《隐形富豪炼成记》 第1章 相亲 这个未知的世界，走下去才会有惊喜。———题记 庚午马年七月二十，公历1990年9月8日，星期六，上午11点45分。 大别山北麓，雩娄境内，灌河东岸，回龙镇中学。 下课铃响了，初三政治老师凡学松走出60班教室。 这是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削的小伙子，1.75米的身高，板寸头，国字脸略窄，肤色白皙，眉清目秀，白底细蓝条衬衣掖在绛色纱裤里，棕色皮带头上两只鳄鱼，灰丝袜，白球鞋，浑身充满朝气。 与此同时，西边隔壁59班教室，走出一位身材高瘦的中年教师，偏分头，长瓜脸，剑眉下双目炯炯。他衬衣洁白，裤线笔挺，黑西裤，白丝袜，黑皮鞋，看上去非常精神。 这是59班班主任兼语文教师黄新宇。 两人先后走过校园中间马路，走进二进院子东侧。 这时，黄新宇紧走几步，追上凡学松：“三子，小玉下午过来，三点半你记得准时来俺家。”（凡学松在家中姐弟与族中堂兄弟间均排名老三，熟悉的人差不多都喊他凡三，下文统一这样称呼）。 新学期开始后，黄新宇正撮合表妹吴秀玉与凡三。 吴秀玉是黄新宇姑妈黄金花的女儿，现在灌河西边吴寨小学教民办，人称回龙湾里一枝花。 在黄新宇心中，这两人若有眼缘，那是标准的郎才女貌。 在回龙中学，凡三算是个小名人。 这里是凡三母校，1985年初中毕业时，他想上高中，但家里太穷了，父母坚持让他上师范。 到师范第一天，凡三就开始后悔。 这时，高教自学考试兴起，他一边上课，一边自学。3年后师范毕业时，他同时拿到了中州大学政治系毕业证。 那一届光州师范学生，有1个学生会男生去了县政府，1个与领导关系铁的女生去了法院，1个城关镇男生进了教育局，还有一个乡镇干部的女儿被借调到妇联。 像凡三这样的农村孩子，只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回龙中学曹校长爱才，将凡三要回了母校。刚上岗，就让他带毕业班政治。 初生牛犊不怕虎。 凡三人聪明，又爱动脑筋，把一向枯燥的政治课上得生动活泼，深受学生欢迎，成绩连续两年在回龙镇第一，在全县也是名列前茅。 脱颖而出的凡三，自然引起不少人关注，包括黄新宇这样的老教师。 暑假时，吴秀玉来黄家玩，黄新宇两口子得知她还没对象，就想起了凡三。 吴秀玉家境富裕，长相漂亮，上高中时因为追求者多，真真假假谈起恋爱，没有考上大学，回村当了个民办教师，导致现在找对象时高不成低不就。 黄新宇觉得她与家境贫寒又有正式工作的凡三，正好取长补短。探问过双方口气后，新学期刚开始，黄新宇就安排了这场相亲。 凡三喜欢睡中午觉。这天午睡前，他将闹钟定在3点20。 闹钟铃响，他一骨碌爬起来，赶紧刷牙洗脸，还专门嚼了两片口香糖。此前，凡三常来黄家，熟门熟路。这次走到门前，他心里却不由有些紧张。 黄家门朝西，朱红色略显陈旧的大门半开，黄新宇妻子颜柳身材苗条，齐耳短发，坐在室内离门不远的小椅子上，正在织毛衣。 外面阳光明亮，猛一进屋，凡三眼前一黑，看不清屋里的东西。 过一会，他才发现，黄新宇坐在上方方桌旁喝茶，对面靠墙坐着一位青衣黑裤长辫子的姑娘，看上去很高，很苗条，正是当天的相亲对象吴秀玉。 颜柳将另一扇门也推开了，屋里一下子亮起来。 这时，凡三才看清吴秀玉的相貌，只见她白皙的鸭蛋脸上柳眉弯弯，丹凤眼清澈明亮，鼻挺唇红，肤色白润，两根麻花辫一前一后垂在腰间，更显得腰细腿长。 看凡三目光炯炯，注视自己，吴秀玉不由有些羞涩。 不过，她也不拘束，主动起身走到方桌前，先给黄新宇续茶，又给凡三倒了一杯。美人纤手如玉，奉上香茶，凡三赶紧站起来双手接过。 交接瞬间，凡三大致估出了吴秀玉身高，大约在1.70米；也看清了额前刘海下，她那白里透红的脸蛋以及玉颈锁骨，感受到一种浸润着书卷气的芬芳。 凡三算是半个文艺青年，此刻的吴秀玉，已然成为他心目中标准的美人：干净，漂亮，苗条，时尚，也成为他终生的白月光。 吴秀玉的话不多，只是在大伙聊天时偶尔插一句。4点左右，凡三要去上课，与众人打声招呼后，就高兴地离开了。 凡三走后，黄新宇直言不讳：“小玉，你觉得三子怎样？” “人挺精神，就是衣着有点随便，身上有汗味。”吴秀玉微笑道。 “这不算毛病，男人嘛，年轻时都这样。”黄新宇大大咧咧地说。 颜柳也接腔道：“小玉，你不要太挑剔了。找对象关键是靠谱，有本事。穿衣打扮、个人卫生都是小事，以后可以改！” 吴秀玉白润的脸上腾起两朵红云，双手不自觉地绞着辫梢：“只要他不嫌弃我比他大，没正式工作，我没意见。” 下午5点半，凡三下课，黄新宇让凡三送吴秀玉回家。 吴秀玉骑着粉红色女式坤车，凡三骑着黑色二八大杠，一前一后出了大门。两人先向南穿过回龙街，又向西拐到灌河边。 河面上架着约莫一米宽的木桥，推车过桥，在西北通往吴寨的路上，两人边聊边并肩骑行。 快到吴寨街头时，吴秀玉停下车子：“我马上到家了，你也赶紧回吧，迟了赶不上学校晚饭。” 凡三有些舍不得，但第一次相送，也不好意思跟到人家家里：“你先上车，我看着你走。” 吴秀玉微微一笑，骑着小坤车先走了。到了街南头，她回身一看，凡三还站在那里。她挥挥手，示意他回去，心中不由一暖：“看着挺聪明的一个人，没想到这么实诚！” 凡三有些痴憨的表现，让吴秀玉对他的印象顿时提分很多。 见吴秀玉到家了，凡三才上车往回走。一路上，秋风送爽，花红柳绿，这家伙不由神清气爽，思绪飞扬。 第2章 闪婚(1) 吴秀玉到家时，母亲黄金花正坐在门前塘边大柳树下晾风。 这棵大柳树枝条绿茵茵的，形成半球形树冠。东边不到200米，就是吴秀玉任教的吴寨小学。因此，预备铃敲响后，她也来得及过去。 黄金花四十出头，短发圆脸，浓眉大眼，约莫1.6米的身材尚未变形，风韵犹存。这天，她穿着淡黄色半截袖衬衫，下着黑西裤。看见女儿回来，她立即起身，走进小院。 院子里，吴秀玉父亲吴章军正在剪接花木。他身材高大，长方脸，黄面皮，长眉细眼，鼻直口方，穿着圆领短袖白衬衫，黑西裤，黑丝袜，黑皮鞋。 看女儿放好车子，黄金花问道：“那个孩子，送你回来的？” 吴秀玉有些羞涩地“嗯”了一声。 “跟肖二黑比如何？” 原来，在黄新宇介绍凡三的同时，也有人上吴家提亲，介绍的是肖营的肖世国。 这家伙长得黑不溜秋，身体很瘦，初中毕业就下学了，靠在县农行当副行长的老子，安排到古岗农信社上班。他喜欢喝酒打牌玩女人，外号肖二黑。 有一天，肖二黑来吴寨玩耍，在街上碰上了吴秀玉，顿时惊为天人，没事就跑学校来搭讪。 吴秀玉不搭理他，他就托人上门提亲。肖家全家都有工作，在城里住着小洋楼。与凡家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黄金花是湾里有名的财迷，按她的意思，那是首选肖家，但吴秀玉死活看不上肖二黑。 见母亲又提起那个讨厌的家伙，吴秀玉脱口而出：“比他好多了，人家好歹是大学生，国家正式老师，不是临时工。” “一个自考的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再折腾，还不就是个教瘪子。”黄金花不屑一顾。 “你眼里就只有钱。”吴秀玉不由自主怼道。 “你还年轻，只知道看谁帅，等你当家理事后，就知道有钱的好处了。” 黄金花似乎毫不在意女儿的责备。这时，吴章军插话道：“凡三那孩子我见过，人才是不错。小玉，你自己拿主意吧！” “既然你自己相中了，那就先处处看吧。”黄金花悻悻地说。 一周后，黄新宇带着凡三过河，来吴寨中学玩，顺势去了吴寨小学。 吴寨小学校长吴一鸣是凡三同学，也是黄新宇的学生。师友相见，大家相谈甚欢。 这个小学只有两个女教师，一个是吴秀玉。另一个是她的小姑兼闺蜜吴若兰，两人身高相仿，从小到大，上学、工作几乎都同步。 看到一身银灰色西服，干练利索的凡三，吴若兰微笑着耳语：“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才子，人又实诚，这回你算是找对人了。” 一句话，说得吴秀玉面红耳赤。 中午快放学时，肖二黑过来了。这家伙穿着一身咖啡色西服，白底淡红斑点衬衣，戴着咖啡色平光眼镜。 他不知从哪里听到吴凡两人正处对象的消息，因此，看到凡三与老师们谈笑风生，心里非常不舒服。 放学时，吴秀玉邀请大哥去自己家，被吴一鸣笑着阻止了：“学校再穷，黄老师来了，一顿饭还招待得起。” 临出校门时，碰到黄金花，她与黄新宇打声招呼后，顺势瞅了一眼凡三：“人倒干净利索，就是穿着太寒酸。” 过完国庆，国家出台科技干部家属农转非政策，教师虽然不算正宗科技人员，但也在政策照顾范围。 文件正式下达后，黄新宇非常兴奋，催促吴凡两人“闪婚”。这时，凡三还有些犹豫，他觉得两人刚刚认识，仓促结婚不是太好。 不料，这一想法刚说出口，就遭到黄新宇一顿臭骂：“你真是个书呆子！家属农转非，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几十年一遇，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当天下午放学后，黄新宇就带着凡三去了吴寨，当面与吴家人商量。 这是凡三第一次上门，按照黄新宇的意思，他到街上供销社买了两瓶双沟大曲，两条彩蝶香烟作为见面礼。 听说是农转非的事，吴家也非常重视。 吴秀玉心里其实是愿意先去登记的，如果真能农转非，以后可以想办法到供销系统上班，总比在村小教书强。 这回，吴金花这财迷也没有打别。 见事情顺利，黄新宇非常开心，一高兴就喝高了。当晚，两人没有回校，就在吴家住下了，黄新宇住表弟吴秀岩房间，凡三被安排住在吴秀玉闺房。 吴秀玉住东厢房，房内收拾得特别干净，中间拉起了一条宽幅花鸟布幔，里面是卧室，外面是书房。 拉开布幔，吴秀玉卧室就在眼前。 里面放着一张比较宽的单人床，上面铺着白底青花的床单，中间是一床叠得整整齐齐的红缎面绣花被，上面搭着白色缕空的绣花被罩。 床边搭着一条米黄色毛巾被，床头放着洁白的枕头，上面搭着米黄色枕巾。 床东头靠着南墙，放着一个大立柜，米黄色，柜门上镶嵌着一块长方形玻璃镜，显然是平时穿衣打扮用的。 大立柜旁边放着一个三层的立体小条几，里面分层放着鞋子及小零碎。 整个卧室，洋溢着隐约的少女体香，让凡三感觉很舒服。 “小玉，你真爱干净，床上真香。” 第一次进屋，凡三就喜欢上这里，他觉得这才是家的样子：干净，整洁，温馨，芬芳。 趁着酒劲，凡三顺手将布幔拉上，一把抱住正在摊床的吴秀玉。 少女的腰肢非常柔软，颈项间充满诱人的体香，他忍不住亲上香腮，将身子紧紧贴住她的后背。 吴秀玉大吃一惊，她没想到凡三这么大胆，急忙想挣脱他的拥抱，谁知这家伙双臂力气很大。 挣扎间，她仰面躺靠在棉被上，凡三终于吻上樱唇，他像个贪吃的孩子，忍不住用力吸吮，下身也不由自主地坚挺。 吴秀玉早已是含苞欲放的年龄，在揉搓中不由也有些意乱情迷。 正在这时，黄金花在门外问道：“小玉，床还没摊好吗？” 这一问，就像晴空炸雷，一下子吓醒两个年轻人。 凡三立即松手，吴秀玉也迅速起身 ，一边整理衣物，一边答应着出门，还顺手拉灭了屋内电灯。 室内，凡三躺靠在香喷喷的棉被上，回味着刚刚品尝过的甜蜜，迷迷糊糊进入梦乡。 第3章 闪婚(2) 第二天一早，吴秀玉带着证件，随黄新宇、凡三去回龙镇办理结婚登记手续。 孰料，第一关就碰了钉子：凡三年龄不够，派出所不给开户籍证明。 这家伙是1970年9月出生，刚刚20周岁，离法定结婚年龄差2岁。还是黄新宇到乡政府找了关系，派出所才磨磨蹭蹭地给开了证明。 到了派出所对面的民政所，事情还算顺利。 民政所办公室不大，就两间屋。屋里，所长助理周彬正忙着给一对新人办结婚证。这哥们中等身材，穿着白衬衫，绛色西裤，脸上胖乎乎的。 周彬与吴秀玉是高中同学，与凡三也认识，见他们进来，笑着打声招呼：“凡三，你们是来登记的吧。我这边正忙，你先去卫生院开一个婚检证明。” 这种事，两个小青年都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好多环节不清楚。。 吴秀玉是女孩子，面皮薄，黄新宇回校上课去了，所有手续都是凡三自己跑前跑后。 这家伙称了几斤皮糖，骑车跑到卫生院，在院长办公室堵住一个熟悉的副院长，直接开了一张婚检证明。 在乡下，大伙儿都这么干，很少有人真的去做婚前体检。 等婚检证明开过来，已到吃午饭时间。两人回到回龙中学，到黄新宇家吃午饭。见到大嫂颜柳，吴秀玉有些不好意思。 下午3点，两人骑车来到乡政府。 到民政所后，周彬已把所有表格填写的差不多了，就等吴秀玉与凡三签字。贴上两人的合影照，盖上红彤彤的民政所大印，周彬笑嘻嘻地将大红封皮的结婚证，双手递给两人。 拿到结婚证后，凡三给了周彬两条彩蝶烟。说实话，吴凡二人的结婚证能顺利办下来，全靠这哥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折腾了大半天，两人总算办完了结婚登记。 两人出门时，恰巧碰到凡三老家凡岗的一个村干部。 随着这个干部回村，凡三登记结婚的消息，就像插上翅膀飞遍了山岗。很多人过去找凡三父母要喜糖吃，结果让老两口一头露水，根本不知所云。 正式登记后，吴凡两人的事算是公开了，相互间的来往也更密了。凡三去吴寨更勤，吴秀玉也来了回龙中学几次，还主动帮他洗床单，挑选新衣服。 腊月二十九，按照当地惯例，凡三去吴寨接吴秀玉到凡岗老家过年。 这是吴秀玉第一次到异性朋友家过节。 一开始，她还有些扭扭捏捏。见父亲同意，母亲不反对后，她才大着胆子跟着凡三上路。 这一天，她辫子垂在腰间，穿着酱红色细黑格呢子西服，内着姜黄色高领毛衣，下着海绵绒裤，外罩黑色西裤，脚蹬浅绿色马靴，冬日阳光下，白润的鸭蛋脸上眉目如画，一路上引起不少人注目。 凡三是穷人家孩子，没有太大的理想，大学毕业证拿到手后，他的理想就是成为一方名师，娶一个知情达意的女人，老婆孩子热炕头。 眼下，看着这个画中人一样的美女，随着自己回家过年，这小子虽然没有飘，但心里确实非常满足，一路上笑声不断，就像个捡到宝贝的孩童。 两人先过河来到回龙街南头，接着又向南沿着s形公路走了大约3里，再向东拐，上了一个比较大的陡坡。 上坡后，不几步有一棵大槐树，据说是凡氏先祖们插草为标时栽种的，已有六七百年了，树身有两三个人合抱那么粗，高大粗壮的树枝上，密密麻麻地系满了周边百姓求财消灾的红布条。 凡三与吴秀玉将车子靠在路边，站在树下歇口气。 这里，离凡岗已经不远。 站在坡顶，向东南可以看到观音山上的大庙。当地人非常崇拜观音菩萨，每年的农历二月十九，观音山都会举办隆重的庙会。 回望来路，坡下阡陌纵横，远处的灌河水面上，阳光下闪烁着一颗颗小星星。 雩娄，山美，水美，人更美。 吴秀玉就是回龙湾里一枝花。如今，这朵鲜花就在自己身旁，这让凡三隐隐自豪。 凡家住在凡岗西头，靠着路边，一座土坯墙茅草屋的四合院。得知吴秀玉要过来，凡三的二姐凡学竹、小妹凡学兰早早等在路边。 凡学竹身材高挑，约莫1.63米，长瓜脸，眉眼秀气，肤色白里透红，一头齐耳短发，穿着黑呢子大衣，粉红色高领毛衣，黑西裤，黑皮鞋，整个人显得很利索。 凡学兰长得与凡学竹很像，只是个子高一些 看到凡三与吴秀玉并肩而来，凡学竹高兴地迎了上去：“小玉，总算把你这个七仙女盼来啦！” 凡学兰也拍着手笑道：“小玉姐，你长得真好看。” 正在厨房忙活的母亲刘月英，正在屋后给树培土的父亲凡文车，都闻声过来。 见到未来的公婆，吴秀玉很不好意思，脸上羞红。 凡家几代单传，未来的儿媳上门，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不少邻居家的大姑娘小媳妇也上门凑热闹，看到眉眼如画的吴秀玉，她们都情不自禁地称赞。 这些人向凡家老两口恭喜：“大叔，大婶，还不快发喜糖。老凡家这一代的碗面子，算是落在你家啦！”（碗面子是当地宴席中最好的一道菜，这是当地习惯说法，比喻这一辈分年轻人里最漂亮的媳妇。） 辛未羊年春节，因为吴秀玉的到来，成为凡家十几年来最开心的节日。 凡家是晚上过年。 吃完年夜饭，凡文车老两口围着炭火守夜，4个小年轻则在火盆旁的方桌上打百分（当地叫打吨分，两付牌，4个人玩）。凡学竹姐妹一方，凡三与吴秀玉一方，双方你争我夺，吃宵夜时才停下，还是没有分出输赢。 吃过宵夜，凡三陪吴秀玉出去方便后，两人先回了西厢房。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两人愈发亲密，关上房门后，就情不自禁地相拥在一起。除了没有越过最后一道红线，几乎能做的都做了。 合衣并肩躺靠在竹床上，两人脸庞相贴，左右手紧握，静静地享受着幸福的宁静。 过了一会，母亲喊凡三端热水洗澡，两人这才分开。 吴秀玉回到堂屋西头，凡学竹有意调侃，娇羞不已的她，与这个高中时的老同学笑着闹成一团。 第4章 闪离(1) 正月初四，凡三陪着吴秀玉回了吴寨。 吴秀玉进门后，黄金花就跟到东厢房。这几天，她最担心的就是女儿被凡三“偷吃”，得知女儿没有“失身”后，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拜年时，黄金花专门问了农转非的事。这一问，让凡三非常尴尬。 去年10月份，大伙儿忙着将材料报上去后，那个农转非政策却像一阵风刮过，再也没了动静。 吊诡的是，雩娄负责这件事的科委干部，在从市里回县的路上出了车祸，撞成了植物人，一时间，这件事更没戏了。 当时，奔着农转非而仓促结婚的可不止吴凡二人，仅古岗、回龙这两个乡就有5对。随着消息降温，这些“闪婚夫妻”，脾气不和的开始各奔东西，春节前已有2对分手。 眼看农转非遥遥无期，黄金花对凡三的热情也开始下降。 当地初中是正月初八上课，小学是元宵节后开学。 元宵节刚过，省里下发了有关解决民办教师待遇问题的通知，决定自1991年起，通过师范选招的形式，在2000年前将现有民师分批转正。 这个消息，无疑给广大乡村教师带来福音，吴秀玉更是仿佛看到山花烂漫的春天。 听到这个消息，黄金花似乎比女儿更兴奋。 随着考试临近，黄金花越发后悔：一旦小玉民师转正，什么样的婆家说不到？她越想，越看不上凡三那穷家破院。 这一切，凡三一无所知。 这学期，毕业班教学非常忙碌，凡三每月抽空过河一趟，见见心上人。 五一放假，凡三又骑车去吴寨。到吴家时，差不多11点了，家里就黄金花一人。 这天，她穿着藕红色半截袖衬衫，下着蓝色筒裙，正在院子里浇花。看到凡三过来，她只是不冷不热地打声招呼。 这让凡学三心里咯噔一下，顿生不妙之感。 不一会，吴秀玉从外面回来。 阳光下，她发髻高挽，鸭蛋脸白皙，柳叶眉下丹凤眼清澈，挺直的鼻梁下双唇映红，白底蓝碎花连衣裙，衬托得身材格外高挑，站在青枝绿叶的栀子花旁，真是人比花娇。 那一刻，凡三心里涌起一阵冲动，真想冲过去将她抱在怀中。 看到满面惊喜的凡三，吴秀玉轻声打声招呼，就径直去厨房做饭。 过了一会，吴章军下班回家了。 中午三菜一汤，都是吴秀玉做的：一钵子豌豆搂鸡蛋，一盘蒜苗炒腊肉，一盘尖椒豆皮，一盆滑肉蘑菇汤。 看着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凡三不由赞赏地看了吴秀玉一眼，心中暗想：“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小玉真是难得的佳偶。” 小玉菜做得好，凡三饭吃得也香。 看着凡三大快朵颐的样子，吴章军脸上挂着微笑，黄金花眼里却充满厌恶：“果然是穷逼，看到点好菜，就像八百年没吃过东西似的，一点不讲体面。” 吃完午饭，趁大家都在，凡三微笑着提了一个建议。 “小玉，这阵子你复习很辛苦，应该适当放松一下。下星期，我要去县教研室开会，你也一起进城转转吧，顺带看看民师选招有没有新资料。” 对这个建议，吴秀玉有些心动。民师选招教材，这些年她都看过不知多少遍，感觉有些疲沓了，能看到一些新信息，自然有帮助。 不料，她还没开口，黄金花就一口回绝：“马上就考试了，小玉正加紧复习，考前哪儿都不去。” 话不投机，凡三就没再开口。 这时，吴章军借故躲了出去，吴秀玉收拾桌子后去了厨房，只剩下凡三与黄金花在堂屋里尬坐。 枯坐了一会儿，凡三觉得没意思，就起身告辞，吴秀玉正好从厨房里出来。 “小玉，我的棉被前两天洗了，还没有缝上。你方便过去缝一下吗？” 这阵子，两人有些陌生了，但凡三还是试探着问。 吴秀玉还在犹豫，黄金花却闻声出来，大声说道：“凡三，你还挺会使用人啊！别说小玉还没过门，就是过门了，也不是你们家的老妈子，别什么事都过来找她！” 黄金花的语气像吃了枪药，那架势，凡三只要多说一句，她就要骂人了。 见势不妙，凡三只好无言离开。 吴秀玉虽然跟出了门外，不过，她既没有挽留，更没有像以往一样，陪着走一段。 凡三抬头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然后，偏身上车，径自走了。 高兴而来，败兴而归。 路上，凡三一边骑车，一边琢磨，直觉告诉他，这段婚姻可能出现波折。他觉得，吴家这种苗头不是好现象，得与黄老师说一声，他两口子毕竟是媒人。 凡三上门时，黄新宇一家正在看电视。他脸色阴郁，简单讲了去吴寨的经过。 黄新宇听完就发火了：“明知小玉马上就要考试，你还要带她逛县城，不是没事找骂吗？再说，棉被没缝，你可以叫你二姐过来缝嘛，干嘛非要叫小玉过来！” 黄老师这番话，让本来抱着投诉心态的凡三，顿时一脸懵逼。 见凡三一脸委屈，颜柳在旁边说道：“三子与小玉都登记了，找她过来缝床被子，有什么不可以！再说，你大姑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不知道作啥幺蛾子。” “他妈的！都是民师选招惹的祸。老吴家觉得小玉转正有望，就看不上三子了。” 姜还是老的辣，黄新宇一句话就点破了吴家变卦的理由，他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你要干嘛？”颜柳站起来。 “我去吴寨问问，没有这样做事的！”黄新宇边说，边骑上车子。他的车子，平时就放在对面房子山墙前。 黄老师走后，凡三也起身告辞，颜柳说道：“三子，你不要全怪人家，也要查查自身缺点。那天见面，小玉就说你衣着随便，身上有汗味。你又不是成天干苦力，怎么就不能穿利索点，收拾干净点呢！” 这番话，像暮鼓晨钟，一下子将凡三惊醒。此前，凡三总觉得是对方挑刺儿，这时才发现，自己也有很多不是。 第5章 闪离(2) 黄新宇赶到吴家时，吴家老两口正在堂屋看电视，吴秀玉在午休。听到大哥说话的声音，她随即起身去了堂屋。 “大姑，你们这做得叫什么事？”黄新宇冷着脸，对黄金花大声道。 “你们要是嫌弃老凡家穷，去年就不该同意凡三他们登记。现在看小玉民师转正有希望了，就一脚把人家踹开。老吴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大姓，有这么做事的吗？” 黄金花冷着脸不说话，吴章军满脸尴尬，吴秀玉更是垂着头。 等黄新宇发泄一阵后，黄金花开腔了：“侄少，该说的不该说的，你今天都说了，你也听我说两句。现在婚姻自由，能结婚，自然也能离婚。何况，小玉又没有真正过门，馍馍没掰，馅子没淌，双方就是离婚，也不过是去民政所办个手续而已。我瞧人家孩子都有了，不照样有离婚的，这种事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番话说得有板有眼，让黄新宇不由瞪大眼睛，他没想到，自家这位大姑现在见识长了，还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 见黄新宇没有吭声，黄金花接着说道，很感谢你对小玉的关心，但我们当父母的，要为孩子一辈子着想。凡三是你的学生，他家情况你很清楚，穷得远近闻名。 “就靠凡三每月那点死工资，你觉得小玉一辈子能舒心吗？别的不说，让凡家在回龙街上买套房，估计都要猴年马月。所以呀，你也不要生那么大气，这事以后你就别管了。” 大姑这边是油盐不进，黄新宇看向吴章军：“大姑父，这事您怎么看？” 吴章军有些尴尬地说：“我无所谓，还是看小玉自己的意见。” “小玉，你是啥态度？”黄新宇问。 见大哥直言不讳，吴秀玉沉吟了一下，看着他说：“大哥，我听爹妈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吴家悔婚的态度已很明显，黄新宇非常失望。 他看着黄金花，感慨道：“他们两个多般配呀，你非要给拆散。我倒要看看，你以后究竟能给小玉找个啥样的！” 说完，黄新宇起身就走，吴章军怎么留都留不住。 黄新宇带怒而去，吴章军嘟囔道：“非要把两个孩子拆散，这回你高兴了！” “散就散啦！两条腿的驴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一个教瘪子，有啥可惜的！” 听到老公抱怨，黄金花不由怼道。 父母发生争执，吴秀玉则回到东厢房，躺在床上，望着屋顶，六神无主。 回到学校，生了一肚子气的黄新宇，也没有去找凡三，饭都没吃，直接拿着书，去59班教室上自习去了。 晚上，凡三去厨房打热水回来，路过黄家门口，被颜柳叫住。 进屋后，颜柳看着他，有些遗憾地说：“你与小玉的事估计悬了。你也别难过，这事即使成了，摊上那样一个财迷丈母娘，你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这番话，让凡三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从黄家出来，他端着那盆已不太热的水，迷迷糊糊回到住室。 他忘记了先洗脸，而是直接坐在椅子上，开始洗脚，脑子里全是吴秀玉那巧笑倩兮的身影。 自从看到吴秀玉的第一眼，凡三就将这个娇美的女孩刻进心里。 两人登记后，虽然尚未正式过门，他早已将小玉当做自己的另一半。直到当天中午吃饭前，看到那满桌色香味俱全的饭菜，他还憧憬着夫唱妇随的幸福时光。 孰料，这一切，就像一块脆弱而明亮的玻璃，被黄金花一闷棍打碎。一时间，他觉得活在这个世上真是索然无味。 一想到小玉将投入他人的怀抱，凡三心里憋闷得随时要爆炸。 两人分手的消息一旦传开，父母的难受，亲友的不解，世人的嘲笑……想到这些难堪的情景，他心里就像插进一把钢刀。 盆里的水都凉透了，凡三才惊觉，机械地擦擦脚，合衣倒在床上。 接下来两天，这小子都浑浑噩噩。 第三天，吴家就传话过来，让凡三下周一上午9点，去回龙镇政府。 这天，凡三赶到镇政府大门口时，黄金花母女已等了差不多20分钟。 凡三与吴秀玉来到民政所，周彬正在给人办登记。等那小两口欢天喜地离开后，他微笑着问：“你们怎么有空来我这小庙啦？是不是又要请我吃喜糖呀！” 一句话，说得吴秀玉满脸通红。 凡三脸皮厚，勉强笑着说：“哥们，我们是过来办离婚的，麻烦你帮忙办一下。” 其实，看这两人来时的气势，周彬早已猜了个八八九九，但他不好明说。现在凡三自己开口，顿时将他惹毛了。 “去年登记时，你年龄不够，我们违背原则给你们登记了。这才几个月呀，你们又跑过来闹离婚，你当我们民政所是菜园门呢，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好歹我们也是一级国家机关。今天我还有事，你们改天再过来吧！” 说完，这哥们作势要关门走人。 这时，在外面等得不耐烦的黄金花正好进来。见周彬甩手走人，她说话了。 “周彬，你有啥事也不急在这一会吧！三子与小玉早就说好了，就盖个章的事，耽误不了你几分钟。” 周彬要的就是这句话，他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回到办公桌前坐下。 “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我最后再问一句：三子，小玉，你们确定，分手这事已想好了？” 周彬一边说，一边看着二人的表情。 “想好了！”凡三随口答道，吴秀玉也“嗯”了一声。 “我操！这不是瞎折腾嘛，真是服了你们。”周彬一边说，一边收回两人递上的结婚证，将上面的合影照片撕掉。 然后，这家伙拿出离婚证，将之前的合影，一剪子从中间剪开，分别贴上。又让二人填表，盖手指印，等一切手续办完后，他一脸苦笑地目送三人离开。 “看来，闪婚不是什么好事。去年十一仓促登记3对，这是第二对离的，剩下那对，估计也够呛。” 周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感叹。 第6章 死里逃生 6月7日，星期五。 这天晚上，凡三看了大半夜《笑傲江湖》，醒来时已是次日早上7点半。 起床简单洗漱后，凡三将两袋书籍衣物，搭在自行车后架两侧，绑好后就骑车回家。 刚到大门口，迎头碰见学校厨房的蔡师傅：“凡老师，早饭好了，稀饭油条，吃一口再走呗！” “不啦，一会儿天就热了，趁凉快好赶路。”凡三一边回答，一边冲出大门。 这天不逢集，街上行人不多，凡三很快就出了街。刚到s形路段北头，凡三就看到一辆大货车正鸣笛向北疾驰。 他下意识地捏紧车闸，降低车速。两者相距100米时，凡三感觉自行车后轮被什么东西挡了一下，本来靠右走的自行车一下子斜冲向大路正中。 这时，那辆大货车迎面呼啸而来，眼看就要从凡三身上压过去。 “妈呀！完了。” 看着泰山压顶般的大货车，凡三松开车把，身体向右一倒，静等碾压，那一刻，他脑子里一片空白。 “哐当”一声，大货车压过自行车前轮，又跑了50多米才刹住。 自行车压住凡三，他浑身只有脑袋还能转动，看到大货车司机下车，他才意识到自己逃过一劫。 自行车前轮已成了麻花，钢制的前叉也被扭弯。凡三想起来，可怎么也挪不开。 这时，路边修车铺的师傅与大货车司机过来帮忙，他才颤巍巍地从地上爬起来。 “凡老师，自行车再往前一点，或者你倒向东边，现在就没你啦！” 修车的师傅姓俞，听他解释，这起事故的罪魁祸首是两个蛇皮袋子。这两个袋子下坠，碰上了路边的沙堆，自行车后车轮骤然降速，导致前车轮打滑偏向。 见凡三无大碍，大货车师傅掏出50元钱，让俞师傅帮助修车，就开车先走了。 车修好后，凡三重新上路，到家时，已接近12点。 母亲刘月英正在厨房做饭，一见面，她立刻发现儿子手掌、胳膊、膝盖都破了，赶紧追问怎么回事， 凡三只好照实说了。这时，正在西屋看书的凡学竹也闻声出来。听了凡三描述的车祸经过，母女俩大吃一惊。 刘月英立即拿了一刀黄表纸，跪在供桌前地上点燃，向祖宗牌位祷告：“感谢先人与观音菩萨保佑，护住我儿性命，明年上山一定多磕头烧香。” 说完，她拉过凡三，让他给观音菩萨磕头。 中午，凡文车从田里回来。一家人围坐吃饭时，凡三讲了与吴秀玉分手的前后经过。 听说吴家悔婚，刘月英非常气愤。 凡学竹很平静，她了解黄金花的脾性：“小玉与三子的事，一开始我就担心。小玉是很好，可她从小就怕她妈，只要老财迷发话，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凡文车一直默不作声。 刘月英很不满：“三子遇到这么大的事，你这个当爹的，怎么连一句话都没有？” 凡文车深深吸了一口烟：“我也觉得小玉这孩子不错，是个居家过日子的人，但她胳膊拗不过大腿。黄金花我见过，成天就在钱眼里坐着。不用问，她肯定是嫌俺家穷。丑能瞒住，穷瞒不住。离就离吧，只是可惜了小玉这个孩子。” 喝了两口清茶，父亲看着凡三，继续说道：“老话说，没事莫惹事，有事别怕事。该干啥干啥，雄赳赳气昂昂的，别垂头丧气，像丢了魂似的。人一辈子，谁都会碰到几件难事，男子汉，大丈夫，要拿得起，放得下。只要有本事，会赚钱，一辈子还怕找不到女人？！” 父亲这番话，让六神无主的凡三，顿时有了主心骨，脆弱的心灵也变得坚强起来。 以往，他总觉得父亲没文化，虽然走南闯北，也没折腾出什么名堂。现在他才明白，关键时刻，还是老人家给自己头顶撑起一片天。 周末这两天，凡三不想看书，就在老宅四周转悠。 凡家祖上也阔过。 民国20年前后，凡家田地横跨附近二十个村寨，拥有回龙镇半条街生意。 当时，凡家老宅三进三出，雕梁画栋，窗户都是镂空雕花的红漆松木，大院四角有打更的岗楼，是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凡花窗子”。 到凡文车出生时，家业已败落，凡家现在住的四合院，是老宅仅剩的一个角落。建国初，当地划阶级成分，凡文车兄弟被划为贫雇农，家里真是穷得屌打板凳响，在灌河两岸都出了名。 凡三的爷爷凡元州，年轻时也是个人物，文笔滔滔，口才很好，文打官司武打架，都是一把好手 。 当地老人都说，凡三长得与爷爷是一个模板刻出来的，身材挺拔，白干白净，国字脸，眉清目秀，就像一颗绿豆芽子。 家乡人说不出其中的道道，科学上将这种现象叫“隔代返祖”。 凡岗北面，是一个缓缓向下的慢坡，长着郁郁森森的马尾松。 清晨，山风徐来，松涛阵阵。 晨练的凡三，见此触景生情，突然想起一首古诗：“问松林，松林经几冬。山川何如昔，风云与古同。” 几千年来，嫌贫爱富似乎成了民间顽疾。可是，换位思考，追求富裕生活，本来就是人类的天性呀！ 眼下，政府拼经济，老百姓向钱看，大学生不吃香了，财富重新成为评价个人地位的新标杆。 一时间，凡三明白了好多事情：不是人心易变、而是世道变了。 这让他想起一个段子：“五十年代老贫农，六十年代红卫兵，七十年代解放军，八十年代大学生，九十年代百万富翁。” 时移势易。 市场大潮浩浩荡荡，偌大的校园，已放不下一张平静的书桌，安贫乐道只能眼看着旁人飞黄腾达，最后连自己心上人也留不住。 这场婚变，让凡三意识到自身的卑微：乡村教瘪子一枚。 自考大学文凭，似乎也没有卵用。每月拿那点死工资，肯定过不上富裕生活。唯一的出路，就是外出闯一闯，试一试。 “是时候出去了！出去了，不一定大富大贵；不出去，肯定是死马一匹。”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清醒：人生，绝不能画地为牢，面对困境，必须打破既定的生活闭环，勇敢地走出去。这个一无所知的世界，走下去才会有惊喜！ 第7章 意外出差 6月14日，民师选招成绩出炉，平时水平一般的凡学竹考上了，而一向水平不错的吴秀玉竟然落榜了。 消息传来，很多人都不敢相信。 民师选招放榜当晚，回龙乡教管站在街上国富餐馆，招待几位辅导老师，回龙中学的贾校长也参加了。 大伙儿刚端了两杯酒，主抓教育的曹副乡长与乡建筑公司经理周一龙过来了。 曹副乡长提拔前就是回龙中学校长，周一龙也与大伙很熟。他三十五六岁，大块头，长头发，国字脸，大眼睛，高鼻梁，大嘴巴，白衬衫，灰西裤，黑皮鞋，很远就能听到他的笑声。 “老周，你不在外泡妞嘛，咋有功夫回来啦？”教管站文站长笑着打趣。 “我操！哪有闲心泡妞。半年了，全年指标还有三分之二没完成，刚挨老大一顿训，这不，向你们求援来啦！” “教育与建筑不搭噶，我们能帮你什么忙？” “你还别说，这事还真得麻烦站里与中学。”曹副乡长接腔。 原来，回龙建筑公司发现，这两年，南边沿海地区基建搞得热火朝天，就想到那边揽活，只是一直苦于在当地没关系。 上个月，周一龙终于发现一条线索，回龙出去的一个军转干部钱瑞涛，年初上任桂省省会绿城的城建局局长。 周一龙马上去钱瑞涛老家易桥村查访，发现他在老家还有两个弟弟。接洽后，他得知钱局长很关心家乡，还将侄子侄女带到那边发展。 钱局长有一个侄女正在回龙中学上初三，但户口早已转到绿城，准备中考前再过去。 钱局长夫妇那边早做了安排，别的不担心，就怕中考时政治成绩不好，因为桂省教材与中州这边不太一样。 钱家希望能有个老师陪着过去，临考前对政治做些辅导，临阵磨枪，不利也光嘛！ 周一龙回乡里汇报后，一把手很重视，立即指示曹副乡长陪周一龙过来，与教管站与中学协商。 见领导们有事情商量，凡三与另两位补课老师起身告辞。 几位老师走后，留下来的人说话就更直接了。 “这个钱局长，在当地工程建设上话语权很大，乡建筑公司今年的任务，就全指望他啦！文站长，贾校长，你们一定要帮兄弟一把。”这家伙边拱手，边自干。 “周经理，真是不巧，你要找的人刚走。”教管站的一位老师，微笑着说。 闻听这话，在座的人都会心一笑，不约而同地想到刚刚离开的凡三：这个事最合适的人选，除了凡三，回龙教育圈恐怕找不到第二个了。 “你们都把我说迷糊了，到底是谁呀？”周一龙一脸困惑。 “就是刚走的凡三，政治课成绩连续两年第一。”曹副乡长点拨。 周一龙一听，马上赞成：“我想起来了，那小家伙很利索，应该能让对方满意。不过，下周就要出发，麻烦贾校长通知他准备一下。” “没问题。”乡里出头，站里同意，贾校长自然顺水推舟，反正中考前该讲的考的这家伙都完成了。 事情说完，众人接着喝酒。 散场后，贾校长一回到学校，就去了凡三住处，通知他去绿城出差。 凡三自然没意见，出差任务刚才在酒桌上已清楚了，他觉得不算什么难事。 刚刚过去的4周，是这学期毕业班最忙最累的30天。凡三借助频繁的考试、批改、讲解，熬过了失恋后最难的一段时间。 不过，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他与吴秀玉分手的事迟早会传开，到时候，在人前不知有多难堪。借这个出差机会，趁暑假出去走走挺好。 至于所谓的准备，那是再简单不过了，南方比雩娄还热，带两件换洗的单衣，装一些零花钱，拿上身份证足矣。 这次出去，凡三打算到珠三角走一圈。前几年，几个远走天涯海角的师范同学，听说现在都混的不错，他想去他们那里实地看看。 这时候，三年级学生刚下自习，灯光斑驳的校园里，泡桐下，大路上，到处都是匆匆行走的学生。 10天后就要中考，这应该是这届学生最后的几个晚自习了。不久后，自己可能与这些学生一样，离开这熟悉的校园。 徘徊间，凡三不由自主地去了60班教室。从贾校长言谈中，他知道了那个需要她陪考的学生，应该是60班的钱咏琳。 钱咏琳是在二年级上期转学过来的，上初三时凡三才开始教她。不过，除了课堂上的互动，两人私下里几乎没有交集。 印象中，这就是一个漂亮文静的女孩子，身高1.66米左右，成绩不错但话很少，没想到这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孩子，背景还挺深。 教室里，多数学生已离开，钱咏琳与同桌也在收拾东西。 乳白色灯光下，钱咏琳的一头秀发没有扎起来，而是随性地披散在肩头。白底碎兰的花衬衣，衬着皎洁的瓜子脸，斜飘的一字眉下，双眼微微眯着，就像一对月牙；挺直的鼻梁下，樱桃小口中糯米细牙洁白整齐。 想到不久就要一起远行，凡三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这个女生几眼。见凡三端详自己，钱咏琳不由俏脸微红，站起来问：“凡老师，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马上就要熄灯了，你们抓紧回寝室吧！”凡三边说边向外走。钱咏琳觉得他肯定有事，不过，老师不说，她也不好意思问。 第二天，家里人过来传话，钱咏琳才知道凡三昨晚过来看她的原因。 她没有想到，大伯的影响这么大，竟然让乡里指定学校最年轻有才的政治教师，送她去绿城；更没想到，凡三竟然还是妈妈的远房侄子，也就是自己的表哥。 本来还对这次跨省中考，这个小妞有些信心不足，离家几千里，人生地不熟，教材又不一样，但听到有凡三陪考后，她顿时就不害怕了：“只要有三哥在，这些都是小case！” 不知不觉间，钱咏琳已将凡三的称呼，从凡老师改成了三哥。 第8章 中考押宝 6月18日早上8点，坐了两天火车，周一龙一行3人，终于来到绿城。 大清早，火车站周围就已20多度。在站旁一家餐馆吃完早点，周一龙用公用电联系钱瑞涛。 这天，钱瑞涛全天都在外面开会，老伴也在单位上班，只有保姆在家。他让钱咏琳先去家里，周一龙去附近宾馆住下，晚上过来相见。 周一龙叫了一辆出租车，3人来到民族大道旁一个小区。钱瑞涛家住在小区中心一栋的5层，对开两套都是他们家的，老两口平时住在西边，东边那套算是客房，钱咏琳就被安排住在东边。 在客厅喝了一杯茶后，周一龙与凡三就起身告辞。离开时，钱咏琳非常不舍，凡三安慰道：“坐了两天两夜车，你也很累，好好睡一觉，等你大伯回来，我了解情况后，再对考前复习做相应安排。 两人出门后，在附近不远的南国宾馆开了个房间。屋内收拾得很利落，屋顶有吊扇，厕所有淋浴。 两人躺在床上，不一会就呼呼大睡。 晚上，两人去钱瑞涛家。8点钟上楼，钱瑞涛两口子已回到家里。 钱瑞涛身材高大，看上去约莫五十出头，大背头下面，国字脸上两道浓眉特别显眼，眼睛炯炯有神，高挺的鼻梁下，嘴巴紧抿，一看就是个位高权重的人物。 看到周一龙与凡三进去，他挺客气地站起来握手。也许是因为老家来人，钱瑞涛少了官腔，多了几分亲切。 这时，钱咏琳也与钱夫人李芮一起从东边房间过来。 李芮齐肩短发，苹果脸很和善，她是商业局一位机关干部。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位小姑娘，是钱夫人鄂省老家的侄女李敏，长得很像李芮。这两个孩子的户口，早就通过各种渠道落到南宁市。 “凡老师，这几天，恐怕还要你多费心，给她们两个的政治辅导一下。”李芮谦和地与凡三商量。 “阿姨，您别客气。晚上，我回去把桂省的中考政治大纲与当地教材好好看一下，再结合他们近几年的中考试题，琢磨一下，看看如何辅导才有效。” “好！一听就知道你是个行家，这本全国各省市中考政治试题集，你拿回去看看，有你在，我们就放心多了。”李芮对凡三的表态非常满意。 聊完两个孩子的学习，话题就转移到建筑工程上来。 “绿城今年新项目没几个，大多数工程都是续建项目，现在全省只有银海那边准备搞大开发，我有战友在那边负责，周经理不妨去看看，那边机会可能多一些。”钱瑞涛建议。 “钱叔，银海离绿城还有几百里，都到海边了。我还是希望能在绿城找一些项目，这里有您照应，我带人过来施工，心里也踏实一些。”周一龙恳切地说。 “你这个小周呀，那好吧，我考虑一下，明天让办公室的小李，带你到各处转转，你自己实地考察一下，如果觉得有合适的项目可以合作，回来后我们再沟通。” “谢谢钱叔！”周一龙一边道谢，一边拉着凡三起身离开。 出了小区大门，周一龙高兴地大笑几声：“三子，还是家乡人靠得住呀！有了钱局长的支持，我们建筑公司这两年不愁没活干啦。” 回到宾馆，周一龙悠闲地看电视，凡三却在绞尽脑汁想怎么辅导。 这时，离中考不足一周，按教材补课肯定来不及了。要想立竿见影，最高效的复习手段是什么呢？当然是猜题，摸准命题者的脉，找到最可能考的点。 猜题可是门高难度学问，除了窃密，唯一的捷径就是从以往的中考试题里找出蛛丝马迹。于是，他开始消化那本全国各省市中考政治试题集。 凡三将书中的试题，以桂省教材的章节顺序为横轴，以中考年份为纵轴，将最近5年的考题，依序标注在一张巨大的坐标系里，这个图一经完成，过往5年中考命题脉络一目了然。 忙乎了2天，这张图终于出来了。 有了这张图，凡三胸有成竹：一是关注那些反复考的内容，重点捕鱼；二是涉猎一些比较重要而近两年没考的内容，以防万一；三是将同类真题进行比较，推测当年可能出现的命题形式。 比如，《法律常识》中“正当防卫”这个概念，几乎年年考，省省考，以往判断、改错、选择、简答、案例分析都出过了，就是没有考过填空，因此，凡三就特别关注这个概念中最重要的4个关键词，提防命题者以填空形式出题。 其实，凡三的这个思路，就是十几年后出现的畅销书《三年高考五年模拟》的编辑方针，他这时候就能想到这点并付诸实践，确实比较超前。 周五这天，凡三根据上述分析，出了两份中考政治模拟试题。说是猜题也好，说是押宝也罢，反正这家伙真是拼了，3天整整瘦了3斤，周一龙看着都有些心疼。 周末两天，上午，凡三拿模拟试卷让钱咏琳与李敏闭卷测试。下午，围绕试卷，对照教材进行讲解。 连续2天的高强度补习后，这两个女孩对中考政治科目总算有了信心。 6月24日，桂省中考正式开始。两个女孩在同一个考点，由凡三送她们过去。 26日下午3点，政治试题一到手，钱咏琳与李敏就嗨了！ 这份试题80%的内容都在那两份模拟试卷里。有些题型竟然也被猜中，比如正当防卫就是根据定义填写2个关键词。 更令两个小伙伴惊喜的是，最后那道结合时政的综合大题，竟然与模拟试卷最后一题高度重合。 考试结束后，钱咏琳与李敏跑出考场大门，找到凡三后，一边喝饮料，一边兴奋地诉说。 “凡老师，最后那道大题我做出来了！”钱咏琳月牙眼笑得眯起来。 “老师，简答题里有2道模拟试卷原题，我3分钟就写完了。”李敏嗨嗨乐。 回家后，两个小妞向钱局长夫妇兴奋地汇报，老两口也非常高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 第9章 工地惊魂 7月1号，周一龙带着几份绿城大项目的劳务合同满载而归。 凡三还要等待钱咏琳的中考成绩出来，他不想一个人待在宾馆，也不想麻烦钱家，就去了附近一处工地。 钱瑞涛有个侄子钱咏祥，被他安排到这个工地做现场监理。凡三与钱咏祥是初中同学，到他那里吃住方便。 “咏祥，工地上你认识的人多，我想先在这里干半个月试试。”想到老家不少小伙伴成了建筑老板，凡三也想在工地上干几天试试，看看有没有赚钱机会。 钱咏祥领着凡三，找到一支鄂省建筑队工头。这个建筑队长姓曾，黑黑瘦瘦，留着平头，不太好说话。钱咏祥沟通半天，他才答应让凡三去捡模板与扣件，每天10块钱。 凡三不想与钱咏祥挤着睡，就住进农民工宿舍。 这些工人宿舍，其实就是临时搭起的石棉瓦大棚，冬冷夏热。夏天蚊子有点多，工人铺位上都挂着蚊帐，不然晚上没法睡，凡三外出买了被褥蚊帐。 第二天一早，天刚亮，班组长们就吆喝着工人起来洗漱，抓紧吃早餐。工地一向是大锅饭大锅菜，米饭，馒头，水煮白菜，油条，就是对付着吃饱，谈不上营养，更谈不上美味。 工地上模板分两种，木模与铁模，差不多都是长1.5米左右，一尺半宽；扣件则都是熟铁铸造的，一个有三四斤重。捡模板，拾扣件，空手不行，最好戴着工地发的白粗线劳动手套。 这个活确实简单，但稍不注意，手容易划伤，破皮出血是常见的事。 7月10日，阳光灿烂，头上没有一丝风，工地上闷热得很。 下午3点，8层楼高的吊塔驾驶室上，突然掉下一块4米长，两尺来宽，三四公分厚的木板。 当时，凡三正拎着两块模板，在塔楼正下方行走。周边楼上的人发现后，急忙大喊，但工地上声音很吵，凡三根本没听到。毫无察觉的他，依旧漫不经心，浑不知灭顶之灾正从天而降。 说时迟那时快，这块木板略微倾斜，“嘭”地一声砸在地上。 凡三扭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这块木板，距离他脚跟不到2尺远，差点砸在他头上，真是危险极了！ 刚刚捡了一命的凡三，心中十分后怕，也十分生气。他朝塔吊驾驶室大吼：“你们怎么回事，东西掉了也不说一声。” 其实，塔吊驾驶楼那么高，说了也等于白说，下面根本听不到。 这件事很多人看到，曾队长很快也听说了。这哥们吓了一跳，赶紧安排凡三改天去工地外围干活。 第二天，凡三就去外围筛沙子了。烈日下，一天沙子筛下来，他累得四肢酸痛，特别是两只胳膊，简直抬不起来了。晚上他找到曾队长，要求换一个活。老曾想了想，就让他去搬砖。 7月12日早上，凡三来到工地上，抄起一辆两轮的翻斗车，推到砖垛旁，开始往车里装砖。 运砖的还有两个工人，他们都是熟手，力气也大，把车装得满满的，高出车厢的那部分，被码成了近一米高的覆斗状。车装满后，二人说笑着推车离开。 临走时，一个工友叮嘱：“三子，你刚开始干，砖头不要码得太高，免得倒下来。从吊篮往楼板上挪时，车把要稳住，小心翻过去。” 听了工友的话，凡三就把码得一米高的砖块拿下一小半。然后，他推着砖车向里走。由于臂力小，没经验，一路上，小车扭扭歪歪，根本没有老工人的潇洒。 楼上用的砖块，主要靠卷扬机带动的吊篮吊上去。说是吊篮，实际上就是钢索吊起的铁架子上，绑着几块厚木板。 开卷扬机的妇女是曾队长的妻子，30岁左右，戴着一顶黄色塑料安全帽。她身边围着四个孩子，最大的也不过五六岁。 凡三歪歪扭扭推车过来，孩子们凑过来看热闹。他把砖车拖到吊篮上，扶着车把站稳。曾队长老婆启动了卷扬机，吊篮顺着竹木框架，慢慢上升到四楼，待厚木板与四楼地平一齐后，卷扬机就停下了。 凡三双手按住车把，打算将砖车拖到楼板上去。不料，臂力小，车斗重，车把一下子翘起来，一车砖哗啦一声，一大半掉到木板上，还有几块飞了出去。 这时候，那4个孩子正在吊篮下面玩。4层楼的高度，砖头掉下去，一旦砸到孩子，那就非死即伤。 凡三吓出一身冷汗，一屁股坐到楼板上，心里哇凉哇凉。 那4个孩子太小，看见砖块掉下来，一点也不知道跑。万幸的是，掉下的砖头没有砸到他们，有一块距离最小的那个孩子不到一尺远。 这时，曾队长老婆才反应过来，跑过来将几个孩子全都拽走。 等了一会，没有听到哭叫，凡三才睁开眼睛，慢慢站起来。这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又逃过了一劫。不要说砸死人，就是重伤一个，他这一辈子就交代在这里了。 醒过神后，他脑中满是父亲常说的一句话：“钱难混，屎难吃”。这句话简单粗暴，却是底层人谋生的辛酸现实。 凡三将翻斗车拖走，又将砖头一块块捡到楼板上，然后拖着空车，坐吊篮下去。下到地面后，他找到曾队长打声招呼，借口身体不舒服，就回住处了。 刚才那一幕，老曾也看到了，他同样吓了个半死。凡三不干了，正合他意，他巴不得这小子立即滚蛋，别在这里添乱。 到工棚后，凡三在水管旁冲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然后到旁边小卖部买了一瓶矿泉水。 工地上危险太大，就是有金山银山他也不想待了，这种有命赚没命花的钱，以后绝不能碰。 出了工地，凡三坐车去了绿城有名的朝阳商圈。这里高楼大厦不少，但多是商业广场，没有什么写字楼。 沿着附近几条马路，凡三一步步挨过去，凡是门口贴有招聘广告的，他都过去看一眼。这些广告不是找洗碗工，就是招保安，或者招聘商场柜员。 在一处书报亭，凡三买了一份绿城晚报，翻了一遍，也没有招聘白领的广告。 看来，绿城经济还是比珠三角差远了。他听人说，东莞佛山那里到处都是工厂，农民工随随便便都能找到活。 中午1点，又渴又饿的凡三，买了一袋干脆面，一瓶矿泉水，溜达到一家新华书店，一边吃东西，一边看书。 书店里很凉爽，也很安静，与建筑工地简直是两个世界。 第10章 小鸟寻窝 下午5点，凡三回工地找到钱咏祥，两人一起去钱瑞涛家看看中考成绩出来没有。 这天是周末，钱瑞涛夫妇都在。中考成绩果然出来了，钱咏琳发挥超常，政治竟然考了95分，李敏也得了89分。 两人总分都超出绿城中专分数线，钱咏琳超出40分，李敏超出22分，根据志愿填报后的成绩位次，两人都能轻松走掉。 李芮很高兴，就在附近饭店定了个包间，带着一家人去那里庆祝。 钱瑞涛夫妇与两个女孩子喝红酒，钱咏祥与凡三喝啤酒。席间，钱咏琳与李敏给凡三敬酒，钱咏琳与凡三还多端了两杯，瓜子脸喝得通红。 回家路上，钱瑞涛打了个电话。 到家后，他喝了一杯清茶，看着凡三：“银海计委江主任，是我老战友。你带着我的信，过去见他。那边几位领导敢想敢干，机会比绿城多。” 不一会儿，李芮拿过来400块钱，连同那封信一起交给凡三：“这些钱你先拿着，工地上的工钱让咏祥回头结算一下，你就别管了。” 凡三规规矩矩地双手接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将这份恩情记在心里。 7月13日早上7点，凡三就悄悄离开工地。8点整，他登上开往银海的长途大巴。 街道边，紫薇怒放，满树恣意绽放的紫色花朵，一眼望去，宛如紫色祥云落在树上，美不胜收。 不到20分钟，大巴就驶出市区，凡三在心中默念：“别了！美丽的绿城。” 出城后，凡三就靠在座位上睡着了。正睡得香，突然被一阵喧闹吵醒。 原来，一支去银海的旅游团，刚好在这个站点上车。凡三正准备接着睡，却听有人起哄，让那个女导游唱歌，活跃一下气氛。 长途寂寞，司机与售票员似乎司空见惯，也不反对。桂省风光优美，民歌特别有名，凡是旅行团上车，都比其他地方客车热闹。 这个旅行团成员全是中老年妇女，这些娘们闹起来比爷们还凶。 女导游看上去30左右，中等个，长头发，长方脸上化着淡妆，看上去很精致，笑起来的样子蛮好看，好像是个少数民族妇女。 扛不住大伙的央求，这个女导游笑着说：“我唱哪哈，大伙儿别笑，也别录，不然，让领导知道了，我要挨批评的。” “没事，你唱吧，我们就是乐呵乐呵，没那么多事。” 于是，这个女导游就含羞带笑地唱了起来。歌词大意是：“阿哥钻进了阿妹的小被窝，顺着肚皮往下摸，阿妹问阿哥摸什么？阿哥说，我想给小鸟找个窝。” 一帮子老娘们闻声大笑。 有人起哄，“还有没有？再来一段。” 那个女导游笑着，又唱了起来：“阿妹钻进了阿哥的小被窝，顺着大腿往上摸。阿哥问阿妹你干什么？阿妹说，小鸟它怎么还不回窝。” 这两段情歌，多少有些暧昧，不过还算幽默，车里的气氛开始活跃起来。 这么吵闹，凡三没法睡觉，只好坐直身体，看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青山绿水。 坐在凡三旁边的是一位中年大叔，板寸头下国字脸黧黑，穿着软不拉几的青灰色西服，也没有打领带，白衬衣领子也有些黑了，看上去有些落魄。 一开始，见凡三上车不久就呼呼大睡，这位大叔还羡慕年轻真好，到哪里都能睡着。这一会儿，见凡三醒了，他就开始搭话。 “小伙子，你这是去银海出差吗？”他掏出一盒有些皱巴的红塔山烟，询问凡三抽不抽。 凡三摆摆手，笑着回答：“不是，是去银海看一位叔叔。” “你叔叔在哪里上班？” “是个公务员。”萍水相逢，凡三自然不愿意深说。 “公务员好呀，旱涝保收。不像我们在企业上，红火时看着风光，倒霉了就一身账，工人连工资都发不了。” 中年大叔从包里拿出一个名片盒，递给凡三一张，名片上印着—— 中澳合资银海冰箱厂厂长（中方）李玉海。 “李厂长，你们是合资企业，又是生产家电，不挺好嘛？”凡三有些惊讶。 “好什么呀，外商撤资了，生产线也停了，留下1000台有毛病的冰箱。厂里欠着一屁股贷款，工人还有3个月工资没发，现在谁也不管了。” 看名片上的地址，冰箱厂应该在银海市里海珠区，离海边不远。 “那些冰箱，可以修好后卖出去呀！” “谁去修呢！厂子里工人早就走光了，现在连我在内也就4个人，就是看厂子。再说，那些冰箱修好了卖给谁呢，销路好的话，厂子也不用倒闭啦。” 旅游团的老少娘们欢声笑语，两个爷们却忧心忡忡。 凡三心中清楚，自己也不比老李强到哪里去。此次南下，能不能站住脚，还是个未知数。一旦这待不住，只有去珠三角了，那边好歹有几个熟人，不像这边两眼一抹黑。 12点时，在一帮子娘们叽叽喳喳中，凡三忐忑不安地来到了银海。 出了银海长途汽车站，凡三在附近找了一家宾馆住下。 这家宾馆叫祥云宾馆，其实是一家国企的招待所，对外营业后，改称宾馆。不过条件还可以，干净卫生，服务员也都年轻漂亮。 凡三入住的是一楼108房间，里面已经住了2个客人。凡三进去时，两人似乎正在抬杠，用的好像都是方言，他几乎一句都听不明白。 开门的服务员似乎已见怪不怪，对两人微笑示意后即离开。凡三放下行李，洗把脸，去宾馆食堂吃了一点东西。 路过前台时，那个很漂亮的服务员小姐姐笑着说：“那两个客人，高个子是上海来的，矮个子是深圳来的，两人都是股民，没事就抬杠，一个说上交所好，一个说深交所强，谁也不服谁。” 上交所、深交所开业，凡三倒是从电视新闻里得知。不过，在他心目中，那都是遥远世界的新闻，跟他的生活不搭嘎，没想到，刚到北海，就碰上两个股民。 当时，开户还有一定限制，敢炒股又有钱炒股的都算是社会上的有钱人。 回到房间，凡三发现两个房客已不再争吵，而是各自看报，互不搭理。他也没有多想，点头示意后，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第11章 战友情 醒来一看，已是下午3点。凡三到前台，拨通了银海计委主任江山的电话。当天周末，江主任正好在家，他让凡三现在就过去。 江家住在屋仔村一带，是用公家分配的宅基地，自建的四合院，前面是厨房、门楼、餐厅，后面是两间三层的主楼，院东边是花圃，西边是健身器材。 凡三敲门后，江主任亲自开门，热情招呼他进去。 江主任的形象气质与钱瑞涛差别很大，他是典型的南方人，乌黑长发三七偏分，长瓜脸清瘦，两道淡眉，双目略微狭长，看上去比钱瑞涛大，快六十岁了。 这天，他穿着细纱棉线短袖衬衫，深色西裤，白丝袜，蓝色塑胶拖鞋。 此前，凡三听钱瑞涛谈起过，两人在部队是老搭档，从连长指导员，到营长教导员，再到团长政委。一个中原大汉，一个岭南秀才，合作得很好，所带团队一直是模范单位。 1980年代，两人先后转业，江山回到老家银海，钱瑞涛落户绿城。那支部队，转业复员到桂省的不多，由于都在行政机关，钱江二人每年都有机会见面。 前两年，江山的小女儿江莉，大学毕业时顺利分配到省建设厅，就是靠钱瑞涛帮忙。因此，对老战友的这个小老乡，江山自然也很热情。 江家人不多，江山老伴何英已退休，大女儿江华结婚后在外有自建房，江莉逢年过节放假时才回。 凡三掏出钱瑞涛的信，双手递给江山。看完信，江山微笑着说：“小凡，情况我大致清楚了，你带简历了吗？” “准备了几份，就是简单了一些。”凡三边说，边递上a4纸打印的简历。 江山戴上眼镜，看了一下：“有这个就行了，以后别人问起，你就说是中州大学毕业，不用提光州师范，也不要提自学考试。” “知道了。” “你现在住在哪里？” “长途汽车站附近的一家宾馆。” “我这里房间多，你搬过来住吧，不要花那个冤枉钱。” “这合适吗？也不是一天两天。”凡三有些为难。 “都是自家人，有什么不合适的。” 然后，江山又询问凡三是否会开车。他打算将凡三安排到市里刚成立的海天投资控股公司。 这是市里为了便于城市开发运营，专门成立的一家平台公司，台子刚搭起来，正在进人，凡三这时候过来刚好是个机会 身为计委主任，江山对这家公司自然很有影响，公司一二把手都曾是他手下。 这家公司，眼下很多人往里挤。考虑到凡三是外地人，也没什么工作经验，江山与海天那边沟通后，将他安排到市场调研部，负责项目前期调研，都是一些必须的基础性工作。 这个岗位，有一定的技术含量，要坐得住，还要能吃苦，待遇不错，又不用担什么风险，更不招人眼红。 这个安排，确实让江山费了不少心思。 “这半个月，你先去学车，争取把驾照拿下来。接下来的工作，估计要经常开车外出，没驾照可不行。” 凡三自然是满口答应。 “以后在家里，你就叫我江叔叔吧。” “好的，江叔！”凡三马上改口。 正事谈完后，江山就吩咐凡三去宾馆退房。凡三出门时，正碰上江华回家。 江华身材苗条，长发披肩，脸型像妈妈何英，苹果脸，眉清目秀，在一家国有大行新成立的银海分行工作，是行里领导班子成员；她面前有两个孩子，女儿上高中，儿子上初中。 江华老公陈明智是银珠区副区长，中等个头，头发偏分，长瓜脸肤色略黑，眉毛较细，两眼不大却很精神，看上去很儒雅。他是外地分到银海的大学生，能走到现在这个位置，与江家的关系很大。 江华进屋后，听父亲聊起对凡三的安排，有些不解：“这个公司规格挺高的，很多人打破头往里挤，你将小凡安排进去，会不会得罪人？您毕竟要退下来了。” “你这个人呀，看人做事还是只看眼前，只顾表面。小凡是你钱叔叔介绍过来的，那就是自己人。你们姐妹两个，你与明智现在发展态势很好，我退下来前，争取让明智再往上走一步。可是你妹妹远在绿城，真正能依靠的就你钱叔叔。” 其实，江华打小就认识钱瑞涛夫妇，她也知道，这些年，钱家帮江家多。她只是觉得这个凡三，只是钱叔的一个小老乡，又不是什么至亲，爸爸这样煞费苦心是否值得。 “如果只是安排一个工作，在绿城还不是你钱叔一句话的事。说白了，他是觉得银海这边机会更多。这点事我们还推三阻四的，那以后怎么见面。” 江山接着分析，在其位谋其政。他现在还在这个位置上，向关联企业推荐一个普通员工，说到哪里都不为过。相反，如果连一个人都没有安排，恐怕反而会被一些人看轻，蹬鼻子上脸。 这番话，让江华恍然大悟，陈明智也恭维道：“爸爸，还是您看得远，想得深。”结果，惹来老婆一个娇嗔的白眼。 傍晚，凡三回到宾馆时，深圳那个矮个子不在房间，只有上海来的高个子坐在床前喝茶。 看到凡三收拾东西，打算离开，这位沪上小开热情地将床头看过的上海证券报，放到他手中。 “小师傅，这份报纸带着看吧。上海股市火的不得了，不少人发了大财。眼下，有钱人都在炒股，证券公司大厅里，人都挤不动，你有了空也可以过去看看。” 这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凡三也不好推辞，微笑着拿着报纸告辞。 晚上，呆在江家三楼的客房，淋浴过后，躺在床头翻看带回的那份证券报纸。凡三发现，那个上海人说的还真不假。5月以来，上海股市大盘几乎天天涨停，与此同时，深市竟然一路下跌。 不过，这小子现在是个穷光蛋，开户都没资格，股市涨跌跟他没一毛钱关系。他深感得抓紧赚钱，否则，一切免谈。 这时，他不由想起那家破产工厂的几百台冰箱。不过，远水不解近渴，他现在也没时间管这事。 将报纸扔在床头柜上，凡三抓紧休息，明早还要去运管所学习交规，顺带练车。这是江主任提前打过招呼的。 第12章 台废冰箱 7月底，凡三终于将驾照拿到手。8月1日，凡三就到海天投资上班。 这时候，市里、局里及海天投资公司的老大们，纷纷外出考察。一个副市长带队去了欧美，市体改委主任带队去了港珠澳，海天公司的头头们则去了海南。 凡三上班第二天，研究部的主管刘博士，就随海天投资老大去了海南。 留在家里的4个职员，每周留一个人值班，其余人就跟着市里资源普查大队，下去考察土地以及上面的附着物分布情况。 老大不在，大伙儿心照不宣，每天过来点个卯，就忙乎自己的事情去了。 这天傍晚，凡三去江主任家，准备把行李拿到公司宿舍去。不料，江山吩咐：“明智晚上有个应酬，十有八九会喝多。你打车过去，把他接回来。” 饭后，凡三就出门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陈明智应酬所在的饭店。这家饭店离当地有名的皇都大酒店不远。 下车时，凡三看到这一带非常繁华，夜里恍如白昼。附近有夜总会、洗浴中心，灯红酒绿；不远处的小吃街热气腾腾，人潮川流不息。 陈明智应酬的地方叫蓝海酒家，外面停了不少豪车。他在三楼一个包间 ，凡三上去时，里面正吆五喝六，划拳猜枚。 陈明智果然喝的有点高了，猜拳基本上只输不赢。见到凡三，他站起来打了一声招呼，让服务生拿来一瓶饮料，接下来又与人划拳去了。 凡三刚坐下，一个人站起来喊道：“老弟，想不到我们又见面了。” 凡三定睛一看，竟然是来银海大巴上认识的李玉海，就站来与他握手。 “李大哥，没想到你也在这里。” “我不在不行啊，好不容易把方方面面的头头们聚在一起，把厂子问题处理了。” 原来，这个聚会还是商量蓝海冰箱厂善后事宜。据李玉海说，区里已经答应，以土地换资金，这样既可以解决所欠工人工资，又能还上大部分银行贷款。 “那些冰箱怎么办？” “我正头疼呢。这1000台冰箱，被银行作价30万，让我们留守小组处理。能卖出去我不早就卖了，还等到现在。” “这些冰箱究竟谁说了算呢？” “当然是银行说了算。只要能卖出去，将18万块钱还上，我估计银行巴不得。” 酒桌激战正酣，凡三悄声将李玉海叫到门外：“我有个朋友，在珠三角一家冰箱大厂里负责技术。回头我找一下他，看看这些冰箱能不能修好。” “修好了，还要能卖出去才行。” “咱们走一步是一步，只要冰箱能修好，就有办法。” “兄弟，只要你能将这些冰箱卖出去，哥哥我就磕头烧香啦！” “你别声张，我先与那边联系。” 商量完这事，两人返回包间。 陈明智喝高了，趴在桌子上，另外几位也东倒西斜。李玉海见状，就安排酒店结账。他叫来一个服务生，帮助凡三将陈明智扶下楼，送上车。 凡三慢慢将车挪出停车场。这是他第一次开车上路，心里很紧张。好在车不多，路上还算顺利。 这天，江华住在娘家，他停好车，搀扶着陈明智进门。 “这是喝了多少呀，都醉成这样了。” 看见陈明智满嘴酒气，何英不由皱眉。江华过来，帮助凡三将他扶到客房躺好，又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床头柜上。 回到客厅，江华不由愤愤道：“这个冰箱厂，都宣布破产一年多了，还在折腾。那1000台废冰箱，还要作价30万，抵扣我们的贷款，真是够倒霉的。” 见江华提起那1000台冰箱的事，凡三趁机问道：“华姐，我有个朋友做家电生意，明天我问问，能不能帮助处理这些冰箱 。” “只要能把我们的钱还上，谁处理都行，买去扔了砸了也没人管。” “可不可以先签个协议，交一些定金，处理完后结账。” “可以商量，最好分批结款，不能拖到最后，那样银行风险太大。” 这时，江山插话：“小凡，这个事只能业余做。” “好的！我一定不会耽误工作。” 趁领导们外出，凡三抓紧运作冰箱的事。他联系珠三角的师范同学方舟，这家伙在顺德一家冰箱厂当车间主任助理。 南方的企业，时间观念比内地强多了，珠三角大一些的工厂，中层干部也都配了大哥大。 这天，方舟看到一个陌生电话，本想挂掉，想了想还是接了：“哪里？” “方舟，我是凡三呀。” “我操！你这是在哪里？” “银海。” “银海好呀，听说那里正在大张旗鼓招商，想必有很多机会。” 闲聊几句，凡三就说了废冰箱的事， “我可以派两位师傅，带一些零配件过去看看。不过，路费与辛苦钱你那边出。” “没问题！” 这事说定后，凡三出了一口长气。 过两天，江华打电话告诉凡三：“行里商量了，珠三角那边太远，风险不可控，协议最好由你来签。” “没问题，具体怎么操作呢？” “三方可以先签个协议，这样，那些冰箱你该检修检修，两不耽误。” “好的，华姐！” 第三天，从珠三角来的两位工程师到了。一见面，凡三顿时乐了：“喜子，没想到是你这家伙，你啥时候去的佛山？” 原来，来人中有一位是凡三初中同学王友喜。这哥们后来上了省机电专科学校，毕业后就来到南方。另一位工程师，是有多年经验的李师傅。 寒暄后，凡三就打车带着两人直奔蓝海冰箱厂。李玉海早就在厂里等着，凡三一到，他一边吩咐人沏茶，一边吩咐打开库房。 喝完茶，李师傅就与王友喜一起去库房检查冰箱。 两人选出一台冰箱，换上他们带来的元器件，接上电源，冰箱嗡嗡地就启动起来了。过了一会，噪音小了下去。李师傅拿过来喝剩下的半杯茶，放到冰箱里试验冰冻效果。 连续检查了50台冰箱后，两人心里有了数。 第13章 第一桶金 中午，由李玉海做东，在冰箱厂附近一家饭店，招待两位师傅，以及银行代表周建华。 饭前，凡三、李玉海与周建华草签了合作协议。周建华刚从银行学校毕业，为人热情利落。 下午，两人又完成了200台冰箱的检查测试。傍晚，由凡三做东，周建华领路，几人去了娱乐街happy。 玩到大半夜，临分手时，周建华主动说：“三哥，处理这些冰箱，前期需要不少费用。这样吧，明天我给你放一笔贷款，先借你2万块，作为启动资金。” “哎呀，那太谢谢哥们了。” “不客气。只要能把这些冰箱处理掉，贷款收回来，大家都高兴！” 晚上，凡三等人就住在冰箱厂招待室，这里条件不比外面的宾馆差。 次日一早，三人发现，那半杯剩茶早已冻成冰坨。这让凡三信心大增。 人离乡贱，货离乡贵。 银海市区人口不到20万，加上蓝海冰箱厂破产人尽皆知，这些冰箱在当地销不动。这也是李玉海等人束手无策的重要原因。 凡三就联系钱夫人李芮，看看能不能放到朝阳商圈销售，那里的绿城百货恰好归她管。 下午，李芮打来电话，告诉凡三：“大致上谈妥了，不过，货款只能一月一结。” “没问题。谢谢阿姨！” 情况摸清楚后，李师傅就提前离开了，到珠三角那边购买元器件，王友喜留在这边。 白天，王友喜忙乎维修；晚上，凡三过来作伴侃大山，或者去屋仔村小吃街小酌一杯。 8月9号，凡三与银行、冰箱厂签了正式协议。次日，他借用工厂的一辆工具车，拉上6台冰箱；自己开着桑塔纳，带着王友喜，直奔绿城百货。 事情办得很顺利。 双方协议：每台冰箱售价1000元，一次送货100台，商场返点22%，另外管理费2%，卫生费1%，合计25%。这属于正常返点，显然，商场很买老领导的面子。 市面上，同样容量的冰箱需要1200元左右，蓝海以前也是这个价。但凡三希望低价快速出货，对外宣传的口径则是迎中秋、国庆双节促销，让利给投资者。 一开始，蓝海这个牌子卖得并不好，头2个月只卖掉30台。商场都有点打退堂鼓了，如果不是看老领导李芮的面子，剩下的冰箱就要被清场了。 凡三的压力更大，他向银行借的2万块贷款，都花了一半还多了。一旦冰箱再卖不出去 ，他不等着跳楼也差不多了。 有时候，半夜做噩梦，他都会冒着冷汗被吓醒。 进入10月，按常规，这时候天气逐渐凉爽，那些名牌厂家的冰箱差不多都清仓了。谁也没想到，老天爷竟然来了个秋老虎，全国大部分地区持续高温。 由于提前减仓，绿城商场其他牌子冰箱都脱销了。趁着这股热浪，蓝海冰箱也走俏起来。 一个月不到，蓝海剩下的冰箱竟然全部卖光。 这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消息传来，李芮都不敢相信，凡三更是大吃一惊，李玉海则一脸懵逼：“真是同人不同命。以往没人要的废品，到这小子手里竟然成了香饽饽。” 10月31号上午，凡三开车去绿城百货结账。 货款结清后，凡三立即到楼下一家银行，将那两笔共计32万的贷款还清，将运输公司的运费划过去，再将之前维修的费用去掉，这样剩下的都是他赚的了：30万！ 看着这个数字，凡三几乎要傻掉了。 银行存折上那真金白银的数字，一清二楚，他还是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5个月前，他还是不名一文的乡村教师，被吴家闪离；转眼间，自己竟然也成了个大款，3个月赚到了当教师25年的工资。想一想，他都感觉像梦游。 离开银行时，凡三特地买了一瓶冰镇雪碧，一边喝着冰爽的饮料，一边镇定自己的心绪。 无意间，他又走进那家新华书店。这时，他想起离开工地那天下午，在第三排书架上看的李嘉诚传记，就顺手买了一本。 书里，李超人起家的经历倒是介绍得很详细，好像是娶了舅舅的女儿，依靠老丈人开了一家塑胶花厂，攫取第一桶金。 之后，他赶上地产狂潮，大赚一把后公司上市，莫名其妙就成了香港首富，中国首富，亚洲首富。 这种心灵鸡汤，以往，凡三还是很受用的。然而，那天下午，面对无情的现实，让他不敢相信，这种火星撞地球的好事，还能在这个星球上再次发生。 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世上，真的有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 坐在店内凉爽的地板上，过了好久，凡三终于平静下来，确认自己有钱了的事实，也感慨一个人的命运无常。 如果不是因为吴家翻脸，逼迫自己放手一搏，不顾一切下海，这时候，自己也许还在家里备课，迎接秋季开学，哪里会有今天呢？ 时也，命也，运也。 背靠书店冰凉的墙壁，凡三想起唐朝诗人罗隐的那首以诗明志的《筹笔驿》： 抛掷南阳为主忧，北征东讨尽良筹。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千里山河轻孺子，两朝冠剑恨谯周。 唯余岩下多情水，犹解年年傍驿流。 秦朝末年，刘邦大字不识几个，还是个地痞，却因时乘势，击败项羽，7年就一统天下，建立大汉王朝。到了东汉末年，天下大势已去，诸葛亮以通天彻地之能，终其一生，依旧未能复兴汉室。 识时务者为俊杰，看大势者赚大钱 。 这一点，已经被无数英雄豪杰的人生所证实。 不过，上天是公平的。 每个人一生不会总走背沟，也不会总走好运。关键是，机会来了要抓住，成功后能守住胜利果实。 所谓打天下易，治天下难，就是这个道理。 像500台废冰箱这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能碰上一次都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如果管不住手，胡折腾，赚的那点钱可能左手进来，右手出去，当一回过路财神。 凡三发誓：这种事绝对不能让它在自己身上发生。他决定，先把这些钱存在银行，自己按部就班上班，没有看准的机会绝不动用。 第14章 惹火上身 在新华书店坐了几个小时，理清思路后，凡三彻底平静下来。他喝光瓶中饮料，走出书店，开车去钱局长家。 开门的钱咏琳，惊喜地大叫：“哎呀，是您呀，凡老师！” “你以为是谁？”凡三故意逗自己这个学生。 “我还以为是咏祥哥呢。” 钱咏琳的头发高高挽起，露出白净纤细的脖子，穿着细棉布白底黑色图案的蝙蝠衫，红底黑格的筒裙，显得很洋气。 李敏虽然也有变化，但看上去朴实多了。 见到凡三，钱局长老两口也挺高兴。不久，钱咏祥、周一龙也过来了。 周一龙现在的日子很滋润，老家的师傅们基本上来齐了，又在当地找了一批小工，3个工地都有施工队长，他骑着摩托车，白天去工地巡视，晚上隔三差五地与甲方项目负责人，出去蒸桑拿，做按摩。 这哥们现在武装整齐，除了没有开车，大哥大b p机早用上，看上去比钱咏祥潇洒多了。 这就是打工仔与小老板的差别。 大家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老家早就开学了，凡三虽然给学校打过电话，但心里还是不踏实。他与周一龙商议，能不能帮忙跟乡里说一下。 “这事有点麻烦，教师编制直属教育局，乡里只是代管。我与镇领导好好说说，就说这边工程需要你帮忙。你也与学校那边打个招呼。” “谢谢周经理了，你先联系，回头请你好好喝一顿。” “那是必须的，一瓶茅台大哥也不在话下。”说完，周一龙就拿出手机，给镇上主要领导打电话。 听说是停薪留职，在南边为镇上建筑队帮忙，一把手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了，并与抓教育的曹副乡长打招呼。 这事搞定后，凡三心里轻松了许多。 8点半左右，敲门进来一个穿着姜黄色连衣裙的女孩子。看她进来，李芮脸上不由一寒，带着李敏去了东屋。 钱叔叔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钱咏祥没有说话，只有周一龙起身搭讪。 凡三发现，这个女孩子看上去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猛一看，这个女孩子长得很漂亮，瓜子脸上眉目如画，只是妆略微有点浓，破坏了那种天生的自然美。 这时，那个女孩主动走过来，眨巴着大眼睛：“凡三，你不认识我啦，我是肖营的肖青梅呀，比你低两届。” 这一说，凡三顿时想起来了。 这个女孩还真是旧相识，上初中时，在校园里经常碰见，有时候放学路上也偶尔同行：“你啥时候也到这边来啦？” “与周大哥一起过来的。” “你现在做什么？” “纺织厂女工，厂子快倒闭了。” 看到凡三的打扮，西装革履，公文包，大哥大，她大致知道凡三在银海发展得不错，脸上露出羡慕的表情：“你们有文凭，外出也好找工作。” 凡三腼腆一笑，没有接腔，周亦农却在一旁哭笑不得。这个小妞，现在成了一个大麻烦，而这个麻烦还是他给带过来的。 7月初，周一龙回乡找建筑工人。 绿城距离雩娄差不多3000里，灌河周边的建筑师傅不太愿意过去，加之秋收马上就要开始，找人很困难。 东奔西跑，可把周一龙累坏了，似乎比在工地干活还累。 一天午后，周一龙从凡岗村回来，骑车顺坡而下，不一会儿就来到灌河边。 这时，桥头东边大柳树下，一个戴着白色遮阳帽，身穿粉红色掐腰连衣裙，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孩子，叫住了他：“周经理，我等您半天啦！” 周一龙环视一下，确定是叫他后，有些好奇这个女孩是谁？ “周经理，我是肖营肖白金的小女儿肖青梅。”这个女孩子身高大约1.65米，身材苗条，长得很漂亮，瓜子脸上眉目如画，也许是在树下站得有点久，脸上红扑扑，汗津津的。 “哦！你找我有事吗？” “听说您最近要去绿城，对吧？” “你家里也有人想过去吗？” “是我自己想到那边看看。” 周一龙不由警觉起来，一个素不相识的妙龄少女，竟然要跟自己去几千里外的城市，要让旁人听到，不是以为两人要私奔，就是觉得有一个是神经病。 肖青梅也发现自己有些唐突，赶紧解释说：“钱局长是俺妈的干哥，俺妈叫杨芳，您去易桥老钱家一问就知道了。” “这还差不多！”周一龙心里多少踏实一些，“这事要让你家大人知道，也要提前联系钱局长，不然，这么冒冒失失跑过去，我可不敢带你。” 肖青梅一听，顿时犹豫起来。 这小妞刚刚参加完高考，考得一塌糊涂，她知道升学无望，听说周一龙正在乡里招兵买马，带人去绿城做工程 ，这才起了去那边看看的心思。 这是她自个的主意，根本就没跟家里人商量，也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特别是妈妈 ，知道后，打死也不会让她过去。 上午，肖青梅先去镇上建筑公司，公司的人告诉她，周经理上午去凡岗了，下午直接回家，不过来了。于是，她到街上简单吃了点午饭，买了一瓶矿泉水，就到桥头柳树下，守株待兔来了。 这天，太阳很毒，柳树叶子都晒得卷起来了，肖青梅在树下等了差不多4小时，差点中暑。这小妞可不想白等，于是嫣然一笑，放下身段，开始给周一龙说软话。 “周大哥，我知道你是好人。我高中刚毕业，升大学无望，眼看就要失业，想到绿城那边找个工作。你就帮小妹一把吧？” 转眼间，经理变成了大哥，您也换成了你，两人瞬间似乎就成了异性兄妹。 周一龙还就吃这个，见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妞软语相求，口气也软了下来：“一起走可以，不过，你要自备路费。15号上午9点，大伙在建筑公司门口集合，你到时候过来吧。” “好嘞！”得到允可的肖青梅顿时眉开眼笑，脸上瞬间如桃花盛开。 周一龙看得眼睛都差点直了，老不正经地感叹：“真是人间尤物呀！” 肖青梅欢天喜地离开，回去想办法筹措路费，规划自己生平第一次远行。 周一龙推车过桥，到了西岸，这家伙还忍不住回头向东岸看了一眼，那个妖精一般的小妞，早已不见踪影。 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会是一个烫手山芋，甩不掉的麻烦。 第15章 生死恋人 肖青梅是钱瑞涛前妻杨芳的小女儿，她不知道从哪里得知母亲与钱瑞涛之间的事，就瞒着父母，找同学借点盘缠，跟着周一龙的建筑队，找到绿城来了。 肖青梅与杨芳年轻时长得很像，一见面，周一龙简单介绍后，钱瑞涛就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可惜，这个孩子只有高中毕业文化，坐不了机关，钱瑞涛就安排她去一家纺织厂当女工。 钱瑞涛的打算是：让肖青梅在那里过渡一下，然后想办法以工人身份转干，再安排到其他事业单位去。 这样，也算了却自己多年对杨芳的歉疚。 谁料，肖青梅觉得在纺织厂工作太苦，三天两头跑回来。每月那点工资不够她摆弄，还找钱瑞涛要钱花。 一开始，李芮没在意，谁老家里没几个穷亲戚呢！时间长了，肖青梅越来越不像话，她才警觉起来。 一次，周一龙来钱家，李芮才知道肖青梅是钱瑞涛前妻的孩子。她虽然没有当面指责，但这个女孩再来家中，她就躲到东屋生闷气。 为此，钱瑞涛也很无奈。闹到后来，老两口对周一龙也有些抱怨。 周一龙万万没有想到，当初灌河边那个脸若桃花的人间尤物，现在变成了一个大麻烦。 他倒不在乎贴点钱养着肖青梅，可他不敢，要是让钱局长知道，他立马就要从绿城滚蛋。 钱瑞涛当了大半辈子军人，性格是比较火爆的，平时就有不怒而威的感觉。随着官越做越大，他的威势也日益重。 不过，面对这个不听话又有点无赖的小妞，他一直隐忍着，没有说过一句重话，惯得这孩子有点蹬鼻子上脸。 只因为，她的母亲杨芳，是钱瑞涛内心深处永远不会痊愈的伤痕。 这件事，说来话长，凡三在老家曾经听说过两人之间的故事。 钱瑞涛参军前，家里定了亲，女方是邻村的姑娘杨芳。临走时，父母让两人仓促同房，然后才放儿子离家。 钱瑞涛所在部队属于西南战区，离老家很远。那时，邮路不畅，平时三五个月家里才能收到一封信。 第二年，部队外出执行战备，路途艰险，得到消息后，家里人都不再对钱瑞涛生还抱有希望。 钱瑞涛是个挺负责的人，临上高原前，专门给杨芳去了一封信，大意就是如果一年内能收到他的来信，那就说明他还活着；如果收不到，就说明他不在了，到时候不要为他难过，该嫁人就嫁人。 杨芳不识字，对象来信总由一位堂兄念给她听。 得到这封战前写的遗书，她大哭一场。不过，她觉得钱瑞涛仪表堂堂，命中不像早夭，就坚持在家守候。 孰料，她父母不愿意看到女儿独守空房，加之她那个堂兄得了肖家的好处，就怂恿叔叔婶娘逼堂妹再嫁。 9个月后，战备任务完成，钱瑞涛不仅立功，还火线提干，被保送军校。 欣喜之余，钱瑞涛立即写信向家里报喜。因为军情紧张，他将写给未婚妻的信与父母的信放在一个信封里，让杨芳接信后转告父母。 这封来自雪域高原的书信，到了邻村后，被杨芳那个黑心的堂兄藏了起来，不仅没有交给杨芳，还传谣说钱瑞涛已经牺牲。 得知消息，杨芳大哭一场后，还是不信钱瑞涛会出事。她专门去了易桥看望公婆，才知道钱瑞涛真的没有音信。 在家又等了3个月，还是音讯全无，她这才伤心地再嫁肖家。 在此期间，钱瑞涛一直在等家里来信，没料到等来的却是杨芳再嫁的消息。 原来，杨芳那个堂兄，模仿杨芳父母的口气，给钱瑞涛回了一封信，说杨芳已经再嫁肖家，让他别再干扰她的新婚生活。 杨家平时给钱瑞涛回信就是这个兄长，钱瑞涛自然信以为真。 这封信的到来，让钱瑞涛不仅对杨芳绝望，连自己父母也抱怨上了。 既然强迫他们临走前同房，就应该把杨芳接到家里，当媳妇对待，不应该任由杨家摆弄。 其实，钱家父母确实抱有小心思，如果杨芳当时怀上了，生个一儿半女，那么，钱家自然会把她接过门，当媳妇对待。 可惜，杨芳肚皮不争气，没有怀上，钱家老两口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一对很恩爱的小夫妻，阴差阳错，就这样被活活拆散。 第二年春节，钱瑞涛从军校回家探亲。本以为儿子早就牺牲的钱家父母，喜极而泣，兄弟姐妹们也是欣喜若狂。 钱瑞涛不仅没有牺牲，而且提干上学的消息，一下子在附近十里八乡传开，好多亲戚自家都过来看望。 得知这个消息，杨芳是又哭又笑。 喜的是，钱瑞涛果然像她所想的那样，安然无恙，而且提干上学；悲的是，自己早已嫁人生子，与心上人再无干系。 无论如何，杨芳觉得自己都应该再见钱瑞涛一面。 腊月二十九上午，不顾肖、杨两家的反对，杨芳独自来到易桥。看到身穿军装，威武英俊的钱瑞涛，她喊了一声“涛哥”，当时就晕过去了。 杨芳醒过来后，一句话也不说，就是拉着钱瑞涛的手，默默哭泣。杨芳人缘很好，旁边围观的乡亲陪着一起流泪。 午饭时，杨芳几乎无法下咽。 饭后，钱瑞涛送杨芳回去。钱家给杨芳钱，她坚决不要，就收了一件军大衣，这是钱瑞涛贴身的衣物，她想留个念想。 那时，易桥到肖营之间，松树稠密，荒草很深，钱瑞涛一直将杨芳送到凡岗西头那棵大槐树下。这里离杨芳娘家很近。 临别时，钱瑞涛承诺，杨芳家里有困难可以找钱家，也可以直接写信给他。 杨芳是个好强的人，见了钱瑞涛一面，了却心愿后，再没主动联系过他。 后来，钱瑞涛经人介绍，认识了大学毕业后分到绿城百货上班的李芮，谈了两年后就结婚成家，生育了一对儿女，大学毕业后都在外地工作。 转业到地方后，钱瑞涛的官越做越大。杨家父母看着成天在田里劳作的杨芳，非常后悔耽误了女儿一辈子。 第16章 另类麻烦 肖青梅来了不久，李敏过来，让凡三去东屋一趟。 凡三向钱叔叔示意一下，就去了东屋。见凡三起身，钱咏琳将手机放进公文包，端着茶杯跟了过去。 这让想用手机打几个电话的肖青梅，心里老大不满：“哼！小气样，防谁呢？” 东屋，李芮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见到凡三进来，她微笑着起身打招呼，钱咏琳顺势把茶水递给老师。 喝了几口茶，凡三婉转问道：“阿姨，那个肖青梅也是你们家亲戚吗？” “谁知道她从哪里冒出来的，都是你钱叔叔在老家的烂事。”芮恨恨道。 凡三是明知故问，故意逗李阿姨发泄一下。了解大致情况后，凡三与周一龙的意见不谋而合，先把这个麻烦请走为妙。 不然，肖青梅呆在这里，不仅搅合的钱家上下不安，也会把母亲积下的那点恩德消耗一空。 打定主意后，凡三微笑着说：“李阿姨，您别生气。一会儿，我与肖青梅好好谈谈。最好是给她买好车票，让她回去。实在不行的话，就让她跟我去银海，我在那边想办法给她找个事干，您看怎样？” “我没意见。咏琳，去叫你大伯过来。”听到凡三的建议，李芮脸上总算有了笑意。 钱瑞涛过来后，也赞成凡三的意见。 不过，他提醒道：“梅子有点任性，做事没有耐心，跟你到南边后，你要多费点心。别的不说，起码要保证她的安全。如果她真的不像话，那就把她送回家。” “钱叔，如果她愿意跟我走，以后的事您尽管放心，我会处理好。”凡三承诺道。 凡三起身回西屋，钱咏琳在他耳边嘀咕：“老师，你小心她粘皮烂块肉。” “你啥时候也这样小心眼了。”凡三拍拍她肩膀。这是两人之间第一次这么亲昵，凡三纯粹是无意之举，但钱咏琳的脸一下子红了，不敢抬头看他。 回到西屋，肖青梅就将凡三手机拿了过去，撒娇道：“三哥，让我打个电话呗！” “打吧。” 得到凡三允许，肖青梅迫不及待地给朋友打电话显摆。 其实，见到凡三之前，肖青梅就知道他到这边来了。吴章军是他远房表叔，肖二黑是他近门堂哥，她来绿城之前，吴肖两家刚刚正式结亲。 打了几个电话后，她一时兴起，将电话打到吴家，找表姐吴秀玉通话。 肖青梅来电话时，吴秀玉刚洗完澡，正站在院里梳头。 平时家里电话，都是找父母说生意上的事，大晚上的谁找我呢？她有些纳闷。 “哪里？” “玉姐，是我，梅子。” “梅子，你不是去绿城了吗？” “对呀，表姐，你猜，我用谁的手机给你打电话？” “我哪里知道呀，绿城那边的人，我又不认识。” “这个人你不仅认识，而且非常熟” “瞎说！你没事的话，我就挂了。” “你别急呀，我让他本人与你说话。” 肖青梅一边通话，一边招呼凡三。 凡三有些好奇：“谁呀？” “你自己听听就知道了。” “哪位？”凡三接过电话，一边看着肖青梅，一边问了一句。 电话那边的吴秀玉，一听声音就知道是凡三，顿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黄金花听出不对，一把按断电话：“别什么阿猫阿狗的的电话都接。” 放下电话，吴秀玉一边梳头，一边沉思。 自从五一与三子分手，两人间就失去了联系，除了偶尔听说他停薪留职外出打工外，再无其他音信。 民师选招落榜后，吴秀玉开始反思。对这个有点痴憨的男孩子，她并不排斥，只是也没有那么深情。但自家单方面突然袭击，逼迫对方离婚，做得不地道。 听说，他因为精神恍惚出了一次车祸，差点送命。现在想象得出，那段时间他心里有多么煎熬。 世上万事皆有业报。 这次选招，事前自己觉得十拿九稳，最后竟然意外落选，估计就是一种报应。 这样想来，这小妞不由沉郁许多。 凡三与钱瑞涛夫妇告别，领着肖青梅一起下楼。到了南国宾馆后，订好房间，3人就一起去附近的一个大排档吃烧烤。 “梅子。你到底有什么打算，说来听听。”周一龙一边吃烧烤，一边询问。 “我就是想挣钱，没其他想法。”肖青梅一边喝啤酒，一边直言不讳。 “那你说说，你能干什么?”周一龙说话也老实不客气。 “我要是有本事，还来求你们吗？” 肖青梅将吃了一半的一个鸡心串扔掉，没好气地说。听了这个回答，周一龙简直无语，也懒得再问。 凡三沉吟了一下，说道：银海那边马上要搞大开发，各种图纸复印肯定少不了。“我可以在那边开一家复印店，由你来负责，肯定比你在工厂上班强，生意好的话，也赶得上你在歌厅唱歌，你看怎样？” 肖青梅想了想，觉得这样比较自由，又能赚到钱，倒是不错。 “事先声明，复印的活少点好说，真要是生意火爆，我可要请小工帮忙。” “招不招人，招多少人，你看着办。” 这件事，本来就是主动替钱叔叔解决麻烦，凡三自然不会与肖青梅斤斤计较。 “那行，我也不想在这里看李老太的嘴脸。”肖青梅想了想，就答应了。 “不过，咱们也把丑话说在前头，那边歌厅也不少，你过去后，只准在店里好好照顾生意，不能到歌厅兼职唱歌，否则，我一定将你送回老家。”凡三警告。 “你才多大呀，这么啰嗦。啥事能做啥事不能做，我比你清楚。” 响鼓不用重锤擂。 凡三这几句话，等于堵死了这小妞到处乱窜的借口。 两人谈妥后，凡三就给钱瑞涛去电话汇报，钱瑞涛提醒他注意肖青梅安全后就同意了。 第二天，凡三开车带着肖青梅回银海。他先将肖青梅带到宿舍住下。然后，他就独自去了江主任家。 凡三简单说了肖青梅的事。他没有料到，对钱瑞涛年轻时的婚变，江叔非常清楚。 这也难怪，当年的指导员，怎么会不知道连长的婚姻大事呢。钱瑞涛对杨芳的愧疚，江山至今印象深刻，他对杨芳的遭遇也充满同情。 凡三对肖青梅的安排，江山很赞成。如能帮助老战友解决这个难题，也算是了了他一辈子的情债。 对于那个困苦大半辈子的苦命女子，也算是终身积德的一个善报。 第17章 承包复印店 “小凡，城建局附近有一个复印店，是江华同学开的。那小子现在热衷于搞房地产开发，正在找人接盘。ni你不妨先接过来，这样比较省事。” 说完，江主任就给女儿打电话。过了不久，江华回话说，下午就可以过去谈，价格合适的话，当天就能拿下来。 “小凡，头一年还是承包为好。那小子是地头蛇，在那一块很吃得开。你们承租的话，有事还可以由他出面摆平。不然，如果有同行使坏，会很麻烦。” “您提醒得对，承租的话，成本也比较低。肖青梅没有耐心，我也不知道她能坚持多久。我有个表妹，在老家没事干，我打算叫她过来记账，真不行，好歹还有个人顶着。” “那样更好 。”江山表示赞成。 这家复印店就开在城建局对面，临街两间门脸，名字很气派——飞马复印。 原来的老板叫马杰，有不少政商关系。银海新一届班子有意大开发后，马老板看不上复印的这点辛苦钱了，跑去与人合伙搞房地产，就想将店面转让。 复印店房间进深15米，前面10米是工作间，后面5米是休息室、卫生间，洗浴设施齐全，店里员工平时可以住在后面。 江华领着凡三、肖青梅进门时，差不多下午4点半。马老板不在，接到电话后才开车匆匆赶来。 这哥们与江华是高中同学，以后搞房地产开发，少不了麻烦她融资，因此，谈到复印店转让时，他非常爽快，一年只象征性地收2000块承包费，房租另算。 不过，马老板提了一个要求，店里3位员工都跟他多年了，希望凡三接手后能继续聘用。凡三满口答应，反正店里要用人，熟手更好用。 两人就在店里草签了一个租赁承包经营协议，说明自9月1日起，以前的账务来往归马老板负责；以后的账务、房租由凡三负责，自负盈亏。从这天起，这个复印店的经营就归凡三了，合同先签一年。 当着马老板的面，凡三将肖青梅介绍给店里3位女孩认识。凡三告诉她们：“以后，肖青梅就是新店长，希望老员工们多支持。” 晚上，凡三做东，邀请江华、马老板及全体店员在附近一家餐馆聚餐。 席间，马老板得知凡三在海天投资公司工作后，马上站起来向凡三敬酒：“老弟，恕老哥眼拙，以后在项目开发上，还望老弟多多支持。” 喝完这杯酒，马老板发誓赌咒，坚持不再要复印店转让费。 江华笑着打断他：“老同学，房地产归房地产，复印店是复印店，一码归一码，你就别客气啦。” 凡三也微笑着说：“马大哥，华姐说得对，咱们合作生意两不耽误。” 马老板这才不再坚持，但还是自罚两杯，表示歉意。 这番应酬，让肖青梅大开眼界。 2000块钱，比她在纺织厂一年工资都高，但在这些人眼里，就像2块钱一样，一个赌咒发誓不要，一个坚持要给。 她这才知道，不同层次的人，在世上活得真的不一样。 由此，她又想到歌厅被查那晚，她报了钱叔叔的名号后，警察态度马上就变了。不一会，钱咏祥就过来将自己接走了，剩下的那些姐妹们，在派出所待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天傍晚才被放出来。 想到这里，肖青梅看向凡三的眼光也变了：“难怪小玉对这家伙恋恋不忘，看样子，他来银海不到3个月，就在这边站住脚了，是有几分本事。” 临别时，凡三交给肖青梅200块钱做日常开销，吩咐她有事及时联系，就开车与江华一起离开了。 凡三一离开，肖青梅就想打长途向吴秀玉显摆。不料，这个电话只能打市内电话，她这才沮丧地放下了。 回到住处，凡三给凡岗村打了个电话，正好是堂哥凡学术接的。 这段时间，凡三杳无音信，开学也没回来，凡文车老两口急坏了。碰到凡学术，他们就打听有没有儿子的电话。 听到凡三的声音，凡学术也非常激动。他首先记下了电话号码，然后才聊起凡家的近况。 凡文车老两口身体倒是无恙，凡学竹去光州师范强化进修去了，家里庄稼也都已抢收完毕。 聊完家事，凡三告诉堂哥，自己在银海这边承包了一个复印店，想让大姑的女儿马艳红过来帮忙。 “老三，下午我还看到艳红了，估计她还在你家，我一会就过去告诉她。” 在凡岗村，凡文车这一支人丁不是很旺，这一辈嫡亲堂兄弟就3人，他排行老二。堂哥已经过世，堂弟一家在五九年粮食关中死光了。剩下的就是几个姑娘家，也是飘散四方。 这个大姑，据说就是凡家祖上那个神童秀才的直系后裔，住在北边的马罡集，两家人走得比较亲热。每年正月初二，凡文车都会让孩子去给大姑拜年。 马艳红是大姑的小女儿，高中毕业后，在家没事干，去年自学考了个会计证。马家虽然是当地大户，但没有真正当权的人物，因此，像马艳红这样的高中生，只要考不上大学，毕业也就失业。 凡三这次接手复印店，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表妹。 放下电话，凡学术就从村部回凡岗小队。他来到小队西头，发现二叔二婶正坐在门口乘凉，马艳红刚好也在。 听说凡三来了电话，凡文车老两口喜不自禁，赶紧让支书仔细说一下情况。 听说儿子去了几千里外的海边，老两口极为担心；但听到他已找到工作，收入不错，还承包了一个复印店，他们的心总算踏实一些。 “艳红，三子让你抓紧过去，到复印店帮助管账。” 马艳红一听，高兴地跳起来：“谢谢支书大哥。这回，我终于可以外出啦。” 原来，马艳红早想外出打工，可父母担心安全，坚决不让她出去。这个下午，她就是到二舅这里散心来的。 凡学术说完就回家了，马艳红则拿着那个电话号码激动不已：“二舅，三哥太厉害了，都用上大哥大啦！” 9月8号，在路上折腾了三四天后，马艳红终于赶到银海。 凡三开车去长途汽车站，将她接到复印店住下，介绍她与肖青梅等人认识。 肖青梅一开始有些不高兴，听到凡三再次明确她是店长，马艳红是会计，店里以她为主后，才转忧为喜。 凡三规定，店里超过200元的非业务开支，一律要报告他才能支钱；根据往年业务流水数据，他制定了季度及年终奖励制度，从店员到店长都有明确要求。 复印店走上正轨后，凡三就过去不多了，除非店里主动找他。 第18章 招商培训 10月7号，市里召开外出考察报告会，会议在银海宾馆大礼堂召开。 清早，凡三就来到这个礼堂，里面空无一人。 等候期间，他发现，礼堂墙面装修还是简单地刮白，墙上挂着几幅领袖语录，座位还是一般电影院常见的原木联排椅子，窗帘是那种紫色的厚绒布，整个礼堂显得朴素庄重。 8点半后，一位身材偏瘦的高个青年，抱着一卷标语走进来。 他长头发，锥子脸，眉清目秀，穿着的确良暗纹白短袖衬衫，黑色西裤，一看就是常坐办公室的秀才。 “你好，我是计委的周阳。”这个秀才主动自我介绍，听到凡三的名字后，他非常高兴：“小凡，我知道你，你的简历还是江主任让我送到海天公司的。” 有了这个缘分，两人自然亲近不少，于是，凡三主动帮助周阳布置会场。 两人一边聊，一边干，将主席台布置完时，差不多已是9点，其他参会人员也陆续到来。 周阳去联系宾馆服务人员，凡三就到中间靠后的一排椅子上坐下。 9点15分，银海市市长袁立成来到。 这是一个50出头的中年人，中等身材，板寸头，国字脸，双眼不大，炯炯有神，雪青色西服里是雪白的衬衣，扎着蓝色条纹领带。一眼看去，他不像封疆大吏，更像是一位大企业老板。 这一点，凡三倒是没有看错。 这位市长，长期在石油石化系统任职，算是地道的企业家出身，在他眼里，银海与其说是一座沿海开放城市，不如说是一家企业。 对他而言，将这座城市当做一家企业来经营，不是什么离经叛道，而是一种天然选择。 说起来，银海是国家14个沿海开放城市之一，名气很大，但体量其实很小，市区人口刚刚10万出头。 但银海市这届班子雄心很大，他们决定在5年内，将这里变为人口100万、城区面积100平方公里、工农业总产值100亿的现代化大都市，实现跨越式发展。 然而，除了沿海政策优势，银海没有任何有比较优势的要素资源，资金、人才、技术匮乏，土地面积也不大；所谓的大西南出海口，因为缺乏珠三角长三角那样的经济腹地，只能画饼充饥。 这座偏居一隅的城市，如何才能一鸣惊人，吸引投资，市里还没有找到突破口。沿海开放城市，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大家的政策优势也差不多，资本凭什么一定要来这个偏僻小城？ 这次，袁市长就是希望能取到真经，为银海下一步发展找到突破口。 会上，发言的代表个个神采飞扬，讲得天花乱坠，但下面听的人却听得稀里糊涂。这些见闻，更像是走马观花的旅游心得，没有什么实质性东西。 各路人马汇报完后，原定讲话的袁立成没有上台，显然，他对这次外出考察成果很不满意。 大把的钱花了，经却没取来，这帮人简直是去公款旅游了，难怪袁老板生气。 会后，市里决定由计委牵头，开办几期招商引资培训班，对中青年干部轮训。袁立成的打算是，邀请外脑建言献策，说不定哪个神仙真的能画龙点睛呢！ 计委接到任务后，江主任就将具体承办的事情交给周阳。 周阳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借调凡三过来帮忙。凡三过来后，又向他推荐了赋闲在家的李玉海。周阳觉得，有这个老江湖帮衬也好。 培训班设在郊区的蓝天宾馆。培训时间，暂定1个月，课程以投资开发的实战操作为主，理论学习为辅。培训期间，实行上课点名制度，结业成绩纳入人事档案。 沾了筹办的光，周阳等人成了首期培训班学员。 李玉海对凡三非常感激，这个几乎被市里领导遗忘的人，又能在高层面前重新露脸。至于如何与大佬们续上关系，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本事了。 10月13日，星期日，上午9点。 银海招商引资首期培训班正式开班，负责招商业务的副市长王玉林到场讲话，鼓励学员们掌握实战本领，为即将到来的大开发做好准备。 王玉林看上去很儒雅，学者气质远超官员气势。 听了学员们私下议论，凡三才知道，这是位吃过洋墨水的高干子弟，怪不得衣着打扮与有些老土的本地官员大不一样。 不过，这些大员离凡三的日常生活很远，听到这些议论，他都是一笑而过。 这次培训的讲师阵容确实豪华，除了l股份、w市场这样的明星学者，其余的也都是国内着名大学的专家教授。 此外，还请了中央部委、经济特区或沿海城市负责城市运营的中上级官员。比如，体改委的一位司长，刚刚卸任的琼海市市长，鹏城招商局局长，浦江高新开发区区长…… 一句话，人才济济，精英云集。 这些应邀而来的经济学家，讲稿里面有不少英文单词甚至成段原文，满篇都是模型、函数、曲线，看上去不像经济学讲座内容，更像高数讲义。 这凡三大吃一惊，好在他理科底子不错，这些讲义他勉强看得明白。 这个来自内地小镇的青年意识到，在沿海城市对外开放的语境中，数字说话、量化分析、图表演示（ppt），已成为一种常识，他必须尽快适应这种改变。 开班不久，班上人就不知不觉中形成多个小圈子。 其中，4个圈子人数较多：市委市政府（主要是办公厅的秘书及领导助理）、计委系统（包括计委、财政、城建、国土、城投公司）、金融圈（人行、银行、信用社、信托、证券）、科教文卫（人数多，比较松散）。 课余时间，凡三常去参加计委圈活动。所谓活动，主要就是喝酒吹牛打牌，到卡拉ok唱歌。 这种时候，大家没有利益冲突，就像大学里上下铺的兄弟一样。活动中，凡三结交了几个很谈得来的朋友，除了计委的周阳，还有财政局的刘浩，城建局的张谦，国土局的汪静。 江华也参加了首期培训，有时候也拉凡三过去一起玩。 趁此机会，凡三结识了另一家国有银行北海分行信贷科长李明远，两人很是聊得来，几乎无话不谈。 第19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11月18日，第二期培训班正式开课。为了保持工作惯性，凡三、李玉海被留下来继续协助班主任周阳。 在第二期学员中，出现两个明星，一个叫雷鸣，一个叫张倩。 雷鸣是京都五道口博士，年届而立，导师是某金融委负责人，可谓手眼通天。他中等个，长瓜脸，肤色白皙，西装革履，目前是王玉林的助理。 雷鸣英语好，口语流利，常被袁市长叫过去陪同接待来宾。 周阳私下告诉凡三，雷鸣身份证显示，他老家也是义阳，与凡三在一个市。不过，凡三看不惯这哥们的做派，就装作不知道，没有去攀老乡。 张倩毕业于桂省大学，瓜子脸精致，身材苗条，常穿黑色西装套裙，套着黑丝袜。据说她三十出头，路子很野，现在下面一个区科技局。 不过，这个娘们名义上在下面工作，平时却经常陪市里领导活动，是某位大佬家里的常客。 跟这对男女相比，凡三等人简直就是路人甲，毫不起眼。 11月下旬，班上传出消息，为了加速招商引资，各区县可能都要设开发区。 12月上旬，又有消息称，银海可能对外大规模招聘，不拘一格引进人才。 这些消息源头，来自雷鸣、张倩所在的小圈子。这让凡三嗅出当地领导为了发展，“不择手段”的味道。 12月16号，第三期培训班开课。 这次，袁立成等来了画龙点睛的人。 琼海前市长告诉他，经营城市的奥秘，全在7个字：用好手中的土地。 国家体改委的一位司长，找到大面积用地依据：中央下发的14个沿海开放城市的文件中，其他城市都是划定小块地方对外开发，惟有银海全市都属于开发区。 鹏城招商局长透露开发资金来源：当初鹏城名义上是对外开放的窗口，但最先进场的其实都是内资，等经济发展有个模样后，外资才敢进来。 这番话也得到浦江高新区区长的证实：前两年一江钞票向东流，里面大部分都是内资，以及国企在香江的窗口公司。 这两人都建议：外资不愿意来，不妨先进行内联，由内资主导开发。 这3条建议，真的就像灵丹妙药，一下子打开了银海几位要员的视野。 袁立成感叹：“与兄弟城市相比，我们改革的魄力依然不够大，对开放内涵理解还很不透彻，还需要胆子更大一些，政策更灵活一些。” 市里几大班子认真讨论，并向中央级智库请教后得知：上述做法，首先，不违法；其次，基本不违规；再次，即使违规也问题不大。 这让市领导班子吃了定心丸。 他们决定大干一场，让这片寂寞的土地，成为大西南、全华夏乃至全世界瞩目的开放热土。 市里传出消息，为了加速招商引资，当地将实行“四不政策”：一不问投资项目可不可行；二不问上级有无批文；三不问资金来源可不可靠(只要尽快到位)；四不问年度计划是否达标(只要有实际项目)。 换句话说，只要是票子，来就欢迎。 社会上还流传着这样一条批示，据说一把手针对成片开发的批注：“此事事关重大,宜抓紧抓紧再抓紧。” 批示中，那种时不我待的急迫心情，似乎能从文字间直接蹦出。 山雨欲来风满楼。 1992年元旦前后，整个银海上下都飘荡着一种浮躁的气息。身处其中，凡三自然感同身受。有空时，他就去找在银行干的李明远私下聊天。 李明远是外地分配到桂省的大学生，经过多年摸爬滚打，三十岁不到就成为省行信贷部门科长，后来追到省行行长女儿，这才有机会来北海担任副行长。 两人都是外地人，私下最聊得来，都想趁这波开发大潮捞一把。 有这种念头的 可不止他们两人。 当时，琼海设省后的第一波开发热潮刚过去不久，不少人靠地皮一夜暴富。榜样在前，不少人都野心勃勃，跃跃欲试。 元旦前夕，由凡三牵头，培训班里玩得来的一帮人：周阳、刘浩，张谦，汪静，江华，李明远，聚到春华秋实茶馆。 在座的人，几乎个个都是小衙内。周阳的老爹是省里厅长，江华自不必说。 刘浩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长发长脸尖下巴，看上去有些瘦弱。他有个当副市长的老爸，中专毕业3年就当上了市财政局科级干部，不过为人还算低调。 张谦的老妈是当地组织部门资深副部长，岳父是城建局老局长，在当地人脉深厚，在局里也是如鱼得水，他这个规划科科长，当得很是轻松。 汪静老爹是海浦县县长，也是小伙伴中唯一的女性。小姑娘一头短发，苹果脸，成天笑嘻嘻的，看上去人畜无害，但胆子忒大。 这些人，都是人精，又在经济关键部门沉浸已久，对社会财富的分化重组比一般人看得清楚。 银海大开发正拉弓上弦，机会就在眼前，他们不甘心做旁观者。 “与其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李明远说，“不如我们先成立一家公司，到时候有机会就干一把，大家说怎样？” 立即有几个人响应，但周阳与江华没有表态，前者没兴趣，后者怕风险。有心参股的5个小伙伴议定，每人出资20万，成立五岳实业公司。 一听这名字，就知道这帮人干劲十足。不过，20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开始，有人担心凡三拿不出这些钱。结果，这小子的资金竟然最先到账，真金白银，丝毫不差。这让其他小伙伴再也不敢小觑。 猫有猫路，蛇有蛇道。不到一星期，所有人的钱都到位了。 大伙公推凡三负责公司的具体筹备，一是这事繁琐，二是除了他，其他人都是科级干部，传出去影响不好。 凡三也当仁不让，并提名让无人认识的马艳红担任法人代表，兼做出纳。 五个小伙伴举手同意，他们不认识那个小妞，但大伙相信这个小弟弟。 第20章 快钱的诱惑 1月19号上午，钱瑞涛随桂省城建厅领导来银海考察调研。 晚上，公事应酬后，副市长王玉林、市长助理雷鸣以及城建局综合科科长刘红军，这几位中州老乡，邀请钱瑞涛喝茶。 “海天投资有一位小老乡，我给他打个电话，大家一起聚聚吧！”钱瑞涛向王玉林建议。 “没问题。”王玉林顺口问道，“他叫什么名字，以前怎么没听说呢？ “凡学松，刚到这边上班不久。” 这次聚会由刘红军负责安排，地点是屋仔村附近一家有名的茶馆“春华秋实”。接到电话，凡三开车来到复印店，接上肖青梅一起前往。 这间茶馆位置较高，视野挺好。 站在楼上，能看到附近的万家灯火，还可以远眺北部湾的渔火，清风徐来，很适合三五友人来这里品茗谈心。 见到凡三、肖青梅进来，刘红军赶紧站起来招呼。 凡三穿着银灰色西装，白色衬衣，蓝色领带，拎着棕色公文包，可谓中规中矩。后面的肖青梅，倒是让包间里的几位男士眼前一亮。 当晚，她穿着米黄色轻纱连衣裙，酒红色秀发轻松系在脑后，露出修长白净的脖子，胸前的锁骨配搭着一条项链（仿真），构成美丽弧线。略施粉黛的瓜子脸上眉目如画，微笑中带有难言的风情。 肖青梅比以前更会打扮，钱瑞涛倒是没太在意，而是指着前面的凡三说：“王市长，这位就是我刚才说的小凡，以后还望您多指导。” 在首届培训班开班仪式上，凡三见过王玉林，因此，他很尊敬地问候了一声：“王市长好！” 王玉林觉得这小伙子不错，便客气地与他握了一下手。 钱瑞涛又先后介绍了雷鸣、刘红军，令凡三惊讶的是，雷鸣竟然像是完全不认识凡三，一本正经地与他握手寒暄。这让凡三更加觉得，这小子就是个奇葩。 凡三坐下与刘红军寒暄，王玉林则邀请肖青梅坐到自己身边，关心起她的学习工作情况。钱瑞涛则假装没有看见，低声与雷鸣交流银海开发规划制定情况。 王玉林50出头，身材挺拔，整个人保养得挺好，皮肤白净，眉目清秀，没有一点肌肉松弛的样子，既有学者儒雅，又有官员威势，让肖青梅心里既仰慕又敬畏。 一开始，王玉林以为肖青梅是凡三的女友，因此，只是以长者的身份关心几句。很快，他就发现这个小美女与凡三仅仅是同乡，没有那层男女朋友关系，两人的交流就活泛起来。 听说肖青梅在一家复印店，老王委婉表示有些屈才了。他掏出一张名片，写下自己的手机号码：“小梅，以后遇到困难，可以联系雷鸣，也可以直接找我。” 雷鸣、刘红军见状，也掏出名片递过来，让这小妞受宠若惊。 这时，茶博士进来给大家冲茶。 这个茶博士还是挺有手艺的，他拎着一个大铁壶，壶嘴上伸出一米多长的管子，远远地站在对面，手臂微微抬高，壶嘴以一个角度向下倾斜，开水就嗖地一下射出，但妙就妙在当水来到每个人杯子上方时，水速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急，落入杯子一点也没有溅出来。 斟了两杯后，茶博士又转过身去，右手拎着水壶，背在身后操作，竟然也能像刚才一样准确无误。这套动作，确实给人一种熟能生巧秒在其中的感觉。 茶博士出去后，又进来两个穿着少数民族服饰的女孩子，进行才艺表演。 除了头上那明晃晃的白银首饰，这两女孩的才艺，不论是音质还是舞蹈，在见过大场面的王玉林看来，自是不值一提，反倒不如肖青梅这样清水出芙蓉的纯天然美女吸引人。 10点左右，钱瑞涛借口明天还有活动，提议当晚先聚到这里。 出门后，钱瑞涛与王玉林等人打声招呼，上了凡三的车，直接去了飞马复印店。店里员工还没休息，马艳红沏了一杯茶后，就退到后面休息去了。 钱瑞涛大致询问了一下复印店日常流水后，看着肖青梅，很直白地问：“青梅，你在店里感觉怎样？有困难的话，现在可以提出来。” 肖青梅低下头，扭捏了半晌才抬起头说：“叔叔，这里什么都好，就是赚钱太慢，一个月300块的工资，还不如歌厅一晚上的小费。说实话，我现在不是太想呆在这里，挣一份死工资。” “年底不是还有奖金吗？” “撑死了1000块，加起来一年也不过5000块。歌厅的一个小姐妹说，她一个月最多时就赚过7000块。这是正儿八经陪人家唱歌、点菜，可不是出台。” 这番话很直白，也很现实。 钱瑞涛与凡三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可是，肖青梅毕竟是奔着钱瑞涛来的，一旦在这边有个三长两短，恐怕没法向她家人特别是杨芳交待。 钱瑞涛的心思，凡三自然明白。 他沉吟一下，坦然地说：“梅子，那种场合鱼龙混杂，说不准哪天就会遇到麻烦，到时候，钱叔叔远在绿城，真的出事了，你该怎么办？” 肖青梅当然清楚，歌厅里经常有客人为小姐争风吃醋打架，也有客人故意找茬借酒发疯，还有小姐不愿意出台遭遇暴打，这也是她不敢全职的主要原因。 最后，三人说好，肖青梅年内这几天在店里安心上班，年底结算时可以多一些分红，一切等春节过完再说。 这是一个卸包袱的行动，凡三也是被逼得没办法，才想出这么一个缓兵之计。眼看着银海大开发就要开始，他哪里有时间，成天盯着这个心思多变的花蝴蝶。 回宾馆路上，钱瑞涛担心夜长梦多，他建议凡三，小年前后就送肖青梅回去。他是真的担心这个孩子出意外，到时候，他没脸面对杨芳。 凡三知道他的担忧，答应明天去江主任家时，顺便提出来。 到宾馆门口时，钱瑞涛又叮嘱凡三：“梅子出来大半年了，她手大，估计没存下什么钱。年底时她最多能拿3000块，你先支给她5000，剩下那2000算我借你的。” “钱叔，这些事您别操心了，我来安排。”凡三立即表态，“都怪我，这几个月光忙着培训班的事了，对梅子关心太少，她才又跑到歌厅兼职去了。” “不怪你。娱乐这一行来钱太快，只要赚过这种快钱，再想静下心来很难。”钱瑞涛感慨地说。 第21章 人过留名 第二天傍晚，凡三开车，陪钱瑞涛一起去了江家。 江主任特地让老伴与女儿在家做了一桌好菜，让陈明智与凡三陪着，两个老战友开怀畅饮。 席间，凡三提起送肖青梅回家的事，江主任也很赞成。 想到路途遥远，凡三又是个新手，江山特别叮嘱：“你就开这辆奔驰回去。德国车底盘重，跑长途安全舒适，我回头与你们领导说一声。” 凡三惦记着开车，喝两杯就下来了。 “老钱，小凡人不错，很实诚，也很有才气，单位同事反映很好。”江山夸奖。 “老江，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小凡到这边来，全靠你们关照。”说完，他举起酒杯，与江山翁婿碰了两杯。 腊月二十一，凡三向单位请了一周假，提前动身回家。飞马复印店也提前歇业，肖青梅、马艳红随他去了绿城。 这时，钱咏琳与李敏已放寒假，钱咏祥工地上还有事，周一龙要等待结算拿钱，因此，凡三就带着4个小美女还乡。 上车时，肖青梅想坐在副驾，没料到钱咏琳捷足先登，她只好悻悻地坐到后排。奔驰车空间很大，后排坐3人也不挤。 奔驰车果然是又快又稳。晚上9点，5人在一个休息区吃点东西，休息一晚。第二天早上7点多，凡三继续赶路。 上午9点，凡三先将李敏送到家，然后继续往北走。上午11点左右，终于回到雩娄境内。他先将钱咏琳送回易桥，然后送肖青梅回肖营。 穿西装，开大奔，拿大砖。 看到凡三一副老板的派头，肖青梅心里不由一动，没话找话：“三哥，你最近还联系小玉姐吗？” “我们早就分手了。”凡三淡淡说道。 “夫妻不成情意在嘛！”肖青梅笑着说，“我看二黑与小玉姐长不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那是他们的事，我懒得听。” “三哥，你是真傻还是装傻。”见凡三大大咧咧的样子，肖青梅有些无语，“小玉姐心里其实一直都有你，只是表婶太强势了，她没有办法。” 肖营街很小，腊月里打工的都回来了，街上人很多，车过不去。 在街西头，肖青梅下车。凡三给了她一个5000的存折，又给了她300零钱，叮嘱她抓紧回家。 肖青梅走到街上不远，正好看到妈妈杨芳在卖菜，地上摆着一堆青罗卜，还有一些蒜苗。 杨芳穿着青色斜对襟褂子，黑粗布裤子，黑色窄口布鞋，黑线袜子，头发已有些花白，披散在肩上，脸色憔悴。 “妈！” 看到杨芳，肖青梅欢叫着跑过去。 杨芳抬头一看，见是宝贝女儿回来，也高兴得不得了，眼眶有些湿润。她把剩下的菜收起来，母女两个手牵手回家了。 车到凡岗西头，凡三鸣了两声喇叭。凡学竹闻声跑出来，看到马艳红拉着一红一黑两个皮箱，凡三正在倒退着停车。 大半年不见，凡学竹觉得弟弟瘦了，黑了，变利索了，也更结实了。她高兴地拉起一只行李箱，招呼马艳红先进院子。 凡文车老两口看宝贝儿子回来，喜出望外的同时，双眼不由湿润。 这顿午饭，成为凡家大半年来最开心的一餐，比凡学竹民师转正那天还喜庆。 这一路，凡三累坏了。 中午，喝了两瓶啤酒后，他就到西厢房呼呼大睡。马艳红被凡文车老两口围着，详细询问儿子在南边的情况。 其实，马艳红只知道复印店的事。 她告诉二舅，复印店这几个月还不错，除了各项开支，赚了差不多2万。这让凡家三口目瞪口呆。照这速度，明年就可以在回龙镇买地建房了。 这半年，吴家悔婚的事逐渐传开。不少人惋惜，也有人上门给凡三提亲。 不过，凡三不在家，老两口也不敢贸然答应，都等着这小子春节回来再说。 傍晚时，凡三醒来，分别给钱瑞涛与江山打电话报平安。 凡文车担心堂姐着急，催促凡三先把马艳红送回。见到凡三，大姑凡文凤非常高兴，一看女儿4个月赚了3000块，更是喜出望外，非要留大侄子吃饭。 家族败落后，姑娘在婆家地位也不高。这些年，凡文凤没有少受气。除了跑父母坟上哭一场，就是擦干眼泪向二哥二嫂诉苦。 凡文车这一支已4代单传，此前凡三出外打工，不少等着捡笑话，有的人甚至诅咒他像爷爷凡元洲一样死在外头。 作为娘家人，凡文凤即使听到，也只能打掉牙齿和血吞。她不能与这些人一个个去吵骂，又不敢回凡岗跟哥嫂说。 现在，凡三开大奔，拿大砖回来了，她脸上自然有光，留侄子吃晚饭，也有点故意显摆，气气那些阴险小人。 这一折腾，凡三离开马罡街时，差不多夜里8点钟了。他顺势去了一趟学校，跟校长打个照面。作为三年级把关教师，自己甩手走人，有点不负责任。 校园里很空旷，也很寂静，大多数师生都回家过小年了。 见到凡三，校长贾红安又惊讶，又生气。不过，看在凡三带来的两瓶五粮液的份上，责备的话就不好意思多说了。 “你这小子，只想着自己出去挣钱，也不考虑学校咋办。”贾校长苦笑着说，他理解凡三外出的苦衷，听说吴凡婚变后也很替凡三惋惜，但学生家长们不愿意了。 91年中考，凡三带的60班成绩又是镇上第一，全县第二。好多家长都觉得有这小子在，孩子政治成绩就放心了。 没想到开学时，凡三不回来了，不少人跑到学校与教管站闹，大骂这些领导克扣教师，年轻优秀的老师都留不住。 这件事，闹得圈内外几乎人尽皆知。好长时间，事情才平息下去。 最后，镇上将吴寨中学的郑文礼调过来，接替凡三，对外宣称他们是同窗好友，水平相当，这才让家长们稍微放心。 “知道有这一遭，当初周一龙来借人，就不该放凡三走，谁知道这小子竟然一去不回呢！”教管站文站长时常感叹。 成为一方名师，是凡三从教时的理想，现在算是得其所愿，可惜他已飘然而去，远离了这满栽泡桐的校园。 “哥已不在江湖，但江湖还流传着哥的传说。”开车出大门时，凡三不由自主地想起某个武侠小说里的名句。 第22章 伴娘心思 小年过后，正式进入农历春节期间。 家里人开始买年货，搞卫生。凡三没事干，不是睡觉，就是看电视，偶尔翻一下从银海带回的一本股票投资读本，他懒得出门，除非开车接送人。 腊月二十六，嫁娶的人家非常多。 这天，吴寨小学的吴若兰出嫁，婆家是凤桥集的李龙虎，也是一位刚转正的民师，强化培训时在光州师范与凡学竹一班，请她做伴娘接亲。 清早6点半，凡学竹将秀发用粉红色发夹束在脑后，穿上枣红色呢子大衣，让弟弟送她过去。 李家住在凤桥街南头，一座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姐姐进院后，凡三正想掉头回家睡觉，看到她又急急忙忙出来了。 原来，李家接亲只有3辆车，吴家嫌弃单数不吉利，带信说凑不够4辆车就不要上门。这天，办喜事的实在太多，小轿车都被提前预订了，临时几乎无车可寻。 明白了事情原委，凡三倒是愿意帮忙，不过，他早上出来时穿着一套蓝白相间的健身服，外罩了一件黑呢子大衣：“李老师，我这身是不是太随便了一点？” “没关系！你到后就在车上坐着，不用出来。”李龙虎非常高兴。 这时，门口又开来了一辆黑色桑塔纳，也是桂省牌照。凡三正琢磨呢，穿着粉红色呢子大衣的钱咏琳，推门出来，高兴地喊：“哎呀！凡老师，真巧！” 穿着一身黑色西服的钱咏祥也微笑着走过来，他与李龙虎是亲姑表，昨天刚回到，今天就过来接亲，喝喜酒。 不一会儿，又来了两辆红色夏利。 车到齐后，凡学竹与一个30出头，身穿绛色西服套装的女子坐凡三的车子，听说她是一个乡镇干部，也是媒人。 凡三掏出一副变色眼镜戴上，开着奔驰，走在最前面，车头系着红绒花，贴着大红的囍字。 车队到吴若兰家门口时，刚刚7点半。 吴家燃放一挂鞭炮后，凡学竹与那个乡镇干部下车，进院子里接亲。 凡三没事，坐在驾驶室里补觉。正睡得香，忽然有人敲打车窗。他以为要发亲了，一下子清醒过来，定睛一看，原来是穿着白底黑格雪花呢大衣的肖青梅。 他将车窗摇下一小半，有些不高兴地说：“大清早的，你不好好添箱，跑来扰人清梦干嘛？” “呦，三哥，脾气见长呀！”看凡三一副没睡醒的样子，肖青梅没心没肺地笑起来。她是吴若兰的表妹，一会儿也要跟车当伴娘。见到是凡三的车子，特地过来打声招呼。 上午8点，吴家门口再次燃响一挂鞭炮，正式发亲。奔驰还是走在最前面，新娘与两个送亲的伴娘坐这辆车。 新娘吴若兰穿着朱红色呢子大衣，粉红色高领毛衣，黑西裤，秀发披肩，面带泪痕，坐在副驾。 送亲的伴娘，有一个居然是吴秀玉，她穿着雪青色呢子大衣，姜黄色高领毛衣，黑西裤，发髻高挽，露出雪白颈项。 凡三虽然戴着变色镜，吴秀玉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吴若兰也随即反应过来。 车已启动，3人一路上心照不宣，相互没有搭话，搞得吴家另一位送亲的婶娘莫名其妙，还以为吴若兰一直在伤心。 路上，李龙虎打电话过来，询问新娘到了哪里。凡三随手拿起放在前台的大哥大，简单报告了位置。 吴若兰不由好奇：“不过半年，这小子竟然开大奔，拿大砖，肯定有啥奇遇。” 最震惊的还是吴秀玉：“这个一边熟练地开着豪车，一边用手机通话的青年，真的是那个有些痴憨的乡村教师吗？” 一时间，她觉得眼前这个凡三如此陌生，只有那有些黑瘦的侧脸，还留着一丝从前熟悉的影子。 婚车平稳前行，吴秀玉内心却波涛汹涌。在闺蜜大喜的日子，这个伴娘不由暗中比较起生命中的3个男生，权衡着他们在自己心里的位置。 吴秀玉打小就长相出众，上高中后更是如含苞欲放的花蕾，招来不少人追求。其中，有一个是同届同学，县长家公子周亦农，两人真真假假谈过一阵。 因为这些烦恼，吴秀玉高考落榜，回村做了民办教师，从此心若死灰。 去年秋天开学，表哥黄新宇介绍小她两岁的凡三，她心里那池春水才再次泛起涟漪。 凡三是湾里有名的才子，她是湾里一枝花，两人可谓典型的郎才女貌。 不过，凡家住在河东岗上，家里穷得叮当响。母亲黄金花打一开始就不太愿意，若不是大哥强势，又赶上教师家属农转非，两人仓促结婚登记，这段姻缘估计当初就吹了。 登记后，两人成为名义上的合法夫妻，相互间来往多了起来。 凡三对吴秀玉一腔痴情，他的爱是那么执着甚至有点痴傻，让吴秀玉也不由自主地有些感动，因此，不排斥与他偶尔拉手、亲嘴与拥抱。 但初恋是难以忘怀的，吴秀玉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将凡三与周亦农比较。 周是公子哥，一表人才，有着天生的潇洒倜傥；相比之下，凡三虽然也身材挺拔，眉眼清秀，但穷人家孩子与生俱来的拘谨乃至小家子气不时暴露。 命运乖蹇，让吴秀玉蹉跎乡村，但她心目中一直向往着花前月下的浪漫，想找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学生，而凡三这个自考生自然不够格。 因此，当黄金花逼迫两人分手时，吴秀玉有些惋惜，还是顺从了母亲的心意。如果换做是周亦农，她绝不会顺从。 至于那个肖二黑，吴秀玉根本就没放在眼中。不要说周亦农，就是与凡三相比，这小子拍马都赶不上。因此，她从未想过与他有什么结果。 不过，随着年龄增长，家里催婚日急，她必须尽快选择一个结婚对象。 这次重逢，吴秀玉发现，半年不见，凡三已迅速成长。与肖二黑相比，眼前这个男孩才是良配，她心里暗下决心。 凡学竹与那个女干部坐第二辆车，开车的竟然是肖二黑。 8点半，车队回到李家。 李家门前燃起烟花，新娘由伴娘牵扶，在红伞遮挡下，逶迤步入院子。 下车前，凡三与吴秀玉对视了一眼，一种无言的苦涩涌上心头：“如果没有那场变故，自己或许正在迎娶这个小妞。” “订单”完成，那两辆红色夏利司机拿着喜钱，立即离开，忙着赶下一家。 送亲的两辆车，一辆离开了，肖二黑则被邀请进院喝茶。 凡三不想在这种乱哄哄的喜宴中吃饭，启动车子，准备回家。这时，一身酱色西服的肖二黑，走过来敲响车窗。 “有事吗？” 凡三的变色镜，在阳光下变成墨镜，比二黑的咖啡色茶镜有气势多了。 虽然看不清面部，肖二黑还是第一时间猜出司机是谁。见这小子一脸懵逼，凡三不再废话，启动车子快速离去。 第23章 霸王硬上弓 腊月二十九，凡三到汤泉池参加一个光州师范同学聚会。 这场聚会主要由方舟发起，凡三等在南方混得还不错的同学赞助，在雩娄有名的茗阳温泉举行。 上午叙旧，中午喝酒，晚上泡澡…… 毕业快4年了，这还是85级雩娄籍校友第一次大聚会，同届同学几乎全到了，还有几个上下届的校友。 与会者大都带着女友，还有几对夫妻。郑文礼也带着刚谈的女友万云，这是一个工商所职员，看上去清瘦苗条。 聚会时，凡三想物色一个为五岳实业坐班的人选，可惜，大部分人没有外出打算，更不愿意学期中间贸然出去。 这让他非常失望！ 这些老同学已经习惯了眼前的工作与生活，温水煮青蛙，不复上学时的热血沸腾。何况，部分人已成为教导主任、校长甚至站长，根本舍不得眼下的位置。 晚宴结束，凡三在房间泡了一会温泉，总觉得心里有事，有些烦躁，就穿上衣服，连夜开车回家了。 汤泉池到雩娄县城，直线距离大约20公里，实际上需要绕道，进城差不多三十公里。到了县城，已是晚上10点，他没有停留，继续向北。 四野漆黑，路上看不到行人。凡三打开车灯，中速行驶。 过了黄山头，前面有一片杉树林，两边都是荒坡。这里，以往是经常出现车祸或诡异事件的地段，流传着许多鬼故事，在当地人心里留下很大阴影。 凡三正想加速，飚过这个地段。 突然，车灯光亮中，出现一个女人，她穿着雪青色大衣，高盘的发髻，苗条的身材，背影看上去很熟悉。 “难道是小玉？” 凡三想着，车子已驰过那个女人身边，果然是她。三更半夜，黑灯瞎火，她怎么会一个人走夜路？ 凡三没有多想，立即刹车，推开车门喊道：“小玉，你怎么在这里？” 吴秀玉吓了一跳，正想往路边荒坡躲，忽然觉得声音很熟。定睛一看，原来是凡三。 一瞬间，她什么都没想，快步跑过来，抱住他放声大哭。凡三吓了一跳，连忙问：“你怎么啦？” 吴秀玉只是哭，不说话。 凡三一边劝，一边将她扶到副驾，递给她两张纸巾。重新启动车子后，他安慰道：“天大的事回家再说。” 吴秀玉这才止住哭泣，擦干泪痕后，侧过脸来打量凡三。 腊月二十六送亲时见过面，刚过两天，她觉得凡三又成熟了几分。与凡三对视一眼后，她不好意思低下头去。 车子很快来到去往凡岗的岔路口，凡三将车停下：“这么晚了，过河不方便，我送你去黄老师家过夜吧？明早你再回家。” 不料，吴秀玉坚决摇头，不想回去。 想到马上就要过年，自己却有家难归，这小妞不由悲从中来，伏在车门旁的平台上抽泣。 凡三对吴秀玉一直恋恋不忘，看她可怜的样子，心中不由抽疼。他轻轻扶起她，用纸巾温柔地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这时候，凡三看向吴秀玉的眼中满是疼爱，一往情深。这小妞心中一热，知道自己没看错人，这才告诉他当晚的事情。 按老家规矩，当天上午，肖二黑开车来接吴秀玉进城过年。 这小子特意准备了丰厚的过年礼品，四瓶五粮液，四条软中华，让黄金花这娘们喜不自胜。 午饭后，吴秀玉被母亲逼迫，坐车进城。不料，肖二黑晚上开始在家发酒疯。 酒醉心里明。趁春节占有吴秀玉，是肖二黑蓄谋已久的事情。 那天，凡三开着奔驰离开后，肖二黑有些落寞地站在树下，心里醋浪翻滚：“妈的，一路上，这对狗男女还不知道怎么腻歪的？不行，这妮子现在是老子的对象，她的第一罐汤决不能让凡三给喝了。” 这小子一边羡慕嫉妒恨，一边决心先下手为强，一定要把吴秀玉拿下。 晚上9点，吴秀玉正在二楼房间看电视。肖二黑上楼，没话找话，然后冷不防抱住她，打算霸王硬上弓。 她坚决不从，两人开始在房内撕打。 肖二黑一边撕扯吴秀玉的衣服，一边吼道：“那天送亲，你与凡三眉来眼去，以为老子眼瞎没看到吗？你是我老婆，就得由我操，今晚谁说也不行。” 楼下，肖家老两口在客厅看电视，装作没听见。 情急之中，吴秀玉拿起床头一个插花的酒瓶，用力砸到肖二黑头上。那小子顿时头破血流，捂着头倒在床上。 趁此机会，吴秀玉跑下楼，冲出大门，跑出肖家住的那个巷子。她担心肖二黑追来纠缠，又跑到人来人往的北大街，这才喘了一口气。 定下神来，她才发现，自己跑得急，钱包、挎包都没拿，眼下身无分文。在一个阴影处观察一阵，发现没人追后，她才大着胆子，沿着公路，孤身一人往家走。 碰到凡三时，她已走了快一小时，又累又怕，心里充满恐惧。 说着说着，吴秀玉委屈的眼泪又开始流，如花似玉的小脸变成了小花猫，凡三不由心疼地将她抱到怀中。 两人相拥一阵后，吴秀玉擦干眼泪，看着凡三的眼睛：“我去你家过年吧？” 说完，她满脸通红。 这句话，无疑是天籁之音，让凡三大喜过望。他什么都没说，开车掉头向东。 凡三到家时已是夜里11点了，父母还在厨房忙，凡学兰在堂屋看电视，凡学竹去周寨婆家了。 听到汽车喇叭响，凡学兰赶紧跑出来开门。看到三哥与吴秀玉一起进门，这小妞顿时惊讶地张大嘴巴，半天合不拢。 吴秀玉不好意思去堂屋，先去了西厢房。凡三去厨房端来一盆热水，让她洗洗脸，擦擦身子。 然后，凡三与父母简单说了路上碰到小玉的事，表明两人已重归于好。 凡文车没意见，刘月英心里还有点疙瘩。她觉得好马不吃回头草，但看到凡三的表情，明白儿子的心意后，就不再打别了。 西厢房，吴秀玉正有些紧张地等待。看到凡三推门进来的表情，她就知道事情已经搞定了，不由粲然一笑。 看着这张永远也看不够的俏脸，凡三不再犹豫，一把抱起吴秀玉走向床前。 “三子，以后你可不能欺负我。”吴秀玉星眼迷离，喘息着说。 “追不到我爱的人，那就嫁给爱我的人吧！”这小妞做了人生的次优选择后，就放开心扉，将自己交给了这个痴情的男生。 “我爱你都来不及，哪敢欺负你！”凡三说完，将她放到床上，坚定地俯下身去，解开她的衣扣。 这一晚，两人终于合体，饱尝了青春最甜的甘醇，痛饮了人生最烈的美酒。 第24章 杉树林凶案 除夕大清早，吴秀玉就醒来了。 一夜交欢，她脸上红晕未退，下体微疼，浑身有些疲惫。回望在身边正酣睡的凡三那有些清瘦的面颊，她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 担心未来的公婆说她懒，吴秀玉悄然起身，拿着脸盆去厨房端热水。 凡文车早已到院外忙活，刘月英在厨房做早饭。凡家是晚上过年，每年除夕早饭都很简单，就是稀饭咸菜，顶多煮几个咸鸭蛋，炒一盘鸡扒豆腐。 “小玉，你怎么没多睡一会儿？” 刘月英这个当婆婆的，自然知道儿子媳妇一夜贪欢，因此，有些心疼地说。 “没事，阿姨。” 吴秀玉一边说，一边端着热水，到堂屋西头，借凡学竹的用具梳洗。 梳洗完毕，吴秀玉回到厢房，喊醒凡三：“该吃早饭啦，还睡！” 凡三慵懒地起身，伸出双臂，抱住吴秀玉的腰，将头贴在她的胸前：“真香！” 吴秀玉红着脸，推开他，娇嗔道：“快起来吧！吃完饭，我们还要去大哥家。” 凡三一听，这才是正事，于是一骨碌爬起来了。 吃早饭时，凡文车回来说，外面都在传，黄山头那片杉树林，昨晚出了命案，一个姑娘被人害了。 原来，早上有人去杉树林上坟，发现被害者，当时就跑到附近村部报案。 县刑警队立即到了现场。初步判定，案发时间在头天夜里10点半—11点半之间，考虑到是除夕前，流窜作案可能性小，凶手可能就住在杉树林不远，因此，县里要求附近各村协查。 这个消息让吴秀玉吓坏了。 案发那段时间，她正心惊胆战地在那一带孤身行走，如果不是侥幸碰上三子，受害的很可能是自己。 看到吴秀玉脸色苍白，凡三拍拍她：“别怕，有我呢！” 饭后，回到厢房，吴秀玉一把抱住凡三，脸紧紧贴在他胸膛，仿佛这样才不再恐惧。温存了好一会儿，她才镇静下来，随凡三去回龙中学。 这时候，吴秀玉家已闹翻天了。 上午9点，肖二黑头上扎着绷带，开车来到吴家。 昨晚，吴秀玉跑后，肖家人忙着儿子的伤，根本没在意。清早，杉树林发生凶案的消息传开，肖家人慌了，忙叫肖二黑下来看看。 这时，吴寨人也得知了凶案消息。 吴章军听说女儿昨晚9点就出走，现在还没归家，顿觉事情不妙，不由火冒三丈：“你们一家子都是猪吗？一个姑娘家半夜出走，一点也不派人找。你不懂事，你爹妈也不懂事吗？” 黄金花也吓得不轻，寒假回来的吴秀岩，眼睛都红了，要拿刀与肖二黑拼命。 这时，吴家的几个外甥从外面进来，走在前面的是人高马大的陈明。 陈明的母亲吴章玉，是吴章军没出五服的堂妹。五九年粮食关，家中就剩她一个，依靠吴章军父母长大，并在叔叔家出嫁。陈明兄弟几个，每年都在年前过来上坟，并提前给舅舅拜年。 小时候，陈家很穷，吴家没少拉补。这两年，陈明兄弟到姑苏打工，做房屋拆迁，挣了大钱，在那边买房落户，只在春节期间回老家。 听说事情原委后，陈明大怒，上前踢了肖二黑一脚：“你他妈的作死，还不赶紧去找人！小玉没事就算了，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陈明在回龙镇一带很出名，红黑两道，肖二黑还真的有点怕他。 肖二黑走后，陈明安慰大舅：“我刚从城里过来，那个案子已经破了，凶手是杉树林东边的一个老光棍，遇害的是易桥的一个姑娘，刚刚打工回来，连夜往家赶，结果出了事。” 吴章军一家听说后，心里稍微平静一点。可是，小玉现在在哪里呢？ 陈明见舅舅焦虑，就打算开车沿路询访，这时，黄新宇过来了：“陈明，你不用去找了，小玉在俺家呢。” 这句话，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大口气。 “小玉怎么没回？”黄金花赶紧问。 “她不想听你啰嗦，想在外清静几天。”黄新宇怼道。 听说女儿没事，吴章军顿时放松：“只要人没事，她愿意在外待几天都行。” 说完，他招呼众人坐下喝茶，自己去厨房做饭。黄新宇拿过陈明的手机，对外打了一个电话：“你先回去吧！” “谁呀？”黄金花盯着侄子问。 黄新宇没有搭理，转而与陈明聊天。 陈家也是晚上过年。小时候，他们兄弟中午常常在大舅家吃年饭。午饭后，大舅将他们送过河，晚上再在自己家过年。 中午喝酒时，黄新宇成了陈家兄弟围攻对象。这顿酒，喝得昏天黑地。一桌子8个人，4个人喝酒，喝了3瓶双沟大曲。 吴章军与陈明小弟当场醉倒了，只剩下黄新宇与陈明两人，还能坐着说话。 酒醉心里明，黄新宇借着酒劲，对黄金花嚷道：“大姑，小玉与凡三郎才女貌，是多好的一对呀，你非要将他们拆散。我就不明白，那个肖二黑究竟好在哪里，让你这么上赶着将小玉嫁给他。” 陈明也附和道：“老表，你说的不错。我看到那黑小子就来气，他不就仗着老子在银行有点权吗？成天吃喝嫖赌，别看现在人五人六，迟早是进去。” 不一会儿，陈明的电话响了。 吴秀岩拿过来，一听声音是吴秀玉，眼睛顿时有些湿润：“姐，你没事吧？” “没事，我在大嫂这里。” 这时，黄金花夺过电话：“小玉，我知道，凡三就在你身边。你告诉他，想娶你，先拿一万现金过来，否则免谈！” 说完，她就挂了电话。 这个老财迷确实有心计，这个要价，几乎是肖家花在吴秀玉身上的一倍。 肖家的钱，她早拿到回龙镇买地皮了，要退亲哪里来钱，那就只有找下家要了，谁让凡三愿意当这个冤大头呢！ 电话那边，吴秀玉一脸错愕，她没想到，妈妈狮子大张口，张嘴就要1万。 旁边，黄新宇妻子颜柳也一脸懵圈：“哇塞！这也太敢要了吧。” 当时，老师月工资不到150元，1万块，不吃不喝也要攒5年。 凡三倒很平静，微笑着握住吴秀玉的手：“这是好事呀，说明阿姨松口了。只要愿意开价就好说，凡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吴秀玉与颜柳更惊讶了，觉得这家伙不可思议：“这是怎么啦！一个敢漫天要价，一个想坐地还钱，真是两个奇葩！” 第25章 听君一席话 壬申猴年农历正月初四，公历1992年2月7日，下午3点。 凡家西厢房，凡三与吴秀玉相拥激吻后，拍拍她的香腮：“好好在家，等我回来！你可是我万里挑一选来的宝贝。” 吴秀玉娇嗔地推他一下，两眼微微发红：“坏蛋！” 这个春节，吴秀玉就在凡家过年。收到“万里挑一”的见面礼后，黄金花不再嚷嚷。毕竟，女儿的亲事这么颠来倒去，传开了不光彩。 这次随凡三南下的，不止有马艳红，还有大姐凡学梅。 初二回娘家拜年，听说表妹去银海4个月挣了3000块，凡学梅非常羡慕。 凡学梅在城里卖水果，累一年也就这个数。丈夫孙家华，除了帮助取货送货，什么都干不了，全靠她在市场上吆喝。 现在弟弟长本事了，凡学梅也想搭个顺风车。小时候，家里没人干活，凡学梅小学毕业就下学了。不过，她卖水果多年，记账还是没问题的。 凡三原本不想带她过去，但孙家华大包大揽，说孩子平时上学接送，作业辅导，甚至做饭洗衣都是他做。 最后，凡三同意让大姐过去守着复印店，顺带记账；让马艳红去五岳实业做会计，有她在他才放心。 出发时，凡三无所谓，第一次出远门的凡学梅有点眼泪汪汪。 第二天下午3点，3人来到绿城。 两姐妹在南国宾馆休息，凡三带着老家的特色年货：腊肉、腊鸡、糍粑、筒鲜鱼，去给钱瑞涛夫妇拜年。看到这些老家特产，钱瑞涛非常高兴，那感觉比收到五粮液、红塔山美妙多了。 晚上，李芮亲自炒了几个菜，就着鲜美的筒鲜鱼，叔侄二人破例喝了白酒。 饭后，钱瑞涛点拨凡三：“王玉林很得银海老大的喜欢，听说他分管了20多个处室，但这个人锋芒毕露，我听说他与不少人合不来。这不是什么好兆头，估计他在当地干不长。除了正常工作，你不要与他来往，免得惹火上身。” 凡三点头称是，趁李芮不在时，又简单说了肖青梅的事。 第二天一早，凡三就直奔银海。 上午到复印店后，他立即去给江山夫妇拜年，带去的是国内有名的淮西白鹅、板鸭及雩娄特产葛粉。 这让江山老伴何英很惊喜。 江山有高血脂，轻微动脉硬化，听说葛粉有辅助治疗作用，但市面上很难买到这种纯天然产品。 中午，江山打电话叫江华夫妇过来。 吃饭时，聊到银海当下的形势，江山坦言：“节后，成片开发将正式启动。除了海天投资外，还将引进几家外地企业搞开发，全市至少10个招商中心。” “爸，您就省省心吧！您年底就退了，管它乱成啥样呢，反正也不用你去收拾。”江华一边给老爷子夹菜，一边笑着安慰。 “我有什么好担忧的，是为你们担心。明智还好说，只是执行层，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你在银行分管信贷，到时候，找你贷款的人肯定挤破头。放款时说尽好话，项目不行了就拍屁股走人，到时候你怎么办？” 江山建议，江华赶快向行里申请换一个岗位，反正两个孩子要参加高考中考，需要家长多费心，理由也正大光明。 江华本就是个很谨慎的人，对父亲的建议非常认同。 “三子，你们那家公司开张没有？”江华笑着调侃凡三，也引起了江山的关注，他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事。 “江叔，这事还没来得及跟您说。公司刚注册下来，还不知要干什么。”凡三笑着说，有些不好意思。 江山倒是理解，他不支持搞运动式开发，但不反对年轻人积极做事。 “只要不耽误正常上班就行。”江山很包容地说道，接着提醒，国内这些年，已兴起好几波开发热，开始都是热火朝天，结尾却多是一地鸡毛。 江山从来没做过生意，但作为地方计委负责人，他见多了经济大潮中企业的起起落落，商人们的喜怒哀乐。 “每次开发热潮，都是先来的吃肉，跟着的喝汤，迟到的啃骨头，最后来的买单。不管干什么，动作都要快，见好就收，见势不对就跑。” 江山这是真正将凡三当作自家子侄，才这么掏心掏肺。他知道，这孩子前段时间捣腾废冰箱赚了一笔钱，担心他开公司又给赔进去了。 听君一席话 ，胜读十年书。 毕竟是一地经济部门的主管，格局与眼界摆在那里呢！ 江山这番话，就像暮鼓晨钟，振聋发聩，凡三不仅听进去了，而且刻在心上。 他站起来，非常恭敬地向江山敬了一杯酒：“谢谢江叔教诲！” “这孩子，自家人还客气什么。”正给大伙上茶的何英，微笑着说。 晚上9点，凡三回到复印店时，马艳红带着凡学梅刚从屋仔村一带小吃街回来。见凡三喝了不少酒，她赶紧给三哥沏茶。 小时候，母亲天天下地干活，凡三基本上是凡学梅带大的。对这个大他六七岁的姐姐，凡三从小就很依赖，也很尊重。 喝了几口茶，脑子清醒一些后，凡三吩咐马艳红，先带大姐几天，等大姐熟悉流程后，立即去设在皇都国际大酒店的五岳实业办公室上班。那里才是他的根本，不容有失，必须有一个贴心人守着。 说完，他给吴家打了个电话。电话是吴秀岩接的，他一听是凡三，赶紧喊姐姐过来。 “坏蛋！你怎么才来电话？”吴秀玉娇嗔道，听凡三呼吸，她就知道这家伙喝酒了，“刚过去就喝成这样，以后少喝点！” “老婆，刚分开就想你了，这可咋办？”凡三趁着酒劲，在电话里调情。 “咋办？凉拌！”吴秀玉啐道，脸上飞红，“听说那边漂亮女孩子多得很，正对你这傻瓜的心意！” “人傻，钱多，速来。老婆，我等着你！”凡三说着，酒劲上头，放下手机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看着睡着后依旧眉头紧皱的弟弟，凡学梅不由有些心疼：“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三子赚点钱真不容易。” “大姐，谁说不是呢！”马艳红深有同感。 第26章 五个小伙伴 正月初七，各单位正式上班。 凡三赶到海天投资办公室，第一感觉就是“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回家不过半个月，银海大开发形势已一日千里。 为了激活房地产市场，继招商引资可能实行“四不政策”后，市里还将允许拿到土地批文的公司进行转让，大的地块可以再分成小块。而且，拿地时，只需缴纳5%的定金，剩下的3个月内交齐90%，余款一年内交清。 如果消息属实，这不仅拿掉了捆绑开发商的最后一根绳索，而且给了20倍资金杠杆。有心人都意识到，政策一旦落地，银海炒地皮势必蔚然成风。 一想到那种场景，凡三既兴奋，又惶恐。当地官员的胆魄实在太大！难怪身为计委主任的江山担心。 看来，为了超常规发展，银海这帮人真是不择手段，“豁出去”了。 元宵节后，五岳实业的5位合伙人，再次来到屋仔村附近的春华秋实茶馆喝茶。面对即将到来的开发“风暴”，小伙伴们也像凡三一样既兴奋，又惶恐。 这时，五岳实业已经完成注册，4家马甲公司的注册也行将完成。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是时候为公司运营定规章了。 这些人都在经济要害部门，对市里相关规划进度一清二楚，有些人本身甚至就负责起草有关配套措施草案。 “热钱已经来了，近来我们银行涌入不少江浙那边的资金。”李明远首先开腔。 “那就好！市财政都快吃不消了，热钱进来，就有了新税费收入。”刘浩接腔道。 “局里正抓紧制作各区县土地等级分布图，天天都要加班，简直累死了！”汪静发牢骚。 “国土是流水线上游，你们忙完了，我们才有活干。”城建局的张谦悠然自得。 闲聊过后，开始进入正题。 这次聚会的主题，是确定五岳公司未来业务方向、投资规划、进度控制、分红办法等，有点类似公司章程。 会前，凡三已起草了一份文案，打印了几份，供大家参考。 大伙一边喝茶，一边讨论，最后由凡三归纳总结出如下10条： 1.主营房地产中短期开发（炒地皮） 2.每个项目开发面积不超过20亩（以免引起上面注意） 3.每个项目运作一般不超过3个月，最长不超过1年（土地出让金缴纳期限） 4.每个项目以5%订金作为底限，一旦亏损即转让或放弃（止损） 5.项目盈利以土地增值收益2倍为基准（琼海经验值），到时逐步转让（止盈） 6.全部项目税费缴纳完后才可分红，当期公司运营费同步提取（占盈利5%） 7.聘用职业经理人出面对外经营，合伙人不得以公司名义对外活动（避嫌） 8.合伙人不得以公司资产做抵押、担保，一旦发现即取消合伙资格（预防针） 9.合伙人要保守机密，不得对外泄露公司盈亏情况（小心被查） 10.马甲公司完事后立即注销，全部项目完成后立即解散五岳实业（不留后患） 这些人虽说个个都是人精，但都没做过生意，纸上谈兵居多。 好在李明远因为收放贷款，常与企业打交道，对企业财务门清。而凡三因为冰箱生意，也懂得一些皮毛，折腾了2个多小时，总算凑合着搞出这10条。 作为一线操盘手，凡三觉得，具体买卖还是要有个量化的标准才好。 事前，他与李明远沟通过几次，两人最聊得来，来往也最多，都有“量化”思维，喜欢将复杂的事情简单化。 “是要有个标准，总不能现场买卖，还要临时打电话商量。”刘浩毕竟是财经科班出身，提到钱，就有着天生的敏感。 “市里已对地块划分好了等级，首期转让，每亩最高6万，最低3万，以后根据情况，由土管中心调整报批。”张谦透露。 几人盘算一番后，最后商定：以每亩5万为基准，土地增值收益达到2倍后，价格每上涨5万，就转让一个项目；如果不涨反跌，每回撤2.5万，也转让一个项目。 “这标准简单明了，挺好！经理人好操作，大家也省心。”汪静出了一口长气。 凡三将量化标准附在那10条之后，打印出来，大伙儿签完字就准备散了。 这时，凡三又开口道：“开张在即，得马上聘请一位主管会计。” 张谦接着说：“咱大姨姐在会计师事务所做过，刚生完孩子，想在银海临时找一份工作，大家觉得怎样？” 张谦岳父是城建局老局长，虽然已退休，但影响力还在。他家大姨子易彩霞，与刘浩是高中同学，不过人家是学霸，上的是魔都财大。 刘浩首先表示赞成，这是自己人，其他人也没意见。 至于那个日常对外打交道的总经理，以及公司前台小姐等，就由凡三负责招聘，人选、待遇确定后，通知大家即可。 五岳实业办公选择了当地有名的五星级宾馆——皇都大酒店，9楼9018房。 这里，平时都是马艳红与她新招的前台小姐坐班。3月3日下午3点，凡三过来面试未来的公司总经理。 让凡三惊讶的是，4个面试者中，两个清北，一个复旦，剩下一个也是羊城理工。这些顶级名校学生，却要接受他这个中师生的挑选，想一想都有些魔幻。 前3位男生，都是应届或刚工作一年的学生，凡三聊了几句后，就将他们打发了。最后这位名叫何葳，已工作5年。 何葳羊城理工毕业后去了鹏城一家国有开发投资公司，后来去了琼海，目前刚从那边一家房地产公司离职。 她留着齐耳短发，发梢像弯月，心型脸白润，黑西服右胸上侧别着一枚秀气的金色胸针，中间镶嵌着一粒红色钻石。 她身高1.66米的样子，在职业装与高跟皮鞋衬托下，亭亭玉立，气质出众，一看就是写字楼白领。 这个女孩给人的第一印象，就像一泓清泉，看上去非常清新。不过，这小妞仗着有比较丰富的地产开发经验，工资要价也很高，开口就是一万。 虽然心里有所准备，但凡三心中还是大吃一惊。不过，他面上不动声色：“你的要求公司会考虑，面试结果三天后通知。” 第27章 东方风来 元宵节后，农历春节才算过完。 正月十六上午，肖青梅先到到凡岗这边看凡三走没走，又到易桥那边看看钱咏祥在不在。 凡三早已上班，钱咏祥早晨刚走。这小妞回头找周一龙，那家伙躲着不见。 折腾大半天，肖青梅心里十分难受。她突然想起王玉林，便抱着试试的心态，用一家小卖部的公用电话给他打了一个电话。遗憾的是，对方无人接听。 原来，王玉林正在参加市府办公会。会中休息时间，他才有空回话。这时，已过去了差不多10分钟。 百无聊赖的肖青梅正想离开，那部公用电话突然响了。听到王玉林那儒雅的声音，她突然有些哽咽。 王玉林安抚她不要激动，听她诉说委屈后，笑着说道：“没走掉更好！” 这让肖青梅顿时懵逼，老王这是啥意思？烦我啦？！ “春节期间，我联系了燕京大学一个广告传媒培训班，准备以市招商局名义，送你去带薪进修3个月。你从家里过去更方便，具体安排你联系雷鸣。” 这是肖青梅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事，她当即连声致谢，感激之情，似乎能从电话电缆里溢出来。 半个月后，在京都两会期间，正在燕大进修的肖青梅，再次见到风度翩翩的王玉林。这天，他带着雷鸣、张倩，配合袁立成举办银海大开发记者会。 会议在央视梅地亚新闻中心举行，到会的海内外媒体近300家。 会上，袁老板非常兴奋，他侃侃而谈，妙语连珠。他描述了已经开工的两纵两横道路，公布了成片开发的优惠政策，引起记者们的强烈兴趣。 抢着递送的话筒，不断闪烁的闪光灯，英语、汉语交互的问答与翻译…… 这一切，都是以往只能在电视上看到的画面，让置身现场的肖青梅恍如梦中。能亲眼见识这种场面，除了觉得与有荣焉，她更觉得没有白活一回。 这场记者会引起强烈反响。银海，一时间成了海内外媒体聚焦的中心。 桂省新名片，大西南出海口，对外开放新高地，抢滩全球市场又一片热土…… 种种赞誉纷至沓来，银海大开发的第一炮，成功打响！ 很多人开始念叨：错过了鹏城，错过了琼海，又错过了浦江……这一回，千万不能再错过了银海！ 各路资金便闻风而动，各地政府也跃跃欲试，准备去银海开设新的对外窗口。 不久，那篇《东方风来满眼春》的纪实报道，将一位世纪老人的南方谈话公诸报端，顿时在全球引起巨大轰动。 南方谈话，犹如一股强劲的东风，驱散了人们思想上的迷雾，引领中国改革开放迎来又一个明媚的春天。 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 袁立成们做梦都不敢想：银海大开发，在最关键的时刻，迎来了最强劲的东风，顺势站上了时代的风口…… 从3月初开始，整个银海都弥漫着一种莫名的兴奋与与躁动。 操着各种方言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涌来，由于铁路尚未通车，绿城通往银海的高速路上大巴络绎不绝，飞往银海的航班一票难求…… 由于银行转账手续繁琐，不少人直接提着装满百元大钞的密码箱前来。皇都大酒店一时间客房爆满，很多人不得不在大堂里喝茶过夜…… 随着几十万外地人涌入，屋仔村一带2层、3层的小楼房租暴涨，业主纷纷加高。“屋仔村在一年之内长高了三米多。这凭空长出的三米，都是用钱堆起来的。”当地人这样形容。 传说中的成片开发政策，像夏日暴雨般急速落地；与银海市政府合作的民办开发区，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4月下旬，开发面积5平方公里的民营企业城，以每亩3.5万的价格，试探着推出第一批地块，没想到被跨过琼州海峡的大资金一扫而空。 对方出手如此坚决，让五岳实业这样还想观望一下的小企业目瞪口呆。 凡三等人正追悔莫及，这帮人转身就以每亩5万的价格转让。动作麻溜，脱手坚决，不到一周轻轻松松赚了几百万。 围观者一片懵逼，就民营企业城老总也瞠目结舌。原来，房地产还能这样玩！ 就在多数围观者懵圈时，紧盯这帮人的凡三，立即出手。 他让何葳以每亩5万的价格，果断吃下100亩。当然，这是以5家公司的名义，分头吃下的。 那些马甲公司，原计划分批投入，没想到凡三一次性直接all in。事后，几个小伙伴一边赞他果断，一边笑骂他猴急。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果然，这些地刚到手，开发区地价就像放飞的气球飘了起来。 短短半个月，每亩就涨到了15万块，凡三计划出手一块地皮。 这时，第三家开发区——国际企业城开张，地价直接跳到25万一亩。这种速度，真是捡钱都来不及。 这惊险的一跃，惊醒了围观资金，3家开发区首期可出让地块被一抢而光。 5月中旬，首期转让的地块，地价已攀升到30万以上。趁着成交活跃，凡三让何葳迅速卖出20亩，每亩成交价均价35万，回笼资金700万。 这些资金，扣去土地出让费后，增值收入600万；按照35%纳税，还剩下390万；再扣去5%的公司运营费，剩余的370万，付清80亩出让费后，账上还有10万。 无账一身轻。 虽然还没有真金白银到手，但剩下的80亩地皮，市值超过2000万，无论涨跌，五岳实业都已大赚。 这一波操作，让小伙伴们欢欣鼓舞，也让何葳心服口服。 这小妞刚来时还有些傲气，觉得自己在房地产开发上见多识广，而顶头上司凡三就是个小白。 不过，经过几个月的买卖实战后，她对凡三临场买卖时的灵敏、果决，已佩服的五体投地。她没想到，这家伙市场感觉那么灵敏。对趋势把控那么老辣。 其实，这就是势与术的区别，是老板与经理人的不同。 看大势者赚大钱。其余都是小道。 第28章 摘桃子 6月初，肖青梅从燕京大学广告传媒培训班结业，回到银海。半年不见，这小妞已认不出这座城市。 整个银海已变成一个大工地，建筑脚架林立，道路被纵横挖开，两旁巨大的下水管排成长龙，数不尽的塔吊高耸入云。 北海大道东段，两旁满载砖瓦砂石的载重汽车排出数公里望不到头，几十艘运送建筑钢筋的万吨货轮停队等待卸货…… 一回来，肖青梅就去找委派她进修的那家招商中心报到。 当晚，这家招商中心举行媒体招待酒会。会上，副市长王玉林与各路记者推杯换盏，喝得有点高了。散场时，肖青梅扶着他去了一家私人会所休息。 在会所包间里，趁着酒劲，王玉林紧紧抱住肖青梅瘦若无骨的娇躯，对这个恩重如山的大叔，肖青梅兴不起一点抗拒。 当王玉林轻吻她白嫩的香腮时，这小妞略微躲避后就顺其自然。随后，这位大叔就吻住她娇嫩的嘴唇。深吻一阵后，他的手敏捷地探入少女怀中。 在怀中女孩面红耳赤呼吸粗重时，他坚定地解开了女孩的皮带。令老王兴奋的是，这小妞竟然还是处女一枚。 这不由让他顿起怜惜之心，承诺立即落实肖青梅的事业编制，将她的户口迁过来，以后送她去大学读书。 依偎在王玉林怀中，脸上犹带着清泪的肖青梅，终于露出羞涩的微笑。 半个月内，些诺言果然一一兑现。 肖青梅成了市招商局正式在编人员，配备了手机与工作用车。不过，有了手机后，这小妞反而不跟凡三等人联系了，而是在王玉林、雷鸣等人的小圈子里打转。 6月份，在火热的气氛中，银海地价就像三伏的气温，依旧在不断上升。 6月半，5个小伙伴再次到春华秋实茶馆聚会。旧地重游，回想元宵节后讨论公司章程时的情景，大伙儿就像做梦一样。 “这钱来得太容易了！这样搞，肯定长不了。” 天天跟金钱打交道的李明远强烈不安。他强烈地感觉到，这不符合资金成本收益法则，这么搞，谁来最后买单呢？ “我也觉得不踏实，听说上面对大片土地出让后却没有尽快开工非常不满，省里不久就要下来检查，中央也可能下来抽查。”刘浩担忧地透露。 “现在，等在我们规划科拿红线图的人，简直如过江之鲫。这些人，就像突然从地里冒出来的，像土行孙一样，让人简直不敢相信。”身高体胖的张谦，也是感到不可思议 。 “这些外地人，一个个都像吃了兴奋剂似的。听我爸说，海浦那边也有不少人过去找他，要求联合开发。”汪静也接腔道，这个一向胆大的小妞，也有点吓到了。 “关键是，北海本地不过20万人，外来这几十万人又不可能长留此地，现在要建这么多房子，留给谁来住？”因为前期参与过多次调查，凡三不知道，这么多房子，以后卖给谁。 人傻，钱多，速来。 当年在琼海流行的梗，在银海重现。 这波开发热能持续多久，没有人知道，但五岳实业还是按部就班，按照此前商定的量化原则，不断抛出手中的地皮，目前只剩4幅地块。 赚钱后，5个小伙伴都很高兴。喝完两壶茶后，各自找乐子去了。 6月底，好一些的地块，每亩价格已突破50万。 银海，已成了真正的热土。 各路资金，不只是周边的省市，比如凶猛的湘军，就连中央军也开始长驱直入。 这时候，最忙的倒不是10来个招商中心，而是市长袁立成。 招商中心前期能出让的地块，差不多都已出让了，被“地主” 们围上了铁丝网。 剩下的地块，往往有各种限制，需要找主要领导批条子。于是，迟到者们开始各式花样公关。 一家中央部委所属的资本运作中心负责人汪涛，通过关系找到袁老板。这哥们只是想圈一块地，也不懂什么建筑设计。来银海前，让手下找一张36层高的大楼设计图，带过去敷衍一下。 没想到这个手下也不懂，也不知从哪里搞到一张建筑设计蓝图，在上面贴上一张彩色大楼图片就交差完事。 汪涛就带着这张不知所谓的设计图纸，来到袁立成办公室，向其好一通吹，说自己将在银海建一座36层高的大楼，云云。 等这哥们神侃一通后，袁老板满面平静地告诉他：“来我这里的人，建筑就没有低于30层的，最高的已经到了76层。” 汪涛脸上有些挂不住，不过，袁老板还算买面子，给他批了20亩地。 还有一些人，背景比汪涛更深，来了之后，不是先去袁立成的办公室，而是开车去各开发区巡视，看中哪块地就记下来，要求对方立马转让，否则，就可能因为种种违规被无偿收回。 很不幸，五岳实业的剩下的3块地，被这些人相中。 当天下午，何葳就接到市土地管理中心通知，要求3天内施工队进场开工，否则，市里将无偿收回。 接到消息，凡三立即联系刘浩，刘浩探问后，表示无能为力。这些人来头太大，出面打招呼的是某部长的公子。 凡三倒不是舍不得卖，反正已赚得盆满钵满，只是这事太憋气。 正苦闷间，他突然想起钱叔叔说过，这位部长是他的老首长。 “钱叔，有件事想请您出头帮忙。”想到就做，凡三立向钱瑞涛求援。 听了凡三诉说的原委，钱瑞涛哈哈大笑：“你还真找对人了，我刚当兵时就给老首长当警卫员，常去他家，那猴崽子我经常抱。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这小子吃相也太难看了，简直是给老首长脸上抹黑。” 不知钱瑞涛怎么摆平的，反正，凡三这个电话过后，市里没人再提那两块地何时开工的事。 这让小圈子里的当地衙内，对这个闷声不响的小家伙更高看一眼。 第29章 久别胜新婚 正月初七上班后，凡三忙得昏天黑地，几乎没有与老家联系。父母那边，有凡学梅与马艳红不时打电话，就是苦了吴秀玉。 新春一别，相思就爬上吴秀玉的心头，没事时就想念起春节期间的快乐时光，连周亦农的影子都淡了许多。 可恨的是，凡三这个家伙，正月去银海，来了个报平安的电话后就再无音信，信不来一封，电话也不打一个，好像她这个未婚妻完全不存在。 这小妞不免有些担心：“难道我看走眼啦，这小子吃到嘴就不香了吗？！” 更沮丧的是：民师选招她再次落选，分数比头一年还少了5分。成绩张榜那天，这小妞简直要崩溃了，想给凡三打电话，又掰不开面子。 这时，凡学竹培训结束，听说吴秀玉再次落选，特地去吴寨小学找她聊天。 “小玉，考不好没关系，咱们可以下年再来。可恨的是三子，竟然敢放我们七仙女鸽子，看我回头怎么修理他！” 这番话，让吴秀玉烦恼消散了大半，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两人原本是高中同学，眼下马上就要成一家人了，说笑起来更是随意。 凡学竹约吴秀玉暑假一起去银海玩，半年不见，她心里当然想去大西南看看，又担心父母特别是妈妈打别。 这一回，黄金花很大方。经过杉树林事件后，她也想通了，姑娘迟早是人家的人，不能硬留，留来留去留成仇。 不过，提起银海与凡三，最烦恼的还不是吴秀玉，而是周一龙。 当初，钱瑞涛建议周一龙去银海，但这家伙只想背靠大树好乘凉，不想去冒险。如今，银海大开发红红火火，成了大工地。这时候再过去，肯定是正月十五贴门神，迟了半个月啦！ 虽然后悔莫及，但周一龙无论如何不甘心，还是想去银海试试水。他不好意思再麻烦钱瑞涛，就直接给凡三去了电话。 凡三很热情，欢迎周一龙过来玩，同时让他帮忙到绿城火车站接站，与凡学竹等人一起过来，顺带叫上刚放假的钱咏琳、李敏。 7月4号，星期六。 周一龙到车站一看，好家伙，老家来了一大帮人！ 除了凡学竹与吴秀玉，还有凡学竹未婚夫周家贵，大姐夫孙家华与两个小孩。在车站附近吃了一点早饭，周一龙就带着众人上了开往银海的大巴 。 3小时后，来到银海长途客运站。这时，马艳红带着凡学梅早就在车站迎候。 看到大半年不见的一对儿女，凡学梅顿时涌出热泪，俯下身抱住两个宝贝，舍不得放手。她的儿子孙楚，秋天上小学二年级；女儿孙豫，秋天上幼儿园大班 吴秀玉举目四望，没有看到日思夜想的凡三，心里非常失落。马艳红善解人意，拉着未来嫂子的手：“玉姐，三哥正陪客户考察，确实走不开。我们先找宾馆住下，他忙完后马上过来。” 这让吴秀玉心里多少舒服一些 。 大伙一起来到飞马复印店附近的望潮宾馆，马艳红事前预定了6个房间。大伙儿就在宾馆餐厅简单吃了一顿，饭后都先回房休息。 中午，凡三开车过来。在前台问了吴秀玉房间号后，他就快步过去敲门。 吴秀玉根本没睡，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听见敲门，她估摸是凡三来了。 开门一看，果然是他。 这小妞心里有气，想把这家伙关在门外。不料，凡三手疾眼快，他一把抱住吴秀玉，用脚掩上门，接着吻上她紧绷的俏脸，樱唇、香腮、玉颈都没放过。 半年不见，都把凡三给想坏了。 吴秀玉一开始还不想搭理，但经不住这家伙的热情，很快就有了反应，两人像渴水的鳝鱼，紧紧缠绵在一起。 大战两个回合后，凡三才感到有所解渴，舒爽地趴在秀玉胸前，吸嗅着那充满诱惑的体香。 “坏蛋！” 吴秀玉一只手抱着凡三的头，压向自己丰满的胸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耳朵，娇声问道：“老实交代，这几个月为啥一个电话也不打？” 凡三笑着叫饶：“实在太忙了！再说，你家电话在你妈床头，我可不敢惹她！” 这家伙一边说，一边感觉又来了。于是，再次吻住吴秀玉红唇。吴秀玉被他拨弄得春情洋溢，再也顾不上责备。 傍晚，凡三神清气爽，带大伙先去商场购物，然后去了屋仔村附近的小吃街。在小吃街上，孙楚孙豫大快朵颐，吃得满嘴流油，小肚皮蒙古蒙古的。 吃过晚饭，众人来到皇都大酒店。 酒店门前有一个养鱼池，里面养着不少观赏鱼，据说最贵的几条金龙鱼，身价都是几万元。 正门前，停着两辆加长的凯迪拉克与林肯，2名身着制服的服务员恭立车旁，时刻等待着迎接贵宾。 入夜，灯光柔和的酒店大厅中，三三两两的人们，有的围在咖啡桌前神采飞扬地谈天道地，有的拥在灯影下燕语低哝，有的干脆在大厅中“拍”来“拖”去…… 这是周末，如果是上班时间，这座五星级酒店简直像菜市场，人声鼎沸。 众人随着马艳红上到9楼五岳实业办公室。室内，总经理何葳还在看一份地价走势分析报告，看见凡三进来，立即起身。 看着办公室内原木的大班台、豪华的老板椅，周一龙不由脱口而出：“小表叔，你现在可以呀，都鸟枪换炮了。” “何总她们在这办公，我还在海天那包厢间里趴着呢！”凡三苦笑着说。 谁料，何葳跟了一句：“老板都不坐班，坐班的都是打工的，我不过是凡老板的马仔。” 这话说得周一龙不好意思，顿时觉得自己有点老土。 众人离开五岳实业，先去5楼的空中泳池看了看，池子水很清澈，里面游泳的人不多，都穿着暴露的泳装。 他们又去夜总会瞧了瞧，觉得除了人多一点，大厅有美女表演，其他与县城歌厅差不多，就打车回了望潮宾馆。 一路上，两边全是工地，灯火通明。 周一龙问凡三：“梅子现在干嘛呢？” “你问我，我问谁呀！今年我就没见过她的人影。” “没见到也好，见到就麻烦啦！”周一龙嗨嗨乐。 话还没落，凡三电话响了，是个陌生电话。他正想挂掉，周一龙按下接听键。 “三哥，你在哪儿呢，我找你有事。” 话筒里传来肖青梅的声音，两人不由对视一眼：“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第30章 藤缠树 回到望潮宾馆后，4个爷们在大堂里喝茶聊天，等候肖青梅。 吴秀玉随马艳红去了凡学梅的房间，钱咏琳与李敏回自己房间看电视去了。 刚才在酒店的见闻，不止周一龙震撼，凡学竹、吴秀玉心里也很震惊，不清楚凡三的公司究竟搞啥样。 “大姐，你们复印店上半年怎样？” 凡学竹知道这是弟弟承包的门店。 凡学梅笑着说：“流水30来万，净利不清楚，怎么也有10来万吧！” 两女顿时懵逼，对于她们而言，这完全是天文数字，不可想象。 “真的假的？”凡学竹又看向马艳红，她知道弟弟现在账目都在表妹这里。 “当然是真的。”马艳红笑着说。 上半年复印店生意火爆，全是借土地成片大开发的东风，一夜之间冒出来那么多房地产公司与炒房炒地皮的。来城建局这块复印晒图的人，简直是一个接一个，每天都要加班到天黑。 店里又增加了一台复印机、一台晒图机，新招了两个员工，每天依旧很忙。 “公司那边怎样？租那么贵的地方，花销肯定少不了。” 凡学梅不清楚，也看向表妹。 “肯定比复印店强。玉姐，恭喜呀，你现在是老板娘了。” 马艳红调侃，一句话说得姐妹们都笑起来，吴秀玉则羞得满脸通红。 这半年，凡学梅工资加奖金拿了1万多，凡学竹羡慕得不得了。她顺势问道：“那个何总，每月能拿多少？” “应该不少于1万吧！” 这一回，姐妹们彻底懵圈，就连觉得自己工资高的凡学梅也傻了。 “早知这样，我还去上什么学呀，不如直接过来帮三子打工。”凡学竹清醒过来后，脱口而出。 “二姐，何总的活你可干不了。她成天看的那些东西，我根本看不懂。”马艳红微笑道。凡学梅也说：“估计是这样子，不然，三子咋会给她开那么高工资。” “艳红，你当心点，这女人那么厉害，别让她把三子的钱都卷跑了。”凡学竹不放心地说，凡学梅、吴秀玉也有些担心。 “你们放一百个心吧，账目都在我手里，谁也拐不走。” 马艳红笑着说，“这女人虽说厉害，还是翻不出三哥的手掌心。” 众姐妹这才意识到，她们眼中从前好像长不大的傻小子，竟然出息得这么厉害了。凡学竹笑道：“小玉，你可得把三子看紧，别让她被野女人拐跑啦！” “我才没那个闲工夫，他爱跟谁跑跟谁跑。”吴秀玉红着脸，故作大度地说。 宾馆大堂，匆匆赶来的肖青梅一脸忧郁。她穿着白纱裙，腰间束着黑丝带，头发在脑后用发带扎成一束。 见在座的都是老家人，她这才悄声说：“王市长马上要走啦！” 其他人对这个消息无感，凡三心中却很震惊：“钱叔叔真是火眼金睛，这一天，他早在春节时就已料到了。” 不过，凡三跟老王没什么交集，因此，淡然自若地说：“走就走呗！我们老百姓，该干嘛干嘛。” “你没事，我的事大了。”肖青梅焦虑道。凡三有点无心无肺：“你能有啥事？” 周一龙是老江湖，已看出一点苗头。周家贵、孙家华看他们聊的都是私事，就知趣地离开了。 这时，肖青梅才说出实话：“我现在在市招商局，户口、工作、编制都是老王办的，上个月刚办好，他这一走，不把我挂这边啦？” 凡三恍然大悟，这小妞已傍上老王。周一龙则是见怪不怪：“你最好让他随后把你调走。真不行的话，叫他帮你换一个靠谱点的单位，招商工作不好干。” 这种事，凡三真不懂，还是周一龙有主意，这哥们是老江湖。肖青梅觉得，周一龙说的有道理，便匆匆忙忙地走了。 “我操！你们两个小家伙都弄到好事了，就剩我一个老家伙干耍。小表叔，你一定要帮忙，给我在这边找两个工程。” “江主任秋天就退了，我在这边没过硬关系，到时候要工钱就是个事。你还是在绿城好好待着吧，别来趟这趟洪水。” 凡三说的是真心话 ，可周一龙觉得他是不愿意带自己玩，就寒着脸离开了。 凡三在大堂里呆着没意思，就回吴秀玉房间了。她早已洗浴完毕，躺在床上看电视。这一晚，小两口又是一夜欢愉。 第二天上午，大家一起去银滩玩。 这里“滩长平、沙细白、水温净、浪柔软、无鲨鱼”，被称为“天下第一滩”。站在岸边，北部湾看过去非常空阔，蓝天白云，纯净优美。 一行人几乎都是第一次来到海边，大姑娘小媳妇们害羞 ，几个爷们也不好意思，穿着太过暴露的泳衣晃荡。 只有凡三带着孙楚孙豫下到浅水中，体验了一把潮涨潮落。两个小家伙又兴奋，又害怕，不时发出欢笑与惊叫。 中午，在银滩旁边的一家饭店，凡三请大家吃海鲜，沙虫、生蚝、花蟹、琵琶虾、八爪鱼…… 女生就着蒜蓉、陈醋，男生喝着冰镇啤酒，一边吃喝，一边吹着海风，看海天空阔景色。对来自内陆深处的这群雩娄人来说，确实另有一番风味。 一夜过去后，周一龙的气消了大半，与凡三吹了两瓶啤酒后，就和好如初了。 这时，肖青梅又跑过来了。 这一回，她换上了姜黄色纱裙，戴着同色的遮阳帽，脚蹬同色塑胶凉鞋，表情比昨晚灿烂多了，看来已经得到老王的某种保证。 其他女生喝饮料，这小妞则大大咧咧地与男人们喝啤酒。她在招商局上班，经常陪客户喝酒，酒量早就练出来了。 这两天心情落差太大，喝了几瓶啤酒后，肖青梅就满面通红，有点高了。 乘着酒劲，她甩掉帽子、鞋子，一个人冲过细白的沙滩，趟着淡蓝的海水，沿着海岸线奔跑，黄色的纱裙衣衫猎猎。 跑了一阵，她站在浅水里，面向大海，大声唱道：“山中只见藤缠树，世上哪见树缠藤。青藤若是不缠树，枉过一春又一春……” 这里真正与肖青梅熟悉的只有吴秀玉，她担心这个小表妹出事，就与凡学竹一起，跑过去将她架回岸上。 在银海玩了10天后，凡学竹一行就回去了。凡三给他们订了机票，先飞到江城，然后再坐大巴回雩娄。这让从没坐过飞机的一帮人非常兴奋。 吴秀玉被凡三留了下来，两人刚刚相聚，简直如干柴烈火，感情正炽热，一刻也舍不得分离。 7月中旬，银海市年中工作会议前夕，王玉林离开银海的消息公开了。不过，市面上似乎没什么反应。他毕竟是在这边挂职，没什么根脚。 雷鸣似乎没受什么影响，老王离开后，他成了袁老板的专职翻译。这小子与张倩已是袁老板的哼哈二将，走到哪里带到哪里。 肖青梅的日子，就不如雷鸣潇洒了。老王的承诺，似乎没有兑现。 第31章 万到手 老王走后，肖青梅还在招商局下面一个招商中心上班，别人也不像以前那么热乎，就这么平平淡淡地混着。至于上大学，也就是在梦里想想罢了。 这小妞自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很快就结识了来自潇湘的一位国企大老板黎明。这是个二代，长得有点像刘德华，1.78米的身高非常匀称。 这哥们携带1个多亿，准备修一条横穿银海南北的潇湘大道，打造一条中部地区借道大西南出海的工业走廊。 这一设想不可谓不宏伟，银海市政府还真就批准了这个规划。 这么巨大的工程，自然需要天量资金，海量人手。黎明用带来的1亿资金启动项目后，就开始大力对外招商。 肖青梅所在的招商中心，被市里指定与这家企业合作，于是，她自然而然地傍上了这位大款。 黎明坚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凡是能拉来资金，招来施工队伍的，他都给予高额奖励。 不久，肖青梅一个电话打给周一龙，这哥们就屁颠屁颠来了。 俗话说，金桥银路铜房子。 周一龙不想继续在绿城盖房子，与黎明见面沟通后，很快就敲定由他负责潇湘大道中段几个区块的施工。这让他喜出望外，私下给了肖青梅一个大红包。 8月初，淮南8县区组团前往银海考察，肖二黑父亲，肖青梅堂叔，刚调到邻县农行任行长的肖伯富也随团而行。 考察团首先约见了担任市长助理的淮南老乡雷鸣。这家伙召集了一帮子中州老乡，包括肖青梅在内，与故乡父母官们座谈，偏偏漏掉了海天投资的凡三。 会上，肖青梅向家乡来宾推介了潇湘大道工程。会后，考察团还真的过去做了现场交流。 光州一家建筑企业对这项工程很有兴趣，随行的领导也很看好，建议县农行予以支持，肖伯富自然微笑着同意。 回去后不久，这家建筑企业就从县农行贷款100万，参与潇湘大道的投资建设。 与黎明这般赤膊上阵、真枪实弹的施工不同，银海各开发区出让的地皮，大多数都在沉睡。这自然引起高层关注，不断提醒当地压实责任，督促企业抓紧开工。 得知风声后，凡三让何葳以最快速度，将手中仅剩的1块地皮，低于市价出售。几天后，这块地皮以每亩70万成交。 这时，4家马甲公司已经注销。凡三吩咐马艳红，配合主管会计，抓紧做各项清算，最迟8月底前开始注销五岳公司。 当时，市场还很火爆，何葳觉得这么早撤离太可惜，希望借用五岳实业这个平台，接着做地产买卖撮合业务，也就是做信息中介。 凡三不反对何葳做中介，办公室租约到年底，她可以继续用，但新业务必须由新公司运作，不能打五岳实业的招牌。 何葳觉得老板太谨小慎微，但凡三没让步：“合伙人会议当初怎么定的，现在就怎么办，不可讨价还价。” 8月20日，以城建规划部门为主的桂省联合检查组，来银海对10个开发区土地出让后项目建设进度，进行实地勘察。 不查不要紧，一查就查出大量空置土地，还查出不少笑话 。 在一个建了半拉子的别墅小区，检查组发现，已建的几栋楼竟然都没有下水道。这让检查组大吃一惊。 经过询问才知道，这个小区的开发商外号杨厨子，纯粹是个外行。 原来，在一家银行做司务长的杨厨子，听说很多人炒地皮发财，按捺不住，找行长活动，贷了一笔款，兴冲冲地来银海搞开发。 这家伙在当地没人脉，图纸还没到手就被催着开工，于是，他吩咐手下工头蒙着先盖几栋，敷衍检查再说。 这些来自杨厨子桂西老家的包工头，都是些土豹子。那里盖2间3层的楼房都不带厕所，他们还是像以往一样干，结果闹出别墅区住宅没有下水道的洋相。 事发后，杨厨子一面装着进行整改，一面加紧运作出国。调查组刚走，这家伙就溜出国门，跑到巴西去了，据说卷走了2000万。 为了应付检查，各个开发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时候，检查组到场前，开发区会临时举行项目盛大开工仪式。 除了有关部门负责人、项目业主、施工单位人员，也会邀请当地一些队长、村长，作为合作方发言。 在国际企业城一个剪彩仪式上，检查组到场时，正好轮到一个生产队长讲话。 这是个典型的当地人，面庞黧黑，身体偏瘦，银灰色西服套在身上有些宽松。上台时，这哥们居然将话筒拿反了，说了半天，声音一点也没传出去。搞不清楚他是真弄不明白，还是看到检查组吓晕了。 总之，检查组的到来，发现了不少问题，也确实加快了项目建设进度。像潇湘大道这样的项目，自然得到表扬。 就在检查组过来这几天，复印店原来的老板马杰找到凡三，告诉他租约到期后不想再续了，自己回来经营。 这哥们估计是看到店里生意红火，想自己赚这个钱。凡三爽快地答应了，还把新添的设备也无偿留下了。这让马杰很高兴，觉得凡三够意思。 这时，马上要开学了，凡三正愁没时间送吴秀玉，趁此机会，让大姐与她一起飞回去。 小玉与大姐走后，凡三就忙于公司清算，何葳则开始张罗地产经纪生意。 9月第一个周六上午，检查组离开后，五个小伙伴再次在春华秋实包间聚会。不过，这一次是过来清算。 其实，随着4家马甲公司的注销，相当一部分收益已经到了他们的腰包。9个月不到，每人20万的本钱，560万纯利到手，差不多30倍的暴利。 这一年，凡三赚的还不止这些，加上复印店的收益，竟然600万出头。 这种事，也就发生在这种地产狂潮中。当然，这些地皮能保住，收益能顺利到腰包，除了天时地利，还有小圈子内各人发挥的能量。 “何葳到公司后，工作一直很努力，而且保守机密。这小妞现在想做地产经纪，公司那辆她常开的尼桑，建议就送给她作为奖励吧？”凡三提议。 “没问题。让她先探探路子，说不定，未来这也是一门好生意。”刘浩首先表态，其他几位合伙人，对这个小妞印象也不错，都没有反对。 “上次，那帮猴崽子过来抢地，好在三子找人摆平了这帮家伙。公司那辆桑塔纳，干脆就送给凡老弟得了。这小子还没有车，整天开着海天的那辆破尼桑。”张谦接着提议，几位合伙人更没意见。 小伙伴们再次约好保守机密，免得遭遇秋后算账。在公司清算协议上签字后，5个人各自离去。 这个趁大势而起的创业组合，就像它默默创立一样，悄然解散。 在这个近乎沸腾的海湾，几千家公司前来淘金，几家不怎么起眼的公司消失后，转眼就被世人忘掉，就像从来不存在一样。 中午，凡三回公司告诉何葳，公司决定将那辆尼桑奖给她。这小妞高兴地跳起来，一把抱住凡三，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小老板，你真好！” 这一幕猝然发生，凡三当场懵逼，何葳自己也红着脸逃出屋外。马艳红笑着调侃：“三哥，当心我给玉姐打小报告呦！” 凡三一脸苦笑，离开皇都大酒店。 第32章 知恩图报 9月10号，农历八月十四。 这天，凡三带着马艳红，陪江山夫妇去绿城。钱瑞涛夫妇专门请假，在家里等候。钱咏琳、李敏中秋放假，也在家。 中午，江莉也赶过来了。她脸型长得像父亲，长瓜脸，披肩发，身材苗条，看上去很清秀。 席间，几位长辈问起江莉找对象的事。江莉诉苦道：“住在集体宿舍，两个人一间，朋友来了都没地方坐。什么时候，自己有房子再说吧！” 江山老两口苦笑，凡三插话道：“莉莉姐，你喜欢哪个楼盘，下午我们去看看。” 午后，在凡三撺掇下，众人开着3辆车，去了当地的一处安置房对外转售的宁秀小区。 这里位置不错，属于老城区。楼盘坐北朝南，属于每栋最高11楼的小高层。位置最好的楼层，房价每平也不到1000。户型方方正正，最大的是3室一厅，90平。 江莉很喜欢这里，钱瑞涛老两口也认为不错，他们现在也开始担心两个侄女未来的住房问题。 在售楼处旁边一个茶室，凡三陪着几位长辈喝茶聊天。 马艳红带着江莉、钱咏琳、李敏，到售楼处给江莉买了2套，给钱、李各买了一套。因为是全款，售楼处答应送装修。 手续办好后，3个小妞欢天喜地回来。 几个长辈一听，大吃一惊，责备凡三不事先打声招呼。 这回解决了两家最烦的心事，何英、李芮满心欢喜，看向凡三的眼神充满了慈爱：“真是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 谦让一番后，江山与钱瑞涛也就接受了凡三的好意。 晚上喝茶时，江山谈了让凡三尽快离开银海的想法，钱瑞涛非常赞成。 “三子，银海搞成片开发，省里有不同看法，中央也有人反对。上次检查组汇报，有好多地都空着，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你既然赚到钱了，还是趁早离开。” 凡三满口答应，这是两个待他最好的长辈，自然不会害他。 “眼下，银行存款3年期利息将近10%，没几个项目收益能赶上。我建议你将剩下的钱，存银行最好。”江山提醒。 “好的，江叔！” 此前，凡三真没在意银行利息，江山这么一说，还真点醒他，他决定回头将大部分钱，先存个3年期再说。 闲聊了一会儿，趁马艳红不在，李芮试探着问：“三子，你表妹定亲没有？” “没有。” “你看咏祥怎样？” “我觉得合适，这事还得问她自己。” “你回头问一下，给我们回个话。”李芮笑着说。钱咏祥长期在绿城上班，每年回不了几天，亲事一直定不下来，找这边的女孩子，他父母又不放心。 八月十五，中秋节。 一大早，凡三就带着马艳红出去了。两人先去工行绿城分行，实地查看了银行利息，还真的与江山说的差不多。不过，沉吟片刻，凡三决定先不急着存。 从工行出来，凡三问了表妹对钱咏祥的印象。马艳红扭扭捏捏，还是表达了她对钱咏祥的看法。 凡三心中有底后，开车去了宁秀小区，给自己与马艳红各买了一套大户型。这个大客户又来买了2套，开发商喜出望外，除了送装修，还送了中秋节爱心礼品：两个汉显bp机。 在宁秀小区，中午简单吃了盒饭，两人在售楼处接待室眯了一会儿。 回到钱家，凡三告诉大家，他与马艳红也在宁秀小区买房了。 这让钱咏琳非常高兴：“三哥，我们以后就是邻居了，真是太好啦！” 看到凡三送的汉显bp机后，一向低调的李敏，也不由欢欣雀跃。 这个中秋节，钱家、江家、凡家，三家人团聚在一起，喝酒赏月，很是温馨。 趁没人注意，凡三悄声告诉李芮，马艳红有那意思，这让她非常高兴，感觉当晚的月亮真是又大，又亮，又圆。 晚上10点，凡三开车，与江主任一家回南国宾馆。 路上，凡三电话响了。马艳红拿起来接听，不由一脸懵圈。她没有说话，接完后放了回去。 到宾馆后，回到凡三的房间，马艳红才捂着肚子笑着说：“三哥，你这回闯大祸了，搞出人命来啦！” 凡三吓了一跳：“咋回事，你快说。” “玉姐怀孕啦！老财迷气得要死，让你立刻、马上回去。”马艳红说道。 “你以后别一惊一乍的，吓死我啦！” 听说是这事，凡三顿时轻松：“她还说其他的没有？” “她让你过一会回电话。”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 凡三沉吟一阵，还是硬着头皮拨通了吴家电话。果然，一听是凡三的声音，黄金花就开始指天骂地。 凡三不想听她撒泼，把电话放得远远的，估计她骂够了，才拿到身边来。果然，又过一会，老财迷就把电话给了吴秀玉，估计是骂累了。 “三子！”说了一句，吴秀玉就哽咽起来。凡三赶紧安慰：“小玉，你别着急，别吓着宝宝，我明早就开车回去。” 一句话，说得吴秀玉破涕而笑：“想得美，宝宝还没影呢！”简单聊了几句，吴秀玉就挂了电话。 坐在一旁的黄金花，脸带怒气地问：“那小王八蛋怎么说？” “他说了，明早就开车回来。”知道凡三的态度，吴秀玉心里踏实了，说话也有了底气。 “回来再与他好好算账。”黄金花悻悻地说，心里开始盘算，该要多少钱，“怎么着也得把街上房子盖起来，那至少得3万，还有装修呢，那就合起来要4万。” 凡三放下电话，去了江山夫妇房间。 听了凡三说的情况，江主任兴奋道：“想吃空心菜，来个卖藕的。就着这个由头辞职，就说农村风俗，结婚得耽误十天半个月，恐怕会影响工作。你与部门主管请辞，我再与公司那边说一声。 第二天清早，凡三带着马艳红开车回家。临行前，他与钱瑞涛夫妇打了个招呼，将海天公司配发的大哥大留给了江主任，麻烦他代为转交。 第33章 鹏城 凡三与马艳红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先去了鹏城。这还是凡三第一次来到这个慕名已久的开放前沿，感觉这里的天更蓝，空气也更清新。 两人去市区转了几个楼盘，发现当地房价在每平4000-6000左右。下午，凡三在离国贸大厦不远的一个楼盘，买了两套房子，花了100万左右。由于是全款买房，开发商送了一部尾号6699的手机。 下一步，凡三打算到珠三角发展，因此，趁手头有钱，提前置办两套房产。 这是受浦江来的魏延那家伙影响，他让凡三明白，世上还有不动产这一说。 人往前走都是黑的，谁也不清楚未来啥样。凡三琢磨，以后在这边不管混多惨，有房子在手，总不至于流落街头。 办好房产手续，两人去了鹏城工行。 正想进门，被一个门口拉生意的鹏城银行业务员拉住：“先生，我们银行的存款利息比这里高，vip客户还送贵宾卡，大哥大，为什么不去我们那边看看呢！” 鹏城银行的一家营业部就在工行对面，难怪拉客拉到对方门前了。这种现象，在内地不可能看到，那里的银行一向是坐等客户上门。 听口音，这个业务员像是淮南一带人，一问果然不假，竟然就是雩娄邻县，不过行政区划已属于皖省。 一听是老乡，这个叫李春雨的业务员热情更高了。撇不开面子，凡三就随他过对面看看。 鹏城银行由本地信用社联合组成，股票已上市。这个营业部的装修也很清新，职员服务礼仪很到位。 反正利息差不多，凡三决定就在这里开户，以父亲、母亲与自己的名义各存了100万。 这让李春雨大喜过望。 他是刚毕业跑来鹏城找工作的大学生，应聘上岗后被放到基层锻炼，结果被营业部安排去拉客户。 这哥们初来乍到，在当地一个人都不认识，跑了几天，一个客户也没拉到。主管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他估摸，再没成绩就要被炒鱿鱼了。 天无绝人之路。 这天，李春雨像往常一样，在工行门口守株待兔，他觉得，这样比满地扫街更靠谱。没想到，真让他撞上一个大款，还是老乡。 这一会，他看向凡三的眼神充满了感激，这是衣食父母，更是自己的贵人呀！ 听说来了大客户，营业部主任韩雪亲自出面接待。 韩雪三十出头，齐耳短发，苹果脸上眉目如画，一身深蓝西服套装下，雪白的衬衣，黑色蝴蝶结，看上去很有派头，甚至有点英姿飒爽的样子。 以前，何葳算是凡三见过的标准女白领了，这个韩雪，比青涩的何葳更有看头，也更有风度。 韩雪将凡三兄妹领到贵宾室，亲自动手沏茶。寒暄一番后，听说凡三目前在银海，她热情邀请他来鹏城发展。 “银海太小，即使大批资金一时涌进，没有产业基础，迟早还会退出来。鹏城就不一样了，它产业基础雄厚，与香港是前店后厂，面向全球市场，加之有证券交易所，可以容纳的资金不可限量。” 这番话，让凡三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一个普通的银行营业部主任，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 受韩雪感染，他由衷说道：“谢谢韩主任指点，回头我会认真考虑您的建议。” 临别时，韩雪亲自送上vip贵宾卡，还赠送了1部尾号2288的移动电话。 开放城市，服务做派果然不一样。 凡三姐弟，平生第一次享受vip待遇，切身感受到：这世道，有钱真他妈好！ 下午2点，两人开车来到国贸商圈一栋写字楼五楼。这里有一家证券公司。 凡三先在楼下散户大厅看了看。 这是凡三第一次走进证券交易大厅，也是第一次看到跳动着红红绿绿数字的大屏幕。虽然行情不好，但大厅里还是有不少散户，依然守在这里指指点点。 凡三到前台咨询如何开户，得知只要有身份证即可，这里客户散户起点5万，中户20万，大户50万。他用自己的身份证，转入58.8888万元，图个吉利。 前台那个小妞腾地一下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请他们先坐下，随手拿起电话，向营业部老总汇报。 很快，一个30出头，中等个，三七分长发，长瓜脸，眉眼清秀，戴着珐琅眼镜，身着深蓝职业装，看上去很儒雅的男子，微笑着走下楼来。 来者是营业部老总谭健，他热情地握住凡三的手，邀请他到楼上大户室参观。 楼上左边是中户室，4个人一间，每人一台电脑，各自边喝茶边看盘。 右边是大户室，大户们一人一间，里面3台电脑。大户往往坐在一边喝茶，助手们则在电脑前看盘操作。 不管是中户还是大户，一个个衣冠楚楚，看上去都是有钱人。 转了一圈，回到楼下前台，凡三就以自己的名义，开了股票账户。 谭健很兴奋：“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这位先生这么年轻，竟然是位大款。” 高兴之下，他告诉凡三，公司大户软件有一带多功能，可以将大额交易，隐秘地分成很多小单子，以免被庄家发现。 凡三虽然不太明白，但直觉这项功能有用，便顺势要了这项服务。 然后，谭健亲自领着凡三来到分给他的大户室。这个房间窗户朝南，设施不错。凡三看了一眼就离开了，他知道自己大概率不会来这里看盘。 从大户室出来，股市就收盘了。收盘后，营业部有一个股票讲座。 谭健领着凡三，来到会议室旁听。 讲座开始后，台上的老师激情四射，上到国家政策，下到企业盈利，讲得头头是道。一句话，股市目前处于低谷，有钱的赶紧买，没钱的抓紧时间开户。 下面的股民也听得很嗨，一个个像打了鸡血似的。 那时候，传销刚刚在国内兴起。 凡三觉得，这些股票分析师与股民的互动，与那些传销讲师几乎没啥差别。听了一会，他就起身告辞。 从证券公司出来，两人又开车在市里转了一圈。毕竟是新城市，高楼大厦不远，就能看到城中村。 这是一片生机勃勃，充满无限潜力的热土。相比北部湾的蓝天白云，凡三本能地更喜欢大鹏湾。 谈不上太多理由，也许是多年向往潜移默化积淀下来的情愫。 第34章 天价彩礼 凡三离开鹏城，一路北上。晚上在一家服务区休息，第二天下午4点，总算回到凡岗。 见到儿子回来，凡文车老两口非常高兴，听说吴秀玉怀孕的消息后，更是喜出望外。这意味着，他们要真正升级当爷爷奶奶了。（农村习俗，外甥外女不算） 家里就老两口，凡学竹秋季已调到回龙镇中心完小。见到马艳红拿出来的巨额存单，老两口大喜，又担心放在家里不安全。 “没事！别人谁也不知道，年前我们就可以搬进城。”原来，凡学梅开学回家时，凡三就叮嘱她在城关找房子。 恰巧，县里在西大畈开发新小区，对外公开卖地皮，一间1.5万。凡三让大姐拿下12间，正好是一排。 另外，他还在附近新建的商业街，每间4万，拿下10间门面房。 目前，这些房子正在赶工，预计国庆前后，毛坯房就能盖好，接着就会进行装修。这个小区是政府的样板工程，无论如何，春节前住户都能喜迁新居。 凡学梅上次回来提了一嘴，老两口没有细问。听说儿子已有安排，他们心中颇感欣慰。 “这些钱，你们两个跟谁都不要说，包括你大姐她们，也包括你大姑堂哥。更不要让老吴家晓得，否则，老财迷还不知道起啥幺蛾子。” 凡文车反复叮嘱马艳红与凡三，刘月英也非常赞成。这辈子，她都没见过这么多钱，有点担心害怕。 财不露白。 老两口担心，风声一旦漏出去，恐怕会招来横祸。因此，特别谨慎小心。 吴秀玉过门的事，还得老大出头，凡三打了个电话，让大姐中午下来。 一路上风尘仆仆，凡三太累了。简单洗个澡，他就躺到西厢房酣然大睡。 凡学梅下来，与父母商议后，就由凡三开车，送她去见黄老师。 听说小玉怀孕，黄文新倒没怎么在意，只要两人相爱，这是迟早的事。当然，表面上他还是训了凡三几句，骂他不讲武德，先上车后买票。 凡三开车，将黄老师与大姐送到吴寨小学门口。他们去吴家商量如何办喜事，凡三直接去小学看吴秀玉去了。 办公室只有吴秀玉一人，正慵懒地趴在一堆作业本上，昏昏欲睡。听到有人进来，她抬头一看是凡三，既高兴又生气。 凡三快步走到她身前，扶着她站起来：“姑奶奶，你慢点，当心宝宝。” 吴秀玉满脸羞红，在他腰上拧了一把：“你就知道宝宝，一点也不关心宝宝他妈。都是你做的好事，坏蛋！” 不一会儿，下课铃响了，老师们纷纷回到办公室。 看到凡三，有几个老师起哄要喜糖吃。校长吴一鸣辈分低，不敢起哄。吴若兰关切吴秀玉身体，担心她接下来的课。 “一鸣，我这次回来暂时不走了。小玉的课，我来接着上怎样？” 吴秀玉带小学3年级数学，凡三自信自己接手，应该没问题。 “那当然好呀，我就不用找人了。” 凡三是高材生，吴一鸣相信，应付这些课，要不了两天就能驾轻就熟。 黄新宇与凡学梅进了吴家小院后，黄金花冷着脸，打了个招呼。 寒暄过后，凡学梅提出想就近择日子，迎娶吴秀玉过门。这一点，黄金花倒没有打别，关键是下婚书带的彩礼是多少，过门后住的新房准备好没有。 “黄姨，房子您放心，三子已在城里西大畈买了地皮，现在毛坯都快起来了。2间3层，带有小院，路都修好了，水电配套一次到位，过年前就能搬进去。” 这一条，财迷比较满意，接下来的彩礼，她可就不好说话了，一口咬死要4万。当地工作人员工资每月不到200，这个要价说是天价一点也不为过。 凡学梅一听，气得都要站起来了，这老财迷看三子挣点钱，就闭着眼睛往死里要，真是不要脸。 黄新宇也觉得大姑过头了，看来，“万里挑一”的见面礼撑大了她胃口。 凡学梅不想与财迷翻脸，就借故出门来到小学。看到吴秀玉，凡学梅亲切地拉着弟媳的手，低声说了一些悄悄话。 然后，她让凡三先过去谈彩礼的事，自己与吴秀玉在后面慢慢走。 黄金花好久没见到凡三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去年5月，她押着吴秀玉到回龙镇与凡三离婚。 这一回，这小子竟然是来家里谈婚论嫁，她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这时，吴章军也下班回来了。 “阿姨，除了这4万，还有其他要求没有，请您一次性说出来。” 凡三深知老财迷的本性，也不想跟她扯皮，干脆开门见山。 “房子，你大姐说已在城里盖了；除了这些彩礼，小玉过门怎么也得买几套露水衣，配个三金什么的。”黄金花一口气说道，“衣服、首饰，你们自己进城买。” “就这些吗？”凡三又问。 凡学梅听得一头火，真想上去揍这个傻弟弟一顿：“这还少吗？” 吴金花终于闭嘴，没想到凡三非常爽快：“黄阿姨，那我们就这样说定了。下午回去，我就找人择日子，等下婚书那天，彩礼钱一起带过来。” 这事就这么定啦？！ 一屋子的人，都有些懵了，看着凡三，好像不认识这小子。 最后悔的是黄金花，凡家姐弟走后，她气得拍手：“哎呀！你看我这张臭嘴，怎么就不晓得再多要5000呢？” “行啦！都4万了，你还打算一下子把人家掏空是吧？”吴章军怼道，吴秀玉看着这个财迷妈妈也无语。 “也就是三子这傻瓜，你说多少就多少，换成是我，哼！”吴秀玉有些不忿。 “白眼狼！我把你养这么大容易吗？这些钱都是用来新街盖房子的，又不是乱花。这房子是留给你老弟的，谁也别想！”黄金花难得这么坦白。 回到凡岗家中，凡学梅还在生气，埋怨凡三傻帽，上了老财迷的圈套，不然，起码可以砍下来5000。 “大梅，你别责怪三子了。多5000穷不了，少5000也发不了。人家姑娘养这么大，没过门就怀胎大肚，老吴家也是湾里大户，没说别的就算给面子了，这4万花得不冤。”凡文车插话，为儿子辩解。 吴家同意年里给人后，凡文车赶紧带着凡三与吴秀玉的生辰八字，去找坡下小街的杨瞎子掐算。 杨先生说，农历十月初六是个吉日。这一天，恰好是阳历10月31日。 黄金花得知后，算了一下日子，吴秀玉应该还没有大出怀，就满口答应了。她清楚，这时候不能再磨蹭，不然，姑娘怀胎大肚出嫁，名声不好听。 日子定下后，凡家就下婚书。下婚书那天，由凡岗村支书凡学术出面。拿到4万存折后，黄金花倒也守诺，什么也没说。 这段时间，吴秀玉妊娠反应强烈，没法上课。凡三过河来给她代课，晚上就住在吴寨小学招待室。 凡三不想去吴家烦扰，看黄金花脸色，他自购了锅碗瓢盆，不想去街上餐馆吃饭时，就自己炖点粥喝。 9月30日上午，趁小玉妊娠反应不厉害，凡三开车带着她去了回龙镇民政所。 看到这两人又过来了，周彬简直哭笑不得。他早就知道两人和好，也知道凡三在外面混得不错，调侃两句后，痛痛快快给他们重新办了结婚手续。 这一回，凡三年龄已经到点，不再怕人家投诉。 第35章 婚礼发飙 雩娄当地的习俗，姐姐出嫁不能迟于弟弟。因此，农历九月十八，凡学竹先于凡三结婚，提前出嫁。 凡家没有提什么要求，周家贵在土管所有套住室，小两口平时上班就住在那里。 时间一晃，凡三的喜期就到了。 农历十月初六，凡家请了4辆红色小车，凡学梅与一个婶娘过去接亲。这天，她身穿枣红色西服套装，发髻高挽，显得干脆利落。 当天是个好日子，雩娄城乡办喜事的不止一家两家。农村时兴抢日子，比赛谁家新娘子先到婆家。因此，接亲队伍一般出发都比较早，早上7点前就发车。 凡家车队到吴家后，没想到黄金花又生气了，拒不发亲。 原来，昨天中午，吴家亲朋好友前来添箱。街上与黄金花不对付的人，唆使几个小孩子，跑到吴家门前大喊：“新娘子，大肚子，生个小孩没裤子。” 这让吴家很没面子。 当地习俗，姑娘出嫁时最好冰清玉洁。像吴秀玉这样怀胎出嫁，让人家觉得娘家门风不严。即使知道凡三与小玉早就领证，很多人心里还是不以为然。 黄金花借机发作，除了生气，还是想钱。姑娘明天就是人家人了，在这最后关头，财迷不想就此罢休，她还想从凡家身上再挖一块肉下来。 姑娘出嫁，娘家人做些刁难也不足为奇，这个时候，接亲的人自然是要笑脸相迎，委曲求全，热脸去贴冷屁股了。 一般情况下，娘家人小小刁难后，就会放行；但黄金花竟然真的耍起了大拿，一直不愿意松口。 凡学梅只得给凡三打电话：“三子，你自己过来吧，财迷不让发亲。” 黄金花想的就是这个，只有正主到了，她才好发作。 不一会儿，凡三自己开车过来了。 这天，他穿着黑呢子大衣，暗红色衬衣，红色金条领带，黑色鸡心领毛衣，黑西裤，黑皮鞋，就像一个黑马王子。 凡三进来时，黄金花坐在桌前，旁边还有吴家的大姑子小媳妇。大姐与婶娘坐在堂屋西侧一张桌子旁，桌子上一杯茶都没有，吴家这是故意给脸子看了。 见到凡三，一帮子老少娘们开始七嘴八舌指责，大意就是不该先上车后买票，败坏吴家清誉之类。 听了差不多三四分钟后，凡三问黄金花：“黄阿姨，您是啥意见？” “俺老吴家也是湾里大姓，有头有脸，亲戚们的话你也听到了。 “我说现在发亲，你们也不同意，您就说到底咋办吧？” “吴家清誉受这么大损失，你看着办！” “您说个数？” “怎么着也得1万。” 财迷可劲往大了去说，吴家亲戚一听顿时傻眼了：这有点过分了，大家为难一下凡家，是为了挽回脸面，人家意思一下也就得了，哪能这么狮子大张口。 凡学梅一听，气得站起来了：“黄阿姨，去年过年，三子给了小玉万里挑一的见面礼；下婚书那天，又给了4万彩礼；城里也盖了2间三层的小楼；俺家又不是银行，哪还拔得出这么多钱？” 听凡学梅一说，吴家亲戚震惊的同时，也感到脸上发烧：卖女儿也没有这么漫天要价的呀，这财迷真是想钱想疯了！ 吴秀玉听说后，站起身就要往堂屋走，却被吴若兰拉住：“你别去，看凡三怎么处理。” “吴阿姨，是不是不给这1万块，今天就不发亲？” 凡三虽然生气，还是平静地问。财迷自知理亏，也不敢高声争吵：“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 “我过来时，从账桌上拿钱，包了一个红包，里面是2222.22，图个喜庆。”凡三说着，从身上掏出红包，放在桌子上。 “今天您看着办，如果您执意要1万，那婚礼只能改天再说，外面的师傅急着赶下家，没时间在这等。” 说完，凡三也不看吴金花脸色，扭头对凡学梅说：“大姐，二婶，你们到门口等着。10分钟后不发亲，我们就回去。” 凡三一边说，一边往门外走。 堂屋里，吴家的老少亲戚顿时懵逼。他们没有想到，一向文静的凡三，今天不按常规出牌。如果黄金花再刁难，这小子恐怕真的要掀桌子走人了，到时候，吴家的脸就丢大啦。 躲到邻居家的吴章军，得知消息后马上回家。他进门后，没有搭理黄金花，大声招呼亲友发亲。 吴家一位堂兄端来一盆炭火，吴秀玉从东厢房被扶到堂屋。 吴章军在供桌上点燃香烛，在桌前地上烧了一道黄表纸，小玉跪在地上拜辞祖先牌位，边磕头边哭泣。 被人扶起来后，怀孕在身的吴秀玉，好不容易才迈过炭盆。之后，本来应该由堂兄背着送出门，但她身体不便，只能被扶着自己行走。 亲友点燃一挂200响的鞭炮后，吴秀玉就被吴若兰与大嫂颜柳扶出大门。 凡学梅看到新人出来，立即上前，撑开一把红雨伞。当地习俗，新娘子出妈家门后，当天不能再见星星，有躲灾星的意思。 婶娘牵着小玉的手，来到第一辆车前。打开车门，新娘子坐副驾，送亲的坐在后座。凡学梅与婶娘上了第二辆车。 车队立即启动，绕道北边灌河上的滚水坝，向河东驰去。 这天，与凡三走得近的同学同事都过来喝喜酒，好多人之前就认识吴秀玉。 “三子，你行呀！没想到，回龙湾一枝花，被你这家伙掐回家了，而且是先上车后补票，牛逼！” “你比县长公子还牛！当年，周亦农那小子，想小玉都快得相思病了，也没想到手，便宜了你这小子。” 吴秀玉高中时的一段地下恋情，凡三曾听二姐说过一回，但他没太在意。 小玉长得漂亮，有人追很正常，没人追才奇怪了。只要她跟自己一心一意，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由于吴秀玉怀有身孕，所有想闹房的人，都被凡家姐妹逐出门外。 晚上，凡三喝得有点高，进新房后，躺到大床上，就爬不起来了。 吴秀玉端来一杯温开水，让他喝下。他一边喝水，一边环抱着她的腰肢：“小玉，这辈子卿不负我，我绝不负卿！” 第36章 救急 婚后，新娘子三天回门，新女婿自然陪着。按照常规，娘家这天会办一桌像样的酒席，邀请德高望重的亲友作陪。 不过，凡三没有享受到这个待遇。 农历十月初八，凡三开车带着吴秀玉回娘家。吴章军在街上门市部上班，黄金花去邻居家打牌，如果不是吴秀玉有钥匙，两人连大门都进不去。 吴秀玉当时就哭了，她没想到母亲做事这么绝。凡三一边安慰，一边搀扶着她去了吴寨小学，接着将车也开了过来。 “小玉，没关系。以后，你就是凡家的少奶奶了，吴寨这个娘家，高兴了就回来住两天，不高兴了咱就不回来。” 坐在学校招待室床上，吴秀玉将头贴在凡三胸上，感觉这才是自己一辈子真正的靠山。 婚后，凡三继续给吴秀玉代课。 妊娠反应结束后，这小妞开始认真复习民师选招课程。身边有这么一个学霸老公，她决定静下心来，把这些课程，从头到尾，仔细重学一遍。 招待室坐北朝南，就一间屋，好在水电齐全。这里，成了小两口临时的家。赶集买菜，下课做饭，一向不进厨房的凡三，成了一名地地道道的家庭妇男。 元旦前夕，凡三开车带着吴家三口去了一趟回龙镇。 吴家老两口去新街开发办，办房产登记手续；凡三小两口去了镇医院，给吴秀玉做常规妇科检查。 大夫告诉小两口，听胎音八成是对双胞胎。这让凡三喜出望外，吴秀玉先是惊讶，接下来也欣喜不已。 从医院出来，两人也去了新街开发办。新街沿途，到处都在开工，颇有点银海夏天时满城都是工地的气势。 这一切，都因为镇里一纸公告：凡是元旦前没有动工的地皮，都要收回重新拍卖。 镇里希望春节前新街快速形成规模，来年农历二月十九，观音山大庙会时正式剪彩，喜迎鄂豫皖三省八方宾客。 新街开发办是个四合院，前排房子是新街展示大厅。 见到凡三小两口进来，一个女讲解员以为来了新客户，赶紧微笑着上前：“您好！欢迎来到回龙新街。请问，您想购买什么位置的商铺？” “谢谢！我们随意看看。” 听说来人不准备买地皮，那个女生的热情顿时降了一半。 “这女孩变脸速度太快，老家的招商礼仪还没跟上呀。”凡三心里感慨，吴秀玉看他怅然若失的模样，不禁在一旁偷笑。 买地皮办房产证都在后排房子，两人进去时，吴家房产手续刚刚办完。 让凡三意外的是，在这里碰上了肖青梅的母亲杨芳。去年腊月，杨家买地皮时，他在街上见过她一面。 看见凡三与小玉进来，杨芳露出一个苦涩的微笑。她身边坐着一个年龄与凡三相仿的小青年，眉眼与肖青梅相像，估计是他哥哥。 “阿姨，您们也在办房产手续吗？” 凡三随口问道，杨芳没有吱声，坐在旁边的小伙子瓮声瓮气：“办个屁！地皮下午就要被收走了。” 凡三大吃一惊，赶紧问怎么回事。 原来，这小伙子叫肖世友，是杨芳小儿子。他在老家谈了一个对象，女方不愿意下乡，要求镇上必须有房子。 去年腊月，肖青梅带回5000块钱，杨家又东拼西凑5000，总算在新街买了两间地皮。 原指望肖青梅今年还能赚个万儿八千，加上肖世友打工收入，凑合着将房子盖起来。没想到，这小子刚出门就受伤，大半年都闲在家里。肖青梅上半年上学，下半年只给家里寄了3000块钱。 现在镇上限期要元旦前动工，新街到处都在施工，没有1万定金，建筑队根本不进场。 杨芳母子四处求告，奈何肖家穷出名了，没人愿意接活。肖世友给肖青梅打电话，这小妞也没钱。 明天就是镇里收回地皮最后期限，大清早杨芳母子就来到开发办，求他们宽限几天。但这些人与肖家无亲无故，没人愿意帮肖家转圜。 “建筑费大致要多少钱？” “你问这么多干嘛，你又不帮忙掏钱？”肖世友顶了一句，他不认识凡三。 “这孩子，怎么说话呢！这是凡岗的你三哥。”杨芳一边责怪儿子，一边告诉凡三，镇里要求统一盖2间3层，加上后面有个院子，定金需要1万，全部费用差不多要3万。 这时，吴家手续已经办完。 凡三过去询问那些办事人员；“如果明天就开工，不算违规吧？” 办事人员认识凡三，微笑着说：“不算，有那么回事就行，但春节前最好主体能起来。” “那就好！” 谢过办事人员，凡三转身对杨芳说：“阿姨，梅子在我这还有3万奖金没拿，一会我去银行取。你们马上找建筑队，房子迟早要建，年里先盖起来再说。” 这句话，一下子把周围的人，全都雷得里焦外嫩。 杨芳清楚，肖青梅过完年就没去凡三的复印店上班了，这些钱，纯粹是人家帮忙救急。但这么大一笔钱，平白无故怎么好意思拿！她左右为难：“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咋办呢？” 黄金花则是羡慕嫉妒恨，她早就认识杨芳，别看现在像个老要饭的，年轻时也是河东一枝花。 小玉出嫁时，黄金花开口要1万上车费，凡三当场发飙，只给了一个两千的红包。现在帮人家倒慷慨大方，出手就是3万：“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周边办事人员也都看出是怎么回事，肖家是远近出名的破落户，这些钱给出去，那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有钱人的世界，旁人真的不懂。” “哥们，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去联系施工队，明天开工。” 凡三笑着拍了一下肖世友的肩膀。这小子这才醒过神来，看母亲没有反对，就欢天喜地跑出去找工头了。 吴金花见状，气鼓鼓地拉着吴秀玉，没有搭理凡三，率先出门去了。 凡三知道吴家三口心里疑窦重重，他没有多说，先去银行把钱取给杨芳。 回去路上，凡三主动做了解释：“杨芳阿姨与钱瑞涛叔叔年轻时的事，你们应该都听说过。这些钱，是钱叔放在我这里，找机会转给她的。但杨阿姨一向不要钱家的资助，我才借着梅子奖金的名义，趁机给了她家。” 吴家三口一听，像是那么回事，也都信了，但黄金花心里依旧耿耿于怀。 第37章 富人区 阳历1992年最后一天，恰好是农历腊月初八。腊八节过后，凡家姐妹陆续喜迁新居。 新建的6栋小楼中，凡家3姐妹，1人1套；马艳红1套；另2套都放在凡三名下，他开始是打算给吴秀玉名下1套的，但大姐不同意，她担心黄金花那个财迷又出幺蛾子。 商业街那10间门面房，3个姐妹各2间，剩下4间属于凡三。 置办这些房产，凡三就是想给家人一个基本保障。他的想法很朴素：姐妹们能在城里有个窝，再有两间门面收租，只要她们多少有个事做，起码能保证不受饥寒。 至于马艳红，她已与钱咏祥定亲，以后大概率会常驻绿城。但老家有处房产，他们包括钱叔叔日后回老家，有个歇脚的地方，不用去住宾馆。 看到三哥分给自己的房子，马艳红高兴得一蹦八丈高，抱着凡三打转。 进入腊月后，吴秀玉的身子已经很重了，成了家里国宝级保护动物。房子装修前，凡三开车带她进城，由她决定自己名下两套房子的装修方案。 此前，吴秀玉知道老公建了6栋联排小楼。虽然没有明说，她心里清楚这些小楼会给哪些人，只是漏算了马艳红这个小表妹。她也知道凡三名下2套，有一套属于自己，但心里总归有些不舒服，觉得自己还不如个外人。 “老婆，你别想多了！艳红那套房子，一是考虑她在银海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二是为了钱叔叔回来探家方便。至于你我之间，何分彼此，我的就是你的。” 凡三这么一说，吴秀玉的脸色才多云转晴天。 “就怕妈妈知道后又啰嗦。”吴秀玉小声嘀咕。 “这是我们凡家的事情，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要啰嗦，你就躲远点，装作没听到。” 吴秀玉有些无奈，娇嗔地白了老公一眼。 出于低调，凡三不赞同姐妹们同一天搬家。于是，住在城里的凡学梅最先搬进新屋，两天后凡学竹也搬进城里；马艳红第三个搬进来，装修也最简单。 凡三与凡学兰的3套连在一起，在那一排东半边。元旦过后，凡三就断断续续往城里跑，配合大姐往新屋里添置必要的家具与炊具。 过了腊月十五，外出务工的人就开始陆陆续续回家。路上，外地牌照的小车多了起来，西大畈一带日益热闹。 这里已成了当地第一个富人小区，住户多半是外出发财的小老板。 小年前，吴家在回龙镇新街的房屋刚装修完毕，楼下两间门面就被人租去卖家电，房租每年5000块，乐得黄金花心花怒放。 与此同时，肖家的房子也拔地而起。这期间，肖青梅又寄回家5000块钱。新街房子起来后，肖世友的亲事也定了下来，来年春上成亲。这让累了一辈子的杨芳，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腊月二十六，凡家搬家进城。 这辈子，刘月英就在凡岗附近转悠，没进过几回城，没想到老了还能住到城里。老两口住在东起第三套，与凡学梅挨着。 凡三小两口住在东起第二套，吴秀玉身体不方便，两人暂时住在一楼。 住进自己亲手设计的新房，吴秀玉很高兴，侧躺在客厅大沙发上，慵懒地用遥控器调换电视频道。 住小洋楼，当城里人，是她打小的理想，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只要来年选招能上榜，然后调到城里教学，她这辈子就知足了。 搬家时，吴若兰跟着过来看了一眼，心里非常羡慕。她婆家虽然也在街上，但跟城里还是没法比：“小玉，以后别听你妈瞎叨咕，好好跟三子过日子吧！” 凡三搬家进城这天，县里召开恳谈会，邀请在外发展得不错的雩娄籍精英座谈，为家乡发展出谋献策。 当然，这些老板与能人，若能回乡投资建厂，为慈善捐款更好。 从银海回来的雷鸣、肖青梅、周一龙都成了县里座上客。 会上，雷鸣神采飞扬，颇有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粪土当年万户侯的味道。不过，银海市成片开发的那套玩法，雩娄想都不敢想。但当地那种敢想敢干的魄力，还是让与会者大开眼界。 开完会，肖青梅开着尼桑，带着周一龙，来到西大畈凡三家里。 “小表叔，你才是银海回来的成功人士，我们这些人都是瞎混。县里那些人也不知道咋鸡巴弄的，把你这条大鱼漏了，把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叫过去现眼。” “我现在是失业游民，你们一个是农民企业家，一个是明星城市的招商官员，我可比不了。”凡三笑着调侃。 然后，他又关心地问道：“潇湘大道工程，工钱都拿到没有？” “拿到70%，工人工资与乡里提成都有了，就剩下我自己赚的那点没着落，还得指望梅子说话，她现在是黎老板面前的红人。”周一龙若有所指。 晚上，大家都聚在凡学竹家吃晚饭。 “小叔，您老现在可是城里人了，以后俺们再进城，就有地方吃饭了。” 周一龙一边说，一边跟着周家贵在楼上楼下走了一圈。 肖青梅也在凡三那套房子巡视一圈，她发现，吴秀玉的设计，既浪漫，又温馨，确实有城市白领家庭的小资味道。 整个别墅，前面是门楼、厨房与杂物间，中间是小院，后面是2间3层的洋楼。前后进深60米，左右宽40米，房间、院子都比较宽敞，没有那种逼仄的感觉。 “3万两间，太划算了，城关镇以后恐怕买不到这样便宜的地皮了。” 不愧是老建筑，周一龙的眼光确实很毒。这时候，西大畈二期的地皮，已经涨到每间2.5万了。 那时候，地皮也好，房子也罢，抢到就是赚到。当然，银海、琼海这种热钱狂炒的地方除外。 其实，当时很多人买房，不是为了炒作，更不是囤积居奇，而是一种本能，也就是所谓的刚需。 1990年代，家有余钱的不多，万元户还是有钱人的代名词，老百姓对抗通胀顶多就是抢米抢面，储备一些日化用品，还真没听说谁屯房子。 屯房子，都是2000年以后，房改开始，按揭贷款流行的时候。 第38章 龙凤胎 癸酉鸡年农历二月十九，观音菩萨的生日。这天，灌河两岸，观音山周边，人来车往。方圆几百里的信徒，都赶在这一天前后朝山拜佛。 大清早，刘月英就起来忙碌。6点半，她去隔壁叫醒还在酣睡的凡三，让他抓紧洗脸吃饭，陪她一起上山烧香。 眼看着儿媳大出怀，很快就要临盆，她要祈求观音娘娘给凡家送个大胖孙子，保佑儿媳母子平安。 7点刚过，凡三叫大姐过来照看吴秀玉，自己开车带着父母上山。 上观音山的公路还没有修好，凡三在山下集镇北头空地上停车。离开集镇，一家人步行上山。 靠近山顶，道路两旁的山坡草皮上，松树旁，或躺着，或靠着，或手舞足蹈，或吹打弹唱，各式团头道先，算命看相打卦甚至开阴车的，都在进行着不同风格的表演，吸引着或多或少的各色人等。 山上人山人海，庙里香烟弥漫。 每个大殿里，都是祈福许愿的香客。 在观音娘娘像前，凡家三口跪在菩萨面前，烧香许愿，刘月英口中念念有词，祈求菩萨赐给凡家一男半女，保佑一家老少健康平安。 10点半，一家三口才从庙里出来。 凡文车父子心头开始轻松，刘月英则扫描着各路半仙。 不远处，一大堆人围着一位年逾花甲的算命先生。这是山脚下一位姓杨的盲人，算龄高达50余载，十几岁就开始给人算命，基本上八九不离十，在方圆几十里名气很大。 刘月英与丈夫儿子打声招呼后，就跑过去挤进人群。 外面看上去围了百十人，里面算命的也没几个，多数人是看热闹。 刘月英进来后，过了差不多10来分钟，先生闲下来。她立即报上凡三与吴秀玉的生辰八字，让老先生帮助掐算一下。 听完生辰八字，杨老先生低下头开始掐算，又问了一些相关事项。然后，他就恭喜刘月英马上要抱孙子了，还说这个媳妇当年有学运。 至于凡三，杨老先生说子息兴旺，不会缺钱，就是婚姻恐怕有波折。 刘月英心想，婚姻波折早就有了，因此，也没在意，递过去一个大红包。 对这些半仙言论，凡三的一贯态度是姑且听之，不加评论。 这个世上，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事情，用现有的科技无法解释，应该允许人们有自己的心理空间与信仰自由。 下山后，众人各找各妈，各回各家，继续自己的凡尘生活。 凡三一家没有急着回城，而是去了集镇南头，一个红砖瓦房的小四合院。 这里是凡三没出五服的堂兄凡学东家。进门时，穿着红毛衣黑绒裤的凡学东，正在院子里用压水机压水。他看上去1米七八的样子，比凡三略高，国字脸瘦削，留着偏分头，白干白净。 见到凡三一家进来，凡学东立刻喊道：“杨琴，快出来，二叔二婶来啦！” 一个看上去很利落的少妇，牵着一个三四岁的女孩，从堂屋里面走出来。她约莫1.60米，齐耳短发，圆脸上眼睛清澈，上着白色羽绒袄，下着黑色直筒裤。 “三子，这是你嫂子杨琴。小玉坐月子，我想让她进城帮忙照看。你妈年纪大了，熬不了夜。”凡文车在旁边介绍，凡三赶紧上前致意。 “三弟，一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照顾弟妹是应当的。”杨琴一面客气，一面打量这个久闻其名的小叔子。 这天，凡三上着黑色羊皮夹克，下着黑色西裤，显得特别精神。 几十年前，凡家衰落后，人脉不旺，1959年粮食关过去，没剩下几个人。长门只剩下凡学东这个独苗，父亲去世后，2岁时母亲改嫁，他被带到河东杨家。 凡学东与杨琴是初中同学，当初杨家嫌他是个孤儿，无依无靠，不愿意同意。 这时，凡学东母亲已经过世，继父与杨家几个哥哥姐姐都不愿意出头。他只好过河，去凡岗找二叔二婶做主。 凡文车出面，筹钱帮凡学东盖了这个四合院，杨家松口，两人终成眷属。 凡学东没有上工地搞建筑，而是南下东莞，在一家电子厂打工。他初中毕业，人又勤快，眼下已是车间主管。 不过，工厂不像工地，时间不自由，他一年也就回来一趟。 凡学东的女儿豆豆，还不到4岁，小姑娘扎着羊角辫，穿着手织的红色毛衣，有些认生。看到家里来了这么多人，她躲到妈妈身后不敢说话。 凡三掏出两包葡萄干，这小丫头笑嘻嘻地接过来，一溜烟跑到堂屋，坐在沙发上，边吃边看大脸猫去了。 吃过午饭，凡学东一家三口锁上门，跟车进城了。 3月底，吴秀玉住进县妇幼医院待产。 医生检查后建议：“孩子太大，建议剖腹产，否则可能难产。” 当时，剖腹产还很少，老年人很难接受，特别是黄金花，不愿意女儿挨一刀。临产那天，凡三与吴秀玉沟通后对医生说：“马上剖腹产，我来签字。” 当天傍晚，吴秀玉生下一对双胞胎。孩子起名时，按辈分，凡三下一代是思字辈，他说，大宝宝是姐姐，就叫思念；小宝宝是弟弟，就叫思想。 凡三申请了特护，以当地最好条件对老婆孩子医护。吴秀玉醒来后，身体一切安好，看着凡三一手抱着一个小宝宝，乐得跟个孩子似的，她也欣慰地笑了。 在院里住了两周，吴秀玉回家休养。 当天，凡三将杨琴叫到大厅，当着父母面说：“嫂子，你安心在这帮忙。我之前已与东哥说好了，从3月开始，按每月300给你开工资。豆豆就上附近的幼儿园，费用也由我们出。” 杨琴自是满心欢喜，黄金花在旁边听到后开始眼红. 财迷不敢在凡三面前叽叽歪歪，就到女儿床前搬弄是非：“早知道，还不如我自己过来伺候你坐月子，杨琴每月300，比你爸工资还高。” 没想到，小玉一句话就将她怼回：“您真来了，到时候还不知道是谁伺候谁呢！” 财迷一听，知道女儿不待见她，只好气哼哼地道：“白眼狼！” 第39章 四喜临门 生完孩子，吴秀玉又开始复习。 她理科强，文科弱，于是，凡三就将文科内容，结合初中教材，给她从头讲了一遍。考前一个月，又专门给她辅导了时事政治，这是他的拿手好戏。 有了老公加油，小玉总算有了信心。 5月21日，星期五，上午9点。 回龙中学政治教师郑文礼，进城来找凡三，邀他下午一起去政治教研室看看。他在吴寨教书时，经常见到吴秀玉，因此，来到两人住的小楼后，一点也不见外。看到想想、念念两个小宝贝，他还自作主张，要当孩子的干爹。 “哥们，你闯出去对啦，不然，怎么能抱得美人归。” 当着吴秀玉的面，这家伙就调侃凡三，闹得小玉红着脸，带着孩子去了婆婆那边。 下午，郑文礼与凡三一道去了县教研室。 教研室在教育局六楼，几个组在一个大办公室办公。政治组老师叫苏剑，中等个，白白胖胖，不笑不说话。 苏老师与黄新宇是师范同学，与郑文礼同村，以前对凡三也很好。 见到两人，他一边给两人倒水，一边苦笑着说：“我这边是真没有什么干货了，仅有的一些信息，明天开会时再说。不过，数学组李老师搞了一套民师选招模拟试卷，你们可以拿一份看看。” 李老师高高瘦瘦，戴着眼镜，听苏老师这么一说，就从桌子上拿了一份油印的数学卷子过来：“原本想打好复印发到各乡，但下面学校不是很积极，就油印了几十份，谁碰上给谁吧，自己瞎琢磨的，也就是有枣没枣打一杆。” 郑文礼没有要，凡三拿了一份，接过来扫一眼后，就放进口袋里。 喝完茶，二人就告辞。这时，从外面走进一群人。原来是刚上任的分管教育的彭县长，在局长陪同下，来“领地”视察。 来者都是雩娄教育圈的大佬，脚一蹬乡镇学校都要抖一抖。 这些人，凡三几乎都不认识，只有一个夹杂在人群中的小年轻看上去眼熟。他留着三七开的西洋头，雪白的衬衣袖口紧扣，扎束在裤缝刀削般的黑西裤里，黑丝袜，黑皮鞋，看上去十分精神。 教研室是局里的“冷衙门”，呆在这里的，都是业务很强关系很弱的老师，不要说副县长，局长一年都上来不了两回。 这些人一阵风似地走了，见凡三很在意那个小年轻，苏老师笑着说：“三子，你不认识啦！那是政府办的杨锋，眼下跟着彭县长。你们那一届学生，数他分配得最好，进步也最快。” 杨锋是凡三上师范时隔壁班的班长，学生会干部。平时，这家伙与郑文礼有来往，不知道当天为何没打招呼。 凡三心里清楚，虽说是一届同学，像他与郑文礼这样分到乡旮旯教书的，与杨锋这样在县政府上班的，其实早就不是一类人了。 回来后，凡三将那份数学试卷递给吴秀玉。她拿着卷子看了半天，最后两道大题也没做出来。 吃过饭，凡三给她详细讲解了那两道大题，特别是最后那道三角形外接圆综合题。 这道题难度确实不小，但凡三很快发现，解题关键是添加辅助线：“先作三角形中位线，延长后与外接圆相交。” 吴秀玉数学基础好，凡三一点就透。她没有再问老公，自己尝试着独立解答。十几分钟后，她终于做了出来。凡三拿过来一看，表扬了她几句。 6月5日，周六，当年民师选招正式开始。 大清早，来自雩娄各乡镇的民办老师们，纷纷来到县一小、二小、一中、二中等考点，参加当年的选招。 当天，吴秀玉吃过婆婆起早做好的稀饭，给两个宝宝喂饱后，凡三就开车送她去一小的考场。 考场门打开后，她快速上到三楼最东头那间教室，她的考号在室内第四排靠北窗户，不用担心阳光直射。 9点整，文科综合试卷发下来时，吴秀玉顿时乐了，因为卷子前面20分时政题，几乎全在凡三平时辅导的内容里。 上午考完，吴秀玉出考场时，发现凡三就在门外。 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回去，在车里补了个懒觉。上车后，吴秀玉高兴地亲了老公一口，感谢他对时事政治的辅导。 下午3点，数学试卷发下来后，考场里一阵倒抽冷气。这一年的数学选招题偏难，特别是后面两道大题，一题10分，一题15分，很多人都没做。 一开始，吴秀玉也大吃一惊。不过，等她发现最后一道大题，竟然就是上次老公带回的模拟试卷最后那道大题，心中顿时狂喜，甚至情不自禁地左右巡视了一下，怕被人看出了秘密。 心情镇静下来后，吴秀玉首先把最后那道大题做了，她生怕一会儿忘了如何解法。做完这道题，她开始从头向后做。 也不知道是因为找到感觉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她竟然一口气儿做了下来，甚至倒数第二题也做出来了一问。 考完交卷后，很多老师都因为数学考得不好而唉声叹气。 吴秀玉高兴地跑出一小大门，大庭广众之下，牵住凡三的手。上车后，她一把抱住他，高兴地叫道：“老公，你真好！”弄得这家伙莫名其妙。 6月半，民师选招成绩张榜，吴秀玉超出分数线30分，算是放了个卫星。。 凡三从教育局看到分数，回来告诉吴秀玉时，这娘们激动得哭了，抱着凡三又哭又笑。 一周后，吴秀玉回吴寨办理转正手续，老师们都向她恭喜：“小玉，你这一年真风光。结婚，生子，进城，转正，占上一样就是大喜，你四样占全，不请客怎么也说不过去。” 一位中年男老师带头起哄，凡三也非常大度，带着大伙到街上花姐饭馆，贼吃海喝了一顿，一向不怎么喝酒的他，这一天也喝得酩酊大醉。 更令吴秀玉高兴的是，她刚刚转正，关系就被调到城关二小。 原来，二小建校占用的是县农场的地皮。上半年，农场开发了四排联排别墅，由于面积没有西大畈那边房子大，售价反而比对方高，因此，几乎卖不动，农场的书记厂长都快急疯了。 这时，有人给他们出主意，凡是购买一套别墅的客户，老师可以调进二小；不是老师可以协助调进城关。这样，肯定有不少人会抢着买。 这两人一听是个办法，马上找到县长与教育局长，很快得到两位领导的首肯。于是，农场就大肆对外宣传这两个信息。 得知消息时，吴秀玉还在妈家。凡三担心教师进城指标用完，来不及与她商量，直接以她的名义，买下一套位置很好的别墅。协议签好后，他才给她打电话。 民师转正，进城上班，住小洋楼。 这曾是吴秀玉的三大理想，没想到半年就全部实现。她在电话里，声音不由自主地有些哽咽：“三子，谢谢你！” 第40章 人去城空 初夏时节，在江淮之间的雩娄古城，凡三享受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幸福时光。几千里外，北部湾畔的银海，却正迎来一场猝不及防的暴风骤雨。 早在1992年12月，银海陆上的土地，差不多都卖光了，于是，有人将目光转向海面，开始炒海上的滩涂甚至海域，比如说某一块海域马上要填成土地出售了。 当时的气氛真的是太疯狂了。 “皇都大酒店成为交易图纸的地方，进去吃一顿饭的最低消费是3888，那时候就看着人们抓着钱随便乱撒：一个大哥大号码炒到40万，找小姐的费用都在1000元以上……“一个亲历者这样说。 五岳实业解散后，汪静看着地价还在涨，就耐不住寂寞，与另一个闺蜜合伙，以每亩8000块的价格从一个镇政府手里买了一块500亩的海边滩涂。 不久，一个广东人找上门，天天求她们，以每亩8万的价格把那块摊涂卖给他。 汪静建议卖出100亩，结果被同伴斥为“农民意识”。当时，几乎人人都想抱一个大金娃娃，担心一旦卖出就追不回来。 不过，银海这种近乎失控的疯狂炒作，引起高层的密切关注。 4月28日，所有在北海的企业大额资金拆借被冻结，所有参与北海房地产开发的银行被勒令限期收回所有贷款。 6月24日，中央下发《关于当前经济情况和加强宏观调控的意见》，也就是震撼全国的“十六条”。 当天，新闻联播播报后，银海那些正沉醉在地产泡沫中的炒家们，顿时懵逼。 当晚，民办企业城老总忙着招待客户，喝得大醉，没有看到央视新闻， 第二天清晨，他起床洗脸，抖擞精神准备像往常一样开始忙碌的工作。当他走出皇都大酒店的办公室，突然发现，楼道里没人，电梯里没人，大堂里也没人，似乎整个城市都空了。 太阳炎热而寂寞地照着，但北海的冬天已经来临。各路资金，像大海退潮一样哗啦啦夺路而逃，整个城市瞬间停摆。 这天8点，何葳匆匆赶往皇都大酒店。 开年后，她与酒店签约，以葳蕤房产经纪公司的名义，将原来的办公室续租一年。马艳红也被她叫过来，继续在公司里帮忙。 昨晚看了央视新闻，这小妞心里凉了半截。最令她担忧的一幕，终于出现。 人车喧嚣的皇都大酒店，已经门可罗雀。除了穿着制服的服务员，几乎看不到一个客人，那些操着各种口音的外地佬，仿佛一夜之间，全都人间蒸发。 她几乎瘫坐在地，脑子里只有4个字：葳蕤完啦！ 这一天，心里哇凉哇凉的不止何葳！ 葳蕤做的是中介信息交易，只是没了生意，除了房租，并没怎么赔钱。 潇湘大道的总开发商黎明，只有就地装死的份了，而像周一龙这样攀附在这棵大树上的建筑商，则都是非死即伤。 春节后，周一龙从信用社贷款20万，到6月末，这些钱已花掉大半。没料到中央一道命令下来，各大银行纷纷停贷追债，他上午已经接到镇信用社主任的电话。 农行光州支行行长肖伯富也成了热锅蚂蚁，年初，他又给那家入驻潇湘大道的建筑企业放贷100万。 现在，上面严令他及时收回这两笔贷款，否则，只有让他停职追债。没想到那个贷款的老板，现在成了大爷，对他的电话竟然爱搭不理。 刘浩、张谦都是老油条，五岳解散后他们早就金盆洗手，现在是喝茶看戏。 除了凡三跑回老家，李明远元旦后也离开银海，回到绿城中心营业部当主任。 此前，李明远就很谨慎，还因为放贷不积极挨过批评。这一回，他是黄鹤楼上看翻船，看着以前的同事带着警察到处“追捕”债主。 6月底，被周一龙与大伯啰嗦怕了的肖青梅，玩起了“人间蒸发”。她向招商中心负责人请了长假，悄悄跑到京都找老王，后来干脆连电话号码都换了。 到了7月，全国信贷规模急剧紧缩，大量资金被抽走，北海400家开发公司自动消失。 那些炒家不说，像黎明这样雄心超过现实能力的也被深度套牢，一时间，银海到处都是半拉子工程，烂尾楼比比皆是。谁也没有料到，这场声势浩大的开发浪潮，最后又落了个一地鸡毛。 江山当初说的那番话，果然得到印证：先来的吃肉，跟着的喝汤，后到的啃骨头，最后来的什么都捞不到，还要买单。 7月半，眼看葳蕤没了生意，马艳红领完6月份的工资后，就向何葳辞职，离开银海回了绿城。 回到宁秀小区后，她联系上钱咏祥，一起去看钱瑞涛夫妇。 这天，刚放暑假的钱咏琳、李敏也在家。对于这个未来侄媳的到来，老两口热情欢迎。 “艳红，你先歇几天，或者陪咏琳回老家玩两个月。回头让你叔叔联系一家企业，你有会计证，有经验，工作不难找。” 李芮牵着这小妞的手，一边拍一边安慰。钱瑞涛简单问了一下银海特别是周一龙的近况。 “老周这回惨了，工地发不出工资，工人闹着回家。黎老板回老家找钱去了，根本见不着人，他现在跳海的心都有了。” 马艳红没提肖青梅，怕李芮不高兴。 钱瑞涛听后，非常感慨：“小周这个人呀，当初让他过去，他不敢；后来连招呼也不打，自己悄默声地跑过去了。这样也好，出了事，我也不用担心不好交待。还是三子聪明，说去就去，说走就走，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此前，听说凡三在县城建房，也给了马艳红一套，让钱瑞涛夫妇非常高兴，夸奖这孩子有心。 李芮笑着说：“天下能有几个三子那样的人精。咏祥来绿城这么多年，还不是在工地上趴着，挣那份死工资。” 一句话，说得大伙都乐了，连挨训的钱咏祥也笑起来。 “那是当然。三哥在学校教政治，就是年年第一。”钱咏琳是凡三的铁粉，时刻不忘给偶像唱赞歌。 “你这个丫头片子，成天三哥长，三哥短的。凡三要是没成家，我还真把你许给她。”李芮笑着打趣。 钱咏琳被大妈说破心思，白润的瓜子脸一下子变成红布，娇声喊道：“大妈！” 其实，大伙儿心知肚明，这对师徒可谓有缘无分。眼下，凡三的一对宝贝儿女，都会朝着大人笑了！ 第一卷完 第1章 培山舌战(1) 所有男人都是自己野心的奴隶，大部分女人则都是自己天性的主人。 ——题记 雩娄城不大，但也已传承千年，城里走出了不少远近闻名的文人才子。比如，曾做过清朝大学士的周祖培，国立中州大学第一任校长林伯襄。 这个小山城的最高学府雩娄高中，坐落在县城东南角的培山脚下，陶家河南岸。 1993年10月30日上午，全县作文教研创新大赛决赛正在雩娄高中大礼堂举行。 大礼堂黑压压地坐满了人，台上是来自省内外的10位专家评委，台下前面几排是全县初高中毕业班的90位语文教师与学生代表，算是本地评委。 后面是没有进入决赛的复赛选手、雩娄高中学生及县里有关部门及各乡镇教育管理站工作人员。 决赛选手有3人，1号是雩娄高中三年级语文教师三杨文广，毕业于平原师大，带过1届毕业班；2号是山庙中学初二语文教师张茉莉，毕业于义阳师专，带过3届毕业生；3号是回龙镇中心小学三年级语文教师凡学松（凡三）。 秋季开学后，吴秀玉去光州师范强化进修，杨琴带着孩子陪她一起过去了。为此，凡三还专门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院，便于她们生活。 老婆孩子一走，家里顿时空了。父母早在孩子满月后就回了乡下老家。凡三待在家里没事，静极思动，就跑回回龙镇教学。 不过，他没有到回龙中学，而是去了回龙镇中心小学。 这学期，凡学竹生产坐月子，她教的三年级语文正好缺人，凡三就顺势顶岗。他也不在乎这个工资，只是不想在家闲着。 一上岗，就赶上全县作文教研创新大赛，凡三本来无心参与，但阴差阳错，竟然走到了最后决赛。 开赛前，三位选手西装革履，坐在主席台南侧的几张课桌后，等待上场。 9点整，决赛正式开始。第一项是中高考作文实战思维演示，时间5分钟。 首先出场的是高大俊朗的杨文广，这哥们二八偏分的黑发下，圆脸上浓眉大眼。 “古人云，有的放矢。中高考时，学生作文最害怕跑题，只要不跑题，几乎都能得对半分，按60满分计算也就是30分。因此，临战前，作文训练要聚焦审题这个关键。” 他用白色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圆，用红色粉笔将圆心染红，然后介绍了自己归纳的打靶理论，演示了几个如何正确审题的思路。 这几种思路很实用但不新鲜，多数评委给了2分。 第二个出场的是身材娇俏的张茉莉，一张苹果脸上挂满笑容。 “古人云，女为悦己者容。中高考是同学们苦学3年，最后向世人展示成果的舞台，作文更是舞台上重要的橱窗。这时候，同学们当然要尽量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出来。” 她边说，边用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勾勒了一个橱窗，然后用不同颜色的粉笔，勾画了帽子、上衣、裤子、靴子，最终呈现出一个时尚女郎。 这就是她出道成名的橱窗理论，也是八股文写作套路的翻新，评委们多数给了2分。 最后出场的是身材瘦削挺拔的凡三，一头黑发随意偏向一边，国字脸略窄，脸上眉清目秀，他也来了句开场白。 “古人云，因地制宜，因人制宜。中高考作文，第一位的当然是审题，跑题了一切都无从谈起；作文也确实是同学们展示才华的橱窗。不过，首先要搞清楚观众是谁，他们不是路人，也不是在场各位，而是那些阅卷老师，他们是决定分数高低的终极判官，如何让这些阅卷大人欣赏，这才是作文应试的关键。” 这段话，立即抓住了台下那些毕业班师生的心。 “我查阅了恢复高考以来的满分作文，发现它们有一些共同点。” 凡三在黑板上用白色粉笔画了一个三棱锥，然后用红色粉笔在顶点上画了一个圈，旁边标注大标题。 凡三认为，看文看题，一篇文章的大标题非常关键，因为它代表着立意高低。阅卷老师看标题就如同选秀，那些平实的标题很难脱颖而出，让人耳目一新的标题才能得高分。 “据我测算，立意在中高考作文中的分值大概占到60%，也就是36分左右。中规中矩大概能得20分，有些创意的25分，富有新意的则能获得30分以上。前两年那个挖井漫画材料作文，一个学生的作文题目是‘7\\u003d0’，创意新，表达方式更奇，所以得了满分。” 这些直击作文关键节点的量化分析，如醍醐灌顶，让在座很多学生好像突然开了天眼。 他接着分析，大标题搞定后，接下来就是具体行文了。这时候，自然要揣摩一下阅卷老师们的心理。 对于考生，分数高低关乎着一生命运，但对于这些老师，暑期阅卷不过是一份临时工作而已。 “三伏天，闷在屋里，面对成千上万份试卷，想一想他们最渴望什么？自然是清风扑面，清茶爽口，清新空气。总之，一切能让他们清爽的都是好东西，因此，那些句子清新，事例清楚，段落清晰的作文，毫无疑问更容易得高分。” 凡三将立锥的三条棱统统变成青色，分别标上句子清新、事例清楚、段落清晰。那么，怎么做到三清呢？这时候，不少学生都拿出小本子记录。 他将这些要素，统统量化：句子清新的关键是少写长句，多写短句，每句尽量不要超过15字，多用动词，少用形容词；事例清楚的关键是开门见山，事例越出名越好，寓言故事或名人名言更佳，举例不要超过2个，每个不超过150字；段落清晰的关键是分段，800字文章不要少于5段，可以采用50-150-200-200-150-50这样的橄榄式结构。 “做到三清，每项差不多可以增加5分，只要不跑题，一篇作文起码能得到35分，创意好的40分以上，立意高远的则能得到50分左右，算是有了立锥之地。” 这家伙讲完，整个大堂先是安静了差不多30秒，随即响起雷鸣般掌声。 中高考高分作文一向神秘莫测，就连那些平时作文写得好的学生，也多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凡三的一番演示，等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提供了一幅清晰的作文路线图，人人皆可按照这条思路操作。 台上评委也很惊讶，这种量化分析已达到课题研究深度，他们不敢相信这是一个乡小教师琢磨出来的。 决赛第二项是相互辩诘，第一项得分高的凡三守擂，杨文广、张茉莉攻擂。 雩娄高中本是杨文广的主场，眼下风头竟被凡三抢去，他心里很不服气。 攻擂开始，他就提出一个刁钻的问题：“凡老师，你言必称高考，能否谈谈来年高考作文题。” 这相当于是猜题，不少高三学生盯着凡三，看这哥们怎么讲。 凡三婉拒，但杨文广紧咬不放：“我们成天沉浸在迎战氛围里，感觉都麻木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就别谦虚了！” 眼见推迟不掉，凡三只好苦笑着说：“那我就关公门前耍一回大刀。” 话音一落，下面就响起善意的笑声。 第2章 培山舌战(2) 略微思忖，凡三说出自己对来年高考作文的猜想。 “这些年，大家成天琢磨如何写议论文，搞得好像整个语文教学都是围绕论据论点转，弄得不少学生连最基本的记叙文都忘记怎么写了。有没有这种可能，命题者来年出一道记叙文让学生写一写，或者是记叙文+议论文组合形式。” 有人问，记叙文大概率会写些什么。 “常规写法，当然是写一件事，写出当事人观察到或亲自做的事物，然后谈一点感受或感悟。当然，也可能是肖像描写，或者是一段对话，甚至描写一处景色。这些都是你们语文老师的拿手好戏，我就不多饶舌，免得抢了他们的饭碗。” 这家伙话音刚落，下面再次响起笑声。 张茉莉开始提问：“凡老师，中小学生知识素养毕竟有限，个性化语言如何才能做到呢，你能否提示一下路径。” 凡三坦言，这与练字大同小异，可以选自己喜欢的名篇，反复模仿，最后形成自己的风格，并推荐了初高中课本里的一些名篇。 初中，记叙文他推荐老舍的《烈日与暴雨下》，说明文推荐《看云识天气》，散文推荐《白杨礼赞》。 凡三停顿了一下，微笑着说：“高中教材名篇太多，写景状物，可以看看《天山景物记》；写人叙事，可以多揣摩《鸿门宴》；至于议论文，建议去读《毛选》，里面篇篇都是经典。”（多年来，语文教材多次改版，文章也进进出出，请读者大人不要深究） 下面又是一阵笑声。 这一项总算结束了，由于从头到尾是凡三唱主角，得分自然高。 中间休息10分钟，工作人员回收打分表，下发新表格。 这时，不少人开始打听凡三的底细。一问才知道，这家伙故事还蛮多。 坐在大厅中间左侧的凡学兰，当然是最清楚凡三底细的人。关于这个哥哥，最搞笑的自然是偷瓜。 那是一个夏天晚上，凡三还是三年级小学生，与几个发小一起，放牛时悄悄摸进灌河岸边老周家的瓜田。 趁人家睡着了，悄悄偷了两个大西瓜，带到大槐树下捶开，吃得那叫一个爽。 回去路上，几个瓜娃子还跟着凡三唱起了一个顺口溜：“下定决心去偷瓜，不怕牺牲往里爬。排除万难偷大的，争取胜利扛回家。” 这事被妈妈刘月英发现了。 此前，刘月英从没打过这个独苗，那一夜，她用柳条狠狠抽了凡三一顿。这小子的偷瓜生涯就此结束。 另一个有点像荤段子，出自吴秀岩的讲述。这小子是吴秀玉弟弟，对这个姐夫的糗事，也知道不少。 初二夏天补课，有一天午睡时间，凡三与几个男生跑到灌河洗澡，一边搓身上老泥，一边洗遗留精斑的短裤。 这家伙触景生情，吟诗一首：“杨柳青青顺水漂，一群儿女下江河。不是老夫心肠狠，没妈孩子咋养活。” 不料，班主任黄新宇赶过来，这帮家伙被抓了现行，大太阳下暴晒，还在全校大会上被点名批评。 那首打油诗也广泛流传，男生会意一笑，女生脸红偷骂，上下几届学生无人不知。 休息结束，比赛继续进行。 第三项是文学知识展示，3个选手表现都不错；第四项则是以本地景观为题，抽签作文，当场作诗一首。 这一项，考验选手们的实战能力，有点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的味道。 杨文广抽中的景观是大别山，他稍作思考，奋笔疾书：“大别山上红旗飘，雩娄儿女多英豪。顶天立地妇女排，金刚台上美名谣。” 张茉莉抽中的是灌河，这位美女也当仁不让：“雩娄城外八里滩，黄花天子美名传。观音山上多信众，千曲百转回龙湾。” 轮到凡三，抽中的则是铁佛寺水库。 这座水库就在培山顶上，1960年代在陶家河上游截流而建，在座师生非常熟悉。越熟就越难出彩，大家都想看看这家伙能否笔头生花，写的跟说的一样动听。 凡三想了想，走到黑板前刷刷地写了起来：“培山脚下一条河，河水哗哗笑山坡。昔日从你脚下走，今日在你头上坐。” 这首诗不像是诗歌，倒像是首民谣。可是，你又不能说这不是诗，其中鲤鱼跃龙门后今非昔比的寓意又很形象。 这一项，可谓千人千眼，大家打分差别很大。 最后一项是台上台下互动，核心是文艺交流，这是真正的开放式问答，自然也是别开生面。 一位俊俏女老师举手：“杨老师，你最喜欢的电影是哪部？喜欢哪位演员？” “好莱坞的《罗马假日》，里面的主演奥黛丽赫本。” “为什么？” “因为她让我看到了真正的天使是什么样子。”杨文广这个回答很精彩，赢得一阵掌声。 前排一个男生举手：“张老师，您最喜欢哪位作家？哪部作品？” “我最喜欢法国梅里美的小说《卡门》。” “有印象深的名句吗？” “当然有呀，‘别在树下徘徊，别在雨中沉思，别在黑暗中落泪’。” 张茉莉的回答，也赢得一片掌声。 这时，坐在右侧的一位长发飘飘，约摸30出头的女教师举手。这是一位复试分数很高但没能进入决赛的选手，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获得主持人同意后，她朗声问：“凡老师，你最喜欢哪位作家的作品？” “金庸的武侠小说。” 凡三话音还没落，下面就哄堂大笑。 “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你爱看哪部？喜欢哪个大侠？” “我最爱看《鹿鼎记》，最喜欢韦小宝，这家伙高官得做、妻妾成群嘛！” 下面又是一阵大笑，特别是那些男生笑得更放肆。 “你最喜欢哪位女主，是不是王语嫣？”这位女老师追根问底。 “那是神仙姐姐，凡人高攀不上，我最喜欢出家前的郭襄。” “为什么？” 不止这位女教师，许多金迷也非常好奇。 “风陵渡口初相逢，一见杨过误终身。没得到的，永远都是最好的嘛！” 很多人开始大笑，那个女教师羞得捂着脸坐下去。原来，那首诗后两句是：“只恨我生君已老，断肠崖前忆故人。” 台上的评委们也都抿嘴偷着乐：“这小子真坏！” 第3章 培山舌战(3) 这时，凡学兰前排，雩娄高中一位眉眼如画，留着二男头的女生站起来提问。她是杨文广的铁粉，文科珍珠班的语文课代表马燕。 “凡老师，你最喜欢哪部外国电影？” “好莱坞的《乱世佳人》。” “是因为喜欢女主吗？” “当然。” 凡三的直率，再次勾起人们的兴趣。 马燕追问：“你喜欢女主什么？” “当然是漂亮脸蛋呀！” 下面再次哄堂大笑。 马燕也不怯场：“费雯丽确实漂亮，你第一眼看到她是啥感觉？” “小朋友，你这是考验大叔的情商呀。”凡三调侃，下面又是一阵大笑。 略一沉吟，他接着说：“不说话时，费雯丽美得让人窒息；她一开口，就让人恨不得撕开银幕。” 这个回答非常精彩，台下掌声、口哨声、叫好声交织响起。 这时，凡三微笑着对马燕说：“美女，比赛还在进行，有机会私下探讨吧。” 马燕悻悻地看了凡三一眼，她坐下去后，扭头对凡学兰说：“你哥真坏！” 看着台上谈笑风生的凡三，杨文广顿生感慨：“既生瑜，何生亮”。 不过，一想到这小子远在北边乡小教书，比赛结束后就会滚蛋，不会威胁他的前程，心里也就放松下来。 比赛结束，凡三毫无争议地胜出，获得大赛第一名，张茉莉第二，杨文广第三。 这与人们之前预测的恰好相反。这就是所谓的“有心栽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大赛结束后，县教育局办公会议决定：杨文广下学期到教育局语文教研室，张茉莉下学期调进县一中，只有凡三没有任何变动。 会上，有人对这样的安排提出质疑，局长齐国富微笑着说：“小学是九年制义务教育的基础，是整个教育系统的重中之重，我们自然要将最优秀的人才，优先安排到一线特别是乡村小学去教书育人。我相信，农村是一片广阔天地，在那里是可以大有作为的。” 齐局长的这番奇谈广为流传，用老百姓的话说：“你能造原子弹，我就是不用你，你奈我何？” 至于齐局长为何对凡三印象如此恶劣，全拜师范毕业前实习时的一次纠纷。 在古岗三中实习期间，凡三反对学校因为琐事开除一名初三男生，为此，他与校长干了一架，结果，实习鉴定勉强得了个及格。 临走时，凡三年轻气盛，在学校布告栏里留下一首打油诗：“虎落平原被犬欺，凤凰落毛不如鸡。有朝一日毛长齐，凤凰是凤凰鸡是鸡。” 那个中学校长是齐国富的小学老师，师生感情很好。这事传开后，齐局长心里自然不好受，觉得这小子太狂啦！ 毕业分配时，凡三最开始是被发配到回龙镇下面一个村小教书。如不是回龙中学曹校长据理力争，这小子估计现在还在那个旮旯里当孩子王。 这次大赛，事先公布的告示中，白纸黑字写着：大赛第一名，调入县教研室语文组，从事教研创新。 没想到，大赛结束后，局里就开始变脸。对教育局“言而无信”，凡三倒也无所谓。反正，他本就没想在作文大赛里捞什么油水。 树欲静而风不止。因为这场大赛，又有一个人盯上了凡三。 这个人就是时任义光州师范副校长的周亦农，他就是高中时狂追吴秀玉的那个学生，义阳市副市长周家杰的二公子。 这天，周亦农回雩娄办事，正好赶上这场大赛。杨文广父亲是县里老财政局长，两人是发小，因此，他悄然回到母校，等着欣赏铁哥们的风采。 不料，场上风头全被凡三抢去。一时间，周亦农新仇旧恨涌上心头。 其实，他与凡三素不相识，吴凡联姻也是他高中毕业很久以后的事情。但这家伙的占有欲特别强，当年没有拿下吴秀玉的一血，让他每每想起就后悔莫及。 一棵好白菜，居然让凡三这个乡下小子给啃了，还来了个龙凤胎，想起来，这小子就满腹羡慕嫉妒恨。 散场后，他与杨文广到一个常去的饭店包间吃饭。席间，谈起赛场上大出风头的凡三，两人都深恶痛绝。于是，这两个家伙便开始串通，决心将凡三赶出教师队伍，以解心头只恨。 大赛后的一个周末，凡三开车去光州师范看老婆孩子。 光州师范是所老学校，有古色古香建筑，树木高大，还有个湖泊，将教学与生活区隔开。 为了给吴秀玉一个惊喜，凡三没有提前给她打电话。到地方后，已是晚上8点，念念、想想饿了哭叫，杨琴正在给他们喂奶粉。 “小玉周末还上课吗？ “我也不清楚，好像没课。” 凡三没有多问，转身去了学校。 吴秀玉所在的民师九班教室，只有三个学生，其中一个来自雩娄。听说是找吴秀玉，这位大姐笑着说：“小玉就与两个同学，一起去游光山静居寺了。” 凡三道谢后下楼，沿着校园中的水泥大道，一个人百无聊赖地漫步。校园里很清静，偶尔走过两个挎着书包的学生，看上去都是普师班的孩子。 在后湖转了一圈，在校园门口小吃摊，凡三喝了碗当地有名的胡辣汤。好久没吃了，他觉得特别香。这时，已是晚上8点钟。真正准备起身回家，他看到吴秀玉从一辆皇冠3.0上下来，后面也钻出来两个女生。 吴秀玉穿着天蓝色束腰连衣裙，看上去亭亭玉立。凡三正想叫她，却见一个英俊潇洒的年轻人，推开车门出来。他穿着姜黄色风衣，里面是米色高领羊绒衫，下着笔挺的蓝色西裤，脚蹬黑皮鞋。 “周校长，谢谢您！” 后门下来的两个女生，一看就是普师班的菜鸟，满脸都是讨好的笑容。 “亦农，谢谢！” 吴秀玉似乎跟这个年轻人很熟。 “小玉，今晚我很高兴，哪用道谢？”年轻人的眼里，闪耀着近乎贪婪的目光，看得吴秀玉脸上微烫。 几人道别后，等那两个女生进入校园，凡三才慢慢踱出树林的影子。到家时，吴秀玉正在卧室洗手间淋浴。他靠在床头，无聊地看着肥皂剧。 不一会，吴秀玉穿着睡衣，用毛巾揉着头发出来。 回家时，吴秀玉看到门口停的车，知道凡三过来了，她随口问：“你刚才去哪啦？” “去校园里转了转，顺势到你们教室看了看。没看到你，你到哪去啦？” “一个老同学，邀请我与2个学生去静居寺游玩。” 凡三没有多问，换了个话题：“小孩啥时候开始吃奶粉啦？” “来后就开始吃了，学校放学不定时，怕他们饿着。” 凡三没有多问，简单冲了一下澡，披着一条大浴巾就出来了。 “你怎么不穿睡衣？” “这样省事。” 说完，他撩开被子上床，抱住吴秀玉，握住那一对雪白坚挺。 两个月不见，他现在是激情似火。不料，吴秀玉几乎没什么反应。他一个人忙乎一阵，满头大汗，却没有一点成就感。 完事后，吴秀玉什么也没说，撩开被子，去洗手间清理了半天。 老婆的这种冷淡表现，让凡三很受伤。他发现，来义阳上学不过2个月，吴秀玉变了。 显然，这与那天送她回来的男人有关。 这个人衣冠楚楚，开得起皇冠，身份肯定不凡。这个高中同学，难道是那个县长公子？不！现在是市长公子了。 果真如此，还真得小心！ “小玉，那个人是周亦农吗？”凡三随口问。 “是的，怎么啦，你怀疑我？”吴秀玉反问。 “你们老同学有来往也正常，不过，不能把孩子给玩忘了。”凡三不轻不重地说。 “知道了，我心里有数。”吴秀玉有些不高兴。 第4章 沦陷 从光州回来，凡三心里虽然不痛快，也没有太往深处想。 他认为，周亦农眼下只是过来挂职，邂逅了久已不见的老同学，几个人去逛了一趟静居寺而已，不至于出什么幺蛾子。 想开后，这小子白天按部就班上课，晚间与郑文礼等几个玩得来的哥们，该吃吃，该喝喝，过着没心没肺的日子。 不过，百十里外小潢河畔的吴秀玉，却像一匹脱缰的野马，陷入周亦农的甜言蜜语，频频与他私下约会。 俗话说，生个孩子傻三年。吴秀玉似乎正步入这个周期。 周吴两人的旧情复燃，源自秋季开学第一天的那场邂逅。 9月1日，光州师范正式开学。 秋高气爽，吴秀玉走进向往已久的师范校园，心情分外兴奋。漫步校园，她好像重新回到高中时代，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美好，充满希望。 秋季开学典礼，在学校大礼堂举行。 台下，满满当当地坐着当年刚入学的2000名学生。民师进修班坐在右侧，吴秀玉在第一排，她穿着天蓝色束腰连衣裙，清秀出尘的气质，吸引了很多目光。 会议开始前，学校领导走上主席台。这时，吴秀玉多年不见的周亦农，竟然也来到台上。 这家伙穿着白衬衣，黑西装，打着蓝色领带，留着东洋头，看上去俊朗潇洒。 台上的周亦农向下巡视。突然，他的目光停在了右边第一排一个女生身上。虽然时光匆匆，已过去了7年，周亦农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吴秀玉。 这家伙知道，吴秀玉已结婚生子，昔日的青苹果，已经变身水蜜桃。不过，他发现，此时的吴秀玉，肤色白皙，珠圆玉润，有一种无法言喻的韵味。 上大学后，周亦农渐渐把吴秀玉忘记。研究生毕业，分配到义阳师院后，经人介绍，他认识了现女友卢娟。 这个女孩子在市医院当医生，父亲是市里一个局长，与周家门当户对，但他总是对她产生不了激情。 重新见到吴秀玉，让这小子心里的春情再次泛滥，决定将这个少妇再次拉进自己的怀抱，弥补高中没有拿下她的遗憾。 年后，周亦农就要调到组织部。作为调动的一个台阶，这学期他先下到光州师范挂职副校长。 从那天起，周亦农有意识地接近她。一开始，吴秀玉还有所戒惧，慢慢地，她开始放松警惕。 在校园里，周亦农那可是当红炸子鸡，很多女孩子都想追他。这一切，吴秀玉都看在眼里，这小子献殷勤，反让她有种莫名的虚荣。 开学第三周，周亦农约吴秀玉去南湾湖游玩，听说还有两个普师班的女孩同行，她就放心大胆地同意了。 这天，周亦农穿着姜黄色风衣，戴着茶色眼镜，开着一辆崭新的皇冠3.0,如玉树临风，潇洒倜傥。 逛南湾湖，吃大花鲢。这是义阳游的一大看点。 晚秋时节，不少鸟儿开始南飞越冬去了，但眼下留下来的还不少。当天阳光灿烂，不少小鸟鸣叫着，飞来飞去寻食。 周亦农等人沿着路标前行。走一阵后，那两个普师班女孩自动消失，只剩下周亦农与吴秀玉二人在林荫小路上漫游。 走上一段人少的小路时，周亦农悄然握住吴秀玉白皙的小手。看看周边没人，她没有挣脱。接下来，两人把手同游，似乎又回到了高中时光。 鸟岛这边，周亦农已来过多次，对这里的地形很熟悉。他看似漫不经心，却精心设计了路径。不一会，两人就来到一个僻静之处。 这里，树木稠密，野草茂盛，道路曲折，进去后外面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动静。吴秀玉有些犹疑，正想转回去，不料，周亦农紧紧抱住她，吻上她的樱唇。 这让吴秀玉大吃一惊。她虽然有些旧情复燃，但还没到忘乎所以的地步，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 不过，如今的周亦农早已是花丛老手，对付这个刚从乡村出来的少妇，他驾轻就熟，岂会让到手的猎物轻松逃脱。 这家伙抱着吴秀玉的胳膊很紧，对她吻得却很轻，就像母亲舔着婴儿，让这小妞慢慢不再紧张。等她不再抗拒，周亦农开始用力吸吮她的樱唇，抚摸她的玉颈与前胸。 慢慢地，他的手向下抚摸，碰到吴秀玉剖腹产的刀口，让她一下子惊醒。她坚决抓住那只乱摸的手，推开周亦农，一边整理衣领，一边向来路跑去。 这次野外调情，让周亦农摸准了吴秀玉的脉搏，对拿下这个少妇的信心大增。 果然，接下来的学校活动中，吴秀玉并没有刻意躲避周亦农。一次聚餐时，周亦农特意坐到她身边，两人还碰了一杯啤酒。这让他确信，拿下这个有些矫情的少妇是早晚的事。 在雩娄作文创新教研大赛上，看到凡三的出色表现后，周亦农更加坚定了要尽快吃掉这颗熟透了水蜜桃的决心。 周亦农倒不是嫉妒这小子的才气，一个乡村教师还入不了他的法眼。他就是一种莫名的嫉妒，只因为吴秀玉嫁给了这小子，还帮他生了对双胞胎。 元旦那天，市里举行各县区文艺汇演。这个机会难得。应周亦农邀请，吴秀玉与那两个女孩随他去市里看演出。 看演出时，那两个女孩的座位在下面的大厅，周亦农和吴秀玉在楼上包厢。这种居高临下，视野开阔的包厢，可不是有钱就能拿到票的，得有头有脸。 包厢里有提前备好的茶点，还有望远镜，两人边喝饮料边低声闲聊。 开演前，吴秀玉好奇地拿起望远镜，扫视了一下大厅，看到下方不少观众特别是那些漂亮女孩子艳羡的表情。这种人上人的感觉，让她心里不由有些飘飘然。 演出开始后，灯光暗下来，包厢下方也被布缦围起来，成了非常独立的空间。 从第二个节目开始，周亦农就将吴秀玉的细腰搂住，轻轻吻她的樱唇与玉颈。 吴秀玉有些害怕，一边用力挣脱，一边惊慌张望。周边静悄悄，由于舞台灯光的原因，包厢里隐约可以看到大厅状况，大厅则根本看不清包厢。 周亦农这回更放肆，见吴秀玉担心害怕，不敢大力挣扎，他就大胆地进攻。演出不到半场，吴秀玉就基本沦陷，浑身汗淋淋地瘫在他的怀中。 晚会结束后，周亦农开车带着她们去了市里接待外宾的浉南宾馆。 这是吴秀玉第一次来到这家当地最有名的宾馆，一路上很好奇。而周亦农经常带女孩过来，宾馆服务员已见怪不怪。 那两个女孩住在3层，周秀玉住8层。进了房间，室内有空调，吴秀玉感到燥热。她随手脱掉大衣，挂在衣架上，裹着羊绒衫的胸脯，更显得波涛汹涌。 周亦农早就忍耐不住，一把抱住她，手顺势覆上去。他一边激吻，一边解她的腰带：“宝贝，让我看看刀口长好没有？” “那里有什么好看的？讨厌！”吴秀玉有些羞涩。半推半就中，周亦农脱下了这个少妇的衣衫，贪婪地扑上去。 多日的心愿终于得遂，周亦农雄性勃发。两人在房内缠绵大半天才消停。 第5章 开除 元旦过后，凡三忙着招呼学生们抓紧复习，迎接寒假前的期末考试。 这小子做梦都没有想到，一场无妄之灾，正向他袭来。 元旦前，雩娄有关部门接到举报，凡学松前两年在职不在岗，而且吃空饷。元旦后，县里迅速成立了联合调查组。 1月10日上午10点，联合调查组来到回龙镇，与镇上一二把手打过招呼后，就在政府办约谈了回龙镇抓教育的副乡长、教管站长及回龙中学校长、中心小学校长，调查凡学松擅自离岗并吃空饷的问题。 这个事情，其实很简单。 前年暑假前两周，凡学松离开学校，前往桂省绿城，正是这几个人商定的，而且征得镇上一把手同意。因此，他那次外出，不是擅自离岗，是被乡里借调出差。 秋季开学后，凡学松确实没有返岗，但向乡里与学校报备过，得到了同意。 这小子也没有吃空饷，出差期间，那份工资被站里与乡里花掉了，他自己一分钱都没有得到。 即使如此，身为正式教师，没有征得教育局同意，凡学松离岗2年属实。有这一条就够了。 调查组上报有关部门，建议开除凡学松教师公职，取消事业编制。 “小凡教学能力很强，以往带毕业班政治，成绩年年第一。这次回来教小学语文，还得了全县作文创新教研大赛第一名，能不能给他一个在岗改错的机会。” 在调查报告上签字前，曹乡长、文站长几乎不约而同地为凡三求情。 调查组长心想，那次大赛这小子不得第一，也许就没有这场调查。但他知道，话不能说得那么直白。 “你们说的我都理解，可是，我们调查组是奉命而行，谁让这小子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呢！这个人，他惹不起，我也惹不起，你们同样惹不起。” 说完，调查组长苦笑着摊摊双手。 调查组回去后，上级处理结论第三天就下来了：追回被挪用的那份工资，上缴县财政，同时给予有关单位通报批评；开除凡学松公办教师职务，取消事业编制。 1月19号，处理结果就在县教育局、镇教育管理站、回龙中学、回龙中心小学张榜公示，3日内没有异议，即自行生效。 消息传出，惊掉围观群众满嘴大牙。 92年以后，城乡教师停薪留职的多了去啦，少数人还真的不在岗吃空饷，但从没听说谁被这样大张旗鼓地开除。毕竟，前两年政策允许停薪留职。 “这小子肯定是得罪了哪位大神啦！” 众人一边议论，一边叹息。 也有人幸灾乐祸：这两年，好事全让这小子占了，外出发财，娶妻生子，搬家进城，老婆转正……这回好了，丢掉公职后 ，依照他丈母娘财迷的性格，这小子刚转正的老婆，估计也保不住。 消息公布前，教管站找凡三谈话；回来后，他收拾一下东西，就离开了学校。 凡三没有想到，教书一场，最后落了这样一个下场：卷铺盖滚蛋！他感到非常耻辱，更觉得给家族丢脸！ 莫名其妙被炒鱿鱼，让凡三嗅出一些另类味道。 他反复回想，好像没得罪什么人，谁与他这个蚂蚁一样的乡村教师过不去呢！ 脑袋都想破了，他才确定：如果硬要找原因，一是作文教研大赛抢了杨某人风头，二是因为吴秀玉招惹了那个周亦农。 雩娄县城关，自古就有周杨两大家的说法。如果是那两人下黑手，他还真没啥招。在这两大家族面前，他就是个蚁民。 “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 骑车回凡岗老家，路过那段s形公路，凡三不由感慨万千。 来到大槐树下，看着北坡郁郁森森的松林，他有些理解了林教头风雪山神庙的那种悲怆。 好在时代不同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他不用像林冲那样，被逼上梁山。而且，他也坚信，善恶到头终有报，只看来早与来迟。 凡三的桑塔纳，平时就放在凡岗西头，老屋门前。 父母还在老家，等待凡三放寒假后一起回城。虽然怕老人伤心，凡三还是将自己被开除的事情告诉了他们，反正这消息也瞒不住。 “啊！” 凡文车老两口大吃一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们的第一反应，就是上级肯定弄错了：“三子这么老实，怎么会犯下这么大的过错呢！” 老两口第一时间就要去找支书凡学术，在他们眼里，还没有这个大侄子摆不平的事情。 凡三拦住父母：“别去麻烦大哥了，这个事已经公示，谁也没有办法。” 见儿子这样说，老两口不由悲从心起：凡家好不容易出个“秀才”，就这么被人给撸掉了。 凡文车看着“天地国亲师”的牌位发呆，刘月英则是捂着脸无声痛哭。 对于这些升斗小民来说，上级太远，苍天太高。 第二天是腊八节，凡三带着父母进城，照看两个宝宝。想想、念念已经学会喝牛奶，吴秀玉索性给孩子的奶水掐断了，让杨琴带回了雩娄。 凡学东春节不回来，凡文车让杨琴母子就留在城里，大伙一起过年，别再回去自己折腾了。 过小年，吴秀玉还没回，父母不由有些着急。中午，刘月英问：“三子，小玉还没放寒假吗？” “我也不清楚。”凡三顺口回道。 父母去问杨琴，这才知道，儿媳妇外面可能有人了，气得刘月英破口大骂。 “这又不是什么好事，你还在这里嚷嚷！”凡文车喝住老伴，他嘱咐杨琴对谁都不能说，包括凡学梅姐妹，就当没这事。 吴秀玉小年前就放寒假了，她没有进城，一个人待在吴寨。 这两天，躺在东厢房床上，她辗转反侧，心神不定。想到与周亦农邂逅以来的旧情复燃，她心里既有一种偷情的快感，又有对不起凡三的愧疚。 吴秀玉非常清楚，她能有今天的一切，多亏了凡三。可是，这家伙什么都好，就是土里土气，一点也不潇洒，没钱时一副寒酸样，有钱了也没啥变化。 相比起来，家世优渥的周亦农，则是天生的潇洒倜傥，人前人后都那么帅。 当然，周亦农的甜言蜜语也是一个原因。他不止一次向吴秀玉承诺：“强训结束就把她调到市里其他单位，不再教书。” 这个诱惑很大。 一年间，四喜盈门，这女人欲望开始膨胀，有点飘了。 第6章 分手 寒假后，吴秀玉不回城，待在家里也是六神不安，让黄金花瞅着不对劲。 小年那天晚上，她来到东厢房，反复追问，吴秀玉才满面羞惭地道出实情。 “这种事，确实不该做。你现在咋想，还和不和凡三过？” 吴秀玉上学时与周亦农的那段恋情，黄金花隐隐约约听说过，当时，她还曾梦想着抱上周家大腿。后来，两人的恋情不了了之，她也就死了心。 现在，听说女儿与周家小子又旧情复燃，财迷的心思又活动起来。 “事已至此，要尽快有个了断。要么人不知鬼不觉，与那个姓周的一刀两断；要么找茬要一笔分手费，离开老凡家。” 财迷给女儿支招。如果分手，小孩那是一个也不能要，小玉以后迟早要嫁人，带两个拖油瓶算怎么回事。 “你名下只有一处房子，分手前至少再要10万现金，相当于2间门面，这个亏不能吃。” 财迷的账非常清，吴秀玉一听就烦：“你不能说点别的，成天就知道算计钱。” 黄金花一直不待见凡三：“你如果能到市里工作，不管教不教书，随便找一个都比那小子强，还有啥留恋的。” 凡三已被开除，成了无业游民，过完年肯定要外出打工。 “以后，凡三常年在外，你能守得住？守不住，你那点破事迟早暴露，到时候鸡飞蛋打，你什么都落不着。” 这娘们说话简单粗暴，一点也没给女儿留面子。 吴秀玉也担心夜长梦多。 周亦农画的那张大饼，已让这个少妇找不着北。这时候，县城的小康日子，她已不再满足，开始向往诗与远方。 腊月二十六下午，吴秀玉坐车进城，准备跟凡三摊牌。她哪里知道，自己与周亦农那点破事已漏了个底朝天。 这天上午，凡三给远在绿城的钱瑞涛与江山打电话，提前给他们拜年。 没想到，江山告诉他：元旦那天，吴秀玉与周亦农在浉南宾馆开房过夜。 对此，凡三早有预感，但真的听到这回事，还是让他心中莫名地揪疼与耻辱。 农历冬月十八，阳历12月30，是钱咏祥与马艳红结婚的大喜日子。钱瑞涛夫妇从绿城赶回，江山夫妇也过来了。 婚礼结束，钱瑞涛夫妇赶回去上班，凡三陪同江山老两口在附近游玩。他们先在雩娄境内转了一圈，先上金刚台，大别山主峰；再去黄柏山，地质公园；后到汤泉池，泡澡休息。 元旦早上，凡三开车送他们去义阳。下午有课，他没有参加江山的老战友，副市长周家杰的招待，中午就赶回了。 宴后，老两口被安排住在浉南宾馆。周亦农与吴秀玉开房，正好被他们看见。 周吴两人没在意江山夫妇，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但99%是外地人，没人认识他们。 谁料这老两口竟然与凡三很熟，上午吃饭时，他们刚刚看过周家杰的全家福，对他那潇洒的二儿子，印象也很深。 世上事就这样阴差阳错，只能说，人在做，天在看。 这个发现，让江山夫妇大吃一惊，也为凡三难过。在义阳时，他们强忍着没有打电话告诉他。 前两天，老两口从马艳红嘴里得知，凡三因为擅自外出，刚被县里开除公职。 这让江山顿时警惕起来，他直觉，这是周家那小子在整凡三。 周家在当地势力很大，一旦摸清凡三的家底，借助吴秀玉对他下手，这孩子恐怕不仅要破财，还有性命之忧。 因此，凡三来电话，江山趁机跟他说了那件事。当事人知道真相固然残酷，但总比稀里糊涂家破人亡好。 “这次过去，我发现内地还是计划经济那一套，特别是义阳，官本位气氛很严重。过完年，你还是去沿海城市吧，待在家里估计没什么前途。” 这个电话，击碎了凡三的所有侥幸。他没有料到，吴秀玉竟然跟他当面一套，背后一套。 想到两人几年来的分分合合，凡三感到很挫败。 当初下海，他不择手段，绞尽脑汁赚钱，在工地上差点送命。眼下，钱也算赚到了，家境富裕了，却依然留不住吴秀玉的心。 看来，钱确实不是万能的。有些事，不是物质条件改善就能实现的。 凡三不明白，自己究竟比那个周亦农差在哪里：没他有权势？没他学历高？没他长得帅？没他相识的早？ 也许真的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初恋真的那么难忘吗？ 每个人都是从十七八岁过来的，谁还没有个初恋或者单相思对象。 凡三也曾喜欢过一个初中女同学，还大胆地给她写过信。不过，这些事情很快就成为过眼云烟。 这年头婚姻自由，没人强迫你登记，更没人绑着你拜堂。不喜欢，大可以一拍两散。既然答应结婚，那就要守规矩。 婚姻不说神圣，起码是一个契约，双方都要诚实守信，不然，天下就乱套啦！ 凡三想不通，所以很痛苦。 与黄金花的市侩不同，他是个正经商人。市侩可以不讲原则，商人则必须有底线，有些事能做，有些事不能做。 吴秀玉的出轨，让这小子对婚姻失去安全感，对男女感情也失去了信心。 回城后，吴秀玉发现家里很冷淡，凡文车老两口没有了此前的热忱，想想、念念也不怎么追她。 晚上，凡三一个人上了三楼，吴秀玉也跟了上去。 凡三拿着一本《倚天屠龙记》，躺靠在床头上翻看，没有搭理她。 过了一会，吴秀玉先开口：“你们这都是怎么啦？我不就在吴寨多待几天嘛，至于这样吗？” 凡三放下书，冷冷地看着她，像不认识似的。他叹了一口气：“伤人的话，我不想说，夫妻一场，我们还是好说好散吧！” 这话一出口，吴秀玉心里咯噔一下：“与周亦农的事情暴露啦？‘’ 她本能地想解释一番，可凡三懒得听，撂下小说，下楼出门了。 这一刻，她才醒悟过来：自己还在自作聪明，人家心里早就有数了。 这个世上就没有真正的傻子，何况这个能在银海的疾风巨浪中功成身退的人。 这一晚，两人正式分居。 第二天，吴秀玉什么都没带，只身一人回了吴寨。 这年除夕是腊月二十九，凡学梅一家过来，与父母一起过年。对吴秀玉与凡三的事，大家心知肚明，都憋着不说。 这是凡三懂事以来，凡家过得最憋屈的一个春节。好在有想想、念念，凡文车老两口脸上才多少有些笑容。 正月初八，回龙镇民政助理周彬刚上班，就被凡三、吴秀玉堵在门口。 这哥们简直无语了，像看怪物似地看着两人，最后叹着气把离婚证裁了：两个孩子归男方，女方拿到农场那套别墅与5万分手费后净身出户。 这一回分手，凡三很平静，没有3年前的撕心裂肺，寻死寻活。也许，哀莫大于心死吧！ “再见！”离开民政所，凡三微笑道。 “最好永远不见。”周彬没好气地说。 第7章 流花车站遇盗 七不出，八不归，初九出去惹是非。回龙湾一带的人外出，喜欢选个日子。 甲戌狗年正月初十，公历1994年2月19日。 上午八点，凡三拎着军绿色帆布包，穿着军绿色丝绵袄，揣着300块钱，到雩娄西站坐车，只身一人前往粤省香山。 这次出门，除了身份证与驾驶证外，他还带着香山市拱北区一家中型国企的招聘广告。此外，还有凡学东在莞城的地址，方舟等人的联系方式，他一概没带。 父母不想他再次外出冒险，眼下孙子孙女都快会喊爷爷奶奶了，他们自然希望一家人守在一起，享受天伦之乐。 但吴秀玉出轨后，凡三在老家待着简直是煎熬，度日如年。 这出婚变，让他意识到：钱，确实不是万能的。人活着，不能老想着混吃等死，还是需要点精神，干一番事业。 颠簸3小时后，凡三来到义阳火车站。 春运期间，旅客被集中在车站南广场前排队，等候进站买票。 初十出行的人多，等凡三进到售票大厅，去羊城的坐票早就没有了，他买了一张站票。然后，他到车站对面吃了一碗烩面，又回到候车厅等车。 晚上8点，凡三登上前往羊城的列车。 这是一辆慢车，车上非常拥挤，过道里都挤满了人，上个厕所都过不去。 第一次坐这种长途慢车，熙熙攘攘间，凡三的第一印象就是：硬座车厢里的人们，鞋子都擦干净了，裤管都弄脏了。他将随身带的帆布包塞进座位下面，就倚靠身边排座的靠背，站着打盹。 迷迷糊糊一路南下，车过长江时，凡三听到人群大声议论，睁开眼睛望了一眼，其他时间他一直在睡觉。 车过邵阳后，车上的人少了一些，凡三跟附近有座位的人说好话，在排座上挂角坐一下，也就半个屁股蹭一点。 次日晚上8点，车到羊城流花车站。 凡三下车，一问才知道，去香山没有火车，只有长途汽车，要去省汽车总站。 这时，天色已晚，凡三不敢到处走。身上钱不多，他也不想下旅社，打算在火车站混一夜，他觉得这里相对安全。 闲着没事，凡三想试试去鹏城的火车票好不好买。 售票大厅里熙熙攘攘，买票的人很多，空气味道很难闻。 排队的人很拥挤，除了维持秩序的保安，一些黄牛大摇大摆地插队，代人买票。保安装聋作哑，其他排队的旅客也不敢说话。 凡三排了半天，前面还剩四五个人时就再也走不动，因为两个黄牛直接把持了窗口，不断为后面的人代购车票，赚取手续费。 差不多1小时后，凡三终于挨到窗户前，前面只有一个旅客了。 这个旅客是个40来岁的农民，穿着旧军装，一次性买7张回中州漯河的车票。 凡三亲眼看到他将一打钞票递进窗口，可半天没有听到动静。 这个农民质问窗户里的女售票员：“同志，为啥还不出票？” 不料，对方破口大骂：“他妈的！你不给我钱，我凭什么给你出票？” 这个农民顿时懵了，凡三也莫名其妙。 旁边，保安与黄牛虎视眈眈，凡三不敢搭腔。最后，这个农民只好哭哭啼啼离开窗口，旁边几个青年男女，看上去就是农村出来打工的，也是愁眉苦脸。 来之前，凡三听说过羊城治安不好，特别是流花车站更乱。但他没有想到，车站售票窗口前，光天化日之下，竟然会发生这种巧取豪夺的事情，甚至还有公职人员参与。 从售票大厅出来，站在站外广场，看着远处流光溢彩的霓虹灯，虚虚实实的高楼大厦，凡三感觉：在这座南国大都市面前，一个外乡人真的非常渺小。 这里的人都说粤语（白话），凡三听不懂，也不想与人搭腔。 在站旁小店， 吃了一碗方便面后，凡三回到售票大厅，在南边地板上坐下，将帆布包抱在身前，靠在墙上打盹。从昨天晚上8点开始，几乎站了整整一天一夜，他真的累了。 迷迷糊糊间，凡三被人踢醒。 原来，车站售票大厅不允许外地游客滞留过夜，半夜12点后，保安就向外轰人。他随着人流向外走，来到站外广场。好在这里是亚热带，正月里气温也在一二十度。 下半夜了，广场气温开始下降。隐约间，天上似乎还下了几滴雨。旅客们随地坐下，以各式各样的姿势休息，有的干脆直接摊张报纸，躺在地上。 在一处水泥花坛旁，凡三在地上摊了两张报纸，那是他在火车上买的《南方周末》。他将帆布包抱在怀里，开始睡觉。 朦朦胧胧间，凡三做了一个梦。 梦里，好像是父亲还是谁，大声提醒凡三，有人在偷他东西。他一个激灵吓醒过来，睁眼一看，竟然真有一个人，拉开他的棉夹克拉链，正掏他贴身口袋里的钱包。 他本能地大喝一声：“你干什么？” 听到凡三大声呵斥，那个人手一抖，到手的钱包也吓掉了。 凡三赶紧从地上捡起钱包，借着广场上微弱的灯光一看，现金还在，身份证还在，就连夹在透明薄膜里想想、念念的合影也在，他这才放下心来。 那个扒手尖嘴猴腮，一头长发垂到肩上，穿着花格子衬衫，看上去又瘦又高。他似乎一点也不害怕被发现，还对凡三呲牙笑了一下，然后扬长而去。 这时，已是凌晨三点，凡三不敢再睡，担心扒手去而复来。 他抱着帆布包，无神地看向广场上方的天空。 羊城的夜晚，似乎没有家乡那么明澈，也许是工业污染导致。来之前，除了黄花岗起义、花市与广交会，凡三对这座南国都市一无所知，只知道这里自古商贸发达。但到后的见闻，让他之前的憧憬一扫而空。 突然，旁边不远处传来哭喊。 附近一对来羊城贩运甘蔗的中年夫妇，夜间相拥着睡在地上。这时，女的醒来后发现身上的钱包不翼而飞，大叫起来。那个男的也被吓醒，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夫妻二人反复在身上、周边寻找，当然是一无所获。 凡三这才想起，刚刚自己惊醒时，有几个青年正在周边人身上摸索，可能就在那时，这对夫妻的钱包被顺手牵羊了。那个妇女嚎啕大哭，在凌晨空旷的广场上显得特别凄厉。 不一会儿，那个男的找来了车站保安，还有一个警察。 警察例行公事，询问了一下情况，留下那对夫妇的联系方式，说是有线索后会联系他们，然后就打着呵欠走了，只留下那对夫妇在羊城黎明前的凉风中凌乱。 第8章 星夜闯关 早上6点，羊城从沉睡中苏醒，环卫工人与洒水车开始在车站四周忙碌。 凡三睡眼惺忪地揉着脸，站起来伸个懒腰，双臂扩张活动一下。他拎着帆布包，到旁边小店吃点稀饭，然后，坐上附近的公交，直奔省汽车客运总站。 早上8点，凡三坐上羊城去香洲拱北的长途大巴。 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车潮人流，凡三隐约感到，这次出门，恐怕不太顺利。外出前，他总觉得有上次闯荡桂省的经历，这次出来没问题，现在看来是过于大意了。 上次闯荡，一路上都有贵人照顾。这次，他是真正的孤身一人，来到人生地不熟的珠三角，捞世界。除了一纸文凭，他身无长技，找工作估计很难。 不过，这小子也没有想退缩：“该死屌朝天，不死万万年。” 凡三不相信，一个大活人还会被尿憋死。 从羊城去香洲，一路上经过不少工业发达的村镇，比如陈村；好多地名都很生僻，比如北滘。一路上大巴走走停停，沿途站点不断上人。 下午1点，车到香山外一个检查站，所有乘客都要下车，检查边境通行证。香山是经济特区，与澳门山水相连，因此，对外来人口管理很严。 凡三一下子傻眼了。 上次从绿城去鹏城，所有手续都是马艳红这个小表妹办的，他只负责开车，脑子里根本没有一线、二线关口这些概念。临行时，根本没去公安局办边境通行证。 类似凡三这样的二b青年似乎不少，反正，在检查站旁边的饭店门前，蹲着、站着、坐着，背着大包小包的旅客，有二三百人。 几个满口白话的小青年，在人群中挨个询问，说是每人缴纳100块钱，他们可以带路，夜里绕过检查站，从小路“越境”进入香山市区。 凡三将身上剩下的2张百元大钞藏到鞋垫下面，钱包里只留下50来块零钱。看他整个落魄书生的模样，那几个人破例答应，只收他50块钱。 天黑下来后，这帮子没有边境证的人，在这几个说白话的小青年带领下，像逃荒的难民一样，走上前往香山的乡间小道。 夜里的田野，一片寂静。 队伍一会疾走，一会缓行，除了偶尔的狗叫，凡三印象最深的就是电灯照亮的鱼塘，高大的芭蕉。走了不知多久，队伍拐进山中，经过一片荔枝林，到了一个关口。 这时，前面传来口令，让大伙准备，一会儿要跑步冲关。 只要跑过前面这段路，大伙就安全了，过去后就是香山市区范围，没有人检查了。而且，前面有人接应，负责指点进城的道路。 约莫5分钟后，前面的人开始冲锋。凡三将帆布包背在身上，跟着人群向前跑。说是不让出声，但丢东落西的，呼朋引伴的，声音很嘈杂。这时，不远处传来警犬的吠叫，扫过来几柱灯光。 “巡逻队过来啦！” 随着这声惊喊，人群顿时炸开，大伙拼了命似地往公路对面的山上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来到一处山坳，人群终于停了下来。凡三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袄子不止何时已敞开，内衣已全部被汗水湿透，似乎心都要从胸膛里跳出来了。 这时候，他才顾得看看周边。天已蒙蒙亮，出发时的两三百人，似乎剩下不到200。 这时，又有几个讲白话的人过来，说是要收向导费，每人也是100。 有人抗议：“之前，不是收过了吗？” “那边是那边，这边是这边。不交钱的，一会儿统统回到路东边去。” 于是，这群“难民”又被宰了一道。 交不上钱的，不论男女老幼都被搜身，很多人身上剩下不多的钱，都被搜刮干净。好在凡三事先将钱藏在鞋底，一个长毛翻看了凡三的 帆布包后，看他确实没钱，就将他放过了。 搜完钱，天已大亮。 这几个小青年带领大伙儿爬上山岗。这里地势较高，居高临下一看，香山市区就在眼前。 其实，这里根本不用人指路。这伙人就是利用外地人地理不熟，胆小怕事的特点，临到市区前，最后盘剥一道。 下了山岗，这群人分散成三三两两的小团伙，流向四面八方。 凡三随着几个人，径直走上公路，坐上开往市区的中巴。上车后才知道，这里的公交，不论路途远近，上车就是2元，与内地城乡班车按站计费完全不同。 进到市区，凡三在一家小卖店，用公用电话打给那家中型国企。 对方告诉他，招聘已经结束，那个职位已经有人上岗。凡三顿时懵逼，这是他第一次独立在外找工作，还没开始，就宣告结束。 放下电话，凡三眼前一片茫然。 这里说是特区，但工厂似乎不多。他随手买了一份报纸，发现招聘的报关、翻译之类。再有，就是招聘中高层职位，比如公司总经理、副总经理之类，这些与他都不搭嘎。 百无一用是书生的感受，再次涌上凡三心头。 他随意行走，无意间来到一个工地旁边。密密麻麻的脚手架，高大的吊车，忙碌的工人，这小子仿佛回到1991年7月在工地的日子。 凡三正在发愣，一个戴着黄色塑胶安全帽，中等个子，浓眉大眼的工人走过来，有些犹疑地问：“你是凡岗的凡三吗？” 一听口音就是雩娄老家人，凡三虽然不认识，还是很高兴地回答：“您是？” “我是易桥的郭德文，钱咏祥结婚时见过你，你不在家教学嘛，怎么跑这边来了？” “家里工资低，想出来找份工资高一点的工作。” “这两年经济紧缩，香山这边很不景气，我们工地上也是三天两头停工。你随我去工地上吃顿饭，抓紧回去吧！” 工地上饭食依旧是那么粗糙，吃了一顿白菜大米饭后，凡三告别这位好心的老乡，去了香山长途客运站。走之前，他曾对香山充满种种幻想，过来一看，才知道根本不是想象中的那么回事。 这边不行，凡三打算赶紧回羊城，到莞城那边看看。 第9章 寻亲不遇 下午3点半，凡三来到香山客运站。 为赶时间，他没有等4点半才发车的羊城大巴，而是坐上立即就开的一辆过路车。这辆车路过羊城西郊，前往韶关。 昨晚跑了一夜山路，凡三实在太疲倦了，上车不久就呼呼大睡。一觉醒来，已是晚上8点。他赶紧询问，才知车早已过了羊城，现在羊城北面30多公里的山间公路上。 凡三立即下车，看着两边郁郁森森的亚热带丛林，他心里不由一阵害怕。 路上没有行人，车也不多，偶尔过来一辆轿车或货车。凡三沿着路往回走，走一阵，站在路边等一阵，希望还有从北边过来的客车。拿出帆布包里仅剩半瓶的矿泉水，他一路喝，一路招手，但不论是小车还是大货，都没人搭理。 晚上9点，凡三几乎绝望。 他喝完最后两口水，将空瓶子扔到路边草丛，准备继续孤身南行。这时，北边来了一个小货车。他再一次挥手，这一回，奇迹竟然出现了。 小货车司机停下车，简单询问情况后，就让他上车，坐到驾驶室副驾。 这是一个地道的本地人，个子不高，长瓜脸瘦削，肤色黝黑，眼睛清亮，穿着短袖体恤。上车后，凡三感激不尽。对方微微一笑：“出门在外，谁还没点难处，不用客气。” 这个师傅是从韶关那边送货回来，凡三找他要个名片，以后保持联系。不料，他笑着说：“举手之劳，不用记挂。” 这个岭南人，改变了凡三对那些满口白话者的不好印象，让他终身难忘。 车到陈村，这个师傅告诉凡三，马路对过就是前往羊城大巴的载客站点，这时候，还有几趟晚班大巴。凡三千恩万谢后，那个师傅微笑着开车离去。 凡三来到那个站点不一会，果然有一辆大巴来到，上车后不久就来到粤省客运总站。 客运总站不许滞留，凡三出站后，看着远近闪烁的灯火，感觉这两天的经历像做梦一样。 站前有一个公交车站，凡三与几个不愿或住不起旅社的人，坐在一个公交站台的椅子上，熬过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7点，凡三赶往羊城南站。 8点钟，他坐上羊城去莞城长安镇的大巴，在路上晃悠了两个小时。下车后，他抬眼望去 ，路边到处都是各种工厂。 也许是上班时间，除了呼啸而过的货车，街道上行人似乎不多。 凡三一路走，一路问，快11点时才来到堂哥凡学东所在的那家电子厂。 这家厂子像其他工厂一样，高大宽敞的铁丝网门紧闭，几个穿制服的保安，在大门内空地上巡视。 凡三去门卫室沟通，自称是前来找凡学东的中州老乡。 这个厂子几千人，门卫哪知道一个普通打工仔。这时，一个瘦高的保安闻声过来：“你老家是义阳的吗？” 一听口音，像是雩娄邻县固始那边的老乡，凡三赶紧回答：“是的，我是雩娄的，过来找我堂哥凡学东。” “你来迟了，凡学东昨天刚辞工，已经回老家了。” 这句话，一下让凡三凉了半截，脸上写满了失望。那个老乡看着凡三的样子，有些不忍心。 “这个厂子里你们雩娄老乡不少，有几个与凡学东关系不错。你先去旁边饭店吃饭，6点下班时，你准点过来，我叫他们与你见一面。” 凡三道谢后，便去不远的一家小店吃饭。小店中午客人不多，凡三点了几个小菜，要了两瓶啤酒，一边慢慢喝，一边看电视，消磨时间。 老板倒也见怪不怪，常有人这样，借着吃饭的名义，坐在店里等人。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6点，凡三赶紧跑过去。 这时，整个街道像顿时活过来一样，到处都是从厂子里下班的年轻男女，那是真正的人头攒动。 银海那边缺乏产业基础，开发气氛最火爆时，也只有屋仔村一带能与这里相比。 那个高个子老乡保安，站在大门右边，旁边站着3南2女。看到凡三过来，他高声喊道：“老乡，快过来，这几个都是你们雩娄的。” 那几人回过头来，凡三一看，其中还真有一个熟人。那个高大俊朗的小伙子，是凡岗邻村肖营的郑继海，曾是他的学生，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 “哎呀，我说谁呢，是凡老师呀！” 郑继海一看是凡三，连忙走过来与他握手。 谢过高个保安，凡三就与郑继海等人一起向外走。路过一个大排档时，郑继海领着大伙随意坐下吃烧烤。 闲聊时，凡三得知，其余四人都是回龙镇的，有两个还是堂哥凡学东招进来的。前一阵，厂里大主管想在车间安插自己人，凡学东受排挤，索性辞工回去了。 说到找工作，郑继海说话比较直白：“这边招的多是熟手，没经验的只能上流水线。流水线一天要干12个小时，熬死人，你恐怕受不了。这边理科生比较好办，文科生找活有点难。” 这时，坐在一边的一个叫灵芝的女孩插嘴：“龙岗那边的何菊子，上次说她们那边正在招有学历的男主管。” “嗨，你不说，我还真忘了。这都过去一个星期了，不知道人家招满没有？” 说完，郑继海马上到旁边打电话。回来时，他面带笑色：“凡老师，菊子说明天是最后一天，那个厂叫爱华电子，你明天一早就坐车过去，去那边的中巴多得很。” “那个何菊子是哪里的？”凡三问道。 “易桥的，原来叫何华，您也教过。” “我想起来了，53班的对吧？” “对，现在做仓管啦!” 郑继海笑着说，显然，像这种流水线打工仔，能当上仓管也不容易。 当晚，凡三就到郑继海在外租的房子，混了一晚。 工厂宿舍管理严格，严禁外人留宿。其实，外人也进不去厂子，所谓留宿就是说说而已。 这边的人睡得晚，11点多了，还有人起哄出去吃宵夜。整个镇子，夜生活在这时才刚刚开始。 第10章 被困龙岗 大清早，凡三就告别郑继海等人，从长安镇坐车前往龙岗。 赶到爱华电子厂时，还不到10点。工厂门口张贴的招聘广告还在，确实招收了一大批人，从线长、仓管到车间主任、总经理助理，林林总总，几十个岗位。不知道的人，估计肯定认为是新厂开张。 凡三去到门卫室，递上简历，说自己是来应聘的。 对方是个中年人，穿着厂子里的蓝灰色制服。他对简历扫了一眼，又递给凡三：“你的籍贯不合适。” 凡三一脸懵逼，对方指了指大门另一侧的一个红纸黑字的告示。 凡三走过去一看，顿时倒抽一口凉气。告示上，红纸黑字，清清楚楚地写着：“徽州、中州的不招”。 这不是赤裸裸的地域歧视吗？但这就是现实，不知这两地的人，招谁惹谁了。 凡三充满失望地离开这家厂子，往龙华主街走去，想看看那里有没有招聘。 刚到街头，就见一群巡逻队员押送十几个人，上了一辆巡逻车。人上满后，这辆车迅速开走。 凡三不明所以，问旁边的人，才知道这是在抓盲流。凡是没有暂住证的，都要被送到樟木头去筛沙子。劳务费够车票钱以后，就会被遣送回老家。 这让凡三大吃一惊，这边除了身份证外，还要暂住证，进入特区要边境通行证。看来，得尽快找到工作，这样瞎碰乱撞，很有可能被当做盲流抓走。 在街上一家小店，吃了一碗面条，凡三发现，对面有个人才中介公司。 走过去看了看，墙上告示有不少有诱惑力的工作岗位。不少人在这里交钱，录入简历。中介费是50元，凡三身上钱已不多，想了想，他还是咬牙交了中介费。 交完钱，凡三刚走出门口，路边树下一个三十出头，穿着黑灰色中山装的男子，微笑着对他说：“兄弟，你这钱基本上白交了。” 凡三有些诧异，他接着说：“我没事就到这边溜达，这些告示上的职位，都是从周边厂子招聘广告上抄来的，大多数早就过期了。” “你怎么不早说呀？”凡三有些气恼。 “你兴冲冲地往里跑，我还没说话呢，你就交钱出来啦！”这哥们还是微笑，一点也不气恼。 果然，有几个因为交钱而没有找到工作的人，与中介公司的人吵了起来。不一会，中介公司老板打电话叫过来几个流氓，把那些人连打带骂赶跑了。 “这种中介，其实就是骗子，专门骗你们这些外地过来，进不了厂，又急于找工作的人。” 这哥们一语点破这家中介公司的勾当。凡三感觉这哥们比较和善，问起来，才知道对方姓梁，鄂省黄石人。 此前，梁老板在龙岗搞建筑，生意做得挺大。前两年做一个工程时上当受骗，甲方卷了业主一批钱跑了，他垫资进场做工程，被深度套牢。 现在项目成了烂尾楼，地方政府也不愿积极出头，他只好借住在朋友的工地上，期盼有新开发商来接手。 两人聊了一阵，颇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听说凡三上午刚到，还没有住处，老梁就邀请他去自己所住的工地。 这个建筑工地，离龙岗主街不远，建筑主体还没起来，也看不出是厂房还是商品房。工地上人，多数都说白话，老板好像是桂省那边的。 晚上，凡三跟着老梁，就着油炸的小黄鱼，吃了一碗白米饭后，就走进简陋的工棚，躺在木板搭的床上，枕着帆布包，和衣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时，凡三发现，工棚里已空无一人。他心中一惊，发现帆布包与东西都在，才稍微放心。 出去一看，工人们都在吃早饭。他简单洗漱后，也过去喝了一碗白粥。 与老梁打声招呼后，凡三去龙华街上坐车。昨晚回来路上，他在一张报纸上，看到坪山一个塑胶厂招文员的广告。因此，他想到那里试试。 龙岗到坪山的车不是很多，等了差不多1小时才过来一辆。凡三上车后，晃荡了差不多2个小时才到坪山。等寻找到那个厂子，人家已经下班，让下午上班再过来。 凡三身上钱不多了，不敢乱花，就到附近小卖部买了一袋饼干，就着矿泉水对付一顿。在旁边树荫下，垫着报纸，靠在树上眯了1小时。 2点半，那家塑胶厂上班后，凡三又过去询问。门卫将简历送了进去，一会儿，一个牵着一只大狼狗，身材高大，穿着讲究的中年男人，遛着狗过来对门卫说：“文员只招女生，男生的简历，以后就不要往里面递了。” 凡三这才明白，所谓的文员，虽然没有标明只招女性，但这边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只有他这种北方佬，才二二乎乎地以为男生也有希望。 下午，坪山回龙华的车很少。时间还早，凡三决定步行回去。 上初中时，走个一二十里地是家常便饭，因此，凡三觉得问题不大。这里的山看上去不大，但起起伏伏特别多。他在阳光下走了一阵，大半瓶矿泉水就已喝光。 又走了一阵，凡三发现山崖下有一条小溪，水非常清澈，于是，赶紧跑过去，捧起来一顿猛喝。 喝饱后，凡三吃了几块饼干，感觉身上力气恢复后，又接着上路。 这时，有一辆空着的手扶拖拉机路过。凡三摆手叫停后，师傅答应载他一程。大约走了七八里地，师傅要往另一个方向去了。凡三跳下车，与这位善良的师傅道别，继续往龙岗方向走。 回到龙岗街上时，天已经黑下来。回到那个工地，晚饭已经开过了。 走了几十里山路，凡三非常疲乏，简单擦洗一下就和衣而睡。 第二天醒来，吃过一碗白粥后，凡三发现，身上的钱所剩无几，就是想回去，也没有路费了。 凡三琢磨一下，现在没办法，看来只能找那个何菊子，借一点钱了。 这一刻，他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感慨，想起秦琼长街卖马的悲凉：“曾几何时，我凡三也是个开大奔拿大砖的牛人，没想如今沦落到四处乞讨的地步。” 第11章 改头换面 离开工地，凡三又去了爱华电子。向门卫说了找人的事情后，门卫核实，的确有这么个仓管，便放他进去，随一个保安一起进去找人。 何菊子正在上班，见面后，她热情地招呼凡三，让他到门口椅子上等候。 中午下班后，何菊子领着凡三去饭堂吃饭。听了他找工作的曲折遭遇后，这小妞也不由唏嘘，知道凡三困窘，给了他100块钱：“凡老师，真不行的话，您就先坐车回去吧。” 凡三有些不甘心，来南方一趟，居然连深圳市区都没能进去，说出去丢人。 何菊子见状，突然想起一个人来：“易桥的曹玉友您还记得吗？” “他是我初中同学啊，听说后来上了一所财经大学。” “就是他，他现在在福田一家钢材公司当会计，听说混得还不错。” “他在关内，想过去，还得先过布吉的二线关。” “这个问题不大，我们厂每天都有车去华强北进货，你跟车进去就行了，没人查。” “那太好啦！” 约好明早上车的时间地点后，凡三高兴地离开了：“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第二天早上，凡三搭乘爱华电子的进货车，顺利进入深圳市区。在华强北路下车后，凡三就按照何菊子给的地址，去找老同学曹玉友。 这家名叫东周钢材的公司，在福田一个相对偏的地方，房子简陋。货场倒不小，里面堆着不同规格的螺纹钢。周围有钢丝网，围得很紧，院子里有人看场子，还有两条大狼狗。 听说是找曹会计的，一个说白话的姓李的老者将凡三领到办公室。 曹玉友看到凡三，惊喜地站起来：“哇塞！老同学，你啥时候过来的？” 凡三简单说了情况，曹玉友说，你有文凭，到人才市场应聘才是正路。说完，他要过凡三的个人简历，简单扫了一眼。 “哥们，简历不能这样写，你要学会包装自己。” 他告诉凡三，这边一切都是市场化运作，不能太谦虚，要将自己的优势特长，最大限度地展示出来；有时候，甚至要根据招聘岗位的需求，投其所好才行。 曹玉友计算了一下时间，为了看上去合理，他重新设计了凡三的教育背景，将师范教育完全去掉，教书经历也完全忽略，大学毕业时间放在了1991年。 “从现在开始，你就要按新简历对外介绍自己。” 按照这份新简历，凡三刚从银海那边辞职，到鹏城寻找机会。在海天公司，市场调研部职员，变成了部长助理；在五岳实业，从幕后老板变成了总经理助理。 凡三担心高教自考文凭对不上，曹玉友很干脆：“回头我找办假证的，给你直接办一个中州大学1991年的毕业证，配套学士学位。这边假证做得比真的还真，钢印、校长印章、学位委员会公章，一应俱全。” 这番话，简直颠覆了凡三有生以来的认知，让他觉得自己以前就像个傻逼。 洗脑结束，曹玉友让凡三去洗澡：“下午，我带你去买两身行头。职业经理人嘛，要有白领的派头，不要邋邋遢遢。” 这番话，让凡三不由惭愧。 他决心洗心革面，摆脱蜗居乡村带来的小家子气与不讲究的习惯。 洗完澡出来，凡三发现办公室里，又来了一个中等个、偏分头、脸型瘦削、肤色微黑的小伙子，他穿着咖啡色西服套装，白衬衣，看上去很儒雅。 “这是小陈，公司的业务经理。” 从曹玉友的口气，可以听出两人关系很好，小陈主动过来热情握手。 与看门的老李打声招呼后，两人便领着凡三出去了。 第一站，去了美容美发店。 根据凡三脸型，理发师建议他留平头甚至板寸，这样显得精干利落。 凡三稍微犹豫一下就欣然同意，既然要改变，那就彻底一点，从头开始吧。 第二站，去购物。 理完发，他们带着凡三去附近的商场，将凡三从头到尾焕然一新。 买了两身合身而笔挺的西服，一黑一蓝；两件白底暗条的衬衣，领子挺括；两条领带，一条蓝底白条，一条红底金条；两双三接头皮鞋，让店里擦得光亮；一打白丝袜；两身休闲服，上身t恤，下身软纱裤，甚至还有一打内裤。 这一打扮，不要说旁人，就是凡三本人，都感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凡三不由有些感慨：这次出来对了。 穿衣打扮，吴秀玉很擅长，可是，结婚三年，她始终没有帮助凡三改变个人形象。也许，在她心里，凡三就是个帅不起来的人吧！ 第三站，见识风月。 从商场回来，两人带着凡三去了有名的春风路。来到一家粤菜馆，他们坐在楼上一边品尝南国美食，一边欣赏来自四面八方的美女。 深圳毗邻香港，或多或少会被香港的文化所影响，而春风路受这种文化影响，潮起潮落，最终成为了深圳最港的地方。这里不仅深圳茶餐厅和粤式酒楼最多，讲粤语的人随处可见。 据说，这是中国美女最多的地方。 这一带娱乐场所云集，北国美人，南国佳丽，争奇斗艳。银海皇都大酒店的夜总会如梦如幻，但是，与这里一比，那里顶多是一枝独秀，这里却是繁花似锦。 吃过饭，他们带着凡三去洗桑拿，体验一下南方的按摩服务。 进去一看，服务员竟然全都那么年轻漂亮，肤色娇好。李敖说，“有的女人，让男人浑身发软，只有一个地方变硬。”而这里几乎到处都是这种女人。 虽然离家几千里，但凡三内心缠绵着对吴秀玉花容月貌的眷恋。他发现，这里的每一个女孩，几乎都不比吴秀玉差。 来这里见识一番，何尝不是另一种包装呢？这种生理与心理上的双重历练，其实比简历包装更重要，它能让一个男人，真正地脱胎换骨。 分手后，凡三也想开了，以往，只要想到吴秀玉投入了别人的怀抱，他就像被无数条毒蛇噬心，痛不欲生。但这种迷恋，甚至视其为禁脔的自私意识，其实也是很大的心里弱点。不将其克服，迟早会因为这一点栽跟头。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男女之间那点事，何必看得那么认真，甚至寻死寻活，还不如看淡一些，潇洒走一回。 一夜春风后，凡三感觉身心舒泰，彷佛重新活过来，变成了另一个人。 第12章 招聘三问 2月26日，星期六，大清早。 凡三吃过早饭，换上新行头，将新办做旧的中州大学毕业证、学位证以及全新的简历放进文件袋，就去人才市场应聘。 简历上留的联系方式，就是曹玉友办公桌上的电话。这时候，凡三才有些后悔，没有将鹏城银行赠送的大哥大带过来。当初，他只想到进厂，没想到还是要去写字楼做白领。 鹏城人才市场在宝安北路人才大厦，总高8层，那天的招聘会设在楼上3层。 凡三到场时，大约是上午9点。这天，进厂招聘的企业不是很多。他从进门左手的摊位，挨个看过去，觉得合适或有点谱的，就递过去一张简历。 不过，好多企业都与凡三以往的经历不搭噶，所招职位专业性也很强，这让他有些沮丧。 左边这排摊位走完后，凡三简历也没送出去几张。 拐过去的横排就4家摊位，凡三看了一眼，就知道没戏。 到了对面那一长排摊位，他更认真地巡视各项招聘要求。 他发现，这些来招聘的企业，位于市区内的很少，多在周边乡镇，估计是因为位置偏僻，大学生过去的少。 这一排快走完了，简历还是没怎么送出去，凡三不免有些急躁起来。 这时，恰好来到一家名叫海清电机的摊位面前。 这是一家台资企业，生产电风扇，产品主要是外销，国内总部设在宝安下面的沙井镇。 摊位里就两人，一个身材高大，浓眉大眼，约莫四十出头的方脸汉子，他穿着深蓝色西服，白底蓝细条衬衣，蓝领带，看上去就是个北方人，不像是湾湾那边过来的。 旁边坐着一个二男头、苹果脸、穿着白衬衣、黑西裤的女孩子。 见凡三在摊位前张望，那个女孩微笑着说：“先生，我们厂虽然在沙井，但规模很大，有6个分厂，有兴趣的话，欢迎您前去参观考察；有合意的岗位，您不妨把简历留下。” 这个女孩很素净，笑容也很灿烂，凡三闻言就将自己的简历递过去。 这是当天招聘企业里，他唯一熟悉对方产品的厂家，毕竟，家里就有电风扇，他大概知道这是什么玩意。另外，招聘的岗位中，有总经理助理3名，这也是他估摸着能忽悠一下的岗位。其他的职位，比如车间主任、模具技师之类，他是想都不敢想。 那个女孩将简历接过去后，扫了一眼，顺手递给了身旁的大汉。 那位大汉看了看凡三的简历，见上面应聘的岗位是总经理助理，就扫了他几眼，招呼他到里面聊一聊。摊位后面，有一张条桌，几把椅子，显然是人才市场提供的临时办公用品。 那位小姑娘介绍说，这是我们公司的叶总。她顺手递给凡三一张名片，上面写着：叶铭文，海清电机公司总经理。 这位叶总看上去派头很大，说起话来却很和蔼，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你在海天投资市场调研部做过助理，这份工作，最大的心得是什么？” 叶总看着凡三，看似随意地问。 凡三沉吟一下，抬起头，正视着对方，言简意赅地说：“主要是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领导点个题，我们的调研报告就能出一本书。” 这个回答，引起叶铭文的兴趣，觉得这小子有点意思。于是，他又问道：“你在五岳公司做总经理助理时，最大的心得又是什么呢？” 这一点，凡三更能应付了，因为他就是公司实际的操盘手：“与做研究恰恰相反，总经理助理，主要是把复杂的事情简单化，分解成一个个简单环节，然后一件件快速去做。” 这个回答，更加激起叶铭文的兴趣：“如何保证分解准确，执行中不走样？” “一是建立反馈机制，每个环节完成后及时汇报；二是实行量化控制，把事情要素量化，变成数字指标，这样就比较便于检查。” 一开始，叶铭文看凡三面嫩，身份证年龄不过23岁，以为他简历上的工作经历，十有八九是瞎编来敷衍面试的。不料，几个问题一问 ，他发现这小家伙还真的干过。 简单交流后，叶铭文对凡三的印象分大为提升。 不过，他还是问了一些简单的机电知识，比如电流、电压、频率之类，得知凡三是高中理科生毕业后，心中大为放心。电扇生产技术不复杂，主要是劳动密集型产品，管理者知道电扇的大致结构，看得明白生产流程，读得懂产品说明书就可以了。 最后，叶铭文又问了一个跟电扇不沾边的问题：“你认为，目前中国最富的是哪个省份？” 凡三略一沉吟，回答道：“台湾省吧，它是东亚四小龙之一，体量却比香港大得多。” “宾果！”（湾湾那边人口头语，大意是“对”的意思） 叶铭文高兴道，这是上午面试时少数几个答对的。看来，这小家伙不仅思维敏捷，知识面也挺宽，不愧是中州大学学生，是个好苗子，值得培养。 叶铭文心中拿定主意后，微笑着说：“我们这次用人比较急，录取结果明天就会通知，被录取的人3月1号就要上班，你这边有没有困难？” “没问题。” 听说录取有望，凡三立即回答，一点也不敢拖泥带水。 “那好，我们下周见！” 叶铭文高兴地与凡三握手，目送他离去。 离开海清电机摊位后，凡三继续向前走，看其他企业的招聘内容。 虽然有了叶铭文的口头承诺，他依然不敢掉以轻心，坚持将剩下的摊位看完，又递出去2张简历后才离开招聘大厅。这时，已是上午11点半 ，不少摊位已空无一人。 看见凡三离开后，海清电机那位小姑娘，好奇地问：“叶总，这个凡学松，你没问老董，就这样定下来啦？” “来之前，董事长说了，我如果觉得有合适的人，可以当场拍板，回头报备一下即可。” “怪不得。这个小凡，看上去就与你有眼缘，回头用起来估计也顺手。” 叶铭文笑了一下，见没什么应聘的了，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撤退。 第13章 个新伙伴 3月1日清早，凡三就从福田坐中巴去沙井。 海清电机厂很大，是个企业联盟，核心企业就有6个厂子，周边关联厂家有一二十家。 凡三下车后打听公司总部，很多人都知道。上午9点半，他走进海清电机总部写字楼。 负责接待的就是那天招聘摊位上的小姑娘，现在才知道她叫王丽，是总公司人事部文员。她将凡三带到三楼右侧，门朝南的第四个房间，这里是总经理办公室。 里面已坐着两个来报到的助理，显然，王丽做了简单介绍后就离开了。 那个身高1.80米左右，肤色黧黑，方脸圆下巴的小伙子叫李利民，毕业于齐鲁大学，此前在日照钢铁；另一个身高1.70米左右，肤色白净，宽额尖下巴的男子叫刘刚，毕业于潇湘大学，此前在湘江高速。 刘刚是1965年的，李利民是1968年的，凡三是1970年的。 于是，3人就按年龄相互称呼，凡三还是老三。 叶总在召集一个早会，差不多10点才回到办公室。 王丽也跟着进来了，她给3人办了门禁卡、工作证、饭卡，又叫来一个叫汪洋的小伙子，让他带3人上午去宿舍，下午到分厂参观。 三人被安置在与董事长（老董）、叶总等核心管理层住在一起。 这是一个带院子的6间6层的楼房，左边是餐厅，右边是车棚，四周是围墙。凡三等人住在6层。早晚在住处吃，中午在厂里吃。一楼有棋牌室、ktv，还有桌球，这是高管们业余休闲的地方。 汪洋老家是鹅城博罗人，岗位是小董（董事长儿子）的司机。小董常驻香港，负责对外接单，平常不在厂子这边。因此，他附带着为叶总等其他高管办事。 晚上吃饭时，各个分厂的高管都回来了。 这是个台资企业，中高层干部几乎全是来自海峡对岸。叶铭文也来自那边，他刚刚走马上任。晚饭后，多数高管又都回岗位了。除了总部写字楼，各分厂流水线晚上要干到10点。 这些湾湾们走后，宿舍楼这边就剩下叶总与老董的司机。 这是一个40岁左右的潇湘人，中等个子，身材匀称，看上去比较利落，但人很和善，不笑不说话 。他告诉凡三：“老董去越南那边了，月半才能回来。” 当着王师傅的面，叶总给3个新助理下达了第一个任务：一周内熟练骑摩托车。 海清电机的联盟厂家，分布在周围十几公里范围内，来回办事，骑摩托车最方便利索。 凡三简历上写着会开车，叶总又让他开车带着王师傅在沙井周围转了一圈。回来后，王师傅告诉叶总：“小凡的技术很熟练，以后去远一点的合作厂家谈事，不用您亲自跑了。” 到当周五，4天下来，3人都能骑着摩托满街跑了。 这时，他们与公司中高层也大致混了个脸熟。比如，负责总厂日常生产的刘生，负责马达生产的詹生，负责模具注塑车间的王生…… 第二周一上班，上午8点半，凡三等人第一次列席公司例会。 这个会由叶总主持，各分厂汇报上周工作情况，报告当周工作安排，提出需要解决的问题；总部各部门除了日常工作汇报，还负责回答分厂的问题，提出解决方案；叶总负责协调与督促执行。 虽然只参加了一次例会，凡三就看出来了：老董才是海清电机的大老板，很多事，叶铭文这个职业经理人拍不了板，尤其是涉及到人事与钱财上。这些分厂的总经理，权力似乎很大，有点像合伙人的性质。 总部各部门的头头脑脑，名义上直属叶铭文分管，但这些人都是创的元老，叶总要慑服这些人，估计尚要假以时日。另外，要害技术部门的王生，似乎唯小董马首是瞻。 会上，绝大多数都是湾湾，大陆这边的员工，除了3个新来的助理，就是一个叫老周的当地厂长，不过，就是聋子的耳朵——看上去像个摆设。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海清电机也不例外。 明白了企业联盟内部的权力结构后，凡三就明确了今后的角色定位：一个大陆打工仔而已。干好分内事，不要有妄想——台资企业核心层永远都是湾湾们。 这次例会亮相后，叶铭文给凡三等人进行了分工。 刘刚是中文系学生，懂白话，也懂闽南话，负责总部各部门及总厂事宜，顺带起草文案； 李利民是工科生，对各种材料很熟悉，负责5个分厂的沟通联络； 凡三是政经系学生，会开车，负责外地合作企业沟通，包括零部件配送、样品定制，有时还要代表总厂与对方谈价或约定供货时间。 台资企业内部层级设置与产业链上下游关系，几乎全都是拷贝日系风格，等级分明，家天下特点明显，执行效率较高。对于日用家电这类劳动密集型企业，这套体系很管用。 分工明确后，3个小伙伴便分头熟悉自己分管的事务。 凡三的工作伙伴，一是小董的司机汪洋，以往这些活都是他干，需要交接；一是总经办的邵娜，这是个潇湘姑娘，肤色白皙，身材苗条，披肩发，瓜子脸，她在大学里是学经管的，负责联盟内部产业链协调。 说直白点，就是小董、叶总下指令，邵娜制单，凡三执行。具体执行中的横向与纵向联系，那就要靠凡三直接去沟通，去跑路，必要时请叶总出面。 外联辛苦，但没有内联那么多事，也没有总经办那么琐碎，有点像企业外交的角色。这样，既有一份体面工作，又不需要走到舞台中心表演，是凡三最乐意的事情。 从上班第二周开始，凡三就开始出差，一周内连续外出了两次，都是小董下的单子。 第一次是去惠州，电镀两件新的扇叶与外面的金属罩，要求镀出金黄的颜色。 第二次是去佛山，找一家合作厂家，做一种的新的商标logo。 两次外出，都是夜里赶路。凡三路不熟，路上都是汪洋开车，他在副驾上观察，熟悉路径，这些地方以后大概率是他独自开车过来。 这两次差事办得还算利索，小董比较满意，叶铭文也放心了。 第14章 股神老板 海清电机的核心自然是老董，不过，老董已经快 60了，风华正茂的小董，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目光。这可是正牌太子 ，母亲是大家闺秀，还是“国大代表”。 小董是一个看上去很傲气的人，偏向右侧的长发做成自然卷，白干白净的圆脸微胖，嘴唇略厚，不爱说话。 他总是穿着蓝西服，背着一个公文包，每次从香港来沙井，总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自从第一次见过小董，凡三脑中总是浮现四个字：“人在旅途！” 小董有些叛逆，不怎么喜欢与老董说话。他也不与公司高层住在一起，自己在镇上有一处单独的公寓。不过，在总部写字楼，那些女孩子还是蛮喜欢他的。 由于跑外勤，会开车，凡三与老董的司机王师傅很聊得来，有事没事就闲聊几句。 王师傅在公司地位很特殊，他跟老董已多年了，老董用着很顺手也很放心。平时他什么都不干，随时等候老董的吩咐。 老董不在时，他就呆在宿舍这边，与做饭的女厨师谈天说地。除了小董或叶总偶尔叫他出一次车，别人不敢也不去使唤他。 关于老董的事迹，凡三几乎全是听王师傅说的。除了叶总偶尔提起老董几句，其他湾湾们在人前特别是大陆人面前，从不谈及个人私事，遑论老板的轶事。 老董姓陈，原是一家电扇马达厂的大货司机。 年轻时，老董风流倜傥，虽是一介打工仔，却迷住了厂里一众女生，包括厂里的女会计。 后来，大货司机就与女会计好上了，两人如胶似漆。但女方家里强烈反对，因为这位会计是大家闺秀，这个厂子就是她们家族的。 两人生死相依 ，家族无奈，只得同意，并将这家马达厂送给了小两口。 在两人的打理下，这家马达厂日渐兴旺。这时，一向不甘人后的老董，开始涉足股市，他抓住1985-1990年间的台股大牛市，一跃而为台岛新贵。 老董市场嗅觉非常灵敏，也可能是有内幕消息，反正，在股市崩盘前全身而退。 这一年，他前往越南河内设立电扇生产工厂，不久又转战内地。 看准大陆的人资资源丰富后，老董投巨资从台岛进口大型生产设备，以沙井为中心，建立起海清电机产业联盟，迅速成为当地出口规模最大的家电厂家，成功将纸上富贵转为细水长流的实体企业。 这位年轻时的大货司机，赫然成为人生大赢家。他的事迹，据说已成为当地青年的励志标本。这也让凡三对自己这位尚未谋面的老板，充满好奇。 3月18日，星期五，下午3点。 凡三正在总厂总装车间一条流水线上，与一位女线长说事。这时，从车间那头走过来一群人，领头的是一位老者。 来人穿着黑西服，白衬衣，圆头大脸，白干白净，头发已有些稀疏。他看上去比较严肃，顺着流水线巡察。 突然，他发现一个小青年的操作不规范，顿时指着那小子大骂。他的普通话很好，听上去比凡三都标准。 女线长赶紧跑过去，陪着笑脸解释。老者脸色稍缓，但还是啰嗦了一番。 这时，凡三发现，叶总、刘生、王生等台资高管都站在老者身边，陪着笑不说话。骂完后，老者继续巡视，不一会儿，就从车间另一端走出去。 这些人走后，女线长过来，微笑着对凡三说：“老董就这样，骂过就骂过了。我跟他好几年了，知道老头的脾气。” 这件事，让凡三对老董的仰慕打了不少折扣。 在他认知中，大老板都是掌握大方向的，这种流水线动作不规范的小事，也就是线长该管，根本不需要中高层现场教训，顶多回头提醒一下车间主任即可。 看来，年轻时当大货司机，这样最底层的工作生活经历，还是在老董身上留下烙印。 一个人年轻时形成的习惯，不会因为财富、地位及身份的改变而完全消失，有些下意识的动作，恐怕终身都难改变。这也是所谓三代才出一个贵族的原因所在吧！ 晚上吃饭时，在叶总介绍后，老董与凡三等人简单聊了几句。 这回，大老板倒是挺和蔼，甚至有点客气。这与他喜欢文化人的传闻倒是相符。 他本人文化程度不高，特别重视子女教育。据说，小董先是在台岛上了一所名校，后去美国留学 ，会说好几国语言，回来后常驻香港，负责公司出口业务。 无论如何，老董的人生经历，带给凡三的震动相当大。特别是他借道股市，成就人生财富的传奇，更让他十分向往。 不过，这次晚餐，最让凡三震惊的不是老板的人生传奇，而是他贴身秘书的美艳。 这位女孩子，看上去也就二十出头，头发简单扎成一束，瓜子脸上略施淡妆，穿着一件淡黄色夹克外套，下着黑色弹力裤。 那张脸当然是眉清目秀，关键是一眼看上去，就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韵味，让你舍不得将眼睛挪开。 说实话，这是凡三第一次看到，这种由内而外自然溢出优雅气质的美女。 不过，他看完第二眼后就毅然扭头看向其他地方。这位美女，显然是小秘兼小蜜的双栖动物，属于老大的禁脔。 果然，吃完饭，闲聊几句后，老董便带着秘书上楼去了。这才是典型的老牛吃嫩草呀！ 周边没人时，凡三与王师傅闲聊，得知老董的秘书是杭州人，名叫沈玉洁，专科毕业，学英语的，已跟他两三年了。 这次她随老董从越南河内刚刚回来，真是工作生活两不误。 据说，这也是小董不到这边吃住的原因，反正管不了，眼不见心不烦。 到海清之后，凡三似乎就看到过老董太太一次，那天她穿着银灰色西服套装，留着弯月形齐耳短发，看上去五官还算清秀，身材尚未变形。 印象中，这位太太语言干脆，动作利索，风风火火，确实有女强人的风范。 不过，相比杭州西子的娇雅，这位太太的女人味那是相当的淡，难怪老董有些乐不思蜀，一年回不了湾湾几次了。 第15章 风流不下流 大半个月下来，凡三在饭桌上见过不止一位随台资高管过来吃饭的女孩子了。 看上去，这些人似乎心安理得，周边人也都视作平常，照常说说笑笑。那些女孩子也坦然自若，没有一点扭扭捏捏的味道，张口闭口“老公”“老公”的叫着，就像真正的夫妻一样。 来鹏城后，凡三最开眼界的就是见识了这样一个特殊的女孩群体。 这些女孩，不是住在皇岗口岸附近二奶村，被香港小老板包养的那种人；也不是在三沙一水娱乐空间里，与那些前来寻欢的客人春风一度的服务生；更不是在八卦岭一带站街，笑脸迎客的流莺。 这些人多数还在上班，有的在厂部写字楼，有的在车间，有的甚至在流水线。她们中，什么都不干，单纯傍肩的很少，但她们却是落落大方地跟着一位企业高管，心安理得地一起生活，并按月领取一定的费用。 这些人中，有的未婚，有的已婚，在南方这个陌生人世界，过着老家人毫无所知的生活。对外的名义，当然都是在工厂打工，写字楼上班。 与内地某些依附官员换取资源的女性相比，这些人的行为本质上没什么不同。只是在这个陌生人的空间里，没有遮遮掩掩，而成为一种某种程度上公开的感情生活现实。 对也好，错也罢，反正现实就这样。 这也让凡三反思：这个世上，是否还存在所谓的爱情？ 老董回来后，凡三等人的工作基本得到认可，算是在公司内站住了脚。除了3个月转正的要求未变外，其他一切都与老员工相同。 公司写字楼里的文员，99%是女生，学历从高中、中专、专科到本科不等，总体而言，本科生极少，像邵娜那样的女大学生稀少，而大本男生则基本上属于国宝级物种。 很快，这些男大学生就成为写字楼内外的女孩，积极约会的对象。 4月1日，愚人节。这天恰是周五。 下午下班后，王丽与一帮写字楼女生围着刘刚起哄，让他请客。 刘刚在总部，经常与这帮女生打交道，自然不好意思灰了大家的面子，于是，一帮人就向厂外不远的一个大排档走去。 临行前，刘刚没有忘记李利民与凡三这两个兄弟。 刚出门，正好碰上詹生的傍肩杨丽。她与刘刚算是半个老乡，正与几个姐妹准备去聚餐。 碰上刘刚后，两帮人就合在了一起。 这些女生吃东西不是很挑剔，大排档上有什么吃什么，喝起酒来却一点也不含糊，喝起汽水就像喝白开水一样。 与杨丽同来的人中，有一个徽州的女孩，烫着齐肩短发，苹果脸，尖下巴，显得特别精致。她是王生的朋友，王生是这些湾湾中唯一没结婚的，不过，这家伙好像没有娶她的意思。 这两天，这个徽州姑娘好像正与王生闹别扭。晚上喝酒时，也许是情绪不好，她喝得又猛又快，不一会就喝高了，开始胡言乱语。 这时，杨丽也喝了两瓶啤酒，与她一对一句，说得热火朝天。 也许，她们在这些写字楼白领面前，多少有些自卑，言语中有些自辩。 “知道吧，刚子，姐们这叫风流不下流！”杨丽拍着刘刚的肩膀，搞得他都有些不好意思。 其他女生都是偷着乐，听半天，凡三也没搞清楚，杨丽所谓的风流不下流，是怎么回事。 印象中，某位早期网红作家说过：“君子好色而不淫，风流而不下流，多情而不滥情。” 杨丽借用的就是这句话。 这些话本身就是浑话。 这世上，不存在所谓风流而不下流的事情，这都不过是嫖客的借口，文痞的自诩，这中间的界限，自古至今就没有几个人搞清楚。 这天是愚人节。 这帮喜欢跟着湾湾们过洋节气的小妞们，应该知道 。不过，看她们半醉不醒的样子，也不清楚是酒后吐真言，还是借着愚人节开玩笑。 别人啥感觉不清楚，反正，凡三的是又接受了一次人生教育。 这次聚会后不久 ，刘刚与李利民就开始风流起来。 4月末，刘刚有了同居女友，好像是宛城的，而据凡三所知，这家伙有妻女。 5月中，李利民找了个蜀地女孩，一周后住到一起，而这家伙好像新婚不久。 其实，厂子里汪洋几乎都不是省油的灯。汪洋家里有老婆孩子，还在这边与一位滇境的女生同居。就连孩子已上初中的王师傅，也与不到30岁的大厨打得火热。 一次，夜间出差，汪洋说：“三子，你怎么不在这边谈个朋友？” “不是不想，是腰里没钱呀！”凡三苦笑着说。 “你想错了，不一定要花钱的，花钱就去桑拿了。”这小子看上去是一位老手了，“就我所知，不少女生还倒贴呢，反正我那位就从不花我的钱，有时还给我买烟。” 这句话又一次颠覆了凡三的三观：“还有这种事？” “大家是谈朋友好啵？谈钱，那不成买卖了嘛！” 这家伙一边开车，一边大吹法螺，讲些“男人不坏，女人不爱”的歪理。 这家伙聊着，突然说：“我看那个邵娜，看你的眼神不对，似乎有那个意思。这娘们以前可是寒冰，对谁都爱答不理。” “人家可是黄花大闺女，不会喜欢已婚男人吧？”凡三随口说道。 “屁的黄花闺女，我看不像。如今处女只能在幼儿园找了，反正我没见过几个。” 凡三无语。不过，这一路瞎侃，夜行倒是也不寂寞。 外出回来，凡三再见到邵娜时，稍微留心了一下，发现这小妞对自己除了笑脸多一点，与别人似乎没什么两样，就没把汪洋那小子的话放在心上。 受小董影响，写字楼里的女孩子，比较喜欢打网球。 厂部院子大，在写字楼门前，西侧院墙边，公司用白石灰划了简单的条条块块，中间拉起一道网，于是，一个简易的网球场就算有了雏形。 写字楼女孩子中，网球打的最好的，一个是老董的小蜜，另一个就是邵娜。 邵娜身高1.72米，身上前凸后翘，属于标准的s形美女。她是潇湘妹子，受那方水土滋润，颜色白，皮肤细，瓜子脸上眉目如画。因此，每当她打球时，总会吸引不少男子热辣辣的目光。 不过，凡三这小子是网球盲，每次路过时，扫一眼就过去了。这小妞也从没主动喊他陪练，更没有约过饭。因此，他认为汪洋那小子是满嘴跑火车，胡说八道。 第16章 尝试 6月下旬，民师强化培训结束。 这时，周亦农已调到市委组织部。不过，吴秀玉却没能去义阳，还差点被赶回吴寨。她与周亦农的来往，被卢娟发现，这小妞跑到未来婆婆面前哭诉，惹得市长夫人大怒。于是，吴秀玉诗与远方的美梦破灭。 回到雩娄二小，吴秀玉到学校报到后，就去了县农场开发的那套别墅。接下来，她硬着头皮去西大畈看两个孩子。想想、念念正蹒跚走路，咿呀学语，他们已经学会喝牛奶。时间长了，两个孩子似乎已忘记这个亲生母亲，追着杨琴喊妈妈。 吴秀玉抱着他们亲热一会，眼含热泪离开了。 吴秀玉刚刚离开，凡三的电话就过来了。刘月英与杨琴一人牵一个宝贝，让他们对着话筒喊爸爸。两个孩子口齿不清，嘟囔了两句“粑粑”，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凡三来电话，对于凡学东来说，更是一个福音。 这哥们回家3个月了，正想回南方去。 长安那一带的电子厂，因为与大主管闹翻，凡学东已不太好进。听说堂弟在海清电机当总经理助理，他心中顿时活动起来：“三子，你能帮我在海清电机找个活吗？” “进厂问题不大，要做车间主任很难，线长也要看机会。” 凡三不敢大包大揽，这里不像五岳实业，更不像承包的复印店，他说了不算。 “能进去就行，以后机会我自己来争取。” “那就行。你过来时，把那台尾号2288的大哥大拿过来吧。” 凡三来电，主要是关心凡学兰的学习，她马上就要参加高考。 这小妞成绩中等偏上，她可不是哥哥那种学霸。相隔几千里，凡三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在电话里鼓励几句，给她灌一些心灵鸡汤，考好考坏，全看她自己临场发挥。 吴秀玉的弟弟吴秀岩也是应届考生，不过，这小子是雩娄高中理科珍珠学生，是大神级的学霸，他心中的目标是清北这样的一流大学。 黑色的7月终于来临，7月7日，一年一度的高考再次开始。 这一年，高考作文是是以《尝试》为题写一篇记叙文，不少于700字。 看到作文题，很多人都懵逼了，情不自禁地想起去年10月作文创新大赛时凡三的预言。谁也想不到，真让这小子蒙对了。系统训练了记叙文的师生欢欣鼓舞，没有当回事的则后悔得想跳楼。 一向头疼作文的凡学兰，这回总算有话可说了。 这小妞以哥哥大胆尝试，勇于下海为例，写了她亲眼目睹这次下海带来的家庭变化，以及最后被开除公职，妻离子散的结局。她写的心潮澎湃，激情难抑，交卷时还有点意犹未尽。 考后第三天，回学校对分时，班主任说：“今年的作文题，最好是以‘我’为视角去写自己尝试的事情、结果及心得。写别人也不是不可以，但容易写成议论文，不太符合题目要求。” 这番话，让凡学兰心中顿时凉了半截。 不过，语文老师听完她对作文内容的复述后，肯定地说：“这样写没问题，其实是以‘我’的视角，去观察哥哥尝试下海带来的家庭变化，同样是记叙文，符合题目要求。” 凡学兰这才大为放心，即使如此，她在给作文估分时，还是没敢给高分。 “我写个‘尝试’作文都这么提心吊胆，哥哥当初冒险下海，背负的压力该有多大呀！” 她越想越觉得哥哥了不起 ，感佩的同时，双眼也不由湿润。放假后，这小妞将全部心思都放到侄子、侄女身上。 凡学兰与父母住在一起，她住在二楼。她名下那套房子，眼下由凡学东一家住着。 高考结束那天，凡学东动身南下。到沙井后，他暂时就住堂弟哪里。 一天晚饭后，凡三向为人比较和善的詹生询问：“詹总，您那边目前还招工人吗？” “招熟手，有流水线管理经验的最好。” 凡三也不清楚堂哥符不符合詹生的要求，便把他叫过来，当面与詹生交流。 凡学东虽然只是初中毕业，但形象看上去儒雅，他原来在电子厂，业务与詹生那边重合度较高，因此，詹生让凡学东晚上随他去流水线上试试。 到厂子后，凡学东绕着流水线来回转了几圈，很快就熟悉了马达分厂的生产流程与流水线操作环节。然后，在詹生示意下，他顶替现场的线长指挥，不到一小时就将一条生产线管得有条有理。 第二天早饭时，詹生高兴地告诉凡三：“你哥哥原来做过车间主任，当线长完全没问题。” 7月25日，中州高考成绩公布。 让很多人大掉眼镜的是，成绩一向中不溜丢的凡学兰，总分居然过了一本线。她能脱颖而出，主要是作文出彩。 凡学兰那篇作文中，主人公哥哥，一个年轻的“小名师”，因为家境清贫，被心上人闪离，遭遇车祸，死里逃生后，抛弃一切下海，从而引发个人与家庭命运的巨大改变。虽然最后被开除公职，妻离子散，但他依旧痴心不改，再次只身南下。 这番记叙，引起阅卷组老师的强烈共鸣，一致同意给60分满分，还被当做范文发在报刊上。文章发表后，在社会上同样引起巨大反响。大变革时代，这个小人物的命运，牵动很多人的心，许多读者在追问他目前的下落。 吴秀玉也看到了这篇文章，想到凡三下海前后，与自己的悲欢离合，她不由潸然泪下。 凡学兰的第一志愿是中州大学法律系，按照成绩位次，她被录取是十拿九稳。通话时，凡三笑道：“老妹，这回好了，咱们家出了2个光州师范学生，两个中州大学学生。” “俺这个光州师范学生不算，是冒牌的。”在旁边给儿子喂奶的凡学竹笑道。 凡学兰对着电话说：“三哥，听见没！你那个中州大学毕业生是假的，俺这个才是正牌。” 与凡学兰相比，吴秀岩更是大放异彩。这小子成绩虽然够不上清北，但上其他一流高校没问题。他向往首都，第一志愿报了华夏航空航天大学。 儿子考得好，黄金花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犯愁。 回龙镇新街的房子，儿子未来八成是用不着了，可京都的房子，她哪能买得起。她越想越后悔，当初宰凡三那小子不够狠。本以为他赚的那点钱，买房子都花光了，谁想他还有私房钱。她越想越气，恨吴秀玉不听话，离婚时只拿到一套别墅，5万分手费。 这个法盲不晓得：这还是凡三想到夫妻一场，又有了一对儿女，才不顾家人反对，坚持给了吴秀玉5万。否则，按照法律，女方过错在先，是可能净身出户的。 毕竟，这些钱财，全都是凡三婚前财产。 第17章 我不想说 7月22号，星期五。 三位总经理助理的转正通知终于下来，凡三的工资被定在1200元，比实习工资高了400。另两个哥们的月薪多少，他不知道，也没有打听，也不想打听。在港台企业，打听别人薪资是大忌，轻则处分，重则开除。 上次买行头的钱，都是曹玉友出的，现在有工资，也该还人家了。因此，凡三与叶总打声招呼，就坐车进城了。 到那家钢材公司时，与曹玉友一起迎出来的人中，除了小陈，竟然还有咧着个大嘴的周一龙：“这家伙怎么跑这边来了，不在建筑公司当老板啦！” 听说凡三转正后，曹玉友很高兴，看来，上次对老同学的包装，还是起了效果。凡三先将上次买衣服的钱还他，这家伙不要，但凡三还是塞给他：“亲兄弟明算账，咱们一码归一码。” 晚上，凡三做东，四人去了春风路。 路上，听了周一龙诉说，凡三才知道，这家伙正在走背运。 银海潇湘大道的工钱，是要不回来了；镇上信用社三天两头催债，建筑公司经理也被撤了。在老家待不下去，他就跑这边来了，他与曹玉友是姨老表。 “前年，你劝我别去趟银海那趟浑水，我还怪你不仗义，不带兄弟一起发财。谁想那里真是一个大坑，我算是栽进去了。” 这家伙非常悔恨，在绿城时多风光呀！可惜，人心不足蛇吞象。他瞒着钱局长，私下带建筑队去银海揽活，最后，赔得个底朝天。 “我还不算最惨的，肖伯富更惨 ，行长被撤，公职估计都够呛。那个肖二黑，也被信用社开了，听说也跑到这边来啦。”周一龙一边说，一边还有些兴奋。 有些人就这样，不怕自己惨，只要周边有人比自己更惨，心里就平衡许多。 “你最近有肖青梅消息没有？” “你都不知道，我到哪里知道？”凡三苦笑着说，他快2年没见过那小妞了。 “那就是个害人精，我和老肖都被她坑了。你也小心点，别等她回头来祸害你。”周一龙悻悻道，全忘了当初他进入潇湘大道项目时，自己对肖青梅的感激涕零。 饭后，四人没有去洗桑拿，而是去一家名叫夜巴黎的夜总会k歌。进入包间后，妈咪领了一群小公主进来让客人挑选。 凡三做东，自然是让其余3人先挑。这时，他看到一个女生在门口张望，虽然发型变了，服装变了，脸上也化了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那是肖青梅。 “她怎么在这里？”凡三起身走向门前，那个女孩像受惊的小兔子，扭身就跑了。等他来到门外，走廊上已空无一人。 “刚才那个女孩，您认识吗？” 凡三问妈咪，对方随口答道：“那是上个月刚到的爱丽丝，听说是从京都天上人间过来的。你们认识吗？” “好像一个熟人。”凡三随口答道。 三人挑选后，凡三没有看中的小妞，就让她们走了。妈咪觉得过意不去：“先生，您稍等，我去叫海伦过来。” 曹玉友等人开始喝啤酒，公主们忙着选歌，凡三不想多喝酒，开了一瓶七喜。 不一会，妈咪又领来一位公主。 这个女孩烫着小波浪，瓜子脸上眉眼清秀，穿着一身上白下黑的制服。她不是那种让人一眼看上去就倾倒的美女，但身上洋溢着一种别样的活力，就像《乱世佳人》中的斯嘉丽。 看到凡三，她嫣然一笑，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露出让人无法拒绝的神情。凡三的心中一动，朝妈咪点了点头。 海伦高兴地坐到凡三身边，低声问：“先生，您想唱什么歌？” “你看着点吧！”凡三随意说道。 这时，其他女孩已点完歌，回到座位上，被3个男生搂着喝酒。 海伦点了《外来妹》的主题歌《我不想说》，还有李春波春节晚会爆红的《小芳》。 这小妞有一双“火眼金睛”，第一次见面，她挑的竟然都是凡三喜欢的歌。不知道的，一定以为两人很熟。 果然，周一龙叫道：“行呀，小表叔！才来4个月，你在这里就有朋友啦。” “别瞎说，这地方我是第一次来。不信，你问问玉友。”凡三驳斥。 “这地方，我们也是第一次过来。”曹玉友笑着说。 周一龙眨着眼睛，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那意思是：“信你！那就见鬼啦。” 四人开始喝酒唱歌，周一龙满怀愁绪，吼了一首闽南语的《爱拼才会赢》；小陈唱了白话版的《忘情水》；曹玉友与一位小公主合唱了《心雨》。 轮到凡三时，他让海伦自己随意唱一首。这小妞唱了那首《我不想说》，没想到她字正腔圆，声音穿透力很强，简直像是音乐科班出身。 除了周一龙，小陈与曹玉友都不约而同放下酒杯，专注地听她演唱。一曲唱罢，电视里与房间里都响起一阵掌声。 众人邀请她再唱一首，这小妞推辞不过，就邀请凡三一起唱《纤夫的爱》。 凡三说自己五音不全，将最会唱歌的小陈，推了过去。 这首歌好听难唱，特别是女高音，没想到这小妞很轻松地就把声音拉了上去。 这一晚，大伙喝得高兴，唱得尽兴。 周一龙抱着自己点的小妞又摸又啃，小陈与曹玉友也抱着自己的伙伴对饮，凡三则是揽着海伦的细腰，喝着七喜闲聊。 中间，凡三唱了《小芳》，海伦唱了《牵挂你的是我》，唱完后，坐下喝饮料时，两人都不由相视一笑。 趁着酒劲，凡三将海伦的细腰抚摸一番，还有意无意地触碰了几次她的娇挺，但总体上不过分。 对这些有意的抚摸与隐秘的触碰，海伦只是娇嗔地看了这家伙几眼，有一次因为发痒，还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一晚，凡三口袋被掏空了。 3个月等于白干了，除了还掉曹玉友的行头钱，剩下的全都扔到了春风路，扔进这个花香四溢的初夏夜晚。 路上，周一龙咧着嘴问：“小表叔，那个海伦的杨柳腰感觉咋样？” 凡三瞪了那家伙一眼，没好气地说：“我不想说。” 说完，小陈、曹玉友与凡三不约而同地笑起来，搞得周一龙这家伙莫名其妙。 第18章 新股中签被套 早上起来后，凡三发现小陈在电脑前，用钱龙软件看股票k线 凡三不由想起自己的股票账户，都开户两三年了，还没交易过呢，也不知道账户里的资金如何了。他好不容易才想起股票账号及交易密码，用电话查询，钱数似乎少了，但多了500股鹏程科技股票 小陈是老股民，凡三就向他请教。 前些年，小陈通过在银行系统工作的亲戚，倒卖新股申购表赚了不少钱，目前账户上有一二十万，已是中户了。 他一听就明白了:“那是营业部帮你申购新股，你中签了。不过，今年行情不好，你中的鹏城科技都跌破发行价了。” 凡三一脸懵圈:“我操!好不容易中一个签，还被套了?“ 小陈安慰他:“这家公司离这儿不远，我经常从厂门口过，拉货的车不少，估计业绩差不了。你有钱，现在可以再买一点，放在那里，估计只赔时间不赔钱。 凡三听后，对鹏城科技有了一些信心。吃过午饭，他就坐车去这家公司，打算实地看看。 7月的南国，正是一年中气温正高的时候。因为靠近海边，鹏城的气候不像内陆那样炎热，隔不了几天便会下一场雨，让干燥的空气变得湿润。 凡三老家雩娄，位于大别山北麓，江淮之间，冬季湿冷，夏季闷热。相比较而言，他觉得，大湾区其实更宜居。 鹏城科技原来在蛇口那边，两年前搬到彩田科技园区。公司建筑规模不是很大，前面是向两翼伸展的入口，进去后，左右各一栋五六层高的车间，后面是两栋并列的20来层的写字楼。 这里，没有莞城长安、鹏城沙井那么多上班的人流，但货车进进出出。想到公司主营是研发生产芯片，不是生产电扇冰箱这类家电大路货，不需要那么多人，凡三心中也就释然。 不过，这家公司股价该值多少钱，凡三心中也没有准。 回去路上，凡三边走边琢磨，这只被套的新股该怎么办? 早在去年11月份，鹏城科技就上网发行。ipo时，市盈率不到10倍，每股发行价4.65元。2月上市后，当天最高8元，后来到过12.45元，那时卖出，一个签500股，最多能赚4000块。 不过，凡三离开绿城后，联系电话变更，万国证券那家营业部自然联系不上他。结果，错过了卖出机会。 眼下，鹏城科技的股价已破发，上周盘中一度被砸到每股2.4元。这时候卖出，反倒要赔钱。因此，凡三肯定不会卖。至于要不要补仓，他还拿不定主意。 在沪深两市，鹏城科技算是正宗的高科技公司。打新时，中签率很低。凡三账上将近60万，也不过中了一个签。转眼间，公司股价竟然跌破发行价。公司还是那家公司，股本也没变，难不成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啦! 3年前，深市打新要靠身份证排队购买申购表，那时，真是千军万马，一表难求。不过两三年的功夫，新股竟然沦落到破发境地？新股已经臭大街了吗?好像也不是。 那么，破发后买入，岂不比上市前中签还划算? 凡三不知道巴菲特，更不知道”在别人恐惧时贪婪，在别人贪婪时恐惧”的名言。他有个朴素认识: 只要中介机构还有基本信用，那么，新股ipo的价格就应当是靠谱的，破发后买入，问题应该不大。 回到钢材公司时，凡三心中有了定夺:全仓买入鹏程科技。 反正这些钱放在证券公司账上，也没什么利息，还不如买了这只股票，每年可以分点红:\\\"我不信这家公司的股价会跌没有，除非国内股市被关掉。” 晚上，凡三等人在办公室炒了几个小菜，喝起啤酒 这个公司的老板姓黄，老家是闽省东北的周宁县，他常驻浦江那边，鹏城这边日常事务由曹玉友与小陈负责。 喝酒时，小陈说:“老板与不少同乡，都是做钢贸的大户，他们现在都在浦江那边做国债期货。股市里的钱，都跑国债市场去了，所以沪深大盘才跌得这么惨。” 这番话，让凡三又长了见识。 此前，他只知道有国库券，因为3年后才能兑现，老百姓不爱要，地方都是摊派。这次来南方前，母亲还问他，可不可以将家里300块国库券带着在路上花。当时，他还笑母亲没见识，现在看还是自己孤陋寡闻，国库券在深圳这样的大城市已可以转让流通。 闲聊中，凡三说，想趁眼下价位补仓，买些鹏城科技。 小陈大表赞成:“这时候买是对的，这家公司是市里科技标杆，绝不会让它垮掉的。听说，国家领导人年前还要过来视察。\\\" 这番话，彻底坚定了凡三的信心。 “炒股要听党的话。\\\" 这是国内a股股民中最流行的股谚，凡三当然相信。 第二天下午，凡三坐车回沙井 临行前，他忍了几忍，还是没有告诉周一龙有关肖青梅的消息:一是这小妞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二是周一龙是自愿与黎老板合作，对方不是骗子，自己也深度套牢;三是肖青梅只是提供信息，得些佣金，并不是当事方。 这时候，让老周知道肖青梅来了鹏城，除了给她添麻烦，基本没什么卵用。 第二周，老董不在，小董也不在，叶总也有事外出了。山大王不在，猴子们就开始活跃起来。趁这机会，凡三在办公室里盯盘 从周一开始，鹏城科技的股价开始上蹿下跳，但始终在每股4元以下，成交量也有所放大。 第一次交易，凡三没经验，就按照当初量化买地的谋略，以3.6元为中心，每5分钱为一个价位档次，上下各设5档，然后将资金按比例平均分配，提前挂单，等待市场自动撮合成交。 股市实在是太熊了，成交量太小，连续挂了5天，凡三总算将账上所有钱都买了进去，连中签的那500股，总共是16万股。 买完后，凡三就关了电脑。 下周，老大们就陆续回来，凡三随时可能出差，没时间天天盯盘。既然想好了ail in，买进去后，他决定就先别管它了。这时候，那个豪掷50万保证金，一口气吃下100亩地皮，总值高达500万的屠龙少年，一瞬间又回来了! 第19章 强庄初露峥嵘 凡三不知道，他这几天的挂单交易，吓坏了几十里外，春申宾馆里几个在电脑前看盘的小伙子。这些人是琼海一家信托公司鹏城科技项目的操盘手。 项目负责人叫李翰，他瘦长条，留着板寸，面色黧黑，眼神深沉，看上去不太爱说话。 周五股市收盘后，这哥们闭目坐在电脑前，一只手在桌子上有节奏地缓缓敲击，脑子里却在高速运转。 李翰本科在西南一所名校，毕业后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到京都国仁大学刘春风教授名下，攻读金融证券专业硕士学位。 研二上学期，他参加了导师组织的一次股份制改革与证券发行座谈会。 中午12点，讲座刚刚结束，参会者纷纷前往指定地点就餐。就餐地点需要露天走过去。刚散会，天上就开始下雨。李翰跑到前台，找到一把雨伞，过来迎接导师。不料，导师已经离开，于是，他便热情招呼一位正在走廊踌躇的中年人同行。 路上，雨开始下大，撑伞的李翰尽量照顾这位先生。等到了吃饭地方，他身上几乎湿透。临别时，这位先生给了他一张名片：“小伙子，如果来了南方，可以找我，大家聊聊。” 李翰扫了一眼名片后，将其放进贴胸的钱包中。然后，他立即跑去洗手间拧衣服，用热水洗头洗脸。至于这位先生的话，他以为人家只是客气，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年后，李翰像其他研究生一样，开始到处跑工作。 这小子一开始希望进中央财经部门，做一个公务员。忙乎一个月，发现根本没戏。于是，他退而求次，开始向京都各大金融总部投简历。孰料，依然是没人搭理。他这才意识到，这些大衙门与大企业，不是有一张名校文凭就能进的。 元旦前后，李翰再退一步，只要能留在北京，是个单位就行。 出人意外的是，这样卑微的愿望也没能实现。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到了第二年春天。 同门的兄弟姐妹都已名花有主，唯独这个高材生还没有着落。 雪上加霜的是，曾经你侬我侬的漂亮师妹，投入了师弟兼情敌的怀抱，那小子已收到一家财政部背景的信托机构的offer。 京都虽大，已无立足之地。这时，李翰动了去南方发展的念头。 从2月份开始，他跑到浦江、羊城、鹏城转了一圈，结果依然不受人待见。 一个夜晚，李翰徘徊在鹏城皇岗口岸，眺望对面香江的万家灯火，这小子却有一种置身荒野被人抛弃的孤独。 百般无奈之下，李翰突然想起雨中相送的那位中年人。 第二天上午，他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在一家小卖部的公用电话上，给对方的手机做了留言。没想到，那位先生竟然真的给他回了电话。这时候，他已在附近徘徊了4个小时。 当店主喊李翰过来接电话时，他三两步就蹿了过去，拿着话筒的手不由有些颤抖。 电话里，那位先生让李翰明天上午10点，在国贸大厦大堂等他。 第二天上午，李翰终于见到了这位先生，他身边还跟着一位美女翻译。 喝了一杯清茶，寒暄几句后，这位先生就让美女翻译，给李翰定了飞琼海的机票，让他去公司设在大陆总部的投资部报道。 这让李翰简直受宠若惊。 找工作，原来也可以这么简单吗？不考验学识，不翻看简历，也不问目标岗位，就这样让人直接上岗。如果不是清楚这位先生的身份，他绝对以为遇到了一个骗子。 后来，与老板很熟后，李翰曾私下说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没想到，老板哈哈大笑着说：“还问什么呢？那些学位，证明你的智商与学识已获得专业机构认可；你在京都上学却跑到南方找工作，相逢时一脸憔悴，说明你找工作非常不顺；刚见面，你头发老长，满身汗味，说明你口袋中没几个钱了。对于一个走投无路的读书人，能有一家南方数得着的金融机构接收，你会拒绝这种诱惑吗？再说，那次雨中相送，足以证明你的为人，而公司投资部，亟需补充新鲜血液，找到靠谱的人负责一线操作。你这个背景空白而又实诚的金融菜鸟，正是最好的人选。” 这番谈话，让李翰震惊的同时也感慨良多。 即使后来老板离开了这家信托，李翰也跳槽到其他机构，但他对老板伴始终保持着尊敬，私下一直都是好友。 历练一年后，李翰不负所望，成为公司投资部的一位干将。 当老板决定坐庄鹏城科技后，李翰被委任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常驻鹏城，负责整个项目的统筹策划，担当主操盘手。 一开始，项目运作很顺利。鹏城科技上市后，他们在高位拿到部分筹码后，一路打压，终于将股价打破发行价。没料到，这几天盘中出现资金挂单吸筹，李翰担心，这是有人想在低位与他们抢筹吗。 不怕一万， 就怕万一。 想到老板的嘱托，李翰决定：不再在4块以下试盘，下周一就快速拉升鹏城科技股价，尽可能多的拿到筹码，让那些觊觎这只股票的机构知难而退。 “妈的！想和我抢筹码，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老子别的没有，就是有钱，下周看老子怎么用钱砸死你们！” 8月1日，星期一。 股市一开盘，鹏城科技的股价就跳空高开，直线拉升，成交也急速放大。当日，这只破发的新股大涨49.65%，股价重新回到发行价以上，收盘价位为每股4.95元。 接下来几个交易日，鹏城科技股价继续放量大涨，成为熊市中一道亮丽的风景。 当周，这家公司股价大涨116%，收盘价是7.15。从此，这只未来的大牛股，再也没有回到过4元以下的价位（按后复权计算）。 初试牛刀，李翰就表现出凶猛剽悍的操盘风格。整个市场在震惊的同时，无数人开始研究分析鹏城科技这只股票。圈内人也在打听，这只明星股的操盘手是谁？ 得知是琼海信托一位新手后，这些老鸟都不由咂舌。从这时候开始，琼凶极鄂，湘勇川悍的股谚就不胫而走，让股民们见识了初代强庄们的操盘风采。 按照周五收盘价推算，凡三那16万股当周就赚了61万。 不过，这周小董刚接到两个大订单，里面有几个产品不是大路货，需要打样。凡三忙着给到处打样，没心思也没时间看盘，更不知道鹏城科技已成为两市明星股。 那时候，证券类报纸还没有铺上鹏城乡镇报摊，凡三了解股市信息，主要依靠偶尔看到的财经新闻，信息还不是那么灵通。 第20章 夜巴黎渔色 周五收盘后，李翰大致盘点了一下，已拿到鹏城科技30%的流通筹码，他的心里大为放松。 关掉电脑，他带着3个小伙伴，到春风路吃饱喝足后，去了夜巴黎夜总会。 到了包厢，一个熟悉的妈咪过来。这几个琼海客出手大方，很受妈咪们欢迎。 一见面，李翰手下一个叫马大头的家伙，就冲着妈咪嚷道：“听说有几个新来的妹子，叫过来哥几个瞅一眼。” 妈咪一听，就知道客人意思，于是，转身出去，叫过来几个新面孔，化名爱丽丝的肖青梅也在其中。 妈咪对这几个小妞做了简单介绍，听说爱丽丝来自京都的天上人间，顿时引起李翰的兴趣。 自从女友被同门师弟冉东横刀夺爱后，李翰就不再相信所谓爱情。在琼海信托站稳脚跟后，他的那点工资，基本上都扔给了夜总会与洗浴中心。 入了这一行后，他才明白，真正的有钱人都不是靠工资发起来的。 这一年间，李翰可谓万花丛中过，见识到天南海北各色美人。不过，毕竟在京都待过3年，天上人间的大名他是早就耳闻，只是没那个财力进去消费。 南下一年多了，但描述这个消金窟的诗句，他还记得几句：“承平岁月孽花夭，公子富豪游兴饶。灯雾香尘春复夏，森声沓躅昼连宵。‘’ 因此，听说爱丽丝是天上人间来的，他就点了这个清而不妖的小妞。 当晚，肖青梅烫着小波浪，略施淡妆，穿着上白下黑的制服，就像刚出校门的学生妹。 如果她当年高考能考上的话，这个时候也就大三。她曾在燕京大学培训过，又干过一段政府招商公关工作，因此，在一帮小公主中气质出众，另有一番清秀。 在天上人间，这小妞钱没赚到多少，但学到两样本事：一是英语口语比较溜，二是唱歌水平大提高。至于喝酒，那是在招商局时就练出来了。 股市坐庄是一个风险极大的工程，项目负责人身上压力极大，通盘考虑的事情非常多，不是有钱就可以了。 这种千方百计将筹码在低位骗到手，再在高位让大众来哄抢的生意，实质上是从旁人口袋里掏钱，一般人哪干得了。 正因为压力太大，绞尽脑汁，这一行既对外非常保密，小圈子里又相当放纵，不少一流操盘手，都喜欢流连花丛，借此放松自己的神经，缓解心理压力。 在圈里，李翰是个坐庄新手，但泡妞却是老饕，名声已出去了。 各自的小公主点齐后，众人就开始喝酒唱歌。 抱着肖青梅的杨柳细腰，李翰当晚的感觉特别好。吻了一下这小妞的耳垂，他悄声问：“这里与天上人间相比，哪个更好？” 肖青梅被吻红了脸，她一边躲，一边笑着说：“那边比这边贵气，这边比那边开放，各有所长吧！” “会说话，碰一个。” 说完，李翰与肖青梅碰了一杯啤酒。这时，有个小妞正与马大头对唱《纤夫的爱》。 这让李翰想起那个嗓音清亮，神情类似费雯丽的女孩子，因此，他顺口问道：“那个海伦，还在这里吗？” “海伦上周回老家了。”旁边一个女孩接腔。 “你们谁有她的联系方式吗？”李翰对那个海伦印象挺好。 “三哥，你怎么这样，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肖青梅不高兴了，当面要别的女孩电话，这不是赤裸裸地打脸嘛！ “你想哪里去了！那个海伦是我一个村的亲戚，前两天，她妈打电话问我，她搞哪里去了。这小妞，半年都没给家里一个电话。你说，我能不关心一下吗？” 李翰顺口就来，说得跟真的一样。 由于保密需要，这小子对外几乎没有真话，有时候弄得他自己都搞不清楚，哪句是真哪句是假了。 听李翰这么说，肖青梅的脸色多云转晴天：“你早说呀！我回头问妈咪要一下。” 说完，这小妞还主动在李翰脸上亲了一下，表示歉意。这让李翰心情大好。他也在肖青梅腮上亲了一口：“妹子，让人上4瓶拉菲，兄弟姐妹们今晚好好嗨一下！” 这显然是给肖青梅面子，4瓶拉菲，提成可不少，比坐台的小费高多了，让其他3位妹子，羡慕得不得了。 肖青梅娇嗔地看了李翰一眼，高兴地用对讲机通知后台送酒过来。 坐下后，这小妞用胸脯贴着李翰的胳膊，一边磨蹭，一边撒娇：“大哥，刚才你没生小妹的气吧！你放心，晚上我就把海伦的电话找到发给你。” “我要她的，更要你的。”李翰一口干掉一杯拉菲，一边悄声对肖青梅说，那意思是“你懂的！” 之前，肖青梅也听说，这个李老大是个豪客，因此，忸怩了一阵后，她还是悄悄将手机号码告诉了李翰。 拿到电话后，李翰在肖青梅脖子上亲了一口：“晚上等信。” 差不多12点时，李翰等人去一家名叫望海潮的洗浴中心蒸桑拿。 这家店里的服务员，都是18-25周岁的女孩子，身材没有低于1.65米的。 这些小妞手法细腻，两三次试探后，手指力度就拿捏得恰到好处，是店里从泰国那边请过来的师傅专业培训的。 全身松了一遍后，李翰感到全身舒坦，再次龙精虎猛。他想起那个爱丽丝欲语还休的样子，不由心中一动，发了个信息过去。 这时，肖青梅刚刚下台，正在换衣服。看到信息后，她磨蹭了一会，还是回了过去：“大哥，有事吗？” “春申宾馆，一会儿大堂见。” 春申宾馆离这边不远，是一家商业综合体，下面2层是餐饮娱乐，3-6层是写字楼，7-10层是宾馆住宿。 李翰这个项目组，办公在5楼，住宿在9层。因为要常驻这边，时刻关注鹏城科技生产经营动态，因此，办公室与住处，他们都是常年包租。 一般情况下，李翰是不带女孩子回住处的。也许是肖青梅从天上人间过来的缘故，这个晚上，他特别想把这个清而不妖的小妞泡到手。 路上，李翰的手机始终没有收到回信。回到春申宾馆，走进大堂时，肖青梅才发来一条信息：“马上到。” 不一会儿，穿着一身海青色职业套装的肖青梅，拎着一个手包，走下出租车，穿过旋转门，走进春申宾馆大堂。 李翰高兴地迎上去，两人会心一笑，什么都没说，径直坐电梯上楼。 进门后，李翰一把抱住肖青梅，两人一起歪倒在床上。也许，两人还真是有点缘分，这番亲热，让李翰感觉非常爽。 两人到洗澡间共浴时，他罕见地吩咐：“你就在那家歌厅唱歌，别乱出台，好好存点钱，到时候，我让你变成小富婆。” 第21章 初恋敲门 10月4号上午，凡三被叶总指派，带队去周边纸箱厂家实地考察。 海清电机现在合作的那家纸箱厂，不仅质量一般，供货也不及时。老董去年就想换掉，碍于前任总经理的面子，没有动手。叶铭文过来后，正好将其踢出去，赶紧寻找新下家。 从周一下午开始，汪洋开车，凡三带着生产部的一位采购员，技术部的一位技术员，逐家拜访珠江两岸规模过得去的纸箱厂。 海清电机的纸箱用量大，而且规模日渐增长，因此，作为厂方代表，考察组所到之处备受欢迎，厂家招待可谓无微不至，凡三这个考察组长更是众星捧月。因此，每天都是白天考察，中午喝酒，晚上泡澡。 三人从松岗开始，到莞城的长安、虎门、厚街，一路转下去。 当周周六，3人来到莞城下面的麻涌镇。上午到规模较大的文泽纸箱厂考察后，中午，这家纸厂老板设宴招待。凡三喝得不多，另外3位都喝高了。 回到宾馆，凡三没什么睡意，便躺靠在床上看肥皂剧。这时，有人敲门。一开始，他没在意，以为是谁走错了门。过了一会，对方依然在敲，他就起身过去开门。 透过猫眼，凡三发现来人是一位戴着遮阳帽的女孩子。莞城虽说风月业发达，也不至于大中午就有小姐来敲门吧？他有些疑惑地打开房门。 “您好！有事吗？”凡三礼貌地问。 “三子，你行呀！现在混上去了，老同学都不认了是啵？” 来人掀开遮阳帽，露出一张非常标准的心形脸，亦喜亦嗔地瞪着凡三。 “啊呀，谁会想到是你呀，张莉。” 凡三赶紧将来人让进房内，随手掩上门，然后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张莉打量了一下房间设施：“条件一般嘛，看来，文泽也不是很大方呀！” “别瞎说！我们这是出公差，公司自费，不接受乙方招待的！” 凡三笑着道，张莉露出一个调侃的笑容：“切！还跟我装，不接受招待，上午是谁请客？你别告诉我，大伙是aa制！” “就是吃顿便饭，你这小妞，认什么真呀？” 凡三也笑着说。这小妞可是他上初中时的单恋对象，比他低一个年级。 刚考上师范时，凡三大着胆子，给张莉写了一封信。可是，这个马大哈，竟然将这封信与一位女老师的信装错了，害得这位老师跑去与张莉换信，闹了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那封信，到了张莉那里，自然是泥牛入海没了消息，但她的倩影始终留在凡三心灵深处。 张莉出生在双职工家庭，父母都是食品公司员工，家境在当地相当优渥。 那时候，她是真心没看上凡三。倒不是凡三有多差，而是两人根本不在一个圈子，与她走得近的都是乡镇机关企事业单位的子弟，像凡三这样的乡下小孩，通通不在一个频道。 张莉遗传了父母的身高，1.73米的个子，两条麻花辫，漂亮的心形脸，眉眼清秀。 夏天，她喜欢穿白底蓝碎花上衣，黑色直筒裤，骑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那时，凡三上学放学都是步行，每次迎面碰上她骑车顺坡而下，衣袂飘飘，两根大辫子甩在身后，这小子总是舍不得转开眼睛。在他眼里，所谓天仙大概就是张莉这个样子吧！ 初中毕业后，张莉接班进了食品。后来，她鬼使神差，喜欢上粮管所一位花花公子，最后不欢而散。不久，这小妞就离开回龙湾，南下打工。 等凡三毕业回母校教书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这个美女。不料，多年之后，在千里之外的莞城，竟然意外重逢。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里？” 凡三感到很惊奇，两人至少七八年没见面了，期间更没有任何联系。 “你现在是海清电机的钦差大臣，在纸箱圈子里大名鼎鼎。一开始，听到你的名字，我以为是同名同姓的人，今天特意到文泽厂部门口守望，没想到竟然真的是你。” 张莉一边喝茶，一边微笑着送上一张名片。 凡三接过来一看，这小妞原来是顺达纸箱厂的销售经理。这个厂也在麻涌镇，怪不得她能找到这里。不过，因为规模相对较小，顺达不在考察名单上。 “说吧，有什么事？大中午跑来扰人睡觉，肯定不只是为了找老同学叙旧，我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还没有那个魅力，吸引你这天仙女下凡。” 凡三一边端详手中的名片，一边调侃。闻听此言，张莉的俏脸不由微红：“三子，没想到你心眼这么小。都几百年的事了，你还记在心上呢！” 这小妞一边嘴上撒娇，一边用那对凤眼放电，一时间，让凡三有点受不了：“你还是赶紧说正事吧，再这样看着，我都要想入非非啦。” 原来，得知凡三一行来麻涌后，顺达厂老板开始动心思。 这个厂的老板刘晓，本身就是业务员起家，因此，厂子销售近年增长很快，但合作伙伴都是中小企业。如果能成为海清电机的供应商，哪怕订单不大，那也能带来巨大的广告效应，因此，刘老板才派出手下的干将张莉出马，希望能摸清考察组底细。 其实，刘晓也是雩娄人，早年来莞城这边打工，先在纸箱厂生产线上，后来跑业务，有了客户资源后出来单干。张莉原先在另外一个中等规模的纸箱厂做业务员，是他高薪撬过来的。 好钢用在刀刃上。 张莉过来摸底，没想到考察组长竟然是初中同学，这让她心中希望倍增。 “三子，我也不指望你指定顺达供货，但希望将我们列入考察名单，顺路到厂子实地看看。如果技不如人，那我们心甘情愿认输；如果连进场机会都没有，小妹我确实不甘心。” 几句话一说，老同学变成了小妹，这让凡三确实抹不开脸面。 出发时，叶总只是给了一份采购科提供的厂家名单，并没有说一定要按名单考察。顺达也在麻涌，顺道去看看无可厚非，先跟那三位通个气即可。 “过去看看没问题，但我可把丑话说在前头，不能保证你们竞标入选。” 凡三微笑着坦言。 张莉一听，大喜过望：“你们能顺路看看，我就感激不尽了！”说完，这小妞就兴冲冲地回厂汇报去了。 第22章 夜探 第二天，海清电机一行四人，又考察了麻涌当地另外两个纸箱厂。原定行程是晚上赶到市里春风路泡澡，下周一去佛山那边继续考察。 这时，凡三建议：“我听一个朋友说，附近的顺达也不错。反正，晚上是去城里过夜，不过早一会迟一会的事，我们顺路过去看看怎样？” 汪洋接腔说：“这个厂我知道，就在路边，一点也不用绕。” 另外两人自然随声附和，一路走来，这个凡助理年龄不大，处事很老练。他坚持大伙分口把关，每人都有职有责，自然都能收到厂方的红包。不像有的头头，凡事一把抓，不给下面人好处。 汪洋搭腔，一是两人经常一起出差，关系很好；二是凡三很体贴。这哥们只是个司机，每次厂方给好处，他的都最少。但凡三总会将自己那份，当面分一半给他。这让他心里很感动，不是那点钱的问题，是真正把他当兄弟看。 凡三没有通知张莉，而是直接去了顺达。他想看看这个厂子实际情况怎样，帮忙可以，别等到时候把自己陷进去。 到了厂门口，保安听说是应张经理邀请，前来考察的客户，立即打开大门，让他们进去。随后，电话联系张莉。 接到电话时，这小妞与刘老板正在镇上一家酒店，与客户谈事。 这两人知道海清电机考察组的行程，以为他们明天上午顺路过来看看，没想到凡三来了个突然袭击，傍晚就过来实地查看。 等二人赶过来时，凡三等人早已看完生产车间，也去过了仓库，了解过材料储备与使用情况。 在仓库旁边的货场，几辆箱式大货车正在装货。凡三等人正站在车旁，与几位师傅攀谈，了解厂子日常出货情况。 刘老板有点懊悔，早知道就提前做一些布置。眼下，顺达的实际情况，人家肯定摸得一清二楚，想做做样子都不可能了。 张莉自然知道老板的心思，但她更了解凡三，这家伙就是个死脑筋，做事太认真了。这次能答应过来看看，已经很给她面子。 初一时，学校组织卫生大检查，张莉班上有一些纸屑没清扫干净。她趁人不注意，弯腰悄悄捡起来，装进兜里。 不料，被凡三这小子看见，当场就老实不客气地揭发，闹得张莉满脸通红，班级卫生也被评为一般。 “老板，看就看吧！该啥样就啥样，我们只是尽力争取，没必要弄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到时候一旦露馅，反而不好。” 张莉开解老板，刘晓还能说什么，只有露出苦笑。 与司机们聊完后，凡三等人才过来与刘老板寒暄。刘老板要留考察组在镇上吃晚饭，但他们坚持要走。 了解到这几个家伙要去春风路happy时，这哥们露出一副理解的笑容，然后坚持一路同行。无论如何，这些钦差要伺候好，说不定就有一线机会呢。 张莉让凡三坐她的车进城，刘老板开车走在最前面。路上，这小妞意味深长地笑着，一半警告一半威胁地说：“三子，你现在也学坏了，跟他们去这种地方，小心我告诉小玉姐。” 吴章军曾在回龙镇供销社待过一段时间，与张莉父亲所在的食品对门。吴秀玉没事过去玩，与张莉成了闺蜜。 凡三苦笑着没有回答，见这小妞不依不饶的样子，他只得说了实话：“正月出来时，我们就拜拜了。我现在是孤家寡人，不用担心这这那那。” 前两年，凡三与吴秀玉的事情，闹得回龙湾人尽皆知。绕了一圈后，有情人终成眷属，没想到最后还是各奔东西。 在南方待了多年，张莉看尽了各式各样的婚变，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她自己也是朋友谈了好几个，现在依然是单身。 南下后，她这种文化低没背景但长相漂亮的业务员，为了拿单，原始资本就是自身，这小妞是什么手段都用过，什么人都见过的。 有的老板爱色，有的主管爱财，有的经办人想财色兼得。最他妈不要脸的家伙是：饭吃了，钱收了，床上了，但最后却吃光抹净，想拔腿走人。 这些年，她已经看透了男女之间那点破事，对这个老同学不依仗手中权力占她便宜，她已感激不尽，刚才与他只是故意说笑而已。 当晚回城，张莉也有一场应酬。 她哥哥张彦，原先在一家纸箱工厂做主管，现在想出来开厂。他启动资金不够，打算向银行贷款，找了多家银行，人家都不愿意放贷。 这时，张彦得到一个消息，雩娄高中的一位校友同学雷鸣，当上鹏城银行行长何为的助理。 绕了几道弯，张彦终于约上这位校友，当晚见面吃饭。这可能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因此，张彦叮嘱妹妹，晚上无论如何赶回来。 到市区边上，凡三打电话给汪洋，让他在路边等待。刘老板的车也停下来了。 凡三从张莉车上下来后，刘老板让凡三上他的车，以便路上说些私话，但被婉拒，这让他心里凉了半截。 不过，凡三也没有灰他面子，而是笑着说：“老刘，我有3个认识的老乡在市里，好久没在一起聚了，要不我把他们叫过来，大家晚上一起乐呵乐呵。” 这话让刘老板心里舒服很多，急忙接腔：“老乡好呀，你赶紧联系他们。” 重新上路后，凡三给曹玉友打电话，约他与小陈、老周一起到春风路，与朋友一起吃饭。 听说有厂家买单，曹玉友欣然前往。要是凡三个人掏腰包，他们就不准备过去了。这家伙的工资他很清楚，哪里经得起到那种地方花。 在春风路一家酒店，刘老板与曹玉友一见面，顿时乐了。原来，两人在去年元旦老乡联谊会上吃饭时，正好坐一桌。 曹玉友高兴地说：“三子打电话，说有一个老乡请客。我以为是哪路神仙呢，原来是你这家伙。” 这一来，气氛更加融洽，有了曹玉友搭线，刘老板买起单来更潇洒。 “周一龙呢？”凡三抽空问曹玉友。 “那家伙会来事，又身高体壮，被黄老板过来时看上，随他去浦江了。” 吃完饭，众人又去了上次那家夜巴黎唱歌。在这边，开展商务合作时，洽谈，喝酒，唱歌，泡澡，这是一条龙，想谈成生意，哪个环节都不能少。 第23章 一亲芳泽 10月16日下午，凡三等人在海清电机总厂会议室，向叶总、总厂生产总管刘生、技术部长周生，汇报了这次外出考察的情况。 汇报时，每个厂子都从技术设备、流水线数量、原材料储备、产品日常发货、季度年度产量、合约履行情况等方面，以具体数据与现场观察感受相结合，进行了说明分析，最后提出建议进入竞标范围的8家企业，其中包括顺达纸业。 这倒不是凡三有私心，而是考察组成员一致认同的。 做总结时，凡三建议：“为保持供应商供货持续认真，提防中途因不可抗力或人为原因出现合作被迫中断情形，建议纸箱供应商至少选择2家，以防万一。” 考察组汇报完毕后，凡三等人就退出会议室，接下来，那是大佬们的事情，他无权也不想参与。 对于张莉与顺达，他能帮的也就到此为止了，剩下的只能听天由命。 10月17日上午，周例会。叶总公布了纸箱厂招标入围厂家名单，总共6家，麻涌镇有2家入选，一家是文泽纸厂，另一家就是顺达纸厂。 后续竞标，由厂办协同总厂运作，凡三继续自己往日的外勤活动。 接到入围通知后，刘晓兴奋不已，他让张莉联系凡三。 “三子，招标入围通知收到了，刘老板高兴坏了，小妹都不知说什么好了。” 张莉在电话那头，既高兴又激动，有点无以言表的味道。 “都是老乡，不用客气！不过，你们也别忙着高兴，最后选择的厂家可能只有2-3家。你们即使入选，一开始估计也没有大单子，多是新品定样用品。”凡三提醒道。 “小妹明白！” 刘晓就在张莉旁边，自然听到了凡三的话，他深表认同。 “你这个同学确实够味，我估计，我们最后中标的项目，十有八九就是新品定样用品。不过，没关系，有一就有二，单子做大是早晚的事！” 说完，他又提醒张莉：“如果最后能中标，元旦时，你记得将凡总列入我们年会的嘉宾，待遇与其他嘉宾一样。” “好的，刘总！” 海清电机这场招标，在11月下旬落幕。 期间，竞标企业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在凡三暗示下，张莉提醒刘晓，与总厂生产总管刘生拉关系，借同宗同源的由头，向这位评标核心人物烧香上供。 最终，顺达纸厂入选最后3家企业名单，成为新品定样用品供应商。 一旦新品上量，后续包装用纸箱，也由顺达供应。这无疑是一桩潜力极大的买卖。 合同签订后，刘老板非常高兴，顺达终于傍上了“大款”。饮水思源，他对凡三这个小老乡的感激，那简直如大江东流，滔滔不绝。 12月31日，顺达纸厂举行年会，派车将海清电机总厂的生产总管刘生与凡三接过去，作为嘉宾参加年会。 晚宴时，心情忧郁的凡三，不自觉地喝高了，差点当场出洋相。 张莉见状，开车送他回宾馆。 进了房间后，借着酒劲，凡三拉住这小妞，开始诉说心中的苦闷。 想到自己对吴秀玉一往情深，换来的却是红杏出墙，说到伤心处，凡三不由痛哭流涕。显然，一年的时间，依然未能治愈他内心深处的创伤。 张莉这才知道，吴凡两人再次分手的原因，竟然是因为吴秀玉出轨。那个周亦农她也见过。 这家伙是哥哥校友，确实很好色，暑假来张家玩，也曾勾引过她。她当时刚刚跟那个花花公子分手，决心南下，所以没有搭理他。 当初，张莉与粮管所那个花花公子相恋时，受那家伙的甜言蜜语蛊惑，不到18岁就失身。 谁料，那家伙脚蹬几只船，尝到新鲜后，玩了半年，就开始各种形式挑她毛病，千方百计躲她，她当时连死的心都有了。 因此，张莉非常理解凡三遭遇爱人背叛的痛苦。 这次重逢，凡三看上去很洒脱，商务谈判也干脆利落，平时相处不笑不说话，没想到这小子心里竟然装着这么多苦水。 这次重逢，让张莉不由自主地想起当初凡三追求她的那些往事。 花季少女，心思最为敏感。每次碰到这个高她两级的学霸，张莉就能感受到这小子对她的那种爱慕。 直到收到那封装错信封的来信，她也只当是乡下小孩的一时冲动。那时，在心理上，张莉远比凡三成熟。 直到后来，遭遇那个城里来的花花公子，她才知道，真诚是多么宝贵，因此，对那个全心爱慕自己却遭遇自己极度冷落的乡村少年，她心里始终存在一份内疚。 如果时光能够倒流，她也许真想与这个傻小子谈一场恋爱。可是，时代的潮水，裹挟着他们呼啸而过，各奔东西。 谁能想到，在几千里外的南国，两个7年间音信断绝的人，命运竟然重新出现交集。 也许是同病相怜，也许是想起这小子初中时的痴情，也许是感激他这次招标中的无私帮助，张莉心中不由涌起一阵前所未有的柔情。 她主动将凡三拉过来，将他的头抱在怀中，贴着自己丰满的胸膛。 这一下，就像天雷勾动了地火，凡三趴在她丰满的胸间，嗅着那诱人的体香，情不自禁地亲吻那雪白的肌肤。 见张莉没反对，这小子愈发胆大，随着内心激情膨胀，紧抱着张莉滚到床里侧。 一夕销魂，凡三终于圆了少年时一亲这个天仙女芳泽的梦想。 亲热过后，这小子带着酒意酣然大睡。张莉到卫生间仔细清洗后，掩上房门悄然离去。 她非常清楚，这次偶然的交集，并不意味着什么。两人的人生追求全然不同，未来不可能走到一起，今晚发生的一切，就当做是一场春梦吧！ 元旦清早，凡三醒来后，房内早已没有张莉的影子。若不是下身隐有留痕，这小子还真以为那是春梦一场。不过，这小妞连夜离开，其实已表明了她的态度。 来到洗澡间。凡三一边淋浴，一边苦笑着自言自语：“与君今宵一别，余生各自安好。” 第24章 高老大人间蒸发 离开顺达，凡三没有直接回沙井，而是与堂哥相约，顺路去了莞城长安。 元旦上午10点，到长安后，凡三直接去了郑继海租住的房子。屋里十来个人，都是回龙湾乡邻。过了一会，凡学东也坐车赶过来了。凡氏兄弟到来，让郑继海等人非常高兴。 这些人中，大多数都是凡学东与另一个老乡高老大介绍进厂的。 往年，逢年过节，大伙都是跟着两个老大聚餐，今年他们都不在，众人心中顿时失去主心骨，真不知道这个元旦怎么过才好。 “高老大呢，他怎么没过来招呼你们？”凡学东随口问道。 众人一时怔住，过一会，郑继海才悲伤地说：“东哥，高老大不在了！” 凡学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他跳槽了，还是回老家啦？” “东哥，高老大失踪快半年了。”小丫头灵芝插嘴道。 凡学东大吃一惊：“咋回事？” 高老大原名高山，他与凡学东是最早来莞城打工的回龙湾青年，可以说，莞城目前在长安一带的回龙镇打工仔打工妹，十有八九都是这两人带过来的，因此，两人在老乡中威望很高。 一开始，两人在一个厂，一年后一起离开，分别进了新的大厂，还先后当上车间主任，算是打工仔中的能人。 去年年底，凡学东与厂里新来的大总管有些嫌隙，遭受排挤，曾打算去高山那边。不料，高老大说，他也正想跳槽。 于是，凡学东索性辞工，回了老家。后来，由凡三牵线，凡学东到了沙井那边的海清电机，与长安这边就没了联系。 没想到，刚一回来，他就听到这样令人震惊的消息。 凡三是郑继海的老师，让他先镇静下来：“你别急，将事情经过仔细说一遍。” “这个事情，我只知道开头。” 原来，阳历去年6月底，高老大要跳槽。厂里一开始不同意，让他晚两个月再走。后来，同意他自己走，不许带团队集体跳槽。 郑继海指了一下刚才插话的灵芝：“芝子，高老大失踪那天，你们都在场，把当时情况跟东哥与凡老师说一下。” 这个小丫头是易桥的，她与高老大的妻子有些拐弯亲戚关系，也是靠着高老大进那家电子厂的。 高老大出事后，灵芝就吓跑了，来到郑继海他们厂里。说起那天的情景，她还有些战战兢兢。 7月半，高老大辞职后，就去了旁边不远的一家电子厂，还是当车间主任。这两家的产品一样，流水线上工人干的活也基本相同。 8月初，原先跟随高老大的一帮子兄弟，先后辞职，去了他所在的新厂子。据说，为这事，老厂的老板很生气，去高老大那边闹了两回。 8月底，领到工资后，高老大带着老婆余霞和几个老家来的小姑娘，到街上买东西。这两口子在镇上一个小区，租了两室一厅，周末吃住都在自己家里。 那天，灵芝轮休，也跟他们一起逛街。走到一家超市门前，高老大突然喊了一声“不好”，说完就向旁边通向镇外的巷口跑去。 余霞与跟随来的几个姐妹正在发愣，就见原先的厂长与他的兄弟，骑着摩托，后面跟着七八个手里拿着铁棍的二流子，恶狠狠地向这边扑来。 一见高老大从那个巷口跑走，这帮人就呼啦一下全追过去。 余霞带着几个女生也向那边跑去。 出了巷口，只见高老大在前面狂奔，跑向一个河湾，厂长兄弟骑着摩托猛追，再后面是那七八个拿着铁棍的二流子。 这时，余霞非常着急，她一面叫灵芝回去叫人，喊老乡们过来帮忙；另一方面，扯着嗓子，喊高老大回来。 高老大再往前跑，不是河湾就是山上树林，余霞担心他出事，被人在树林子里或河湾给黑了。 高老大似乎犹豫了一下，但看着越来越近的那帮“追兵”，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径直向山上狂奔。 余霞等人干着急，眼看着丈夫与那些人，先后进入那片树林。 等灵芝叫来老乡后，余霞吩咐一个小兄弟去镇上派出所报警，然后就带大伙赶向那片树林。 他们到了之后，树林里面已空无一人。既不见高老大，也没看到那些追兵。大伙儿寻找半天，没有看到任何痕迹，只得慢慢向回走，去派出所报案。 大伙到派出所不久，警察就传那厂长兄弟两个来问话。 对方倒没有矢口否认追人，只是强调：“等我们追过去，那片树林空无一人，我们在周围找了一圈，什么都没发现。厂里熟手大量跳槽，车间生产大受影响，我们正想找这小子要个说法呢。” 警方傍晚也去实地看过了，确实没有发现任何东西，现场既无打斗痕迹，也没有发现什么血迹，因此，虽有苦主，却没有证据，于是，警方就将这个事情列为人口失踪案子，先挂起来了。 后来，余霞回到老家报案。雩娄警方很重视，专门派人过来调查。 时过境迁，那片树林里早已面目全非，派出所还是那个态度，厂长兄弟还是那套说辞，那七八个二流子早已不知去了哪里，因此，案子就成了无头命案。 高老大从此人间蒸发，他老婆余霞早已回到老家，不再出来。 听完事情经过，凡学东庆幸自己主动跳槽，没有与厂家针锋相对。 凡三则感到非常震惊。 年初找工作时，凡三曾走投无路，坐车错过站，被丢到粤北那片看不到尽头的山林时，他也非常害怕。 不过，他当时身上就剩下百十来块钱，最害怕的不是有人拦路抢劫，而是山林中的豺狼虎豹。 他还真没想到，在人口如此密集的工业城镇，竟然会出现这种大活人突然失踪的事情。难怪有人说：人类，才是这个世界最凶猛的动物。 看着这帮小兄弟们诚惶诚恐，凡学东打起精神道：“高老大的事是个意外，大伙也不用太担惊受怕。只要小心谨慎，在这里打个工还没问题。” 说完，凡学东吩咐大伙分头外出采购，他亲自动手做菜。晚上，十几个老乡喝着啤酒，吃着家乡风味的菜肴，吃了个团年饭。 高老大的事，让凡三意识到，单枪匹马闯天下确实风险太大。 如果来这边的雩娄、义阳乃至中州的老乡都能抱团，有个组织，估计当地老板也不敢这么嚣张，即使想使坏，事先也会先掂量掂量。 这让他不由联想到闯荡世界，闻名中外的宁波帮与潮州帮，这两地的商人格外抱团，在全球都闯出了偌大名气，涌出包玉刚、李嘉诚这样的大商人。 其实，当下的台商何尝不是如此，他们到大陆开厂，上下游企业往往都是一块儿过来，对外经常用一个声音说话，海清电机企业联盟就是这样。 第25章 老乡嘉年华(1) 1995年的阳历1月，与农历甲戌狗年腊月的日期恰好同步。 元月十四号，正是腊月十四，星期六。 这一天，在珠三角一带发展的雩娄老乡中，混得有头有脸的人物，纷纷赶往羊城嘉年华夜总会，参加近年来规模最大的一次老乡聚会。 这次活动，明面上由南国证券总经理马湘发起，实际上由嘉年华夜总会幕后老板马杰具体组织，打的是粤省雩娄同乡会的名义。 马湘的父亲是羊城军区副司令，老将军非常关心老家发展，对来珠三角发展的家乡企业与个人帮助很多，在雩娄人心中德高望重，威望很高。 马杰是马湘大伯的小儿子，长相都遗传了马家人高马大的特点，四方脸，大眼睛，高鼻梁，大嘴巴，一副男儿嘴大吃四方的气势。 这小子上学时就踢死蛤蟆玩死猴，高中毕业后就南下羊城，试水娱乐业，没想到搞出偌大一个夜总会。 马杰自己负责召集羊城地区老乡，方舟、曹玉友是他高中同学，张莉与凡三在珠海碰到的郭德文是他初中同学，于是，这4个人就成为鹏城、莞城、佛山、香山的雩娄老乡召集人。 不是什么人都能去参会的，是有资格与参会费用的。 机关事业单位参会者，至少是科级干部，参会费用500。企业参会者，至少是中层以上高管，参会费用1000。企业家参会，500万以下规模的小企业老板5000，500-1000万规模的中等企业老板，1000万以上规模的企业老板。 会议不接待步行者，所有参会人员均需从停车场特定入口进入。会议最有价值的礼品，就是全体与会者名册及通讯录。这可是无价之宝。 来到鹏城近一年，凡三多数时间呆在沙井，市里的雩娄老乡多数都不认识他。不过，曹玉友是召集人，自然不会忘了这个老同学，首先将其列入参会名单。 两人私下里聊过，凡三非常愿意参加类似的乡亲互助组织。他们都深感，与宁波帮、温州帮、潮州帮乃至徽商相比，中州特别是义阳一带的人，抱团意识太差了。 元月13号下午，凡三跟叶总请示后，开着厂子配备给叶总的尼桑，前往鹏城与曹玉友会合。路上，与曹玉友沟通后，他给肖青梅打了个电话，邀请她同往。 这时，李翰与肖青梅了解日深，对她管得没有那么严了。听说是前往羊城参加老乡聚会，叮嘱她不要喝酒胡说后，就让她随凡三走了。 曹玉友开着公司的桑塔纳，带着一个鹏城日报记者田方。这哥们是雩娄城关的，与曹玉友是同学。路上，凡三有意提及高老大的事，没想到田方也听说过了。 “这种事，没有真凭实据，媒体报道后估计也没有什么动静。这些年，南方人口流动性太大，每年失踪人口都是个不小的数目，除非有重大破案线索，否则，基本上都悬起来了。” 凡三这才知道，南国看似平静的背后，地方政府维持治安实际面临着巨大的压力，难怪各个厂家都有自己的治安队，各个村镇又都养着数量庞大的治安巡逻队。 想一想也难怪，历史上流民闹事，曾经引发过许多重大历史事件，有的甚至直接导致了改朝换代。当代中国，这么庞大的人口流动，居然没有出现重大事变，确实是个奇迹。 一行四人赶到羊城时，已是下午5点。到了嘉年华夜总会，就有马仔专门迎接。 令凡三惊讶的是，这些马仔的小头目，竟然是肖二黑。此前，听周一龙说他跑南方来了，没想到投靠了马杰。 这家伙一向脸皮厚，看到凡三与肖青梅，居然面不改色，笑嘻嘻地打招呼，真是服了。 停车场已停了不少车，里面奔驰、宝马、凌志比比皆是，甚至还有一辆凯迪拉克。看来，这些年来珠三角发展的雩娄人中，不少人已成为真正的大款。 曹玉友是这次老乡聚会5个召集人之一，属于会务组的核心人员，他安排好凡三与肖青梅的住处后，就到马杰办公室，参加会务组预备会议去了。 嘉年华夜总会在五羊宾馆楼下，参会人员被安排在宾馆8-10层。 站在1008房间窗前，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凡三不由想起正月时刚到这座南国大都市时的仓惶。 人生就像一条没有航标的河流，有时候，你真的不知道会拐到哪里 。 当天晚上是报到时间，大会是次日上午9点开始。 闲来无事，凡三想到宾馆外散散步。在宾馆大厅，他意外看到一身黑色西装的韩雪。这姐们的眼光真好，差不多3年了，看见凡三后，她还是一眼就认出来。 “小凡，你好！”韩雪一边亲热地打招呼，一边继续问道，“你也是过来参加雩娄同乡会的吗？” “是的。” 凡三也高兴地与韩雪握手，他对这位大姐的印象也很深。 韩雪拉着一位身穿银灰色西服，东洋头，国字脸，看上去不到四十岁，派头不凡的人，微笑着向凡三介绍：“小凡，这是我老公马湘，他在南国证券上班，你们正宗的雩娄同乡。” 那时，凡三对银行证券这个金融圈子了解不多，不清楚这位就是华南赫赫有名的金融大鳄，只是礼节性地上前握手：“马总，您好！” 两人交流完名片后，凡三就与这两口子告别，出门溜达去了。 “这小家伙跟马杰年龄差不多，只是一家台资企业中层，你怎么会认识？” 马湘有些好奇地问道。 韩雪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我就知道，你是大人物见多了，看不上这个小不点。人不可貌相。3年前，他从银海那边过来就已挖到第一桶金，你觉得他是野小子吗？” “这么说，这小子有点意思，回头有机会，你劝他在我们公司开户，享受vip待遇。” 马湘一边笑，一边说。 “开户没问题，不过，我看这孩子很实诚，你别忽悠人家，把他辛苦赚来的钱又都赔进去了。有机会，给他推荐一只长线股，低位进去后好好拿着 。” 韩雪很严肃地提醒老公。 “行！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你亲弟弟呢。”马湘调侃。 “我把他当弟弟不行呀！冬冬如果还在，年龄和他差不多。”说着说着，韩雪的眼圈就红了。 前些年，韩雪弟弟韩冬在南部边境作战中牺牲，成为父母最大的伤心事。韩雪从小带着弟弟玩，姐弟感情很深。 那天，在营业部看到凡三，这小家伙年龄、身高与长相都与弟弟韩冬相像，她看到后，情不自禁地有些喜欢。 当时，她得知高层对银海炒地皮意见很大，刻意提醒他，建议他来鹏城发展，没想到这小家伙还真的过来了。 马湘知道妻子的心病，歉意地说：“你别生气了，我就是无意中那么一说。如果他真来公司开户，我让人点拨他一下，绝不会让他往坑里跳。” 韩雪用抽纸擦了一下眼睛：“你是大忙人，哪里顾得上营业部的一个普通客户，我找机会提醒他一下得了。” 第26章 老乡嘉年华(2) 第二天上午8点半，凡三吃过早饭，就去了宾馆三层的大会厅。 厅里已摆好了座位，从左到右，分成5列，分别是鹏城、莞城、羊城、佛山、香山。除了第一排有桌签，上面写着参会者姓名外，其余随意坐。 第一排那些人，不是处级以上干部，就是资产规模1000万以上的企业家。 令凡三惊讶的是，雷鸣的桌签也在上面。 前不久，凡三从小陈那里得知，之前在银海做市长助理的雷鸣，跑到鹏城来了，当上了鹏城银行的行长助理，据说还是那样张扬。 “你们那个老乡雷鸣，我也听说了。听我哥们讲，那家伙来头挺大，人前人后都牛逼哄哄的。这也就是在鹏城银行，中高层好多外地人，大家不跟他一般见识。要是在工农中建这些国有大行，像他这样眼睛长在脑门上，早被人轰走了。” 一次闲聊，偶尔提起雷鸣，小陈大发牢骚，凡三与曹玉友只能陪着苦笑。 主席台上，除了会议主持人，就设了6个座位。马老将军与一位副省长居中，两边是3位副市级官员，还有一位是粤省雩娄同乡会会长万钧，据说资产几千万。 将前排桌签看一遍后，凡三就溜达到左边倒数第一排靠墙位置，闭上眼睛养神。至于肖青梅，那小妞与张莉是同班同学，已经混到会务组去了。 9点钟，会议正式开始，由马湘主持。马老爷子与副省长分别致辞后，几位副市级干部就随他们离开了。 接下来，是万会长作报告。 这个报告还算实在，统计数字显示，雩娄来珠三角办企业的人还真不少，反正资产上千万的就有3家。怪不得人家说：不到粤省，不知道钱少。 万会长讲完后，竟然是雷鸣作报告，他分析展望1995年经济发展大势，以及可能成长最快的几个行业，谈起来头头是道。 报告结束后，所有人退场，到隔壁大厅喝茶聊天，服务员进场重新布局，会议厅变身餐厅。从这时开始，就是自由交流时间。 很快，人群分成不同的小圈子，讨论着自己感兴趣的话题。 11点半，大伙回到此前的大厅 。这时，圆形餐桌已摆满了大厅，上面有具体城市标签，本地人可以随意入座。 这一次，会务组有意将5个不同地方的桌子交叉排放，但每个桌子上都标着城市序号，比如鹏城1号，这样便于寻找。 凡三随意坐在靠后的鹏城8号桌，同桌的基本都是职业白领，上面除了那个记者田方，其他人他一概不认识。 田方给凡三引见了邻桌羊城8号的一个哥们余睿，他也是一位记者，在南方系一家喜欢做调查报道的大报工作。 凡三与周边年纪比较轻的参会者交换了一下名片 ，然后就坐在桌旁等待就餐。 莞城顺达纸业的刘老板也过来了，见到凡三，高兴地跑过来握手，顺便介绍了两个小老板。 张莉哥哥张彦被安排到雷鸣那张桌子上，里面多是500万以上资产的老板，显然，曹玉友在编排时做了手脚。 宴会开始后，马湘与万会长逐桌和大伙碰酒。这一次，韩雪也跟在旁边。 每到一桌，会长就向与会人员介绍：“这位是马夫人，羊城银行储蓄中心主任，大伙以后去那里存款，可享受优惠待遇。” 大家纷纷与韩雪交换名片，这时候 ，凡三才明白过来：这次聚会，其实就是帮韩大小姐搭台，便于她以后开展工作。 不过，韩雪为人端庄大方，面带微笑，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众人都很捧场，表现得很热情。 下午，休息一阵后，大伙分成5个会场，投票选举各地分会1位会长、3位副会长与正副2位秘书长。 5位聚会召集人，很自然地当选各分会首任秘书长。雷鸣这小子被选为鹏城分会付会长。马杰年纪轻轻，也当上了羊城分会副会长。 晚上自由活动，嘉年华夜总会包间免费向与会者开放，但找公主需要自费。 这时，方舟、曹玉友找到凡三、田方、余睿，几个人到一个包间嗨歌。 “三子，你这小子不像话呀，正月过来，连我的电话都不带，你小子想干嘛，学习堂吉诃德，单枪匹马打天下？” 方舟批评凡三，凡三也有些后悔，只好向这哥们拱手道歉，自罚两杯。都是多年哥们，话说开后就没事了。 这时，妈咪过来询问要不要公主。几个哥们想自娱自乐，就挥手拒绝了。 5人正唱得嗨，马杰带着几个人过来了。这家伙喝了不少，满嘴都是酒气。 他挨个与大家碰杯，到凡三面前时，他一把将肖二黑拉过来：“听说你们以前有些误会，今天给我个面子，碰一杯就算过去了。兄弟如手足，老婆如衣服。关键时刻，兄弟比老婆管用。” 说完，这家伙率先仰头喝了一杯，凡三苦笑着，也与肖二黑干了一杯。 围绕吴秀玉，两人之间确实有些恩怨。搞笑的是，现在吴秀玉已与两人都拜拜了，还有什么想不开的呢！ 马杰走后，5人继续唱歌，一直闹到差不多夜里2点，大伙才尽兴而散。 第二天上午，参会老乡陆续离开。 9点钟，凡三与曹玉友也走出宾馆，肖青梅上了张莉的车。 这是元旦那晚过后，凡三第一次与张莉面对面。这天，她穿着深蓝色西装套服，白色高领羊绒衫，发髻高挽，长颈雪白，看上去优雅大方。 看到凡三，这小妞落落大方地笑着说：“三子，年会赠送的购物卡，可是有消费期限的，你有空就去商场买些东西，到阳历年底可就失效了。” 这小妞不提醒，凡三还真的把那张黑色购物卡给忘记了。当初，送卡时，好像说额度是1万元，他喝高了，也没在意。据说，这张卡在全市华联商场都能使用。 到鹏城后，凡三直接回了沙井。 回到住处，凡三上楼痛痛快快洗了一个澡，换上休闲服，躺在山发上看电视。 下午3点，这小子骑车去了一家华联商场，尝试着买了一打内裤，两打棉线袜子，两双休闲鞋，两套细棉布内衣。 结账时，凡三特意拿出那张购物卡，还真的好使：当日消费560元，余额9440元。看来，这张卡额度真的是1万。 他有些担心，会不会有受贿嫌疑，回去后私下问了叶总。 叶总笑着说：“受贿，你还不够格呢！顺达进入竞标名单也好，最后成功中标也罢，你都没参与，更没有打分，人家贿赂你什么呀！你就大胆用吧，这是商业合作中的惯例，不是只对你一个人的。” 叶总的解释，让凡三终于放下心来：“回头再到商场，您有空和我一块去，早早把卡里钱花掉得了，免得过期作废。” 看这小子嘚瑟样，叶总不由笑起来。 第27章 豪华车队 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过后，回家过年的员工纷纷离厂。 老董、小董早就回了湾湾，其他核心高管回岛上过年的也在赶飞机。叶总与总厂的总管刘生留守值班，刘刚、李利民也请假回家了，助理就剩下凡三。 好在凡学东也在这边，春节时，兄弟两人去长安那边，与郑继海等雩娄老乡一起过年。这是凡三长大后第一次在外过春节，虽然人多，心里多少有些孤单。 正月初六，探亲的人陆续返回，刘刚与李利民也相继到了沙井。 正月初十，凡三向叶总请假后，登上回家的特快。他这次急着回去，主要是想赶上曹玉友结婚喝喜酒。 正月十一下午3点，凡三终于回到雩娄西大畈家中。进门后，思想、思念像见到陌生人一般，好奇地看着他。 在奶奶、大妈劝哄下，思念先开口叫爸爸，还张着小手让爸爸抱。 思想扭捏了半天，才嘟囔着喊了一声“爸爸”，但就是不往凡三面前凑。 凡三摸了一把儿子肉乎乎的小脸，疼爱地亲了一下，闹得那小子很不高兴。 一夜好睡，第二天早上八点钟，凡三才起来，简单吃点早饭，开车去易桥。曹玉友的喜宴设在易桥街上的蓝天酒店。 这天，凡三一身黑，里面是黑色羊绒衫，下身是黑西裤，黑袜子黑皮鞋，外穿黑色长呢子大衣，俨然一个黑马王子。 正要出门，他接到张莉电话：“三子，南边回来的一帮人，说好了在黄柏山路的小转盘集合，你赶紧过来吧。” 凡三开着桑塔纳，赶往小转盘。令他大吃一惊的是，前面竟然出现一列豪华车队。 最前面是一辆黑色奔驰，跟着是一辆红色凌志，第三辆是白色宝马，第四辆是蓝色尼桑。 与这些豪车相比，凡三的桑塔纳确实不够看，因此，他自觉地排在队尾。 见凡三到后，坐在第一辆车驾驶位置上的肖二黑就启动了车子。 在当时的内陆县城，出现这样一排豪车，那是很少见的。因此，车队沿路所到之处，都有人指指点点。 蓝天酒店坐北朝南，位于县城到回龙镇的公路东侧，易桥街南头，交通便利。 这天，酒店门口用气球扎了一个彩门，上方有一条红底金字横幅标语：恭贺曹玉友朱亚兰新婚之禧。曹玉友与新娘在街上两间三层的老屋拜堂，酒店只是上午办喜宴吃饭的地方。 车队到达时，差不多11点。 车刚停下，人高马大的周一龙，一身灰色西服，扎着红领带，满面笑容地迎过来。从精气神看，这家伙已满血复活。看来，黄老板对他确实不错，欠信用社的贷款估计已还掉了。 看到这些豪车，站在门口的客人正在惊讶，车里走出来几个年轻人。 领头的是人高马大的马杰，他穿着黑色羊皮夹克，黑西裤，板寸头，金丝眼镜，金扳指，一副道上老大的模样。 随后是雷鸣，张彦、张莉，刘晓，肖二黑，凡三最后下车。 周一龙高声招呼着，将这帮贵客往酒店里引领。 凡三刚出车门，就碰到穿着枣红色呢子大衣，白色高领羊绒衫的钱咏琳。 这小妞见到他，大喜过望，跑过来抱着他的胳膊，连蹦带跳：“三哥，你啥时间回来的？今年艳红姐她们不回来，我一个人在家里憋闷死了。你回来正好，我去城里玩几天。” 这时，客人们已陆续往酒店这边来。大庭广众之下，这小妞如此热情奔放，凡三有些吃不住，他悄然拍开钱咏琳抱着胳膊的手。 两人走在一起，年龄相当，衣着般配，不认识的都以为是一对情侣。 凡三有些不自在，钱咏琳却完全不以为意。这小妞喜欢凡三已久，巴不得别人也这么想。 蓝天酒店二楼西头，吴若兰与吴秀玉正站在窗前，两人的呢子大衣一红一绿。这天，吴秀玉代表新娘朱亚兰娘家送亲，吴若兰代表曹家接亲。 车上下来的人，一个比一个年轻。 吴若兰不由感慨：“还是走出去好呀！这些小年轻，哪是死守在湾里的那些男人能比的。” 看到与钱咏琳并肩而行的凡三，她不由叹了一口气：“前年，我让你与凡三好好过日子，别听你妈瞎捣鼓。现在，后悔了吧？” 吴秀玉苦笑着没有回答，白润的脸上怅然若失。 进城后，她工作没啥困难，就是日子有点孤单。这半年也有不少人帮她介绍对象，可是，这些对象多是离婚的，丧偶的，年纪也大她不少。 个别大龄青年，也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毛病。曾经沧海难为水。回过头来，她才发现，错过了的才最好。 “剩下那些钱，你赶快存2万死期的吧，不然，今年不到头，都会被你妈猴完。除了凡三这傻小子，以后谁还会舍得给你这么多钱！”吴若兰再次叮嘱。 凡三与钱咏琳走到门口，刚好新郎新娘过来。 新郎曹玉友一身绛色西服，新娘子朱亚兰穿着朱红呢子大衣，看上去瘦瘦弱弱，个子1.6米左右，长瓜脸，尖下巴。 这两人初中时一班，上大学读的都是财会专业，现在都在鹏城上班，朱亚兰在一家医药连锁店当出纳。同学，同行，同乡，两人的结合算是比较般配。 凡三上前恭喜，顺手掏出一个红包，直接递给了曹玉友。 曹玉友一摸，就知道里面是1000：“三子，你能赶回来我就很高兴了，何必花钱！” “一点小意思。你今天事多，抓紧进去应酬吧！”凡三微笑着催促。 在亲朋簇拥下，一对新人向酒店大堂走去。 这时，钱咏琳好奇地问：“三哥，你怎么给那么多。老家喝喜酒，一般亲戚也就50，多一点的100。” “我与玉友是十几年的老同学，与一般人不一样，以后你就明白了。” 凡三没有多解释。这小妞还是学生，不清楚社会上人际交往的复杂，红白喜事，礼钱轻重是很有讲究的。 这次南下，曹玉友对他帮助很大，与一般同学当然不一样。 第28章 喜宴装醉 等客人到的差不多后，凡三才带着钱咏琳走进酒店大堂。 进门后，凡三扫了一眼，马杰他们在东边，他不想往那边凑，就朝西边靠墙的一桌走去，那边只有3个人，座位很空。 这时，东边靠南墙那桌的肖二黑，低声对马杰说了两句。然后，他站起来，大声喊道：“三子，到这边来吧，我们这桌正好还差两人。” 凡三转身，看向东边，只见马杰正微笑着向他点头示意。 马杰这小子是个傲毛，得顺着捋，这种红黑两道的家伙，平白得罪不值得。 凡三只好过去，钱咏琳也跟着过来了，当着这么多人，凡三也不好阻拦。 年前老乡会后，很多人都主动联系了马杰，但凡三没有。一来两人不熟，二来他只是个打工仔，与这哥们应酬不多。 马杰大嫂韩雪，平时聊起来对凡三挺看重，因此，这小子对凡三还算客气。 早上，马杰听说凡三赶回来喝喜酒，特意叫张莉打电话叫他，大伙儿一起过来。 这小子就是希望车越多越好，这样有气势，可以让在东南混得不错的那几个小子看看，以后少嘚瑟。 “晚上，老刘在地球村请大家唱歌，你没事的话 ，一起过去玩呗！”马杰笑着看向凡三，刘晓也主动邀请。 “行呀，几点开始？”凡三随口问道。 “吃完饭，就一起开车过去吧，下午先玩几圈麻将，晚上吃饭唱歌。”马杰也随口答道。 这也是当地老板们春节返乡后的常规安排，完整流程应该是：上午相约，中午喝酒，下午打牌，晚上唱歌，夜里泡澡（妞）。 至于麻将桌上的输赢，可大可小。 大老板们，半天打下来，输赢十几万正常；小老板们，输赢通常是两三万；高级打工仔们，输赢也就一两千块。 这种聚会，通常是轮流做东，没有aa制。在老家，谁要提aa制，立马就没人跟你玩啦。 这时，周一龙被曹玉友派到这个桌子，替下钱咏琳。张莉也被安排到与新郎新娘、伴娘、没人能一桌。 钱咏琳有点不高兴，在凡三示意下，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 “三子，你这个小朋友挺黏人的哈？”马杰打趣道。 “马哥，她是我学生。” “那不矛盾，以前是学生，现在是恋人，以后是老婆，很正常嘛！” 旁边的人一听都笑起来，这种事越描越黑，凡三只好索性闭嘴不言。 众人刚坐下，吴若兰、吴秀玉及另两个伴娘走下楼来。看到吴秀玉，凡三面无表情，肖二黑倒有点龇牙咧嘴。 等伴娘们坐好后，门外先放了一挂鞭炮。鞭炮结束，知客领着新郎新娘，给各位来客脱帽鞠躬。 这种致敬仪式，当地喜宴一般都要进行三次，大意是酒过三巡。 马杰这一桌与新郎那一桌挨着，算是喜宴很重要的来客了。不过，喜宴上菜肴与烟酒都是一样的。 桌子上，通常会每人给一个小礼袋，里面装着喜糖、喜烟。每桌，另外摆放两盒烟，两瓶酒，专供那些抽烟喝酒的客人消费。 周一龙本身就很江湖气，在回龙湾也算个人物。他很喜欢喝酒，也会劝酒，于是，在他的伶牙俐齿下，这一桌男生都被劝得端起了酒盅。 下午2点，喜宴基本结束。 马杰这一桌上的客人，都喝得差不多了。特别是凡三，喝得脸红脖子粗。 这小子是故意喝高的，他不想下午过去打麻将，又不能直接灰了马杰的面子，因此，喝醉了是最好的缺席理由。 这帮人喝成这样，开车肯定不行。 除了张莉自己开车，曹玉友又在在镇上找了3个师傅代驾，将他们送到城里地球村歌厅。凡三则由钱咏琳开车，送回西大畈。 “三哥，你现在变狡猾了。你是不想跟那些人打牌，所以才故意输酒喝高的，对不对？”钱咏琳一边开车，一边笑着问。 “你还小，不懂这些事。看着路，专心开车。”凡三没见她开过车，有些担心。 “切！我在绿城经常开车好啵！” 这小妞觉得，凡三对她没有当年那样亲切了，心里有点不高兴。 她不明白，当年的她，既是妹妹，更是学生；现在的她，既不是学生，也不是妹妹，而是一个含苞欲放的大姑娘了，两人间有了许多不方便，凡三哪里还敢像小时候那样对待她。 到了西大畈，钱咏琳将车停在最西头，马艳红那套别墅门前。 她打开院门，扶着凡三进屋，让他在沙发上躺下。 前两天赶车，早上又没怎么吃饭，酒席上凡三弄假成真，竟然真的喝高了。 关上大门，钱咏琳去厨房烧了一壶开水，给凡三沏了一杯清茶。 这时，凡三已歪倒在沙发上呼呼大睡。看着三哥那熟悉而又有些陌生的脸膛，钱咏琳不禁有些怜惜，在他眉宇间抚摸了两下，脸上不由自主地红起来。 刘月英出门，看到桑塔纳，马上走过来，站在门口问道：“小琳，你三哥呢？” “中午喝多了，正在沙发上睡着呢！” “盖被子没有，别冻凉了。” “哎呀，我忙忘了。” 说完，钱咏琳就往屋里跑，上楼拿来一床被子，盖在凡三身上。 刘月英也跟着进来了，刚进门，她就闻到满屋酒气：“喝成这样，这上午喝了多少呀？” 她将被子掖好，把那杯茶放到沙发旁边凳子上。这时，凡三的手机响了。 钱咏琳拿起来一听，是肖二黑的声音：“三子，醒酒没有，打麻将三缺一，都在等你呢！” 这小妞一听，没好气地嚷道：“打个鬼，三哥酒坛子都摔了，正在沙发上呼呼大睡呢！” 地球村棋牌室里，围着听的几人都不由哈哈大笑。 马杰乐道：“凡三酒量不行呀，就上午那两瓶，对咱们兄弟就是毛毛雨。” 这家伙一边乐，一边对坐在一旁的刘晓说：“老刘，三子过不来，还是你上吧！” 平时不怎么打牌的刘晓，只好苦笑着上桌。晚上，吃喝玩乐他要买单，牌桌上估计也要送出去2方（万）。 看来，凡三中午喝醉非常明智。 “宁可得罪阎王，不能得罪小鬼。” 这条凡三从小就听父亲唠叨多遍的老话，果然没有说错。 第29章 国债多空大战(1)偷看底牌 正月十四（周一）中午，叶总来了个电话，让凡三不用急于回来，先绕道钱塘，接上老董的秘书沈玉洁，3月1号前赶回沙井即可。 这个任务有些蹊跷。这小妞又不是小孩子，坐车还让人陪着。况且，按规定，她不是早就应该上班了吗？ 这些疑问，凡三也不好意思在电话里多问，他不清楚老董是否就在叶总身边，如果让他听到，肯定不合适。 绕道就绕道吧！ 这次，凡三打算开车过去，在鹏城待了一年，才知道那边有房有车的人很普遍 ，因此，也不再担心所谓的露富。 凡三原本要与曹玉友夫妇一起回鹏城的，这回要绕道，只好向这哥们说道歉。 没想到，电话一打过去，这小子马上叫好：“真是想吃空心菜，来个卖藕的。我正准备跟你说，这回要先去浦江那边，不能跟你一起南下呢？” “那你老婆怎么办？” “她跟着去浦江玩玩，然后，我俩一起飞回去。” 电话还没挂，周一龙的大嗓门就响起来了：“小表叔，我也跟车一起过去。” “十八动身，你们9点以前进城吧。” “好嘞！” 乙亥猪年正月二十，公历1995年2月19日。 上午9点半，凡三开车带着曹玉友一行，从雩娄出发，前往浦江。他这次绕道，是因为临时接到一个任务，去钱塘接老董的小蜜沈玉洁返回鹏城。 开车前，凡三抱起一对儿女，挨个亲了一下后，就与家人道别，上车出发。这时，去浦江的高速路已不像正月初十以前那么堵，一路还算顺利。 当天晚上8点，一行人就到了东周钢材公司浦江货场。小陈也赶过来了，京都、江城等分公司的业务经理也来了。 晚上，黄老板在附近酒店请客。 接下来两天，东周公司召开内部年会，无外乎总结过去，展望未来。 曹玉友开会，凡三没什么事，就陪着朱亚兰去陆家嘴转了转，然后又去了一趟城隍庙，吃了一些当地小吃。 这两天，黄老板在公司开会，没有到证券公司大户室去盯盘，心里十分不安，生怕国债期货327合约出现什么大的变故。 节后开盘，围绕327国债期货合约的多空争夺已白热化，行情几乎瞬息万变。 多空博弈的焦点，就是财政部会不会提高对327国债保值贴息。 浦江最大的环球证券公司老总关键认为，国家正在搞宏观调控，通胀正在回落，327国债保值贴息率顶多维持在之前8%的水平。这样算来，到期后将以132元兑付。他的主要依据是国际惯例与国内财政紧张的实情。 当327合约在147-148元间波动时，环球证券联合辽国发集团，开始大肆做空。后面跟随着几十家券商机构，还有上海不少大户，比如a股初创时曾风云一时的林乐耕及其徒弟。 多头司令是有财政部背景的北华信托，主操手就是琼海信托李翰的那个师弟冉东。跟随北华信托的主要是一些江浙大户。 黄老板所在的周宁帮（主要倒腾钢材贸易），也跟随多头司令北华信托做多。 2月19日傍晚，冉东带着女友从浦江郊区一个温泉山庄回城。 元旦前，冉东就从京都来到浦江，住进陆家嘴附近的一幢高层公寓，39层，面向浦西的大套间。 这套房子差不多300平，宽敞明亮，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浦江风景。 来到北华信托后，不到3年，冉东就成为公司证券投资部副总。 这一次，公司决定炒作327国债为主的期货品种，冉东被赋予重任，来到浦江一线指挥，成为圈内所说的主操盘手。 与环球证券等券商机构千方百计，绞尽脑汁去分析论证做空合理由不同，冉东的道理很简单，他知道底牌。 上周三下班前，从前的同事打电话告诉他，部里有关327国债贴息的红头文件已打印好了，决定与现行银行存款利率拉平，只等上头会签后，下周初就对外公布。 确定消息万无一失后，上周四、周五，冉东与一帮江浙大户暗中调度资金，甚至高息融资，借道多家券商席位，进一步加大做多仓位。 这一次，胜券在握，冉东算是all in 了。周末，他带着女友到郊区泡温泉，顺势与一些江浙大户又勾兑了一番。 按照40倍的杠杆计算，这场多空大战结束后，冉东的身家，至少能达到2亿以上。 这家伙到浴室里淋浴一番后，穿着睡衣，端起一杯红酒，坐在落地窗前的吧台旁，俯视着浦江上的点点渔火，两岸闪烁的霓虹光彩，不由生出一种顾盼自雄的感觉。 女友穿着紫罗兰睡衣过来，依偎在他身边，像一个乖巧的小猫。 这时候，冉东不由想起远走南方的李翰。已有一阵子没听到这哥们的消息了，听说他也当上了一家地方信托的操盘手。 不过，与北华信托这种“中央军”比起来，所谓的琼海信托，根本就是小菜一碟。 冉东一边想，一边用力揉捏着女友胸前的娇软，下身不由也坚挺起来。 他剩下的红酒一仰而尽，然后，横抱着慵懒小猫般的女友，向室内大床走去。大战前夕，他需要在女友身上尽展雄风，来缓解一下兴奋与紧张的心情。 2月22日，星期三清早，东周公司的年会总算开完了。 黄老板把生产经营上的事安排下去后，就带着周一龙去申江证券浦江大道营业部的大户室。 曹玉友小两口去周边旅游了，小陈招呼凡三，一起跟着老板过去。 这个营业部比较大，楼下散户大厅熙熙攘攘，楼上大户室也人满为患。 这次来证券大户室现场看盘，让凡三大开眼界。他发现，与国债期货的热火朝天相比，股票交易简直成了小猫三两只。 2月22日晚间，新闻报道称，财政部决定327国债按148.50元兑付。 消息公布后，空头遭遇致命一击，多头自然是弹冠相庆。 晚上，黄老板再次请客，带着大伙先喝酒，后k歌。他这次做多资金不小，眼看可以稳赚 一把，兴奋的心情可想而知。 第30章 国债多空大战(2)孤注一掷 2月23日，沪交所一开盘，327国债合约跳空上涨，轻松越过150元。 黄老板持有的是多单，心态很放松，与凡三等人在大户室里依旧谈笑风生。 这时，环球证券总部却是一片混乱。 327国债期货合约每上涨1元，这家公司都要亏掉几个亿。关键已经有些扛不住了，下面的副总们早就乱成一团。 这一次，不止多头作弊，违规私下加仓，空头其实也一样。 环球证券借道其他券商席位，已将仓位加大到远远超过公司合规应有的额度。 此外，公司高管们，出于对关键的信任以及海内外类似惯例的分析，不少人私下也开了空头仓位。 自从昨晚看到财政部的公告后，这些人就夜不能寐。早盘327国债合约的跳涨，已经让不少人爆仓，损失惨重。 当天上午，327国债盘口出现异常，有个席位抛出了200万口空单，但依然被多头快速吃掉，合约价位直逼150.80元。 这200万空单，当然是环球证券旗下的抛盘。但多头实力太过强劲，这么凶狠的逼空，以往罕见。 眼下，多空双方目前都是重兵对垒，任何一方都没有后退的余地。 而沪交所交易系统，因为技术实力不足，不能够实时监控，因此，多空双方不少违规仓位无法及时识别，最终导致双方形成这种不死不休的危局。 上午11点，冉东在浦东那座公寓的39层，一边看盘，一边悠闲地品着法国干红。偶尔俯视一下不远处浦江上的游轮，颇有一种黄鹤楼上看翻船的闲情逸致。 关键可就不一样了，面对手下亲信及券商同仁的期盼与祈求，他开车直接去了沪交所，闯进了总经理玉文的办公室。 玉文刚刚送走证监会证券期货风控部门的官员，看到身高体胖的关键，这位长相清瘦颇有儒商风范的总经理，微笑着，亲手给他端来一杯清茶。 关键一口气喝了半杯清茶，然后急促地说：“老玉，财政部这一纸公告，等于直接改变了327国债合约的交易合同内容，这种情况，按国际惯例，应该临时停牌。” 关键倒没有直白地说出北华信托内幕交易，而是从交易规则与国际惯例角度，提出将327国债合约临时停牌的建议。 这个建议，当然有一定的道理，可是，玉文有玉文的难处。这个时候停牌，对空头自然有利，但多头肯定不干。作为交易所，一碗水自然要端平。 可惜，玉文并不清楚环球证券与北华信托的实际盘口，如果他知道双方仓位都已远远超过各自上限，也许，他会认真考虑关键的建议。 那一刻，玉文只是主观地认定，关键与环球证券输不起。因此，他微笑着说：“老关，北华信托的背景是明摆的，你又不是才知道。愿赌服输。这次亏了，下一次再赢回来嘛！” 玉文不知道，环球证券还真的输不起了。如果按照150元以上的价位结算，这家巨无霸公司的亏损将超过50亿，只有破产一条路可走。 话不投机，脾气急躁的关键，忍不住与玉文大干一架，然后，摔门而去。 玉文自然也非常生气，作为浦江金融界数一数二的人物，他与关键一向相知相惜。这一次，他没想到这哥们竟然这么没有风度。 气冲冲回到公司总部，关键召开了公司核心层紧急会议。 会上，多个亲信义愤填膺，大骂北华信托偷看底牌，不讲武德。群情激奋下，关键决定孤注一掷，用市场透支手段，迎击气势汹汹的多头。 山雨欲来风满楼。 可惜，绝大多数当事者都不知道，一场暴风骤雨即将来临。 中午，黄老板领着大伙，到楼下一家餐馆简单吃了一点饭，很快就转身上楼了。 上午的国债期货行情，实在过于焦灼，他连眼睛几乎都不敢眨一下。 下午开盘后，多空双方依旧激战。 两点，盘中有一股力量突然空翻多，几笔50万口的多单，推动327合约价格一路上攻，很快逼近152元。 此时此刻，大部分空头都已爆仓。 看着直线上涨的价格，黄老板虽然是多头，也有些吃不住劲了，最终在152元附近平仓，然后，他拿出少量资金多翻空。 同屋的另一个大户老李，是黄老板的生意伙伴。因为建仓成本高，赚得不是很多，他只是小手平仓，仍持有不少多单。 平仓后，黄老板轻松多了。 他利用上厕所的机会，在楼道两边的大户室转了一圈，3点多才回来。 进屋后，他表情神秘地说：“我操！辽国发的高原兄弟俩，临阵倒戈一击，现在空翻多了。我说呢，午后那一波，怎么会涨得那么急！” 凡三等人都是看客，见黄老板轻松了，大伙便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下午4点22分，盘面风云突变。 连续多笔几十万口的抛单，将327国债价格先打到150元，紧接着又打到148元。 此时，抛盘汹涌，电脑显示屏上，327国债的分时走势线凌空折断，飞速下滑，最后一笔730万口的抛单，将价格牢牢钉死在147.5元。 空头的这一波疯狂打压，反过来，让多头全线爆仓。 临收盘前，这不到8分钟的疯狂砸盘，自然是环球证券的杰作。 当时，正准备去一家新开的豪华夜总会品尝新鲜洋妞的冉东，也有些惊呆了。哇塞！关键这是想干什么？ 730万口（1口相当于2万元面值的国债）空单，总金额合计1400亿，远远超过327国债面额总值。按照2.5%的保证金计算，也需要35亿。 多空双方斗到现在这个你死我活的境地，冉东坚信 ，关键手头不可能还有这么多现金！ 换句话说，，环球证券这是在违规透支砸盘，是不甘心认输后的孤注一掷！ “愿赌服输。没想到关键这小子也输不起，竟然这个尿性！” 搞明白是怎么回事后，冉东心里平静下来。虽然北华信托账面上巨亏几十亿，但他坚信最后一定能翻盘，因此，还是泰然自若地去那家豪华夜总会泡洋妞了。 与这种机构大鄂相比，一般的大户哪受得了这种一会天堂一会地狱的裂变。 环球证券砸盘时，老李一开始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户头上的巨额保证金已化为乌有，他当时就晕过去了。 多翻空的黄老板虽然赚了，也顾不上高兴，忙着和大伙一起将李老板送往医院急救。 第31章 国债多空大战(3)阴阳反转 从医院出来时，已是晚上十点，黄老板带着大伙，到路边的一家小店点了几个凉菜，喝起啤酒。 这一晚，在饭桌上借酒浇愁的都是先赢后输的多头，没有坚强的神经，像老李这样扛不住住院的绝不止一个两个。 此时，有关环球证券透资砸盘的消息已经传开。沪交所将如何处理，成为各方高度关注的问题。 夜风习习，黄浦江水在灯影下若明若暗，很多人的命运也像这江水一样，变幻莫测，等待着上帝的判决。 殊不知，裁判者本人也充满了惶恐。 当天上午，与关键不欢而散后，玉文只是觉得他情绪激动，有些输不起。因此，下午他还是按照工作日志上的安排，按部就班地上班。 这个儒雅的金融官员根本没想到，关键已输红了眼，竟然敢铤而走险。 当看到那730万口空单从天而降后，玉文惊呼：“出事了！” 他当时就意识到，这可能是关键在搞事，立即吩咐机房立即追查是哪个席位的抛单。这一查，果然是环球证券浦江大道的席位。 出现这种前所未有的事情，身为沪交所总经理，玉文感到压力山大，他第一时间向证监会分管领导报告，孰料，对方让他们自己看着办。 对方这个态度也不意外。 当时，沪交所归浦江市政府管，与证监会并没有行政隶属关系。而且，浦江很多事情都走在全国前面，让证监会很被动。因此，现在出事了，沪交所上门求救，对方自然乐得袖手旁观。 晚上10点钟，经过反复讨论、争吵、分析……最后，沪交所决定：取消最后7分47秒的交易。 公告写好后，交到玉文手里。 看着这一页纸的公告，他陷入了沉思。一个人，呆在第一交易大厅里，默默地坐了一个小时。 多年后，他回忆说：“那天晚上我一个人坐着，突然觉得很渺小，觉得完全失控，没有能力驾驭。冥冥中，有一种根本不可理喻的外在力量，让你对它产生一种恐惧、一种惧怕感。突然觉得自己控制不住、无能为力。” 这种内心的挣扎，确实让人非常痛苦。当时，他不由潸然泪下。 环球证券公司的蓄意违规，使得沪交所进退两难：如承认这部分成交，则大多数做“多”的投资者由盈转亏，将引发社会问题；如不承认，则会影响在这部分成交中受益的客户利益（因为除了万国黄浦c73席位对倒接盘的315万口外，还有将近730万口跟风成交盘）。 “平衡来，平衡去，两害相权取其轻。” 当晚11点，玉文让手下对外发出了决定取消2月23日16时22分13秒之后所有交易的公告。 这份改变了无数人命运的公告全文不长，特照录如下，以志纪念。 各会员公司： 今日国债期货“327”品种在下午16:22分出现异常交易情况。经查，系某会员公司为影响当日结算价格而严重蓄意违规。根据本所交易规则及国债交易的相关规定，本所决定： 一、今日下午16:22分13秒以后“327”品种的所有成交无效，该部分成交不纳入计算当日结算价、成交量和持仓量的范围之内。 二、今日“327”的收盘价为违规交易前的最后一笔成交价151.30元。 三、对违规的会员公司，本所将在进一步查清有关情况后，会同有关管理部门进行严肃处理。 四、今日国债期货交易的清算，按调整后的数据办理。 五、明日国债期货交易本所有采取相应措施。 经过调整，当日国债成交额为5400亿元，当日327合约的收盘价为违规前最后成交的一笔交易价格151.30元，结算价为150.58元，当日收市后327的持仓量为442万口。 为进一步摸清情况，研究处理办法，稳定市场情绪，沪交所宣布24日上午国债期货交易暂停半天，并视周边市场情况，如有必要，全天停止交易。2月27日开始组织协议平仓。 沪交所的决定发布后，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去上吊。 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关键几乎不敢相信，他没有料到：玉文竟然真的敢取消最后8分钟的交易结果。 在那间豪华夜总会，冉东正抱着一个俄罗斯小妞销魂。得知消息后，他只是嗯了一声，继续进行自己的活塞运动。 黄老板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打电话告诉了正住院的老李。得知消息后，这哥们马上拔掉针头，手舞足蹈起来了，哪里还有一点得病的模样。 当天，连续经历冰火两重天——从天上掉到地狱，然后又回到人间——的市场参与者不在少数。据说，有少数人忍受不了这巨大的心理落差而寻短见。 最终，这惊心动魄的8分钟，改变了很多机构与个人的命运。 庞大的环球证券，亏损几十亿，一夕之间灰飞烟灭。跟随其做多的林乐耕及其弟子倾家荡产，大弟子扛不住跳楼自杀，反复无常的辽国发高岭兄弟人间蒸发。 北华信托旗开得胜，冉东豪取2亿私下收益，不少江浙大户一夜暴富。黄老板与李老板也是幸运儿，跟着喝了不少汤。 据说，中财的不少老师，因为跟随北华做多，这一战后都开上了奔驰宝马。 不过，北华信托这一战赢得并不光彩，背上了内幕交易的恶名。 对于2月23日所发生的一切，海外一家老牌金融时报这样形容：“这是中国大陆证券史上最黑暗的一天”。 这一事件掀起的波浪，远比沪交所意料的大。最终，连同裁判者本人，也被卷入进去，成为中国证券期货市场曲折发展路上的牺牲品。 有人说，股市改变性格，期货改变人生。这句话，在这一天得到血淋淋的验证。 现场旁观，让凡三发现：一旦发生金融海啸，那些牛逼哄哄的大户，也不过是小虾米一只；看似凶猛无敌的大鳄，也有被游鱼分食的一天。 “金融市场，活得好不如活得久。” 这最后8分钟前后发生的一切，给凡三上了一堂千金不换的金融风险课。 沪交所最终决定发布时，凡三等人刚好喝罢啤酒，沿着黄浦江畔的马路步行回货场。凉风从江上吹过来，让这小子的头脑变得异常清醒。 看着两岸明灭不定的万家灯火，凡三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直觉：“国债期货这么疯狂地折腾，恐怕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第32章 老董的股经 2月24日，黄老板与老李忙着撮合成交327国债期货单子，凡三与小陈打声招呼后，就开车去了钱塘，到西湖边转了一圈。 这时，《新白娘子传奇》已席卷神州，西湖再次成为打卡热门景点。 在西湖附近一家宾馆住下后，凡三就打电话联系沈玉洁，约好次日出发的时间地点。 然后，他就去了西湖，上了断桥，看了杨柳。这时候，还没有到柳浪闻莺的时候，他也没有找到西湖美景三月天的感觉。 到岳庙拜过岳飞，骂过几个佞臣后，凡三开始往回转，去着名的楼外楼吃了一顿饭，要了个西湖醋鱼，点了个叫花鸡。 上到二楼的露台，坐在这里，湖中三岛清晰可见，美丽的西湖尽收眼底。 一边品尝美食佳肴，一边欣赏西湖山水，凡三感觉没有白来一趟。 围绕西湖美景，古来有不少名言绝句，但他觉得最有动感的还是苏轼的这首：“”黑云翻墨未遮山，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望湖楼下水如天……” 第二天早上，凡三在武林门附近转了几圈，总算接到沈玉洁这位姑奶奶。 让他高兴的是，有一个小妞与她同行，这小妞好像专门负责海清电机产品外观设计。 这一下，凡三心情彻底平静下来。他可不想一路辛苦，最后反落个瓜田李下之嫌。这一点，从见到老董第一天，他就时刻注意。 出钱塘时上午10点，回到沙井驻地时，已是夜里3点。 这将近1400公里，全是凡三一人开车，那两个小妞，白天还东张西望，东拉西扯，入夜后就呼呼大睡。 车到院子里，停下来，凡三喊了一阵，这两个小妞才叫醒。 回到楼上，凡三困极了，澡也没洗，歪在床上就睡着了，被子都没盖。 这一觉，一直睡到上午11点半，大厨上楼喊他下去吃饭，他才被叫醒。 在淋浴间痛痛快快洗个热水澡后，凡三换了一身休闲服下楼。老董与核心高管几乎全在，沈玉洁也坐在老董旁边。 看到凡三。叶总笑着说：“小凡，这次辛苦啦！昨晚吃饭时，王师傅还担心，你一个人开这么远的长途，怕你吃不消，路上疲劳驾驶呢？” 老董微笑着没有说话，王师傅却竖起大拇指：“还是年轻好呀！一路不休不眠开下来，我是不行了。” 凡三有些腼腆地笑着说：“没事，困了就掐大腿。” 周边的人听后，都哈哈大笑，连沈玉洁都忍俊不住，抿嘴乐了起来。 这次长途接人，无疑给老董留下深刻印象，他由此认定，这小家伙是个办事牢靠之人。 这天是周六，厂里没什么事，湾湾们难得聚在一起闲聊。 这时，有人提及刚发生的327国债期货事件。叶总顺势问老董，炒股这么多年有什么心得，也给大伙传授点经验。 平时，老董几乎闭口不谈炒股的经历。这天，他也不知怎么就来了兴致，畅谈了一番。 老董入市时资金不多，也就100万新台币。这是他与太太能拿出的全部闲钱，其余的资金要维持工厂正常运转，还有家人生活费。 刚入市时，老董也是一个小散户。 为了认购新上市的大明股票，他从半夜12点排队，一直等到第二天上午9点，才以每股12元的价位认购到一张。这只新股最后让他赚了差不多6万元。 此后，他越战越勇，得意之作是炒作“炼铁股”，10元买入后，连续10几个涨停，最后在40元左右全身而退。 当然，老董炒股也遭了不少罪。 1989年9月24日，时任台“财政部长”的郭婉容宣布开征资本利得税，导致台湾股市崩盘，连续19个交易日无量下跌。 那一个月无数股民倾家荡产，使用杠杠的大户全都血本无归，不少人跳楼跳海。老董也是一夕白头，好在他从炒股第一天，就坚持不使用杠杠。 这也是老董炒股前与太太的唯一约定。 用他太太的话说：“那100万赔光了也无所谓，就当没有这笔钱，你还可以回来继续开厂。如果使用杠杆，拿房产甚至工厂抵押，搞不好全家都要破产，流浪街头。” “杠杠千万用不得呀，大名鼎鼎的雷天王，最后就栽在杠杆上面。”老董感慨。 这时，王生问：“听说您很会选股，有什么技巧吗？” “哪有什么技巧，就是不熟不做，剩下的全靠运气。” “不少人说，高抛低吸做短线，资金使用效率最高，是这么回事吗？”刘生问。 “高抛低吸是庄家的专利，散户哪能踩准点。散户逢低买入后要管住手，捂住不动，靠时间赚钱。天天折腾，纯粹是为券商打工。” 詹生问：“您是怎么抄底逃顶的，有没有什么可靠的技术指标？” “底是涨出来的，顶是跌出来的，哪有什么先知先觉指标，都是马后炮。硬要说一个，那就是看均线系统，多头排列时进场，空头排列后退出。” 叶总问：“雷天王持股最多时，超过台股总市值的1%，最后怎么还输得那么惨？” “你也说了，他最多时也不过只有1%，怎么干得过剩下的99%呢！看大势者赚大钱，股市上涨好比推着石头上山，步步艰难；下跌时，就像巨石坠落，谁阻拦都会粉身碎骨。所以说，会买的是徒弟，会卖的才是师傅。” “不少人赚到钱后，都像您一样转型，不再留恋股市，炒股来钱不更快吗？”王生好奇。 老董苦笑着说：“你们只看到贼吃，没看到贼挨。股市就像大海，无风也起三尺浪，说不定什么时候，一个激浪打来就会翻船。侥幸赚到钱后，还不赶紧上岸，想等着赔回去吗？” 这时，凡三问了一句：“我听说雷天王能将几百家上市公司的财务指标倒背如流，真的还是假的？” 老董微笑着说：“这事倒是真的，但光看账面指标没用，好多公司财报里都藏着猫腻。因此，我才说不熟不做，你熟悉行业，那些虚假财报就瞒不住你。” 说完，他问：“小凡，你也炒股啦？” 凡三腼腆地点头。 老董笑着说：“有闲钱，业余炒炒股也可以。你要上班，没时间盯盘，选股要瞅准，买后要捂住，见顶要跑掉，千万不要恋战，与股票谈恋爱。” “小家伙，你要当心呦，别最后炒股炒成股东，泡妞泡成老公。” 叶总笑着打趣，旁边的湾湾们也哈哈大笑。 也就是在这天，凡三知道了湾湾们常说的四大傻：炒股炒成股东，炒房炒成房东，泡妞泡成老公，练功练成自宫。 怪不得这帮家伙，成天只做爱，不谈情。 第33章 井喷行情:有人欢笑有人哭 327国债风波过后不久，多空双方在另一只国债合约319上再度打得死去活来。 双方动辄上千亿的资金博弈，一旦有个闪失，很可能酿成难以预测的金融危机。高层讨论后，最后痛下杀手，直接关闭了沪交所国债期货交易。 投机者们过度兴奋，连续违规，结果招来被掀桌子的结局。2月23日那一晚，凡三在浦江边漫步时的直觉，不幸应验。 5月17日晚，国债期货被关闭的消息在当晚新闻中播出。 很多人意识到，囤积在国债期货市场的海量资金，肯定要寻找新出路。放眼中国，当时只有股市这个池子能容纳这么多资金。 当晚8点，小陈打电话给凡三报喜：“哥们，你看新闻没有，国债期货被中央给关了，股民的苦日子终于熬出头啦。” 凡三当时正在外溜达，得知消息后，跑到办公室打开电脑，浏览了一下新闻，又看了看大盘指数特别是沪指的走势，以及鹏城科技的k线。 走出厂部，凡三一路走，一路琢磨，一旦国债期货资金冲向股市，自己该怎样应对：“明日开盘，股市大涨是肯定的，关键是涨了之后怎么办，卖不卖？” 买，肯定要大幅追高，这种事，凡三从来不干，他手里也没闲钱。关键是手头的鹏城科技，卖不卖？啥时候卖？ “股市就像一个病了很久的病人，虚不受补，这种井喷行情，估计长不了。” 拿定主意后，凡三决定：这几天，没事多看看盘，逢高卖出。 与凡三通话后，小陈还与黄老板通了电话。 自从3.27国债期货出事后，黄老板就不怎么做国债期货，转为炒股了，他觉得股市风险小许多。 黄老板路子广，消息多，前两天，他根据消息，领着小陈在7元附近买了琼金盘。 不过，黄老板的大资金布局在马钢股份这只大盘股上，在1.6元附近买了约200万股。他是倒钢材的，与马钢的领导熟，消息灵通。 这一晚，与黄老板一起做期货的李老板，急吼吼地打车找上门。 此前，李老板大部分资金都在国债期货里，这次国债期货交易一停，他顿时六神无主了：一是担心找不到接盘者，无法交割；二是担心错过股市行情。 5月18日一开盘，深沪两市果然井喷，上证指数开盘即大涨27.26%。 这一天，各地证券营业部人声鼎沸，所有手头有股的股民都像过年似的，红光满面。 琼金盘当天以8.95元开盘，盘中最高达到9.80元。鹏城科技跳空开盘，开盘价比上一交易日的收盘价3.88元多了0.62元，开盘涨幅高达16%。 马钢股份当天以2.08元开盘，比前一天大涨近30%，涨幅居然超过了琼金盘，也超过了鹏城科技。 更诡异的是，这只股票盘中继续发飙，最高达到3.40元，较前一天1.61元的收盘价大涨111%。 虽说看好这只股票，但当天涨幅实在太大，黄老板便在3.20元以上，陆续抛出100万股。后来股价跌穿3元时，他又在2.90—3.00元之间，抛出50万股。 当天马钢收于2.27元，较前一日大涨40.99%。在这只股票上，黄老板当天就大赚200多万。 黄老板这边狂抛马钢，同一营业部的另一位姓秦的大户却在疯狂吃进。 原来，秦大户之前空仓，他资金量比黄老板大，小股票根本吃不上，于是就瞄上了马钢。 这哥们从开盘时的2.08元吃起，一直吃到3.20元以上，有人戏言马钢当天3.40元的最高价，就是这哥们买出来的。 据说，这哥们买入马钢的均价在2.7元以上，收盘时当天就亏20%左右。 5月19日，大盘继续凯歌高奏，沪市指数大涨12.09%；20日，虽然冲高回落，股指依然上涨4.86%，收出一个假阴线。 这是一根吊颈线，显示盘中不少人在忙着逢高抛售，也有不少人在逢低买入。这类图形一旦出现，往往意味着短期顶。 这三天，鹏城科技最高涨幅接近90%。看着两市大盘大幅震荡，成交也急剧放大，5月20日临近收盘前，凡三将手头的20万股以7.2元的价位全部抛出。 凡三直觉，次日就是周末，也不清楚有没有利空发生。 老董说过，买股后要捂得住。 可是，鹏城科技这只股的股性很怪，不动则已，一飞冲天；然后，就是长时间阴跌，趴在地上装死。 这种把戏，鹏城科技已上演过一次。因此，凡三决定还是落袋为安，先把市里两套房子装修费挣出来再说。 这天中午，李老板终于从期货市场腾出一部分资金来。他觉得琼金盘的股价，距前期高点19.48元尚远，庄家不可能大举出货，于是，赶在20日收盘前，他买进了10万股。 与此同时，小陈把手头的1万股琼金盘卖了。 晚上，黄老板正带着周一龙在歌厅里抱着小妞k歌。10点时，李老板又一次急吼吼地赶来。一见面，他就气急败坏地说：“完了，完了，又要大发新股了！” 原来，股市连日暴涨，引起高层不安，周末临时决定加大新股发行力度。 20日早上一开盘，上证指数即跳空100点低开，跌幅高达11.78%，当天大跌16.39%，很多股票都跌得惨不忍睹。 琼金盘以10.01元开盘，跌幅超过大盘。开盘不久，黄老板即在10元附近抛出手中剩下的琼金盘股票。 这时，李老板还在观望，因为他已经亏了10%以上，有些舍不得。 下午，大盘走势愈发不妙，李老板一看形势不对，只得牙咬着割肉，最终在9.5元附近清仓。3天时间，这一只股票，就让他赔进去20万。 至于马钢股份，黄老板当天在2.20元附近出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就留作底仓了。而同楼的秦大户，因为持仓实在太重，下不去手，只有咬牙硬挺到来年。 当天上午，公司要开周例会。 中午，凡三抽空扫了一眼股市，发现鹏城科技以6.35元开盘，将头一天的涨幅几乎全部抹掉。他没有多想，立即转出装修用的20万。之后，他采用老办法，在5-6元之间，以0.1元为一档，分10档买入，守株待兔，等待市场自然成交。 从这周末开始，凡三有空就约堂哥一起进城，查看那两套房子的装修进度，检查装修材料与工程质量。他打算将父母接到南方来过冬，这是正月离家时就想好的。 第34章 美女争夺战(1)思春 汪洋那小子眼光还真毒，总经办的那个冰山美人邵娜，暗中看上了凡三。 平时，邵娜就像一座冰山，生人勿近。 与邵娜同住一屋的川妹子王丽，是她最要好的闺蜜。她发现，这个春节后，邵姐变了，像是春风拂面，桃花盛开，人也充满了活力。 这小妞不愧是人事专员，心思够细。她仔细回想后，总算想起来了，邵姐的变化，是从五一节前那场聚会开始的。 4月29日，星期六。海清电机平时只休1天，这次连同五一，可以休息2天。因此，下班后，写字楼里的青年男女，便一起到外面聚餐。 席间，众人喝得很嗨，也放得很开，大伙一边饮酒，一边轮流讲段子。凡三没想到，这些平时文文静静的白领，竟然有不少是段子高手。 一个平时不声不响的女孩子，一本正经地讲述着禽兽不如的段子。 一对男女睡一个房间，临睡前，女的画了条线说：“过线的是禽兽。”醒来后，女的发现，那个男的真没过线。她打了男的一巴掌：“真没想到，你连禽兽都不如。” 次日，这对男女又同睡一房，女的照旧画了条线警告。那哥们有了上次的教训，深夜主动过线，结果因为紧张而未果。天亮后，这个女的又打了男的一巴掌：“万万没想到，你还真的不如禽兽。” 这个段子，让在座的男女哈哈大笑。 男女生轮讲，这个女生讲过后，就轮到凡三了。如果讲完后，大伙儿不乐，主讲就要罚喝一瓶啤酒。 这时，王丽与邵娜耳语一阵，然后，邵娜微笑着说：“三子，你要说一段话，既让我生气，又让我高兴，还要出乎大伙儿意外。你行不行？不行就自罚一瓶。” 众人一听，都露出一副看好戏的表情，这个要求真他妈太刁钻了。 凡三一听就知道，这个冷美人想让他出洋相。不过，男人不能轻易说“不行”。他略一沉吟，凝视着邵娜，信口说道:“这个姑娘不是人。” 哇塞！周边人顿时傻了，这家伙要干什么？ 邵娜更是气得满脸通红，心中委屈：“我出题刁钻，可你也不能骂人呀！” 刘刚生怕凡三说出更难听的话，就在桌子下面用脚踢这小子。正在众人担心之际，凡三继续说道：“九天仙女下凡尘。” 这句一出，大伙儿都松口气，邵娜的表情也从委屈变成娇羞。 谁料这家伙语不惊人死不休，接下来说道：“从早到晚去做贼。” 邵娜不由又是一愣，怔怔地看着这个坏小子。 有了刚才的脑筋急转弯，大伙都等着，看这家伙怎么圆回来。 这回，凡三不再盯着邵娜，而是面向大伙，轻松说道：“偷来蟠桃献母亲。” 凡三刚说完，刘刚与李利民就带头叫好。这些女生从没听过这么脑筋急转弯的诗，看向凡三的眼里开始闪烁小星星。 邵娜的感受更复杂，作为始作俑者，她心里就像打翻了酱醋瓶，说不清啥滋味。从此，这个聪明的坏小子，就跑进了她心里。 这个潇湘妹子，1992年大学一毕业，就进了海清电机。当时，一起进厂的大约40个大中专毕业生，其中，女生占了一大半，几乎都进了总部写字楼。 3年来，一起进厂的小姐妹，有的早已跳槽，留下来的大都有了男友；不少人，或明或暗地当起老板或高管们的傍肩，比如沈玉洁。 邵娜是本科生，长得又好，流水线工人，肯定看不上；技术科的人，这几年经人介绍谈过两个，都没有结果。 邵娜称得上花容月貌，厂里那些有点职权的人，有事没事就往她身边凑。这些年，她守身如玉，抵抗了不知多少诱惑，苦苦等待心目中的白马王子。 去年3月，凡三等人进厂时，邵娜并没有太在意：总经理都换了几个，来几个总助有啥稀奇。 令她惊讶的是，这个凡助理竟然这么年轻，比她还小几个月。 日常工作中，两人经常接触，邵娜下单，凡三执行。两人关系一直不冷不热，平淡如水。这么一个大美人，凡三似乎没看见，就像她是个中性人。 一开始，邵娜以为凡三是在装。 大半年后，她发现这小子是真的没在意。这让她心里既放松，又有些不满：“装什么大尾巴狼，姐就不信，你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 春节回家，父母再次催婚。这一回，他们给邵娜下了死命令：来年三月三，一定要领个后生回家。 这让邵娜身上的压力骤然加大。 这时，凡三的身影，就情不自禁地浮现在眼前。可惜，这家伙结过婚，已有了一对儿女。如果不是这样，这个乐而忘忧的傻小子，还真的是个不错的对象。 五一前的这顿晚餐，再次触动这位苗家少女。她决定主动撩一下这小子，看看他为人处世究竟怎样。 5月5号下午，在外面跑了几天刚回来的凡三，刚出厂部大楼，就被王丽叫住。这小妞正与邵娜打网球，她有事离开，就抓住凡三来救场。 “邵娜，我可纯粹是外行，你们还是找旁人吧。”凡三推辞道，这小妞常与人在厂部门前打球，技术那是杠杠的。 这天，邵娜的披肩发在脑后扎成一束，穿着半截袖的白t恤，白短裤，白润的瓜子脸汗津津的，1.72米的身材苗条挺拔，阳光下就像一棵小白杨。 “让你打你就打，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小妞一向话不多。凡三一看，只得死马当作活马医，陪这小妞玩一局。 一上场，邵娜就是凌厉的发球，接着左拍右挡，三两下就打得凡三找不着北。不一会，这小子就成了专业捡球员。打了两局，凡三都是不及格。 这时，差不多是下午六点半了。看这家伙汗流浃背，邵娜也没了猫戏老鼠的心思，就放过了他，说好一起去总厂对面的湘菜馆吃晚饭。 从办公室再出来时，邵娜换了一件橘黄色暗花连衣裙，拎着换洗衣服。这让凡三不由感叹：“这帮女孩子们真是讲究。” 邵娜平时不沾酒，这天破例与凡三碰杯，喝了一杯啤酒，白润的瓜子脸，顿时成了西瓜瓤，惹得凡三好一顿瞅。 “天天见面，有啥好看的？”这小妞说话，真是简单直白。 凡三立即转移视线，一气喝了一大杯啤酒，掩饰自己的囧态。他有些好奇，这小妞平时可是横眉冷对千夫指，今天也不知是中了啥邪。 吃完饭，凡三送邵娜回住处。到那座公寓附近，邵娜转身说道：“你赶快回去冲凉吧，一身汗味！” 这小妞说完，便笑着跑开，留下凡三一个人发愣。愣了几分钟，这傻小子才反应过来：“我操！被这小娘们耍了，看三哥下次怎么收拾你！” 第二天上午，邵娜主动约凡三，去了附近一家比较大的商场。 在那里，她领着他到处转，给他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买了两套西服，两套休闲服，4套内衣，两双皮鞋，两双休闲鞋，总共花了3000块。 凡三有些肉疼，他还真没一下子买过这么多衣服与鞋子。 看他心疼的样子，邵娜不由笑骂道：“你挣钱干嘛，不就是用来花的。挣俩钱，舍不得花，一辈子抠抠搜搜的，有什么出息？” 凡三想了想，觉得这小妞说得也有道理。下海前，他没有钱打扮；下海后，有钱了不知道怎么打扮。 这个姑奶奶喜欢多管闲事，义务指导，自己正好省心，何乐不为呢！ 从这个周末开始，有空时，凡三就成了邵娜的网球陪练，邵娜则免费当起他的形象设计师。这让周边的人，对两人的关系开始浮想联翩。 不过，邵凡这段“二人转”，很快就被叫停。 第35章 美女争夺战(2)骗炮 6月10日，星期六，中午。 午睡起来后，邵娜洗完脸，正准备联系凡三，却被王丽拦住了。 “邵姐，那天你让我留住凡三打球，我就看出苗头不对。他可不是单身汉，离过婚，面前还有两个小孩，这样的条件，叔叔阿姨会答应吗？” 邵娜知道王丽的意思，这也是她所担心的，但她不敢跟家里说。 “我有个表哥，川大毕业，在镇上德生电机当工程师，网球也打得不错。下午，我们过去，你们打一局，然后一起吃顿饭，看看有没有感觉。” 犹豫了一下，邵娜就没再出门，而是洗起自己的衣物。 这天下午，凡三在住处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邵娜的电话。这小子主动将电话打过去，小董专门给王丽装了座机。 “小丽，邵娜呢？” “邵姐正在换衣服，一会儿去德生找男朋友打网球。”王丽一本正经地说。 “她不是还没对象吗？” “有对象还要向你汇报吗？没时间跟你闲扯。” 凡三心里顿时凉了半截：“原来人家早就有男朋友了，自己还在那一厢情愿。” 王丽挂了电话后，邵娜埋怨：“小丽，你胡说什么呀，凡三听了肯定生气。” “管他呢！你可是黄花大闺女，要找也要找小帅哥，何必在乎一棵歪脖树。” 下午4点半，王丽陪着邵娜去了德生电机宿舍楼。 宿舍楼前，有一片空地，一个穿着红色短衣裤的小伙子，正与一个穿着白色短衣裤的女生打网球。 小伙子约莫1.7米，三七偏分的黑发下，四方脸尖下巴，眉清目秀，看上去是挺帅。他就是王丽大姨的儿子崔四海，川大机电系毕业后就来到德生。 看到王丽两人过来，对面那个女孩就放下球拍，微笑着走了。在王丽催促下，邵娜过去捡起球拍，与崔四海打了两局。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两个球发过后，邵娜就发现对方也是个业余高手。两人你来我往，可谓棋逢对手，打得很是酣畅淋漓。如果不是崔四海让着，估计这小妞两局都是输。 晚饭时，对于这个表妹说过多次的美女，崔四海很殷勤，完全不像凡三那样大大咧咧，而是一派绅士风度。 闲聊时，邵娜得知崔四海比自己大5岁，早毕业5年。他家与王丽住在阆中古城，父母都是教师。 父母在老家给崔四海介绍过几个对象，由于相隔太远都没成，不知不觉就把年龄拖大了。 满身洋溢着青春活力邵娜，强烈地吸引了崔四海。席间，他谈笑风生，说话幽默风趣，逗得两个女孩子捂嘴直乐。 这场晚餐非常愉快，王丽替两人相约，下周六下午再战一场。 接下来两周，王丽带着邵娜，每周六都过去与崔四海打球。 每一次，两人都激战3局，邵娜输赢各一次。她对输赢没在意，主要是棋逢对手，打得畅快。 第三个周六，打完球吃饭时，王丽趁机提议，3人一起去看电影。 邵娜想抓紧回去冲凉，换衣服，但扛不住王丽的软磨，也受不了崔四海那含情脉脉的期盼，最终同意了。 离开餐馆，3人就往电影院方向走。没走几步，就被几个匆匆赶来的年轻男女拦住。领头的是一个苹果脸女孩，穿着粉红色连衣裙，约莫1.6米的样子。 这个女孩是德生电机生产车间的一个女工，长得还算标致。 去年秋天，她被崔四海撩上，两人很快同居，上个月刚刚流产。当时，崔四海承诺，春节时带她回家见父母。 不料，这个花花公子转头就与旁的姑娘勾搭上了。 下午刚下班，就有姐妹跑过来告诉她，崔四海与他表妹带来的一个漂亮女孩子，打了半天网球。三人谈笑风生，那个漂亮女孩应该是他的新对象。 这个女孩一听，顿时火大，饭都没吃，马上与几个老乡一起找过来了。 情敌在前，这个女孩已顾不上脸面：“四海，上次我在医院流产时，你说回头陪我去商场买几样补品。现在，我们一起去商场转转呗！” 旁边两个丫头，也一起帮腔：“崔工，你说这话时，我们可都在场。当时，大伙都夸你心细，懂得心疼女朋友。这事，你不会忘了吧？” 邵娜一听，脸顿时寒下来，王丽脸上也很不好看。 她知道这个表哥有点花，但没想到竟然把人家的肚子都弄大了，还被人家到处追着“讨债”。关键是，这事还让邵姐当面撞着了，真是丢人现眼。 崔四海非常狼狈，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但也不敢与对方直接翻脸，毕竟自己确实说过这话，而且对方人多势众。 邵娜可不想在这里听人吵王八架，她也不问王丽，径直扭头走了。王丽瞪了崔四海一眼后，赶紧追了上去。 回厂路上，王丽一直赔不是。 邵娜倒挺大气：“没事，打场球而已，跟谁打不是打，你表哥的球技不错。” 她心里还有一句：“演技更好！” 只是，当着王丽的面，这小妞没有说出来。 “男人果然没有几个好东西。” 经过这一遭后，邵娜对这种“拉郎配”，基本上失去了兴趣。 在这边，像崔四海这样骗炮的渣男太多了，小姐妹中不知遇到过多少，从此，这小妞不再对相亲抱有或许能遇见真爱的幻想，开始回过头来去撩凡三。 7月2号下午，凡三从市里看装修回来，刚上楼躺下，王丽来电话，让他到厂部去。他没有多想，以为厂里有事，下楼骑车就过去了。 到地方一看，厂部没什么人，就是写字楼几个小妞在楼前打网球。看到凡三过来，王丽将球拍递给他，就说笑着与其他小妞一起离开了。 这让凡三一阵懵圈。 “你打不打？不打我就收拾东西回去。”邵娜站在球网北面，冷着脸说。 见这小妞这样，凡三真想扔掉球拍走人。不过，他还是拉不下脸：“男子汉大丈夫，不跟娘们一般见识。” 两人开打后，邵娜拿出了自己的真功夫，前拉后推，左挥右拍，不是擦边，就是擦网，一会儿就把凡三折腾的汗流浃背，刚换上的衬衣很快湿透。 打了两局，这小妞好像发泄够了，这才擦了一下汗津津的脸，吩咐凡三：“赶紧去把衣服换了。” 凡三一听，如获大赦，将拍子往地上一放，一溜烟跑了。看那家伙如同丧家之犬，邵娜不由又好笑又好气。 收拾利索后，凡三拎着装了换洗衣服的袋子，走出门外，在台阶下等待邵娜。过了好一会，这小妞才从写字楼出来，手里也拎着一个购物袋，里面是她刚换下的衣服。 这回，邵娜穿了一身白，与凡三的一身黑，真是对比分明，很像是情侣装。 出了厂部大门，邵娜拿过凡三手中的袋子，直接塞到自己的购物袋中，说了一句：“衣服我先拿回去洗了。” 说完，这小妞径直拐向自己那座公寓，将凡三一个人晾在路边。 这小子愣了半晌，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小妞做事真是不知所谓，也不怕男友吃醋？” 前几周，这小妞去德生打球是一点不假，不少人都看见了，对手是一个长相很帅的小伙子。这一周，不知她又发啥邪！ 想了半天，这小子也没想明白，索性不想了，一个人赶紧回住处吃晚饭。 打过那场网球后，邵凡关系有所改善，但还是没有回到以前的亲切自然。 邵娜心里无碍，但凡三心里还是疙疙瘩瘩，王丽那天的话成了阴影。 第36章 美女争夺战(3)撩骚 8月初，一位台商大老板的儿子结婚，要在鹏城举办盛大酒会，台资企业的高管们纷纷应约前往。酒会后，还要举行盛大舞会，各位来宾自带舞伴。 于是，海清电机的一众湾湾们，都带着各自的小蜜傍肩前往。 总厂生产总管刘生的傍肩，恰好不在身边，回了老家，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舞伴。 这时，小董便对王丽说：“邵娜不是很会跳舞嘛，让她过来帮一下忙，随刘生一起过去，晚上再一起回来。” 王丽有些为难，但还是跑回来与邵娜商量。 刘生年约40出头，中等个子，椭圆脸，眉眼秀气，在湾湾这帮人中，算是个老帅哥。 邵娜刚进厂时，刘生曾撩过她，奈何这小妞软硬不吃，最后只得罢手。 厂里打工仔们都说，湾湾们有两“色”：好色，吝啬。 这些家伙，就喜欢吃窝边草，在厂子里找个傍肩，给这些小妞或少妇一些工作与生活方面的适当帮助，然后每月给几个钱，就有了一个廉价的保姆，顺便解决生理需要。 皇岗口岸附近的二奶村，包养者多是港商，其中不少是大货司机。其中，很少湾湾，因为包养费每月至少几千，多者上万，一般高级打工仔养不起。 刘生属于湾湾里的色中饿鬼，除了找傍肩，还喜欢到处撩骚。 凭着长得小帅，口才又好，手头有点钱，这家伙在厂里与周边撩的妹子至少有一打，吃吃饭，送送花，换个轻松点的岗位，差不多就能上床，像邵娜这样不为所动的很少。 王丽回来说起盛大舞会，邵娜也想去看看新鲜。一听说是陪那个刘生跳舞，她就不想去了。 可是，闺蜜软求硬磨，加上凡三那天也不在，她就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反正，这么多人一起，也不会有什么事。 酒会在福田一家五星级宾馆举行，婚宴现场豪华奢侈。 下午4点，宴会厅清扫干净后，很快就变身豪华舞厅，就像嘉年华现场。 随着交谊舞乐曲响起，湾湾们各自携带舞伴入场。 刘生长得清秀，穿着帅气，跳舞技术娴熟，舞姿潇洒。邵娜是苗族少女，小时候就能歌善舞，因此，两人配合默契，不一会就成为舞会中心。 两人轻歌曼舞之时，楼上，与曹玉友、小陈等人一起，闻讯过来看热闹的凡三，恰好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很不是味。 凡三倒不至于狭隘到女友不能做别人舞伴，只是，看到大庭广众之下，与邵娜翩翩起舞的不是自己，心里不是滋味。 看了一阵，舞会还没结束，凡三就没了兴致。告别两位好友，这小子就开车回沙井，喝酒生闷气去了。 这次舞会，让凡三意识到，一个男人不仅要有本事，会赚钱，还要会生活，会撩骚，吹打弹唱都会一些，才能真正拢住女人的心。 所谓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某种意义上，也是这个意思。 从舞会回来后，邵娜发现，凡三不怎么主动与她联系了。原来，这小子花钱报了一个舞蹈班，跟人家学跳舞去了。 虽然没有明说，邵娜清楚，凡三心里其实很在意自己与刘生跳舞那件事。 “公开场合跳个舞算什么事，在苗寨随处可见。吃醋也要有个限度，这样小心眼，那就随他去！我还真不惯着。” 邵娜只是猜对了凡三的一半心思，两人之间的关系热度，不知不觉凉了下来。与此同时，那场舞会让刘生似乎找到了自信，有事没事又开始往邵娜身边凑。 8月18日，星期五， 下班前，刘生借口有个朋友过生日，拿着一大束红玫瑰过来，邀请邵娜一起去参加生日party。邵娜想都没想就拒绝了，还当着这家伙的面给凡三打电话，约他一起吃晚饭。 凡三应声而至，平时他与刘生交集不多，相互之间也不热乎。他并不知道刘生曾觊觎邵娜美貌，只是觉得这个人有些阴沉，因此，没事就绕着他走。 看到两人携手远去，你侬我侬的恩爱样，刘生目光阴沉，心中满是羡慕嫉妒恨。他将那束红玫瑰狠狠地扔到地上，然后，一个人开车离去。 离开刘生的视线，邵娜就松开了凡三的手，脸色也冷下来。这段时间，这小子的慢待，让她心里很不高兴。 “舞蹈培训班结束啦，现在舞跳得怎样？”邵娜故意问道，她听说这小子学舞很卖力，与舞蹈班的那个半老徐娘，经常在一起切磋。 “我这人没有艺术细胞，唱歌跑调，跳舞也走样，总踩舞伴的脚，现在都没人敢和我跳，稀里糊涂就结业啦，那些钱基本上扔水里了。”凡三苦笑着说 看着这小子的傻样，邵娜心里说：“活该！花那冤枉钱，还不如让姐教你呢！” 出了大门，邵娜就径自走了，所谓的吃晚饭，就是个躲避刘生的借口，她还想继续晾晾这小子，看他还能玩出啥花样。 这时候，正是去海边游玩的季节。邵娜回屋时，2个写字楼女孩正与王丽商量去小梅沙玩。小梅沙在盐田那边，离沙井七八十公里，没有车很不方便。 看到邵娜进门，王丽一拍脑袋：“我怎么忘记了，凡三那家伙有车，先抓他当两天司机再说。” 众人怂恿邵娜给凡三打电话，她红着脸不肯，最后还是王丽拨打。 电话通后，凡三让她们自己过来开。王丽还真是个小辣椒：“如果会开车，我们还找你干嘛。干脆点，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好吧！”凡三无可奈何地答应。 王丽放下电话，高兴地打了个响指：“搞定！”其余两个小妞兴奋地嗷嗷叫，只有邵娜在那苦笑。 王丽知道她担心什么，安慰道：“邵姐，我保证，游玩结束后，这小子会满血复活。” 第二天早饭后，凡三开车来到女生公寓楼前。 邵娜下来最晚，拉开车门一看，王丽等人坐在车后座，把副驾留给了她。这小妞看了凡三一眼，红着脸坐到他身边。 到盐田港后，4个女孩先下车转悠了一阵。中午，在码头小街吃完午饭，他们才去附近的小梅沙。到地方后，凡三打算将车开到僻静处，躺在车上睡觉。 这时，王丽拐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然后，她与另两个小妞赶紧开溜：“邵姐，你与三哥慢慢走吧，我们就不当电灯泡啦。” 邵娜羞得满面通红，想追她们，又被凡三拉住：“你干嘛呀，我还要去海里冲浪呢！” 邵娜矫情着要离开，凡三也不多说，拉着她上车。将车开到僻静处后，他一把抱住她，吻住她红润的樱唇。 2个月的煎熬，这一刻像火山爆发。 邵娜想要挣脱，不料，这小子力气特大。不一会，她也开始笨拙地回应。两人在车里激吻了差不多半小时，凡三才长出一口气，放开浑身瘫软的娇娥。 邵娜满面红晕，头上汗津津的，她拧了一把凡三的胳膊：“你就是头笨牛，别人说什么都信，一点也不用脑子。” 凡三嗨嗨笑着，装傻不说话。 从车里出来，两人手牵手走向海边。到海边换完衣服，两人一起下海，这时，早已不见了那3个小妞的踪影。 小梅沙海滩，水还算干净，清澈。距离海岸不远，有一道铁丝网横穿东西，那是专门的防鲨网。 邵娜胆小，凡三牵着她，试探着往深处走。到水深及腰时，两人停下来打水仗。突然，一阵海浪涌来，邵娜大吃一惊，一下子抱住凡三。 虽是水中，两人穿的很少，肌肤相亲，凡三下身不自觉地生机勃勃。 邵娜是大姑娘了，自然明白那是什么，不由满脸通红，拧了凡三一把。 第37章 美女争夺战(4)包养 9月3日，当月的第一个周末，凡三进城看房。这天，装修工程完工，他与堂哥一起过去验收。 听说凡三进城，邵娜也要过去。到了福田，她没有让凡三送到地方，自己打车走了。 “老三，这小妞有事瞒着你呀！” 凡学东是老油条了，在这边也不知把了多少妹子，因此，一看邵娜的神色，就知道这小妞心里有事。 “谁还没点私事，她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凡三没太在意，兄弟两个直奔房屋所在的罗湖金丰豪苑小区去了。 凡学东说得不错，邵娜还真有事瞒着凡三。这天，她去的地方，正是当地有名的二奶村—皇岗村。她堂舅的女儿杨华，在这里给一位香港大货司机当二奶。 前天，杨华给邵娜打电话哭诉，说那个大货司机有些烦她了，在外面找了个三奶，打算到年底后，就不再包养她。 这丫头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向这位在鹏城的唯一亲人求助。 这种事，邵娜自然在人前羞于启齿，在凡三面前更不敢透露半分，她担心这家伙恨屋及乌，因此看不起她。 1990年代，香江经济是大陆城市高山仰止般的存在，它的经济总量是浦江的4倍。1994年，香江人均gdp是大陆的50倍。 当时的香江佬，就是富裕的代名词。这种优势来到内地，便开始演化为一种社会现象——二奶村。 令人惊讶的是，当时在内地包二奶的，大多数是香江的货车司机，也就是“中港司机” 这时，大陆香江贸易火爆，来往陆港的卡车司机非常吃香，年收入达到36万港币，换成人民币就是38万。 这个收入，让这些港佬不仅有钱包二奶，还有包三奶、四奶的。 香江与鹏城，属于前店后厂的经济互补模式。随着三来一补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五湖四海的年轻人涌入鹏城打工。 不少外来妹都是小学或初中毕业，没见过多少钱，又受不了流水线上的苦，有的贪图虚荣，一不小心就失足落套。 据说，皇岗村一个村，高峰时有5万名二奶，而下沙，按摩店、歌舞厅、酒吧、夜总会……色情产业一条龙，连同附近几个村，成为远近闻名的“三沙一水”，被香港人称作内地“世外桃源”。 除了司机，也有部分港商来内地做珠宝、服装生意的，长期在内地工作，不少人也在这边养了第二个家。 杨华是跟着邵娜来鹏城的，她小学毕业，在流水线上工资低，又辛苦。干了半年，就跟一个大货司机走了。为此，姐妹俩还大吵一架，从此没了来往。 无论如何，这是近亲表妹，现在有难处，邵娜不能不管。 去二奶村路上，邵娜思绪万千。 这些年，愿意高价包养她的港台与内地老板何止一个，只要她点头，立即就能被金屋藏娇，过上每月两三万生活费的二奶生活。或者像沈玉洁、王丽这样，明面上上班，私下里当小蜜，包养费照拿。 哪怕不被包养，凭她的相貌与才艺，到城里豪华夜总会当个公主，那也是手到擒来，轻飘飘地就能拿到万儿八千。 可是，她宁愿固守清贫，也不愿意下水，并不是觉得自己如何金贵，而是不愿意过那种“卖肉”生活。 这个从山乡走进大学，并来到这个沿海大都市的苗家少女，就是想靠自己的努力与机缘，堂堂正正地过上一种有尊严的小康生活。 随着年龄增长，这种机会越来越小，甚至有些渺茫，但她还是愿意再坚持一下：“也许，机会就真的来了呢！” 遇到凡三后，邵娜似乎看到了未来幸福的一线曙光。 因为凡三的婚姻状况，邵娜有过彷徨，有过摇摆，但她还是没有放弃。 这小妞很清楚，想过上在城里有车有房的生活，依靠她本人肯定没戏，只有将希望寄托在人生的另一半身上。 相中凡三后，邵娜不敢跟妈妈说，悄悄告诉了父亲。 趁着暑假，邵川亲自去了雩娄一趟，摸清了凡家的底细。 凡三此前是公办老师，初中毕业上了光州师范，中州大学文凭是高教自考，不是全日制学生。 下海去银海，赚了一笔钱，买房进城，娶妻生子。 眼下，凡家在县城里有3套联排别墅，6间门面房，因此，只要凡三愿意，在深圳还是能买得起房子。 去年来鹏城前，凡三与前妻离婚，原因是女方出轨。一对儿女尚小，由爷爷奶奶在家抚养。 凡家为人处世，在当地口碑也很好。 知悉了凡三的实底后，邵娜信心更足：这个看上去乐而忘忧的傻小子，只是暂时蛰伏，海清电机不是他久留之地。 邵娜有些庆幸命运的眷顾，让自己在人生花季将尽时遇到凡三。也正因为如此，她更不愿意让他小瞧自己，知道自己有个当二奶的嫡亲表妹。 其实，这小妞还是对凡三的了解不深。对类似现象，凡三看得很开，他认为这不过是某些群体的一种活法而已。 那些夜总会的公主、洗浴中心的按摩女郎，在他眼里，都不过是一份职业而已，谈不上好坏，更无所谓高低贵贱。 这家伙去洗桑拿时，偶尔春风一度，心里毫无负担。除了顾忌治安管理。他认为自己只不过是做了一次特殊消费而已。 到了皇岗村，邵娜没有去那个大货司机给杨华租住的楼房，而是在街上一家咖啡屋，等候表妹。 潜意识里，她觉得那里肮脏而且蕴含危险。她见过那个身材高大的司机，觉得他双眼色眯眯的，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 事情的始末，杨华都已在电话里讲述过。这次见面，这丫头不过是寻求一个心理安慰，顺带看看表姐有没有好主意。 杨华个子与邵娜差不多，长得还算标志，只是缺少表姐那种经过长时间书卷浸润的雅致，一看就是个乡下姑娘。 虽然来南方两三年了，但这小妞的气质底蕴还是一望可知。 见面后，亲热不一会，姐妹俩又开始争执。 “这些年，你多少也攒点钱了。真不行，春节回去后，找个人嫁了，在家安心做个家庭主妇吧！”邵娜劝说表妹。 “我才不回那山旮旯呢。真不行的话，我就去歌厅；再次，我就去学习按摩，进桑拿中心。反正，打死我也不回山寨了。” “早知道这样，当初，我就不该心软，带你出来。” 看着眼前风尘气很浓的表妹，邵娜是真心后悔。 杨华却毫不在意：“切！你也别为我惋惜了，还是操心好你自己的事吧。这几年，我赚得不比你少，你看看你自己，身上全部衣服加起来，也买不了我这个包。” 这话简单粗暴，但也是事实。面对已彻底物化的表妹，邵娜感到一种彻底的无力。话不投机，姐妹俩再次不欢而散。 不过，临别前，邵娜还是提醒杨华：“以后，不管你到哪里，都要加倍小心。到生地方，更要注意保护好钱财。以后有急事，可以打这个电话。” 看到凡三那个2288尾号的手机号码，杨华就像一下子找到了知音，不由兴奋道：“行呀，姐！不愧是寨里第一个大学生，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傍上一个大款。” 邵娜苦笑着与杨华告别，她不想也懒得去解释。在这个表妹心中，自己迟早会下水，与她成为一路人。 第38章 美女争夺战(5)献身 离开皇岗，邵娜心里有些乱，她不想立刻去找凡三，而是跑到国贸附近的一家书店，想在那里先静一静。 市场大潮汹涌澎湃，很多观念都已被冲垮。邵娜觉得，自己以往在学校树立的三观，学到的那些知识，到社会上很几乎都没有用，甚至直接被颠覆。 她实在困惑，搞不清楚是书本错了，还是社会不对。 这种理念与现实错位的痛苦，其实不属于她一个，而属于一代人。在市场经济与传统文化的碰撞中，这代人活得痛苦而困惑。 直到下午5点，书店要下班了，邵娜才给凡三打电话，让他开车过来接她。 这时候，凡氏兄弟早已办完事，凡三正焦虑，不知这小妞跑到了哪里。 见面后，凡三的第一句话就是：“回头给你买个bp机，像这样杳无音信，真要把人急死。” 这句话很朴实，但邵娜听后，心里却很感动：“三子就这点好，直爽，真诚。” 回到沙井，凡学东直接回去了 ，凡三带着邵娜去了那家湘菜馆。 这次，凡三主动点菜，除了剁椒鱼头，又要了麻辣子鸡，农家小炒肉，拍黄瓜，蒜蓉西兰花，尖椒鸡蛋。 他要了两瓶啤酒，打算邵娜喝一杯，自己喝一瓶半。 不料，邵娜又要了2瓶，她有些赌气地说：“你以为我真不会喝酒呀，今晚就跟你比试一下，看谁先醉。” 这番话，让凡三更加懵圈：“我操！这小妞又发哪门邪？我得小心点，不然，两人全都醉倒在这里，那洋相可就大了。” 素菜先上来，两人开吃，凡三喝了半杯啤酒，没想到邵娜却仰脖喝了一杯。 “嘿，荤菜还没上呢，别喝那么急！”凡三劝道。 “我就喝这么快，要你管！”邵娜那张俏脸，已经像染红的胭脂。 “得！你有事就说吧，别这么用酒灌自己。”凡三见状，又劝了一句。 “我能有什么事，我就是想喝酒，喝醉了完事。”邵娜眼睛水汪汪的，红着脸说。 一看这样，凡三就知道今晚麻烦了。他借口上洗手间，出去给王丽打电话。 “小丽，你在哪呢？邵娜想灌醉自己。我们在湘菜馆，麻烦你过来劝劝她。” 这时候，王丽刚洗完头，正用吹风机吹头发。接到凡三电话，这小妞不由苦笑。 最近，王丽硬拉着邵娜相亲，参加舞会，她发现，两人之间无形中有了隔阂。 这一次，她决定不再多管闲事。不过，这小妞嘴上却答应的挺好：“我知道了，你们先吃吧，我过一会就过去。” 剁椒鱼头与麻辣子鸡还没上，邵娜就喝了3瓶啤酒，说话也有些前言不搭后语了。 这时刚8点半，正是饭馆上客的时候，有不少海清电机总厂的员工过来吃饭。 凡三担心邵娜胡言乱语，闹出笑话，便让老板将剩下的两个菜，外加一个米饭，一起打包带回去。 看了一下四周，凡三发现一个熟识的员工，便把他叫过来：“你吃过没有？吃过的话，帮我提一下盒饭。” 这时，邵娜已经有些坐不住了。 凡三走到她身旁，将她扶起来。这小妞挣扎着说：“我没醉，还早着呢！” 惹得旁边吃饭的客人，一阵哄笑。 出门后，外面的空气有些凉。 邵娜穿的有点单薄，不由自主地贴着凡三身子。凡三只得将她的大半个身子倚靠在自己身上，一步步向前挪。 这小妞已经糊涂，上衣纽扣也扯开两个，露出大半个酥胸。凡三只好先站下，将其扣子扣上一个后，才又慢慢向前走。 这么磨磨蹭蹭走，终究不是个事。想了想，凡三叫过来一辆出租车，拿过饭盒，带着她先回自己住处。 这时，湾湾们都还没回来，院子里只有老王师傅一人。车停下后，老王接过凡三手里的盒饭，率先走上楼去。 进了院子，凡三索性将邵娜背起来。这时，邵娜那一对丰满，紧紧压在凡三的后背上。 不过，这小子根本没有心思心猿意马，这个1.72米的小妞，即使体重不大，但从一楼背上六楼，也很费力气的。 好不容易上到六楼，进了自己的房间，凡三将这小妞放到床上，脱掉鞋，让她高枕着枕头躺好。 老王将饭菜放到桌子上就要下去，凡三拦住他，让他稍等，然后立即给王丽打电话，让她过来陪邵娜。 谁料这小妞推脱：“三子，我已经睡了，就不起来了。你自己晚上辛苦点，好好伺候邵姐吧，千万不要让她着凉。” 老王一听，露出一个“你懂的”眼神，就笑眯眯地离开了。 “我操！麻烦大了。” 凡三揉揉脸蛋，苦笑着自言自语：“今晚，估计要伺候这个姑奶奶一通宵了！” 他倒了一杯热水晾着，让温度尽快降下去。不一会儿，邵娜就仰身坐起来喊口渴。喝完水后，她又倒下去接着睡。 凡三将邵娜身上被子盖好后，躺在沙发上，搭了一床毛巾被，不一会儿就呼呼大睡，其入眠速度贼快。 凌晨时分，邵娜酒醒后起夜。看到自己躺在凡三床上，那小子却睡沙发，一边对他不趁自己酒醉乱来感到庆幸，另一边又对这小子不解风情有些无奈。 从洗手间回来，她站在沙发前，看着凡三酣睡中尚有些稚气的脸膛，不由俯下身去，轻轻亲了一下：“都两个孩子的爸爸了，还这么傻乎乎的，以后咋办？” 邵娜的亲吻，惊醒了凡三，他本能地起身，伸手紧抱住这小妞的杨柳细腰，将她丰满的胸部压在自己身前。 这时候，屋里的灯还亮着，邵娜那白里透红的娇颜，就像夜里刚刚绽开的睡莲，激起凡三强烈的欲望。 他一边深吻那诱人的樱唇，一边抚摸着她腰间吹弹可破的细腻肌肤。 邵娜自然能感觉到这家伙的冲动，但她早已想开了，因此，不但没有躲避，酥胸反而更紧地挤压凡三，双手抱着他的脖子，热烈回应。 亲热一阵后，凡三抱起这个看似很高实则很轻的小妞，坚定地向床边走去。眨眼间，两人已倒在床上，贴在一起。他顺手拉灭电灯，黑暗中两人都更加放开。 这一夜，邵娜似乎想将自己保留了二十多年的青春，一夕挥霍干净。两人折腾了半宿，才相拥而眠。 清晨，床头的闹钟响起。 邵娜一个激灵爬了起来，她跑到洗手间简单清理，梳理一下头发，让凡三送她回公寓。这小妞有些放不开，毕竟，这里住着的都是每天见面的上司与同事。 凡三睡眼惺忪起床，简单洗漱，出门前又抱着这小妞深吻了一回。然后，两人悄然下楼，出了院子，径直向厂部走去。 清早，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凡三不由自主地牵着邵娜的手，这小妞倒也没有扭捏。在离公寓不远的一个早点摊旁，两人喝了两碗粥，吃了4个包子。 到了公寓楼前，邵娜上楼后，站在门前挥手，示意凡三先去上班。这小子正困着呢，赶紧快步向写字楼走去，打算利用上班前的个把小时补一觉。 进门后，邵娜蹑手蹑脚向自己房间走。不料，王丽打开房门，微笑着看她。这小妞有些心虚，没话找话：“小丽，你怎么起这么早？” “再早也没有你早呀，邵姐，你都走了两三里路，跟人吃过早点了吧?” 一句话将邵娜说得满脸通红，她羞涩不已，赶紧跑回自己房间。 第39章 美女争夺战(6)名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昨晚邵娜在湘菜馆喝醉，被凡三扶着出门，被那么多人看见。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人们用脚都能演绎出来。 这种事，人们司空见惯。只是邵娜一向是座冰山，出了名的冷美人，不少人想占她便宜，两人的事才格外引人关注。 不到一天，总部上下几乎都知道邵娜与凡三相好的事。 下班时，凡三在楼前碰上在外刚回来的汪洋，这小子朝他咧嘴一笑，竖起大拇指：“哥们，还是你牛！” 凡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下台阶。 他正想骑摩托车回住处，不料，又被王丽叫住：“邵姐说了，晚上让你请客，咱们几个姐妹，一起到湘菜馆撮一顿。” 明知这小妞是假传圣旨，凡三也不好不给面子：“那行，我先过去点菜。” 王丽一听，顿时欢呼起来，她朝楼内一挥手，七八个小妞，围着邵娜，笑嘻嘻地走出来。 “邵姐，姐夫不错，看上去不抠门。” 路上，凡三给刘刚、李利民打电话，那两个家伙又带着各自的傍肩赴宴。 这一顿总共十五个人，点的全是湘菜馆的招牌菜，要的是最好的啤酒与干红，凡三算是放了一回大血。 其实，这顿饭是王丽有意安排的，等于是在两人的朋友圈公开关系，给邵娜定下名分。 席间，众人喝得很嗨，有个小妞提起之前那个禽兽不如的段子，李利民那小子憋坏，故意笑着问：“三子，你昨晚该不会禽兽不如吧？！” 在场的人一起看向凡三与邵娜，邵娜羞得满脸通红，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 众目睽睽之下，凡三硬着头皮说：“哪能呢！咱是爷们，可比禽兽厉害多了。” 话还没说完，周边的人都笑的前仰后合，王丽都笑出了眼泪。 邵娜羞得不得了，伸手在桌下狠揪了一把，疼得凡三脱口而出：“你干嘛？” “傻瓜！”邵娜小声骂道。 这番打情骂俏，让众人更乐不可支。 临走结账时，凡三不由懵逼：1228。 得了！这个月工资又泡汤了。 “三子，还不赶紧结账。‘要好好发！’多吉利的数字呀，平时花钱都买不到。”刘刚这家伙对数字特别敏感。 “还真是！”旁边的李利民也附和道。 王丽等人也围着邵娜，说着祝福的话，让这小妞既害羞，又欣喜。 众人散去时，邵娜被凡三拉上自己的摩托车。这一回，他不用再半夜醒来，听隔壁做爱，自己五指山遭罪了。 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衫。 从这晚开始，邵娜就名正言顺地住进了凡三的房间，害得王丽开始独守空房。 9月23日，星期六。 这天，凡三约上凡学东，叫上邵娜，准备一起进城，带她认认门。 早上，凡三告诉邵娜，进城看房时，这小妞简直不敢相信。琢磨一番后，她还是将王丽也叫上了。 一开始，王丽以为是进城玩，走到半路，才知道是去看房子。 这小妞拍打着邵娜：“邵姐，你对我还保密。老实交代，这房子啥时候买的？” 凡三在前面搭腔：“小丽，你别怪邵娜。房子3年前就买了，今早我才跟她说。” 王丽恍然大悟。这一回，她彻底相信了，凡三确实在五岳投资公司干过，而且可能不是助理，而是股东。不然，他不可能将公司的车开走，而且还能在鹏城买房。 “好呀，三哥！看不出，你竟然深藏不露。”王丽笑着调侃。 房子所在的金丰豪苑小区，位置很好，交通方便，周边配套设施很完善，关键是离鹏城中学不远。 小区属于花园洋房，入住率很高，像凡三这样迟迟未住的业主不多，小区物业管理很严。 门口小安检查过凡三的房产证、身份证后，才放他们进入。 凡三将车开到地下停车场后，领着他们来到小区中心广场右侧，坐北朝南一栋小高层。 进去后，王丽才发现是一梯两户，南北通透。坐电梯上到8层，凡三拿出钥匙，将电梯两侧的房门都打开了。 王丽大吃一惊：“三哥，这两套都是你的？” “是的，当时一下子买了两套，怕家里来客住不下。”凡三随口答道。 王丽抱着邵娜的胳膊摇晃着，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厂里，王丽第一个认识凡三。应聘时，这家伙其貌不扬，叶总看上他时，王丽还有些不理解。现在才知道，姜还是老的辣，叶总的眼光确实比自己厉害多了。 这个小区，户型设计的很合理，公摊控制在15%以下，业主得房率很高。屋内是三室一厅+一厨两卫，总共120平，3口之家住起来，绰绰有余。 大厅有落地的玻璃窗，主卧也有不小的飘窗，还有专属洗手间。 室外有专门放空调的窗台，洗手间有通风管，还有百叶窗。水电气网线都已入户，装修完即可入住。 看完房，几人就到小区旁边的一家川味餐馆吃午饭。 “老三，二伯二婶今年要来这边过冬吗？”凡学东问。 “正月临走时说过。回头，你请假回去一趟，把杨琴及孩子们一起接过来。” 凡学东自然是满口答应，一年多没回，他现在非常想念老婆孩子。 “三哥，你这房子买早了。要是现在买，宝安、龙华都可以落户，那就更划算了。”王丽提醒说，邵娜也有些遗憾。 “这政策还没有正式公布，等公布后再说。到时候，以邵娜的名义再买一套，连孩子的户口一起落下来。”凡三也听说了这个政策，因此，心中已有打算。 这一回，真正让王丽对凡三刮目相看，她已估不透眼前这家伙究竟有多大实力。 这小妞做海清电机人事专员已多年，经她招聘的白领与工人成千上万，她有点困惑：“ 三哥，你都已经是大款了，还跑来打什么工，让我们这些打工仔怎么活？！” 邵娜没有那么多心思，听说老公愿意以她本人的名义，再在宝安买一套新房，以便她与孩子落户，心里顿时幸福极了。 她满脸娇羞，拧了一把凡三的胳膊：“想得美，我才不想那么早要孩子呢！” 这小妞毕业后就进了海清电机，她还真的把公司当做了家，因此，将来要买房，也只会在宝安这边买。至于龙华，她根本没考虑。 “人的命，天注定。” 回去时，凡三提醒两个小妞，不要将他有房子的事往外说，两人点头表示明白。 路上，看着邵娜脸上幸福的表情，王丽也在心里为闺蜜高兴。 这么多年，一起进厂的小姐妹，有的早已跳槽，留下来的人中，大多数都找了个普通打工仔，最好的也就是个白领。 还有不少人，或明或暗地被金屋藏娇，比如沈玉洁；她本人其实也是小董的小蜜，虽然从没人敢在她面前说。 真正能洁身自好，找到一个有本事的年轻老公，邵娜是小姐妹中的第一个。 虽然凡三离过婚，还有两个孩子，可是，这家伙年轻呀，甚至比邵娜还小几个月。 邵娜父亲去雩娄实地看过，凡三在老家县城也有3套楼房，还有6间商业门面。以凡三眼前的身家，有的是人追，不愁找不到年轻漂亮的老婆。 “娜姐，你可得把三哥看好，别让那些狐狸精把他勾走了。”王丽与邵娜说起悄悄话。 “就他那模样，没谁看得上他。”邵娜红着脸，微笑着说。 “你不就看上了？”王丽调侃。 “那是我傻呗！”邵娜有些忸怩。 “你要是傻，那我们就没法活啦。” 第40章 重返银海(1) 9月24日晚上10点，马艳红打电话过来。 “三哥，江莉十一结婚，你有时间过来吗？” “喜事在哪里办？” “在银海，男方老家也是当地的。” “知道了，我30号过去。” “好嘞！” 凡三放下电话，继续喝茶看书。正躺在沙发上看《新白娘子传奇》重播的邵娜，有些好奇地问：“谁呀，半夜打电话过来。” “我表妹，一个叔叔的女儿十一结婚，通知我过去喝喜酒。”凡三随口答道，“国庆放假，我们一起过去呗！” “那些人我都不认识，过去合适吗？”这小妞心里想去，嘴上却矫情。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老婆，谁敢说不是？”凡三很霸道地说。 邵娜拧了他一把：“成天老婆长老婆短的，人家还没答应呢？” “嗨！咱可先说好，我可不会来下跪求婚那一套。” “哄我一下，你会掉块肉呀！” 邵娜起身抱着凡三胳膊，将丰满的胸部来回蹭，闹得这小子直接兴起。 他一把抱起她：“你成功地激起老公的性趣，看我怎么让你帮我消掉火气。” 两人嬉闹着走向大床，也不管法海与白蛇如何斗法，水漫金山了。 9月30日清晨，凡三与邵娜到街上吃过早点，8点不到，就开车前往银海。 路上，在休息区喝茶，短暂休息后，两人继续前行。下午6点，凡三终于回到这座已离开3年的城市。 令他震惊的是，市区内外，到处都是烂尾楼与半拉子工程。与3年前的热火朝天相比，眼下的银海，已近乎一座死城。 进城后，凡三几乎不假思索，就开车去了祥云宾馆。 前台的服务员似乎全都换了，早先的那个漂亮的小姐姐已然不在，现在值班的是一个中年大妈。 这两年，银海经济萧条，宾馆生意也不景气。好不容易来个开车的客人，前台大妈非常热情，向凡三与邵娜介绍了宾馆3楼最好的套间，一晚上500元。 邵娜有些舍不得，凡三笑着说：“上去看看，合适就住吧！” 中年大妈非常高兴，立即叫来一位长相还算标致的大嫂，让她带领两人去看房。至于结婚证什么的，她连问都没问，她可不想因此吓跑好不容易碰到的贵客。 房间条件很好，几乎赶得上皇都大酒店的五星级标间了。 凡三同意入住，而且是连住两晚，那位大嫂高兴坏了，立即下楼报喜。 “三子，有这个钱，还不如去住皇都大酒店，干嘛来这个小宾馆？” 邵娜有些不解，凡三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远处的蓝天白云：“因为这是我来银海时，落脚的第一个地方。” 看着凡三感慨万千的样子，邵娜情不自禁地抱住他的胳膊：“我明白了。” 办完入住手续，凡三给马艳红打电话，得知钱叔叔一家都在银滩玩，便立即下楼，开车带着邵娜过去汇合。 快有两年没见到钱叔叔李阿姨了，他还真的有点想两位长辈。 凡三带着邵娜赶到时，钱家老两口正站在海岸线，欣赏空阔深远的北部湾。 钱咏祥、马艳红在一边，逗着不到2岁的儿子小虎玩。钱咏琳与李敏在海边打水仗，嬉闹追逐。 看到凡三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过来，马艳红不由乐道：“三哥，这位是未来的三嫂吧？” 凡三不置可否，邵娜顿时羞红了脸，不知说什么好。 钱瑞涛夫妇闻声转身，看到凡三很高兴，再见到邵娜的长相，丝毫不亚于吴秀玉，而且气质更好，是个知性女子，心里非常欣慰。 “叔叔，阿姨，这是我女朋友邵娜。”凡三向两位长辈介绍，邵娜立即上前行礼：“叔叔阿姨好！” 除了钱咏琳，在场的人，看到邵娜斯文有礼，都非常高兴。 “江家这会儿正忙，我们晚上就不去打扰了，随便在海边吃一点，明天直接皇都大酒店参加婚礼吧！” 钱瑞涛建议，凡三自然是满口答应。他领着大伙到了3年前吃过的那家海鲜店，将吃过的几道名菜又点了一遍：沙虫，花蟹，琵琶虾，八爪鱼…… 席间闲聊，凡三得知，钱瑞涛明年就要退下来了。 人走茶凉。 钱瑞涛担心钱咏祥以后在绿城站不住脚，因此，让凡三有机会多帮帮他们小两口。 凡三微笑着说：“叔叔，您放心，咏祥不仅是我同学，还是我妹夫，我谁不帮也不能不帮他们。” 李芮闻言，笑着责怪老伴：“我早就说，有艳红在，三子还会饿着他们一家，你真是没事瞎操心。” 钱瑞涛也欣慰地笑了，这时，钱咏琳抱着李芮胳膊：“大伯，大妈，还有我呢！您们不管我啦！” “你有啥事？明年毕业就去电业局上班。”钱瑞涛脱口道。 “我不！我还想接着上本科呢。”钱咏琳撒娇道。 “我就说，小琳被你给宠坏了。”钱瑞涛看着李芮，有些不满。 “孩子想上学是好事，又不是去干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是支持。明年，小敏也要去医大进修呢！” 李芮像孩子斗嘴似的回怼老伴。 饭后，趁李芮不注意，钱瑞涛问了一句肖青梅的情况，听说她到底走上娱乐服务这条路，不由叹息了一声。 一辈管一辈，不要说这孩子不是亲生女儿，就是亲生女儿，儿大不由爷，他估计也管不了。 钱家人住在离皇都国际不远的一家酒店，在海滩分别后，凡三就开车回祥云宾馆。开了一天车，他回去冲了个凉，就上床睡了。 邵娜简单冲洗一下，上床抱着凡三，轻声问道：“那个小琳，你们之前认识？” “当然，她是我初中学生，去绿城参加中考，还是我送过来的，怎么啦？” “没事，随便问问。” 同性相排斥。 虽然只见了一面，邵娜已深深感到钱咏琳的威胁。 说不出什么理由，她就是觉得，这小妞看凡三的眼神不对，像是一把钩子，时刻要把他的魂勾走似的。 看来，小丽的提醒很有道理。为了拴住三子，邵娜意识到：是时候抓紧要个孩子了！ 第41章 重返银海(2) 国庆节上午11点，凡三开车带着邵娜去了皇都大酒店。 开发大潮退去后，这里已不复当初车马盈门的繁华，那两辆加长的林肯与凯迪拉克也不见了，门口养鱼池的金鱼倒还在，只是好像少了许多。 刚到酒店门口，凡三就遇到了一个熟人：银海计委的周阳，他还是那么清瘦。因为共同办招商培训班的经历，两人当时就相处的不错。 “周科长，你今天也过来帮忙？” “是呀，你可是稀客，这两年在哪发财？” “在鹏城一家台资企业打工。” “去那边就对啦，留在这边就完了。” 周阳一边感慨，一边催凡三赶紧进去。当天，这哥们负责江家外部接待。 刚进门，凡三又碰到一个熟人：银海城建局的张谦，这哥们明显发福了。 看到凡三，他走过来一把抱住：“老弟，这两年你跑哪里去了，想死哥哥啦！” 这家伙当天负责江家内部接待，他父亲与江主任是老同事，对江家知根知底，好多客人他都认识。 “钱局长他们坐在东边，你们先过去吧，回头有空我们再聚。” 让一个年轻漂亮的女服务员领位后，这哥们赶紧去招呼其他客人。 刚到钱局长那桌旁边，凡三还没坐下，就被一个苹果脸二男头的女生拉住：“三子，可算见到你啦，这两年，想姐姐没有？” 凡三回头一看，原来是土地局的汪静，他也非常热情地说：“静姐，两年不见，你越发漂亮了啊！” 汪静心里高兴，嘴上却说：“小嘴还是那么甜，你女朋友长得才是真漂亮！” 邵娜微红着脸，向汪静致意。 “怎么没看到浩哥？”凡三问道。 “刘叔叔调到省里，浩哥也去绿城了，今天不一定能过来。” 寒暄后，凡三在钱瑞涛旁边坐下。 “钱叔叔，各局委来的人不少呀？” “是的。不少人来捧场，不光是江主任的老关系，更看陈明智的面子。” 钱瑞涛低声说道，原来，陈明智已经担任市委常委、海滨区区委书记，听说最近还要往上升；江华也担任了银海工行行长。江家在当地的人脉，依然深厚。 “江莉对象是哪个部门的？” “国土厅的，挺能干的小伙子，开会时我见过一面。” 这场婚礼，可谓中西合璧。 穿着上，新郎黑色西服，新娘白色婚纱；仪式上，女方、男方父母先后致辞。新郎父母是银海下面的普通公务员，看上去比较谦恭。 喜宴开始，新郎、新娘逐桌敬酒。看到凡三，江莉很高兴，特地向新郎韦远宏做了介绍。 “三弟，我早听小莉说起过你。感谢你不远千里，赶过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咱哥俩单独碰一个。”说完，韦远宏一仰而尽，凡三也陪了一杯。 这时，江山两口子也发现了凡三。江山点头示意，江华走过来问候。 凡三顺手将一个红包递给她，江华是做过银行柜员的，碰到红包就知道里面是2000：“你能跑这么远过来，我们就很高兴啦，还破费什么！” 凡三微笑着说：“一点小意思，算是给莉姐添件衣裳！” 江华道谢后，回到江山那边，顺手把红包交给了妈妈何英。 喜宴过后，江莉随韦远宏去了婆家。 凡三随钱瑞涛一起，去了江家。 江莉出嫁，江山老两口心里很不舍。好在他们平时就待在绿城，与江莉住在一起，心里才多少有些宽慰。 3年不见，陈明智没有发福，还是那么儒雅。不过，毕竟位置上去了，微笑中隐含着些许威势。这还是在家中，在办公室，估计威势更重。 “小凡，说不定年后我们可以在粤省见面。”陈明智还算热情，说话也比较家常。 原来，银海大开发退潮后，桂省想寻找新的经济发展路数，正酝酿推出一个厅局级干部跨省交流计划，准备选送一批年富力强的干部，到长三角、珠三角挂职。 “这次过去，我听说可是实职上岗，你事前还是要多做准备。” 坐在一旁的江山提醒。陈明智对这个老丈人一向尊重，因此，他满口答应了。 晚上，由江华主刀，马艳红打下手，做了一桌家常菜。 吃饭时，邵娜坐在何英旁边。老太太拉着她嫩白的小手，非常亲热。 “三子这孩子，很实诚，能吃苦，就是不会生活，你以后要多照顾他。” 对于凡三，江家老两口真的已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 “阿姨，您放心，我会注意的。”邵娜有些面对婆婆般的娇羞。 邵娜去厨房收拾时，江山询问了凡三的近况，听说那些钱一直存放在银行没动，心里不由十分宽慰：“这孩子就这点好，能听进去话！” 这时，江华在旁边插嘴：“你们五岳公司那几个小伙伴，赚的那点钱，大多数都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原来，五岳公司注销后，其余4个小伙伴又都做了其他投资，多少都受到损失。 刘浩拿400万参股，与人联合开矿，矿没开成，合伙人连贷款加股东本金席卷一空，跑国外去了； 张谦老婆与人合作开螺蛳粉连锁店，亏得一塌糊涂，投进去的300万血本无归； 汪静投入200万与闺蜜联合买了 一大片滩涂，大开发退潮后滩涂一文不值，那些钱算是打了水漂； 李明远最谨慎，奈何她老婆能作，拿300万做国债期货，结果爆仓。 凡三手头的钱，除了买房，就是存了3年期存款，一小部分钱放在股市里。 3年期限马上就到了，下一步怎么办，他还没有想好。 “银海市领导班子，今年夏天才大规模撤换，现在还处于清算整顿时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这时候过来，多少有些风险。这也是江莉结婚，我们没有通知你的主要原因。你明天就随瑞涛他们去桂林玩，不要在这里停留。张谦他们请吃饭，你都给拒了吧，等这阵风过去，以后有的是时间玩。” 江山很郑重地提醒，凡三点头称是，来之前，他还真没想到，银海迄今依然是一块是非之地。 “桂林山水甲天下，阳朔山水甲桂林。” 第二天一早，凡三就开车随钱瑞涛北上，到桂林去玩了2天。然后，直接从桂林驱车回鹏城。 4天下来，跑了2000公里，邵娜这小妞坐车都累坏了，凡三开车更是累得不行。 回到沙井住处，他连楼都上不动了。看来，自驾游也不是什么乐事！ 第42章 高手把脉 从银海回来后，周末有空时，凡三就带着邵娜进城，选购合适的家具。 装修公司只是配置了一些必要的水电包括洗手间的设施，其他床上用品、厨房用品都需要老东家自己购买。 对这些事情，凡三一概不感兴趣，但邵娜却是劲头十足，因此，进城采购时，都是她看货，凡三买单。 10月21日，星期六。 上午，凡三开车往家送货时，正好路过之前存款的鹏城银行那家营业部，于是，他停下车，进去看看。 3年存款期限已到，凡三正琢磨这些钱的下一步去处。 国家不可能长期对存款高息补贴，而自己又不会干其他的行当，炒股应该是最省心也最容易变现的投资。 只要坚持逢低买入，应该不至于亏损太多。从鹏城科技的表现看，他倾向于将这些钱投向股市。 前台柜员，一看凡三的vip贵宾卡，立即报告了值班主任。不一会，一身深蓝西服、面带微笑的值班主任就迎了出来。 两人一见面，都不由惊喜地呀了一声，原来，这哥们正是当初拉客的业务员李春雨。3年过去，他已成为营业部主任。 李春雨大喜过望，没想到又见到了自己的贵人。当初，如果不是这位老乡仗义相助，他很可能早已被炒鱿鱼。 3年来，他在行内稳步上升，年初开始出任营业部主任，在同时进行的那批人中，算是进步最快的几个。 饮水思源。 3年来，李春雨一直希望能与拉了自己一把的那个老乡再见一面，好好款待一顿，以表自己的感谢之情。 没想到，这位贵人一别三年，今天才重新露面，怎能不让他激动？ 李春雨将凡三迎进贵宾室，沏了一杯清茶。寒暄一阵后，两人开始聊天。 凡三聊起将来的利率走势，李春雨赞成他的判断，利率趋势总体向下，那是毋庸置疑的。 提及资金未来的流向，李春雨也认为股市可能是个不错的去处。 “别的公司我不清楚，鹏城银行的情况，我还是了解的。这两年，营业网点扩张速度很快，利润前几年都是50%以上增长，比一般实体企业强得多。” 原先，凡三心目中的银行都只是吃息差，没什么成长性，李春雨这么一说，让他对这家银行兴趣倍增，决定回去后好好看看报表。 中午，李春雨非常热情，邀请凡三去对面一家高档餐厅吃饭，还打电话叫自己的女朋友过来作陪。 盛情难却，凡三给邵娜的bp机发了条信息，让她自己在外面随便吃一点。 李春雨的对象许燕，个子1.65米左右，看上去白白净净，秀秀气气，她在鹏城信托下属的营业部做证券经纪人。 这小妞老家在大别山南麓，长江边的一座小城，也算是半个老乡，一张小嘴特别能说，简直能把死蛤蟆说得乱眨眼。 听说凡三有意做股票投资，许燕立即兴奋起来，向这个老乡极力推介鹏城信托的雄厚实力以及开户优惠。 经不住这小妞的热情攻势，午饭后，凡三开车去她所在的营业部了解情况。 5.18井喷后，沪深两市再度下跌，券商营业部门可罗雀。为吸引客户，好多营业部员工周末加班，以各种方式招徕客户。 这家营业部的老总刘晓艳，这天也来加班。这是一位中年大妈，看上去比较端庄，也比较严肃。 听许燕说，凡三很有资金实力，刘大妈表情顿时生动起来，热情邀请他坐下喝茶，向他介绍资本市场大势。 聊起此前的5.18井喷行情，刘晓艳坦言：“那次井喷，不过是大资金的一次热身。此前，这些资金都在国债期货那边，刚来股市，手头没有筹码。借助那3天的井喷，他们拿到一定筹码后，开始向下打压，以便逢低吸货。但这些资金都是有成本的，筹码吸够后，就会尽快拉升。” 这是凡三第一次听人讲述股市筹码理论，不由脑洞大开，似乎触摸到股价涨跌的某种实质，但一下子还没有太明白。 不过，刘晓艳的一个结论性判断，他却记得非常清楚：“从成本角度分析，这批大资金发动行情的时间不远了，早则元旦，迟则春节，肯定会有所动作。” 与李春雨一样，刘晓艳也很看好鹏城银行。不过，这位营业部老总的的理由就简单粗暴多了，她根本没有提业绩。 “这家银行的流通盘与总股本是深市最大的，筹码最多，也最好拿，能容纳得下大资金进出。不像小盘股，大资金一进去，股价就被打得飞起来了。” 刘晓艳认为，主力不发动行情则罢，要发动行情，就必须能控制住大盘指数走势，否则，势必事倍功半。 “要想控制大盘，深市首先就要控制鹏城银行；沪市，以前是两桥一嘴，但浦东概念已炒了很久，吸引力不再，需要新龙头，至于是哪只股票，目前还看不出来。” 偶遇刘晓艳这位圈内高人，让凡三对国内股市的运作，有了全新的认知。 由此，他才明白，所谓的股市炒作，就是一个资金与筹码来回转换，低吸高抛的过程。某种意义上，这与老董的股经，可谓不谋而合。 开好户，凡三与刘晓艳互相交换手机号码后，就匆忙离开了。原来，邵娜在一家商场等急了，开始发飙啦！ 凡三开车赶到那家商场，好一阵安抚后，这小妞的火气才散去。也难怪，他这一去就是三四个小时，将她一个人扔在这里，她能不牢骚满腹嘛！ 不过，等回到金丰豪苑，看着日渐像模像样的新家，这小妞的满腹怨气早已烟消云散，忙着摆放物品，东挪挪，西动动，看怎么摆合适。 两人商定，凡三父母来后，与杨琴、孩子们住东边，凡三与邵娜住西边。 西边就是小两口的新房，因此，这小妞布置起来非常用心。好在凡三也不懂这些，全由她自己摆弄。 10月底，新屋里的家具终于买的差不多了。这时，天气也逐渐冷起来，凡三就与凡学东商量，让他请假，代表他回家，将父母接到南边来。 第43章 父母反对 11月初，凡学东请假回乡探亲，见到二伯二妈后，讲了凡三让他们去南方过冬的意思。 “老不入广，少不入川。” 凡文车挺高兴，刘月英有些怕麻烦。最后，还是凡三来电话，说这次先试着住几天，不适应再送他们回家，老太太才最后答应。 11月13日（农历九月二十一）清早，老两口随凡学东南下。 临行前，刘月英将凡三交给她的3个存折贴身带上，然后将3套房子大门的钥匙都交给了凡学梅，让她没事就过来看看，别等跑水漏电。 从雩娄到义阳，沿途将近3小时，刘月英闻不得汽油味，一路晕车。好不容易熬到义阳，下车后就走不动了，坐在地上好半天才站起来。 老两口都是第一次坐火车，又是长途，凡学东好不容易才给大伙买上卧铺，但乘车时间是第三天下午。于是，一家人在火车站对面的宾馆住了2宿。 这辈子，刘月英还是第一次来义阳。眩晕消失后，她与杨琴领着3个小家伙，到宾馆旁边的小吃街，让3个馋嘴猫大快朵颐。 第三天下午上车，第四天傍晚抵达羊城，晚上在东站附近宾馆住一晚。 这时，羊城气温还有20多度，几个小家伙都脱掉了夹袄，换上单衣。 第五天上午9点，一家人坐上去鹏城的火车，10点半，终于到达目的地。 这天，凡三请假，开车到车站接站。他又叫了一辆出租车，一家人总算顺利来到金丰豪苑小区。 上楼后，刘月英就在沙发上躺下了，杨琴忙着烧开水。 凡学东领着凡文车巡视两套房子的装修，3个小家伙则开始在东屋与西屋之间来回跑着打闹。 凡三坐在母亲面前，用手试了她额头温度，感觉没发烧，心里多少安稳一些。 刘月英抚摸着儿子的手，安慰道：“我没事，就是有点晕车。你该干啥就干啥，别为了陪我们耽误上班。” “我今天已请假了，专门过来接你们，不用上班。”凡三倒过来安慰母亲。 转了一圈后，凡文车对这两套房子很满意。看到西头房子的家具布置，他大致明白凡三的意思，这是打算做新房了。 “那个女孩子怎样？”凡文车问。 凡学东笑着说：“人长得不错，就是有点小脾气。” “有脾气不怕，只要讲理就行。”凡文车为人一向宽容。 见母亲身体没啥大问题，凡三提醒杨琴，孩子在电梯旁玩耍，小心不要掉下去，然后也到西屋这边来了。 中午，一家人到小区外的川味餐馆吃饭。回头时，刘月英与杨琴去超市买了青菜尖椒豆腐鸡蛋猪肉等食材，晚上就准备自己在家做。 凡三买了两袋米，他与堂哥一人一袋拎回来，顺带着给3个小家伙买了一些零食，由父亲用一个大袋子装回来。 休息一晚后，刘月英精神大好，基本没事了，这让大家都放下心。 早饭后，凡学东与杨琴带着3个小不点到小区院子里转悠，熟悉一下环境。 凡文车老两口与凡三聊起与邵娜的事，问他打算怎么办。 “我们准备新事新办，元旦期间，将那些不错的朋友叫在一起吃个饭得了。”凡三笑着说。 “人家妈家那边同不同意，没说要多少彩礼？”凡文车问。 “这倒没问过，她们老家比雩娄还穷，不会要太多吧？”凡三随口说道。 “你想错了，越是穷地方，彩礼要的越狠。”凡文车提醒。 “那我回头问问，不会比财迷黑吧！” 说起财迷，刘月英告诉凡三：“走前，秀玉过来看思想、思念，舍不得孩子，眼泪汪汪的。如果不是财迷，我真想劝你们复婚得了，免得以后孩子遭罪。” “都过去多久的事情了，还提它干啥，还是先说正事。” 凡文车打断刘月英的絮叨，问凡三那些钱怎么办。这次，凡三电话里让他们把存折带过来，肯定是有什么新打算。 “银行利息以后会越来越低，那些钱，我想用来炒股。”凡三坦言。 对于股市，老两口一无所知。 凡三描述了半天，他们也听不明白，越发感到那是虚头巴脑的东西，不靠谱。 “银行存款，现在利息还是9厘多，一年十几万，不比干啥都强。”凡文车说道，他担心儿子好不容易赚来的一点钱，又在股市上赔进去。 刘月英则一口咬死，她名下那100万存款，只能存银行吃利息，谁都不能动，这是留给两个孙子以后上学、成家的费用。 “你以后结婚有新家了，这两个孩子咋办？这个钱，就由我们老两口替你存着，不管你在外混啥样，也不怕耽误两个孩子。”刘月英态度很坚决，这两个孙子现在就是她的命根子。 凡三琢磨一下，父母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就做了让步。 见儿子同意，不动自己名下那笔钱，刘月英出了一口长气，脸上满是欣慰。 “这些钱，老邵家姑娘知道吗？”凡文车又问。 “这是婚前财产，怎么处置跟她没关系，我暂时没打算告诉她。” “这就对啦！上次，如果让财迷知道这笔钱，早就闹翻天了。这次，你也要小心一点。做男人的，不要啥事都跟女人说，有些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凡文车提醒，凡三点头称是。 下午，凡三开车带着父母，去李春雨那家鹏城银行营业部办理转账。 他将自己名下那笔钱，100万本金转到工行，落在母亲名下，办了一个5年期存折；用利息所得，以母亲名义办了一个20万的活期存折，外带一个存有1万块钱的储蓄卡，留作日常花销。 户头剩下的20万，凡三将其转入父亲在鹏城银行的那个户头10万；剩下10万，凡三将其转入自己的一个工行卡，那个卡关联买入鹏城科技股票的证券账户。 然后，凡三将父亲户头里所有的钱，都转入羊城银行，还是放在父亲名下，顺势在南国证券，以父亲的名义开了个股票账户。 这算是对马湘与韩雪的一点交待，新一年同乡会快开了，他怕到时候见到他们不好意思。 母亲名下那笔钱暂时不动，凡三又以母亲的名义，在鹏城信托也开了一个证券账户。 这样他手头就有了4个证券账户，便于资金调剂，分散持仓，以免引人注意。 第44章 谁盯上了长虹? 家里没有电脑，凡三没法看盘。 想到鹏城信托那家营业部老总刘晓艳的分析，他琢磨眼下还有时间。 主力即使元旦后发动行情，也还有1个来月，建仓也完全来得及。 11月20日，清晨，凡三开车带着凡学东去沙井上班。 临走前，凡文车吩咐：“财不露白。你在这边，人生地不熟，出点事谁也护不了你，你自己言行低调点。” 这几年，凡三在外面赚点钱不容易，硬要炒股，父母也拦不住，让他自己谨慎小心，别给那点钱折腾没了。 “这年头，谁都靠不住，只有钱才靠得住。没房子，没车，人家黄花大闺女认得你是老几，别搞到最后鸡飞蛋打。” 刘月英也叮嘱：“做啥事，都不要想一口吃个胖子。那点钱，不要一把全扔进股市，先试着买点，看看情况，然后分批进去。啥时候，手里都要留点余钱，有个活动路，跌下来还可以补一点。” 凡文车再三强调：“绝不能借钱炒股，更不能拿高利贷，带爪子的钱，一旦沾上，一辈子都脱不了身。” “三子，记住你爸的话，赌场上借钱，那是尖锥，是喝人血，要人命的，你可千万别去碰。”刘月英也再三叮嘱。 两位老人不懂股票，也不懂杠杆，但他们这天清早对凡三的叮嘱，却让他终身受益，避过了好几次股灾。 多少年后，回想起来，他依旧感慨万千：生活阅历与经验常识往往胜过一打财经书籍，真理其实很简单，那些复杂的东西，除了唬人，就是骗人，此外没有卵用。 这天上午开完例会，中午吃饭时，邵娜叫住凡三。到了僻静处，她微红着脸问道：“叔叔阿姨旅途还顺利吧？” “挺顺利，就是老太太有点晕车，歇两天就没事了。” “我没过去接站，他们没生气吧？”这小妞有点紧张。 “没有，你在上班，又不是闲着。”凡三顺口回答，“我父母想见你一面，你看啥时候随我回去一趟。” “先等等吧，我还没想好。”邵娜有点扭扭捏捏。 “有啥可想的，丑媳妇迟早要见公婆。”凡三倒是大大咧咧。 邵娜一听，很不高兴，拧了一下这小子的胳膊：“你说谁丑？” “大姐，我错了，是美娇娘迟早见公婆。”凡三一边躲，一边告饶。 “先饶你一次，下次再敢信口胡说，看本小姐怎么收拾你。”邵娜一边说，一边自己也乐了。 11月份后，公司全力以赴完成年内订单，新样品很少，凡三不用经常外出，这给了他比较充裕的时间看盘。 利用两周时间，他将两市300多只股票的k线图，从头到尾翻了一遍，f10资料也大致浏览了一番。 从去年7月抄底鹏城科技，到目前为止，这小子就在5.18井喷行情中操作一次，逢高卖出，然后，再分批吸纳，用了将近1个月时间，才把20万股仓位买回来。 平时，凡三没怎么看股票。这一回，是他潜下心来，真正开始研究股票。 老董说，不熟不做。 可是，这300多家上市公司，所在行业，几乎没有凡三熟悉的；财务报表，他也只认识数字，看不出其中奥妙。 看股评，读研报，倒是捷径，可是股评太情绪化，基本上是看图说话，有不少股评家是托； 研报太公式化，基本上是财务数据诠释，几乎没有独立信息，而且，多少有美化之嫌。 翻过去，倒过来。 凡三没有鲁迅先生那样犀利的眼光，能从史书里看出“吃人”二字。 他看了差不多2周时间，除了大致熟悉了300多家上市公司概况，脑子里一盆浆糊。该选什么股票，他心里还是没底。 不过，看了两周上市公司股票k线，凡三发现一个现象：那就是这300来只股票，几乎都是同涨共跌，跟着大盘指数走。 这不由让他想起刘晓艳评述鹏城银行的那段话：主力不发动行情则罢，要发动行情，就必须能控制住大盘指数走势，想控制大盘，深市首当其冲地就是控制鹏城银行；沪市，以前是两桥一嘴，现在可能需要新龙头，至于是哪只股票，目前还看不出来。 凡三将鹏城银行的股票k线调出来，与深成指走势一对比，二者几乎一模一样，亦步亦趋。 这家银行近几年业绩也确实不错，每天成交也比较大，容易买进去。要是像鹏城科技那样，一天就成交个几万股，稍微大一点的资金，就很难入场。 鹏城银行是深市龙头，这是张明牌，只不过是看哪家机构有实力与魄力去操控罢了。而沪市的两桥一嘴过气后，新龙头在哪里呢？ 按照刘晓艳的分析路径，结合鹏城银行的特点，凡三按图索骥，琢磨沪市新龙头会是哪一只。最后，他觉得，从总市值入手，或许是个捷径。 这时，蜀地长虹进入他的视线。 这家生产电视机的军工企业，在90年代那可是如雷贯耳，名气大得很。在a股市场上，这只股票也算是绩优股。 凡三看中它，不是因为上述原因，而是因为它总盘子大，流通股骤然增多。 8月中旬，长虹配股后十送七，北华信托等承销商在国有法人股转配股红股流通上搞鬼，违规流通，沪交所给开了后门。 媒体质疑后，证监会立案调查，这只股票停牌2个多月，11月9号才复牌。 为维持市场公平，证监会只得“将错就错”，对其他投资者持有的转配红股也允许流通，这是国内证券市场头一遭。 11月9日，转配股红股全流通后，关了两个多月才被放出来的散户疯狂出逃。 复牌当天，这只股票成交高达3320万股，成交金额3.33亿元。从这天起，蜀地长虹的流通盘骤然放大到1.5亿以上，成为沪市少有的绩优大盘股 “如果说，8月21日的放量大阴线，是北华信托等券商在疯狂出货；那么，11月9日这根低开高走的放量大阳线，显然是有人趁散户抛售时大肆买入。这时候谁敢逆势吃货呢?答案只有一个，那就是有大资金相中了这只股票。” 不过，这家机构拿到底仓后，玩起了鹏城科技上市后，琼海信托那套把戏，第二天开始，蜀地长虹股价就低开低走，显然是一路打压。 凡三好像在哪里看到，一位圈内人说过：越是敢这么干的庄家，实力也越强，往往是志在高远的大主力。 从这时开始，凡三就密切关注鹏城银行与蜀地长虹这两只有龙头相的公司。 第45章 南雷初啼 12月29号下午，凡三开车带着邵娜前往市区，与曹玉友小两口汇合后，一起开车去羊城。 当年的老乡会，时间提前了，被安排在阳历年底最后2天。 这是邵娜第一次参与凡三朋友圈活动，有些放不开，全程话不多，只是微笑。到晚上睡觉时，她觉得脸上肌肉都快笑僵了，气得拧凡三胳膊撒气。 这一次，雩娄老乡会的队伍又壮大了，新增了惠州与肇庆两个分会。 每增加一个分会，马杰的嘉年华夜总会就到当地新开一家连锁店。肖二黑也被委以重任，到惠州新店担任主管了。 令凡三惊讶的是，张莉过来了，张彦却没看到影子。此外，肖青梅这小妞，竟然也带着男朋友，开着一辆蓝鸟赴会。 这个小伙子高高瘦瘦，留着板寸，肤色黧黑，目光深沉，一看就是个有能耐的人，名片上显示他叫韩力，在鹏城一家电子公司担任业务主办。 其实，这小子就是琼海信托鹏城科技项目的主操盘手李翰，他听说这场老乡会有股评，就化名跟着过来看看市场动静。 这次老乡会，除了新增了2个分会，最大的看点是：请来了南国证券分析师雷丰，给大伙做股市来年走势展望，并推荐股票。 换句话说，这是一场变相的股评会。 来参会的雩娄老乡，都算是“有钱人”，里面不少股民或潜在的股民。有不少老板炒股被深套，因此，对这位雷老师的演讲，大伙抱有很大希望。 那时候，股评家这个职业刚刚兴起，分析师们绝大多数都是技术派。 a股初创时市场股票少，每一波行情都由大资金有组织发动，大盘与个股k线走势基本一致。而且，有意无意，均比较遵守各项技术指标，因此，股评家们仿佛化身金手指，有时今晚推的股票，明早开盘就能涨停。 不过，雷丰这时候只是在南国证券内小有名气，在社会面上还寂寂无闻，他大放异彩，还是在2000年前后，与另一位知名股评家，被誉为“南雷北赵”。 雩娄同乡会上这场演讲，算是雷丰在社会上第一次正式亮相，可谓雏鹰初啼。 年会，依旧是由马湘主持，马老爷子与大领导们简单致辞后，万会长做年度报告，接下来就是雷丰的演讲。 这哥们，不愧是未来的多头旗手，只要看他的演讲主题就可以一目了然：“大牛市马上就要来啦，你还在犹豫什么？” 当主席台背后的银幕上，幻灯片打出这样一行字幕时，不只是凡三，他发现周边不少人脸上都出现跃跃欲试的表情，惟有韩力那哥们，还是神色不变，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与雷鸣这样的学院派不同，雷丰是典型的野路子，实战派套路。 这家伙从全国能容纳大量资金的几个资金池入手，分析了大批游资的去处，以及利率趋势向下，民间储蓄可能的搬家，得出a股牛市即将到来的结论。 “目前，海量游资只有一处可去，那就是股市。5.18行情，只是这些大资金的一次热身，经过大半年的打压吸筹后，这些资本大鳄已基本完成建仓。” “考虑到资金成本，这批机构不会在低位长期蛰伏，早在元旦后，迟则春节后，他们就会发动行情。” 这一点，倒是与鹏城信托那家营业部老总刘晓艳的观点相近，这应该是南方券商内比较一致的看法。 “元旦前的急跌，应该是这批机构发动行情前的最后一波打压。” “眼下，沪指跌到500点附近，但有人已看空到300点以下。可是，今非昔比，没有了国债期货这个吸金黑洞，股指再回300点，只能是少数空头的白日做梦。” 接下来，这哥们说了后来在中国股市几乎人人皆知的一段话：“行情总是在绝望中诞生，在犹豫中成长，在欢乐中死亡。” 这段名言出口后，下面听众的情绪被成功调动。后来，凡三才知道，这段话的着作权属于投资大师约翰?邓普顿。 原话是：“行情总是在绝望中诞生，在半信半疑中成长，在乐观主义弥漫时成熟，在人人陶醉中结束。” 雷丰认为，目前，正是未来5年投资a股的最佳时机。沪指500点转瞬即逝，要珍惜这种十年难遇的投资良机。 “这波牛市，必将重新改写中国的财富版图。朋友们，赶紧行动吧！” 雷丰充满激情地演说，成功地激发台下这帮雩娄老乡们的炒股热情。 就连前来打酱油的邵娜，也被这哥们的激情感染：“老公，我们也去开个户吧？” 这小妞在人前第一次这样称呼凡三，可能是受曹玉友老婆朱亚兰的影响。凡三点了点头，继续观察台上。 这时，下边不少人向雷丰提问，问得最多的是买什么股票。雷丰看了一眼马湘，后者微微颔首。 这哥们面向台下，大声说道：“沪深两市300多只股票，现在都处在低位，遍地是黄金。如果一定要推荐一只的话，我建议大家可以去看看蜀地长虹。” 下面有人大声质疑：“雷老师，这只股已被北华信托转配股把名声搞臭了，这种问题股，还能拿吗？” “蜀地长虹只是转配股上市流通出现问题，公司基本面没有任何改变，还是一家赫赫有名的电视机绩优公司。吃过臭豆腐吗？它现在就是一块臭豆腐，闻着臭，吃着香呀！” 下面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可是，转配股上市后，里面套牢了不少人。这么大的盘子，哪个庄家敢去碰呀？”又有人大声质疑。 “你们没听说过吗？深套出牛股。现在在市场低位，筹码宝贵，这种大盘股，正是大资金最喜欢的品种。” 下面有不少人点头，表示赞同。 “雷老师，如果我们要进，啥价位进合适呢？”显然，这是一个股民问的，问题已经非常具体了。 “对不起，证券从业人员是不允许明确提示股票买卖价位的。我只能说，目前，大盘处于低位，蜀地长虹也在低位，具体如何操作，您自己斟酌吧！” 宾馆服务人员进来，催促大伙退场，他们好布置宴席。雷丰停止问答，被一群人簇拥着，边说边往外走。 午宴时，像去年一样，马湘、万会长与韩雪逐桌敬酒。 不过，这一次，变成了韩雪发言。 她借助雷丰演讲激起的氛围，热情地向大家推荐南国证券，称赞那里服务好，手续费优惠。 到了凡三这桌，他主动站起来说：“韩总，我来之前就已到南国证券开户了。” 韩雪笑着说：“春雨都告诉我了，难为你没有忘了我这个大姐。” 马湘也高兴地与凡三碰杯。 看到站在凡三身边的邵娜，韩雪微笑着问：“这位是弟妹吧？” 凡三点头，邵娜红着脸向韩雪问好。 韩雪与凡三碰杯时，低声说道：“雷老师今天荐的股，买一点问题不大。” 说完，韩雪即微笑着快步离开。 人们以为她是在夸奖邵娜的美貌，都会心一笑，连邵娜本人都蒙在鼓中。 第46章 苗乡情思 从羊城回来那天下午，凡三领着邵娜见了父母。 看到邵娜长相出众，性情文静，老两口非常满意。晚上吃饭时，刘月英给邵娜夹了好几回菜，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晚上，两人就在西屋休息。这让刘月英大为放心，这个媳妇看来是跑不掉了。 元旦过后，第一个交易日，a股没有出现预期的开门红，而是又来了一根中阴线，第二天反弹后，接着继续下行。 凡三不知道那天参加老乡会的人，有几个真的进场抄底了，反正他在元旦过后，在鹏城银行、蜀地长虹上买入了2\/3仓位，剩下的他打算等待均线掉头后再说。 这个春节，凡文车老两口希望邵娜能一起过年，但邵娜还没有与家里好好沟通，于是，她提前请假探亲。 元月20号（腊月初一）清早，凡三将邵娜送到羊城流花车站，赶上午九点的火车。 车站人多，虽然两人感情正如蜜里调油，大庭广众之下也不敢放肆。 在车里亲热一阵后，邵娜果断地推开车门，独自一人进站。她不敢让凡三送到站台，担心到时候，两人泪眼相望。 这次回家，关系着两人的婚姻大事能否顺利获得家里通过。 虽然一向独立，但邵娜还是有些担忧，不为别的，主要是凡三离过婚，面前还有两个孩子。 邵娜本人已想开了，“无所谓”，但家里特别是母亲能否同意，她心中没底。 邵娜家在宝庆下面的一个苗族自治县，她本人就是个苗女。 下午5点在市里下车后，邵娜到汽车站附近的旅社住了一晚。 第二天清早，她坐上7点回县城的早班车，差不多上午10点半才到。 下车后，她马上上了回老家镇上的班车，11点半到了镇上。 下车后，她给凡三打了一个电话报平安，然后，拉着行李箱，叫了一辆摩的，沿着土大路回家。 摩的走了约莫30分钟，邵娜终于回到老家所在的小街。 邵娜母亲杨娜是苗女，在镇上信用社上班；父亲邵川是汉人，在街上教书；家里就姐妹二人，她是老大。妹妹杨萍正在上高三，明年参加高考。 因为杨娜没有嫡亲兄弟，杨家让邵家的二闺女随了母亲姓，算是传承香火。 邵家在镇上也算是体面人，杨娜是镇上第一个吃商品粮的苗女，年轻时远近闻名，是越岭苗寨的一枝花，也是敢于走出大山，与汉人通婚的“叛逆”。 邵娜是街上第一个本科大学生，毕业后远在鹏城上班，收入是家里工作人员2倍还多，已成为众人眼中“旁人家的孩子”。 这小妞的长相性格，都遗传了母亲的基因。也正因为如此，同性相排斥，她与母亲关系，远没有与父亲融洽。 邵家住在街正中后面，坐北朝南，两间三层的砖混四合院，没有像其他村民一样，住着传统的吊脚木楼。 家里正准备吃午饭，邵娜拉着红色皮箱出现，妹妹杨萍顿时大叫着跑过来：“爸爸，妈妈，我姐回来啦！” 当地苗族对父母的称谓与汉人不一样，父亲叫“吉”，母亲叫“咪”。但邵娜姐妹在学校里长大，从小就说普通话，已经习惯了汉语的称谓。 父母闻声走出堂屋，邵川眼里有些湿润，满怀疼爱地接过女儿手中的行李箱，放到堂屋右下角。 杨娜也很激动，但表情还算平静。她发现，这个大女儿已完全是城市职业白领的气质，身上几乎没有一丝湘西苗女的乡土气息。 在路上折腾了一天半，邵娜浑身酸痛。吃过午饭，这小妞痛痛快快洗了一个澡，就钻进二楼的闺房，寻找周公去了。 女儿上楼后，杨娜告诉邵川，女儿已经恋爱，有自己的男朋友了。 苗族女性长者，都有一种特别的能力，只要与某个女孩见一面，马上就能判断出对方是否还保持着童贞。 “她都毕业三四年了，谈恋爱，找对象，不很正常嘛！”邵川不以为意。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最近，她打电话总是吞吞吐吐的，我估计，她找的这个对象，不像是一般小伙子，或许是二婚什么的都有可能。”杨娜猜测。 “只要两个人合得来，二婚不二婚无所谓，初婚打得头破血流的又不是没有。” 邵川思想倒是开明，不太在意未来的女婿是否结过婚。 “你不用含沙射影，年轻时咱们两个闹，还不都因为你心地狭窄，胡乱吃醋。”听老公话里有话，这娘们是一点也不吃亏，立即怼了回去。 邵川已习惯了这女人的强势，不再多话，回身去院里收拾上午刚捡来的枯枝。 这一觉，邵娜一直睡到夜里快10点时才醒来。随便吃点东西后，她接着继续睡。第二天一早，这小妞才神清气爽地起来，吃过早饭，带着妹妹去逛街。 小街还是她上大学离开时的样子，看着街上摆摊的淳朴乡民，她眼里不由有些酸涩。 这一瞬间，她想到的就是诗人艾青的那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可是，再怎么热爱，如果让这小妞重新回到老家生活，那都是绝不可能了。 这些见过世面看到过现代化大都市的山乡儿女，已很难再像父辈一样，守在祖辈传流的故土，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 这种从都市返回故乡带来的视觉冲击与情感起伏，或许就是所谓的乡愁。 然而，缅怀旧时光可以，重回旧时光那是绝不可能了。就像城里人喜欢体验农家乐，但让他常住农家，多数人估计不会同意。 多年不回，邵娜几乎满足了妹妹的一切采购需求。这里的东西价廉物美，性价比那是鹏城绝对比不了的。 趁逛街机会，邵娜抽空给凡三去了个电话，没想到遭到一顿埋怨。 “到家后，你也不来个电话，害我一夜没睡，担心你回家那20里山路不安全。” 这番话很实在，邵娜心里不由涌起一种幸福，但嘴上不服软。 “瞅你那样，这条路我不知走了多少回，你担心什么？倒是你，没事别到处乱走。酒也要少喝，喝酒后不要骑摩托，打车回去，不要舍不得那十几块钱。” “知道了，大姐！隔着几千里，也不说点好听的，就知道管这管那，啰里啰嗦。”说着，凡三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还要接着逛街，没时间搭理你了。” 邵娜也情不自禁地笑着说，跟这家伙在一起，就是这点好，啥事都简单直白，没那么多弯弯绕。 放下电话，杨萍好奇地问：“大姐，电话里是不是未来姐夫？” “人小鬼大，管那么多干嘛！” 这对姐妹花打打闹闹，继续逛街。 第47章 特别彩礼 逛街回来路上，邵娜突然没来由地一阵恶心，接着是干呕，想吐又吐不出来。 杨萍吓坏了，赶紧跑回家找妈妈。杨娜闻讯后，立即跑出去，见邵娜正扶着一棵杨树，面色蜡黄。 她赶紧试探了一下女儿的额头，发现不烫后，这才放心。 扶着邵娜回到家里，杨娜大为生气，邵川从外面进来，看她脸色不对：“你这又怎么啦？” “你去问问你那宝贝女儿，她做了啥事她自己知道。” 原来，杨娜发现，邵娜干呕，不是得病，而是妊娠早期反应。 自家黄花大闺女未婚先孕，虽说不算什么事，但她总觉得有些憋屈，如果让街坊邻居知道，恐怕也会笑话。 午饭后，老两口开始“审讯”大女儿。 “你现在真是胆大包天，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说一声。”杨娜冷着脸开腔，“告诉我，多长时间了？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办？” 邵娜满面娇羞，忸怩着说：“我也不清楚，这个月那事没来才发现。新房已装修好了，三子说，如果你们担心，春节前可以先举行婚礼。” 听说小两口已有安排，邵川长出一口气，杨娜却不依不饶：“你就这样嫁过去？” 邵娜有些懵，看着母亲：“有房有车，还需要什么？” 看着这个傻闺女，杨娜叹息一声：“结婚前，至少要将市里一套房子，加上你的名字。” “这事呀，三子说，房产证加名字麻烦，回头在宝安，以我名义再买一套房子，孩子也顺带一起落户。” “我说的是城里那两套房子。”杨娜很不满，这个一向聪明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笨。 “迟早有一套，要那么多房子干嘛？”见母亲找茬，邵娜索性很直白地反问。 “不加你的名字也行，那就要5万彩礼，我们把你养这么大，那小子总不能一分钱不花，就白捡个大学生回家吧？” 邵娜一听，头都大了：“这些事，你自己去跟他说吧，我不管，也管不了。” 知女莫若母。 杨娜深知邵娜个性，便不再逼她。 过了两天，邵娜妊娠反应不大后，老两口陪着她一起返回鹏城。女儿的终身大事，还是要慎重，不能结婚前，连对方长啥样都不清楚。 凡三开车，带着王丽，去鹏城火车站接站。 一见面，他就发现，未来的丈母娘不太好打交道。这个乡镇信用社主任，给人的第一印象就是“美丽冻人”。 未来的岳父倒还好，给人感觉很亲切。不过，邵家谁当家，不用想也知道。 凡三将老两口接到沙井一家三星级宾馆，开了两个房间，就找个借口溜了。 邵娜手里，现在有两张卡，一张顺达给的那张购物卡，还有一张韩雪帮忙办的信用卡。两张卡的额度都是1万，平时足够这小妞消费。 凡三溜走后，也不用担心没人买单。 寒暄一阵，进一步了解凡三情况后，杨娜笑着说：“小丽，你打电话让凡三过来，我有话跟他说。” 王丽看了一眼邵娜，见她不反对，就给凡三打电话。明知来了没好事，这小子还是硬着头皮过来了。 凡三来后，王丽就想离开，杨娜却叫住她：“小丽，你留下，做个见证。” 一见这架势，凡三就微笑着说：“叔叔阿姨，您们有啥事就吩咐吧！” 见这小子姿态放这么低，杨娜也老实不客气，提出了房产证加名字与5万彩礼的要求。 王丽一听，看着这个“冷”面阿姨，不由替凡三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吗？”凡三微笑着看着杨娜，又看了看邵川。 邵娜与王丽都愣住了，像看傻子似的：“拜托！这已经不少啦，大哥？” 杨娜倒没有趁机加码。 见老两口不再多言，凡三就一板一眼地回答：“”第一条有些麻烦，此前我答应过，回头在宝安给小娜另买一套房子，顺便落户；第二条，我以小娜的名义开了一个账户，给她买了6600股蜀地长虹股票，市值差不多也是5万。” 邵娜大为惊讶，那天雩娄老乡会现场，她一时热血上头，提出开户。凡三当时只是嗯了一声，没想到真的帮她开了，还买了雷老师推荐的蜀地长虹。 王丽感到好奇，她还是第一次听说有人送股票当彩礼的，这个凡三，真是有点歪的邪的。不过，这家伙还算大方，5万！那可不是小数目。 老两口一时沉默，邵川是认可，杨娜则是生气，她觉得这个凡三人小鬼大。 见状，凡三就起身告辞：“叔叔阿姨，你们坐了一天车，也累了，先休息吧，有什么事咱们明天再说。” 这小子离开，王丽也跟着走了，留下邵家三口在宾馆做思考选择题。 “三子，你够狡猾的呀，反过来将了丈母娘一军。”路上，王丽调侃道。 \\\"妹妹，你有没有搞错，对方是漫天要价，我不过就地还钱而已。”凡三苦笑道。 这一次，他将邵母怼了回去，也是接受了第一次婚姻中，对黄金花太软，对方欲壑难填，最后导致婚姻破裂的教训。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在验证过邵娜股票账户里，真的有6600股蜀地长虹股票后，杨娜心情稍微宽慰一些。 凡三这小子虽然做事出人意料，好在不是胡乱吹牛。就是房子的事，她有些不放心。 “你这个人呀，真是得陇望蜀。人家结婚，在当地没房子的多着呢，邵娜好不容易找到个有房子的，你又挑三拣四，闹什么房产证上加名字。”对于老伴这种蹬鼻子上脸的要求，邵川有些看不惯。 “你懂什么？那些房子都是凡三的婚前财产，两人一旦闹掰，小娜什么都捞不着。”杨娜振振有词。 “不跟你这个婆娘说了，听你说话就来气。姑娘还没出嫁，就开始考虑分手后能得到什么，有你这么当妈的吗？” 说完，邵川就生气下楼，去外面转悠，懒得与这个婆娘废话。 第三天，凡三开车，带着邵娜，陪杨娜老两口到金丰豪苑，与父母见面。 看了房子后，邵家老两口很满意。再看到凡文车夫妇很朴实，杨娜也就没有再提房产证加名字的事。 不过，凡文车主动提出来说：“亲家，你们放心，我们一定想办法，让小娜与孩子在鹏城这边买房落户。” 凡家老人的承诺，让邵家父母终于放心。杨娜提出，想让邵娜第一个孩子姓邵，凡文车也爽朗地答应了。 事情谈妥后，两家人在附近一家高档酒店开开心心聚餐。 邵家老两口住了一晚就离开了，两人都有工作，家里还有一个杨萍，不能离开时间太久。 送别时，邵娜泪眼婆娑。 邵川牵着女儿的手，放到凡三手中：“三子，我们就把小娜交给你了，你以后要好好待她！” 这句话，很朴实，也很沉重。 凡三握着邵娜娇嫩的小手，郑重地对老人说：“叔叔，您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保证小娜一辈子衣食无忧！” 这句话，也很实在。 第48章 吾爱伊! 2月17号，腊月二十九，星期六。 下午下班后，凡三开车带着邵娜、凡学东回市里。从这天起，海清电机开始放年假，一直放到正月初四。 到家时已是傍晚，东屋里，刘月英正与杨琴在厨房忙着油炸鱼丸肉丸萝卜圆子，凡文车用卤药在卤肉。 放假后直接来鹏城的凡学兰，正在西屋招呼一帮小萝卜头，给他们讲故事。 见到邵娜，孩子们都按照大人的吩咐，叫她“阿姨！” 随后，3个孩子就跟着凡学东去了东屋，凡学兰微笑着喊声“嫂子”后也闪了。 “你想吃什么，我明天去买。”凡三问邵娜，她妊娠反应厉害，吃不进东西，明显变瘦了。 “我想吃你身上肉！” 邵娜一边说，一边对这家伙撒气。怀孕后，这小妞有些娇气，喜欢发小脾气，凡三全都让着，谁让自己做了坏事呢。 2月18号，腊月三十，除夕。 虽然远离故乡，凡文车还是上街买来中堂，挂在东屋客厅正墙上，中堂画面是南极仙翁送寿桃。 凡三动手，在裁好的红纸上书写了“天地国亲师位”的条幅，然后，规规矩矩地贴在中堂下方正中，作为祭拜祖宗的牌位。 凡家晚上过年。 下午6点，凡三与凡学东在楼前空地，放了一挂200响的鞭炮。 凡文车洗手洗脸后，在祖宗牌位前下跪，烧香磕头。然后，凡学东、凡三领着3个孩子过来，依次跪拜。 “祖宗虽远，祭祀不可不诚；子孙虽愚，经书不可不读。” 这一条，无论走到哪里，混得好赖，凡家都始终牢记，时刻不敢或忘。 邵娜怀孕，来家里过年，凡文车非常高兴，这意味着家族又要添丁进口。因此，向祖宗祷告时，将她们母子一并汇报上去。 吃年饭时，凡文车与凡学东、凡三喝了两杯五粮液，刘月英领着媳妇、女儿及孙子们喝饮料。 这顿饭，吃得热气腾腾，老两口心里非常高兴。 饭后，凡文车给孩子们发压岁钱。 每个小宝宝，都是装着20张崭新1元钞票的红包，乐得3个小家伙找不着北。 凡学兰与杨琴是装了2张崭新50元钞票的红包，邵娜的是装了2张崭新100元钞票的红包。 “老爸，我的呢？” 凡三有些调皮地向父亲伸手，刘月英笑骂道：“你现在是少掌柜了，还要什么要！往后，大家都要找你发红包了。” 众人看凡三的囧样，不由都笑起来。 在东屋坐了一会，小两口回了西屋。 邵娜用手机给家里打了一个电话，与爸爸、妹妹聊了一阵后，心情好多了。 放下电话，两人依偎着看春节联欢晚会。不一会，邵娜就困了。 凡三扶着她洗浴后，自己也简单冲了凉，就陪着她上床休息了。 这小妞眼下成了国宝级保护动物，凡三自然不敢乱动。看着这家伙那模样，邵娜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12点还不到，外边迎春的鞭炮声便开始此起彼伏，不断炸响。此时，凡三、邵娜早已相拥着沉入梦乡。 丙子鼠年的大年初一，就在千家万户的礼炮声中，悄然来临。 大清早，三个小家伙跑到西屋，来到凡三床前拜年，伸出小手要红包。 凡三从床头拿出备好的红包，也都是崭新的1元钞票，一个孩子20元。3个小家伙再次欢天喜地，嗷嗷叫着跑回东屋。 这些小家伙的天真可爱，惹得邵娜一阵阵憧憬。她微红着脸，想象着自己肚里孩子出生后的可爱模样，脸上不由露出幸福的微笑。 过了一会儿，这小妞像突然想起什么，坐起身来，向凡三伸出手：“我的红包呢？” 看着这小妞一脸赖皮相，凡三伸手刮了她一下鼻子，顺手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大红包。 这小妞一把抢过去，喜滋滋地打开一看，里面是5张100元，一张20元，还有一张1元。 “521，吾爱伊！我爱你！” 邵娜抱住凡三，在他额头亲了一口，像小孩子一样喜不自禁地抱着红包傻乐。 初一到初三，除了到超市买些新鲜蔬菜，凡三小两口都是在家窝着。他本来想带父母去香江看看，可是，老两口不感兴趣，也舍不得花那冤枉钱。 邵娜倒是想去香江看看，无奈有孕在身，这时候，凡三绝对不敢带她远行：“亲爱的，等你瓜熟蒂落，到时候，我们一家三口去迪士尼乐园游玩。” 这小妞摁着凡三额头撒娇：“坏蛋！你就忽悠我吧。到时候，如果你敢赖账，看我们娘俩怎么收拾你！” 开年这三天，凡学东开车，带着凡学兰与杨琴及几个小家伙，逛了几个景点，主要是去看新开不久的世界之窗公园。 初四开工，凡三开车带着邵娜、凡学东返岗。车间流水线复工，写字楼暂时没啥事，凡三就抽空看了看手头股票走势。 每年春节休市，a股股民都面临着持股还是持币过年的选择。 鼠年也不例外。 元旦到春节放假前，股市没有迎来预期的开门红，大多数散户选择持币过年。 凡三资金量相对大，之前逢低买入的2\/3仓位，年前都没有动。相反，鹏城银行、蜀地长虹节前站上60日均线时，他将剩下的1\/3仓位也全部买入。 这两只股票在父母名下的账户上。 几个账户剩下的钱，他先用自己名下那个账户，买了5000股鹏城银行，剩下的钱，全都转入鹏城科技那个账户，打算回头再买4万股。 这样一来，凡三的4个账户，眼下分别持有20万股鹏城银行、20万股蜀地长虹、20万股鹏城科技、5000股鹏城银行。 对外，他遵照“财不露白”的古训，只公开了5000股鹏城银行那个账户。 除了鹏城科技，凡三手头的鹏城银行、蜀地长虹，年前刚刚脱离建仓成本，一旦回撤，马上就会被套。 不过，基于500点附近是a股大底的判断，凡三也不是很担心。 有妈妈名下那100万存款做底，他不用发愁家人的日常生活，也不怕股票套牢。 这时候，凡三不由感激母亲当初的决定。那笔钱，让他在股市里持股有了底气，有了敢于坚持自己判断分析的信心。 第49章 庄股时代(1)a股生态 鼠年a股开市很迟，正月十五元宵节（3月4号）那天才开始交易。 当天，股市一开盘，沪市大盘便跳空高开，放量大涨8.87%，拉出一根红彤彤的大阳线，成交也比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多了近2倍，似乎想把憋了一个假期的牛劲全使出来。 这一天，蜀电长虹涨了7.98%，在两市不算显山露水。鹏城银行也涨得不多，当天涨幅只有6.92%，还打出很长的下影线。鹏程科技高开后上下大幅震荡，当日涨幅7.14%。 当天涨得最火爆的是几只次新股，特别是那只刚上市没几天的重庆中药（后改名 桐君阁），当天暴涨32.93%，市场人气一下子被激活，不少股民开始心动。 这一天，沪综指与深成指双双向上突破60日均线。这条线是牛熊分界线。 看到大盘这种走势，那些嗅觉灵敏的老股民，都不约而同意识到：“牛来啦！” 1996年春节后启动的这波行情，对于整个a股市场股性的塑造至关重要，大体上确立了沪深两市未来的市场格局。 股市如人，不同的市场股性不同；不同的股票，股性更如娘生九子性格各异。这背后，除了监管的松紧外，最根本的还是活跃在其中的资金特性，或者说大资金的操盘风格所决定。 对于初生的沪深两市来说，1996年初发起的这波行情，基本上塑造了两个市场的调性差异，那就是：整体上，深市股性更活，活跃度更高，个股涨幅更大。 这里面，有那个时期沪交所受国债期货风波影响，有些如履薄冰，监管更严的因素，也有沪市老八股流通盘小，早期多由本地大户坐庄，这些人太精明，跟庄者多被割韭菜，很难喝汤的原因。 相反，从1991年救市行情开始，操控深市大盘及个股的多是银行、信托或券商机构，这些以南方资金为主的主力，操盘风格凶悍，不斤斤计较，单日涨幅或一波行情下来，整体涨幅往往都很惊人，给予早期跟风者相对较大的获利空间，从而吸引了相当一批中大户跟风。 除了长三角与珠三角这两大资金集群外，外地资金也会根据自身实际，参与股市坐庄，所谓琼凶极鄂，湘勇川悍，形容的就是这种情况。 其中，琼岛由于1988年设省，成立最大经济特区后，资本市场活跃，汇聚了一大批资金；蜀地由于股份制试点及各类票证交易活跃，也形成了一个规模不小的资金集群。这是两支相对强大的地方军团。 至于湘、鄂两地，一是湘省上市公司喜欢投资，民间涌现一批坐庄操盘高手；二是鄂省股改相对活跃，加之华中大都市民间资金相对充裕，从而形成本地上市公司股性活跃的局面。 但沪深两市唱主角的还是长三角（江浙沪）与珠三角（羊城鹏城香江）的大资金，于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沪市与深市本地股就成了国内股市初创时最活跃的板块。 有意思的是，京都本是资金最集中之地，但本地板块股性极不活跃，除了早期的天桥百货，好像很少见到大牛股。即使后来成立了北交所，但交易依然不活跃。也许是天子脚下，盯着的眼睛太多。 1991年10月，深市救市行情形成规模前，沪市本地股可谓群星璀璨，几乎就是a股的代名词。 深市救市行情发动后，深市本地股黑马奔腾的集群攻势，令海内外投资者耳目一新，从此，深市隐隐形成与沪市势均力敌的架势。 但深市真正能与沪市平分天下，并在股民观感与股性活跃度上超过沪市，还是1996年这波行情之后。 这波行情后，由于沪市逐渐以中大盘特别是国企股发行上市为主，深市以中小盘科技股优先，逐渐形成沪市稳重、深市活跃的市场秉性。 这种风格，即使沪市后来启动了科创板，整体上股性似乎依然没有深市活跃。当然，个别强庄股例外。 1990年代，上上下下觉得股民入市，就是在炒股，很少有价值投资一说。虽然每个股民开户时，都会听到看到“股市有风险，入市须谨慎”的风险提示，但所有开户者，几乎都是奔着一夜暴富去的。 这样的心态，在那部电影《股疯》里展示得淋漓尽致。 那时候，多数股民都是听消息炒股，散户大厅，大伙见面后第一件事就是相互打听交流消息，每一个人都试图在第一时间骑上黑马。 这类股民多是三无股民，无投资技术,无投资心态,无投资信息渠道，但中国股市最初就是依靠这些致富热情远超股票知识的投资者养大的！ 还有一些觉得自己比较聪明的人，喜欢整天研究k线图走势，试图从中发现庄家的蛛丝马迹，判断股价当天盘中、次日或未来几周的走势。 这类人被称为技术派，最有名的是香江的一位姓曹的，号称“一把直尺走天下”。 与中小散户比，敢于坐庄的机构资金，那是相当有组织的，操盘手的技术也是刚刚的，部分一线操盘手，就是从中小散户中成长起来的，对于大多数股民的心态、习性非常了解，对于技术派的心理揣摩也比较到位。 因此，这些操盘手大多数时候都会依据均线系统，顺势而为，利用市场的力量，将股价快速推上去；有时候，为了洗盘，这些操盘手又时常反技术操作，搞得技术派们找不着北。 除了这些实盘操作，坐庄更是一个系统工程。 无论坐庄哪只股票，机构都要成立专门的项目组，前期有一个详细的坐庄规划，有专门的分工，有人负责筹集资金，有人负责与上市公司洽谈，有人负责与卖方分析师协商，有人负责与媒体沟通。 真正掌握坐庄关键信息与股价波段走势及目标价位的人，通常只有两三个，多为机构一把手、投资部门的老总及项目负责人。前两者不说，对项目负责人通常都有严格的保密要求与奖惩机制。 负责在一线买卖的操作者，通常会分散到全国不同地方的营业部，这些人并不知道核心信息，他们只是每天奉命行事而已。即使如此，这些一线操作者也要签订保密条款，严守机密。 坐庄最怕的是老鼠仓过多，庄家累了半天，最后是替他人作嫁衣裳。 当然，这只是一般意义上的分析。 至于具体股票坐庄的过程，那是非常机密的，里面肯定少不了密室策划、与上市公司之间的勾兑以及各类资金之间的纵横捭阖。 即使在事情过去多年后，当年那些着名的庄股，内幕操作的核心细节，外人依然很难知道。 当时的股市生态，就由上述各类资金、机构与人群构成，整个市场多少有些类似赌场。 这波行情末期，某位经济学大佬声称a股就是一个赌场，从而让“赌场论”闻名于海内外。 第50章 庄股时代(2)奉命坐庄 鼠年，a股第一个交易日，沪强深弱。 当日，沪市涨幅比深市大，成交也远远超过。沪市成交近24亿，深市成交才6亿出头，两者简直不成比例。 这时候，沪深交易所分属浦江与鹏城两地政府管辖，相互经常较劲。鼠年新春第一天的交易，深市显然输给了沪市。 当天收盘后，正在京都参加两会的鹏城市领导看了盘面，感觉很没有面子。这位大老板，一个电话打回去，将分管金融的副市长劈头盖脸训了一顿。 “你们就是这样跟沪市竞争的？我这张老脸，都被你们给丢光了。见到其他省市领导，我都不好意思跟人家提股市。” 3月5日，两市大盘缩量回踩，但没有跌破60日均线。之后，大盘就在这条线上小阴小阳，窄幅震荡。 凡三判断，这是大主力刻意压盘洗筹，等待中短期均线走好。于是，他在4.5元附近，将剩余的钱全部买入鹏城科技，将仓位加到24万股。 他开户的那家券商软件，对外显示成交时会自动分散筹码，这才没有引起琼海信托的过多注意。 整个3月，鹏城市有关部门开始有组织地推动深市行情升温。这方面，那位主抓金融的副市长颇有心得。 1991年初，深交所正式启动交易后，成交稀少。从当年开盘第一天起，深市就天天下跌，一口气跌了5个月。外界很多人断言，深市恐怕维持不到年底。 与此同时，沪市从5月17日开始，几乎天天涨停，市场投资者几乎全都涌入沪市。这种状况，一直持续到9月初。 为了激活近乎死掉的股市，鹏城市政府暗中策划，开始救市。 这一计划的核心，就是市政府拿出1个亿，鹏城银行拿出1个亿，交由鹏城信托操盘，集中资金拉抬鹏城银行这只股票，以激活人气，撬动整个深市大盘。 救市资金从9月7日入市，不到1个月，2个亿仅仅投进去1个亿，鹏城银行的股价就从最低13.4元\/股，慢慢涨到16元以上，市场人气也逐渐被激活。 10月7日，星期一。 深市一开盘，买盘就汹涌而至，仅有的不到10只股票，股价集体狂升；次日，涨势更加火爆，深市成交金额达到3600多万；第三天，成交猛增到5000多万，刷新了深市历史纪录。 在这场救市大战中，股价表现最好的其实并不是鹏城银行，而是深金田、深安达、深原野等几只小盘股。 特别是当年7月刚上市的新股深金田，短短3天股价就翻倍，这样的赚钱效应，比什么口号都更有号召力。 不过，作为这波救市的最大主力，鹏城银行最终成为大赢家，不仅大赚一笔，还成为大功臣，更在投资者眼中塑造了深市王者形象。 这一次，为了改变沪强深弱格局，鹏城市政府决定故技重施。 只不过，市政府没有直接出资，而是召集本地券商开会，鼓励他们积极做多。于是，鹏城信托再次担当多头司令。 做多，不能只有一个光杆司令，还需要大量同盟军。鹏城银行当仁不让，再次成为多头阵营的急先锋。 时任鹏城银行行长的何为，是个一口中州口音的鄂省人，也是一个敢说敢做的角色。虽然证监会有上市公司不准炒作自家股票的禁令，但仗着有地方政府撑腰，他还是调度3个多亿资金，大举入市。 为此，鹏城银行成立了一个专门的项目小组，负责炒作自家股票，雷鸣被被任命为项目组长。 不过，雷鸣只是负责策划协调，具体操盘还是由鹏城信托派过来的老手蔡森担当，仓位大本营就放在刘晓艳那家营业部。 炒股是个技术活，不是光有钱就可以了，里里外外有好多事情要做。 比如，为了便于炒作，吸引人气，鹏城银行1995年度分配方案定为10送5转5。 当时，高送转是公司业绩高成长的标志，也是市场最认可的炒作题材。鹏城银行这个送转方案，就是为炒作自家股票量身定做的。 与此同时，各路庄家都在积极与自己坐庄的上市公司沟通，或多或少推出送转方案。比如，蜀地长虹10送6，鹏城科技10送3。 显然，鹏城银行的送转方案最给力。自己坐庄，当然是怎么利好怎么来！ 除了与上市公司搞好关系，大小主力之间也要有一些协调，这样，才能一呼百应，形成势不可挡的做多气势。 于是，春节刚过，就由刘晓艳出头，在鹏城组织了一次春季行情研讨会。 3月30号，星期六。 下午，圈内少数人知悉的春季行情研讨会，在鹏城一处私家花园举行。南方各家机构，基本上都派员与会，琼海信托也派员出席。 会上，雷鸣做了慷慨激昂的演说，他从宏观经济走势判断，国内经济拐点将至。而根据股市走在经济前面的理论，他认为，一轮大牛市正在到来。 雷丰代表南国证券与会，他是典型的技术派。他认为，大盘60日均线已经走平，20、30日均线已与60均线形成多头交叉。目前，中短期均线交缠，只待一根放量中阳线，各条均线就会向上发散，对股价上涨形成有力支撑。 “4月份正是年报季，各家公司的业绩与分配方案陆续推出，正是市场人气最旺的时候。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大好春光，大家可不能白白浪费呀！” 这哥们的演讲，一向鼓动性贼强，容易引起共鸣。这一次也不例外。 与会机构基本达成一致，趁着大好春光，大干快上。 其实，多数机构筹码早已拿够，与上市公司的沟通也基本落听。这次参会，核心就是来看看大资金的意向。 说白了，就是来看鹏城信托与南国证券的态度，它们是南方机构的扛把子。 二雷的发言，让参会的各路诸侯，心里大致有了数。 雷鸣虽然不是鹏城信托的人，但圈内人都知道，深市每一轮行情，几乎无一不是鹏城银行与鹏城信托联手发动。 会后，雷鸣与与鹏城信托那个资深操盘手蔡森沟通后，决定不再压盘吸筹，从下周起，趁分红方案实施前，发动抢权行情，拿够筹码。送配方案实施后，再利用填权行情出货。 最关键的是，这次内部研讨会刚结束，市里领导就传话过来了，大老板对深弱沪强格局迟迟没有改观很不满意。 何为不敢怠慢，这些奉命坐庄的马仔们，岂能不急？！ 在有心人催动下，一轮大牛市的牛头，已在深市悄然昂起，马上就要扬蹄奔腾了！ 第51章 庄股时代(3)双龙戏珠 由于历史的原因，国内证券市场中的上市公司，总股本被人为地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是非流通股，也就是上市公司大股东的股本，其中主要是国有股与法人股；另一部分是流通股，就是面向社会募集的社会公众持股。 这种分裂状况，导致了a股所谓的炒股就是炒作上市公司流通股。 这部分股本较小，一般不超过上市公司总股本的25%，最早上市的那批股票中，流通股更少。由此，a股早期形成了喜欢炒新股炒小盘股炒低价股的风气。 但a股各类指数，特别是沪综指与深成指，又都是依据上市公司总股本占比编制的，因此，就有机构利用那些流通股本小、总股本大的个股，在特定时间撬动大盘，打压或拉升大盘指数。 不过，真正的大资金坐庄的股票，都会选择流通盘与总股本都比较大的股票，便于资金进出。 这些股，平时很难见到涨停，股价k线也不是一路朝阳，而是梅花间竹，阴阳夹杂，但不知不觉间，股价却涨了不少。 鹏城银行自家坐庄，负责一线操盘的蔡森，在圈内比较有名气，是运作大资金的好手。 由于多年来养成的操盘风格，即使鹏城银行行长何为心急，要求尽快带动人气，激活深市交易，但这哥们还是先压住盘面，修复均线。 4月前两周，鹏城银行的k线，始终是小阴小阳，像老牛碎步似的，悄然间站稳年线。 然后，蔡森又用3根小阳线，让均线系统自然形成向上飘移发散的多头状态。 4月18、19日，连续两根6%以上的大阳线，让这只深市王者的牛头高高扬起，日成交也突破亿元。 这时候，不光是技术派，就是普通散户也开始发现，鹏城银行这只龙头股已王者归来。 周末，电视、广播、报刊，各种传媒上，有关鹏城银行王者归来的股评，像雨后春笋纷纷出笼，极大地吸引了眼球。 鹏城银行这波舆论造势，可不止吸引中小散户，各路机构也高度关注。 显然，操控鹏城银行的大资金 ，马上就要发起冲锋了。这时候，正是中小机构借东风拉升股价的最好时机。 与中小机构不同，另一支控盘主力的领导坐不住了。这支主力，正是操控蜀地长虹的南国证券。 4月21日上午，马湘召集单位投资部门老总以及长虹项目负责人王彪开会，商议蜀地长虹接下来的走势策略。 1995年下半年的配转送，在长虹股价k线图上留下巨大缺口。因此，这只大盘股的股价均线修复，耗时比鹏城银行更多。 而且，与鹏城银行直接拿出3亿炒作自家股票不同，南国证券的坐庄资金要多方筹集，还需要拉一批大户锁仓。这也是雩娄老乡会上，马湘故意放风的原因所在。 经过近3个月的运筹，南国证券已经拥有足够的资金来操控蜀地长虹，而且底仓也已吸纳的差不多了。 这次私密会议，马湘要求王彪尽快拉升股价，站上年线后再做均线修复。不然，一旦给市场留下主力不强的印象，就很难吸引跟风盘，对将来出货极为不利。 这次会议，定下了蜀地长虹股价要与鹏城银行并驾齐驱，形成沪市多头旗手形象。只有这样，南国证券才能与鹏城信托形成相互呼应，共同控盘的多头格局。 在圈内，王彪也是一把好手，曾经主导过多次大资金运作。 上午散会后，他马上回到设立在公司外面的另一处秘密办公地点，向3位负责一线操作的手下下达操作指令。 这些人，又分头联系分散在各地的操盘手，下达更具体的操作任务。 与鹏城银行的宣传攻势不同，由于时间仓促，南国证券没有来得及做舆论造势。 马湘的意思是：先靠资金实力，将长虹股价拉一波，当作试盘，看看市场反应怎样。但总体节奏，还是与鹏城银行大同小异，那就是送配方案落地前先抢权，方案落地后再填权出货。 这周末，各路媒体上，股评家们对鹏城银行一片看好。 周一刚开盘，不少散户就兴冲冲地买入这只深市第一大盘股。 不料，这些人的冲动，换来的不是一根红彤彤的大阳线，而是一根小阴线，当天成交依然上亿。 不少人心里开始忐忑不安时，周二，这只股票又收了一根不到3%的缩量小阳线，成交也萎缩到7600万元。 这天，少数不坚定分子顺势下车，看好后市者持股也有些犹豫。 蔡森确实是一位控盘高手，在舆论一片看好声中，两根不大不小的阴阳线，既达到了洗盘效果，也让3日线、5日线不那么陡峭。 就在不少人开始对鹏城银行后市走势出现分歧时，蔡森就像挥舞着红布的斗牛士，突然来了两个大动作。 周三，鹏城银行放量大涨9.79%，这让前两天下车者追悔莫及； 周四，鹏城银行股价在上一日收盘价附近小幅震荡，最后收了一颗十字星，成交也放大到1.77亿。这一天，显然又有一批获利盘出局。 周五，这是决定当周收成的关键日子，蔡森来了一个令市场瞠目结舌的超级秀。 这一天，鹏城银行的股价不再像老牛碎步，而是像一头疯牛，放量大涨21.04%。 对于深市第一大盘股来说，这样的涨幅，可谓罕见，仅在1991年10月救市行情与5.18井喷时才出现过。 当天收盘后，那些前几天下车的投资者，已经后悔的不敢相信人生。 这一周，鹏城银行股价大涨34%，收出一根红彤彤的放量大阳线。 这时候，不只是技术派，也不只是普通股民，就连场外偶尔进场打酱油的人，都开始明白：“牛市，真的来啦！” 4月26日当天，深市成交突破50 亿元，虽然比沪市的70多亿少，但毕竟已不像元宵节开市那天相差那么悬殊。 显然，鹏城银行的大涨，已有效地激发深市市场人气。 与此同时，在王彪的亲自操盘下，蜀地长虹的股价也连续5天上涨，3天内收出两根超过15%的大阳线。 后面那根大阳线，一举突破8月21日转配股除权当天，北华信托出货的那根高开低走的大阴线。 当日，蜀地长虹成交金额也超过8月21日那根阴线，技术上属于放量突破，打开了股价上涨空间。 这周末，看好这只曾经的问题股的股评开始多起来。 在一场股评会上，雷丰在演讲中，第一次将蜀地长虹与鹏城银行相提并论，称之为沪市新龙头。 这一说法，迅速得到各地股评家的积极响应，于是，深市看鹏城银行，沪市看蜀地长虹的说法，开始不胫而走。 第52章 庄股时代(4)超级黑马 庄股时代，炒股的本质就是各路资金的博弈。正因为如此，那时候，市场特别流行以军事术语来描述股市格局。 当时，股评家为主导的咨询机构，掌握着很大话语权，他们对每一波行情的多空阵营股票，都给予了不同的称谓：比如急先锋，中军元帅，掩护部队，殿后军，以此来形容不同阶段的行情走势与个股表现。 每一波行情的急先锋，当然是指行情发动后涨得最早、最快的股票。一般而言，沪深两地的本地股，往往扮演着行情急先锋的角色。 此外，近期刚上市的新股，由于平均成本清晰，筹码分散，市场关注度高，也容易被机构相中，成为热门股。比如，1996年这波行情开始时的重庆中药。 每一波行情初期，股民们就像追星一样，追捧那些充当急先锋的股票。 当时（1996年12月以前），沪深两市股票还没有涨跌幅限制，个股每天动辄涨跌二三十个百分点。这也为强庄股的暴涨，提供了先天条件。 那些急先锋股票，股价往往不到一周就能翻番。因此，若能买到这些股票，那跟买彩票中奖差不多。 这类股票往往都是小盘股，进驻的往往是资金压力大的小机构，因此，其操盘手法往往都是急速拉升，大幅震荡，吸引市场眼球，以便于快速出货。 不过，人们最津津乐道的还不是这些热门股，而是那些股价突然拔地而起，三几个交易日股价就能翻几倍的超级牛股。 这类股票往往被称为大黑马。 倘若能提前骑上一匹大黑马，那就真的与彩票中大奖差不多了。 大黑马跑出来后，往往都会成为一波行情中的明星股。明星股人气旺，易涨难跌，市场号召力强，其强势往往能贯穿一波行情的始终。 因此，寻找黑马，骑上黑马，骑住黑马……简直就像人类热衷于寻宝一样，成了当时股市上最激动人心的话题。 无论何时何地，只要谈起黑马，股民们的眼睛顿时就会放光。黑马股，永远都是股评会上最能引起共鸣的话题。 这样的市场氛围，自然会被坐庄机构与股评家利用，南雷北赵正是以善于发现黑马而在市场闻名。 正是在1996年牛市初期，凡三偶然发现，风月场里的小公主们，竟然也是一批热衷于追黑马的狂热股民。 这些千娇百媚的女孩子，因为成天与大款们打交道，在投资上往往也比常人嗅觉灵敏得多。 肖青梅所在的夜巴黎夜总会，里面的小姐妹中，炒股的人就不少。 她们的消息来源很广，因此，自觉不自觉地攀比：“谁的消息更可靠，谁买的股票，涨得更牛逼！” 在这些人中，肖青梅算是很晚才炒股的。这个来自偏僻内地的小妞，来鹏城前，根本就没听说过股票。 来到这里后，由于股市走熊，小姐妹中炒股的很少赚钱，因此，她也就没有打算开户。 认识李翰并与他深交后，在他的鼓励下，她才大着胆子去开了个证券账户。 鼠年春节，李翰回家前，私下告诉肖青梅，可以买一些鹏城科技。 一年多的相处，两人相互间已比较信任，她觉得李老大不会坑自己，因此，这小妞就将全部积蓄，一下子all in 股市，买了5万股鹏城科技。 这是她这些年来全部的家当，能不能成为一个小富婆，全靠这一把了。 李翰嘱咐她不要在外乱说，然后就离开鹏城，回老家过年去了。 春节后，李翰开始在外奔波，调节各地营业部的仓位，开年头两个月，他都没有到鹏城这边来。 元宵节那天，鹏城科技涨了7个点左右，3月份剩下的时间，这只股股价几乎一动不动。 4月初大盘再起一波时，鹏城科技的股价还是在底部磨磨蹭蹭，不愿意跟涨。 这只曾经的明星股，似乎已被庄家放弃，很多股民都把它称为瘟股，谁也不愿意买入，股评家也几乎一致不看好。 小姐妹们私下闲谈，提及股票时，肖青梅一点都不敢说话。倒不是她保密自觉性多强，而是有点羞于启齿。 直到有个小姐妹，无意中得知肖青梅也在炒股，而且买的是鹏城科技后，这小妞一下子成了大伙的笑料。 “闭着眼睛随便买一只，都比鹏城科技强。”那个爆料的小妞冷嘲热讽，其他小姐妹明面上没有说什么，但脸上的表情却暴露了她们同样的心态。 唯一同情肖青梅的是海伦。 这小妞回了内蒙古老家一趟，听家乡人说，当地生产加工牛奶的伊利股份，生产效益不错，里面的工人工资福利待遇很好，她就大着胆子，买进了这只刚上市的新股。 谁料，自海伦买入后，伊利股份的股价就在8元附近震荡，偶尔涨两天就又歇菜，她拿着这只所谓的绩优股，简直欲哭无泪。 因此，每当肖青梅被他人嘲笑时，她都有些惺惺相惜。 肖青梅属于典型的“三无股民”，每当受到嘲讽时，她都想跳到李翰面前，指着这个黑脸痛骂几句。 可是，那家伙自春节回家后就不见踪影，电话也处于关机状态，她想骂也找不到对象。 好在鹏城科技股价走势虽然像个瘟猪，倒也没怎么跌，这让她心里多少好受一些。 就在肖青梅准备放弃鹏城科技时，这只瘟猪股，突然像吃了兴奋剂，悄然间连拉11根阳线。 从4月22日起，这只股突然从瘟猪变成了疯牛，股价一个劲地往上蹿，简直像坐了火箭。 短短5个交易日，鹏城科技的股价就从4.80元飙到16.99元，涨幅超过350%。 这样的涨幅，让这只本来不被市场看好的股票，陡然间变身沪深两市最大的黑马，成为科技股的旗帜和市场人气标杆。 “2年前那个凶悍的操盘手又回来了！” 这个周末，市场上差不多已是人人争说鹏城科技了。 也有一些小道消息传播，说是琼海那家信托公司，依然潜伏在这家鹏城本地股中。据说这家机构已悄悄吸货将近2年了。 有的传闻更是有鼻子有眼，说是琼海信托那位操盘手，春节外出关了手机。度假归来，一看市场大涨，立即命令操盘手们发力。 市场上大部分股评家们也转了口风，开始看好鹏城科技，认为这匹大黑马未来上涨空间还很大。 这一周，鹏城科技股价的变脸速度，让肖青梅这个三无股民，彻底懵圈了。 这时候，面对着周围小姐妹的恭喜声，这小妞已找不着北。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然落在她头上，惊喜之余，面对着周边劝她买卖的建议，这个本质上还是村姑的小妞，简直是六神无主。 李翰联系不上，她只有向凡三求教。在她眼里，这位老乡是最值得信任也最靠谱的人了。 第53章 庄股时代(5)买房落户 周六下午六点钟，肖青梅来电话时，凡三正开车回市区。 路上，车比较多，这家伙正专心开车。他示意邵娜接电话，电话里一个女生娇气地说：“三哥，你怎么不接电话，我是梅子呀！” 邵娜一听，就有点不高兴，她将电话重重地放在凡三面前：“找你的！也不知道，你到底有多少个小妹妹？” 凡三见着小妞吃醋，便苦笑着，一只手掌着方向盘，一只手拿起电话接听。 邵娜那句话，肖青梅显然也听到了，心里也是一阵不高兴：“这是哪个泼妇，敢这样对三哥说话？” “梅子，你这么急找我，有事吗？” 肖青梅一听，马上向他求教：“三哥，你抽空看看那个鹏城科技。我不到5块买的，现在都快17了，好多人让我卖掉，你看咋办？” 凡三很惊讶，他没想到肖青梅这小妞竟然也炒起股来了。 不过，决定股票买卖不能单纯看股价涨幅，还要看持股数量，如果手头只有100股，就算涨到100也不吓人。 “你买了多少？”凡三随口问道。 肖青梅有些犹豫，想了一会儿，才小声回道：“5万股，你可要替我保密，绝不能让冯一龙知道，不然，那家伙肯定没完没了。” 这小妞手头竟然有这么多股，倒是大大出乎凡三意料之外。 印象中，这就是一个赚300花500的主，竟然能积攒下20多万的股本，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鹏城科技的走势，凡三自然心里有数。 3月份，当这只股票在4.5元附近反复震荡时，他将账户上剩余的钱又买了4万股，目前，其账户上持有24万股。 这一周，这只股票又开始发疯，按照其以往的尿性，他估计明天冲高后，庄家又要开始装死，让股价阴跌一阵子。 考虑到肖青梅的情况，这笔意外之财，得让她赶紧落袋为安换成实际物品，不然，放在她手里，不是被她自己挥霍了，就是被哪个小白脸给骗去。 “明天，这个股票估计还会上冲，你最好在20块以上卖掉3万股。用这些钱，赶紧在龙华买套房子，这样既有住的地方，也能就近落户。” 这句话，就像黑暗中的强光，让六神无主的肖青梅，一下子发现了人生方向。 “对呀！昨天妈咪还说，她和认识的不少姐妹，都在龙华买房落户了。有这些钱，我不也可以嘛！这回问三哥，真是问对了人。” 一想到自己成了鹏城人，以后也有车有房，可以衣锦还乡，这小妞顿时对未来充满憧憬：“三哥，你真是我亲哥！下周一我就卖，然后就按你说的办。” 这小妞一兴奋，就开始口不择言，坐在旁边的邵娜，听得头皮发麻，坐在后排的凡学东，也忍不住捂嘴偷着乐。 “这是哪来的疯婆子呀？”邵娜忍不住问道。 “一个老乡，上次同乡会你也见过，就是那个男友开蓝鸟的姑娘。” “是她呀，怪不得，当时就咋咋乎乎的。” 听说是疯疯癫癫的肖青梅，邵娜顿时放下心来，她很清楚，自己老公看不上这类女孩子。 回到金丰豪苑小区，家里只有杨琴与女儿豆豆。这时，她也怀上第二胎，正好留在这边，顺带照顾邵娜。 凡学兰元宵节后就回学校了，凡文车老两口带着思想思念，4月初也回老家了。 老人担心清明节，家里没人上坟。因此，凡三只好打电话，叫二姐夫周家贵过来，将他们接回去。 回到家里，凡三就开始琢磨卖股票的事。肖青梅这个电话，倒是提醒了凡三，他决定周一就将鹏城科技逢高卖出。 他相信，以这个庄家的操作习惯，这一次至少能做出两三块差价出来，用这个钱，正好可以在宝安买套房子。 4月29日，鹏城科技跳空高开后，股价顺势回调，但很快就被汹涌而入的买盘给推上去。 这一天，各地证券营业部再次人声鼎沸，热气腾腾。 股市连续数天的放量大涨，带来了巨大的财富效应，也彻底打动了场外资金，老百姓的积蓄开始向股市搬迁。 当天收盘前，凡三将24万股鹏城科技，在20.80元附近尽数抛出。 卖出前，他给肖青梅打了个电话，得知她已在20.6附近卖出3万股，剩下的2万股没动。 肖青梅是个急性子，第二天，她就将卖股票的钱转到银行卡上，请妈咪与海伦一起，陪着她去龙华的锦绣家园小区。 到了那里，肖青梅一口气买了一大一小两套房子，大的120平，小的88平，每平3000元左右。这小妞也是个有孝心的孩子，她打算大房子自己住，小房子回头给母亲住。 这让海伦非常羡慕，她发誓，等手头2.5万股伊利股份涨上去后，她也要卖掉股票买房。 这周末，凡三开车带着邵娜与凡学东一家，去宝安的碧海花园小区看房。 这时，宝安的房价与龙华差不多，均价也在2500元\/平米左右，全款买房，还可以送3-4个蓝印户口。（当时，龙华在行政上还属于宝安区，但从经济发展与房地产开发而言，实际上已与重心逐渐向西部倾斜的宝安，分属不同板块） 凡三的本意，是想以凡学东的名义在这边也买一套，但杨琴不想在这边落户，而且她已怀二胎，可能因违背计划生育政策办不到蓝印户口。 这个小区都是一梯两户的板楼，是香港一家大地产公司开发的，里面户型很大，150、200平的也不少。 考虑到两套房子比一套5室2厅的200平左右的更实用，凡三便以自己与邵娜的名义各买了一套120平的房子。 令人省心的是，这些房子都是精装修，可以拎包入住。这里离双井，可比金丰豪苑近多了。 凡三对在这边落户无所谓，但邵娜很在乎，因此，他首先帮她申办了相关手续。 拿到房门钥匙，办好落户手续后，邵娜这小妞的情绪明显好转，不再有事没事朝老公发火。 就她所知，当年同时来鹏城的大学校友中，像这样全款买房落户的，她应该是头一个。 至于凡三买房的钱来自哪里，她大概知道可能来自股市。具体情况，他不说，她也不想问。 邵娜觉得，人都嫁给他了，当然要选择全心信任，家里一切花销自然也要由老公负责：“嫁汉，嫁汉，穿衣吃饭嘛！” 用现在流行的说法，凡三就是这小妞的长期饭票，因此，老公给自己买房落户，这小妞心里非常坦然。不然，肚子里的孩子也有意见。 事实上，这波大牛市，确实让很多人买房买车，像肖青梅、凡三这样的不在少数，少数人更是实现了财富自由。 这也是很多年后，那些老股民依然怀念这波行情的主要原因。 第54章 庄股时代(6)长虹发威 这波以高送配为主线，先抢权后填权的大牛市行情，从4月初一直延续到7月初，整整3个月时间，沪深两市各路主力争相表演。 除了鹏城科技这匹超级大黑马，沪深两市最吸引人的还是鹏城银行与蜀地长虹这两只龙头股。 其实，原因也很简单，这两只股盘子大，成交活跃，便于资金进出，而控盘主力志在高远，不在乎一些大户与小机构跟风。 这波抢填权权行情中，鹏城银行动手早，送配方案也落地早，因此，其第一波上攻时间集中在4月中旬到5月底之间。 在蔡森指挥下，鹏城银行的抢权填权几乎是一气呵成，行情节奏酣畅淋漓，在整个市场产生了强烈的赚钱效应。 蜀地长虹动手迟，4月下旬上攻一波后，股价就开始在年线上方震荡。 当时，入市资金有限，如果两个巨无霸同时发动，很可能造成跟风资金顾此失彼，因此，虽然马湘要求蜀地长虹与鹏城银行并驾齐驱，王彪还是根据实际情况，有意错开了与鹏城银行同步上涨的时机。 5月底，鹏城银行的第一波上涨接近尾声，市场人气也像天气一样日渐升温。 6月1号、2号是周末，不少股评家认为，鹏城银行的抢权填权行情，基本告一段落。 显然，市场需要新的旗手，带领多头继续上攻。 这时，不少人想起雷丰之前有关蜀地长虹已成为沪市新龙头的说法，开始关注这只蛰伏了1个多月的绩优大盘股。 某位大师说过，市场会根据自己的感觉，完成对未来的预期。这有点像心理暗示，时间久了，真的能发挥某种神奇的作用。 a股市场就是这样。 牛市初期，当人们期盼新的龙头股出现时，在资金的涌动下，就真的会有大机构挺身而出，一呼百应，带着大伙继续向上走。 这是a股历史上少有的呼唤英雄也涌现英雄的时期。这一回，充当这个英雄的就是蜀地长虹。 6月3日，星期一。 股市开盘后，蜀地长虹跳空高开，拉出一根涨幅8.5%的大阳线，成交也从上周五的1.47亿，骤然放大到4亿。 这一根阳线后，蜀地长虹股价中短期均线开始向上发散，构成对股价上升的强力支撑。 有评论说，这些向上发散的均线，就像刚刚完工的飞机跑道，正等待着蜀地长虹的股价一飞冲天。 不少散户与技术派也注意到：蜀地长虹的走势，与鹏城银行4月中旬几乎异曲同工，于是，不少人准备次日开盘后抢入。 谁也没有想到，蜀地长虹后面的戏码，真的与鹏城银行当初几乎一模一样。 星期二，蜀地长虹又拉了一根超过5%的阳线。 星期三，蜀地长虹股价开始大幅震荡，上下振幅高达8个百分点，收了一根阴线十字星，成交放大到4.67亿。显然，不少获利盘在这一天被震下车。 星期四，蜀地长虹因事停牌一天。 星期五，公布利好的蜀地长虹，直接高开23.8%。这样巨大的跳空缺口，只有5.18井喷那天可以相比。 这时候，前两天下车的人，像当初在鹏城银行大涨前被洗出去的散户一样，开始后悔人生。 当天，蜀地长虹股价大幅震荡，收盘时收出长长的下影线，显然，获利盘回吐非常厉害。但逢低买入的人也不少，在南国证券的维护下，股价还是顽强站在开盘价上方，当日大涨23.99%。 这一周，蜀地长虹大涨42.86%。 这根放量大涨的周阳线，一举奠定这只电视机产销绩优股沪市新龙头地位。 在资本市场，老大的地位，从来不是股评家们吹出来的，都是用真金白银砸出来的。 当周末，各种媒体像当初追捧鹏城银行那样，开始为蜀地长虹热烈的唱赞歌。 借助这种氛围，王彪指挥操盘手们再接再厉，大涨小回，让股价不破10日均线，又拉了3根周阳线。6月底，蜀地长虹股价达到28元左右。 这天下班后，王丽劝邵娜将凡三送她的蜀地长虹股票卖一半：“都赚这么多了，先卖一半落袋为安吧！” 这小妞自己没有主张，就问凡三：“老公，你看我手头的蜀地长虹，卖一半怎样？” 凡三略一沉吟：“等除权后再说！” 这小妞一听，就知道老公不希望她卖。 这些股票，她几乎就没怎么看。 她平时花销都是用凡三给的卡，工资都不怎么花。房子买了以后，她就没什么经济压力了，因此，这些股票怎么处置，她完全听凡三的意见。 当月，蜀地长虹股价大涨97.86%。与鹏城银行4月份那根95.21%的大阳线，相互媲美。 这两根大阳线，就像多头的两面大旗，确立了它们在沪深两市领军者地位。 6月底，蜀地长虹创出历史新高 不仅解放了5.18行情追高被套的投资者，也消化掉北华信托头一年8月份抢权时的获利盘。 换句话说，这只股票10送6方案实施前，整个市场已没有套牢盘。这种敢于解放一切套牢者的玩法，非大主力不敢为。 这种事，沪深两市也就鹏城信托与南国证券这样的超级机构敢干。这种敢于调控大盘来做个股集群的机构，2001年后，除了救市时的国家队，已基本上看不到。 1995-2001 年间，正是a股券商主力坐庄的时代，大小机构操盘时都有一种激情，股价k线走势不仅符合技术指标，更像带有诗意的旋律，给人一种希望。 无论如何，这波开始于1996年2月的大牛市，时间长达5年，期间跑出了数不清的股市大黑马，造就了相当一批富豪。 这波行情，也成为中国第一代股民永远的回忆，里面有他们的青春岁月与最原始的暴富萌动。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在这波轰轰烈烈的大行情酝酿时，凡三结识了小陈、老董、马湘、韩雪、李春雨、刘晓艳等人，开始涉足股市。 当时，证券公司开户门槛多在5万，对于绝大多数国人而言，这是一道很难逾越的门槛。而凡三从开户起，就一步迈进了各家券商的大户室。 这样的机缘，固然让凡三赢在起点，但这些并不能保证他能躺赢。当时，百万以上的大户如过江之鲫，谁能走得更远，笑到最后，只有天知道。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受父母的影响，凡三从不用杠杆；受老董的影响，除非像鹏城科技这样看准的股票，他买入后就卧底，不乱折腾；受刘晓艳看大势与股价运动的筹码论影响，他习惯通过龙头股走势来判断行情节奏。 平时，凡三照常上班，有空就过去看看邵娜，担心她怀胎大肚有什么闪失。 鹏城科技跌下来后，他在16元上下，好不容易又买进去25万股，从此之后，对手头3只股票：蜀地长虹、鹏城银行、鹏城科技，他就再也没有动过，直至最后清仓。 第55章 安置孤女 6月底，凡三与邵娜商量，让她请假回家休养。 这小妞还有些不舍得，她在工厂里待惯了，害怕回家后没人说话，待着寂寞。好说歹说，她总算答应7月底离开。 进入7月，杨琴的肚子也大了起来，指望一个孕妇去伺候另一个孕妇，显然不合适。 于是，凡三打电话跟大姐商量，让她放假后带孩子来鹏城玩一趟，然后留在这边伺候邵娜。 凡学竹也想南下看看，可是，父母年纪大了，身边不能没人。 凡学兰想考研，留在学校复习英语，没有回家。家里两个小家伙，肯定不能全指望父母，需要有人在一旁照拂。 这时，凡学竹已调进城里，就在附近一所幼儿园教书。 凡三担心父母照顾不了两个小家伙，打算入秋将他们送到二姐的幼儿园里去。 大姐决定南下后，凡三委托她，南下之前，给父母找个保姆到家里帮忙。 凡学梅与父母提起这事，凡文车首先想到的就是侄孙女凡雪。 凡雪爷爷凡文山与凡文车是近门堂兄弟，以前也住在凡岗，建国后搬到观音山那边去了。 凡文山老两口五九年饿死了。凡雪父亲结婚迟，年纪轻轻也得病走了，她是一个遗腹子。 凡雪母亲怀着她改嫁给肖营肖家的一个光棍，生下来后她就不讨肖家喜欢。 前年秋天，上初中的时候，这小妞得知自己是遗腹子，本来姓凡，就自作主张把姓改了过来，从肖雪变成了凡雪。 这让肖家人更加不满。 去年秋天，凡雪妈妈去世，肖家就不再供她读书。过完年，离初中还差半年毕业，因为无钱交学费，她就辍学了。 凡雪学习成绩一般，辍学时老师也没到家里来找，这小妞就成了无业游民。 清明节，凡文车回家上坟，在大槐树北坡的老坟地碰到这孩子。当时，凡雪从小卖店里赊欠了一些香蜡纸炮，给爷爷奶奶还有父亲上坟。 听说这孩子到小店里赊欠纸炮来上坟，凡文车心疼得流了眼泪。他当即掏出200块钱给凡雪，又把家里地址电话告诉她，让她不要乱跑。 这时候，凡文车才知道她失学在家没事干，又遭后妈嫌弃。老爷子便想送她回学校继续读书，可这小妞对上学没兴趣，一时之间，他也没想好怎么安置她。 “你先在家呆着，不要与你后妈争吵。我今天回去想办法，过两天就派人领你进城。” 临别时，凡文车再三叮嘱这个有些倔强的侄孙女。 当年，凡元洲老兄弟两个外出闯荡后，凡文车这一门只剩下孤儿寡母，时常有人找茬上门欺负。 凡雪爷爷凡文山年轻时杀猪，身强体壮，每当这个时候，他总是挺身而出，出面对付那些地痞，将他们赶走，让凡文车母子少吃不少苦。 凡文车七岁时，母亲病逝。家无年长男丁，还是凡文山出头，召集族人，帮助料理后事。 凡文山岳父家在观音山西边山脚下，建国后这一门子搬到了那边。人离乡贱，他在那边的人头自然没有凡岗这边熟，老两口过于耿直，得罪了生产队长。 五九年过粮食关时，仅剩的一点口粮也遭到队长克扣，一家六口饿死5个，最后只剩下凡雪爸爸凡学礼一人。 土改时，凡文山被划为小业主，成分不算好。凡学礼人弱势孤，结婚比一般年轻人迟，结婚半年就不幸病逝。 眼下，凡文山这一门子就剩下凡雪这个独苗，怎能不让凡文车唏嘘：“文山大哥一家如果不搬走，现在也是红红火火几十口人了。” 爷孙俩分手后，凡雪第一时间去小卖部还钱。小卖部老板娘很惊讶：“丫头，你怎么这么快就有钱了？” 听说是凡家老宅给的，这个老板娘高兴地说：“小雪，你这次算是碰上贵人了。那个老头是你叔伯爷爷，你有个叫凡三的叔叔，在外面赚了不少钱，现在他们全家都搬进城里了。” 凡雪这才有点相信，那个老爷爷不是忽悠她，因此，她准备安心在家待几天，看城里来不来人。 凡雪当年15周岁，外出打工没人敢要。在家里做农活，她又不想干，还时常与继父新找的后妈冲突。据说肖家正在找人说媒，准备尽快给她找个婆家嫁出去。 回到家里第二天，那个继母找茬，骂凡雪吃闲饭。 一开始，凡雪还忍着，后来这婆娘骂的越来越难听，她终于忍不住，跟这个泼妇干了一架。 中午，继父回来后，反而听信后妈的话，狠狠骂了凡雪几句，差一点就要动手打她。 这小妞气得饭都没吃，跑到大队部附近闲逛散心。这个家眼看待不下去了，她也不知该到哪里去。 此前，凡雪曾到观音山脚下，找那些血缘最近的本家，但那些叔叔伯伯都不太愿意搭理她。去过一趟后，这小妞就再没去过。 大槐树凡家老宅，她也知道，但母亲从没带她去认过门，因此，她只是路过时，见过凡文车老两口几面。 凡雪不知道两家祖上的交情，以为清明上坟遇到的那个老人的善意，只是凡家老宅看她可怜，临时对她的一次救济，所谓找工作也只是信口安慰她。 这小妞决定，如果城里下午不来人，她明天就借钱出去打工，她有几个初中同学，去了钱塘那边，已经进厂干活。 这小妞正在游荡，不知不觉又来到那个小卖部。老板娘一见到她，就大声喊道：“丫头，你快回去，凡家老宅来人啦，你大姑凡学梅，刚刚去你家找你去了。” 凡雪一听，大喜过望，赶紧往家跑。刚到门口，就见到一位穿着深蓝色连衣裙的年轻妇女，正站在门口与那个后妈说话。一向牙尖嘴利的后妈，一反常态，看上去很谦恭。 凡学梅说话利索，一看就是见过世面，在社会上有体面的人。 小时候，凡雪见过她几次，记得她是凡家老宅的姑姑，因此，见面后，她什么都没带，就高兴地跟着姑姑进城了。 “这个世上，关键时刻谁能帮到你，事先你可能怎么都想不到。”凡雪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进城后，凡学梅先领凡雪去商场，里里外外换了一遍，又买了几套换洗衣服，几双不同季节穿的鞋。 这些衣物，几乎超过了这小妞记事以来全部的衣服鞋袜，拎着两大包东西，走出商场门口时，她忍不住哭了。 久处严冬的人，突然得到温暖，也许就是这孩子当时的心态。 凡雪话不多，有些倔，但很识眼色，讲究卫生，没几天就得到凡家上下的喜爱。 思念、思想打小就是杨琴带大的，一开始有些抵触这个小姐姐。 不过，凡雪很会哄小孩，不几天，就把这姐弟两个给收买了，两个小家伙很听她的话，很高兴跟她玩。 来到城里后，凡雪就住在凡文车老两口那套别墅的二楼，与思想、思念在一个房间睡，平时吃穿住用都不用花钱。 来后第二天，凡文车就与她说好了，每月500块钱。这比凡学竹的工资都高。 凡学梅专门给这小妞在银行办了个存折，每月工资按时打到卡里。 为了办事方便，凡文车又让老大给凡雪买了一辆脚踏电动车。从此，这个无依无靠的孤女，就成了凡家的一份子。 将凡雪安置好以后，凡学梅才与老公一起带着儿女南下。 第56章 邵娜难产(1) 凡学梅到鹏城后，孙家华带着孩子在这边玩两周后就回去了。 从此，这个大姐大就全心操持起凡家在南边的家务，成了两个弟弟家里的当家人，大小事情差不多都是由她处理。 7月底，邵娜请产假开始全休。虽然担心工作岗位会被人顶替，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生儿育女，这是职场女性不得不面对的人生挑战。 当时，人们的生育观念还比较朴素，不知道去医院检查胎位是否正确，更不知道去检查胎儿发育是否正常。 在大伙儿心里，孕妇只要不碰着跌到，腹中没有大的疼痛，就万事大吉了。 邵娜是头胎，有些懵懵懂懂，还有些担心这这那那。杨琴是二胎，简直大大咧咧，似乎完全不当回事。 大姐到来后，三个女人一台戏，邵娜也不那么孤单了，这让凡三大为放心。 凡三牵挂老婆身体，不再成天泡在厂里，每周中间都要开车回家探望一两趟。虽然只是心理慰藉，但两人见面后他总是感觉踏实许多。 邵娜的预产期在10月中旬， 9月份凡三就在鹏城最好的妇科医院预定了产房。 国庆节当天上午，邵娜静极思动，想到小区外活动活动，凡三便扶着她下楼。 刚到门前广场健身器旁，一个足球突然迎面飞来。这小妞本能地转身躲闪，不料，就这一个动作动了胎气，她感觉浑身难受，头上都疼出汗水。 “那个球，可能惹到胎神了！”邵娜强忍着疼痛，自言自语。 凡三一看不对，马上将大姐与堂哥叫下来，他开车带着大伙立即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妇产科医生一检查，要求立即住院：“孩子胎位很不正常，头上脚下，很可能难产。” 这一说，不仅凡三吓坏了，凡学梅也有些懵圈。 她虽没有亲身经历过，但却听说过不止一次，这种胎位叫“脚踩莲花生”，很容易导致孩子出事甚至母子双亡。 医院建议剖腹产，可邵娜不同意。一时间，凡三也不敢自作主张。 拖延下去，可能危及老婆孩子生命，凡三就给邵娜家里去了个电话，希望岳父岳母说服这小妞。 没想到，得知消息后，杨娜的态度比女儿更坚决：绝不允许剖腹产。 凡三也想不明白是何道理，估摸着这可能涉及到苗寨的长期风俗。 下午4点钟，邵娜肚子里的孩子开始乱动，似乎要急于出来，她疼得在病床上打滚。护士们一看，立即将其推进产房。 产房里，不允许男生进去，凡三只能在外面干着急。 “孩子先出来一只脚，另一只脚踩在小娜胯骨上，卡住了，出不来。”被特许进入产房的凡学梅出来说。 倒霉的是，国庆放假，不少医护在家休息，当天值班的妇科医生经验不足，只懂得剖腹产，而病人家属又不同意。 双方僵持不下，这样耽搁下去，时间长了恐怕会出事。 这时，一个准备下班的小护士告诉凡学梅：“医院原来的老护士长，对处理这种难产情况非常有经验，可惜，她现在已退休，去乡下住了。” 凡三一听，顿时像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小妹妹，你知道她家在哪里吗？” “我去过一趟，只是大概记得。”小护士有点不敢肯定。 凡三大喜过望，让凡学东开车，带着这个小护士，立即去请那位老护士长。 他不敢离开，但心里已经决定：“先等老护士长，期间如果真有危险，就让医院剖腹产，人命关天，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护士凭着印象指路，花了差不多一个半小时，两人才摸到老护士长家。 老护士长名叫姜珍，慈眉善目，中等身材，苹果脸，齐耳的短发花白。 当时，姜家正准备吃完饭。听说院里有孕妇难产，她二话没说，饭也没吃就立即上车。 等他们回到医院时，已是晚上七八点钟。老护士长到后，立即洗手消毒，换上洁白的护士服，走进了产房。 产房内的医生护士，一看姜珍进来，顿时松了一口气。在他们眼里，老护士长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似乎还没有哪个孕妇难产能难住她。 姜珍到了邵娜身边，这时，孩子先下来的小脚都有些冰凉了。 她握了握邵娜的手，安慰她不要紧张：“孩子，不用怕，有我在，宝宝一定能顺利生下来。” 姜珍和蔼的微笑，让邵娜好像看到了记忆中的外婆。小时候，父母都忙于工作，而且经常争吵，她其实是外婆一手带大的，奶孙两人感情特别深。 邵娜忍着疼痛，湿润着双目，微微示意，似乎在说：“阿姨，我不怕！” 安抚过孕妇后，姜珍就带上医用超薄乳胶手套，吩咐其他医护人员配合。 然后，她俯下身去，将右手从孕妇身体下面伸进子宫，摸到胎儿的另一只脚后，将这只脚从胯骨上拿下来，然后，慢慢顺出体外。 这个动作，看似简单，如果没有多年的经验，不仅极易伤到胎儿，更可能造成子宫破裂，导致孕妇大出血，因此，风险极大。这也是一般助产护士轻易不敢这样做的原因。 这一次，邵娜遭了大罪。好在孩子另一只脚顺出体外后，整个胎盘顺势下滑。这时，姜珍起身让她用力。 很快，又遇到一个难题。 胎儿的双手，不像顺生时那样顺利滑下来，而是像两只小棍子一样，撑在母腹内左右两边，阻碍胎盘下滑。 这时，姜珍再次将手伸进孕妇子宫，将孩子的两只小手慢慢顺出来。这一回，难度其实比上次更大。 也是邵娜福大命大，遇到这个“神医”，不然，这一回恐怕是在劫难逃。 胎儿双手与上半身出来后，很快，头部也慢慢下来了。这是一个女娃，红扑扑的脸蛋，看上去与母亲十分相像。 由于耽搁时间太长，孩子落地后已不知道啼哭。 姜珍拎着婴儿的双腿，让小家伙头部向下，她在屁股上拍打了好几巴掌，孩子这才哇的一声大哭。 待孩子吐出口中苦水后，姜珍将孩子顺过来，交给旁边的护士。这时候，这个“神医”浑身都已被汗水湿透。 安顿好胎儿，姜珍开始检查孕妇身体。 这时，大夫们最担心的是出现羊水栓塞，一旦出现这种情况，可能一眨眼功夫人就没了，基本上是神仙来了也无济于事。所以说，天下所有的孩子与母亲都是生死之交。 邵娜已疼得晕过去了。姜珍给她做检查时，她一点都没有知觉。 检查一遍，确认孕妇没有什么大的异常后，姜珍吩咐打一针宫缩素，以防万一，这才摘下乳胶手套，走出产房。 第57章 邵娜难产(2) 听到孩子哇哇的哭声后，等候在产房外的凡家姐弟，心里稍微踏实了一些。 这一回，凡三感觉比吴秀玉生产时焦虑多了。那时候，他几乎不知道发愁，只觉得医生一开刀就把孩子搂出来了，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凶险。 看到产房门打开，姜珍从里面走出来，凡家姐弟一起迎上前去。 看到凡三满面焦虑的神色，姜珍安慰道：“凡老板，恭喜你来了个千金。目前，母子平安，你可以放心了！” 闻听这话，凡三顿时大喜，连连对这位“医神”鞠躬，千恩万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应该做的，两小时后，孕妇身体没有异常的话，就可以回到病房休息了。” 姜珍一边说，一边去旁边的护士站，花白的鬓角上还有细微的汗珠，可见，这场难产让她费了不少劲。 产后半小时，最容易出现羊水栓塞；产后两小时内，最容易出现大出血……至于此后的产褥感染、乳腺炎或子宫复旧不良，与前两者的生死攸关比起来，对孕妇而言，都不过是疥癣之疾。 护士站内，姜珍一边喝茶，一边静静等待。孕妇不脱离危险期，这位尽职尽责的老医护，还是不放心。 这时候，支配她的是一种几十年来形成的职业素养，根本没有其他任何考虑。 时针指向晚上十点，一位护士进来向姜珍报告，孕妇身体情况稳定。 她不放心，又亲自去产房观察一阵，确认邵娜与孩子安然无恙后，她才微笑着安心离开。这样的老医护，真的是孕妇与婴儿的守护神。 姜珍正准备离开，忽然皱起眉头，她发现婴儿身上有黄疸：“你们要时刻观察，先喂一些药，过几天黄疸如果不退甚至加重的话，就要考虑是否有病变。” 护士点头称是，她这才放心离开。 待姜珍出来，凡三让堂哥开车带着这位恩人与那个小护士出去吃饭，然后送她们回家。 事起仓促，他身上没有随身带着红包，只能等老婆孩子出院后再感谢了。 “凡老板，孩子身上有一些黄疸，应该很快就会消退。如果下周还不褪，就要引起注意，让大夫帮助会诊一下。” 上车前，姜珍提醒凡三。凡三自然是点头谨记，再次表示感谢。 确认孕妇母子平安后，护士们将邵娜与婴儿一起送进凡三事先预定的病房。 这时，凡学梅总算放下心来。 抱着刚刚裹上洁白短裤的婴儿，她微笑着说：“三子，小侄女的鼻子又直又挺，跟你小时候一模一样。” 凡三随意扫了刚出生的婴儿一眼，勉强笑了一下。他现在心里满是事，担心邵娜身体出意外，没有心思去关注这个女儿长得啥样。 这一宿，凡学梅在病房陪护，等邵娜醒来后，伺候她吃了一些流质食物，喝了一碗红糖水。 凡三握着邵娜的手，眼里满是心疼。见她四处张望，知道她在找孩子，便把婴儿床上的小不点，抱过来给她瞧。 “哎呀，咋长得这么丑，都怪你！” 邵娜看着婴儿红扑扑皱巴巴的小脸，不由责怪老公。 凡学梅听后，笑着说：“兄媳妇，月子里的孩子都这样，等满月后，孩子长开了，就好看啦！不用太心急。”（雩娄口语，把弟媳叫兄媳妇） 女性病房晚上不能留男生住宿，夜里快12点时，凡三只得离开医院，打车回金丰豪苑。 到家后，凡三随便冲了个凉，就躺到床上睡着了。这一夜，他始终没有睡踏实，总是做噩梦，梦见老婆孩子出现这样那样意外，不时从梦中吓醒。 大清早，凡三就从床上起来，开车到小区外吃了一点早餐，又打包带了两份，开车带到医院。 不料，拎着外卖的他，被护士拦在病房外面。这些东西只允许在走廊吃，不允许带到室内。 凡学梅闻声出来，吃了双份早点。凡三空手进屋，看到邵娜脸色比昨天好多了，心里才算踏实下来。 婴儿刚生下来，只能喝一点温水，还不知道吃东西，邵娜眼下也没有奶水。 坐了一会儿，凡三就起身去火车站，岳父岳母闻讯后已连夜坐火车赶来。 下车见面后，担心女儿安危的杨娜，将凡三好一顿啰嗦。 “你都快三十岁的人了，怎么还不懂得照顾人？明明看到有孩子踢球，还不赶紧离开，害得小娜受惊吓。” 去医院路上，杨娜一直愤愤不平。邵川没有说什么，听说女儿母子平安后，长出了一口气。 老两口赶到医院病房，看到邵娜安然坐在床上，一颗心才算落地。 杨娜赶紧查看女儿身体是否受伤，邵川则抱着外孙女，乐得合不住嘴。 按照之前的约定，这个孩子随母姓。 邵川给孩子起名“邵阳”，小名就叫阳阳，寓意孩子在阳光下健康成长。 凡学梅心里有些难以接受，但凡三这个傻弟弟早就答应人家，她这时候也不好说什么。 见邵娜安然渡过产后危险期，凡三乐得都找不着北了。至于孩子姓什么，他是真的无所谓，姓名不过是个代号而已，叫阿猫阿狗都行。 凡三在医院附近宾馆开了两个房间，留给杨娜老两口与自己住，免得从家里到医院来回跑。 然后，他在电话里向叶总请了两周假，专门在家陪老婆孩子。 头两天的疼痛过去后，邵娜的身体很快开始恢复。 私下里，杨娜又传授了女儿两招产后缩宫术。这两招是苗寨千年秘方，不仅有利于孕妇产后恢复，还可以促进乳腺组织泌乳，保证宝宝口粮充足。 邵阳这小家伙简直是个吃货，一天要吃好几顿才能吃饱，害得刚当妈妈的邵娜有些吃不消。 凡学梅每天都去农贸市场，买新鲜鲫鱼与老母鸡，回家炖好后，送到医院来给邵娜补充营养，顺带催奶。 住了10天后，邵娜母子就出院回家。 出院前，凡三自己开车，带着那个小护士去姜珍家谢恩，送给老人一个6666元的红包。虽然老护士长百般拒绝，但凡三还是坚决给她留下了。 想到当时弄不好就是邵娜母子双亡，凡三觉得，这个恩情多少钱都报答不了。 回城路上，凡三又给了那个小护士1888元的红包，不是她主动提供老护士长信息并带路，姜珍就不会来那么及时。 拿到红包后，小丫头有点不好意思，但非常高兴。 回到金丰豪苑，杨娜私下里对凡学梅交待了月子里需要注意的几件事后，老两口第二天就回老家了。 凡三将他们送上车后，才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汇报。 听说邵娜生了个女孩，刘月英有些不满足，但听凡三说了难产情况后，马上就改变了态度。 老太太知道“脚踩莲花生”的凶险，她拍着额头庆幸：“祖上保佑，能让儿媳母子平安。” “头胎，生男生女都一样，以后有的是机会。”凡文车听说后也非常高兴，他看得更开，“媳妇能给凡家开枝散叶当然好，但前提是大人小孩平安。” “坐月子的女人爱生气，凡事你都让着点，不要跟小娜较真。月子里要是生气，落下病根，以后很难治。”刘月英叮嘱儿子，凡三自然只能苦笑着答应。 一句话，月子里，家中产妇最大，婴儿老二，老公恐怕连老三都排不上。 第58章 张莉求援(1) 岳父岳母走后，凡三就成了邵娜与大姐的使佣丫头，根据她们的指令，一会儿干这，一会儿干那，里里外外忙个不停。 陪产假结束的头天下午，凡三外出买尿片。2点左右，凡三买完东西上车，他正想着明天就可以不再当丫环，回厂里上班，突然接到张莉的电话。 自去年元旦前在羊城老乡会上碰面后，两人就一直没有联系过。 “三子，你在哪呢？” “在商场，有事吗？” “你现在有空的话，到我家里来一趟，好吗？” 听这小妞的语气，似乎发生了什么事，凡三也没多想，就开车直奔她所住的福莲花园。 福莲花园在莲花村一带，里面户型有很多种，有一梯两户的板楼，也有几户一梯的塔楼。 凡三在小区广场旁边的空地停下车，就向张莉住的那栋板楼走去。 这是凡三第一次来张莉住处，除了曹玉友家，他在鹏城还真没去过朋友家里。 一是尊重对方隐私，二是不想打扰旁人，三是这小子自在，关系不到铁哥们份上，他也不愿意去对方家。 张莉住在8层东侧，上楼按响门铃后，凡三就在门外等候。过了差不多3分钟，张莉才打开门。 凡三抬头看去，不由大吃一惊。这小妞穿着一身白底蓝条的睡衣，蓬散着头发，一脸憔悴，还黑着眼圈。 “这几天没收拾，屋里有些乱，不好意思。”张莉边走边道歉。 凡三走进去后，发现屋里确实很乱，还有很浓的酒气。 一时间，他还真的有点不适应，印象中，这小妞是个非常讲究的人呀，屋里怎么乱成这样子。 张莉忙着收拾，凡三则走到阳台前，拉开窗户，让屋里透气。 这套房子是三室一厅两卫，大约130平，南北通透。站在阳台上望去，小区绿化很好，景色不错。 这里与附近两个楼盘并称“莲花三村”，是1990年代初鹏城有名的生活小区。 来鹏城这么多年，张莉赚的钱，几乎都花在了这套房子身上。 “美女，说吧，怎么这时候想起老同学啦？”屋里空气清新一些后，凡三走回室内，靠在绛色真皮沙发上，微笑着问。 张莉拢了拢披散的头发，用一个很大的黑色发卡夹住，顺手给凡三倒了一杯开水，放了一些义阳毛尖。 这茶还不错，应该是雨前毛尖，还没喝，闻着就有一种特别的清香。 张莉一向很有主意，这一回，意外地有些沉默，让凡三一时有些不适应。 突然，这小妞竟然无声抽噎，泪珠也涌了出来。 凡三一看，更加不安：“姐们，有啥事你就说吧，怎么突然哭起来啦？！” 张莉抽出一张纸巾，一边擦泪一边哽咽着说：“三子，我这房子保不住了，下个月就要被银行收走啦。” 凡三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问道：“你不是全款买的嘛，怎么又扯上银行啦？” “我哥去年办厂，钱不够，就把我这房子抵押了。现在，他的厂子办不下去，不想干了，贷款还不上，银行要拿房子抵债。”张莉哽咽着说。 张彦那浮夸性格哪能创业，曹玉友当初就说过，让凡三离他远一点。 这家伙果然是个坑货，他不敢坑人家，就会害自家人，最先坑的就是亲妹子，真不是个东西。 “你哥不是与雷鸣关系不错嘛，找他说说情，缓一下呗！”凡三顺口说道。 “雷大哥现在不管信贷这一块了，电话也经常关机，联系不上。” “那你哥呢？” “要账的人太多，吓得躲起来了。” “那个厂子，你不也有份嘛，怎么搞到这个样子？”凡三当时听说，好像他们兄妹俩是一起办厂。 “我平时都是在顺达那边跑业务，厂子里的事基本上没过问，我哥性格强，也不喜欢人家多嘴。谁也没想到，他给搞成这个样子。”张莉边擦眼泪边说。 “你们贷了多少款，厂子到底欠了多少账，你查清楚没有？”凡三又问。 “贷款还有20万，供应商材料款与工人工资，差不多也有20万。” 张彦吓跑后，这两周，张莉到厂子里查账，倒是把底细搞清楚了。 “厂子还能不能办下去，不行的话，就关门得了，别成了一个无底洞。” 听说债务加起来只有40万，凡三心里不由轻松了一些。但凡事不怕错，只怕拖，因此，他看着张莉，非常认真地问。 在海清电机这几年，凡三算是看明白了，办厂真不是一个容易事，千头万绪，种种关系，还有上下游产业链协作管理，他是真受不了这个罪。 “厂子里设备都是新的，骨干工人还在，只要能把账及时还掉，再有新业务进来，完全可以活下去。” 显然，张莉不甘心让厂子就这样倒了。那些设备，运转起来值钱，不能生产就等于卖废铁，这可是他们兄妹两人这些年的心血，还有父母多年的全部积蓄。 “你让刘老板把厂子收了不就得了，正好可以补充他们的产能不足。”凡三建议。 张莉苦笑道：“那个人，你没有与他深交，只认钱不认人。我曾经问过他，他满打满算只给10万块，连贷款都不够。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让厂子倒闭呢！” “你不是认识很多老板嘛，就没有人能帮你一把？”凡三又问。 张莉平时挺能干的，周旋于富豪大款之中，怎么着也有三两个关系不错的吧？ “我们是外地人，公家的银行都不敢放贷，何况私人。你以为这世上的钱那么好借？打你主意的时候，小妹妹叫得贼甜；真遇到事了，一个个跑得贼快。” 凡三明白了，这小妞眼下是走投无路了，这才想到他，看能不能拉她一把。 看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想起当年夏天那个白衣黑裙长发飘飘的骑车女孩，他还真不忍心看她流浪街头。 沉吟了一下，凡三再次问道：“你跟我说实话，你能不能把这个厂子盘活？” 听凡三这么说，张莉眼中顿时有了神采：“三哥，只要能渡过眼前这道难关，我肯定能把厂子盘活，你知道我本身就是做业务的，可以将一部分客户，带到自家厂子里来。” “你不怕老刘说你吃里扒外？” “只要这关过去，我就辞职，来自家厂子干，还管他怎么想干嘛。” 张莉说的很直白，这句话算是有了一点她平时干脆利落的本色。 第59章 张莉求援(2) 凡三喝了一口清茶，心里盘算自己手头还有多少闲钱。 在鹏城科技上，他做出了5块钱的差价，差不多落下120万。在宝安西边买了两套房后，还剩下差不多50万。即使给张娜40万救急，剩下10也万足够平日花销。 张莉是凡三年轻时心仪的对象，两人还有过一夜情，这40万给她，凡三心里毫无障碍。但他对那个张彦印象极差，他可以帮张莉，但决不能便宜那个坑货。 “小莉，我可以帮你一把，但你要把厂子与你哥分隔开，变成你自己独立经营的公司。否则，以后有事情，你也别找我。” 凡三看着张莉，非常认真地说。 张莉一听，知道自己有救了，忍不住来到沙发这边，抱住凡三痛哭。 这两周，她求爷爷告奶奶，找了很多熟人，但一听说要借几十万，几乎所有人都找借口推脱，到后来干脆不接电话了。 这天下午，张莉喝了几瓶啤酒，趁着酒劲给凡三打电话。 这小妞只是想找个熟人吐苦水，完全没想到这个老同学，现在竟然有实力而且愿意帮助自己。 “三哥，你哪来那么多钱？”张莉一边擦泪，一边好奇地问。 “你别管那么多。我让你把厂子关了你不听，咱们先说好了，我只帮你这一回，以后再搞砸了，你爱找谁找谁。”凡三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知道了，真啰嗦！”张莉俏脸带笑，娇嗔地白了凡三一眼，真的像雨中梨花，看得这小子都快挪不开眼了。 “我们还是赶快下楼转账吧，再不走，我就要犯错误了。” 这小子还真怕自己一时控制不住，与张莉滚床单。一想到邵娜生孩子难产的痛苦，他就激情全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两人来到到小区里的一家银行营业部，凡三给张莉转了40万。钱到账后，张莉立即把鹏城银行的贷款还掉了。 保住了心爱的房子，张莉心病顿去。走出银行时，秋阳下，这小妞又变成了千娇百媚的美女一枚。 看到凡三车里那一箱尿不湿，张莉才知道他又来了个千金：“三哥，等厂里事情理顺后，我就去看嫂子与小侄女，顺带吃你们的面条。” “你有这个心就行了，赶紧忙你的事去吧，千万别过去给我添乱！”凡三一边苦笑，一边挥手告别。 看着开车离去的凡三，张莉感觉眼前这一切有点不真实：“这傻子，真的就这样走啦！” 想到当初凡三给自己写求爱信，都能把信封装错，她终于相信，这家伙真的能做出这种傻事。 在这个金钱比爹妈都亲的社会，张莉觉得，她能遇上凡三，恐怕两人真的是前世修来的缘分。 还掉贷款，有了活动钱后，张莉立即回到厂里，先把工人工资发掉，稳住人心。然后，她与上游供应商谈判，先付一半货款，余款春节前结清。 这个漂亮的女经理，圈内人大都认识，对她的为人处事，大家还是认可的，因此，几家供应商都很利索地答应了。 接下来，张莉将与自己关系最铁的几个供应商的单子，拉到自己厂子来。 合同敲定后，她马上回顺达，向刘晓辞职。老刘倒没有过多挽留，他很清楚张氏兄妹目前的处境。 一个大业务员离开，往往意味着公司会流失一批客户。 这一点，刘晓心知肚明，他自己也是业务员出身，后来独立创业的。 张莉离开后，带走一批客户，刘晓没有说什么，反正这些客户，大部分就是她带过来的，只要她不撬厂里老客户就行。 离开顺达，张莉就到了工商登记机构，将这家原本属于兄妹两人共有的鲲鹏纸业公司，变更为自己独资拥有。 反正，公司已资不抵债，没有凡三帮忙就垮掉了，她也没有亏欠哥哥什么，不去追查以前的乱账就算对得起他啦。 据厂部会计说，张彦曾私下转走将近30万，去股市炒股。 张莉也懒得追查，毕竟是亲哥哥，就算对簿公堂，又能怎样，还能真的把他送到牢里去：“三哥说得对，以后注意与他切割，不再替他背烂账就是了。” 本来，张莉想把凡三的名字挂在鲲鹏纸业公司股东名册上，给他20%的股份，想了想，还是没有这么做。 张莉担心，哥哥知道后会闹上门来，四处宣扬。她知道哥哥的无赖脾气，更清楚凡三性格，不想给他添麻烦。 有了新订单后，鲲鹏纸业开始正常运转，当月就盈亏平衡，没有继续亏损，这让张莉有了信心，将厂子维持下去。 张莉又招来3位业务员，两位新手她亲自带，那位有客户的老业务员，她放手让他自己跑。 公司有奖惩机制，只要能拉来单子，就会有提成，因此，几乎不用张莉催促，这家伙就马不停蹄地四处奔忙。 对于这些老业务员来说，与厂子本质上就是合作关系，一方有客户资源，一方有生产平台，双方互补，共同将客户资源兑现而已。 借钱给张莉这件事，凡三谁都没有说。反正，这笔钱也就他自己知道。他非常了解世人的心态，这种事解释不清楚，只会越描越黑。 “对老婆孩子自己问心无愧，父亲曾经说过，不要每件事都跟家里说，有些事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了。” 他相信，张莉是个做事的人，这笔钱，应该能将鲲鹏纸业救活；救不活，就算两人今生结了个善缘。 张莉找上门来，他做不到无动于衷，谁让她曾留给这小子少年时一个“粉红色的夏天”呢！ “傻就傻吧，老子就是个情种，你说该怎么着吧？！”偶尔想起这件事，凡三就这样自嘲，然后，该忙啥就忙啥。 这个傻小子做梦也没有想到，援助张莉这件事，竟然会给自己带来一场麻烦，由此衍生出一场大祸。 祸根竟然还是自己想尽办法帮助过的顺达，始作俑者就有刘晓这个曾经对凡三感恩戴德的老乡。 鲲鹏纸业的发展势头，眼看着就起来了。虽然张莉并没有去撬顺达的老客户，但双方难免产生竞争。 这时，刘晓一向巴结的海清电机总厂总管刘生，抛给他一个难以抗拒的诱惑——总厂两样大单品的纸箱订单。 前提条件是：“顺达要配合新圩基地采购科的余海波，举报凡三收受贿赂，损害公司利益。” 面对诱惑，刘晓最终答应了。 第60章 新圩拓荒 10月下旬，王丽与几个小姐妹来金丰豪苑看望邵娜。 这时候，邵娜已经可以下床自由走动，阳阳的小脸也已长开，一看就是个美人胚子。她不像妈妈那样冷，而是个谁逗都乐的随和性格，遗传了凡三的基因。 小丽看着这个粉嘟嘟的小宝贝，爱的不得了，抱在手上舍不得放开。逗了好一阵后，才交给随来的几个闺蜜。 私下里，这小妞透露，叶总可能要离开老厂，去鹅城开辟一个新的生产基地。鹅城在鹏城东北，挨着莞城，号称客家侨都。新厂设在鹅城惠阳县新圩镇。 老董精力也将往新生产基地转移，老厂就交给小董打理，总厂生产总管刘生，将升任总厂总经理，接替叶铭文的职务。 老厂写字楼里的人，也要进行分流。 “三哥，你可能要随叶总去鹅城那边，刘生上来后，恐怕不会再让你做总助。” 王丽还算不错，透露了一些人事变动关键信息。 “小丽，我年后是不是也回不去了？”邵娜对海清电机老厂感情很深，她正打算搬到碧海花园去住，那里离沙井较近。 “你与三哥不一样，是最早进厂的老员工，这次人事变动，应该不会受影响。你回去后，顶替你的那个小姑娘，可以去鹅城那边。” 王丽分析道，不过她也不敢肯定，这种事，最终只能由几位核心大佬来定。 凡三倒是无所谓，叶总如果去鹅城，他愿意跟过去，他可不想留下来伺候刘生这个有些阴险的家伙。反正自己有车，不过多辛苦一点罢了。 刘生不喜欢凡三，在海清电机总厂是一个公开的秘密。除了邵娜这个因素外，凡三还当面与刘生发生过争执。 8月初的一天上午，一个开小货车，在几个分厂间转运货物的年轻司机，从马达厂运来一批马达，卸完货正要离开。 这时，刘生气冲冲过来了。 这家伙来到后什么都没说，一把扯掉驾驶室前玻璃旁悬挂的一幅伟人戴红五星八角帽相片的幸运卡，扔到地上。 然后，这家伙照着那个司机的脸，狠狠地打了两个耳光。 那个年轻司机被打懵了，他捂着脸，站在车旁发呆，不清楚自己如何招惹到这位总管。当时，司机们正时兴在驾驶室挂伟人像，以保佑一路顺风，这个小年轻这样做并不出格。 凡三刚好路过那里。他从地上拾起那个挂像，吹去上面的灰尘后，装进自己口袋里。他没有搭理刘生，而是对那个司机说：“你去忙吧，没事！” 这让刘生很不爽，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挑战。他很生气地问：“你什么意思？” “没意思！” 凡三说完就离开了，这让刘生心里更加恼火，但他也没跑过去追问，那样做他觉得大庭广众之下很跌份。从此，这家伙对凡三更加羡慕嫉妒恨。 这个事后来不知怎么传到叶总那里，他私下告诉凡三：“刘生原籍在湘省，家里原是大地主，大陆解放后，爷爷被政府镇压了，所以，这家伙有点仇视老一代领导人。” 即使如此，凡三还是认为，刘生的表现也有些过分了。 大陆不是湾湾，不能像他们那样数典忘祖。刘生个人有仇恨，可以私下发泄，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张牙舞爪，凡三就是看不惯。 当时，邵娜已休产假，凡三也没有跟她说。这种事，除了徒增烦恼，说出来没啥意思。 刘生如果升任总厂总经理，凡三肯定要走人了。至于邵娜，只要老董、小董不糊涂，应该不至于受到什么报复，大不了这份工作不干了。 10月28号，星期一上午，周例会。 老董、小董都参加了会议，周边分厂负责人也到得特别齐。 会前，不少人已知道会议内容，事关人事变动。但大伙也都清楚，名单没有真正公布前，谁说的都不能算数。会议还是由叶总主持，但主角已变成老董、小董父子，这时候，家族企业老板当家的特点再次显露无遗。 会上公布的去新厂名单，与王丽此前透露的大同小异。 随叶总去鹅城新生产基地的高管中，来自湾湾的还是多数，这些人多是刚从台岛及大陆其他厂子里新招的，也都是家电生产圈里的，不仅叶总比较熟悉，老董也与不少人面熟。 大陆的中高管中，去鹅城的倒没有想象中那么多。老董的意思，大陆这边的助理或低级主管，最好在本地招聘，这样比较便于安定人心。 总之，叶总这边带过去的就是一批核心骨干，新厂中下层干部及员工还是等组织架构搭起来后就地解决。 3个总助中刘刚没有动，这哥们继续担任新任总经理刘生的助理。 新厂的人事总监是老厂原来的人事副总，新助理也是王丽带出来的一个小妞。负责新厂产业调度的，也是邵娜原来带出来的一个小姑娘。 流水线上新提拔了一批线长，一部分老线长也要到新厂子带团队。凡学东比较受詹生的欣赏。这次调动名单中没有他。 总之，新厂写字楼里有不少熟悉的面孔，这让凡三心中被贬的感觉减轻许多。 10月31号，星期四，上午。 厂里租了两辆大巴，带着调往新厂的员工，集体前往鹅城惠阳新圩。 大巴车走在最前面，老董、叶总的车在后，凡三等人开车跟着。 李利民坐在凡三车上，这小子与凡三一样，对离开老厂没啥感觉。这也许就是职业经理人与邵娜这样参与创业的老员工的区别吧。 新圩位于鹏城、莞城、鹅城三市交界地带，交通发达，当地工厂大部分沿 358省道（至莞城、鹅城）和 205 国道（至鹏城）布局。 海清电机新厂就设在距离205国道不远的地方，面积很大，超过老厂，看来，老董真的想在这里开创一片新基业。 对于海清电机来新圩设立生产基地，鹅城非常重视。海清电机大队人马到达当天，鹅城主抓工业的副市长，带着惠阳县四大班子领导，到新基地现场迎接。 令凡三惊讶的是，这位带队的鹅城副市长竟然是陈明智。 原来，元旦后陈明智就正式从桂省银海交流到粤省鹅城，担任副市级领导。春节后市里分工，他就开始负责工业生产这一块。 陈明智也认出了人群中的凡三，不过，他没动声色。叶总介绍新厂中层干部时，他与凡三握手时用力捏了一下，示意他知道这小子到这边来了。 他乡遇故知，这是人生四大乐之一。 按说，凡三应该很高兴。可是，两人身份相差太多，因此，只能互相打量一下。这也许就是人生的无奈。所谓贵易友，富易妻，说的可能就是这种情况。 第61章 抓嫖 新厂老大当然还是老董，不过，与小董在老厂已坐大，叶铭文做事束手束脚不同，在这里，基本上是他说了算。 经过3年考验，老董对叶已非常信任，因此，新厂里大政方针定下后，日常事务老董基本上放手了。 小董的司机汪洋，老家是鹅城博罗的，对这边比较熟悉。因此，被叶总提拔为新厂办公室副主任，一些政府关系以及与地方沟通的琐事就交给他去跑。 另外，叶总又招了一个大学生。这家伙是中文系的，文笔好，专门负责写稿子与起草文案。 换句话说，这是将刘刚原来的活分给了两个人去做。 到了新厂，凡三与李利民还是负责之前各自在老厂的那一摊。 这两个人用起来很顺手，加上汪洋也是老人，让叶总省了不少心，可以全力负责生产线布局与中下层干部培训。 新厂的外围合作厂家，基本上延续了老厂客户，不过，由于地理位置及生产运输成本考虑，少量变动也不足为奇。 因此，上下游产业链里，不少中小厂家，都不约而同盯上这个新生产基地。 刚到新圩第三天晚上，凡三就接到张莉的电话，她希望能进入新厂考察名单。 这小妞也想在新厂纸箱供应中分一杯羹，拿下新厂新品打样那块的单子。这些单子小，但广告宣传意义大。 凡三无所谓，给谁做都是做，于是答应她回头考察时，将鲲鹏纸业列入名单。 这件事，刘晓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对这个小老乡的猜忌愈发深重了。 其实，新厂选用合作供应商，一样需要考察竞标，参与的厂家很多。 这哥们因为怀疑张凡两人的私密关系，不去积极准备与争取，而是把心思用到邪路上去了。 新的生产基地，规模虽然比老厂大，但好多事情还是需要老厂支援，因此，某种意义上，同等职位似乎老厂比新厂高一头。 凡三负责外联还无所谓，但李利民、汪洋等人就很头疼。 其实，这种烦恼最大的是叶总。 刘生这个人城府深，当初在老厂时两人合作的就不太愉快，分家后，刘生更是对叶总两面三刀。守着老董的面，说得好好好，转身后就不认账。 这种事，叶总又不能件件都去找老董，好在很多事，刘生就是不那么积极，也不敢真的阻扰。 叶总的傍肩跟过来了，有烦恼时，这个蜀地少妇就陪他喝酒解愁。 汪洋与李利民的傍肩都留在老厂，基本上算是吹了。烦恼时，他们就去洗浴中心泡妞。 每次去，这两个家伙都叫上凡三。 凡三虽然觉得有点对不起邵娜，但想到不是养小三，只是临时解决性需要，这小子也就装傻，自己原谅了自己。 11月23号下班前，因为次日要加班，凡三就给邵娜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这周不回去了。 也许是因为难产，身体下面受伤，分娩后，邵娜对男女之事就不怎么热情。听凡三说有事不回来，她也没当回事，随口就答应了。 当天晚上，泡妞三人组又去了新圩镇上最大的桑拿。 这边来了一批新人，三人过去一看，妹子中果然出现许多新面孔。于是，洗过桑拿后，他们就准备再次春风一度。 这时，凡三腹部突然疼痛，就急急忙忙跑去了卫生间。 也许是晚上吃的东西太辣，这一次肚子闹得矛盾还真不小，害得这小子在卫生间里待了差不多一刻钟。 感觉差不多了，他正要起身，就听到外面一阵喧哗。接着，传来几声大吼：“警察，不许动！” 凡三吓得一屁股又坐回去了：“我操，警察抓嫖来啦！” 这一紧张，他吓出一身冷汗，肚子不疼了，肠胃也不闹了。 这家伙赶紧拉上裤子，趴在卫生间门缝往外瞅，只见一阵阵人声熙攘，警察押着衣衫不整的女孩与男生不时经过。 人很多，看不清楚 ，不知道汪洋与李利民跑掉没有。一小时后，警察收兵走人，凡三才溜出厕所，回到休息大厅。 大厅里一片狼藉，只有几个男员工坐在榻榻米上，垂头丧气，相互干瞪眼。 见到身穿睡衣的凡三，他们都大吃一惊：“哥们，你怎么跑回来啦？” “我刚才正在上厕所，警察就过来啦！咋回事，客人全被抓走啦？” 那几个服务员都一脸懵逼：“我操！这样也行？！” 凡三正向这几个服务员打听，这时，汪洋穿着睡衣从外面进来。 原来，警察冲进来之前的3分钟，他被一个熟人叫了出去。 这个熟人在当地很有势力，得到警察过来抓嫖的消息后，顺便叫上汪洋。 这时，李利民还在隔壁与一个小妞嘿咻，来不及叫了，汪洋就与这哥们从一个暗门溜走了。 暗门刚关上，警察就冲进来了。 李利民肯定是被带走了，汪洋正担心凡三，发现这家伙没事，顿时大喜望外。 泡妞三人组，这家伙是始作俑者，如果三人被抓走两个，他没法回去交待。现在只有李利民一个，那就好办多了。 两人穿上衣服，火速回到新厂总部，向叶总汇报。 叶总听说后哭笑不得。 这种事，他这个总经理也不好意思出头要人，丢不起那个脸，就吩咐汪洋赶紧想办法，将李利民弄出来。 这种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关键是不能弄出太大动静，影响不好。 汪洋赶紧与之前叫他的那个哥们联系，那哥们看在2000块辛苦费上，马上通过关系，次日清早就将李利民保了出来。 那一晚，警察们去了不止一处娱乐休闲场所，忙碌大半夜，抓的人太多。 次日清早，警察还没有来得及对抓来的人审问甄别，有关系的被捞出去也就不了了之。 这种治安案件，少一两个人也没谁真去追问。因此，有关系被保出来的就算破财消灾了。 李利民这笔花费，凡三与汪洋与他分摊了，免得这小子当月喝西北风。 这事本来就这样不声不响过去了，谁料，汪洋与人喝酒时吹牛逼，又把这事说出来了。 当时，在座的有一个老厂同事，这家伙立刻把这事捅出去了，于是，泡妞三人组的风流名声，就在老厂传开了。 王丽得知后，打电话告诉邵娜，让她管一管凡三，在外面不要太花了：“一是容易得上传染病，二是抓住了名声不好，可能被开除。” 邵娜听后，气得牙根直痒痒。这种事，她也不好跟大姑子说。 这个苗族少女血液中野性犹存，生气起来，她恨不得拿剪子，跑到新厂去将凡三那玩意一下子铰掉。 凡三还蒙在鼓里，不知道老婆已知道这些风流账。不过，遭遇那次抓嫖后，他谨慎多了，没敢再出去风流。 第62章 海伦问股 12月1号下午，开车回新圩路上，凡三接到肖青梅的电话。 这小妞一向是无事不登三宝殿，这次打电话，又是向凡三求教来了。不过，这一回，不是为她自己，而是帮助海伦。 “三哥，你怎么这么久不来我们店唱歌了？”海伦与凡三没有肖青梅那么熟，因此，一开始，这小妞还是客套了两句。 “我到惠阳这边来了，元旦回去后，去你们那边玩吧。”凡三也虚词敷衍了一句。 寒暄过后，海伦才问了一个有关伊利股份的问题。 原来，这小妞买入伊利股份后，这只股一开始在8块附近折腾，直到6月初才开始上涨。 不过，这只股可没有鹏城科技那么疯，5天就翻三四倍，而是涨两天就开始调整。因为没有暴涨，海伦也就一直拿着。 11月最后一周，伊利股份好不容易连涨4天，海伦很高兴。 周五这天，这只股突然大幅低开，几乎将前4天的涨幅全数抹去，虽然最终又拉上来了，当天只下跌了不到2%，但这种走势把这小妞吓得半死。 这时候，伊利股价已涨到27元附近，距离海伦8元左右的买入价，已经翻了2倍还多。 海伦手头有2.5万股，她知道上次肖青梅就是听凡三的话卖了一半鹏城科技，因此，她也想问问凡三 ，让他帮她拿个主意。 “我在路上，到厂后看一下这只股票的k线，回头给你电话。” 凡三如果立即告诉海伦买卖建议，这小妞还不见得相信。听他这样说，她心里反而觉得踏实，认为三哥是个实在人，没有随口敷衍她。 新厂高管们，没有像沙井那样住得分散，除了老董有一个单独小院外，所有高管都集中住在一栋公寓里。 凡三、汪洋、李利民住了一个三室一厅，虽没有沙井单间方便，但也很自在。 下午5点，凡三到厂里后，立即去办公室打开电脑，调出伊利股份的k线走势，先后看了日k线、周k线、月k线。 从k线走势看，这只股票的庄家已经高度控盘，股价走势完全在他一念之中，不然，他们也不敢做出这种低开22%，收盘时又几乎全部拉回去的假阳线。 这种线，有个别称叫送礼线，是在低位送关系户红包的。但这种走势，也显示出这家机构操盘手是个野路子，不喜欢按常规出牌。 这种庄家很难对付，散户要么低位买入就地装死，要么逢高出局永不再碰。 以海伦的持仓成本，8元的价格其实比庄家还低。如果这小妞继续持股不动，问题也不大。 但她既然在周末打电话追问，显然，持股心态已经不稳。考虑到这种情况，凡三建议她周一开盘后，逢高卖出1.5万股。 “周一开盘时，只要开盘价高于周五收盘价，你就立即卖出1.5万股。剩下的那1万股，暂时拿着不动，随庄家怎么折腾，你就当没看见。” 这个建议已经非常具体了，海伦听后果然大为放心，觉得还是三哥靠谱。 这小妞早已盘算好卖股后钱的去处，那就是像肖青梅那样，立即去锦绣家园买一套大房子。现在，店里小姐妹们几乎都有自己的大house了。 “股票涨再多，不套现都是纸上富贵，还是听三哥的话先落袋为安一部分为好，反正还有1万股在手里，后面再涨也不吃亏。”这小妞一边盘算，一边自言自语。 12月2号，伊利股份以28元开盘，之后最高上冲到28.5元。 海伦一看，想都没想，立即将1.5万股以28元的价位挂出去，当即就以28.30元的价格全部成交了，套现后这小妞账户上立即有了42万多现金。 第二天，海伦就叫上妈咪、肖青梅去龙华锦绣家园买房。 这时，这里的房价已涨到3000一平，她不再犹豫，立即全款买了一套125平的大house 。 这里的房子都是精装修，而且送3-4个蓝印户口。从这天起，这小妞与妈咪、肖青梅一样，也成了有房子的新鹏城人。 买完房后，海伦与肖青梅约好，等元旦时请三哥过来唱歌吃饭。 与这帮小妞的清闲相比，凡三可是忙得连饭都吃不安稳。 那晚，给海伦打完电话，凡三就赶到厨房吃晚饭。饭后，还要参加叶总主持的筹建会议。 新厂计划在元旦后正式开工生产，元旦前这段时间，筹建工作真是千头万绪，快马加鞭。 凡三忙得连轴转，几乎没时间回家，股票更没功夫去看了。要不是海伦求教，他都很长时间没打开钱龙炒股软件了。 事实上，自从邵娜回家待产后，这小子就没怎么看股票了。 凡三判断，蜀地长虹与鹏城银行这两大龙头股，上升第一浪已走完，接下来会走第二浪。 第二浪走势复杂，主要是反复洗盘，拉高市场平均持仓成本。这个阶段非常折磨人，总是盯盘的话，迟早被洗出去。因此，他向老董学习，索性不去看盘。 看大势者赚大钱。 股市里，多数人都只是赚大趋势或者通胀初期央行撒的钱，这种钱相对好赚，而且多半时间都是雨露均沾。 如果散户成天盯盘，与庄家去比技术，那恐怕是叫花子与龙王比宝，几乎没有胜算。 当然，不排除个别技术水平很高的股民，能在a股野蛮生长阶段，依靠做短线脱颖而出，最终成为股市里的大鳄。但这样的散户，一万人里面恐怕也出不来一个。 就拿肖青梅来说，买完房子后，她手头余钱不多。 除了那2万股鹏城科技，她把每月新赚的钱也放进股市，拿这些钱跟着店里小姐妹们听消息，追涨杀跌，忙得不亦乐乎。 忙了大半年，这小妞发现，不仅没赚，反倒赔了钱。 这种牛市赔钱的现象，在当时的散户中其实也不少，正所谓赚了指数赔了钱。因为，追涨杀跌中，即使赢的概率大，但频繁操作，手续费与税点就不少。 当时，券商跑道费高。有人计算过，10万块钱，即使不赢不赔，来回操作50次，光是手续费，差不多就能将本金耗光。因此，在牛市里，追涨杀跌的股民，很难跑赢那些逢低买入后卧底的人。 每天都盯盘的股民，很难扛得住那些连续大涨的黑马股的诱惑，追涨杀跌几乎是这些人的标准心态，只要没有下决心远离电脑，很少有人能例外。 a股终究也是个7赔2平1赚的市场。牛市初期的个股普涨，对大多数股民来说，能赶上这一段已经很幸运了。 第63章 社论引发暴跌 不过，凡三没功夫看盘，市场上各路机构可没有闲着。 入秋后，鹏城银行与蜀地长虹两大龙头横盘震荡，这对持有龙头股的股民是折磨，但对中小庄家来说，却是大盘股搭台，小盘股唱戏的大好时光。 进入7月后，确认a股牛市来了之后，那些后知后觉的资金开始进场。 这时候，绩优股基本上都有庄家把守，这些资金没法进入。于是，他们把目光瞄准那些绩差股。 这些个股，多数股价低，盘子小，筹码分散，对这些过江龙来说特别合适，他们可以快速收集筹码，拉一波就跑。 这些机构操盘凶悍，甚至使用期货做盘手法，上攻时连续上涨逼空，下跌时也是连续杀跌，因此，股价往往大起大落，吸引了相当一批喜欢追涨杀跌的股民。 7月-12月初，正是凡三最忙碌焦虑的一段时间。 先是担心邵娜怀胎大肚，成天怕她磕着碰着；接着是邵娜难产，把这小子吓得半死；不久，就是到新圩筹建新厂，遇上抓嫖风波，侥幸逃脱。 因此，这小子成天忙七忙八，担忧这害怕那，就是忘了去看盘。但有心人却在密切关注股指走势，特别是高层，百忙之中其实并没有忘记沪深市场。 据知情人透露，当时主抓经济的国家领导，办公桌上放着三台电脑，分别是上海、深圳、香港股市的即时交易行情，他有时还看美国华尔街股市行情到深夜。 事实上，a股1996年这波牛市的发端，也与这位领导“稳步发展,适当加快”的指示密不可分。 不过，这位领导是希望股市适度上涨，助推国民经济恢复增长，可不是让机构狂炒股票的。 但市场就像一个调皮孩子，给几分颜色就开起染坊，到了10月份以后，更是垃圾股鸡犬升天，有点蹬鼻子上脸的味道。 据统计，当年从4月1日到12月9日，上证综指涨幅达120％，深成指涨幅达340％。这在国际证券市场上也是罕见的。 因此，国家高层认定，“这样的暴涨是不正常的和非理性的”。 但股市本身就是个资金博弈市场，波动才是它的本性。投资者不可能像小学生那样，老师一声令下，大家双手背在后面，整齐划一行动。 那不叫股市，叫计划经济。但国内的市场经济，一开始实行的就是所谓的“鸟笼政策”，既要保持活力，又不能让鸟乱飞，而是一步步扩大笼子半径。 从10月份开始，人民银行与证监会等金融监管机构，先后推出了一系列监管措施，处理了一批违规炒股案件。 这些措施被称作12道金牌，但还是压不住股市熊熊燃烧的做多激情。 到了12月份，面对两市动辄三四百亿的成交，高层是真的着急了，担心股市出大问题。 于是，一篇中国特色的“股评”，由中国最权威的报纸，以特约评论员文章的形式，在12月16日发出，且在头天晚上的央视新闻联播播出。 这篇社论要求股民《正确认识当前股票市场》。鉴于这篇社论对于当年那波行情影响巨大，这里摘登其中两段，让读者朋友多年后共同感受一下。 文章说：目前上市公司的经营业绩不可能长期支持这么高的股价。少数亏损企业的“垃圾股”也被炒到七八元钱甚至还高，被称为“鸡犬升天”，令人不可思议。机构大户操纵市场。银行违规资金入市。证券机构违规透支。新闻媒介推波助澜。一部分报刊、电台、电视台、声讯台的股评节目和证券咨询机构极少进行风险告诫，而是一味鼓噪，有的甚至传播谣言，误导股民。一些非法出版物信口开河，发布“大牛市赚大钱”一类毫不负责的言论，以此招徕读者，牟取利益。 文章指出：对于股市暴涨必然带来暴跌，不少机构和个人投资者都不以为然。他们众口一词，说明年香港要回归，十五大要召开，政府一定要把经济搞好，绝对不会让股市掉下来。这一种对股市的估计是十分糊涂的看法。政府要把经济搞好是真，但绝对不会在股市暴跌时去托市，也托不起市。投资者对此不能抱有任何幻想。投资股市，风险自负，赚钱自得，损失自担，这在任何国家都一样。 社论播发的同时，经中国证监会同意，上交所和深交所决定从即日起，对股票、基金类证券的交易实行价格涨跌幅10%限制。 12月15日是周末，白天还沉浸在炒股暴富幻想中的股民们，晚上7点看到新闻联播后，一个个顿时懵圈。那些加了杠杆炒股的大户，这一夜肯定是夜不能寐。 侥幸提前卖出大半持股的海伦，当晚看到新闻，听到小姐妹议论后，吓了一大跳。她很庆幸，自己听了三哥的话，不然，这一回还不知要损失多少，说不定大house就给跌没了。 庆幸之余，她立即给凡三发了个感谢的短信，让这小子一时间摸不着头脑。 这天，凡三忙于外部供应商竞标后的合同审核，忙得晚饭都没顾上吃。接到小陈的电话，凡三才知道股市出了大事。 这时候，知道也已经晚了。当天是周末，没法交易；次日是周一，这么大的利空，两市肯定是跌停开盘，即使想出货恐怕也卖不出去，只能暂时趴下装死。 好在凡三手头的三只股票，早就远远脱离了成本区，他也没有加杠杆，因此，心里并不怎么着急，大不了少赚一点。 晚上十点，这小子抽空看了一眼晚间新闻的简要播报后，又接着忙自己手头的事去了。 其实，12月12日、13日这两天，大盘走势即非常恶劣，特别是上证指数连续两天收出大阴线。 当时，大多数人以为这是市场连续上涨后的自然调整，后来才知道，那是先知先觉者逢高大肆派发导致。 12月16日上午9点30 ，沪深两市开盘，股指果然均跳空跌停，第二天仍以接近跌停板报收，几乎所有股票都被巨大的卖单封死在跌停板上。 当时的a股是典型的政策市，政策的突变，让很多机构措手不及，有些小盘股竟然出现连续五六个跌停。 普通投资者更是叫苦不迭，不少人深度套牢，透支炒作的大户更是纷纷爆仓。 这次暴跌，情况虽然没有台股当年跌得那么惨，连续19天无量跌停，但整个市场还是被打得晕头转向。 那几天，不仅电脑屏幕上的股票行情示意图是绿的，散户大厅与大户室里的投资者，个个脸色也都是绿的。 市面上，不时传出某大户因为透支被券商清盘，想不通跳楼的传闻。 第64章 南雷解盘 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 大盘大跌，也是考验庄家实力的时候。正是在这场大跌中，鹏城银行、蜀地长虹这两只股票逆势上扬，展示了大主力控盘的龙头股风采。 12月16日，大跌第一天，鹏城银行无量跌停；次日，鹏城银行虽然开盘跌停，但盘中放量打开，股价曾一度逼近头一天的收盘价，收出一根幅度接近10%的长上影线；第三天，在市场一片惨绿之中，鹏城银行竟然放量涨停。 蜀地长虹的表现更强势，大跌第二天即打开跌停，当天收盘时，跌幅收窄至5.49%。第三天，这只彩电股更是跳空高开，放量涨停。 这几天，蔡森与王彪都守在电脑前，密切关注着盘面。 两者近乎一致的操盘动作，实际上反映了两家超级机构背后，掌舵者们的良苦用心。那就是给其他中小机构打气：“大主力还在，市场依然有希望！” 当然，这么大的利空，不是两只龙头股逆势涨停一天就能挡住的，那些惊魂未定的散户与中小机构，还是有不少在不计成本抛售。 接下来几天，沪深两市大盘再度回调，特别是深市，因为前期涨幅远大于沪市，因此，跌起来也更厉害。 12月24日，一根跌幅6.91% 的大阴线，击穿深市半年线，股指下方就剩下年线的支撑了，而两者之间相差近1000点。 这根破位大阴线，再度引发一大批恐慌盘杀跌。 12月25日圣诞节，就在很多空头盼着股指再度跳空低开，收出又一根杀跌大阴线时，鹏城银行却跳空高开，带动深成指也略微高开几点。 盘中，多空激烈厮杀，最终，鹏城银行当天上涨超过3%，带动深成指收出一根带长下影线的锤头阳线。 此后，在鹏城银行护盘下，深成指连拉2根阳线，基本上摆脱了股指破位风险。 与此同时，蜀地长虹也在沪指岌岌可危时，挺身护盘。 在这个风声鹤唳、人心惶惶的冬季，鹏城银行、蜀地长虹不时拉出的阳线，给无数投资者冰冷的心里带来温暖； 它们关键时刻的护盘，犹如狂风巨浪中的定海神针，极大地稳定了沪深两市投资者的持股信心，从而也彻底确立了两市龙头老大的地位。 12月28-29日，1996年的雩娄同乡会，再一次在羊城嘉年华夜总会所在的五羊宾馆召开。 这一次，因为股市大跌，很多人都想知道后市将如何走，因此，参会的老乡特别踊跃，其中大半都是股民。 凡三还是与以往一样，头一天下午去鹏城市区与曹玉友会合，然后两人一起开车过去。 这一回，两人都没有带老婆，因为她们都在家里照顾孩子。 两人在鹏城外环停车，等那个记者田方开车过来后，3人就一起直奔羊城。 两届年会后，这次来参会的许多雩娄老乡，相互间已比较熟悉，至少也有个面熟，因此，大伙报到后，就在五羊宾馆大堂，三五成群的闲聊。 大伙聊得最多的还是股票，不少人都向组委会要求，请去年讲课的雷丰，今年过来再讲一次。 这事汇报到马湘那里，这个南国证券老总乐得顺水推舟。 28日上午，会议前几项例行公事走完后，雷丰再次在众人瞩目中登上讲台。 这天，这哥们一身深蓝西服，灰色鸡心领羊绒衫，内置白衬衫，红色金条领带，三七分的西洋头下，略显清瘦的长瓜脸眉清目秀。 虽然不是核心操盘人员，但作为南国证券对外出头露面的股评专家，雷丰对市场大势及大主力操盘思路有着清晰的认识，因此，市场散户及中小机构对未来走势的焦虑，他心里还是一清二楚的。 “我知道大家都很焦虑，害怕12道金牌与特约评论员文章后，还会有新的利空。这种心态，完全可以理解。其实，反过来想一想，国家还能有多少更厉害的措施呢？要是有的话，还用得着在这样全国性大报上发社论吗？” 这些话，虽然多是心理按摩般的安慰，但当时的股民，还真的就吃这一套。这时候，大伙图的就是这么一个安慰，有点希望总比没有强。 “在股市里泡久了，大伙自觉不自觉地养成一种追涨杀跌的心态。股票上涨的时候，恨不得明天就到2000点（沪综指）；下跌的时候，又害怕一下子又回到500点以下。大伙还记得吧，去年这时候我怎么说的？当时，那些希望股指回到300点的人是痴心妄想；如今，那些希望股指回到500点的人，同样也是白日做梦。” 这些话，可谓给下面的雩娄老乡中被套的人，吃了一颗定心丸。 “前几天大跌，很多人都被套，有的还是深度套牢。大伙都急着问，市场的底部在哪儿？其实，这是很多人的想法，正因为如此，我今天在这里放一句话：市场大底就在脚下，800点就是铁底。有人问为什么？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很简单，整个市场的成本线就在这一带。” 喝了一口茶，这哥们请了清嗓子，继续讲道：“大伙回头去看看上证指数的半年线，这是这波行情启动后，整个市场的成本均线，这波行情以来几乎从没被跌破，这次偶尔跌破，立即又被大主力拉回去。” 下面有人大声问：“主力为什么这么做？” 雷丰笑着说：“因为主力也不想把自己套住。除了少数先知先觉的大主力，5月初牛市行情确定后进场的机构大户，成本统统在700-800点之间。除非这些机构自暴自弃，赔钱出场，否则，800点就是他们要死保的成本线，因此，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大伙用不着那么急。” 这番话，引发一阵笑声与掌声。 这段分析很精辟，也很精彩，这哥们不愧是南国证券王牌分析师，一顿演讲下来，听讲的人，表情比刚才轻松多了，连凡三也觉得从中学到不少东西。 “不过，大家也不能盲目乐观。我估计，快则元旦后，慢则春节后，这波牛市的主升浪也就是大三浪行情就会启动。但有一点我必须提醒，经过这一番打压后，政策导向已经非常明确，那就是鼓励投资绩优股，反对炒作垃圾股，因此，未来的大涨行情中，有些股可能连创新高，有些股可能趴在地上，甚至继续下跌也不一定。” 这番话，听得很多人心里忐忑不安。虽说都明白“炒股要听党的话”，但要让股民割肉，卖出低价垃圾股，买入高价绩优股，恐怕也很困难。不然，怎么说触动利益比触动灵魂更艰难呢！ “雷老师，那我们买什么好呢？”还是有股民正面提出这个问题。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个人觉得，对于普通股民而言，既然不会选股，那就来个最简单的选择，买入两市龙头股，反正，如果股市要涨，这些股票绝对不会缺席，而且可能比其他股票涨幅更大。” “为什么？”有人大声问。 “不为什么？因为它是龙头，它要领涨呀！”雷丰的回答非常简洁。 这时候，下面自发地响起热烈的掌声，连凡三也不由自主地鼓掌。 恰好，服务员进来催促客人出去，他们好翻牌，布置宴席。于是，大伙纷纷起身退场，雷丰又像去年一样，被很多人簇拥着，一边说，一边离开。 第65章 张彦找茬 中午饭后，回房间午休时，曹玉友专门去了凡三房间。 “你怎么招惹张彦了，刚才我看到那家伙正向人投诉，说你蛊惑张莉，将他在鲲鹏纸业的股份吞掉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凡三一听，顿感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 曹玉友不是外人，他便将借钱给张莉救急的事，简单说了一下。 “怪不得！你确实没从张莉那里拿到股份？” “当然，对你我还会说假话嘛。当时，就看到那小妞可怜，帮了她一把，没想到还帮出个麻烦来。” “你只要没拿鲲鹏纸业的股份，就不用理他，随他们兄妹怎么掰扯。那家伙沾皮乱块肉，我早就跟你说过，这个人缠不得。” “他会不会下午在会上找茬？”凡三有些担心地问。 “以他的性格，十有八九会这么干。你不用担心，身正不怕影子歪，到时候看他怎么说。” 下午2点半，分组讨论前，凡三与曹玉友、田方还有羊城那个调查记者余睿，正在会议大厅后面几排坐着闲聊，张彦带着雷鸣还有一个开律所的老乡唐杰，朝他们走过来。 一见面，张彦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嚷道：“凡三，你仗着有点钱就哄骗张莉，挑拨我们兄妹关系，还吞掉了我在鲲鹏纸业的股份，你这是人干的事吗？” 看来，这家伙确实是有意找茬来了。 凡三本不想搭理他，但这家伙说得实在太难听，他不能不怼回去：“你不要红口白牙瞎说，我什么时候占你鲲鹏纸业的股份了？” “鲲鹏纸业的工商注册变了，不是你与张莉私下谋划，股东里怎么没有我？”张彦质问。 “这是你们兄妹的事，你去问张莉得了，别到处乱咬。”凡三也没有好腔调。。 这时，曹玉友插话说：“张彦，你看到股东名册上有凡三吗？” “没看到。张莉他两个肯定私下商量好了，由张莉代他持股。”张彦嘴硬。 “你这完全是凭空想象，一点根据没有。你是张莉亲哥，凡三难道比你还亲，说出去谁信呢，反正我不信。”曹玉友笑道。 旁边的老乡，也大致是这个意思，连雷鸣与唐杰也觉得张彦有点无厘头，没事找事。 张彦一看，大伙都不相信他，顿时急了：“张莉那个死妮子，现在被这小子迷住了，什么事都听他的。” “我都一个月没见过张莉，也没打过电话 ，你不要气昏头，信口胡说，有你这样做哥哥的吗？”张彦如此说自己妹妹，凡三真的为张莉感到不值。 旁边的老乡，也像看奇葩似地看着张彦，觉得这家伙这么说自己妹妹，有点不着调。 这一回，张彦更急了：“你们别听这小子的，他与张莉关系如果一般，能一下子借给她几十万吗？不然，鲲鹏纸业早就倒闭了。” 凡三最担心的露富一幕终于发生。 这家伙刚说完，周围的老乡都瞪大眼睛，惊讶地望着他，没想到这小子还是个大款。 “你们别听张彦瞎说，张莉找到我，哭着说房子要被银行收走，我看着过意不去，就找朋友借了一笔钱，帮她先把银行贷款还上。她答应厂子复工后，明年春上就还人家。” 大伙这才恍然大悟：“这还差不多，咱们认识这小子又不是一天两天，他哪点像个大款的样子？这个张彦也是急昏头了，人家帮你张家还帮出麻烦来了，以后谁还敢跟你打交道？” 一看大伙神色，雷鸣与唐杰也觉得张彦这小子有点过了，他们赶紧拉着这家伙离开，免得他继续出洋相。 凡三长出了一口气，这事总算暂时遮掩过去。不过，这也就能瞒一些不知情的旁观者，稍微有心的人，迟早会发现蛛丝马迹。 下午的分组讨论会，凡三坐在最后面，他心里总觉得有事。 果然，会议快结束时，曹玉友叫他出去，两人一起上楼，来到6层一间办公室。 这是嘉年华夜总会老板马杰的办公室，里面装潢豪华大气，大约有平常的3间屋那么大。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马杰、雷鸣、张彦、唐杰、张莉，万会长、韩雪竟然也在。 原来，前几天股市大跌，张彦爆仓后变得一无所有。这时，他听说鲲鹏纸业不仅没有倒闭，而且还发展得不错，就急忙赶到工厂所在的长安瞧个究竟。结果，几乎连门都没能进去。 张莉接管厂子后，各项制度都正规化起来，工人都有员工证，凭厂牌进出。门卫是新招的，不认识张彦，就将这个过去的老板挡在门外。 在门口给张莉打电话后，张彦才得以进厂。到了厂办一了解，才知道厂子已经变天，公司股东变成了张莉一个人，自己被踢出去了。 这家伙当然不会同意，但张莉在外跑业务，他有火无处发。好不容易在福莲小区堵住张莉，兄妹两个话不投机，吵了一架。 这家伙左右打听，终于得知是凡三及时援手，让鲲鹏纸业咸鱼翻身。由此，他推断，是这小子使坏，让张莉将自己逐出股东名册。 中午，张彦带人找凡三闹事，让张莉非常难堪。 对这个有点无赖的哥哥，张莉也没招。担心哥哥在会上继续闹事，她便找到老乡会高层，请他们出头帮助解决。 马湘懒得问这些鸡毛蒜皮的事，便让马杰出头。因为牵涉到凡三，韩雪便留下来旁听，万会长一看，也只好留下来陪着。 张氏兄妹的事情，本身并不复杂，在场的都是做企业的，一听就知道症结所在。 张彦把厂子搞垮了，四处躲债；张莉向凡三借钱，又把厂子救活了。这时候，张彦再次出现，想获得一笔现金补偿或拿回一部分股份。此外，凡三借给张莉的那笔钱，如果只是张莉个人好办，张彦现在回来，也要有个适当说法。 马杰倒是很干脆：“张彦，张莉现在刚把鲲鹏纸业盘活，没什么现金给你，只能恢复你一部分股权，你看怎样？” 张彦还在那磨磨蹭蹭，马杰顿时不高兴了：“行不行，你说句痛快话。这一年，你从厂里拿走多少钱，你自己心里没个逼数吗？张莉不说，大家谁不知道你那尿性。” 张彦自知理亏，只好答应了，否则，自己可能什么都得不到。他这次找茬闹事，目的就是想引起老乡们同情，帮助自己拿回一部分股权，自然不敢与充当和事佬的马杰闹翻。 第66章 债转股 张彦这头搞定后，马杰又开始做凡三的工作。 “三子，你借给张莉的那笔钱，不管是你自己的还是旁人的，鲲鹏纸业的现状你也清楚，一时半会还不上那笔钱。我建议，干脆来个债转股，把那些钱转成公司股份得了。” 这个主意大大出乎凡三意料之外。他既不想露富，也不想拿这个股份，与张彦扯上关系，于是，微笑着说：“不拿股份行吗？那笔钱，早一点迟一点还，问题不大。” 这句话让大伙都是一阵懵圈，韩雪更是看着这傻小子发急。 这时，还是马杰发话：“我知道你是真心帮助张莉，但亲兄弟，明算账，这个股份我建议你还是拿着为好，免得以后说废话。” 话说到这地步，凡三只得点头同意。 重新划分公司股份，张莉也没意见，毕竟是亲哥哥，怎么也得给张彦一口饭吃。 马杰一看三人都没意见，立即吩咐曹玉友、唐杰现场查账，起草股份分割协议。 这次过来时，张莉就怕张彦闹事，因此将厂里的简要账本及公司注册文件一并带来了。 曹是会计师，唐是律师，两人噼里啪啦一阵翻看计算后，结合张莉手头客户资源、房屋抵押投入、前期兄妹两人及父母的投入，整个估算下来，鲲鹏纸业总价值折算为200万。 这样一来，凡三的40万现金就折算为20%的股本，张彦及父母的投入折算为30% 的股本，剩下的50%都属于张莉。 张彦虽然有点不甘心，但他前期确实管理不善，又从厂里挪用30万炒股，现在全部赔进去了，因此，只得认命，同意上述股份划分。 “张彦，凡三，咱们丑话说在前头，从今往后，鲲鹏纸业你们可以分红，也可以转让股份，但不能参与工厂运营。当然，你们对厂子的责任，也以现有股本为准，哪怕是工厂以后破产，也不会再牵连到你们。” 马杰明确提出这个要求，其实，主要是针对张彦来的。凡三连股份都不想要，更不会参与公司日常运营，因此，他想都没想就点头称是，张彦也无奈答应。 唐杰起草了一个新的股权结构协议，按刚才所说，明确了三方的持股比例，权责。三人过目后，分别签字画押。这场差点闹得沸沸扬扬的股权纠纷，就这样干脆利落解决了。鲲鹏纸业也稀里糊涂成了凡三投资的第一家企业，这是他之前做梦都没有想到的。 “张彦，你也别炒股了，我肯你那个性格，就不是炒股发财的命，还是找地方上班得了。如果不嫌弃，愿意到我这边来也行，先熟悉情况，回头做个主管，怎么也比肖二黑强吧，赚得也不比其他地方少。” 马杰还真不错，他知道张彦的尿性，一时半会怕他找不到工作，便给了一个兜底建议。张彦正愁没地方上班，马杰一说，这家伙立马答应，脸上也终于有了笑容。 事情解决后，下午的讨论也该结束了，于是，大家下楼与其他雩娄老乡一起联欢。 凡三正要下去，被韩雪叫住，显然是有话单独对他说。 “韩姐，您有何吩咐？” 这是上次在鹏城银行那家营业部贵宾室喝茶后，凡三第一次单独面对这个端庄高贵的少妇。当然，他一直对她保持尊敬，从未有非分想法，他很清楚，两人属于不同的世界。 “你这个小家伙，没想到还是个情种，随随便便40万就丢出去了，你这魄力够大的呀，我看，不比当年吴三桂冲冠一怒为红颜差多少啊！” 韩雪的调侃，让凡三顿时惴惴不安。 “韩姐，让你见笑了。你没看到，张莉那一会有多可怜。我想她打拼这么多年，买一套房子确实不容易，就帮了她一把，反正都是股市里赚的钱。” “我也有困难，你也借我几十万花呗，反正你有的是钱。”韩雪继续调侃。 凡三却信以为真：“韩姐，你需要多少？等明天开盘后，我就卖一部分股票，后天就可以转给你。” 看到这个小弟弟傻乎乎的样子，韩雪心头不由一热：“要是冬子还在多好，他一定也会像三子一样，听说姐姐有事就立马跑过来” 但她口头上却很冷静：“你有这份心就行了，姐姐现在还没穷到找你借钱的份上。” 接着，她继续说道：“张莉这姑娘，人是不错，但她跟你不是一路人。你已经帮过她渡过这一关了，以后厂子怎样，那是她自己的造化。你也看到了，她那个哥哥，不是个省油的灯，以后说不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那些钱，我借给她后，就没打算往回要。那个张彦，我从始到终就没想过与他打交道。” “你有这个思想准备就行。咱们也赶紧下去吧，免得大伙都等着。” 说完，韩雪就带着凡三，关上办公室的门，坐电梯下楼。 当晚，大伙喝得尽兴，方舟、曹玉友、田方、余睿与凡三又到嘉年华夜总会要了个包间，吼了大半宿。一年一度的老乡会，还真给大伙创造了一个很好的见面交流机会。 第二天上午10点，凡三在停车场碰到张莉。 这小妞红着脸向他道歉：“三哥，真是不好意思。爸妈反复逼问，我才把你说出来。都怪小妹没用，你千万别生气！” “生气有什么用！希望你把厂子经营好，我还指望年底靠它分红呢。”凡三苦笑着说。 张莉娇嗔地乜了他一眼：“你现在可是三股东，以后需要你帮忙的地方多着呢。” 说完，这小妞嘿嘿一笑，钻进那辆白色的宝马车，自己先走了。 “三子，你真胆大，敢去招惹这个妖精。这些年，为了做业务拉单，她与很多老板有来往，外面风评很不好。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不少人背后叫她小公共汽车，你沾上她，以后自求多福吧！” 曹玉友一向厚道，他说这个话没别的意思，就是提醒凡三离张莉远点，别没打着狐狸惹身骚。凡三自然理解：“她又不是我老婆，我才没闲心管那些破事，她爱跟谁跟谁。” “你明白这点就好，咱们赶紧走吧，我老婆还在家等我回去吃午饭呢！” 说完，两人就一起开车回鹏城。 那个田方，要在羊城办事，这次没有跟他们一起回去。 第67章 邵娜发飙 12月29日上午11点，凡三开车回到金丰豪苑。中午吃饭时，他发现邵娜神色有些不对，以为她是不满自己回家时间少，就没在意。 午后，这家伙好好睡了一觉，下午四五点才起来。 凡三刚逗了一会儿阳阳，大姐过来说：“邵娜想元旦后就上班，明天就想搬到碧海花园去。杨琴这边眼看要生了，我一时也顾不得过去。上周，她提出要在宝庆老家找个月嫂，我已同意了，每月1000块，明天上午就到了。” “这些事，你们商量着来就行，不用跟我说。”凡三一向依赖大姐，因此顺口说道。 “你是少东家，不跟你说怎么行，人家过来可是要按月发工资的。”凡学梅笑道。 “大姐，你别担心，等你回家时，我一次性给你发工资。”凡三笑着调侃大姐。 “好啊！我等着。”凡学梅懒得与这个小弟贫嘴，回东屋招呼杨琴去了。这个弟媳预产期就这几天，她可一点都不敢放松，邵娜难产把她也吓到了。 晚上，邵娜将阳阳喂饱哄睡后，先去卫生间淋浴，然后穿着姜黄色的毛茸茸睡衣上床。 凡三简单冲了一个凉，擦干头发身子，就披着浴巾出来了。好久没有与老婆嘿咻了，这家伙上床后，就想抱着邵娜亲热。 没想到邵娜一把将他推开，沉着脸问：“你先说说，上周警察抓嫖，你是怎么跑掉的？” 凡三一愣神，急忙解释：“我们就是过去正常洗浴，没有特殊服务，你听谁瞎说。” “编！你继续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利民被警察抓走了，第二天早晨才保出来，担保费还是你们三人分摊的，对不对？” “我操！这小妞怎么什么都知道。不对头，新厂那边肯定有内奸。”凡三一边想，一边琢磨怎么忽悠这娘们。 看凡三那神色，邵娜就知道这家伙还想骗她：“你以为我待在家里，啥事都不知道是吧？你们泡妞三人组，现在名声大得很呀，老厂同事都听说了，我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这娘们越说越气，一把逮住凡三下面那玩意，气哼哼地说：“下次，再让我听说你在外面乱搞，我就一剪子把它铰掉。” 凡三吓坏了：“你别胡来！我天天忙得不得了，哪有闲心干那事？” 邵娜狠狠捏了一把那玩意，怒视了凡三好一阵，最后才松手。 凡三吓得一骨碌爬了起来：“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也别尽信别人传的话。” 说完，这小子穿上衣服，一溜烟跑到东屋睡去了，刚才邵娜那样子，真的吓到他了。 一个生气，一个害怕，这一夜两人第一次分居。 第二天清早，凡三开车去火车站，接回邵娜找的那个月嫂。她30出头、带着个两三岁小妞，是邵娜的表姐，名叫杨凤，两人小时候常在一起玩，算是发小。 凡三给叶总打了个电话，请了一天假。 当天下午，他开车带着邵娜与杨凤母子，一起去了碧海家园。把东西搬上楼，又按着两个少妇开的清单，采买一圈东西后，下午5点多总算告一段落。 晚上，新厂要开会，凡三连晚饭都没吃，就离开了碧海花园。 元旦过后，邵娜正式回厂上班，还是干原来那份工作。从此，她们母子就住在了宝安西边。 1997年1月6日，杨琴在医院顺利生下一个男婴。按照凡学梅的话来说：“简直就像老母鸡下蛋一样，轻轻松松就掉下来了。” 凡学东非常高兴，将这个重达七八斤的男婴起名叫牛牛，大名叫做凡思炎。那个小女孩豆豆，这回沾弟弟光，终于有了大名：凡思青。 在医院待了3天，杨琴就出院回家了。 农历小年过后，杨琴已恢复得差不多了，什么都可以自己干。这时，凡学梅就让凡三买票，她要赶回去过年。 2月2号，农历腊月二十五，清晨7点。 凡三开车送大姐去羊城坐车，路上，凡学梅说：“我看出来了，邵娜性格硬，你有点怕她。这段时间你一直不回家，就是在躲她吧？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真合不来就分手，没必要一直委曲求全，更不要因此伤害自己。” “好的，我记住了！” “父母年龄都大了，他们现在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在外面，赚钱是次要的，钱这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够花就行，没必要成天累死累活。” 以凡学梅的脾气，想让弟弟现在就辞职随她回老家，可是，她也知道这一点暂时还很难，毕竟邵娜刚刚生产。 凡三递给大姐一个6000的存折，算是给她这半年的工资。凡学梅也没客气，她知道弟弟有这个钱。 “我跟小东说了，杨琴满月后，他们就搬到碧海花园西屋去住，在那边过年。邵娜那边，她要还是像以前那样生冷，你不想过去就别过去。女人骄傲也要有个限度，不能什么事都由着她。” “知道了，大姐！” 临上车时，看着冬日阳光下，穿着黑呢子大衣，身材略显单薄的弟弟，凡学梅双眼不由有些湿润：“弟弟真可怜，头一个女人不守妇道，第二个女人又这么生冷。” 送走大姐后，凡三连鹏城都没回，直接去了新圩。 经过那晚的惊吓后，凡三对邵娜已基本失去了激情，从此，他就待在新圩这边，有事没事磨蹭着不回家。泡妞三人组活动基本上终止，但邵娜在凡三心里留下的阴影，怎么也抹不掉了。 2月6日，腊月二十九，鼠年除夕。 这天上午，凡三开车回到碧海花园。不是堂哥劝了多次，他就准备在厂里过年。 晚上，杨琴与杨凤联手，做了一桌菜。吃完饭，凡三抱着阳阳亲了几口，在客厅打转。 邵娜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没有与他说话，只是朝他下面有些鼓突的那玩意瞅了几眼。 凡三一边逗女儿，一边注意着邵娜，看她有些不怀好意地看着自己下身，浑身上下顿时一阵恶寒。 这小子不清楚自己与张莉的事，邵娜有没有听说，万一这小妞误会了，自己那玩意恐怕真的在劫难逃。 越想越害怕，这家伙一秒钟都不想再待下去了。他放下阳阳，去西屋与堂哥打声招呼，立即下楼溜之大吉了。 邵娜还真知道了凡三与张莉的事，她不在乎借出去的钱，只是想问问两人之间的关系。她在羊城见过那个女人，觉得这小妞的魅力比肖青梅那个疯丫头大多了。 邵娜没想到，上次的闺房言行彻底吓坏了凡三，刚才她有意无意地那几瞥，让这家伙心惊肉跳，过年晚上都不敢留在家里。 邵娜心里有气，见凡三除夕晚上还找借口离开，也懒得开口挽留。自此，两人之间越离越远，曾经的恩爱也随风而去。 第68章 逃家 下楼后，凡三开车离开碧海家园，回鹏城市区。路上，他的脑海里不断闪回小时候亲眼目睹的一幕。 原来，凡三老家发生过一起人伦惨案。凡岗邻村一个风流男子，夏天睡着后，被自己女人用剪子剪掉了祸根，结果，因为送医不及时，最后一命呜呼。 这件事发生时，凡三正在读小学三年级。放学回家路上，正好碰到那个被家人从医院往回拉的男人。 虽然隔着衣服，那个男人的裆部与大腿根依然鲜血淋漓。 这个凄惨的场景，自此刻在了这小子脑海里。本来已经快淡忘了，但邵娜那晚的举动，再次勾起那一幕的记忆。 一想到那种丢人现眼的凄惨结局，凡三心中就不寒而栗。 他打定主意，这辈子再也不与这个狠辣的湘妹子同房，以免她哪一天听到什么，真的对他下手。 当晚，凡三去了东周钢材公司货场。曹玉友带着老婆回家过年去了，小陈留在这边值班，还有看场的老李以及工人。 令凡三意外的是，这些人自己采买了不少食材，也不知从哪里叫来三四个女孩子，大伙儿一起做年夜饭。 这些女孩子在附近厂子做工，业余客串流莺，其中一个是老李的常客。 一帮子人忙得轰轰响，凡三觉得，这里比碧海家园那个冰冷的家里更有年味。 晚上没吃几口饭菜的凡三，来到这里胃口大开，与这帮陌生却又亲切的打工仔打工妹们大快朵颐，痛饮啤酒。 夜里十二点，老李放了一挂500响的迎新鞭炮后，小陈与凡三就回屋睡觉了。那些女孩子与之前聊好的对象，也相拥着进入梦乡。 这里是凡三来鹏城的第一个落脚点，那一晚，他睡得非常踏实，再没有在家里时战战兢兢的感觉。 新圩新厂也与沙井海清电机老厂一样，过年放4天假：除夕，初一，初二，初三。从初一到初三，凡三都没有回碧海花园，而是在鹏城市区各处厮混。 这个一向爱家的小子，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丧家之犬那样，无家可归，四处流浪。 虽然表面上什么都没说，但春节放假在外流浪，他内心的失落可想而知。 过年晚上，凡三给老家的父母打了一个电话，又在电话里与思想、思念说了几句话。知道父母与一对娇儿安然无恙后，他的心情多少好了一些。 初一上午，正在东周钢材公司货场睡觉的凡三，接到张莉电话。这小妞让他晚上去福莲花园吃饭。 凡三担心张彦也在，不想过去。 张莉告诉他，张彦去羊城嘉年华夜总会上班去了。确认张彦不在，这小子这才答应过来。 看上去，张莉是个事业型女人，其实，她还是一个居家好手。 这天，她炒了几个雩娄老家那边的家常菜。也不知她从哪里弄来一坛雩娄老家的筒鲜鱼，做了一个鱼锅，里面放了一些红辣椒丝，看上去就让人食指大动。 晚饭时，张莉陪着凡三喝了5瓶啤酒。两人一边喝酒，一边看电视闲聊，非常悠闲自在。 与有些冰冷的邵娜比起来，凡三感觉，与这小妞在一起，两人胃口与谈兴都一致，倒更像小两口的样子。 晚上10点，凡三要回去。 张莉拦住他：“喝这么多，还走什么走？就在这里睡，你还怕我吃了你呀！” 说着，她从沙发后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睡衣，催凡三去洗衣间淋浴。 那一晚，这对老同学重温鸳梦。 不过，与第一次时凡三在宾馆苦情重诉不同，这一回，两人是心有灵犀一点通。近两月没挨女人的凡三，这一晚大展雄风，做了回一夜六次郎。 这是凡三近日睡得最香的一晚，一个是有家难归，一个是倾心相陪，在远离故土的南国，这两个少小相识的男女，算是真正快意潇洒了一回。 初二中午11点半，相拥而眠的两人才起床，刷牙洗脸。张莉将头天的剩菜热了一下，就着电饭煲里的剩饭，两人简单对付了一顿。 这时，肖青梅来电话，约凡三去夜巴黎那边吃饭。 与邵娜草木皆兵不同，张莉对这些看得很淡。出门前，她抱着凡三，在他脑门亲了一下，又帮他理了理衣裳领子，这才送他下楼。 看见凡三开车离去，张莉脸上依旧挂着微笑。这小妞已经想好，这辈子不结婚，但身边要有个孩子。 这个孩子的爹是哪个，她选择了对她一向真心的凡三。在她走投无路的时候，是这个“傻子”愿意对她伸出援手，而且不求回报，无怨无悔。 张莉清楚，圈内外不少人对她风评不佳，但她无所谓，选择了这条路，就意味着被世人非议。 她不在乎这些，只想拥有自己的孩子，然后，潇洒利落地过完这一生。 离开福莲花园，凡三开车去了夜巴黎附近一家饭馆，与肖青梅、海伦等小妞喝酒，玩骰子。喝酒且不说，玩骰子他肯定不是这些小妞的对手，但他愿赌服输。 肖青梅看出他神情有些抑郁，海伦也发现三哥似乎有点自暴自弃。但这两个小妞都是人精，表面上什么都没说。 一帮人一直玩到晚上9点，喝得东倒西歪，凡三早已喝得差不多了。 临别前，他一把抱住海伦，伏在她丰满的胸前，双目不由潸然泪下。肖青梅让其他小姐妹先撤，自己留下来陪着他们。 上半年鹏城科技大涨时，这小妞给凡三打电话，邵娜接听时腔调不对，肖青梅就知道这个女人不是善茬。 这次，看到凡三大过年的有家不回，她就知道三哥的日子不好过。 肖青梅会开车，她开着凡三的车，带着他与海伦回了龙华的锦绣家园。 这一晚，凡三睡得特别沉。 初三上午10点醒来时，才发现身在一个非常陌生的地方。 他一骨碌爬起来，开门一看，肖青梅与海伦正在忙碌，这才知道自己昨晚在肖青梅家里住了一夜。 肖青梅煮了一些汤圆，海伦做了两个凉菜，三人凑合着吃了一顿。 饭后，凡三随两女在小区里转了一下，发现风景很好。 这里对全款买房的客户，也送蓝印户口，他琢磨必要时也在这里买一套房子。 午后，告别两女，凡三开车直接去了新圩，连金丰豪苑那个家也没回。 正月初四上班，凡三领到了叶总发的开工红包。虽然不多，只有20 港币，但好歹是那个意思。 这时，汪洋已赶回来上班，只有李利民还没回来，车间流水线早就正常运转。 第69章 非常时刻 这一年，沪深两市春节放假时间没有往年那么长。 2月17日，农历正月十一，星期一。 这天，沪深两市开盘，沪市收了一根小阳线，深市收了一根小阴线，成交也不多。毕竟是节后开市第一天，好多人外出度假还没回来。 2月18日，沪深指数莫名其妙大跌8%以上，好多个股逼近跌停。 作为两市龙头股，鹏城银行跌停后又被打开，蜀地长虹则全天都处于接近跌停状态。 中午，接到小陈打过来的电话，凡三才知道股市大跌。 下午开盘，他看到鹏城银行成交迅速放大，跌停板被打开，明显有大资金逢低承接，觉得问题不大，就关上电脑，又忙别的去了。 2月19日，沪深两市一反18日暴跌的走势，跳空高开后，一路震荡向上，当天大涨7%以上，几乎收回前一天的全部失地。 这让那些开盘挂单卖出的投资者，后悔得捶胸顿足。 当天深夜，香江传媒首先曝出那位退休的伟人病逝。凌晨，新华社正式发布了相关消息。 2月20日一大早，这个悲痛的消息就传遍天下。当日开市前，股民们都是揪着心等待。 果然，受这一重大利空影响，沪深指数几乎都以跌停开盘。 就在无数股民陷入绝望时，鹏城银行、蜀地长虹这两只龙头股率先打开跌停，震荡上行。 当日收盘，鹏城银行比前一交易日微跌，蜀地长虹则更是翻红，上涨2.53%。 2月21日，星期五，上证指数放量大涨5.39%。 经过几个交易日的大涨大跌，这一周，上证指数竟然上涨了5.43%，成交金额也放大到休市前一周的两倍。 那些没有透支，拿着筹码不动的投资者，这一周可谓有惊无险，持股市值甚至还有所增加。 那些追涨杀跌，又没有踩准点的投资者，损失可能超过20%；而高杠杆透支的投资者，不少人已爆仓，被逐出市场了。 总设计师的逝世，让南方的大资金对于这波牛市行情的持续周期顿时不再乐观，有了一种强烈的出货紧迫感。 去年秋冬的12道金牌，这些人记忆犹新，他们非常担心政策再次突变，新年伊始，急需对未来行情有所研判。 在有心人牵头下，南方证券圈内一些重要机构再次聚会。 春节后的第二个周六，李翰带着一个助手去莞城一处私家花园参加聚会。这种情况下，除了一两个必不可少的助理，这些大佬们都是不带闲人的。 在一个热气腾腾的温泉里，七八位圈里一流操盘手，讨论了股市内外的重大事件，特别是香港七一回归的影响。 “这波行情的主升浪，肯定要打着庆祝香港回归的旗号了。但凡事赶早不赶迟，我觉得需要打提前量，不能挨到七一才出货。”蔡森首先开口。 “关键是提前多长时间，我觉得1个月差不多了。”一位高高瘦瘦的操盘手说。 “那太迟了，我建议提前到五一前后。眼下，高层对股市态度很微妙，监管手段也比以往凌厉多了，要防止有新的意外出现。”李翰一边搓背，一边分析。 李翰的观点，得到多数人赞同。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彪，也支持李翰的建议。他觉得，近期市场内外突发事件不断，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最好还是将出货时间尽量提前。 说是圈内大佬，但这批操盘手其实都是年轻人，最大的也就30出头。可见，当时的证券业确实非常年轻，充满活力。 事情谈完后，大家就去按摩放松，好好地享受一番莞式服务。 “桃花江是美人窝。” 帮李翰做按摩的是一位来自桃花江边的女孩子，手法非常好，用力松紧适度，人长得也非常漂亮，不笑不说话。 这让李翰感觉非常爽，简直是赏心悦目。他觉得，与肖青梅比起来，这个女孩子更单纯，就像乡野里刚刚开放的桃花。 在圈内，李翰已是一个出名的角色，一是操盘风格凶悍，不涨则已，一飞冲天；二是喜欢玩女人，而且生冷不忌，中外都玩。 据说，这小子的目标是“世界人民大团结”，圈里人都很佩服这小子的野望。 这一晚，李翰与这个桃花江畔的美人，渡过了一个难忘的夜晚。 聚会回来后，李翰立即调整之前的出货计划，连夜赶出了新的操作时间表，上面标明了几个关键时间节点。 然后，李翰立即向老板汇报，得到首肯后，李他决定下周一就开始行动。 他很清楚，在这个讲究丛林法则的市场，如果出货不能占据主动，到时候面临的可能就是被群狼分噬的下场。 王彪回去后，也立即做了汇报。 马湘非常支持提前出货，他坚信：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具体操作，他一向很少管，只是要求王彪自己把握节奏，争取五一前后出掉大部分筹码。 这时候，马湘很头疼的是那些跟风盘。锁仓的那些还好办，按照之前的约定，在既定目标价位减仓，到时候付给对方约定的利息即可。 对于那些听了雷丰股评而跟进的中户大户，马湘觉得事先还是要做一些必要的提醒，卖不卖那就是他们个人的选择了。 周末晚上，马湘特地将雷丰叫过来，两人到五羊宾馆附近的西餐厅包间吃饭。 饭前，马湘告诉雷丰，国内政经格局多变，南方机构准备提前发起行情冲锋。从现在起，做股评时要留有余地，必要时提醒一下，让股民注意风险，落袋为安。 这其实也是对雷丰的一种保护。做股评，一怕看错多空方向，二怕把话说得太满。虽然股民不一定找上门算账，但名声一坏就很难挽回。 蔡森汇报时，何为也支持提前出货。 去年10月份以来，上面对银行资金进入股市，查得越来越严，他觉得早点出货心里踏实，反正深市成交早已大幅增加，活跃度也超过沪市。 但雷鸣提出不同意见，这个书呆子总觉得，五一离七一时间还早，出货太急，动作大了反而容易引起上面注意。 最后，何为拍板，让蔡森自己把握节奏，出货能提前就提前，否则，别的机构都跑了，剩下鹏城银行自己，肯定是独木难支。 不得不说，何为的眼光非常敏锐。他虽然没有坐过庄，但这位金融圈老手看问题还是一针见血。 非常时刻，当行非常之事。 这次私家花园聚会后，南方的各路机构，纷纷开始拉升自己手头的股票，各路媒体及股评家也大力鼓噪；“牛市主升浪已经到来！” 熬过那个连续暴跌的寒冬后，随着春天的到来，沪深两市人气逐渐恢复，市场内外都弥漫着迎接香港回归的热烈气氛。 第70章 构陷(1)遭人举报 正月二十五，阳历3月3日。 上午开了半天周例会，下午2点上班后，凡三被叶总叫到他办公室。 进去时，凡三发现叶总旁边坐着一位陌生人，他也没太在意。 新厂初创，叶总每天都要见来自方方面面的人，有几个生面孔丝毫不足为奇。 一向不笑不说话的叶铭文，这一次，脸上罕见的没有笑色。 凡三进去后，叶总让他关上房门，然后，面色严肃地问：“你与那个鲲鹏纸业的张莉，究竟是什么关系？” “初中同学。” “你是他们厂股东吗？” “原来不是，元旦后就是了。” “怎么回事？” 凡三便讲了如何借钱给张莉救急，张彦闹事，雩娄老乡会调和，债转股……听了这些经过后，叶总面色稍霁。 “那个顺达，去年又给你购物卡了吗？” “元旦前他们举行年会，邀请我，我有事顾不得，就让采购科小余去了，他回来后，给了我一张卡，说是顺达给的，每个贵宾都有，我就放在办公室抽屉里了。” 于是，叶总打电话，让人把那张卡找到，送过来了。凡三确认：“就是这张卡，我一直放在抽屉里，没动过。” 这时，叶总才告诉凡三：“有人向总厂举报你接受商业贿赂，并在新厂供应商考察与竞标过程中假公济私，为鲲鹏纸业牟利。眼下，总厂已向宝安公安报案，这位就是经侦大队的黄队长，你现在就跟黄队回鹏城，接受调查。” 凡三一听，顿时懵圈了。 这辈子，除了到派出所办户口，他还真没跟公安打过交道。 这些平时仅在影视剧与新闻中看到的正义化身，竟然要来调查自己这个打工仔了，他感觉莫名其妙，又非常委屈。 看到凡三那陡然有些惨白的脸色，叶总也有些不忍：“你先跟黄队过去，配合调查。我马上给老董打电话，他现在还在岛上，过两天就会过来。只要你没做违法的事，公安与公司一定会还你一个清白。” 这时，两个穿着公安制服的人，出现在叶总办公室门口。那样子，显然是怕凡三逃走。 这架势，已不是简单的配合调查，而是要直接抓人了。 这些天，凡三一直隐隐觉得有事情发生。他总是害怕邵娜误听传言，对他下手；没想到是有人诬陷，让他坐牢。 在这边，凡三没有多少熟人，一旦进去，恐怕难以善了。 “不行！一定要让家人知道，想办法搭救自己。” 这时候，凡三已意识到，这是海清内部有人与外面供应商联手搞他，因此，对于叶总的承诺，他已不敢相信。 “叶总，您知道的，我爸爸身体有病。此前，我表妹在南宁寻到一处秘方，正在那里配中药，您看我可以打个电话，把这事安排一下吗？” 叶总看了一下那个黄队，黄队没有反对，而是告诉凡三：“你就在这里打，简洁一点。” 凡三用立即拨通了马艳红的电话，这个电话还是她在五岳投资时公司配置的。 “艳红，你二舅肺气肿的药配好没有？我这边有事，这段时间不能对外联系，你看需要多少钱，钱不够的话，你就去找韩雪大姐，让她先帮助垫付一下。” 说完，凡三没等马艳红答复，就挂了电话。黄队走过来，收走了他的手机。 这时，那两个警员进来，挟持着他往外走。叶总站了起来：“黄队，小凡只是过去配合调查，这样子有点过了吧？” 黄队闻言对那两个警察使了个眼色，那两人这才松开凡三的胳膊。 凡三感激地看了叶总一眼，什么也没说，就随那两个警察往外走。 “小凡，你有没有事要对邵娜交待？” 叶总看着这个一手栽培的助手，面色落寞地被带走，他于心不忍，就追上去问了一句。 凡三回头看了叶总一眼，苦笑着摇摇头。那小妞别误听传言，落井下石就不错了，至于别的，她一个打工仔估计也做不了什么，搞不好还会被人利用。 上了停在新厂门口的警车后，凡三就被那两个警察挟持着坐在车后座。 车上还有一位司机，黄队上车后，警车就鸣笛离开，风驰电掣直奔鹏城。 到了宝安经侦大队后，黄队没怎么讯问，就将凡三交给手下一个姓皮的警察。 之前、叶铭文询问凡三时，黄队就清楚这是海清总厂有人故意找这小子麻烦，但上面叫他抓人，他也不好顶着不办。 一个普通打工仔，黄队也懒得去刁难，人既然已带来了，就让这个姓皮的老油条先讯问一下，做些笔录。 如果没其它新问题，那就先送西部看守所关着，接下来就看上面的眼色了。 在宝安经侦大队只待了半天，凡三就被那个老皮带人送到西部看守所。 到了看守所，凡三被带到一个更衣室，强制换上在押人员统一的灰色劳动布服装。这种衣服背后都有一个大写的数字号码，凡三的号码是369号。 换完衣服，凡三被送到一个已有七八个犯人的房间。 从这时起，海清电机新圩生产基地总经理助理凡学松（凡三），就成了涉嫌商业犯罪的369号在押人员。 这个房间，墙壁很高，墙上方有一个很小的窗户，房顶上有一盏灯。整个房间显得很严实，靠南墙一排大通铺。 当那扇铁门哐当一声关上时，凡三这才真正意识到，自己已失去了人身自由。 虽然叶总刻意低调处理，但凡三被公安带走的消息，还是在新圩基地内传开。很快，老厂那边也知道了。 得知消息，王丽第一时间告诉了邵娜。一开始，这小妞很着急。 当听说凡三是为了张莉厂子中标而犯事后，她心里来了气，觉得那家伙是自作自受，就决定撒手不管了，让这家伙吃点苦头，以后长点记性。 凡三被关押后，宝安经侦大队随即发出了拘留通知书。这份通知送给谁，老皮犯了难。 3月4号上午，老皮带着通知来到海清老厂，负责接待的刘刚也犯愁。 送给邵娜吧，凡三虽然与她同居生子，但两人并没有办理婚姻登记。 刘刚过去私下询问，邵娜不愿意接这个通知。这小妞以为凡三好色，为那个张莉犯事，因此，不愿意惹上一身骚。 刘刚回到办公室后建议，是不是往往凡三老家寄送，老皮说那太麻烦也太慢。 这时，刘刚想起凡三堂哥在厂里，于是派人叫来凡学东，由他在拘留通知书附件上签字，算是代表家属签收了。 签完字，拿着拘留通知书，凡学东就去找邵娜商量，想办法救助老三。 没想到这小妞一脸冷笑：“你三弟不是与那个张莉很好嘛，你去找她想办法去。” 看着这女人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凡学东只得叹口气离开。 邵娜太年轻，不明白夫妻一体的道理。凡三遭难时，她这样冷漠，不闻不问，实际上把自己当成了事不关己的旁观者，那凡氏家族将来又怎么会承认她这个媳妇呢！ 俗话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来时各自飞。邵娜自觉不自觉地印证了这话。 没弄清楚来龙去脉，凡学东也不敢随便往老家打电话，他担心二叔二婶知道后急坏身体。 于是，他找到詹生，要到叶总电话，打过去询问究竟是怎么回事。 得知事情大致经过后，凡学东意识到，这是总厂有人内外勾结，故意整凡三。一时之间，凡学东也没什么办法。 临近下班，凡学东突然想起，凡三平时与曹玉友关系不错。这哥们在市里上班，应该多少有些人脉，总比他这个打工仔强，他立即将电话打了过去。 曹玉友得知消息后，也很着急，连夜联系了张莉。 张莉一听，就知道自己害了凡三。 那40万借款债转股后，凡三就成了鲲鹏纸业的股东。这次公司中标后，有心人就借这个由头，开始找茬。 俗话说，一纸入公门，九牛拉不出。 凡三既然已被带走，肯定不是那么容易就弄出来的，曹玉友等人只能等到次日上班后再慢慢想办法。 第71章 构陷(2)事态严重 接到凡三电话时，马艳红正在大伯家闲聊。听到三哥说的那些话，她感觉莫名其妙：“我什么时候给二舅找秘方抓药啦？三哥估计是被谁气糊涂了。” 见侄媳妇接到电话后发愣，李芮就问怎么回事，马艳红就将凡三的话，复述了一遍。 李芮还在纳闷，坐在沙发上的钱瑞涛却陡地坐直身体：“不好，三子出事了，这是在监视下打的电话，是暗示艳红找人搭救。” “你别大惊小怪的，他就是一个打工仔，能犯啥事？”李芮责备道。 钱瑞涛没有理会老伴，对马艳红说：“你马上把电话回过去，如果通了没人接或者关机，那三子百分百已进去了。” 马艳红立即回拨过去，凡三电话果然已关机，她脸色顿时垮了下来。她能有今天，全靠凡三，如今，三哥出事，她感觉就像塌了天。 “艳红，你马上买机票飞过去，了解情况后及时来电话，到时候我们再想办法。” 钱瑞涛毕竟久经官场，见过世面，让马艳红不用慌乱，先过去摸清底细再说。 马艳红买票时，绿城飞鹏城的班机的票不多了，最早的也是3月4日中午。 这天，马艳红安置好孩子，就打车去了机场。等飞到鹏城，又联系上凡学东时，天已经黑了。 凡学东连夜打车过来，讲了大概情况。晚上，兄妹俩就住在金丰豪苑东屋。 次日早上，凡学东把房间钥匙给表妹，并告诉了她曹玉友的电话。 吃过早饭，马艳红就联系曹玉友，然后立即赶往东周钢材货场。 这时，小陈也得知了这个消息。他姐夫是鹏城一家银行副行长，有一些关系。听曹玉友介绍情况后，他表示回去咨询一下姐夫，凡三这种情况算不算违法。 中午，张莉也开车过来了。 通过关系，她得知这个案子由宝安经侦大队承办，有人证物证。 据说，海清老厂还通过台商协会找到鹏城高层，要求严办凡三。 而且，市经侦大队发现，凡三目前的消费、资产与他的收入严重不符，警方现在高度质疑他的收入来源不合理，准备彻查他的经济过往。 这不是好兆头，警方显然是要把事情往大里整。 张莉将情况一说，大伙都感觉事态严重，得向上面反映，找人出头。 曹玉友立即去找雩娄同乡会鹏城分会会长朱大军，张莉则联系羊城总会的马杰，小陈赶紧去找他姐夫，马艳红则立即给大伯钱瑞涛打电话。 钱瑞涛一听，意识到对方这次来者不善。在粤省，他也没有人脉，想到陈明智在鹅城，凡三所在的新厂正是他的辖区，也许能起到点作用。 于是，他立即给江山打电话。 钱江都久经官场，几句话沟通后，两人马上意识到，警方追查凡三以往经济来源，弄不好就会查到绿城买房的事。 两人自然相信这孩子不会攀咬他们，但公安部门不少人行事粗糙，一旦刑讯逼供，后果恐怕就很难说了。 两人决定，尽快飞往鹏城，说服陈明智干预此事，将事态控制住。不然，由着别有用心的人折腾，还不知事情闹多大。 3月6日，雩娄公安也接到鹏城发来的协查通报。当天下午，县公安局经侦科派人去凡岗村了解情况。 凡学术告诉警方，凡三名下大致资产情况，来人记录一下就回去了。 凡学术立即进城，向二叔通报消息。这事就像炸雷，一下子将老人震懵了。 “学术，你知道三子的为人，他又不缺钱，怎么会干那种事情？”凡文车看着这个支书侄子，满面恳求的神色。 “我们相信没用，关键是公安信不信。出了这事，老家肯定要出头，您看叫谁过去合适？” “你走的开吗？” “最近没啥事，我可以过去。” “你去让周客请个假，你们做个伴。大梅在那边呆了半年，熟悉情况，回头让她跟你们一起过去。” “事不宜迟，我马上联系周家贵。” 凡学术说完就离开了，凡三是他的学生，一向对他比较尊敬，每次回来都给他带礼品。因此，这个堂弟出事，这位支书大哥满帮忙。 凡学术找到周家贵，两人一起进城。 考虑到南方后，要与公安打交道，他们又找到公安局经侦科，请他们派人同行，费用由凡家报销。 经侦科长是周家贵战友，听说是他小舅子的事，当即就答应了。 因为担心老伴着急，凡文车嘱咐众人，不要在她面前提及凡三的事。 这时候，刘月英还在医院里忙乎。 早春时节，天气冷热无常，思念、思想都感冒了，住在医院输水。特别是思念，感冒高烧还引发了小儿肺炎。 这几天，吴秀玉也天天到医院来，毕竟是亲身骨肉，她对两个孩子一直牵挂。 鹏城这边，雩娄老乡会鹏城分会会长朱大军了解的情况，与张莉打听的大同小异。 公安那边口风很紧，据说是上面有指示，对于侵害台商利益的案件，要从严从重从快处理。 听那些人口气，张莉很快也要被传讯，因此，朱大军让她提前做一些准备。 “我有什么好准备的呢，海清新厂来人考察，事后投标竞标，我们都是按程序办事，合同也是双方公开签订的，大不了不做他们家的单子。” 张莉很坦然，她认定这是有人存心栽赃陷害凡三，不是一般的经济纠纷。 3月7日上午，钱瑞涛与江山飞到鹏城。见到马艳红后，他们立即约见了张莉与曹玉友，了解详细情况。 接到马艳红电话后，张莉等人立即一起赶过来。 钱瑞涛在易桥很有名气，曹玉友打小就听说过，见他亲自过来，心中顿时多了几分底气。 听了三人讲的情况，果然不出钱瑞涛与江山事先所料，有人真的在借这个商业贿赂的由头大做文章，要追查凡三此前的经济收入。 两人对视一眼：“这一次过来对了，看来，不及时处置，这把火还真有可能烧到他们身上。” 江山立即给江华打电话，让她先知会陈明智一声，他与钱瑞涛明天去鹅城。之后，江山又给绿城的刘浩打了个电话。 刘浩是当初五岳投资公司股东之一，江山告诉他凡三出事的消息，提醒他提前在银海那边做一些安排。 这样，鹏城公安要求协查时，银海那边对凡三以前的收入能做出合理解释。 刘浩父亲马上要升任副省长，目前正是关键时刻，容不得半点瑕疵。因此，刘浩非常感谢江叔叔及时提醒。 放下电话，刘浩就着手安排。 刘家在银海当地树大根深，加上五岳公司其他几个小伙伴的能量，别说通报协查，即使鹏城公安过来实地调查，估计在银海也查不出什么。 关键是五岳公司当时炒地皮，属于合理合法，收入也很正当，丝毫没有偷漏税，一切都干干净净。 但世上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有时候黑的也会被说成白的，不然，历史上就没有莫须有这个词了。因此，刘浩等人还是提前做了布置。 第72章 构陷(3)釜底抽薪 离开金丰豪苑，张莉想到羊城总会马杰那边，一直没有动静，就让朱大军再催问一下。 朱大军立即打了马杰的电话，那小子正在喝花酒，接电话后很不耐烦地说：“知道啦！多大点的事儿，三天两头打电话，成天都是帮凡三这小子擦屁股，回头我问一下。” 张莉一听，知道指望这家伙没戏。 凡三比较自在，平时很少与马杰来往，他自己又没有企业，对嘉年华夜总会没有贡献，马杰不想搭理也不奇怪。 情急之下，张莉拨打了韩雪的电话。印象中，这个大姐姐对凡三印象还不错。 果然，一听凡三被抓进去了，韩雪顿时着急。 文革时，韩雪父亲韩光将军也进过监狱，她很清楚那里面是个啥情况。当时，身为高干，韩光都难免受辱，何况凡三这个普普通通的打工仔。 听张莉与朱大军介绍案情后，韩雪也意识到这事背后不简单，她吩咐他们时刻关注事情动态，她最迟周一去鹏城那边。 这番话，让张莉心头顿时轻松许多：“韩姐出头，这事就好办了。如果她都搞不定，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再折腾也没用。” 朱大军也深以为然，他还告诉张莉一个消息：“那个刘晓真不是东西，据说这次告发凡三，他们公司也有份。” “这家伙还真的能干出来。说来都怪我，不该去争新圩那个基地的新样品包装单子，不然，凡三也不会有这场祸事。” “跟你们关系不大。我听说，祸根在凡三那个老婆身上。” 朱大军不知从哪里得知，海清总厂新上来的刘总，一直觊觎邵娜的美色。时刻盯着凡三，想找他麻烦。 这一回，刘生让从前的亲信出头举报，又蛊惑刘晓配合，就是想把凡三整进去，好让邵娜死心，然后把她搞到手。 “怪不得！这次出面举报凡三的人，是新厂采购科一个姓余的，在老厂就是刘生的狗腿子。” 张莉恍然大悟，她在羊城见过邵娜一面，那个湘妹子身材，脸蛋、肤色确实不错，但也没有到倾城倾国的份上，那个刘生竟然如此迷恋，甚至不惜构陷他人，真是有点不可思议。 张莉探听到，顺达年会时，新圩基地采购科的余海波，代收了顺达送给凡三的贵宾卡， 回来后，将卡转交给凡三。 凡三没在意，就扔在抽屉里了。 谁也没想到，春节后余海波去举报了。据说，卡里面不是与其他贵宾一样的1万金额，而是5万，他们就此举报凡三索取商业贿赂。 “果然如此！刘晓这么配合，那个刘生肯定许诺了他不小的好处。” “听说，刘生将海清老厂两样大单品的纸箱包装给了顺达。” 张莉刚离开顺达，厂子里自然还有不少自己人，因此，很快就查出这个秘密。 “刘晓这样做，有点过了，这么陷害老乡，以后谁还敢跟他打交道。” 朱大军义愤填膺，但张莉苦笑着说：“这家伙抱上了马杰的大腿，一时半会，估计同乡会不会动他。” 这时，曹玉友也赶上来了。 “我找了羊城与鹏城的几家媒体，田方与余睿都答应派记者过来采访。有媒体参与，估计警方不敢做得太过分。” 两人均表赞成。 张莉说：“我也让公司法律顾问汤锐，担当凡三的律师，等梅子大姐过来签字确认后，他就可以及时了解案情进程。” 这几天，大伙忙着分头找人打探消息，还没顾上去西部看守所探望凡三。 虽然凡学东签收了拘留通知书，但警方还是拒绝他前往探视。 3月8日上午，钱瑞涛与江山打车去了鹅城。在政府接待来宾的鹅城宾馆9楼的贵宾室，两人与陈明智进行了一番密谈。 三人都是久经官场，知道事情关键所在，他们决定来个釜底抽薪，由鹅城这边也就此立案，然后，以查案为由，将凡三带回来。 老丈人与钱叔叔亲自过来，钱叔叔的儿子现在是中央一位大佬的秘书，这事弄不好最后也会牵涉到自己，因此，这两人的面子，他无论如何都要买。 凡三属于新圩基地员工，鹅城这边插手也名正言顺。 为了慎重，陈明智还是将这件事向市里一二把手做了汇报，谈了自己的看法。 “这件事看起来很小，可是，关乎咱们鹅城对外招商的形象。一个台资企业中层干部就这样突然被带走，外面说起来，会认为我们对外来投资者保护不足。” “新圩基地叶总怎么说？”鹅城市长见过叶铭文几面，对他印象很好。 “他昨天还找过我，说这是有人构陷凡三，矛头其实是指向基地核心班子，意图抢夺新基地管理权。他们老板还在台湾，但已交待叶总，小心厂子出现混乱。” “既然这样，我们确实不能袖手旁观。海清新圩基地虽然刚开工不久，但营收规模上来很快，已成为新圩产值前三的规上企业，不能让别有用心的人给搞乱了。” 这位市长倾向于支持陈明智的意见。 “既然如此，那就让公检法系统介入，把事情查个一清二楚。回头我与政法委王书记打声招呼，这事就由明智负责协调。” 鹅城一把手是从省里外放的官员，是下来镀金的，这一届干完后就回省里。 既然海清新圩生产基地管理层希望政府出头，市里自然乐得顺水推舟，他可不想这个基地出乱子。 拿到尚方宝剑后，陈明智就去联系政法委王书记。 3月9日（周日）上午，两人召集公检法系统负责人开了个小会，商定由市公安局出面，先找那个举报者讯问，摸清案件实情，同时联系凡三家属。 然后，鹅城这边再正式立案，以办案为由，找鹏城公安要人，将凡三带回来配合调查。只要人回到鹅城，后面的事情就好办了。 中午，刚刚赶到鹏城的凡学梅，就被马艳红带着赶往鹅城。 见到钱瑞涛与江山后，在两人指点下，以凡家父母的名义，写了控诉状。 下午，凡学梅与马艳红分头到到鹅城市公安局与检察院投诉，声称凡学松（凡三）遭本厂同事余海波（就是那个供应科刘生的亲信小余）诬告，被鹏城公安不明不白带走。 鹅城市公安局接到投诉后，立即派员到新圩基地，将余海波带回讯问；鹅城市检察院接到投诉后，也立即派员到市公安局，提前介入案件监督。 余海波就是个普通打工仔，哪里见识过这种阵势，到了公安局不久就全招了。 不过，这小子也留了一手，只交待自己对凡三羡慕嫉妒恨，想取而代之，因此，诬告他索贿受贿，而没有交待自己受刘生指使。 得到余海波的口供后，鹅城公安局立即正式立案，市公检法系统也同时成立了专案组。 因为案件涉及到顺达，鹅城公安连夜出动，到莞城麻涌镇带回刘晓。 见到鹅城这边这种架势，这家伙意识到大事不妙，临上警车前，示意手下立即报告刘生。 这时，这家伙开始后悔，不该利欲熏心，去攀诬帮过自己的凡三。 第73章 构陷(4)传递凶信 得到消息时，刘生正与刚泡到手的一个小蜜调情。 余海波被抓，刘晓被带走，让刘生意识到，对方这次来头不小，让凡三判刑坐牢恐怕已很困难，让邵娜躺在自己身下的美梦眼看就要破灭。 邵娜复工后，这家伙对她的觊觎之心日益强烈。他发现，这小妞生完孩子，身材依旧苗条，肤色更白皙，还多了几分少妇特有的风韵。 一想到这个苗族美女，这家伙就不由恶向胆边生。 他打了一个电话出去，简单说了一句：“在看守所里做掉一个人，8万块人民币，你们接不接？” 对方略一犹豫就答应了：“先交4万定金，剩下的完活后立即补齐。” “我要加急，最好明后天就干掉。” “那要再加2万。” “没问题。” 交易谈好后，刘生立即通过香江账号，给对方转了5万块人民币。对方收到钱后，立即来了条短信：“成交！” 由于有两个大单子，刘生相信刘晓不会胡乱攀扯，这哥们顶多就是行贿未遂而已，算不上什么大罪。 至于余海波，那小子更不敢乱咬。 这小子举报凡三，竞标前率队考察时，暗示他给鲲鹏纸业打高分，以便其入选竞标名单；正式竞标前，他发现凡三四处探听消息，揣摩他可能向鲲鹏纸业泄露了竞标方案。。 这些怀疑，也是为维护公司利益，最多就是个诬告，也谈不上什么大罪。 凡三持有鲲鹏纸业20%股份也是事实，虽然债转股是中标后才发生的事，但他敢借款40万给张莉，两人关系显然非同一般，余海波猜疑也不是没有道理。 刘生觉得这个局没啥大的漏洞。 为防万一，他又给替刘晓报信的那个人回了电话，让他想办法给刘晓与余海波传信，让他们一口咬死上述理由。 只要扛过这两天，他在鹏城这边让人动手，凡三一旦出事，这个案子就死无对证，事情就会有转机。 安排好这一切后，刘生就抱着小蜜，继续调情。 在这家伙眼里，大陆这边的打工仔就像一只蚂蚁，捏死凡三根本就不算个事。 3月10日上午，在押人员放风后，凡三所在的那个房间，进来一个五大三粗，浑身刺青，肥头大耳的光头。 这家伙号码是144，看上去就是一副凶狠相。他似乎特别注意凡三，看向他时眼光阴森森的，好像夜里的猫眼，更像荒野里觅食的饿狼。 这家伙一看就不是经济犯，而是一个刑事犯，监室内的人想不明白，他为何被放到这个房间，但谁也不敢多说，生怕多嘴招来一顿打。 中午饮食是大米饭+青菜豆腐。 那家伙看着凡三，充满恶意地说：“369 ，赶紧多吃几口吧，说不定过两天，连这个你都吃不上啦！” 这番话，让凡三更加紧张，觉得这家伙来者不善。 凡三看过不少警匪片，知道看守所与监狱里，时常出现非正常死亡案件，他非常担心，这家伙是有人派来对付他的。 他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得罪了哪路大神，对方竟然要下这么大功夫对付自己。 此前，凡三也曾担心，刘生当上总厂老大后，可能对自己不利，做好了被炒鱿鱼的思想准备。 但除了为送货司机打抱不平外，凡三与这家伙几乎没有交集，对方在厂里整他还可以理解，似乎不值得这么大费周章。 至于邵娜，都是有一个孩子的少妇了，难道这个刘生还在觊觎她的美色，专门来陷害自己？陷害也许有可能，但买凶杀人，至于吗？ 这小子还年轻，对人性之恶尚没有充分的认识，有些人心理阴暗，很难拿常理去推断。 虽然莫名其妙，但凡三还是多了一份小心，尽量离144号远一点。 怕什么，来什么。 午饭后睡觉时，144号竟然与邻铺换了铺位，睡到了凡三身边。 看到他那条几乎赶得上自己大腿粗的胳膊，躺下去压得床铺吱吱响的身板，凡三不由心惊肉跳。 不说动手殴打，就这家伙那身板，压都能压死自己。白天，这家伙也许不敢公开行凶；晚上，谁知道他会捣什么鬼。 凡三越想越怕，竟然有点不寒而栗。这时，那扇铁门打开，一个看守探头喊道：“369号出来，有人来探望啦！” 一开始，凡三没反应过来，发现大伙都看着他，才想起这是叫自己，顿时喜出望外。 他兴冲冲跑到探视室，以为能见着家人，甚至想好了是谁：大姐、堂哥、表妹甚至邵娜。但这些人他都没看到，只看到一个年轻帅气的男子。 拿起电话，对方自我介绍说，他是凡学梅委托聘请的律师汤锐。 因为凡三涉嫌受贿的事情还没查清楚，现在还不能让家属探视，有什么话可以与他这个律师说。 探视时间只有5分钟，凡三不敢浪费，简单交流案情后，他清晰地告诉汤锐：“立即告诉韩雪，今夜可能有人害我。” 汤锐听后目瞪口呆，他示意凡三再说一遍。这时，监管已在示意结束通话，于是，凡三再次清晰地说道：“立即告诉韩雪，今夜可能被有人害我。” 刚刚说完，监管就走过来挂断电话，催凡三快回监房。隔着玻璃，凡三深深地看了汤锐一眼，跟随监管离开。 虽然只来了一周，他已发现，在这种严格封闭且实行军事化管理的地方，除非有非常强力的外部干预，想改变一个嫌疑犯的处境简直比登天还难。 在他认识的熟人中，只有韩雪或许有这个能力。 死马当作活马医。 面对这种潜在却又赤裸裸的威胁，凡三只能对外报信，寄希望于韩雪大姐的仁慈与实力了。 看到凡三的眼神，汤锐确认自己没有听错，这位委托人是在提醒自己：“当天夜里，他可能有生命危险。” 于是，这位律师当即约见看守所值班主任，声称自己的委托人，发现房间有可能危及生命的不安全因素，因此，强烈要求调换房间。 看守所值班主任认为，这是369号疑神疑鬼，律师投诉理由不成立，未予理睬。 争取无果，汤锐立即走出看出所大门。门外，凡学梅、凡学术、凡学东、马艳红、张莉、曹玉友以及雩娄公安局那位经侦大队民警，都在焦急等待。 汤锐转述了凡三的话，大伙都大吃一惊。既然凡三如此明确地告诉汤锐，说明他确实感到生命受到威胁。 凡学梅不知道韩雪是谁，曹玉友与张莉却清楚，马艳红也还记得那位当营业部主任的大姐。 来之前，三哥打电话时，也是暗示她有事可以联系这位姐姐。她还不知道韩雪已离开鹏城银行，回了羊城。 张莉立即联系韩雪，但对方手机关机，联系不上。 马艳红也立即联系钱瑞涛，听说凡三有生命危险后，江山立刻联系陈明智。 鹅城警方早已派员与鹏城那边交涉，但宝安经侦大队黄队不敢松口移交嫌犯，他还在等待上级发话。 明知亲人可能有不测之祸，但凡家众人也没办法。 面对这冰冷而武装整齐的高墙，他们在墙外无奈而焦虑的等待，一直挨到天黑才惴惴不安地离开。 第74章 构陷(5)命悬一线 晚上10点，张莉终于接到韩雪电话。 原来，韩雪白天一直在开一个重要会议，参会人员手机全部关机并上交。晚上9点45分会议才结束，她看到张莉的来电与留言后，立即开车往鹏城赶。 得知凡三当晚可能有生命危险后，韩雪立即联系鹏城政法委书记李玉。 李玉参军时，就给韩雪爸爸韩光做勤务员，后来，韩光送他上军校，毕业后在部队逐步升到副师级，转业后来到鹏城，先在福田任公安局长，之后逐步升迁。 李玉接到电话也大吃一惊，他对老首长这个闺女非常了解，知道韩雪绝不是那种大惊小怪之人。 因此，他立即打电话给西部看守所，让他们立即调换369号在押人员的监房，有空房最好单独关押。 打完电话，李书记与韩雪相约，到西部看守所见面。 西部看守所值夜班的周主任，接到电话后非常惊讶：政法委一把手打电话，关照一个普通嫌犯，里面肯定大有文章。 这时，旁边一个警察说：“主任，我看到那个144号杀人嫌疑犯，白天被送进369号所在房间了，上面是不是怀疑这家伙夜里搞鬼？” 周主任一听，大吃一惊，立即带着两个警察赶往凡三所在的监房。 打开房门进去后，他们发现，那个144号粗壮的双腿，一条压在凡三脸上，一条压在他胸脯上。 这些人来到时，凡三被憋得脸色发紫，已处于半昏迷状态。 两个警察上去拖开144号，那家伙竟然一点也不害怕，还咧嘴笑了笑。 “我操！你们怎么来得这么快？老子让这小子死去活来，玩得正爽。被你们这帮黑狗给破坏了，真他妈败兴！” 周主任没有搭理这家伙，让那两个警察将其带入死囚室，严加看管。然后，呼唤看守所医生，立即过来急救。 这位老警察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值班时会遇上这种事情。如果369号不能被抢救过来，他头上的乌纱帽肯定要丢，这身警服恐怕也会被扒掉。 看守所医生赶过来，口对口对凡三进行人工呼吸。 两分钟后，凡三终于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睁眼看了一下，又昏迷过去。 周主任紧急呼叫救护车。 救护车到后，凡三被抬上车，医生一边做人工呼吸，一边催促司机加速。 到西部医院后，大夫立即给凡三上了呼吸机，护士们也开始清理凡三身上污渍，给他换上干净的病号服。 这时，李玉与韩雪已赶到看守所。 得知凡三出事后，二人大吃一惊，真的有人在看守所内买凶杀人。显然，这是一起非常严重的内外勾结案件，也是司法系统一件大丑闻。 周主任带路，他们立即来到医院。 这时，在呼吸机帮助下，凡三心跳与脉搏等各项生命体征已恢复正常，只是人还在昏迷之中。 李玉吩咐，让凡三戴着呼吸机，由医生护士护送，立即转到市人民医院。 这时，宝安区公安局长、检察长、西部看守所所长都赶过来了。 李玉要求三家立即成立联合调查组，连夜调查这起内外勾结大案：关键是查清144号在押重刑犯，是如何被安排进凡三所在房间的？ 回市区路上，李玉希望韩雪先不要把这件事向老首长汇报。他承诺，一旦凡三清醒，立即将他移交给鹅城警方，由那边继续调查相关商业案件。 事已至此，韩雪也不好多说什么，她只有祈求凡三能早日清醒过来。 车到市人民医院后，李玉见到值班院长后，要求立即对凡三进行抢救，并做全身检查，检查结果将作为办案重要证据。 院长立即安排对凡三进行急救，同时，各科室做好准备，连夜对他进行全身检查。 这时，政法委一位科长闻讯赶来，李玉让他全程跟进凡三的医疗救治。然后，他就与韩雪打声招呼离开医院，回政法委连夜开会去了。 李玉离开后，韩雪就给张莉打电话，告诉她自己去迟了，凡三受到很大伤害，目前正在鹏城市人民医院抢救。 凡学梅听到消息后，吓得立即瘫软在地。凡学术吩咐马艳红与凡学东照顾她，自己与周家贵立即打车去市人民医院。 凡学术兄弟刚到，张莉也开车过来了。韩雪与张莉打声招呼就离开了。等凡学梅赶到医院时，已是夜里12点。 凌晨2点半，检查结果汇总，主治医生不由咂舌：患者小腿胫骨与小臂骨折；左右肋骨各断了3根，已经出现气胸；头部遭遇重击，颅内出现淤血与水肿，这也是他昏迷不醒的主要原因。 这位大夫姓夏，看完报告，他无法想象患者此前遭遇了怎样的非人折磨。这时，鹏城公安与检察院警员到场，他们将检查报告复印几份后带走。 夏大夫立即约见凡三家属，建议立即对患者实施手术。凡学梅急于要抢救弟弟，几乎没看检查结果就立即签字同意。 手术从凌晨3点开始。 首先是进行全身麻醉，接着做开颅手术，排除压迫大脑的淤血；然后是胸腔手术，接好断骨，化解气胸，导出腹部积液；最后才是小腿小臂接骨。 整场手术做下来，已是上午9点钟。 让夏大夫欣慰的是，淤血清除后，脑部水肿得到有效控制，患者神经系统几乎未受到任何损伤，这是不幸中的大幸。至于其他创伤，在他眼里都不算是大事。 从手术室被推出来时，凡三从头到脚都缠着白色绷带，整个人就像木乃伊。凡学梅与马艳红看到他变成这个样人子，不由放声大哭。 凡学术等人毕竟是大男人，虽然心里难过，但还是立即上前围住夏大夫，询问凡三有无生命危险。 “患者全身都遭到伤害，最危险的是头部遭受外部重创，颅内出血，引起水肿。好在淤血已经清除，神经系统没受到损害，水肿消退后就会慢慢苏醒。” “大夫，那您估计多长时间才能苏醒？”凡学术追问。 “说不了，看水肿吸收情况，一般情况5-7天，慢一些恐怕要半个月。” 向患者家属简单介绍情况后，夏大夫赶紧回值班室交班。累了一个通宵，他想抓紧时间休息一会。 眼下，恢复速度只能看凡三自己的求生意志与身体素质了。 这里是鹏城最好的医院，他住的是医护条件最好的病房，一切都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第75章 构陷(6)穿越死亡 icu病房，家属不能进，凡学梅与马艳红只能守在门外走廊里。 马艳红一边流泪，一边向大伯打电话，报告情况。 得知凡三差点被人害死的消息后，不仅钱瑞涛、江山大吃一惊，陈明智与鹅城公检法专案组也非常意外。 这时，在李玉指示下，鹏城警方已同意移交凡三的涉案材料。 得知消息后，鹅城政法委的王书记大为恼火：“早干嘛去啦，出大事了，才知道向后躲。” 鹅城公安局与检察院各派一名警员，去鹏城办理案件材料移交，钱瑞涛与江山随他们一起赶往鹏城。 这两位警察还不错，他们先去鹏城医院看望凡三。 听了医护的介绍后，他们只能叹息着离开。临走时，他们吩咐凡学梅，等凡三清醒，病情稳定后，及时告诉他们。 隔着玻璃，望着全身缠满绷带，昏迷不醒的凡三，钱瑞涛与江山都有些后悔。 他们只想从公务层面，按部就班地将案子从鹏城转移到鹅城，没有想到对方如此歹毒，竟然敢公然买凶在看守所杀人。 而监视系统一向发达的看守所，竟然没有发现凶手行凶。这种内外勾结，实在出乎这两位地方中层官员的意料。 凡三苏醒，至少还要一周，这么多人不可能一直守在这里。 凡学梅与大家商量后，决定自己与马艳红留下，其他人都先回去。 离开前，凡学术吩咐：“老三的病情，先不要跟家里说，就说案子还在查，免得二叔二婶过于担心。” 钱瑞涛与江山吩咐马艳红几句后，也订了回绿城的机票。钱瑞涛还没退，单位上事多。 张莉、曹玉友手头也都有事，正准备离开，这时，余睿打电话过来：“报社决定跟踪报道这起看守所内买凶杀人案件，等凡三病情稳定后，我们需要当面采访一次。” 曹玉友苦笑着说：“”他目前还昏迷着呢，到时候看吧。” 凡学东离开时，凡学梅问：“这段时间，邵娜一直没有过问三子的事吗？” “没有。” “那就不用搭理她了，以后，她要是问起三子的事，你就说不知道。” 这次，凡三出这么大的事，邵娜竟然连面都没露。这让凡氏家族所有人都寒了心，这种女人不要也罢。 凡学梅知道弟弟心软，她决定，这个恶人由她来做。 3月10号，老董终于回到大陆，他第一时间就来到新圩。听了叶铭文汇报，得知有人在看守所买凶杀人，他也大吃一惊。 叶铭文告诉老董，台商协会有人暗示，鹏城警方可能已盯上老厂个别高管，怀疑此人可能涉嫌买凶杀人。 老董一听，立即明白，这是有人希望海清电机主动清理门户。一旦由警方出手，个别人可能就回不了湾湾了。 去鹏城医院看望慰问凡三及家人后，叶总回新圩，老董立即回到沙井老厂。 到住地后，老董喝了一杯清茶，让老王去将刘生叫过来，提醒他不要声张。 刘生父亲是老董世交，他也是最早随老董出来创业的子弟兵，虽然有些毛病，但这小子比较能干，对老董父子比较忠诚，因此，他们对他一向比较优容。 没想到，这家伙精虫上头，竟然为了一个少妇构陷员工，甚至在看守所内买凶杀人。这无疑已触及大陆这边的底线。 老董非常清楚，这里不是湾湾，有钱就可以摆平一切。刘生如果不及时出关，很快就可能被捕，到时候，他无法对他家人交待，更对不起那位已故的老友。 刘生闻讯，立即赶了过来。一进房间，他就发现老板脸色不好。 老董盯着他看了足足两三分钟，然后，叹了一口气，声音低沉地说道：“你马上收拾行李，连夜去香江那边。这段时间，你一直守在大陆，非常辛苦。这个月，你先在岛上休息，下个月去河内，负责那边的事情吧！” 刘生是个聪明人，虽然老董没有点破，他立即明白发生了什么，苦笑着说：“谢谢董事长关照！” 说完，这家伙立即上楼收拾行李。然后，他出门打车，直奔罗湖口岸，连夜出关，到了香江那边。 第二天，老董与小董沟通后，将总厂技术科负责人王生提起来做了总经理。 王生年纪轻，有点倔，但为人处事比较公道，私心不大，也没有刘生那么色。 公司对外口径，只讲越南那边出事，急需刘生过去处置。 王生上来后 ，立即废除了海清与顺达的那两个大单。他很清楚，刘晓的厂子生产能力不足，常将订单转包给其他小厂。 刘生逃离大陆后，余海波失去了靠山，于是竹筒倒豆子，把刘生指使他诬陷凡三的计划与过程全都交代了。 这时，鹅城看守所内买凶杀人案也有了重大突破。 原来，安排那个144号杀人嫌疑犯进凡三那个房间的人，是当天白天的值班主任。这个人被香江黑帮收买，已干过不止一次这种勾当。 这回暴露后，这个败类畏罪自杀。 这家伙有个亲信，当晚在看守所监控室值班，对凡三所在房间的异常情况没有向上报告，纵容了那个144号对他的虐杀。 外面纷纷扰扰，似乎都与凡三无关。 在icu病房躺了10天后，这小子才慢慢从昏迷中醒来。此前的一切，他感觉像一场噩梦。 当天晚上，他先是遭受那个杀人犯的殴打，全身多处骨头断裂，好几次都疼得晕了过去；那家伙对他头部的两拳重击，让他眼冒金星的同时，也感到颅内巨疼；接着，他又被这个歹徒用大腿压住口鼻，窒息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都是死去活来。 这一个晚上，凡三遭受了非人的折磨，每一次都是那么刻骨铭心，甚至只想尽快死去。 万幸的是，这小子的虐待嗜好，也给死去活来的凡三，留下了一线生机。 迷迷糊糊地看到警察过来，他心里有了一线希望后，就立即陷入晕厥之中。 这些天，凡三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仿佛置身上古的洪荒，周边寂静无声，就像一个死亡世界。 很快，这小子好像来到一条漫长的黑暗隧道，他不停地走呀走呀，但似乎永远也没有尽头。 可是，想到年迈的父母，幼小的思念、思想，凡三就竭尽全力，一步步向前挪，与不断袭上心头的恐惧、绝望情绪斗争，鼓励自己千万不能歇脚，一歇下可能就再也迈不开脚步了。 就这样，也不知道究竟走了多久、多远，他终于看到隧洞尽头隐约的光亮。 这小子欣喜若狂，拔腿就向那处光明狂奔，兴奋之下，他微微睁开了双眼。一瞬间，所有的意识突然像灵魂附身似的，一下子回到脑中。 这时，他感觉浑身似乎都被绑着，就不由自主地挣扎，手脚想乱动。不料，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欢呼：“醒了！患者醒了！” 这是icu房间的特护。 她迅速看了一眼凡三身体的各项指标后，立即将这一喜讯报告了主治大夫。 夏大夫立即赶过来，对凡三的身体又做了一遍检查。 走出icu病房，夏大夫告诉凡学梅：“患者目前恢复状况比预期的好，各处骨折也复合得很快，再在icu看护两天，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 听说这话后，凡学梅对大夫千恩万谢。大夫离开后，她与马艳红相拥而泣。 这段日子，一想到弟弟可能醒不过来，凡学梅简直不敢想象，凡家以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凡三转入普通病房疗养后，凡学梅就让马艳红回绿城照顾孩子，自己一个人伺候。 她请了个男护工，帮助背送凡三去卫生间大小便。其他事情，都由她一个人来做。 第76章 拒之门外 凡三苏醒后，得知消息的亲友都皆大欢喜，大伙纷纷抽空前来探望。 3月22号，小陈随曹玉友过来看望。看到满身绷带，几乎不能动弹的凡三，他很难过，几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为了安慰凡三，小陈强笑着说：“哥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在股市行情火得一塌糊涂，等你出院后，大盘就要创历史新高啦！” 死里逃生后，除了想念父母娇儿，凡三几乎什么都没想。 他现在手脚都不能动，除了躺仰着看看病房里的电视，几乎什么都干不了，更不要提股票行情。 月底，肖青梅得知消息后，也与海伦一起过来了。 看到凡三头上刚长出来的毛茬，这小妞没心没肺地说：“三哥，你剃光头也挺帅，比少林和尚精神多了。” 海伦看着瘦了一圈的凡三，心里不由怜惜。她不声不响地帮助大姐收拾或清洗东西。这小妞一想到自己住上了大house，有了鹏城户口，心里就对三哥感激不尽。 凡三在看守所遭遇毒手，海清老厂的员工也逐渐得知内情，不少人已猜到背后主谋是谁。 刘生突然离开大陆，去了越南后，这事就相当于公开了。至于这家伙的目的，大家虽然没有明说，其实都心知肚明。 王丽得知后，劝闺蜜主动去看望凡三，说明情况，争取谅解。 邵娜非常后悔当初因为吃醋，对凡三产生误解，以至于他遭遇构陷后，自己却不闻不问。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凡三在看守所里，竟然遭遇毒手，差点丢掉性命。 这小妞以为，这个案子是因为余海波羡慕嫉妒恨，没想到祸根竟然是自己。 对此，她有点不敢相信：“我就陪刘生跳过一回舞，此外没有任何交集，他怎么对凡三这般仇恨？” 见邵娜当局者迷，王丽只得告诉她一个更震撼的事情：“刘生都敢在你办公室安装摄像头，偷看你换衣服。这种烂人，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这个消息，让这小妞彻底懵逼。 原来，刘生仓皇出逃后，王丽带人去收拾他的办公室，给王生腾地方。 打开电脑，整理资料时，她竟然在硬盘里发现邵娜在办公室换衣服的视频。显然，这些都是刘生私下偷拍的。 邵娜喜欢打网球，打完后就回办公室，去洗手间换衣服。有时候，她就直接在办公室换，这给刘生提供了偷窥机会。 从时间看，这些视频几乎都是元旦后偷拍的，是邵娜休假复工后的事情。 王丽不敢声张，而且，她也搞不清刘生是否在其他地方特别是女洗手间安装摄像头，只好私下里告诉了小董。 这事关系海清声誉，小董嘱咐王丽悄悄销毁那些视频，他自己也赶回沙井。 周末，小董从外面的网络安全公司请人，以检查电路为名，对整个写字楼全面清查。 幸运的是，除了邵娜办公室，其他地方没有发现偷装的摄像头。这让小董与王丽松了一口气，私下里大骂刘生变态。 看来，这家伙对邵娜垂涎已久，必欲得之而后快，难怪敢在看守所里买凶，对凡三下杀手。 4月初，邵娜带着孩子、保姆去看凡三，被凡学梅挡在门外。 这位大姐也没多说什么，就讲医嘱让弟弟静养，不让外人打扰。 邵娜心高气傲，虽然心中有愧，但也受不了凡学梅的冷脸，一气之下转身就走了。 这时候，鹏城西部看守所发生的这起买凶杀人案，已被媒体曝光。 消息公开后，社会公众一片哗然。 高层非常震怒，指示鹏城与鹅城对相关案件从重从快处置，对有关责任人严肃追责。 鹏城市政法委书记李玉提前离职退休，公安局长记大过处分，司法局长引咎辞职，看守所长被立案调查。 事发当天值夜班的周主任被撤销职务，记过处分；负责巡视的警察，被记大过，调出司法系统；那个知情不报，放纵144号行凶的警员，被判处13年有期徒刑。 144号杀人嫌犯，身上原本背着3条人命。罪证查实后，两罪并罚，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此后，鹏城警方掀起扫黑风暴，将香江黑帮渗透进内地的帮派分子，几乎一扫而光。 鹅城公检法动作也很快。 案子查明后，诬告凡三的余海波，被判处有期徒刑7年。刘晓因行贿、诬告被判处有期徒刑3年。那个替刘生往牢里传信的马仔，也被判了1年。 这起大案的罪魁祸首，当然是海清电机的刘生。此时，这家伙早已溜到海外，却害得很多人鸡飞蛋打，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一个人的贪欲，竟然祸及这么多家庭。人性之恶，由此可见一斑！ 4月半，叶总再次来医院探望。这次，他给凡三带来了一台笔记本电脑。 二季度，海清给老厂与新厂的高管每人配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老董特别指示，送给凡三一台，免得他躺在病床上无聊，算是厂里对他的一个补偿。 4月20日，遵照夏大夫的建议，凡三出院回家休养。这天是周末，凡学东带着老婆孩子过来帮忙。 这时候，凡三头部基本恢复正常，但四肢还是不能乱动。不过，双手手腕、手指可以屈伸，医生建议其适当活动手指，促进血液循环。 凡学梅一个人抱不动弟弟，让男护工来家不合适，就让杨琴先留在这边，两人一起伺候。 凡学东到华强北电子市场，买回一个床上用的简易电脑桌与支架，便于凡三躺在床上看。 回来之前，凡三已让凡学东联系，在金丰豪苑家里装了网线。 4月份剩余的时间，凡三就在躺在家里床上、沙发上，通过笔记本电脑，看新闻、电视剧与股票行情。 这时，凡三已经能够勉强接电话。 为了让父母安心，凡学梅拨通家里电话，让父母与凡三直接通话。听到父母的声音后，他非常激动，声音有点哽咽。 凡学梅赶紧暗示，让他不要太激动。 凡三立即清醒过来，强笑着安慰父母：“爸，妈，我这边案子已了结，是有人诬告，这些人都坐牢去了。老板叫我先在家休息，下个月就可以回厂里上班啦！” 凡学术等人上次回去，只是说案子已有头绪，由鹅城警方接管，对凡三这边很有利，根本没提凡三在看守所遭到毒手。因此，这段时间老两口都还蒙在鼓里。 案子刚发那段时间，刘月英总是做噩梦，梦见儿子被人打得皮开肉绽，害得她夜里睡不着。 凡学术返回后，得知桂省亲友出头，案子已交由鹅城警方调查，对凡三很有利，老两口才放下心来。 现在，儿子在电话里亲口说了，案子已查清，坏人已坐牢，下月就上班，凡文车与刘月英谢天谢地，根本没有想其它。 为了掩饰情绪，凡三让思想、思念接电话。 一年多不见，这两个小家伙几乎忘了凡三长啥样，只是根据爷爷奶奶的吩咐，在电话里奶声奶气地叫了两声“爸爸”，然后，就跑走玩去了。 即使如此，凡三还是很满足。这一对儿女的天籁之音，正是他昏迷中穿越死亡黑洞，重见人间光明的最大动力。 第77章 行情加速 山中方几日，世上已千年。 凡三出事这一个多月，沪深两市的行情悄然加速。自春节后第二周花园私密聚会后，南方各路机构都趁行情向好，人气正旺的时机，拉升派发。 原本4个月的出货时间，被压缩到2个月，势必要加大股价拉抬力度，加快股价上升速度。 这一次，李翰亲自盯盘，琼海信托成为这波派发行情中行动最坚决的市场主力。 3月第一个交易周，前4天，鹏城科技股价在平台上小幅震荡。 3月7日，星期五，鹏城科技股价放量拉升，收盘大涨7.74%，打响了春季行情冲顶的第一枪。 这非常符合李翰的风格：干脆利落，决定了的事情就干，从不拖泥带水。 3月10日，蜀地长虹的王彪也开始发力。这一周，长虹连拉5根阳线，股价大涨11.6%。 大伙都忙得正欢，鹏城银行的蔡森，不知何故，这一周却按兵不动，公司股价也漫不经心地碎步慢行。 3月17日，一开盘，鹏城银行就跳空高开，盘中直逼涨停。当日，四川长虹也跳空上攻，股价大涨9.66%。 这两只龙头的联袂上攻，一下子带动了整个市场的情绪，指数意义上的春季行情终于正式启动。 这时候，作为多头急先锋，鹏城电子股价的涨幅已超过40%。 鹏城银行启动后，利用大盘上攻的机会，李翰松了一口气。 这哥们吩咐手下压一压盘面，在35元附近洗盘。 这时洗盘，目的是将获利盘洗出去，吸引新韭菜进来，提高市场平均持仓成本，为将来的进一步拉升减轻压力。 从3月19日起，鹏城科技整理了2周。这期间，大盘一直震荡上攻，不少个股股价飙升。于是，不少股民耐不住寂寞，抛掉鹏城科技，去追其他股票。 这段时间，那些股评家也没闲着，不断在报刊上唱空鹏城科技。 他们声称，这只股票股价已见顶，庄家已弃庄。消息传到李翰耳中，他觉得有利于洗盘，就没怎么在意。 3月底，一个股评家又唱空鹏城科技，声称这只股已经死掉了，劝股民远离。 这时，李翰正准备发起最后冲锋，需要股民跟风，看到这些言论后不免生气。于是，他就让人传话给那个股评家：“鹏城科技，你说死就死啦？股价到底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4月3日，鹏城科技放量向上突破，之后，股价连拉两个涨停板，来到45元附近，上了一个大台阶。 那些先前抛掉的股民，连连后悔。 之后，这只股票股价又调整了两周。这一次，好多股民吸取上次被洗出去的教训，死活不动了。 趁着大多数股民持股不动的机会，李翰让手下在45元附近，派发了一小部分筹码，顺带测试一下市场承受力度。 从3月21-4月18日，蜀地长虹与鹏城银行这两只龙头股，几乎同时调整。 这两只股票盘子大，跟风盘多，洗盘任务更重，否则，最后冲锋时，获利盘太多，主力无法轻松拉升。 4月21日，星期一，凡三回到金丰豪苑的第二天，沪深两市的大主力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发起这波行情的最后冲锋。 这时候，不要说凡三这个远离市场的病号，就是成天泡在股市里的那些老油条，也没意识到这是最后的晚餐。 这天，蜀地长虹表现一般，鹏城银行表现更猛，当日跳空高开近7%，k线图属于典型的向上突破。 鹏城科技则跳空高开1.4个百分点，当日涨幅虽然只有4.49%，但收盘价已创出历史新高。 无论鹏城银行还是鹏城科技，中短期均线都开始向上发散。这是典型的多头上攻架势。 这时，市场内外最热的口号就是“庆七一，迎香江回归”，因此，鹏程本地股一马当先，符合市场预期。 4月22日，鹏城科技小幅震荡，股价全天只涨了3分钱。接下来，李翰亲自操盘，一口气连拉4根大阳线。 6个交易日内，鹏城科技股价大涨40%，再次成为沪深两市的明星股。 这几天，是春季行情冲顶最重要的时段，无论是蜀地长虹还是鹏城银行，股价都大幅拉升。 趁着人气沸腾，李翰让手下加速派发，卖出手中筹码。 4月29日，鹏城科技高开后，先上冲，后下跌，最后收出一根5% 左右的中阴线。 这是这只股票4月上攻以来最大的一根阴线，显然，当天2.42亿的成交，里面有不少是主力派发的。 不过，老股民都清楚，k线走势正常的股票，第一根大阴线，一般都不会真正套人，股价回落后，主力还会继续上拉。 当第二根放量大阴线出现时，那就要特别小心了，这往往是主力在倾倒最后的筹码。 这个道理，凡三好像是在一位叫做青木的操盘手写的小册子里看到的。他一向深信：会卖的是师傅，因此，对各类出货k线组合都牢记在心。 4月30日，鹏城科技拉出一根5.57%的中阳线，几乎将头一天的阴线反包。技术上，k线形成两阳夹一阴的多方炮组合，让绝大部分散户放心。 其实，这时候，李翰手头的鹏城科技筹码已派发差不多了。 接下来几天，就是五一小长假，沪深两市要休市4天。 这段时间不长，但搁在股市上却不短，很多时候，大盘变脸就是在一夜之间。这4天，究竟有没有意外发生，只有天知道！ 上次那篇打压股市的社论就是周末发的，想到这些，凡三顿时多了一个心眼。 虽然手脚不灵，但凡三脑子这会儿已恢复正常。 当日收盘前，这小子将手头32.5万股鹏城科技，在64元以上卖出去12.5万股。 节前3个交易日，蜀地长虹与鹏城银行的走势，与鹏城科技大同小异，都收了个多方炮组合。 不过，这两只龙头股的第一根阳线涨幅都在9%以上，随后的两根k线涨跌幅都很小，像在那根大阳线上方震荡洗盘。 两只龙头股的强势表现，给了大部分投资者持股过节的信心。 4月30日收盘后，凡三闲来无事，仔细看了一下大盘春节后的走势。这一看，他倒是看出了一点名堂，这几个月大盘k线上攻通道非常标准。 沪深两市大盘指数特别是沪综指，自那位伟人逝世前后大幅波动后，在5、10、20日均线托举下，看上去，指数k线组合就像是用直尺比量着修成的楼梯。 大盘指数这种修楼梯走势，以沪综指而言，此前从未有过，事后也不多见。这是超级主力已成功控盘的征兆。 这类走势，最怕的是出现突变，特别是在单向延续相当一段时间后，无论是向上突然加速或是掉头大幅向下，都必须高度警惕，这时，往往就是大盘见顶的预兆。 这些道理也是青木那本小册子里讲的。不过，那哥们讲的多是个股，大盘走势讲得很少，举的例子好像也是海外的 ，不过，凡三还是记住了。 复盘后，他对大盘走势不由有些担心，假期里便特别关注有无利空消息。 第78章 成功逃顶 五一小长假，是上班族难得的休闲时光。4天时间，足够飞一趟星马泰。国内，玩一趟三亚来回也绰绰有余。 不过，对于凡三这个病夫来说，与平时几乎没有差别。 五一节，海清放假2天，凡学东放假从沙井过来了。 杨琴与凡学梅去农贸市场买菜，上午准备做个老鸭锅。两人让人在市场把鸭子杀好褪毛，这才拎着去掉毛的鸭子回家。 当天快中午时，肖青梅这小妞跑过来了。这段时间，她成天忙于追涨杀跌，忙得不亦乐乎，结果还亏了，因此，她特地跑凡三这里讨教高招。 进门后，她看到凡三双腿搭在条几上，仰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上去好不惬意，不由有些羡慕道：“三哥，你这大腿翘在二腿上，过的是神仙日子呀！” 一听这二百五说话，凡三就来气：“那你过来，我把你的腿打断，让你也尝尝是啥滋味！” 肖青梅一边笑，一边躲：“哎呀，跟你开玩笑呢。三哥，我发现你现在越来越不幽默了！” “懒得听你啰嗦，快去厨房看看，帮你大姐做饭。” 对这小妞的赖皮，凡三基本没辙。肖青梅倒不懒，马上跑到厨房帮忙。 饭后，凡三对肖青梅说：“节后开盘，你赶紧把手头的鹏城科技卖了吧！” “行情这么好，这时候怎么能卖呢？好多人都看到2000点以上了。”肖青梅有些不情愿。 “卖不卖是你自己的事，回头别说我没提醒你。” 这小妞就是三无股民，凡三也懒得与她争论，反正她已赚了不少，随她去。 “海伦的那只股票也要卖吗？” “你不说我倒忘了，回去告诉她一声，节后开盘后也逢高卖掉。” 这时，凡三想起邵娜手头的蜀地长虹，就对凡学东说道：“周一上班，你过去跟邵娜说一声，让她把蜀地长虹卖掉。” 凡学东苦笑道：“不用你操心 ，3月初，这小妞就把长虹全卖了。” 他没有多说，在座的人也都明白，肯定是凡三出事后，这小妞怕牵连自己，吓得赶紧把这份股票彩礼变现了。这时候，她变现的钱，早就不知转移到哪里了。 “你怎么知道？反正，不管她卖没卖，你节后上班把口信带到就行了。” 见这家伙这么执着，众人虽为他不值，也都没有说什么。 无论如何，邵娜面前有个阳阳，这孩子是他亲骨肉，凡家迟早还是要过问的。 凡三行动不便，又不能不见太阳 。 每天早上9点，大姐都会将他推到楼上阳台，晒一会太阳，顺便看看蓝天白云，透一透气。 五一小长假期间，形势很平静，这让持股过节的股民松了一口气。 5月5日，沪深两市开盘。 集合竞价时，鹏城科技竟然跳空8个百分点开盘。连续大涨之后，这种走势，高开低走的概率极大。 于是，凡三以节前最后一天的收盘价64.42元，将手头剩下的那20万股鹏城科技，全部卖了。成交回报显示，这些股票在69元附近全部成交。 当天，最耀眼的股票是鹏城银行。 一开盘，鹏城银行就跳空高开。这倒不稀奇，当天跳空高开的股票很多。 令人惊讶的是，这只龙头股接下来，高举高打，股价竟然直接干到了涨停。 令人目瞪口呆的是：接下来两天，这只深市第一大盘股，竟然上演了帽子戏法，来了个连续涨停。 5月6日，鹏城银行再次跳空高开，高举高打，股价又干到了涨停。 这一回，不只是散户惊讶了，好多机构也嗅出了异常。 当天收盘后，马湘专门找到蔡森，告诉他鹏城信托这么干，肯定会引起高层关注，大概率要出事。 他提醒蔡森，蜀地长虹不要跟涨，适当压一下盘，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5月7日，鹏城银行果然再次跳空高开，股价竟然再次涨停。 这一回，操盘手们也看不下去了。 “蔡森要干什么？这么连续涨停，不是拿脑袋往监管的枪口上撞，自己找死嘛！我靠！你要死，别拉着大伙一起挨枪子。” 于是，很多机构这天不仅没有拉升，反而加紧派发。 大伙都意识到，鹏城银行肯定是遇到麻烦了，不然，蔡森这样的老手，不会干这么出格的事情。 鹏城银行这3天的疯狂表现，也吓到了凡三这个病夫，让他不由想起雷丰说的那段名言：“行情总是在绝望中诞生，在犹豫中成长，在欢乐中死亡。” 鹏城银行的连续涨停，让深成指k线走势突然变得陡峭，而且连续留下3个跳空缺口。 “操盘手这么玩，纯粹是寻求安乐死的节奏呀！”凡三顿时产生一种强烈的不安，大脑里涌现出强烈的出货冲动。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犹豫半天后，下午开盘，凡三一咬牙，将手头的32万股蜀地长虹，在61元以上全部卖出；40万股鹏城银行，他也在48.9元的涨停价全部抛出。 卖出时还有些犹豫，真正清仓后，这小子浑身上下格外轻松。 “还是落袋为安痛快！股市里赚再多，如果不套现，都是纸上富贵，不能算是自己的钱。” 快收盘时，这小子才突然想起 ，那个明面账户，还有1万股鹏城银行。于是，赶在收盘时，他以涨停价位全都挂出。 可惜，挂单太迟没有成交。 5月8号，鹏城银行股价仅比前一日高开8分钱，再没有前三天的牛劲。 集合竞价时间，凡三将那个明面账户里的1万股，以每股46元的价格压低挂出去，最后以48.98的开盘价成交。 开盘后，鹏城银行盘中抛单如雨，股价直线下跌，差点跌停，成交放大到23.2亿，当天有不少人在疯狂出货。 这只深市龙头股的异动，在投资者中引起巨大反响，网上议论纷纷。 当天晚上，鹏城银行违规动用3亿资金炒作自己股票，已被证监会立案调查的消息就传开了。 这时候，普通投资者才明白，这几天鹏城银行的股价为何这么疯狂。 显然，小长假期间，这家公司就听到了风声，节后连续3个涨停，是他们抢在消息公开前不要命地出货呀！ 5月9日，受利空消息影响，鹏城银行的股价跳空低开。 吊诡的是，这一天，这只股票不仅没有跌停，反而收出一根低开高走的中阳线，收盘上涨4.54%，成交更是创出历史新高，达到24.6亿。 不过，这根阳线也成了鹏城银行在这波行情中的绝唱。 5月12日，鹏城银行跳空高开，触碰49元这个历史高点后，高开低走，从此走上漫漫熊途。 这只曾经的大牛股，后来套死了很多中小机构与大户。其中，比较出名的就是中州读来读去读书社的张老板。 这个在中州期货市场呼风唤雨的大鳄，名字出现在鹏城银行中报的前十股东里。按时间推算，他应该是在主力4月份发起冲锋后进去的。 很多事，局外人看不明白，这个大鳄为何在这个点位追高？ “炒股炒成股东。”这位张老板算是应了湾湾们的这句笑谈 。 第79章 拉补兄弟 5月16日，凡学梅带着凡三去鹏城市人民医院复查，主要是检查头部。 幸运的是，当时手术结束后，夏大夫就及时地将颅骨骨瓣还纳到原先的骨窗当中，因此，这次开颅手术没有造成凡三颅骨的缺损。 此外，凡三各处骨折，愈合的也很快。毕竟年轻，骨髓与血液更新快，有力地促进了愈合。 复查结果，让凡学梅很高兴，这几个月伺候弟弟，没有白辛苦。 回到金丰豪苑，杨琴已炖好了专门给凡三补钙的山药排骨汤。 吃罢饭，没事干，凡三就躺在床上，一边看重播的《新白娘子传奇》，一边琢磨未来怎么办。 股票清仓后，凡三账户上的资产已从原来的300万出头，变成了6000多万。这是他卧薪尝胆，卧底3年的结果。 这期间，无论是个人感情还是职场生涯，都发生了复杂、曲折的变化，甚至连性命都差点搭进去。 人心叵测，世道艰险。 在南方这个市场化大熔炉里，凡三的心性、见识与胆魄，无疑像炼钢一样，经受了艰辛地淬炼与难得的升华。 “在海清电机，该见识的都见识过了，再待下去意义不大。而且，与邵娜的缘分也基本上尽了，与其尬处，不如给各自的人生留出自由的空间 。” 反复思量后，凡三决定：6月中旬，断骨愈合复查后，离开鹏城，回雩娄老家静养，陪伴年迈的父母与稚嫩的儿女。 “估计那两个小家伙都不认识自己了，这个父亲做的真是失败。” 凡三把回老家的打算一说，立即得到凡学梅的赞成。 “三弟，你走后，邵娜娘儿俩咋办？”杨琴与邵娜相处时间长，妯娌间不错。 “生活费我会按时寄，她有房子，有存款，生活应该没困难。至于未来，先走着瞧吧，她性格独立，会有自己的选择。” 凡三这么说，杨琴就没再多言。 无论如何，在堂弟遭遇诬告，死里逃生的过程中，邵娜不闻不问，全程缺席，已经让整个家族的心都凉了。 返乡的事情说定后，凡三更轻松了。 股市刚刚见顶，见底的时间还早着哩。这时候进去，无异于去接飞刀，这种事决不能干。因此，他索性将钱龙软件卸载了，免得看了手痒。 闲暇时间，凡三打了几个电话，分别是给钱瑞涛、江山与韩雪的。前两个叔叔自不必说，对于韩雪这个大姐姐，救命之恩，他简直无以为报。 听到凡三说话中气十足，思维清晰，口齿利落，韩雪非常高兴。 虽然去迟了，但总算救了这个小弟弟一条性命。现在看来，这小家伙恢复得不错，她内心非常欣慰。 5月底，凡三差不多能自理了，于是，朱大军出头，召集与凡三比较熟的雩娄老乡聚餐，算是为他接风。 菜刚上桌，张莉也开车过来了。 大家都是熟人，她也不见外，坐在凡三旁边，与大伙一起碰杯喝酒。一桌人都比较开心，不高兴的只有雷鸣。 这哥们也是点子背，来鹏城后，又碰上这种触怒天威的倒霉事。 这次上面下来调查，处理鹏城银行炒作自家股票的事情，他这个专门负责炒作的项目组长，自然在劫难逃。 好在行长何为一力承担，将绝大部分责任都扛过去了。因此，这小子其实并没有受到什么追责。 何为的行长被撤换了，而且行业禁入5年；新行长过来后，行长助理的位置就没雷鸣的份了。由于此前比较高调，行内竟然没有部门愿意要他，因此，雷鸣决定重返京都。 得意而来，失意而归。难怪这小子借酒浇愁，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朱大军叫了一辆出租，送雷鸣回去。临走时，这小子招呼张莉，想让她送一程，不料，被这小妞找理由推脱了。 这让雷鸣更加失望，真是掉毛的凤凰不如鸡。现在，连张莉这个小公共竟然也看不上自己了。 这家伙一边愤懑，一边上车离去。 又过了一周，周末上午，曹玉友一家过来玩，张莉也开车过来了，还特地买了一条大花鲢。 这小妞知道凡三喜欢吃鱼，这是她起早专门去农贸市场买的活鱼。 这天上午，张莉主刀，做了一桌雩娄风味的家常菜，大家吃得非常开心。 凡三吃了不少花鲢，还喝了两大碗鱼汤。大伙看这家伙吃得香，都与他逗乐。 “刘晓进去后，顺达现在怎样？”饭后闲聊时，凡三随口问道。 “他大哥与弟弟接管厂子，虽然少了海清的单子，但还有原来的老客户撑着。” 张莉一边说，一边调侃：“你这家伙，自己都这样了，还有闲心操心人家，自家厂子倒不闻不问。” “你这个大股东，都有功夫跑来杀鱼，鲲鹏纸业的生意肯定差不了。” 凡三有些耍赖，将其他人也逗乐了。 大伙笑过后，凡三看着曹玉友说：“小虎都快2岁了，你们也抓紧在这边买套房吧。我看最好在龙华那边买，还可以给老婆孩子落户口。” “我们这些年攒了不到20万，龙华的房子都涨到3000了，想落户必须全款买房，我们哪能买得起？” 曹玉友有些难为情，深圳这些朋友中，不少人都买房了，他两口子都是吃工资的，没法跟那些老板与业务员比。 “买房子不能等，越等越贵，永远买不起。下午，我们一起去龙华那边看看，超出20万的那部分，都算我的。” 来鹏城后，曹玉友对凡三帮助很大，他想在离开前，帮这个老同学一把。 曹玉友老婆朱亚兰说：“三子，亲兄弟，明算账，你可以这样，但我们不能随便接受，还是等我们把钱攒够再买吧！” “我跟玉友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这样吧，你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让小虎做我干儿子，我垫的那部分房款，就算给这小子的见面礼，这样可以吧？” 见凡三这样说，曹玉友两口子只好苦笑着接受。 这时，凡三又对杨琴说：“嫂子，你与东哥长期分居总不是事，你们还是在鹏城这边买房落户为好。我建议，你们跟玉友他们买在一个小区，互相有个照应。你们看怎样？” 这时，杨琴二胎已生，顶多在老家缴一些罚款，事情已不大。 但她还有顾虑：“我们都到这边来，就你东哥一人，咋能养活这一大家子？再说，我们手头拼凑起来，也就10万块钱，还差那么多咋办？” “钱不够都是我的。等孩子大了，到时候你也出去找个工作。”凡三安慰她，又笑着指着张莉，“这里就有一个老板，不行的话，就到他们厂子里去。” 张莉笑着说：“嫂子如果愿意来鲲鹏纸业，只要那时候厂子还在，我热烈欢迎。” 第80章 张莉动心 出去看房前，众人纷纷去洗手间方便。趁没人时，凡学梅问：“你这样大把撒钱，究竟图什么？” “这些人，一个是患难之交，一个是嫡亲堂哥，这都是我们在南方最贴心的人。这场牢狱之灾，你还没看出来吗？关键时刻，光有钱没用，要有贴心人帮忙才行。” 这点，凡学梅倒不反对，遇到大事，才能患难见人心。接着，她又问：“以后，碧海花园邵娜对面那套房子咋办？” “我反复想过了，那套房子以后留给阳阳。这次，邵娜虽然有错，但她不是为虎作伥，只是因为吃醋而固执己见，她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人。” 看大姐有点不高兴：“她是不随便，但随便起来吓死人。” 凡三继续解释：“邵娜生阳阳时难产，差点送命。有了这套房子，她这辈子就基本上没经济压力了。这也是我当初对邵叔叔承诺过的，保证她一辈子衣食无忧。” 凡学梅有些无奈地点着弟弟的脑门：“你呀，就是个情种，又是个烂好人。” 凡三苦笑着，没有反驳，反正，大姐说的也没错。 去龙华锦绣家园看房时，凡三被张莉拉过去，坐在她车上。 路上，张莉有些不满地说：“鲲鹏纸业三个股东，你们两个不能就这样当甩手老板，让我一个女孩子，替你们两个男人卖命？” “这不是当初说好的嘛！你先干着，反正你也闲不住。哪天不想干了，就把厂子关了或卖掉都行。” “到时候，估计我都三四十岁了，人老珠黄，失业了怎么办，你养我呀？” 张莉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话一出口，她就觉得不对，不由满脸通红。 凡三笑着说：“只要你这个大美女愿意，那我就养着你。” 这句话化解了刚才的尴尬。张莉抬起头，眼神里能冒出水来：“美得你！” 锦绣家园的房子，虽然这半年卖出去不少，但还剩下不少好户型、好楼层。 凡三在售楼处坐着喝茶，张莉随那两家人上上下下，选择合适的户型楼层。 最后，曹玉友选了一处12层东侧，三室一厅一厨两卫，125平的房子；凡学东选了一处10层西侧，三室一厅一厨两卫，127平的房子。 两处房子，全部算下来，差不多都要40万出头。曹玉友有差不多20万，凡学东只有12万，剩下的都是凡三付的。 两家人在办理买房手续的时候，同时办理户口落户。这让在一旁看着的张莉，看得直眼热。 如果不是考虑三哥帮过自己40万，她真想厚着脸皮，让她也给自己在这里买一套。眼看不少老乡都在鹏城落户，她也难免心动。 买完房子，两家人欢天喜地往回走。这时，张莉还是将凡三拉上自己车子。 杨琴有些惊讶：“三弟怎么不随我们一起回去？” 凡学东笑着说：“你管那么多干嘛，你没看张莉那眼神，老三能不跟她走吗？” “南边怎么这样子，这不乱套了吗？”杨琴明白老公的意思，不由大吃一惊。 “你是大惊小怪，时间长了，你就明白，在这边，这都不算事！”凡学东笑道。 回到福莲小区，张莉懒得做饭，直接开车去了小区旁边的一家粤菜馆，请凡三吃粤菜。 吃饭时，这小妞极为贴心，不断帮他夹菜，还陪他喝了几杯干红。 晚饭后，张莉将车开到楼下，扶着凡三上楼。进门后，她将他扶到沙发上坐下，然后接来热水，帮他擦澡洗脚。 这小妞的殷勤，让凡三感到很不自在。以往，也许母亲小时候这样照顾过他，这次重伤后大姐也这样伺候过他，其他人，不论吴秀玉还是邵娜，都没有这样体贴过。 “小莉，你不用这样，我现在手脚能动，还是我自己来吧！” 凡三不好意思地说。 “我高兴！” 这小妞含羞带笑地看着凡三，既调皮，又调情，这家伙简直有点受不了。 帮凡三洗完，张莉端水去了淋浴间后，自己也好好淋浴清理了一遍，在外跑了一天，她还真的出了不少汗。 这小妞出来后，只披着一件浴袍，腰间简单用带子系了一下。她没有逮胸罩 ，胸部两座山峰耸立，乳沟深陷，雪白诱人。 上床后，两人很自然地滚起床单。 半年没挨女人了，凡三这一晚激情迸发，又做了一回一夜六次郎。 凡三不在乎，张莉倒是担心他身体受不了。临睡前，这小妞笑着问：“坏蛋，你这么折腾，怀孕了咋办？” “还能怎么办，生下来呗！” “生下来你养呀？” “当然是我养，反正我那20%股份，也没打算拿回来，就留给儿子吧。” 张莉用大拇指按着凡三下巴：“傻瓜，还没影呢，你咋知道是儿子？” “我有预感。”凡三笑着说，“不过，我可提醒你，孩子真生下来后，你可不能再随随便便，要给我们父子留点脸。” 张莉一听，恼羞成怒，气得打了凡三一巴掌，恰好打在右手骨折处，疼得他龇牙咧嘴。 好在这只手臂放在丝绵被上，没有落实，否则，真的可能造成新的创伤。 张莉也吓了一大跳，心疼得流出泪来，连忙对凡三道歉。 “三哥，小妹真是无心的。我听你的话，从今往后不再亲自拉单，公司大不了发展慢一点，厂子规模小一点。反正有你兜底，我也不怕老了没有饭吃。” 凡三用左手抱住她，吻掉她脸上的泪痕：“我可能给不了你名分？” “我不想结婚，就想要个孩子。我们是发小，我知道你不是那种吃干抹净的人，不然，当初你也不会给我40万。” 这些话，让凡三颇为感慨。 这辈子，深交的3个女人中，也就这个冰雪聪明的张莉，能真正理解并体贴他。 “小莉，月底我就要回老家了。回头你如果怀孕了，就让杨琴过来伺候你。等孩子生下来后，我们就在龙华再买一套房子，把你与孩子的户口都落下来。” 听到三哥这么体贴，张莉啥也不说了，两人又紧紧拥抱在一起。 张莉真的是一个水做的女人，在床上风情万种，比平时还要妩媚百倍。 这一夜，凡三这小子竟然突破记录，做了回一夜七次郎。 第二天，将近中午，两人才起床。 简单洗漱后，两人到外面吃点东西，张莉就将凡三送回金丰豪苑。 她不好意思上楼，将他送进电梯，在他额上亲一下后，这小妞就开车离去。 电梯上楼后，凡三情不自禁走到楼道窗户前，向楼下看去。 看到张莉那辆白色宝马快速离去，这小子不由感叹一声：“这小妞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真是人间尤物。” 第81章 美丽传说 六月剩下的时间，凡三每天除了吃喝睡，就是看各类肥皂剧消磨时间。就在这时，从羊城开始，股民间开始流传一个炒长虹抱美人的故事。 当时，行情刚刚见顶，市场人气依然旺盛。凡三替邵娜开户的那家羊城营业部，每天都有几百股民过来看盘，整个散户大厅人声鼎沸，好像赶大集似的。 在有心人推动下，这个营业部股民中，最早传出一个散户因炒股暴富而成家立业的故事。 话说一个来自北方农村的小伙子，95年底带着辛苦攒下的5万块钱，准备当作彩礼，回家娶媳妇。 在羊城一家证券营业部附近，吃饭等车时，这小子看见股票大厅里，显示屏上红绿数字跳动，就好奇地走进去观望。 这时，一个证券经纪人走过来告诉他，眼下正是五年不遇的市场大底，这时候买股，2年内至少可以翻10倍。 这小子一盘算，如果真这样，自己手头这5万块钱不就变成50万啦？ 于是，他怦然心动，就在这家营业部开户，并听从券商人员的建议，全仓买入6600股蜀地长虹。 小伙子揣着证券账户与股东卡，兴冲冲地上车回了老家，他打算以这6600股蜀地长虹作为彩礼。 在他眼里，这份彩礼就是一只能下金蛋的鸡。谁料，小伙子回家一说，父母气得半死。 女方父母听说后，更是直接让人来退亲。他们认为，这小子拿5万现金换成不知所云的股票，简直是个沙雕。 女朋友吹了，周边人嘲笑，小伙子郁闷极了。过年期间，同学聚会，这小子借酒消愁，很快喝高了。 前女友也参加了这场同学会，看前男友那个样子心里很难受，便与另一位女同学一起送小伙子回去。 路上，两个女孩遭到几个不长眼的小混混调戏，这帮家伙准备猥亵她们。 此时，小伙子被夜间冷风吹醒，一看前女友被调戏，顿时怒火万丈，从地上捡起一块砖头，劈头砸向其中一个混混。 这一下，差点将对方当场拍死。 警察闻讯赶来，那个混混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几乎成了植物人。小伙子也因防卫过当，被判劳教1年半。 出人意料的是，这一砖头竟然赢回了前女友的芳心。 劳教期间，这个女孩定期去看望小伙子，两人私下商定，劳教结束立即结婚。 九七年五一小长假前，小伙子因为表现好，提前解除劳教。 从劳教所回家时，路过市里一家证券公司，他想起自己那6600股蜀地长虹，赶紧进去查看。 这一看，小伙子顿时懵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的6600股蜀地长虹，送转后变成了股，每股股价 也涨到了55块钱附近，总市值超过56万，真的比当初的本钱翻了10倍。 小伙子欣喜若狂，归心似箭，当天下午就坐车回到乡下老家，把这个喜讯告诉了心爱的姑娘。 趁着五一小长假，两人坐车赶到羊城，来到开户的那家营业部附近住下。 五一节后开盘，小伙子在每股58元附近，将股蜀地长虹全部卖出。 第二天，两人就揣着60万存折，坐飞机回到江城。住了一晚后，第三天就坐长途客车回到老家。 到老家后，小两口首先在县城刚开发的花园小区，花8万买了一套两间三层带小院的精装修别墅 ；又花7万买了一辆夏利，然后，给了女方5万作为彩礼。 剩下的钱，两人决定在县高中附近开小吃店，做学生生意，总比外出打工强。 这件事在当地引起轰动，于是，“炒长虹，抱美人，有车有房有彩聘”的传说就不胫而走。 这小伙子以前在南边打工的老乡，不少人也慕名跑到这家营业部开户，于是，这个美丽的传说，便在散户大厅传开。 这个故事传得很广，故事版本也慢慢有了差异，但主要情节大同小异，成为那波大牛市里最动人的传说之一。 不久，这个故事也传到海清老厂。 当时，写字楼里白领炒股的很多。别人听说后一笑而过，但王丽一听就知道故事里的原型是凡三、邵娜。 当她把这个故事告诉邵娜时，这小妞不由露出苦涩的笑容。 “文艺总是来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这小妞突然就想起这么一句话。 可是，谁又知道，生活中的那个小伙子，其实远比故事里富有；而现实中的那个女孩，却没有故事里那样坚贞。 故事里，演绎了一段因为炒股而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好因缘；生活中，小两口却因为羡慕嫉妒恨而缘分渐尽，成为一段爱恨交织的人间悲剧。 等凡三听说这个故事时，已是6月下旬。这天，他恰好与大姐离开鹏城。 由于担心弟弟腿脚没好利索，凡学梅不敢让他长途开车，两人先坐火车去羊城，打算与韩雪见面后，再从羊城飞到江城。 韩雪在羊城银行总部上班，平时在越秀区东风东路那边。 凡三姐弟赶到时，韩雪已下到总部楼下大堂等候。看到凡三手脚利索，行动自如，不由高兴地湿润了双眼。 这两年，韩光老两口身体都不太好，特别是韩雪母亲薛青，因为思念儿子韩冬，眼看着衰老了。 正因为担忧父母身体，韩雪才从鹏城银行离职，回到羊城。 凡三要请韩雪去饭店吃饭，被她婉拒。相反，她带着凡三姐弟，开车回了军区大院。 看过证件后，卫兵放行，韩雪将他们带到一处四合院。这里，爬山虎攀附着红砖院墙，看上去非常清静。 进院后，一对中等身材的老年夫妇，正站两间三层的楼房前面等候。 老太太端庄秀气，看到凡三后不由睁大眼睛，露出惊喜的神色。 那位老者内心也有些激动，但神色却依然平静，保持着一向冷静的将军本色。 在堂屋客厅东墙，凡三看到了韩雪一家的全家福，他惊讶地发现，自己与那个 早已牺牲的韩冬还真的相像。 不过，韩冬生前军人气质明显，英姿飒爽。从气质上，自己与人家相差的可不是一点半点。 韩光老两口很高兴，一向忧郁的薛青也绽开了笑颜。 凡学梅看老两口高兴，主动提出让弟弟以后每年都过来看望两位老人家，只要两老不嫌烦，弟弟可以多过来几趟。 这个建议，立即得到韩家三口的热烈欢迎。 韩光高兴地与凡三碰了两杯茅台，老太太也高兴地给他盛了一碗炖得很烂的排骨，让他好好补钙，身子恢复得快一点。 饭后，老两口将凡家姐弟送出四合院外，叮嘱凡三身子好利索后，到南方来玩。 凡三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坐着韩雪的车，出了戒备森严的军区大院。 韩雪将凡三姐弟俩，带到一个地铁出口后，就开车上班去了。 去机场路上，姐弟俩路过一家证券营业部，凡三顺势进去看一眼行情。 大厅里，大屏幕上跳动的数字红红绿绿。这时，上证指数已从5月初的1510点，回落到1200点附近。 凡三正在看盘，不料却听到几个股民正兴奋地谈论那个美丽的传说。 这小子的文学素养远超邵娜，虽然这个故事不知已衍变到第几个版本，但他还是立即听出这个故事的原型是谁。 想到邵娜与自己的悲欢离合，凡三不由一阵苦笑。 不过，他没有告诉这些人，这个故事背后的现实真相，就让这个美丽的传说继续流传吧！ 虽然，它只是有心人精心加工，推波助澜，从而源远流长的一个证券营销故事。 无论如何，这个故事大致浓缩了凡三南下后的人生经历，也给充满丛林法则的a股市场，多多少少带来了一脉温馨。 第82章 连根拔(1)秀玉哭诉 6月29号下午5点，凡学梅与凡三姐弟终于回到雩娄县城。 离别家乡快2年半了，这次归来，凡三感觉自己心态平和多了，再没有之前愤世嫉俗的愤青情绪。 虽然休养了近4个月，好东西也吃了不少，但凡三的身体，还是没有彻底恢复元气。 到家后，凡文车没有太在意，但刘月英见面后就发现了不对。 她拉开凡三的袖子、裤腿，很快就发现了骨折的伤痕，这才知道，儿子遭受了一场大罪，周边人都瞒着他们老两口。 凡三轻描淡写地描述了一下受伤经过，谎称自己在看守所碰到一个流氓，言语不合打了一架，手臂、小腿受伤。 明知儿子在哄自己，但凡三如今能正常行走，虽然心疼不已，老太太也就不再追问。如果她知道儿子还做了开颅手术，肋骨被打断6根，还不知道要怎样呢。 不一会，思念、思想姐弟就从幼儿园放学，坐着凡雪的电动车回来了。 看到一个穿着灰色衣衫，长相清瘦的男子在门前散步，凡雪马上意识到这是那位闻名已久的堂叔回来了。 “三叔，我是小雪。”她停下车子，主动与凡三打招呼。 凡三点头微笑：“小雪，这两个小家伙，麻烦你啦！” 看到两个已长高一大截的孩子 ，凡三心里充满怜爱之情。他回到屋内，从旅行箱里掏出一个上发条的后会蹦跶的青蛙，一个可以遥控打滚的小汽车。 在玩具的诱惑下，两个小家伙扭扭捏捏地走过来，被凡三抱住，对着嫩脸，一人亲了一大口。 拿到玩具后，两个小家伙立刻跑开，缠着凡雪，到门口教他们如何玩耍去了。 看着穿着白色衬衫短裤，玩得不亦乐乎的姐弟俩，凡三的心里充溢着幸福。 当天晚上，凡三就住在自己那套别墅一楼。手脚还没好利索，父母不让他爬高上低。 这里曾是他与吴秀玉的新房，物是人非，让他不胜感慨。 说曹操，曹操就到。 当天晚上，不知从谁那里得到消息，吴秀玉竟然找上门来。 她过来时已晚上9点半，凡三正坐在门口，与凡学梅、凡学竹两家人闲聊，父母也坐在一边。 吴秀玉有些羞窘地与大家打招呼。思想、思念看到她，一起跑过来，亲热地喊“妈妈！” 春上，两个孩子感冒住院期间，吴秀玉几乎每天必到，与一对儿女感情亲近了许多，凡家人也乐得这样。 坐了一会，凡三看吴秀玉似乎有事要单独跟自己说，就领着她去了自己房间。看着这对分分合合的鸳鸯，凡家人都露出难言的神色。 到屋里后，凡三笑着说：“刚刚到家，什么都没有，我给你倒杯茶吧？” 吴秀玉看着凡三清瘦的面容，有些心疼地的说，“这次，你受了大罪啦！” “还好！”凡三微笑道。 寒暄过后，两人间似乎无话可说。吴秀玉手扶茶杯，似乎在想什么心事，头抬起来时，双目竟然盈满泪水。 凡三大吃一惊：“小玉，你不用这样，有什么事就说吧！” 吴秀玉一边抽噎，一边用抽纸擦拭泪痕：“三子，我被老周家人算计了。” 凡三有些惊讶：“你一个普通小学教师，他们还能怎么着？” “他们没动我的工作。” “那他们还能干嘛？”凡三不解。 吴秀玉看着这个前夫，想了想，还是决定跟他说实话。 原来，吴秀玉回到雩娄后，周亦农还不时过来纠缠。去年秋天，吴秀玉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她不好意思在雩娄流产，就去了义阳。在周亦农安排下，进了市医院妇产科做人流手术。 手术前，医院提醒要做个例行检查。结果出来后，大夫告诉她，子宫内出现病变，建议她做人流的同时切除子宫，否则，癌变后恐怕有致命危险。 当时，吴秀玉孤身一人前往义阳，周亦农不在身边，惶恐之下就签字同意了。 迷迷糊糊做了手术，在医院躺了一周，与其他病号交流后，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受了周家算计。 想到从此丧失了生育能力，身体也残缺不全，吴秀玉就悔恨交加。如果不是有思想、思念，她都不知道怎样活下去。 听到吴秀玉的哭诉，凡三心里不由涌起对周家的强烈不满。 吴秀玉先前失足，是她自作自受。但借人流手术切除子宫，周家就做的太过了，纯粹是仗势欺人。 不过，经历了春季牢狱之灾后，凡三现在变得沉稳多了。 “有思念、思想，你不用有什么后顾之忧，他们现在也挺亲近你，你安心上班，不用想太多。”凡三安慰道。 这件事，吴秀玉谁也没说，旁人知道只会笑话。这次来见凡三，就是因为她心里太憋屈了，想找他吐吐苦水。 以往，她有什么委屈，只要跟凡三说，他都会千方百计解决。没想到，这次说完后，这家伙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是因为年纪大了，心变硬了，还是因为两人已离婚，他不想管闲事？” 总之，吴秀玉觉得眼前这个男子，已不是她认识的那个凡三。 那时候，他单纯痴情，甚至执着地有些憨傻，但为人却急公好义，为了她可以奋不顾身。 这时，凡学梅走了进来：“小玉，三子现在还没好透，医生关照，回家后要多休息。你有事的话，明天再过来吧！” 吴秀玉见状，只好起身离开，临走时深深看了凡三一眼，似乎在责怪他的冷漠与狠心。 凡三没有多言，陪着她走出房外。 吴秀玉走后，众人也就散了。凡三随周家贵、凡学竹来到他们家里。 坐下后，凡三问周家贵：“周哥，最近周亦农回过老家吗？” “没有，他原来就很少回。” “你们是本家，最近有没有听到他的什么事？” 周家贵想了想 ：“倒是有一件，不过不是在老家，是在市里。这家伙不成蛋，把义阳一个高中的校花玩了，人家父母不愿意，到处上告，弄得影响很不好。” “那个女孩子呢？” “听说已退学了，现在神神经经的，这辈子算是毁了。” 周家贵虽与周家杰本家，但血缘比较远，平时基本上没什么来往。相反，凡三是自家小舅子，以后孩子长大，说不定还得指望他。 其实，凡三一开腔，周家贵就知道他的用意，估计与吴秀玉晚上过来有关。但小舅子不说，他也懒得问，只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他即可。 “你想干啥？”凡学竹盯着弟弟。 “没事，随便问问。”凡三笑着说。 “老周家树大根深，你别为了小玉，拿鸡蛋去碰石头。她是自作自受，你没什么对不起她。” 凡学竹提醒凡三，她知道这个弟弟对吴秀玉恨不起来。 “你别想那么多，我知道胳膊拧不过大腿，不会做傻事。” 凡三边说，边走出屋外。 此时，已是晚上10点半，周围的人们都逐渐入睡，唯有那暗蓝的天空中 ，不眠不休的星星在眨着眼睛。 第83章 连根拔(2)记者暗访 回到自己那栋小楼，凡三慢慢走上三层，站在窗前，眺望雩娄县城远近明灭的灯光。 故乡如此安详美好，可是，总有少数人渣在这里作孽。 再三琢磨后，他还是拿起手机，给凡学兰打了一个电话。 寒暄后，他像不经意地问了一句：“此前，你说有个学长，去了报社，想采访我，他现在还有兴趣吗？” “你同意接受采访啦？” “回到家里，待着也没事，他有兴趣的话，可以过来聊一下。” “那行，如果他同意，我就把你手机号给他，你们自己联系。” “好的。” 原来，凡学兰当年的那篇高考作文发表后，读者反响强烈。 外地读者不知道，雩娄当地人，一看就知道文中写的是谁，许多人都为凡三打抱不平。 一是凡三获得作文创新大赛第一名，教育局言而无信，不仅没提拔，反而遭遇打压，齐局长那番话更是气死人； 二是是因为某高官公子第三者插足，凡三妻离子散，结果，受害者被开除公职，插足者却步步高升。 当时，很多读者都给报写信社，打听文中那个当老师的哥哥，后来究竟怎样了？ 由于凡学兰不愿意多说，凡三本人又常年在外，这个疑问就成了悬念。 上半年，凡学兰学新闻的学长闫海旺，去报社实习后，正式进了报社。 高考前夕，同事们闲聊时，提起高考作文，报社群工部一位老编辑又说起当年这件事。 闫海旺一听，立即联系凡学兰，但凡学兰说，他哥哥常年在南边，不见得愿意接受采访。 这小子顿时大失所望。 这天晚上，凡学兰主动联系闫海旺，说哥哥已回到老家，愿意接受采访。 这让闫海旺喜出望外，他立即联系凡三，说好下周过去面谈。 7月2号，星期三，上午9点。 闫海旺风尘仆仆地来到雩娄，见到那个几乎已成为传说的下海老师。 一见面，他发现，凡三非常符合他想象中的样子:瘦弱，儒雅，干练。 虽然穿着普通的灰布衬衫西裤，但这位年轻记者还是从凡三看似随意却洗练的言辞中听出，这位敢吃第一只螃蟹的下海老师，有着远超年龄的成熟与沉稳。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很快就聊得热乎起来。 凡三领着闫海旺看了别墅，又看了商业门面，然后，带着他去了附近的车行，现场买了一辆红色的夏利。 手续办好后，凡三开车带着他下乡。 两人回凡岗看了凡三以前的老家，路旁的那棵大槐树，当年出车祸的地点与那位还在路边修车的俞师傅，又去回龙中学、中心小学附近转了一圈。 一天下来，闫海旺手头已是素材满满，收获颇多。 晚上回城后，两人到凡家附近一个餐馆要了鸭锅、鱼锅，四个下酒小菜，一打啤酒，喝得很嗨。 一天下来，两人已从记者与采访对象，变成了几乎无话不谈的哥们。 饭后，送闫海旺回宾馆路上，凡三看似漫不经心地提到，坊间热议的一件事：义阳市一所高中的校花，被人奸污后投告无门，父亲被劳教，母亲失业，整个人已接近疯癫。 这番话，顿时吸引了闫海旺的注意，喝得半酣的酒劲也醒了大半。 “凡哥，真有这事？” 闫海旺打小在中州省会长大，没有见识过多少社会黑暗，但作为社会部跑口记者，他的职业敏感非常强，不然，也不会跑这么远采访凡三，以满足部分读者多年前的悬念。 “我刚回来，也是听周边人讲的，是真是假，你可以去那所高中打听一下。” 凡三没有明确肯定，这种态度，反而让闫海旺更加信任，觉得这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凡三告辞后，闫海旺立即向报社社会部主任汇报了这一重大新闻线索。 他判断，与凡三下海后的人生际遇比起来，这个女校花的遭遇更具新闻效应与社会价值。 果然，听了闫海旺的汇报，社会部主任立即让他顺道暗访一下，如果事情属实，部里会及时派人增援。 7月3号清早7点，闫海旺就登上雩娄去义阳的长途大巴，上午10点到达义阳客运站。 下车后，阎海旺到附近一家宾馆住宿，放下行李箱。然后，他背着一个简易的挎包，像个普通游客，打车去了那所市里最好的高中。 闫海旺虽然年轻，并不冒失，他没有直接到学校采访，而是进了学校对面的一个餐馆。 这时，11点不到，学生还没放学，餐馆没什么客人。因此，那个40出头的饭店老板，对点了3个菜，4瓶啤酒的闫海旺非常热情。 闲聊中，闫海旺巧妙将话题引到校花被奸污的事情上，一下子打开了这位老板的话匣子。他已在这里开了多年饭店，对学校里发生的事，可谓一清二楚。 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 从饭店老板口中，闫海旺得知这件事不仅是真的，而且比凡三说的还要严重。 那个强奸犯很有背景，竟然是市团委副书记，市委组织部干部科科长，市长周家杰的二公子周亦农。 96年五四青年节，市团委组织联谊活动。这所高中派那位女孩参加，晚上聚餐时，她被周亦农借机灌醉，带到浉南宾馆8楼一个房间强奸。 第二天早上醒来后，这个女孩吓得痛哭，跟周亦农撕打，声称要报警。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笑着说：“你现在就打电话，看看警察来不来。” 这小妞真的拨打了110，但110接警后警察却迟迟不到。再打过去，回答总是让她等待。 直到下午5点，这个女孩才失魂落魄地独自回家，到家后精神就有些不对劲了。 这个女孩的父亲是一位初中老师，问清女儿出事经过后，就到市公安局报案，结果无人受理；悲愤交加下，这位中年教师开始上访，结果多次被拦截，最后被以寻衅滋事判处劳教。 这个女孩的母亲在医院当护士，见女儿被糟蹋，老公被劳教，倍感冤屈的她，趁全市两会时，拦住人大代表的车，跪在路上喊冤。 这起强奸案因此得以曝光。 不料，这个妈妈很快就被警察带走关押，直到两会结束才被放出，在家监视居住 。与此同时，医院勒令其停职，全家人失去生活来源，指望亲朋邻居支持度日。 这个老板看闫海旺震惊的神情，以为他不相信，便将女孩的姓名、班级、父母姓名、家庭地址统统说了出来。 “哥们，这事当时闹得很大，不信，你可以亲自去那家看看。不过，我提醒你，那附近有人监视，你要被发现，可不能把我给卖了。” 这时，学校已放学，大批学生涌进来吃饭，老板打声招呼，赶紧去忙生意了。 闫海旺坐了一会，他想听听学生们有没有议论，可惜，这帮子少男少女除了打闹，就是吃饭，没人提到这事。 于是，他与邻桌两个女孩搭讪，故意提及谢楠（出事女生的姓名）。 这两个女生红着脸说，只知道她出事了，不清楚具体情况。 对面一个男生闻言，大声说：“她是我们班上的外语课代表，成绩一直很好，可惜，出那事后就退学了，不然，今年高考一定能走个重点。” 这些话，侧面证实饭店老板所言不虚。闫海旺见问不出什么，就离开饭店，去了谢楠家所在的那条街。 第84章 连根拔(3)事件曝光 这条街离学校不远，是一条岔街。 中午时分，负责监视的人吃饭去了，闫海旺得以靠近谢家那简陋的三间平房。房门半开，闫海旺敲门进入。 屋内，一个看上去头发花白还算端庄的中年妇女，有些警惕地看着他。 担心监视人员很快回来，闫海旺掏出工作证，说明自己身份。谢母看了闫海旺证件后大喜，立即满含热泪地向闫海旺讲述了女儿被强暴的大致经。 这时，穿着白底碎兰花连衣裙的谢楠，见到家里来了生人，胆怯地蜷缩在东屋靠南窗户下的竹床上。 这个瓜子脸，尖下巴，眉目如画的女孩子，长发披散，目光游移，真的有些不正常了。 闫海旺迅即对着女孩与母亲拍了几张照片，然后马上离开谢家。 他刚走出岔街，四个巡逻队员说说笑笑往这边走来。擦肩而过时，这些人看了他一眼，就拐向岔街。 闫海旺不敢停留，立即打车前往住宿的旅社。退房后，他马上去了火车站，拿出工作证，买了最近一班北上的列车车票。直到列车开动后，他才长出一口气。 当天傍晚，闫海旺回到省会，连夜整理材料。 这时，他才发现，受害人眼下还不到17周岁。根据自己暗访了解到的事实他满怀激愤写了一篇调查报道。 社会部主任看后，对文字略作修改，就报给了总编辑。于是，闫海旺一边写凡三下海的稿子，一边等待上面的消息。 一周后，有关凡三的那篇稿子见报。 当然，凡三的资财，仅限于自己的那套别墅、两间商铺、新买的夏利车。即使如此，这个稿子见报后，还是极大地满足了大批读者的阅读需求，引起很多读者的共鸣。 报社群工部收到不少读者来信，其中，有不少是对报社记者编辑的感谢。 然而，有关谢楠一案的报道稿件，却是泥牛入海，丝毫不见动静。 7月下旬，当年高考成绩出来，谢楠所在的班上50人，49人都考上了大学，唯独这个成绩一直前三的班花，成了班上唯一的另类。 7月的最后一个晚上，闫海旺反复斟酌后，决定不再等待，而将相关内容发给南方那家喜欢做调查的大报，同时也给西部一家喜欢追热点的商报同行发了一份。 南方这家报社领导，看到有关内容后，立即派出记者，兵分3路，北上采访。与此同时，西部那家商报也闻风而动，派出2名记者实地调查。 这些记者不查则已，一查才发现，这个周亦农竟然劣迹斑斑。这些年，被他糟蹋的少女不止一位。记者们还发现，当地对外接待的浉南宾馆，竟然是这家伙的一个淫窝。 让他们更气愤的是：这个作恶多端的家伙，不仅逍遥法外，还兼任市团委副书记，在市委组织部担任干部科科长。 反差如此强烈的现实，激发了这些无冕之王的巨大义愤。 这些记者的采访活动，也引起当地政府特别是周氏家族的关注。 于是，在周家杰暗示下，当地有关部门找到这两家报社，软硬兼施下，西部那家商报最终妥协。 调查归来，南方那家大报的记者，写出一篇长达8000字的纪实报道。 报社总编反复审阅，核实所有证据后，删去了周亦农与有妇之夫通奸之事，集中报道他利用职权，诱奸强奸未成年少女的劣迹。 社委会经过讨论后，不惧压力，决定将这篇报道放在报纸头版发表。 9月1号，各地高校新生报到之际，这篇报道也公开发表。 “高考季结束了，义阳xx高中三年级93班学生，当年获得大丰收。 全班50人，33人跨越重点大学分数线，16人过了普通本科分数线，唯有1人‘落榜’。这个另类学生，就是在班上成绩一直前三的谢楠。 这个身高1.66米的的女孩，是班级英语课代表，也是同学们公认的班花。 一年前的五四青年节，她代表学校去参加市里组织的联欢活动。 晚上就餐时，她被一位活动组织者灌醉，然后，被他乘机奸污。从那晚起，这个女孩就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不久就被迫退学。 她的父母四处投诉，结果，没有任何单位愿意受理。据悉，那个作案者的父亲在当地身居高位。 眼下，谢楠父亲被强制劳教，当护士的母亲被勒令停职。 这个原本福的家庭就此破碎，那个曾经笑颜如花的女孩，已陷入精神分裂之中。 新学期开始了，93班的同学纷纷奔向心中理想的大学，开启一段崭新的生活。 只有孤独的谢娜，在离母校不远的斜街平房里，蜷缩在简陋的竹床上，望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孤独地喃喃自语。 她在念叨着京都外国语大学的名字，那是她心目中向往已久的名校，寄托着她对未来的全部梦想。 窗外，街对面不远的一处房间里，有4个联防队员，其中两人正紧紧地盯着这个看上去再普通不过的人家，留心着房间内谢楠母子的一举一动。 同时，另外两人警惕地看着两侧街道，随时准备出击，阻拦任何企图走近谢家的人……” 这是那篇报道的开端。 报纸公开发行后，顿时在全社会引起巨大轰动，谢楠的遭遇引发人们的强烈愤懑。人们不敢相信，都快21世纪了，中国竟然还会出现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 自1983年严打期间，浦江出现一起高干子弟淫秽窝案后，已很长时间没有听说这种干部子弟，依仗权势，诱骗强奸少女的恶性事件了。 很多媒体闻风而动，特别是京都的那家青年报，当天就派出首席记者直奔义阳，就连央视青少年频道也来了人。 中央有关部门及妇联等社团组织，纷纷致函中州政府，要求彻查事件，严惩肇事者。 中州高层非常震动，立即成立了由纪委牵头，公检法司、教育、卫生、共青团、妇联等多个部门组成的调查组，第二天即赴义阳调查。 调查期间，根据中州高层指示，周家杰父子被勒令暂停工作。 由于记者们的调查非常详实，联合调查组几乎只是将他们走过的路重走一遍，很快就摸清了事情真相。 看到政府这么重视，当地多位知情人开始站出来，为这件大案作证。 第85章 连根拔(4)周家垮台 有关方面成立专案组后，很快，义阳上下几乎全都知道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吴秀玉非常担心自己与周亦农的事情被翻旧账，查个底朝天。她不知道，如果调查组过来找她，自己该怎么说。 这种事，她不敢去问凡三，只好坐车跑到回龙中学，向黄新宇求助。 黄新宇本来懒得理她，但颜柳却非常同情，得知她子宫被周家诱骗切除后，不由义愤填膺。 黄新宇一向人情练达，他对这个不争气的表妹说：“周亦农现在成了落水狗，他与你那点事，顶多算生活作风不正；他姐姐诱骗你做手术，一旦揭发证实，倒是可以坐实这婆娘的罪恶。” 因此，他建议：“调查组如果问你与周亦农的关系，你就只承认是要好同学，其他的不要说；如果向你调查周亦冰骗你切除子宫的事，你可以实话实说；如果对方问你流产的孩子是谁的，你就说是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这时，颜柳问道：“你去市里流产，子宫切除的事，凡三知不知道？” “6月底，他回来那天，我就告诉他了。”吴秀玉脸色通红，羞涩地说。 “你这个傻瓜，这种事怎么能随便说，凡三不以为你是恶心他吗？”颜柳责备。 “她脑子里全是浆糊，发傻又不是一天两天了。”黄新宇恨恨道。 突然，他脑子里灵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一个非常重要的信息，想了想，又不禁摇摇头。 颜柳看他那副样子，不由着急：“你有啥话就明说，干嘛神神叨叨的？” “按小玉说的时点，周家这起案子，难道与凡三有关？”黄新宇脱口而出，说完后自己也一愣。 吴秀玉本来就有这种猜疑，听大哥一说，更觉得有可能。 “不会吧，凡三就是个打工仔，怎么可能搬动树大根深的周家？”颜柳不敢苟同。 “可两件事前后时机，实在是太巧合了。”黄新宇也半信半疑。 然后，他很慎重地对颜柳与吴秀玉说，“这事就到此为止，对外一点风声都不能透，否则会害了凡三。” 颜柳点头，吴秀玉也迟疑着点头。 见吴秀玉的样子，黄新宇火气一下子蹿起来了：“我告诉你小玉，这事跟任何人都不能说，对你爸妈也一个字都不能透露。如果这事泄露出去，你这辈子就别再想见凡家人了，包括思想、思念。” 吴秀玉被说懵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怔地看着大哥。都说生了孩子三年傻。一对儿女都4周了，这娘们还是迷迷瞪瞪的。 黄新宇有点气急：“回头，无论周家什么人联系你，你一概回绝。别等人家三句好话一说，你就啥事都抖出来，真要那样，你以后永远都别来了。” 这女人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忙不迭地点头称是。 回县城后，从那天起，吴秀玉除了上课，就呆在自己家里，哪也没有去，不认识的电话一概不接。 想孩子了，她就打电话让凡雪将思念、思想带过来。 这娘们总算意识到了，社会太复杂，根本不是她的情商智商应付得了的。 经过多次挫折，这个女人终于承认，自己在很多方面不如凡三。 当然，吴秀玉也知道，凡三心里依然有她，但她更清楚，这个男人现在已是凡家的顶梁柱，是一对儿女头上的一片天。 国庆节前夕，调查组将材料汇总，做了一个翔实的调查报告，递交到中州高层案上。 国庆节后，中州高层仔细阅读讨论了调查报告后，决定对周家杰正式立案。 核心原因两条：一是周亦农劣迹暴露后，周家杰与有关部门人员相互通气，订立攻守同盟，干扰联合调查组正常工作；二是调查组还接到多条他索贿受贿的投诉，人证物证俱在。 在地方官员系列里，周家杰的级别已相当高，只差半级就进入省部级。拿下这样一位地方大员，高层出现争议很正常。 不过，在党政一把手达成一致后，个别人的反对也没有用，中州高层最后还是表决通过了这一决定。 树倒猢狲散。 周家杰这棵大树哗然倒地，那些跟风的官员纷纷跳船自保，以往的铁杆更是人人自危。 在专案组指导下，公检法机关雷厉风行。为保证公平，特地将周亦农案件交由异地侦办，检察机关提前介入案件监督。 司法机关查实，周亦农强奸未成年少女5人，导致其中2人怀孕堕胎，1人精神分裂。另外，他诱奸少女、少妇数十名，猥亵未成年少女多名。 与此同时，周家杰长子，公安局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周亦工，利用职权袒护弟弟，打压当事人，被开除党籍公职，移交异地司法机关进行调查； 周家杰长女，市人民医院副院长周亦冰，利用职权，打压受害人亲属；伪称病症，对部分牵连周亦农的少妇做子宫切除，严重戕害他人身心健康，涉嫌渎职与故意伤害，移交司法机关调查； 此外，周家杰妻子严华，身为政府机关干部，不仅对子女教育不严，还百般袒护，威胁当事人，干预司法，被开除党籍公职，涉及刑事犯罪部分，移交司法机关处理。 牵涉到这个案子的当地干部几十人。 这些人主要是充当周亦农的保护伞，为他违法犯罪打掩护；个别人涉嫌充当打手，非法迫害当事人及其家属。 这些人，也都受到相应党纪政纪处分，涉及犯罪的被移送司法机关。 这个案子闹得沸沸扬扬，直到元旦前后才基本告一段落。 元旦后，案件公开宣判，周家杰因索贿受贿、徇私枉法被判处有期徒刑8年。 周亦农因强奸未成年少女5名，诱奸妇女多名，猥亵未成年少女多名，被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周家其余人等，也被判处5-9年的有期徒刑。 曾经不可一世的周亦农，去监狱吃一辈子牢饭去了。这应了那句老话：“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这个案子，带来了义阳官场的一场大地震，周家在当地的势力被连根拔掉。 案子尘埃落地后，雩娄老百姓感慨万千：“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案子宣判后，不少人继续关注那个被戕害的花季少女谢楠。 这个女孩被送到中州境内最好的精神医院，进行心理治疗及医护，她父母也恢复正常工作。 可是，这个花季少女的大学梦，这辈子恐怕都难以实现了。 在志愿者自动发起的捐赠账号上，凡三用南边的银行账号，匿名给这个可怜的女孩，捐赠了10万元，默默祝福她今后好人一生平安。 第86章 携子出游 整个九月，义阳城乡老百姓最津津乐道的就是周家杰父子出事。 虽然是从雩娄走出去的，但周家杰对老家似乎也没有什么贡献，因此，雩娄人谈起这对父子很少同情。 这些官面上的事情，离凡三这个无业游民很远，他也没兴趣去打听。 事实上，即使他一言不发，也能从周边人的议论中，知道整个事件大致走向。 怀疑这件事与凡三有关的人，一是凡学竹夫妇，二是吴秀玉。 可是，凡三这些天，成天待在家里。最后报道这件事情的是南方媒体，焦点也是周亦农强奸案，与雩娄似乎没有关系。 凡三不说，凡学竹夫妇也不问，吴秀玉更不敢多言，因此，周家父子的沉浮似乎远在天边，凡家人该干嘛干嘛。 秋季开学，思念、思想都进了幼儿园小班。其实，春季这两个小家伙就到幼儿园混了几个月，只要家长愿意交学费，园里乐得睁只眼闭只眼。 国庆放假，凡学梅打算带孙楚、孙豫去黄柏山游玩，凡学竹家的周方与思想、思念听说后，也混着一起过去。 凡文车老两口，58年大跃进时，在黄柏山林场炼过钢铁，几十年过去了，也有些想上去看看。 凡三见状，就让大姐去请个中巴，一家人出去玩几天。 9月30号晚上，吃饭时，思念扭扭捏捏地跑到凡三面前，欲言又止，好像有事要对爸爸说。 “宝贝，你有啥事，说吧？”凡三微笑着俯下身来，抱住这个大闺女。 “妈妈也想出去玩。”思念有些紧张地看着爸爸，生怕凡三拒绝。 凡三略一沉吟，笑着说：“可以呀，宝贝！让妈妈带着你与弟弟一起玩。” 听凡三满口答应，小不点高兴地离开爸爸怀抱，欢呼着找凡雪去了。每次去见妈妈，都是这个大姐姐带着他们。 这时，凡家人几乎全都在座。 凡文车老两口没有吭声，凡学梅问道：“三子，你啥意思？小玉这样子过来，让人家看到，算是咋回事？” “大姐，你不要想那么多！别人问起来，很简单呀，她是思想、思念的妈妈，妈妈陪孩子玩，不是正规道德的事吗？思念、思想慢慢懂事了，我想尽可能不给他们一种家庭破碎的感觉。” 凡学梅不以为然，凡学竹没有说话，孙家华、周家贵更不会多嘴。 这时，凡文车发话了：“三子说得有道理，除非小玉公开改嫁，她回来看孩子，没人敢说什么。思想、思念已懂事了，你们以后在他们面前说话，都适当注意点。” 老爷子这样说，家里自然没人反对。 凡学梅联系中巴司机，说好明早8点出发后，大伙就纷纷回家做准备。 思念、思想跑去向妈妈报喜，吴秀玉非常欣慰。她给凡三打了个电话，晚上凡雪就带着小家伙们住在那边。 国庆节清早，中巴车师傅就开车来到西大畈，接了这边10口人后，又去农场别墅那边，接吴秀玉母子与小雪。 凡三在附近买了一箱矿泉水，一箱果汁，还有一些方便面与零食小吃。 车出城后，几个孩子乐得哇哇叫。 凡三坐在副驾，老爷子、老太太坐在第一排，然后依序是凡学梅、凡学竹两家，吴秀玉与凡雪坐在最后一排，招呼思想、思念。 大家先去了金刚台，金刚台的主峰是猫儿石，上山路比较陡峭。 一路上，凡三与吴秀玉一人牵着一个孩子，不清楚内情的，都以为是小两口带着孩子，陪老爷子老太太出游。 在金刚台玩了大半天，傍晚，一家人赶到黄柏山林场招待所住宿。 晚上，凡文车老两口住在一起，凡学梅一家四口住在一起，凡学竹一家三口住在一起，吴秀玉带着儿女与凡雪一间，凡三自己住了一间。 见这个傻弟弟，没有主动与吴秀玉复合的意思，凡学梅心里总算轻松一些。 黄柏山山高林密，58年大跃进时曾毁林炼钢，不过炼出来的都是铁疙瘩，很快就被叫停。 几十年过去后，这里已几乎完全恢复原始生态，凡文车老两口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10月2号，在林场导游带领下，凡家十几口人在这里转了多个景点。 山高林密，大伙儿先后看到千年银杏、千年古松、茫茫林海、翠绿竹海等自然景观。 几个孩子欢呼雀跃，特别是思想、思念，从出生就在城里长大，根本没见过这么多花草林木。 最令小家伙们惊奇的是这里特有的雩娄肥鲵，俗称娃娃鱼。它们体形肥壮，尾短于头，体长，有唇褶，前后肢短弱。 这些小家伙白天藏在深山溪流里的大石头下，晚上出来觅食。 导游拿着铁棍，敲击石头。 这些受惊吓的小家伙，嗖地蹿出来，嘴里发出古哇古哇的叫声，像小儿哭啼，在溪流里乱窜。 这些会叫唤的小鱼儿，一下子吸引了思想、思念，就连孙楚、孙豫也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中午，大伙就在野外就餐。 一家人正在喝饮料，吃零食，旁边草丛中突然蹿出两只五彩斑斓的野鸡。 这两只野鸡全身六尺左右，尾巴4尺来长，比翼双飞时，羽毛在阳光下绚丽多彩，上下飘荡，格外好看。 思念、思想都看傻了，这种以往只是在电视上看到的彩色鸟儿，居然出现在眼前，让他们感到格外兴奋。 这种野鸡是当地有名的鸟类，学名叫白冠长尾雉。 小时候，凡三见过野鸡，但从没见过这么大的。怪不得人们都说，深山出俊鸟，信然！ 黄柏山上，比较着名的人文古迹，有始建于明代的“楚豫禅宗”法眼寺，六祖慧能弟子无念禅师的坐化之地息影塔，明代大文学家李贽讲学的花潭书院，雩娄历史传说中的黄花天子庙等。 一行人中，似乎只有凡三对这些更感兴趣，孩子们则几乎不闻不问。 第三天，全家人开车去汤泉池泡澡。 这里有三眼泉水，从地下几百米深处喷涌出来，里面含有多种矿物质，可以治皮肤病，也有利于妇科病痊愈。 明嘉靖时县志记载：“温泉，在西南三十公里，自石罅中流出，其色绿，其热如汤，人浴之可治疥癞”。乡民依泉聚居而成“汤坑店市”，并建“净梵寺”于雷山，建“汤坑桥”于灌河之上。 思想、思念一向在家里淋浴，或者坐在木盆里洗澡，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澡池。 这里男女分开洗浴，思想与孙楚、方圆随爸爸下到池子里，不一会，几个小家伙就打起水仗。 第四天上午，一家人吃饱喝足后，上车回家。 这一趟游玩，让思想、思念与凡三亲近许多。回城路上，思念抱着爸爸脖子，撒娇道：“爸爸，我还想这样出来玩。” 凡三怜爱地摸着女儿的鼻子，笑着说：“只要你们听话，回头我带你们去动物园看狮子老虎大象，还有猴子翻山，孔雀开屏，狐狸转圈，海豚跳舞。” 思念高兴地欢呼，思想、周方眼里也充满向往。 这阵子，凡三似乎又成了孩子王。 其他家人不禁有些感慨：“这小子，天生就是教书的材料，现在却被迫外出打工。有时候，人的命真是天注定，谁也想不到。” 第二卷完 第1章 齐家(1)吴寨祝寿 所有的光荣，你们牛逼；所有的罪恶，我也有份。 ——题记 1997年下半年，凡三就呆在老家，陪着父母与娇儿，享受天伦之乐。没有了周家的潜在威胁，这段日子，他过得特别平静与踏实。 这期间，张莉那边还真的传来了怀孕消息。 这娘们妊娠反应非常厉害，杨琴得信后就带着孩子去了福莲小区，与她同吃同住，顺带照顾她。 凡学东也辞去海清电机职务，到鲲鹏纸业协助管理。张莉不在厂子时，一些日常事务他大致都能应对。凡三留下的那辆桑塔纳，成了这哥们的代步工具。 邵娜那边，还是杳无音信。凡三知道这女人生冷，也不去招惹她，只是按时汇出生活费。 这段时间，他的主要心思都放在思念、思想身上，有时候亲自接送他们。 趁这工夫，凡雪与凡学竹、吴秀玉一起学会了开车，找关系，拿到了驾照。 关系缓和后，吴秀玉这娘们，以后少不了带孩子下乡，回吴寨妈家。 为了孩子安全，凡三决定给她买一辆夏利，便于城乡间往返。虽然凡学梅打别，但凡三认为这是该花的钱，不能节省。 这一回，凡三一口气买了3辆夏利，大姐、二姐与吴秀玉每人一辆。 考研结束后，凡学兰回家过年。 她早就拿到驾照，看到家里添了这么多车，见猎心喜，将几家的车都开了两回，过了一把瘾。 凡三见状，索性又去买了一辆夏利，专门给她开。这让车行老板大喜过望。 春节临近，吴秀玉想让思想、思念在她那边过年，刘月英舍不得宝贝孙子，不想答应。 凡文车说道：“上午，让凡雪领着两个小孩去那边过年，晚上，回自己家过年不就行啦！” 凡三表示认可，反正相互离得近，来回方便。 这个决定，让吴秀玉大喜。 子宫被切除后，失去生育能力的她，已不再想结婚的事，满门心思都放在一对儿女身上。 她不想过年时回吴寨，看妈妈脸色；又不想一个人过年，孤孤单单。 现在，两个小宝贝可以过来，她可要提前准备，多买点他们爱吃的东西。 腊月二十六，吴章军六十大寿。 吴秀玉开车带着思念，凡雪开车带着思想，一起下乡祝寿。 这是两个小家伙懂事后第一次来姥姥家，凡雪随身带着那个尾号6699的大哥大，便于有事及时联系。 到了吴家门口，外面已经停着几辆车，有蓝鸟，也有尼桑，还有一辆奔驰。这是陈家几个外甥过来给舅舅拜年。 与这些车相比，夏利有些寒碜，但吴秀玉心里无所谓。不管啥车，都是个代步工具而已，没必要与人家比高论低。 栽过几回跟斗后，这娘们再无几年前的虚荣。这也是凡三愿意让两个孩子，跟她继续来往的重要原因。 前岳父吴章军，当初对凡三一直不错，因此，这回两个小家伙过去，他让凡雪带了两瓶五粮液，两条软中华。 听到外面车喇叭响，春节放假回来的吴秀岩迎出门，看到是姐姐回来，他非常高兴。 吴秀玉让思念、思想叫“舅舅”，两个小家伙，瞪着一对大眼睛，好奇地看了吴秀岩几眼，半天才喊出口。 吴秀岩很高兴，抱住思想，就往院子里跑，大声喊道：“爸爸，您看谁来啦？” 这天，思念穿着一身红，系着红头绳；思想穿着一身黑，留着茶壶盖。一对小宝贝，个头相当，眉眼如画，真的像观音座前的那对散财童子，格外招人喜欢。 陈明等人正在打麻将，见吴秀玉回来，也都站起来打招呼。 表妹这几年走糊涂运，外面有人说三道四，但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亲，心里虽然失望，也不会跟着别人起哄。 一看两个小宝贝跟着她回家拜寿，陈明就知道，小玉已获得凡家的谅解。 这次，周家杰一门子垮台，外面都认为是南方大报记者的功劳，但陈明总觉得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悄然推波助澜。 他直觉，这里面肯定有凡三在搞事，但这种事，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这些年，黄金花没能再从吴秀玉那里捞到钱，对这个大女儿冷淡了许多。这回，一见两个小家伙带来了好酒好烟，财迷脸上也挂上了笑容。 “哼！打断骨头连着筋。这两个孩子，不管走到哪里也是我外孙。老凡家不搭理我，以后我就去找这对小宝贝，看看谁敢不让我进门！” “玉姐，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我们顺道带你一起过来。” 陈明小弟陈江，小时候常跟着吴秀玉上街玩，对这个姐姐非常亲切。 吴秀玉笑着说：“不用了，前几天买了一辆夏利，以后再回家就方便了。” 听说吴秀玉买了新车，陈明兄弟几个也不打牌了，涌出来参观。 他们发现，来的不是一辆，而是两辆红色夏利。一眼看上去，都是刚买不久的新车。 陈明兄弟知道，凭吴秀玉的工资，肯定买不起。再一问，才知道凡家一次性买了5辆。此前还有点优越感的几位表嫂，顿时没了骄矜的神色。 “这些车都是三子买的吧！”陈明笑着问，吴秀玉微红着脸点头。 “这家伙，这些年在南边出息了！”陈明感慨地说了一句。 就他所知，凡三上半年在南边遭诬告，差点被人搞死。但就是这种死局，竟然都被他鲤鱼大翻身，不仅死里逃生，还将对方搞了进去，连带着带垮鹏城政法系统一大批人。 联想到周家垮台，陈明愈发感到这个前妹夫今非昔比。 “小玉，回去见到凡三带句话，春节期间，有空时咱们兄弟在城里聚聚。” 吴秀玉微笑着说：“明哥，我只负责把话带到，后面你们自己商量。” 看到表妹脸上重新充满阳光，陈明非常欣慰。 这两年，吴秀玉婚姻生变，百事不顺。舅舅最心疼这个女儿，觉得老脸无光。陈明发现，舅舅不仅话少了，人也显老了许多。 现在，小玉能带着孩子回来，肯定得到了凡三默许，两人关系显然大为缓和。 吴章军从厨房出来，看望两个外孙。 陈明等人哄骗思想、思念，第一次见到姥爷，要跪下磕头。 两个小家伙转头看着吴秀玉，看妈妈微笑着没有反对，就真的双双跪下，趴在地上给姥爷磕头，周边的人哈哈大笑。 吴章军脸上，高兴地笑开了花。 他弯下腰，将这对小宝贝拉起来，拍打了几下膝盖上灰尘，对脸上亲了几口。然后，两个小家伙，就拉着小雪，跟着舅舅上街玩去了。 第2章 齐家(2)与往事干杯 吴章军回厨房继续做饭，不久，黄新宇带着老婆孩子过来了。 见到吴秀玉，颜柳非常高兴。 黄新宇则与陈明兄弟寒暄，一屋子人其乐融融，再没有往日的抑郁。 到了东屋，颜柳关心地问：“你这次回来，思想、思念带过来没有？” “带来了。” “凡三知道吗？” “知道，带的烟酒都是他买的。” 颜柳长出一口气，看着脸上重新有了光彩的表妹，她心里充满欣慰。 小玉是她看着长大的，这几年，婚姻不顺，黄新宇在家里常常骂她不争气，顺带着把黄金花也骂了一通。 “门口怎么两辆夏利？” “一辆是我的，一辆是凡雪的。” “凡雪是那个自己改姓的女孩吧，她去凡三家啦？” “嗯。” 虽然吴秀玉没明说，颜柳知道这些车是凡三买的。 她是知道吴秀玉子宫被切的极少数人，见她与凡三关系大为缓解，就彻底放心。 一个女人，年轻时奔着男人去，年纪越大，儿女才是真正的依靠。无论什么时候，中国社会都是母以子贵。 有了思念、思想，吴秀玉后半辈子就有了依靠，有没有子宫无关紧要，结不结婚更无所谓。 “从今往后，你自己每走一步可要想好了。你一旦再婚，凡家绝对不会让思念、思想跟你这么亲热。你不在意，老凡家肯定会担心孩子的安危。” “大嫂，我这辈子不会结婚了，能看着两个孩子长大成人，就心满意足了。”吴秀玉红着脸，小声说道。 这世上，还能有比凡三对她更好的男人吗？估计够呛。这么好的姻缘，吴秀玉三番两次不珍惜，这一次，她无论如何不敢再把两人关系搞僵。 “性格再好的人，也有几分脾气。凡三今非昔比，你心里有数就好。” 颜柳再次提醒这个表妹。 当年送她出嫁时的情景宛如昨天，谁能想到，不到4年，她鬼迷心窍，将满把好牌打得稀烂。 堂屋里，黄新宇听说凡三一气买了5辆夏利，羡慕的不得了：“这小子是真的发了。下次碰上，厚着这张老脸，我让他给我也买一辆。” “大哥，我敢跟你打赌，只要你开口，即使不买新的，现存的车里他也会给你一辆。如果他不买，我给你买，你看怎样？” 陈明看人的眼光很毒，他与凡三接触不多，第一次见面，他就知道这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人，因此，他当时就看好凡三，反对那个肖二黑。 颜柳正好走进来，闻听此话，笑着责备：“黄新宇，有你这样抓打骗赖的吗？只要你有脸说，我相信凡三肯定会同意，但这话能随便说吗？” 众人笑作一团。 这时，思想、思念从街上回来了。 思想右手拿着一个纸做的五颜六色的大公鸡，左手拿着一串糖葫芦；思念右手拉着一只红眼睛带轱辘的白兔子，左手拿着一个花红柳绿的小糖人。 两个小家伙满面红光，兴高采烈，显然，这次上街收获满满。 吴秀玉闻声过来，让思念、思想称呼黄新宇大舅。思念有些疑惑：“妈妈，怎么这么多舅舅呀？” 众人闻声，更是笑得东倒西歪，这小宝贝真是太可爱了。 俗话说，三岁看老。 这对如花似玉的孩子，遗传了吴秀玉的容貌，也继承了凡三的聪明，一眼看去，既可爱，又伶俐。 大表嫂拉着吴秀玉的手，悄声说道：“小玉，你是有福之人，这辈子有这对孩子，比什么都强。这世上男人都那德性，没几个好东西，你就守着孩子，好好过日子得了。” 吴秀玉小声说道：“知道了，大嫂。” 中午，吴章军心里高兴，将吴秀玉带来的五粮液与软中华都打开了。这一桌，算是他这辈子最亲的人了，自然要拿出最好的烟酒招待。 “大姑父，只要思念、思想每年都来拜寿，这两样烟酒，你这辈子都不会缺。” 黄新宇对吴秀玉一直恨铁不成钢，进屋后就没与她说话，这时候，才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 陈明自然是闻弦歌而知雅意，吴章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走到哪里，都是我外孙，敢不给我拜寿？我不信。” 黄新宇与陈明相对苦笑。 两个孩子都才4周岁，等他们在凡家说话算数，至少要20年后。这中间，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变故。反正，黄新宇没信心。 吴秀玉知道黄新宇话里有话，她本不想开口，但想到父亲这几年受的窝囊气，还是微笑着说道：“爸，思念、思想是您亲外孙。只要我在，他们就不敢不过来，您放心好啦！” 她拿过酒杯，给自己倒了一盅酒，端起来说，：“爸，这一杯给您拜寿，祝您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她一仰而尽，又倒了一盅，对在座的兄弟姐妹说：“这几年，我不争气，让大家脸上无光，这里，我自罚一杯。” 她又是一仰而尽，接着又倒了一盅。 “新宇大哥，陈明表哥，我知道，你们对我是恨铁不成钢。人都有糊涂的时候，现在，我总算活明白了。这一杯，就算我敬两位哥哥的。” 颜柳拦住吴秀玉，让她吃口菜再喝。 吴秀玉吃了两口青菜，这时，黄新宇高兴地站起来：“浪子回头金不换，我们大家一起干了。” 颜柳怕吴秀玉脸面挂不住，笑着骂道：“你还没喝醉，就开始说胡话了。” 吴秀玉白润的脸蛋，喝酒后通红。 陈明见状，微笑着说：“大哥说得没错，我们一起干了吧！” 众人都是一仰而尽。 吴秀玉终究是喝得有点多了，被颜柳搀扶着去了东厢房。 躺在闺房里，吴秀玉眼里满是凡三第一次上门，在这里搂抱亲吻自己的画面。恍惚之中，她伸手去抱虚影中的凡三。 不料，一阵酒劲上来，她重重地倒在床上，枕着米黄色的枕巾，嘴里念叨着“三子”，沉睡过去。 凡雪本来想带着思想、思念进城，见吴秀玉喝醉了，不知怎么办才好，就给凡三打电话。 接到电话，凡三略一沉吟：“你们就在吴寨住吧，被子盖厚一点，注意别着凉。” 这一顿寿宴，主客尽欢。 女儿能带着一对外孙开车回来，算是去掉吴章军最大的一块心病，那个掌上明珠，终于重放光彩。 这次祝寿，他老怀大慰，虽然喝醉了，还是高兴地含笑而眠。 第3章 齐家(3)虎婆发威 丁丑牛年的除夕是腊月二十九，因此，腊月二十七、二十八这两天，城乡各个集镇最为热闹。 雩娄城乡，千家万户都在为春节做最后的准备。按照惯例，来年正月初六乡下才重新逢集。 凡学梅回家后，继续做她的水果生意。这次回来，凡三给了大姐2万块。拿着这个本钱，凡学梅年前又进了一批苹果。 当地过年时，家家户户都会买一点苹果，因此，越到年关，大姐两口子越忙。 凡学竹两口子都是工作人员，越到年底越闲。这小两口成家后，常走的亲戚没几家，因此，家里也没储备多少年货。 反正，城里不比乡下，缺什么东西可以随时到超市买。 凡文车老两口零碎东西买的最多，凡学兰放假后，就成了刘月英的跟班，专门帮老妈拎各种物品。至于凡三，从小到大就不怎么做这些杂活。 腊月二十七上午，思念、思想还没有从乡下回来，早饭后，凡三一个人在门口晃荡。 上午8点半，凡三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他本来想立即挂掉，一看是老家号码，就没有挂，顺口问道：“哪位？” 对方是一个中年妇女，她声音很冲：“凡三，发财了就认不得人了是吧？” 凡三感觉声音很熟，一时还是没想起来：“不好意思，一时想不出您是哪位？” “怪不得人家说，人一阔，脸就变。你这小子竟然连我都不记得了，你行呀！”对方显然极为不满，说话开始带枪夹棒。 这时，凡三脑子突然一闪，想起来了，这娘们是张莉的母亲许慧，回龙街上出名的虎婆。 “哎呀！许阿姨，不好意思。您找我有事吗？”凡三一边说，一边心虚。 “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没数吗？上午9点半，我在黄柏山路文化剧场对面的水观音茶馆等你，有些事，咱们当面说清楚。”说完，虎婆就挂了电话。 凡三感觉有些头大。 此前，与张莉私下说好了，她也自愿不要名分，只要孩子。这事怎么让虎婆知道了，难道那娘们又露底啦？八成是。 看来，女人的嘴也是骗人的鬼，完全靠不住。 显然，虎婆是兴师问罪来的。 不见，显然说不过去。弄不好，那老娘们会闹上门来，到时候，不仅场面更难堪，父母脸上也难看。过去吧，也不知这娘们要出啥幺蛾子。 为防万一，凡三去二姐家，让他们两口子陪他一起过去。 他们与许慧在一条街上，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虎婆总得给点面子。 “你怎么惹到这个母老虎了？”凡学竹惊讶地问，她对许慧一向敬而远之。 见凡三扭扭捏捏，她立即明白了，肯定是因为张莉。 她有点恨铁不成钢：“你招谁不好，去惹那个狐狸精，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嘛，你到底把她怎样了？” “她怀孕了，明年正月完就该生了。”凡三吭吭哧哧地说。 “啊？！”凡学竹的嘴巴，惊讶地成了o型，“完了，完了。你就等着大出血吧！” 周家贵倒是没那么惊讶。 春上凡三出事时，他就发现，号称回龙镇上一枝花的张莉，比他们还上心。 而且，正是她找到韩雪，救了凡三一命。因此，他早就料定二人关系匪浅，只是回家没有乱说。 现在，看老婆如此大惊小怪，周家贵忍不住多嘴：“你不了解情况，不要乱说。三子春上出事，还是张莉帮忙找人，才救了他一命。” 听到这些话，凡学竹才平静下来。 她将儿子周方交给凡学兰，让她帮助照看。然后，周家贵开车，三人就去了那家水观音茶馆。 进屋后，凡三发现，许慧已然坐在南侧靠窗的一个卡座里。这时，茶馆里没生意，他们这伙人成了仅有的客人。 许慧穿着雪花呢大衣，短发齐肩，圆鼓鼓的脸庞，淡淡的眉毛，眼睛炯炯有神，看向凡三时，明显带有不满。 “许姨，让您久等了！”凡学竹穿着一身深青色呢子大衣，满面带笑寒暄。 许慧皮笑肉不笑地敷衍了几句。这时，服务员给送上义阳毛尖泡的清茶。 看到周家贵也过来了，许慧脸上才真的有了一丝笑容。 周现在是土管所副所长，听说，不久就要扶正。她明白，在回龙镇地面，难免要求到人家门下，不能太端着。 寒暄完了，正戏开场。 “凡三，你的心够大的呀，小莉在南边怀胎大肚，你却待在老家悠闲自在。”许慧看着凡三，不满地质问。 “杨琴不是过去伺候她了嘛，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懂这些。”凡三随口答道。 这句话，一下子激怒了虎婆：“照你这么说，小莉怀孕是自作自受，你可以甩手不管啦？” “阿姨，我不是那意思。那边医护条件很好，我已给小莉定了产房。再说，我回来时，并不知道她怀孕。与小莉通话，她也建议我先在家里待着，明年正月过去也来得及。” “这都先搁一边，小莉现在都这样了，你得给她个名分吧？”虎婆换了个话题。 “我们事先商议过，我可能给不了小莉名分，小莉也说她不想结婚，只想要个孩子。” 虎婆一听，顿时拍起桌子：“混蛋！谁家姑娘愿意白白替人家生孩子。你二姐也在这里，你问问她愿不愿意？” 虎婆这番话，让凡学竹羞得满面通红。凡三一看这婆娘提到二姐，心里顿时不高兴了。 “这是张莉我们事先说好的，你不信，我可以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让她亲口对你说。” 凡三的语气也生硬起来，连称呼也由“您”变成了你。 “张莉年纪小，不懂事，被你忽悠得晕头转向，什么都听你的。你今天就说个明白话，这事你打算咋办？” 虎婆不管那一套，小孩子家家的私房话不算数，她就是要凡三给个说法。 凡三也来气了：“咋办？凉拌。之前，我们咋说的，就咋办。” 虎婆一听，顿时恼羞成怒，她站起来，端起桌上的茶水，泼了凡三满头满脸：“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我今天就替你爹妈教教你咋做人。” 这句话，一下把凡家老小都骂了，凡学竹也急了，要站起来与虎婆争吵，被周家贵按住。 凡三最讨厌别人辱及父母，忍不住反口相讥：“你有空，还是多教教张莉如何遵守妇道吧。此外，少让你那个宝贝儿子去骚扰她。乡里乡亲的，谁啥样大家都清楚，别在这里装得像观音圣母似的。” 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 凡三这番话，也是情急之下脱口而出，却将虎婆的脸打得啪啪响。 许慧再也绷不住了，破口大骂：“你这个挨千刀的，春上怎么没被人家在牢里弄死？那时候死了，也不会祸害小莉。你就是个有胆做没胆认的孬种！” “我们张莉不需要你小恩小惠，让你大嫂滚回去，我自己过去伺候。今天，我就告诉你，这个孩子生下后就姓张，跟你没一毛钱关系，就当你这个王八蛋死了。” 话说至此，双方已然决裂。凡三擦掉脸上茶水，一句话不说，起身就走。 第4章 齐家(4)借酒浇愁 周家贵看了虎婆一眼，将还想争辩的凡学竹拖出门外。 店老板与服务员都吓得躲在一边，不敢吭声。周家贵与老板打了声招呼，回头结账，老板摆了摆手说“没事”。 虎婆见凡家人真的扬长而去，不由羞恼交加，趴在桌子上哭起来。 此前，她要进城找凡三，老公就不同意：“两个孩子事先都说好了，你现在过去闹，有什么意思？” 可一向霸道惯了的虎婆，总觉得憋气。而且，她早就认识凡三，知道他一向温顺，不然，也不会被那个财迷黄金花讹去那么多钱。 虎婆倒不想来讹钱，她知道，凡三在张莉身上已花了不少钱。她就是想给女儿争个名分。 没想到，这个凡三现在变了，竟然完全不吃她这一套。 现在双方闹掰了，不要说名分，以后张莉与那小子的关系可能也要受影响。 想到这里，虎婆更是悲从中来，不知道这事如何收场。至于闹到凡家去，无名无分，虎婆担心，闹大了只会让人笑话。 哭了一阵，她擦干眼泪，气鼓鼓地走出茶馆，坐车回镇上了。 从水观音茶馆出来，外面的阳光灿烂，但凡三感觉身上很冷。 他是个孝顺孩子，当着么多人的面，被人教训，辱及父母，让他非常恼火。 如果不是想到张莉怀胎大肚，他真想马上打电话过去，痛骂这小娘们一顿。 明明双方说好的事，她父母却跑过来说三道四，大过年的惹来一身晦气。 凡学竹出门后，紧走几步，追上凡三，在他背上痛打两巴掌。 “你这个炮子子，成天在外面招惹女人，害得爹妈挨骂。以后，你要还是这个鬼样子，就别再回来了。这几年，你说你惹了多少事?爹妈都六七十岁了，你就不能让他们清净几天，享几天福吗？”（炮子子，当地骂人的土话，类似于不成器的孩子的意思） 凡学竹一边走，一边骂，一边哭，惹来路人侧目。周家贵见状，赶紧打开车门，将她塞进车里。 上车后，凡学竹还在后座上哭哭啼啼。凡三拉开驾驶室前门，坐在副驾上，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那座茶馆离西大畈很近，一眨眼，车就到了。 凡三坐在车上不动，周家贵开始劝说凡学竹：“你别哭啦。到家后，爹妈问起来，你怎么说？虎婆就那个样子，说话像个炮筒子，直来直去，你又不是不知道。” 凡学竹好不容易止住泪水，见她不哭了，凡三才推开车门下车。 下车后，凡三径直走向自己住的那栋小楼。进门后，他快步走上三楼阳台，坐在茶几旁，一边抽烟，一边生气。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自己真是没用，快三十岁了，还没有一个稳定的家庭，没有一位合心合意的爱人，不仅让年迈的父母操心，甚至还要因为自己挨骂。” 望着窗外枝叶落尽的杨树，他心中发誓：“以后，不管什么人，只要辱及父母，他都不会与之罢休。至于女人，无论是天仙还是公主，只要敢辱及家人，一律一刀两断。” 迄今为止的三段姻缘，不管是明媒正娶的吴秀玉，还是双方家长认可的邵娜，亦或两人私下相约的张莉，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对于婚姻，凡三感觉真是糟透了。 他发誓，以后，哪些女人能沾，哪些女人不能碰，一定要睁大眼睛看清楚。 这辈子，能不结婚就不结！这个念头，就此在这个不到30的男人心中生根。 凡三一个人，在阳台上抽烟喝茶，直到凡学兰过来喊他下楼。 中午，思念、思想没有回来，家里就父母兄妹四人吃饭。 凡三心中郁闷，看母亲上午炒的几个菜不错，就开了一瓶乌龙大曲，陪着父亲喝了几盅。 几盅酒下肚，他脸色才好看一点，有了一丝血色。 凡文车知道儿子心中有事，但也没有问。儿子都快三十岁了，很多事需要他自己去应对，不能老指望父母遮风挡雨。 下午3点半，思想、思念才回到城里。 看到他们手中色彩鲜艳的大公鸡、带轱辘的红眼白兔子，周方非常眼馋。 好在小雪在街上买的糖人还有，就递给他一个，这小子才咧开嘴笑了。 快过年了，肖家没人来找凡雪，她心里多少有些失落。看来，那个家是彻底回不去了。 凡文车见状，就安慰她：“小雪，你不用担忧，就在爷爷家过年。肖家别说没找来，找来了，我也不同意你回去。” 老爷子安慰她，安心招呼思念、思想，回头在城里给她买套房子，找个婆家，肖营那个家不回去也罢。 凡三也开口道：“小雪，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你不用想这想那，等思念、思想大了，你想上班或者做生意都行，到时候本钱算我的。” 此前，凡文车老两口对凡雪的关爱，她都心里有数。可是，对这个有些面冷的三叔，她有点莫测高深。 唯一有把握的是，这个叔叔非常喜爱思念、思想，只要她能把两个孩子带好，三叔肯定不会烦她。 这时，听三叔亲口表态，凡雪算是彻底吃了定心丸。 大槐树老宅，对她这个孤女真是比那些近门叔伯亲多了，吃穿住用不说，每月工资按时发，而且是一年发14个月薪水。 别的不说，就这一点，她都觉得，自己是撞上大运了！ 晚上，喝了几盅酒，凡三就到自己那栋楼一层，酣然大睡去了。 刚睡着，电话响了。凡三懒得理会，可对方一直不挂，只得坐起身来接听。 “哪里？” 凡三睡眼惺忪，也懒得看哪里来的电话，抓过来就随口问了一句。 “三哥，你怎么不接电话？” 这时，凡三已听出来是张莉的声音，他随口解释道：“喝点酒，没听见。” 张莉没有追问，而是很不高兴地说：“三哥，你上午对我妈说什么了，气得她嚎啕大哭，还在电话里把我臭骂一顿。” 凡三一听，顿时来气：“我能说什么！你妈要我给你名分，我说暂时办不到，她就将茶水泼我脸上，指着脸骂我爹妈没教到；我回她一句，好好教育自己孩子，她就不得了啦，骂我春上怎么没被弄死。” 张莉一听，与她事先想象的差不多。她知道妈妈的脾气，在家里与街上威风惯了，在凡三面前碰了软钉子，就觉得委屈得不行，在家大哭大闹。 “三哥，这事怪我，不该把你说出去。这事就这样了，以后，再碰到我妈，你看我面子，别直接顶她，好吗？” “你放心，以后不管在哪里，只要碰到她，我立马走人。赫赫有名的虎婆，咱惹不起躲得起。” 这番话，将电话那边的张莉也逗笑了，一场纠纷就此化解。 第5章 齐家(5)人生大考 腊月二十八上午11点，邵娜与杨凤母女，乘坐两辆摩托车，从镇上回到邵家所在的小街。 到家时，邵川正在院子里劈柴，杨娜在一楼堂屋里看电视。 看到长得粉白柔嫩的邵阳，邵川丢下斧头，快步迎上来，接过自己的外孙。 一年多不见，这个小宝贝已经能说会笑，让他高兴得合不拢嘴。 邵娜先将行李箱拿到二楼自己房间，杨凤则带着女儿去堂屋见了杨娜。 这个姑姑是寨子里有出息的人，很受乡亲尊重，杨凤也对她毕恭毕敬。 “凡三呢，怎么没跟你们一起过来？” 杨娜看着变得洋气了许多的侄女，没有多客气，而是直接问道。 没有看到凡三那小子，她就直觉邵娜与那家伙之间，肯定闹了矛盾。 “去年过年晚上，姑爷离开后，就再没有回过西边的家。”杨凤是个苗女，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实话实说。 杨娜一听，这事大了去啦！ 凡三来不来苗寨过年不算什么，小两口分居一年则不是什么好事，显然，相互间出了严重问题。 她正想喊邵娜，邵川抱着邵阳进屋了：“你又怎么啦，大惊小怪的！” 邵川一边逗阳阳，一边责怪老伴。 “你家闺女与凡三那个浑小子，都分居一年啦！”杨娜怒气冲冲。 邵川一听，也是大吃一惊：“去年生阳阳时，两人不还挺好嘛？” 这一年，家里几乎从没接过凡三的电话。他还纳闷，这不应该呀！ 这时，在外玩的杨萍听说姐姐回来了，见到粉团似的邵阳，立即接过来，逗着这个小外女乐去了。 过了不一会，邵娜下楼了。 她换回了在家常穿的绛色毛衣毛裤，外面罩了件米色风衣，中间系了条腰带，身材前凸后翘；一头秀发用白手帕扎起，整个人显得干净利索。 见到邵娜进来，杨娜示意杨凤与杨萍带着小孩出去玩。 杨凤见状，便到厨房看了一下，主动开始做午饭。她到这个姑姑家来了不止一回，对家里餐具食材熟门熟路。 “你与凡三闹别扭啦？”杨娜首先开腔。 邵娜点点头。 “闹别扭，也不至于一年不来往吧？” 邵娜闻言，没有说话。 这一年间发生的变故实在太多，一时间，她不知从何说起。她在家时就倔强，现在又是一言不发，让杨娜十分不满。 “有什么事你就说，这样不言不语，有用吗？”这娘们在单位当老大，高高在上惯了，对家人也不知不觉地打起官腔。 在父母催促下，邵娜终于说起了她与凡三这一年来的悲欢离合。 简洁点说，也就三件事： 一是凡三涉嫌嫖娼，邵娜生气要剪掉他下面那玩意，将他吓得不敢回家； 二是沙井厂总经理刘生跟人合伙，设计诬告陷害凡三，邵娜不知内情，因吃醋而不闻不问； 三是刘生诬陷不成，在看守所内买凶杀人未遂，凡三被抢救过来后，邵娜上医院探望，被凡学梅拒之门外。 说起来简单，但听在邵娜老两口耳里，简直惊心动魄。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一对打工仔，竟然惹来一场大祸，引发一起大案。 “那个刘生，是不是因为你才陷害凡三？” 杨娜在基层摸爬滚打几十年，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因此，邵娜刚说完，她就一针见血，直击要害。 “是的。”在父母面前，邵娜倒也坦白，“不过，这个人很讨厌，除了碍于面子，婚前陪他跳过一场舞，我与他没有任何交集。” 杨娜见过这种人，因为单相思可以不择手段。有时候，羡慕嫉妒恨，真的能让一个人发狂。 这事怪不得女儿，至于凡三，因为与邵娜成家，莫名其妙地触犯了小人，只能说是倒霉。 “凡三出事，你为什么不闻不问？”邵川十分不解。 “刘生他们诬告凡三，说他与一个叫张莉的纸厂女老板不清不楚，我听到后生气，就没有管他这烂事。” “你吃醋也不分个场合，再怎么说，他也是阳阳的爸爸。”邵川责怪女儿。 “凡三遭遇毒手后，你就去医院一次吗？”杨娜问道。。 “就那一次，她大姐都不让进门，我干嘛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邵娜还是一如既往地倔强。 “可以打电话嘛！” “5月以前，凡三胳膊断了，接不了电话；5月以后，我打了两次，都被挂了，估计是她大姐接的。6月底，他就回老家了，我也懒得打了。” 这一回，邵娜总算说了心里话。 “阳阳每月的费用，凡家断了吗？”杨娜又问。 “没有。他不缺这点钱，也不会少这个钱。”邵娜顺口说道。 “你把他管那么严干嘛，现在有本事的男人，哪个不沾花惹草？”杨娜开导女儿。 去年国庆过去，她就发现女儿对女婿有点冷淡，凡三有点怕邵娜。 年轻夫妻之间，如果没有了鱼水之欢，那相互生分起来是很快的。 邵娜有些惊讶地看着母亲，这可与她一向的教导不一致，从小到大，母亲对父亲的“管制”，她可是都看在眼里的。 女儿看向自己的异样眼光，让一向自信的杨娜很不自在。 一时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对女儿解释，难道说“你爸爸老实无用，活该当家庭妇男；凡三有本事，可以在外风流潇洒？” 可是，现实就是这样！ 在这个小地方，杨娜算是个时尚达人，感情经历丰富，虽然没闹出什么大的丑事，但也不时传出绯闻。 她见识了这个镇里上上下下的人物，与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真正体验了什么叫诱惑？也因为前程做过一些不得不做的牺牲。 因此，她是这个家里最早认识到，这个社会同人不同命的人。 随着社会分化，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确实享有了比普通人多得多的社交自由。 这时候，如何处理婚姻与个人自由之间的矛盾，就成为这些家庭必修的一课。 现实中，很多夫妻这一课都不及格，因此，许多贫穷时共患难的夫妻，富裕后反而形同陌路，最后分道扬镳。 俗话说，三代才出一个贵族。这个过程中也包含了上述考验。 这是走向市场化的中国社会，与那些先富起来的家族，都必须逐步认识并慢慢适应的一个过程。 因此，富起来，不只是有钱就完事了，还意味着心理上的不断调适，以及对身边社会关系的逐渐调整。 这本质上也是一个学习与成长的过程，中间必然会经过许多阵痛。 熬得过来的夫妻，就成了富一代；熬不过去的家庭，除了夫妻反目外，更可能富不过两代，遑论三代、四代？ 杨娜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竟然也会遭遇这种“幸福的烦恼”。 显然，凡三与邵娜，对这一切都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他们这一课的成绩可谓考得稀烂，事实上已接近一拍两散了。 不过，杨娜知道问题在哪里，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尤其是这个凡三，现在对女儿只给盐吃，不给面见，不能面对面交流，有些话很难说开。 在这个苗乡，杨娜算是情商与智商都超常的能人，可是，她毕竟常住乡镇，生活半径就在镇内这几十公里，对快速变化的大都市不是很了解。 一时之间，这个苗乡能人，对这两口的矛盾，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徐图后计。 第6章 齐家(6)妙手解围 与杨娜相比，邵川的工作更单纯，生活圈子也更窄，就在小街小学周边十几公里。 因此，杨娜能意识到凡三与邵娜这对小夫妻的矛盾症结，邵川则根本就摸不到问题的头绪，只是根据乡村社会的常理，去判断分析小两口间的隔阂。 吃过午饭，躺在床上琢磨半天后，邵川还是有些不甘心。 这个心疼女儿的乡村教师，执着地认为，凡三没有担当，对妻子缺乏包容。 天上下雨地上流，小两口吵嘴不记仇。 “男子汉，大丈夫，老婆不来电话，你可以给她打嘛，干嘛要争那口气！阳阳已会喊爸爸妈妈了，难道真要分手？” 不过，邵川深知做事必须师出有名。 不管怎么说，凡三受人陷害，死里逃生，在这个过程中，邵娜一直不闻不问，说到哪里也没有理。 想去想来，他觉得：还是以凡三不守诺言为由，批评这小子一顿。 下午3点，杨娜出门送杨凤母子回苗寨，邵娜姐妹在楼上逗阳阳玩。趁这功夫，邵川拨通了凡三的手机。 电话来时，凡三正打算上床睡觉。 这天中午，郑文礼与万云吵嘴，心里郁闷，来到西大畈，找凡三诉苦。 中午，凡三叫周家贵过来陪客，三人干了1瓶五粮液，1瓶乌龙大曲，又喝了6瓶鸡公山啤酒。 三人喝得大秃子不认二秃子，那两个醉倒，凡三也七七八八了。 凡雪是郑文礼的学生，她叫了一辆出租车，将他送回去。 凡三则东倒西歪，回到自家那套房子一楼，准备睡觉。邵川的电话，正是这时候打过来的。 喝得晕晕乎乎的凡三，也没看是谁的电话，随口问道：“您是哪位？” 邵川一听，这画风不对呀！ 以往，凡三虽说人小鬼大，但起码面子上还过得去，特别是对他这个准岳父，一直挺尊敬。 这一次，这小子怎么这样瓮声瓮气，一点也不热情，很没礼貌。 越想越气，邵川当老师的清高劲一下子上来了：“凡三，你啥意思，你平时就是这样对长辈说话吗？” 这时候，凡三还是没听出来对方是谁：“我说话就这个腔，你爱听不听，不听拉倒。” 这番话，让邵川满头是火：“真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我是什么人，跟你有半毛钱关系吗？有事说事，没事，我可要睡觉了。”凡三在电话里，随口怼道。 邵川再也绷不住了，他对着电话大吼：“去年国庆，你送我们上车时，承诺让邵娜一辈子衣食无忧，现在却撒手不管了，你是个男人，说话算不算话？” 直到这时候，凡三才反应过来，这是邵娜老爸邵川打过来的电话，脑子顿时清醒了几分。 “邵叔叔，不好意思，中午喝高了，刚才没听出是您。听您口气，小娜现在生活遇到困难了吗？” 本来振振有词的邵川，一下子接不上话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这时，杨娜刚好走了进来，见邵川拿着电话发愣，便问怎么回事。 邵川简单说了一下与凡三的通话，杨娜 一听，不由自主地斥责道：“我说你一辈子没出息，你还抬杠。邵娜现在有房住，有存款，孩子每月有保姆费，生活还有什么困难？” 听到母亲在下面大发雌威，邵娜姐妹赶紧下来了。明天就要过年，她们可不想家里这时候“爆发战争”。 这时，电话那边的凡三，也听到了千里之外的争吵。 听了几句后，邵娜以为父母是因为凡三来电而起冲突，不由大为生气。 她接过爸爸手中的电话，对着话筒喊道：“凡学松，你真是阴魂不散，隔了几千里，还让我们家七处冒火，八处冒烟。求你了，以后别再来电话啦，让我平平静静生活好吗？” 说完，这娘们就啪地一声挂断电话。 她这番操作，不仅让电话那头的凡三一脸懵逼，也让身边的邵川、杨娜一头雾水。 “小娜，电话是你爸给凡三打过去的，不是凡三打过来的，你错怪他啦！” 这一回，一向护犊子的杨娜，倒是说了句实话。 世间事，有时候，就是这么阴差阳错，甚至有些无厘头。 邵川想让凡三与邵娜重归于好，所以打了这个电话；他没有想到，这通电话差点变成了两人之间“哀的美顿书”。 “管他呢！沾着这家伙就没好事，以后他不来电话更清净。”邵娜还在嘴硬。 这时，站在一边，抱着阳阳的杨萍，看不下去了。 “大姐，你以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现在拥有的一切，房子，票子，孩子，户口……都是遇见三哥后才有的，这些难道不算好事吗？” 邵娜也回过味来，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了，不过，她依然嘴硬：“阿妹，一个家庭不是有钱就能幸福的。” “我知道，有钱不一定幸福；但我更清楚，没有钱，那就一定不会幸福。”杨萍辩驳，“三哥年轻多金，不知有多少美女想往上扑，你竟然将他拒之门外，邵大小姐，你牛！” “小萍，怎么对你姐说话呢！”杨娜见状，出面替大女儿解围，“你姐与凡三之间，确实出现了一些问题，他们暂时分开，冷静一段时间也好，又不是说就此老死不相往来了。” 还是杨娜有主意，她重新拨打了凡三的电话，而且开了免提。 邵娜刚才劈头盖脸的一顿发火，让凡三的睡意去掉大半，心里还在想：“这娘们啥意思，连孩子也不让老子去看啦？！” 正心有不甘，见对方又来了电话，他随即接了起来。 “凡三，我是阳阳姥姥。小囡囡都会笑了，会喊爸爸啦，你啥时间过来看一下？” “阳阳年后不去鹏城吗？”凡三有些惊讶，不知道邵娜那小娘们想干嘛。 “邵娜工作忙，没时间照应，还不如放在家里，我自己看着放心。” 杨娜一边说，一边招呼杨萍，将阳阳抱过来，叫她对着话筒喊“爸爸”。 阳阳转动着大眼睛，骨碌碌地看看邵娜，又看看杨娜，杨萍也笑着逗她，于是，她就对着话筒，喊了一句“粑粑”。 这句有点四不像的童声，逗得杨家一家人都笑了，顿时冲散了刚才的火药味。 凡三高兴地答应了一声，心里顿时涌起一阵舔犊之情。 于是，他对杨娜说：“阿姨，阳阳就麻烦您费心了。这一年，出了很多事，想必您也知道了。我这半年在家休养，哪里也没去，年后，我再过去看您和阳阳。” “我没事，关键是你与小娜，小两口有什么误会，最好当面说开，不要藏在心里，长远了，两个人就生分了。” “您说的对，我们之间是有一些误会，只要小娜不介意，回头到鹏城那边，我找她好好聊聊。” 姜还是老的辣。 杨娜的这通电话，将眼看就要拜拜的两人，重新“联系”了起来。 站在一边的邵川，看着老婆，由衷佩服，伸出大拇指。 杨萍也扮鬼脸，笑着对妈妈说：“服了！老妈，您是高手，比大姐还牛！” 邵娜接过正左看右望，傻乎乎地咧着小嘴笑的阳阳，在她粉嫩的小脸上亲了一口，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 第7章 齐家(7)结干亲 某位哲人说，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在中国，春节则是集中展示这种社会关系的最佳时间窗口。 虎年春节，算是凡三有生以来最忙碌的一个年节。 家里事，老爷子慢慢甩手了，人客应酬全由他这个少东家应对处理。 在老家，凡三倒没有什么太重要的人际关系，都是一些老亲，以及凡岗的老邻居。 过了腊八，雩娄各地红白喜事都多起来。乡村就是这样，好多事都赶到春节前后办理。 这时候，一是农闲，二是集市货物充足，三是出门在外的人都回来了。 年前这段时间，凡三代表父母，回老家参加了好几场红白喜事，算是再次体验了一回乡里民情。 目睹了许多人家的悲欢离合后，他对家乡、家族、家庭的了解更深了一层。 这一忙碌，不知不觉就到了除夕，总算清闲了一天。 凡家晚上过年。 上午，凡三带着小雪贴门神，包括凡岗老家的房子、城里商铺都要贴； 下午，他就打电话发短信拜年，主要是外地亲朋好友，比如钱、江、韩。 过完年，凡三也不轻松。大年初一，家里就有两场重要活动，都是结干亲。 一是曹玉友夫妇带虎子来给干爷爷干奶奶磕头拜年，顺带要烧纸烧香供公鸡，正式拜凡三为干爹（义父）。 二是凡雪要拜凡学梅与孙家华为干妈干爹。这是凡文车的意思，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认大姑当干妈后，以后遇事就有了出头人。 所谓结干亲，就是古代的收义子。 不同于刘关张的桃源三结义，它不是同龄人之间的歃血为盟，而是以孩子拜干爹干妈的形式，拉近两家人的关系。 当然，前提是两家大人之间关系良好，甚至存在某种共同的利益。 有一段时间，雩娄当地一度有干亲大于朋亲的说法。这种重视尤其体现在婚丧嫁娶上。 干爹干妈去世后，干儿子干女儿，也要与儿女们一样披麻戴孝。由此可见，这种亲情在人际关系中的重要性。 自古以来，国人的人际关系中，有所谓三亲六眷、五服九族之说。 干亲介于宗亲与朋亲之间。 中国历史上，借助这种亲情，依靠义子打天下的帝王不止一个，比如朱元璋。 不过，建国以后，以家族为支柱的社会结构被打得稀烂，代之而起的是以朋亲为主导的社会人脉。 这种情况，改革开放后依然如此，在1980-2000之间最为风行。 所谓“一起扛过枪，一起下过乡，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指的就是战友、插友、学友与玩友这四类铁哥们，他们构成朋亲的核心。 1980年代初的机构改革中，这类关系的作用特别明显。 当时的义阳市委秘书长，1960年代初曾在回龙中学教书。 一人得道 ，鸡犬升天，他从前教过的一批学生，先后得到提拔。 凡三认识的几位老师，突然间就转行去了行政。 这些人，后来有不少成为乡镇或各局委的一二把手。其中，一个老师当了多年民办，转正进修回来后，就被提拔为县教育局副局长。 “四铁”一直存在，只不过时移势易，插友换成了司友，也就是以前的同事。 一些互联网大厂招聘中，部分中高级职位，往往都是内招或朋友相互介绍的，形成了一种比较封闭的小圈子，不在圈内的人，往往很难挤进去。 不过，随着经济发展，社会财富分化，家族企业兴旺，宗亲重新崛起。 由于独生子女政策影响，当代家族人口普遍偏少，不足以支撑家族企业发展，于是，结干亲就成为壮大家族势力的一种重要手段。 当然，结干亲也有一些消极影响。 凡三认识的一位老校长坦言，结干亲无外乎三大目的：一是拉帮结派，二是图人钱财，三是想亲家娘子好事。 这种说法，未免以偏概全，但也不无道理。凡三就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家孩子去结什么干亲。 曹玉友的儿子小虎，拜在他门下，只是他当初帮助老同学买房的一个借口。 凡三对结干亲无所谓，但曹家却很当一回事。凡文车老两口也比较重视，老一辈人对这个比较认。 年前，凡文车老两口就在为这两场仪式作准备。他们特地买了两只大公鸡，准备了送给干孙子的小碗、勺子、银筷子，还有新衣服、红包。 此外，他们还为小雪准备了拜干爹干妈的礼物，包括猪腿，果品，衣物。 初一上午9点，凡文车就领着一身新衣的凡雪，凡三拎着猪腿、礼品，一起去了隔壁大姐家。 思念、思想这两个小不点，一个一身红，一个一身黑，手里拿着零食，一边吃，一边跟着看热闹。 凡学梅小两口也不大懂这些事，整个仪式全都按照老爷子的吩咐进行。 最核心的环节是凡雪下跪，给端坐堂屋供桌前的孙家华与凡学梅磕头，改口称干爹干妈。 凡雪进城，就是凡学梅接过来的，因此，她对这个大姑一直很孺慕，改口喊干妈，一点没有心理障碍。 跪拜后，凡学梅与孙家华每人给了她一个200元的红包。 这边拜完，旁边也响起了鞭炮。 原来，曹玉友两口子，带着孩子，开车过来了。于是，凡学梅一家，又跟着老爷子一起过来。 到家一看，曹玉友的父亲曹启元也跟着来了。这老爷子读过私塾，在村里当过多年会计，在易桥一带也是知名人士。 凡文车与曹启元原先就认识，有了这层关系，见面就更亲热了。 拜干亲的仪式，基本上都按老礼走。 小虎子首先给凡文车老两口磕头拜年，老两口一人给了一个200元红包。 思念、思想看着眼馋，也跑过去给爷爷奶奶磕头，然后，伸出小手要红包。 好在老两口早有准备，给每个孙辈都准备了一个拜年红包，每人都是100元，两张崭新的50元钞票。 思念思想拿到红包，高兴得嗷嗷叫。 周方也忍不住了，赶紧跑过去给姥爷姥姥磕头，结果也领到两个大红包。 孙楚、孙豫有些不好意思，但在二姨、老姨的鼓动下，扭捏着上前给姥爷姥姥磕头，也得到了红包。 凡三正坐在东墙边看孩子们逗乐，曹玉友领着小虎子过来磕头，改口喊干爹。 这家伙还有些不好意思，但毫不迟疑地给了400元红包，意思是四喜来财。 吴秀玉也来了，坐在西墙边。 谁料，小虎子给凡三磕头后，被朱亚兰牵着来到她面前，跪下磕头叫干妈。 大庭广众之下，吴秀玉羞得不得了。她红着脸看向凡三，见他不反对，也给了小虎子200元的红包。 吴秀玉与朱亚兰是闺蜜，朱出嫁时就是她当伴娘，因此，朱亚兰早就想好了，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她要让小虎子叫吴秀玉干妈。 思念、思想一看，爸爸妈妈都给了小虎子红包，这两小家伙又眼热了。 思念跑到凡三面前，思想跑到吴秀玉面前，一边喊爸爸妈妈，一边伸出小手要红包。 凡三早有准备，见状便站起来，招呼孩子们围过来，每人都发了一个200的红包，连小雪、凡学兰都有。 吴秀玉就准备了两个红包，一个给了小虎，一个给了思想，就没有思念的了。 思念觉得自己比弟弟少了一个红包，翘着嘴，满脸委屈。 凡三看宝贝女儿那样子，笑着抱起她，从兜里又摸出一个红包。 思念一见，顿时喜笑颜开，高兴地拿着红包，跑到妈妈那边献宝去了。 凡学梅见状，笑着说：“老二，老三，你们看到没？老凡家的姑娘都不好缠，一点亏也不能吃。” 凡学竹、凡学兰看着眉眼如画的侄女，都会心地笑起来。 仪式结束，也到了午饭时间。 凡三图省事，事先就预订了附近的一家饭店。所有来客，连同二姐一家，全都出去吃。这样，既省事，又利落。 第8章 齐家(8)刁妇碰瓷 正月初八，嘉年华老板马杰结婚。 这小子的对象白桦是羊城对外经贸大学的一个大学生，长得如花似玉，老家是邻省江城的。 一次，白桦去嘉年华唱歌，被马杰看见。这小子惊为天人，死缠烂打，终于抱得美人归。 97年夏季毕业，白桦进入羊城银行总部。这背后，当然有马家的影响。 元旦前，雩娄老乡 年会时，两人已摆过喜宴，大伙已喝过喜酒。 马杰父母是老派人，要求儿子按照老规矩，在老家正式迎娶新媳妇过门。 马杰这小子虽然有点浑，但比较孝顺，因此，就按父母意愿，选择正月初八，在老家重新办喜事。 白桦早就过来了，就在马家过春节。 办喜事前一天，也就是正月初七，又被送进城里最好的宾馆——明珠酒店。正月初八，马家再派车从这里将她接过来。 马家老宅在易桥，马杰婚事也在老宅举办，喜宴放在蓝天大酒店。 一开始，凡三不知道这事。正月初七晚上，曹玉友专门打电话告诉了他。 上次凡三出事，马杰因为与刘晓的关系，基本没有帮忙。 曹玉友建议，凡三最好还是去参加一下。用他的话说，就是“宁可得罪阎王，不可得罪小鬼”。 凡三认为，曹玉友说得很对。问清楚，大伙差不多都是1000块钱的喜钱后，他也准备了一个同样额度的红包。 这天，易桥蓝天大酒店门前彩旗飘飘，还有马家专门请来的狮子队在舞狮子，很是热闹。 雩娄老乡会会员，只要在家的基本上都过来了，酒店门前简直是豪车云集。 凡三开着夏利过来时，差不多已是上午11点，喜宴快要开始了。 曹玉友坐在酒店门口的账桌上记账，肖二黑拿着大皮包收钱。看到凡三过来，两人都不约而同地会心一笑。 多年过去了，肖二黑与凡三之间已毫无芥蒂。他递给凡三一个礼品袋，里面装着喜烟喜糖：“三子，你看上去恢复得不错，回头咱们喝一杯。” 与曹玉友那次结婚不同，这次马家将蓝天酒店全天包场。大堂里宴席摆不下，二楼多个房间也被征用。 一楼，多是本村及左邻右舍的乡邻，很多老头老太太带着小孩子过来。 二楼多是朋亲，这些人又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马杰在老家上学时的同学；另一部分是马杰在南边做生意的朋友。 凡三刚上楼，就碰上肖青梅，她将凡三拉到靠南的一个房间。 进去一看，里面几乎都是熟人，雷鸣，张彦，朱大军，田方，周一龙竟然也过来了，还有一个与刘晓长得很像，估计是他哥哥。 雷鸣一如既往，所到之处他是中心。 这天，他穿着深蓝色呢子大衣，里面是紫色毛衣，雪白挺括的白色衬衣，打着蓝色黄斑点领带，依然是帅哥一枚。 看神情，这哥们已满血复活。 简单寒暄后，凡三得知，这家伙已是京都证券研发部门副主任，兼职京都证券东四营业部总经理。 这家营业部非常出名，经常在股票副龙虎榜中出现，属于券商圈明星。 喜宴正式开始，礼炮三响后，新郎马杰带着新娘白桦，楼上楼下敬酒道谢。 进入凡三这屋时，他拉着凡三的手，专门介绍了刘晓的哥哥刘军。 这回，这小子又当起了和事佬：“老话讲，冤家宜解不宜结。老刘上次做事，确实欠考虑。不过，他也受到处罚了，你就别再放在心上啦。你们文人常说，相逢一笑泯恩仇。今天，你与刘大哥干一杯，这事就算翻篇了，你看怎样？” 这话在理，凡三主动站起来与刘军握手，两人碰杯后，他一仰而尽。 马杰笑着说：“这就对啦！大家都是老乡，以后有事都挑明了说，不许暗地里下绊子。说不开，可以找我，找大军，咱们成立同乡会干啥，就是为大家服务嘛！” 喜宴结束，凡三随大伙下楼，准备开车离开。 这时，一楼大厅一位面色清瘦，双目尖利，穿了一身青色衣衫的中年妇女，在一张桌子旁站起来：“你是凡三对吧？” 凡三闻声看去，对这个妇女毫无印象，但他还是微笑着说：“我是，您有什么事吗？” “我们家小雪，是不是住在你家，帮你看孩子？” “是呀，您是？” “我是她妈，这孩子过年都没回。就算是你们家佣人，也不能不让孩子回家过年吧？” 这个女人声音突然拔高，显然是希望引起周边人注意。 果然，旁边有不少人向这边看来。 凡三马上意识到，凡雪这个后妈，想在这里找茬。他不想与一个乡下女人计较，但这种情况又不能一走了之。 正好，曹启元闻声走了过来，朝那个女的说道：“马克云，你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小雪在家时，你嫌她吃闲饭，三天两头叫骂，怎么这会儿成了好妈妈啦？” 曹家也是易桥的大户，不亚于马家。 马克云在家当姑娘时，曹启元就是村里会计，因此，多少有点怕他。 这时，凡三已拨通家里电话，按了免提，放在桌子上：“小雪，你后妈要与你说话。” 周边人顿时来了兴趣，看马克云与凡雪怎么说。 众目睽睽之下，她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小雪，我是你妈，你过年怎么不回家？” 凡雪一听，顿时来气：“我妈早就死了。过年，你们谁也没来喊我，我回去干嘛，听你骂，挨我爸打吗？我才不回去呢！” 这番话，说得马克云哑口无言，她想趁人多场合，碰瓷凡家的打算也就此歇菜。 这女人自然不是省油的灯，她口风一转：“你在城里干了这么久，总不会一分钱没赚吧！你爸说了，家里准备在村部边买地皮盖房子，让你给家里3000块钱。” “这事你让我爸和我说。我还差半年就毕业了，你们不给我学费，逼我下学。现在来跟我说盖房子，我不住，也不想管。” 这番控诉，更让马克云丢脸。 这婆娘有些恼羞成怒，她不再跟凡雪说话，而是直接冲着凡三来了。 “我不管那么多，反正，肖家养她十五六年，不能被你们凡家这样白白使用。你们不讲理，总有讲理的地方。” 这时，马杰从楼上下来了，他喝得有点多，满面通红，满口酒气。 这个马克云，是马杰远门堂姐，但他从小就不喜欢她。她曾不止一次，向他父母打小报告，害得他多挨不少打。 这回，见她又在喜宴上找茬，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云姐，你有事回家说去。凡三今天是来喝喜酒的，没工夫管你们老肖家的闲事。” 马克云本想借助堂弟的势力，讹一下凡三。现在看来，马杰与这小子穿一条裤子，顿时非常失望。 这时，肖二黑过来了。 凡雪继父是肖二黑近门三叔，两次成家都多亏他父母支援。银海贷款的事已经过去了，肖伯富现在已官复原职，因此，在肖氏家族权威犹在。 凡三叫住他：“黑子，你过来正好。你回去给你三爹带句话，有什么事大家可以商量，不要这样不分场合找茬。” 肖二黑一看，又是这个不让人省心的三妈，就连哄劝带吓唬地将她弄走了。 这场小插曲一结束，围观的众人就一哄而散。 回到城里家中，凡三立即与父母说了凡雪后妈找茬的事。 凡文车叫小雪将凡学梅、周家贵叫过来，大家一起商议对策。 最后商定，元宵节后，请支书凡学术出头，去与凡雪继父商量，适当给一些补偿，然后将她户口迁到凡岗，彻底了结与肖家的关系。 第9章 齐家(9)一样悲欢 正月初十，郑文礼又找上门来。 原来，郑文礼与万云成家后，生了一对双胞胎女儿，从此，这家伙就成了女儿奴。这几年，他不是在教室上课，就是在家里带孩子，很少外出。 当他陶醉在小家庭的温馨时，万云却在工商所与所长王龙眉来眼去。这两人已经好得像蜜里调油，除了郑文礼本人，街上几乎人人皆知。 初八晚上，万云说到街上一个同学家打麻将，郑文礼没在意。9点时，女儿闹着要妈妈，他将孩子交给邻居照看后，就去街上叫万云回家。 到那个同学家一问，才知道万云没有过来。郑文礼在附近找了一圈没找到，正打算回学校，碰上一个以前的女学生。 这个女生悄声告诉他：“刚才，我看到万云去工商所了。” 郑文礼一听，不由起了疑心，就骑车快速向街南头的工商所赶去。 工商所院子坐东朝西，晚上很安静，大门已被从里面反锁了。 刚开年，员工们上班点个卯就回家了，只有对门还有一间屋亮着灯。 郑文礼记得，那间屋正是所长王龙的办公室。他越发怀疑，便在门外大声呼喊万云出来。 这一喊不当紧，那间房子的灯光立即灭了，里面的人一点也没有回应。 郑文礼喊了一阵，见没人搭理，只得骑车回去。两个小孩还在家里，不能老让邻居照看。 郑文礼走后，看热闹的街坊也散了。 约莫1小时后，衣衫不整的万云，溜出王龙的房间，来到工商所大门前。 确认没人后，她悄悄打开大铁门，不声不响地快速离开，向学校方向走去。 其实，这个自以为聪明的女人，浑然不知，街坊中不少好事者，一直潜伏在大门附近，就等着抓她现行呢。 侥幸的是，大门有多把钥匙。 王龙与万云大战几个回合后，困得很，懒得送她出门，两人才没被街坊当场堵住。不过，王龙与万云的事自此也被彻底公开。 第二天，郑文礼与万云为此大吵一架，这娘们索性跑回城里娘家了。 一对孩子还小，成天喊妈妈，郑文礼百般无奈，只得拉下面子，来城里寻找万云，请她回去。 孰料，这娘们以郑文礼污她清白为由，坚决不回。 万云娘家人还算讲理，让郑文礼中午先回去，下午就让她回家。 不过，老丈人提了个建议，让郑文礼在城里买房，然后，万家想办法将万云调回来，彻底断了与乡下的联系。 郑文礼琢磨，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就点头答应了。 可是，他积蓄不多，家里兄弟姐妹凑起来，拼光打尽也就3万块钱。但城里一套套房至少也要5万，他实在没办法了，这才过来向凡三求援。 凡三倒不在乎借钱，只是担心房子买了以后，万云那婆娘也不一定收心：“明天你带万云过来，我们一起去看房子。别等房子买了，她又不满意，白忙一场。” 郑文礼听后千恩万谢，赶紧回去了。 之前，凡文车许诺给凡雪买房子，凡三决定就趁这个机会一起买了。 第二天上午10点，凡三开车带着郑文礼夫妇与凡雪，看了雩娄县城仅有的两个小区楼盘。 没想到，这两人同时看上了桂花园。 这里是花园洋房，房子户型好，3室1厅1厨1卫，120平米，坐北朝南，就是没有电梯；小区楼间距较大，中间有大人小孩活动的花园，附近配套设施齐全。 不过，房价也不便宜，每平米要400元，120平就是4.8万，再加其他费用，差不多是5.2万。 当时，普通工作人员的工资也不过200出头，普通工薪阶层肯定买不起。 郑文礼看着凡三，生怕他面露难色。 凡三没有看他，而是问了万云一句：“嫂子，你选好没有，这里的规矩，可是定下来就不能变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万云以为郑文礼这个老同学，借机讽刺她，脸上不由一红。 不过，买房子是置办家庭共同财产，现在有求于这家伙，自然不能翻脸，因此，她红着脸说：“选好了，就是西边2栋1单元3楼西边那套，不变了。” 凡雪则选了东边1栋3单元3层的东侧。 到售楼处后，凡三问有没有优惠，最后开发商答应，如果全款买房，一次性买2套，就可以抹去零头，每套5万整。 郑文礼交了3万后，剩下的钱就由凡三来付。凡三让对方退回1万现金，他将那捆钱递给郑文礼，自己刷卡付了余款。 郑文礼有些困惑：“三子，你这是？” “这些钱，你拿去找人装修，这样，秋天就可以搬进来。” 郑文礼不知该说什么好，万云也有些震动。都说秦桧也有三个好朋友，没想到自己这个窝囊老公，竟然有凡三这么仗义的同学。 两家当时就拿到了钥匙，随时可以过来装修，郑文礼两口子欢天喜地的离开。 回到家中，凡文车吩咐凡雪：“买房子的事，暂时不要对外说，免得肖家知道后，又闹幺蛾子。” 马克云闹腾后，凡学术出头，找到肖营村委会，两边共同商量，最后由凡家拿出2000元，总算将凡雪继父一家摆平了，凡雪户口也已迁回凡岗。 刚到家一会儿，吴秀玉打来电话，思念在电话里喊爸爸过去吃饭。 早上，吴秀玉专门去农贸市场买了新鲜鲫鱼，回头将思想思念带那边去了。 凡雪开车，两人一起过去。 到农场哪处别墅的巷子外面，凡三先下去。沿途，凡三不断与认识的邻居打招呼。这些人，有的惊讶，有的会心一笑。 寡妇门前是非多，单身妇女也一样。 吴秀玉让凡三过来，就是向左邻右舍宣示自己的归宿：凡三是孩子们的父亲，也是自己的男人。这会为她省去许多口舌是非，挡住那些不怀好意的骚扰。 凡三进门时，吴秀玉正穿着做饭专用的蓝色围裙，在厨房里忙乎。 思想蹲在院子里，玩那个打滚的小汽车，思念在一边看。凡三也蹲下来，看这小子能玩出啥花样。 看到这一幕。吴秀玉脸上绽开笑容：“这个小院终于像一个家了。” 这顿饭很实惠，吴秀玉做的都是家人喜欢吃的菜。 有思念喜欢吃的青豆炒鸡蛋，有思想爱吃的莴笋炖腐竹，有小雪最爱的青椒腊肉，有凡三平时常吃的尖椒豆皮，也有吴秀玉自己常做的拔丝山芋。 最重头的是一锅炖得汤汁白亮的鲫鱼，吴秀玉让凡三多喝一点，补补身子。她自己则细心地为思想、思念将鱼刺去掉，招呼他们每人吃了一条。 席间，凡雪与一对孩子喝果汁饮料，凡三与吴秀玉碰杯，喝了2瓶啤酒。 吃完饭，凡雪领着思念、思想，开车先回西大畈那边了。 吴秀玉关上院门，领着凡三楼上楼下参观。站在三楼窗前，可以清晰地看到城关二小的教楼与操场。 凡三正在眺望，吴秀玉从背后抱住他，脸庞贴住他的右腮，轻轻摩挲。 过来时，凡三已有心理准备。 既然选择了原谅，两人相互间重温旧情就在所难免。否则，这娘们年纪轻轻，时间长了，不知又闹出啥幺蛾子。 他回过身来，盯着吴秀玉：“你不介意我另娶他人？” 吴秀玉“嗯”了一声。 “你以后再出幺蛾子怎么办？” 吴秀玉顿时满脸通红，羞恼地拧了一下凡三：“那我就去死！” 见吴秀玉这样决绝，凡三不再废话，用力抱住她，两人一起倒在席梦思床上。 一番润泽后，吴秀玉就像一片干涸已久的土地骤遇甘霖，重新焕发活力，肤色变得白里透红，眼神也再次水盈盈的。 伺候凡三洗澡更衣后，吴秀玉自己也快速淋浴，换上一身干净衣服。 两人一起出门，在左邻右舍的注视下，就像平常夫妻一样，并肩回了西大畈。 第10章 坝上邂逅 正月十四上午，雩娄高中94届毕业生举行聚会，聚会地点在学校东侧，铁佛寺水库大坝下，饮食广场的状元楼。 那里距离西大畈差不多6华里，凡学兰不想自己开车，被人说张扬；又不想步行，让自己双脚受苦，就让哥哥送自己过去。 上午10点，凡三将妹妹送到大坝下的饮食广场后，就开车上了铁佛寺水库大坝。 水库主坝高近两百米，夏利车上去似乎还有点吃力。上坝后，凡三将车停在大坝东头一处空地上。 推开车门，他情不自禁地深呼吸，这里的空气非常新鲜。 站在坝上，看向雩娄县城，可谓居高临下，有点俯瞰人间楼阁的味道。 环视周边，山上的草木早已枯凋，只剩下马尾松郁郁森森。 这天天气不错，冬天的暖阳照在身上很舒服，凡三沿着水库大坝从东往西走。 进城这么多年，凡三还真没上来过。 这座水库1960年代初期，曾经半夜溃坝，冲毁了大半个城关镇，淹死不少人。这也是凡三选择在西大畈买房的重要原因，那里地势高，溃坝后水也上不去。 与城西南的雷山水库比起来，这里的水面不算大，不远处的对岸就是高低起伏的群山。 站在这里，可以看到远处的金刚台主峰，上面似乎还覆盖着白雪。 凡三常年在外，只听有人说过，来这里玩，最好的时间是秋季，水秀鱼美。 春天的铁佛寺水库像一个活泼可爱的少女，秋天的铁佛寺水库美艳得像一个贵妇：层林尽染，秋水荡漾，美轮美奂。 不过，那些场景凡三没有亲身体会过，眼下的铁佛寺水库则是异常宁静，暖阳下，近水远山素净得有些萧条，像白衣飘飘的冷面女郎。 冬季水位浅，库中有大块的土地裸露。令凡三惊讶的是，竟然有人在那些地块上垂钓，不知是真的能钓到鱼，还是来钓个寂寞。 凡三不喜热闹，但这种独钓寒江雪的功夫，他也学不来。 浮生偷得半日闲。 凡三在坝上信步溜达，漫无目的。 这时，从大坝西边走来一个女孩，苹果脸，二男头，上穿淡青色羽绒袄，下着黑色西裤，脚蹬绿色马靴，整个人显得很精致，有一种别样的书卷气。 凡三扫了她一眼，没太在意。坝下就是雩娄高中，有一两个清秀才女上来放风，丝毫不足为奇。 他继续漫步向西，浏览远山近水。突然，那个女孩转身喊道：“凡老师，你还记得我吗？” 这女孩的声音像黄莺出谷，很清脆。凡三扭头看了她一眼，摇摇头。 “4年前，那次作文大赛，我还向你提问来着？” 凡三这才陡然想起，那个与他辩论费雯丽的高中女生。 “想起来了，你叫什么名字，我还不知道呢！”凡三有些不好意思。 “我叫马燕，马杰的堂妹。前几天，你去易桥喝喜酒，我还看见你了。”马燕微笑着自我介绍， 凡三不知该说什么，就随口问道：“你现在在哪里上学？” “燕京大学，中文系。” 这一句，让凡三对这小妞刮目相看。 在雩娄这种小县城，1990年代能考上燕大、菁华大学的学生，简直不是人，而是神，是足以让同龄人仰望的存在。 “恭喜你呀！能上中国最好的大学，读学校的王牌专业。” 凡三由衷地恭喜马燕，毕竟，他也是学生过来的，对学霸有一种天然的推崇。 当年，即使不上师范读高中，凡三估计，自己只敢说能考上个不错的大学，至于燕大、菁华，那是不敢想的。 凡三曾考察过，凡氏移居雩娄以来，历史上阔过，但祖上文教最大的成就也就出过一个神童秀才。 再看兄弟姐妹们的素质，他认为，以凡氏家族的遗传基因，恐怕不足以支持子孙考上这两所大学。 凡三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拜眼光，让马燕有些不好意思。 这小妞已上大四，早没了刚上大学时，指点江山的书生意气。 如今，她就面临着就业的困扰。 作为马家近支，她深知，大学教育只是踏入社会的第一块跳板。 大学生走出校门后，到社会上混得怎样，决定成败的因素很多，家庭背景，行业状况，社会机遇甚至个人运气…… 这时候，不是恢复高考时的七八十年代，大学生早已不那么吃香。 不然，你就无法想象，白桦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学生，会嫁给堂哥这个高中都是混毕业的社会人。 那场辩论会后，马燕始终没有忘记才华横溢的凡三，一直关注着他。从堂哥及凡学兰口中，她大致知道凡三被开除公职后的人生起伏。 堂哥背靠大伯这棵大树，凡三在南方可是两眼一抹黑，一个人都不认识，靠自己赤手空拳，打出一片天地。 这样的经历，让她这个即将踏入社会的素人佩服。 马燕发现，眼前的凡三，看上去略显消瘦，性情内敛，举手投足却潇洒自如。早已不是印象中的那个文艺青年。 这小妞不由自主地想到一句话：“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碰到马燕这个天之骄女，让一直藏在凡三内心深处的求学欲望再次迸发。 离开光州师范近10年了，他先是教学，后是下海，成天忙着折腾，一直没有静下心来，好好学一些东西。 在海清电机这4年，凡三遇到很多困扰，好多问题都牵涉企业管理。 依靠叶总点拨与业余自学，凡三磕磕碰碰应付过来了，但总有一种盲人摸象的感觉，他一直想找机会充电。 去年秋天，凡三就想继续深造。 父母担心他熬夜苦读，伤到脑筋，坚决不允许，因此，他只得先在老家静养，靠看电视与瞧孩子打发时间。 其实，凡三想继续深造，也有拓展人脉的意思。 从中师毕业后，10年来，他始终都是在基层工作，日常接触的人层次不高，这多少限制了他的视野，也影响了职业上升空间，头顶上似乎压了一层天花板。 内心里，凡三希望能到国内名校，体验一把真正的大学生活。 可是，他已本科毕业，考研的话英语又不行，上一般的培训班时间又太短，因此，这家伙内心很苦恼。 这次见到马燕，想到京都名校云集，凡三顿时又起了求学的念头，并向她简介了求学无门的困扰。 马燕听后，深表同情。 两人交换了联系方式，她答应回校后立即打听。正准备转身下坝，这小妞忽然站住了。 “凡老师，寒假前，我们学校经济学院正在筹划一个emba项目，好像专门招收有工作经验的高管。听说这个项目不考英语，但学费很贵，每年要十几万。” 这番话让凡三大喜过望，好像乌云中看到阳光：“哎呀，那太好啦！” 燕京大学这个emba，对于凡三来说，几乎就是量身定做，真是想吃空心菜，来个卖藕的。 只要能被录取，钱不是问题。 凡三现在亟需找到一个熔炉，让自己回炉重造，有所升华，然后再出发。 伫立坝上，看着顺坡而下的马燕，凡三觉得这小妞就像一只报春的燕子，给正在寻找出路的自己，带来了福音。 这次上坝太值得了！ 他觉得，与马燕的这次邂逅，或许真的能影响自己的未来。一瞬间，他发现，故乡的天更蓝，山更青，水更澈。 凡三不再继续向西，而是回头向东。 时近中午，阳光明媚，远山近水不再像早前的萧索，反倒有了“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的清幽。 故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 蛰伏家乡半年后，凡三终究不是一个甘老林泉的隐士，元宵节还没过，这小子又开始向往海阔天空的外部世界了。 第11章 北上三人行 元宵节后，凡学兰回学校了，凡学竹也开学了，周家贵下乡了，凡学梅两口子忙着做水果生意，就连思想、思念也去了幼儿园。 这让待在家里的凡三，非常失落，觉得自己成了一个闲人、废人。 不过，想到马燕答应返校后询问emba的事，凡三总算耐住性子，在家继续待下去，等她的电话。谁料，一周过去后一点都没有动静，他待不住了，决定亲自去燕大看一看。 2月16日，星期一，上午8点半。 凡三拉着黑色行李箱，去了雩娄西站，登上去义阳的长途大巴。 在路上颠簸了3小时，下车后，他立即去了火车站。 令凡三意想不到的是，北上京都的人竟然很多，买票的队伍排得很长。等他排到售票窗口，卧铺就不要想了，买到一张硬座已是侥幸。 这趟车是义阳始发，直达京都的唯一一趟列车，下午3点发车，路上大概要14个小时，到京都大约是凌晨4点。 票买好后，凡三就到南广场对面的小吃店，吃了一碗肉丝面。 然后，他到东边不远的小吃一条街，买了一些卤菜，猪耳朵、鸡爪子之类，又买了两罐啤酒，一瓶可乐，一瓶矿泉水。 凡三不喜欢吃火车上的盒饭，喜欢在车上吃些凉菜，喝瓶啤酒，然后靠在椅子上睡觉。 这是他多年长途旅行的习惯，不管是坐火车还是大巴，都是这样。 下午3点，上车后，凡三刚放好行李箱，扭头就看见周一龙。 这家伙穿着软不耷拉的灰色西服，在过道那侧咧着大嘴笑。 两人刚开始寒暄，就见穿着雪花呢大衣，拉着粉红色行李箱的肖青梅，正往这边走来。 这小妞的座位，正好在凡三对面。她来迟了，货架已放满，凡三帮忙，将她的行李箱塞到座位下面。 上次去马杰家喝喜酒，桌上人多，三人没有私下交流，没想到竟然在北上的列车上相遇了。三个曾一起在银海闯荡的人，竟然又不约而同北上京都，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周一龙咧着大嘴笑着说：“小表叔，你的事我听说了，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 然后，他说起自己的打算。 原来，黄老板股票被套牢，懒得去大户室看盘，周一龙因此变相失业。去年国庆后，这家伙就离开浦江返回老家。 周一龙有几个堂兄弟，在京都东高地一带卖菜，混得很不错。还有几个周寨老乡，在那一带倒腾废铁，也都发了财。因此，他准备过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这几年，周一龙跟着黄老板也不亏，不仅早就还掉信用社20万贷款，还在回龙镇盖了新屋。 离开时，黄老板还将一辆开过4年的桑塔纳送给他，眼下，这家伙也是有房有车族了。 肖青梅回来的稍晚，说起来，这小妞离开鹏城，还与凡三有关。 凡三出事后，鹏城警方掀起打黑风暴，同时顺带着扫黄。那些豪华夜总会，洗浴中心，都暂时低调起来，小姐们也各奔东西。 海伦回了草原，肖青梅回了老家，两人相约年后到京都，看看北边情况怎样。 去年香江回归前夕，李翰离开鹏城，带领项目组的人回了琼海。 临走时，他将那辆用了3年的蓝鸟，送给了肖青梅。回家时，她顺路给开回来了。因此，这小妞现在也是有房有车族。 肖青梅在南边赚到钱后，杨芳的人生终于云开日出。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就盼着闺女早日嫁个好人家。 肖青梅走南闯北，眼界高了，在老家已找不到合适对象，因此，好不容易熬到正月完，她不想听老妈唠叨，就赶紧拔腿走人。 这北上的三人，真是一个奇特的组合：一个想北上寻找发财机会，一个想回天上人间重操旧业，一个想找一所名牌大学深造。 人世间，本来就是如此。 同一趟车，满车厢人，或许有共同目的地，但每个人心思与打算却千奇百样。这也再次应了那句话：“这个陌生的世界，走下去才会有精彩。” 车到京都站，已是次日凌晨4点。 凡三等人随着其他旅客走出车站时，首先看到的是一群呼唤着拉客的旅社业务员，都是些大嫂或中年大妈，那热情劲简直让人受不了。 这时，正是这座古都寒冬的尾巴，凌晨温度还在零下5度左右。一阵寒气扑面而来，凡三等人不由打了一个寒颤。 三人原本想到候车大厅坐到天亮，但全国两会期间，售票大厅不允许非候车旅客夜间逗留。于是，周一龙做主，3人一起上了一位大妈拉客的中巴。 车上有了大约一二十人后，一位中年司机就开着中巴先载客离开。那位大妈，则开始挥舞着过塑的旅社房间价目表，招徕新一波出站的旅客。 京都的夜晚，长安街左右自然是灯火通明，但往外走，路灯就开始稀疏，中巴车所过之处，甚至有一大段路面竟然没有路灯，像农村凌晨的田野一样黑暗。 中巴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到了一个房屋半旧的小区。在一栋高楼前，司机停下车辆，路边马上过来一男一女，上车招呼客人下车。 进楼后，那一对男女没有上楼，而是领着大伙沿着步行梯下到地下一层。 原来，这家所谓的旅社房间竟然全都在地下，是利用原来的人防空间，简单装修后，投入使用的。怪不得房费这么便宜，每人每晚只要15元。 这栋楼，地下人防空间较大。肖青梅去了隔壁的女生宿舍，男生集中在一个大房间里，睡大通铺。好在地下也有暖气，房内温度倒是比外面高多了，让人昏昏欲睡。 进入地下室时，差不多4点半了。凡三太困，他与周一龙脸没洗，脚没烫，和衣躺到床上，盖上被子，不久，就呼呼大睡了。 这一觉，一直睡到早上9点，凡三才醒来。 他揉揉眼睛，抬头一看，周一龙在门外洗脸，旁边铺上的客人大部分都已离开。这家伙也赶紧起身，到门边水槽，简单洗漱一下。 这时，肖青梅早就洗漱完毕，坐在旅社办公室里等候。周一龙与凡三拉着行李箱，与肖青梅一起走上地面，来到小区门口的一个小摊吃早饭。 肖青梅在京都待过一段时间，大致清楚这里的饮食价格，三人就由她点餐。 凡三吃了一屉包子，2碗稀粥，还不到5块钱。周一龙与肖青梅合起来吃了2屉，大部分进了老周的肚皮。 吃完饭，三人正要起身离开，这时，旁边一个看上去穿着清爽，戴着黑绒帽的方脸老者，笑嘻嘻地询问，要不要看相，而且声称只看相，不收钱。 周一龙想过来发财，一听可以免费看相，当即答应了。 他伸出左手，老者仔细端详一番后，微笑着说：“这位大哥，你在京都肯定能成百万富翁，时间估计要不了几年。” 这番话让周一龙非常兴奋，他催促凡三与肖青梅也看一下。 凡三还在犹豫，肖青梅已主动伸出瘦削白净的右手。由于是女生，老者拿起她的手掌，瞄了一眼就放下来了。 周一龙迫不及待地询问：“这小妞气运如何？” 老者略一沉吟笑着说：“这女娃的命，比你还好，不要10年，身家估计要上千万！” 凡三不想看，但挡不住周一龙的热情，这家伙直接将凡三左手拉到老者面前。 那位老者握着手腕，仔细看了一会儿，不由叹了一口气：“这位小哥，这次进京恐怕不顺，可能找不到工作。” 周一龙与肖青梅几乎不约而同地瞪大眼睛：“怎么可能呢？！” 肖青梅忍不住说：“老先生，我们三个人数三哥学历高，经验多，怎么会找不到工作呢？” 周一龙也笑着说：“老先生，这回您可看走眼了。咱们三个人，数这小伙子身价高，本事大，在京都怎么可能比我们混得差呢？” 那位老者也不生气，只是微笑着看着三人，不再多言。凡三等人一看，也就没再与他争辩，拉着行李箱离开了。 第12章 失意燕园 到了路边，约好有事及时联系后，3人分头打车离开。 肖青梅往东北走，去亮马桥的天上人间；周一龙往西南走，去东高地找那帮菜贩子与卖废品的老乡；凡三则打车直奔西北海淀的那所着名大学。 出租车师傅没有像凡三预料的那样，直接向西。相反，他先是向东，上了东三环，然后才沿着三环一路向北，然后再向西，到双榆树附近，再掉头向北。 一路上，有不少高架桥。凡三坐在车上，一边瞧内外的高楼大厦，一边琢磨那位老者的话。快到海淀时，他甩甩头，决定不再多想：“既来之，则安之。” 司机停车的地方，是燕京大学东门。 这里，既没有西门那样古色古香的琉璃瓦门楼与蓝底金字的牌匾，也没有南门高大的水泥门楼，只有不起眼的可伸缩的铝铁安全门。 这样的燕大校门，与凡三心目中的印象落差太大。不过，他也顾不上这些了，拉着行李箱进了校园。校园看上去不小，触目所在多是现代建筑，古色古香的建筑不多。 路上的师生，看上去行色匆匆，不过，都很儒雅，比较好说话。凡三问过3个人后，终于来到燕大经济学院办公楼，找到门上有emba牌子的办公室。 emba办公室在学院一个南北向走廊旁边，敲门进去时，里面一张办公桌前，站起一位小巧玲珑但着装与长相都很雅致的中年女士，看上去约莫三四十岁。 第一次与这座最高学府的工作人员打交道，凡三多少有些紧张。不过，这位女士很和蔼，客气，她请凡三坐下，还给他倒了一杯菊花茶。 听凡三自我介绍后，这位女士也笑着递给他一张自己的名片，淡黄的斜纹纸上，留着淡淡的墨香：emba筹备中心副主任，魏娅。 看了名片，凡三顿时兴奋起来，有种终于找到了组织的感觉。他赶紧将自己提前准备的简历，送到魏娅面前。魏娅看了以后，微笑着说：“从你的简历看，大致符合emba项目的招生要求。” 这句话，让凡三非常激动，但她接下来的话，却让他心里凉了半截：“不过，因为种种原因，学院emba第一届可能是金融专业班，而且已决定推迟到明年春季开始招生，秋季正式开学，因此，你最好能有金融从业经验。” 凡三顿时满脸失望，魏娅见状，微笑着递给他一份拟议中的燕大经济学院emba招生简章：“小凡，您远道而来，我理解您现在的心情。不过，好饭不怕晚，明年这个时候，相信我们可以在这里再会！” 人家这么客气，凡三也不好再说什么。他苦笑着与魏娅告辞，拉着行李箱，出了经济学院的办公楼。求学遇挫，这小子也懒得去找马燕那小妞。 凡三拖着行李箱，沿着校园水泥路，茫无目标地漫步，不知不觉间竟然来到未名湖畔。 凡三最早知道未名湖，还是很小的时候，有一位诗人写了一首诗，纪念着名的美国记者斯诺，说他安息在未名湖畔。 那时候，凡三刚刚在光州师范图书馆里借阅了斯诺写的《西行漫记》，文中对中共领袖初到陕北时工作生活的原生态描写，强烈地震撼了这位懵懂初开的青少年。 当时的斯诺，不过是一位闯世界来到东方的普通美国青年，只是因为好奇、富于同情心，而被孙夫人推荐前往陕北采访，从而有机会接触到艰难时刻的共产党人。 因缘际会，这位正直而富于同情的记者，用自己的笔触，向外界特别是欧美生动而真实地介绍了中国革命与中共领袖，从而成就其记者生涯最杰出的作品。 斯诺结识的这些年轻热情的共产党人，十几年后成为新中国的开国元勋，他也成为极少数能随意走进中南海，登上天安门观礼的外国人，并事实上充当了中美建交的重要信使。 因此，斯诺一生的荣光，都源于那次陕北之行，在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见到一群特殊的人，而他拍摄的那幅领袖戴八角帽的照片，也成为最传神而受世人青睐的领袖像。 有时候，人生就是这样，真正的高光时刻往往就是那么一两件事，而且常常是悄然间来临。当事者参与其中，当时并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很多年过去后，蓦然回首，才知道那是改变自己命运的关键时刻。 凡三拉着行李箱，来到未名湖南岸的斯诺墓前瞻仰。一方朴素的大理石墓碑，简要地介绍了这位不平凡的灵魂。墓旁松柏环绕，绿草如茵，迎面一湖碧水，更觉幽静肃穆。 与斯诺相比，一生功业源于燕园的另一位美国人司徒雷登，命运却与他迥然不同。这位在中国生活了半辈子的燕大校长，因为担任美国驻中华民国大使，最终被迫离开，回到陌生的祖国。 这两位美国人在华的命运，再一次说明，大变革时代，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说起来，凡三与燕园以及上述两位与燕园息息相关的美国人，几乎没有任何交集。一定要牵强地说，那就是他曾因为斯诺拍摄的那幅领袖照片的挂像，与刘生发声冲突，从而惹来一场杀身之祸。 事实上，作为一个外省乡镇青年，也许与许多同龄人义阳，少年读书时，心中或明或暗有个燕大菁华梦。不过，外省能够来到燕园及其隔壁菁华园的学子，简直是沧海一粟。不是因为emba项目，凡三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踏进燕园。 据说，燕大的学生将未名湖、博雅塔、图书馆叫作“一塔湖图”。是不是隐喻“一塌糊涂”凡三不清楚，不过，第一次来燕园求学就不顺利，让他多少有些意兴阑珊。 离开未名湖，他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所孕育了一代“新青年”的名校，也没有兴趣去隔壁的菁华园参观，而是径直沿着校内水泥大道，向南穿行，打算从南门出去。 南门一带是燕京大学资源西楼，门前是一条类似小吃街的街道，门口有几趟公交车的车站。南门东侧，有一间名叫“风入松”的书店，位于资源楼下的地下室。 这个书店的名字充满诗意，凡三看了一眼就来了兴趣，于是便信步走了进去。 书店内，果然充满文化气息，走廊内贴着海德格尔的“人，诗意地栖居……”及其他许多名人名言。店里还有茶座与木椅，里面有不少人，或席地而坐，或倚墙站立，或坐在椅子上，随意看报或读书。 这种氛围，让凡三顿时感受到燕京大学浓厚的人文气息。 不过，与这些象牙塔里的学者学子相比，凡三就是个俗人，因此，他随意翻阅了几本书刊后，就拉着行李箱，走出书店，上到地面。 求学不成，凡三打算先在京都找份工作，等到明年春天后再来燕园报名。 在书店门前的报摊上，他随意买了几份报纸 ，查看招聘广告。令他惊喜的是，在排版看上去浓眉大眼的京都青年报与夹带着大幅彩页的《精品购物指南》上，果然有不少招聘启示。 他快速浏览，圈定那些与金融沾点边的单位，其中，有一家全国性大报下属的经济周刊，刚刚创立，正在招聘采编人员特别是财经记者。这家周刊似乎没有要求有采编经验，因此，凡三也将其列为候选对象。 街对面就有一家网吧，凡三走进去，将自己事先准备的求职简历，针对不同的招聘单位略作修改，就用自己的邮箱发出去了。留下的联系方式，就是他随身带的2288手机。 从网吧出来，凡三到隔壁的一家小店吃了碗香菇肉丝面，然后，打车去了东高地。 第13章 求职碰壁 东高地在京郊，这里有一个菜市场，供应周边单位与居民的日常生活用品，主要是蔬菜、水果与鸡鱼肉蛋。这是一个东西走向的一排大棚，里面的摊位一家挨着一家。 此前，据周一龙所说，这里有不少回龙镇老乡。凡三琢磨，其中也许有自己的熟人。 凡三拉着行李箱，挨个摊位看过去，希望看到熟面孔。这条小街快走完时，还真让他看见一个认识的哥们。 这哥们叫陈阔，在回龙中学读书时比凡三高两届，毕业后接班进了食品。此前，凡三只知道陈阔离职去了京都，没想到是在东高地这边卖菜。 异地重逢，陈阔非常热情：“哇塞！三子，没想到你也到京都来了。上午周一龙过来说，我还不相信，没想到竟然是真的。” “周一龙呢？”凡三笑着问。 “中午，大家请他吃饭，那家伙喝多了，先去他老表那里睡觉去了。” 听说凡三打算在这边找工作，暂时没地方住，陈阔建议他先租房住。 “我们房东那个院子里，还有几间房子没租出去，每月不过200块，比住旅社划算多了。我建议你干脆也去租一间，再在这个市场买两床棉被，先凑合住着。等工作有着落了再说。” 凡三觉得很有道理，于是，陈阔让老婆杨云看摊，自己带凡三去买了两床棉被，两个塑料盆，两条毛巾。然后他蹬三轮，带着凡三，先回菜市场东南边的大杂院了。 房东一看凡三是个文弱书生，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凡三琢磨着，不清楚在这里待多久，就先交了一个月房费。好在这边房租都是一月一交，房东也没在意。到时候，凡三不租，他也没什么损失。 晚上，陈阔做东，在大杂院门口的一家餐馆，为凡三与周一龙接风，周一龙表弟及其他五六个回龙老乡参加，大伙都是老家人，吃得爽快，聊得也嗨。 “三子，这个酒，别看价钱便宜，但是纯粮食酒，味道很正，入喉很爽。”陈阔指着刚从旁边小店拿过来的几瓶红星二锅头，微笑着说。 说完，他就开始倒酒，8个杯子倒下来，一瓶酒就去掉了一半。 闻着浓烈的酒气，凡三有些发怵。 周一龙在旁边怂恿：“小表叔，我上午喝过了，没事。” 众人一起端杯，凡三尝试着喝了小半口，顿觉舌尖发麻，酒水入喉时像烧刀子划过，进入腹中一阵滚烫。他不由连出了几口气，脸上也腾起红晕。 周一龙看到凡三上当，咧着大嘴笑着说：“小表叔，咋样，够劲吧？” 凡三没好气地瞪了这家伙一眼，赶紧吃了几口菜压制上涌的酒劲。这种二锅头五十六度，绝非雩娄老家那种四十度出头的白酒可比。 桌子上多是家常菜，只有一道芥末鸭掌凡三此前未吃过。 大伙都说这道菜不错，他就尝试着夹了一只。这种无骨的鸭掌确实好吃，但芥末味道太辛烈，凡三一下子被呛得涕泪交加，周围老乡哈哈大笑。当初，这帮家伙都遭过这罪。 陈阔递给凡三两张餐巾纸，一杯温开水，笑着说：“第一次吃都这样，以后习惯了，你就会喜欢上。” 这顿晚宴，8个人喝了4瓶二锅头，凡三虽然没醉，也有些晕晕乎乎。 大伙都住在大杂院，吃完饭，一伙人东倒西歪，咋咋乎乎地回到院里。进屋后，，凡三喝了几口矿泉水，就开始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8点多，凡三醒来后一看，陈阔等人早已出门。 卖菜这个活，一般都是夫妻档。男人经常后半夜就要出发，蹬三轮去附近的新发地农贸中心批发蔬菜，回到摊位上不过早上5点左右，他们把这个过程叫“上菜”。 女的早上七八点起来，料理好孩子，吃过早饭后才到摊位，接手日常买卖。男的在摊位上帮一会忙，等居民买菜的早高峰过去后，就到大棚对面空地上的三轮车上，坐着抽烟闲聊。 约莫十一点左右，男人回家做饭。饭菜做好后，送一份盒饭到市场，媳妇吃完，他们就带着饭盒回家睡觉。这一觉往往会睡到晚上七八点，醒来后，就接着准备下一趟“上菜”。 凡三暂时住在这里，没有去买锅碗瓢盆，就到门口小店对付一日三餐。 一连等了3天，直到周五中午，他发出去的应聘邮件，竟然没有一个回复，电话也无人问津。这让他非常沮丧，当初南下寻找工作的艰难一幕开始重现。 下午3点，凡三的手机终于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一个010开头的京都电话，不由大喜。 来电的是那家经济周刊，通知凡三明天上午到报社参加考试。对方是个女生，很贴心，特地告诉了从东高地去报社怎么走，这让初到京都的凡三感觉非常温暖。 第二天上午8点半，凡三就早早赶到这家报社东门。报社门口有武警站岗，周刊的人早就等在那里接引。 考场设在这家大报海外版三楼的会议室，凡三进去后，发现参加考试的有四五十人，一个个看上去都是风华正茂，这让他不由倍感压力。 上午9点，考试正式开始。卷子到手后，凡三发现，试题分为三部分。 第一部分是文学、新闻与经济常识，全是选择题； 第二部分是改写，将一篇有关南阳爆破器材厂面向市场，改变经营思路，最终打开市场的2000字报道，改成一篇500字以内的消息； 第三部分是作文，就农民工大批外出务工，对家乡经济带来哪些影响，写一篇议论文，字数不限，建议在1000字以内。 考试时间是2个半小时。 拿到试卷后，凡三就奋笔疾书，快速做题。最后的作文，作为外出务工大军中的一员，他感慨很多，一口气写下来，竟然差不多写了2000字。 这时，交卷时间到了，场内只剩下两三个人。 监考的是两位女生，看上去都不到30岁，一个身材苗条，披肩发，白润的鸭蛋脸上眉清目秀；另一个齐耳短发，瓜子脸，肤色红润，身材娇小。 凡三是最后交卷的人，他略微歉意地对两位女生笑了笑，走出会议室大门。 报社东门，就是一条马路，对面是居民区，路西边有一个中等超市。路两侧，小区楼房开墙做生意的不少。凡三在西边一家小店，要了个尖椒豆皮，吃了一碗米饭。 买了一瓶矿泉水，凡一边喝，一边去坐地铁。对这次考试，他自己觉得考得很满意，因此，对应聘成功抱有很大希望。 考试前，主考官已明确告诉大家，考试成绩周末就会出来，最迟周一下午就通知成绩合格的考生，前来报社面试。到时候，没有接到通知的考生，可以及时做其他选择。 回到大杂院后，凡三就满怀信心地等待。可是，直到周一下午5点，也没收到面试通知。这让他非常沮丧，真是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第二天，凡三到外面的报摊，又买了几份报纸，找到几个觉得有戏的招聘岗位发了邮件。 第三天，他坐车去了雍和宫附近的京都人才市场，逐个摊位递出去五六张简历。 这次逛人才市场，凡三才切身体会到，京都人才太多了，天子脚下藏龙卧虎，大学生简直就像菜市场的青菜萝卜，满大街都是。 到了人才市场，他发现高考自学文凭在这里简直不值一提。真的就像黄金花当初讽刺的那样，几乎一毛钱都不值。这更加激起他继续深造的欲望。 古话说，长安居，大不易。 凡三发现，眼下的京都，不仅居不易，求职更难。 等到周末，凡三投出去的应聘简历，全都如石沉大海。他估计，一时半会恐怕不容易找到工作。 这时，正月已完，张莉已进入预产期，因此，他决定先离开京都，去鹏城那边看看。 第14章 人事有代谢 高兴而来，败兴而归。第一次北上就这样无果而终。 想到那个看相老者的预言，凡三不由想起老家流行的一种说法：这帮人是乌鸦嘴，好的不灵坏的灵。 凡三本来想直接去鹏城，可是，大姐来电话说母亲感冒了，病的有点重，他立即放弃南下，先回老家。 父母都五六十岁了，按说父母在不远游，可他还是不甘心蛰居乡下。 二月二，龙抬头。 这天是阳历二月底，恰好也是周末。 这天傍晚，凡三回到雩娄西大畈家中。路上，他给张莉打了个电话，安慰她有些烦躁的情绪，告诉她只要母亲感冒好转，他就立即南下。 母亲有支气管炎，每到冬去春来时节，天气冷暖不定时，最喜欢发作。这次，也不例外，老年人舍不得钱，能拖就拖，结果小感冒拖成了重伤寒。 凡三回来后，立即将母亲送进县医院，在重症室观察治疗。这次不彻底好透，他绝不同意她出院。 医院食堂的饭不好吃，凡学梅每天在家里把饭做好，送到医院。 一周后，母亲感冒症状完全消失，肺部水肿也基本痊愈，在医生劝说下，凡三才同意出院，带着她回到家中。 3月8号，农历二月初十，上午九点。 凡三开车带着父母，凡雪开车带着思念，吴秀玉开车带着思想，一家人上观音山上香。 当地习俗，本来应该等到农历二月十九前后朝山，但凡三急着南下，又担心到时候人太多，庙里拥挤，小孩上山不安全，就提前过来了。 凡三大难不死，让父母对观音大士更虔诚。这次上山，祖孙三代都虔诚地在观音大殿跪拜，祈祷她保佑全家老少平安。 思念、思想是第一次上山，更多的是觉得好奇好玩。但在吴秀玉引领下，两个小家伙也有模有样地给观音娘娘磕头。 敬完香火，凡家向庙里捐赠了一笔不菲的香油钱。凡三不想显摆，只是在功德簿上，以凡氏家族名义简单记了一笔。 从观音山下来，凡文车老两口带着一家人，先回凡岗老宅。在家里吃了一顿简单的午饭后，他们去坡下杨瞎子那里给一家老小特别是凡三算命。 杨老先生看上去比以前苍老多了，满头白发，脸色愈发苍白。他掐算了一下，家里其他人都挺好。 对于凡三，老先生说得不多，只是说近几年往北方去有利，让他平时多提防小人暗算。 这些年，这个儿子既走背运，又走财运，还走桃花运，凡文车老两口真不知该说什么好。 母亲在家静养，凡三提及到燕京大学求学不顺的事。 凡文车感慨说：“燕大估计跟过去的太学差不多吧？俺们凡岗这一支，祖上最多就出过一个秀才，顶戴还被卖了，老坟地就没有那棵蒿，你着急也没用。” 这番话，倒是激起凡三的探究兴趣，让父亲说说那个神童秀才的事。 说起来，这个神童秀才是马岗那个大姑的直系祖上，与凡三老太爷是亲兄弟。 考上秀才后，他就在固始县学教书。 有一年元宵节，他与当地时任县令打赌，骑马跨街，走过县城主街道，来回一趟，要记住两旁200多副门对子，只要一字不差，就能赢县令一座酒席。 县令此前也多次听说凡秀才是神童，记性好，但他不相信他有传说的那么神。于是，两人就在师爷与士绅们的见证下打了一赌。 没想到，凡秀才跨马游街回来后，竟然真的将街道两边人家的200多副春联，一字不差地记下来了。 最后，县令愿赌服输，邀请众人一起喝了一场大酒。 这事传得很远，附近几十里都知道。这个秀才，算是凡岗这支文教上的巅峰了。 迄今，凡氏子孙虽然也出过几个大学生，但能让县太爷亲自褒奖的学霸，再也没有出过， 当下，只有考上燕大、菁华，成为省市状元榜眼级别的超级学霸，估计才会惊动县里最高领导吧！ 凡三有些好奇，似乎没在大槐树对面的凡家祖坟上看到那位神童秀才的墓碑。 父亲这才沉痛地说：“那位太爷经常帮人打官司，得罪了不少人。一次，从光州回凡岗路上，走到九板桥附近，被人买通土匪杀害了。” 因为死于凶杀，按祖上规矩，秀才没能进老坟地，就近葬在九板桥附近了。 这个神童祖上的遭遇，令凡三不胜唏嘘。得知他一个人孤单地葬在河西，那一支男丁丧亡殆尽，坟墓已多年无人问津，也不知现在保存的怎样。 思前想后，凡三很受触动， 当即提出，明天开车过去给这位老太爷扫墓上坟。他担心找不到地方，就买了香蜡纸炮，开车带着父亲一起前往。 车到九板桥东头，前面被河流隔断，过不去了，父子两人下车步行。 河流不大，但两岸陡峻，河床很深。 父亲告诉凡三，以往河两岸树木很多，杂草旺盛，白天遮天蔽日，夜晚更有些阴森。人走到下面，外面根本看不到，旧社会这一带常有土匪出没。 架在河上的九块石板，三个一排，下面是巨石垒砌的桥墩，因此，当地老百姓都将这座桥叫九板桥。 但官方将其称作官桥。这里，曾是光州前往雩娄的交通要道。 桥西头，有一座残破的土地庙。 土地庙前，是一块石碑，上面铭刻着地方士绅当年集资重修官桥的事迹，开头两句便是：“凡事有创必有继，创有始而继无终，继视创，事尤亟。” 这段话，言简意赅。 “这块碑的碑文，据说就是你那个秀才太爷写的。写完不久，他就出事了。” 凡三琢磨，那位秀才祖上，一定是位洞察世事，人情练达之人，不然，不会写出这么凝练的开卷语。 这位太爷的坟墓，孤零零地躺在一处荒坡上，周围已被当地人开荒种田。 好在农民们还遵守不打扰逝者的规矩，在坟周边留了大约1米多宽的草皮没有开垦，算是保护了坟墓的一方水土。 凡文车还是30岁前来过这里，重来上坟，不由感慨万千，老泪纵横。 祭拜完毕，凡文车又带着凡三来到附近村子，给人家敬烟，拜托当地村民帮助照看坟地。 他们找到在那一带开垦荒地的农户，商量那附近约莫半亩的地块可不可以不再耕种，凡家可以每年给予适当补偿。 对方提出每年给1000元，凡文车沉吟一下后答应，但请他代为监管，不要让别人去耕种。 这样，每年正月十五或清明来上坟时，凡家会准时把停耕补偿带给他。 至于今年当场交付，看到凡三麻利地掏出10张大红票子，这家人爽快地答应了。 凡家父子着装整齐，特别是凡三干练利落，一看就是在外面打拼的成功人士。 村里人不由低声议论：“之前，有人想在那座坟地乱葬，被村里几位老人挡住了。他们说，那块地是老凡家祖上买下来的坟地，人家不来上坟，不一定就是绝了后，现在果然来人了。听说，凡岗那一支现在发了，全都搬进城里了。” 凡文车父子又给当地乡邻散了一遍烟后，才在村民的瞩目中慢慢远去。 来到坟地旁东侧一处高地上，早春阳光普照在有些萧索的田野。那条由有东南逶迤而来，伸向遥远西北的乡间大路，看上去就像一条飘带。 这里曾是光州通往雩娄的交通要道，更是淮西通向东吴的驿道之一，当时，也是人马络绎于路，沿途不绝。 可惜，时移世易，交通干道南移，这里逐渐沦为乡间土路，野草丛生，建国前更是土匪出没的法外之地。 想起来，还真是人事有代谢，往来成古今。 挥别秀才祖上的孤坟，凡三心中情不自禁地涌出韩愈的那首诗：“白水龙飞已几春，偶逢遗迹问耕人。丘坟发掘当官路，何处南阳有近亲。” 第15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母亲病好后，凡三就离开雩娄，再次南下。这时，已是3月15号。 3月16日到羊城，他先打车去见韩雪。凡三过来，韩雪很高兴。姐弟俩寒暄后，她开车带着凡三回军区大院。 韩光夫妇见到凡三，看他彻底恢复，也很高兴，围着他嘘寒问暖。 饭后，韩光问起凡三未来打算，他面带惭愧，说起北上求学不遇、求职碰壁的事。 老两口有些唏嘘，韩雪却又好气又好笑：“这个小弟弟真的太老实，自己都已身家千万了，还像个刚从学校出来的素人一样，四处投简历应聘。” “再说，金融从业经验有什么难，有自己夫妇在，给他谋一份金融机构工作，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见韩雪有些戏谑地看着自己，凡三更加不好意思。 这时，韩雪终于开口：“三子，再找不到工作，你是不是准备回工厂流水线？” 凡三有些无奈地挠挠头，苦笑着没有说话。内心里，他还真的动过回海清新厂先干一段时间的念头。 薛青看凡三那难为情的样子，就笑着骂韩雪：“有啥好主意，你就赶紧说，别在这里卖关子。” 这时，韩雪才指着自己的脑袋，正色直言：“三子，你现在也是有千万身家的人了，有多年基层管理经验，也有了一定的人脉关系，思维不能还停留在刚出校门求职，刚出家门打工的状态。” 这番话，说穿了凡三的思维现状。 由于长期在中下层工作，即使身家已几千万，这小子的心态，自觉不自觉地还停留在普通打工仔层面。 即使他有求学深造，打破头顶天花板的欲望，但终究还是旁观者清，不像韩雪这样清晰透彻。 “你早过了靠体力打工的阶段，也过了靠学历应聘时期，除了继续深造，升华自己的经验学识外，要学会整合手头资源，借助已有人脉去谋求发展。” 这番话有些像醍醐灌顶，让凡三似乎在思维茧房里看到一线阳光，但他一时还摸不到头绪，有些茫然。 韩雪非常理解他现在的心情，因为，当初她自己也是这样过来的。 因此，她接着点拨：“比如，你说上emba，需要金融从业经验，先不说你的炒股经历，有我与你马哥在，你在金融圈找份工作，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这一回，凡三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时，他不由想起在学校时，领导们常说的一句话：“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上。” “当下，社会竞争这么激烈，大伙儿无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什么能用的资源都会用上，没有什么温良恭俭让。” 韩雪继续点拨凡三，并说出自己多年的心得。 “当下，平常人卖体力，聪明人动脑子，有钱人用资本，有势者靠关系。你要跳出以前的思维惯性，多从后两个维度去观察分析问题，学会借势，提升境界。” 真的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这是早年江主任提醒投资要趁早，老董畅谈炒股要耐得住寂寞后，凡三再一次听到振聋发聩的箴言。 见凡三有所感悟后，韩雪就给马湘打电话，说了凡三的事。马湘一听就乐了，这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原来，证券业协会要举办一期全系统证券培训班，为期2个月，五一后开班。 会里要求各家证券机构，至少选派3人参加，分别来自经纪、承销与投资部门，最好是各部门的核心骨干。 培训在京都举行，又脱产这么长时间，羊城证券总部的员工，都不太愿意去，有的是担心走后位置被人占去，有的是担心脱产会损失奖金补贴。 眼下，公司只确定了2个名额，其中一位就是投资部的王彪，但经纪部门还是无人报名，上面已开始催了。 经纪总监正头疼呢，听马湘说凡三愿意过来，立即顺水推舟，答应让他去参加培训，回来后再看情况安排工作。 正所谓人之砒霜，我之蜜糖。 韩雪将这个消息告诉凡三后，这小子高兴坏了，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与韩光老两口告别后，凡三随韩雪出了军区大院，就打车去羊城证券总部。 羊城证券总部在天河区那边，凡三赶到时，已是下午3点。 对这个小老乡，马湘还算客气。 见到秘书小姐将凡三引进宽敞豪华的办公室，他立即从紫檀木桌面的大班台后站起来，热情地与他握手寒暄。 不看僧面看佛面。 老婆大人的面子，马湘不能不给。他亲自给凡三沏了一杯清茶，就将经纪总监叫过来，介绍两人认识。 凡三本人是中州大学政治系毕业，又有炒股经验，还在台资公司历练多年，因此，做一个证券经纪人员，入职条件完全具备。 一杯茶喝完，经纪总监便领着凡三回到自己办公室。这间办公室，只有马湘的一半大，但也很宽敞。 到屋后，这位部门老大，立即叫来一个漂亮文员，安排她领着凡三去办理各项入职手续。 公司老大发话，部门总监出面安排，下面的事情自然一帆风顺。当天下午，凡三就办好各项入职手续，成为羊城证券经纪部一名新员工。 简单熟悉情况后，凡三与经纪总监说了张莉即将分娩的事情。 这种事，自然都能理解。这位总监让他先回鹏城料理家务，等协会培训通知下来，他去参加学习时再正式入职。 凡三非常感谢，又与韩雪通过电话后，当晚就高兴地坐车离开。 与当年第一次来羊城时半夜遇盗不同，这一次，凡三来羊城后诸事顺遂。 晚上8点，离开羊城时，这小子不再是满怀抑郁，而是阳光灿烂，满面笑容。 自从认识了韩雪，羊城已成了凡三的福地。看着车外不断向后闪退的万家灯火，他的脑子里也浮想联翩。 这个乡村少年，懵懵懂懂下海，一路走来，磕磕碰碰，甚至遭遇牢狱之灾。 这些年，多亏遇到钱叔、江叔、曹玉友、叶总、老董、韩姐等贵人相助，少走了不少弯路，跳出了致命陷阱，总算有所成就，有了今天的一切。 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就是个中上之资，不是那种惊才绝艳天赋异禀的俊才，没有天马行空的才气与魄力。 他深知、除了农家子弟与生俱来的勤奋、本分，自己能有今天的成就，除了一点运气，全靠贵人指点。 因此，无论何时何地，他都时刻牢记谦恭待人、低调行事的本色，从不骄矜，更不会低眼看人。 当然，他也牢记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格言，对这些贵人他时刻记在心间。 第16章 张莉生子 车到鹏城，凡三回到福莲花园时，已是夜里10点。 回来前，他没有提前打电话，因此 ，杨琴过来开门时，看到他非常惊喜。 越是临近分娩，孕妇内心就越不安。尤其是像张莉这样的头胎孕妇，内心里的不安全感非常大。 这时候，丈夫的作用，远非其他人的陪伴能替代。 一向比较和气的张莉，近来也不时流露出烦躁的情绪，这让杨琴有时候很为难，只能看在三弟的头上，自己多忍耐。 这段时间，凡学东偶尔过来，向张莉汇报一下厂子近况。 好在张莉以前合作的客户，关系都比较铁，她虽然不常过去，单子基本没受影响。 此外，海清新厂那边的单子，慢慢多起来。但要真正做大，恐怕还要凡三亲自出头，去那边一趟。 不过，因为避嫌，凡学东从未在这边住过。两口子想做的时候，也是开车去金丰豪苑。在他心里，那边是老凡家，这边还是老张家。 进门后，凡三发现张莉已经上床休息。他到洗手间简单冲了一下，就穿着睡衣，去了里面卧室。 他轻轻掩上房门，轻手轻脚上床，侧躺在外沿，伸手抱住张莉。 其实，张莉并没有睡着。 凡三一进大门，她就知道了，惊喜之余，故意装作不知道。等这家伙上床，抱住她，双手在胸前使坏时，她才忍不住笑出来。 张莉侧转身，看着凡三有些疲惫的清瘦面孔，这小妞的牢骚顿时说不出口。 她抱住凡三的头，情不自禁地吻上去。这种肌肤之亲，让她心里顿感充实，此前的焦虑烦躁也一扫而空。 当家的回来了，这个家顿时就有了主心骨。这一晚，张莉睡得特别踏实。 第二天一早，凡三询问张莉身体情况后，立即带她去医院检查。 医生说，胎儿胎位正常，发育也良好，但预产期已过半，建议住院观察。这样，一旦胎儿有了动静，孕妇可以立即进产房，出现异常，也可以立即剖腹产。 也不知是不是有心灵感应，凡三一回来，张莉肚子中的婴儿，就开始不安分起来。此前，好像是因为爸爸不回来，小家伙生气了似的，几乎没什么动静。 住院第一天晚上，张莉腹中胎儿就开始躁动，似乎要急着出来。 次日也就是3月18日上午10点，张莉就顺利生下一个大胖小子。 护士们抱着小宝宝，笑着逗乐；“宝宝早几天就该出生，只是一直在等爸爸。三子昨天刚回，小家伙今天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了。” 听到这些话，满脸疲惫的张莉，脸上也不由露出微笑。 她躺靠在床头，看着小宝宝红扑扑的脸蛋，静静享受着初为人母的幸福。宝宝脸型上半部长得像母亲，鼻子嘴巴像爸爸，长大后估计又是一个招女孩喜欢的家伙。 按照虎婆的要求，小家伙起名帆帆，大号张帆。张莉心里多少有些歉意，凡三安慰她：“名字就是个代号，你我心里有数就行了，你不用太在意。” 3月19日下午5点，张莉渡过分娩后24小时危险期后，凡三给老家的父母打电话报喜。 听说张莉生下一个大胖小子，凡文车老两口喜不自禁。凡家这一代，这一回真的是开枝散叶啦！ 晚上，凡家人得知消息，都聚到老爷子这里喝茶聊天。这时，凡文车老两口才知道，去年腊月虎婆曾进城闹事。 提起这事，凡学竹就忍不住发火：“我听说，曹玉友劝了三子多回，别招惹张莉那个狐狸精，他死活不听，看她漂亮，被她给迷住了。” “她现在都生下老凡家孩子了，再说这些有什么用。”凡学梅接腔道。 “老爷子，您别高兴早啦！虎婆那天说了，孩子生下来就姓张，跟老凡家没一毛钱关系。” 想起那天的情景，凡学竹还是愤愤不平，因此，索性把虎婆当时的狠话给说出来了。 全家人都有些懵了，特别是凡文车老两口，之前的喜悦被一扫而空。 沉默半晌，刘月英说：“不管这孩子姓什么，终归是老凡家的种，将三子喊爹，旁人还敢跑去乱认不成。” 这话是不错，但想到凡三在张莉身上大把花钱，凡学竹就有些不忿：“这不是凡家拿钱，替老张家养孩子吗？” 提起这事，凡文车就问凡学梅：“大梅，你弟弟在张莉身上，花了多少钱？” “40万！”凡学梅脱口而出。 这一句，顿时吓住了全屋的人。 凡学梅见状，就详细解释了这40万如何救急，帮助张莉保住房子，盘活厂子，后来怎样债转股，变成鲲鹏纸业20%的股份。 “三子去年春上出事后，张莉满帮忙，四处打电话，最后联系到韩雪，救了他一命。如果不是以前名声不太好，这个女孩子也配得上三子。”凡学梅坦言。 凡三的钱早就花出去了，张莉也怀孕生子，再纠缠过去，没有实际意义。 “张莉那孩子我不认识，她爹妈倒熟悉。虎婆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谁家姑娘不想明媒正娶呢！她既然愿意替老凡家生孩子，俺们就不能亏待人家。” 最后，还是凡文车做了结论。 在医院待了一周，张莉母子平安，凡三就遵医嘱，带着她们回家静养了。 接下来，日常伺候主要由杨琴负责，凡三成了孩子王，带着豆豆牛牛玩耍。 没事时，他也抱抱刚出生的帆帆。宝宝太小，凡三觉得还没有陪着两个侄子、侄女开心。 张莉能下床后，凡三不再守在屋里。 4月底，就要北上，以后大概率要待在羊城甚至京都，因此，他开始不时外出，处理在鹏城这边事情的收尾事宜。 好在张莉理解，这个新妈妈，没有一般少妇那么缠人。 张莉的宝马，春节前被张彦开回老家了。这一去，就是刘备借荆州——有借无还。张莉也不与他一般见识，最近打算买一辆新车。 凡三的桑塔纳，被堂哥开去长安镇了。因此，他平时外出，多是坐公交车或打车。 他首先去了海清在新圩的新厂，与叶总、李利民、汪洋等老领导老同事见面。 得知凡三已去了羊城证券，叶总很是惋惜。前几年，凡三这个助理很得力，帮他省了不少心。 相互寒暄后，凡三顺带询问了一下新圩新厂与鲲鹏纸业订单的事。他现在已离职，过问一下这种生意上的事，没什么忌讳。 叶总说，这些事现在都归汪洋负责。 汪洋那小子倒挺利索，大致介绍了新厂这边纸箱纸板需求情况，他让凡三告诉凡学东，回头联系他，他们两人之前在老厂时就相识。 中午，叶总要在厂内内招待这个老下属，但凡三还是自己做东，到街上最好的餐厅，请了新厂的高管们集体撮了一顿。 花花轿子人抬人。他这样做，也是为鲲鹏纸业以后业务铺路。 凡三回来，告诉了张莉，这次与新圩那边高管见面的大致经过。 得知与新圩新厂的合作稳定后，这小娘们算是松了一口气。傍上海清这个大款，她就不用那么急着去厂里了。 第17章 后海相会 4月4号，星期六，上午10点。 曹玉友一家，趁周末过来探望张莉及宝宝，闲谈时聊起一件事。 东周钢材公司的事情比较闲，曹玉友想业余找些兼职，此前，他就已兼职做了鲲鹏纸业的会计主管。 前几天，他在鹏城大学教书的一位校友告诉他，鹏城大学几位校友合伙创业，成立了一家即时通讯公司，让他帮忙找一位兼职会计，说好了下午过去见个面。 张莉身体基本无恙了，凡三在家里正有些闷，听说这事后，也想过去看看。来鹏城这些年，他还真没到鹏城大学去过，好歹这也是当地最高学府。 吃过饭，曹玉友开车，带着凡三去了鹏城大学。这所大学在南山后海那边，好在是周末，不怎么堵车。 路上，曹玉友告诉凡三，他的这位校友叫徐建荣，都是中州商都大学会计系的学生。 曹玉友大一入学，当时，即将离校南下的徐建荣，与曹玉友所在班级的辅导员一起去火车站接新生。 一听口音，就知道曹玉友是义阳老乡，因此，相互留下较深印象。 这哥们接完新生，就直接南下，去了鹏城大学教书，但通过辅导员，曹玉友与他一直保持联系。 毕业后，曹玉友也来到鹏城，两人之间经常来往。不过，由于与雷鸣、张彦不太聊得来，因此，徐建荣并没有参加鹏城雩娄同乡会。 刚到鹏城大学，徐建荣一边教书，一边兼做辅导员。 他带的第一个班级，正是89级计算机系新生。这个新创业公司的合伙人中，有3个是他那个班上的学生。 车到鹏城大学时刚刚4点，见面地点在学校学生会旁边的一间会议室。 曹玉友与凡三进去时，徐建荣正与4个小伙子喝茶聊天。见到两人进来，他就站起来打招呼。 寒暄过后，凡三发现，那个长相清秀、戴着眼镜的陈俊，让人印象深刻。 这小伙子先前在鹏城海关做检验检疫，竟然能丢下金饭碗，陪老同学下海创业 ，这让他不由刮目相看。 据徐建荣介绍，4人中，最先发出创业动议的是那个长得很帅，看上去不爱说话的马云飞，真是人不可貌相。 小马与陈俊一样，都是最早来鹏城拓荒的那批人的后代，两人还是中学同学。 都是70后，年龄相仿，几句闲聊后，大伙儿就不再拘谨。 这些人中，最健谈的就是陈俊，他与曹玉友开始交流后，两人很聊得来。 事情说差不多后，陈俊笑着对曹玉友说：“哥们，咱们刚创业，公司差不多是吃了这顿没下顿，你要有思想准备，哪天发不了工资，可别追着屁股要。” 这句话说完，大伙不由哄堂大笑。 这时，小帅哥马云飞说话了：“玉友，你别听陈俊忽悠，我们公司虽小，再怎么着也不会欠工资，就是找朋友借钱，到银行贷款，也不会让员工白干活。” 这番话，让凡三不由对这位小帅哥高看一眼，觉得这哥们比较靠谱，最起码不是只会忽悠人干活，却不爱给工钱的人。 另外两位年轻人，一位与马云飞、陈俊是同班同学，另一位是鹏城大学化学系的89级校友，上学时就是上下铺兄弟。 还有一位合伙人，当天有事没过来，之前在鹏城市数据通信局工作，此前就与大伙很熟，有业务往来。 这帮人年纪轻，热情高，大伙说好一起创业后就各自辞职，借了朋友的一间舞蹈教室，说干就干起来了。 凡三一向是单枪匹马，对这个朝气蓬勃的创业小团队，多少有些羡慕。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公司筹备时，由小马哥老爸代为管账，正式运作后，他就决定外聘会计。 马云飞认为，毕竟是合伙创业，这样可以减少很多不必要的困扰。于是，他就找原来的辅导员、会计系副教授徐建荣，请他推荐一位可以兼职的主管会计。 正事谈完后，徐建荣做东，请大伙儿在校内一家家常菜餐馆吃饭。 席间，听说凡三此前在家乡教书，后到鹏城一家台资电机公司干过4年，现在已入职羊城证券，陈俊顿时有了知音：“哥们，等我们公司做大上市，就过去找你。” 这句玩笑话，大伙听后顿时都乐了。 席间，陈俊还真的要了凡三的联系方式，他觉得，多条朋友多条路，说不定哪天就用上了呢。 这顿饭，这帮子年轻人聊得很嗨，喝得也很爽，竟然干掉4打啤酒。 从餐馆出来时，已是晚上10点，几个年轻人带着醉意，握手告别。 春天的夜晚，后海湾的风吹过来有些凉，海湾对面，灯光闪烁，大概是香江元朗一带。 这时，鹏城大学校园小山上的杜鹃已开花，空气中飘着芳香。 凡三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有些潮湿的新鲜空气，心中不由想起那句有名的诗：“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曹玉友上任不久，飞腾计算机公司就搬到华强北附近一家科技园。 4月中旬，凡三跟着曹玉友去过一次。 新地方所在的写字楼不大，外面看上去有些旧，上楼时电梯还有些哐当。 楼道里，密密麻麻挂着铜牌，都是一些创业小公司，飞腾只是其中一家。 办公室里，大部分地方都隔成一个个格子间，只有马云飞与财务办公室是独立的小单间。 财务室与人事部合体办公，就两个美眉，都很年轻，长得也很漂亮。 一个高高瘦瘦，身材苗条，留着二男头，瓜子脸上神色有些矜持；另一位个子稍矮，长发披肩，鸭蛋脸上常带笑色。 公司里各种杂事，都是她们两个去办，算是日常运营中的哼哈二将。 公司里人不多，事情也不复杂，曹玉友不用坐班，也没有专门的办公室。他每个月过来一趟，就在财务室坐半天，差不多就能把该做的事情做完。 那天中午，马云飞到楼下小吃街一个叫华香鹅的餐馆请他们吃饭。其他创业小伙伴要么不在，要么都有事在忙，只有陈俊陪着下楼。 小马哥话不多，却很有人文情怀。 他有一个习惯，凡是新来的员工，入职后，他都会在楼下小吃街，请新人吃顿饭，叙徐家常，顺便谈谈理想，聊聊即时通讯将改变世界的企业愿景。 当然，对于凡三这样的来客，他自然不会去谈人生，画大饼，而是聊一些周边的产业环境与行内竞争这些层面的事情。 看上去，这一片物流很繁忙，附近的华强北路是鹏城电子一条街，也是手机、电子元器件的交易旺市，内地不少水货就是从这里发出去的。 别的不说，这一块，人气倒是挺旺。 从华强北出来，凡三没有回福莲花园，而是坐车去了沙井。 曹玉友要送凡三一阵，他没有同意，让他尽管去忙，自己就只身上路了。 这一幕，倒是与4年前，他从东周钢材公司货栈出发去海清电机上班相似，送别的都是曹玉友。 第18章 重回沙井 沙井变化不大，路上依旧是昼夜不停的大货车。工厂还没有下班，街道上人不多。 凡三来到海清老厂大门斜对面的那家湘菜馆，这里是他与邵娜两人相好时最常来的地方。 刚到店里，漂亮的老板娘就认出他：“靓仔，这么久没看到，到哪发财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端来一杯清茶。 寒暄过后，凡三找她要了一个单间。进去坐下后，他给邵娜打了一个电话。 一开始，这娘们没在意，接起来后还没说话，一听那熟悉的呼吸声，她就知道是谁了，攥着电话的手不由有些 紧张。 “小娜，我在大门对面的湘菜馆。你下班后，有空的话，过来一起吃晚饭呗！” 凡三尽量平静，一年多没联系，中间发生这么多事，相互间有些生疏了。 邵娜猛一听，还有些不高兴：“什么叫有空，我有那么忙吗？” 凡三苦笑着赔不是，这小妞才释然：“你等着，晚上我与小丽她们一起过去，好好宰你一顿。” 放下电话，邵娜摸着胸脯，长出一口气。说好了年后过去看阳阳，到现在都没过去，见面了，看我怎么修理那家伙。 接下来，她立即去找王丽：“凡三过来了，晚上吃饭，我们一起过去吧？” “好呀，叫上其他姐们，还有刘刚，我们好好宰那家伙一顿。” 王丽高兴地答应了，还在邵娜耳旁私语了两句，害得这小娘们满面红晕，打了她一下。 凡三大致知道邵娜会叫哪些人过来，因此，提前将菜点了。另外，他要了几瓶干红，很久不见，他已做好挨宰的准备，打算再出一次血。 邵娜与王丽、刘刚等人过来时，刚进门，凡三就听到了王丽的声音，他主动打开单间门，招呼他们。 看到凡三，大伙都热情地寒暄，只有邵娜怔怔地看着他那有些清瘦的面容，还有鬓角间几丝白发，眼圈不由发红。 “哥们，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刘刚微笑着捶了一下凡三的肩膀。 大伙自觉地留出两个空位，让凡三与邵娜坐在一起。 邵娜有些羞涩，王丽笑着将她拉过去，按在椅子上：“邵姐，你与三子都老夫老妻了，还不好意思什么呀？” 众人哈哈大笑，多少有些生分的两人，那点隔阂也在笑声中释然。席间，兄弟姐妹们开怀畅饮。 “三哥，这段时间，你没回新厂上班，也不联系大家，都在忙些什么呢？” 王丽明知故问，她是想知道凡三下一步工作动向。 “上个月去了一趟京都，想找个学校再读两年书，充充电。结果，没人愿意要。这不，又回南方了。” 凡三苦笑着说，大伙都以为这家伙要回海清新圩基地。 “路过羊城，去看一位朋友，她介绍我去了羊城证券。这次过来料理一些事，月底就要过去，去京都参加两个月培训。” 凡三竟然去了羊城证券，这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包括邵娜。 她始终以为炒股会是这家伙的一个副业，没想到他竟然真的进了证券公司。 听说凡三去了羊城证券，几个炒股的小妞，连忙问他套牢了该怎么办。 凡三很久没看盘了，也不清楚她们买了什么股，只能说一些心理按摩的套话。 吃过饭，大伙都嬉笑着离去，只剩下邵娜与凡三。 阳阳留在老家，这小娘们年后就住在公司，没有回碧海花园。于是，凡三就领着她，去了镇上一家三星级酒店。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在宾馆开房。 凡三晚上喝了不少酒，到房间洗把脸，简单冲了一下，就裹着睡衣，躺到沙发上看电视。 邵娜爱干净，在洗手间折腾半个多小时才出来，这时，凡三已昏昏欲睡。 邵娜坐到沙发上，伸手挠痒。凡三缩脚坐起来，这小娘们往沙发中间挪了挪。刚洗过澡，她脸上白里透红，秀发上散发着洗发液的香气。 一年多不见，邵娜的皮肤更娇嫩，身材也更丰腴，比生孩子前更有魅力。 凡三忍不住伸出双腿，夹住这小娘们的腰肢。她顺势歪倒，斜靠在他大腿上，头部碰到老公蓬勃的崛起。 邵娜羞红脸想坐起来，不料，凡三双手捂住她胸前的娇挺，很快就探入睡衣，开始搓揉。一年多没有亲密接触，她不由有些敏感，呼吸很快急促起来。 凡三见状，不再逗弄，松开双腿站起来，一把抱住邵娜娇软的身子，三两步就来到床前。 他顺手关掉房间大灯，急促地吻住她娇嫩的红唇，双手也不闲着，三两下脱掉两人的睡衣，久未合体的两人，再次深度交融后，顿生久别胜新婚的感觉。 激情过后，邵娜从头到脚，将凡三的身体仔细抚摸了一遍，发现他身上的多处伤痕，不由热泪盈眶。 一开始，虽然听说凡三在看守所差点送命，但毕竟没有亲眼目睹，没有太深感觉，因此，被凡学梅拒之门外后，她就赌气不再探望。 这回，亲手抚摸这些伤痕后，她才知道老公当时遭了多大罪，不由深感后悔，趴在他怀里哽咽流泪。 凡三心中一软，把她抱到身前，擦去眼泪：“事情都过去了，你也别想那么多。此前，我也太随性，让你生气 ，以后有事咱们就当面说开，不要再像小孩子一样赌气，你看好不好？” 邵娜性子硬，不会说软话，看着凡三“嗯”了一声，双手抱住他脖子主动亲吻。 这一下，再度撩起凡三的激情，两人再次合体，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是周日，邵娜没有回去，与凡三吃住在一起。在沙井盘桓了2天2夜，两人间算是解开了心结。 第二天下午，邵娜与凡三先后在电话里与阳阳通话，小囡囡喊妈妈时声音清脆，喊爸爸时口齿也清晰多了。 两人和好，最高兴的是邵川老两口，一家人其乐融融。 不过，考虑到家里人的感受，凡三还是没有明确谈及带邵娜与阳阳回老家，而是答应老两口，这次北上学习结束后，就与邵娜一起回苗乡看阳阳。 这两晚，两人尽情欢愉，似乎要将这一年多的分离时间抢回来。 其实，邵娜担心凡三身体没好透，刻意压抑自己，否则，估计这浑小子都下不了床。 第三天清早，两人起床后，到宾馆附近吃了点早餐。还与当初两人刚在一起时一样，要了包子与稀饭。 凡三将邵娜送到海清老厂门口，看着她进院去了写字楼后，他才转身离开。 这次相会，让邵娜去掉心病，脸上重新阳光灿烂。 刘生仓皇离厂后，写字楼内外大致清楚了凡三的背景与实力，因此，小两口重归于好后，有些想打邵娜主意的人顿时望而却步。 第19章 卧铺辩商机 4月27日，证券协会终于下发通知，所有参加培训的学员，5月3号到京郊马坡宾馆报到，5月4号正式开学。 接到通知后，羊城证券立即给王彪、凡三与投行部的一位女生花卉，统一订了5月2号下午3点去京都的卧铺。 当天清早，凡三就告别张莉母子，坐车去羊城会合。 见面后，凡三发现圈内赫赫有名的王彪，看上去有些其貌不扬。他约莫三十四五岁，1.7米左右的身高，三七分的西洋头，长瓜脸，尖下巴，肤色黧黑，一副典型的当地人长相。 不过，身为羊城证券投资部副总监，也是公司核心项目一线负责人，王彪自然有其过人之处。尤其是成功操作蜀地长虹后，在圈内外可谓声名鹊起。 与之相比，花卉则是那种漂亮洋气的写字楼白领，让人一见就眼前一亮。这种能在大公司站住的花瓶，基本上都是名花有主，因此，凡三望一眼，打声招呼后，就再没注意。 这次学习的费用，由证券业协会统一报销，参训学员只需带随身用品即可。因此，三人行李箱里多是换洗衣物，没带其他东西。 上车后，三人发现，由于都是下铺，王彪与花卉在一个包厢，凡三自己在另一个包厢，不过相隔不远。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凡三有些恶趣味地猜测，彪哥这趟旅途不会寂寞了。 凡三的那个包厢，靠近车门。他进去后发现，对面下铺上已经有人。不过，对方侧身向内，看上去睡得很香，扯着很响的呼噜。 凡三将行李箱放到床下，将随身带的矿泉水放到靠窗户的茶几上。 他脱掉鞋子，靠着被子枕头，斜躺在卧铺上，身上搭了一件外套 ，浏览了一下包厢，发现两边上铺似乎都没人，因为被子都很整齐，不像动过的样子。 五一小长假，按说，外出游玩返程的人应该不少，但这趟车的卧铺居然还有空位，真是想不通。他左右张望一阵，不一会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6点。 凡三揉揉眼睛，坐起身来。这时，对面的小伙子早已醒了，正坐在床上喝茶。看到凡三醒来，便微笑着点头示意。 这个车厢很空，上面铺位没人。 对面的小伙子，留着板寸，肤色黧黑，长方脸上，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凡三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睡觉是不是打呼噜，影响你休息了？” “还好！不算厉害，我要是睡着了，打起呼噜那可是震天响。” 这哥们说话幽默，凡三不由笑起来。 两人很快聊开了，这哥们叫刘苏北，江东人，原来在京都国仁大学读书，毕业后南下，在一家日资企业打了两年工。 这次北上，他打算回京自主创业。 “你在南方两年了，干嘛不就地创业，还跑回北方？” 凡三有些纳闷，南边似乎比北边特别是京都创业更容易一些，这哥们干嘛要舍近求远呢！ “哥们，这次老弟离职北上，是为了女朋友。他们家里坚决反对她到南边来，已替她联系好工作单位，一个国家部委，夏天毕业后，她就去正式报到。” “我操！又是一个情种，一个为所爱愿意舍弃既有的男人。虽然比不上英伦的爱德华国王，但已经难能可贵。” 这年头，爱情已经贬值，没几个人还能坚守，无数校园情侣，毕业即分手。虽然没有明说，但凡三心里为他觉得不值。 也许是觉察到凡三的心思，刘苏北苦笑着说：“我与她在一起两年多了，将她一个人留在京都，我心里还真是放不下。” “可以理解！”凡三有些歉意地笑道。 刘苏北在大学里学的是社会学，当初是觉得学这个专业，比较容易做官；毕业时，这哥们没什么关系，进不去国家部委，索性下海去了粤省做销售。 两年的社会毒打下来，他发现，大学里学的那些社会学知识，到社会上竟然没有卵用，一切都是从零开始。 海清是台资电机企业，刘苏北在日企待了两年，两者的管理制度很类似，包括每日上班前打卡，下班前交出日行程。 事实上，日本侵占台岛五十年，给当地经济社会带来很大影响，岛内企业的管理文化与制度，与日企非常相似。 类似的经历，让两人很聊得来。 闲谈中，凡三得知，刘苏北比自己小3岁，因此，他有些不谦虚，自称大哥，小刘似乎也默认了。 刘苏北这次回京，打算用在南方这两年赚的钱，在中关村电子交易市场，租一个摊位，卖计算机配件。 至于进货渠道，那当然是鹏城华强北了。在南边这两年，他已将这个国内电子产品大本营摸得门清。 “这个套路，中关村那帮倒爷，估计早就熟门熟路，你这样做，能赚到钱吗？” “猫有猫路，蛇有蛇道。大家做生意，即使渠道类似，销售上也大有文章可做。比如，我可以降价促销，薄利多收。” 这小子对做生意，似乎颇有心得。看来，在日企做了两年销售，他学了不少销售技巧。 “听说村里有不少水货假货，你如果从正规渠道进货，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比那些人更便宜吧？” 凡三倒不是故意挤兑这小子，而是说的大实话。刘苏北倒也认同这个看法，他沉思片刻后说出对策。 “做生意不是一锤子买卖。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我相信，顾客终究还是会认同那些诚实守信有良心的商家。” 这一点，凡三倒是认同。不过，这可能需要很长的时间，刘苏北那点打工收入，能撑到那时候吗？估计有点悬。 两个年轻人一路畅聊，下车前交换了联系方式，相约回头有空再聚。 车到京都，凡三等人出站后，立即打了一辆的士，准备直奔京郊的马坡宾馆。 凡三上车后，扭头一看，刘苏北正与一个身材中等偏上，长相比较端庄，浑身透着京味的女孩子，在站前广场说话。 看得出，两人都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激动。不知为什么，凡三觉得那个女孩子，多少有点冷，邵娜就属于这种性格。 这类女性都比较有主见，很独立，一般男人恐怕镇不住。 再考虑到两人的家境，一个是江东清寒农户，一个是京城官宦之家，两者之间，相差的可不是两千华里，恐怕比月球到地球的距离更远。 凡三直觉，两人之间长久不了。 看着那对久别重逢的情侣，他心里开始为刘苏北祈祷：“哥们，但愿你心想事成，有情人终成眷属。” 第20章 王丽借钱 凡三等人赶到马坡时，已是下午4点半，其他学员大部分都已报到了。 三人赶紧办理报到手续，凡三被分在经纪班，班主任是证券业协会刚分来的研究生王健。他与王彪被分到一个房间，在宾馆309房间。 领完教材资料，到房间简单收拾一下，到周边熟悉一下环境，就该吃晚饭了。在宾馆餐厅，王彪遇到圈内很多熟人。凡三这个小白，只有跟着他不断点头微笑的份。 第二天上午9点，培训班举行开班典礼。令凡三惊讶的是，不仅证券业协会的会长过来了，证监会的二把手竟然也亲自莅临，显然，高层对这次培训还是很重视的。 培训实行全封闭管理，上课实行点名打卡，课程也安排得很满，上午8点半-11点半，下午2点半-5点半，一周只周六下午休息半天，这让很久没摸书本的大佬们很感觉吃力。 其实，凡三也不轻松，一周下来累得不得了。 5月9号，星期六，下午6点。凡三正在房间里睡觉，突然，电话响了。 他伸手拿过电话，摸索着按下接听键，眼睛都没睁开，就随口问道：“哪位？” 对方显然听出了这家伙在睡觉，就没好气地说：“都几点了，还在睡午觉？” 凡三一听是邵娜那小娘们，这才打起精神，坐起来接听：“说吧，少奶奶，啥事？” 原来，王丽打算在碧海花园买房落户，还差5万块，就跟邵娜开了口。 邵娜倒没有拒绝，而是婉转地告诉她，先跟凡三打声招呼。 当时，受香江金融危机影响，鹏城的楼盘不太好卖，房价出现回落。 像碧海家园，已从最高时的每平6000多，掉到5100附近。位于福田的东方玫瑰花园，每平也只卖6800。 趁此机会，王丽动了买房落户的心思，她担心以后房价越涨越高，到时候就买不起了。 邵娜比较节俭，因此，王丽也没指望多借，这个闺蜜能拿出2万就算帮了大忙。 邵娜手头有35万块钱，其中绝大部分都是蜀地长虹套现出来的。 这娘们还算老实，她觉得这是凡三给的彩礼，要动用的话，事先最好与他说一声。 凡三略一沉吟，告诉邵娜：“那些钱已给你了，如何支配你不用问我。至于王丽借钱，我个人建议，你索性借她5万。她认识的都是打工仔，没几个有钱的，东拼西凑挺费事。不过，让她不要对外张扬。” 邵娜有些想不通：“我总共就这点钱，一下子借出去这么多，小丽一时半会肯定没钱还 ，以后我遇到大事怎么办？” 凡三自然知道这小娘们在想啥，于是耐心开导她：“小丽是你最好的闺蜜，这些年，明里暗里帮你很多。你只要还在厂里干，以后少不了麻烦她。这时候，她遇到困难，你不帮她谁帮她呢？！” 这一点，邵娜倒是明白，只是一下子借出去这么多钱，而且归还时间遥遥无期，她还是有些不甘心。 “三子，这可是你让我借她这么多的，以后有事，我没有钱就找你要。” 听到这小娘们有些赖皮的腔调，凡三只好连连答应。问过凡三，邵娜心里有底后，就跑过去找王丽。 当邵娜说出可以借她5万后，这小妞也有些吃惊，但她冰雪聪明，马上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邵姐，你跟我说实话，你一开始打算借我多少？”王丽看着自己这位闺蜜，有些调侃地问。 邵娜脸一红，不好意思地说：“2万。” 王丽会心一笑：“我早就猜到是这个数，后来你怎么改变主意啦，是三哥的意思，对吧？” 这一回，邵娜真的有些吃惊：“小丽，这事你怎么知道？我刚刚打的电话。” 王丽握住闺蜜的手：“邵姐，我真羡慕你，找了一个这样贴心又大方的老公。” 王丽这次买房，小董倒不反对，但只给了她 20万块钱。 剩下的钱，都是她这些年积攒下来的，还有父母支援以及向亲友借的。剩下这5万缺口，她正着急呢？ 原指望邵娜能借2万，没想到凡三叫她把5万块钱一次性给解决了。对此，王丽自是感慨万千：“一是三哥有这个实力，二是三哥有这个情怀，三是三哥有这个心计。” 王丽非常清楚，如果只是同事关系，凡三能借她1万就是很大人情；如果只是闺蜜关系，邵娜愿意借她2万，已是极限 。 如今，凡三让邵娜借给她5万，一是成全她们闺蜜感情，二是希望以后工作与生活中，她们相互多多帮助。 这恐怕才是三哥的真正用意。 无论如何，凡三小两口这次是帮了自己大忙，王丽自然会牢记心里，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份情怀，即使对方多少有求于自己，也不一定这么大方。 第二天，王丽与邵娜叫上2个平时要好的姐妹，当天就打车去了碧海家园。 选好一套100平的房子，办好各种手续后，这小妞拿着钥匙与蓝印户口落户证明，兴奋地抱着邵娜又哭又笑。 离开王丽那栋楼，几个人一起去了邵娜的那栋。 上次过来时，凡三将另一套房子的钥匙也交给了邵娜，让她没事过去开开窗户，透透气。 王丽早就来过这里，那两个小妞第一次过来，眼睛里都冒出了小星星。 看到邵娜打开另一间房门，那两个小妞简直呆住了：“邵姐，你真牛逼！竟然有两套大house，我们这辈子能有一套就乐死了。” 这个小区的房子都是精装修，邵娜这边室内装潢与王丽那边都差不多。特别是之前凡学东住的那套，几乎没什么家具。 王丽抱着邵娜的胳膊，小声在她耳边说：“邵姐，三哥对你真好！” 邵娜闻言还有些娇羞，对面那两个小妞嚷道：“邵姐，下次碰到三哥，你要让他也给咱们介绍个有钱老公，看着你们买房，我们都有点羡慕嫉妒恨啦！” 几人在房内嬉闹一阵后，就一起到小区门口的菜馆吃午饭。 这里的基础配套设施正在完善，已经建立了幼儿园与小学，至于中学，恐怕还要一段时间。 海清公司在碧海家园买房的很少，目前似乎只有邵娜与王丽两人。 沙井镇上在这里买房的人倒不少，据说，小区已准备与市公交公司合作，开通前往沙井的客运专线。 回程中，见到从小区到沙井路上，有不少私家车，王丽与邵娜商量，业余一起去学开车。 她们估计，迟早有一天，比如说孩子上小学了，肯定要在这边常住，那就只有开车上班了。 邵娜把这个想法跟凡三一说，立即得到老公的赞成，只是提醒她学车注意安全。 “知道啦！你比我还小，说话却跟我爸似的，啰里啰嗦！” 邵娜一边高兴，一边数落，看得王丽哭笑不得：“邵姐，你这脾气，也就三哥能受得了！” 那两个小妞也不是省油的灯，她们贼兮兮地笑着问：“邵姐，听说你曾放话，要剪掉三哥的祸害根，看你满脸幸福的样子，现在舍不得了吧？”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邵娜羞得满脸通红，王丽笑着打了那两个小妞一巴掌：“小孩子家家的，别乱嚼舌根。打是亲，骂是爱，懂吗？” 那两个小妞闻言，眨着眼睛，露出“你懂的！”表情。那搞怪的样子，顿时将王丽、邵娜都给逗乐了。 第21章 证券业黄埔军校(1)内幕 培训班上课累归累，但授课者不是证券业知名专家教授，就是金融监管机构中高层官员，因此，课堂上干货满满，让学员们大开眼界，学到不少东西。 课堂上，国家计委的专家们，一语道破证券投资的根本，不是资金，是产业。 那时候，绝大多数炒股的人，都认为这不过是一场资金与筹码的博弈，很少有人去考虑股票背后的产业价值。 而这些专家，几乎都参与了国家级产业规划的编制，他们对行业发展与公司成长的分析逻辑，与凡三先前的认识有很大不同。 课堂上，监管部门的官员们一针见血，每条法规出台的背后都倒下了一批大佬。 这些官员，本身就是有关证券政策法规的调研者、起草者，他们结合现实讲了许多事例。 这些案例，让凡三醒悟到：初生的证券业可谓是野蛮生长，其实没有什么路径可以依循，就是靠着先行者们趟地雷才有了后来的路。那时候，先锋几乎约等于先烈！ 不过，这个培训班毕竟是证券业内部培训，也不能全玩虚的，因此，证券操盘实战也是重要内容。 为此，经纪班班主任王健，特邀投资班一些知名操盘手，来班上与同学们交流，王彪、蔡森、李翰、冉东等人都曾来过。 主题策划、标的选择、关系疏通、资金筹措、筹码收集、仓位布置、指令下达、节奏把控、舆论配合…… 开盘、收盘、挂单数量、买卖信号……这些盘面语言，实战细节，不是一线人员很难说清道明。 之前，凡三眼里的k线走势非常单纯，对上市公司的公告信息也是字面了解。 这些大佬们的现场解盘，让他明白，k线走势里原来有这么多骗线，公告信息背后还有这么多名堂。 为了控制盘面，主力要为上市公司设计重组方案，寻找并购对象。为了扮靓利润，庄家甚至要直接给上市公司输血。 即使是内部关门交流，这些大佬依然只是点到为止，核心内幕根本没有涉及。 坐庄是个高风险活动，里面有许多灰色地带，不要说这些一线操盘手，即使金盆洗手、淡出江湖多年，那些核心细节也很少被泄露出来。 这次培训的3个班，人气最旺的自然是投资班。 这里面，大都是各大证券机构里负责投资的核心人员，更不要说像王彪、蔡森、李翰、冉东这样的圈内大佬。 蔡森、李翰与王彪很熟，他们也住在3楼，业余没事就到309 房间串门。李翰看上去高瘦精悍，衣着讲究；蔡森看上去憨厚敦实，衣着随便。 令其他班学员气馁的是，这些人非常低调，倒不是故意装逼，而是长期行为习惯使然。 不过，这些人在课堂讨论时还是比较活跃。 有时候，凡三会从经纪班悄然溜出，跑到投资班蹭课。听了几次课后，大致知道了目前市场主力大致分成三大流派。 第一派深耕细分产业，注重寻找与挖掘具有护城河的上市公司。他们认为，只有找到并长期持有这类公司，才能真正跑赢市场，取得稳定的投资回报。 这一派以冉东为代表的江浙机构为主。这些机构中不少投资者都是企业老板，他们比较看重上市公司的产业属性及市场价值。 第二派喜欢资产重组。他们认为，经过95-97的大牛市行情，除了一些大白马，有持续成长价值的公司很少，只有通过资产重组，改变业务结构，上市公司才可能获得超常规的发展。 这一派以李翰为代表的南方机构为主，包括长江以南多家地方机构也是追随者。这些机构喜欢短炒，只有乌鸡变凤凰的重组题材，才最有号召力，便于拉升股价与趁机派发。 第三派注重打造平台。他们认为，任何行业或公司的业绩成长都有阶段性，也都有不确定性，只有将上市公司作为资本运作平台，不断注入优质资产，才能保证公司的业绩不断成长，市值也能够随之壮大。 第三派以雷鸣为代表的北方机构为主。这些年，兜兜转转多个地方，这哥们对产业投资、资本运作以及证券炒作，都有不少体验与心得，也做了不少思考。 他发现，不管什么行业与公司，业绩都不是常青树，只有平台型公司，可以海纳百川，真正保持基业长青。 这三派都有追随者，总体而言，第二派代表了当时的市场主流，1998年a股最热门的题材就是资产重组。这一年。市场跑出不少重组大黑马。 在证券业，凡三是个菜鸟，但在产业界，他好歹也混了几年。 就资本运作而言，凡三觉得第二种比较靠谱，一是在国内股市有群众基础，不愁跟风与接盘者；二是资金运用成效较高，风险比较可控，不用担心夜长梦多。 第一派与第二派，基本上是互不买账，大致属于擦肩而过互骂傻逼的状态。 出乎很多人意料的是，雷鸣提出的平台型企业概念，传到社会上后，引起市场上不少人关注，从而悄然拉开国内大资本造系的序幕。 这是雷鸣本人都意想不到的事情。 不过，培训班里的唇枪舌剑，几乎一点也没有影响a股市场的重组热情。第一期证券培训班开班前夕，a股重组板块行情逐渐火爆。 打响第一枪的就是华立高科（000409.sz）。 这只股票4月初开始启动，操盘手法非常老道。拉升，洗盘，再拉升，震荡，然后急速冲顶，整个操作一气呵成，不到两个月股价就从7块附近拉升到24元以上。 培训班开班时，正赶上这只股票股价急速冲顶。这只明星股走势及其后来的重组公告 ，实盘演示了一场资产重组股票的经典炒作，成了培训班活教材。 当时，经纪班的学员大都在欣赏庄家每天拉出的大阳线，特别是凡三这样的菜鸟，再次惊讶于机构那有钱任性的表演。 投资班的学员则大多很平静，他们知道，股价走到这个时候，离正式发布消息已不远了。按照中国股市见光死的惯例，这些大佬们都知道，好戏很快就要收场了。 一天晚上，凡三好奇地问王彪：“彪哥，华立高科走势这么好，怎么事先没有一点风声？” “怎么没有？只是你不知道而已，听说是四通集团看上这家壳公司了。” 四通公司当时赫赫有名，是国内高科技公司的标杆。这么知名的一家中关村公司，要入驻华立高科，京都的媒体竟然毫无动静，但远在羊城的蔡彪却早就知道了。 见凡三这家伙兴致勃勃的样子，王彪特意提醒：“这只股票股价很快就要见顶，你不要一时冲动杀进去。” 凡三点头称是，过几天，果然传出四通集团以5900万收购华立高科一部分法人股的消息。 后来，他才知道，蔡森、李翰都知道这件事，也了解与四通集团合作的那家鹏城投资公司，就连直接操控股票走势的主操盘手，与他们都是熟人。 一次，李翰私下里告诉凡三，机构从收集筹码到推动重组，再到完成派发，一般需要2-3年。 这期间，上市公司业绩会做得很好看。至于这些公司的中长期发展，庄家完成派发后，基本上就不再过问了。 这让凡三不由对王彪等人刮目相看，也顿觉资本市场水太深，一不小心就可能掉进别人早就预设好的陷阱。 第22章 证券业黄埔军校(2)风流 人以类聚，物以群分。 私下里，培训班学员因为地域与投资观点不同，而形成不同的小圈子，大致上也分成江浙系、南方系与北方系，其他人也大致依附于上述三个圈子。 凡三当然属于南方系这个圈子，一是他来自羊城证券，二则他是资产重组派的拥趸。这个圈子里的核心人物，自然是王彪、蔡森与李翰。 前两者年龄稍大，职位也较高，因此，圈内很多事都是李翰这个少壮派出头，凡三则属于跟班之类的小角色。 马坡比较偏僻，离市区至少30 公里，大家业余很无聊，除了到附近小街吃烧烤喝啤酒吹牛，就是打扑克取乐。 李翰与蔡森常到凡三这个房间，找王彪他们打争上游，两副牌，4个人，俩俩配对，与另一方捉对厮杀。 凡三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会与鹏城银行、蜀地长虹及鹏城科技的操盘手，搭班打牌，称兄道弟。 所以说，这个未知的世界，走下去才会有惊喜。 与南方几位大佬喜欢打牌不同，冉东那帮江浙系的人，则是喜欢k拉ok。 这时候，冉东最喜欢叫上来自浦江一家营业部长相漂亮的经纪人张倩。 这小妞属于那种第一眼看上去就很惊艳的美女，有一张肤色白润的心形脸，发型、化妆比较海派。 她很会唱歌，也很爱唱歌，属于那种表演型人格，人越多越来劲，发挥的也更好，因此，被小伙伴们称作“蓝色妖姬”。 北方系的机构，大本营在京都，因此，下午下课后，常常相约开车进城。 雷鸣是其中的积极分子，他本来就是那种走到哪里都喜欢成为中心的人。 这些人在一起活动时，也常常带几个小妞，其中一个叫鲁青的小妞最受欢迎。 她约莫1.66米的样子，身材苗条，五官精致，脸比较小，肤色特别白，不笑不说话，一笑就春风拂面。 鲁青不是太爱唱歌，但很会来事，只要有她在，大伙儿都觉得很舒服，男生们特别有表现欲。因此，这小妞被粉丝们昵称“青青公主”。 南方系的几个大佬，没事在屋里打牌；刘晓艳、花卉等女生也没闲着，她们常组团打车去市区逛商场。 与刘晓艳这个半老徐娘不同，花卉正是花信年华的少妇，瓜子脸，大眼睛，高鼻梁，秀发飘飘，身材丰腴但苗条。 这小娘们特别喜欢捯饬，妆容爱走港台风，有些像电视剧《黄飞鸿》里关之琳扮演的十三姨，看上去很洋气，很性感，因此，被人称作“花之琳”。 在“花之琳”鼓动下，南方系也集体进城玩过两回。 这小娘们很有来头，据说与金融圈某位大佬关系很深。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因此，凡三不会去打这娘们的主意，更不想去打听什么秘辛。 这三帮人，除了班上集体活动，大伙业余基本上是各玩各的，河水不犯井水。 不过，与其他人相比，李翰的心情不太好。这次培训，见到从前的师弟，后来的情敌冉东后，他依旧有些愤愤不平。 几年过去了，冉东那小子名下已有3家投资公司，但对外还挂着北华信托投资总监的头衔。现在，他进进出出，公然带着蓝色妖姬，这让李翰很为小师妹不值。 成功坐庄鹏城科技后，琼海信托获利惊人，1997年底大发奖金，据说，连公司扫地的保洁都拿到10万。 李翰更得到一笔8位数的奖金。 这些钱，李翰绝大部分都拿回老家，由弟弟出面、创办了一家餐饮娱乐公司，吃喝玩乐一条龙。据说非常红火，不说日进斗金，那也差不多。 因此，这小子现在也不差钱。但冉东的夺“妻”之恨，让他始终耿耿于怀。 一天傍晚，冉东那帮人又嚷嚷着出去k歌后，李翰没有心情打牌，邀请3位牌友去了京都最着名的豪华夜总会“天上人间”。 天上人间位于京都东三环长城饭店西侧副楼，北靠亮马河及燕莎购物中心，西隔马路就是昆仑饭店，南邻农业展览馆，那里有几家着名的迪斯科舞厅。 这一带是京都高消费金三角地区，来玩的非富即贵。 天上人间门票看上去不贵，不过区区100元，但到包间消费那可海了去啦，果盘300，服务生小费500，包间2800（不含服务费），酒水更贵，最贵的洋酒一瓶。 据说，西部一土豪，腰揣万贯，来这里潇洒。临结账时，这家伙才发现身上钱不够，连夜打电话向京都朋友求援。 对方赶过来刷卡，才将他带出来。这家伙潇洒不成，反而闹了个大笑话。 证券圈大佬，有不少来这一带玩过。 2000年前，经纪只是券商的收入基本盘，投资或坐庄才是赚大钱的捷径。 券商坐庄，钱多是融来的，干的又是从别人口袋掏钱的买卖，因此，项目负责人责任重，压力大。 加之保密要求，这些大佬无法像常人那样随意流露喜怒哀乐，于是，流连风月场所，几乎成了圈内大佬共性。 王彪、蔡森都是风月场上老手，李翰提议来天上人间，这两位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凡三属于跟班的小弟，自然也是无话可说。 虽说去过一些娱乐休闲场所，但与这三位大佬相比，凡三是真正的菜鸟，风月经验值近乎为零。 进到天上人间大厅，四人一边喝茶，一边欣赏音乐。这里舞会大厅的音响确实一流，dj也很棒。 喝完茶，李翰要了一个小包。 这哥们有钱了，但也不是傻逼，他才不会要上万的总统包间，也没有要那些8800的大包。 一间小包，4个人，外加4个公主，以及三两个服务生，空间也绰绰有余。 李翰早就想到天上人间潇洒一把，也许是看景不如听景，真正进来后，发现这里的公主也不过如此。 她们固然气质不错，盘子、条儿都是一流，但常年流连于夜场，脸上常年化妆，多少都有些疲惫显老的感觉。 倒是那些服务生小妹，更加鲜嫩水灵，充满活力。但这些服务生只打杂，不陪侍，因此，这哥们只能望色兴叹。 妈咪领来一阵群莺莺燕燕，让四人挑选。令凡三惊讶的是，他竟然在红粉群中看到了海伦。那小妞也看到了他，脸上露出一丝羞涩。 李翰也看到了海伦，但这家伙想尝鲜，就装作不认识，挑选了旁边的那个冷艳的小妞。 这小妞猛一看，有点像那个蓝色妖姬，凡三顿时明白了李老大的恶趣味。 这家伙是要拿她当那个蓝色妖姬的替代品，估计，今晚会被好一番“蹂躏”。不过，这里的公主私下可以出台，但不许在包间里乱来。 等三位老大挑完，凡三就选了海伦。这小妞当晚穿着制服，上着白色短袖黑边衬衫，下着黑色超短裙，白生生的大腿几乎能看到腿根，给人一种清凉的感觉 。 四人没点什么红酒洋酒，要了几打啤酒，他们觉得还是啤酒喝起来爽。 4个公主长相各有特色，但唱功都是一流，偶尔还会飚几句英语。 虽然不那么水灵，但她们会来事，让前来寻欢的这“四人帮”，当晚唱得非常嗨，玩得非常尽兴。 第23章 证券业黄埔军校(3)笑谈 那一晚，三个圈子的大佬，几乎不约而同外出游乐。 最先离开的是雷鸣那伙人，他们去了“花都”夜总会。 雷鸣还是单身，经过这段时间接触，他倒真的对那个“青青公主”有了心思。不料，却是楚王有情，神女无意。 那个小妞已经有了心仪对象，而且对方家世显赫，让一向胆大的雷鸣也望而却步。他知道自己现在几斤几两，不会没事主动去作死。 第二批出发的是冉东那帮人，他们去了“名人夜宴”。 冉东与蓝色妖姬在培训班几乎是公开地出双入对，他老婆远在浦东，管不了这么宽。 据说，蓝色妖姬已经离婚，面前有个儿子，由姥姥带，她现在是单身，完全可以天高任鸟飞。因此，冉东抛来金饵，这小妞就像鱼儿一样自愿上钩。 李翰等人最后出发，这组人最少，全是男生，去了天上人间。 这三家连同“凯富国际”，是京都最着名的四大消金窟，绝非工薪阶层能涉足。 大佬们去市区风流，剩下的人大多数在宿舍看电视，其他人也没有闲着。 有几个人在大堂外的凉亭里下象棋，旁边不少人围观，凑热闹。 一位来自中部地区券商的经纪人常华，看了一会热闹，趁人不注意，悄悄离开马坡，打车去了天竺的机场。 这一带有不少美容美发店，里面有不少人兼做那一行。 常华似乎来了不止一次，他熟门熟路走进一家足疗店，与一位长相还算标致的少妇谈起“交易”。 价钱谈妥后，两人没在店里交易。那小娘们带着常华，去了她居住的小区。 谁料，这一对刚进入小区大门，就被附近巡逻的治安队员盯上。 这少妇常带不同的男人回住处，早就引起巡逻队的警惕，只是一直没有动手。这一次，她领回的常华，看上去西装革履，像个有钱人，这帮队员就心动了。 当两人完事出门时，在小区门口被巡逻队堵住，带回办公室。 两人被分别留置，不在一个房间。 那个小娘们经验丰富，一口咬死两人是朋友关系，晚上回来拿东西。 常华却是有贼心没贼胆，被巡逻队员一吓唬就全撂了。这帮治安队员是有枣没枣打一杆，没想到真的逮住一条大鱼。 按照治安处罚条例，卖淫嫖娼可以按上限处罚，每人罚5000。想到这个月的奖金有着落了，这帮队员脸上笑开了花。 他们不怕两人不交钱，常华估计不敢声张，那个少妇真不行可以送去劳教半年，到时候，还不是乖乖把罚款奉上。 第二天上课点名，常华未到。 经纪班班主任王健开始寻找，结果发现这小子夜不归宿。再问周边人，得知这小子老婆在京都进修，以为他去看老婆了，也就没怎么在意。 下午上课时，常华还是没过来。他既没有联系王健，也没有联系同学，更没有联系公司同来的人。 王健开始急了，让常华同事联系他家人以及公司，结果都没有看到他。 王健意识到事情不妙，又听那些围观下棋的人说，常华是夜里9点多离开的，他的头顿时大了。 这小子八成是进去啦！ 果然，下午3点，天竺机场派出所来电话，要求培训班负责人过去。 王健气得脸色铁青，花钱捞人是小事，关键是事情不能闹大，一旦传开，他本人及协会都丢不起这个脸。 王健与常华那位同事，立即去了天竺派出所，先交罚款，后请客吃饭，还私下打点，不要将这事记入档案，前后花了1万多才算摆平。 这些钱，全都由那家证券公司出。 人捞出来后，常华没有回培训班，当晚就由同事陪着，去了老婆进修的学校。他们夫妻见面后，那位同事立马离开，常华也就此从那家券商卷铺盖走人了。 凡三在班里，几乎是个透明人，没什么人关注他，他也不怎么留意这些同学。 平时，他对这个常华印象不深。半个月过去，他才发现这哥们不在了，然后才知道他嫖妓被抓的事。 这种事，在圈内不算什么，大伙都把它当作一个风流笑话。 唯一的教训是，以后碰上这种事，首先要挺住 ，不要随便草鸡。 用那个派出所负责人的话说：“那个常华，战争年代肯定是叛徒，小姐什么都没说，他自己就全撂了。” 因为有过在洗浴中心差点被抓的前科，这次常华出事后，凡三再也不敢涉足中低档娱乐场所。他总算长了点记性，知道那里一是不安全，二是不卫生，三是容易出事。 经过韩雪一番点化，这小子已经明白自己的阶层跃迁，意识到身份变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随便便出去厮混，弄不好不只是丢脸，还可能送命。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快三十岁了，这小子总算明白了太史公两千年前的这番话。 这次培训，课程比较丰富，除了证券基础知识，证券交易，还有证券投资分析，证券发行与承销，证券投资基金，甚至还发了期货教材。 某种意义上，这是为来年进行的全国第一次证券从业资格考试做准备。 按照证券业协会的规划，从1999年起，陆续举行证券、期货、基金从业资格考试，争取在5年内，逐步规范证券从业队伍，实现从业人员基本持牌作业。 监管机构的用意，就是通过从业资格考试，大幅提高从业者素质，逐渐改变股市期货市场资金为王，视价值投资如无物的野蛮生长状态。 7月初，培训班连续3天考试，每个班级都要考6门课程。虽然题目不是很难，但也不容易，凡三全都顺利通过，各科成绩都在80分以上。 7月4日，培训班举行结业典礼。 颁发结业证书时，大伙依序轮流上台，从证券业协会会长手中，接过红彤彤的烫金封面证书。 别人什么感受不知道，这两个月封闭式学习，对凡三这个小白帮助甚大，无论是知识、经验、人脉…… 反正他觉得这个证书很重要，这是他踏进证券业的第一块叩敲门砖。 由于地处偏僻，封闭式管理，这两个月学员们可谓朝夕相处，大家还是有了比较深的同窗情谊。 结业当天中午，培训班聚餐，大伙儿终于“解放”了，相互碰杯，喝得很嗨，不少人喝高了。 证券业协会这个培训班、前后只举办了3期，但师生中走出了一批大腕，在业内影响相当大。因此，这个培训班后来被称为证券业黄埔军校。 因缘际会，凡三也有幸成为这些“黄埔生”中的一员。 第24章 香江之行(1)欧风美雨 7月4号晚上，正当凡三等人准备次日集体离开时，被专程赶过来的马湘拦住了。 原来，他刚参加完高层会议，被指派带人去香江实地观察港股市场走势。 这时候，由于受东南亚金融危机的影响，香江市场已是风声鹤唳。 这次任务比较机密，马湘不想惊动总部那边人，就直接过来将参加培训的3人带上。 出发前，参与者只允许告诉家人临时出差，具体到哪里干什么，一律不得泄露。因此，凡三只是给张莉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临时出差，暂时回不了鹏城。 上飞机时，凡三发现，培训班上过去的不止他们3个，蔡森、李翰、刘晓艳等几个熟悉的同学也都被各自公司老总“截留”。 从派出人员看，参与的主要是珠三角一带的券商机构。这可能是因为这些人都会说白话，到香江那边去后不容易被人察觉。 这是凡三第一次到香江，也是长这么大第一次出境。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一次出境竟然是出一趟秘密差事，参与抗击海外金融大鳄对香江资本市场的攻击。 为了及时应对香江金融危机，央行牵头成立了一个协调小组，有多家金融部门参与，马湘算是国内券商机构的牵头人。 内地金融机构来人，这次统一住在中银大厦，凡三等人也不例外。 这座由着名华裔建筑师贝聿铭设计的高层建筑，地上70层，楼高315米，加顶上两杆的高度共有367.4米，建成时是全亚洲最高的建筑物，也是美国地区以外最高的摩天大楼。 大厦外型像竹子节节高升，象征着力量、生机、茁壮和锐意进取的精神，基座的麻石外墙代表长城，象征中国。 如今，它再次成为大陆资本支持特区政府抵御外来冲击的大本营。 刚过去，马湘就忙于参加高层会议，商讨应对这些海外大鳄的对策，每周都要开两三次会。 凡三这样的小白，则在王彪的带领下，去参观了几家重要的中资券商，顺带看看人家的服务。 毋庸讳言，与国内券商相比，这里的人员，无论着装还是言行，都更正规更专业更得体。 这些券商，将成为这次香江金融保卫战的重要阵地。 除了券商，凡三等人还去了中环的多家金融机构，当然多数是中资机构，但这些机构的商业行为模式已全都国际化。 看着一个个模样漂亮，笑颜如花的职业白领，凡三这才明白，以往香江影视剧里，为何那么多制服控。 在中环的一家中外合资投行香港公司，花卉介绍凡三认识了一位刚进入这家公司的分析师云中来。 这哥们中等个子，身材瘦弱，三十来岁，三七分的西洋头下，面皮白净，金框眼镜下双目很有精神，说话慢条斯理，看上去很斯文。 也许是刚刚进入公司，云中来没什么要紧事情，他陪着花卉等人在公司里参观了一圈。 途中，碰到老外打招呼时，他的英语听上去很溜。显然，这也是个海归。 意外的是，云中来也参加了这次救市行动。不过，与凡三一样，他担当了类似观察员的角色，只负责现场观察，回来后将见闻及时汇报，没什么具体职责。 也许是互相有眼缘，凡三与云中来很聊得来。云中来看问题有个特点，特别喜欢以数字说话，分析问题时也因此给人以简洁明快的感觉。 后来，花卉有事，凡三就跟着云中来去了许多地方。比如，香江联交所、香江证监会，甚至还去了特区政府办公大楼看了看。 多日的参观考察，让凡三增广了许多见闻，其中，留给他最深印象的是两位香江女官员。 一位是有铁娘子之称的香江证监会副主席，这娘们一看就面带煞气，铁面无情，难怪能将曾经的港股老大怡和集团，吓跑到新加坡； 另一位是刚卸任的前港府官员，她头发微烫，瓜子脸上略施淡妆，柳叶眉下丹凤眼清澈，有一种中西合璧的美，她是凡三当时见过的气质与风度最好的女性。 此前，凡三曾在沪交所开业仪式的新闻报道中，见过她身着米色风衣的照片，当时，他就非常惊讶：世间竟然有如此优雅时尚的女性官员。 这次见到真人，这位女士似乎比照片上更漂亮。可惜的是，她已经卸任，准备赴英国定居。 相互熟悉后，得知凡三的大致经历，云中来建议他以后有机会，最好能到海外学习工作一段时间。 “学历是次要的，关键是阅历，去了海外，你就可以跳出已经熟悉的环境与思维惯性，获得观察世界的全新视野。” 凡三微笑着答应，回头一定想办法出去游学一次。 这次来香江，凡三发现，这边的人，相互之间的工作语言，几乎都是英语。碰到的人，十有六七都是海归，上述两位港府女高官，都是海外名牌大学学生。 香江虽小，却是全球金融中心之一。这里，近百年来都是八面来风，欧风美雨影响很深。 除了外出考察，关于香江金融危机的消息，凡三的信息更多的来自新闻传媒。 这场官鳄之战，看上去，特区政府实力不弱，但对冲基金实力也非常强大。 以外汇储备而言，中方拥有资金：特区政府外汇储备940＋大陆外汇储备1500＋其他153＝2600亿美元。 而海外大鳄手中大致有2500只对冲基金，手头投机资本超过1500亿美元，加上10 倍或20倍的杠杆，差不多2-3万亿美元。 因此，对打赢这场金融保卫战，香江这边很多人信心不足。 不过，也有业内人士分析了这些对冲基金的资金来源、主要仓位分布后坦言，这些机构的仓位，不是像外界想象的那样，孤注一掷于香港。 “他们至少在三个方向作战，东南亚、俄罗斯与美国本土，其中，俄罗斯才是他们仓位最重的地方。” 因此，这些分析人士认为，对于这些机构的资金实力，不用过于恐惧，关键是不能让他们以战养战，从香港大量融资。” 这个观点，得到金融高层认可。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从7月开始，几家中资银行提前储备大量“弹药”，多家中资机构也开始调度资金，珠三角几家核心券商也组织部分内地资金进入香江。 这时，马湘也征询了凡三的意见，他知道这小家伙户头上有几千万资金。 凡三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同意将羊城证券旗下，自己户头上的2000多万，随内资大部队一起“出境”。 不过，马湘等都是业内老手，操作很规范。这些愿意出境的资金，都在中资银行以户主本人名义开立账户，再在中资券商开设证券交易户头。 而且，这些资金只用于买入香江大盘蓝筹股现货股票，不加杠杆，不做期货，这样，顶多就是一时套牢，不存在爆仓风险。 这个时候，才知道谁愿意听从组织的召唤。当然，凡三也没有多想别的，他只是单纯的想，这次金融保卫战真的不能输，否则，不仅香江老百姓遭殃，大陆脸上也不好看。 “位卑未敢忘忧国。” 这句话也许最能诠释他的朴素动机。 第25章 香江之行(2)多空试探 进入8月，海外大鳄的做空活动越发猖獗，香江股市、汇市、期市形势越发严峻起来。 8月5日至7日，国际货币炒家发动了继1997年10月以来对港元的第四度大规模冲击，来势比1997年10月更凶狠。 同时，他们提前卖空恒生指数期货，然后在股市现货卖出大盘蓝筹股。 面对海外大鳄的疯狂进攻，香江金融当局最高主管，连续多个晚上失眠，睡着了也会噩梦连连，有时坐在床边，想着想着就流下眼泪。 反复斟酌后，有关高层下定决心，以香江外汇基金为主力，联合多家中资机构，集体进场救市。 “心意已决，便只剩下算术问题。我们掌握了有关数据，计算出每分钟大约需要几亿元来反操控，每天支持几小时左右。考虑到当时的外汇储备数目，发觉支持下去也不是问题。” 马湘参会回来，私下里转述了香江金融局主管的这番话。这说明，有关当局不是一时冲动，而是经过精心规划。 这个夏天，海内外看空香江的声音非常大，华尔街上下几乎一片“空气”。 有权威机构预测，年内恒生指数可能跌到3000点左右，港币将贬值50％左右；有一家机构，甚至直接开出了对赌当年8月底港币与美元脱钩的期权合约。 香江上空，阴云密布，大有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 事实上，这场金融战役，不仅仅是经济上的事，而且攸关政治。 当时，香江刚刚回归祖国一周年，不少抹黑中国的势力，不断制造舆论：“英国人搞了100多年，香港都是好好的，一回归就出事。” 因此，这场金融保卫战不得不打，也必须打赢。 王彪、蔡森与李翰等人，仔细研究了香江汇市、股市、期市近一年来的走势后，发现这些对冲基金的操盘特点。 他们喜欢在关键时点进行突破，然后大造舆论，引导市场跟随做空，形成做空趋势。然后，再在恒生指数期货结算日前一周，加大做空力度，顺水推舟，将股指打到目标点位，实现低位结算。 因此，王彪等人建议，救市资金不要撒胡椒面，要用到刀刃上，平时只需适当托盘，别让股指下跌过快即可。 “大资金最好在结算日前一周或稍早进场，形成坚决托底的气势，逆转向上，将恒指拉到目标点位。然后，在结算日前一天再与对方决战，把指数强行稳住，击败对方低位结算的企图。” 这些建议，被马湘及时汇报上去，得到相关高层认可。 8月7日，部分蓝筹股公布中期业绩，但多数业绩不佳，恒生指数全天下跌212点，跌幅超过3%。 空头借机打压，13日，恒生指数已跌到了6600点附近。 再跌下去，不止是股市，当地银行系统、楼市也将遭到重创，到时候，东方明珠真的要变成对冲基金的提款机了。 这一晚，凡三等人站在中银大厦顶层70楼的“七重厅”，看着维多利亚湾附近的万家灯火，心中不由有些沉重。 海外对冲基金仗着财大气粗，来势汹汹，似乎根本就没把特区政府甚至中国大陆的警告放在眼里。 不远处，汇丰银行楼顶上，两门长达17米的大钢炮，黑黢黢地直对中国银行。 据说，中银大厦拔地而起后，面对这座高楼的“钢刀”锋芒，汇丰银行害怕伤及己方财运，直接在楼顶架起两门大炮，以“大炮”回击。 从此，这个“刀炮对战”的风水典故，就被香港乃至全球华人津津乐道。 没想到，就像命中注定似的，中外资本这一回真的上演了“刀炮对战”。 这一晚，就是这场大战的前夜。 可惜凡三只是个金融圈菜鸟，除了战前特有的兴奋与不安，在这种两军对决的大阵仗前，他就像巨大战阵中的一个小兵，感到自己是那么的渺小与无力。 8月14日早8点，马湘就奉命赶到特区金管局出席早餐会。 到会的人有特区金管局要员，中资机构负责人，还有鹰达、和昇、获多利等香江券商的老总。 会议开始后，金管局总裁开门见山：“我等一下就要入市了。你们做不做？” “做！” 几家券商老总毫不犹豫地回答。 早餐会只开了半小时便匆忙结束，大家赶紧回去准备。 当日股市一开盘，特区金融局即携巨额外汇基金进场，向香港中银、获多利、和升等多家券商下达交易指令，不惜成本，大手吸纳恒生指数蓝筹股。 与此同时，王彪等人也借道中资券商席位，大笔买入汇丰控股、香港电讯等大蓝筹。 中午，市场上传出港府入市的风声。 当日收市后，特区政府正式对外宣布：已动用外汇基金干预股市与期市。自此，香江金融保卫战正式开打。 这天过后，就是3天假期。 特区政府选择当日出手，事先也是经过仔细考量的。 毕竟，代行央行职权的金管局直接入市，这在全球市场尚属首次，不仅大大出乎对冲基金为主的空头意料，也让社会各界大吃一惊。 作为全球着名的自由港，港府直接进场，与海外对冲基金厮杀，虽然是为了保证本港金融安全与市民福祉，但毕竟背上了干预市场的名声，各方需要时间消化。 这三天，外界的舆论可谓沸反盈天，对港府的指责居多。这无疑增加了特区政府高层身上的压力，难怪有人说：港府高层是流泪下定的反击决心。 利用这三天，进驻香江的内资机构人员也进行了细密分工。 王彪等操盘手，自然是每个交易日都到中资券商看盘操作； 刘晓艳白话好，花卉英语好，她们成了各路大佬的信使与临时秘书； 凡三这个小白，白话一般，英语也一般，被派出去继续当观察员，到交易所现场观察，有情况及时反馈。 这个差事有点打酱油的性质，但让凡三有了更大的活动空间。 8月16日下午，香江还是假期，凡三没事干，就到中银大厦附近溜达。 突然，凡三听到有人喊自己。他闻声一看，一位深色职业套装的白领丽人，正站在路边，看着自己的微笑。 凡三一开始还有点不敢相信，仔细一看，确认是银海时的同事何葳。 六七年不见，这小妞风采依旧，还是那么漂亮时尚。 “美女，这些年忙什么呢，一点音信都没有。” 凡三微笑着寒暄，何葳也高兴地上前握手。 离开银海后，这小妞跑到英国留了两年学。此后，她就来到香江，一直在百富勤投资集团工作。 东南亚金融危机袭来，百富勤公司最近破产，她跳槽去了一家英资私募股权投资公司亚洲分公司，还是做pe。 得知前老板现在进了羊城证券，何葳不由大为兴奋：“小老板，没想到，我们从事的业务，又有交集了。” 两人到了附近一家咖啡厅，边喝边聊。听说凡三想去燕大读emba，何葳不以为然。 “国内高校mba都是照搬海外教材，有那功夫，不如一步到位，直接去留学。” “你也知道，我英语一般，听说能力更差，出去了恐怕连日常生活都困难。” “没有那么邪乎，好多文盲，去了英国，不到半年，英语口语都说得很溜。” 何葳告诉凡三，当下最要紧的是先把托福考试过了。她认为，时下出国留学的人不多，总会申请到一所过得去的大学。 何葳这番话，给了凡三不少信心。 喝完咖啡，两人相互留了联系方式，相约今后有空多联系。 看着何葳翩翩离去的身影，凡三不由感慨：“这个世界真小，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第26章 香江之行(3)猫鳄对阵 8月18日，互探虚实之后，双方正式交手。 港府所用的中银、和昇等4大经纪行力托重磅蓝筹股香港电讯，当日恒指报收7210点。自此，攻坚战、阵地战、游击战、大兵团作战甚至心理战轮番登场。 8月19日，一家外资机构高管放话，质疑港人将辛辛苦苦赚来的外汇储备拱手交给了一大帮炒家。 他声称，随便找一些美国大基金公司出来，他们管理的基金总额就超过香港外汇储备的10倍。 这是赤裸裸的恐吓！ 港府针锋相对，金管局提醒基金经理和托管银行，劝告他们不要借出港股为炒家提供砸盘“弹药”。 港府劝喻后，拆借蓝筹股的利息马上上升了一两厘，特区政府希望以此掐断空头弹药供应。 当日，港府又借助全球主要股市指数回升的利好，一举将恒指推高412点，报收7622点。20日，恒指再次小涨120点。 香港传媒全天候报道着这场“官鳄之战”，代表对冲基金出市的券商主要有8家外资行，被人们称为“八大鳄”；代表港府的经纪则被人们称为“御猫”。 多空双方虽然在股市的买卖博弈接近白热化，但决胜的战场其实是期货市场。因此，3天小长假后，凡三决定先去香江期货交易所看一看。 8月21日，凡三联系云中来，相约一起去期交所现场观摩，他爽快地答应了。 一开始，凡三以为期交所像联交所所在的交易广场那样的富丽堂皇。打车到了现场一看，他不由大失所望。 所谓的期货交易所就是一间简陋的大屋子，连房顶也没有装好，管道横七竖八地裸露在那里。 不一会，云中来也开车过来了。 他似乎见怪不怪，微笑着告诉凡三：“凡事开头难。全球着名的纽交所，一开始，就是由24位经纪人，在华尔街一棵梧桐树下，露天开始交易的。” 上午开盘后，凡三发现，与联交所股市电子交易不同，期交所还在公开叫价。看上去，一群人围在那里不停地打手势，不停叫嚷，简直像“群魔乱舞”。 这是凡三第一次亲眼目睹期货交易，此前，他对期货的理解完全是书本上的概念，连纸上谈兵都不算。 这一天，已是港府入市第5天，这期间，多头可谓连战连捷。 空头主力对冲基金极为不甘，决定反扑，当日期交所出现了令人咋舌的一幕。 下午临近收市，对冲基金的出市代表突然推出了3000张期指沽盘。此时，港府经纪手头预定的300余张买盘已全部用尽。 面对雪崩一般的沽盘，御用经纪一时慌了神儿，和昇的首席出市代表赶忙跑到场边柜台打电话请示。 这名交易员一出来，多家外资行代表立马将交易圈围住，让他回不去了。 他打完电话后，只能在外围全力叫价，要以7600点的价位买入1000张好仓，但场内沽家丝毫没有理会。 海外对冲基金的嚣张气焰，由此可见一斑。 这一幕，让现场的凡三目瞪口呆。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在如此庄重的金融交易中心，还能发生这种民工打群架般的事情。 下午收市，两人在期交所门前道别。 云中来告诉凡三，公司刚派下一项业务，要为一家大企业做管理咨询，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大概率不能现场看盘了。 凡三非常遗憾，有些舍不得。 这哥们微笑着说：“我们是半个同行，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看着他开车离去，凡三才踽踽独立，离开期交所。 8月22日，香江报纸大面积报道了期交所里发生的那一幕，有人管它叫“八大鳄困御猫”，也有人称作“锦毛鼠戏御猫”。 期交所事后进行了调查，但认定没有非正常行为出现。 不过，期交所也承认，下午3时58分45秒，有买卖盘以7550点成交之后，至3时59分43秒时才有买卖盘以7400点成交，两笔成交之间相差了50多秒的时间。 这一番场内围堵，导致8月期指在当天收市前一分钟急泻200点，以7390点全日低位收市。 各家媒体普遍认为，这是国际金融大鳄在向港府下战书！ 面对对冲基金的“野蛮”，港府不得不征用多家中型券商，壮大御猫队伍。 为了防止大鳄再次“围困”，御猫们事先做了部署。 8月24日，星期一。 一开市，和昇的出市代表就提前站到交易圈中心，其他御猫则采用“盯人”战术，分头盯紧空头的外资代表，一旦发现他们开出沽盘，马上承接。 同时，特区金融局指示，做多8月期指的同时，加大沽空9月期指，令9月份合约较现货低130点。这样一来，炒家一旦想将转仓至9月，便会出现大约100点的亏损。 港府的目的，就是想用这招来包抄对冲基金后路，迫使他们赔钱离场。 令凡三意外的是，随着港府护盘，恒指升高，散户们为了自身利益，竟然也加入到抛售队伍，让市场抛压骤增。 这种情况，后几个交易日越发严重。整个市场，除了联合作战的那些中资机构，港府几乎是孤军作战。 这一幕，让凡三由此牢记：“不要听有些人平时口号喊得天响，利益面前，各种面纱统统都被撕掉。” 25日，港府再次改变策略。 这一天，御猫们不再拉升汇丰控股和香港电讯，转而低吸二三线蓝筹股。 26日，港府在期市上“敲仓震鼠”。 下午3时10分，御猫们停止做多，和昇的出市代表，干脆走出交易圈。 一瞬间，期指如同流星滑落，3分钟内狂泻300点。部分投机者，趁机跟着做空，投机做多的则因此爆仓。 这时，和昇交易员回到场内，一举扫入所有沽盘，迫使恒生指数在1分钟内回升了290点，重上7900以上水平。 这一次“震仓”，既测试出了市场的承接力度，又将那些投机盘吓出。结果显示，市场承接极弱，一旦没有御猫接盘，股指即如瀑布飞泻。 这是凡三第一次现场看到，大主力在实盘中如何震仓。 短短3分钟内，多头主力就完成从诱空突然转向做多。伴随着这种动辄几十亿的买卖，恒生指数瞬间完成v型反转。 如果不亲眼目睹，场外人根本无法体会这种“玩的就是心跳”的感觉。 如此剧烈的多空搏杀，不要说一般散户，就是中小机构，一不小心，可能就会爆仓。这再次证明，短线投机的风险有多么大，远比火中取栗更难。 这还是港府救市的“阳谋”中发生的，若是寻常，大资金操作更加高深莫测，中小投资者盲目跟风，风险就更大了。 自此，凡三对海外市场就多了一份小心，除非确认是底部附近，他从不轻易入场，从不一次性满仓，而且，绝不加杠杆。 在控制大盘走势的超级主力面前，所谓技术分析，简直就是笑话。而有钱任性，几乎是所有超级机构操盘手的共性。 第27章 香江之行(4)生死决斗 港府这次的保卫战规划，时间表大致与此前王彪等人的建议相同。 恒指期货合约交割日是8月28日，因此，27日、28日是多空双方决战的两天。 这时候，双方交战的焦点已转移到股市。期指终究是现货的反映，这时候，多空开始围绕恒生指数成份股直接“拼刺刀”，这将直接决定最终胜负。 27日，凡三离开期交所，去联交所的交易广场看盘 。 当天，股市一开盘，战事就进入白热化。“御猫”们在香港电讯这只恒指成份股上，以15.5元的价位摆开了铁桶阵。 这个铁桶阵坚持了差不多一整天。 距离收市还有15分钟时，“御猫”们在香港电讯上已挂出1亿股买盘，交易显示屏上，买方代码一个接一个，密密麻麻地连成一片，好像筑起铜墙铁壁。 这种阵势，凡三以往在内地a股还真的没见过，即使鹏城银行连续3天涨停时，也没有出现这种兵马俑一般的买方战阵。 据说，这招叫“搭棚”，目的在于显示买方的实力和气魄，威慑空头。 对冲基金也不是吓大的，自然不会就此望而却步。 3时45分之后，空头开始砸盘，数分钟内就卖出4千万股香港电讯。 有“御猫”见势不妙，急忙将买盘收起，最终香港电讯以15.45元收市，跌了5分钱。 最后这一刻，这只股票每分钟成交高达5.5亿元！这是真金白银的较量，比的就是谁的钱多。 多空较量，岂止在场内！ 场外，双方也是隔空叫阵。 当日，一家着名对冲基金驻港经理人，接受着名财经媒bc的采访。 他公然宣称，香江经济正在衰退，基础因素无法扭转，“当下周一港府官员醒来时，当局会对所做的一切感到沮丧！” 这家对冲基金总值高达220亿美元，身后还有众多跟风投机者。显然，这是空头决战前的一次公开叫阵。 28日就是8月恒指期货结算日，这一天，将是这场“官鳄大战”的首次决战。 凌晨2时，当地天文台发出了雷暴警告，之后每2小时就警告一次。 当天，香江上空阴云密布，不时伴有狂风暴雨，全球都在关注这场官鳄决斗。 这一天，天气不好，凡三没有外出，随马湘去中银国际看盘。 上午，多空的焦点是争夺香港电讯。 开市钟声响起，御猫们就齐刷刷地在香港电讯买家的位置挂牌，一瞬间就将999个买家位置挤满。 与此同时，空头也吹响了冲锋号。 外资经纪们在汇丰控股、香港电讯上，以每笔16万股的卖盘，对股指全力打压。 开市仅5分钟，便有30亿至40亿元股票易手。这几乎是8月14日港府反击前，联交所全天的成交。 半小时左右，市场交易额就突破了100亿港元。 空头阵营十分庞大，散户和机构纷纷抛售手中股票，就连欧洲货币基金这样持有港股10多年的长线投资者，也加入了空头阵列。 除了联合作战的中资机构，特区政府几乎是市场唯一的多头。这一次，港府真的是孤注一掷，有些悲壮！ 面对汹涌如潮的空头抛盘，御猫们全力退守7860点一线，每隔5分钟将恒指扫高1到2个价位，以便扯高期指结算价（结算价其实是个平均价，是每5分钟报价的平均值）。 盘中，香港电讯抛压非常大，每分钱价位多空都在争夺，上午收盘，这只股票股价跌了5分钱。 11时开始，御猫们合力托举另外一只大蓝筹中国电信。这是一只红筹股，空头很难借到做空筹码。 多头将中国电信股价由10.9港元推至11.04港元，以此对冲香港电讯的下跌。 整个上午，凡三都一动不动地盯着显示屏下方的恒生指数和期货指数。 这两个指数就好像拔河比赛中记录输赢的红色标记，始终在7850点左右摆动。 指数旁边，显示成交的数字不停翻飞，中午收市时，港股半天成交就已达到400多亿港元。 午后，多空攻守的焦点转移到汇丰控股上，这是当时恒指权重最大的成份股。 这时，期指结算价差不多已成定局，御猫们逐步将防线退至7830点。但对冲基金不甘心认输，开始了疯狂的反扑。 汇丰控股是英资公司，盘子大，对冲基金借到不少筹码。 下午一开盘，汇丰控股的卖盘，就像溃坝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 御猫们则不断买入，就像抗洪前线的官兵，拼命地往洪水里扔沙包，希望堵住这滚滚洪流。 沙包不停地被洪水吞噬，新的沙包又立马堆积上来，片刻也不能耽搁。 凡三亲眼所见，中银国际的交易员几乎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10个指头在电脑键盘上翻飞，不停地买呀买。 当天，中银国际盘房内的5号终端机，经纪代码是8136，专门用来买汇丰控股。 当时，交易屏幕上出现了神奇的一幕：汇丰控股的抛盘就像瓢泼大雨，没完没了；而代号8136的买盘则坚如磐石，无论上面有多少抛盘，他都照单全收。 当天，中国银行的一位副行长，带着几百亿港元，坐镇中银国际，随时准备支援“弹药”。 收盘时，汇丰控股跌了0.334港元，成交248亿港元。这里面的买盘，几乎全都来自中银国际。 “我们当天动用了300亿港币，力托汇丰，其实就是为了不让它跌5毛钱。” 中银国际总经理告诉马湘，如果汇丰托不住，就意味着恒指几十个点的下跌。 下午4点后，显示屏上不断跳动的恒生指数、恒生股指期货指数终于停下来：7829.74、7851。 这无疑是漫长的一天。 当天，港股成交额总计790亿港元，平均每分钟超过3亿港元。 这一天，港府真是拼了！ 收盘后，按照终端机的工作机制，当天交易结束后，电脑会自动打出一个单子，将当天的成交额汇总，打印出来。 一阵“嗞嗞嗞”地响动过后，中银国际交易员们都跑到5号机前等待结果，凡三也凑过去看热闹。 孰料，打印纸上竟然出现了一连串的“星号”，连一个数字也没有。 5号机交易员，头上顿时冒出冷汗，该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 凡三等旁观者也不由紧张。 这么多人，耗资上千亿，忙了大半个月，可别白忙啦！ 中银国际立即打电话到交易所询问，才知道是虚惊一场。 原来，交易所当时所使用的二代交易机只能打出10位数字，也就是说，它的输出极限为99.亿。 5号机吐出一串星号的原因是，它当天的交易额超过100亿！ 5号机器的交易员，顿时轻松下来，他兴奋地将单子撕下来，拿回家去做纪念。 这场生死大战首战告捷后，中资机构们的任务也都告一段落。 接下来两天，马湘等高层参与了港府后续金融政策法规完善措施的讨论。 凡三等人则是无事一身轻，在花卉这小娘们的带领下，他去了几个好玩的地方，比如迪士尼乐园，海洋馆，太平山，黄大仙庙。 期间，凡三与何葳吃了一顿饭，与云中来喝了一次茶。 8月31号，马湘带领大家，跨过罗湖桥，回到鹏城。 他知道凡三家人在这边，特地放了这小子几天假，让他下周一准时上班，然后就带着王彪、花卉回了羊城。 第28章 苗乡探亲 凡三首先去了沙井，路上，他先给邵娜去了一个电话：“小娜，我刚从香江过来，老板给了一周假，趁现在有空，我们一起回苗寨看阳阳吧？” 邵娜接了电话，马上去请假。 王生还算不错，让她安排好人接替值班，可以提前休年假。 她又去与王丽商量，王丽马上叫平时辅助她的那个女生过来，让她们抓紧交接。 凡三来到老厂附近一家车行，以邵娜名义买了一辆富康神龙，十几万也不贵，但开起来感觉挺好。 上午10点，他开车去老厂门口接上邵娜。邵娜上车后，凡三将这辆新车的行车手续交给她。 邵娜非常高兴，自己终于有车了！ 不过，她虽然拿到了驾照，还是不敢开长途，只是大着胆子开了一段。因此，返家路上，基本上都是凡三在开。 路上，差不多开了10个小时，晚上8点半，两人终于开车回到苗乡小街。 听到汽车鸣笛，邵川开门，看到大半年不见的邵娜与两年不见的凡三，心中非常高兴。 阳阳还没睡，见到邵娜，想跑过来又不敢。小宝宝显然已认不得妈妈，邵娜含着热泪，走过去，弯下腰抱过宝贝女儿。 杨凤年后一直在邵家帮助带宝宝，她哄着阳阳说：“宝宝，这是妈妈，快叫！” 阳阳大眼睛骨碌碌地转着，看看杨凤，又看看邵娜，最后才小声叫道：“妈妈！” 邵娜喜极而泣，抱着宝宝猛亲。 也许真的是母子连心，不一会儿，阳阳就抱着邵娜的脖子，一边喊妈妈，一边乐个不停。 凡三停好车，带着阳阳的衣服及给两位老人的礼品，走进院子时，小宝宝正与邵娜闹着玩呢。 见到凡三进来，邵娜逗着阳阳喊爸爸，小宝宝看着这个十分陌生的大人，一直不肯开口。 凡三从包里掏出一个小拨浪鼓，摇晃着发出咚咚的响声，极大地吸引了宝宝的注意。 这时，他微笑着逗弄宝宝：“喊爸爸，就给你！” 阳阳看着邵娜，见妈妈微笑，杨凤也在一旁催促，她才扭扭捏捏地喊了一声“爸爸”。 凡三高兴地将拨浪鼓递给女儿，从邵娜怀里把她接过来，猛亲了两口。 拿到拨浪鼓后，阳阳就从爸爸怀里溜下来，摇着拨浪鼓，找自己的玩伴，杨凤的女儿玩去了。 见女儿女婿开车回来，邵川老两口非常开心。 不过，凡三开了一路车，非常疲乏。简单吃点晚饭，洗个澡后，他就先上二楼邵娜房间睡觉去了。 “这辆车是谁的？” 凡三离开后，杨娜首先发问，她记得那小子的车是一辆黑色桑塔纳。 “我的，他上午刚买的。” “怎么突然想起来给你买车啦？” 杨娜继续追问。 “我上个月刚拿到驾照，以后，阳阳要是过去居住，可能就要开车上下班了。” 邵娜简单解释了一下，凡三没告诉她为何突然买车，这是她自己揣测的。 “这次回来，你们就近登记结婚吧，你不会就这样不明不白跟着他吧？” 杨娜盯着邵娜问道，邵川也看向她。 “这事我也想过，看他的意思吧。去年出事时，我赌气没有出头，这事对他和家人伤害很大。他自己可以原谅我，但家里人一时很难转过弯来。” 这一回，邵娜说得非常实在。 杨娜与邵川非常失望，特别是邵川，早就想到这种可能。 春节时，他一听说凡三出事前后经过，当时就责备女儿不该不闻不问，再怎么说，凡三都是阳阳父亲，将心比心，哪家父母能容忍这样的媳妇过门？ “听说凡三以后可能去京都那边上班，你与阳阳怎么办？” 邵川问道，年轻夫妻长期分居，不出问题的很少。 “不止北上，他现在没事就看新概念英语，估计是想出国留学。” 邵娜这句话，让老两口更加惊讶。 “他出国留学，你们娘儿俩咋办？” 邵川有些着急，连忙问道。 “他留他的学，我上我的班，他又不是不回来了。我不想离开海清老厂，这里人头熟，工作也习惯了。” 自从王丽也买房落户碧海花园后，邵娜就坚定了这辈子都在鹏城工作生活的决心，她没有什么大的野心，就想老公孩子热炕头，平平安安过一生。 “既然这样，你就再生一个。反正计划生育政策，对少数民族比较宽松，你不用担心孩子户口，对外一切手续，家里这边都能给办好。” 这一年，杨娜反复考虑过了，凡三就是个天涯浪子，指望女儿陪他闯天下，几无可能。 既然如此，那就在他身上多系一道绳。从这小子迄今为止的行事为人看，确实不是那种吃干抹净的烂人。邵娜身边最好有个儿子，这样一辈子都有依靠。 邵娜闻言，脸上腾起红晕。 在鹏城那边，单亲妈妈比比皆是。那些人，十有八九被对方抛弃或者抛弃了对方，像她与凡三这样的比较少。如果不是出了那件事，两人也许早就奉子成婚。 因此，从内心来说，邵娜不反对与凡三再生一个孩子。 可是，一想到有了两个孩子，就要专职做家庭主妇，邵娜就有些犹豫，她不想脱离社会，愿意做一个职业妇女。 当她说出心中的担忧时，邵川能够理解女儿的想法，但也没有啥好办法。 孰料，杨娜看着这一对父子，又好气又好笑：“多生一个，不过是多请一个保姆而已，你们以为他开不起这份工资吗？” 这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这就是杨娜比邵川高明的地方，她很清楚，目前的关键是两人的感情维系，钱在凡三这里根本不是问题。 “顺其自然吧！” 邵娜有些娇羞地说。 她心里清楚，三子虽然希望人生更上一层楼，但他不是那种喜新厌旧之人。世界这么大，她没有勇气，陪他四处转悠。 凡三在二楼上呼呼大睡，一点也不知道邵家人的这些心思与议论。 晚上，邵娜带着宝宝一起上楼。 这是宝宝会喊爸爸妈妈后，第一次与父母睡在一起。 接下来，一家三口专程去了一趟苗寨，看了杨娜留在寨子里的老宅。 那还是一栋有些陈旧的吊脚楼，保存的还算完好，估计时常有人维护。 可惜，邵娜的姥爷姥姥都已去世，母亲在寨子里已无嫡亲兄弟姐妹，只有一些近门亲戚，此前的杨华，现在的杨凤，都是这种表姐妹。 凡三与邵娜带着阳阳去了县城一趟，给女儿买了好多吃的玩的。期间，邵娜提及不想再与宝宝分开，想带她去鹏城上幼儿园。 “早就应该这样，这么小的孩子，身边怎么能没有妈妈呢？” 凡三闻言大喜，他一向喜欢孩子。这次，见到能说会道的阳阳后，更是舍不得将她孤零零地留在这偏远的乡下。 邵娜娇俏地看了他一眼，怼了回去：“说的比唱的还好听，你怎么不说，孩子这么小，身边怎么能没有爸爸呢？” 凡三无言以对，只好苦笑，装傻。 第四天，凡三一家三口，连同杨凤母女，一起离开苗乡。临别时，杨娜老两口有些舍不得阳阳，都泪眼婆娑了， 凡三见状，微笑着说：“叔叔，阿姨，你们退休后，都可以到鹏城那边去生活。杨萍毕业后，大概率也会去南边，到时候，你们全家可以在那边团圆。” 这番话，说得老两口破涕而笑。 别的不说，这个凡三，确实是一个比较体贴的孩子。 第29章 羊城实习 周日清晨，凡三离开碧海家园，前往羊城。 他先去拜访了韩光夫妇，结果，意外发现，韩雪正待在母亲家里养胎。看上去，这位大姐的腹部已微微凸起，估计月份不少了。 马湘夫妇商量好了，无论二胎是男孩女孩，生下来都姓韩。这让韩光老两口非常欣慰，薛青更是全天候跟着女儿，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当晚，凡三就住在韩家。 次日清早，他前往羊城证券总部报到，被安排在总部楼下的一家营业部实习，了解与掌握大户、中户、散户等不同类型的客户服务要领。 经过1995-1997年大牛市的洗礼，国内股市投资者开始出现明显的两极分化。 国内券商营业部，往往将股民分为三六九等，除了机构外，个人投资者一般分为大户、中户与散（小）户。 开户门槛，各家券商及其营业部都不一样，名气越大，人气越旺，门槛自然越高。 比如，京都证券东四营业部，鹏城信托红岭中路营业部，在全国都是顶尖的，大户室门槛起码在资产1000万以上；一般营业部的大户室开户门槛，也都提高到300万以上。 羊城证券总部楼下营业部的大户门槛是500万以上，中户是100万-500万，100万以下的都是散户。 大户室在3楼，享受vip服务，单人单间，室内根据需要，配置2-4台电脑，中午有工作餐，配备专门的证券咨询分析师。 这些人多半牛逼哄哄，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一般不会咨询证券分析师。 他们多半带有专门的操盘助手，都是妙龄少女，因此，开盘时间，营业部工作人员，一般都不会打扰他们。 中户室在2楼，根据资金实力，2-4个人一间，有独立电脑，有饮水机，中午有盒饭，楼层有专门的分析师。 一般而言，分析师每半天会过来巡视一趟，聊几句就走，不多停留。 这帮人也算是成功人士，都很有主见，也有一些消息渠道。一般咨询，他们基本不听，听了也差不多当耳旁风。 散户则全都在1楼大厅，主要通过周边墙壁上的液晶显示屏看盘；靠墙，东南西北各提供1台交易终端，终端上面也可以看盘；大厅靠门，左右各放了饮水机，冷热饮敞开供应。 每天开盘前，营业部会在大厅信息橱窗，贴出重要政策动态与上市公司重要信息，供客户自由参考；下午收盘5分钟后，由营业部值班的证券分析师，对当天大盘走势及重要个股异动，简单复盘解盘。 证券营业部的分析师，主要服务对象就是这些散户。 这些人平时问的最多，希望得到的解答也多，最根本的就是一条：希望你能保证他们赚钱。 在这个7亏2平1盈的市场，指望大多数人赚钱，那是神仙都做不到的事。 但绝大多数散户，进场时就是奔着赚钱来的，因此，这注定了券商营业部基层员工，干得就是一份吃力不讨好的活。 赚钱了，券商工作人员是热饽饽；赔钱了，券商工作人员就成了臭狗屎。 总之，与这些散户打交道，切忌不要把话说满了，不然，一旦他们挨套，落埋怨不说，最怕的是他们找茬，让券商赔偿损失。 券商工作人员也不能什么都不说，否则，他们就会说你水平低；不推荐股票，会被视为公司实力不强，没有庄家消息。 一旦别的券商营业部过来拉人，只要简单吹嘘一下自己那边的咨询水平有多高，给散户们提供了几只大牛股，就会有一些甚至一批散户“跳槽”。 因此，证券营业部的客户服务包括证券咨询，不像证券公司研发总部的研究员们那样高大上，那样潇洒；日常工作，经常是老鼠钻风箱——两头受气。 羊城证券秉承了南方券商一向重视客户服务的传统，员工全天候职业套装，微笑服务。 每天8点半前，工作人员打卡上班；下午5点半后，打卡下班。 几天实习下来，凡三就完全体会到了其中的酸辣苦甜，他感觉脸上肌肉都笑僵了，嗓子也快说哑了。不过，这家伙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这个营业部，每天来看盘的人很多，这些来自三教九流的人聚在一起，自然少不了许多乐子。与此同时，因为理念、能力与运气不同，个人的股市账户资产也逐渐分化。 几天接触下来，凡三发现，大厅散户，按操盘风格大致可分为4类。 第一类是消息派，买卖主要根据消息操作，没有消息就不知所措。 一般而言，普通散户得到的消息多数都是假消息，个别真消息，也都是三手、四手甚至五手的消息。道理很简单，真正知道消息的人，没有道理将消息泄露给他人去赚钱。 特殊情况例外，比如，某些有特殊关系的大户，或者操盘手喝醉了，酒后吐真言，把消息不小心泄露给酒友或者风月场里的女孩子，但这种机率极低，无限接近于零。 第二类是技术派，往往严格依照技术指标发出的信号买卖。 在股市里，技术派能赚钱，但很难赚到大钱。 一是操盘手们往往都精通市场上流行的交易软件的各项指标，有的本身就是从散户中成长起来的，特别了解散户心理，因此，时常做骗线，有时故意反技术操作，让散户防不胜防； 二是散户极易受情绪影响，随时都可能改变先前的判断，不按技术指标提示操作，从而做出错误选择。 第三类是价值派，这些人并不见得真正懂价值投资，但都很重视财务报表，注重公司基本面。 这类人实践中常常上当。 因为上市公司披露的信息不尽不实，有的根本就是在做假账，这时，除非对行业里的门道非常熟悉，仅仅依靠财务报表去炒股，风险很大。 第四类是盲动派，就是三无股民，无投资理念，无风险意识，无操作技巧。 这类人，散户大厅里最多，糊里糊涂赚钱，也糊里糊涂赔钱，高买低卖，追涨杀跌，是这类人的常态。 现实中，这类人经常打破牙齿和血吞，很少在人前承认自己炒股亏钱。 事实上，这个时候的中户、大户，除了起步资金多一点，投资理念、技术水平与散户没有多大差别。 几天观察后，凡三得出如下服务心得：多听，少说；多提供信息，少指导买卖；多做心理按摩，少居高临下评论。 说穿了，凡三认为，在这个7亏2平1赢的市场，散户很难赚到钱。 证券营业部工作人员，真正能帮上他们的，顶多是大盘出现明显转折特征时，提醒一下客户。 平时能做的服务，充其量是让客户亏钱亏得心平气和一点。 至于帮助大多数人赚钱，除非赶上超级大牛市，否则，恐怕神仙都做不到。 第30章 瞄上两只股 实习头三天，在与客户接触交流中，凡三注意到两只股票，一只是浦江本地的次新股，专做食品饮料特别是罐头的浦江梅林；另一只是琼海本地，借壳上市的琼海彩虹。 浦江梅林发行价是4元，流通盘1个亿，属于典型的低价大盘股，干的又是没有想象力的食品行业，因此，1997年7月上市后，股价就在5-6元间反复震荡。 上半年，借助10送2 的利好，股价上攻到9元附近，不少散户跟进去，孰料，除权后一路下跌，根本就没有填权的样子。 买进去的人，复权后暂时倒也没怎么赔钱，但这样无止无休地在低位震荡，没几个人能受得了，进股市的散户没几个不想暴富，因此，不时有散户询问，该怎么办。 有消息人士透露，京都证券为背景的一家基金，与营业部一些大户，一开始相中了这只大盘次新股，压盘吸货后，借着派送的利好，顺势拉高。 不过，据说主操盘手最近换了，一个刚刚游学回来的海归上位，这哥们看不上这只“罐头”，已经弃庄，正在筹划买入另一只京都本地化工股，这只股正在筹划重组。 这个传闻，让很多持有梅林的散户人心惶惶，羊城证券这家营业部不少人已忍痛割肉。 琼海彩虹则是一只当时正热门的重组股，此前的主业是化纤生产。 1996年中海恒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入主后，开始进军互联网产业，陆续收购、设立了20余家互联网公司。可惜，这些公司都不怎么挣钱，导致公司俩年亏损，1998年股票终于被st。 这家新股东的背景有点神秘，1995年刚注册成立，从资金实力看，似乎很大，但似乎就是个皮包公司，没有主业，像是专门来市场做重组运作的。 从k线走势上看，股价在底部不断震荡，上涨放量，下跌缩量，非常符合庄家底部吸筹特点。有些技术派也看出来了，但不知道庄家要在底部折腾多久，因此，拿不准该何时进场。 还有一部分人，想赌其重组后业绩翻身，但又担心不能扭亏为盈，公司一旦退市，那就要血本无归了。其中，一部分性急的人，大着胆子追进去，结果已被套住。 琼海距离羊城不远，而且是从粤省分出去的，因此，两地人员、资金往来非常密切，岛上早上有个风吹草动，羊城这边中午就知道得一清二楚。 因此，营业部里，咨询这只股票的人很多。 有消息人士透露，进入这只股票的庄家，就是当初坐庄鹏城科技的大机构。 凡三记得，春上培训时，一次闲聊，李翰还真的与王彪聊起过这家公司，对它比较看好。 这只股在底部一惊一乍的走势，与鹏城科技当初的走势很像，他觉得传言可能是真的，这只股票真可能已被琼海信托特别是李翰相中。 周三下班后，凡三出去随便吃了点东西，就回到临时居住的公司招待室里，打开电脑，仔细研究这两只个股的基本面及k线走势。 他首先查看琼海彩虹的资料，又反复看了这只股票自1997年5月从16元以上跌下来后，在底部的量价变化，他认定，这只股确实有机构在底部吸筹。从k线走势看，主力至少已在5元-7元间，折腾了5个来回，耗时近一年。 目前，这只股票的年线已开始走平，股价只要正式站上年线，主力恐怕就会有一波急速拉升，以快速脱离其成本区。 至于基本面，综合各方面信息，他认为，这是一只相对干净的壳公司，股价也足够低，可是，毕竟已被st，如果真的因为亏损退市，那可就血本无归了。 不过，k线走势却实实在在告诉人们：“这是一只潜力股，主力就在里面活动。”基于对李翰性格、为人、投资思路与操盘风格的了解，他认定，这家伙已经潜入进去。从时间周期看，这只股说不定随时就可能爆发。 至于浦江梅林，这只次新股基本面相对单纯，但k线走势比较乱，量价配合也一般。10送2除权后，股价一路震荡下行，似乎看不出有主力在有组织的活动，因此，说那家基金与营业部大户已经弃庄，这个传言还真有可能。 不过，这只股票的好处是：作为一只次新股，市场筹码成本清晰，底部就在除权前的6元除权后的5元附近。这只股票未来能不能涨不清楚，但跌不到哪里去倒可以明显感觉得到。 反正其发行价就是每股4元，加上进入其中资金的时间成本，跌破5元（除权后）的概率很低。其业绩平平，但好在稳定，因此，这只股票作为底仓倒挺合适，可以防范大盘的暴涨时踏空，暴跌时深度套牢。 不过，刚刚从香江参与救市归来的凡三相信，港股底部已在多空激烈厮杀中出现，那么，大陆的a股，想必也不会再跌到哪里去，1000点附近，估计就是底部。 因此，这家伙觉得，是时候买入一部分股票做底仓了。不然，一旦大盘见底拉升，很多个股的股价都会哗啦啦涨起来，到时候，连追都追不上。 券商人员，名义上是不准炒股的。好在凡三自己名下的账户资金，已被转移到香江，买了汇丰控股与香江电讯，而他手头留下的两个账户，分别在父母名下，可以避嫌。 这一晚，凡三看盘复盘到凌晨1点。 他关上电脑，走到窗前伸了个懒腰。窗外，除了远处高楼上的霓虹灯，与马路上的路灯，这座白日喧嚣的大都市，已经进入梦乡，露出难得的安静。 这时，凡三不由想起故乡九板桥头石碑上，那位秀才祖上题写的铭文：“万事有创必有继，创有始而继无终，继视创事尤亟。” 同时，涌入他脑中的还有太史公在《史记·货殖列传》里的一段话：“无财作力，少有斗智，既饶争时。” 这段话的大意是：当你没钱时，先凭力气去赚取人生第一通金；当你小有资产时，多动脑子拓宽赚钱门路；当你成为富人后，切忌乱动，要瞅准机会再出手，继续增加自己的财富。 凡三觉得 ，蛰伏近两年后，现在已到了再次出手的时候。凡事要适当打一些提前量，不能临渴掘井，否则，仓促出手，到时候反而容易自己先乱伦。 从周周四开始，凡三就操作父母名下两个账户，开始陆续买入浦江梅林、琼海彩虹。办法还是分成上下10个价位，提前挂单，守株待兔。 他计划每只股票，每天挂出10万股买单，每只先累计买入200万股再说。这样，所用资金大约是每个账户名下资产的1\/2，他觉得持有半仓，在目前点位问题不大。 孰料，刚买入一天，周五早盘，琼海彩虹就开始放量上攻，站上年线。这是李翰一向的特点，喜欢在周五试盘，下周一开始暴拉。 凡三一看势头，立即放弃在这只股票上逢低挂单，守株待兔的做法，主动抬升价位，逐步向上挂单，而且将当天买盘放大到每天20万股。 反正，这些营业部大户软件有自动分散筹码功能，也不怕那家伙发现。 9月14号，星期一。 琼海彩虹果然继续放量上攻，股价被主力一口气拉到7元以上，最后封住涨停，收盘上涨5.04%（st股票，每天涨跌幅下纸寨5%）。 凡三继续追涨，当天又买了20万股。 之后，琼海彩虹在整个9月都在7-7.5元之间震荡。这种k线走势，让凡三确认，琼海信托确实进入这家股票，主操盘手就是李翰那个家伙。 趁着这只股票反复震荡，凡三最后将底仓提高到150万股，成本刚好也在6.5-7.5元之间，总体上大约在7元多一点点。 由于这只股底部快速抬高，原先计划的200万股底仓，现在变成了150万股。真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凡三不由苦笑。 在此期间，浦江梅林出现过一两天的脉冲性上涨，但几乎都是一日游，站上去就又跌回来了，因此，留给凡三足够的买入底仓时间，耐心在低位慢慢挂单。 9月底，浦江梅林的底仓200万股也买齐了，平均成本在6.6元附近。 事后，凡三觉得买的有点高了。不过，这只股，盘子大，股性不活，他估计，回头有机会，再在低位买一些，将成本摊平下来。 第31章 姐妹争锋(1) 国庆节前夕，凡三回了福莲花园，一别5个月，他还真有点想张莉母子。 到家时，刚刚11点，还没到吃午饭的时候。杨琴开门，看是三弟回来，大喜过望。 张莉没在家里，帆帆坐在摇篮里自得其乐，小脑袋上头发稀疏。看到凡三，小家伙傻乎乎地乐。 “张莉呢？” 孩子这么小，张莉不在家，凡三心里有些不高兴。 “吃罢早饭开车去长安了，说去厂子里看看，不然心里放不下。” 凡三没再多问，他抱起帆帆逗乐。这小子嘴上还流口水，肤色白嫩，特别像他妈。 快12点时，帆帆有些饿了，开始哭啼。 凡三心中更加烦躁，正想给张莉打电话，这小娘们推门进来了。她顾不上看凡三的脸色，赶紧抱起帆帆，开始喂奶。 小家伙含着妈妈的奶头，贪婪地吞咽。 看着张莉的满头汗水，凡三到嘴的责备又咽下去了，去拿了条湿毛巾过来，递给她擦汗。 等到小家伙吃饱喝足，重新咧嘴乐时，他接过孩子，让张莉先歇一会。 “厂子现在怎么样？”凡三边逗宝宝，边随口问。 “新圩那边又过来两个比较大的单子，暂时没啥大事。” “你又买了一辆啥车？” “神龙富康。” “怎么不买宝马啦？”凡三有些好奇，这小妞以前钟爱白色宝马。 “等孩子大一点再说，现在厂子刚刚有起色，不想买那么贵的车了。” “是怕你哥又来开走吧？”凡三调侃。 “才不是。”张莉有些羞窘，拧了凡三一下。 吃过午饭，将宝宝哄睡后，小两口亲热了一阵。 一别4个月，凡三还真的想了，张莉担心怀孕，让这家伙戴套，他有点不高兴。 “宝宝还小，你就心疼一下人家嘛。”张莉撒娇。 凡三没辙，只有戴套作战。两人激战一阵后，才相拥而眠。 这一睡，直到下午5点才醒。他睁眼一看，张莉与宝宝都不在身边。 简单洗把脸出了卧室，他发现张莉与杨琴都不在客厅，大概是抱着帆帆，到楼下花园转悠去了。 凡三给邵娜打了一个电话，才知道那小妞出差了。次日，他开车去了碧海花园，带着阳阳玩了大半天。 这次，阳阳还没有忘记爸爸，父女俩到附近超市大采购，这小妞买了好多吃的玩的，杨凤的女儿小凤也沾光，顺带买了不少东西。 接下来几天，凡三几乎哪里都没去，就待在福莲花园逗儿子玩。 周五上午，张莉接到一个电话。 放下电话，她告诉凡三：“周六中午，几个小姐妹邀请我去长安聚会，都是老家那边的，到时候你与我一起过去吧？！” 这些姐妹当初与张莉一起南下，多年来一直保持来往，每年都聚一次。 这两年，人家都是一家几口一起参会，只有她是孤家寡人。这一次，她非常希望能与三哥带着小宝宝一起过去。 平时，张莉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眼光，但在小圈子里，她还是很在意脸面的。因此，她看向凡三时，眼里满含热望。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反正，家里人都知道张莉母子的存在，因此，凡三随口就答应了。 听说聚餐的多是回龙镇老乡，他建议让堂哥家一起过去。 张莉自然是满口答应。 接下来，她就与杨琴商量，宝宝们参会，该穿什么衣裳合适。 9月5号，星期六，上午9点。 凡三兄弟开车，带着两家人，前往长安。到长安后，他们先去了鲲鹏纸业。 车子在厂部办公楼前停下，凡三下车。这天，他穿着白色短袖t恤，黑西裤，留着板寸，看上去非常精神。 凡学东陪着堂弟随意巡视了一番，一边走，一边介绍情况。 这还是凡三第一次来厂里。 个别认识他的雩娄老乡，悄声对周边工友说：“看到没有，凡主管旁边那位，就是咱们的老板。听说去京都学习去了，没想到，今天与老板娘一起过来啦！” 鲲鹏纸业的日常管理，凡三是懒得问，张彦是想问问不了，因此，当初债转股时约定的条款，基本上得到执行，厂子完全由张莉自己打理。 凡学东过来，只是拿薪水的经理人。 离开鲲鹏纸业，凡学东领路，开车去了那家名叫宝丽华的三星级酒店。 上到二楼聚会的那个大客厅，哇塞！全是人，而且多是追逐打闹的小家伙们。 看到张莉抱着宝宝进来，有几个穿着时尚利落的妇女，立即迎了过来。 “快让我看一下，6个月就这么大了！” 一个年龄稍长的圆脸少妇，抢先把帆帆接了过去。还有两个少妇，也凑过去逗帆帆玩。 另一个穿着红花连衣裙，看上去像花蝴蝶的瓜子脸少妇，拉着张莉的手寒暄。 看到凡三，一个穿着灰色短袖t恤、黑西裤的平头男子，站起来招呼道：“三子，快过来，好多年没看到你了。” 凡三抬眼一看，原来是初中同届校友许光均。 这哥们住在易桥，周末放学回家时，两人经常一起离开学校，街南头s型路段走完，到了向东拐的岔路口才分手。 他正要介绍凡学东与大家认识，不料，两人已经寒暄上了。 原来，这里面好几个男生，都是跟着凡学东出来的。 很快地，凡氏兄弟就与这些老乡聊到一起。 “小莉，还是你有本事，竟然把咱们那几届的学霸给钓上手了。”花蝴蝶话里有些酸气。 这个女的叫顾立新，在当地办了2所幼儿园，算是个小老板。上初中时，她比凡三低两届，与张莉同级不同班。 “立新，你就别出我洋相了，你们老许可是一表人才，生意也做得好。” 顾立新老公就是刚刚跟凡三寒暄的许光均，他与人合伙开了一间模具厂，随着来珠三角的港澳台公司增多，生意日益红火。 另一个穿着打扮很时尚，身材高挑，长的也漂亮的鸭蛋脸妇女，笑着调侃：“立新，你可不能吃着锅里，看着盆里，当心老许吃醋。” 一句话，说得围着宝宝的几个少妇都笑了起来。 这个少妇叫李玉桃，老公现在开了一间扣件厂，专门为其他做箱包的大厂做配件。她是张莉同班同学，对一向喜欢与张莉攀比的顾立新，多少有些不满。 那个圆脸少妇叫周华，比张莉等人高一届，是姐妹中年龄最大的。 她在这边开了一家电子加工厂，老公在一家大型电子公司做主管，他们专门接周边大厂忙不赢的单子，生意倒也不错。 她旁边穿着海蓝色连衣裙，抱着帆帆逗乐的少妇叫叶先芳，高中毕业，在一家电子厂做文员，老公是一家大型电子烤漆公司的业务主管，每年收入也不菲。 周华怕几人开玩笑没有分寸，伤了和气，就岔开话题问道：“小莉，三子现在哪里上班？” “羊城证券，刚从外学习回来。”张莉随口回答。 这4个同学，算是张莉相处最好的姐妹，也是当年一起南下打工的老乡。 那批南下的打工姐妹，大多数都回老家结婚生子了，个别人随相恋的打工仔远嫁异乡。 这5个小姐妹，算是那批人中混得还不错的几个，被长安一带的雩娄老乡，戏称为“五朵金花”。 第32章 姐妹争锋(2) 五个小姐妹中，数张莉长得最漂亮，追求的人也最多。 这小妞不甘心在写字楼做一个拿死工资的文员，大胆下海，做业务拉单，结果最早开上宝马，最先在鹏城买房，一度让其他姐妹很羡慕。 特别是顾立新，觉得自己长得不比张莉差，人也不比她笨，因此，简直是羡慕嫉妒恨了。 后来，张彦炒股巨亏，把鲲鹏纸业快搞垮了，连累张莉的房子差点被没收。 彼时，虽然几个姐妹都尽力帮助了张莉，但顾立新心中还是有些窃喜。 谁料，天上掉下个凡学松（凡三身份证名字），慷慨出手，不仅保住了张莉的房子，还把鲲鹏纸业给救活了。 顾立新与张莉见面后，嘴上道喜，心里却暗暗遗憾。 这些姐妹都认识凡三，那可是回龙中学年年成绩第一的学霸。这些学渣在校时，基本没机会与他搭话。 当年，凡三暗恋张莉，考上光州师范后，给张莉写了一封信，竟然与给老师的信装错，成为姐妹们时常提起的笑话。 阴差阳错，兜兜转转这么多年，谁也没有料到，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上次，你说在龙华买房落户的事，啥时候去办？” 周华问道，几个姐妹都在龙华买房落户了，她担心夜长梦多，政策随时会变。 “这事急不来，家里正想办法给帆帆办户口，等户口落到我名下后再说。” “那你也要抓紧，户口不落下来，孩子以后上学是个大麻烦。” “知道了，华姐。” 张莉一边从叶先芳手里接过宝宝，一边感激地说。 这些年，周华是最理解、支持与帮助她的姐妹，关键时刻总是站在她一边。 去年夏天，张莉决定与凡三生个孩子时，姐妹俩也私下商量过。 周华极力支持她的想法：“结不结婚无所谓，但一定要有一个孩子，最好是男孩，不然，到老了，一个人太凄凉。” 转眼间，帆帆已半岁了，长得粉白柔嫩，非常可爱。 凡三对张莉也很好，已答应给她在龙华买房落户，周华看在眼里，喜在心头，确实为这个最漂亮的小妹庆幸。 这时，服务员过来，催促大家落座，马上就要上菜。 房间里是大圆桌，无所谓上下，大伙随意就座，都是一小家挨着坐在一起。 按照往年惯例，这次聚会由大姐周华出头订酒店，费用由大伙aa制分摊。点的菜，也都是符合老家人口味的家常菜，无外乎鸭锅、鸡锅、鱼锅之类。 席间，顾立新看似无意地问：“三子，帆帆都这大了，啥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呀？”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张莉闻言，脸色立即寒了下来。 这个顾立新，纯粹是明知故问，恶心自己。其他姐妹们闻言，也都有同感。 凡三与张莉虽然有了孩子，但目前的状态，充其量算是同居。正因为如此，虎婆才闹进城，想给女儿争个名分。 张莉主动提出不要名分，凡三家里也不愿意娶她过门。 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孰料，这个不开眼的顾立新，竟然当面捅破这层窗户纸，让两人难堪。 屋内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这时，凡三笑着说：“立新说得对，我们是欠大家一顿喜酒。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今天这顿就算我们请大家。另外，听说大家都住在龙华那边，吃完饭我们一起过去，也在那边买套房，大伙今后做邻居。” 这番话，不仅让顾立新目瞪口呆，也让其他小姐妹大吃一惊。 张莉也没想到，凡三这么给自己长脸。她脸上重新露出笑容，高兴地抱着帆帆亲了一口。 接着，凡三叫来服务员，让她上两瓶五粮液，几瓶好一点的法国干红；主菜再上一道龙虾，每人一碗鲍鱼羹。 这一来，酒席档次一下子就上去了。 大伙闻言，一阵叫好，称赞凡三够意思。周华趁机拉了一把顾立新，让她别再多说，闹得大家不愉快。 吃完饭，连凡学东一家，总共六家人，一起开车去了龙华。 路上，除了凡学东，其他家都是女人开车，男人都喝高了，在车上睡觉。 到了锦绣家园，去售楼处一问，张莉不由大喜。 原来，受东南亚金融危机影响，鹏城这边的房价掉下来不少，锦绣家园竟然从每平5500跌到4000了。 凡三躺在售楼处大堂的沙发上睡觉，周华等人带着张莉看房。 看了一圈回来，她们叫醒凡三，说了大概意见：一是买一套150平的大房子，二是买2套90平以下的小房子。 凡三听说后，摇头道：“90平的太小，150平的太大，买两套对开的120平的吧，一套不够住。” 这一回，众姐妹彻底雷倒，顾立新更是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三子，你不是还没醒酒吧？”这小娘们惊讶地问。 “我现在比啥时候都清醒，小莉，你与周华先把房子定下来，签合同时再喊我。”这家伙一边吩咐，一边又躺下去接着睡。 五朵金花一边起哄，一边又看房选房去了。 杨琴抱着睡着的帆帆，坐在一边苦笑：“一会，你提醒一下三弟，两套房子，还是像碧海花园那边一样，一套用张莉的名字，一套用他自己的名字。” 凡学东点头答应。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有张彦那个不着调的家伙在，凡家是需要多留一个心眼。不然，就像张莉的那辆宝马车一样，张彦跑过来，二话不说就给开走了。 等张莉等人看完房子回来，准备签购房合同时，凡学东开腔了。 “张莉，你在这边买房的事，过年时二叔就安排过了。他也建议一次买两套，一套写你的名字，一套写三弟的名字。” 其实，凡学东这是“假传圣旨”，但他这样说，别人也不敢怀疑，而且觉得，这样安排才最合适。毕竟，张凡二人没有正式领证。 张莉挺开通，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她清楚，凡家人担心的不是她，而是她那个不着调的哥哥，怕他以后过来胡搅蛮缠，霸占她名下的房产。 合同签好后，开发商的业务员，过来喊凡三签字。 这家伙这才知道，两套房子的户主分别是他与张莉。得知是堂哥传达了父亲的建议，他也没有多说，只是歉意地看了张莉一眼。 签完字，转完款项，办完落户手续后，张莉算是彻底放心，周华等人也为她感到高兴。 这次全款买房，让这帮小姐妹特别是顾立新真正服了：“有些人就是命好，你再怎么羡慕嫉妒恨也没有用。” 买完房，张莉与小姐妹们告别，然后，随凡氏兄弟去了曹玉友家。 这天是周六，曹玉友两口子都在家里陪小虎子看图识字。见到众人上门，他们非常高兴地起身迎接。 听说张莉也在这边买房落户后，曹玉友笑着调侃：“亲家娘子，以后咱们可就是邻居啦！” 这句话，说得张莉满脸通红。 朱亚兰一边逗弄刚睡醒的帆帆，一边笑着对张莉说：“他们两个碰到了就瞎侃，贫惯了，你别理他。” 一句话，把大伙都说笑了，连帆帆也傻不唧唧地跟着大人咧嘴笑。 第33章 熟悉领地 国庆后第一个工作日，凡三随着经纪部门总监飞往京都，前往羊城证券双榆树营业部。 这家营业部，紧挨着三环路，坐落在路北边，之前是一座大剧院。 经纪总监将凡三介绍给营业部总经理侯建及几位中层干部，明确了他的职务：营业部副总经理，协助侯建管理投资者教育及日常服务。 早在春上培训时，侯建就听说了凡三要来营业部的传闻。由于之前就有预期，知道凡三的背景，因此，侯建的态度还算热情。 营业部另一位副总李伟，专门负责找资金拉客户，目标除了机构，就是其他营业部的大户、中户，因此，2楼、3楼的大户中户服务，名义上归凡三负责，其实全由老李把控。 凡三也乐得清闲，只管楼下散户。 半个月下来，侯建发现：这小子行事低调，从不对上打小报告，也不对下拉小圈子，更不管职责范围外闲事。 这让侯建大为放心，不再担心这小子过来抢位子，态度也由提防变为亲切。 营业部普通员工多数是就地招聘，凡三来之前，4位中高层：总经理，主管会计，机房经理，都是从羊城过来的。 只有负责拉资金的老李是从本地招聘的，他原先是京都财大会计系的一位老师，在本地人脉广泛。 公司在双榆树西里租了5套房子，都是两室一厅，每人一套，方便大家生活。 平时，侯建最忙，分管拉客户找资金的老李压力也不小。 凡三则像个打酱油的，比较清闲，常常与电脑部经理张岩、主管会计刘鑫一起外出溜达。 每天股市收盘后，等财务部门与机房人员完成当日清算，轧完账后，大伙才算真正完成一天的工作。 这时候，凡三等人无事一身轻，经常到周边商场、学校或电子市场闲逛。 这一带属于中科院与几个部委的家属区，附近名校云集。 有中关村一小这样的知名小学，也有斜对过的国仁大学附中这样的王牌高中，燕大、菁华也不远。 小区北边，就是中关村核心地带——黄庄，那个知名的dna双螺旋上升雕塑地标，就在黄庄路边。 四通集团、联想集团等国内it翘楚就在黄庄旁边，着名的中关村电子市场，也分散在黄庄路口周边。 小区西边，隔着马路，就是着名的国仁大学东大门，大门北侧就是国仁大学附中。 西南角，过了立交桥，就是着名的友谊宾馆。这里原来是专门接待外宾的，建筑古色古香，掩映在红花绿树中。 羊城证券大领导过来时，常常住在友谊宾馆，一般人则住小区旁边的燕山大酒店。 小区南面，隔着马路，就是双安商场。这个商场可谓老树新花，当时正红火，人流如潮。 凡三等人住处，挨着燕山大酒店。酒店西边是开业不久的当代商城，附近有多家银行储蓄所。 营业部恰好坐落在双榆树东里、西里分界处，平时人气很旺，附近客户特别是散户，都喜欢跑到这里开户看盘。 营业部散户大厅很大，据说之前是个剧院，大厅地板南高北低，逐次下降，隔不远一个台阶。 由于场地大，散户多，人气旺，这里常被影视剧组当作剧情拍摄场地。 大厅专门准备了饮水机，不限量供应冷热饮。不要小看这一点，不少中老年股民就是冲着这一点来的。 股市正常开市的日子，每天8点半以后，大批股民像上班一样，踩着点来到散户大厅喝茶、看盘、打牌，整个大厅就像热闹的集市。 人多有好处，也有弊端。 每当行情低迷时，都有股民因为套牢而情绪低落，有些人无名发火，甚至引发争吵，这对日常管理提出了较高要求。 来到这里，观察两周后，凡三发现，自己在羊城实习时的心得，在这边一样管用。因此，他打算将其作为大厅散户的服务原则，即：多听，少说；多提供信息，少指导买卖；多做心理按摩，少居高临下评论。 他将自己的想法向侯建汇报，并在营业部高层讨论后，获得了大家认可。 说白了，散户大厅是用来聚集人气的，营业部盈利主要还是靠机构大户，中户都不过是打酱油的。散户们只要能自娱自乐，不出乱子就得了。 北上后的头半个月，凡三整天忙着了解情况，熟悉业务，几乎没怎么看盘。 就在这期间，琼海彩虹的庄家开始疯狂拉升，这只st股票连续6个涨停板，节后第一周上涨11%，第二周上涨27%。 一时间，琼海彩虹成为沪深两市万众瞩目的明星。 周末，凡三在住处复盘，发现琼海彩虹第一个涨停板，又是在节后第一周周五，之后，就是连续5个涨停。 这种玩法，果然很李翰！ 自此，凡三对琼海信托及李翰入住这只股票已确认无疑。 节后第三周开盘后，散户大厅里，几乎是人人都在谈论这只明星股。 不少人开始询问：“琼海彩虹这个价位还能不能进？” 这时，基于对李翰一向操作手法的了解，凡三坚信：高位震荡后，这只股票肯定会有一波急跌。那时候，才是最好的买入机会。 不过，散户们的心态，一向是不买的时候手痒，买进去后就后悔。 因此，当营业部工作人员根据凡三的分析，提出等待回调再介入的建议时，不少散户不以为然。 这种事，强求不得，不然，庄家也不会煞费苦心震仓洗盘了。 双榆树，知春里，是凡三熟悉的京都第一个社区。 此前，在马坡培训时，吃住在宾馆，虽然待了2个月，他与当地百姓其实并没有什么实际接触。 这一个月下来，上班时接触三教九流的股民，下班后接触形形色色的居民，凡三算是初步了解了京都人的习性。 平时说话，京都百姓口头上总称呼“您”，有事请教时喜欢喊“老师”，与陌生人打交道叫“师傅”。 不过，这些都是非常表面的东西。 凡三是营业部高管，看过不少股民登记的信息。 让他震惊的是，那些散户大厅里，看上去慈眉善目的大妈、大爷，里面多数人都是各部委或中科院所退休人员，几乎都是文革前的大学生。 至于那些青壮年，不是下海做生意赚到钱的人精，就是拆迁暴富的拆二代，还有一些资金来路神秘的社会人，总之，没有一个简单的。 想想也是，家里没点底子，能成天泡在散户大厅，做职业股民吗？ 一个月下来，凡三大致摸到了京都百姓的处事风格：看上去，大大咧咧，不拘一格；实际上，心中有数，不动声色。 凡三还发现，京都人看上去热情好客，平易近人，但要让他们真心佩服你，没真本事那是真没门；而且，一旦让他们看轻你，留下不好印象，再想好转，那可就难啦！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这是凡三初步接触皇城根下百姓的最大体会，因此，日常工作中，他非常低调，待人谦和，面对咨询时非常审慎。 一段时间接触后，大厅里的股民，对这位新来的年轻主管，慢慢开始信任。有了群众基础后，凡三终于对自己手下这“一亩三分地”，找到一点感觉。 第34章 假结婚(1) 国庆节小长假结束，凡三离家后，张莉随即跟着离开鹏城，坐车回雩娄。 帆帆还小，她不敢坐飞机，怕影响孩子大脑与听力。 10月6日下午2点，张莉母子终于回到雩娄城关。下乡前，张莉去了趟水果市场，打算买一些水果，带给父母。 刚进市场，张莉就碰上了凡学梅。 凡学梅看到她抱着的宝宝，赶紧过来接了过去。端详着粉白柔嫩的小宝宝，她似乎看到了弟弟小时候的影子，特别是鼻子下巴，像极了。 无论如何，小宝宝都是自己的大侄子，凡学梅高兴地不得了。 寒暄过后，凡学梅得知，张莉这次回来给帆帆落户口，不由惊讶：“春节后，就听说叔叔阿姨在忙这事，还没搞好吗？” “一直没办好，我才与三子商量，自己回来亲自办。”张莉有些无奈地说。 凡三在龙华给张莉买房落户，凡学梅已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她倒没惊讶。 “你常年在外，老家人头不熟，你准备找谁帮忙？” “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凡学梅一听，顿时着急起来。 张莉现在已是老凡家的人了，可不能让她在家里为难，甚至为了求人而丢人现眼，到时候，三子脸上也没光。 于是，她果断地说道：“小莉，你别急着回，我来给你想办法。” 说完，她拿出手机联系堂哥凡学术。村里说，支书进城买房，现在估计在桂花园那边。 凡学梅叫旁边的摊贩，帮助照顾摊位，就带着张莉打车去了桂花园。 凡学术还真在这里，他正带着大儿子凡思兵与未来的儿媳妇刘芳，在售楼处与开发商讨价还价。 经济大势不好，内地房价也受到冲击，虽然不像沿海城市那样立竿见影，但近一年没怎么跌，也没怎么涨。 桂花园房价每平还是400出头，全款可以优惠2000，120平的房子，连手续费，5万就能拿下。 见到凡学梅与张莉过来，凡学术与开发商主管打声招呼，走过来询问：“大梅，张莉，你们怎么一块过来啦？” 凡学梅简单说了帆帆办户口的事，凡学术略一沉吟：“这事说难就难，说不难也不难。” 他压低声音，在凡学梅耳边说道：“关键是要让张莉与旁人假结婚，这样就能打通民政所、计生所、卫生院与派出所等各路关节。” 他告诉这个大妹子，这事要特别保密，一旦泄露，很多人要遭殃。此外，打通关节，需要不少费用。 凡学梅知道堂哥说的是实话，这本就是违法造假，无亲无故谁愿替你冒风险。 她将张莉拉到一边，说了这个主意。 这小娘们一听，脸顿时红了：“大姐，办假结婚证可以，但我绝不和旁人去民政所登记，三子知道了也不会同意。” 凡学梅一想也是，要是张莉真与别人去登记，这事传出去，两家脸都会丢光。 无奈之下，她只得给弟弟打电话，让他自己拿主意。 凡三正在散户大厅，接到电话，他来到门口的过街天桥上接听。了解事情原委后，他让大姐把电话交给堂哥。 兄弟两个沟通好一阵，决定由凡学术出头操办这事，张莉只要交几张照片与身份证复印件，什么都不用管，安心在家带孩子，不需要出头露面。 听说堂哥在桂花园买房，他让凡学术将电话交给那个主管。 这个主管一听是去年替朋友交款的凡三，身段顿时放低，声音也亲切起来。 “凡老板，听说你去京都发财啦，啥时候回来，再照顾照顾我们的生意呀！” “我堂哥不是过来买房了嘛，我另外再买一套，还与去年一样，两套加起来10万，全部手续麻溜地办完。您看怎样？” “只要钱到位，什么都好说。” “那好，你把账号发过来。我堂哥那套，你只收他2万现金就行了，剩下的我来垫上。” “没问题。” 这个主管满面笑容，吩咐手下抓紧给凡支书办手续。 凡学梅听说凡三要在这里再买套房子，顿时明白是给张莉娘儿俩准备的，心中虽然嘀咕，还是陪着她去选房。 这边，凡学术一家三口，则准备付款。凡思兵从包里掏出3万现金，他们的计划是，年内先付3万，年后再付2万。 但那位主管吩咐会计，只收了2万。 凡思兵正惊讶，那位主管微笑道：“你不用管了，这1万你留作装修吧，剩下的钱，你三叔都给垫付了。” 凡思兵在县医院上班，女朋友刘芳是一位护士，原先还担心买房后，还债压力大，没想到这一下连装修费也有了。 刘芳不由好奇地问：“你三叔是干啥的,怎么从没听你说过？” “他在外打工，平时很少回。”凡思兵随口答道。这小妞满脸不敢置信，露出一个搞怪的表情：“我信你个鬼！” 凡学术先是大吃一惊，随即释然。 这个老三，办事就是利索，什么问题都想在前头。知道他现在给儿子买房，手头紧，因此，先帮他解除后顾之忧。 这才像个老板，不像有些小工头，抠抠索索，找人办事，舍不得花钱，既要马儿跑，又要马儿不吃草。 凡学梅将房子选好后，以凡三的名义定下，在凡思兵那栋东边，都是3楼。 手续办完，钥匙拿到手后，凡思兵与刘芳陪着张莉去照相，复印身份证。 凡学梅抱着帆帆，与凡学术一起回到西大畈家里。 凡文车老两口，见到已六七个月大的孙子，可谓惊喜万分。 刘月英抱着粉白柔嫩的帆帆，摸着小家伙像极了三子的鼻子下巴，高兴得合不拢嘴。 “二叔，这次思兵买房，老三帮了大忙，垫了3万块，连装修费都有了，他们年里就能办喜事了。” 说起这事，凡学术满是感激。 “学术，侄孙结婚是大喜事，三子这个当叔叔的，帮助小兵应当应分。” 叔侄两人客气一番后，说起张莉这次回来给帆帆办户口的事。 凡学术讲了自己的打算，凡文车觉得可行：“侄子，那就让你费心了。你在乡里人头熟，三子也只有指望你这个哥哥啦！” 不一会儿，张莉等人照相回来。 凡学术接过照片与身份证复印件，微笑着说：“张莉，你什么都不用做，也不要跟人说，就在家里等着，估计要不了几天就办好了。” 凡文车带着凡思兵，从储藏室搬出两箱五粮液，让凡学术带着办事用。 凡学术也没客气，叫了一辆车，带着儿子儿媳告辞了。 凡文车又从家里拿出两条红塔山，连带两瓶五粮液，让张莉带给父母，总不能让这个便宜儿媳妇，从城里空手回娘家。 刘月英有些舍不得宝贝孙子，想让张莉在家住一晚。 凡文车担心吴秀玉过来撞见，还是安排张莉，开着凡学兰那辆夏利，先回乡下了。 张莉母子离开时，刘月英忍不住眼眶湿润，再三嘱咐她，走之前，有空多回来几趟。 第35章 假结婚(2) 张莉开车回到回龙镇老街时，已是傍晚。虎婆两口子正准备收摊，见到女儿回来了，立即将冰箱推回屋内。 从城里出发时，小宝宝被张莉用布带绑在副驾上，先是不高兴哭叫，哭一会儿，见妈妈不搭理就睡着了。 等虎婆拉开车门，过来抱他时，小家伙睡得正香。 本来还一肚子怨气的虎婆，一看这粉白柔嫩的外孙，顿时什么气都没有了。她松开布条，抱着宝宝不停地亲。 张莉父亲张瑞昌闻声过来，看到外孙已长这么大了，也是喜出望外。 “爸，新街房子不早就装修好了嘛，你们怎么还住在这里？” 老街这套房子，是食品公司分给张瑞昌老两口的宿舍，张彦、张莉兄妹都是在这里出生长大。 前几年，回龙镇开新街，张莉在离十字路口不远的地方，以父亲的名义买地皮，盖了两间三层带小院的新屋。 “那边，楼下租出去了，楼上留给你哥做新房。我们在这边住惯了，邻居也熟，懒得过去。” 虎婆随口解释。 当地老一辈终究是重男轻女，什么都以儿子为中心。 新街那套房子，本来是张莉出钱建的，可是，听母亲说起来，似乎跟她没有一点关系。 不过，她已习惯了，哥哥打小就是家里的中心，现在依然如此。 张瑞昌见到宝贝外孙，脸上不由一阵歉意，女儿委托他帮宝宝落户口，到现在也没搞好。 他去过多个部门，人家都说单亲母亲，孩子上户口，没有先例，不好办。 他带着歉意，简单对女儿说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张莉听后，轻描淡写地说：“您先别管了，回头我自己想办法。” 虎婆知道，女儿比老公有办法，反正还有老凡家，她懒得操这个心。 “那个小炮子子不是答应给你买房落户嘛，现在孩子都这大了，怎么还没动静？” 提起凡三，虎婆就来气。 “妈，您就别生气啦！当时，我们两个真的事先商量好了，不怪他。” 张莉在母亲面前撒娇。 这时，帆帆醒来，一声不吭，就呲了一大泡尿。 虎婆感觉腰间一热，就知道小宝宝要干坏事，还没来得及喊出口，衬衫与裤腰都打湿了。 张莉笑着把帆帆接过来，虎婆又好气又好笑地骂道：“老凡家真是没有一个好种，这小子才这么大，就开始干坏事。” 她一边说，一边进屋换衣服。 张瑞昌也关心女儿在南边落户的事，听说凡三已经给她在龙华锦绣家园买了一套120平的房子，可以落4个人的蓝印户口，终于放下心来。 看来，那个凡三说话算数。 张瑞昌活了大半辈子，见过不少彪三彪四的男人。这些人说起话来人五人六，但实际上除了打嘴炮，一事无成。 他觉得，一个男人，只要说话算数，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事实上，张瑞昌内心清楚，比起自己那个宝贝儿子，这个便宜女婿，不知强了多少倍。 但是，国人眼里，孩子都是自己的好，老婆才是人家的好，因此，这个当父亲的，自觉不自觉地忽略了这一点。 这大半年，虎婆因为女儿不明不白替凡三怀孕生子，在街坊邻居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 现在，外孙这么大了，女儿也在南边买房落户，她终于可以扬眉吐气。 “你那里可以落4个户口，先把你哥的户口迁移过去，与你娘俩的户口一起落下来，别便宜了人家。”虎婆叮嘱女儿。 “还能便宜谁呀，他自己也买了一套，他堂哥去年就落户了，您是瞎操心。” 张莉笑着告诉母亲，虎婆这才知道，原来自己那个便宜女婿那么有钱，心里稍微平静了一点。 听说张莉带孩子回来，与张家关系好的叔叔阿姨纷纷过来看望。 粉白柔嫩的帆帆，大眼睛骨碌碌乱转，不时咧着小嘴乐，小模样人见人爱。 这些叔叔阿姨，都是看着张莉长大的，看她如今总算有了归宿，也为这个打小就漂亮可爱的小妞感到高兴。 除了一张结婚证，张莉现在混得几乎不比街上任何姑娘差。 虎婆高兴，给每个来客都上了一块冰淇淋。大伙边吃边聊，差不多晚上10点才慢慢散去。 第二天上午，凡学术到村里后，吩咐会计黄海，去村里一个四十多岁，名叫老杨的光棍家。把他的身份证与照片拿来。 理由是村里要给他争取贫困户指标，即使办不下来，每年也有200块钱补助。 老杨闻讯满心欢喜，立即将身份证与几张照片交给会计。 回到村里后，凡学术吩咐黄海带上几张盖好村里大印的空白信笺，两人一起去了镇上。 路上，凡学术跟黄海交了实底。 黄海是凡学术的学生，也是他一手提起来的，自然唯他是从。 凡学术与民政所周彬的哥哥是同班同学，两人都是村支书，关系很好。 到了民政所，看见只有周彬自己，他没有瞒着这个小弟弟，而是讲了实话。 周彬没有打别，而且提醒：“村里证明时间不要写现在，最好提前到元月份，这样，计生所、卫生院才好出证明。” 于是，黄海立即写了一份当年元月6号，本村村民老杨与回龙镇老街居民张莉，自愿结婚登记的证明。 然后，黄海带着两人的照片，去照相馆翻拍了几张合影照。 这个照相馆老板也是凡氏家族的人，派起来还是凡三堂哥，因此，他不仅答应保密，而且坚决不收费。 “黄会计，这个钱，我绝对不能收。不然，我没脸去见二叔二婶，老三回来，我也不好意思跟他说话了。” 黄海只得道谢，拿着合影照片回来。 周彬二话没说，三下五去二，干脆利索地把结婚证办好了。 就这样，两个当事人不在，甚至不知情，却在法律意义上“登记结婚”了。 临别，凡学术给周彬留下两瓶五粮液，他没有推辞就笑纳了。 村里敢开证明，民政所就敢办结婚登记；民政所开出结婚证，计生所也就敢办准生证明；计生所开了准生证，卫生院自然也能开出生证明；前面一路绿灯，手续齐全，派出所自然顺水推舟，按照手续，正式给帆帆落了户口。 大家心里都有数，但总不能让一个孩子成了黑户，于是，就都揣着明白装糊涂。反正，这事，除了那个蒙在鼓里的光棍老杨，谁也没吃亏。 凡学术的办事效率很高，十几瓶五粮液送出去后，这个几千里外出生的小宝宝，就正式落户在回龙镇凡岗村，而且随妈妈姓，户口簿上姓名就叫张帆。 回到村里，凡学术将最后两瓶五粮液给了黄海。 “你把新办好的贫困户补助证与身份证给老杨送过去，吩咐他不要在外乱说，村里有些户比他还困难，眼下还没拿到补助，说出去后别人有意见。” 第二天，凡学术又带着村里迁移证明，去派出所办了张莉母子迁户到鹏城的手续。 手续办好后，他专程到老街，将新办好的户口簿与户口迁移手续，一起交给了张莉。 那一刻，张莉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父亲跑了大半年没有结果，这个支书大哥竟然一周就办好了。看来，这个社会，无论在哪里，做任何事情，首先要找到对的人，然后，还要肯下本钱。” 张莉与凡三通了电话，告诉他，帆帆户口已落到她名下，决定过几天就走。 凡三建议，走之前，她最好去城里住两天，让老太太好好抱抱帆帆。 “不用担心吴秀玉，之前与她商量过了，她不会说什么。” 于是，张莉开车进城，在凡学东住的那套房子，住了两天一夜。 这两天，老太太对这个小孙子爱得不得了，几乎一直抱着，舍不得松手。 趁这功夫，张莉陪着凡学梅，带着装修师傅，去那套房子实地查看，简单提了几条装修建议。 思想、思念见到这个粉白柔嫩的小弟弟，感到很好玩，放学回家后，做完作业就去逗帆帆。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听到了风声，反正，这两天吴秀玉没过西大畈这边来。 第36章 沿着三环跑一圈(1)偶遇俏娇娘 熟悉自家营业部情况后，凡三就与侯建商议，趁天气尚好，沿着三环跑一圈，把沿路的券商营业部都暗中考察一遍，看看人家有没有好经可取。 这时候，为了挖人，各家营业部都不时派出业务人员，到其他营业部刺探情况，伺机拉客户。 因此，凡三这个建议一提出来，侯建就满口答应，只是吩咐他安排好每天的日常工作。 11月2号，星期一，上午9点。 安排好当天工作后，凡三就出门，到小区里的323路公交车站，坐上这趟绕西北三环大半圈的公交车。 沿途看到证券营业部，凡三就下车进去看看。 从知春里到公主坟，这一路比较大的营业部有三个，一是湘江证券北三环营业部，就在双榆树西边不远；一是西川证券航天桥营业部，附近有几个航天与核电大所；再一个就是金谷证券公主坟营业部。 这时候，《还珠格格》刚刚从台岛引进大陆，公主坟这个地名还没有那么热。 不过，这一带已经比较繁华，从以往的军事管制区林立的远郊，变成了商场星罗棋布的闹市。 11月6号，星期五，上午10左右。 凡三再次来到公主坟立交桥的西南角，金谷证券下属的一家营业部。 这家营业部周边，除了几座军队大院，还有一些大的部委与公司总部。 比如，刚刚改制成立不久的电子工业部，改革后崛起的华能集团，农业银行总行，国家科委信息中心，科技日报； 西边稍微远一点，有301医院这样的顶级医疗机构，南边不远就是刚刚开业的京都西站，东边不远就是央视大楼…… 这个营业部坐北朝南，上下三层，散户大厅不大，但股民资产水平在京都数得着。 当然，凡三来这里，主要是看对方有哪些比较好的客服措施，从没想过挖人。 这天，凡三留着板寸，戴着一副平光金丝眼镜，上着白底细蓝条衬衫，下着深蓝色西裤，穿着白丝袜，三接头黑色皮鞋，挎着一个黑色皮包，靠在散户大厅南墙边静静观看。 大厅里，经常过来看盘的大爷大妈们，都有自己带来的马夹、小椅子或小板凳。行情波澜不兴，他们过来就是喝茶聊天，把这当做街头广场了。 下午2点半，凡三正在浏览大厅内各种姿态的散户，旁边一个穿着时尚眉眼如画的少妇，突然悄声说道：“大哥，您是哪家券商的？” 一听这话，凡三顿觉如雷贯耳。 那时候，散户大厅有别家“探子”，各家营业部心知肚明，只要不是公然拉客户，大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论如何，券商的人，去别家营业部溜达，终归是不受欢迎的，因此，一听这小妞道破自己身份，凡三不由大吃一惊。 见到凡三那副警惕的样子，这个妙龄少妇不由寒碜了一句：“瞧你那样！你都一连三天过来了，不声不响，不买不卖，只是左右张望，是个人都知道你是干嘛的，有啥大惊小怪的。” 这小娘们这么一说，凡三不由老脸一红，讪讪道：“我就是随意过来看看。” “大伙都知道，不然，营业部的人，早就过来轰你啦！” 说完，她粲然一笑，腮上出现一对小酒窝，红唇微动，露出一行糯米细牙，月牙般的眼睛里，洋溢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娇俏。 是的，就是娇俏！ 这一刻，这个少妇的眉眼，顿时生动起来，有一种夺人心魄的美。 凡三搞不清楚这种感觉来自哪里，反正，这小娘们一笑，自己心神顿然有些迷失。 以往深交的几个女孩，没有一个省心的，让凡三轻易不敢再动春心。 不过，那一刻，他真的被眼前这个少妇的眼波电到了。 也许是凡三太专注了，这个少妇不由娇嗔道：“发啥楞呢？” 凡三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 他这才注意到，这个女孩穿着雪白的衬衫，蓝色背带裙，肉色丝袜，半高跟白皮鞋，身材苗条，前凸后翘，看上去几乎与他一样高。 眼看快收盘了，凡三大着胆子，邀请这个少妇，到旁边的咖啡店喝咖啡。 没想到，她略一沉吟就答应了，显露出一种京都大妞特有的大方利落。 这个时点，咖啡厅人不多。 两人在进门西侧靠南挨着窗户的座位上，一边品着咖啡，一边闲聊。 凡三倒没有藏着掖着，告诉她自己是知春里那边一家券商营业部的经纪人。 “我就知道，你这家伙是个探子。”这个少妇像猜中大奖似的兴奋地说。 这时候，凡三才知道她叫李婧，是旁边一所师范大学音乐舞蹈老师。 前不久，她受同事蛊惑开户炒股，买了次新股浦江梅林，结果刚买就套住了。 凡三知道那所学校，不由脱口问道：“这个营业部，距离你们学校很远呀？” “父母住这边，每周五下午没课，我就提前过来看看盘，然后，回我妈那里吃晚饭。” 李婧微笑着说，阳光下，那张瓜子脸上，闪烁着动人的光泽。 听说凡三下海前也是教师，这次北上想读燕大emba，李婧似乎一下子找到知音。 她兴奋地说，自己母亲在西边的实验小学当校长，父亲在一家军队院校当教授，哥哥在一所财经财经大学教书，也算是正经八百的教育之家了。 闲聊中，李婧自然少不了询问被套住的浦江梅林怎么办。 “你的仓位多重，手头还剩多少钱？” “差不多还有一半资金。” “还有钱就好办，等梅林跌破6块后，你把剩下的钱都买进去。这只股基本面没问题，拿在手里，只输时间不输钱。” “真的假的？” 李婧对于炒股，就是一时冲动，属于典型的小白。 “当然是真的，比你面前的咖啡还真。”凡三不由逗了这小娘们一句。 听到凡三调侃，李婧不由脸上一红：“刚才看你挺老实的，没想到才一会儿就本性暴露了，也这么油嘴滑舌。” 凡三赶紧告罪，这小娘们不由乐道：“逗你玩的，你还真当真了！” 凡三告诉李婧，既然对方营业部猜到他的身份，以后他就很少过来了。 李婧不由有些惋惜，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地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突然，凡三像想起来什么事似的：“我听说，京都这边的小学，只收本地户口孩子，你母亲那个实验小学也是这样吗？” “你还真问对人了，我母亲她们学校，是民建与十一学校合建的，实行市场化办学，学费比较贵，全封闭管理，对户口似乎没有限制。” 这番话，让凡三心中不由一动。 思念、思想马上就到了上小学的年龄，他不想这对儿女留在老家上学。 中州教育太内卷了，不仅初高中难上，大学更难上，全省就一所全国重点大学，高考竞争太激烈了。 李婧承诺，晚上回去就问一下母亲，有确切消息后，及时告诉他。 不知不觉间，两人在咖啡厅坐了一个多小时。 凡三想请李婧在旁边餐厅吃饭，被她婉拒了：“爸爸妈妈都在家等着呢，今晚就算了，你有这个心意，回头再请吧！” 这小娘们一边笑着，一边站起身来。 两人走出咖啡厅，挥手道别。 一个向西，一个向东，汇入刚刚涌起的下班人潮中，转眼间就不见踪影。 第37章 沿着三环跑一圈(2)高手在民间 转完西三环后，凡三继续前行。 在南三环，最着名的是南方证券方庄营业部。这家营业部挺牛，证监会刚成立时，就在他们楼上办公。 方庄小区是改开后，京都的第一个富人区。因此，这个营业部的股民平均资产，排在京都各大营业部中前三甲。 南方证券是国内名酒五粮液上市时的推荐人，因此，1998年4月27日上市后，这个营业部不少散户都买了这只股票。 当时，股评家们把这只白酒股简直夸成了一朵花。市场上，最流行的话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买五粮液”。 有的年纪大的股民，甚至将养老钱全部拿出来，买进五粮液股票，指望靠这只白酒王子养老。 方庄营业部一位姓孟的大妈说，买了五粮液，等于养了一个闺女。闺女是母亲的小棉袄，她指望这只股票把养老钱挣出来。 五粮液每股发行价是14.77元，上市开盘价是29.77元。 上市首日，五粮液股票遭到哄抢，但多数散户都是在50元以上追进去的，这个价位相当于发行价的3倍还多。 希望越大，失望也越大。 五一过后，这只大牛股变成了一头熊，股价一路震荡下行。到11月份时，五粮液股价已跌到40元附近。套牢了不少指望它养老的股民。 11月11日，凡三第二次到南方证券方庄营业部看盘。 那几天，正赶上五粮液反弹，不少持有者开始扬眉吐气。 那位孟大妈，看上去很和善，长着典型的中华大圆脸。她见凡三干净利索，谈吐儒雅，就问他对这只股怎么看。 凡三本来无意破坏这位大妈的好兴致，可周边几位老者都怂恿他说几句。 他只好苦笑着说：“这只票上面套牢盘太重，调整时间太短，一时半会恐怕上不去。” 果然，孟大妈等人顿时不高兴了。凡三也没在意，又在大厅待一会就离开了。 东三环劲松桥西边不远，有一家浦江最大券商在京都最早的营业部。因为来京头一晚住在旁边的地下室，因此，凡三对这家营业部印象很深刻。 离开方庄，凡三就来到这里，中午随便吃了点东西。 饭后，他特地去那家地下旅社附近转了一圈，想看看那个看相老头还在不在，结果，什么都没有看见。 这家营业部也是三层，一层是散户大厅，二层是中户室、大户室，三层是机构专户与券商办公室。 门口，有两个报刊亭，摊位上几乎都是证券类报刊。 劲松这一带，是当时京都最大的连片居民小区之一。 小区附近原来有好多工厂，比如劲松桥东部的玻璃厂，仪器厂，化工厂，造纸厂，机器厂，甚至还有红星二锅头酒厂。北边有国贸商圈，西边有多所中小学，还有国家体育总局。 因此，这里人气很旺，凡三什么时候过来，一楼大厅都是乌央乌央的人。 这里的散户，有几位看盘高手。 其中一位小伙子，个子很高，头发很长，年龄很轻，脸盘很大，肤色很白，眉毛很浓，眼睛很亮，曾成功抓住当时的低价重组黑马“川长征”（后更名为 拓普软件），不少散户跟着他发了一笔财。 看来，a股可谓高手在民间。 从劲松往北，国贸与八王坟中间，原来有一家海通证券的营业部。里面有一位老股民，凡三印象深刻。 这位大爷，刮着大光头，大圆脸，大嗓门，肤色红润，喜欢坐一个小马夹。 他有两个特点，一是套住了宁死也不割肉；二是喜欢持仓过年。他认为机构年前砸的坑，都是提前发的春节红包。 后来，这一带拆迁。这些老股民不知道分流到何处，那位大爷也再没见过。 再往北，就是呼家楼一带，这里当时好像没有大型券商营业部。从呼家楼往北，很快就到了长虹桥。 这里，没看到证券营业部，但长虹桥东北角，挨着农业部，有一座通广大厦。设计并推动国内证券市场诞生的联办，曾长期在这里办公。 没有联办，就没有a股；没有a股，也就没有凡三的今天。因此，每当走过这里，看到楼上联办的那个横幅招牌，凡三都不由心生感激。 再过去，就是长城饭店所在的京都高消费金三角一带了。 这一带是东三环向北拐的地方。令人奇怪的是，两边竟然没看到券商营业部。 凡三猜测，可能是住在这一带的人，夜生活太丰富，夜猫子多，白天开盘时间，这里的人都在被窝里梦游呢。 逡巡半天，凡三才在路西的发展大厦高层，看到一家券商营业部，位置在20多层，显然是不希望一般散户进来。 在营业部前台附近，凡三亲耳听到两个大户的炒股心得。 “大哥，那只股涨得正欢，您怎么一个涨停板就出来了？” “我操！一个板就十几万了，你还打算赚多少，得给旁人留口饭吃。” “那明天要是再涨停，您不就亏啦？” “如果大跌了呢？明天的事，鬼知道！兄弟，落袋为安。股市上的钱就是个数，不到手永远都不是你的。” 两个大户，边聊边出门，但他们的话语，却刻在了凡三心中。 从长城饭店所在的亮马桥一带，再往前就是北三环了。 坐在302路公交车上，沿路似乎没有很大的营业部招牌。印象中，路南多是老居民区，路北多是新村。 三元桥东头，路南，似乎有一家营业部，静安里国展一带路北，也有一家营业部，这两处散户厅不大，门脸有些窄； 和平里附近，路北面有一家营业部，凡三印象不深；安贞桥一带，路南面有个重庆国投营业部，外观装修得通白，有点像“白宫”，给凡三留下深刻印象。 再往西，就是太平庄一带，路南路北，东西相隔不到300米，有2家营业部。显然，这是打擂台来了。 这里往南，就是中国最高师范学府，往西有一所体育大学，往北的大学可就多了去啦，出名的就有航空学院、钢铁学院、林业大学。 这一带，已经切入京都甚至全国最密集的高校区一角。 这里的营业部门脸似乎都不大，估计是寸土寸金的缘故，但人气很旺，里面似乎也是以中老年妇女居多。 这趟考察，留给凡三最深的印象，是股民中女性居多。 京都似乎与外省一样，居家都是女士当家，钱袋子掌握在老婆手中。不然，散户大厅咋这么多娘们炒股。 再往西就是蓟门桥、大钟寺一带。 蓟门桥很有名，但立交桥带来车道与人行道严格分离，路不太好走，因此，路两边似乎没看到证券营业部； 大钟寺一带是有名的五星批发市场所在地，也许是人们忙着做生意赚钱，没时间炒股，因此，路两边似乎也没有看到营业部招牌。 再往前，就是知春里一带，回到羊城证券双榆树营业部了。 沿三环转了一圈，凡三发现，自家所在营业部的散户大厅，面积之大可谓京都第一。 第38章 小人挑衅 11月26号下午2点，凡三终于绕着三环跑完一圈，回到营业部办公室歇口气。 刚坐下，负责当天解盘的分析师张海涛就敲门进来。 原来，营业部好多股民，国庆后都追涨买入琼海彩虹这只明星股。谁料，庄家竟然在10.5元以上，整整震荡了1个月，就是不再拉升。 营业部股民，手头的琼海彩虹、大多数都是微赚或微亏，对这只股后期走势分歧很大，争议很激烈。 散户大厅里，明显分成两派。 一派以张线仙为首，代表空头。 老张此前是国家部委的科级干部，热衷技术分析，特别会划线，对股价波动的高低点、阻力位、支撑位分析得挺准，线仙的外号就这么来的。 营业部散户大厅里，每天都差不多有几百股民看盘，其中向他请教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几十。 老张认为，琼海彩虹在高位反复震荡，是庄家出货，因此，久盘必跌。 另一派以老顾为首，代表多头。 老顾以前是京都市属一家国企的头头，对企业经营管理包括财务都很精通，也许是的当官时间太长，退休后加之还没放下来，自觉不自觉的露出领导派头。 不过，这老家伙见识多，人脉广，在散户大厅里也有不少拥趸。 老顾认为，新大股东入主后不断注入新资产，这些资产贡献业绩，还需要一段话时间，现在远远不是出货时候。 他断定，国庆后的那波急速拉升，是主力拉高吃货，目前的震荡是庄家洗盘，主力志在高远，不会只看到这么点空间。 两派说的都有道理，因此，谁也不服谁，碰到一起就抬杠。 这天，琼海彩虹股价一度跌破20日均线，这可是中期生命线，因此，上午空头们得意洋洋。 孰料，午后，主力又将股价拉了回去，重新站上20日均线，多头们开始反唇相讥。 就这样，两派争得脸红脖子粗，强烈要求营业部分析师出来当判官。 庄家怎么做，营业部哪里知道？ 但股民就这么执拗，他们认为，营业部分析师应该知道，好像这些普通分析师就是庄家聘请的操盘手似的。 证券营业部里，对咨询人员最大的考验有两个：一是热门股升级为明星后，对散户的买卖建议；二是大盘出现拐点时，对大势走向判断。 大势判断，那就不用说了，一旦大方向看错，这个营业部估计也营业不长了；对明星股的买卖建议，影响也很大，这被视为营业部技术水平的重要指标。 每当这种时候，就是考验一个营业部专业能力的关键时刻。 不光是散户们瞪大眼睛，大户、中户也在关注，甚至营业部内部也都在盯着。 这时候，分管客户服务的营业部副总，都是压力山大。 老话说，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 双榆树营业部的几位分析师，都是来自名牌大学，他们对凡三这个半路出家，只受过两个月专业培训，就骑在他们头上的年轻老大，内心很是不服。 因此，这几个哥们总想找机会，掂量掂量凡三的证券分析水准。 这一次，股民们对琼海彩虹的争议极大，主动要求营业部出头分析，这样的时刻，无疑最考验人。于是，张海涛等人，故意将凡三推出去，就是想把他放到火炉上去烤。 张海涛毕业于京都财经大学，这个学校里的不少老师，327国债风波里，追随冉东做多。那场风波，冉东一战成名，这些老师中不少人也开上了大奔。 也许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学校的部分老师开始膨胀，觉得自己理论与实践这两把刷子都行，营业部副总李伟，就是这些老师中的一个。 这家伙，好好的大学副教授不做，偏要下海。而且，他还不愿意去券商研发中心，而是直奔营业部，负责拉资金，同时兼管大户、中户。 这些老师教出来的学生，一个个也牛逼哄哄，张海涛就是其中一个。 这个家伙，是李伟招进来的，主要负责大户室。 此前，在老李支持下，他其实就是几个分析师的老大，但凡三进来后，无形中剥夺了他的权力，因此，这小子一直对他心怀不满。 这次，好不容易逮住机会，这家伙就跟着股民起哄架秧子，故意将军。 ’“这只股票，我们与散户们沟通了多次，但他们觉得我们分析的不到位，强烈要求您亲自出面，盘后给大伙分析一下。” 当天本该轮到张海涛解盘，这家伙想借机推给凡三。当然，凡三也可以拒绝或不予理睬，但那样一来，这小子就会趁机散播他水平不高的流言。 平时，张海涛怎么跩，凡三懒得搭理。这一回，这小子仗着有李伟撑腰，狗仗人势，有点蹬鼻子上脸了，但他略一沉吟，还是答应下来。 这种小人，他觉得不值得与其直接发生冲突，那样，反而自掉身价。 不过，他还是先去了侯建那里一趟，与他先打了个招呼。 侯建倒也没反对，只是叮嘱他不要把话说得太满。 凡三深知，散户们喜欢黑白分明的判断，不喜欢模棱两可的分析，可是，券商特别是营业部分析师，原则上不能将话说得太满，否则，特别容易招来麻烦。 但这场解盘，俨然是凡三在营业部内的立足之战，不旗帜鲜明，就起不到应有的效果，既得不到大厅股民的信任，也震慑不了营业部内部的宵小。 因此，这次广播，凡三决定开门见山，亮明了自己的观点。 其实，熟悉李翰操盘风格的凡三，看见琼海彩虹连续出现上影线后，就料到这家伙迟早会急跌洗盘，因此，他自己早就在11元以上陆续减仓，目前手头只留了10万股。 这几天忙着在外转悠，他还真没怎么在意琼海彩虹的走势。 调出k线一看，他不由吓了一跳。当日，琼海彩虹股价上午跌破了30日均线，下午又被强力拉了上来，留下一条长下影线，给依旧持股的散户以某种希望。 不过，经过一个多月的盘整后，股价均线已经走坏，马上就要死叉，形成空头排列。显然，从k线走势看，庄家已杀机毕露，今明两天也许就是这只股短线最后的逃命机会。 以李翰那家伙的德行，到时候，恐怕又是疾风暴雨般的下跌。想到这里，凡三不再犹豫，将手头剩下的10万股，也赶在收盘前坚决抛了出去。 第39章 金口直断(1) 收盘前，凡三亲自解盘的消息传开。 张线仙、老顾等对立的两派，自然想听听营业部怎么判断，就连那些以往喜欢收盘就走的散户，也破例留下来。 “各位客户朋友，大家好！这几天，很多客户都在讨论琼海彩虹这只热门股的走势。这里，我也谈一点个人看法。” 开场白后，凡三不再啰嗦：“对这只股票，我个人的看法就三点。”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大厅里的股民则开始全神贯注。 “第一，这只股票在高位震荡时间太长，短线大概率已经见顶；第二，明天可能是短期最后的出货机会；第三，均线马上就要死叉，以后调整可能比较剧烈。” 这三点，已不是旗帜鲜明地看空，而是直接催人逃命了！ 大厅里的股民听了凡三这番话，立即就炸马了，到处都是议论纷纷。 老张等空头喜笑颜开，当天卖出的散户直呼惊险；而手头持有甚至当天买入的，顿时如坐针毡；那些拿着钱，正伺机买入的，则扶额侥幸。 其实，琼海彩虹庄家短线怎么操作，除了李翰，估计谁也不知道。营业部的观点，也只是一家之言，仅供参考。 但凡三这么公开点评，不少股民心中不淡定了，老顾等人更是面色铁青。他们在琼海彩虹上的仓位不轻，一旦凡三所言成真，那短期的损失可就大了。 这些人围着老顾，在大厅里待到很晚还舍不得离开，直到保安清场关门。 怪不得有人说，有些被套的股民，巴不得股票交易所，风雨无阻，一年365天，天天开门。似乎这样一来，就比自己一个人待在家里干着急，多一些安全感。 这一晚，营业部不少股民夜不能寐。 对于凡三这番表态，侯建有些不满，担心他说得过满，一旦说错，对营业部影响非常不好。 老李则暗暗高兴，等着看这小子笑话。不过，琼海彩虹随后的走势，让他大失所望。 周五清早，双榆树营业部就有一批散户来到大厅。这些人显然已相信了凡三的判断，早早过来，等待卖出琼海彩虹。 开盘后，琼海彩虹跳空低开，随后反抽上方的20日、30日均线。 这个过程中，双榆树营业部的散户，大部分都吓跑了，抛出手头的琼海彩虹股票，只有老顾等几个铁杆还在坚持。 当日，琼海彩虹收出一只带长上影线的小阴线，股价跌破30 日均线，加速下跌的态势已呼之欲出。 这时，老顾那几个铁杆也不淡定了。 看见凡三下楼，这几个人赶紧围上去：“凡老师，我们今天没走，下周还有机会吗？” “周一开盘，最好立即卖出。” 11月30日，当月最后一个交易日。 这天清早，老顾的2个铁杆粉丝，就来到了营业部。 股市一开盘，琼海彩虹再次低开。 这两个家伙不再犹豫，赶紧将手头的琼海彩虹抛出。 当天，琼海彩虹股价跌幅超过3%。这根阴线出来后，不用技术派，就是普通散户，也都看出这只股票后市不对劲了。 果然，接下来，琼海彩虹连续4个跌停，没走的老顾及3个铁杆粉丝彻底傻脸。 大厅里，其他散户则连呼侥幸，对营业部客服人员特别是凡三非常感谢。 这种暴跌，也出乎张线仙的意料。他只是看准了回调，可没有想到是这样子的大跳水。 看到老顾等人惨绿的脸色，老张也不敢再调侃，生怕把这几个家伙惹急了。 12月4号，星期五。 琼海彩虹第四个跌停，没能封住。 紧盯盘面的凡三，立即出手，按原来的战术，分10个价位挂出20万买单。不是他不想多买，而是成交太少，贸然挂出大单，不仅买不到筹码，还会惊动庄家。 从这一天起，凡三就根据琼海彩虹股价重心的变化，按10个价位，以20万股为准，每天都在盘前就把买单挂上。 这时候，就像当初的鹏城科技一样，琼海彩虹的成交也非常稀疏。 凡三也不着急，就这样守株待兔，仿佛又回到潜伏鹏城科技的日子。 琼海彩虹一战，让大厅里的散户对营业部分析师特别是凡三的信心大增，有的甚至主动帮助营业部介绍客户。 这时候，琼海彩虹的走势，就成了最好的推介信。 其实，不论是大户、中户、散户，这些人炒股都是奔着赚钱来的，再好的服务，都赶不上让他们能赚到钱，起码也要让他们少赔钱。 可是，内地股市就这么个德行，价值投资无从谈起，市场上庄股横行。一只股如果没有主力活动，或者说没有庄家，散户还真不敢进。 不过，要想从庄家手里赚钱，无异于虎口夺食。 令人惊讶的是，1990年代，竟然有那么多散户踊跃进场，那情景还真有点前仆后继的味道。 这些人，都算得上人精，似乎个个都觉得能战胜他人，战胜庄家，战胜市场。 也许，这就是无知者无畏吧！ 可以说，中国股市少年时期，就是这么一种野蛮生长状态，股民觉得自己牛逼，庄家觉得自己更牛逼。 券商，就是要在这两种牛逼人的博弈中，赚取经纪服务费用。因此，这种钱，肯定不好赚。 作为营业部负责客户服务的副总，凡三只能是明知山有虎，偏往虎山行。 每天，在散户赚钱野望与机构割韭菜技能之间走钢丝，至于最终结果，那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除了揣摩庄家操盘思路，应付散户无穷的询问，他还要对付张海涛这样的小人。 琼海彩虹一战，让张海涛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成全了凡三。但他绝不认输，认定那是凡三走了狗屎运，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小白，水平不可能有那么高。 这小子暗中咬牙：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还把凡三推出去挡子弹。他不信，凡三下次的运气，还能有那么好！ 常言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很快，张海涛期待的机会又来了。这一回，这小子毫不犹豫地又将难题扔给了凡三。 第40章 金口直断(2) 有人开玩笑说，股民都是属金鱼的，只有3秒钟的记忆。 这句话，虽然有些夸张，但大致不差。 从12月第二周开始，双榆树营业部大厅里，已无人谈论琼海彩虹，大家的眼球都盯在了当周连续拉升的东城钢铁身上。 而且，有消息称，中关村的欧华集团正准备重组它。 这只股票，是老张最早发现的。 12月11日，周五。 张线仙快速脱手，轻松赚了 20%以上。卖出后，这哥们再次变身空头，不看好这只票未来走势。 这一回，老顾变成了多头，只是他手头没有钱，无法领头买入，因此，跟风者甚少。 这时候，两人只是抬几句，大部分散户都在看热闹。 这一周，东城钢铁连跌3天。 老张更嘚瑟了，老顾则气得不得了。这一回，他自己直接找上三楼侯建的办公室，强烈要求营业部当天解盘时，对东城钢铁进行点评。 老顾虽然不是大户，却是最早来营业部开户的老股民，侯建也不好驳他的面子。因此，就让凡三去安排。 这天，正好轮到张海涛值班。 这小子不看好东城钢铁，认为有关重组的传言不可信，为此，上午他还与老顾抬杠，争了几句，因此，他不想盘点这孩子个股，就谎称嗓子有些哑，把解盘推脱了。 凡三看这家伙嗓子真的有些嘶哑，就没有难为他，决定自己再直播一次。 楼下大厅，因为得到侯建承诺，老顾有些得意：“老张，营业部侯总已同意盘后点评这只股，到时候，咱们看看究竟谁说得对。” “行呀，今天该张海涛直播，看看那小子怎么说！” 老张哈哈一笑，根本没把老顾的挑战放在心上。 凡三回到办公室，打开电脑，仔细看了东城钢铁的走势，又看了看其基本面。 这只东北地区黑水省的钢铁股，1997年4月份上市，发行了5000万股，每股5.25元。不过，受行业影响，这只股业绩很一般，刚上市就传出重组传闻。 这种情况，与上半年四通集团借壳上市的华立高科如出一辙。显然，这又是一只借上市圈完钱，就准备卖壳的股。 凡三注意到，这只次新股上市第一年，就推出了10送5 .5的分红方案。k线走势显示，庄家早在1998年6月底高送转之前，就已经潜伏进东城钢铁。 送转后，这只股一直在低位震荡。现在突然启动，显然是有重大利好将要公布，或者说潜在利好有了实质性进展。 上周的拉升，非常温和，就是这种试探性的上攻，竟然就能被张线仙发现，而且及时介入，赚了将近20%。 这么早就能看出这只钢铁“牛”股，那个老张真牛逼， 不过，获利卖出后，老张立马从多头转为空头，属于典型的屁股决定脑袋。 联想到欧华集团重组传闻，凡三判断，本周连续3天的回调，不过是底部启动后，主力快速拉升前的常规洗盘。 这只股票是一只次新股，市场成本非常清晰，目前的股价才5元，还在庄家的持筹成本线附近。所谓出货之说，纯粹是散户自己吓唬自己。 这只股刚刚启动，凡三有些心动。 可是，他发现的太迟，手头资金量大，已失去了低吸机会，又对坐庄机构的底细不了解，因此，他不敢追涨，只得放弃这次机会。 不过，凡三自己名下那个小额账户，还有一些钱。 此前，给曹玉友及堂哥垫付的房费，就是从这里出的，给家里人买车的费用也是从这里出的。 眼下，账上差不多还有20万，他决定明天盘中买4万股。 此外，他认为，李婧与邵娜也可以买一点。熊市里这种潜在牛股少见，她们资金量不多，逢低介入后问题不大。 当天，东城钢铁的成交，从前几天的1700万元左右，萎缩到630万。 显然，外面的浮筹已清洗殆尽。因此，凡三判断，这只股很快就会快速上攻，脱离庄家的成本。 收盘后，凡三再次直播解盘。 不少人在关注东城钢铁，听说营业部盘后将点评这只股票，大厅里留下的散户相当多。 “各位客户朋友，大家好！” 开场白后，凡三说道，这几天，东城钢铁这只股票，引起不少客户的关注，对其未来走势也产生了不小分歧。 “有客户要求客服人员，对这只股票走势做一些分析。我仅代表个人，谈3点意见。” 下面的股民，一听是凡三解盘，而且还是3点意见，顿时来了兴趣。 “第一，庄家早就介入，从k线走势看，在去年6月高送配前；第二，这次回调大概率属于洗盘，5元的股价尚在机构成本下方；第三，今日成交极度萎缩，浮动筹码显然已清洗干净。” 这一回，凡三再次旗帜鲜明。不过，不是看空，而是明显鼓励做多。 广播还没结束，散户就纷纷开始议论。这一回，轮到老顾得意了。 老顾清瘦的脸上挂着笑意：“老张，这回你该服了吧？” 老张还是那么轴：“营业部分析师也不是神仙，出水才见两腿泥，咱们走着瞧。” 这时，一位个子高大，板寸头花白，长方脸黝黑的中年男人，带着一个年龄相仿，留着披肩发，长着心形脸的中年妇女，一起走过来。 中年男人叫老李，跟着的娘们不知姓啥，两人在这个散户大厅相识，成为一对情侣。 此前，他们炒股赔了不少钱，这次过来是想确认，东城钢铁究竟能不能进。 老张与老顾都是营业部散户里的高手，因此，不少股民买卖前，都习惯过来问问他们。 不料，这两人近来针锋相对，搞得其他散户不知道该听谁的。上回的琼海彩虹，这次的东城钢铁，都是这个样子。 老李一张嘴，老顾就知道这哥们想问什么：“凡老师已说得非常直白了，大胆进就是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老李又转头看老张，老张苦笑道：“你别问我，这只股我赚20%走了，你们谁爱进谁进。” 那对情侣斟酌半天，决定还是折中：“将手头的股票，卖掉一半，换成东城钢铁。凡老师说得对，这只股还在底部，估计也跌不到哪里去。” 这也是大半年来，这一对少有的独立炒股决定。 这种情况，散户大厅里比比皆是。那年头，敢炒股的人，普遍是胆子很大，技术很差，，这一对不过更明显而已。 第41章 追悔莫及 下班后，回到住处，凡三给李婧与邵娜分头打了电话。 听到凡三让自己买东城钢铁，李婧有些不解：“上次，你可不是这样说的？” 这娘们对股票完全是个小白，很多事没法跟她讲，越讲她越不明白。 于是，凡三建议道：“梅林可以不动，手头现金，明天买入东城钢铁。” 李婧大致明白了凡三的意思，在电话里“嗯”了两声，也不清楚她买还是不买。 凡三只是好心提个建议，做不做就不是他能左右的了。 对于邵娜，凡三则是简单直接：“你账户上不是还有30万嘛，明天早上开盘，集合竞价时，以5块钱价位挂单，买4万股阿城钢铁。” 对于股票，邵娜约等于小白。 不过，她对凡三炒股很有信心，就简单回答：“知道了！” 第二天，双榆树营业部大厅里，不少股民早早过来，等待东城钢铁开盘。 开盘前，凡三在办公室电脑上，以5元的价格挂了4万买单。然后，他忘记关掉交易软件页面，就下楼巡视去了。 这时，张海涛那小子过来了，看凡三办公室的门没有关，就顺势走了进去。 来到办公桌前，他恰好看到电脑屏幕上的交易界面。 这一看，吓了他一跳。 他发现，凡三竟然在东城钢铁这只股票上，以5元价位挂了4万股买单。 “怪不得这小子大力鼓吹东城钢铁，原来是指望营业部散户帮他抬轿！” 张海涛正想细看究竟，但电脑自动屏幕保护，出现一片碧海蓝天。这家伙只得悻悻离开，去李伟那里打小报告。 这一天，东城钢铁集合竞价结果是跳空低开2分钱，以每股4.95元开盘。 交易正式开始后，东城钢铁最高冲到5.16元，但很快退回来。 盘中，多空厮杀激烈，成交也迅速放大，最终，下午收盘时，价格定在了5元整，比前一天涨了3分钱。 当日，5元钱附近，东城钢铁轻松就可以买到。不过，看见股价冲高回落，大部分股民开始犹豫，担心其明天继续下跌。 直到下午3点收盘，除了大个子老李那对相好，大厅里真正动手下单的人并没几个，包括老顾的几个铁杆粉丝也在观望。 股民就是这样，不见兔子不撒鹰，都喜欢追涨，不愿意低吸，永远在恐惧与贪婪的怪圈里打转，很少人能真正走出来。 凡三自己那4万股，集合竞价时就成交了。这天，邵娜与李婧也都买了。 与凡三一样，邵娜开盘前就以5元价位，挂了4万买单，集合竞价时，就以4.95元成交了。 买上后，她该忙啥就忙啥，像当初买入蜀地长虹一样，不再去管它。 李婧则是磨蹭到快收盘时，才以每股5元买了4万股东城钢铁。这几乎用去了她手头的全部现金。 昨天下午，接到凡三的电话后，李婧一直在琢磨，有些把握不定。 晚上，她就给哥哥李伟去电话，咨询一下东城钢铁能不能买。 李伟倒不像张海涛那般偏激，那小子只要是凡三支持的，他就坚决反对。 他简洁地告诉妹妹，这只股问题不大，想买就在目前价位买一点。 不过，李伟以往的荐股成功率不高，惹得李婧对他也没有多大信心。 第二天，到学校上班后，课余时间，这娘们还时不时琢磨，凡三靠不靠谱。 不过，她最终选择了相信这小子，赶在收盘前下单，也以5元价位顺利成交。 12月18号，星期五。 上午9点25，集合竞价开始，东城钢铁跳空高开，虽然只高开3分钱，但这个小缺口，当天再也没有补上。 开盘后，这只股里的主力，不再像上个交易日那样，扭扭捏捏，欲进反退；相反，操盘手像换了个人，高举高打，成交量也急剧放大。 大厅里的散户一看，顿时慌了。 有的急忙去交易终端挂单追涨，有的则眼巴巴地看着盘面，希望庄家再给一次回调机会，让他们逢低买入。 然而，股票市场的买卖机会转瞬即逝，正所谓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不到11点，东城钢铁就封住涨停。这时候，即使去追，也已经买不上了。 显然，浮筹清洗干净后，主力已不让人再在低位去捡筹码，而是急于脱离自己的成本区。 收盘后，营业部大厅里不少股民，看着定格后的大屏幕，拍腿，嗒嘴，后悔！头一天那么好的机会，为啥没果断买呢？ 周末，各类证券报刊，开始关注这只放量大涨的热门股。 吹鼓手们吹响了冲锋号，东城钢铁庄家再度发力，下一交易日又大涨8.18%。从此，这只股票5.50元以下的价位，几年后才能看到了。 这时候，老张是后悔莫及，不该固执己见，没有趁东城钢铁回调买回来；老顾则是空欢喜一场，因为他被套在琼海彩虹里，账户上没闲钱啦。 散户大厅里，只有李大个子那一对，大着胆子，分别买了2万股东城钢铁。其他股民，要么没有买，要么就是毛毛雨，只买了千儿八百股。 从此，东城钢铁的股价，一路震荡向上，大涨小回。春节前，这只股票股价最高冲到14.76元。时间之短，涨幅之大，让不少股民后悔得不敢相信人生。 这段时间，老张开始沉默，老顾则活跃起来。他的几个粉丝，不时拿《大话西游》里至尊宝的那段话，相互调侃。 “曾经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了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尘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老天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说，我爱你。如果要在这三个字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几个家伙，借至尊宝之口，比喻错过东城钢铁这只大牛股的失落心情。 东城钢铁一战后，大厅散户算是服了，再看到凡三时，都主动地打招呼，喊他凡老师。 大高个老李那两口子，在这只股上赚了十几万，对凡三非常感激，执意邀请他与老顾、老张聚了一次。 营业部其他几位分析师也服了。 琼海彩虹那次，说凡三是瞎猫逮住死老鼠，还可以理解；这次，果断推荐东城钢铁，就绝不是单纯靠运气了。 这个市场风险莫测，能连着两次看股看得这么精准，绝非侥幸。 这几个哥们感叹：“英雄不论出身。”此后，他们就不那么抵触凡三了。 只有张海涛这小子，死鸭子嘴硬，心里憋着劲，继续伺机找凡三的麻烦。 第42章 投资进京(1) 股民们的喜怒哀乐，凡三没有费太多心思去关注。偶尔解盘，对他而言，只是在完成一项工作任务而已。 12月19日下午3点，午睡起来，凡三打算去村里转转，找一个英语补课的地方。 刚下楼，他就接到钱咏琳的电话：“三哥，我在双安商场门口，找不到你们营业部，你过来接我一下吧？” 凡三已好久没这个小妞的消息了，只知道她在绿城电业局上班。 这时候，她怎么突然来京都了？不管啥原因，先把人接到再说。因此，他赶紧下楼，向双安那边走。 凡三刚上双榆树过街天桥，眼尖的钱咏琳就发现了。 这天，她将长发扎成一束，上身穿着红黑相间格子的小翻领西服，下着黑色西裤，脚穿黑皮鞋，看上去稳重多了。 看到凡三，她立刻起身，快步跑上天桥。在天桥中间，钱咏琳一把抱住凡三，放声大哭，惹得路人纷纷回头观看。 凡三赶紧拍拍她：“别哭啦！有啥事，回我住处再说。” 钱咏琳就像饱受委屈的孩子，好不容易才止住哭声，擦擦脸，随凡三回去。 到了凡三住室，她又抱住凡三，委屈地哭了。 这小妞毕竟是凡三送到绿城，看着她成长起来的。 这趟千里陪考，让凡三的命运出现转机，因此，从内心里，他对钱咏琳有一份特殊的感念。 见这小妞哭得这么委屈，凡三以为真的遭遇什么难处，赶紧安抚，让她先不要哭，把事情说清楚。 钱咏琳这才哭哭啼啼地诉说起来。 原来，从电力专科学校毕业后，钱咏琳回绿城电业局上了1年班。 这小妞不想按部就班，执意专升本，去年考上了北华电力大学。 看在钱瑞涛面子上，单位也慷慨放行，她这次上学，依然是带薪进修。 钱瑞涛当年年底就退休，总想让侄女先上班占住岗位再说。 谁知这小妞不听话，钱瑞涛生气，就不管她了。转眼间，两年进修就要结束，钱咏琳想留在京都，但她找不到门路。 李芮怜惜这孩子，让她去找在京都上班的堂哥钱咏华。 钱咏华此前是一位大佬的秘书，大佬退休前，将他安排到电力部门，目前是一位副局级官员。 听了大妈的吩咐，趁周五下午学校没课，这小妞就兴冲冲地来京都找堂哥。 不料，钱咏华与父亲不同，对老家亲戚感情一般，没有想象中的热情。 那个堂嫂袁怡，穿着时尚，看到这个老家来的穷亲戚，满脸不高兴。 一听这个土妞要丈夫出头，将她运作进京，袁怡马上就领着儿子，重重甩开门，回娘家去了。 钱咏华长得像钱瑞涛，大高个，四方脸，浓眉大眼，但这么一个男子汉却惧内。 不过，钱咏琳毕竟是嫡亲堂妹，又是母亲亲自开口，无论如何也不能一推了之。于是，他承诺：“小琳，只要你能解决京都户口，我就把你安置到市电业局。” 钱咏琳一听，心里顿时凉了：“我要是有京都户口，还找你干啥？” “小妹，你不知道，现在不像从前了，只能靠国家分配才能进京，只要有钱，一样可以投资落户。” “那要多少钱？” “投资50万，买房20万，再加上其他乱七八糟的费用，差不多七八十万吧！” 钱咏华确实想让这个堂妹打退堂鼓，但他也没有说假话，上述要求是京都市明文发布的文件内容，只不过不是解决1个人的户口，而是可以解决1家4口，京都郊区试点小城镇户口。 钱咏琳听完后，顿时绝望，家里哪有那么多钱？就是把她卖了，估计也不值这么多。再想到堂嫂那鄙夷的眼神，她心里备感委屈。 好不容易在堂哥家待了一夜，今天大清早，她连招呼也没打就离开了。 这小妞一路问道，好不容易找到双安商场这边来了。 钱咏华一觉醒来，发现堂妹不在，吓了一跳。 这个堂妹虽然不小了，却是第一次来京都，一旦有个三长两短，他没法跟父母交代。于是，他连忙打电话告诉了母亲。 李芮一听，赶紧告诉钱瑞涛。 钱瑞涛已经退休，正修心养性，不想再管这个不听话的侄女。 看李芮着急，他还是多了一嘴：“你还怕她走丢啦？那鬼妮子，八成是找三子去了。” 当事者迷。丈夫一提醒，李芮马上反应过来。 这学期临走前，钱咏琳曾问过凡三去了哪里。李芮告诉她，凡三去了京都一家证券营业部，听说在双安商场附近。 李芮立即给凡三打电话。 果然！这小妞真的跑去找凡三了，她的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 这些年，钱咏琳对凡三的依恋，钱瑞涛两口子心知肚明。 考虑到凡三浪迹天涯，漂泊不定，他们不太赞成钱咏琳与他太亲近，只想她留在绿城，结婚生子，安安稳稳过日子。 凡三也明白老两口的心意，因此，他从不招惹钱咏琳，甚至刻意疏远她。他担心，两人一旦不清不楚，不仅对不起钱叔叔李阿姨，自己良心也过不去。 师生相恋，传出去，自己不成了监守自盗了嘛！ 因此，一直以来，两人私下从不联系。几年下来，相安无事，钱瑞涛夫妇也很欣慰。 孰料，兜兜转转，这一回，两人在京都又碰到一起了。到时候，说不定会擦出什么火花。 “爷大不由娘，随她怎么折腾，我是懒得问了。”钱瑞涛叹息。 李芮追问：“万一，她要是与凡三发生点什么，到时候怎么办？” “我哪里知道？她远在京都，除了嘱咐三子，还能有啥法子。”钱瑞涛摇头。 “听说，京都可以投资落户，但需要七八十万，不知三子舍不舍得替小琳花这个钱？” “你这个人呀，这点事还看不明白。只要小琳说了，三子就会帮她办。你那个儿子自觉聪明，以为这会难住妹妹，他哪里晓得，这是给她指了一条光明大道。” “什么我儿子，难道不是你儿子，他不信钱？！”听说凡三肯帮钱咏琳投资落户，李芮心情顿时好起来，怼了老伴一句。 过了一会，李芮试着问：“瑞涛，要不让艳红过去看看，免得那小妮子又发疯。” “总算说到点子上了，你马上给艳红打电话，让她立即买机票飞过去。” 第43章 投资进京(2) 钱瑞涛果然没有猜错，听说事情原委后，凡三心情顿时轻松下来。 “小琳，你别伤心了。我正想把思念、思想带到京都这边上学，你这一说，正合我意，到时候，我办理投资落户时，把你的户口，一并迁过来得了。” 钱咏琳马上破涕为笑，哭得像小花猫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这小妞本就长得漂亮，现在正是双十年华，此刻就像一枝雨中梨花，看得凡三不由心悸。 不过，这小妞的笑容就像昙花一现，很快蔫下去了：“三哥，我的户口在绿城，怎么能放到你家去呢？这边公安办事认真，估计通不过。” “这还真是个问题，你不说，我还真没想到。”凡三拍拍脑袋，不过，他转而安慰钱咏琳，“车到山前必有路。你不用着急，总会有办法的，我们先去吃饭。” 下楼后，凡三领着钱咏琳，去了当代商城右侧的湘菜馆。看着三哥形单影只，钱咏琳心中一阵怜惜。 几年过去，她长大了，身体长开了，思想也开放了，知道如何选择自己的人生道路。 而凡三还像当初千里送考那样，将钱咏琳视作自己的学生甚至小妹妹。 凡三这多少有些迂腐的言行，让她心里既感动又生气：“三哥，都说你是个天涯浪子，我看你就是个榆木脑袋，一点也没开窍。” 吃过晚饭，两人去了马路西边的国仁大学校园。 1991年，回龙湾一位学生考上这所大学的历史系，当时曾在镇上引起很大轰动。 两人徜徉在这所着名大学的校园里，看着不时走过的年轻男女，一个个风华正茂，充满活力，眼里不由都露出些许羡慕之情。 此时，凡三不由想起火车上结识的那位刘苏北，他也是这所大学的学生，不知道他现在与女友怎样了，有没有开始在村里租柜台，做电脑配件生意。 “花前月下的校园恋情，多数都在走出校门后随风飘散。”想到这一层，凡三心里的遗憾似乎少了许多，这也许是另一种阿q精神胜利法吧！ 晚上8点半，凡三的电话响了，他接起来一听，竟然是马艳红。 “三哥，你们在哪儿呢？我现在在双榆树商场门口。” “你就在那别动，我们在国仁大学，现在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两人就匆匆走出国仁大学校园，先向南穿过四通桥，又横过马路向东，很快来到双榆树商场门口。 马艳红长发披肩，穿着青色西服套装，挎着棕色皮包，正在门前张望。 自鹏城医院病房一别，兄妹两个差不多1年半没见了。看到三哥行动自如，马艳红算是彻底放下心。 再看小姑子那扭扭捏捏的神色，她就知道这小妞单恋三哥的心思没变。 三人一起过桥，回到双榆树小区，去凡三楼下不远的小店，简单吃了一点东西就回楼上了。 马艳红先打电话向绿城那边报平安，又去冲了个澡，这才出来坐在客厅聊天， 凡三谈起来京都投资落户的打算，并将从网上找到的相关文件，点开后让马艳红看。 这是1997年7月17日，京都市政府发布的《郊区小城镇建设试点城镇户籍管理试行办法》，上面规定：外地人士只要在加入试点的小城镇，投资50万元现金，再在指定的小区买一套两居室以上的房子，然后，按每人两万元的标准，交纳小城镇建设基金，另加1000元，就可以办理最多一家4口人在当地的户口。 “那50万还要的回来吗？” 不愧是会计出身，马艳红第一句就问到点子上。 “去年，老家一个煤老板，在七家镇办了全家落户。据他说，那50万只是存在银行里，5年不能动，那就算投资了。但那些房子质量不怎么样，地段也不好，很少有人真的过去住。” “照这说，京都这边比鹏城买房落户还划算，不知有没有指标限制？” “据说，市政府下发到试点小城镇的户口指标，每年每个镇大约100个，近郊平原镇150个左右。考虑到小琳明年春上就毕业，这事得抓紧。我琢磨，你与孩子的户口，索性一起迁过来，这样小琳的户口也好落。” 这一点，倒是让马艳红意外：“三哥，那样行吗？” “有什么不行，我正准备把思念、思想的户口也迁过来，回头你家孩子可以和他们一起在这边读书。老家中考高考竞争太激烈了，我不想孩子跟我们一样受罪。” “二舅二妗会同意吗？” 马艳红知道，思念、思想是二舅老两口的命根子，因此，怕他们舍不得。 “有啥不同意的，回头在这边买房子，他们一起搬过来不就成了。要依他们，最好都守在凡岗老屋不动，进城都不用。” 凡三这一说，把马艳红也逗乐了。 老一辈恋旧，但新一代想要自己的生活，这种矛盾很难消除，只有慢慢妥协着来。 “你这次多辛苦点，元旦前出去跑一圈，争取先把落户指标拿到手，即使今年的用完了，明年的指标也一定要抢到。多花点钱也无所谓，关键是要快！” “好！” 说完，马艳红与钱咏琳就先去睡了。 进屋后，马艳红看着钱咏琳，有些生气地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耍小孩子脾气，让大伯大妈担心着急。有事情可以说，大家一起想办法，以后不许这样随随便便玩失踪。” 钱咏琳有点怕这个嫂子，只好撒娇，摇晃着马艳红的胳膊，道歉认错。 这套房子是两卧一厅一厨一卫，面积75平左右，来了一两个客人，也有地方住。 周日上午，凡三打电话跟父母说了两个孩子及小妹进京落户的事。 一听说要花七八十万，凡文车老两口就开始心疼钱，加上舍不得两个宝贝孙子，因此，他们语气里不太同意。 凡三知道，老两口思想一时难以转弯，就没有多说，只是吩咐马艳红，周一开始跑试点城镇，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当天下午，得知自己进京有指望之后，钱咏琳就乐呵呵地坐车回直隶了。 3天跑下来，马艳红竟然真的找到两个试点乡镇，当年尚有入户指标没有用完，都非常偏远，一个在京都西部山区，一个是京都东北边沿。 有这种机会，主要因为这个政策刚试行一年，不少人不知道，知道的人，财力达不到。 12月24号上午，凡三与马艳红一起，去那两个乡镇办理落户手续。 这两个乡镇，正愁当年指标完成不了，因此，凡三的钱到位后，他们二话不说，就给出具了迁移入户证明。 两个乡镇，一个正西，一个东北，即使是打车，事情办完，也到了下午下班时间。 兄妹二人，一天花出去将近160万，总算拿回来两家人进京落户手续。 第44章 佳人有约 12月24日下午5点，凡三与马艳红一起从京都东北部那个边缘乡镇回城。 路上，凡三先将马艳红送到机场，她要赶夜班飞机回南宁。马艳红一下车，凡三就催促司机匆匆往回赶。 其实，这小子也没有什么大事，就是赶着去赴李婧的约会。 电话里，李婧只是说，打听清楚了京都中小学入学政策。她没有在电话里细说，要凡三去航天桥西边一家餐馆，边吃边聊。 这个土老帽，虽然知道当晚是平安夜，但并不清楚，平安夜佳人有约，意味着什么。因此，他什么都没买，就这样坐出租车，从机场那边，空着手过去了。 这是两人第二次碰面。 凡三随便换了一身银灰色休闲服，就空着手，打车跑过来了。 李婧这小娘们却好整以暇，凡三到了差不多半小时，她才露面。 这一回，她穿得也随意了一些，雪白的高领羊绒衫，黑西裤，白色马靴，外罩一件米黄色风衣。 “小凡，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 一见面，李婧就假模假样说道。 其实，这小娘们眼里满是笑意，哪有一丝道歉的意思。 凡三也没太在意，询问她喜欢吃什么之后 ，就开始点菜。 见这家伙没有送花，甚至连一句问候都没有，这小娘们多少有些失望。 点完菜，没有情趣的凡三，就抓紧问起孩子入学的具体事项。 这一回，李婧还真了解得很透彻。 简单说来：京都本地户口孩子，根据现住地分区划片，就近入学；外地户口孩子，可以在暂住地借读，但升初中比较困难，升高中几乎没戏。 原因无他，外地孩子不能在京参加高考。因此，绝大部分外地孩子，上初中的时候，都回老家读书了。 显然，户口是孩子进京读书的关键。 “现在，除了投资落户，有没有其他捷径，让孩子在京都直接落户？”凡三想知道，除了投资落户，还有没有其他路子。 李婧微笑着说：“有呀！高学历海归，可以留京，同时解决子女就学问题。” 说完，她还探究地望着凡三，那意思是：“小弟弟，你行吗？” 这小娘们真是欠揍，明知道凡三是个土鳖，还故意说出这番话来。 不过，凡三也没有与她计较，他清楚，这小娘们是故意逗他。 不过，这项留学人员归国优惠政策倒是真的，前不久，他还在网上看到过。 “谢谢李姐！” 凡三装作没听出李婧话里的调侃，不动声色地说道。 不料，这一声感谢，反倒惹这小娘们不高兴了。 “嗨！说你胖，你还真喘起来了。咱两个究竟谁大，还不清楚呢？” 凡三一听，顿时懵圈，不是你主动称大的吗？ 在李婧提议下，两人掏出身份证，看了彼此的年龄。结果，她真的比凡三大，虽然只是早出生几天。 “不行！这不算，你们老家报户口全凭家长记忆，不一定准确。你记着，从这个平安夜开始，你都比我大，我叫你三哥，你喊我李婧，不许再喊李老师、李姐。” 看在这小娘们一番打探的功劳上，凡三随了她的心愿，再次当起三哥。 这一晚，两人聊得很愉快。 李婧没有多问股票的事，反正梅林就那个死样，孩子没妈只剩爹（跌）了，等跌破6块再说。 至于东城钢铁，她赚了不少，只等凡三电话，告诉她啥时候卖就行。 快9点半了，两人结账离开。 路边，不少店家门口搭起圣诞树，上面彩灯闪烁。一家麦当劳的门口，还推出了一位穿红袍的圣诞老人。 京都这样的一线城市，年轻人已慢慢开始过洋节了。 凡三在路边，替李婧拦下出租车。看着她上车后，他才穿过马路，到对面等车。 航天桥这里，323路公交车有一站，凡三觉得，坐公交回去，可以直接到宿舍楼下，反而更省事。 看着过街天桥上，那个穿着黑呢子大衣，略显消瘦的身影，李婧不由喃喃自语：“真是个土老帽！平安夜，竟然空着手来，没有鲜花玫瑰；分手时，甚至连一句有情调的道别都没有。” 凡三不知道，那次，两人在金谷证券邂逅，李婧能认出他来，并非偶然。 双榆树营业部拉资金的副总李伟，其实就是她的哥哥。 此前，她去过这家营业部几次，也听哥哥说起过凡三，有一次，还远远看过他一眼。 不过，李伟对凡三很不感冒，说他是靠裙带关系进来的，原来就是个台资企业打工仔，炒过几年股，就半路出家，被老板塞到营业部滥竽充数。 据说，这小子进券商，是为了来年获得燕京大学金融emba招生资格。 燕大这次招生，由圈内一位年轻高官推动，各大金融单位推选，学费公家报销，圈内不少人都踊跃报名。 李伟也在争取资格，因此，他对凡三这个直接竞争对手，自然很不感冒。 此外，自小出身京都，家世背景良好的李伟，有些瞧不上凡三，认为他就是个偏远地区的小镇青年，侥幸结识了马老板，才会有眼前的造化。 如果让李伟知道，这小子竟然私下与自己的妹妹约会，估计早就浑身气得七处冒火，八处冒烟了。 这也是李婧所担心的。 这小娘们年龄不大，已有过一段不成功的婚姻，目前重新回到单身状态。 李靖的前任是圈内一个帅哥，早几年出国留学，在海外有了新欢。 李婧自小也是娇娇女，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得知消息后，二话没说，两人就拜拜了。 但是，她这个年龄，有过婚史，再想找个年龄相当的像样对象，谈何容易。 李伟曾打算将营业部的张海涛介绍给妹妹，不过，李婧年龄大2岁，张海涛不在乎，她却很在意。 她去营业部悄然观察，发现张海涛做事太情绪化，一点也不成熟。 曾经沧海难为水。 接近而立之年的李婧，处于一个女人美貌与心智都成熟的年龄，就像一朵迎风怒放的牡丹，艳丽芬芳。 她不想找一个愣头青，谈一场青涩的恋爱；只想找年龄相仿或者大一些的知音，过一段男欢女爱，有滋有味的日子。 邂逅凡三后，她觉得这个外省来的小镇青年，虽然有些憨，但做事沉稳，谈吐得体，有着超乎同龄人的成熟。 更令她惊讶的是，这家伙就是个散财童子，对个股走势看得非常准，不像哥哥说得那样，是滥竽充数的东郭之流。 正因为如此，她才打着孩子教育的幌子，主动约凡三共度平安夜，进一步加深对这小子的了解。 谁料这小子信以为真，不仅空着手跑过来，还真的问了半天孩子入学话题。 要不是李靖主动转移话题，这一晚，简直成了两人的教育围炉夜话。 神女有情，襄王无意。 看着路两边一闪而过的圣诞夜色，李靖开始琢磨，要如何“调教”这个傻小子，让两人思维能共振到一个频道。 第45章 春心再动 12月25晚上，凡三坐上京九线夜车，次日中午12点，列车抵达光州。 出站后，凡三买瓶矿泉水，就上了回雩娄的大巴。上车后，他就靠在坐骑上假寐，迷迷糊糊中，车就到了雩娄西站。 到家时，差不多下午2点。 凡雪正要带着思念、思想，去农场那边。看到爸爸，思念嗷嗷叫着，扑上来亲热，思想也扭扭捏捏地走到凡三近前。 凡三抱着两个孩子亲热一阵，每个人给了10块零花钱，让他们买零食吃。这次他动身仓促，没来得及给孩子买玩具。 凡文车老两口，看到儿子回来，又高兴又发愁。他们知道，儿子是专程回来，迁移两个孩子户口的。 听到动静，凡学竹也过来看望弟弟。 “二姐，周方的户口，迁不迁移？” 之前，凡三问起过这个事，凡学竹两口子不太想动。 一是两人在老家都有工作，二是雩娄基础教育在全省都数得上，因此，他们觉得到京都上学意义不大。 凡学梅的两个孩子，孙楚学习成绩很好，马上就要中考；孙豫学习也是中上游，两人对眼前生活比较满足，也不想到那么远的陌生都市折腾。 凡三没有勉强她们。 父母年纪大了，身边终归要有人伺候。此外，他觉得，孩子们只要正常成长，大学毕业后过去也不迟。 凡三吃完母亲做的一碗鸡蛋面，简单淋浴一下，想躺下睡一觉又睡不着。索性穿上衣服，起来到父母这边聊天。 “明天初九，你大伯过七十大寿，凡岗那边早就通知了。你既然回来了，我们就一起过去吧。” 接着，凡文车又问起迁户口的事。 “上次，小兰打电话回来，说考研报名的人多，她担心今年又考不上。” “考不上就算了，明年让她到京都那边，找个地方上班。” “她的户口一起迁过去，没问题吧？” “没问题，我们就在一个户口簿上。” “思念、思想都过去，小玉怎么办？”凡文车又问。 “她愿意过去就一起过去呗，反正孩子也需要课外辅导。” 这时，刘月英插话：“赶紧过去也好，眼不见，心不烦。” 凡三一听母亲话里有话，立即问道：“怎么回事，她又闹什么幺蛾子啦？” 凡学竹接腔：“县教研室的那个杨文广，你还记得吧，三天两头去学校找她，搞得周边都传开了。” “她不是早就断了再婚念头嘛，怎么还会这样？”凡三大吃一惊。 “这次倒不怪小玉，是那个姓杨的硬追她。”凡学竹替吴秀玉解释。 “母狗不翘尾巴，公狗敢上近前吗？”刘月英愤愤不平。 “妈，你不要把话说得那么难听。她还年轻，三子又不愿意复婚，她就这样单身过一辈子吗？” 凡学竹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走南闯北后，凡三也想开了。如果吴秀玉愿意再嫁，他也不勉强。但孩子就不能再像现在这样，常到那边去了。 “这也是我们最担心的。哪个后爹，喜欢人家孩子天天在跟前转？”凡文车叹息。 这时，思念打来电话，让爸爸去农场那边吃晚饭。 “我先过去了，正好把这事说清楚。” 凡三步行过去，在一个红绿灯路口，正好碰上骑摩托车的郑文礼。见到凡三，这哥们非常高兴，坚持要送他。 自从城里买房后，万家还真的将万云调回城里，在长安市场一带上班。 秋季开学，郑文礼也调到城郊一所小学教书，夫妻和顺，他看上去明显胖了。 路上，郑文礼也提及那事：“杨文广的老婆，去年刚死，面前有个儿子。他家境好，现在什么都不缺，就缺个老婆。因此，追吴秀玉追得很紧，你要小心点。” “小心什么？她现在是单身，结不结婚是她的自由，谁也管不了啊！” 郑文礼听出话音，只得叹息一声。 到了农场，凡三留郑文礼一起吃晚饭。那家伙嗨嗨一笑：“老婆孩子都在家等着呢！”说完，骑着摩托离开了。 进门后，凡三发现，菜已上桌，两个小家伙正等得猴急。见爸爸过来，思念欢呼一声，就去电饭煲盛饭。 吴秀玉从厨房端来一锅新炖的老鸭汤，这是晚上的主菜。 吃饭时，凡三有些心不在焉。 吴秀玉对他非常了解，马上就猜到他有心事，估计是听说了杨文广狂追自己，她脸色不由有些红晕。 吃过饭，凡三吩咐凡雪，带两个孩子先回去。思念、思想有些惊讶，他们周末在这边住习惯了。 “宝贝，听爸爸的话，你们先回去，明天我再过去看你们。” 吴秀玉安抚后，两个孩子才勉强同意，思念一直翘着嘴，满脸不高兴。 孩子们离开后，两人陷入了沉默，气氛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凡三开口：“此前，电话里跟你商量两个小孩读书的事，没听你说杨文广呀，怎么现在搞得沸沸扬扬？” “说什么呀！学校一个大姐介绍，我也不好意思当面拒绝，谁知道，那家伙就当真了，没事就往学校跑，烦死了！” 吴秀玉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两人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深知对方性情。见吴秀玉这个样子，凡三心里大致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小玉，你再婚我不反对。不过，你有了新家后，两个孩子就不能随意过来了。” 吴秀玉脸色顿变：“你什么意思？” “这是为你好，也是为孩子着想。他们不过来，你可以过去嘛，也没人拦着你。” 吴秀玉脸色这才稍微缓和。 凡三见状，也不再多说，借口还有事情就离开了。吴秀玉送到门口，看着他远去，脸上不由表情复杂。 此前，吴秀玉确曾打算，这辈子不再成家。可是，她还年轻，凡三又常年在外，别人成双成对，她不由有些羡慕。 上次，张莉带孩子回家，对她也是一个刺激：“凭什么男人可以在外寻花问柳，女人却要在家守着贞洁？” 可是，一旦有了新家，思念、思想长大后，会怎么看？吴秀玉心里很矛盾。 这时，电话响了。 她不用想，就知道是杨文广。这家伙看上去高大潇洒，谁料，追起女人来，竟然这样死缠烂打，甚至死皮赖脸。 吴秀玉本来无心去接，可电话一直在响。她叹了口气，关上院门，回屋接起电话。 第46章 割舍 走出农场那条巷子，凡三在巷口小卖部，买了一盒天女散花香烟，一个自动打火机。 这个本来不吸烟的人，这个时候，特别想吸几口。他打着火机，点燃一根香烟，沿着眼前的巷子，径直向西走去，一边走，一边想着心事。 今晚这顿饭，让凡三忽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与吴秀玉之间“最后的晚餐”。 去年出事后，凡三痛定思痛，决心不再沾花惹草，好好将现有3个女人及孩子都照顾好。 他的计划是自己在外好好赚钱，几个女人好好在家带娃，即使有份工作，也只是找个事做。 现在看来，这个“齐家”计划有点太自以为是了。齐家，又岂是金钱安抚就能解决的？ 走到西站西侧一棵大树的阴影里，凡三一边抽烟，一边看着红绿灯两旁的车流人流。 突然，他发现，杨文广骑着一辆红色摩托，吴秀玉坐在车后座上，抱着他的腰，正在路口另一侧等红绿灯。 绿灯亮起来后，那辆摩托穿过马路，然后，掉头向南飞驰而去。 这一幕，让凡三的心彻底凉了，脑子也顿时清醒。 吴秀玉算是明媒正娶，但她先背叛婚姻；去年，她被周家人欺骗后，两人关系大为缓和；没想到，这娘们好了伤疤忘了疼，现在又故态复萌。 吴秀玉现在是自由之身，她要做什么，凡三管不着，只是担心一对儿女受影响。看来，让孩子进京这一步走对了。 事实上，不止吴秀玉春心复发，张莉、邵娜也都没有闲着。 帆帆满月后，张莉就开始东奔西跑，抛头露面，她将企业做大的欲望太强。 堂哥告诉凡三，张莉刚刚在羊城找到一个大客户，对方有意直接参股鲲鹏纸业，做第二大股东。 曹玉友是鲲鹏纸业的兼职会计，这次对方入股的条件、出价他很清楚。 前两天，他也打电话过来，明确建议凡三，最好趁这个机会退出。 他说，之前40万的投资，增值到80万，已经不错。而且，他预感，对方入股后，公司管理层会发生较大变动，他与凡学东都要退出。 他劝凡三还是离张莉远一些。这个女人野心太大，为达目的，有时不择手段。 “有虎婆与张彦在，你与张莉估计也长不了。趁现在好说好散，对大家都好！” 曹玉友的建议，还真的打动了凡三。 张莉虽是凡三初恋，但两人在南方是萍水相逢，近似一夜情；凡三不希望她今后抛头露面，可是，他知道自己管不了这娘们，因此，分手是早晚的事。 即使是最安分的邵娜，听说现在也比以前活跃多了。 前段时间，杨萍来电话，她已在鹏城找到工作，母亲已退休，全家准备在鹏城过年。 这小妞还贼兮兮地警告：“三哥，我姐现在是小富婆，有车有房，追她的人一大把。有个小伙子，隔几天就过来约她打球，说不定哪天，阳阳就有了新爸爸啦！” 这句话，当然是玩笑，但这小妞说的事，未必不是真的。 昨晚，凡三接到堂哥电话。 “老三，听老厂的人说，邵娜最近时常出差，经常到外打球。平安夜厂里联欢，她陪人跳舞，连跳几场，大出风头。” 上周末，杨琴去碧海家园看阳阳，发现那个杨凤已回苗寨，邵娜爹妈过来了，住在这边照看阳阳。 当天，邵娜不在家，她开车带着王丽，与湾湾们到观澜打高尔夫去了。 凡三听后没有吭声，内心不由有些抽痛。杨萍那天的话，确实不全是玩笑。 “杨琴只见了杨娜一面，就觉得那女人不是省油的灯，邵家是她说了算。房价现在开始上涨，杨琴担心，那娘们别偷着把邵娜对面房子给卖了。” 凡学东建议，凡三在张莉与邵娜对面的那两套房子，他打算瞅空把锁给换了，然后，找中介将房子租出去。 这个电话，让凡三心里很乱。 人都是会变的。 邵娜长期与那些人一起活动，时间长了，会不会擦出火花，天知道！ 而且，杨娜挺作，她过去之后，不知道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们去吧，但愿余生各自安好！” 拿定主意后，凡三扔掉剩下的大半盒烟，掉头往回走。 路上，他给曹玉友打了个电话：“哥们，我反复考虑了，决定退出鲲鹏纸业。回头我给张莉打个电话，由你代表我，在那边全权处理。” 接下来，他又给凡学东去了个电话：“就按你们的想法办，找机会把房子租出去。” 长草短草，一把挽倒。 让一个男人，放弃眼前的美娇娘，无疑是艰难选择。何况，一下子要放弃3个！ 回到西大畈，凡三发现，凡学术与凡思兵小两口一起过来了。 凡思兵与刘芳的喜期定在腊月十八。这次过来，是请凡文车老两口到时候过去喝喜酒。听说凡三回来了，他们就在这喝茶等候。 “小兵，到时候我估计走不开，这里，就提前祝你们两个新婚大喜，白头偕老。” 凡三微笑着祝福一对小儿女。 实习时，他曾带过凡思兵的课，这个侄子也算是他的学生。 闲聊时，凡思兵委婉地提醒三叔，杨文广与吴秀玉的事，现在都传开了，两个人在人前，几乎已成双入对。 凡三微笑着说，他已经知道了。 凡学术坦言，吴秀玉太作，这个包袱早该卸掉。思念、思想到京都上学，这一步走得非常对；留在老家，他们迟早会受那女人影响。 “老三，我建议，过完年，你就把思念、思想带到北边去，让他们在那边先上半年幼儿班，提前熟悉一下环境。” 凡三听后，眼睛不由一亮：“大哥，您说的有道理。户口落听后，我就来办这件事。反正要离开，迟走不如早走。” 凡学术又提醒凡文车老两口：“二叔，老杨家是城里大户，势力很大。这段时间，没事就别让两个孩子去农场那边了，更不要在那边过夜。” 这话正合老两口心意。 这时，凡三提醒堂哥，有空找民政所周彬，赶紧让老杨与张莉“离婚”。 凡学术一拍额头，不好意思地说：“你不说，我还真把这茬给忘了。你说得对，帆帆户口已落好了，得赶紧把这事了结，免得人多嘴杂，再闹出幺蛾子。” 刘芳是第一次看到这个传说中的三叔，看上去，他就是一个乡村教师。 她想不明白，下海不过8年，这位年轻的长辈，如何像变戏法一般，赚到这么多钱。 她更想不明白，那个前三婶，为何守着这座金山，还要到外面去寻找爱情？ 世上，真的有那种纯粹的爱情吗?反正，这小妞不信。 第47章 寿宴投毒(1)怪人老丁 12月27日，星期日，冬月初九。 吃过早饭，凡三与凡雪开车，带着父母儿女，回凡岗小队，去替大伯祝寿。 这个大伯，名叫凡文勤，是支书凡学术的亲大伯。小时候，凡学术母亲去世早，父亲在街上做生意，他靠这个大伯一手养大。 凡文勤一辈子没有成家，年纪大后，就将一个外甥过继到膝下。 这次七十大寿，名义上是在外甥凡学继（过继过来后，姓氏也改姓凡）家待客，实际上是由凡学术操办。 凡学继在村里当电工，这当然得益于表哥的支持。 这家伙有两个毛病，一是喜欢占小便宜，在各家电费上动手脚；二是有些好色，利用下户收电费，做维修的机会，与村里一些有姿色的妇女，不清不楚。 按年龄排行，凡岗这一带老凡家，凡文勤的年纪最大。加之凡学术的影响，每年正月初一，凡岗附近的后辈，都去给他拜年。下海前，凡三每年初一也都过去。 凡三一家人先回了村西头的老宅。然后，他用一个纸袋子，装着两瓶五粮液，两条硬盒中华香烟，兜里揣着一个600块的红包，随父亲去凡学继家。 这时，思念、思想也要跟着过去。凡三想了想，就让这两个小家伙跟着，开车过去。 凡文继家住在村子中间，是一个坐北朝南的四合院，院子不大，大门口很宽，寿宴就在门口开席。门前靠西侧，摆着账桌，村里会计黄海与本村的1个老师在帮着记账、收钱。 凡文车父子到时，门口已坐了不少人，不少邻居起身问好。虽然已进城六七年了，凡文车老两口每年都回来几次，倒是凡三，出外后很少回来。 这对父子，在门口账桌交了红包，然后进屋给老寿星祝寿。 小院里坐满了远来的客人，都是一些老亲。这些人都认识凡文车，见到后纷纷起来问好。凡文车在家族排行老二，里面的人多数叫他二哥。 “这就是那个出外的三侄子吧？这么多年不见，不在这里碰到，路上见面恐怕也认不得。” 一个穿着青色上衣，黑色棉裤，挽着发髻，看上去干净利落的老太太，打量着凡三，欣喜地说。这是凡文继的生母，凡学术的大姑，凡三小时候见过几次，还有印象。 看到跟着凡三的思念、思想，老太太更是惊讶：“哎呀，这对小娃子，长得就跟画中的红孩儿一样。二弟，你有福啦！” 这天，思念的头发被凡雪梳理成两个麻花辫，盘在头上。她穿着红毛衣，黑绒裤，绿皮鞋。毛衣上面绣着黑猫钓鱼的图像，黑猫的眼睛又大又黄，煞是好看。 思想穿着黑毛衣、黑绒裤、黑皮鞋，留着茶壶盖发型，像个小小的黑马王子。 寒暄一番后，凡家父子进了堂屋。 凡文勤坐在供桌东侧一张太师椅上，他身材高大，脸色红润，戴着三块瓦绒帽，穿着厚实的棉衣，外面罩着深蓝色衣裤。他双眼有些凹陷，但看上去炯炯有神。 凡学术正在给几位客人沏茶，看到二叔进来，赶紧给他让座。 凡文车先向凡文勤问好，祝福他七十大寿。凡学术接过凡三手里的东西，笑着说：“老三，你跟着二叔过来就行了，还带东西干嘛？” “大伯喜欢喝酒，就一点小意思。” 凡三顺口说道，然后，让思念、思想给凡文勤问好。 这次，两个小家伙很听话，一起喊了声：“爷爷好！” 屋子里的人，看着这对“金童玉女”，都夸凡文车有福气。 凡文勤也笑了，露出有些脱落的牙齿。凡三是他看着长大的，看到他现在儿女双全，一对孩子像画中的娃娃，这个当大伯的是真心高兴。 屋子里都是大人，凡三怕两个孩子不习惯，就带着他们先出去。 思念、思想穿着洋气，走到哪里，都吸引很多人眼光。 出了院子，来到门口，两个小家伙有些口渴。 账桌南侧靠后，有一棵柿子树，树下放了一个木桶，里面是烧好的茶水。桶旁是一个小桌子，上面放着一摞小碗，两个长柄铝制小水瓢，专门供客人自己盛茶。 这种大桶茶，不比堂屋，喝的是好茶叶，细长条，毛尖；这里是大叶片，还带有茶梗。 众人以为凡三不会给两个娃子喝这种茶，没想到他真的拿起小瓢，伸到桶里舀了一勺，倒到桌子上的两个小碗里。 思念、思想端起来，喝到嘴里就吐出来了，说不好喝，苦！看这两个洋娃娃愁眉苦脸的样子，旁边看热闹的邻居们，不由都笑起来。 凡三没再停留，带着孩子来到车前，打开后备箱，拿出提前备好的娃哈哈，一人给了一瓶。几个本村小孩围过来看热闹，凡三就每个小孩发了一瓶。 那些孩子拿着娃哈哈，跑回大人跟前 ，左邻右舍们都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个凡三，听说在外发财了，但还是在家时的样子，不爱摆谱，一点也没有架子。 村子里没有熟悉的小伙伴，思念、思想在门口待了一会，觉得没意思，就闹着回奶奶家。凡三进屋与大伯、父亲及堂哥打声招呼，就先告辞了。 凡学术送出门外：“老三，你先把侄子侄女送回去，回头就过来吧。上午人多，我就不专门叫你啦！” “没事，今天人多，你先忙吧！” 凡三出院门时，正好撞见村东头的老丁来贺寿。 老丁不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1970年代初，县里修建雷山水库，周边大批住户被迁移，老丁家就是那时候，从山高头搬迁到凡岗的。 这个人，性子倔，不爱说话，说话就呛死人，因此，在村里没有人缘，他也不怎么搭理旁人，被邻居们称作怪人。 不过，这个怪人对凡三还不错，主要是因为两件事。 一是老丁儿子丁大江读初三时，家里交不起学费，差点被学校赶出来。 凡三得知后，主动帮这个学生垫付，让他顺利毕业。毕业后，丁大江就参军入伍，靠勤劳苦干，被团长发现后嘉奖，一年后考上军校。目前，丁大江已是副连级军官，成家立业，媳妇是雩娄城里一家银行储蓄所的柜员，儿子都1岁多了。 二是去年冬天，老丁想进城看孙子，凡三开车顺路捎他。 当时，老丁挑着两袋东西，路过凡家门口，正好碰到凡三。听说老丁进城，凡三就让他别步行去路边等车了，将他的东西，放到后备箱，开车带他去了那家银行储蓄所，还将东西拿出来，拎到柜台前。这让老丁很有面子，觉得凡三看得起他。 见凡三带着一对儿女出门，老丁就微笑道：“三子，我刚才上集，碰到黄老师了。他让你上午带着小孩到他家去 ，他有急事找你。” 凡三一听，估计是吴秀玉去回龙中学了，于是，一边答应，一边带着孩子上车。 路上，凡三问思念：“你是上集去你大舅家，还是留在奶奶这里？” “奶奶家里不好玩，我想上集。” 思念看着父亲，大着胆子说。思想没说话，但眼神也是那意思。 于是，凡三将车开到老宅门口，下去与母亲打招呼。 刘月英没有打别，只是嘱咐他中午别喝酒。凡三吩咐凡雪，下午开车细心点，然后带着两个孩子去了街上。 街上逢集，但人都涌到新街那边去了，老街道路还算通畅。 新街与老街十字路口，有一个卖糖葫芦的摊贩。凡三下车给姐弟两个一人买了一串，这对小馋猫顿时欢呼起来。 第48章 寿宴投毒(2)大面积中毒 回龙中学里，泡桐树叶子都落光了。礼拜天，只有三年级师生补课，校园里显得很空旷。 黄老师家门口，停着一辆红色夏利，吴秀玉还真的过来了。凡三将车停在院里，下车后，两个小家伙就先跑过去了。之前，吴秀玉带着他们来过这里。 颜柳闻声出来，看到凡三，脸上露出笑容：“你怎么舍福来啦？” 凡三不由不一愣，不是黄老师让我过来的嘛！但他没有反问，只是微笑着说：“颜老师，您家我不是常来嘛，您不欢迎呀？” 两人一边寒暄，一边进屋。 屋里，黄新宇坐在东墙大桌子旁，冷着脸，凡三进来，他也没有起身。吴秀玉坐在西侧墙边，红着脸，搓着双手，也不说话。 两个小孩一看这架势，站在门边，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颜柳笑着说：“思念、思想，你磊哥在西门大塘抓麻虾，我带你们过去玩。” 两个小家伙一听，就高兴地跟着大妗一起走了。 屋子里，只剩下黄、吴、凡三个大人。 “三子，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去年年底不是和好了嘛，现在怎么又开始翻脚板？” 黄新宇一开腔就满是怒气，虽然主要是冲吴秀玉，看到凡三，他也觉得不顺眼。 原来，吴秀玉已说了被杨文广狂追的事情，虽然没有明说，但她显然已经动心，被大哥大嫂数落一顿。因此，看到凡三进来，吴秀玉满脸羞窘 ，不敢说话。 凡三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黄老师，杨文广追求小玉，这事我是昨天下午才听说。她答不答应，那是她的自由。” 黄新宇闻言，不由冷冷一笑：“您倒大方，不干涉小玉的婚姻自由。” 凡三听出话音不对，但也没有反驳。 果然，黄新宇接着说道：“你是在外边有了新欢，正愁甩不掉她，这个傻瓜，二二乎乎地主动离开，你现在恐怕正在偷着乐吧？” 这话就有点诛心了！ 凡三现在还真没那个意思：“黄老师，您可能误解了！过完年，我想将思念、思想带到京都上学。前几天打电话，我还建议小玉也跟着过去照顾孩子，顺带做课外辅导。” 黄新宇一听，还真是有点冤枉凡三。 吴秀玉上午跑过来说杨文广的事，他还以为凡三早就知道，顺水推舟。这一说，他才明白，是吴秀玉的春心又动了。 凡三的态度很明朗，这事，全看吴秀玉自己。 “小玉如果再婚，思念、思想就不会常去她那边了，对吧？”黄新宇又问。 这一回，凡三没有犹豫，非常直接地回答：“是的，黄老师！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不希望他们姐弟有任何不测。不过，小玉可以过来看他们嘛，没有任何人阻拦。” 果然如此！黄新宇不由叹息。 去年给大姑父拜寿时，他与陈明都点拨过吴秀玉，没想到她还是犯糊涂，受不了那些渣男的诱惑，吃了已吃亏还不够，这回又要上当。这傻妞，简直是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话不投机。 凡三觉得，自己坐在这里也没意思，就借口去塘边看孩子，起身走了出去。 凡三一走，黄新宇顿时没了精神头：“该在河里死，拉不到岸上来。小玉，你自己看着办吧！以后，这种事，你不要来问我们，反正我们说什么，你也不听。” 他喝了一口水，端起茶杯：“最后一节是我的，我还要上课！” 说完，他真的拿着书，去教室上课去了。 吴秀玉一时懵圈，愣了一会儿，才悻悻地站起来，走到门外。 昨晚，杨文广约她去那个地球村歌厅唱歌。那家伙是语文教师出身 ，口才极好，简直能把死蛤蟆说眨眼，加上刻意讨好，已经把吴秀玉迷得神魂颠倒。 在歌厅嗨了3个小时，如果不是顾忌凡三在家，这傻娘们估计当晚就被杨文广拿下。 想到兹事体大，吴秀玉大清早就开车跑过来，向大哥大嫂讨主意。不料，遭到两人一顿臭骂，说她简直不识好歹，都30岁了，还这么容易被人灌迷魂汤。 她正彷徨，突然发现，凡三拉着思念、思想，急匆匆从学校西门跑过来。 “小玉，孩子交给你了，我急着去凡岗，那边出大事啦！” 原来，凡文继家寿宴 ，吃到一半，很多人恶心，呕吐，有的人晕倒，严重的已经休克，参加寿宴的大部分人都这个样子。显然，这是大面积食物中毒了。 消息刚刚传开，凡三担心父母安危，将孩子先交给吴秀玉，自己立即开车过去。 吴秀玉嘱咐凡三：“你别急躁，路上开车小心点！” 凡三点头说好，就急急忙忙开车走了。 两个小家伙傻乎乎地瞪着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吴秀玉则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如果凡三父子不到街上来，十有八九这时候也已中毒。 颜柳带着儿子黄磊从塘边回来了，她没有让吴秀玉母子走，招呼她一起做午饭，上午正好吃黄磊捕的小鱼小虾。 凡三心急，加档上岗，赶到凡文继门口时，发现派出所与医院的人都已到了。 警察正在维持秩序，现场饭菜、茶水一律不许人动，厨房里的大厨、杂工，连同其他帮忙的人，都被限制行动，凡文继一家人也被限制自由。 凡三下车一看，大门口，村民们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板凳上，有的直接倒在地上，大人小孩躺了一地，医生护士正在抓紧将那些昏迷的村民往救护车上抬。 凡三在外面没有发现父母，就赶紧往院子里走。 派出所长认识他，听说他要寻找父母，就放他进去了。 父母与凡雪在一起，正坐在小院子里，看上去没事，这让凡三又惊又喜。 原来，刘月英与凡雪中午在自己家做饭，没有过来参加寿宴。凡文车陪着老寿星，坐在院子里这两桌，中毒的都是大门口的人。 父母看到凡三，也是又惊又喜。 当天，凡岗小队，家家户户都过来祝寿了，因此，每家几乎都有中毒的人，只是轻重不同而已，有的是大人，有的是小孩。 凡学术行动没受限制，正与凡学兵一起，从邻居家拿来凉白开，与赶过来的村民，分头给昏迷的人灌水，还清醒的人也在抓紧喝旁边送来的凉白开。 这是中毒后，最古老也最有效的解毒办法。 凡学术平时为人不错，在村里威信高，所以，目前还能维持局面。如果换一家出这种大事，估计现在现场早就闹翻天了。 看到凡三过来，凡学术马上让他帮忙往医院送人。凡雪闻言，也马上回去将车开过来。叔侄两人，开车带着几个邻居，跟着救护车一起去镇上医院。 他们离开后，县里与邻乡医院的救护车也飞速赶来，剩下的中毒者也被一次性拉走了。 到了医院，首先就是灌肠、输液，整个镇医院人来人往。幸运的是，大多数村民都在镇医院救治下脱离危险。只有3个中毒严重的村民，被紧急送往县医院抢救。 第49章 寿宴投毒(3)祸起1度电 下午3点，警方确认中毒原因：大门口树下那个茶桶，被人投了鼠毒强。 这种药，毒性极强，中毒严重者几乎无药可救。 当天，大厨的盐没有把住火候，菜有点咸。在门口吃饭的人，不少人都喝了桶里的茶水，所以，中毒的人一大片。 好在茶桶里水多，中间又添了两次，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警察让联防队员围住现场，就在大门口开始追查，从上午到中毒反应出现时，靠近过那个茶桶的人，一个个挨着讲述，找人证明。 上午过来时，凡三曾带孩子在外喝过茶水，因此，他也被叫过去闻讯。 好在周边人纷纷证明，他们都看到到凡三给孩子舀水过程，他就舀了一勺，孩子不喝就离开了，没看到他往里投放东西。 而且，凡三给看热闹的小孩，每人发了一瓶娃哈哈。吃饭时，这些小孩将那瓶娃哈哈喝了，几乎都没有喝茶水，结果，少了不少孩子中毒，不然，后果会更惨。 整场事件，总共有31人中毒。到了傍晚，绝大多数人都没啥大事，但还是有一老一小没有抢救过来，在县医院去世了，老头今年63，小女孩才3岁。 出了人命，那两家人顿时急了，开始在凡文继家门口哭闹。 一场寿宴，闹到这种地步，村民们纷纷咒骂下毒者，上面也严词追责村委会。 公安人员也倍感压力，他们将参加寿宴的成年人，逐个追问、对证后，最后锁定的嫌疑人，竟然是那个诅咒下毒者时，喊得最凶的“怪人”老丁。 这家伙发现事情败露后，倒也干脆利索，竹筒倒豆子，全都交代了。 事情的初始动因，是一笔现役军人家属农耕补贴。 丁大江入伍后，家里每个月都能领一笔补贴。 9月份，老丁去村里领补贴时，被告知要先将拖欠了两年的农业税还清之后才能领钱。老丁无法理解，觉得一码归一码，于是就找支书评理。 那天，凡学术不在，老丁找到村长。村长也姓凡，两人说了没几句，就争吵起来。 村长说，农业税是要上交的，老丁拖欠了两年，这笔钱村里不能一直帮他兜着。只要他把拖欠的农业税还清了，那么他儿子的补贴自然还是他的。 儿子的补贴没有要到，老丁对村委会严重不满，认为村里当官的都姓凡，欺负他这个外来户。之后发生的一件小事，让老丁对凡氏家族更为嫉恨。 为了整治私拉乱接电线，村里提出公摊电线费，落在每家头上，就是一度电钱。解释情况和收钱的任务，落到当电工的凡学继身上。 别的村民虽然不满，但听凡学继说明情况后，大多数人也就把钱给交了。老丁本来就对村里不满，这次又要多收一度电的公摊，这家伙自然不同意，就与上门收钱的凡学继吵了起来。 “老丁，我把话说到前头，你今天不交钱，我晚上就断你家电。”凡学继威胁。 当晚，老丁家果真断电。无奈之下，他第二天去凡学继那里交了公摊。 事情虽然得到了解决，也让老丁心里的愤恨像火山一样爆发。 不久，凡学继兄弟要给大伯操办七十大寿寿宴。这件事传开后，老丁便决定实施报复。 冬月初九，凡文勤生日。 上午，老丁到回龙镇赶集，悄悄买了些毒鼠强，揣在腰里。然后，他又买了两瓶鹿邑大曲，用袋子拎着，前往凡学继家贺寿。 伸手不打笑面人。 两人虽然刚吵闹过，但毕竟是本村人，人家过来祝寿，也不能不让人家进屋。那天事多，凡学继与老丁打个招呼，接着就忙其他事去了。 老丁进门给凡文勤祝完寿，便走出院门四处闲逛。为了避免别人注意，他还专程去了邻居家的茅厕一趟。等他磨蹭一阵，再转过来时，正好碰上凡三与两个孩子出门。 如前所述，老丁对凡氏家族很不满，但对凡三印象很好。 他怕凡三与小孩中毒，便撒了一个谎，说黄新宇找他有急事，让他们父子上午过去。孰料，吴秀玉正闹幺蛾子。凡三听老丁一说，信以为真，二话不说，就带着孩子离开了。 凡三离开不久，寿宴就开席了。 老丁来到那个茶桶旁，装着喝茶，趁别人不注意，将揣在身上的毒鼠强放了进去。 当时，桶里水所剩不多 ，有位帮忙的村民，赶紧将茶桶里的水，重新充满。他不知道，正是这次添水，让茶桶里的毒性减弱不少，救了绝大多数人性命。 警察发现，院子中那几桌来客没有中毒，大门口村民却大面积中毒，两边饭菜一样，因此，警方很快就怀疑中毒源头是大门口茶桶。 经过检验后，果然如此！ 老丁做梦也没有想到，警方这么快就锁定自己。 审讯中，老丁交代，自己前来捣乱是想让拜寿的村民闹肚子，让凡家兄弟家丢脸，根本没想让人送命。无论如何辩解，从投毒那一刻起，这个怪人就罪责难逃了。 老丁被戴上手铐，当场就被警察带走了。 两位死者的家属，知道老丁家抠门，也没有钱，很难要到补偿，因此，便在凡文继门口哭闹。无论如何，这件事发生在寿宴上，人是在寿宴上中毒身亡的。 人命关天，何况一次死了两个！ 县里震怒，乡镇不敢怠慢，只能层层向下追责。矛头直指凡学术！ 凡学术在县乡深耕多年，那两天，他上下运作，总算大事化小。当地政府最终决定，只要能将死者后事妥善解决，可以不追究村里特别是凡学术的责任。 不过，死者家属的抚恤，公家是不会管的。上面要求凡学术抓紧解决，不然，苦主把事情闹大了，到时候，恐怕谁也保不了他。 另外，县乡两级医院的治疗费，中毒村民的安慰金，村里也要自己想办法。 上面表态后，凡学术身上的压力去掉了一大半。只要能保住村官帽子，后面的事情就可以慢慢摆平，那不过是钱多钱少的事。 事发第三天上午，派出所与司法所出面坐镇，村委会与两位死者家属协商后事。 最后，双方达成妥协，每家赔偿10万块。中毒的村民每家1000块安慰金，加上县乡两级医疗费，差不多又是10万。 一下子要拔出30万，别说村里，镇里也没有钱，至于县里，根本就不买这个账。 如果找不到钱，凡学术与凡学继兄弟丢脸不说，搞不好还要坐牢。 一部分人等着看凡家兄弟笑话，逝者家属也瞪大眼睛盯着，村里中毒的人也想讨个说法。 当地政府，更是希望凡氏兄弟赶紧掏钱了事。 马上就是元旦，主要领导都想把这件事赶快掀篇，不要拖到新年以后。不然，逝者家属再闹起来，元旦期间，上上下下全都不得安生。 第50章 寿宴投毒(4)借钱救急 元旦前那几天，凡三一边到回龙镇派出所办理户口迁移手续，一边关注投毒事件动态。 由于不知道事态要多久才能平息，他打电话跟侯建续假。 遇到这种事，谁都理解，因此，侯建一口答应了凡三的请假要求。 投毒事件，让凡文车老两口改变了很多观念。 比如，他们不再认为，什么都是老家好。 以往，他们绝对不相信，老丁竟然能干出这种往水缸投毒的事情，这可比“踹寡妇门，挖绝户坟”严重多了。 那天，儿子与一对孙子侥幸躲过中毒，谁知道，以后还会不会碰到这种事，再遇上，恐怕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看来，老家虽好，也不是久留之地。 儿孙自有儿孙福。 因此，当凡三开始正式办理户口迁移手续时，老两口一句反对的话也没说。 凡三到派出所后，有京都那边的户口迁移证明，当地自然是大开绿灯。 能从这偏远的乡村，迁到天子脚下，这是大好事。 这些年，除了去京都上学的学生，个别随军的家属，平常百姓到京都落户，回龙镇还真是少见，之前有一位煤老板，凡三是第二个。 这些人，自然知道京都那边的落户政策，一家四口迁移过去，至少七八十万。这对当地百姓来说，简直是天文数字。因此，不是大老板，一般家庭想都不敢想。 此前，人们听说凡三在外发财了，只不过他刻意低调，外边人只是传说，不知底细。这一回，镇政府内知情的人，算是知道这家伙的真正实力了。 这个普通的乡村教师，被迫下海，不到8年，就闯出这么大成就。真是应了当地一句老话：“湾里趴着是只虫，冲出去就成了龙。” 12月29号中午，凡三办好户口迁移手续后，请派出所的人吃饭。 凡三顺势叫上了民政所的周彬。 吃饭间隙，他悄声告诉这哥们，尽快让张莉与老杨“离婚”，将这段婚姻关系注销，免得留下后患。 周彬自然心领神会，他也担心夜长梦多。 “三子，你现在是京都人了，以后到那边出差，我们可就去找你玩啦 ！” 周彬开着玩笑，其他人也笑着附和。 花花轿子人抬人。 对这类已脱离老家生活圈子的大款，乡镇干部们倒是真心羡慕，兴不起所谓的嫉妒恨。 凡三在镇上与“地头蛇”们推杯换盏，凡学术带着凡思兵匆匆进城，赶到西大畈找他。 几天过去，凡学术憔悴不少，鬓角已露出白发。 见到凡文车老两口，凡学术顿时哽咽。小时候，母亲去世早，他没少吃二叔家的饭，衣服破了，也都是二婶帮助缝补。没想到四五十岁了，又要上门，向两位长辈求助。 “学术，老话说，没事别找事，有事莫怕事。你先别急，说说事情处理得怎样了？” 凡文车给凡学术沏了一杯茶，关切地问。 “上面答应不追究，死人那两家，每家要10万；中毒的每家1000块安慰金，加上医疗费，还要10万。二叔，这次真的要靠老三帮忙，不然，这一关，我恐怕过不去了。” 凡学术一边说，一边潸然泪下。 刘月英见状，不由有些心疼。 她递过来一条手巾：“学术，三子上午去乡里迁户口去了，我让凡雪给他打电话，叫他马上回来。” 接到电话，凡三立即赶回城里。 听完情况，凡三二话没说，就与堂哥一起去了旁边的工行，取了20万现金。然后，他又往堂哥账户上转了10万。 看到老三这么给力，凡学术的感激无以言表。 储蓄所里的工作人员也都大吃一惊。 前几天有人预约取大额现金，他们知道这是一位大款，都以为是一个大腹便便的老男人，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年轻，而且有点小帅，几乎彻底颠覆了这些靓女的认知。 从银行出来，凡三没有回家，直接开车将堂哥父子送回凡岗。 在村西头老宅门口，凡三将车停下，他不想出现在谈判现场。凡学术父子，再次道谢后，就拎着两袋现金下车。 看到这对父子回来，派出所的那位副所长、司法所所长以及逝者家属，都出了一口长气。 逝者家属在抚恤协议上签字后，凡学术像变戏法一样，从钱袋里，拿出一捆捆包扎好的百元大钞，当场给每家付了8万，并且承诺，逝者安葬三天后，剩余2万立即兑现。 村民们这辈子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现金，那么高的一摞，一个个都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相信。 他们非常惊诧，凡学术父子进一趟城，不知从哪里真的拿回来了几十万。 这是很多人，一辈子都赚不到的钱。 真金白银到手后，逝者家属语气立即软下来了。 人死不能复生，都是乡邻，不洗脸就见面，而且，凡学术还是村支书，他们也不敢过分挑刺。因此，拿到钱，家属们就回家忙着出丧去了。 有人中毒的家庭，也都按照户头，每家领了1000块安慰金。 拿到补偿后，村民们一边说着好话，一边领着老婆孩子离去。 派出所的那位副所长与司法所所长额手相庆，谢天谢地，总算没有再出乱子。 二人与凡学术握手后，就带着部下回镇上交差了。 一时间，凡学继家小院冷清多了 ，留下来的都是自家人。 “这次进城，你二叔二婶没说什么吧？” 凡文勤问道，几天过去，这位老寿星苍老多了。 “没有。我到西大畈时，老三不在，二叔简单问两句后，二婶就打电话将老三叫回来了。” “三子说什么了没有？”凡文勤又问。 “他回来后二话没说，就带着我与小兵去银行取钱转账。” “这回明白了吧，关键时候，还是要靠自家人。平时为人做事，要看得长远一点，亲戚自家有难，能帮就帮。上次，三子在南边出事，你如果不积极出头，人家这回能二话不说，就给你30万救急吗？” 凡学术连连点头。 无论如何，不是二叔一家仗义，这一回，他与凡学继真的要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凡文勤脸色一变，开始呵斥旁边的凡学继。 “平时，我叫你不要贪小便宜，不要跟那些女人来往，你总是不听。这回，因为一点小事，惹出这么大的祸。我活着，家族里还给几分面子。以后我死了，看你怎么办？” 凡学继满面羞愧，红着脸不敢还嘴。他亲妈坐在一边也不敢吭声。 “当面教子，背后教妻。” 凡文勤这个继父兼亲娘舅，教育凡学继，凡家这个一向强势的老姑娘，也没有任何话说。 三天过后，逝者家属到坟地烧化死者亡灵。 在当地，这意味着这场丧事就算结束了。当天，凡氏兄弟将剩下的2万元，当着众人的面，交到逝者家属手中。 同一天，县镇两级医院的抢救费都被结清。 这场惊天大事，就这样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至于那个怪人老丁，最终，被法院以投放危险物质罪判处死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他儿子丁大江在部队的前途，也受到影响，第二年秋天就脱下军装转业。 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第51章 再遇老刘(1)踩三轮 元月9号上午9点，凡三再次来到雩娄西站，坐车前往义阳。 不知为什么，他感觉，自己与脚下这块土地，相互间越来越陌生，再没有初次离家时那种一刻也不愿分离的依恋。 毋庸讳言，这种感觉，很大程度上与吴秀玉有关。 她的表现，让凡三的心彻底凉了。从鱼水相亲到形同路人，人生的这种反差，真的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故园虽好，终非久留之地。 时隔八年后，凡三竟然又有了这种感受。他搞不清究竟是自己变了，还是故里变了，或者两者都变了。 这个时候去京都的人，没有年头那么多，中午到了义阳站，凡三竟然买到了卧铺。虽然是上铺，已比硬座强多了。 上车后，凡三打开在站前小吃街上买来的卤鸡爪，卤豆卷，喝了两瓶鸡公山啤酒。然后，他就爬上上铺，将被子搭在腹上，闭目养神，不一会儿就真的睡着了。 凌晨4点，火车到了京都西站。凡三没在站里逗留，直接打车回双榆树住处。 车过公主坟立交桥，隐约能看到金谷证券营业部的招牌。 立交桥下，是一个很大的公园。桥上桥下，左左右右，都显得冷落清静，白日车马如龙的热闹景象，不见一点踪影。 车过航天桥时，凡三情不自禁向西望了一眼。这里，似乎比公主坟更清冷。 平安夜的圣诞花灯都已不见。那晚相约的佳人，应该还在梦乡里吧。 在这个清冷的凌晨，凡三感觉，自己似乎与这个北国都市越来越近，相反，南方的鹏城，中州的故土，似乎越来越远。 是地理距离还是心理原因，他一时想不明白，只是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 回到住处，凡三简单擦洗一下，上床蒙头大睡。一觉醒来，已是中午1点。 他赶紧起床，洗漱结束后，到楼下小店吃了一碗鸡蛋面，直接去了村里。 燕大南门，有一家东方英语。 这家培训机构是燕大一位老师创立，听说培训效果还不错，好多人在这里学习后，拿到托福优秀成绩。 参加培训的人不少，多是20出头的大学生，也有十几岁的中学生，像凡三这样快30的很少，算是典型的老男人了。 因此，第一堂课，他这个曾经的老师，感觉浑身不自在。 下午5点，培训班下课，凡三夹杂在一群年轻人中间，往黄庄方向走。 突然，他看到旁边骑三轮送货的哥们有些眼熟，细一看，还真是熟人，那个卧铺车厢里结识的刘苏北。 自4月底火车上夜谈，转眼已8个月过去了。这哥们不是说，要到电子市场摆摊吗？怎么跑到村里踩三轮送货来啦！ “老刘！老刘！” 凡三紧走几步，追上正低头蹬车的刘苏北。听到叫声，刘苏北直起身来，放缓速度，这才扭头看向凡三。 略一迟疑，这哥们咧嘴笑起来：“我操！原来是你这家伙。” 他将三轮车靠向路边，停稳后，跳下车来与凡三握手。 “哥们，这半年，你忙啥呢，也不给我打电话。”刘苏北拿出一条白毛巾，擦了一把颈上的汗，热情地问。 “你这家伙，不也没联系我嘛！”凡三笑着怼回去，两人不约而同地哈哈大笑。 得知凡三在双榆树证券营业部，老刘笑道，那一块我知道，还去送过两次货。 “你不是说，要在村里电子市场摆摊吗？”凡三问道。 “是呀，这不刚开始做嘛，客户少，人也少，我现在既是老板，也是柜员，还是送货工，三位一体，啥事都干！” 这个老刘，真是苦中作乐。 “你亲自送货，那谁给你守柜台？” “有个姓张的同学，弟弟初中毕业，在家待着没事，就从老家过来，给我守摊了。” 老刘一边说，一边扫描凡三的打扮。 “哇噻！看你这打扮，不是跑去参加英语培训了吧？” 这家伙眼睛挺毒，凡三嗨嗨一笑：“你眼光倒挺准。” “咱是干啥的，当个摊主，哪天不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与形形色色的客户打交道。察言观色，那是基本功！” “你现在生意咋样？若是人手不够，需要人帮忙送货 ，我可以介绍一个过来。你好歹也是个老板，不能整天外出踩三轮，得把精力放在招徕客户上。” “你说得对，我也想过啦！年里先这样，年后，你叫他过来，只要踏实，吃苦，我老刘不会亏待兄弟。” 刘苏北豪爽地答应。 两人相约7点前，在当代商城旁湘菜馆吃饭，老刘就赶紧给人家送货去了。 凡三回到住处，放下英语培训资料，然后下楼来到那家湘菜馆，先点了两个家常菜，等候刘苏北。 6点50左右，老刘带着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有些干瘦的小伙子匆匆赶来。 问过都没有忌口后，凡三点了个几个菜，其中那个大盘剁椒鱼头，作为主菜。 “哥们，我祖上就是湘省的，不过，迁移到苏北快100年了。” “你现在住哪里？”凡三问道。 老刘说，他住在国仁大学西门的平房，那里房租便宜，离电子市场也近。 “住楼房习惯了，再住平房，还有些不适应，上厕所与洗澡不方便。不过，咱从小就住平房，不几天就适应了。” 老刘自我解嘲。 凡三要了一瓶白牛二，两人边喝边聊，那个小张没说话，也没喝酒。 凡三建议，老刘以后赚到钱，可以适当拿出一点钱炒股。 “不要成天泡到股市里，等行情来了之后，买进去不动，差不多后一次性抛掉。这样来钱，估计比你摆摊快的多。” 老刘不以为然，认为现在的股市纯粹是瞎炒，没有什么投资价值。 “我们学校经济学院还算牛逼吧，里面的教授炒股，一样赔得一塌糊涂。我真要有钱了，还是去多租两个摊位，绝不炒股，那都是骗人的。” 凡三也不想与这哥们争论，他说的也不错，目前的a股，可不就是打着投资旗号，忽悠老百姓进场接盘吗？ 几杯酒下肚，老刘的话开始多起来。 凡三没有问，他自己就说起与前女友的事，原来，两人已经分手了。 虽然早在预料之中，可是，看到老刘痛苦的样子，凡三还是温言劝慰。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兄弟，咱干个人样出来，让那小妞后悔去。” “不！不怪她，都怪她父母。” 老刘带着些微醉意，有些哽咽地向凡三倾诉。 “相好三四年了，兄弟，舍不得呀！不然，你说我在南边干得好好的，干嘛回京都？我什么态都表了，什么愿都许了，但说破大天也没用！人家父母都是厅级干部，压根就瞧不上咱，谁让咱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呢！” 男儿有泪不轻弹。 老刘其实很要强，现在这个样子，估计是心里的委屈太大 ，憋了好久啦！ 第52章 再遇老刘(2)酒言志 一瓶白牛二喝完，老刘有些醉了，凡三就没再要酒，要了个拍黄瓜。 这时候，喝酒的人心里发烧，吃点凉菜，比较舒服。 老刘发现没有酒了，就招呼服务员，又要了一瓶白牛二。 “凡哥，就1瓶二锅头而已，至于嘛！大钱都花了，咱就别计较这块儿八角啦！” 服务员把酒启开后，老刘先给自己倒一杯，举起来嚷道：“来，咱们接着干！” 凡三担心他喝醉，这杯喝完后，抢过酒瓶，自己倒酒。他故意给老刘倒了半杯，自己满杯。 不料，被老刘发现。 “凡哥，你看不起我还是咋的？赶紧倒满。我这人做事，最恨不公平。你别担心，这种白牛二，我自己都能喝一瓶，这才喝多少，小意思！” 不过，这哥们估计已喝得差不多，酒桌上要酒喝的人，大都离醉不远了。 又喝了3杯，老刘终于醉了。 酒醉心里明，这家伙晕乎乎的，还不忘夸口。 “旁人都说飞到枝头当凤凰。他妈的，老子偏不！咱不需要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咱要让世人看看，咱本身就是巨人！” 说完，他就晕晕乎乎地趴到桌子上，不一会儿就扯起了呼噜。 这时，老刘手机响了，来电号码显示：小金。 那个小张拿起来一看，苦笑着对凡三说：“三哥，这是刘哥以前的女朋友，你说接不接？” “接吧，就说他喝多了，已经睡了。” 听小张说老刘已睡，对方也没有多问 ，直接把电话挂掉了。 “那个小金现在去了哪里？” “一次，小金到柜台来，听她告诉刘哥，好像去了国务院下面一个什么局。” “怪不得！” 凡三感叹一声，赶紧结账。然后，他与那个干瘦的小张，把老刘扶到楼下。 凡三叫了一辆出租车，给小张50元钱，嘱咐他晚上在老刘床头放一杯凉白开，或者两瓶矿泉水。 出租车消失在京都夜色里，尾灯闪烁，血红，像醉酒者的眼睛。 远处，方方正正的国仁大学校门，被路灯照得通明。 想起老刘的遭遇，凡三感慨万千，即使走进这个象牙塔，似乎也没什么卵用。 老刘是本县的理科状元，好不容易考上对面那所名校，那又如何，走出校门，一样遭受社会毒打，不仅没有当上“大官”，反而遭到官宦人家的嫌弃。 这种事，自古已亦然。 几千年前，有个男子在田间耕作时发牢骚：“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为此 ，他遭到周围人的嘲笑，引发他一番浩叹：“燕雀焉知鸿鹄之志哉。” 这场田间对话，后来引爆一场农民大起义，终结了当时强大得似乎可以延绵万世的大秦王朝。 可是，几千年后，人类社会这种等级分明的阶层结构依然。这不，刚刚引发了一位苏北男人的浩叹。 昏黄的路灯下，凡三踽踽独行。 说实话，凡三看不出老刘怎么能靠摆摊儿翻身，实现鲤鱼跃龙门的梦想，还是挺佩服他。 这哥们，起码像个男人！ 他没有因为心上人离开而自暴自弃，一直在为梦想奔波，哪怕是踩三轮送货，遭受各种眼色，也一直没放弃！ 凡三自忖，自己没有老刘那样的雄心壮志，去做万众瞩目的巨人，他只想在股市里多赚点钱，让家人过得好一点。 老刘的酒话，虽然不是假大空，但凡三还是更在乎小确幸。 同样来自偏远乡村的两个青年，来到京都，邂逅在中关村，却做出了几乎截然不同的人生选择。 “谁对谁错，还是走着瞧吧！” 上楼后，站在窗前，看了一眼灯火彻夜不眠的中关村，凡三自言自语。 他简单洗把脸，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其实，凡三也喝得差不多了。 两个人喝了近2瓶白牛二，凡三的酒精麻醉状态，与老牛是半斤八两。 只不过，那家伙是酒入愁肠，酒不醉人人自醉罢了。 醉里乾坤大，醒来日月长。 第二天，也就是1月11日，星期一，凡三一早就醒来了。 这一天，也是凡三从家里回到营业部后的第一个交易日。 当天，沪综指收了一个小锤头阳线， 从这天起，大盘就开始绿肥红瘦。 这时，时令还在冬月末，尚未进入腊月，但a股早早开始了每年例行的春节前“冬眠”。 除了极少数东城钢铁这样的牛股，绝大多数个股都是随着大盘阴跌不止。 营业部大厅，看盘的人逐渐减少，来的人也都是东一处西一处的打牌聊天。 行情冷清，大厅里的散户也开始消停了，凡三没事就很少下去了，待在办公室，按部就班地挂单，买入那两只目标股：浦江梅林与琼海彩虹。 不过，市场成交真的是太清淡了，一天想买10万股都是奢望。 凡三也没有太在意，每天还是挂单。 挂完单，他就开始看那些英语培训教材，准备苦学一年，托福考试一次过关。 业余没事，凡三偶尔也去中关村电子市场转转。他倒不想买什么便宜货，只是为了满足好奇心。 村里电子市场很多，大的就有三家。 在黄庄对面的一家市场，楼上三层，一个摊位上，凡三看到那个干瘦的小张。 显然，这就是老刘的“地盘”了。看上去，老刘主要是卖电脑软盘、光盘，价位和附近摊位差不多。 让凡三意外的是，这么个小摊位，老刘竟然也跑去做了企业注册，名叫做金北计算机商贸公司。 这个家伙，真是个情种，公司名字还有前女友的姓氏。 当天，老刘不在，去鹏城进货去了。 楼里，一个挨一个的摊位，卖的货大同小异，客流没有想象的那样摩肩接踵。都说这里很赚钱，那钱到底是赚谁的呢？ “三哥，你不晓得这里的门道。这个摊位只是门脸，真正赚钱，还是要靠往外地批发。光指望摊位本身，赚当地人的钱，那三瓜两枣，估计连摊位费都赚不上来。” 凡三还是有些疑惑：“我看，这前后左右，价格都差不多，客户怎么好选择呢？” 小张左右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这里面，假货很多。同样的价格，假货要比正品多赚一倍。但刘哥吩咐，就是赔本，咱们这边也绝不买假货。周边不少摊主，都笑刘哥是书呆子，放着假货的大钱不赚，死守着自己的真品受罪。” 举世皆醉，唯我独醒。 凡三还真的有点佩服老刘这种出污泥而不染的认真劲，他低声告诉小张：“老刘说得对，做生意还是要看长远点，不能只图眼前。” 小张点点头，凡三就没有多说，又上4楼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第53章 择校玉泉路 凡三回来的第二天，马艳红也飞回京都，去那两个试点乡镇办理落户手续。 具体落户时，马艳红一家三口，带上钱咏琳这个小姑子；凡三一家三口，带上凡学兰这个妹妹。 经办人略一犹豫，便按部就班给办了。虽然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夫妻二人，带两个孩子，但这种状况也谈不上违规。 毕竟，人家也都是正儿八经的一家人，说到哪里都能理解。花这么多钱落户，自然是能落的人都给落下，没有哪个傻帽，愿意让指标白白浪费。 1月15号下午，两家人户口落好后，凡三就打电话约李婧，次日（周六）一起去她妈妈所在的那所实验小学看看。 “三子，你口气好大呀！连芝麻官都不是，就敢指使本小姐跑腿。” 李婧在电话里半真半假地说，凡三一听，不由懵了。 他实在搞不清这小娘们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只得赔笑道：“咱不是想着，你是校长家公主，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李婧一听，知道凡三当真了，就笑着说：“跟你开玩笑呢，你都听不出来。我明天有事，过不去，你自己过去吧，保安要问，就说事先与王校长预约过。” 放下电话，凡三决定，以后没事再不联系这小娘们，跟她说话，太累！ 第二天上午，兄妹二人就去了那所实验学校。 学校在公主坟西，玉泉路那边，附近不少军事院校与航天院所，旁边是着名的建国中学。 这所实验小学名叫建华学校，由建国中学与民建联合创办。 10点左右，兄妹二人到了建华学校门口。这所学校实行全封闭管理，闲人一律不得进入。 凡三报过名号，说是事先与王校长预约过了。 保安半信半疑，打电话到办公室询问，不一会，一位穿着浅灰色制服的年轻女教师走过来。 “不好意思！王校长临时有事，二位就由我来接待，您们叫我小段好了。” 校园不大，但绿化很好，非常干净。 建筑主体是一座3层的教楼，教室内，每个人都有独立的小翻斗桌，可以上锁。每人一条定制的塑料凳。 学校课程，除了语数外，体音美，还有计算机、手工制作。 学校文娱设施齐全，只要一线城市小学有的这里都有，没有的这里也有。 校内经常举行各类活动，积极组织学生参加校外比赛。每学年都到外游学，低年级在国内，高年级与中学部可以出国。 学校将参加建国50周年天安门群众联欢，组织一个五六十人的小方队。 这个小段老师就是主要组织者，正在选拔队员，春节后开始训练。 学生在学校食堂集体就餐，中学部与小学部分开，小学部低年级与高年级也在不同餐厅。 学校每周都提前制定好菜谱，校委会审查通过才可执行。 学生使用单独的不锈钢拼盘作为餐具，吃完后放到指定地点，不用洗刷。 学生在校有量身定制的校服，一年四季，每个季节都有至少两套不同的校服，每周由宿管指导学生用洗衣机清洗。 宿舍非常人性化，四室一厅，里面有电视、钢琴，供应热水冷饮。 男女宿舍在不同楼层，有专门的宿舍阿姨yi，实行全天候24小时保姆式服务。 这里的辅导员与宿管，有一个统一的称呼：“建华妈妈”。 转悠一圈，这所学校给凡三兄妹的感觉，就是非常人性化，管理细心到位，孩子送到这里，生活上家长完全可以放心。 孩子可以在这里轻松愉快地学习。至于老家学校体罚学生现象，这里绝对不会发生，连呵斥都不会出现。 不过，凡三最感兴趣的是学校的办学宗旨与教学目标。 这里的办学宗旨是：“为学生的美好人生奠基。” 教学原则是：“优秀做人、成功做事、幸福生活”。 这才是凡三最在意的东西。 他不太在乎思念、思想以后高考能考多少分，上什么名牌大学，关键是要顺利成人，未来能幸福生活。 他们摊上吴秀玉这样的母亲，让凡三非常担心孩子的未来成长，这也是他决心北上的深层动因。 骨子里，他对南方教育不是太有信心，他觉得，京都才是教育最好的地方。 这个学校的教师，主要来自旁边的建国中学，学校行管人员，从校长到教导主任，都是从那边过来的。 具体学科老师，一部分来自建国中学，一部分社招，一部分校招。 小段就是从大学校园校招过来的，她毕业于李婧那所师范大学的艺术系。 这小妞中等个头，身材苗条，长瓜脸眉目清秀，长头发用粉红色发夹夹着。她是学校少先大队辅导员，说起话来眉开眼笑，一口京片子非常悦耳。 这个学校，在小段口中那简直是“如花似玉”，不过学费也不菲，每年8000，加上其他费用，每年差不多是。 学生实行全封闭管理，周日下午到校，周五下午放学接回。有些家长工作忙，周末顾不上接回学生，也可以全托。 这种条件，非常切合凡三两个孩子目前的现状。他当即就给两个孩子报名。 听说两个孩子户口在边远乡镇，小段提醒：“凡先生，你以后可以将孩子户口迁到市区来，最好是海淀区，这里名校多。” 凡三微笑着道谢，然后，互相留下联系方式后，就与马艳红一起离开了。 “三哥，这所学校确实很好，可是，费用太高了，俺家兔兔哪能上得起？”马艳丽有些难为情地说。 凡三看了他一眼，安慰道：“兔兔学费算我的，你们住房以后也算我的，但你们的生活费要想办法自己挣。” 然后，他向马艳红谈了自己的打算。 在香江，注册成立一家投资公司，负责南方事务；在京都，也注册一家类似公司，负责北方事务。 南方那家公司的会计，由曹玉友担任；北方这家会计，由马艳红担任。 公司成立后，马艳红可以每月正常领工资，像外边一样，正常交社保医保，这样，就有了生活保障。 钱咏祥过来，回头可以跟着老刘干，只要肯吃苦，比在工地上有前途。 马艳红连连点头，她觉得这样最好，公私分明，家人又有了保障，就可以在京都真正站稳脚了。即使三哥以后出国留学 ，自己一家生活也不受影响。 第54章 定居五棵松 出了学校，兄妹二人到附近路边一家小店吃午饭。 二人边吃边聊，凡三谈了凡学东对邵娜、张莉对面那两套房产的处理建议。 马艳红极表赞成，这两人与三哥没有婚约，更没登记，说白了，就是未婚同居。 三哥给他们买房落户，每月给孩子抚养费用，还给邵娜送了彩礼，买了车。 马艳红认为，三哥对她们已经够好了，从现在开始，可以按时给抚养费。至于其他花销，让她们自己想办法去。 从现在起，凡家不会再当冤大头，谁知道她们以后会嫁给哪个张三李四。 马艳红提议：“回头京都买的房子，也都落在三哥自己名下，其他亲戚可以居住，但没有产权。想要产权房，自己去买，公司可以帮助，不能再像以前那样，无偿赠送。” 凡三点头称是。 吃完饭，兄妹二人开始在建华学校附近转悠，看看有没有什么合适的楼盘。 这时，京都的房改还没有正式启动，商品房小区很少，建华实现学校附近几乎没看到什么像样的楼盘。 快5点了，还是没看到像样的楼盘，兄妹二人只得先回去，周末再说。 第二天，兄妹二人从公主坟往西，沿地铁一号线，一路查看。 在五棵松附近，他们发现一处楼盘。 小区环境整洁幽雅，花草众多，道路宽敞。楼宇间比较开阔，中央绿地很大，每栋建筑，整体结构是中间高，东西低。 这是京都城建集团开发的小区，原本是为解决集团员工宿舍问题。建好后，一部分对外销售，每平3500左右。 楼房外观谈不上多么漂亮，但这是家属院，因此，建筑质量很好。 最关键的是楼盘已经竣工，距离1号线近，交通发达，人气很旺。 小区大部分房子都已有主，就是城建集团的各级员工，因此，不用担心入住率，春节后很快就会上来。 凡三最看重的是现房，人气旺，交通方便，绿地空间大，而且已简单装修，可以拎包入住。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凡三一次性买了 4套120平的房子。 这里楼盘最高9层，凡三在小区从南往北，第五排，紧靠马路东侧，第二幢，6层、7层各买了两套。 孩子入学事情搞定，房子买好，这让凡三心里顿时踏实许多。 户口迁过来了，家有地方住，大人有工作，小孩有学上，凡氏家族就算在京都扎根落户了。 以后，走到哪里，别人问起，也可以大大方方地说，是在京都混了。 这时候，凡三账户上的闲钱也花差不多了。回到住处，兄妹二人开始盘账，看看如何处置凡三名下的资产。 这次投资落户，去了160万，其中100万要至少沉淀5年；刚刚买房去了170万，加上其他手续费，差不多175万；“借”给凡学术那30万，等于无偿捐助了。 炒股的钱，父母名下那两个账户里，剩下的钱都不多了，凡三春节前准备全买进去。 目前，浦江梅林已买了230万股，准备加到300万；琼海彩虹目前已买了170万股，准备加到200万。 自己名下那个小额账户，凡三准备春节前套现出来，到时候能有三四十万，就不错了，但苍蝇腿再小，那也是肉。 满打满算，凡三在股市外面，银行户头上只剩下35万了。 手头紧张起来后，凡三对鲲鹏纸业的股权转让，开始关注起来，那笔钱80万，对于他现在也算“不小”了。 这时候，凡三才意识到，自己以前在女人头上花钱，有点任性了。 好在堂哥凡学东提醒的及时，邵娜与张莉对面的房子，都在自己名下。否则，以后分手，到时候就真的说不清楚了。 马艳红最清楚凡三的现金流情况，因此，不用凡三提醒，她就开始精打细算。 过完年，思念、思想要是过来，老爷子老太太百分百也是跟着，再加上凡雪、凡学兰与三哥自己，一家六口，在京都花销可不小。 以后，与南方的资金往来，就由马艳红出面，不再让凡三直接出头。 这样，好多事也方便说，又适当留有余地。 “三哥，我们都过来了，绿城那边的房子咋办？”马艳红问。 “没人住，可以先租出去，不用卖，估计房价还会继续往上涨。” 这是凡三的一个直觉，也逐渐被事实验证。 “好的！”马艳红觉得三哥说的有道理，便又问道，“金丰豪苑的房子咋办？” “那里距离鹏城中学很近，以后，阳阳、帆帆上学，说不定还用得着。再说，我有事过去，就住在那里，比住宾馆舒服。” “京都试点城镇的房子呢？” “年后，你有空过去看看，好不好租？好租的话，就简单装修，租出去。不好租，就先扔在那里，不用管它。” “雩娄老家的房子怎么处理？” “住房别墅，1套记在我爸名下，1套记在我名下，1套记在小兰名下；6间门面房以此类推。东哥回来，桂花园刚买的那套套房，估计张莉也不会去住了，可以给他，在南边，他名下已有1套房产了。” 马艳红盘算一阵后，有些遗憾地说：“三哥，算起来小玉名下资产最少，农场那套别墅，哪里能同鹏城那边房子比呢！” 凡三略一沉吟：“也不能一概而论，一套房子都是刚需，只是居住，短期溢价没啥意义。她婚前有彩礼，婚后有别墅，分手时还给了她5万，又给了她一辆车，因此，她并不比其他人少什么。” 他接着解释，我与老爷子名下的东西，以后基本上都是思念、思想的。只要她别太作，害得儿女不认她，以后，她的日子要比小娜、小莉爽的多。 马艳红一想，可不是嘛！ 外边那两个孩子，一个姓邵，一个姓张，从小都不在三哥身边，长远了，还不知被父母带到哪里去。因此，凡家以后再怎么兴旺发达，恐怕与他们也没啥关系。 这样想来，马艳红又开始为那两个孩子抱屈。 凡三苦笑道：“艳红，你不用操那么多心。这种事，顺其自然吧！你现在为他们抱愧，前提都是我们以后混得比她们好。人这一辈子，往前走都是黑的，说不定我们哪天遭遇挫折，或者人家攀上了高枝，过得比咱们强。到时候，恐怕人家恨不得离咱们越远越好呢！” 老一辈人说，人嘴有毒，祸从口出。 这话一点不假。 凡三这个乌鸦嘴，这番话说完，过了不几天，就大祸临头了。 第55章 大祸临头 行情不好，证券营业部的员工们，倒不像被套的股民们那样坐立不安，他们看上去压根就不急。 券商这个行当就这样，“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1月30号，双榆树营业部的5位高管，集体飞往羊城，参加公司年度总结大会。 31号下午，凡三去军队大院看韩雪。这时候，韩雪已经生下二胎，是一个大胖小子，这让韩光夫妇老怀大慰。 到了羊城后，凡三才知道这事。 他专门去一家银行，取了一扎崭新的百元大钞，抽出来12张，又加进去88.88元，组成一个8888.88元的红包，过来庆贺小外甥的出生。 看到凡三过来，韩雪一家非常高兴。 特别是薛青，她认为，自凡三来过韩家以后，家里气氛活跃多了，女儿也改变不再生育的观念，生了二胎。 这个婴儿起名韩寒，因为是在冬天生的，也寄寓着对牺牲的韩冬的思念。 外甥像大舅。 这小子长得特像韩冬小时候，因此，韩光老两口，对这个孙子，那是宝贝的不得了。 傍晚，马湘从公司总部下班，直接来了韩家。自从二宝元旦那天出世，这个月，他就住在了这边。 不过，这天回来，马湘的脸色很不好看，看到凡三，也没怎么搭理。 韩雪发现老公神情不对劲：“你今天怎么啦，绷着脸，谁又招惹你啦？” 一开始马湘不想说，韩雪反复追问，他才看着凡三，生气地说：“问问你那个宝贝弟弟，你就清楚啦！” 凡三闻言，一脸懵逼：“马总，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他就是一个管大厅散户的副总，能做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前段时间，我还听说，他看盘看股很准，很受股民欢迎呀！” 韩雪也是一头雾水。 马湘接腔：“事情就出在这上面。营业部有专门的分析师，你一个副总，管好这些人就行了，还跑去亲自解盘。他是逞能了，也被人记恨上了。” 马湘说，这个营业部的一个分析师，实名举报他凡三，说他身为券商工作人员，违反规定炒股，还鼓动营业部散户跟风，帮他抬轿。 “啊！怎么会这样？” 韩雪与凡三不约而同地大吃一惊。 马湘继续说道：“这个事，上面很重视，已经暗中调查过了。虽然鼓动散户抬轿是言过其实，但他名下的账户交易，却被交易所查个一清二楚。” 这倒不足为奇，证监会要查一个股民的交易，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就看他们有没有那闲功夫了。 马湘接下来的话，让凡三如遭雷击。 “上午，证监会那个最年轻的部级领导过来了，谈了会里的处理意见：一是，立即停止凡三在营业部的工作，禁止从业资格5年，二是没收他名下账户的违规所得，并处以同等数额罚款。” 韩雪一听，知道大事不好。 她立即问道：“那他父母名下的账户，受不受影响？” 这也是最令马湘头疼的地方。 凡三毕竟是他带进公司的，若因此害得他资产全部被没收，他心里无论如何过意不去，也对不起韩雪一家。 “我上午与那位领导据理力争了，特别讲了香江救市时，凡三积极响应号召，跟随内地资金出境护盘的事情；而且，那两个账户都是在他父母名下，他即使做一些交易，也只能算是代理父母操作。” “那位领导怎么说？” 韩雪追问，凡三也紧张得手心出汗。 “他说，还要考虑考虑。” 马湘有些沉重地说。 凡三一下子傻了，那些钱如果出事，他这一辈子，不说全完了，也差不多了。 眼下，他账上只有不到40万。香江那些钱，又一时半会回不来。 韩雪见凡三面如土色，赶紧安慰道：“三子，不是还没有最终定论嘛！你先不用太着急，我们再一起想想办法，看看上面能不能疏通。” 这时，一向敏锐的她发现一个问题：“营业部员工举报领导炒股，即使属实，也不过几十万块钱的交易，上面跟你打个招呼就是了，干嘛这么大动干戈？” 马湘赞许地看了老婆一眼：“还得问问凡三自己，你一个外乡人，刚到京都，去招惹那种公主小姐，不是没事找事嘛！” 韩雪再吃一惊：“三子，你这几个月又沾花惹草啦？” 说这话时，她已经恨铁不成钢了。 凡三急忙说道：“韩姐，我发誓，这几个月我没有招惹任何女孩。” 马湘冷笑道：“你是不是见过那个李婧两次，给她推荐了东城钢铁，平安夜还一起吃了晚饭。这些，是不是事实？” 凡三顿时晕菜了！ 自己就是个小老百姓，谁这么费劲去调查跟踪自己。 “这些事情是真的，不过，我与李婧之间什么都没发生。” 凡三极力辩白，他们是在公主坟一家营业部，偶然碰上的；平安夜见面，是为了询问小孩在京都入学的事；推荐东城钢铁也不过是顺手牵羊，因为李靖买的浦江梅林被套，就想推荐一只股票，让她赚点钱。 马湘听后，不由呵呵：“人家亲哥哥，就在你们营业部当副总，还需要你去给她荐股。就你能干是吧？这回好了，马上就要卷铺盖走人，原来的老本恐怕也保不住，看你下次到哪里逞能？” 凡三一听，顿时明白了：原来，李伟竟然是李婧的哥哥。 自己还以为与这小娘们是偶然相逢，哪知道，人家早就知道他的底细。 韩雪一听，脸色顿时变了：“老公，你是说那家人也插手了？” “你以为呢，光是那个张海涛举报，谁搭理他；即使李伟在里面掺和，会里也不会不给我面子。” 马湘坦言，这位年轻的副部长，此前是那家老爷子的秘书，那家人插手后，这个领导无论如何都要给人家面子，不然，传出去，说他负恩忘义，他在圈里还怎么混？ 韩雪听后，才知道这一回真麻烦了！ “三子，你这个花心的毛病不改，以后还会栽大跟头。你以为现在是封建社会呀，可以三妻六妾，妻妾成群，成天想什么呢？吃吃亏也好，叫你长长记性。” 这时，薛青进来叫大家吃饭。 凡三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他将那个红包递给韩雪：“韩姐，这是给小外甥的红包。马总，谢谢您的帮助。你们先吃饭吧，我想到外面清醒清醒。” 薛青怎么挽留都留不住，看着面色惨白，垂头丧气走出去的凡三，她于心不忍，发起了牢骚。 “人家就一个农村孩子，辛辛苦苦赚点钱，一没偷，二没抢，那家人至于这样嘛！自己家儿孙不成器，却把气撒到不相干的老百姓身上，这不是欺负人吗？” 马湘劝薛青别生气，免得伤到身体。 “多亏三子只与那个李婧吃过一顿饭，而且只是咨询孩子上学问题，要是真的有点什么事，他就不会好好地站在这里了！” 马湘感慨，那家人这次也是听风就是雨，随便过问一句，要是真使劲，谁也救不了凡三。 这时，韩雪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马上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花卉，我是韩雪。听说那位来羊城了，说是来处理凡三炒股的。你见到他，帮我弟弟打打圆场，事后姐请你吃饭。” 对方笑着答应后，韩雪长出了一口气。成不成，她这回真算是尽力了！ 第56章 一线生机 走出那座军队大院，凡三无精打采地在马路边漫步。 这个一心到京都求学的小镇青年，万万没有想到，这次北上，竟然惹来这样一场滔天大祸。 他承认，自己是有点争强好胜。但那两次解盘，也不是凡三主动逞能，而是张海涛那小子找上门来呀！ 谁料，这小子竟然包藏着祸心！ 这家伙好歹也是京都财大的毕业生，现在的大学生，素质都这样差了吗？怪不得，有人说，他们只有知识，没有文化！ 无论如何，这小子的阴谋得逞了！回过头看，李伟肯定在背后指使。 可是，两人分工非常明确，可谓井水不犯河水，难道真的就是因为燕大emba入学名额？ 自己不是早就表白，即使去读那个emba，也不会占用公司指标。那个老李，为何还要盯着自己不放呢？ 很多事，凡三都想不通。 深冬的羊城街头，虽然没有京都那种逼人寒气，但夜里气温也降到十度以下，有一种萧瑟的感觉。 想到马湘、韩雪的无奈表情，凡三估计，这一次，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父母名下那两个账户，浦江梅林累计买了280万股，琼海彩虹买了190万股，每个账户都剩下100万左右的现金。 现在、这一切估计都已被冻结。 圈内几乎人人炒股，是个人都知道，可谓民不告，官不究。 偏偏自己买了点股票，竟然上达天听了，这些人还真是抬举自己。这一切，显然与李婧那娘们脱不了干系。 可是，自己千真万确与她没有发生任何事呀！ 谁知道，平安夜吃顿饭，竟然吃出这么大的麻烦。早知道如此，那天就是打死凡三，他也不会过去。 大错铸成，他现在只能听天由命了。 凡三在羊城街头徘徊，茫然不知所往。这时候，他不由想和人说说话。 当天是周末，按常规，邵娜这时候已经去海清老厂宿舍。他拿起手机，拨了王丽房间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一位听上去声音很年轻的姑娘：“邵姐与丽姐，跟小董与王生他们，去香江那边玩，都走了2天啦！” 凡三随口说道：“知道了，谢谢！” 放下电话，他心里更加萧索。 邵娜不愿离开海清老厂，现在看，她在那里正混得风生水起，与小董、王生这样的核心高管，走得很近。 这时候，凡三就是重新回到海清，两人估计也不会再如从前一样和谐。 凡三深知湾湾们的秉性，好色，吝啬。与这群人混在一起，邵娜或许能守住坚贞，可凡三对自己的心胸却没有信心。 自上次香江归来，一起回苗乡探亲后，最近这5个月，两人间电话越来越少，元旦后更是断了联系。 原以为年前赶工，这小妞很忙。现在看来，人家是很忙，不过不是赶工，是忙着与湾湾们去香江游玩了！ 再想到自己眼下这番情景，凡三心里不由哇凉。感情，不是虚幻的相思；婚姻，也只有在一起才是真的。 凡三下定决心，只要邵娜不来电话，他就不再联系这娘们，大家各自安好吧！ 至于张莉，凡三已没有心情联系她。而吴秀玉，可能已躺到杨家炕头上了吧！ 彷徨在冬日的羊城街头，凡三在反思自己感情与人生的失败。 与此同时，白天鹅宾馆，高档餐厅，vip包间里，花卉正与一位年轻帅气的官员，轻饮慢酌。 桌上，一瓶法国干邑已喝了大半，花卉娇媚的小脸，白里透红，如花似玉。 那位年轻官员西装革履，看上去利落干练，看向花卉的眼里充满欣赏。 眼前这小娘们，真是一朵娇艳的鲜花，几个月不见，愈发魅惑诱人了！ 他看似无意地触碰花卉那娇嫩的小手，眼里流露出灼热的光彩。 花卉自然知道，这位大佬的心思。 她倒不想拒绝，但亲热之前，得先把韩姐嘱托的事给办了。在羊城，花卉能有今天，韩雪帮了不少忙。 “大哥，人家都说宰相肚里能撑船，你这么大一个部长，犯得着与一个营业部职员，斤斤计较吗？” 花卉一边说事，一边撒娇。 这位年轻的副部长，一听花卉的话音，就知道是韩家大小姐出面托付了。 如果不是夹着那家人，他还真不会与一个营业部副总计较，传出去，那是自降身份，会被人家笑话。 “小卉，你说的不错，我犯得着与那个蚂蚁一般的凡三计较吗？可是，那个大少爷，你又不是没见过，那是个睚眦必报的主。明明跟人家李婧离了，自己花天酒地，却还管着人家李靖，谁都不许碰。老爷子尸骨未寒，我如果不给他面子，人家会戳我脊梁骨，说我负恩忘义。要怪，只能怪那个凡三不长眼，谁让他去招惹李婧那个小泼妇呢！” 花卉一听，大失所望，看来，韩姐的委托，恐怕完不成了。突然，她又想起一个人来，顿时，心中有了主意。 于是，这小娘们可怜兮兮，满面委屈地说：“大哥，你以为我这次过来，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对吧？那你就冤枉死小妹了。我这次过来，一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瘦了；二是想过来提醒你，这个凡三，与云家姐弟走得很近。” 这番话立刻引起对方注意，特别是听到云家姐弟，他立即正色问：“小卉，你快说说，那个凡三，怎么会与云家搅合到一起了？” 花卉一看有门，故意慢慢吞吞地介绍，云家姐弟在香江如何对凡三热情，云中来曾3次陪着他去交易现场看盘。 此外，凡三主动跟随境内资金去香江救市，获得云老爷子的激赏，说关键时刻才能考验一个人的成色。 她又故作神秘地凑到那位年轻大员的耳旁，压低声音道：“听说，当年云老爷子到乡下喂猪，一次身上旧疾发作，去医院看病，半路昏倒在路边，无人敢近前。” 这小娘们是段子高手，说起来活灵活现，好像事发时她就在现场。 后来，凡三父亲路过，他不避右派嫌疑，用人力车将云老爷子送到医院，还垫付了医药费，催着医院抢救，这才救了老爷子一命。 云老爷子恢复工作后，曾带着全家到凡家感谢，但凡家人什么都不要。后来，凡三大姐出嫁时，老爷子送了一台当时农村很难买到的蜜蜂牌缝纫机。 这两家人，平时没有什么来往，但老爷子始终不忘当年的救命之恩。 “以云中来那谁都不搭理的脾气，不是这种特殊关系，他会亲自陪凡三去交易现场3次？做梦去吧！” 这番话真真假假，但那位年轻大员却真的听进去了。 马家、韩家他可以不买账，但云家他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云老爷子现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性格又是那么冷厉，一旦被他抓住小辫子，自己这辈子可就完啦。 他左右权衡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 那家大公子要整凡三，纯粹是捕风捉影，闲得蛋疼！如果只为这小子一时高兴，同时得罪马家、韩家甚至云家，那就得不偿失了。 因此，这位大员微笑着对花卉说：“小卉，别人来，我可以不理；你来了，我不能不给面子。这样吧，念那小子是初犯，他自己名下的账户，就那样处罚，不变了。至于他父母名下的账户，交易也不多，他也就是代为操作而已。因此，我会向部里建议，将那两个账户的股票资产冻结一年，一年后自动解冻。” 花卉一听，笑颜如花：“谢谢大哥！” 那位年轻大员接着说道：“你先别急着道谢，回头赶紧告诉那小子，以后别再与李婧联系，能离多远就离多远！你告诉他，有些人，不是他能招惹的。” “知道啦！” 花卉娇嗔地瞪了那位大员一眼，那一瞪的风情，似乎比此前的娇媚更让他动心。他忍不住绕到对面，抱起她的娇躯，对着那粉嫩的樱唇亲了一口。 花卉推了他一把：“大哥，这是餐厅！” 那位年轻大员会心一笑，朝花卉打了个手势，走出包厢，先上楼了。 花卉整整衣服，给韩雪发了个信息：“搞掂！” 然后，她才施施然走出包厢。 在大堂踅摸了一会，花卉看没有人注意，这才悄然走向电梯。 凡三正在羊城街头彷徨，忽然，手机响了。一看是韩雪的电话，他赶紧接起来。 “三子，事情已有转机，我们在继续关注，你不用过于担心。”得到花卉的信息，韩雪赶紧告诉凡三，怕他一时想不开。 但她也没有把话说满，现在还没有彻底定案，免得那小子回头空欢喜一场。 凡三非常感谢，顺便问道：“韩姐，你问一下马总，明天的年会，我还有必要参加吗？” 马湘在旁边回答：“你什么都不要说，就装作不知道。明天总结 ，后天发当年绩效考核奖金。大后天上午，你再向经纪总监辞职。” 马湘估计，对凡三的正式处罚通告，会在周末出来，因此，还是让他自己体面辞职。 韩雪有些愧疚，本以为是帮了这个小弟弟一把，没想到把他推进了是非窝，害得他差点丢尽老本。 马湘见妻子神色，安慰道：“让这小家伙吃点亏也好，不然他以后会栽更大的跟头。你也不用过于担心，那小子就是打不死的小强，过几天，就会满血复活。” 韩雪心中宽慰多了，笑着打了老公一下：“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第57章 阳阳的新爸爸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凡三的全部身家面临抄没的艰难时刻，邵家那边也在闹幺蛾子。 这个周末，凡学东没有像以往一样守在厂里。自从凡三决定退出后，他对厂里的事情，就不再像以前那样积极。 周日上午，凡学东与杨琴去了碧海花园。 杨娜夫妇在邵娜名下的东屋做饭，对面凡三名下的西屋里，坐着一对老两口与一个30 多岁的帅气小伙子，这一家三口正在逗阳阳玩。 凡学东一家人进屋时，这家人以为他们也是邵家客人，略微寒暄后就继续逗阳阳乐。 令凡学东两口子震惊的是，那对老两口，竟然让阳阳叫那个小伙子爸爸。阳阳嘿嘿笑着，竟然真喊了，看样子已不是叫一回两回。 凡学东夫妇正在震惊，邵川过来了，一见他们，脸上不由一愣。 杨琴心里有气，直接质问：“邵叔叔，怎么几天不见，阳阳就有新爸爸啦？” 邵川神情尴尬，不知怎么回答，那家人也有些不自在。 这时，杨娜闻声过来，一见这情势，这女人索性来了个反守为攻。 她大声说道：“你们还好意思问我们，你们自己算算，凡三一年过来几天，他配做一个丈夫，一个爸爸吗？” 接着，杨娜指着那个小伙子：“你们说得不错，这个崔四海，就是阳阳的新爸爸。他与邵娜情投意合，早就在一起了，今天是与父母一起过来过来送彩礼。” 杨娜跑回东屋，拿着一个彩色喜帖，摇晃着说：“看到没有，我们两家喜帖都印好了。邵娜与王丽去已香江买婚纱，春节前两人就办喜酒。” 这女人做了多年基层信用社主任，说起来一套一套的，凡学东夫妇根本不是对手。 杨琴气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来。 凡学东问道：“邵娜结婚，我们管不着，但阳阳是老三的孩子，我们接走行不行？” 这时，邵川急忙插话：“阳阳姓邵，是邵家人，这是她出生前就说好的。” “既然这样，那以后每月的抚养费，凡家也不需要给了，是吧？”凡学东紧接着问。 杨娜立即说道：“别以为有两个臭钱，就跩的不得了。从现在开始，阳阳跟凡家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们不需要你们的抚养费，你们爱上哪凉快就到哪凉快去。” 凡学东一看，这女人撒泼，于是也不再客气。他转身对崔家一家三口说：“各位，对不起！这房子是我们凡家的，你们有事，到对面房子去商量吧！” 那一家三口也看出了事情不对，只得红着脸，走出门去。 杨娜脸色顿时变得铁青，可是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理由，就抱起阳阳，狠狠地瞪了一眼，噔噔噔地回到东屋，顺手将门哐当一声关上了。 凡学东见杨琴气得哆嗦，就开解说：“这回一下子扯开也好，免得老三总是牵挂。” 接下来，他吩咐杨琴打扫卫生，自己给换门锁，装防盗门的公司打电话。 当天下午，门锁换掉，防盗门装好后，凡学东又到物业公司，特别交待，让他们注意那套房子，小心有人撬锁砸门。 物业公司当着凡学东的面，给凡三打电话，确认这是业主的意思后，态度顿时热情起来。 凡学东一家，又去小区门口中介，办了委托出租手续，一旦有消息，对方会立即通知。然后，一家四口离开碧海花园，开车回了龙华这边。 凡学东一家离开后，杨娜老两口打开房门，看到新装的门锁与防盗门，杨娜气得直咬牙根。这回撕破脸后，再想从凡家那边得到好处，估计比登天还难了。 崔家三口，见凡家人已走，也道别离开。之前，邵家安排他们住在西屋，现在，眼看西屋被人家收走了，他们也不想待在这里，自讨没趣。 这场意外的冲突，让杨娜此前的如意算盘落空。 说实话，从老家来鹏城前，杨娜很希望凡三与邵娜重归于好。 她思想的转变，还是来到南方以后。特别是邵娜炒股，卖出东城钢铁，套现40多万后，这娘们的心态就变了。 此前，她住在穷乡僻壤，觉得女儿能找个有钱女婿，那就很知足了，因此，她舍不得邵娜离开凡三。 到这边后，她发现，女儿有车有房有大笔存款，可谓是个小富婆。 平时，邵娜在厂里混得风生水起，跟领导们走得很近；业余，不止一个人追求，特别是那个崔四海，明确表态，不在乎邵娜生过孩子，愿意当阳阳的新爸爸。 这小子是王丽表哥，三十五岁，还是单身，爹妈都是教师，本人是名牌大学学生，机电工程师，德生电机技术科副科长。家里答应，婚前，在旁边小区给两人买一套新房。 杨娜一盘算，以邵娜眼下资产，如果能将对门这套房子也拿下，那么，以后只要正常上班，也可以轻松过上小康生活，因此，靠不靠凡三就无所谓了。 所以说，所谓的忠贞，不过是背叛的代价太大，一旦成本大幅下降，背叛也就很快到来。 于是，她就主动叫来王丽，两人共同策划邵崔两家联姻。 一开始，王丽还有些犹豫，想到凡三让邵娜借钱给她买房的事，她就觉得不应该对不起三哥。不料，杨娜巧舌如簧，最终说服这小妞。 最具杀伤力的还是这句：“小丽，邵娜现在有财有色，不少人盯着她，厂里有些领导也在打她的主意，如果不赶紧嫁出去，我担心她回头会落个人财两空。” 王丽是邵娜最好的闺蜜，几乎天天在一起。虽然邵姐性情坚贞，但她性格现在开朗多了，与厂内外的人走动得也比较多，说不定哪天，就落到一些别有用心人的圈套里。 因此，她赞成杨娜的分析。关键是，三哥不愿意回到鹏城，而邵姐死活不愿意离开海清，既然两人注定走不到一块去，那么，便宜人家还不如便宜自家人。 于是，王丽再次推出了崔四海这个表哥作为第一人选。 王丽倒也没有藏着掖着，开诚布公，谈了崔四海以前泡妞的历史。 不料，杨娜竟然看得很开，那都是过去，只要他从现在起，改掉这个毛病，婚后一心一意对待小娜，过去的事情都无所谓，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 这一条问题解决，王丽与杨娜就开始左右开弓，两边做工作。王丽负责联络崔家，杨娜则做邵娜思想工作。 前些年约会失败后，崔四海一直对邵娜念念不忘。 这次表妹再次牵线，他立即答应，并主动过来约邵娜打网球。看到邵娜依旧貌美如花，白嫩的皮肤更加丰腴，这小子顿时被迷得神魂颠倒。 杨娜本身就是调情高手，很会做这种感情上的慢工细活。 她让王丽带崔四海来家里玩，故意逗阳阳给这小子叫爸爸。一开始，崔四海还有点不好意思，几次过后，便自然了。 邵娜对母亲的这些花活，一开始还有些抵触，但耐不住周边姐妹吹风，加之经济条件改善后，这小妞多少也有飘，于是，潜移默化中，开始慢慢接受崔四海这家伙。 与此同时，这小娘们，对凡三的感觉也慢慢淡了。 从苗寨探亲归来后，邵娜频频外出与崔四海打球，与湾湾们唱歌跳舞，这几个月，她竟然没有主动给凡三一个电话，接他电话后也是匆匆几句就挂。 毕竟，长期不在一起，再好的感情，都吃不住有心人的刻意接近。正所谓“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自古深情留不住，唯有套路得人心。” 不过，杨娜声称，邵崔两人早在一起，那是故意说给凡家人听的；崔家送彩礼，邵娜事先并不知情。 这小妞原打算年前，找时间与凡三见一面，开诚布公，告诉他自己想再婚的打算。 不料，一切还没就绪，却被凡学东夫妇提前撞破了。 当时的场面，过于刺激，就是电视剧剧情，估计都编不出这样刺激的细节。 邵娜事后得知，崔家送彩礼，阳阳喊爸爸的画面，这小娘们第一时间就意识到：她与三子的这段缘分，恐怕就这样“戏剧性”结束了！ 她知道凡三性格，现在自己再给他打电话，不过是自取其辱。说破大天，谁也不再会相信她的清白了！ 第58章 辞职还家 31日晚上，接完韩雪电话，凡三心里好受多了，脑子也重新活泛起来。 这时，他首先想到的是鲲鹏纸业股份转让的问题。 凡三估计，张家很快就会得知自己受处罚，到时候，不知又会闹出啥幺蛾子。因此，他马上给曹玉友去了个电话，叮嘱他抓紧股份转让的事。 “基本上谈完了，周一就能签字打款。不过，不知为何，对方突然降低买价，工厂总价只估了300万，至于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我也不清楚。这个价位，那还卖吗？” 凡三告诉这个老同学：“多不如少，少不如现。只要不低于50万，就坚决出手，钱就转到我发你的那个账号。” 凡三担心之前那个账号已被冻结，因此，发了一个京都工行账号给曹玉友。 “好嘞！” 2月1日，凡三不动声色，按部就班参加了公司年会，像其他人一样听报告，吃自助餐。中午，他收到银行资金入账提醒，鲲鹏纸业转入60万元。 2月2日，羊城证券按照绩效考核，分发奖金。双榆树营业部年度表现不错，5位核心管理层都拿到奖金，凡三当年入职3个月，拿到年度1\/4的绩效奖金，3万元。 2月3日上午，凡三向公司经纪总监提出辞职。作为公司核心高层，这位老总已得知事情原委，对这小子深表同情。 批准凡三辞职的同时，他立即约谈侯建，强烈建议辞退张海涛。 “我们不能留一个定时炸弹在身边。眼下，证券公司经营中有不少灰色地带，算是业内潜规则，民不告官不究。今天那家伙敢举报凡三，明天说不定就会举报你，到时候出事，别说公司没有提醒。” 得知事情经过后，侯建也大吃一惊。 凡三来后，散户不仅没有流失，反而增加不少，客户对他反映也挺好。 侯建也对凡三印象不错。 这小子，一不争权，二不夺利，三有人缘，四有本事，天生就是个干事的人。 这种下级，哪个领导不喜欢？ “凡三离职后，公司还下派经纪副总吗？”侯建询问。 “李伟不是很有能耐嘛，由他兼管散户大厅呗！” 凡三是由这位经纪总监，亲自送去上任的，如今，他被迫灰溜溜地离开，这位老总也很没面子。因此，他不想再搭理这家营业部，让侯建他们能者多劳。 2月3日中午，凡三去韩家告别后，立即赶到鹏城。 路上，他打电话给马艳红，让她立即把自己在双榆树公寓的个人物品，搬到五棵松新屋那边去。然后，添置一些必要的家具，过完年，他就带一家老小过去。 同时，他吩咐表妹，立即帮他申请一个新的移动电话，并以这个号码为联系方式，在京都注册一家投资公司。 这次，凡三来鹏城后，没有住金丰豪苑，直接去了龙华锦绣家园。 傍晚，凡三来到堂哥家。 凡学东简单提及，上周末到碧海花园换门锁，装防盗门的事。 他建议，将张莉对面那套房子，金丰豪苑的房子，门锁换掉，都装上防盗门。 凡三表示同意，他将几个重要的私人联系方式抄下后，就将尾号2288的手机，交给杨琴。 这边的几处房产，留下的联系方式都是这个号码，以后就由杨琴代为管理。 他告诉凡学东，明天他与曹玉友去香江注册一家投资公司，以后，南方的房产收入就纳入公司管理。 杨琴就算公司员工，由公司交社保，发工资。她以后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照看这三套房子，按期收房租。 凡三这番话，让杨琴彻底放心，解除了后顾之忧。 安排完毕，凡三起身去曹玉友家。杨琴忍不住，拦住堂弟，叙说了那天在碧海家园发生的事情经过。 虽然已过去了好几天，这娘们提起来还气得发抖。 凡三一听，也很生气。 由于长期不能生活在一起，凡三对邵娜另嫁他人，心理上早有准备，虽然感情上舍不得，他也没想过去干涉。 唯一的纠结是阳阳的去向。 如果邵娜与别人结婚，凡三有意把阳阳接过来，自己抚养。他万万没有想到，邵家不声不响，就给孩子找了个新爸爸。 因为有了阳阳，凡三才尽可能从物质上满足邵娜。现在邵家这样做，让他感到很寒心。 不过，当初，他就答应女儿姓邵，现在也不好多说什么。 崔家既然已上门送彩礼，阳阳喊崔四海爸爸，这件事，邵娜应该心知肚明。这娘们竟然一点风声不漏，想必就没打算告诉自己。 事情本身不大，但侮辱性极强。 传出去，恐怕人家都会恭喜崔四海，财色双收；嘲笑凡三，赔了夫人又折兵。 既然如此，大家就余生各自安好吧！只是可惜了阳阳这个孩子。 杨琴还告诉凡三，她离开福莲花园那天，虎婆明确告诉她，以后帆帆与老凡家没有一毛钱关系，叫凡三别再按月汇那2000抚养费，老张家不稀罕。 “当时，张莉在不在，她怎么说？” “她就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 “我知道了，你也别生气，这种事以后不会再有了。” 凡三安慰了堂嫂几句后，就去了曹玉友家里，商量赴港注册投资公司的事情。 年底了，东周公司那边没啥事，飞腾计算机公司事情更少，因此，两人决定明天就过关去香江。 到香江后，凡三用加急注册的方式，成立了一家三山投资公司。 第二天，他们就拿到了注册证书，后续资料，一周内邮寄到鹏城龙华花园曹玉友住处。 在香江，凡三约见了云中来一次。 这哥们正忙着做一个超大型国企的调研报告，听说凡三参加东方英语培训，他非常欣慰，鼓励这小子争取一次性过关：“好好学吧，我看好你！” 凡三又与何葳吃了一顿饭。 席间，听说这小妞春节结婚，凡三就提前给了2000元喜钱。她老公也是一个海归，在一家美资大行香江办事处上班。 2月5号，证监会关于某证券公司下属京都营业部副总违规炒股的处罚通告下发。处罚内容，其实就是那位年轻大佬在白天鹅宾馆对花卉说的那几条。 第一，从即日起，停止当事人目前的证券经纪岗位工作，5年内禁止从事证券期货业务； 第二，没收当事人名下账户违规炒股收益，并处以等额罚款； 第三，从即日起，暂停当事人代理操作的亲属账户交易，账户内证券资产冻结一年； 第四，对所属证券公司进行约谈，对公司经经纪业务负责人提出警告，对负有直接领导责任的营业部负责人记过处分。 这件事，在圈内影响很大。 虽然没有明确指出是哪家证券公司、哪个人，但证券圈子就这么大，人们很快就知道，这是羊城证券京都双榆树营业部副总经理凡学松受到了处罚。 回到双榆树营业部，因为李伟的原因，侯建对辞退张海涛还有些犹犹豫豫。 处罚通告下发后，被连带记过处分的侯建，顿时恼羞成怒。 侯建指示公司人事，立即与张海涛谈话，让这小子即日走人，他一分钟都不想再见到这家伙。 通知下发时，凡三正在回雩娄老家的火车卧铺上睡大觉。 多年没有在家过小年了，他想在2月8号前，赶回老家，一家人在一起过小年。 北上这一年，虽然没能在证券业站住脚，甚至还破了财，但好歹保住了本钱，办好了孩子进京落户上学的事情，也不算白折腾。 这一年经历的事情，极大地开阔了凡三的视野，让他的人生到达一个新高度，看到一个从前完全想不到的世界。 当然，他也再次体会到了“人性恶”。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老话再一次教育了凡三。 这个未知的世界，走下去固然有惊喜，但前行的路上，当然也少不了荆棘。 第59章 过小年 1999年2月6日，腊月二十一，下午4点，凡三终于回到雩娄西大畈家中。 与上次离家，相隔不到1个月，凡三看上去却沧桑许多，鬓角甚至出现了白发。 没人知道这期间发生了什么，包括几乎朝夕相处的马艳红。她也不清楚，三哥不过南下一周，怎么会变得这么憔悴。 马艳红是当天中午回到老家的，她待在城里，就是等凡三回来。马上要过小年了，她还要到易桥去过节。 这回，马艳红给凡三买移动电话时，特地选了一个尾号6789的号，为此还多花了500块钱。 凡三无所谓，不过，这个尾号很好记，他还是高兴地将手机收起来。 钱咏琳与马艳红一起回来，看到凡三鬓角的白发，不由心疼：“三哥，这才几天，你怎么头发都急白啦！” 这小妞还真没说错，凡三头上这些银丝，就是1月31号那晚，连急带吓，一夜之间冒出来的。 不过，他没有细说缘由，而是自嘲：“三哥老了，哪能跟你们年轻人相比？” 钱咏琳娇俏地瞪他一眼：“你才大人家几岁，就敢称老？！” 凡三叮嘱马艳红与钱咏琳，迁移户口的事不要对外声张。 之前，镇上有一个煤老板，曾往京都迁户口，不少人知道，一家四口需要七八十万。如果他们迁户口的事传出去，会惹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户口办好后，工作的事，你堂哥怎么说？”凡三又问钱咏琳。 “大伯正催着他办，问题应该不大。”钱咏琳有些扭捏地说。 凡三吩咐钱咏琳，正月回京，带一些老家的土特产过去，最好是她堂嫂与侄子喜欢的东西。不要怕对方嫌弃，礼多人不怪，尽自己的心意就行了。 “不要老觉得自己矮人半截，大家都是人，谁也不比谁高明到哪里去。等工作搞定后，你堂哥那里，除了逢年过节，平时高兴就多去一趟，不高兴就少去一趟，没必要巴巴地跑去看人眼色。” 凡三知道钱咏琳既好强，又自卑，所以，先给她做心理按摩，让她做好进入京都生活的准备。 一向嬉皮笑脸的钱咏琳，这回是真的听进去了。 如何应对大都市复杂的人际关系，这些乡村青年都要慢慢摸索，只不过凡三年纪大一些，吃亏多一些 ，所以体会更深。 “人家都说，当面教子，背后教妻。三哥，你这番话，究竟算是哪一样呢？” 这时，凡学兰从外面开车，带着思念、思想回来。听到三哥在教钱咏琳如何处理与哥嫂关系，信口开玩笑道。 这句话，将钱咏琳说得满脸通红。她跑过来拧凡学兰：“兰姐，不许胡说！” 这时，两个小家伙，拎着成袋子吃的东西，从车上下来，见到爸爸，还有些不好意思。 凡三招手：“思念，你买啥好东西了，爸爸中午没吃饭，赶紧给爸爸一样。” 思念跑过来，递给爸爸一袋爆米花，思想也送过来一袋柿饼。 凡三捏捏一对儿女娇嫩的双腮，高兴地接过零食吃起来。 “小兰，你这次考研，感觉怎样？”凡三询问。 “一般般，过线够呛。”凡学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再不过线，就别考了。过完年，直接到京都找份工作，上班得了。” 凡三随口说道，凡学兰点头说好。 父母年纪大了，学业上的事情他们也不懂，因此，家里这类事，基本上是凡三说了算。 “都别在外面站着，到屋里坐着说。” 这时，刘月英走出院门招呼大家。 马艳红与二妗打声招呼，就带着钱咏琳回自己家了。 这时，刘月英已经发现凡三鬓角的白发，不由非常心疼。 她伸出手，在儿子鬓角抚摸半天。母亲的手虽然粗糙，还有皲裂，但让凡三感到少有的温柔、 “妈，你不用担心，少年白而已！”凡三笑着安慰眼眶湿润的母亲。 这时，凡学兰也发现哥哥这次回来特别憔悴。现在，三哥已成了家中顶梁柱，一家老小全靠他，可不能把身体累垮了。 腊月二十二早上，马艳红开着凡学兰的车，带着钱咏琳回易桥。 姑嫂一起回来，钱家人满心欢喜。 钱咏祥早就带着儿子兔兔一起回来了。为了钱咏琳的事情，钱瑞涛夫妇，这个春节准备在儿子那边过。 钱家父母早就盼着钱咏琳回来。 此前，有人给这小妞介绍了一个对象，男方在京读研究生。双方约好腊月二十四上午，在回龙镇新街口见面。 钱咏琳一听，立即反对，但全家人都建议，好歹去见一面。无奈之下，这小妞只得捏着鼻子答应。 腊月十五以后，正月十五以前，这段时间，是农村千家万户婚丧嫁娶最忙的时段，一是手头钱比较宽裕，二是外出打工的人陆续回来。 因此，这段时间也是乡镇男女青年相亲最集中的一个月。 腊月二十三下午，凡学东一家也开车赶回来了。当晚，就在二叔家过小年。 这一回，吴秀玉没有给凡家打电话，让思念思想过去。这正合凡家人心意，一家上下，谁都不提这茬。 按当地习俗，小年是豆腐年，不吃荤，但可以吃鱼。因此，当晚的主菜就是鱼头豆腐汤，里面烩了不少黄心菜。 饭前，凡文车洗脸洗手后，在一楼大厅供桌上，点燃香火蜡烛。 供桌正中央，天地国亲师位牌匾前，供着一只毛褪尽的大公鸡，鸡头朝外，背上插着一双筷子。 据说，这是为了纪念从江西九江过来，插草为标，筚路蓝缕的始祖，也意味着这户人家是从鄱阳湖，瓦屑坝，筷子巷，迁移过来的。 按当地规矩，小年开始上供，是请老家神从天上下凡，享受子孙后代的供奉。 这个香火要一直供到元宵节以后，有的人家甚至要供到正月完。 在供桌前方地板上，有一个专供烧纸的炭盆。凡文车将几刀黄表纸牙开，用带木柄的钢印，打上标记后，开始放到炭盆里焚烧。 他一边烧纸，一边念念有词。祷告核心内容就是：请灶王爷与老家神们，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 与此同时，他让凡三兄弟到院子里放炮。鞭炮响起，就代表这家人开始过年，也就是要吃年饭了。 烧完纸，凡文车挪开炭盆，恭敬地跪在地上，向祖宗牌位磕头。然后，吩咐凡学东兄弟，带着一帮孩子挨个磕头。 在厨房忙着做晚饭的刘月英，也带着杨琴、凡学兰、凡雪，到堂屋磕头。 吃年饭时，凡文车与凡学东、凡三喝了一瓶五粮液。 这三家人几十年前本就是一家，现在围坐在一个大圆桌旁，大人小孩十几口，看上去非常和谐，其乐融融。 第60章 有心插花花不发 腊月二十四上午9点，马艳红开车带着钱咏琳，去回龙镇新街口相亲。 当天不逢集，但腊月二十以后，打工的陆续回了，街上人来人往。 这天，马艳红穿着黑色呢子大衣，白色马靴；钱咏琳穿着枣红色呢子大衣，绿色马靴。 姑嫂二人长发飘飘，看上去，气质就与周边人不一样。 介绍人是钱咏琳的一个近门堂姑，两家平时走得比较热乎。 介绍的对象，其实就是吴秀岩。 不过，公婆怕马艳红反感，就故意没有明说，想看看钱咏琳与对方有没有眼缘。如果两人见面后，看对眼了，那时候，即使马艳红反对，也已经晚了。 相亲地点是新街口的小家电超市，这里原本就是吴家的房子，被钱咏琳那个姑姑租过来做生意。 马艳红将车停在街对面一个空地，与钱咏琳一起走过去。 进门一看，超市里还挺热闹。那个姑姑微笑着带领姑嫂二人，穿过一道门，来到超市后面的院子。 院子里坐着三个青年男女，马艳红一看，不由愣住：“吴秀玉怎么在这里？” 她马上反应过来，今天相亲的对象，应该就是站在吴秀玉右边那个小伙子，她弟弟吴秀岩。 不过，在外历练已久，马艳红早就练出了处变不惊的本事。她略一愣怔，就微笑着打招呼：“玉姐，好久不见。” 吴秀玉倒是早就猜到，会是马艳红陪钱咏琳来相亲。 她也微笑道：“是好长时间没见面了，今天借这个机会，大家好好聊聊。” 她一边说，一边招呼钱咏琳坐下。 这时，钱家那个姑姑，又端过来3杯茶:“你们没事慢慢聊，中午就在俺家吃饭。” 几人聊了一会儿，钱咏琳与吴秀岩都不怎么说话。 马艳红笑着说：“小琳，你不是想买一个绣花书包嘛，让秀岩陪你一起去，他对新街比你熟。” 马艳红虽然看不惯黄金花母女，但对吴秀岩第一印象还不错，因此，就找个由头让两小自己出去聊，成不成那是他们自己的事儿。 吴秀玉也满脸笑容：“是呀，你们自己出去转转，新街现在比老街热闹多了。” 吴秀岩与钱咏琳一起出去后，马艳红看着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高大帅气的男生，笑着问道：“玉姐，这是哪位呀？” 吴秀玉脸色一红，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教研室杨文广，小岩的高中老师。” 马艳红嘴上寒暄，心里便有数了。 不过，吴秀玉与三哥早就离婚，以后，侄子侄女去京都读书后，两家更没啥关系了，因此，她没有在意，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这两人闲扯。 钱咏琳想买一个，老家这边，用各色碎布拼在一起，边沿带有刺绣的书包。 两人一路向东，走了大半条新街，才在一条巷子旁的商铺门口，发现这个卖绣花书包的摊位。 令钱咏琳惊讶的是，那个看摊妇女的旁边，肖青梅坐在那里玩手机。 “梅子，你也回来啦？” 钱咏琳高兴地叫了一声，肖青梅闻声抬头，发现是钱咏琳，也高兴地站起来。 当天，肖青梅也是长发披肩，瓜子脸上化了淡妆，内着米色高领羊绒衫，下着紧身黑色弹力裤，脚踩米色马靴，外罩乳白色细花纹的雪花呢大衣，整个人显得成熟妩媚，比青苹果一样的钱咏琳，有女人味多了。 两人在钱瑞涛家有些龇龉，不过，都是年轻人，差不多早就忘了。而且，因为凡三，后来大家又有不少交集，因此，久别重逢，非常亲热。 寒暄后，肖青梅向旁边的妇女介绍：“这是易桥的小琳，钱叔叔的侄女。” 杨芳一听，立马站起来，握着钱咏琳的手端详：“丫头，你长得真俊，像你妈年轻时。” 肖青梅一听，抱着妈妈胳膊撒娇：“妈，您的心往外偏，我长得不好看吗？” 杨芳怜爱地刮了一下女儿的鼻子：“越大越丑，看你怎么嫁得出去！” 一句话，逗得两个美女都笑起来。 这时，肖青梅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吴秀岩。她定睛一看，不由乐道：“这不是雩娄高中的学霸嘛，听说你考上研究生了，还不赶紧请客。” 吴秀岩有些不好意思，伸手挠挠头皮：“读个研而已，有什么值得庆贺的。不像你们，胆子大，敢往外闯，现在有车有房，比我这个穷学生强多了。” 肖青梅笑道：“你这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咱两个换一下，我去读书，你去打工？” 吴秀岩不知如何应对，嗨嗨傻笑。 钱咏琳跟着杨芳，到屋里挑选自己喜爱的花色去了。 这时，肖青梅才反应过来，调侃道：“你们今天过来相亲，是吧？” 吴秀岩脸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肖青梅顿时八卦心起：“看上没有？小琳可是易桥出了名的美女。” 吴秀岩有些不好意思，支支吾吾地说：“她与我一样，都还在学校，没进入社会，哪像你走南闯北，见识多，有本事。” 肖青梅拧了一下吴秀岩的脸庞：“你这张嘴，真是哄死人不要钱。看你以往挺老实的，没想到现在也油嘴滑舌了。” “不是！梅子，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以后要找，也找一个像你这样见多识广的人，不会找一个书呆子。” 这话还没落音，钱咏琳就与杨芳出来了。听见这话，这小妞脸上顿时不高兴。 吴秀岩一时不知所措，还是肖青梅打圆场：“小琳这样的才女，就像花园里的牡丹，备受呵护；我们这些在外打工的女孩，就像荒山上的野花，风吹雨打。你们都还小，踏入社会后，就知道牡丹的娇贵与野花的辛酸了。” 这番话，让钱咏琳与吴秀岩都不由觉得，肖青梅年龄不大，却已饱经沧桑。 钱咏琳对肖青梅说：“梅子，你们是老同学，没事慢慢聊吧。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件事，就不陪你们啦！” 说完，这小妞不再搭理吴秀岩，一个人径直离去。 肖青梅一看，催促吴秀岩：“小琳生气了，你还不赶紧去追。” 谁料，吴秀岩无所谓地说：“这女孩年纪不大，脾气不小，我才没闲工夫去哄。” 见吴秀岩不愿挪步，肖青梅只好进屋端来一杯茶水，两人坐在摊位前闲聊。 肖青梅两进京都，对那边的事也知道不少，因此，两人竟然有不少共同话题，不知不觉间，聊得很嗨。 马艳红三人正在尬聊，见钱咏琳一个人回来，吴秀玉忙问：“小琳，秀岩呢？” “他与肖青梅聊得正欢呢！” 钱咏琳说完，就拉着马艳红站起来。 马艳红一看，知道两人没戏，就微笑着站起来与吴秀玉两人道别。 姑嫂二人与正在超市忙活的姑姑打声招呼，就出门开车回去了。 第61章 新欢旧爱 腊月二十七，吴秀玉下乡给父亲祝寿。这一回，她没有开车，杨文广开着父亲的黑色桑塔纳，陪她一起过去。 与此同时，凡三没事，起来后在小区中间马路上溜达。突然，一辆乳白jiu色蓝鸟车在前面不远停下。 车门打开，穿着米色风衣的肖二黑，微笑着走过来。 “嗨！二黑，你刚回来吗？” 凡三微笑着迎上前去 ，握手寒暄。 “昨天回来的，丈母娘六十大寿，过来看看，她家就在你们前面一排。”肖二黑指着前排，东数第三家那套房子。 “哥们，你的事我听说了，财去人安乐！以你的本事，要不了两年还能起来！” 显然，肖二黑已听说凡三被证监会处罚的事情，凡三表示感谢。 二黑又低声说道：“前两天，我看到张莉了，那娘们与鲲鹏纸业新进二股东，羊城那个姓薛的大款，勾肩搭背，到我们夜总会玩。哥们，你退出来就对了，那个厂，迟早会被张家兄妹玩死！” 凡三大吃一惊：“张彦不是早就不过问厂里的事情吗？” “那都是幌子。这个老薛，就是他介绍给张莉的。把厂子总价压低，黑你20万的点子，也是这小子出的。以前，张莉还不错，处事比较公道。虎婆过来后，成天挑唆，现在屁股也歪到张彦那边去了。” “张彦不是跟你们一块，成天很忙嘛，他还有闲工夫问厂里事？” “忙屁！现在大家差不多一个人管一个场子，忙的要死。这家伙成天不着调，就想着与小姐勾搭，马杰也懒得理他，让他在总部打打杂，闲得很。” 两人又闲聊几句，肖二黑告辞，给丈母娘祝寿去了。 张氏兄妹怎么折腾，都不关凡三的事了。邵家敢私下给阳阳找新爸爸，他估计，帆帆不久也会有个新爹。 这两个孩子，凡三舍不得，但当初答应，孩子出生随母亲，他也不想反悔。 至于他们长大后认不认自己，只能顺其自然，听天由命了。反正，眼下他能做的也都做了，问心无愧。 凡三正在马路上溜达，杨琴来电话说，邵娜刚才来了电话。 “她有什么事吗？”凡三随口问，这个新号码，他不准备对外公开。 “听说电话在我手中，她就挂了。” “那就算了，她再来电话，你就说，有什么事，你可以转告。” 几千里之外，邵家正在准备邵娜与崔四海两人的喜宴。 喜期定在明天，也就是腊月二十八。 崔家已在旁边不远的小区，交20万首付，买了一套3室1厅1厨1卫的房子，大约100平。 这个小区，条件不如碧海花园，但也不错。楼盘坐北朝南，那套房子在6层，杨娜与邵川都去看过了。 邵娜名下的这套房子，父母住带独立洗手间的主卧，杨萍住一间，邵娜带着阳阳住一间。 阳阳才2岁，不知道大人在忙乎什么，依然坐在客厅沙发旁玩玩具。 邵娜在自己房间，一边听着毛宁与杨钰莹的《心雨》，一边想心思。 “我的心是六月的情 沥沥下着心雨 想你想你想你想你 最后一次想你 因为明天 我将成为别人的新娘 让我最后一次想你……” 刚刚，她鼓起勇气，给凡三去了一个电话，想跟他多少说几句。 这样嫁人，她心里总有些不甘。 她虽然已不是过去那样冰清玉洁，但迄今为止，并没有在身体上出轨，她觉得自己对得起那个痴情的男人。 可是，凡三那个电话已交给杨琴，显然，他已买了新手机。 从杨琴刚才接到电话，到现在凡三依旧没有回音，她知道，对方已无意再与自己联系。 “是呀！即使通了电话，又能说什么呢？难道是要告诉他：明天，我就要成为别人的新娘？！” 想到这里，邵娜不由凄然一笑。 “然后呢，期待他的祝福吗？” 邵娜相信，只要她告诉凡三，那傻家伙还真的会祝福自己。与三子相爱以来，对于邵娜，他基本上是有求必应。 “三子说得不错，他是一个天涯浪子，就像天上的云，不会停在一个地方太久；而自己却依恋着海清，就像沙井这块土地上的一棵白杨。云与树亲密接触，相互交缠，但云迟早会飘走，白杨也终究会长大。若干年后，或许会重逢，到时候，恐怕早已物是人非了吧！” 这时，杨萍走进来。 她一把关掉音响：“既然选择了，就不要犹豫，三心不定，最后会输个一干二净。” 邵娜虽然不满妹妹的武断，但这小妞话糙理不糙。 于是，她站起来，与妹妹一起，去父母那边，帮助打理喜宴的事情。 吴寨街南头，大柳树下，水池塘边。 吴章军门前，停了一溜豪车。这是前来祝寿的陈氏兄弟的坐骑。 杨文广开车来到后，看到这一溜豪车，心中不由打鼓。与这些豪车相比，他父亲的这辆桑塔纳，简直毫不起眼。 吴秀玉下车后，杨文广有些踌躇，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吴秀玉笑骂道：“你追我那阵的胆子到哪去了？既然来了，就进去吧，迟早逃不掉这一回。” 杨文广只得拎着装有两瓶五粮液四条中华烟的礼品袋，跟着吴秀玉，大着胆子，走进吴家小院。 吴秀岩正在院子里夹碳，看到杨文广，喊了一声“杨老师”。 屋子里的人，听到这一声喊，顿时鸦雀无声。陈明与黄新宇对视一眼，无奈的苦笑。 这场寿宴，恐怕不太好吃。 吴秀玉带头走进屋内，看了一眼众人，笑着说：“大哥，你们已过来啦！” 黄新宇与陈明没有啃声，陈明小弟陈江，怕吴秀玉尴尬，站起来接腔：“是啊！玉姐，我们9点多就到了。” 这时，杨文广拎着礼品袋跟了进来。陈江笑着问：“玉姐，这位是？” “教研室杨文广，秀岩的高中老师。” 杨文广这才与大家寒暄。不过，他能明显感受到，这些人对自己的冷淡。 吴秀玉没在堂屋停留，转身去了厨房。杨文广略微停留后，也到院子里与吴秀岩搭讪。 吴秀岩倒不讨厌这个老师，但思念、思想今年没来，让他心里很不爽。 吴章军沉着脸，在灶台上切菜，黄金花也绷着脸，在灶台下烧火。 见吴秀玉进来，父母都没有搭理。就连一向财迷的黄金花，也懒得过问老杨家带来什么礼品。 “爸，妈，你们这是怎么啦？”吴秀玉半撒娇，半质问。 “你还好意思问！你究竟还要折腾多久才算消停，总得给我们留几分老脸吧！” 吴章军没说话，黄金花忍不住吐槽。 “我与杨文广都是单身，走到一起合理合法，招谁惹谁啦？”吴秀玉辩解。 “你现在嘴硬！人家面前有个儿子，你老了谁来管你？”黄金花直言。 “人一辈子长着呢，你们难道让我守二三十年活寡？我自己老了也有工资，思念、思想认不认我，都无所谓。” “你能！你有本事！以后的路，你走得啥样，我还能看得到，有你哭的时候！” 黄金花往灶台内送去一把干柴，起身走了出去，懒得与这不听话的闺女生气。 折腾来，折腾去。 除了从凡三那里得到点彩礼，吴秀玉的婚姻，给父母带来的全是麻烦。 “早知如此，第一次就不该与凡家悔婚。现在，小玉不好的名声出去了，连秀岩的婚姻都受到影响。” 黄金花走到门前柳树下，看着通向灌河东岸的土路，有些悔不当初。 第62章 人情冷暖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从腊月二十七早上开始，随着羊城那边的老板们返乡，雩娄城乡开始流传一条热点新闻：“凡三炒股的账户被查禁，资产被没收，这小子又成穷光蛋了。” 这条消息，不到半天就传到吴寨。 黄金花正站在柳树下后悔，一个平时相好的娘们，大跑小跑地过来，神秘兮兮地告诉她这个消息， 黄金花一听，心态顿时好多了。 如果凡三变成从前的穷光蛋，与树大根深的杨家相比，那就什么都不是。 想到这里，这娘们脸上挂满笑容，回到院子里，热情与杨文广打招呼。 杨文广莫名其妙，刚才还满天阴云的黄大妈，为何出去一会儿，就多云转晴天。不过，既然准丈母娘阳光灿烂，他当然也要笑脸相迎。 黄金花回到厨房，在吴章军耳边低语。老爷子不敢置信：“怎么这样子，思念、思想以后怎么办？” 黄金花却不以为然：“那是老凡家的事，与我们何干！” 吴章军老两口态度转变后，陈明与黄新宇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随着凡三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消息证实，这顿本以为没法吃的寿宴，也在觥筹交错中顺利进行。 “初二，杨客要过来拜头年，你们几位到时候过来陪他吧！” 众人酒酣耳热，黄金花趁机邀请。 吴秀玉与杨文广都是二婚，两人决定不大张旗鼓，低调登记结婚。 不过，杨文广这次带来了一个5万的存折，算是给吴家的彩礼。 虽然货币已贬值，好在数量上胜过凡家当初的彩金。拿到存折后，黄金花喜笑颜开，再无丝毫后悔的意思。 易桥的钱家，得知凡三出事消息时，已是腊月二十八中午， 当天，钱家当家的钱瑞江去回龙镇赶集，在新街口堂妹家买台灯时，堂妹亲口告诉他的。 这几天，钱咏琳一连见了三四个相亲对象，没有一个看上。钱瑞江老两口认定，这个鬼妮子还在想着凡三。 虽然感谢凡三帮了大忙，将儿孙户口迁到京都，但两口子坚决反对钱咏琳的念头，大哥钱瑞涛老两口也是这意思，儿媳马艳红也不赞成。 小琳可是正儿八经的黄花大闺女，怎么能做填房，过门就给人家孩子当妈呢？小孩子不懂事，他们还要脸面。 得知消息后，钱瑞江第一时间就赶回家里，告诉家人。 马艳红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到三哥那鬓角白发。怪不得一周不见，三哥那么憔悴，原来，中间竟然发生这种惊天大事。 钱咏琳却是不敢置信，三哥可是一个守规矩的人，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她想马上坐车进城，当面问问三哥，却被钱咏祥喝住：“你进城干嘛，凡家现在还不知乱成啥样，你去添堵呀？” 消息传到碧海花园旁边，崔四海买房的那个小区时，是二十八下午4点。 喜宴刚刚散场，这时，王丽看到证券报上有关那则处罚的新闻报道。 新闻中直接点了名，别人不知道凡学松是谁，王丽可是一清二楚。她立即找到邵娜，悄声告诉了这件事。 邵娜也大吃一惊。 元月底，凡三刚叫她卖出东城钢铁，让她赚了20多万，没想到他自己被这么严厉处罚。 邵娜想都没想，立即联系杨琴，没想到对方已关机，她能想象凡家的慌乱。 联系不上，邵娜只有暗中焦虑。 她抱着阳阳，自己开车先回了碧海花园， 停车后，趴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 杨娜得知消息后，人逢喜事精神爽。这时，丢掉一套房子的烦恼烟消云散。 这娘们搞了一辈子金融，自然明白禁止从业的严重性。这等于判处了凡三在金融圈的“死刑”，以后，没有哪家金融机构还敢用他。 “失去金手指的凡三，还不如一个普通民工。”想到这里，杨娜更加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提前促成了邵崔两家联姻。 为了眼不见心不烦，她打算卖掉邵娜那套房子，离开碧海花园，彻底断掉与凡家的联系。 消息传到福莲花园时，已是傍晚。 张彦开着白色宝马回来过年，上楼后他幸灾乐祸地说：“凡三这回完蛋了，那小子喜欢逞能，这回叫他哭都来不及。” 听完张彦的讲述，张瑞昌有些惋惜，虎婆则是兴高采烈，恨不得一跳八尺高：“那小子也有今天，活该！最好把他抓起来，关到牢里过年才好。” 张莉却不以为然，她对凡三的了解，比家里任何人都深：“你们高兴得太早了。你们以为，凡三是那种任人宰割的主吗？” 不过，她倒同意，将龙华锦绣家园那套房子卖掉，以张彦名义在附近再买一套，免得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消息传到凡岗小队时，已是腊月二十九上午。 凡学继到隔壁堂哥家串门，看到凡思兵与刘芳正在前院花圃里栽花。 这家伙凑到近前，神秘兮兮地说：“你们知道吧，三叔出事啦，股票账户里的资金全被查封啦，还要追罚不少钱。” 凡学兵抬头怼道：“你又不炒股，咋知道这些事，别在这瞎说。” “这是我亲耳听马杰说的。三叔当初进证券公司，就是马杰堂哥介绍进去的，他的消息，十有八九是真的。我看，你们那套房子也要小心。” 凡思兵这才认真起来：“三叔炒股被罚，跟老家房子有啥关系？” “你想呀，罚了那么多的钱，三叔能拿得出来吗？他肯定要找亲戚自家借呀，你想，你们那房子还保得住吗？” 这一说，不仅凡思兵，刘芳也焦急起来，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把房子收走。 “你们就等着瞧吧，别说我没有提醒你们。”这小子说完，就哼着小曲走了。 凡思兵觉得，房子被收走的可能性不大。他纠结的是，正月初六，刘芳妈家过来还年，原计划请三叔作陪，到时候还请不请他。 “这种时候，我们不落井下石，也别惹祸上身了。” 刘芳建议，将妈家还年时间提前一天，这样，也少了尴尬。小两口决定，这事暂时不告诉凡学术，免得他从中作梗。 腊月二十九下午，消息传到肖营。 肖二黑一家人回老宅过年，凡雪后妈马克云得知消息后，高兴得手舞足蹈。 这两年，凡雪在凡三家当保姆，不仅开上车，听说还买了房，可是，这小妞对肖家却是一毛不拔。 “这回好了，凡三成了穷光蛋，这小妞的好日子也到头啦！” 杨芳得知后，也有些惊慌失措。她担心，新街上的房子也被收走。她真是穷怕了，赶紧问肖青梅，有没有事。 肖青梅联系不上凡三，但她觉得没有外界传得那么玄乎：“房子都几百年的事了，政府哪里知道，别成天自己吓自己。” 大年三十清早，吴秀玉想到西大畈那边看看，却被同床共枕的杨文广拦住。 自从贺寿宴席上，黄金花表明态度，收了杨家5万彩礼后，当晚，杨文广就住进农场那套别墅。 “这时候，别人巴不得离凡家远一点，你倒好，还往跟前凑。那家伙现在就是鼓破众人擂，咱们不跟着别人踩上一脚就不错了，你别想东想西了。” 说完，他翻身将吴秀玉压在身下，打算做完“早操”后，一起回政府大院父母那边过年。 第63章 三人成虎 货，越带越少；话，越传越多。 腊月三十，这条最先从雩娄城关传开的消息，出口转内销后，再传回城关时，内容丰富多了，简直成了侦探小说。 新消息大意是： 凡三利用地下钱庄，筹集巨额资金，在股市违规坐庄，请来香江高手操盘，暗箱操作，操纵市场，一个月股价就翻倍，获得暴利，连他的小蜜都跟着发财，一个月挣了三四十万。 凡三一个手下，因为与他争风吃醋，实名向中央举报； 政府高层极为震怒，紧急动用国安系统追踪，重金聘请电脑黑客，破译计算机系统密码，终于查清这起海内外勾结的违法大案内幕； 不过，政府放长线钓大鱼，没有在京都惊动凡三； 小年前，凡三到羊城开会，去军队大院拜访。这时，他身边保镖被隔离在大院外面。在一位退休老将军家里，军区侦察大队出手，将凡三堵住，现场活捉； 凡三被抓后，立即草鸡，为了立功赎罪、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 这小子戴罪立功，加之马家说情，最后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没收全部股金，还被巨额处罚，账户现金不够，国家要抄没家产，补交罚款； 这小子这次回来，就是准备卖掉城里房产，缴纳罚款的。交不上，这小子过完年就要坐牢了。 据说，别看这小子行动自由，其实早被国安盯住，想跑掉那是没门。 这个故事，已被演绎得近乎天衣无缝，有鼻子有眼，不知情的人很难不信。 不好的消息，当事人总是最后得知。 这个消息最终传到西大畈，凡三一家人耳中时，已是大年三十上午10点。 过年这天，凡学梅像往常一样，大清早到水果市场出摊。 越到年关，乡下到城里批发水果的人越多，生意也越好。因此，凡学梅起床后，吩咐孙家华招呼两个孩子，自己就去水果市场了。 到了市场，凡学梅发现，不少熟人看见她躲躲闪闪，一些老客户也跑到别的摊位拿货。 她正纳闷，郑文礼过来了。 这家伙准备带着老婆孩子下乡过年，临走时来买一袋苹果。 看到凡学梅，他非常惊讶，都什么时候了，大姐竟然还在出摊。 于是，他赶紧过来，告诉她凡三出事的消息。凡学梅一听，大惊失色：“不会吧！三子这次回来，什么都没说呀。” “告诉你们有什么用呢，三子都憋在心里，你没看他头发都急白啦！” 凡学梅这才明白，早上人家为啥都躲着她。她给郑文礼称了一袋苹果后，就匆匆收摊，赶回西大畈了。 她一走，前后左右的摊贩就开始高声议论起来。 与此同时，凡学竹也得知这个消息。 清早起来，凡学竹嘱咐周家贵照顾周方后，就骑车赶到长安市场，想趁年前买一些新鲜蔬菜，再买几袋冰冻的鸡爪鸡翅，既可以卤好当凉菜，又可以烩火锅。 她刚买好几袋鸡爪鸡翅，碰到学校里一位教语文的女同事。 看到她后，这位女同事赶紧上前：“竹子，你的心真大。你还不知道吗？你弟弟这次出大事了，外面都传得轰轰响啦。” “啊！没听三子说呀 ，啥事？” 凡学竹一脸懵圈。 那个同事赶紧附在她耳边，三下五除二，将外面的传闻梗概，告诉了凡学竹。这娘们不愧是语文教师，说得既简明扼要，又极为煽情。 凡学竹一听，大惊失色，赶紧骑车回家，不是摊位老板提醒，她连鸡爪都忘了拿。 凡学竹到家时，凡学梅正在向父母讲述她听到的传闻。她坐在一边，越听越怕，也做了一些补充。 凡文车老两口顿时有些懵了，想到这次儿子回来憔悴的样子，特别是鬓角白发，两位老人虽然还抱有侥幸，但已相信七八分。 这时，已是上午10点。 凡学兰也被小雪叫醒，听了大姐二姐的描述后，她不由笑了起来：“老家人真是能编，这故事简直比今古传奇还神了。” 她是学法律的，觉得这些传闻根本就不可信。 不过，凡文车老两口却受惊不小。特别是刘月英，出外少，见识不多，听说这些吓人的传闻，简直惶惶不可终日了。 “妈，这都是以讹传讹。三哥就在家里，我们一起过去问问，不就清楚了嘛！” 于是，凡文车老两口，带着三个姑娘，凡雪带着思念、思想，一群人集体涌入凡三那套别墅二楼，西头房屋。 这时，凡三这小子还在睡懒觉呢。 凡学梅一看，心里不由来气，一把把棉被给掀起来了：“太阳都晒屁股了，还在睡懒觉，赶紧起来！” 昨晚，凡三睡不着，躺在床上看了大半夜古龙写的《萧十一郎》。这会儿，正梦里幽会武林第一美人沈璧君呢，突然身上一凉，美梦也被惊醒了。 他第一时间拉回棉被，盖住身子，然后迷迷糊糊坐起来。定睛一看，一家老小全都站在床前，神情紧张地看着自己。 凡三一下子清醒了，惊讶地问：“发生什么事了，你们这么整齐？” 凡学梅生气道：“我们正想问你呢，你在外面犯下那么大的事，回家怎么一声不吭？” “犯什么事了，我怎么不知道？” 凡三一脸懵圈。 见凡三发愣，凡学梅以为他装模作样，于是，噼里啪啦，将外面的传闻说了一遍。 凡三一听，真是哭笑不得。我操！都说三人成虎，这事怎么传成这样了！ 见他沉吟不语，凡家老小心里顿时凉了半截，传闻八成是真的了。 刘月英首先开口：“好在凡岗老屋还没倒，不然，这回一家老小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说完，她不由老泪纵横，伤心地哭了起来。见奶奶这样，思念、思想也吓哭了。 凡三赶紧裹上呢子大衣，拉着妈妈的手：“妈，您别听外面的人瞎说！” 说到这里，他示意凡学兰与凡雪下楼看看，小心有人在附近偷听。 凡学兰与凡雪出门巡视，还真发现有两个人影一闪而逝。不过，大过年的，人来人往也很正常，两人没有在意。 回到楼里，凡学兰吩咐凡雪守在一楼大厅看门，自己上了二楼。 这时，凡三已大致解释清楚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听说只是凡三自己名下那个账户的40多万被没收，老两口心中不由大定。退一万步，他们手里还有100万，一家老小不愁吃不上饭。 凡学梅姐妹两个，不清楚弟弟有多少资产，她们也没有多问，反正弟弟也不会亏待她们。 听说没有大事，弟弟刚刚还在京都买了4套房子，她们总算放下心来。 “这个事，不要声张，就让外面去传好了，正好平息上次转户口露富的风险。” 凡三叮嘱三个姐妹，凡文车深以为然，他又特别吩咐一句：“你们过年，该咋过咋过，别人问起三子的事，什么都不要说，就说不知道。” 三姐妹知道事关全家安危，因此，齐声答应。 下楼后，凡学梅、凡学竹各回各家忙活，她们是中午过年。凡雪随干妈凡学梅去她家过年了。 凡三起来后，洗把脸，就与凡学兰贴门神，两个小家伙跑前跑后帮忙。 西大畈凡家，这个传闻中的风暴中心很安静，但城乡上下却传得沸沸扬扬。 这个年，因为这个传闻，当地年饭话题丰富许多，不少人多吃不少菜，小米酒也多喝了几杯。 第64章 逃过一劫(1)绑匪转移目标 凡三家是晚上过年，中午，简单凑合，随便吃一点。 孙家与周家都是中午过年，凡雪去了孙家，思念、思想跑到周家，家里就剩凡文车老两口与凡三兄妹俩。 知道事情原委后，刘月英精神顿时好起来了，做中午饭时，同时熬了盆面浆。 吃过午饭，凡三吩咐妹妹看好思念、思想，自己带着面浆、春联，回凡岗老家贴门神去了。 从西大畈出来，凡三开着夏利车，平稳地驶上去回龙镇的城乡公路。 这小子只顾向前看，根本没注意，一辆桑塔纳不远不近地跟在后边。 桑塔纳里，一个五大三粗，肥头大耳，穿黑呢子大衣，戴着墨镜，留着光头的家伙，正用手机通话。 “大哥，目标正向杉树林方向行驶，要不要跟上？” “跟个屁！那家伙年后就要去吃牢饭了，你也想跟着进去呀！” 听到这个回答，那个彪形大汉，在前面路口掉头，往回走了一程，又拐向西北，来到离城约4华里，名叫七里岗的山岗下，一个小村子里。 村子最东头一家、门口停着一辆灰色蓝鸟，一辆红色夏利。 彪形大汉推开院门，随手掩上。 院子不大，土墙灰瓦的堂屋内，热气腾腾，几个家伙正甩开膀子，大口吃肉，大杯喝酒。 “别他娘的喝醉了，晚上还要干活。” 彪形大汉叮嘱一句，几个家伙满嘴流油，齐声回答：“二哥，咱们心里有数！” 东头房屋，烧着一盆炭火，一个看上去高瘦，披着灰呢子大衣，留着长发的刀条脸男人，正捧着《今古传奇》杂志，阅读一篇有关珠宝盗窃杀人案侦破故事，看得津津有味。 “大哥，怎么回事，你改变目标啦？” 彪形大汉喝了一口水，不解地问。 “上午9点多，阿三亲眼看到，凡家大姑娘、二姑娘得知凡三出事的消息后，惊恐不已跑回家。凡家全家在楼上商议差不多半小时，然后，两个姑娘若无其事，回家过年去了。” 彪形大汉不解：“这能说明什么？” “正常情况，凡家会这么镇静吗？” 刀条脸点拨老二。 彪形大汉脑子略一转圈，恍然大悟：“凡三出事是真的，凡家人在故意装。” “八九不离十吧！这家伙，除了县城房产，没什么油水了。再说，传闻国安在暗中盯着他，这种事，谁也说不清，但咱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肥羊变成了落汤鸡。 原指望绑架凡三，勒索巨额赎金的彪形大汉，不由沮丧。 “怪不得！这次回来，凡三头发都白了，那肯定是急出来的。他妈的！这家伙都成穷光蛋了，那还绑架个屁呀。大哥，赶紧执行第二方案，盯住那家煤老板吧？“ 刀条脸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已安排下去了。他们可是开着路虎回来的，买烟花都是成皮卡买，可见，这次带回来不少现金。哪里像凡三，抠抠搜搜，过小年连个烟花都不放，还开着破夏利！” “大哥，就凡三那破夏利，送给我我都不要。这一回，咱们可算碰到一只肥羊，无论如何，得把那辆路虎，弄过来开开。” “你也赶紧吃点饭，争取今晚后半夜动手。钱到手后，我们立即走人。这地方太小，门口摆着三四辆车，容易引起来往拜年的人注意。” 绑匪头目下达紧急指令。 于是，凡家附近一些不时游动过来的商贩，悄然撤离，直奔桂花园旁边，雩娄第二个富人区。 那里同样是联排别墅，不过，名气还没有西大畈这边大。 那位煤老板，住在进门朝东第三户，三间三层，独立小院，院子里不时腾起几朵烟花。 凡三将老家门神贴完，已是下午3点。 现在传言正盛，正月份不方便到处走动，于是，他开车来到凡学继家，提前给大伯拜年。 凡文勤有支气管炎，已发展成肺气肿，冬季阴冷，他这个毛病越发严重了。 凡三进去时，他正裹着绿军大衣烤火。爷儿两个正闲聊，凡学术过来了。 “老三，刘芳妈家还年改在初五了，到时候，你自己开车过来，我就不给你打电话啦。” 凡学术微笑着说，凡三婉转推辞：“你们不用管我，那天没事我就过来。” 闲聊一阵后，凡三给了老爷子400元过年礼包，就起身告辞，开车回城。 凡三离开后，凡文勤有些疑惑地问：“刘芳妈家还年，不是说好的初六嘛，怎么改了？” 凡学术简单说了凡思兵与刘芳的担忧，凡文勤哼了一声：“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样？自己有困难时跑去求人家，人家有困难就躲得远远的，难怪人家都笑我们老凡家不团结。” 凡学继以为大舅还不知道凡三出事的传闻。听他这样说，就想悄悄溜走。 凡文勤叫住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外面的传闻，你长脑子是干啥用的，你觉得三你三叔像出事的人吗？从现在起，你不要在外面瞎嚷嚷。” 凡学继心里不服气，也不敢犟嘴 ：“哼！您还不是被400元礼包收买了。” 凡三开车回城，这时，天已有些暗，似乎要下雪的样子。 路上，车辆行人不多。他踩了一下油门，夏利车摆了一下尾，快速飚过杉树林一带。 回到西大畈，天已完全暗下来了。 刘月英已做好年饭，孙家华、周家贵都被凡文车叫过来，4人喝了2瓶五粮液。 思念、思想一人拿着一只卤鸡腿，一边吃，一边在大厅里看电视。 岳父神色平静，凡三还有心情与大家喝酒，周家贵就知道外面的传闻不实。 周家贵问过那位在县经侦大队的战友，有没有外地要求协查凡三的通报，那哥们说没有。 再看凡学竹从岳父家回去后，也像没事一般做年饭，他就彻底放下心来。 他知道凡学竹的性格，心里藏不住事。如果凡三真的有大事，她无论如何都坐不住。 这时，凡学梅走了进来。她说：“天上飘雪花子了。” 思念、思想一听，马上跑出去看雪。 这时，天上开始下盐豆子（粒状雪）。思念、思想用塑料盆，接了不少，拿进来给大人看。 不过，雪只下了一小会就停了。 喝完酒，翁婿四人围着炭火盆，一边烤火，一边喝茶聊天。 凡学兰与凡雪，领着几个小家伙，在院子里燃放一些小烟花。 比如，会飞着打转的蝴蝶、自己转的陀螺、到处乱跑的地老鼠，惹得几个孩子阵阵惊叫，孙楚、孙豫闻声也跑过来。 孩子们玩到10点多就回家睡觉了。4个男人坐在一起守夜，等到11点50分，孙家华与周家贵离开，回去燃放迎新鞭炮。 按说，迎新鞭炮都是夜里12点以后燃放，但当地人像抢庄稼一样抢着迎新，因此，11半以后，就有人家抢先放炮了。 凡三在院内燃放迎新鞭炮后，就与准备守一夜的父亲打声招呼，回隔壁自己房间睡觉去了。 窗外寒风萧萧，被窝好半天才焐热。他躺在床上，看了一会儿《萧十一郎》，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65章 逃过一劫(2)携家离开故园 己卯兔年（公历1999年），江淮地区的第一场雪比往年来得更早一点。 除夕，天气虽然阴冷，但日头还是照常出来晃悠，只是没有一点温度。擦黑时，天上开始下盐豆子（粒状雪）。 半夜时，空中飘洒起鹅毛大雪。到天亮，大别山北麓，淮河两岸，已是白茫茫的一片。 积雪之下，一道道丘陵颇有点原驰蜡像的意味。丘陵下远远近近的村落，也变成一个个蒙古包似的建筑。 思念、思想早上起来，绒衣绒裤外面，被凡雪换上了新罩衣。 两人都穿着黑条绒裤子，黑皮鞋，思念穿着红条绒罩衣，背后有一只红眼玉兔；思想穿着绛色条绒罩衣，背后是一只灰色的米老鼠。 两小起来，发现外面下了大雪，立即兴奋地到院子中抟雪球。 每人抟了三四个雪球后，才在凡雪带领下，跑到凡三床头给他拜年，伸出冻得冰凉的小手，要拜年红包。 凡三从床头摸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里面装着10张崭新的10元对码号钞票，递给两个小家伙，顺势也给了凡雪一个。 凡三穿好衣服，站在窗前一看 ，外面真是天地皆白。 常言道：“瑞雪兆丰年。” 戊寅虎年，北上南下，折腾了一年，经历颇为坎坷的凡三，希望这只刚刚到来的玉兔，能给自己带来好运。 正月初一，城里不像乡下，满村子走家串户，拜悠圈年。 西大畈一带住户，大家就是路上点头问个“新年好”，不是亲戚，没有上门拜年的习惯。 早上，几家小孩子早就相互拜访过了，凡雪也去给凡学梅、孙家华拜过年。中午饭，还是像以往一样，两个女婿家都集中到老爷子这里吃。 上午十点半，凡三正在楼上看书，忽然，听到外面出现一阵骚动。他放下书，走下楼来，发现姐夫、姐姐等站在一起，议论纷纷。 凡三仔细一听，才知道，除夕夜里，桂花园对面的富人区，发生了入户抢劫的重大案件。 那个到京都落户的煤老板家，半夜去了一伙强盗，据说抢了100多万现金，3辆豪车，煤老板本人也被绑匪带走了。 当时，这家人几乎被集体麻醉。一个守夜的老头，被打昏过去，现在已在医院苏醒，没有生命危险。 显然，这是一帮劫财不害命的绑匪。 因此，公安机关及煤老板家属，对煤老板脱险多了一线希望。 煤老板身上有两张银行卡，绑匪带走他，显然是想逼问密码取钱。 劫案发生在半夜1点后，劫匪动作麻利，2点前就已撤离。 天下暴雪，劫匪虽然开走3辆豪车，但路上全被大雪覆盖，没有留下一点痕迹，给案件侦破带来很大困难。 这起大劫案，迅速取代凡三炒股被罚事件，成为当地最热门的话题。 由于近在身前，各种刺激要素具备，于是，城乡很快传出不同的版本。 谁也不知道，这帮匪徒最初的目标是凡家，绑架目标是凡三。由于凡三出事的传闻甚嚣尘上，煤老板又太显摆，这才让他侥幸躲过一劫。 那位煤老板两张卡上有300万，被绑匪全部取走。 绑匪将他五花大绑，扔在一个偏僻的公交车站，被人发现时已冻得半死，最后侥幸捡了一命。 很多年后，这帮劫匪在南方作案被团灭时，才交代出了这一切。 此时，因劫案损失几百万的煤老板，家境早已不再，沦落到街头摆摊。凡家则早已成为传说中的富豪。 当地人每每提起，都不由唏嘘，感慨冥冥之中，造化弄人。 这件劫案，更加坚定了凡三带着孩子离开雩娄去京都上学的决心。 他决定，马艳红与凡学兰开车进京，自己与父母带着孩子先坐火车过去。 车票不太好买，凡三花高价买了初四下午5点发车的4张卧铺票，两张下铺，两张中铺。 考虑到路上不方便，加之不想声张，凡三告诉父母尽量少带东西，缺什么到京后再买。 除了凡家姐妹，这次凡三一家人进京，只有马艳红夫妇知道。 凡文车老两口特别是刘月英，这辈子还是第二次出远门，上一次是去鹏城。 凡学梅过来，帮她收拾东西，主要带了思念、思想的衣服，考虑到北方天寒，担心两个孩子过去后感冒。 吃的东西，路上不好拿，就带了一点腊鸡腊鸭腊肉干鱼。 过完年，吴秀玉忙着与杨文广去吴寨拜头年，走亲戚。 与凡三结婚时，吴秀玉正怀胎大肚，没有拜头年。没想到 ，二婚时却享受到了这个待遇。 当然，这也与黄金花的态度有关。 由此可见，婚姻不只是两个人婚配，而是家族联姻。 吴家的计划是：新女婿拜头年拜到初四，初五一对新人回婆家，初六妈家人过去还年。 这也是当地多数新婚夫妇的安排。因此，这几天，吴秀玉根本就没顾上儿女。 初四清早，凡学兰与凡学竹开车，将父母送到雩娄西站。 坐在长途大巴上，透过车窗，可以看到，山野里大雪深厚，道路上的雪已化了大半，人工撒盐起了关键作用。 思念、思想是第二次出远门，这对孩子还不知道这次远行对他们意味着什么，只是觉得好奇好玩。 从这次离家，凡三就几乎没有再与老家人直接沟通。 老家这边联系，统统用尾号6699那个号码，电话在凡学梅手里；南边联系，用2288那个号码，电话在杨琴手里；北边，用3355这个号码，电话在马艳红手里。 凡三的新电话，只有几个姐妹知道，她们平时也多是打3355那个电话，没有急事不直接联系他。 至于其他人，更是摸不着他的影子。 路上，担心父母晕车呕吐，凡三特意提前准备了几个塑料袋。还好，老太太坐在窗前，偶尔开窗通风，这次没有呕吐。 下雪天，路上积雪尚未化完，大巴走得比平时慢。 下午1点，终于到了义阳。 凡家人在站前小店，吃了热乎乎的面条，喝了点面汤，就直接进了火车候车室。 天下大雪，进京的人没有以往这个时候多，候车室里竟然还有空位。 凡三在座位上看守东西，父母及小孩先后上了厕所。 下午4点40分，列车开始检票。 站台上结冰了，冰上一层薄薄的细雪。凡三吩咐凡雪一手牵一个孩子，他自己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扶着母亲。 父母孩子先上车，他拎着东西走在最后。 到了所在包厢，凡三将东西赛到床下，铺开被子，让父母靠着列车车厢半躺着坐下，然后，搭上棉被。 两个小家伙，一床一个，与爷爷奶奶挤在一起。 这时，他才坐下喘了一口气，给大姐去了个电话，告诉她已上车。 他又给马艳红去了个电话，嘱咐她与凡学兰路上开车走慢一点，长途开车安全第一。 正月初五上午9点，凡学术打电话找凡三，凡学梅告诉他，弟弟初四就离家去了京都。 放下电话，他瞪了一眼凡思兵：“你们成天在想什么呢，以为人家等着吃你这顿饭是吧？” 两小不由羞惭。 初五中午，回到农场别墅的吴秀玉，终于想起两个小孩。 趁杨文广不在，她先打2288号码，杨琴说不清楚凡三在哪；再打6699号码，才知道两个孩子已去了京都。 这一刻，她突然感到一种空前的失落。一想到那对如花似玉的孩子，从此远在天涯，她的心中就不由一阵抽痛。 她这才明白，有得必有失，有些东西一旦失去永不再来。 第二天，颜柳得知凡三领着思念思想去京都后，非常惋惜。 她对黄新宇说：“小玉不听话，凡家果然将孩子送走了，以后，她想看一眼恐怕都难。” 黄新宇不想提这茬，提起来就有气：“那个杨文广，耍小玉就像玩似的。大姑是个财迷，拿到5万块彩礼，就喜得不知东南西北，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第66章 行情(1)又见特约评论员 进入兔年后，凡三成了无业游民。 除了定时去东方英语参加培训，他几乎哪里也不去，偶尔去与暂住京都儿子家的钱瑞涛夫妇聊天。 不过，与他相关的其他人，都混得风生水起，活得生机勃勃。 元宵节过后，马艳红带着一家三口，凡学兰带着钱咏琳，一起开车进京。 这时，思念、思想已基本适应京都气候，凡文车老两口也体会到了室内有暖气的妙处，感觉这里不比家里冷多少。 马艳红一到，思念、思想与兔兔都进了建华实验学校幼儿班。 这叫提前占坑，抓住升小学名额。不过，那时候还没有后来那么卷，基本上，入了幼儿园，就拿到了升小学的入场券。 三个小家伙，可算是进了天堂啦。 每周五下午，凡雪与马艳红去接，他们还舍不得回家，简直有点乐不思蜀了。 两个小家伙回来，周末就成了凡文车老两口的节日，那简直是像伺候公主王子般，供着两个小家伙。 钱咏祥去了老刘的金北公司，专门负责送货。公司虽小，社保医保等五险一金按时缴纳，每月工资也能按时发放。 这让钱咏祥感觉很好，1个月的货送完后，就适应了京都生活。 钱咏琳的工作也敲定了，经过钱咏华的运作，这小妞4月底就被京都京西电业局录用，就等着毕业后上班。 这小妞住在五棵松，上班地点在石景山，但坐地铁一号线来回很方便。 这件大事落听，钱瑞涛夫妇就离开京都，回了绿城。 李敏已经定亲，找了个市建设局的年轻职员，大学毕业，已是副科长，准备十一前后结婚。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 凡学兰考研成绩欠佳，主要是英语，没有过全国分数线。正想找一个企业上班，正好赶上3月份的京都公检法司统一招考，户口解决后，她也符合报考条件。 趁着考研复习带来的知识热乎劲，她竟然超了统一录取分数线20分。 考前，凡学兰填报的志愿是高新区中级法院书记员。这小妞口齿伶俐，面试顺利过关，已被正式录取，7月就去报到。 这是事先谁都没有想到的事情。 马艳红除了持家，就是跑公司注册。 五岳公司已经被人抢先注册了，她退而求其次，选择了五湖投资公司这个名字，没想到一次性审验通过。 上半年，过得最悠闲的就是凡三。 钱瑞涛夫妇走后，这家伙从东方英语培训班下课，就去电子市场找老刘玩。 老刘生意不错，又租了一个柜台，劝凡三到他公司上班，帮他守柜台。 凡三说，自己耐不住那个寂寞，别看书看忘了耽误生意。 因为账户被冻结，凡三也没有去看股票走势，反正看了也是白看。不过，股市动态，他心中大致有数，特别是一些高层言论，他很注意。 近两年，管理层大刀阔斧，对证券市场做了不少手术。 撤销全国18个省市的41个非法股票交易场所；撤销29家证券交易中心及staq系统；整顿全国90家证券公司，清查1000余亿元违规资金，处罚君安证券公司；原14家期货交易所撤并为3家，交易品种由原来的35个减至12个；清理原有50余只老基金，1998年开始新证券投资基金试点。 监管层的本意，是将各路资金，引入a股市场。但各路神仙已成惊弓之鸟，谁也不愿轻易入场，生怕自投罗网。 这时候，证监会开始着急了。 两年前，五一小长假时，管理层担心股市暴涨，涨出大风险。 这一回，管理层着急的是股民全线套牢，券商资金断流，新股发不出去。 说直白点，这个股市快死掉了。 在向高层汇报时，时任证监会主席说的一番话，被有意无意地传出来。 “我们搞资本市场，不但要关心通过资本市场能够筹集多少资金支持经济发展，同时也要关心投资者的合理回报。 股市有涨有落，比如你搞投机，自己投资水平不高，人家赚钱你赔钱了，这是正常的，有涨有落也是正常的。 但是，绝大多数股民被套牢，这是不正常的。这说明，我们工作上有失误。” 这番话，引发市场强烈共鸣。 不过，经过前几年几次三番打击后，场外资金已变聪明了，不再听风就是雨，上面没有实打实的政策出来，这些大资金，依旧在场外徘徊。 五一小长假过后，市场依旧死水一潭，没有生机。 5月8日晚，凡三去工体附近看一场演出。演出结束时，将近12点。他给马艳红发个信息，就到附近的华夏宾馆开房睡觉。 第二天一大早，凡三离开宾馆，到外面吃早点。他发现三里屯附近，街面上非常清静，几乎看不到行人，车也不多。 凡三开始纳闷，这是怎么回事？ 在路边报摊上买报时，凡三才得知，中国住南斯拉夫使馆被炸的消息。 报摊老板告诉他，大家都到美国驻华大使馆抗议去了，三里屯不少路口都实行了交通管制，以往的车流人流都不见了。 5月10日一开盘，受这一消息影响，股指跳空低开，当天大跌4.36%。 大盘一片惨绿，股民们的脸色也被盘面映绿了，场内投资者几近绝望。 5月16日，国务院批准了证监会搞活市场六项政策，包括改革股票发行体制、逐步解决证券公司合法融资渠道、允许部分具备条件的证券公司发行融资债券、扩大证券投资基金试点规模、搞活b股市场、允许部分b股h股公司进行回购股票的试点等。 这一天是周日。 当时，证监会尚未收到批文，但少数人士已知情，于是，场外资金闻风而动，紧急筹划，准备发动一轮行情。 5月19日，星期三，大资金终于进场。 a股历史上，最酣畅淋漓的行情爆发。当天，沪指大涨4.64%，成交也放大到前一天的一倍。 沪深两市几十家股票涨停。 大资金将突破口选在了网络股，特别是沪市的三驾马车——真空电子、上海广电、东方明珠，联袂涨停。 “牛”终于回来了！ 这时候，凡三只有望股兴叹了。 正如一句网络流行语所言：“牛市来了，你却已不在！” 管理层这次真的是拼了！ 行情起来后，先是证监会一位领导表态，称这轮上涨是恢复性行情，符合国内经济社会基本面。 沪综指走到1370点附近时，那家权威大报在头版头条，发表特约评论员文章：“坚定信心，规范发展”。文章再次肯定，这是一波恢复性上涨。 这篇特殊股评，显然在为行情加油，替机构打气。 于是，盘中机构心领神会，一鼓作气，股指首先攻破1997年行情高点1510，然后，乘胜追击，最高冲到1756点。 理论上，1996年大牛市高点被套的机构散户全部被解放。 事实上，也差不多。当时，a股还处于同涨共跌阶段，每只股里几乎都有多头主力，因此，这轮上涨谁也没有拉下。 那段时间，股市内外一片欢腾，绝大部分股民解套了，一部分人还赚了钱；机构也脱身了，又有钱坐庄了；证监会也轻松了，又可以发新股融资了。 股民们欢欣鼓舞，唱起了“今天是个好日子”。这时候，没有多少人去思考：在一个零和市场，既然大家都解放了，那么，谁来最后买单？！ 凡三现在成了旁观者，他倒是清醒，突破1510点后，那是绝佳出货机会，但账户被冻结，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第67章 行情(2)大傻的小肉鸡飞起来了 从羊城证券辞职后，凡三就没有再去过双榆树营业部。不过，他经常去东方英语培训班上课，去电子市场玩，因此，在村里也会偶然碰上营业部的一些股民。 这些人中，凡三印象比较深的是一个外号叫大傻的股民，这哥们借助5.19行情，“小鸡换小车”的经历非常有意思。 大傻姓甚名谁记不准了，只记得是老北京人，约莫三十六七岁，中等个，头发不算长，长瓜脸，肤色白，细眉细眼，平时喜欢穿灰色夹克衫，黑裤子，黑皮鞋。 大傻比较憨厚，说话声音不高，语速较慢，见人不笑不说话。他为人也比较仗义，中午出去吃饭时，总喜欢叫上平时在大厅一起打牌的几个牌友。 其中，凡三印象比较深刻的有3个，一个是看盘技术比较好的张线仙；一个是年龄较大，喜欢训人的老顾；还有一个比较年轻，长头发，大个子，鸭梨脸的小丁。 四人资产相仿，都是20万以上，好像小丁适当少一些，其他3人差不多都在40万左右。这在当时，已是相当可观的一笔财富，不然，这些人也不会来做职业股民。 大傻原是京郊一家国企棉纺厂职工，后来下海做生意，赚了一些钱。他做生意有一套，公司财务报表也大致看得懂，1996年后开始专职炒股。 不过，这哥们有一个缺点，就是耳根子比较软，比较轻信别人的话。 不要说那些满嘴跑火车的股评家，就是大厅里看盘技术比较高的几个老股民，也经常将他哄得团团转，比如，他经常是老张、老顾的听众与拥趸。 98年10月，凡三来到双榆树营业部后，大傻向他咨询草原兴发（000780.sz ，后重组改名为平庄能源）这只股票时，才知道这家伙被套牢1年多。 草原兴发是一只次新股，1997年6月6日上市。 这只股票发行价并不高，每股5.66元，4000万的流通盘也不大。 上市时的主业为畜牧养殖，主打绿色食品，包括鸡肉、牛羊肉等。因为不少股评家都大赞公司鸡肉是最正宗的绿色食品，所以，股民都把这只股票戏称为“小肉鸡”。 草原兴发上市后，因绿色食品概念受到市场追捧。 上市首日，草原兴发开盘价高达14.58元，3个月后，股价就涨到21元以上。当年10月30日，该股股价创出当年的高点21.50元。 大傻就是在草原兴发创新高后的第二天，也就是31日进去的，成本大概是20.50元附近。 因为相信股评家们描述的美好前景，加之该股高送配的预期，大傻想占抢权的便宜，几乎把全部家当都投了进去，一下子就买了2万股。 谁也没有想到，这只股票除权当天就开始一路下跌，期间，连一次像样的反弹都没有，根本就没有解套的机会，大傻就这样成了“套中人”。 因为相信股评家们描述的草原兴发的发展前景，大傻一开始，还是挺有信心的，逢人就推荐这只“小肉鸡”，描述这家草原养鸡企业业绩将多么多么好。 一开始，大家也没有在意。 随着股市走熊，草原兴发的股价一路向下，大傻的言语也慢慢变少。 这时，平时几位爱开玩笑的老股民，为了出大傻洋相，见面就喊：“哥们，小肉鸡孵化得咋样？可以吃了吗？” 一时间，整个散户大厅的股民，几乎都知道大傻被自己心爱的“小肉鸡”套牢了。 这次追高买入草原兴发，大傻一半是受股评家的蛊惑，另一半也是被牌友老顾忽悠。 老顾诱导他，绿色农业前景多么美好，加之十送十，这种好股票，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但老顾自己头天买入，第二天逢高就卖出了，剩下大傻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山顶上站岗。 大傻一开始不明白，后来才知道被忽悠了，但别人也没有拿着你的手，逼着你买卖，因此，自己轻信，苦果也只能自己吞。 但大傻这只股跌得太狠了，除权后，草原兴发的股价从每股11元左右，最低跌至6.5元附近，近乎腰斩。套这么深，割肉是不可能了，大傻心中的痛苦可想而知，这从他的言语越来越少就可以知道。 好在这哥们脾气好，表面上并没有怪老顾，相反，时不时的还是像以往一样，叫上老顾和其他一些人，大家一起出去聚餐。有一次，他甚至还叫上了凡三。 凡三到营业部时，草原兴发正跌破8元附近小平台，开始新一轮下跌。这次，大傻中午吃饭叫上凡三，就是想从他这里得到一些帮助。 对于这种深度套牢的股民，最好的服务就是做心理按摩，绝不能轻易劝他们割肉换股。 不换股，被套的人因为麻木了，还能扛得住；一旦割肉换股，换的股也不涨，就会落一大堆埋怨；如果卖飞了，老股票涨了，新股票反而跌了，这些股民的心态几乎百分百回崩溃，到时候，能闹出什么事那谁就也不敢说了。 换股如割头，这是凡三做了一年券商客户服务最大的体会。 1998年10月，大傻家的老房子要拆迁，政府赔了一大笔钱。 钱到手后，大傻询问凡三能不能补仓，凡三告诉他“当然”，于是，他就在7元附近补了4万股。这样，他的持股成本就摊薄到9元附近。 那时候，股市虽然走熊，但股民对政府救市还是很有信心的。因此，许多像大傻这样的股民都坚信，总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一天。 这一天来得有点晚，直到1999年初夏，5.19行情爆发，大傻才终于解套。算起来，这哥们被套牢了整整18个月。想一想，都让人不寒而粟。 傻人有傻福。 5.19行情爆发后，草原兴发的股价，一口气从6.47元涨到14.30元。大傻在14元附近，将8万股股票全部抛空，净赚了差不多40万。 股票卖出后，他将赚的钱取出来，跑去买了一辆银白色丰田车。 “为什么不买呢？就当没有赚。” 每当有人面带羡慕地问起驾照还没到手的大傻，为啥买车时，大傻总是自信满满地回答。 这一年半，大傻死守草原兴发，最后小肉鸡给他赚回了一辆新车。 与此同时，一直在市场里忙出忙进的老张老顾等人，收益远不如大傻，老顾甚至还亏了。 这真应了股市那句老话，做多赚钱，做空也赚钱，只有那些举棋不定的人才赔钱。 第68章 被人顶替 5.19行情起来后，凡三只能干看着，因此，闲极无聊的他，没事就沿着三环又转了一圈，看看牛市时，各家营业部大厅里散户的喜怒哀乐。 当然，有两个营业部，这小子打死也不会去：一个当然是羊城证券双榆树营业部，一个是金谷证券公主坟营业部。前者，没脸回去；后者，怕碰到李婧。 处罚事件发生后，这小娘们曾联系凡三，电话打到杨琴那里，就被她以机主换人的理由给搪塞过去了。吃过一次大亏后，凡三不再想沾上这些“贵女”。 当然，这小娘们想找到凡三，也不是没办法，毕竟思念、思想都在建华学校。也许是放不下身段，反正，从那以后，她就再没来烦过凡三。 6月25日，星期五，上午10点，凡三来到南方证券方庄营业部。 开盘不久，大盘指数就冲破1700点，创出历史新高，散户大厅一片欢腾。看见好久不见的凡三过来，正与人聊天的孟大妈，热情招呼他过去。 这天，老太太穿着短袖暗花白衬衫，黑纱裤，肉丝袜，黑布鞋几句寒暄后，她就询问凡三：“五粮液我还拿着呢，今天刚解套，你看出不出？” 当时，沪综指已出现第三个跳空缺口，市场极为亢奋。股指突破1700点后，成交急剧放大，显然，有大资金在疯狂出逃。 “大妈，解套就先出来吧，先出一半也好，手头有点活钱，再跌下来咱也能补仓。” 旁边的大爷大妈不太赞成，但凡三上次说过，五粮液一时半会上不去，后来果然应验，因此，孟大妈对这小子的意见比较重视。 老太太不再犹豫，走到交易终端前，以每股53.8元卖了8000股，也就是仓位一半。卖完后，她刚回来坐下，就听大厅里一阵惊叫，抬头一看，顿时吓了一大跳。 哇塞！大盘开始跳水，股指像断线的风筝，掉头直下，抛盘像倾盆暴雨一般。 刚刚还嘲笑凡三的几位大爷大妈，顿时懵圈。 眼看着五粮液的股价从54元附近，一头扎到50块以下，孟大妈急得嗒嘴，后悔卖少了：“小伙子，你说它还能回到50块以上吗？” 显然，老太太的成本在50块左右。 股价这种即时涨跌，那是神仙都算不准的事情，凡三哪里知道。 不过，看着孟大妈及周边几位老者充满希冀的眼神，他也不忍心再伤害他们脆弱的心灵，只能进行心理按摩。 “这种急跌大阴线，主力很难出货，第二天，往往会出现一根反包的大阳线，那是散户最好的逃命机会。因此，下周一，五粮液股价应该还能见到50元。” 这一说，孟大妈及周边几位老者顿时出了一口长气，仿佛凡三就是机构操盘手，当场给他们立下保证似的。这让凡三倍感压力：“我操！我真是嘴贱，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下午开盘后，抛盘像山洪倾泻，大盘最终从上午的大涨3%，收盘时下跌3.64%。这超过6%的大反转，一下子套牢了不少人。 五粮液当天收盘价是49元，收出一根很长的上影线。显然，有不少人在54元附近跑了。 当天是本周最后一个交易日，在股指历史新高附近被套，让很多散户忧心忡忡。 收盘后，这家营业部的分析师广播时也开始灌心灵鸡汤，无外乎熊市多大阳，牛市多巨阴之类套话。一句话，大盘还没见顶，大家不用惊慌。 不过，老股民都知道，这些心灵鸡汤都是“王大娘是女人”之类的废话，没有卵用。周末这两天，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坐立不安，夜不能眠。 听完盘后广播，凡三就要离开。 这时，孟大妈拉住他：“小伙子，您贵姓？” “您老不用这么客气，在下免贵姓凡。”凡三微笑着回答。 “下周一上午，你还过来吗？”孟大妈问。 凡三说，看情况吧，没事就争取过来。 “不！小凡，是一定要过来。大妈就在这等你，咱们不见不散。”孟大妈坚定地说，旁边几位老者也纷纷附和。 凡三只好点头答应。 看到这小子勉为其难答应的样子，老太太乐了，眼里全是孺子可教的意味。 回五棵松路上，a股当天盘中的巨震，让凡三不由担心，港股是否也已见顶。 香江救市时，凡三的账户，被王彪买了40万股汇丰控股，现已翻倍。他原本还想观望一段时间，a股当天的大涨大跌，让他觉得港股估计也不妙，因此，决定下周初将其出掉。 回到五棵松，凡三先去了父母住的601房间。 这时，凡雪去接思念他们去了，凡学兰满脸忧郁地坐在客厅，父母则是一筹莫展地坐在一边。看到哥哥回来，这小妞一下子哽咽起来。 “怎么回事？”凡三急忙问。 “小兰在法院的工作，被人家顶替了。”凡文车喟叹。 原来，有个有门路的考生，在高新区中级法院招考中，综合成绩排名第二，差凡学兰12分，自然是名落孙山。 这家人不服输，四处活动。有人点拨道：“这个考生，刚刚投资落户京都，报名条件打了擦边球，你们可以在这方面做做文章。” 于是，这家人就以凡学兰报考资格不够过硬为由投诉，加之有人帮忙，于是，他们家孩子成功上位，凡学兰反倒被刷下来了。 当天下午，高新区中院来电通知，因为报考条件存在疑问，凡学兰已被取消录用资格。 接到电话，凡学兰如遭雷击，顿时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凡学兰当下的心情，就像当天被套的那些股民，先冲上快乐的巅峰，又摔进痛苦的深渊，可谓乐极生悲。 这时，距离这次招考正式结束，仅剩5天，中间还有个周末，凡学兰已基本不抱希望。唯一的希望，就看凡三能否找到关系，也去活动活动。 凡家初到京都，四方黑三方。 来京都一年，来往多的除了那个老刘，就是李婧。一个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一个是金枝玉叶，招惹不起。因此，凡三只能安慰妹妹，下周一随他出去转转，散散心。 晚上，马燕下班回来，听了凡学兰的遭遇，也是愤愤不平。 不过，她只是个刚上岗的毛头记者，没那个能力帮闺蜜挽回局面，只能安慰开解几句。 马燕与钱咏琳、凡学兰住701，她几乎是与凡三一家一起住进来的。 马燕毕业后，被分到中国国际广播电台当记者。春节与凡学兰见面后，听说她住在五棵松，住处还有空闲房间，年后进京，这小妞飞一般跑过来占了一间。 此前，韩雪曾嘱咐过凡三，有机会关照一下马燕。 马家几兄弟，沾马老将军光最多的是马杰。 马燕父亲在三兄弟间排行最小，也最老实，因此，沾光也最少。但马老将军心中有数，马燕自己也有出息，因此，老爷子很喜欢这个侄女。 马燕能来这个中央级新闻单位，燕大牌子是一方面，马家也出了力。此前，这小妞最大的苦恼就是房子，租金贵还不方便。住到五棵松后，这些问题都解决了。 马燕一番安慰后，凡学兰心里好受多了。 无论如何，生活还得继续。 这个周末，凡学兰出外买来一大堆报纸，翻阅各类招聘广告，陆陆续续对外投简历，重新找工作。 第69章 三娘教子 6月28日，星期一。 上午10点，凡三开着夏利，带着凡学兰，来到方庄营业部。兄妹两人刚进大厅，就被孟大妈与几个老者发现。 老太太乐呵呵地说：“小凡，这几个老家伙说，你今天不会过来了。我跟他们打赌，现在，你过来了，上午让他们请客吃饭。” 这天，沪深两市跳空上涨，高开高走。 显然，上周五下午，恐慌盘疯狂出逃后，大盘压力顿减，开始继续上涨。不过，从成交看，明显开始缩量，显然，跟风盘大幅减少。 五粮液的股价，很快就回到50元以上，最高冲到52元。凡三建议孟大妈将剩下的一半也卖掉，他觉得，这只股后市应该有机会在低位买回来。 这一次，孟大妈没有犹豫，麻利地去了交易终端那边，以51.9元的价位，把剩下的8000股全卖了。另外几位老者一看她清仓，也跑过去出了一半。 五粮液卖出后，孟大妈不仅没赔，还赚了两三万。老太太一高兴，主动提出上午请客由她做东，其他人自然满口答应。 无股一身轻。 清仓后，孟大妈不再盯着墙上大屏幕看盘，而是拉着凡学兰的手，嘘寒问暖。 凡学兰长得清秀，白干白净，虽然上了4年大学，身上依然保持着农村孩子那种质朴，很投孟大妈的眼缘。年轻时，她也住在乡下，因此，喜欢淳朴的女孩子。 老太太这辈子生了4儿1女，可惜最小的那个女儿，上小学时得急病走了。 这成了她的一块心病，家里人当着她的面，从来不敢提起。每次看到与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子，老太太就在想，自己的闺女如果还在，现在该是什么样子。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想有个知冷知热的女儿，当自己的小棉袄。可是，一直没有很投缘的女娃子。 闲聊中，得知凡学兰刚刚考上的法院书记员被人顶替。看到这小妞明显哭过的眼睛，老太太心中不由一疼。 当年，自家小女儿就是因为班长被学校无端撸掉，冒着大雨哭回家来。 结果，浑身湿透，得了伤寒不治身亡。她永远忘不了，女儿昏迷中还在喃喃自语，到死都不闭眼。 凡学兰的遭遇，让孟大妈愤愤不平。 旁边的几位老头老太太，笑着安慰她：“小姑娘，你今天遇到贵人了，你这事，孟大妈一定可以帮你摆平。” 凡学兰惊讶地瞪大双眼，不敢置信。 凡三也觉得这些大爷大妈是逗妹妹开心，因此，并没在意。 中午，孟大妈请客，在旁边一间烤鸭店吃烤鸭。 老太太还真是喜欢凡学兰，主动教她如何用面皮加大葱、黄瓜与酱，卷着焦脆的鸭皮鸭肉，告诉她这样吃起来才最香。 吃过饭，凡三兄妹就告辞了。 凡氏兄妹走后，一个老爷子问道：“老孟，您还真打算过问这小妞的事呀？” “人家花七八十万进京落户，现在，又说人家那户口不过硬，不够资格。这不是前面说话，后面摆手嘛！我觉得，政府不能这样干，这样下去，以后谁还敢相信你！” 另一个老太太也说：“那小妞看着挺可怜的，先是凭本事考上，已被公示录取，现在又被人撸下来了，白欢喜一场，还不如当初没考上呢。” 听这位老太太一说，孟大妈顿时母爱泛滥。 她拿出手机，走到外面，开始拨打电话。打电话时，老太太很不高兴，似乎在电话里训斥了对方一顿。 等她回到大厅，那位老爷子笑着调侃：“老孟，你又三娘教子去啦？！” 周边几位老者，也都看着老太太偷着乐。 孟大妈余怒未消：“我不管那套二三，他当再大官，也是我儿子。打小我就教他，说话要算数，做事要一碗水端平，不能让老实人吃亏。” 老太太接着数落，小兰这事，你说她不符合条件，当初就不该同意人家报考；现在人家考上了，又说不够资格。 “合着正反都是你说了算，这不是摆明了欺负人嘛？” 这番话说得在理，周围几个老者也都附和。 6月29日，星期二。 上午10点，凡学兰坐在电脑前，正查看有没有应聘单位回的邮件。 突然，市人事部门打来一个电话。 对方告诉凡学兰，由于综合成绩优秀，她已被调剂到京西中级法院，如果她本人没有异议，下午就可以过去办理报到手续。 凡学兰自然是求之不得，满口答应，哪里还敢有异议。 接完电话，这小妞简直不敢相信，还会有这种绝境逢生的好事，连忙上楼告诉哥哥。 凡三听后，也感到不可思议。 就他所知，这种考试，由于涉及到事业编制，不同于一般的企业招聘，程序非常严格。一旦拍板定案，几乎无人能够改变。 兄妹二人想不出缘由，就不再多想，决定下午两人一起过去看看。 凡文车老两口得知消息后，也是又惊又喜。他们的想法比较朴素，一是女儿遇到贵人了，二是凡家祖上显灵了。这个想法，其实离事实真相还真的不远。 下午两点，凡三开车带着凡学兰，先去中国国际广播电台，接上马燕。这小妞经常到京都各级政府单位采访，与他们打交道，比凡氏兄妹有经验。 来到京西中院大门外，凡三坐在车里等候，马燕则陪着凡学兰进内办手续。 看了凡学兰的身份证与马燕的记者证后，门卫往里打了一个电话，然后让她们直接上三楼人事科。 让两个小妞意外的是，法院人事部门工作人员非常热情。 一位中年大姐查验过凡学兰的各种证件，核实身份后，就让她填了好几页入职表格，最后现场照相，给她办理了工作证与出入证 “小凡，你回去准备一下，7月1号上午8点半，准时过来找我，我带你去办公室。”这位大姐热心地嘱咐。 从法院出来，看到从车里出来的凡三，凡学兰高兴地抱着他的胳膊，又笑又跳。 马燕出来时已打过招呼，因此，直接随凡氏兄妹回了五棵松。 这天，钱咏琳也从北华电力大学正式毕业，带着毕业证书从直隶回来了。 她已联系过京西电业局人事处，对方告诉她，明天带着毕业证书，过去办理入职手续，7月1号正式上班。 双喜盈门。 五棵松简直成了凡钱两家的福地。 7月2号，凡学兰与钱咏琳上班后，第一个周五。晚上，3家人去小区门口一家川味餐馆庆祝。 看着满脸兴奋的妹妹与钱咏琳，凡三觉得，花了170万，把两家户口落到京都，算是值了！ 将来，只要她们不作，按部就班工作，以后就不用家人多操心。 酒酣耳热，大伙都怂恿凡三说两句。 这小子也不客气，开始“训话”：“你们三个都很年轻，将来比我们有前途 ，不过，我还是要啰嗦几句。” 听说这话，3个小妞就开始朝凡三扮鬼脸。凡三当做没看见，还是借助酒劲，按部就班地讲了一通。 第一，少说话，多干事；干好自己的事，少管别人的事。 第二，不明白的事，多请教老同志；担责任的事，多请示领导。 第三，不议论别人，更不议论领导；别人议论时走开，也不要打小报告。 第四，工作第一年，最好别谈恋爱；第一年后，也不要搞办公室恋情。 前3条还好，第4条一说，3个小妞就开始出凡三洋相。 “三哥，别的你都行，谈恋爱，你是真的不行。看看你找的几个嫂子，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马燕笑着调侃，说得凡三面红耳赤。 钱咏琳也落井下石：“三哥，我发现，你找对象其实就一条标准，哪个漂亮就选哪个，完完全全，标标准准，以貌取人 。” 凡三不由大囧，这时，凡学兰笑道：“三哥，身边围着两大美女，还不抓紧挑一个？” 马燕与钱咏琳一听，脸色通红，两人一起咯吱凡学兰，三个小妞笑成一团，思念、思想、兔兔也跟着傻乐。 第70章 暑期漂移 7月5号，星期一。 上午开盘不久，凡三就通过网上交易，将汇丰控股以101.5元价位卖出去了。这笔钱在境外，凡三没打算将其转回境内。准备将其放到三山投资公司。 这天下午，马艳红与凡雪就跟着3个小家伙，去北戴河海滨，参加建华学校组织的夏令营，在那边游学6天。 这些人刚离开，五棵松又来了一位新住户：陈丽华。 这小妞是江山的外孙女，陈明智与江华的大女儿。她在羊城理工大学本硕连读，毕业后分到信息产业部，办公地点在原来的电子工业部大楼，距离五棵松很近。 这小妞刚过来报到，马上就面临居住问题。江华联系凡三后，他就去电子部那边，将这小妞接了过来。 在银海时，凡三见过陈丽华几面，都是在江主任家里。 那时候，这小妞还在上高中，就是个青苹果，在他眼里还是小孩子。 陈丽华看到凡三，一眼就认出来了，就高兴地与他打招呼。 这次见面，凡三发现，这个小妞的身体已经完全长开，像一枝摇曳盛开的花树。她不是令人惊艳的类型，而是清秀可人的那种，身材与脸蛋都很像江华。 上车后，陈丽华笑着说：“凡老师，你这么年轻，我可不叫你三叔，咱们各叫各的。” 这小妞来后，凡学兰去了凡三那边，反正他那边主卧有独立卫生间，住起来也方便。 三个女子一台戏。 陈丽华来后，4个女孩子更热闹了。大家都在国家机关去企事业单位上班，有共同语言，很快就成为无话不谈的闺蜜。 这四人中，马燕与陈丽华都是研究生，英语都不错。 特别是马燕，因为工作需要，英语口语很溜，没事时，她偶尔与凡三对话几句，帮他找找语感。 有美女指点，凡三的英语成绩，进步更快了。 夏令营结束后，凡文车老两口想带着孙子回老家看看。 这时，凡学竹来电话，说是准备趁暑假来京都。这让老两口的打算顿时落空。 凡学竹早已买好票，就在等孙楚的中考成绩出来。 7月10号，雩娄县当年中考成绩张榜。这次中考，孙楚考得不错。分数进入全县前100名，已被雩娄高中理科珍珠班预录取。 7月12号上午，凡学竹就带着兔兔，领着孙楚、孙豫出发。 到光州车站，她才发现，北上探望父母的小孩真是成群结队，满大厅都是。 这趟车夜里11点过后发车，检票前，陪送的大人特别是爷爷奶奶们大声吆喝，叫醒那些已睡着的孩子，慌里慌张地起来检票，然后小跑着进站。 上车后，凡学竹发现，车厢里到处都是人，不少人还站在车厢交界处，更有不少人随意坐在地板上，东倒西歪地睡觉。 等凡学竹一行找到地方，座位上已有人，其中1个还趴在中间小茶桌上睡着了。 凡学竹先让孙楚、孙豫带着兔兔坐下，然后拍醒那个睡觉的男人。 那哥们还算自觉，一见这架势，就知道是正主来了。他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多人”，就走到旁边的过道，倚靠沙发后背，接着打瞌睡。 凡学竹抱过兔兔，坐到靠窗那个座位，不一会儿，小家伙就睡着了。 孙楚坐在外面，孙豫坐在中间，这小妞不一会就趴着小茶几睡觉。孙楚撑了一阵，12点后也靠着椅背睡着了。 整个车厢都是这般沉睡的样子。 车过隔壁的颍州，这里是劳务输出大市，又上来一阵大人小孩，情形与光州相似。过了颍州，夜里上车的人就很少了。 凡学竹本来觉就轻，在火车上更不敢睡踏实。迷迷糊糊，天亮时已到冀省。车过衡水，上来一大批人，多数都是站着。 早上，在车上凑合着吃了服务员推送的早餐，每人一个馒头、一碗粥、一个白蛋、一袋咸菜。 吃完早餐，已是上午9点。这时，整个车厢彻底醒过来，大人小孩声音嘈杂。 中午12点半，列车终于到达京都西站。 走上站台，踩着电动扶梯，下到地面，穿过长长的隧道，凡学竹一行终于来到北二出站口。 这里人山人海，数不清的年轻父母，都挤在出口通道的铁栏杆前，呼唤着那些已可以看见的孩子。 每个暑期，爷爷奶奶姑姑阿姨，带着留守儿童，向父母打工所在地漂移的现象，都会周而复始地发生。 以义阳一带而言，主要是三大人潮，分别涌向苏沪杭、珠三角及京都。 这也是凡三决心让孩子落户京都的重要原因，他不想一家老小每年都受这种漂移之苦。 孙豫眼尖，很快就看到站在一处检票口东侧的凡三，便拉着二姨胳膊提醒。 当天，凡三穿得很简单，灰色短袖t恤，黑西裤，黑皮鞋。他也看到二姐一行，赶紧朝他们挥手。 出站后，凡三接过二姐拉着的一个大皮箱：“什么东西，这么沉？” “都是过年的腊货，俺妈叫我带过来的，怕不吃放坏了。” 听了二姐的解释，凡三不由苦笑。老太太舍不得浪费，由她去吧。 凡三领着一群人，上到北站广场，走过过街天桥，来到东北侧一个巷子里，他的夏利就停在那里。众人上车后，凡三就拐出巷子，上了西站门前的马路，向五棵松方向驶去。 当天上午，吴秀玉来到西大畈。 这是那晚与凡三吃过晚饭后，她第一次过来，差不多6个月了。这半年，她已再嫁，凡三也带着全家北上。 放暑假后，杨文广请假，陪着母亲儿子去江城姐姐家，游览江城三镇风景去了，剩下她一个人在家，孤零零地。 这时，她心里开始强烈思念自己的两个孩子。吴秀玉过来后，只看到凡学梅，其他人都不在。 看到这娘们，凡学梅不冷不热地问道：“小玉，你过来有什么事吗？” “竹子呢，大姐？” “她带兔兔去京都了。” 吴秀玉大失所望，她这次过来，就是想约凡学竹，一起北上看望小孩的，没想到来迟一步。 现在，她在凡家还能说上话的人，就剩下这个老同学了。 “大姐，我想去看看思念、思想，你知道三子的联系方式吗？”吴秀玉满含希冀。 “不知道，你有啥事？回头老二来电话后，我让她转告三子。” 显然，凡学梅不希望吴秀玉过去，打扰凡家人在京的学习与生活。吴秀玉见状，也没有多说，失望地离去。 第71章 母鸡下蛋 回农场小院的路上，吴秀玉一路走，一路神伤。 结婚新鲜劲过后，杨文广对吴秀玉已不再像刚追她时那样，恨不得一刻也不分开。 正月完，杨文广来农场小院的频率，从开始的每天必到，到每周三四次，再到每周一两次。 快放假这个月，他总共只来了2次。 杨文广的生活重心，重新转向儿子。 这个小院，已变成了他兴致来后，过来打炮的临时旅社，有点像古代皇帝的行宫，吴秀玉则成了那个不知多久才能被临幸一次的宫女。 由于吴秀玉不能再生育，杨文广母亲日益不满，话音里充满嫌弃。 一次，吴秀玉回政府大院，刚到门口，听到老太太在院内对邻居说：“花了五六万，娶回一个不能生的女人，没一点卵用。还不如买一只母鸡，好歹还能下蛋。” 当时，吴秀玉羞惭欲死，掉头跑走，以往的虚荣，都被这种彻骨的歧视撕碎。 再婚之前，吴秀玉想象得十分美好。 自己与杨文广二人，同进同出，举案齐眉，过上只羡鸳鸯不羡仙的美好生活。 现在，她大致明白了，自己不过是老婆死后，空旷了一年的杨文广，当时急需的一个发泄对象而已。 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谁让自己把持不住呢？ 吴秀玉一边自怨自艾，一边无聊地东张西望。 回到农场小院，一个人待着无聊，吴秀玉索性锁上门，开车回吴寨，准备在乡下待几天。 刚到家门口，吴秀玉就看到，肖青梅挺着肚子，坐在大柳树下。看到这一幕，她脑子顿时懵了。她立即想到一种可能，又立即否认了，怎么可能呢？ 她停好车，走下车门。 肖青梅微笑着勉力站起来：“玉姐，你回来啦！” 吴秀玉哭笑不得地点头示意。 院里，黄金花正气呼呼地坐在堂屋门口，吴章军坐在门西侧，吴秀岩则垂头坐在东厢房门前。看到吴秀玉进来，父母没有搭理，只有吴秀岩苦笑着站起来。 吴秀玉将随身挎包放到东厢房桌子上，洗把脸后走出来，问道：“秀岩，怎么回事？” 这个大小伙子，原本白皙的脸膛顿时变成红布，支支吾吾地说：“青梅，怀孕了。” 吴秀玉没想到，果然是最坏的那种可能：“啥时候的事？” “春节期间。” 那段时间，吴秀玉正与杨文广热乎。陪着吴秀岩与钱咏琳相亲不成后，也没太在意。她觉得弟弟还小，研究生毕业后再找对象不迟。 那天相亲，吴秀岩与肖青梅相谈甚欢。以后，两人又悄悄约会几次。元宵节前，两人终于偷吃禁果。到吴秀岩开学前，两人偷吃好几次，没想到真的中奖，闹出“人命”来了。 “你们打算怎么办？”吴秀玉问道，眼光同时看向父母。 黄金花与吴章军同时迈过头，显然，不想接这个话茬。 吴秀岩难为情地说：“梅子要求立即登记结婚，她无所谓彩礼，但孩子得有爸爸。” 这也是吴章军老两口最为难的地方。 他们宁愿拿出一笔“青春损失费”赔偿肖家，也不愿意儿子与肖青梅正式登记。吴家好不容易培养一个京都研究生，不能就这样稀里糊涂结婚，娶一个打工妹。 双方就这样僵持住了。 肖青梅已过来两天了，没有说法，她就准备把孩子生在吴家。 “你自己啥意思？”吴秀玉又问。 “我无所谓，结婚就结婚，跟谁不是过日子。”吴秀岩坦言。 “你现在还是个学生，结婚后靠什么生活？”吴秀玉追问。 “梅子说，孩子生下来后，她妈妈照看，她出去打工，我继续上学，大家都不受影响，等我毕业分配后再说。” 吴秀玉自忖，肖青梅的姿态已放得极低，这个要求也不过分。说白了，她只是想给孩子一个名分而已。 “事情都这个样子了，还能怎么办？”吴秀玉看着爸爸，劝慰道。 黄金花在一旁爆发了：“你别多嘴！都是你不成器，未婚先孕，让小岩也学坏了。” 吴秀玉的脸一下子挂不住了：“您别夹枪带棒，他们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黄金花没有搭理女儿，一想到钱家姑娘，她心里就特别失落：“怎么没关系？不是你，老钱家姑娘能不同意小岩吗？” 这时候，钱咏琳到京西电业局上班的消息已经传开。如果去年两人相亲成功，小岩与她双双落户京都，那该多长脸！ “小琳与弟弟没眼缘，您还想拉郎配不成？” “那姑娘有啥了不起的，就一个专升本。老凡家不出钱，她能进京落户吗？你只要把梅子户口弄进京，我就同意这事。”黄金花强词夺理。 吴秀玉一听，顿时羞恼不已，自己都是老杨家媳妇了，老凡家谁还会搭理自己。 吴章军觉得老伴说话过分了：“有事说事，别扯那些有的没的。” 他看着不争气的儿子，叹了一口气：“梅子不是说，只要登记，啥事都好说嘛，那你们就去吧，登完记，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反正别回这个家。” 吴秀岩闻言，脸色难堪，看来，父母是准备撒手不管了。他跑出去与肖青梅商量一阵后，对方竟然同意了。这完全出乎吴章军老两口的意料。 吴秀玉了解肖青梅，这小妞其实好高好胜。 她这样做，完全是因为肚里的孩子。这一走，显然是不想再踏进吴家门了。 两家原来是老亲，之前玩得也不错，眼看着她一个姑娘家，怀胎大肚，还不受待见，吴秀玉看不过眼。于是，她走到外面安慰肖青梅，邀请她去自己家住。 下午，吴秀玉开车，带着吴秀岩与肖青梅，去了回龙镇民政所。 看到肖青梅怀胎大肚，周彬不由偷笑，老吴家真是有未婚先孕的传统。 拿到结婚证，吴秀玉就开车带着他们，回了农场小院。 第二天，吴秀玉陪着肖青梅，去了县妇幼医院做检查。 确定胎儿健康，胎位正常后，医生告诉他们，预产期就在国庆前后。于是，吴秀玉提前预订了产房。 接下来，吴秀玉就围绕着肖青梅忙碌，把暑期看孩子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离开回龙镇，肖青梅的情绪好多了，心态也平稳了，就安心地住下来待产。 这几天，她算是看透了，吴秀岩就是个废材，遇事没主见，家里没地位。 因此，这小妞已不对他抱有希望，打算生完孩子，落好户口后，就回南方。 第72章 千里送鹅毛 凡学竹来京后，平时都是马艳红与凡雪领着她与一帮孩子四处游览。 京都主要景点都转完后 ，她就决定月底带孩子们回去。 这时，思念、思想都已适应京都气候与生活，凡文车老两口就想趁凡学竹等人回家时，一起回去看看。 倏忽间，他们已来京5个月，上次去鹏城，他们也没待这么长时间。 故土难离，凡三也没为难两位老人，提前订了8月2号回家，22号返京的车票。 这段时间，凡三反复琢磨，凡学兰在法院的岗位失而复得，绝非偶然，肯定是有实力的人物做了干预。 他想来想去，知道这事并可能帮他兄妹的贵人，大概率是那位股民孟大妈。 但是，凡三不敢贸然去感谢。 人家既然能影响这样的司法招考，自然背景不凡。 老太太也许不过是一时仗义出头，若贸然上门答谢，恐怕会让人误会他打蛇随棍上，想抱人家大腿。 7月底，凡三又去了方庄两趟，找借口要了几位老者的服装尺码。 他决定，趁这次回去，在老家羽绒厂，给他们每人定制一套鸭绒袄与背心，再给孟大妈另外定制两床鹅绒被。 8月2号，凡三一家踏上返乡路程。 回到西大畈，凡三马上联系凡学术，兄弟二人去镇上羽绒厂定制服装被子。 羽绒厂厂长与凡学术是同学，他叫来裁剪车间设计师与车间主任，让他们按照凡三的要求，选择最好的鸭绒鹅绒，依照带来的尺码，抓紧去做。 到家后，思念、思想开始念叨妈妈。 凡雪先给吴秀玉打电话，确认她在家后，便带着一对孩子过去。 思念扎着冲天辫，思想理了小平头，两小都穿着白底蓝碎花的衬衫，黑色短裤，乳白凉鞋。 见到思念、思想，吴秀玉喜出望外，抱一个，亲一个，舍不得松手。 她发现，两个宝贝都长高了，变重了。而且，身为老师，她立刻听出孩子口音变了，已是地道的京都腔普通话。 孩子的变化，令她悲喜交加。 高兴的是，孩子正在健康成长；悲的是，自己开始缺席他们长大的过程。这种缺憾，无论什么都弥补不了。 令思念、思想惊讶的是，他们在这里看到了舅舅，一个漂亮阿姨，还有一个老太太。 其实，杨芳也不算老，只是与城里妇女比，显得土不拉几。 前几天，得知肖青梅住进城里，她专程过来照护女儿。 见到思念、思想，肖青梅非常高兴。得知三哥回来了，她立即让凡雪联系他。 这么多天，肖青梅心里很不好受。 虽然嘴上说不在乎，可是，一个大姑娘家，就这样简单登个记，酒席都没摆，就帮人家生孩子，她心里自然委屈。 满腔苦水，她不敢跟妈妈说，怕引起她更大悲伤；也不想与吴秀岩说，这个大男孩百事不懂，说了也没有卵用。 可是，三哥不一样。 自从在绿城碰到凡三，他把她带到银海，为她承包了复印店；接着，帮她哥哥在回龙新街建房；后来，又点拨她炒股套现，在鹏城买房落户。 在这小妞眼里，凡三知道她这些年走过的每一步，可谓长兄为父。因此，她很想趴在他怀里，痛哭一场，尽情倾诉。 听说肖青梅在吴秀玉家，还怀胎大肚，凡三大吃一惊。他脑子略微一转，大致猜出怎么回事了。 凡三本来不想去农场小院，听说杨芳也在，便与父母打声招呼，开车过去了。 农场这套别墅，是凡三经手买的。 当时，吴秀玉还带着孩子在吴寨休养。没想到折腾去，折腾来，这里成了她与别人的爱巢。 一想到这里，凡三就有些来气。 凡三过来，看到的邻居不由有些惊讶。不过，思念、思想先过来，他想必是来接孩子，也都释然。 肖青梅坐在一楼大厅，看到凡三进来，就想起来迎接，被杨芳按住。 老人说，这时候，不能情绪太激动，容易动胎气，导致早产。 凡三进屋，与吴秀玉打声招呼，又与吴秀岩聊了一阵，大致了解到两人结婚登记，后来进城的过程。 不用问，他就能想象得出黄金花是一副什么嘴脸，深为肖青梅不值。 如果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大可不必受这个委屈，有的是办法给孩子落户。 想必，这小妞当初还对吴秀岩抱有一线希望。否则，以她的性格，哪里受得了黄金花的气。 肖青梅穿着白底蓝花睡衣，外面罩着一件青色西服。看着凡三，她哽咽着叫了一声：“三哥！”然后，就无声流泪。 杨芳赶紧给女儿擦眼泪，告诉她，这时候流泪多了，以后对眼睛不好。 看她六神无主的样子，凡三知道她想听什么，就委婉地提了几点建议。 一是冬天老家阴冷，不适合孕妇婴儿，满月后，肖青梅可以去南方；二是杨阿姨最好跟着过去，照护孩子；三是肖青梅年里就不要上班了，有闲钱可以炒股。 这番话，吴秀岩听到耳里，全不是滋味。自己老婆生孩子，小两口六神无主，却要等到前姐夫过来拿主意。 而现姐夫回家，看到吴秀岩与肖青梅住进来，很不高兴，从此再没露面。 这个家，究竟谁才是当家人？这一刻，他才明白，丈夫不是那么好当的。 凡三这么一说，肖青梅心里顿时敞亮了，因此，这小娘们马上破涕为笑。 见肖青梅变脸这么快，思念一边拿手指刮鼻子，一边唱道：“一会哭，一会笑，脸上挂着蛤蟆尿。” 肖青梅又好气又好笑，扮鬼脸吓唬思念。这小妞扭头就跑，躲到爸爸身后。 凡三担心杨文广回来，碰上尴尬。 他不想多待，掏出一个千元红包，递给杨芳，算是提前给的喜钱。然后，就带着思念、思想与凡雪离开。 吴秀玉送出门来，问今后有事如何联系。凡三让她打马艳红电话，他平时出门，不带手机。 这娘们一时间无语，三子竟然连电话都不告诉自己了，她真的已成了局外人。 8月22号，临动身回京时，凡文车老两口不想走了。看来，父母真的是故土难离，凡三只得退掉两张卧铺票。 回到京都后，凡三就忙着办理思念、思想上小学一年级的手续。 好在早已占坑，一切都很顺利，兔兔也升级上了幼儿园中班。 9月初，凡三开车带着羽绒袄、背心及羽绒被，给几个大爷大妈送了过去。 他自称与几位大爷大妈相处愉快，请他们帮助老家企业，打打产品广告。 这些定制的羽绒产品，做工精细，绒也很好，几个老爷子老太太，没怎么推辞就笑纳了。 孟大妈很高兴，知道这是凡三兄妹的心意。她成天说女儿是妈妈的小棉袄。这一回，终于有人提前给她送寒衣了。 感慨之余，老太太眼眶不由有些湿润。她主动与凡三交换了联系方式，让他转告凡学兰，有空过来找她聊天。 凡三高兴地答应着告辞了。 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凡三走后，几个老伙伴都对孟大妈夸奖凡氏兄妹懂事，做事稳当，让人感觉都很舒服。 第72章 鹿回头相遇 1999年，建国50周年大庆，国人迎来改革以来第一个小长假。 京都的人忙着迎接国庆大阅兵，长街游行，广场联欢。 建华学校组建一个小方队参加广场联欢，选的都是高年级孩子，思念等只能在学校看看小哥哥小姐姐们排演。 五棵松的四姐妹，小长假相约去琼岛游玩，享受一把亚热带风光。 正好孟大妈等几个老人，也报名参加了琼岛6日游观光团。凡学兰便与她相约，到那边后一起活动。 绿城那边，江山与钱瑞涛两家也相约去琼岛，刚刚新婚的李敏小两口，正好跟着过去度蜜月。 马艳红听说后，便向凡三建议，趁机带孩子过去玩玩，也见见长辈们。 由于小长假，琼岛游的机票住宿都顿然紧张起来。 不过，只要舍得花钱，一切都不是问题。不到两小时，马艳红就将两家人的食宿交通搞定。 越到假期，电子市场越忙，钱咏祥没时间出去玩，只能看着老婆孩子风光。 凡三笑着安慰：“你不用眼馋，等老刘生意做大了，你们这些元老，有大把时间去玩。” 9月30日下午3点，凡家一行到了三亚事先预定好的酒店。 凡雪带着思念思想，先在房间内休息，然后跟着马艳红，在酒店内转悠。 凡三没有待在酒店，一个人去了慕名已久的鹿回头景区。 到琼岛，肯定要去三亚；到三亚，则必去鹿回头。 相传古时候，有一位黎族青年，从五指山追赶一只美丽的坡鹿，来到南海之滨。 一人一鹿，长途追逐，前面，就是悬崖；崖下，便是茫茫大海，坡鹿已无路可走。 这个青年正要张弓搭箭，忽见前方火光一闪，烟雾腾空，那只坡鹿蓦然回首，在九色光晕中变成一位美丽的黎族少女。 刹那间，这一幕感动了黎族青年。于是，两人倾心相爱，并结为恩爱夫妻定居下来。 此山，因而被称为“鹿回头”。 这个故事，与云南“阿诗玛”、广西“刘三姐”齐名，是国内少数民族三大爱情传说之一。 凡三最早知道这个故事，还是上初中的时候，那时候，他心目中的仙女是张莉；教书后，他一直渴望爱情，认识吴秀玉后，这小妞成为仙女的现实化身。 第一次婚姻破碎后，凡三不再期盼邂逅天仙女，不料清秀的邵娜对他摇动了花枝，于是，两人相恋了一场。 哪个少年不钟情，哪个少女不怀春。 不过，凡三已基本不相信那种童话般的爱情了，来鹿回头纯粹是追念正在逝去的青春岁月。 看景不如听景。 到了鹿回头山顶，凡三发现，神仙姻缘的痕迹已难寻。 不过，站在山顶，可以俯瞰整个三亚市区。这种登高望远的感觉还是挺棒。 这里虽然不是天涯海角景区，但置身此地，同样像是到了天尽头。 想到古人视为畏途的流放之地，而今竟然成为旅游热土，不由让人感叹岁月悠悠，沧海桑田。 凡三正要下山，看到一个戴墨镜理平头的瘦高个向山上走来。 这哥们穿着蓝底白条短袖t恤，下摆掖在黑西裤里，看上去非常悠闲自在。 凡三感觉这人似乎见过，但一时没有想出是谁。 待走近，那家伙摘掉墨镜，看着凡三微笑。原来，竟然是琼海信托的李翰。 “三子，你这家伙真不够意思，到我的地盘来了，竟然不联系我。” 李翰微笑着上前，握手寒暄。 自从遭受处罚后，凡三就不再联系原来金融圈的熟人，这是第一次碰到证券培训班的同学。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背着处罚嘛，怕连累大家。” “屁！什么处罚，纯粹是做样子。圈里人人炒股，要禁止，这个市场马上黄了。” 李翰为人不错，还保持着培训班同屋打牌时的友情，他坚持要请凡三晚上出去happy。 凡三给马艳红打了个电话，让他们在酒店内用餐，不要乱走。 两人来到海边一个烧烤摊，一边吃海鲜，喝啤酒，一边天南海北吹牛。 李翰是风流才子，每到一地，都会去风月场所，这次也不例外。 吃完烧烤，他就带着凡三，去了当地一家着名的ktv。 这些年，李翰体验了形形色色的贴身服务，认识了天南地北的欢场女子，这方面完全可以当凡三的老师。 他的目标是：先走遍五湖四海，再周游七大洲，最后玩遍全世界。 这家伙发现，人间绝色还是在风月场中，有的女孩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人情不自禁。用李敖的话说，真正的美女，男人一见就会上软下硬。 这家歌厅，非常繁华，客流如云。 里面的女孩子，衣衫清凉，上身无袖衫，下身迷你裙。她们身材苗条，肚脐外露，给人一种没穿衣服的感觉。 李翰点了个女孩子，凡三推说不要。 自从与李婧吃顿饭，惹出大麻烦后，这小子可谓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差不多1年没近女色了。 李翰抱着那个小妞唱了一会歌，然后，来到坐在沙发上的凡三身边：“三子，放开一点。咱们这是正儿八经消费，为拉动经济做贡献。” 说完，他叫那个小妞去叫妈咪，再叫一帮公主过来，让凡三挑选一个。 他告诉凡三，自己去上市公司调研时，多数时间是陪公司老总们潇洒，人家不一定要机构买单，有时候是主动邀请调研者参加。 这时候，千万不能装清高，那会被当成傻逼，以后人家再也不带你玩，合作就更免谈了。 妈咪果然有带来一阵女孩子，凡三没有想到，在那群女孩里竟然看到了海伦。他没有任何犹豫，就点了海伦。 一开始，海伦还有些扭捏，等发现另一个客人是李翰后，她才自然起来。大家是熟人，说话行动就随便多了。 李翰站起来，抱着另一个女孩子去唱歌，凡三便与海伦喝着红酒聊天。 了解到海伦到这边来的原因后，他不由一阵唏嘘。 原来，海伦在一次服务中，碰到了鹏城当地黑道一位大佬。这家伙要她陪睡，说价钱随便她开。可海伦看他面向凶恶，不愿意出台。 那位大佬觉得丢了面子，当场虽然没有发作，稍后就带话给那家娱乐中心老板：“我不想再见到那个海伦，让她有多远滚多远，否则，我不敢保证她以后下班路上会遇到什么。” 这个大佬在当地是有名的睚眦必报之人，毁在他手下的风月场女孩子两只巴掌都数不过来。 得知他发话后，海伦吓得连夜离开那家夜总会，跑到琼岛来避风头。 这时，李翰与另一个女孩子已唱完一首歌，向沙发边走过来。 “三子，海伦可是鹏城有名的大美女，良辰美景，你可不能错失良机呦。”李翰调笑说。 “大哥，你就是喜欢开玩笑，见面就调侃小妹。” 海伦一边说，一边拉着凡三去唱歌。 这次海伦点的还是那首《情哥哥去南方》，凡三放心大胆地与她对唱了一回。 接下来，李翰点了一首黄梅戏《天仙配》：“夫妻双双把家还”，让二人对唱。 一开始，凡三还有点别扭，但那熟悉的黄梅调一起，他也就放开嗓子唱起来，与海伦配合得非常好。 两人的手，不知啥时间握在一起了，真的有点入戏的味道。 第73章 海边夜话 唱完后，李翰带着凡三等人，一起出去吃夜宵。 路上，李翰揽着那个小妞的腰走在前面，凡三与海伦漫步跟在后头。听说肖青梅生了一个大胖小子，现在已回鹏城，不由动了归心。 “你不妨悄悄地回去听听风声，那个黑道老大，说不定早就把你忘了。” 见海伦有回鹏城那边的念头，凡三建议道。海伦没有吭声，而是用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略有所思地看着他。 凡三也没有说话，而是握住她的手。 “同是天涯沦落人”，“此时无声胜有声”。 正沉吟间，李翰在前面喊道：“三子，快过来吧，有话晚上上床后好好说。” 这句话让两人脸上都不由一红，双手不由松开，并肩快步向前走去。 夜色已深，海风有些凉，海滨烧烤摊边已没有什么人。 李翰让海伦与那个小妞代替他们去点串，自己与凡三先要了几瓶啤酒，一边喝，一边小声聊起来。 “我原来的老东家，已被停业整顿。蔡哥那边的日子，也不太好过。彪哥那边，有马总罩着，暂时没啥事。” 李翰的神情有些落寞，他原来的老板已去了香江，成立了一家私募股权投资公司（pe），想让李翰过去。 但李翰觉得自己家底还不厚，还想在国内证券圈打拼两年。 目前，李翰已去了一家新成立的公募基金，仍然负责投资。 这家公司的总部就在鹏城，因此，他与南方多家机构依然有很多合作，大家有什么重要信息也及时相互沟通。 他告诉凡三，南方的机构对a股后市比较悲观，核心原因是管理层对股市治理的思路正在根本改观，东南亚特别是香江金融危机，留给高层的负面印象过于深刻。 “别看现在证监会鼓励做多，这是为了让那些现金断流、挪用客户保证金金额巨大的券商解套，不然，这么多机构一起破产，国内很可能出现金融危机，因此，高层鼓励做多只是权宜之计，骨子里还是不希望股市大涨，害怕指数涨上去后出风险。” 这时，海伦她们已点好海鲜与其他烧烤。那两个小妞吃她们的，李翰与凡三则一边吃串，一边喝酒，一边私聊。 “5.19行情刚创新高，《证券法》就正式颁布，不少新进场的机构又被套住，怨气很大。” 李翰告诉凡三，南方的机构都在准备资金，等待这波调整结束，然后，发动一波凶猛的行情，出货后胜利大逃亡。 就他所知，圈内至少五六个大佬，已经办好了出国护照，打算移民了。 “”高层正在酝酿下一届证监会领导的人选，听说上面倾向任用一位熟悉西方资本市场运作的人。另外，听说高层有意请香江那个铁娘子来大陆，这娘们一旦过来，庄家估计会被团灭，因此，大伙都说，坐庄的好日子没几天了。” 这番话，让凡三非常震惊。 此前，他常听人说，市场总有那么一批先知先觉者。 这一次，他算是知道这都是些什么人了，看来，他们背后都有大资金，本身就是市场上的造王者。 李翰坦言，南方的不少机构现在都很忧虑，a股市场就这么大，资金容量有限，一旦不能及时脱身，等大多数人明白，高层对股市治理思维已根本改变，大家都想出货，到时候，恐怕就很难跑掉了。 “5.19行情带来的资金与人气还在，虽然调整了几个月，但估计时间还不够。因此，大部分机构还在观望。” 至于这波出货行情的启动时间，李翰估计，早在元旦前，迟在春节后，反正就是这两个时点附近。 “处罚你的那位，已离开证监会了，你的账户按时解禁，应该没问题。” 李翰建议：“哥们，春节后账户解禁，先逢高出去。到时候，咱们一起去海外潇洒，玩他几个白人娘们，那才够劲！” 这番话，自然让凡三很感动。 他就像脱离了组织多年的潜伏者，突然间，又与组织接上了头。 事实上，凡三的遭遇，被视为高层借机敲打南方机构，他不过是个替罪羊，因此，引起南方不少金融大佬同情。 即使这次不碰上李翰，估计也会有人想办法提醒他，年后解禁要及时出货。 南方的商帮都比较抱团，金融圈也是这样。谁为大家做出牺牲，圈内人自然心中有数。 不然，奉命炒作自家银行的何云出事后，上面处罚的调子很高，但鹏城这边处理时，却是高高举起，轻轻放下。 他虽然不再干金融，却当上多家上市公司董事，赚得比当行长还多。 南来的海风微微吹过，一轮下弦月出现在东南方的天空。 两人一手拿着一把鱿鱼串，一手拎着啤酒瓶，站在银白的沙滩上，看着不远处空阔的海天，边喝边聊。 李翰分析，这轮行情将是股市财富一轮巨大的洗牌。先知先觉者撤离后，股指倒不一定立即下跌，甚至可能还会往上涨一段，但主动做多的资金会不断流出。 “等到这些资金走光后，市场才会恍然大悟，那时，没有资金进场接盘，市场就只有多杀多，出现踩踏也不足为奇。” 李翰自身就是坐庄出身，眼下又是基金投资负责人，对这个市场资金池的深浅非常清楚。 机构不比散户，想出货，必须打提前量。而那些中长线资金退场，时间更是早得惊人。 想到不久的将来，a股或许会出现崩盘式下跌，凡三背上就不由一阵阵发凉。 一个依靠筹码与信息不对称博弈的市场，一旦流动性枯竭，那些筹码将会急剧贬值，甚至无人问津。 到时候，龙困浅滩，虎落平阳，套在其间的不论是机构还是散户，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两人在海边聊到大半夜，由于担心孩子们的安全，凡三谢绝李翰去另一家酒店开房的邀请。 告别后，凡三打车回住宿的酒店。 路上，吹着海风，看着海空，他没有“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的激情，反倒有“江畔何人初见月？江月何年初照人？”的惆怅。 海边夜话，让凡三对未来行情走势，大致有了底，一瞬间，他似乎满血复活。 但是，a股未来流动性可能枯竭，而自己的账户还在冻结状态，一旦崩盘前不能脱身，就只能等待被泥石流掩埋的命运，因此，下一瞬，他又吓出一身冷汗。 资本市场就是资金博弈的海洋，无风尚且三尺浪。 不要说散户，就是那些所谓的资本大鳄，在这个海洋里也不是真正的食物链顶层，搞不好就有被分食的可能。 因此，这番会晤后，凡三这个大散户，更加“戒慎恐惧”，对市场充满敬畏。 第74章 暗改密码 10月1日上午，凡家一行开始去各景点游玩。 这时，凡三就是个拎包的，替思念思想拿东西，剩下的一切都是马艳红负责安排。 途中，凡家一行与江山、钱瑞涛两家见面，吃了一顿饭。 见凡三气色很好，行动如常，钱、江两家几位老人也就放下心。 分别后，凡家一行继续游玩。 让凡三惊讶的是，在一个潜水景点，他们竟然遇到了孟大妈所在的观光团。 这一趟来琼岛，有凡学兰4女陪伴，孟大妈老怀大慰。 在几个闺女的怂恿下，老太太竟然尝试了一把潜水，亲眼看了一番海底世界。 中午，在一起吃顿饭后，大伙继续各玩各的。 这趟出游，思念、思想与兔兔，感觉比北戴河夏令营更有趣。 由大人陪同海底潜水，海上坐摩托艇，空中坐直升机，让这些小家伙一边惊叫，一边开心。 看着欢呼雀跃的一对儿女，凡三不由想起已经懂事的阳阳，不知那个小女儿在邵家过得怎样。 当晚，凡三做了一个噩梦，梦见阳阳被人贩子拐卖，哭喊着被塞进麻袋，装进黑车拉走，吓得他一身冷汗。 惊醒后，那一夜，他再也无法入睡。 阳阳与帆帆不同，那小子是张家下一代唯一男丁，虎婆两口子宝贝的不得了，而且张莉大概率不会再嫁。 凡三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女儿。如果阳阳出意外，后半辈子他恐怕就没法安心过了。 天亮后，他立即打电话给杨琴，让她有空去碧海花园那边，与邵家商议，想办法将阳阳接回凡家。 如果邵家同意，凡家愿意再支付邵家一笔辛苦费，邵家人随时可以过来看望； 如果邵家不同意，他们抚养阳阳的一切费用均由凡家支付，但决不能让阳阳去崔家，如果邵家不同意，那就公堂见。 杨琴答应，有空她就过去；即使对方不同意阳阳回凡家，她每月也过去两趟看看。 杨琴的这个回答，让凡三心里多少安稳一点。他耐下心，陪着思念、思想在琼岛玩了6天。 国庆前，中秋已过。 年怕中秋月怕半。国庆小长假结束，时令很快就指向冬季。 京郊水库的大雁都在准备南飞，与大自然的生物相比，股民们才是真正既抗寒又不怕热的全天候动物。 酣畅淋漓的5.19行情，7月1号后迎来暴跌。1500点以上解套的股民，不少人在1700点以上又追了进去，于是，换了一个更高的山顶站岗。 孟大妈这些高位跑掉的人，去琼岛转了一圈，回来一看，大盘走势更吓人了，简直是高山坐滑车，想收都收不住。 于是，几个大爷大妈，每天到点过来后，就围在一起闲聊，偶尔打打扑克。 股指天天阴跌，一直跌到阳历年前。 12月中旬，孟大妈听凡三建议，在35块附近，买了1万股同方股份。 这是国内最着名工科大学的校办企业，生产组装电脑，兼做系统集成，营收每年几乎都翻番。 其他几位大妈，也大着胆子买了一些，最多的一个买了3000股。 大盘走得太恶劣，根本看不到何处是尽头，因此，多头个个噤若寒蝉。 那个老爷子不相信国货，只认美国电脑，因此他1手也没买。 与此同时，凡三建议肖青梅买一些浦东梅林。这小娘们也不懂股票，就蒙着买了2万股。 她琢磨，即使买错了，手头还有十几万，也能低位补仓摊平成本。 12月24日，沪综指出现6连阴。 这天是周五，大部分散户已被跌得麻木了，股票深套，就地装死。 临近收盘前，邵娜的账户被崔四海清仓了。这时，邵娜正在医院待产，对此一无所知。 结婚后，崔四海不服凡三炒股的本事，就向邵娜央求，让自己操作她的账户。这家伙死乞白赖，磨到最后，这小娘们只好答应。 结婚不久，邵娜就怀上了。 这次她的妊娠反应特别大，整天晕头晕脑，因此，根本没去看账户资金变化。 当周末，杨萍上股票软件，查一家上市公司财务信息，顺势去姐姐账户，看看崔四海这一年炒股业绩怎样。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小妞发现，姐姐账上资金只剩下30多万，少了20万，就赶紧跑到医院，告诉了邵娜。 杨娜听说后，也大吃一惊，担心崔四海这小子背着女儿转移资金。 邵娜苦笑着说：“我都没收到银行转账信息，多半是他给亏掉了。” 这天下午，在母亲督促下，邵娜打开账户查看，发现股票已被清空，账上只剩32万。 再一看交易记录，密密麻麻，尽是高买低卖。 杨娜母女简直无语。这个崔四海，就像专门来股市亏钱似的。 杨娜强烈建议，立即将账户密码改掉：“他根本就不是炒股的料，再折腾下去，你这点本钱都会被他给亏光。”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如今，不要说一向就不搭理新姐夫的杨萍，就连一向力挺崔四海的杨娜，也有些烦他了。 她想不明白，明明是名牌大学学生，看上去又挺聪明，炒起股来怎么就这么笨呢？ 在母亲与妹妹强烈建议下，邵娜终于将账户交易密码修改了。 “你先别告诉崔四海，等他找你时再说。”杨娜嘱咐女儿。 12月27日，星期一。 股指继续下跌，收出7连阴。当天，崔四海还暗暗得意，觉得自己清仓及时。 孰料，从28日开始，股指连收几根阳线，这小子顿时坐不住了。 31号上午，崔四海听人说，五粮液这只着名的绩优股已到买点，心就动了，下午开盘后就想买5000股。 可是，当他打开交易页面时，却发现账户密码已改，自己进不去了。 显然，这是邵家人改的。 这摆明了就是不信任。 崔四海非常恼火，立即给邵娜打电话，索要新的交易密码。 “明天就元旦了，过完节再说吧！” 邵娜婉转拒绝。 不料，崔四海顿时恼羞成怒，认为老婆看不起自己，于是，哐当一声挂掉电话。 这声音，不仅震得邵娜耳朵嗡嗡响，就连附近的杨娜、杨萍也听得清清楚楚。 “这个崔四海，怎么这样子？”杨娜不满道。杨萍也愤愤不平：“我早就说过，他不是个好货色。” 邵川在碧海花园带阳阳，没有去医院。 邵娜结婚后，阳阳也跟着过去住了几天。但崔家人一反婚前的亲热，对这个拖油瓶异常冷淡。 邵娜上班后，崔家老两口几乎对阳阳不管不问。邵川见状，就立刻将外孙女领回碧海花园自己带。 这个乡村教师虽然单纯，但他不傻，已经看出来，崔四海一家不是省油的灯，只是悔之晚矣。 第75章 两难选择 12月31日，杨琴到碧海花园这边来看阳阳。听说邵娜在医院待产，就去医院看望。 到医院时已中午，杨娜母女都在。 杨娜看见杨琴，极为意外，再一看她怀里的阳阳，顿时明白凡家的意思。 杨琴对这女人印象不好，也不客气，将凡三的建议，简单直白地重复了一遍。 杨娜母子意见一致，同意阳阳留在邵家抚养，不去崔家，送回凡家肯定不行。至于凡家愿意掏钱，杨娜求之不得，她正为那天拒绝抚养费后悔呢！ 话已至此，杨琴知道多说无益，便附在邵娜耳边低语了一句。 邵娜吃惊地看着杨琴，追问一句：“他真是这么说的？” 杨琴点点头，俯身亲了一下阳阳，就离开了医院。 这时，已是下午2点。 邵娜点开交易界面，输入密码，进去后，看了看杨琴刚说的st海虹，又看了看崔四海说的五粮液。 她双手捂住心口，心里两种声音激烈斗争，究竟该听谁的？ 杨娜莫名其妙，不知道女儿发什么神经。杨萍则猜到 了：“肯定是凡三又告诉你什么股票了，对吧？” 邵娜没有说话，杨萍就知道没说错。 杨娜性子急：“你拿不定主意，说出来，小萍我们一起帮你参谋一下。” 于是，邵娜就点开电脑，让这娘俩看，一个是五粮液，崔四海说的；一个是st海虹，凡三告诉的。 杨娜一看，几乎想都不想，脱口而出：“当然买五粮液呀？” 一个业绩好，是着名白酒，而且股价在低位；一个业绩亏损，被st，有退市风险，而且股价已翻了4倍。 这样明显的差别，还需要思考吗？闭着眼睛也是选择五粮液呀！ “不会是得知你怀孕，凡三羡慕嫉妒恨，故意坑你吧？不然，怎么会让你买这种不知哪个旮旯的垃圾股。” 杨娜又跟了一句。 杨萍一贯跟母亲相冲：“阳阳还在咱家呢，他会害姐？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不过，她也想不明白，凡三为啥偏偏推荐这么一只股，以往他让姐买的都是低价绩优股。 这时，已是2点45。 邵娜口中念了几遍“阿弥陀佛”，然后，两样股票各买了一半，8000股st海虹，5000股五粮液。 买完后，她立即关掉交易页面。 一个是新欢，一个是旧爱，谁对谁错，听天由命吧！ 杨娜见邵娜各买了一半，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全买那个st海虹，这个元旦假期，她都会过不好的。这样最好，哪个上涨，小娜都能赚钱。 “杨琴过来这事，跟谁都不要说，特别是崔家面前，更不要漏一点口风。崔四海那小子，正在找茬，别让他趁机闹事。” 杨娜叮嘱两个女儿。 “嗨！看你怕得那样。以前，你不是把他夸成一朵花吗？”杨萍怼道。 杨娜没有搭理小女儿，而是叮嘱邵娜：“你股票账户里的钱，是你婚前财产，是老凡家的彩礼，跟崔家没有一毛钱关系。崔四海再磨叽，你也别理她。” 想一想，杨娜还是觉得不稳当，于是，催促杨萍：“去把你姐的账户，重新设个密码，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你姐。不然，崔四海几句软话一说，她就交代了。” 这次，杨萍总算听了母亲一次。她拿过电脑，三下五除二，就把密码改了。 “这些钱，是三哥留给阳阳的生活费，可不能让那王八蛋给折腾没了。” 杨萍这一说，杨娜也警惕起来。 “是呀，这些钱可是凡三留给你娘俩的，不能让崔四海给亏光了。有本事，他自己去赚钱开户，爱怎么玩怎么玩，拿人家钱练手，算什么意思！” 邵娜捏了捏阳阳婴儿肥的小脸，点头“嗯”了一声。 元旦中午，一帮子住在龙华锦绣家园的夜场女孩，睡懒觉起来后，都跑到肖青梅这里。 这帮丫头一边逗弄她那刚刚2个多月的儿子吴波，一边议论起股票市场。 5.19行情，好几个女孩大赚一笔，其中一个傍上一位牛逼大户，股票不到一月就翻倍，让其他小姐妹羡慕得不得了。 这个大户平时在红岭中路，泡妞时从不花钱，相中谁了，就带回家过夜。 玩高兴了，他就告诉对方一只股，这只股次日一般都会涨停。因此，这家伙“一炮一个涨停板”的名声就传出去了。 听说肖青梅买了浦江梅林，小姐妹们都笑成一团 。 “梅子，你肯定上当了。这只股里的兴华基金都跑掉了。据说，京都东四营业部的大户，原先是打算炒它，可后来嫌盘子大，已经弃庄了。” 那个傍上牛逼大户的小妞，说得有鼻子有眼，不由人不信。 要不是长久以来形成的信任，肖青梅都有点怀疑，三哥是不是故意让她挨套？ 元旦放假，因为股票账户的事，崔四海与邵娜斗气，不到医院来。 王丽倒是一如既往，与厂部几个小姐妹一起过来看邵娜。 清官难断家务事。 对小两口争执，王丽几乎不置一词。 谈起那两只股票，几个小姐妹几乎一边倒地看好五粮液。 这些人的看法，与杨娜不约而同：“一个白天鹅，一个丑小鸭，这还用选吗？” 邵娜很无语，但选择已经做出，是非对错只能走着瞧了。 选股，确实是一门大学问。孟大妈的同方股份，也遭到家人质疑。 “妈妈，我们学校老师，都不买这只股票，说它管理特烂，业绩都是吹出来的。” 孟大妈的小媳妇，是菁华大学副教授，这么说，自然不是信口开河。 老爷子喜欢喝酒，没事就喝两口五粮液，因此，对这只股情有独钟：“依我看，你这是拿金凤凰换了老母鸡，亏大发啦！” 孟大妈一听就来气：“喝你的猫尿去！上次就是听你的，买了五粮液，套了一年，还在这瞎哔哔！” 一看老爷子碰壁，其他人自觉闭嘴。 这些钱都是老宅拆迁的补偿款，是老两口自己的家产，老太太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 现在，她每天按时去营业部看盘，精神倍棒，吃饭倍香，大伙觉得这样挺好。 其实，在一个零和博弈的市场，散户的选择总是错的。哪怕只有2只股票，多数散户选择的那只，肯定会跑输另一只。 原因无他，机构必须与散户对着干才可能赚钱，否则，他就成了普济世人的菩萨，而不是到股市捞钱的庄家了。 第76章 与老马擦肩而过 面对股市涨跌，普通股民们上演着种种喜怒哀乐，而被锁在场外的凡三，只能望股兴叹。 元旦前，这小子唯一的喜讯，就是他的托福成绩顺利过关，竟然考了639分。 “三哥，你这个成绩很棒，申请常春藤联盟没问题！” 得知消息后，何葳主动帮忙，开始帮凡三申请北美学校。 鉴于凡三曾被证监会公开处罚，为防万一，她给他申报的多是一般商科甚至偏理科的院系，很少申请金融及相关专业，这样成功的几率更大。 这一点，何葳与凡三沟通过。 对学校与专业，凡三无所谓，只要能出去就行。他现在最期待的事情，就是到太平洋彼岸看看。 元旦期间，不少股民为选股在哪掰扯，甚至争得脸红脖子粗。 他们最关心的是，元旦后，谁将带领a股走出阴跌的泥潭？ 即使知道猜不准，股民们还是乐此不疲，就像彩民买彩票一样绞尽脑汁，心里总在侥幸，万一中了呢？！ 账户被冻结的凡三，根本没看股票。 这家伙正全力关注，俄罗斯政坛突然冒出来的那匹超级大黑马。 新世纪到来的前夕，在俄罗斯政坛纵横捭阖十几年的叶利钦，突然撂挑子不干了。而其挑选的接班人，就是那个其貌不扬的小个子，出身克格勃的“普京”。 这几天，满世界的新闻传媒，都在追问：“普京是谁？” 后来的事实证明，一向醉醺醺的叶利钦，这一次做出的选择，不仅关乎其家族的命运，更关系着俄罗斯的未来，也深刻影响了世界格局。 作为曾经的政治教师，凡三自然对这个普京倍感兴趣。 这几天，他几乎什么事都不干，就呆在五棵松家里上网。他将网上能找到的有关这个人的资料，全都看了一遍。 他直觉，除了童话般的爱情有些忽悠，这个短小精悍的特工，也许真的是俄罗斯的天选之子。 内外交困，危机重重，人心四散的俄罗斯，真的需要一位铁腕人物，来领导这个战斗民族重新振兴。 只是，普京会是那个率领大家出埃及的当代”摩西”吗？ 不过，凡三也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元月3号，当记者的马燕，给了凡三一张电子商务论坛邀请函。 这时候，股市里最热的概念就是电子商务。可是，这玩意儿究竟咋回事，国内几乎没几个人能说清楚。 当天早上8点，4个小妞还在梦乡中，凡三就踏上了一号地铁线，直奔这条线东端的中国大饭店而去。 假期期间，地铁人不多，不像上班时间，早高峰那么拥挤。 会场设在中国大饭店会议大厅东侧，论坛9点开始。可是，凡三到场后发现，没几个人到，估计9点半能开就不错了。 9点半，论坛正式开始。 这时，凡三才发现，所谓的论坛，并不是一上来大伙就围坐在一起争论，而是先有应邀与会的一位副国级领导致辞，接着信息产业部一位副部长讲话，接下来又是业内大咖演说。 差不多10点半，论坛才开始。 5位特邀嘉宾，与一位央视正当红的男主持，围绕电子商务的内涵、业务模式、发展前景展开讨论。 5位嘉宾，有4位海归，听上去都是北美名牌大学学生，一个个西装革履，头发打着发蜡，皮鞋擦得贼亮。 说话间，这些海归打着手势，不经意就蹦出几个英文单词。 另一位姓马的瘦小先生，是一位土鳖，来自南部钱塘地区。 这哥们脸型精瘦，两腮洼陷，眼睛不大，但很精神。不过，他英语水平似乎也不错，据说大学里学的是英语专业。 会上，众人最关注一位姓曾的海归。他看上去30出头，所在的公司，已得到多家风投机构投资，估值高达两千万美金。 而最不受待见的就是那位老马，据说，这哥们正在各处“化缘”，拯救自己那很快就发不出工资的公司。 这家公司的名字也很奇特，似乎与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有关，叫什么天方夜谭电子商务公司。 “天方夜谭是一个平台型网站，做的是to b业务，因此，看不出什么技术特色，商务也谈不上有护城河。” 凡三右边，一位衣冠楚楚的男士这样评价老马的公司。 挨着这位先生的一位女士，鄙夷道：“马追云这个人，挺能忽悠，在钱塘商圈名声不太好，好多老板都把他叫做骗子。” “最可恶的是他们的企业文化，导向不正，一个个满口黄段子，破冰时居然强迫男生与女生接吻，要求女生公开描述自己第一次的感受。” 这位女士愤愤不平，似乎自己就在现场似的。 凡三闻言，不由偷笑，但旁边的绅士，却满面正经地随声附和。 言谈间，凡三得知，这一溜来宾几乎都是海归，属于欧美同学会下面一个商会的会员。 世纪之交，这些人在国内炙手可热，被视为21世纪先进生产力的代表。 这时，坐在凡三左边的一个男士称：“前两年，高盛投了老马500万美金，连带软银跟着下坑。听说高盛现在后悔死了，软银也不再追加投资，哪个傻帽还敢接盘？老马参加这个会，就是奔着融资来的，大家都要小心点。” 这个天方夜谭公司，凡三以前还真的没听说过。 这个老马，他也是第一次看见。听他在会上滔滔不绝说了一通，大致上明白了其商业模式。 这哥们就是在做一个网上的大集市，组织那些中小企业，到他们这个集市上网摆摊，他们则每年收取一定的摊位费。 老马的口号挺动人：“让中小企业做生意不再困难”。 至于上网后，东西卖不卖得出去，老马好像也没有谱。事实上，他也管不了。 理论上，只要上网人数足够多，天方夜谭做的也算是一门好生意。 不过，老马旗下的团队，实行的是地推模式，说人话就是扫街。 这些地推团队，每到一地驻扎下来后，成员就挨家挨户拜访，劝人家上网。一个个像推销保险的业务员，精神头比搞传销的人都好，像打鸡血了一样亢奋。 人不可貌相。 但是，自古以来，以貌取人就是人类通病，凡三也不例外。 上午开完会，他就离开了，将这个有些神神叨叨的创业者忘在了脑后。 老马的个人形象不讨喜，他们的地推模式又让很多人不感冒。 这次到京都来，他一天之内参加了两场论坛，举行了一场记者会，与一大堆投资家握手寒暄，交换名片，最后还是空手而归。 很多年后，想起与这位电商巨头的擦肩而过，凡三并不后悔。 不熟不做。 这是风险投资的铁律。 他与老马不熟，对天方夜谭公司也不了解，对电子商务更是懵懵懂懂。 因此，即使时光倒流，他也大概率不会投资这个陌生人旗下的陌生公司。 有些钱，不该是你赚的，就不要强求。马后炮，没有卵用。 第77章 网络股狂飙 元旦假期过去，新世纪正式到来了。 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生活出现新气象，股民们更是期盼5.19井喷行情再现。 1月4日，沪综指没有出现预想中的大跌，反而跳空高开。 股市真的如大家所愿，新年迎来开门红。元旦后的第一个交易日，大盘就露出红彤彤的笑脸，给股民们发了新年红包 。 与大盘相比，个股走势更彪悍。 与5.19行情一样，这一回大资金再次选择网络股作为突破口，发起a股前所未见的个股狂飙行情。 元旦后的上涨，其实就是5.19 行情的延续，不过，这一回庄家们是出货来了。 虽然，国内没有几个人搞明白电子商务是怎么回事，但这不妨碍机构以此为噱头进行炒作。 而散户还就喜欢这个，只要有龙头股带队，大伙儿就一哄而上。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回，网络股新龙头会是浦江梅林。 当日，浦江梅林以2.57%的涨幅开盘，股价略微下探后即大肆上攻，很快就被巨大的买盘封死涨停。 之后，因为转型做电子商务的传闻，梅林连续5天“一”字涨停。 此时，那些嘲笑肖青梅的小妞都傻了。看着这只此前怎么都瞧不上眼的“罐头”，一个个后悔得要死。 她们围着肖青梅，反复追问：“梅子，不许藏私，快说是谁给了你这个消息？” 肖青梅不敢说出凡三，只好撒谎，说是之前让她买鹏城科技的那个大老李。 别人还半信半疑，海伦却一听就信了。肖青梅眼下的这两套房子，就是靠大老李的消息赚来的，这是她亲眼所见。 “大老李，可比那个一炮一个涨停板的大户牛逼多了！”海伦告诉大家。 这帮小妞在后悔，其实，肖青梅也在后悔，她后悔自己买少了。当时，如果全仓买入，现在已赚30多万了。 浦江梅林无量涨停后，在16元附近大换手，股价每天动辄七八个点的大震荡，看得肖青梅心惊胆战。 她联系不上凡三，只好问杨琴。杨琴转告，让她先出一半，剩下的好好拿着。 于是，肖青梅立即在15.6附近卖掉1万股。卖完后，她一下子轻松起来，剩下的股票几乎全是盈利，夜里睡觉也踏实了。 浦江梅林的5个无量涨停，让肖青梅那帮小姐妹懊悔莫及。而st海虹的走势，则让王丽等人不敢相信人生。 1月5号，邵娜胎气动了，当晚在医院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接下来，邵家、崔家都围着这母子俩忙碌，等到孩子九天，母子平安后，众人才想起她手头的股票。 这时，崔四海已得知，邵娜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思买了5000股五粮液；另一半资金，则是买了st海虹。 刚得知消息，这家伙也同王丽等人一样，嘲笑邵娜傻帽。 等到9天忙完，再来看股票时，这个一向自负的家伙，再也笑不出来了。 1月14号收盘，五粮液的股价是30.01元，比12月30日涨了0.71元，涨幅3%； 而st海虹的股价，则从节前收盘的18.76元，变成当天收盘的27.16，上涨44.78%。 这种反差，实在太大。 这家伙感觉，周围的人都在偷笑，自己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其实，别人才没有闲心去关心他那点可怜的自尊。 杨娜母女在焦虑st海虹是否卖出，王丽等人则关心这只股还能不能买。 邵娜联系不到凡三，只好询问杨琴。杨琴接到电话，不由感叹老三料事如神。 原来，当初让杨琴传话时，凡三就告诉她，对方肯定会过来问何时卖，到时就回答“先卖一半”。 得到回话，邵娜心里踏实下来。 1月17号，st海虹股价大幅震荡，邵娜在28元附近卖出4000股。 次日，st海虹再次涨停，成交也放大到头一天的近10倍。 当天收盘后，广播、电视的股评栏目里，不少股评家声称，天价天量，st海虹的庄家已成功出逃，这只股票或已见顶。 晚上，崔四海下班回来，对回到家中静养的邵娜，兴奋地说：“果然，市场一致看空！st海虹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啦！” 那神情，就像是自己中了大奖。 反正已出了一半，邵娜也不怎么担心。杨娜则看着这小子的嘴脸，心里不由嘀咕：“又是马后炮，有什么卵用！” 1月19日，st海虹跳空高开，直接一字板无量涨停。股评家们的脸，被打得啪啪响，崔四海也无比失望。 接下来，这只股票的走势，让市场内外无数人目瞪口呆。 从这天开始，直到春节放假休市，st海虹天天涨停，连拉8个涨停板。 这种有钱就是任性的表演，让股评家们哑口无言，更让无数人追悔莫及。 a股有史以来最牛的股票诞生了！ 杨娜在后悔，不该催着女儿提前卖出一半，邵娜则更是追悔莫及。 凡三特意让人上门告知，撂在以往，她什么都不想，闭着眼满仓买入，等凡三告诉她何时卖就是了。 重婚后，杨娜的心态不再单纯，总想左右平衡，结果就成现在这个样子。 王丽等人，则是看着天天涨停的st海虹，后悔得不敢相信人生了。 这些小妞，第一次离财务自由这么近，近到触手可及，近到亲耳听到确切消息，近到身旁有人已提前买入。 财神来到身边，她们还在高谈阔论，笑话人家放着白天鹅不买，却选中一只丑小鸭。 这帮小妞心知肚明，邵娜没有那个眼光，能选中这只超级牛股，告诉她这个消息的人，肯定是凡三。 可笑的是，她们当时只顾着去嘲笑邵娜，却没想到她后面站着的这个牛人。唾手可得的发财机会，就这样白白溜走。 人的命，真是天注定。 看来，自己这些人就没有发财的命。这些小妞，最后，只好这样自我安慰。 同时，她们也窃喜：邵娜那傻娘们，竟然不听三哥的话，反倒迁就崔四海那个二逼，结果，放过了成为百万富婆的机会。 “百万富婆！你们太没有想象力了？” 一位跟邵娜、王丽住隔壁，同事多年的小妞感叹。 ”这场行情过后，三哥八成是亿万富豪。自从有了那辆富康，小娜就飘了！不再把三哥放在眼里。可惜，跟了崔四海，她这辈子也就注定了打工的命。” 春节前，st海虹连续10个涨停的走势，击碎了无数股民的玻璃心。 这段时间，《大话西游》里的那段名言，再次在市场流行。 “曾经，有一份真诚的爱情放在我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 如果上天能够给我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那个女孩子说：‘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上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看着海虹暴涨，双榆树营业部大厅的股民，特别想念凡三，包括老顾也是如此。 5.19行情中，st海虹股价翻倍，这老家伙大赚一把出去了。 之后，这只股票在20元上下反复震荡，元旦前，他犹豫再三还是没敢再进。 如果凡三在，老顾一定会建议，让凡三在盘后公开点评。以凡三的胆识，大概率会鼓励股民买进。 虽然这只是一种推测，但大伙几乎一致同意老顾的看法，觉得自己应该骑上这匹超级黑马，因此，不断叹息。 与此同时，他们大骂营业部现在的分析师，没有卵用。 老李在楼上听说后，气得牙根直痒痒：“这个凡三，真是阴魂不散，离开这么久了，还有这么多散户念叨。” 凡三离开了，老李也没有读成燕大emba。公司总部把这个指标给了花卉。 得知消息，老李气急败坏：“什么逼玩意儿！不就仗着一张脸嘛，骚娘们。” 与此同时，同方股份在春节前，也涨到每股50.16元，相比元旦前上涨将近40%。 这让孟大妈等几位老者喜笑颜开。 期间，五粮液仅仅涨了13.6%，那个死守的大爷，简直是欲哭无泪。 第78章 投资飞腾(1)南方来电 1月10号，腊月初四，星期一。 上午10点，曹玉友给凡三打了一个电话，告诉他飞腾计算机公司面临现金断流危险。 当时，小马等人模仿海外即时通讯软件，在国内搞了个oicq。发布9个月后，飞腾注册用户超过100万。 这个社交软件，人气很旺，耗费的服务器与占用的公司资源也很多，但公司却没想到办法将这些流量变现，因此，这个后来的qq，成了一个红红火火的赔钱货。 qq上线人数每天都数以万计的增长，公司服务器也在快速增长，烧钱速度也加快。 元旦前，飞腾公司账户上只剩1万元，5个创始小伙伴开始四处找朋友借钱。 有两位朋友伸手援助，一个借了20万，另一个借了50万。 小马问这两位，能否用公司股票来还债。其中一个朋友说：“如果你真的没钱了，不还也可以，不过我不要你的股票。” 这时，身为兼职会计的曹玉友，自然也为老东家着急。 曹玉友同时还是三山投资的兼职主管会计，想到公司账上那4000万趴着没用，就来电问凡三能否救救急。 在鹏城时，大家吃过饭，玩得不错，朋友一场，总不能看着那几个哥们的公司倒闭，因此，凡三没怎么想就答应了。 反正那些钱，有一半是香江救市时，从股市上赚的。 “你看借多少合适？” 凡三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有多大资金需求，就问曹玉友这个知情人。 “百儿八十万没有意义，怎么着也得二三百万，先把这个年关熬过去。”曹玉友坦言。 “那就给他们500万吧！”凡三略一沉吟，大气地说。 曹玉友一听，吓了一大跳，三子这家伙今非昔比，真的有点有钱任性了。 “哥们，我跟你说实话，小马他们现在还没有想到赚钱的路子，公司成天烧钱，就是个无底洞。你这500万扔进去，可能就像往水里丢块石头，响都不响。” “救人救到底。你不也说了嘛，怎么着也得二三百万。既然如此，那就先给他们500万，帮他们缓一下，过完年，也许他们就找到钱了呢！” “那好，我与小马他们说一下。这些钱，他们短时间肯定还不上，公司的股份你要不要？” 曹玉友紧接着问，这是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凡三想了想：“那就要股份吧！” 雩娄有句话，山潮水潮赶不上人潮。 “听你说，这个软件人气很旺。活人不会被尿憋死。我想，总会找到赚钱路子。再不济，还能比当初的鲲鹏纸业差吗？” “两者不是一样的东西，你拿定主意就好，我马上告诉小马他们。股权转让需要签订协议，到时候，恐怕你要过来一趟。” “很久没到南边去了，那就过去一趟吧，见见老朋友们。” 这时候，小马正在与一家美国数据集团在香江的项目经理王槐接洽，接受他们的考问。 这家美国数据集团听起来很大，其实，在美国属于中小型投资公司。 他们1991年进入中国开展业务，1996年后在鹏城先后投资了科健、金蝶等企业。 曹玉友给凡三来电话时，小马等人正在香江与王槐沟通。 王槐一边翻看商业计划书，一边问小马：“你怎么看你们公司的未来？” 这几天，小马腰椎间盘发作，病怏怏的，沉默了一会说：“我也不知道”。 到香江这边来时，小马等人给飞腾公司估值500万美元，打算募资200万美元，出让40%的股份，创始人团队的底线是决不放弃控制权。 “你们给飞腾估值500万美元，根据在哪里？”王槐又问。 “因为我们缺200万美元。”小马老老实实说道。 听到这个回答，王槐一时间怔住了。 做投资这么多年，他还第一次碰到这么实在的创业者，听到这么憨直的回答。 惊讶之余，他一面感慨这帮愣头青的胆量，一边也觉得这个团队很诚实，值得投资，不像来骗钱的。 可是，飞腾公司确实没有收入来源，王槐自己也不敢独断，就答应小马等人，他会马上把项目上报到总部，到时候，公司会派人来考察。 这时，飞腾公司已无米下锅，这个月工资都发不掉，因此，小马跟着问了一句：“王总，您估计，你们总公司要多久会派人过来？” “快则元月底，慢则春节后，我也说不准。”王槐坦言。 小马等人听后，不由大失所望。 眼前有求于人，他们也不敢得罪这个财神爷，只得苦笑着与王槐告别。 与人谈事时，小马等人手机都关了。出来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打开手机。 小马看到曹玉友来了好几个电话，便马上回过去，他以为又有债主上门催账。 听完电话，小马满脸欣喜，另两个小伙伴发现后，满怀希冀地看着他。 “这个年关总算可以熬过去了，那个凡三，答应给我们投500万。” 小马兴奋地说，其他人一听也高兴地不得了。 “是不是曹玉友那个老乡，我们一起在后海吃过饭的哥们？” 陈俊也想起来了，连忙问小马。 “就是那哥们，没想到他现在发达了。凡三明天就来香江，他在这边有个投资公司，这500万算投资入股。” 陈俊一听，双手一击：“耶！这太好了。当时，我就想，多个朋友多条路，没想到，真有用上这哥们的一天。” 当天，飞腾公司另两位创始人，也找到了一家同意投资的香江公司。这家公司是香江首富儿子创办的企业。 这家公司之所以敢冒险，原因有两个：一是oicq确实受欢迎，上线人数直线增长；二是美国在线斥资2.87亿美元收购icq，说明这个东西还是值些钱。 对方打算投资1000万人民币，占20%的股份，但对方提出对赌条款。 对赌协议核心就是：他们先投一半资金，一年内，飞腾必须达到事先约定的用户数量。否则，另一半资金他们就不给了，但仍占20%的股份。 这个条件看上去有些苛刻，但也是股权投资圈惯例。对方让他们回去商议一下，考虑好后，再过来签正式协议。 飞腾的这两位创始人，喜忧交集，连夜回到鹏城。 回去后，得知凡三愿意投500万后，两人心中大定。这样，飞腾就可以先晾一下香江首富那个小公子。 那家伙忒精明，不好说话。 第79章 投资飞腾(2)香江签约 1月11日，凡三飞到香江。 走之前，他吩咐马艳红，提前买好车票，建华学校放寒假后，立即带着孩子们回老家，不用等他，他直接从南方回去。 老爷子老太太待在老家，那就只能在老家过年了。 下午5点，从机场出来，凡三就去住宿的酒店附近一家餐厅见何葳。 结婚后，这小妞的肤色越发白皙，看上去珠圆玉润。 这一次，何葳的先生李军也过来了。 他是一个典型的洋行白领，留着三七开的西洋头，一身深色西服，挺括的白衬衣，蓝领带。 寒暄后，凡三提起准备对飞腾公司投资入股的事，他觉得何葳是干这个的，因此，特地提前请教她。 “这个公司也找过我们，他们根本没有现金流，已被公司拒绝了。圈里不少人知道这家公司，都觉得是个坑，你怎么敢往里跳？”听凡三介绍完情况，李军忍不住插嘴。 “飞腾的5个创始人，与我算是朋友。这次投资，算是友情相助，真要赔也就认了。” 凡三坦言。 李军看着这个其貌不扬的大陆仔，有些不敢置信：“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这种头脑一热就一掷千金的主，你以为你是谁，美国西部牛仔吗？” 何葳非常了解自己这个前老板，三哥现在的思维，就是那种“朋友有难，拔刀相助”的朴素想法，与pe、vc理念不搭噶。 “三哥，你投资这家公司我不反对。但亲兄弟，明算账，该签的协议还是要签。明天，对方过来后，我与他们谈，总之，不能让你这500万白投。” “那就麻烦你啦！只是条件不要太苛刻，不然，人家以为我是趁火打劫。” 凡三苦笑着说，他担心花钱落埋怨。 “不会的，对方已找过多家投资公司，明白这里面的规矩。你放心，不会让他们太难做，再说，你才是老板，最后还是你说了算。” 何葳微笑着打趣，那神情，就像在亲人面前撒娇。 这让一旁的李军，看得心里一阵醋味翻涌。要不是老婆的初夜是自己拿下的，他都怀疑两人之间有什么猫腻了 。 第二天，曹玉友与小马哥等人，上午九点就过来了。 三山投资还没有办公室，几人就在凡三住的酒店大堂围坐在一起，一边喝茶，一边聊。 飞腾这边，由陈俊主谈；三山这边，由何葳主谈。 有香江首富公子的投资条款在先，飞腾公司估值与股份占比好商量，500万投资，占10%股份。 关键是对赌协议，还要不要签。 何葳坚持要签，否则，这笔投资一点保障都没有。 陈俊那边，有些担心与犹豫。如果这样子，年里只能拿到250万，还完账，发完工资，公司又不剩什么钱了。 曹玉友见状，提出了一个折中建议：500万悉数入账，对赌协议也照样签，对赌条件改一下，如果到时候用户数量不达标，飞腾要按银行一年期标准，对三山公司付一半利息，而对方股份占比也不变。 小马等人一听，马上赞成，何葳也松了口，表示同意。 凡三自然没有意见，双方就在酒店大堂，打印了几份协议，当场签字盖章。 然后，双方一起去了中国银行转账，500万次日即可到飞腾计算机账户上。 事情搞定后，凡三就与何葳告别。 这时，云中来已回了京都，据说，可能就留在大陆上班。 凡三在香江也没有其他熟人，当天下午就随曹玉友等人一起回了鹏城。 解决了燃眉之急，小马哥的精气神好了许多，腰椎间盘突出的痛苦，似乎也减轻许多。 当晚，在飞腾公司旁边小吃街的华香鹅，几个人开怀畅饮，喝了30瓶啤酒。 吃完饭，凡三没去金丰豪苑，随曹玉友回了龙华锦绣家园。 路上闲聊，曹玉友谈了张莉与鲲鹏纸业这一年发生的一些事情。 这时，曹玉友早已离开鲲鹏纸业，谈起来，完全是一副旁观者看戏的心态。 当初，张彦使坏，故意压低鲲鹏纸业估值，让凡三20%的股份，少赚20万。 不料，害人如害己。 张彦谈了个小妞，对方要求他在羊城买房，这家伙去找薛老板，拿自己那20%股份转让款。 薛老板也没难为他，立即吩咐会计，按程序给他转了60万。 这小子一看数目，顿时傻了：“薛总，咱们不是事先约好了么，我这20%股份，按80万计算呀，你怎么又变了呢？” “前有车，后有辙。你觉得同一家公司，过个年，就立马升值了33.33%，这可能吗？鲲鹏纸业是传统产业，又不是靠流量溢价的网络公司。” 薛老板不动声色地说。 此前，张彦那种损人不利己的做派，老薛就有些看不惯。 不过，想到这家伙是帮自己省钱，他就顺水推舟。现在，这家伙又想坐地起价，哪有那样的好事。 张彦灰溜溜地离开后，一肚子气没处发，就打电话寻张莉晦气。 听他讲完，张莉简直无语。 当时，张莉就反对张彦那样做。现在轮到张彦自己了，真是活该！ 见张莉没有什么反应，张彦顿时口不择言：“你不是跟老薛打得火热嘛，怎么连这点面子都没有？真是白陪人家睡半年。” 张莉一听，立即挂掉电话。 这个哥哥，真是越来越不着调了。张莉觉得，哪怕与老薛这个外人合作，也比跟他合伙强。 至于老薛，大家是各有所图。 生意场上应酬，男女苟合，有几个不是拔屌无情？这一点，张莉比张彦更清楚。 做企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她只有努力撑下去。 最近，鲲鹏纸业接到一个大单子，需要一大笔钱备料，老薛想以40万，再拿10%股份。 张莉那小妞还算精明，宁愿拿订单做抵押去贷款，也没要他的钱。 曹玉友笑着说，“一旦两人股份都是50%，那老薛就要与张莉平起平坐。这家伙老奸巨猾，凭张莉那两下子，根本就不是他的菜。” 老薛那个厂，每年要用大量包装材料，他入股后，给鲲鹏纸业带来一批稳定的订单。 “现在，张彦这个搅屎棍彻底出局，张莉以后的日子，不会比从前还差。” 凡三听后，微微一笑。 现在，他与张莉，唯一的联系就是帆帆。虎婆那么个态度，以后，这孩子说不定根本就不认凡家。 因此，张家这些事都是耳旁风，凡三就当段子听，听过也就忘了。 第80章 阳阳回家(1)遭受虐待 到锦绣家园后，凡三就住在曹家。 这一年，堂哥在海清新厂上班，每周六下班后才回来，家里就杨琴带着孩子。因此，凡三这个小叔子半夜过去，不太方便。 第二天早上，凡三去见杨琴。 杨琴将牛牛与豆豆送到幼儿班后，两人打车去了碧海家园。 很久没有见到阳阳了，凡三实在放心不下，决定亲自过来看看。 到了碧海家园，凡三在外面餐馆坐着喝茶。杨琴进去，看能不能将阳阳带出来。 元旦后的网络股行情，算是彻底教育了邵家人，认清前女婿真的拥有“金手指”，在没在券商工作都一样。 因此，他们不再敌视凡三，连带着对杨琴的态度也友善多了。 杨琴到邵家时，杨娜去了邻近小区照顾邵娜坐月子去了，杨萍在上班，家里只有邵川与阳阳。 看到这个最近常来的大妈，阳阳不由亲热地扑上来。 当杨琴说带她去见爸爸时，已经有些懂事的阳阳，以为要去见崔四海，就低下头不挪窝。 她知道，那个爸爸现在不喜欢自己。 孩子这个样子，让杨琴很心酸。 她马上转变话题，说是带阳阳去买打滚车，小家伙马上乐了。 邵川倒是放心，让阳阳随大妈下楼玩。 阳阳对这个大妈印象很好，杨琴每次过来，不是给她带玩具，就是带她买吃的。 杨琴抱着阳阳出门，让她意外地是，一路上，小家伙老喊疼。 杨琴很惊讶，自己又没怎么用力，小侄女怎么老叫疼呢？ 她把阳阳放下来，撸起裤脚一看，小腿上竟然青一块紫一块，全是大人掐的、拧的伤痕。 再把裤腰往下扒开一看，阳阳两个屁兜上，每边至少五六个针眼。 可是，没听说阳阳最近感冒打针呀！ 她一边牵着阳阳走，一边给邵川打电话：“邵叔，阳阳最近感冒过吗？” “没有呀！” “是不是到医院打针啦？” “也没有呀！” “那她屁股上怎么那么多针眼呢？”杨琴追问。 邵川顿时说出话来，他也不清楚。 每晚帮阳阳洗澡的都是杨娜，这事邵川还真不知道。不过，他一听就知道麻烦大了。 元旦后，邵娜马上就要临产。 杨娜安排邵川回宝庆一趟，把老家保存的有利于孕妇产后子宫收缩与保养的药拿过来。 邵川离开这几天，杨娜在医院伺候邵娜，阳阳只好寄托在崔家。 难道崔家人对阳阳做什么啦？ 怪不得，他回来去接阳阳，小家伙哭着抱着他脖子不放，要求立刻回家。 邵川当时以为，外孙女依赖自己，没想到她受到了虐待。 杨琴带着阳阳，走进那家餐馆。 见到已4岁的女儿，凡三立即迎上来，上前把她抱在怀里。 杨琴告诉阳阳，这个才是爸爸。 小家伙眨着大眼睛，不知所措。 凡三也不强迫阳阳喊爸爸，只是满脸笑容抱着她。不料，阳阳竟然哭了起来。 他以为自己吓到女儿了，赶紧把阳阳放下，弯下腰来哄。 这时，杨琴再也忍不住了：“老三，侄女这回可遭了大罪啦！” 凡三大吃一惊，杨琴便拉起阳阳的裤脚，袖口，让他查看青一块紫一块的伤痕。 她又拉下阳阳的裤腰，凡三看着那十几个针眼，连忙问：“怎么回事？” 杨琴不敢隐瞒，就把与邵川的对话复述了一遍。 凡三一听，心疼得心脏直抽搐。 他火冒三丈，用杨琴的手机，直接给邵娜打电话，质问这些伤痕是怎么回事？ 邵娜在里屋睡觉，电话在崔家外屋。 杨娜接起电话 ，顿时头大，她没想到凡家这么快就发现阳阳身上的伤痕。 其实，前些天给阳阳洗澡时，她就发现了这些伤痕。 不过，邵娜刚生产，杨娜怕她生气伤身体，又怕因此影响女儿女婿感情，就没有将这事告诉任何人。 她也没想到，崔家人心胸这么狭窄，心肠这么狠，竟然对不懂事的孩子下手。 凡三直接兴师问罪。显然，他已发现阳阳受到虐待。 这种事，杨娜没法否认，但真实情况又没法说出口。 凡三一听对方支支吾吾，就知道了怎么回事。 他也不想废话，直接说道：“杨阿姨，您告诉邵娜，阳阳受到了虐待。我现在就带着孩子去医院检查，没其他伤害就算了，如果有，咱们就公堂上见。” 说完，凡三就让老板上菜。 同时，他给曹玉友打了一个电话，让他立即帮忙找一个律师，下午上班前到鹏程医院大堂等候，他有急事。 吃完饭，凡三与杨琴就带着阳阳去了鹏城人民医院。这时，曹玉友联系的那位律师肖飒也到了。 这是一个30出头的知性女子，留着短发，苹果脸，眉眼清秀，穿着海蓝色西服套装，看上去很精干。 得知事情缘由后，肖律师也很愤慨。 接下来，肖律师带着杨琴，找到儿科主治大夫，对阳阳做了全身检查。 大夫确认，孩子身上的针眼，系平时缝补衣衫的那种针尖扎入后留下的，好在没有引起感染。 胳膊与腿上的伤痕，均是成年人用力掐、捏、拧造成。 看完检查时拍的片子与报告，大夫告诉大家，孩子头部、胸部、腹部没有发现受伤，浑身骨骼也没问题。 肖飒一边整理检查结果与诊断证明，一边告诉凡三，就这些足以起诉邵家。 “起诉那是下一步的事，关键是拿回阳阳的监护抚养权。”凡三强调。 “没问题，明天上午，我先去公安局报案，然后到法院立案。对方如果同意和解，放弃监护权就好，不同意就正式起诉，打官司。” 在门诊大厅，凡三与肖飒签了法律服务协议，由她全权代表己方处理这事。 对于阳阳身上的伤，医院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是开了一些擦抹的外用药水。 从医院出来，杨琴打车回龙华了，肖律师也回去准备立案材料。 凡三领着阳阳，来到医院门前小摊，给她买了爆米花，娃哈哈，然后打车去了金丰豪苑。 这个爸爸一点也不凶，而且，见面就给自己买吃的玩的，阳阳这才大胆地跟着凡三。 到了小区门口川菜馆，凡三领着阳阳走进去：“宝宝，你想吃啥？” “我想吃鸡蛋羹。” 阳阳只知道那东西，说不好，描述半天凡三才明白，于是，他让饭店老板现炖一份鸡蛋羹，要了一小碗米饭。 炖好后，他将温度调适，一勺一勺地亲自喂女儿。 接下来两天，凡三带着阳阳去了动物园、儿童乐园，又转了几家大商场，给她买了不少吃的，穿的、玩的。 几天接触下来，阳阳感受到了凡三对她的宠爱，终于开口叫爸爸。 这一叫，小家伙就刹不住车，抱着凡三的脖子，连声喊，又笑又闹乐个不停。 看到阳阳又像2岁时，他到苗寨看她时那样，天真烂漫，凡三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心里非常内疚，当初，过于迁就邵家，才让宝宝受了这么多罪。女儿既然回到凡家，那是谁也要不走了。 第81章 阳阳回家(2)拿回监护权 凡三与杨琴带着阳阳离开后，整个下午，杨娜都心神不安。 崔四海下班后，她立即回碧海花园，与邵川说了实话。 邵川一听大发雷霆，马上就要去找崔家人算账，被杨娜拦住：“你现在过去闹，是想让小娜与崔四海离婚吗？” 邵川一听，顿时愣住了。 他双手抱头，坐到沙发上，后悔不已，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晚上，杨萍下班回来，得知消息后，顿时炸了。 之前。她也发现阳阳身上有伤痕，以为是磕的碰的，没想到崔家人这么狠毒。 “那还说什么，去告这一家王八蛋。”杨萍怒气冲冲道。 “你姐刚生孩子，这时候，闹起来，你让她以后日子怎么过？”杨娜叱责。 “我不管，这么小的孩子都能下得去手，这样狠毒的家庭，不过也罢。”杨萍叫道。 “崔家先放一边，阳阳怎么办？凡三将她带走了，恐怕不会送回来了。”邵川紧张地说。 杨萍简直被父亲气笑了：“邵老师，你在想什么呢？出了这种事，别说三哥，就是我也不会让阳阳再随你们。他们不起诉你们虐待儿童，就烧高香了，还想阳阳回来，做梦吧！” “那这事还告不告诉邵娜？”邵川问。 杨娜略一沉吟：“过完年再说，到时候她月子坐完了，也不会太伤身体。” 邵川点头同意。 杨萍余怒未消：“这事八成是那老太婆干的。见她第一面，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东西。” “现在还说这些有啥用？”邵川喟叹。 1月14号，肖飒带着各种材料，先去公安局报案；接着，她又去法院起诉。 做好这些准备后，当天下午，她在杨琴陪同下，去了碧海花园，面见邵川夫妇。 看到凡家真的发起诉讼，老两口顿时慌作一团，向他们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邵家同意，下周一给凡家明确答复。 这一回，想瞒邵娜也瞒不住了，杨娜只好悄悄对她说了实话。 邵娜一听，又气又怒，先是为女儿遭罪心疼流泪，又为自己眼瞎，嫁了这样的人家痛哭。 事已至此，为了女儿安全，也为了家庭和谐，她只好忍痛放弃对阳阳的监护抚养权。 不然，凡家只要正式起诉，崔家二老就要坐牢。 1月17号，星期一，上午10点。 邵川老两口来到鹏城，去了肖飒所在的律所，与凡三见面。 经此一遭，凡三对邵家的监护能力，已经失去信心。无论邵川老两口如何恳求，他都始终不松口。最终，邵家只得同意放弃监护权。 两家商定：邵家人可以随时去探望阳阳，凡家须定期带阳阳回邵家探亲。 签完协议，老两口又见了阳阳一面。 阳阳已换了新衣裳，杨琴带着她正在商场的儿童乐园里游玩。 见到姥爷姥姥，她欢笑着跑过来抱住两位老人。 邵川抱着外孙女，忍不住拉下裤子查看屁股上伤痕，十几个针眼清晰可见。 这一眼，让他彻底断了要回阳阳的念头，以崔家行事风格，孩子不离开，说不定哪天就会出现不测。到时候，那才真是后悔莫及。 1月18号上午，凡三带着阳阳去了羊城，专程看望韩家老两口及小外甥。鹏城这边剩余的事情，都交给肖律师去处理。 马湘、韩雪都上班去了，家里就韩光老两口、一个保姆及勤务员，他们在家带孩子。 一晃一年多了，小韩寒已会在大人搀扶下，慢慢挪步。小家伙长得很俊，个子也不小，集合了父母的优点。 现在，小家伙已成了韩家老两口的心头肉，早前的丧子之痛，因为小韩寒的到来而消散很多。 他们看着小家伙，就像看到儿子小时候的模样，因此，倍加疼爱。 凡三也不会买东西，就给了两千块钱的见面红包，让薛阿姨自己看着给小家伙买点吃的玩的。 傍晚，韩雪下班回到家里，看到凡三与阳阳，非常高兴。 她抱着这漂亮的小娃娃，端详了一阵：“长得像她妈，白白净净！” 当天晚上，凡三就带着阳阳离开羊城，坐卧铺回老家。 第三天中午，阳阳第一次来到雩娄。 父女俩回到西大畈，看到这个已四岁的孙女，刘月英喜爱的不得了。 这一回，阳阳享受了小公主待遇，奶奶把家里好吃的东西，全都拿出来给她。 傍晚，两个姑姑也过来看望侄女。 凡学梅抱着阳阳，越看越喜欢。 小家伙肤色像邵娜，特别白，穿着新衣服，就像漂亮的洋娃娃。 凡学竹将阳阳接过来，也舍不得放下，她没有女孩，想把侄女过继给自己。 凡三想都没想就否决了，向两个姐姐讲了宝宝受虐待的事情。 两个姑姑听后，心疼得直流泪。 凡学梅拉下侄女裤腰，看到那十几个针眼，气得破口大骂崔家人猪狗不如。 晚上，刘月英想让阳阳跟自己睡，小家伙可能是认生，她还是跟着爸爸去了隔壁，让老太太看着有些心酸。 凡三安慰：“妈，阳阳刚回来，过两天混熟了，就会跟你啦。” 2000年1月21日，星期五，腊月十五。 这个下午放学后，建华学校小学生就算正式放寒假了。 第二天，马艳红与杨雪就带着孩子回老家，两辆车留给还在上班的人。 1月23日中午，思念、思想到家后发现，家里多了个漂亮的小妹妹。 看着洋娃娃似的阳阳，思念、思想很喜欢，把自己原来的玩具，全都拿出来送给妹妹。 很快，阳阳就跟着哥哥、姐姐在这几家间来回窜，熟悉了这个大家庭。 腊月二十二，凡学术进城来西大畈。这回，他是专门过来找凡三商议事的。 原来，虎婆两口子带着帆帆，早在腊月初八就回到回龙湾。 眼下，鲲鹏纸业资金吃紧，张莉手头不宽裕；张彦成家后，买房装修，也没什么余钱支持家里。 张家老两口退休工资不高，现在又多了一个小家伙，顿时，感到手头紧张。 此前，虎婆扬言不要凡家一毛钱，现在，又觉得帮凡家养孩子，亏得慌。 虎婆拉不下脸，进城直接找凡三，就让老伴去向凡学术诉苦。她清楚，这个支书在凡氏家族里说话的分量。 伸手不打笑脸人。 张瑞昌上门诉苦，关系到自家大龙侄，凡学术愿意从中说和。 凡学术将来意一说，凡文车老两口倒不反对。 上次见了帆帆一面后，刘月英一直念念不忘。后来，虎婆放话，不准凡家人上门，刘月英还气哭了一场。 “大哥，抚养费没有问题，但虎婆不能动不动就翻脸不认人。我父母想帆帆的时候，过去探望，她不能反对，也不得说三道四。不然，我们花钱图什么呢？” “那是自然。来之前，我专门去了老街，虎婆已表态了，凡家人过去探望没问题。以后，孩子大一点，逢年过节，也可以过来，张家绝不打别。” “那行，让他们给我一个账号，我们按月给他们打抚养费，先按每月2000汇。” 听说以后可以去看那个大胖孙子，刘月英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这回，总算离阖家团圆不远了！ 小孙女已回家了。 小孙子也回到镇上，离得这么近，她啥时间想了，就可以过去看看。 凡家几代单传，到这一辈，总算开枝散叶。这个春节，凡文车老两口过得非常开心。 第82章 股市情人节 2月14日，星期一，西方情人节，农历正月初十。 这天，休市半个多月的沪深股市重新开市。开市前，市场最关注的信息是证监会主席换人了。 新主席是一位青年经济学家，曾担任建行总行行长，父亲曾担任某部部长。 对于这位新主席，a股表现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当日，沪综指跳空高开，留下一个56点的巨大缺口。股指稍微犹豫一下，就高举高打。 盘面上，真是祖国河山一片红，个股一版版涨停。 这种势头，可谓真正的井喷，远比5.19行情还要凶猛，与1995年国债期货被关停时的5.18 井喷相仿。 这一天，有多少国人过情人节不清楚，但成了千百万股民欢天喜地的节日。 在a股市场，这样喜大普奔的场景，又赶在春节后第一个交易日，基本上是空前绝后了。 当日，一家证券小报的头版头条是：“三个主席都姓周”。 文中，作者老沙兴奋地介绍了前两位周主席任内的大行情，包括1996-1997的大牛市，以及5.19行情，对新任周主席任期内的大盘走势也充满憧憬。 当时，没有谁能想到，正是这个周主席，请来一帮海归派，包括那个香江的铁娘子，摧毁了依靠筹码与信息不对称，进行资金博弈的坐庄基础，终结了a股的庄股时代， 此后的1年多，没有离场的庄家几乎团灭，不止一家券商机构破产，包括声名显赫的南方证券与北华信托，坐庄被套的中小券商更是不止一家两家。 这些主动做多的机构，死的死，逃的逃，整个市场流动性日渐枯竭。 那些舍不得割肉的散户，被套在了2000点以上的高岗，而且时间长达5年。 因此，a股当天以大盘涨停来迎接这位周主席，可谓是表错了情，看错了人。 与一般人忙着高兴不同，这一天，待在雩娄老家的凡三非常紧张，忐忑不安。 上午开盘后，他用父母那个尾号6699的电话，尝试着买了100股浦江梅林，看看父母名下的账号，有没有真正解禁。 按照当初的处罚规定，禁止交易1年，2000年2月5号后就应该解禁了。 委托挂单后，电话里真的传出成交的提示音。凡三心里狂喜，又尝试卖出了100股st海虹，结果也顺利成交。 这时候，他的心慢慢平下来。 既然能做交易，也应该能转账，于是，他又尝试从账户里转出1万元。 果然！电话里转出1万元的提示音刚落，银行收到1万元的短信就发了过来。 这说明，父母名下这两个账户已然全部解禁，恢复了正常功能。凡三悬了1年的心，这一刻才真正落地。 心里踏实后，凡三马上给马艳红打电话，让她进城，商量父母名下账户上的资金，回头如何转移到五湖投资名下。 这时候，几个上班的男女——钱咏祥兄妹、马燕与凡学兰，早在初六就已开车回京。过几天，马艳红、凡雪也将领着思念、思想、兔兔回京上学。 上半年，凡三想让阳阳先去凡学竹那个幼儿园玩半年，秋天再去京都，也去建华学校。 为了以防万一，凡三决定先不回京，暂时留在老家做股票交易。他现在是无业游民，没人管没人问，有的是自由时间。 账户解禁后，凡三就一个字：“卖”。 虽然大盘涨停，但他更相信李翰在天涯海角说的话，这是机构出货前的最后疯狂。 眼下，浦江梅林与st海虹已大幅上涨，凡三的仓位又重，因此，不能等到股价见顶，只要有交易量，他就分批出货。 中午，与马艳红简单商量后，凡三就单枪匹马，带着父母那个手机，去了义阳市。 那里有证券公司，也有不少网吧，看盘做交易，都比家里方便。 到了义阳，凡三在东方红大道北头的繁华商圈，一家比较高档的宾馆住下。 开盘时间，他就到楼下券商营业部或附近网吧看盘，并用手机交易。 这时，st海虹天天封板，而浦江梅林则在节后第二个交易日就打开涨停，于是，凡三天天盯着梅林走势，不断挂单卖出。 令凡三惊讶的是，这只股的主力竟然如此凶悍，每天上下震荡十几个点，盘中换手动辄20%。 这已不是出货，而是疯狂往外砸货了，可见主力出货的心情有多急迫。 浦江梅林站上30元后，凡三通知肖青梅清仓。其实，不用通知，这小妞自己都在陆陆续续卖了。 梅林主力大开大合的操作，吸引了不少散户进场，也便利了自己出货。当然，凡三这种搭便车的，下车也容易多了。 一周内，凡三就将浦江梅林卖光，成交均价在30元左右。 从节后第二周开始，凡三就成天盯着st海虹的走势，开始小批量挂单。 与浦江梅林不同，st海虹的盘子相对小，不到7000万。 前期，主力过于高调，股价拉得太猛，导致散户不敢跟风，每天换手率多数时间不到2%。 这种情况，导致凡三这种搭便车的也不好出货。这种走势，一旦庄家撑不住，就容易高台跳水，连续无量跌停。 为了保住到手的果实，从节后第二周周一开始，凡三就p不断地小批量出货。 他采用的还是老办法，以头一天收盘价为下限，以涨幅5%为上限，分10个价位，每个价位从1000股到3000股不等，一天三次挂出卖盘。 每天集合竞价前，他挂一次单，总股数2万股，确保能出去，又不惊动庄家。 正式开盘后，上午10点，他再挂一次单，卖出2万股；下午开盘后，1点半，再挂出2万股。 如果盘中出现震荡，当天换手超过2%，他就加码，震荡越大，挂单越多。 st海虹股价上70以后，凡三让杨琴转告邵娜，立即清仓。 他自己则一如既往，只要股价在70元以上，有机会他就挂单卖，绝不迟疑。 这段时间，凡三小心翼翼，甚至有点忧心忡忡。他生怕被庄家发现，来个连续无量跌停，那这一年的委屈就白受了。 因此，这两周可以说是他做股票以来最紧张的一段时间。每天收盘后，他都去旁边餐馆，吃凉菜，喝啤酒，放松大脑。 第83章 巧遇七仙女 3月初，皖省黄梅剧团来义阳演出，剧组就住在凡三落脚的那个酒店。 这次巡演，演出的是经典剧目《天仙配》、《牛郎织女》与《女驸马》。 对于义阳特别是雩娄人来说，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雩娄处于鄂豫皖交界之地，老百姓最喜欢的不是京剧这种高大上的东西，也不常听北方的豫剧，而是当地皮影戏，邻省黄梅戏。 这里的大人小孩都会哼黄梅调，会唱《夫妻双双把家还》。 不过，老百姓都是在电影里看到或广播里听到名家演唱，很少有机会现场看这种大剧团的演出。 原因无外乎三个，一是没钱，二是不知道消息，三是交通不便。 雩娄距离义阳直线距离约300华里，如果不是凡三这次住在市里，碰巧知道，等家里人知道消息时，估计已是皖省黄梅剧团来义阳成功演出的新闻报道了。 这次演出时间是3月3日、4日、5日晚上，正好是周五、周六、周日。凡三就预定了3场戏票，请全家过来看戏。 3月3号收盘前，凡三手里的st海虹已卖掉大半，只剩下30万股，心里基本上踏实了，终于有了心情陪家人看戏。 周五下午，凡文车老两口带着阳阳及两个女儿全家过来了，住在凡三楼上。 凡三所在的这一层，几乎被剧组的人全包了，已没有房间。 下午，剧组的人就开始化妆。 孙豫领着周方、阳阳，好奇地到楼下房间观望。 对这几个好奇的孩子，剧组的人也没驱赶，特别是阳阳这个洋娃娃，引起剧组不少人喜欢。 皖省黄梅剧团比较大，这次在鄂豫皖三省巡演，来义阳的剧组只是其中一支。 这组人中，女主演叫莫兰，当年正是本命年，据说是黄梅戏五朵金花之一。 这天，她穿着青色戏装，1.68米的身材像风摆杨柳，鸭蛋脸上天庭饱满，飘眉下丹凤眼清澈，高鼻梁下樱唇丰润，下巴弧线特别优美，配上那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书卷韵味，可谓典型的古代仕女一枚。 莫兰特别喜欢阳阳，她想不到，在这个淮西小城，能看到衣着打扮不比省城孩子差的洋娃娃。 而阳阳肤色白，大眼睛，睫毛长，高鼻梁，樱桃小嘴，是个典型的美人胚子。 阳阳看这位漂亮的姑姑化妆，看得眼睛一点也不眨。 莫兰喜爱地弯下腰去，给这小娃娃脑门上点了个胭脂豆，又将她的眉毛随意画了画，嘴唇略微描了描。 这几笔好比画龙点睛，一下子让阳阳面部显得生动起来，真成了画中的红孩儿了。 这让孙豫在一边很羡慕。 可是，剧组忙于晚上演出准备，莫兰就给孙豫一支画笔，让她自己回去描。 这种演出，前排票很难买到。三场戏，第一场，凡家人在第七排，第二场在第六排，第三场最靠前，在第四排中间。 周五晚上8点，《天仙配》正式开演。那熟悉的旋律与伴奏响起，剧场内就响起一阵掌声。 对这出戏，当地观众太熟悉了。 1977年夏天，同名电影重新上映后，刚刚上小学二年级的凡三，连续追着看了好几场，对电影里的唱词可以倒背如流，至今也能随口唱出几段。 与电影里严凤英扮演的七仙女相比，舞台上的这个七仙女，更年轻漂亮，动作也更飘逸随意。 现场看戏，感觉比电影、广播里真切，那熟悉的旋律、俊美的扮相与极富穿透力的唱腔，让凡家人大饱眼福、耳福。 大人们兴致勃勃，小孩子们则难以坚持。白天混得最起劲的阳阳，上半场只看了一小半，就趴在凡三怀中梦游，与七仙女逛天街去了。 演出结束，将近夜里11点。 观众掌声不息，莫兰等演员连续道谢三次才得以退场。 回宾馆路上，凡家人边走边议。时间太晚，大家回去后就洗洗睡了。 剧组的人则回的稍晚，一番洗脸卸妆后，真正睡觉都是后半夜1点了。因此，他们上午起得较迟。 等剧组起来时，凡家人已集体逛南湾湖，吃大花鲢去了。 义阳的鸡公山与南湾湖，莫兰等人也听说过。爬鸡公山，时间显然来不及。 上午10点左右，几个年轻男女，匆匆洗把脸，也没吃早饭，就结伴去了南湾。 这些皖省人，对义阳了解不多，多数人只知道义阳毛尖这种名贵绿茶。 据说，早在唐代这种茶就已成为朝廷贡茶，后被宋代苏东坡誉为\\\"淮南第一\\\"。 义阳毛尖就生长在南湾湖上游，云遮雾绕的大山上。 不过，这几个年轻人主要是来游湖吃鱼的。这里的花白鲢，富含微元素，极为鲜美，在周边省市也很出名。 莫兰等人来后，匆匆上船游湖。 莫兰家住长江边，见惯了浩浩荡荡的江水，但这么大面积，这么深的湖水，还真没见过。 初春时节，水面氤氲，青草绿树中点缀着各色野花，各类鸟儿盘旋飞翔。 因为来得晚，莫兰等人没有上岛，而是绕着着名的鸟岛、蛇岛、茶岛，在湖上转了一圈。 上岸时，他们正好与凡家人碰上，就一起去了岸边的一家饭馆吃大花鲢。 演员素颜与舞台上化妆的扮相，相差甚远。如果不是阳阳喊莫兰，凡家人根本就没认出这是“七仙女”。 凡三眼盲，对于这些女演员，他基本上分不出张三李四，觉得差不多一个样。大家既然碰上了，他就做东，邀请几位演员与凡家人一起进餐。 这个看上去有些清瘦，鬓角已有银霜的凡家青年，莫兰等人印象还不错，因此，对他的邀请，也没有多推辞。 席间，刘月英特地坐到莫兰旁边，端详着这个舞台上端庄婀娜的七仙女，觉得这妮子真俊。 吃完饭，莫兰等人就打车回去化妆了。凡家人则沿着浉河漫步，一边走，一边消食。 这两天，白天观光，晚上看戏，简直是凡三近一年最轻松的日子。 父母这一辈，更喜欢《天仙配》与《牛郎织女》这类神话传说；凡三则对贴近现实的《女驸马》更有感觉。 大姐、二姐两家，更像打酱油，纯粹意义上看戏。 《女驸马》里，女扮男装，离家出走，考上状元，搭救未婚夫的 冯素珍，善良，聪明，勇敢，贤惠，漂亮，出身好……几乎满足了小镇读书人对人生配偶的所有美好想象。 这个角色正是莫兰演的。 戏中，《为救李郎离家园》那段精彩演唱，莫兰是欣喜地唱的，却让感情坎坷的凡三，看得感慨万千，流下了眼泪。 戏终人散。 因为孙楚、孙豫周一上课，早上外出时，凡三就已退房。出了剧场，凡家人就包车离开了义阳，连夜回雩娄。 第二天上午，起床稍晚的莫兰，出门后没有看到阳阳，一打听，才知道凡家人昨晚已连夜离开。 这让她顿时莫名惆怅。 人生如戏。 萍水相逢，这一别，山长水阔，那个漂亮的洋娃娃也许从此不复得见。 第84章 感恩之旅(1)情系观音山 3月6日，农历二月初一，星期一。 吃过早饭，凡三就到县城十字街一带的网吧看盘操作。 星期四上午，凡三手上剩下的30万股st海虹，全部卖出去了。总算下来，他在st海虹上的卖出价格，平均在70元以上。 一年前，遭受处罚，账户被冻结时，凡三觉得天塌地陷，一夜白头。 谁能料到，一年后，仅st海虹这一只股票，就让他晋身亿万富豪。 人世间，好多事，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生活，永远比艺术更有戏剧性。 这次遭遇，也让凡三意识到：小富，靠奔（勤奋）；中富，靠运（运气）；大富，靠命（时势）。 每个人的身世际遇不一样，决定了你在这个社会的人生高度与财富级别。 当天下午，马艳红来电话说，转账需要二舅、二妗到场盖手指印。因此，凡三决定，等朝拜完观音山后，与父母外出转一圈，然后一起回京。 这段时间，阳阳跟着二姑凡学竹一起上幼儿园，一起回来，晚上也住在她家，简直成了周家小孩了。 凡三有些无奈，再次劝说，让二姐带着周方进京，连带着阳阳、孙豫，他再办一次投资落户。 然而，凡学竹不愿意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教师职位。她担心，一旦户口迁移，工作也丢了。 周家贵也不想儿子远离自己，于是，凡三不再勉强。他决定以凡雪为户主，将孙豫、阳阳的户口一次性落到京都。 不过，这需要私下做一些运作，首先要给阳阳上户口；其次，孙豫要改随母亲姓；再次，把她们的户口搞到一个户口本上。 这些事，凡三都委托给堂哥凡学术去操作。 “老三，一只羊需要赶，两只羊还是赶，何不趁机把帆帆户口也给迁移过去。” 凡学术建议。 这个事，凡三不是没考虑过。但一想到虎婆那嘴脸，他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我去老街问一下，老张家如果确实不愿意，那就算了。” 凡学术自告奋勇，凡三也只好苦笑着答应了，随他去折腾。 没想到，虎婆一听，立即就答应了。她也看出来了，凡三根本就没事，现在还能花七八十万帮孩子投资落户。 兄弟两人商议，将孙豫的名字改为凡思豫，阳阳的名字改为凡思潇，帆帆的名字改为凡思鹏。 在凡学术运作下，4个孩子的户口，很顺利地合到一起。 家里户口搞定后，凡三打电话给马艳红，让她在那边先办理投资落户，再让凡雪自己回来迁户口。 别人问起，就说父母双亡，留下4个孤儿，在族人资助下，进京落户。 农历二月十六清晨，凡三开车，陪着父母上观音山烧香拜佛。 这一次，老两口更加虔诚。 现在，他们儿孙满堂，家业兴旺，别的不求，只求菩萨尽快给儿子找个媳妇，最好像七仙女那样漂亮贤惠。 临别时凡家又捐了一大笔香油钱。 拜完观音大士，老两口按惯例去找杨老先生给儿子算命。 老先生白发苍苍，看上去已老态龙钟，正坐在老街自家门口晒太阳。 老先生算了一辈子命，却没有成家，也没有子女，算命所得都给了兄弟姐妹们，到现在还住着老街两间破屋。 凡文车老两口是老主顾了。 从凡学梅出生开始，先是算啥时间能来个男孩；凡三出生后，开始替他算有没有灾星，长大后算学运，事业，婚姻；成家后，又让他掐算何时添孙子。 因此，凡家老两口找杨老先生算了一辈子的命；凡家的事，老先生可谓门清。 以往，对凡三的命运，老先生是惜字如金。这一回，掐算一番后，老先生微笑着说，这小子劫数基本渡尽，红鸾星动，桃花运开始到来，老两口不必担心。 这让凡文车老两口大喜。 凡家找老先生算了一辈子命，现在儿孙后代兴旺，大人小孩安康，家里资财厚实，他们认为，这都是托老先生的福。 兴奋之下，除了常规的掐算费用，老两口一定要对老先生有所表示。 看着老先生还住着两间破屋，凡文车看不过去，决定替他翻盖新房。 跟杨老先生打了个招呼后，凡文车就找到他侄子杨洪。 凡文车与杨洪商议，让他先把大伯接过去住几天。然后，由凡家出资，把老先生的房子翻建成前有两间门脸，中有小院，后面两间三层的小楼。 以后，杨洪一家可以搬过来与老先生同住，照料他的生活。言外之意，老先生走后，这房子就归杨洪。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然让自己撞上，杨洪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于是，凡文车又联系曹玉友的父亲曹启元，由这个干亲家来负责施工。这里离易桥近，便于就近监督。 曹启元接到电话，立即叫上本地一个包工头，一起赶过来。 几人估算了一下，从材料到建筑，再到简单装修，差不多要9万块。 凡三当即给了5万，用于买材料费及前期施工费用，剩余的钱，打到曹启元卡上，房子主体起来付2万，装修完工后再付2万。 这件事落实后，凡文车老两口算是了结一桩心事。 离开杨老先生所在的小街，凡家三口回了凡岗老家。 凡文车父子去看望凡文勤，在凡学继那里吃了晚饭。晚上，一家三口就在老屋过夜。 走之前，凡文车先去大槐树对面，给祖坟上坟，顺带给凡雪家坟墓也上了。 然后，凡三开车，带着父亲，去给那个秀才祖上扫墓。 凡三从双梅镇沿灌渠大堤西行一段，然后折头向北。这样，车子可以一直开到距离那位秀才先祖不远的一条小街。 凡文车父子，先去上坟，查看坟地四周是否那些荒地是否已弃耕。 那户农民说话算数，那块地果然已被放弃，上面长满野草，有效的保护了凡家坟地附近的水土。 马艳红家住马罡集，离这里四五十华里，几个哥哥又与凡家走得不热，因此，已经对外祖的这座孤坟不闻不问。 烧纸放炮，磕头祷告后，父子俩就去村里拜访。 他们首先去那家弃耕农户家，给了他去年的弃耕费与2条红塔山香烟，两瓶泸州大曲。 对周围围观的村民，每人发了1盒红塔山，对那些孩子，每人发了1把皮糖。 凡文车又找到当年维护祖坟地不受侵犯的3位老者，每人给了1条红塔山，200块钱的红包。 这些老人非常高兴，认为凡家厚道，没有忘记他们当年仗义执言的事情。 回城路上，凡文车教导凡三：“对旁三外四的人，亲近时要慢慢来。急于拉拢，一下子给钱太多，容易胀大对方胃口，反而不利于将来相处。” 所谓“升米恩，斗米仇”，讲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这番话让凡三受益很多。 其实，何止邻里关系，夫妻、情侣之间，也是如此。 之前，凡三曾幻想以重金安抚的方式，稳住妻子女友，给他们一个个买房买车，结果，最后没有一个能修成正果。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这次上坟，父亲又给他上了一课。 第85章 感恩之旅(2)春回绿城 3月22号晚上九点，何葳来电，告诉凡三，他已被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mba录取。 “三哥，不好意思，没能进常春藤名校。但这个商学院赫赫有名，在全球都排名靠前。” 凡三很知足了，而且专业跟自己的兴趣相关，他非常感谢这小妞的辛苦付出。 纽约大学纸质通知书，将直接寄往京都五棵松，怎么着也得半个月后才到。因此，凡三也不着急。 趁此机会，他打算带着父母，到绿城、银海、鹏城、羊城转一圈。 老两口一直念叨，有时间去这几个地方看看，当面感谢帮助过凡家的那些恩人。 3月23号，农历二月十八。 早上8点，凡三带着阳阳，陪父母一起坐车去义阳。 晚上10点，从义阳转乘去绿城的列车。这时，车票不是很紧张，因此，他买了3张卧铺。父母在下铺，他在中铺。 路上，凡三给马艳红去了个电话，让她先飞到绿城，提前跟钱叔叔、李阿姨说一声。 第三天早上，车到绿城，马艳红已与李敏夫妇到车站迎接。 “李敏，你们怎么有空过来啦？”凡三看见李敏，不由惊讶地问道。 “今天是周六呀，凡老师。”李敏微笑着回道。 凡三一听，恍然大悟，不由苦笑着拍拍脑袋：“无业游民当惯了，时间都搞不清楚了。” 马艳红调侃道：“三哥，你现在是甩手老板，不用打卡，还记时间干啥？” 这句话，把大伙儿都说乐了。 马艳红租了一辆旅游公司的中巴，留作接下来几天外出用。她抱起阳阳，搀扶着二妗上车，凡三则扶着老爷子上车。 李敏老公王海看上去很精干，是绿城城建局下面的一位科长。 上车后，凡三与他握手寒暄。 对于凡三，王海早已听家人说起多次，看着这位有些清瘦，只比自己大几岁的男子，他无论如何都无法与那些有些传奇的事迹联系起来。 钱瑞涛夫妇，平时住在宁秀小区，李敏对面，钱咏琳那套房子。 因为江山夫妇与江莉一家住在那边，老战友住在一块，方便聊天交流。 这次，听说凡文车老两口过来，他们才匆忙回到民族大道旁的家中。 钱瑞涛与两口子忙着收拾，江山两口子上附近农贸市场帮忙买菜，江莉两口子也带着孩子过来帮忙。 中巴来到小区，钱家与江家人都在楼下等候，这让凡文车老两口很过意不去。 无论如何，人家退休前都是县长一级的“大官”，自己这平头百姓，如何承受得起？ 回到楼上，坐下喝茶时，凡文车老两口略微打量了一下钱家住处，发现与京都五棵松自己家套房差不多。 他们早年住农村四合院，后来住城里别墅，对这种套房不太习惯。 钱瑞涛与凡文车算是一辈人，他不认识凡文车，凡文车对他却是久仰大名。 钱瑞涛是回龙湾那代人中，少有的战斗英雄兼处级官员，算是最有出息的几人中的一个。 湾里最有出息的当属那个曾经的周市长，可惜，周家人太作，结果被政府一窝端了。 中午，钱家为凡家人接风，虽然是家常菜，却非常丰盛。 钱瑞涛更是拿出2瓶茅台，让大家畅饮。凡文车喝惯了浓香型白酒，对酱香型不太适应，喝了2盅就放下了。 饭后，凡文车老两口带着阳阳，随马艳红到东屋休息。 凡三则留在西屋客厅，与钱家、江家老小聊天。听说凡三的账户已经解禁，钱瑞涛、江山大为放心。 江莉业余也在炒股，她询问凡三对后市的看法。凡三苦笑着说：“你别问我，问我，我就叫你卖出。” 旁边的人都笑起来，江莉红着脸，坚持让凡三推荐1只股：“三哥，你这个股神，不能光顾着自己发财，也得照顾一下兄弟姐妹们。” 所谓的兄弟姐妹，其实就是她自己，钱、江两家其他人还真都没有炒股。 凡三推辞不掉，只好提了一只股：马钢股份。听曹玉友说，黄老板他们已提前潜伏。这只股刚刚启动，目前正在洗盘，应该会有一波主升浪。 江莉马上打开手提电脑查看了一番：“三哥，要是真的上涨，啥价位出合适？” 凡三此前看过这只股的k线走势，因此顺口说道：“5.5附近吧，这种底部起来的股，一般都会翻倍，不然，达不到机构的获利目标。” 这时，江山老伴何英笑着骂道：“小莉，三子刚来，大家聊聊天，你别老拿股票说事。” “知道了，亲爱的老妈！”江莉调皮地吐着舌头，不再说话，去一边研究马钢股份去了。 “这回，丽华住在你那边，给你添了不少麻烦吧？”何英客气道。 “何阿姨，没事，几个小姑娘住一起，她们热闹自己的，我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旁边的人，听了都不由笑起来。 “三子，过年时，咏华媳妇袁怡，给小琳介绍了一个对象，父亲是个司长，母亲是个处长，那个男孩子是袁怡的同事，也在工行总行上班，对小琳很上心。” 钱瑞涛老伴李芮，看似漫不经心地提起钱咏琳的婚事。其他人，都知道那小妞暗恋凡三，因此，都不约而同地看着他，看他如何表态。 “对方家庭条件是没说的，不过，我担心小琳能不能适应。如果对方父母级别低一点，或者就是普通市民，小琳嫁过去，日子可能更舒心。” 这是钱家私事，按说，凡三不应该插嘴，既然李芮公开问了，他也就坦率地谈了自己的观点。 他了解钱咏琳，既好强，又自卑，陡然嫁到一个高干家庭，不是一件好事。 这时，李敏接腔道：“我赞成凡老师的意见，这个人家不适合小琳。” 钱瑞涛与李芮相视一笑，他们其实也不赞成这门亲事。只是碍于袁怡面子，没有直接反对，答应让两个孩子先处处。 “听说你已被纽约大学录取，估计啥时间过去？”江山岔开话题。 “还没想好，等通知书到后再说。”凡三有些感激地看向江山。 他知道，钱家一直担心他与钱咏琳之间擦出火花。李芮这番话，其实就是告诉他，钱咏琳已有对象。 钱瑞涛老两口倒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出于当家长的惯性思维，怕自家女孩被人“偷吃”。 “有奖学金吗？”江莉老公韦远宏在一旁好奇地问。 江莉娇嗔地瞪了老公一眼：“你这是多余关心，三哥现在只缺老婆，不缺票子。” 这句话逗得全屋人都哈哈大笑，只有凡三与韦远宏两人红着脸，笑不出来。 第86章 感恩之旅(3)银海重聚 下午，凡文车老两口午休起来后，精神好了许多。 大家就一起坐车，去了宁秀小区。这里现在已成了当地人气最旺的小区之一。 凡三那套房子，虽然他从未住过，但马艳红一直帮助通风打扫，只是这一年多，她去京都后，才清扫得少了点。 屋里家具齐全，被褥都在，因此，随时可以入住。 凡文车老两口不习惯住在别人家里，听说这是凡三自己的房子，顿时面露喜色，牵着阳阳走了进去。 这套房子大小与五棵松那边差不多，他们坐在屋里沙发上，感觉像回家了一样。 晚上，江家做东，就在宁秀小区旁边一个餐馆，招待凡家一行。 饭后，何英、李芮与马艳红陪着凡文车老两口在周边街道转悠，江莉有小孩，李敏有身孕，就先回自己家了。 江山、钱瑞涛与凡三，来到旁边一家茶馆，喝茶聊天。 闲聊中，凡三得知，刘浩的父亲也快退下来了，他已在省财政厅混到处级，老爷子退下来之前，有望升到副局。 李明远也混得不错，已成为所在银行信贷部主任，相当于正处级。 人挪活，树挪死。 留在银海的那些人，也都小有进步，但都没有刘浩、李明远这么明显。 当然，这两人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一个老爹是副省长，一个老丈人是行长。 陈明智已回到桂省，去了另一个地级市做常务副市长，江华还在银海，做所在银行的行长，儿子已考上本省最好大学。 钱、江两位老人，现在基本上都是无事一身轻了，儿女的问题都解决了，至于再下一代，他们也不想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自己怎么折腾去。 “听说美国那边治安不好，我们也不了解，你自己当心点。”钱瑞涛叮嘱。 江山则嘱咐：“美国金融业全球最发达，你过去好好看看，学学人家经验，不要参与那些虚头巴脑的政治活动，你的根在国内，一旦被挂上号，那就很不好了。” 凡三自然是一一点头。 “您们退休了，有时间出去走走，这样对身体有好处。现在房改已经开始了，京都商品房小区正四处开花，我准备趁房价低，再买几套房子，到时候，如果您们愿意，可以到那边常住。” 钱、江两人感谢凡三的盛情，不过，他们都婉转谢绝了。 “艳红一家跟着你，我挺放心。就是小琳，我担心她心高气傲，受不了人家气。如果能在京都有一套自己的房子，估计她为人处世，心里也有底气多了。” 凡三不是外人，钱瑞涛有什么话，私下里可以直言。 凡三一想，是这么回事。 再一想，陈丽华的住处，估计也是江家一块心病。现在官员收入低，要想保持廉洁，必须家底厚实才行。 于是，他主动说道：“现在与小琳、丽华住一屋的是我妹妹小兰的同学，也是羊城证券马总的嫡亲堂妹。这样吧，回头我让艳红，带着她们，在西三环外新建小区中，选一个她们看得上的，给她们每人买一套房子。这样，她们也算在京都安家了，您们过去也有地方住。” 这番盛意，让两位叔叔很动心，果真如此，两家就真的再无后顾之忧了。 第二天，凡三与马艳红，陪父母去绿城的朝阳商圈转了转，而且特地到了绿城百货。 正是这家百货公司，帮助凡三将那1000台修好的冰箱卖了出去，让他赚到第一桶金。 在这里，马艳红领着阳阳，买了好几身民族服装，把这个洋娃娃美得不得了。 凡三特意去了一趟楼下那家书店，书店还是那么一尘不染，可是，读者却不是想象中那样多。 他在这里转了一圈，买了一本杰克.韦尔奇谈管理之道的书。 这位外号“中子弹杰克”的美国通用电气ceo，让这家公司的市值，从1981年的120亿美元增至1998年的2800亿美元。 因此，被全球多家财经媒体，誉为管理奇才，已成为中国企业家的新偶像。 \\\"成功属于精简敏捷的组织。自信可以使复杂的问题简单化，而简单的程序可以保证快速的应变。\\\" 看了韦尔奇的这段管理感悟，凡三就知道，此人确实不凡，这本书买值了。 当晚，凡三约刘浩、李明远出来吃饭。刘浩推说有事，没有过来；李明远则按时赴约。 多年不见，两人依然是一见如故，相谈甚欢。得知凡三账户已按时解禁，不久将赴美留学，李明远举杯为他庆贺。 接下来，凡家一行去桂林游玩。 两天后，从桂林回来，钱瑞涛与李芮、江山与何英一起，陪着他们去了银海。 去银海时，租车的旅游公司还给派了位女导游。 让凡三意外的是，这位女导游，竟然就是他当年只身南下银海时，在车上唱阿哥阿妹互摸的那位大姐。 将近10年，这位大姐身材看上去没怎么变，但脸色已经显老了。显然，十年过去，这位大姐还在做一线导游。 这种消耗性很强，个人成长空间不大的行当，看来，真的不能长干 。导游，本质上还是一碗青春饭。 这位大姐显然没有认出凡三，凡三也没有主动搭讪：“说什么呢，难道让这位大姐再唱一遍‘十八摸’，去给小鸟找个窝？” 即使这位大姐愿意唱，凡三也没有了兴致。 时代潮流像大江东去，有些人就像被甩在沙滩上的漂浮物，江水已滔滔东流，而这些物品却永远停留在原地。 到了银海，这一行人受到江华的热情招待，陈明智也专程回来了。 那次脱险后，凡三还没有与陈明智见过面，这次，当面感谢了他的救命之恩。 陈明智即将成为一方大员，但在家人好友面前，态度还很谦和，没太大改变。 晚上，钱瑞涛老两口住在江山家里，凡三一家与马艳红住在祥云宾馆。 听说这是儿子来银海后第一个落脚点，刘月英心里顿时有了亲切感。 在银海，马艳红领着凡文车老两口与阳阳看海，吃海鲜，凡三则与此前的几位创业小伙伴聚了两次。 银海的面貌变化不大，烂尾楼依然遍地，听说中央、桂省与银海当地三级政府，正统筹解决这一历史遗留问题。 那个潇湘大道的黎总，据说还被湘省要求，留守在这里看工地。 这时，周阳已当上银海市计委副主任，属于几个银海的实权派，未来仕途被广泛看好。 汪静与张谦也都当上科长，汪静已成家，张谦也不再有业余做生意的兴趣。 这些中低层的行政老油条，现在都忙着老婆（公）孩娃热炕头，一心经营自家的小康生活去了。 李玉海已经退休，与老婆去外地带孙子去了。他平时除了偶尔联系一下周阳，与其他人基本上没有来往。 凡三很感念他，没有这老哥的配合，那1000台冰箱没那么容易转到他手中。 凡三邀请大家到京都时，去五棵松那边找他玩；他如不在，可以联系马艳红，当即告诉了他们马艳红的联系方式：“别的不敢说，酒饭管饱！” 听了凡三这话，大伙都笑了起来，多少有了些当年茶馆开会，商议如何创业的气氛。 3月29日，凡三一家离开银海直飞鹏城，马艳红也跟着过去。 那辆旅游中巴，带着江山、钱瑞涛夫妇及其他乘客，一起回了绿城。 第87章 感恩之旅(4)鹏城道别 这是凡文车老两口第一次坐飞机，多少感到有些眩晕。 阳阳也是第一次坐飞机，但这小家伙好像没有什么感觉。在机舱里还是活蹦乱跳。 舱外白云翻滚，下面一望无底，刘月英本来坐在窗户旁边，因为害怕，专门与老伴换了座位，坐到过道旁边，似乎这样要安全一些。 上机后，马艳红抱着阳阳。 凡三坐在另一侧，靠在座位上，不一会就呼呼入睡。 “三哥瞌睡真大？”马艳红低声笑着对二妗说。 “他从小就这样，邻居都说她是懒王托生。”看着仰面大睡的凡三，刘月英怜爱地说。 1个半小时后，飞机降落，凡家一行人打车去了金丰豪苑。 金丰豪苑东头房子已租出去，一个中年妇女带着一对双胞胎儿女住在里面，孩子在附近的鹏城中学上赛高中，老公在虎门开厂。 在金丰豪苑住了一晚后，第二天上午，凡家一行就去了龙华锦绣家园。 他们去看了张莉对面那套房子。房子已租出去，是一对小夫妻带着孩子居住，男人不在家，在市里一家贸易公司上班。 到凡学东家里后，杨琴打电话告诉肖青梅，那小娘们抱着吴波，领着母亲杨芳就过来了。 肖青梅一见到凡三，就大叫道：“三哥，总算把你盼来啦！” 凡三无奈地捏捏头皮，这小娘们这么亲热的大呼小叫，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两人有一腿。 “海伦回来没有？”凡三问道。 “早回来啦！那个黑道老大进去了，判了18年，手下各奔东西，没人还记得她。” “那就好。”凡三一边为那个草原小妞庆幸，一边问道：“你打算啥时间上班？” “还没想好，反正也不急。” 肖青梅在浦江梅林上赚了20多万，钱包鼓了，腰杆也硬了，因此，不再像去年刚生孩子那阵焦虑。 这小娘们现在是有主的人了，因此，凡三就没有多问。 “三哥，还有好股没有，姐妹们都等着你这个股神过来，帮大家荐股呢！” 肖青梅喜笑颜开地问，凡三不由满脸苦笑：“哪里有那么多好股？我劝你，账户上只留个万儿八千，其他钱都转出来，我估计市场将来不行，你还是早出来为妙。” “真的假的？” 肖青梅大吃一惊，她还打算专职炒股呢，凡三这话简直是当头一棒。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跟你说过假话。”凡三郑重其事地说。 他真的担心这小娘们自我膨胀：“梅子，我可提醒你，不要因为得过两次消息，赚了点钱，就把自己当成了股神。真是这样，你手里这点钱，迟早是赔进去。” 这番话，正中杨芳下怀，她插话道：“梅子，别人的话你不听，三哥的话你总该听吧？” 肖青梅白了老妈一眼，有些垂头丧气地说：“知道了！” 见她那样子，凡三又打气道：“你现在有房有车有存款，还有儿子老公，先踏踏实实过几年日子，回头股市有机会了，我会告诉你。” 肖青梅一听，顿时又有了精神：“三哥，我听你的，先把钱转出存起来，等你的消息。” 杨芳见状，长出了一口气。 她不再去看肖青梅，而是与凡文车老两口聊天。大半年没有见到老家人了，陡然遇上，杨芳感到非常亲切，何况凡三又是肖家恩人。 晚上下班，曹玉友两口子也过来了。 这次来鹏城，马艳红的主要任务就是与曹玉友见一面，沟通一下以后两家公司如何配合的事情。 虽然都在易桥街上，但曹玉友出去早，马艳红嫁过来迟，两人很少碰面。 简单沟通后，两人互留了联系方式。 曹玉友告诉凡三，飞腾公司这次总共引进3家投资机构，香江首富的公子与美国数据集团都决定投资，最后，三山投资与另外两家分别占有公司10%、15%、15% 的股份。 第二天，凡三去市里，与肖飒沟通阳阳与帆帆监护权问题。 阳阳的事情虽然落听，但因为进京落户，凡三给她另外建了户口，改了名字；帆帆也是如此。 肖飒听后，微笑道：“这种情况，珠三角这边很普遍，不少人有两三个户口，除非全国性统一清查，否则，很难发现。” 为了避免麻烦，她建议阳阳这个事，暂时先不要对邵家说。 帆帆那边，只要张莉不再婚，孩子由姥爷姥姥在老家照护，那就先顺其自然，等到京都读书时，再根据情况决定。 当天下午，凡文车一家与肖飒、马艳红与杨琴一起，去看碧海花园的房子。 这时，这套房子也已租出去，是一对老两口带着孙子孙女住在这里。儿子媳妇在附近一个市场做批发生意，差不多半个月才回来一次。 看罢这边房子，杨琴敲开了东面的房门。 杨娜两口子一看来了这么多人，一开始大吃一惊，以为凡家又要过来找事。 等阳阳大叫着扑向他们的时候，老两口才知道会错了意，人家原来是带阳阳回来看看的。 这天，马艳红特地给阳阳穿了在绿城买的少数民族服装，戴上少数民族的花冠，小家伙顿时变成了一个少数民族小娃娃。 几个月不见，阳阳似乎长高了，也长胖了，看上去更白了。 看她欢天喜地的样子，肯定是被凡家人捧在手掌心上，没有受到任何委屈。 邵川招呼大家进屋坐，凡文车老两口道谢后，就到东屋坐了下来。两家父母还是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种尴尬情景。 邵娜还在休产假，没有上班。杨娜给她打电话，只说阳阳回来了。 她马上意识到，凡三肯定跟在身边。经过上次那遭后，他不跟在身边，是不会让阳阳过来的。犹豫了一下，邵娜还是让婆婆照顾儿子，自己找个理由，打车过来了。 邵娜进屋时，阳阳眼尖，马上叫着跑了过去。 看着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女儿，邵娜心里悲喜交加。她抱起女儿，狠狠亲了几口，宝宝笑得像花儿一样。她拉开宝宝裤腰，看到屁股上针眼几乎看不见了，总算彻底放心。 凡三与马艳红站起来，与邵娜打了声招呼。 看着凡三两鬓银霜，邵娜心里不由一阵辛酸。账户被查封时，三子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呀！可惜，自己当时沉迷于四处疯玩，根本没有把他放在心上。 邵娜又与凡文车刘月英打招呼，相比于当教师的崔家老两口，凡三父母话没有那么漂亮，但为人处世却实在得多。 不经历不知道，经历了已后悔迟。 邵娜的大模样没怎么变，除了头发稍微凌乱，身材略微丰腴，胸部因为哺乳更加高耸外，还是以前那位白干白净的美娇娘，只是眼神没有了从前的清澈。 邵娜过来后，坐了一会，凡家一行就要离开。 马艳红与邵川交换了联系方式，以后，他们想去看阳阳，随时都可以去京都五棵松。 凡三做东，请两家人在碧海花园门口餐馆吃午饭。 虽然有些别扭，但两家人为了阳阳，总算坐在了一个餐桌旁。凡三也没要上酒，只是每人发了一包饮料。 这顿饭，数阳阳吃得最开心。 爸爸妈妈，姥爷姥姥，爷爷奶奶都在，她成了名副其实的小公主。 吃饭时，邵娜抱着她，给她抽掉鱼刺，喂了半条鲫鱼。吃鱼对孩子大脑发育有害处，常吃鱼的孩子往往比较聪明。 这些道理还是凡三告诉她的。 得知凡三不久就要去美国留学，邵娜眼里不由露出惆怅，想起奶茶那首正走红的歌曲：“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再……” 第88章 感恩之旅(5)羊城答谢 离开碧海花园，凡家一行回到金丰豪苑。休息一天后，凡学东请假回来，3家人一起去了香江。 出关后，其他人带孩子去迪士尼乐园与海洋馆游玩，凡三单独去见了何葳。 凡三感谢何葳报志愿功劳，又问了一些办签证与留学注意事项。 何葳告诉他，自己正在做一个叫易网公司的上市项目，忙得不可开交。这次就不请叔叔阿姨吃饭了，以后有机会，大家在美国再见。 从香江回来，凡三随堂哥去了一趟海清新圩基地。 叶总去湾岛未回，李利民出差，只见到了汪洋。 这家伙越发像个写字楼白领了，他请凡三在镇上最好的酒楼吃了饭。临别时，凡三让他有事可以联系马艳红，自己很快就要出国。 “哥们，你行呀，回头也跟小董一样，成了海归啦！”这家伙压低声音，笑着说：“这帮湾湾谁都不服，就服老美！” 两人默契地没有提起鲲鹏纸业，凡三不问，汪洋也没说。 现在三子已成局外人，不想过问，也懒得过问。 至于张莉，这小娘们的事似乎忙不完，她不找凡三，凡三也不想联系她。 4月2号，星期日。 上午8点，凡家一行离开鹏城，去了羊城，专门拜访韩家。 无论是在看守所救命，还是这次证券账户保住财产，韩雪都是凡三的大贵人。因此，凡文车老两口，一直念叨，过来当面感谢人家。 到那座军队大院前，已是上午11点。凡三联系后，凡雪出来接他们进去。 这天，韩雪穿得很休闲。 她一头秀发随意扎在脑后，上着短袖白底蓝条棉布t恤，下着黑色府绸西裤，脚穿肉色丝袜，穿着蓝色遮脚背拖鞋。 看到凡三一家，她非常热情，向凡文车老两口问好，然后弯腰抱起阳阳，领着大家走进大院。 这时，小韩寒已能摇摇晃晃走路，见妈妈领着这么多人进来，一时间站在院子里发愣。 马艳红上前抱起这个小不点，逗得他咧嘴直乐。 韩光、薛青对凡文车、刘月英老两口非常热忱。 这些战争年代厮杀出来的军人，曾与老区人民生死与共，对老百姓有着发自内心的关爱。 凡文车代表凡家，对韩家特别是韩雪三番两次救助凡三，非常感激，说到激动处甚至哽咽，说不下去。 韩光连忙起来，走到凡文车身前，劝慰他不要激动。 “这两件事，归根结底，还是三子自己没有犯大错。第一次是遭诬陷，第二次是小违规，因此，政府才会及时搭救与小加惩戒。” 韩光不愧是做政治工作出身，话说出来，让人心里非常舒服。 老人们在堂屋聊天，马艳红与韩家保姆领着阳阳、韩寒在院子里逗乐。 韩雪将凡三叫出来，来到小院东侧的爬山虎常青藤旁。 她低声告诉凡三：“上次，你父母名下账户资产，只被冻结1年，没有没收，关键是花卉在那位分管的副部长面前，下小气，说话求情。” 凡三大吃一惊，这一点他一无所知，一直以为是马总与韩姐在帮忙。 韩雪告诉凡三，花卉与那个副部长的关系，被婆家知道，已将她赶出家门。 她以前花钱大方，没有积蓄，现在无处落脚，只能带着女儿暂时借住在公司招待室，非常狼狈。 韩雪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凡三能帮花卉一下。 凡三震惊之余，自然对花卉非常感激。于是，主动提出在羊城为花卉与韩雪各买一套房子 。 “你不用管我，赶紧帮一下花卉，她是个很要面子的人，现在这样，比杀了她都难受。” 韩雪是真心对花卉心怀愧疚。 上次花卉在白天鹅宾馆，与那个年轻高官私会，被人看见，跑到她婆婆面前挑唆，才有后面这么多事。 花卉婆家在羊城，也是有钱有势的家族。如果不是马家罩着，花卉的麻烦更大，估计工作都要丢掉。 凡三琢磨一下，让马艳红马上去街上中行开一个能接纳香江汇款的新账户。 账户开好后，他给何葳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往这个账户转100万，回头让曹玉友在香江那边还她。 何葳没有多问，立即转了100万过来。对于三哥，她是百分百信任。 第二天，韩雪电话通知花卉后，开车带着马艳红，去了海珠新理想华庭。 这是当时羊城最好的楼盘，全是海景房，主要户型是两室一厅，户型南北通透，采光无遮挡。 阳台很大，室内也很现代化，客厅大，活动空间很足。关键是，这里的房子已全部精装修，可以拎包入住。 不过，价格也很可观，每平8500米，超过羊城市场均价4500元。 最后，花卉选了一套位置在16层，110平的房子。由于是全款买房，开发商还免费送了一个停车位。 办好手续，拿到门钥匙，花卉的女儿花蕊，欢呼雀跃：“我们有房住啦！” 这让花卉听在耳里，疼在心上。 这段时间，多亏马总关照，母女俩才有个落脚地方。 花蕊已6岁，马上面临小学入学问题，而这个小区配套设施齐全，已经开设幼儿园与小学，中学也将很快开设。 周边已开了一个大超市，还有一个购物广场正在装修。 其他配套设施齐全，银行、邮电甚至律所都有，可谓妥妥的高档社区。 到楼盘后，韩雪坐在车里，没有露面，马艳红全程跟着花卉。 从楼里出来，上车告别时，花卉一把抱住韩雪，痛哭失声。她不认识马艳红，知道这一切都是韩姐在背后运作。 韩雪拍拍她的肩膀：“妹妹，你上次帮忙，姐说过，请你吃饭，一直没有兑现。这次，就算是请你吃饭了。别想那么多，你为人善良，乐于助人，这是你该得的！” 回家路上，韩雪吩咐马艳红，把那个账户里的钱全部取出来，然后，立即将账号注销。 她知道那个家族的神通，不把手脚做干净一些，对方会追查到马艳红，最终给凡三带来困扰。 当晚，凡三一行没有住在韩家小院，而是去了火车站附近一家宾馆。 临别时，凡三坚持要为韩雪两口子做点事。韩雪推辞不掉，只好告诉他马老爷子的一个心愿。 “老爷子一直放心不下小叔叔一家，觉得没有帮上什么忙。你有这个心意，就帮马燕在京买套房子，也算是了结老人家一桩心事。” 凡三本就有这个打算，听后立即微笑着满口答应。 韩雪何等聪明，马上猜出他早有打算，笑骂道：“你早就想好了，又怕不合适，非要我说出来。你这个小鬼头，也知道耍心眼啦！” 凡三嗨嗨傻笑，与这个大贵人告别。 第二天上午，马艳红就去将那个账户上7万现金全部取出，把账户当即注销，从始至终，凡三没有露面。 第89章 人在旅途 4月3号晚上9点，凡家一行就登上北上列车，离开羊城。 越往北走，夜色越深。窗外，粤北的崇山峻岭，不断在车窗外闪过。 站在窗前，看着远处黑魆魆的山影，以及原野里零星的灯光，凡三思绪万千。 这一刻，他脑子里不断闪现种种往事，特别是与吴秀玉认识后的经历。 人生就像一条没有航标的河流，你不清楚，在哪里就会突然拐弯。 与吴秀玉的那次相亲，成为改变凡三未来人生轨迹的第一推力。 在此之前，凡三是个标本式的乡村教师，知足常乐，最大理想就是成为当地一位名师。 吴秀玉的闪离，迫使他91年6月出走。 那个夏天，当开往绿城的列车离开义阳时，一路同行的三人，可谓心态各异。 周一龙西装革履，踌躇满志，坐在过道旁，与周边人谈笑风生； 钱咏琳坐在中间座位，趴在小茶几上，看着政治资料发呆。 凡三坐在车窗边，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丘陵草木，心意难平。 这时候，虽然没有对外明说，他已下定决心就此下海，告辞周而复始的校园平静生活，走向风险莫测的未来。 “韩信乞食日，范雎彻骨寒。待到风云会，顶礼报婵娟。” 当时，凡三脑子里想得最多的就是这首不知在哪里看到的诗。 一腔热血，一股怨气，还有肚里一点墨水，他就这样愣头青般下海了。 中考猜题，工地遇险，他拿着钱叔叔的信，只身前往银海，没想到，赶上新一轮地产狂飙，因缘际会，掘得第一桶金。 小富即安，凡三回乡娶妻生子，幻想着老婆孩娃热炕头。 不料，再次遭到吴秀玉的背叛，这才含恨南下珠三角打工，来到海清电机。 在海清，凡三只想当个普通打工仔，业余炒炒股，不料受到冷美人邵娜的青睐，从而收获一段意外的爱情。 然而，这位苗女的感情洁癖与凡三的随性风流，引发强烈冲突。 此时，奸人刻意构陷，凡三被拘押。对方买凶，意图在看守所内干掉他，得贵人搭救，他侥幸逃生。 这件事，成为他与邵娜间驱不散的阴影，最终导致两人分道扬镳。 北上京都，凡三是真心想学点东西，换一种活法，构建一个新的生活圈子。 不料，他现场解盘，引起小人嫉妒，被实名举报，整个身家面临罚没的危机。 这时候，吴秀玉第三次毁弃诺言，另嫁他人，从而迫使凡三举家北迁。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十年坎坷，此时的凡三，棱角已被磨得差不多了，那个热血沸腾的小镇青年，看上去充满佛性。 遭受社会毒打后，凡三意识到，当财富超出自身能力与阶层半径时，其实是一个很危险的事情。 一旦处理不当，当事人就会前功尽弃甚至家破人亡。因此，他在努力站稳脚跟的同时，开始尽快补足自身短板。 去燕大咨询emba，准备出国留学，凡三一直在努力。最终，能否功德圆满，还是那句老话：“尽人事，听天命”。 窗外夜色沉沉，凡三离开窗前，躺在车厢中铺上，一直到后半夜才勉强入睡。 第二天中午，车到江城，凡三一家在此下车。 从这里回雩娄，翻越大别山即到，不比从义阳走远多少，因此，凡三决定陪父母在这座大都市玩两天。 建国前后，凡文车才十五六岁，在乡间做货郎。每半个月，就跟着其他年纪大一些的商户，从雩娄来汉口取货。 一面两三百华里，百十斤重的货物，全靠两条腿来回奔波。 “肩膀头当大路，汗珠子摔八瓣。” 从记事起，凡三就常听母亲唠叨这两句话，形容父亲年轻时的艰辛。 1950年代初，供销合作社成立后，乡间货郎逐渐被取缔，凡文车就到街上供销社用人力车送货。 自此，他再没来过江城。而母亲，则是从未来过这座她时常念叨的城市。 江城实际上由武昌、汉阳、汉口三座城市组合而成，它们被长江与汉江隔开。 凡三一家是在长江南岸的武昌车站下车，首先去玩的是白云千古的黄鹤楼。 黄鹤楼建在蛇山上，又莅临大江，与周边地形对比，显得分外挺拔高大。 这里除了楼阁本身，最引人关注的还是书法大家们撰写的各种楹联。 凡三印象最深的是底层大厅立柱上长达7米的那副楹联：“爽气西来，云雾扫开天地撼；大江东去，波涛洗净古今愁。” 登上黄鹤楼五楼，站在外廊上，极目四望，京广铁路的列车从楼下呼啸而过，桥下大江浩浩荡荡，隔江相望则是高达24层的晴川饭店。 江天空阔，一时间，凡三感觉自己的心胸豁然开朗，不由想起诗仙所言：“登高壮观天地间 ，大江茫茫去不还。黄云万里动风色 ，白波九道流雪山。” 不过，与这千古名楼相比，凡文车老两口对汉阳的归元寺更感兴趣。 “归元”， 出自佛经《楞严经》“归元无二路，方便有多门”。 来到寺前，朝拜的人真多，最有名的活动是到罗汉堂数罗汉。 堂上，500尊金罗汉无一雷同，表情各异，似乎象征着人世百态。 游人进去后，男左女右，可以随意走几步，然后按自己的岁数，挨个数，数到哪尊罗汉就是哪尊。 据说，这尊罗汉对应着当年的时运。 记下罗汉编号，可以去外面买卡，卡上有你数到的罗汉图像和名字，还有签语，旁边有人负责解签。 凡三对此兴趣不大，牵着阳阳随意漫步，凡文车与刘月英却兴致勃勃。 出去花钱买卡时，工作人员告诉他们，这次求的签很吉利。老两口顿时视若珍宝，很珍重地收藏起来。 第三天下午，来到汉口汉正街一带，凡文车说，与从前完全不一样了，一点也看到不到当年街道的影子。 也难怪，都过去50年了，能不变吗？ 在这里，最高兴的是阳阳，街面上有不少孩子喜欢的小玩艺。 4月7号早上8点，凡家一行坐上从江城发往雩娄的长途班车。 一路上，不时出现陡坡、急弯，带有粗大的黑色“！”“z”字警示牌。 车子在险峻的山路上行驶，左边是被劈开的山坡，右边是又深又陡的悬崖，坐在车上让人都不敢向下看。 小时候，凡三经常站在自家门楼里，远眺横贯东西的大别山脉。 夏季雨后，天空澄澈，山峰特别清晰，望上去好像有一种冷峻的青色。 那时，他以为这道山脉是一个雄伟的整体；这次，穿行其中，才知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 “山那边的世界”，对于当时偏僻乡村的凡三来说，充满了巨大的诱惑，代表着另一种更先进的文明。 从那时起，这个农家少年就有了一种走出去的强烈愿望。 在路上颠簸了差不多3个半小时后，凡三一家终于回到雩娄。 也许是罗汉堂求得的佛签真的有用，刘月英这一路居然没有晕车。 这让凡三非常惊讶！ 第90章 狡兔三窟 4月11号，农历三月初七，星期二。 这天，是凡文车六十五岁生日。 当地有逢五逢十做寿的习惯，因此，由老大凡学梅操持，凡家给老爷子摆了寿宴，通知了一些至内的亲戚自家。 当天，凡学竹也请假在家帮忙。老爷子吃了长寿面后，中午酒席还是在饭店。 晚上，3家人聚在老爷子那里聊天。 凡三趁酒劲，强烈建议凡学梅，下半年放下水果生意，进京照护阳阳。出国留学后，有大姐在五棵松，他才真正放心。 “三子，俺家一家四口全指望这个水果摊，我离开后生意就黄了。以后，阳阳大了，我也老了，那时候怎么办？” 在弟弟面前，凡学梅也不客气。 “从你离家那天起，我就给你两口子上社保，发工资，与人家工作人员一样，你还有啥担心的。另外，你家孩子上学学费都算我的，这还不行吗？” 凡学梅听说后，又嘟囔道：“我们都去那边，孩子大了，住在哪里？” “大梅，你是多余操心，三子还能让你们睡大街上不成？”凡文车插话。 凡学梅闻言，还是不吭声，只是看着凡三，看他怎么说。 凡三见状，只得表态：“我这次过去，在公主坟西边，给你们每户买一套房子。孙豫过去上学，我另外给她也准备一套，这总可以了吧？” 这时，刘月英接腔：“大梅，你就是卖一辈子水果，估计在京都也买不起这一套房子。三子现在有难为，你们两个姐姐不帮他，他还能指望谁？” 凡学梅简单算了一笔账，觉得妈妈说的有道理。在京都两套房子，两口子每月有工资，交社保，还担心什么呢？ 因此，她当即答应，这学期一结束，她就带着孙豫与阳阳进京。 这场家庭会议，开到夜里十点多。两个姐姐离开后，凡三陷入深思。 “亲兄弟，明算账。” 老话果然讲得不错，即使是一奶同胞的亲兄妹，涉及到利益，也是各有心机。 因此，以往动不动就给兄弟姐妹们的事情包圆的做法已不可取。 当晚，凡三与何葳、曹玉友通了很长时间电话，咨询家族资产如何管理。 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建议凡三实行公司化运作，明晰股权结构。 “平时，各家各过各的日子，不再吃大锅饭。年底，按股权比例分红。这样既便于管理，也减少了矛盾，可以替你省不少心。” 曹玉友强烈建议。 接下来几天，凡三与他们不时电话沟通，最终拿出了一个家族资产管理方案。 古人云：狡兔三窟。 吃了不少苦头的凡三，也决定成立3家各自独立运作的公司。 股市里，父亲名下那1.4亿资金，1.3亿转移到京都五湖投资公司。母亲名下8400万，8000万在浦江设立九洲投资公司。 这两笔钱，都先存3年定期。 香江那边，去掉投资飞腾的500万，归还何葳的100万，三山投资账上还有3400万港币，拿400万到鹏城设立分公司。 三家公司将来投资方向不同。 三山投资，做私募股权投资及境外上市公司，飞腾计算机算是第一个项目； 五湖投资，主要投资高分红价值型上市公司及固定权益类产品，定期存款也是其中一种； 九洲投资，以后主要做成长性上市公司及金融衍生品投资。 三家公司本金不得相互挪用，独立运作，自负盈亏，相互间建立严密防火墙，分别聘任法律顾问与外部审计。 目前，先由曹玉友兼职担任三家公司主管会计，马艳红兼职做出纳。 股权安排上，实行交叉持股，香江三山与浦江九州股权结构相同，都是凡三持股占比80%，五湖投资占比20%。 五湖投资这边，凡三持股80%，3个姐妹各4%，马艳红、凡学东、凡雪、马燕、陈丽华、钱咏琳各1%（后3人为代持），家庭日常开销1%，家族教育公益1%。 至于凡三自己持股，他准备在海外另外成立一只家族信托，信托受益人为凡氏家族基金会。 基金会成员为凡三夫妻及子女，一般成员只享有分红权，每人占5%的份额，理事长对剩余权益处置有建议主导权。 这个股权架构，事实上将家族成员以后的利益格局，以量化的形式固定下来。 某种意义上，凡三也在与往事干杯。 从此，这3家公司的资产已独立，不再属于凡三私产。 以往他有了钱，想给谁买房就给谁买房，今后，他别再想那么有钱任性。 再随意买房，只能从他自己腰包里出，否则，公司不会买单。 桥归桥，路归路。 父母当初留下的100万，现已增值到130万左右，算是他们老两口与思念、思想的私房钱，凡三不再过问。 之前，父母名下账户留出来的那些钱，主要用于在京都、浦江、鹏城购买办公室及商品房。 凡三与父母及马艳红沟通后，他们也非常赞成这个方案。 接下来，凡三就带着马艳红，四处奔波，注册公司，购买房屋。 当时，房改刚刚开始，一线城市房价刚刚抬头。 那一年，浦江写字楼每平6000元左右，商品房每平3000元； 京都西三环外，商品房每平3500元左右，写字楼每平6000元不到。 3个一线城市中，鹏城房价最高，当年商品房每平5300元附近，金丰豪苑不远的写字楼，每平9000元左右（精装修） 凡三带着马艳红，在浦东、鹏城、京都分别买了300平米的办公室； 浦东买了2套120平的商品房，一梯两户，南北通透，楼层中间偏上。 在五棵松南边，一个不错的新开发小区，凡三以每平3600元的价格，一次性买了13套120平的房子。 其中，马燕、陈丽华、钱咏琳每人1套，大姐2套（1套给孙豫，这算是对大姐舍弃生意进京的补偿），二姐、凡学兰、马艳红、凡雪每人1套，4个小孩每人一套，由凡三代持。 这两年，吴秀玉忙于第二春，凡雪事实上担当了思念、思想的“母亲”。上高中之前，估计都会是这个角色。 因此，凡三对这个侄女非常感激。 这小妞已与老刘手下那个小张确定恋爱关系。这套房子，算是给她提前准备的嫁妆。 倏忽间，时令就到了夏天。 六月六，笋鸡炖葫芦。 庚辰龙年六月初六，刘月英六十大寿生日。中午，在西大畈附近一家饭店，凡家给刘月英庆生。 事先，凡家专门定制了蛋糕。 饭店专门播放了生日歌，一位漂亮的女服务员，代表饭店过来献花、祝寿。 这种洋法式，刘月英哪里见过，喜笑颜开的同时，多少有点不自在。 孙豫、周方、阳阳，给姥姥（奶奶）行了叩首礼，每人得了个大红包。 思豫最大，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拿到红包后，那点害羞就抛之脑后了。 这场生日寿宴后，回到父母那套别墅的底层，凡三跟家人大致说了一下资产管理方案。 两个姐姐其实也不大懂，觉得弟弟不会亏待她们，因此，也没有多问。 但是，从这天开始，凡家所有花销真的公私分明起来，各走各的账。 家族资产，公司化运作，成员只能拿分红，就此成了铁规，谁也不能例外，包括凡三。 在这次股权安排中没有在册的人，以后就基本与凡氏家族资产没有关系了。 这些安排，在刘月英六十大寿时内部公开，因此，被家人戏称为“六六决议”。 父母寿诞过后，家里事也安排差不多了，凡三便收拾东西，准备西游留学了！ （第三卷完） 第1章 候机室邂逅 “如果你爱他，就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天堂；如果你恨他，也送他去纽约，因为那里是地狱。”——题记 2000年7月7日，农历庚辰龙年六月初六，星期六。 从这天开始，国内高三学生开始千军万马过独木桥，迎战黑色七月最紧张的3天考试。 不过，那些先富起来或有机缘的孩子，往往不会参加高考，而是准备到海外留学。 这时候，赴海外的不仅有去读本科的高中生，还有去读研的大学生。 凡三属于赴美读研学生中的另类，因为他早就毕业，本科是业余的高教自考。因此，他自嘲初中毕业，到海外留学，属于滥竽充数。 事情安排得差不多后，凡三懒得泡在家里，索性提前动身赴美。 他打算在正式开学前，先摸摸情况，与学校有关人员混个脸熟。反正，住处早就提前预定好了。 对于凡三留学，凡文车老两口心里是十二万分不情愿，现在家里什么都不缺，还受那个洋罪干嘛！ 不过，当初老两口不让凡三上高中，失去高考机会，已经耽误了儿子一次。因此，这一回，他们就强忍着没有打别。 7月11日中午，高考结束第二天，凡三带着简单的行囊——一个黑色旅行箱，打车前往京都国际机场。 京都飞往纽约的航班，大致在下午三点半起飞，不过，据说经常晚点。 通关后，凡三就坐在候机室，一边喝饮料，一边翻看一本新锐的财经杂志。 在他对面，一位戴着墨镜，穿着清爽t恤，看上去有些娘的平头小伙子，正吃惊地看着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原来，这正是皖省黄梅戏剧团五朵金花之一的莫兰 。这一回，她剪去披肩秀发，成了女扮男装的假小子。 去年到南洋巡演，莫兰碰到早年流落海外的一位徽商，也是黄梅戏戏迷。 老人家在海外功成名就，当了大老板，但乡音未改，对黄梅戏一往情深。这次，故乡黄梅戏团来演出，让他过足了戏瘾。 看到演员们非常年轻，传统功夫学得很熟，但多少缺乏国际视野。 因此，这位老先生主动提出，由他出资，连续5年，每年送1位优秀演员，去全球着名的而艺术学院留学进修。 这时候，黄梅戏五朵金花间竞争激烈，莫兰每每感到力不从心，感觉遇到了演艺瓶颈。 现在有这么个机会，她就积极争取第一个出去。她非常清楚，自己已24周岁了，再不出去，恐怕以后就很难出去了。 莫兰从小学戏，文化底子差，特别是英语，也就认识26个字母，和日常打招呼的几句口语：“哈啰！拜拜！” 因此，这小妞胆子虽大，但底气不足，自嘲自己是小学生出国留学。 但是，团里已批准，身边亲朋也知道了，因此，这小妞只得硬着头皮离家，只身前往美国。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会在飞往纽约的候机室里碰到一个熟人。 3月初义阳一别，莫兰以为与凡家人特别是那个漂亮的洋娃娃，今生或许不复得见。 没想到，4个月后，莫兰就见到了凡家那个双鬓染霜的清瘦青年，而且两人将同机飞往美国。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就是这么奇妙，比戏里还有戏剧性。 这时，凡三也注意到，对面那小妞，盯着自己看。于是，他微笑着幽了一默：“美女，我脸上有花吗？” 莫兰脸上不由一红，索性大大方方走过来，坐在凡三身边，摘下墨镜：“先生，是您贵人多忘事。义阳一别，不过4个月，您就不记得小女子啦？” 凡三还是没认出来，眼前这个假小子是谁。莫兰见状，小声哼了一句唱词：“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 这家伙这才恍然大悟：“你是女驸马？” 莫兰得意地点点头。 这一回，两人的思维总算到了一个频道，开始了正常交流。 巧合的是，莫兰也要去纽约大学留学。凡三一听，顺口说道：“纽大艺术学院非常出名，你过去后，估计会收获不小。” 不料，莫兰紧接着来了一句：“我申请的是商科，这个学校商学院据说全球第一。” 这句话，将凡三雷得外焦里嫩，看着这假小子目瞪口呆：“我操！今天好像不是愚人节吧？我怎么听到了一个冷笑话。” 看到凡三那个表情，莫兰有些不高兴：“怎么啦，我就不能学商科吗？” 当初，那位戏迷老先生设立这个奖项，就是资助演员们去上艺术学院。 可是，这小妞转念一想，既然都出去了，干嘛不学点新东西，艺术类的课程，我自己可以业余进修嘛！ 于是，这小妞就选了纽约大学同样名声显赫的商学院。 那位老先生当然不高兴，但他毕竟亲眼看过莫兰的演出，喜爱这个有天赋的演员，因此，并没有忍心停止赞助。 不过，下不为例。 对于莫兰这个小叛逆，他继续赞助每年学费，但到纽约后的衣食住行则要这小妞自筹。 他希望，这小妞到纽约后知难而退，改学艺术，到时，他再恢复生活补贴。 可是，莫兰是个倔脾气，老先生不给生活费，并没有吓倒她。 这小妞出名有些年头了，手里还有些积蓄。她最担心的还不是吃住，而是学业。 当时，头脑一热选择商科，现在，她自己心里也有点虚。 如果说英文她还认识26个字母的话，商业她则是除了认识人民币，其他一窍不通。 这才是真正的无知者无畏。 此前，凡三觉得自己一个初中生出国读研，有点另类。 现在，看到这个演员一心出国学商科，他才发现，这个世界不正常的人实在不少，相比之下，自己已非常正常了。 无论如何，有了一个勉强算得上的熟人，莫兰心里轻松了许多。 至于英文怎么熟悉，商科专业课怎么上，她都先置之脑后了。这小妞坚信：“车到山前必有路。” 登机后，凡三去了头等舱。 这次，行程万里，路上要十几个小时，马艳红给凡三订的是头等舱。进去一看，自己座位两边，竟然都是大美女。 虽然对美女眼盲，凡三还是认出，自己座位左手那个长发微烫，眉眼清秀的瓜子脸姑娘，是央视某综艺节目主持人； 座位右手那个女孩，一字眉大眼睛苹果脸，脸上有一种不言自溢的贵气。 两个姑娘正聊得开心，似乎没看到凡三过来。凡三一看，头都大了。 他回身来到普通舱，走到莫兰面前，跟她商量：“头等舱那边都是女生，我一个男生不自在，咱们换一下，你过去坐吧？” 莫兰看着这家伙，眨巴着好看的大眼睛，鄙夷道：“美女环绕，别人求之不得，你却吓跑了，真是有福不会享。我过去看看，是哪些大神？” 第2章 呵斥空姐 莫兰坐过多次飞机，偶尔也坐过头等舱。 这小妞跑过去一看，凡三那个座位周边，真的都是大美女。 别人她不太认识，那个央视主持人蓝晖她倒认识，因此，过去打了声招呼。 那个一字眉女孩谈兴正浓，莫兰一看，就主动与蓝晖换了一个座，自己靠在里侧，闭目养神，让这俩话痨好好聊去。 从那两位言谈中，莫兰得知，她们也是去美国留学的。 一个是去哥伦比亚大学进修国际关系，一个去哈佛大学念经济系。两人显然认识，不然，也不会聊得如此热火。 这时候，莫兰算是明白了凡三逃离的苦衷。 夹在这两个话痨中间，是个人就会晕菜，难怪那家伙惶惶如丧家之犬，花高价买的头等舱不要，跑去经济舱。 飞机开始滑行。于是，那两个话痨终于关上“喇叭”。很快，飞机就腾空而起。大地上的景物迅疾后退，空中的云朵飘过窗前。 恍惚之间，莫兰开始了这趟万里异国之旅。 上了高空，莫兰想迷糊一会儿，因此，想找空姐要一份毛毯，搭在身上。 “小姐，我要休息，请给我一床毛毯。”莫兰用标准的普通话，清脆地又说了一遍。 不料，对方依然没有回应，好像听不懂人话似的。坐在一旁的蓝晖看不下去，用英语流利地重复了一遍。 一个年龄最小的空姐，这才满脸不情愿地拿了一条毛毯过来。 以前，莫兰没有坐过赴美航班，因为英语是机上通用语言，她为此感到羞愧，并感谢了一旁帮忙的蓝晖。 蓝晖压低声音说：“不用谢！那几个空姐是故意装蒜，她们听得懂普通话。” 莫兰这才知道，刚才自己被鄙视了，心里不由一阵羞恼。 这时，那几个空姐正看着她，用夹杂着白话的英语，嘲弄莫兰：“不会说毛毯的英文，那她就不配毛毯”。 蓝晖不太熟悉白话（粤语），因此，知道她们在说莫兰坏话，但又听不太懂，只能干着急。 恰好，那个苹果脸从经济舱那边转了一圈过来。 蓝晖告诉她，刚才那几个空姐“欺负”莫兰的经过，这位大小姐顿时虎起脸来。 这小妞叫杨明方，是杨氏家族当代掌门人的掌上明珠，杨氏家族恰好也是香江国泰的二股东。 这时，一位老人想带小孩去厕所。 由于飞机刚起飞，指示灯还没熄灭，空乘就用粤语广播提示“不要随意走动”。但老人可能听不懂粤语，就继续向那几位空姐询问。 不料，这几个空姐一边敷衍，一边用粤语们嘲笑这老爷子“听不懂人话”。 听到这些议论，杨明方脸色大变，她刷地站起来，指着那几位空姐怒喝道：“住嘴！” 以往，杨明方每每以香江国泰为荣，因此，出外旅游，都是非国泰航班不坐。但是，这几位空姐的语言歧视，严重无礼，让她感到非常羞愧。 她已不是小孩子了，这个秋天就要读大三的哈佛学子非常明白，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这帮空乘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嘲笑说普通话或不会英语的乘客，绝非今天偶尔兴起。 那几个空姐，被人指着脸呵斥，这还是头一回。 这时，那个年龄大的空姐，突然认出来，怒斥她们的是杨家大小姐，于是，只得夹起尾巴，向那位老者道歉。 这番见义勇为，让莫兰对这位大小姐的印象大为改观，主动向她示意。 于是，整个旅程，那几个空姐的态度老实了许多，莫兰也与蓝晖、杨明方成了好友。 “小兰，你英语成绩一般，最好先读半年预科，英语过关后，再接着上本科。” 蓝晖比莫兰大两岁，因此，以大姐姐的身份建议。她是京都外国语大学英语系毕业的，对语言学习自然有发言权。 杨明方比莫兰小4岁，小时候英语也一般，从京都来到香江时，既听不懂白话，英语口语也不好。 不过，她家族豪富，有专人辅导陪读，即使如此，差不多花了1年功夫，才算过了白话与英语关，跟当地孩子与老师正常交流。 因此，这小妞也赞成蓝晖的建议：“兰姐，磨刀不误砍柴工。你先上半年预科，同时熟悉大学一年级课程，到时候，一年多选报几门，不影响你正常毕业。” 这两姐妹的建议，让莫兰怦然心动，答应她们自己会郑重考虑。 飞机抵达纽约时，差不多是美国当地时间下午5点。 莫兰随蓝晖与杨明方从贵宾舱通道出去，杨家在美国的分支，杨明方的一个堂姐早就开车过来接机。 蓝晖此前来过美国多次，央视住纽约的一个前同事，也开车过来接她。 蓝晖让莫兰随她一起过去，但这小妞婉拒了：“蓝姐，我还要等一个朋友，您先走吧！” 差不多等了半小时，凡三才从普通乘客通道出来。看到等候的莫兰，他大为惊讶：“莫小姐，我以为你早走了呢？” “我是那种不讲义气的人么？”莫兰怼道。 “知道啦！女侠。你住哪里，我打车送你过去。”凡三笑道。 “住哪里？”这一问，顿时让莫兰懵了，“是呀，今晚住哪里？” 凡三一看这小妞那表情，就知道她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问了也是白问。 因此，他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莫兰一看，赶紧跟着上车。 “纽约大学，喜来登酒店。” 凡三用英语，简洁地告诉司机。 对方听后，点头并踩动油门，车子直奔距离纽约大学最近的一家喜来登酒店。 这让莫兰很羡慕，现在，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已成她的第一目标。 出租车司机，按照自己的理解，开车来到纽约翠贝卡喜来登酒店。 这里，距离纽约大学中心校区不远，距离梭霍区、唐人街和小意大利仅咫尺之遥。 到了酒店大堂，凡三也懒得问莫兰，直接要了两个标间，前台服务小姐还怪异地看了他一眼。 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开个情侣套房，哪有这么男女分开住的。 开好房间，凡三就递给莫兰一个门牌，然后拉着行李箱去坐电梯，上到24层。 两人房间隔壁，到了房间门前，莫兰问：“这个房间，多少钱一晚？” “今晚算我请客，明天，你赶紧找房吧！”凡三一边开门，一边顺口回了一句。 “你不出去找房吗？”莫兰惊讶地问。 “5月份就订好了，过两天就直接入住。”凡三边说，边往房间里走。 莫兰顿时愣住了，这小妞对此完全没有概念，还以为像国内一样，到地方再租。 第3章 寻找紫罗兰 进到屋内，莫兰第一时间就是给家里打电话。电话通了，她才想起时差。 好在这时是京都时间7点左右。 听说宝贝女儿已到了纽约，住上酒店，万里之外，皖省，宜城，家中的父母不由欣喜万分。 简单聊几句后，母亲金明华就嘱咐她抓紧吃饭休息。 一通电话后，莫兰的睡意顿消，于是，随手翻看床头柜上的服务指南。 她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优惠后，每晚价格也高达1200美元：“这个凡三，这么有钱，不会吧？” 印象中，凡家人的气质衣着，除了那个漂亮的洋娃娃，包括凡三在内都是典型的小县城甚至小城镇人群打扮，没一点富豪的味道。 义阳下面，那个十八线小县城，估计也出不了富豪。 “这家伙，充其量就是个土豹子摆阔，骚包一回。”莫兰一边有些恶意地猜测，一边去洗漱。 刚在飞机上吃东西，她也不饿，就想好好睡一觉，倒倒时差，度过只身来到异国他乡的第一夜。 与此同时，凡三在隔壁也在打电话。 父母还在老家，身边就二姐一家。那个6699的号码，大姐北上时留下来了。因此，他首先给老家的父母报了个平安。 接下来，他又给京都的马艳红去了个电话。家里一切安好，这让凡三很放心。 通完电话，一时没有睡意的他，站在窗前，看着纽约由近及远的灯火。 这里，已经属于曼哈顿中心，也是全球金融真正的心脏。每天，资金流信息流从世界各地涌来，又从这里向四面八方流去。 不远万里，来到纽约，上大学，拿学位是次要的，最重要的是，熟悉这个金融“心脏”的环境，掌握其跳动规律。 淋浴完毕，躺到床上，凡三打开电视，随意浏览了几个频道。 这种全英语节目，他一时还有些不适应，看了几眼，就丢下遥控器，看着房间天花板，不知不觉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8点，凡三还在睡觉，就被莫兰的敲门声惊醒了。 这家伙迷迷糊糊打开房门，莫兰就钻了进来：“嗨！八九点了，还不抓紧起来？” 这小妞一边说，一边坐到沙发上。 这时，她才注意到，凡三竟然只穿着非常单薄的睡衣，下身某个部位正朝气蓬勃。 她连忙捂着眼睛，满脸通红：“大色狼！还不快穿衣服？” “你不出去，我怎么穿？”凡三也有些难为情。 “你拿着衣服，去洗手间穿。” 莫兰扭过头，有些霸道地催促。 凡三从行李箱里，随意拿了几件衣物，进了洗手间。 简单洗漱一下，凡三换好衣服出来。 去学校定好的公寓前，他就打算住在这里，因此，只是将换洗衣服扔在那里，没有收拾，准备晚上回来随便洗一下。 “这么早，你跑过来干嘛？” 被搅了好梦，凡三心里很不高兴。 莫兰没有在意，理直气壮地说：“出去找房子呀！你难道还想一直住在这里？” 凡三闻言，微笑着说：“入住学校公寓前，我就打算住这里。” 他故意没有说，2天后也就是15号他就可以入住公寓，上午他就准备过去看看。 莫兰顿时吃惊地瞪大眼睛。 这一回，她好像听到一个冷笑话：“这个土豹子，不是骚包，而是烧糊涂了！” 凡三没有在乎这小妞的反应，挎上一个书包，拿起手机，率先向门外走去。 莫兰赶紧跟上，回自己房间，拉起早就收拾好的粉红色旅行箱，关上门，将门卡递给凡三。 “你找房子，带着行李箱干嘛，先放我房间里。”凡三好心建议，但这小妞一脸倔强，拉起行李箱先走了。 到了楼下大堂，凡三将那个门卡退掉，取回押金，顺手丢给门童2美元小费。 “前面不远是唐人街，我们一起去吃早点吧？”凡三再次建议，这一次，莫兰没有反对，只是默默地跟在他身后。 曼哈顿唐人街的规模，据说已超过旧金山，成为亚裔人在美国最集中的社区。 这里，不仅商店招牌用中文书写，路牌以中文标明，就连路边的电话亭也是中国风格的宝塔形。 街上，小店林立，中国式牌楼古色古香，不远处44层的孔子大厦成为当地地标。 在一家中餐馆，两人吃了早点。 然后，凡三就信步出门，招手叫的士，去纽约大学华盛顿广场。 莫兰还是不说话，跟着这家伙走，反正两人在一个学院。 纽约大学是一个没有围墙的大学，华盛顿广场一带就是主校区了，商学院教学中心就设在这里。 商学院以两幢大楼为基地，亨利·考夫曼管理中心和梯希大厅，研究生院与商业本科课程共享梯希大厅，有些课程扩大到考夫曼隔壁的斯姆金大厅。 这里，毗邻华尔街，斯特恩商学院同数百家世界级金融公司有广泛联系。因此，你听说它的学生就业，利用了自己与纽约金融界的密切关系时不必吃惊。 “在一个巨大并且快速发展的世界性大都市中，建立一个充满理性和富有实践精神的教育和学术系统。” 斯特恩商学院、或许正是纽约大学创立者这一教育宗旨的生动体现。 看着这些外表朴素，内里设施却很先进的教学楼，凡三对未来的学习生活，不由有些向往。 这里，未来2年，将是他与来自全球的高手，“华山论剑”之地。 十年磨一剑。 闯荡这些年，没有接受4年全日制大学本科教育的凡三，一直受困于视野与人脉的限制。 如今，终于拿到这家全球顶级商学院的入场券，能否取到真经，练就“青锋在手”，全看接下来2年的努力与机遇了。 莫兰则有些茫然，她打小受母亲影响，喜欢黄梅戏。 小学毕业，她就考入市黄梅戏学校，从此，学戏唱戏，戏文背了一脑子，社会上的事则几乎是小白。 这次出来，纯粹是因缘际会，加上她对外部世界的好奇，非常偶然。 不过，这小妞脑子好使，她英语水平不行，听了蓝晖与杨明方的建议后，决定先读预科。 走出梯希大厅，她有些扭捏地告诉凡三：“我想先上半年预科，语言过关后再到商学院注册。” 凡三听后，非常惊讶：“我觉得，你这个选择……” 他放慢语速，莫兰一听，急切地抬头，看着他。 凡三这才微笑着大声说：“非常棒！” 这小妞心中一块石头落地，高兴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真坏！” 那表情，宜喜宜嗔，旁人不知道，还以为是一对情侣打情骂俏。显然，这小妞知道，凡三是故意吊她胃口，逗她玩呢。 纽约大学有两个校区。 主校区就是曼哈顿校区，基本上是以华盛顿广场为学校的心脏，向外做辐射状的分散。 布鲁克林校区，则集中在布鲁克林的下城，纽约大学工程学院坐落于此，周围科技公司林立，地理位置也极佳。 凭借纽约发达的地铁系统，两校区之间的行程只需要十几分钟。 曼哈顿校区大部分的校舍集中于下城，但也因各个学院的地理位置不同而遍及整个曼哈顿岛。 在曼哈顿漫步，只要触目所及插有紫色旗帜，写着“nyu” 或绘有火炬图案（纽约大学的校征）的logo，即可辨认这座建筑为纽约大学所有。 初到纽约，两人不敢到处乱走，只在华盛顿广场附近转悠了一上午，途中，还真看到好几处“紫罗兰”标志。 第4章 合租约法3章 下午，离开华盛顿广场，凡三带着莫兰去了附近自己预定的公寓。 这座公寓总共12层，外表砖红色，像个方正的火柴盒子，是二战前的老楼，看上去有点旧。 好在进行了改造，楼上有电梯，楼下有洗衣房，室外有窗式空调，室内可以用电磁炉。 这个公寓，有160套房子，户型以小型studio（大开间）为主，也有少量2室1厅2卫的套房。 这所公寓就在华盛顿广场附近，走路几分钟，就可以到纽约大学曼哈顿主校区各大学院教室。 这是它最大的优势，非常适合那些想离学校近,又不在乎设施先进程度的学生。 这一切，正合凡三的心意。 他不在乎条件现代不现代，关键是要安全方便。5月份，他就在这里定了个2b2b套房，预定7月15日入住。 这次过来，凡三就是实地查看房子。 公寓门卫是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黑人鲍威尔，他看了凡三的租房手续，带他们去见公寓管理员。 令凡三意外的是，管理员是一位年近40的中国留学生竹俊。 这哥们是浙省甬城人，中等个子，留着三七开分头，肤色黧黑，大脑门，尖下巴，细眉细眼。 他与公寓所有人洽谈，自己负责日常管理，对方给他一层的2室1厅居住。 莫兰一打听，才知道这所公寓的房子，早在6月底就被预定完了。 “这两年，留学生特别多，周边房子非常紧张。”竹俊告诉莫兰，据他所知，附近几个学生公寓都没了空房。 “凡先生，您预定的这套房子，原先的房客刚刚搬走，因此，你今天可以直接开门进去查看，我就不陪你上去了。” 说完，他就把门钥匙递给凡三。 鲍威尔确认对方是马上入住的房客后，态度立即热情起来，亲自领着两人来到电梯前。 从电梯出来，凡三发现楼道倒还整洁，屋门好像都是刚刚翻新过。 凡三预定的房子在8层，电梯右侧朝南的第三间。 进门左手是一个带卫生间的主卧，往里走是一个不大的过厅，过厅左侧是另一间主卧，两个主卧间有一个透气扇。 过厅对面是一个公共卫生间。 从这个卫生间旁边穿过，再往里走就是生活起居室，国内叫客厅。 客厅比预想的大，木地板很干净，有简单的橱柜，靠西墙有一个透气扇。 窗户比较大，玻璃刚刚擦过。因为坐北朝南，室内光线非常好，给人以窗明几净阳光灿烂的的感觉。 唯一的遗憾是，屋里没有厨房，不能做饭。洗衣也只能到楼下洗衣房。但室内有空调，不怕冬冷夏热；可以用电磁炉，烧开水不用愁。 此外，房客要自备家电家具。 看到这里是两室一厅，还有一间自带卫生间的主卧，莫兰不由有些眼热：“三哥，你租这么大的房子，还有人过来吗？” “没有。多租一间，万一有客人过来，不用出去临时租房。”凡三顺口回答。 这家伙正在盘算，屋内要买哪些家电家具，没料到莫兰打断了他的思索。 “三哥，这么大房子，你一个人住，多浪费呀！小妹现在住处还没着落，你不能看着我流浪大街吧？” 莫兰有些可怜兮兮地说。 凡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心想：“你没地方住，与我有啥关系？” 这小妞一看凡三表情，就暗骂这家伙真是个榆木脑袋。本小姐都把绣球抛过来了，还不赶紧去接，真是没有一点情趣。 这时，凡先生变成了三哥，莫兰的表情，看上去简直比凡学兰更像凡家小妹。 “三哥，小妹想先在你这里借住几天，找到房子后立即搬出去。你放心，房租我会照付。” 凡三还没回答，莫兰就当他已答应，自作主张地拉着行李箱，去了那间自带洗手间的卧室。 凡三一脸懵圈地跟过去，这小妞已在室内巡视了一圈。 “稍微有点小，不过，还凑合啦！” 说完，莫兰坐在那粉红色行李箱上，巧笑倩兮地看着凡三。 看着这个胆大得有点胡闹的小妞，凡三简直无语。 “莫小姐，我们很熟吗？你这么放心大胆地住进来，就不怕我晚上起夜，走错房间？”凡三的话里，威胁意味很重。 莫兰脸上一红，露出难以名状的可怜表情：“我们同行上万里，当然是熟人。三哥这样的君子，当然不会欺负暗室。” 那神情，彷佛谁要拒绝就是犯罪。 看着这小妞那表情，“拒绝”二字，凡三还真说不出口。看着他的神态，这小妞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凡三吃过几次女人的亏，他虽然心善，但也可不想再“引狼入室”。因此，他非常郑重地与莫兰“约法三章”。 第一，这小妞在这里属于暂时借住，房子找好后，立即搬出去。 第二，借住期间，互不干涉，但决不允许带朋友尤其是异性朋友过来。 第三，房租按月按时缴纳，水电费均摊，不准在室内做饭。 猛一听，莫兰很是生气，这个凡三，一点也不像个大丈夫，小里小气。 再一想，这家伙也不算过分，毕竟，自己是“鸠占鹊巢”，对方能不往外赶就已很不错了。 “毕竟，我们也不是很熟！”莫兰一边琢磨，一边安慰自己。 其实，即使加上上次在义阳看戏吃饭，两人近距离接触也没有超过3天。 这小妞竟然就这么放心与凡三合租，一半是异国他乡很无奈，一半是看准凡三品性后“贼胆大”。 莫兰略一琢磨，对凡三的“约法三章”就一口答应，然后，顺口问道：“三哥，您看这房租，每月多少？” “500美刀。”凡三随口说道。 “行。回头，我转给你。”莫兰知道，自己占了带卫生间主卧，这已很优惠了。 接下来，这小妞自动进入女主人的角色，一边巡视，一边计划要买的家电家具。 在室内踅摸一阵后，两人就坐电梯下楼，来到竹俊房间。 莫兰将两人打算购买的家电家具列举出来。看她一副女主人的 样子，竹俊马上误会了。 “莫小姐，这些东西没问题。我建议 ，你们可以在主卧放一张大一些的双人床，在客房买一个简易行军床即可，这样比较合算。” 莫兰一听，顿时满脸通红，凡三也有些不好意思。他赶紧岔开话题，询问附近有无大型超市。 竹俊一看，有生意可做，马上接腔：“凡先生，附近几家超市的货品我很熟，我可以帮您代办，让他们送货上门。不过，需要收5%辛苦费。” 说完，这哥们非常熟练地在莫兰列出的家具旁，标注上所需产品厂家名称及价格。不到5分钟，一份价目清单就出来了。 凡三看后，点头同意，先预付了一半费用，剩下的一半，后天过来入住，验货完毕后，连同佣金一次性付清。 两人从公寓出来，去附近一个餐厅简单吃点饭。 路上，莫兰责怪凡三太过相信竹俊：“那家伙一看就像个奸商，你不怕他黑你？” “超市物品明码标价，他不敢黑，他就是赚那5%中介费。这个钱不能省，我们刚过来，人生地不熟，到处跑着采购，既辛苦，又不安全。” 凡三解释道，这小妞小声嘟囔：“有那5%，我这半个月房租就出来了。” 看着这个小财迷，凡三宽慰道：“你放心，这半个月不收你房租。” 莫兰一听，顿时喜笑颜开，如沐春风，让凡三看得有点傻眼：“我操！这小妞的脸，变得也太快了吧！” 第5章 华尔街新玩法 吃过饭，两人打车回到喜来登酒店。 一个白人门童谦恭地迎上来，接过莫兰手里的粉红色手提箱，将他们送到电梯前。为此，凡三又送出去3美元小费。 上楼开门时，莫兰才想起没有开房，她也不好意思再让凡三为她开一个单间。 毕竟，住一晚要1200多美金。换算成人民币，可是1万块，她觉得太奢侈了。 好在这是商务套房，办公区与休息区可以隔开。这小妞打定主意，自己晚上睡床，让凡三那家伙睡沙发。 回房后，她从行李箱里拿出换洗衣服，快步跑去洗手间淋浴。 洗手间台子上，堆着凡三早上换下的衣服，她一股脑扔进洗衣机，让它们自我洗白。 这小妞在洗手间里慢慢淋浴，洗完澡，将洗好的衣服拿出挂起来，然后又将自己换洗的衣服扔进去。 以后，一个屋檐下，这家伙的换洗衣服将司空见惯，她也顾不得羞涩了。 不过，她自己的内衣洗完后，却立即烘干，叠好后悄悄收起来，那是不能让臭男人看到的。 凡三躺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觉得无聊，就拿过一床毛毯，搭在身上睡了。 等莫兰在洗手间里折腾完，这家伙已睡了一觉。 见这家伙还算自觉，将床让给了自己，莫兰心中有点小感动。 但是，她还是叫醒这家伙，催他去洗澡更衣，她不能容忍，屋里有一个满身汗味的男人存在。 凡三嘟囔着这小妞多管闲事，还是跑到洗手间淋浴一番，顺手把换洗衣服扔进洗衣机。 等他出来，莫兰已将办公区与休息区用屏风隔开，穿着睡衣，躺在里间床上，优哉游哉地看电视。 凡三自认倒霉，躺在沙发上，翻了翻几本商业杂志，不一会儿便酣然入睡，发出轻微的鼾声。 莫兰悄悄探头一看，见这家伙真的睡着了，不由嘀咕道：“懒猪！” 7月15日上午，在喜来登酒店熬了两夜后，凡三立即打车前往那座公寓。 这时，公寓里家电、家具已配备齐全，调试完毕。 凡三、莫兰巡视一圈，又一起去附近 超市，各自买了几套换衣服及一些日常生活洗漱用品。 回来后，两人关起门来一顿折腾，总算各自有了独立的小窝。 这一晚，凡三睡得特别香甜。 第二天一早，莫兰醒后，梳洗完毕，也不再去骚扰他，而是独自去附近的唐人街吃早点。 然后，她顺手给“懒猪”带回来一份。 凡三醒来，简单洗漱后，在起居室桌子上看到这份“爱心”早餐，也不客气地吃掉了。 这时，莫兰已在自己的“小窝”里啃《新概念英语》。这小妞还没有忘记，自己到美国是干啥来了。 吃完早点，凡三没有打扰莫兰学英语，独自下楼，去宿舍管理室与竹俊聊天。 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 这个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家伙，竟然一家3个学霸。 竹俊本人钱塘大学毕业，现在纽约大学布鲁克林校区读金融工程博士； 他老婆钱塘师院毕业，现在茱莉亚音乐学院攻读声学硕士； 他儿子14岁考上菁华大学，在国内上一年后，现在布法罗纽约州立大学计算机系接着读本科。 放在国内，这是标标准准的中产阶层，要是凡三，肯定不会出来受这洋罪。 这家人，依靠发达的纽约地铁系统，每天早出晚归，为学位奔忙。 听说竹俊在攻读金融工程，凡三顿时来了兴趣。 这时，纽约大学与哥伦比亚大学正引领全球量化投资的潮流，因此，看到凡三虚心求教的样子，竹俊也谈兴大发。 “量化投资是借助量化分析来进行资产管理，量化分析是指结合金融数据、个人经验、计算机技术，建立数学模型，以机器代替人决策。” 看凡三有些莫名其妙，这家伙就深入浅出做了解释，说起“大白话”。 “简单点说，就是把人们以往选股炒股的经验数据化，根据这些数据，提炼出相关的函数关系，然后，再根据这些函数设计交易软件，用机器代替人去选股炒股。” “我操！你早这样说嘛！”凡三一点就透，他还有些疑惑：“老竹，这洋玩意，可不是一般散户玩得来的？” “那是当然。华尔街这边，早就没有散户了，都是机构之间互相掐。现在，计算机网络日益普及，量化投资走红，我们这个专业的毕业生，可谓供不应求。” 这家伙有些得意地透露，他博士论文已基本通过，正式毕业要明年，但现在就已收到多家基金的 offer。 开学后，他就与导师商量，半工半读，到时候，管理员就交给他儿子干。 搞笑的是，这家伙的导师三十出头，比竹俊还年轻将近十岁。不过，先知者为师，竹俊倒也没有什么难为情。 “复杂的建模技术，你不需要去掌握，知道大概原理就行。基金经理的职责是审核建模数据初始来源是否可靠，判断函数关系是否合理，其他的不用管。” 说完，竹俊递给凡三一本介绍量化投资的小册子，让他有空读一读。 此前，凡三听云中来说过，西方经济学研究的已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生产力与生产关系，而是高数与高等物理。 当时，他还半信半疑。 这一回，竹俊的一番量化投资科普，让他真正信了，云中来没有忽悠他。 虽然只是了解到一些皮毛，但凡三敏锐地意识到：“华尔街这种新玩法，日后势必会在国内市场传开。那么，先人一步，就意味着巨大的商机。” 一瞬间，他顿悟了开放的真谛。 说白了，开放就是把大洋这边先进的技术与经验，搬到大洋那边去，连人带钱加技术，一起引过去，那是最好！ 这次“西天取经”，凡三就是来长见识的，因此，他揣着这本量化投资小册子，一边琢磨，一边上楼。 投桃报李，吃了莫兰的“爱心”早点，他便请这小妞去唐人街吃午饭。 两人约定，从当天开始，一起外出时，对外交流一律以莫兰为主，逼迫她用英语与人沟通，必要时凡三才会插话。 这个法子挺见效，不到半个月，这小妞已能磕磕碰碰，用英语问路、点菜、购物、买单，对学好英语的信心大增。 这段时间，竹俊老婆周忆萍，成了莫兰最好的生活导游与口语老师。 这娘们三十四五，中等个，苹果脸，眉清目秀。与竹俊在一起，那是现实版美女与野兽。 有空闲，她就领着莫兰去超市购物，去百老汇听歌剧，去布鲁克林看电影制作。 一个月下来，莫兰英语口语能力快速进步，《新概念英语》第一本也啃光了。 8月半，凡三与莫兰去商学院注册时，这小妞竟然能比较熟练地用英语与学院官员沟通，独立申请下来了学院预科手续，让人不由刮目相看。 第6章 洋插队明星 注册完毕后，离开学还有半个月，两人开始大着胆子，慢慢走得离华盛顿广场远一些。 一天，在哥伦比亚国际关系学院就读的蓝晖，联系莫兰，邀请她参加一场留学生圈的文艺青年聚会。 对这类文艺活动，凡三一向不感冒，但碍于莫兰恳求，只得陪她走一趟。 聚会在长岛中国城一家华裔酒店举办，活动在下午3点开始。 两人午休后，坐地铁过去，差不多2点50左右到场。 到场后，凡三发现，当天来的人还真不少，但几乎没有男士，多是一些娘们，到处衣香鬓影。 令凡三惊讶的是，在这里，他竟然看到了小时候的许多偶像。 比如，电影《小花》里青纯的“小花”，《庐山恋》里的洋气的华侨姑娘“周筠”，《快乐的单身汉》里漂亮的“丁玉洁”。 80年代初，这些大美女可是一线明星，是无数乡村少年的梦中情人。 出名后不久，这些大美女却相继在影坛消失。后来，凡三隐约听说，她们都出国留学了。 那时候，这些身在浦江的女明星，对于这个回龙湾少年来说，已是远在天边。至于出国留学，那就更像是另一个世界。 那时候的太平洋彼岸，完全是国人眼里的新世界。这些国内的大明星，都经不住诱惑，主动跑到这边洋插队来了。 其实，岂止这些演员，当时千方百计洋插队的队伍中，各行各业精英都有。 大学教授过来端盘子，女高管到医院当护工，甚至有男演员宁愿过来捡垃圾都不愿意回去…… 去掉那些花里胡哨的借口，归根结底一句话：还是国内太穷，这里赚得比国内更多。 当时，出国留学，对于偏僻乡村的人来说，不比嫦娥奔月容易。 因此，这些明星去了哪个国家，嫁给哪个华侨或老外，都只是报刊上的花边新闻，与凡三这个乡村少年没一毛钱关系。 没有想到，20年后，他竟然会在太平洋彼岸，再次见到这批当年的大明星。 当年天真烂漫的“小花”，容颜早已不再，穿着打扮也走了好莱坞路线，能露的地方基本上都露了，唯恐不能吸引眼球。 那个洋气的华侨姑娘，来到这边，似乎一点也不洋气了。 那个被乡村少年惊为天人的丁玉洁，早已是两个孩子的半老徐娘…… 看来，岁月真是一把杀猪刀。再美的容颜，也会随风而去。 她们在这边，似乎混得并不怎么样。反正，没听说有什么大片是她们演的。 那代影星中，后来大紫大红的是《小花》里的2个演员，男1号、女2号。 那部电影的女1号，就是眼前这个“小花”，出国后，她在好莱坞打拼多年，一直没有火起来，演的多是“金大班”之类的角色； 女2号是另一个“小花”，长相那是赶不上眼前这个，但随着浦江这些当红女影星先后出走，给她留下了巨大空间，让她在国内大红大紫，后来涉嫌偷税，进去坐了几年； 男1号是个奶油小生，当年走红的是高仓健那种沧桑男，因此，这哥们恨不得“毁容”；后来，他转型做特型演员，没想到一炮打响，成为国内影坛的大佬级人物。 人生没有假设。 这些明星，当年兴冲冲地飞到大洋彼岸时，肯定没有想到，这里并不是遍地黄金。而国内那片贫瘠的土地，竟然成为全球最有活力的发展热土。 凡三坐在一个角落，一边安静品茗，一边暗自感慨。 这些当年举国闻名的一线明星，在大洋彼岸竟然混成了普通路人。这一刻，他脑子里总是不断闪现《北京人在纽约》里的那首主题歌—— “千万里我追寻着你 可是你却并不在意 你不像是在我梦里 在梦里你是我的唯一 time and time again you ask me 问我到底爱不爱你 time and time again i ask my self 问自己是否离得开你 我今生看来注定要独行 热情已被你耗尽 我已经变的不再是我 可是你却依然是你……” 凡三暗暗发誓，坚决不能重蹈王启明的覆辙：“即使没本事把金发女郎领回国，也决不能让心上人投入老外怀抱。”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地巡视人群，看看莫兰在忙什么。这小妞正随着蓝晖，与那些已经过气甚至息影的明星寒暄。 这时，一位看上去非常知性的女子走过来。 她穿着海蓝色连衣裙，身材修长挺拔，眼神清亮明澈，一头秀发很随意地束在脑后，腮上两个微微的酒窝，唇角有一丝恬淡的笑容。 见凡三这张桌子旁没人，她径自走过来，向他微微颔首示意后，便坐在一旁静静品茗。 与场中那些浓妆艳抹的过气女明星相比，这个女子的冰雪气质另有一种魅力。 凡三猜测，这位女士应该不是影视明星，而是戏剧演员，甚至是某位名角。不然，她不可能有这种天然的大青衣气质，而且，整个人看上去不易接近。 这时，蓝晖与莫兰已转了一圈，回到凡三这边。 见到这位冰山美人，莫兰亲切地叫了一声：“君姐，好久不见！” 凡三这才想起，这位就是闽省有名的白马，越剧四大男神之一，安君。 越剧唱腔不容易听懂，因此，凡三几乎没看过越剧，对这位白马也不太了解，只看过她演出《红楼梦》《玉蜻蜓》的几幅剧照。 5年前，安君在名声正盛之际出国，让无数戏迷叹息。没想到，今天竟然也出现在这里。 听莫兰与安君闲聊，凡三才知道，她去了华盛顿一所教会大学，学习金融专业，目前已拿到offer，马上去加州那边上班。 这次，是临走前应邀专程过来看看。 安君的学业选择，让凡三再次大跌眼镜。莫兰要学商科，他就觉得另类；这个安君竟然学金融，而且已毕业，马上去西海岸金融机构上班。 一个越剧小生，摇身一变成为银行大班。这玄幻的感觉不比穿越小说差。 这个世界，真的是没有人做不到，只有你想不到。 坐了一会，一位看上去白富帅的高大外国男子，走进大厅，看到安君后，微笑点头示意。 安君随即起身，与莫兰等人告别。 她走到那位白富帅身旁，两人相视一笑，并肩出门，显然，那是她的异国情侣。 这是女版《北京人在纽约》吗？ 看着那个消失在曼哈顿茫茫人海里的清丽身影，凡三不由陷入深思。 这一刹那，他情不自禁想起了高启的梅花九首：“琼姿只合在瑶台，谁向江南处处栽？雪满山中高士卧，月明林下美人来。” 这时，莫兰发现了凡三那怅然若失的神色，心里不由涌上一阵莫名的醋意：“三哥，人家已走远啦！ 这一声提醒，让凡三顿时醒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第7章 莫兰的小心思 凡三那几分钟的失态，让莫兰觉得很没面子。 “这家伙，竟然当着自己的面，对别的女人恋恋不舍，这不是打本小姐的脸嘛！没想到，这家伙平时装得一本正经，关键时刻一下子就暴露了色狼本性。” 莫兰越想越生气，一气之下，就跟着蓝晖去她学校看看，打算在那边住一晚，不随凡三回公寓了。 见这小妞耍性子，凡三也不劝她，与蓝晖打声招呼就去坐地铁了。 蓝晖是过来人，明白莫兰的小心思。 作为央视知名主持，蓝晖见识过方方面面的人，眼光很“毒”。 虽然只见过凡三两面，但从他坐头等舱，住喜来登的消费上，就知道这不是个一般人。 他年纪不大，双鬓微霜，显然饱经沧桑。低调赴美读mba，可见志向不小，不是那种有钱显摆的富二代。 留学镀金后，此人前程自然可期。 这个年龄的成功男士，可谓“过尽千帆皆不是”，早已过了喜欢红玫瑰的年龄，更欣赏空谷幽兰甚至雪中腊梅，留恋那种宁静、淡雅、隽永、历久犹香的幽美。 人淡如菊。 说起来简单，这世上真能做到的女子其实不多。 这种气质，京剧、昆曲与越剧大青衣，往往自然天成；黄梅戏演员里也有，但不多。 莫兰有潜质，但年龄尚小，阅历不够，想让这个凡三动心，恐怕有些难度。 这位央视大牌主持，对自己的知性美相当自信。可惜，同机赴美，座位相邻，这个凡三却退避三舍，跑去坐经济舱。 蓝晖估计，也许是自己当时与杨明方聊得太嗨，吓到了他。 精英圈子里，人与人之间的第一印象太重要了。 蓝晖清楚，自己这个凡三已经擦肩而过，未来充其量做个普通朋友，至于其他那就免提了。 莫兰这小妞，与他颇为有缘，何不点拨她一下。 回学校的地铁上，这位央视主持开始给莫兰灌毒鸡汤，教她如何与男人相处。 “那个安君，气质高雅，不要说凡三，连我都情不自禁多看两眼。你不要多想，他那是欣赏，就像老师看到一篇优美的作文，又像画家看到一片美丽的风景。” 蓝晖劝莫兰不要小心眼。 “蓝姐，男人喜欢一个女孩子，不都是从欣赏开始的吗？”莫兰还是想不通。 “你说的不错，男女相恋确实都是从相互欣赏开始，但相互欣赏并不代表就一定都有后续。你会因为欣赏一位世界知名演员的演技，就一定嫁他吗？” 蓝晖现身说法，“我在央视，见到的优秀男生太多了，各行各业都有，要是见一个爱一个，那还不得累死。” 这一说，顿时把莫兰说笑了。 其实，这小妞身为黄梅戏五朵金花之一，追求者也是一大群，其中，不乏青年俊杰。 她只是当局者迷，一时面子抹不开，想多了而已。 “你也看到了，安君早就名花有主，而且看上去鹣鲽情深。再说，她已远去西海岸，而你就守在凡三身边，他是白马，你是金花，不要对自己那么没信心。” 蓝晖继续劝慰。 “蓝姐，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失态的样子，嫌他丢人！今后，管他喜欢谁，我才没功夫，操那闲心呢？” 莫兰微红着脸，嘴硬。 蓝晖只是微笑，也不与她争论。 “与白马相比，你还是块璞玉，要升华自己的气质，形成自己的独特魅力。别成天像个野小子，让他把你当兄弟；更不要小心眼，疑神疑鬼，那样肯定没戏。” “蓝姐……” 这几句话，算是说到莫兰心坎里，有些忸怩地叫了一声，甚至带出戏剧腔。 哥伦比亚校园坐落在纽约上西区的“晨边高地”，依傍着美国历史上着名的黑人人权运动发源地——哈林区，那里也被称作全世界最复杂的“人种实验室”。 与纽约大学不同，哥伦比亚大学1950年代后就拥有了围墙，整个校园不大，以两座大的图书馆为中心，建筑结构很紧凑。 蓝晖住在距离校园不远的一所老公寓楼，1室1卫，月租差不多1000美刀。不过，面积看上去没比莫兰住的那间大多少，采光也不怎么好。 赴美之前，蓝晖刚结婚不久，到这边后，虽然是单身一人居住，但房内收拾得利落干净。 去掉一张床，一张电脑桌，一个洗手间，室内自由活动空间很小。 想到自己经常躺在客厅沙发上，一边悠闲地背单词，一边欣赏窗外风景，莫兰脸上不由微微发烧。 凡三那家伙平时不是睡觉，就是出去，白天很少在屋，客厅几乎被她“霸占”。 听了莫兰的描述，蓝晖不由羡慕：“他每月收你多少房租？” “500。” “月初缴吗？” “不清楚，还没交过。” 说到这里，莫兰有些不好意思看蓝晖，觉得自己像个老赖。 “他有没有半夜敲过你的房门？” 这一路闲聊，两人已很熟，莫兰也不是小孩子了，因此，蓝晖单刀直入地问。 “蓝姐，你说什么呀！他敢那样，我第二天就搬走了，还能呆到现在？” 莫兰娇嗔。 “你遇到一个好人。” 蓝晖若有所失，淡淡地对这个懵懵懂懂的小妹妹说。 第二天，离开哥大时，蓝晖将莫兰送到地铁口 ：“这世上好人不多，既然遇上一个，你要珍惜，不要动不动耍小孩脾气。” 莫兰似懂非懂，只是连连点头。 从哥大回来，莫兰变得比以往淑女多了，不再动辄在凡三面前耍小性子。 凡三有些惊讶 ，不清楚那个央视主持，给这小妞灌了啥毒鸡汤，居然让她学会了温柔，开始像个姑娘。 正式开学后，两个人都开始忙起来。 令凡三震惊的是，上课仅仅两周，纽约大学mba就出现一起“集体抗议”。 原来，有两位任课老师讲完课，布置作业较少，引起班上不少人不满，集体到学校抗议。 这些人认为，那两位老师对学生学业不够重视。学院学费这么高，大家花两年时间，专门来学习，老师这么撒手，会让大家白白浪费光阴。 对此，凡三很吃惊，这在国内高校几乎不可想象。 平时回来，凡三很少与莫兰说班上的事情。这件事，他忍不住告诉了她。 这小妞也大吃一惊，正是从这件事开始，她开始明白人们常说的“中国大学，难进易出；美国大学，易进难出”真正含义。 其实，美国大学哪有那么容易进，尤其是对他们这些留学生来说。 学业水平是一方面，学费车旅费生活费是另一方面，而且，往往是更重要的。 预科不只是学英语，还有数学，经济常识，因此，莫兰这个小学生，学起来也不容易。 遇到问题，这小妞倒也不耻下问，首先想到的就是去问凡三。 好在凡三这家伙是个万金油，什么事情都懂一点，应付这个小白，眼下还是绰绰有余。 因此，凡三这个二房东徒有虚名，辅导老师倒名副其实。 第8章 上海岛拜大师(1) 纽约大学mba，头两周是上公共课，学习哲学、伦理、高数等基础课程以及团队建设、社交活动。 之后，2000级300多个学生，被分成5个班。凡三被分到3班，又被分到3组。 这个组里有成员10人，5个留学生，1日本人，1俄罗斯人，1德国人，1印度人，剩下那个是凡三。美国本地5人，3白人，1黑人，还有1韩裔。 总之，这个小组就是个小“联合国”。 这些人，多数都有2年以上工作经验，独立性很强，对事物有一套自己的看法。因此，课堂内外，从生活习性到思维方式，再到三观，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碰撞。 学习小组里，与凡三聊得来的是美国小伙子乔治，他来自得克萨斯州。 乔治的父亲是律师，母亲是会计。 遗憾的是，乔治上大学前夕，父亲去世了，因此，他靠打工读完大学，取得了范德比特大学数学与经济学双学位。 这家伙是个数学天才，他不仅能很快理解经济学概念，还能在脑子里进行复杂的数学计算。 这让凡三佩服不已，你不得不承认，这个世上确实有天才。 1995年，大学毕业后，成绩优异的乔治，进入了当时全美最大的能源公司。 一开始，公司让他担任原油交易员，后又调至天然气交易部门。 在天然气交易员岗位上，自幼在盛产石油的德州长大的乔治，以其超人的数字计算能力，很快成为明星交易员。 第二年，他就坐上了公司德州天然气交易的第一把交椅。 这家伙对天然气交易了如指掌，在这个领域做得风生水起，为公司赚得盆盈钵满，自己也基本上财务自由。 他觉得，公司内已无敌手，应该来华尔街认识更多牛人，于是，就报考了纽约大学mba。 果然，开学不到2个月，乔治就得到一次与投资大师约翰面谈的机会。 约翰住在巴哈马岛上，距离纽约比较远。对方答应乔治，可以带上一个小伙伴，于是，他就叫上凡三，两人一起飞过去。 与很多人想象不同，纽约很多牛人并不住在纽约。比如，巴菲特常年居住在自己家乡的小城——内布拉斯加州奥马哈市。 巴哈马是一个岛国，位于佛罗里达海峡口外的北大西洋上，其首府拿骚住着多位超级富豪。 10月27日，星期五，下午。凡三跟着乔治飞往拿骚，先上岛住一晚。 第二天早上，两人在海滩上散步时，看到了奇特的一幕。 一位老人穿着长袖衬衫，戴着面罩、耳罩与滑稽可笑的帽子，脸上涂满了厚厚的防晒霜，慢慢走进大海。 海水淹没到他的脖子，他来回摆动着胳膊和腿，在水的阻力下艰难地前行。差不多45分钟后，这位怪人才回到海滩。 让凡三惊讶的是，这位怪人正是大名鼎鼎的约翰爵士，被誉为20世纪最伟大的投资家。 大师的家位于莱佛礁社区，这是一座封闭的庄园，居民包括摩纳哥的雷尼尔三世亲王、阿迦汗和肖恩?康纳利等。 这个社区有自己的码头、网球场和海滨高尔夫球场，但约翰拒绝沉溺于这些颓废的运动中。 因为是社区朋友介绍，大师破例在家中接见了乔治二人。 寒暄后，乔治有些好地问，他每天穿着打扮成那样下海，是否有很多人认为他是个“怪人”。 约翰微笑着回答：“是的。当然了，但我比普通人更自信。” “当你冒险时，你必须有足够的自信或勇气……我在投资领域是这 么做的，我在精神领域也正在这么做。” 这位大师又补充道。 “牛市总是在悲观中诞生，在怀疑中成长，在乐观中成熟，在兴奋中死亡。”大师的这段话，国内股民可谓人尽皆知。 因此，凡三提问：“眼下纳斯达克暴跌，是不是意味着美股大熊市正在到来？” 大师回避了这个问题，相反，他厉声说道，任何人问这个问题都是愚蠢的，明白吗？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一刻什么时候到来…… “有些专家做出的预测，可能比你更正确 一点儿，但是，人类无法预测哪个股市将上涨或下跌，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一点。” 不过，这不妨碍老人利用纳斯达克市场下跌，成功做空。 鉴于老朋友的面子，约翰向两位前来求教的年轻人介绍了旗下公司做空纳斯达克的操作。 当时，这个计划已接近于完成。 2000年初，nasdaq整体市盈率已突破150倍，泡沫泛滥确凿无疑。 约翰发现，已经上市的很多科技股都是ppt公司，全靠故事支撑，有的连产品都没有。不要说市盈率，连市销率都没法算，只有笑谈中的市梦率。 不过，那些过早看空的机构都吃了大亏，就连声名显赫的老虎基金，也因为做空过早遭遇的灭顶之灾。 因此，约翰决定精选股票，设立严格止盈止损条件，选好建仓时机，进行精准做空，以确保投资安全。 2000年3月10日，纳斯达克指数创下历史新高，最高触及5132点。 当天，华尔街日报报道说：\\\"保守的投资者们跃跃欲试，科技股并非昙花一现\\\"。 看了这篇报道，约翰这样的老鸟知道，最后一批买家进场了，舞会马上就要结束，是动手的时候了。 但股市投资是群众运动，狂热情绪往往会让市场新高之后还有新高，谁也不知道终点在哪里。 约翰的高明之处在于，他不是泛泛做空，而是盯上了那些高管锁定期即将解禁的新股。 在美国，股票上市后有 6 个月锁定期。6 个月的锁定期满后，公司管理团队常常迫不及待地卖出手中的股票。 由于这些科技公司本身就一文不值，所以这些人的抛售也绝不在乎成本，只想狂割二级市场韭菜，套现走人。 针对这个特点，约翰寻找那些比ipo 价格上涨了 3 倍的科技股，在原始股东锁定期到期之前，大约2周时间里，开始卖空。 为此，他选中了84只高科技股票，每只股票做空220万美元，总计动用做空资金高达1.85亿美金。 这是一次经典的逆向投资。 “先生，外面都说您是价值投资大师，难道您也会做空吗？”凡三再次冒昧地问。 “小伙子，谁告诉你，价值投资者就不可以做空啦？当市场出现明显泡沫时，做空，其实也是在帮助市场实现价值回归。”老人一边说，一边打着手势。 第9章 上海岛拜大师(2) 介绍乔治过来的是约翰的一位好友，也住在莱佛礁社区。 这是一位交易大宗商品的亿万富 翁，他拥有除英国女王的游艇外，凡三一生中见过的最大最华丽的游艇。 这位富豪不喜张扬，每天悄悄地在游艇或家里做投资交易。 这正是莱佛礁社区的独特魅力。 对此，约翰颇为满意：“总的来说，移民委员会的工作做得非常到位，他们保证了进入社区的都是真正顶尖的人才。” 正是因为这层关系，老人才对两位有些冒失的年轻人充满宽容，而且让助手详细介绍了这次做空纳斯达克的操作。 事实上，除了上述做空标的、建仓时间有明确要求外，约翰事先还为这次操作，制定了严格的风险控制规则。 吸取老虎基金做空失败的教训，约翰首先考虑做空失误的补救办法。 他预设了一个价格水平线，卖空后，如果股票不但不下跌，反而价格飙涨，一旦超过这个水平线，就坚决止损，迅速买回股票来结束这笔交易。 卖空盈利后，他也不是放任不管，而是设定了两个严格的止盈条件，只要满足其中一个，也会结束这笔交易。 第一，卖空之后，股票价格暴跌了95%。这时候，这笔操作的盈利已经足够了，应该把股票买回来，结束这笔交易。 第二，以长达一年的每股收益为依据，如果卖空的这只股票，动态市盈率跌到30倍以下，也要结束卖空。 此时，这只股票的价值，已从当初的被严重高估，回到正常估值状态。 这意味着卖空的理由不成立了，所以也需要结束这笔交易。 2000年3月27日，nasdaq指数盘中再一次触摸5000点，随即掉头向下。 当时，没有人知道，科技股泡沫正式破裂。等到纳斯达克指数重回5000点，已经是15年之后了。 不久，纳斯达克开始断崖式下跌，一年时间指数跌去50%，连亚马逊这样的公司也损失了9成的市值。 可见，跌势之凶，多头损失之惨重。 而约翰卖空的很多股票，价格下跌幅度超过95%。短短数周时间，这次做空就为他带来8000万美元利润。 这是一次教科书般的做空交易。复盘一下，可以发现约翰成功的秘诀： 1.极度乐观点的把握：100人中间有99个都乐观的时候； 2.严格筛选标的：股价比发行价上涨3倍以上； 3,等待外部事件触发：高管禁售期满； 4.严格止损； 5.严格止盈。 坐在宽敞的客厅里，窗外的阳光明媚，和风徐徐。 除了这次做客操作，老人还和两个年轻人分享了他投资生涯中几条重要经验。 第一，避免情绪化。 ：l“大多数人在投资时会被情绪误导。他们在获 利丰厚时过于粗心乐观，在损失惨重时变得过于悲观和谨慎。” 第二，意识到自己的无知。 这“可能是比情绪误导更大的问题…… 有如此多的人得到一点消息就贸然买入，他们并不真正了解自己买的是什么”。 第三，投资组合应多样化。 投资非常困难，最优秀的投资者也应该认识到，无论他们多么努力，他们的决策正确率也不会超过三分之二。 第四，投资需要耐心。 成功的关键，不仅在于具有超群的洞察力，而且还在于愿意忍受年复一年的痛苦煎熬，直到形势发生预期的转变。 第五，寻找便宜货。 最佳方法就是研究过去5年中表现最糟糕的资 产，然后评估造成这些困境的原因是暂时还是永久的。再好的资产，当价格已经反映了其光明的未来时，投资它是愚蠢之举。 第六，最重要的是不能盲目跟 风。 投资者避免大众幻想的最好方法，是不关注前景，而是关注价值。 约翰的一生非常传奇，他的第一桶金就来自股市。 1939年，二战爆发时，他看到战争带来的各种需要，预计会拉动美国经济复苏，于是，东拼西凑了1万美元，买入了104只股票。 这些股票非常便宜，好多都不到1美元，甚至只有几美分。 虽然看好市场前景，但约翰不知道，市场会花多长时间才能认可他的看法。 比如，约翰以100美元的价格，买了800股密苏里太平洋铁路公司的股票。 “我觉得，其股价上涨潜力远远大于下跌概率。当然，我可能会赔掉100美元，但如果不赔钱，我可能会赚很多。” 买完后，约翰大概熬了5年。 期间，这104只股票所在的企业，最终有37只破产，但剩下的股票，股价大多数都翻了几十倍。 因此，这笔投资让约翰大赚了一把。 珍珠港事件发生后，美国铁路行业很快兴盛起来，太平洋铁路公司的股价也从12美分反弹到了5美元，于是，约翰抛掉了手中持有的公司股票。 遗憾的是，他抛售得太早了。 “我持有的股票涨了40倍，我太兴奋了，觉得赚够了，真是愚蠢……4年之后，它的股价涨到了105美元。” 有了这种切身经历，难怪老人对预测股市见顶见底的具体时点那么敏感。 是的，这个世上，没有谁能准确预测股市涨跌。能做到这一点的，要么是上帝，要么是马后炮或吹牛逼。 约翰父亲是个律师兼棉花商人，官司没打几个，生意却赔了不少。他能顺利成长，母亲起了关键作用。 考上耶鲁大学时，母亲靠卖蔬菜与鸡蛋，又向亲友借了200美元，才帮他凑齐学费。 从耶鲁毕业后，约翰又赴英国牛津留学，因此，其聪明才智自然不用多说。 这种出身，与乔治很类似。 于是，这家伙问道：“先生，您成长过程中，在投资或者生活领域，是否有人影响过您？“ 约翰回答说：“绝对没有……我没有找到我想依靠的人。” “父母呢？” “也不是。” 大师告诉两个年轻人，做完这一单，他真的要金盆洗手了。 少小穷困的老人，8岁就开始学着做生意，辛苦了一辈子，早就功成名就，是时候真正休闲一下了。 好在巴哈马群岛气候适宜，风光优美，民风淳朴，是个休闲养老的好去处。 临别时，老人再次叮嘱两位后辈，投资不是赌博。 “如果你在股市不断进出，只求几个价位的利润，或是不断抛空，进行期权或期货交易，股市对你来说已成了赌场，而你就像赌徒，最终会血本无归。” 第10章 众里寻他千百度 从巴哈马回来，凡三重新投入紧张的mba学习。 这家伙成天不是听课，就是找资料，然后，与小组成员讨论，上大课时争鸣。 课余，他随乔治去华尔街几家交易所现场参观，长了不少见识。 此外，学校经常邀请各界名人来学校演讲，开讲座，其中不少是往届校友，凡三也经常过去听。 与此同时，预科课程进度也很快，莫兰那小妞也开始忙起来，经常是连轴转。 宿舍不让做饭，两人几乎全在外面解决一日三餐。 每天除了早晚问安，莫兰也没有再找凡三的麻烦。至于房费，一个忘记催，一个没想起来交，就这样忽悠着。 时光荏苒。 不知不觉间，2000年的寒假就要来了，各学校都在12月初举行期末考试。 这次考试，莫兰的各科成绩合格，从预科顺利毕业，春季就可以到商学院注册，正式读大学了。 这小妞兴奋莫名，提前将大一几门主要课程的教材买到手，没事就笨鸟先飞。 凡三这学期的功课也都过了，而且全都进入35%的a级。 这是斯特恩商学院的独特传统，每一届学生，无论多优秀，每学科也只有35%的学生能获a。 美国大学寒假，时间安排与国内不同，没有与农历春节重合。因此，凡三就琢磨，利用寒假回国看看家人。 父母都年纪大了，他现在是一家之主，有些事恐怕还是要他亲自出头才行。 寒假也就1个月，时间不长，因此，凡三立即订了12月17日下午回国的机票。 年头岁尾，大纽约地区的中国留学生，每年都会举行一场聚会。 这一年的聚会在布鲁克林的中国城，竹俊是会议组织者之一，周忆萍则是晚宴文艺表演负责人。 这种会，组织起来也不容易，涉及人员召集，资金筹集，活动创意，安全维护。 凡三就是个打酱油的，过去凑热闹，莫兰则被周忆萍拉去，表演黄梅戏《女驸马》选段。 聚会在当地中国城一家华裔开设的酒店会议大厅举行，晚餐实行aa制，参会者每人交50美元餐费，贡献节目者免费。 晚宴是圆桌，每桌10人。凡三坐在最外侧一桌，靠门，散场后可以立即离开。 这一桌竹俊一家三口，凡三、莫兰，竹俊的一对同学夫妻，周忆萍的一个师妹，挨着凡三的是一对外地过来的小两口，带着一个两三岁的女孩。 这两口子，看上去都三十出头。 男的中等个，三七开分头，眉清目秀，穿着黑呢子大衣，是个大帅哥； 女的差不多比男的矮一头，雪青色呢子大衣，秀发披肩，看上去很娇俏。 帅哥不太爱说话，那个娇俏娘们倒是比较活泼，主动与同桌交换名片。名片上印着：千度搜索ceo助理 邓敏。 邓敏一家现在常住西海岸，但他们是新泽西州大学校友，在校时每年都参加年度聚会，这次是专程过来看看。 凡三一边接过名片端详，一边不好意思道歉，自己还是学生，没有名片。其他人倒是都有，包括竹俊的儿子竹捷，也是新泽西xx计算机公司助理。 言谈中，凡三得知，那位大帅哥叫闫宏，此前在硅谷一家高科技公司担当技术主管。 春上，这哥们拿到第一笔风险投资，在老婆鼓励下，毅然辞职，回国创业，成立了千度搜索公司。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凡三揣摩，这个公司的名字应该来自辛弃疾这首有名的《青玉案.元夕》。 晚宴开场，文艺节目也开演，大伙边吃边看。 当主持人报出黄梅戏《女驸马》选段时，凡三发现，身旁的邓敏似乎非常激动。当黄梅调熟悉的旋律响起，这娇俏娘们脸上竟然涌出眼泪。 令凡三惊讶的是，舞台上的莫兰，竟然穿上了大红状元袍等全套行头。 这半年，凡三几乎没有听到这小妞唱过一句黄梅调。没想到，她一开口，居然依旧字正腔圆，韵味悠长：“为救李郎离家园……” 一曲唱完，下面响起热烈掌声。 下场后，莫兰赶紧脱掉行头，洗脸卸妆，小跑着过来吃饭。折腾半天，这小妞饿极了。 谁也没有认出来，这个留着二男头的假小子，会是刚才台上那个娇美倜傥的女状元。 不过，邓敏还是认出来了。 这娘们老家在皖省省会庐州，打小就喜欢看黄梅戏。 虽然出国多年，但邓敏对五朵金花印象很深，因此，莫兰一过来，她就看出来这假小子是女扮男装。 莫兰吃得差不多了，邓敏主动搭话。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 几句老家话一聊，两人就像认识多年的姐妹淘，很快敏姐兰妹的称呼开了，看上去亲热的不得了。 “敏姐，闫哥可是个大帅哥，你放心他自己一个人回国创业？”莫兰像个好奇宝宝。 “有啥不放心的，他就是一只风筝，飞再远，线头也在我与孩子手里，丢不了他。” 邓敏看上去胸有成竹，似乎对自己这个帅哥老公信心十足。 坐在莫兰旁边的凡三，有些不苟言笑，甚至两鬓微霜，一看就是个有故事的人。 邓敏悄声问道：“旁边看上去很成熟的男生，是你那位吗？” 莫兰有些羞涩，但也没有反对，而是红着脸问：“敏姐，你觉得这家伙怎样？” 邓敏微笑着说：“第一次见面，我又不会算命看相，哪里知道他怎么样。” 不过，她悄声告诉莫兰，“坏男人也许各有各的坏法，但真正的好男人，表现都差不多。他们就像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带给家人的是一种广阔而宁静的感受。” 莫兰听后，脑洞大开：“是呀！找老公，可不就是要找有安全感的嘛！” 这小妞生活阅历不广，但见识却不算少，毕竟，戏曲里上演了无数家庭悲欢离合的故事。 “敏姐，你不是学生物的吗？怎么说起话来，像个哲学家。” 莫兰有些好奇，这个中科大少年班的老乡，脑回路不知道怎么长的，怎么会懂这么多东西。 “你还小，过两年，你就什么都明白了。”邓敏微笑道，说完，两人愉快地交换了联系方式，相约今后常联系。 等竹俊两口子过来时，晚宴已接近尾声。做活动组织者挺辛苦的，这时，饭菜早就凉了，两口子只能吃一点剩菜残羹。 回公寓路上，竹俊询问凡三，寒假如何渡过。他顺口答道：“我想回国看看，明天下午的飞机，票已订好了。” 竹家人不以为意，莫兰却大吃一惊。 这家伙，悄没声地就订好回国机票，连个招呼也没打。因此，回到住处后，这小妞坐在客厅，看着窗外生闷气。 一开始，凡三没在意。过一会儿，他才发现异常：“小兰，你怎么啦？” 这小妞扭扭捏捏，这才说出自己也想回国的念头。 “那就订票呗！我以为有什么大事呢。”凡三随口说道。 “来回那么多钱，你给我报销呀？”莫兰娇嗔道。 “你把房租钱拿去买机票不就行了。” 这小妞一听，顿时来了精神，马上开始订票，终于赶上与凡三一个航班。 她又催促凡三，赶紧值机，这样两人座位也挨在了一起。 第11章 相伴回国 美国当地时间，12月17号。 大清早，凡三就被莫兰催起床。 这小妞领着他，先去理发净面，又去商场给他从头到脚换了个遍，顺势买了一些回家带给亲友的小礼品。 当然，这些都是莫兰下令，凡三买单。他不懂这些，随她安排，正好省心。 中午时，两人拉着塞得满满的行李箱，在唐人街吃了午饭后，回家简单收拾一下，就一起去机场了。 这次回国，凡三与莫兰搭乘的是国航航班。在候机楼等待登机时，这小妞靠着凡三，竟然睡着了。 看来，一上午的奔波把她累的够呛。登机时间到了，凡三才叫醒莫兰。 登机后，空姐们熟悉的面孔与地道的普通话，让两人心里很舒服，感觉很亲切。 飞机起飞不久，空姐就开始分发晚餐。吃过晚餐不久，凡三就仰靠在椅子上，准备睡觉。 这时，莫兰却精神头十足，就拉着这家伙，一起欣赏航空杂志上的名山大川。 这天，莫兰似乎比以往腻人得多。 平时，在公寓里，两人各忙各的，周末也是参加各种讲座，在一起同窗共读的时候还真不多。 晚上十点，凡三仰靠在坐椅上睡着了，莫兰还怪他是瞌睡虫。 后半夜，凡三醒来，这小妞却歪在自己身上，睡得正香。 他找服务员要来毛毯，给这小妞搭好，然后，看着窗外的茫茫夜色想心事。 莫兰这一觉睡得很沉，等她醒来时，已是京都时间早上8点钟。 这时，凡三反倒又睡着了。 她掀开毛毯，将它搭在凡三身上。看他那沉沉的睡相，悄声嘟囔：“懒猪！” 到洗手间简单洗漱后，莫兰回到座位上，开始端详四周大多数乘客都在睡觉。 这小妞无奈，就又捧起那本航空杂志，欣赏上面的文玩与全球风景名胜。 上午9点，凡三被莫兰叫醒吃早点。 他去洗手间方便后，随意搓了把脸，回到座位上，嚼了两片口香糖，觉得口气清新后，才吃了航班提供的早餐。 剩下的航程，莫兰就腻在凡三身旁，商量寒假怎么联系，有没有可能见面，说好下机就预定返程机票。 莫兰家住长江边的宜城，直线距离雩娄不远，但真要来往，交通却不方便，需要绕道庐州，拐个大弯。 两人最便利的约会地点，就是皖省省会，距离两家差不多都是200公里。 莫兰在省会工作几年，可惜，一直住在宿舍，没有自己的房子。 “省会要是有一套自己的房子就好了，可以随意生活，不用看别人脸色。” “回头看看，哪个小区合适，我们去买一套吧。”凡三顺口说道。 “吹牛！你以为买白菜呢，随便买1斤。”莫兰娇嗔地白了凡三一眼。 这小妞戴着姜黄色鸭舌绒帽，围着粉红色围巾，穿着米色高领羊绒衫，裹着雪青色呢子大衣。 见到邓敏后，看那小娘们穿着娇俏，这小妞也去买了一件同款大衣。 虽然没有化妆，但莫兰的肤色天生白嫩，在粉红围巾映衬下，白里透红。 离开舞台大半年，这小妞的表情依然生动，靠着凡三的肩头，一张脸宜喜宜嗔，煞是动人。 到美国后，两人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大半年，可谓抬头不见低头见。 有时候，在家里沙发上看书，莫兰耐不住寂寞，偶尔嬉闹，凡三已习以为常。 但在旁人眼里，这两人言谈举止，既亲热，有默契，那是妥妥的一对情侣。 只是，这两位却还不自觉，一个是拿对方当哥们，没往男女关系上想；另一个是心里有数，嘴上死活不愿说。 京都时间下午5点，飞机降落。 两人先去前台预定了返程机票，然后并肩走出京都机场。 凡三打车，将莫兰送到京都西站对面的一家五星级宾馆。这小妞回家的车票是明早8点发车，需要在京住宿。 到房间后，凡三看看房间设施不错，有暖气，有电视，有淋浴，就与莫兰告别，准备回五棵松。 看到凡三要离开，莫兰心中顿时空了。大半年的朝夕相处，她已习惯了这家伙的存在。 凡三走到门前，正要开门，不料，莫兰从身后抱住了他。 这小妞将头倚靠在凡三肩膀上。也不说话，就那样静静的贴着。 凡三没想到莫兰这么黏人，拍了拍她的手：“要不你把房退了，去我家里住。” 凡三建议，但这小妞不好意思。 这时候过去，肯定不合适，她不清楚自己该以什么身份去见他父母，说是同学有些牵强，说是朋友又有些冒昧。 凡三见状，只得留下来，陪着这小妞。反正，这次回来，也没有提前说，今晚还是明早到家都无所谓。 见凡三答应留下来，这小妞顿时喜笑颜开，跑到洗手间去慢慢淋浴去了。 凡三没事干，就坐在沙发上点开电视，看看央视新闻。 令他惊讶的是，a股股指还在2000点以上震荡，市场依旧有不少黑马跑出。不过，既然已经出来，凡三也不再留恋。 他随即转换频道，看了一会时政新闻。出国大半年了，国内新闻还真没怎么关心，想关心也没地方看。 莫兰折腾了半天，才裹着睡衣，一边用干毛巾搓揉头发，一边催凡三去洗澡。 凡三进了淋浴间，三下五除二，就冲洗干净了。然后，裹着粗棉布睡衣走了出来。 这时，莫兰正在看国内一个戏曲频道。凡三走过去坐下，这小妞顺势倒在他怀里，侧躺着看一个越剧名角的演唱。 嗅着莫兰秀发间飘散的芳香，美人在怀，凡三忍不住低头在她脑门上，轻轻亲了一下。 不料，这一下是天雷勾动地火，莫兰反手抱住凡三的脖子，樱唇直接吻上他的嘴唇。 久未接触女性的凡三，顺势而为，低头将她满脸亲了个遍。 与此同时，他的手也开始不老实，探进莫兰的睡衣里面，想直接覆上她的娇嫩。 莫兰一把抓住他的“魔爪”，红着脸说：“三哥，今天不行，我还没准备好。” 看这小妞坚决的神情，凡三只得退而求其次，把她抱起来痛吻的同时，将其丰满的胸部，紧紧压在自己胸前，享受那充满弹性的温柔。 这一晚，两人在沙发上柔情蜜意，但终究没有跨越雷池半步。 临睡前，凡三谢绝莫兰让他上床的邀请：“我还是睡沙发得了，免得夜里乱动，被你骂作禽兽不如。” 凡三苦笑着拿了一条毛巾被，躺到还有着两人体温的沙发上。看他那无奈的样子，莫兰又好气又好笑。 迷迷糊糊睡了一觉，凡三起来简单洗漱后，就送莫兰进站坐车。 车站人多，莫兰戴了一副墨镜。给凡三一个拥抱后，这小妞没有缠绵悱恻，转身上了卧铺车厢。 凡三刚出站，坐上回五棵松的出租车，莫兰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一路听她唠叨，直到自家楼下，凡三才挂了电话。 第12章 面试准妹婿 京都时间12月20日上午9点，凡三突然出现在五棵松凡家门前。 敲开门，看到从天而降的儿子，凡文车来两口喜不自禁。 家里只有凡雪陪着老两口，孩子们都在建华学校，凡学兰等人都在单位上班，凡学梅与马艳红也在外面转悠。 中午，凡三专门陪父亲喝了几杯白酒，借着酒劲，回到自己屋里好好睡一觉，顺带倒时差。 傍晚，凡学梅、马艳红几乎与凡学兰同时到屋，听说凡三回来了，大伙都非常高兴。 少当家的回来了，五棵松凡家顿时充满过节气氛。 凡三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8点才醒来。起来后，他发现，家里人都在等着他一起吃晚饭。 这让他多少有点不好意思：“以后吃饭，你们到点就吃，不用等我。” “那哪行？你先给老爷子老太太说好。”凡学梅调侃道。 这个弟弟打小就是父母的心头肉，家里一切都围着他转，现在成了少当家的，自然更是什么都以他为中心。 这句话一说，周围的人都笑起来，凡文车老两口也乐了。 凡三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决定凡学兰的婚事。她已26（虚岁）了，不能再拖！ 国庆前，法院那位大姐，给凡学兰介绍了航天五院的一位博士，父母希望让他回来见一下，给妹妹把把关。 男方叫江涛，本科是雪城工大，硕士、博士都在京都航天大学。 江涛老家在东北奉天，父母是国企工人，都已下岗，家里有个上大三的弟弟，上高二的妹妹，全靠江涛支持。 凡文车老两口担心，两人成家后，小家庭会受拖累。 不过，小伙子长得很帅，1.85米的个头，留着板寸，肤色白皙，方脸盘上浓眉大眼。 他比凡学兰大3岁，相亲后凡学兰比较满意。认识不过2个月，她已将江涛带回家里，见过父母。 闲聊中，凡三得知，钱咏琳已经在国庆小长假结婚。 男方就是她嫂子袁怡介绍的那个工行总行职员。那小子被钱咏琳的形象迷倒，上赶着追，最后，终于抱得美人归。 这门亲事，凡三其实并不看好，担心好强又自卑的钱咏琳，适应不了那个司局级干部家庭。 为此，他也曾当面对钱瑞涛夫妇说过。但这毕竟是钱家私事，他也不便多说，只能默默祝福那小妞婚姻幸福。 马燕是记者，又是燕大毕业，京都地头熟，她的婚姻，不用别人着急；陈丽华家世优渥，长相清秀，又在部里上班，追求者也是一大堆。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 凡三是乐于看到住在五棵松的4个小妞，都尽快找到归宿的。 钱咏琳成家后，凡三松了一大口气。 这些年，钱家长辈最不放心的其实是凡三，担心他“监守自盗”。今后，那小妞的悲欢离合都跟凡三没关系了，也免得几位长辈老“惦记”。 钱咏琳出嫁后，马燕、陈丽华常去自己新屋那边住。因此，五棵松这里，已全是凡家人。 凡学梅带着孙豫、阳阳住进了凡三那套房间，凡学兰搬回到对面去住。 到家后，凡三首先是倒时差，差不多2天后，总算适应过来。 12月23号，星期六，中午。 在五棵松不远的一家餐厅，凡三与凡学兰、江涛吃了一顿午饭。 第一次见面，江涛比见凡文车老两口还紧张。他很清楚，对面这个双鬓微霜的青年人，才是决定二人婚姻的关键人物。 对方是留美mba，这让他在学业上也没有了优越感。 凡三看了两眼江涛，顺口问道：“国内工业设计，普遍使用计算机进行设计（cad）没有？” 这让江涛有些发懵，他准备的全是家庭方面的事情，没想到准大舅哥问起专业上的事。 其实，凡三倒真是顺口一问。 因为，他随竹俊去布鲁克林那边的纽约大学工程学院参观，了解到美国大公司不仅已普及了cad，而且已升华到3.0了。 江涛简单介绍了院内cad普及程度：“现在，我们主要是用的海外软件，院里已立项，争取尽快开发出我们自己的原创软件，除了成本，还有信息安全问题。” 两人又随口聊了一些工程设计方面的事情，探讨了前沿技术研发方面，中国与美国的异同，哪种组织形式更有效率，更能激发科研人员的积极性。 一顿饭时间，就在两人漫谈中，不知不觉过去了。 凡三有事先走，等他离开，江涛才一拍脑袋：“哎呀！聊了半天，正事一点都没说。” 凡学兰看着江涛那傻样，微笑着说：“你还要聊什么正事，再背一遍家谱吗？” 江涛还在发愣，凡学兰轻轻推了他一下：“走吧！你不走，晚上还想继续请客呀？” 走出饭店，来到地铁口，这小子才明白过来，自己已通过未来大舅哥测试。 他既庆幸，又意外：“看来，这个大哥也是事业型的人，只重人才，不看钱财。” 其实，凡三压根就没想过江家经济问题。凡家财务自由了，他不在乎对方是否贫寒。 这一面，关键是看看江涛待人接物有没有涵养，说话做事有没有条理，是不是表里不一的心机男。 至于其他的，凡三没时间也没闲心去过问，法院那位大姐的责任心，妹妹的眼光，他还是信得过的。 不过，对于相识才两个月，凡学兰就将江涛带到家里，他还是冷着脸提出批评。 这天晚饭后，凡家人都聚在父母房间，凡三非常严肃地对几个姐妹说了家庭住址保密的事。 “从今往后，家里形成一条规矩，老家一般来客也好，这边新认识的朋友也罢，一律不准往家里带，有事情都在外面说。” 凡三强调，客人可以在外面招待，远道来客可以请他们住宾馆。 “这个住处，虽然知道的人不少，对方找过来的话，最好也带到外面招待。新小区那边，大家最好不要向外边透露。有事情，可以先电话联系，然后约到外面谈。”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个春节前，凡三就要回美国去，他最放不下的还是家里人的安全。 京都固然治安好，是首善之区，但也难免有宵小毛贼甚至强盗，因此，如何小心都不为过。 对此，父母非常赞同。 上次，老丁投毒与煤老板家被抢，让老两口认识到老家也不安全。 “以后，回老家也不要事先张扬。回去后，时间不要呆太长，一两周就行了。孩子们的生活圈子在这边。那些老亲，有事来往就行了，不要让孩子们多牵涉。” 这番话说完，包括凡学梅、马艳红才意识到，凡三去年举家北上的真正意义。 家里老亲，父母在，正常来往；父母走后，他们这一代还慢慢维持着；到下一代，估计就断了。 倒不是看不起老家人，而是孩子们在京都这边，人脉与老家已不是一个圈层。 贵易友，富易妻，千古亦然。 新陈代谢，这是社会阶层变化后的必然，凡家也很难例外。 第13章 海归大聚会 12月24日，星期五，下午2点半。 凡三离开五棵松，坐地铁去了一号线东端的中国大饭店。 当天下午3点，根据云中来提议，他所在金摩国际公司，筹备召开一个小型座谈会，探讨量化投资本土化的问题。 听说凡三回国了，特地邀请他过来介绍一下，纽约大学这方面的研发动态。 毕竟，纽约大学与哥伦比亚大学，是华尔街量化投资最强劲的双引擎。 2点55分，凡三到场，正赶上主持人招呼大家落座，会议马上开始。 看到凡三，云中来微笑着迎上来握手：“气色不错，看来，到那边你已适应了。” 会场设金摩国际公司的会议室，一张椭圆形棕色会议桌，众人随意而坐。 桌子两端，一个是云中来，另一个是王波，联办旗下一家财经杂志的总编辑。 主持人是金摩国际一位刚从华尔街回国的女海归谢楠，此女曾在对冲基金做过1年量化投资，也是活动主讲人。 参会的都是来自高盛、大摩、中信、银河等国内外大券商投资部的负责人，大部分都是海归。 令凡三惊讶的是，羊城证券的花卉也过来了。 这小娘们正在燕大上课，公司通知她过来听听，毕竟，量化投资已在香江市场出现，羊城证券也需要了解最新信息。 谢楠介绍的很详尽，凡三没有什么要补充，便与大家分享了去巴哈马见投资大师约翰，大师做空纳斯达克的故事情。 这帮人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这次做空，虽然不是量化投资，但从选股到选时再到止损止盈，约翰旗下团队，事实上都是按照量化投资原则进行。 短短几周，约翰就赚了8000万美元，让在座诸人都叹为观止。 这也就是约翰，换个人，别人都以为凡三是吹牛。 但是，那位老人家一生都是传奇，这类近乎完美的操作，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大家谁也不怀疑。 会议结束后，大家伙顺势下楼，到饭店大会议厅参加欧美同学会商会一年一度的平安夜聚会。 会议实行个人或单位包桌，凡三与花卉被云中来邀请去了他所在的包桌。 这时，花卉趁机向凡三表示感谢。 凡三微笑着一笔带过，反过来问了一下韩雪一家的近况，听说大人孩子安好，他就放心了。 这种聚会就是海外大party的翻版。 以往，凡三眼里的留学就是留学欧美。这回才知道，国内到海外的留学生，不同时期热门留学目的地也不同。 建国初，最热门的去处是苏联特别是莫斯科，其次是东欧国家，再次是朝鲜、蒙古甚至古巴。 改开后，80年代，最热门的去处是日本，90年代才慢慢变成北美特别是美国；进入2000年后，澳洲特别是悉尼，正成为新的热门去处。 当然，留学生中最受欢迎的自然是美国的常春藤联盟学校。 不过，纽约大学的斯特恩商学院名气也很大，因此，当云中来介绍凡三后，周围的留学生纷纷站起来寒暄，交换名片。 这一回，凡三也有样学样，制作了2盒名片，名头是三山投资创始董事长。 众人一看，不由更高看一眼。这哥们不是纯粹的学生，而是有自己的企业了。 进入新世纪，海归创业刚刚兴起。 敢于不做外企大班，而下海创业的留学生，多是财务自由或基本自由的成功人士。 这时候，凡三双鬓的白发，竟然成为证明其创业的最好注脚。 交换完名片，凡三刚刚坐下，就看到那个苹果脸的杨明方，与一帮子青年男女，嘻嘻哈哈地过来了。 令凡三惊讶的是，这小妞竟然也包了一桌，真是财大气粗。 见凡三关注杨明方，花卉低声告诉他：“那位是杨家大小姐，行事高调，你没事别去招惹她。那家老爷子非常低调，但少东家做事张扬，招来不少议论。” 凡三谢过花卉，这时，又进来一阵人，看上去风华正茂，气场不凡。 领头的是一位三十来岁，高高瘦瘦，留着偏分长发，穿着一身黑的年轻人，一看就知道很有身份。 与他并行的是一位中等个，西洋头，瓜子脸，大眼睛，面带微笑，身着板栗色黑格子呢子大衣，潇洒倜傥的小伙子。 看到这帮人，云中来站起来打招呼。 凡三这才知道，这是几家新锐门户网站的创始人或ceo，正是当下走红的一批海归创业者。 这几家门户网站已上市，他们成为不少青年包括海归们的偶像。 令凡三意外的是，闫宏两口子竟然也携手而来。他们走在这帮人的末尾，一边走，一边巡视着两边包桌上的人。 凡三没有主动站起来打招呼，大家毕竟不是很熟。 看来，这个平安夜海归大聚会，还真是八面来风，吸引了来自世界各地的中国留学生。 事实上，这次晚会，几乎是这类海归大聚会的新开端。 此前，海归们聚会，都是很小的圈子，在长安俱乐部等高档会所举行。 那些时尚的留学生们，男生西装革履，女生穿着各式晚礼服，大伙一边端着高脚杯，醒着红酒，一边俯视着长安街上车流行人，低声交流。 进入新世纪后，随着政府鼓励海归创业，一部分海归在欧美同学会旗下成立商会，于是，原来的私人俱乐部活动便转化为这种盛大晚会。 凡三是打酱油的，名片交换完毕，就静静地坐着喝茶，观望。 这次活动主要由欧美同学会商会与欧美同学会秘书处联合组织。 商会的人负责召集联系全球海归，组织有实力的海归认领包桌，发起赞助；秘书处的人，则负责邀请国家级领导及各部担任高职的海归参会，提高活动档次。 不要小瞧这么一场晚会，从发起到组织再到成功举办，几乎要半年时间。 而真正日常跟进及负责联系的，据说也就两三个人，因此，海归们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 这场世纪盛会，欧美同学会秘书长陪同分管教科文卫的副委员长到会，与之同行的是统战部一位副部长，以及科技部、教育部等业务相关的副部或司局长。 以后，这种参会领导组合，几乎成为与留学相关活动的通行安排。 会上，主要领导简单讲了几句后，就是各项文艺表演，部分海归歌唱家、艺术家表演了各自的拿手好戏。 令凡三惊讶的是，一家新锐模特公司的几位大牌，也到会领队做了时装表演。 对于分散在全球各地的留学生来说，这样的晚会，已是最高效的联谊活动。 能在这种场合露脸，居于c位或靠近c位的，都是时下有名气有实力的海归成功人士。 类似凡三这种无名学子，不论你年龄多大，学校如何，都属于小海归，在圈子里排不上号，在活动中挂不上名，基本上属于边缘人士。 晚会快结束时，凡三与云中来打声招呼，提前离开了。 回去路上，凡三在地铁里给莫兰去了个电话，说了当晚海归聚会的盛况。顿时，让那小妞艳羡不已。 第14章 莫家儿女 莫兰的家乡，虽说曾做过皖省省会，眼下已沦为四线城市。 待在家里，这小妞似乎一下子回到信息闭塞的七十年代的乡镇，简直把她给愁坏啦。 “三哥，那天你说在省会买套房子，真的还是假的？” 信息的闭塞让莫兰觉得窒息，因此，心里涌起在省会庐州买房的强烈冲动。反正，以后少不了回到那里办事，早晚用得着。 凡三清楚那小妞的感受，微笑着说：“你先问一下，哪个小区条件比较好，过两天，我有空过去看看。” 凡三说得漫不经心，莫兰却听得心花怒放，觉得在省会很快就有落脚的地方。 看女儿高兴的样子，她母亲金明华低声提醒：“省会房子，一套要一二十万，哪能说买就买。那个凡三，别是个骗子。” 事实上，莫玉廷金明华夫妇正在为房子着急。 莫兰的弟弟莫言，去年毕业分到一家电子研究所，谈了个庐州女孩。 这个女孩叫王婷，在皖省大学学生处上班。听说莫言有个明星姐姐，对方就暗示说，最好能在省会庐州买房，这样小家庭未来生活会更幸福。 一开始，莫言哼哼哈哈，敷衍对方。 这次，听说莫兰从海外回家探亲，对方就不再藏着掖着，明确提出买房要求，不然，就不会考虑结婚的事情。 为了说服莫言，王婷还带着莫言，去庐州市区西部的一座楼盘琥珀山庄，现场看了房子。 这里是庐州第一个精品小区，住宅品质高，设计很人性化，分为东、西、南、北、中五部分，最早建好的南、北两部分，算是工程一期，已经入住。正在开盘的是东、西两部分。 小区住宅组团基本上布置在高畅地段，向阳坡地布置迭落式住宅，各单元相互错开，层层迭落，配以石阶、假山和绿化，既妥善解决了高差，又丰富了景观。 房子采用红顶白墙、坡屋面，典雅而质朴，具有皖南民居风味。 小区与环城公园连成一片，商业配套齐全，属于当地最早的富人区。 不过，房价也不菲，一期开盘价就每平2700，还在建设就被一抢而空，而当时全市房价均价不过1200。 元旦后，琥珀山庄二期将正式开盘，元旦前属于认购阶段，每平3000元，全款可以优惠，赠送一个停车位。 王婷几个好姐妹，两个买上了一期，还有两个认购了二期，因此，她们怂恿这小妞也到这里买房。 到地方一看，这地方有山有水，绿树成荫，王婷一眼就看上了。 到了售楼处，一问才知道，这里的主流户型是110-140之间，王婷看上了东区靠社区中心广场一侧，第一栋二单元5层东侧，三室两厅两卫，建筑面积135平的房子。 莫言兜里没钱，心虚，但王婷硬是拉着他，随售楼处导购上楼查看。 这里的房子，都是一梯两户，南北通透，最高6层的花园洋房。 顶层6楼是复式套房，底层1楼带地下室，王婷的闺蜜，1个买了顶楼，1个买了底楼。 室内已精装修，买了家电家具，就可以入住。反正，王婷这小妞进屋后，就不想离开，就像这里已是自己的家。 这时，莫言已被长相漂亮，气质高雅的王婷，迷得团团转，自然不敢违背“圣旨”，赶紧打电话向父母求援。 莫玉廷与金明华都是普通机关干部，供养两个孩子上学，哪有什么积蓄。 此前，莫兰成为小有名气的明星后，确实赚了一些钱，这些年下来，差不多有个三四十万。 出去留学后，家里不仅没有了新的进项，这40万也成了女儿留学备用金。 因此，面对女方的明确要求，莫家老两口一筹莫展，又不好意思对女儿开口，动用她那40万块钱。 可是，事到临头，不动用那笔钱，一时三刻到哪里去找那么多钱呢？ 马上就进入腊月了，莫家老两口想让儿子对象春节到家里过年，来年五一就把喜事办了。 如果没有房子，这一切将成泡影。 于是，金明华也顾不得这这那那了，非常直白地跟女儿讲了家中难处，希望莫兰能体谅父母，拿出自己那20万救急。 其实，听说莫兰回来，一位追求她多年的青年企业家，托人向莫家求亲。 对方承诺，只要莫兰答应，立即送上50万彩礼，50万留学费，而且可以等莫兰毕业后再结婚。 不过，这个青年企业家做的是进出口贸易，据说有不少货属于走私。 莫家父母心疼女儿，担心她上了贼船，因此，想都没想就一口拒绝了。 当然，追求莫兰的不止这一个，省里数得上的富二代官二代文二代都有。 这些人，不是被莫兰当面拒绝，就是被莫家老两口借故推托，莫兰出国留学后，这些二代们才算消停。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现实里，很多事情还是要以金钱开路，不然，房不会有，车不会有，婚姻幸福更不会有。 看到母亲为难的样子，莫兰说：“那40万，你们先不要想。我一个女孩在外面，总得留点钱压身。回头，我问问三哥，看他能不能帮忙，先借一点？” 莫玉廷一听，就露出苦笑。 这个女儿，真是奇葩！自己明明有钱，却要向外人借。别人的钱又不是大水漂来的，哪有那么好借？ 金明华年轻时能歌善舞，追求者甚多，只是迷上莫玉廷的帅气，这才嫁了这个无钱无势的小职员。 即使婚后，也有不少人想办法诱惑她，让她红杏出墙，都被她严词拒绝。 作为过来人，她深知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因此，非常担心凡三是个骗子，将自己这个宝贝女儿给骗了。 不然，在美国，凭什么不收房租？回国后，又凭什么借钱给你买房？ 两人一个屋檐下待了半年，女儿如今依旧守身如玉，这让金明华略微放心。这说明，那个凡三不会霸王硬上弓。 不过，莫兰回家后，与对方电话不断，聊起来眉飞色舞。金明华知道，自己女儿已爱上那个凡三，而且非常依赖对方。 可是，听说这个人离过婚，面前还不止一个孩子，莫兰好歹是黄梅戏五朵金花之一，青春年少，才貌双全，难道就这样去给人家做填房？ 无论如何，老两口心里难以接受。 果真如此，莫兰还不如不出国留学，不说嫁个这二代，那二代，以她的名气、才气、相貌，嫁一个省内的青年才俊根本不成问题。 这样，趁年轻，在舞台上多活跃几年，家里经济也没什么困难。 可是，女大不由娘。 十来岁就出门学艺，一个人在外打拼的莫兰，个性非常独立，性格也非常倔强，待人处事非常有主见。 因此，她的个人问题，当父母的顶多敲敲边鼓，根本做不了主。 第15章 车厢苟合 12月26日，腊月初一。 这天下午5点，凡三、凡学梅陪父母来到京都西站。 大姐陪父母回老家，他去庐州。两边车几乎都是6点发车，因此，将父母送到去义阳方向的候车室，他就与父母告别。 凡三买到的是卧铺中铺，上车后，他发现，下铺是一对衣着光鲜的男女。 男子一看就是个发展得不错的中年官员，三七开头发，四方脸，白皙的脸蛋上浓眉大眼，透着一种隐隐的官威，灰西服下身材保持得很好。 女的看上去很年轻，一看就是个刚上班不久的菜鸟。 她秀发高挽，瓜子脸，柳叶眉，一双杏眼中洋溢着妩媚，穿着姜黄色高领羊绒衫，黑色紧身弹力裤，勾勒出曼妙身材。 凡三进来时，那个女生正坐在一侧，给那位男子削苹果。 看上去，这小妞很会干这活儿，纤纤细手，不一会就将整个苹果皮绕圈削掉，仅留一块手拿的地方。 她将苹果递给那个男子，对方笑眯眯地吃起来，夸奖道：“小婷，功夫不错。” 那女子娇媚地瞥了对方一眼：“蔡处，人家会的多着呢！” 这话让那个蔡处心头大动，看过来的眼神充满欲望，似乎想将那个小婷生吞下去：“那是，回头我可要一一尝试。” 显然，这是一对趁出差打情骂俏的男女。 不一会儿，车厢就满员了。凡三的中铺，正好在那个蔡处上方。 车走2小时后，凡三给莫兰发个信息，约她明天到庐州见面。 这小妞一看信息，顿时大喜，赶紧洗澡更衣，捯饬自己，一直忙了大半夜。 看到女儿忙叨叨的样子，金明华知道，自家姑娘，真的对那个凡三上心了。 与莫兰欢天喜地不同，这一夜，凡三算是倒血霉了。 车厢熄灯后，凡三还没入睡，不过，眼睛已适应车厢内黑暗，能隐约看清周围事物。 这时，那个王婷，悄悄来到那个蔡处铺位。 窸窸窣窣一阵后，这对狗男女竟然敢在这种场合下苟合，不一会儿就胡天胡地，折腾得下铺好像发地震似的。 凡三暗呼倒霉。 按照雩娄当地说法，不论是谁，撞见这种男女偷情的事，都要走霉运。 那对狗男女恋奸情热，竟然折腾了大半宿。凡三拍了几次床板，两人才终于熄火。 更倒霉的是，他刚眯上眼，车已到了庐州。 这是一趟夕发朝至的列车，到庐州时，恰是早上6点。 车到站后，那对男女已穿得整整齐齐，人五人六地拉着行李箱，昂然而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 其他车厢，好像也有几个同时出差的同行，不过，人们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出站后，凡三没有打车，直接去了车站附近的一家酒店，开了个房间，蒙头大睡。 那对狗男女，折腾了大半夜，害得他几乎一夜未眠。这一觉睡到10点多，才被莫兰的电话吵醒。 在电话里告诉她具体地址后，凡三翻个身，接着继续睡。 直到莫兰打车过来，敲开房门，拉开窗帘，让阳光射进来，这家伙才起床。 女为悦己者容。 这个早晨，莫兰上着雪白羊绒衫，下着黑色弹力裤，外穿海青色雪花呢大衣，刚刚留长的秀发窝在姜黄色鸭舌绒帽里，脸上略施淡妆，身上洒了兰花味道的香水。 她兴冲冲地从宜城跑到庐州，走之前给凡三发了短信，还以为他去车站接站，没想到这个懒猪在酒店睡大觉，让这小妞心里大为失落。 进屋后，将窗帘拉开，窗户打开透气，这小妞就气鼓鼓地坐在房间沙发上看电视。 在洗手间快速洗漱后，凡三走过去关上窗户，将窗帘也拉上。 他无所谓，但莫兰在这里可是名人，若被人偷拍或偷窥，传出去对她名声有影响。 坐到沙发上，凡三拉起莫兰有些冰凉的小手，开始解释：“昨晚一夜没睡，早上睡太死了，没有看到信息，不好意思。” 见这家伙态度诚恳，这小妞脸上的寒霜算是消失一半：“你昨晚一夜未睡，做贼去啦？” 凡三本不想谈人隐私，见这小妞好奇，就简单说了下铺那对男女熄灯后开始胡天胡地，折腾了大半宿的糗事。 莫兰一听，惊讶之余不由捂嘴直乐：“你这家伙，也够衰的，坐个车还能碰上这种烂事。” 知道凡三没有接站的原因后，这小妞脸上冰霜顿消，露出笑容，像春梅绽放。 凡三看在眼里，动在心上，不由伸手将她抱住，吻上那吹弹可破的娇颜。 分手不过10天，两人感觉离开了很长时间，这一次，两人吻得非常投入。 凡三的魔爪，也再次蠢蠢欲动，终于探入莫兰怀里，摸到那对椒乳。 不过，这一次的激情，也就到此为止了。莫兰不想将自己的第一次，在这个三流酒店里就交待了。 她希望，自己的初夜，能在家里与三哥偎依着相亲相爱。 在她心目中，无论多高档的酒店，那也不是家，在那里做爱就是野合。 凡三对这小妞怜爱有加，自然不会强迫她。两人在房内又腻了一阵，这才整理衣衫下楼退房。 莫兰又戴上了大号墨镜，她抱着凡三的一只胳膊，依偎着三哥行走，就像个挂在树上的小熊。 凡三也不嫌累，两人去了不远处的一家餐馆，简单吃了午饭。 庐州好玩的景点不多，不是包公祠，就是逍遥津，都不是热恋男女喜欢的去处。 这一带唯独一个跟男欢女爱有关的地方，就是《孔雀东南飞》原型发生地，还是个悲剧，距离当下的庐州市区很远，在莫兰的老家，宜城下面的潜山县。 凡三这次出来，什么都没带，就带着钱包与身份证。 莫兰领着他，到当地最好的商场，给他添了一打袜子，两套内衣，两套西服套装，另外又买了一件棕色呢子大衣，一双三接头皮鞋，以及全套洗漱用品、 她又买了一个黑色旅行箱，将东西全放在里面。 然后，这小妞让凡三在外等候，自己也买了一个粉红色行李箱，拉着在商场转了一圈，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 从商场出来，莫兰带路，两人去了徽州大道附近的紫云宾馆。 这里，比较安静，离她弟弟莫言上班的地方不远，两人约好晚上一起吃饭。 在酒店小憩后，两人下楼，去酒店旁边不远的徽菜馆，见莫言和他的女朋友。 第16章 冤家路窄 莫言事先定了个包间，二人进去时，他与女朋友已到。 进屋坐下后，莫言女友王婷一看到凡三，立即认出他是昨晚睡在蔡处上铺的那个男人，脸色顿时不好了。 她借故上洗手间走了出去，回头过来说，家里来电话有急事，就匆匆告辞了。 莫兰莫名其妙，特不高兴：“小言，怎么回事，我们这么不受欢迎吗？” 莫言也百思不得其解，刚才小婷还有说有笑，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但他还是变着法儿替女友开脱：“姐，小婷去京都开会，昨晚坐了一夜火车，可能没休息好，所以情绪不高。” 凡三一听，那就没错了，莫言这个女友，就是火车上与那个蔡处苟合的王婷，心里不由为这个干净利落的小伙子悲哀：“一晚上打三四炮，能睡好吗？” 他琢磨再三，还是趁莫言出去的空隙，附耳悄声告诉了莫兰。 莫兰一听，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睛。 要不是上午就听凡三说了昨晚的糗事，她一定以为这家伙是在瞎编。 都说人生如戏，就是再大胆的编剧，估计也不敢写出这样狗血的情节。 这真是人在做，天在看。 那个王婷，估计做梦也想不到，出个差，运动运动，竟然还被对象姐姐的男友，抓了个现行。 关键是，这个现行场景实在难以启齿，所以，吓得她落荒而逃，连辩驳都没有勇气。 “看得出，莫言对那个王婷很上心，这事如何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别让他太受伤。” 凡三嘱咐莫兰，这小妞生气道：“现在受伤，总比婚后受罪强。” 至于莫兰姐弟两个如何沟通，那就不是凡三管得了的了。反正，这种事，迟断不如早了。 凡三简单吃了几口，就找个借口先离开，留下莫兰姐弟在包间沟通。 莫兰冷着脸问：“你与那个王婷，关系进展到哪一步了？” 莫言没想到姐姐问得这么直白，红着脸，不好意思地说：“小婷很害羞，我们也就牵牵手，抱一抱。她说，最美好的时刻，得留到新婚大喜那天。” 这个书呆子，被那小妞耍得团团转，还在做着纯情的美梦。 莫兰看着还迷在鼓里的弟弟，顿时想起那句老话：“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这次，与她一起出差的还有什么人？”莫兰又问。 “这次是部里高教司召集开会，别的院校去什么人不清楚，省厅里，好像是高教处的蔡处带队。” “那个蔡处你见过吗？” “见过一次，挺好的一个领导，以前是小婷的系主任，对她挺关心。” “是挺关心，都关心到床上去啦!” 莫兰有些恼火地脱口而出，莫言顿时懵了，张大嘴巴不敢相信。 此前，同屋同事李志富，王婷大学校友，婉转提醒过莫言，说这个女孩天性风流，在校时换男朋友像换衣裳，据说还与系主任不清不楚。 莫言不相信，还以为对方是羡慕嫉妒恨。听完莫兰的讲述，这小子才感觉是真的。 凡三与王婷素昧平生，不存在见面后，现编故事来诋毁她的任何理由。而且，他确实是与王婷同车返回，也坐的卧铺，而且是上午就跟姐姐说了这事。 怪不得，两人一见面，王婷就找借口溜走了。 一想到蔡王两人在火车上的苟且，莫言就觉得热血上涌，头皮要炸。 用脚指头也能算出来，两人苟且绝非昨晚才开始。这个外表高雅的女子，竟然是个偷情老手。 想到王婷平时在自己面前装得那么淑女，莫言感觉自己就是个傻逼，地地道道的大傻逼。 前段时间，这娘们还强烈要求，买房时，房产证必须写上她的名字。这要是买了，还真就被她讹上了！ 这件事，彻底毁掉了莫言的三观，不知道究竟还能相信什么，也想不明白，一个人怎么可以这样无耻。 莫兰怕这小子出事，让他打电话，把那个同屋同事，也就是王婷之前的校友李志富叫过来，拜托他这几天帮忙照顾弟弟。 两人一起打车离开，她才稍稍放心。 出了饭店，莫兰立即给父母打电话，说了这事。 金明华老两口听说后，也是目瞪口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单纯的儿子，会遭遇这样一个有心机的风流女。 听那样子，这个女的外面不知道有多少个男友。 “快元旦了，单位也没啥事，你索性请两天假过去，陪小言两天。元旦放假，我也过去 ，顺便一起见见那个凡三。” 莫玉廷建议，金明华也怕儿子扛不过去这个打击，因此，立即与单位联系。 请好假，金明华立即通知莫兰，让凡三在庐州多待两天，回头大家见一面。 而且，她叮嘱女儿当晚去杨老师家去住，这几天不要与凡三腻在一起。 儿子刚刚受骗，金明华危机感急剧上升，担心宝贝女儿也被人骗了。 女孩子不同于男生，一旦被骗，那可真的是一失足成千古恨了。 莫兰没想到，管个闲事，还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得！三哥现在也成了危险品。 她理解父母的担心，便给凡三去了个电话。凡三还在路上溜达，接到电话，就到一处公交站台旁等候。 不一会儿，莫兰就快步找了过来。 看这小妞脸色不好，就握住她的手，两人并肩向前溜达。 趁这机会，凡三坦承了自己以往的婚恋史，以及4个孩子。 三哥有过几个女人，莫兰无所谓，但这么多孩子，让她大吃一惊。 这小妞倒不在乎一结婚就当后妈，而是担心以后，这么多孩子养不养得起。 听说除了最小的那个孩子在老家，其余3个都在京都上学，莫兰更加吃惊。 “三哥，这么多孩子都去了京都，别的不说，长大后住处就是个问题，你考虑过没有？” 莫兰不清楚凡三的家底，真心为他着急。其实，这也是为两人真的结合后的经济压力担心。 娘家经济状况就一般，婆家如果也困难，两人以后的日子肯定好不了。 贫贱夫妻百事哀。 如果每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奔波，恐怕就谈不上什么幸福了。 “孩子学费、生活费早就留出来了，他们在京都的房子，也已买好了。不然，我哪里有闲心出去留学。” 凡三知道这小妞担心什么，因此，也将家庭眼前实况，大致交了个底。 当然，三个公司的资产，他没有透露，担心这小妞说他吹牛逼。 莫兰一听，一颗心顿时放下去了。这些事，三哥都考虑到前头了，那就好办。 心情一放松，莫兰那张小脸再次如春花绽放。趁周边没人，凡三忍不住又捧着亲了一回。 第17章 为人师表 将凡三送到紫云宾馆门前，莫兰没有上去，而是转身打车去了恩师杨洁家。 杨洁属于建国前就走红的黄梅戏名角，当年在圈内与严凤英齐名。 年轻时，杨洁长相、身段、唱腔均不输严凤英。 建国后，她对皖省当地政府在文艺界的某些做法不以为然，因此，遇到上面汇演，总是被人给拦下来，失去更大范围扬名立万的机会。 后来，那几部黄梅戏电影，也都由严凤英主演，因此，杨洁没有她在老百姓中影响大。 不过，她也没有太在意。而且，名气不大，羡慕嫉妒恨也少，让她在文革中躲过一劫。 真正让杨洁心如死灰的是反右运动。 杨洁的爱人怀古，是个水利专家，因为对当地修建水库中的不科学做法提出质疑，被单位打成右派。 怀家当初是徽州大商，建国前后，不少徽商逃往海外，劝怀家也随他们出国。但怀古父母不愿意离开故土，就动员两个儿子离开。 小儿子怀今听话，带着家中一部分细软，随大流去了香江，后辗转到南洋，终成当地大商。 大儿子怀古是金陵中央大学高材生，本已拿到去美国普渡大学留学的通知书，却因为喜欢杨洁，而没有出国。 有情人终成眷属，但怀古的人生也就此改写。 建国后，怀家商铺被快速强制性组合进供销系统，从此，徽商中再没有怀家这一号。 怀古被打成右派后，怀氏家族就与流落海外的小儿子一脉失去联系。 1960年代初，怀古作为右派技术专家，被派往邻省的雩娄，指导建设铁佛寺水库。 这座水库建设总指挥是个转业干部，不懂技术，脾气暴躁，贪快求大，导致土坝存在巨大隐患。 1960年5月初，江淮之间大雨连绵，雩娄一带更是遭遇一场旷日持久的暴雨。 5月16日晚，怀古发现大坝不对劲，出现小的裂痕，估计有溃坝危险。 他当即向总指挥部汇报，结果那个总指挥不予理睬，而且强制怀古不得离开大坝，怕他乱说乱动，影响民心。 5月17日凌晨，铁佛寺水库终于溃坝，洪水无情地吞噬了雩娄县城整个南关，接着吞噬了大半个城关。 睡在大坝下游两侧的筑坝工人，其中不少是右派分子，都被大水冲走。 怀古也在溃坝抢险中以身殉职。 噩耗传来，杨洁不顾一切，跑过去寻找爱人遗体。 在当地好心人帮助下，终于在下游几十里一个河滩找到。 然后，又在这些人帮助下，将怀古就地安葬在溃坝东侧的高地桂花岗。 站在那里，可以遥望金寨一带的大别山脉，那里与南岸的徽州隔江相望。 一代才子，就此湮没于铁佛寺水库溃坝的洪流中。 改革后，怀古的右派帽子终于摘掉，杨洁也获得重新站上舞台的机会。 可惜，斯人已逝，这个当年俊美无双的七仙女，再也找不回往昔的荣光。 于是，杨洁急流勇退，离开剧团，去省艺术学校当了一名教师。 1986年，年仅10岁的莫兰，虚报2岁考上了省艺术学校黄梅戏培训班。 当时，她身体还没长开，显得又瘦又小。结果，名师们过来选徒时，没人看上这个丑小鸭。 杨洁那天有事，过来的很晚。等她下午3点过来，就剩下几个被人挑剩下的小孩。 看着这些自惭形秽的小可怜，杨洁没有嫌弃，让她们每人唱一段黄梅戏给她听听。 莫兰最小，最后一个上场，她大着胆子，唱了一曲《女驸马》里“为救李郎离家园”那个选段。 这孩子眼神清澈，唱腔优美，动作简练，一下子吸引了杨洁的眼球。 眼前这个瘦小的孩子，简直就是自己小时候学艺的翻版。 于是，这几只丑小鸭被杨洁收下，成为她的直系学生，莫兰更成为关门弟子。 杨洁无儿无女，时常将莫兰带到家里教练，炖鸡炖肉炖鱼给她补充营养，顺便教她学会如何尽快入眠，饮食营养中注意哪些忌口，以保护这棵苗子顺利成长。 4年后，艺校毕业，莫兰已出落成亭亭玉立的美少女。 在省里组织的文艺汇演中，这小妞一曲《女驸马》震惊全场，活脱脱又一个年轻时的杨洁。 从此，在杨洁的指导下，莫兰几乎将黄梅戏的几出经典剧目全部演遍。 最受人激赏的是《女驸马》《天仙配》，单曲《天女散花》，被观众评选为黄梅戏当代“五朵金花”之一。 那帮小姐妹，也以莫兰为核心，组成巡回演出的小分队，红花绿叶相扶持。 这帮梨园子弟非常团结。他们的艺术总监，就是杨洁老师。 可惜，1996年时，杨洁突然得了脑溢血，虽然及时抢救，最终还是半身不遂，只能依靠轮椅活动。 杨家一个侄女，从农村过来伺候她，与她一起生活。 1997年，香港回归，在外经商成功的怀家小儿子怀今，终于携家眷回国省亲。 此时，怀家老两口早已去世，由杨洁出面，安葬在怀家祖坟。 他们循着线索找过来，看到大哥一家，死的死，残的残，无儿无女，不由大放悲声。 在杨洁陪同下，怀今去到雩娄，将哥哥的遗骨，迁回怀家祖坟安葬。 怀家想感谢那些当年帮忙的乡亲，可惜，几十年过去，人海茫茫，根本无从找起。 于是，怀今就给当地慈善基金，捐助100万元，救济当地贫苦人家。 又到观音山，捐献50万，请他们在以后的10年间，每年2月19庙会时，为怀古及那场溃坝中丧生的近千民众祷告。 怀今想带嫂子去国外治疗，看能不能帮其康复，但被杨洁谢绝。 她知道怀今也是黄梅戏戏迷，因此，请他资助皖省黄梅戏剧团走出国门，去东南亚巡演，扩大影响力。 这次出国巡演，其中，就有莫兰所在那个小分队。 这一切，杨洁并没有告诉莫兰，她不想爱徒接触社会上的太多东西。 后来，怀今又主动提出，资助省里一笔文化建设基金，每年派出一位黄梅戏青年优秀演员，出国深造。 因为杨洁的原因，莫兰在黄梅戏五朵金花中得以第一个出国。 不料，这小妞叛逆，不想学艺术表演，反而改学商科，但杨洁还是给予了包容与支持，只是在生活费上压了一下。 杨洁看得非常清楚，莫兰也好，黄梅戏也罢，想打破以往的程式化瓶颈，必须另辟蹊径。不出去，不出圈，很难打破传统的桎梏。 莫兰虽然叛逆，但是，对从小把她带大的杨洁，还是有些敬畏。 改学商科后，出国前，她没敢来见杨洁。这次，面临人生大事，她还是硬着头皮，来拜见恩师。 第18章 三堂会审(1) 车到省艺术学校宿舍楼前，莫兰下车后，突然升起近乡情更怯的感觉。 犹豫片刻，她还是坚定地走到一楼电梯东侧第二个房间，敲起了门。 门还没开，屋里就响起一声清亮的问候：“是莫兰吗？”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莫兰心里一暖，眼泪差点夺眶而出，之前的担心一扫而空。 杨洁侄女杨金花打开门，杨洁正坐在轮椅上，满目慈祥地看向莫兰。 这小妞热泪终于涌出眼眶，扑过去，跪在恩师轮椅前，抱着她的双膝大哭。 杨洁怜爱地抚摸着她刚刚齐肩的秀发：“多大的姑娘了，还动不动哭鼻子。” “就哭！就哭！”莫兰一边犟嘴，一边破涕为笑，抬头看着恩师。 大半年不见，杨洁的头发基本上白完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起来。 莫兰出国后，与她搭班的一帮子兄弟姐妹，在杨洁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分到其他几支剧组。 这半年，老人家为这帮弟子的生计，费了不少心。 杨洁替莫兰擦去脸上的泪痕，看着这张白里透红吹弹可破的花容，她仿佛看到50年前自己的影子。 那时候，春花秋月，妇唱夫随，她与怀古真的像人间仙侣。 送莫兰出国，某种意义上，也是她对怀古当年因为她放弃出国，导致命运多舛的一种心理补偿。 时代不同了，她希望莫兰这一代，能圆了老一辈的梦。 简单聊了几句，杨洁就知道莫兰如今还是冰清玉洁的少女。 老太太不由对那个同在屋檐下大半年，还能与这个漂亮小妞相安无事的凡三，有了几分兴趣。 接下来两天，莫兰就泡在师傅家里，撒娇尽孝。 金明华则待在儿子单位旁边的旅店，担任起儿子的心理按摩师，帮助这个纯情少年，摆脱失恋后的心理失衡。 凡三想回雩娄，莫兰不同意。 这两天没事，他就去华夏科技大学与庐州工业大学校园转了转。 他重点看了庐州工大，当年如果上高中，自己大概率会进这个学校。 这个学校也是莫言的母校。 这小子在校四年，感情上是张白纸，刚出校园半年，就被心机女精神上pua。可见，本科阶段谈两次恋爱，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12月29号晚上，莫玉廷下班后坐夜车来到庐州，一家三口会面了。 老两口通知莫兰，明天他们去看杨老师，希望能在那里，一并见到那个凡三。 接到电话，莫兰还有些担心，怕凡三经不住这架势。 杨洁点着她脑门：“平时多聪明的人，遇到事就犯糊涂。要是连这个阵势都招架不住，他就不配娶你！” 莫兰是当事者迷，老师一点拨，她就马上明白过来。 通知凡三后，这小妞又打电话告诉另两朵平时玩得好的金花马俊与杨琼，请她们明天来杨老师家聚会。 看到这小妞那搞怪模样，杨洁笑骂道：“你这个人呀，先是担心得要死，现在又唯恐天下不乱。你是想来个三堂会审，是不？” 莫兰开始撒娇，与恩师耍赖，就是不承认自己的用意。 第二天上午，马俊与杨琼9点就到了。 9点半，莫玉廷两口子带着儿子莫言一起过来了。 10点，凡三才拎着两个刚刚时兴的礼品盒，敲开杨家门。 杨洁是国家一级演员，国家专家津贴享受者，又是皖省政协委员，文联副主席。 她享受的是副厅级待遇，住的是三室两厅两卫150多平的房子，应该说，房子不算窄，客厅不算小。 不清楚是当天来人多，还是凡三自己心理感受，反正他觉得满屋都是人。 看到凡三进来，看得最仔细的是金明华，只不过一分钟，她已将凡三从头到脚扫描了几遍。 这天，凡三留着板寸，脸庞清秀，穿着黑呢子大衣，鸡心领黑毛衣，细柳条衬衣，蓝底白点领带，下着黑色西裤，黑色棉皮鞋，看上去挺精神，也挺沉稳。 金明华觉得，这个准女婿形象气质都不错，但两鬓微霜是个很大的不足，配上那张似乎饱经沧桑的脸，她有些怀疑凡三实际年龄不止30，担心他欺骗了女儿。 杨洁饱经风霜，一见面就知道，凡三是个有故事的人，从其言谈举止，觉得这个人似乎有着超出年龄的成熟。 她没在意他鬓角那几根银丝，而是想看看他胸中有多少墨水。 马俊与杨琼这两个娘们，首先是将凡三与自家老公对比。看上去，这个留学生很朴实，似乎不比自家那位洋气。 得知凡家举家进京后，两人也不以为然。他们老公都是青年企业家，潇洒倜傥，在经济实力上，两人也很有底气。 众目睽睽之下，凡三多少有些局促。 杨洁见状，就主动提及传统戏曲改革话题，询问凡三有啥看法。 当时，传统戏曲院团，都在酝酿改革，探索如何提高经营效率，做到社会经济效益双丰收。 大锅饭吃不下去，但那么多演员的生计也要照顾，改革可谓举步维艰。 这个问题，凡三此前还真想过，当然，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莫兰。 他分析过西方着名演出团体的经营路数，以及他们与百老汇大道上那些着名演出场地的关系。 他也曾查过建国前那些民间剧社如何培养名角，然后，依靠名角在长三角与京津地区闯出一片天地。 “这个问题说难就难，说不难也不难。”凡三巡视了一圈，“其实，就是回到建国前，那些戏班子的谋生之路，用市场化的办法，去唱戏演戏。” 杨洁是过来人，凡三一说她就明白。这个问题，她也曾反复思考过，想法与凡三基本一致。 建国前，不少戏班其实活得很不错，不少名角本身就是戏班老板，赚得不比一般富商少。 莫玉廷是文化局干部，金明华小时候看过不少戏班演出，因此，凡三一说，他们略一思考，就明白是咋回事。 三朵金花有些摸不着头脑，莫兰娇嗔道：“说个事云山雾罩，赶紧说人话？” 几位长辈不约而同地笑起来，另两个姐妹也露出看好戏的表情，莫兰脸上顿时飞起红云。 只有莫言那小子还傻乎乎地觉得，三哥说话有条理，逻辑性挺强。 凡三知道莫兰是个急性子，也没在意，就直接聊了现行剧团，逐步市场化的几个步骤。 第一步，以有票房号召力的演员为主，成立工作室； 第二步，以工作室为基础，成立演艺公司； 第三步，演艺公司壮大后，可以收购或参股剧院，成立演出基地； 第四步，在此基础上，与艺术院校合作，定向培养演员，解决演员来源问题。 第五步，可以成立演艺集团，多种渠道推销戏曲剧目，开发相关衍生产品。 “做好了，演艺集团一样可以股份化运作，争取上市。影视公司可以上市，戏曲演出团体也一样可以。” 结束时，凡三看着众人说。 这一下，不止是三个老一辈惊讶凡三的见识，三朵金花也一起看着凡三：“这家伙又不是圈内人，怎么说起来，似乎比我们还门清呢？” 只有莫言那傻小子兴奋道：“三哥，你三言两语就把复杂问题简单化，这招是去美国刚学的吗？” 话音还没落地，凡三一脸懵圈，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这哥俩，一个是真傻，一个是装傻，真逗！ 第19章 三堂会审(2) 中午，五朵金花里，出道最早、名气最大的马俊做东。 她邀请大家前往庐州经开区刚刚开业的明珠国际大酒店，在那里最豪华的餐厅，请大家吃午饭。 这是庐州第一家五星级宾馆，旁边还有装修豪华的明珠夜总会。 莫兰不想显摆，也不想凑那个热闹。 但马俊坚持，最后，杨洁拍板，大家就一起过去尝个新鲜：“旁人吃得，我们为何吃不得？大家一起过去！” 过去一看，这家酒店不仅外形像皇宫，内部装修更是富丽堂皇，里面的服务员，个个身材苗条，年轻漂亮，似乎不亚于古代的宫娥。 马俊预定的是荷花厅，进去后，大伙围绕一张电动大圆桌坐下，杨洁与莫玉廷、金明华老两口坐在上方，凡三与莫言坐在下侧。 中午酒菜丰盛，大家吃得十分愉快。 等结账时，马俊拿出一张黑色的vip金卡，让服务员去买单。不料，服务员很快过来了，附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马俊脸色顿时变了，冷着脸跟随服务员走了出去。 杨琼一看情势不对，也跟了过去。这时，除了莫言这傻小子，在座的人几乎都料到了，那张卡出了问题。 这一顿，差不多花了块，在座的哪个身上也没带这么多现金。 如果事情闹开了，黄梅戏3朵金花带人来吃霸王餐，那笑话就大了去啦。 莫兰看着老师与父母难堪的脸色，有些着急地拉了拉凡三的手。 凡三不想出风头，这时候，不站出来也不行了。于是，他起身对三位长辈打声招呼，就与莫兰一起走了出去。 来到前台，马俊正在打电话，杨琼站在一边搓手。 原来，马俊老公生意最近出了问题，周转困难，他名下的各类卡昨天被全面冻结，包括给马俊的这张vip金卡。 杨琼刚刚在琥珀庄园买了别墅，还欠着按揭，手头也没有这么多闲钱。 旁边的服务员与保安，脸色已有些不好看了。 等了一会，马俊失望地挂掉电话，她联系不上老公，以往的朋友一听说是借钱，就马上缩头了。 看两人没辙了，凡三微笑着说：“小兰，你陪两位姐姐先回包间，我来结账。” 莫兰怕马俊与饭店服务员冲突，就与杨琼一起拉着她先走。 凡三从钱包里取出一张工行金卡，递给前台。对方那个小姑娘还有些半信半疑，刷进去一看，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微笑着麻利地办完结账手续，双手将金卡还给凡三。 凡三一边接卡，一边吩咐大堂领班：“我们还没吃完，该上的果盘、茶点，赶紧送过去。” 大堂领班一边微笑道歉，一边吩咐服务员赶紧去办。 凡三先去了一趟洗手间，等他回到包间时，服务员正满脸笑容地给大家斟茶。 另外赠送的一大盘刚刚上市的丹东九九红草莓，放在桌上没人动。 众人还在犹疑，见凡三神情自若地进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为了打破有些尴尬的气氛，凡三用牙签扎起一个草莓送进口中，一边吃，一边赞：“不错，很甜！” 众人见他那表情，忍俊不住笑起来。 这些草莓，色泽亮丽，珠圆玉润，放在洁白的瓷盘里，很有诱惑。 莫言看凡三吃得津津有味，忍不住也插了两个，边吃边赞：“好吃！好吃！” 三朵金花也不郁闷了，赶紧去扎。 金明华先给杨洁扎了两颗又大又红的草莓，自己也扎了一颗，味道确实不错，酸甜可口。 饭后，原计划去琥珀山庄看房，但结账这一出，闹得大家兴致全无。 凡三不能老在庐州耽搁，但莫兰的房子还没买，走之前不解决，这小妞肯定是坐卧不安。 他微笑着说：“还是顺便过去看看吧，就当饭后消食，散散步。” 莫兰也想过去，就怂恿杨洁随大家一起去看看，这座当地最好的小区，或者说是富人区。 其实，怀今已在这个庄园东区预定了两套房子，一套在杨洁名下，一套在他自己名下。 杨洁这套房子，是给侄女杨金花的。 她考虑自己一旦离去，现在住的公家房子肯定会被收走，到时候，侄女一家就没地方住了。 见莫兰兴致这么高，老太太就答应了，顺便认认自家房门。 马俊有事先离开了，杨琼跟着过去，带着大伙儿先去她的别墅参观。 这座别墅占地300多平，看上去就像皖南民居四合院，车库、厨房、储物间俱全，看上去确实不错。 离开别墅，大伙儿去了杨洁房子。 这套房子在一层东侧，下带地下室，每套200平方，另送60平空间。地下室上方是复合玻璃，光线很好。 看完杨洁的房子，莫兰想去看看莫言事先选的那套。 凡三拦住她，建议不再看那栋，换几栋看看，反正户型位置大同小异。这个建议，得到莫玉廷与金明华首肯。 于是，大家看了距离杨洁房子很近的两栋。莫兰想选顶层复式，但皖省连阴雨多，莫玉廷担心房顶渗水问题很难解决。 最后，这小妞看上了一栋5层东侧的房子。这套房子，与之前莫言选的大同小异，都是135平左右3室2厅2卫，南北通透，一梯两户。 看完东侧，凡三让导购把西侧屋门也打开，说是进去参观一下。 东西两侧房屋户型相同，一一对应。 莫兰有些疑惑，随即猜到凡三想法，这家伙想一下买两套，但她不敢相信。 去售楼处路上，她有些迟疑地问：“三哥，你啥意思，想一下买两套吗？” 凡三一边浏览路两边的园林景色，一边随口说道：“你与弟弟都在庐州，叔叔阿姨退休后大概率过来，一套房子够住吗？” “这两套加起来，要八十多万，你手头有那么多现钱吗？” 要是按揭，她担心每月还款压力太大。凡三也不说穿，只是浏览风景，让这小妞一路都在矛盾。 到了售楼处，导购听说客户要一次性现款买两套，顿时大喜过望。 莫兰与凡三以各自名义签了购房合同。全款买房，琥珀山庄送了两个车位。 将购房合同、发票、车位证及钥匙放进两个文件袋，莫兰将凡三那套递给他。 凡三没接，让她先拿着。这个举动，让这小妞心里充满欢喜。 这一下，金明华不再质疑凡三财力。 现款买房，真金白银，八十多万，这个凡三眼都不眨就花出去了。就是当地那些所谓的大老板，恐怕也要先掂量掂量。 杨琼之前的优越感也顿时消失。这两套房子，总价不比自己那套别墅少。 她经常跟企业老板打交道，知道这些人的底细。将近100万，眼都不眨花出去，没有5000万的身家，不敢这么潇洒。 杨洁倒是很平静，她更在乎的是凡三的修养与能力。 这大半天下来，凡三头脑冷静，不事张扬的表现，让杨洁非常认可。得知他是雩娄人后，她心中好感顿增。 “那两个姐妹，多少不同还有按揭要还。自己可是无贷一身轻，也不用让父母为房贷操心。” 随凡三走出售楼处时，莫兰暗想。 出了小区大门，在路边打车时，莫兰不再顾忌恩师、父母与闺蜜就在身边，坚定地握住凡三的手。 在她心里，当天的三堂会“审”，三哥表现优秀，已顺利过关。 第20章 三生有缘 12月30日，莫家开始大采购，往两套新房里装家具家电。 这一回，莫玉廷坚决不让凡三花钱，全由自己老两口与莫兰自己刷卡。 这两口子还是传统文人的思维，为人要有底线。人家把房子买好了，自己家连家具家电都不想买，那就没法住进去了，住进去心里也会不安。 这一天，凡三与莫言一样，就是当了一天力工。 第二天，大件都买完了，主要是在室内折腾。东屋，给父母及莫言住；西屋，算是莫兰与凡三未来的新房。 新房屋内一切，都是莫兰按照自己意思去布置，凡三只是听候使唤。 傍晚，东西两套房子总算大致布置完了。忙完后，莫家四口与凡三一起去附近餐厅吃饭。 看着并肩同行的凡三与莫兰，金明华心里悲喜交加。 确认凡三真实年龄，了解他大致经历后，莫玉廷与金明华总算放下来心。 老话说，患难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 了解到凡三此前三段婚姻的前后经过后，杨洁及莫家老两口，对这个农家小子曲折复杂的成长过程，深表同情与理解。 大变革时代，给寒门子弟跳龙门提供了机会，但真正能成功跨越过去的其实没有几人。 凡三是个幸运者，即使如此，他的经历也有着一般人都不敢想象的艰难、侥幸甚至死里逃生。 同租半年，对莫兰秋毫无犯，金明华对凡三的人品非常认可，这是一个好人。 但是，一个好女婿，光是好人还远远不够，这世上好人多了去啦。 这两天，凡三表现出来的经济实力与处变不惊的办事能力，才是莫家老两口最终认可的关键。 至于过往的婚姻，对于层次稍高一些的人群，似乎都不太看重。 民国时，三妻六妾的人多了去啦，关键是，过往的婚姻要处理得干净利落，不要影响两人未来的生活。 这顿饭，就是几个家常菜，莫玉廷、莫言与凡三一起喝了1瓶古井贡酒。 饭后，三个男人边走边聊，走在前面。金明华与莫兰结账，落在后面。 当晚，凡三与莫言睡西屋，莫兰与父母住在东屋。而且，莫兰撒娇，与母亲住在一起。 夜里，母女谈心。 金明华教导莫兰，初夜时的一些注意事项。叮嘱她，毕业之前，最好先不要孩子 ，一切等毕业后再说。 至于结婚证，是现在就办还是以后再扯，看她自己的意思。 女儿终究是人家人，再舍不得，也有挥泪送嫁的时候。 莫兰抱着母亲胳膊直抹眼泪。不过，出嫁的姑娘哭是笑。这小妞只是有点舍不得爹妈，倒没有远嫁的悲伤。 西屋，干了两天力工，凡三还真的累了，晚上喝点酒，睡意就上来了。 这家伙到淋浴间简单清洗一番，就躺到床上，盖条棉被睡着了。 2001年元旦，早上7点。 西屋，凡三还在呼呼大睡。 莫兰跑过来，叫醒这家伙：“懒猪！别睡啦。上午，我们去车站送老爸老妈回家。” 这一回，凡三学聪明了，没有犹豫，立即起身洗漱。 在车站送别时，莫玉廷拉着凡三的手，请他好好照顾莫兰。又吩咐莫兰，去凡家那边后，尊老爱幼，别太任性。 这时，宁西铁路还没开通。送别父母后，莫兰随着凡三去了长途客车站。 上午9点，两人坐上去雩娄的长途客车。春上巡演时，莫兰曾经走过这条路。 当时，剧团包车，一大帮兄弟姐妹一起，莫兰也没觉得如何，只当是一次普通的巡演。车到叶集后，就从蓼城那边拐向西北，直接去了义阳。 没想到，在义阳却与凡三一家相识。3月初一别，本以为人海茫茫，今生不复得见。不料，两人却在京都机场候机室重逢。 人的缘分非常奇妙，缘分到了，真是什么都挡不住。 车到雩娄西站，差不多是中午12点。 凡三估计父母早就吃过饭了，就领着莫兰到路边一家小店随意吃了一点东西。莫兰依旧戴着墨镜，但她隽秀的气质，还是吸引不少人注目。 到了西大畈凡家，进门前，莫兰摘掉了墨镜。 这时，凡文车老两口正在院里晒太阳。见到儿子领着一个漂亮姑娘进门，他们马上意识到，这可能就是未来的儿媳，因此，赶紧站起来迎接。 刘月英拉着莫兰的手，不断端详，舍不得放手。老太太做梦也没有想到，儿子竟然真的将舞台上那个七仙女领回家了。 这天是周末，大姐、二姐都在家，听到动静，赶紧过来了。见到莫兰，凡学梅姐妹也非常惊喜。 虽曾一起吃过饭，可是，那时候是七仙女，现在是凡家儿媳，莫兰还是有些娇羞。 凡学梅上前握住她的手：“妹妹，七仙女不也下凡了嘛，咱家虽然寒贫，但三子可比那个董永有文化！” 一句话，说得一家人都乐了，莫兰心情也顿然放松。 凡三吩咐家人，不要提莫兰的演员身份，对外就说是他同学。 在父母这边盘桓一会，凡三就带莫兰回隔壁自家房间。 到二楼西侧房屋看了一眼，这小妞就知道这里是凡三与原配的新房。她没说什么，只是提议两人住东屋。 凡三下楼，跟父母一说，刘月英便领着两个女儿开始布置。 家里有新棉被，新床单，统统都给铺上。凡学竹去商场买了许多女儿家用的零零碎碎。 凡学梅手巧，剪了几副龙凤和鸣的窗花，贴在二楼东侧窗户与房门上。 她又到新华书店买了几张年画，贴在屋内。特别是那张光屁股露鸭鸭戴着肚兜傻乐的胖娃娃，看上去非常喜庆。 屋里立柜镜面上，也贴上了红纸剪的喜字，半天不到，整个房间便充满了洞房氛围。 凡三也没闲着，在父母指令下，他带着莫兰，去商场给她买了一件酒红色呢子大衣。当场穿上后，莫兰对着镜子一看，还真有一种新娘的感觉。 当晚，几家人一起，去旁边最好的华星酒店七层，订了包桌。 虽然没有明说，但莫兰心里清楚，这既是给她接风，也算是两人的喜宴。 回到家里，与众人告别后，凡三领着莫兰，直接回了“新房”。 淮南没有暖气，凡三在洗手间里面放了电暖器，烘了半小时。 他将热水器放了一会儿热水，感觉室内温度差不多后，才让莫兰去洗浴。 莫兰出来后，催促凡三赶紧去洗一洗。凡三三下五去二简单洗了一下，就穿着事先准备的绒毛睡衣出来了。 莫兰靠在床头，拿着遥控器，对着电视频道选台。见凡三过来，她红着脸，往床里让了让。 凡三一见，干脆利落地上床，左手揽住莫兰细嫩的腰肢，右手就伸进她的浴袍。这回，莫兰没有拒绝，而是慵懒地躺在他的怀里。 凡三见状，低头吻住莫兰的樱唇。她闭目上眼睛，捏了凡三一把，轻声呢喃：“坏蛋！你轻一点。” 新年第一天，两个年轻人终于合体，成为鱼水相融的亲密爱人。 激情过后，莫兰有些傻乎乎地问：“咱们这就算结婚啦？” 凡三侧身，看着她如花似玉的容颜，有些愧疚地说：“委屈你了。要不我让家里择个日子，咱们在老家正式办一个婚礼。” 莫兰亲了他一口：“那些都是形式，有你这句话，我就知足了。再说，咱们走到哪里，都有地方住，总比董永七仙女上无片瓦下午锥扎强。” 凡三闻言，情不自禁抱紧这娇憨的小妞，不知该说什么好。莫兰双手轻轻抚摸他坚挺的脊梁，觉得今生有了依靠。 第21章 当面教子 三天后，凡三开车，带着母亲与莫兰去观音山还愿。 春上，刘月英曾求观音菩萨，送一个七仙女那样贤惠漂亮的媳妇过来。如今，天遂人意，她当然要过来烧香还愿。 拉着儿子媳妇跪在菩萨面前，老太太开始祷告，让菩萨保佑儿媳，早生贵子。 这让莫兰非常羞窘。 不过，她也理解婆婆的心愿。结婚生子，天经地义。其实，如果不是因为学业，她倒不在乎早几年要孩子。 下山后，刘月英领着凡三小两口去了 山下那条小街。 杨先生的房子早建好了，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听说是凡家婆媳过来，就知道对方是来算子嗣的。 问过莫兰八字，再与凡三八字放在一起掐算，老先生大喜。 他告诉刘月英：“两人八字非常般配，子嗣兴旺，有儿有女，头胎就可能是龙凤胎。” 莫兰羞得满脸通红，刘月英却高兴得手舞足蹈，给了老先生一个大红包。 老先生推辞不受，说凡家帮助翻修房子已是感激不尽，但老太太坚持让对方收下。 “杨先生，一码归一码。翻房子的事，以后就不要提了，咱们算命还是按老规矩来。” 刘月英领着儿子儿媳走后，杨老先生对杨洪说：“听到没有，这才是有福之家的样子。凡家老两口施恩不图回报，儿女孝顺听话，家族能不兴旺吗？” 旁边的杨洪，根本没听进去，这会儿，他还在为莫兰的美貌震惊呢！ 在这偏僻的地方，很难遇上莫兰这种神仙般的人物，乡民只在电影电视上看到过。因此，也难怪这家伙一时发懵。 凡三在小街买了一些香蜡纸炮，开车带着母亲与莫兰来到大槐树下。 下车后，小两口随刘月英去对面凡家祖坟烧纸上香，算是家中新妇认祖归宗。 说起来，凡三已有过三段婚姻，但阴差阳错，那三位女友，包括吴秀玉，都没祭拜过凡家祖坟。 因缘天定，有时候，你还别不信。 徽州一带非常注重慎终追远，莫家也很讲究这个，因此，随婆婆与三哥过来上坟，莫兰心里不仅没有抵触，还非常虔诚，这让刘月英老怀大慰。 回到凡岗老宅，刘月英在家里收拾东西，凡三带着莫兰，拎着两个礼品盒去看大伯。 腊月间，外出人口陆续回来，看到凡三领着莫兰过来，村里不少人停下观望。 凡文勤正在院中，裹着毛领大衣晒太阳，看上去有些老态龙钟。 见凡三领着莫兰过来，他一眼就看出这是新侄媳，因此，吩咐凡学继沏茶。 不一会，凡学术也闻声过来。凡三向堂哥介绍，这是自己留美同学莫兰。 周边围观的人，听到后直乐。 先是同学，后是朋友，最后是媳妇。这是回龙湾一带，乡村学生谈恋爱期间的老套路了。 莫兰听到周围人笑，不由羞窘地低下头去，紧挨着凡三不敢多说话。 怕莫兰害臊，凡三坐了一会，就带着她告辞回家了。 两人走后，凡学继突然冒出一句：“老大，老三这个媳妇，会不会是演《天仙配》的那个莫兰？我看长得很像，她又是庐州人，估计八成是。” 凡学术对这部电视剧也有些印象：“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很像。” “你们别在这瞎猜，三子既然不说，定然有他的理由。” 凡文勤接腔，叮嘱凡学继不要瞎说。 老爷子不叮嘱还好，一叮嘱，这小子顿觉自己有了重大发现。 下午，凡三领着莫兰刚离开，村里就开始传说他娶了个“七仙女”。 离开凡岗，凡三开车带着莫兰去回龙镇街上，还到中学门口看了看。 接下来，除了去汤泉池洗了一回温泉，凡三与莫兰就待在家里。 1月10号下午，马艳红与凡雪领着放了寒假的孩子回到老家。 阳阳竟然还记得莫兰，见面后就抱着她，让她帮自己化妆。莫兰只好用随身携带的化妆品，给这洋娃娃打扮一通。 1月11号上午，在父母家客厅，凡三逐一看了几个孩子的通知书。 从思豫（孙豫）、思念、思想到钱坤（兔兔）、思潇（阳阳），一个不落，科目成绩要看，在校表现、老师评语更要看。 这一刻，凡三又成了回龙中学那个小有名气的老师，神情严肃，几个孩子排成一行，站在他面前，都不敢抬头正视。 秋天转过去时，思豫其他科目还行，英语有点差，半年过去，现在大致能跟上了，考试得了89分。 思念、思想的语数外成绩、在校表现、老师评语都挺好，凡三看后，大为放心，看着他们，满意地点点头。 钱坤有点调皮，在校喜欢欺负小同学，老师希望家长配合教育。 看到舅舅脸色严肃，一向调皮的他，有点畏惧，磨磨蹭蹭不敢近前。 “以后，不能随便欺负别的同学，听到没有？”凡三直视小家伙，声音有些严厉 兔兔害怕地低头，“嗯”了一声。 “大点声？”凡三低沉地喝道。 “听到了。” 小家伙抬起头，壮着胆子回道，说完又立即低下头。 兔兔退下后，阳阳来到凡三身前。 小家伙在校表现挺好，深受老师同学喜爱，已认识不少字，会算简单加减法。凡三看到学校评语，心里很高兴，这个小不点，总算没受上次虐待事件影响。 看到老爸脸色祥和，不像训斥兔兔的样子，阳阳大着胆子，上前去拉凡三的衣袖。 凡三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露出微笑，弯腰把她抱起来。 这小妞仿佛一下子找到了感觉，抱着凡三的脖子，又笑又闹，连声喊“爸爸”。 思念见状，也跑过来。凡三腾出右手，把大女儿也抱起来。 一大一小，两个闺女在凡三怀中笑。 “女儿奴！” 看到与两个女儿疯闹的凡三，凡学梅在一旁嘟囔，惹得马艳红、凡学竹都不由笑起来。 父女三个亲热的样子，让莫兰心里不由一动，之前毕业后再要孩子的决心不再坚定 刘月英看着有些敬畏凡三的思想：“宝贝，别理你爸，过来，奶奶抱。” 说完，老太太就将宝贝孙子抱在自己膝盖上。凡文车也递过来一袋土豆片，哄大孙子吃。 看老两口这“重男轻女”的样子，凡家几个姑娘不由又笑起来。 莫兰倒是理解，她以往演的戏中，类似情节经常出现。 这时，距离美国大学开学时间没剩几天，两人预定的返程机票是1月16号下午3点。 从1月12号上午开始，直到登上返回美国的航班，凡三与莫兰开始一系列辞别。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 作为演员，莫兰在剧情里，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生离死别，但现实中，她还是对亲人有些依依不舍。 好在，有三哥在身边，这次离家，她心里比上一次孤身一人踏实多了 第22章 试婚(1)冒险 回到纽约后，凡三与莫兰就投入紧张的学习之中。 考虑到莫兰文化底子较差，凡三特地跟她商量，近两年不要孩子，等她把大学基础课程掌握得差不多后，可以独立自学了，再要孩子不迟。 老公如此体贴，莫兰自然非常高兴。 但是，她的文化底子太差，即使比别人用功多一倍，还是感到很吃力。 好在有凡三在旁辅导，不然，她觉得自己简直坚持不下去。 一次，莫兰在电脑上打论文，打到晚上两点钟。好不容易打完了，机器死机了，所有的内容一下子都没有了。 写一篇论文要参考七八本书，有些都忘了从是哪页里面摘出来的，她甚至都没有勇气把那七八本书再翻一遍。 天亮后，九点前，论文必须交，想到这里，这小妞顿时急哭了。 凡三本已睡着，却被莫兰给哭醒了。 他一骨碌爬起来，大致询问了论文主题及写作要点，以及莫兰查过那几本书后，就让她安心睡觉，自己将论文重新整理出来。 莫兰半信半疑，但因为对凡三的信任，就真的安心睡觉去了。 凡三则开始忙碌，为妻子代写这篇商科论文。 周围很安静，纽约老房子管道里面的老鼠，爬来爬去，伴着莫兰细微悠长的呼吸……早上5点钟，论文重新写好，凡三这才和衣躺到床上。 早上7点钟，莫兰一觉醒来，赶紧打开电脑一看，论文真的重新完成了。 她想用的资料不仅都用上了，整个文章架构更清晰，文字也更流畅。 莫兰没有叫醒凡三，她简单梳洗后，下楼去附近早餐店买来两份早餐，这才叫沉睡的凡三。 吃完饭，两人手牵手，一起去梯希大厅上课。 时间，就这样在两人同窗共读中慢慢流逝。 一次，午餐时间，几个中国同学拿着比萨、汉堡坐在广场上，边吃边聊。 有个同学问：“莫兰，你在中国做啥呀？” “当演员。” “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工资不高，参加商业演出，运气好的话，一场就有三四万块钱。” 结果，那四五个人同时把手里的披萨放下来说：“那你还来留什么学啊？” 这些人一说，莫兰也开始怀疑自己：“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件特别傻的事儿？” 整个下午，莫兰都觉得不自在，觉得周围人看她的眼光，就像看一个傻逼。 “自己可能还是太好奇了，太想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所以，出国前忽略了对风险的评估。” 晚上，凡三回来后，莫兰把这事跟老公倾诉。她眼巴巴地看着三哥，怕他也吐出“傻逼”二字。 没想到，老公却抱着她温言安慰，让她别听那些人瞎掰！ 凡三告诉她，留学毕业后，确实可以挣更多钱，但这绝不是留学的全部意义。 “它还是一种不同于国内教育的成长方式，更是一种全新的人生体验，可以开阔我们的视野，发现我们的思维盲区，体验异国风土人情，让人生更丰富多彩。” 凡三平时不喜欢谈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这次，为了安抚莫兰那受伤的小心灵，这才有意识地灌一点心灵鸡汤。 没想到这小妞听完后，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三哥，隐藏得够深的呀！教书时，你是不是就这样忽悠学生？” 莫兰瞪着大眼睛，好奇而调皮地问。 凡三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小脑袋，轻轻敲了一下：“成天想什么呢！真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不过，这件事也提醒凡三，需要教会莫兰一套描述过往职业生涯的话术。 于是，他一边揉搓着她饱满的胸部，一边教她如何应对类似提问。 总之，都是一些听上去内容多多，但实际上没啥实质意义，那种王大娘是女人的废话。 莫兰听后，再次刷新了对凡三的认识：“三哥，你真是条老狐狸。” “那你就是小狐狸精！” 凡三边说，边施展魔手，快速解除这小妞的衣衫，上演一场老狐狸调戏小狐狸精的好戏。 令人遗憾的是，这种和谐，很快因为一件事而打破，闹得两人冷战一星期。 一次，蓝晖要做一个有关纽约州州长竟选的选题，需要到纽约哈雷姆区很深的地方做采访。 她觉得自己一个女孩子过去太孤单，就过来叫莫兰一起过去。 这天是周六，凡三大清早就与乔治一起去华尔街参加一个活动。 莫兰在家闲着没事，就女扮男装下楼，出门时，她跟门口的黑人门卫鲍威尔打了个招呼。 “那边比较乱，你们最好不要过去。” 鲍威尔提醒，但蓝晖比较固执，莫兰也不在意，两人就这样傻乎乎地过去了。 下午2点，凡三参加活动回来，鲍威尔告诉他这个消息。 他一听就急了，那些街区都是很危险的高犯案地区，经常出现强奸、抢劫甚至杀人事件。 凡三去公寓管理处叫上竹俊，让竹捷代替鲍威尔看门，3人立即打车去哈雷姆区。 路上，鲍威尔下车，叫上了附近一个熟识的黑人警察。 4人跑了好几条街道，才看到那两个傻娘们，正被3个黑人流浪汉困在街上调戏。 见到凡三与竹俊下车，那3个家伙一开始还不以为意，等到鲍威尔与那个黑人警察露脸，他们才拔腿就走，飞快地消失在小巷深处。 蓝晖吓得要死，正担心在劫难逃，见是凡三带人前来解救，这才大喜望外。 上车后，凡三冷着脸，不搭理她们。莫兰自己无所谓，但老公这样对待蓝晖，她觉得有点过了。 为此，这小妞好几天都不搭理凡三，夫妻间第一次打起冷战。 这件事，让凡三认识到，两人之间，其实还缺乏磨合。 莫兰没有真正受过社会毒打，不可能始终待在温室里，迟早要经风雨见世面。 社会上很多事，需要她自己去见识，分析，判断，并做出选择。 这种成长，别人无法替代。 而且，凡三不可能时刻守在她身边。也许，再过两年，她才会真正成熟。 凡三当然愿意参与她的成长，但这个过程中，偶然性因素很多，在美国纽约这样超级开放的环境下，两人的感情势必要经受考验，甚至会出现难料的变数。 然而，这种磨合，也是感情成熟的必经阶段，是婚姻的预备期。即使知道有风险，也只能迎难而上去正视。 幸好，两人虽然同居，但没有登记，还是给相互间留下了容错空间。 “这种婚姻状况，算是试婚吗？！” 凡三一边思索一边苦笑，自己竟然也会经历这种从前不敢置信的试婚阶段。 蓝晖回去后，跟导师一说，这个老外吓了一跳,叮嘱她下次去一定要带上男同学，最好是几个人组成一个小组。 “你们真是太幸运了。要不是黑人保安与警察出现，你们八成要遭毒手。那一带黑帮很厉害，一般人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为此，蓝晖专门过来找了莫兰一趟，让她陪着自己去给凡三道歉。然后，她们又一起去感谢了鲍威尔与竹俊。 莫兰这才知道，那天有多危险。 此前，她还以为这些黑人，就像国内那些小流氓一样，调戏几句就走人。因此，觉得凡三有些大惊小怪。 晚上，这小妞主动跑到凡三房间，抱着他的脖子撒娇。 凡三看着那张宜喜宜嗔的脸，这才叹了一口气，说出自己那天有多担心，满街找的时候，他一身衣服都被汗水湿透了。 “小兰，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你还是我的未婚妻，你父母的女儿。你要有个三长两短，不要说叔叔阿姨不会原谅我，我自己这后半辈子也没法过了。” 看着凡三眼里的忧虑与后怕，莫兰变得乖了：“三哥，我知道错了，下次没有你的同意，我绝不到处乱跑。” 说完，这小妞亲了凡三一口。 这一吻，将凡三憋了一周多的郁闷一下子引爆，转化成凶猛的激情，将这小妞压在身下，狠狠地发泄了一番。 第23章 错位的谈判 注重实战，是斯特恩商学院mba学习的一个突出特点。 一次，一个自称欠扁的家伙说：“别再让男人和女人谈判！” 说这话时，这哥们真是一副苦大仇深相。 原来，在《商业谈判》课堂上，一位美籍以色列教授，完全运用互动式的模拟谈判教学法：即两名学员为一组，分别扮演买方和卖方，在界定的时间内就一辆二手除雪车的买卖达成价格协议。 买方的底价是5500美元，卖方的底价是3500美元。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全班64人32个组有30个组在3500——5500元之间达成了协议，完成了双赢的商业谈判。 然后，教授结合这些结果，引经论道，开始讲报价、还价、让步模型等谈判艺术和技巧。 此时，那位仁兄一句也听不进去，反复琢磨，自己的谈判结果，被教授判为不合格、而打入冷宫原因。 反复琢磨后，他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都他妈是男人和女人在一起惹的祸！ 这位仁兄叫马克，一个美国黑人。 原来，与马克配对的是一位欧洲美女赫本，两人分别扮演买方和卖方。 谈判时，赫本始终保持一个“很有讲究”的“优美姿势”，言语不多，字字千钧，不容冒犯。 马克大概被这美景迷住了，两眼发直、双手发抖、额头冒汗、舌头打卷、一个劲地往下让价：6000，5000，4000，3500，3000，2500元…… 赫本实在不忍看下去啦，金口玉言，这就样吧！ 结果，底价3500美元的二手除雪车，愣被马克以2500美元的价格卖出。 用谈判的专业术语讲，赫本的盈余是3000（5500—2500）元，而马克的盈余是-1000（2500—3500）元！ 更可笑的是，双方签字后，马克竟喜出望外，手舞足蹈，逢人便讲：“卖出去啦！卖出去啦！” 不知是把车卖出去了，还是把自己卖出去啦？悲哉，男人！ 读mba前，马克是位海军陆战队军官，对女人有饥渴感，加上赫本的几分姿色，谈判桌上表现失常倒也可以理解。 最让人琢磨不透的是另一组，印度裔的苏纳克与以色列美女珍妮。 作为买方的苏纳克，竟然把买价抬到了7800美元的天价。 在同学们的眼里，珍妮对人热心，通情达理，虽然气质极佳，但决不是那种刻意打扮、媚俗的女人。 苏纳克聪明绝顶，做事专一，虽言语不多，至少从表面上看不是很花。 这两人谈判，应该不会有失常表现，可偏偏就出现了，而且是“变本加厉”！ 两人谈判时，珍妮并没有摆什么“优美”动作，只是强调此车虽破，但有纪念价值，将来说不定会成为文物，价值连城。 苏纳克看来是被弄晕啦，竟然从3000，4000，5000美元……一直开到7800美元的天价。 于是，珍妮见好就收，这辆二手除雪车就此成交。 结果，珍妮的盈余是4300（7800—3500）元，而苏纳克生的盈余是-2300（5500—7800）元，真是冤大发啦！ 下课回住处路上，凡三还在琢磨。 这四人秉性、情况各不相同，但在这次谈判中却表现了共同的东西：女人话少，男人话多；女人沉着，男人性急；女人占了大便宜却俨然像施主，男人吃了大亏还内心愧疚…… 对这个结果，马克最后总结了一句话：“给自己找安慰是必要的，但更重要的是要长记性，别再让男人和女人谈判！” 不过，斯特恩mba营销课上，最让凡三震动且印象深刻的还是定位理论。 这门课一开始，教授就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位营销大师的名言：“广告的效果，更多地取决于对产品的定位，而不是怎样去写广告。” 这句话，引起了班上很多同学的共鸣。毕竟，这些人中，不少都干过营销。 定位理论的创始人是美国着名营销大师艾·里斯及其合伙人杰克·特劳特。 就在凡三在课堂上接触这个理论不久，它就被美国营销协会评为“有史以来对美国营销影响最大的观念”。 1969年，杰克·特劳特首次提出“定位positioning”概念，“用一种最简单最清晰的方式”来表述营销哲学，帮助企业在同质化时代，在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 里斯和特劳特认为，定位要从一个产品开始，产品可能是一种商品、一项服务、一个机构甚至是一个人，也许就是你自己。 定位的核心，是如何给预期客户留下深刻而良好的印象。 换句话说，你要在预期客户的头脑里给产品定位，在客户心智阶梯中占据最有利的位置。 说白了，就是要有效对客户洗脑，当客户有需求时，首先就会想起你。 此前，在国内读书时，凡三最欣赏的哲学原理就是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其实，某种意义上，这也是一种定位原则。 正是因为对中国二三十年代国情有深入透彻地理解把握，才让教员对症下药，提出指导中国革命与战争的一系列战略战术，并领导同志们最终夺权全国性胜利。 但具体到商业运用上，如何将这一原则量化，变成可操作性步骤，凡三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没想到，大洋彼岸早在1970年代，就有人将其量化为商业营销首要原则。 定位理论“第一法则”，就是要求企业必须在顾客心智中区隔于竞争，成为某领域的第一 。 为此，需要采取至少4个步骤： 第一步，分析整个外部环境，确定“我们的竞争对手是谁，竞争对手的价值是什么。” 第二步，避开竞争对手的顾客心智中的强势，或是利用其强势中蕴含的弱点，确立品牌的优势位置——定位。 第三步，为这一定位寻找一个可靠的证明——信任状。 第四步，将这一定位整合进企业内部运营的方方面面，特别是传播上有足够的资源，以将这一定位植入顾客的心智。 举一反三，定位理论运用范围不止于营销，很多领域或场合都用得上。 凡三琢磨，此前，那场课堂上的商业谈判，其实也贯穿着双方定位过程。 那两个男生之所以输得一塌糊涂，就是没有把握好己方的优势，相反，被对方拿住心里弱点，不断打压。 其实，职场也是一个不断定位的过程。所谓职业规划，本质上就是不断提升自己的优势，然后在职场竞争中，去角逐并占有更好的位置。 人生同样如此。 此前，对这些道理，凡三只凭直觉有些模糊概念，并在成长过程中逐渐摸索。 如今，这门理论，一下子让其豁然开朗。他觉得，了解并把握定位观念，是他来美后的最大收获之一。 第24章 试婚(2)忽悠 凡三读mba，莫兰读商学院本科，两人所学课程虽有交叉，但学习重点不同，参加的研学活动更是相差甚远。 因此，业余时，莫兰更多时候，还是与相离不远的蓝晖一起。 蓝晖虽是央视主持人，来到纽约后，她发现，自己就是井底之蛙。这小娘们开始改变自己，努力拓宽自己的交际。 与蓝晖相比，从小在梨园打滚的莫兰，交际面更窄。 2001年春季，蓝晖参加了不少酒会，只要条件允许，她就叫上莫兰，带这个小妹妹一起出去开眼界。 对此，凡三一开始并不反对，他认为，出国留学，开阔视野是必须的。 一次酒会上，蓝晖认识了知名富商郑重。看着落落大方的美人，这哥们很是心动，下意识的就想要追求蓝晖。 蓝晖是过来人，自然明白郑重是什么意思，于是主动跟他拉开了距离：“你知道的，我已结婚了，家里有老公。” 没想到，郑重听到蓝晖这么说，不仅没有介意，反而对她说了自己的想法。 “我知道，你就把我当做朋友相处吧。你可以不喜欢我，但你不能反对我喜欢你，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两人之间的互动，跟在一旁的莫兰，自然有所知晓。 她感到很惊讶，觉得这家伙真够可以的，蓝姐已明确声明了，这人怎么可以这样没皮没脸。 于是，她就把这事当笑话，回来后说给凡三听。 这一说不打紧，引起凡三高度警觉。 这种事，今天发生在蓝晖身上，明天说不定就会发生在莫兰身上，因此，自那以后，莫兰外出，他只要有空，就尽量陪她一起出去。 自从表明身份以后，蓝晖跟郑重接触自在了不少，两人的接触慢慢多起来。 郑重号称有两个博士学位，一个是国内震旦大学文学博士，一个是美国一家大学经济学博士。 不过，后一个博士，没有得到美国政府承认。说白了，这个学校是野鸡大学。 但是，这不妨碍郑重拿这个博士说事。此外，郑重的前妻，据说是布什家族的远亲。 只要见面，郑重就投蓝晖所好，跟她谈电视节目，围绕她的工作圈子聊天。 蓝晖发现，听郑重说话是一种乐趣。虽然他没有那种幽默感，可是他的口语就已经让蓝晖困意全消了。 几次见面后，郑重的博学多才，让莫兰也叹服。听她说的神乎其神，凡三特意跟她见了郑重几次。 没想到，几次接触后，郑重就被凡三划入另册。 第一次听郑重说话，凡三也感觉这人了不得，再加上他看上去沉默寡言的形象，更让人觉得这是个大人物。 第二次见面，偶尔听到郑重发言，凡三感觉，这人也不是那么深不可及，不是那么神秘，不过，还算中规中矩，是个有城府有阅历的人。 第三次见面，再听这哥们跟人侃，凡三突然发现，这人有点像京都的出租车司机，地上的事全知道，天上的事知道一半。说白了，就是个忽悠。 自此，凡三就不再关注郑重，听到他以往的一些劣迹后，更加敬而远之。 据说，这哥们担当一家保险公司亚裔市场专员时，向中国留学生推销过含有陷阱的保险，害了一些非常要好的朋友，其中包括一位有老婆孩子的访问学者。 此后，凡三就告诫莫兰，以后多看点书，不要总是陪蓝晖去参加各种酒会，更不要与郑重来往。 不料，这话引起莫兰的反感，认为他是羡慕嫉妒恨。 不久，在街上亲眼目睹的一幕，更让莫兰认为，郑重是个古道热肠、侠肝义胆的男人。 那是一个周六下午，郑重约了蓝晖，蓝晖又叫上莫兰，三人在纽约街头散步，一边随意溜达，一边聊着电视话题。 这时，他们发现，前面不远处，一个高大粗壮的黑人，正在街角殴打一名瘦小的印巴人。 那个印巴人被打得头破血流，一边求饶一边躲避，却无法摆脱身材高大的黑人纠缠。 旁边的行人远远地看着，虽然满脸同情，却没有一个人上去制止。 这时，郑重快速跑过去，先护在那个印巴人身前，然后对那个黑人说：“嘿，伙计，行了，他已经流血了，到此为止吧。” 那黑人嘴里叫骂着，还要绕过郑重动手。郑重一把捏住了黑人的拳头说：“你已经把他打伤了，你不怕警察找你麻烦吗？” 黑人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出来，他也察觉出郑重不容易对付：“好吧，看你面子，今天就饶了他。” 说完，这位黑人就扬长而去。 蓝晖与莫兰在一边看得心惊肉跳，看到郑重走回来，莫兰不禁问道：“郑哥，那黑人比你高那么多，你不怕吗？” 郑重说：“再害怕，也不能看着那家伙把人打死吧？” 话不多，但很有分量，让两个小娘们眼里都露出仰慕的神采。 这期间，蓝晖的丈夫来了纽约一趟，无意间发现她与郑重来往频繁，不由提出质疑，引来两人大吵一场。 莫兰得知后，还为蓝晖帮腔，责怪她老公小心眼。 回来后，这小妞与凡三一说，他就断言，蓝晖距离婚不远了。 对此，莫兰坚决不信。 此后，郑重加快了对蓝晖感情攻势。 3月底，郑重邀请蓝晖乘坐游艇出海散心。到了海上，蓝晖才知道，这艘游艇竟然是郑重私人的。 蓝晖随意问道：“这艘游艇很贵吧？” 郑重顺口回答：“没多少钱，也就几百万而已。” 听到这句话，蓝晖才发现，郑重不仅是一个风趣幽默的学者，还是一个富豪。一艘几百万的游艇，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一辆自行车一样随意。 郑重这份洒脱，在蓝晖眼中很有魅力。 看到蓝晖v眼神，郑重觉得时机到了，他从贴胸口袋里，拿出一个红色礼品盒，里面是一条售价几万美金的钻石项链。 郑重凝视着蓝晖：“我不介意你的过去，只要你嫁给我，这一切都是你的！” 这份表白，打动了蓝晖。当天，蓝晖就在这个豪华游艇里，躺在了郑重身下。 稍后，她就专程回国，不顾父母的坚决反对，与丈夫离婚了。 郑重与蓝晖走到一起，在纽约中国留学生圈引起很大反响。 一次，莫兰随凡三参加一个留学生聚会，令她意外的是，参会的人，十个有八个都说蓝晖被忽悠了，郑重就是个骗子。 但是，蓝晖不这样认为，她认为郑重能给她带来广泛人脉，正是她需要的人。 一次，在与莫兰私聊时，她说：“你需要什么样的男人，什么样的生活，初恋是想不清楚的。直到遇到郑重，我才知道自己未来该如何走。” 后来，莫兰在黑人门卫鲍威尔那里，无意中看到那个高大黑人与矮小的印巴人。这才知道，那天，这两个家伙是演戏，而导演正是付费的郑重。 莫兰这才相信，他真的是个忽悠。 从此，这小妞就不再热衷于出去参加各种酒会，与蓝晖的来往也逐渐少了。 后来，郑重与蓝晖一起创业，做了一个自己的媒体，还在香江上市割了一大波韭菜。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第25章 朝圣奥马哈(1)给股神写信 斯特恩商学院mba学员中，做投资的人也不少。 比如，凡三所在学习小组的那个韩裔美国人比尔黄。他1966年出生在韩国，父亲去世后，跟母亲一家人搬家到了美国洛杉矶，在卡内基大学经济学，毕业后去了老虎基金。 据说，这家伙在老虎基金赚了不少钱。老虎基金关门后，他就来斯特恩商学院读mba。 4月初，一次课堂辩论时，比尔黄上台发言。 课本与老师都说，做企业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到一个篮子，但比尔黄就是喜欢把鸡蛋放到一个篮子里边。此前，他就是因为跟随索罗斯重仓做空东南亚才获得财务自由的。 当他发表自己重仓押注的投资策略后，下面不少同学反对：“比尔，不能这样。” 不过，凡三发现，这哥们表面在倾听，实际上，八成是当成了耳边风，而且嘴角不时不屑一顾地撇嘴。 凡三对其投资策略倒没有多少异议，但这家伙的态度让其很反感。 这次课堂讨论，让凡三不由想起美国的股神沃伦。这时，距离老爷子一年一度的股东大会时间不远了。 凡三想去现场看看，可苦于没有门票，于是，他大着胆子，给股神写了一封信。 “沃伦先生：您好！我对您的钦佩，始于我25岁时读到您的传记。您的故事非常励志，以至于后来，我在上班的同时，将几乎所有身家都投入股票市场。按着您所讲的价值投资法则，我逢低重仓买入几只优质股票后，长期持有，最终获得超出想象的投资收益。眼下，我正在您的母校哥伦比亚大学隔壁的纽约大学读mba，前不久，我与同学们刚在课堂上讨论您的集中投资原则。现在，距离贵公司年度股东大会已很近，我非常渴望能到会议现场，聆听请教。期望得到您的回复！” 这是一封英文信，署名是凡学松的英文拼写，以及凡三的英文名evans。 信寄出后，凡三并没有抱太大希望。 孰料，半个月后，沃伦公司回信了，特别邀请他前去参加股东大会，并随信寄来了年会门票。 这让凡三不由喜出望外。 去参会前，凡三刻意将股神传记及其投资理念有关的书籍，看了好几本。 沃伦，1930年8月30日出生。 父亲曾是当地的一名股票经纪人，耳濡目染之下，他从小便对商业、股票、华尔街十分熟悉，11岁时便拿出114.75美元开始买卖股票。 1950年，沃伦读到刚刚出版的《聪明的投资者》，仿佛看到了一道光，猛然顿悟：原来这才是真正的投资之道！ 于是，他立即申请到格雷厄姆所在的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读研。 事实上，在沃伦的投资生涯中，有三个至关重要的良师益友。 格雷厄姆构建了沃伦投资的知识基础——安全边际，以及教会他如何掌握情绪以利用市场的波动。 费雪教会沃伦更新的、可执行的方法论，如何发现长期的优秀投资对象，以及集中的投资组合。 芒格则帮助沃伦认识到，购买并持有好企业所带来的回报。 “你的对与错不会因为别人的赞成或反对而改变，你正确是因为你的数据和推理均正确。” 格雷厄姆这句话，一直刻在沃伦心间。可以说，他正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才得以高瞻远瞩。 至于国内股民，除了知道这位股神投资业绩举世无敌外，最熟悉的还是他的一句名言：“在别人恐惧时我贪婪，在别人贪婪时我恐惧”。 这是有关逆向投资的金句。 在内布拉斯加州的奥马哈，沃伦与芒格联手缔造了全世界最大的投资公司。 每年5月初，成千上万名股东与仰慕者，从全球各地去到那里，参与这家公司的年度股东大会，现场聆听股神的教诲。 5月4日，凡三吩咐莫兰，别到处乱跑后，就踏上前往奥马哈朝圣之路。 在飞往奥马哈的航班上，凡三惊讶地看到比尔黄。 原来，这哥们也去参加这场年度盛会。两人平时交流不多，但既然碰上了，凡三还是笑脸相迎。 奥马哈市是美国内布拉斯加州最大城市。位于该州东部密苏里河畔，和艾奥瓦州的康瑟尔布拉夫斯隔河相望。 20世纪前半期，工业开始发展，这里成为州内主要经济中心。 凡三与比尔黄到达奥马哈后，住进一家廉价连锁酒店。 然后，两人一起去沃伦最喜欢光顾的高瑞特牛排馆，品尝他最爱的美味——美国prime等级、干式熟成的24盎司t骨牛排，外加双份黄金薯饼、樱桃可乐与香草冰淇淋。 吃过饭，凡三与比尔黄像大多数来参加年会的投资者一样，好奇地去股神家门口看看。 沃伦的家，坐落在奥马哈的一个普通角落，距离市中心不是太远。 在一个杂货店里，老板娘给凡三与比尔黄结清了饮料和食品帐单后，很爽快在地图上，画出了沃伦的住所方位。 “就沿这条路朝前走，第三个路口左拐，然后，注意在一个比较容易迷路的弯路再左转……你就可以看到沃伦的住宅了。” 果然，两人按照那张路线图，走了不远，就来到股神的家门前。 这是一座没有围墙，没有大院子，外部灰色的小楼，门前有一棵枝繁叶茂的树，离路边也就三五米远。 与周边邻居的别墅比，显不出任何豪华。相反，让人感觉还有些寒酸。 据说，这所房子是沃伦在1958年，以美元购买的。 房子修建于1921年，曾在1989年做过翻新。居住面积约610平方米，里面有5间卧室，2个全套卫浴间和1个简单的卫生间。 从买入后，股神一直居住于此。 从这里到他办公室的距离，开车只需要5分钟。 也许有人觉得，沃伦太寒酸了，既然有钱为什么不换一个更好的房子呢？ “在这里，我很开心。在纽约时，我常常心神不宁，这样的生活是我不愿意的。我的生活不会因为我花的钱更多就变得更快乐，奥马哈对我来说就是最好的，它能使我心情平静。” 每次读到沃伦这段话，凡三总是情不自禁地想起一位中国诗人的名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 凡三读过股神的传记，一个很深刻的印象，就是这个人恋旧。 从旧房子，到前妻，以至于他创业时的那些初始投资人，他一直念念不忘。 也许，只有不忘本的人，才会在持有自己看好的股票时，有勇气与耐心，一持十几二十年吧！ 与纽约的高楼大厦相比，不论巴哈马拿骚的海滨社区，还是奥马哈小城的简陋居室，约翰与沃伦，两位几乎同一时代的投资大师，不约而同地视财富为身外之物，一点也不着相。 这些投资大师，无论是从纽约到内陆小城，还是从纽约到偏僻海岛，都可谓经得起繁华，耐得住寂寞，也许，这便是他们精彩人生的写照。 第26章 朝圣奥马哈(2)现场金句 5月5日清晨，凡三与比尔黄起床后，随便吃点早点，就赶往股东大会会场。 令他们惊讶的是，门前至少已有近千人在排队。两人见状，赶紧跑到队尾。 凡三前面，一个小伙子表示，他的一个朋友凌晨两点就到现场，自以为很早了，没想到有人比他更早。 等凡三进场时，前面几排的好位置已全被占走了。他与比尔黄赶紧在会场中间一排，挨着过道，各占一边，还算凑合。 不一会儿，过道处有一对老夫妻，一边缓缓走路，一边在找寻着空位。 一瞬间，凡三心里感觉不安。于是，他站了起来，把座位让给了一位老人。 凡三没有建议比尔黄让座，而是独自离开。没想到，坐在其身边的一位小妞也主动站起来让座，跟着他向后走。 凡三来到比较靠后的一排，找到位置刚坐下，那个小妞也过来了。 这时，凡三才感觉这小妞有些面熟，不过，一时还是没有想起来是谁。 “凡先生，您真是贵人多忘事。去年来美国时，我们在公务舱的座位，可是紧挨着呢！” 这么一说，凡三顿时想起来了。 他听莫兰提起过，这小妞好像是杨氏家族的大小姐，于是，不好意思地说：“杨小姐，在下眼拙，一时没认出来。” 见凡三道歉，杨明方不由乐了：“行啦！都是自己人，哪来那么多客气。” 杨大小姐可以这样大大咧咧，凡三可不敢随便附和。原来，这小妞从哈佛逃课，专程来听股神现场布道来了。 9点钟，沃伦与芒格走进会场，来到主席台落座，股东大会正式开始。 两位 七十多岁的老人，看上去依然精力充沛，回答问题时依旧幽默机智。 从上午到下午，这5个多小时的问答，精彩缤纷，如果做一个提炼，也许有人会说：“老式智慧，啰嗦，但魅力依旧。” 对于凡三而言，这无疑是一场投资大课，印象最深的有以下几点。 会议刚开始，就有股东问道：“你们最近犯的商业错误是什么？为什么会发生这个错误？” 芒格：“事实上，在生活中的任何地方，真正的成本是机会成本。” 年轻时，有人想卖300股贝尔石油公司的股票给芒格，任何一个傻瓜都知道不可能亏钱，赚钱的可能性很大，于是，芒格果断买下了。 三天后，那个人又来电话，要卖1500股。这一次，芒格手头没有闲钱，需要卖掉一些东西，所以，他没有买。 “如果你查一下，这个错误让我损失了2亿美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不得不去出售一些东西，这有点不太方便。遗憾的是，伯克希尔也做过这种事情，而我们从来没有忘记它。” 这番话，引起股东们大笑。 沃伦补充道：“我们只考虑我们能力范围内的错误。” 他强调，如果有人知道如何在可可豆上赚钱，或者他们知道如何在软件公司或其他地方赚钱，而伯克希尔却错过了这一点，那并不是一个错误。 “错误，是当它是我们理解的东西，而我们却站在那里盯着它，什么都不做。或者更糟的是，我们本可以做一件大事，但最终却做了一件非常小的事情。” 股东们再次大笑。 令凡三震惊的是，有个股东刚刚10岁，却是第四年来到这里。 这个年幼的老股东说：“在学校里，他们不会教你如何赚钱和省钱，所以我的问题是，你打算如何教育这些孩子？” 沃伦：“这个问题问得好，听起来你自己也可以做得很好。你10岁的时候，已经远远超过我了，不幸的是，我直到11岁才买了第一只股票，所以我的起步很晚。” 沃伦告诉这个孩子，可以与社区周边的人交谈，他们会告诉你，附近企业经营的实际情况，便于你判断它们的价值。 有股东问：“我的问题与吉列有关，他们以15%以上的利润增速作为目标，你认为这会不会让他们陷入库存问题？” 沃伦：“我认为这是一个错误，我已经说过了，我认为任何公司预测每年15%的增长都是错误的，但很多人都这样。” 他说，很少有大公司，能将复合收益维持在15%，这是不可能发生的。 “你可以看看《财富》500强，如果你选择其中任何一家有盈利记录的公司，想要从中选出10家在未来20年内平均增长超过15%的公司，我敢打赌，你名单上超过一半的公司不会成功。” 芒格：“用每年15%的增长来推断未来，这种可能性几乎没有，总的来说，美国的投资者们，应该大大降低他们的期望值。人们依据过去推断未来的方式是愚蠢的，不是有点蠢，是非常蠢。” 这番话，再次引起股东们哄堂大笑。 这一点，让凡三感触很深。 国内a股，好多公司营收增长动辄超过100%。当然，中美经济所处发展阶段不同，即使如此，也让他吓出一身冷汗，他不清楚，这些数字里，究竟有多少水分。 令凡三意外的是，两位股神对美国的商学院教育很不感冒。 沃伦说，人们真正想要的投资课程是如何评估一个企业，这就是投资的本质所在，如果你不知道如何评估企业，你就不知道如何评估股票。 “但这是商学院没有教过的，这些内容没有被教授的原因是：他们不知道如何教授它。因为他们自己不了解估值，他们就教一些其它东西，比如有效市场理论。” 股东们又一次大笑。 而且，两位大咖也强烈嘲笑华尔街用波动率评估企业风险的方法。 沃伦：“用波动率作为衡量风险的一个标准，简直是疯了。之所以使用它，是因为授课的人想要谈论风险，但他们根本不知道，如何真正在商业中衡量它。” 芒格：“这就提出了一个有趣的问题，一个如此聪明的教授，怎么能想出如此愚蠢的想法并将其传播到全国的？” 沃伦：“如果有人开始和你谈论β系数，你知道，赶紧把你的钱包拉上拉链。” 这番话，幽默生动，再一次让现场股东们大笑。 此前，凡三以为沃伦是一个老古董，像其他银行家们一样，西装革履，严肃古板，没想到老爷子竟然这样风趣活泼。 据说，年轻时，沃伦内向害羞，很不善于表达，特别是在人多的场合，他经常结结巴巴。为改变这个一紧张就口吃毛病，他曾专门跑去接受卡内基演讲训练。 第27章 朝圣奥马哈(3)机会成本 目前，正在使用的大学一年级经济学课本，几乎都在第一页写道，“所有聪明的人，都应该首先考虑机会成本。” 这显然是正确的。 但是，芒格认为，“基于机会成本来教授商业非常困难，而教授资本资产定价模型要容易得多——你只需输入数字，然后输出数字，而人们教的一般是容易教的，而不是正确的。” 他说，这让我想起了爱因斯坦的名言，“每件事都应该尽可能简单，但不要太简单了。” 俗话说：“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但芒格提醒股东们，“我认为，你不可能在两分钟内，教会人们如何做好准备。这就是游戏规则。” 然后，芒格讲了当天早上，他亲身经历的一件事。 当时，芒格在给一位粉丝拿来的书签名。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走过来对他说：“先生，谢谢您！” 芒格有些茫然：“为什么?” “是您让我从好市多，买到我穿的这条连裤袜。” 芒格这才想起，他之前确曾说过，好市多能够让所有人，都能在自家门店里，买到一件名为“汉斯达猛冲”的连裤袜。 “这一幕是多么神奇！但是，20年前，这一切是不可能发生的。” 芒格一边回味，一边感慨。 下午，股东大会临近结束时，有位股东问了一个非常现实的问题。 这位股东说，假设一家公司，拥有持久的竞争优势和很好的商业模式，并由有能力的人经营，但管理层开始做一些远非明智的事情。 “作为投资人，这时候我该怎么做？我应该试着告诉他们，如何经营企业吗？或者我坐视不管，因为卓越的商业模式，应该能够克服糟糕的管理？” 沃伦苦笑道，他与芒格在说服正派、聪明的人们，改变他们的行为方式方面的经历，是很糟糕的，哪怕我们认为这些人做了不明智的事情。 “我想说的是，与其和那些会用你的钱做蠢事的人共事，不如走出去，和那些你认为明智的人，一起做个好生意。我是说，你有得选。” 沃伦强调，你可以尝试说服他们改变主意 但是非常困难，这也是他与芒格50年来一直面临的问题。 “这些人成为一家公司的ceo，不是为了让你去告诉他们，‘你最近想法是愚蠢的’，否则，他们就不是那种能出人头地的人。因此，明智的选择是远离他们。” 前排有个沃顿商学院的学生，现场问了个年轻人都很在意的问题，那就是知识与经验哪个更重要。 这个学生打了个比方。 第一个人刚刚在投资行业工作两年，但读了很多格雷厄姆、巴菲特还有彼得?林奇的书，认同t他们的投资理念。另一个人，已经在投资行业工作了10年。 “您认为，那个只有两年经验的人，可能比第二个人做得更好吗？ 沃伦：“我认为，投资经验可能有用，但实际上，它们不是总有用。如果除了投资经验，其他条件都一样，我认为，两年的思考比十年的实践更重要。如果有投资之术上的差异，我宁愿选择与我在投资之道上同步的投资术（i think it’s way more important what you’ve thought about for two years than what you’ve practiced for 10 years. if you’re — if the direction — if there’s a divergence in techniques applied, i would rather be with the one that i’m philosophically in sync with.）。 沃伦说，如果在投资之道上两者同步，并且其中一个人有10年的经验，那么他很可能比有两年经验的人，了解更多的企业。 “最重要的是，他们需要一开始就对如何看待股票和企业的价值，有一个正确的看法。不管他们是把它们看作是企业的一部分，还是把它们看作是一张纸片，你可以通过他们对图表、对投资策略的看法或类似的东西，来了解很多。” 这场股东大会，无疑是一场企业分析与股票投资的知识盛宴，里面闪烁着这个星球最能赚钱的两个人的许多智慧。 至于参会者是否能真正消化并付诸实践，那就是另一码事了。 每年的股东大会召开时，沃伦都会将自己投资的一些企业，召集过来，在会场附近办一个展览。 这就是不少股东眼里的“股神大集”。 5月6日上午，凡三与比尔黄去集市上逛了一会儿，就赶往机场，踏上返程。 到机场后，凡三再次看到杨明方，这小妞正巧与他们一个航班。 候机时，比尔黄对沃伦与芒格不喜欢做空有些不满。 这家伙说：“没有几个人，能像那两个老家伙那样幸运，手下有几家保险公司，握有大把现金。” 他告诉凡三：“股市上，来钱最快的还是做空。当然，做空风险很大。因此，最好的办法，是成立一家对冲基金，拿别人的钱去玩，即使赔了，自己也不会有太大风险。” 其实，杨明方内心是赞同这家伙的看法的，但她不喜欢比尔黄的做派，因此，便没有附和他。 事实上，比尔黄的思路，也是这个星球上大多数人的想法。 股市中长线投资，选对股，固然很赚钱，但没有几个人能耐得住这份寂寞。 绝大多数人，还是希望赚快钱。 某种意义上，这也是面对机会成本时，投资家与投机者的不同选择。 当飞机腾空而起，不少乘客不由自主地透过舷窗，看向脚下这座逐渐远离的中西部内陆城市。 一座不足40万人口的小城，因为股神的存在，每年这个时候，都吸引了全球成千上万投资者，这大概就是人杰地灵了。 这趟航班上的乘客，大部分都是像凡三一样的“朝圣者”，同在现场，所得也各有不同。 就像是当初前往西天取经的僧人，可不止玄奘一个，但最终修得正果的，却只有这个“唐僧”。 对于凡三而言，现场参加这次股东大会，感悟自然也很多。 比如，不投资能力圈外的东西，不迷信那些虚头巴脑的新科技，正视商学院教育的不足，小心巨大的机会成本。 “不着迷于空想，只投资自己理解的事物；理性判断，不被贪婪和恐惧控制；和优秀的企业及企业家一起成长，享受复利增长，而不是投资某种股票名称。” 在他看来，上述那段话，也许是对沃伦与芒格投资理念的最简洁总结。 第28章 高空断桥 到了纽约，杨大小姐也不知发什么疯，不去家族别墅，偏要随凡三去他那破旧公寓参观，理由是好久没看到莫兰了。 凡三也不好拒绝，只得带着她一起回公寓。两人还没下车，却看到这样一幕。 公寓楼前，一个高大帅气的白人青年，正在黑人门卫鲍威尔的注视下，与巧笑倩兮的莫兰挥手告别。 看那架势，如果不是对鲍威尔有些犯憷，这个白人小子就要送莫兰上楼了。 “凡先生，你的麻烦来啦！” 看到这一幕，杨明方有些幸灾乐祸。 凡三是过来人，当然明白这一幕意味着什么，心里自然很不高兴。 长发留起来，恢复女儿妆后，莫兰又成了千娇百媚的美人一枚。 两人虽然有口头婚约，但并没有登记结婚，她现在依然是法律意义上的单身女青年，有人追求是很自然的事。 莫兰正要进门，却见凡三与杨明方走下出租车。 她先是一愣，随即就微笑着迎上前来：“杨妹妹，稀客，稀客！你也去参加股神年会了吗？” “是的，在航班上遇着凡三，就随他过来看看你。” 杨明方瞄了凡三一眼，就满面含笑地握着莫兰的手，两人率先上楼去了。 恰好，鲍威尔叫住了凡三：“凡先生，你要当心了。那个沙利文，已经连续3天送莫小姐回来了，这可不是个好信号。” “谢谢您的提醒！” 凡三感激道，这个黑人门卫确实不错，两人平时很处得来。 凡三没有立即上楼，而是去竹俊的公寓管理室看看。屋里，只有竹俊一个人在喝闷酒，老婆孩子都不在。 “哥们，嫂子与侄子怎么不在？” 凡三在沙发上坐下，顺口问道。 “小捷在学校赶功课，忆萍说要参加什么活动，晚上回不来。” 竹俊有些沉闷地回答。 见这哥们心情不好，凡三就没有坐下去，怕给他添堵。 上楼后，他发现莫兰与杨明方在客厅里聊得正嗨。 进去打个照面后，凡三就去洗手间冲了个澡，然后，回到自己那个房间，躺在床上看书。 “莫姐，你家先生生气了？” 杨明方看凡三脸色不好，调侃道。 莫兰没有在意：“同学间相互往来，不很正常吗？小心眼，随他去！” 杨明方闻言，不由莞儿一笑。 不过，她还是好心提醒：“莫姐，这些小白男，见着美女就往上扑，目的就是约炮，一旦目的实现，他们就开始扫描下一个目标，你当心点。” “不会吧！我看沙利文跟其他人不一样，他非常纯真，非常贴心，对我帮助也很多。” 莫兰辩解，杨明方一看，就知道这小妞已被套路了，再不止步，很快就会成为那个沙利文的猎物。 因此，她觉得有必要再提醒一下，莫兰毕竟不晓得这些小白男的德性。 她正色道：“这些小白男，我见识的多了，没有什么不同。他们与亚裔女孩相交，就图个新鲜，也就五分钟热情，打完炮，拍拍屁股走人，然后，开始玩消失。” “啊！怎么会这样？”莫兰大吃一惊。 “我们学校，不少韩国、大陆与台岛的留学生，都被这帮小白男套路过。一个台岛女生吃亏上当后被甩，还寻死寻活，闹出很大动静，最后还是不了了之。” 莫兰听说后，也有点拿不准了，于是，就坦承了自己与沙利文的交往经过。 前些天，商学院新生进行拓展训练。 拓展开始后，莫兰所在班60人，被随机分成6组，她与沙利文恰好都分到1组。 在国内，莫兰从未接触过拓展训练，因此，对各项活动充满好奇。 拓展中，有一项活动是翻越障碍。 一堵两米多高的木墙横在眼前，即使先助跑，一米八的男生，没经过特殊训练，也难以翻越。 但是，有伙伴支持就完全不成问题。 在培训师指导下，1组几个身体壮的男生，包括沙利文，两人一组，搭起人梯，让组里4名女生率先越过障碍。 4名女生中，莫兰是最后一个上场的。 沙利文与另一位搭桥的男生先蹲下，她双脚踩在他们紧握在一起的两双手上，双手扶着他们的肩膀，只听一声“起！”，她就轻松地趴在了墙上。 成功翻越障碍后，另一个项目高台背摔，更增加了莫兰的信心。 一处两米高一米多宽的平台，学生们一个个走上去，背向台下搭成人桥的团队成员，仰摔下去。 这个项目，就是让学生敢于把后背也就是安危交给伙伴，培养对团队的信心。 莫兰是第7个走上高台的，她本身就不矮，站在高台上更是亭亭玉立。 虽然也参与搭桥接过人，知道安全没问题，但事到临头，她还是有点害怕。 她慢慢挪到高台边沿，在伙伴们加油声中，眼一闭，整个人直挺挺向后倒去。 莫兰个子高，倒时又有些紧张。倒下的一瞬间，身体就偏向一侧。 下面搭成人桥的小伙伴们，赶紧左右小幅移动，以完全接住这个冷美人。 悬空跌落的那几十秒，是莫兰有生以来最感到紧张的时刻，脑中一片空白。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后背就落到一双双充满弹性的手上，她的心一下子踏实了。 “有伙伴的感觉真好！” 睁开眼睛，双脚落地后，莫兰确实有点小感动。 这时，她恰好看到，沙利文那充满鼓励赞赏的眼神，这小妞顿时有了一种被关心的感觉。 拓展中，难度最大的是高空断桥。 在距离地面高度为8米的高空，搭起了一座独木桥,而这个桥的中间却是断开的,间距1.2米-1.4米。 所有学生，都要爬上8米的高空后,从一侧迈到另一侧,再从另一侧迈回来,最后原路返回。也就是说，要完成两次空中跨越。 这个项目的核心，就是要鼓励学生克服心理障碍，敢于迎接挑战。 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以往，这项活动中，通过率往往是最低的，尤其是那些女生。 莫兰打小就有点恐高，站在8米高的断桥下，仰头看去，就觉得有点眩晕。 因此，她不想参加这项活动。 不过，沙利文鼓励她，不要一开始就打退堂鼓，试一试，万一就成了呢。 活动开始后，沙利文排在1组前面，最先越过断桥，莫兰是组里最后一个。 轮到她时，已是上午11点钟，晴空万里，蓝天白云，万物特别清晰。 莫兰大着胆子，爬上高空，战战兢兢地挪到断桥旁边，怎么也提不起迈步跃过的勇气。 这时，站在桥下的沙利文，从另一端快速上桥，换下负责保护的培训师。 看到这位高大帅气的男生上来，莫兰的身体终于不再颤抖。 沙利文站在断桥这端，示意莫兰看着他的眼睛，然后，露出温馨的微笑，伸出一只手，鼓励她：“大胆跨过来吧。有我在，别怕！” 这让莫兰内心涌出一种信任、依赖。 她看着沙利文，左脚向下一用力，右脚就勇敢地迈出去了，还没等她后怕，她就感到右脚已经踩在对面断桥上。 看到莫兰成功迈过断桥，下面响起一阵叫好声，她心中也有一种全新的感觉。 在沙利文鼓励下，莫兰又大胆地跨回另一端。 下到地面，莫兰才有些后怕，浑身发软。沙利文见状，贴心地抱住她的腰肢，将她扶到旁边地上坐下。 这一切，是那么自然，莫兰丝毫没感到什么不妥。 第29章 试婚(3)勾引 拓展回来，沙利文对莫兰更加热情。 这周末，两人几乎不约而同到学校大教室上自习，一起吃饭。 傍晚，沙利文坚持送莫兰回住处。 盛情之下，莫兰不好意思拒绝。这一送，沙利文就没住脚，今天已是第三天。 杨明方听完，不由捏了一把冷汗。 看来，当晚如果凡三不回来，看到这一幕，要不了多久，这小妞就会沦陷 ，被那个沙利文压在身下。 不过，她只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以后，只能看这小妞自己的选择了。 “你最近没见到蓝姐吧，她现在已怀孕3个月，后悔都来不及了。” 杨明方告诉莫兰，这小妞再次吃惊：“差不多有两个月没见了，她又怎么啦？” “那个郑重，就是个骗子，什么百亿富豪，完全是胡说八道。除了给蓝姐的那副项链，其他这这那那资产，全是他吹的。那艘豪华游艇，也是他临时租来的。” 郑重在别的中国留学生面前可以装逼，但在杨氏家族面前，他是不敢的。 他那点底细，杨家一清二楚。 在杨家纽约分支成员眼里，这家伙就是浦江流窜过来的一个小瘪三。 “原来是这样子！那他怎么能在各种酒会上出头露面？”莫兰有些不解。 杨大小姐告诉莫兰，纽约这地方，每天各类酒会、party无数，这种场合多数要求不高，只要有那闲工夫，你一天可以出席十场八场酒会。 “这种小把戏，也就骗骗大陆刚过来的留学生。高端聚会都是很私密的，安保很严，没有定制的邀请函，是很难进场的。” 杨明方这番话，一下子彻底解构了郑重留在莫兰眼里的形象。 她在后怕的同时，向杨明方请教：“杨妹妹，那个沙利文，再要送我怎么办？” “很简单。你可以告诉他，自己老公回来了，不需要辛苦他了。平时要与他保持距离，不给他想入非非的机会。” 此外，杨大小姐提醒莫兰，如果这家伙送花献殷勤，邀请她单独进餐，甚至去他住处玩，要坚决拒绝。 “这样下来，过不了两周，他自己就会知难而退。” 这一套，莫兰此前从未听说过。 以前，对国内那些追求者，基本上都是团里大姐给挡在门外，极少数当面献殷勤的，她也都是不予理睬。 经过杨大小姐一番点拨，莫兰总算明白了一些对付大都市心机男的招数。 不过，杨明方知道，莫兰心里其实还对沙利文抱有幻想。 因此，她紧接着提醒：“莫姐，你现在也算是名花有主，不能太任性，要考虑三哥的感受，否则，这里你肯定住不长了。” 莫兰此前还有些懵懂，这一句，顿时将她惊醒：“杨妹妹，你啥意思，三哥要赶我走吗？” 杨明方推测，如果下周沙利文继续送莫兰回来，三哥可能会找她谈一次。 以莫兰的性格，十有八九会怪他多心，然后，继续与沙利文来往。 “果真如此的话，据我对三哥的观察，为了眼不见心不烦，他大概率会另寻住房。到时候，除非你续租，不然，你肯定也要搬出去。” 莫兰有些懵了，凡三一向还是比较宠她的：“杨妹妹，有这么严重吗？” 杨明方调侃道：“如果你再与沙利文黏黏糊糊，估计很快就要给三哥戴绿帽子了，你以为，他有这么大度吗？” 莫兰被说得满脸通红：“我们之间来往很纯洁的，没有你想的那么龌龊。” “一开始，蓝姐对郑重不也是这么说的，后来怎样，你也看到了。” 杨明方半真半假地问：“你老实说，那个沙利文抱过你，亲过你没有？” 莫兰一听有点急了：“你别胡说 。高空断桥项目，他为了帮我，牵过我的手。下来后，我有些腿软，他抱过我的腰。其余时间，我们手都没碰过。” “我再问你，他平时看你，是不是总是双目含情脉脉，嘴含微笑，说话温柔体贴，好多事都想在你前面？你是不是也坦然受之，心里觉得很舒坦？” 这一回，莫兰真的有些震惊：“杨妹妹，你怎么知道？” “这是那些心机男的老一套。下周，我估计他就会给你送花，接着，就会请你参加烛光晚宴，饭后去他住处参观。然后，就该拉你上床了。到时候，你敢说，你会坚决拒绝？” 这番话，让莫兰的脸色由红变白，身上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她与凡三算是初恋，两人也是日久生情，没有经历过年轻男女的那种火热奔放的激情。因此，面对沙利文这种感情攻势，她不知不觉陷入其中，还挺享受。 莫兰对凡三的爱恋是没变的，因此，杨明方对她与沙利文这种危险关系的沙盘路演，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 一想到，再糊涂下去，自己与凡三可能就此情断义绝，这小妞顿时急了。 “不行！我要去跟三哥说清楚，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样。” 说完，莫兰也顾不上杨明方了，迅速离开客厅，跑去找凡三。 杨明方见状，也不以为意。她苦口婆心点醒莫兰，不是因为凡三。 这小妞只是觉得，三个同机赴美的姐妹，蓝姐已被郑重骗婚了，她不忍心看到，莫兰再被沙利文这个小白男给骗了。 见莫兰终于迷途知返，这小妞也离开客厅，到莫兰房间淋浴，更衣，休息。 至于莫兰，她估计一夜亲热后，三哥的脸色肯定不会像昨晚那般冰冷。 果然，第二天早上，杨明方清早起来赶车时，这两口子也满面春风，手挽手，相互依偎着去学校上课了。 莫兰笑颜如花，与杨妹妹话别。凡三没有说话，只是投过来感激的一瞥。 两人去学校路上，沙利文正站在通往梯希大厅的一个路口，捧着一束红玫瑰。 看到这一幕，莫兰不由感叹，杨妹妹真是料事如神。 见到莫兰与凡三挽手过来，沙利文脸上顿时挂起寒霜，不过，他随即给掩去了。 这家伙捧着玫瑰，大大方方上前，微笑道：“nancy，早上好！送你一束玫瑰花，祝你渡过快乐的一周。” 凡三微笑着没有说话，莫兰声音不大，却语气坚决：“沙利文，这束玫瑰，我想你是送错人了！这是我先生evans。以后放学，我们会一起回家，谢谢你前几天护送。” 说完，她就依偎着凡三，向梯希大厅走去。 看着那对远去的情侣，沙利文老羞成怒，生气地将那束玫瑰，扔进路旁的垃圾桶，飚了一句脏话：“bitch！” 莫兰一边向前走，一边悄然向后偷瞄了两眼。看到沙利文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心里又惊又喜。 惊的是，这家伙果然是个心机男。喜的是，自己迷途知返，没有上这小子的当。 到大厅前分手时，莫兰在凡三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羞涩地跑掉了。留下凡三一个人，站在上楼的台阶前发愣。 周围，则传来校友们善意的笑声。 接下来两周，沙利文的言行，竟然真的按照杨明方之前描述的剧本进行。 这家伙，很快就不再搭理莫兰，而是去追求一位台岛来的苹果脸女孩，不到两周，两人就携手来回，成为亲密的一对。 过了1个多月，这个女孩上课时，不断往卫生间跑。 一次，莫兰发现她在卫生间盥洗池前呕吐。有女生悄声告诉她：“这小妞，肚子被那个沙利文搞大了。” 这时，已进入暑假前考试时间。 这个可怜的小妞，这学期不少课估计要挂科了。而那个沙利文，却像没事人一样，在阶梯教室里，与一位黑人小妞调情。 这一幕，让莫兰背后不由寒气直冒：“如果没有杨妹妹，现在那个怀孕呕吐的倒霉蛋，估计是自己吧！” 第30章 国内来客 进入6月份，纽约大学各学院陆续开始各门功课考试。 凡三一边要应付mba各科考试，一边还要辅导莫兰，每晚都给她讲一些疑难问题。 6月8号傍晚，凡三正陪莫兰在大教室上晚自习，突然接到一个电话。 看区号是00086，国内电话。他走到教室外，接起来：“哪位？” “三子，是我！” 一听电话里那爽朗的笑声，凡三不由乐了，原来是李翰！ “李哥，你现在在哪儿呢？” “就在你们学校旁边的喜来登酒店，你过来吧，我去大堂接你。” 凡三走进教室，说了情况。莫兰随即收拾书本，随他一起回家。 到了公寓门口，凡三将书本递给莫兰，让她先休息：“这是一个哥们，晚上估计有节目，我争取赶回来，你先睡吧！” “马上就要考试，晚上少喝点!” 莫兰叮嘱。 “知道啦，老婆！” 看到莫兰走进电梯后，凡三与鲍威尔打声招呼，就坐出租车去了喜来登。 李翰果然在大厅等着。 这哥们留着板寸，穿着白色半截袖纯棉t恤，下着黑西裤，脚蹬黑皮鞋，一副成功商业人士的模样。 两人一边握手寒暄，一边上楼。这家伙住在2819房间。 进门一看，王彪、蔡森还有一位叫不上名字的南方操盘手，都在里面。 凡三赶紧上前，与大伙儿一一握手。这才知道，那小伙子是南方另一家基金的投资总监韩骏。 “三子，听说你在这边，一边读书，一边泡妞，竟然把七仙女抱回家了，牛逼！” 李翰一边给凡三沏茶，一边开玩笑。 这几个哥们，这次是躲风头来了。 自从国内一家新锐杂志去年10月发表《基金黑幕》这篇调查报道以来，基金大佬们特别是南方的几家基金的投资总监，就成了媒体追打的对象，日子很不好过。 与此同时，那个铁娘子真的来了内地，在资本市场掀起廉政风暴。因此，与上市公司勾连，坐庄牟利的操盘手们，一个个噤若寒蝉。 春季全国两会期间，一位着名的经济学家接受采访时，直指a股是一个赌场。 “中国的股市很像一个赌场，而且很不规范。赌场里面也有规矩，比如你不能看别人的牌。而我们这里呢，有些人可以看别人的牌，可以作弊，可以搞诈骗。坐庄、炒作、操纵股价，这种活动可以说是登峰造极。” 这位老先生，据说是高层的智囊，他的话，被认为透露了高层整顿证券业的决心。因此，各家券商纷纷寻找对策。 最省事的办法，就是让有关人员以各种理由，出国学习。这样，一是减小目标风险，二是好多事可以一推三不知。 王彪、蔡森是圈内出名的操盘手，目标太大，于是，各自公司出资，派他们赴海外学习考察。 在羊城证券时，王彪对凡三很好。 当年，凡三被手下实名举报后，羊城证券高层讨论这事时，王彪旗帜鲜明地替凡三开脱。 “各位，凡三这几十万交易，真的值得大动干戈吗？这是有人借这小子立威，敲山震虎，目的是打压南方机构。我们自己再赶尽杀绝，那就太让人寒心了！” 正是王彪的仗义执言，才让羊城证券为首的南方机构同仇敌忾，坚决不同意株连凡三家人账户资产，因此，当花卉去替凡三求情时，那个副部长才借坡下驴。 这都是韩雪事后告诉凡三的。 自离开羊城证券后，凡三与马湘等高层见过一面，王彪也在，但这哥们从未主动提起过。 “三子，你是因祸得福，逢高出局，赚了不少。你不知道，现在还在场内的机构大户，一个个痛苦极了，想出货，已经很难，市场几乎找不到接盘。” 蔡森有些羡慕跑得快的凡三。 不过，除了南方证券，南方机构大多数都在2000年初，那波网络股狂飙中，胜利大逃亡了。 几人边说边下楼，出去吃宵夜。 凡三带着几个哥们，先去唐人街一家中餐馆，要了个包间。 到了这里，4位有些自我流放的a股大佬，顿时有了一种亲切感。 唐人街上，粤菜是餐馆拿手菜之一，因此，这几个来自南方的哥们，尝到可口的菜肴，顿时少了几分落寞的神色。 几人一边喝啤酒，一边继续聊天。 “南方证券这回悬了。人家都着急往外跑，那个老申却准备坐庄哈飞。虽说是新股，现在这么一个形势，还往里进，不是睁着眼睛，往火坑跳吗？” 李翰提及的这个老申，凡三在培训班上也见过，据说是南方证券老大的嫡系。 这个人平时不太爱说话，因此，凡三与他打交道不多。 这时，韩骏站起来与凡三干了两杯。 两人是第一次见面，这个长得很俊的基金投资总监，看上去很面善。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韩骏既然随这3人一起“逃亡”，自然是一路人，因此，他与凡三也是惺惺相惜。 这哥们家里很有背景，在圈内也算一号人物，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投资总监。 他看着李翰，笑着说：“老申要找死，怪不得别人。不过，我刚刚听说，国有股减持的事，下周就要公布了。这可是关系大家伙饭碗的大事。” 果然，其他3位顿时竖起耳朵。 凡三空仓，一开始没在意。见那3个哥们非常认真，这才注意倾听。 据韩骏所言，《减持国有股筹集社会保障资金管理暂行办法》高层已签发，下周会公布，到时候财政部长还会接受央视采访，强调同股同价的重要意义。 “完了！完了！这回是真的完了。” 王彪与蔡森是老江湖，深知国内a股流通股盘子小，非流通股盘子大，因此，流通股溢价高，水分很大。 目前，市场主动做多资金本就不足，股指在2000点附近已震荡一年，就是上不去，关键就是缺钱。 如果流通股与非流通股同股同价，这么大的盘子，那要多少钱才能接得起来。 虽然有关部门声称，一开始，国有股减持量很小，不会影响大盘走势。 但一旦实施，那就改变了整个a股市场的预期。原先流通股因盘子小存在的高溢价，将彻底消失，这个前景是很恐怖的。 听了这几位大佬的分析，凡三才知道这个政策带来的负面影响将大的可怕。 王彪让韩骏往国内再打个电话，确认一下，消息是否属实。 这个时候，正是国内星期六，早上9点。韩骏立即给一位在财政部上班的发小打电话。 对方告诉他，红头文件已发到他们科里了，办公厅正在起草部长接受央视采访的稿件，那还能有假。 确认这个消息属实后，这4个哥们集体与凡三碰杯后，也不去纽约最有名的酒吧看脱衣舞表演了，赶紧回酒店，与国内联系。 第31章 海外传信 李翰等人匆匆离去，凡三没有打车，信步向自家住的公寓走去。 路上，他突然想起肖青梅，不清楚这小妞是否听话清仓了。于是，他没有让杨琴转告，破例给肖青梅直接打了电话。 一开始，看到是个陌生电话，肖青梅还不想接。犹豫了一下，她还是接起来：“哪位？” “你说呢，还在睡觉是吧？”凡三没好气地回道。 “啊呀，怎么会是你呀，三哥！这是你的新手机吗？”肖青梅大喜。 “你知道就行了，不要跟任何人说。”凡三叮嘱一句，然后问道：“你手头还有多少股票？” 肖青梅犹豫了，不知该怎么回答。 上次，这娘们听凡三的话，将大部分钱转出后，就留了2万在市场里。 可是，受不了那帮小姐妹的蛊惑，她后来又将大部分钱转回股市了。这一年多，没怎么赚，也没怎么赔。 凡三一听这娘们语气，就知道她又把钱转回股市了，心里非常生气。 本来不想再搭理她，可是，一想到杨芳头发花白，面容憔悴的样子，他就狠不下心。 “梅子，下周一开盘后，不论盈亏，所有股票全都清仓。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你再不听话，以后就当我们不认识。” 说完，凡三就果断地挂了电话。 该在水里死，爬不到岸上来。 对这个不听话的小妞，凡三决定，这是最后一次帮她。以后，她的死活，他再也不过问了。 肖青梅再回电话，凡三都果断挂掉。 到了楼下，凡三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打电话告诉杨琴，立即去碧海花园一趟，告诉杨娜母女，下周一将股票清仓，把钱转出存起来。 至于邵家人听不听，那就不是他能管得了的事情啦！ 这个周末，绝大多数股民还沉浸在股指能否创新高的幻想中，但少数知道国有股减持政策马上就要出台的股民，却陷入惶惶不安。 赴美考察的四人组，这个周六可一点都没有出去考察，而是频繁与国内联系。 直到美国当地时间周六凌晨，该安排的都安排得差不多了，这些人才疲困地进入梦乡。 周六傍晚，凡三过来带他们去纽约最火爆的酒吧，看脱衣舞表演。 途中，他告诉李翰等人，美国绝大多数州都严禁嫖妓，想在这方面潇洒，还是去东欧最自由。至于他们来美做访问学者，凡三可以出面帮助联系。 纽约这边，他可以联系哥伦比亚大学与纽约大学，哈佛大学那边也可以问一下。学校确定后，他们就要赶紧租房子，常住酒店肯定不是办法。 凡三的建议，四人很认可。 他们都选择在纽约游学，一是这里是华尔街所在地，说出去，名正言顺；二是这里方便，他们可不想跑到美国乡下去受洋罪。 这些人，早就财务自由，他们不差钱，出来就是躲风头的。一旦国内风声不那么紧，他们还是要赶紧回去的。 星期一，这四人去看那座自由女神雕像，凡三则开始帮他们联系访学事宜。 纽约大学与哥伦比亚大学对中国访问学者非常欢迎。 不两天，凡三就代表这4人，与两所大学敲定，秋季开始来校做访问学者，王彪与蔡森到哥大，李翰与韩骏到纽大。 纽约游学的事情搞定后，李翰等四人就告别凡三，飞往欧洲，开始漫游欧洲大陆。凡三则开始全力以赴，投入非常紧张的期末复习与考试中。 那天，接到凡三电话，杨琴就去了碧海花园。到邵家时，杨娜老两口与杨萍都在，她转告了凡三的口信后，去西头房子看看情况，就回龙华了。 得到消息，杨娜非常在意，立即打电话给邵娜，让她回来一趟。 这些年，经过这么多事情后，这个前乡镇信用社主任，已经认定，前女婿就是个善财童子，特别是炒股，听他的准没错。 邵娜过来，带着1岁半的儿子崔浩。 这小子，长得神似崔四海，不像阳阳，长得像邵娜，因此，邵川对这个外孙就一般般，杨娜倒是更喜欢这小子一些。 听说凡三让她把股票清仓，邵娜心中不由涌起一阵惆怅。 三哥远在大洋彼岸，还在牵挂她的经济状况，真是让她心中百感交集。 上次从st海虹出来后，杨娜的股票账户再次回到50多万。 本来，她听从杨娜的吩咐，将这30多万转了出来，但受不了崔四海的软磨硬缠，这些钱又被他拿去，以他自己名义开户了。 眼下，邵娜手里就剩下那5000股五粮液。至于崔四海那个账户，她只知道这家伙买了一只业绩不错的蓝筹股银广夏。 无奈的是，崔四海怕她反悔要钱，竟然不告诉她账户密码。 对此，杨娜已经见怪不怪了。 这个大女儿，以前冰雪聪明的一个人，而且很有主见。 嫁了凡三后，即使生了阳阳，也依然个性鲜明。不然，也不会因为吃醋，而吓得凡三不敢回家。 谁知道，嫁了崔四海这个不着调的人后，邵娜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成了一个软面团，几乎那家伙想怎么捏就怎么捏。 难道是生了儿子后，真的变傻啦？ 崔家房子是按揭的，还有一半房款没交，每月都要还贷。 “早知如此，还不如把那个钱拿去还房贷呢，搁他手里，早晚是糟蹋光。” 杨娜唠叨，邵川则早已不问这些烂事，自从阳阳离开后，这老先生就开始一心向道，开始修身养性起来。 杨萍则懒得管，因为她知道说了也没用，可是，看大姐那样子她又生气。 “有啥好着急的，下周一，把五粮液卖掉，钱转出来，存在阳阳名下，存折交给爸爸保管。这是三哥给你娘俩的生活费，不单独存起来，放在你手里，迟早会被那个家伙逼去。” 这时候，邵川也睁开眼睛说道：“小萍说的在理。无量天尊！” 杨娜一听，顿时来气：“吆！邵老道，今天怎么有功夫过问红尘之事啦？” 邵川闻言，顿时闭上眼睛，开始自己的玄想。 邵娜与杨萍姐妹，看着这老两口，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真是一对奇葩！ 杨萍在飞腾计算机公司上班，她听说凡三投资了公司500万，占了10%股份。据知道内幕的人说，这些钱，在三哥手里只是小case。 这小妞估算，那个曾经被邵家看轻的前姐夫，大概率已成为亿万富豪。 那时候，姐姐在三哥身边，百事不问，是个云淡风轻的公主，哪里需要为这些阿堵物发愁。 “小娜，崔四海那边，你提醒一下，让他也清仓得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凡三从海外打电话回来，肯定有原因。” 邵娜还没开腔，杨萍就接上了：“杨主任，你就别费那个心啦！姐要是能听你的，那30多万就到不了姓崔的手上。现在，想让他听话，做梦去吧！” 第32章 陪团回国考察 凡三与莫兰正忙于复习与考试，这时，有人找上门来。 6月25日，星期一，端午节。 晚上，小两口在唐人街中餐馆点了几个菜，要了两扎啤酒，自我慰劳，算是过节。啤酒刚端起来，凡三的电话就响了。 “evans，全美证券业协会组织了一个考察团，准备到中国去考察，需要一个好的翻译。我向协会推荐了你，你看怎样？” 打电话的是凡三的老师，斯特恩商学院mba中心主任white，他有一个老友，是全美证券业协会理事，让他帮忙找一位中国留学生当随队翻译。 white认为，凡三是自己的学生，为人可靠，了解美国资本市场运作机制，而且曾在中国国内大券商工作，是这家协会访华翻译的最佳人选。 “什么时间出发？大约多长时间？” white是自己的老师，因此，凡三没有与他客套，而是直接问具体行程。 “7月7日出发，先到香江，然后去鹏城、浦江与京都，在中国考察两周后去韩国、日本、新加坡，你只需要负责中国考察期间翻译、联络，怎么样？” “没问题，不过，协会这边是否也有一份对接人，这样有事沟通起来方便。” “协会这边的对接人是juliet，回头她会主动联系你。” “ok！我等她jit消息。” 放下电话，凡三大致说了这件差事jin，莫兰倒不反对，正好可以随他四处走走。这小妞只当是暑假散心，但凡三知道，这趟差事一定不能出大纰漏。 全美证券业协会，看上去是一个民间组织，但其理事都是业内大咖，在圈内影响力很大。 这次考察，纽交所、美国证券交易所、纳斯达克交易所、芝加哥期货交易所、芝加哥商业交易所、纽约商业交易所以及全美证券交易商协会都派员参加。 white已经说了，考察地点不止中国内地，还有中国香江、韩国、日本、新加坡。显然，这还是美国金融界对亚洲几个主要金融中心的考察。 6月29号，当月最后一个周五，纽约大学商学院期末考试全部结束。 凡三与莫兰如释重负，到唐人街饱餐一顿后，回到住处，痛痛快快地睡了一个好觉。 到了假期，凡三就不让莫兰还埋头看书，他觉得她毕竟是一个优秀戏曲演员，要好好保护眼睛，这可是演员灵魂对外的窗口，千万不能近视 。 莫兰自己平时也很注意，因此，来美一年，功课上道后，她那双大眼睛依然清澈明亮。 此后，凡三忙于与美国证券业协会的juliet接洽，这小妞是个东南亚来美的华裔，是一个典型的香蕉人，不过，两人见面后，聊得还算愉快 。 莫兰没事，就跑到百老汇欣赏各种演出，特别是与中国戏曲相近的歌剧。反正，学生票半价，也花不了多少钱。 她本来想找周忆萍玩，这娘们不知忙啥，成天不归家，见不到人。 凡三正在证券业协会，与juliet一起，联系国内机构，安排参访行程。 不料，沃伦公司打来电话，邀请凡三担任股神去中国度假旅游的翻译。 原来，股神静极思动，在全球首富慈善基金安排下，暑假去游长江三峡。 本来，基金会已安排了导游，但沃伦公司还是不太放心。 于是，他们决定，挑选一位正在美国读书的中国留学生，陪同股神一起出游。 这时，一位职员想起那个致信股神，请求参加公司年会的纽约大学mba学员。 公司赶紧与商学院mba中心联系，结果，找到的正是white。 这老家伙，将自己的这个中国学生美言了一番，又提及凡三下周出发，陪同全美证券业协会成员赴中国考察。 后面这番话，让沃伦公司吃下定心丸。于是，他们找white要来联系方式，立即联系凡三。 陪股神游三峡，凡三自然一口答应。 双方敲定，7月22日，在京都燕莎附近的长城饭店会面。 凡三的主要任务是翻译与协调，具体游览项目，由美国首富慈善基金会中国办事处安排。 莫兰听说后，一开始还有些泄气，当听说可以一起去三峡游玩后，这小娘们才转忧为喜。 这一回，真是度假游玩两不误。她不清楚，她的费用全是凡三自己掏腰包。 7月7日，全美证券业协会考察团从纽约出发。 全球金融圈内，对这次考察活动比较关注，几家主要金融媒体《华尔街日报》《金融时报》等，都发了消息，有的更是派记者随行。 之前，他们已与中国证券业协会沟通过。这次考察，国内主要是考察鹏城与浦江的证券交易所，到中都后则主要是与证券业人士座谈，有机会的话，尽量安排高层会见。 考察团在亚洲的第一站就是香江，参观港交所，与香江证监会交流。 在这里，英语属于工作语言，因此，凡三基本上没什么事，就是随着参观，陪着会见，参加晚宴。 离开香江，考察团从罗湖海关入境，来到鹏城。 第一站，就是去深交所参观。 深交所搬到深业大厦后，凡三还没来过。到了以后，才发现今非昔比。整个深业大厦，2-19层都属于深交所。老交易所门前的拓荒牛雕像，也被新楼前的广场。 在浦东，考察团考察重点，自然也是浦江交易所。这时，国有股减持政策已正式出台，沪综指见顶迹象非常明显，成交也萎缩到100亿。 考察团到京都时，已是7月18号。 国内证券业协会对这次活动很重视，从外交部请来了专职翻译，凡三这个二把刀省了很多事。 与国内金融部门负责人举行了两场座谈后，主管金融的国家领导会见了考察团全体成员。 这是在电视外，凡三第一次见到这位铁面“宰相”。 他穿着深色西服，白衬衣上扎着蓝底白条领带，看上去好像比电视里更年轻，精力更充沛。 这时，中国入世谈判正是关键时期，中美双方在金融业开放准入问题上有些僵持。 这位负责人接见全美证券业协会代表团全体成员，也是为了接触更多美国证券业人士，为中国在金融准入方面的开放时间表，多做一些说服工作。 会谈中，有位华尔街大咖，对刚刚出台的国有股减持政策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表示担忧。 “这相当于单方面修改了股票上市契约，从根本上改变了市场预期，将带来股票溢价的大幅降低，因此，对此前进场的投资者是不公平的。” 这个建议，此前在征求意见时，已有不止一位专家提出过。可惜，主导这次改革的是财政部，这些建议没有得到应有的重视。 这次，由海外金融家当着铁面“宰相”的面再次提出，陪同接见的有些部门负责人脸上很不好看。 不过，市场很快就会以暴跌来教训这些大谈“同股同价”的官员。 这次会见，一下子拉高了全美证券业协会考察团在国内活动的规格与影响。 1月20日下午，考察团离开京都。到机场送行后，凡三回到五棵松。早在浦江时，莫兰那小妞就先回了庐州。 第33章 不可原谅的传说 7月22号上午，莫兰从庐州来到京都，凡三开车过去，把她接到五棵松。 回老家待了几天，这小妞肤色更白，体重似乎也增加了。 “这次回去，阿姨给你做好吃的了吧，感觉似乎胖了些。” 凡三随口说道，这小妞倒不乐意了：“谁说我胖啦？没有，就没胖。” 说完，这小妞就开始拧凡三，不许他胡说。 莫兰去年腊月到过凡家，家里人都见过，因此，见她过来也没惊讶。 晚上，凡三与莫兰就住自己原先那套房子。凡学梅现在带着孙豫与阳阳，住在对面原先3个女孩住的房间 下午，凡三去长城饭店见股神。 虽然坐的是私人飞机，但长途飞行，老人还是有些疲劳，与家人一起，正在休息。 凡三与沃伦公司职员沟通后，就等待美国首富慈善基金会国内负责人到了，洽商在国内的具体行程。 令他意外的是，这位负责人竟然是两年多未见的李婧。 这小娘们几乎没变，穿着海蓝色西装套裙，显得更精干了。两年间，两人都刻意不联系对方，没想到还是碰上。这真是人生无处不相逢。 见面瞬间的短暂尴尬后，凡三就与李婧、导游白玉及沃伦公司的alice，商量这次三峡游行程。 他们商定，飞到渝州后，先去奉节看看天坑地缝；然后，包租一艘游轮，去巫山小三峡，再去巴东神农溪，从那里顺流而下，参观建设中三峡大坝；然后，从附近机场飞回京都。 凡三私下提及莫兰随游的打算，费用自己出。 李婧琢磨一下：“这样吧，让她作为基金会工作人员，做一些简单的服务，这样比较省事。” 凡三自然同意。 四人又研究了出行安全事宜。 李婧从一家安保公司聘请了两位彪形大汉，都是退役武警，他们不仅陆地功夫出色，还是水中功夫高超的浪里白跳。 傍晚，股神出来，与李婧、白玉、凡三以及负责安保的许亮见面。 李婧、白玉与凡三都能用英语交流，这让老人很高兴，对行程安排也表示满意。 晚上8点，凡三等人从长城饭店出来。李婧开车，凡三就坐了个顺风车。 路上，他得知李婧已成立新家庭，男方是一名现役军官，那家大公子已不再也不敢纠缠。 “这趟差事完后，我可要好好休息一阵。双方老太太都急着抱孙子，再也拖不下去了。你与莫兰，打算啥时候要孩子？” 李婧还是一如既往的大气，说起这些，没有一点扭捏。 “恐怕得等到毕业以后了，美国大学功课压力太大。”凡三也坦言。 两人从北三环，一路向西；到双榆树前不远，拐向南边；到公主坟，又开始向西，到五棵松附近。 李婧现在住在玉泉路那边，凡三下车后，她继续西行。 两年过去，世事如白云苍狗，两人关系也从暧昧模糊，变得清清白白。 凡三回来，与莫兰说了，让她随团做一名志愿者，这小妞满口答应。 7月23日，星期一，上午9点。 凡三等人随股神一行前往京都机场，来到股神的庞巴迪环球5000公务机旁。 据说，这是全球政要、企业家最信任的私人飞机之一。 环球5000可以搭载17名乘客，这次随股神游玩的有7位亲友，2位公司职员。中方这边服务人员外加凡三，总共7人。 随行的中国人，包括李婧在内，都是第一次坐私人飞机。 因此，登上飞机后，多少有些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觉得两眼不够用。 机舱十分宽敞和豪华，分为三大块，一块是有4个单人沙发的会客区，一块是有餐桌的聚餐区，还有一个长沙发，可以变为单人床，这是休息区。 导游白玉很好动，上机后，就坐在那些沙发上感受感受，没想到这些沙发的材料很特殊，感受到温度之后，可以被塑形，让乘客和座位完美融合在一起。 除了客舱，机上还有厨房，厨房里面微波炉，咖啡机，冰箱，瓷器餐具等设备。 此外，这款私人飞机还有2个洗手间，洗手间里有大镜子，洗漱台，水盆和水龙头。 让凡三惊讶的是，机上乘客竟然可以通过互联网，卫星电视和电话与外界交流。 9点半，这架私人飞机起飞后，凡三在机上打开电脑上网，他特地搜索沃伦与私人飞机的信息。 真是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原来股神与私人飞机还有这么多故事。 其实，股神乘坐的这架公务机，并不是他当初买的那架，而是从eja公司租的。 一向节俭的沃伦，为了与家人一起出行方便，买了一架私人飞机。 不料，老伙伴芒格却因此嘲笑他好长时间，于是，他自嘲地将这架飞机取名为“不可原谅”。 其实，芒格自己也有一架私人飞机。 他解释说：“太太一辈子为我抚育这么多孩子，付出甚多，身体又不好，我一定要照顾好她。” 因此，他对老伙伴的讥讽，估计是一时兴起，开个玩笑罢了。 1998年，股神收购eja后，就把自己那架“不可原谅”卖掉了。因为，eja提供私人飞机出租服务。 很多顶级富豪，都以拥有自己的私人飞机为荣。但是，这种飞机要挂靠在某家航空公司名下，平时的维护、保养、服务都很昂贵。 沃伦家族乘坐“不可原谅”号，做过300次旅行，累计飞行了900个小时。 他琢磨：“如果有一家这样的私人飞机公司，提供出租车一样的服务，那大家岂不是既不用麻烦，又能满天飞嘛！” 机缘巧合，沃伦发现了这家名叫eja的企业主管飞行计划公司。 eja让客户买下一架飞机的部分所有权。这些所有权，可以每年分配几百个小时飞行小时数，并自由分配到5年内使用。 当你需要使用私人飞机时，提前几个小时预约就可以，就跟打的一样方便。 1998年，股神以7.25亿美元（现金、股票各半）收购了eja。此后，他就把“不可原谅”卖掉了。 “不可原谅”的驾驶员叫弗林特。 这个人很牛逼，曾给四位美国总统开过飞机，为股神也服务了10年之久。 分手前，弗林特问沃伦：“我对未来有点迷茫，应该怎样制定职业生涯目标呢？” 沃伦让他把自己最想做的25件事写下来，又让他把其中最重要的5件圈出来。 “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吗？” 沃伦问道。 “我知道了，先集中精力，完成这最重要的5件。剩下的20件，等有空的时候再慢慢地把它们全都实现。” 没料到，股神一句话就给他否了。 “no！你只说对了一半。要集中精力做那最重要的5件事，剩下的20件，不要花半毛钱的精力和时间。” 股神就是股神，哪怕是提供职业指导，也重视效率，强调时间就是金钱。 不知不觉间，股神一行乘坐的私人飞机就飞临渝州上空，此时，刚刚11点。 短暂的接触，让凡三明显感觉到，对于地球上最能赚钱的这个人来说，时间的浪费才是真正“不可原谅”。 第34章 陪股神游三峡 外国人旅游，似乎更喜欢贴近大自然，对人文景观的兴趣好像不是很大。 这一点，从沃伦一家的旅游景点选择上就可见一斑。 到渝州后的第二天，沃伦与家人去观看天坑地缝。 天坑风景区位于奉节县兴隆镇小寨村，天坑在地理学上叫“岩溶漏斗地貌”。 一开始，凡三以为是平地向下的一个大坑。去到后才知道，坑口地面标高1331米，也就是说，相当于先上高坡，然后才能一睹天坑真面容。 上去一看，不止凡三，包括股神在内，都不由倒抽一口凉气。 这个坑，实在是太大，一眼看不到底。站在坑口往下看，一削千丈的绝壁直插地下，深不见底，令人目眩。 据说，天坑深666.2米，坑口直径622米，坑底直径522米。 坑壁四周陡峭，在东北方向峭壁上有小道通到坑底。 天坑向下有两级台地，坡地上草木丛生，壁上有几个悬泉飞泻坑底，坑底下边有地下河。 一位保镖与两个工作人员在前面开路，凡三与另一个保镖扶着股神，众人从东北侧峭壁上的小路，慢慢下到坑底。 沿途看到，台地有两间房屋，似乎曾有人隐居;下到坑底，才发现天坑其实是地下河的一个“天窗”。 站在坑底抬头仰视，只见蓝天好像一轮圆月，颇有“坐井观天”之感。 这时候，不由不让人感慨人力的渺小，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天坑中的洞穴群更是奇绝险峻，吸引了各国探险家探险考察。 据说，洞穴中发现不少珍稀动植物和古生物化石。不过，出于安全考虑，沃伦一行没有去洞穴探险。 爬出这个地球上最大的“坑”，上到坑顶，阳光灿烂，众人似乎重回人间。 这种反差极大的心理感受，极大地满足了一帮老外的猎奇心。 第三天，大伙登上包租的豪华游轮，从白帝城出发，穿过夔门，开始游三峡。 这种游轮，有两层观光船舱，窗明几净，窗外的奇山秀水，尽收眼底。 上初中时，郦道元《水经注》里，有关三峡的描述，给凡三留下深刻印象。 “自三峡七百里中，两岸连山，略无阙处。重岩叠嶂，隐天蔽日，自非亭午夜分，不见曦月……春冬之时，则素湍绿潭，回清倒影，绝巚多生怪柏，悬泉瀑布，飞漱其间，清荣峻茂，良多趣味……” 这时候，受“告别三峡”影响，前往小三峡游览的游客不多。 游轮停靠巫山县城边码头，股神一行从大宁河口登上柳叶舟，逆水而上，进龙门峡，经巴雾峡，至滴翠峡。 峡谷两岸，奇峰怪石，流泉飞瀑，不时有猴群出现在青翠欲滴的山坡。 船到浅滩，众人下船活动，滩上有各种颜色的三峡石。 随股神同行的老外大呼小叫，莫兰也捡到一粒红白黑相间的石头，看上去很像猴子拜观音，把这小妞高兴坏了。 这个景区，除了奇峰秀水，最美的还是彩霞般的满山红叶。不过，那要等到11月以后。 小时候，那部《满山红叶似彩霞》的电影，曾引起凡三对三峡美景与美好爱情的无限向往。 第五天，游轮离开巫山，顺江直下巴东。这时，凡三不由想起古老渔歌：‘’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 离开巫山前往巴东途中，凡三抽空向股神请教，如何判断一家公司值得投资。 “我们根据护城河加宽的能力以及不可攻击性作为判断一家伟大公司的主要标准。我们希望护城河每年都能不断加宽。” 股神解释，这并不是要公司的利润一年比一年多，因为有时做不到。然而，如果公司的护城河每年不断加宽，这家公司会经营得很好。 “那么，究竟什么才算是护城河呢？\\\"凡三又问。 这一回，股神没有直接回答，而是举了可口可乐的例子。 他说，这家公司很大了，但它在全球的市场份额还在增加。它的品牌威力、产品特性以及销售实力，赋予它一种巨大的竞争优势，在它的经济堡垒周围形成了一条护城河。 凡三理解，股神所说的护城河，其实就是一家公司稳定的、持久的竞争优势。 大浪淘沙，企业竞争何尝不是这样？ 最终能活下来，活得好的企业，肯定是那些护城河宽深的优胜者。 令凡三意外的是，股神主动告诉他，对于大资金管理者来说，无论何时，手头都要有大把现金。 沃伦公司的现金大概占公司总市值的15%，他认为这个比例是比较稳健的。 “这很重要，我们不能把命运交到别人手里。我们不是银行。银行急用钱，可以找美联储，我们不行。我们必须确保，无论任何情况，手头都有大量现金。” 这时，凡三问了一个很多人都想知道的问题，那就是股神如何抄底？ 股神坦言，不要总想着能买到最低处。对于几百亿上千亿的大资金，让他们踩准市场的节奏去抄底，那是强人所难。 “我们做不到，别人也做不到。” 这也印证了海清老董之前的话，底部其实是个区间，觉得差不多了就进去，不要总想买到最低点。 这时，alice过来了。 她微笑着告诉凡三，前面就要到神农溪了，沃伦先生需要休息一下。 凡三不好意思，只得告退。 豪华游轮来到乌峡口东，大约2000米处的西壤口。 众人下船，换乘几艘形似“豌豆角”的扁舟，由南向北，逆流而上。 与名声显赫的大三峡相比，神农溪可谓养在深闺无人识。它全长60公里，因为发源于神农架南坡，故名。 两岸绝壁夹峙，窄处不及5米，山岩多呈80~90度，集雄、秀、险于一体。 其实，这是股神第二次来。1995年股神第一次来中国，便到了神农溪。 一本股神传记这样中写道： “沃伦曾有过一次中国之行。他参观了三峡，在神农溪，客人乘坐的豌豆角随水流不停晃动，岸上10个小伙子一组，用绳子拖曳着木舟前行。旁边，还有一些年轻美丽的女孩子，用歌声给小伙子们鼓劲。” 山水的神奇秀丽，纤夫的粗犷豪放，土家妹子的纯朴歌声，给股神留下美好而深刻的印象。 这次重游，股神见到了当年领头拉纤的中年纤夫。他大步上前，与那位纤夫紧紧拥抱。 拥抱结束，那位纤夫问：“沃伦先生，您还是那么有钱吗？” 沃伦笑了，情不自禁地掏出钱包：“我更有钱了，谢谢你的关心！” “那就好。” 这位纤夫纯朴语言，引来一阵笑声。 这时，白玉笑着问纤夫：“大伯，这次重逢，您给沃伦先生送点什么呢?” “听说他要来，我连夜打了一双神农溪纤夫穿的草鞋，送给他作纪念！” 沃伦从纤夫手中接过草鞋，两双手紧握在一起，久久不愿松开。 看到这一幕，凡三感慨万千。 一位是全球首富，一位是山野纤夫；一位是西方投资家，一位是东方老百姓，是全球化浪潮，跨越浩瀚的太平洋，穿过滚滚长江，让他们得以相逢，重聚。 7月29日下午，股神一行结束三峡游。 送股神去机场路上，凡三忍不住，还是问了有关国有股减持的问题。 股神沉吟片刻：“这样做，等于打破了此前的默契，肯定会改变市场的预期。” “有没有什么办法，减少对市场的冲击？”凡三又问。 这一回，股神回答很快：“当然有，那就是由大股东给流通股股东一定补偿，让市场达成新的默契。” 不过，股神对市场下跌并不怎么担心，相反，他对全流通以后的a股前景，非常看好， 股神的乐观，给凡三留下深刻印象。他感觉，这是他迄今听到的最好的股评。 第35章 银广夏陷阱(1) 到了三峡附近机场，股神乘私人飞机返回京都。凡三没有随行，而是与莫兰一起，从这里搭乘别的游轮，顺江而下。 莫兰想乘这个机会，将宜昌至宜城之间的重要景点都看看，比如三国赤壁，黄鹤楼，庐山…… 这些景点，除了黄鹤楼，其他的凡三也没去过，就满口答应了这小妞的要求。 两人傍晚登船，住的是游轮上的一等舱。门一关，两人依偎着欣赏江上夜色。 晚上9点，凡三接到两个人的电话。 第一个是云中来，寒暄两句后，他询问了股神有没有提及国有股减持，凡三便做了如实回答。 这哥们还是一如既往，正事问完，就挂了电话，没那么多废话。 第二个是李翰。这家伙在德国，此时是当地时间下午3点。 “哥们，银广夏业绩连续多年造假，马上就要被国内那家新锐杂志曝光了。你家至亲手头有这只票的，周一让他们集合竞价时就清仓，再迟恐怕就跑不掉了。” 凡三大吃一惊，不等他细问，李翰就挂断了电话。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凡三早已清仓，肖青梅与邵娜也早就提醒过了，是死是活，他都懒得过问了。 只有李婧这小娘们，前两天，听她说，好像持有这只股票。 他立即给李婧打电话，这小娘们刚从长城饭店回家，正准备洗澡睡觉。 凡三叫她周一集合竞价时将银广夏清仓，并没说任何理由。 李婧清楚凡三的性格，知道他绝对不会无的放矢，因此，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打完电话，凡三询问莫兰，得知她家里没人炒股后，就长出一口气，抱着她继续观赏长江夜色。 至于银广夏造假被曝光，凡三隐约觉得，估计与李翰有关。 其实，说起这事，还真跟李翰有关系，更与他和冉东的个人恩怨直接相关。 当年，李翰毕业时求职不顺，多年女友兼小师妹，投入同门师弟冉东怀抱。 自从3.27国债期货多空大战，冉东一夜暴富后，这些年，这小子春风得意，掐花无数，那个小师妹早就成了家里的黄脸婆，放在家里常年不用。 谁料，这娘们长期抑郁，竟然患上癌症，去年冬天撒手而去。 据说，在医院临终时，身边竟然没有一个亲人。这时候，冉东还在海南岛温暖的阳光下，带着小蜜游山玩水。 本来，李翰已经放下当年的恩怨，反正，这些年，这家伙也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但是，小师妹的悲惨离世，再次勾起这哥们的复仇怒火，发誓要报夺妻之恨。 这时，冉东已离开北华信托，暗中却与老东家联手坐庄，其仓位最重的股票就是银广夏。 2000年12月29日，银广夏的股价，较启动时的价位上涨440%，较之于1999年5?19行情发动前，则上涨了8倍多。 庄家推高股价的手段，不外乎不断送配股，再不断填权。 支撑庄家如此运作的基石，就是上市公司的业绩高成长，这样，不断除权，业绩也能跟得上。 这几年，银广夏的业绩太过亮丽，不少人质疑其财报造假。 散户不清楚，但圈内人很明白。 一位基金经理说：“（银广夏的业绩）好虽好，但不符合常识。” 一家券商农业板块的知名研究员，很早就把银广夏剔除股票池，有人问其原因，答曰：“有研究的必要吗？” 有股民跑到证监会举报，由于银广夏强力公关，监管机关并没有对其立案。 看到这种情形，李翰开始暗中花钱，支持网络水军，在各类股吧里散发银广夏业绩造假的消息。 这些消息，引起那家揭露《基金黑幕》的财经杂志的关注，开始暗中调查。 经过长时间调查，这家杂志记者发现，银广夏旗下天津银广夏疯狂造假。 这家公司，号称利用所谓的萃取技术，每年对德国诚信公司出口20亿产品，其实完全是子虚乌有。 记者们很勤奋，他们连天津广夏在海关出口的报关凭证都查到了。 “不可能的产量、不可能的价格、不可能的产品“，记者调查后，对银广夏这项每年20亿的出口大单，得出如此结论。 其实，对这家公司业绩质疑的并不止这家新锐财经杂志一家。 2001年5月，在一家证券大报的例行编前会上，其总编辑提到，既然银广夏引起那么多疑问，为什么不借助新华社驻德分社力量，去调查一下这家诚信公司呢？ 此后，新华社驻外记者在德国当地查询，发现德国诚信公司竟然没有电话。 李翰一直在关注这些动态，于是，借助这次游学，实地调查了这家诚信公司。 他在德国汉堡商会查到如下记录：“fidelity trading gmbh公司于1990年在该会注册，注册资本.19欧元（约10万马克左右），负责人为kiausndry，主要经营范围是机械产品和技术咨询。” 一家注册资金10万马克的公司，却与银广夏签下年度金额20亿人民币、3年总金额60亿的合同，反差实在太大，很难不让人生疑。 李翰到注册地实地查看，这家公司办公室很小，而且是铁将军把门。他在工作日守了整整2天，一直没看到有人开门。 这时，隔壁公司职员告诉李翰，自他们搬到这里，就没有看到这家公司有人过来上班。 其实，国内一家大银行通过其海外分行，此前也对诚信公司进行了调查。 他们了解到的情况，与李翰大同小异。于是，这家银行在当年四五月间，提前终止了对银广夏的贷款。 李翰将这些信息，连同诚信公司铁将军把门的照片，通过渠道，转到那两位调查记者手里。 这些证据，让记者们对银广夏业绩造假的结论更加坚定。 这时，银广夏公司及其背后的坐庄机构听到风声，于是，再次开始强力公关。 那家证券大报，据说首先被每年100万的广告费攻下了。接下来，公关重点放到了那家新锐杂志。 这些人首先找到编辑部女主编，要求撤稿，被她拒绝。 通过关系，他们直接找到了杂志主管单位的总编辑那里。 在总编室，来人声泪俱下，诉说少数民族地区有一家上市公司不容易，求这位总编手下留情，同时答应给杂志每年投300万广告。 这位总编辑的心软了，答应先压下这篇调查报道，等证据更确凿后再说。 但是，编辑部不同意撤稿，那位女主编甚至直接请示了京都部分高层。 高层的态度是，如果银广夏业绩造假证据确凿，稿子该发就发。 得到支持后，编辑记者立即行动起来。杂志内容三校完毕，主编签字后，就发往三河那边印刷厂排版。 7月30号，跟踪编辑记者的银广夏公司人员，买通印刷厂职工，拿到了当期杂志清样，那篇关于银广夏业绩造假的调查报道，赫然上了杂志封面。 银广夏公司领导顿时急了，再次找到这家杂志总编辑。 当着这些人的面，总编辑给那位女主编打电话，结果，对方手机关机了。 于是，这篇有关银广夏连续数年业绩造假的调查报道，终于面世。 第36章 银广夏陷阱(2) 8月2日下午，这期封面文章为《银广夏陷阱》的杂志，带着清新墨香，登上京都等一线城市的街头报摊。 杂志刚上摊位，就引发巨大轰动。 当日晚间，深交所紧急决定，从次日起，对银广夏股票临时停牌。 证监会也连夜开会，正式对银广夏涉嫌造假事件立案调查。 相关消息，当晚就在网上发布。 自此，中国证券史上又一颗业绩造假大雷终于被引爆。 这天，凡三与莫兰正在黄鹤楼游玩。 晚上，在宾馆电视上看到了相关报道。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扫了一眼，看完后也没太当回事。 临睡前，他收到李婧发来的一条信息，就两个字：“谢了！” 这小娘们，手头原有3万股银广夏，凡三提醒后，她赔了6000卖出去了。 8月2日晚上，李婧从妈家回玉泉路，在公主坟地铁报摊上，看到了那期杂志。 她当即买了一本，读后就知道，这家公司完了。这时，她才开始后怕。 晚上，深交所的停牌公告与证监会的立案调查决定发布后，李婧更是庆幸。 她不清楚凡三从哪里得知的消息，也不想去问，这种事，绝对不能张扬。因此，她就给凡三发了一条短信。 她知道，以两人的默契，不需要太多无谓的客套，一切尽在不言中。 当天晚上，崔家所在小区停电。 因为哄儿子崔浩睡觉，邵娜也没怎么在意手机信息，崔四海当晚没有回家。 第二天早上，邵娜开车去海清电机上班。刚到办公室，王丽就跑过来了。 “娜姐，出大事了。” 王丽满脸惊慌。 邵娜见状，以为公司出了大纰漏，赶紧问道：“厂里出啥事啦？” 王丽赶紧解释：“不是厂里，是表哥的股票出大事啦！” 邵娜一听，心里顿时没那么紧张了：“股票能有啥事？大不了一个跌停呗。” “银广夏业绩造假，被媒体揭露了，证监会已立案调查，一旦坐实，那可就不止一个跌停啦，多少个都可能。” 这时，另一个炒股的小妞，拿着一张当日的证券报纸过来。 她指着有关银广夏造假的报道：“我看，不用调查了，明眼人一看就清楚，银广夏造假无疑。” 这时候，邵娜才意识到，这只股票真的要出大事。 此前，崔四海满仓买入这只股票。 他的一位同学在一家景系基金公司，去年底重仓进入这只股票，告诉他这只股能涨到100元。 6月初，凡三从海外打电话，通知邵娜清仓时，她提醒崔四海，先从银广夏里出来，看看再说。 虽然，邵娜没有说这是谁的建议，但崔四海一听就知道是凡三的主意。 一想到凡三，这家伙顿时充满羡慕嫉妒恨。上次，在st海虹与五粮液的买卖上，在凡三面前，崔四海简直沦为小丑。 这一回，有老同学背书，他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银广夏里进了那么多基金，我就不信，一个散户能比这些大机构还牛逼。你的账户，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这边，你就先不要管了。” 看到这家伙这么头铁，邵娜也懒得与他争吵。她非常清楚，除非一刀两断，她不可能说服眼前这个人。 再说，她也看了，这只股票里确实有多只基金，有一只持有超过1000万股。 虽然相信凡三的判断，但邵娜也不觉得这家伙真的“金口玉言”。 市场这么大，总会有那么几只股票例外，不随大盘涨跌，其中，银广夏就是这两年中逆势上涨的典型。 这一晃，差不多两个月过去，大盘确实跌得很惨，但银广夏的股价一直在高位震荡，并没有怎么跌。 因此，邵娜就没再多嘴，崔四海更是得意洋洋。 但是，如果银广夏的业绩完全是造假，那么，恐怕那些机构包括基金，这一次也在劫难逃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想到这一幕，邵娜不由有些眩晕，两眼发黑。她扶着办公桌，闭上眼睛，好一会才恢复正常。 “听三哥的话，好不容易捞回来的那20多万，这回连本带利，算是彻底泡汤啦！” 与此同时，崔四海也是目瞪口呆。 昨晚，他下班后，与几个同事去镇上一家洗浴中心happy，玩得很投入，做了回一夜6次郎。 早上7点半，崔四海被叫醒，简单洗漱后，赶紧往厂子赶。 到了办公室，他一边喝豆浆，一边打开电脑，点开股票软件，找到银广夏。 结果，迎接他的不是集合竞价交易，而是股票停牌与公司被立案调查的公告。 这一棒，打得他晕头转向。 这一次，他不仅把邵娜那35万全部买入，还将自己这两年的工资以及父母手头剩下的积蓄也全部砸了进去，总共买了股。 这段时间，想到银广夏涨到100后的收益，这家伙好几次都在梦里笑醒。 他根本没有想到，暴富的美梦破灭不说，还可能遭遇灭顶之灾。 崔四海立即给那个在基金工作的同学打电话，不料，怎么也打不通。 他这才想起，基金公司上班时间，手机是要收缴的。 这一天，他不知是怎么熬过来的。 下班时，他收到那位同学发过来的一条短信：“公司已乱成一团，现在大伙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也好自为之吧！” 这条短信，让崔四海的幻想彻底破灭，心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过。 可是，人家又没有拿他一分钱好处，他能把对方怎么着？只有自认倒霉。 这时，他当然不会忘记，此前邵娜的提醒。但他没有感激，反而责怪她多事。 “如果不是她哔哔，老子说不定早就提前卖了。妈的，就怪这娘们，还有那个阴魂不散的凡三。” 消息传到游学四人组时，他们正在一个东欧小国的首都风流快活。 在一个街口，“生活即色情片”广告旁，一家24小时营业的妓院里，几个漂亮的东欧美女，正与这四个家伙打得火热。 运动结束，这四个家伙开始喝茶聊天，聊起银广夏的事情。 作为圈内老手，他们深知，这一回，有些人估计要跳楼了。 8月2日收盘前，没有跑出去的流通股股东，包括冉东这样的大户，北华信托这样的庄家，以及为其助阵的景系基金，统统被关在里面，想跳船也来不及啦。 8月3号，凡三与莫兰两人坐船到九江，上了九转十八旋的庐山。 他们参观了美庐，游览了仙人洞，观看了银河落九天的瀑布，来了回“庐山恋”，然后，一起回到雩娄。 到家歇了两天，凡三就带着一家老小，去雩娄东边不远的西九华山，看竹海，探幽谷，观飞瀑，拜大庙，玩了3天。 然后，他们又去了庐州，带父母看了仰慕已久的包公祠，带孩子们去了华夏科大，又一起去看了新买的房子。 在琥珀小区，两家父母终于会面。 看到凡三那3个如花似玉的孩子，金明华顿感压力山大。她不再坚持让莫兰毕业再生孩子，相反，劝女儿顺其自然。 莫兰倒没有想那么多，她觉得，三哥这么宠自己，想要孩子是分分钟的事。 离开庐州，凡家人兵分两路。 孙家华父子与凡学兰一家回了雩娄，凡文车老两口带着其余人一起进京。 在五棵松歇了两晚后，8月15号下午，凡三与莫兰就告别家人，踏上返美归程。 第37章 疑惑 当地时间，8月15号下午，凡三与莫兰回到纽约大学附近的公寓。 第二天下午，两人时差倒过来后，莫兰嚷着要看音乐剧：“三哥，开学后就没时间了，去看一场，好不好？” 当天下午，凡三跟着这小妞去了百老汇雄伟剧院，打算看夜场的《歌剧魅影》。 浪漫的台词、上口的旋律、精妙的舞台，让这部剧成为百老汇最具影响力的音乐剧之一。 两人运气挺好，买到二楼中心靠前的座位front mezzanine，这里视觉景观最好，不过，票价也有点贵，要300多美元一张。 平时，莫兰自己跑过来，肯定舍不得买这么好的位置。 两人买好票，就去排队。莫兰戴着遮阳帽，遮阳镜，依偎在凡三身旁，而凡三戴着变色眼镜，眼镜在阳光下呈墨绿色。 莫兰正百无聊赖，突然，她看到身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周忆萍，巧笑倩兮，挽着一个穿着白底黑格子t恤，下着黑西裤，黑皮鞋的高大白人青年走来。 这个白人青年，正是周忆萍老公竹俊的博导michael。 此前，在布鲁克林那边，莫兰还陪着竹俊夫妇，与这个年轻教授吃过一顿饭。 但是，看两人今天的亲热劲，让人不由起疑：“这是情侣还是师徒？” 莫兰怕对方认出自己，赶紧拉下遮阳帽，挡住脸庞。 她在凡三耳边悄声说了两句，凡三也大吃一惊，赶紧扶正眼镜，低下头去。 果然，不一会儿，那一对就依偎着走过两人身旁，到不远处排队。 进到剧院，上到二楼自己的座位，莫兰感觉视野特别宽广。 这时，她发现，周忆萍与michael拎着食品与饮料，谈笑风生，进入楼下左侧的包厢。 这一幕，让莫兰心里很不是味：“他们怎么这样子，竹大哥怎么办呀？” 其实，凡三也看到了，但他没像莫兰那样情绪化，而是不动声色。 他将这小妞拉到座位上，劝解道：“他们都是成年人，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就别操那么多心了！” 莫兰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凡三：“三哥，你平时不是最烦这种事嘛，怎么这回态度变啦？” “我是挺烦这种事，那也看是谁？这个周老师，就是个邻居，与你我没有一毛钱关系。我们充其量侧面提醒老竹一下，剩下的什么都做不了。” 接下来，凡三温和道：“难不成，你还要冲到楼下包厢，劈头盖脸骂她一通？” 这一说，莫兰才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冲动。在这边，特别讲究个人隐私，不是什么人都能去管闲事的。 其实，上一次，不是碰上那个大大咧咧的杨明方，对她当头棒喝，她现在估计早像那个台岛小妞一样，大着肚子，不知躲在哪个角落哭泣呢！ 剧场开演后，这小妞很快将这件事丢到一边，全身心投入剧情。 剧情结束时，演员们出来谢幕，全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时，这小妞似乎还没走出剧情，她脑子里满是剧中的精彩片段，回响着男主角那句悲鸣： one love, one lifetime, anywhere you go let me go too. 此生此情不渝，无论去何处都让你我形影不离。 i did it all for you and all for nothing. 我所做皆是为你，可却一无所获。 等莫兰走出剧情，剧场里的人已离去大半，那一对男女也早已不见踪影。 回去路上，凡三叮嘱莫兰，这事就当没有看见，不要在老竹面前多嘴。 没想到，两人正在唐人街上溜达，准备找地吃晚饭时，竟然碰到了竹俊与鲍威尔夫妇。 “哎呀，凡老弟，我刚才上楼找你们一圈都没找到，还是鲍威尔告诉我，你们小两口去百老汇了。这会儿碰上正好，大哥我请客，咱们兄弟今晚不醉不散。” 原来，竹俊已拿到雷曼兄弟公司的offer，明天就要开始正式上班。 他已在别的地方租了房子，今晚是最后一次在公寓管理室值班了。 竹俊是凡三来美国后，接触的第一个也是相处时间最长的中国留学生。 这哥们虽然有点小商人意识，但为人很好，对初到异国他乡的凡三与莫兰，帮助不少。 因此，猛一听这位朝夕相处的大哥要离开，两人心里都有些舍不得。 “竹大哥，今晚我做东，算是送你上任。以后，你到华尔街上班，大家离得不远，有空多联系！” 凡三边说，不容竹俊反对，就带着大家去了唐人街一家比较有名的中餐馆。 点菜期间，凡三问道：“要不要打电话叫嫂子侄子过来，大家一起聚一下。” 见凡三这么说，莫兰不由抬头看了这家伙一眼，有些怪他多事。 不料，竹俊苦笑道：“他们都有事，就不用麻烦了！” 热菜上来前，几人就着凉拌腐竹，皮蛋豆腐喝啤酒，边吃边聊。 这时，凡三才知道，竹俊去的是雷曼兄弟的债券部门，并不是他擅长的量化投资，因此，薪水也没有预期的高。 上一周，竹俊就联系上了一位秋季来纽约大学读金融数学的中国留学生。 这哥们叫马丁，是竹俊钱塘大学的小师弟，老家在苏北下邳，老爹是当地最大酒企的掌门人。 马丁并不缺钱，但他找房子动手迟了，在周边找不到房。 父母担心他住的太远，不安全，因此，便怂恿他接下这个工作，反正也不耽误学习。 当晚，竹俊本来想叫马丁一起过来，但那小子陪老爸老妈去逛街，逛了一整天，太累。回到喜来登酒店，这家伙洗个澡就睡，不想过来了。 马丁入住后，管理室剩下的那个房间，也闲不了多久。 这小子在大学里谈了个对象，本来想随他一起过来，可惜托福成绩差几分没过。现在，正在京都补习，争取国庆前拿下。明年春上，那小妞就能过来了。 竹俊已向马丁介绍了凡三，建议他遇到困难，可以向鲍威尔与凡三求助。 大家都是中国留学生，在异国他乡互相帮助理所应当，因此，凡三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了。 这时，热菜上来，一个东坡肘子，一个老鸭汤，一个龙井虾仁，一个牛排，一个手抓羊肉。 这是中西混合，根据大家意愿点的。 鲍威尔担心公寓守卫，吃了牛排与手抓羊肉，喝了两杯啤酒后，就率先告辞。 莫兰有些困，就跟着鲍威尔夫妇先离开了，剩下竹俊与凡三两人边喝边聊。 鲍威尔等人离开后，竹俊又猛干了两杯。几杯啤酒下肚，竹俊的话就多了起来，说起他与周忆萍的婚姻。 竹俊读博士时，经人介绍，认识了在钱塘大学附中教音乐的周忆萍。 周忆萍虽然只是中等个头，但苹果脸白里透红，一头黑发飘柔秀逸，气质优雅，性格可人。 第一面，竹俊就看上了这个漂亮的中学老师。 当时，知识分子还比较吃香，博士在人们眼里既神秘又高尚，因此，竹博士很快就俘虏了周老师的芳心。 相识不到一年，两人就奉子成亲，半年后，儿子竹捷就出生了。 博士毕业后，竹俊留校当了讲师，分了一间房子做宿舍，两人的小家，就安在了校园。 婚前，两人是琴棋书画诗酒花；婚后，两人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这时候，知识分子的清贫，在生活中的困窘逐步显现，竹俊的博士光环，便在这日常琐碎中，慢慢消失。 第38章 试婚(4)偷情 想到那时的花前月下，竹俊不由感慨万千。 校园不是世外桃源，在时代的大潮中，为了生存与发展，每个人都要做出自己的选择。 邓公南巡后，国内迎来新一轮改革开放，不少体制内的人下海做生意，眼看着发起来了。 这时，周忆萍就劝竹俊下海，但他没有听，于是，两人之间开始冷战。 3年过去，竹俊抓住一个赴美当访问学者的机会，来到纽约大学。 这次出国，让夫妻二人的关系大为缓和。出国前，两人似乎又回到当年的蜜月期，有空就鱼水交欢。 出国后，竹俊发现，国内外生活水平相差悬殊，因此，就动了留下来的心思。 他发现，要想留下来，必须拿到当地热门学科的高学历，于是，下决心攻读金融工程的博士学位。 令竹俊意外的是，带他的博导michael，竟然比他还小5岁，而且已是圈内的大牛。 美国博士课程很难，寒暑假时，竹俊舍不得花钱来回跑，就留校做实验。 读博第二年暑假，michael要到中国考察，最后一站是钱塘。 竹俊就打电话给周忆萍，让她在钱塘招待老师，并带michael游览江南风光。 michael从中国回来后，盛赞钱塘人杰地灵，江南风光秀丽，还称赞周忆萍温柔贤惠。 竹俊听后，自然高兴，便请求导师帮忙，将周忆萍安排过来陪读。 在michael的帮助下，周忆萍顺利来美，考入茱莉亚音乐学院攻读声学硕士。 第二年，竹捷也从菁华大学转到纽约州立大学，接着上大二。 一家子在美团聚，本来是好事，但竹俊发现，周忆萍对他越来越冷淡，而且常常夜不归宿。 虽然心存疑惑，但竹俊也没想太多。 说到这里，借着酒劲，竹俊告诉凡三，一件人前无法启齿的隐私。 前年夏天，一个夜晚，竹俊临时回学校拿资料。路过博导办公室，他听到里面有动静。 平时，michael很少夜间办公。因此，他很好奇，悄悄走过去探望。不看则已，一看差点气炸了肺。 办公室里，粉红色的灯光下，michael与周忆萍正赤身裸体，纠缠在一起，似乎一点也不在乎外面是否有人。 这个办公室比较偏僻，白天人就不多，晚上更是人迹罕至。这也是这对狗男女，敢于开灯大战的重要原因。 竹俊本想终破门而入，但一想到博士学位还没到手，顿时失去勇气，最后落荒而逃。 第二天，周忆萍回来后，竹俊为此与她大吵一架。 不料，那娘们反唇相讥：“你还有脸说，正是你把我送到michael床上去的。” 原来，michael那次到钱塘后，按照竹俊给的电话，联系上周忆萍。 竹俊留美不归，学校将那间住室收走。周忆萍母子，就在钱塘大学附中旁边一个巷子，租了两间平房。 这时，竹捷去爷爷奶奶家度暑假了，家中就周忆萍一人。 michael过去时，见到这位漂亮的江南美女，双眼顿时发亮。 当天的同游中，他谈吐幽默，出手大方，关心体贴，很快就打动了周忆萍。 晚上9点，送周忆萍回家后，michael大胆地抱住她。 见周忆萍没有叫喊，他果断地吻住她的樱唇，双手开始在她怀里揉搓。 这一晚，虽然没有上床，但两人心里其实有了默契。 第二天上午8点，周忆萍去宾馆接michael出游。 在房间里，这家伙借着晨勃，半挑逗半强迫地将她压在身下。 自此，两人一发而不可收，白天把手游，晚上滚床单。 得知这一切，竹俊懊悔莫及。 这是现代版的引狼入室，但人在屋檐下，不能不低头。 迫于博士学位尚未到手，他不敢与michael翻脸，但夫妻两人则形同陌路。 这个暑假前，竹俊终于拿到学位。 择业时，考虑到michael在量化金融圈的影响，竹俊没有去应聘这个热门岗位，反而去了雷曼兄弟很传统的债券部门。 眼下，竹俊面临着两难选择。一种是维持表面和谐，内里分裂的家庭现状；二是站稳脚跟后，与michael撕破脸，与周忆萍离婚。 “兄弟，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呀！”竹俊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低声哭泣。 凡三见状，知道他已喝高，便劝慰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现在闹腾，除了丢脸，估计什么也得不到，还是先在华尔街站住脚，干出一番名堂来再说。” 竹俊想了想，也是那么回事，便止住哭声，用纸巾把脸擦干净。 凡三立即结账，扶着他离开餐馆。 走到唐人街上，夜风吹来，远远近近霓虹灯闪烁，一对对红男绿女匆匆走过。 这时，凡三脑子里不由闪出《歌剧魅影》中一段对白： what raging fire shall flood the soul? 什么样的烈火才能吞噬灵魂 what rich desire unlocks its door? 多强烈的欲望才能放开心扉 what sweet seduction lies before us? 甜蜜的诱惑就在前面等我们 past the point of no return, 已经踏上不归路 the final threshold - 这最终的门槛 what warm, unspoken secrets will we learn? 是什么样的温暖与未知的秘密 beyond the point of no return. 在不归路的尽头等我们 回到住处，莫兰还没入睡，正靠在床头看下学期教材。 见凡三回来，这小妞急忙问：“你告诉竹哥，周姐与michael看戏的事没有？” 凡三一边摇头，一边去洗手间淋浴。 淋浴出来，这小妞还不甘心：“那竹哥岂不蒙在鼓里？” “他早就知道了，为此还与周忆萍大吵过。”凡三顺口答道。 “啊！怎么会这样，那他们为啥不离？”莫兰疑惑。 “每个家庭的情况不同，有时候，不离，比离了对当事人更有利。” 凡三解释道，然后，大致说了竹俊与周忆萍的婚姻往事。 莫兰听后也不由唏嘘，但她还是莫名其妙：“两人都这样了，干嘛不分开？” “小孩都这么大了，亏也早已吃了，这时候决裂，对老竹有什么好处？” 从前，堂哥凡学术告诉凡三，婚姻就像两口子合伙开店，对内要团结，对外要齐心，不能互相拆台。 当时，凡三觉得婚姻应该是神圣的，拿生意作比喻很不合适。 如今，历尽沧桑，他已明白，堂哥说的其实没错，只是表达上有些粗糙。 夫妻就是合伙开店，家族就像股份公司，要有感情，讲诚信，更要立规矩。 “小兰，我们可不要像竹俊与周忆萍，有问题及时沟通，谈不通可以分手，但只要在一起，就要坦诚，不欺骗对方，更不要相互伤害。” 凡三深有感触，发了一句感慨。 莫兰听了，很不高兴：“三哥，你在胡说什么呀？” “我是说假如，有一天……”凡三见这小妞误解，连忙解释。 “没有假如。”这小妞放下书，背过身子，不再搭理他。 凡三只好拉灯，开始软硬兼施地哄她。过了一阵，这小妞终于开口。 “三哥，你说的意思我懂，好歹我也读了半年商科。但我觉得一个家庭，还是要多点人情味，别真的像公司那样，只讲利益，不讲其他。” 凡三闻言，紧紧抱住这小妞。那一夜，两人抵死缠绵，如鱼水相融。 第39章 谁能富? 美国当地时间，8月20日，星期一。 纽约大学商学院秋季学期正式开始。 斯特恩商学院mba。二年级第一课是财务分析，重点是讲财务报表。这门课，对于那些文科生来说，难度有点大。 凡三是个万金油，工作时与财务打了不少交道，进券商培训时也学过一些财务分析，因此，学起来不算太吃力。 这时候，正赶上银广夏造假事件爆发，因此，更增添了他学习的兴趣。 这门课，由weldeon教授讲授，这是一个高高瘦瘦的中年白人，据说是个东欧移民。他语言幽默，经常以贴切生动的事例，解说复杂深奥的财务问题。 这位教授对利润与现金流的辩证分析，让凡三印象较深。 “关注近期生存，现金流更重要；期待长远发展，利润无可替代。” 他坦言，对于上市公司而言，利润压力往往更大。少数上市公司之所以要做假账，就是因为利润太重要了。 ”每到年报季，有些上市公司董秘，参加股东年会，上了飞机就盼着不要落地。年终业绩太寒酸，不好意思见人呀！” 这番话，顿时引来一阵笑声。 这时，乔治举手问了一个问题：“上市公司财务报表，对投资者真的有用吗？” 他说，上市公司管理层，可能会在财报上做手脚，夹带各种私货。 比如，他原来的老东家，安然能源集团，高层竟然通过关联公司，掏空上市公司。可是，普通投资者很难从财报上看出其中的猫腻。 weldeon坦言，“有财务报表，这帮人尚且如此：没有财报，他们更无法无天。” “数字把一切都摆在桌面。” 如果没有硬梆梆的实际数字，广泛公开地向外发布，这个企业就不能说是一个充分负责的企业。 除了财务报表，weldeon也从财务分析角度，谈到企业发展战略。 这时，那位印度裔的苏纳克提了一个问题：“假如您是一家规上企业新上任的ceo，所在行业竞争比较激烈，这时候，制定企业发展目标时，您是选择激进还是保守？” 这么多年，weldeon看惯了全球企业的起起落落，他的结论是：“要想企业顺利发展，ceo最需要的不是更加努力的工作，而是降低期望值。” 他引用迈克尔.波特的话：“在影响战略的诸多因素中，强烈的增长欲望也许是最危险的。” 这一点，对凡三的触动非常大。 他所知道的国内企业，几乎无不宣传做强做大。 有些企业，产值刚过亿，老板就憧憬进入世界500强，盲目铺摊子。结果，除了少数公司断臂求生外，大多数企业陷入崩盘的境地。 “在这个激烈竞争的时代，停顿就意味着死亡，盲目前行也意味着迈向深渊。对于企业家来说，生存与发展，不仅是一种技能，更是一种艺术。” weldeon的感慨，引起学生们的强烈共鸣。 毕竟，在座的不少人，有的曾经是ceo，有的是高管，有的本身就是老板。 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是：mba班里，大部分学生都是高管；emba课堂上，多数学员都是大款。 换句话说，商学院的不少学生，都比讲课的教授有钱。 这个现象，不止在斯特恩商学院，在全美乃至世界高校大都如此。 因此，这些教授往往会面临一些比较尴尬的财富话题。 财务分析课快结束时，比尔黄站起来提问：“教授，普通人要想成为富人，有哪些途径？” 话音未落，课堂上就笑成一片。 虽然鄙夷这家伙急功近利，但大家也想看weldeon如何说。 weldeon教授首先自嘲：“靠工资挣钱，很难变富。比如，像我这样靠教书为生，一辈子也别想成为富人。” 听到这句话，下面响起起一阵善意的笑声。 weldeon说，据他观察，一个普通人成为富人，大致有三条途径。 一是婚姻，带来财富的婚姻。要想成为有钱人，这可能是一条捷径。 讲台上，教授提到美国首任总统华盛顿，他就是靠娶了一个有钱的寡妇才阔起来的。 讲台下，凡三首先想到的是香江首富李超人，他的第一桶金，不是辛苦打工积攒的薪资，而是表妹嫁过来时带的丰厚嫁妆。 二是有一个好点子，但不是说有一个好点子就能成功，所以要特别幸运。 讲台上，教授举的是美国第一家电商亚马逊的创始人贝索斯。 1994年，一次上网冲浪时，贝索斯偶然进入一个网站，看到了一个数字—2300%，互联网使用人数每年以这个速度在成长。 看到这个数字后，贝索斯眼里放光，似乎看到了无限商机。。 几周后，他就拒绝丰厚的待遇，踏上了前往西海岸的创业之路。 路上，贝索斯让妻子开车，自己迫不及待地用一台笔记本电脑，匆匆起草一份商业计划，又迫不及待地用移动电话联络筹集启动资金。 最后，贝索斯用30万美元的启动资金，在西雅图郊区租来的车库中，创建了全美第一家网络零售公司——amazon. (亚马逊公司)书店。 这个网上卖书的点子，让亚马逊书店由30万美元的车库公司，迅速成长为市值200亿美元的电商老大。 三是投机。投机主要是为了差价，比如，炒地皮，炒股票，玩期货，做贸易。 别人姑且不说，就凡三所知，无论是乔治还是比尔黄，或者他自己，能够财务自由，全都是靠投机。 因此，weldeon的观察，其实还是很到位的。最后，他这样总结：“每个人对财富的想法，可能都不一样，但是，想变成一个大富豪，通常要经历四个阶段：有梦想，有价值观，有目标，有策略。” 为此，他特地提到洛克菲勒曾在给儿子的书信中的一段话：“财富是对勤奋的嘉奖，可财富也是一种责任。我知道，我拥有巨大财富，我也因它而承担着巨大的公共责任。” 不过，凡三首先想到的则是国内电商公司天方夜谭的创始人老马，这哥们的口头禅就是：“梦想总是要有的，万一不小心就实现了呢！” 财务分析课结束那天，凡三提了一个问题：“教授，眼下市面上有不少财经畅销书，这些书值得一读吗？” weldeon微笑着说：“这是一个好问题。一些畅销书的观点很偏激，有点像江湖郎中。这类书不可多读。有时间还是读点经典，哪怕是大学教材，也许更有用。” 这一点，凡三自此牢记。 第40章 试婚(5)同生死 9月10日，星期一，晚上9点。 莫兰与一位金发女郎、一位高大帅气的男生，一起走出大教室。你 这位女郎名叫希拉里，她哥哥克里在国贸中心北楼92层，开了一家贸易公司，员工有几百人。 三人相约，次日上午去她哥哥公司参观，顺便逛一逛国贸中心附近的商场。 那个男生叫特朗普，与希拉里算是一对。但这小子却想脚踩两只船，有事没事时还挑逗其他女生，包括莫兰。 这家伙似乎没有迈克尔那么虚伪，因此，莫兰不是太讨厌他。 回到住处，莫兰将这事告诉了老公。 正好，凡三上午也没课，正打算去国贸北塔80层的一家中资公司串门。 那家公司老板华兴，之前在鹏城做贸易，与李翰关系不错。此前，与李翰、凡三在唐人街吃过两顿饭。昨天两人相约，明天过去，他带凡三参观一下整个国贸中心。 耸立在曼哈顿下城的国贸双子塔，由两栋110层的塔楼(415.14米)组成的，是纽约最高的建筑，周边包括7栋建筑物，还有8层楼的海关大厦和800多床位的豪华级玛里奥特饭店。 世贸中心开建于1966年，完工于1973年，1975年对外开放。 大厦施工时，最多时有3500多工人在工地工作，但工程死亡人数为零。据说，这与工头每天去教堂祈祷有关。 世贸办公楼出租率达到100%，有1200多家公司设在世贸中心，当中有摩根士丹利、所罗门兄弟公司等金融巨头，每天来处理公务的约8万人。 第二天一早，凡三与莫兰吃完早点，就去了国贸双子塔北楼，到楼下大厅时刚刚8点20。 到了80层，凡三出电梯，去了华兴的贸易公司。 莫兰继续向上，来到92层克里公司。 这时，特朗普已到，正在前台旁边的沙发上坐着等候。 希拉里与她哥哥还没到，前台小姐说，老板今天临时送女儿去幼儿园，会尽快赶过来。 莫兰不想坐在这里干等，先到周边商场转转。 她与前台小姐打声招呼，准备离开，特朗普也站起来，微笑着随她一起走走。 两人刚出门，就听到头顶“咔嚓”一声，如同空中炸雷，接着整个楼晃起来。 特朗普怀疑是地震，拔腿就往电梯方向跑，莫兰赶紧跟上。 跑到电梯口，他们发现，那里已围着一堆人。原来，电梯门打不开了。 特朗普见势不对，又往步梯出口跑。 那天，莫兰穿的是红色高跟皮鞋，不说恨天高，也差不多。 跑到91层楼梯，没两步，她的左脚就崴了，疼得钻心，走不动了。 这时，整个楼层都开始乱起来了，不少人开始往步行梯这边跑。 特朗普一看，对莫兰说声“sorry”，就径自先走了。这一刻，莫兰算是知道了，这帮少白男，没一个好东西。 莫兰的脚疼得钻心，但看到人家都往下走，她也只好咬着牙，用一只脚往下跳。 好不容易跳到90层下方不远，就听哗啦一声，上面的楼梯通道，被滑落下来的天花板给堵死了。 看到这一幕，莫兰战心惊，就差那么几步，自己今天就下不了楼啦。 这时，莫兰意识到大事不妙，她咬着牙，一步步往下蹭，心里最大的希望，是三哥能上来找她。 又跳了4层，来到86层，这小妞实在跳不动了，只得倚着墙壁歇息。 大楼震动时，凡三正与华兴喝茶。 这哥们中等个，三七开分头，长方脸，眉清目秀，典型的南方人。 他虽然40不到，但做中美贸易已十五年，早就财务自由，全家都移民到美国。 一开始，凡三没在意，但整个大楼接着似乎都晃起来，他感到不对劲了，就匆匆告别华兴，去坐电梯，上楼找莫兰。 发现电梯打不开，凡三就往步行梯那边跑。进了电梯，他逆着人流而上，到了85层平台时，总算看到一脸无助的莫兰。 看到凡三过来，这小妞叫了一声“三哥”，就潸然泪下。 凡三赶紧上前，发现莫兰左脚崴了，立即脱下t恤，用随身带的指甲刀，割下一块布条，将她左脚受伤处紧紧绑住，然后，背起她就走。 下到80层时，整个大楼都乱起来了。有的人去坐电梯，有的人顺步道往下走。 正好华兴与单位员工过来，见到凡三，不由分说，就让手下3个小伙子与凡三轮换着背莫兰。 下到40层时，那里有三四百人等着电梯开门。钥匙打不开，有人用力猛撞。 凡三等人停下来看了两眼。 这时，那3个小伙子精疲力尽，凡三就对华兴说：“华哥，你先走吧，不用管我们，我和莫兰歇一会再走。” “那怎么行，我估计大楼可能是被炸了，里面危险得很，不能停留。” 说完，这哥们背起莫兰就走。 一路下来，大伙儿手机都失去了信号。到了30层，有个人的电话接通了。 接到电话，这个人神情很肃穆。 虽然没有听到电话里的人说了什么，但从他表情看，周围人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事，而且非常严重。 值得庆幸的是，人们没有惊慌，仍然一步一步朝下走，没有出现推搡，更没有夺路而逃。 这时，凡三接过莫兰，背着继续下行。到18层时，凡三将莫兰放下来。 这时，一大批消防人员，背着沉重的器材往上冲。有一个女人满面流血，正对着那些人尖叫。 看到这种场景，所有人都明白：“出大事啦！” 大伙没有逗留，那3个小伙子已歇过气了，接着背莫兰。 越往下走，人越多，情况越乱，不少人都挂了彩。 终于走到一层，到这里，人们才知道双子塔南楼已经倒了，只有朝北的那个门是通的。 这时，来了许多警察。他们说，只有北门可以逃，叫人们快跑。 出了北门，凡三发现，整个天上都是灰蒙蒙的，地上到处都是废墟，白茫茫一片，和里面的状况完全不一样。 这时，外面全乱套了，人们像没头苍蝇到处乱窜。 北塔上方浓烟滚滚 ，正在燃烧，空气中煤油味很浓。不时，从空中掉下正燃烧的物品，还有人从高空跳楼坠落 。 这种情景，简直像是末日来临，莫兰已被吓傻了。 这时，凡三虽然震惊，但还算清醒，他在琢磨往哪里跑。 北楼对过有个超市，挺大面积，凡三曾经去过，大概有一百多人往那里跑。 这些人，可能很胖，或者走累了，或者穿的鞋紧，或者脚上起泡了，他们就想到那个超市里面去躲一躲。 莫兰实在是走不动了，就让凡三带着她去旁边那个超市。华兴带着几个员工，也想往那边走。 凡三拦住了他：“华哥，那边离北塔太近，不安全，咱们还是往前边那座桥跑吧！” 说完，凡三将莫兰扛到肩上，拔腿就跑。华兴一见，带着员工也紧紧跟上。 这时，凡三浑身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背着一个人，居然跑得跟那几个小伙子一样快。 第41章 侥幸逃生 跑到桥下，凡三将莫兰从肩上放下，直起腰来。 就在这一瞬间，北塔轰然倒塌。 一百多层的塔楼垮塌后，四五十层楼高的气浪，夹杂着各种灰尘杂物，呼啸着向桥下卷来。 莫兰吓得发抖，凡三抱着她，挪到桥桩下面，让她背靠桥桩，脸趴在自己怀里。华兴也带着员工，将二人围在中间。 灰尘杂质呼啸而过，好在没有太重的东西，躲在桥下的人，除了惊吓，就是受了点皮肉之伤。 与此同时，北塔对面的那个商店，被垮塌的北楼整个覆盖，躲进去的人没有一个能出来。 目睹此景，华兴等人面色苍白，庆幸听凡三的话，躲过一劫，捡了一命。 凡三抱着莫兰，心中也暗呼侥幸：“今天如不碰上华哥，大伙轮流背莫兰，抢出了一点时间，自己二人肯定是来不及逃出了。” 在桥下，惊魂暂定后，凡三等人才得知，国贸双子塔竟然是被人驾驶飞机撞毁的。 听说飞机穿过北塔区域在93-99层后，从92层侥幸逃脱的莫兰，顿时目瞪口呆。 事实上，国贸北塔92层，除了极少数在飞机撞楼后几分钟内侥幸下楼的人外，其他人都被93层垮塌下来的天花板堵在楼内，包括克里公司的员工，最终都遇难。 这时，正是北京时间9月12日早上10点，无数中国人通过电视转播，看到了国贸双子塔被飞机撞毁，燃烧坍塌的画面，那情景实在过于震撼。 顿时，有子女在美国留学的家长，纷纷开始打越洋电话，联系自己的亲人。 莫玉廷在办公室看到相关新闻后，第一时间就给女儿打电话。莫兰的手机早已无电，他马上将电话打到凡三手机上。 凡三怕两位老人担心，就微笑着说：“叔叔，我与小兰都在学校上课呢，离国贸那边还远得很，您二老放心，我们没事。” 说完，他鼓励地望了莫兰一眼，让她说句话。 莫兰极力镇静了一下情绪，勉强说了声：“老爸，我与三哥在一起，都在学校上课呢。我们没事，您与老妈放心！” 听到女儿声音后，莫玉廷总算放下心来，叮嘱两句后，就挂断电话。然后，又立即给金明华去电话，告诉她女儿女婿平安的消息，让她放心。 美国这边，北塔燃烧着坍塌后，大部分救火队员、大楼保安与抢险警察，没来得及逃出，结果也葬身废墟之中。 与此同时，与双塔相连的几栋建筑，也连带倒塌，在这些建筑中避难的人，最终还是没能躲过这场巨大灾难。整个国贸中心，全都化为废墟。 很多人从纽约市内各处，涌到废墟一带寻找亲人。整个废墟周边，乱哄哄的。 这时，美国政府终于反应过来，启动紧急抢险行动。 大批救援人员都在向这边跑，包括当地的国民警卫队，因此，凡三两人与华兴等人告别，蹒跚着离开那座大桥。 走了几步，莫兰的脚，又开始钻心的疼。这时，一辆出租车，主动开到他们身边，载着他们去纽约大学附近一家医院。 下车时，凡三正要付费，那个黑人司机却微笑着拒绝，然后，立即开车走了。 凡三背着莫兰，去了医院骨科。 听说他们是从国贸双塔那边侥幸逃生，医院的医生护士倍加热情，免费给莫兰包扎后，又送了一些消炎药，算是让着小两口感受到了美国医院少见的温情。 从医院打车回公寓路上，凡三先后接到马艳红、凡学东、曹玉友、何葳、李婧等人的电话。得知凡三平安无事后，这些人也都放下心。 回到公寓，莫兰赶紧淋浴，浑身冲洗干净后，上床躺下休息。 凡三将她的手机接上电源充电，不一会，手机重新开机。刚开机，希拉里就来了电话，这小妞哭着向莫兰道歉。 这时候，她哥哥克里可谓悲喜交加。 作为老板，他因为送孩子上学，侥幸逃掉一命。可是，公司里几百人几乎无人逃出，这让克里非常痛心。 凡三简单冲洗后，让莫兰休息，自己下楼去学校看看，下午是否上课。但莫兰一个人害怕，拉着他，不让他离开。 正好，学校群发了当天及次日暂停上课的通知。于是，凡三坐在这小妞床头，用手机订了两份外卖。 打开电视，里面铺天盖地都是这起恐怖事件的消息。 凡三担心莫兰担惊受怕，就关了电电视，躺在她身边。不一会儿，这小妞就握着凡三的手，沉沉睡去。 这时，凡三才知道，被劫持的飞机不止两架，这帮人还试图袭击白宫与五角大楼。 这一系列恐怖袭击，后来被称作911事件。这是发生在美国本土最为严重的恐怖攻击行动。 911事件，近3000人丧生，让许多家庭遭遇亲人丧生的悲剧，也给美国人带来巨大的心理阴影，强烈的不安全感。 其中，一位姓王的华人工程师的的遭遇，最让凡三这些中国留学生伤心。 这位华人工程师，也是一位大陆留学生，在当时美国最大的国债经纪商之一的坎托公司上班。这家公司在国贸北塔101到105层。 因为资本市场不景气，从2000年初开始，在长达一年多的时间里，华尔街的许多公司都在大规模裁员，其中就包括王工程师所在的坎托公司。 2001年8月底的那次裁员，这位既懂数学建模、又会编程的数学系博士，成为近百人的部门中唯一的“幸存者”。 那时没人能想到，一个月后，这份“幸运”将是巨大的“不幸”。 911事件当天，歹徒驾驶的飞机，撞击北塔的区域是93-99层。99层以上，没有一人幸存。 据说，这位王工程师遇难时，第三个孩子刚刚出生2个月。 王工程师遇难不久，他的妻子就带着3个孩子，搬离了纽约这个伤心之地，不知所踪。 不久，美国国会就通过了《美国爱国者法案》，小布什政府发动了一系列反恐战争，最终颠覆了阿富汗塔利班政府，推翻了伊拉克萨达姆政权。 亲历9.11事件，让莫兰的心里留下很大阴影，几乎没了笑脸。 特朗普那天，只顾自己逃命，让她对少白男的最后一丝幻想破灭；郑重的忽悠，周忆萍的出轨，让她对此前热衷的酒会、party也没了兴趣。 眼看这小妞落落寡合，情绪低落，凡三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这时，mba最难的财务分析课，凡三已顺利过关。 学校规定的必修课已修完，他就选修了一门国学与管理。这门课比较轻松，他将主要精力转向陪读，辅导莫兰功课。 平时，除了帮莫兰讲难点，查资料，凡三还与她聊了许多当社会上比较流行的管理理念，例如着名的“马太效应”、“木桶理论”、“定位”等等。 这让情绪低落的莫兰，学业上没有落下，心里也有了坚实的依靠。 这段时间，她常常想起邓敏告诉她的那句话：“坏男人也许各有各的坏法，但真正的好男人，表现都差不多。他们就像一条静静流淌的河流，带给家人的是一种广阔而宁静的感受。” 那天，在国贸北楼上的生死相依，让莫兰彻底看清楚了，关键时刻，谁会站在自己身边。 因此，她对凡三比以往更依赖。对他的呵护，她也用心回应。 白天携手往返，夜晚同枕共眠，两人在异国上演了梁祝同窗共读的一幕。 第42章 银广夏余波 与美国人举国关注911事件不同，国内老百姓看过相关新闻，震惊一阵后，依然过着太平日子。 毕竟，这件事发生在遥远的太平洋彼岸，国内很多人都没有感到，这个世界正发生巨变。 911事件发生前夕，经过一个多月的调查，银广夏业绩造假被坐实。 调查显示，这家公司自1998年至2001年间，累计虚增利润.70万元。 其中：1998年虚增1776.1万元，由于主要天津广夏财务资料丢失，利润真实性无法确定；1999年虚增 .86万元，实际亏损5003.2万元；2000年虚增.74万元，实际亏损 .1万元；2001年 1-6月虚增 894万元，实际亏损2557.1万元。 9月10日，公司股票复牌。 当天上午集合竞价时，几乎所有人都想第一时间出局，因此，这只曾经的绩优大蓝筹，被巨大的卖盘封死跌停。 除了侥幸成交的不足10万股，其余人都被继续关在里面。 从这天起，银广夏股价连续10个交易日无量跌停。 这种情形，就像一只缆绳断裂，从半空中下坠的电梯，轿厢里的人除了害怕，没有任何办法，只能静静地等待“死亡”的到来。 这种心理煎熬，没有亲身经历，永远无法体会其中的恐惧与绝望。 第11个交易日，银广夏虽然继续一字跌停，但当天成交放大到1.53亿。 那一刻，看到一线希望的投资者，拼命抛售，结果，这个逃生窗口很快就被堵上，股价又封住跌停。 第12个交易日，抄底盘介入，银广夏打开跌停，股价盘中差点翻红。 无奈，抛盘太大，被套机构、大户及散户全都抢着逃命，最后股价再次跌停。 当天，银广夏收于8.70元\/股，换手高达37%，成交超过9亿。 大批散户在这天仓皇出逃。 此后，在巨大的抛压下，银广夏股价又来了3个跌停。 直到十一小长假后，第二个交易日，也就是10月9日，银广夏股价才终于翻红。 当天，银广夏上涨3.68%，收于6.59元\/股。至此，经过连续15个跌停后，这只股票市值缩水78.6%，近90亿灰飞烟灭。 银广夏暴跌，让很多刀口舔血的散户遭受惨重损失，崔四海就是其中一个。 银广夏造假，被新闻媒体曝光后，崔四海一直心怀侥幸。 他先是希望监管机构息事宁人，调查结果公布后，他又希望坐庄机构能扛住压力，给散户出逃机会；股价连续暴跌，跌停板打开后，他又希望低位大反弹，能卖个高一点的价钱。 不料，银广夏股价横盘一阵后，又开始下跌，连续3天跌停。 惊恐之下，这家伙在4元附近割肉。 此时，他账上只剩6.5万不到。邵娜那35万打水漂不说，他自己还搭进去12万。 奇葩的是，看着巨亏的账户，这小子竟然有一种莫名的快感：“骚娘们，这回没钱了，我看你还怎么浪？” 至于邵家人，已经被银广夏股价跌麻木了，邵娜更是哀莫大于心死，对那笔钱不抱希望。 至此，这小妞终于认命，离开了凡三，她就是一个心有天高，命有纸薄的打工妹。 银广夏暴雷，不仅让散户很受伤，也让不少机构大户遭遇灭顶之灾。 整个9月，银广夏股价暴跌80.76%，所有加杠杆的大户与机构，都在这场高台跳水中被消灭，冉东也不例外。 因为融资加杠杆，早在第7个跌停时，冉东就已资不抵债。 从第11个跌停开始，券商就在跌停板上，将冉东账户上的股票疯狂出货。直到第15个跌停板，总算清仓完毕。 此时，冉东不仅一无所有，还倒欠券商及资金对碰的大户1个多亿。 清仓结束，冉东就被券商与大户联合起诉，最后，被强制在陆家嘴豪宅监视居住。 国庆小长假期间，一个傍晚，利用公安监视空档，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操盘手，悄然溜出门外，消失在浦东茫茫夜色里，从此不知所踪。 与冉东的人间蒸发相比，始作俑者北华信托，也没有逃脱覆灭的命运。 327国债风波后，在中国资本市场横冲直撞的北华信托，从5.19行情开始，就将业务重心转向股市坐庄。 2000年初，网络股狂飙时，在东方电子一只股票上，北华信托就大赚4个多亿。 此后，这只悍庄就开始移师银广夏，打算拷贝在东方电子上的辉煌。 有消息称，北华信托在银广夏的建仓成本在24-27元\/股，最后出货的平均价在8元左右，亏损了10个亿。 经此一役，它再也没有恢复元气，最终被强制关门。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还是那句老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辰未到；时辰到了，一切都报。” 配合北华信托坐庄的景系基金，自然也损失惨重。 证监会基金监管部对这家基金发起调查，最后却不了了之。不过，公司不少人的老鼠仓因此损失惨重。 最大的倒霉蛋是银广夏财报审计单位中天勤会计师事务所。 连续当了几年睁眼瞎后，负责银广夏具体审计的两位会计师被吊销注会资格，整个事务所也被吊销执业牌照。 吊诡的是，银广夏这个业绩造假大王自己，股票竟然没有退市。相反，被当地一家国企借壳后，更名为西部创业，依然活跃在二级市场。 银广夏暴雷，那家新锐杂志的总编很郁闷。股票复牌后，他的一个好友也被闷在里面，损失惨重。 对方打电话骂他不够朋友，那篇调查报道刊发前，不提前给他打个招呼。 最生气的是那家杂志的广告总监。 这哥们好不容易谈定一家300万的大客户，结果被自家记者给干掉了，业绩、提成都大受损失。 为此，他跑到编辑部，与那位女主编大吵一架。 银广夏事件的最大受益者，当然是那位女主编。 从《基金黑幕》到《银广夏陷阱》，连续多篇重磅报道，让她光环加身，成为媒体圈一姐，甚至被外媒誉为“中国最危险的女人”。 顺带提一句，这位女主编也是个海归，曾先后多次赴美研学。 1994年，她获得斯坦福大学新闻学院奈特奖学金，攻读发展经济学。2000年，进入一个中美合作项目，获得emba学位。 后来，她还拿到一家美国大学荣誉博士学位。不过，这一切都是后话了。 第43章 国学疗伤 10月底，莫兰的情绪缓解后，凡三结合自己选修的国学功课，开始跟这小妞谈国学中的案例。 国学，又可称国故，是以先秦经典及诸子学为根基，涵盖了两汉经学、魏晋玄学、隋唐佛学、宋明理学和同时期的汉赋、六朝骈文、唐宋诗词、元曲与明清小说并历代史学等一套特有而完整的文化、学术体系，构成了恢弘的经、史、子、集四部。 莫兰学戏时，知道中国历朝历代很多故事。 这小妞没有想到，这些事，用现代管理学经济学一分析，不仅别开生面，而且回味无穷。 而凡三的幽默，更是逗得这小妞笑口常开，有时候简直是不要不要的。 说起来，用现代社会科学去解读国学，海外华人，以及香江、台岛学者，比大陆这边成就大得多。 比如，写出《万历十五年》的黄仁宇，写出《从历史看领导》的许倬云，写出新派武侠系列小说的金庸。 在《从历史看组织》中，许倬云把上下五千年的中国看做是家大公司，分析公司治理结构的演变以及随之而来的企业战略的变化，让人耳目一新。 许教授认为，汉代总体上而言，董事长与ceo关系处理得最为适当。 萧何随刘邦进入秦首都咸阳，第一件事就是收图册(地图、户籍与卷宗档案)，由于他掌握了数据资源，所以汉代的宰相具有特别的权力。 宫里和相府两端分开，权在宫中，能在府中，很有现代企业制度的稳定性。 莫兰对正史读的不多，但野史倒是知道不少，因为戏曲里的人物塑造，多是根据民间传闻，艺术加工出来的，全按照正史来，很多戏就没法看也没法演了。 于是，凡三就经常要解答这小妞一些稀奇古怪又很有意思的问题。 比如，关于吕后与武则天，她让凡三解释，这两位为何能女主当家。 凡三想了想说，吕后与刘邦差不多算是共同创业，创业团队的老班底几乎都是沛县一带人，因此，刘邦走后，吕后垂帘听政，可谓无缝衔接。 至于武则天，则是纯粹的小三上位。 只是这个小三太过牛逼，先帮大太太干掉二房；接着又利用老公撑腰，干掉大房；成功上位后，又架空了老公。 这是中外小三中的no.1。 皇权虽然一度旁落，但刘家与李家毕竟是名正言顺的大股东，因此，这两位女主，一个死后，一个生前，最后，都被大股东联合职业经理人（朝中大臣），夺回了公司控制权。 莫兰又问，怎么看赵匡胤的陈桥兵变，这在现代组织学上怎么解释。 凡三分析，这属于比较典型的ceo夺了董事长的权，或者说职业经理人赶走了大股东，自己成了公司所有人。 历史上，这类事情很多，除了赵匡胤，还有开创隋朝的杨坚，篡夺曹魏的司马氏，只是这三位历史上影响比较大。 谋朝篡位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干的是这个世界上难度最大危险性最高的生意，成则坐江山，败则诛九族。 这三位之所以成功，都是董事长接班人培养出了问题，欺负大股东孤儿寡母，最后才成功改组董事会， 莫兰还问了一个问题，怎么看待雍正夺嫡，9个皇子中，这个起初最不起眼的老四，为何能笑到最后？ 凡三认为，正史上，雍正属于正常继位。不过，他得位的重要原因，除了善于伪装，很早就进入公司董事会，长期担任公司重要职位外，还因为他的子女教育很成功。 雍正能得到老董事长垂青，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弘历这个好儿子，康熙眼里的好皇孙。总体而言，这爷孙三代，创造了清朝历史上最繁华的康雍乾盛世。 类似例子不止一个，比如，永历大帝最钟爱的是三儿子，但最后捏着鼻子传位给大儿子，除了朝廷上下支持嫡长子继位的票数更多，也是因为看上了好皇孙朱瞻基，从而创造了历史上有名的仁宣之治。 最后，莫兰问道，怎么看待七仙女嫁给董永，冯素珍下嫁李 兆廷。 这小妞一边问，还一边用眼睛瞄着凡三，看三哥这回怎么说。 莫兰一副等待看好戏的模样，凡三看了心动，伸手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惹得这小妞反过来拧了他两把。 凡三说，这个现象，可能需要从投资学解释。 按照他的理解，七仙女属于天上人间第一大家族的七公主，自身本领极大，资源丰厚，不需要董永有什么家产。 她看上董永，关键是看上这个青年的品质，清白，孝顺，纯情，当然也好驾驭。因此，招进来放心，不像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 虽然这桩婚姻，董事长不同意，但公司董事会里有不少同情者。 理论上，只要有一线机会，七仙女这小妞就会咸鱼翻身，将自家小公司继续盘活，未来成长壮大也未必不能。 比如，牛郎织女，织女上天后，王母娘娘终归给她在人间的小公司，留下一线机会，每年农历七月七可以喜鹊搭桥，银河相会。 要知道，这可是天上人间罕见的贸易通道，就这一年一度的相会，可以给牛氏公司带来非常大的收益，光是信息费估计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至于李兆廷，在冯素珍看来，这只常人眼里的垃圾股，虽然业绩暂时不好，但成长潜力很大，只是暂时没有得到主力关注，也没有什么机构调研而已。 冯素珍属于世间少有的股票操盘手，不仅出身名门，美丽高雅，而且满腹经纶，手段高明。 瞅准李兆廷这只潜力股后，她女扮男装，参加科考，中状元，招驸马，说服公主，联合宰相，打动皇上，最后来个假婿乘龙，将李兆廷这只垃圾股变成了明星股，将哥哥这只普通股变成了大蓝筹。 因此，大明朝，在资产重组、资源整合上，这小妞几乎无人可以匹敌，可谓资产运作的绝世高手。 至于感情，那个李兆廷，没有任何理由不爱这样的媳妇，估计也不敢不爱。 朝廷大事，莫兰不清楚；天仙配、女驸马的故事，她可是耳熟能详。 听了这番解释，她不仅脑洞大开，也再次发现了凡三的另一面，认识到他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直白。 “好哇！三哥，你隐藏得确实够深的，今天本小姐就来个闺房审夫，看看你还有什么秘密没有交待！” 说完，莫兰就装模作样地过来抓凡三。看着这小妞开心的笑容，清澈的眼瞳，凡三终于松了一口气：“呕心沥血三个月，总算将那个女驸马找回来啦！” 进入12月份，纽约大学各学院先后开始年终考。 凡三考试基本没有压力，主要是帮助莫兰复习与备考，他不指望这小妞门门优秀，只要过关即可。 幸运的是，在两人共同努力下，这学期，莫兰不仅没有挂科，超选的2门课也顺利过关。 这让她对未来的学习信心大增。 考完试，无事一身轻，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启程回国。经历了911事件后，海外学子更期盼与家人团聚。 第44章 试婚(6)误会 美国当地时间12月21日下午两点，凡三与莫兰拉着一漆黑一粉红行李箱去赶飞机。 凡三箱子里，都是带给孩子们的小玩具；莫兰箱子里，都是带给长辈们的衣物。 路上，凡三叮嘱莫兰，最好不要在父母面前说两人911历险的事。事情都过去了，再提起来，除了让老人受惊吓，几乎没有任何作用。 莫兰口头答应，心里却嘀咕：“你不告诉父母，我管不着；反正，我要好好向父母倾诉。” 回到京都五棵松家中，已是京都时间，12月23日下午5点。儿子媳妇安然无恙回来，让凡文车老两口非常高兴。 他们吩咐凡学兰，给马燕、陈丽华打电话，大家好好聚一下。 这天，钱咏祥、小张（张谦）歇班，也都回来了。 最令凡三意外的是，差不多2年未见的钱咏琳，竟然也在这边。 这小妞穿着绛色呢子大衣，神色抑郁，没有一点新婚少妇特有的喜庆与娇媚的风韵。 看到三哥从天而降，钱咏琳眼里顿时有了神采。 可是，看到伴在三哥身边，身着墨绿色呢子大衣的莫兰，她眼中的光彩又暗淡下去。 “三哥，现在也是有家室的人了，不可能再像从前那样，有那么多功夫来照顾自己。”想到这里，钱咏琳不由有些自怨自艾。 凡家家庭聚会，在老家，基本上都是大姐凡学梅安排；在京都，则由马艳红一手打理。 考虑到莫兰的口味，马艳红选了小区南边不远的一家徽菜馆。 凡学兰联系好马燕、陈丽华后，大伙就开车出门。 钱咏祥将老刘公司的一辆三排座小客车开过来了，加上原先的2辆夏利，全家人凑合着可以全都坐下。 凡学兰带着父母与莫兰、思想，凡雪带着凡学梅母女及思念、兔兔，其他人都挤在钱咏祥那辆车上。 阳阳随凡三上了这辆大车，路上让爸爸抱着，这小家伙特依恋爸爸。 这家徽菜馆，距离五棵松凡家住的小区，差不多4华里，开车不几分钟就到了。 冬天，人不是那么多，马艳红特地订了一个大包间。 包间名字挺好听，叫荷花淀。里面一张大圆桌，桌上有一个玻璃转盘，是电动的，专门放菜。 大伙刚坐下，马燕、陈丽华就风尘仆仆地赶到了。 马燕穿着银灰色羽绒袄，黑西裤；陈丽华穿着淡红色羽绒袄，蓝西裤。 室内有暖气，两人进屋，还没坐下，就脱掉了羽绒袄，露出里面的羊绒衫与高耸的胸脯。 马燕还是那样尖牙利齿，喝了一口茶，就笑着问凡三：“三哥，你身边这位大美女是哪位，也不给大家介绍一下。” 莫兰一听，有些不好意思。 凡三则落落大方地说：“这是莫兰，我在纽约大学的同学。” 马燕一听，故意调侃道：“不只是同学吧，是不是还同屋？” 这句话，引得周边人大笑，莫兰羞得满脸通红，低下头去。 凡三见状，瞪了马燕一眼：“你这个马燕，还是那么尖牙利齿。好，我来跟大家介绍一下，这是你们的嫂子，莫兰。这下满足你的好奇心了吧！” 马燕笑着，站起来与莫兰打招呼，直呼嫂子；陈丽华也站了起来，与莫兰握手。 只有钱咏琳低着头想心事，没有与莫兰说话。 这回，马艳红算是用心了，点的是地道的徽菜，有几样还是庐州本地名菜，如曹操鸡、吴山贡鹅、李鸿章大杂烩，至于中和汤、臭鳜鱼，那是必不可少了。 席间，老爷子老太太喝茶，男生喝啤酒，女生喝红酒，小孩子喝饮料。大家吃得非常畅快，算是提前过了阳历年。 吃完饭，莫兰开车带着凡文车老两口，凡学兰替换下喝了不少啤酒的钱咏祥。 马艳红结账，钱咏琳坐在大厅等她。 凡三去了洗手间，他出来后，3人便一起步行往回走。 这时，差不多是晚上9点钟，气温已降到零下好几度，马路上几乎看不到行人。 走到路边一个公交站亭前，钱咏琳靠着栏杆，不再向前。 马艳红见状，说了一声，就先走了。她知道，小姑子想跟三哥说说心里话。 马艳红离开后，钱咏琳看着三哥，未语先咽。凡三安慰道：“小琳，你有什么事就说吧，哭又不能解决问题。” 这句话，一下子打开钱咏琳话匣子。 嫁入李家后，钱咏琳才发现，此前对自己千依百顺的李天一，竟然是个妈宝。 在家里，婆婆龚玥就是太上皇，不要说李天一，就连公公李大江也得听她的。 龚玥算是老京都人，祖上好像是瓜尔佳氏，沾点皇亲国戚的边。 她年轻时能歌善舞，长相出色，能看上西北关中的李大江，除了这家伙有才，更多的还是听话，唯她马首是瞻。 这女人一向看不起外地人，与老公的关中老家，几乎断了来往。 事实上，龚玥一开始就没有看上钱咏琳，可是，儿子李天一迷上了这小妞，她才捏着鼻子答应她进门。 从进门第一天起，她就看不惯这个乡下土妞的生活习惯。 一开始，钱咏琳尽力去适应龚玥的种种要求。但是，她精疲力尽后发现，对方压根就看不上自己，再怎么做也很难讨得对方欢心。 于是，她就慢慢放弃了迎合。 这一来，龚玥的态度更加恶劣。 无奈之下，钱咏琳就尽量不回那个家，没什么事就回五棵松或南边新房。 一开始，李天一还过来找她，在南边住几晚。 十一小长假后，因为一件事，龚玥当着很多人，对钱咏琳横加指责。钱咏琳也没有同她争吵，就没搭理她，径自离开。 这老娘们认为自己权威受到蔑视，丢了大脸，因此，从那以后，不准李天一过来找她。 截至当日，钱咏琳已2月没回李家了。 她早就想离婚了，可是，哥嫂不太赞成，爹妈更是极力反对，因此，她满肚子苦水无处倾诉。 终于盼到三哥回国，这小妞总算找到一个能倾诉又能给她做主的人了。 说到伤心处，钱咏琳扑到凡三怀里，抱着他哇哇大哭。 这情景，害得路过等车的人，都以为是小两口吵架，让凡三非常尴尬。 凡三感觉，这样也不算个事。 因此，他拍着钱咏琳的肩膀说：“别再哭啦！你的事情，我大致清楚了，我们回去，与你哥嫂商量一下，看看怎么办吧！” 哭诉一番后，钱咏琳心里好受许多。 她抬起头来，看着三哥清瘦而坚毅的面容，心头一动，大胆地吻了上去。 凡三大吃一惊，正要推开这小妞，却见莫兰脸色苍白地站在站台旁边，有些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他急忙推开钱咏琳：“小兰，我们之间什么都没做，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都吻上了，你还要哪样？” 莫兰生气地说，然后，扭头就快步往小区方向跑。凡三一见，赶紧追过去。 这时，钱咏琳才知道闯了大祸。 这小妞并不后悔，她只恨自己前些年太听大伯大妈的话，没有大胆地向三哥表白，错过了与三哥的姻缘。 莫兰一口气跑到凡家楼下，气鼓鼓地跑进电梯，也不等凡三就上去了。 等凡三上到8楼，那小妞关上房门，自己待在房间生气。 第45章 离婚对策 凡三叫了两声，莫兰没有答应。他懒得再叫，下到7楼，找凡雪要来8楼钥匙。 这时，钱咏琳回到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三哥，小兰误会了，我上楼跟她解释一下吧。” “算啦！先去你哥家，说你的事。”凡三随口回答。 马艳红与钱咏祥都还没睡，见两人进来，马艳红起身，给凡三倒了杯温开水。 凡三喝了两口，看着钱咏祥，提起钱咏琳的事，问他们打算怎么办。 “你别问他，关键是家里两位老的想不开，怕小琳一旦离婚，传出去丢脸、” 马艳红一句话就点到了问题症结。 凡三苦笑，两位老人在易桥待的太久，自觉不自觉地将那里当成了生活中心，以为外面也都像当地一样，村民没事就聚在一起闲聊，议论张家长李家短。 “丢谁的脸，京都一两千万人，谁认得你是老几？大家都很忙，没人管闲事。你又不是明星，别说离婚，就是跳楼，也不见得有几个人围观。” 凡三这句话，把几人都逗笑了。 钱咏琳的事，关键是婆婆看不上她，而且，没有谁能说上话。 老话说，穷人攀富亲，累断脊梁筋。 灰姑娘嫁给王子，过上幸福生活，那只是童话故事，你要是信了，就先输啦！ 戴安娜与查理斯王子，从金童玉女到反目成仇，最终一死一伤，才是血淋淋的现实。 凡三问钱咏祥：“你们这边，谁能做她婆婆龚玥的工作，袁怡行不行？” 这家伙不明所以，随口答道：“那个嫂子指望不上，成天拽的像公主似的。” 凡三转头看着钱咏琳：“你估计有多大把握，要多长时间，能哄好你婆婆？” 钱咏琳气鼓鼓地说：“她那个死样子，一辈子都哄不好。” “既然如此，那你就与李天一搬出来，小两口独立生活，怎样？” 这个建议不错，马艳红与钱咏祥都看着钱咏琳，满眼热望。 “说过啦！没戏。南边新屋什么都配齐了，我独立做过几天饭，打电话让李天一过来，那家伙不干，说父母不同意。” 这句话，顿时让钱咏祥小两口心里哇凉哇凉。 凡三见状，就建议道：“既然如此，小琳先在这边待着，看春节时李家是啥态度。如果他们依然不来接小琳回去，就说明人家根本就没把她当回事。过完年，你们该咋办就咋办！” 凡三说完就要离开，钱咏祥搓着手说：“离婚简单，离了以后，小琳咋办？” “小琳有工作，有房子，不愁吃住，我不清楚，你们到底担心什么？” 这时，马艳红接腔：“三哥，你说的简单，那个李天一咋办？” “咋办？凉拌。” 凡三说得更加直白，“你问问小琳，这一个月对方联系她几次？” 钱咏琳生气地说：“一次都没有。他就是个妈宝，啥事都听那个老妖婆的。” “那你还想不想跟他过？” 凡三单刀直入。 钱咏琳一下子红了脸：“结婚才一个月，发现他是个妈宝，我就不想过了。” 凡三看着钱咏祥两口子：“这是小琳自己说的，我们可没有谁逼她这样讲。既然这样，那就按我刚才说的办，再晾他们一个月，看春节时，李家是啥态度。” 钱咏祥两口子琢磨，只能先这样了。 凡三将杯子里的水，一口喝干，然后站起身。 不料，钱咏琳拦住他：“三哥，离婚这事，咱们谁也没经过，到底该怎么办，你得讲一下。” 这句话，说得凡三心里很别扭。 “我操！这小妞真是欠揍。你以为这是帮你复习政治呢，还让我给你讲一下，说得老哥很有离婚经验似的。” 钱咏祥也听出话音不对了，他赔着笑脸：“小琳不懂事，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童言无忌。” 凡三瞪了钱咏琳一眼，这小妞一点也不自觉，还在那傻乐。 于是，他不再搭理她，对钱咏祥两口子，提出4点建议： 一是请一个有经验的女律师指导，不要省那点律师费，该花的钱就花； 二是对方赠予的值钱东西，要做好还人家的准备，不要贪小便宜； 三是小心李天一纠缠，小琳平时外出要有伴，有事及时报警； 四是提防李家与你们那个堂嫂联手搞事，在小琳工作上做手脚。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钱李两家这个浑水，凡三还真得趟。 钱咏琳是凡三送到绿城参加中考，又是他帮助她落户京都。 可以说，这小妞是他看着成长起来的，也是他命运转折的第一推手，看到她身陷困境，他无法做到袖手旁观。 这时，已是晚上11点多。凡三刚出门，对面门就开了，凡雪叫他过去。 思念思想早就睡了，父亲也已安歇，只有母亲坐在沙发上。 见到凡三，刘月英就质问道：“刚才路上是咋回事？你媳妇回去找你，怎么气冲冲一个人跑回来了。” “没事，她看到小琳和我在一起，有些误会，我现在上楼跟她解释。” 刘月英一听，果然是与那个钱咏琳有关，她担心凡三与那小妞纠缠不清，把好不容易到家的“七仙女”气跑了。 “小琳早就成家，你还跟她掰扯什么。这么好的媳妇要是气跑了，我回头找你算账。” 凡三温言安慰母亲，提醒凡雪几句。 “小琳年后估计要离婚，那个李天一知道这里，你们平时带孩子，一定要多加小心，提防那小子搞事。” 这一说，刘月英更加担心。她这才真正理解，凡三不准外人随便到家的原因。 道了晚安，凡三就走步梯上楼。 到屋后，他发现莫兰衣服都没脱，合衣躺在棉被上睡着了。好在室内有暖气，否则，这样睡，肯定会着凉。 凡三轻轻抱起她，让她平躺在床上，又轻轻脱去她的鞋子，然后，帮她盖上一床棉被。 也许是坐飞机太累，外加倒时差，这小妞竟然没有惊醒。 凡三去浴室，简单淋浴一下，穿着睡衣，拿了一床毛毯，躺在沙发上睡去。 第二天六点钟不到，莫兰睡醒了。 这小妞顺手一摸，没有摸到凡三，心里顿时空落落的。 她起身一看，那家伙盖着毛毯，在沙发上睡得正香，心里才好受一点。 这家伙，晚上还知道回家，总算没有夜不归宿。 但是，一想到钱咏琳吻上三哥那一幕，她心里就堵得慌，觉得非常委屈。 这一刻，她更加想念母亲，想念老师，恨不得一步跨到她们身边，扑在她们怀里，好好哭一场。 这小妞进了洗手间，简单洗漱后，就拉着自己的行李箱出门。 回家念头强烈，她谁也没有惊动，一个人悄然离开五棵松，去了京都西站。 第46章 圈套(1) 京都直发庐州的车比较多，莫兰到售票窗口一问，有一趟时间最近的车，还有坐票，列车已经开始检票。 这是一趟特快，7点发车，下午6点到庐州。莫兰买了坐票，小跑着进站，刚上车，车就开始启动。 上车后，莫兰挨着窗户，看着不断向后闪退的楼房建筑，心中多少有些后悔。 “早上不告而辞，与叔叔阿姨也没有打个招呼，自己是不是太任性了？” 莫兰在车上百感交集，这时候，凡三那小子，还在沙发上做梦呢。 早上八点，凡雪上来喊三叔两口子下去吃早饭。 凡三正睡得香，被吵醒了有些不高兴，却听凡雪问道：“三叔，三婶呢？” 这家伙这才清醒，看到莫兰的行李箱不在，就知道这小妞一个人回皖省了。 他立即给她打手机，却总是占线，再打，手机就关机了。 显然，这小妞还在生气。 凡三赶紧洗漱下楼，孩子们早已去学校，凡学梅与马艳红在老爷子这里。 看到凡三进来，凡学梅劈头盖脸斥责道：“小琳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这回好了，把七仙女气跑了，老太太也气坏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刘月英正坐在沙发一头，拿着手绢抹眼泪呢。 这次回来，老太太原打算好好哄哄莫兰，看能不能让她怀上。谁料，凡三这小子不会来事，刚到家就把人家气跑了。 凡三走过去安抚：“妈，您不用担心。我吃过饭就去机场，坐飞机过去，估计比她还能先到家呢？” 说完，他就安排马艳红订票。 最近去庐州的航班在上午10点。 马艳红把票订好后，凡三简单吃了两口，上楼拿了一个旅行包，随意塞进去几件内衣，就下楼打车去机场了。 上午10点，飞机准点起飞，12点不到，就在庐州新桥国际机场降落。 出了机场，凡三打车去紫云宾馆，开了个房间。中午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定好闹钟，开始小憩。 他打算下午4点去莫言单位，叫上那小家伙，两人一起去接站。 其实，莫言中午也接到姐姐电话，还以为她与三哥在一起。 见到凡三，这小子才知道，两人一个坐火车，一个坐飞机。他思想单纯，没有想到两人闹别扭，以为是有事不赶趟。 下班时，莫言叫上同事李志富，与凡三一起，先去了附近的派出所。 下半年，莫言经人介绍，新找了个对象，名叫宋佳，去年警校毕业，分到这个派出所上班。 宋佳父亲是汽车厂高工，母亲是市医院眼科主任。 这个小警察，中等个，心形脸，齐耳秀发，眉眼清秀，言语不多，一看就是有修养的家庭出来的孩子。 李志富也打了一个电话，叫来他女朋友牛文丽。 这小妞更牛逼，是朵霸王花，干过几年特警，秋天刚转业到市刑警大队上班。 牛文丽约莫1.75米的身高，留了个二郎头，鹅卵脸上戴着变色镜，一身银灰色休闲服，看上去干练利落。 这小妞还是个富二代，接到电话，开着一辆红色别克赛欧就过来了。 牛文丽与宋佳都是莫兰的粉丝，因此，听说偶像回来，男朋友约她们一起去接站，就欣然答应了。 霸王花开车，五人直奔庐州火车站。 中午，莫兰重新开机后，首先联系了弟弟莫言，让他过去接站。 然后，这小妞吃了一份车上的快餐，开始等凡三的电话。一直到下午3点，三哥没来消息，却等来了马俊的电话。 莫兰与马俊、杨琼一直通过qq，保持着联系。因此，她知道莫兰下午回来。 这天，皖省青年企业家协会举行理事年会，马俊的老公殷伟，也参加了。 在一位朋友的帮助下，殷伟总算摆脱经营危机。这个朋友，就是那位追求莫兰的青年企业家王金柱。 这个协会里的理事，有不少都是黄梅戏戏迷。 每年理事会，协会都邀请省里的黄梅戏名家联欢，请这些名家或着装，或清唱，表演各自拿手的名曲唱段。 以往，黄梅戏五朵金花都会登场，莫兰出国留学后，就只剩四朵金花。 欣赏不到莫兰的《女驸马》，听不到她的《天女散花》，不少理事特别是王金柱感到惋惜。 这回，听殷伟说莫兰下午回来，王金柱顿时欣喜万分，立即让他联系马俊，无论如何要让莫兰参加晚上的联欢。 自从出国后，莫兰就对这类活动一概推辞。这一回，马俊软磨硬求，加上正生凡三的气，这小妞破例答应了。 5点时，莫兰给莫言发信息，让他晚上9点，去明珠国际酒店3号宴会厅接她。 没料到，这小子是个马大哈，根本就没看信息。因此，凡三等人一如既往地进站接站。 进站后，五人就往第16车厢那边走。 距离那节车厢不远，却看到马俊带着两个小伙子，接过莫兰的粉红色行李箱，4人一起径自走了。 莫言等人莫名其妙，凡三说，先不管其他，我们跟上去看看再说。 马俊带着莫兰，上了一辆黑色桑塔纳，直奔明珠国际。 凡三等人也上了牛文丽的红色赛欧，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路上，莫言才发现莫兰的信息，众人才知道虚惊一场。 莫言说，姐姐出国前，每年都参加这个新年联谊，因此，凡三也没有在意。 进了明珠国际，马俊领着莫兰，去了3号宴会厅。随后，凡三也带着这两对情侣，进了对过的逍遥厅。 这帮小家伙，没有功劳有苦劳。晚上，凡三做东招待他们，顺势等候莫兰。 进了3号厅，莫兰发现里面的企业家，大部分都是熟面孔。 杨琼等3位金花早到了，五朵金花聚齐，让这些青年企业家们都很兴奋。 王金柱看上去40来岁，身材不算高大，浓眉大眼，显得很有威势。 这天，王金柱穿着手工制作的黑西服，拿着一只非常精致的烟斗。他是老资格的副理事长，坐在宴会厅前排餐桌。 穿着枣红色呢子大衣的莫兰，随马俊匆匆进来时，王金柱的眼神顿时亮了。 留学后，莫兰更显优雅，还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时尚，这让他内心更加骚动。 王金柱招了招手，一个一身黑色西服的马仔立即过来。 他低声问道：“晚上安排得怎样？” “都安排好了，8层888房间。” 说完，这小子递过来一把钥匙，悄声道：“8点半可以准时上去。” 王金柱脸上露出隐含猥亵的笑容：“小烈马，看老子晚上怎么驾驭你。” 第47章 圈套(2) 进到宴会厅临时搭起的后台，莫兰就坐下，让杨琼与另一朵金花给自己化妆。 晚上，五朵金花各演一段拿手好戏。 马俊演《天仙配》，杨琼演《牛郎织女》，莫兰演《女驸马》，另两朵金花，一个演《孟丽君》，一个演《玉堂春》。 中间，穿插其他演员的《夫妻关灯》《打猪草》《纺棉花》。 最后，众人合唱《天女散花》。 这个联谊已进行多年，也是省黄梅戏团传统创收项目，而且成就了马俊、杨琼与两位青年企业家的姻缘。 因此，团里对活动安排已驾轻就熟。 大伙按部就班地做着各项准备时，一个针对莫兰的圈套也在紧锣密鼓地安排。 最先上台表演的是马俊，主要演了七仙女与董永从财主家辞工还家那段。 演完后，她快速卸妆，到她老公殷伟身边坐下，边吃边看其他姐妹演出。 第二个上台的是杨琼，她演的是《牛郎织女》里湖畔相亲那段。 演完后，她同样快速卸妆，来到她老公蒋浩然那桌就坐，边吃边看。 莫兰第三个上台，她演的是冯素珍女扮男装，进京赶考，高中状元那段。 虽然将近2年没有上台，但这些唱词唱腔，早就铭刻进她脑海，想忘都忘不了。 演出中，这小妞有意无意地借鉴了西方歌剧里的一些表现手法与唱腔处理。 演唱《为救李郎离家园》时，她在原汁原味中透出时尚新颖，别有一种韵味。 这让舞台上原本传统的女驸马形象，平添一种此前没有的时尚与大气，赢得下面阵阵掌声。 那个王金柱，更是看直了眼睛，恨不得立刻将这小妞抱在怀里蹂躏。 莫兰下台后，快速卸妆，然后被引到王金柱这桌就座。 此人此前虽然追求过莫兰，但也没有什么出格的行为，因此，她对王金柱微笑示意后，一边吃喝，一边看演出。 莫兰下台时，差不多8点。 吃了一点饭菜，喝了两杯饮料后，她感觉有些犯困，而且有些内急。 她以为是坐车疲劳，水喝多了，就起身去洗手间方便，顺带洗把脸。 她刚起身，就有一位女服务员，两个黑衣男悄然跟上。 莫兰推开3号宴会厅大门，对面逍遥津的门刚好也开了，宋佳出门上洗手间。 一看是莫兰，这小妞还有些不好意思，毕竟是未来的大姑姐。 莫兰有些趔趄，宋佳急忙上前扶她，两人一起进了洗手间。 方便后，莫兰到水管前洗手，感觉困极了。这时，走进来一位宾馆女服务员，扶着她出去。 宋佳感觉好奇，悄悄跟着。 对面过来两个浑身黑衣，戴着墨镜的男子，跟着那个服务员与莫兰。 宋佳发现，他们架着莫兰，不是回3号宴会厅，而是走向电梯间。 顿时，宋佳警觉这3个人大有问题。 她不动声色，悄然跟上电梯，故意按了18层。那3人以为她是住宿的客人，就没太在意。 这些人在8楼出去，宋佳到9楼出来，立即从步梯返回，悄悄观察。 3人出了电梯间，向右侧走去，到第五个房间后，女服务员扶着莫兰进去，那两个黑衣大汉，在门前过道上溜达。 宋佳不敢停留，立即回身进了电梯。下电梯后，她迅速回到逍遥津，在3号宴会厅门口碰到王金柱。 这个人，算是当地知名企业家，宋佳认出他，也没有在意。 进屋后，宋佳立即将牛文丽叫到一边耳语。牛文丽一听，立即到门口打电话，叫刑警队2位男同事立即过来支援。 宋佳也打电话给住在附近的两位男同学，让他们立即过来。 牛文丽吩咐凡三立即买单，然后去8楼右侧找他们。 牛文丽、宋佳带着莫言、李志富，立即上楼，去电梯右侧第5个房间。 到门口后，那两个黑衣彪形大汉拦住走道，不让他们进去。 牛文丽拿出证件，厉声喝道：“警察办案，让开！” 那两个家伙冷笑一声，并不买账。 牛文丽担心莫兰出事，不再与这两个家伙磨叽，从腰间拔出手枪，指着这两人，逼着他们后退。 旁边的宋佳，趁机一脚踹开房门。 莫言立即跟着她冲进房间，李志富站在门外，与牛文丽一起，与那两个家伙对峙。 宋佳赶紧寻找莫兰，发现她外衣被脱掉扔在沙发上，身上盖着一床薄被子，穿着内衣躺在床上，已经昏睡过去。 看样子，还没受到侵犯。 这时，正在洗手间淋浴的王金柱，披着睡衣走出来。 他一看房内来了一对陌生男女，外面两个保镖没有拦住，顿感大事不妙。 这家伙迅疾出门，却被李志富一把拉住。他看势不对，猛地给了李志富一拳，趁对方躲让，拔腿就跑。 那两个黑衣保镖一看，不再迟疑，同时挥拳砸向牛文丽。 紧张之间，牛文丽扣动了扳机，“呯”的一声，子弹击中右边那个大汉的左肩。 趁牛文丽侧身机会，右侧那个大汉拔腿就跑，左侧那个右手捂住伤处也紧跟。 牛文丽对准那个受伤的家伙的右腿，又开了一枪，那家伙腿一软，顿时跪下。 牛文丽提枪上前，让李志富摁住这个家伙，自己继续追，无奈迟了一步，电梯门已关上。 她回头吩咐道：“你赶紧用皮带，将这家伙绑住，然后告诉宋佳，立即打电话给局里，请求支援。” 说完，她就提枪上了刚打开的电梯。 凡三刚好从电梯里出来，正疑惑牛文丽怎么转眼变成了女杀神，李志富紧张叫道：“三哥，出大事啦！” 这家伙让凡三帮忙，摁住那个受伤的黑衣大汉，自己回头就往888房间跑。 这时，宋佳已将莫兰的衣服穿好，简单检查一下，她确实没收到侵犯，这才长出一口气。 这时，李志富慌慌张张跑进来，告诉宋佳，牛文丽让她立即打电话向局里请求支援。 刚才响枪，宋佳就意识到事情闹大了。李志富进来一说，她吩咐莫言照顾莫兰，先待在房间别动，自己走出门外。 宋佳在走道上往局里打电话。打完电话，她立即去看那个受伤的黑衣大汉。 刚到电梯口，她的两个同学已赶过来，都是刚上班一年的派出所民警。 宋佳吩咐他们接替凡三，将这个家伙带到888房间。她撕破床单，对他进行简单包扎，又将他的双手，用床单布条捆紧。 宋佳吩咐一个同学，带着3个男生，在房间看守这个黑衣大汉，等待局里来人。她与另一个同学，立即下楼，支援牛姐。 莫兰显然是中了迷药，躺靠在沙发一侧，动静这么大，都没有惊醒她。 听了莫言的简单描述，凡三大吃一惊，没有想到，接站竟然接出一场枪战。 虽然没有耳闻目睹，凡三已大致推测出发生了什么。 他非常庆幸，自己及时坐飞机赶过来，又去找莫言，结果碰上牛文丽、宋佳这两个女警。 不然，今晚的事态，真的不敢想象。 宋佳与那个男同学追到一楼，没有看到牛文丽；又追到地下停车场，也没有看到牛姐，那辆赛欧也不见了，就知道她已经开车追上去了。 两人刚回到地面，市局支援人员已经赶到。这才知道，牛姐与她之前呼叫的2位刑警，正开车追击王金柱及另一个保镖。 这起突发案件，被市局迅速汇报给省厅。省厅当即决定，对暗中调查多时的王金柱走私案提前收网。 省厅直接插手后，庐州及周边主要交通路口已经警戒，多个警局都已出警。 不过，王金柱在庐州经营多年，不仅地形熟，同伙也多。这次，事发突然，能不能抓住他，还真不敢说。 第48章 脱险 宋佳回到楼上，凡三等人站在过道上，市局来人在屋里，正现场审讯那个被抓住的女服务员。 这小妞交代了她所知道的所有事情。 王金柱从殷伟嘴里得知莫兰回来，就怂恿马俊邀请莫兰参加联欢演出。 确认莫兰过来后，王金柱就安排她与两个黑衣保镖，设计陷害她。 受伤的那个保镖，外出拿来了迷药；另一个保镖，去前台开了8层888号房间。 她则负责把莫兰安排在王金柱这一桌，并提前往饮料里下了迷药。 莫兰演出结束，下台吃饭时，被她引到王金柱那一桌，毫无察觉地喝下迷药。 去洗手间时，迷药发作，莫兰犯困，她趁机将莫兰带到楼上8层888包房。 那两位保镖守在门外，她趁莫兰昏睡，将她外衣脱掉，只剩内衣。 将莫兰放到床上，盖上棉被后，她就下楼告诉王金柱。 王金柱离开3号宴会厅，上楼去了。后面的事情，她就不清楚了。 宋佳做了补充说明，自己如何发现莫兰犯困 ，跟踪那个服务员与两个保镖上楼；发现具体房间后，她立即下楼，碰到王玉柱出3号宴会厅大门。 她告诉牛文丽相关情况后，两人一边呼叫支援，一边上楼。 接下来，就是对峙，开枪，救人，捕俘，追敌。 那个受伤的保镖，跟随王金柱多年，非常顽固，无论警方如何问，就是一言不发。 市局领导决定，先送他去医院治伤，其他人先撤。 这个房间是王玉柱临时租用，除了他丢在浴室里的一套西装及钱包，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莫言与李志富成了证人，警方简单记录了他们的见闻后，就让他们先回家。 宋佳要回市局，参加案情分析。 临别时，凡三先是对宋佳道谢，然后，请她向有关领导建议，莫兰只是无意中陷入这起案件，而且是受害者，希望对外能尽量保护她的个人隐私。 宋佳点点头，就与她的两位男同学，跟随支援的警察先回市局了。 那位女服务员、马俊丈夫殷伟及其他涉案人员，也被警察一同带走。 与李志富道别后，凡三就与莫言一起，带着莫兰和她的行李箱，立即去了市人民医院急诊科。 医生检查后，觉得无需洗胃，只是做了静脉输液，里面加了一些缓解迷药作用的药物。 凡三要了条件最好的病房，在病房加了一张床，自己躺在一旁陪护，让莫言先回去休息。 上半夜，莫兰呼吸急促，甚至微有鼾声。夜里1点后，她呼吸逐渐平稳，均匀。 凡三这才略微放心。 他担心护士后半夜换吊瓶不及时，就坐在床边，看书守候，熬了个通宵。 这一晚，莫言挺辛苦，先受惊，再受累，后害怕。回琥珀小区路上，他把姐姐的事情告诉了父母。 莫玉廷与金明华一听，大吃一惊。 得知女儿有惊无险，住院后凡三守护在莫兰身边，他们才稍微安心。 第二天上午8点，莫言去单位请假后，立即来医院替换凡三。 莫兰还没清醒，但呼吸已恢复正常。大夫检查后说，中午前，应该就能清醒。 凡三这才放心，去医院附近一家餐馆，点了两个小菜，喝了一点白酒。 然后，他到旁边一家宾馆，开了一个房间，合衣躺在床上沉沉睡去。 上午11点，莫玉廷老两口就坐火车赶到庐州，下车后，立即赶往市人民医院。 这时，莫兰已清醒，只是还有点困，不想多说话。 见女儿没事，老两口放下心来，这才详细询问昨晚的事情。 听了莫言的讲述，莫玉廷与金明华有点不敢置信。 不到半天时间，中间竟然有这么多阴差阳错，机缘巧合，简直就像在拍一部刑侦电视剧。 但是，这一切毕竟不是演戏，而是活生生的现实，莫兰现在还躺在病床上呢？ “小兰太任性了！” 金明华悄声对老伴说。 一向宠溺莫兰的的莫玉廷，也有些生气：“她现在又不缺钱，还参加这种走穴干嘛？” “那4朵金花都在，往年也没事，谁知今年就偏偏出事了呢？多亏当初没答应那个王金柱，那家伙的钱，果然来路不正。” 金明华非常后怕。 12点刚过，莫兰彻底清醒，一骨碌坐起来。她发现，自己没在明珠国际，而是在医院病房，父母弟弟都守在身边。 她这才想起昨晚的事情，只记得自己犯困，被一位女服务员扶上楼。 听莫言讲了后面的事，这小妞后怕得要死，抱住母亲，大发悲声。 哭了一阵，她想起凡三：“三哥呢？” “他昨晚一夜未睡，我让他先去睡觉了。”莫言说道。 莫兰这才稍稍安心，接着，忍不住跟父母讲了911事件的亲身经历。 这一回，莫家三口更是目瞪口呆，简直像是在听一部好莱坞灾难大片。 金明华一边听，一边害怕，抱住莫兰，查看她身体是否缺这少那。 “我去电话时，你们不是说在教室上课吗？”莫玉廷后怕之余，质问女儿。 这时，凡三刚好拎着盒饭进门，他接腔道：“叔叔，这不怪莫兰，是我的主意。当时，怕你们担心。你们在国内，一时半会儿又赶不过去，在家里也只能干着急。” 莫玉廷老两口想想，是那么回事。无论如何，两人算是捡了一命。 如果莫兰不是侥幸下到91层，如果凡三不上楼找她，如果不是碰上那位热心的华兴，如果不是向那座大桥方向跑…… 眼前这两人，恐怕早就成了911遇难名单上的两个亡灵。 想到这一切，金明华母女抱头痛哭，莫玉廷也握着凡三的手，身体微微颤抖。 凡三拍拍莫玉廷的手，又安慰金明华：“叔叔，阿姨，事情都过去了，我们也有惊无险。回来前，我还嘱咐小兰，不要提这个事，就是怕您们二老担心。” 金明华停止哭泣，擦干眼泪：“三子，小兰从小就出外学戏，吃了不少苦，养成了独立习惯，也有些任性。你平时让着她，多包涵一点，就算多个小妹妹。” 凡三听后，心里舒坦，嘴上却说：“阿姨，小兰挺好，学习上勤奋，生活中贤惠。我这人，就是个马大哈，没有她在身边照顾，生活不知要乱成啥样。” 莫玉廷老两口，明知道凡三说的是客套话，心里还是挺滋润。 莫言则听得目瞪口呆，他没有想到，像三哥这样浓眉大眼的大丈夫，竟然也是个“舔狗”。 看来，老姐手段蛮厉害，回头得多多讨教。 这小子正在瞎捉摸，不料，被母亲拧住了耳朵：“好好跟你三哥学着，以后，对宋佳好点，争取明年把她娶进家门。” 这小子一边叫疼，一边心想：“我哪有那个本事，三哥还差不多！” 凡三见状，转移话题：“叔叔阿姨，我不知道你们过来，只带了一份盒饭。这样吧，这份留给小兰，我陪你们出去吃。” 金明华看女儿那神色，微笑着说：“你在这里陪着小兰，我们与小言出去，随便吃一点。小兰下午就能出院了，我们一起回琥珀花园那边，医院里药味太浓。” 说完，她就带着老伴、儿子离开，让这小两口单独相处。 第49章 见面礼 莫家三口走后，凡三来到床头，伺候莫兰吃午饭。 这小妞爱干净，吃完饭就去洗手间。 凡三怕她晕倒，要扶着她进去。 她娇笑着推开他：“你这家伙，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这个病房条件相当好，类似于宾馆套房，洗浴用品一应俱全。 莫兰在洗手间淋浴，全身用沐浴露清洗多次。虽然明知道自己没受侵犯，但她还是觉得身上沾染了脏东西。 好不容易洗完，凡是别人碰过的衣物一律被她扔掉。 穿上回国前刚买的墨青色呢子大衣，雪白的高领羊绒衫，丝绵裤，外罩黑西裤，将秀发挽上去，扎成一个发髻，这小妞顿时贵气袭人，端庄大方。 凡三看着心动，忍不住在梳妆台前，抱着这小妞，一阵激吻。 这小妞也热烈回应了一阵，不过担心父母回来，就推开了三哥：“晚上回琥珀花园，一切随你！” 见这小妞心情好，凡三顺势讲了前晚的事情，早上莫兰离开后，母亲伤心落泪以及大姐对他的责骂。 接着，他详细介绍了自己与钱咏琳的师生关系，以及这小妞目前的婚姻困境。 听完后，莫兰心结终于解开，但嘴上却不饶人：“当时，你又没有说这些事。” 凡三看着她宜喜宜嗔的脸，苦笑道：“我喊你，你根本就不理，一个人气冲冲地上楼。早上，我还在睡觉，你又赶火车走了，根本没时间解释嘛！” “我不管，反正都赖你。” 这小妞一边耍蛮，一边憨笑，看得凡三简直无语。 这时，莫言拎着一袋水果，推门走进病房，莫玉廷老两口也跟在身后。 凡三请大夫过来，又给莫兰看了看，确认没事后，他去医院结账。 一家人走出医院时，凡三问莫言：“牛文丽那辆赛欧，是在哪里买的？” “一家4s车行，离这儿不远。当时牛姐提车时，我与宋佳跟志富一起过去了。” 凡三便叫他带路，大家过去看看。 莫言与父母打车领路，凡三与莫兰打车跟在后面。 这小妞头天中了迷药，但现在脑子清醒：“三哥，你想干嘛，给小言买车？” “这次你能脱险，全靠宋佳的机警与牛姐的勇敢。看得出来，宋佳很喜欢牛姐那辆赛欧，如果小言也有一辆，相信两人关系会更好，明年说不定真能让她进门。” 凡三说得轻松，莫兰却颇受感动。 宋佳的事，母亲中午只是提一嘴，自己都没太在意，没想到三哥已记在心上。 想到这里，她倚靠着三哥肩膀，更觉得心里有了“靠山”。 到了4s店，莫言的眼里充满热望。 工作人员介绍，红色赛欧已没货了，还有银灰色与咖啡色两种颜色。 “小言，你喜欢哪种颜色？” 莫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皮：“小佳比较喜欢白色的。” “那就银灰色，你驾照到手没有？” “大三暑假，他就拿到手了。”莫兰在一旁插话。 “那行。你开车上路少，一开始，可以让宋佳多开，你在旁边看着，估计不要两个月，你就能熟练驾驶了。” 莫言听罢，高兴地去跑去看车。 这时，莫玉廷老两口走过来。 金明华有点扭捏：“三子，总让你破费，搞得我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阿姨，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宋佳是个好姑娘。这辆车，就算我和小兰送给她的见面礼吧。有车后，她与小言往来更方便，说不定，她很快就进莫家门啦！” 这句话，说得莫玉廷两口子老怀大慰：“这个凡三，就是会来事。” 一应手续票据开好后，凡三刷卡买单，所有费用加一起，差不多要12万。 这个车是双厢，凡三开车，莫言坐在副驾，莫兰与父母坐在后排。 凡三先送莫言去单位，后送老两口回琥珀家园，然后，带着莫兰去看杨老师。 杨老师说，马俊老公殷伟，可能麻烦不小，因为他与王金柱生意来往密切。 马俊本人倒没有什么，这些生意上的事她几乎从来不问。 那天邀请莫兰上台，马俊只是想五朵金花重聚一堂，并不知道王金柱的阴谋。 其实，这些阴谋就连殷伟也不知道。 王金柱与那个保镖，最终还是没有逃脱，开车过长江大桥时，被武警拦住。 现在，公安侦讯重点，放在其走私活动上，昨晚下迷药的事，已经掀篇，只是个意外的小插曲。 从杨老师那里回来，路上，凡三建议：“叔叔阿姨，为了咱们的事，来回奔波，太过辛苦。回头我们开车送他们回宜城吧，我也过去认认门！” 莫兰非常赞同凡三的建议，只是担心他没休息好，怕他疲劳开车。 “我们可以明天清早走，从庐州到宜城，不到200公里，两小时多一点就到了” “那就这样定了。” 两人议定后，回到琥珀花园一说，莫玉廷老两口也满口答应。这样，他们就不用急急忙忙赶火车了。 金明华心疼凡三小两口，让他们在家休息，自己老两口去超市买菜。 回到西屋，凡三洗把脸后，看到莫兰正在床边捯饬，走过去一把抱住这小妞娇嫩的身子。 两人上床展开一场激烈运动，把压抑了两天的情绪彻底释放。 事后，莫兰拿来一条手巾，替凡三擦去头上的汗水：“你先睡一觉，我去淋浴一下。” 凡三本来就困，激情过后，很快就沉沉睡去。 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7点，莫言从单位下班回来，过来叫他吃饭，他才醒来。 这家伙一骨碌爬起，去洗手间简单冲洗后才去东屋。 第二天清早，6点不到，凡三开车，莫兰坐副驾，莫玉廷与金明华坐后面，离开庐州，南下宜城。 新车欢实，凡三开起来也顺手，路上跑了两个小时，就到了宜城。 莫玉廷在市文化局，金明华在市新华书店，都是清水衙门。因此，他们能供养两个孩子上学成才，也非常不容易。 好在儿女争气，特别是女婿给力，现在老两口总算熬出头了。 将老两口送到单位后，凡三浑身轻松下来，慢速开车，往莫家方向走。 这时，莫兰怕凡三疲劳，自己换过去开车。凡三则靠在副驾上，欣赏这座江城的市容。 对这座千年古城，百年省会，文化之邦，戏剧之乡，凡三的理解，多停留在近代的军事争夺与明清的桐城派文学上。 这里是黄梅戏成熟之地，还是认识莫兰后才知道。 关于宜城，凡三印象最深的一首诗，开头四句是这样的： 长江万里此咽喉，吴楚分疆第一州。 峰色晴开天柱晓，涛声夜送海门秋。 莫家住在迎江区宜城路，这里最有名的风景，自然是迎江寺。 迎江寺出名，寺里的振风塔更有名，素有“皖江第一塔”之称。 小时候，莫兰曾随父母去过迎江寺多次，多是正月初一上香，长大后反而很少去了。 见凡三对故乡风景名胜有兴趣，这小妞决定，回头带三哥四处转转。 第50章 访古 到家后，莫兰便计划去哪些景点。 晚上，莫家老两口回来听说后，很支持莫兰带凡三到周边游玩，只是叮嘱他们开车注意安全。 离莫家最近的景点，当然是迎江寺。 迎江寺，整座寺院建筑在长江岸边的高地上，殿堂巍峨，十里开外就能看到。 它上接九华山，下临匡庐，北攘天柱，南临长江，可谓得天地之灵气，占人文之辉光。 寺庙大门口，右边墙壁上：“佛日增辉，法轮常转”；左边墙壁上：“庄严国土，利乐有情”。 大门两边各置铁锚一个，重约3吨，这是该寺有别于其他寺庙的独特之处。 据民间传说，安庆地形如船，塔为桅杆，若不以锚镇固，安庆城将随江东去，故而设之。 说到寺里的振风塔，也有不少传说。 据说，安庆地形像船，可惜的是缺少风帆。因此，当地文风虽浓，却没有出过状元。于是，风水先生建议，在迎江寺修建一座振风塔。 于是，有乡绅带头募捐，最后建成了这座高达七层的佛塔。 自从建了振风塔，安庆文风鼎盛，出了7个状元，更涌现了戴名世、方苞、刘大櫆、姚鼐等文学名家，开创了主盟清代文坛200余年的桐城派。 这种民间传说无法考证，但凡三知道，民国初年的财政总长兼实业巨子周学熙，曾经在这里留下一段真实故事。 周学熙是江对面池州人。 一次，他乘船去武汉，船过安庆。这时，他想起笃信佛教的老母亲嘱托，便信步上岸，一路寻访到迎江寺，进去上香。 当时的住持是月霞大师，他知道周家是大香客，因此，便热情招待，盛情留餐。周学熙无法推辞，只得入席就座。 两人很是投缘，饭后，借着兴奋劲，他们登上振风塔，极目远望无限江山。 两人谈兴正浓，忘记了时间。不料，远处客轮，汽笛长鸣，已经离港。 月霞大师劝慰道，船既离岸，说明你们缘分到此，不必惋惜，明天再走不迟。 周学熙站在塔上，眺望晚霞中西去的客船，无可奈何，当晚就在寺中住下。 第二天上午，周学熙尚未动身，就有电报发了过来。那艘客轮，当夜在九江附近触礁沉没，船上乘客几乎全部遇难。 得知消息，周学熙惊出一身冷汗，知道是方丈救了自己一命。自此，他对迎江寺与振风塔，多了一份感激。 后来，这位商业巨子返乡，感念当年恩德，带头出资，对迎江寺进行了大修。 这件事，莫兰竟然从未听说过。 她不清楚，三哥怎么知道这么多本地人都不知道的事。 凡三笑着说：“多读书而已。” 惹得这小妞直翻白眼。 当地最有名景区，自然是天柱山。 但隆冬季节，山上没有什么玩头，凡三便开车带着莫兰去了怀宁，拜访两位名人故居。 安庆当地，影响了现当代中国国运走势的人有两个，一个是中共创始人陈独秀，另一个是两弹元勋邓稼先。 这两人都是安庆下面怀宁人。 “一枝独秀开正艳，捐介狂傲众人羡。政治潦倒心失意，才华锋芒实难掩。” 有人这样描述陈独秀的一生。 这个安庆人，在政局混乱的时代，却生就一副不会钻营的傲骨和思想先进的才骨。这也许决定了他未来在文化思想界的巨大成就和最终在政治上的郁郁不得志。 单纯从社会影响看，陈独秀的人生，在1927年前，是一条蓬勃发展的上升通道，1919、1921是重要节点； 1927年，他离开了中共总书记职位，从此，人生步入下降通道。 因此，这个怀宁人的命运曲线，显然是一个倒v图形。这是股市里一种比较恶劣的走势，确实令人可惜，引人深思。 邓稼先是中国原子弹试爆方案的主要设计者，两弹研发试验总指挥。 不过，陈独秀青少年时期，生于斯长于斯，邓稼先则是生于安庆，长于京城。 一个为民启蒙，一个为国铸盾，他们都是中华文明进程中彪炳千秋的伟人。 这些人，莫兰也都知道，但远没有凡三了解的多。 她更没想到，这两人都是海归，一个东渡日本5次，一个留学美国2年。 从历史上看，明清以来，安庆影响最大的，还是桐城派文人集团及“清真雅正”的文风。时人曾感叹：”天下之文章，其在桐城乎?“ 对当代学子而言，有关安庆，印象最深的文章，除了方苞《狱中杂记》里揭露的大牢黑幕，另一个恐怕就是《孔雀东南飞》里，小吏焦仲卿与村姑刘兰芝的爱情悲剧。 刘与焦的故事，发生在安庆下面的潜江县河湾村焦家畈。 刘兰芝故里在怀宁县小市镇刘家山，位于焦家畈东南面。两家相隔不过六七华里，中间有一条皖河。 凡三是半个文艺青年，《孔雀东南飞》的故事，他上小学就知道。 当时，他以为这事发生在江南，没想到，竟然是离老家不远的潜山。这次过来，他自然要实地过去看一眼。 焦家畈沃野阡陌，据说春天菜花飘香，风光很美。但隆冬季节，田野里却是一片萧索。 田畈中间，原先有一株蓬蓬勃勃的千年古杨树，树心的空间可容纳1张桌子和4条凳子，足见树之大。 相传，这就是当年焦仲“自挂东南枝”的那棵庭中树。 可惜，1961年第一次包田到户时，为了多一把粮食收成，当地人四处开荒，把这株古树砍掉了。 不然，这株大树，现在可能成为孔雀东南飞景点的核心标志。 千年之后，焦家畈已找不到一户焦姓人家，早期的焦家庄园也早已荡然无存。 离焦家畈不远处有座古桥，名叫韩家大石桥。这座桥是焦家畈到怀宁小市镇的必经之路。 睹物思人，凡三不由联想：“当年刘兰芝回娘家，是不是曾在这座桥上歇脚？” 莫兰倒是知道这个故事，但这小妞显然没有三哥那么多愁善感。 上千年过去，物是人非，她心里只有冯素珍的机智勇敢，无从体会刘兰芝的那种痛苦无奈。 宜城是水陆要津，皖江文化发源地，近代工业兴起早，当地经济发达程度与人文素质，远远超出当时社会平均水平。 目前的省会庐州，当初远远不及宜城，恐怕给对方拔鞋人家都嫌弃。 不然，你就很难理解，黄梅戏为何萌芽于鄂省黄梅，却光大于皖省宜城；就像京剧起源于徽州，却扬名于京都一样。 “为什么？” 莫兰有些困惑。 “无他，当地有钱人更多而已！” 凡三笑道。 见莫兰还不明白，他便解释道：当地经济发达，有钱有闲的人多，票友圈也更大。如果没有观众，没有票房，那是不可能养得起戏班，捧得出名角的。 只是，皖省省会后来从宜城迁到庐州，两者的地位便颠倒了。 北盛南衰，宜城现在除了黄梅戏，已几乎没有哪样能与庐州相比了。所谓沧海桑田，大概也不过如此。 这番访古，让莫兰意识到，凡三知道的东西真多。 她觉得，三哥就像一本厚书，自己不过是刚刚打开，里面还有很多内容没读。 第51章 亮相 元旦前夕，莫玉廷老两口要参加一个亲朋好友聚会。 这些人，是几十年来保持联系的同学，朋友，同事，算是他们在当地主要的人脉圈子。 这个聚会1991年开始，至今已12年。 平时大家各忙各的，农历春节，又要走自家亲戚，因此，大伙都比较重视这个阳历年前的活动。 为了持续，聚会采取aa制，按到场人数计算，除非有人自愿提出帮别人买单。 这次，莫玉廷老两口，计划带着凡三与莫兰参会，就是打算让这个女婿，在当地朋友圈正式亮相。 莫兰不太热衷参加这类活动，但搁不住父母劝说，只得答应了。 为此，莫兰领着凡三去了一家熟悉的理发店，带他理发染发。 她觉得，三哥哪里都好，就是鬓角白发太扎眼，让人感到年龄偏大像个中年。 凡三自己不在意，但莫兰很在意，她不想让父母在亲朋面前掉价。 进了理发店，洗完头，围上挡头发茬的围裙，凡三就闭目养神，一切都由莫兰安排。 这小妞不仅给凡三白发染黑，又安排师傅给他头发烫了，还修了一下眉毛，美了一下容。 染烫结束，修边洗面，凡三睁开眼睛一看，顿时惊呆了！ 这还是自己吗？ 镜子里的人，秀发蓬松，面皮白净，剑眉星目，再配上新买的米色黑格子西服，蓝底白星领带，俨然一个风流倜傥的富家公子。 这个凡三，已不是以往扔进人堆就看不见的那个小镇青年。 这一刻，凡三佩服了化妆术的神奇。 虽然有些不适应，他还是接受了这种改变。是时候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了！不然，走到哪里，都容易被人看轻。 凡三不求闻达于诸侯，但要独善其身，不仅要有资本，也要有形象。毕竟，这个社会，大多数人都是以貌取人。 旧貌换新颜，不止凡三自己惊讶，临时客串形象设计师的莫兰也大吃一惊。 此前，她只是觉得，三哥太过朴实，与他现在留美学生身份不配。没想到这家伙，简单雕琢一下，就成了一块美玉。 看着潇洒倜傥的凡三，这小妞既高兴，又担心。 高兴的是自己亲手塑造了三哥的新形象；担心的是，这样的三哥，恐怕会招来一大群小三，那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身为黄梅戏五朵金花之一，莫兰还是对自己很有信心。 最重要的是，两人同窗共读，同床共枕，同生共死，这份感情与经历，旁人谁也比不了。 下午，莫玉廷与金明华提前下班。看到凡三后，也差点没认出来。 难怪老话说，人要衣装，马要鞍装。 一开始，老两口还担心凡三鬓角白发显老，外人见了说闲话。这回，他们完全放心了。 凡三开车，莫兰指路，一家四口去了迎江寺不远的一家酒楼。 酒楼就在江边不远，朝南一面，是大落地窗，视野很好，可以看到辽阔的江面，以及对岸的青山。 聚会安排在酒楼三层，一个大包间，里面摆了四张圆桌。 随莫玉廷夫妇进去后，凡三发现，到场的差不多都是中老年男女，只有少数青年人，还有几个孩子，估计都是这些人的子女与孙辈。 莫兰是黄梅戏五朵金花之一，也是这帮老友孩子中比较有出息的。 前年，她抛下已拥有的名气，只身出国留学，曾引起不少议论。 这次，她带着留学认识的男友回来，自然成为这次聚会的焦点。 这些人中，莫兰认识的其实不多，但她与凡三还是跟随父母，与这些陌生的叔叔阿姨寒暄了好一阵。 寒暄结束，凡三端来两杯茶，递给莫兰一杯，两人走到窗前，并肩观看江景。 长江流经皖省，大约400公里，所以有八百里皖江之说。流经安庆段，大约260公里，最宽处达到1500多米。 临近夜晚，江面上轮船不多，江面也比较平缓，对面青山呈现出黛色。 席间，男人们喝皖酒，女人们喝红茶，孩子们喝饮料。 这种场合，莫兰话不多，凡三话更少。不少人旁敲侧击询问凡三的家世背景，以及事业发展情况。 一开始，几乎都是金明华代言。 据她描述，凡三中州大学毕业，此前在京都从事证券工作，姐姐在京都陪读，妹妹在京都西部法院。 他在纽约大学读mba，认识了不少华尔街人士，暑假曾陪着全球首富游三峡。 “小言在琥珀花园的房子，就是三子买的。前几天，他和小兰又给弟弟买了一辆赛欧，我们这次就是坐这辆车回来的。” 此前的忽悠，别人听听也就罢了，最后这两句才最关键。 “小兰在琥珀花园有房吗？”一位中年大妈问。 “也有一套，就在小言对面。”金明华笑着说。 “小兰去京都，住在哪里呢？”一位中年大叔问。 “三子在五棵松有4套房子，他父母住楼下，小兰他们住楼上。”莫玉廷说。 这番对话后，在座的叔叔阿姨，热情顿时高了许多。 别的不说，这6套房子可不是小数目，绝非他们这些上班族所能想象。 一番应酬后，一位年纪与莫兰差不多的女孩子问道：“小兰，听说凡三老家在乡下，那里没有公厕，只有茅茨，你过去了，晚上上厕所咋办？” 这句话里，挑刺味道就比较浓了。 莫兰也没在意，只是微笑道：“凡家早就进城了，城里有3套别墅，条件跟宜城差不多。” 这番话，让对方哑口无言。 这时，有个小青年问凡三：“三哥，这辆赛欧，回头小言开，你们咋办？” 这话比较含蓄，但也隐含挑衅。 凡三笑着说：“我与小兰平时在国外，回来少。回头如果需要，那就再买一辆。” 凡三不过是顺口回答，但周边不少人觉得，这小子有些显摆。 凡三没太在意，他与这些人不熟，也没有与他们争辩的心思。 活动临近结束，凡三在莫玉廷耳边小声道：“如果可以，这次活动的花费，由我和莫兰买单吧，算是感谢这些叔叔阿姨这些年对她的关心与支持。” 莫玉廷与金明华商量了一下，就点头答应了。 莫玉廷起身，走过去与这次活动的召集人商议。对方看了凡三与莫兰一眼，最终点头同意。 莫玉廷回到座位上，那个召集人就站了起来，面向大家，宣布了这件事。 “各位，莫兰这孩子，是大家看着长大的，也是我们黄梅戏最优秀的演员。为了感谢大伙这些年的关心与支持，莫兰与凡先生，愿意承担本次活动的全部费用。” 这次来了4桌，六十来人，花费差不多两万四五。有人愿意买单，大伙自然欢迎，因此，几乎不约而同地鼓掌。 凡三出手买单，让很多人意外，也意识到人家刚才说再买一辆车，不是显摆，而是实力摆在那里，顺口而言。 回家路上，莫兰责怪父母，不应该让他们参加这类聚会。 莫玉廷苦笑着：“闺女，你可以海阔天空，我们还要在宜城这块混。外面说你名气大，那都是虚的，只有让他们亲眼见识了你们的实力，我们脸上才真正有光。你放心，仅此一回，下不为例。” 金明华也说：“这辈子，妈嫁给你爸这个不懂变通的文人，过得清贫不说，还受了不少气。今天这次聚会，三子主动买单，总算让我扬眉吐气了一回。” 凡三倒是理解莫家老两口的苦心。 两位老人在宜城生活了一辈子，荣辱沉浮都与这块土地息息相关。 他们知道凡三实力不弱，但如果自己朋友圈不晓得，那真的就如“衣锦夜归”！这才是他们让凡三，当晚亮相朋友圈的终极意义。 第52章 莫母教女 12月28日下午下班后，凡三开车，带着莫家三口回庐州，晚上8点就到了琥珀花园。这让老两口，着实体会到了有车的好处。 第二天周六，凡三做东，邀请牛姐、宋佳与李志富吃饭，感谢他们上次帮了大忙。席间，莫玉廷、金明华第一次见到宋佳，这小妞也有些羞涩。 不过，听说这辆银灰色赛欧，是三哥与兰姐给她与莫言的见面礼后，这小妞的眼神顿时神采奕奕，苹果脸笑成了红牡丹，她早就想有一辆自己的赛欧了。 王金柱走私案正紧锣密侦办，不过，已由省厅专案组接手，与他们这些普通警察关系不大。那次联欢，与案子没有关系，因此，一众演员包括莫兰，都被有意无意不被提起。 吃过饭，牛姐开着红色赛欧带着李志富，宋佳开着银色赛欧带着莫言，去找他们的小伙伴k歌去了。剩下莫家老两口与凡三小两口，一路溜达回到琥珀花园。 这时，凡文车老两口，已在凡学梅陪同下，回到老家。一个重要原因是，凡文勤身体不行了，想在走之前，见见几个老兄弟。 得知信息，凡三与莫兰商议后，决定次日就动身回雩娄，免得父母牵挂。 凡三在西屋洗澡，莫兰在东屋挨训。 这一回，一向宠溺莫兰的父亲，也说了她几句重话。这回从五棵松不告而别还是次要的，关键是上次与沙利文的交往。这不是凡三告状，是她自己与父母说的。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小姑娘那么容易受骗。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你也不想想，别人凭啥对你好？除了贪图你漂亮，你还有什么值得人家惦记？” 这话说得有点重，不过，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因此，金明华也没有拦着。 她觉得，女儿能碰上凡三这样有本事又包容的男人，那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如果不惜福，这辈子她估计都会吃后悔药。这样想着，她更坚定，让女儿早些生育。 凡三洗完澡，到东屋来看看。不料，却看到莫兰坐在父母面前，垂头丧气，脸上好像还挂着泪痕。他搞不明白这是什么状况，正想开口，莫玉廷 却让他先回西屋。 不料，金明华叫住凡三，让他睡莫言房间，自己与莫兰去西屋休息。到了西屋，金明华以自身经历，跟女儿讲了这世道人心险恶。 年轻时，金明华也是迎江一枝花，与莫玉廷成家，生了莫兰后，依然娇媚动人。当时，打她主意的人一大把，有本单位头头，外单位领导，甚至还有市里官员。 有的许诺调动岗位，有的许诺换个行业，有的小恩小惠不断，有的假装嘘寒问暖，还有的以势压人，有一个甚至想霸王硬上弓…… 所有攻势，不论是糖衣炮弹还是权力金钱，统统都被金明华拒之门外。 她最终能扛住，除了自己品性坚定外，也与娘家是当地大户有关，堂兄弟堂姐妹遍布市里各行各业，父母也是国家干部，因此，没人敢真的硬来。 生完莫言后，金明华与莫玉廷因琐事闹了不小的矛盾，打起冷战。这时，双方一个共同的多年好友，在两人之间穿梭，来回传话，推动和解。 七月的一天，这个人陪金明华散心，两人一起去爬天柱山。上山后，两人玩得很开心，中午吃了随身带的食品，还喝了两瓶啤酒。 中午刚过，山上突下大雨，两人身上湿透，便跑到一个山洞避雨。 这个山洞不长，两头通，中间有个转折。两人约好，一个在里面，一个在外面，把外衣脱下来拧干。因为很熟，关系也好，金明华并没在意，更没感到害怕。 拧干自身衣服，两人同时将衣服摊到洞内石头上，等待雨停后再穿上出去。 谁知，这个雨一时半会不停。金明华身上着凉，肚子开始发疼，一开始，她还忍着，后来，实在忍不住了，就喊那人过来。 那人穿着内裤过来，看到金明华痛苦的样子，就不避忌讳，将她抱在怀里，用手帮她揉搓腹部。当时，她腹部疼痛，也没想到羞涩。 随着揉搓，她腹部发热，体内凉气废气随之排泄，这才羞得满脸通红。就在这时，她才发觉，那人下体早已勃起。 两个成人男女，这样赤裸相处，有所反应也很正常。那人到这时还能坐怀不乱，已属难能可贵，因此，金明华并没有责怪他，赶紧想起身离开。 这时，外面的雨突然停了，太阳也出来了，阴暗的石洞顿然光明。金明华迅疾穿上外衣，快步走出洞口，来到下山路上。过了一会儿，那人也穿着整齐，走出洞来。 一开始，两人还有些尴尬。不一会，路上躲雨出来的人越来越多，大伙结伴下山，两人间的尴尬这才消散。下山后，两人在公交车站告别，从那以后，相互间就很少往来。 “这件事，我谁都没有告诉，你爸爸更不知道。之所以告诉你，是要让你明白，即使是最好的朋友，男女之间也要保持足够的距离，否则，事到临头，擦枪走火在所难免。因此，有些事情，必须防患未然。” 金明华说，回过头看，那天，我就不应该孤身一人随他爬山，更不应该在山洞里，穿的那么少。孤男寡女在一起，出事是大概率，没出事完全是偶然 。 像你与那个沙利文，没有出事，完全是因为杨明方偶然过来，及时点醒，否则，你八成会上那家伙的当。 “因为，你一开始就放弃了警惕，没有保持普通男女之间应有的距离，相反，还挺享受他的关心体贴。温水煮青蛙。最后，被他忽悠上床，你还觉得这是水到渠成的爱情。” “就像杨明方所说，一旦你去了他的住处，在他连哄带骗下，你敢说你能抵御他的攻势，不随他上床？你能在临门一脚时，及时收手？不是你做不到，是绝大多数人都做不到。” 人这一生，每个阶段都会有诱惑。除了自身修身养性，坚持原则，剩下就是防微杜渐。 “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就给自己立下规矩，与异性保持明智的距离，断了他人的非分之想，其实，也是对自己的最好保护。” 金明华提醒莫兰，凡三对他与沙利文的事看得非常明白，他再宠她，也有原则。 “如果你都对别人投怀送抱了，你还指望老公把你当做宝贝供起来吗？这种事，不要说凡三，上帝也做不到。” 金明华还说了一个很难听的比喻，“明知道妓女生张熟魏，嫖客们还要争风吃醋，甚至打得头破血流。正常的夫妻，丈夫又怎么会容忍妻子红杏出墙呢？” 她告诉女儿，男人都是占有欲极强的动物，包括你父亲，也是这样。 “你爸爸一生，可以说碌碌无为，有愧于我，所以才处处让我当家。何况，像凡三这样，年纪轻轻就身家不菲的成功男人呢？所以，我强烈希望，你们抓紧登记，生个孩子，到时候，你也有个依靠。” 莫兰惊讶地看着母亲，没想到她眼下的态度，与去年这时候相比，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不过，她非常感谢母亲，这次母子交心，也让她真正认识到自己以前的缺点。 “人生不是演戏，这个世上，有些事，走错一步就再没有机会重来，比如，爱情与婚姻。” 这个小妞，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第53章 伤逝 12月29日上午8点，凡三与莫兰在庐州汽车站，坐上回雩娄的大巴。 上车后，莫兰就靠着凡三睡着了。昨晚，金明华同女儿聊了大半夜，这小妞眼下困极了。 上午11点，车到雩娄西站。下车后，凡三带着莫兰上了一辆三轮，几分钟就到家了。 看到七仙女又回来了，刘月英欣喜万分，拉着莫兰的手舍不得松。 莫兰红着脸，向婆婆道歉。 刘月英拍着她的手，连声说：“不怪你，都是三子不懂事。” 这让莫兰心里很温暖，得意地瞥了凡三一眼，后者只能无奈地苦笑。 下午，凡三开车回凡岗看望大伯。 当地习俗，看病人最好上午过去，但凡文勤危在旦夕，已顾不上那么多了。 莫兰留在家里，陪着婆婆。 大姐凡学梅回家后，赶紧重操旧业，顺带给莫兰拿来一箱红富士苹果。 刚到凡学继门口，凡三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哭声。他意识到，自己还是来迟了。 他赶紧下车，看到不少人腰间缠着白色粗麻布，才知道大伯已经走了。 院子里，各色人等都在忙碌，多是前来帮忙办丧事的邻居。 刚到堂屋门口，凡学继头顶孝布，单腿跪下迎接。 凡三赶紧扶起他，两人一起跪在门口装满稻草的蛇皮袋子上，向停放在堂屋正中的灵柩磕头。 凡文勤已经入殓，穿着棉袄棉裤，外罩深蓝色外衣外裤，戴着三块瓦棉毛帽子，脸上盖着一张黄表纸。 这是当地习俗，逝者不能见天。 堂屋里，坐着的都是凡氏家族里的一些长者，凡文车也在内。 凡学术腰间缠着孝布，过来打招呼。 凡三问：“大伯不是中午刚走吗，怎么入殓这么快？” “道士先生说了，最近的日子就是明天，再就是10天以后了 。长辈们商量，还是快些出去好。” 凡学术嗓子哑了，显然曾经大哭过，他对大伯感情很深，起码比凡学继深。 凡三与屋里长辈们打声招呼，就到院里去了，腰上也缠上了一条长孝布。他是侄子，按规矩，是要戴长孝的。 当地农村办丧事，有许多讲究，凡三也不懂，只能帮忙干一些杂活。 凡三抽空到院子外给莫兰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大伯已经去世，他要留在老家帮忙，让她晚上留在母亲这边休息。 傍晚时，孙家华、周家贵也过来了。 凡文勤一辈子没成家，没有直系后人，但凡学术做主，还是请道士先生过来，给大伯做了一个道场。 唱道过程中，有一个环节叫报亡名。 亲戚自家邻居，可以将过世长辈的姓名，写给道士先生，由他们大声唱出来，请刚去世的亡灵，到阴间后，代向这些亲朋问好。 代价是，现场跪下，烧几道黄表纸。 凡文车将爷爷奶奶父亲母亲的姓名报上，在道士先生唱道的供桌前跪下，虔诚地烧了七八刀黄表纸。 报过父母亡名后，见丧事安排的差不多了，凡文车让孙家华陪着，回凡家老宅休息。 凡三被安排与凡学术、周家贵一起守灵。 灵柩前，装着香油的小碗上，一根白蜡线做的灯芯，闪烁着黄里带蓝的火焰。 这就是俗话说的长明灯，是亡灵在人间的最后光明。 灵柩两侧地上，铺着稻草，上面搭着蓝色床单，放着两床棉被，守灵的人，晚上就在这里睡地铺。 守灵的核心职责就是看守长明灯，注意随时添加香油，不能让其熄火。 另外，就是在尚未出棺的每天清早，拎着装稀粥的瓦罐，带着黄表纸，前往附近的土地庙报庙，意味着在阴间提前给亡灵做登记。 冬夜漫长，除了不时传来的犬吠，村中非常寂静。 凡文继一家及其近亲，这几天都在熬夜，明早就要出棺，因此早早安歇。 凡文勤去世前七十六岁，在当时当地，已是高寿，算是半个老喜丧。 半夜12点，道士们结束祷告，收拾东西离开，围观的村邻也随之散去，凡文继家小院顿时冷清起来。 悲伤过后，凡学术已经平静下来，兄弟三人喝着茶，一边守灵，一边聊天打发这漫漫长夜。 “老三，前两天我看到帆帆了，那小子长得虎头虎脑，又白又嫩。虎婆脾气好多了，见到我，主动叫小家伙喊大伯。” 凡学术告诉凡三，脸上带着欣慰。 周家贵也插话道：“虎婆常带着帆帆上集，小家伙眼睛骨碌碌的，见人就笑，谁都不怕。虎婆让他喊我姑夫，小家伙说不清楚，就叫嘟嘟，惹得周边人大笑。” 现在，凡家每月定期给帆帆生活费，虎婆老两口也想开了，人前也不再忌讳提及凡家。 其实，孩子是谁的，大伙早就知道。这种事已司空见惯，大家也不在乎了。 “三子，你还不知道吧，吴秀玉与杨文广离婚了。” 沉默了一阵，周家贵提起新话题。 凡学术冷哼一声道：“什么离婚，就是被姓杨的给踹了。你说这个老吴家，奇葩不奇葩，儿子、女儿，一年间都离了。” 凡三听说后，好奇地问：“吴秀岩与肖青梅也离啦？” “那还有假。上周，我到镇上办事，刚好碰上周彬，他笑着告诉我的。” 凡学术停了停，接着问凡三：“回头，吴秀玉要是找你要孩子咋办？” “此前，我们已经说好了，她要是再嫁，那就只能过来看孩子，不准孩子再留在她那里。” 凡三顺口说道，对这个奇葩前妻，他现在真的一点都不想提。 “那是以前，现在她恢复单身，面前无儿无女，以财迷那个性，肯定怂恿小玉找你要孩子，这样，她也好跟着沾点光。” 凡学术的分析，可谓入木三分。 “大哥说得不错，前几天，吴秀玉就去找了竹子，说她想思念思想了。孩子们过年回来，估计她还会过去，到时候，你准不准他们去农场？” 周家贵的话，让凡三陷入深思。 母子连心，不让思念思想与吴秀玉接触肯定不现实，孩子们长大后也会抱怨。问题是，如何把握这个度？ 闲聊间，时间已到凌晨四点，村里的鸡已叫了三遍。凡学继一家已经起来，帮忙的村邻也陆续到来。 凌晨五点，厚重的棺材上盖被合上，抬棺的壮汉用尺把长的钢钉将棺盖与下面的棺木紧紧钉在一起。 家属们的哭声再度响起，凡学继端起棺木前烧纸的瓦盆，走到院外用力摔碎。 这在当地叫摔老盆，意味着亡灵辞家，彻底断绝了与人间烟火的联系。 这时，帮忙的村民点燃了一挂很长的鞭炮，远近村邻听见后就知道，这是凡家要出棺了。 八个壮汉，用粗麻绳将一根直径约8公分的木梁，紧紧捆绑在棺盖上。然后，又在棺材前后端，横绑上两根细杂木，作为肩扛的横梁。 棺头仔细检查了一下绳索，木梁，横梁，确认没有问题后，又与凡学术与道士先生沟通了一下，便下达出棺的指令。 在棺头的招呼下，四位壮汉齐声发力，巨大的红漆棺材就被抬起来，帮忙的邻居立即抽走棺木下方的长凳。 抬棺人走在最前面，直奔事先选好的墓地。凡学继抱着灵牌紧随其后，凡学术排在第二，其他亲属披麻戴孝跟在后面。 凡三夹杂在送葬队伍中，随着人流缓缓前行，沿途飘落着黄表纸裁的纸钱。 凡文勤无儿无女，属于鳏寡孤独，按规矩，不能进祖坟。 凡学术找道士先生，另选了坟地，在大槐树西南一处荒坡上。那地方凡三知道，小时候放牛常去。 荒坡上，土井头天晚上已挖好，棺木到后，先放在两条长凳上。 道士先生用罗盘校正方位后，在土井前后端，用细竹棍标定方位，棺材开始下井，道士先生确定方位没问题后，抬棺壮汉立即抽走麻绳，两边人开始填土。 帮忙的人多，很快就棰实棺木周边填塞的石灰与砂混合的三合土，然后是堆筑斜立锥状的封土，当地叫坟头。 不到10点，高大的坟头就立起来了，上面覆盖着村里及亲邻送的花圈。 一抔黄土掩风流。 凡文勤孤苦的一生，就此盖棺论定。看着一位如此熟悉亲近的人就此离去，凡三不由顿感人生苦短。 第54章 认子 大伯的去世，让凡三意识到父母也年事已高，因此，从凡岗回城后，他就待在城里陪伴父母，哪里都不想去。 他的心情，莫兰完全理解，因此，没事就到楼下帮厨。 大伯封三（当地习俗，逝者安葬第三天，至亲去坟地烧纸放炮，算是对墓地的确认，也是做最终告别；相对应的，孩子出生后第三天，家里也会洗三，示意对新生命的洗礼与确认）那天，凡三开车下乡。 临走时，凡文车吩咐：“帆帆都四岁了，你有空过去看看。虎婆现在态度好多了，这个孩子，终究还是要认回来，以后在哪上学，也要拿个主意。” 凡三点头答应后，就开车下去。 凡文勤无儿无女，封三时，到场的主要是凡学术、凡学继两家，还有几个老姑娘家的外甥。 家族里来人少，凡三算是其中一个。 在坟地烧纸磕头燃放鞭炮后，回村路上，凡三对大哥提及父亲的嘱咐。 凡学术听后，非常支持：“那么好的孩子，不认回来，太可惜了！” 这天过后，凡文勤丧事基本结束，就等五七（自去世当日数起，7天为一期，第五个7天的最后一天）将灵位送到墓地烧掉了。 “这样吧，下午，我陪你一起过去。” 凡学术主动说，凡三自然同意。 凡三真不想单独面对虎婆，那娘们嘴毒，他担心两人话不投机，几句话不说，又开始干仗。 午饭后，凡三开车带着大哥，直接去了回龙镇老街。 张家住在老街南头，坐东朝西，兄弟二人到时，刚刚2点。 帆帆午睡刚起来，穿着黑棉裤黑棉袄，拿着一包爆米花，坐在门口小椅子上，边吃边玩。 冬日的阳光不紧，但很亮，阳光下，小家伙的发型特别可爱：上面留着茶壶盖，已有刘海；后脑勺留着一撮毛，已有半指长。当地习俗，说是这样孩子好养。 小家伙眉眼皮肤都像妈妈，是个典型的奶油小生，鼻子嘴巴像凡三，高鼻梁，椭圆下巴。 他记性很好，还记得凡学术，看到他，咧着小嘴喊：“大伯！” 毕竟才四岁，喊完后，小家伙继续吃东西，也不知道站起来迎接。 凡三弯下腰，蹲在小家伙面前，逗弄道：“爆米花给我点吃好不好？” 他不敢自称爸爸，害怕虎婆发飙。 也许是父子天性，小家伙竟然主动站起来，将剩下的爆米花连袋子都递给了凡三，而且伸手要他抱。 凡三心中一热，没有接孩子的爆米花，而是一把把他抱起来，对着白嫩的小脸亲了几口。 小家伙不仅没害怕，更没哭，还笑得咯咯的，与凡三逗乐。 虎婆坐在门内摆弄帆帆衣服，张瑞昌坐在堂屋方桌前喝茶。 看见凡家兄弟，虎婆只是跟凡学术打声招呼，没有搭理凡三。 张瑞昌则赶紧站起来，招呼凡学术，顺带叫了一声凡三：“你们兄弟稀客，快请屋里坐。” 凡学术率先进屋，坐到堂屋方桌南侧，凡三也抱着帆帆进屋，坐在堂哥下首。 张瑞昌简单问了一下凡文勤的丧事，对凡学术安慰了几句，老家人都知道，凡学术其实是由大伯一手带大。 寒暄过后，凡学术主动提起帆帆上学的事情。过完年，帆帆5岁（虚岁），该上幼儿班，是时候考虑这个问题了。 这两年，张莉成天围着厂子转，根本就没回家，帆帆完全由父母在老家带大。 儿子张彦在南方不正经混，虽然买房结婚，但是，媳妇肚子现在还没有动静。 因此，帆帆现在就是老两口的命根子，宝贝的不得了。 “凡三，你啥意思？我们一把屎一把尿，把帆帆照护大，你现在想把他领走？” 虎婆一听就毛了，以为老凡家来要孩子，但她不好意思冲凡支书发火，就数落起凡三。 对那年腊月吵架的事，这婆娘心里一直还记着，憋着一口气呢。 凡学术担心老三与虎婆吵起来，赶紧说道：“许阿姨，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就是过来商量，看看帆帆以后在哪里上学合适，没有别的意思。” 虎婆这才重重地哼了一声，张瑞昌知道凡家的意思，人家不是过来抢孩子的。 “帆帆现在还小，幼儿班最好还是在老家上，等上小学时再考虑也不迟。” 张瑞昌这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这孩子跟着姥姥姥爷，长得很壮实，穿得很利落，一切都挺好。 这时，凡学术说道：“二叔二婶年纪大了，很想孙子，这次过来，帆帆能不能跟我们回城，到爷爷奶奶那里住两天？” 这个事，此前张瑞昌答应过，他自然没意见，但让不让外孙去，还得看老伴。 果然，虎婆发话了：“奶奶想看孙子，我们没话说。过完年，帆帆就要上幼儿班，花销更大了，爷爷奶奶问不问？” 凡三一听，心想，你愿意张嘴开价就好，这就有的谈。 于是，他立即回道：“许阿姨，这个我父母吩咐过，帆帆上学费用都是我们的，上幼儿班花销，每月1000，您看怎样？” 虎婆原以为，凡家也就给个三几百块钱了事，没想到凡三一出手就是1000，看来，这小子这两年是赚到钱了。 对此，她自然没有意见。 张瑞昌一看，立即顺水推舟，答应让帆帆随大伯回奶奶家。 虎婆到屋里拿出一套新棉衣，两套罩衣，一双棉鞋，两双袜子，两套衬衣。 看着这些干净利落的小衣服，凡三心中不由一阵感动，接过衣服时，情不自禁地对虎婆鞠了一躬。 “阿姨，这些年，帆帆让您费心啦！” 听见这话，虎婆心中的块垒顿时消散许多，眼眶也有些湿润。 她没有搭理凡三，而是弯下腰，对外孙说：“这是你爸爸，一会儿，你跟爸爸一起回奶奶家，过两天，姥姥再去接你。” 帆帆大眼睛骨碌碌地转了几下，看看虎婆，又看看凡三，终于叫了一声：“爸爸！” 凡三大喜过望，一边答应，一边抱起儿子，对着小脸猛亲。 张瑞昌与凡学术见状，心里顿时放松下来。这下好了，父子相认，两家总算成了正儿八百的亲戚，可以正常往来了。 张瑞昌一高兴，就让虎婆做饭，招待凡家兄弟，晚上在家吃饭。 凡学术推说家里事情还没完，婉言谢绝了。于是，凡学术拎着一包衣物，凡三抱着帆帆，与张家老两口告别。 这时，旁边不少邻居在门口围观。 令人惊讶的是，帆帆一点没哭闹，抱着凡三脖子，乐呵呵地与姥姥姥爷再见。 邻居们见状，不由感叹：“谁龙归谁海！小家伙终归是老凡家人，与三子刚见面，就比对旁人亲得多。” 离开老街，将大哥送回凡岗后，凡三就带着儿子，直奔县城。 到家后，看到小孙子长这么大了，刘月英喜极而泣，抱着帆帆舍不得松手。 凡文车也老怀大慰，哄着孙子喊“爷爷”。凡学梅姐妹闻声赶来，看到侄子都这么大了，也是喜出望外。 不到半天，这小子就与爷爷奶奶，姑姑表哥混熟，有了点凡二少的派头。 看着凡家上下，对这个小家伙的满腔热情，莫兰心中不由有些吃味。 这时，想起母亲那晚的教诲，她下定决心，年内争取怀上三哥的孩子：“没有孩子傍身，一切都是空的。” 第55章 活彩电 帆帆刚离开时，虎婆还无所谓。 可是，两天过后，她就有点想外孙了。好不容易在家又挨了两天，第五天清早，她就催促老伴，与她一起进城，去接孩子。 两人来到西大畈，虎婆在小区中间路边等候，张瑞昌自己去凡家接孩子。 走到凡文车门口，他就看到那小家伙在院子里悠哉悠哉，用木铲玩沙呢！ 这两天，凡学梅、凡学竹姐妹，领着大侄子到商场，每个人给他从里到外买了一套棉衣与单衣。 要不是考虑到孩子身体长得快，姊妹俩恨不得每人买个十套八套。 看到张瑞昌过来，凡文车赶紧迎出门来：“亲家，你咋舍福来啦？！” 凡文车边说，边将他往客厅迎。 这时，小家伙看到姥爷，抬头喊一声后，继续自己的挖沙工作。 刘月英赶紧给亲家沏茶，虽然以往打交道少，但两家长辈其实都面熟。 喝了两口茶，听说虎婆在外面，刘月英赶紧出去寻找。 虎婆在路边正等得着急，见刘月英迎出来，这才压下情绪，微笑着打招呼。 不过，因为对凡三还有不满，虎婆不愿意进屋。正好周家贵下乡回来，于是，就邀请虎婆去自家坐。 虎婆一看，顺坡下驴，去了周家。 路过凡家门口，看到正挖沙的帆帆，虎婆喊了一声。 小家伙抬头一看，姥姥来了，便扔下木铲，欢快地跑过来，让虎婆抱。 虎婆疼爱地拍打掉小家伙身上的沙粒，抱起他去了周家。 刘月英回来一说，凡文车倒不介意。 这时，他正同亲家商量，孙子上学的事：“竹子就教幼儿班，帆帆进城，正好可以放到她那里。” “进城可以，但我们没地方住，还得先租房子。” 张瑞昌面露难色，这倒也是大实话。 之前，凡三准备给张莉的那套房子，两人关系冷淡后，就转给凡学东了。 “房子不是问题，大不了再买一套。”见张瑞昌口风松动，凡文车非常高兴。 这事，最终还得虎婆拍板。 于是，两人起身，边说边去周家。 让外孙进城上学，虎婆倒不反对。 她担心现在买房子，明年春天才能装修，秋天入幼儿园，不知来不来得及。 周家贵笑着说：“没问题。就算3月份开始装修，2个月时间足矣；再晾两个月，透透气，秋季入园，完全赶得上。” 既然双方同意，周家贵开车，带着三老一小，一起去附近楼盘看看。 最后，虎婆相中刚开盘的温泉湖小区，离凡学竹那个幼儿园很近，与凡家也就隔条马路。 看房时，虎婆像是无意中提到：“一套房子，平时够住了。过年放假，张莉与张彦他们都回来，恐怕就不够了。” 听话听音，凡文车大度地说：“那就买两套，同一层楼，东西对门也方便。” 周家贵打电话给凡三，说了这事。 这小子正陪莫兰，在水果批发市场，大姐摊位前玩。接完电话，莫兰懒得走，凡三自己打车过来。 有意思的是，过去好几年了，雩娄房价每平只涨了100元，两间120平的房子，所有手续费都加上，也就15万。 这次，两套房子都是以张莉名义买的，凡三没有再留一套在自己名下。 这大大出乎虎婆的意料，看向凡三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 后续的装修，等张家人商量好，具体方案出来后，由周家贵出头安排。 中午，周家贵做东，到华兴酒店7层，招待张家老两口。 吃过饭，虎婆两口子兴冲冲地回家，他们答应，让帆帆在奶奶家再玩几天。 凡文车父子回到家里，刘月英听说买房子后，有些心疼钱。 凡文车不以为然，他拉着孙子白嫩的小手：“钱是人赚的，花完了再赚。可是，孩子是无价宝。人家都把帆帆拉扯这么大了，多一套房子，又算什么？” 凡三赞同父亲的观点。 这次回来，与小家伙接触后，他非常喜欢，不希望孩子继续留在乡下。 这几年，虎婆对帆帆照护得非常好。就冲这一点，多买一套房子，凡三也心甘情愿。 他认为，与虎婆比，财迷才是典型的屁事不做，只想捞钱的主。 与杨娜相比，虎婆是刀子嘴豆腐心，直来直去，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 后面装修，又要一两万。刘月英还是心疼：“这一下子，几个大彩电出去了。” 凡学竹笑着劝道：“老太太，看看您小孙子，会说会笑会哄人，就是个活彩电。再说，老张家进城后，离得这么近，您随时都能去看小宝贝，还抱怨啥？” 听人劝，吃饱饭。 老二一通忽悠后，刘月英果然不再啰嗦，只是把小孙子抱起来，亲了两口。 虎婆回到老街后，立即给女儿打电话，征求装修意见。 张莉听说，三哥以她名义在县城买了两套房，让帆帆进城上学，心中也很欣慰：“我还是住西边那套，按原来那套样式装修得了。东边那套，你们自己看着办。” 张彦是百事不问的主，因此，虎婆决定，西边那套按张莉的意思办，东边那套，就按当地常规式样装修。 这件事落听后，她心里怨恨基本上消散：“这么多年，总算没有白辛苦！” 虎婆来电话时，张莉正同莞城的几个小姐妹聚会。还是在上次那家饭店，除了凡家兄弟不在，其他人都来了。 张莉坐在周华旁边，虎婆在电话里说的事，她听得一清二楚。 张莉接完电话，周华拍了拍她的手：“姐姐以前说的对吧，有个孩子，比什么都强。帆帆那么聪明可爱，老凡家怎么可能不认，早晚的事情。咋样？” 张莉投给这个大姐感激的眼神。 这两年，为了鲲鹏纸业，她成天奔波，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自己儿子。 现在，凡家终于出手，这样，她在南边就不用分心了。以三哥目前的实力，会把儿子的生活与学业安排得很好。 旁边的顾立新，有点吃味：“这个凡三，还真是有了新人，不忘旧人。听说，她娶了个七仙女，两人一起在美国留学。” 这都是两人分手后的事，张莉心中毫不介意。 李玉桃最看不得顾立新得瑟，她看张莉没有搭腔，就主动把话头接过来。 “以三哥的人品与能力，别说戏里的七仙女，就是生活中的天仙女，他能娶到也不足为奇。不过，这都是小莉与她分手后的事，跟小莉没有半毛钱关系。” 这时，不喜欢说话的叶先芳接腔：“我听说，三子把帆帆的户口落到京都去了。” 这个事，大家都清楚，不足为奇。 接下来这句，才引起所有人注意。 “凡三已在京都西三环外，给4个孩子，每人买了一套120平的房子。都是精装修的，拎包就能住。小莉，帆帆以后进京读书，就不愁没地方住了。” 这事，张莉还真不知道。叶先芳与朱亚兰关系好，是听她说的。 “不会吧，一次买4套，又不是买白菜，凡三现在有那个实力？” 顾立新不敢置信。 叶先芳的回答，更让她崩溃。 “4套多吗？听说，他一次性出手买了13套。每个姐妹1套，大姐因为去照顾阳阳，放弃了水果生意，凡三多送她1套。” 顾立新彻底无语了，她由恨生“爱”：“小莉，你还成天折腾个什么劲！早知道，也过去带孩子，多套房，够你忙几年。” 张莉微笑着说：“我还是自己忙自己的，那都是他给儿子的，跟我无关。” 这一回，其他四姐妹一起瞪她：“你这也太凡尔赛了吧！” 第56章 财迷张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张家进城的消息，很快就传到吴寨。 财迷听说后，心里十分不满：“这个凡三 ，真是攀高踩低。小玉帮她生了一对双胞胎，也没说把俺老两口接进城。” 吴家一对儿女，一年内先后离婚，老两口大半年都不好意思串门。 吴秀岩继续在京都航天大学读博士，留京问题不大。他新谈了一个对象，人家已公开声明，没房子不结婚。 吴秀岩还是学生，哪里有钱买房，因此，只能指望家里。 家里，其实也没钱。 供销社等于是垮了，吴章军在街面上分到两间门面，就是原来他所在的家电部，继续做家电生意。 可是，店小，货物不全，乡邻买大件，往往去回龙镇，或者进城。 因此，吴家小店的生意，也就是维持个日常花销，谈不上赚钱。 好在家里尚有一份田地，吴章军闲来无事，就到地里捯饬，种了不少菜，逢集时，黄金花每次都可以卖不少。 吴章军与张瑞昌很熟，那个小家伙他也见过，确实很可爱，因此，听说张家进城，他一点也不稀奇。 他对凡三的了解比老伴深，知道凡家迟早会认回那个孩子。 至于秀岩在京都买房，吴章军也想过找凡三帮忙。 但是，小玉太作，闹得两家现在基本断了来往。他没有脸面张口，只能等思念思想大了再说。 吴章军不说话，不代表财迷没动作。 这两天，她先上街找黄新宇，又打电话给外甥陈明，让他们趁凡三在家，赶紧找他问一下：“小玉以后咋办，老凡家还管不管？” 陈明正好有事需要回来，想提前给大舅祝寿，便答应找凡三一起聚聚。 黄新宇已发誓不再管小玉的闲事，耐不住大姑黄金花一趟趟上门。听说陈明要回来，才勉强答应进城与凡三见一面。 黄新宇与陈明见面后，先联系凡学竹，让她转告凡三，陈明回来了，晚上6点，到华兴酒店8层菊花台包间聚聚。 “小玉连凡三电话都没有，人家肯定是不想搭理她了，你说我们还聊个什么劲？” 黄新宇感慨不已，陈明苦笑道：“要不是大妗子连打几个电话、我也不想回来。” “大姑那点小心思，是人都知道。秀岩想在京买房，家里没钱，她就打凡三的主意。”黄新宇对大姑的财迷，非常无语。 “老表，你估计凡三现在有多少钱？”陈明随口问道。 “很久没有联系了，我也不清楚，上千万应该有了吧？”黄新宇猜测。 “你们太低估他了，我估计他现在至少有5000万。”陈明估摸。 “比之前那个煤老板还多，可能吗？”黄新宇有些不敢置信。 “回头你就知道了。去年春上，他在京都西三环外，一次性买了13套房，花了五六百万，手头只有1000万，他舍得吗？” 这事还是从南边传出来的。 顾立新的老公许光均，与陈明是铁哥们，到苏州联系模具业务，找陈明喝酒。 酒酣耳热之际，这家伙笑着说：“你大妗财迷一辈子，却把一个财神赶走了，你说这是不是命。” 陈明自然知道老许说的是谁，等他讲了凡三在京买房的事，陈明确信，凡三资产大概率已经过亿，至少5000万以上。 “命中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黄新宇不由感叹。 凡学竹回来说了黄新宇的邀请，凡文车就猜是财迷又起幺蛾子。再听说吴秀岩想买房的事，他就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你给周客打个电话，让他提前下班 晚上，你们陪三子一块儿过去。”凡文车吩咐道。 刘月英满脸不情愿：“都几年没来往了，还跟老吴家攀扯干嘛！” “黄老师出头，三子怎么着也得露一面，不然，传出去人家谈说。” 凡文车解释。 正在水果批发市场玩的凡三，接到凡学竹电话后，就先回来了。 五点多，周家贵开车回来，凡三与凡学竹上车后，他就直奔华兴。 三人上去后，凡三发现，不仅黄新宇与陈明在，财迷与吴秀玉也过来了。 凡三也不以为意，他与陈明、黄新宇寒暄，凡学竹与吴秀玉母女打招呼。 这时，凡三还留着莫兰给他设计的发型，穿着雪花呢大衣，米色羊绒衫，整个人显得非常精神。 “三子，你这是越活越年轻啦！” 看着精神焕发的凡三，又看看面色灰败的吴秀玉，黄新宇不由感慨。 “凡兄弟，与我们第一次见面时相比，你现在完全变个人啦！” 陈明也顺势调侃，说的倒也是实话。 陈明做东，点的都是老家菜，比如腊肉炒黄鳝，水煮筒鲜鱼。要了一件啤酒，没要白酒，席间还要说事。 菜很快上齐了，大家随即开动。几杯啤酒下去后，大伙开始闲聊。 看见凡三不搭理自己，财迷心中很不舒服，看向他的目光也越来越冷。但是，人家根本就不看她，这让她无可奈何。 “三子，小玉现在恢复单身啦。她一个人，很想两个孩子，都在你大嫂面前，哭了好几回了。” 黄新宇开场，提及孩子的话题。 “建华学校管得很严，寒暑假才能外出，平时不让请假。小玉想孩子了，可以进京看望、也可以等他们放假回来见面。” 凡三回答得中规中矩，黄新宇也无话可说。这时，陈明接腔：“小玉过去看孩子，有住的地方没有？宾馆可住不起。” “五棵松有4套房子，她过去自然有地方住，不用住宾馆。” 凡三顺口道，这让黄新宇大吃一惊，也让陈明坚信自己之前的判断。 话说到这里，黄、陈二人，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财迷一看，不由急了，只得自己亲自上阵。 “听说你在鹏城给张莉、邵娜买了房，在庐州给莫兰也买了房。小玉跟你一场，还生了一对儿女，你就不能在外面，也给她买一套房子吗？” 猛一听，这话说得很有道理。 永远不要低估任何人。财迷虽然只是一个村妇，争取个人利益时，道理也是一大套一大套的。 听了这番话，陈、黄二人不由暗暗叹服，姜还是老的辣。 凡三听后，不动声色地说：“她们都生活与工作在那里，需要有房住，小玉在城里，也有别墅呀！” 财迷先是一愣，紧接着回过去：“外面一套房子多少钱，雩娄一套房子才几个钱，能一样吗？” “钱多钱少，也就一套房子，都是住，有啥不一样。” 凡三微笑着，给了财迷一个软钉子。见此情景，财迷只好看向吴秀玉。 这次见到凡三，再次离婚的吴秀玉满面羞惭，根本不好意思张口。但看到母亲的眼神、只得硬着头皮说话。 “三子，这学期结束后，我不想再待在家里了，打算停薪留职，去京都陪思念思想。他们还小，你常年留学，爹妈都不在身边，对孩子成长不好。” 这番话出来，周边人都看着凡三，看他怎么说。 凡三略一沉吟，笑着说：“你们都看干嘛，这事我没意见，回头问问思念思想，看看他们怎么说。” “滑头！” 几乎所有人都在心里这样说。 最悲哀的是吴秀玉，她没有想到，自己想去给儿女陪读，还得看人家的脸色。 至此，陈明知道，大妗子想敲凡三一把的打算就此歇菜。这个前妹夫，今非昔比，吴家与他已不在一个层面。 话不投机，凡三起身告辞，临别时，他与陈明和黄新宇互换了电话。 第57章 兜底 凡家姐弟走后，财迷大为恼火。 在凡三面前，财迷是没辙了，人家现在根本就不买她的账。如果不是黄新宇和陈明出面，连凡三的面都见不着。 这婆娘恼羞成怒，火没处发，就破口大骂女儿没用，吴秀玉被骂得痛哭流涕。 黄新宇看不下去了，直接怼她：“你骂小玉有什么用，以往，啥幺蛾子不都是你最先起意。现在后悔，别老怪别人。” 陈明也插话：“小玉要陪读，三子也没拒绝。思念思想是小玉亲骨肉，我想，怎么着也不会不让妈妈过去。” 这句话，顿时在黑暗中，让吴秀玉看到一缕光明，也给了财迷一线希望。 黄金花母女离开后，黄新宇叹息不已。 财迷是长辈，他不好多指责，对不争气的吴秀玉，他真的是恨铁不成钢。 这个小表妹，硬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好好的富豪太太不做，如今反而沦为乡邻们的笑柄。 不过，凡三没有给面子，黄新宇心里多少有些不爽。 他清楚，凡三不是冲着他与陈明，而是冲着他那个财迷大姑。但黄金花这么被当众打脸，他自己这个侄子脸上也没光。 当晚，黄新宇就住在酒店。 陈明分析，小玉要去陪读，凡三没有把话说死，回头估计还会去找黄新宇商量。 黄新宇有些不信：“都把话说那样了，他还过来找我干嘛？” 陈明微笑道：“老表，你是当局者迷。他找你，不是因为小玉，更不是因为你大姑，而是因为思念思想。就凭这俩孩子，他就不会对小玉的事情，真的放手不管。” 黄新宇一向人情练达，这一回，因为事关大姑表妹，他一时犯糊涂。 陈明一点拨，他立即恍然大悟：“这个三子，竟然对我也耍起了小心眼！” “老表，三子今非昔比，不能再用老眼光看他了。大妗子这次，还想像当初那样，直接拿事当刀砍他，结果就砍上了铁板，人家根本不鸟她。” 这番话，让黄新宇陷入深思。 从酒店回来路上，作为老同学，凡学竹还是挺同情吴秀玉的遭遇。但先后两次遇人不淑，只能怪她自己倒霉，看走眼。 大姐一家都待在老爷子这边，等凡三他们回来。 听了饭桌上的争论，大伙真是服了财迷的脸皮厚度。不过，现在没谁把她当回事，倒是吴秀玉的动向，引起大家关注。 “三子，过完年，小玉真要去京都，你让不让？” 凡学梅问，这是大伙最关心的问题。 “小雪明年要结婚，后年说不定就怀孕生子，思念思想的陪护正好缺人。”凡三沉吟一下，“吴秀玉也不是不可以过去，关键是要盯着她，不要让她在那边惹事。” “那谁敢保证？”凡学竹在一旁接话，对这个老同学，她已没有信心。 “腿长在她身上，谁能天天跟着她。”凡学梅也两手一摊，露出苦笑。 这时，凡文车插嘴：“思念思想过年回来，小玉如果跑到孩子面前哭，你们说怎么办？孩子还小，要是以为妈妈受欺负，产生怨恨，那以后麻烦就大了。” 这种事，类似豆腐掉到草灰里，吹不得，拍不得，更打不得，非常棘手。 这也是凡三在饭桌上没有一口回绝吴秀玉的原因。 第一次离婚，吴秀玉出轨，她有过错在先；第二次离婚，其实是杨文广在外养小三，她是被离婚，并没有什么过错。 这个前妻的问题在于，好奇心强，耳朵根软，看问题表面，空有一副好皮囊，却经常被一些花心男人哄得团团转。 京都人多，来自五湖四海，当地更有不少京油子，谁也不敢保证，这娘们进京后，会不会又受人挑逗，跟着人家跑，甚至被人拐走？ 这时，周家贵插话，他长期在老家工作，对城乡职员的心态，把握得很准。 “吴秀玉刚被杨文广踹，觉得自己丢脸，没面子，因此，急于离开熟悉的环境，换个地方生活，不见得真想孩子了，也不一定非要去京都。” 这一点，凡三不是没想过，但如何处理，他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 周家贵认为，这个事有上中下三策。 上策，给她换个学校，有个新环境，她就没有那么大冲动，进京陪读了。 中策，让她停薪留职，外出或进京待半年，离婚的事被人淡忘后，就让她回来。 下策，她执意陪读，就给她在建华学校找个工作。那里，平时封闭式管理；周末，再与思念思想一起回来，这样，能最大限度减少她与外界接触机会 。 凡三想了想，眼下也只有这3条路了。 “二姐，回头你跟她私下聊聊，看她自己到底啥想法。最好让她留在老家上班，想孩子了，随时可以过去看看，路费都是我的，你也可以陪着一起过去。” 凡三内心还是对吴秀玉没有信心，就她那两下子，他觉得进京后迟早出事。 无论如何，她都是思念思想亲妈，真有个三长两短，孩子长大后他没法交代。 送二姐一家出门时，凡三低声告诉二姐：“你给小玉交个底，让她安心在家上班，不用担心吴秀岩的事，等他博士毕业，肯定会有房子住。” “三子，你啥意思？”凡学竹惊讶地看着弟弟。 “还能有啥意思，我提前买一套呗！这些年，小玉从来没有向我要求什么，即使财迷再鼓动，她也没有张嘴。她这个人不坏，就是个恋爱脑，分不清楚人心好坏。” 这一刻，身为女人，凡学竹还是为弟弟的话感动。 吴秀玉糊涂，但命好，帮凡家生了一对如花似玉的孩子。只要她别把自己作死，一辈子衣食住行可以无忧了。 回到屋里，凡三跟父母说了自己的打算，刘月英想不通，凡文车举双手赞成。 “俗话说，姑走一道人家人，妈走百道还是妈。小玉是思念思想亲妈，她现在有困难，你不帮她，一旦她有个三长两短，孩子长大后，心里肯定会恨你。” 老爷子又扭头对老伴说：“你这个人呀，就是心疼钱。小玉再怎么说，也是三子结发夫妻，现在她有难处，三子有能力，帮她一下怎么啦？” 刘月英想了想，就没再多嘴。 她也担心吴秀玉混太惨的话，孙子孙女长大后怨恨。将心比心，就像凡三总是关心他们老两口一样，思念思想长大后，不可能对吴秀玉不管不问。 凡三回到自己住的楼上，莫兰还没睡，躺在床上看电视。 “你这成天挺忙乎呀？”她话里有话。 “一些闲事，差不多处理完了，过两天我们就回京都。”凡三苦笑道。 莫兰的心比较大，她只在乎三哥对她怎么样，别的事情，她懒得管。 第二天上午，凡学竹约吴秀玉出来，一起去大别山市场买菜。 路上，两个老同学掏心掏肺沟通了一番。 果然，得到三子的兜底承诺后，吴秀玉的眼神重新充满活力。她不再坚持去京都陪读，想在雩娄城关镇换个学校教书，凡学竹答应帮忙运作。 “这事，你心里有底就行了，先不要告诉黄阿姨。” 从市场回来，两人分手时，凡学竹叮嘱吴秀玉。这娘们也深以为然，她也害怕自己那个财迷老妈，又出什么幺蛾子。 第58章 摆平 知道吴秀玉的真实打算后，凡三与周家贵在家商量了一番。第二天上午，两人就开车去了回龙中学黄新宇家。 两人上门时，黄新宇在上课，只有颜柳自己在家。 看到这兄弟两个过来，她一开始很惊讶，但马上就猜到对方来意。 下课回来，黄新宇也很惊喜。没想到，刚过两天，凡三这小子真的上门了。 屋里没有多少食材，颜柳直接去街上餐馆，订了两个火锅。 火锅送来前，凡三与黄新宇、颜柳谈了对吴秀玉进京陪读的担忧，以及近期工作的安排打算，这两口子非常赞成。 黄新宇觉得，最好在城关给吴秀玉换一所学校。她的性格，不适合在外面闯，有份稳定工作最好。 他们也担心，孩子们上的是寄宿制学校，她如专职陪读，长期滞留京都那边，成天没事干，容易惹是生非。 凡三也谈了吴秀岩买房子的事，他承诺，只要吴秀玉不出幺蛾子，不会让她为此受妈家压力，一切由凡家兜底，等吴秀岩博士毕业，会有一套新房。 不过，凡三建议，这事先不要让黄金花知道。 凡三解释，其实，也不是故意瞒她，而是怕她到外面瞎嚷嚷，影响凡家其他人在老家的安全。 “黄老师，小玉换学校的事，回头由俺周哥配合您来操作。杨家虽然势力大，但也没有在雩娄一手遮天。这个事，我相信还是有机会办成。” 这时，周家贵插话：“黄老师，需要花钱的地方，您随时告诉我。” 这一下，黄新宇心情大好。 他有个同学，现在城关东边的酆集镇当书记，他们那边的一个村小，紧挨着城关，听说很快要划归城关，变成七小。 “我找那个老同学说一下，先把小玉借调到那边待半年。明年秋天开学，她想继续待，就调过去；不想继续待，就回二小。” 凡三又与颜柳谈了自己对吴秀玉未来生活的看法。 “小玉还年轻，以后也许还会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不过，她平时言行，要适当注意，不要传出不好的风评。这对她本人有好处，也对孩子成长有好处。” 颜柳表态：“三子，如果小玉再不听话，那完全是她自作自受。思念思想长大后，如果责怪你，我与黄老师可以为你作证。” 凡三苦笑道：“颜老师，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与孩子责怪相比，我其实更在意小玉能否愉快工作、体面生活，毕竟夫妻一场，她如过得不好，我也没法真正安心。” 这番话，彻底打动了黄新宇：“学生，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我也给你表个态。无论如何，我都会督促小玉，让她以后走正道，对得起你和两个孩子。” 这一顿，宾主尽欢，凡三算是暂时放下心来。 1月15号，凡三与莫兰回了京都。 孩子们都去了学校，家里只有马艳红与凡雪，都在做着寒假放假后，带孩子回老家的准备。 凡三没事干，就向马艳红询问了一下钱咏琳最近的情况。 “老李家还是不哼不哈，小琳自己住在南边小区，那个李天一，也没怎么联系她。” “京都这边有句老话，上赶着不是买卖。人家摆明了不搭理你，老吊着还有啥意思，该拜拜就拜拜吧！” 马艳红点点头。 之前，三哥建议钱咏琳，过不下去就拜拜，她还有些不理解。 现在看来，这门亲事，真的是光屁股睡石条——一面热。当初，就该听三哥的建议，不该答应与李家结亲。 周五下午，孩子们放学回家。看到凡三，他们欢呼着跑过来。 思念人高腿长，最先跑到爸爸身边，拉着他的手舍不得放，阳阳紧跟着跑过来，拉着他的另一只手乐。 思豫是大孩子了，不好意思与舅舅亲热，站在一旁乐。 思想与兔兔不太敢近前，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两个小姐妹与爸爸（舅舅）亲热。 半个月不见，几个孩子似乎又长高了。凡三心里高兴，便决定带几个孩子去欢乐谷玩一圈。 几个孩子一听，顿时高兴地嗷嗷叫。 “三哥，这时候过去，户外是不是太冷了？”马艳红担心。 “没事，把莫兰也叫上，我们每个大人带一个孩子，问题不大。” 听说去欢乐谷玩，凡学兰与江涛也过来了。钱咏琳怕莫兰不高兴，就强忍着没有过来。 第二天，凡三全家出动，去欢乐谷玩了一整天。 冬天人不多，谷里好多项目不用排队，孩子们玩得很嗨，连莫兰这个大人，也玩得不亦乐乎。 阳阳很黏莫兰，当晚就睡在楼上。 莫兰帮她洗澡更衣，对这个洋娃娃，她一如既往地喜欢，憧憬着以后也要生一个这样可爱的宝宝。 周末早上，阳阳随莫兰早起，在楼下玩了一圈。然后，她上楼喊爸爸下去吃饭。 凡三起身，靠在床头，抚摸着女儿白嫩的小脸：“宝贝，想妈妈没有？” “想。” 小家伙看了老爸一眼，说完低下头。 凡三疼爱地抱起她，亲了一下：“爸爸知道了，以后你有事，就跟马姑姑说。” 吃过早饭，当着马艳红的面，凡三亲自打电话与杨琴联系。 这个寒假，阳阳去南边过。 京都这边，由马艳红将阳阳送上飞机；鹏城那边，由杨琴过去接。 “阳阳回那边的花销，先由嫂子他们垫付，回头在你这边报销。” 凡三叮嘱马艳红，为了方便照顾阳阳，这个春节，杨琴可以在碧海花园附近租房。 “那倒不必，邵家对面那套房子，租客最近搬走了，嫂子他们可以在那边过年。” 马艳红一说，凡三立即叫好。 这样，阳阳可以在姥姥家玩，只要崔家有人来，马上就回大妈家。对他来说，花销是次要的，孩子安全最重要。 听说可以回南边过年，阳阳很开心，抱着爸爸的脖子又笑又闹。 她虽然还小，却已明白，这个世上，最疼她的人，除了姥爷，就是爸爸。 父母回老家后，7楼东侧这套房，平时就凡雪与思念、思想住。 “小雪，你也老大不小了，有空与张谦多交流。平时，我与莫兰不在，张谦过来后，可以住我那边的客房，免得晚上还要回中关村。春节时，他如果愿意，可以一起回雩娄看看。” 凡三这句话，说得凡雪面红耳赤。 “钱咏琳与那个李天一，过完年十有八九是离婚。父母年纪大了，家里平时没有青壮男人，张谦有空可以多过来玩，我让江涛他们，每周也多来两趟。” 凡雪这才知道三叔的深意，她微红着的脸，这才没有发烧。 凡三又叫来思念思想，当着孩子的面吩咐凡雪：“今年是思念姥爷六十五岁大寿，到时候你带着他们，跟着小玉一起过去。带什么东西，你听爷爷奶奶安排。” 凡雪点头答应，思念已经懂事，靠在爸爸身边，握着爸爸的手。 凡三看着快到自己肩膀高的大女儿：“有什么事，就跟雪姐与马姑姑说，也可以直接给爸爸打电话。” 这是凡三第一次在公开场合，同意子女给自己打电话。 思念点点头，思想站在姐姐旁边，看着爸爸，沉默不语。 凡三抚摸着他的头：“听你雪姐的话，想妈妈了，就让雪姐带你们过去。” 刚才，听说阳阳这个寒假回南边过年，这小子心里还真想妈妈了。 听爸爸这么说，这小子顿时高兴起来：“爸爸，我知道了。” 这个一向不爱说话的小家伙，好不容易开口了。看来，父母的分离，还是对孩子的心灵带来了创伤。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凡三怜惜地看着思念思想，他只能尽自己的力量，最大限度地保护他们，减少对他们的伤害。 第59章 领导艺术 1月20号，凡三与莫兰启程返回美国。 到纽约后，倒了一天时差，两人就开始新一学期的学习。 这学期，凡三只剩下一门选修课：领导艺术。而莫兰却迎来压力最大的一个学期，因此，他一边寻找实习机会，一边帮助莫兰学习。 领导艺术，看上去很虚。 确实，在不同组织里，有着不同的领导方法；在不同人眼里，领导艺术又有不同的内涵。 但不论哪种分类，视野开阔，胸怀宽广，都是做领导的基本素养。 斯特恩mba一直把不同背景和行业的高管人员组织在一起。 一个班里学员，有的来自初创企业，有的来自跨国公司；有律师，有记者；有银行职员，也有企业ceo；有退伍军人，也有政府官员。 大家纵横交织成一个类似现实社会的小环境，在学习、发言、讨论的时候，来自于各个领域的火花和思想异彩纷呈。 这不是你在自己工作岗位上一二十年能够感悟的，也不是看书能看到的；光看书，一辈子你都可能打不开这个视野。 凡三个人最大的体会就是：“视野的这种打开，无法用语言去想象。知识与思想的这种立体轰炸，也不是听一个讲座就能顿悟，上个短期培训班就能训练出来的。” 有时候，课堂讨论时，对方的观点，你可能根本难以接受，他思维的方式根本就和你不一样。 你一开始可能完全想不通，甚至不屑一顾，但事后你会发现，他带来了一种完全不一样的视角。 “mba学员相互之间的这种交叉碰撞，真正是千金难买！”一次课间休息时，那个犹太美女珍妮，对凡三感慨。 与此同时，商学院还要让学生清楚，经理人与老板的角色不同。 老板是领导，他拍板一件事可行不可行，并对结果负责。经理人是执行者，负责把老板的想法变成现实。 这种角色定位很关键。 以往，凡三绝大多数时间都是后者，随着年龄与资产的增长，很多事情，需要他自己拍板、当家，因此，正逐渐从后者向前者转变。 相应的，他的性格也从以往的佛系，开始偶尔露峥嵘。 做老板，看上去很风光，其实压力山大，上面没人替他顶雷。职业经理人，则可以躲在老板这棵大树下乘凉。 以往，凡三一点也没觉得。 老爷子对家务事逐渐甩手后，他已体会到了当家的艰辛，好多事，没人告诉你该怎么做，要靠你自己去琢磨，拿主意。 古人云：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修齐治平息息相关，家都管不好，何以治天下？ 因此，独立分析，果断拍板，这是当领导的基本能力。 不过，个人能力再大，如果是一个光杆司令，那也没用，要有自己的团队。某种意义上，领导力存在于团体之中 吉姆?柯林斯的研究小组发现，基业长青的企业有三个共同的特点： 第一，人是最重要的，必须有训练有素的人。他们的企业有非常杰出的ceo和职业经理人团队。 第二，在ceo和团队带领下，他们制定出明确可行的战略。 最后，他们以有纪律的执行让战略得以实施。 团队的灵魂人物非常重要，这个人就是团队领军人或企业家。 企业家对企业的作用分三个方面。 第一，最为关键的是战略方向的确定。第二，就是管理个性的确定。第三，管理团队的搭建。 这三点，国内一个企业家早就归纳过：“搭班子，定战略，带队伍。” 但对于绝大多数习惯了单打独斗的中国企业家来说，让他们习惯团队英雄主义，恐怕还需要较长的时间。 很多企业领导人自认为自己就是企业天然代表，自己的形象就是企业形象，以至于很多企业远远没有自己的老板出名。 对此，燕大emba项目创始人厉敢当体会尤深。 春节前，厉敢当来美考察。在斯特恩商学院，这位知名经济学家与商学院的中国留学生举行了座谈。 一个学生问：“国内企业都呼吁要做大做强，对此，您怎么看？” 厉敢当：“从做企业角度看，不要总是给自己设立过高的目标，想进福布斯排行榜。国内老板中，那些越想把自己做大，把企业做成500强，自己进top50的人，完蛋得越快。因此，做企业还是要尽力而为，顺其自然。” 另一个学生问，“有人说，原来我们是在做正确的事，学了mba后，才知道要去正确做事。您怎么看？” 厉敢当：“这个话有点夸张了。你们原来做正确的事不假，要是做错误的事，就进不了这个圈子。但是，进来后，通过这短短两年学习，也未必就能正确的做事。我感觉，这话高估了mba的作用。” 有一个学生问：“怎么看待企业家的成功，有人很勤奋，成就却比人家小许多？” 厉敢当估计，目前，中国的老板里面，顶尖的大概有3000人。 “如果你有幸跻身其中，扪心自问，这一切全靠你自己的本事吗？就你比别人聪明，比别人勤奋吗？不全是，相当一部分是因为你运气好。” 这位知名学者坦言，有很多小老板，比你还聪明，比你还勤奋，但是运气没你好，所以没上来。当然，也有一些人做的比你大，你也不一定佩服他。 “事实上，一个企业家的成功，有种种因素，胜出者的综合资源比其他人强。” 还有一个学生问：“如您所言，太多曾经叱咤风云的牛逼人物，一个个灰飞烟灭了。是不是企业做的越大，越要稳定，越要可持续？” 厉敢当坦言，这是个好问题。正如你们mba老师在课堂上所言，企业做到一定规模后，老板最重要的事情，不是去更努力工作，而是降低期望值。 “企业做大后，老板要高调做事，低调做人。要记着先纳税，后慈善，少作秀，做奉公守法的企业公民。这样，老板才能真正活的安心，企业走得长远。” 厉敢当这番话，给凡三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一直铭记在心。 座谈临近结束，凡三举手，问了一个与领导力有关的问题：“厉教授，对于一个当代企业家来说，要具备哪些素质，才能称之为一个合格的领导者？” 厉敢当认为：“新世纪管理人才，应该具备三方面素质：有创造性的制衡观和责任感，有知识、方法和视野，学会自律、宽容和协作。” 他说，这些素质，都是一种解析意义上的要求。对于具体意义上的企业家个体而言，是否成熟的标志，就是有没有形成自己独特而高效的领导风格。 “这种风格是知识、经验、魅力等方方面面个人素质的集中而生动的表现，带有强烈的个人印记，是一个企业家区别于另一个企业家的鲜明特征。” “隐于野的心境，出于朝的气度，入于市的从容。” 有人这样形容优秀企业家们的为人境界和成熟风格。 俗话说：罗马不是一天筑成的。同理，管理风格也不是一年半载铸就的。 凡三自认，这方面比一般人差许多，包括班上许多同学，都比他个性鲜明。 他估摸，这也是自己前几次婚姻失败的重要原因。因此，他决心从现在开始，逐步改变自己。 第60章 神人指路(1) 2月23日，农历正月十二，星期六。 这天上午，凡三开着一辆二手奔驰车，与刚买了一辆福特新车的竹俊，开着一辆二手宝马的马丁，一起去纽约海滨的度假胜地东汉普顿 (east hampton)，参加一场华人聚会。 同行的除了莫兰，还有马丁的对象周盈。这小妞也是个大美女，身材苗条，瓜子脸白皙，杏核眼妩媚，很吸引男人眼球。这小妞已被纽约州立大学布法罗分校药学院录取。 东汉普顿被许多人称为“美国最美的乡村”，位于纽约州最东部的岛屿上。 这里，随处可见美丽的小镇，清澈的池塘，标志性胡克风车，再加上南部靠海，周边分布着许多高档别墅。 911事件中，与凡三、莫兰患难与共的华兴，就住在这里。凡三是得到他的邀请过来，竹俊、马丁则是拿到了一位钱塘大学校友的邀请。 事实上，大纽约地区这类华人联谊会，基本上由当时当地混得不错的大佬轮流做东。这一次的东家，是一位钱塘大学校友邰和平。 说起来，这个邰和平，在东海岸华人圈，可谓一位“神人”。 这哥们在国内开了一间电子产品工厂，因为追求大学时的一位小师妹，40岁就放弃了一线管理，将业务分给三位铁哥们分工负责，自己飞越太平洋，来享受二人幸福世界。 华兴在国内做贸易时，与邰和平有往来，关系处的还不错。 巧的是，两人都在东汉普顿买了别墅，相距还不远，于是，很快就成了高尔夫球场上的玩友。 这次聚会，邰和平做东，在他的大别墅里举行。 华兴常年做华南一带的中国企业海外出口，他邀请的多是珠三角的朋友，其中，有不少也是邰和平的熟人，以及华兴母校羊城理工大学的校友。 邰和平主要召集的是钱塘大学的同学及校友，这些人不是在长三角发财，就是家里在那一带开厂做生意；以及此前在珠三角一带做生意的朋友。 别墅的女主人柳岩，就是此前他苦苦追求的小师妹，如今已成为他的正牌太太。 这娘们喜欢摄影，又是位京都大妞，因此，这次聚会里，也来了不少摄影爱好者以及京都的公子小姐。 聚会地点，是邰和平别墅前，一个长条形小池塘兼游泳池旁的小广场。 广场地坪用整齐的花岗岩大理石打磨而成，上面放着沙发、躺椅、方桌、条几。 早到的客人，男生一个个衣冠楚楚，女生一个个雍容华贵，端着盛有红酒的高脚杯，或坐或站，或三三两两低声交谈。 见到凡三过来，华兴首先起来相迎。 邰和平也随之过来，竹俊是他的同班同学，虽然现在混的不如意，他也不敢太过随便。 寒暄时，凡三第一次见识了这位东海岸华人圈的“神人”。 这哥们1.8米左右，长方脸，小平头，浓眉大眼，鼻梁高挺，嘴巴略抿，看上去略显严肃；虽然已四十不惑，但他的身材保持的很好，显得非常匀称挺拔。 得知凡三在911事件中的经历，邰和平亲热地拍着他的手：“兄弟，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呀！这次过来，我会送给大伙一份迎春大礼。” 凡三以为这哥们说得是客套话，也就不以为意。 邰和平与竹俊、马丁热情握手，这时，女主人柳岩过来，迎接莫兰与周盈。 这天，柳岩穿着一件长及膝盖的雪白狐皮大衣，披肩秀发扎成了两条麻花大辫子，鹅卵脸，柳叶眉，丹凤眼，笔挺唇红。 她身材挺拔，但说不出苗条，有一种珠圆玉润的感觉。 她给凡三的第一印象是：整体看上去，没有东方美人的妩媚，倒有西洋美女的大气。 反正，对这类比较西化的美女，凡三是欣赏不动的，正所谓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莫兰秀发披肩，穿着墨绿色呢子大衣，黑西裤，黑皮鞋；周盈秀发高挽，穿着米色西裤，白皮鞋。 这两位看上去，似乎不比女主人差。 与柳岩寒暄后，莫兰端来两杯红酒，递给凡三一杯。 两人没有到处走动，与华兴夫妇坐在沙发上聊天。 华兴夫人于娜已生育一对儿女，虽然年近40 ，但下巴右侧带着一颗美人痣的苹果脸，依然白里透红，保养得很好。 来客很自然地分成了几个小圈子，主要是京都、钱塘、鹏城这三地。 其中，钱塘那个圈子，又以钱塘大学校友为核心，邰和平既是学长，又是东家，自然是众人的中心。 这帮人主要坐在靠近水池一侧，邰和平坐在c位，竹俊坐在他身边。 两人一边品酒，一边低声说着一只股票，就是2000年年中在纳斯达克上市的科技股易网。 这家公司的创始人是钱塘大学校友，学的也是电子科技，算是他们的小老弟。 易网上市后，股价一度飙升到30美元\/股以上。 不料，2001年，全球互联网泡沫破裂，易网股价暴跌，股价最低时已跌破1美元的面值，其市值也从上市时的4.7亿美金跌至不足2000万美金。 2001年秋天，易网股价一度停牌，直到2002年元旦前夕，公司得到交易所的回复，元旦后，股票可以正式复牌。 这时，公司业绩正从sp过于激烈的竞争中逐渐摆脱出来，但是，市场依然不看好。 根据纳斯达克交易所的规矩，公司股票复牌后，如果股价连续30个交易日低于面值，将被强制退市。 因此，不论是股东还是管理层，多数人都想着趁复牌，赶紧将公司卖掉。 来之前，易网董事会开了5个小时的长会，商议公司未来怎么办。 当时，坏消息一个接着一个。 易网股价从最高的30美元跌到60美分，正被投资者集体诉讼、被sec（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调查，随时可能被退市。 竞争对手也造谣说，员工都走光了，公司要倒闭了。 董事会的议题就是讨论是否卖掉易网。 会上，除了一位代表风投的女董事投了反对票，其他人几乎都赞成卖掉公司。 会议结束后，刚刚年过而立的创始人兼大股东雷盾，忧心忡忡地飞到美国，来找邰和平拿主意。 事实上，互联网泡沫正在破灭，雷盾想把易网卖掉也没人要。要是能找到买家，他就不会跑来找邰和平了。 这次过来，完全是奔着撞大运来的，有枣没枣打一杆。 （周一有事，请假停更一天，请大家谅解。多谢！） 第61章 神人指路(2) 看到邰和平，雷盾伤心地说：“大哥，这时候卖公司，真的不甘心。你知道吗？我现在有两个梦想：一是做中国最牛的网络游戏公司，二是为股东赚很多钱。” 邰和平看着这个小师弟，心里不由一暖：“都这个时候了，这小子还想着为股东赚钱，看来，他还是挺有责任感的。短短一年，股价经历了这么大起伏，可以想象，这家伙现在有多痛苦。” 当天晚上，邰和平请雷盾吃海鲜，两人边吃边聊。 喝了几杯酒，雷盾面色难看，声音都带着哭腔：“大哥，实在不行，就听那些董事的，卖掉易网算了，我重新再做一家。” 邰和平安慰：“傻小子，易网公司账上还有7000多万现金，你何必另起炉灶，再弄一家？“ 邰大哥给雷小弟出了两个主意。 一是邰老大自己进场，拿出200万美金的真金白银，替易网股价护盘，保住其上市资格；二是鼓励雷盾，放心大胆做游戏，他认为这一块大有前途。 这番点拨，让内心茫然的雷盾不再彷徨，飞回国内，卯足了劲儿开发游戏。 元旦后，邰和平果然携带资金，杀进易网的股票，让公司股价时不时站上面值，保住上市资格。 不过，仅邰和平自己一个人。力量毕竟有限，因此，他才主动做东，发起这次美东华人联谊会。 来参会的客人，绝大部分都是大陆留学生，多数人已在当地成家立业。 除了马丁这样还在上学的生瓜蛋子，大部分人手头都有一些积蓄。 邰和平没有强人所难，趁机募资，而是借吃饭机会，畅谈了自己对易网公司前景的看好。 他这番席间演讲，核心内容有两点：一是易网大股东雷盾是个干事的人，二是公司游戏项目前景无限。 在场差不多一百五六十人，邰和平请来一家餐饮公司，提前带着食材餐具过来，现场做了自助餐。 大伙儿吃着邰老大提供的自助餐，真正听进他这番话的却没有几人。 比如，坐得离他最近的竹俊，就埋头吃饭，一点也没有动心。 自从撞破周忆萍与迈克尔的奸情后，这家伙就与那婆娘在经济上各自独立。 如今，竹俊手头也聚了差不多20万美金，这可是他未来再婚的资本，让他将这些血汗钱，投到一家很可能退市的公司上，打死他也不会干。 “傻逼才会去买这种股票。” 这家伙边吃边想。 在场有这种想法的人，显然不止竹俊一个。 马丁这小子倒想试试，可惜，他老爹给的钱不多。周盈家倒是有钱，但他不好意思张口。 这小妞，这会儿正与京都一个公子哥眉来眼去，根本不知道邰老大说了什么。 美东华人，真正有钱的不多。 这种有钱人分三类，一类是所谓的老钱，就是早年漂洋过海，从唐人街做生意，延绵几代传下来的那些富裕家族； 一类是新钱，主要是改开后，利用中美进出口贸易，富裕起来的一代人，比如华兴； 还有一类是快钱，主要是回国创业的海归，将公司运作到美国上市，解禁期过后，套现暴富的一批人。 这些人的钱来得快，也来得猛。不过，这批人主要集中在西海岸硅谷一带。 吃饭时，凡三小两口与华兴一家在一起。莫兰与于娜招呼那对小宝贝吃饭，根本没在意两个男人在讨论什么。 911事件后，国贸中心被摧毁，华兴的进出口生意也受到一定影响，因此，他手头有一部分资金，闲着没用。 听了邰和平的一番演讲，他有点动心了。不过，他不是太懂股票，因此，就向凡三询问。 “三子，你觉得老邰说得靠谱吗？” “我对他不太了解，如果他说得属实，这只股票目前确实是难得的抄底机会。” 凡三沉吟一下，这样说道。 “我认识老邰十几年了，这个人说话办事，一向靠谱，不是喜欢画大饼的人。” “那就没问题了，回头我也买一点。” 华兴一听，顿时找到了知音：“你准备买多少？” “100万股吧！”凡三顺口说道。 华兴一听，顿时懵逼：我操！我准备买40万股，还在这东张西望。没想到这小子更牛逼，张嘴就是100万。 “这小子，不像是吹牛逼的人呀！今天，这是怎么啦？” 想了想，华兴侧面问道：“现在国内外汇管制很严，资金出境很难，你哪来那么多美金？” “前些年，参与香江救市，有一笔钱出境后就没有回去，留在香江。我打算用那笔钱，在美国开个户头，专门买卖美股。” 凡三说得轻轻松松，华兴却听得心潮起伏，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家伙，竟然也是个大款。 “国内经济发展太快了，新富阶层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以后，要多回国看看，不能再拿老眼光看国人了。” 这次聚会，凡三这路人中，可谓酸甜苦辣咸，五味俱全。 最开心的是竹俊，老同学相聚，谈天说地，不少同学重新建立了联系，还蹭了两顿美食； 最郁闷的是马丁，这小子眼看着周盈大受欢迎，走到哪里，都招来一群色狼，特别是那个叫吴亦凡的公子哥，那神情，就像要把那傻妞一口吞进去； 凡三没有太在意这些客人，他与华兴聊得开心，饭前说贸易，吃饭时谈股票。 莫兰看着于娜的那对如花似玉的小宝贝，心里又开始琢磨，啥时候怀孕合适。 喜忧交加的是周盈，喜的是见到这么多青年才俊，家世、学历、能力，超过马丁的不是一个两个；忧的是，今天让马丁生气了，这会儿还阴沉着脸不搭理人。 回到曼哈顿，凡三立即去咨询，如何开设境外公司美国分公司注册事宜。 这种事急不得，好在有代办公司，因此，凡三一边写论文，一边忙这些事。 一个月后，香江三山投资公司美国分公司成立，主要从事美股投资，起点资金1000万港币。 按照当时的汇率，这些钱，差不多是125万美元的样子。 之后，凡三选择一家券商，开了美股账户，并选择一家中资银行作为托管行。 4月下旬，证券账户开好后，正赶上易网股价底部异动。看成交金额，凡三估计又是邰和平在买入。 趁此机会，凡三在1元附近，按照以往分价位挂单的办法，花了差不多2周的时间，买入100万股易网股票。 在此期间，华兴也买入50万股。受凡三影响，他比之前的规划多买了10万股。 不过，这两人也是那天参加聚会的华人中，除了邰和平，买的最多的两位。 其余人，绝大部分没买，剩下的也就买个万儿八千股，意思意思。 后来，易网开发的一款游戏极为火爆，业绩暴增，股价也因此飙升，两年不到，上涨了60倍。 那些在1元附近没有敢动手的人，包括竹俊、马丁，追悔莫及，只能听着邰老大的投资传奇而羡慕嫉妒恨。 至于凡三与华兴，则是闷头大发财，没几个人知道，他们也曾大笔买入。 第62章 初涉华尔街 硕士论文主题选定后，凡三就开始一边写论文，一边寻找去华尔街实习的机会。 3月初，一天晚上，斯特恩商学院mba中心主任white，打电话问他：“evans，华尔街一家债券公司，委托我设计一个按揭债券的现金流模型，你愿意与我一起干吗？” 做这种按揭债券的现金流模型，需要比较好的数学和计算机应用功底。 “教授，您看我行吗？”凡三自己有些底气不足。 “我看行。”white对他倒是很有信心。 “那我就试试吧！” “ok！” 从这天开始，凡三就公寓、学校、华尔街连轴转，有时候，还要去找竹俊请教。就这样，5月底，他与white教授共同设计完成的按揭债券的现金流模型如期交付使用。 让这家债券公司高层没想到的是，公司用这个模型做的第一笔交易就赚了个盆满钵满，从而记住了凡三这个黑头发黄皮肤的中国人。 模型设计结束，凡三全力以赴应付毕业论文答辩。 在此期间，那家债券公司被美盛集团收购。美盛是华尔街三巨头之一，当时，正大力拓展中国市场，于是，那家债券公司的ceo威尔士，就向新东家的投行部门推荐了凡三。 “让他周一下午来找我吧，我和他谈谈。”美盛集团负责东方业务的保尔，告诉威尔士。 6月14日，凡三的硕士论文答辩顺利通过。 晚上，凡三与莫兰在唐人街一家餐馆，点了一桌好菜，叫来竹俊、鲍威尔夫妇与马丁小两口，一起进行庆祝。 大家刚端了两杯，凡三接到威尔士电话，让他下周一下午3点，去美盛公司找保尔：“evans，henry可是美盛重量级人物，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凡三口头答应，但心里并没怎么在意。 竹俊听说后，提醒凡三：“这个保尔可是个牛人，未来很可能升任美盛公司的ceo。与他搞好关系，对你以后在华尔街发展，帮助甚大。” 凡三这才稍稍重视，答应回头看一下这家大公司及这位牛人的信息资料。 当时，莫兰正在参加紧张的期末考试。这周末，他的全部精力几乎都用在辅导她复习上。 周一上午，莫兰最憷的金融数学终于考完。 凡三就守在这场考试的大教室外，这小妞走出考场，看到他后，眉开眼笑地跑过来，投入他的怀抱。只要这门课能过关，他对她能完成学业就有了九成把握。 剩下两门课，莫兰早就复习得滚瓜烂熟，凡三不太担心。 下午2点，凡三将莫兰送到华盛顿广场，看着她走进大教室，然后打车去了华尔街。 2点40分，凡三走进美盛集团那看上去有些冷峻的玻璃幕墙大厦。 保尔的办公室在20层，凡三去到时，前面已有3个人等候。差不多3点整，凡三被一位漂亮的白人女秘书，叫了进去。 保尔身高6英尺（大约1.86米），仪表整洁，头发已经谢顶。椭圆框金边眼镜下，端坐老板椅上的他，显得很威严。他的桌面上，正摊放着凡三的简历。 这位在美国中西部农业小镇的农场长大的金融家，对面前这位来自中国中部乡村的东方青年，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好感，但该问的问题，他可一个不少。 保尔询问了海清电机的主营业务、管理风格、盈利模式；又询问了羊城证券的经纪业务及盈利变化；然后，又与凡三简单讨论了斯特恩mba的量化投资教学。 这位哈佛大学商学院的mba，对于这个东方青年的思维、口才及仪表都挺满意，决定给他一个试用机会：“你有三个月来适应与熟悉美盛，希望到时候你能成为新的合作伙伴。” 这场面试几乎用了20分钟，这在那位漂亮女秘书眼中，显然是个“奇迹”。 “evans，henry面试新人可从来没有超过5分钟的，你是个例外。祝你好运！” 这位名叫海伦的漂亮女秘书，叮嘱他下周一来公司正式报到。 这正合凡三心意，这样，当周剩下时间，他可以一边辅导莫兰，一边跟竹俊请教一下，在华尔街大公司上班的注意事项。 听说凡三已经得到进入美盛集团的试用机会，竹俊真心为他感到高兴。 “三子，你的第一学历一般，能首次面试就进入美盛，只能说，你与保尔有眼缘。”竹俊对凡三坦言，如果他知道这小子真正的第一学历是中师，估计会更惊讶。 不过，竹俊还是根据自己的感受，将一些需要注意的问题及应对办法，倾囊传授给凡三。 “说穿了，也不复杂，就是：少说话，多干事，善用ppt，尊重老板。不过，这个老板可不是保尔，而是你的直接主管。” 说到这里，竹俊提醒凡三：“你是保尔面试20分钟后录用的消息，美盛集团内部，相信已有不少人知道。不管你自己承不承认，你身上都已经打上鲜明的保尔标签。“ 竹俊估计，“只要你按部就班，工作中不出大错，3个月后大概率会顺利转正。在这些大公司内部，很多人都是看老板眼色行事，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这种人情世故，凡三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过去，他一直以为，西方国家的大公司，都是唯才是用，看成绩说话。现在才明白，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里都有小圈子。 凡三能进美盛，莫兰也很高兴。 莫兰私下问过班上的几个女同学，她们听说后，都很羡慕她有个好老公。她这才知道，能在华尔街顶级公司工作，不仅意味着高薪水，而且象征着身份与资历。 凡三要到华尔街上班，莫兰自己一个人也懒得回国度暑假。她与父母通话后，选择留校参加夏季学期学习。 这小妞担心，三哥来年会被派往香江或中国大陆，因此，她准备将最主要的课程，在当年尽量学完，只留下两门选修课及毕业论文答辩。 这样，她平常就可以陪在三哥身边。 对此，凡三没有意见，只是提醒她注意保护眼睛。 平时，凡是莫兰弄不明白的问题，他晚上回来给她讲解。 也许是知识与见识积累到了一定程度，斯特恩商学院的本科课程，似乎一点都难不住这家伙。 凡三也给父母打了电话，告诉他们，自己已在美国这边找到工作，暑假恐怕回不去了。 接到电话，凡文车老两口心里并不高兴，他们期盼的是儿子尽快回国。 “小兰下半年功课很紧，无论如何，也要等她大学毕业后再说。” 对于凡三，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总不能撇下媳妇一个人在美国，自己先回来。 知道儿子媳妇暑假回来无望，凡文车老两口就带着几个孙子孙女，回乡下老家避暑。 让老两口欣慰的是，这半年，吴秀玉老老实实待在城郊那个小学教书，没有再闹出什么幺蛾子。 思念思想回来后，吴秀玉过来与老两口打招呼后，与凡雪一起，带着孩子回吴寨玩了。 这一回，黄金花倒是满面笑容，不再对吴秀玉恶语相向。 财迷心里非常清楚，儿子要想在京都买房，归根结底还是要靠那个可恶的凡三。除此之外，吴家毫无办法。 要打动那家伙，吴秀玉已指望不上，只能指望这对如花似玉的小宝贝。 因此，这婆娘不敢当着外孙的面，对女儿大叫大喊。 她担心，要是把这对小宝贝吓跑，以后不敢来了，那才是真正的鸡飞蛋打。 第63章 华尔街救美 这学期，提前找单位实习的斯特恩商学院的mba，可不是凡三一个人。比如，那个在铲雪车售卖谈判中被美女大占便宜的马克，也进了美盛集团。 凡三与马克都在投行部门，干得又是一线业务，是公司最辛苦的岗位之一，谈不上早九晚五，经常是啥时间干完啥时间下班。 7月19日，星期五。 下午7点钟左右，凡三与马克走出美盛集团大厦。对于这两个家伙来说，能在7点下班已是很大的运气。因此，两人感觉非常轻松。 美盛集团距离华盛顿广场不算远，马克与女友珍妮租住的公寓，与凡三住处很近，因此，下班时，两人常常结伴步行回家。 两人边走边聊，凡三手里还拿着一根木头棒槌，这是他托人定做的洗衣用具。 秋冬季节，一些厚衣服，洗涤完拧干时，凡三不在，莫兰一个人，力气不够，因此，就想要一个国内农村常用的棒槌。这玩意在美国还真不好买，是凡三好不容易找人定制的。 两人边走边聊，路过一个巷口时，听到里面传来吵闹与女人的哭叫，听声音，像是个华人。凡三叫住马克，忍不住向巷子里看去。 距离巷口不远，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被一个黑人大汉夹在腋下，向巷子里面走。 那女孩一边双腿乱蹬，一边大声哭叫，拼命呼救。也许是危急时刻，这女孩说的竟然全是汉语，而且是地道的普通话。显然，这是一个中国姑娘。 巷子里虽然人来人往，但没人愿意出头，很多人只是看一眼便低下头匆匆走开。 看到这一幕，凡三不由热血上涌，满脸通红。 马克一看，就知道这小子想英雄救美：“evans，这种事多了去啦，你管得过来吗？” “马克，这个被劫持的女孩是中国人，既然遇上了，我不能甩手不管，不然，我这辈子心里都会不得安宁。”凡三看着马克，语气坚定地说。 “真受不了你！这样吧，我只能给你打掩护，救人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 这位前海军陆战队员，掏出一副大号墨镜戴上，大步向巷子里走去。凡三也掏出变色镜戴上，紧握棒槌跟在他身后。 这个黑人大汉，外号叫黑熊，是这一带有名的流氓。他在这一带横行霸道惯了，知道没人敢管他的闲事，因此，一边拖着那个小妞走，一边想着一会儿如何享用。 这家伙，经常干这种勾当，对那些单身行走或偶然落单的姑娘下手。这天，他喝了个半醉出来狩猎，正巧碰上这个单身逛街的中国小妞，轻而易举就把她挟持住。 听到马克沉重的脚步，黑熊扭头看了一眼，见是个黑人同胞，那小子浑不在意，还对马克露出一个微笑。至于跟在马克身后的凡三，他根本就没放在心上。 走过黑熊身边，马克似乎不经意地撞了他一下，然后，径直向前走去。 黑熊被撞得趔趄一下，正在发懵：“我操！这哥们怎么回事？这么宽的路，还能撞到老子，难不成是个盲人？” 趁这功夫，凡三举起棒槌，从后面狠狠砸向这家伙的脑袋，一下子把他打得晕头转向，挟持女孩的手臂也不由放松，双手抱头，蹲在地上哀鸣。 看黑熊这样子，凡三举起棒槌，对着他头部再次狠狠砸下，直接把这家伙砸翻在地，嚎叫着打滚。这时，已经脱身的那个女孩，却像傻了一样，浑身发软，蹲在一边发愣。 凡三一把拉起那个发愣的女孩，爆了一句粗口：“傻逼，快跑啊！” 但是，那个女孩浑身没劲，几乎是被凡三拖着走。 凡三担心那个黑熊清醒后追过来，又怕他周边有同伙，如果被对方抓住，到时候，这个小妞不说，自己很可能要丧命于此。 因此，看到这小妞浑身软绵绵的样子，凡三顿时一头火，对着她屁股猛打两巴掌：“都啥时候了，还这么磨蹭，你他妈不要命，老子还要命呢！” 两巴掌下去，彻底把那个女孩打醒，浑身力气似乎一瞬间回到她身上。她一把甩开凡三的手，气哼哼地瞪了他一眼，拔腿就向前面巷口跑去，跑得甚至比凡三还快。 这一突然变化，让凡三大吃一惊，一边逃命一边惊讶。 逃到华尔街主街上，凡三挥手叫来一辆的士，上车就让司机去华盛顿广场。到了纽约大学校园，下车后，二人才算惊魂稍定。 这小妞，刚才在那个黑熊的挟持下又哭又叫，脸上涕泪纵横，看不出长啥样。 这时候，脸上擦干净后，凡三才发现，她苗条的身材，差不多齐自己肩膀，秀发如瀑，白皙的瓜子脸上眉清目秀，看上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雅致与贵气，有点类似李婧那小妞。 到了这里，应该是安全了，因此，凡三看了那小妞一眼，打声招呼，就准备离开。 这时，那小妞已彻底回过神来。见凡三要离开，她赶紧叫住他。其实，她身上现在一无所有，钱都被那个黑熊搜刮去了，在这里举目无亲，想找凡三借点钱当路费呢。 可是，她有不好意思张口。凡三一看她那扭捏的样子，再想想她刚才浑身软绵绵的情形，不由一阵头大：“我操！这回救人救出麻烦来啦。” “说吧，还有啥事？”凡三直率地问，不想与这小妞废话。 见凡三一副甩包袱的样子，顿时激起这小妞的傲气：“感谢先生的救命之恩。不过，你面对女同胞时，说话做事能不能绅士一点？” 凡三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我救人还救出毛病来了。得啦！你现在也安全了，该干嘛干嘛，我也该回去歇歇了。” 说完，他转身就拔腿走人。 “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眼见女同胞落难，就不能安慰安慰，请她吃顿饭吗？” 这小妞看凡三甩手就走，没好气地激将他一句。 凡三随手从口袋里掏出200美金，递给那小妞：“我还有事，这些钱，你拿去吃饭，顺便到前面的唐人街，给家人打个电话。” 看凡三那副打发小孩的样子，这小妞更来气，头一扭，倔强地说：“难道你不晓得，君子不受嗟来之食吗？” 看着这位有些奇葩的小妞，凡三也不好一走了之。于是，他带着她来到公寓楼下，站在鲍威尔的门卫室前，给莫兰打电话，让她下来，一起出去吃晚饭。 这个木头棒槌，总不能老带在身边，凡三将它先放在鲍威尔这里。直到这时，凡三才发现，自己还戴着那副变色眼镜，便顺手摘下来，揣进兜里。 莫兰还没下楼，马丁、周盈却闻声走了过来。令凡三意外的是，穿着一身粉红色连衣裙的周盈，看到那一身白色连衣裙的小妞，竟然大叫一声：“乔乔，怎么是你？” 这小妞抬头看到是周盈，也惊喜地叫道：“盈盈，你怎么在这里？” 有了熟人，乔乔就不再搭理凡三，与姐妹淘亲热去了。 凡三一看，顿时感到解脱：“总算把这个包袱扔掉了。” 这时，莫兰已经下楼，凡三便与马丁打声招呼，准备带着莫兰去唐人街吃饭。没想到那个乔乔，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凡先生，说好的晚上请客，你不会不认账了吧？” 凡三一听，不由头疼，只好招呼马丁小两口，大伙一起去唐人街吃饭。 第64章 见到空头大师 吃饭时，凡三才知道，这个乔乔叫乔思雨，是周盈的高中同学，从菁华大学经济学院毕业后，来哈佛大学读会计学硕士。 暑假提前过来报到后，乔思雨闲来没事，就跑到纽约游玩。 上大学时，这小妞周末就到京都小巷里四合院玩，来纽约后，她竟然也想来个胡同游。 第一天还好，乔思雨转了一圈，除了觉得美国建筑没啥特色外，安全倒是无虞。 谁料，第二天傍晚，她就撞到黑熊手里。如果不是碰到凡三，这小妞的命运可想而知。 “谢谢三哥！” 得知老同学的遭遇后，周盈大吃一惊，她知道乔思雨抹不开面子，就主动站起来，与凡三碰了一杯啤酒。 这杯酒，也让莫兰去掉心中疑虑，她还以为凡三在哪里招惹了人家小姑娘。 乔思雨这次过来，除了玩，还想见见着名的投资大师乔治。 乔治有一位相识20多年的华人好友王梁，上次回国帮他寻找投资机会，在浦江专程拜访了乔家。 王梁的父亲与乔思雨爷爷是老战友，与她父亲是发小，因此，得悉乔思雨被哈佛大学录取后，他主动提出来：暑假时，带她去见见那位投资大师。 时间就定在当周六，工作时间，大师是不允许别人打扰的。 这次遇险被救，这小妞虽然嘴硬，但还是非常感谢凡三，因此，她决定去见乔治时，带上这家伙，美其名曰“为了安全”。 凡三还真想见一次这位空头大师，但这位大师生性谨慎，除非很熟的朋友，他拒绝会见任何人。 这次答应见乔思雨，还是看在王梁的面子上。 周盈也想跟着去，乔思雨担心去的人多了，对方不高兴，就没有答应。 周盈有些不高兴。 莫兰对这类事兴致不大，因此，便哄劝她明天一起逛街，这小妞才转嗔为喜。 当晚，3个小妞上楼住，凡三与马丁在宿舍管理室住。 虽然非常熟悉这里，但凡三还是第一次住在下面。 晚上，马丁向凡三大吐苦水，核心内容就是周盈年轻漂亮，交友广泛，他有些拿捏不准：“我现在已搞不清楚，她究竟爱不爱我？” 自从上次在邰和平的花园别墅，看到周盈周边围绕那么多公子帅哥，凡三就知道，马丁以后有的是烦恼。 这种事，旁人不好深说，凡三只能打太极，说一些言不及义的废话。 第二天上午9点，凡三陪着乔思雨，先到华尔街一个街口， 那位高大瘦削的中年帅哥王梁，已然等候在那里。两人上了他那辆看上去已不算新的福特车，前往大师家中。 王梁眼下对外的头衔是乔治大师的中国事务顾问，虽然当下籍籍无名，当初这哥们也是一个热血青年。 20年前，王梁第一次来见乔治大师时，一副红卫兵打扮。 他上着深蓝色毛式制服，下配的确良灰色长裤，脚蹬中国士兵的绿胶鞋，斜挎黄挎包，上边还绣着红色的毛主席头像和“为人民服务”几个字。 王梁在文革中摔坏了腿，只因为缺四分钱，没有得到医治，以至于很多年后，一到阴雨天，他的腿还很痛。 这些事，被他写入回忆文革的一本书中。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乔治竟然记住了这件事。 和他见面，乔治的第一个招呼是：“王，你的腿还痛吗？” 然后，大师告诉他，自己年轻时在铁路上打工，让木箱砸断了腿，也同样没钱可治。 动荡岁月里的贫寒经历，让两个陌生人瞬间熟悉起来，这成为俩人得以延续相交的感性元素之一。 答应王梁带乔思雨过来，在乔治这里，也只有老朋友才会有这种殊荣。 到了乔治在纽约郊区的别墅，令凡三意外的是，除了几位工作人员，偌大的别墅，竟然只有老爷子一人。 既没有看到他的新夫人，也没有看到前任夫人的儿女及子孙。 “投资学沃伦，投机看乔治。” 在投资界人士中，乔治拥有极高的知名度和相当的美誉度。 一个世界级的投资大师，平时生活竟然这么落寞，这完全出乎凡三与乔思雨的意料之外。 不过，这位大师喜欢美女也是出了名的，因此，看到清秀娟丽的乔思雨，本来面无表情的乔治，双眼顿时有了神采，表情也开始生动起来。 这位年逾古稀的大师，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年轻，一头金色卷发二八分，穿着白衬衫、白西裤、白丝袜、黑皮鞋，走起路来，似乎比中年帅哥王梁还精神。 这天，他领着两位来自东方青年，参观了自己的这座别墅或者说庄园。 这种西式建筑，凡三都没啥感觉，只是客厅抱枕上的那句话，引起他的兴趣。 “everyone wants your money”——“所有的人都想要你的钱”。 这是乔治独有的性格标签之一。 参观过程中，乔治神采奕奕，与一身白色连衣裙的乔思雨谈笑风生，几乎没搭理凡三。 凡三也不以为意，他在琢磨：这个空头大师眼里，是不是所有来人都是“贼”？ “这样的生活，真的有意义吗？” 一向重视家庭伦理的凡三，很难理解大师这种离群索居的生活。 这样的日子，他估计，自己一天都过不下去，因此，不由自嘲：“所以，你是凡人，他是大师。” 既然过来，总要请教一句，不然，岂不是入宝山而空手归？ 在庄园一处葡萄架前，趁大师兴致高，凡三抽空问了一个问题。 “先生，来之前曾拜读您的反身性理论，可是，我发现，许多号称您信徒的人，做空操作并不成功，这是为什么？” 这句话，引起乔治的谈兴：“小伙子，这个问题很棒，问到了关键。” 大师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谈起中国古代哲学有名的善恶论：人之初，性本善还是性本恶？ “性本善，性本恶，都没有错。但一个相信性本恶的人，却按照性本善的逻辑去做事，那就大错特错了。” 大师先用东方哲学做了个比喻，接着分析道：“你所说的那些所谓信徒，骨子里并不相信市场是错的，因此，他们并没有真正搞明白反身性是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去操作，不亏才怪！” 大师这番评论，凡三似懂非懂，但也明白，理论与行动必须有机统一，言行不一，无异于南辕北辙。 不过，他也咂摸出来了：“做空，似乎比做多难多了。这类操作，多数时间反人性，这种心性、毅力与坚忍，也只有乔治这种人才能真正做到。” 时近中午，一向不喜欢留客的乔治，竟然主动提起，请大伙中午在庄园就餐。 不过，凡三还是婉言谢绝，带着乔思雨离开了。 也许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凡三总觉得，这位大师看向乔思雨的眼神有些异样，有一种炙热。 西方人不论年纪身份，随时随地或许都能触发爱情，中国人可不信这一套。 从周盈与王梁的言谈中，凡三察觉出乔思雨身份似乎不凡，他可不想这小妞与他一起时出现意外。 自从有了李婧的教训后，凡三对这类贵族小姐一向敬而远之。 但是，这小妞今天是跟着他一起出来的，如果真的闹出什么幺蛾子，那他就很难置身事外。 因此，发现乔治大师的热情有些过头后，凡三就决定，不在这里逗留，更不在这里吃饭，即使得罪他也在所不惜。 出乎凡三意外的是，乔思雨很识眼色，非常配合地随他离开。 出了乔治家的庄园大门，两人上了一辆回城的出租车。 凡三坐在前面副驾，乔思雨坐在后排。车启动后，乔思雨有些羞涩地拍打副驾座椅：“三哥，谢谢你！” 这句话有些含糊，也不清楚这小妞，说的是昨天英雄救美，还是今天机智离开乔治的庄园。 今日以后，凡三估计也与她没交集了，因此，就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第65章 下邳老酒 回到唐人街，凡三打电话叫莫兰等人过来，中午一起吃饭。 吃完饭，3个小妞去逛街，凡三与马丁先回公寓。路上，马丁说起家里的事情。 原来，苏省高层有意振兴当地白酒，下邳这个白酒重镇自然是重中之重。 可惜，由于责权不明，马丁老爸马雨柏所在的这家酒企已亏损两年。 马雨柏原来在邻县当县长，是组织上把他调过来，当下邳酒厂厂长，与此前去的邓宇阳搭班子。 邓也是个空降军，来酒厂之前是另一个县的县委书记。 经过近一年的了解观察，马雨柏觉得要想盘活这家老酒厂，必须标本兼治，双管齐下：一是重整营销队伍，建立深度营销体系；二是实行混改，引进外部资金，管理层同步入股。 这个观点，深得邓宇阳赞同。 两人联名，代表酒厂管理班子，向上递交了混改报告。 当时，苏省正在推动乡镇企业摘掉红帽子，股改混改正热，因此，下邳酒厂的混改报告很快得到批准。 眼下，马雨柏与邓宇阳正四处拉人入股。没有外部资金的注入，下邳老酒的新营销战略也启动不了。 但是，外部人都怕这个老酒厂是无底洞，因此，几乎无人愿意投资。 聊到这里，这小子突然灵机一动：“我操！眼前这位不就是大款吗？” 此前，马丁从其他钱塘校友口中，得知凡三买了几十万股易网股票。 当时，他没有在意，这时，突然想起来后，顿时觉得有戏：“这可是几十万美金，换成人民币，那也是几百万。” 看到马丁有些愣愣地看着自己，凡三有些发懵，不知这小子又发啥邪。 “三哥，你手头还有闲钱吗？有的话，帮咱老爸一把呗！他现在是火烧眉毛，如果国庆前找不到钱，上面好不容易答应的混改就歇菜了。” 刚才，凡三完全是听故事，没想到这小子突然来这一出。 对于这家老酒厂，除了年轻时到吴寨相亲，带过两瓶双沟大曲，喝酒时感觉味道特别辛辣外，凡三对其一无所知。 “小马，这事太突然。下周我要去香江出差，如果你父亲方便，我们可以再约一个地方，当面谈谈，你看怎样？” “那太好啦！三哥，刚才怪我太心急。这种事，没有深入了解，怎么能轻易答应呢？又不是万儿八千，买件冰箱洗衣机，随便就能决定。” 乔思雨在纽约玩了一周，主要是周盈陪着，只到人多的地方，再也不敢去偏僻的街道小巷。 莫兰开始按部就班上暑期班，出差前，凡三嘱咐她每天从学校早早回家。 7月23号下午，凡三随着主管mike飞往香江，美盛集团的亚太总部设在这里。 这次过来，mike的主要任务是接触一家海上勘探开采石油的大型国企——华夏海油，后者正准备在美国香江两地上市（根据情节需要，将这家公司原型ipo时间推迟了2年）。 不过，美盛集团动手太迟，华夏海油已确定由华尔街另一家大行——所罗门兄弟担任主承销商。 美盛是不屑于给人家做副手的，因此，这趟远东之行就成了变相观光。 mike带凡三到亚太总部了解情况后，知道事情已不可为，两天后就回了美国。 凡三则被这个老白男留下来蹲守，密切跟踪华夏海油ipo项目进程。 海外上市，不是谁都能随便摆平的，没有足够的投资者认购，再好的公司也不一定能顺利挂牌。 临行时，mike吩咐，凡三不必死守在香江，只要掌握华夏海油ipo最新动态即可。期间，他可以去集团浦江、京都办事处看看，了解一下有没有其他新项目。 趁此机会，凡三联系何葳、曹玉友，商量参股下邳老酒的具体事宜。 于是，在没有告诉马雨柏的情况下，何葳、曹玉友暗访了下邳酒业。 不访不知道，一访吓一跳。 这家名声在外的老酒厂，竟然已经资不抵债，亏损2年多，拖欠工人4个月工资。如果没有外部资金注入，这家酒厂随时可能倒闭。 曹玉友坦言，从会计角度看，这就是个债务陷阱，是个无底洞，不清楚要多少钱能填满。 何葳认为，从风投角度看，这个酒厂，除了名声在外的老牌子，就剩下两个空降兵：一个是集团董事长邓宇阳，一个是集团总经理马雨柏。 这两人精明能干，年富力强，是干事的人，因此，酒厂在他们手里或许可以起死回生。 凡三琢磨了一下：“如果股改能正常启动，当地会不会配套贷款，支持酒厂正常运行？” 这一点，两人还真没注意。 曹玉友立即给当地一家银行的主管打电话，这位负责所在银行贷款业务的信贷科长，是他大学时的校友。 对于下邳酒厂，这位信贷科长打过多年交道，对厂里情况可谓门清。 他告诉曹玉友，酒厂的资产已经盘清，所有外债包括银行未还的贷款、上下游企业垫付的材料款，拖欠的工人工资，到年底，大约有5000万。只要股改顺利启动，所募集的资金，公司还清外债后，还有5000万活钱。 “这次，省里重振苏酒的决心很大，已经通知银行，对于股改顺利完成的酒厂，积极发放生产经营所需的配套资金。” 这位主管坦言，他们是当地城商行，放不放贷，有时候，就是领导的一句话。不过，他对邓宇阳与马雨柏也很有信心，认为这是两个干实事的人。 “这次，马雨柏与邓宇阳带头入股，老马的份额是72万股，他不仅将全部积蓄拿出来，找亲戚朋友借了30万，还将自己在下邳、南京的房子全部抵押才凑够。” 有了这些背景调查，凡三心里对下邳酒厂大致有了谱。于是，他联系马雨柏，约定本周五下午，在浦东见面聊一聊。 周五上午，凡三去美盛集团浦江办事处打了一头，与大陆同事简单了解了一下最新项目情况后，就回了下榻的酒店。 这次，何葳与曹玉友也一同过来了。 下午2点，在酒店大堂一角，凡三等人与马雨柏、邓宇阳见面。 前几天，接到马丁电话，马雨柏非常兴奋，手头又多了一个新股东人选。 这周四，邓宇阳与马雨柏好不容易搞定了浦江海烟。这家烟酒大商，答应出资1600万，获得下邳酒业15%的股份，约合1500万股。 不过，浦江海烟耍了个滑头，必须有人带头出资，他们才肯将股金划转。 因此，邓宇阳与马雨柏这次过来，对马丁的这位留美校友，寄予很大的希望。 马雨柏以为凡三是一位海外大老板，至少是富豪家族的公子，没想到对方竟然比自己还年轻，看上去比自己还朴实。 两个随员，似乎都比老板更有气质。 第一印象一般，马雨柏不由质疑起凡三的身家。不过，他毕竟当过一个县里的父母官，胸有城府，心里有疑问，脸上却不动声色。 这是凡三第一次面对面接触大陆县处级官员，但这两人的气质、风度，完全颠覆了以往内地官员留给他的那种颟顸粗豪的印象。 邓宇阳与马雨柏年龄相仿，气质儒雅，气度不凡。 这两位都是60后，邓宇阳大几岁，他们都戴着眼镜，西装革履，举止利落，完全是企业家的派头。 显然，这两位从行政转向企业的地方父母官，属于市县这一层勇于进取的人。 寒暄过后，凡三这边主要由何葳发问，下邳酒厂那边则主要由马雨柏回答。 何葳做风投多年，对股权分配、权责、制衡等问题，问得非常到位。 这让下邳这边几位，收起一开始对这几个小年轻的小觑，认真仔细应对。 曹玉友拿过下邳酒厂提供的资产负债表，浏览一遍后，确认所有债务都已反应到账面后，重点问了银行信贷配套问题。 为此，下邳酒厂出示了省府有关振兴苏酒的文件及配套措施。 凡三没有何葳、曹玉友那般咄咄逼人，相反，他语气平和，像与老朋友聊天一样，将马雨柏有关下沉到县乡一级深度捆绑，掀起蓝色风暴的营销战略，不知不觉间摸了个底透。 这番看似不经意地对话，让一旁的邓宇阳吓出了一身冷汗。 双方如果合作不成，那下邳酒业对于这三个小年轻，几乎已无任何秘密可言。 第66章 半夜求救(1) 周六上午，凡三一方与下邳酒业的几位管理者，又沟通了半天，基本达成合作意向。 由上海的九州投资出资1600万参股，持有下邳酒业15%的股份。有浦江海烟的先例，这个价码，双方倒没有费太多劲。 这边搞定后，浦江海烟那边也水到渠成。有了这两家垫底，马雨柏、邓宇阳对这次混改顿时充满信心。 兴奋之余，他们邀请凡三一行，去下邳参观考察。 凡三婉言谢绝了他们的邀请，这次过来，主要任务是华夏海油的ipo。 此外，得知凡三华尔街救美经过后，乔思雨家人也热情邀请他登门。 这时候，马、邓二人，早已将这三个小年轻，当成旗鼓相当的合作伙伴。听说凡三、何葳现在欧美投行部门工作，心里更加高看一等。 虽然身处内地，这两位可都是苏北经济发展大潮中的弄潮儿，眼光与视野都非比常人，他们对华尔街的几家顶级大行，心中还是有数的。 得知凡三与乔家关系密切后，两人心里更加看高对方几分。 当天下午，凡三与马、邓二人喝茶清谈，具体事情都是何葳、曹玉友与对方几个手下敲定。 晚上，凡三做东，请大家去浦东的一家知名西餐馆，开了一顿洋荤。 回到酒店，凡三与曹玉友、何葳又喝了一阵咖啡，闲聊了两小时，这才上楼睡觉。 半夜1点钟，凡三正睡得香，突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了，把他吵醒。 凡三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顺手就给挂了。不一会儿，手机又响了，还是那个电话，他这才接起来。 “哪位？” 凡三有些不高兴，这么晚了，怎么还有人打电话？ “您好！这里是天上人间，请问您认识竹俊吗？” 天上人间，这是当时京都最奢华的娱乐中心，竹俊怎么会跑那里去？ “哪个竹俊？让他接电话。”凡三语气很不友好。 “三子，是我呀！” 还真是竹俊，这家伙不是在华尔街嘛，啥时候回国的？ “怎么回事？” “哎呀，一言难尽，你带着钱过来一趟吧，至少2万块。”竹俊在电话里请求，语气里甚至有些哭腔了。 原来，所罗门与中国财政部合作一个国债发行项目，竹俊奉命过来，负责国债前期设计工作，已来3天了。 来之前，他去过公寓，知道凡三这几天来中国大陆，不在京都就在浦江。 当时，国债司在财政部老楼的六楼，最顶层，夏天炽热的阳光把房顶晒得透透的，坐着不动就是一身汗，跟华尔街豪华、舒服的办公室相比天壤之别。 下班后，财政部的人都各回各家，另一个美国那边过来的小伙伴，也是海归，家住在海淀。 因此，晚上，两人租住的宾馆房间，就剩下竹俊孤零零的一人。 这家伙与周忆萍分居已久，回到国内，有些静极思动。 他早就听说京都的几处风月场所，特别是天上人间，可谓慕名已久。 竹俊听人说天上人间里面美女如云，其中有不少高校学生，还有一些洋妞。 晚饭时喝了一点酒，竹俊就借着酒劲到这里玩，看看有没有什么艳遇。 这家伙身上带有一张大陆的银行卡，里面有1万多存款。他觉得，到这里潇洒一把，应该没问题。 不料，结账时，他才发现远远不够。 一看这家伙身上没带够钱，对方就不那么客气了，偏偏竹俊还以为自己是留学生，挺牛逼，言辞中也不客气。 对方以为他想吃霸王餐，立即变脸。 天上人间安保部，不仅把竹俊当场留置，还恫吓他要向公安举报，通知其合作单位与美国那边。 这一下，竹俊立即草鸡了，搞不好，不仅身败名裂，还要丢掉饭碗。 这家伙想去想来，国内没有可靠的亲友，只好半夜给凡三打电话。这是他心目中，现在唯一的救命稻草。 “知道了，你把电话给那边的人。” 凡三吩咐道，这时候，不拉这老哥一把，他真可能身败名裂。 “你们听着，竹俊是财政部邀请过来的美方专家，所欠费用我会派人过去与你们结清，如果他受到什么伤害，一切后果唯你们是问。” 天上人间那边接听电话的人，听到凡三语气比竹俊更牛，不由问道：“你是哪位？”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给他一杯清茶，我的人一小时后会准时到。” 凡三这种态度，确实镇住了天上人间安保部，他们真的给竹俊送来一杯清茶，只是不准他随意走动。 这时，同屋的曹玉友也醒了，他关心地问：“要不要报警？” “不能报，这事不能惊动警方，传出去，老竹就完了。他只是去玩，钱没带够，估计没其他事。” 凡三边说，边打电话。 凡三没有打给凡学兰等人，而是打给了李婧。他觉得，由她老公出面，才能真正镇住天上人间那帮安保。 “这个老竹，都多大人了，还这么不省心。”曹玉友一边嘟哝，一边躺下继续睡觉。 李婧已生了个大胖小子，孩子刚满月，夜里常常哭闹，因此，她现在睡觉，几乎睁着眼睛。 因此，电话一响，她就接起来了。 听说事情原委后，李婧觉得凡三想得有道理，这种事，如果不能让对方有所顾忌，他们可能得寸进尺，提出其他非分要求。 李婧老公刘青松是个现役上校，就在京都卫戍区服役。这周末不值班，回家里陪老婆孩子。 他知道凡三与老婆是不错的朋友，上次银广夏出事时，多亏了这哥们及时报信，让李婧逃过一劫。 这年头，还能对朋友古道热肠的人不多了，因此，虽然没有见过面，刘青松对凡三很有好感，一直盼着有机会见一面。 听说是凡三半夜来电，请他们帮忙捞人，刘青松二话没说，穿着便装，就开着军车上路了。 来到天上人间所在的长城饭店，刘青松发现，饭店外面一片寂静，天上人间内部则是灯火辉煌，人来人往，不时从打开的包厢门里传出歌声。 他来到前台，在保安带领下，上了二楼保安部办公室。 进屋一看，竹俊垂头丧气坐在一张沙发上，屋内两个大汉在看监控视频。 看到刘青松进来，竹俊一下子站起来了，那两个保安也站起身。 “怎么回事？”刘青松问那两个人。 “问问他自己，没有钱，还敢到天上人间潇洒，想什么呢？” 一个看上去像负责的小头目回道。 头天晚上8点，打车到了天上人间后，竹俊要了一个3888的包间，找了个陪唱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皮肤白皙，秀发飘飘，瓜子脸上眉眼如画，上穿粉红露脐短褂，下着黑色超短裙，大腿裸露，小脚丫上涂满五彩指甲。 竹俊一看，食指大动、抱着那个女孩的杨柳细腰，一边摩挲，一边唱歌。 在那个女孩子的花言巧语下，二人点了红酒，要了一些小菜。这一喝，竹俊头脑更不清醒，一连点了好几瓶红酒。 等到结算时，竹俊傻眼了。 原以为百十来块1瓶的红酒，竟然要6666元1瓶，再加上房间费，服务费，总算下来要3万多。 这家伙将卡里钱刷完后，还欠2万多。 对方一看竹俊钱不够，立即将他扣下，他这才半夜三更给凡三打电话。 第67章 半夜求救(2) 竹俊消费的单子就在桌子上，刘青松拿过来一看，简直无语：“什么红酒要6666一瓶？这个傻帽，肯定是被人宰了。” 他心里骂着，脸上却不动声色，对那个保安小头目说：“把你们主管叫过来，有些事，需要当面与他谈。” 对方一看他的气势，就知道是个军人，来头不小，便立即打电话向上报告。 刘青松又对另外一个保安说：“把竹先生喝过的红酒，拿过来一瓶，我看一眼。” 那个保安，还真的去找来了一瓶。 刘青松一看，这与外面大街上的红酒，几乎没什么区别。 他懒得与这些底层保安费口舌，说道：“我现在就把尾款结了，这瓶酒也算上，我要带回去，你们给我开一张发票。” 保安小头目觉得有些不对劲，他让刘青松稍等，又出门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里，保安部经理一听来者身份与结账要求，就知道来者不善。 他又询问了事情整个经过，不由破口骂道：“你们胆子也太大了，就算宰人也没这么宰的。” 沉吟了一下，对方又吩咐道：“跟客人说，剩下的费用不用交了，就算大家交个朋友。会计下班了，发票只能回头开。另外，红酒只能在内部消费，不允许带出去，请他们原谅。” 保安小头目听得一头冷汗，回到房间后，就开始向刘青松道歉。 考虑到这也不是什么好事，又怕动静太大，传出去影响竹俊职位，刘青松就没有与他们纠缠。 在保安小头目三番五次的道歉声中，刘青松带着竹俊离开了。 “大哥，咋回事，好不容易宰个肥羊，怎么就这样放走了？”竹俊离开后，另外那个保安马上问。 “草泥马！你还好意思问我，谁让你把这瓶红酒拿过来的？这他妈出去一曝光，66块钱1瓶的酒，我们这里6666，不是招惹工商上门找茬吗？” 那个保安小头目，本来就一头火，见这个不长眼的手下多嘴，就顺势发泄到这家伙头上。 路上，确信不会造成任何负面影响后，竹俊脸上总算有了笑色。 刘青松将他送到下榻的三里河附近的宾馆后，就开车赶紧回玉泉路家里了。 刘青松到家后，李婧问清楚事情的处理经过后，就给凡三发了条短信：“搞定，晚安！” 收到短信，凡三回了个“谢谢！” 折腾了大半夜，凡三也困了，他懒得再给竹俊打电话，一切等他下周去京都后再说。 周末，马艳红也飞到浦江。 周一上午，在浦东公证处、九州投资聘请的会计师事务所以及张江高新园区领导见证下，九州投资与下邳酒业举行了投资参股合作仪式。 场面上的事，都由马艳红、曹玉友出头，马艳红代表九州公司签字，凡三、何葳都只是作为参会嘉宾列席。 这边完事后，马雨柏、邓宇阳下午又与浦江海烟签订协议。 当晚，新民晚报等浦江媒体，就纷纷发布了相关消息。 不过，这时候，何葳与曹玉友在飞往香江的航班上，凡三与马艳红在飞往京都的航班上。 媒体报道，重点放在下邳酒厂混改进程上，对两家投资公司倒没有太多关注。 到京都后，凡三才知道孩子们不在。 思念、思想由凡雪带着，参加建华学校组织的夏季游学，去了九寨沟那边；大姐带着思豫阳阳，随父母回了老家。 下邳酒业的事情了结后，马艳红也要带着兔兔回老家过暑假。 临行前，马艳红告诉三哥：“钱咏琳与李天一终归没能好说好散，闹到法庭上。眼下，双方都由律师出头，除了还回那几件金首饰，别的也没什么可担心的。” 李家果然与袁怡联手，试图拿工作压服钱咏琳。 不料，京西电力公司工会主席看不下去了，这位老太太直接出头，将对方怼了回去。 这时，凡学兰也将钱咏琳的事情，告诉了孟大妈。 孟大妈见过钱咏琳两面，对她还有些印象，对这个好不容易来到京都的小妞非常同情。 “小兰，你告诉那丫头，大路不平众人踩。国企是国家办的，也不是他们老李家开的，只要一切按理来，不用害怕。” 有了孟大妈兜底，钱咏琳心里总算安定下来，加上公司工会主席给力，她的工作总算没受影响。 至于离婚官司，这小妞无所谓，李家愿意耗着，她就奉陪到底。 周三上午，凡三去了设在国贸的美盛集团京都办事处，在那里待了一天。 下午下班时，在一楼大堂，凡三遇到去年夏天同游三峡的导游白玉。 那次陪同股神出游，白玉表现很好，合作结束，李婧就把这小妞挖到了全球首富基金会中国办事处。 过来后，工资更高，活更少，白玉自然欢天喜地。 看到凡三，这个一向热情的小妞，主动打招呼。凡三没想到，首富基金会中国办事处竟然也在国贸办公。 这地方可是典型的高大上，每年租金可不菲，显然，首富对基金会在中国的事务非常重视。 很久没见，白玉嚷着要带三哥出去玩，让他见识见识京都的美女。 “三哥，股神喜欢神农溪那些唱山歌的村姑，我还是更喜欢t台上走秀的模特。” 原来，这小妞要带凡三去参加一个时装模特秀晚会，晚会在三里河附近一家酒店举行。 想到竹俊在那边，凡三与白玉商量后，这小妞爽快地同意，带他一起进去。 两人坐1号线地铁，到南礼士路站出来。这时，竹俊这家伙已在地铁口等着。 见到凡三，这家伙老脸通红。不过，看到走在凡三身边活泼大方的白玉，这家伙的眼神顿时满是小星星。 白玉二十七岁，京都第二外国语学院英语系学生，中等偏上个头。 她是典型的京都大妞，鹅卵脸，细长眉，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白皙脸蛋上阳光灿烂，似乎无心无肺。 受够了周忆萍这样的心机女，竹俊现在极度渴望一个简单直白毫无心机的女友，而白玉几乎符合他心里的所有要求。 凡三一看竹俊的表情，就知道这家伙心里想什么，刚在天上人间栽跟头，这位老哥又开始琢磨第二春了。 当晚，这场名叫丝路花雨的时装秀，到场的人多，气氛热烈，模特们的表演也很精彩。 对这类活动，凡三一向都是三分钟热情。第一轮走秀结束，这家伙就开始进入半睡眠模式。 与凡三相比，竹俊可就欢实多了。 整个晚上，没心没肺的白玉，当起了甩手大小姐，竹俊则化身那个百般讨好小姐的书童，干着丫鬟平常干的活计，不断给白玉端咖啡、拿纸巾、送零食…… 不熟悉的人，都以为是丑陋老爹在甜心女儿面前献殷勤，这让白玉感到很好玩，却让老竹感到很尴尬。 不过，一番殷勤之后，竹俊成功地拿到这小妞的电话及家庭地址。 表演结束，竹俊与凡三将白玉送上出租车。出租车开出老远了，竹俊还在往车离去的方向张望，有些恋恋不舍。 凡三不想干涉竹俊的感情追求，追不追得上白玉，那是他自己的私事。 不过，在地铁口分手时，凡三提醒：“竹大哥，开始新一段感情前，你得赶紧处理好与周忆萍的事情。” 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京都大妞，看上去大大咧咧，没心没肺。但她们一旦认真起来，可是九牛拉不回。招惹她们前，你自己先掂量掂量。” 说完，凡三就走下地铁通道。 竹俊站在夏夜的凉风中，黝黑的脸庞上，几缕长发在风中飘动。 这家伙不觉得凡三批评刺耳，反倒认为他说了实话：“是时候与周忆萍那个婆娘一刀两断了！” 这老哥离开地铁口，向下榻的酒店走去，边走边下决心。 第68章 海油ipo失败 周四上午，凡三又去了设在国贸的美盛集团京都办事处。在那里待了一会儿，他就去了同样在国贸办公的云中来那里。 云中来已是金摩国际公司董事总经理，这两年，为了大型国企海外上市忙得云里雾里。 听说凡三去了美盛集团，这次回来是观察华夏海油的ipo进程，两人很快就聊起这个话题。 “你是担心，华夏海油的股份卖不出去？” 云中来看着凡三，非常认真地问，他清楚，这个观点，不止是凡三个人的意见。 凡三坦言：“不是卖不出去，恐怕认购不足，到时候，ipo一样失败。” 这个项目可不是小项目，高层很关心。虽然不是主承销商，云中来也很关注。 在京都，凡三再次碰到华夏海油的老总程伟，他是回京都总部临时办事。 眼下，海外上市已成公司核心任务，几乎所有核心人员都在南边的鹏城或香江。 程伟是中州人，也许是长期在野外劳作，这个五十出头的汉子，脸上黑黝黝的，显得很朴实。 对于凡三这个小老乡，他非常热情，两人很聊得来。 当然，除了老乡情分，不排除程伟看重凡三眼下的美盛集团投行部门职员身份。 一段时间下来，凡三对华夏海油的ipo进程，基本上了如指掌。 当时，所罗门在路演时，传递给投资者的核心信息是：华夏海油是中国唯一一家可以经营海上石油的公司，拥有与外国公司合作以及自身运作的专营权。 所罗门称，华夏海油跟国外企业合作时，外国公司出钱去找油，找到了油一起投资开发。如果找不到油，外国公司就只能自认倒霉，前期投入要自负盈亏。 这样子，看上去强调了华夏海油在合作经营中的优势地位，但也容易引起投资者的误解，以为华夏海油自己没有找油的能力，过分依赖外国公司。 此外，所罗门只注重了强调海上石油开采的专营权，华夏海油还有很多细节上的优势并没有很好地向投资者进行展现。 路演中，所罗门兄弟为华夏海油上市开出8.42—9.61港元的招股价，拟发行20亿新股，计划集资25.6亿美元。这个定价，市场人士认为明显偏高。 虽然是一个菜鸟，但凡三毕竟工作与炒股多年，在斯特恩商学院读了两年mba，又在美盛接受过专业训练，因此，他也很快看出了所罗门运作中的一些弱点。 “程总，目前ipo路演中，所罗门兄弟过分强调了海上石油专营权，对华夏海油自身勘探开采能力宣传不足，容易让人以为公司只是个经销窗口，营收来源完全受制于外资。” 这番话，程伟倒是听进去了，但主承销商的宣传策略已定，这时候已无法更改，因此，他与华夏海油的其他管理层成员，都抱着一丝侥幸，希望所罗门兄弟的策略能够打动投资者。 凡三见状，没有继续深说。 毕竟，美盛集团与所罗门兄弟属于竞品，说多了，容易招人反感。 当周周六，凡三去看望李婧，给了小宝宝2222元的红包，顺带感谢她与刘青松对竹俊的救助。 无论如何，半夜三更打电话，也就是李婧，换一个人，恐怕都会有想法。 闲聊时，凡三简单说了一下竹俊的情况。看似无意，其实是让李婧心中有数。他估摸着，随着竹俊对白玉的追求，这小妞迟早会跟李婧说。 7月28日，星期日。 当天下午，凡三飞回香江，下周二就是华夏海油ipo招股最后一天。 美国当地时间，7月30日上午，租住纽约世纪饭店58层的华夏海油管理层，集体懵圈了。 用程伟的话说，简直是一头雾水：“路演快结束时，订单非常少，最后也没有配售，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结果。” ipo失败的正式消息传来，一瞬间，程伟感到自己被逼进了死角，真的想从58层向下跳：“这么好的公司，竟然没人买账。” 这个朴实汉子，与同事抱头痛哭。 那一刻，世纪饭店带给程伟的回忆无疑是苦涩的。 海外上市的失败，无疑是这位中州汉子大半生来遭遇的最大挫折。从此，他来美国，再没住过这家饭店。 消息传到香江，虽然早在预料之中，凡三还是深深地为这么好的一家个公司上市失利而惋惜，但事已成定局，他也无力回天。 海外上市失败后，那段时间，对于程伟来说，显然是灰色的。 如果上市成功，程伟曾打算与同事们在纽约就地休整、庆祝一下。 败局落定后，华夏海油管理层便匆匆离开世纪饭店，从纽约飞至香港，又连夜赶往鹏城。 在鹏城蛇口，程伟一头扎进了分公司。 一时间，他甚至不愿回京都，去面对那些看好海油、关心着他的人。 “说大了，是国家交给我这么大一个事，我没完成；往小了说，对公司的影响也太大。” 想到辜负了那么多人的期望，这位淳朴的汉子彻夜难眠，过度焦虑下，竟然一夜白头。 当时、他将华夏海油的党组成员都叫到蛇口，大伙关起门来进行总结。 华夏海油ipo失败的那周周末，凡三前往蛇口，拜访程伟。 对于这个中州小老乡当初的提醒，程伟记忆犹新，因此，正闭门谢客的他，破例见了凡三：“我原来可是祖传的黑头发啊，这一年都变白了。” 看到对方霜染双鬓，凡三也不胜唏嘘，想其当初被证监会处罚，徘徊在羊城街头的那个冬夜。 听到凡三这段经历，程伟紧紧握住他的手，更感觉这个小老乡也是性情中人。 不过，凡三鼓励程伟：“首次上市失败，不代表华夏海油被一棍子打死。你们认真总结后，完全可以重新上市，不过，目前市况不好，ipo总金额可能要适当降低。” 这番话，顿时让程伟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一线阳光。 离开蛇口时，凡三刚好碰到过来拜访的云中燕，她也是过来拜访程伟的。 云中燕是云中来的姐姐，她在中银国际集团工作，此前，香江救市时，凡三曾与她见过几面。 见过程伟，凡三就向mike汇报了此行情况。 mike非常满意，授权他先不用急着回来，留在香江，继续跟踪华夏海油项目一段时间，看看对方如何善后，有什么新动态。 因为不能马上回去，凡三就给莫兰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时，正是晚上八点，这小妞正待在客厅看书。 凡三走后，这回莫兰很听话，白天上完课后，就在附近小店吃些东西，然后，及时回到住处看书。 因此，虽然老公不在身边，这段时间，她学习上也没有挂科，各门课都能及时跟上。 得知三哥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这小妞虽然不高兴，也知道没有办法。 在电话里耍了一阵小脾气后，两人又隔着电话，你侬我侬了一番。 第69章 悲欢离合 逗留香江期间，凡三一边关注华夏海油善后工作，一边忙里偷闲，去了几趟鹏城。 8月3日，星期六。 上午，凡三随曹玉友，去后海那边的鹏城大学喝喜酒。 义阳老乡、鹏城大学会计系副教授徐建荣，终于摆脱单身，新娘就是飞腾计算机最早的女员工之一，出纳兼文员阿娟。 阿娟其实也是徐建荣的学生，只是比小马哥等人低两届。 上学时，这位岭南少女就喜欢上潇洒仗义的徐建荣，只是，那时候，徐老师眼里满是森林，没有注意到她这株林中不起眼的小树。 毕业后，阿娟追随小马哥等师哥创业，一边打杂，一边做出纳。 虽然老马不时来公司指点，上面又有曹玉友这个有经验的兼职会计，但遇到问题，她还是喜欢去后海向徐老师请教。 一来二去，徐老师慢慢变成了徐大哥，最后成了“建荣”。 老师结婚，师妹兼同事是新娘，飞腾计算机创业五人组早早赶到，既是客人，又是傧相。 婚礼在鹏城大学旁边一间酒店举行，来客主要是徐建荣在鹏城大学的同事及部分在鹏城工作的义阳老乡。 陈俊客串知客，站在酒店大堂门口，招呼客人。 看见曹玉友、凡三，这家伙喜笑颜开地迎上来，一边握手，一边拍着凡三的肩膀：“哥们，你这门槛越登越高，咱们公司上市，恐怕都请不起你的大驾啦！” “不会的，哥们！希望那一天早日到来，我可以免费为大伙服务。” 凡三也笑着拍拍这家伙的后腰。 进到大堂，凡三发现，小马哥正在大堂右侧不远，一张圆形玻璃桌旁客串账房。见曹玉友过来，这家伙立即让出账房先生的位置。 对于飞腾艰难时帮忙的人，小马哥一直记在心里。因此，见到凡三，他非常高兴，一边与凡三握手，一边热情寒暄。 差不多两年不见，小马哥看上去比以往成熟干练多了。 获得南非一家机构的3200万美元注资后，飞腾计算机终于摆脱现金断流的苦恼。 小马哥脸上重新阳光灿烂，没了往日的抑郁，就连腰椎间盘突出的毛病，竟然也好多了。 小马哥告诉凡三，眼下，飞腾公司已将资源向游戏开发部门重点倾斜，对未来获利前景也充满信心。 显然，易网的那款网络游戏《大话西游》的火爆，也让小马哥发现了这个聚宝盆。 小马哥将凡三送到二楼那间举办婚礼的大厅，然后，又匆匆下楼帮忙去了。 大厅里，帮忙招呼客人的是飞腾创业团队的另一个小伙伴曾青。 凡三被安排到大厅右侧，这边坐得都是新郎家人及义阳老乡，其中就有几个雩娄同乡会的熟人。 十点左右，新娘来到酒店。 大喜日子，身穿紫色旗袍的阿娟，发髻高挽，鹅卵脸上满是幸福，似乎比以往漂亮，身材似乎也更丰腴。 飞腾另一位最早的女员工，客串伴娘的阿诗，一身海青色旗袍下，高高瘦瘦的身材更显苗条，二男头下那张瓜子脸更显眉目如画。 人逢喜事精神爽。 飞腾计算机经营状况大幅好转，无疑让这对女将心中轻松许多。听曹玉友说，阿诗已名花有主，年内恐怕也要结婚了。 喝完喜酒，凡三随曹玉友回了锦绣家园。 干儿子小虎已上小学，见面时，有些羞涩地喊干爹。 堂哥凡学东家的两个孩子，豆豆与牛牛，变化更大，不是在家里，他根本就认不出来了。 第二天吃过早饭，凡三先到堂哥家坐一会，然后顺便过去看看肖青梅。 凡三过去时，肖青梅还在睡觉，杨芳在与外孙吴波逗乐。 与吴秀岩离婚后，这小妞又回了歌厅上班，孩子由妈妈杨芳在家带。 听说三哥过来，这小妞一骨碌爬起来，披散着头发，穿着睡衣就出了卧室。 看上去，她现在的气色，比刚生孩子时好多了，身材也保持得挺好。 “三哥中午不走，你快去收拾收拾，外人来了看见，成什么样子！” 杨芳一边苦笑，一边责怪女儿。 凡三再怎么亲近，也是一个青壮男人，女儿这样子打扮，也太随意了。 “怕啥？三哥又不是旁人，他是我哥，我看谁敢乱说？” 肖青梅振振有词，不过，还是快速回到盥洗室，简单洗漱后，换一套居家便服出来。 闲聊几句，肖青梅就问现在股市怎样，能不能进？这小妞赚快钱赚上瘾了，平时赚的这些辛苦钱，她有点看不上眼了。 “现在市场还不明朗，国有股减持政策明朗前，股市很难有起色。你那些钱，还是先存着，等我通知。横有多长，竖有多高。心急吃不得热豆腐，你先慢慢等吧！” 听凡三这么一说，肖青梅顿时泄气。 不过，她也听出来了，三哥的意思是后面还有一波大行情，因此，她也就准备耐心等下去，生怕行情来后，三哥到时候不搭理她。 下午6点，离开锦绣家园时，在小区花园，凡三看到张莉与几个小姐妹散步。 这天，张莉穿着海青色旗袍，身材依然苗条，肤色依然白皙，远远看去，依旧像风摆杨柳。 与之相比，凡三虽然头发微烫，肤色变得白了一些，而且西装革履，举止上比以往干练，隐隐露出一种洋行大班的气质，但总体上还是比较朴实，比不上那小妞的光彩照人。 那几个小妞没有注意到凡三，如果不是肖青梅嘴快，凡三就想悄然离开。 “小莉，三哥过来啦！” 肖青梅这一嗓子，顿时让那帮娘们注意到凡三，于是，马上簇拥着张莉，快步走过来。 三个女人一台戏，何况四五个想看热闹的娘们。 这几个女人特别是顾立新，一边恭维凡三成了大款，一边嚷着让他请客。 当天晚上，凡三还要与美国那边开一个电话会议，苦笑着解释半天，这家伙才摆脱这帮娘们，上了曹玉友的桑塔纳，关上车门，逃之夭夭。 车开走后，周华看着远去的车影，有些失落地对张莉说：“小莉，三子过来后，竟然不联系你。这样下去，你们之间，恐怕越来越生分了！” 李玉桃接腔：“已经很生分了，今天不是梅子嘴快，估计他都不想招呼我们。” 这时，顾立新反倒打起抱不平：“不见就不见，有啥了不起，不就多点臭钱嘛！” 一向不怎么说话的叶先芳插话道：“他们三四年都不联系了，见面说什么呢？” 张莉没有吭声，只是看着凡三远去的方向。这里面，数她对凡三最了解。 她清楚，凡三不是有意冷落她，而是两人忙乎的事情截然不同，不仅地理距离越来越远，心理空间也越来越生疏，见面后还真的没啥可说。 “相对无言，这才是真正的悲哀！” 当初，自己执意重出江湖，等于背弃了与三哥的约定。 从那以后，两人就像两股道上跑的车，时间越长，距离也越远。 这是一开始就注定的结果，只是当时年轻，她没有想得这么多，看得也没有如今清楚。 第70章 试婚(7) 师生斗殴 8月9号，星期五。 下午5点，凡三去香江启德机场坐飞机，返回纽约。 美国当地时间，周五下午6点，凡三回到华盛顿广场。 离开了大半个月，凡三心里还真的有点想莫兰了。他估摸，这时候，这小妞还在学校，因此，直接来到学校找她。 果然，这小妞正在大教室看书。凡三站在上二楼的步梯旁，静静等候。 一位女生出来，看到他后，跑回教室告诉莫兰。这小妞往外一看，三哥真的回来了，立即将书放进书包，快步出来了。 凡三接过她的书包，牵着她的手，并肩步行回公寓。 离开教室里同学们的视线，来到大路旁一条岔道，莫兰一把抱住凡三狂吻。 凡三将书包放下，也抱着她热烈回应。此时，路灯渐次亮起，两人沉浸在热吻中，一点也没有察觉。 一阵激吻后，凡三拎着书包，拉着莫兰，快速回到公寓。与鲍威尔打声招呼后，两人立即上楼。 进屋后，关上房门，凡三顾不上洗澡，就拉着这小妞上床了。 小别胜新婚。 这一晚，两人大战四个回合，总算是将这段时间的相思补了回来。简单清洗后，两人就相拥而眠。 这一觉，凡三睡得很香，梦里还与莫兰，在潜山焦家庄的菜花地里追打游玩。 周六上午九点，凡三与莫兰还在赖床，却被马丁的电话惊醒。 拿起电话，只听马丁有些兴奋地说：“三哥，快起来，有人打起来啦！” 凡三有些莫名其妙：“你别大呼小叫，说清楚点，谁打起来啦？” “竹哥与迈克尔打起来啦！” 凡三一听，顿时头大：“我操！这老哥，终于和自己的博导，正式撕逼啦！” 凡三吩咐莫兰继续睡觉，自己下去看看怎么回事。 自从知道周忆萍暗中出轨后，莫兰就基本上不再与她来往，因此，听说这事，这小妞翻过身去，继续自己的周公大梦。 简单洗漱后，凡三来到楼下宿舍管理室，马丁正与鲍威尔谈论这件事。 前几天，竹俊从大陆回来后，就找周忆萍商量离婚的事。 按这老哥的本意，两人好说好散，悄悄分手，别闹得尽人皆知。不料，周忆萍却拿捏起来。 原来，周忆萍从竹俊的言谈中，敏锐发现，竹俊很可能有了新欢，因此，提出分手时，分走竹俊这些年积蓄的一半。 两人早已分居，经济也各自独立，竹俊自然不想吃这个亏。 于是，这老哥不辞辛苦，带着几个好友，华人白人黑人都有，昨天晚上，将迈克尔与周忆萍捉奸在床，还拍了照片。 迈克尔见对方人多势众，当场认怂。 今天清早，竹俊找周签离婚协议。 迈克尔见他孤身前来，顿时怒从心上起，对这个胆敢“欺师”的家伙大打出手。 竹俊哪里是身材高大的迈克尔的对手，加之心中对他长久以来的畏惧，因此，一开始，他只是被动躲闪。 两人的打斗，吸引了不少人围观，这起婚外情终于曝光。 众人围观，迈克尔不知见好就收，终于激起竹俊的强烈反抗。 退到实验台前，竹俊顺手操起一只大烧杯，凶狠地砸向迈克尔头部，这家伙顿时头破血流。 围观者一看有人流血了，担心闹出人命，便立即报警。于是，这三人被立即赶来的警察带到警局。 竹俊是无名小卒，迈克尔在这一带是知名人士，于是，这件案子很快传开了。 目前，双方还在警局接受调查。 听说事情始末后，凡三就与鲍威尔一起，又叫上马克，三人一起去布鲁克林警局。 马丁见状，也跟随他们一起过去。 上地铁前，凡三给莫兰发了个短信，让她自己吃午饭，不用等他。 到了警局，警察的调查基本结束。见到凡三等人过来，竹俊心里多了些底气。 简单了解情况后，凡三悄声将周忆萍叫到一旁。 “嫂子，这不是什么好事，我个人建议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至于你与老竹之间，竹捷都那么大了，我建议你们还是尽快私了。不然，对他未来影响也不好。” 周忆萍琢磨一下，觉得是那么回事。竹俊上班不到2年，也没几个积蓄，而且，终归是自己有过错在先。 因此，她答应劝迈克尔和解，并尽快与竹俊离婚。 劝完周忆萍，凡三又将竹俊叫到一旁，劝他息事宁人。 “竹哥，打架不是目的，离婚才是目标。周忆萍既然松口，你也见好就收吧，闹下去肯定是两败俱伤。” 竹俊也明白凡三的苦心。 对这类三角恋，婚外情，只要不出人命，没有重大伤害，警察一向的态度就是各打五十大板，和稀泥了事。 美国凶杀案那么多，警察可不像律师，想着捞钱，他们对这类事不感兴趣。 迈克尔吃了亏，但终归过错在先，周忆萍一劝说，也就借坡下驴。 于是，这场闹得沸沸扬扬的师生争风斗殴，就这样和平收场。 竹俊也不傻，趁热打铁，当场拿到周忆萍同意离婚的书面协议。 这对结婚将近二十年的夫妻，从太平洋那边，折腾到这边，就这样，在一场闹剧中，结束彼此关系。 离开布鲁克林，众人回到华尔街这边，凡三请客，给竹俊压惊。 但这哥们不敢受请，反过来做东，感谢大伙过去看望相助。 拿到周亿萍签字的离婚协议，这哥们打算尽快回钱塘那边，正式结束这段屈辱的婚姻，掀开人生新篇章。 这家伙现在与白玉聊得热火朝天，每晚几乎都打跨洋电话。他正寻找外资企业京都办事处的新职位，只要得到那小妞首肯，他就立马回国。 至于儿子竹捷，这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他早就发现父母貌合神离，也清楚母亲外面有人。 但他从小就由周忆萍一手带大，对老爹没啥感觉，他对爷奶都比这家伙亲，因此，竹俊心里也不是很在意他的看法。 好事不出门 ，坏事传千里。 很快，竹俊与周忆萍分手的事，就在美东华人圈传开。 夫妻离婚在这边司空见惯，人们津津乐道的是竹俊与迈克尔的那场流血大战。 女生劈腿不是新闻，但学生娘子上了老师的床，即使在纽约也很奇葩。 因此，整个秋季，竹俊与周忆萍的事，都是美东留学生圈的热门八卦。 与之相比，马丁前女友周盈的八面来风，类似小公共汽车，反而没有激起多大波澜。 毕竟，两人既没婚约，也没登记，这小妞是个自由人，她想爱谁，跟谁睡，属于一个成年人的自由，别人无从置喙。 第71章 安哥拉海上项目 从香江回来后，凡三继续协助mike做一些辅助性工作，主要还是中国事务，尤其是石油石化类大国企。 说白了，就是负责华夏海油、华夏石油、华夏石化的项目。 此前，美盛集团没有抢下华夏石化上市的主承销商，更没有拿到华夏海油上市的承销业务，而负责华夏石油上市时，募集资金又缩水2\/3。 因此，在中国石油石化公司眼里，美盛集团的形象并不是很好。 这次，所罗门兄弟承销华夏海油失败，无疑给美盛集团介入华夏海油项目，提供了一线机会。 此外，mike还安排凡三，跟踪华夏石化的海外并购，力争拿下首单，打开业务缺口。 为此，8月底，凡三转正后，公司就开始派遣他出差亚洲，尽可能多地与这些石油石化大国企的高层拉上关系，推介美盛相关业务。 这时候，莫兰这小妞的学习已经上道，各门课程都能快速掌握，已不太需要凡三贴身指导。 不过，两人聚少离多，也让这小妞心里有些不高兴。 可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端人家的碗，服人家管。 再高级的打工仔也是打工仔，时间上很难像普通人那样来去自由。 这段时间，凡三就在香江、鹏城、浦江、京都间来回穿梭。 除了巩固与程伟等华夏海油高层的关系外，凡三还与华夏石化的高层拉上了关系，并与其集团财务总监林正燮处成老铁。 这期间，虽然常来京都，但凡三住在五棵松家里的时间不多。按外企惯例，他平时除了到客户那里拜访，就是呆在京都办事处，晚上也是住在酒店居多。 国庆小长假，凡三带着一家人去了一趟苏州、无锡。离开无锡时，父母与孩子们直接回京，他从无锡去了庐州，看望莫玉廷老两口。 莫言与宋佳的感情，果然突飞猛进，已经说好元旦结婚。 见到凡三，莫玉廷、金明华夫妇非常高兴，嘱咐他到时候与莫兰一起过来。 10月8号上午，凡三从庐州直飞鹏城，他先去了一趟蛇口，到华夏海油分部转了转。 傍晚，他从罗湖过关，回到美盛亚太总部附近的酒店下榻。 10月9日晚上8点，凡三正与何葳小两口在中银大厦附近吃饭，聊下邳酒业混改进程，突然接到华夏石化集团公司财务部总经理林正燮的电话。 电话里，林正燮很焦急。 他希望美盛集团能帮忙开一个9亿美元的备用信用证。（这个项目收购原型，时间稍后，因为情节需要，将其提前了） 原来，华夏石化要在安哥拉完成对一块油田的近30亿美金的收购。 本来，卖方已同意将这块油田出售给一家印度公司，但华夏石化通过各方配合，抢得先机，把这个收购争取过来了。 眼下，谈判已完成，卖方要求48小时内付9亿美金。 “凡先生，美盛集团能否帮助我们，开一个备用信用证，证明华夏石化在美盛银行账上有9亿美金，随时可以提取。” 时间紧急，林正燮没有藏着掖着，而是坦诚要求。 这个项目，凡三此前知道。 项目标的那块价值30亿美金的油田，位于安哥拉海上第十八区块，离海岸线大约有100海里。 当时，他只晓得华夏石化在争取，没想到真的拿下来了。 按照中国政府管理流程，大型国有企业进行收购，要经过发改委、商务部、外汇管理局等一系列审批程序，目的是为了控制风险，避免外汇流失。 当时，华夏石化面临的情况是：发改委只是口头上认可，商务部、外汇管理局的书面批文还没有下来。 但是，对方要求48小时内交定金,否则将卖给印度公司。 其实，找到美盛集团前，华夏石油曾先后接触过中国银行、中国开发银行、荷兰商业银行、法国农业银行。 不过，一听说政府批文不全，48小时内付9亿美金，这些银行纷纷退缩。 风险太大啦！ 哪家银行也不敢冒这个险。 现在林正燮打电话找凡三救急，是把“宝”最后押在了美盛集团身上，他知道美盛集团旗下的美盛银行，是全美第二大银行，有这个资金实力。 9亿美金，当时可以买20架波音737飞机，9个中国大饭店。一旦出事，足以使一家银行倒闭。 因此，如果答应对方，接手这个单子，凡三的压力可想而知。 “这个项目如果做成了，那么，美盛集团不仅能赚一笔，而且能顺利打开在大陆石油石化领域业务的新局面。” 凡三琢磨，这个项目的前瞻性与风险相伴相随，但是，如果只跟在别人后面走，将错失与华夏石化合作的大好机会。 将林正燮发过来的相关资料认真研究，并与华夏石化相关高层通话后，凡三确认了这个项目进度的真实情况、未来收益及潜在风险。 反复思考后，凡三觉得，这是个值得一搏的巨大机会。 晚上11点，凡三给美国总部的mike打电话，汇报了这个项目，并谈了自己的建议。 mike觉得凡三的分析有道理，但9亿美元的金额太大，他也当不了家，于是当即上报。 美国当地时间12点，凡三与mike对华夏石油收购安哥拉海上油田项目的建议分析报告，摆上了保尔的案头。 这时候，保尔已升任集团负责投行业务的副总裁。 保尔对中国政府的运作流程非常清晰，此前，他曾代表美盛集团，协助粤省处理过一起大型银行倒闭事件，与中国金融高层不少官员熟悉。 保尔往中国大陆打了几个电话，确认这个项目的真实存在，政府部门批文正在走流程，整个项目的风险不在中方批文，而是安哥拉当地的政经环境。 于是，经保尔授权，mike牵头，美国当地时间下午3点钟，香江当第地时间第二日凌晨，一场全球电话会议开始了。 美盛银行信贷委员会五名董事，美盛集团石油石化部门非洲项目部，与远在香江的凡三，专门开会商议这起并购案。 “这块海上油田储量，靠不靠谱？” “华夏石化，海上开采技术过不过关？” “你对安哥拉的政治风险怎么看？” “如果中国政府部门不批准怎么办？” “利率及汇率风险怎样处理？” …… 银行董事们把可能遇到的风险，逐一提了出来。事关9亿美元，这些大佬可不敢马虎。 针对这些问题，凡三逐条逐句，从容应答。 他认为，这笔交易，风险看上去很高，但实际上可以有效控制。 他的底气和信心，源于他对这个项目的深入了解，还源于他对中国政府及大型国企历来说话算数的信心。 事实上，美盛集团此前已介入过类似于安哥拉这样背景复杂国家的开发项目，因此，对这类项目的政经风险，心里有数； 而且，美盛集团有一支非常了解石油区块储量质量和开采成本的团队，会对这块油田的实际价值做出评估； 第三，以往，对这类设计能源资源的项目，中国政府还从没有否决过，批文下来只是早晚的事。 这场会，从美国当地时间下午3点，一直开到夜里12点。 香江这边，则是从凌晨3点，干到中午12点。 通过长达9个小时，两次激烈辩论，美盛银行董事、美盛集团非洲项目部与mike、凡三达成意见一致，同意支持华夏石化的这次并购。 美国当地时间10日上午9点，香江当地时间10月10日晚上9点，负责华夏石化上游产业的国际勘探公司拿到了从美盛银行开出的9亿美金的备用信用证。 这次收购是中国企业当时在非洲最大的一笔投资。 凡三借助美盛集团的强大实力及个人的胆识把它做成了，仅仅用了24个小时！ 12月中旬，华夏石化这个目通过了中外政府的所有审批，随后再融资被近20家国内外知名银行超额认购。 安哥拉海上石油项目的成功运作，让凡三在集团内部及业内均名声大震。 第72章 邵娜出事(1)席间来电 趁着华夏石化海上油田项目的影响，凡三趁热打铁，10月中旬，对国内石油石化行业的中大型国企来了一遍走访，进一步稳固美盛集团在业内的地位。 这一圈，一直转到10月底。 11月1号，星期五。 这天下午，与另一家从大西北新崛起的大型石化企业老总会晤。 下午4点，凡三开着新买的黑色奔驰，回到五棵松，与父母、孩子团聚。 这辆车，是按照外企自用进口配额买的，价格比国内便宜许多。 虽然公司有专车及司机，但很多时候，还是需要有一辆自己的车方便。 此外，接送孩子的两辆夏利也5年了，凡三吩咐马艳红与凡雪，看到合适的牌子，可以更换，原则还是实用而不张扬。 至于各家自己用车，那是各自私事，他不想多嘴。 一个暑假没回，凡三感觉孩子们的个子，又蹿了一大截。 思念快赶上思豫了，思想也起自己腋窝了，思潇（阳阳）也开始抽条长个，钱坤（兔兔）上一年级后，也规矩多了。 晚上，凡学兰与江涛过来，钱咏祥、张谦也赶回来了，钱咏琳与马燕、陈丽华听说三哥在家，也打车跑来了。 于是，一大家人就到小区门口的川菜馆聚餐。 天气刚刚开始冷，店里的火锅已开始烧起，马艳红点了4个火锅，清汤、鸳鸯锅底、麻辣锅底都有。 每个锅都配上足量羊肉、百叶、肥牛、以及鸭血、冻豆腐、蒿子秆等配菜。 一家人吃得热气腾腾，大人小孩都开始头上冒汗，女生喝红酒，小孩喝饮料。 几个男生则喝起啤酒。热火锅喝凉啤酒，头上冒汗，嘴里发烫，肚里发凉，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一家人正吃得热闹，凡三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杨琴的电话，便起身到包间我啊接听：“嫂子，有什么事吗？” “邵娜被崔四海打得头破血流，送到医院救治去了。邵叔叔找到崔家，与崔家老两口大干一仗，崔四海吓跑了，不知现在在哪里。”杨琴语气非常急促。 毕竟相爱一场，凡三对邵娜还是比较关心的，因此，他吩咐杨琴，明天堂哥回家后，后天开车过去看看。 放下电话，他立即联系肖飒。 跟肖飒说了事由后，凡三请她立即联系邵家人，去医院看望邵娜：“你跟医院联系，以最好最快的措施救治，所有花费由我们这边支付。” 停了停，他告诉肖飒：“你先去摸清事情来龙去脉，然后征询邵家特别是邵娜个人意见，对崔四海是否需要帮忙惩戒。” 肖飒一听，顿时明白凡三的意思：“凡总，需要帮到什么程度？” 凡三沉吟一下，然后说道：“如果邵家态度坚决，法律许可范围内，能帮多少就帮多少。” “我明白了。”肖飒说完，就挂了电话。 凡三在走道上停留了一会，心情平静后，才回到包厢。 虽然其他人没有看出来，但刘月英还是第一时间察觉他眉眼间的忧郁，知道儿子遇上了糟心事。 吃过饭，凡学兰小两口随钱咏琳三人，回了南边小区，孩子们则追着凡雪、张谦，在小区院子里比赛往家跑。 凡学梅陪马艳红结账，凡三与钱咏祥陪着凡文车老两口慢慢往回走。 看见凡三沉默无语，刘月英忍不住问道：“吃饭时，谁来的电话，出啥事啦？” “杨琴电话，邵娜被崔四海打伤了。” 凡三顺口答道，反正，钱咏祥也不是外人。 “杨琴也真是多事，人家两口子打架，告诉你干嘛？” 刘月英有些不满，凡文车插话：“估计是伤得不轻，不然，她不会来电话。” 以前的三个媳妇，刘月英最不满的就是邵娜，一是怪她给凡三招来杀身之祸，二是怪她在儿子重伤后不去医院看望，更不要说伺候。 因此，这个苗寨妹子，从那时起，就在老太太心里被打入另册。 至于吴秀玉与张莉，前者毕竟是凡三结发夫妻，而且给凡家生了一对双胞胎；后者，关键时刻搭救凡三，而且不要名分给凡家生了孩子。 加之，又都是乡里乡亲，因此，老太太对这两人并不太反感，特别是张莉，她心里还有几分感激。这也是她十分喜爱帆帆的重要原因。 凡文车知道，儿子心里其实还牵挂着邵娜，因此，就对老伴说：“三子都三十多岁的人了，这些事，不用你操心。回头有空，多招呼阳阳，这个孙女鼻子眼都动，以后肯定聪明。” 这时，凡学梅与马艳红赶了上来。 凡三告诉大姐：“阳阳看着能说会道，心里其实很软弱，平时你在管她时，适当注意方式。” 凡学梅一边答应，一边奇怪。 这个弟弟平时很少过问这帮小孩的日常家教，今天怎么说得这么细。 事出反常必有妖。 想到吃饭时的电话，她立即意识到：“肯定是邵娜出事了，不然，三子不会突然提起阳阳。” 家里面，与邵娜接触最多的人，除了杨琴，就是凡学梅。 她心里清楚，前三个弟媳中，真正与弟弟两心相悦过的，只有这个苗女。 如果不是邵娜固执，不愿意北上，那么，两人可能已正式结婚，更没有莫兰什么事。 走在一边的马艳红，没有插话，更没有多嘴。 这些年，三哥在外面东奔西走，心里的苦恼她很清楚。随着年龄增长，她也逐渐明白了三哥的心思。 她很后悔，当初不该没有支持钱咏琳，否则，三哥身边总有个知冷知热的人。 马艳红觉得，莫兰虽然才貌双全，但这个嫂子，自小独立，年纪轻轻就成名在外，不太会照顾人，更不容易下小气，将来，恐怕很难做到对三哥知冷知热。 回到家里，凡三在父母那间客厅坐了一会儿，抱着思念、阳阳逗了一会乐，就端了一杯茶上楼。 阳阳平时与大姑住在一起，凡三带着她上楼后，将她亲自交到大姐手里。 回到自己房间，凡三到洗手间简单冲洗一下，就裹着绒毛睡衣，躺到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等肖飒的消息。 他心里很乱，电视里演什么，他统统都没记住。 虽然已正式分手快5年了，邵娜也早已另外嫁人生子，可是，当初那个冷艳聪敏的苗寨少女的形象，一直活在他内心深处，偶尔想起，似乎就站在他身前。 从心心相印而言，邵娜是凡三真正的初恋，青春的思恋与冲动，在那个激情燃烧的夏天，火热相融；那种青春的澎湃，完全不同于他与莫兰现在的日久生情…… 肖飒电话久久不来，忙碌一天，又喝了不少酒，凡三倚靠在沙发上，盖着一条毛巾被，不知不觉睡着了。 梦里，他又回到小梅沙的海滩上，自己牵着邵娜的手，走向海边。 第73章 邵娜出事(2)恼羞成怒 接到凡三电话，肖飒立即通知一位男同事，两人分头开车，前往鹏程医院门前聚齐。 夜间，路上不堵车，两人很快就在医院门诊大厅前见面。 邵娜被家人送到五官科急诊室，两人到来时，医院正在帮她清理头上淤血。 伤口在额头右上侧。为清洗伤口，她满头秀发也被剪去很大一绺。 伤口约有2厘米，位置再往下，不仅可能有性命之忧，还会毁容。医生正在考虑，是否做缝合。 邵川坐在门口椅子上，低头生闷气；杨娜站在室外，面部表情焦虑；杨萍则靠在墙上发呆。 邵娜出嫁后，与崔四海没少吵嘴，但这次竟然被打得头破血流，则完全出乎家人预料。 看到一袭黑色套服的肖飒，带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生过来，杨娜就知道，杨琴告诉了凡三。 肖律师显然是代表凡三过来。 肖飒与邵家老两口已打过几次交道，因此，见面之后，也不见外，直接问起事情经过。 原来，还是因为金钱惹的祸。 崔四海在银广夏上大亏特亏后，这家伙像输红了眼的赌徒，不加反省，反而想加码捞回来。 于是，他又开始打邵娜另一个账户上那20万的主意。 不料，这笔钱早被邵娜转了出去，而且以阳阳的名义，单独开户，办了5年期存折。 存折在邵川手里，杨娜也摸不着。 为这事，崔四海三天两头找邵娜麻烦。这一回，邵娜坚决不为所动。 她已经看透了，这家伙根本就不是炒股的材料，给他再多钱，也还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因为炒股，这家伙在厂里技术管理上心不在焉，技术科长也被撤掉，重新沦为一线维修工。 这家伙不反思自己的过错，反而将这一切都推到邵娜身上，于是两人开始冷战。 这一年多，除了每月还房贷，这家伙的工资，全被他扔进洗浴中心小姐身上。 这天，崔四海从网上看到华夏石化安哥拉海上油田融资的相关报道。 报道里提及美盛集团及其亚太总部专员凡学松发挥的重要作用，他心里顿时涌起异常强烈的羡慕嫉妒恨。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对方以前不过是与自己相仿的港台企业普通职员，学历与职位还不及自己。 ji如今，对方不仅去美国留学，还成了华尔街顶级投行的大班，这让崔四海心里既自卑，又不服。 周五下班，这家伙破例回到家里。 邵娜开车回得早，正在厨房炒菜做饭。见到崔四海回来，她依旧忙自己的，没有搭理他。 这家伙围着灶台，有一搭没一搭的找话，言外之意还是让她想办法找钱。 这一回，崔四海不再提那20万，他知道，再说也要不到。 他的主意竟然打到凡三身上，让邵娜找凡三，索要分手费。 反正，那家伙现在不缺钱，要几十万过来，可谓不要白不要。 邵娜懒得搭理他，还是忙乎着炒菜。 见邵娜不搭理自己，崔四海一把把燃气灶关掉了：“我就知道，你心里与凡三藕断丝连，那就找他要50万，这是你该得的，你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不能白生。” 这句话，顿时激起邵娜对这家伙的蔑视。 以往，两人再怎么闹，也不过自己家的家长里短，她没想到，这家伙现在竟然动起歪脑筋，打凡三的主意。 凡三现在是有钱，但那是人家自己赚的，跟她有什么关系？ 想到自己找了这样一个绣花枕头，邵娜不由悲从心起，顺带着乜了崔四海一眼。 这一眼里，有失望，更有看不起。 正是这一眼，让崔四海感受到对方无言的蔑视。 这家伙恼羞成怒，顺手操起灶台上的锅铲，用力往邵娜头上砍去。 这一下，砍得很重，邵娜头上当即就皮破血流。 看到表情狰狞的崔四海，邵娜一时懵了。 从上小学开始，她都是学校好学生，家里小宝贝，别说挨打，连重话都没听过。 上班后，作为厂里最早一批本科生，她也很受老董、小董重视，同事尊重。 跟凡三好后，更是被他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上怕飞了，当做公主伺候。 因此，她没有想到，离开凡三，嫁给崔四海后，会受这么多气，如今更是被打得头破血流。 鲜红的血，顺着邵娜白皙的脸庞向下流。看着她眼里绝望而冷厉的目光，崔四海也害怕了。 他一边招呼母亲过来替邵娜包扎，一边穿上外套下楼。 邵娜拒绝了婆婆的包扎，左手捂着伤口，右手拨动手机，让杨萍过来，开车送她去医院。 邵川老两口一听，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上楼一看，女儿血流满面，邵川顿时火冒三丈，大骂崔四海猪狗不如，要找他拼命。 那小子早就溜了，气得他把亲家两口子骂了个狗血喷头。 杨娜擦去女儿脸上的血迹，找来一条干净毛巾，将邵娜头部，连头发带伤口紧紧捆住，暂时止血。 然后，一家人开车前往市人民医院。 路上，杨娜反复琢磨后，给杨琴去了个电话。 知女莫若母。 看到邵娜绝望的表情，她就知道，自己一手促成的这段婚姻，已经走到尽头。 这时候，邵家需要人帮助，她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别人，还是凡三这个前“女婿”。 这次，凡家派肖飒而不是杨琴过来，杨娜就知道了凡三的意思。 两人低声交谈一阵后，肖飒大致了解了邵娜受伤的来龙去脉。 这时，医生已经决定，还是对伤口进行缝合，以有利于快速愈合，不留下太大痕迹。 征求家属意见后，邵娜被推进手术室，进行头皮缝合手术。 手术不大，但该有的步骤不能少，头发清理，创口清洗，局部麻醉。 肖飒联系院方，请求他们派出这类手术最熟练的医生出马，手术后进驻最好的病房，做最好的医护。 院长与这位有名气的女律师很熟，患者愿意出钱，他也乐得顺水推舟。 手术后，邵娜局部麻醉的劲儿还没过去，进到特护病房后，依旧昏睡。 杨娜留下来陪护，邵川与杨萍父女开车回碧海花园。 肖飒见状，与杨娜约好，明天她再过来，便也与那位男同事一起离去。 人去室空。 这件特护病房在10楼，室内条件很好，几乎达到五星级宾馆标准。 病房窗外，鹏城万家灯火，这个改开后拔地而起的大都市，依旧彻夜不眠。 杨娜站在窗前，想到远在京都上学的阳阳，平时满天飞的凡三，面目日渐可恶的崔四海，又看了看穿着白底蓝条病号服，躺在床上昏睡的邵娜，她心里不由百感交集。 这个日常看上去很能干的乡镇信用社主任，现在陷入一种深深的自责。 她非常后悔，自己本来看准了凡三的崛起，而且千方百计弥合了小两口之间的矛盾与隔阂，却最终还是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 邵娜财务小康后，正是她放纵了女儿的自大，助推她放弃了与凡三的厮守。 第74章 邵娜出事(3)让他进去 杨娜自小在苗寨长大，对人生的荣禄富贵自幼天定的观念，带有近乎偏执的相信。 一开始，她就觉得大女儿天生丽质，不会埋没于家乡小镇。 长大后，女儿果然是学业顺遂，婚姻虽迟，但女儿自己选择了凡三这个金龟婿，不到三十就有房有车有存款。 不要说在苗乡，就是在鹏城，这样的成就，在同龄人中也是数得着的。 关键是，这些钱来源清白，干干净净，女儿活得体面，过得快乐，在人前有尊严。 孰料，凡三北上，邵娜不愿跟随，自己又一时糊涂，最终，她与凡三分道扬镳。 从此，这个一向我行我素的大女儿，这辈子的好运也就此到头。 嫁给崔四海后，邵娜的人生更是走上下坡路，从云中公主变成凡间受气包。 如今，这个一向贵气的女儿，竟然沦落到被丈夫打得头破血流，被迫住院的地步。 “人这一辈子，关键时刻，往往就那么几步。这句话，说来容易，事到临头，又有几人能真正做出正确选择。” 杨娜一边观望室内外景象，一边不由自主地感慨万千。 凌晨2点，邵娜从麻醉中逐渐苏醒，这时，头部强烈的疼痛让她不由发出痛苦的呻吟。这让刚刚迷糊睡着的杨娜，顿时惊醒。 看到女儿面色苍白，表情痛苦，一向坚强的杨娜，不由流下泪水；“自己家女儿，20多年，一个指头都没碰过，现在竟然被人家打得头破血流。” 杨娜越想越后悔，眼泪像小溪一样不断地流。 邵娜被母亲的泪水镇住了！ 从记事以来，她可从没见过母亲这般流泪，哪怕姥爷姥姥去世，作为独生女，母亲也没有像一般人一样嚎啕大哭，而是背着人，悄悄抹一把眼泪。 邵娜从枕边抽出一张纸巾，递给母亲。 她记不清，已有多少年，没有像这般感觉母女之间的温馨了。 母女连心，这次受到伤害，也让这对母女悄然间少了许多隔阂，不知不觉间双手紧握。 夜深人静，除了偶尔走过的护士，病房区几乎没有人影。 趁着没人打扰，杨娜母女敞开心扉，来了一场深入的谈心。 这次挨打，让邵娜彻底清醒，也断了对崔四海的最后一丝幻想。 这个人，已成输红眼了的赌徒，为了找赌本，估计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 崔家老两口一味护着儿子，遇事总是帮亲不帮理，除了儿子崔波，邵娜对这个家几乎没有任何留恋。 痛定思痛，她决心不再与崔四海凑合着过下去。 “这个人心态不改，迟早会出大事。” 这一点，成为母女二人少有的共识。 杨娜不再反对女儿离开崔家的念头，待在这样一个家庭，未来的生活，几乎看不到一线希望。 海清电机周六还要上班，因此，大清早，杨娜给王丽去了个电话，简单叙说邵娜挨打受伤的经过后，让她代为请假。 其实，昨晚崔家老两口一打电话告诉王丽，对于这个日益歇斯底里的表哥，王丽简直无语。 这时候，她不由有些后悔，当年配合杨娜，将自己最好的闺蜜推进火坑。 上午9点，医生过来查房，确认邵娜伤口没有感染，不会有大碍后，便让她安心疗养。 9点半，肖飒过来后，邵娜有些不好意思，感谢她关心看望。 杨娜代表邵家，坦承对崔四海目前心理状态的担心，进而提出与崔家分手的想法。 “离婚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搞定，更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离掉。依你们所言，这个人的状态有很大问题，你们住在碧海花园恐怕不安全。” 这个事，杨娜母女也想到了，但一时也没有好办法。 这次暴起伤人，彻底摧毁了邵家人对崔四海的最后一丝幻想，已经将他视为危险人物。 摸清邵家人想法后，肖飒离开医院。 回律所后，她立即给凡三打电话，介绍了邵娜受伤的大致情形，也说了邵家人现在的想法，然后，她提出了建议。 “这起离婚官司，可以以家暴为由发起诉讼，以婚内诈骗作为跟进，以自身及家人安全为落脚点，同步要求民事赔偿，争取尽快解决问题，不过，也要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凡三听后，沉吟不语。 肖飒的思路，还是局限在常规离婚案件上，现在的关键是：崔四海这个人心态有些不正常，这个危险人物可以自由行动，简直就是一枚人形炸弹，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爆炸了。 这种不确定性，说不定还能从南边飘到北边，威胁到凡家人的安全， 过了一阵，凡三终于开口：“肖律师，你再到公安那边摸摸底，也到德昌电机及那人经常去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情况。这个人待在外边，就是个定时炸弹。” 到了这时候，肖飒才恍然大悟：自己的客户，不是想打赢一场因家暴引起的离婚官司，而是想让这个人进去，从而彻底消除一切可能的隐患。 “我知道了，凡总！” 挂掉电话，肖飒没有回律所，而是约了市局一位资深警察王山晚上一起吃饭。然后，她直接开车去了鹏城公安西部分局了解情况。 凡三又给杨琴去了电话。 他吩咐堂嫂，去锦绣家园售楼处看看，如有条件合适的现房，以阳阳的名义预约登记，一次性买两套。 同时，提醒她以后过碧海花园那边注意安全，小心崔四海家人找麻烦。 杨琴一听，就大概猜到三弟的心思。这是打算让邵家搬到鹏城东边来住，彻底摆脱崔家。 这样也好，免得阳阳每次过来，她还要跟着过去，小心提防别出事。 当天晚上，肖飒与王山在鹏城国贸大厦旁边一家湘菜馆吃饭。 王山老家是潇湘人，当兵提干，转业后来到鹏城公安系统，从基层派出所干起，现在已是市局治安大队副队长。 两人在工作中打过不止一次交道，已是老熟人了，因此，两杯啤酒喝后，王山就开门见山：“肖大律师，说吧，找我有什么事？” 肖飒娇嗔地瞪了对方一眼：“咱们是老朋友了，找你吃个饭，聊聊天，不行呀？” 王山嗨嗨一笑：“你是大忙人，无事不登三宝殿。” 肖飒也不跟他绕弯子，谈及崔四海家暴，以及邵家对他随时可能伤人的担心。 这种事，王山见识的多了。 除非造成严重伤害，这种家暴基本上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且，对方只是个上班族，也没什么把柄可抓。 “对方有没有什么特殊嗜好？”王山沉吟着问。 肖飒想了想，有些难为情地说：“这家伙喜欢嫖妓。” 王山一听，顿时乐了：“这一块可是我的地盘，你放心，只要他撞到我手上，我保准让他劳教个一年半载。” 看见这家伙嘚瑟样，肖飒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简直哭笑不得。 第75章 邵娜出事(4)撞上枪口 周六下班，崔四海不想回家便与一位工友熊兴书一起外出喝酒。 两人喝了一瓶二锅头，又加了5瓶啤酒，都喝得差不多了。 趁着酒劲，两人一起去了平时常去的洗浴中心，进门后，就大呼小叫，让服务员找小妹过来伺候。 两人在浴池里泡了一会，一个尖嘴猴腮的男服务生跑过来，悄声告诉他们：“店里有新来的幼齿，还没开过苞，不过，价钱有点高。” “哪里的，漂亮不漂亮？”崔四海斜着眼问。 “湘西的，正点得很！”那个男服务生拍着胸脯。 “那行！多少钱？”崔四海追问。 服务生伸出两根指头，示意“800”。 “有点贵了。” “大哥，好货不便宜，便宜没好货。人家这是第一次，不见红不收钱的。” 这句话，一下子触动崔四海内心深处一根扎得很深的刺。 结婚这么多年，他一直耿耿于怀的事，就是没能拿到邵娜的第一次。因此，他对那服务生点点头，算是默许。 “老熊，咱们一起呗？” 崔四海问熊兴书，老熊摇摇头：“那个8号在吗？我还是找她，熟门熟路。” 那个男服务生暧昧一笑，打了一个响指，高兴地安排去了。 两人到淋浴间，简单冲洗一下，就换上店里的便服，去了相应的房间。 崔四海去了1008房间，里面是一位面生的小妞，看来是个新来的妹子。 她刚刚将一盆水放在床头，打算先给崔四海洗脚，然后推油按摩，最后再做其他服务。 不料，这家伙喝酒后猴急，一把抱住这小妞，就开始扒她衣服。 这小妞本身就穿的少，三几下就被这家伙扒光，按倒在床上 趁着酒劲，崔四海心中极为兴奋，热血上头，不顾那小妞的撕扯，霸王硬上弓，强行占有了她。 折腾了几乎半小时，他累得满头大汗，这才开始放松节奏。 就在这时，外面一阵喧哗，房门被人一脚踹开，1名警察及2名协警冲进来，将两人在床上抓了个现行。 看着扔了一地的衣服，两个协警赶紧拍照，然后让他们穿上衣服。 旁边的熊兴书正在做推油按摩，没有被抓现行，警察骂了几句，就放过了他。 这一次，警察不是冲着崔熊二人，而是抓捕一个刑事犯时，顺手牵羊。 这两人倒霉，撞在了枪口上。 那个刑事犯可能事先听到风声，在警察到来前溜跑了。 警察扑了个空，正主没逮住，反而一下子抓了十几对嫖客妓女。 刑警队员们对这些嫖客可不感兴趣，回局里后，就将他们交给了治安大队。 刑警那边怀疑，这些嫖客中，有人与那个逃犯有牵连，于是要求治安大队连夜问讯，刑警队也留两个人陪同。 这一闹，值班人员打电话给王山，害得他连夜从家里赶回局里。 大队长不在，王山负责整个审讯工作。正式审讯前，王山浏览了一下这些人身份信息，结果，发现了崔四海。 当时，王山觉得这个名字很耳熟，一时想不起。过了几分钟，才想起他正是晚上吃饭时，肖飒提到的那个家伙。 王山又看了一眼那妓女的身份信息，发现对方叫阿云，竟然才17周岁，他不禁为这小妞惋惜，这才多大呀，就跑出来干这个。 再一看户籍，竟然还是湘西老乡，他不由又是一阵叹息。 讯问在一间大审讯室进行，王山与一位老刑警坐镇，两个小年轻负责问话。 先进来的几对，都没有问出什么新东西，轻的罚款，重的拘留，很快就完事了。 等崔四海与那个阿云进来后，不想却问出了大麻烦。 崔四海自然是供认不讳，抓了现行，拍了照片，他哪里还敢不认。 那个阿云却反咬一口。 她投诉说，当时，自己正在床前试水温，这家伙进门后，二话不说，就来扒自己的衣服，然后把自己摁在床上，强行发生了关系。 两位年轻警察顿时懵圈，这种事，以往不是没有，没想到今天被他们撞上。 王山与那位资深老刑警对视了一眼，两人商议了两句，就吩咐叫来一位女警，带阿云去检查身体。 然后，让人带崔四海去另一个房间，先行看押，等待事情最终结果。 那位女警带着阿云，连夜去了医院，找妇科大夫检查。 这小妞下体遭受不小创伤，处女膜属于新鲜破裂。 换句话说，这小妞今天是第一次，因此，其控诉对方强奸有一定依据。 那位老刑警留下坐镇，与那位年轻的治安警继续讯问其他嫖客妓女。 王山则带着那个年轻刑警，连夜去那家洗浴中心，调看室内监控。 这家洗浴中心负责人，因为涉嫌收留那个刑事在逃犯，被一同带走。 群龙无首的洗浴中心，没有人想到删除监控录像。这一查看，当时情景还真跟阿云描述的一模一样。 王山与那位小刑警，将监控录像全部拷贝带走。 回去路上，他不由感慨：“姓崔的 ，这一炮，你可打出大事来了。这可怪不得别人了。” 那位老刑警看过监控录像后，也不由发出一声叹息：“事情的性质变了！” 于是，崔四海这家伙，又从治安队这边，回到了刑警队手中。 老刑警吩咐，叫来一份审讯老手，连同那位女警，四人连夜对崔四海与阿云分头又讯问一遍，确认基本事实后，就让两人分别画押签字。 签完字，那个女警开车，亲自将阿云送到其租住的地方，并留下联系方式。 警察离开后，阿云关上门，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墙上一幅放大的彩色照片上，穿着少数民族服装的女孩子磕头。 她一边磕头，一边哭喊：“阿姐，那个人渣终于被关进去了。你地下有灵，就闭上眼睛，好好安息吧！” 原来，这个阿云的姐姐阿丽，此前在德昌电机打工，被崔四海骗炮，不小心怀孕。她手足无措，找到崔四海，这家伙死不认账。 阿丽只好只身回到故乡，不幸难产而死。临死前，她将祸害自己的崔四海说了出来，嘱咐妹妹给自己报仇。 初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学的阿云，只身南下，到德昌电机打工，摸清崔四海行踪后，来到这家足浴店，以身饲虎。 她本想事后报警，不料，警察追捕逃犯，正好撞上。在警察讯问时，她立即反咬一口，坐实崔四海的强奸罪。 审讯结束，那个年轻的刑警，连夜带人将崔四海送进拘留所。 第二天，王山将这件事告诉肖飒时，见多识广的肖大律师，也不敢相信，天下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不过，她也没有大意，而是主动找到阿云，义务给她提供法律援助。 这时，肖大律师才知道阿云姐妹的遭遇，引起她强烈共鸣。 于是，肖大律师一边安排阿云到律所帮忙，一边鼓励她举报崔四海诱奸阿丽，导致她难产身亡的劣迹。 与此同时，肖大律师还帮阿云联系鹏城的职业学校，帮助她继续学习。 至于费用嘛，当然是律所先垫付，然后再由凡三这个大客户出。 第76章 试婚(8)小三风波 鹏城这边的事态发展，也出乎凡三的意料，崔四海这是夜路走多了，迟早遇到鬼。 不过，既然这家伙自己作死，那么，凡三也乐得顺水推舟送他一程。 在肖飒的支持下，阿云向警方举报了崔四海利用职权，诱奸德昌电机多名女工，并导致自己姐姐阿丽死亡的劣迹。 警方接到举报后，顺着这个线索调查求证。有了这把火，已经落到油锅里的崔四海，这一回恐怕要里焦外嫩了。 这家伙劣迹斑斑，自有公检法对他清算，凡三则继续自己行程，该干嘛干嘛。 京都时间11月3号下午3点，凡三飞返美国。美国当地时间11月3号下午5点，凡三回到纽约。 为了给莫兰一个惊喜，他没有提前告诉这小妞。而是先回到美盛集团，完成这次出差走访的总结报告。 晚上9点，在华尔街附近一家餐馆，简单吃了一点东西，他才步行回公寓。 上楼后，凡三轻轻打开房门，看到一个长发披肩，穿着白底蓝碎花睡衣的身影。 这是莫兰最喜欢穿的睡衣之一，因此，凡三不疑有他，双手拦腰抱住，脸颊贴着对方秀发。 “宝贝，想死老公啦！” 凡三一边搂抱，一边亲切叫道。 不料，对方一声惊叫，双肘猛地向后一拐，正好击打在凡三双肋骨上，力道很大，疼得他连连哈气吃痛。 “小兰，你干嘛？” 这一回，这小子也不喊小宝贝了。 待那女子转身，这小子顿时懵圈。 原来，她不是莫兰，而是此前见过两面，但没说过话的千度公司老板娘邓敏。 这时，本来狂怒的邓敏，发现来者是凡三，才知道是一场乌龙。 她正要解释，莫兰从外面进来了：“老公，你啥时候到的，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 凡三借坡下驴：“下午到的，先去公司写了个报告，9点才从华尔街回来。” 莫兰不知道屋里两人闹了一场误会，反而兴致勃勃地准备介绍双方。 这时，邓敏面不改色地微笑着说：“小兰，不用介绍。你老公现在是华尔街投行新秀，大名鼎鼎，本小姐认得。” 莫兰以为邓敏开玩笑，也不以为意，拉着她去了客厅。 凡三将行李箱放到自己房间后，到洗手间简单冲洗一下，换了一身干爽衣服。 邓敏在家，他觉得不便，便与莫兰打声招呼，下楼去马丁那里，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哎呀，这多不好意思，我这就是鸠占鹊巢啦！” 见凡三下楼，邓敏心里很爽，嘴上却在莫兰面前卖乖。 “没事，那家伙就这脾气，见到陌生美女，就有些抹不开脸。” 莫兰傻乎乎地替邓敏开脱。 邓敏心里冷哼：“好一个抹不开脸，刚才，本美女差点就遭那小子毒手啦！” 凡三下楼，与鲍威尔打声招呼，递给他两只真空装的京都烤鸭。 这家伙接过烤鸭，脸上乐开了花，伸出大拇指，连声夸奖：“还是伊文思兄弟好，走到哪里，都不忘给黑哥带美食。” 马丁还没睡，正在忙着给一家华尔街金融公司数学建模。 大家是老熟人，凡三问清楚晚上没有其他人后，就去客房躺下睡觉了。 凡三下楼后，邓敏与莫兰这两个庐州娘们，继续围炉夜话。 原来，邓敏已过来两天，这是第三晚。这小娘们是与闫宏生气后，跑回美国散心的。 上周，凡三忙着在石油石化大佬间周旋，没有留意外面的事。就在这期间，京都海归圈爆出一则绯闻。 据说千度公司老板闫宏包养了一位小三，还生养了一个儿子，现在被原配发现了，一场家族资产争夺战已迫在眉睫。 闫宏是海归创业明星，千度公司在国内知名度很高，用户量很大，因此，这个绯闻传出后，立即像长了翅膀，第二天圈内就几乎人人皆知。 当然，没有人去主动告诉邓敏。 当时，邓敏正在庐州老家处理家务事，等她回到京都，才知道“小三门”已闹得沸沸扬扬，消息满天飞。 以往，对于类似传言，闫宏都本着清者自清的态度，听说后都是一笑了之。因此，这哥们还想与以往一样，不予追究。 但是，邓敏发现，这一次，传闻来势凶猛，社会影响很大，已严重损害了夫妻二人的声誉，并对千度品牌造成了伤害。 于是，她强烈要求闫宏，报警追查。 一开始，闫宏不为所动，邓敏见老公这个样子，一气之下，买机票回美国了。 这哥们一看，后院真的起火，这才积极行动起来，让手下收集证据，向公安机关报案。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公安机关根据千度公司提供的证据与线索追查，找到最初发布这一绯闻的论坛上那个帖子，很快查到了那个发帖者。 原来，这是一个刚刚从千度离职的中层职员，因内部业务调整而下岗。 这家伙怀恨在心，就结合自己的日常观察与此前的绯闻，给闫宏“找”了一个美貌的小三，还给他“生”了个儿子。 这家伙因造谣传谣，被警方行政拘留7天，并在有关论坛上实名道歉，几乎等于社死。 但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有关绯闻还是在坊间，被人们津津乐道。 随着事件持续发酵，这件开始只在科技圈传播的谣言，在社会上也开始传播。 tv某知名主持人，在微博上不失时机的奚落了闫宏一番。 这个主持人表示，他对“千度辟谣‘闫宏包小三’”不想同情。 他解释道，自己和朋友在千度搜索结果中，都是谣言、侮辱或者谩骂，而好事却搜索不到，所以“闫宏也别那么委屈，既然选择了掏粪，身上难免有屎。” 嘴长在别人身上，邓敏管不了，但是，她对自己老公还是挺信任的。 这娘们已买了次日的机票，家里毕竟还有两娃，不能真的甩手不管。 “敏姐，你在家里几乎说一不二，我在凡三面前可做不到。他这个人，日常小事似乎处处让着我，但每逢大事，几乎都不与我商量，自己当家。” 莫兰有些小委屈，这次，凡三回国，参股下邳酒业，她还是从马丁嘴里得知，自己老公一点口风都没漏。 “小兰，你也别太委屈。这些钱都是你们认识之前，他自己赚的，可以说，跟你没有一点关系。再说，他告诉你这些事，你也不懂呀！” 邓敏这番话，有点太实在，莫兰听后有点小伤心，情绪有些低落。 邓敏何其聪明，接下来笑着说：“妹妹，你不需要知道那么多事，你只要给他生几个如花似玉的孩子，他自然就会离不开你，围着你转。” 这一点，母亲也不止一次说过。 “我们还没有正式登记呢？” 莫兰有些羞涩地说。 “那只是个形式，关键是要有儿女傍身。感情再好，也不如孩子绕膝来得实在。”邓敏再次提点这个小老乡。 第77章 喜盈门(1) 周一上午，凡三向mike提交了近期工作报告，这位老白男看后很满意。 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就待在纽约总部，通过电话与电邮，与亚太这边沟通交流，处理相关事务。 石油石化业务上手后，凡三虽然忙碌，但也不用那么晚下班，因此，他有更多时间陪伴莫兰。 11月，商学院课程很紧，凡三再次贴身伴读，随时为老婆解疑释惑。 纽约这边，凡三与莫兰岁月静好。太平洋彼岸的鹏城，崔家却是水深火热。 崔四海强奸阿云被坐实后，德昌电机也有多位女工向警方投诉遭其诱奸。 警察调查证实，这家伙担任技术科长期间，不止一位女工为其堕胎，阿丽更是难产而死。 崔四海进去后，崔家老两口顿时慌了神。他们在这边也不认识什么人，于是就求王丽出头，看能不能找人，将儿子捞出来。 王丽也不认识当地高层，就求小董与公司其他高管帮忙。 这些人拉不开面子，还真去探听了一番。回复是那些女工后来的投诉还有说道，但强奸阿云的事情则是板上钉钉，谁也没有办法。 这时，邵娜已经出院，但没有回崔家，也没有回碧海花园。 王丽联系对方，电话是杨娜接的，只说邵娜在外租房子疗养，暂时还不能上班。 显然，邵娜现在不想面对崔家人，更不想管崔四海的闲事。 11月下旬，崔四海被检方正式起诉，最终被以强奸罪、猥亵诱奸妇女罪，判处有期徒刑10年，附带判处罚款20万，赔偿因其诱奸而怀孕的那些女工，特别是阿丽。 崔家父母代表儿子提起上诉，结果被鹏城中院驳回。 这老两口见势不对，将住的房子赶紧转让后，带着孙子与钱逃回西蜀。 至于邵娜，崔家也顾不上过问了。 12月中旬，二审判决生效后，邵娜到鹏城西部法庭起诉离婚。 由于崔四海家暴事实俱在，法庭很快判决，同意二人结束婚姻关系。自此，这段维持4年的孽缘，就此宣告结束。 法院判决后，邵娜正式向海清电机辞工，跟随父母回老家休养，提前给自己放了年假。 杨萍则留在鹏城上班，住在杨琴以阳阳名义新买的锦绣家园套房里。 12月中旬，在凡三贴身陪读下，莫兰秋季就读的课程，全都顺利过关。 考试结束那天，恰好是周五。 中午，这小妞在唐人街点了外卖，一个人在家喝了两瓶啤酒。 傍晚，凡三回到家里，发现屋里酒气冲天，莫兰和衣躺在床上，睡的很沉。 他打开窗户透气，又将这小妞的书本收拾整齐，随便吃了一点零食。 晚上10点，莫兰醒来后，感觉非常口渴。喝了一大瓶矿泉水后，她跑到洗手间痛痛快快淋浴一番，然后裹着睡袍出来。 这一晚，小两口激情勃发，颠鸾倒凤，折腾了几乎通宵。 第二天是周六，凡三与莫兰一直睡到中午12点半才起床。简单洗漱后，两人携手下楼，去唐人街吃饭。 路过宿舍管理室时，他们发现，马丁正在生气。 原来，周盈竟然与竹俊的儿子竹捷好上了，两人不顾年龄差距，陷入热恋。 当天，他们来公寓拿周盈剩下的东西，公然在马丁面前牵手秀恩爱，把这家伙气得半死。 这时，周忆萍已公开与迈克尔同居，公开场合携手进出。 竹俊也找到下家，新年后就去摩林国际中国办事处，准备与白玉好好谈一次恋爱。 原本让凡三羡慕不已的海归三口之家，就这样解体了。 从圣诞节当周周一起，华尔街上班族陆陆续续开始休年假。 因为要赶回去参加元旦期间的两场婚礼，凡三从圣诞前一天开始休假。当天下午，他就与莫兰从纽约飞往京都。 回到五棵松，凡三发现，接送孩子的车辆，从夏利换成了两节车厢的赛欧。 值得欣慰的是，大姐凡学梅终于学会了开车，拿到驾照。 这次回来，凡三要参加的第一场喜事，就是凡雪与张谦结婚。 这小妞爷奶父母都不在了，几个近门叔叔都不太亲热，因此，由干妈凡学梅做主，就在京都这边出嫁。 按老规矩，凡文车打电话，让杨先生掐算，喜期定在冬月二十五，阳历12月28日。 这种事，凡三夫妇只管出席，一应事情都由凡学梅当家，马艳红帮助操持。 婚礼在五棵松南边一家酒店二楼宴会厅举行，女方到场的就是凡氏家族及马燕、陈丽华等人，还有建华学校的几位老师，阳阳与兔兔当起了花童。 男方则由刘苏北带队，几乎全是他手下的员工，开了好几辆车。看来，老刘这几年真的发了。 男方那边，具体婚事由张谦哥嫂操持，他父母也从老家过来参加婚礼，然后，一对新人再随父母，回老家摆酒席。 孙家华也从老家过来，婚礼上，他与凡学梅代表凡雪长辈，与张谦父母一起，接受一对新人的鞠躬致敬。 当着大伙的面，张谦给凡雪戴上了结婚戒指。这个钻戒花了他半年的薪资。 婚礼由一家婚仪公司具体操办，现场音响、投影、鲜花、条幅包括礼仪小姐，十分到位，主持人也很会说，整个婚礼举行的既热烈又典雅，而且全程录像。 这场中西合璧的婚礼，看得凡学兰眼热，后悔自己的婚事太简单，草率。就连莫兰，看着穿雪白婚纱的凡雪，眼里也直冒小星星。 听女儿小声嘀咕，刘月英笑着骂道：‘’小雪是孤儿，需要妈家人撑腰。你什么都不缺，还想要什么？” 一开始，凡学梅打算，两家人找个地方，聚一下，吃顿饭就算了，但凡文车不同意。 他认为，凡雪是个孤儿，婆家又那么远，如果出嫁没有一点动静，容易被婆家看不起。 当时，凡三正好在京都，他支持父亲的看法，于是，就有了这场中西合璧的婚礼，婚礼花销当然都是凡家出。 婚礼仪式结束，一对新人坐车去了南边小区的新房，凡家人则都回到五棵松。 虽然只是临时离开，可是，凡雪来凡家已六年，完全成了家庭一员，少了她，凡文车老两口顿时感到屋里非常冷清，思念、思想也有些失落。 这些年，凡雪与两个孩子朝夕相伴，可谓长姐当母。某种意义上，代替吴秀玉与凡三，尽了许多当父母的义务。 这也是凡三将她与马艳红同等看待，买房、买车、入股都一样的原因。 凡三体谅父母子女的心境，当晚，便带着莫兰住在楼下。 12月30号上午9点，凡雪三天回门，小两口一起过来。看到凡雪回来，思念、思想特别高兴，拉着她的手，舍不得松开。 中午，凡家人再次大聚会，去了门口川菜馆。 去餐馆路上，马艳红告诉凡三，圣诞节那天，钱咏琳终于与李天一正式办了离婚手续。 这让凡三很欣慰。这枚定时炸弹摘下引擎后，五棵松这边就没了后顾之忧。 吃饭时，凡三得知，马燕终于名花有主，与新华社一位编辑订婚。陈丽华也有了男友，是电信研究院一位工程师。 此外，凡学兰已怀孕5个月，这让凡文车老两口终于放心了。 第78章 喜盈门(2) 12月30号，下午1点，凡三开车带着莫兰出发，前往庐州。 新买的奔驰，性能极好，开起来又快又稳。路上，除了加一回油，凡三基本上没有休息，莫兰则躺在副驾上，几乎睡了一路。 夜里11点1刻，车到琥珀花园楼下，凡三才叫醒莫兰。 这小妞刚睡醒，一脸茫然：“这么快就到啦！” 凡三见状，又好气又好笑：“你都睡八九个小时了，当然觉得快啦！” 莫兰有些不好意思，又好强地拧了一下老公胳膊，这才伸个懒腰，推开车门下车。 凡三将车在楼栋旁边一个空地上停下，拉着莫兰的行李箱，两人一起上楼。 这时，金明华老两口还没休息，正忙着布置儿子儿媳的新房。 看到女儿女婿回来，顿时欣喜万分。有了这对生力军，元旦当天的婚礼准备，立即提速。 这场婚礼，与凡雪和张谦的差不多，也是在庐州先举办一场结婚仪式，然后，小两口再随莫玉廷夫妇回宜城摆喜酒。 31号上午10点，凡三与莫兰随着莫言与宋佳去举办婚礼的酒店看场地。 原先选的场地在三楼一间大餐厅，约莫150平方，不算大，看上去有些窄。 “宋佳，你家那边，估计能来几桌人？”凡三沉吟一下，坦率地问。 宋佳还有些羞涩，略微估算了一下：“六七桌吧？” 与莫家不同，宋家这是隆重嫁女，因此，婚礼其实就是娘家人添箱送嫁的喜宴，因此，能来的客人，几乎都会到场。 凡三又问莫言：“你这边客人，估计能来几桌？” 莫言这边主要是同学、同事及少数玩友：“估计两三桌吧！” 凡三一派，现有场地能摆下酒席，却没有婚礼仪式舞台，即使有，也很狭窄。 “婚礼仪式怎么安排？” 凡三又问，宋佳害羞，牵着莫兰的手，头靠在她肩上，不敢说话。 莫言吞吞吐吐地说：“准备找两个要好的男女同学，客串主持人。” 凡三一听，就知道，莫家还是沿用老家办喜事的套路。 那在宜城老家，眼下估计还时兴，在庐州，就多少有些寒酸、土气了。 饭店负责喜宴安排的大堂经理，是一位干净利落，齐耳短发，三十出头的女子，名叫程云。 她见凡三问得这么仔细，大致猜出他的打算，因此，不失时机地进行推销。 “凡先生，我们饭店二楼有专门的喜宴大厅，另外，我们有长期合作的礼仪公司，如果需要，我们可以去二楼看看场地，让礼仪公司过来，跟你们聊聊。” 这个程云，一看就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凡三觉得她办事靠谱，就点了点头。 这娘们得到首肯，马上高兴地联系礼仪公司，一边打电话，一边带着大伙向楼下走。 到了二楼东头的场地一看，约莫500平方，上方有专门t台，感觉敞亮多了。 凡三没有犹豫，立即与程云把这里定下来，把3楼那间退掉。 站在一边的莫言，有些吃不住，心里叫苦：“这得多少钱呀？” 他不好意思阻拦，只得用眼神向姐姐求救，没想到莫兰说：“他爱折腾，你就随他安排吧，反正花费超了，你就找他。” 这句话，说得莫言、宋佳都乐了。 特别是宋佳，自然也想婚礼办得风光一些。一辈子就这么一回，哪个女孩子愿意窝窝囊囊的呢？ 不一会，礼仪公司负责人赶到，原来是一对30左右的小夫妻。 男生西装革履，名叫袁野；女生身穿紫色呢子大衣，名叫高华，两人看上去精神利落。 这两人在这个场地主持操办过多次婚宴，他们带来了以往婚礼仪式的相册，让莫言、宋佳翻看。 相册里照片，拍得很精美，很有诱惑力，两个小年轻一看就被吸引住了。 就连莫兰看后，心中对明日的婚礼也产生了憧憬。 凡三没有去看相册，而是直接拿过对方的价目表，翻看其中的费用。 他一边看，一边与京都那家的价目对比，心里大致有了谱。 “婚礼明天上午10点举行，你们这边由谁担当主持？迎护新娘的礼仪小姐是谁？” 凡三没问价格，而是直接问了婚礼进行中两个核心人物的人选。 袁野一听，就知道遇到内行了，他不敢敷衍，只得实打实地说，就由自己两口子担当。 高华拿出备用的相册，翻到相应的页面：“我们在这里，帮人举办过不下10次婚礼了，不仅场地熟，婚礼环节也非常清楚，保证能让客人皆大欢喜。” “我相信你们的能力，那就按你们的报价八八折吧，大家图个吉利，怎样？” 凡三没有废话，直接出价。 袁野早就看出来了，这位才是当家人，略一沉吟，也利索地答应了。 不要说莫言小两口，就连程云也有些发懵。做大堂经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干脆利索一口价的客人。 凡三留下一份价目表，一本相册，然后给袁野转过去总价20%的定金：“袁老板，到时候，现场布置，音响伴奏，舞台主持、礼仪小姐安排，都看你们的了！” 袁野、高华自然满口答应，立即告辞回去准备。 下到一楼，凡三要来婚宴菜单翻看。 庐州婚宴一般是16道菜，每次4道，分4轮上，大致是4个凉菜、4个炒素菜、4个炒荤菜、4个火锅。 凡三看后，每桌加了两道：一道大龙虾、一道鲍鱼羹。 “这些菜，现在准备，来不来得及？” 程云一看，大生意来了，赶紧回答：“龙虾没问题，鲍鱼羹我们马上准备，应该来得及。” “那好，就按12桌，每桌10人准备！” 凡三说完，程云就高兴地吩咐人准备去了。饭店老板听说后，高兴地每桌又送了两个凉菜，凑够20整数。 这时候，不止是莫言、宋佳懵圈，莫兰心里也有些吃惊。不过，守着未来弟媳，她没有出声。 补交了每桌多出的两道菜钱后，凡三等人便分头离开饭店。 莫言送宋佳回家，小两口兴奋异常。 莫兰随老公回琥珀花园。路上，莫兰嘀咕：“三哥，我知道你想替家里撑场面，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怎么不好？就是要让人看到，莫家有这个实力。” 今天，凡三一见面，就看出来莫言在宋佳面前，还是有些放不开，不自信。 凡三就是要给这个小舅子撑腰，让他直起身板，否则，婚后很难真正开心。 “三哥，你的心意我明白，但这样安排，老家那边菜单恐怕也要改，这要多出多少钱呀？” 莫兰有些心疼钱，凡三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该花钱的时候不能省。” 第79章 喜盈门(3) 回到家里，凡三去西屋洗脸，莫兰到东屋向父母汇报了凡三今天的安排。 莫玉廷两口子听后，先是大吃一惊，接着是欣慰。 他们这辈子，就这么一个儿子，自然也想把事情办得风风光光，可是，两个工薪族，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谁有胭脂粉，都会往脸上擦！这个时候体面不够，小言会让宋家人数落一辈子！” 金明华握着女儿的手，跟她解释。 莫玉廷也开导道：“好钢用到刀刃上。这个时候，不能装怂，更不能塌架。之前，一切从简的安排，确实是因为我们手头紧张，又不想背债，迫不得已。” 其实，莫言已跟父母嘟囔过两回，宋家有些嫌弃婚礼场地太小。 现在，凡三能体谅老两口的苦衷，不用吩咐，就主动帮莫家把场面撑起来了，他们自然非常欣慰。 “你是莫言姐姐，又是省里知名演员，小言的婚宴档次高一些，其实也是给你长脸。你以为三子是钱多了没处花吗？他对人情世故，比你看得明白。” 金明华抱着女儿，怜爱地点着她的脑门。这个娇憨的女儿，遇上这么一个人情练达的女婿，真是傻人有傻福。 果然，送宋佳回来，莫言脸上阳光灿烂，见到凡三后连声道谢。 原来，宋佳父母听说今天的安排后，非常欣慰，连夸莫家长辈做事考虑周到，顺带着也将莫言表扬一番。 这是两人相交以来，破天荒第一次。 元旦这天，袁野、高华两口子十分给力，莫言与宋佳的婚礼举行得圆满成功。 元月3号上午，小两口三天回门。 下午，凡三开着奔驰，带着莫兰与莫玉廷老两口；莫言开车，带着宋佳，一家人从庐州直奔宜城。 第二天是周六，莫家已在迎风寺附近一家酒楼，订下儿子结婚的喜宴。 到家后，金明华与女儿、媳妇在家捯饬，莫玉廷带着儿子、女婿，前往酒楼查看喜宴安排。 之前，莫家已与饭店打招呼，也加了大龙虾与鲍鱼羹这两道菜。 喜宴安排在酒店3楼，里面十几个房间，整个楼层，这天都被莫家包了。 主桌安排在上楼第二间大包厢，也是那次凡三与莫家亲友见面的地方。 这次来宾，除了莫玉廷老两口那些同学朋友，都是莫家、金家亲戚。 考虑到来人多，事情杂，凡三叫来饭店经理，联系了当地一家礼仪公司。 这家公司答应安排6位礼仪小姐负责引导，2位高大男生负责安保，兼放鞭炮； 两位主持人，1男1女，开席前负责迎宾，开席后负责陪同新郎新娘，到每个房间敬酒答谢。 一切都安排好后，已是晚上8点。 父子三人就在酒店简单吃点饭，然后返回家中。 听了次日的安排后，金明华又问了一些细节，知道都有着落后，这才放心。 元月4日上午8点，莫家全体出动，来到那家酒楼。 几分钟后，礼仪公司的人也赶到。 两个男生，大门口迎宾；6个礼仪小姐，门口2个，1楼大厅与3楼楼梯口各两个，负责引导；两个主持人，则随莫家老两口，在大厅迎送客人。 婚丧嫁娶，是人情来往的头等大事。因此，当天，莫家常走的亲朋，几乎悉数到场。 如果不是请了礼仪公司，莫家人特别是老两口，肯定要累得够呛。 莫言小两口、莫兰夫妻，随着父母与前来的客人寒暄。 莫言、凡三都是深蓝西装套服，红色领带，黑色鸡心领毛衣，白衬衣，三七开西洋头；莫兰、宋佳都是深红色呢子大衣，米黄色羊绒衫，黑西裤，披肩秀发。 两对璧人，站在莫玉廷金明华身边，很为老两口撑门面。 上午10点半，客人差不多到齐了，莫家人都上三楼去了，凡三自己留在大厅，等候后来的零星客人。 他准备11点再上去，寒暄半天，他嗓子都快冒烟了。 凡三刚喝两口水，一个小伙子跑下楼：“三哥，门口那辆大奔，是你的吗？” 这小子正是上次聚会时，询问凡三要不要再买一辆车的人。 凡三不以为意，微笑着点头。 “我能开一下吗？” 那小子满眼热切，凡三微笑着说：“吃完饭，我陪你转一圈。” 得到肯定回复，那家伙嗷嗷叫着跑上楼了。 11点时，凡三吩咐两位迎宾小姐继续迎候客人后，就陪着一位迟到的客人上了三楼。 这位客人被礼仪小姐迎到里面去了，凡三进了那个主包厢。 看到凡三进来，里面正聊得热火朝天的来宾，几乎不约而同停下来看着他。 莫家这位女婿，好多人第一次看到，特别是金明华娘家人，看得更认真。这让已见惯大场面的凡三，也有些不自在。 好在礼仪公司男主持使眼色，主动站出来宣布，宴席马上开始，这才转移了大伙注意力。 莫家这次婚宴，增加两道大菜，每个来宾伴手礼中，也增加了两盒金皖香烟。 仅这两项，就要增加好几万花费。 连带门口的大奔，这一次，再无人怀疑莫家女婿的实力。 宴席上，不少人向莫玉廷、金明华老两口敬酒。 一对新人没什么事，有两个主持人挡酒。这老两口反倒差点醉了，这让莫兰与凡三有点啼笑皆非。 宴席结束，客人离开后，莫兰与莫言小两口，陪着父母结账。 凡三陪着那个车瘾大的小伙子，开车绕着迎风寺转了一圈。 “手感太好了！三哥，下次回来，你一定要让我，开着在城外跑一圈。” 那小子下车前，又提出了一个要求。 反正，下次再见面，也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凡三就微笑着点点头。 那小子听后，欢呼雀跃着跑走了。 这时，莫家人已结完账出来。 凡三将礼仪公司的费用付清后，开车带着莫家老两口与莫兰回去。 路上，金明华看着酒店与礼仪公司的账单，不由感慨：“这几天，大10万出去了，真是好看也难，好汉也难！” “阿姨，这是莫家最大的喜事，一辈子就一回，多花点钱，值得！” 凡三微笑着安慰丈母娘。 谁料，莫兰不干了。她掐了凡三大腿一把：“谁说只一次，还有我呢。姓凡的，我这朵金花下嫁，你准备给多少彩礼？” 这句话逗得莫玉廷老两口不由笑出声来。这个女儿还像小时候一样，一点亏都不能吃。 看着这小妞宜喜宜嗔的娇颜，凡三不由乐道：“你是七仙女，凡人可娶不起。” “你敢！娶不起也得娶。” 这小妞开始耍蛮，看着女儿、女婿亲热地斗嘴，莫玉廷老两口心里非常高兴。 第80章 跳槽 1月5号早晨，莫兰起床后恶心不已，跑到洗手间呕吐，可是又吐不出东西，咳嗽得直流眼泪。 金明华闻声过来，低声询问一番后，脸露喜色：“女儿终于怀上了！” 得知消息，凡三也非常高兴。 当天上午，莫兰卧床休息。下午，金明华陪女儿一起回到庐州。 过完阳历年，她就退休了。以后，主要就待在庐州，照顾女儿、媳妇生活。 1月6日，凡三往美国发了两封邮件。 一封是发给mike，凡三请求调往亚太总部最好是中国办事处上班，就近照顾怀孕的妻子； 一封发给纽约大学商学院，莫兰申请在家学习选修课，或者直接休学一年，在家待产。 几天后，两封邮件都有了答复。 纽约大学的回复很友好，先恭喜莫兰怀孕，后同意她的请求，休学还是在家选修，随她自己的身体而定，学校都可以接受。 凡三那边，则很不理想。 mike新年后退休，新来的主管johnson，刚从另一家大行跳槽过来，对凡三不回来拜见，反而对工作挑挑拣拣，很不高兴。 johnson很坏，他不改变mike此前派遣凡三回亚太总部的决定，却不让他回中国，而是去去负责东京市场。 这个突然的改变，让凡三非常痛苦。 “我是中国人，不希望去日本，不能留在京都，我可以去香江亚太总部工作。” 凡三打了越洋电话回去，与johnson据理力争。 “我感觉中国和日本差不多，你还是去日本吧。” 这位主管无视凡三对中国业务做过的那些工作，依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其实，这家伙是想侵吞凡三之前的工作成果。 “什么叫中国和日本差不多？中国和日本差别太大了。如果你们坚持要我去东京，我就辞职。” 凡三有些生气，口气不容商量。 johnson非常不高兴，一个刚刚上班半年的中国人，竟然敢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这显然触犯了他一向的自尊。 “这是公司的决定。如果你坚持己见，后果自负。” 其实，凡三并非真的想辞职，他实在想不通，johnson为何突然改变前任决定。 这就是西方大公司内的办公室政治，他这个刚入华尔街的小白，是不大懂。 就在这时，摩林国际通过猎头公司，找到了凡三，希望他加盟摩林。 对方答应让他担任亚太总部高级副总裁，常驻京都，负责中国投行事务。 这在外资大行里面，已是中层职位了，可以说，对方为挖到凡三，开了很高价码。 于是，凡三就离开了美盛。 等到保尔得知消息时，凡三已离职近半月，这让他非常遗憾。 对于凡三职场上的事情，莫家人不了解也帮不了，新职位确定后，他吩咐莫兰在庐州安心养胎。 摩林国际中国办事处在京都，对方希望他尽快走马上任。 临别时，凡三给莫兰留了一张工行金卡，授信额度是100万。 刚刚怀孕，莫兰有点小鸟依人，好在母亲守在身边，这小妞总算泪眼婆娑地送三哥离开。 1月12日下午，凡三回到五棵松。 凡文车老两口得到莫兰怀孕消息，喜出望外。 这一下，刘月英彻底放心。此前，莫兰久不怀孕，她还担心这小妞身体有毛病。 休息一晚，凡三就前往京都大厦32层的摩林国际中国办事处。 这个办事处业务分三块，分别是投行、债券与管理咨询。凡三负责投行这块。 当天上午，凡三召集部门职员开了个见面会。 时间很短，就半个小时。 一位资深职员向大家介绍了凡三后，各位同事逐次向新主管自我介绍，并汇报了手头业务，然后大伙就回去继续干活。 中午，在办公室外走廊里，凡三意外碰到刚上班没几天的竹俊。 这哥们来摩林国际后，担任债券业务部高级经理。 两人闲聊几句后，就分头走开。 竹俊下楼吃饭，在电梯口，投行部一位经理问：“david，您认识我们新来的主管？” “你是说evans？” “当然，你以为我说谁？” 这个经理本科在燕京大学就读，毕业后去英国一家大学留学，回国后进了摩林国际中国办事处。 对这个新来的年轻主管，心里多少有些不服气。 “我们是纽约大学校友。” 竹俊心里一边吃惊，一边顺口回答。 “怪不得！” 那个年轻经理一边自言自语，心里一边宽慰自己。 近水楼台先得月！ 纽约大学与哥伦比亚大学与华尔街的关系，其他美国学校比不了，英国大学更没法比。 上任刚半月，凡三就遇到一件很有挑战性的事务。 美国一家着名计算机公司，准备出售个人电脑业务。 消息发出后，摩林国际就在全球范围内帮助这家公司，寻找合适的买家。 （因情节需要，将原型这场购并，提前了两三年，敬请读者谅解） 这是国际大公司之间的并购，买卖双方只有门当户对，才可能撮合成功。 摩林国际亚太总部，希望拿下这单业务，就将这事交给了京都办事处。 凡三反复琢磨，国内能吃下这块业务的非通联电脑莫属，可是，他对这家公司的当家人杨柳青并不熟。 这个人给他的印象是城府很深，贸然上门，一旦说僵就没法转圜了。 不过，华夏石化的财务总监林正燮与老杨关系挺好。华夏石化集团的计算机系统，几乎由通联计算机公司承包了。 老杨这个人，说起来是地道的土鳖，国内上大学，毕业后到京都计算机所上班，改开后在中关村倒卖电脑起家。 但这个人有国际情结，公司不在国内a股上市，去了香江。 平时说话做事，老杨也总是将西方理念挂在嘴上，要求下属将通联做成国际化企业。 接到凡三电话，林正燮找到杨柳青，说了这事。老杨一时不太相信，更没有接受的意思。 林正燮想了想说：“老杨，就算你帮我一个忙，与小凡见一面，听听情况。” 杨柳青不好意思拒绝林正燮的要求，答应去听摩林国际，听一场有关事务的电话会。 一场电话会听下来，杨柳青心里有点活动了，他不再一口回绝。 回来后，他派了一名高管带队，跟着摩林国际的美国职员，去那家计算机公司考查了一圈。 “这是一件好事，有合作的空间，也有收购的必要。” 这位高管回来后向杨柳青汇报，并提交了一份考察报告。 报告认为，在技术方面，这家美国计算机公司，有很多优势，但是在管理上有很多漏洞，造成很大的浪费。 这家公司pc部门，不只是“毛巾”里有很多水，他们的管理就象一直开着的水龙头，水在花花地往外流，只要把它关上就能有很大利润。 这个报告，一下子引起了杨柳青的兴趣。之后，他又派了两拨人去美国考察，摩林集团自然依旧充当向导。 考察结束，杨柳青终于改变了当初的想法，决定参与收购。 在摩林国际撮合下，双方正式谈判就此开始。 第81章 撮合 资产重组这个活，说起来高大上。 很多人都只是看到并购完成时的新闻，根本不了解背后谈判的繁琐，以及投行在其中穿针引线，左拉右劝的艰辛。 给通联集团与美国那家计算机集团拉上线后，双方开始坐到一起谈判，投行的活儿不是完了，而是刚刚开始。 随之而来的资产评估，交易对价，支付手段，协议风控…… 这个春天，凡三频繁往来于京都、鹏城、香江、纽约之间。 本想留在国内照顾怀孕的老婆，结果还是满天飞，几乎没有时间去泸州，偶尔通个电话，就很不错了。 好在金明华退休了，守在女儿身边，让凡三放下不少心。 凡三在忙着撮合通联集团与美国那家计算机公司的资产并购，李婧却在忙着撮合竹俊与白玉之间的联姻。 看上去，这娘们的工作难度，似乎一点也不比凡三容易。 竹俊虽然丑，又黑又老，但面对白玉时，却很温柔，姿态谦卑到地平线以下去了。 这家伙好歹是海归博士，又在国际大行上班，对国内女孩还是有一定杀伤力。 可是白玉家人，实在有点看不上这个“粗糙”的家伙。 白家是满人，祖上也曾发达过，不说皇亲国戚，那也是上三旗的贝勒。 对江南海边平民出身的竹俊，打心眼里看不上，何况还是个二婚。对方如果不是海归，那这事根本连提都休要提。 对小心殷勤的竹俊，白玉心里倒不是很抵触，离过婚她也无所谓。关键是这货年龄比自己大一轮，嘴还那么笨。 如果这事是凡三，她估计家里阻力会小得多，没准早就成了。 为了追到白玉，竹俊已在朝阳十里堡一带，新买了两套120平的房子。 这家伙利用公司外贸指标，买了一辆白色宝马。平时没事，他就围着白玉转，既是司机，又是侍从，更是保镖。 白玉心动后，就把心事与李婧说了，她想让这个大姐兼领导，想办法说服家人。 李婧本身就是个直性子，哪里干得了这种弯弯绕的活计。 可是，她耐不住白玉的软缠硬磨，也受不了竹俊腆着一张老脸，下小气求告，因此，只有硬着头皮，客串起这个红娘。 竹俊买房，倒是提醒凡三，此前答应吴秀玉给吴秀岩买房的事。 凡雪婚后，住到南面小区去了，因此，父母带着思念思想，也搬到南边去，住在思念思想的房里。 老爷子老太太一动，大姐、马艳红也都跟着过去，因此，在南边那个小区，还是要买几套房，自己过去得有个地方住。 不过，这一切，都因为非典疫情袭来，而暂时画上句号。 3月初，从广东开始爆发的sars病毒，终于传染到京都。 这时，香江已经有患者感染sars后死亡，于是，外资机构趁疫情传开前，不少职员开始撤离。 京都最早出现sars患者的一家三甲医院，距离建华学校也不远。 于是，学校开始封校，严禁外人进出，学生周末也暂停回家。 3月15号，凡三预感形势不对，就让大姐陪着父母回了老家，其他人也都全都暂停外出，远离那家医院。 随着疫情逐步扩散，通联集团与那家美国计算机集团的谈判，从美国4月开始时，全都改为在纽约进行。 亚太总部与京都办事处有关人员，也陆续转移到美国，跟进相关进程。 4月11号下午，凡三没有开车，从国贸东边的八王坟，搭乘1路公交车回西边。 让他惊讶的是，路两边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公交车上，竟然只有2个乘客。 那个乘客到雅宝路下车后，车上就司机、售票员与凡三自己。 这趟1路公交车，从天安门前经过，横穿长安街，直奔公主坟，一路上竟然没有上一位乘客。 车到公主坟，凡三下车时，司机微笑着说：“兄弟，今天你可算享受了专车待遇。” 下车后，看到空旷无人的街心花园，凡三这才真正意识到，疫情带来的恐慌。 他先打车去建华学校，学校已经全封闭，除了后勤部门与外界的必要接触外，已经严禁任何人出入，从校长到老师，全都吃住在学校，与学生在一起。 凡三隔着铁格栅们，与戴着口罩的学校办公室主任小段老师打声招呼，拜托她照顾好自家4个学生后，凡三就打车回南边那个小区。 这个小区对外叫光明小区，凡三下车后发现，这里也开始严查门禁，禁止陌生人随意进出。 凡三与父母现在住在思念、思想的房子里，因此，他身上也带着门禁。 凡学兰即将临盆，这时候，父母与大姐回家了，三哥也要离开，她心里有些孤独害怕。 凡三吩咐凡雪、马艳红，让她们白天没事就在小兰家里看电视，陪着妹妹，免得她孤独。 非常时刻，凡三本应留在家人身边，可是，公务在身，他只得收拾行李，准备去美国。 4月12号下午，凡三打车前往机场 。 去机场路上，他给莫兰去了一个电话，让她安心住在庐州，哪里都不要去。从美国回来后，自己会第一时间过去看她。 .“商人重利轻别离，前月浮梁买茶去。去来江口守空船，绕船月明江水寒。夜深忽梦少年事，梦啼妆泪红阑干。” 不知为何，给莫兰打完电话，凡三心头突然涌上这首诗，有些鄙夷自己。 下午3点，凡三搭乘国航班机直飞纽约。美国当地时间4月12日下午5点，飞机成功降落，凡三打车回那座学生公寓。 与国内气氛紧张，街上没人不同。 太平洋这边，似乎一点也没受到非典疫情影响。华尔街依旧车水马龙，百老汇也是繁华依旧。 摩林集团总部在曼哈顿四号世界金融中心大厦，占据了34层楼整层。 通联集团与那家计算机公司有关pc业务的谈判，就在摩林集团总部进行。 到4月中旬时，前期主要问题，基本上都谈妥了，剩下的问题，核心就是最后的讨价还价。 并购协议一旦签订，需要有人对后续动作的执行，进行监督与风控。 凡三过来，主要就是参与后期有关细节与日程表的最后敲定。 回到纽约，凡三马上就投入紧张的工作之中。这一忙碌，外面的好多事情似乎都像不存在。 事实上。4月下旬，正是京都非典疫情快速传播期。 在摩林撮合下，剩下的谈判很顺畅，通联集团与对方很快牵手。 5月1日下午3点，通联集团正式宣布，完成收购那家美国计算机集团全球pc业务。 根据交易条款，通联支付的交易代价为12亿美元，其中包括约6亿美元现金，6亿美元股票，对方自此拥有通联18%股权。 此外，通联将承担对方约5亿美元的净负债。合并后的新通联，以130亿美元的年销售额，一跃成为全球第三大pc制造商。 对外新闻中，普通民众只知道通联与那家美国公司，摩林国际只是提了一句，根本不引人注意。 但国际投行圈却都知道，这是年内全球数得上的一笔并购交易。 美盛集团很快得知，促成这笔交易的关键人物是前职员凡三。 为此，johnson听到内部不少风凉话。但失去这个东方年轻人，给美盛集团带来的损失，其实才刚刚开始，国内石油石化行业的好多单子，不久，就都随着凡三去了摩林国际。 第82章 逆旅 进入5月份，中国国内疫情更加紧张。 京都已实行近乎封闭的管理，好多学校、单位都停课停工，常驻香江与大陆的外资机构职员纷纷撤离。 这个时候，前往中国的航班，几乎空舱，没几个人敢前往sars正肆虐的京都。 5月2日下午2点，凡三拉着行李箱前往机场。 这时候返回大陆，不少人表示不解，凡三也没有多加解释。 他的家人全都在国内，孩子都在京都，这时候，需要他这个当家人站在身边。 整个候机室，几乎空无一人，开始检票时，竟然只有3个人。除了凡三，另一对男女，是回国公干的中国驻美使馆领事。 像那次在长安街坐1路公交一样，这一回，凡三又享受了一次专机待遇。 第二天下午3点，到浦东机场后，凡三立即搭乘去庐州的火车。 晚上10点，车到庐州，他下车后，立即打车前往琥珀花园。 敲开门，金明华非常惊讶，她没有想到，凡三敢在这个时候回来。 莫兰腹部已凸显，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听到开门声，她就预感是三哥回来了。 不一会，果然传来那熟悉的脚步声。很快，凡三就出现在床前。 看到风尘仆仆的三哥，这小娘们的满腔怨气一瞬间烟消云散，趴在自己丈夫怀里抽噎。 凡三拍拍她的后背，用纸巾擦去莫兰脸上的泪痕：“不好意思！这半年，让你吃苦了。” 温暖的话语，让莫兰破涕而笑，脸上顿时如春花绽放。 这小娘们要起来给三哥放洗澡水，凡三赶紧拦住她：“你现在是国宝级保护动物，什么都不用干，我自己来。” 莫兰娇嗔地拧了一下凡三的胳膊：“你才是动物呢！” 凡三去淋浴间冲凉，莫兰起来坐到大厅沙发上。 金明华在厨房做了一碗鸡蛋面，里面放了几片青叶，看上去让人眼馋。 看着女儿的目光，她怜爱道：“你想吃，锅里还有半碗。” 金明华边说，边回厨房。 这时，凡三淋浴完毕，穿着白底蓝花睡衣出来。 闻到鸡蛋面的香味，也不客气，坐下后就大口吃起来，他感觉，这比大洋彼岸的西餐大菜好吃多了。 夫妻两个吃完面条，凡三抢着刷碗。从厨房出来，他感谢岳母这些天来对莫兰的照顾。 人在职场，身不由己。 金明华完全理解凡三的苦衷，毕竟，再有钱，这么年轻，总不能待在家里，混吃等死，总还要做点事情。 见没什么事了，金明华就回了东屋，让几个月没见面的小两口好好亲热。 在庐州，凡三只待了一天两夜，第三天上午9点，他就告辞莫兰母女，坐火车进京。 “孩子都在京都，兰妹马上就要临产，家里没有主事人，我得赶紧回去。” 金明华理解女婿的苦衷，凡三现在就是凡家的主心骨，这时候，家人特别需要他。 莫兰只是耍点小脾气，倒也没有强留，只是叮嘱他，疫情缓解后，赶紧过来。 凡三拥吻妻子后，打车前往车站。 当天晚上7点，他回到光明小区。这时，京都已有了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各小区盘查非常严格。 这段时间，京都人再也不像以前那么香，在许多地方都不受欢迎。 刚进屋，凡三发现，家里就凡雪与孩子们。 由于封闭早，建国中学与建华学校一直没有被病毒传染，真是不幸中的大幸。 4月23日，京都市政府通知，全市的中小学从24日起停课两周，确保疫情不会在校园扩散。 第二天，孩子们就被马艳红与凡雪接回家中。 虽然学校将孩子们保护得很好，但小区封禁与电视新闻，还是让他们感觉到外面的紧张气氛。 阳阳、兔兔只知道玩，思豫、思念、思想已懂事，父母都不在身边，还是有些害怕。 看到凡三回来，阳阳、兔兔只知道傻乐，但几个年龄大一些的孩子，心里顿时感觉有了依靠。 这时候，他们就像狂风骤雨中跋涉的行人，亟需一棵顶天立地的大树为他们遮风挡雨。 凡雪焦急地告诉三叔，凡学兰三天前住进海军医院，孩子似乎难产。但江涛和家人想让孩子顺生，坚持不做剖腹产。 凡三一听，二话不说，就开车前去海军医院。 进去时，凡学兰在产房里躺着，马艳红与江涛守在床前，江涛妈妈与姐姐也在一旁。 凡三与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就将江涛与马艳红叫过来，一起来到护士长办公室。 问明白情况后，护士说，再拖延，大人小孩都有危险。 凡三看着江涛：“你看怎么办？” 江涛不敢看这位大舅哥，也不吭声。 凡三不再搭理他，立即对护士长说：“请您告诉医生，孕妇家属同意剖腹产，请尽快进行手术。这个字由我来签。” 得知来人是孕妇哥哥后，护士长终于送了一口气，总算等来一个明白人。 江涛自知理亏，不敢与凡三对视。 其实，他也是受母亲蛊惑，担心剖腹产的孩子不好养，不聪明。 可是，他一点也没有考虑孕妇的痛苦与安全，时间久了，对胎儿也是伤害。 医院其实早有准备，凡三签字后，医生立即进行手术。 很快，护士长就顺利将一个大胖小子从凡学兰腹腔拿出来。 小家伙哇哇啼哭，护士将婴儿清洗干净，用纱布裹着抱出来。 看到这个大胖小子，本来还有些情绪的江家母子，顿时将不快忘到九霄云外。尤其是老太太，抱着孙子合不拢嘴，舍不得松手。 凡学兰腹部缝合后，被推进特护病房。 女人生孩子后，24小时内生死攸关。 凡三让马艳红留下。他自己去附近宾馆，开了一个房间，有事可以立即赶到。 江涛让母亲与姐姐回光明小区，自己也到旁边宾馆开了一间房住下。他怕挨大舅哥的骂，不敢跑去与凡三住一个宾馆。 苍天保佑。 第二天晚上10点，凡学兰顺利渡过产后最危险的24小时。 江涛母亲与姐姐过来替换马艳红。凡三让马艳红住进自己开的房间，一个人回了光明小区。 sars疫情在京都快速传染期，其实就在4月。中国政府高度重视并动员起来后，疫情很快得到控制。 不过，从表象上看，疫情高峰期在5月。因此，整个5月，京都似乎进入一种停摆状态。 疫情严重，各家公司基本都不再实行上下班打卡，多数人都是居家办公。 每天上午，凡三开车去京都大厦办公室点个卯，看一下美国与香江那边有什么工作动态。 中午，叫一份外卖，然后在办公室休息一阵。下午，没什么事他就离开了。 回家后，凡三就辅导孩子们做作业。 这是多年来，他与孩子们朝夕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 在光州师范，凡三上的是普师，文理全学，因此，辅导起小学生手到擒来。 就是思豫的高中数理化，暂时也还难不住他。这让孩子们刮目相看。 疫情居家办公，便宜了竹俊这老货。 从4月中旬开始，全球首富基金会中国办事处就开始居家办公。 在家呆的无聊，白玉就过来找竹俊。这一回，竹俊抓住机会，趁热打铁，终于把这小妞拿下。 等5月末疫情缓解，这两人已经如鱼得水，日子过得像一家人了。 这时候，白家也不再挑刺，反而让李婧出头，赶紧让这两人登记结婚了事。 第83章 卷土重来 进入6月份，京都确诊病例、疑似病例、既往疑似转确诊病例、既往确诊病例转为疑似病例数逐渐清零，社会生活逐步恢复正常。 6月初，凡三飞往香江，参加摩林国际亚太区会议。 让他惊讶的是，香江绝大多数酒店竟然都歇业了，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住处。 这时，受疫情冲击，香江房价暴跌，当时房价，较1997年高点竟然跌去70%。 考虑到常来香江，终究需要个住处，于是，开会间隙，凡三就到新开盘的香江yoho town看房。 这处位于元朗，由新鸿基地产开发的新盘，每英尺报价最低仅1560港币。 当时，几乎没人敢入市，对大陆人买房限制也放松了。 因此，凡三花了不到370万港币，拿下2套120平米的套房。余钱买了两个停车位，总共花了400万。 开完会，凡三回到京都。趁着疫情冲击，京都房价涨势回落，他立即出手，开始买一些计划中需要购置的房产。 在东四环外十里堡一带，凡三给5个孩子（包括莫兰怀里未出生的孩子），以4800元\/平米，买了10套对开的90平米的套房。 在同一小区，以吴秀玉名义，另外买了2套，留给她与吴秀岩。 在光明小区，他以自己名义也买了2套120平的对开套房，留给父母与自己住。 趁房价没有大涨，凡三让马艳红从上海九州公司账户，借给愿意买房的每个兄弟姐妹100万，支持他们再添置2套房子，欠款从每年分红中扣除，不收利息。 这时，凡学梅正在家里陪考。 这年，全国高考改在6月7、8、9三天举行，说是为了避开7月的高温。 孙楚是高三应届考生，凡学梅3月份回老家后，就一直住在雩娄高中旁边租住的房子里，专门给儿子做饭洗衣。 这一年，据说高考试卷泄密，启用了备份试卷，结果，高考数学试题难度几乎超出所有人预料。 雩娄高中考点，不少学生出考场后，失声痛哭。只因为后面的大题，几乎全都不会。 孙楚是雩娄高中理科珍珠班尖子生，即使如此，数学也考得不尽人意。 好在这孩子心性坚韧，凡学梅又不断给儿子打气，因此，他的情绪没受什么影响，接下来几场，考得很好。 6月9号，全部考完后，凡学梅一家回到西大畈。 这时，这位大姐大才得知弟弟答应借钱给大伙买房的事，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并委托马艳红给她选房。 这回，凡学竹学聪明了，不再缩头，也立即让表妹代表自己购置：“反正是弟弟出钱，又不要利息，何乐而不为？” 这天晚上，吴秀玉过来玩，顺便询问给秀岩买房的事。当着她的面，凡学竹给马艳红打电话。 “暑假时，你让小玉姐随你们一起过来看房吧！” 电话里，马艳红告诉凡学竹，吴秀玉一听，顿时喜笑颜开。 其实，她心里也知道，三子不会真不管她的事，但听到买房的确切消息，她心里才算真正踏实。 这一年，吴秀玉在家老老实实教书，被离婚的事情慢慢不再有人提起。 没事时，这娘们就过来找凡学竹玩，得到三子的原谅后，她不再焦虑，脸上重新换发神采。 从6月第二周开始，凡三的生活又恢复到正常的京都大厦、光明小区两点一线。 7月初，市场上传出了华夏海油要二次上市的消息。 凡三正准备向程伟求证这一消息的真假，先接到了那位中州老乡约他见面的电话。（因为情节需要，对华夏海油两次上市的时间做了一些调整，请大家姑且看之） 凡三立即去了华夏海油总部。 在程伟办公室里，两人见面，几乎没有寒暄，就直奔主题。 “华夏海油准备再度上市吗？”刚坐下，凡三就开口了。 “是的。上次失败对我们的打击太大了，企业声誉大受影响，最重要的是员工士气非常低落，我们必须重振旗鼓。” 坐在凡三旁边的程伟，认真地说。 “二次上市，相隔这么短的时间，市场必定心存疑虑。而且，这次只能成功，不能失败，难度相当大。” 凡三坦承了他担心的问题。 “所以我才找你来，这次我想让摩林做主承销商，请你亲自操盘。” 程伟知道摩林是华尔街的顶流，更重要的是，他了解凡三人品和做事风格。 不过，凡三谦虚地表示：“我在华尔街与集团内部资历偏浅，为确保上市成功，我建议这次承销，由摩林亚太总部牵头，这样，成功率将大大提高。” 程伟听后，欣然同意，更加相信与看重自己这个小老乡。 “华夏海油是一个非常好的企业，于公于私，这个项目都没有做不好的道理。” 与程伟话别时，凡三表态，相当于代表摩林，接手华夏海油二次上市项目。 回到公司，凡三将自己与程伟见面的情况，向摩林亚太总部董事总经理john 如实汇报。 john听后非常满意。 当然，这个老白男高兴，主要是因为这个东方小伙子识大体。 接下来，凡三常驻香江，配合john ，为华夏海油二次上市做了大量细致的准备工作。 在此期间，他回了鹏城一趟。 7月最后一个周末下午，在锦绣家园，凡三见到从苗寨养伤回来的邵娜。 阳阳放暑假，回到南边陪妈妈。 见到爸爸过来，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家伙，欢呼雀跃，扑到凡三怀中。 陪同过来的曹玉友、杨琴，看着父女俩亲热，都很欣慰。 邵娜头部的伤已经痊愈，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满头秀发也已长出来。 她穿着一件家居白底蓝花连衣裙，看上去，身材依旧苗条，气色已基本恢复，脸上再没有此前的抑郁。 听到西屋来人，东屋的杨娜老两口与杨萍闻声过来。 时隔3年后，凡三与邵家人重新见面。 在杨娜老两口眼里，这个前女婿的气质今非昔比。 特别是杨娜，她能明显感觉到对方那种银行家气质。这是她以往去省行开会，从那些大领导身上才能感觉到的。 秋季开学，阳阳还要回到建华学校读书，邵娜显然不能老在家闲着。 杨萍建议：“我们公司正在扩张，总部各部门都在招人，姐姐不如去应聘试试。” 邵娜有些为难：“我此前做的都是家电生产调度，没有做过it，这种软件供应链管理，一点也不熟，恐怕很难应聘上。” “我觉得，可以过去试试，万一被录用了呢？”曹玉友鼓励道。 凡三没有吭声，只是微笑着点点头。与女儿亲热一会儿，他就离开了。 等他们离开，邵娜抱怨：“小萍，你乱出主意，我从没搞过软件开发，怎么能去飞腾？” 杨萍调侃地笑着说：“大姐，你真是被崔四海打傻了。你去应聘，一定会被录取。公司谁的面子不给，股东的面子也要给的，你的明白？” 邵娜这才恍然大悟。 凡三这次过来，其实就是为了安排她的工作。所谓应聘，不过是走程序而已。 第84章 路演 路演之前，针对投资者对华夏海油的一些顾虑，凡三与摩林亚太及纽约总部员工，对全球多家机构对海油估值的想法和心理价位，进行了仔细摸排。 在此基础上，摩林集团对华夏海油的股价定位、募资规模做了适度调整。 中方主承销商乃中银国际，凡三代表摩林亚太与云中燕配合，因此，华夏海油路演前的准备工作，进行得顺顺利利。 7月底，凡三在摩林亚太总部，参加京都、香江、纽约、欧洲四地，华夏海油、中银国际、摩林集团及一家知名财经公关公司的四方联席会议。 这是路演前最后一次四方联席会议。 会议决定，兵分三路，从8月4号开始，在亚太、欧洲、北美，为华夏石油再次上市，在全球范围内进行路演。 其中，凡三同华夏海油财务副总李东升前往欧洲，参加摩林欧洲总部组织的全欧路演。 李东升是一个四十五六的中年人，祖籍东北，看上去高大威武。 8月2日，凡三与李东升出发去英国伦敦。走 前，他给莫兰打了个电话，约好华夏海油成功上市后，他就请年假，去庐州专门陪她生产。 这小妞好歹是纽约大学商学院学生，知道这是大事，因此，倒没有太矫情，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早点回来。 所谓路演，听起来高大上。 其实，本质就是现场演示，推销产品。只不过，股票路演不是街头吆喝，多是私密场合，向全球有钱人，推介准备上市的股票。 在海外股票市场，股票发行人和承销商要根据路演的情况，达到3个目的。 1查明投资者需求，决定发行量、发行价和发行时机。2使投资者了解发行人情况，作出价格判断，最好让他们能竞相抬价；3为发行人与投资者保持关系打下基础。 1990年代，纳斯达克市场狂飙后，华尔街吸引了全球最多关注。 但对于华夏海油这样的传统行业来说，欧洲投资者还是非常重要的。 相对而言，欧洲有多个证券交易所，也有多个金融中心。 当然，英国伦敦与德国法兰克福是最重要的，分别代表了欧洲的老钱与新钱。 但是，为了确保华夏海油发行成功，华夏海油这次路演，实行的是地毯式轰炸，只要有钱的地方，都去推介一番，有枣没枣打一杆。 因此，凡三跟随欧洲路演团队，几乎走遍欧洲大大小小的财富中心。 8月12日夜间，凡三与李东升抵达塞浦路斯。 别小看这个地中海岛国，这里气候适宜，民风淳朴，风景迷人，吸引了全球不少富豪定居。 8月13日，上午9点、下午3点，凡三跟随欧洲路演分队，做了两场推介。 下午4点钟，推介结束后，其他队员回宾馆休息，凡三独自去海边游玩。 凡三是半个文艺青年，上光州师范时，读了不少古希腊神话，因此，对爱神维纳斯（venus）一直充满向往。 而这位女神，据说就出生在塞浦路斯帕福斯海岸的一块岩石旁。 凡三与李东升打了招呼，老李吩咐他不要耽误次日上午9点航班，就随他去了。这地方社会治安极好，也不会出什么事。 于是，凡三就打车去了心中的圣地。 塞浦路斯不愧是地中海明珠，一路上，蓝天白云，碧海清风，这处亚非欧结合部，确实是宜居之地，人间天堂。 这个岛国不大，出租车很快就到了维纳斯出生的海边。 那块岩石位于一个礁石环抱的海湾内侧岸边，形态看上去，还真有点那座着名的断臂女神雕像的模样。 有不少全球给的慕名而来的男女青年，前来这里打卡。 凡三弯腰查看女神出生礁石旁的碎石，看有没有合适的拣一块回去，给莫兰那小妞作纪念。 他看了一阵，也没有合适的，就直起腰来，准备离开。 不料，这一抬头，差点撞上一张脸。 定睛一看，凡三不由大倒胃口，竟然是老对头，雩娄高中语文教师杨文广。 这家伙，趁暑假，带着小三，也跑到这里朝拜爱神来了。 10年过去，凡三形象、气质、衣着、发型变化很大，又是在异国他乡，杨文广没有认出他。 但是，凡三却一眼认出这个家伙。除了略微发福，杨文广倒没什么改变。 杨文广带着小三（刚刚转正），到这里已两天，他们打算明天去希腊，订的也是次日九点的航班，恰好与凡三同机。 杨文广只是觉得这人有些面熟，一时想不起，就懒得多想，抱着小三，去那块礁石前，请人帮忙拍照。 凡三则快步离开，他不想与这家伙有任何交集。 离开那个海湾，凡三就打车回住的酒店。回到酒店附近，已是晚上10点。 他没有进酒店，而是去了附近一处餐厅，吃当地着名的还sou烤肉。 这种烤肉是将大块的猪肉、鸡肉或羊肉放在大的烤肉串(叉棒)上，然后在烤架上的热炭上慢慢烤熟。 烤熟后，切成长条状，配上黄瓜、香菜及其他配料，闻起来就让人食指大动。 一边大口吃肉，一边猛喝啤酒，凡三感觉这次海滨之行真是晦气。 “杨文广这个家伙，真是阴魂不散。你说，地球这么大，离雩娄上万里，怎么还能碰上这家伙？” 凡三边想边生闷气，边生气边喝，边喝边吃，不知不觉，竟然一个人喝到夜里1点，最后，喝高了，吃多了，也受凉了！ 他迷迷糊糊结完账，跌跌撞撞走回酒店，稀里糊涂躺到床上，就此沉沉睡去。 凌晨三点，睡梦中的凡三，被腹中剧烈的疼痛疼醒。 他爬起来，跑到洗手间，痛快淋漓方便一通，这才舒服一点。 可是，他躺到床上不久，腹中再次疼痛，而且额头开始发烧。 凡三觉得不对劲，勉强支撑到大厅前台，让他们早上通知李东升。然后，他就打车去了附近的医院。 到了医院，大夫一量体温，发现这家伙烧到39度。 询问得病前后经过后，大夫判断其因饮食不太干净、夹杂风寒等综合性因素，导致高烧腹泻，需要临时住院观察。 住进病号室，护士先让凡三服药，接着输液。不久，他就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清晨7点，李东升起床后，去隔壁叫凡三。 这时，服务员过来告诉他，那位先生，半夜腹泻高烧，已自行去医院就诊。 欧洲路演分队，当天行程安排是去捷克首都布拉格， 班机起飞时间是9点。 凡三是下一场路演的主讲，他这一生病，大伙的行程都得改变。 李东升赶紧与路演分队负责人，一位德国人布朗商量。 这是个中年人，他比较通情达理。 两人决定，改签上午10点半的航班。 只要下午能赶到布拉格，来日行程就不会受太大影响。即使凡三不能演讲，布朗或李东升都可以顶上。 两人商定后，李东升匆匆前往医院，布朗则与其他欧洲分队成员，按部就班吃早餐。 第85章 迷航 上午7点45，李东升赶到医院时，凡三刚刚醒来。 这时，他额头的烧基本退了，腹泻也基本控制，只等瓶中药液输完，估计就差不多了。 听说整个团队因为自己改签航班，这家伙很不好意思。 “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你不必过于自责，只要能赶上11点的航班，” 老李一边安慰凡三，一边观察输液所需时间。 8点15分，输液终于结束。 凡三跑到洗手间，又是一通方便，这才感到腹内确实舒服了。 之后，两人立即打车离开医院，回到下榻酒店。 到盥洗室淋浴洗漱后，凡三简单吃了两片面包，就拉着行李箱，与李东升一起下楼。 这时，路演团队其他成员已在大厅等候。 凡三不好意思地向布朗及其他队员道歉，布朗宽容地安慰说：“没问题，一切都来得及。” 众人立即从酒店打车前往机场，通过安检，办完托运，进到候机室，差不多是10点钟。 其他旅客已经开始登机，路演队员赶紧过去排队。 由于时间推迟，布朗决定先去维也纳，然后再去布拉格。 这趟航班直飞奥地利，不像上一个航班，还要先在希腊暂停，然后转飞布拉格。 10点37分，飞机从塞浦路斯拉纳卡国际机场起飞。预计下午2点后，抵达目的地，途中大致飞行3个半小时。 上机后，路演队员的手机全部调为飞行状态。 折腾大半夜，凡三早就疲惫不堪，因此，飞机起飞不久，他就开始呼呼大睡。 李东升等人非常惊讶：“这家伙，瞌睡怎么这么大！” 这趟航班上，路演队员们一边享受漂亮的空中小姐服务，一边拿凡三逗乐。 与此同时，外面的世界可是惶惶不安，摩林国际欧洲总部、纽约总部、亚太总部，以及华夏海油总部，可是要闹翻天了。 原来，欧洲路演队员原计划乘坐的那趟航班，竟然在希腊上空迷航了。（因为情节需要，将太阳神公司幽灵飞机事件提前了2年，敬请大家谅解） 9点07 分，这架飞机从拉纳卡国际机场起飞。 起飞不久，飞机就报告说空调系统出现问题，10时30分与地面失去联系。 10:37 ，这趟班机进入雅典飞航情报区，但航管无法联络上该班机。 希腊方面顿时紧张，担心这架飞机被歹徒劫持。 毕竟，9.11事件刚过去不久，世界各国对航班安全高度警惕，甚至都有点杯弓蛇影了。 11时18分，希腊空军派出两架f-16战斗机追寻。 在英尺高空，飞行员发现这架飞机，并看到班机副机师趴在驾驶舱的仪表板上不省人事，而另一名驾驶员不见踪影。 客舱里，所有乘客都带着面罩，垂着头，好像已经睡着，没有发现恐怖主义袭击的迹象。 突然，有一个人摇摇晃晃走出客舱，来到驾驶室，试图操纵飞机。 12时04分，无人操控下的飞机，在雅典上空盘旋一阵后，耗尽燃料，坠毁于雅典东北方的grammatikos附近。 机尾首先触地，机身翻滚了500米后停下，除了机尾及驾驶舱尚保持完整外，全机已成为碎片，机上115名乘客及6名机员全部罹难。 这是塞浦路斯的太阳神航空（helios airways）的一架波音737-300客机，班次zu-522（hcy 522），机身编号5b-dby。 这架飞机在1997年12月首航，是使用不到十年的新飞机。 摩林国际欧洲总部首先得知这趟航班飞机出事的消息，值班人员当即联系布朗，结果发现，电话打不通；又联系其他欧洲公司职员，结果也联系不上。 这位职员顿时惊慌失措，没有顾上与塞浦路斯方面核对，就急急忙忙向上面报告了。 就这样，以讹传讹，摩林国际整个体系以及华夏海油有关方面，顿时陷入恐慌之中。 尤其是华夏海油的程伟，得知消息后非常焦虑。 如果欧洲路演团队出事，影响公司上市是一方面，对李东升与自己那位小老乡的家人无法交待。 消息最终还是传到摩林国际中国办事处，这时，差不多是京都时间下午3点半。 竹俊得知后，大吃一惊，立即上网查看相关消息。 这时，外网已经吵翻天了，到处都是这趟幽灵航班的消息。镇定一下心绪，他赶紧给凡三打电话，果然联系不上。 想到两人昔日友情，这哥们还真的两眼湿润。他立即联系李婧，告诉她这个不幸消息。 李婧同样大吃一惊，她没有想到，平时那个阳光开朗的哥们，竟然就这样走了。 强自镇定心情后，她还是悄悄告诉了马艳红，她知道，这小妞是凡三的表妹。 这天，马艳红大清早起来，就眼皮发跳。她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但万万没有想到是这种塌天大事。 前几天，凡学梅陪着孙楚来京玩，这小子考上了浦江理工大学。 马艳红将凡学梅叫到楼下空地，一个僻静处，悄声说了这事。 这位大姐顿时傻了，眼泪立即涌了出来。 马艳红急忙提醒：“大姐，这时候，你得挺住！这事暂时还不能让二舅二妗老两口知道，不然，家里就没法过了。” 凡学梅拿过马艳红的手机，拼命拨打凡三电话，但是，电话里总是电脑语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小时候自己带大的那个弟弟，可能真的出事了。 马艳红提醒：“这事，要不要告诉莫兰？” 凡学梅擦了一把眼泪：“小兰马上就要生了，你通知她父母一声，暂时不要告诉她。” 马艳红拨打莫兰手机，这小妞正在午睡，接电话的是金明华。 听到消息，这位历尽沧桑的女人，还是震惊得手机差点落地。 “太意外了！怎么会这样？” 金明华简直不敢置信，立即拨打凡三的电话，果然没法打通。 这一刻，虽然是盛夏，她却感觉全身冰凉：“没有善解人意的三子，莫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想到与凡三相识以来，这孩子的种种好处，金明华不由自主地流下泪来。 “妈妈，出什么事啦？” 刚刚睡醒的莫兰，来到大厅后，发现母亲脸上挂着泪痕，赶紧追问。 金明华擦了一把眼泪，支支吾吾说不出什么来。 莫兰意识到问题不对，很可能与三哥有关，急忙拿过电话，看到上面有马艳红与凡三的电话。 她立即拨打凡三的手机，结果打不通。又拨打马艳红电话，对方也是支支吾吾。 这小妞顿时急了：“三哥有什么事，你们怎么能瞒着我？” 马艳红怕她着急出事，就让她自己上网看。 莫兰立即打开自己的手提电脑，点开新浪网。 页面上满是塞浦路斯太阳神航空一架波音737-300客机坠毁在雅典的消息，机上机上115名乘客及6名机员全部罹难。 她再翻看详细一点的报道，果然提及遇难者中有数位中国公民，其中两位是正参与华夏海油欧洲路演的公司职员与外资投行海归。 另外，还有几位去欧洲旅游的内地公民。 看到这里，这小妞惨叫一声：“三哥！”两眼一黑，腿一软，就向地上倒去。 金明华赶紧抱住女儿，惊慌间发现她下体流出液体，估计是羊水破了。 她急忙呼叫120 ，紧急将莫兰送往附近事先早就预定的医院。 路上，金明华给宋佳打电话，让她下班后到医院去。之后，她又打电话给老公莫玉廷，让他请假，连夜到庐州来。 第86章 哭中带笑 到医院后，医生立即将莫兰送进产房。紧急检查后，确认她受消息刺激，精神紧张，羊水提前破裂，孩子可能早产。 这时，凡家没有人在身边，一切都由金明华做主。 她请求医院，组织最好的医护团队，24小时守护，保证女儿能顺利分娩。 到医院后，莫兰逐渐清醒过来。她眼中失去原有的神采，只是默默流泪。 护士长劝慰她打起精神，告诫她这个样子，对宝宝出生不利 可是，这小妞置若罔闻，只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护士长见状，将金明华叫到大夫办公室，与她商量，要不要剖腹产，将婴儿直接拿出来。 这种事，金明华也没经历过，只能听从大夫意见。 “那就先观察一夜，不行的话，明天上午就做剖腹产手术。孕妇目前这种状态，对婴儿非常不利，需要尽早采取措施。” 这时，已是下午5点钟。宋佳接到电话后，也匆匆赶过来。 不一会儿，莫言也过来了。他是接到宋佳电话，才知道姐姐身体出问题的。 金明华没有告诉儿子媳妇凡三出事，而是让他们守在病房，自己拿着莫兰的手机，到院子里冷静一阵。 与此同时，京都光明小区，凡学梅与马艳红可谓惶惶不可终日。 李婧已经赶过来，三人来到小区外一个咖啡厅。 李婧极力安抚这对表姐妹：“事情还没有最终结果，先不要着急，等等看再说。” 这时候，两人懵懵懂懂，也不清楚李婧所谓的“最终结果”是什么意思。 她们不敢待在小区，怕凡学兰、凡雪看出不对，到时候肯定露馅。 下午6点，摩林欧洲路演团队乘坐的航班，顺利降落在维也纳施威夏特国际机场。 飞机停稳后，众人纷纷开机，才发现手机上这么多未接电话与信息。 这时，凡三等人才知道，原计划乘坐的那趟航班，竟然在雅典东部坠毁。 所有路演队员，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一边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一边感谢凡三生病。 凡三没有心思听这些不着调的感谢，他发现手机上有十来个莫兰的电话，顿时焦急起来。 这小妞肯定是误信了什么不好消息，于是，他立即给她回电话。 金明华正坐在医院院子里发呆，突然听到手中电话响了。 拿起来一看，竟然是凡三的电话，她赶紧接起来：“小兰，是你吗？” “是！啊，不是！” 金明华一边言不及义地回答，一边向病房跑。 那边，凡三已经听出是金明华声音，立即改口道：“金阿姨，我是三子，小兰在吗？请她接电话。” “在！你等一下，我马上把电话给她。” 金明华也不顾不上问凡三怎么死而复生，匆匆坐电梯来到8楼病房。 走进房间，莫兰还是两眼无神地望着洁白的天花板，一句话也不说。 “小兰，凡三的电话，快接！” 金明华一边说，一边把电话递到女儿手中。 莫兰以为母亲骗他，这时，电话里，竟然真的传出凡三的声音：“小兰，我是三哥，你在听吗？” 这句话，简直如同仙音，让莫兰濒死的心顿时活过来，两眼也瞬间充满神采。 她心情激动之下，有点口不择言：“凡三，你这个混蛋，吓死我啦！” 骂完这一句，这小妞又哭又笑。 突然，腹中婴儿似乎也受到惊吓，再次折腾起来，她放下电话，痛苦地捂住腹部。 金明华赶紧坐到她身边，让女儿躺在自己怀里。 宋佳一看，赶紧去找医生护士。 莫言拿过电话，说了一句：“三哥，姐姐正在医院等待生产，回头再与你联系。” 说完，这小子就挂了电话。 维也纳那边，凡三随路演团队前往酒店。挂掉莫兰电话，他又立即拨打马艳红手机。 正在咖啡店枯坐的马艳红，听到手机响，一看是三哥电话，竟然紧张得不敢去接。 还是李婧镇定，她接起电话：“是三子吗？我是李婧。” “婧姐，怎么是你，艳红呢？”凡三没想那么多，顺口问道。 “你这家伙，还好意思问，你把大伙都快吓死了？知道不！” 李婧确认是凡三本人打的电话后，顿时又笑又骂。 凡学梅、马艳红也都听到了，确实是凡三的声音，两人都喜极泪下。 周边人都很惊讶，看着这3个女人一惊一乍，又哭又笑，都怀疑她们有毛病！ 得知凡三夜里生病，整个团队临时换乘航班，躲过一劫后，李婧不由惊讶这小子福大命大。 凡学梅姐妹则感谢祖上与菩萨保佑。 满天乌云散去，三人脸上重新阳光灿烂。 李婧急于回去招呼孩子，三人在光明小区门口分手，凡学梅与马艳红一脸兴奋地走进院子。 “这事就当没有发生，先不要跟老爷子老太太说。他们问起来，就说三子正在欧洲出差，很快就会回来。” 凡学梅叮嘱表妹，马艳红点头称好。 次日凌晨2点，经过几次阵痛后，莫兰腹中的孩子，终于顺利生产，是一个男婴。 护士们正在高兴，大夫摸了摸莫兰腹部，惊讶地说：“还有一个！” 这句话，顿时让护士们充满惊喜。 果然，几分钟后，一个浑身通红的女娃娃也哭叫着问世。 此前，因为是头胎，金明华不以为意，莫兰也没当回事，因此，没有到医院做检查。 这次过来，看到莫兰身体形态，医生与护士长曾怀疑是双胞胎，没想到事情真的如此。 护士长将两个宝宝清洗干净后，抱出去给金明华看。 看到竟然是一对双胞胎，金明华真是又惊又喜。她抱着哥哥，宋佳抱着妹妹，婆媳两个都高兴地合不拢嘴。 这对小宝贝，一看就不是好惹的主，小腿乱蹬，哇哇大哭。 这时，莫兰疲累之极，听说是一对龙凤胎，小宝宝很健康之后 ，就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医生护士又是一番忙碌，将莫兰下身清洗干净后，将她们母女送到特护病房。 这时候，已是凌晨4点。 金明华守在医院病房伺候女儿，她让莫言、宋佳到医院旁边宾馆开个房间。累了一天，别开车回琥珀花园了。 去宾馆前，宋佳用莫兰手机，给凡三发了个短信：“龙凤胎，平安，勿念！” 此时，维也纳是8月14日晚上10点。 凡三估算了一下时间，庐州这时正是凌晨，因此，他没有急于回电话，而是回了一条短信：“老婆，辛苦啦！” 京都时间，8月15日清晨7点钟，连夜坐火车赶来的莫玉廷，到庐州后，立即来到医院。 看到一对粉团似的小宝宝，升格为姥爷的他，高兴得眉开眼笑。 这时，金明华才告诉他，昨天下午3点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 他这才知道，原来凡三竟然与死神擦肩而过。这一回，真的是太惊险了！ 虽然不清楚女婿如何阴差阳错，躲过这一劫，但他由此坚信：“三子真的是个福大命大的人！” 这两天，莫兰情绪起伏太大，加上自然分娩，生出两个宝贝，极为疲累。一整天，她都是醒一会，睡一会。 凡三来电话，这小娘们也是有气无力，简单说两句后就挂了。 想到老公安全，宝宝健康，她心里就非常充实，无忧无虑后，睡起来也很香。 度过产后最危险的24小时后，医护人员与莫家人都松了一口气。大伙逗弄着两个小宝宝，产房里充满快乐的笑声。 第87章 悲喜两重天 8月15日，雩娄县城两家人，一家大悲，一家大喜。 大悲的是杨家，唯一的儿子杨文广，在希腊这次空难中遇难，白发人送黑发人，自然伤心至极；大喜的是凡家，莫兰生了一对龙凤胎，让凡文车老两口喜出望外。 第二天，老两口让凡学竹开车，到观音山烧香还愿，又给庙里送了一笔香火钱。 下山后，老两口去了小街杨先生家。 杨先生真的老了，坐在后堂屋藤椅上打瞌睡。听说凡家老两口来了，他颤巍巍地站起来。 凡文车赶紧扶着他坐下，感谢他上次的铁口直断，儿媳莫兰真的来了对龙凤胎。 老先生谦虚几句后，告诉凡家老两口：“老话说，狗有7条命。你家那只小狗，已4次大难不死，前两天又躲过一劫。好运气总有用完的一天，以后叫他多静少动，别再东奔西走。” 凡文车大吃一惊，他们没有听说儿子最近出事，因此，给杨先生一个大红包后，老两口半信半疑离开杨家。 回城路上，老两口一直疑惑不解。 到家后，他们就赶紧给凡学梅打电话催问，这才得知前天发生的空难。 老两口大吃一惊，算是服了杨先生。他们打算，过两天再去小街请教，三子今后要注意哪些事，在哪几个年头要小心。 不料，次日早上就传来杨老先生无疾而终的消息。这让凡家老两口后悔不已，当时忙着疑惑，没有趁机向老先生多问几句。 杨先生去世，附近不少乡邻去灵前烧纸祭奠，凡家自然也在其列。 斯人已逝，观音山下再无神算子。 凡文车老两口牢记老先生“多静少动”的告诫，决心等儿子回来后，劝他辞去外企工作，好好待在国内发展。 他们觉得，这世上钱是赚不完的，一家人健康平安最重要。 “人爱富贵三春好，我爱平安两字金。” 这确实是凡文车老两口这样的乡民最信奉的格言。 虽然因缘际会，凡家成为那一部分先富起来的人家，但并没有因此改变凡家老两口这种信念。 凡三这一代，家族男丁少，三子更是家里顶梁柱，眼下绝对不能有半点差池。 凡三在欧洲出差，凡文车安排凡学梅，代表凡家去庐州看望莫兰及两个孩子。 与此同时，老两口与二女儿女婿一起，去张家商量，要不要带着帆帆一起进京。 小家伙已6周了，今年先进幼儿园大班先，在建华学校挂个号，来年秋天可以直接上一年级。 这件事，此前已商量过，虎婆老两口没有反对，只是担心进京花费太大。 “这个事情，你们不用担心。孩子上学费用是三子的，你们生活费自然也由凡家负责，还能我们吃饭，让你们两口子饿着不成？” 这一说，虎婆老两口不由一乐，是呀，自己太过计较了。 8月19号下午，虎婆老两口带着帆帆，随凡文车老两口坐上去光州的大巴。 这时候，北上车位不算紧张，四人全都买到当晚的火车下铺，包厢紧挨着。 8月20号上午，四位老人带着帆帆，被马艳红与凡雪接到光明小区。 虎婆老两口带着帆帆，住进帆帆名下那套房子。 凡文车老两口还是住在思念名下那套房子，这两个宝贝孙子，一直与爷爷奶奶住一起。 凡学梅去庐州了，帆帆上学的事，都由马艳红办理。 从这时候开开始，帆帆开始对外使用凡思鹏的大名。虎婆老两口，也开始在京都陪读。 过了两三天，凡学梅从庐州回来，向父母报告了莫兰母子情况。 据她描述，两个孩子粉嫩可爱，两双眼睛特别亮，黑黝黝的，非常精神。 哥哥小名叫宝宝，大号凡思庐；妹妹就叫贝贝，大号凡思宜。 金明华一个人忙不赢，就在自家侄女中，找了一个干净利索没负担的过来，与她一起伺候莫兰母子。 凡家要的就是大人小孩健康平安，多花点钱，凡三无所谓。 阳阳也在这天飞回京都，马艳红去机场接这小家伙，得知邵娜已去飞腾总部上班。 同一天，与思念、思想同吃、同住、同游近1个月的吴秀玉，由凡雪开车送到京都西站，坐车回雩娄。 站台上，她牵着思念、思想的手，泪眼婆娑，舍不得离开。 站在一旁的吴秀岩与女友姚笛，看着也有些感伤。 这次，姐姐过来，在十里堡添置两套房子，虽然没有明说，其实，已将东边那套让他们按自己想法设计装修。 因此，姚家已不再反对两人在一起。 凡雪微笑着劝道：“姑姑，您先回去教书，想思念他们了，就打电话；想狠了，就坐车过来，反正现在火车也提速了，车票也便宜。” 这有些孩子气的话，逗得吴秀玉姐弟不由乐了，冲淡了母子分离的忧伤。 这时，杨文广坐飞机遇难的消息已传开，吴秀玉在侥幸之余，也开始反思以往的言行。 现在，她真正明白了黄新宇与颜柳的劝诫：“没有孩子傍身，女人越老越不值钱。” 在此期间，凡三一直忙于在欧洲四处路演。 8月22日下午，华夏海油路演结束。 当天下午，凡三与李东升从伦敦飞往纽约，去与程伟等人汇合，趁周末举行全球路演汇总研讨。 8月25日，星期一。 上午9点，华夏海油面向全球，正式对外招股。 让程伟欣喜的是，这次，华夏海油外部售卖股份，竟然得到全球资金超过6倍的认购。原本计划的3天招股，只用2天就已认购完毕。 美国当地时间，8月28日，华夏海洋石油在纽约挂牌，每个adr(美国存托凭证)上市定价15.4美元。当天收盘，华夏海油股价16.12美元，上涨4.68%； 香江当地时间8月29日，华夏海洋石油登陆港交所，股价由挂牌时的5.95港元涨至收市时的7.00港元，涨幅达16%。 对此，英国最权威的一家金融大报评论说，“一个失败的ipo(初次公开招股)一般不会再引起市场上什么热烈的反应，但华夏海油却是个例外。” 二次上市，华夏海油共筹集资金27.1亿美元，竟然超过了第一次上市的ipo目标，让程伟等华夏海油高层倍感兴奋。 这次上市，被业内称作当年最成功的国企上市案例。 美国时间，8月28日晚上，华夏海油举行重新上市答谢酒会。 这时候，台面上的都是华夏海油领导班子与摩林纽约总部、亚太总部、欧洲总部的大佬。 凡三与李东升端着高脚杯，站在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静静地品着法国干红。 看着窗外华尔街高低起伏的霓虹灯与川流不息的车流，侥幸躲过一劫的两人，都有一种重生一回的感觉。 两人正静静品酩，程伟端着一杯红酒，一路寻了过来。 他是特意来与凡三这个小老乡干杯的。 这位场上的中心人物，与凡三、李东升同时碰杯，虽然一句话没说，只是相视一笑，但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次碰杯，也让摩林总部高层，第一次认识这个东方青年。 摩林亚太总部的john、欧洲总部的brown，也先后过来与凡三干杯。 前者感谢这个年轻人识大局，让自己在总部与全球同行面前长脸；后者则主要感谢这个小伙伴，阴差阳错救了欧洲路演团队全体人员的性命。 参加完答谢酒宴，凡三回到原先的公寓。莫兰不再，但房子仍然租着。躺在客厅前的沙发上，侧望窗外的灯火，他侥幸自己侥幸逃过空难那一劫。 不久，太阳神航空公司，因为这起空难，资产被塞浦路斯征服冻结，就此停飞歇业。 后来的调查显示，这起造成121丧生的巨大空难，竟然是因为机务人员的一个小小失误。 据调查报告，机务做完机舱加压测试后，忘记把加压掣从“手动模式”变回“自动模式”，而临时上岗的德国特约飞行员未有察觉。 当航机以“自动驾驶模式”爬升超过15,000尺后，因机上的加压系统处于手动模式而未能自动为机舱加压，空气稀薄，氧气不足 ，从而酿成这一航空史上巨大悲剧。 一名曾当过潜水员并在特种部队服过役的空乘，靠紧急备用氧气瓶到驾驶室为副驾驶戴上面罩，然后坐在机长席试图挽救飞机，可是，飞机最后还是因为燃料不足而坠毁。 据说，这位男空乘与机上另一名空姐，还是一对恋人。 第88章 别了，纽约! 华夏海油成功上市后，程伟想考察一下美国石油石化产业，特别是休斯顿这座石化工业重镇。 于是，摩林国际总部一位石化行业研究员与凡三，陪同他出去转了一圈。 在休斯顿，凡三抽空去看1年多未见的mba同学乔治。 这家伙毕业后，没有留在华尔街，而是回到休斯顿，利用此前的积蓄与人脉，成立了一家私募基金，专门做天然气期货。 这个基金公司管理比较宽松，许多员工都是乔治的前同事或竞争对手公司的明星员工。 当他走进屋子时，那些资深的交易员就像12岁的姑娘看到偶像一样围住他。 这种氛围及乔治本人的亲和力，让凡三印象深刻。 令凡三意外的是，这家新基金里，有几位能源行业大人物，比如前安然的ceo---greg whalley，还有bill perkins，jeffrey welch，conrad goerl。 greg whalley其实是乔治的前老板，他愿意来给前职员打工，这只能说明一点，除了双方共事时关系处得不错外，那就是老板非常认同这个职员的能力。 “独立做交易久了，已不太习惯听从别人管理，没办法，只有自己单干。” 两人在学校就处得不错，还一起上海岛拜见大师，因此，乔治对凡三说出真心话。 这家基金管理费率远高于对冲基金的平均水平，管理资产规模3%的管理费以及收益的30%，而一般的对冲基金的管理费多为1%，收益分成为15%—20%。 成立时，这家基金总额为6亿美元，第一年增长率就达到130%。 第一年结束后，基金放开投资，但很快就对新投资者关闭。 “获得份额的人，好像好不容易挤进vip室，害怕会被赶出来。” 乔治的一位助手，调侃地笑着说。 显然，这位天才交易员，已成为圈内重量级人物，被许多人视为真正的高手。 凡三深知，期货交易风险巨大，乔治能做的这么好，肯定有自己的秘诀。 对此，乔治也没有对好友藏着掖着。 “交易最重要的是耐心。重仓不要紧，关键是寻找正确的交易时机。” 乔治坦言，现在符合原则的交易机会很少，因此你必须耐心等待，当你确定可以打出一手好牌时，就要及时出手。 这条经验之谈，引起凡三共鸣。 乔治的老婆是耶鲁大学法学院学生，做了几年律师，现在在家带孩子。休闲时，小两口就带着一对儿女到周边游玩，日子很是舒适浪漫。 乔治这种自由惬意的工作与生活状态，引起凡三的反思：“自己如今这样满天飞，老婆孩子都顾不上，究竟值不值？” 在外转了一圈，花了两周时间。 程伟等人从洛杉矶搭乘航班回国了，凡三与那位研究员回纽约总部。 趁周末，凡三去看望华兴一家。 闲聊时，谈及易网股票，听说凡三还没卖，华兴大吃一惊。 “我30不到就卖了，觉得已赚得够多，没想到你竟然拿到60多，真是服了！” 这一说，还真的提醒了凡三，他觉得赚了60多倍，已经可以了，总要留点钱给别人赚。因此，他决定从下周一开始，每天提前在60-66美元之间，分30个价位，挂15万股。 周一上午，凡三去摩林总部汇报工作，主要是向投行部老总汇报，分析当下还有哪些大型国企有上市意向，发债意愿以及购并冲动。 亚太总部的john也飞过来了，借着华夏海油成功上市的机会，把未来1-2年的重点业务目标排列出来，制定一个目标路线图及工作规划表。 这一周，凡三重新开始了华尔街、唐人街、公寓之间的来回穿梭。早晚时，他与马丁、鲍威尔之间的交流，又多了起来。 这几天，马丁暂时还住在公寓管理室，不过，正在收拾东西。 这小子毕业后，不想留在华尔街给老外打工，想直接回国创业。其实，这都是借口，实际上，这小子是不想留在这边看周盈与竹捷嘚瑟。 “你回去打算干嘛？” 一天晚上，反三邀请鲍威尔、马丁去唐人街喝啤酒，席间，他问马丁。 “我发现，量化投资比较适合国内资本市场特别是大宗商品期货，因为波动相对较大，说不定能赚大钱。”马丁与凡三很熟，也不避讳。 “找好工作单位没有？” “没有，回去再说。” 这时，想到乔治做天然气私募基金很成功的经历，凡三也想尝试一下。 “国内期货，你看好什么品种？” “沪铜。这个品种，近期开始活跃，有不少套利机会。” “不熟不做。这个品种你熟吗？” “大哥，量化投资是技术套利，关键是看准方向，只要有波动就行。而且，这个品种，参与者多，受单一大资金操纵的可能性小，与伦敦金属走势几乎同步，最适合量化建模。” 这个道理，凡三自然明白，好歹他也是帮助华尔街数学建模的人。 “既然你还没有找好下家，咱们合作一把怎样？”凡三向这小子伸出橄榄枝。 马丁猛一听没有反应过来，随后就醒悟了：“三哥，你是说咱们合作，你出资金，我出技术，一起到期货市场赚钱？” “可以这么说。每月开你两万固定工资，留你日常消费，剩下的从投资收益上二八分成，你二我八，你看怎样？” “亏了怎么办？” “自然算我的。不过，你先好好研究一下沪铜走势规律与有关投资规定，据此拿出一个日常投资策略与风控方案，回国后我们再仔细商量。” 与外资大行比，月薪2万不算什么，但国内消费水平也低，即使在浦东这个工资也不少。 但是，马丁现在满脑子都是如何用量化投资技术去创业。他觉得，有这么一个平台，先过渡一下，赚到钱后再独立创业也不迟。 “那行！三哥，咱们回头浦东见，看我怎么用量化投资技术，收拾那些土豹子！” 喝完酒，三人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9月22日上午，摩林国际公布了对亚太总部及其派出机构的人员调整名单。 日本办事处一个中白男trump，升任亚太总部执行总经理；中国办事处负责债券业务的一个中白男，去东京接替他，一个新加坡华裔来中国负责债券业务。 显然，这是为john来年退休做准备。 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但在这些欧美大行，亚裔特别是黄种人的职业空间，有着事实上的天花板，想担当亚太总部负责人这样的董事总经理，几乎没有可能。 虽然凡三上任以来的业绩有目共睹，但这次升值却没有她什么事，这就是上面没有根基的结果。 如果是在美盛，有保尔关照，情况也许会大不相同。 这种明面制度与潜规则，在公司体系内形成的潮涌暗流，凡三虽然心知肚明，却毫无办法，要想在这个体系干下去，只有去适应与服从，否则，恐怕很难待下去。 当天下午3点，凡三从公司总部回到公寓，开始收拾东西， 截至当日收盘，凡三手头易网股票已全部出手，平均价格在63-64美元之间，100万股扣除交易税、增值税，净赚超过5000万美元。 这是凡三来美学习与工作近4年间，最大的惊喜。 当天傍晚7点，凡三打车前往机场，搭乘夜晚9点的红眼航班，返回中国。 飞机腾空而起的那一瞬，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身下纽约城的万家灯火。 当时，他根本没有想到，这一别，再回来竟然已是5年之后。 （第四卷完） 第1章 嫌隙(1)贴身教练 当地时间23日深夜，这趟红眼航班在京都国际机场落地，凡三连夜打车回光明小区。 凡文车老两口还没睡，见是儿子回来，欣喜万分。 刘月英上前牵着儿子的手，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细打量一番，确认毫发无损后，才终于放下心。 然后，她赶紧去厨房，给儿子做饭。 现在，凡雪平常都是回自己小家住，思念、思想周末回来时，她才在爷爷奶奶这边做饭吃饭。 而且，这小妞现在也有孕在身，凡文车老两口不敢让她过于操劳。 好在单身一人的钱咏琳，平时有空时，常常过来帮忙，做了不少家务。 凡三一边吃着母亲做的鸡蛋挂面，一边琢磨，家里是需要另外找个保姆了。 凡雪很快就有自己孩子，也不可能总来这边做家务，回头让大姐找一个靠得住的人。 凡雪怀孕后，接送孩子现在成了凡学梅与马艳红的活。 上高中后，思豫自己坐地铁与公交回家，现在接送的主要还是上建华学校的一帮小不点。 第二天一早，凡学梅到父母房间看望，凡三让她抓紧再找个保姆。然后，他就开车去京都大厦上班。 摩林集团总部布置的中短期工作目标与规划，需要尽快传达下去，落实到人。 这一忙就忙到月底。 期间，他忙里偷闲，吩咐马艳红，将京、沪、鹏三地公司的法人，分别变更为凡雪、马艳红、杨琴。 每家公司名下，添置一辆宝马，作为公司对外办事用车。 这样，京都接送孩子的那辆赛欧，就成了凡学梅的专车。 此前两辆夏利，算是马艳红、凡雪私车。平时外出代表公司，她们就开宝马。 国庆前那个周末，一帮小家伙从学校回来后，看到凡三，非常惊喜。 帆帆（思鹏）已与哥哥姐姐们混得很熟，思念、思想已成为小家伙在学校里的保护神。 阳阳现在也升格当了姐姐，手下有兔兔、帆帆两个小弟。 身体抽条后，她的个子也比两个小弟高了一头，更增加了管他们的信心。 这个二年级小姐姐，平时有空就过去看看一年级的兔兔、幼儿园大班的帆帆，俨然成了小大姐头。 只有遇到不能制服的刺头时，她才带着小弟向高年级的姐姐、哥哥求援。 看着兄弟姐妹几个其乐融融的样子，凡三感到很开心。 这时，他自然会想到两个刚出生的双胞胎儿女：思庐、思宜，等这对兄妹来读小学，眼前这帮孩子都已离开建华了。 与小家伙们亲热一番后，凡三给莫兰去了电话，约好国庆小长假过去陪她与孩子。 老公回国后就忙于工作，没有第一时间过来看自己与宝宝。这让莫兰很不高兴，觉得自己母子不受重视。 孩子满月后，这小娘们就开始了产后恢复训练，专门花钱去了一家健身俱乐部健身，以尽快恢复自己的形体。 9月30号上午7点，开往庐州的特快列车离开京都西站。 此时，头天晚上开了几乎一通宵全球会议的凡三，躺在一节卧铺车厢下铺里，开始呼呼大睡。 这一觉，几乎睡到终点站。 下午4点半，列车进站后，凡三拎着一个黑色公文包，轻车简从走出车站。他在站前打的，吩咐司机前往琥珀花园。 车到琥珀花园莫家楼下，凡三正准备下车，看到前面停着一辆白色宝马，身穿银灰色休闲服的莫兰，正推开副驾下车。 这时，一位穿着白色教练服，身材挺拔的平头小伙子，推开左侧车门出来，热情地与莫兰告别。 两人相约，明天下午2点，小伙子准时过来，接莫兰去健身房锻炼。 眼看着莫兰进楼后，这个小伙子才恋恋不舍地进车，调转车头离开。 白色宝马离开后，凡三才下车，递给司机一张百元大钞，没要零钱就离开了。 上楼进门，金明华正在招呼贝贝 ，莫兰坐在不远的沙发上给宝宝喂奶。那个专门找来的保姆，在洗手间洗小衣服。 看到凡三，金明华惊喜地抱着贝贝站起来迎接，莫兰则只是扫了他一眼，继续低下头来喂奶。 显然，这小娘们对凡三的姗姗来迟，心里还有不少气。 凡三接过贝贝，端详着小女儿粉嫩的小脸，黑葡萄般的眼睛，心里不由涌起一阵暖流。 这时，也许是饿了，也许是感觉凡三陌生，小娃娃瘪嘴哭了起来。 凡三赶紧抱着女儿，来到莫兰面前。正好，宝宝差不多吃饱了，凡三左手接过儿子，右手将女儿递了过去。 莫兰的奶水很足，白皙饱满的乳房上，露出几条青色的血管。 看到凡三注视，莫兰有些羞涩，她娇嗔地瞪着他骂道：“看什么看，流氓！” 骂完，这小娘们自己倒先笑了。 凡三抱着宝宝，讪讪地退到一旁。 看着表情神似自己的小儿子，他忍不住亲了一口，没想到真的尝到了奶腥味。 孩子们吃饱后，混了一会儿就睡着了，被保姆接过去，送到婴儿床上睡觉。 这时，金明华提起莫兰健身的事儿，说健身房离这儿有几里路，平时都是教练开车接送。 凡三趁机说道：“车不够用，明天就去买一辆，看莫兰自己喜欢什么牌子。” “我喜欢宝马，你舍得买吗？”莫兰仰脸问道。 “有什么舍不得的，不就一辆车嘛！” 他话音一转，建议道：“莫兰也算是省里知名演员，虽然离开舞台3年，但认识的人很多，因此，建议她健身时，最好聘用女教练，免得男教练辅导时，被人偷拍，传出去惹闲话。” 凡三话音刚落，没想到这小娘们就像被踩住了尾巴的猫，一下子站起来。 “凡三，你啥意思？刚才你是不是看见教练送我回家来着。没想到，你一个堂堂研究生，心眼竟然这么小！” 凡三有些愣住了，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我不过是就事论事而已，你紧张什么？” 莫兰的脸，顿时红了，但嘴里还在犟：“你就是看见教练长得帅，多心！” 说完，她不再搭理凡三，自己跑到卧室床上，躺着去了。 其实，这小娘们还真是有些心虚。 健身教练是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长得又帅，辅导她健身时，两人肢体经常接触。 有时候，教练的手，有意无意会触碰你她的敏感部位。 不过，她总是善意地理解，认为近身辅导，磕磕碰碰不足为奇。 当天下午，教练又贴身辅导时，她突然感觉这家伙下身勃起，像铁棍似地触碰到她的臀部。 莫兰觉得不对劲，就主动停止训练，到一边瑜伽垫子上，自己练了一小时瑜伽。 临下课时，教练身体平静下来，再次主动送她回家，她也不好意思回绝，不想被凡三撞上了。 晚上，凡三进卧室后想上床，却被莫兰拒之床外。 他想了想，拿了一条毛巾被，到大厅沙发躺下，就在客厅凑合一晚。 第2章 嫌隙(2)欲盖弥彰 第二天上午，在莫言与宋佳陪同下，凡三给莫兰买了一辆红色宝马，花了差不多30万。 车到手后，莫兰脸上才露出笑色，主动打电话告诉那个教练，下午不用过来接她了。 下午，凡三陪着莫兰去了健身房。 看到教练贴身辅导的种种动作后，他下定决心更换这小娘们的健身教练。 对面不远，也有一家健身俱乐部，凡三溜达过去参观。 这家俱乐部由一位女老板创办，里面也都是女教练，他问过价位后，打定主意让莫兰换到这家来健身。 晚上，回到家里，当着金明华的面，凡三建议莫兰，换到对面那家俱乐部，老板与教练都是女生，训练起来更方便。 莫兰一听，很不情愿：“这边费用都交了，半途退场，对方是不退钱的。” “不退就不要了，你现在就告诉教练，从明天起，家里有事情，暂时不过去了。” 凡三坚持道，金明华看出他态度坚决，便也劝莫兰听话，在哪里练不是练，干嘛那么执着。 这小娘们，这才不情愿地给对方发了暂停练习的短信。 短信刚过去，对方电话就打过来。 莫兰摁掉两次，对方却很执着，她只得无奈接起。 “小兰姐，练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半途而废啦？”对方亲切地问。 “临时有点事，不好意思。”莫兰敷衍道。 “是不是昨天下午那件糗事，让你生气啦？”对方有些歉意地试探道。 “不是，真的是有事。先这样啦，回头有空再联系。” 莫兰担心对方越抹越黑，赶紧挂掉电话。 但是，在座的两位，一个是过来人，一个是有疑心，这番对话，可谓欲盖弥彰，反而加大了他们的怀疑。 凡三没有多说，找个借口，下楼去转了一圈。 见他离开，金明华立即问道：“昨天下午，你与教练怎么啦？” 莫兰一听，脸刷地红了：“妈妈也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金明华一看，就知道有猫腻：“你不要自作聪明，三子已经察觉出来啦，不然，怎么会让你换健身俱乐部。” 莫兰一听就来气：“那家伙就是小心眼，见不得我与别的男人接触。” 不过，这小娘们还是跟母亲讲了教练贴身训练时下身勃起的糗事。 金明华一听，就知道凡三的担心不无道理。她之前就告诫女儿，要主动与异性保持距离，没想到，她依然没有当回事。 “凡三让你换一家俱乐部是对的，你大小也是个有名的演员，与别的青年男子那样贴身接触算怎么回事？一旦被人偷拍发出去，你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莫兰嘴里答应，心里却依然对凡三不满，认为这一切都是他心窄，没事找事。 这一晚，凡三又吃了闭门羹，在客厅沙发躺了一夜。 10月2号下午，凡三陪莫兰去那家女子健身俱乐部报名，等她训练2小时后一起回家。 晚上，莫兰没再阻拦凡三上床，但这家伙主动拿着毛巾被去了客厅。 10月3号上午9点，凡三辞别金明华夫妇，又将两个小宝贝抱起来亲了两口后，叮嘱莫兰训练时不要太晚，就去了车站。 莫兰在沙发上给孩子喂奶，没有起身相送，金明华老两口送凡三下楼。 等凡三上了出租车离开，金明华的脸顿时寒了下来。 上楼后，她让老伴到东屋呆着，自己来到西屋，关上门问道：“这几晚，凡三在哪睡的？” 莫兰脸一红：“客厅沙发。” 果然如此！ 怪不得凡三离开时，脸上神情暗淡。 几个月不见，爱人竟然如此冷落，搁谁心里都不好受。 凡三刚刚侥幸躲过一劫，心里急需心上人抚慰，莫兰不仅不体贴他，反而在家与健身房教练有些暧昧。 虽然凡三什么都没说，但金明华却真切感受到他心里的失落，连带着对莫家人也些许疏远，不再像元旦时帮莫言办喜事那样，发自内心的热忱与投入。 这不是个好信号！ “你就作吧！有你后悔的时候。” 金明华气得嘟囔一句，黑着脸回了东头房间。 莫言与宋佳在岳父家，东屋只剩下莫玉廷老两口。听到老伴的担心，莫玉廷有些惊讶：“你是不是太敏感了？” 金明华看着这个书呆子，又好气又好笑：“你忘记了，当初生莫言后，你那猴急样。我只是让你等我身上干净了再同房，你就气得和我冷战，半年不搭理我。” 这一说，把莫玉廷说得老脸通红，这才觉得，女儿是太任性了。 “凡三心胸宽，见识广，不至于与小兰斤斤计较吧？” 莫玉廷宽慰老伴，金明华叹息一声：“但愿如此吧！” 母亲离开后，莫兰也有些心虚，就赶紧给凡三打了一个电话，准备安抚一下老公。 不料，凡三电话一直占线，打了两次没打通，这小妞索性不再打了。 当时，凡三正在接马丁的电话。 那小子根据1993-2003这10年间，沪铜交易的海量数据，设计了一个沪铜交易的数学模型，并通过一个自己新编的交易软件，在交易条件触发后自动执行指令。 这样，就可以避免人工操作的好多情绪干扰与心理波动。同时，可以最大限度地保存既得利润与情况意外时坚决止损。 “我不想每分钟都担心市场的波动。我想要在睡觉的时候就能赚钱的模型。那是一个没有人类干预的纯粹系统。” 这是量化投资大师simons的名言，马丁将之转告凡三。 凡三自然赞成这个观点，事实上，他既想借道大宗商品期货放大财富，又担心招致无法承受的损失。 因此，当听说马丁这小子有志于量化交易后，他才开始真正动心。 与马丁畅聊一阵后，凡三与他约定明天到浦东一间酒店继续畅谈，这才能意犹未尽地挂断电话。 这时，他才看到莫兰的几个未接来电。他想了一下，没有拨打回去，而是准备发一条短信。 这次过来，对于这小妞与异性交往中的不知分寸，凡三心里很不满。 如果说，刚到纽约大学，差点上了沙利文那个少白男的当，还有情可原；那么，这次与这个教练之间的暧昧，则简直让人无语。 这不是一个知性女子尤其是像她这样有一定成就的女性应该有的行为。 如果不是想到同窗共读3年，这次空难又导致她差点难产，凡三真想就此不再搭理她。 都说生了孩子3年傻，就算生了一对双胞胎，也不能弱智到这种程度吧！ 这让凡三不由想到了吴秀玉哺乳期间的出轨，他真的担心，莫兰这小娘们重蹈覆辙。 虽然心里有气，凡三还是给莫兰回了一条短信：“刚才在与马丁讨论事情，你有事吗？” 莫兰等了好久，凡三没来电话，只来了一条短信。这小妞的倔劲儿又上来了，顺手回了一句：“没事！” 看到这条回信，凡三懒得再回。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元旦后，莫兰还要到美国继续学业，凡三不可能一直跟在她身边。如果她真的愿意天马行空，那也只能随她去。 接下来，凡三不再去想与莫兰的烦心事，转而琢磨，一旦期货交易真正开张，如何才能真正实时把控风险。 马丁这小子，一个人待在浦东肯定不行，势必要配备几个助手，招几个员工，把公司的架子搭起来。 此外，公司里多少要有个自己人。 他决定让外甥孙楚没事时过来打杂，顺便跟着马丁学习一下金融工程技术。这小子在大学学的就是计算机专业。 这样，哪天马丁单飞，公司也能有个懂行的人接手，不至于他一走，公司就要关门。 第3章 菜鸟密谋 车到浦西虹桥站，凡三下车后，打车直奔南京路旁，一家名叫浦星的三星级酒店。 这个小长假，凡学梅来浦江看房，他那100万额度要在这边买房。 孙楚在这边上大学，以后想在这边发展。马艳红也跟着过来了，她要在这边帮九州投资招聘几个员工。 钱咏琳放假没事，她没来过浦江，也想过来看看，连带着思念、思想也动心了。 于是，除了凡学兰、凡雪，这两位，一个奶娃，一个怀娃，其他人差不多都过来了。 马艳红提前将车票、酒店订好，30号傍晚，凡家一大群人，连同虎婆老两口，浩浩荡荡出发了。 这是夕发朝至列车，大伙儿在车上睡一觉，第二天天一亮，就到虹桥了。 到浦江后，孙楚接站，大伙就跟着他去了外滩。到这里后，其他人看风景，凡学梅与马艳红过江去了浦东。 这一年，浦江商品住宅平均销售价格为每平方米5118元，但好一点的位置，就要5600-5800。 考虑到孙楚以后可能在浦东上班，因此，凡学梅就到浦东看房。 马艳红与凡学梅离开后，孙楚带着姥爷姥姥等一大帮人游玩。 他们看外滩，逛南京路，登东方明珠塔，然后，去上海城隍庙吃各种小吃，可把一帮小吃货乐坏了。 凡学梅与马艳红在浦东几个楼盘转了一圈，后来决定在锦绣华城买两套113平的房子，每套63万，全款126万送2个车位。 超出100万额度的部分，还是先由九州投资这边垫付。 马艳红看这里不错，打电话给凡三，建议他在这里也买两套。她认为，公司以后在这边发展，说不定用得上。 凡三同意后，她就以三哥的名义，在旁边那栋楼，也买了两套。 这些钱，以后都由凡三名下的分红还，凡学梅也是如此。公司化运作后，家里花销与公司款项分开了，一码归一码。 这些事，凡三都不去操心，有表妹负责就行了。 现在，凡家家里日常事务，多由大姐当家；财务上，表妹则是大总管；孩子教育，以凡雪为主。 从银海时期，马艳红就帮表哥管账，是他最信任的人。凡文车老两口也信得过这个外甥女，换了别人，他们首先就不放心。 眼前，凡氏家族少东家，没有正牌少夫人，家里事也只能这样，由几个女孩当家。 凡三这次过来，核心是与马丁讨论沪铜投资具体方案，而且，他打算让孙楚从最开始就参与，哪怕是旁听也行。 傍晚，一家老小从外面回来，进酒店后，看到凡三坐在大堂里喝茶。 几个小不点，欢呼着跑过来。 思念上五年级了，不好意思像以前那样疯，她靠在爸爸坐的沙发边，看阳阳、帆帆疯闹。 与思想、兔兔不同，帆帆是天不怕地不怕，对爸爸没有那么多敬畏，骑在凡三大腿上，抱着他胳膊使劲晃。 阳阳坐在另一侧，也做着同样的动作。思念、兔兔站在一侧，看得眼馋。 孙楚已成大小伙子了，身高马大，差不多与舅舅一样高了。 事先，接到凡三电话后，他已查过一些量化投资的资料，脑子里多少有些概念。 不过，他刚18岁，才进大学门，一下子参与这么高深的事情，心里还是没底。 “以后，你的职责就是每天开盘前，收盘后，核实每个合约的保证金、止损价位，要严格按照事先定好的计划执行，谁改也不行，包括我在内。明白了吧？” 舅舅这么一说，孙楚心里顿时有数了。自己就是个稽查，确保合约条件达标，这就简单多了。 有舅舅这把尚方宝剑，这小子也不用担心得罪谁。反正，舅舅也说了，定了的标准，他自己改也不行。 那就好办了，不论何时何地，他都严格执行标准，一刀切！ 虎婆老两口，还是第一次出来旅游。 此前，张瑞昌出差时来过浦江，也就两三天，办完事就匆匆离开了，根本没时间闲逛。 这次过来，他发现浦江已大变样。除了外滩，其他地方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虎婆更是如同刘姥姥进大观园，看得眼花缭乱。好在这婆娘沉着，只看不说。 这一回，她心里对凡三再没有怨恨。这小子为人还算地道，对几个孩子一视同仁，对自己老两口也是看得高高在上。 说实话，这几年，凡家对虎婆老两口的关照，比张莉姐弟强多了。 凡学梅与马艳红不在，一帮人出游的一应杂事都由钱咏琳负责。 一开始，这小妞还有些忙乱，一天过后，她就管理得井井有条。这一切，还要感谢她大妈李芮早年的教导。 凡学梅与马艳红看房回来后，一家人就到附近一家饭店，品尝淮扬菜的味道。 淮扬菜偏清淡，有一些甜食，大人感觉口味轻了，小家伙们则吃得津津有味。 第二天，凡学梅带着一大帮人去姑苏游玩，然后，从那里直接回京。马艳红则要先留下来，在浦东负责招聘。 凡三带着孙楚，到浦东一家酒店，与马丁讨论沪铜做多方案。 这个方案的核心首先是决定交易方向，做多还是做空；其次是设定止损点，也就是最大亏损幅度； 再次，是根据沪铜多年交易形态，设定自动触发的买卖程序，一旦条件达到，软件就会自动操作，盘中不人为干预。 经过充分讨论，凡三决定由九州投资出资4000万，参与沪铜期货交易。 为避免三心二意，他决定单边做多，做错即止损；不反手做空，等趋势再次向上后，继续做多。 这样，看上去错过部分做空机会，但操作更简单，避免来回犯错。 按照沪铜期货合约，最高20倍杠杆，因此，第一笔多单，先以200万建仓。 第一笔合约盈利2%以后，第二笔同样金额的单子，在有符合条件的机会时自动建仓；建仓保证金累计达到1000万后，软件自动停止建仓。 沪铜震荡幅度偏大，为了避免过于频繁止损，合约止损条件一律设定在累积跌幅5%。 一旦触发止损条件，软件就自动卖出，之后，除非输入新的投资指令，软件不再自动建仓。 换句话说，每笔建仓的合约，最大亏损额度就是200万初始保证金，赔光后就止损了，每批次投资，最多亏1000万。 这是凡三愿意为新领域投资付出的最大学费，他可不想为一项新业务，把自己的老本都赔进去。 软件自动停止建仓后，重新建仓需要公司投委会全票通过才行，投委会成员就是凡三、马丁、孙楚。 期货交易风险太大，又是高杠杆交易，总开关必须由凡三自己掌握。 马丁的分红则是每季结算一次，扣掉所得税后，自动划入他提供的个人账户。 公司会计由马艳红兼任，招聘一个女孩子，做前台兼出纳，负责日常运作；招聘一个男生，做马丁的助手，负责日常看盘；另外招一个司机，负责接送领导与客人，兼作打杂。 孙楚每周来公司一次，平时在学校，通过网络做合约风控稽核。 这份工作也不是白做，每月有固定薪资，这小子完全可以养活自己，给凡学梅省下一大笔学费生活费。 九州投资公司，没有一个人做过期货，可以说，在大宗商品市场上，他们是纯粹的外行，连菜鸟都算不上，完全凭着对量化投资的信心入市。 这种情形，与量化投资大师西蒙斯当初入市时的情形非常相似。 这帮中国愣头青，能不能在浦江这个素有野心家乐园的资本角斗场，闯出一番新天地，那就只有走着瞧了。 第4章 郭巷重逢 凡家一家人在姑苏玩了两天，第二天傍晚，去郭巷吃饭。 这里的饭菜，据说是典型的雩娄风味，甚至比雩娄当地餐馆更正宗。因此，凡家人自然也慕名而来。 在一家规模较大的酒楼，凡家在3楼包了个大包厢，一张大圆桌可以坐二十人。 餐厅女服务员拿来菜单，凡学梅做主，点的都是老家风味的菜，比如腊肉炒鳝鱼，莴笋炒千张，筒鲜鱼，老鸭汤，蘑菇滑肉汤，…… 凡三不在场，全桌都喝饮料。菜还没上齐，马艳红从浦江赶过来了。 在酒楼门口，马艳红碰上了肖青梅一家。这小娘们趁十一放假，带妈妈小孩来苏州玩，她哥哥肖世友在这边打工。 肖青梅将儿子吴波交给妈妈，让她先跟哥哥回去，自己随马艳红上楼玩一会。 两人走到2楼，竟然碰到凡学竹。 原来，周家贵一个近门叔叔，趁十一放假在姑苏娶儿媳妇，邀请老家亲友来喝喜酒，为此，在老家租了2辆大巴。 这几天，忙着喝喜酒，凡学兰没有联系父母。听说老两口就在楼上，她赶紧过去喊周家贵。 这个包间更大，里面两大桌，主要是新娘子娘家人，周家贵在这边陪客。 “小婶娘，贵叔正在打关，你别捣乱。”坐在周家贵对面的周一龙，喝得脸红脖子粗，冲着凡学竹嚷道。 “你替他接着打关，俺爸俺妈过来了，就在楼上，我们先上去看看。” 周一龙赶紧问：“三子过来没有？” “他在浦江有事，其他人都在。” 周一龙听后，立即说道：“贵叔，老爷子过来了，你先上去，我替你打完这关，也上去给他老人家敬酒。” 周家贵借机脱身，与凡学竹往外走。 这时，旁边的吴秀玉也起身出来。 周家新娘子姓吴，是吴秀玉一个堂妹，她代表妈家添箱，同时送亲。 听说凡家人都过来了，她当然想去看看思念、思想。 3人出来，引起肖青梅一阵惊呼：“啊呀！没想到大家在这里聚齐了。” 5人一起，说说笑笑上楼。 大人们见面寒暄不说，思念、思想看到吴秀玉，赶紧将她拉到身边。 在座都是熟人，马艳红让服务员上一件啤酒，又要了几瓶红酒，这才正式开席。 周家贵陪老爷子与张瑞昌喝啤酒，马艳红招呼几个姐妹喝红酒，小家伙们则是埋头猛吃。 老太太吩咐几个孩子吃鱼小心，然后，帮阳阳去掉鱼刺；虎婆也替帆帆摘鱼刺，招呼外孙吃饭。 思念、思想坐在吴秀玉两边，一边吃，一边帮妈妈夹菜。 马艳红则招呼兔兔吃喝，只有凡学梅最省心，思豫大了，不用她招呼。她陪着凡学竹、肖青梅、钱咏琳喝红酒。 看到这几个孩子，凡学竹后悔没有把方方带过来。 刚喝完两瓶啤酒，周一龙大呼小叫地上来了。凡文车老两口，张瑞昌老两口，都认识这个回龙镇上曾经的能人。 这家伙喝得有点高了，他坐到周家贵身边，开了一瓶啤酒，与老爷子与张瑞昌碰了2杯后，自己又开了1瓶。 借着酒劲，周一龙大声说道：“小琳，梅子，你们两个都是我送到绿城去的，现在一个在京都上班，一个在鹏城落户。老哥哥眼下没工作，你们可不能不管？” “你不是在京都收废铁，赚了不少钱嘛？”肖青梅笑着问道。 “早几百年的事了，俺老表与蜀地帮打架，被人砸死后，废铁生意就没做了。” 那年，周一龙与凡三、肖青梅一起北上。两人都有事干，凡三却没找到活。当时，张莉正要生产，他就临时南下。 一转眼，帆帆都上幼儿园大班了。 5年间，这家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始终没有个正经活计。目前，家里孩子大了，负担轻了，可他也失业了。 再看大圆桌旁，除了老人与小孩，其余都是11年前在银海海滨聚会的那帮人。 凡学梅身边，思豫已长成大姑娘；吴秀玉身旁，思念、思想如花似玉；马艳红也有了小兔兔，还有精神利落的凡学竹夫妇，以及风华正茂的肖青梅、钱咏琳。 周一龙真心感到，时间过得真快，而自己却一事无成，不由得双眼湿润，满面凄然。 “侄子，你有什么难为就慢慢说，看看大家能不能帮上忙？” 凡文车一看，周一龙都奔五的人了，还这样落魄，不由主动劝慰。 “表爷，我什么都不想，就想有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不像现在这样，东飘西荡，没有着落。”周一龙哽咽道。 老爷子心里，一直念着当初周一龙与凡三一起去绿城的事。 无论如何，凡家能有今天，周一龙都或多或少帮了忙。因此，他问马艳红：“你三哥那边，有适合一龙做的活吗？” 二舅当着这么多人问，马艳红也不好不回答：“我一时想不起来，回头问问三哥。” 这番问答，顿时给周一龙带来希望。 马艳红留下他的手机号码，答应有合适的活，就立即联系他。 其实，公司有没有岗位，她心里很清楚。碍于老爷子的面子，她不能不说几句场面话。 周家贵怕周一龙喝醉了闹事，就借口喝高了，带着他主动退席。 凡学竹与肖青梅随他们一起走了，吴秀玉留下来，晚上与两个孩子住一起。 回酒店路上，刘月英责怪老伴多事，给凡三添麻烦。 老爷子不以为然：“当初，不是周经理到绿城包活，就不会主动找老师去陪小琳赶考。没这个由头，三子咋会去绿城，又哪有后来的一切？” “话是这么说，但周一龙这大年纪了，又没个文凭，到三子那边，他能干啥？”走在一旁的凡学梅插嘴。 这时，马艳红微笑道：“有个活，老周倒是干得了，不过，得三哥同意才行。” 凡学梅一听，好奇道：“什么活，你孙哥干不干得了？” 马艳红知道，三哥心里不太喜欢孙家华，但又不好明说：“这个岗位在浦东，孙哥节后去京都，他恐怕干不了。” “那叫他直接来浦东好了。” 凡文车看出了马艳红的为难，就接腔说：“艳红，你问一下三子，让他自己定。” 马艳红借坡下驴，立即给凡三打了电话，说了周一龙与孙家华的事。 凡三想了想，告诉她：“可以让周一龙过来试试，他此前在浦东干过类似活。不过你要明确告诉他，工作时间不得喝酒，业余时间不得开公司车，自己解决住处。至于待遇，你定就行。” 马艳红电话开了免提，旁边的人都能听到。 凡学梅有些不高兴：“这个三子真是，胳膊肘往外拐，他孙哥还不如人家一个外姓。” 马艳红笑着说：“大姐，这事你还真错怪了三哥。孙楚已在九州公司兼职上班，孙哥再过去，公司全是家里人，三哥担心员工说闲话，留下不好印象。” 凡文车也笑着说：“大梅，孙客到京都，你还怕找不着活吗？回头让咏祥与张谦看看，他们公司那么大，怎么也能安排个人进去。” 这一说，凡学梅心里的不忿才算平息。其实，她自己心里清楚，弟弟不太喜欢这个知青回流的姐夫。 平时，凡三就很少搭理孙家华，怎么会主动把他往自己眼皮底下放，因此，就是自己出头，估计说了也是白说。 再一想，孙家华现在啥事不干，也挂个空职交社保，领工资，心头的气也就彻底消散了。 何况，她刚刚在浦东买两套房子，都是弟弟先垫付的，自己也该知足了。 第5章 悄然开张 刚接完马艳红电话，肖青梅那小妞的电话又进来了，凡三只得接起来。 “三哥，你今天晚上没在场，真是太可惜了。那年在海滨吃海鲜的人，就差你与孙哥了。”电话一接通，肖青梅就哇哇啦啦地一通。 说了半天，他才听清楚，几家人碰巧在一家酒楼吃饭：“好啦！情况我都清楚了，你有事赶紧说？” 凡三与知道这小娘们话多，因此，直接截住她的话头，不然，还不知要听她啰嗦多久。 “嘻嘻！三哥，我能有啥事，还不是问你，现在可以买啥股？” 肖青梅在电话里，嬉皮笑脸地说。 这还真是个事。 来浦江前，凡三就在琢磨这个问题。 香江的钱，他不打算转回境内，开设鹏城分公司，只是为了办事方便，也好给杨琴等人交社保；浦江的钱，用于大宗商品投资；京都的钱，主要用来买股票。 沪铜交易的事落听后，凡三就在考虑股票投资的事。 京都那笔钱，早在夏天，三年定存就到期了，总不能一直闲在那里不动，那可是他眼下最大一笔资金。 可是，究竟该买什么好呢？ 如果不去美国留学，凡三也许会在自己熟悉的几只股票身上打转。 可是，留美后他的投资思维已经洗心革面，再也回到不了从前。 眼下，一想到股票，凡三的脑子里就涌现出几位大师特别是沃伦的教导。 第一反应就是想看看公司现金流如何，有没有破产风险？其次，要看看公司业务有没有护城河，能不能获得超额利润？再次，要看公司管理层敬不敬业，愿不愿意分红？ 最后，他还要看看股价高不高，再好的东西，价格高了也没有投资价值。 此外，由于他资金量大，注定了不能进小盘子公司，更不能进庄股。 别的不说，就上面这五个条件，不符合的不买，a股绝大部分公司都被淘汰了。 闲来无事，凡三按照沃伦的思路，将a股过滤了好几遍，发现老股里不是庄股，就是亏损股，或者流通盘小，极少符合上述要求。 因此，凡三已不再老股上费神，而将精力放到这两年上市的新股上。 熊市里上市的公司，基本面都还过得去，股价水分也少，市场成本也清楚。 不过，这些新股次新股也有几十只，他打算节后好好研究一番。 a股大盘虽然在相对低位，但1300点以上并不绝对安全。国有股减持这柄剑不落地，市场随时都有向下破位的风险。 此前，一家大机构的首席经济学家直言，a股合理价值在1000点。 眼下，大盘指数距离那里，还有20%以上的空间。即使股票选对了，现在介入，股价也可能会随大盘下跌20%以上。 像肖青梅这个性格，老想赚快钱，凡三不认为她能承受得了。 沉吟一阵后，凡三告诉肖青梅：“过几天，我想好了就告诉你。不过，我现在买股票，准备放个三五年，你要想跟着买就用闲钱，不然，短线被套牢我可不管。” 肖青梅对凡三倒是绝对信任：“三哥，只要你敢买我就不怕。你钱多，我钱少，被套牢，也是你亏得多。你放心，我把生活费留足，只用闲钱去买。” 说完，这小娘们就挂了电话。有了凡三这句话，她心里顿时踏实了。 肖青梅决定，先在歌厅再干几年，等股票上涨，手头充裕后，年纪大了就到社会上找个班上。 这几年，杨芳在南边带外孙，心闲自在。她头发染黑了，皮肤也变白了，眼神有光泽了，整个人好像年轻了十几岁。 肖青梅打电话时，杨芳也在身边。 按她的传统思维，她觉得有钱存银行挺好，干嘛去炒股，那都是虚头巴脑的玩意儿，说不定哪一天就一文不值。 不过，听说是凡三的电话后，杨芳就完全放心了。 这个世上，她最感念与信任的人，也就两个：一个是干哥钱瑞涛，另一个就是凡三。 自从认识凡三，人家一直在帮肖家，从来不求报答。这种人打着灯笼都难找。 浦江这边的事情，基本上落听了。 马艳红面试的那个前台，名叫肖慧，中州北部人，住在黄河北岸。 凡三看了简历，这小妞是沪上一家二本院校的应届生，学会计的，英语倒还不错。他没有在意，一个前台兼出纳而已，只要人老实勤快，用谁都一样。 马丁招了一个学数学的应届生陈凯，这小子倒是一本大学毕业，但老家是赣省的，在浦江没有人脉，毕业后自主择业，就被马丁给招揽过来了。 浦东有家期货公司，国庆小长假也不休息，可以开户。 于是，马丁带着马艳红，把该办的手续办好，该注入的资金注入，只等小长假后开市，自动联网，就可以操作。 10月7号，凡三坐车回京都。 这天上午8点，凡家人都坐上从姑苏回京都的火车，只有马艳红留下来，她要带着周一龙前往浦东试工。 公司刚刚开张，三哥不在这边，她要先守一个月，等公司一切正常后，她才能放心离开。 对于能到浦东上班，周一龙很高兴。 这个活，名义上是助理，说白了就是司机带打杂。以前，他跟着做钢材贸易的黄老板，干的就是这活。 工资待遇，周一龙也满意，跟上班的大学生差不多，比在工地上当个小头目，受老板气强多了。 这家伙现在不求发财，只要有个轻松工作，对外比较体面，他就很满足了。 周一龙对凡三的了解，远远超过其他人，可以说，是亲眼看着他，一步步成为富豪的。 他很清楚，三子既然答应他进公司，只要他守规矩，就不用担心被炒鱿鱼。 马艳红也是周一龙看着成长起来的，对他比较尊重。因此，得到消息后，这家伙立即收拾收拾，就从工地上离开了。 九州投资办公室在陆家嘴世纪大厦22层，面积300平方，此前已做过装修。 写字楼坐北朝南，办公室在楼道南侧，里面分隔成四块，一进门是前台，前台后是个屏风，上有公司名称与logo。 屏风后是办公室与会客厅，摆放着几张沙发与茶几。 东侧，三个单间一字排开。 最北侧是总经理室，中间是投资部，南侧是风控与会计室。 公开刚开张，马丁担任总经理，投资部目前只有陈凯1人，风控部的孙楚平时不过来，暂时就马艳红在里面办公。 周一龙平时就在屏风后面的沙发上坐着喝茶，马丁有事出去，他就负责开车。办公室有采购时，他也开车送肖慧或马艳红出去，顺带帮忙拿东西。 根据需要，凡三让马艳红在这边新买了一辆奔驰，她自己那辆宝马就留着在京都开。 虽然不是私家车，周一龙开着新买的奔驰上路，心里还是很滋润。 九州公司这边的期货交易，基本上都是电脑自动操作。 马丁日常关注的是宏观经济走势、大宗商品特别是伦敦铜与机构特别是国储的动向。比如，国储会不会抛售铜，近年这家机构在伦敦市场比较活跃。 每周五下午下班前，公司会开一个例会，必要时凡三会通过电话形式参加。 九州办公室是公司自购的，平时大门紧闭，这次开张也只是通知了物业一声。 在陆家嘴的钢铁森林中，每天都会有这类小公司开张或关门，因此，九州公司开业几乎无人关注。 第6章 牛刀小试 10月8号，星期三。 上午9点，上期所开盘后，沪铜主力合约竟然跳空高开2%以上。 马丁还在惊讶，陈凯也在发愣，九州投资的自动交易系统已经发出交易指令，于是，公司第一笔多单就在总经理及操盘手的惊愕中成交。 这种强势跳空高开走势，在沪铜以往的走势中常常见到。 与股票市场中沪综指缺口必补不同，也许是杠杆作用，也许是大宗商品交易习惯逼空杀多，沪铜缺口极少当日或当周回补。 一般而言，只要这种强势维持3天，沪铜就会来一波逼空行情。 这天，小长假后刚刚上班，单位事情也多，凡三虽然有心去看一眼沪铜走势，但还是强忍住没有打开交易软件。 既然选择相信，那就只能顺其自然。 其实，从上次参加纽约总部会议以来，凡三心中就萌生了退意。 一是在外资投行里，亚裔特别是华裔很难突破职业天花板，也就是说，亚洲总部一把手几乎无望； 二是满天飞的日常生活太过劳累，也很危险，父母极为担心。 按照外企习惯，凡三准备在11月底以前提出辞呈，明年元旦时就可以好好休息，顺带在家好好过一个春节。 留学后，他已好几年没在家与亲人欢度除夕了。 下午5点，准备下班时，凡三才点开期货交易软件，查看沪铜当日交易情况。 这种跳空高开，意味着市场强势，因此，看到公司账户第一笔多单，他也不是太担心。 加入世贸后，中国外贸出口日益强劲，房地产逐渐活跃，gdp快速增长，铜用量显着增加。 sars疫情影响快速消退后，经济快速恢复，市场信心增加，沪铜多头行情小牛碎步后，或许刚刚昂头。 与凡三的漫不经心相比，孙楚可是紧张多了。 长这么大，这小子接触最多的钱，就是这次上大学的学费与生活费，加起来也不过六七千块钱。 第一次接触沪铜交易，，一上来，保证金就是200万，合约总额4000万！ 他一方面震撼于舅舅的财力，另一方面也非常惊讶舅舅的魄力与定力。 这么大的交易，舅舅竟然这么放心大胆地交给马丁与他，自己回到京都上班。 换作父母，这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的事情。也许，这就是舅舅与父母的根本区别吧！ 舅舅是好儿男志在四方，父母就只能在县城水果批发市场，做个小生意。 检查完合约保证金、杠杆、止损点，符合之前讨论的标准后，孙楚在工作日志上填上记录，然后发到公司办公邮箱。 各部门都要履行写工作日志的要求，包括周一龙，他在风控室也有一台电脑，留他需要时用。 办公室邮箱只有凡三与马艳红知道密码，但不经批准，马艳红也没权力看。 九州投资的第一个交易日，就这样过去了，整体看，中规中矩。 接下来两天，沪铜继续强势微幅震荡，按照技术标准，电脑又自动做了2笔多单，总保证金额达到600万，合约额度达到1.2亿。 这时候，3张多单下面，都没有一点利润垫。因此，连续3笔多单后，不止马丁心慌，凡三心里也有点虚。 量化投资，自动交易，这种将买卖权利让渡出去的感觉，对于这帮菜鸟而言，都是一种严峻的心理考验。 马丁，纯粹是纸上谈兵，这家伙完全是拿凡三的钱练手。不过，这也是凡三心甘情愿的。 两人是合作求财。 当然，马丁也有带新人的责任，每周给陈凯、孙楚上一节金融工程课。 接下来的这个周末，马丁这个技术派，开始疯狂地翻阅财经类报刊，观看电视与网络上的财经新闻，四处寻找哪怕一星半点支持沪铜做多的信息。 这家伙倒不是太关心公司是否亏钱，而是急于验证自己开发的这套交易系统是否有效。 这套软件可是他创业发展的根本。 凡三倒没有马丁那么焦虑，他先是看了一下伦敦铜的走势，又看了国内经济新闻，发现没什么大的利空后，就按部就班地白天陪老人，晚上选股。 10月13日，沪铜小幅跳空高开。 这一天，九州投资交易软件，在集合竞价时，自动追加了一张多单。当日，沪铜收出1根2.97%的阳线。 10月14日，沪铜大幅跳空高开2.53%，继续逼空。 集合竞价时，九州投资交易软件，再次自动追加了一张多单。 至此，第一批1000万资金全部投入，软件多单指令自动终止。 当日收盘，沪铜大涨3.83%。 连续2天的逼空，让九州投资的仓位有了利润垫，虽然第一批1000万全部投入，凡三心里反而没有上周末那么紧张。 10月15日，是沪铜0210合约交割日，主力合约没有继续逼空，反而是跳空低开，但好在有惊无险，最后收了1根跌幅1.15%的假阳线。 之后，沪铜继续逼空。 第三周，沪铜出现大幅震荡，周四周五连续下跌，盘中累计最大跌幅，较周三结算价接近4%，但仍没有突破之前累计5%下限，因此，九州投资持仓未动。 第四周，沪铜继续逼空，连续跳空上涨。当月，沪铜主力合约大涨16.57%。 周末，对沪铜这轮逼空走势，多空双方打起激烈的口水战，代表各自观点的讲座、栏目都在激烈辩论。 这时候，九州公司5个多单都有了10%以上的利润垫，凡三一点压力也没有了。 事后看，这根涨幅16.57%的大阳线，正式吹响了沪铜多头大牛市的上攻号角。 这是中国入世后，出口持续增长，房地产开始兴旺，实物铜用量持续增加的大背景下，沪铜掀起的一轮持续3年的超级行情。 这轮大牛市带来的财富效应，其实远超a股2年后启动的那波股改行情，只是股市参与者更多，商品牛市没有被普罗大众所关注而已。 有消息说，沪铜这轮牛市，催生了百亿级的机构大赢家，盈利上十亿的机构多家，至于盈利过亿的大户则更多。 相反，看错方向的机构或大户，则一路损失惨重，包括国储这样的超级巨鳄。 正是因为有了国储这样的超级巨鳄，伦敦铜成为国际资本狩猎场，多空厮杀激烈。 沪铜也成为国内大资金的战场，行情进行过程中，不是连续逼空，就是连续杀多，就是在这种跳跃性极大的博弈中，不少大户灰飞烟灭。 当然，也有大户在这轮行情中脱颖而出，其中一位浦江一位个体户，做火锅起家，因为做多沪铜而成为浦江首富。 这轮行情后，这位大款开始在香江豪掷千金，围猎明星，过上酒醉金迷生活。 除了背景超级雄厚的国资玩家，在这轮大宗商品（国内主要是沪铜、连豆）牛市里被消灭的空头，很少翻身。 凡三与九州投资，就是在这轮大牛市刚刚启动时，懵懵懂懂闯入沪铜。 在水深浪急鳄多的商品市场，他们乘着量化投资的一叶小舟，试图从中捞金，可谓无知者无畏。 有人说，这帮人连初生牛犊不怕虎都算不上，因为这帮菜鸟不知道哪里有虎，更不知道谁是老虎。 第7章 相中茅台 11月3日，新的一周开始了。 这一周，沪铜开始剧烈震荡，前半周连续逼空，后半周连续杀多。 11月7号，沪铜大跌3%；11月10号，沪铜继续杀跌。 当日盘中，累计跌幅达到5% 时，九州投资交易软件在附近自动清仓，交易系统自动关闭，直到新一轮交易指令下达。 历时近一个月，这帮菜鸟与这个自动交易软件，总算完成第一个投资回合。 就像刚上牌桌的新手，手气特好一样，九州投资也是初战告捷。 这一个月，九州投资动用4000万资金，实际投入1000万做保证金，扣掉各项税费后，净赚1800万。 以保证金计算，收益180%；以动用资金计算，收益45%；即使扣除马丁20%的分成，净利也高达1440万。 这种来钱速度，比抢钱还快。 难怪马丁这小子，铁了心，不到华尔街为资本家打工，闹着回国创业。 不过，马丁的分成是按季度总收益结算，最终能得到多少，现在还不知道。 第一个回合结束后，这家伙就带着陈凯、孙楚，开始研讨自动交易中存在哪些问题，软件有哪些改进之处。 这些事情，凡三没有过多参与，就让那3个理工男去掰扯。 反正，下一轮投资什么时候开始，得等软件有自动提示，他重新输入交易指令才行。 事实上，自从沪铜前3张多单有了利润垫之后，凡三就没有再怎么盯盘。 从10月第一个周末开始，他的主要心思就转到选股上。 这时候，连续3年的大熊市，已经将a股股民的信心摧毁殆尽。 除了深套装死的散户，老百姓几乎没人再公开谈论股票。谁要在公开场合说自己炒股，就会被人耻笑。 当时，在不少ktv里，禁绝黄赌毒这首歌很流行。于是，不少人调侃，a股股票已与黄赌毒并列，因此，被称为“黄赌毒股”四害之一。 国庆小长假期间，凡三去通州武夷花园，参加一个老乡聚会。 席间，有人提起股票 ，建议一位做中俄边贸的哥们，拿出一部分闲钱抄底，不料立即惹毛对方老婆。 那个女人平时还算贤惠，不料，听到有人劝丈夫炒股，顿时脸色变了。 “我跟你们说，你们有空，可以喊我老公打牌，搓麻将。但是，谁要叫他炒股，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这婆娘一吼，全桌人顿时鸦雀无声。 过了一会，又上了两道菜后，凡三借口有事，提前开溜了。从此，他再也没去过武夷花园，更没有与那婆娘一家联系。 京都五湖投资的本金高达1.3亿，三年定存利息，都以分红形式分下去了。剩下的钱，就是凡三拿来炒股的本金。 这是他目前最大的一笔资本，因此，选股要格外慎重。 每天吃过晚饭，凡三就到对面思想房里，关起门来，一个人仔细翻看这两年上市的新股。 每当这个时候，凡三都会想起当初投资鹏城科技，利用新股上市后，行情不好股价大幅破发的时机，抄底建仓。 建仓成本足够低，这是他后来能长期拿住这只股票的关键。 不过，现在资金量大了，不能再进鹏城科技这样的小盘股，一是不容易出货，二是超出5%的持股限制，需要发布公告。 凡三只想安安静静地炒股赚钱，不想惹人关注。 上次去浦江，他就吩咐马艳红，在九州投资下再设立几个子公司，每个子公司开一个期货账户，这样可以分散持仓。 沪铜里机构林立，大户厮杀得很厉害，他可不想当出头鸟。 京都的五湖投资，凡三早就吩咐凡雪设立了八个子公司，然后，在京都多家营业部，开设了股票账户，用于分散持仓。 这些账户，都由他与凡雪掌管，除了马艳红知道资金流向，别人都不准插手。 2000年股市见顶后，a股没有发几只新股，因此，新股次新股板块个股不多。 这几十只新股翻来倒去，按“五不买”标准一筛选，就只剩下两三只，其中，凡三最看好的是贵州茅台。 即使按照沃伦老师格雷厄姆的严格标准，这也是一只绩优股。 凡三相中它，至少三个理由。 一是国酒名号，传统工艺，地理条件，筑成宽大护城河，带来90%以上毛利； 二是领导班子积极作为，不躺在国酒老字号上睡大觉，而是积极在全国范围内培养经销商，形成自己直面消费者的渠道网络； 三是这只股目前还处于破发状态，相比发行价跌幅20%，这个价位附近介入，即使只算分红，股息率也在1%左右。 相比于五粮液，凡三倾向于茅台，核心原因也是3个。 第一，五粮液喜欢送转，上市4年，有2年没有现金分红； 第二，五粮液属于浓香型，川酒浓香白酒有五朵金花，而贵州茅台是酱香型，几乎是一花独放； 第三，五粮液目前股价是发行价的3倍，市场成本也搞不清楚，进去后下跌空间很难把握。 两相对比，凡三选择了贵州茅台。 让他下定决心，重仓贵州茅台的，其实还是马丁的老爸，下邳酒业的马雨柏。 马丁与凡三合作做期货后，马雨柏来浦江出差，就到公司看看。 到京都办事，他也常约凡三出来饮茶喝酒。一是联络股东，而是增加友谊，现在，他们一家可是与凡三紧绑在一起。 闲聊中，谈及下邳酒业的时候反倒不多，聊得更多的是其他名酒特别是上市公司。在茅五泸汾剑中，马雨柏认为，茅台与五粮液更好，茅台最好。 作为行内人，老马提及两点圈外人很难了解的内幕。 据他所言，五粮液营销渠道虽然比较齐全，但厂家对各地大商依赖过重，经销商有尾大不掉迹象； 此外，五粮液社会上贴牌厂商太多，稀释了品牌影响，价位很难真正做上去，即使勉强提上去，以后也会掉下来。 提到茅台的销售，老马羡慕不已，那是皇帝女不愁嫁。 提及其毛利，他眼里更是放光：“兄弟，90%以上的毛利，这哪里是生产酒水，这整个就是一印钞机呀！” 老马是圈内人，谈的都是财报上看不到的东西。他那两个比喻，生动地描述了茅台酒的走俏与暴利。 这简直是中国版的可口可乐，只是利润更高，这无疑坚定了凡三对茅台的信心。 想好之后，凡三便通知凡雪，从10月20号开始，每天按头一天的收盘价，分上下5个价位挂单，每个账户按10万股的量，逐步低吸，先以500万股为目标。 这天下午，凡三给肖青梅去了一个电话，提醒她以现价买一些贵州茅台。 想了想，他又告诉杨琴，让她转告邵娜，有闲钱可以买一些茅台股票。 下班回到家里，凡三专门去了凡学兰家里一趟。 自从那次剖腹产后，江涛就不好意思在凡三面前出现。这回，看他过来，赶紧局促地让座、沏茶。 江老太太还在这边伺候孙子，江涛大姐早已回自家开的歌厅上班。 喝了几口茶，凡三告诉妹妹：“回头有空，你见到孟大妈，可以建议她关注一下贵州茅台。她之前买过五粮液，如问理由，你就说茅台更好喝。” 这句话，不仅把凡学兰逗乐了，连江涛也绷不住笑了起来。 离开江家，凡三给李婧去了个短信：“有空看看茅台。” 意思表达到了，至于这些人究竟买不买贵州茅台，买多少，凡三再也没有问过。 股市也好，期货也罢，本质上是人们通过这种金融产品的交易，实现社会财富再分配。 在这个风险莫测的市场，究竟谁能赚到钱，赚得多与少，与个人的本钱、心性与信息密切相关。 究竟谁能真正笑到最后，除了运气，真的是只有天知道！ 第8章 标题党 11月初，李翰给凡三来电，邀请他参加月底在鹏城举办的来年a股行情研讨会。 早在2022年底，a股大跌，倒逼管理层放缓监管风暴后，李翰、蔡森、王彪、韩骏等人就从纽约麻溜地回国。 那3位基本上是官复原职，李翰则去了业内新崛起的彩云信托。 2003年初，李翰在业内率先提出“新主题投资”，聚焦一些背景雄厚的企业股票 。在这个口号下，彩云信托及其合作机构，成功炒作了京渝汽车。 在大盘每况愈下的2003年，京渝汽车的股价不仅逆势翻倍，而且创出了历史新高，成为两市明星股。 李翰及彩云信托也引起广大散户与部分大户的热捧。市场纷纷传说，两市最牛操盘手从海外回来了！ 一时间，被a股跌跌不休走势折腾得一点脾气都没了的散户们，开始重新燃起对96-97大牛市及5.19行情的回忆，开始向往a股重新走牛的一天。 但是，国有股减持最终方案尚未出台，管理层呼吁资金入市的希望屡屡落空。 这时候，少数机构集中资金，将某一只股票炒成明星，吸引少数散户跟风是可能的，但个股难敌大盘，国有股减持方案一天不明朗，大盘就不会真正见底。 不过，好强的李翰，还是希望借助“新主题投资”的旗号，制造股市局部繁荣，打造几只明星股。 不这样做，这哥们就很难在新东家那里，真正站稳脚跟。 京渝汽车的成功炒作，证明了李翰的眼光与市场号召力，彩云信托自然希望他再接再厉。 于是，在新年来临之际，由他出头，召集圈内知名机构人士，在鹏城举办来年行情研讨会。 这时，李翰想起了凡三。 这个小老弟眼下是摩林国际亚太总部高级副总裁，只要他愿意列席会议，哪怕不发言，也能体现“新主题投资”的国际化色彩，比他们这些冒牌海归影响大多了。 凡三自然明白李翰的用意，有点拉虎皮做大旗的企图。 可是，大家毕竟是共患难的朋友，这点面子不能不给。因此，他打定主意，只亮相，不发言。 外资大行对中高级职员参加活动有严格要求，因此，凡三先向亚太总部负责人john请示，得到批准后，他才答应李翰。 11月21日早盘，连续下跌多天后，九州投资自动交易软件提示，沪铜短线见底，到了继续做多的时候。 于是，凡三输入新一轮投资指令。 当日，九州投资盘中自动撮合，下了第一张多单，保证金200万，杠杆还是20倍。 对这套系统，凡三已大致心里有底，下达指令后，告诉浦江这边，他就又忙自己的去了。 11月28日上午，凡三专程飞往香江，面见摩林亚太总部董事总经理john。 他先是汇报了中国办事处投行业务与项目进度，离开时，当面递交了辞呈。 john对凡三印象不错，代表公司慰留，但凡三感谢后还是请辞。 最后，john答应了凡三的请求，任职到来年2月底。这样，凡三就在公司待满一年，可以参与公司分红。 具体分红，亚太总部这边有了初步方案。因为撮合通联集团并购，促成华夏海油重新上市，凡三的年度分红还不少。 晚上，凡三约何葳两口子饭。这小妞正在备孕，准备来年要孩子。他恭喜他们，简单吃顿饭，就去了下榻的酒店。 11月29日一早，凡三就过关来到鹏城，前往国贸不远的一家五星级酒店。 在酒店二楼宴会厅，凡三与李翰等海外游学四友再次相聚。 闲聊中，凡三了解到，这次行情研讨会，与以往小圈子密谋不同，彩云信托召集了各路人马参加，而且对媒体开放。 上午9点，研讨会开始。 凡三坐上主席台，这让不习惯在媒体下曝光的他，很不自在。 会上，无论是券商大牌分析师，还是基金公司明星经理，抑或产业机构负责人，大伙都对国内来年经济走势看好，相信a股会有一波像样的行情。 整个会议，无论开幕式还是分论坛，凡三都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 但是，在有心人安排下，外资大行高级副总裁的身份，让他还是成为多家媒体关注的焦点。 会后，相关内容在媒体上广泛发布。 有媒体的大标题是：“外资大行看好a股来年行情”。 其实，具体行文中，除了说摩林国际亚太高级副总裁凡学松参会，并附上照片外，并没有他的具体言论。 这属于标准的标题党。 但是，股市已走熊3年，股民人心思涨，“外资大行看好a股来年行情”的说法，就这样以讹传讹，快速传开。 第二天，这条消息竟然登上香江一家财经类报纸，凡三参会照片也被放在报纸显眼位置。 摩林亚太总部执行总裁trump看到后非常恼火，找到john，要求处分凡三。 john也看了相关报道，里面没有凡三的一句发言，因此，只能说这家媒体，刻意以此为噱头，吸引眼球。 “trump，evans参会是我批准的，他也答应只听不说。你看，报道里没有他的发言。这张照片排版，是故意吸引眼球，香江媒体就喜欢这样干，不必大惊小怪！” trump虽然不满，但john这老家伙要到来年3月底才退休，现在还是他说了算，因此，这家伙虽然很不满，也只得忿忿不平地离开。 国内媒体的做法更夸张，不仅刊登凡三参会的大幅照片，有的媒体还将他人看好a股来年行情的说法，放在这张照片下面，却又没有明确标注。 这种刻意张冠李戴的报道，给人留下外资大行看好a股来年行情的印象。 这次会议的核心观点，又是看好“新主题投资”，因此，确实达到了主办方借势炒作的目的。 12月1日，星期一。 上午9点半，股市一开盘，“新主题投资”明星山东铝业就开始放量上涨。 与此同时，“新主题投资”概念股集体上攻，由此拉开了一波跨年度强势反弹。 虽然只是巧合，但a股很多散户由此更加相信此前媒体的报道。 不少人私下传说，海外资金正大规模抄底，借用的就是彩云信托的机构席位。 在鹏城拜访客户时，这些人中不少也炒股，听到他们转述的这些似是而非的议论，凡三简直哭笑不得。 这个李翰，这次真是把自己坑了。不过，这种事，也就这一回，下次，打死凡三，他也不干了！ 第9章 故人 请示过john后，凡三开始一趟国内巡游之旅，从鹏城蛇口开始，一路转过去。 他的打算是，离职之前，与石油石化行业的老客户们再见一面。 这趟巡游比较轻松，没有那么重的任务压力。 京都总部那边，有事情多是电邮来往，急事可以电话处理，因此，这一段时间，凡三相对轻松，自由。 从蛇口出来，凡三去了华强北的飞腾计算机公司。这时候，曹玉友已成为飞腾公司专职的财务副总监。 他告诉凡三，飞腾公司规模已快速扩大，人员也快速增长，公司一边酝酿上市，一边准备搬到飞亚达大厦。 小马哥在外边办事，听说凡三过来，他叮嘱曹玉友将三哥留住，大伙一块儿吃顿饭。 这几年，三哥出国留学，又到外资大行工作，大家很少见面。 这次公司上市，正好可以与三哥商议一下，毕竟，他也是外资大行专业人士。 上午11点，小马哥与陈俊一起赶了回来。见面寒暄后，他们就陪着凡三转悠，在公司四处看看。 这天，凡三头发微烫，青灰色西装套服，白底细蓝条衬衣，蓝底白花领带，鳄鱼皮带，白棉线袜子，黑皮鞋擦得贼亮。 这家伙看上去，温文尔雅，一副银行大班的模样。 在公司综合办，邵娜正与阿娟商议什么。见到小马哥陪人进来，两人本能停下来观望。 这才发现，陪同老大参观的是凡三。虽然没人特别关注，但邵娜脸上还是不由自主腾起红晕。 凡三扫了她一眼，不动声色地陪着小马哥等人很快离开。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邵娜不由多看了两眼。 这时，阿娟悄声道：“邵姐，你们老夫老妻的 ，有啥不好意思，该大方就大方点。” 自与徐建荣结婚后，这小妞的脸皮也被一帮男生带厚了，说起这种私密事一点也不害臊。 在游戏研发车间门口，凡三碰上正准备下班去吃饭的杨萍。这小妞看到凡三，可不像邵娜那么羞涩。 她当着公司一众大佬的面，亲切地叫道：“三哥，你过来啦！有马总请客，我可就不管你午饭了。” 说完，这小妞就与几个女同事，嘻嘻哈哈跑走了。 转完公司，小马哥到华香鹅请客。 席间，谈起公司上市，他征询凡三意见，是到纳斯达克合适，还是上香江创业板更好。 凡三略一沉吟：“我觉得，老外不太懂飞腾的商业模式，在北美也找不到一个可类比的标杆企业；香江接近本土市场，分析师和股民更了解飞腾，有利于ipo。” 陈俊一听，鼓掌乐道：“既然你也这样认为，那我们就在香江上市好了。” “不过，为防万一，我建议你们选择一家在香江与北美都有资格承销的券商。” 凡三提醒，小马哥听后微笑点头。 “你们先准备着，ipo时，如果需要基石投资者，可以告诉我一声。” 这一说，小马哥与陈俊都很高兴，这样，他们心里对ipo就更有谱了。 离开飞腾，凡三随曹玉友回家。 朱亚兰还没下班，小虎也还没放学，凡三躺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 然后，他打电话给凡学东，让他抽空安排一下，请海清电机几位老友聚一次。 傍晚，邵娜开车，带着杨萍回家。 路上，杨萍问道：“姐，三哥肯定去曹玉友家了，晚上要不要过去看看？” “见面说什么呢？” 邵娜的回答，让杨萍也有些惘然。 是呀，说什么呢？ 人生的最大悲哀，不是分离，而是相逢后无话可说。 这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杨萍才意识到：“三哥或许依旧亲切，但他的现实人生已经离邵家越来越远。” 至于未来，除了阳阳这个桥梁，两家人或许再也不会有交集。 第二天中午，凡三去东周钢材货场看了看，那里已经人去屋空。 据说，黄老板的货场已经搬到关外，小陈与老李头都跟着过去了，只有曹玉友离开这里去了飞腾。 此前，凡三曾问起长安镇上那些打工仔打工妹，这些小年轻大部分都已成家。 男生婚后多数回到这边打工，女孩则多数在老家带孩子。 那个曾帮助凡三入关的何菊子，嫁给梅县一个客家小伙，早已离开龙岗，在梅县城关陪孩子读书。 毋庸置疑，珠三角过去、现在与未来，都是中国制造业重地，吸纳了千百万来自四面八方的 打工仔打工妹。 这些人多是60、70、80后，他们的青春，撑起了当地gdp的半壁江山。 中午，在鹏城人才大市场旁边的一家酒店，凡三做东，与海清电机的叶总、詹总、王丽、刘刚、李利民、汪洋等相聚，桌上喝的是贵州茅台与法国干邑。 凡学东主动打关邀酒。 这家伙现在是新圩基地总装车间的车间主任，属于海清中层干部，与在座各位都挺熟。 想到初到鹏城的艰难，凡三主动向叶总敬了一杯。 没有叶总的赏识，得以进入海清，他也许会炒股，但不可能听到老董的股经，就不会那么坚决地逢低买入后长期持有。 凡三又敬了詹总一杯，没有他的包容，凡学东就没有今天。 接下来，他就与王丽等人碰杯，大家都是工作时的小伙伴，一向无拘无束。 这里面，心情最复杂的或许是王丽。 她与邵娜、凡三的关系，可谓一言难尽。在厂里共事时，她已经知道凡三身家不菲，但还是低估了三哥的实力。 眼下，她已经丝毫也不怀疑，凡三已跻身亿万富豪阶层。 可是，两人间曾经的友谊，随着邵娜改嫁已灰飞烟灭，以后只会越来越陌生，直至再无交集。 下午，凡三拜访了刘晓艳，她已成为所在券商的经纪总部负责人。 这娘们眼光依然犀利，她认为，国有股减持方案，明年不出后年必出，因为a股实在拖不起，目前的阴跌，不过是为最终方案出台，提前打出下跌空间。 离开鹏城前，凡三与鹏城银行的那个老乡李春雨通了电话。 这哥们已是鹏城银行储蓄部主任，得知三哥过来，抱怨他不早联系自己，由他做东请三哥吃饭。 打完这通电话，凡三就坐车去了羊城，专程拜望韩老爷子。 进了韩家小院，初冬的阳光下，韩寒穿着薄薄的蓝色海绵袄海绵裤，扎着小辫子，追着保姆乱跑。 韩雪夫妇都在上班，家里只有韩老爷子夫妇与保姆还有勤务员。 中午，凡三在羊城银行旁边，请韩雪与花卉吃饭。 韩雪已是羊城银行副行长，花卉也成了羊城证券投行部副总经理。 这次见面，花卉脸上阳光灿烂，又成了那个人见人爱的花大姐。 韩雪告诉凡三：“元旦后，马湘就要北上，去证券业协会当秘书长。她不想让老公远离，却被两位老爷子挡住，老一辈人信奉战争年代的理念，革命战士是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马湘的职务变动，出乎凡三意料。 这两年，a股一直在阴跌，多家券商资金链断流，有的倒闭，有的被收购。 羊城证券算是好的，没想到被高层看中，由马湘出马，协助整顿积重难返的证券行业。 下午，凡三打车去白云机场，路过那家流出“买长虹抱美人”传说的营业部。隔着车子窗户，他看到大厅里人可罗雀。 时移世易，时光一去不回头，a股行情也一去不复返，他的人生更是天翻地覆。 第10章 分裂(1)暧昧 老天爷突降暴雨，让凡三在白云机场等了差不多3小时，才登上飞往庐州的班机。 飞机在新桥国际机场落地时，已是晚上11点50。 凡三不想半夜三更去打扰莫家人，就到市里一家宾馆开了房间。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上午8点。 简单洗漱后，他去外面吃了一点早餐，正准备离开去莫家，却被人叫住。 他定睛一看，原来是那家女子健身房的老板肖琦，她家就在这附近住，每天来这里吃早点。 “我没记错的话，您是凡先生对吧？上午您如果有空，随我去健身房，我把您上次预交的费用退您吧，您走后，您太太再没去过我们那里。” “怎么回事？她不是说，至少要恢复训练半年吗？”凡三非常惊讶。 “她是在继续训练，但不是在我们那里，还是在原来的那家。”女老板苦笑道。 这个消息，让凡三的心情顿时郁闷起来。他坐上肖琦的车，来到她的俱乐部。 内地上班时间，不是大都市的早九晚六，大多是8:30—5:30。 凡三过来时，健身房女教练们，已在房间内收拾，打扫卫生，准备迎接客人。 站在大堂的落地窗前，透过玻璃，可以清晰看到对面那家健身房进出的人。 “你家太太，现在是全天候训练，上午9:30-0-11:30，下午2:30--4:30，可谓风雨无阻。” 健身房老板，将凡三领到大堂隔壁的一间健身房，端来一杯清茶。 “您把账号告诉我，我把费用退回。” “账号我可以给您，但费用您等一下，明天上午我若不过来，您再转我吧！” “好的！” 老板娘答应着，转身忙自己的去了。 这间健身房，其实是俱乐部的监控室，里面可以看到各个房间的情况。 桌上有一台电脑，上面一个箭头一直在跳动，凡三不小心碰到鼠标，页面上就出现一间健身房画面。 凡三也没在意，一边喝茶，一边看向对面。 上午9点25，一红一白两辆宝马来到对面健身俱乐部门前。 很快，身穿红色呢子大衣的莫兰，从红色宝马上出来。 那个青年教练，也一身黑色呢子大衣，走出白色宝马。然后，两人有说有笑，并肩向健身房内走去。 凡三有些纳闷：“这两人怎么会一起过来，难道那小子天天过去接莫兰？” 当初，就是不想让这小子天天接送，凡三才给莫兰买车。 现在看来，买车后也没什么卵用，人家该接送还是接送，莫兰也没有真的转到女子健身房来。 凡三正在郁闷，突然发现，桌面电脑页面上，竟然出现莫兰与那小子的身影与声音。 原来，这里竟然可以监测对面健身俱乐部房间。 凡三没有闲心管两家俱乐部之间的烂事，他只是好奇莫兰的恢复训练，因此，没有吱声，捧着茶杯，静静地观看。 莫兰先走进健身房，脱掉红色外套，露出里面的红色健身服，看上去，她身材恢复得已差不多了。 房间就莫兰自己，她先在室内垫子上做了一会儿热身活动。 过了差不多5分钟，那个男教练，换上一身白色训练服走了进来，随手关上了房门。 看到教练进来，莫兰随即起身，甩了甩手，准备开始训练。 令凡三震惊的是，那个男教练没有立即开始训练，而是走过去，抱住莫兰，然后，毫不犹豫地吻向她的樱唇。 莫兰偏过头，对方吻到她的腮上，她用力将对方推开。 “小何，你说话不算数。咱们说好的，点到为止，你可不能来真格的，我可是有夫之妇。” 莫兰微红着脸，微笑着斥责。显然，这样的斥责没有什么威胁。 接下来，两人开始训练，那个小何自然是贴身指导。 令凡三难堪的是，那家伙竟然晨勃的厉害，画面里看得很清楚，他贴身指导莫兰腰身锻炼时，下身撑起一个小帐篷。 莫兰显然感受到了，但她只是回头娇嗔地瞪了那家伙一眼，依旧继续训练。 腰身训练45分钟后，莫兰自由活动十几分钟。 那个小何出去了一趟，估计是跑去放水，再进来时，下身小帐篷已经不见。 “你这家伙，就是贼心不死。再这样，明天我就不过来了，到对面练去。” 一番训练下来，莫兰脸上挂着红晕，白里透红，显得特别动人。 不过，凡三这会儿心情糟透了，没有心情审美。 那个小何嬉皮笑脸地说：“兰姐，你别吓唬我！下次，我再也不敢了。” “哼！我才不信你的鬼话，前几天你也这样说，不还是贼性难改。”莫兰笑骂。 “我这不是情不自禁嘛，谁让兰姐你这么美丽动人呢？”小何依旧嬉皮笑脸。 莫兰躺到室内一张健身床上，小何开始给她做全身按摩。他先从头部按，然后从上往下，依次进行。 在做胸部按摩时，这家伙的爪子有意无意地触摸莫兰的乳房，都被她笑着打开。 腹部按摩是孕妇恢复的重头戏，这小子倒是很卖力，正面、侧身、趴着，各种姿势、部位，他硬是按摩了近半小时，累得满头大汗。 快结束时，莫兰再次仰躺，小何双手开始快速从上到下，微微用力松弛一遍。 这小娘们显然很享受，那小子的手快速划过莫兰的饱满的胸部，有意无意停顿一下，做了一个抚摸动作。 莫兰上身似乎颤抖一下，但没有吱声。这家伙的手，继续快速向下，在腹部活动一番后，向大腿滑动。 就在这瞬间，他似乎是无意地，双手竟然覆盖上大腿内侧，并在那里抓了一下。 莫兰受到惊动，仰头瞪了他一眼。 这小子双手快速离开，继续沿大腿向下滑动，还对膝盖做了几下按摩，然后快速来到小腿，脚底。做了几个穴位按摩后，上午的训练就宣告结束。 莫兰微红着脸起身，正要骂小何逾越，不料这小子下身竟然再度勃起，一把抱住莫兰，不由分说，吻住她的樱唇。 莫兰挣扎了两下，就没有再动。 那小子受到鼓舞，狂吻的同时，一只手伸向莫兰训练服内，握住没有戴乳罩的椒乳，用力揉搓。 这一下，让莫兰有些害怕了，她一把推开小何，像受惊的兔子般，跑到衣架旁，拿起呢子大衣，拉开门就走了出去。 这一幕，让凡三极为震惊。 更让他震惊的是，莫兰穿好大衣，出门上车后，并没有立即启动车子。 等那个小何过来后，两人才开着车子，一起离开。显然，这小娘们并没有真的生气。 看着一红一白两辆宝马一起离开，凡三再度感到一种被背叛的耻辱。 第11章 分裂(2)任性 凡三正在郁闷，肖琦微笑着过来。 凡三指着桌面那个监视画面，生气地问：“这是怎么回事？” 老板娘笑着说：“监控呀，对方各个房间的画面，我们都有，并不只是针对你太太。” 说完，她微笑着调动镜头，果然，从对方大堂，到每个房间的活动，全都尽在眼底。 “这是我们同行间相互掐，希望你别介意。你太太那间的画面，我现在可以当着你的面全部删掉，不过，我不能保证下次以后会不会继续被拍到，毕竟她大小也是个名人。” “健身费你不用退了，但监控对方健身房的硬盘，你现在就拆给我；软件信息，当着我的面全部删掉，不留存根。我们也算有缘分，我相信你明白我的意思。” “没问题。凡先生，我当然看得出来，您是个有身份的人，而且为人很谦和。上次，您能主动选中我这间小小的俱乐部，安排您太太过来健身，我内心一直很感激。” 这倒是实话，不然，她也不用费劲让凡三看到这些画面。 一是想撬对方的客户，二是确实不想让凡三蒙在鼓里。至于上午的辣眼画面，她一直在忙，倒真没看到。 肖琦吩咐手下；将监控对方的视频文件，拷一份给凡三；然后，将负责监控的主机格式化；最后，那台主机硬盘拆掉，也交给凡三。 虽然不知道这家健身馆有没有对监控视频备份，但凡三还是选择了相信肖琦 。 毕竟，对方只是同行间的勾心斗角，并不是专门针对莫兰，这小娘们不过是自投罗网。 “肖老板，您有心了！以后，希望我们还能有合作机会。” 凡三主动与肖琦交换了电话，两人相视一笑，握手道别。 送凡三出门后，肖琦回身对负责电脑室的员工说：“监控客户健身是违法的，一旦有人举报，俱乐部就要关门，大家都得完蛋，从现在起，立即停止一切监控。” 离开肖琦那家俱乐部，凡三感到非常茫然，一时不知到哪里去。 想到莫兰下午还要健身，他还是打起精神，打车前往琥珀花园。 上楼时，已经中午12点，莫家人刚刚刚吃过午饭。 家里就金明华、保姆与莫兰母子，莫玉廷在宜城能没有过来，莫言夫妻在中午在单位吃饭，而且宋佳已经怀孕，更是轻易不乱走。 看到凡三过来，金明华很惊喜，连忙招呼保姆重新做饭。 这段时间，她发现了莫兰这丫头不听劝，继续在原来的俱乐部健身。而且，莫兰有车后，那个小何还是坚持接送。 她很担心，莫兰与凡三长不了，就想两人早些把结婚证领了，即使以后分手，女儿也不至于净身出户。 作为家长，这个想法也不算过分。 毕竟，莫兰已经给凡家生了一对儿女，没有功劳有苦劳，就是任凭凡家打发，犒赏也少不了。 只是，女儿好歹是五朵金花之一，她还是希望女儿的婚姻能花好月圆。 莫兰正在哄小家伙睡觉，见到来了陌生人，两个小家伙的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就是不睡，气得莫兰一点办法没有。 “跟你爹一样，都不是好东西！” 莫兰愤愤不平地对着孩子嚷嚷，不过，声音不大，两个婴儿不仅没吓着，反而乐起来，让这小娘们一点没脾气。 莫兰气鼓鼓地将一对婴儿塞给凡三，起身就向西屋走。 金明华见状，将宝宝接了过去。 凡三搂着贝贝，对莫兰说：“小兰，你先坐一下，我有事和你说。” 莫兰走回长沙发上坐下，也不吭声，等着凡三说话。 凡三也不藏着掖着：“下午，你先不要过去健身了，从明天起，你还是到那家女子俱乐部吧！”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健身，不相信我，背着调查我？”莫兰顿时不高兴了。 “上午，我过来时，去了那家女子健身俱乐部，原本想和你一起回来，那个肖老板说，你现在不在那边健身。” 莫兰一听，轻松下来，顺口说道：“我在这边练得挺好，不想到那边去。” 凡三看这小娘们不知悔改，不由有些生气：“你是省内有名的演员，出入都很引人关注，长期让一个男教练指导健身，传出闲话来，对你影响不好。” “男教练怎么啦？身正不怕影子歪，谁爱说随他说去。”莫兰反驳。 “贴身指导，也不用每天接送，一起来回吧？”凡三质问。 “一起来回怎么了，就不允许人家有个异性朋友啦？”莫兰继续犟嘴。 “那还买车干嘛，你不如坐那个小何的车省事。”凡三反口相讥。 “谁稀罕！是你自己主动买的。”莫兰不屑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我不该管你的闲事，是吧？”凡三真的生气了。 “这是你自己说的。再说，你是我什么人？有啥资格管我？”莫兰也是图穷匕见。 一句话，把凡三的嘴堵住了 。 他原计划等年后暖和了，把莫兰母子接到京都去住，然后，把结婚证办了。这样，他们母子就可以名正言顺落户京都。 但是，上午亲眼目睹的那一幕，让他改变了主意。 莫兰现在的态度，也让他基本丧失对她的信心。以前，他知道这小娘们倔，但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任性。 两个大人争吵，把贝贝吓哭了。金明华抱着宝宝站起来，冲着两人斥责：“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把孩子都吓着了。” 这时，保姆端过来一碗青菜肉丝面，放到茶几上，然后接过贝贝。 凡三哪里有心情吃饭。他强忍着火气，喝了两口茶，尽力把心情平静下来。 过了一会儿，凡三尽量平静地问：“小兰，你确定继续在小何的俱乐部健身，由他指导？” 莫兰看着他，点点头。 凡三又追问了一句：“你确定？” 这回，莫兰像背台词一般，来了一连串词语：“确定，肯定及一定！” 说完，这小妞也不搭理凡三，自顾走过他身旁，开门回西屋睡觉去了。 这一刻，凡三的心里不由一阵揪疼。 同在屋檐下3年，还不敌人家贴身训练3月，这种反差，让他发现，自己真的没有一点男人魅力，这个丈夫当得很失败。 但是，无论如何，都要面对现实，不能甩手就走，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保姆抱着一对宝宝去西屋睡觉了，室内只剩下金明华与凡三两人。 这时，金明华开口了：“三子，小兰比较任性，你年纪大，多让她一点。” “阿姨，不是我心窄。莫兰不能继续去那间俱乐部，也不能由那个小何指导练习。这个事情非常重要，你再过去劝她一下，希望她能改变主意。” 金明华也不再多说，就去了西屋。 凡三端起茶几上的面条，胡乱吃了几口，就送到厨房去了。 金明华在西屋一直没过来，间或听到母女俩的争吵。 凡三站在东屋客厅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花园发呆。 1点45 ，那辆白色宝马按时来到楼下，响起两声喇叭。 这时，莫兰穿着红色呢子大衣，拎着手包，冲到东屋吼道：“我们的事，不用双方父母插手。反正，我们现在也没登记，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别干涉对方！” 说完，这小娘们就坐电梯下楼。 这一回，她真的不再开凡三买的那辆红色宝马，直接拉开白色宝马的副驾，车门关上后，迅疾离开琥珀花园。 这一切，站在东屋阳台上的凡三，西屋阳台上的金明华，都看得清清楚楚。 金明华露出苦笑，凡三则充满失望。 凡三再来到西屋，俯身看了两个宝贝一眼，低声对金明华说：“阿姨，两个孩子的花费，回头我会按月汇给您。” 说完，他拎起黑色公文包就下楼了 第12章 分裂(3)突查 金明华送到楼下，看着凡三踽踽独行远去的身影，再想想刚才莫兰与小何开着宝马离开的情形，她心里也为凡三委屈。 这一瞬，她突然意识到：凡三与莫兰的姻缘，也许就在这个午后走到尽头。 她还想做一次最后的努力，刚刚开口喊出一声“三子”，却见一辆蓝色的出租车停在他身边。 凡三回头朝她挥了一下手，就弯腰钻进出租车。 车子随即启动离开，只留下一个蓝色的车影，逐渐消失在枝叶萧条的树丛之中。 凡三离开后，金明华越想越生气，也没上楼，直接打车去了小何的健身俱乐部。找到坐落在最里面的那间健身房。 她推门进去，不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莫兰竟然正与小何接吻。 原来，与凡三争吵后，莫兰赌气不开车，坐着小何的车，去了俱乐部。 进到里面那间她专用的健身房后，她坐在健身床前的椅子上生气，觉得凡三管得太宽。 那个小何给她端来一杯清茶，然后，站在她身后，一边轻柔地给她捏肩，温言安慰她，一边在她发梢，对着她白嫩的耳朵吹气。 这种温热的气流，让这小娘们感觉直痒痒，不由仰脸让他别闹。 没想到，对方顺势低下头来，吻住她的樱唇。莫兰先是一愣，紧接着就随他去了。 得到鼓励，这小子慢慢转过身子，来到莫兰正面，顺势坐到她腿上，将她压在椅背上亲吻，一只手还不停地在她胸前抚摸。 这把椅子坐西朝东，金明华从南门进去，推开门就看到了这一幕。 两人闻声抬头，赶紧分开，可惜已被金明华看得一清二楚。 金明华震惊之余，过去拉着莫兰就走。莫兰心虚，不敢挣扎。 那个小何上前来拦阻，口里说道：“阿姨，我爱小兰是真心的，她也爱我 ，您都看见了！” 金明华不搭理他，那小子就想挡路。 金明华怒从心起，刷地打了他一耳光，趁他发愣时，她拖着莫兰来到俱乐部门外。 正好一辆出租车来到，她拖着莫兰就上了出租，等那个小何出来，出租车已经开走。 这小子懊恼地一跺脚：“妈的！差一点，老子就上了这个七仙女。” 路上，金明华虎着脸不说话，莫兰也不敢开口。毕竟，她犯错在先。 无论如何，一个有夫之妇做出这种事，是不道德的，虽然她内心有一种放纵的快感。 到家后，来到东屋，金明华关上门，怒吼道：“说，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 说完，这小娘们就大致描述了金明华去之前的事情，以及两人相亲的经过。 金明华一听，气得要死：“凡三让你下午别过去，你死活不听。要不是我亲眼看见，你一定死不承认。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莫兰红着脸，低头不说话。 金明华呵斥道：“赶紧收拾东西，明天我们就回宜城。再待在这里，你被人抓现行，丢人现眼不说，我们一家与两个孩子也会被你毁了。” “过两天不行吗？”莫兰可怜兮兮。 “不行！留空给你去与那个小何约会吗？” “妈，你不要把人想得都那么坏！”莫兰辩道。 “就是把你们想得太好了，我才犯下大错，放纵你又回到那个小何的俱乐部。” 金明华越想越懊恼，上次凡三过来，帮莫兰买车，换俱乐部。可是，转眼，这个死丫头又跟那个小何搞到一起。 中午，凡三那么反复追问，要莫兰表态，难道他也发现了什么？ 想到这里，金明华顿时吓出一身冷汗：“死丫头，你之前是不是也这样干过？” “没有，只是……”莫兰支支吾吾。 “只是什么，快说？”金明华催促。 “只是那个小何猫儿搭爪，经常碰碰摸摸，搂搂抱抱，但亲吻，偶尔一次！”莫兰不敢隐瞒，老实交代。 “你们那边有监控吗？”金明华追问。 “我不清楚。”莫兰惊讶地瞪大眼睛，难道室内有监控？ 果真如此，那就完了！ 想到监控画面曝光的后果，这小妞彻底慌了。她好歹是本省名人，一旦曝光，那就什么都完了。 “现在知道怕了，晚啦！” 金明华愈发坚信，凡三肯定是看到这两人健身时的不雅视频，只不过他宅心仁厚，只是坚持让莫兰换一家俱乐部，而没有把那种丑事当面说出来。 但是，莫兰却坚决拒绝了他的要求，而且当着他的面，上了小何的车。 这让凡三情何以堪！ 难怪他气得当时就要离开，估计，那时候，他对莫兰就失望透了。 哀莫大于心死。 现在，金明华只能祈祷那间健身房没有监控；有监控的话，画面不会泄露。 问题是：如果那个小何，将这些当作把柄，威胁小兰怎么办？ 想到这里，金明华都想跳楼。 凡三上次来后，如果自己能更坚决一些，不放纵这两人之间的暧昧，就不会有这种丑事。 还是自家家教不严，怪不得任何人！ 至于凡三，他以后也许会继续支付两个孩子的生活费，这段姻缘肯定玩完了。 老话说的不错，不作不死！ 莫兰的报应，很快就来了。 下午4点，宋佳打来电话。 金明华一听，顿时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市文体局与工商、城管、消防及警方，联合突击检查全市健身俱乐部，查看了各家俱乐部内部监控录像，发现不少教练与客户暧昧镜头。 她特地打电话提醒家里，让姐姐以后注意一点。她现在过去查一下监控录像，看看那个小何的俱乐部，有没有猫腻。 莫兰听后，顿时吓得花容失色。金明华更是感到天要塌了。 这要是让人查着那个小何与莫兰的暧昧镜头，那莫家的名声就臭了！ 金明华也不急着回宜城了，母女两个像待宰的羔羊，静等命运的判决。 一瞬间，金明华那神采奕奕的面孔，好像老了十几岁。 下午5点半，莫言在外面办事，没有回单位，直接回家 ，他发现家里特别安静。 东屋里，母亲、姐姐坐在长沙发上，大眼瞪小眼；西屋里，保姆在看两个小宝宝玩，也是一声不吭。 这小子感到有些不对劲，又不敢问，就待在西屋，跟保姆一起逗宝宝玩。 傍晚，宋佳开着赛欧回到楼下。 下车后，她慢慢挪到楼前。 看上去，她的腹部高高挺起，显然，很快就要分娩了。可是，这小妞好强，不到预产期，不愿意请假。 宋佳进屋，金明华就急忙问道：“小佳，你看了监控没有？” 宋佳微笑着说：“看了。小何那个俱乐部，兰姐常去的那间屋里没有监控；对面那个女子健身俱乐部，监控全都没了，但在电脑上发现有监控对家的软件，不过，没有看到监控视频。” 这一说，母女两个顿时轻松下来。 “那个小何，听说是专门吃软饭的，最会哄有钱的少妇，健身房就是他泡富婆的平台，这次终于被吊销执照；对面那个女老板的俱乐部，也被罚款1万。” 宋佳说完，就转身到西屋去看宝宝了。她一离开，莫兰双手捂着胸脯，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 金明华冷着脸，看着她说：“不是凡三，你这回可就臭名远扬啦！”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莫兰莫名其妙。 金明华看着稀里糊涂地女儿，有些恨铁不成钢：“你就不想想，那个女老板的监控视频，怎么突然就空了？你以为她会算命，知道下午有突发检查吗？” “您的意思是说，那些监控视频被凡三拿走了？”莫兰大吃一惊。 “你说呢！在他面前，你除了任性，耍小聪明，其他什么都不是！” 金明华这句话有点狠，但也击穿了莫兰心里的侥幸：“您是说，他上午就到了对面那家健身馆，看到了小何那个俱乐部的监控画面？” “那还用说吗？” 金明华一听，就知道死丫头与那个小何，上午也有苟且。怪不得凡三中午来后，坚决不让她下午再去健身。 莫兰这才恍然大悟：“三哥，其实早已知情，只是还想最后挽救一下两人的感情。只可惜，自己硬是主动放弃了。” 为何曾经生死相依的人，相互间会走到这一步呢？ 对于这个刻意讨好的小何，一开始，莫兰以为对方是因为自己的名气；接触多了，她发现这家伙不止按摩手法高超，而且谈吐幽默，因此，逐渐放弃心防。 随着他殷勤接送，莫兰不知不觉对这个小何有了好感。因此，她对两人按摩中的肢体接触，慢慢就不以为意。 起初，那家伙只是摸摸碰碰；后来，装作不经意地搂搂抱抱；但真正亲吻，抚摸私密之处，还真的是今天。 此前，她默许了磕磕碰碰，但一直不允许他过分，没想到，上午他竟然大胆逾矩，不仅对嘴亲吻，而且揉搓乳房。 上午，她跑出健身房后，本想开车先走，但总觉得不说一声不合适。于是，鬼迷心窍，等他出来后再次一起回家。 这次等待，无疑助长了那小子的贼胆，也暴露了莫兰的没有底线。 下午，一气之下，莫兰当着众人面，上了小何的车，这是当面向凡三示威； 接着，被动也好，主动也罢，反正与小何接吻了，而且，被母亲抓了现行。 先是不知分寸，后是没有底线。 如果不是金明华突然光临，那么，按照这种趋势，两人下一步无疑是上床，甚至被突击检查人员抓现行。 如果不是凡三将监控视频拿走了，莫兰此前与那个小何的暧昧也必然曝光。 想一想，这一切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这真是人在做，天在看；自作孽，不可活。 古人云：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事实上，越是鲜艳的花朵，越容易被人掐。因此，对于那些有幸飞上枝头的女孩而言，固然一时荣耀，如果德不配位，下场也许还不如普通人。 第13章 不赌博 下午5点35，庐州飞往浦江的航班起飞。晚上7点 ，飞机在浦东机场降落。 走出机场，凡三打车前往绿洲城市花园。这里的2套房子，是他2000年买的，在18层，早就装修好了，一直没有居住。 九州投资开业后，马艳红过来，就住在这里东头那间。 到小区里面一看，各栋楼里灯火通明，看来入住率不低。 他上到18层，回西屋洗把脸，将行李放下，就到东边屋里吃饭。 凡三到时，马艳红已做好了饭菜，白米粥，小馒头，小咸菜，还有切成几瓣的咸鸭蛋。 坐到桌前，他就大口吃喝起来，还是家里自在，没那么多婆婆妈妈的规矩。 趁着三哥吃饭，马艳红简单汇报了公司开张以来的情况，几个员工比较敬业，包括周一龙都能按时上下班。 子公司设立，到月底估计就能办好。 情况正常就好，凡三过来，顶多去公司看一眼，开个会。 他的主要任务，是与几家石油石化巨头浦江公司负责人见面，看看还有哪些业务需要他直接拍板。 第二天早上，马艳红陪着三哥来公司。公司办公室在陆家嘴世纪大厦22层。 穿着深色西装套服的肖慧，正在前台忙乎，看见凡三进门，她赶紧站起来。 这姑娘腼腆，微笑着喊了声“凡总”。 凡三看了看她背后屏风上的logo，是一个类似地球仪的东西。 这是马艳红与孙楚捣鼓的，他没有过问，反正也没做商标注册，没人在意。 周一龙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见到凡三，他赶紧站起来：“小叔，你啥时候过来的？” 凡三示意他坐下，微笑着说：“大家是老乡，背后怎么称呼无所谓；在公开场合，以后就按公司规矩来，别让人觉得咱们不正规。” 周一龙当过多年建筑公司经理，因此，他立即正色道：“好的，凡总！” 凡三微笑着示意他忙自己的，就起身去东边三个房间看一遍。 马丁尚未过来，陈凯正在复盘。看到凡三，小伙子赶紧站起来：“凡总！” 凡三微笑着与他握手，看了一眼他电脑页面上的期货交易软件，这小子正在看沪铜的相关信息。 他没有询问什么，点点头，就去了隔壁的风控室。 风控室3张桌子，周一龙喜欢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孙楚在学校里不过来，平时只有马艳红坐里面办公。 期货交易马艳红不懂，也不过问，目前她主要在跑子公司的事情。 凡三转了一圈，告诉马艳红通知孙楚，下午4点在公司开会。然后，他就离开公司，去了华夏石化浦江分公司。 华夏海油、华夏石油等浦江公司都在陆家嘴一带，凡三不用浦东浦西奔波。 下午3点40 ，从华夏石油分公司出来，凡三就直奔公司所在的世纪大厦。 这几天，浦东天气多云，温度十五六度，不像京都，动辄零下七八度。 从居住角度看，东南沿海还是比华北大平原北部的京都更宜人。 回到办公室，马丁与孙楚都到了，大家正等着凡三过来。 看到他风尘仆仆进门，肖慧赶紧泡了一杯义阳毛尖，将公司大门关上后，就端着茶水来到屏风后大厅。 公司人不多，凡三讲话也简明扼要。 首先，表扬了公司集体，开业一个多月，能顺利展业，每一个人都做出了贡献。 其次，表扬了马丁、陈凯、孙楚，投资业务初战告捷，马总居功至伟。 再次，明确公司考勤奖惩机制，投资部门有分红，综合部门有奖金，所有人上三险五金。 最后，商讨下一步投资规划，其他人散会，交易人员随凡三去投资部商讨。 看着前期收益，马丁有些激进，希望一次性投入3000万，陈凯赞同主管意见。 孙楚不太赞成，他说，这样不符合期货风控原则，大宗交易最忌讳重仓押注。 凡三综合双方意见，决定这一轮投入3000万资金，但需要分3批陆续买入。 第一批有了5%以上利润垫之后，才能启动第二批资金，以此为例逐次买入。 “在商品期货市场，咱们是一群菜鸟，不用太心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再好的生意，一口也吃不成胖子，还是一步一个台阶，摸着石头过河。” 凡三最后总结，其实也是定下了九州投资大宗商品交易的基本原则，细水长流，稳健赚钱。 他坚决反对不计风险，做那种要么一夜暴富，要么一夕破产的赌博。 会议在5点45分左右结束，凡三不喜欢随意加班，因此，九州投资是标准的早九晚六，周末双休的作息制度。 晚上，凡三做东，请大家聚餐。 除了团建，公司只有工作请客报销，员工聚会，一般都是主管自己掏腰包。 吃过饭，其他人各自离去，到家后，先后在公司qq群报平安。 周一龙陪着凡三、马艳红在世纪大道漫步，边走边聊天。 327国债期货风波那天，周一龙曾随黄老板、凡三等人，在浦西外滩漫步，一晃10年过去了，没想到又回到黄浦江边。 周一龙现在住在张江一带乡镇，超市多，餐馆多，公交很方便。 年纪大了，他已没有90年代闯世界发大财的雄心壮志，有这样一份体面又清闲收入还不低的职业，他很知足。 “回头别人问起，你就说在浦东做百货生意，不要提期货交易。这种事，老家人也不懂，传出去容易引起误解。” 周一龙点头称是，理解凡三的难处。 他自己以前没少遇到这种事，肖青梅就是大夏天，追了他几十里，求他带她去绿城，他当时就是左右为难。 老家认识凡三的人也许不多，但认识凡老爷子的人很多。 如果听说周一龙在这里这样轻松赚钱，估计不少人会找上门去。到时候，凡家答应不答应，都会得罪不少人。 老周知道公司第一笔交易赚钱了，至于赚多少，他不清楚，也不去打听。 他是真心希望公司业务兴旺，这样，他的饭碗有保障，年底还能分一些奖金。 屁股决定脑袋，这是市场经济铁律。 周一龙告辞后，凡三与马艳红打车回绿洲花园。 回到住处，淋浴一番后，他披着睡衣，躺靠在床上翻看手机信息。 信息不多，有两条是莫兰发来的，他懒得看。 同窗共读三年，竟然不如一个健身教练3个月的忽悠，这让凡三感到很心寒，也很难堪。 他不在乎莫兰文化底子差，也不在乎她性格有些娇蛮，以及文艺明星的某些散漫，但他的宽容也有底线。 不论是谁，践踏他的底线，就不要再想得到他的宽容，莫兰也不行！ 这两天，他已去银行申请，莫兰手里那张信用卡过完年就作废，作废前额度降到2万。 他准备每月给莫兰与孩子2万生活费，月初打到她储蓄卡上。 凡三并不知道，自己偶然救了莫兰一把，否则，那些视频肯定会曝光，到时候，这朵金花必将身败名裂。 他恼火的是：这小妞死不改悔，不仅话说得绝，而且，当着他的面，上了那个小何的车。 既然这娘们不仁，那就别怪人家不义，大家将军上马，各奔前程吧！ 好多信息凡三只是浏览一下就过去了，思念的一条汇报学习成绩的短信，他仔细地看了。 女儿告诉他，这次月考，弟弟数学考了100分，她才得了95分，心里有些不好受。 语文成绩，她得了96分，比弟弟高6分；英语，两人都得了97。 凡三回复女儿，安慰她不用着急，慢慢来。95分已然不低，那只是给她留出进步的空间。他坚信，要不了多久，她就会拉近与弟弟数学间这很小的距离。 给女儿回了短信，凡三就关灯睡觉，他还要在这边忙几天，周末才能与马艳红一起回京都。 第14章 客串家教 12月12号晚上，凡三与马艳红从浦江坐朝发夕至列车返回京都。 上车不久，凡三就开始呼呼大睡，马艳红已经习惯了，三哥一向就是这样，不由抿嘴偷笑。 到京都后刚刚清晨6点，两人打车回光明小区，院子里很安静，除了几个晨练的中老年人，几乎看不到人影。 怕影响父母与孩子们休息，凡三直接去了思想那个房间，关上门继续呼呼大睡。 这段时间，事情太多太杂，这家伙又困又累，真的想好好睡一觉。 这一觉睡到上午11点，被阳阳与帆帆跑进来吵醒。 两个小家伙去找兔兔玩，看到马姑姑回来了，每人拿到几个大白兔奶糖后，就跑回来喊爸爸。 阳阳现在与思念住一个房间，但思念、思想大了，总是跟思豫一块混。 阳阳跟不上阵，她就经常去找自己的两个小弟，3个小家伙一起玩。 凡三是个女儿奴，对两个女儿宠得不得了。被两个小家伙吵醒后，他就到洗手间简单洗漱，然后到对面的父母房间。 进去后，父亲坐在茶几前喝茶，母亲与钱咏琳在厨房门口摘菜。 这天，钱咏琳穿着红毛衣，黑西裤，白球鞋，秀发高挽，一副居家主妇的模样。 思念、思想在做家庭作业，凡三进去看了看，拿起思念最近的数学测试卷。 看了一遍，他发现失分主要在应用题，特别是鸡兔同笼问题上，追击等距离与速度计算还行。 思想的数学、英语都没问题，语文出在作文上，几次测试分数都一般。 凡三将他近期的作文都看了一遍，发现主要是语言不够生动流畅，重点不突出，有点记流水账。 看到爸爸查看姐姐、哥哥的作业，阳阳主动跑回屋，将自己的几门作业都拿了过来。 建华学校英语开得早，一年级就有英语。小家伙语数外比较均衡，各科都90分以上。 帆帆还在上大班，主要是识字与认数，也没什么作业。 “帆帆，最近老师叫你们背诵诗歌没有？”看着这个白皮细肉的小儿子，凡三饶有兴致地问。 旁边的阳阳抢着回答：“爸爸，帆帆会背3首了。”说完，这个小大姐头吩咐小弟：“看着我干嘛，还不快背给爸爸听。” 帆帆这小子一向胆大，轮到动真格的，反而有点怂了。 磨蹭了好一会儿，他才背着双手，仰起小脸，看着爸爸，背了一首《鹅，鹅，鹅》。 这时，张瑞昌过来叫帆帆下去吃饭，看到凡三回来，坐下唠了一会。 虎婆老两口就住在楼下，上下都走步道，不用坐电梯，方便得很。 两个小家伙来回串门，也是走楼道。 但虎婆细心得很，每次帆帆离开，她都要张瑞昌亲自接送，做到万无一失。这小家伙，真的成了老两口的命根子。 凡文车老两口，对阳阳倒是放养，每次上下楼，很少跟着过去。 好在马艳红家就在虎婆下一层，她家对面是钱咏琳，虎婆对面是阳阳房间，暂时没住人。 凡学兰与凡雪在思念、思想楼上，再上面是凡学梅的两套房子。 这上下5层都是凡家自己人，因此，几个孩子上下跑，不用出楼，大人们也比较放心。 马燕与陈丽华的房子，在另外一栋。 这两小妞，一个天马行空，经常不在家；一个则很宅，平时很少出门，因此，虽在一个小区，不预约就很少碰见。 吃过午饭，凡三开始辅导思念数学，专门给她讲鸡兔同笼问题，思想也一起听讲。 这一刻，那个回龙中学小名师回来了。 凡文车老两口不懂，但乐呵呵地听。 钱咏琳则搬了一张小椅子，坐在思念门前，静静地看着三哥，仿佛又回到当初的课堂。 凡三没有空口说书，而是在小黑板上，用粉笔划了一个表格。 他将鸡、兔、头、脚列成4竖行，通过试错的方式，从上到下逐个对比，到23时，正好对上94只脚。 他又引导两个孩子，发现一个规律：每减少1只鸡，就多出2只脚。相反，每减少一只兔子，就减少2只脚。 然后，再用通行的算术方法，列式分步计算。 这一小时总算没有白忙。 思念搞懂后，凡三随即出了一个同类题，让她独立演算：野鸡兔子四十九，一百条腿地上走，问又几只野鸡？几只兔子？ 思念想了一下，不要5分钟，自己就独立运算出来了，还列出了完整的分步与综合算式。 凡三看后，点头赞许，高兴得思念抱住他胳膊喊道：“老爸，你不上班，在家辅导我们多好？” 凡三苦笑着说：“下周二开始我休年假，元旦前就当你们的家教老师。” 思念一听欢呼雀跃，思想也很高兴，这些年，爸爸很少在家待过一星期。 第二天上午，凡三辅导思念的作文。 他的方法简单直白，就是找几篇有代表性的课文，让这小子背熟，然后照着范文仿写。 “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写诗也会偷。作文写得好，不过是多看多练而已，没什么神秘，一点也不用发憷。” 凡三给儿子提神打气，让一向害怕写作文的思想，顿时有了信心。 下午，凡三主持，在思想房间，开了一个英语情景对话。 思豫主持，思想、思念是主力，阳阳、兔兔、帆帆是跟班，长辈们是观众，凡三是老师。 几个孩子，台词不一样，大孩子多，小孩子少，帆帆就两句：开场白是 good morning。结束语是 bye bye。 一场对话下来，几个孩子很紧张，也很兴奋，大人们则听得津津有味。 “三子不教书，真是可惜了！”凡学梅感慨。 “三哥要是一直教书，我们也不会呆在这里！”马艳红笑着接话。 这一说，惹得众人相视而笑。 生活就是这样，有得就有失，很难两全其美。 “我的英语是二把刀，有时间，让马燕过来指导他们，那小妞英语贼棒！”凡三笑着说。 “三哥，你留学几年，马燕就出去过两次，总共没有一个月，你的英语还不如她吗？”钱咏琳有些不明白。 “英语也有个发音问题，跟中国话一样，到京都这么多年，我的普通话一直不标准。”凡三苦笑道。 这一说，大伙差不多都明白了。 凡雪挺着大肚子也过来了，她下周就要进医院待产，春节肯定要留在京都了。 凡学兰孩子还小，哪里也不能去。 因此，凡文车老两口决定，今年过年不回老家了，就在京都过。 凡三漂惯了，无所谓。孙楚寒假可以过来，凡学梅也没意见。 马艳红一家比较困扰，不回去的话，公公婆婆老两口，这个年就没法过了。 虎婆老两口也无所谓，两个孩子常年在南边，想团聚，来京都也一样，反正凡家房子多，有地方住。 不过，这些事到了凡三这里就变简单了：“艳红，让叔叔阿姨来这边过年不就行了，他们在老家呆了一辈子，出来走走看看不挺好吗？” 这一说，马艳红一拍脑瓜：“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见嫂子松了口，钱咏琳心中暗喜，高兴地看了凡三一眼：“还是三哥有主意！” 第15章 往事历历(1)遗孤 周一上午，凡三去京都大厦待了大半天，将近期要做的事情安排一番。下午3点，凡三开车离开了。 从这一刻起，他就算开始休年假。 沿着东北三环，凡三开车到了北太平庄，然后，向南一拐，去了京都师范大学。将车在师大礼堂前停好，他就去了学生会。 之前，他已联系好，这次过来就是想给孩子选两位家教。 这时候，大学生的勤工俭学，主要还是做家教，特别是大一新生，除了这个，别的也做不了。 当时，为了安全，这种家教往往都是通过学生会出面介绍。 每周一、周三、周五下午，北师大学生会就在一间阶梯教室，组织一场家教联谊会，便于学生与家长互动，有意向后，就当场签订家教协议。 凡三进去时，阶梯教室里面已有不少家长。他也不着急，坐到教室后排，静静观望。 有意思的是，与他一样，有两个女孩子，也坐在最后一排观望。 过了大约5分钟，凡三注意到，这两个女孩还是坐着不动。 他不由有些好奇，就问坐得离他比较近的一个女孩：“你们不想做家教嘛，干嘛不到前面去交流？” 这个女孩，长瓜脸，眼睛黑亮，秀发披肩，肤色白皙，穿着一身蓝底白条运动服。 一瞬间，凡三感觉似乎在哪里见过她，又一时想不起来。 听到凡三发问，那个女孩俏皮地反问：“你不是也找家教嘛，干嘛不到前面去交流？” 说完，两人不由相视而笑 。这两句问答，拉近了两人之间距离。 凡三得知，这个女孩叫彭刘娇，鲁省沂蒙人，京都师范大学数学系大一学生。 另一个苹果脸，齐耳短发的女孩，是她的室友范晓曼，陕省延川人，京都师范大学中文系大一学生。 两人刚到京都，有些胆小，因此，希望一起外出做家教，这样结伴而行，安全一些。 可是，一般家长，多是请单科家教，很少一下子请两个人的。 而且，这两个女生，还只能周末上课，每周中间不出门，一是怕耽误功课，二是怕晚上来回不安全。 因此，这两人来了几次，都没找到合适家庭，所以，就不那么热乎了。 凡三一听，顿时乐了：“这真是想吃空心菜，来个卖藕的。” 他与彭刘娇、范晓曼聊了一阵，觉得两个小妞比较靠谱，便与她们签了家教协议。 这时，时间还不到五点，他笑着问彭刘娇：“要不要跟我走一趟，先认认路。” “走一趟就走一趟，免得周六我们过去问路。” 也许是凡三给她们的印象很儒雅，足够安全，两个女孩大着胆子，跟着他去了礼堂前广场。 一看凡三开的是大奔，彭刘娇心里就有些打鼓：“这人是不是个花花公子？” 凡三看两个女孩有些犹豫，不由激将道：“事到临头，害怕啦？” 彭刘娇一听，小胸脯一挺：“怕什么，咱两个没财没色，还怕你打劫不成？” 说完，她拉着范晓曼就上了奔驰后座。 见这小妞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凡三也不得不佩服她胆大，与自家儿子帆帆有一拼。 他不再多话，开车直奔西三环外的光明小区。 进了小区，上了楼，凡三带她们去了父母房间。 这时，凡学梅、马艳红、凡雪都在，虎婆老两口也过来串门。看到一大屋子人，两个小妞不由有些羞涩。 得知是新来的家教，凡雪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这小妞马上就要临产，周末招呼几个孩子，真的有些力不从心。 一开始，两个小妞背光，刘月英没看清楚。待到她们坐下，她这才看清两个女孩的面孔。 看着彭刘娇，老太太不由一愣，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老太太揉了揉眼睛，又仔细看了一眼，特别是这个女孩下巴右下侧那颗美人痣，她真的感觉有些不可思议：“这个世上，真的有长得这么相像的人吗？” 看着这个叫彭刘娇的女孩，老太太不由想起自己的姑姑刘彭氏。 自打姑姑病逝，这个世上，刘月英娘家就再无一个亲人，曾经红红火火的大家族，十几年间，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刘家祖上是地主，等刘月英记事时早已破落，她父母死得早，孤苦无依。 7岁时，就跟着血缘最近的姑姑刘彭氏，离开深山里的老猫洞村，去到10里外的合浦街上住。 一晃10年过去了，刘月英长大成人，经人介绍，认识了在供销社跑运输的凡文车。 两人在五九年夏天成家，秋天就发生了大饥荒事件。 当时，人人都在忙着找东西填饱肚子，刘月英也是如此。 凡岗距离合浦，有四十多华里，中间要翻三道大山，穿过两条大河。 平时勉强果腹，走路都打颤的刘月英，根本顾不上也不敢单身一人，去姑姑家探望。 1960年夏天，灾情缓解后，刘月英随着凡文车去合浦看望姑姑。 到了姑姑家，只见到屋顶坍塌的三间茅草房。 邻居告诉她，刘彭氏两口子都饿死了，唯一的女儿猴妮子，被驻队干部老马收留。 老马是49年大军南下时，负伤留在当地的外来干部，老婆也是鲁省老家的。 五九年在合浦驻队，因反对公共食堂被插了白旗。大饥荒发生后，饿死不少人，老马非常伤心。 可是，他不过是一个基层干部，而且被打入另册，对这种局面也无能为力。 好在他与老婆都吃公粮，有定量供应，没有生命之虞。 刘彭氏两口子饿死后，看见奄奄一息的猴妮子，老马就将这个孩子抱回自己家。 因为战争受伤，老马不能生育，老伴李大花很喜欢这个细皮嫩肉的小女孩，就收养了她。 60年春上，大饥荒缓解。 老马找到当时的县委书记，自己的老战友，申请调回了鲁省老家，猴妮子也随他们一起走了。 合浦人只知道老马是鲁省人，具体家在哪里，没人清楚。自此，刘月英失去了这个世上最后一个亲人的音信。 刘彭氏两口子与其他饿死的人，被街坊邻居集体葬到街道后面一个大坑里，起了一个大土堆，也分不清张三李四，当地人干脆叫它叫百人坟。 刘月英一腔悲情无处哭诉，只好在彭家三间坍塌的茅草屋旁大哭一场，给姑姑、姑父烧了几刀黄表纸，寄托自己的哀思。 在时代大潮中，黎民百姓都只是随风漂流的蓬草，最后落在哪里，事先谁也无从知晓。 从那以后，刘月英在人前人后再也没提过自己娘家人。 小时候，凡三还奇怪，人家都有姥姥家，为啥自己没有。 问过母亲两次，母亲不搭理，他也就不再问，当然更不知道这中间的悲欢离合。 第16章 往事历历(2)惊喜 一晃40年过去了，刘月英偶尔在梦中，还会梦到姑姑。 梦里，还是那年夏天，姑姑领着她，从老猫洞去合浦路上的样子。 那时候，姑姑不过二十出头，长瓜脸，大辫子，身材细挑，上身穿着青色对襟褂子，下身穿着黑粗布裤子，白棉袜，绿布绣花鞋，看上去干净利落。 梦中醒来，刘月英每每暗中流泪，打湿枕头。她根本记不得父母的模样，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姑姑，可惜好人不长命，她唯一的女儿又不知飘落何方。 刚开始几年，刘月英还催凡文车四处打听。 当时，留在雩娄的南下干部来自华北各地，大家知道对方是哪个根据地过来的，具体老家在哪个市县，除了组织上，私下相互很少打听，因此，凡家始终没有找到确切消息。 不久，文革发生，社会动乱，她就放弃了寻找。 这时候，自己的孩子也慢慢大了，家里事情繁杂，她也就慢慢淡忘了这事。 凡三上师范后，刘月英曾指望儿子毕业后，随他去山东寻找猴妮子一次。 不料，凡三教学刚刚有点起色，就遭遇吴家退婚。 接着，他就下海，婚变，南下，北上，四处奔波，前几年又出国留学，一直没有空闲。 这两年，随着年纪增长，家里条件改善，刘月英对姑姑一家的感念越发强烈。 正想让凡三请假，专门陪老两口去山东找一趟，没想到竟然见到一个这么像姑姑的女孩。 见到彭刘娇，老太太自然会产生丰富联想，急于了解这孩子的身世，渴望她与猴妮子有些关系，是猴妮子的后人。 凡三向马艳红介绍了彭刘娇、范晓曼的情况，马艳红记下她们的银行卡号与联系电话，便于每月初给她们打辅导费。 听说那个长得跟姑姑特别相像的女孩叫彭刘娇，刘月英心里不由大失所望。 她记得很清楚，那对山东夫妇，男的叫老马，女的叫李大花，姓氏对不上。 再听说这女孩是山东沂蒙人，老太太心里又涌起一丝希望。 等马艳红聊完，刘月英坐到彭刘娇对面，握着她的手，仔细端详，觉得越看越像。 于是，她就慈祥地问道：”小妮，你妈妈叫啥名字？“ 彭刘娇看着这位老太太，感到很亲切，可是，又感到奇怪。 素昧平生，第一次见面，老人家问这个干什么呢？不要说她，屋子里其他人也很好奇。 她羞涩地回答：”奶奶，我妈叫马玉芬。“ ”那你姥姥姓啥？“ 这一问，有点查祖宗三代的意思，彭刘娇更迷糊了。做个家教，不至于把社会关系搞得这么清楚吧？ 见这小妞有些紧张，凡三笑着说：”老太太好奇，你就告诉她吧！“ 彭刘娇这才放松不少，微笑着说：”俺姥姥叫李大花。“ 这一句，仿佛石破天惊，让刘月英顿时愣在那里。 她不敢相信，这个世上竟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因此，她急忙追问一句：”你姥爷是不是叫老马？“ 彭刘娇也惊呆了，这老太太难道会算命，怎么知道俺姥爷姓马：“是的，奶奶！” 老太太一听，顿时抱住彭刘娇，放声大哭。 这一下，把屋里人全都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有老伴知道她这是喜极而泣，总算找到娘家亲人了。 凡文车上前拉开刘月英，劝慰道：“找到亲人了是大喜事，瞎哭什么呢？” “我就是想哭，要你管！” 这老两口像说相声似的，一对一句，逗得几个儿女想笑又不敢。 马艳红拿来毛巾，老太太擦干眼泪，端详着彭刘娇，继续问道：“你妈小名字是不是叫猴妮，右脚跟是不是烧伤过？” 这一回，刘莎更加震惊，妈妈小名她不清楚，但右脚跟的烧伤她却历历在目。 这时，她终于相信，老太太不是人老糊涂认错了人，而是真跟自家有关系。 屋里其他人也看出来了，老太太这是找到亲人了。 凡学梅是家里老大，隐隐约约听说过，姥姥家好像还有个表姑，但是从小就被送人，多年前就联系不上了。 她走过去劝慰道：“妈，您别着急，让刘娇打电话回家问问，不就清楚了。“ 说完，她将自己的手机递给彭刘娇，让她问问家里大人。 彭刘娇爸爸罗蒙山在市财政局，母亲马玉芬在市一中，家里还有个哥哥罗沂生，正在浦江震旦大学上大四。 她姥爷前几年去世了，姥姥李大花得了脑溢血，半身不遂，需要人全天候伺候。 李大花病后，马玉芬床上床下忙个不停，今年春节后终于有所好转，能坐在床上，自己穿衣吃饭。 看到女儿这么孝顺，一对外孙都已长大成人，李大花知道自己没几年活头了，这才告诉马玉芬身世。 得知内情，马玉芬大哭一场。 她离开老家时才三周岁，只是模模糊糊记得老家很远很远，其他的都不记得了。 可是，由于养母身边不能离人，她只好暂时按下回老家寻亲的念头。 不过，想到父母的惨死，马玉芬不由黯然落泪。为了纪念父母，她将女儿罗玉娇的名字改叫彭刘娇，聊表自己的哀思。 彭刘娇家里有电话，她拨打过去，电话是父亲接的。 听说女儿找妈妈有事，罗蒙山马上叫马玉芬接听。 马玉芬刚接起电话，就听女儿大声问：”妈妈，您小名是不是叫猴妮子？“ 马玉芬又好气又好笑，娇娇也不知发什么疯，怎么想起问这个：”这个名字，20多年没人叫了，你怎么知道？“ 彭刘娇一听，就知道老太太说得没错，于是，紧跟着问了一句：”您是不是在老家，还有个表姐？“ 马玉芬一听，心情顿时激荡。 前几天，养母告诉她，彭、刘两家，就只剩下她与表姐两个人。表姐婆家好像姓凡，在北边岗上农村。 印象中，家里好像是有这么个姐姐。那时候，她太小了，好多事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 ”是的，比我大得多。“马玉芬忍住激动，尽量平静地说道。 ”那就对啦！妈妈，我帮您找到姐姐啦！“彭刘娇对着电话兴奋地喊道。 可是，刚喊完，这小妞就傻了！ 刚才自己满口喊叫的奶奶，瞬间降格成了姨妈，这让她非常不好意思。 这时，刘月英高兴坏了，哪还在乎那些称呼，她接过手机，兴奋地说：”猴妮子，我是你英子接呀！“ 说完，老太太就泣不成声。 一声熟悉的”猴妮子“，也让马玉芬心里破防，双眼不由潸然泪下。 ”英子姐，前几天养母才告诉我这些事。可是，她偏瘫在床，离不开人，我也没过去找你们。对不起！” 马玉芬在电话里也是边说边哭。 凡三怕母亲过于激动，就接过电话，与马玉芬沟通：”老姨，我是你外甥凡学松，现在京都上班，父母也都在这边。“ 然后，他告诉老姨，自己去京都师大找家教，巧遇彭刘娇。母亲发现她与去世的姨姥姥长得非常相像，问起来才知道真的是亲戚。 ”外甥，养母说，娇娇长得与你姨姥姥年轻时一模一样。我想，这也许是祖上有灵，不忍心看着我与表姐，在这世上孤苦伶仃，才让你与娇娇相遇吧！” 一通电话，让音讯隔绝40多年的两家人重新牵上线。 这是天大的喜事。 与姨妈约好，元旦期间去沂蒙看她后，凡三决定晚上去饭店庆贺。 路上，老太太拉着彭刘娇的手，一刻也舍不得松开。 这辈子，她终于见到了娘家亲人，心里再无遗憾。即使以后到地下见到姑姑，姑姑问起猴妮子，她也可以有个交代了。 第17章 往事历历(3)探亲安排 小区门口，有一家手机店。凡三领着彭刘娇与范晓曼进去，让她们自己选了一个款式，每人买了一只手机，说是以后上课联系方便。 两个小妞非常惊喜，彭刘娇还好说，她看得出来，这个表哥是个大款。最高兴的是范晓曼，她做梦也没想到，家教还没开始做，新手机就到手了。 凡学兰已开始上班，下班刚走到门口，就看到家里人集体外出聚餐。她给婆婆打了个电话，就随娘家人一起去饭店。 见到这位法官表姐，彭刘娇与范晓曼很羡慕。2000年以后，本科生留京已很不容易，当上公务员更难，因此，她们对这位小姐姐是真心羡慕。 饭后，凡三开车送彭刘娇与范晓曼回学校，刘月英舍不得松手。 凡学梅安慰道：“老太太，以后表妹每周都过来给思念、思想补课，晚上就住在这边，有多少话都可以说完，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老太太这才擦了一把眼睛，目送着彭刘娇随儿子开车离去。 路上，凡三建议表妹，提前跟学校请几天假，元旦前一周，随他们回沂蒙。 彭刘娇一边点头，一边沉思。 她没想到，妈妈家这门原以为是偏僻农村的亲戚，竟然已全家落户京都。表哥开大奔，院子里还有2辆宝马，凡家比罗家强的不止一星半点。 问题是，人家还不是土豪：表哥是留学生，现在外资大行上班；小表姐是京都法官；二表姐是公办老师；只有大表姐没工作，可是儿子在浦江理工大学，女儿在建国学校。 表哥的孩子就不说了，全都在建华学校读书。这可是京都首屈一指的贵族学校。 从光明小区这个高端小区住处，也能大致推算出，凡家今非昔比，远不是之前母亲口中的乡村土着，而是地地道道的京都人家了。 将彭刘娇与范晓曼送到宿舍楼前，凡三没有下车，直接掉头回去了。看着远去的奔驰车尾灯，彭刘娇与范晓曼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好哇，刘娇！你们两个真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逮住一个土豪。快老实交代，那辆大奔里的帅哥是谁？” 一个身材高挑，披肩发，瓜子脸，眉目清秀，穿着雪花呢大衣的女生，一边走，一边对着彭刘娇与范晓曼叫喊。这小妞是范晓曼班上的班花夏梦，住在她们隔壁。 “是我表哥。”彭刘娇顺口答道。 夏梦先是一愣，随即笑道：“行呀！刘娇，速度够快的呀，刚认识，就成了表哥，很快就成了情哥哥吧？”夏梦嘴里调侃，眼里却流露出我不信的目光。 范晓曼赶紧解释道：“真的是刘娇表哥，你看，这还是他刚给我们买的手机。” 夏梦这才有点相信了，如果不是亲表哥，那个开大奔的帅哥，顶多给刘娇买一只手机，绝不会给范晓曼买，就她那形象，怎么也不会引起大款们的兴趣。 “行呀！刘娇，你有这样的大款亲戚，可不能一直藏着掖着。下次你们再出去，一定要叫上我，我也认识一下这位大帅哥。” 这个夏梦真是个自来熟，不征求对面两位同学的意见，就自以为是地摽上了。彭刘娇掰不开面子，只好先苦笑着答应了，到时候，悄悄地走就是了。 凡三开车回来，进屋后，一大家子人都在。 看到他进来，凡学梅就问：“三子，元旦前去姨娘那里，老太太想俺们全家都过去，你打算咋安排？” 这种事，还是得他这个少东家拿主意。 路途长，人又多，安全是个大问题。如果全是开小车，长途颠簸，老太太怕晕车憋闷。 “二姐那边，让他们坐车去浦江，开公司的车，带着孙楚还有罗家那个表弟一起过去。京都这边，租一辆中巴，你们都坐中巴，我开车带着刘娇引路，你们看怎样？” 老爷子一听就表态赞成：“这样最好，既不张扬，又方便安全。过去了，少不了喝酒，山东人都挺能喝的，喝了酒没法开车，有中巴司机专门开车，就没问题了。” “那要多少座的？”凡学梅又问。 “你与艳红看着办吧，除了咱们家人，还要留几个座位，到那边可能有人陪着。” 这时，刘月英开腔了：“几十年没见了，到你姨娘那边，带点什么？还有，你表奶偏瘫了，俺们也不能空着手去。” 凡三想了想，说道：“除了一些京都风味产品，再买一个设施好的轮椅带上，反正，表奶也用得上。如果情况允许，可以将她接到京都这边做一些康复治疗，看能不能康复。” 凡三吩咐马艳红，准备一张金额100万的储蓄卡，交给大姐带在身上，到时候，看情况机动安排。看到儿子想得很周到，老太太总算放了心。 凡雪明天就要住院待产，身边离不开人，否则，凡三就吩咐马艳红跟大家一起过去。家里有马艳红一家，还有钱咏琳，伺候凡雪一个人，应该没问题。 正好张谦与钱咏祥下班回来，疫情后，老刘的电子专卖店正从线下转到线上，这两人事情不多，下班比从前早了许多，每天基本都能按时回来。 凡三吩咐张谦：“小雪生产，先问问大夫，能顺产更好，不能顺产就赶紧剖腹产，不要犹犹豫豫。你们听到没有？” 这话名义上是对马艳红与凡雪说的，其实是说给张谦听的。 张谦对这个妻叔，一向有点敬畏，因此，赶紧点头称是。坐在一旁的江涛听后，脸上不由一红。他清楚，这是在借机敲打自己，上次小兰生产，因为他犹犹豫豫，差点耽误大事。 “租车时，最好找旅游公司，除了司机，可以配一个女导游。这样，可以路上顺便照顾老人小孩。”凡三想了想，又对马艳红吩咐道。 马艳红点点头，同时建议：“小琳在家也帮不了什么忙，我们忙不赢，还可以叫马燕、丽华。她可以跟着过去，一是可以帮忙照顾帆帆、阳阳，二是有些事可以由她出头张罗。” 其他人没吭声，老太太先答应了：“上次去浦江、姑苏，小琳就安排得挺好，她能跟着过去，就省事多了。别人问起，就说是我干女儿，反正，我都三个女儿了，也不多她一个。” 这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大伙起哄，让钱咏琳喊干妈。 钱咏琳羞得满脸通红，看了凡三一眼，看他微笑着看她，没有反对，她就壮着胆子，走到老太太面前，红着脸叫了一声：“干妈！” 江涛笑着调侃：“小琳，以后你就跟小兰她们一样喊妈得了，还带那个‘干’字干嘛！” 一句话，说得大伙哄堂大笑，钱咏琳的脸都羞成了一块红布，低着头不敢抬起来。 第18章 往事历历(4)梦萦 12月18日下午，震旦大学数学系的罗沂生，正在全力帮助女友孙倩复习高数，准备来年考研。这小子自己已被本校保研，孙倩保研没过， 突然，家里来电话，让他25号上午10点，去浦东世纪大厦22层22号房间，找浦江理工大学的孙楚，两人一起回沂蒙老家。虽然大惑不解，但一向孝顺的罗沂生还是满口答应。 孙倩与罗沂生一届，是金融系的美女，家就在浦西。在学校组织的一次活动中，两人相识，罗沂生对孙倩惊为天人，没事就去找孙倩，终于打动这个美女的心。 不过，孙倩在校园里还有不少其他追求者，这让罗沂生压力很大。 孙倩家里对这个来自沂蒙山区，父母都是工薪族的孩子，其实是看不太上的。因此，这份感情，罗沂生维持的很辛苦。他没有什么跟其他人比，只有才气与耐心。 这时候，孙倩的高数，已复习完一轮，因此，罗沂生心里踏实与轻松了许多。 12月19日下午，京都师大第一节下课后，彭刘娇与范晓曼悄悄溜出校园，在校门口打车去光明小区。未经凡三许可，两人都不敢带夏梦一起过来。 到了凡家，刘月英非常高兴，拉着两人，来到对面思想的房间。屋里被褥都是现成的，她们愿意住一间，还是各住一间都行，反正有空闲房间。 凡三去了楼下阳阳的房间，没事就在电脑前看盘，或者上楼来与父母聊天。 凡学梅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保姆，只好自己下楼帮父母做饭拖地。到了周末，钱咏琳没事过来帮忙，凡学梅才轻松一点。 孙家华已从老家过来，跟钱咏祥去金北电子看了一眼，他能干的除了开车送货，别的什么都干不了。因此，他暂时还没拿定主意，想等过年后看看再说。 下午5点，凡三去学校将几个孩子接了回来。 到家后，他带着思念、思想，拜见了新来的两位家教，看到两位姐姐和蔼可亲，他们心里的抵\\u003d抵触顿时少了许多。让思念失望的是，大姐姐变成了姑姑，自己辈分被瞬间降格。 阳阳与帆帆则是两个小大胆，围着两个新来的姑姑，一点也不发怵。 凡学梅与马艳红都去了医院，凡雪的羊水已破，估计就在今晚分娩。 钱咏琳下班后，来到干妈这边，动手做了一桌饭菜，让刘娇（以后为了方便，彭刘娇就简称 刘娇）与范晓曼，既羡慕又惊讶。得知她也是大学毕业留京，两人眼里更是冒出小星星。 晚上9点，医院那边传来喜讯，凡雪顺利分娩，生了一个8斤多的大胖小子，母子平安。这让心里一直悬着的刘月英，终于放下心来。 凡雪的婆婆也从苏北赶来，准备伺候媳妇坐月子。老太太一辈子生了三四个孩子，很有经验。张谦嫂子也守在医院里，因此，凡家这边倒可以省不少心。 这样一来，马艳红一家就可以跟着大伙过去，马艳红母子坐中巴，钱咏祥开着那辆宝马。这样，过去后，用车就宽裕多了。 12月20日上午，两个孩子第一次由家教补课。 具体怎么教学，由刘娇与晓曼与思念、思想商量，凡三的一向原则就是一旦信任就大胆放手。虽然自己也是老师，但他还是没有去过问，他信得过国内最高师范学堂的学生水平。 眼下，凡三房间打扫，衣物清洗，日常行头，全是钱咏琳操持。两人原本很熟，他也没想那么多，时间长了也就习惯了，他发现这小妞干净利落，也挺会衣服搭配，是把理家的好手。 12月25号，西方圣诞节，京都不少商家也在趁机营销，不少商店门前摆放上圣诞树，门口多了个身穿大红袍的圣诞老人。 凡三一家离开京都，前往鲁省沂蒙认亲。 凡三带着刘娇，开着奔驰，走在最前面；钱咏祥带着钱咏琳，开宝马紧跟着；从京都一家旅行社来的司机，开着中巴随在他们后面。 随车的女导游，是专门跑鲁省这条线的，对沿路风景名胜门清，每经过一处有名的景点所在地，她就绘声绘色讲述一番，倒是让车上的大人小孩不再寂寞。 中午，在济南吃过午饭。饭后，继续赶路，中巴上多数人都在打盹。 坐在第一排的刘月英，心情难以平静，看着路两边闪过的田野树木，一点睡意都没有。 昨晚，很久没有梦见的姑姑给她托梦，让她好好照看猴妮子。梦里，猴妮子还是两三岁时的样子，长瓜脸，大眼睛，高鼻梁，穿着白底红花的细布短袖衣裤。 说完，姑姑就被两个看不清面目的黑衣坏人带走了。她牵着猴妮子，哭叫着追上去，可是，那两个坏人，架着姑姑越走越快，过一会，竟然腾空而起，永远也追不上了。 刘月英伤心至极，抱着猴妮子，站在荒野里，绝望地放声大哭。 哭醒后，她再也睡不着，披衣在床上坐了半天。 然后，老太太到客厅喝了一口茶，然后去思念、思想房间查看。虽然房内暖气充足，温度有20多度，但她还是担心一对宝孙被子没盖好受凉。 好不太容易迷糊一会，刘月英突然听到导游说：“沂蒙到了。” 她赶紧睁开眼，看到周围地势平坦，并不是想象中的山区，她心里顿时轻松多了。街道上两边，似乎比雩娄还要繁华。她没有意识到，这里好歹是地级市，而且人口远超义阳。 罗家住在兰山区银雀街道，是一个小四合院。 老马老家在沂蒙山区农村，住四合院习惯了，不喜欢住公家分的那两间住室，嫌弃它们太窄。这个小院是他调回老家的第一年，用多年积蓄买下来的。 当时，大饥荒刚过，市面上什么都很便宜，因此，老马算是拣了个大便宜。 猴妮子（马玉芬）的童年、少年、青年都是在这里渡过，出嫁后住到财政局家属院，但周末还是回到父母这里。李大花偏瘫后，她就住在这里了，工作也调到附近学校。 车到小院门前，马玉芬与罗蒙山已站在院外等候。 罗蒙山是典型的山东大汉，身材高大，四方脸上浓眉大眼，黝黑的脸膛，中山装下透着一种干练，这是财政干部多年养成的一种气质。 马玉芬看上去中等个子，长瓜脸白皙，眉眼清秀，长发扎了个发髻，缠在脑后。虽已奔五，但她身材依然保持很好，银灰色休闲服下腰身苗条，有一种知性女子特有的书卷气。 凡三最先到，他身穿青灰色呢子大衣，西装革履，看上去利落干练。不等刘娇介绍，他就上前一步，向姨娘、姨夫问好。 看着这位风华正茂的外甥，马玉芬就知道，凡三这么有出息，表姐一家现在过得很好。 罗蒙山则更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他知道这个外甥现在华尔街顶级投行上班，虽然已是地级市财政局中层干部，但这种欧美大行，还不是他们这个级别能经常打交道的。 随着钱咏祥开着宝马来到，凡三又向马玉芬夫妇介绍了他们兄妹。 这两辆豪车的到来，让围观的邻居都意识到，马玉芬40年未见的表姐一家，似乎比罗家混得更好，难怪举家都迁往京都了。 第19章 往事历历(5)泪眼 几人还在寒暄，中巴已经来到，刘月英在马艳红与凡学梅搀扶着走下车来。 这时，马玉芬赶紧上前，先是端详了几十年未见，已经两鬓花白的表姐一眼。然后，她就抱着刘月英痛哭失声。 刘月英早就泪流满面，抱着马玉芬一边痛哭，一边拍打：“猴妮子，你知道吗？我找你找了40年呀，也不知背着人哭了多少回。” 刘月英激动得浑身颤抖，马玉芬一边哭，一边给表姐擦眼泪：“对不起！对不起！我那时候太小了，啥事都记不得，40多了才知道你们。” 凡学梅担心妈妈哭坏身子，赶紧劝慰着将她与姨娘分开，钱咏琳赶紧给马玉芬与干妈递上纸巾，让她们平静一下情绪。 这时候，阅历的差别就体现出来了。 刘娇看着大姨与妈妈相拥痛哭，只知道傻傻的感动，甚至自己也开始抹眼泪，不知道上前安慰。 擦干眼泪，刘月英端详着马玉芬，40多年过去了，但猴妮子还留着小时候的影子，脸型与身材都像姑姑，这让她心里极为安慰。 也许真的是血缘相亲，对这个几十年未见的表姐，马玉芬一见面就感觉很早就熟悉，一点也没有陌生感，似乎找到了一种已失去很久却深藏内心深处的温馨。 在大家的劝解下，这对久别重逢的老姐妹，擦干眼泪，携手往家里走。 罗蒙山也拉着凡文车的手，其他人都跟在后面，走进马家小院。 这是一座典型的北方四合院，坐北朝南，大门两侧是厨房与杂物间；院子东侧是两个孩子的书房兼卧室，西侧是两间客房，留给外面来客住，西北角、东北角各有一个男女卫生间。 正房三间，中间是堂屋，东侧是李大花老两口的住处，西边是马玉芬夫妻的卧室。 房子高大宽敞，看上去很大气，没有城市套房那种逼仄的感觉。 凡文车老两口，首先进东屋看望卧病在床的李大花。 这间屋，窗明几亮，屋里有暖气，有透气扇，没有一点卧床病人房间的腌臜味。 显然，马玉芬非常有孝心，把老太太伺候得很好。 李大花已经70多岁，头发全都白了，梳理得整整齐齐。她穿着手织的绛色毛衣，靠着东山墙，坐在床上。 自从告诉马玉芬的身世，老人家就知道这一天迟早会到来。 只是，她也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而且，不是马玉芬过去寻找，而是刘娇去凡家做家教而得以相认。 这种不知道内情的人，编都编不出来的传奇，只能说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马玉芬极孝顺，虽然知道自己身世，可对养母的伺候一点也没放松。 这让李大花极为欣慰，当初，答应丈夫收养这个猴妮子真是对极了。 不然，这时候她早已去地下与老马相会去了，哪里还会像现在这样，干净体面地坐在床上接待客人。 刘月英年轻时，见过老马夫妇一面。 这次见面，她发现，李大花除了头发白了，皮肤松弛了一些，大模样几乎一点没变。 李大花对刘月英印象不深，但对方一开口，那熟悉的雩娄口音，她立即就听出来了。 司机把带来的轮椅已经装好了，推进了院子，江涛与钱咏祥将轮椅搬进堂屋。 马玉芬帮助母亲穿好衣服，罗蒙山将岳母抱出来，放到轮椅上坐好。 这个轮椅，座位下有弹簧垫，坐上去就像坐沙发，座位可以升降，可坐可躺，底盘重，不用担心倾倒。 行走时，可以推着走，也可以自行驱动，还带有手闸。 马玉芬推着李大花在院内走了一圈，老太太非常满意，连声感谢刘月英心细，想得周到。 马家堂屋台阶，中间修了坡道，因此，往上拉也很方便，马玉芬一个人很轻松地拉了上来。 这个轮椅，彻底打消了李大花心底最后一点疑虑。 猴妮子这个表姐，为人和善，做事周到，先替对方着想，难怪现在儿孙兴旺，家大业大。 下午5点半，周家贵开车带着自己一家及孙楚、罗沂生赶到。 又是一辆大奔，旁边还没散去的邻居，已经麻木了。 马玉芬的这个表姐家，不是富裕，八成是富豪了。当地，一家有两辆奔驰一辆宝马的人家，还真没有。 凡家来人太多，罗蒙山在附近饭店订了包间。 马玉芬本想带着母亲一起过去，但李大花不想麻烦，就让外孙女刘娇留下来陪自己。 她给母亲与刘娇做好了鸡蛋面后，才与老公儿子陪着表姐一家前往饭店。 罗蒙山上了凡三的奔驰，罗沂生还是坐周家贵的车。 马玉芬则牵着刘月英的手，上了中巴。表姐妹两个，坐在前排聊着家常。 途中，最震惊的还是罗沂生。 说实话，因为怕耽误孙倩考研复习，这小子对这次学期半途回家，心里还是有些不满。 不过，自从他到了表哥世纪大厦的办公室，坐上奔驰回家，到家后又看到大姨家这阵势，又是奔驰，又是宝马，还有旅行社导游专职服务，他才意识到：“这次回来对了！” 孙倩父母，一直对罗沂生带搭不理，不就是嫌弃罗家是工薪阶层，家里没钱吗？有了凡三这个大款大哥，相信可以在孙家那里增加很大分量。 到了饭店，凡三发现，包间名字很大气，名叫玉皇顶，显然是以泰山景点命名。 果然，旁边的包间，不是十八盘，就是南天门。 鲁菜菜名比较朴实，这次上桌的主要有九转大肠，德州扒鸡，红烧大虾，坛子肉等。 喝的是当地的兰陵酒，就是李白诗歌里经常念叨的那个牌子。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这次，罗蒙山上的是52度兰陵王。 李白醉没醉不敢说，来客中的男生，除了老爷子凡文车与司机，都被罗蒙山父子与2个陪客的山东大汉给灌倒了。 鲁地人实在是太热情，也太能喝。 初次见面，罗蒙山又是长辈，因此，从孙家华到孙楚，成年男子无一漏网，都被喝高了。 酒醉饭饱，凡家人去事先预定的酒店，小车是不能开了，中巴也跑了两趟。 第一趟是送老人孩子，第二趟是送一帮子醉汉。 各家男人由自家女人扶着，孙楚由妹妹孙豫扶着，凡三则由钱咏琳扶着。 自从鹏城遇险，凡三就很少喝高，更不要说醉酒。 这次，他也是感怀于母亲与姨妈分别40多年还能劫后重逢，对姨夫的劝酒与表弟的敬酒，几乎来者不拒才喝高了。 他先是靠在座位上，肩膀挨着钱咏琳；后来则几乎是半躺在她怀里。 钱咏琳窘得满面通红，又不敢松手，怕他栽倒在车厢地板上，就这样半抱着这个家伙到了酒店门口。 下车时，这帮家伙一个个走路都打飘，这帮少妇与姑娘们，半扶持，半架着，才回到各自房间。 进屋后，钱咏琳将三哥搀扶着躺到床上，垫上枕头，又把他的皮鞋脱掉，盖上被子。 然后，她在床头柜上，放了一杯凉白开，一瓶矿泉水，正准备离开，刘月英过来了。 其他人都有媳妇，老太太担心儿子没人照顾，因此，亲自过来看看。 见钱咏琳伺候得比较周到，老太太看了看，算是放下心。 不过，屋里没有人，老太太担心，便把自己房间调到儿子隔壁，夜里可以过来看看。 第20章 往事历历(6)沂水 一顿大酒喝后，凡家与罗家的男人们第二天全都无精打采。 因此，马玉芬、刘娇带着凡家一帮娘子军、童子军到沂蒙几个近的景点游玩。 这趟探亲的开销，一开始因为马艳红出不来，所以，凡三安排由大姐管理；马艳红出来了，自然还是由她来管。 老大也没意见，这也不是她的长项。 每到一个景点，除了门票，其他开销都是凡家人自己支付。 一开始，马玉芬还觉得过意不去，凡学梅劝说几次后，她也就默许了。 毕竟，她只是个工薪阶层，还要负担两个孩子的上大学费用。 不过，她的经济压力马上就没有了。 除了刘娇做家教，可以解决生活费外，罗沂生听说孙楚兼职，收入不错后，也跟表哥商量，能否到九州公司兼职。 下午，兄弟几人开车去了沂水边上。 这里是孔孟之乡，人杰地灵，在中华文明启蒙期，贡献了太多的英才与智慧。 “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论语》里的这段师徒言志，给凡三的印象很深。 虽然有些宿醉的头疼，他还是开车，带着罗沂生与孙楚来到沂水畔散步。 不过，沂水边长大的小罗，可没有什么修齐治平的理想，他现在最急切的追求，就是抓紧赚到钱。 毕竟，孙倩的追求者太多了啊！谈恋爱是个花钱的活，这小子太需要钱了。 凡三与他聊了一阵，发现这个表弟的数学天赋不亚于马丁，因此，非常高兴地答应了他的兼职要求。 公司给他的任务，就是跟着马丁，学习大宗商品交易数学建模。 “建模的基本功，我相信你没问题，关键是大宗商品交易的各种变量、市场机构的操作习惯与心理，市场上涨与回撤的幅度及频率，以及k线常识。” 凡三告诉罗沂生，对于这个数学天才来说，这都不成问题。 这小子最关心的是能得到多少报酬：“三哥，我如果也能开发出类似交易软件，甚至做一些改善，大致能赚到多少钱？” 罗沂生的眼里充满热望，凡三微笑着告诉他：“可以让你两年内在浦江买房买车，过上中产阶级的生活。” “你是说，可以赚上百万？” 罗沂生惊讶地瞪大眼睛，好像听到了天方夜谭。 “当然是真的，这一波上涨，马丁的分红就拿到了7位数。” 凡三接着解释，马丁是交易软件原创发明者，分红比例高，罗沂生如能模仿开发并完善，那分红至少5%。 这小子是数学天才，脑子随便一转，就知道表哥没有忽悠他。 以5%的分红比例，按照马丁目前的收益，他在两年内至少是上百万收入，在浦东买房买车真的能实现。 一想到腰缠万贯，携手孙倩，住上新房，开着豪车，在世纪大道上奔驰的场景，这小子就热血沸腾。 他可不想像那些老教授一样，青灯古卷苦熬一辈子，香车美人才是他的梦想。 “三哥，马丁是钱塘大学的，论起数学底蕴，咱比他强。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他那一套学到手！” 凡三看着这个小表弟踌躇满志，还是提醒了一句：“中国有句老话，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咱们不能干这种事，你跟随马丁学习，要尊重他，毕竟这种技术是人家留学带回来的。” “那是自然，咱是三好学生，又在孔孟之乡长大，师道尊严那是出了名的。” 罗沂生开始表扬与自我表扬。 不料，这小子却被闻讯赶来的刘娇坏了兴致：“哥，吹牛皮反正不上税，你就使劲吹吧？” 这个妹妹从小就调皮，不给他面子，罗沂生也不以为忤。 不过，这次在三哥兼未来老板及金主面前，小妹未免太不够意思了。 眼见着兄妹两个要掐起来，凡三赶紧出面，当起了和事佬。 “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公司的奖惩制度就摆在那里，只要你有真本事，公司是不吝惜奖金的。” “听到没？三哥不差钱。他已将皇榜贴出来了，有本事，你也去揭试试。” 罗沂生看着妹妹，骄傲的像个小公鸡，露出志在必得的表情。 “有什么了不起？等我大学毕业，比你赚的更多。”刘娇这小妞，也继承了母亲的数学天赋，打小就对数字敏感。 这时，马玉芬也领着大队人马赶过来了。看着一对儿女在外甥面前顶牛，这个教了一辈子数学的老师，又好笑又好气。 表妹一对孩子，都上了名牌大学，这让刘月英不由感慨，想起家族里算账最快最准的姑姑。 那时候，家里人都说，姑姑可惜了，要是个男孩子，一定会走出大山，考上名牌大学。 没想到，这个愿望在姑姑外孙这一辈，终于实现了。她老人家地下有知，也会很高兴吧！ 大队人马过来后，大伙在沂水边溜达一会，几个孩子追打玩闹一阵，就收兵回营了。 这时候，不是暮春，而是严冬，河边风寒，马玉芬怕孩子们着凉。 晚上，罗凡两家男人们再没有拼酒，而是小酌怡情。 次日，大伙儿开车上了孟良崮。 相对于两千年前的《论语》问道，孟良崮战役则是抗战后，国共内战中的关键一战。 事实上，自从整编74师这支御林军被华野歼灭后，国军士气就被打没了，再也没有真正起来过。 其实，孟良崮海拔不高，不过500多米。山上都是光秃秃的石头，并不是游览风景的好去处。 崮顶下有一处石洞，曾经的抗日名将张灵甫，就在这里被乱枪打死。 多年后，有不少为张灵甫翻案的文章，对这位名将的下场深感痛惜。 其实，这都是事后的评头论足。 当时，华野将整编74师包围在孟良崮，但在外圈，又被国民党大军反包围。 双方都在争分夺秒，一个想中心开花，一个想猛虎掏心，就看谁更狠，谁速度更快。 生死存亡关头，双方都在拼命，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那些一线的指战员们，可没时间像现在的键盘侠这样，可以海阔天空的漫谈与闲扯。 成则千古名将，败则杀身成仁。 当初，张灵甫在给蒋校长提出中心开花的建议时，恐怕已经预料到这样的极端后果。 战场厮杀，只有生死成败，失败者多是亡魂，哪里还去管后人如何评说。 站在孟良崮上，触景生情，凡三想得更多的不是张灵甫身后的是是非非，而是沪铜上的多空厮杀。 期货市场上的逼空杀多，残酷程度一点也不比战场上白刃格斗少。 一着不慎，不止是全盘皆输，而可能是被驱逐出场，再没有翻本的机会。 战场不相信眼泪，期货也是如此。 成者王侯败者寇。 千古亦然，中外如此，没有例外。 因此，他更加坚定了审慎投资，分批下单，积小胜为大胜的商品投资策略，绝不做一战定江山的豪赌。 对于已经跃居富豪阶层的凡三来说，早已过了刀口舔血的时候，只要资产稳步增值即可。 第21章 战友聚会 12月28日上午9点，凡三担任司机，送罗蒙山去蒙阴，参加战友聚会。 这里是他的老家，他的一个同学兼战友任大志，在当地的啤酒厂当厂长。 这次任大志做东，趁一位在央企工作的老战友高和平来鲁省考察，在蒙阴召集战友聚会。 这家伙在部队时是连长，高和平与罗蒙山都是他的兵，市里不少战友都得到过他的照顾，因此，老任在战友中间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罗蒙山虽是副处级干部，但是却没有专车。别的战友多是开车过去，他不会开车，又不好意思蹭车，就让凡三送自己一趟。 路上，凡三建议姨父学习开车，回头他帮阿姨买一辆小车，这样到哪里去也安全方便。 此前，罗蒙山对有没有私家车无所谓，可是，这次儿子回来，谈起对象家的势利，让他意识到对外排面的重要。 但是，他还是不想高调，琢磨一番后，答应外甥买一辆新出的广本。 聚会地点在蒙阴啤酒厂旁边的一家酒店，这家酒店就是酒厂建造的，专门用来招待八方来客。 上午10点1刻，罗蒙山到时，已经来了10来个人，包括那位央企负责人高和平。 当兵时，罗蒙山是高和平的老班长，因此，一见到他走进来，西装革履的高和平，立即站起来迎接。 两人都是典型的鲁省大汉，声音洪亮，因此，见面寒暄时很是热闹。 凡三站在罗蒙山身后，高和平身边也跟着一位30出头，身材高挑，脸庞有些瘦削的年轻人。 高和平向罗蒙山介绍道，这位也是鲁省老乡，胶东的肖如海，是润之集团飞雪啤酒公司的营销总监。 罗蒙山与肖如海握手寒暄，他也向高和平介绍了凡三：“和平，这是我外甥凡学松，此前在美国留学，现在在摩林国际。” 老班长的介绍，引起高和平的注意。 高和平当兵转业后，考上鲁省大学，毕业后去美国读财务管理，拿到管理学硕士。 他没有留在美国发展，而是回到香江，加入润之集团，从最基层一步步走到塔尖。 “小凡，你在美国哪所学校留学？”高和平一边握手，一边问。 “斯特恩商学院。”凡三随口回答。 “怪不得！”高和平会意地点点头，“上次碰到老程，他说起过你，说你对海油重新上市，帮助很大。” “高总，那都是程总夸奖，海油公司基本面很好，换一家投行，照样能成功上市。”凡三谦逊地回道。 “上次通联那笔并购，你们做得也很不错。”高和平紧紧握了一下凡三的手，将肖如海介绍给他，“你们年轻人多聊聊，以后说不定有机会合作。” 肖如海与凡三交换名片后，就一起坐到较远处的沙发上，离那些大呼小叫的兵哥哥们远一些，不然，说话都听不清楚。 肖如海出身贫苦，靠刻苦努力考上京都国仁大学，毕业后因为追爱，放弃留京机会，进入蜀地工作。 是金子在哪里都发光。 在外省奋斗十年后，这哥们重新回到京都，担任飞雪啤酒营销总监。 肖如海介绍说，国内啤酒市场竞争激烈，品牌众多，几乎每个地市都有一家啤酒厂，一个自己的品牌。 “这种局面不会太久，业内兼并已经开始。高总这次来参加聚会，也有顺势考察的意思。” 年轻人之间交流，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加之两人很有眼缘，肖如海说话就很直白。 凡三在路上听姨父介绍过蒙阴啤酒厂的情况，他们刚刚从德国引进一条生产线，从美国引进纯生滤膜。 前几年，他们与香江一家公司合作，眼下不差钱，因此，对外来并购几乎没有兴趣。 凡三坦言，“临沂是人口大市，啤酒销量很大，蒙阴啤酒厂刚上新设备，市里心气很高，眼下对外来并购恐怕兴趣不大。” “昨天过来考察后，高总就注意到了。不过，我们也不急。飞雪毕竟刚刚成立，还是要先把自家的品牌打出来，到时候，再大面积并购也不迟。” 凡三分析，鲁省是酒水消费大省，也是各类酒企的必争之地。就啤酒业而言，青胶啤酒是百年老店，本地国企巨头，断不会让家门口成为人家地盘。， “听说青胶对蒙阴啤酒厂也很关注。” 这一点，高和平也想到了。他与肖如海都是鲁省人，从小就知道青胶啤酒，没想到有一天会成为商场对手。 “不过，对手越强大，挑战也更有意思，你说是不是？”肖如海笑着说。 看着斗志昂扬的肖如海，凡三也受到不少感染。 做营销与资本运作不同，就是要充满激情，有敢教日月换新天的雄心壮志，不然，如何激励小伙伴们，到对手地盘攻城拔寨？ 这时，任大志陪着一位气宇轩昂的老者走进来，陪着的几位都是很有气势的中年官员。 一见老者，正在东拉西扯的一帮子老兵，一下子整整齐齐站起来，恭敬地喊道：“首长好！” 肖如海与凡三也站起来，他悄声告诉凡三，这位老者此前是高总当兵时所在部队的军长。 退休后，老首长回到鲁省老家休养，住在青胶的军区干休所，此前高总曾专门去探望。 任大志给老军长当过两年警卫员，后来下连当兵，逐步提升为连长，后来在副团岗位上转业。 他不愿意在机关单位趴着，就自告奋勇，牵头创建了蒙阴啤酒厂。 创业初期，任大志开拓市场时，老军长帮了不少忙。 老军长也是从沂蒙山走出去的，他觉得革命老区有这样一个厂子，既解决了不少老百姓就业，又能为当地创收，应该大力支持。 老军长地老战友、老部下遍及全国，他为人刚正，待人公平，因此，在战友、部下心目中地位很高。 有他支持，这也是蒙阴啤酒厂创建不几年就快速打开销路的重要原因。 陪着的几位官员，有本地军分区的主官，也有市里的领导，基本都是军人出身。 老首长到了，聚会也就正式开始了。 老首长简单讲几句后，临沂一位副市长，代表市里欢迎大家来沂蒙做客，当然，像高总这样投资考察更好。 一句话，说得大家都乐了起来。 中午，来客分成三桌，老首长与陪同领导一桌，高总也在那桌；老战友们一桌，任大志坐在这桌招待；随员、司机及其他人一桌，凡三与肖如海都在这桌。 这一桌，紧挨着凡三的是一位身材苗条穿军便服的女孩子，扎着两条麻花辫，椭圆脸上眉清目秀，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干脆利落劲。 这小妞看上去是老首长的随身护士。看到老人家被众人纷纷敬酒，赶紧过去劝阻。 那一桌的官员，似乎都认识这个“小辣椒”，见她劝阻，就都不再向老爷子敬酒。 战友聚会，那是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这一回，轮到罗蒙山醉倒了。 好在有凡三这个司机，他倒是可以喝高了无忧。 第22章 爱莫能助 罗蒙山周一还要上班，因此，凡三当天下午3点就开车带着他返回沂蒙。 一路上，这个鲁省大汉酣睡了一路，4点多到家后还没有醒酒。 趁着姨夫酣睡，凡三跟姨娘说了买车的事，马玉芬还在难为情，罗沂生、刘娇却已欢呼。 刘娇暑假刚拿到驾照，罗沂生驾照则早已到手，早就想有一辆车了。 三人于是去了附近的车行，以马玉芬的名义，买了一辆新出的广本雅阁。 这是第七代雅阁，在性能、设计上全面超越过往车型，造型风格上糅合了欧式的简练和美式的霸气，较过往的日本车型都显饱满，2003年初投产后立即热销。 车买好，办完手续，罗沂生立即上车，自己开了回来，看得坐在凡三车上的刘娇眼馋不已。 凡三安慰道：“你还小，才上大一，等你毕业后，我也送你一辆。” 刘娇却不领情：“三哥，我才不领你的人情。等上大三后，我也去你公司兼职，我要靠自己的本事，赚钱后买车买房。” “有志气！三哥看好你。” 凡三微笑道，不愧是姨娘一手教导出来的，从小就自立自强。 12月29日，星期一。 上午8点不到，罗蒙山与马玉芬就上班去了，罗家新找的保姆也过来上班了。 这是凡三与马玉芬反复沟通后，姨娘才下决心在老家找的，是马家一个远亲，40出头，看上干净朴素。 为此，凡三让马艳红专门办了一个10万的折子，交给姨娘给保姆发工资。 这样，马玉芬总算从对李大花的贴身伺候中有所解脱，来年暑假才有机会回雩娄老家探亲祭祖。 不然，只有等到李大花百年之后，她才可能有空。 12月30号，凡氏家族告别马家，兵分两路离开。 大队人马返回京都，周家贵一家带着罗沂生、孙楚返回浦江。 刘月英与马玉芬洒泪而别，约好来年暑假，雩娄老家相见。 临别时，罗蒙山送给凡文车2箱兰陵王酒，说这酒有健身作用，让他每晚小酌两盅，可以解乏催眠。 凡三则送了姨夫一件茅台，一件五粮液。 罗蒙山推辞了一番，最终还是收下了。反正，这次凡家过来，馈赠已经不少，车、卡都收了，也不在乎这两件酒。 马玉芬最宽慰的还是儿子可以到外甥公司兼职打工，女儿到姐姐家兼职做家教，这样靠自己本事赚钱，又是自家人，既体面，又安全。 虽然对外甥的婚姻状态有些奇怪，但姐姐如今儿孙满堂，马玉芬还是感到由衷高兴。 这是她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凡家能兴旺，她脸上也有光。 沂蒙之行，让刘月英了却压在心头40多年的一件大事。 亲眼看到表妹儿女双全，夫妻和睦，李大花也善有善报，刘月英心里非常舒畅。 这次过来，老太太最高兴的还是让马玉芬请了一个保姆，让她不用那么操劳，这比给什么都强。 路上，凡三问起家里请保姆的事，凡学梅说京都这边找的怕不靠谱，老家那边又没回去，所以，一时没有搞定。 “艳红，叔叔阿姨过年来京吗？”凡三问道。 “基本上说好了。”马艳红有些惊讶，正说保姆，怎么突然跳到钱家这边啦。 “你让叔叔找一趟曹叔，让他帮忙推荐一个保姆，没什么特别要求，一是身体健康，二是勤快老实，三是干净利落，三是会做饭做菜。” 马艳红这才明白三哥用意：“年龄相貌有没有要求？” “年龄最好不超过40，长相不吓人就行。”凡三顺口答道。 这句话，顿时把周边人逗乐了。 凡学兰出他洋相：“三哥，你不是个相貌控嘛，这回咋放宽条件啦？” 凡三老脸一红，笑着斥责：“这些事，你又没空干，别瞎掺乎。” 周围再次响起笑声。 见气氛宽松，一向没有存在感的孙家华，大着胆子插一句话：“老三，我成天没事闲得慌，咏祥那边暂时也不用人，你看安排我干点什么呗？” 这个姐夫一向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因此，凡三平时就当他不存在。 现在见他主动提出找事干，就顺口回道：“你没事，可以陪陪老爷子与张叔拔长牌（一种纸牌），等钱叔过来后，你们四个正好凑一桌打麻将。” 这一说，车厢里更是笑成一片，连坐在头排的老爷子老太太也不禁莞尔。 钱咏祥带着钱咏琳，江涛带着刘娇，开车走在前面，车上全是凡家自家人，因此，凡三说话也没怎么在意。 孙家华窘得满脸通红，也不好说什么。 凡学梅又好笑又好气：“三子，你都能帮老周安排个既轻松又赚钱的工作，怎么就不能帮你孙哥找个活干呢？” 凡三略一沉吟：“过完年，我估计老刘那边的生意就会忙起来，到时候，我与老刘打声招呼。不过，以孙哥的工作经验，过去后，可能不是做物流就是做采购。” “做采购我最行，以往在水果批发市场，都是我去上货。”孙家华赶紧表白。 “老刘那个人，对待下属，亲热起来像兄弟，严厉起来像仇人，他最忌讳公私不分，一旦发现，处理起来毫不留情。你先琢磨琢磨，想好了告诉我一声。” 孙家华当知青时，一帮子城里小青年，割稻收麦子不愿干，成天无所事事，养成好吃懒做的习惯。 有时候馋急了，这帮人就半夜里出去偷鸡摸狗，在周边村民里风评很不好。 那时候，凡三还在上小学，不时听到这类不好的传闻，因此，对这帮子知青印象很不好。 不过，这帮小青年文化不高口才好，干活不行打扮行，还是吸引了不少村姑飞蛾扑火。 好多小姑娘被这帮小子玩后就甩掉了，也就凡学梅厉害，缠着孙家华结婚，返城，生子。 虽然婆家有些看不上，但她靠水果生意养活全家，也不用求人，倒也活得自在。 凡三下海闯荡，家业越来越大。 凡学梅沾弟弟光，住上别墅，开上小车，水果批发生意也越做越大，成为妯娌几个中混得最好的。 这时候，公公婆婆反过来想与老大家多亲近，不料，她带着孩子来到京都。 这两年，孙家华在家陪读，每月领着凡三发的工资，水果摊生意有一搭没一搭，没事就到棋牌室与人搓麻将，偶尔去洗头城洗脚泡妞，日子过得很潇洒。 凡学梅很清楚，自己不在身边，孙家华是个壮年男人，玩点小牌，下几次洗头城，在所难免。 但她也清楚告诫过老公，他如果豪赌乱嫖，惹出是非，自己屁股上的屎自己擦，凡家可不帮他兜底。 孙楚上大学后，孙家华待在家里没事可干，凡学梅就让他也来京都了。 之前，浦江那边招人，凡学梅就想让老公过去，结果凡三安排了周一龙。 这次，孙家华主动开口，凡三还是一推八丈远， 看来，一个人的初始印象真的很重要。 像孙家华，虽然是亲姐夫，一对儿女也深受凡三喜爱，但这个小舅子就是认为他不成器，就连在凡家能当大半家的凡学梅，竟然也爱莫能助。 第23章 对酒当歌 元旦节，又称阳历年。 这天上午9点半，江涛开着新买的雅阁带着凡学兰与儿子江波，去孟大妈家团聚。 自从有了小长假后，不少城里人就元旦团聚，春节出游。 团聚地点在方庄附近一家酒店，到场的都是家人。 凡学兰已是孟大妈事实上的义女，因此，这几年聚会，她也都被邀请参加。 看到凡学兰怀里的小宝宝，孟大妈高兴地抱过来亲了几口。 江波已7个月了，别人一逗，就咧嘴笑，乐得孟大妈喜笑颜开。 江涛与孟大妈老伴坐在一旁聊天，这次聚会，老爷子带来了两瓶五粮液。 他就喜欢喝这个，孟大妈则拿来了两瓶茅台，她相信凡三的话，觉得这个更好喝。 上次，小兰将哥哥的话转告孟大妈后，老太太啥都没说，将手里钱一股脑买了茅台股票。 后来，听凡学兰仔细讲了买入理由后，更觉得自己的选择没错。 老爷子在家里一向不当家，但孟大妈也不要他的工资，由得他自己折腾。 老爷子也没多少别的爱好，就是喜欢喝一口，因此，他的钱最后大半都进了五粮液专卖店。 几个儿子都不怎么喝白酒，老大公务应酬多，但在他那个位置，已几乎没人敢邀酒，偶尔端盅也就是示意一下。 私下里，他倒是喜欢喝几盅茅台，可能是公务中养成的习惯。 老大公务在身，陪老婆孩子来酒店露个脸，与父母说几句话后就撤了。 老大媳妇是孟大妈的一个远房亲戚，当年是个中专生，与考上名牌大学的老大恋爱，得到孟大妈的首肯。 因此，多年来她对婆婆非常尊重，一对儿女也非常孝顺奶奶。 午间开席，江涛酒量大，陪老爷子喝五粮液；几个儿子则陪孟大妈喝茅台；老大媳妇则招呼凡学兰与几个妯娌喝红酒。 至于孩子们，则抢着喝王老吉。 一家团聚喝几种酒，就连白酒也分成浓香、酱香与清香，在京都这种大都市已慢慢成为常态。 这是百姓富裕，社会多元的新现象。 这天，李婧家与孟大妈家大同小异。 一家人在公主坟附近一家饭店大包间里团聚时，老爷子与刘青松喝五粮液，李婧哥哥李伟则喝茅台。 李伟已到亚运村附近，另一家券商营业部当老总。 听说李婧全仓买了茅台股票，这家伙不由露出不屑。 “小婧，你别看我喝茅台，但我绝不会买茅台股票。这种盘子大价格高的股票，哪个庄家敢碰？你是被凡三那小子给洗脑了。” 李婧懒得搭理这个哥哥，这些年，只要听他的买股票，不是买完就跌，就是阴跌挨套。 这时，刘青松不干了，他与这个大舅哥是发小，可没有那么多客气。 “伟哥，你这么说我就不爱听了。小婧炒股，她爱买啥就买啥，我从不过问。倒是你，上次让我一个哥们买的中关村，从30多跌到6块，前几天见面，他还让我问你，现在该怎么办呢？” 李伟的老脸顿时红了，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这时，老爷子插话道：“小伟，你都已是营业部老总了，别再直接给人荐股。现在股市行情这么差，老百姓都谈股色变，谁荐股谁挨骂，何必去吃力不讨好。” 李伟就坡下驴，闷头喝酒，不再做酒桌股评。 云中燕一家，元旦前也回娘家了。 云老爷子成天忙于国务，那是很难在家吃饭的。 老太太抱着外孙女，看着云中来发愁：“你都四十出头了，还不找对象？” 这种唠叨，云中来已听多了，他微笑着看了母亲与姐姐一眼，继续低头喝酒。 与一般人喜欢喝京都牛栏山二锅头不同，云中来喜欢喝汾酒。 这种38度的清香酒，既有白酒的刺激，又不上头，还有“牧童遥指杏花村”的古韵，他觉得喝起来非常有感觉。 与京都的大户人家不同，鹏城的中产们，正时兴喝带有保健功能的小瓶劲酒。 不过，这些中产喝着劲酒，讨论的却是白酒，而且主要是五粮液与茅台，还有刚刚兴起不久的国窖1573。 这是商务应酬中，他们最常喝的3种白酒，其他所谓的定制高端酒不在其列。 元旦这天，锦绣家园，邵家酒桌上，也是喝着劲酒，议起贵州茅台。 上午10点半，杨萍对象梅明彬，开着赛欧，带着两瓶五粮液来拜见岳父岳母。 这小子是江城科技大学工科硕士，在鹏城另一家科技公司卫华集团做研发。 这个公司非常重视科研，工程师们每月工资上万不说，年度分红更可观，不少人，年纪轻轻就在当地买房买车。 经人介绍，认识杨萍后，梅明彬就神魂颠倒，上赶着追起来。 这不，刚刚认识3个月，他就拎着美酒，上门拉拢未来的老丈人来了。 不过，一向节俭惯了了邵川，舍不得喝五粮液这种好酒，中午时，爷儿两个1人一瓶劲酒对吹。 喝完后，他们就喝当地的金威啤酒。虽然有点苦，倒也是苦中作乐，符合邵老道修身要求。 自从邵娜婚变后，杨娜就不再对儿女婚姻强势做主。再说，杨萍也不小了，因此，他对这个鄂省小伙子，还算热情。 桌上，邵川问道：“小梅，你业余炒股吗？” 梅明彬一听，立即回答：“叔叔，我的钱都买房买车了，没有闲钱炒股。” 这小子隐约听说，大姨子邵娜就是因为崔四海炒股闹的婚变，因此，对炒股可谓噤若寒蝉。 听说这个准女婿不炒股，邵川不由既高兴又失望。 高兴的是，这小子起码不会是下一个崔四海。失望的是，没有股市这个放大器，这个女婿一辈子也就是个中产。 有了凡三这个富豪做标杆，梅明彬这种中产阶层，邵家自然不足为奇。 上次杨琴传话时，阳阳那20万存折，刚刚2年，邵家决定等3年到期后，看看那时候股市咋样，再决定买不买茅台股票。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经过崔四海这一遭，邵家对股市已视为畏途，对凡三这个善财童子也不太敢相信了。 股市已成黄赌毒股中的四害，邵娜也不敢对父亲深说，存折既已交给父亲，就由他自己做主。 与邵家谈股色变不同，夜巴黎夜总会的一帮女孩子，聚在肖青梅家里，正在高谈阔论各种股票。 议论中心，正是新主题投资概念股。 海伦也已成家，丈夫是老家一位在鹏城做长途贩运的生意人。 不过，这不耽误她在夜巴黎继续唱歌，两人都看得开，只要孩子是共同的，那哥们也无所谓，反正他也没闲着。 11月底，李翰旧地重游，去夜巴黎k歌时，向这帮小妞推荐了山东铝业。 这只股盘子大，价位也不低，他觉得这些小妞那点钱进去，连一个水花都激不起，不影响彩云信托运作。 听说这哥们就是那个神秘的大老李，一帮小妞都跟着海伦，第二天就买了。 眼下，多数人都已盈利30%。只有肖青梅因为大部分钱提前买了贵州茅台，没有赶上这一波。 “梅子，你没听说嘛，现在的大款，喝酒就喝茅台，炒股不碰茅台。我看你是被凡三洗脑了，买什么不好，偏要买股性呆滞的白酒股，哪个庄家会动这种股呀？” 10月中买入8000股茅台后，元旦前涨了不到10%，两相对比，肖青梅再次成为小姐妹们的嘲笑对象。 受刺激后，她决定元旦后卖出5000股茅台，腾出一部分钱，跟着大伙炒短线。 同一只茅台股票，同一个时间得到消息，不同的人做出不同选择。 很多时候，面对一直卧在底部的超级牛股，即使有人让你买，你都不敢买，不想买，甚至抵触买。 因此，炒股永远都只有少数人能真正赚钱，所谓7亏2平1盈就是这么来的。 这就是股市的魅力所在。 正如美国有位大咖说：“时代在变，股票会变,但华尔街依然,因为人性永不改变。” 第24章 橄榄枝 元旦这天下午2点，凡三应约去东长安街一家俱乐部，去见杨明方。 这小妞自哈佛毕业后，没有留在美国发展，而是回了香江家族企业。 这两年，这小妞在香江混得风生水起。 前不久，杨氏集团旗下过海隧道申请加价，未能得到香江特区政府批准。 杨明方带领公司，以合约中规定合理经济回报率达15%为由，启动仲裁机制，把加价申请交予国际仲裁。 结果胜诉，获裁定回报率应达15%至17%，之后海底隧道疯狂加价67%。（因情节需要，将原型事件有所提前） 这件事，社会观感很不好，但杨明方却博得了父亲赞许，家族地位明显上升。 在美国，杨明方曾及时点破沙利文的泡妞套路，让莫兰逃过一劫。因此，虽然交集不多，但凡三依然记着这笔人情。 这次，她突然通过花卉传话，约在京都见面，凡三真搞不清这小妞想干什么，他现在的业务，与杨家似乎也没有交集。 对这类大小姐，无论是出自达官还是显贵家庭，凡三一概敬而远之。 他从来不想依傍谁，只想私下里炒股，做期货，闷头赚钱，不想扬名立万，更不想成为各类富豪榜上的人物。 对于杨氏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他也不想去沾什么光。 杨家老爷子是传奇式人物，财富或许不及建国前出走海外的兄弟姐妹多，但他复杂多变的人生经历，以及后来所达到的社会地位，则是其他人拍马也赶不上的。 不过，杨家少东家杨睿智在大陆渡过青少年时代，年轻时可能比较压抑，因此，一直向往海外。 36岁这年，杨睿智终于去到香江。之后，他借助家族影响快速崛起，世纪之交，成为港九屈指可数的新一代富豪。 发财后，这哥们可算扬眉吐气了，除了没换老婆孩子，上下左右，凡是能换的几乎全都换了。 他豪掷3亿，买了全球顶级私人飞机；花了上亿，买了香江最大最豪华的游艇；他还是香江马会大董，同时是大马主，名下爱驹多属世界级上驷。 作为老爸的掌上明珠，杨明方不仅遗传了祖上的商业基因，更继承了父辈的做事魄力。 她性格坚强，行为果断，甚至有点咄咄逼人。因此，凡三内心里，不是太喜欢这位大小姐，觉得她没有女人味。 下午2点45，凡三到了约定地点。 上到俱乐部6楼，服务小姐将他引导到一个私密性很好的房间。 他进去时看到，屋内不仅有穿着貂皮大衣的杨明方，还有一位临窗俯瞰长安街，身材高大，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 此前，凡三早已在电视与报刊上，见过这位杨氏家族少东家的身影。 与杨明方寒暄后，待那个男子转身，凡三谦逊地叫道：“杨总，您好！” 杨睿智不愧是商界大佬，他很亲切地与凡三握手，趁机端详了一眼这位女儿口中的商界才俊。 看上去，这小子其貌不扬，但那双眼睛里，有着微不可察的谨慎与提防。 对于凡三的出身与经历，通过杨明方与有关机构，杨睿智早已烂熟于心。 这种寒门子弟的心态，他完全理解，文革时期沦为狗崽子时，他也曾对陌生人防备万千。 近日，杨氏家族成立了一家股权投资公司，名叫华兴资本，主要负责人是杨睿智姐姐的女婿章宸。 不过，仅靠章宸一个人，很难在市场上快速打开局面。 眼下，这家公司正准备收购东北的冰城制药，涉及资金20多亿，这么大的收购，急需对资本运作熟练的国际化人才。 有人向章宸推荐了一位在华尔街干了多年的投行精英，也有人推荐了刚踏入华尔街但才气横溢的竹捷。 杨明方则向父亲推荐了凡三。 这位杨氏家族少东家，早已不过问这种具体事。 他之所以同意女儿的要求，破例见一下这小子，只因为凡三在通联并购与华夏海油上市中的表现实在惊艳。 简单交流一阵，杨睿智大致了解了凡三的性格，摸到了他的思维特点，觉得这个人逻辑清晰，眼光敏锐，谈事情很快就能找到关键，果然是个干才。 心里有谱后，杨睿智就借故离开，去参加另一个聚会去了。 他常驻香江，这次回来探亲，京都不少朋友，公司内地业务负责人，都要见一见，因此，这几天还真的有点忙。 送父亲出门后回来，杨明方让服务员给两人续了热茶后，便开门见山。 她希望凡三能到华兴资本来，负责公司资产并购，职位是董事副总经理，税后薪资比在摩林国际高30%，分红另算。 说这番话时，杨明方的大眼睛里满含热望，她是真的欣赏凡三的才干与为人。 华尔街华人精英很多，但像凡三这样实在而能干的不多。 这种人，用得放心。 他们能干，起码不会在业务上给你添乱；他们忠诚，不会吃里扒外，更不用担心遭受背刺。 而且，大家都接受过华尔街专业训练，熟悉产业与资本的国际化运作。 凡三的回答，让杨大小姐很失望。 “明方，谢谢伯父与你的信任。这个事太突然，我回去考虑一下，尽快给你回复，你看怎样？” 在杨明方看来，这次，杨家父女专程与凡三见面，不说是像刘备那样三顾茅庐，也算给足了凡三的面子。 父亲屈尊不说，就是她杨大小姐，在香江单独约见过谁？ 不过，这事确实有些突然，三哥需要考虑一下也是人之常情。 自从那次巴菲特股东大会之后，杨明方就知道凡三是个审慎之人，不会别人一摇橄榄枝，他就不顾一切扑过来。 “三哥要是那种闻风而动的人，我也不会亲自向父亲举荐了。”杨明方一边微笑着送凡三出门，一边在心里嘀咕。 其实，杨睿智就在上面一层的一个会议室，与负责大陆业务的几个公司负责人谈事。 见到杨明方进门时的神色，他就知道事情没有谈成。 这位少东家宠爱大小姐是出了名的，因此，几位叔叔辈的老臣，见到杨明方进来，都纷纷点头致意。 见父亲猜到结果后，这小妞就娇嗔地扭了一下身子，向几位叔叔打声招呼就出去了。 凡三下楼时，在电梯里碰见韩骏，这哥们与发小在这里喝茶。 闲聊时，凡三得知，王彪已离开羊城证券投资部，去了新成立的羊城基金，担任董事总经理。 “还是马老板牛逼，前脚来证券业协会，后脚就把退路留好了。王哥这是去给马老板守摊。一朝天子一朝臣。新老板来后，老臣日子不好过，离开的是时候。” 韩骏一边说，一边感慨。 “老蔡的日子咋样？”来到门前上车前，凡三顺口问道。 “还好。鹏城信托是市属机构，金融圈里的人都很熟。蔡森出道早，口碑很好。不管谁来当老大，都用得着他。” 韩骏说完，便开车离去。 凡三开车拐上长安街后，他发现，京都已完全恢复了以往的繁华，车流人流川流不息。 对于正在走上坡路的中国而言，这类黑天鹅事件的影响，来得急，消失的也快，基本改变不了发展的大趋势。 第25章 两心相融 凡三回到小区时，几个孩子已被钱咏琳开车送到学校。 凡雪分娩后，送孩子就成了凡学梅与马艳红的活，马艳红顾不上，就叫钱咏琳帮忙。 到家时，钱咏琳已将晚饭做好。 晚上，这小妞用糯米做了稀粥，炒了鸡扒豆腐，切了几瓣咸鸭蛋，还有两碟小咸菜。 糯米粥又黏又匀，凡三胃口大开，一连吃了3碗，让父母看了老怀大开。 这个儿子已是家里真正的顶梁柱，可是，眼前竟然连个知冷知热照顾的人都没有。 虽然凡三没说，但他们估计儿子与莫兰的婚姻又是出了问题，这让老两口几乎对外来媳妇丧失了信心。 要说知冷知热，会心疼人，还是像小琳这样，知根知底的老家人最好。 以前，钱咏琳进出凡家，还怕人家说闲话。正式拜刘月英当干妈后，她就正大光明地来家里帮忙做家务。 凡文车老两口，倒不是想家里多了个不花钱的保姆，而是这小妞是儿子的学生，知道心疼儿子，体贴儿子。 现在，凡家家大业大，凡三这个少东家事情杂，操心多，没有一个踏实可靠温柔体贴的内当家，肯定不行。 若不是担心钱家的顾虑，他们就想将这个干女儿直接变成儿媳妇。 吃过饭，凡三下到阳阳房间去看盘。 坐下不一会，钱咏琳拎着一个开水瓶过来。她看三哥看盘，就没说话，给他茶杯续满后，准备离开。 不料，凡三叫住了她。 这天，钱咏琳秀发高挽，穿着枣红色呢子大衣，上着粉红色羊绒衫，下着黑西裤白马靴，浑身洋溢着少妇特有的温馨。 其实，钱咏琳并未生过孩子，与那个李天一也没同房过几回。 虽不是完璧，但在这个婚前同居普遍的年头，除了一纸离婚证，她与一般姑娘没什么区别。 看着三哥怔怔地看着自己，钱咏琳不由有些羞涩：“三哥，你有啥事就说吧！” 凡三发现自己有些失神，不由讪讪道：“刚才，突然想起送你去绿城前的那个晚上，去教室里看你的情景，你比那时候高了，也会打扮了。” 钱咏琳红着脸：“老了，打扮什么！” “你才多大，就敢说自己老，照你这说法，我都奔四的人了，还不成老头子啦？” 钱咏琳笑着自嘲：“你们男的不一样，男人三十一朵花，女人三十老茶渣。” 这小妞正值一个女人最黄金的年华，只是个人问题没有解决好，有些自卑。 于是，凡三笑着调侃：“年轻时，听说十八的姑娘一朵花；现在才明白，二十八的姑娘才真正是一朵花。” 这是凡三的真实感受，他并没考虑这小妞的年龄，只是那么随口一说。 按虚岁，钱咏琳当年正是28，因此，闻听这话，她心里自然高兴。 不过，她故意绷着说：“三哥，你这个当老师的，就喜欢拿我这个不成器的学生开玩笑。” 凡三这才意识到钱咏琳的岁数，不由转圜道：“谁说你不成器了？你从易桥到绿城赶考，又从绿城杀到保定，现在到京都大国企上班，你比大部分同龄人都强。” 这些年，由于婚姻不顺，钱咏琳多少有些自卑。 这次，三哥当面夸奖，无论是年龄，相貌还是学业、工作，三哥都很欣赏，就像当年她中考成绩刚出来那晚一样。 一时间，这小妞不禁潸然泪下。 凡三一看，赶紧拿了两张抽纸，走过去，递给她擦泪。 这一刻，想到这么多年，三哥与自己命运的种种交叉，这小妞不由百感交集。 她下意识地紧紧抱住这个多次改变自己命运的男人，趴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凡三拍着她的肩背，安慰道：“都多大的人了，还像帆帆、兔兔那样好哭。” “就哭！就哭！”这小妞梨花带泪，又哭又笑地冲三哥嚷。 这一瞬，凡三不由想起十二年前，中考前夕，回龙中学教室里的那一幕。 乳白色灯光下，钱咏琳一头秀发随性地披散在肩头，皎洁的瓜子脸上，一字飘眉下，微微眯着的月牙眼，挺直的鼻梁下，樱桃小口中洁白整齐的糯米细牙。 恍惚中，佳人如玉，让他心潮翻腾，情不自禁地吻住那张樱桃小口。 钱咏琳先是一怔，随即心里狂喜，热烈地回吻。 凡三主动将舌头伸到这小妞口中，与她的柔软深度交缠。 两人一边吻，一边移到床前，几乎不约而同地躺倒到床上。 凡三翻身压在钱咏琳身上，没想到她夏天时那么苗条的身材，冬天竟然这么柔软丰满。 心防一旦打开，这家伙的动作就再无顾忌，一只手伸进羊绒衫，用力捏住她的温柔。 钱咏琳离婚经年，凡三也1年没挨女人，两人这会儿可谓干柴烈火。 凡三那一吻，就像一颗火星，引燃熊熊烈火，将内心依恋已久的两人，彻底融为一体。 两人激情似火，大冬天折腾得满头是汗，真正平静下来，依偎着靠在一起躺着时，已是1小时之后。 钱咏琳粉面羞红，脸上带着幸福满足的笑容。 她从床头柜上扯下几张抽纸，温柔地给三哥擦去脸上汗水，然后才擦掉自己头上的香汗。 凡三侧身看着这张粉中带白的娇颜，忍不住又俯下身，吻住她的樱唇，右手也不老实，在她胸前揉搓。 钱咏琳左手抱着三哥的脖子，右手在三哥背上轻轻抚摸。 兴奋中，这两人再次合体。 与此前经历的4个女人相比，凡三与钱咏琳的这场欢爱，才是灵与肉真正合一。 十二年前，一起前往绿城赶考时，列车上相对无言时惴惴不安；中考成绩出来后，两人狂欢中的热烈拥抱； 4年前，知春里重逢时，她趴在三哥怀里的惶恐与委屈；投资落户京都，顺利到京西电力上班后，欢庆宴上的欣喜与自豪； 婚前，三哥对她与李天一婚姻的反对与担心；婚后遭遇歧视时的孤苦无依，候车亭旁趴在三哥肩头的苦情重诉…… 钱咏琳16岁后，每一个人生关键时刻，都有凡三的影子与帮助。 无论承认不承认，凡三都已深度融入这小妞的人生，而这小妞对三哥，则是全心倾慕与死心塌地的爱恋。 那年，迫于父母压力，以及三哥的有意疏远，她含悲忍泪嫁给李天一。 婚后，婆婆的霸道与轻蔑，让她再次锥心彻骨第感受到，这个世上，真正理解并全心为她着想的只有三哥。 如果没有这次两心相融，钱咏琳也决定守在三哥身边，终身不再嫁人。 凡三的感受，其实与钱咏琳差不多。 这些年，他东奔西走，事业上几经波折，财富积累上更是是如履薄冰。 虽然有过几个女人，但只有与钱咏琳在一起，他才真正感受到女性的温柔，没有任何压力，可以什么都不想，享受放开一切的轻松。 年轻时还不觉得，这种两心相知，无忧无虑在一起的轻松自在是多么宝贵。 随着家大业大，他愈发觉得，一个能让自己踏实放心的女人有多么重要。 这次莫兰的背叛，让他对所谓的山盟海誓失去信心。 这时候，他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别人，正是枕旁这个小妞。 即使远行万里，他也似乎能听到她的心跳，一声问候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 信心比黄金重要，信任比美丽珍贵。 历尽千帆之后，凡三终于还是回到了那个他当年千里送考的女孩身边。 他这一生的命运，因钱咏琳中考出现嬗变，在她中考成绩出来后发生急遽转折。 千转百回，绕了大半个地球，两个人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 这或许就是命运吧！ 一生一世，最懂你也最让你安心的异性，也许真的只有那么一个！ 第26章 好说好散 元旦后，一次回到小区，凡三正碰上刘娇与范晓曼出门，她们刚给思念、思想上完课。 凡三让这两个小妞上车，他亲自送她们回去。路上，他简单问了两个小孩的学习情况，没想到两个家教竟然赞不绝口。 “你们不用在我们面前唱赞歌，思念思想啥样，我比你们清楚。关键是，思念的数学应用题为何会出现思维盲点？思想的作文语句如何才能丰富生动起来？” 这两个小妞，这才想起，眼前这位以前可是正牌的中小学老师，因此，赶紧谈了两个孩子各自的问题关键与改进办法。 “这就对啦！咱们是同行，以后，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尽量少说。” 凡三坦言，让你们过来补课，不是一定要孩子考满分，而是帮助他们打通一些思维盲点，教他们几条掌握技能的路子。 到京都师大门口，凡三没有进去就掉头了。两个小妞下车后，一边往里走，一边议论。 “刘娇，你这个表哥可不好糊弄，咱们以后还真要多上心。” “那是，你也不想想，他一个中师生混到今天这个样子，能是一般人吗？” 两人正在商量，以后如何找到更适合思念、思想的方法与辅导材料，迎面又碰上了夏梦。 “刘娇，你这家伙可不够义气呀！上次咱们说好的，你们去见那个开大奔的帅哥，带上我一起去。这两周，你们还是自己单溜，有点过啦！” 刘娇赶紧哄这个大校花，答应下次去见三哥，一定带上她。 凡三离开京都师大，刚过公主坟，接到了莫兰的电话。他犹豫了一阵，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令他惊讶的是，电话里不是莫兰，而是莫玉廷。 “您好，莫叔叔！” 凡三将车停到路边，礼貌地回道。 “三子，都是自家人，不用客气。” 几句寒暄后，莫玉廷开始说到正题。 “听你阿姨说，上次你过来，小兰惹你生气了，她年龄小，不懂事，脾气任性，你要多包涵。年轻人都会犯糊涂，小兰如果做了一些糊涂事，希望你能看在孩子头上，原谅她一回。” 凡三没有接腔，莫玉廷那边，则是一家人都在倾听。 全市联合大检查后，市里多家健身俱乐部被强制停业整顿，像小何这样直接被吊销营业执照的也有3家。 肖琦这样还能继续营业的不多，那点罚款只是毛毛雨。 金明华反复思量，与莫玉廷通过电话后，还是与宋佳说了一半实话。 老太太将小何与莫兰之间暧昧的责任，全推到那个小何身上，希望媳妇能利用关系，将那个小何赶得越远越好， 宋佳是警察，婆婆只说了几句，就明白是咋回事了。因此，答应次日回局里摸清底细后，再想对策。 晚上，躺在床上，宋佳想到凡三以往的为人处世，不由为他抱屈。 第二天，宋佳到局里一打听，顿时大吃一惊。这个小何，竟然招惹了那么多人。 那些大款的太太、小蜜不说，他竟然还动了省里某高官的新婚夫人。 这位大佬年过半百，前年死了老婆，去年娶了一位30出头的歌舞团演员。 蜜月过后，老爷子就有点力不从心，于是，这位新夫人就到健身房消磨时间。 不料，一来二去，就被小何给搞上了手。这事本来很隐秘，两人活动时有专门房间，也没有摄像头。 夜路走多了，迟早遇到鬼。这回，活该那个小何倒霉。 这个女演员得罪了人，仇家买通健身俱乐部员工，在那个房间悄悄装了监控，而且把视频发给了那位老爷子。 于是，有了这次多部门突击检查。 因为私下监控客户，俱乐部内教练与会员暧昧……多种违法行为，这个小何不仅俱乐部执照被吊销，本人也因寻衅滋事判处劳教。 检查结束一周后，这小子就被送往大山深处一处劳教场所劳动。 这小子，以往全靠脸白嘴甜骗人，哪里吃过这种苦。 到劳教场所不到一周，他就在上山伐木中，因为自己不小心，被倒下的大树给砸死了。 因为不注意生产安全，劳教小组组长被记过处分，劳教所分管所长被警告处分，其他人给与口头批评。 于是，曾经让很多大款小蜜着迷的小何，就这样与人间烟火拜拜了。 小何一死，很多人都松了口气。 莫家也暗中高兴，总算有人清除了这只定时炸弹。 元旦放假，莫玉廷到庐州来看望两个宝贝外孙。 一家人密集商议后，最终决定还是主动联系一下凡三，看看对方究竟对莫兰这事是啥态度。 于是，就有了莫玉廷的这通电话。 听到莫玉廷问到莫兰的问题，凡三沉吟一阵，字斟句酌地回答。 “当天的具体情形，您可以问问金阿姨。临别时，我也跟金阿姨说了，两个孩子的抚养费及开销，我会按时汇过去。” 这个回答，当然在莫家人意料之中。 这时，金明华示意宋佳插话。 “三哥，我是宋佳。之前的情况，我也不太了解。我马上就要生了，知道十月怀胎的艰难痛苦，就想问一下，思庐思宜的生活费用，你打算给多少？” 凡三对这小妞印象挺好，随口就回答说：“每月1个孩子1万。” 这个数目已不低，宋佳也不好多说什么，在生活开销上，三哥一向大方。 这时，金明华接腔：“三子，孩子还小，小兰下半年既不能复学，也不能上班，她总得生活吧？” 凡三沉吟片刻：“小兰在国内带孩子，每月生活费1万；到美国复学，上学期间除了房租，每月生活费2000美元，直到她正式上班为止。” 莫玉廷的电话，开的是免提，一家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的条件，远远超过莫家人此前商量的标准，让他们简直无话可说。 事实上，莫兰自从留学到如今，不仅没有花一分钱，反倒从凡三那里，积攒了近1万美元。 至于说给莫家买房子、办喜事，给莫兰买车的钱，更不用提。 换位思考，如果是莫言处于凡三的位置，莫家根本不可能像他这样大方。 这不只是有钱没钱的问题，关键是莫兰是这场婚姻中的过错方。 凡三愿意这么大度，其实，也是告诉莫家，他与莫兰的这段因缘已经到头，剩下的不过是生活与抚养费用的商量。 见莫家这边迟迟没有声音，凡三对着电话说道：“莫叔叔，如果您没有其他事，今天我们就聊到这里吧。回头我会把费用打到莫兰的卡上，如果你们有其它问题，回头我让大姐过去，你们当面商量。” 对方还是没回音，凡三就挂断电话。 这边，一直没说话的莫兰满脸苍白。 既然双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三哥显然是不再准备见她了。 两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姑且不说，单纯是非曲直而言，莫兰不仅过错在先，而且率先把话说绝。 眼下，双方算是好说好散。 如果莫家继续提出非分要求，凡学梅过来，恐怕就是带着律师来打官司了。到时候，法庭上举证，莫兰与小何暧昧的视频势必会被公开。 到时候。除了出丑丢脸，莫家估计什么都得不到。 第二天，宋佳就肚子疼，一家人忙着去医院，招呼她分娩去了。 凡三与莫兰之间近4年的缘分，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结束了！ 第27章 殒命 1月7号下午3点，凡三正在京都大厦办公室小憩，突然手机响了。他一看，是大姐凡学梅打过来的，就半躺在沙发上，顺手接了起来。 “大姐，有事吗？” “堂哥过来了，正在西客站，听说还有村里其他几个人，他让你过去一趟。” 说完，凡学梅就把堂哥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弟弟。 凡三立即拨打过去，还真的是堂哥凡学术。 “大哥，你过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凡三一边说，一边起身向外走。 “一言难尽，你现在有空就过来吧，俺们几个人在西客站北广场。” “好的，你们别乱走，我马上开车过去。” 挂掉电话，凡三就下楼开车，向西客站方向赶。 这时，离下班的晚高峰还有2个小时，从东南三环转到西三环，再去莲花池，虽然不堵车，凡三也开了差不多40分钟，路上红绿灯太多。 西客站广场不允许停车，凡三将车开到广场东边一个叉街，然后拎着公文包，步行过来。走到北广场旁，距离出发时，几乎整整1小时。 凡学术与3个男人，1个女人，垫着塑料包，正蹲坐在广场中间偏东一侧的水泥地上。 那个女的约莫40岁，穿着一身黑衣服，看上去有些眼熟。凡学术穿着黑色呢子大衣，深色西裤；旁边，穿着黄色棉布军大衣留着长头发的黑脸，是一个姓肖的村干部。 另一个个子高大，浓眉大眼，穿着深蓝色棉大衣，戴着蓝灰色三块瓦帽子，看上去六十出头的老者，像是大槐树下坡南侧一个队里的邻居只，知道姓张。 旁边站着的一个30多岁，中等个头的男子，凡三倒认识，是这个老者的二儿子，外号张二嘴，初中时与凡三同届，在隔壁班。 看到凡三过来，凡学术长出一口气，其他4人的表情也松弛不少。 打过招呼后，凡学术就向堂弟介绍其他人，那个肖连长（民兵连长）与张二嘴不用说，主要介绍了那个高大老者与中年妇女。 “三弟，这是路沿的张长雨，俺们叫老表的；这是他儿媳妇南策云，三年级时你们一班，她在最后一排，四年级没上完就退学了，你可能记不得了。” 堂哥这一说，凡三这才陡然想起，这女人怪不得看上去面熟呢？不过，他记得，这个南策云似乎只大他两三岁，怎么看上去老得这么厉害。 张长雨上前握住凡三的手，有些悲戚地说：“表弟，你大嘴表侄要是有你十分之一本事，也不会年纪轻轻，就抛下大人小孩走了。” 老张这一说，凡三满头露水，南策云的眼泪已流出来。 凡学术一看，赶紧解释道：“张宏志也就是张大嘴你还记得吧？高你两届。秋天跟人去平城下煤矿，这月初煤矿塌方，他与两个工友出事了，没有抢救过来。” 这时候，凡三才明白，堂哥是去平城帮助张家料理后事，回头路过京都。 这种事，除了表示同情与安慰，旁人也没什么好法子。 那个张大嘴，凡三倒是印象很深。 这家伙发育比其他男孩子快，虽然只比凡三大两岁，可是，五年级时就已整整高出凡三一头。他小时候很横，是附近几个队的小霸王。 小学毕业后，两人就没再见过面，只听说出去打工了，没想到这么早就离开人世了。 安慰一番后，得知这些人是明天中午12点的火车，凡三就领着他们去西站广场西侧的宾馆，开了3个房间。两个村干部一间，张长雨父子一间，南策云自己一间。 开好房，放好行李，凡三提议：“东边不远有个义阳饭店，是老家人开的，做的都是老家菜 ，我们一起去那边吃一点吧！” 南策云满面悲苦，不想出去吃饭：“老同学，谢谢你的心意！我就在楼下随便吃一点，吃完还要上去看东西，你们几个去吧。” 考虑到这个未亡人的心情，凡学术等人就没有勉强，跟随凡三步行去义阳饭店。 饭店距离西客站也就1华里多一点，打车不值当。 肖连长当兵时在张家口，来回经过京都，只是没有下过车。这次再次路过，没想到有机会在长安街附近溜达一圈。 上午，这家伙与张二嘴先过来，提前买火车票。 买完票，两人无所事事，又不敢乱窜，就道长安街西侧的军博一带溜达。 走累了，两人就去坐地铁。 在地铁1号线上，从八王坟到苹果园，他们来回坐了两三趟，弄得地铁工作人员，以为这两家伙大脑有问题。 “三子，早知道你在京都，就是没电话，不然，上午我们就过去拜访你爹妈老两口了。”肖连长露出满口白牙，边走边说。 “我平时经常出差，你们不急的话，晚走一天，去家里坐坐。”凡三也客气道。 凡学术闻言，赶紧摇头：“恐怕等不及，我们出来半个月了，家里压了多好事。” 支书发话了，肖连长只好服从。 至于张长雨，压根就没有闲逛的心情。老伴天天在家哭，一对孙子孙女，一个上初中，一个上小学，都等着妈妈回家。 义阳饭店在一座独立的三层小楼上，凡三等人到时，二楼正好还有个包厢。 众人坐定后，凡三就让堂哥招呼点菜，自己出去给钱咏琳打了个电话。 凡学术点了几个家常菜，凡三加了两个海鲜，又要了1瓶五粮液。 张家父子心情抑郁，凡三也没有多张罗邀酒，将1瓶酒喝完后，大家就开始吃饭。 饭后，凡学术让肖连长陪同张家父子回宾馆，自己随凡三去看望二叔二婶。 回光明小区路上，凡学术才大致告诉了张大嘴出事的经过。 家人赶过去后，矿里就将遇难者遗体就地火化了，骨灰盒被他们随身带过来了，就在南策云的那个大塑料袋里，藏在捆好的棉被中，怕不让带上车。 煤矿赔了30万，给了一个存折。 另外给了3万丧葬费用，花了五六千，剩下的两万多，都在一个卡里，也由南策云拿着。 “那个张二嘴不是个东西，大嘴刚死，他就打南策云的主意，还想霸占老大的抚恤金。这些钱，主要是留给两个孩子以后上学用的，要是到了二嘴手里，不到半年就会被他赌光。” 凡三这才明白，南策云为何不愿离开宾馆，一是守护丈夫的骨灰盒，二是时刻提房张二嘴这个家贼，怕他将煤矿给的抚恤金偷走。 凡三很惊讶：“张二嘴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不成器？再说，他不是结婚了吗？” 凡学术说：“早就离了，媳妇改嫁后，孩子都两三个了。” 第28章 说客 到了光明小区，凡学术惊讶于小区环境，没想到绿化能这么好，院内到处是草坪与树，就像到了老家周边的山坡上。 进屋时，刚刚9点，凡文车老两口在看电视，钱咏琳也在。 见到他们进来，钱咏琳赶紧起身沏茶。 钱咏琳父亲钱瑞江当过几年村干部，因此，凡学术对这小妞还有些印象。沏好茶，她就微笑着打个招呼，先下楼去了。 “刚才那个姑娘，不是艳红的小姑子嘛，她怎么在这里？”凡学术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在京西电力上班，就住在楼下。”凡三顺口回道。 好久没见到这个侄子，凡文车老两口很热情，几人一边喝茶，一边说起家乡变化。 听说路沿张家大儿子出事的消息，凡文车老两口也不断叹息。 “下煤矿挣的比工地上多，可那是拿命换，有命挣没命花，这种带血的钱，不能挣。” 凡文车一边感慨，一边替张长雨担忧。 这个表侄生了两个儿子，大嘴二嘴，从小就不让爹妈省心。听说二嘴吃喝嫖赌五毒俱全，他觉得，张家这一辈算是完了，只能看孙子了。 凡学术已经升格当爷爷了，儿媳妇春上生了个孙女，现在都快会走了，估计过完年，脱掉棉衣服就会到处跑了。 “哎呀，你来孙女怎么也不说一声，我们还没有吃面条呢？”刘月英责怪。 吃面条是一种当地说法，是去别人家庆贺添了孩子。 “您老人家离得远，等你们回去，我让小兵专门接你们！”凡学术带着歉意赔笑。 堂哥与父母絮叨家长里短，凡三就坐在一旁静听。 家里不少乡亲，他只是知道名字，对不上脸，更不清楚彼此关系，因此，他也不插嘴，一边喝茶，一边听他们聊。 絮叨了1个多小时，刘月英提起钱咏琳：“侄子，你看刚才那个小琳咋样？” 凡学术没有多想，随口答道：“不错呀，人有人，貌有貌，又有正式工作。” “把她说给三子当媳妇，你看怎样？”刘月英又问道。 “三子与那个‘七仙女’吹啦，不是都有一对双胞胎了吗？” 凡学术这句话，问得刘月英有些答不上来。 凡文车见状，接腔道：“那边黄梅剧团不放她走，三子身边老是没人照顾，也不算个事。” 这句话圆得还像那么回事，凡学术见老三坐在旁边不吭声，心里大致有了谱。 “按说，小琳也配得上老三，只是她也离过婚，说出去怕人谈说。”凡学术脑子里还是老家人的思维，觉得二婚头，好说不好听。 “三子孩子都一大堆了，也没啥资格挑挑拣拣，谁愿意说就让他说去，反正嘴长在别人身上，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凡文车倒是看得开。 “老三，你想好了没有？”凡学术微笑着看向这个三弟。 凡三不由面皮发热，腼腆地点点头。 “小琳本人也同意，是吧？”凡学术又问。 其实，刚才看到那小妞这么晚还在凡家，他心里就大致有了数。 凡三还是没说话，继续点了点头。 “只要你们两个互相认承，那就好办。”凡学术慨然道。 “恐怕钱瑞江老两口打别，想不开。”刘月英担心。 “那是以前，小琳还是黄花大闺女，他们有点看不上老三，不想让女儿过门，就给人家孩子当后妈。现在，小琳也是离婚后单身，他们还挑拣什么？能嫁老三是她的福分。” 凡学术不以为然，他与钱瑞江很熟，自告奋勇去做说客，促成这段因缘。 聊完这事，差不多是晚上11点了，凡学术起身告辞。 凡三送他下楼，要开车送他，被他谢绝了：“西客站那一块不让停车，还是打出租利索。” 于是，凡三就在小区门外，给堂哥拦了一辆出租车。 上楼时，凡三发现钱咏琳正在思想门口站着等他，不由有些诧异：“你不早下楼了吗？” 钱咏琳怕人听见，娇嗔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凡三将思想那间屋房门打开，等钱咏琳进去后，他反手将门掩上。 差不多七八天没亲热了，门关上后，凡三一把抱住这小妞。钱咏琳也积极回应，两人一边亲吻，一边走向里间卧室。 一阵激情过后，钱咏琳羞涩地问：“俺们的事，你跟大哥说了没有？” “父母跟他讲了，大哥说，回去找人跟叔叔阿姨提亲。” 钱咏琳担心父母反对，凡三给她打气：“叔叔阿姨会想通的，大不了，咱们先把生米做成熟饭，到时候，他们想不答应都不行。” 钱咏琳羞涩地拍了一下凡三，娇嗔地说：“俺们都这样了，你还想怎样？” 凡三不由咧嘴一笑，还真是那么回事，便不再多说，再次压到这小妞身上，继续耕耘。 得知干爹干妈发话后，钱咏琳胆子大了一些，当晚就没有回自己住处，免得早上过来做饭麻烦。只要三哥对自己好，这小妞虽然害羞，也不害怕其他人的议论。 次日，刘月英私下与马艳红说了凡三与钱咏琳的事情。 三哥身边没有个贴心人，马艳红早就想促成小姑子与表哥走到一起。只是二舅二妗不说话，她再怎么说，也是钱家媳妇，有些不好意思张嘴。 既然老两口主动张嘴，她当然是举双手赞成：“关键是公公婆婆那边，俺家那位，你们不用担心，他不会也不敢打别。” “莫兰那边，三哥处理好没有？”马艳红又问。 “元旦时就说好了，每月3万生活抚养费，去美国上学另算。” 刘月英有些心疼钱，马艳红安慰道：“二妗，有孩子比什么都好，你看阳阳、帆帆多可爱，以后宝宝、贝贝会喊奶奶了，到时候，还不知您咋高兴。” 马艳红相当于凡三的总会计，她知道三哥眼下的经济实力，每月这3万块钱，对他根本不是问题。但她也不好明说，只得变着法儿安慰二妗。 “你妈身体咋样？她要是不晕车，来年春上，你把她接过来住吧，俺们也好有个说话的。” 刘月英建议，马艳红面露苦笑：“二妗，俺妈哪里有您这么开通，她是想过来看看，可又怕两个嫂子嚼舌根，前怕狼后怕虎的，估计够呛。” “那好办，明年暑假让她带着孙子，一起来京都玩，不就行了嘛，开学再回去，也能住个把月。”刘月英建议。 马艳红一听，这个主意不错，便高兴地答应，回头打电话与两个嫂子商量。 有了嫂子的首肯，从这以后，钱咏琳就隔三差五住在凡家。 有了这小妞的贴心照顾，凡三的生活顿时规律起来，比以前滋润多了。 第29章 炸毛 1月9号晚上8点半，马艳红一家正在客厅里看电视。突然，钱咏祥的手机响了。 这家伙一看是老家电话，赶紧接起来。 刚接通，他就听到老爸钱瑞江高声大语的斥责：“你这个当哥哥的，成天是干什么吃的？你妹妹都让人家拐跑了，你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钱咏祥顿时懵圈：“吃晚饭时，我还看到小琳了，谁说她被人拐跑啦？” “你就是个猪脑子。你也不想想，在你们那边，还有谁能把小琳拐跑？” 钱瑞江恨铁不成钢，这么多年，这个儿子在外面简直是白混了。 “你是说三子？” 钱咏祥有点后知后觉。 “你说呢！今天，老凡家都托人上门说媒了，你还蒙在鼓里，叫我怎么说你！” 钱瑞江越想越不是味，指望这个儿子照护女儿，那是没戏了。 “老爸，您别听风就是雨，一会儿我问问小琳，究竟咋回事。” 钱咏祥一边挂电话，一边往外走。 “什么事，这么急急忙忙的？”马艳红看老公要出门，就开口问道。 “小琳的事，我问问她去。” 钱咏祥一边说，一边走到对面敲门。 钱咏琳刚洗完澡，穿着毛茸茸的睡衣，一边用电风扇吹头发，一边开门。 这小妞见哥哥满脸怒容，站在门口：“看来，自己与三哥的事，家里已知道了。” 钱咏祥顺手把门关上，然后大声质问：“小琳，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老实交代，你是不是不与三子好上了？” 果然如此！ 钱咏琳一边吹头发，面色平静回答：“什么叫好上了，我们以前就很好呀！” 钱咏祥一听，气不打一处来：“你别打马虎眼。老凡家已请媒人上门提亲了，你不知道？” “他们做什么事，又不提前通知，我哪里知道！”钱咏琳还是打太极。 “我不信！你不说是吧，我直接去问三子。这家伙也太不够意思了，自己啥逼样不知道吗？都五六个孩子了，还来打你的主意。” 钱咏祥有些愤愤不平，对这个初中老同学，他虽然感激，但在事关妹妹终身幸福的问题上，他与父母的观点一致：凡三再有钱，妹妹也不能嫁给他。 嫁过去能干什么？就是当老妈子，做保姆，给人家带孩子。 钱咏祥情商不高，话说完，就要转身出门，不料，被钱咏琳拉住了。 这时，马艳红推门进来了。她是看老公半天不回去，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听说事情原委，马艳红指责自己老公，做事不过脑子。 “三哥未婚，小琳未嫁，他们现在都是单身，有人出头说媒，有啥稀奇？一家姑娘百家求，家里如果不答应，拒绝就是了。三哥下午去浦江了，你现在上楼，想找谁兴师问罪？” 钱咏祥一听，顿时软下来了。 三子既然不在，上去就毫无意义，他可没有胆量，去找老爷子老太太的麻烦。 再说，老婆说得也有道理，人家提亲，自家拒绝就是了，干嘛大惊小怪！ 于是，他当即给家里回电话。 钱瑞江老两口一听，顿时炸毛了。 老伴周永秀冲着他嚷道：“我早就跟你说了，有艳红在，你那个儿子什么都干不了，你还不信！别跟他们废话，让小琳请假，这周末就跟哥嫂一起回老家，趁年里，赶紧找个人家！” 钱咏祥将父母的“命令”一说，钱咏琳立即拒绝了：“电力公司又不是俺家开的，说请假就请假，怎么也得周一到单位去跟领导请示，跟同事商量，调整一下值班时间吧！” 马艳红接着说道：“你与兔兔先回吧。我下周一要去浦江结账，然后，从那边直接回家，你们该咋办咋办，不用管我。” 钱咏祥一听，当即就傻脸了。 他觉得，妹妹说得有道理，老婆说的也是正事。可是，父母之命也不能违抗，怎么办呢？ 情急之下，他把这事告诉了大伯大妈，请他们帮忙拿主意。 李芮接到电话，脸上露出苦笑。 该来的终究会来！ 这对冤家，当年中考时就有点意思；钱咏琳到京都后旧情复燃，被家人生生压了下去，嫁给李天一。不料，出嫁后3个月，两人开始冷战，半年后分居，一年后就离婚了。 此前，是凡三尊重钱家，有意冷落小琳，所以，她才忍气吞声出嫁。 现在，两人都是单身，一旦从新开始，估计谁说也是白搭！ 其实，侄子来电话之前，钱瑞江已与钱瑞涛通过电话。 对于这个侄女的婚事，老两口真的不想再过问。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给儿孙当马牛。 现在几个孩子，都有房有车有工作，个人的感情生活，随他们自己去好了。 至于小琳，眼下也是离过婚的人了，如果凡三不是孩子多，还不一定看得上她。因此，对于钱瑞江父子的电话，钱瑞涛两口子都是不置可否。 哥嫂离开后，钱咏琳赶紧给三哥打电话，让他拿主意。 凡三听后，安慰她不用担心。 “如果单位能请假，你就随咏祥先回家。回家后，如果叔叔阿姨啰嗦，你就进城住，等我回去再说。我估计下周五就到家了。” 见这小妞还有些担心，他就调侃道：“如果家里太吵，咱们就走远一点，找个地方度蜜月去！” 听到凡三口花花，钱咏琳又好笑，又好气。不过，只要三哥有主见，她就什么都不怕。 放下电话后，这小妞看了一会儿电视，就没心没肺地睡着了。 凡三打电话跟父母说了大致情况，老两口改变主意，吩咐凡学梅买票回家，让凡学兰与凡雪留在京都过年。 老江家在京都人多，小兰不愁没有人照顾。张谦哥嫂到光明小区过年，这小妞也有人帮忙。因此，凡文车老两口，即使离开也放心。 张瑞昌老两口也带着帆帆，随凡家人一起回老家了。离开大半年，他们还真是想回家看看。 周一，钱咏琳到单位请假。 周二，凡家人就动身回家，这小妞到火车上照看兔兔、阳阳。 孙家华坐上钱咏祥开的宝马，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哪里像有事的样子，难怪钱瑞江骂儿子猪脑子。 这次回家，凡学梅花高价，全家买的都是卧铺。 思豫、思念睡上铺，阳阳、兔兔睡中铺，她与钱咏琳睡下铺，方便照顾。 思想随奶奶一起，帆帆跟虎婆一起，两个老太太贴身照顾孙子。凡文车与张瑞昌单独一个车厢，正好喝茶聊天。 出发这天上午，接到钱咏祥电话，得知儿子女儿还是听话，提前回家了，钱瑞江老两口终于松了一口气。 第30章 舍得 1月14号下午，九州投资员工们下班后，凡三、马艳红与罗沂生留在办公室。 观摩完罗沂生在电脑上的模拟操作后，凡三觉得这个小表弟，已大致掌握了马丁开发的这套自动操作软件的源代码。 这是当初与马丁合作时谈好的条件，这套软件的源程序可以交给公司备份，但初始着作权归马丁所有，九州投资只有使用权，不得向外传播。 这一点，马丁倒是信得过三哥。 马艳红这几天在忙着结算。 虽然第二轮操作尚未完成，但已投入的保证金有不少浮盈，因此，凡三决定，先将第一轮投资的分成发给马丁，顺带把其他人的年终奖也发掉。 按交易所的要求，当周周五，也就是1月16号收盘后，期货市场开始休市，直到来年正月初八才重开。 九州投资业务比较单纯，市场不开盘，大家也没什么事。因此，凡三决定周五收市后就放假。 这让几个小年轻，顿时欢呼雀跃，感谢老板“理解万岁”。 公司里，普通员工的年终奖是发双倍薪资，就是你上了几个月班，年底就把这几个月工资重发一遍。 这让肖慧、陈凯、周一龙欢呼起来。 真正的大头在马丁的分红上。 按之前的约定，他要拿走第一轮投资收益1800万的20%，税费要他自己交。这可是360万，马艳红有些不舍得。 “三哥，这是不是太多了点？”马艳红试探着问。 “说过的话就要算数。没有马丁和他的这套软件，也赚不到这1800万。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不要怕员工赚钱，就怕他们赚不来钱。只要有进项，公司总比员工拿得多。” 马艳红点头，表示理解。 凡三下午公布明天兑现分红，发放奖金的事情后，马丁那小子立即给一家车行打电话，预定了一辆保时捷。 罗沂生等人在旁边，听得简直是羡慕嫉妒恨。 这一回，罗沂生完全相信，上次表哥到沂蒙后跟他描述的发展前景，不是画饼，而是实实在在的真金白银。 明天，马丁那小子就要开上保时捷了，想一想，都让他心潮澎湃。 与办公室其他文员相比，陈凯、孙楚也有千分之一的分红，当然，个税也是自己掏。 凡三与马艳红反复强调，从最一开始，就一定要做到账目清楚，不要在税费上做任何手脚。 凡家没有根基，所以不做实业，做投资，不偷税漏税，就没痛脚让人拿捏。 回去路上，凡三吩咐马艳红，把公司年度分红也发下去。 兄弟姐妹中，借钱买车买房的，该扣除扣除，分红不够扣除的，每家留2万过年费。 当年，京都五湖投资股东分红，除了那1.3亿最后一年的储蓄利息，就是浦江九州投资、香江三山投资20%股份占比中的分红。 这一年，浦江九州投资净利润差不多1400万元，而香江三山投资将易网股票套现后，净赚5500多万美金。 斟酌后，凡三准备从这两家公司各拿10%利润出来分红。 他认为，小鸟不可拔羽。 公司初创，分红比例不宜太高。再说，现有股东，平时都有工资维持开销；没收入的也有退休金，日常衣食不愁。 与一般初创公司不同，眼下，凡三名下3家公司，都聘用了专用律师、会计，对公司工作及财务，按季度做出评审，及时提出问题及建议。 凡三觉得，这笔钱，绝对不能省。 他要求公司，从最一开始，所有员工都要树立守法意识，在现有政策法规范围内经营，赚取阳光下的利润。 这是他只做投资，不做实业的根本原因。 他非常清楚，做实业涉及的灰色地带太多，凡家没有那个人脉，也没有那些人才，因此，还是不趟那个浑水。 经过鹏城的牢狱之灾，京都的炒股风波后，这家伙不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也差不多了。 他宁肯少赚点，走稳点，小步快走，也不急于冒进，更不去搞歪门邪道。 1月15日中午，九州投资员工的分红与年终奖都已到账。 马丁那小子高兴坏了，晚上主动请客，邀请大家到歌厅happy，盛赞三哥说话算话。 当天下班前，京都五湖投资的股东分红也都到账。 f每家都收到一条短信，分红多少，扣除多少，余下尚欠多少，一清二楚。 股东们的最大惊喜，还是来源于香江三山投资的分红，每1%股份，税前差不多都分到了人民币8万元。 凡三每个姐妹4%股份，就是32万，即使按20%扣税，也还有25万多。 几个孩子每人5%的分红，都打到各自的户头上，直到他们大学毕业后，才归他们自己掌握。 此前，由凡三代为管理，他们的教育费用及日常花销由凡三负责。 每一年，从每个孩子账户中，给各自母亲发3万块辛苦费。 吴秀玉、邵娜的直接发到本人，帆帆与宝宝、贝贝则分别发给虎婆与金明华。 家庭日常开销、家族公益那各自1%的分红，都放在老爷子名下，由马艳红负责支出，花销不够的由凡三名下账户补充。 既然公司化运作，凡三索性一杆子插到底，所有事情都按事先定好的规矩来。 至于钱到个人手后怎么花，那就不是他该操心的事了。 收到钱，最惊喜的是虎婆与金明华。 虎婆没想到，每月工资除外，年底还有3万奖金。有了这笔钱，这个年就好过了。 回家后，老两口领着帆帆回老家打一头后，就又回到城里。 他们也担心，凡家现在名声在外，住在乡下，帆帆的安全得不到保障。 小家伙寒假没事，就随爷爷过马路，去对面找兔兔与阳阳玩。 金明华也是悲喜交集 ，她没想到，凡三春节时还能想到莫家。 虽然生凡三与莫兰的气，但金明华对两个宝贝的照顾非常上心。 宋佳来了个丫头，这让有些传统观念的她，对宝宝更加细心了，两家毕竟就这一个孙子。 邵娜来到飞腾计算机后，工作虽然比在海清公司杂一些，但这里人手多，她并没有那么累。 至于工资，则几乎翻了个，她这才相信，此前凡三说的湾湾们的两色：好色与吝啬。 收到凡家这笔钱到账的信息，邵娜就告诉了爸爸。 目前，有关阳阳的账户与银行卡，都在邵川手里。听说有这3万块钱，老两口非常高兴，对于他们来说，这笔钱也不小。 最意外的是吴秀玉。 教师工资不高，有时候还停发。 凡三原先给的那五万块钱，早就被母亲黄金花掏空了；杨家给的那5万，也被财迷猴去了大半。 有这天上掉下来的6万块，她腰杆顿时硬多了。 以往，她虽然知道凡三混好后，不会对她不管不顾，但直到这笔钱到账，她才彻底相信，自己当初没有看错人。 第31章 初恋 1月16日上午8点钟，凡三、马艳红与孙楚来到世纪大厦楼下。 周一龙早已将公司奔驰车加满油，等候在那里。几人坐好后，他就启动车子，开始返乡之旅。 上车后，凡三就坐在副驾上闭目养神。 车到姑苏，先到姑苏大学门口，接上孙楚的一个高中女同学，学习临床医疗的苏芮。 这小妞身材高挑，鸭蛋脸白皙，柳叶眉下丹凤眼清澈。见到凡三与马艳红，脸上不由露出羞涩。 苏芮是孙楚高中同班同学，老家是雩娄乡下吴河深山区的，家里比较贫寒。 高二时，两人就相互有了好感。 高三寒假时，苏芮让孙楚帮她送东西到车站，进一步表明了态度。 高考结束，孙楚送苏芮回家，在吴河街上告别时，两人算是挑明了关系。 报志愿时，孙楚报考浦江理工大学计算机系，苏芮报考了姑苏医学院临床专业。 通知书来后，苏芮上大学的学费是亲戚自家凑的，生活费则全靠孙楚支持。 这小子将父母给的生活费，匀了一半给苏芮，自己打算勤工俭学。 他怕苏芮勤工俭学遭遇意外，特别嘱咐她不用担心，他有办法养活两人。 正好，舅舅找他兼职。 他原以为一月能有个几百块补贴生活，没想到公司给了他近乎全职的工资。这让他喜出望外，拿到工资当晚，连夜给苏芮打电话报喜。 这周六，孙楚就跑到姑苏，给苏芮买了一只手机。从此，这二人就从两小无猜变成了没事就煲电话粥。 放寒假前，两人就约好一起回家。 公司发了年终奖后，孙楚心里就更有了底气，准备正月初二，去苏家拜年，把两人关系正式确定下来。 苏芮上车时，凡三扭头望了一眼，然后，就接着闭目养神，不到镇江，就开始呼呼大睡了。 苏芮还有些惊讶，马艳红与孙楚则是见怪不怪。 车到雩娄西大畈时，已是下午4点半。 听见车响，几个孩子闻声跑出来，围着凡三又笑又跳，帆帆那小家伙也在。 周一龙急着赶末班车回周寨，马艳红正想随他回易桥，却见钱咏琳领着兔兔从自家院子走了出来。 马艳红赶紧迎过去，一问才知道，这小妞嫌父母啰嗦，昨天上午就进城了。 刚才，钱咏琳接到三哥短信，就连忙重新洗了一把脸，往身上撒了一些兰花香水，这才带着兔兔出门。 看见三哥，这小妞脸上顿时如沐春风，两眼也开始秋波荡漾。 马艳红一见，微笑着领着兔兔，打算自己先随周一龙下乡。 凡三看天色不早，就吩咐孙楚，开车送周一龙与马艳红回家。 这时，凡学梅迎出来，看着才貌双全的苏芮，那真是越看越高兴。儿子对象是重点大学学生，这说出去倍有面子。 这个媳妇迷，拉着苏芮回家，不让她摸黑赶路。 众人离开后。凡三微笑着看了钱咏琳一眼，便与她一起，带着孩子们进院。 见到儿子回来，刘月英眉开眼笑。 凡学竹正帮助母亲做饭，周家贵在陪老爷子与张瑞昌聊天。 有了凡家支持，周家贵在土地管理上基本都按原则办事，个别的灵活处理，但从不收任何人与单位的钱财。 因此，他躲过了当年秋天回龙开发区土地窝案，开发区的一二把手都进去了。 眼下，这哥们已被提名为副镇长，年后人代会开过，就能正式走马上任了。 方方已上五年级，凡学竹工作稳定，一家人和和美美，在老家混得也挺好。 进屋后，钱咏琳就去厨房帮忙。 看到钱咏琳春风拂面的表情，凡学竹就知道她与弟弟好上了。 这小妞话不多，眼睛亮，说话温柔，性格和善，因此，不止老太太喜欢，两个大姑姐也很满意。 晚饭后，凡三看到思念有话想说，就问道：“老妮子，你是不是想明天去给姥爷祝寿？” 这小妞赶紧点头，眼里满含热望。 凡三伸手摸了摸女儿头发，微笑道：“明天上午，让孙楚大哥开车送你们下去。” 早就在一旁聆听的思想，听到爸爸表态后，顿时与姐姐一起欢呼。 思念赶紧给妈妈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这件事。 虽在意料之中，看到信息，昨天就下乡的吴秀玉还是很欣慰。一对儿女，孝顺听话，她心里非常自豪。 孙楚送人回来，家里人已做好晚饭等他。 苏芮是穷人家孩子，眼里有活，进门后主动帮凡学梅做饭，做得有模有样。 这一回，大梅子就更像捡到了宝，对这个准儿媳爱的不得了。 苏芮得到父母认可，孙楚非常高兴。 饭后，孙楚与苏芮上到3楼西侧房间。 进门后，孙楚掩上房门，将苏芮压在门后，尝试着去亲吻。 不料，那小妞头一偏，让他亲在腮上。孙楚也不恼火，头也一偏，终于吻上两片温软。 这是这小子的初吻，他也不知道后续该怎么办，嘴唇触碰后，就傻乎乎地松开苏芮，退到一旁傻乐。 苏芮是医学院学生，自然懂得比孙楚多，娇嗔地白了他一样：“傻样！” 孙楚牵着苏芮的手，两人并肩站在窗前，看着寒星闪烁的夜空，以及远远近近的灯火，享受着只属于两个人的甜蜜与温馨。 这感觉，自然比在高三餐厅里，两人偷偷对望好多了。 凡学梅脾气大，管教孩子很严。 两人腻了一会儿，孙楚就送苏芮去了三楼东侧孙豫的房间。 这也是雩娄老家的习惯做法，准儿媳到家后，结婚前都是跟小姑子住一起。 孙楚与苏芮在楼上儿女情长，孙家华在楼下看电视，凡学梅去了父母那边。 看到大女儿进来，凡文车微笑道：“大梅，恭喜你呀，儿媳妇都到家了！” 凡学梅虽然高兴，但还是装着谦虚：“老爷子，你不也高兴嘛！不过，他们才上大一，离毕业还有三四年，早着呢，到时候是鸡还是蛋，谁也不敢说！” 凡学竹插话道：“大姐，孙楚老实，苏芮看上去也朴素，我看他们两个有戏！” “哎，话别说早了。三子之前几个媳妇，哪个看上去不是人五人六的，孩子都生了，最后不还是吹了。现在的女孩子，心气高，脑子活，说变就变。” 凡学梅很感慨。 “小琳跟那些外面的女孩不一样，家门近邻的，知根知底！” 刘月英接腔，她对钱咏琳这个干女儿印象很好，巴不得现在就让她进门。 “老太太，您别高兴早了，老钱家正给小琳找婆家呢？”凡学梅泼了一瓢冷水。 “人都进俺家门了，钱瑞江老两口是着无谓的急。”凡文车微笑道。 马艳红到家后，钱家老两口追问：“小琳怎么没和你一起回来？” “她说还有事。”马艳红顺口说道。 钱瑞江老两口做梦也没有想到，家里催婚，就像催化剂，反而让凡三与钱咏琳的感情加速升温。 第32章 彩礼 吃过晚饭，帮干妈洗漱完毕，钱咏琳就拉着凡三的手，来到隔壁那个小院，上到三楼东侧那个房间。 这小妞也不想睡别人睡过的床，昨天下午，就与干妈将这间屋收拾好了。 小别胜新婚。 两人亲热一阵后，她才简单说了一下回家后的事。 原来，家里人想撮合她与县财政局一家干部的孩子，那个男生硕士毕业后，在京都一家出版社上班。 男方倒是不在乎她离过婚，但她对对方一点兴趣也没有。 钱瑞江老两口一看，也没什么好法子，又不能真的把女儿锁在家里，不让出门。 昨天早饭后，这小妞带兔兔出门玩，借机坐车进城了。 “你这个办法很好，不用跟叔叔阿姨顶牛。过完年，咱们去把证领了，到时候，他们也就说不出什么了。” 过完年就领证，这完全出乎钱咏琳的意料。就她所知，这些年，三哥也就与吴秀玉登记过，其他人都只能算是同居。 欣喜之下，她主动抱着三哥亲吻，恨不得将自己全身融入到他身体里去。 凡三自然不会辜负这小妞的美意，这一夜，两人又是男欢女爱，颠倒乾坤。 第二天清早，钱咏琳就起床洗脸梳头，然后，下楼到隔壁，帮助干妈做早饭。 凡三则躺在床上，继续睡懒觉。 吃过早饭，孙楚先将苏芮送到吴河老街，她母亲在街上开服装店。 回到城里，差不多9点。 思念、思想已在家门口，眼巴巴地等着。孙楚没有下车，就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吴寨。 这时，凡学术进城，来到西大畈。 原来，钱瑞江一看钱咏琳当夜没回，就知道她与凡三已分不开，便连夜去找媒人，提出钱家要求。 媒人不敢耽搁，大清早就跑到凡岗，告诉了支书。 钱家倒也没有胡搅蛮缠，只要求凡家给钱咏琳在城里买一套房，添一辆车。 至于婚礼，两人看着办，只要正式登记，招不招客，钱家都无所谓。 这些事，一般家庭或许有难为，对于凡三，那根本不算事。 凡学术当即满口答应，让媒人放心大胆地去给钱家回话，并给了他1000块钱红包。 媒人拿着红包，欢天喜地回易桥了。 凡学术赶紧进城，跟二叔二婶汇报。 他刚进门，就看到钱咏琳在院子里忙出忙进，心里不由暗赞钱瑞江是个明白人。 听了钱家要求，凡文车立即答应了。 得知父母思想转变后，钱咏琳赶紧去隔壁楼上，叫凡三起床。 凡三一听，也非常高兴，简单洗漱后，就下楼来见堂哥。 “艳红那套房子，一年闲大半年，钱家老两口想进城，就过来住呗！大家还可以作伴。” 刘月英嘟囔道，她不是舍不得花那个钱，而是觉得这么多房子都闲着，浪费！ “你这个人呀，就是死心眼。那套房子是三子送给艳红的嫁妆，再买的房子，是凡家送给小琳的彩礼，一码归一码，能一样吗？” 凡文车责备老伴，凡学术只是看着老两口微笑，没有插话。 凡三起床后，钱咏琳也跟着过来了。不过，她没有进屋，在院子门口逗阳阳玩。 这时，凡学术喊道：“小琳，你别躲在外面，正说你与三子的事呢，你也说说你的意见。” 钱咏琳这才拉着阳阳，羞涩地走到干妈身边坐下。 “我看雍华府新开发的叠层别墅挺好，门口对着东岔河，离长安市场也近，叔叔阿姨进城后，生活也方便。”凡三提议。 “我知道那里，位置是很不错，不过，价钱也不菲。估计得30多万，比套房贵多了。” 前不久，凡学术一个亲戚买了雍华府的套房，他去河边那两排别墅里看过。 房子很不错，住着也自在，小区东北角的一所新中学，来年秋天就可以招生。 “小琳，你看咋样？”刘月英问道，终究是给这小妞买房。 钱咏琳满面羞红，低头羞涩道：“我听干妈的。” 刘月英一听，老怀大慰，这个干女儿就是贴心。 凡文车见状，就拍板道：“那就那里吧，你们现在就与小琳过去，顺便把她的车也买了。” 钱咏琳到厨房端来饭菜，兄弟两个简单吃了几口。凡三就开着凡学竹的夏利，带着堂哥与钱咏琳去了雍华府售楼处。 每年腊月，都是县城地产商最忙的日子。 这时候，外出打工的人陆续回家，不少人在城里买房。 售楼处里人挺多，绝大部分都是来看套房的，看别墅的几乎没有。 看到凡三等人开车过来，一个眼尖的售楼小姐赶紧迎上来。 果然，是来看别墅的，这小妞喜笑颜开，拿来宣传资料，介绍情况。 然后，她拿起一串钥匙，带3人去看房。 转了一圈，凡三看中了第一排，东数第三套，凡学术也说不错。几套房子结构都一样，钱咏琳无所谓，就由三哥做主。 售楼处那个小妞，一看对方定下房子，心里乐开了花。 这回，家里过年开销有着落了。 凡三是全款买房，开发商在别墅旁边，送了两个车位。 手续办完，凡三将装着各种手续的资料袋，顺手递给了钱咏琳，让一旁的售楼小姐看得眼馋，只恨自己不是这位大款的意中人。 凡三刚要离开，没想到在门口碰到陪堂弟来买房的肖二黑。 两三年不见，这家伙已开始发福，看上去，像个高管的样子了。 肖二黑与凡学术也很熟，掏出软中华，递给支书一根。 他知道凡三不抽烟，也没跟他客气。看到站在她身旁，抱着资料袋的钱咏琳，心里顿时明白是咋回事了。 “三子，你这过了呀！回龙镇四枝花，镇上的，湾里的，路边的，你一个人掐了3朵，还让其他男人活不？” 这小子半真半假地开起玩笑。 他旁边的那个堂弟大为惊讶，他听说过回龙镇出名的四枝花：镇上一枝花张莉，湾里一枝花吴秀玉，岗上一枝花肖青梅，路边一枝花钱咏琳，但没想到眼前这家伙，一人掐了3朵。 事实上，当年肖青梅可是硬往凡三身边靠，如果他愿意，这朵花掐得更早。 凡三老脸微红，只笑不说话。 凡学术见状，接过话：“二黑，肖行长听说准备退休了，你不赶紧回来，找个地方上班？” 肖二黑摇摇头：“在外面野惯了，回家待不住啦。” 凡三看到这家伙开着一辆黑色雅阁，一看就是新车：“你那辆宝马呢？” “前两天在路上撞了，正在修，就买了辆雅阁。你还别说，这车开着挺舒服，样式也不难看。”肖二黑有些自得地说。 钱咏琳听说后，不由对那辆车多看了两眼。 凡三见这小妞神色，就问道：“你在哪里买的，雩娄城关有卖的吗？” “南广场就有一家，前天我去提车，看到那里还有好几辆。” 看凡三也对自己这新车感兴趣，肖二黑开始高兴地推介。 那个车行的女老板，是他的一个相好，因此，这家伙随时随地不忘帮她拉生意。 第33章 讨薪 几人正在闲聊，大转盘那边，突然涌出一阵人。 最前面的两人，举着竹竿，上面是一个红色条幅，贴着白色大字：“快发工资，我要过年！” 后面跟着三四十个衣冠整齐，文质彬彬的男男女女。 这群人，两人一组，排着整齐的队伍。一边走，一边喊着口号：“快发工资，我要过年！” 令凡三意外的是，他竟然在人群里看到面色严肃的黄新宇。 黄新宇穿着黑呢子大衣，个头瘦高，比较显眼。 “三子，你从学校出来，这步走对了。不然，你现在也与老黄一样，上街游行，讨要工资呢！” 肖二黑上学时调皮捣蛋，没少挨黄新宇的尅，有点幸灾乐祸。 凡三很惊讶地问堂哥：“老家财政现在这么困难了，连老师工资都要拖欠？” 凡学术感慨：“往年拖个十天半个月，没像今年这样，乡镇老师工资有三四个月没发了。” “怎么会这样，县里出啥重大事故了吗？”凡三有点摸不着头脑。 肖二黑在旁边接腔：“县里总共也没几家厂子，能有啥重大事故？还不是县里老一，好大喜功，招商搞个桂花园，听说已投了四五个亿，连老师工资也挪用了。” 凡三倒是听说过这个桂花园，规划地址在铁佛寺东头的大山沟里，他还专门过去转了一圈。 他发现，那里周围没什么特别的景致，完全是平地起高楼，谈何容易。 再说，即使依靠人力打造，真的费心劳力建起来了，谁来参观游览？ 总不能指望全县老少，自己过来踏春秋游吧！赚不到外面游客的钱，靠内卷，还是填不起这个大窟窿。 凡三说出疑问，凡学术深有同感。 肖二黑则直接讽刺：“这鬼不下蛋的地方，哪来的游客？就是办成亚洲最大的养鸡（妓）场，交通不便，估计也没几个人来。” 这家伙虽然油滑，基本正义感还有：“都是县里那个喜欢写诗作画的老一作的，听说他从江浙招来的那个投资商是个骗子，看势头不对，已经跑了。” 教师游行队伍走远，凡三正准备带钱咏琳去南广场看车，发现老同学郑文礼，骑着一辆摩托车过来。 郑文礼也看到了凡三等人，赶紧过马路来到这边。 肖二黑与郑文礼是牌友，递给他一根烟：“老歪，你咋没有与老黄他们一起上街游行？” 老歪是郑文礼的外号，也不知怎么来的，反正认识的人都这么叫。 郑文礼抽了一口烟：“城关老师工资都发了，就差年终奖，据说明天能到账。上街的都是乡镇老师，我听说县财政根本没钱，他们上街闹，估计也没用。” 说完，老歪就问凡三啥时回的，怎么没联系他。 “昨天快黑了才到家，早上刚出来。”凡三微笑道。 “三子，你也看到了，现在老师工资低，还经常拖欠，我欠你那两万块钱，一时半会是还不上了。” 郑文礼有些不好意思。 凡三安慰他：“那点钱，你别记在心上。我早说了，那是给侄女们买玩具的零花钱，你只管与嫂子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肖二黑也帮腔道：“老歪，那点钱对于三子就是毛毛雨，你就别管了。当年，他让你出去，你没听，那才是大损失。” 郑文礼也很后悔，不过，那都是陈年往事了。他正想找凡三，说另外一件事。 “方舟回来了，他提议，腊月二十八中午，光州师范的老同学，携带老婆孩子，到华兴酒店聚会，你有空吧？” 对这类聚会，凡三一向兴趣不大。 91年腊月，温泉聚会时，刚毕业不到4年，好多同学之间已没啥共同语言。 又过去12年，估计很多人见面都不认识了，哪还有什么可交流的话题，见面不过是寒暄而已。 不过，郑文礼的面子不能灰，方舟的面子更得给。当初，修理那批废冰箱，方舟毕竟帮了大忙。 这时，凡三不由想起那个帮忙修冰箱的王友喜：“三班那个喜子，你们这些年有联系吗？” 郑文礼一听乐了：“你还真问对人了，他儿子想进城上初中，昨天刚找过我。他老婆现在在家陪读，就住在南广场那边的紫云山庄。” “你有事没有？没事跟我们一起去南广场呗，三子正想去那边看车。”肖二黑顺口问道。 学校已经放假，老婆万云带孩子去了丈母娘家，郑文礼骑车出来，就是联系同学参加聚会，没什么事。 肖二黑见状，就让他将摩托车放在这里，随他们去南广场。 肖二黑开车在前，凡三开车随后。 路过县政府那个路口时，他透过车窗向西看了一眼，教师游行队伍停在县政府门口，列成整齐的方阵，正在喊口号。 五六个警察站在一旁，维持秩序。 这时，人数似乎比刚才多了不少，想必有不少老师，正陆续从乡下赶过来。 “村小老师工资没有拖欠吧？”凡三问堂哥。 “村里民办老师刚刚转正，家里还有责任田，不像黄老师那样的双职工，几个月不发工资，这个年就没法过。” 凡学术随口答道，他心里明白，老三其实是担心吴秀玉。 去年，吴秀玉调到城郊七小，名义上也是乡村教师，但她还在城关二小领工资，因此，并没受到影响。 车到南转盘，不料，那边也来了一阵游行队伍。 领头的两人，也高举横幅，上面绿布黑字：“·还我血汗钱，我也要过年！” 这群人穿得五花八门，里面还有不少老头。刚刚从京都回来不久的张长雨张二嘴父子，竟然也混在里边。 这群人边走边喊口号，声势似乎比北边那群教师大多了。 凡三正在诧异，旁边的凡学术说道：“这是在桂花园干活的民工，江浙老板跑了，工钱没着落，也到县政府要。” “桂花园窟窿这么大，县里堵不住的话，一把手估计要走人了。”凡三感慨。 “那家伙早该滚蛋了，除了玩女人，就是瞎搞工程，桂花园还没搞好，又准备搞工业园，老百姓都烦死他了。”凡学术恨恨道，这半年村干部们都累坏了。 游行队伍走过去后，路道宽了，凡三等人总算把车开到了南广场那家4s店边。 店老板是个三十出头的女人，大冬天，办公室有空调，这娘们穿得花枝招展，有点像日本艺妓。 见肖二黑领人过来，知道又有新客户，她扭着水蛇腰，一摇三摆地迎上来。 第34章 母以子贵 这天，两拨讨薪游行，成了雩娄城乡的头号新闻。 上午9点，正在吴寨的吴秀玉，也听说了这事。 年年都过来给父亲庆生的大哥黄新宇，也进城上街游行去了。 大嫂颜柳早上来打个照面，马上又回镇上了。工资发不下来，这一家四口就要断粮了。 吴秀玉庆幸自己早年调进城里，现在不用担这份忧。 她正站在吴寨小学门口与吴一鸣聊天，顺势等候思念思想。 吴一鸣等人去年都转正了，可工资还没到手，也是满腹牢骚。 9点35，一辆奔驰停在学校门口，思念、思想推开车门，跑了过来：“妈妈！”“妈妈！” 两个孩子像乳燕投林，投进吴秀玉的怀抱。 抱着这两个宝贝，吴秀玉脸上满是笑容。 这时，孙楚推开车门出来，喊了一声：“大妗！” 吴秀玉嫁到凡家时，孙楚刚上小学二年级，从小喊大妗喊习惯了，一时改不过来。 吴秀玉不由脸上一红，便邀请外甥去家里坐，被孙楚婉拒了。 孙楚从车后备箱，搬出两件酒，一件茅台，一件五粮液。 他与吴家人不熟，将两箱酒搬到吴家院子门前，与吴秀玉约好，思念、思想回城时通知他。 趁孙楚搬东西，吴一鸣上车试了一把手感。 豪车就是不一样，启动快，刹车灵，开起来感觉倍爽。 从车上下来，他微笑着对吴秀玉说：“老姑，回头你见到三子，让他有空回俺们学校看看，他好歹在这院子里待了两三个月。” 吴秀玉微笑着说好，其实，她现在很少与凡三联系，哪里能安排他的行程。 孙楚开车走后，吴秀玉就一手牵着一个孩子，喜笑颜开地回吴家小院了。 思念秀发披肩，个子已齐妈妈肩膀。她穿着青色呢子大衣，米色高领羊绒衫，黑西裤，绿马靴，简直是吴秀玉小时候的翻版。 思想留着小平头，穿着绛色呢子大衣，灰白相间羊绒衫，黑西裤，黑皮鞋，活脱脱是缩小版的凡三。 这小子不苟言笑，走在妈妈身边，像个小大人。 周围邻居看着这对金童玉女，眼里都露出羡慕的神色。 不愧是京都来的孩子，姐弟两个不仅穿着时尚，而且很懂礼貌，轻声细语，不笑不说话。 此前，吴秀玉的婚姻几经波折，不少人私下看不起她。 自从凡家给吴秀玉在京都买房后，这些人才陡然意识到：“无论如何，这娘们都是凡家长子长孙的妈妈，凡家怎么会不管她的事情。” 这就叫母以子贵。 这回见到这对如花似玉的孩子，这些人的眼神早已改变，对这娘们只有羡慕了。 至于嫉妒恨，倒也谈不上。 吴秀玉早已进城，离开了吴寨这个生活圈子，与左邻右舍没什么关系了。 思念、思想一人抱起一箱酒，进到院子里。 黄金花正蹲在厨房门口择菜，看到一对宝贝进来，连忙起身招呼。 看到那两箱酒，财迷眼睛顿时亮了，这可是好东西。正月初二，儿子去义阳市里给老丈人拜年，不愁没好酒了。 思念、思想从小就对姥姥不太亲，因为她总是对妈妈发火，动辄叫骂。 他们更喜欢往姥爷身边凑，也喜欢大舅吴秀岩。 这时，正在厨房忙乎的吴章军，端着一碗炸鱼走了出来。 两个小家伙一边喊着“姥爷”，一边跑过去拿炸鱼。 吴章军怜爱地摸着思想的小平头，叮嘱道：“慢点吃，小心刺！” 思念一边吃鱼，一边问：“大舅呢？” “与你大妗赶集去了，一会儿就回来啦。” 吴秀玉一边蹲下来帮妈妈择菜，一边回答女儿。 吴秀岩对象左翎是义阳市里的，原本左家不想同意这门亲事，有些嫌弃吴家在乡下。 不过，吴秀岩在京都有房后，左家就转变了态度，两人早就同居，只等吴秀岩毕业就领证。 放寒假后，两人先回义阳左家，待了两天后，就一起坐车来了雩娄。 他们先在城里吴秀玉家玩两天，小年时三人才一起下乡。 人逢喜事精神爽。 自从儿子有了婚房，准儿媳也上门后，黄金花乐得合不拢嘴。 在左邻右舍面前，这婆娘总算可以昂头挺胸走路了。从此，她看到吴秀玉也顺眼了，不再没事找事骂这个女儿。 她心里清楚，吴秀岩与左翎能成，关键还是吴秀玉帮了大忙。 左家看中的不止是那套房子，更是她这个凡家前少奶奶的身份，等思念思想长大，凡家还说不定是谁当家呢 。 黄金花贼精明，她不是没想到这一层，只是过于急功近利，总想一口吃成个胖子。 因此，以前对待这个大女儿，这婆娘经常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这么多年过去，这个财迷总算认识到，那个几乎被自己一手赶出门的前女婿，简直就是个善财童子。 她现在已估不透凡家的财产，反正，人家手指缝漏一点，她就吃不了。 每当想到这些，财迷就心如刀绞，追悔莫及。 好在这个凡三，还念着小玉生了一对儿女的苦劳，有什么好事也没忘了她。 夏天，这家伙在京都一下子给小玉买了两套房子，让秀岩结婚的新房也有了着落。 黄金花已不求什么荣华富贵了，送上门的财神都能被她赶走，可见，她的财运基本到头了。 不过，沾光的心她可没有停息，这一切，当然都落在眼前这对宝贝外孙身上。 因此，她对思念、思想的态度，也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 不过，两个孩子自幼看她冷脸看多了，已很难与姥姥突然亲近。 对一向慈爱的姥爷，他们倒是亲热得很。 黄金花见状，心里直骂：“小白眼狼！养不家的狼崽子。” 不过，财迷表面上还是笑容满面，她可不敢吓跑了这对金童玉女，这可是吴家未来最大的指望。 以后想从凡家得到更多，还要等他们姐弟长大以后，到时候，看老娘怎么跩。 姐弟两个刚吃完炸鱼，吴秀岩、左翎就从集上回来了。 左翎看上去中等个，身材苗条，肤色白皙，眉清目秀，一看就是个读书人。 看到这对金童玉女，这小妞眼里也露出艳羡的神色：“大姑姐的命，就是好！” 这个寿辰，是吴章军六十六岁生日。不逢五，也不赶十。因此，吴家也没张罗。 陈明兄弟小年后回家上坟，已经来过了，他们已回姑苏过年。 黄新宇两口子，几个月没拿到工资，正着急上火。因此，中午就吴家自己人团聚。 不过，吴章军一点也不以为意。 眼下，女儿不再瞎折腾，一对外孙过两年就成了大人；儿子对象终于搞定，儿媳也已进门，他这辈子已经基本无憾了。 至于被肖青梅带走的大孙子吴波，老爷子相信，只要吴秀岩将来混得好，那个孙子迟早会认祖归宗。 这个生日人不多，老爷子倒挺高兴。 席间，吴章军开了一瓶茅台。 除了思念、思想，财迷母女与左翎每人喝了2小盅。酒盅是茅台酒盒子里自带的，剩下的都被那爷儿两个喝了。 六六大顺。 这个生日，吴章军吃得舒服，喝得酣畅，他希望吴家儿女，从这天起，都能万事如意，幸福安康。 第35章 误判 雩娄南广场这家4s店老板娘叫夏红，此前在岭南歌厅陪唱，年纪大后，回家嫁人。 她生了一个女儿后，与老公合不来离婚，就开了这家车行。 单身后，夏红将女儿放在娘家，来到雩娄城关放飞自己。 当然，她也不是无的放矢，交往的不是有权的，就是有钱的，那些想白嫖的浪荡子，统统被她嗤之以鼻，赶得远远的。 在南边时，肖二黑与夏红就有一腿。这次，久别重逢，很快就打得火热。 肖二黑的宝马撞了，正好要换车，就在夏红店里买了一辆广本雅阁，还不时在狐朋狗友里推荐这家车行。 看到凡三开着一辆夏利，夏红的热情度就有所下降。不过，看到肖二黑的眼色后，这娘们的热情又悄然升高。 “老板，你们显然是改善型用户，想从夏利升级对吧，今年大火的雅阁，我觉得最适合你们，线条流畅，高雅大方，特别适合常在外交际的老板。” 夏红的小嘴像抹了蜜，贼甜！凡三好像没有听见，根本就没有看她。 这种车，凡三此前在沂蒙买过一回。随意看了看，上去试了一把手感，他就让钱咏琳自己去折腾了。 趁这工夫，郑文礼给王友喜打电话，约他出来一起吃午饭。 王友喜刚到家两天，老婆孩子热炕头，正热乎呢。因此，一开始不想出来吃饭，但听说是凡三想见他，这家伙顿时来了精神，立即答应了。 “谁呀，那么兴奋，你不是外面有小三了吧？”王友喜老婆李莉警觉地问。 “成天就知道瞎想，是我一个多年未见的同学，说起来你也认识，那个以前在回龙中学教书的凡三，听说现在是大老板了。”王友喜一边穿外套，一边说明。 “那个凡三呀，我认识，学习好，花心也多。回龙镇四枝花，那家伙掐了2朵。” 李莉也赶紧穿上外套，叫上正做作业的儿子王东来，一家三口骑着摩托，去了南广场。 这时，钱咏琳已试完车，凡三付了车款后，这小妞就去拿那辆雅阁的各种行车手续。 王友喜过来后，凡三赶紧迎上去，与他热情握手寒暄。 十几年过去，除了岁月留痕，脸上多了两道抬头纹，两人大模样几乎都没变，因此，一见面老远就相互认出来了。 看到钱咏琳，李莉有些惊疑：“这不是路边那枝花嘛，难道也跟凡三好上了？” 李莉有些好奇地打量，看得钱咏琳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王友喜在旁边拉了她一把：“这是新弟妹，你们以前应该认识。” 李莉妈家离易桥不远，平时赶集，去易桥多，到回龙街少，因此，打小就对钱咏琳有印象。 那时候，她只是觉得街上这个女孩长得好，穿得也洋气。 得知是易桥老乡，钱咏琳心里顿时不再紧张，很亲热地叫起李姐。 “小琳，你看你多年轻，李姐都成老太婆了。” 李莉成天在家陪读，以前还干地里农活，自然没有从学校门到机关门的钱咏琳漂亮时尚。 “你那叫成熟，对不对，喜子？” 一向不怎么开玩笑的凡三，这时突然幽了一默。这句话，不仅让钱咏琳摆脱了窘境，也把大伙都逗乐了。 李莉笑着骂道：“三子，你以前多老实呀，现在也学坏了。小琳，以后你可得当心点！” 众人又是哄堂大笑。 肖二黑建议，去铁佛寺水库下边吃石锅鱼，其他人都没意见。 于是，夏红吩咐员工守店，自己开了一辆白色宝马，跟大伙一起过去，主动在前领路。 王友喜一家，上了钱咏琳的新车。 郑文礼回到凡三的夏利车上。 于是，一行4辆车，浩浩荡荡向铁佛寺水库大坝那边开去。 众人在状元楼前停好车，一位女服务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小妞眼睛贼亮，看到夏红开着宝马，走在最前面，自然将她认作大老板。她拿出十二万分的热情，将夏红迎到3楼朝南的一个大包间。 对于从第二、第三辆车出来的肖二黑兄弟、钱咏琳带着的王友喜一家，这小妞也是殷勤招待。 等到凡氏兄弟与郑文礼过来，这小妞脸上的笑容就很淡了，只是点头嗯了一声。 包间房门上写着“探花”，显然，这是这家酒店第三号房间，头两名不用猜就是“状元”“榜眼”了，其他房门则是“进士及第”“举人之家”之类与科考有关的词。 屋里是大圆桌，不分上下，因此，众人进屋后随便坐了。 夏红进门早，坐在南边靠窗户的位置，肖二黑自然是紧挨着她。 这位女服务员身材苗条，脸蛋秀丽，这家伙又动起歪心思。 “美女，你猜一下，中午在座的哪位买单？猜对了，咱们就喝五粮液；猜不对，咱们就喝鸡公山啤酒。” 这两种酒水，差别可就大了去啦，服务员的业务提成也大不一样。 这小妞眼睛骨碌碌转了一圈，她认为，夏红固然是大老板，但买单的往往不是老大，而是二把手或者会计。 从几个人表情看，数这个黑脸与那个女老板亲，因此，她最终选了肖二黑。 肖二黑一听，得意地笑了：“我就知道你选错，真正的大老板就在你身边，上午他买单。” 这小妞一听，惊讶地不敢相信人生。就这开着一辆破夏利，走在最后面的，也是大老板？ 凡三没有搭理这小妞，吩咐郑文礼点菜，还真的要了一件鸡公山啤酒。 这一回，不光是那个女服务员脸绿了，肖二黑也不干了。 “三子，你都多大的老板了，请客还拿这鸡公山啤酒，你不寒碜，我都替你寒碜！” 这时，凡学术笑着说：“二黑，我看这鸡公山啤酒挺好。你们平时在吃香的喝辣的，回家正好忆苦思甜，体验一下老家酒水的味道。” 肖二黑简直无语了，那小妞也恨得牙痒痒，但是，凡三不搭腔，他们也没辙。 趁着上菜前的功夫，凡三问起王友喜这些年的情况，得知他还在方舟那个厂里，已经混成技术副科长，方舟则已成为集团副总了。 “这些年，大家在外面发展都很快。”凡三感慨了一句。 “我们都是打工，不像你，现在是大老板了。”王友喜真诚地说。 “我也是打工，不过是给老外打工。”凡三谦虚。 肖二黑插话：“你是一边打工，一边做生意！” 这时，凡学术微笑道：“二黑，你们几个，数你过得最爽，成天万花丛中过。” 这一点，肖二黑倒不否认：“三子，湾里四枝花，你虽然掐了3朵，但还是没马杰俺们见识的鲜花多。” 说到这里，他看向郑文礼。 “老歪，别老死趴在家里，放暑假，也出去找找乐子。别的不敢说，到莞城去，我让你享受莞式一条龙服务，那可是有iso国际认证的。” 这番话，说得其他男人直乐，却把郑文礼说得很不好意思。 正好，饭店开始上菜，大伙也饿了，就抓紧吃喝起来。 第36章 绑架 中午，凡三等人在状元楼喝酒叙旧。 那帮讨薪的农民工与教师这两拨人马在县政府门口静坐，也不去吃午饭。 县里一把手不在家，县长手头没钱，与班子其他人急得团团转。 县文体局领导，桂花办主任出面劝说，咋说都没有卵用，谁也劝不走。 下午1点，大半天不吃不喝，部分体弱的老师，农民工中的老头，有些撑不住了，顺势倒在地上躺着。 冬天，地下很凉，有些人眼看扛不住了，开始翻白眼。 县里派来维持秩序的一帮警察，也不敢动粗。好在离县医院近，几个身体不好的老师与民工，都被送往医院急救。 听说有人被送往医院，附近不少老百姓过来围观。 消息传开，部分城关镇老师也主动前来声援静坐。 这些人，很多警察都熟悉，更不好意思呵斥了。于是，县政府广场周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让县里一帮领导尴尬的是，他们正焦头烂额，一位老太太搬着小板凳，骂上门来。 这老太太是城关东岗子一带的居民，退休前是雷山水库管理处的。 老伴退休前在县法院，儿子在县教体局，儿媳妇原来在雩娄西站售票，两人已有一个2岁的男孩。 本来，老两口在家含饴弄孙，一家人和和美美。 不料，时任县里的一把手，去西站视察，看到了这位儿媳，顿时惊为天人。 于是，这家伙通过各种手段，与这个美女售票员挂上关系。 然后，他先把她弄到县团委，半年后，升任县团委副书记，再半年后，放到下面一个镇上当镇长。 从此，这位一把手，有事没事就去这个镇上视察，两人打得火热。 消息传到教体局，老太太当股长的儿子，敢怒不敢言，回家后唉声叹气。 老太太问清楚原因，就到县纪委举报，但始终没有回音。 这家人接着向上写信控告，但这些信最后都回到县里，还是没有卵用。 见状，那个一把手与女镇长我行我素，比以前更明目张胆了。 那女人原来还经常回家，这一弄，圈内不少人知情，她也不再藏着掖着，干脆不回家了。 老太太无奈，几次到县政府门口堵这个一把手，始终没堵上。 这一次，趁着人多势众，老太太豁出去，什么家丑不可外扬，她也顾不上了。反正，这种媳妇留在家里也是个祸害。 于是，老太太就搬着小板凳，来到县政府门口开始叫骂。 老太太年轻时摆过小摊，嘴皮子很溜，骂起脏话来那是一点也不重复。 她点名道姓，将那位一把手，利用职权，与人妻通奸的丑事，一桩桩一件件都抖了出来。 围观的老百姓，一边津津有味地听，一边鼓掌喝彩，让门口维持秩序的警察，都感觉丢脸。 有几位在外地媒体任职的雩娄记者，春节回家过年。 得知消息，他们赶往县城，将这起讨薪事件现场照片传到网上，包括那位堵门叫骂的老太太。 这些照片上传后，引起网民热议，也引起义阳市乃至省府有关部门关注。 有关部门紧急磋商，决定由省里先借给雩娄县财政1000万，用于支付教师欠薪与农民工工资。 同时，省里决定春节后下派调查组，摸清雩娄财政窟窿究竟有多大。 那位老太太的叫骂，也引起纪委重视，开始追查之前这家人控告的后续处理情况。 凡三之前的预言果然说中，上级对雩娄这位喜好舞文弄墨的主要领导深为不满。 这家伙为政一方，不仅没能造福于民，还差点激起民变。 更恼火的是，关键时刻，他竟然不在岗位上，提前跑回省会家里，准备过年。 这已不是称职不称职，而是渎没渎职的问题了。 下午3点，县长出面安抚，但老师们还是不为所动，银行卡上没有钱到账信息，这些人决心死守到底。 他们担心，人一散，就再难凑齐，县里又会继续扯皮。 下午4点，几个有手机的老师，陆续收到工资到账的信息。 黄新宇等人，这才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起来，蹒跚着离开。 张长雨等工头也收到了部分工钱到账的信息，见老师们离开，他们也撤了。 离开县政府广场，这些静坐的人，就近去到路边小店，抓紧吃点东西。 最省事的就是下面条，一时间，附近几家小店的面条都被清扫一空。 这起讨薪事件，在当地影响深远。 从此，无论哪位领导过来，都不敢再随便挪用教师的工资。至于奖金，这玩意可多可少，有弹性空间，则另当别论。 比较奇葩的是那位县里一把手后来的命运。 春节前，省里下发了对他的免职通知。这家伙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正月初一就开始四处活动。 元宵节后，他转入教育系统，担任义阳师范学院副书记。名义上，竟然还升了半格。 次年8月，这家伙离开义阳，平调至省会，担任省牧业经济学院副书记。 就在这期间，上级对雩娄县财政进行彻查。 这家伙主政期间，通过招商引资32亿元，打造“世界桂花博览园”项目，县里配套5个亿。 不料，那个江浙商人根本没有那么多钱，想过来空手套白狼。 但是，县里配套的钱，可是真金白银投进去了2个亿 ，其中就包括挪用的教师工资。 那个江浙老板看势不对，悄悄溜了，这个所谓的桂花园，因此成为烂尾项目。 事情是调查清楚了，但这位县领导并没有如老百姓希望的那样进去坐牢。 这个人，能混到“百里侯”位置，绝不止会舞文弄墨。讨薪事件闹得那么大，这家伙却依旧升官，平调，平安落地。 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正当大伙都对这家伙的活动能量感到惊讶时，他却在省会自己家家门口，被人绑架了。 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到网上了，一时间引起社会广泛关注。 人们好奇，一个普通高校的副职，绑架者绑他的初衷是什么？ 当得知这家伙此前曾任雩娄县委一把手时，不少人就会心一笑：啊！原来如此。 据说，绑匪从省会城市，一路向南，将这家伙劫持700余里，来到义阳市南鸡公山腹地。 经过一个山村旁边时，绑匪所乘车辆突然起火，不知是自燃还是人为纵火。 车辆起火引起村民前来围观，绑匪吓跑了，这家伙也趁机脱险。 据媒体报道，现场至少有两名绑匪。 据知情人称，发现事情败露，其中一名绑匪向义阳警方投案自首，另一个绑匪逃至相邻村镇。 还有一位绑匪，一直在暗中指挥，没有露面。 这家伙虽被解救，但警方并未透露具体细节。 后来陆续传出的消息称，一位绑匪在网上看到讨薪事件报道，就认定这家伙是个大贪官，于是，就起了绑架敲诈的主意。 这位绑匪从网上，召集两个帮手，合伙作案。 3人跟踪这家伙大半年，对其从家里到学校上班路线及平时作息规律摸得一清二楚。 于是，10月小长假期间，在其家门口实施绑架。这家伙侥幸逃脱，却给世人留下新的笑柄。 据说，那个上县政府门口叫骂的老太太，听说这家伙被绑架后，特地在家门口燃放了几箱烟花爆竹。 第37章 发泄 腊月二十六下午，从铁佛寺水库大坝下的状元楼出来，钱咏琳开车带着凡学术，回了易桥街。 到了街头，凡学术先下车，去见曹玉友父亲曹启元，又喊来媒人，准备晚上一起去钱家。 钱咏琳将车停在家门口，拎着房产资料进屋。 兔兔正在院子里玩，看见钱咏琳回来，高兴地跑过来，拉着姑姑的手往里走。 钱瑞江在院子里，躺在躺椅上晒太阳，闭目养神。 老伴周永秀与马艳红在堂屋廊檐下，一个簸箕上，拣绿豆中的石子。 钱咏祥在院中一棵树下劈柴。 一家人，除了马艳红对钱咏琳微笑示意，其余人都不搭理她。 显然，钱家老两口心里还憋着气，昨晚答应凡家，也是迫不得已。 钱咏琳感到很委屈，冲着母亲喊道：“你们不是要房要车嘛，房产证我拿回来了，车也开回来了，你们还这个样子，究竟要怎样嘛？” 周永秀腾地站起来，指着钱咏琳骂道：“你现在翅膀硬了，可以到处跑了，就不把爹妈放在眼里了。你说，这两天你死哪里去了？” 钱咏琳脸一红，嘴里却硬：“我能到哪里，不就在城关嘛！” “你是和凡三在一起，对吧？”老太太继续质问。 “是的又怎样，他未娶，我未嫁，在一起也不犯法。”钱咏琳也豁出去了。 “谁家大姑娘，没有明媒正娶，就跑到婆家去过夜，你不要脸，俺们还要脸。你还好意思回来，也不怕走到街上，人家指你脊梁骨。” 老太太说话有点刻薄，钱咏琳一听受不了啦，将房产资料袋扔到簸箕上，跑到南厢房自己屋里，关起门来哇哇大哭。 老太太还想追进屋里教训，钱瑞江坐起身来，呵斥道：“够了！赶紧收拾一下，我估计一会就有客人过来。” 钱咏祥愣头愣脑地问了一句：“老爸，谁这半晌不夜会过来？” 钱瑞江有些气恼地瞪了儿子一眼：“猪脑子！” 马艳红听习惯了，捂着嘴直乐。 她顺手拿起地产资料袋，随意翻开一看，不由大惊：“哎呦，三哥这回给小琳买的也是别墅，就在雍华府那边。” 这一叫，顿时吸引了全家人注意。 钱瑞江初中毕业，当过村干部，这些房产说明，大致能看明白。 这一看，不由老怀大慰 。 他还以为凡三也像张家那样，在城里给钱家送两套套房，没想到竟然买了一套别墅。 这排别墅位置他很清楚，前两天进城坐车，他还特意到雍华府那边看过。 当时，他只想在这个新小区有一套三室一厅，老两口能进城养老就知足了。没想到，凡三这小子给了他一个惊喜。 这时，他才想起钱咏琳是开车回来的，赶紧让钱咏祥出去看看是什么车。 父子俩出门一看，门口停着一辆崭新的广本雅阁，看上去高端大气上档次，似乎不比马艳红那辆白色宝马差。 “我还以为那小子又买一辆夏利呢，这车看上去还行。”钱瑞江露出满意的神情。 “老爸，这是今年最火的新车了，不是行，是很行！” 钱咏祥手痒，就想马上开门进去试试。可是，钥匙在妹妹手里。 他不敢现在就过去要，害怕老太太的邪火，发泄到他身上。 这时，曹启元领着凡学术，还有那个媒人一起走了过来。 钱瑞江一见，赶紧迎了过去：“你们几个怎么走到一块了，真是稀客！” 曹启元等人也不点破，只是微笑着点头进院。 见这些人进来，马艳红赶紧站起来打声招呼，然后跑到南厢房去安慰钱咏琳。 “小琳，别哭啦，媒人过来了，让他们听见了不好。” 马艳红拿起洗脸手巾，让小姑子擦脸。 听说媒人到家了，钱咏琳赶紧整理衣衫，在外人面前，她一个姑娘家，得有姑娘的样子。 时候不早了，众人到堂屋坐下。 钱家是传统的四合院，坐东朝西，正东是三间砖瓦房，窗明几亮。 南侧是钱咏琳闺房与杂物间，北侧是客房，前面是厨房与门楼。 这个四合院是钱瑞江老两口一辈子的奋斗成果，还是他在村里当干部时盖的。当时，在十里八村，那也是数得着的。 喝了两口茶，曹启元就说到正题：“老钱，恭喜你呀，小琳找到这么好的婆家。” 钱瑞江没有接腔，坐在门口椅子上的周永秀开口了。 “有啥好的？也就是俺们老两口没用，家教不严，小琳也不懂事，跑去给人家填房，一进门就给人家孩子当妈。” 这话有点夹枪带棒，凡学术不好开口，媒人不敢开口，只有曹启元把话接过来了。 “现在都啥时代了，你还迷信那一套。没本事，孩子多是罪；有本事，孩子多是福。放眼这方圆几十里，还有谁比凡三有本事？有哪家，像凡文车老两口讲理？” 周永秀立刻把话递了回去：“你这样看好凡家，咋没把你家玉立说给凡三？” 这话就很不好听了，屋内屋外的人，都担心曹启元变脸骂人。 不料，这老爷子乐呵呵笑起来：“我也想把玉立嫁过去，可是，玉立没有你家小琳优秀，人家凡三看不上呀！” 一句话，解开了刚才的尴尬局面。 周永秀发泄过后，便去厨房，与马艳红一起做饭。 她看到钱咏琳，就冷着脸道：“去堂屋看看，给来客茶杯添点热水。” 钱咏琳一听，如获大赦，高兴地去堂屋了。 见小姑子离开，马艳红乐道：“老太太，您不生气啦？” “生气有啥用，这妮子死心塌地跟着凡三，有什么办法。老话说，姑娘大了不能留，留来留去留成仇。我可不想，以后跟她生闲气。” 说完，婆媳二人赶紧忙着做饭。 堂屋里，大家都是多年熟人，话说开后，气氛就轻松了。 曹启元看着雍华府那套别墅的示意图，大发感慨。 “老钱，你有福气，生了一对好儿女，在城里有两套别墅。以后，年纪大了，少不了这疼那痒，住在城里，方便多了。” 那个媒人也凑趣道：“那两排别墅我见过，能住进去的都是县里的体面人。你家这套居中，阳光又好，附近有超市，有菜市场，有银行，有学校，有车站，多少人盯着想买呢！” 别的不说，这套房子，钱瑞江是真心满意。这是雩娄眼下最好的商品房了。 “小琳那辆车，与玉友开回来的那辆一模一样。他是公司副总会计师，属于公司配车；你家这可是私家车，想开哪里就开哪里。” 这一点，曹启元倒不是恭维，而是真心话。钱瑞江听后，嘴上没说，脸上却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38章 婚书 这次，凡学术找曹启元一起过来，算是找对了人。 凡三与曹玉友关系很好，曹玉友别的兼职都辞掉了，就留了凡三香江公司的。 此前，凡三给曹玉友垫钱买房不说，这次趁房价未大涨，又借钱给他买了一套，以后从他兼职工资中慢慢扣。 曹启元是老会计，知道这笔借款的价值，因此，他非常感谢凡三。 这次，凡学术找上门，邀请他一起去钱家提亲，曹启元一口就答应了。 多年的老街坊了，曹启元知道，周永秀平时和善，但火气上头时说话很难听。 不过，一想到凡三对自己一家的帮助，又是小虎子的干爹，曹老爷子还是甘愿替凡家顶雷，来听钱家老两口的发泄，让他们出一口气。 虽然住在乡村，自小受过私塾教育的曹启元，还保留着士为知己者死的情怀。 话说开了，事就好办了，几个人从刚才的剑拔弩张，开始商议如何写婚书。 曹启元常给人家写喜帖，送日子，因此，农村嫁娶这一套熟得很。 他让钱咏祥买来几张红纸，就在堂屋桌子上裁好，用毛笔柳楷，很快将两家婚书写好。 婚书核心内容就是男女生辰八字，大喜日子，以及自愿结下婚约的承诺。 写好后，凡学术与钱瑞江，分别代表两家人，交换了婚书。 凡三与钱咏琳都不是头婚，因此，两家都不想高调，也不想在家摆酒。 至于喜期，杨老先生不在了，曹启元这个二把刀，将两人的大喜日子选在了正月十八。 那时候，凡三与钱咏琳早去了京都，两人到时候怎么折腾，老家这边就不管了。 正事忙完，饭菜也好了，钱咏祥上桌，陪着来客喝酒。 桌上，包括那个媒人在内，不是现任村干部，就是前任村干部，一个个都是酒桶，最后，4个人喝倒了两对。 曹启元与那个媒人，住在本街，钱咏祥打电话，让他们家人过来，扶着回去。然后，他与马艳红开车，送凡学术回西大畈。 到凡家门口，钱咏祥不好意思叫门。 马艳红下去，发现二舅二妗都还没睡，周家、孙家人也在老爷子这边，等着凡学术回话。 听说凡学术喝高了，周家贵与凡三赶紧出来，将堂哥从车上搀扶到屋里。 马艳红两口子离开后，凡学术将婚书递给周家贵，就开始倒头大睡。 周家贵背起他，随着凡三来到隔壁小院，将他放到一楼东头房屋床上，盖好被子，床头柜放了一瓶矿泉水。 关好院门，他们回到西边。 凡三看了婚书，说了日子，凡文车老两口终于放下心来。 虽然没有大操大办，凡家与钱家这桩婚事，总算是明媒正娶。 走完老家结亲的必要步骤后，他们对儿子这段姻缘，比以往多了不少信心。 腊月27早上，凡学术酒醒后，喝了一瓶矿泉水，吃过早饭就急着回乡下，马上就过年了，他家里还有不少事。 凡三劝他别急，打电话给凡思兵，让他过来一趟。 凡思兵正想与刘芳带着孩子下乡，突然接到三叔电话。小两口带着孩子赶紧过来，没想到父亲也在西大畈。 这时，周家贵与孙楚过来了。 凡三让刘芳带着孩子在西大畈等着，然后就让凡思兵跟他们一起去南广场。 路上，他打电话给吴秀玉，让她带着孩子回城，到南广场这边来。 昨天中午酒桌上，凡三与夏红约定，今天去她那里，再定4辆新车，分别给大姐、二姐、吴秀玉与凡思兵。 中午没喝五粮液，肖二黑本来有点不高兴。但凡三给面子，又在他相好那里下了4辆订单。 夏红眉开眼笑，不断对这家伙抛媚眼，以示感谢。 这小子不仅气消了，还高兴地拍着凡三肩膀：“哥们，够味！” 然后，这家伙与凡三对吹了两瓶鸡公山啤酒，也不觉得味道苦了。 站在旁边给两人倒酒的服务小姐，这时候，简直后悔死了。 到了南广场，大伙来到那家4s店，凡三叫凡思兵与周家贵、孙楚一样，也挑一辆新车。 这小子经常往来于城关、凡岗与刘营之间，早就想有辆车了。可是，他与刘芳的工资，去掉花销就剩不下多少了，哪有闲钱买车。 没想到天上掉馅饼，三叔这次能照顾到他头上。 凡三去电话时，吴秀玉正在院子里与左翎聊天。挂了电话，她就带着思念思想上车，吴秀岩与左翎也混着一起进城了。 吴秀玉赶到时，其他人已选好了新车，3人几乎不约而同选了赛欧，没有选雅阁。 吴秀玉没有想到，凡三让她赶过来，是帮她换车。高兴之余，她没有多想，也选了一辆赛欧。 毕竟是在县城，广本雅阁太显眼，容易引起周边人的羡慕嫉妒恨。 夏红心里略有遗憾，暗中骂这几个家伙傻帽，大老板掏腰包，都不敢选贵的。 不过，店里总算有一大笔收入，她还是乐呵呵地帮众人办好各种手续。 看着凡三心平气和地刷卡买单，左翎都有些懵了。 几十万就这样眼都不眨花出去了，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潇洒的大款。 吴秀岩没有想那么多，凡三与姐姐定亲时，他正上高中。 这个小舅子与当老师的姐夫关系一向很好，因此，凡三给姐姐换车，他丝毫也不惊奇。 这小子兴奋的是，姐姐有了赛欧，这辆夏利可就是他的了。 见男友那副捡到便宜的表情，左翎既好气又好笑。 妈妈换了新车，思念思想只知道高兴，也说不出所以然。 在他们眼里，爸爸从来没有把妈妈当外人，姑姑们有什么，妈妈也有什么。 姐弟俩感觉，妈妈虽然没有住在西大畈，其实一直生活在这个大家庭中，这让他们非常有安全感。 手续办好后，众人开车离开。 吴秀玉姐弟回吴寨，思念思想上了爸爸的车。 回到西大畈，看到凡思兵开的新车，刘芳惊喜万分，凡学术也非常惊讶：“老三，你这真是太破费了。” “小兵工作好几年了，朋友间出去玩，从城里回凡岗，有辆车，来回更方便。”凡三微笑着说。 吴秀玉姐弟回到吴寨家中，黄金花一面高兴，一面埋怨：“凡三让你自己挑，你还不挑辆贵的，真是便宜了那小子。” 左翎听得直吐舌头，这个婆婆真不愧是财迷。怪不得，三哥这个财神都被她吓跑。 不过，吴章军的话就中听多了。 “能换辆新的就不错啦！小玉平时又不到哪去，要那么好的车干嘛。一个普通老师，开的车太扎眼，不是什么好事。” 这才是正话，也是周家贵等人选择赛欧，放弃雅阁的真正原因。 第39章 同学会(1)寒暄 腊月28上午8点半，凡学竹开着新买的赛欧，去易桥街上，接钱咏琳进城过年。 这是当地青年男女定亲后的常规动作。 昨晚，三亲六媒，交换婚书后，钱家老两口感受到凡家的真心实意，也就认了这门亲事。 因此，凡学竹过来接钱咏琳进城过年，他们也没有打别。 钱咏琳本来想坐二姐的车进城，但凡学竹建议她最好开车。于是，姐妹两个开着车，相跟着进城了。 两辆车都是新车，走在街上，吸引了不少人眼光。 到了西大畈，凡三已经站在门外等着。 凡学竹看着弟弟微笑：“三子，我把小琳接来了，后面就是你们自己的事了。” 说完，她就回自己家了，离过年还有不到3天，她还有好多东西没买呢。 钱咏琳发髻高挽，穿着一件青色呢子大衣，雪白的羊绒衫，黑西裤，绿马靴，看上去干净利落。 看到凡三，她脸色微红，两人一起走进凡文车老两口所在的小院。 思念、思想在孙家与孙豫玩，阳阳、帆帆在周家与方方玩，凡文车与张瑞昌在院子里喝茶聊天。 钱咏琳红着脸与两位长辈打声招呼，就随着凡三进堂屋了。 刘月英正在厨房清洗，钱咏琳见状，喊了声“干妈”，就要动手帮忙。 老太太微笑着阻止：“小琳，从今天起，你可要改口，与三子一样喊‘妈’了。” 钱咏琳的脸腾地红了，还是小声地叫了一声：“妈！” 老太太眉开眼笑，顺手掏出一个大红包，递给钱咏琳。 这在当地叫“改口费”，一般是在婚礼现场给。 钱咏琳羞涩地接过红包，这意味着她已正式成为凡家儿媳。 凡三告诉钱咏琳，一会儿要去华兴酒店参加师范同学聚会，要求带家眷，因此，想让她陪着一起过去。 这小妞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两人回到东边院子里，上到3楼，东侧房屋后，钱咏琳一把抱住凡三，趴在他肩膀上潸然泪下。 虽然只隔了一天两夜，这小妞却经受了很多心理痛苦。 “我知道，你受委屈了。别哭啦，成了小花猫，就不好看啦！”凡三拍着钱咏琳的肩背。 这小妞梨花带泪，抬起头，看着凡三，又哭又笑：“就当小花猫，让你娶个丑八怪！” 说是这么说，这小妞赶紧到梳妆台前，擦干眼泪，简单补妆。 不过，她一向素面朝天惯了，只是涂了一点唇膏，就与凡三携手下楼。 凡三不想显摆，上了那辆雅阁。 钱咏琳这才明白，二姐让她开车进城的原因。 这小妞坐在副驾，心里洋溢着幸福与紧张。毕竟，这是两人正式以夫妻名义，出现在亲朋好友面前。 两人先去桂花园小区（不是县里那个世界桂花博览园），接郑文礼一家。 距离桂花园还有200米，凡三就看到穿着黑呢子大衣的郑文礼，雪花呢大衣的万云，一人牵着一个女儿，站在小区大门口。 见凡三没有开大奔，而是一辆雅阁，万云眼里不由露出一丝失望。 不过，这都是转瞬之间的事。车一停，他们两口子一人抱着一个女儿，坐到后排。 雩娄县城不大，不要十分钟，车就到了华兴酒店。 酒店门口停了许多车，奔驰、宝马、保时捷、雷萨、路虎都有，多是外地的牌子。 看来，雩娄出外发财的人，可不是一个两个。 进了大堂，有指示牌显示：88届光州师范同学聚会在808室。 凡三小两口与郑文礼一家上楼后，发现808室内已来了不少人。 室内有两张大圆桌，男人们坐在西边一桌旁喝茶，孩子们在东边一桌吃各种零食，女人们则散坐在靠墙的沙发上聊天。 男人中，坐在南侧的两人，西装革履，显然是聚会的核心。 东边那位青灰色西服，棕色鸡心领毛衣，白衬衫，蓝领带，偏分长发下，长瓜脸黧黑，双目炯炯有神，不怒自威。 这是那届师范生中，最早到政界的陈悦，眼下是合浦镇镇委书记。 西边这位黑色西服，黑色羊绒衫，红领带，黑衬衣，头发已有地中海雏形，白皙的脸蛋上慈眉善目，显出双下巴，身体已经略微发福。 这是雩娄那届师范生中，最早下海的方舟。 见到凡三与郑文礼进门，陈悦与方舟都不约而同站起来。 陈悦亲切地与郑文礼打招呼，方舟则热情地与凡三寒暄。 “三子，你这家伙 ，离开南方时也不打声招呼，闹得老乡聚会时，我还到处找你。” 方舟的手很软，有点不像男人像女人，显然是平时保养得极好。 “不好意思！当时走得急，没顾上与你联系。” 凡三一边与方舟寒暄，一边与陈悦点头示意。 自从毕业，凡三与这位合浦镇一把手，一个分到县政府，一个分到村小，两人毕业后就没有交集，似乎一面都没有见过。 所谓同学，就是个名义而已。两人之间，也就是个点头之交。 方舟眼下已是那家知名家电企业负责市场营销的副总裁，市场拓展做的不错，很受公司大老板信任，每年奖金与分红都是7位数。 这在南方也许不算什么，在雩娄老家，已是地地道道的天文数字。 看到随凡三进屋的钱咏琳，方舟微笑着调侃：“三子，这是新弟妹吧？” 一句话，说得钱咏琳满面通红。 凡三脸皮够厚，拉着她的手，大大方方说道：“小琳，这是方总，当初下海，方大哥对我帮助很大。” 钱咏琳有些羞涩地对方舟点头示意，然后，她就到东边那桌，跟着万云招呼孩子去了。 在一众同学老婆里，钱咏琳看上去是最年轻的一个。 其他人老婆几乎都是同龄人，孩子差不多上初中了，一个个徐娘半老。 旁边一个当小学校长的老同学逗乐：“三子，上学时，你见到女生都不敢正眼看。没想到，毕业后，你竟然成了采花高手，回龙湾四枝花，你摘了两对！” 周围男生顿时大笑，凡三脸皮微红：“你不要瞎说，还有一枝没摘到！” 这句话，让一帮子男生笑得东倒西歪，连远处的女生也一个个无语。 “这家伙，现在脸皮怎么变得这么厚！当初，见了我们女生，可是连话都不敢说呀。” 当初分到县法院的那个女生罗静，已是中级法官了，对凡三的印象还停留在上学时。 “那是早几百年的事情了。这家伙91年就下海，早就成了浪里白跳，滑得很。听说，这是他的第五个老婆，前面4个帮他生了6个孩子啦！” 另一位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同学接腔，她是方舟的老婆，也是同班同学武清华。 第40章 同学会(2)落差 当时，计划生育很严，在座的多是1个小孩，两个孩子的很少，最起码明面上是如此。 “这家伙不怕犯重婚罪？”罗静的职业敏感又上来了。 “除了第一个正式登记过，后来离了，其他的都是同居，到哪里犯重婚罪？大家十几年好不容易聚一次，你别神经兮兮的！” 武清华提醒罗静，其他人也点头称是。 大家同学一场，不说相互帮忙，起码不能互相拆台。 再说，那些女孩子自己都没闹，双方的分分合合显然是心甘情愿的，旁人何必去多管闲事。 “其实，回龙湾4枝花，剩下那枝，送到嘴边他都没摘！”武清华笑着说。 众女八卦心顿起，连忙问咋回事。 这娘们大致说了肖青梅的家世与经历，以及目前的现状。 众女听后，几乎异口同声：“哇塞！早知如此，还不如便宜这家伙呢。” 说完，这帮娘们又不由懵圈，自己怎么瞬间路转粉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呀！然后， 不约而同的会心大笑。 围坐在大圆桌旁瞎侃的男生，见这些娘们一会表情严肃，一会又哈哈大笑，不知她们在发什么神经。 只有凡三想打喷嚏，看武清华那娘们的眼神，这帮女人八成在议论自己。 大伙寒暄后瞎侃的主题，依旧离不开同学们毕业后这十几年的变化。 头几年还不明显，十几年过去，几乎一切都尘埃落定，大伙相互间的地位差别，已经想遮掩都遮不住了。 这些奔四的同学，在现实面前，心理上自觉不自觉地默认了这种落差。 当时，凡三这一届学生，招了10个班，五六百人，来自义阳各地。 当时，市里两所师范，一所在义阳市区，除了市政府所在地3个区，北四县学生，一般都去了这个学校。 不过，这一年，南五县的学生，除了新集，基本上都来了光州师范；北四县的学生，除了乌龙集，都去了义阳师范。 换句话说，新集与乌龙集的学生打了对换，原因是什么，不清楚。 这批从五个县各级初中里掐尖招来的学生，年龄都在15周岁上下。 城里学生7周岁入学，年龄普遍大一些，农村孩子7虚岁入学，年龄普遍小一些。 当时，这批孩子是按照普师培养的，相当于一边上高中语数外理化生课程，一边学师范生的心理学教育学体音美。 因此，同届学生中，可谓多才多艺。 这届学生毕业后，像凡三这样进入乡镇中小学教书的居多，但也有一部分学生分到教育行政或直接转行到行政部门。 就雩娄本地而言，毕业3年内，转行的学生已有7人，在教育行政部门任职的也有8人。其他县转行的比例，比雩娄更大。 此外，有一批学生毕业后直接或很快就继续学习。 据说，后来到中州大学、义阳师院进修的学生至少有二三十人，其中，后来考研的又有五六人。 这些人中，大部分回来后都转行或到教育行政部门了。 15年后，这批学生中，正科级干部各县都有不少，乡镇与县局一二把手已不足为奇。 混得最好的已经是实职副处级干部，一个是某县纪委书记，一个是某市发改委副主任。 至于教育行政上，混出人样的更是比比皆是，除了教育局的科长、股长，当上高中、初中、小学校长的，几乎数不过来。 像郑文礼这样，一直当普通教师，站在教学一线的，估计已不足半数。 放眼这一届学生，多数是业余做点小生意，真正下海的倒不多。 下海最早的是几个毕业后就没有参加分配，直接跑到琼岛的学生。 只是这里面，没有一个是雩娄籍的。 当时，琼海刚建省，十万人才下海南，一开始听说他们混得不错，但后来逐渐没了动静。 方舟是毕业一年后，竞争中心小学校长失败，赌气下海的。 下海前，方舟来找过凡三，邀请他一起去南方。由于父母舍不得，凡三自己也不积极，他就独自南下了。 当时，他与武清华已确定关系，武清华在回龙镇隔壁乡教学。 两人洒泪而别，一个发誓在外混出个人样，一个赌咒在家里等候他回来。 随后，那届雩娄籍学生陆续有几个下海，都像方舟一样，去了珠三角。 这些人多数都像方舟一样，在厂里做管理，逐步升级，但像方舟这样跃居高层的少。 个别人后来独立办厂，但多数都是像张莉那样的小老板，做大的几乎没有。 凡三在下海同学里，算是比较晚的。 毕业3年后，因为被吴秀玉踢开，他才下决心愤而下海。 正巧，钱咏琳去绿城参加中考，乡里找人陪考，他借机走出回龙湾。 因押中政治考题，钱咏琳中考旗开得胜。钱瑞涛高兴之余，介绍他去了银海。 这一去，正赶上那波银海大开发狂潮，他因缘际会赚得第一桶金。 可以说，凡三下海后的第一步，就与其他人下厂发展的路径不同。 他补上工厂这一课，是在与吴秀玉婚姻破裂，二次南下之后。 这时候，打工只是他磨炼心性的路径，他的财富跃迁完全依赖股市投资。 1992年，邓公南巡讲话掀起的市场化大潮，将整个中国的政经格局，重新洗牌。 这一年，愿意下海，敢于下海的几乎都下海了。 这一年后，光州师范88届学生中，真正下海的反而不多了。 又是十年过去，随着年龄增长，各自的人生与职业路径依赖越来越大，没有出去的已经出不去了。 那些不能在这波大潮中追风踏浪的人，已被那些弄潮儿甩得越来越远。 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 毕业15年后，同届同学之间的差距，已经拉开的非常明显了。 留在义阳的同学，相互之间的差距一目了然，。 但是，下海的人中，究竟有几个真正成了大老板，大伙儿有些弄不清楚虚实。 这些年，方舟算是真正的大老板。 他自己开大奔，拿大砖不说，武清华带着孩子去了南方，回来后也是穿金戴银，香车宝马。 每次同学聚会 ，都是方舟发起，由他做东，其他下海的人，几乎很少与同学们联系了。 估计混的不怎么样，好的话，估计也被人们传颂开了。 只有凡三，人们搞不清他的虚实，有人说他是大老板，有人说他是打工仔。 中午宴席，分成两大桌，女人与小孩坐东边那桌，但罗静、武清华被邀请到西边这桌。 武清华坐在老公方舟右手，罗静坐在陈悦左侧，其他人自觉不自觉地，按照各自的级别排列。 凡三就近坐在武清华右手，陈悦打趣道：“三子，这里面，除了方舟，就你是大老板，大家好不容易聚一次，你怎么也得做点贡献吧？” 凡三笑道：“你说得对，方大哥请客，我也助助兴，上午酒算我的。” 说完，他就起身准备下去拿酒。 钱咏琳从东边桌子上站起来：“你们聊天，我下去拿吧！” 凡三就势坐下，坐在外侧的郑文礼起身，随钱咏琳下去拿酒。 罗静调侃道：“三子，你把新弟妹调教得够乖呀！” 凡三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妇联教导有方，现在女同志不仅外面是半边天，家里也是大半个天，咱家，里里外外也都是娘们说了算。” 一句话，顿时惹得两桌人哈哈大笑。 男生们笑这家伙是妻管严，怕老婆；女生们骂这家伙油嘴滑舌，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 第41章 同学会(3)离合 凡三在雅阁车里放了两件酒，一件茅台，一件五粮液。 郑文礼让钱咏琳拿了2瓶茅台，自己搬起那件五粮液：“小琳，茅台大家尝尝新鲜得了；五粮液，这6瓶估计也足够了。” 钱咏琳不会喝酒，就听从了郑文礼的建议。 两人上来后，那个小学校长眼尖：“三子，够味！” 其他人一看是茅台与五粮液，都不由食指大动。 “三子，你不能搞性别歧视，男女要平等，咱们女生你不能不闻不问？” 那个罗静带头，东桌那帮女人立即跟着起哄。 这时，饭店大堂经理过来巡视，凡三问道：“你们这里有什么红酒？” 女经理赶紧说道：“国外进口的没有了，只有国内的长城赤霞珠与张裕解百纳。” “那就张裕吧，毕竟是老牌子，先送2件过来。”凡三顺口说道。 “三子，你别忘了，这边还有这么多小家伙呢！”万云大声说道。 凡三看了这个乘势造反的娘们一眼，吩咐钱咏琳道：“你看着安排吧！” 好不容易把酒水事情摆平，武清华小声道：“三子，看样子，这些年发展的不错呀。” 凡三谦逊道：“哪里！与方大哥相比，我这是小巫见大巫。” 当地人喝惯了浓香型白酒，对酱香型的飞天茅台，只是觉得好奇，尝新鲜。 还是五粮液来劲，几盅酒喝了，大伙也都彻底放开了，多少恢复了当年在校外小酒馆聚餐的气氛。 那时的糗事，回忆起来也很有意思。 这一刻，没有领导，也没有大款，只有一帮睡在上下铺的兄弟。 80年代初，光州师范大食堂的饭菜比较便宜，很长一段时间都是三干一稀五分。 师范生每月18块钱的补助，除了吃饭，还能每周看一次电影。 除了集体活动，三五成群的小团体活动也比比皆是。 在同届学生中，凡三算是比较小的，因此，很多年纪大的男生，私下活动时，并不喊他。 一段时间，他发现几个男生，没事就结伙去学校大门口喝胡辣汤，就好奇地跟着他们，去尝试一回，也没觉得那胡辣汤有啥特别。 这次，他特地问一个常去的男生，那时，为何去大门口那么勤快？ “不是胡辣汤好喝，是卖胡辣汤的姑娘漂亮。” 这家伙的交代，顿时引起一阵大笑 。 凡三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雩娄籍学生中，方舟年龄比较大，又是班干部，懂事最早。 进校不久，他就与武清华有那么点意思。一年级下学期开始，两人私下活动就比较频繁，经常去钻学校后湖的小树林。 这件事，被睡他上铺的郑文礼发现。 为了让这家伙保密，方舟只得每周给他买一罐可乐，心疼死了。 “老方，清华，你们现在有钱了，不用钻小树林了，但每周交保密费的规矩不能改，不能新娘娶进房，媒人扔过墙。” 坐在最北侧的郑文礼喝得有点高了，高声大语对方舟两口子叫喊，其他人都知道这个典故，不约而同地大笑。 一个喝得差不多的哥们，一边与陈悦碰杯，一边问：“老陈，徐宝莹你们还有联系没有？” 这一问，在座男女生都掩口而笑。 毕业前三天，陈悦与徐宝莹突然宣布好上了。雩娄籍同学很高兴：“我操！总算拐了一个外县小妞回家。” 不料，两人最终无疾而终，大伙空欢喜一场。 据说，是徐宝莹父母坚决反对，家里孩子多，她又是老大，指望她在当地找一个，方便照顾家人。 后来，徐宝莹曾随同学来雩娄游玩一次，自然与混得不错的陈悦见了面。 不过，她回去后，被善妒的老公狠狠打了一顿，自此，就再没踏进雩娄半步。 陈悦现在好歹是一方领导了，脸面上有些过不去。 罗静站起来，挡住那个男生：“都几百年的事了，大伙以后别提啦，免得小朱听见翻脸。” 小朱是陈悦老婆，在医院上班，人不错，就是不喜欢别人议论陈悦的绯闻。 另一个哥们，端着杯，摇摇晃晃走到凡三这边。 “三子，你当初没有追上唐茜就对啦！你知道那个教文选的张老师，现在有多惨吗？” 张老师当时刚从中州大学毕业，分到光州师范。 印象中，这是一个身材高挑，肤色白皙，留着长发，长瓜脸，尖下巴，眉清目秀的大学生。 那时候，大学生还算吃香，学生们对这位青年老师的课也比较喜欢。 作为半个文艺女青年，唐茜也不知怎么就与这位张老师谈起了恋爱。 直到快毕业时，唐家人找到学校，要求学校出头干预。唐茜与张老师的事情，才被大多数师生知道。 凡三也是这时候晓得的。 原来，唐家父母早与曾任本县常务副县长的世交约定，两家结为秦晋之好。 为此，他们强势介入，直接将唐茜的档案，从学校调到乌龙集。 棒打鸳鸯，唐茜终于分回老家。 听说，张老师事后去找过她，但为时已晚，这小妞毕业不久就与那个副县长公子结婚。 从此，张老师开始消沉，后来娶了城郊一个女教师，两年后分手。 离婚后，他调回了老家宛城。 不过，据说他相思成病，现在已精神失常，沦落到给人家厂子看大门。 这事还真是闻所未闻，不仅凡三不知道，在座绝大多数人都不知情。 这时，大伙已没心思取笑凡三，而是纷纷叹息那个当年风华正茂的老师。 相思害人，竟然一至于斯，还真出乎绝大多数人意外。 散场时，2瓶茅台，6瓶五粮液，全都见了底。要不是武清华、罗静拦着，剩下那4瓶茅台也是喝光。 幸好没喝，就这西边这桌上的人，已倒一大半了。 郑文礼喝醉了，万云叫了出租车，司机帮忙把他弄上车，一家人这才离开。 钱咏琳扶着喝高的凡三，让他在副驾上躺好，系好安全带，开车回西大畈。 方舟两口子晚上就住华兴酒店，顺势帮喝高了的陈悦，也开了一个房间。 回到家里，老太太早就熬好了绿豆汤，凡三一口气喝了2碗。 然后，他在钱咏琳搀扶下，回到隔壁楼上，躺到床上后，这家伙就呼呼大睡。 钱咏琳将他被子盖好，在床头放了1瓶矿泉水，这才下楼到隔壁院子里。 “上午哪些人，让他喝这么多？”老太太询问。 “都是一帮子光州师范同学，拦都拦不住，到场20多个男生，喝倒12个。” 听儿媳妇这么解释，老太太释然，那种场合，确实没法阻拦。 当年，有几个师范同学去过凡岗老家，老太太印象最深的就是郑文礼。 晚上，几个姑娘聚到老爷子这边聊天，免不了议论起这些同学。 这些同学里，与凡三来往最多的是郑文礼。他结婚后，已很少过来。 郑文礼媳妇万云太作，眼皮往上看。 凡学梅在家卖水果时，万云进城后分管那一块，明知道凡学梅是凡三大姐，这女人也不拿正眼瞧，一点也不照顾。 那时候，常到凡家的还有曹玉友，他上了高中，寒暑假都过来找凡三玩。 钱咏祥虽然是凡三同学，但学习一般，当时与他来往不多。 大人闲聊，思念与阳阳去隔壁楼上看了爸爸几次，但凡三睡得很沉。 见矿泉水快喝光了，思念又拿了2瓶上去，放在床头柜上。 回老家后，思念、思想在奶奶二楼东屋、西屋睡，阳阳在一楼东屋睡。 半夜里，老太太常去帮孙子、孙女掖被角，有时候，天如果太冷，她怕阳阳捂不热，就过去与她一起睡。 10点时，几个孩子纷纷睡了，老大、老二也都回家。 钱咏琳搬了一个微波炉去三楼，然后将老太太热好的绿豆粥盛了一大碗，拿了2袋咸菜，一双筷子。 老太太随她上楼查看一番后，叮嘱两句，让媳妇插好门后才离开。 第42章 单相思(1)单骑追爱 夜里12点左右，凡三终于醒酒。 钱咏琳闻声起床，将绿豆粥用微波炉热好，端到梳妆台上。 凡三起身方便洗手后，一口气将这碗粥喝光，心里感觉舒适许多。 这么多年，除了母亲刘月英，凡三喝高后，还真没有谁这么细心地照料。 刷牙洗脸后，他将东屋窗户微微打开，透气，然后，拉着钱咏琳去了西屋客房。 两人一时睡不着，躺靠在西屋靠西床头，凡三与钱咏琳讲了白天聚会中，有人提及的单相思事情经过。 光州师范二年级上期，凡三喜欢上隔壁班，一个来自淮河之滨的女生唐茜。 唐茜是城里人，父亲是高中校长，母亲是银行职员，哥哥在科技局，家里条件挺好。 她心形脸，齐肩短发，肤色白皙，眉清目秀，人长得不是天香国色，但目光清澈，干净利落，一口当地普通话非常悦耳。 对于自小在乡村长大的凡三来说，这种城里女孩，稍有姿色那就是天仙一般的人物。 二年级上期，在学校秋季运动会上，看到唐茜穿着运动短衣裤，在女子800米比赛中翩若惊鸿的表现后，凡三就不可自拔地犯了单相思。 凡三对唐茜迷迷糊糊单恋了一年，甚至利用暑假，骑车跑200多里去看她。 这事极少人知道，甚至唐茜本人都不甚明了，其他同学更是不知情。 二年级那个暑假，凡三与几个同学留守，在学校值班看校。 他与一个雩娄老乡调班，骑着光州一位同学朋友的自行车，去乌龙集寻找唐茜。 这个雩娄老乡当时就劝凡三，说两个家庭，条件相差太大，去了也是白去。 不过，那时的凡三，不过16周岁，正是热血沸腾的时候，哪里听得进去。 这一去，他不仅没有看到唐茜，还差点丢命。 去乌龙集，首先要过淮河。 班上有一个同学家在邓湾，凡三就骑车去了上油岗乡，那里有渡口到对面的邓湾。 过淮河时，艄公用粗大的毛竹撑船，但他没有直线横渡，而是逆水往上游撑了好大一截。 差不多到河中央时，他才放缓力度，让船缓缓掉头，顺水而下。 这是凡三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坐船横渡淮河。 艄公为达目的，不走直线走曲线的操作，让他非常惊讶。 艄公告诉他，河水东流对船只冲击大，如果直线横渡，不仅到不了对岸渡口，还会被冲向下游。 这个道理，凡三在书上早就看到过，现实中还是第一次体验。这让他真切感到：“纸上得来终觉浅。” 随着岁月流逝，那位艄公逆水行船的一幕，在他脑海中越来越清晰，时刻警示着他欲速则不达，曲线才能到达目标。 过了淮河，就是邓湾，那个同学住在乡下，凡三在他家住了一晚。 在这里，凡三第一次看到北方咬大葱，吃馒头的饮食习惯。 听说凡三要进城看望唐茜，这位好友也劝他别去，去了也没用。 他说自己上高中时，唐茜父亲还是校长，老校长对子女很严，不会允许这小妞乱谈恋爱。 凡三头铁，硬是前往。 从邓湾去乌龙集不远，一路上，凡三一边骑车，一边想着小时候父亲讲的乌龙集来历。 古时候，孙叔敖的故乡期思，有一个小伙子，既勤劳，又善良，十里八乡很出名。 一天傍晚，小伙子有事去北面，淮河边最大的集镇。 路上，他发现一个穿着打扮好看的少妇在路边哭，就好心地问她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少妇回北边集镇娘家，走路不小心，把脚崴了，疼得走不了路。 半夜三更，四周看不见人，一个少妇孤零零地在路边，遇到歹人怎么办？那个少妇可怜兮兮地求小伙子帮忙。 小伙子心善，不计较男女之别，就弯腰背起这绝色少妇，一起赶路。 刚开始，小伙子觉得这少妇身轻如燕。走着，走着，他感觉肩上越来越重，不由有些奇怪，只当是自己累了。 可是，离集镇越近，他感到背上这少妇越重，呼吸也越粗，还有一股腥气。 来到淮河边上时，路边正好有一处茶棚，透着微弱的灯光。 小伙子借着光亮，扭头一看，哪有什么少妇，分明是一条黑不溜秋的大乌鱼，张着大嘴，瞪着自己。 小伙子吓坏了，大叫一声，将身上这条大乌鱼，一下子掀到淮河里去了。 然后，他撒腿就往茶棚跑，那条乌鱼精瞬间消失在河水里，小伙子捡了一命。 这个事情，茶棚老板亲眼所见，于是，一传十十传百。 当地人说，乌鱼成精后就变成了乌龙，于是这个集镇，慢慢就成了人们口中的乌龙集。 小时候听说这故事时，凡三只觉得惊悚、好玩。 他做梦也没有想到，有一天，他的生活会与乌龙集有交集，而且爱上了这里的一个精灵一般的美丽姑娘。 唐茜家曾住在县高中，除此之外，凡三一无所知。 到了乌龙集，他不敢到处乱问，就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希望在某一个街头，突然碰到梦中情人。 这就像30年代某个诗人，总想在悠长的雨巷，碰到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这两天，凡三去过县高中，到过银行、科技局，甚至去了县政府门口观望，都没有看到心上人的倩影。 凡三是个穷学生，身上就揣着一个月的看校费，20来块钱。 交了 过河费，他身上也就20块钱。除了吃饭，他连最便宜的旅馆都住不起。 白天找人，晚上就睡在淮河大坝上。 那时，为了防洪，淮河大坝堆了不少沙堆，沙堆间相距不远，还有一些打更的茅棚。 这年汛期不大，茅棚里没有人。 凡三找到一处遗落有木板的茅棚，枕着两块砖头睡觉。唯一的财产自行车，也被他搬到棚子内。 夜晚，看着茅棚顶上破洞里漏出的点点星光，听着淮河水夜间的涛声，凡三有些羡慕那个遇到乌鱼精的小伙子。 他觉得，如果能有那么一场奇遇，与艳绝人寰的妖女来一次亲密接触，那么，就算是死了，也没到这世间白来一回。 那时候的凡三，满脑子都是梅里美小说《卡门》里不自由毋宁死的吉普赛女郎，《少年维特之烦恼》中的钟情少年，还有屠格涅夫诗集里，俄罗斯乡村那神秘的《少女的声音》。 然而，神话传说也罢，古典爱情也好，现实中统统没有。 乌龙集不大，也就几万人，但在通讯不发达的当时，一个外乡人，来到这里寻人，也无异于大海捞针。 多次碰壁后，寻人不遇的凡三只得失望而归，一个人孤独地离开这个小时候带给他许多美丽幻想的城镇。 从此，那个乌鱼精的传说，他再也没跟人提起过。 事情已经过去17年了，在这个阴冷的冬夜，回忆起那个夏天傍晚，徘徊在乌龙集街头，踽踽独行的情景，凡三脸上的表情依旧充满失望。 这是他这一生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因为喜欢一个女孩子而冲动地找上门去。 年轻就是胆大，无忧无虑，热血沸腾，想说就说，说干就干。 回想起来，凡三都有点不敢相信，当时那个几百里单骑追爱的小伙子，真的是自己。 岁月是把杀猪刀。 很多年轻人，在岁月打磨下，多年后，都变成了一个自己都不认得的人。 第43章 单相思(2)断桥惊魂 离开乌龙集时，天已傍晚，凡三还是立即上路。 行前，他与那位雩娄老乡约好第四天交班，而且，借别人车子已三天，再不还，恐怕别人意见就大了。 这时，除了那辆飞鹰牌自行车是新的，凡三身上仅剩2块钱不到，留着买水喝，因此，也不怕人拦路打劫。 走了一阵，天就黑了。 凡三走的是经夏庄到牛岗再回光州的路线，沿途镇上偶尔有路灯，但多数时候是黑灯瞎火。 他瞅准回光州大方向，沿着公路走，摸黑也不怕迷路。 凡三正在骑行，前面出现一座公路桥。骑上桥头，他心里没来由一阵发寒。 他没想那么多，上桥后继续往前骑，只是没有刚才在路上那么快。 这时，脑子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大叫着：“前面危险！前面危险！” 听到呼叫，凡三不由自主地捏紧车闸，车子陡然刹住。 他下车后，俯身向前查看，发现前面不到2米处，中间一段桥面竟然全是空的，只有孤零零的两个桥墩。 桥板不清楚是什么原因拆除，但桥头没有任何标志，更没有围栏，警示灯。 如果不是及时刹车，凡三骑车直冲向前，无异凌空抛射，后果不堪设想。 这小子不由吓出一身冷汗，瘫坐在桥面，直呼菩萨与祖上保佑。 坐了半晌，他扶着车子，战战兢兢地地退回桥头。 回到桥头地面上，凡三站了好几分钟，觉得脚踏实地后，才扛着自行车，蹬着草皮，下到公路桥下面的辅路。 辅路上泥泞不堪，他扛着自行车，一步步往前挪，发现一条河流。 站在河岸，凡三抬头望去，隐隐约约发现，这座桥至少五六丈高，这时，他不由更加后怕。 站了一会，凡三决定趟水过河。 他扛起自行车，慢慢下到河床，一步步摸索着向对岸走。 河水最深处，差不多起腰深，他一边用手试水速，一边踩实脚下，就这样冒冒失失地过了河。 上岸后，凡三浑身湿透。 他扛着自行车，又走了差不多200米泥泞小路，才终于重新踩上油漆路地面。 顾不上拧干衣服，这家伙裤子滴水，就蹬着车子继续上路。 当时，这小子一心回校交接班，根本就没有想过，到附近村庄住一晚，第二天白天再走。 等他一身泥泞，赶到光州城外，已是后半夜3点钟。 骑车经过北关，小潢河新大桥北头，看到两岸万家灯火，凡三才感到重新回到了人间。 这趟淮河之行，除了看校的几个校友与那个邓湾同学，别人一无所知。 途中遇险，凡三更是谁也没告诉。 不过，算命的杨老先生猜到过，说他30岁前有过4劫，都有性命之忧。 凡文车老两口一直纳闷，除了在老家与拉沙汽车相撞、绿城工地遇险、鹏城牢狱之灾，那多出的一劫，是啥时候的事？ 父母每每问起，凡三都是敷衍了事。 也许是沾了乌龙集的灵气，这个暑假末尾，凡三真遇到一位美丽优雅的女子。 秋季开学前一周，一个从中州大学音乐系毕业的女生，分到光州师范，住在体音美教师住的一个单独院落。 看校的几个同学，被领导叫去帮助她搬东西，凡三也随着大伙过去了。 这个音乐老师身材1.67米左右，留着两条麻花辫，鹅蛋脸上，秀眉弯弯，丹凤眼清澈，挺直鼻梁下，不是樱桃小口，而是略有些大，下巴的弧形特别圆润。 她是光州南城人，一身本来很普通的白底兰花连衣裙，却让她穿出一种别样的雅致，透出一种知性美，一种长期浸润在艺术氛围里才有的那种艺术范。 凡三又一次在一个女性面前自惭形秽，明白了什么叫艺术修养。 第一次这般自惭形秽，是在教他的小学语文老师面前。 那是一个来自雩娄城关的女孩子，因为追逐爱情，来到回龙湾乡下小学教书。 上课时，这位老师满头秀发，用一条白手帕，随意地束在脑后，椭圆形脸上眉清目秀。 她上穿白色的确良短袖衬衫，露出来的胳膊肤色白皙，下着细黑布直筒裤，脚穿白色凉鞋，套着肉色丝袜。 走过教室内通道，她苗条的身材像s形，更像风摆杨柳，讲课时声音清脆，平时说话轻缓圆润，慢声细语，洋溢着一种青春活力与亲切儒雅。 这是完全不同于农村妇女形象的洋学生，穿着打扮完全是城里人。 成天光膀子光脚漫山乱跑的野孩子凡三，见到这个既是长辈又是老师的少妇后，顿感自惭形秽。 从那时起，他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城里人，什么叫女性美，知道了有一种不同于乡下人的活法。 以后，凡三走南闯北，见识过无数美女，但再没有人能在他心里引发这么强烈的震动，甚至让他自惭形秽。 不过，书上的例外。 比如，第一次见到被誉为人间天使的奥黛丽赫本的照片，第一次见到杨睿智母亲年轻时的那种民国美女范照片…… 在帮那位美女音乐教师搬家时，她看凡三喜欢那套3册的《西方经济学》，就大度地将它送给了凡三。 正是读了这三卷《西方经济学》后，凡三发现自己历史知识贫乏，对外面世界特别是欧美国家了解极少，因此，他开始如饥似渴地阅读中外历史。 三年级一整年，凡三成天埋头在学校图书馆里，大啃特啃历史书籍。 他读了好多本人物传记，试图从历史人物的悲欢离合中，寻找感情解脱、人生真谛与未来出路。 他这辈子的历史功底，都拜那一年的日夜苦读。 欧洲的凯撒、拿破仑、希特勒、马克思，俄罗斯的彼得大帝、叶卡捷琳娜二世、列宁、朱可夫，美国的华盛顿、林肯、肯尼迪、洛克菲勒、摩根…… 春秋战国卧薪尝胆的勾践，扫六合平天下的秦始皇，白手起家的刘邦，横空出世的李世民，要饭和尚出身的朱元璋，少年擒拿鳌拜的康熙…… 垂帘听政的慈禧，太平天国运动的洪秀全，洋务运动先锋曾国藩，红顶商人胡雪岩，民国国父孙中山，褒贬不一的蒋介石以及改天换地的毛教员…… 这些古今中外的历史人物，缤纷多彩的成长经历，跌宕起伏的人生际遇，坎坷曲折的爱情婚姻，总算将凡三从单相思失败后的自闭中解救出来。 以后，虽然他感情上依旧敏感，但再也没有因感情自闭甚至抑郁过。 这360多天，凡三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唐茜与张老师的事，他还真一无所知。等他清楚这件事时，唐茜已被父母带回老家。 毕业后，大家就踏入不同的生活轨道，很多人就此失去联系。 雩娄到乌龙集虽然不远，但一晃15年过去，凡三与那里的同学从未联系过，更不要说见面。 只是听说，唐茜先进县政府，后到商业局，目前已是副局长了。 青春如歌，弹指一挥间。 钱咏琳静静地听着三哥的回忆，她没想到，那场单相思背后，竟然有这么惊险的细节。 不过，这都是三哥教书以前的事情，那时，钱咏琳还在易桥上小学。 她不在乎三哥这些过往，只是更加怜惜他年轻时的沧桑。 这小妞右手轻轻抚摸三哥的胸膛，似乎想抚平他内心曾经的创伤。 第44章 过年 腊月二十九，离农历除夕仅剩1天。 大清早，凡家几个当家主妇就开始了大采购，钱咏琳跟着凡学梅、凡学竹去马路对面的温泉湖市场买年货。 头天晚上，刘月英就告诉钱咏琳要买哪些东西，这小妞特地列了一个清单。到市场后，她就根据这个清单采买。 因为买的东西多，思豫、思念与阳阳都跟着上市场，帮助提东西。 思想、方方则跟着孙楚在门口跑步，锻炼身体，孙家华、周家贵、凡三这三个爷们，还在楼上睡懒觉。 几个娘子军从市场来回两趟了，孙家华、周家贵被叫起来，凡三还在酣睡。 昨晚，与钱咏琳聊了半夜，又做了一阵热身运动，这家伙乏得很。 老太太不去叫，凡家没人去打扰这个少东家睡觉。 思念、阳阳第一次跟大人到市场买东西，两个小妞虽然满头大汗，却兴致勃勃，一点也不觉得累。 刘月英只是帮她们擦擦汗，就随她们去了，她认为女孩子迟早要学会买菜。 跑完菜市场，娘子军们又去了附近的西亚超市，采买必要的生活用品，顺带给几个孩子买一些过年的新衣服。 以前，思念、思想、阳阳的衣服，都是凡雪负责。 这次，由钱咏琳接手，她不知道尺寸，直接领着几个孩子，比着身材买。 她又顺带给凡文车老两口，还有自己小两口添置了一些衣服。 11点半，娘子军们大采购胜利结束，刘月英让思念与阳阳上楼，叫爸爸吃饭。 两个女儿一阵摇晃后，这家伙才睡眼朦胧地起床，刷牙洗脸。 中午，饭菜比较简单。 考虑到几个孩子来回跑，流了不少汗，钱咏琳特地做了个青菜豆腐粉丝汤，几个孩子喝得蒙古蒙古的，连声叫好。 吃完饭，几个孩子在爷爷院子里，一边晒太阳，一边消食。 这时，帆帆在姥爷带领下，过来找人玩。于是，阳阳立即起身，牵着他去找方方。 凡三躺在三楼阳台的躺椅上，前额搭了一条毛巾晒太阳。 风和日丽，太阳晒得身上暖洋洋的，这种恬淡的日子，他很久都没有过了。 因此，他很享受地伸长双腿，一会儿就舒服地睡着了。 腊月三十，大年除夕，人们反而没有前几天那么忙碌，也许该买的都买过了。 凡家晚上过年，上午，思念思想跑到大姑家过年，阳阳跑到二姑家过年，帆帆自然是跟着姥爷姥姥在张家过年。 老爷子这边，只剩下老两口与凡三小两口，随便做了两个青菜。 上午，钱咏琳分别给凡学兰、凡雪打电话，老太太与女儿、侄孙女通话后，得知大人小孩都挺好，这才放心了。 接着，凡三给姨父罗蒙山打电话拜年，老太太与表妹马玉芬说了一会儿家常，心里踏实许多。 吃过午饭，孙楚带着思想、方方回凡岗老宅贴门神，回来后，思想突然恶心、发烧。 凡三要去医院，老太太说：“估计是趟到凡文勤他大爷了。” 说完，她就端来一碗水，放在供桌祖宗牌位前，先对着牌位，叫着凡文勤的名字，让他不要吓唬侄孙。 然后，她用一双筷子，往水里一竖，竟然真的直立起来了。 老太太吩咐凡三，拿来几刀黄表纸，到院子门口路上点燃。 她嘴中念念有词，大意是烧给凡文勤一些钱，以后看到凡家子孙，别再多嘴。 凡三虽然明白水中立筷的原理，但小时候母亲常常这样做，他也没有反对。如果思想不退烧，他还是会带儿子去医院。 令人惊讶的是，几刀纸烧完不久，思想头上的烧就退了，从39度回到37度。 喝了一碗姜汤，头上发汗后，这小子竟然完全好了，又开始生龙活虎。 不过，老太太怕孙子没好透，只准他楼上楼下跑，不准他出院门。 于是，凡三将孙豫、思念、方方、阳阳都叫过来，陪这小子在楼上玩。 下午四点，孙楚到对面小区，将帆帆接过来过年。 张家中午过年，虎婆两口子心里很高兴，因为儿媳妇终于怀孕了。 正月十五过后，虎婆就要去羊城照看怀孕的儿媳妇，帆帆只能由姥爷自己带着北上了。 帆帆来后，凡三就与孙楚放鞭炮。 其他小家伙都跑到院外，等着抢未燃的鞭炮，思想只能站在堂屋门口干瞪眼。 孙楚点燃鞭炮后，帮这小子抢了几个，其中还有一个雷子，他这才高兴地咧嘴笑了。 孙、周两家大人，在自己家忙，孩子们全都到姥爷家再过一次年。 钱咏琳、孙豫、思念，每人负责一个小家伙，帮他们挑鱼刺，老太太招呼思想，凡三与孙楚陪着老爷子喝酒。 吃完饭，帆帆玩了一会儿，孙楚就把他送回了张家。 凡三带着阳阳到隔壁小院，给邵家打电话，让阳阳给姥爷、姥姥、妈妈拜年。 过年时，邵家人回了苗寨老家，梅明彬也开车跟了过去。听到女儿欢快的声音，邵娜一边高兴，一边流泪。 孙楚回来，四个大小孩就上楼打扑克，阳阳、方方在一旁看得不亦乐乎。 凡三在隔壁小院，先后给钱叔叔、江叔叔、韩雪、云中来、李婧打电话拜年。 打了一圈电话，寒暄半小时后，想了想，他还是给莫家去了电话。 电话来时，莫家正在吃年饭。看到电话，莫玉廷有些犹豫，要不要接起来。 金明华一看，就问道：“是凡三吧？接起来呀！” 电话接通，凡三就给两位老人拜年。金明华接过电话，凡三感谢她为一对宝贝费心。 “你知道就好！有空，你最好还是过来看看，别等孩子长大了，不认得爸爸是谁！” 金明华话中有话，软中带硬。凡三尬笑着答应，挂了电话。 莫家的态度，比虎婆当初好多了。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他也不可能放任不管。 凡三这通电话，让莫家这顿年饭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就连情绪近来低沉的莫兰，也有了精神，特地去摇篮里看了那对睡着的小宝贝一眼。 过年前，凡家那边不闻不问，莫玉廷两口子很不高兴 虽然一时糊涂，但毕竟一起生活了3年，莫兰对凡三的脾性非常了解。 她坚信，三哥不会让两个孩子放任自流，一定会主动过问。 不过，经历健身俱乐部风波后，她在家中地位快速下降，没人相信她的判断。 凡三的这通电话，证实她没有看错，这才是她认识的那个三哥。 莫兰的脸上多云转晴天，连带着莫言、宋佳小两口也喜笑颜开。 莫家老两口也不再绷着脸，莫玉廷还主动与莫言喝了几杯白酒，一不小心就喝高了。 莫家的农历羊年，就在父子俩喝高后的高谈阔论，睡醒后要吃奶的3个宝贝的喊叫哭闹中悄然结束了。 第45章 加仓争执 除夕过后，正月初一到十五之间，乡镇老百姓的主要任务，就是亲戚自家间相互拜年。 初一，是街坊邻居互拜，接着是本家晚辈给长辈拜年。 初二，是女婿给岳父拜年。 初六，则是女方妈家人来婆家拜年，算是还礼。 这时候，在外地工作的返乡者，多数人其实已踏上返岗征程。因此，不少年轻人，妈家还年提前到初四。 由于凡三与钱咏琳的婚期定在了正月十八，因此，两个人初二去易桥拜年时，钱家也没有请人作陪。 中午，凡三甚至没有在钱家吃饭，而是被曹家请去陪客。这天，曹玉友妹妹曹玉立与妹婿来曹家拜头年。 钱瑞江老两口乐得省事，钱咏琳有苦说不出，只能私下给三哥道歉。 没想到凡三洒然一笑：“跟一帮不认识的老爷子坐一起，说话还要小心翼翼，有那功夫，还不如去曹家喝酒畅快。” 钱咏琳又好气又好笑，只要三哥不在意就行。 初六，凡三与钱咏琳就开车离开老家，他们要赶回京都，初八就要上班。 家里其他人，都要在家待到正月十六才动身，只有钱咏祥回来时，就提前请好年假。 孙楚也开着公司的奔驰离家。同一天，罗沂生也从家动身，返回浦江。 正月初八，沪铜就要开盘，孙楚必须逐日进行风控。老家网络不好，他担心会耽误事。 罗沂生则是一心二用，一是到公司跟随马丁看盘，二是想早一点见到孙倩。 周一龙是一家之主，他向公司请假，元宵节后再上班。 马艳红则属于兼职会计，与三哥打声招呼后，在家里该干嘛干嘛。 苏芮寒假回来，劝母亲王华不再摆摊，而是到城里西亚商场服装柜台上班。 王华觉得有道理。 孙楚正月初二去拜年，她们母子随车进城，现在住凡学东的房子，从正月开始交房租。 不过租金由孙楚代付，他一次性给堂舅转了5000块房租。 苏芮想同孙楚一起离开，但不好意思开口，又怕母亲怪罪。只好按下相思，陪着周家贵，给弟弟联系转学事宜。 凡三小两口，开着那辆新买的广本雅阁，早上9点出发，路上开了差不多10小时，晚上7点才到光明小区。 两人也懒得做饭，在凡学兰家里，随便吃了一点。 正月初七，竹俊与白玉邀请李婧与凡三两家，到他们新居聚会。 凡三带着钱咏琳赴宴，去到后发现，白玉已经有了六七个月身孕。 准备再次当爸爸的竹俊，黝黑的脸上神采奕奕，似乎年轻多了。 “老竹，你这速度够快的呀！”凡三调侃道。 “那是，也不看看咱是谁，海归嘛，干啥都要讲究个效率！”这家伙洋洋自得。 旁边的人，简直都无语了。 李婧两口子带来了自己的大胖小子，凡三让钱咏琳给了个666的红包。 正月初八，阳历1月29日，星期四。 这天清早上班时，钱咏琳第一次开车，有些不好意思。 凡三说，如果是在五棵松，就让你坐地铁，来回方便。这边，出地铁还要倒车，既麻烦，又不安全，你要慢慢习惯开车外出。 钱咏琳开自己那辆雅阁，凡三则开自己那辆奔驰。 凡三到2月底就离职了，因此，眼下这个把月，相当于海外的看守内阁，就是按时点卯而已，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 春节前，凡三已短信回复杨明方，婉拒了杨氏集团的入职邀请。他也不急于找工作，平时主要精力放到沪铜交易上。 正月初八，沪铜跳空高开，大涨近3%。 根据规则，九州投资自动交易软件开启第三轮投资，当日追买1笔200万多单。 第二天，沪铜继续强势横盘，收了一根假阳线，九州投资又追加了1笔200万多单。 周末两天休息后，2月2日、3日，沪铜几乎重复了1月29、30日的动作，九州投资又追加2笔200万的多单。 2月4日，沪铜再次跳空高开，收出2%的阳线，九州投资继续追买1笔200万的多单。 这种连续逼空，吊打空头的走势，让市场多头热血沸腾。 此时，凡三没有激动，反而有一种战战兢兢的感觉。这种走势，看对方向了就像抢钱，看错方向的则惨遭屠戮。 2月4日收盘前，凡三关闭了九州投资自动做多的交易指令权限。 也就是说，这波上涨，九州投资做多的资金投入到此为止，以后大涨大跌，就看存量多单是否触发止损指令了。 多头形势大好，马丁正想乘势追击，不料，凡三把交易权限给关闭了。 他打电话与三哥沟通，希望将账上剩下2000多万也投进去，尽量放大收益。 凡三没有直接回绝他的要求，而是提醒他看一下k线走势。 “沪铜这波上涨，已经出现4个跳空缺口，春节后就有3个，连续逼空后，要小心空头反杀，因此，我们还是谨慎点为好。” 这个道理，马丁何尝不知。关键是，他与凡三的诉求不同。 这小子想趁热打铁，毕其功于一役，一季度末，拿到分红后单飞。 凡三考虑的是细水长流，首先不是赚多赚少，而是资金安全，所以风控才是第一位的。 春节时，马丁开着保时捷回下邳，给家里人一个很大的惊喜。 他用剩下的钱，将老爸的各种借款一举还清，让马雨柏老两口长出一口气。 无债一身轻，老马在酒厂干事业的劲头更足了。 这时候，他在酒厂里赚的分红，真金白银属于自己，不再担心被抵押房产的银行，把厂子里的红利转走。 给老爸还完账，马丁账面上还剩差不多100万。 年前，九州投资第一轮1000万投资，已有不少浮盈。节后这波逼空，头两轮投资的2000万可谓大赚。 这小子想在一季度末，拿到大笔分红后，独立创业。 虽然20%的分成已经很高，而且是无风险收益，但公司赚了大头，马丁这小子心里很不满足。 再说，公司交易权限始终在凡三手里，这让他感觉束手束脚。 马丁认为，这波行情，如果由他主导，第一轮至少投入3000万，第二轮投入2000万，第三轮投入1000万，那样，公司早就赚的盆满钵满了。 凡三话音刚落，沪铜就开始大幅震荡，有一天大跌近3%。 由于九州投资回撤幅度设在5%，因此，沪铜几次接近3%的洗盘，都没有将公司的多单震出去。 这番震荡，让马丁暂时不再嚷着加仓做多。不过，这小子单飞的决心更大了。 对此，凡三心里其实也有数。 当初，马丁就是奔着自己创业才回国的。 如果公司最初几笔投资不赚钱，甚至亏损，这小子或许还会蛰伏一段时间。 如今旗开得胜，而且收益可观，这小子拿到分红后单飞，那几乎是百分百的事情。 这与两人对加仓与否的争执无关。 第46章 马丁单飞 2月12日，沪铜再次跳空，当日一字涨停，收盘大涨3% 。接下来，沪铜大涨小回，一路逼空到2月底。 2月27号，星期五。 下午下班，凡三离开京都大厦后，真的是感觉无事一身轻。 28日在家休息一天后，29日他就来了浦东， 3月1日、2日，沪铜再度拉出2根阳线，接着连续3天大跌。 3月5日，沪铜一开盘就触及九州投资累计5%的止损线，交易软件自动触发卖出指令。于是，公司3000万多单，几乎瞬间同时止损卖出。 按照事先设计好的交易规则，一旦止损卖出，除非得到凡三新的交易启动指令，九州投资账户的交易功能将自动关闭。 这一轮逼空，九州投资大获全胜，3批多单合约涨幅分别为：38.5%、26.4%、9.15%，分别盈利：7600万、5300万、1820万，合计盈利1.472亿。 这一轮，马丁20%的分红高达2944万，陈凯、孙楚各千分之一的分红合计29.44万。扣除他们的分红，九州公司净盈利1.174亿。 赚取这1个多亿，所用时间不过3个月，中间还有春节放假。 饶是马艳红习惯了三哥赚钱的速度，但是，看到计算后的收益，她还是有点瞠目结舌。 这是普通人几辈子都赚不到的钱呀！ 这一回，她算是真信了：“三哥就是善财童子托生！” 两轮做多后，九州投资期货账户上，扣除员工分红，资金已从4000万增长到1.71亿。 小试牛刀后，九州公司投资部几个小子信心爆棚，准备再大干一把，凡三却做出了令他们大失所望的决定。 他没有像几个小伙伴期望的那样乘胜追击，而是打起了退堂鼓。 他让马艳红从账户上转出1.51亿，只留下2000万做后续投资的保证金。 这些保证金，一轮投资最多用1000万，每轮分5次下单，每次保证金最高不超过200万，止损点还是5%。 这让马丁等人大失所望，包括罗沂生在内，都觉得三哥过于谨慎，有点像小脚女人，但凡三不为所动。 看到沪铜走出趋势性行情尚待时间，他索性关闭了九州投资账户交易功能，让投资部变成了学习班，关注市场动态，研究后续交易策略。 3月22日，员工分红发放。 这一回，马丁拿到的税后分红，高达2350万。拿到钱后，这小子第二天就提出辞职。 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凡三没想到马丁离开得这么急切。他挽留了几句后，就在辞职报告上签了字。 事实上，马丁春节刚过，就已注册自己的公司——小小寰球，连办公室都找好了，就在距离世纪大厦不远的万国金融中心19层。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凡三与马丁好说好散，放他单飞了。 这让马艳红觉得三哥有点傻。 要是她，怎么着也将这小子的分红扣留一部分，这样，马丁起码有点顾忌，不至于这么快就裸辞。 听到表妹埋怨，凡三没有多解释，只是微笑着听她唠叨。 马丁离开2天后，陈凯也辞职了。 拿到这小子的辞职报告，凡三二话没说就签字了，连跟他谈话都免了。 这让陈凯有些失落，他以为老板怎么着也会挽留他一下。 周五中午，罗沂生磨磨蹭蹭地来到凡三办公室。面对凡三，他期期艾艾地说，毕业前夕有点忙，没时间继续兼职了。 这个小表弟竟然也要辞职，倒真是出乎凡三的意料。 他想了一想，也就释然了。 虽然有姨娘这层关系在，但表兄弟之间毕竟没在一起长大，相互了解不是很多，感情也不是那么深。 凡三看了罗沂生几眼，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不过，他让表弟离职前，再带孙楚一把，把公司自动交易软件的源程序教会孙处楚，让他彻底掌握。 这个要求，罗沂生倒是满口答应。 孙楚过来后，两人就在投资部办公室，开始现场教学与切磋。 之前，孙楚已大致熟悉了这套交易软件的源程序，但他的工作重心是风控，因此，掌握的不是那么熟练。 当时，想到有罗沂生在，凡三也没太在意，不料，这小子竟然半路跳槽。 也许是心里有愧，罗沂生帮助孙楚熟悉源程序时，顺带讲了不少他自己的心得，告诉他如何修改参数，降低止损点， 这番现学现卖，一直进行到晚上9点。 公司其他人都下班了，就剩下凡三自己在等着。 两人切磋结束后，凡三到楼下餐厅请他们吃饭，还与他们喝了几瓶啤酒。 令罗沂生惊讶的是，表哥从始至终没有问过他辞职后的去处。 吃过饭，两人打车离去，凡三吩咐他们，到校后发个信息过来。 然后，他一个人沿着世纪大道，慢慢踱步，随意浏览两边景致。 这条城市景观大道，由法国夏氏-德方斯提供的方案设计。 设计师故意将大道中心线向南偏移约10米，成为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不对称道路，具有强烈的园林景观效果。 2004年的陆家嘴，已成为繁盛的金融中心，世纪大道两侧，每天都涌动着巨大的资金流、信息流以及人流。 这里已是事实上的东方华尔街，淘金者如过江之鲫。 在国内资本市场，国债期货关闭后，大宗商品已成为主要投机场所，沪铜又是其中最活跃的品种。 这里聚集了各路人马，除了套期保值的大企业，还有许多资本市场顶级玩家。 九州投资也罢，小小寰球也好，在这里就像汪洋大海上的一叶扁舟。 而凡三、马丁等人，更像是波涛巨浪中寻食的小虾米，稍不小心就会翻船，沦为那些金融大鳄们的腹中餐。 这也是凡三小心翼翼、极力求稳的根本原因，毕竟，自己这帮人资金小，经验少。 与那些老江湖相比，他们是地地道道的菜鸟，侥幸赚了两笔，不代表以后会继续一帆风顺。 金融投资，本质上是一种认知上的较量，赚的就是正确分析的钱。 在这里，道不同，真的男相为谋。 与马丁等人在策略上出现较大分歧后，大伙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 不过，罗沂生的离开，还是让凡三有些伤感。 虽然不在一起长大，但毕竟是比较近的亲戚，这让他认识到，在现实利益面前，亲情有时候真的算不了什么。 罗沂生的这次离开，让凡三再次意识到：“无论何时何地，核心技术一定要掌握在真正的自己人手中。” 世纪大道两侧，灯火辉煌，彻夜不眠。这一晚，漫步其间，凡三却觉得这里像是莽莽丛林。 这一个多月，他感到心神俱疲，决定明天就离开这里，回京都好好休息一阵。 第47章 劈腿(1)开小会 打车回学校路上，罗沂生心里还是有些忐忑。 事实上，凡三心知肚明，这小子与陈凯一样，也去了马丁的小小寰球投资公司。但他强忍着没有当面点破，正因为如此，罗沂生才愈发感到愧疚。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不用问，也不用讲出来。 上周末，马丁邀请公司里小伙伴聚会 ，罗沂生带着孙倩一起参加。 这小妞考研的初试已过线，她报考的是本校金融系研究生，导师就是本科教课的教授，面试自然没有问题。 聚会的主题，当然是撬凡三的墙角。 为了吸引几个小伙伴跟随自己，马丁开出的薪资翻倍，投资人员的分红也提高到5%，非投资人员的年终奖也比照九州投资，最后1个月发13薪。 价码开出，陈凯首先表态跟马丁走。 这小子进九州公司时，是马丁招聘的，后来又跟着马丁学习量化投资，熟悉金融建模流程。 半年多时间，陈凯已掌握量化投资理论，又有了半年实战经验，因此，他成了马丁最看重的铁杆。 肖慧则明确拒绝了。 这小妞觉得自己只是个文员，没能力也没机会在市场博弈中发财，还是待在实力较强的九州投资更稳当。 再说，马姐对她不错，她觉得这时候离开，公司人都走光了，有点不合适。 只有罗沂生犹豫不决，在亲情与发财机会中间摇摆。 这时，孙倩开腔了，她认为金融市场玩的就是心跳，不敢冒险，永远也不可能做大，成为人上人。 她见过凡三一面，觉得他年纪不大，做事却老气横秋，跟着他只会蹉跎岁月，耽误发展机会。 这小妞的发言，让罗沂生最终坚定了离开九州投资的决心。 过完年，再见到孙倩后，这小妞明确告诉罗沂生，父母要求他年内必须在浦江买车买房，否则，两人的事就免谈。 这无疑给了罗沂生巨大的压力。 过完年，这波逼空行情，让九州投资大赚。但他来得迟，没赶上开局，因此，没资格拿提成。 这轮逼空结束，他正等待新一轮行情开始后，自己也能大显身手。 没想到表哥“小富即安”，赚钱后就快速收缩，只留2000万，而且还要分批用。 如果待在九州，按凡三目前的投资策略，保证金额度，想年内买房买车，那肯定没戏。 看到孙倩眼里的热望，罗沂生决定不再犹豫，追随马丁，赌一把试试。 投资部两员干将愿意追随自己，马丁自然很高兴。 聚会结束时，孙倩接到一个电话，要去浦西虹口区参加高中同学聚会。 正好马丁住在那边，可以顺路开车送这小妞过去，罗沂生则 自己坐地铁回了学校。 这场高中同学聚会人不多，在一个相对高档的酒吧。当天晚上，1个家底雄厚的同学，直接把这家酒吧给包场了。 酒吧门口，停着不少豪车，显然，都是那些家庭牛逼的同学开来的。 路上，孙倩与马丁商量 ，请他客串她的男友。这样，在同学们面前，有个开保时捷的海归男友，说出去也不掉价。 这也是她不带罗沂生过来的原因。 大四马上毕业，谁还在乎你平时考试能得几分。踏入社会了，大伙比的是家庭背景，社会人脉，说直白点，就是拼爹。 在藏龙卧虎的浦江两岸，不要说一个偏远地区的副处级干部，就是长三角二线城市的副市长，也不一定有人买账。 浦江这地方，历来是冒险家的乐园，只以资本实力论高低。 没人真的把一纸文凭当回事，虽然，它确实是寒门子弟的敲门砖。 上大三后，孙倩愿意与罗沂生交往，主要还是想借助这位小镇作题家，帮自己复习高数，从没想过与他走到最后。 元旦后，听说这小子家里刚认了一门阔亲戚，孙倩心里多少起了点波澜。 不过，那天她随罗沂生到九州投资办公室一看，结果大失所望。 整个公司，不仅装潢得土里土气，前台小妞不时尚罢了，那个会计也是土妞，坐在办公室打杂的老周，更是个土包子。 至于那个凡三，也好不到哪里去。还说是斯特恩商学院的高材生，一眼看上去，没有一点海归范儿。 这家伙浑身上下，也不知值不值1000块。跟着这样的人能赚大钱？拉倒吧！ 倒是马丁，引起她的注意。 这小子英俊潇洒不说，老爹好歹当过县长，现在是大酒厂厂长，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也比罗沂生强。 更重要的是，这小子开着保时捷，刚刚又拿到2000多万奖金，这简直就是个金娃娃，既然有缘，怎么能轻易放过？ 因此，孙倩就借机让马丁送她过来。 不过，马丁不太想参加这种聚会，但扛不住孙倩这小妞那对柔软，在自己右手侧擦来擦去，最后只好答应她，客串几小时她的男朋友。 马丁本来长得帅气，又很会打扮，加上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马上赢得参会的不少小妞的青睐。 但孙倩岂会让到手的鸭子飞走，她挽着马丁的胳膊，半个身子依靠在这小子身上。 这是向其他女同学显示，这小子是她的自留地，别人不得染指。 马丁倒没有在意那么多，他端着大半杯法国干红，正与几个家庭不错的小伙子谈笑风生。 听说马丁是纽约大学学生，其他青年男女，脸上立刻露出羡慕神情。 这时候，两个与孙倩不太对付的小妞，似乎猜出马丁并不是她的正牌男友，说不定只是客串而已。 因此，她们起哄：“帅哥，女友这么漂亮，还不赶紧啵一个？” 这一说，周边人顿时起哄。 众目睽睽之下，马丁不能退缩，否则就穿帮了。于是，他大胆地揽住孙倩的腰身，毫不犹豫地亲了一口。 孙倩饶是开放，但大庭广众之下，还是有些并不好意思， 这一幕，被那两个小妞悄悄拍下，不一会就被传到网上。 可惜的是，正在地铁里赶路的罗沂生，没有看到。 聚会散场时，已是晚上11点。玩得浑身发热的孙倩，上车后就嚷着开空调。 马丁边开空调边问：“你这小妞，看着像只乖猫，玩起来还挺放得开，野性十足。你们这些80后，都这么生猛吗？” “打个啵，跳个舞而已，这算什么！有些假面舞会，跳着跳着灯关了，一松手逮谁抱谁，那玩得才嗨！” 对当晚活动，这小妞似乎司空见惯。 看着这小妞清秀面容上还未散尽的红晕，马丁忍不住摸了一下：“你年纪不大，见识倒挺广！” “都什么年代了，还那么封建！” 据孙倩介绍，她一个同学在外国驻华总领馆上班，他们周末出去野营，好多男女很随意地就住在一起了。 第二天起床后，大家该干嘛干嘛，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这番话，不仅颠覆了马丁的三观，也挑起了他的野望。 “你跳舞跳得出汗，先去我那里冲一下吧，免得叔叔阿姨说你！” 马丁试探着建议，孙倩没有反对，他就将车开到自己刚买的公寓楼下。 新一轮分红到手后，这小子立刻买下了此前看中的一套高级公寓。 这里是精装修，可以拎包入住，非常适合马丁这样的单身贵族。 没想到，这么快就派上了用场。 第48章 劈腿(2)住一晚 上楼后，孙倩看着里面高档的装潢，自己家那种石库门老房子，与这里简直没法比。 进屋后，这小妞也不客气，直接冲进浴室，痛快淋漓地冲了一把。 淋浴间里，居然有干净的睡衣，一看就是还没穿过的。 这小妞爱干净，几乎想都没想，随手穿了起来，然后将自身衣物扔进洗衣机清洗。 拿起一条洁白的毛巾，搓揉头发时，这小妞才想起这不是家里。她也没在意，一边揉弄头发，一边走出浴室。 刚出浴的孙倩，脸上白里透红，身上散发着高级洗发水的兰花香味，裹在白色睡衣里的身材，苗条而充满活力。 她就像来到自己家里，随意坐在沙发上的马丁身旁。 闻着这小妞的淡雅香气，看着她洗浴后的素净娇颜，马丁忍不住侧身抱住她，吻住那两片娇嫩。 孙倩回应两下后，推开这家伙：“一身汗味，赶紧去冲一下。” 马丁意犹未尽的深吻一口后，这才跑进浴室淋浴。 这时，孙倩的手机响了，一看是罗沂生的电话，她随手关掉，回了一条短信：“刚到家，晚安！” 接着，她开始调喜欢看的电视频道，这种涉外高级公寓，有线电视频道很多。 马丁三下五除二冲洗完，就披着睡衣出来了。 来到沙发边，这家伙二话不说，就将孙倩拉了起来，紧紧抱住，一边亲吻，一边向卧室挪。 这小妞一边接吻，一边侧头看一个新播的美国都市生活剧。 马丁一边亲吻，一边上下其手。 进到卧室后，孙倩责备马丁猴急，耽误自己追剧。这小子一边嗨嗨笑，一边将其压到床上。 马丁早已是猎艳高手，周盈的背叛，让他不再相信所谓的爱情。 对于孙倩这种喜欢玩的女生，他是一个都不想放过。正所谓不玩白不玩，白玩谁不玩，玩了也白玩。 反正这小妞与罗沂生也没有结婚，因此，马丁下手时一点没有心理负担。 这一晚，孙倩自然就住在了这里。 马丁不是初哥，她也不是初夜。 两人都年轻，又看对了眼，玩起来很嗨，直到凌晨3点才相拥着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周日，罗沂生起来很早，先跑步，后到一家餐馆买了两份早点。 他拎着两份爱心早餐，来到平时与孙倩经常碰头的大教室旁。 坐在椅子上，他一边等候，一边发信息：“小懒猫，快过来吃早点，我在老地方等你！” 这条短信，始终没有回音。 这时候，孙倩正枕着马丁的胳膊，睡得正香，手机也在关机状态。 等到早上9点，罗沂生也没有等到心上人回音，就一个人吃了已经不热乎的两份早餐，去图书馆查阅量化投资资料去了。 这小子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借助马丁这个平台赚钱，买房买车，尽快把孙倩娶到家，实现自己人生的第一理想。 他不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正躺在新老板的床上。 一觉醒来，马丁感觉浑身朝气蓬勃，借机与孙倩又来了一回晨练。 之后，两人携手去淋浴，并在花蓬头下又激情了一回。 携手出来，两人吃了一顿说不上是早饭还是午饭的西餐，然后就开车去附近一家车行，给孙倩买了一辆赛欧。 这车虽然谈不上豪华，但年轻人喜欢，开着也不寒碜。 买完车，孙倩与马丁告别，约好再会时间后，直接开车回家。 在有些破旧的老巷子门口，这小妞下车，到逼仄的石库门老房门口，与父母打声招呼后，她就开车去了学校。 将车停在宿舍楼下，孙倩上到3楼寝室，开始蒙头大睡。 从晚到早的战斗，消耗了她太多体力，她需要好好睡一觉，才能养精蓄锐，继续下一场社交。 中午，罗沂生又给孙倩发了一条信息，依旧没有得到回应。 下午5点半，图书馆闭馆，罗沂生合上有关介绍西蒙斯的一本书，到前台办了借阅手续，带回去继续攻读。 这个人近乎传奇的经历，又一次燃起他借力发财的雄心。 从图书馆出来，罗沂生就急匆匆来到女生寝楼。到3楼寝室一问，室友告诉他，孙倩刚才接到一个电话，下楼开车走了。 “开车？孙倩买车啦？” 罗沂生非常惊讶。 “我们还正想问你呢，都以为你不声不响就给小倩把车买了，羡慕的不得了。” 孙倩室友也有些懵圈，她们还以为是罗沂生找家里要钱买的呢。 “一辆新赛欧，不是你买的，那是谁呢？”那个室友陷入茫然。 旁边一个室友笑嘻嘻调侃道：“小罗，你要小心吆，说不定小倩傍上大款啦！” 这句话，就像一把刀子，一下子戳到罗沂生的心上：“你们别胡说，小倩不是那种人。” 说完，这小子就急匆匆离开。 他刚离开，那个女生就寒寒碜起来。 “傻帽！我们这个寝室，只有小倩才是那种人。不是求你帮助讲解高数，她才不会搭理你这个傻小子呢！” “别说啦！大家都要毕业了，将军上马，各奔前程，就别管这些闲事了。” 另一个女生劝阻， 虽然同情这个小罗有些，她也不会爱心泛滥到告诉他真相。 联系不上孙倩，罗沂生就把全部心思用到钻研量化投资技术上去。 这一晚，他看书看到凌晨2点，终于把那本有关西蒙斯的传记看完了，感觉对量化投资的理解深化了许多。 与此同时，马丁携手孙倩，在黄浦江边看夜景，吃宵夜。 回到公寓后，两人又是一番鏖战，真是春宵一夜只觉短，不知不觉到天明。 3月29日，星期一。 早上8点半，罗沂生准点来到世纪大道北侧的万国金融中心19层，马丁的新公司就在这里的1919房间。 一间房，分成三块，一个前台，一个投资部，一个会客厅兼会议室。 马丁招了一个苏北小妞做前台，自己与陈凯、罗沂生都在投资部办公。 罗沂生刚到不久，陈凯也赶过来了。 两人在做盘前准备工作，分析市场未来走势，预测沪铜是向上继续突破呢，还是跳水向下？ 毕竟，伦铜有一条着名的3200美元天际线，这是美资当初与日资就伦铜厮杀留下来的着名价位线。 大宗商品圈内，这条线就像朝鲜半岛上的三八线一样出名。 陈凯认为，虽然伦铜畏高，但国内市场与海外毕竟不一样，沪铜向上突破的可能性大。 罗沂生则认为，沪铜掉头向下的概率大，至少，第一次触碰这一天际线时，机构反手做空的可能更大。 两人谁也说服不了谁，就等着马丁过来裁决，按谁的意见办。毕竟，这关系着各自未来的奖金，利益攸关！ 第49章 劈腿(3)空杀多 8点55，沪铜开盘前5分钟，马丁终于赶到。 听了两人的意见后，他决定多空两个方向，各下一道单子，都以200万保证金为准，止损点也都设在5%。 等方向明确后，一个单子止损，其余的钱，顺势加入做对的一方。 这个安排比较稳妥，两个小家伙赶紧去下单。 除了总量资金控制权，日常交易，马丁完全放给这两个手下。 从这点看，他确实比凡三更有魄力。这或许与他从小就生长在富贵之家有关。 为了激励两个下属，这家伙将每人5%的分成额度，做了浮动处理：行情焦灼时期，谁看对方向，就拿8%分成，另外一人拿剩下的2%。 马丁推崇马太效应般，因此，激励办法也类似，与其做期货敢于孤注一掷一样，体现了西方冒险家的心态。 当然，方向确定后的日常操作，都还是由交易软件自动撮合。 说穿了，小小寰球的量化交易，关键时刻决策，还是老板当家。这也是所有西方东西来到东土后的共同命运。 换句话说，西方的理念、技术、制度，更多是一种工具，主体意识还是华夏文明，或者说中国人喜欢的那套东西。 4月2日，沪铜跳空向上，小小寰球公司的交易软件，自动追加了一笔多单。 当天虽然涨幅不大，不过，几个交易日k线连起来看，向上突破的概率大增。 看着行情走势，陈凯意气风发，仿佛大把奖金已经到手一般。 下班前，这小子主动做东请客。 离开九州投资时，他拿到自己的那份分红，扣税后也有20万，因此，比起罗沂生与新公司前台那个苏北小妞韩国芳，他也算是个大款。 马丁早就开车走了，这段时间，他与孙倩正打得火热，恨不得一刻都不分开。 罗沂生不知就里，他婉拒了陈凯邀请，推说有事，急匆匆坐地铁往学校赶。一周没见孙倩了，他急着去找那小妞。 这家伙不给面子，让陈凯很不高兴。 等韩国芳收拾完，两人下楼时，他满含讥诮地说：“罗沂生那小子，赶着去会情人，还不知道自己头上早就绿草青青啦！” 原来，孙倩那晚与马丁接吻跳舞的照片，被那两个使坏的小妞传上网后，恰巧被正在网上冲浪的陈凯看见了。 这让他震惊之余，又有些幸灾乐祸。 受马太效应激励机制影响，罗沂生现在已成为陈凯的眼中钉。 外面的敌人是谁不知道，但公司内部的对手就在身边，那可是关系着动辄几十万奖金分配的。 因此，陈凯现在看到与罗沂生就烦 回到学校，罗沂生匆匆赶到女生宿舍楼，结果又一次扑空了。 孙倩室友告诉他，那小妞下午4点不到就开车出去了。 一个比较厚道的室友，好心提醒他：“小罗，我听说浦江本地人都不希望找外地对象，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她不敢告诉这小子真相。 下午，孙倩其实是上了一个帅小伙的保时捷，两人一起有说有笑离开的。 那帅小伙自然是马丁，只是室友们不知道是谁，只知道是一个大款。 临近毕业，只要学生安全不出问题，学校基本上不再干涉他们的交际。 每个毕业季，几乎都是大学生们最疯狂的时候，有感情的男女，都趁着分开前放肆甜蜜，公开撒狗粮。 罗沂生充满失望地离开女生寝楼，一个人孤孤单单地在校园内游荡。 直觉告诉他，孙倩正快速地弃他而去，自己不过是她考研路上的一个枪手。可是，他还是有点不甘心。 千思万想后，他觉得，孙家之所以不待见自己，归根结底还是没实力，如果自己像表哥那样，哪怕是像马丁这般，孙倩也不会这样冷落自己。 于是，他快步回到住处，继续埋头钻研k线走势及量化理论，争取在这轮行情里，成为与陈凯竞争中的赢家。 这小子正为沪铜投资绞尽脑汁，他不知道，正是新老板撬了自己的墙脚。 4月2日开盘，沪铜风云突变，集合竞价时跳空低开，走出恶劣的岛形逆转。 4月3日，更是一字跌停。 4月4日，沪铜继续向下，收出一根1.36%的阴线。 盘中，陈凯的两笔多单爆仓。几乎与此同时，小小寰球交易软件，自动追加了一笔200万的空单。 马丁没有说什么，这些都是意料中的事，只能怪陈凯这小子背运。 不过，陈凯这小子很不服气。 毕竟，按跟随马丁拜师的时间，自己入门更早，是理所当然的大师兄，技术与经验都比罗沂生强。 这小子做空，不过是走了狗屎运。 陈凯认为，沪铜还在60日均线下方徘徊，一旦向上突破，又是多头的天下。 这家伙认为，出水才见两腿泥。 因此，他表面上恭维罗沂生，内心里早就奔腾着一万头草泥马。 4月19日，集合竞价时，沪铜跳空高开，近乎涨停，冲击60日均线。 陈凯高兴地咧嘴笑，但嘴还没有合上，指数就掉头向下，当日收出一根涨幅1.45%的假阴线。 4月20日，集合竞价时，沪铜再次跳空高开，但幅度较小，多头显然底气不足，当日收出一根1.28的阴线。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反攻无望的多头，次日即全面崩溃，沪铜竟然跌停开盘。 集合竞价时，小小寰球交易软件自动又追加了1笔200万空单，可惜没有成交。 这时候，陈凯也不再幻想做多了，开始鼓动马丁乘势，加码做空。 这时，趋势向下突破，盘中已没有多头接单，想做空也没有对手。 第二天，沪铜直接一字跌停开盘，几乎没有成交，满盘找不到多头接单。 第四天，继续跳空低开后，沪铜盘中大幅震荡，成交急遽放大，小小寰球才终于又成功追加了一笔200万的空单。 第一批资金已经用光了，再下单就要动用新一批1000万资金。 这时，做空最佳时间已过，马丁担心多头反扑，没有启动新一轮交易指令。 考虑到五一小长假马上来临，中间要休市10天，马丁决定将获利巨大的2张空单止盈，只留那张新开的空单。 这一轮做空，小小寰球公司净获利800万，全部由罗沂生的空单获得。因此，公司奖金8%给了他，另外2%给了陈凯。 扣掉税，罗沂生到手52万。 1个多月时间，竟然拿到父母一辈子的工资，这个来自沂蒙山的孩子，真的有点欣喜若狂。 这一回，他主动做东请客。 马丁借口要赶飞机，没有参加这次公司员工的聚会。 第50章 劈腿(4)割手腕 吃饭时，罗沂生高兴，叫了一瓶五粮液。韩国芳只喝饮料，两个小伙子将1瓶白酒给干掉了。 趁着酒劲，陈凯开始敲打罗沂生。 “哥们，你知道老板去哪儿吗？” “马尔代夫呀！”罗沂生顺口回道。 老板趁小长假旅游，目的地是马尔代夫，单位人都知道。 “你知道谁陪他吗？”陈凯眯着眼问。 “我哪知道，老板也没说，难道你清楚？”罗沂生反问。 “傻瓜！那个人是孙倩。”陈凯脱口而出，总算出了一口恶气。 这次，陈凯只拿到十几万，大头竟然让一个菜鸟叼跑了，他心里始终憋着一口气，正好趁这个机会，羞辱这小子一把。 罗沂生知道孙倩劈腿马丁后，辞职了更好，以后就没人与他竞争了。 果然！ 听到孙倩的名字，罗沂生顿时懵了。 他有些不敢置信，直觉地呵斥道：“你别胡说！小倩不是那种人。” “小倩，叫得多亲热呀！告诉你，她就是那种人！不信，你问小韩，老板机票是她订的。” 看到罗沂生怒火上冲的样子，陈凯感到一种报复的快感，幸灾乐祸地说。 看到罗沂生那副表情，韩国芳不想实话实说，知道真相，除了痛苦，又能怎样呢？ 但看到罗沂生渴望的眼神，她又不想欺骗他。 其实，一看韩国芳的反应，罗沂生就知道陈凯这家伙说的是实话。但他还是希望从这小妞嘴里亲耳得到证实。 韩国芳瞪了陈凯一眼，无可奈何地说：“老板是定了两张机票，另一张确实是孙倩的。” 这句话，就像晴天霹雳，一下子把罗沂生打懵了。 公司就四个人，其他三人都知道，孙倩与马丁好上了，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小丑。 失去了孙倩，不要说这50多万，就是有再多钱，又有什么意义呢！ 灯火通明的餐馆，霓虹闪烁的大街，在他眼里，一下子都失去了光彩。 这一刻，罗沂生感觉，这个世界充满了黑暗，自己一点也看不到光明。 买完单，这小子失魂落魄地走出餐馆，沿着世纪大道，茫然地溜达。 罗沂生不知道该到哪里去，孙倩的背刺，让他失去了人生目标。 韩国芳骂了陈凯两句，追上去拦住罗沂生，为他叫了辆出租车，吩咐师傅一定要将罗沂生送到震旦大学男生寝楼下。 出租车走后，这小妞还是不放心，就按罗沂生留下的联系方式，给他父母打了个电话。 马玉芬接到电话，大吃一惊。 感谢韩国芳之后，马玉芬就打儿子的电话，可总是忙音。 她一下子急了，立即与罗蒙山商量，连夜开车去浦江。他们知道，这个儿子一根筋，一旦钻了牛角尖，后果不堪设想。 这时候，马玉芬更加感谢表姐，如果家里没有保姆，他们哪能这么利索地说走就走。 不过，马玉芬有些困惑。 路上，她问老公：“沂生在三子公司干得好好的，怎么突然跳槽了？也没听三子说呀！” 罗蒙山是做财经管理的，刚才一听，就猜到事情大概。 “别人开得工资高，你儿子就离开表哥，跑去给人家干了。这种事，你让三子怎么说？” “不会吧！过年时，沂生还在憧憬，在九州投资能赚大钱呢。”马玉芬反驳，不过，她自己也感到没有说服力。 她很清楚，马家与凡家几十年音讯不通，孩子们从小不在一起，恐怕很难有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 “有那个小妞在身边教唆，你那个傻瓜儿子，还不是一切向钱看，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表兄弟感情？就是亲兄弟，他也一样不顾。” 罗蒙山发现，罗沂生喜欢上那个孙倩后，一下子就没了主见，什么都听那个小妞摆布。 虽然没什么接触，但他凭直觉，就知道这小妞不是个省油的灯。 清晨5点半，开了一夜车，罗蒙山两口子终于赶到震旦大学数学系男生楼下。 罗沂生住在5楼505，还没上楼，他们就碰到从外面匆匆往回赶的一个男生。 这个男生是罗沂生同班同学兼室友李春亮，胶东人，曾去罗家玩过。 看到罗蒙山，李春亮非常惊讶：“叔叔，沂生的事，你们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我正想回楼上给您打电话呢。” 罗沂生在学校留下的家人联系方式，是罗蒙山的手机。可是，由于走得匆忙，他的手机半路上就没电关机了。 “沂生出什么事了？”马玉芬赶紧问，她没想到连夜开车过来，还是没赶上。 “阿姨，您别担心！沂生现在已经没事了。”李春亮言语有些闪烁。 “春亮，有什么事你就直接告诉我们，我们扛得住！” 罗蒙山见状，直截了当地说。 李春亮一看，只得实话实说。 原来，昨晚坐出租车回到寝室后，喝高了的罗沂生，大声告诉室友，孙倩不要他了，并拉着李春亮，诉说自己的痛苦。 一开始，大家以为这小子喝醉了，还有说有笑地劝解。 不料，这小子越说越认真，越说越痛苦，趁大伙不注意，竟然摸到一个刮胡刀片，对着自己左手手腕就是一割。 一瞬间，罗沂生左手腕的鲜血就喷了出来，几乎将室友都吓傻了。 李春亮眼疾手快，他一把抱住罗沂生，叫其他室友赶紧撕床单，帮这小子包扎。 另一个室友，立即打120 叫救护车。 幸亏人多，救护车也来得及时，罗沂生被及时送到医院，医生立即进行急救。 虽然得到及时包扎，但罗沂生借着酒劲，用力过猛，刀口切得很深，还是流了不少血。 大夫检查后，决定对他进行输血，并留在急诊科，住院观察治疗。 李春亮与几个室友忙了一宿，这才想起联系罗沂生家长，他专门回来找电话。 母子连心，刚听到罗沂生割腕，马玉芬就心疼得大叫一声晕过去了。 罗蒙山抱着晕过去的妻子，立即上车，带着李春亮去了震旦大学附属医院。 急诊科病房里，罗沂生穿着病号服，躺靠在病床上输液；一个室友坐在他身旁守着，另一个室友趴在他脚头睡觉。 昨晚一夜没合眼，还真是难为了这几个上下铺的兄弟。 一进病房，马玉芬看到面色苍白，头发凌乱，手腕缠着白色绷带，上面渗透着血迹的儿子，她就忍不住眼泪，一边哭，一边跑过去。 想到千辛万苦养大的儿子，差一点就阴阳相隔，马玉芬情不自禁浑身发抖。 这时，早已清醒的罗沂生，反倒过来安慰母亲：“妈妈，都怪儿子一时糊涂，您看，现在已经没事了。” 说完，他抬起左手，想挥动一下，向母亲证明自己已没事。 不料，他刚一动，就疼得不行，血管里的血又有渗透的迹象。 马玉芬赶紧制止这个傻儿子，让他千万不要乱动。罗蒙山则感谢那两个室友，让他们先回去休息。 见罗家父母来了，两个男生也不客气，寒暄两句后，就回校休息了。 两个室友离开后，罗蒙山关上房门，开始详细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 这时候，他们才知道，儿子过完年不久，就离开了表哥的公司。 事情的大致经过，与罗蒙山猜的几乎一模一样。 对儿子因为一时贪财离开表哥，这个当父亲的非常生气。只是这小子现在这个熊样，他也没办法教训。 听说孙倩劈腿，跟马丁在一起后，罗蒙山不由大声叫好。 这一下，不止罗沂生莫名其妙，马玉芬也感到老公不正常。 “你们看着我干嘛！这种有奶就是娘的主，离得越远越好。难不成，你们还真想把她娶回，放在家里供着不成？” 罗蒙山大声质问。 马玉芬听后，深有同感，可是又担心儿子受不了。她有些忧虑地看向儿子，见他果然低头不语，就让罗蒙山少说两句。 放在以往，就算是罗蒙山，这样说孙倩，罗沂生也会与老子干仗。 但是，孙倩与马丁双宿双飞的事实，让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昔日心目中的圣女，并不像自己一厢情愿的那么美好。 不过，要让这小子一下子转过弯来，认为孙倩水性扬花，恐怕也不现实。 早上9点，医生过来查房，确认罗沂生伤口没有大碍。 罗蒙山决定，下午出院，一家人去宾馆住。等刘娇过来后，一家人去姑苏、钱塘转一圈，一边旅游，一边散心。 马玉芬也赞同这个主意，她马上打电话给刘娇，让女儿立即赶到浦江来。 第51章 迟到的祝福 马玉芬来电话时，刘娇正与钱咏琳一起，在陈丽华那里，帮她布置新房呢。 虽然是纯粹打杂，但她很喜欢在这里待着，人多，热闹，还能长见识。 母亲电话里没有多说，但刘娇察觉出肯定有什么急事，因此，放下电话，她就急着走。 钱咏琳与凡三通过电话后，就陪着这小妞去买机票。 这时候，当天的火车票已很难买到，飞浦江的航班还有些余票。 买到中午12点的机票后，钱咏琳就亲自开车送刘娇去机场。 等她从机场回来时，桂省那边，参加陈丽华婚礼的亲友已陆续到京了。 陈丽华五一结婚，未婚夫是她研究生同学闰道来，之前在电信研究院上班，现在去了中国电信。 闰道来老家在白洋淀，家里原先是渔民，上岸后是农民，除了父母，还有一个上大学的妹妹。 闰家来人，住在闰道来在知春路按揭新买的房子里。 陈家来人，都安排在凡家五棵松那四套房子里了。不然，这么多人住旅社，也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新房就是陈丽华在光明小区的房子，她在这边上班方便。 婚礼，则在旁边凡雪上次结婚的酒店举行。有婚庆公司打理，不需要家里提前做什么， 这次陈家人过来，与其说是参加婚礼，不如说是来京旅游。 钱瑞涛夫妇，李敏一家，也过来添箱。他们五一小长假过来，是李芮与钱咏琳春节时就讲好的事。 桂省那边亲友，难得聚的这么齐。 凡三吩咐马艳红，与上次去沂蒙的那家旅游公司沟通，租了一辆大巴，2个司机，2个导游，专门负责接待来京的亲友。 他计划，陈丽华婚礼过后，凡家人也利用五一小长假，陪着来客，做一次京都周边游。 这些年，他常年在外，还真没陪家人在周边转。 4月30号中午1点，凡三开着奔驰，马艳红开着宝马，钱咏琳开着雅阁，周一龙也开着奔驰，四人一起去京都西站接站。 此前，浦江那边没什么事，凡三让肖慧与周一龙来京都这边帮忙。 五一放假，肖慧就近回豫北老家了，周一龙被凡三叫过来接待客人。这次桂省来客，很多人他都认识。 钱瑞江老两口，带着李敏一家；江山老两口，带着江莉一家，从绿城坐车直接过来。 这是与钱咏琳结婚后，凡三第一次见钱瑞涛夫妇，他心里多少有些忐忑。无论如何，这家伙都有些监守自盗的嫌疑。 李敏带着2岁的儿子旺旺先下车，紧跟着是江莉一家，她儿子韦炜都上小学2年级了。 江山两口子排在第三，钱瑞涛夫妇走在最后。 下车前，李芮提醒老伴：“别老绷着脸，像谁偷了你东西似的。” “那小子可不就是小偷嘛，把钱家最宝贝的姑娘偷走了。”钱瑞涛恨恨道。 李芮不禁笑了，一边捶打着老伴胳膊，一遍催他下车。 这时，凡三与江山夫妇寒暄后，见钱瑞涛夫妇迟迟没下车，就上车去接。 见到钱瑞涛，他面带愧色地鞠了一躬：“对不起，钱叔叔！李阿姨！” 钱瑞涛板着脸没有说话，李芮赶紧过去安慰：“自家人说什么见外话！” 这时，列车员过来催促，三人趁机下车。 车门前，钱咏琳躲在马艳红后面，看到大伯不敢说话。 李芮怜爱地将她拉到老伴面前，又好气又好笑：“这时候知道怕了，早干嘛去啦！” 这小妞嗫嗫嚅嚅地叫了一声：“大伯！” 钱瑞涛扭头，没有答应。 钱咏琳的眼泪，顿时就要流出来了。 这时，江山过来了：“瑞涛，你这是干嘛呢！我看这俩孩子挺般配，你还有啥想不开的。” 江山老伴何英也过来劝解：“老钱，你不要那么固执！你那个媳妇我见过，跩的像个公主，以后你老了，说不定还指望小琳伺候。有这么个贴心的侄女，你就知足吧！” 这次，钱家老两口过来，儿子钱咏华有事顾不上过来。那个媳妇袁怡不闻不问，就像个隐形人，钱家老两口对她根本没做指望。 听人劝，吃饱饭。 钱瑞涛虽然没有说话，但脸色好看多了，带头向车站外走去。 出站后，钱瑞涛要上周一龙的车，被李芮拉回，最后上了凡三的车。 江涛老两口见状，不由都笑了：“这家伙，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然后，他们就上了周一龙开的奔驰，江莉一家上了马艳红开的宝马。 李敏一家，则上了钱咏琳的雅阁。 路上，坐在副驾的李敏，微笑着祝福闺蜜心想事成。 钱咏琳听后，既高兴又害羞，轻轻拍打了一下李敏胳膊。 没想到，引起李敏怀中的旺旺抗议。童言无忌，顿时引起几个大人的笑声。 到了光明小区，大家先一起去陈丽华的新房参观。 见到姥爷姥姥，陈丽华既高兴又娇羞。 何英怜爱地拉着这个外孙女的手，随她在室内转了一圈。随行的小姨江莉，提了几点小建议，陈丽华都点头记下了。 从陈丽华那里出来，一行人就到了凡三住的那栋楼。 这次，钱瑞涛老两口与李敏一家，就住在钱咏琳原先的房子里。江山老两口与江莉一家，住阳阳那个房间。 生气归生气，钱瑞涛做了多年领导，人情练达，世事洞明。 到钱咏琳闺房看了看，他就主动提议，大家一起上楼看看凡三父母。 听他这么说，其他几位长者不由相视一笑，随着他一起上楼。 看到亲家过来，凡文车老两口赶紧迎接，张罗着沏茶。几个孩子也从房间里出来，向爷爷奶奶们问好。 几个孩子个个如花似玉，温文儒雅，不需要别人伺候，看到这一幕，钱瑞涛心里不由释然。 眼见为实，他不用担心侄女过门后就当牛做马了。 凡家新来的保姆，手脚麻利。与钱咏琳、马艳红一起，不一会就给客人沏好茶。 这个新保姆就是凡三以前的那个小学同学南策云。 春节时，听说凡家找保姆，工资不低，她将孩子交给婆婆带着上学后，主动联系凡三。 凡三自然不好意思拒绝，说了一些规矩后，就让她春节后过来上班。 南策云喜欢干净，手脚勤快，又是老家人，凡文车老两口很满意。 看见凡三孩子大了，家里还请了保姆，李芮推了一下老伴。 “我就说你是操无谓的心，你以为还像以往在农村里，续弦过来就是劳碌命吗？凡家家大业大，小琳过来是当少夫人的。” 在凡家坐了一会儿，众人出来，去明日举行婚礼的酒店看看，晚上就在那里用餐。 酒店离得很近，大伙儿没有开车，溜达着过去了。 马艳红一家，陪着钱瑞涛老两口、李敏一家走在前面。 凡三陪着江山老两口与江莉一家走在中间，钱咏琳陪着凡文车老两口走在后面。 凡家孩子们有作业，没有跟着过来。 路上，何英微笑着恭喜凡三。 对钱咏琳，江家人很熟。看到她与凡三走到一起，江家老两口很高兴，觉得他们是天生一对。 这几年，虽然日常接触少了，但江家已成为京都五湖投资的股东，每年都会固定得到分红。 这些钱，老两口主要还是用来贴补两个女儿了。 没有了后顾之忧，陈明智的仕途走得很稳，现在已主政一方，是桂省一个地级市一把手。 众人到酒店时，陈家亲朋好友已被周一龙用大巴接到酒店。 见面后，大伙自然又是一阵寒暄。 这次聚会，是凡三离开桂省后，那边亲友聚的最齐的一次。 这次晚宴，也是凡三与钱咏琳成家后，第一次一起招待亲朋好友。 晚上开了3桌，凡三与钱咏琳自然是陪着几位长者。 虽然是大圆桌，钱瑞涛与江山夫妇还是坐在对门的上方，凡文车老两口与陈丽华爷爷奶奶陪在两侧。 这一桌由周一龙倒酒劝酒，凡三与钱咏琳只是微笑着陪客。 某种意义上，这场晚宴也是凡三与钱咏琳在桂省亲朋面前的喜宴。 对于这小两口，桂省已是第二故乡。 席间，看到钱瑞涛满面笑容地与凡文车碰杯，嘴里叫着“亲家”，凡三不由握住钱咏琳的手。 这小妞娇羞地看了他一眼，两人会心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52章 荷花淀 五月一日，陈丽华的婚礼热热闹闹顺利举行。 当晚，丽华先去闰道来知春路房子住一晚。第二天，她就要随公公婆婆回白洋淀认门，并在老家再摆一次酒席。 一想到女儿离开自己，江华心里就不好好受。 回到陈丽华房间，想到明天丽华又要随公公婆婆颠簸到陌生而遥远的乡下，不知道会吃什么苦，江华的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流。 何英劝解：“小丽又不是步行，他们是开着三子送的雅阁回家，你还担心什么？” 但是，无论谁劝，一想到远在乡下的白洋淀，江华就是忍不住眼泪。 众人束手无策，这时，凡三回来了。刚才，他与钱咏祥、周一龙开车送陈丽华与闰家人去知春路。 听说事情原委，凡三走过去，劝慰江华。 “华姐，我们不是要周边游嘛，明天就跟着丽华他们回白洋淀，那里的荷花已开，景色很美。我们在闰家附近找家宾馆，也可以住农家乐。后天，丽华就可以和我们一起旅游了。” 听凡三这么一说，江华终于破涕为笑。这一笑，将满屋的阴霾都驱散了。 江莉悄声对李敏说：“还是三哥脑子活，刚才，我们怎么都没想到呢？” 李敏调侃道：“莉姐，是贫穷限制了你的想象力。” 说完，两人不由哑然而笑。 知春路那边，陈丽华得知娘家人明天跟着他们去白洋淀旅游后，也是喜笑颜开。她虽然没有母亲那样担心，但第一次去一个陌生的地方，心里还是有些紧张。 第二天，陈丽华夫妇坐着周一龙开的奔驰，闰道学父母坐着钱咏祥开的宝马，他们走在前面，光明小区的大队人马，都坐着大巴跟在后面。 白洋淀也是租车的旅游公司的旅游热线，得知凡家要去那边后，公司连夜调换了熟悉线路的司机的与导游过来服务。 闰家其实并没有真正住在乡下，也没有住在水边，而是住在安新县城城郊。 闰家房子就在马路旁边，新盖的两间两层洋楼，还有一个小院。 这实际上是一处居民小区，超市、商店、旅社、银行俱全。 江华下车，站在路边看了一会，算是彻底放心。 闰家人道别后，就回村里忙着办酒席去了。 凡三安排一个司机留下联系住处后，大伙就直奔安新码头，下淀游玩去了。 这群人里，除了钱、江、陈、凡4家，还有金北电子的老刘一家。 五一小长假，刘苏北本来想带父母去长城，但他父亲嫌那里人太多。 这时，偶然听到张谦说，凡家人明天要去白洋淀，顿时引起老爷子的兴趣。 老人家跑了一辈子船，对江河湖海有着天然的感情。 近几年，刘苏北出息了，自己年纪也大了，这才真正洗脚上岸，与在县城教书的女儿住在一起。 见老爷子兴趣浓浓，刘苏北就给凡三去了个电话，凡三自然欢迎，因此，刘家人就加入了这个旅游团。 大巴车上，一半大人，一半小孩。 孩子们依照年龄，自然分成三堆。 五一过来玩的孙楚、苏芮与陈明智正上大二的儿子陈琦是一伙；孙豫、思念、思想与陈丽华正上初一的堂妹陈丽娟是一伙；阳阳、帆帆、兔兔与韦炜是一伙。 三伙人在车上坐三块，各玩各的。 大学生们聊天，中学生们打扑克，小学生们玩剪刀、锤子、布。 这时，刘家那个叫东东的小子，也跑到阳阳那堆小孩旁边看热闹，害得李敏怀里的旺旺也要过去。 东东是老刘的儿子，父子长得忒像。 老刘的爱情婚姻，与凡三一样曲折。有意思的是，这哥们老婆没见着，儿子东东已3岁了。 小家伙平时就与爷爷、奶奶、姑姑在一起，见到老刘，一点也不亲热。 这帮小孩玩得正嗨，车到码头了，于是，顿时作鸟兽散，回到各自大人身边。 五月初的白洋淀，湖水清澈，碧绿的荷叶一望无际。 刚刚冒出花苞的荷花，还裹在粉白的外皮与青翠的荷叶中，一眼望去，真是接天莲叶无穷碧，小荷刚露尖尖角。 导游要了2只船，江、陈两家1只，钱、凡两家1只，刘家自然是跟着上了凡家这只大船。 刘老爷子是行船好手，上船没几分钟，就与掌舵的船老板打得火热。 这些船，都是改装的机动船。 那种一叶小舟，靠竹竿或船桨划的小船，多在芦荡深处，船头往往站着一到两只鱼鹰，随时准备下水捕鱼。 凡家的孩子，长这么大，几乎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面积的荷叶与芦苇荡。 老家的水库只是水面大，上面白茫茫的，没有东西。 到了水面，各家大人都更加警惕地看守孩子，担心他们掉到水里。 钱咏琳紧拉着帆帆的手，阳阳则牵着爸爸的手不放。刘月英拉着思想，思念则靠在南策云身边。 这半年，虎婆去南边照顾怀孕的儿媳妇，只有张瑞昌自己在这边。 张瑞昌与钱瑞涛是同年的兵，只不过，一个去了西南，一个去了东北。 两人谈得热乎，江山也参与进来，三个老转到一起，南天北地，谈兴正浓。 周一龙则与陈明智聊起银海现状，为那些被套牢的企业，特别是潇湘大道的黎老板叹息。 凡三自然是与刘苏北在一起，聊起企业管理上的琐事。 从浦江回来后，凡三在家陪家人，难得地闲了个把月，他把周一龙与肖慧叫到京都这边来临时帮忙， 肖慧帮助招聘培训前台，马艳红教凡雪如何做账，周一龙负责培训孙家华。 这回，反复考虑后，凡三没有让孙家华去老刘的金北电子商务公司。 凡三知道老刘嫉恶如仇，像孙家华这种手脚不干净的人过去，迟早会丢人现眼。 因此，他决定把这个姐夫留在自家公司，当个司机兼保镖，别让他出去祸害别人。 也许都是来自乡下，刘老太太与刘月英也很聊得来，因为一个刘字，不久，两人就姐妹相称。 刘月英年纪大，自然是姐姐。看到姐姐三四个孙子孙女，妹妹羡慕的不得了。 凡学兰与老刘妹妹刘苏宁也挺谈得来。 刘苏宁从苏北师院英语系毕业后，在老家县城一中教英语。她有一对双胞胎女儿，才1岁多一点。 凡学兰的儿子小海，刚刚1周岁，老想追着小姐姐玩，可惜走两步就跌倒，怎么也追不上。 凡雪怀里的儿子张博，看着那几个小家伙，更是急得咿呀乱叫。 船到芦苇深处，在一条湖汊停下来，观看老渔翁指挥鱼鹰下水捕鱼。 这种别开生面的表演，看得一帮小家伙们眉开眼笑，特别是学过《鸬鹚》这篇课文的孩子，更是看得聚精会神。 淀上另一处令人印象深刻的景点，是培育另类荷花的一个研究所。 在这里，不仅有白色、红色、粉红色的荷花，还有人工培育出来的蓝色、黑色与金色荷花。 这让见惯粉红色荷花的大人孩子，都非常惊奇。 晚上，大伙吃完晚饭，待在码头上看放河灯。 一只只叠成小船、荷花、灯笼、飞机等各种形状的小纸船，点燃蜡烛后，晃晃悠悠地飘向湖面远处。 一两只不显眼，多起来后就成了一条灯的河流，初夏的夜晚，看上去还挺壮观。 凡家几个小家伙，也凑热闹，跟着去放了几只。 放河灯前，可以许个愿望。 别人的不知道，思豫的愿望，大概率是当年高考考上名牌大学。 而孙楚与苏芮共同放的那只，则八成寄托着他们的山盟海誓。 第53章 草原惊马 5月3号早上，江、陈、钱、凡、刘这五家人组成的旅行团，没有回京，而是从安新直奔丰宁坝上草原。 车程较长，孩子们一开始还起哄，慢慢就困了，回到各自大人身边睡觉。 路上大概走了七个多小时，中途到一处小镇吃点东西。 吃完午饭，上车后，大人小孩都是接着睡。 午后，江家老两口与钱家老两口，觉得坐小车伸不直腰，于是，下午就上了大巴睡觉。 凡三与老刘坐上周一龙开的奔驰，陈丽华小两口坐上钱咏祥开的宝马。 凡三出国留学后，他与老刘已很久没有坐在一起闲聊了。 一个谈海外留学见闻，一个聊村里创业糗事，谈笑间，车队就逼近了丰宁大滩镇，京北坝上草原所在地。 这时，车上的大人小孩陆续醒来。 车窗外一望无际的青色草原，带给他们一种强烈的震撼。 山坡绿草，形如地毯，林间溪水涓涓，奔流不止，景色美不胜收。 这是与白洋淀水上世界完全不同的另一种感受，孩子们几乎不约而同地想起：“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 穿梭在广袤的草原上，看着一路上充满野性的美景，身心前所未有的舒畅。 不论是处于豫南的丘陵，还是处于黄淮平原的乡村，亦或大城市的高楼，都呼吸不到这么新鲜的空气，看不到如此辽阔的原野，也无法体会这天高地阔的感觉。 下车后，眼前的绿色越发浓郁，野花点缀在绿茵如毯的草原上，格外醒目。 几个大一点的女孩子，赶紧跑到那些野花旁，掐下几朵戴在头上。 阳阳也跑过去掐了两朵野花，一左一右，胡乱插在发间，跑到爸爸面前臭美。 钱咏琳怜爱地将那两枝花拿下来，重新插在她的小辫子上方，这样跑起来不容易掉。 五月的坝上草原，中午最高温度约为25摄氏度，晚上则会下降至10多度，因此，外来的游客最好有外套，免得着凉。 晚上，大家就住在以往只在电视上看过的蒙古包，基本上一家一个大蒙古包。 凡家人多住不下，就要了两个。孩子们都想体验一下，住在里面过夜的感觉。 晚上，工作人员在蒙古包不远处，架起三堆木材燃起的篝火。每堆篝火旁边，都有一个蒙古大汉为客人烤全羊。 天擦黑时，住在附近蒙古包的青年男女，手拉手，围着篝火跳起踢踏舞。 孙豫、思念、陈丽娟跟着孙楚、苏芮还有陈琦一起跳。阳阳也要跟着哄，孙楚与苏芮只好专门把她夹在中间。 有人吹起悠扬的长笛，远处传来腾格尔《天堂》的歌声，这一切更反衬了草原之夜的宁静。 老一代坐在椅子上，在蒙古包外，距离篝火不远的地方，抽烟聊天。 凡三与老刘等青壮年，幕天席地，围着一张小桌子上的几道凉菜，喝酒吹牛。 老太太们，猫在蒙古包里歇脚。 小媳妇们抱着各自的娃娃，在蒙古包与篝火之间溜达。 马艳红与钱咏琳负责安排服务人员，给老少爷们送吃的喝的。 思想没有去跳踢踏舞，他坐在烤全羊架子边，观察师傅如何操作。 这只羊至少几十斤重，四蹄朝天被吊挂在篝火正上方的木杠上。随着烤熟程度变化，师傅会不停地翻转，调换角度，不时撒一些盐与调料。 等最下方的羊肉表皮烤得又焦又嫩时，师傅就用刀片了一碟，撒上孜然，让思想品尝。 这小子一边吃，一边称赞，一边喝着饮料，看上去悠闲自在。 “你看，大伙都在篝火边起哄，唯有这小子在这等着吃羊肉。别看他不爱说话，但心里有数，长大后估计不比三子差。” 凡学梅与凡学兰姐妹，坐在这堆篝火旁不远，看着独品美味的大侄子，小声议论。 这时，帆帆满头是汗跑过来， 凡学梅一边给他擦汗，一边指着思想：“别到处跑了，看你大哥在干嘛？快过去，一会烤熟的羊肉都被他吃完啦。” 小家伙一看，大哥正端着盘子吃呢，赶紧跑了过去。 思想倒不吃独食，见弟弟过来，就将盘中剩下的一半羊肉片，递给了他。 晚上9点半，闹腾累了的文艺青年们想起烤全羊，蜂拥而至抢食。 这时，思想与帆帆哥俩，早已吃得蒙古蒙古的，回蒙古包洗澡睡觉去了。 5月4号早饭后，大伙儿就一窝蜂地去马场骑马。 这是来坝上草原最主要的游玩项目，几乎每一个游客，都有一个在蓝天白云下，骑着骏马奔驰的梦想。 骑马尤其是快速奔驰，是一个很危险的技术活，胆小的人根本不敢尝试。 马群中，有些马很烈。 到马场后，大人们都紧盯着小家伙们，不要被马踢到；大一些的孩子，又时刻担心他们从马背上摔下来。 包括孙豫在内的中小学生，都只能骑在马背上，由专门的骑手牵着马，在草甸上转圈，不敢让他们单独去骑。 就这，小家伙们也乐得大呼小叫。 孙楚、苏芮与陈琦，随着凡三、老刘等人练习独自骑马驭马。 经过一上午的练习，这些人大致都能自己骑着马跑了。 骑马的要领很多，最关键的是脚蹬马镫时，只能用脚尖踩，而不能插入过深。否则，一旦从马上摔下来，脚容易别在马镫上，被马拖着跑，极容易出大事。 这就像做期货时，事先设定的止损点，那是对自己的最好保护。 下午，练了一上午的骑手们，开始放飞自己。 老刘跑在最前面，凡三紧随其后，其他人也不甘落后。 这一帮人还真的学得有模有样，像骏马奔驰保边疆的战士一样，非常拉风。 苏芮等女孩子，可不敢像那帮男人们跑马耍威风。 她们从一个高坡处赶着马，小碎步向下慢跑。阳光下，这帮女孩子看上去也很潇洒，把孙豫、思念羡慕得不得了。 女孩子怕晒，一个个戴着遮阳帽。 正在往下跑，苏芮前面一个女生，头上的遮阳帽被风吹掉，随风飘落，一下子将苏芮的马吓惊了。 这匹原本温驯的母马，突然间抬头嘶鸣，前蹄高高扬起，上半身几乎直立起来。 苏芮冷不防，一下被颠下马背，仰面摔在草地上。 那匹马再次受到惊吓，前蹄落地后，腾地一下，飞速向前奔驰，吓得前面马上的姑娘们一个个花容失色，哇哇乱叫。 附近陪护的骑手，赶紧跑过来，抱起苏芮，查看她有没有受伤。 说是草原，这里并不像是足球场那样绵软的草坪，地面上散落着许多碎石，磕上去后也很危险。 幸运的是，苏芮着地时，正好摔落在一片稠密的草地上，下面没有石头。 跟随过来观望的思豫，立即给妈妈打电话，思念也赶紧给爸爸打了电话。 接到电话，男骑手们纷纷掉头，向这边赶来。 凡学梅赶到后，发现苏芮吓得脸色苍白，担心她身上其他地方摔坏，有暗伤。因此，等凡三过来后，她坚持连夜送苏芮回京检查。 苏芮说自己没事，但凡三还是坚持送她回京连夜检查。 周一龙立即开来奔驰，孙楚坐副驾，凡学梅抱着苏芮坐后排。 他们离开前，凡三递了一张高额度信用卡给大姐，让她先拿着花。 这次草地惊马，让一帮围观的小妞吓得脸色苍白，她们再也不起哄骑马了。 回到住处，凡三才得知，因为市里有事，钱咏祥开着宝马，将陈明智两口子连同陈琦，送回京都坐飞机去了。 陈丽华小两口，则继续陪着爷爷奶奶、姥爷姥姥游玩。 凡三把情况跟父母简单说了一下。 听说苏芮已被送回京都检查，老两口心里多少踏实了一点。 晚上11点，检查结果出来了，苏芮除了有些轻微的脑震荡外，其他地方没有受伤，凡家人的心这才彻底放下来。 第54章 千手观音 5月5日上午，凡家亲友团坐上大巴，向承德避暑山庄进发。 承德这个地方，从清末开始，越混地位越差，有点像建国后的冀省省会保定。 满清时期，这里仅次于京都，许多皇帝都会在这里停留半年以避暑。因此，这里有点像满清的“夏都”。 许多重大事件，当时都在这里上演。 咸丰帝从京都跑到这里躲英法联军，结果死在这里，从而引发决定满清后期命运的“辛酉政变”，让妖后慈禧掌握大权。 作为夏都，满清帝国结交蒙藏等外藩的许多宗教活动，都在这里进行。 于是，承德留下并保存着许多文化遗址，避暑山庄当然是最集中的代表。 从坝上草原到避暑山庄比较近，大巴两个多小时就跑到了。 大伙吃过饭，在宾馆简单休息一下，就外出游览避暑胜地，看看皇帝老儿夏天都在这边忙啥。 说实话，没有一定的历史知识，游览这种皇家园林，是很难激起兴趣的，特别是那些孩子们。 即使是中原地区的成年人，对皇家的了解也基本止步京都。 对于承德外八庙这样与异域风情及宗教有关的建筑，一般游客也搞不大明白，只能欣赏其宏伟气势与金碧辉煌。 如果只是如此，那参观故宫就足矣。 不过，在汉藏合璧的普宁寺，大乘之阁内的千手观音，还是给凡家亲友团带来巨大震撼。 笃信观音菩萨的凡文车老两口，见到如此雄伟壮观的观音像，惊叹之余，膜拜得简直是五体投地。 这尊世上现存最大的金漆木雕观音，通高23.511米，腰围15米，重达110吨，仅头部就重5吨。 佛像头戴宝冠，身披璎珞，凝神垂目，法相庄严。 菩萨双手合掌，身体两侧各伸出20只手，手中各有一眼，每只手每只眼各代表25种因果报应，25乘40等于1000，便成为千手千眼。 菩萨两侧站立着善财和龙女塑像。 阁内有一副楹联：“具发神通完十行，是真清净现三身。” 寓意是观世音菩萨神通广大，有求必应。因此，许多游客来此都会烧香拜佛求签，凡文车老两口也不例外。 凡文车恭恭敬敬地来到大殿的香炉前，将三柱心香点燃后高高举起，心中默默许愿，请观音菩萨保佑全家老少平安健康，然后把香插在香炉的正中央。 上完香，凡文车领着全家人，虔诚地磕头。殿里的光线比较暗，但这不妨碍观世音在信徒们心中正大光明的庄严形象。 磕完头，在众人怂恿下，凡三从观音像前求了一只签，结果抽中第三十四签。 签上写道：《文中子上太平策》——“出入行藏礼义恭，言必忠良听必聪。心下了然俱洞彻，光明如日正当空。” 旁边的人都恭喜他，说这是一只上上签，属于红日当空之象，凡事自来有成。可谓普宁寺最好的前三签。 老刘听了心动，也上前求了一签，结果抽中第七十三签。 签上写道：《陈桥兵变》—— “春来雷声百虫鸣，翻身一转离泥中。 始知出入还来往， 一朝变化便成龙。” 旁边的人又恭喜他，说这是一只上签，属于雷发百虫之象,凡事遇贵人吉兆也。 对这类事情，两人是一知半解，但凡、刘两家老人却非常高兴。他们谢过观音大士后，都微笑着离开。 相对于千手观音雕像的震撼，普宁寺入门处，天蓝色牌匾上，竟然有满汉蒙藏四种文字，留给这两位的印象反而更深。 离开普宁寺，凡家亲友团又去了普陀宗乘之庙。 这是承德外八庙中最大的一座，也是最豪华的一座，有小布达拉宫之称。 这座庙里的主殿——万法归一殿的两层殿顶，用鎏金鱼鳞状铜瓦覆盖，上面使用头等金叶余两。 抬望眼，阳光下，万法归一殿的屋顶金光璀璨，熠熠生辉。这座金碧辉煌的大殿，同样给凡家亲友团以强烈的震撼。 以往，人们都说金屋子，现实中，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难怪说，皇家才是最大的地主，这得花多少钱呀！ 在这里，人们听到了一个恶有恶报的故事。 1933年日军侵占此处，不仅抢走毁坏了殿中文物，还看中了金灿灿的屋顶。 这帮强盗贪心顿起，竟然爬到屋顶，用刺刀刮铜瓦上的金子。底层铜瓦上的金子，几乎被刮净了。 这帮强盗贪心不足，还想再刮上层。 殿顶很陡，铜瓦很滑。 正往上爬，有几个鬼子掉下来摔死了。有人惊呼：“菩萨发怒，显灵了！” 这帮强盗害怕，赶紧溜下来，再也不敢打屋顶黄金的主意。 听说有几个鬼子从屋顶掉下来摔死，孩子们无不拍手叫好。 家是小的国，国是大的家。国家如果沦陷，小家又如何能保全？包括宗教建筑，也沦为了侵略者的战利品。 从普陀宗乘寺出来，已是傍晚，红霞满天。 距此不远，有一座棒槌山，青山顶上，突兀冒出一根巨大的石柱，上粗下细，直插云霄。 据说，那座青山的山峰，海拔约59.42米，峰顶的石棒锤高38.29米。 夕阳之下，这么一根横空出世的石头棒槌，看上去既雄伟，又怪异。 无论如何，只要看到过这根石棒槌的人，恐怕一辈子也难以忘记。 据考证，棒槌山形成已有300万年以上的历史。这期间的地理变化，可谓沧海桑田。 天太晚了，棒槌山只能远看，没时间爬上去近观了。 5月6号上午，凡家亲友团启程返回京都，途中，先去八达岭长城。 路上，凡三与刘苏北坐在最后一排，顺势聊起老刘目前的电子商务开展情况。 sars疫情过去后，老刘的电商业务开始有起色，他索性将线下门店全都关掉了。 线上业务，技术含量更高，需要更多高学历人才。 这时，最早跟着老刘创业的员工，一部分能力跟不上了，但老刘没有嫌弃，而是根据特长，分配力所能及的工作。 线下店的首任店长张谦，被老刘派去负责仓储；首任送配车长钱咏祥，被他安排负责物流。 在薪资待遇上，主要是通过工龄补助，让这些人能获得内部中层待遇。 所有员工，包括那些在一线送货的快递员，金北公司一律上五险一金。 这成为公司一项很大的负担，带来巨大成本。公司也有反对声音，但老刘一直咬牙坚持。 “公司再困难，也不能让兄弟们年轻时拼命，到老了没有饭吃，有病了没人管。这种事不能干，否则，办企业还有什么社会价值！” 这一点，确实很刘苏北。 老刘是天生的企业家，敢闯敢干，爱憎分明，眼光敏锐，常常能抓住经营中最核心的环节，很快想出低价高效的点子。 这种大开大合的战斗作风，与凡三这种低调内敛的投资家，完全是两个不同的世界。 有意思的是，两个画风迥异的人，却很聊得来。 除了第一次在北上列车里的邂逅，两人年龄、家世相近，也是重要原因。中关村打拼时的交往，更增进了两人的关系。 从双榆树营业部辞职后，凡三参加托福考试那一年，老刘经常约他喝酒。 喝高了，老刘就带着凡三去附近大学里，找那些漂亮女孩子谈心。这家伙是泡妞高手，经常迷得她们跟着他夜游。 凡三就笨得多，很少能将一个漂亮小妞钓上手。 这些年，老刘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就算打死凡三，这小子也做不到他那样洒脱。 第55章 迷途知返 上午10点半，大巴刚到八达岭长城脚下，凡三接到姨夫罗蒙山的电话，让他当天无论如何赶过来，晚上在浦江见一面。 凡三也没多想，随口就答应了，吩咐马艳红，帮他订下午飞浦江的机票。 临行前，他吩咐钱咏琳，照看好老人孩子。五一期间，爬长城人多。 为防万一，凡三让2个司机、2个导游，加上各家的青壮男女，点对点地贴身照顾几位老人与10岁以下儿童。 这样，确保上下城墙安全。 安排妥当后，凡家亲友团买票爬长城去了，凡三则登上返京的大巴。 到了德胜门，他立即打的去了机场。 飞机下午2点起飞，四点半就到了虹桥机场。 刚下飞机，就收到钱咏琳全家已平安返城的消息。 凡三立即回了个短信，告诉她自己已到浦江。那小妞发过来一个笑脸，凡三给回了个热吻。 出了机场，凡三就联系姨夫，询问具体见面地点。 罗蒙山没想到外甥来这么快，就让他到震旦大学门口，大伙在那碰面再说。 凡三立即打的前往，下车时，就看到姨夫一家四口，正在大门口等候。 毫无疑问，凡三是接了电话就飞过来的，可见，他对罗家看得挺重。 相形之下，罗蒙山感觉，儿子重财轻义，很对不起这个刚刚认的外甥。 马玉芬见到外甥，心里就安稳多了。 五一期间，罗家四口到姑苏、钱塘游玩，刘娇喜笑颜开，罗沂生则是愁眉不展，很让老两口担心。 明天罗蒙山与马玉芬就要返回沂蒙，儿子这样子，他们怎么能够放心。 百般无奈，她还是让丈夫打电话给凡三，希望这个外甥能将儿子思想做通。 震旦大学这一带凡三不熟，罗沂生又无精打采，他就领着罗家四口，随意去了一家看上去装潢高档的饭店，要了一个包间，点了几个招牌菜。 “沂生，怎么一句话都不说？几天不见，就不认识我这个表哥啦！” 凡三见罗沂生萎靡不振的样子，故意没话找话，逗他开心。 听见表哥打趣，这小子才抬起头，勉强笑了笑，那样子，比哭还难看。 “这波下跌，你们做空赚了不少钱吧？”凡三接着问。 “你怎么知道？”罗沂生很吃惊。 “以马丁的个性，怎么会放过这波做空机会。你估计也赚了不少提成吧？”凡三继续说道。 这一下，罗沂生真的震惊了：“你怎么知道，是马丁还是陈凯告诉你的？” “这种事，他们怎么会和我说。” 凡三告诉这个小表弟，有些事情，不需要别人说，一样可以推断个大概。 前段时间，市场面临抉择，非上即下，以马丁的个性，肯定是两边下注，哪边做对，就在哪边追加仓位。 凡三分析，以陈凯的个性，那是百分百做多。因此，罗沂生是否情愿 ，都只有做空一个选择。 后来，市场空头发威，连续跳空杀多，交易软件自然会追加空单，因此，他判断罗沂生赚了不少。 凡三进一步推断，以马丁喜欢马太效应的个性，他绝对不会让看错的与看对的一方平分奖金。因此，他估计，罗沂生会拿到这波空杀多行情的大部分奖金。 凡三估算，以马丁现有资产，这波行情盈利差不多在1000万左右，每人5%提成，按倾斜分配原则，罗沂生估计能拿到8%左右，扣税后，也有60多万。 “表弟，这一把，浦东一套三室一厅的房子，你基本上就到手了。” 这番分析，不仅让罗沂生目瞪口呆，就是罗蒙山也大吃一惊。 马玉芬则是像看怪物一般，看着这个料事如神的外甥。刘娇频频点头，对这个神算子表哥佩服不已。 罗沂生这回是真的服了，不再沉默无语，而是主动追问。 “三哥，你知道有这波大跌，那你为何宁愿不做，也坚持单面做多策略？” “有些钱，没有把握，宁愿不赚，也没必要去冒险。” 凡三解释道，“我不反对你们左右下注的策略，当时，这种选择也不为错，只是我这人一向谨慎惯了。” 罗沂生点头，表示理解。 这时，菜上得差不多了。凡三要了1瓶茅台，给每人都倒了一盅：“来，我们大家举杯，庆祝沂生独立操作，旗开得胜。” 两杯酒下肚，凡三趁热打铁：“沂生，浦东房子买了没有？” 罗沂生不好意思回答，刘娇嘴快。 “三哥，他们这波盈利才800万，哥哥到手的奖金52万，现在房价涨了，买一套100平左右的房子，还差10万。 ” “那好办，明天我们就过去看房，差多少我给垫上。再给你买辆车，这样来回上班方便，你回头赚了钱，一起还我。” 这番话，一下子让罗沂生心动了，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我跟着马丁离开，你不生气？” 说完，他有些紧张地盯着表哥。 “怎么不生气？你毕竟是我表弟嘛。不过，转念一想，这段时间，九州投资基本没有操作，你去马丁那边，说不定还有赚钱机会。既然如此，我干嘛不放你走！” 凡三微笑着说，这让罗家人心中的内疚减轻许多。 “不过，我这边很快就要有新动作了，到时候，叫你过来，你可不要拒绝呦！” 马玉芬母子一听，彻底放心。 看来，三子心里还真的没有生气，不然，不会说这番话。只有罗蒙山看向这个外甥的眼里，有一种真正的欣赏。 罗蒙山估计，这次让凡三这么急过来，他八成已猜到罗沂生失恋，只是没有点破。 无论孙倩与谁劈腿，罗沂生估计都想换个新单位。于是，这个外甥就不失时机地摇起了橄榄枝。 对于罗沂生来说，出了孙倩这档子事，离开马丁那是必然的。他打算发个邮件辞职，不想去公司和那家伙面对面。 这时候，三哥既往不咎，对他敞开大门，可谓雪中送炭。这样，即使离开小小寰球，他一样可以继续赚钱。 这个山里走出来的小伙子，心里多少有了底气：“浦江本地人牛逼啥？除了有套房子，还比外地人多个卵！” 罗沂生有信心，硕士毕业后，能顺利落户浦江。只要有让他继续做量化交易的平台，他自信不会比别人混的差。 因此，表哥的这番表态，让这小子从漫天乌云中，看到一缕阳光。 这时，马玉芬试探着告诉凡三，罗沂生与孙倩已经分手。 凡三听后，看了神色有些自卑的罗沂生一眼，给他倒了一杯酒。 “沂生，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大丈夫只患没钱，何患无妻！只要事业有成，面包会有的，牛奶会有的，美女也会有的！” 说完，他将酒盅递到罗沂生手中，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表哥，你说我以后也能赚到马丁现在这么多钱吗？”罗沂生有些迟疑地问。 “他现在满打满算不就3000万嘛！别的事情，我不敢给你打包票，只要你跟着我，3年内，我保证让你超过这个数。不够的话，我自己掏腰包给你补齐。” 凡三大包大揽，一下子让罗沂生眼里焕发生机。 “三哥，只要你给我机会，我保证自己能赚到这么多钱。那小子有什么了不起，不过早跟了你几天而已！” 这一刻，那个从不向人低头的小镇青年，又回来了！ 看到重新充满朝气的儿子，马玉芬情不自禁地抱着刘娇痛哭。 罗沂生放下酒盅，啪地跪在母亲面前：“对不起，妈妈！儿子一时糊涂，让您与爸爸担心了！” 罗蒙山过来，扶起儿子，欣慰地说：“你表哥说得对，大丈夫只怕事业无成，何愁无妻！” 刘娇也在旁边加油：“哥，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不信，离开姓孙的这个村，就找不到下家那个店了！” 这番话，将屋里人全都逗笑了。这个鬼灵精，真的是个活宝！ 第56章 归来 5月7日上午，凡三陪着罗蒙山一家，到他新买房的锦绣华城小区去看房。 这一看，马玉芬就看中了。 考虑到以后，姨娘退休后也可能过来，凡三建议他们也一次性买两套，不然，到时候现买，一是怕房价继续上涨，二是两套房子不在一个地方，不方便。 这一说，马玉芬还真心动了。 不过，儿子手头只有52万，家里能拿出来的也有限。 凡三一看姨娘面有难色，便猜到她的心思：“老姨，您别担心钱的事情，我可以先垫上，回头，表弟肯定能给您赚回来。” 罗蒙山是看好房价上涨的，因此，他比较支持外甥的想法。既然如此，马玉芬就答应了，一次性买两套。 这时，凡三想到以后宝宝、贝贝姐弟长大后的需求，便索性随罗沂生一起，在这里又一次性买了4套。 这样，凡家几个孩子的住处，就一劳永逸地解决了。 看着外甥一次性刷卡买单的动作，马玉芬算是明白了啥叫有钱任性，也知道了这个外甥的真正实力。 罗蒙山虽然早有预料，但凡三当天拿出几百万买房买车的魄力，使他坚信，这个外甥已经跃居亿万富豪阶层。 但是，凡三竟然如此低调。 他认为，儿子跟着表哥干错不了。 那种高调张扬的所谓富豪，没有几个能长久，只有闷声大发财的人，家族资产才能真正绵延不绝。 房子、车买好后，罗蒙山夫妇就开车回临沂，刘娇也去坐飞机了。 凡三与罗沂生开车来到他住的地方。 “下午，我跟你去学校拿东西，可要可不要的全扔掉。房子装修完成前，你先住在这里，上班也方便。” 凡三这个建议，罗沂生没意见，但他担心秋季开学后，两边不能兼顾。 “我们以后还是做趋势操作，又不是天天交易，你不用担心。如果时间有冲突，当然以学业为主，你与孙楚都一样。” 表哥这样一说，罗沂生彻底放心了。 当天晚上，马艳红带着周一龙、孙家华从京都赶过来，这是凡三昨天晚上的安排。 考虑到孙楚以后大概率在浦江生根发展，凡三决定将孙家华安排到这边。 秋季，孙豫上大学后，大姐估计也会过来，有她管着，这家伙也搞不出什么大乱子。 五一期间，钱叔叔、江叔叔强烈建议，凡三身边得有两个人跟着。 现在凡家家大业大，他再到处单身乱走，不仅危险，有些场合也不方便。 凡文车老两口非常赞成，他们早就想这样办了，可是，儿子不当回事。 大家商量以后，觉得周一龙与马艳红最合适，但马艳红家里不能长期离开。 最后，马艳红建议，让凡学东辞职出来，一是可靠，二是他也有一定管理经验，能帮助三哥办一些事情。 这个建议，得到大家一致赞成，特别是凡文车老两口，这回算是放心了。 5月8号上午，孙家华随着周一龙去九州投资，了解一些注意事项。 马艳红则忙着办理凡三昨天买房的后续手续。对于三哥这个凡事想在前头的做法，她非常赞成。 只可惜，限于财力，她只能先买两套房，否则的话，她也想再添两套。 这次大伯大妈过来，劝马艳红两口子，趁年轻再生一个孩子。 在京都落不上户没关系，可以在老家或绿城落户。她已答应，先考虑考虑。 下午3点，凡三带着罗沂生来到公司。 这家伙穿着长袖衬衫，袖口紧扣，借以掩饰手腕的伤痕。重回九州投资，他心中多少有些忐忑，怕其他人有看法。 3点半，孙楚从学校赶过来，凡三立即召集大伙开会。 这个会，核心就是两项人事任命：罗沂生在外学习做空操作任务结束，回公司投资部任副总经理；孙家华接替周一龙，担任九州公司行政助理。 大会结束，孙家华等人去交接，首要任务是在公司设立门禁，以后，外部来人只有前台同意后，才能进门。 马艳红正在看新一轮招聘广告，公司准备再招4名应届毕业生过来，做投资与风控助理。 凡三领着罗沂生、孙楚到投资部，商议下一步实战操作策略。 讨论中，借鉴小小寰球公司做空的成功经验，凡三同意那2000万保证金中，拿出400万做空，但强调必须严格遵守资金管理规定，分批下单，提前设好止损点。 前一段时间，沪铜先连续逼空，后连续杀多。这么极端的走势，会不会再现？ 凡三估计，短时间很难。他判断，后期走势，应该没有前期那么凶猛，而以震荡向上为主。 因此，他建议在原先软件基础上，设计修改出一套波动较小，止损点也更低的升级版自动交易软件。 这样，也许更经济更实用。 这个建议，罗沂生、孙楚都赞同。 凡三授权罗沂生为主，设计新软件，孙楚配合，核心是哪些k线形态依旧有效，新的止损点，幅度多少合适。 凡三告诉他们，不用着急，先做出个1.0版，然后，用少量资金在实盘交易中去试验，根据实盘结果不断完善。 下班前，全体员工再次聚在一起。 凡三强调3点：一是公司日常事务与开支都由马艳红负责；二是新招人员要德才兼备，有团队合作意识；三是进一步落实工作日报制度。 晚上，凡三做东，集体聚餐。 饭后，孙家华随周一龙去了他租的房子，以后这房子就归他继续租了。 马艳红随凡三坐罗沂生的车回住处。路上，她有些担心地问：“三哥，你没邀请孙哥来家里住，他会不会不高兴？” “你不了解他，他巴不得一个人住外面，天马行空，自由自在。” 罗沂生的房子准备装修，凡三建议他咨询一下周一龙，那家伙是做建筑出身，又在浦东住了一段时间。 凡三打算将自己那6套房子，也让周一龙一次性去谈，可以适当压价。 “大姐那两套房子咋办，要不要一起装修？”马艳红问。 “你问她一下，装修花销都是自己掏，看个人意思。”凡三随口回答。 沉吟一下，他又问道：“你是不是还想买2套房子？” “你咋知道的？”马艳红有些惊讶。 “你那点心思，还能瞒得过我？”凡三笑着说，“房价一时三刻也涨不到哪里去，你还是先决定生不生再说。” 马艳红有些羞涩地点头称是。 这个表哥，对她比亲哥哥都好。 自从那年三哥叫她去银海后，她的命运就发生了根本性改变，她现在香车宝马，远比那些考上大学的同学过得更好。 马艳红清楚，三哥其实支持她再要一个孩子，但从不主动说出来。这一次，要不是大伯夫妇开口，三哥估计还不会问。 过了一阵，马艳红问：“三哥，九州投资这边，新车还买奔驰吗？” “可以，把保险手续都办好。另外，把公车严禁私用的规矩讲清楚。”凡三提醒。 马艳红听后，微笑点头。 这是预防孙哥业余招摇，看来，他年轻时留给三哥的坏印象，真是改不了啦！ 第57章 大咖聚会 5月8号上午10点，凡三在浦东住处，浏览外媒近日汹涌的做空伦铜的言论。 中国经济的走势良好，现实中对各类金属特别是铜的需求强劲。可是，这么多外资大行，为何异口同声地唱空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似乎嗅到一股浓浓的阴谋论气息。 为了证实自己的感觉，凡三给在美国做天然气期货的同学乔治发了一个邮件，约他有空聊聊，看看他对此有什么看法。 10点半左右，马雨柏来了个电话，邀请凡三中午聚一下。 与老马有一阵没见了，见面聊聊也好，顺势了解一下下邳老酒销售情况。 聚会地点在浦西外滩着名的锦江酒店，参加的人不多，都是下邳老酒上次股改时的投资方。 因此，这次聚会有点股东会的意思。 不过，也有一个人不是股东，而是马雨柏的朋友，金陵电器的老板金东，据说公司很快就要上市。 席间，马雨柏向大伙热情推介金老板公司的股票，说这是他见过的最专业的家电销售商。 “北粤美，南金陵。老金的家电连锁，已与老俞的粤美分庭抗礼了。” 马雨柏侃侃而谈，金东倒比较谦虚，自称在粤美面前还是小弟，人家都上市十多年了。 对于国内家电生产企业，凡三还有所了解，毕竟他在海清就是专门干这个的；但家电销售公司，他却了解不多，因为海清当时做的全是出口订单。 不过，出于礼貌，他还是与金东热情寒暄，互换了名片。 “金总，你们公司准备在沪市上市吗？”凡三知道，苏省企业多就近来浦江这边上市。 “原计划来这边，这不中小板刚开板嘛，上面建议支持一下，就去了那边，为此，浦江这边很生气。” 金东苦笑着说，这次过来，他就是准备去沪交所赔礼道歉的，大家都是老朋友了，总要给人家一个交代。 这一点，凡三倒挺欣赏，觉得这个人比较靠谱，不是那种用不到就不搭理的浅薄商人，因此，他决定有空，看看这个金陵电器成长性究竟如何。 毕竟，当时的理念就是：渠道为王。连锁店，几乎是最高效的落地渠道。 聚会结束后，马雨柏特地将凡三留下来，私聊了一会。 “兄弟，马丁不懂事，背着我们出去单干，他妈妈与我听说后，都很生气。常言说，吃水不忘挖井人。我们一老根本的人家，怎么能这样做事呢？为此，我老婆都骂了这小子好几次。” 马雨柏这是替儿子道歉来了，凡三微笑着说：“马总，年轻人冲劲大，敢独立创业，这是好事，你与嫂子应该鼓励。” 接着，他话题一转，拜托老马将下邳老酒的市场尽快打开，以后也能像金陵电器这样上市。 “兄弟，你放心，那是一定的。我们这帮人，身家性命都押在厂子上了，能不拼命干嘛！” 马雨柏拍着胸脯保证。 这一点，凡三倒是相信。 当时，老马等厂子核心高管不入股，他也不敢放心大胆地投资下邳老酒。 至于老马夫妻教子云云，他听过后笑笑就得了，一点也没当真。 在商言商，人家自己能赚更多的钱，干嘛不赚！ 老马今天这番话，不过是做个姿态而已，毕竟，凡三还是下邳老酒的股东，大家以后还要合作。 傍晚，在同一个包间，马雨柏父子见了一面，两人谈得很不愉快。 这父子俩闹僵，倒不是因为凡三，而是因为孙倩。 马雨柏见过孙倩一面，对这个石库门里长大的小妞，印象很一般。 “浦江这边的姑娘，不少人都很现实，有钱就是爷，没钱了连狗都不如。我看你最好还是趁早与那个小妞分手。” 马雨柏教导儿子，但马丁自小独立惯了，而且眼下正与孙倩打得火热，哪里听得进去。 “我的事你就不要管了，还是多操心你那老酒厂吧，别到时候，又要我拿钱救济。” 这小子在老子面前，俨然债主，说话一点也不客气。 话不投机，父子俩饭也没吃几口，就不欢而散，各奔东西。 这次去马尔代夫，马丁遇到了一个多年不见的大学校友侯强，这哥们也是带着小蜜来这个人间天堂度假的。 这小子牛逼大了，戴着顶级遮阳眼镜，全身都是手工制作的高档服装，挎着2个洋妞，一个东欧的，一个西洋的，尽享齐人之福。 大学毕业，去欧洲留学时，侯强还是个苦哈哈，连留学费用都是东凑西借。没想到，不过几年，这小子已鸟枪换炮。 两顿酒一喝，马丁就套出了这小子发财的大致底细。 原来，侯强在留学英国时，2000年暑假去伦交所打工，碰到了一个鄂省老乡祁斌。祁斌在伦敦金属交易所（lme）做操盘手，专门做伦铜期货。 异国他乡，两个年轻人相聚后，续起乡情，原来两家竟然相隔不到30里。一场酒喝下来，侯强就变成了祁斌的马仔。 祁斌是珞珈山大学高材生，1997年被国内某超级机构派到英国，被授权担任在lme开立交易账户的交易下单人。 祁斌从1999年开始，就积极做多伦铜，从铜价1000多美元到3000美元期间，他做得非常顺手，获利颇丰，受到国内领导赏识。 与此同时，这哥们还在沪期所与lme之间做反向套利。 尽管沪铜一直跟随lme走，被称为“影子市场”，但两个市场之间每吨有上千元价差，因此这种套利行为较为普遍。 由于那家超级机构强大的现货背景，祁斌的一举一动跟风者众，因此，一度为这家超级机构在国内市场赚得盆满钵满，获利超过7亿元人民币。 2004年初，lme铜价突破每吨3000美元后，祁斌开始反手做空。 沪铜4月初以来的这波急跌，最大的推手其实来自海外，也就是祁斌的卖盘。 伦铜也出现一波大跌，做空得手的祁斌，带着小蜜去美国阿拉维加斯赌城潇洒，侯强则左拥右抱来马尔代夫度假。 此前，马丁还在疑惑，好好的多头市场，怎么突然就掉头向下了呢，到这时才恍然大悟。 两人在忙于与小妞做爱之余，交换了联系方式，承诺今后多多交流。 自认为傍上了超级大鳄的马丁，眼界更高了，父亲辛辛苦苦卖酒的那点利润，他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因此，老爷子劝他离开孙倩的话，更被他当成了耳旁风。 这时候，这小子觉得离开九州投资的时点，真是太及时了。 否则，这么重大的内幕消息渠道，岂不要与九州共享，那真是为他人作嫁衣裳了。 至于罗沂生那小子辞职，马丁根本就当回事。软件所有权在他这里，这小子可有可无，走了更好。 没有这小子碍眼，孙倩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到公司来与他亲热。 第58章 博弈 在浦东，凡三又待了2周，主要是想看看公司新招的人手。 九州投资虽小，但程序分明。招聘时，由业务部门提用人需求，人事部门负责过滤招聘资料，业务部门面试，最后由总经理审批。 这次招聘的4个人，原则上只招应届生，外地生，本科生，男女倒没有限制。因此，风控岗位中招了一个女生。 这个女孩子叫方颖，皖西人，浦江海洋大学计算机系毕业。 她长着一张苹果脸，齐耳短发，一双眼睛圆而清澈，鼻头圆润，下巴弧度平缓，看上去乐观爽朗，容易与人相处，有点像小可爱。 凡三担心她过于随和，不能坚持原则。不过，旁听了马艳红对她的终审面试后，看她思维清晰，逻辑严谨，便没有多嘴。 投资部新招的男生，有一个叫刘先明，蜀地人，浦东财经大学会计系的。 这小子中等身材，菱形脸黑黑瘦瘦，双眼炯炯有神，但太阳穴凹陷，颧骨较高，下巴较尖。说实话，这小子形象不太讨喜，但罗沂生相中了，凡三也没有多说什么。 4个新人，分成2个方向，一边做多，一边做空，交易与风控都一样，各负责一个方向，罗沂生与孙楚整体负责。 罗沂生重新回来，九州投资的交易指令启动权依然握在凡三手里。 交易方向集体讨论确定后，由凡三下达新一轮交易启动指令。交易指令下达后，具体交易由软件自动下单或止损。 公司所有交易结算归马艳红处理，其他人不得插手。 换句话说，从一开始，凡三就不允许资金管理、投研、下单、风控与结算搅和在一起，除了他本人知悉整个流程，其他环节都严格隔离，建立防火墙。 在交易软件修改完成前，多头只拿100万做保证金，每次下单不得超过20万；空头只拿50万做保证金，每次下单不得超过10万。 这些钱就当交学费练兵了。 五一小长假后上班第一天，凡三就督促马艳红，搬到总经理室上班。 名不正，言不顺。 他平时不在，浦江这边需要树立马艳红在公司里的权威，尤其是孙家华过来之后。 这段时间，凡三就在风控室办公。 他一边在浦江坐镇，一边吩咐凡雪、杨琴去报了会计培训班。这两个初中生，究竟能不能掌握会计初步知识，拿到会计证，只能走着瞧。 与此同时，他吩咐马艳红，在营业执照年检时，由她与凡雪、杨琴，分别担任国内3家公司的法人代表与总经理。三山鹏城分公司董事长由父亲担任，其他两家董事长由母亲担任。 香江那边，三山投资的法人代表、总经理、董事长，注册时就是凡三父亲。 与父母商量后，凡三决定，此前家族公益教育与家族事务开支的各1%股份，分别转到罗沂生与刘娇名下。这些家族事务事，先由凡三账上支出，以后择机成立专门的基金。 这么多年，儿子有出息了，娘家人一点没有受益，刘月英一直有些不舒服。可是，娘家没有亲人，她也无可奈何。现在表妹找到了，外甥外女有了股份，她总算心满意足了。 这个地球，离了谁都照样转动。 小小寰球那边，罗沂生离开后，马丁立即新招了一个投资助理，他是不会允许陈凯一人独大的。陈凯虽然心里很不感冒，还是捏着鼻子，开始从头带新人。 节后，沪铜继续下跌，小小寰球节前留下的空单继续盈利。 罗沂生离开后，这个空单的收益全归公司，与陈凯没有一毛钱关系。这小子心里有气，但又说不出，只能把气撒在新招来的助理身上。 不到3天，新来的小孩就被陈凯骂跑了。马丁也不以为意，让韩国芳继续招人，而且一次性招两个，他就不信，没有人能留下来。 生意得意，马丁在浦东给孙倩买了一套90平的三室一厅。位置距离锦绣华城不远，孙倩拿到房产合同与门钥匙后，高兴地抱着这小子连吻三口。 从傍大款的速度与效率上讲，这小妞选马丁，那是选对人了。马丁年轻多金，英俊潇洒。不要说是打炮，就是嫁给他也不亏。 至于罗沂生，早就被这小妞忘到爪哇国去了。 常言道：情场得意，赌场失意。 一般而言，这两者很少两全其美。 就像某位大咖所言：“国内的企业家，只要泡上影视明星，距离公司破产就不远了。” 5月下旬，马丁在沪铜上的交易，似乎就不那么顺手了。 5月18日，沪铜开盘跳空大跌，当日跌幅3.04%，逼近跌停。 小小寰球交易软件，盘中自动追加一张200万的空单，这一单算是陈凯的。收盘后，这小子洋洋自得，主动请客。韩国芳乐得吃大户，两个新人自然唯命是从。 次日，沪铜没有顺势下杀，相反，跳空高开，收出一根接近1%的阳线。这下子，昨天那张空单反倒开始亏损。 进入2004年后，沪铜走势活跃，不是跌停，就是涨停，反反复复，操盘手们也都习以为常了。因此，陈凯也没太在意。 不料，接下来两天，沪铜连续两天上涨2.96%，直接把陈凯则这张新空单爆掉了。这时，就连节前那张空单，也已没有盈利。 这天收盘后，正好是周末，马丁认真地看了一下盘面。 客观而言，马丁属于技术派选手，他从大学到研究生都是学数学的，做量化投资也主要是依靠技术形态去套利，对金属铜的基本面，不说是一窍不通，但也基本上是个小白。 因此，他所谓的看盘，更多是从技术面观察分析。单纯从技术面分析，目前沪铜仍然处于震荡阶段，似乎没有明显的趋势。 这时候，马丁与侯强已建立比较密切的邮件联系。 侯强自然是祁斌的喉舌，他散播的都是看空伦铜的观点。沪铜向来有lme影子之称，既然不看好伦铜，自然也就看空沪铜。 虽然有些疑惑，但马丁还是相信侯强，准确地说，是相信祁斌的空头思维。理由就是，中国经济发展现状，用不了那么多铜，全球铜原料生产过剩。 在这种思维主导下，小小寰球由此开始，投资主轴变成了做空，与九州投资的主导思维，可谓完全颠倒过来。 不同的主导思维，自然带来日常操作策略的不同。 九州投资是长多短空，做多为主，临时翻空；小小寰球则是长空短多，做空为主，临时翻多。资金分配上，也出现分野，九州2\/3资金做多，1\/3资金做空；小小寰球则恰恰相反。 5月开始，沪铜开始走震荡市，这种操作效果，一时还看不出来谁对谁错。 不过，由于沪铜大趋势还是震荡向上，因此，九州这边的操盘手做得很顺；而 小小寰球这边的操盘手，则做得很别扭，甚至憋气。 这种多空分歧与矛盾，不光在九州与小小寰球之间，整个沪铜市场参与者中间，都是这种状态，大伙儿都在走着瞧。 第59章 猎物 在浦江呆了两周，这边一切按部就班，正常运转后，凡三就准备去鹏城。 飞腾计算机公司正在忙着上市，小马哥催他过去，有事情方便商量。 动身的前一天晚上，凡三接到乔治的越洋电话。 当时，这家伙正在美国休斯顿郊外晨练。他一边慢跑，一边用耳机与凡三通话。 这场通话，将凡三吓了一大跳，他没想到，伦铜的大鳄厮杀，竟然如此诡异。 10天前，看到凡三的邮件，乔治本着对老同学的关心，还真下了一番功夫。 这个天然气期货老手，首先查看伦铜与沪铜走势及相关机构观点，然后，通过美国大宗商品圈朋友，打听到一些内幕消息。 朋友告诉他，这两年，一个来自中国的交易员祁斌，引起一批西方大机构的关注。 这个人，约莫36岁，除了喜欢泡妞，还喜欢中国画和相扑，为人沉默寡言，深居简出。 据说，他是中国国内某物资储备中心正处级官员。这些年，祁斌一直自称代表中国这家储备中心，在lme做金属期货。 按照lme的规定，类似中国国储局或者国储调节中心这样的政府机关或是有政府背景的机构，本身不具备参与lme期货交易的资质。 但祁斌还是通过sempra金属有限公司和渣打银行在内的8家机构下单，进行跨境套期操作，在lme坚持做多，同时利用沪铜与伦铜的差价在国内做空。 从1998年到2002年，国际铜价一直在1350美元到2000美元之间反复震荡。 这期间，现货铜价便宜，而中国国内一直缺铜，祁斌所代表的机构，又主要负责囤铜，所以这几年，祁斌一直坚定做多，成为市场有名的多头。 伦铜涨，祁斌做多自然赚钱；伦铜跌，他期货赔钱，但现货便宜，背后机构可以大批进口低廉的现货铜，自然会抵消他期货上的损失。 中国的铜产量不到全球的10%，而消耗量却要占到全球的50%，只要铜价够便宜，祁斌背后这家机构，不论吃进多少现货铜，国内都能消化掉。 因此，只要祁斌在伦铜上坚持做多，就等于躺着赚钱，其对手盘自然就倒霉了。 从2003年开始，中国取代美国成为全球最大的铜消费国。 中国的大量进口，让铜价从这一年开始疯狂上涨，从1500美元很快就涨到了3000多美元。 由于祁斌在伦铜市场一直做多，这波大牛市里，祁斌给背后那家超级机构大赚了7亿多。 这家伙的名气越来越大，甚至被吹捧成了全球最好的铜交易员。 不管是在境内还是在境外，祁斌都有不少追随者，这些人的资金，自然成为他的同盟军。 因此，这家伙在代替这家超级机构操作的同时，背后还有巨大的老鼠仓。 人怕出名猪怕壮。 随着祁斌的名气越来越大，背后追随他的资金也越来越多，这家伙慢慢有点忘乎所以。 他忘记了一句中国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几年，伦铜几乎成为祁斌的收割机，赚钱赚到手软，自然得罪了场内不少机构。 从2004初开始，西方一批机构盯上了他。乔治没有透露这些机构的名称，但他坚称，至少有两家超级机构。 多年后，这两家机构的名字已广为人知，就是红风筝基金与拖拉机基金。 不过，这家伙背后国内那家超级机构，如果一直在lme坚持做多，西方资本也拿他没辙。 因为，他堤内损失堤外补，几乎立于不败之地。 为了诱惑这家伙由多转空，这批西方机构下了很大功夫，不仅通过他下单的8家机构，将其仓位摸得很清楚，还对其同盟者进行调查，搞清了其背后的资金分布。 这批西方机构还联系了一批全球顶尖研究机构，准备推出看空伦铜的研发报告，同时，策划有关全球铜产业过剩相关的白皮书。 此外，针对这家伙及其手下喜欢泡妞的特点，这些机构也花重金收买了他们的情人，以随时掌握其操作动态。 总之，这些机构就是要千方百计，不择手段，影响与诱惑祁斌从做多转向做空。 令这些机构意外的是，自己这方还没正式动手，祁斌竟然主动由多翻空了。 2004一季度末，这家伙不知何故，突然反手做空，这一下让西方资本大喜过望的同时，又莫名其妙。 当时，有机构分析，这家伙肯定是得到国内某超级机构的内幕消息，所以才敢这样坚定地反手做空。 西方那帮机构，大致也是这么认为，他们乐观其成。 通过那些小蜜，西方机构得知，祁斌建立空单之际，其心里有一张底牌：国际基金多头，不知道中国计划几个月后抛售10万至20万吨铜。 在国内铜消费量跃升为世界第一的那一刻，西方资本就在布局拉高铜价收割中国。 国内这家机构抛售现货铜，自然是想打压铜价涨势。 不过，当时国内企业铜需求很旺盛，主要铜矿又在国外，单纯依靠国内有限的储备来打压国际铜价，恐怕很难奏效。 这些事情，凡三之前几乎闻所未闻。 他做多沪铜，其实，基本依据就是国内铜需求旺盛。 背后核心原因就是两个：一是入世后，中国外贸出口快速增长；二是国内房地产正蓬勃发展，这两者都需要大量消耗铜。 以前，他长期投资股市，对大宗商品还真知道不多。 后来因为工作，他与石油石化企业打交道，主要也是与这些企业就资本运作合作，基本不涉及其进出口或套期保值业务。 “乔治，照你这么说，lme市场，某些品种，不是可以完全被人操纵吗？” 凡三有些惊讶地问这位老同学，他虽然不至于天真地以为lme公平公正公开，但作为全球性市场，里面还有这么多猫腻，倒真是出乎他意料之外。 所谓商品价值发现者，难道就是在这样的尔虞我诈甚至联合围猎中实现的吗？ 乔治苦笑道：“evans，有时候，您说的那种情况就是事实。大宗商品里，各路资金鱼龙混杂，为了获利，按你们中国话说，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没有那么多讲究的。” 虽然对金属铜的情况，不是非常了解，但乔治还是从商品操作角度提醒老朋友。 “ 作为铜纯进口国家，在主要资源被其他利益集团掌握，尤其是需求大于供给的时候，盲目地预测价格高位是非常危险的。” 乔治认为，对于小资金来说，不用考虑那么多，跟着大趋势做，设好止损点就行了。 他觉得，像凡三在沪铜上做多，没必要左顾右盼，更不用四处打听，那样，反而会乱了心神，操作时拿捏不定。 凡三试探性问了一句：“你认为，这帮西方机构以后会怎么做？” 乔治分析，期货逼仓一般要具备三个条件：持仓足够大、空头持仓过于集中、库存足够小。 他说，“当年索罗斯逼仓日本住友金属集团就是如此。” 不过，他认为，截至目前，这三个条件还不具备，远远没到逼仓的时候。 究竟谁将成为猎物，猎手会不会被反噬，目前谁也不清楚。 第60章 飞腾ipo(1)兜底 5月22号傍晚，凡三的飞机一落地，就被曹玉友派人接到飞亚达大厦。 小马哥等人都在会议室里等着，见到凡三进门，陈俊迎上去来了个大拥抱。小马哥等人，也微笑着站起来打招呼。 ipo前，飞腾计算机的股权结构发生了一些变化，创业团队增加到50%，另一家投资机构持股40%，凡三持股10%没变。 这次ipo，飞腾的主承销商，海外是美盛，预计对公众发行4.2亿股，初步预定发行价为4港元\/股。 现在的关键是，美盛对海外销售有些信心不足，因此，小马哥希望凡三能与创业团队一起，参与全球路演。 小马哥认为，三哥这方面经验丰富，有他跟着，大家心里才有底。 凡三身为股东，自然责无旁贷。 从这一刻开始，他事实上担任了飞腾团队的路演操盘手，重要路演文案与策划都出自他手。 美盛方面派出的代表杰克，是凡三认识的一位前同事。 见到他后，这个中年白种男人非常高兴，什么事两人简单交流即可搞定，双方沟通效率顿时提升一倍都不止。 即使如此，海外销售依然不理想。 与华夏石化与华夏海油不同，市场特别是欧美买家，对这家大陆互联网公司业务模式看不太明白，认购很不积极。 飞腾团队有些沮丧，如果海外认购完不成，这次上市可能就要被迫终止，宣告失败。 “大伙不要泄气，没人买，咱自己认购。如果你们同意，这次海外卖不出去的股份，我给包了。” 小马哥等人吃惊地看着凡三，有些不敢相信，只有曹玉友知道他有这个实力。 6月3号回到香江，凡三就与何葳联系，由她代表三山投资美国分公司出面，参与飞腾这次ipo认购。 次日，何葳过来，代表三山美国公司与美盛代表杰克与飞腾团队陈俊接触，初步意向是认购3000万股。 小马哥等人这才相信，凡三说的是真的，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6月第二周，飞腾公司正式面向全球招股，拟发行4.2亿股，每股定价为3.7港元，低于小马哥等人此前的预期。 具体发售时，香江这边，认购比较积极，申购金额是发售股份的2.36倍，印证了凡三此前的判断。 海外销售就比较难看，2亿额度，有一半没有卖出去，最后，美盛那边，找了一家合作伙伴认购了5000万，剩下的5000万，由三山投资美国公司认购。 为了面子好看，那家机构与三山投资分别往认购账户上打了4000万美金，这样，海外认购金额就超过发售股份的1.3倍。 无论如何，飞腾计算机ipo总算顺利完成，小马哥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6月的第三个星期三，飞腾计算机正式登陆香江市场。 挂牌当天，小马哥等人邀请凡三，与他们一起去开盘仪式上敲锣，被凡三婉言谢绝。他只想安安稳稳做一个幕后投资者，不喜欢也不习惯站在聚光灯下。 当天上午，小马哥等人欢天喜地去港交所敲锣，凡三则应约与何葳见面。 何葳已经怀孕5个月，辞职在家养胎。不然，以她的职业身份，上次是不合适代表三山投资出面洽谈飞腾ipo申购业务的。 2003年9月，易网股价冲上每股60美元后，何葳就果断地出货，所在基金赚得盆满钵满。 不过，前两年，因易网第一轮上涨时没有及时退出，这小妞遭遇所在基金的老板啰嗦几年。 因此，这小妞不再想为别人打工，她与老公商定，生完孩子后，成立自己管理的pe。 成立一只基金谈何容易，关键是要有足够多的lp（有限合伙人，只投资分红，不负责基金日常管理），他们首先想到了凡三。 这次飞腾申购结束后，她发现三山投资账上还有近3000万美金闲置，就与三哥商量，回头拿一部分出来，做她的lp。 凡三其实是想邀请这小妞加入三山投资，负责风投业务的。但一看这小妞自主创业的欲望这么强烈，他就按捺着没有说，反而问她想要多少资金。 “500万美金，您看怎样？”何葳眼里满含热望。 凡三略一沉吟：“这样吧，我给你预留1000万美金。你什么时候成立基金，什么时候投过去。” 何葳一听，大喜过望。 如果不是在公众场合，这小妞估计就像当年在银海皇都大酒店一样，抱着三哥对脸亲上了。 吃饭时，凡三趁机问了一下易网目前的经营情况，得知他们的游戏业务红红火火。 何葳其实一直不想卖出这只股票，但老板总是啰嗦，她生气给清仓了。 对这小妞，凡三是百分百相信。 因此，他决定留足何葳要用的钱后，剩下的钱，近日把易网再买回来，反正那些美金闲着也是闲着。 上市首日，飞腾公司股价收报4.15港元，上涨12.16%，成交4.40亿股。 换句话说，除了那些基石类战略投资者，所有申购的散户，当天基本上全获利出局了。 按当日收盘价位计算，包括小马哥在内的5位创业小伙伴全都成为身家过亿的网络新贵。 与此同时，进入公司较早的5位核心骨干，帮助公司早期融资的2位中介人，也全都成为富豪。 那些公司上市时，愿意认购的部分员工，也发了个小财。 因为这次上市，三山投资第一次被圈内人知晓。 这家名不见经传的公司，出现在在飞腾前十大股东名单里，以1.1亿持股位列第三大股东。 事实上，加上三山投资美国公司那5000万持股，三山公司合计持有飞腾公司1.6亿股。 照此推算，三山公司老板身家也6个多亿港币。 但媒体反复查找信息，只知道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是一位老爷子，除了知道他是内地人，别的一无所知。 这为凡三省去了许多麻烦，他可不想当什么被媒体追逐的网络新贵！ 幸亏当初注册时，凡三就想到这一步，否则，他这次即使不出席飞腾挂牌仪式，恐怕也会被媒体扒个底掉。 香江媒体狗仔队，实在是太厉害了！ 知道这个底细的，只有飞腾团队核心成员及曹玉友、何葳这样的经手人。 家人中，只有马艳红清楚，连邵娜都不清楚详情，只知道凡三与小马哥等人关系不错。 令凡三意外的是，此前一直坚持持有近10% 股份的美国数据集团，在飞腾ipo前夕，将所持股份卖给了眼下的大股东。 这种事，纯粹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 正所谓有人星夜赶科场，有人辞官归故乡，个人有个人的活法，不能强求。（提示：有关腾讯上市时的股权结构，有多种说法，现根据招股书数据，对此前内容适当做了调整。其实，这只股刚上市时，并不像后来那么辉煌，股价上市不久，一度跌破发行价） 第61章 飞腾ipo(2)重聚 飞腾上市次日中午，杨萍不知道从哪里听到一个风声，说凡三是公司大股东，1999年春节前就入股了。 午休时，她跑过来，悄悄问姐姐知不知道这件事。 邵娜苦笑道：“那时候，我正忙着出嫁，哪里晓得这些事情。” 杨萍回想一下，可不是嘛！ 那时候，邵家正盼着邵娜开始一段幸福美好的新生活。 谁料，新郎是一条披着羊皮的狼，而被抛弃的故人，却是深藏不露的财神。 听到妹妹叹息，邵娜郑重提醒道：“这种事，听听就得了，别人问起，你一概说不知道。公司人多嘴杂，别没打到狐狸，还惹了一身骚。” 杨萍一听，调侃道：“邵主任，进步很快呀！现在也知道防范小人了。” 因为工作表现不错，与同事关系处的也好，邵娜已被提升为公司办公室综合部副主任，对阿娟负责。 邵娜苦笑：“早明白这点，自己与三子也不会分手，最后落个鸡飞蛋打。” 周五傍晚，阿娟出面张罗，飞腾创业核心团队五人组与凡三、曹玉友一起，到鹏城大学徐建荣那里聚会。 作为女主人，阿娟提前从公司回家，还把邵娜拉过来一起忙活。 徐建荣已是鹏城大学会计学院副院长，阿娟也有50万股公司原始股，这对夫妻，是亲眼看着、陪伴着飞腾计算机公司成长起来的。 1998年那个春暖花开的夜晚，这帮小伙子也是在徐建荣这里，喝着啤酒，畅谈创业，向往着公司以后的上市前景。 六年过去，飞腾竟然真的挂牌上市。 再来后海聚会，他们已从只有满怀创业冲动的屌丝，变为身家上亿的互联网新贵。 作为投资人的凡三且不说，曹玉友也有50万公司原始股。 面对这帮昔日的学生，徐建荣不由有一种廉颇老矣的感慨。 不过，他生性乐观，调侃道：“早知如此，当初，我还不如与你们一起下海创业，今天，起码也是亿万富豪了。” 陈俊笑道：“徐老师，你也不亏呀！将我们公司最漂亮的女孩子娶回家，而且还是个小富婆。” 周围人哈哈大笑，阿娟笑骂：“陈俊，你这个家伙，到哪里都是油嘴滑舌！” 由着老公与这帮学生、老乡在客厅瞎侃，阿娟出来与邵娜在门口石桌前喝茶。 她悄声问：“娜姐，你知道凡三持有公司多少股份吗？” 邵娜摇头，阿娟朝四周看了一圈，发现没人，就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说：“1.6亿股，仅次于马总，排在第三！” 邵娜大吃一惊，她以前还真的是小看了这个前夫。 杨娜常说，这家伙就是善财童子托生，她还笑妈妈迷信。 现在看来，还是妈妈有眼光。 阿娟不断去客厅，招呼那帮爷们喝酒沏茶。邵娜站在门口一棵木棉树下，静静回想自己与凡三闹掰的情形。 两人刚开始闹掰时，妈妈以阳阳为由头，趁着过年，费心费力地将两人又拉到一起。 妈妈当时说，三子与她都没有做好跻身富裕阶层的准备，都需要学习如何调适相互间以及与周边人群间的关系。 妈妈说得没错，也看得很准。 可惜，小康之后，自己就有些飘了。 妈妈也被当时的小康生活迷住了眼，觉得衣食无忧，开始琢磨女儿如何过上饮食男女的正常生活。 结果，一家人全看走眼 ，上了崔四海及崔家人的恶当。 邵娜想不明白的是：“明明与崔四海打过一次交道，亲眼见到他喜欢骗炮，自己为什么还会明知是坑，偏偏要跳进去？” 邵娜更后悔的是：“明明知道凡三不是那种滥嫖的人，自己为何偏信传言，不听解释，就说出剪断他下体的狠话？” 那次，邵娜在床上捏着凡三下体，放出要剪断的狠话后，吓得他连夜出逃，从此不再归家，连过年都不敢在家过夜。 从那时起，两个人就真的生分了。 婚后抑郁也罢，骄傲任性也好，那一次，邵娜真的把凡三吓到了。当一个男人不敢归家后，这个家其实已不存在了。 回想前半生这两个男人，邵娜发现，自己也不是那么无辜，自觉不自觉地柿子拣软的捏。 崔四海那么混账，她从没对他说过什么狠话；相反，对于凡三，她却不止一次恐吓威胁？ 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也不过就是如此吧！ 两人最终分手，现在想来，邵娜发现，自己的责任似乎更大一些。 那年，凡三带邵娜去银海，见了他以前的许多亲朋好友。 李芮告诉邵娜，三子出身贫寒，一个人下海打拼，这些年吃过不少苦，遭遇过婚变，差点丢掉性命，内心很苦，因此，希望她多体贴他，关心他。 可惜，邵娜当时答应得挺好，其实，并没有真的放在心上。这些叮嘱，后来都被她抛在脑后。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往事如风，卷走人间春花秋月。 鹏城大学校园里，木棉花早已凋谢，空气中满是白兰花的馨香。 98年4月初，凡三随曹玉友来鹏城大学散心，在徐建荣这里巧遇飞腾创业团队，与他们第一次见面。 之后，他在华强北与小马哥吃过饭后，专程去沙井与邵娜重聚。 那是他们之间破镜重圆的最后机会，可惜，一晌贪欢后，邵娜依旧任性。 凡三北上后，她开始放飞自己，让两人终于彻底分手。 弹指一挥间，6年过去。 凡三与邵娜之间，这帮子师生与朋友间，生活与事业都翻天覆地。 时代潮流呼啸而过，就像这后海湾的潮汐，一去不回头。 晚上十点，这帮青年才俊离开时，一个个都喝得差不多了。 徐家客厅里，徐建荣喝高了，躺在沙发上开始打呼噜。 邵娜与阿娟并肩门前，代他送客。 这帮家伙趔趔趄趄，走在飘散着白兰花幽香的校园里，高声大语。 后海的风依然有些潮湿，吹拂着几张被酒精染红的年轻面孔。 很快地，司机们就迎过来，扶着自己的老板，待他们上车坐稳后，快速离去。 周一龙走过来，与曹玉友打声招呼，将凡三扶到副驾上坐好，系好安全带。 这是三山鹏城公司新买的奔驰。 这时，曹玉友给东周钢材的小陈打电话，约他去夜巴黎k歌。说完，这家伙就在司机的扶持下，上了那辆雅阁。 曹玉友坐好后，两辆车很快离去。 疾驰而去的黑色奔驰，很快就消失在校园，直至红色尾灯也看不见。 邵娜终于意识到，那个从前经常因为自己生气而小心赔罪的枕边人，离她已越来越远，成为几乎遥不可及的存在。 第62章 十年等一回(1)鹏城夜 曹玉友的司机，将车开到春风路一带就先回去了，周一龙去找地停车。 凡三与曹玉友站在路边一边聊天，一边等小陈。 不一会儿，小陈开着一辆尼桑过来。他吩咐司机先回去。 几年不见，这哥们身材保持得还是那么好，精瘦，精神。 十年前，凡三第一次来鹏城，曹玉友、小陈领着他来这里吃饭、泡澡与k歌。 十年后，三人重聚，再来这里，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三人寒暄一会，等周一龙过来后，一起去了夜巴黎歌舞厅。 这一回，说好了，由凡三做东，所有事情都交给周一龙安排。 等三人溜达到歌厅时，周一龙已将房间、酒水、瓜果、小菜安排好。 三人晚上都喝过不少啤酒了，过来后，使劲灌一种叫七喜的冰镇汽水解酒。 这时，妈咪带着一帮女孩子进来，让老板们挑选。 凡三等人没在意，有个小妞眼尖，认出了凡三，于是，立即告诉了肖青梅。 肖青梅得信赶了过来，与妈咪耳语一句，妈咪便答应了。晚上这个房间，由她自己安排。 周一龙一看是肖青梅，顿时乐了。 肖青梅瞪了他一眼，然后，她喊了声“三哥”，就坐到凡三身边。 “三哥，你过来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过来有个事，忙了大半个月，这两天才闲下来。”凡三微笑道。 “曹大哥，陈大哥，你们有熟悉的小妞没有，没有的话，我就帮你们叫了。” 曹玉友笑着说：“你安排吧，反正是三子买单。” 肖青梅一听，更放心大胆了，立即用对讲机，叫海伦带两个小姐妹过来。 然后，她叫男服务生换掉常规的瓜果，端来两盘牛肉干、白鸡爪及花生米，又要了几瓶张裕解百纳。 海伦带着一个住在锦绣家园的小姐妹，还有一个刚上班的小妞，一起过来。 一见是凡三等人，她顿时轻松起来。 另一个小姐妹白玫也认识凡三，刚才就是她给肖青梅报的信。 那个当晚刚上班的小妞，在歌厅里的艺名叫亚娜，她不认识这些客人，有些胆怯，躲在白玫身后。 肖青梅三人是小猫上锅台，熟门熟路，很快点好了自己与客人喜欢唱的歌。 歌点好后，肖青梅与海伦就打开红酒，给每人倒了一杯。 白玫与亚娜与大伙碰杯后，就拉着周一龙与小陈唱歌去了。 肖青梅与海伦泽一边品酒，一边与凡三与曹玉友聊天。 “三哥，气死我啦！我本来把钱全买了贵州茅台，可是，一帮小姐妹都劝我换股。我卖了5000股，换进山东铝业，结果没怎么赚钱，还赔了一点跑出来。” 这小妞是真的后悔了，如果那5000股茅台不卖，现在都赚50% 了，想起来，她就想打自己两耳光。 “三哥，贵州茅台现在还能买吗？” 海伦也在一旁询问，她很后悔，当初在山东铝业上虽然也赚了一点，但成天追涨杀跌，还不如跟着肖青梅买贵州茅台，放在那里不动，就能赚50%。 “当然能买。好饭不怕晚，好酒不怕迟。越是老酒，喝起来越香。” 凡三看着这小妞，微笑着说，“你们老家那家牛奶企业也不错，现在也能进。” 海伦一听，白皙的脸蛋顿泛起红晕：“那只股你还记着呢？我都快忘了。” “当然记得。有你这位美女推荐，我怎么会忘记那草原鲜奶？”凡三调侃道。 “什么美女，都老太婆了！” 海伦羞涩地笑道，这小妞刚生孩子不久，浑身洋溢着少妇特有的娇媚韵味。 肖青梅一看，三哥有点不愿意搭理自己了，顿时，感到情绪低落，猛地将一杯红酒全灌进嘴了，差点呛到。 凡三一看，就知道这小妞在想什么。 他拍拍她后背，帮她顺气，责备道：“有什么事，你就说，喝那么急干嘛！” 见三哥这么说，肖青梅才好受点。 她有些哽咽地说：“三哥，下周我把所有闲钱全都买茅台，然后把股票软件卸掉，你啥时候通知我卖，我再重下软件。” “这是你自己说的，可没有人逼你，你能记住就好！” 凡三看着这个性格好强，耳朵根软的女孩子，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好提及别的话题：“杨阿姨还在这边吗？” “在呢。吴波秋天开学就要上幼儿园小班，离不开她。” 一听凡三这样问，肖青梅才彻底安心，知道三哥没有见外。 “那就好，有空我过去看看杨阿姨。”凡三顺口说道。 肖青梅大喜，高兴地说：“行！你哪天有空，提前跟我说一声。” 说完，她就高兴地拉着曹玉友去唱歌，海伦也跟着过去了。 这时，刚才与周一龙唱歌的两个小妞过来，与凡三碰杯喝酒。 碰杯后，白玫转身又去唱歌了，只留下刚来的那个叫亚娜的女孩子。 这小妞大约1.68米的个头，披肩发束在脑后，瓜子脸上眉清目秀，肤色白皙。 她属于那种猛一看没感觉，细一看很有味的女孩子，浑身有一种从内向外自然流露出来的优雅气质。 一打照面，凡三就感觉在哪里见过这个女孩子，一时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这时，亚娜一看客人蹙眉，以为自己服务不周，便连忙赔着笑脸：“先生，是我哪里怠慢您了吗？” “no！it\\u0027s not .” 凡三思路被打断，几乎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自从留学回来，他还是第一次跟国人说英语，自己也不由有些吃惊。 事实上，他是极不喜欢有些海归，说话时不时蹦出几个英文单词来。 这家伙正觉得不好意思，没想到对面小妞也来了句英文：“that\\u0027s good.\\\" 这个女孩子发音非常标准，像是受过专业培训，不像是普通学校教出来的。 凡三顿时惊讶起来，有这么好的英语口语，长得也不错，怎么会到这里来？ 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不得已的时候，好奇心杀死猫，因此，没有多问，也没有多说。 聊了几句，他起身与亚娜去唱歌。 这时，肖青梅正与小陈对唱《夫妻双双把家还》。 这两人还真把严凤英、王少舫当年的那个味道唱出来了，因此，唱完后，大伙与机器几乎同时鼓起掌来。 曹玉友与白玫唱了《纤夫的爱》，也很有于文华、尹相杰的那种味道。 周一龙与海伦唱了《心雨》，这家伙虽然已奔五，但老炮的底蕴还在，唱得有声有色。 大伙起哄让凡三与亚娜也对唱一首。 亚娜点了当年很火的《江南》，这种歌，凡三哪里唱得了。 这小妞自己独唱，还真唱出了江南女孩那柔柔弱弱中的深情，以及爱一次就永远的决绝。 凡三与海伦对唱了《弯弯的月亮》。 当年，他与海伦对唱《我不想说》，老周还莫名其妙；这次两人再唱《弯弯的月亮》，他多少咂摸出点味道来了。 离开歌厅，周一龙开车，四人回了东周钢材在龙岗的货场。 虽然地点从关内挪到了关外，但整个货场的模样没变，甚至瞧场子的员工都还是那些人。 看到小陈带着曹玉友、凡三及周一龙过来，老李头很高兴地大声打招呼。 在公司办公室的简易房里，就着老李头新拍的黄瓜、一盘卤鸡爪与两盘花生米，几人又喝了几瓶啤酒，吹了一回牛。 借着酒劲，躺到简易房内木板搭的大通铺上，凡三似乎又回到了第一次入关的那天晚上。 闻着熟悉的味道，这一夜，他睡得特别踏实。 第63章 十年等一回(2)莞城夏 凡三这一觉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已是周六上午9点。 曹玉友、小陈、周一龙早已吃过早点。见这家伙醒来，小陈吩咐老李头将粥热一热，凡三趁热简单吃了几口。 休息日没什么事，曹玉友带着大伙，前往莞城浅水湾游玩。 肖二黑在那里的嘉年华夜总会当老大，见面总是吹哪里多么多么好，几次邀请曹玉友过去玩。 这次凡三过来，曹玉友便带着大伙一起过去看看，肖二黑是不是吹牛逼。 为了用行动方便，小陈、曹玉友都开了车，一行3辆车，风驰电掣，直奔浅水湾。 浅水湾与隔壁的太平，都是莞城工业重镇，各类型港台生产企业很多，打工仔比当地人口多几倍。 几年前，嘉年华就在这里设置营业部，派肖二黑过来管理。 几年下来，这小子总算镇住各路地头蛇，把这家夜总会搞得风生水起，已成为当地人气最旺的娱乐中心。 当地在这开场的雩娄老乡，请客时一般都去这里。 肖二黑也很给面子，凡是雩娄老乡，除了小姐坐台费，其余花销一律七折。 过年前在老家，这小子还在凡三与郑文礼面前吹嘘过，这次正好过来看看。 路上，凡三给曹玉友打了个电话，建议中午先到浅水湾镇上的宝丽华饭店吃饭，晚上再去肖二黑那边玩。 曹玉友觉得有道理，就立即答应了，然后给肖二黑去了一个电话。 到了宝丽华饭店，大伙发现，凡学东正站在大门口等候。 原来，凡三出发前就给堂哥去了个电话，约他到浅水滩这边见面。 这家伙正好在沙井老厂办事，放下电话就过来了。沙井离这边很近，所以，他反而比凡三等人先到。 众人一起上楼，在楼梯上碰到了在这办厂的老乡许光均。 看到来了这么多老乡，许光均很高兴，立即邀请大伙中午与他们一起。 原来，莞城五姐妹赶在端午节前聚会。凡三一听，就借口推脱不过去，被许光均硬拉着进了三楼一个大包间。 屋内，一帮子娘们正在叽叽喳喳，没想到，许光均突然领进来一大帮人。 她们正在惊讶，才发现来人中好几个老乡，凡三竟然也夹杂在中间。 桌子足够大，增加6个人可以坐下。 凡三被许光均硬拉到张莉旁边位置，其他娘们一看忸怩不安的两人，不由都捂着嘴直乐。 这天，张莉秀发高挽，穿着白色半截袖连衣裙，领口是苏绣的荷花瓣形状，衬托得白色脖颈上的铂金项链更好看。 她周身散发的幽兰香水味道，让凡三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六年前，国庆小长假期间，两人曾携手参加她们的五姐妹聚会。 没想到，劳燕分飞后，再次见面，竟然是在同一家酒店，同样的场合。 凡三只是偶然想起这家酒店，所以，将兄弟二人见面地点选在这里。 谁知道，竟然会碰上端午节前联络感情的五姐妹。只能说，有些人，你想躲都躲不掉。 六年不见，张莉风韵犹然，甚至比以前多了一种成熟的味道，走到哪里，依旧回头率很高。 这是老天赏的，羡慕不来恨也没用。 那个顾立新，也是秀发高挽，一身藕黄色连衣裙，站起来后依旧亭亭玉立。 这帮娘们，好像都有驻颜术，岁月似乎到她们这里都停滞了。 一开始，凡三有些拘谨，几分钟之后，他就神色如常。 不过，面对这位一心做企业的前女友，他似乎也没有什么话可说，只朝前看，目不斜视。 张莉自然也察觉出两人间的尴尬。 身边这个男人，已不是当初那个自己参与搭救的出牢人，而是身家不菲的投资家，相互间已不复往日的亲密。 “三子，听说你现在是大老板了，小莉厂子有困难，你可不能袖手旁观。”顾立新看着凡三，半真半假地说道。 凡三这才转过头来，正眼看了一下张莉：“鲲鹏纸业遇到啥事？” “没事，你别听立新忽悠。”张莉勉强笑着说。 这时，一旁的周华插嘴：“小莉，三子又不是外人。你遇到资金困难，不找他找谁？你召集姐妹过来，大伙除了安慰，谁有那么多钱帮你呢！” 见张莉磨磨蹭蹭，坐在对面的李玉桃接过话头，把事情直接抖了出来。 “那个姓薛的自家公司资金紧张，嚷着退股。鲲鹏纸业现在估价差不多1000万，他占40%的股份，得拿出400万，一时三刻，小莉哪来那么多钱？” 凡三听后，沉吟一下：“鲲鹏纸业值那么多钱吗？我看600万到顶了吧？” 顾立新一听，顿时急了：“你这人怎么这样，胳膊肘往外拐，把自家公司估值往低了说。” 张莉也有些发懵，旋即明白过来。 想到当年凡三退出时，老薛摆了他一道，这家伙现在是想以牙还牙。问题是，就算估值600万，40%那也需要240万。 经过几次折腾后，这娘们已不想再找下家，想自己盘下来，但她又不想贷款。 这次姐妹聚会，她就是想看看其他姐妹能帮衬多少，然后再想其他办法。 至于凡三，张莉此前想过，但旋即打消了念头。两人当初就因为厂子闹掰，现在让他回来救火，她实在张不开这个口。 许光均一听，就明白凡三的打算，不由伸出大拇指：“哥们，还是你狠！” 周华也明白过来，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个凡三果然今非昔比。 她趁热打铁：“三子，你是个男人，别与小莉计较。她一个女人家，办个厂也不容易。看在帆帆头上，这个忙，你帮也得帮，不帮也得帮。” 看着这帮娘们，凡三先是沉默不语，想了一下，还是说了心里话。 “帆帆都上小学了，张叔叔许阿姨年纪也大了，小家伙身边需要人照顾，我是真心不想她再折腾了。” 张莉一听，脸上悻悻然：“你不想借钱就算了，我再去找别人。” 凡三叹了一口气：“玉友，吃完饭你随小莉回厂子看一下，回头让何葳过来，与那个老薛谈。” 听了这话，周华拉着张莉的手，笑着说道：“别生气啦！我早就说过，让你给三子打电话，你就是不听。你一个女人家，有事不找孩子他爸，还想找谁？” 一句话，说得这一桌男女哈哈大笑。 张莉羞红脸：“华姐，你这啥话呀？” 另一侧不怎么说话的叶先芳，冷不防来了句：“大白话！” 大伙又是一阵大笑。 正好，服务员过来催促就座，马上上菜。许光均微笑着说：“这事到此为止。” 然后，他又笑着对凡三说：“几年不见了，今天咱们好好喝几盅，不醉不散。” 周一龙笑着说：“小许，喝酒没问题，喝醉了可不行，晚上咱们还要去肖二黑那唱歌呢！” 许光均一听，立即露出一个会意的笑容：“明白！明白！” 旁边几个娘们一看，就知道那两个家伙的龌龊想法。 李玉桃笑着说：“三子，你可不要跟他们去鬼混。肖二黑那边，哪个小姐比得上小莉！” 这句话有些夹杂不清，惹得一帮男人哄堂大笑，张莉更是哭笑不得。 第64章 十年等一回(3)梅州劫 吃过午饭，周一龙开车随小陈去了嘉年华夜总会，曹玉友随张莉去了鲲鹏纸业，凡三随堂哥去看在这里打工的老乡。 十年前，凡三过来寻亲问路时的那些雩娄老乡，只剩下郑继海一个，现在是一家电子厂的车间副主任。 这家伙竟然还住在以前租的那间房子，凡氏兄弟过去时，他正在睡午觉，里面还有一位小娘们，是这小子的相好。 在这边，这种临时夫妻很普遍，没有人在意，更没人嘲笑。夫妻两地长期分居，大家都有需要，就这么抱团取暖 。 那娘们沏茶后，就微笑着出门去了。 “老海，不好意思，打搅了你的好事！”凡学东调侃道。 “不用管她，我们聊我们的。”郑继海看上去很潇洒。 问起那年元旦一起吃饭的老乡，郑继海说，几乎都不在这边了。 据郑继海介绍，十年间，浅水滩流水线上的打工仔打工妹早已换了几茬。 十年前的那些女孩子，大部分都已返乡结婚生子。那些留下来的人，不是上升为写字楼文员，就是出去独立开厂了。 当时的那些小伙子，也多数都离开工厂干别的去了，还留在厂子里的都是车间管理人员或有技术经验的师傅 凡三印象中有个叫灵芝的女孩，当时，正是她提醒郑继海，去询问何菊子那边要不要人。 这个小妞是易桥的，春节时他问过一次，说是嫁到老家合浦去了。 凡三现在最关心的是那个何菊子，不清楚她嫁到梅县后过得如何。 不提这小妞还好，提起来，郑继海就摇头：“菊子在那批女孩子中长得最好，文化最高，也最聪明，现在也混得最惨。” 原来，嫁到梅县后，何菊子一连生了2个女孩，被婆家嫌弃。 她个性强，就与公婆争吵。老公从龙岗这边回去后，听信爹妈的话，不分青红皂白，把她痛打了一顿。 一气之下，两人闹到政府后离婚。 离婚时，何菊子舍不得孩子，婆家嫌弃女孩，正好卸掉2个包袱。她带着孩子，回了老家，但兄弟姐妹都有些嫌弃。 她老爸已去世，老屋被两个哥哥占去，她只好在街后面租两间房子，让母亲帮她照看孩子，自己返回南方打工。 在家待了六七年，何菊子已与社会脱节。再说，她文凭不高，年纪也大了，写字楼没人要，上流水线，她又干不下来。 回去没有出路，家中孩子嗷嗷待哺，她只好拉下脸，去洗浴中心学修脚。 这个活，好歹算是技术活，虽然苦些累些，但总算是卖力气靠技术吃饭，不是那种皮肉生意。 学会这个技术后，她就在嘉年华洗浴中心做技师。 她技术高，心思细，但不喜欢与客人调笑，因此，除非真正有修脚需要，一般顾客都不太喜欢点她，每月收入并不高。 郑继海等人去那边洗澡时，经常照顾她，有没有需要都修一次脚。 一开始，这小娘们还有些抹不开面子，长远了，也就不介意了。 “她的代号多少？”凡学东问。 “77号。”郑继海顺口说道，“你们不要说是我讲的，我怕她知道后责怪。” “她在这边，一个月能赚多少？”沉默半天，凡三问道。 “洗浴中心管吃管住，一个月差不多三千吧！”郑继海简单计算了一下，说道。 这时，曹玉友来电话催他们，肖二黑那边饭菜已安排就绪，就等他们过去。 凡三邀请郑继海一起过去，被他婉拒：“晚上，我还要值夜班！二黑那边，我常过去，你们不用客气。” 与郑继海道别后，凡氏兄弟开车去嘉年华夜总会。 路上，凡学东告诉堂弟，自己在厂子里待习惯了，不适合坐写字楼。 他建议凡三，还是招个女秘书，一是符合现在商圈习惯，二是有时候女生办事更细心更方便。 凡三知道，堂哥十七八岁就外出打工，在工厂里已待了大半辈子，车间主任这个位置得心应手，就没有难为他。 “回头，你与汪洋说一下，鲲鹏纸业的订单，该给的回扣不会少，其他乱七八糟的事情免谈。” 凡学东点头答应，中午吃饭时，他就知道，凡三既然重新参股鲲鹏纸业，就一定会适当约束张莉的言行。 毕竟，帆帆都上学了，是时候让这娘们走到幕后了 ，她不要面子，凡家还要。 嘉年华夜总会规模很大，在浅水滩一处比较繁华的十字路口。 这是一个综合体，1楼是底商，2楼是歌厅，3楼是洗浴中心，4楼是休闲保健，5楼是餐厅，6楼以上是写字楼，可谓地道的一条龙服务。 2-5层属于嘉年华公司，归肖二黑管。 不过，每一层都有具体的主管，他平时在第6层的写字楼办公。 莞城的娱乐服务，已经工业化，标准化，公司化运作，各项服务都有标准套餐，实行流水线管理，据说还申请了iso9000服务标准。 像肖二黑这样的中高层，已完全摆脱世俗眼中打打杀杀的黑道形象。 这些人，成天都是西装革履，早九晚六，成为标标准准的公司上班族。 凡氏兄弟直接去了做餐饮的5楼，服务生一听说是肖总的客人，立即满面笑容地将他们领到牡丹厅。 这里的餐厅，都以四季花卉为名，牡丹厅是贵宾厅。 肖二黑梳着大背头，穿着白衬衫，打着红领带，黑西裤扎着鳄鱼皮带，三接头皮鞋里脚套白丝袜，整个一副白领派头。 “哎呀，就等你们兄弟两个了。” 看到凡三与凡学东，肖二黑满面笑容地迎过来握手。 许光均起哄道：“迟到者，罚酒3杯！” 在座的都是在浅水滩一带，混得还不错的雩娄老乡，大家相互点头寒暄。 凡学东调侃道：“老许，晚上喝高了，到时候，起不来，你可怨不得别人！” 一帮子男人，顿时哄堂大笑。 趁着还没喝酒，肖二黑领着一帮子老乡，参观了自己的办公室及领地。 肖二黑的办公室，差不多3间屋大，紫檀木大班台，黑色真皮老板椅。 台子上左边放着液晶监视屏，右边放着超薄电脑显示器；老板椅背后挂着一幅喜鹊登梅中堂。 从大班台看过去，左边墙壁是中国山水画，右边墙上是名家书法，对面墙上是一幅粤省地图。 置身其间，如果不知情，一般人都以为这是某家文化产业公司老板的办公室，很难想象这是一家娱乐中心。 勾栏由来扮高雅。看来，这个习惯从古到今，还真是没变过。 令大伙震撼的是，肖二黑的秘书，竟然是华南某大学中文系校花。 这位女秘书，秀发高挽，瓜子脸清秀，黑色套裙下身段妖娆，看得一帮子牲口不由直咽口水。 春节回去时，这小子还真没吹牛逼，他与马杰成天真是万花丛中过。 不要说，成年待在偏僻县城的郑文礼，就是一年到头满天飞的凡三，也很少享受这般艳福。 第65章 十年等一回(4)七月菊 晚上，肖二黑招待雩娄老乡，菜且不说，酒直接上了茅台、五粮液。 酒是好酒，但想到晚上还有活动，大家喝得还是很有节制。 吃过饭，小陈、凡学东、周一龙、许光均随肖二黑去2楼唱歌，凡三与曹玉友两人去3楼泡澡。 这里，中间是个活水池，池底地板是蓝天白云，让水面也显得很清澈。 躺靠在池壁上，两人一边洗浴，一边聊天。 “这几年，没想到张莉还真把鲲鹏纸厂给盘活了。我不光看了账，还去车间、仓库走了一圈，一切都井井有序，产量也上去了，现金流也正常，几乎不欠什么债。” 曹玉友有些佩服这个小老乡了，当年，他其实很不看好张氏兄妹。 “小莉能力还是有的，只要张彦别过来捣乱，就没有多大事。问题是，她这个年龄，没必要事事出头，要学会发挥下属的作用，不然，养那么多人干嘛！” 凡三的话音未落，曹玉友就知道他的心意：“你说的有道理，当老板要像老板的样子，不要老去干业务员的事。回头，我告诉何葳，让她与张莉说一声。” 泡完澡，两人就上岸去4楼按摩。 他们没有去肖二黑安排的单间，就在大厅里，一边躺着看电视，一边等待技师到来。 凡三点了77号过来足浴修脚，曹玉友顺势叫了88号全身按摩。 大厅里比较暗，77号端了半盆足浴的放了中药的温水过来。 她小声建议：“最好连同按摩一起做了，这样比较经济实惠。” 虽然时隔多年，这小妞一张嘴，凡三就听出来是何菊子。 他按捺住心头的激动，随意“嗯”了一声。得到许可，这小妞让他翻过身去，她帮他先捏肩，做头部按摩。 凡三顺从地趴在床上，任由何菊子给她做头部保健，脑子里却满是当年与她道别的画面。 那天，一身天蓝色制服的何菊子，见到他时，脸上阳光灿烂，热情地带着他去餐厅吃饭，赠送路费…… 那时的何菊子，虽然只是个初中生，小仓管，但她脸上充满朝气，眼里充满活力，生活充满希望，对这个有点走投无路的老师，可谓满帮忙。 正是她提起曹玉友，帮助凡三登上公司进关的货车，他才得以进入鹏城市区，找到曹玉友这个老同学，从而掀开南下后进厂上班的第一页。 一晃十年过去，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种情境下重逢，他决定等按摩结束后，再把她叫出来好好聊聊。 按摩全程，凡三几乎一声不吭，何菊子叫他干嘛他就干嘛。这小妞心里很奇怪，这个客人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边做按摩，她边疑惑，觉得这个人似乎在哪里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 做足疗时，何菊子发现，客人有脚气，左脚大脚趾头已有灰指甲，且边缘深厚，怪不得要修脚。 她先按常规洗脚，做足底按摩，然后，把右脚用纱布裹上，准备先修左脚。 这时，曹玉友与88号说了几句话。 何菊子与曹玉友都是易桥人，虽然见面不多，但她还是听出他的声音。这一刻，她恍然大悟，明白了自己这个客人是谁。 十年不见，凡三身材几乎没变，怪不得她感觉在哪里见过。 她也听说，凡三现在当了大老板，想到十年前的一幕，她不由感慨万千。 由于心情激动，一向熟练的动作，这小妞不由有些迟疑。 在修理大脚趾灰指甲时，一不小心，刀一偏，顿时皮破血出，疼得凡三把脚缩回来了。 何菊子顿时懵了，做了无数回的动作，怎么会突然变形，还把客人割伤了？ 她正在惶恐，凡三开口道：“没事，你擦一下，继续做！” 听到凡三终于开口，何菊子心情大为放松。她一边小声道歉，一边麻利地擦去血迹，继续修脚。 凡三悄声说：“晚上可以出去吗？修完脚，我们一起出去聊聊。” “得与主管打招呼。”何菊子低声说。 “没关系，我给二黑打个电话。” “不用，一会儿我自己去请假，你们到楼下等我。” 说完，她继续麻利地修脚。 凡三也不再说话，静静躺在可自动升降的沙发床上。 修完脚，凡三与曹玉友到3楼换衣服，然后，到了楼下等候。 不一会儿，何菊子也穿着上白下黑的日常服装走了出来。 十年过去，何菊子容颜没啥变，只是憔悴了些。 虽然生了2个孩子，她身材保持的还好，整个人有点像山野里的七月菊，朴实，清新，悦目，而且不失雅致。 三人去了附近一家大排档，要了几样小菜，边吃边聊。 “你打算在这边一直干下去吗？”曹玉友问，从一出门他就知道凡三的心思了。 “除了这个，别的我也不会。进changy吧，年纪大了，没人要。”何菊子苦笑道。 “你有没有想过，把母亲孩子接到这边来。”凡三关心地问。 “当然想过，可是，我现在这样子，哪里供得起他们在这边上学。再说，住也是个问题，没有那么多钱租房。” 说到孩子，何菊子不由有些内疚，她现在一年还回不到一次，真是苦了她们。 “你在这边，每月也就三四千块，而且成天不与外面接触，时间长了不好。我建议你最好换一份工作。” 看着何菊子常年不见太阳，有些苍白的脸色，凡三关心道。 “我也想呀，可是，能力有限。” 何菊子再次苦笑，作为较早南下的打工妹，她心里其实一直有个白领梦。 “三子在鹏城的分公司，缺少一个靠得住的前台，待遇不比这边少，你有没有兴趣过去？” 话说到这个份上，曹玉友亮了底牌。 何菊子一听，非常惊讶：“凡老师，您看我行吗？” “我觉得没问题。”凡三非常肯定地回答，接着问道：“你家大小孩，是不是该上学了？” “是的，秋天该上一年级了。” “她们户口还在梅州吧？还是接过来，在这边上学合适。”曹玉友在一旁插话。 何菊子苦笑说：“我也想过了，在这边上学更合适，就是没地方住。” “这样吧，我给你在锦绣家园买套三居室，你把孩子户口落到龙华，小区边上就有一所小学，这样你妈妈过来，接送孩子也方便省事。” 凡三看着何菊子，非常认真地说。 何菊子这回真的懵了，有些紧张地看着凡三：“凡老师，这可不是万儿八千的事，你这帮助太大了，我恐怕接受不了。” 曹玉友微笑着说：“你不用紧张，我与东子住在那个小区，肖青梅也在那边，小区里还有不少其他雩娄老乡。” 何菊子还是不能接受：“我不是那意思，我的意思是，无功不受禄。这帮助，我受不起！” 凡三看她紧张，安慰道：“你怎么受不起？就凭你当年那顿午饭，借我的路费，帮我送上进关货车的帮助，你就受得起！” 曹玉友也在一边劝慰：“你不用想那么多，以后多用点心，帮三子把鹏城公司看好就可以了。” 好事来得太突然，何菊子眼眶发热，不由捂着脸，伏在膝盖上低声哭了起来。 两人劝慰好一阵，这小妞才止住悲声。 何菊子答应，次日上午去辞工，与凡三一起去锦绣家园。 当晚，凡三与曹玉友就在嘉年华旁边一家宾馆开了个房间。 与此同时，那几个家伙，却在嘉年华里享受一条龙莞式服务。 第66章 锦绣家园 6月20日上午，何菊子跟领班辞工。 事先，凡三给肖二黑打了个电话，因此，她离开时，公司破例给她结清了所有工钱。按惯例，至少一个月后才会结算最后一个月的工资。 临别时，肖二黑握着凡三的手，感慨地说：“三子，这回我是真的服了！你能这样帮助菊子，说实话，我想不到，也做不到！” 凡三一行四人，开车回锦绣家园。 到了小区，何菊子随凡三去了堂哥家。他与杨琴说了大致情况，让她先带何菊子去看房，吩咐她顺带多看几套。 扬琴走后，凡三与堂哥也下楼，去肖青梅家看望杨芳。 肖青梅还在睡懒觉，她没想到三哥能这么快过来，赶紧洗漱，换了一身家常服出来。 凡三抱起吴波看了看，小家伙长得挺像吴秀岩，他给小家伙带了个666元的红包，留他买零食吃。 杨芳已适应这边气候，脸色红润，头发染过后，人也精神多了。 凡三邀请她有空去京都玩，那边房子宽，有地方住，可以与他父母多聊聊天。 见到肖青梅出来，凡三委婉地问她：“想不想换个工作？”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有想过，ktv是碗青春饭，过了三十，做不了妈咪，就只能洗手干别的。 她看着凡三，有些犹疑地说：“除了唱歌跳舞，我还能干啥呢？” “你以前不是上过燕大的媒体广告班嘛，可以继续做这一行。”凡三建议。 这时，杨芳插话：“三子说的是正话，你也不想想自己都多大了，还在歌厅里混。” 肖青梅不满地看了母亲一眼：“我也想转行，问题是，没有正规文凭，谁会要我？” 凡三瞪了她一眼，提了一个建议：“邵娜现在飞腾公司办公室综合处，她手下事情杂，安排一两个人应该不成问题。关键是，你要先想好，机会只有一次。” 聊了一会，凡三就起身告辞，去邵娜那边。 肖青梅一听，赶紧跟了过去，先见这个前嫂子一面，问问情况再说。 凡三敲门，邵娜过来开门，她怎么也想不到这家伙突然过来。 杨萍正在大厅里看电视，一见凡氏兄弟与肖青梅，这小妞一骨碌爬起来，大叫着：“杨主任，邵道长，三哥过来啦！” 这不伦不类的称呼，凡三觉得好笑，其他两人则听得发愣，弄不清玄虚。邵娜瞪了妹妹一眼，然后给他们三位沏茶。 杨娜与邵川闻声，从不同房间走出来，老两口现在基本上分居了。 平时，邵娜与杨萍姐妹俩挤在一个房间里。对面房子，名义上是阳阳的，家里来客去住，平时就空在那里。 寒暑假，阳阳回来的话，邵娜就带着她住过去。 寒暄过后，凡三说起肖青梅的事，询问邵娜，飞腾那边有没有合适岗位。 了解肖青梅的情况后，邵娜坦言：“你先投个简历，应聘综合处杂务。待进去后，再想办法转到广告部那边去。” “娜姐，你觉得我能行吗？”肖青梅有些紧张。 “杂务，主要是做一些琐事，高中文凭足够。而且，你有燕大培训经历，又在地方招商局干过，问题不大。不过，简历需要适当注意。” “咋注意？我不会呀！”肖青梅一脸懵圈。 “这事，你问凡三，他有经验。”邵娜想起这家伙当初伪造学历的事，不由掩嘴而笑。 凡三有些不好意思，对肖青梅说：“你不用着急，回头我告诉你怎么写！” 肖青梅这才放下心来，杨萍则看看凡三，又看看姐姐，觉得其中有猫腻。 这时，凡三看着杨娜与邵川，说起真正来意：“叔叔，阿姨，你们总是在南边这么久了，如果有空，可以去北边走走，顺带也可以看看阳阳。” 邵川一听，顿时乐了：“我还正想到北边去，嵩山、恒山都在那边，顺道可以上山拜拜。” 杨娜瞪了老公一眼，她已听出凡三话中的弦外之音，这是想让他们过去给阳阳陪读。 陪读倒无所谓，反正老两口也是闲着，只是杨萍秋天结婚，恐怕在北边也呆不长时间。 邵娜也明白凡三的意思：“你那边没人照护的话，就把阳阳转回南边上学吧？” 儿子被罗家老两口带走后，她虽然想念，也不想追到蜀地去要，那肯定又要打官司。身边没有孩子，她也有些空虚。 “照护不缺人，只是有至亲在身边，对孩子成长会更好。”凡三坦言。 其实，他想让邵娜自己带孩子，但这娘们显然不会放弃工作，因此，他才退而求其次，动员邵川老两口过去陪阳阳。 “过去了，那边消费不比这边差，俺老两口这点退休工资恐怕不够。”杨娜也不客气，开门见山。 邵娜一听，脸上有些挂不住，觉得母亲过于计较。她知道，凡三现在不差钱。 凡三也直截了当：“阿姨，你们过去后，每人每月有2000生活费；小萍结婚，有孩子了，你们再回来也不迟。” 杨萍一听，脸顿时红了：“三哥，你们说阳阳的事，怎么扯到我身上了。我还没玩够呢，现在不想结婚。” 杨娜一听，瞪了她一眼：“你都多大了，还不结婚！今年十一，就把你嫁出去，免得在家让我生气！” 这一说，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羞得杨萍赶紧跑进自己房间。 邵川最喜爱阳阳，他问凡三：“放暑假，阳阳到南边来吗？” “看看学校有没有安排游学，如果没有，就让她回来。”凡三随口答道。 “三哥，你家几个孩子，每年上学要多少钱？”肖青梅在旁边插嘴。 “我也不清楚，学费都是艳红交，差不多两三万吧！” 这两年，凡三还真没过问这些事。 肖青梅龇牙：“这还是上小学，初中、高中那得多少钱呀，你真舍得！” 凡三微笑道：“你的贵州茅台不卖，这些钱你也掏得起。” 这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肖青梅不由娇嗔地瞪了凡三一眼，她都后悔死了。 这时，杨娜听说后也问道：“三子，贵州茅台现在还能不能买？” 茅台现在的价格，距离凡三去年告诉他们时的价位，已经上涨50%。 “还可以，要买的话就抓紧。”凡三坦言。 听说邵家一股没买，肖青梅心里顿时平衡了许多。 “那笔钱，三年快到期了，现在取出来，太可惜了！”杨娜有些舍不得。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凡三就起身告辞。 邵娜留他们吃饭，凡学东推说有事，坚持离开了。 回到堂哥家，杨琴带着何菊子已看完房，选中了小区大门附近一栋楼，8层靠东边，一套120平的房子，每平报价6000出头。 另外，又在旁边一栋7层、8层，选了对开的4套房子。 凡三点头：“可以，120平的房子，一次性到位，免得以后又要换。” 凡三与凡学东随两人一起下去，付款办手续，顺带给何菊子一家落户口。 忙完后，大伙一起去曹玉友家吃午饭，朱亚兰在家里忙了大半天了。 凡三等人过去，小虎子开门，看见他，清脆地叫了一声：“干爹！” 凡三抚摸了一下他的小平头，给了他一个大红包，小家伙秋天就要上三年级了。 第67章 个色新人 6月21号上午8点半，杨萍开车带着何菊子，周一龙开车带着凡三，来到三山投资鹏城公司。 公司所在写字楼，距离国贸不远，入住率挺高。日常没什么事，但还是招了一个前台小姑娘，平时就她与杨琴在。 肖飒偶尔过来一次，曹玉友每月能来一趟就不错。凡三这个大老板，还是第一次过来。 几人到时，前台那个女孩子已到，正在低头忙着收拾东西。 这天，这小妞穿着银灰色短袖套装。听到有人过来，她抬起头，很客气地问道：“先生，请问您有事情吗？” 刚问完，这小妞就傻眼了，凡三定睛一看，也不由惊讶。 这个世界，有时候真小。 原来，这个前台，就是凡三等人周五晚上去夜巴黎唱歌时，那个刚上班的公主亚娜。 凡三略一迟疑，就微笑着点点头，没有说话。这时，杨琴上前介绍：“冰清，这位是总公司凡总。” 亚娜做梦也没有想到，那天去唱歌的一帮人，竟然有自己的大老板。她窘得说不出话来，满脸通红。 凡三没有多停留，点点头，就往里走了。杨琴以为这小妞第一次见老板，不好意思，也没有往心里去。 跟在后面的周一龙知道原委，但老板不说什么，他自然也装作什么都没发生。 来人都进屋了，亚娜还在前台发愣。 这小妞原名沈冰清，钱塘人，当地师范学院师范专科生，来鹏城三山公司上班一年多了。 这小妞看到公司事情不多，业余报名参加了高教自考，主考是鹏城大学外语学院，功课都结业了，就等着拿毕业证。 这一年，沈冰清的钱都花学习上了。 前不久，老家来电话，母亲生病住院了，需要做手术，她找堂姐借了一笔钱寄回去。 这小妞原本计划着文凭到手后，就换一家单位。三山公司虽然待遇还行，但事情太少了，不利于自己成长。 但母亲住院，打破了她的计划。家里现在急需钱，她可不敢随便跳槽。 为了多赚一些钱，这小妞联系此前一个在歌厅的女同学，到歌厅兼职坐台。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到夜巴黎第一晚，就碰上了自己的大老板，只能说自己的运气够衰。 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这份工作恐怕不保。 哪家公司老板，允许自己的女员工去那种地方兼职？晚上熬夜，影响白天上班不说，传出去也不好听。 怕什么有什么，沈冰清正在担心，就看见杨琴与那位少妇向前台走来。 “冰清，这是新来的前台何菊，前台的注意事项，你告诉她一下。” 说完，杨琴就扭身忙去了。 凡三吩咐公司要装门禁，她正联系装这种设备的单位。 沈冰清懵了，就算炒鱿鱼，这也忒快了吧！ 这小妞虽然自知理亏，但心里还是压抑不住的委屈与激动。 她没有忙着交代注意事项，而是跑到里面办公室，想找大老板当面争辩几句。 三山投资鹏城分公司也是300平米，房子内部布局与九州投资大同小异。 前台后面是客厅与会议室，西边一侧是三间办公室，从北向南依次是：会计室、投资部、总经办。 凡三没有去那三间办公室，而是拿着一份当天的报纸，在靠近南侧窗户的沙发上，仰靠着看当天的新闻。 见老板报纸挡脸，沈冰清气冲冲地站在他面前。 听见脚步声，凡三放下报纸，有些惊讶地看着站身前的沈冰清，不知道这个小妞要干嘛。 这时，杨琴正在会计室对账，她刚拿到会计证，好多东西还不熟练，做起账来很慢。 “小沈，你有事吗？”见这小妞气鼓鼓地不说话，凡三主动问道。 沈冰清不知道凡三姓名，只好含糊称呼：“老板，您这样炒我鱿鱼，我不服！” 凡三更惊讶了，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我那天是第一次去歌厅，属于周五下班时间，不影响这周正常工作。”这小妞委屈地说，“您不能因此就怀疑我不务正业，把我给开了！” 这时，杨琴闻声跑了出来：“冰清，你在干嘛，谁说你被开除啦？” “你都让人来与我交接工作了，还说没开除？”沈冰清急头白脸与她争辩。 杨琴一拍脑门，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没说清楚。昨天，我与凡总说你母亲有病，做了手术。正好，小何过来了，凡总建议将你调到浦东去，那里不是离钱塘近嘛！” 沈冰清一听，有些发白的面孔顿时变得通红，嗫嚅着不知说什么好。 过了两分钟，她才对着凡三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老板！是我误会了您。” “你没有错，是公司事先与你沟通不够，没有说清楚。”凡三让沈冰清坐下，顺势问她对这次调动有没有意见。 “我个人没意见，那里离家近，周末可以回家伺候母亲。只是，我是依靠堂姐过来的，走之前要与她打声招呼。” 沈冰清老老实实地说。 这小妞这么一说，凡三顿时想起来了，她长得与海清的沈玉洁很像，怪不得见她第一面，他就有似曾相识的感觉。 于是，他试探地问道：“你堂姐还在海清电机吗？” 沈冰清大吃一惊：“您认识玉姐？她还在那边。” 这一说，那就没错了。 凡三微笑着点头，同时感叹，这个世界有时候真的很小。 “那你先与她商量吧！” 凡三没有多说，而是吩咐杨琴把事情与沈冰清说清楚。 杨琴有些歉意地说：“不好意思，都怪我！” “你也没有经验，以后注意点就行了。”凡三不以为意，让她先去忙。 沈冰清走到办公室外面，给堂姐沈玉洁打了个电话。 听说公司要将堂妹调到浦东上班，沈玉洁倒没有反对。 她觉得那里离钱塘很近，确实比鹏城这边回家方便得多，只要待遇不变，到那边反而是好事。 不过，堂妹接下来这番话，却令她大吃一惊。 “玉姐，你认识我们老板吗？他好像知道你在海清电机。” “不会吧，我没有朋友在你们公司呀？”沈玉洁不由起疑，“你把他年龄长相描述一下。” 沈冰清将自己对凡三的印象描述了一番，沈玉洁听后反问：“他是不是姓凡？” 沈冰清惊喜道：“是呀，我听杨经理叫他凡总。” 沈玉洁长出一口气，微笑道：“我知道是谁了，你们老板原来在海清做总经理助理，还去钱塘接过我来鹏城上班，那时你还小，没有印象。” “玉姐，这个人怎样？”沈冰清有些好奇。 “他离开海清多年了，平时没有联系，不过，人品应该没问题。”沈玉洁回答道。 沈冰清一听，顿觉心里踏实许多。 既然是堂姐的老同事，人品也没问题，他应该不至于忽悠自己。 接完电话，这小妞就兴冲冲地回来与何菊子办交接。 这周，何菊子先跟着沈冰清学习交接两天，剩下3天，去梅州迁移孩子与自己的户口。 然后，她还要联系孩子上学的学校，回头还要接母亲孩子过来。 中午，凡三做东，请大伙聚餐，既是给何菊子接风，也是为沈冰清送别。 回公司路上，凡三小声告诫沈冰清：“下不为例。有困难可以找公司，以后不许再到夜总会兼职。” 这小妞红着脸，点头答应。 南边的事告一段落，当天下午，凡三就与周一龙去机场。 凡三直飞京都，周一龙飞江城，明天是端午节，他请假回家看看。 第68章 端午登记 端午节，农村很重视，京都这样的大都市似乎无感，单位员工与学校学生都不放假。 这让特地从南边飞回的凡三，心里有些失落。让他略感安慰的是，钱咏琳特地请了半天假，中午赶回来吃午饭。 马艳红、凡雪与凡学梅也没有做饭，张瑞昌也被叫上来，加上高考结束，闲在家里的孙豫，一大桌人，这个端阳节过得还算红火。 饭前，凡三告诉马艳红，肖慧就留在京都，这边离她老家也近。 凡雪自然没意见，只是新招的那个前台怎么办？ “她愿意待着，就先打杂，回头看如何安排。不愿意待着，就随她去，反正还在试用期。”凡三提点，“以后，这类事，你要学会自己独立处理。” 对这个三叔，凡雪始终有些敬畏，听他这样说，红着脸点头称好。 马艳红见状，笑着打圆场：“三哥，小雪前段时间忙着考证。证刚拿下来，她才开始接触公司里的事，很快就会上手的。” 这时，钱咏琳过来招呼大家就座，正好结束了这场对话。 饭后，凡三告诉父母，想让邵川老两口过来照护阳阳，凡文车首先赞成。 “我与你妈年纪大了，没精力照顾这么多孙子孙女。小琳还要上班，由姥爷姥姥来照顾阳阳，大家都放心。就像帆帆这样，挺好！” 刘月英也不反对，只是又心疼多花一笔钱，每月又要多出4000块开销。 儿子虽然赚了大钱，但老太太的思维还是停留在凡岗种地时期，这代人苦惯了，一辈子节省。 钱咏琳帮凡文车父子沏好茶，就坐在刘月英身旁。老太太怜惜地握着儿媳的手，轻轻抚摸。 这时，凡文车提醒道：“三子，你与小琳啥时候去领结婚证？” 当初，两人结婚的日子定在正月十八。回京都后事多，他把这茬忙忘了。 父亲提起，凡三才想起还有这事。 他看了一下手机，对钱咏琳说：“择日不如撞日。下午没事，咱们一起去民政局把这事办了。不然，回头又忙忘了！” 钱咏琳羞得满面通红，低头不语。 刘月英拍拍她的手：“还不赶紧去准备一下，不然，你爹妈暑假过来，肯定又啰嗦个不休。” 这小妞这才跑到对面房间捯饬。 凡文车看着凡三，面色郑重地说：“你也三十好几了，个人的事别再翻跟斗了。这次，与小琳登记后，不要再与别的女人拉拉扯扯。” 刘月英接腔道：“你这几个女人，数小琳最贴心，也最心疼你。一个女人，不心疼男人，动不动就撒娇斗气，那不是女人，是小妈！更不要说，有旁三外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一点，父母教训的对。 凡三聆听教训后，也去对面换衣服。见他进来，钱咏琳脸上又涌起红晕。 凡三抱着娇妻吻了两口，没多撩拨她，就赶紧简单沐浴，换了一身干净的衬衫西裤。 两人换好衣服，携手去对面与凡文车老两口打声招呼后，就开着奔驰去了海甸民政局。 他们到时，办理登记的人不多，很快拿到了红彤彤的结婚证书。 走出民政局大门，上到车里后，钱咏琳一下子抱住凡三，喜极而泣。 事实上，因为离过一次婚，这小妞心里一直有些自卑，虽然公婆丈夫都对她很好，她心里其实一直不踏实。 这次，两人领证后，她觉得腰杆硬了许多，真正成了凡家少夫人。 凡三拿出抽纸，给钱咏琳擦脸：“大喜的日子，哭什么？” “我高兴！”话音没落，小两口不由都笑了起来。 等钱咏琳擦掉泪痕，凡三就准备开车。这时，马燕打来电话。 钱咏琳见状，换过来由她开车。 “有啥指示，马总？”凡三随口调侃。 “认真点，跟你说正事呢！”电话那边，马燕听起来，还挺认真。 原来，央视知名栏目《对话》，邀请到3位重量级嘉宾，举行一场有关资本与知本的对话，希望能找一些高质量的观众，便于现场提问。 这个节目的女主持黎芬，是马燕的师姐，通过校友圈，联系到她，希望她能帮助找几位。 马燕自然一口答应，她首先想到的就是凡三，这可是既有才又有财的主。 节目下周二播出，这周三下午录制。 3位重量级嘉宾，一个是当年福布斯富豪榜中国首富，一个排行老三；还有一个排名在100名以外，但属于海归创业，社会面影响很大。 “大哥，你认真点，没事看看他们的资料，到时候提问别掉链子。我对人家把你吹得天花乱坠，到时候可丢不起这个脸。” 马燕在电话里叮咛。 “知道啦！啰里啰嗦，像个老太婆。”凡三还是有些调侃。 “哼！真掉链子，到时候，我让小琳找你算账。”马燕凶巴巴地威胁后挂掉电话。 凡三简单说了一下这事，钱咏琳也赞同马燕的意见，既然列席，还是事先准备一下为好。 凡三点点头，没有多说。 到家时，凡三上楼，钱咏琳没有跟着，而是跑到哥哥家里。 马艳红正在家里洗衣服，看到小姑子满面通红跑进来，还以为出了啥事。 正要开口，却见钱咏琳从包里拿出红彤彤的结婚证书。马艳红赶紧接过来，打开一看，顿时放心了。 正月十六来京后，公公婆婆三天两头打电话，让她与钱咏祥催促钱咏琳登记。 这种事，两个当事人乐而忘忧，不当回事，他们说有什么用，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 上午，大家在一起过节时，还没人提这事。没想到，3小时不到，这两个家伙竟然已跑去领证了。 马艳红立即打电话给婆婆，得知女儿与凡三已经领证，周永秀一颗心算是彻底落地。 这个凡三，此前已有过四五个女人了，她担心，这家伙与小琳又是只生孩子不登记。 过完年，凡家与钱家结亲的消息慢慢传开，不少人见面后，都恭喜周永秀，说她女儿嫁了个好人家，掉到福窝里。 她表面上说同喜，心里却是虚的，害怕哪天两人又闹掰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 得知女儿与凡三登记领证后，周永秀心里高兴，主动提出：“艳红，你告诉咏祥，我与他爸放暑假，过去看兔兔。” 马艳红连口答应，此前，因为小琳离婚，老两口觉得丢脸，死活不到京都来。 听到妈妈要来，钱咏琳也非常高兴。 姑嫂俩携手上楼，见到二舅二妗，马艳红高兴地找他们要喜糖吃。 看到大红烫金的结婚证书，凡文车老两口也放心了。 这回，他们再也不担心什么不正经的女人，来觊觎凡家的家产，虐待几个大一点的孙子孙女了。 这几人欢天喜地，凡三那家伙却在对面房间补午觉，梦游列国。 凡家少主与少夫人，就这样悄无声息地登记结婚，对外一点也没有张扬。 这一点，倒非常符合凡三一贯的行事风格。钱咏琳也不在乎那些外在形式，只要两个人真心相爱就好。 第69章 大咖对话(1)成名要趁早 晚上没事，凡三还真的查了一下3人的信息。 那位全国首富，在3人中最年轻，60年代末出生，初中肄业。 这是官面话，据说初一暑假，他就跟着哥哥北上，走西口，到处推销老家走私过来的电子产品了。 所谓肄业，压根就是没毕业。 早在1987年，兄弟两人最后在京都前门买下一家做家电的门脸，成立粤美电器。依靠南边来货的超低成本，他们很快在京都站住脚。 这个人的最大的特点是胆大，敢从走私者手里拿货，胆子自然小不了。 他说，人的发展问题，看你是贪心多还是野心多，或者是霸气多，再一个，看你有没有那个胆量。 这个人，更是个行动派，说干就干，没那么多啰里啰嗦。 “我是要求速度的，我不会说花三个月来谋划，把这个规划书标点符号都改清楚然后再去做这件事情，我不会。我是边实施边做边修正。只要有三分把握的事，我就敢去做。” 他当然是极聪明的，年纪轻轻就深谙广告营销谋略。 1990年代初，他第一个利用《京都晚报》中缝打起“买电器，到粤美”的标语，每周刊登电器的价格。 当时，商家多认为“卖不动的商品才需要广告”。 后来有人醒过味来，想照猫画虎，这哥们已经以每次800元的低价包下了报纸中缝。其他人，只能望报兴叹。 这一招，无疑为粤美电器在京都一家独大打下基础。 从现有信息看，这是一个典型的草莽，赶上了好时候，属于时势造英雄的典型。 那位排行福布斯富豪榜第三，也有人说第二的富豪，1960年代初出生。 这哥们高中毕业，在校成绩还不错，毕业后在一所高中当过语文代课老师。 在此期间，他与班上语文课代表也是最漂亮的女孩子看对了眼，上演了一场师生恋。 沉浸于恋爱的班花，虽然没考上大学，但两人的爱情却修成了正果。 女方家庭在当地算是个富商，这哥们为了能在岳父族人面前挺直腰杆，开始了一系列花式打拼。 他做过事业单位文秘，当过地方水泥厂厂长，后因计划生育超生丢掉了饭碗。 失业后，这哥们在岳父资助下，独立创业，做了包工头。 为了揽活，他多次前往金陵，拿下环城公路中修建山洞的30万工程订单。 不过，公司工程师和财务计算之后，做订单的话就得倒贴8万元，不做则只需赔偿5万元的违约金。 为了后续订单，他咬牙做了这个活，3个月完成140天的工程，而且保质保量。 这一下，他的公司就在当地建筑市场树立了好名声，后续工程不断，环城公路修完，据说赚了860万。 也许是当语文老师留下的习惯，这位全国财富季军有点喜欢名言名句，更喜欢创造名言名句，以至于一段时间，媒体上常见他的“语录”。 “选择了高山就选择了坎坷，选择了执着就选择了磨难，最终选择了宁静，也就选择了孤独。每个人就是从自信而不自傲，果断而不武断，走向了平常而不平庸，认真而不较真，放松而不放纵，风流而不下流之路。” 这是凡三再一次看见“风流而不下流”这类话，反正看上去充满哲理，细一想什么都没说。 这种只对大人物或修仙之人有用的“新论语”，他是不感兴趣的。 这位大咖，是江东无数包工头里做得最大最成功的一个，同样是搭上了时代快车。 不过，全国首富是踩上家用电器升级浪潮，这哥们则是赶上了国内基建狂潮。 还有一个属于海归创业，不过，这位可是典型的高知。 这位海归比全国财富亚军出生稍晚，79年就考上当时全国文科前三的着名大学，分到国研中心。 之后，他又到美国西海岸着名大学读博士后，从而掌握了最新的计算机系统工程技术。 邓公南巡后，这位怀揣尖端技术的海归毅然下海，创建了一家计算机公司，并发明了国内最早的商业pos系统。 为了验证这一系统的有效性，他们创建了一家新型超市。 在这家超市，他把互联网应用到商品采购、物流配送、存货管理当中，使其成为京都第一家真正运用互联网技术进行采购和管理的连锁企业。 对于刚刚进入21世纪的中国来说，这套系统带来的价廉物美，简直对其他商业百货带来了降维打击。 为此，这哥们得罪了不少竞争对手。 2003年，这哥们就带领旗下超市赴香江上市，成为内地第一家在香江创业板上市的民营零售企业。 不过，与那位首富2004年6月刚刚借壳上市的公司相比，市值就小的不值一提了。 这3个人，首富是名气大，话语少，媒体追着想让他说话；榜眼是名气不大口气大，非常希望媒体传播他的语录；海归则是名气大，真没话。 除了在一些论坛上，听到海归有些学术意味的发言，平时很少看到这哥们说什么。 sars横行时，为了保供给，这哥们倒是提出了一个有名的口号：“战疫情、保民生、求变革、活下去、干起来”。 为此，疫情结束后，他所在的超市还获得不少荣誉。 仔细浏览了这3人的创富经历，凡三发现了一个反向定律，那就是：学历越高，财富成就越小。 这让“知识改变命运”那句话，顿时显得有点滑稽。 而从言论上看，学问越少，说话越干脆，越一针见血，没有那么多弯弯绕；学问稍高，说话就越玄，甚至不知所云；成了留学生，当上海归，那话都成了学术讨论，一般人更听不懂了。 从创富经历看，下海越早，富裕得也越快；做政府工程越大，则赚钱越多；高科技运用越多，则规模越小。 这样三个来自不同地域，不同行业，出身与学业背景完全不同的三个大咖，同聚一堂，当场对话，确实可能会碰撞出不一样的思想火花。 一开始，原本对这场对话没有太大兴趣的凡三，看完三人的信息后，不由对周三下午的这场大咖对话充满向往。 这些大咖，一个来自南方，一个来自华东，一个来自京都，他们是改革开放大潮中成长起来的一代顶级富豪。 在致富路上，这些人无疑是先行者，也是成功者，他们的经验教训，对于刚进富裕阶层的凡三，无疑是活教材。 临睡前，他关掉查资料的电脑，意识到这次对话机会难得，多多少少，现场都应该有一些收获，不至于空手而归。 第70章 大咖对话(2)资本pk知本 6月23号下午，凡三开着接送孩子上学的那辆赛欧，前往指定集合地点。 这次拍摄，并不是在央视内部，而是外面，好像是市郊一个什么地方。 在国仁大学后门，凡三登上一辆专门接送观众的中巴，与一帮子大学生一起前往拍摄地点。 拍摄场地似乎不小，有点像小型电影院，前面是一排四位嘉宾席，上面放着名牌。 左上角是主持台，那位知性女主持已到，正在与摄影师一起，调试灯光。 令凡三感到惊讶的是，嘉宾席多了一个，新加的这位企业家，是这两年名传遐迩，专注电梯间广告的浦江新锐。 这哥们好像还是一位诗人，上大二时就依靠户外广告赚了50万。 凡三不喜欢处于c位，到场后，坐在了观众席第二排，最右侧靠边第二个位置。 灯光调试好以后，那位女主持走过来，感谢各位观众的捧场。 她希望大家与她一起，让四位嘉宾pk起来，挖出更多有价值的东西。 这个女主持，看上很知性，也很自信，多少有些威势，不是凡三喜欢的那种类型。 当天的对话主题是资本pk知本。 这是当时很热的话题，也非常符合这位燕大女博士的胃口。不少观众也希望，当天在各方的互动中，激发与碰撞出更多的思想火花。（因情节需要，这场对话发生时间做了调整） 拍摄原定于下午3点开始，由于首富迟到，差不多3点15才正式进行。 当时，这位大哥炙手可热，他又不太喜欢出头露面。也就是央视对话这样的平台才请得到他，一般媒体想见他一面，几乎难如登天。 当天，他梳着大背头，黧黑的脸膛上浓眉大眼，金色领带，白衬衣，黑西裤，看上去身材高大，属于南人北相。 虽然首富面相朴实，但他留给凡三的第一印象，更像是道上大哥。 首富位置，最靠近主持台；挨着的就是榜眼。 这天，这位建筑商系着银灰色领带，穿着半截袖细蓝条衬衫，青灰色纱裤，偏分长发下国字脸略显沧桑。 他留给凡三的第一印象，就是一个略微发福的乡村教师。 挨着榜眼的那位海归，形象则出乎凡三的意料。 他头发不长也不亮，脸不大，细眉秀目，身体看上去干干瘪瘪。 他系着红领带，衣着上白下黑，看上去完全不像个洋学生，反而有点像乡村私塾先生。 真正潇洒倜傥的嘉宾，是那位意外出现的创业诗人。 这哥们是70后，与三位60后老大哥比，外貌上年轻多了。 他留着小平头，肤色白皙，金边眼镜下眉清目秀，蓝底白条的领带，在白丝绸衬衫映衬下，非常显眼。 这哥们正在网上走红，属于大学生们狂追的创业新秀。他的意外到来，激起大学生为主体的观众一阵骚动。 对这位同龄人，凡三只觉得他像沪上小开，英俊潇洒，别的倒没有太大感觉。 这四位嘉宾，开口前给凡三印象最深的还是首富与海归，太出乎他意外了。 嘉宾到齐后，女主持人走到左上角主持台前。 凡三第一次亲临电视新闻节目拍摄现场，他饶有兴致地观察，这类平时看上去高大上的政论节目，幕后是如何制作的。 这次对话的主题是资本pk知本，不知是不是有意，左边的首富与榜眼，似乎代表着资本；右侧的海归与诗人，似乎代表着知本。 虽然榜眼一向标榜哲人形象，但这位前代课老师，显然被媒体划入资本阵营。也许，正是这种对自身形象的认识落差，导致不久的将来，他与媒体的交恶。 对话开始后，也许是第一次上这类政论节目，几位大咖表现得很拘谨，自我介绍后，就没了下文。 女主持不得不用尽浑身解数，来调动嘉宾情绪，让他们开口。 最后，还是前代课老师开了头炮。 他认为：“企业是做出来的，不是读出来的。” 看来，将他列入资本阵营不冤。 “企业家分为三类:资本家思维定势围绕钞票转;实业家思维定势围绕企业转;企业家思维定势是围绕社会转。” 当然，他将自己定位为企业家。 这哥们不说则已，一说就滔滔不绝，有点收不住。 主持人只得打断他的话头，提醒每位嘉宾的发言，每次不能超过5分钟。 有人开了头炮，其他大咖也纷纷开口。 首富的观点旗帜鲜明，他认为，“知本永远给资本打工。” 但他并不完全否定知本的作用。 “思想决定一切。企业经营就是对市场的一种发现、目标设定、经营方法，就这三个方面。也没有什么奥秘，很多人都能想到，但能不能做起来是关键。” 说实话，资本pk知本这个话题的设计有点无厘头，因为这个问题，与鸡和蛋谁先谁后一样，看上去很有哲理，实际上永远说不清。 也许是觉得这个话题不好深入，于是，主持人因势利导，让嘉宾谈了一些相关的用人策略与企业管理问题。 这些比较具象的问题，倒是引起几位大咖的热烈讨论。 首富读书不多，他不喜欢谈论杰克韦尔奇，也否认把老乡李嘉诚当学习榜样，他看重的是实践中得来的智慧。 “我从每个人身上都学一点，要强于向某一个人学习吧?” 这个人是完完全全的实用主义，这也许是所有草莽出身者的共同特点。 前语文老师，古文读得多，谈起来也颇有古风。 “用人之长，容人之短;六分人才，八分使用，十分待遇;一流人才是天生的，二流人才是发现的，三流人才是培养的。” 当然，作为现实中最大的包工头，这个人显然是有自己的一套实操路数。 “我选人的时候，很不喜欢那种匆匆的面试;看好的苗子，晚上一定要请他们吃饭唱歌，看这些人的行为风格如何。做企业的人不能被动，虚的都务不好实的更别提。” 海归的话似乎最少，谈起来也不像某些经常上电视的知名学者那样纵横捭阖。 凡三就记住他说的一句话：“一个企业的文化，也是一位企业家人格的延伸。” 这一点，很形象，也很到位。 如果真是只知道写程序的书呆子，这哥们也没办法去创造一家企业，甚至领着它到香江上市。 这个鲁省出生的汉子，属于酒壶里装饺子，有货倒不出来的类型。 4位大咖里，与海归相比，诗人似乎更像是知本的代表。 这哥们一开始就是靠广告创意起家，靠点子赚钱的，这与首富、榜眼是完全不同的路子。 诗人认为，“创意面前，生意是不平等的。想象力创造你的利润率，颠覆性的创意更能创造巨大的财富，这是我的成功理论。” “你应该自己创造一个产业，然后快速的在这个产业确立垄断地位，只有这样，你才能把所有竞争对手甩在后边。在新开市场上，你就是当然的大哥大。” 不过，这话也不能全当真。 不要忘了这位诗人自小在沪上长大，背后有雄厚的江浙资本。 虽然这些钱不一定是他家族的，但他却可以利用，你在边疆深山老林里，有再好的点子也没有卵用。 第71章 大咖对话(3)一语成谶 几位大咖pk中，主持人有意引导，让他们谈论一下自己的财富观。 这也是很多观众或者普通人希望了解的，没有钱，当然渴望赚钱；有了钱之后，又该如何呢？ 虽然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但人们还是希望看看这些顶级富豪怎么说。 对此，首富的发言也是直奔主题。 他认为，有些人创业的时候可能为了挣钱，有些人可能是为了做一番事业。然后呢，尽可能做大，一有机会绝对要出击，他属于这一种。 “我并不是说挣了钱，完了有个名，赶紧带老婆孩子享福去，接着看着钱别丢了，我可能不是这种人。” 成功永无止境。这也许是许多草莽出身的富一代们的共性。 谈到财富观，榜眼可能感触最深。 他说，“人家都是辞职下海，我不是下海，而是跳海，一种被逼无奈地跳海。” 原因是，他计划生育超生，被罚元，开除公职，成了无业游民，不下海就活不下去。 谈到名利，这哥们坦言：“有名有利，方可谓淡泊名利;无名无利，讲淡泊名利，那是阿q精神胜利法的自我安慰。” 当然，他也强调，事业做大后，做人做事皆要有度。 “有人说我很傲，但是，我尽量做到自信而不自傲，果断而不武断，自尊而不自负，严谨而不拘谨，知足而不满足。” 前面说得还比较实在，后面就类似“装逼”了，反正对普通人而言，这些话都很“玄”。 海归的发言最实在，也最简洁，就像数学公式。 他认为，做企业，就要“当好人、干正事、有原则、守底线”。 当然，他也强调，“人是需要一个升华的，也需要一个解脱，面临这个环境，要真正让自己有所突破。” 这里面，诗人最年轻，说话也最浪漫，这一点，与榜眼的饱经沧桑不同。 他坦言，一年“出轨”一次是道德的。当然，这里的“出轨”是指产业跨界。 对于财富，这哥们的认识最直白，也最切实，用网络用语说，就是“讲人话”。 “财富其实应该只是一种力量和能量，它可以帮你把梦想变成现实。创造财富是为了实现梦想，这个创造的过程才是一种享受。只能说，有了财富可能会离想要的生活更近些。” 他说，目前处在创业过程中，自己的休闲娱乐时间非常少，这注定财富的消费与我无关。 当然，这不妨碍他上飞机坐头等舱，忙里偷闲，去大学校园与文艺女青年谈诗论道。 观众互动提问环节，主要由几个坐在前三排，事先安排好的“托”提问。 自由提问时，后排有位女孩子强烈要求发言，于是，话筒递到她手上。 这个小妞问首富：“听说，登上胡润富豪榜是需要花钱的，您怎么看待胡润富豪榜把您列为中国首富？如何看待自己的未来发展？” 这些问题，其实中规中矩，但确实拨动了很多人的心弦。 首富的回答出乎很多人意外。 “说我是首富，那是不懂国情。我烦死胡润了，还给他钱?他的这个榜是个通缉令，谁上谁倒霉!我们最终是英雄，还是变成烈士，现在结果还未见分晓。” 老话说，人这张嘴不能胡说。即使身为首富，也不能信口开河。 当时发言的首富，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一言成谶，后来真的当了“烈士”，因为公海赌博与操纵股价，坐了十几年牢。 第三排一位男生，问榜眼如何看待自己从代课老师到苏省首富的经历：“您是不是觉得自己很优秀？” 这种类似课堂问答的游戏，前语文老师自然是驾轻就熟，他就这个命题作文侃侃而谈。 “优秀的往往是简单的。一个人不要太优秀，相当优秀就可以了。太优秀的人太痛苦。” “我最大的失败就是不知道什么是失败。我做了20年企业，20年的辛苦加20年的思索，20年的实践加20年的创造，我用旅游的心态在踉踉跄跄中，大步流星地一路走到了今天。” 这哥们真的不谦虚，难怪被媒体誉为企业界“最敢说大话的人”。 当然，他也承认，有时候要面对委屈。 “当我们承受委屈的时候，我觉得是应该的，谁叫我们比别人的承受能力要强呢!如果这个委屈给了普通的人，他有可能承受不起，也是不公平的。所以这个委屈给我们是公平的。” 上天确实是公平的，两年后，面对资金链断裂的冷峻现实，与媒体交恶的代课老师，一度销声匿迹五六年。 等他爬出债务大坑时，干脆撂挑子给儿子，自己一心做起“思想家”了。 这场对话，海归的表现最拘谨，因此，观众互动环节，几乎没人向他提问。 那几个安排的“托”，问他的也是一些王大娘是女人的废话。 当然，这不代表他的超市做的不好。 2006年，美国一家着名财经杂志这样推荐他的企业：“如果你想看一下零售业的未来，建议阁下省去造访沃尔玛的时间，为您自己买一张前往京都的机票，去看看xx。” 当时，谁也没想到，这个人后来的遭遇非常坎坷。 因为不熟悉国内法规，又得罪太多同行，他被人举报经营中偷税漏税、并购时侵吞国有资产，还涉嫌行贿，因而坐了十几年牢。 出狱后他反复申诉，最后，在全国工商联帮助下，侥幸得以平反，却早已错过事业发展最佳机遇。 另一个与他同时崛起的海归，就没有他幸运了。 他好歹保住了家产，由侄子、女儿管理的还不错，出来后，他还有资本与平台，继续做科技兴业的“大事”。 另一个哥们，则是企业早已被易手，不过是在某些名誉方面得到平反。 观众中多数人都是京都高校学生，因此，自由提问中，诗人被问得最多。 大学生们最好奇的是，这哥们那些让人脑洞大开的创意都是哪里来的？他那样潇洒，创业究竟吃没吃苦？ “世上从来不缺少美，缺少的只是发现美的眼睛。世上也从来不缺少生意，缺少的只是发现生意的创意。” “世界的美，往往在不断变化过程中的无限次扬弃之中，机会无处不在，我们需要做的就是发现它，在参与的过程中欣赏它。” 这有些“装逼”的言论，那些大学生们听得津津有味，凡三这种饱经沧桑的人则自动忽略了。 这哥们接下来的一句话，他觉得还有点意思。 “创业激情是事业成功的启动机，但是实现一个美妙创意，依靠的是持久的执行力。一旦放弃，你将无法知道你离成功有多近。只有跨越这条界线，你才知道界线在哪里。” 这哥们声称，“我可能不是中国最努力的人，但一定是中国最努力的 100个人 之一。” 这话很有点后来的“雷布斯”风格，喜欢表扬与自我表扬。 四人中，这位曾经的诗人，后来最顺利，可谓顺风顺水。 因为，他做的是增量市场，没有动其他人的奶酪。而且，支持他的是风险资金，与国资不搭嘎，因此，没人找茬儿。 这哥们有钱后还是非常浪漫的，后来娶了一位香江主持人，定居在台中。 据他自己说，他一年坐飞机300多次，平均一天一次。 乍一听感觉不可思议，知情人透露，其中回台湾就需要一百多次，怪不得！ 第72章 相由心生 中国人讲究相由心生。 那天到场的4位大咖，年龄数诗人最小，精气神数他最好；前代课老师次之，首富再次之，最差的是海归。 后来，这些大咖人生际遇的好坏，基本上也是以此为序。 虽然这是马后炮，但回想起当时的场景，凡三感触还是极为深刻。 一场对话，4位大咖，竟然有2位坐牢，一位掉坑里差点没有爬上来，只有一位借力资本市场混得风生水起。 这可能是“对话”这档栏目创立以来唯一的一次，恰巧让凡三赶上了。 对于当时在录制现场的凡三来说，这4个人的言行以及后来的人生际遇，成为他成长路上最现实的坐标。 这些人的趟雷经历，时刻警示着他小心翼翼，不要重蹈覆辙。 有意思的是，当时主持对话的女主持人黎芬，后来不再“对话”，转而创办了一个类似“创业赢家”的栏目。 这个栏目邀请了不少大咖来做创业导师，黎芬自然结识了商圈内不少大腕。 后来，在一位大咖支持下，她忍不住亲自下海创业，创办了一个网站。 不过，以凡三那天对她的印象，这是一个适合坐而论道的人，教书或许是最适合她的职业。 她成天板着脸端着，一副教师爷的样子，怎能做生意？果然，折腾10年后，她再次上岸，当起了自由撰稿人。 这场《对话》录制，差不多进行了4个多小时.，结束时，已接近晚上七点。 几位大咖，活动一结束，都有自己的工作人员护送出门。 特别是首富，黎芬刚致谢完毕，他就在工作人员护送下，通过嘉宾通道，快速离开，摆脱了现场媒体的“围追堵截”。 海归也快速离开，诗人则被热情的大学生们围着“签名”，而那位前语文老师，则被一部分媒体围着，开始纵论企业发展之道。 凡三走到场外接送观众的中巴上，等了半小时，那些大学生与媒体记者，才陆续出来，先后上车。 返程路上，这些年轻人兴高采烈，畅谈与偶像交流的心得与快乐，沉浸在对创业的憧憬与幻想中。 回到国仁大学后门，凡三刚下车，还没上自己的赛欧，就被路过的老刘叫住，随他们一起去吃烧烤。 凡三开车，随着老刘一行去了苏州街。这里曾是老刘第一家门店所在地。 搞不清这里为何叫这么一个名字，不过，这里小桥流水，垂柳依依，倒是很有江南风光的味道。 吃烧烤的地点，在苏州街一道石拱桥东侧，小河南岸的一家店。凡三等人到时，门口已围了一圈人，很是热闹。 令凡三意外的是，他在这里竟然碰见不止一位熟人。 首先令他惊讶的是邰和平与柳岩夫妇，这两位从纽约刚回来不久。 柳岩是国仁大学校友，于是被人拉来参加这次聚会，邰和平自然是妻唱夫随。 其次是竹捷与杨明方，看样子，他们现在好像是一对。 竹捷这小子或许有恋姐癖，不然，怎么谈的都是比自己大的女孩子。 看到凡三，杨明方有些不好意思地微笑示意，竹捷则好像没看到凡三似的。看来，攀上高枝，这小子有点目中无人了。 再次是竹俊，两月前白玉生了个大胖小子，这家伙再度当爹，自然是喜开怀。 不过，当天晚上，他似乎面色沉郁，也不清楚是谁得罪了他，估计八成与竹捷那小子有关。 听纽约那边朋友讲，迈克尔与周忆萍的热乎劲已过去了，两人现在基本已分手。这时，周忆萍有意回头找竹俊，不料，前夫已再婚生子，让她恨得牙痒痒。 竹捷估计就是听了老娘的教唆，来京都找老竹麻烦的。 竹俊不过是个白领，存款早已买房买车，现在又拖家带口，估计竹捷也敲不了什么竹杠。 最奇葩的是，凡三竟然在人群中看到了蓝晖与郑重。 郑重还是那么身高体胖，西装革履，头发打蜡，一副海外大亨的样子； 蓝晖穿着一袭天蓝色连衣裙，头发烫成云朵型，脖颈上挂着铂金项链，下面的钻石大吊坠，垂在乳沟里。 这两口子前两年借助网络大潮，将自家传媒公司在香江上市，割了一把韭菜。 现在，他们 正专注国内发展，女的访谈各路大咖，男的参加各种协会，携手寻找新的割韭菜机会。 见到凡三，蓝晖起身打招呼，郑重与凡三不熟，只是点头示意。 其他人，凡三都不怎么熟，只有通联集团ceo他见过几面。 当时，撮合这家公司与美国那家电脑公司并购时，两人打过一段时间交道。 陪着这位ceo的也是一位海归，她参股一家做并购的公司，同时还在燕大负责emba项目。 98年初，两人曾在燕园见过一面。不过，凡三后来没有上成燕大第一届emba，对方好像也记不得他了。 看了一圈，凡三发现，这次聚会很可能是一次松散的组合，朋友叫朋友，相互间很多人可能并不认识，就像凡三被老刘撞见，偶然被叫过来一样。 烧烤开始后，大伙一边喝啤酒，一边吃烧烤，三三两两随意交谈。 凡三埋头吃喝，偶尔抬头，郑重正与邰和平碰杯，蓝晖与杨明方坐在一起热聊，竹捷则正与竹俊大眼瞪小眼，这对父子间，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之势。 看到竹捷那小子桀骜不驯的样子，凡三就为杨明方不值。 与喜欢忽悠的郑重相比，这个看上去眉清目秀的年轻人，似乎戾气更重。 郑重好歹只是忽悠，除了割韭菜，没听说他做什么坏事。 但凡三估计，竹捷这小子，一旦得势，势必要搞事，而且是那种把天捅破的大事。 不过，这都是旁人的事，他管不了，也懒得管。 老刘正与新女友一边喝酒，一边暧昧。这家伙换女友像走马灯，反正，凡三每次碰见他，他身边女孩子都是新面孔。 论泡妞的本事，老刘第二，村里没人敢称第一，这点你不能不服。 一大帮人乱哄哄地吃烧烤，有的聊得热火朝天，有的吆五喝六喝得高兴；有的你侬我侬，有的则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差不多11点的样子，凡三与老刘打声招呼，就开车回家了。 路上，马燕来电话。 这小妞已得知他在对话录制现场只听不说，就责备他不主动发言、提问，错过在央视这样的全国性平台露脸的机会。 凡三没有反驳，只是哼哼哈哈应付。 “还错过？请我露脸我都不去。” 凡三心中暗想，他才不愿意成为被媒体追逐的对象。 大半夜了，路况挺好，凡三车开的很快，到家时差不多11点半。 父母已躺下了，钱咏琳与南策云还在等他。听说凡三晚上没怎么吃饭，这两人赶紧到厨房下面条，让他临睡前垫一口。 其实，凡三在外喝酒，凡文车老两口有些放心不下 ，根本没有睡着。 听到凡三回来，钱咏琳问候完就下厨做饭，老两口非常欣慰。 一个女人家，就是要这样照料男人，不要成天像个花瓶，什么也不干，什么也干不了。 至于没事找事，无风也起三尺浪的那种恶婆，绝对不能让她进凡家门。 第73章 眼见为实 参加完那场《对话》，凡三就惦记着去京都几家知名的连锁超市转转。 一是海归那间号称价廉物美的超市看看，二是首富起家的前门那间粤美电器，三是苏省金东马上要上市的金陵电器。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凡三决定实地看看那些大咖们的门店虚实，不能光听他们忽悠，像小品《卖拐》里那个傻帽，一个健康人被活活忽悠瘸了。 周五上午9点，他坐地铁去了公主坟翠微大厦旁，海归的那家超市。 这家名为xx商城的超市，东西确实比一般超市便宜，甚至打出了全市有比其同样商品便宜者，他们愿意以一赔十。 他没买东西，不清楚是否真的货真价实，但人气确实挺旺，老太太小媳妇们络绎不绝，几个出口处的pos机与收银员，忙乎个不停。 接着，凡三坐地铁去了全国首富在前门的那家最早的粤美专卖店。 店里家电品牌齐全，因为有专门的进货渠道，保证了货真；客人上门多，量大，所以价格比一般商场便宜；而且有配套的送货安装服务，确实很受老百姓欢迎。 粤美电器在京都已占领了大部分市场，目前正在全国攻城略地。 离开前门，凡三又坐地铁去了安贞桥附近的金陵电器专卖店。 这是金陵电器在京都首家门店。 上次在浦江见过金东之后，凡三一直想实地考察一下他们的门脸，一直没有顾上，这次总算来了。 进去一看，他发现，表面上看，粤美与金陵似乎没有什么差别，品牌多样，价廉物美，专业服务。 商品摆放，金陵以品类分区，彩电、空调、冰箱、微波炉、小家电等。 令凡三惊讶的是，pos机在粤美电器、金陵电器这两家门店也已用上。 看来，只要真正安全便利，这种高科技，即使想不让用恐怕都堵不住。 从金陵电器出来，已经下午1点。 凡三来到旁边一家餐馆，要了两个凉菜，一瓶啤酒，边喝边琢磨粤美与金陵电器的异同。 据业内分析，这两家都是利用渠道网络优势，薄利多销，靠规模利润制胜。 从整体布局看，两者正在全国范围内跑马圈地，竞相布点，展开“美金”大战。眼下，粤美门店120家，金陵不到80家，但后者发誓，上市后将加速追上。 从经营策略上，粤美到一个地方，先大面积布点，然后逐步调整。 昨天，全国首富刚说过，他们是边干边改，不会等到方案完善后才干，在他眼里，时间就是生命，速度就是金钱。 金陵则是先选一个点，建好后台，捋顺仓储物流，将第一家门店打造成样板，然后，再照葫芦画瓢，大面积铺开。 两种经营思路各有利弊。 事实上，商业上没有所谓完美的模式，所有规章其实都是在实际运作中逐步完善起来的。 进入新世纪后，国内波涛汹涌的家电升级浪潮，给家电生产与流通企业提供了足够大的发展空间，足以支撑这两家巨头跑马圈地。 内心里，凡三更喜欢金陵电器这套战法，他觉得这样更经济，风险更可控。 对于这两家家电专卖巨头老板，凡三都亲眼见过，直接或间接有了沟通。 昨天见过粤美老板，那位国内新晋首富后，凡三心里就直打鼓。 他感觉这哥们路子太野，经营太粗放，不太符合他心目中持续经营的理念。 至于粤美电器，这家公司在香江属于借壳上市，筹码成本说不清楚。 而且，香江市场交易不活跃，重仓介入，一旦套牢，根本就没有“解放军”，解套遥遥无期。 相比较而言，温文儒雅的金东，留给凡三的印象更好，而且其先试点再铺开的经营思路，也更符合他心中的经营理念。 更关键的是，金陵电器刚开始ipo。 一方面，有粤美电器市值做参考，估值高低有把握一点；另一方面，新股筹码市场成本非常清晰，不会替人盲目接盘。 而且，a股历来喜欢炒新，即使被套也有出局机会。 3瓶啤酒下肚，凡三心里想清楚了，如果在家电消费领域投资，应该选谁。 先买白酒股票，再准备买家电股，凡三其实在实践美国股神的投资理念，那就是投资与老百姓衣食住行相关的公司，买自己能看得明白的股票。 下午2点，凡三离开那家小酒馆，拿了1瓶矿泉水，坐上附近的302路公交。 初夏的午后，公交车上没有空调，即使窗户开着，车厢内依旧闷热，靠近南边窗户的座位都晒得发烫。 车上人不多，几乎都跑到北边一侧。 凡三上车后，没有想那么多，看到南边有座位，就顺势一屁股坐下去。 太阳直射到身上，不一会，他头上就开始冒汗。一开始，他还觉得舒服，不一会就晒得受不了啦。 这家伙往靠近走道的位置挪了挪，这样太阳就直射不到，感觉舒服一点。 他不时喝几口还有些凉的矿泉水，晕晕乎乎靠在椅背上。 公交车摇摇晃晃朝前走，整个车厢里依旧热得烤人。 很久没坐公交的凡三，不由想起刚到京都时，大热天坐公交的第一感受：“烤乳猪”。 三伏天的午后，坐市区大巴，车顶被太阳烤的发烫，整个车厢像蒸笼，坐在里面的乘客，真的有这种感觉。 后来公交装了空调后，就没这种感受了。相反，坐在车窗下方，嘴对着空调吹的乘客，甚至经常叫冷。 不过，那都是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中午喝了3瓶啤酒，凡三有些晕乎，车到双榆树附近，应该转车继续向西，他却迷迷糊糊，一直坐到燕大南门才明白过来，坐过站了，赶紧下车。 凡三下车，看到路对面的风入松书店，立即走了过去。 从炎热的地面，进入凉爽的地下，他感觉舒服多了。进入书店内部，因为有空调，里面非常凉爽。 这时，这家伙不由想起这家书店的宗旨，也是海德格尔的那句箴言：“人，诗意地栖居……”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感受，真是完美地诠释了这句话。 找到一个地方，凡三拿起一本不知是哪个画家的画册，好像是什么野兽派画家。 这家伙来到书店西南角落，靠着墙坐到地上，地上很凉，他却感觉很爽。 他醉眼朦胧地掀了几页画册，只记得这帮人号称“要用儿童的目光观察世界”。 这种观点，也就神神叨叨的艺术家们信。现实生活中，谁这么干，不是被当做傻逼，就是被视为神经病。 凡三翻了几页，看不明白画的啥玩意，很快就靠在墙上，迷糊着了。 第74章 转型(1)背水一战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4点。 看看周边读者都远离自己，凡三不禁有些惭愧。 他将那本野兽派画册放进书架，买了一本米兰·昆德拉的《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 这本书据说很火，小说描写了托马斯与特丽莎、萨丽娜之间的感情生活。 但它不是一个男人和两个女人的三角性爱故事，它是一部哲理小说。 小说从“永恒轮回”的讨论开始，把读者带入了对一系列问题的思考中，比如轻与重、灵与肉。 凡三买它，则不是想偷窥三角恋，也不想去探讨“灵与肉”。 他是因为自己的肉体，坐在人家地板上，靠墙得到休息，心里不好意思，然后才顺手买了这本书。 这家伙虽然曾是半个文艺青年，但与燕大校园里，沉浸在昆德拉的“灵与肉”探讨中思索的学子们，几乎没有共同语言。 这种调调，还是马燕那小妞能与他们来电。 走出风入松书店，凡三正想过马路上车回家，突然想起，老刘的金北公司就在燕大资源西楼办公。 因此，他给老刘打电话后，拿着这本新书走上4楼。 楼里都是一些创业期小公司，凡三沿过道向西走了一段，才发现金北公司方方正正的铜标牌。 凡三探头一看，发现公司办公室也就3间屋。再一看，一个小妞在前台，正在低头整理什么东西。 这小妞约莫一米七的样子，身材苗条，穿着水红色黑盘扣衬衫，留着一对黑油油的麻花辫。 听到有人进来，她赶紧抬头，这一抬头不当紧，顿时让凡三怔在那里。 只见她肤色白皙，眉眼清秀，椭圆脸细润，笔直的粉鼻，樱桃小嘴，整个人亭亭玉立，白嫩的小脸上，表情分外动人。 这小妞不认识凡三，微笑着问道：“先生，您找哪位？” 她这一开口，声音糅糯中带着圆润，听上去非常舒服，简直是一种享受。 不过，凡三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微笑着说：“我找你们刘总。” 这小妞正要转身进去叫，老刘已闻声走了出来。 老刘一见是凡三，就赶紧将他往里让，顺口告诉前台：“维维，抓紧沏杯茶过来。” 凡三随老刘来到他的办公室，这是临时隔起来的一间屋，隔壁是会计室，再隔壁是机房。 其他人都在外面大厅办公，标准的格子间，每人一台电脑。 与粤美、金陵电器相比，这里根本不像卖场，而是标准的写字间。 这难道就是电子商务与线下商场的区别？凡三感到一头雾水，有很多困惑。 刚坐下，那小妞就送过来一杯新沏的茶，微笑着离开了。 凡三端起来，感觉茶杯上有一种兰花香味，估计是那小妞手上留的。 这香味似乎比杯中的清茶更香。真可谓送人清茶，手留余香。 听了凡三的疑惑，老刘笑着说：“你就当这里是线下商场的办公室，负责接单、下单、联系货源，至于仓储、配送、物流都在外面。” 想到那几家线下实体店熙熙攘攘，人流不断的样子，凡三试探着问：“哥们，网上购物靠谱吗？人家没见到东西，咋敢把钱先给你？” 凡三也许不太懂电商，但商业运作还是门清，因此，一针见血，一句话就问到了关键。 老刘苦笑着说：“你说的是大实话，这就是个慢慢积累信任的过程。” “现在每天能接多少单？”凡三问道。 “三四百吧！” “能赚钱吗？” “暂时还不行。”老刘实话实说。 原来，网上价格比实体店销售要便宜5%，净利率只有5%，而连锁店的净利率18%以上。 换句话说，金北网上销售基本不赚钱，大部分利润来自实体店。 这点，凡三倒是相信，粤美、金陵电器的门店很火爆，现实摆在那呢。 “你准备何时把线下门店全部关掉？”凡三又问。 “年底以前，明年元旦起，不再做线下生意。”老刘说得非常坚决。 “你这是杀掉下蛋的母鸡，贴本孵化新出的小鸡呀！”凡三调侃。 “你说得挺形象，还真是那么回事！”老刘也被逗乐了。 “这样转型，需要不少钱垫底，你们资金够用吗？”凡三再问。 “没有实体店，银行不贷款。正与一家国企联系，看看能否借三四百万过桥贷款。” 谈到融资问题，老刘颇有压力。 从中关村不足4平的小铺面，发展到全国拥有几十家连锁店，再到“非典”后转型线上，这中间的风险，谁也不知道多大。 这次转型，已经身家上千万的刘苏北，很可能一着不慎，全盘皆输，重新回到海甸蹬三轮车。 因此，这家伙可谓背水一战，不成功，便成仁。 为了节省，刘苏北办公室里放了一张行军床，晚上就睡在这里。 虽然，闲暇时他还偶尔出去泡妞，但巨大的资金压力与电商前途未卜的焦虑，让他显得很憔悴。 凡三端着茶杯，一边喝茶，一边绕着老刘的办公室走了一圈。 看到那张白天收起来的行军床，以及塞在角落柜子里的被褥，他不由想起上次出游，刘妈妈说的一些事。 老刘刚开始创业的时候，害怕家里担心，没敢告诉家人实情，而是说自己从南边回来后，在中关村一家外企上班。 2001年夏天，老刘母亲突然过来。在京都住下没多长时间，她就发现儿子没有去外企上班，而是在中关村摆摊。 一天，刘妈妈悄悄跟着刘苏北，来到他最早在海龙市场二楼的那个摊位。 在柜台面前见到母亲的那一刻，刘苏北顿时惊呆了。 刘妈妈认识那个帮忙的孩子张谦，那是儿子一个同学的弟弟。 见到两个大男人忙着找东找西，应对客户，她心里一阵心酸。 见儿子面有难色，不肯说话，刘妈妈打破了那份沉默，一边哭，一边劝他收摊回家。 “当年，我千不该万不该，听你爸的话，跟着他出去跑船，把你兄妹俩扔给你外婆。这些年，我们也没挣到什么钱，你们也没有教育好。” “你一个名牌大学学生，跑到这里摆柜台，说出去，你不寒碜，我都寒碜。” 母亲的哭诉，让刘苏北很难为情，也很自责，如果自己做得足够大，事业有成，吃喝不愁，估计母亲也不会为自己担心，巴巴地跑到京都来劝诫。 老刘让张谦看好柜台，自己陪着母亲回住处。 他央求母亲，再给他三年时间，如果三年后还干不出人样，那么他就回老家。 在刘苏北的再三请求下，母亲流着泪，一个人自责地踏上了返乡的列车。 看着母亲充满担忧的眼神，憔悴的面容，瘦弱的身子，孤零零的背影……列车出站后，刘苏北蹲在站台上，泪流满面。 一瞬间，母亲犹豫的眼神，与前女友离去时的决绝，像电影里的画面一样，叠加着浮现在他脑海。 过了一会儿，刘苏北擦干眼泪，站起身来，大步向出站口走去。 他要继续努力，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坚持没有错，他坚信明天会更好。 第75章 转型(2)拔刀相助 在老刘办公室转了一圈，看到他眼下的困境，凡三决定拉这个兄弟一把。 从98年北上列车上相识，距今已过去整整六年。 两人一直有来往，加之张谦、钱咏祥的关系，他对老刘这些年的创业经历可谓了如指掌。 他知道老刘这个人有冲劲，不服输，而且商业嗅觉极好，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 五一出游，与刘家人接触后，凡三很佩服刘爸爸、刘妈妈年轻时的闯劲。 与跑到供销社拉人力车搞运输的父亲相比，他们两口子在长江上跑水运，可谓风大浪急，风险更大。 凡三对老刘教书的妹妹很有好感，毕竟曾是同行。 对老刘那个三岁的儿子，他也很喜欢，想到当年自己只身南下时，牵着他的裤脚，不愿他离开的思念，他就对这小子更加怜惜。 他知道，老刘只是一时困难，以他的才识与魄力，没有自己的帮助，他也能闯过这道难关。 但是，既然相互之间有这个缘分，那就帮他一下，不然，自己心中总过不去。 “老刘，你也别为了借钱，求爷爷告奶奶啦。你不就差三四百万嘛，我借你500万，也不需要利息，就算入股，具体算多少，你看着给。” 这番话，大出刘苏北意外。 刚才，老刘看到凡三一个人，拿本书，晃晃悠悠过来了，以为他是到下面书店看书，顺便上来看看。 谁知道这哥们竟然成了过路财神，帮其大忙。老刘惊疑地问：“哥们，你说得真的假的？” “我啥时间跟你来过假的。你核算一下，回头联系艳红，让她把钱打过来。” 老刘紧紧握住凡三的手，感激地说不出话来。 此前，他也想过让人入股，但没人要他的股份，人家愿意借钱给他，已很给面子了。 他那虚头巴脑的电子商务，人家不感兴趣，更不想接盘他手头的股票。 凡三调侃道：“哥们，你也不要激动。这不是看你，而是冲着叔叔阿姨的面子。我觉得，他们辛劳一辈子，不应该再因为你创业，成天担惊受怕。” 这句话，彻底打动了刘苏北，他相信，凡三这些话发自内心。 这家伙握住凡三的手，有些哽咽道：“兄弟，这辈子认识你，值了！” 凡三拍拍他肩膀：“咱们谁跟谁，哪来那么多客气话！” 说完，他拿起书，就要离开。 正要出门，凡三忽然停步，悄声问道：“你们前台那小妞姓啥？” 老刘先是一愣，迅疾回过味来：“你是说薛维维呀，她是我金陵一位叔叔的女儿，在这边上大学，暑假不想回家，跑我这里来打工。” “知道了。”凡三略有所思地点点头，然后，推门出去。 出门时，薛维维站起来，微笑着与凡三告别，那白润的小脸，真的是灿若夏花。 送凡三下楼时，老刘很郑重地告诉凡三：“这是我一个叔叔的孩子，你可别惦记着人家。” 凡三对他的告诫不以为意，反过来调侃：“我就是欣赏而已，倒是你自己，别兔子先吃窝边草，对不起人家爹妈！” 老刘一听，顿时苦笑起来，看来，自己这个摘花的臭名，已经在圈内传开了。 与老刘告别后，凡三就打的前往八王坟西的五湖投资。 到翠微大厦西边的光辉大厦时，已是下午五点二十。 上到光辉大厦8层，出电梯后向右转，不几步就到了五湖投资公司。 凡三进门时，身穿蓝色套裙的肖慧，正坐在前台电脑前。 看到凡三，这小妞正要转身进去叫凡雪，被他示意不急。 “你到这边，气候适应不适应？事先也没有与你商量，有没有意见？” 事先没有打招呼，突然就叫肖慧留在北边了，凡三担心这小妞有意见。 “没事，我在那边熟人不多，同学也各奔东西。这里离老家更近，交通更方便。” 肖慧微笑道，她确实不在意。 “那就行，你是学会计专业的，没事多帮凡总整理公司账务，以后业务多起来后，你估计还要干回老本行。” 凡三鼓励这个老员工，上次她没有跟着马丁走，让他很欣慰。 “好的。” 这时，凡雪闻声过来，陪凡三走进公司大厅。 五湖投资的装修与布局，与九州投资大同小异。 坐在客厅茶几后的长沙发，端起肖慧沏的茶，凡三感觉一股茉莉花香。 这是茶水自带，肖慧这小妞一向素面朝天，手上没有香水味。 “周一龙啥时候过来？”凡三问凡雪，现在他归属京都五湖投资这边管理。 “估计周末到。” 凡雪话音未落，那家伙就在门口叫道：“我已到了。” 说完，他就大踏步地走了进来。 周一龙回去时，凡三告诉他，最迟下周一上班。 这家伙在家待两天后，老家的年轻人都外出了，就剩下一帮子老头老太太，他觉得没劲，就提前赶回来了。 茶几靠着南边窗户，对面一字排开，三间办公室，分别是总经办、投资部、会计室。 在投资部电脑前，一个白衬衫黑纱裙的二郎头的女孩子，正在上网。 人来齐了，凡三就召集众人开会。 会前，凡雪先介绍了公司各位员工情况，周一龙、肖慧自不必说，那个二男头苹果脸肤色小麦色的女孩子是重点对象。 这时，凡三才知道，这小妞叫张楠，京都顺义人，京都建工学院造价管理专业毕业。 这小妞不愿意上工地，就应聘了五湖投资助理，其实就是前台。 至于长远如何，她没想那么多，先有地方交五险一金再说。 公司目前也没有什么具体事务，因此，开会时，凡三也没有多说：一是明确凡雪在这边总负责的身份，二是强调工作日报制度；三是提醒马上安装门禁。 晚上，凡三做东，请员工聚餐。 第一次见到公司大老板，张楠有些不好意思正视凡三，只是埋头吃饭。 直到凡雪叫她，大伙共同干杯时，她才红着脸，微笑着端起啤酒杯。 碰杯后，凡三问张楠：“你是建工学院毕业，对京都高端楼盘分布，有没有大致概念？” 这属于她专业领域问题，这小妞面色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凡总，我以往主要关注各类建造材料及人力的比价，没太关注楼盘布局，我下周搜索一下，尽快给您答复。” 凡三微笑着点点头：“如有楼盘商铺、商品房的大致价位，顺便给标上。” “好的。” 这一回，张楠答应得很干脆。 两人这看似漫不经心的问答，引起其他3人的关注。 他们都比较了解凡三，知道他与员工交流，从不无的放矢，看来，公司真的将要有新业务了。 周一龙、肖慧一开始是借调，暂时住五棵松凡家房子；张楠家在顺义，也暂时与他们挤在一起。 凡三也没在意，等公司新业务顺利运转后，再让这些人自己去寻找住处。 第76章 大家气象 6月底7月初，凡家显得有些忙乱。 凡文车老两口带着南策云，提前回老家为祭拜刘彭氏夫妇做准备。京都这边，就交给钱咏琳管，锻炼她当家理事的能力。 周五清早，凡三简单洗漱后，就在南边房子吃起早饭。 这时，大姐凡学梅气冲冲地下来了，孙豫噘着嘴跟在身后。 原来，因为高考报志愿的事，娘儿俩又吵起来了。 凡学梅想让女儿报考浦江那边的高校，以后，与哥哥在一起； 思豫说，自己同学朋友都在这边，想就近报京都的大学。 两人互不相让，娘儿俩个下来，找凡三这个当舅舅的评理。 凡三一听，头都大了，这种事也要他来当家，真是！ “大姐，这种事，你还是让思豫自己拿主意吧！现在飞机、火车都很方便，两地之间当天就能来回，你操那么多心干嘛？” 思豫一听舅舅支持自己，不由欢呼雀跃，看了母亲一眼，高兴地跑出去了。 凡三刚放下饭碗，小学已毕业的思念拉着马艳红跑了过来。 “建华小学高年级学生，暑假要外出鲁省游学，爬泰山，需要家长陪护。凡雪与我都离不开，小琳又要上班，大姐正在怄气，你看怎么办？” 凡三略一沉吟：“你问问秀玉，她暑假没事，让她过来陪思念思想一起出去。” 马艳红当场就联系这位前嫂子，吴秀玉一听，立即答应，她很高兴陪一对宝贝出行。 听说妈妈要过来陪自己与弟弟出游，思念抱着爸爸，在额头上亲了一口，兴奋地跑回去告诉弟弟。 马艳红与建华学校沟通后，凡学竹以思想家长身份参加游学，方方可以作为特邀代表参加夏令营，不过费用自理。 反正夏令营都是要掏钱的，不过多交一个孩子费用而已，马艳红当即答应了。 下午放学，阳阳听说哥哥姐姐参加夏令营，自己还小，参加不了，还有些怄气。 凡三告诉她，暑假可以随帆帆与他姥爷飞到南方度假，秋天，让她自己姥爷姥姥过来陪读。这小妞听后，高兴得一蹦八丈高，抱着爸爸的脖子，在他两腮亲个不停。 凡学梅看着弟弟，又好笑又好气：“真是个女儿奴！” 因为小时候的遭遇，加上邵家没人在这边，凡三对这个小女儿确实有些溺爱。 好在建华学校注重素质教育，平时管理也严，这孩子总算没有恃宠而骄。 过了两天，吴秀玉、凡学竹带着方方、钱瑞江夫妇、凡文凤带着两个孙子，像个旅游团一般来到京都。 这一下，马艳红可算忙坏了，好在有钱咏琳分担一部分家务事，不然，她一个人根本应付不过来。 凡三夫妇给岳父岳母以及大姑娘凡文凤接风后，就带着大姐、刘娇回家祭祖去了。 临走前，凡三吩咐马艳红：“你马上给九州投资那些子公司开股票账户，目前期货账户外的钱，不做期货了，准备分头买入一些股票。具体买什么股票，到时候我会告诉你。” 凡三又把周一龙叫过来，让他先送张叔叔与帆帆、阳阳去机场，回头与孙豫一起，给几个老人与孩子当向导，开车陪着他们游览京都几处着名景点。 吩咐吴秀玉与凡学竹注意游学安全后，凡三就离开了，将京都家里事交给钱咏琳。 钱咏琳要上班，又要招呼父母，就留在了京都。 以前，钱瑞江只知道凡家在京都落户。 这次过来后，老两口才真正体会到女婿的实力。 放个暑假，一大家子人，不是南来，就是北往，热热闹闹，已经初现大家气象。 他们还发现，依靠凡三进京的几家人，工作都有安排，孩子都上贵族学校，每家都有小车，家里住的宽敞不说，还给下一代提前准备了房子。 听说钱咏琳已逐步接替凡家老两口当家理事，钱瑞江、周永秀非常欣慰。 晚上，与女儿私下聊天时，周永秀提醒钱咏琳，赶紧要个孩子。 “你都多大了，村里跟你同岁的姑娘，孩子都满街跑了。最好能生个儿子，不然，这个少夫人位置还不算保险。” 钱咏琳满面娇羞地答应了，她也想趁着婆婆、母亲身体还好，赶紧生一个，让她们帮助带。 凡三没有反对，顺其自然，只是钱咏琳自己肚子不争气，现在还没怀上。 这话刚说两天，这小妞就开始恶心。 其实，钱咏琳那事已个把月没来了。她常年在外，也不太懂，只当是身体不舒服，也没有在意。这次恶心，她才知道已经怀上了。 周永秀大喜，立即让她躺着别动，所有家务事都自己上手。 得知钱咏琳怀孕，马艳红马上给二妗报喜，正在雩娄城关准备祭祖事宜的凡文车老两口，得知喜讯后非常欣慰，凡家从此真正开枝散叶了。 7月10号，罗蒙山与马玉芬请了一辆商务车，带着李大花、保姆及轮椅一起回雩娄祭祖。 几十年过去了，老太太也想回南边看看，毕竟在雩娄待了十几年，走之前还想再看一眼。 这趟雩娄之旅，马玉芬更多的是向往，小时候的事她都不记得了。 真正感慨万千的是李大花。 当年，她一个人从沂蒙山老区动身，走了一千多里，前往雩娄寻夫。 在路上，她差不多走了半个月。除了偶尔坐一次汽车，绝大部分时间都是她一个人步行。 当时内地已全部解放，社会秩序大为好转，虽然她沿途餐风露宿，十分辛苦，但安全则基本无忧。 到了雩娄县城，她找到县政府，碰上原先在沂蒙工作过的县委书记，这才找到老马。 夫妻团聚自是一番亲热，可惜，因为受伤，老马不能生育。 李大花是传统女子，又在异地他乡，与丈夫相依为命，因此，她也没有介意。 直到大饥荒时期，收留猴妮子（马玉芬）之后，夫妻两人视若己出。 回老家后，他们干脆直接说，这孩子就是自己的女儿，因此，这一辈子，他们并没有什么绝后的担忧。 从沂蒙到雩娄，一路上都是宽敞的国道甚至高速公路，与李大花当初南下时走的路，大方向一致，但路况已完全不同。 早上8点出发，中午在路上简单吃了一点午饭，下午4点多就到了雩娄县城。 雩娄，已不是李大花印象中有些荒凉的蟒蛇沟，只有北关南关两条小街，一条陶家河绕城西流过。 这里，分明是一个现代化城镇，马路纵横，高楼林立，红绿灯闪烁，人流车流川流不息。 到了西大畈，凡家人早就等在门口。 这时，罗沂生与孙家父子刚从浦东到家不久。 这小子上前将姥姥抱下车，看到外孙手腕的伤痕，李大花心疼不已。这对外孙外孙女，是她一手带大的，平时疼爱得不得了。 喝了一杯清茶后，两家人开车，横穿雩娄城关，前往铁佛寺水库大坝下的餐饮广场，吃当地特产石锅鱼。 当年，老马与李大花带着猴妮子北上时，这座水库刚刚开始动工。 后来，他们也从老战友那里听说了溃坝的事情，只是远隔千里，感受不深。 吃饭前，众人先上坝参观。 看着满目青绿的雄伟大坝，放眼群山万壑间夕阳倒映的水面，李大花真的觉得，40年过去，这里真是换了人间。 第77章 心有灵犀 7月12号清早，吃过早饭，两家人从雩娄西大畈出发，前往合浦祭祖。 也许真的是有心灵感应，已不怎么记得父母什么模样的马玉芬，昨晚竟然梦见了自己的父母 。 梦中，他们好像三十来岁的样子，穿着几十年前的粗布衣衫，表情生动，面容栩栩如生。 “猴妮子，你怎么才回来呀，我与你爸都等你四十年了，你再不来，就永远见不着俺们了。” 梦里，刘彭氏抱着已经长成大人的女儿，热泪纵横。 神奇的是，当晚，刘月英竟然也梦见到了几十年不见的姑姑。 梦里，刘彭氏还是穿着一袭青衫，黑粗布裤子，青色绣花鞋，还是年轻时大长辫子，只是面目有些模糊。 刘彭氏感谢侄女帮她找回了失散几十年的猴妮子。 她说，她与丈夫在合浦百人坟做了几十年孤坟野鬼，明天，她们祭奠后，他们也该投胎脱生了。 说完，这个精灵一样的姑姑，就随风消逝了。 清晨，姐妹俩见面，说起昨晚梦境，不由抱头痛哭。马玉芬不由更加痛恨自己回来的太晚，拖累父母做鬼也不得安生。 两家人一起劝慰，老姐妹才收住悲伤，早饭也没怎么吃，就随车下乡了。 凡家4辆车，罗家2辆车，一行6俩组成了一个小车队。 当年，李大花从城关到老马住队的合浦，差不多要走大半天，现在开车，竟然半个多小时就到了。 四十年前，合浦老街不长，每边不过十几户人家，村部就在西边街头，老马与李大花就住在村部。 彭家老屋在街道北面中间，三间草屋，如今早被人占去，翻盖新屋。 因此，马玉芬决定，先去祭拜，回头再来老宅那里看一眼。 百人坟在合浦街北面约200米，一条南北走向的土大路东侧田畈里。 李大花记得，当时这里还是一个荒坡，旁边一个旱塘。 饿死后没人埋的尸首，都被一窝堆地扔到这里，集体掩埋。没有棺木，就用死绝了人家的被褥、席子，草草卷一下。 当时，为了怕天气暖和，尸体质变后传染，老马组织社员，在上面覆盖许多土，成了一个巨大的土山，上面还栽了不少树。 于是，合浦街后面，平地起来了一个方圆二三十丈，高三四丈的土山，当地人称作百人坟。 四十年过去，土山上已经草木森森，当年栽的树，居然大半成活，有的已有合抱粗。 1980年代初，分田到户后，有人瞄上了这里的树木。 一天半夜，邻村的一伙3人，半夜开车来这里偷树。 谁料，刚放倒一棵树，就砸倒了一个盗贼，其余两人一看，丢掉刀斧，连同伙也不顾了，仓皇驾车逃走。 那个被砸倒的人，清早被人发现时，已经奄奄一息。 众人挪开树，这家伙还是对空求饶：“大姐饶命！大姐饶命！” 当地人深信，这是百人坟里的亡魂显灵，惩罚偷树贼。 从此，这里的一草一木都再没人打坏主意，就连旁边的责任田，主人也几乎弃耕，不去侵占亡灵们的领地。 保姆留在土大路上，李大花坐在轮椅上，看着几十米外俨然已成小山的百人坟，不由感叹，人生一世，草木一秋。 马玉芬早已哭成泪人，想到父母几十年葬在这荒郊野地，无人祭祀，她就越发痛彻肺腑。 到了坟山旁边，她扑倒在山脚下，嚎啕大哭。刘月英也坐在一边，痛哭流涕。 凡学梅与刘娇一边流泪，一边劝慰，担心两个妈妈悲伤过度。 凡文车领着罗蒙山，绕着坟山转了一圈。 当年，他与刘月英找过来时，百人坟上的草刚发芽，树才刚扎根。四十多年过去，这里已是花草葱茏，树木遮天了。 来之前，凡家特地定制了一个一米宽，两米高的青色石碑。 两家人刚到坟山不久，刻碑师傅就将刻好的石碑用车送了过来。 碑正面正中铭刻着：故显考妣彭玉龙刘彭氏之墓，旁边有两人的生死年份，下面是 女婿罗蒙山 女儿彭玉芬 率 外孙 罗沂生 外孙女 彭刘娇 立。 凡三与罗沂生、孙楚帮忙，与送碑来的工人一起，在坟山南侧山脚下正中位置破土，将石碑竖起来。 为了防止倾倒，石碑有1\/3被埋入土中，那是事先就预留好的空白根基。 碑竖起来后，凡文车动手烧纸，罗蒙山指挥几个孩子放鞭炮烟花。 这时，马玉芬、刘月英也止住悲声，来到碑前。看着碑文上父母的名字生辰，马玉芬的眼泪又情不自禁地流下来。 马玉芬感谢表姐一家想得周到，以后，有了这块石碑，她心里对父母的念想总算有了着落。 这一天，晴空万里，田野里几乎没有一丝风，坟山上更是有些闷热。 但是，凡文车烧的黄表纸，灰烬却无风自起，打着旋飘向空中，然后才四处飘散。 看到这一切，他兴奋地说：“姑父、姑妈知道我们来祭拜了，这些纸钱烧后自动飘起来，表示这些钱他们已经收到了。” 孩子们莫名所以，刘月英姐妹却是深信不疑，心中顿感安慰。 怪不得姑妈（妈妈）昨晚托梦，看来，她真的一直守候在这里，等待猴妮子的到来。 想到这里，两人忍不住又哭了起来，旁边的人一起安慰，好不容易才让她们止住悲声。 烧纸、放炮结束，马玉芬最先下跪，给去世的父母及集体安葬的亡灵磕头，接着其他人也依次给先人们磕头。 祭拜完毕，马玉芬与刘月英绕着坟山转了3圈，这才依依不舍地离开。 来到路上，李大花牵着马玉芬的手，安慰道：“别哭了！你有这个心，每年回来祭拜一次，他们在那边就安心啦！” 马玉芬含泪点头，与保姆一道，推着养母向合浦街里走去。 合浦新街差不多有一里半长，中间是雩娄到光州的县级干道，两边都是2-4层的钢筋混凝土楼房。 彭家的老宅基，其实一半成了大路，另一半成了一户人家的门口。 这家人混得不错，4间3层的楼房，一楼是超市兼通道，二楼放货，三楼住人。 听说是早先的老彭家后人，房东很客气，拿来香烟、汽水，招待罗家一行。 这户是1980年代后，从乡下搬到街上的，开发新街时，买下了4间门面，一直在这里开超市。 据他说，街上的老户几乎没有了，现在街面做生意的几乎全是外来人。 彭家老屋的痕迹，一点都看不见了。 40多年了，社会制度发生了巨大变革，地理地貌也早已沧海桑田。 合浦村部已搬到新街西头，走在繁华如县城的街道上，李大花感到，真是换了人间。 第78章 敢当 罗蒙山一家，从鲁省来雩娄祭祖；思念思想姐弟俩，则前往鲁省爬泰山。 这次游学，建华学校设计的路线是：爬泰山，拜孔庙，寻“聊斋”，游泉城。 爬泰山前，游学小组负责人段风华，给学生们上讲了一段文言文，朗读了杜甫的一首登泰山的诗，并要求大家背诵。 孟子曰：“孔子登东山而小鲁，登泰山而小天下，故观于海者难为水，游于圣人之门者难为言。观水有术，必观其澜。日月有明，容光必照焉。流水之为物也，不盈科不行；君子之志于道也，不成章不达。” 这段话，头两句很多人都听说过，后面的则很少人能说出来。 六年级的孩子，正是记性好玩心大的时候。很多孩子都把这段话背下来了，但其中的意义却不甚了了。 不过，踏上登山路后，这帮小家伙算是渐渐明白了。 7月9日清晨，孩子们武装整齐，从泰山脚下的丽华宾馆出发。 每个孩子都是一顶遮阳帽，白色短袖t恤，黑色短裤，白球鞋，背着一个小水壶。 吴秀玉、凡学竹与其他家长一样，也是与孩子们类似打扮，只是大几号而已。 孩子们登上随行大巴，来到天外村入口，从这里换乘旅游景点的中巴，直奔中天门。 一路上，头顶是巍峨高山，身旁是岩石嶙峋，脚下是深沟险壑，孩子们一边看，一边心惊。 到了中天门，下车后，家长们与自己的孩子结对，准备爬山。 这里，是上山前最大的补给基地。 有的孩子在忙着买零食，有的在补充水。吴秀玉与凡学竹则给自己与孩子每人买了一只竹手杖。 几个孩子笑妈妈，年纪轻轻用拐棍，两人见大伙都买，估计登山用得着，就不以为意。 上午8点半，建华学校负责游学的4位老师，分成两班。 两个小伙子跟着女导游在前面引路，段风华与另一位女老师在后面压阵，家长们则在自己孩子身边照护。 点清人数后，大伙开始上山。 一开始，孩子们还是意气风发，到了对松山，就是十八盘，仰视天门，盘路陡绝，似云梯倒挂。 泰山之雄伟，尽在十八盘，泰山之壮美，尽在登攀中。 这也是建华学校，让孩子们徒步上山的目的，就是要锻炼他们吃苦耐劳精神。 看到那又陡又窄的台阶，不少孩子心里开始打鼓，腿开始发抖，有些畏难。 这时，家长的作用开始体现，不少人牵着孩子的手，勇敢地迈上第一步台阶。 凡家两个孩子，没有让吴秀玉牵手，姐弟两个自己迈上台阶。倒是方方，牵着凡学竹的手，不敢放松。 吴秀玉紧走几步，跟上孩子，吩咐他们尽量靠里，她自己走在外侧。 台阶旁有铁扶手，不少人扶着两侧的扶手前行，这些扶手已被磨得发亮。 这天是周五，但爬山的人还是很多，十八盘上也是川流不息。 这种熙熙攘攘的人流，倒是冲淡了孩子们心里的畏高情绪。 路两旁，古木参天，不时有溪流潺潺，清风一吹，有带来几丝凉意。 爬山是个慢活，急不得。 开始跑得越欢，到后面累得越狠。因此，带队的老师与导游，有意放慢脚步。 路上，每到一处有意思的景点，导游都停下讲一阵，孩子们也趁机歇歇脚，比如，五大夫松，升仙坊。 听了这些传说，孩子们往往会心一笑，减少了不少疲劳。 泰山有3个十八盘之说：自开山至龙门为“慢十八”，再至升仙坊为“不紧不慢又十八”，又至南天门为“紧十八”。 到了升仙坊，遥望南天门，目标在即，但台阶陡峭，倾斜角高达七八十度，看上去，真的像是直立起来的天梯。 这时，不少孩子已气喘吁吁，大人也是汗流浃背。 凡学竹从小干过不少地里活，身体承受能力还好一些。 吴秀玉从小娇生惯养，几乎没吃过啥苦，这次爬山，她也不比思念思想好到哪里去。 这时候，拐杖的作用体现了出来，爬山的人几乎人手一个。 思念、思想要强，坚持自己徒手攀登，不用拐杖，吴秀玉也不勉强他们。 歇了几分钟，大伙就开始向南天门攀登，走上爬泰山最陡峭最险要的一段石阶，也是最考验人们意志的一段。 1630级台阶，就像登天之路，每走一步都要弓腰咬牙，但距离胜利，也更近一步。正应了那句老话，不怕慢，就怕站，贵在坚持。 这一段，大人小孩都是满脸汗珠。 爬了一段，吴秀玉给思念、思想擦去脸上汗水，让他们喝了几口水，娘儿三个，接着又往上走。 凡学竹杵着拐杖，牵着方方，跟在他们身后，勉强能跟上。 又过了20分钟，他们终于到达了香火最旺的地方一一南天门。 南天门建在飞龙岩与翔凤岭之间的低坳处，双峰夹峙，仿佛天门自开。 南天门门侧，有一副楹联：“门辟九霄仰步三天胜迹，阶崇万级俯临千嶂奇观”。 站在南天门前，回身望去，来路悠悠，清风徐徐，俯瞰千山万壑，真是“一览众山小”。 到这时，孩子们算是明白了，为何“孔子登泰山而小天下”。 思念、思想是到达南天门的第一梯队，差不多花了2.5小时。 领队老师让家长带着先到的孩子参观，等待其他同学与家长，大家聚齐后再向玉皇顶前进。 差不多半小时后，建华学校的师生家长终于聚齐，大伙离开南天门，走上去逛天街。 天街街道随山就势，街面显得很古老，这里有许多传统的民居和商铺，挂着明清时的招牌。 在天街上，可以品尝到地道的泰山小吃，购买到泰山特色的纪念品。 吴秀玉给两个孩子各买了一对祈福保平安的红色风铃，拎在手上，随风摆动，传出清脆的铃声。 凡学竹给一家人买了平安符，吴秀玉一见，也买了4个，其中一个是给凡三的。 思想看中了一个“石敢当”，他听爸爸讲过泰山石敢当的故事，因此，很喜欢这个伴手礼。 吴秀玉告诉他，一会还要上玉皇顶，回头下山时再买不迟，他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关于“石敢当”的文字记载，最早见于西汉史游的《急就章》：“师猛虎，石敢当，所不侵，龙未央。” 很多地方，把刻有“泰山石敢当”的石碑（三尺三寸高），立于桥道要冲，或砌于房屋墙壁上，据说，可镇压一切不祥之邪。 男孩子都崇尚英雄，自从听了泰山石敢当的故事，思想这小子就有了一个英雄梦。 这次登山，思想与姐姐自己爬上来。站上南天门后，他觉得，自己也成了敢做敢当的男子汉。 第79章 果然 离开天街，大伙继续向玉皇顶进发。 那里是泰山的最高点，海拔1545米。所谓泰山极顶，说的就是这里。 爬泰山，首要目标是上南天门，终极目标就是登玉皇顶。 上了玉皇顶，思念、思想发现，这里不是想象中的塔尖似的山顶，其实是一片有很多大石头的丘陵。 坐在石头上，向东望去，深沟险壑，松涛阵阵。这里，就是泰山最有名的观看日出之处，所以，又叫日观峰。 峰北有巨石长长横出，斜刺青天，俗称探海石。登石可朝观日出，暮赏彩云。有人在上面刻了“绝妙”二字。 日观峰上，许多石头都被人刻了字。 很多人都挤在“孔子小天下处”的石碑前拍照留念。 思念没有挤着凑热闹，这小妞在慢慢寻找爸爸给她讲过的“果然”。 看了半天，她终于在一个不太显眼的地方，发现“果然”二字，顿时兴奋地叫出来，爸爸果然没有骗她。 据说，这是康熙皇帝登泰山时的亲笔题字。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又意味无穷。 玉皇顶有一座玉皇庙。 玉皇庙东侧，可以看到一片古老的柏树林，其中有一棵柏树被称为“玉皇柏”，据说已经有数千年的历史。 这里，才是真正的泰山极顶。 庙宇东面的观日亭，可望“旭日东升”；西面的望河亭，可观“黄河金带”。 时值中午，许多人在庭前走廊上东观西望，其实既无红日东升，也看不见涛涛黄河。 庙前盘道两侧，有“五岳独尊”“摩天接日”等着名题刻，许多人挤在这块石碑前合影，证明自己来泰山一游。 凡学竹印象最深的还是那块“登高壮观天地间”石刻，这是一位元帅的登顶感悟。她觉得，这句诗最直观最贴切。 庙前有无字碑，据传为秦始皇封禅立石，碑内封藏金简玉函，故又称石函。 这块石碑，吴秀玉听凡三说起过。 三子当时告诉她，中国有两块最出名的无字碑，一块是西安武则天墓前的那块唐朝石碑，另一块就是泰山顶上秦汉时期的这块。 两家人站在无字碑前，以玉皇庙（太清观）为背景，照了一幅合影。 下山途中，建华学校的师生在天街吃了午餐，思想终于拿到心爱的“石敢当”。 上山容易下山难。 为了节省学生体力，下山时，建华整个团队都坐缆车，从月观峰凌空飞度。 高悬在缆车上，看着下方沟壑纵横的山河，两家人都感到有些害怕。 孩子们紧紧抓住妈妈的手，两个妈妈心里其实也是战战兢兢。 这种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感觉，果然有点恐怖。 下了缆车，两大三小，蹲在地上，好几分钟后，才镇静下来。 从此以后，只要能步行，凡家人旅游就不再走索道，坐缆车。 到了中天门，就有中巴，建华团队平安顺利下山。 回到宾馆，大伙赶紧洗澡，吃饭，然后是一夜好眠。 离开泰山，建华游学团去曲阜，拜谒孔庙。 拜谒孔庙前，老师给学生讲了《史记·孔子世家》，让学生大致明白了，为何有人说：“天不生仲尼，万古如长夜”。 太史公曰：《诗》有之，“高山仰止，景行行止。”天下君王至于贤人众矣，当时则荣，没则已焉。孔子布衣，传十余世，学者宗之。自天子王侯，中国言六艺者折中于夫子，可谓至圣矣！ 不过，这些都太遥远，十来岁的孩子，最直观的感受，还是孔庙的金碧辉煌。 看到孔庙的第一眼，思念就感觉，这里怎么那么像故宫呢？ 这小妞还真没有看错！ 孔庙的规模是在明、清两代完成的。建筑仿皇宫之制，共分九进庭院，贯穿在一条南北中轴线上，左右作对称排列，可不就是小故宫嘛! 孔庙里最辉煌的建筑，是有五门并列居中的大成殿。 “大成”，是孟子对孔子的评价，他说：“孔子之谓集大成”。 这里也是孔庙的主殿，重檐九脊，黄瓦飞甍，周绕回廊。 圣迹殿内，迎面是清康熙皇帝手书“万世师表”石刻。 手书正下方，是唐代大画家吴道子画的“孔子为鲁司寇像”，左边是晋代顾恺之画的“先圣画像”，习称“夫子小影”。 据说\\\"小影\\\"在孔子像中最真，最接近孔子原貌。画像中，老先生额阔脸方，五官端庄，长髯飘飘，长衣广袖，拱手向前。 即使以几千年后的审美，夫子也是伟男子一枚，搞不清楚后世七陋之说因何而来。 来到大成殿，自然要叩拜至圣先师。这帮孩子倒是虔诚，跪拜时祈祷老先生赐给自己好学运。 出了孔庙，前往孔府。 这里富丽堂皇，大门两旁的楹联，据传是明朝大学士李东阳所撰，清朝纪晓岚所写：“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 这种赞誉，已堪称“布衣天子”了。 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频繁，皇帝轮流做，今日到我家。 但无论士林，还是民间，心目中唯一的圣人，还是孔夫子，因此，曲阜孔家，才是真正绵延千秋的“天下第一家”。 拜谒三孔，孩子们更多是看热闹，真正来看门道的还是老师与随行家长。 来到这里，凡学竹首先想起来的是小时候的一件事。 一年秋天，姐弟三人随父亲到地里干活。田间休息时，刚上小学2年级的凡三，突然问了父亲一个问题：“老爸，这世上什么东西最厉害？” 在孩子们眼里，最厉害的当然是大自然中的毒蛇猛兽。 谁料，父亲沉吟一阵后说道：“世间最厉害的，恐怕还是三纲五常。” 当时，凡三还小，他以为这“三纲五常”，大致类似黑白无常之类的鬼怪。但凡学竹已上初中，知道父亲说的大致是孔老二（文革时对孔子的贬称）提倡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之类。 这件事，显然给凡三留下深刻印象。 3年后，这家伙小学毕业。 那年夏天，他从一本书里，看到了“三纲五常”的真正含义与原始出处，就兴冲冲地跑去告诉二姐。 据说，孔子带领弟子周游列国，碰壁后回到鲁国，专心着述，编辑整理《诗》《书》《礼》《乐》《春秋》。 同时，他开坛讲学，与弟子们坐而论道，正式总结出三纲五常。 三纲，即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即仁、义、礼 、智、信。 其实，这就是两千多年来，支撑整个华夏文明的伦理骨架。 ”千年礼乐归东鲁，万古衣冠拜素王。”这些赞誉，不是平白无故的。 离开孔府，建华游学团去了222公里外的蒲家庄，到那里寻找“聊斋”故事。 与金碧辉煌的孔府相比，蒲松龄故居就茅屋三间，小院一座，可谓乡村寒门。 门前有副对联：“写鬼写妖，高人一等；刺贪刺虐，入骨三分。” 到了这里，思念思想等孩子，到处寻找“画皮”来处，追寻“罗刹国”两面人的根源，还有崂山道士望月飞升的浪漫场景。 凡学竹、吴秀玉则对老先生一首自嘲诗感慨万千：“墨染一身黑，风吹胡子黄。但有一线路，不做孩子王。” 两人是蒲老先生300年后的同行。 这时候，乡村教师待遇低，还时常被拖欠。因此，对老夫子的感慨感同身受。 两人对视一眼，几乎不约而同地想到：如果不是三子当年冒险下海，也许她们也会像黄新宇那样，寒冬上街游行，去县政府门前静坐讨薪。 这种神仙日子一般的游学，做梦去吧！说不定，她们正趁暑假，不知给谁家孩子补课，赚点补课费，补贴家用呢！ 金碧辉煌的三孔，与山野乡间的蒲家庄，相距不过200多公里，恰好反映了中国社会的一体两面。 有人说，不去孔庙，不知道理想崇高；不读《聊斋》，不知道世道险恶。 离开蒲家庄，建华游学团去了鲁省省会泉城。 盛夏季节，正是泉城风景最美的时候，四面荷花三面柳，一城山色半城湖。 不过，孩子们印象最深的还是《还珠格格》里，古时候的大明湖畔，荷叶田田，花红柳绿的泉城。 面对眼前的钢铁水泥森林，他们竟然有些不知所措。 “果然！电视剧里的故事不能信。”思念心中暗想。 第80章 运筹 思念思想游学齐鲁这段时间，刘月英与凡学梅陪着马玉芬母女，在雩娄城乡转悠。 她们不仅去了观音山、金刚台、黄柏山、汤泉池，还去了光州净居寺、义阳报晓峰与南湾湖。 凡三主要任务就是她们当司机，到了景点，老少妇孺去游玩，他则电话处理一些事情。 比如，对金北公司的投资参股，他投500万，老刘给了7.5%的股份。算起来，老刘将自己的公司估值6666.66万。 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评估的，凡三也懒得问，就让马艳红打款，然后与肖慧过去签了投资协议。 有了这笔钱，老刘年内关掉所有线下门店的步子更坚决了。 再如，飞腾上市后，股价在4.5港元附近徘徊一阵后，开始高位下跌。 小马哥担心跌破发行价，影响公司形象，他希望凡三能在低位再买一些，护一下盘。 这本来是承销商美盛集团的事，ipo时，他们已让合作伙伴认购5000万股了，有些不太情愿再来兜底。 曹玉友转述这些话后，凡三想了一下，就答应了。 不过，凡三明确表示，他最多买入4000万股，凑够2亿股整数。 这差不多占飞腾本次ipo对外发售的10%了，股价再兜不住，他也没辙了。 虽然对飞腾团队有信心，凡三也不想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这不符合他的投资原则。 凡三估计，替飞腾护盘后，再去掉给何葳做lp的1000万美金，三山投资账面上，剩下的钱就不多了。 他一直想把易网股票买一些回来，看来，最多只能买5万股了。 莫兰8月初就要回美国继续上学，费用自然还是凡三出。 无论如何，三山投资也要留个百儿八十万美金。不然，海外有什么急事，一时三刻找不到钱，到时候可就抓瞎了！ 所以说，穷人有穷人的痛苦，富人有富人的难处。 当然，凡三做事历来留有余地，不会把自己逼到墙根。 眼下，五湖投资虽然全仓买了500万股贵州茅台，账上所剩无几了，但九州投资账户上还有1.6亿没动。 这些钱，他准备拿出1\/5买金陵电器新股，剩下的准备买入以铜为主的资源股。 沪铜大涨，而生产铜的国内企业股票大跌，这没有道理。 他坚信，这些公司股票价值回归，那是早晚的事，而且，估计不会要太久。 国内股市2013年12月开始一波反弹，到2004年4月后，再次下跌，继续一望无际的漫漫熊途。 这次熊市的终极目标，显然是某海归经济学家预期的1000点。 凡三估计，这场熊市，最终会逼出一个全新的国有股减持方案。 这个问题不解决，国内股市基本就废了，新股发不出去，不能融资，留着这个市场还有什么意义？ 这时候，沪深两市上市公司已超过1000家，已不是当初沪市老八股，深市老五股，拿股市做试验田，想关就关的时候了。 多方博弈，痛苦妥协后，国有股减持，终归会拿一个方案出来！ 凡三相信，这一方案出台之日，就是a股见底之时！ 因此，他手头自然要提前准备一些钱，不然，到时候机会来了，自己却没子弹，那就真惨了。 这些天，老少娘们游山玩水，这小子看着悠闲，无所事事，脑子里却一刻都没有闲。 将军决战岂止在疆场！ 很多时候，大赢家都是运筹于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凡三自然不敢将自己与历史上的留侯张良、诸葛亮之类名臣良相相比，但在凡氏家族的投资布局上，眼下只有他自己独立把握。 他很累，也想要帮手，可是，家族里没人呀！这也是凡文车老两口一直心疼这个儿子的原因。 一家老小，上上下下，全都指望这小子一个人，半点差池都不能出。 可是，之前的几个媳妇，没有一个省心，尽给儿子添麻烦。直到钱咏琳进门，老两口才算基本放下心。 7月21日，星期三。 这天，两家人去南湾湖玩。同一天，金陵电器新正式上市。 ipo时，这只新股发行价定在16元附近，总市值仅16亿。与港股粤美电器几百亿港元的总市值相比，几乎不成比例。 仔细分析对比后，凡三觉得这是一次罕见的投资机会。 说直白一点，就目前估值与家电流通行业空间而言，这只股的成长空间，绝对不比粤美公司差。 目前进入这只股，买到就是赚着，可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早上8点半，凡三将几个老少娘们送到南湾湖畔后，就回到车中看盘。 头一天晚上，他就告诉马艳红，集合竞价前，提前挂单，争取买入100万股金陵电器。 这只股，流通股仅2500万股，100万股就已占4%，超过5% 就要公示交易信息，凡三不想越过这道红线。 他估计，金陵电器上市首日当天会大幅高开，大概会在发行价1倍左右。 因此，他让马艳红挂单时，根据发行价，向上浮动80%也就是29元为下限，以0.5元为价差，以10万股为一个单位，向上逐步升高，事先预埋120万股买单。 这些预埋单，分散在10个户头里，不容易被其他机构盯上。 9点半，集合竞价结束，金陵电器以29.88元开盘，高开82.97%。 九州投资的12笔挂单，除了2笔低于开盘价外，其他10笔全都在集合竞价时成交。 马艳红确认成交后，凡三松了一大口气，有这100万打底，回头有机会还可以加仓。 当日，金陵电器股价收于32.70元，大涨100.24%，换手率81.28%，成交6.34亿，2030万股。 换句话说，这只新股ipo中签的散户，当天已基本出局。 这一年，大盘熊途漫漫，散户大厅投资者全都一脸绿色。 金陵电器上市当天的放量大阳线，给开板不久的深市中小板，也给整个市场带来了一抹靓丽的红色。 熊市里好不容易中了一个大肉签，散户们纷纷逢高抛出，股市收盘后，这些股民喝着可乐唱着歌，高高兴兴地离开券商营业部，回家报喜。 而当天集合竞价及盘中追高买入的，则都是像凡三这样的大户及清一色的机构。 当然，最大的赢家还是金陵电器老板金东，从这天起，他不仅身价十几亿，而且公司还拿到近4个亿的发展资金。 从此，这哥们对金陵电器门店数量，一年内追平粤美更有信心了。 这天，母亲、姨娘等人在湖里乘船游览，凡三则在岸边徘徊。 到一家农家乐，吃当地大花鲢时，凡三不由想起几年前在这里游湖，与莫兰等人相遇的情景。 这小妞秋季开学要去美国复读，是时候去庐州看看了。 第81章 顿悟 从南湾湖回来，刘月英与凡学梅陪着马玉芬母女，又去了光州净居寺。 她们先去光州，住在光州城里。 傍晚，夕阳斜照，小黄河上相隔不远的新旧两座大桥，都沐浴在晚霞中，让河两岸的民居有一种宁静的美。 刘娇与凡学梅陪着母亲，乘船逆流而上，大约3000米后，又掉头顺流而下。 路过河北岸的观月亭时，刘娇看到凡三竟然还像她们上船时那样，在望河楼前，河边亭子上沉思漫步。 望河楼、铁旗杆与镇潢桥合称光州三大地标。 望河楼第一层有碑记，第二层的楼外四面刻有文字，西面是“汲古”，南面是“滴翠”，北面是“崇文”，东面缺失。 抗战初期，围绕着望河楼、镇黄桥，中国军队曾与日军殊死搏斗。 上学时，凡三曾从望河楼改建的图书馆借书看，因此，也常到楼前的观月亭上眺望小黄河两岸风光。 观月亭是个六根红漆柱子支撑的四角亭，雕梁画栋飞檐，飘飘欲飞。 亭子中间，有一张石桌，上面刻着象棋盘，楚河汉界，非常分明。据说，抗日名将吉鸿昌曾在这里与人对弈。 “大姨，三哥小时候也这么不爱说话吗？”看着踽踽独行的凡三，刘娇不由好奇地问。 “哪里呀！小时候，三子话忒多，见到不懂的事，就喜欢问，上课把老师都问怕了。邻居都说，家里鸡嘴下磕都被他吃了，这么爱接话！” 凡学梅想起小时候弟弟喜欢多嘴的事，不由笑着说。 “那他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没人问，可以一天不说话？” 刘娇更为好奇。 凡学梅苦笑着说：“你看看沂生，话是不是少多了？” 表姐这样一说，刘娇恍然大悟：“难道三哥也失恋过？” “岂止失恋，结婚登记后被闪离了。” 听了凡学梅讲述，凡三当年被吴秀玉闪离，那种无法排解的愁苦，以至于被汽车撞倒，差点丧命的经历，刘娇不由唏嘘不已。 马玉芬也没想到，这个曾是自己同行的外甥，情感经历如此曲折。 晚上，马玉芬与表姐聊天，才得以知晓凡三整个的感情与婚变历程。 知子莫若母。 刘月英告诉表妹，自己这个儿子头3次大的人生挫折，彻底改变了他的性格。 第一次，凡三初中毕业想上高中，却被父母老师逼着上中师，从此，他的话少了一半。 第二次，凡三与吴秀玉定亲登记，后被闪离，遭遇车撞，从这以后，他的话又少了一半。 第三次，凡三与吴秀玉结婚生子，再遭背叛，被开除教师公职，自此，人前没事，他就基本不说话了。 南下进厂打工，人前凡三不笑不说话，人后却多是看书或睡觉，言语很少。 “那个吴秀玉难道是国色天香，三哥对她这么痴心？”刘娇不由追问。 “孙倩也不是绝色呀，沂生不一样迷得不能自拔！”陪坐的凡学梅不由苦笑。 “她是思念思想的亲妈吧？”马玉芬问表姐，刘月英点点头。 “怪不得！” 想到凡三对这姐弟俩无微不至的关爱，马玉芬总算知道了终极原因。 这对长子长女，无疑是凡家未来执掌家族财富的第一人选。 “看来，年轻时的白月光，一直闪烁在三哥心灵的天空。”刘娇感慨。 凡学梅叹息：“有思念思想在身边，他想忘也忘不了！” 第二天，凡家一行前往静居寺。 这座寺庙，凡三早就闻名但没来过。 在光州师范上学时，有几个同学结伴来游，那天，他正好有事耽误了，结果，毕业后再没机会，直到16年后的今天。 净居寺建于南北朝北齐天保年间(公元550—560年)，最早由名僧慧思在此地结庵讲佛。 相传齐天保五年，春光旖旎，山花烂漫，万木争荣。 慧思一路传教，来到光州大苏山，只见群山环抱，一峰独尊，仿佛人间胜境。 他正打量，忽见一位白发老者路过，便问老者姓氏，对方答曰“苏氏”。 再一问，老者说此地南有大苏山，北有小苏山。 闻听此言，慧思想起临行前师父所言：“遇三苏则住。”于是，他决定在此结庵。 这时，他再寻苏氏老者，发现对方已无影无踪，便料定此人乃当地山神。 山神点化慧思，在大苏山结庵传授佛法，一直是当地口口相传的美谈。 后来，道岸禅师领着鉴真等徒弟，离开长安，来此正式建庙。这就是净居寺最早的禅院。 上千年间，净居寺多次毁于兵火，到1980年代，仅剩主殿几间。 凡三等人来时，净居寺正在逐步恢复建设，巍峨壮观的紫云塔尚未复建。 这时，游客能看到的，还是比较简朴的庭院，里面供奉着佛祖与观音菩萨。 净居寺门前，有几株古柏，传说是唐朝道岸禅师与定易和尚合栽。 其中一株唐柏，上面寄生了银杏和檀树，被称为“三异树”。这棵树，三四个人才能合抱，至今郁郁葱葱。 过了这些古柏，才到山门。 母亲等人忙着到里面拜观音，凡三则静静地察看有关碑文，了解净居寺的佛教渊源。 让他意外的是，这处豫南禅寺，竟然是中国第一个佛教宗派——天台宗的发源地。 天台宗初祖智顗，曾在此苦修七年，有一天在山中顿悟，这就是佛教史上有名的“大苏开悟”。 更让凡三惊诧的是，鉴真大师年轻时，也曾在这里跟着道岸禅师苦修数年。 而道岸自己，恰恰是光州人。 鉴真就是从这里出发，沿淮河传教。到扬州弘法后，名气大涨。之后，他才决定东渡日本。 换句话说，净居寺实乃中国天台宗、日本律宗的祖庭。 不过，这些从大苏山走出去的弟子，他们后来常驻弘法之处，远比祖庭有名。 净居寺香火鼎盛时期在宋朝，宋真宗赐名“梵天寺”。 当时，僧超一千，房过千间。 苏东坡流放黄州时，从东京出发，路过这里，曾流连半月。 他在大小苏山读书吟诗，顿生“愿从二圣往，一洗千劫非”的感悟，留下“春风岭下淮南村，昔年梅花曾断魂”的名句。 大苏山海拔并不高，站在山顶，遥望远方，丘陵起伏，树木茂密，茶园满野，景色秀美。 据说，茶圣陆羽曾到此一游，得出“淮南茶，光州上”的结论。 对于茶道，凡三没有太多研究。 站在这里，对他触动最大的还是智顗当年的“大苏顿悟”。 遥想当年，正是在这片青山秀水之间，那位宗师领悟了“一念三千”“三谛圆融”的佛理。 “一切诸法，皆由心生”。 俗世间，到了凡三这个层次，是时候各种理念圆融，多个境界无师自通了。 大苏山山顶的紫云塔早已毁坏，这座塔最早也是道岸禅师所建。 据说，塔顶上有紫云如华盖，凝久而不散，看见者都能沾光，带来好运。 无论如何，佛学渊源颇深的净居寺，终究未能如天台山的国清寺，扬州城的大明寺那样名扬四海。 抚今追昔，凡三以为，这里地处三省交界，兵家要冲，导致净居寺饱受兵灾，多次被战火毁坏。 而周边经济不甚发达，当地信众有心无力，寺院长期得不到修复，才让这处两大宗派的祖庭，落寞至此吧！ 实际上，在豫南，净居寺恐怕还不及雩娄境内的观音山出名。 在外面徘徊好久，凡三才走进净居寺山门。踏进庭院的那一刻，他顿生进入深山古刹的感觉，整个身心为之一净。 第82章 人质 这段时间，凡学梅与刘娇，陪着两位妈妈游山玩水。 罗沂生与孙楚这两个小子，却在雩娄西大畈猫在屋里，日夜忙着修改九州投资交易软件1.0版。 忙了3周多，这款软件修改版大致出来了，核心是调整止盈止损幅度。新的做多止盈点设在8%，止损点2.5%；新的做空止盈点设在6%，止损点3%。 这里的止损点，是指盘中低点距离最近高点的幅度，不是最开始的买入或卖出价位。 两人演示给凡三看了一遍后，凡三同意他们用新软件到实盘中去检验。 市场瞬息万变。 一款新软件，事先想的再好，总有不足的地方。只有在实盘中测试一段时间，修改完善后，才能真正相对成熟。 7月30号清晨，罗沂生开车带着孙楚，两人一起赶回浦东。 雩娄网络信号不好，没法做实盘测试。 这两小子想趁暑假空闲，赶紧将交易软件的1.0版，在实盘中测试完善定型，开学后他们可就没有这么多闲工夫了。 这段时间，看着儿子忙于研发软件，马玉芬非常欣慰。 现在，他们回浦东做实盘测试，她自然不会阻拦，心里反倒感谢凡三，让一度迷途的儿子回头是岸。 孙楚要提前回浦江，凡学梅也不以为意，反正，过几天他们两口子也过去。 真正舍不得孙楚的是苏芮，这小妞现在有点依赖孙楚。 头天晚上，她就赶过来，住在孙家。早上送别时，她情不自禁，潸然泪下。 “芮姐，有啥淌眼泪的，想孙哥了，你现在就跟他一起走。不行的话，在家待两天，你就坐车去浦东找他呗。” 刘娇见状，没心没肺地说。 这一说，不仅让苏芮羞得满面通红，也把周围人逗得哈哈大笑。 8月1日，星期六。 上午10点半，凡三躺在自家客厅躺椅上，翻看手机。 突然，凡学梅慌里慌张跑过来叫他。 “啥事？”凡三伸个懒腰，起身问道。 “苏芮被人扣押了，说是要抵债。”凡学梅焦虑地说。 “抵债？怎么回事，你说清楚点。”凡三精神一振，头脑顿时清醒起来。 原来，苏芮爸爸苏海是个赌棍，常年不归家，在吴河街一带下赌场。 以往，王华带着两个孩子上学，卖衣服，双方井水不犯河水，各过各的。这么多年，还算相安无事。 不料，苏海最近赌的大，手气又不好，一下子欠了近5万赌债。 债主逼债，这家伙身无分文，老家房子早就东倒西歪，王华带着孩子进城了。 债主一看，这家伙家里确实没什么值钱东西，就开始想其他主意。 有手下提醒，苏海老婆王华虽有些姿色，但已是半老徐娘；儿子才上初中，也不能干活抵债；家里最有价值的，也就是刚上大学的苏芮。 这女孩不仅长相秀丽，而且还是大学生，如果能将她抵债，无疑货有所值。 苏海虽然混账，还不至于卖儿卖女。但是，吃不住赌场打手的毒打。逼急了，他才被迫同意将女儿抵押还债。 于是，这家伙就告诉这帮打手，苏芮的电话号码。 这帮打手就给苏芮打电话，诓骗她，说苏海病重住院，让家里赶紧来人。 闻听此事，苏芮非常着急。 她给妈妈打个电话后，就带着弟弟赶回吴河老街。谁料，刚下车，姐弟俩就被押着苏海，等候在车站的赌场打手控制。 苏芮这才知道，自己上当受骗，得知自己被父亲抵押还债，她差点气晕过去。 但是，赌场的人不管这些，当时就要拖着姐弟俩回赌场。 苏芮吓得大叫救命，但周边百姓都认识这帮打手，谁也不敢吭声。 就在这时，一个刚送客户回来的三轮车师傅，听到苏芮呼救后，过来询问怎么回事。 这个师傅是个30多岁的年轻人，四方脸，小平头，浓眉大眼，中等个子，但看上去身材很匀称，很结实。 他名叫张强，是个复员军人，在车站拉活多年了，大伙都认识。 看是这哥们出头，赌场打手头目罕见地露出笑脸，说了事情大概经过。 “强哥，兄弟也是奉命办事。怪只怪苏海老小子赌性大，一心翻本，结果是河里捞砂，越捞越深。” 张强认识苏海这个老赌棍，也认识王华母子，这家伙欠赌债，与儿女无关。因此，他劝诫打手头目，不要急于抓人。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随便绑人肯定犯法。再说，你们的目的是要钱，何不让那姑娘打电话求救，说不定能找到钱呢。” 这个张强一向仗义，爱打抱不平，在吴河一带很有名，大家也很买他的面子。 赌场打手头目一听，强哥说得也有道理，绑人不是目的，要钱才是真的。 于是，他吩咐手下，松开苏芮，让她打电话求援。 这家伙威胁她，不得打电话报警，至于苏家能来什么帮手，他也不在乎。在这深山老林，他们才是不怕强龙的地头蛇。 苏芮首先打电话给王华，这女人一听，差点气晕过去，想都没想一口回绝。 苏芮知道妈妈也没钱，就挂断电话，打给孙楚。 孙楚一接电话就懵了，一边让苏芮别害怕，一边立即告诉在老家的妈妈。 凡学梅一听，立即来找弟弟。 凡三立即起身，带着大姐来见周家贵。他常年不在家，对付这种地头蛇，还是要找当地政府。 周家贵正在院子里晒太阳，听说这事后，他倒不是十分紧张。 以往，雩娄也发生过这类逼赌债的事情，只要不出人命，政府基本上都是睁只眼闭只眼。 “当务之急是把苏芮救出来，这5万赌债肯定要先垫上了。这种老赌棍死不悔改，要彻底解决问题，只有让王华母子与苏海断绝一切关系。” 周家贵不愧是多年的乡镇干部，三几句话就说到问题关键。 凡学梅听妹婿一说，顿时有些懵了。 “这儿媳妇八字还没一撇，就要先掏5万还赌债，后面还要打离婚官司，不知道那个苏海又要多少。” 凡学梅面露难色，想打退堂鼓，不再过问老苏家的事情。 救人如救火，怎么能因为一点钱而撒手不管？ 对大姐这种钱比人亲的做派，凡三心里很不舒服。但他不好深说，只是提醒：“你把苏芮电话告诉我。” “三子，我手头上可没有这么多钱，你要管，那5万你先垫上。” 见凡三答应后，凡学梅才把苏芮电话号码告诉弟弟。 那边的打手，一看苏芮电话打出去一阵，一点动静没有，担心出了变故，就急着想把这姐弟俩押走。 张强拦住道：“谁家里也没有几万块钱放在家里，等着你们去拿，人家怎么也得准备一下。” 打手们一听，也有道理，但他们也不想大太阳下挨晒，因此，都看着张强，看他下一步有什么主意。 张强一看，慨然道：“大热天的，我请兄弟们去那边餐馆喝茶，中午饭算我的，菜不敢说多，啤酒管饱。” 这些打手一听，有地方喝茶，中午饭也有了着落，这才勉强答应，一窝蜂向车站对面一个店面比较宽敞的饭店涌去。 这帮人，饭店老板大都认识，也不敢得罪，又怕他们白吃白拿。 这时，见张强出头招待，有人买单后，他才吆喝伙计们赶紧上茶。 第83章 解救 拿到苏芮的电话号码，凡三立即拨过去。 看到有人来电，苏芮立即接起来，然后把电话递给那个打手头目。 电话里，凡三正告这个打手：“现在银行已下班，下午1点上班才能取钱。5万块钱没问题，但两个孩子一根毛也不能少，否则，我就找你算账！” 说完，凡三不等对方回话，就把电话挂了。 这个打手头目有些懵：“小妮子，这是谁呀，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 “那是俺姐夫的舅舅，他在京都外国的大公司工作。” 苏芮没有说话，旁边的弟弟苏泽抢着说道，惹得姐姐瞪了他一眼。 “杀人偿命，欠账还钱，自古都是这个理。我管他在京都还是浦江，也不管他给美国还是英国工作，不拿钱来赎人，就是玉皇大帝来，老子也不鸟他。” 这家伙一边嘴硬，一边也有些心虚。 他看着张强说道：“哥们，我可是看着你的面子，才给这小妞一次机会。回头你要是兜不住，别怪兄弟们翻脸无情。” 张强笑道：“不就5万块钱嘛！多大点事，你既然这样说，那就算我的。” 听到这话，赌场打手们就放了心，老张家就在街上，跑了和尚跑不了庙。 张强吩咐打手们将苏泽也松了绑，大伙儿准备吃午饭。至于苏海那个老赌棍，他懒得管这家伙的死活。 安稳住赌场打手后，凡三对二姐夫说：“周哥，你那个公安战友有没有空，最好请他带个同事，跟我们走一趟，辛苦费都算我的。” “可以，最好带5万现金，这些人不喜欢转账；把苏芮姐弟带回时声明，王华母子替苏海还债，就此一回，下不为例。” “是的。这种老赌徒，断无洗手的可能，只有切断与他的一切关系，才能真正平安。” 这时，王华失魂落魄地找上门来。 听说救人安排后，她当场就要给凡三下跪，被大家拦住。 这时，凡文车也过来了，他吩咐凡学梅将王华拉到她家里吃午饭，下午一起去吴河。 周家贵也赶紧联系那个战友严肃。 这哥们星期天没事，听说事情原委后，知道对方希望靠他镇场子，随即带了一个手下，开车赶过来，在周家吃午饭。 中午，马玉芬母女听说这事，非常惊讶。 她们已决定随凡文车老两口返回京都，然后，马玉芬再坐车回沂蒙。 下午1点，凡三开车去银行取钱，他是当地银行vip客户，20万以内，随到随取。 钱取回来后，严肃带着手下，开车走在最前面；凡三开车带着孙家华与现金，走在中间；周家贵开车带着王华，走在后面。 2点半左右，3辆车就到了吴河街上。 见来了3辆车，赌场打手们一开始没怎么在意。看到第一辆车上走出的严肃后，领头的人开始紧张了。 这家伙认识严肃，知道他是县公安局经侦科科长，对方能请动他，显然不可小觑。 严肃倒没有多说，只是看着周家贵与凡三跟对方交涉。 看到那5捆还没开封的百元大钞，打手头目终于露出笑容。钱收到后，这帮家伙就想赶紧走人，不料，却被严肃叫住。 “我认识你们几个，也知道苏海是个老赌棍。你们听着，这是王华母女最后一次替他还赌债，从今往后，他的赌债，跟王华母子三人没有任何关系。” 王华、苏芮与苏泽都当场表态，与苏海划清界限，断绝一切关系。 王华哭喊道：“今天先让大家做个见证，回城后，我就与这个老不死的离婚。” 赌场打手没工夫管苏家的烂事，更不关心苏海以后的死活。严肃讲完，他们就扬长而去。 王华带着苏泽，赶紧上了严肃那辆车，生怕又被苏海这个烂人缠住。 凡三吩咐苏芮去饭店买单，把上午这些人的饭钱付了。 不料，张强已经提前付过了。苏芮便给这个恩人300块钱，但他死活不要。 凡三闻声过来，听说张强见义勇为的经过后，紧握他双手表示感谢。 这时，随严肃过来的那位警员邓志勇过来，看见张强，惊喜的上前拥抱。 “排长，听说有人出头，阻止打手将苏家姐弟从车站带走，我一猜就是你。这一块，他们还有点怕你，别人谁都不怕。” 这时，一位穿着蓝色连衣裙，秀发披肩的瓜子脸少妇，领着一对儿女过来。看到张强没事，她紧张的神情顿时松弛下来。 那个男孩六七岁，女孩四五岁，都穿着白底紫边的短衣裤，非常可爱。 凡三掏出500块钱，算是给两个孩子的见面礼，让张强给孩子夏天买冰棍吃。 张强推辞，凡三坚决让他收下：“哥们，一码归一码。这是给侄子侄女买冰棍的钱，跟你没关系。” 与张强挥手告别，凡家一行的车队，离开吴河回城。 回到城里，苏芮母子先回了桂花园；周家贵去饭店请客，答谢严肃等人；凡三则回了西大畈。 人救回来了，还赌债的钱由凡三垫付，凡学梅心里还是不太高兴。 凡三建议，大姐去桂花园看看王华母子，给她们压压惊。 凡学梅不愿意去，她觉得有苏海这个老赌鬼在，苏家就是个大包袱，以后麻烦恐怕无穷无尽。 凡三懒得深说大姐，凡文车忍不住开口了。 “大梅，你这个人，做事只看眼皮下面那一点。苏芮那孩子，我看不错。你这时候帮她，她会感谢你一辈子。除非她与孙楚不成，否则的话，你现在这个态度，以后还咋当婆婆？” 凡学梅还在磨蹭，老爷子又补了一句：“钱是奴才，用完再来。该花的时候不花，那留着钱有啥用？” 响鼓不用重锤擂。 老爷子几句话，一下子点醒凡学梅这个梦中人，她二话不说，赶紧开车去桂花园。 看到凡学梅，王华一边感激，一边流泪，苏芮姐弟也都感激万分。 孙楚已来电话，让苏芮没事先去浦东，她已征得母亲的答应。凡学梅让她过两天，跟他们一起走。 凡学梅离开后，王华叮嘱：“小芮，你碰上一户好人家，以后，可要一心一意对孙楚。” 这个饱经沧桑的女人，这辈子毁在苏海这个赌棍手上，因此，特别希望才貌双全的女儿，能有一个幸福的未来。 听到妈妈的含泪嘱咐，苏芮娇羞的答应。 她庆幸自己，当初拒绝了那么多人追求，选择了孙楚这个憨厚的男生。 关键时刻，还是老实人靠得住。 当然，这小妞非常清楚，这一次自己能及时得救，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孙楚有个有钱的舅舅。 拿不出那5万块，找不到公安过去镇场子，今天的事情不可能这么顺利解决。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她知道，正是由于凡家门风正，孙楚从小受大人影响，潜移默化，才会有如此憨厚的品性。 凡家，才是孙楚与自己的幸福源泉。 第84章 褫夺 回城时，王华母子在严肃车上，邓志勇上了凡三的车。路上，这哥们告诉了凡三了张强的故事。 原来，邓志勇上高中时，比张强低两届，两人在学校就认识。 高三毕业，张强没有考上大学，当年秋天就应征入伍。 这年，雩娄兵多数去了驻地在黄河北岸的一支王牌部队。 由于身体素质好，军事训练科目门门优秀，当兵第二年，张强就获部队推荐，考上军校。 这所军校位于鲁省省会泉城，是培养我军中低级军官的院校。能上军校，张强自然很高兴，非常珍惜这次学习机会。 张家祖上曾做过清朝武将，家里有习武的传统。 7虚岁开始，张强就随着父亲练习一套类似五禽戏的拳术，十二三岁时套路已娴熟，十五六岁时，三五个壮劳力不能近身。 上高中时，张强曾教训过在校园乱逛，调戏女同学的地痞流氓，因此，他在雩娄高中很出名。 军校毕业后，张强回到所在部队担任排长。 他军政素质过硬，以身作则，所在排多次参加团、师、军、军区比赛，成绩优异。 毕业刚2年，张强就成为部队重点培养苗子，被破格提拔为副连长。 这时，没有考上大学的邓志勇也参军来到部队，成为张强手下的兵。 老乡，同学，战友……在张强鼓励帮助下，邓志勇一年后也考上石门军校。 就在邓志勇考上军校这年冬天，张强母亲病危，家里拍来加急电报，让他请假回家探望。 在义阳车站下车时，张强碰上五六个小混混，围着一个花季少女调戏。 旁边的旅客，周围做生意的商户，乃至车站工作人员，都躲得远远的。 因为这几个混混在当地比较出名，其中一个还很有背景。 张强虽然穿着便装，但他还是看不过眼，主动上前给那个女孩解围。 不料，这帮混混见他孤身一人，不仅没有散去，反而上前围攻。 一开始，张强只想把这帮人赶走得了，没料到这帮人竟然越打越凶，大有要他性命的架势。 于是，他怒从心头起，出手不再保留，很快将这六个家伙打趴下。 打架无好拳，骂人无好言。 愤怒之下，张强出手很重，6个混混，3个胳膊被打折，2个腿被打断，骂人最凶的那个，被他打断1条腿，2只胳膊。 那个花季少女，简直吓傻了。 将那几个家伙打趴下后，张强就拉着那个女孩上了出租车，将她送到家里。然后，他没有下车，就让师傅直接送他回雩娄。 好在打的回家，张强终于赶上见母亲最后一面。 第三天，张强正在家给母亲守灵，义阳警方找上门来，以故意伤害罪将其从家里带走。 当时，警察害怕这小子武艺高强，路上逃脱，当场就给他戴上了手铐。 家里人一看顿时急了，立即给部队发电报。部队得知情况后，立即派人来义阳调查。 摸清情况后，部队排除干扰，将张强带回部队，由军方处理。 虽然这小子属于见义勇为，但出手过重，对方在当地很有势力，一直在向上控告。 最后，部队只好挥泪斩马谡，褫夺张强军衔，开除军籍，遣送原籍复员。 虽然断送了前途，张强也没太后悔。 见到这种流氓调戏少女的事，学武的宗旨与军人的天职，不允许他无动于衷。 自此，张强从年轻有为的军官，沦落为雩娄乡下无业青年，认识的人都为他惋惜。 幸运的是，那个被张强搭救的姑娘，不久竟然找上门来，愿意以身相许。 这个女孩子长相清秀，几乎算得上花容月貌。因此，张强也没有多矫情，两人就走到了一起，很快就有了一个儿子。 娶妻生子后，张强需要养家糊口。 可是，除了会武术，军事素质强，张强别的也不会。 迫于生计，他到吴河街头，蹬起三轮车。这是一个力气活，收入微薄，但总算能维持一家三口日常开销。 这哥们急公好义的脾气没改。 他一身好功夫，家族又是当地大户，吴河这一带的地痞流氓，都有点怕他，遇事给他几分面子。 “那个被救的女孩，也就是张强老婆，叫什么名字？”凡三问道。 “好像叫谢楠，义阳本地人。” “她是不是义阳高中毕业？” 凡三追问，他突然意识到，这个谢楠，很可能就是被周亦农祸害的那个花季少女。 一个本可以成为京都外国语大学的高材生，如今竟然沦落成深山街头的村妇。 “好像是的，没有考上大学。” 邓志勇拍着脑袋，有些记不准了。 “没事，我就是问一问。你帮我约一下那个张强，这两天有空，请他进城聚一下。” 凡三提议。 “他们儿子该上学了，正想搬进城，让孩子秋天开学到一小读书，前几天还找过我呢！”邓志勇说完，就联系张强。 得知凡三想找自己聊聊，张强很爽快地答应了。 他对这个同龄人印象不错，觉得凡三不是那种有两钱就尾巴翘上天的土豹子。 傍晚，张强回到家里，谢楠已将晚饭做好，两个小家伙正坐在桌前等着爸爸。 这个家，也就两间屋，一间做饭兼待客，一间是卧室。 这是他们在街上租的，张强父亲与几个兄弟都住乡下，离街上不远。 吃饭时，听说那个凡老板让张强进城聊聊，谢楠不由有些紧张。 这小妞正是当年被周亦农祸害的那个义阳高中校花。 周家垮台后，谢家得到社会捐助特别是一个匿名人士捐的10万元后，状况大为好转，她的精神状态也基本恢复正常。 但这小妞心里有个执念，想到心仪的京都外国语大学看看，有没有机会旁听或业余自学。 因此，那天，她背着父母，偷偷跑到火车站，想一个人进京。 在车站广场，她被几个小混混调戏。其中，一个小混混据说是副市长的孩子，与那个周亦农有一拼。 看着那家伙充满贪婪的眼睛，她当时吓得要死，觉得自己又是在劫难逃。 没想到张强英雄救美，将那6个小混混打趴下，让她躲过一劫。 随后，张强被公安拘捕，部队介入，最后被褫夺军衔，开除军籍，遣送回乡。 这些事情，她是反复打听才得知的。 想到自己已是残花败柳，如果能嫁个这样见义勇为的青年，一辈子也值了。因此，她不顾父母反对，上门自荐。 两个都处在人生低谷的青年，可谓同病相怜，几次接触后就自定终身， 从义阳市区来到吴河的深山老林，谢楠心里自然也有落差。 张家人心地善良，兄弟团结，在当地人缘很好。 搬上街后，有时候张强送人回来很晚，她带着一对儿女有些担惊受怕，还好，没有人敢过来骚扰。 不过，谢楠的心里那个执念一直没有放下，因此，她决定带着孩子进城上学，希望自己的梦想能在孩子身上实现。 雩娄基础教育很好，她认为，这个梦想完全有可能实现。 见老婆有些紧张，张强安慰道：“我们不是正好也要给虎仔找学校嘛，顺道过去聊聊，应该没什么问题！” 听老公这么一说，谢楠心情才放松下来，觉得自己真的有点杯弓蛇影了。 第85章 礼聘 8月2号，星期天。 上午9点，张强一家来到雩娄县城。联系上邓志勇后，他们约凡三到文体广场附近的一间茶室喝茶。 接到电话，凡三就开车过去了。 这天，那个少妇与孩子，几乎还是头一天的打扮，张强则穿了一身黄绿色的夏季军常服，显得精神干练。 虽然离开部队多年，他身上的军人气质还是很浓。 看见凡三进来，邓志勇与张强都很客气地站起来，那个少妇也牵着孩子站起来，让孩子向叔叔问好。 这对小孩，男孩像爸爸，女孩像妈妈，真可谓如花似玉，惹人喜爱。 喝了几口茶，凡三询问了张强进城后的打算。 “现在，除了蹬三轮，我还能干什么呢？”这个曾经风华正茂的军官，不由自嘲。 “孩子上学后，嫂子也可以找个地方上班。”邓志勇插嘴。 “她不习惯与生人打交道。”张强苦笑道。 聊到这里，凡三坦承了自己的来意：“我在京都开公司，公司里需要安保人员，如果您愿意，可以带着弟妹与孩子一起过去，孩子在那边上学。” 这一点，不仅出乎张强小两口意料，更出乎邓志勇意料之外。 凡三的意思很明显，就是请张强过去当保镖。 这种事，比蹬三轮轻松，但遇到危险，可是要替老板挡子弹的，有点像部队首长的警卫员。 张强有些犹豫，毕竟，他与凡三才见过一面，事先不熟，不知道这个老板的底细。 不过，谢楠有些心动，如果孩子从小能到京都上学，也了结了她心中的那个执念。 “凡总，小孩在京都上学，没有户口，回老家参加中考，恐怕很难考上像样的高中。” 邓志勇倒是提出了一个很实在的问题，对凡三实力他很了解，人家不差钱。 凡三微笑着说：“我考虑过了，可以让张强一家落户京都，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一回，对方三个大人全都懵了。 凡三没有要对方立即回答，让他们先考虑两天。 他告诉张强：“我侄子凡思兵在县医院当大夫，你们好像是县高中同届同学，你们有空可以聊聊。无论过去与否，两天内你都给我一个准信。” 说完，凡三与张强、邓志勇交换了电话号码后，就开车离开了。 “我操，我怎么觉得遇上骗子了呢？”张强拍拍脑门，有些找不着北。 邓志勇说：“凡老板的实力，我清楚，不至于专门来骗你？说句不好听的话，强哥，你现在的情况，还真的不值得他骗。” 这话有些糙，但简单直白，张强也有些不好意思：“是呀！我一个蹬三轮的，人家开奔驰的大老板，能骗我什么呢？” 这时，谢楠提醒：“你不是与医院那个凡思兵熟嘛，问问他不就清楚了。” 邓志勇一拍脑门：“是呀，问问小兵不就清楚了。” 说完，他就立即给凡思兵打电话，约好中午在医院对面餐厅吃午饭。 这天中午，凡思兵下班后，来到医院斜对面的一家餐馆，看到张强一家，他略微感到意外。 邓志勇在县公安局，他们常见面，张强则是一年几乎都见不到一回。 听说是三叔推荐过来的，凡思兵的兴致顿时高了起来。 一顿饭下来，张强等人大致了解了凡三下海闯荡的经历。 “凡老板果然不同凡响，他的经历，就是电视剧恐怕也没有这精彩。” 邓志勇大致知道凡家的经济实力，但没想到凡三的经历，这么曲折复杂。 “与凡总相比，我这七八年窝在乡下，真是白活了！”张强感慨。 “也不能这样说，每个人的情况不一样。只要有机会，啥时候出去都不迟！” 凡思兵安慰道，他这知道这个老同学的遭遇，因此，一直对他很同情。 这时，邓志勇才说出凡三要请张强一家进京的事。 三叔想找两个贴身保镖的事，凡思兵倒是听爸爸说起过，没想到，他竟然相中了张强。 听了昨天苏芮遭绑架，两人相识的经过，凡思兵才恍然大悟，怪不得！ “哥们，你走了大运啦！不是说他是俺三叔，我就恭维他。三叔承诺你们的事，肯定能办到！” 其实，听完凡三的创富传奇，张强两口子就知道自己一家碰到好人了。 吃完饭，邓志勇有事先离开了。 凡思兵去医院请了半天假，陪张强一家去西大畈见二爷二奶。 人与人之间，往往真的要看眼缘。 进门后，凡思兵大致介绍了情况，凡文车与张强聊起家常。 得知是吴河习武的张家，凡文车立即放了大半颗心。他年轻时走乡串户当货郎，地走几百里去汉口进货，常在雩娄南半部行走，不止一次听人说起这家人行侠仗义的事情。 再听说张强曾在部队待过几年，老爷子就更满意了。有部队的培养，这孩子的素质就算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刘月英与马玉芬看到张家那对如花似玉的孩子，立刻就喜欢上了，连忙吩咐凡学梅拿零食给两个孩子吃。 谢楠看着这家人很和善，心里顿时安稳了许多。 不一会，凡三也被刘娇叫醒。 见张强一家随凡思兵一起过来，他就明白了他们的选择。 “我父母几天后进京，你们准备一下，能一起走最好，不行的话，也别太迟。现在建华学校招生估计已经结束，我马上让人安排，争取两个孩子秋天能够入学。” 张强与谢楠对视一眼，告诉凡三：“我们现在回去与父亲说一声，明天去义阳岳父家，然后，就在义阳火车站与叔叔阿姨会合，你看怎样？” “没问题，就这样说定了。时间很紧，我就不留你们多坐了。” 记下张强的身份证号，核对姓名后，凡三吩咐凡思兵开车送张强一家回吴河。 张强一家离开后，凡三立即给马艳红打电话，让她抓紧与建华学校那边联系，安排一个男孩上一年级，一个女孩上幼儿班。 等他打完电话，凡学梅问：“三子，你这是准备帮他们一家在京都落户吗？” 凡三点点头。 “你这也忒大方了吧，有那还不如安排亲戚自家呢！”凡学梅话里有话。 原来，孙家华父母曾找到凡学梅，看能不能帮助老小一家落户京都。她回来说了，凡家从上到下没人搭茬，这事自然黄了。 现在，凡三竟然将昨天刚见一面的陌生人一家安排进京，顿时勾起她心中的不满，因此，干脆直白地质问出来。 “张强以后要负责凡家全家人的安全，谢楠也可以到公司上班，安排他们进京属于工作需要。你小叔子进京能干嘛，陪张叔打牌吗？” 这话有点直白，怼得凡学梅脸上红一阵白一阵。 一向对大姐尊重的凡三，对她这两天的表现非常不满，一直压在心里没说。没想到她自己跳出来找茬，因此，他也老实不客气地怼了回去。 说完，他就出门，去文体广场，与郑文礼喝茶去了。 第86章 分寸 凡三出门后，凡学梅觉得很委屈，脸色很不好看。 “老爸，你也不管管三子，他现在威势越来越大了，有时候，弄得我心里也有些毛毛的。” 凡学梅有些不满地嘟囔。 “你还说呢！昨天搭救苏芮那事，也就是你，换个人，早就被他骂的狗血喷头了，你还不知足！” 凡文车没有附和大女儿，反而敲打她一番。 屋里人一听，不由都笑了起来。 刘月英也劝慰道：“大梅，你刚进城时，在老孙家受的气都忘了。” 中考那年夏天，凡三进城考试，孙家华父母家与考点隔墙，他想借住几天，孙家竟然连搭理都不搭理。 “那事，对三子刺激很大，他们怎么还有脸让三子帮孙子进京，做梦去吧！” 一提起这事，刘月英心里就有气。 马玉芬一听，才知道大外女婆家也不怎么样，当年做事有点绝。 俗话说：“欺老莫欺少，三年就赶到！”这回真是看到了现世报。 傍晚，凡三从文体广场回家，刚进父母的小院，就看到两个穿着很朴素的十来岁的男孩女孩站在客厅门外。 见到凡三进来，他们有些惴惴不安。 客厅里，南策云坐在门口，抱头哽咽，老太太站在一边安慰。 马玉芬与刘娇坐在一旁发呆，老爷子坐在堂屋方桌旁喝茶，沉着脸没说话。 见到凡三进来，南策云抬头起身，她的两个眼睛红肿，脸上有被打的手指印痕迹。 见这情况，凡三不用猜，就知道这个老同学与那个不成器的小叔子又干仗了。 果然！ 凡三坐下，老爷子大概说了一下情况。 这个暑假，凡家人回老家后，南策云就回路沿小队婆家，照看自己两个孩子。 刚开始几天还好，一星期过去，听说嫂子回来，张二嘴就三天两头去她房间胡闹。 张长雨老两口眼看老大死了，老二没有媳妇，也想撮合这两人，因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来，张二嘴更加放肆，南策云在家可谓孤掌难鸣。 这两天，南策云要跟凡家人进京。 张长雨两口子一看，大媳妇要走，跟老二眼看是黄，就放话说，不再给大媳妇照看孩子，她愿意交给谁就交给谁。 南策云母亲过世，父亲跟大哥一起，娘家没有人能帮忙。 昨晚，张二嘴又闯到南策云房间，想霸王硬上弓。 南策云不愿意，两人再次撕打起来，张二嘴一看没戏，就照脸给了她几耳光，这才离去。 南策云反复思量，不想再在路沿婆家受气。 两个孩子背着书包，她带着一包换洗衣服，里面裹着张大嘴的抚恤金存折，娘儿三个一起进城。 她准备在城里租房子住，然后找一份杂工，供养两个孩子在县城上学。 租房子前，她带着孩子，专程来凡家辞工。 听说南策云要辞工，凡文车老两口有些舍不得，就劝她再想想。 这半年，南策云手脚利索，干净勤快，用着很顺手，又是老家人，知根知底，因此，他们有些舍不得让她离开。 可是，人家孩子上学是个大事，没人照护，确实不是办法。 了解情况后，凡三开口道，听说蓼城有很多私人学校，初中、高中都有，全封闭管理，教学质量也不错。 “那边一年四季都有校服，住宿有专人管理，你可以将孩子送那边去上。” 凡三建议。 “我也听说了，就怕费用高，上不起。”南策云有些犹豫，眼里却露出希望。 “按老家的消费水平，学费即使高，能高到哪里去？明天，你随我孙哥过去看看，把孩子学校找好后，学费都算我的。” “那怎么好意思？”南策云有些忸怩。 “你天天在家里帮忙做这做那，我都好意思了。我帮你孩子交几个学费，你有什么不好意思。”凡三宽慰道。 听到儿子这样安排，老太太出了一口气，就领着南策云母子三个，到隔壁的一楼，晚上先在家里住一晚。 第二天早上8点，孙家华过来带南策云母子去蓼城。这家伙想开奔驰过去，被凡三拦住了。 “奔驰太张扬，还是开赛欧吧！带他们多去几家学校，货比三家后再定，关键是孩子安全与教学质量，贵一点也无所谓。” 离开前，南策云大儿子张云山，走到凡三身边，鞠了一躬。这孩子虽然没有说话，但这个动作代表了千言万语。 南策云一家随孙家华离开后，凡家人回到客厅。 这时，凡学梅又问：“三子，杀人杀个死，救人救到底。你怎么不把南策云一家也带到京都去，让两个孩子在那边上学。” 昨天被凡三怼后，凡学梅心里有气，因此，今天又拿这事说事。 凡三本来懒得回答，看到周围一圈人都看着他，他不得不说出自己的想法。 “让南策云一家到京都落户，不是不可以，也不是花不起这个钱。关键是张长雨父子不是省油的灯，特别是张二嘴，粘皮烂块肉，我不想与这家人多牵涉。” 事实上，要不是看南策云可怜，父母又舍不得，凡三就想给她十万八万，让她自生自灭。 可是，毕竟是老同学，她又刚刚丧夫，他还是狠不下这个心。 “妈，您回头告诉南策云，不得向任何人透露凡家事情，特别是家庭地址，孩子学校。否则，不要怪我不讲情面，一旦发现，就让她立即走人。” 说完，凡三就回隔壁自己房间了。 这家伙离开后，刘娇惊呼道：“哇塞！这回总算看到三哥霸道总裁的一面了。” 马玉芬瞪了女儿一眼，刘月英则疼爱地摸了一下刘娇的头。儿子现在当家理事了，老太太心中很欣慰。 俗话说，做事要讲究分寸。 从前天搭救苏芮，昨天帮助张强一家进京，再到今天安排南策云母子，马玉芬发现，外甥处事精当，分寸拿捏得非常好，完全可以与那些大公司ceo媲美。 “表姐，好儿不要多，一个顶十个。有三子这个儿子，你们老两口就坐着享清福吧！”马玉芬真心羡慕，发自内心地说。 隔壁三楼，凡三躺在床上，与钱咏琳通话。 钱咏琳担心有辐射，影响胎儿，于是，就将手机开了免提，远远地对讲，看得一旁的马艳红直乐。 看着女儿那模样，钱瑞江老两口也是哭笑不得。 凡三简单说了张强一家进京的事，让钱咏琳考虑一下，他们住在哪里合适。 光明小区这边，空闲的暂时只有后来以凡三自己名义买的两套房，原计划留给思念思想的。 “让他们住五棵松那边吧，除了接送孩子麻烦一点，谢楠回头去公司上班，来回也方便。” 钱咏琳建议，反正，以后接送孩子上学，估计多半是张强的事。 凡三一听，当下就同意了。 然后，他让钱咏琳注意保护身体，挂电话前，还隔着手机啵了一下送个飞吻。 这一下，害得钱咏琳羞红了脸，赶紧过去把手机关掉，马艳红则在一边偷笑。 第87章 探望 8月5号清早，凡文车老两口、马玉芬母女以及南策云，离开雩娄，前往义阳。 当天中午，在义阳火车站南广场，张强一家与凡家一行会合，众人一起坐火车卧铺，前往京都。 一行人中，感慨最多的是谢楠，她没有想到，自己会以这种方式，走进心仪的京都。 8年过去，当年的高中同学，早已大学毕业，走上工作岗位，谢楠则沦为普通家庭妇女。 这次，凡三答应他们，孩子上学后，让谢楠去五湖投资做前台。 虽然只是普通职员，毕竟是大城市写字楼的白领，势必也要有个适应过程。但谢楠有信心做好这份工作，8年消磨，尚未磨灭这个曾经的班花的才气与心气。 全家落户京都，孩子到贵族学校读书，小两口在写字楼上班…… 果真如此，失去的8年，只是增加了张强与谢楠小两口的人生磨砺。有了凡家给的平台，这个小家庭可谓一夕之间，一步登天。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竟然落到他们头上，直到北上的列车离开义阳，谢楠还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 父母离开的第二天，孙家华开车，带着凡学梅兄妹，还有苏芮，前往庐州。 路上，苏芮坐在副驾，凡学梅与凡三坐在后座。 刚出雩娄城关，凡三就开始闭目养神。不过，他并没有真正睡着，想到马上就要与莫兰会面，他心里非常矛盾。 这小娘们赴美复学前，凡三不来见一面，心里过不去，见面后又不知说什么。 这是他忐忑不安的根本原因。 两个曾经生死与共的恋人，闹到现在见面无话可说，真的是一种悲哀。 回想起来，莫兰经受不住诱惑固然是主因，自己疏于照护也有责任。 车到庐州琥珀花园莫家楼下时，凡三心里还是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凡学梅让孙家华开车，带苏芮去附近吃饭，自己与弟弟一起上楼。 一路上，凡三不时皱眉的动作，让从小照护他的凡学梅知道，这个弟弟对如何面对莫兰，心里很矛盾。 因此，她决定，到莫家后，还是自己出面，这样，即使出现争吵，两家不至于闹太僵。 这几天，姐弟俩虽然有些小矛盾，但凡学梅心里还是非常疼爱这个弟弟。 以往，父母不在家时，家里遇到难事，都是她这个大姐出头。哪怕是顶雷，她也要站在弟妹们前面，谁让她是家里老大呢？ 从小到大，凡学梅都是这样。 这也是兄弟姐妹中，她比较强势，弟妹们也比较听话的原因。 上到8楼，凡学梅敲门。 出来开门的是保姆，见是凡三姐弟，就微笑着请他们进去。 这位保姆是金明玉的一个远房亲戚，约莫50岁。不过，她在这边的工资，全都由凡三给的孩子生活费里出。 进到屋内，两个宝贝坐在沙发前的软塑料垫子上嬉闹，还有一个婴儿坐在旁边摇篮里哭，估计是饿了。 见到两个生人进来，宝宝、贝贝也不害怕，还好奇地盯着看。 保姆抱起摇篮里哭叫的婴儿，去拿奶嘴喂她牛奶。 这婴儿是莫言与宋佳的孩子。 平时，宋佳中午会开车回来给孩子喂奶，当天不知因何回来迟了。 保姆刚给牛奶倒好，宋佳就急匆匆地赶回来了。 她微笑着跟凡三姐弟打招呼后，赶紧抱着女儿去西屋喂奶。喂奶要袒胸露怀，这小娘们在凡三面前有些不好意思。 凡学梅见状，跟了过去，打听莫兰的近况。 凡三蹲下去，仔细端详两个宝贝。 两个孩子对这个陌生人，一点也不认生，不一会就被逗得哈哈直乐。 这时，保姆喊了一声“凡客”，凡三扭头一看，她好像有什么话说，便站起身来。 这个保姆先去关门，走近后悄声问：“您每月给两个孩子多少生活费？” “每人1万。” 保姆听说后，不由神情一怔。 凡三见状，有些好奇：“难道您每月没有拿到工资么？” “那倒不是。”保姆有些扭捏。 “那您的意思是？”凡三惊讶地问。 “他们给我每月2000工资，原先是看2个孩子，现在要看3个。”保姆悻悻然。 这是莫家内部事情，凡三不好多嘴。 不过，为了两个宝贝考虑，凡三略一沉吟，微笑着说：“阿姨，您把银行卡号告诉我，从这月起，我每月另外给您打1000。” 这个保姆喜出望外，连忙拿出自己的银行卡，还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这个手机，也还是当初凡三给她买的，方便随时联系。 凡三记下卡号，姓名，这才得知，保姆名叫金明凤。 莫言的孩子是元旦前后出生，凡三决定将保姆的工资补贴从元月开始。 “阿姨，从元月开始，每月另外补贴您1000，连同这个月，我回头一起打给您。” 凡三想了想，索性好人做到底。 毕竟，人家出门在外，孤身一人过来照看孩子也不容易。 金明凤一听，两眼顿时湿润。 她来莫家近一年了，只见过凡三两面，但她看得出来，这个姑爷不差钱，心肠好。 要是自家媳妇出莫兰那种事，她早就与对方拔刀绝交了，但这个凡客不计前嫌，按时打钱。而莫家特别是堂姐，却背着人家，准备将莫兰另外嫁人。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悄声告诉凡三：“凡客，明华今天带着莫兰，去民政局登记去了。对方好像很有钱，是个大款，去年刚死了老婆。” 凡三一听，顿时有点懵圈。 他一路上还在担心，见到莫兰不知该说什么，觉得对不起她。谁料，人家一点也没闲着，早就在忙着找下家，如今都正式登记了。 想到这里，他不由苦笑，想起黄金花当年那句话：“世上两条腿的蛤蟆找不到，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 。” 是呀，以莫兰的姿色与名气，找一个有钱人，还不是手到擒来。 在这件事上，凡三顿悟：“这两年，自己有点飘了！” 金明凤说完，就没有多言，赶紧拿奶壶给两个宝贝喂奶。 凡三看着正捧着奶壶，贪婪地吸吮牛奶的两个宝贝，心头自责：“自己真是罪过！” 他心里烦闷，不由信步走上阳台，不料，又看到宝马香车送美人的一幕。 楼下，两辆豪车前后相随。 莫言与金明华从莫兰那辆红色宝马里下来，莫兰从后面一辆路虎的副驾上下来。 一位约莫四十出头，一身深蓝西装，留着板寸，戴着金丝眼镜的男子，从路虎驾驶席推门出来。 这人中等个子，略微发福，一副成功企业家派头。他与莫家人挥手道别后，上车掉头离去。 看来，莫兰这个“七仙女”，还真是玉皇大帝的女儿不愁嫁。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凡三再次嘲笑自己不仅自大，而且自作多情。 这个地球，真的是离开谁都照样转。 也许，两人的缘分真的尽了。 这一次，他压根就不该过来。 毕竟，之前相关的生活费用、留学花销都已经谈妥。这时候过来，除了探望孩子，还能干什么呢！ 第88章 弃绝 莫家母子进门后，陡然发现，凡三正站在阳台上沉思，便知道刚才的一幕已被他看见。 莫言有些不好意思，打声招呼后，转身去了西屋。 保姆一看架势不对，也抱起一对宝贝，跟着走了出去。 这时，凡学梅推门走了进来。 莫兰忸怩不安，站起来打声招呼，金明华则坐在沙发上没动。 待凡学梅坐下后，金明华没有客套，竟然开门见山说起两个孩子的事。 “小兰马上去美国复学，莫言也来了个女孩，我们这边招呼3个孩子，现在确实忙不过来。” 凡学梅微笑着说：“阿姨，你们确实有点忙，能不能多找一位保姆？” 凡三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大不了多出一份保姆工资。 孰料，金明华接下来说道：“不用那么麻烦，你们还是把贝贝领回去自己养吧！” 这一刻，凡三与凡学梅都愣住了。 凡学梅忍不住脱口问道：“阿姨，您这是啥意思？”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就是让你们把贝贝领走，两个孩子，一家一个。” 金明华说完，凡三不由自主地望向莫兰，看她什么意见。 这小娘们眼皮低垂，没有看他，也没有回应。看来，莫家内部已商量过了。 凡学梅一看，也快言快语：“既然这样，贝贝我们领走，宝宝的抚养费，以后我们就不管了。” “随便。”金明华老神在在，不再像以往在电话里那样斤斤计较。 这时，孙家华领着苏芮上楼，见门敞开着，他们就直接走了进来。 金明华一看，就知道是凡家人。 看到清秀漂亮的苏芮，她以为是凡三的新情人，心中不由来了气。 “凡三，你不就炒股赚两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成天沾花惹草，到处糟践人家小姑娘，我看你迟早死在这上面。” 这娘们噼里啪啦一顿话，不仅骂得凡三云里雾里，凡家其他人也都被骂懵了。 不过，凡三马上意识到，金明华是误会苏芮的身份了。 没有等凡三解释，金明华就站起来，下了逐客令：“这里不欢迎你们，请吧！” 就这样，孙家华与苏芮还没坐下，就被人家赶出门。 凡三见状，也懒得解释了，起身向西屋走去。到了西屋，他先抱起宝宝看了几眼，在小家伙脑门上亲了一口。 然后，他对保姆说：“阿姨，谢谢您照护贝贝这么长时间，我们现在要领她走，宝宝以后就拜托您了！” 说完，他与莫言两口子打声招呼，抱起贝贝出门。 凡学梅一家赶紧跟上，莫家竟然没有一个人出来相送。 看来，让凡家领走贝贝，莫家确实预谋已久，只等凡家人上门而已。 上了电梯，凡学梅要接过贝贝，凡三脸色铁青，没有松手。 这趟庐州之行，让凡三再次见识了，什么叫翻脸无情。 这个内心深处，始终有些柔软的男人，抱着贝贝踏上电梯的那一刻，内心瞬间变得刚硬起来。 生活，真的是最好的老师，教会人们许多书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出了琥珀花园，凡三吩咐直接去火车站。到车站后，孙家华带着苏芮继续去浦东，凡学梅留下来照顾贝贝。 凡三立即买了时间最近的一趟列车车票，幸好还有卧铺。 趁发车前20分钟，凡学梅在车站商场，新买了奶粉、奶壶、水杯甚至尿不湿。 凡三抱着女儿一直不松手，直到上了火车，才将贝贝交给大姐。然后，他就躺在下铺，对着中铺底板发愣。 列车刚出站，莫兰开车带着保姆，拿着一包贝贝的小衣服，追了过来。 可惜，列车已经北上，她终究是没有见到贝贝与暴走的凡三。 中午没有吃饭，过了一会儿，两人抱着贝贝，去了餐车。 凡学梅简单吃点东西，就打满一杯开水，冲好一杯奶粉，抱着侄女先回去了。 凡三就着一盘水煮花生，一盘拍黄瓜，一盘尖椒豆皮，拿着一瓶皖省当地啤酒，自斟自饮。 这家伙也不知究竟喝了几瓶，最后满嘴酒气，回到卧铺，倒头就睡。 晚上，贝贝因为饥饿、认生，哭闹不停。凡学梅折腾半宿，总算把这小妞喂饱、哄睡。 这是一趟慢车。 到京都时，已是次日上午8点。 下车后，姐弟二人打的回到光明小区。家里其他人都上班去了，只有凡文车老两口与南策云在家。 与父母打声招呼，凡三就到对面自己房间，倒头继续睡觉。 对面房间，听了凡学梅的讲述，凡文车老两口都意识到，留在庐州的那个小孙子，恐怕是要不回来了。 刘月英非常心疼，抱着黑眼球骨碌碌乱转的贝贝，眼里噙满泪水。这个小孙女，老两口决定亲自养。 刘月英有些担心儿子，她抱着贝贝，到对面房间，看了凡三几回，这家伙一直在睡。 快12点时，凡三起床下楼。 来到小区门口一家饭店，他点了几个菜，要了一打啤酒，一个人坐在窗前，自斟自饮。 一想到小宝宝那天真可爱的笑容，他心里就难受，只想用酒精麻醉自己。 这趟庐州之行，让他再次见识了人心叵测，即使是莫家这种书香门第，一样充满算计，翻脸无情，说不讲理就不讲理。 中午，马玉芬与刘娇下楼吃饭。 听说庐州发生的事情后，她从表姐怀里接过贝贝，对这个被妈妈抛弃的孩子更加怜惜，疼爱地在小妞脸上亲了几回。 下午2点，凡三带着几分醉意，晃晃悠悠回到小区，上楼后继续呼呼大睡。 3点半，马艳红从五湖投资回来，上楼来见三哥时，才知道他喝醉了。 这是她认识三哥以来，极少见的事情。这次庐州之行，看来真让他伤心了。 傍晚，钱咏琳下班回来，看到粉白柔嫩的小贝贝，也喜欢的不得了。 在弟媳面前，凡学梅没有说那么多，只是说，这次去庐州，把贝贝接回来了。 钱咏琳向来喜欢小孩，只是担心婆婆年纪大了，太辛苦，建议再招个保姆。 回到房间，她就闻到满屋酒气。 钱咏琳将窗户都打开，将空调开开，用手巾擦去老公头上汗水。 她知道凡三睡觉喜欢睡到自然醒，因此，也不叫他，只是将茶水换了，然后到婆婆那边吃晚饭。 这一觉，凡三睡得很沉，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凡三回到1991年的五一劳动节，他兴冲冲地骑车跨过灌河，去吴寨看望个把月没见的吴秀玉。 孰料，遭到财迷的冷言冷语，吴秀玉的沉默以待，他一个人忐忑不安地离开…… 这个梦，几乎将他14年来的经历，像放电影一般重放了一遍。期间，数次悲欢离合，让他时而欢欣，时而流泪…… 晚上8点半，马艳红两个侄子跑到这边打闹，将桌子上茶杯碰到地上。 “啪”地一声，茶杯碎了，吓跑了两个调皮的小家伙，也惊醒了梦中的凡三。 钱咏琳闻声走了过来，看到老公脸上的泪痕，赶紧坐下，用抽纸帮他擦掉。 然后，她就要起身去厨房给他做饭。 凡三拉住她，将脸贴在她的腹部，似乎想倾听胎儿的律动。这一刻，他好想有一个小宝宝，捧在手上，朝着他笑。 钱咏琳含羞带笑地推开他：“傻瓜！还早着哩。” 看着腹部微微挺起的钱咏琳，娇笑着去给自己做饭，他心里总算有了一点温暖。 第89章 捋顺 钱咏琳出去后，马艳红过来，为两个孩子的淘气道歉。 凡三摆摆手，不以为意。 他将金明凤的银行卡号告诉马艳红，让她明天给这个卡里打8000块钱。 想了想，他又吩咐，莫家那边的费用，暂时付到这个月为止。 说完，他就起身去父母房间。 这时，南策云端出一碗稀粥，钱咏琳端着两碟小菜出来。 闻到糯米粥的香气，凡三食指大动，就着小咸菜，一口气吃了三碗。 吃完饭，凡三端出了一个琢磨了很久的想法，与父母商量。 “我原本不打算做实业，靠股市、期货与风险投资，养活整个家族根本没有问题。但人总要做点事，不能混吃等死。可是，家族现有的人能做什么呢？” 凡三自问自答，除了几个教书与上过大学的，家里人文化都不高，不要说高科技，就是中端服务业，他们都干不了。 “我想了很久，买商铺卖酒，也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我们只卖瓶装酒，不卖散酒；只卖品牌酒，不卖无牌酒；只卖高端酒，不卖低档酒。” 凡三解释，这样一来，卖酒就与开小卖部差不多，只要注意货品安全，管好流水账，其他的不用操心，人人都能干。 这样干能赚钱吗？应该可以。 “一是商铺都是自己买的，不用交房租，耗得起，即使不干了，也能出租；二是销售点多了，可以赊货，拿折扣赚钱。” 对父母，凡三就说了这些，希望父母能理解他的苦心。 至于做到一定程度以后，可以做成连锁店，同步建设网站，加强仓储与配送，那些远景，他都没提，父母也不一定懂。 这次庐州之行，金明华的一顿痛骂，对凡三触动很大，也让他开始反思。 一个家族要想基业长青，仅靠炒股做期货，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这些钱，说没就没了，长远发展还是要有实业支撑。 凡文车年轻时先是做货郎，后来在供销社跑运输，几乎干了一辈子商业。他一听就知道，儿子是想开酒行，做连锁店。 说白了，就是开店卖酒。 老爷子觉得靠谱，家里这帮大姑娘小媳妇，不是初中就是小学毕业，像马艳红这样的高中生都不多。 年纪小一点的像凡学兰，自己有正式工作，他也不想让他们下海。 老太太不太懂得做生意，但村头的代销点，街上的百货店，进货后加点价卖出去，她还是知道能赚钱的。 说到这里，凡三告诉父母，他想成立一家新公司来买商铺卖酒，同时，对现有3家公司的股权结构做一些调整。 第一步，将3姐妹及其他亲友在五湖投资20%的股份，纳入一个新公司，名称暂定为学而思；自己所持80%股份，另外成立一个公司，暂时定为京信。 学而思成立时，将之前由钱咏琳、陈丽华与马燕代持的股份，直接划到钱咏琳大妈李芮、陈丽华姥姥何英与马燕大嫂韩雪名下，免得以后出现财产纠纷。 对此，凡文车举双手赞成：“这3个姑娘都出嫁了，还由他们代持不合适，早就该扯开了，免得以后扯皮。” 刘月英数学天赋虽然不及姑姑刘彭氏，但一般的账，她还是门清。 听了五湖公司股东的结构变化，她有些疑惑：“这与之前不是一回事吗？” “对五湖投资来说是没变，但接下来的事情，就不一样了。”凡三告诉妈妈。 比如，开酒行这事，他就准备由京信公司单独做，酒行赚钱也好，亏损也罢，都与五湖公司其他股东没有关系。 “当然，家里人可以优先进酒行上班，领工资，拿奖金，但不再享受分红。” 这一说，刘月英立即明白了。说白了，儿子这是要与几个姐妹分家。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即使是嫡亲兄妹，开枝散叶后，终究要各过各的小日子。 爹妈活着，兄弟姐妹也许还经常团聚；爹妈走后，再想拢到一起，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时，钱咏琳忙完了，走过来坐在刘月英身旁。老太太拉着她的手：“你过来听听也好，这是大事。” 见到钱咏琳，老太太马上想到一个问题：“去年你让他们买房买车，欠那么多账咋办？” 这一点，凡三早就想到了。 “各家买房买车的钱，统统算作公司分红，今年年底一次性免除，没买的按照股份给以补贴。” 这样一说，老太太基本放心了，各家不欠债，上班过日子，那就没大困难。 大姑娘天天在凡三身边参与，老妮子也在跟前，就是老二在老家不愿意出来。她担心竹子吃亏，背那么多债，哪百年才能还完？ 凡文车看得很开，趁着他们老两口健在，早早将这些说清楚，扯明白，表面上有伤和气，实际上是好事。 早分开，早落地，早生根开花，有利于小家庭混好。 这个儿子也不容易，东奔西跑十几年，把这些兄弟姐妹都拉拔起来了：每家至少两套房，1辆车，户口都落在大城市，个个有工作，孩子进贵族学校读书…… 凡三沉吟片刻，对钱咏琳说：“你下楼，让艳红过来一下。” 钱咏琳出门后，老太太突然想到一件事，刘娇的房子还没着落：“其他人都有房有车了，娇娇怎么办？” 凡三微笑道：“我已吩咐过艳红了，开学前，带着她买两套对开的房子。” 这一回，老太太算是彻底放了心，外甥外女房子都有了，算是解决了猴妮子（彭玉芬）的后顾之忧。这样，她将来到地下见到姑姑，也就问心无愧了。 马艳红上楼了，钱咏琳却没上来，被周永秀留下聊天去了。 凡三简单说了成立新公司，调整股权的事，接着谈了京信公司的股权处理。 凡三打算，也分成两部分：40%留给几个孩子，每人5%；另外60%，成立一只家族信托，由信托公司持股。 信托公司，以后就是凡氏家族财富传承的核心，交由专家打理。 “不论京信还是学而思，所有股份都只享受分红，可以继承，不允许转卖；信托公司的收益分配权，由家族核心成员掌管，原则上由嫡长子牵头负责。” 听了凡三有关家族产权的详细安排，老两口一致同意，马艳红也赞成。 这样，桥归桥，路归路，凡氏家族的股权结构就彻底捋顺了。 以后，凡家老两口即使白毛归山，也不用担心几个儿女为家产争吵。 只要家族信托这棵大树不倒，凡家后世子孙再不济，也可以保证衣食无忧。 “别人都好办，就怕大梅有意见。”刘月英担心地说。 “这些年，兄弟姐妹数她分的东西最多，她还有啥不满足的。” 凡文车不以为然。 “正好，二妮子也回来了，玉芬也在，晚上全家聚餐，把这事告诉大家，让家里人心里都有个数。” 老爷子提议，凡三表示同意。 “聚餐叫不叫秀玉？”刘月英又问。 “当然叫，不然，思念、思想会怎么想？”凡文车瞪了老伴一眼。 凡三没有在意老两口的抬杠，打电话把钱咏琳叫了上来，让她通知大家晚上聚餐。 “在家的人都叫上，这个楼上的你通知，其他楼上的让艳红电话联系。” 第90章 分家 这次全家聚会，地点还是在小区旁边，凡雪结婚的那个酒店。 所有住在光明小区的亲戚都被叫过来了，比凡雪结婚那次聚得还齐。 钱咏琳父母、凡文凤、凡学兰婆婆、凡雪婆婆以及吴秀玉、马燕、陈丽华，都被邀请参加。 去吃饭路上，凡三跟钱咏琳简单提了一下家族信托及新公司股权分配的事，她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些事，她懒得管，全由三哥当家。 上菜前，凡三让马艳红出头，向大家大致讲了事先与父母商量好的那套方案。 这个事，来得有些突然。 有的人听明白了，有的人稀里糊涂，有的人则早在意料之中。 比如马燕，陈丽华，钱咏琳代持的股份，物归原主，那是迟早的事。 最不满的果然是凡学梅，听完后，她心里很不高兴：“三子，你啥意思，准备甩开俺们姐妹，自己单干是吧？” 不少人也竖起耳朵，听凡三怎么说。 “大姐，你说哪里去了。现在，各家分红也是各花各的呀，我只不过是把归我的分红，拿出来开酒行而已。” 凡三解释。 “那以后酒行盈亏咋算？” 凡学梅追问，这个大姐大果然精明，一句话就问到点子上。 “当然是京信公司负责，家里人可以进公司上班，领工资，发奖金，但不参与公司分红，亏损也不用管。”凡三坦言。 明知兄弟姐妹迟早要分家，凡学梅一时还是转不过弯来。 其他人也有些想不通，既然跟现在一样，那何必另起炉灶呢？ “我们现在手头没钱，你能做投资，我们什么也干不了，只能给你打工。” 凡学梅悻悻然。 “我现在也没多少钱，买商铺，开酒行，也不急在一时三刻。过两年，分红多了，你手头有钱后，肯定会自己做生意，到时候请你，恐怕你都没功夫过来！” 凡三耐心解释，听他这样一说，现场气氛顿时轻松许多。 这时，马艳红又讲了，此前买房买车的钱，今年年底统统作为五湖公司分红，一次性免除。 现场气氛顿时高涨，不少人高兴地鼓掌叫好。 坐在凡三旁边的思念，看着爸爸问：“妈妈的房子钱咋办？” “那些钱早就付过了。” 这小妞听后，高兴地朝着对面的吴秀玉做鬼脸，逗得周边大人哈哈大笑。 凡学竹不太明白有些复杂的股权关系，凡学兰悄声告诉二姐：“三哥这样做是对的，他坑谁也不会坑俺们姐妹。” 这一点，凡学竹倒是坚信不疑。 这两天，堂哥凡学术正在给贝贝在老家办户口。 三子再次问她，方方户口要不要落到京都，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过了今年，投资进京政策就取消了。 昨晚，凡学竹与周家贵商量后，决定让她与方方户口迁移，他的不动。 因此，凡学术正在家里操作，将贝贝与他的孙女小青，随凡学竹与方方一起迁到京都。 两个孩子都算凡学竹收养的孤儿，贝贝叫凡思宜，那个女孩叫凡小青。 坐在凡学兰身边的凡雪也没有吭声，她是晚辈，现在的一切都是三叔给的。 她知道，家里不管怎么变，三叔都不会亏待她，以后思念、思想长大了，她就更不怕了。 这时，马艳红又说了一件事。 “以后，五湖、九州与三山公司专业做投资，除了直接做投资的部门，其他人都转到京信公司这边来。” 确实，在座的家人，除了凡三，还真没有一个懂这行的。 “艳红，你也转过来吗？”凡学梅一直以来，都觉得弟弟有些偏爱这个表妹。 马艳红还没说话，凡三接腔道：“艳红负责那三家公司的总账，属于投资人员。” “我就知道，你不会动她。”凡学梅有些不忿。 “大梅，你要是懂会计，三子肯定首先用你。家里这么大的摊子，总得有个靠得住的人，帮助家族管账吧！” 这时，凡文车插话。 他知道，从承包复印店开始，凡三的账目就交给马艳红了。 这么多年，老两口最放心的就是这个外甥女，换了旁人，他们还真不放心。 老爷子开口了，凡学梅只得闭嘴。 其实，在座的人都清楚，马艳红就是凡家的财务总管。 这不是谁安排的，她最早跟着凡三外出打工，十几年来自然形成的。 “新公司成立后，杨琴、凡雪怎么办？”凡学竹问了一句。 “都转到京信这边来，原来干嘛还干嘛，什么都不变，就是平移一下。”凡三随口答道。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凡三是把家族股权关系捋顺，不是把家里人都炒鱿鱼。否则，他也不会把这些人都拉拔起来了。 “大梅，你别生气啦！孙楚能赚钱了，孙豫上大学费用都是她舅舅的。” 刘月英劝慰凡学梅，听了这话，这位大姐大总算露出了笑脸。 不过，她还是赌气道：“三子，到时候没饭吃，我就到你家住着，看谁敢撵我！” 一圈人听后，都不由笑了起来。 凡文车微笑着说：“大梅，三子从小就是你抱着长大的，谁的事不管，他也不敢不问你事，你担心什么！” “现在是这样，以后，您老两口不在了，他不管我们，我们找谁去？” 凡学梅还是不忿，这句话，又把现场气氛说僵了。 凡学梅信口开河，老太太也不跟她计较，看着钱咏琳：“小琳，你也表个态，以后几个姐妹的事，你们两口子管不管？” 钱咏琳没料到，说到自己头上来了。 她红着脸看了凡三一眼：“当然要管，家里总共就这几个姑娘，只要我们有饭吃，保准不会让她们饿着！” 刘月英欣慰地看了钱咏琳一眼，这个儿媳妇，既爱惜三子，又团结姐妹，家里由她当家，大人小孩，老两口都放心。 “小琳都表态了，你还担啥心！” 刘月英对着凡学梅说。 凡文车逗思念：“孙妮子，你大姑以后过来，你给不给她饭吃？” 思念见爸爸微笑不语，就大胆地说：“只要大姑不骂人，我就留她吃饭。” 童言无忌。 在座的人哈哈大笑，凡学梅也被逗乐了，笑骂道：“白眼狼！” 这时，刘月英面向在座的人：“这个家，我们就交给小琳了。她还年轻，有什么想得不周到，你们要及时点拨。俺老两口不在了，你们兄弟姐妹更要团结。” 马艳红一听老太太动了真情，气氛有些沉重，不由笑着缓解气氛。 “二妗，您与二舅身体这么好，肯定能长命百岁。我们还等着陪您老两口，看思想娶媳妇喝喜酒呢！” 这一说，又把大伙逗乐了。 钱咏琳坐在刘月英身边，悄悄握住老太太的手，双眼有些湿润。老太太这是当着整个家族，确立了她这个少奶奶的地位，让她不由不感动。 这一刻，最尴尬的是吴秀玉。 她可是凡三明媒正娶的原配，又给凡家生了长子长孙。可是，她自己太作，生生把这个少奶奶的位置，拱手让出去了。 其实，老太太来之前就想好了，这次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个家交给钱咏琳。所以，她才会犹豫，要不要叫吴秀玉来吃晚饭，就是怕她尴尬。 这时，服务员过来催大家坐好，马上上菜。大伙纷纷准备吃饭喝酒，这才缓解了吴秀玉的尴尬。 晚上，男生喝啤酒，女生喝红酒，小孩喝饮料。 吃饭前，该说的事情都说了，该定的规矩都定了，该问的也都问了，以后，想得明白想不明白都得照办。 这顿晚餐，那些年轻人忙着吃喝，几个老年人心里却跟明镜一般。 今天过后，凡三与钱咏琳所代表的凡家，与其他兄弟姐妹的小家庭之间，算是扯开了。 以前得到的，拿到的，就算拿到了。以后，除了五湖投资的分红，大伙就只能拿工资，再想浑水摸鱼就难了。 说白了，这次晚宴就是一顿分家饭。 第91章 夏眠 吃完“分家饭”后，凡三就进入“夏眠”状态。 8月18日，莫兰这位黄梅戏五朵金花之一，与庐州一家新崛起的民营企业盛开集团的老板盛开来结成百年之好。 两人名气都很大，因此，他们结婚的消息上了当地晚报，黄梅戏圈子内更是人尽皆知。 第二天，马艳红看到这则消息后，立即告诉了三哥。也许早就知道两人登记了，因此，得知消息后，凡三很平静。 从这月底起，凡家中止了对莫家的一切资助，两家算是扯清了关系，以往资助莫家的房子、车，自然也没打算要了。 也许早就有所预料，得知消息，凡三竟然很平静，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他最心疼的还是宝宝，据说，这个孩子被过继到莫言名下，已经改姓莫。对外声称是莫言抱养的孩子。 宝宝上户口时，谁也不去认真，反正都是老莫家的孩子。 “不随莫兰改嫁，带到老盛家就好。” 得知孩子消息后，凡三在心里自我安慰，有点阿q精神胜利法。 每天，凡三偶尔看看飞腾公司的股票，必要时委托一家中资券商逢低买入护盘。在此之前，飞腾公司已几次破发了。 7月22日，飞腾公司股票放量大跌，收盘破发。次日，继续缩量下跌。 周五，飞腾股价收于3.525港元。 这个周末，曹玉友再次与凡三通话，建议他下场护盘。于是，凡三与云中燕沟通，通过这家中资券商，出手护盘。 7月26日，星期一，飞腾股价跳空下跌，三山投资开始试探性买入。 不过，当日抛盘较大，收盘下跌4.26%，成交744万股。其中，三山投资买入100多万股。 7月27日，从集合竞价开始，三山投资就大手笔买入。 当天，飞腾公司股价放量大涨10.37%，成交1791万股，三山投资买入近1000万股。 当日收市后，港交所发布交易记录，于是，市面上传出三股东三山投资举牌飞腾的消息。 借着这个消息，三山投资继续追买400万股，带动飞腾股价重回4元附近。 从7月26日-8月26日，三山投资进场8次，先后买入3500万股，总算让这只股票没有持续破发。 除了“护盘”，这家伙彻底躺平，不是在家逗贝贝玩，就是在屋里睡大觉。 九州投资的沪铜交易，整个8月都在测试新软件，由罗沂生与孙楚负责，不用他插手，他也放心让他们去试验。 五湖投资与三山投资的钱，一个买了500万股茅台，一个则几乎全投了飞腾。 莫兰结婚后，凡三省下一年留学费用。他逢低买入了7万股易网的股票，比原计划多了2万股。 三山账面上，除了预留给何葳的那1000万美金，只剩下2000多万港币，留作护盘与零花。 九州投资股票账户上的钱，期货账户上，那2000万就留在沪铜里了。 股票户头上，除了当初投资1600万，参股下邳老酒获得的1500万股股份，最近新买了100万股金陵电器，剩下还有1.3亿。 凡三决定，这些钱暂时不动，静等国有股减持方案落地后，再重仓出击。 他心目中的a股投资目标有两类：铜矿为主的资源股与a股券商股。 前者是期货先行，他认为，股票迟早会价值回归；后者是牛市旗手，只要行情来了，买它肯定跑赢大盘。 眼下，两家新公司及酒行的文月商标还没注册下来，这事，马艳红都交给凡雪了，她在忙着办理投资落户的事。 马艳红已提前下手，把张强与凡学竹两家进京指标拿到了，其余各项程序正在走。此前，她与凡三两家落户的押金已经返回。这次，正好接着用。 贝贝在老家的户口，很快就会随凡学竹、方方与凡学术孙女一起迁过来。 马艳红也怀孕了，春节前，她估计就要去绿城那边，到那里躲计划生育，顺便生产。 因此，凡三也不催她，投资落户的事，由她自己看着来，需要外出，就让张强开车带着她去。 京信公司执照虽然还没办下来，但买商铺开酒行的事情已开始在做。 京都、浦江与鹏城公司员工，每个地方都是兵分两路，进行市场调查。 一路是搜集当地高档小区房价及地理人文资料；一路是调研市面上哪些中高档白酒畅销。 鹏城那边，又招了一个小妞做前台，杨琴自己与何菊子出去调研楼市商铺。 值得一提的是，肖青梅在这边入职，负责市场白酒调查。 前段时间，这娘们跟邵娜去了飞亚达大厦一趟，一看人家个个西装革履，文质彬彬，她当时就吓跑了。 听说三山投资这边又要招人，而且是做白酒调研，这小妞一听，这事她能干，就央求杨琴让她试试。 杨琴问过凡三后，就答应了她。 不过，杨琴明确告诉肖青梅，必须静下心来，耐住寂寞，否则，谁也没法保证长期用她。 凡学梅过去后，浦东那边也新招了一个前台。 沈冰清下去做酒类调研，有时候，看罗沂生没什么事，就拉着这家伙当司机。 凡学梅自己下去做楼市商铺调查，孙家华自然成了御用司机。 京都这边，谢楠接手做前台，周一龙与张楠出去做楼市商铺调查，肖慧出去做酒类调研。 家里每个人都有事，接送孩子上学的事都交给了张强，就凡三这个少东家闲着，成了带贝贝的奶爸。 考虑到钱咏琳也怀孕几个月了，凡三决定，还是在京都再找一个月嫂。老家人麻烦事太多，一个南策云就够头疼了。 新月嫂是个下岗女工，30出头，京都东城人。她对工资要求不高，关键是要续交五险一金，而且只能做白班。 凡三琢磨一下，就答应了。 这娘们高中毕业，自家孩子刚3岁，正好熟悉孕妇产前产后检查这套程序。因此，她过来主要是陪钱咏琳做检查。 贝贝主要由爷爷奶奶照看，南策云又回到此前的做饭、洗衣、拖地状态。 公司的事都有人干，凡三这个当老板的倒成了闲人。 以前，凡文车老两口担心儿子“满天飞”，不安全。 现在，他们开始担心这家伙在屋里吃了睡，睡了吃，长此以往懒坏了。因此，时不时地嘀咕他出去找份工作。 闲了大半年，凡三自己也感觉，是时候出去找个事干了！ （第五卷完） 第1章 个电话 多一分远见,就少一分刺激。 ——题记 8月30号，星期一。 上午9点，凡三正在父母客厅逗贝贝玩，突然手机响了。 凡三拿起来一看，是李婧打过来的。这娘们让她明天下午2点去国贸美国首富基金办公室，两人见面谈点事，具体什么事，她也没说。 这家伙正闲得无聊，当即满口答应。 过了1小时，手机又响了。 凡三一看，是一个猎头公司职员徐曼的电话，便顺手接了起来。 电话里，对方约他明天上午10点，去建国门东侧的国际大厦面谈。 “凡总，听说您正猫在家里享清福呢。那不行呀，你得出来做点事，给咱们这些猎头一口饭吃！” 上次凡三从美盛跳槽到摩林，就是徐曼这娘们经手，因此，大家比较熟了，她说话也就很随意。 其实，这娘们也是个海归，学的就是人力资源管理。 11点多，贝贝玩累了，凡三将她放到母亲床上去睡。 这时，外屋桌子上手机又响了。 真是，没事则已，有事就赶到一起来。 这是个座机电话，看上去是京都的号码。凡三正想挂掉，想了想，又接了起来。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一个软糯而又圆润的声音，特舒服，像老刘公司前台的那个小妞：“您好！请问是凡学松学长吗？” “是，您是哪里？” 对方一听，知道找到正主了，因此，有些兴奋地说道：“学长，我这边是海归同学会商会。得知您是留美归来的银行家，特地邀请您参加我们商会。” 凡三对一般社团不感兴趣，几乎从不参与，但这是个海归组织，似乎值得参与一下。 上次圣诞节在国贸参加的那次海归聚会，他印象很深，就是这个商会组织的。 一听凡三犹豫，对方马上展开盛情攻势，列举了一大批知名海归，特别是海归创业者与职业经理人，顺势邀请他加入这些精英队列。 对方盛情难却，凡三答应她明天下午4点前过去，办理入会手续。 这时候，他才知道，对方果然就是此前在老刘那边做前台的薛维维。 凡三一个上午接到3个电话，明天一天都要外出见人。凡文车老两口得知后，似乎比他本人还兴奋。 刘月英吩咐南策云，上午加两个菜，又让凡三打电话叫了一个鱼锅，一个鸭锅，然后把楼下的张瑞昌、钱瑞江与邵川叫上来，中午，几个老少爷们好好喝一顿。 老太太非常清楚，儿子一旦上班，就忙得脚手不连地，很少有时间陪家里人喝酒聊天了。趁着现在有空，让他赶紧陪几个老爷子喝几盅。 母亲的这种另类关爱，简直让凡三哭笑不得。 中午，凡三陪4个老爷子喝酒。 桌子上两样酒，一是贵州茅台，二是五粮液。 凡文车陪邵川喝茅台，两人慢条斯理，慢喝慢品。 杨娜送阳阳过来，待了一周就回南边去了。杨萍要出嫁，她是家里主事人，几乎一时半刻离不开，不像邵川，吃粮不问事。 到了这边一看，阳阳有自己的房子，待遇与其他孩子一模一样。 特别是凡三，对这个二女儿怜爱有加，比对待其他孩子更溺爱，这让杨娜彻底放心。 邵川原本就认为凡三人品不错，一个说话算数，从来没有落空的男人，就算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 过来见到凡文车老两口后，他更加坚信自己没看错人。 北上后，邵川没事就与几个老爷子喝茶聊天，比在南方天天对着母老虎杨娜舒心多了。因此，他在这边住的挺安心，悠然自得，非常符合道家修心养性的要求。 桌上，钱瑞江与张瑞昌两人是喝酒主力。 两人在老家时，一个是街上食品工作人员，一个是村干部，经常在酒桌上碰到，不止一次拼酒。 他们嫌茅台没劲，就喝浓香型的五粮液，喝的那叫一个来劲。 虽然一个是凡家正牌亲家，一个是便宜亲家，但大家都看得挺开。 张瑞昌很清楚，女儿跟凡三在一起是心甘情愿，分手也是主动选择，因此，自从凡家认了帆帆后，两家就皆大欢喜。 南边的儿媳妇生了个闺女，虎婆去了南方，但仍然领着凡家给的生活费。 相比起儿媳妇的娘家人，凡三这个便宜女婿似乎更讲理，也更大方。 暑假时，张瑞昌带着帆帆回南方，在儿子家只待了2天，就带着帆帆去了鹏城。 鹏程纸业40%股份被凡三接手后，他懒得过问厂子的事，啥事都是张莉自己说了算。 这娘们听从何葳劝告，又招了一批业务员拉单，自己只在厂里坐镇。 减少应酬后，这娘们天天准时上下班，这个暑假好好陪老爸与儿子。 一开始，帆帆对这个妈妈还有些认生，没两天，就被张莉给哄得团团乱转。 周末，帆帆闹着张莉，让她带自己去找小姐姐阳阳。 一开始，张莉还有些不好意思。 她联系杨琴，两人一起带着帆帆过去后，看见邵家人特别是邵娜比较和善，就逐渐放开了。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往事如风，双方也没了多少隔阂。 帆帆见到阳阳后，马上成了小跟班。 阳阳让大妈杨琴叫来兔兔、牛牛，兔兔又叫来曹家的小虎，小虎喊来何菊子的两个女儿，很快，就有了一帮子玩友。 傍晚，外面凉快后，这帮小孩就从邵家楼上下到花园里玩。 肖青梅的儿子吴波，跟着姥姥杨芳在花园散步。碰到这帮子小老乡，这小子就想立即入伙。 但这帮孩子嫌他小，不带他玩，急得他直哭。杨芳向阳阳说好话，又拿出两袋零食给孩子们吃，吴波才被批准入伙。 阳阳比小虎小，却成了一帮小家伙的孩子王。看着她大姐大的样子，邵娜心里非常欣慰。 其实，从阳阳回家后的天真活泼上，她就看出来，女儿在京都被凡家人宠成了小公主。 与在崔家时的小可怜形象，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老话说，女孩要富养。这时候，邵娜算是相信了。 她估计，如果女儿没有去京都，即使不待在崔家，一直留在姥姥身边，恐怕也不会像现在这样阳光，这样自信。 帆帆没事就去找阳阳玩，妈妈不在家，就让姥爷带自己去邵家。 因此，北上前，张瑞昌就与邵川熟悉了。开学前，两家人带着孩子，坐卧铺一起回京都。 几个爷们没事，一场酒喝下来，差不多到了下午4点。 张瑞昌与钱瑞江差不多喝了2瓶五粮液，都喝高了。 凡三先将岳父送回家，由岳母照顾；又返回将张叔叔送到楼下，招呼他躺下后，在床头放了两杯凉白开，这才离开。 邵川与凡文车反倒没事，喝完酒又品了一壶茶。 其实，腹中最不好过的是凡三。 他先陪父亲与邵叔叔喝酱香的茅台，后陪岳父与张叔叔喝五粮液，两样酒掺杂，美味进口就变成了难受。 齐人之福，真不是一般人能享受的。 “下次，让几个老爷子自己喝，你端两盅得了，别傻乎乎地一直陪到底。” 看着凡三难受，刘月英点拨儿子。 晚上，钱咏琳回来，专门熬了一小锅糯米粥，端到床前。凡三就着小咸菜，喝了两碗小米粥，心里才好受多了。 晚上，他抱着媳妇睡了一宿后，胃里终于平安无事了。 第2章 忠告 8月31号，星期二。 上午9点，凡三打车去地铁站，坐1号线去国际大厦见猎头公司的徐曼。 出门前，凡文车提醒：“要不要通知张强，让他过来开车送你？” “这3家单位相距不远，都在一号线上，没事。”凡三推脱，他还不习惯有人成天跟着。 国际大厦附近最近的地铁是雅宝路站，从这里上去，是当时长安街比较繁华的地带，南有赛特大厦，北有贵友大厦，附近还有对俄边贸货源地雅宝路市场。 国际大厦外墙紫红色，属于开放后最早一批拔地而起的写字楼，当时很有名。 直到东边不远的中国大饭店出现，其两侧的国贸大楼，抢去了国际大厦的风头，成为外资集结地。 徐曼所在的猎头公司在国际大厦10楼，上楼右转，第三个办公室就是。 凡三敲门进去，徐曼得信后，满面笑容地迎上来。 她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秀发后拢，面容饱满，给人一种珠圆玉润的感觉。这个30出头的少妇，正是春情洋溢的时候。 看见凡三一身休闲服装，徐曼不由自叹命苦：“哎呀！凡总，您看上去又年轻了几岁。不像姐姐是劳碌命，人刚30，看上去却40了！” “徐姐，刚才一见面，我差点没敢相认。2年不见，您都成了都市美少女啦！”凡三难得地恭维这娘们一句。 徐曼一听，顿时眉开眼笑，一张脸笑成了一朵花。果然，女人都吃今年20，明年18这一套，这个有名的猎头也不例外。 喝了两口茶，两人谈起正事。 这次，香江润之集团委托猎头，寻找精通重组兼并的国际化人才，同时要求懂得中国国情，参与过海内外大型企业并购，年龄在40岁之内。 “凡总，我怎么觉得，这些招聘要求，好像是为您量身定做的呢？”徐曼调侃。 “您别抬举我，我就是外企小职员一枚，哪能惊动人家润之集团？”凡三自谦。 其实，徐曼说得还真没错。 当初，向这些猎头公司发单前，润之集团人事部咨询招聘要求时，集团老总高和平还真的就是以凡三为原型，大致提出了几条招聘意见。 高和平的原意，自然是招聘类似的精英，接到指令的也不止徐曼这一家猎头。 孰料，各方报过去的人选，不是资料送审时就被pass，就是面试时润之集团不满意。 碰壁两次后，徐曼突然想起凡三来。 这一想起不打紧，这娘们越琢磨越兴奋：“哇塞！润之集团这些要求，简直是为这小子量身定做。” 这娘们拍拍脑袋，赶紧联系凡三，生怕被别的猎头捷足先登。 昨天一通电话，这娘们就料定，凡三这小子还在自我休假。 因此，她马上约他见面，鼓动他回到工作状态，别成天优哉游哉，浪费青春。 妾有情，郎有意。 两人简单聊了几句，凡三看了对方招聘要求，所出薪资待遇，便点头同意与对方见面谈谈。 徐曼一听就与他击掌：“搞定！” 这娘们坚信，凡三过去，面试肯定不成问题，这一单已经没跑了。 离开国际大厦，刚过11点， 凡三给云中来发了个短信，问他有没有空，中午一起吃顿饭。 这两年，金摩国际做了不少国企大单，凡三想当面向云中来请教一下，与内资企业打交道的经验。 云中来很快回复，1小时候后，在中国大饭店西楼下面，一家西餐厅碰面。 1年不见，西装革履的云中来还是那么清瘦，看见凡三一身休闲打扮，他微笑着拍拍这家伙的肩膀：“还是你会享福！” 两人相识多年，凡三始终将云中来视为兄长，亦师亦友。 一听凡三问的问题，云中来心中就大致有了谱，这小子八成要去一家大国企。 “国内有关重组并购的法规还不完善，有不少模糊地带，因此，一起重组能否成功，有很大的偶然性，主管领导与企业负责人的认识，有时候起主导作用。” 云中来坦言，这种事情，很多时候，不只是有钱就行。 他提醒凡三，与国内这些人打交道，必须要注意两点，才能有始有终。 “一是所有交易，必须在国内现有政策法规内运作，国企领导往往也是官员，不能让人家踩雷；二是就事论事，不要与这些人走得过近，更不要行贿受贿，免得自己踩雷。” 凡三微笑着受教，牢记云大哥的教诲。自己只是出来上个班而已，当然要洁身自好，没必要更不想去趟地雷。 与云中来告别，凡三直接去了首富在国贸东楼的办公室。 李婧正躺在办公室内小憩，被凡三吵醒后，这娘们哭笑不得：“你这家伙，就喜欢扰人清梦。” 显然，这娘们是想起了，上一次，半夜2点，凡三打电话搭救竹俊的事情。 老外有钱，也喜欢做公益。 这个基金办公室，就是既有钱又有闲的岗位，怪不得，李婧与白玉能在这里，一待就是几年。 这次，李婧叫凡三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受母亲委托，询问凡三，有没有参加一个民主党派的意愿。 她母亲是建华学校校长，也是资助学校创建的那个民主党派的京都市委员。 见凡三意愿不大，李婧就开始对这家伙进行政治启蒙。 “我知道你是想闷声发财，可是，你要明白，财富到了一定程度，其实已是社会资产，你想低调都不行。” 作为知交，李婧说话一针见血。 “你知道，为什么莫兰会改嫁吗？因为，在莫家眼里，你只是个土财主；而那个盛开来，有钱有势，身上荣誉数不清。” 这句话有点诛心，却是大实话。 莫兰的新欢，不仅是全国十大杰出青年，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还是皖省优秀企业家，而且公司也已上市。 与这个人相比，凡三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土豪。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 李婧说得很直白，你无党无派，平时也不跟外面打交道，不为组织与社会做贡献，一旦有事，你指望谁来帮你？人家又凭什么帮你？ “三子，说句难听的话，光有钱，没有社会地位，那就不过是一头待宰的肥猪，人家想什么时候宰你，就什么时候宰你。到时候，你靠什么保护自己？” 这句话，戳中凡三内心深处的焦虑。他不再犹豫，当即答应填写有关志愿书。 哲人早就说过：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身处社会中，怎么可能躲进小楼成一统，不管东西南北风呢！ 李婧说的不错，是时候提升自己的社会地位了！ 第3章 我是海待 离开国贸，凡三坐地铁去海归同学会。 这个社团在东单西边不远的南河沿，长安街北边。出了地铁，凡三步行过去。 从长安街一条巷口进去，往北走不远，就看到街西边一个院门外边，挂着海归同学会的大牌子。 进门一看，是一个干净整洁的小院，南北两侧分布着老式房屋，雕梁画栋，古色古香。 商会在南侧西头一间屋子，屋子里陈设很简单，两张办公桌，桌上放着台式电脑，每个桌前坐着一个漂亮小姑娘。 薛维维，坐在靠西侧桌子后面。 见到有人进来，这小妞正想说那套寒暄的官话，发现是凡三后，赶紧站起来。 “凡总，欢迎光临。您可真准时，说四点到就四点到！”薛维维边说，边忙着给他沏茶。 “不准点不行呀！今天是月末，我可不敢耽误美女们准时下班，影响了你们约会，那罪过可就大啦！”凡三调侃。 旁边一位小妞，中等个，苹果脸，短发，有些自来熟。 “学长，我们维维还没有男朋友呢，你是留美海归，帮他介绍一位大腕呗！” 薛维维拍了一下同事，满脸羞红：“凡总，您别听芳芳瞎说！” 海归同学会是一个比较松散的社团，总会其实就像个会员登记机构，下面的分会会员间关系相对紧密。 这些分会，多以留学地域划分，比如，日本，俄罗斯，北美，澳洲等。 也有一些以行业为标准的分会，比如新成立的商会，就主要以海归职业经理人与创业者为主。 海归商会每年举行一次圣诞联欢，每季度也会组织一些论坛或讲座。 参加商会，首先要参加海归同学会。 入会手续也比较简单，就是查验毕业证书 ，复印留底，填写简历，登记在册，交100元会员费就行了。 加入商会更简单，再交900元会员费。 填写登记表时，现任职务一栏，凡三随手写上“待业”。 表格填完后，薛维维递给那个芳芳，看样子，芳芳才是这里的主管。 这小妞先看了凡三的毕业证学位证，然后吩咐薛维维去复印；再看凡三简历，国内经历她几乎一眼扫过，重点是看在外企任职经历。 看到美盛、摩林等国际大公司时，这小妞还脸带微笑，但看到最后一栏“待业”两字时，她脸色不由寒了下来。 “凡先生，不好意思！您现在还不能加入商会？”芳芳冷着脸告诉凡三。 “why？”凡三很惊讶，情不自禁用英语问了一句。 没料到，这个芳芳英语很了得，叽里呱啦说了一通。 大意是海归同学会商会属于海归精英组织，有一定的门槛，只有那些在商业上有一定成就的海归才能申请加入。 真是活久见！ 近年来，凡三第一次被人当面拒之门外。当然，上次被金明华逐出门外不算。 不过，他没有在意，而是从薛维维桌面那1000块钱里，拿回900，塞进自己衣袋。 等薛维维复印回来，他将毕业证学位证放进公文包，微笑着与她告别。 这小妞有些懵了，加入商会手续还没办呢，凡总怎么就走啦？ 这时，那个芳芳冷声道：“维维，下次联系会员时，对方情况要问清楚。一个海待（带），跑这里来充什么大尾巴狼！” “芳姐，你说凡总是海待？”薛维维惊讶地问。 “那还有假，他自己白纸黑字写着呢。”芳芳摇晃着凡三填写的入会申请表。 “不会吧！上个月，他还投资金北公司500万呢？”薛维维自言自语。 “你确信？”芳芳赶紧问道。 “当然，刘总亲口告诉我的，他投资500万，占7.5%的股份。”薛维维回忆。 “哎呀，那你不早说！好不容易来个有钱的，还给放跑了。这月任务完不成，奖金又歇菜了！” 芳芳后悔得直嗒嘴，要不然，就让这个凡总掏元，担任商会理事。 突然，她对着薛维维大叫道：“你快打电话呀，这个凡总还没走远。” 薛维维赶紧拨打凡三电话，结果，话筒里传来的总是忙音。显然，对方给挂掉了，不想再接她们的电话。 上了地铁，想到刚才的遭遇，凡三越发觉得，李靖说的不错：“光有钱，没社会地位，终归被人看不起。” 路上，凡三给马艳红打了个电话，让她现在去光辉大厦，顺便通知京都公司的人回来开会。 等凡三来到时，所有人都到齐了！ 谢楠给凡三沏茶后，拿着笔记本，准备做会议记录。 会议核心内容是：肖慧调回浦东，担任那边的出纳；周一龙去鹏城，担任助理；京都这边，再招一个前台，一个酒类调研，1个商铺调研；谢楠改做酒类调研。 按照1个总经理，1个出纳，1个前台，2个商铺调研，2个白酒调研，1个安保兼综合助理的编制，各地尽快配齐人员。 京都、鹏城，暂时由凡雪、杨琴兼任总经理，浦东由凡学梅负责。 “以后，物业与卖酒形成两条线，各司其职，一个负责商铺的买卖出租，一个负责白酒进货销售。” 这样，马艳红就腾开身了，专门负责公司总体的资金调拨与账目管理。 散会后，凡三与周一龙私聊时告诉他，去南边后，问一下海伦有没有上班意愿，愿意的话，可以过来与肖青梅一起做白酒调研。 另外，告诉何菊子，让她业余报考会计培训班，争取拿到初级会计证。 事先没有打招呼，凡三担心周一龙有情绪。不料，这哥们不介意，他一个人在外面，在哪里上班都无所谓。 凡三建议谢楠，业余报考一个会计班，趁现在公司业务还没正式开展，争取把初级会计证拿到手。 别人不明白其中道理，马艳红一听就知道三哥琢磨什么，这是要把所有会计都用上自己人。 事情安排完，张强开车送凡三回家。 路上，马艳红说：“咏强大姨的小女儿黄中华，会计专科毕业，工作没着落，能不能放到浦江那边？” “可以，回头我跟大姐说一下，你让她们直接沟通。” 公司正在用人之际，自己人愿意过来，只要遵守规则，他都不反对。用谁都是用，自己人干嘛不用？ 马艳红非常高兴，总算了却婆婆一桩心事。 之前，周永秀反对凡三与钱咏琳的婚事，正月又没有将他当新客款待。这次过来后，她总觉得有些抹不开脸。 回到家里，凡三刚坐下，提前下班的凡学兰，牵着才会走的儿子过来了。 凡学兰已是京西法院初级审判员，在同届同学中，已是佼佼者了。 平时，她与三哥沟通不多，没事就过来与父母一起聊天。 看妹妹欲言又止，凡三问道：“你有什么事就直接说，怎么吞吞吐吐的？” 旁边的刘月英插话：“她那个小叔子江波，成天没事瞎晃荡，她老婆子想让你帮忙，安排一个事干。” 凡三见过那小子一面，长得高高大大的，有点像他哥哥。 “他高中毕业没有？”凡三又问。 “毕业了，我看过毕业证。”凡学兰赶紧回答。 “我跟凡雪说一下，让他过去做楼市调研。公司有规章制度，待不待得住，就只能看他自己了，谁也不敢保证。” “我知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说完，凡学兰就带着儿子上楼了。 “哎！什么人都想往公司里进，全靠你挣钱发工资。”刘月英有些发愁。 “妈，您不用担心，我自己心里有数。现在公司用人，自己人可以优先，但待不待的住，就是另一码事了。” 凡三安慰母亲，顺带解释了一下用亲友的原因。 第4章 面试 8月31号下班前，徐曼将凡三的简历、应聘意向、任职要求等反馈给润之集团人事部。 对方接到资料后，立即反馈给上面。 润之集团反馈也快，第二天下午，就约凡三下周一上午10点，去香江面谈。 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招聘者与应试者一拍即合。 招聘职位是：润之集团战略投资部副总经理兼飞雪公司战略投资部总经理。 应聘者凡三，其实就是润之集团总裁高和平当初相中的人，而凡三所提的要求仅有一个：在京都上班。 飞雪集团总部就在京都，因此，双方可谓无缝衔接。 9月5号下午，凡三飞到香江。 这次，他没有去住酒店，而是去了元朗那边，自己去年买的新房子。装修透气一年多了，住人应该问题不大。 周四上午，凡三来到湾仔港湾道润之大厦。 上到楼上人事部门，一位小姐领着他去了一间大会议室，里面坐了五位润之集团高层，一个个西装革履，看样子，都是资深企业家。 不过，高和平并不在里面，那个肖如海倒是在，想到对方是飞雪啤酒营销总监，凡三心里就释然了。这种三堂会审的架势，凡三见过不止一次，因此，也不以为意。 说是面试，其实不如说是交流。 看过凡三的从业经历，在座的集团高层都很清楚，这小伙子才是做战略投资及资产并购的高手，他所欠缺的是啤酒行业经验以及对国企运作机制的了解。 这些年，凡三做过的几件案例，华夏石化安哥拉海上油田融资，通联集团收购美国电脑pc业务，华夏海油二次上市，在圈内都属于经典案例。 令这些大佬欣慰的是，小伙子虽然年轻，但谈吐得体，不仅思维清晰，而且很快就能找到关键之处。 最重要的是，小伙子很谦逊，对包括肖如海在内的人，言辞与态度上都很敬重。 背调显示，这个小伙子历来是个爱干活又很会干活的人，不论是美盛的上司，还是摩林的老板，都在离职报告中给予凡三很高评价。 对于这些在体制内摸爬滚打出来的大佬们来说，年轻有才固然很好，但恃才自傲就太讨厌不过了。 这种人招进来，十有八九会惦记自己老板的位置，想想就有背刺的感觉。 面试进行了差不多1个半小时，凡三与几位大佬握手道别。 与肖如海握手时，对方微笑地看着他，手上微微用力，其中内涵不言而喻。 离开润之大厦，凡三去那家经常委托证券买卖业务的中资券商，见了云中燕一面。 这位大姐，目前是这券商副总。 她简单聊了一下飞腾护盘业务，介绍一位具体操盘的经纪人与凡三相识，就提前离开了。 凡三在香江的熟人不多，当初外资行的上司，不是回国就是退休了。 国人中，何葳马上要临产，他不想去打扰；杨明方与竹捷走到一起，他就更不想联系她了。 凡三想了想，既然过来了，还是过关，去鹏城这边看看。 很久没有与萧飒见面了，过关前，凡三给这个大律师打了个电话，约好中午一起吃饭。 让凡三意外的是，中午，萧飒还带了2个朋友过来。 一个是此前帮过忙的那位市局治安大队副大队长王山，一个是当时指控崔四海的受害人阿云。 凡三做东，去了国贸附近一家餐厅。 席间，凡三与王山互相留了电话，便于以后有事联系。 这个阿云，凡三早就知道名字，见面还是第一次。得知这位就是资助自己上学的老板，阿云站起来对凡三鞠了一躬。 阿云学的会计专业，正在找工作。 凡三听说后，便建议她下午随自己去三山公司看看，如果有意向，可以到公司上班。 其实，这也是萧飒拉着小妞一起见面的主要原因。 她觉得，凡三既然要做实业，必然批量用人，阿云刚好毕业，正赶上机会。 吃过饭，王山离开后，萧飒开车带着凡三、阿云一起去了三山公司。 到公司后，凡三让杨琴与阿云谈谈，自己去会计室沙发上睡觉去了。 一觉醒来，萧飒已经离开，阿云则答应留下，就便参加当天的会议。 阿云过来，跟着肖青梅做酒类调研。 肖青梅口才可以，但做事粗疏，做个调查统计也缺这少那，因此，凡三希望阿云的加入，会补足这个短板。 凡三这次过来，明确这两类调查，不限于鹏城本地，要面向整个珠三角。当然，重点是鹏城、羊城、莞城、广府、香山这五个地市。 凡三强调，外出调研至少要2人结伴而行，严禁1个人出去转悠。在人手没有配齐前，只限于鹏城本地调研。 知道凡三要过来，肖青梅私下给海伦打了个电话，让她马上过来。 海伦过来时，刚好赶上散会。 凡三与她在大厅里聊了几句，确认她愿意转行后，就让杨琴与她具体谈。 这边的事既然交给堂嫂，他就不准备干涉具体事务。 新来的前台武红瘦小娇俏，鄂省人，老家与义阳一山之隔。 这小妞中专毕业，正赶上国家不包分配，就到鹏城闯荡。正好赶上三山公司招聘，就被招了进来。 来公司个把月了，武红还是第一次见到老板，心里多少有些畏缩。 给凡三换茶水时，她的手都有些颤抖。凡三微笑着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拿起鹏城晚报，扫了一眼。 傍晚，周一龙开车带着凡三去前海。 此前，曹玉友得知凡三过来，就告诉了小马哥。 这哥们一定要凡三过去，大家吹海风，喝啤酒，吃海鲜，好好聚一次，算是感谢他为公司股价护盘。 这次护盘，凡三已买入3500万股，真是使出了洪荒之力。 这一回，阿娟不仅叫了邵娜，还把最早在办公室的阿玲也叫了过来。 阿玲现在负责公司广告部，老公是另一家科技公司研发中心主任。 闲聊间，凡三苦笑着对小马哥说：“哥们，我手头的钱还够买一回。股价再漏了，我也没辙！” 旁边的阿玲，本来就高高瘦瘦，穿着紧身的衣裤，更显得像一棵花树。 “三哥，你不用害怕成那个样子，公司这几个月，广告业务上来的挺快，现金流很好，业绩没问题的。” 旁边有人开玩笑：“阿玲，你这可有信息泄密之嫌，提前泄露公司业绩。” 阿玲口齿非常伶俐：“各位，我刚才可什么数据都没说，对吧，大家可以作证。” 旁边那人也就是顺嘴一说，飞腾股价现在时不时破发，喊人家来买，估计都没几个人出手。 “他妈的，老子天天天担心公司股价破发，谁愿意来抄底，咱举双手双脚欢迎！”陈俊一边打着酒嗝，一边迎着海风喊着。 众人一听，不由哈哈大笑。 第5章 座谈 周五早上，凡三离开鹏城，飞往浦东。 肖慧已回到这边上班，不过，工作重心已变，在做出纳的同时，与沈冰清一起，在市区做酒类调查。 新招的前台也已上班，钱咏琳表妹黄中华也已过来，配合凡学梅做商铺调查。 凡三同样强调了出行安全问题，指出调研范围可以扩大到长三角核心区，具体而言，就是浦江、嘉禾、湖州、姑苏、钱塘这5个地市。 罗沂生与孙楚都已开学，暂时把精力放到学习上去了。九州投资交易软件1.0版已修改完成，9月1号起正式投入使用。 两人不在时，投资部以那个祖籍蜀地的刘先明为主，风控以祖籍皖西的方颖为主。这两个新人已上班几个月了，对整个交易与风控程序已比较了解。 从这月起，交易保证金从之前的做多100万、做空50万，放大2倍，增加到300万、150万。 交易启动指令凡三已经下达，这些人只需按时盯盘，小心软件失控就行。 中午，在公司楼下一家西餐厅，凡三竟然遇见两年不见的乔思雨。 这小妞从哈佛毕业，回到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之一的普信中国公司，常驻浦东。这样，她既可以正常上班，又可以就近回家看爷爷奶奶。 这小妞的办公室，居然也在世纪大厦，只能说，这个世界真的太小。 听说凡三成天在家闲着，乔思雨不由为他感到惋惜。 30出头的年龄，正是男人干事业的黄金时光，这家伙就这么浪费，确实令人不解，难道是真的不差钱？ 聊起两人都熟悉的周盈，才知道那小妞读完药物学硕士，去了美国一家大制药公司实验室，薪资不低，刚与一个老外结婚，日子过得挺滋润。 乔思雨问起竹捷近况，凡三也说不太清楚，只是听说这几个月，小小寰球在沪铜上差不多赔了1000万。 具体情况，他就谈不上来了。 “与周盈分手后，竹捷受了不小刺激，有些偏激了。再碰到，你也劝劝他，他比较听你的话。”乔思雨叹息着说。 凡三一听，头就大了：“美眉，你就别给我上眼药了。那小子现在牛得很，他不来给我上课，我就烧高香了！” 乔思雨一听，不由失笑。 她告诉凡三，明天有一个小范围聚会，主题有关国有股减持。她建议凡三与她一起过去听听。 会议在浦西震旦大学一个会议室，主持人是当时一个经常做股评的教授，也是乔思雨父亲的同学。 这类活动，凡三通常不参与，因为活动内容多是一大帮人在一起，在那讨论鸡与蛋谁在先这类谁也说不清楚的问题。 不过，乔思雨的眼里满是期盼，凡三只得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9点，凡三开车过去，在震旦大学经济学院办公室门口，与乔思雨碰头后，随她走上3楼一个会议室。 这天，乔思雨淡妆打扮，秀发前方飘着刘海，后面用黑紫色发夹卡住，让一张吹弹可破的瓜子脸更显清秀。 她身着白衬衫，黑长裤，一件黄杂色又显白的条绒西装大衣，直到膝盖下方。 这种沪上大家闺秀打扮，淡雅高贵，走在路上，回头率很高。 上楼时，凡三不由自主地落后了好几个台阶，刻意与乔思雨保持一段距离。 这小妞所到之处，吸引无数男牲口的目光，他可不想拉仇恨，成为众矢之的。 会议室不是很大，也就三四间屋的样子，中间一个围成椭圆形的酱色大会议桌。 会议桌中间空着，摆放了两盆秋菊，一盆金黄，一盆淡紫，幽香扑鼻。 会议桌之外，靠墙放着一圈沙发，显然是给旁听者准备的。 乔思雨一上楼，就有工作人员迎上来，请她去了隔壁贵宾室。她看了凡三一眼，这家伙摆摆手，示意不用管他。 凡三径自走进会议室，在西南角一处沙发坐下，拿起一份头天的晚报，盖在脸上开始假寐。 上午9点半，参会人员基本到齐，不仅中心会议桌座无虚席，周边沙发也都坐满了人。 主持会议的白山教授，五十出头，刀条脸，长发下显得特别清瘦。 此前，凡三常在报上读到白教授的股评，看上去语言平和，没想到本人倒是有一种清峻的感觉。 会议桌旁就坐的都是长三角一带的知名机构代表，社保基金、保险公司竟然也有人列席，不由引起许多人低声热议。 四周围坐的则都是沪上各高校老师、金融机构研究人员以及各地股民代表。 令凡三意外的是，竟然再次看到了老乡雷鸣，两人已整整六年没打照面了。 听介绍，这家伙现在是姑苏证券首席经济学家，看样子，在圈内依旧混得风生水起。 更令他意外的是，担任证券协会秘书长的马湘，沪交所总经理，以及证监会研究中心的副主任也到场了。 显然，高层正在深入调研国有股减持这个影响市场发展的重大问题。 乔思雨以全球四大之一的普安会计师事务所中国代表身份列席，坐在沪交所总经理下首。 这个年轻俏丽的女生，坐在这么一个显眼位置，自然又引起不少低声议论。 白山坐在会议桌东端，站起身，做了开场白后，就按事先约好的顺序，点名几家券商、基金、信托、私募、保险公司、民营上市公司、上市大国企代表发言。 雷鸣也是发言者之一。 发言的主题，围绕着国有股减持，如何预防国有资产流失，如何减少对市场的冲击，如何保护流通股投资者，如何稳定市场大盘等方方面面。 2001年6月以来，a股的这次崩盘式下跌，导火索无疑是当月出台的国有股减持办法。 当时，作为国有股的终极持有人，财政部一厢情愿，提出同股同价减持。 时任财政部长还上央视专门解说，不说不要紧，这一说吓坏了流通股投资者，大伙纷纷抛售离场。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时，证监会引进一大批海归，照搬西方那一套，以价值投资名义，掀起股市打黑运动。 多家券商、游资及上市公司被查，原有的几方合作，利用信息与资金不对称坐庄的市场运作模式崩溃，一大批庄股高台跳水，无数大户与私募爆仓。 从此，某海归经济学家所谓的a股推倒重来，大盘（上证指数）估计跌到1000点的目标，正在漫漫熊途中不断逼近。 市场崩盘后，管理层当年9月就叫停了同股同价减持国有股的办法，但是，市场投资者信心已崩溃。 自此，官方无论出什么利好，都不过是给有心人一个逢高出货的机会而已。 多年后，刚上任不久的证监会主席曾感叹，当时，最困难的就是如何稳定市场预期，恢复投资者信心：“从现实看，当时的市场状况已经容不得再出现大的波动”。 2001年后，许多外电提及国内a股，最常用的一句话就是：“a股已死”。 市场方方面面的矛盾，最后都被聚焦到国有股减持上。只要国有股减持这只靴子不落下，已出场的机构、大户、散户，就不敢返回市场。 至于像凡三这样，敢奔着优质股重仓买进的逆势投资者，几乎绝无仅有。 “别人恐惧时要贪婪，别人贪婪时要恐惧。” 股神这句股市名言，只对那些资金雄厚，立足于中长线投资的大资金才有用。 对于a股这种短线博弈为主的市场，这句话对绝大多数人没有意义。 第6章 怒火 椭圆桌前的机构与上市公司代表发言完后，就是讨论交流与自由发言时间。 这时，一位在沪上股民间影响较大的股票大户易百万，举手要求发言。 这哥们是个传奇式人物，早年依靠从周边省市廉价收购国库券到沪市套现，狠狠发了一笔。 靠着这笔钱，他在沪市老八股时期，简直成了市场上呼风唤雨的人物。 2001年6月股市见顶后，这些常年靠炒股吃饭的大户，不少人深套其中，苦不堪言。 易大户也不例外，奇葩的是，他盼涨心切，竟然把孙子大名叫易阳线，小名叫涨停板。 易大户也不客气，直接指着浦江一家超大型钢铁上市公司董秘质问。 “你口口声声国有资产不能流失，阿拉股民辛辛苦苦攒点钱，就该来股市，被你们一茬茬割韭菜吗？” 一位来自姑苏的散户也满肚子气，情绪激动地质问沪交所总经理。 “大盘从2264点跌到眼下的1300点，也没看到你们出来说话。你们交易所，是不是像开赌场的那样，只管抽头，不管客人死活是吧？” 一位钱塘股民，对着马湘发牢骚：“你们券商，行情好时使劲忽悠散户进场；现在跌成这熊样，就一个个装死，那要你们这些中介还有卵用？” 一位来自嘉禾的股民，怒气洒向保险公司：“股市现在失血严重，你们保险公司守着金山银山，为何不下场？低位不抄底，等到涨上去追高，在山头站岗吗？” 其他人被喷时，都苦笑着没有说话。 这位保险公司代表有点不买账，他双手一摊，耸耸肩，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我们也想进场，一是上面不发话，二是手头没席位呀！” 那位来自社保的代表，面对证监会研究中心副主任提出一个问题。 “目前的上市公司，股东大会投票制度存在缺陷，如不修改，永远是大股东说了算，股民说什么都是白说。” 这一问，提醒了股民代表，这里还有一位证监会官员，怒火可算找到正主了。 大伙纷纷站起身，来到这位官员身边，七嘴八舌质问，有的唾沫星子都喷到这哥们脸上了。 作为主持人的白山，好像没有看到，一点也没阻止。 这些股民的问题太多，这位副主任也不知道该回答谁，有些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此，只有任凭这帮人呵斥。 “上一届证监会，那个姓周的把大盘搞崩了，拍拍屁股走人，还高升了；这一届上来个转业军人，原以为有点血性，谁知道还不如上届，只知道装聋作哑。” “怪不得，人家老外说咱们这股市，不是牛市，也不是熊市，是猪市。管市场的这帮人，大盘眼看奔着1000点去了，还是不说话，装死猪！” 等股民们发泄得差不多了，白山才站起来扮好人，让这些股民代表各归各位，然后，他请马湘做总结发言。 虽然是事先约好，但面对一腔怨气的股民，这位秘书长又能说什么呢？ “国有股减持，牵一发而动全身。我不敢向大家承诺，这个问题何时能解决，但我可以向大家保证，今天不论是机构的发言，还是股民的质问，我们都会一五一十向上反映，争取尽快拿出一个各方都能接受的解决办法。” 令马湘意外的是，他这番话刚说完，周围股民几乎不约而同起身鼓掌。 难怪外国人说，国内股民是真的好：“给点阳光就灿烂！” 看到股民集体鼓掌，马湘也很感动，他双眼有些湿润，抱拳向股民们致谢。 快中午12点了，乔思雨与凡三相随着走下楼。 这小妞谢绝了主办方邀请，脸色阴郁地走出楼外，仰脸看着午后多少有些晃眼的阳光，不由叹息一声。 “看来，市场苦国有股减持久矣！三哥，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有？” “这帮大咖一个个都束手无策，我一个无业游民有啥办法！” 凡三也像那个保险公司代表一样，双手一摊，爱莫能助。 “你见过股神，见过空头大师，还见过这一百年最好的基金经理，我不信，你对国有股减持没想法。晚上7点半，爷爷家里还有一个聚会，你一定要过去。” 这小妞撒起娇来，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凡三只好俯首称臣，答应按时过去。 既然答应人家过去，凡三自然也要做些准备。 这些年，业余时间他还真琢磨过国有股减持问题。 每当这时候，他都会想起，当年在三峡，与沃伦去机场路上的对话。 当时，分别在即，凡三忍不住，还是问了有关国有股减持的问题。 股神沉吟片刻：“中国财政部这样做，等于打破了此前的默契，肯定会改变市场的预期。” “有没有什么办法，减少对市场的冲击？”凡三又问。 这一回，股神回答很快：“当然有，那就是由大股东给流通股股东一定补偿，让市场达成新的默契。” 不过，股神对市场下跌并不怎么担心，相反，他对全流通以后的a股前景，非常看好， 股神的乐观，给凡三留下深刻印象。 对比股神的思路，凡三总觉得，目前对国有股减持的讨论，已陷入一种怪圈。 他琢磨，必须避开国有资产减持这个雷区，找一条新路子。 核心是在一个新的合理框架内，让流通股与非流通股东，平等对话，拿出一个方案，这样，才能可持续操作。 对网上现有国有股减持讨论的各种信息总结后，这小子心里大致有了数。 傍晚，凡三开车去了浦江西南的一家国宾馆。 在距离宾馆大约2000米处，凡三下车，换乘等候在那里的乔思雨的小车，进入警卫森严的国宾馆院内。 院子比较大，途中不时见到古木参天，奇花异草，四处游走的珍禽，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宾馆内的楼台别墅，有的枕山面水，有的面河而居，有的夹河而造，有的环湖而立，彷佛到了小桥流水人家。 乔思雨将车停在一座别墅旁边，穿过一片竹林，来到一处白墙灰瓦的民居。门卫看到是乔思雨，点点头让他们进去。 这是一个三进小院，第一进多是工作人员与警卫，第二进是平时会客的地方，第三进才是主人居住的院落。 凡三随着乔思雨，沿着甬道，来到二进东侧的会客室。 进门时，凡三发现，里面已坐着十来个人。简而言之，上午座谈时，坐在椭圆形会议桌边的大咖，一大半都到了。 还有几个新面孔。看马湘等人恭谨的态度，似乎位高权重。 一看这架势，凡三本能地想往后躲。乔思雨一把拉住他，将他推进屋内。 看到这一幕，其他人都没太在意，雷鸣那小子眼里，露出羡慕嫉妒恨。 凡三一看躲不过去，就在进门西侧靠墙沙发上，随意坐下。 这时，马上有服务员过来，给他沏茶，顺带放了一些零食。这样，客人即使没吃饭，也可以填一下肚子。 看到凡三坐下喝茶，乔思雨这小妞才微笑着离开。 第7章 问策 一杯茶没喝完，一位清瘦老者，穿着银灰色家居休闲服，在两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陪伴下走了进来。 见到这位来者，屋子里的人都不约而同站起来，凡三也赶紧起立致意。 等老者坐下后，大伙才先后落座。 陪同老者进来，坐在他上首的那位中年官员，与老者简单沟通后，站起来讲了几句开场白。 “今天，非常高兴接受乔老的委托，举行这场小型座谈会。乔老一直关心资本市场发展，对目前股市现状非常担忧。现在，让我们热烈欢迎乔老作指示。” 那位清癯老者，微笑着摆摆手：“热诚欢迎各位到来！还是请同志们畅所欲言，今晚，我主要是带着耳朵来听的。” 老者幽默地指着自己的右耳，谦逊地表示，将众人都逗乐了。 多数人上午已在震旦大学发言，像凡三这样没发言的少。 在那位讲开场白的官员示意下，马湘站起说道：“上午在座多数人都发过言了，为了提高效率，晚上大家言简意赅，每人发言不超过3分钟。咱们就按顺时针顺序，从南边开始吧！” 南边一侧，坐了七八个人。这些人上午都讲过了，几乎了无新意，多数人都没有用到3分钟。因此，话筒很快转到西侧凡三这边。 拿到话筒，看一屋人都盯着自己，凡三不由有些紧张。 不过，这小子毕竟参加过多次大型路演，已经磨练出来了，因此，略一沉吟，他就开腔了。 “我个人认为，目前国有股减持的讨论，似乎已经陷入一个怪圈，绕来绕去，都避不开国有资产流失这个雷区。这是困扰市场各方焦点所在。” 这家伙一开口，就语不惊人死不休，顿时引起在座各位的关注，特别是东侧的乔老与几位中年官员。 坐在东北角的马湘，不由有些担心：“这小子想干嘛，想表现也不能选在这时候呀！” 凡三没有去看马湘的神色，而是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 “我觉得，我们可以将注意力绕开国有股减持这个雷区，从流通股与非流通股股权分置角度来解决这个问题。” “当初，a股上市时，因为历史原因，将上市公司股份分为流通股与非流通股。市场各方也认可了，这相当于达成了一个默契，或者说一个合同要件。” “现在，这种股权分置已不适合市场发展现状，需要对它进行改革，让非流通股变成流通股。” 他抬头巡视了一下周围，接着分析。 “这就相当于甲方修改了当初的合同要件，改变了市场流通股股东或者说乙方原有的预期。如果甲方只强调同股同价，忽略乙方这么多年现金流的贡献，对方自然不干，要求给予补偿，这就是目前a股最大的症结所在。” 这一思路，看似简单，却一下子解开了国有资产流失这个死结，变成了合同法框架下，甲乙双方讨价还价的问题。 周边的人都看着这小子，不知道他是如何想到这个简洁而又合理的突破口的。 这时，乔思雨不知何时来到现场，看着凡三，眼里不由冒出小星星。 “老话说，你漫天要价，我可以就地还钱。因此，应该允许流通股股东与非流通股东，就具体补偿讨论，形成一个双方都满意的对价，这样，才能解决根本问题。” 因为时间有限，说到这里，凡三就戛然而止，把话筒交给身侧的那位证监会研究中心副主任。 不料，在座大多数人都对这家伙的思路感兴趣，觉得这是一种切实可行的新思维，有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突破口。 因此，那位中年官员，示意马湘，让凡三继续说下去。 马湘一看，只好站起来说：“各位，小凡曾任职美盛与摩林集团，做过多起成功融资、并购，是华夏海油二次上市的主要推手。既然大家对他的思路有兴趣，我们就再给他三分钟，好不好？” 周围几乎不约而同地较好，于是，话筒再次回到凡三手中。这家伙一看，只得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 这时，乔思雨从服务员手里，接过开水瓶，给西侧的凡三与那位证监会官员把杯子续满后，就近坐在门旁，听这小子继续发言。 “由于上市时的制度设计，流通股股东一般都占公司总股份的25%左右，这样，如果按照以往的老办法投票表决，有关对价的讨论双方，事实上是不平等的，因此，方案很难让流通股股东满意。” 这也是困扰各方特别是高层的一个非常头疼的问题，也是有关方面质疑国有股流失，而要坚守的原则之一，就像当初的同股同价，听起来也是振振有词。 大伙都看着凡三，看这小子有啥高招。 “解决这个问题，说难很难，说容易也容易。” 凡三喝了一口茶，润润嗓子。众人心说，别卖关子呀，兄弟！ “我们可以借鉴海外同股不同权的经验，为流通股股东单独提供一个表决通道 。对价方案可以由非流通股股东提出来，但要交由流通股股东表决，只有获得参与投票的2\/3以上票数的流通股股东同意，对价方案才算通过。” 这番话，可谓石破天惊，一下子打开了在座各位大咖的思路。 如此一来，困扰市场数年的国有股减持，总算有了一条可持续操作的路径。 简而言之，凡三的思路，就是将国有股减持，从谁也说不清楚的国有资产流失讨论中解脱出来，转化为合同法框架下，股权分置改革方案。 然后，为先天弱势的流通股股东，提供一个独立表达意愿的通道，这样，就最大限度减轻了他们对自己权益没法得到保护的担忧。 坐在东侧的乔老，不禁看了凡三两眼，这个小伙子看上去不过30出头，没想到思维如此缜密，事实上已帮助高层打开走出此前国有股减持怪圈的大门。 坐在凡三身侧的乔思雨，看着凡三的眼里也冒出小星星。她知道三哥有主见，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脑洞大开，端出这么一盘思维大餐。让引荐他的这小妞也与有荣焉。 在座大咖情不自禁地开始讨论凡三提出的新思路，新办法，原先预定的顺序发言，无形中不再进行，反正在座人的想法，上午基本都听过了，说不说都无所谓。 一看大伙低声热议，坐在北侧的雷鸣坐不住了。 他没想到凡三这小子竟然一炮打响，大伙不再继续发言，他事先准备半天，想在各位大咖特别合是乔老面前露一手的如意算盘，眼看就要落空。 因此，他率先发难，对凡三的建议提出质疑：“凡先生，我想知道的是，你如何断定，非流通股或者说国有股股东，就一定同意进行这种股权分置改革呢？” 这个问题，其实是另一码事了，凡三哪里知道对方愿不愿意。 “这位先生，您说的这个问题，我无法代替那些股东回答。只能这样说，通过股改，非流通股东付出一定代价后，手头股份变成流通股，相当于将一笔存量资产盘活，既可以拿来去金融机构抵押融资，又可以在将来减持套现，我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愿意？” 这个道理，在座的大咖，其实人人心里明白，只是大伙都不说破而已。 这时，坐在南侧的一位中年人问道：“凡先生，我承认，你这个思路有一定的可操作性。可是，如果按照这个方案执行，大盘就一定会止跌吗？” 这确实是个问题，但这其实也是另一码事。 市场涨跌，在座的恐怕谁也不敢预测，凡三自然也不会不自量力。 “这个问题，自然只能由市场自身去回答。我记得，3年前，我曾就这个问题，亲口问过美国股神沃伦。” 凡三这一说，再次引起在座各位特别是那位证监会高官的极大关注。 “沃伦当时说，大股东给流通股股东一定补偿后，会让市场达成新的默契，形成新的预期。市场也许不会立即反弹，甚至还会继续下跌。不过，股神对此并不怎么担心，相反，他对全流通以后的a股前景，非常看好，认为是中短期能看到的全球市场最重要的投资机会之一。” 这番话，顿时给不少大咖带来信心。 虽然这是股神3年前说的话，但a股市场环境与当初如出一辙，因此，这番话目前依然有效。而且，沃伦可是非常审慎的人，这老爷子绝不会信口开河。 第8章 低调 9点半左右，服务员过来提醒乔老，快到休息时间了。 座谈会就此结束，除了几位中高层官员，其他人纷纷离开。 凡三与乔思雨打声招呼后，也快步离去。 “刚才发言的那个小伙子，目前在做什么工作？” 这次座谈会，竟然发现一位很有才华的年轻人，乔老很高兴，随口问道。 几位高官面面相觑，这小子是乔思雨带进来的，谁也不知道他在干嘛。他以前的经历，还是马湘刚才在会上介绍，大家才知道。 这时，马湘上前说道：“乔叔叔，这小子从摩林国际离职后，就一直闲在家里，有时捣鼓点自己的小生意。准确地说，这小子现在就是个待业青年。” 这句话，引起在座几人的笑声。 老爷子不由惋惜：“野有遗贤，野有遗贤呀！” 看到乔老遗憾的表情，马湘赶紧补充：“乔叔叔，您别担心，那小子不是找不到工作，就是懒。听说，他最近静极思动，跑到润之集团那边应聘去了，估计没问题。” 这一说，把大伙再次逗乐了，老爷子神情也转忧为喜。 事实上，乔老是马湘父亲的老首长，马湘父母的婚姻，还是乔老当年亲自点的鸳鸯谱。因此，他对马家这小子很熟悉，很放心地委托他出面组织这次座谈会。 这个小插曲过后，乔老郑重叮嘱一众官员，股改这种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事，不能拖，一旦方案可行，就可以试点，允许讨论，但要坚决推进。 “这也是一场改革，还是要有一股气，一股闯劲，不能怕这怕那，像个小脚女人，左右摇摆。” “开弓没有回头箭。” 临走前，老爷子留下这句掷地有声的话。 老爷子回后院休息，几个证券系统官员又大致商量了一下，作出两个决定。 一是立即以凡三提出的新思路，准备新的股改方案，力争农历春节前完成所有文案； 二是聘请凡三等一批学者与有经验的投行家，做股改工作小组顾问，顾问人员遴选就交给马湘。 那位中年领导，让马湘提醒凡三，股改正式方案出台前，不要在社会上乱讲。 这些事情大致商量定下后，几人就离开会议室，准备告辞。 这时，乔思雨爸爸，也就是刚才陪着老爷子进来的另一位中年高官，微笑着走过来，送这帮同僚出门。 他是地方大员，对这种条线上的事，只是恰逢其会，没有多关注。 凡三还没到家，马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这位大哥先夸奖了这小子一番，然后，邀请他担任证监会股改小组顾问。 马湘告诉凡三，这次，他能提出来股改新思路，得到乔老赞赏，很好！但要切记，这是座谈会集体智慧结晶，如果可行，有关部门自然会大力推进。 “以后，除了会里邀请你参加咨询，这事以后就基本跟你没关系了，自己该干嘛干嘛，不要到处乱说，更不要接受外界采访。” 凡三连声称是，他知道，马大哥这是真正为他好。 资本市场这潭水太深，太浑，涉及的利益集团太多。 自己一介平民，因缘际会，提出点想法就得了，别动不动就想把自己拔高，觉得自己高人一等。 否则，就会和上次在券商营业部一样，因为荐股逞能，最后跳得高，摔得响。 因此，当乔思雨高兴地打电话过来恭喜时，这小子赶紧敷衍道：“美眉，哥哥还饿着肚子，找地方吃饭呢。你也抓紧洗洗睡吧，晚了可会影响美容吆！” 说完，这家伙就挂了电话，弄得乔小妞非常扫兴。 “真是饿死鬼脱生，就像没吃过饭似的。” 这小妞一边嘀咕，一边又乐了。 想到那小子饿着肚子，喝了半天清茶，还要出主意，与人辩论，乔思雨心里那点小小不愉快也就烟消云散了。 当天晚上，座谈会上透露的股改新思路就开始在证券圈子里悄然流传，很多人都认同这个办法。 一是绕开了国资流失陷阱，二是有法律依据，二是兼顾了双方利益；四是有技术支撑。 不过，由于马湘分头打了招呼，参会人对外的口风，只说是一个海归提出思路，参会领导与代表集体讨论的方案。 至于那个海归是谁，社会上人还真不知道。于是，各路媒体开始追寻这个神秘的海归。 第二天，凡三就飞回京都。 为了避开媒体可能的采访，这小子早早拔腿走人，免得留在浦东受打扰。 回到京都后，凡三再次当起奶爸，招呼贝贝，照顾钱咏琳，一边过自己的小日子，一边等待润之集团的消息。 与此同时，证监会另几个领导，也到鹏城召开了类似会议，李翰、王彪、蔡森、刘晓艳等人都参加了座谈。 这边情形与浦江那边类似，与会官员被股民们骂的狗血喷头。 当浦江那边，传来一个留美海归提出的新思路时，李翰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想到了凡三。 这个新思路，几乎立即赢得珠三角机构与股民的支持，认为非常合理，而且具有可操作性。 深交所更是闻风而动，开始评估建立流通股股东网上表决通道需要多少时间、多大成本。 圈子里对新一轮股改方案议论纷纷，凡三这个始作俑者却成了看客，待在京西家里，等待润之集团的消息。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凡三到家第3天，就接到李婧的电话，让他去国贸找她。 这天上午10点，凡三开车过去。 刚到国贸，李婧就下来了。 她开车在前，凡三跟着，到了工人体育场附近一栋楼，随她上楼，才知道这是他刚刚申请加入的民主党派办公的地方。 在一间贵宾室，凡三看到建华学校王校长，也就是李婧的母亲。 还有几位看上去很有风度的中老年人。其中一位，好像常上电视，凡三一时想不起来是谁了。 看到凡三，王校长站起来，微笑着向大家介绍，又将几位长者介绍给凡三。 他这才知道，这几位是那个民主党派中央与京都市的领导，那位看上去比较脸熟的长者，正是这个民主党派的现任主席，他也是留美海归。 按说，一个刚申请入党的小海归，根本劳动不了这些大咖。 这时，凡三提出股改新思维的消息，已经在圈子里传开。得知他是刚刚入党的新同志，这个主席高度重视。 主席德高望重，正大力提倡和推进国内风险投资，对a股的弊端自然也知道一二。因此，他对凡三的股改新思维也非常欣赏，想亲自见见这位海归新锐。 不过，他没有想到，凡三这么年轻，与他孩子大小差不多，不由感慨老话说得好，有志不在年高 。 2000年前后，中央号召留学归国人员建言献策，不少海归提出了重要建议。 比如，一对海归夫妇，向时任总理提出了有关高校扩招的建议，虽然社会褒贬不一，但实施后确实对国人影响很大。 这位负责人提出的有关发展风险投资的建议，也得到中央重视。 不过，风投属于小圈子，不像股市，影响的是千家万户，一旦得以实施，那将与高校扩招一样，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大决策。 这次会面，大家聊得很愉快。 交流时，凡三很低调，但这位新党员，自此开始进入党内高层的视野。 第9章 闲中忙 9月10号，星期五，教师节。 中午，钱咏琳吩咐南策云，下午去超市买一条活着的胖头鱼，一些新鲜蒜苗。 下班后，她亲自动手，做了2个新鲜鱼锅。她知道，凡三最喜欢吃鱼。 吃饭时，这小妞带着一帮孩子，站起来给凡三敬酒，祝他教师节快乐。 这一出，闹得这家伙很不好意思。 离开学校已10多年了，凡三虽然偶尔梦回教书时光，但实际生活离教书已是十万八千里了。 不过，他还是感谢这个前学生，现娇妻的一番心意。 晚上，躺在床上，钱咏琳说忙完了，才想起没有给老师准备教师节礼物，有点不好意思。 凡三抱着她，在她红唇上亲了一口，摸着她挺起的腹部：“你本人就是最好的礼物，而且还买一送一，我这个当老师的可算是赚大发了。” 钱咏琳被这家伙说得满脸通红，轻轻地拍打了一下老公的胳膊：“不害臊！” 凡三一边在老婆身上轻轻抚摸，一边笑道：“我自己老婆，害什么臊！” 这对爱情路上跋涉了十几年的师生，终于走到一起，有了爱情的结晶，心中自然是柔情蜜意。 与其他曾经的女友相比，只有在钱咏琳身边，凡三活得最轻松，睡得最安心。 周末，刘娇与范晓曼过来，与思念、思想交流，查看他们的作业，有针对性地补课。 阳阳、帆帆、兔兔还小，有啥问题直接跑过来问凡三，这家伙再次客串起家教。 9月13日，星期一。 这天，飞腾公司股价再次莫名其妙跳空大跌。盘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一直在向下打压股价，不清楚这股做空力量来自哪里。 三山投资再次出手，盘中买入300万股 ，超过当日成交的1\/3。收盘时，飞腾股价跌幅6%，再次跌破发行价，如果没人护盘，不知会跌成啥样。 第二天，集合竞价时，三山投资再次出手，连续买入200万股飞腾。当天，那股神秘的抛盘突然不见了，当日飞腾股价上涨3.6%。 至此，凡三原计划护盘的子弹全部用光，累计买入4000万股，持有飞腾股票高达2亿股。 正当凡三担心飞腾股价再次破发时，第三天，又有一股神秘的买盘在集合竞价时强力介入，带动飞腾股价当日跳空高开，放量大涨4.86%，成交1448万股。 第四天，这股神秘力量再度放量拉升，当日飞腾股价上涨3.31%，成交1260万股。 连续2根放量中阳线后，飞腾股价终于摆脱破发窘境。 圈内人都看出来了，飞腾这只新股，除了护盘的三山投资，又有新多进场了。 等到飞腾发布年报，人们才知道，那天悄然进入的神秘资金，原来是与摩林齐名的另一家美资机构，号称“小摩”。 事实上，放量大涨前的那根破位阴线，也还是这家机构在试盘，看看市场承接力度怎样。 三山投资的强力护盘，让他们停止了打压，转而进场抢筹。 9月17日，星期五。 上午10点，润之集团人事部来电，告诉凡三，他的聘任已获公司高层通过，请他国庆节后正式上班。 不过，元旦前，他需要在香江总部办公，元旦后去京都飞雪啤酒。 凡三自然满口答应。 新工作落听后，凡三就琢磨，趁上班前这段时间，好好陪陪家人。一旦上班，时间就没有这么自由了。 面对即将到来的国庆小长假，他计划带着父母孩子再出去玩一圈。 凡三想了好几个景点，比如九寨沟，张家界，湘西古城，瑞丽边寨，西都兵马俑，最后都被他否决了。 这天，父亲无意间提起，观音菩萨一年有三大节日，农历2月19，农历6月19，农历9月19。 这三天分别是她出生，成为三公主；成道，证得果位；出家，到普陀山开道场的日子。 这一说，一下子提醒了凡三。 他立即决定，陪父母去一趟普陀山，那里是观音菩萨的本尊道场。 父母拜了一辈子观音，带他们去那里拜观音，他们一定会很高兴。 果然！凡三把这个想法与父母一说，凡文车老两口立即举双手赞成。 以往，凡氏家族这类外出活动，都由马艳红操持。 马艳红正在妊娠期，反应很厉害，时常呕吐，因此，这次没有让她操心。 9月19日，星期日。 上午，趁沈冰清还在钱塘，凡三通知她出面，在钱塘找一家旅游公司，包车去普陀山，安排沿途吃住。具体费用，可以找肖慧报销。 这次去普陀山，除了钱咏琳、马艳红外，其他人孩子大了，可以全家到。 南策云、周永秀留下来照顾两个孕妇与贝贝，钱咏祥留在家里当司机，其他人都报了名。 刘娇与另一个家教老师范晓曼，张强一家，也加入了凡家旅行团。 张家的户口已落到京都，两个孩子都进了建华学校，费用与凡家孩子一样，都由凡三出。 张强现在是公司特别助理，除了周末接送孩子，平时就接送钱咏琳上下班。 谢楠是公司酒类调研员，已经报了会计培训班，节后就可以参加培训。 2个月前，这种大城市白领生活，是他们做梦也不敢想的事情。因此，他们在感谢凡家的同时，也想到南海观音那里，感谢菩萨保佑。 除了京都这边，听说父母要去普陀山拜观音，凡学竹一家马上要一起过去。 吴秀玉从闺蜜那里得信后，与父母一说，吴章军老两口也要去。 凡学术进城询问孙女落户消息，得知这事后，立刻联系凡三，他们家也过去。 浦江那边，凡学梅得信最早，自然也是全家到，连未过门的儿媳苏芮也要去。 整个凡氏家族，除了鹏城的凡学东一脉，这一回可谓集体拜佛。 山潮，水潮，赶不上人潮。 既然大家一心向佛，凡三自然是热烈欢迎。他吩咐肖慧与沈冰清，按照最新的名单订房包车。 这时，他突然想起老刘父母也信佛，就打电话询问，老爷子老太太有没有空一起过去。 老刘苦笑道：“家里一个姑姑家娶媳妇，老两口早就过去帮忙。我这里走不开，也要赶回去喝喜酒，不然，人家会说摆架子，看不起老家人。” 既然如此，凡三自然也不勉强。 9月30日傍晚，凡家人登上京都直达钱塘的列车，占了七八个卧铺车厢。 这是一趟夕发朝至列车。 孩子们玩了一会儿，就陆续睡着了。 凡三看着窗外夜色，给钱咏琳打了个电话。这次没有留下来陪她，这小妞多少有点不高兴。 她倒不反对公公婆婆去拜观音，她父亲也带着兔兔过去了，只是觉得，有那么多兄弟姐妹陪着，不少凡三一个。 “老婆，咱不是独苗嘛！你也赶紧生个大胖小子，等他们长大了，兄弟好几个，就不会像现在，事事都需要我出面了。” 这一说，钱咏琳这才恍然大悟，马上安抚老公，不用管她，家里有妈妈在，尽管安心朝拜。 给这小妞一个飞吻后，凡三才安心上铺睡觉。一觉醒来，列车已到钱塘。 第10章 女儿红 车刚到，旅行社导游与司机已提前到站台接站，带着凡家人入住事先订好的酒店。 吃过早饭，凡家其他人随导游前往西湖、灵隐寺游玩。 这些景点凡三都去过了，他懒得过去，留在酒店等候其他家人前来会合。 上午9点，罗沂生开车带着沈冰清来到宾馆，看样子，两人有点那个意思。 见到老板，沈冰清有点羞涩。 凡三没有说什么，只是建议他们晚上住在这边，明天随大家一起出发。两人说还有事，坐一会就开车离开了。 11点，凡学梅一家来到。他们先从浦东去姑苏，接到苏芮后，再转道过来，路上耽误了1个半小时。 下午4点，凡学竹一家，凡学术一家，还有吴秀玉带着父母也开车赶到。 他们从雩娄开车过来，是真正的长途，路上走了差不多七八个小时。 钱塘这边，有不少雩娄本地老板，在这边包工地，搞建筑；也有不少人在这边工厂打工，当上了高管。 听说周家贵、凡学术过来，不少人主动请客，两人晚上都有饭局。他们询问凡三愿不愿意一起去，被他摇头谢绝了。 这家伙想好好休息一下，不想出去喝个阴死阳活，影响明天上岛。 傍晚，凡家人从外面回来，看到吴秀玉及姥爷、姥姥，思念抱着妈妈，思想抱着姥爷，亲热的不得了。 黄金花看着两个外孙，不亲热自己，心里很不高兴。大庭广众之下，她也不好意思发作。 钱瑞江、张瑞昌与吴章军在老家常打交道，喝过多次酒，见到老伙计过来，两人很高兴，邀请他晚上喝几盅。 这时，邵川领着阳阳过来。得知对方身份后，吴章军热情地与他握手。 晚上，凡文车做东，邀请几个老爷子外出吃饭，孙家华也跟着去了。 凡三吩咐张强、江涛陪着他们过去，喝酒时注意把握火候。 凡学梅带着剩下的老少妇孺，到酒店旁边一家餐馆吃晚饭。 凡三不想跟着过去，他打算到酒店西餐厅随便吃一点，然后，早早回房间看电视睡觉。 肖慧也没有出去，她在与酒店对账。 这小妞是九州投资最早的员工，又是中州老乡，对大不了自己几岁的凡三，工作时当领导，下班后就视为大哥。 私下里，她现在也敢跟凡三开一些玩笑了，毕竟都是年轻人。 两人坐在西餐厅，一边喝咖啡，一边闲聊。肖慧有些八卦地说：“凡总，您很快就要喝喜酒了？” “喜从何来呀？”凡三有些惊讶地问。 “沈冰清好像与罗沂生好上了，昨天下班，两人又一起开车，先回钱塘了。”肖慧微笑着说。 “那小妞刚来不到3个月，两人这么快就好上啦？” 凡三还真是吃惊，就罗沂生那性格，与孙倩好了两年，手都没牵着，最后还把自己手腕给切了，这么快就能把沈冰清搞定，打死他也不信。 “男追女，隔重山；女追男，隔层衫。”肖慧继续八卦。 “搞不懂你们这些80后。”凡三有些老气横秋地说。 不过，他提醒肖慧，私下跟沈冰清说一声，如果不想跟罗沂生过日子，以后就少撩拨他。这小子已受过一次情伤，他不想看到第二次。 “凡总，您是多余担心。人家都同进同出，丈母娘也认可了。罗沂生父母都是国家干部，在浦东有房有车，又是名牌大学研究生，沈冰清还想找个什么样的？” 肖慧多少有点羡慕嫉妒恨。 沈冰清不过是一个专科生，自学完成的本科，就因为长得漂亮，就这样轻而易举地俘虏了罗沂生那傻小子。 凡三看着这小妞有些不忿，就安慰她，别羡慕人家有房了。 2004年年底以前入职，在公司工作一年以上的员工，愿意按揭买房，首付不够的，由公司先行垫付，然后在年终奖里逐步扣除，不收利息。 “你也符合条件，愿意的话，可以跟马艳红商量，打个报告。” 这一说，可算把肖慧激动坏了，她侧身抱住凡三，在他脑门上亲了一口：“凡总，你是我哥，我亲哥！” 说完，这小妞就红着脸跑出西餐厅。 等那小妞跑开了，凡三还在那发愣：“我操！被这小妞给调戏了。” 当然，凡三不是慈善家，他只是更关心员工而已。 公司垫付款还清前，员工房产证会压在公司这边，离职时要把垫款还清，才能把房产证取走。 肖慧刚离开，罗沂生就打电话过来，说沈冰清父母想跟凡三吃顿饭，感谢公司将她调到浦东，就近照顾家庭。 这个借口，罗沂生信以为真，但凡三一听就知道对方另有他图。 凡三估计，八成是让他这个表哥兼老板过去，将两人关系确定下来。因此，他挂掉电话，马上就给姨娘打过去。 马玉芬听说沈冰清情况后，就委托外甥当家，如果认为合适，就代表他们答应这门亲事。 凡三打电话，把刘娇叫过来，两人一起过去。 当晚，路边灯红酒绿，让人不由想起那首宋词，“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 这一带离西湖不远，沈家人就在楼外楼不远的一家饭店等候凡三。 凡三进到包间时，看到除了罗沂生与沈冰清外，还有两对中年夫妇。 两个男的长得相像，两个女的，都是半老徐娘，风韵犹存。一个看上去有些瘦弱，长得与沈冰清很像。 凡三穿着银灰色休闲服，看上去就像个写字楼白领。他与那两对夫妇寒暄后，就坐在圆桌东边右下侧。 刘娇是第一次见到沈冰清，见到这个未来的嫂子，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比那个孙倩强多了。因此，她坐到沈冰清身边，拉着她的手，聊起家常。 这顿饭，其实是罗沂生做东。 凡三来后，看了菜单，加了龙井虾仁，宋嫂鱼羹，火炖神仙鸭。 他又让服务员，开了两坛当地有名的女儿红，用枸杞姜丝一起煮热。 另外，要了两瓶张裕解百纳，留给两位阿姨与两个小妞喝。 点完后，他微笑着说：“第一次见面，还是我来请4位长辈。” 一看凡三这一番动作，沈家几位老人不由暗暗点头。 怪不得沈玉洁姐妹都说这个凡老板人品好，做事稳当。年纪轻轻，他这加菜上酒的分寸就拿捏得极好。 显然，人家一到就猜出沈家人心意，不像罗沂生，傻乎乎地，听话不知音。 再一看，罗沂生的妹妹也跟着过来，这一定是与罗家父母通过气了。有明白人过来就好，大家什么都好商量。 席间，沈冰清大伯，婉转提出沈家要求，就是希望罗家，能以沈冰清的名义，在钱塘买套房，给她父母住。 凡三略一沉吟说道：“小罗这个季度奖金，差不多有30万，先拿过来交个首付。剩下的房款，两人婚后一起还，估计很快就能还完。” 这一说，沈家几位老人略为考虑就答应了。 人家不是一次性交不起这个钱，而是希望两个人能真正走到一起。不然，什么都以女方为准，以后两人吹了怎么办。 一顿酒喝下来，罗沂生与沈冰清的事情就算定下来了。 女儿红度数不高，后劲大。 与沈家长辈握别后，凡三与刘娇沿着湖畔溜达。西湖的夜风有些凉，吹得凡三不由打了一个寒颤，酒劲有些上涌。 西湖依旧，时光流逝，重来这里，距离那次来接沈玉洁，不觉已过去了10年。 第11章 观音显灵 10月2日清早，凡家人就赶紧起床收拾东西。在附近小店吃过早餐后，大伙就集体登上旅行车的大巴。 周家贵、凡学术昨晚果然喝高了，上车后就开始睡觉；张瑞昌、吴章军也喝了不少，上车不久，就靠着座椅打瞌睡。 旅行社派了1个司机，3个导游，1个男生专门负责联系吃住，1个女生走在前面，负责景点讲解，另1个男生走在团队最后，负责大人小孩不要掉队。 上午10点，车过明州跨海大桥。海上这么长的大桥，孩子们还是第一次见到，不由惊讶万分，大呼小叫。 到了舟山群岛的沈家门码头，凡家人没有急着过海，先停下来吃午饭。 下午2点，凡家人乘渡轮，渡海来到素有“海天佛国”“南海圣境”之称的普陀山。 “千处祈求千处应，苦海常作渡人舟。”观音大士，可谓是世上佛教信众的信仰核心。 对于观音菩萨，凡三的认知，主要来自父母小时候的教诲。 上学后，读《西游记》，他才知道她救苦救难，道行很深，几乎无所不能。 成年后，凡三才明白，要是道行不深，这位大菩萨又怎么会无所不能呢？ 到了普陀山上，看了很多文保碑，凡三才知道，观音菩萨本尊显灵，早在1800年前。 如今，山上道场密布，神迹多处，每一处又都有不少讲究。 好在有导游指点，领路，凡家人跟着参观的人流往前走，该烧香烧香，该磕头磕头，该布施布施。 这一切，基本都是几个老人带头，凡学梅买单，凡三走在最后边。 当晚，凡家人就住在前山农家乐。虽然房子有点小，好在干净利落。 晚饭就在农家乐旁的餐馆，吃当地一种特产的海鱼，肉多刺少，非常鲜嫩。 吃过饭，刘娇与思豫领着一帮孩子下到海滩玩。海滩上沙很细腻，不少孩子都光着脚丫，下到海里戏水。 凡三吩咐孙楚与苏芮过去，看着那帮孩子，小心别出意外。 晚上，凡三与父母商议，明天上山拜观音时，请他们顺道表达杨老先生对菩萨本尊的敬意，同时为他家人祈福。 凡文车老两口满口答应，凡家在杨老先生那里受益良多，代他家人祈福应该。 天有不测风云。 头天晚上，临睡前还是星光灿烂，后半夜开始刮风下雨，早上起来雨还是断断续续，天上阴云密布。 这一切，阻挡不了凡家人拜佛。 导游领着大伙去到附近商店，每个大人一把雨伞，小孩顶着雨披。 吃过早饭，一家人开始上山。 山上最近的寺院是普济寺，又称前寺。这里算是观音大士在中国的“家”了。 普济寺有一块巨大照壁，由11 块石板组成，壁长16米，高5 米，琉璃瓦覆顶，龙蟠兽吻，上书“观自在菩萨”五个大字。 相传观音菩萨悲智双圆，从悲则称观世音，从智则称观自在。 颂云：“海上有山多圣贤，众宝所成极清净；勇猛丈夫观自在，为度众生住此山。” 寺旁有莲花池，三面环山，四周古樟参天，每年六月莲花盛开，池中树影、亭影、桥影倒映。 这里，或许就是《西游记》里红孩儿经常出没的地方，引起不少孩子的关注。可惜来得不是时候，看不到荷花盛开。 普陀山，目前最有标志性的景观，自然是海边高大巍峨的南海观音全身立像。 离开普济寺，凡家人就前往瞻仰那座巨大雕像。这时，乌云又遮盖了天空，还刮起了风，下起了雨，雨点很密。 幸运的是，从普济寺去南海观音铜像的道路已硬化为水泥路，不然，老人孩子跋涉在山野泥泞中就遭罪了。 下山途中，天气变得更加恶劣，厚重的乌云低压，似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四野暗了下来，就像晚上一样。 为了避免孩子出意外，几乎每个小孩都有一个大人牵着。阳阳没有跟随姥爷，而是牵着凡三的手，跟在爸爸身边。 不过，这小妞对刮风下雨暗天，似乎没有什么感觉，反而很兴奋。 这些从小在城里长大的孩子，很少在野外经历风雨，对这种天气觉得很新鲜。 下到山脚，凡家人随着人流向前，准备去朝拜南海观音。 突然，天上的乌云裂开了一道口子，一束阳光照射下来，正好照射在观世音菩萨金身之上，瞬间就让镀金铜像变得金光闪闪，光辉灿烂。 这一异象，让很多人都感到不可思议，不由惊叫起来。 凡家人闻声望去，顿时被震撼了，只见南海观音，金光四射，宛如真人。 不要说思念等孩子，凡三等年轻人，就是凡文车这些老年人也从未见过。 这时，云消雨散，露出湛蓝的天空，浮动着朵朵白云。 突然，普济寺那边，有人发现观音菩萨竟然在空中现身，她脚下踩着一条龙，正驾驭着祥云飞升。 远远看去，天空中的观音，无论是轮廓还是神态都栩栩如生。 （因剧情需要，将观音显灵这一幕，时间从1997年往后挪移了，望菩萨恕罪！请读者见谅！） 这一幕随即震惊了很多人，惊呼声从山上一直传到山下。 凡家人闻声赶紧抬头望去，这一回，所有人真的都惊呆了。 这种天生异象，谁都没见过。 凡文车老两口，几乎没做任何思考，就跪在泥泞的地面上虔诚祷告。其他老一辈人，也都不约而同下跪。 凡三等年轻人双手合十，遥遥朝那个影像行礼。小孩子们一看，有的跪下，有的站着，小手都双手合十。 天上这一幕，被很多人用相机从多个角度拍了下来。 不论科学如何解释，如此巧合的海市蜃楼现象，在信众心中就是观音显灵。 凡文车老两口朝拜了一辈子观音，还是第一次看到菩萨显灵，因此，顿感这次普陀山之行收获满满。 因为天空显灵，来到南海观音立像前，人们的心情更加虔诚。 这座雕像，是凡三当时见过的最大的观音塑像，从拜台到莲花宝座，再到菩萨头顶，高达33米。 蓝天白云下，碧海青山上，金光闪闪的观音大士，慈祥和蔼，普度众生。 南海观音一层平台，东、西、北三面刻有浮雕，东为《鉴真东渡》，西为《玄奘西行》，北为《大士海会》。 凡文车等几位老人虔诚地跪拜，心中默默为儿女家人祈福。 作为好几次死里逃生之人，凡三对佛家有着远超常人的敬畏。 每到一处禅院，他总虔诚祭拜。这一次，到了观音本尊道场，自然更加尊崇。 一个从底层艰难爬上来的人，成长过程往往充满玄机，因此，他们比常人更信佛。 这天，因为衣衫打湿，凡家人在前山农家乐又住了一晚，清洗烘干衣物。 虽然沐风栉雨，但得以见到观音显灵，凡文车等老一辈人都特别欣慰。 这是许多人一辈子都难以遇上的盛事，他们身临其境，自然感觉非常幸运。 第12章 不肯去 第三天，凡家人去了紫竹林，这里有“不肯去观音院”。 据历代山志记载，后梁贞明二年（公元916年），日僧慧锷从五台山奉观音像回国，船经普陀洋面受阻。 他以为菩萨不愿东去，便靠岸留下佛像，由张姓居民供奉，称为“不肯去观音院”，是为普陀开山供佛之始。 有人为此题诗：“借问观世音，因何不肯去？为渡大中华，有缘来此地。” 紫竹林前有陡峭的礁石，站在那里，朝前望去，是一望无际的海洋。 风大浪急时，普陀山的观音大士，一定是附近渔民心中最后的指望。 不肯去观音院左边，有很长、很宽、很平的沙滩。较小的一处叫做“百步沙”，较大的一处叫做“千步沙”。 上午没有涨潮，大人小孩在沙上行走，软绵绵的，比踏在草地上还舒服。 沙滩上有各种各样的贝壳，凡家一帮孩子兴奋地寻找。 阳阳捡了一个小海螺，虽然吹不响，还是跑到凡三面前显摆，让爸爸帮她收拾好，带回去作纪念。 从千步沙上去，就是“法海潮音”的法雨寺。去法雨寺途中，导游给孩子们讲了观音菩萨戏盗贼的故事。 相传，清朝初年，有个日本和尚来普陀朝山拜佛，挂单在法雨寺。这家伙看到藏经楼里经卷精美，就想偷几本回国。 当时，有个香客阮俊，是个江洋大盗，看透了这家伙的心事。于是，他来到日本和尚房里，两人嘀咕了半天。 一天晚上，阮俊潜入藏经楼，偷出了《华严经》《金刚经》《大悲经》等十部珍贵经书。 然后，他同日本和尚一起，连夜离开普陀山，开船驶往日本方向。 当天夜里，观音菩萨从紫竹林去洛伽山，发现莲花洋上有一条帆船，舱里正是偷经书的阮俊与日本和尚。 她用手一指，这条船改变了航向，在洋面上打起圈圈。那两个家伙已经睡觉，对此浑然不知。 一觉醒来，他们发现船只在海上打转。正惊讶间，却见一条鳌鱼游过来，直接将船拖回了千步沙。 法雨寺和尚闻讯赶来，将这两个盗贼当场抓住，找回了被盗的那些宝贵经书。 观音娘娘的神通，小家伙们在电视剧《西游记》里看到不少，但她戏弄两个盗经贼的故事，让孩子们觉得最解气。 法雨寺门前有座桥，桥下是莲花池，也是放生池，里面锦鲤成群，还有不少被放生的龟鳖。 这里，成了许多孩子最喜欢的地方，他们趴在桥上，观赏锦鲤出游。 寺庙迎门处，康熙御书的“天华法雨”四个大字，格外醒目。 进门后不远，有一处九龙壁。 这座九龙壁宽12米，高9米，厚1米，全部用青石浮雕砌成，群龙飞舞，栩栩如生。 思念看着九龙壁很眼熟，突然想起在故宫里曾见过类似的一座。 不过，故宫的九龙壁是陶瓷的，这里全是青石雕刻后镶嵌在一处，天衣无缝，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一天参拜下来，凡家老小都累了。晚上，就住在法雨寺旁的锦屏山庄。 山庄古朴典雅，古樟环绕，开门见海，环境优雅。 饭后，凡三叫上张强，两人去了普陀山西南，一处名叫“短姑道头”的码头。 相比于前山码头的繁华，这里有些偏僻，却有一个美丽的传说。 相传，远古有嫂子和小姑子两人，常年礼敬观音菩萨。 有一年，姑嫂俩攒够路费，远道航海到普陀山进香。 船到普陀山，姑嫂正准备登岸，恰在此时，小姑子来了天癸。按习俗，女子此时不清净，不能上山礼佛。 嫂子一见，就借小姑子的短处取笑她，小姑子既惭愧又痛恨：到了山前却来了那事，白费了多年心愿。 嫂子上山拜佛去了，小姑子只能独自坐在船上，静等嫂子进香回来。 快中午了，海水涨潮，很快淹没了船靠岸上山的小路。小船成了海中孤舟，小姑子既饥饿又害怕，只能默念观音菩萨。 正当小姑子孤苦无依的时候，岸上来了一个手提盛饭竹篮的老妇。 老妇向海水中投下石子，小石子见水后就化为礁石，最后连成一条石砌小路。 她踩着小路走到船上，将饭篮子递给小姑子。小姑子刚要问话，那老妇却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小姑子饿得厉害，饭香诱人，没想那么多，先吃了再说。她边吃边念叨，还是普陀山好人多。 傍晚，潮水退了，嫂子下山，踩着刚成形的石路回到船上。 小姑子指着竹篮，感谢嫂子让人送饭。嫂子一听，大吃一惊。她并没让人送饭，谁这么好心呢？ 嫂子突然想起，临下山前，她拜别莲花座上的菩萨时，看到观音衣裙湿漉漉的，当时还以为佛殿漏雨了呢。 这时想起来，她才知道，原来是观音有感于小姑子的诚心，显灵送饭来了。 从此，姑嫂俩停船的这个地方，就被称为“短姑道头”，有人还修了三间尼庵。 如今，观音菩萨扔石子形成的小道，历经千年狂风巨浪，依旧丝毫无损。 伫立在这条海边石径，遥望远处的海洋，凡三仿佛看到姑嫂二人，奋力摇船渡海来朝的身影。 那一瞬间，他不禁想起自己当初，孤身一人前往银海的情形。 姑嫂二人的这个传说，非常契合凡三的经历与心境。 十几年间，他何尝不是孤身一人，在市场大海里一叶孤舟，搏风斗浪，几经生死，侥幸搏得一家人衣食无忧。 这期间的酸辣苦甜，生死时速，凡三无法向家人倾诉，怕他们担惊受怕，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承受。 在这条小路上徘徊良久，去尼姑庵进香后，凡三才转身离去，带着张强上山。 第四天，凡家人坐早班船，渡过莲花海，去珞珈山朝拜。 自古以来，普陀洛迦融为一体，有“南海普陀去烧香，不到洛迦烧半香”的说法。 站在船上，向东望去，洛迦山酷似一尊大佛，安详地仰躺在烟波浩渺的莲花洋上，头、颈、胸、腹、足清晰可辨，故有“海上卧佛 ”之称。 古时候，“须经过二十四个莲花浪方能得渡彼岸”。21世纪的游轮，只需40分钟。 下船后，走上码头，就是3000余米的磐石磴道，名叫“洛迦山香道”。 登上洛迦山，极目远眺，南望白沙、朱家尖怪石嶙峋；北眺数山巅圆如釜，是为葫芦岛 ；西看普陀山，逶迤起伏，犹如蟠龙戏珠…… 据说，这里是当年观音大士修行发迹之地。得道后，她才由此跨越莲花洋，去普陀山开辟道场。 因此，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曾作诗云：“南海海深幽绝处，碧绀嵯峨连水府。号名七宝洛迦山，自在观音于彼住。” 洛迦山上古迹，文革期间几乎都被毁坏。山上建筑，多为改开后恢复重建。 不过，相比普陀山三大寺的金碧辉煌，这里的景观还是逊色不少。 回想起光州净居寺的兴衰，这里或许又是一处祖庭不及成名道场的案例。 幸运的是，两岛相隔不远，普陀洛迦在很多信众心里，始终还是一体。 第13章 特别助理(1)跟他不熟 从普陀山回来，坐火车陪父母孩子回京都后，凡三在家住一晚，第二天就飞到香江。 10月8日，星期五。 上午8点半，凡三来到润之大厦。 上午10点，办公厅发通知开会。他没想到，上班第一件事竟然是辞旧迎新。 这天，高和平挥别打拼近20年的润之集团，前往另一家超级央企。同日，润之集团新总裁李伟走马上任。 于是，润之集团将这场送行与接风宴，放在了一起。 集团总部部门副总以上的干部，凡是在家的，都参加了这场辞旧新迎宴会。 凡三虽然是第一天上班，但级别在那里，因此，也被通知赴宴。 宴席就在润之集团旁边一家酒店，赴宴的人其实不多，也就50来人。 这次宴会，既是欢送老长官的联谊会，也是迎接新老板的见面会。 军人出身的高和平，喜欢大刀阔斧，做事风风火火，看准了就干。 新老板李伟，一看就是那种文绉绉的儒商。不过，他也是在体制内摔打出来的，温雅的微笑中，隐隐带有威势。 新旧老大简单致辞后，集团常务副总开始逐一向李伟介绍在座的中高层。 凡三刚到，职位刚够参会资格，因此，坐在宴席边缘最不起眼的一桌，成为最后被介绍的那个。 这位副总参加了对凡三的面试，对他还有印象，因此，介绍时打趣了一句。 “李总，这是集团战略投资部副总经理凡学松，在总部熟悉工作后，去飞雪啤酒任职。他今天刚报到，正巧赶上给您接风。” 前面那些话，李伟几乎自动忽略，一个部门副职，还不足以引起他关注。但是，后面一句，引起他的兴趣。 这小伙子，竟然是与他同一天来润之，那当然也是新人了。 就冲着这一点，李伟与凡三握手时，面带微笑，不自觉地比别人多了十几秒。 凡三没在意，甚至李伟本人也没太在意，但周边人包括高和平都注意到了。 这都是些人精，眼睛雪亮，新老大上任后的一举一动，都被他们看在眼中。显然，李伟对这新人很欣赏。 高和平没有在意，他毕竟已经正式离任。这样更好，免得凡三这小子被贴上自己的标签，那以后他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上班后，除了例行的会议，凡三的主要工作，就是翻阅近3年公司的并购结案报告，关注目前正在进行的并购项目。 他正抓紧熟悉相关情况，了解公司并购要求，以备随时介入具体事项。 花了近2周的时间，凡三终于把集团近3年所有并购材料通读了一遍，对目前正在进行的几项重大并购也有了深入了解。 可以说，对润之集团并购重组业务，他大致上了然于胸了。 这段时间，李伟也在熟悉集团事务，了解总部各部门情况，对集团主要分支机构的事务，大致上心中有数了。 熟悉家底后，李伟便开始上任后例行的巡访与视察。 前者，主要是作为润之集团新掌门，拜访各省市大员，见个面，交流一下情况；后者，则是考察各分支机构工作。 老大出行，总部各部门自然要派员跟随，以备领导随时随地咨询。 在挑选人选时，集团投资部推荐了一位老资格副总，但集团办公厅选择了刚到的新人凡三。 投资部头头迎新会那天有事，没有在场，正纳闷上面怎么会选一个菜鸟。 这时，有人告诉他迎新会上李伟与凡三握手的一幕，这哥们这才恍然大悟。 从此，不知不觉中，凡三身上就被打上李伟的标签。 李伟这次出行，从10月底开始，持续到元旦前，走遍了全国主要省会与计划单列市。 因为懂广东话，闽南话，苏南话以及英语，凡三事实上客串了李伟这次出行的机要秘书。 为了行动方便，润之集团特地给了凡三一个集团特别助理的头衔。 出行中，凡三多次随老板参加会见，接触到许多地方大员，认识了不少各地国企民企老板，了解到国内各省市经济状况，以及多家企业的实底。 在浦江，凡三随李伟会见乔思雨的父亲，浦江市常务副市长乔新生。 宴请前的茶叙，旁人都不在的时候，乔市长问道：“小凡，听说你与马丁比较熟悉，又一起创业过，你对他印象如何？” 凡三不清楚对方怎么会问他这个问题，又不好背后说人是非。 “乔叔叔，我与小马共事也就半年，日常交流不多，印象中小伙子别的都好，就是性格有些急躁。” 这时，有其他人过来，乔市长也就此打住，没有再问。 对于这些大佬来说，凡三这两句话透露的信息，已经足够多：“此人急功近利，不好合作。” 下班之后，回到家里，乔新生去后院，与老爷子老太太聊了一阵。 当晚，乔家回复帮马家说项的朋友，乔思雨工作比较忙，自由时间少，暂时还顾不上找男朋友。 中间人一头雾水，马家更是莫名其妙，只有乔思雨大致明白了家里口风为何突然转向。 当晚，她看电视时发现，父亲会见了润之集团李伟，而凡三就坐在李伟身后。 显然，父亲从这家伙那里，侧面了解到马丁的一些情况。 在京都，市长孟云山会见了李伟。 随同会见的凡三，总算是见着了闻名多年的这位京都父母官。因为孟大妈的原因，他对孟云山印象很好。 中午便宴前，也是趁着没人，孟市长微笑着说：“小凡，我们家老太太常提起你，说你与小兰一样，朴实能干。” 凡三正在谦逊，不料，对方口风一转，问了一句：“听说，你与姑苏证券的雷鸣是老乡，还共过事，你觉得这人怎样？” 也许是因为孟大妈的原因，孟云山问得更直率。 凡三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会在地方大员面前，被两次问及以前的熟人。 相比于马丁，凡三对雷鸣的印象更不好。但他还是本着实事求是，又不背后说人坏话的原则，说了两句。 “孟市长，我与雷鸣认识很早，但说话不多，跟他不是很熟。” 这时，出去方便的李伟过来了，孟市长站起来，两人一起走进小宴会厅。 晚上，孟云山下班回到家里。 他喝了两口茶后，对夫人说道：“你跟老四媳妇说一声，别再撮合小楠与那个雷鸣了，他们不合适。” 夫人点头答应，同时好奇地问：“你听说什么啦？” 孟云山略一沉吟，反问道：“一个认识你十几年的老乡，不想跟你说话，说跟你不熟，你是啥感觉？” 夫人一开始有些懵，随即明白过来：“你是说，雷鸣这人人缘差？” “岂止呦！” 孟云山一声叹息，他也从雷鸣从前同事那里，得知这小子有些势利，一向攀高枝，看不起身边人。 夫人马上给四弟媳打电话，接着又给女儿孟楠打，叫她别再搭理那个雷鸣。 孟楠正在奶奶这边，接到母亲电话，还有点不高兴。 孟大妈问：“小楠，怎么啦？” 孟楠投诉一番后，没料到奶奶来了一句：“那个雷鸣，话忒多，自以为是，不是良配！” 这一句，让这小妞彻底懵圈。 第14章 特别助理(2)我没看到 在庐州，凡三陪同李伟会见了皖省省长后，实地考察了一个垃圾发电项目。 润之集团下面的电力控股公司，有意高价收购这个项目。 这个项目是盛开集团旗下一个子公司在运作，润之电力准备以3个亿将其收购。 3个亿，对润之集团不算大，但凡三看不出，这个围墙里几乎什么都没有的项目，收购价值何在？ 来之前，凡三已仔细阅读过这个项目的全部材料。 从资产并购角度而言，他不会考虑这个项目，既无独创性，又无垄断性，为什么要收购？又凭什么值3个亿？ 对方的接待倒是极为热情，老板盛开来不仅亲自出迎，还请李伟欣赏了黄梅戏头牌马俊主演的《天仙配》。 回程路上，凡三坐在李伟车上。 李伟询问凡三对这个项目收购价值的看法，他略一沉吟后坦言：“我没看到。” 凡三没有多说，就这4个字，对李伟而言就已足矣。 这位新老大，本来对这个项目就心有疑虑。作为并购专家，凡三这句话，让他下了决心。 李伟离开后第二天，润之集团就叫停了对这个垃圾发电项目的收购。 盛开集团一班子人，包括盛开来，都莫名其妙。 那个李总，当时态度很好，还为马俊的演出鼓掌，怎么一离开就变脸了呢？ 倒是马俊，心里多少有点数。 在向观众谢幕时，她无意中看到了陪坐在李伟身旁的凡三。 当时，她就知道，盛开集团这番殷勤，算是白献了！ 不过，剧团的演出费照收不误，至于并购成不成，关她何事？她才懒得过问。 自从老公生意失败后，马俊算是明白了啥叫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以前，莫家人见到她，总是把她当做贵宾。现在，不说不搭理，热情那是从40度下降到20度了，可谓不冷不热。 她对凡三印象还不错，认为他朴实，说话算数，对得起莫兰。 两人最后分手的具体原因，马俊不清楚，也不好问，但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 莫兰后来再嫁，她其实并不看好。 这个盛开来的家底，她心里非常清楚。虽然名声在外，但公司早就成了一个空壳。 这次出售垃圾发电项目，盛开来想在润之集团身上啃块肉。 事先，他早已把润之这方经手人打点好了，双方已达成意向，就差老板现场视察这临门一脚。 没想到，盛开来碰上凡三这个冤家，只能说人算不如天算，活该他倒霉！ 虽然自己不能因此得到什么，但想到风光大嫁的小师妹，总算碰到一个钉子，这娘们心里，情不自禁地感到酸爽。 在金陵，润之集团电力公司苏省分公司正在招聘。 在公司所在写字楼2楼，楼梯旁一间会议室门口，一群大学生正坐在长椅上等候面试。（因为剧情需要，将润之电力这家分公司成立时间提前了） 这些学生都是笔试中的佼佼者，从几千人中脱颖而出。黄磊坐在靠北一侧的长椅尽头，对这次面试充满担心。 这次润之电力招聘20名电力工程师，分布在多个专业。 黄磊笔试分数排在16，不是很靠前。自己家里又没有关系，他对打分弹性很大的面试，信心有些不足。 这小子父亲就是凡三的老师黄新宇，前几年考上金陵理工大学，学的是电气工程与自动化专业。 以这个学校的地位，这小子工作不难找，但他谈的女朋友是金陵本地的，已明确进当地烟草局，毕业就可以上班。 未来丈母娘明确表态，如果黄磊不能分到金陵像样的单位，就不同意两人继续交往。 这小子女朋友王华莲是典型的江南美女，温柔漂亮，两人很相爱，因此，黄磊正千方百计留在金陵。 相比而言，润之电力的招聘岗位要求，最贴近他所学专业，也最有希望。 但电力单位待遇好，收入稳定，岗位竞争实在是太激烈了，应聘的不止有硕士，还有博士，更有不少外地电力大学毕业生闻讯而来。 笔试时，他已使出洪荒之力，还是只排到第16名，与前一名仅差0.5分。 虽然占到本地高校生源优势，但黄磊户口不在金陵，又不是电力系统子弟，因此他有些忧心忡忡。 这小子正在发呆，忽然听到有人叫他：“你不是黄磊嘛，怎么在这里？” 黄磊抬头一看，竟然是爸爸的学生凡三，他连忙站起来问好。 凡三微笑着对身旁的李伟说：“李总，这是我初中班主任的孩子，在金陵理工大学读书。” 李伟顺势拿过黄磊的文件夹，翻了翻里面的材料，微笑着对润之电力苏省分公司总经理说：“这个学校学生的素质不错，以前集团招聘过不少。” 说完，他面向在场应聘学生，微笑着点点头，继续上楼。凡三也与黄磊打声招呼，跟着上去了。 这出小插曲，被苏省分公司负责招聘的负责人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放榜头一天，有关系的学生已经拿到润之电力这次录取名单，可惜的是，黄磊名落孙山。 原来，有关系户把综合分数排在第17的黄磊挤掉了。 这天，回到香江总部的凡三，想起黄磊应聘的事情。他知道这小子在那边没什么人脉，觉得有必要关注一下。 凡三找到润之电力苏省分公司电话，询问负责招聘的那位部门领导，黄磊面试情况怎样。 他告诉这位领导，李总对苏省分公司成立后的第一次招聘比较关心，要求严格按照有关标准选拔人才。 这哥们接到电话，立即向苏省分公司总经理报告。 这位总经理还记得当时那一幕，就让他把黄磊重新放回名单。 那个关系户得知消息后，找到这哥们，被他直接给顶回去了：“集团李总欣赏的孩子，你也敢顶替？拉倒吧！” 第二天，招聘结果张榜。 黄磊抱着失望的心情，前往观看，心里怀着万一的侥幸。 到了现场一看，他的眼睛顿时直了，自己没有落选，还是排在第17名。他没有多想，马上给女友王华莲打电话报喜。 接着，这小子又给父亲打电话。 头天晚上，黄磊得知被顶替的消息后，还哭着给黄新宇打电话倾诉。 黄新宇这个乡村教师，当时除了安慰儿子，只有一声叹息。没想到，一夜过后，竟然山重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拿到offer通知后，黄磊欢天喜地走出润之电力苏省分公司办公大楼。 回去路上，这小子才开始琢磨，这一夜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千思万想，对于这次应聘的失而复得，他能想到的唯一理由，就是那天见到了凡三。 黄磊把这件事跟父亲一说，黄新宇几乎没做任何考虑就肯定了他的猜测。 黄新宇世事洞达，他深知，这个社会，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对方把黄磊挤掉后，又乖乖放回去，肯定是有人发话或慑于压力，否则，谁会在乎一个普通大学生的就业与否。 这一猜测，距离真相其实已经不远。 不过，黄新宇还是想确认一下。 他马上联系周家贵，这才得知凡三已到润之集团香江总部上班，暂时担任集团特别助理。 他立即确信，黄磊这次应聘能柳暗花明，就是因为这个从前的学生。 有时候，真的不知道，在人生最关键的节点，谁会帮上你的忙。 感慨之余，黄新宇让颜柳多炒几个菜，一个人自斟自饮了半瓶习水大曲。这是他在市委宣传部上班的一个老同学，下来检查工作，顺道看他时带的。 “老颜，当年吴家翻脸，多亏我们屁股坐的正，站在凡三这边。不然，这次小磊应聘，他不落井下石就不错了。” 这也许就是俗话所说，做人留一线，回头好相见的根本原因吧！ 第15章 竞岗 2005年元月3号，星期一。 早晨6点半，钱咏琳叫醒凡三，催他起来去飞雪公司上班。这也是他结束在香江总部特别助理工作，回京上班的第一天。 见他蜷在被窝里懒得动身，她在凡三脑门上吻一口，娇笑道：“起来吧！同志。伟大的事业，在等待着你呢。” 这好像是当年某部传记片里，一个仆人叫醒主人起来工作的台词。 当时，凡三经常拿这话勉励毕业班学生，三更灯火五更鸡，正是男儿读书时。 凡三轻轻抱着娇妻，对她红唇上吻了一口，这才爬出被窝。 润之大厦在京都地铁1号线建国门这站北侧，开车还没有坐地铁利索。 不过，考虑到平时随时可能外出，凡三还是开着奔驰过去了。 飞雪啤酒的中高层，凡三已经认识，因此，他上班后，首先要认识的还是自己的部属。 战略投资部员工不多，总共也就10来个人，平时事情也不多，属于有钱有闲的岗位，因此，门槛还挺高，国内高校来的不是燕大菁华，就是震旦金陵大学学生。 此外，还有3个从澳洲、日本与欧洲留学回来的学生，在这里待了2年后，也全都养成了懒散的习惯。 部门里，一半员工年龄比凡三大，个别工作经验也比他丰富，因此，对这个留美海归的到来，个别人等着看好戏。 元旦后上班第1周，凡三什么都没说，只是埋头看材料。 他把飞雪啤酒已经了结的并购，正在进行的并购，打算进行的并购，相关资料及报告，统统看了一遍。 他又到已升为公司副总，负责营销与战略投资部门的肖如海那里，了解公司最新的营销规划与并购需求。 然后，他根据现况，归纳总结出全年需要做的投研业务重点。 最后，他将全年任务，根据工作量大小，大小搭配，分成若干个任务包。 周五下班前，凡三让部里文员，将这些任务包发给全体员工，并通知大家下周一上午9点，召开全体会议。 会议核心就是对全年任务进行发包，内部竞标，没有中标，并提不出新的标的者，就请自便。 这个通知让部里员工面面相觑，这个一声不响的家伙，终于露出牙齿了。 有人暗骂：“妈的！真是咬人的狗不叫，乱叫的狗不咬人。” 凡三懒得去搭理这些，下班后就开车回家了。 周一上班后，战略投资部的人，全集中在凡三办公室附近的第一会议室。 这帮人看着墙上贴出的10个任务包，开始琢磨如何投标，如何挑选合作伙伴。 每个任务包，其实就是个项目组，可以2个人一起竞标；愿意单独竞标的，中标后可以招聘新人。 不愿意竞标，或者竞标没有中标的，一周内可申报新的标的，获得批准的，可以作为新的任务包。 提不出新标的，提出后通不过的，春节后请另谋他就。 有人提出：“大伙竞标，谁是评标人或裁决者？” “当然是本人呀，你们以为是谁？”凡三老神在在的回答。 看到这家伙的表情，有些人真想冲上去揍这家伙两下，可是，又不敢，谁让人家是老大呢？ 大伙捏着鼻子，走到座位上坐好。 于是，飞雪啤酒投资部首次内部竞标就这样开始了。 10个任务包，有9个发标成功，最后那个，没人问津，就被凡三笑纳了。 竞标结束后，有3人包括一个留日海归没有任务包，有3个人独自竞标成功。 没标的者，自己想辙；需要招人者，自己向文书申报。 这种琐事，凡三一律不管。 说是竞标，实际上就是竞岗。 没有项目，你以为单位会白白养着你吗？普通国企或许可能，像润之集团这种，在香江市场打滚几十年的市场化企业，歇菜吧！ 为了以后工作方便，凡三从以往报告中，分并购前、中、后，每样抽一份比较好的报告，让文员发到员工邮箱，作为以后报告的样板。 拿到任务包后，战略投资部员工围绕各自的标的，提出调研计划，时间节点具体到月，标明阶段性任务目标，列出所需资源。 从这天起，大伙各忙各的，忙不赢的赶紧向人事部门申请招聘。 凡三这个任务包，有关中州并购，是块硬骨头，没人愿意要，也没人愿意过来搭伙。 他也没有多勉强，就让综合部文书向人事部申报，招2个新人过来。 “凡总，具体要求呢？”文书潘华是个圆脸大眼睛的小妞，有些傻呵呵地问。 “应届生，外地人，财经专业，善于做报表，耐得住寂寞。”凡三随口答道。 “就这？”潘华惊讶地问。 “这就够了，你还要多少条件？”凡三反问。 潘华腼腆一笑，跑到人事那边去了。 旁边几个没有任务包，等候与凡三沟通的3个人，听他这么一说，不约而同走开了。 “我操！这样一来，大把的应届生会冲进来抢饭吃，我们还等什么呀！赶紧想辙吧，跟这家伙没什么可说了。” 于是，1个人忙着找新标的，另2个提交辞职申请，开始找下家了。 凡三也没挽留，随他们去了。 这是他们的自主选择。 市场机制就是这样，合则留，不合则去，没有那么多讲究。 耳边清净后，凡三开始仔细研究中州啤酒行业现状。 这个地方的啤酒业现状，还处于“春秋战国”时代，乱哄哄的，十几个地市，几乎都有自己的啤酒厂。 这些啤酒厂，规模小，技术落后，但一个个都牛逼哄哄的。 当地别的企业还好说，就是一家名叫五星的啤酒公司很难搞定；另外一家叫雪维的啤酒，也很可能被外资收购。 因此，如何拿下这个人口大省啤酒市场，对飞雪来说已迫在眉睫。 至于如何下手，凡三一时还没有好的主意。 他毕竟对这一行了解不深，还是先吃透资料，把信息掌握得差不多后，找肖如海私下沟通一番后，再做决定。 肖如海现在兼管战略投资部，算是凡三的顶头上司。 两人惺惺相惜，关系很好，对战略投资部的工作，他基本上不管，全交给凡三自己去折腾。 周一下班，两人正好在车库遇见。 碰到凡三，这家伙伸出大拇指：“哥们，还是你牛！三下五除二，就把一帮大爷制服了。” 以往，营销部门提出并购时，投资部很不给力，甚至有些不配合。 这也是上任部门总经理被变相解雇，公司委托猎头重新招聘的根本原因。 飞雪啤酒高层，原以为前任留下的这个烂摊子，凡三过来后得半年收拾。 没想到，这小子不声不响，快刀斩乱麻，两周不到就给搞定了！ 既然如此，领导们也乐得清闲。 “肖总，您可不能当甩手老板。中州这块硬骨头没人要，我得自己啃，我正想找时间，好好跟您请教呢！”凡三微笑着说。 “嗨！哥们，这周后两天我没什么事，咱们找时间，坐下来好好唠唠！”肖如海对这个小兄弟，倒是非常支持配合。 第16章 筛选 周四下午2点，凡三上班后，就直接去了1号会议室，对自己任务包需要进的新人进行面试。 其他要进的新生，凡三都交给具体负责人自己去招聘了，他只做最后把关。 这些人都很有眼力劲，老大既然明确了招聘标准，大家也就照葫芦画瓢。 否则，好不容易招过来的人，老大相不中，大笔一挥给否了，岂不是白忙！ 见这帮人识趣，凡三也没有刁难。 周三下午，其他项目组要进的新人名单报上来，他浏览了一下简历，就都同意了。整个部门，就剩下他自己组招人了。 这两天，他忙着跟肖如海了解中州啤酒业现状，没顾上这事。潘华催了好几次，他才抽出半天时间来面试。 应聘人员分京都生源与外地生源。 当地有要求，即使央企招聘，也必须保证一定比例的京都生源，因此，之前凡三想全部招聘外地孩子的愿望落空。 凡三首先面试京都生源，头两个都没看中，聊了几句，就打发了。 第三个进来的女生，名叫史红艳，京郊怀柔人，父母都是农民，京都联合大学会计专业毕业。 小姑娘看上去皮肤略微黧黑，双眼炯炯有神，心形脸还算精致。 “你是会计专业，实习时有没有做过账？有没有独立做过财报表格？” 凡三没有问那些虚头巴脑的废话，而是开门见山，要看对方作品。 史红艳还真有准备，从手机里调出此前在怀柔一家医疗器械厂实习，做出纳时做的报表，ppt。 凡三看了一眼，各种图表都有，这方面算是放了心。 他又问：“你实习工厂财报的注释，经常是企业什么人标注，谁来把关？” 这一问，顿时把史红艳问惊，碰上内行了，这次面试或许有戏。 她赶紧回答：“一般都是主管会计标注，公司老板自己审核。” 问过这两个问题后，凡三没有多问，就让这小妞出去了。 接下来，凡三开始面试外地生源。 首先进来的是个中州省会的女孩王冰凝，苹果脸，二男头，娇小玲珑，上穿红色羽绒袄，下穿黑色条绒裤。 这是华夏财大的学生，学金融投资的，凡三问了几个问题，就让她出去了。 第二个是西都人，长相一般，不如照片漂亮，是国仁大学经济系学生。 凡三看了一下简历，发现她主要爱好是理论研究，问了几句，也让她出去了。 第三个是金陵人薛韵，华夏经贸大学，国际商务专业。 凡三觉得照片有些眼熟，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等应聘者进来，他不由大吃一惊：“这不是那个薛维维嘛，怎么哪里都有她？” 薛维维秀发在脑后向上挽起，用红底白花的蝴蝶型发夹夹着，椭圆脸上眉清目秀，略施淡妆，白皙的皮肤特别细润。 她穿着白底细格的雪花呢大衣，米色高领羊绒衫，黑西裤，绿马靴，整个人显得干净利落。 不过，想到已经在3个地方见过这小妞，凡三心里已将她打入另册了。 进门一看面试官是凡三，薛维维心里就知道不妙。再看他那欲言又止的苦笑，她就知道，这次面试大概率要歇菜了。 不过，她还想努力一把，就这样被打发了，心里总觉得不平衡。 “凡总，您是不是很惊讶，在这里看到我？”薛维维也不客气，直率问道。 凡三没说话，只是点点头。 “您知道，这学期是校招最重要的时段，我多走几家单位，是想看看，自己最适合什么岗位。” 这小妞落落大方。 “金北公司，海归同学会，都不错呀？”凡三终于说话了。 “刘哥的公司，未来或许能成长起来，但现在没有适合我的岗位；海归同学会事情太少，会员招揽有点单方面求人，我觉得不是很习惯。” 这小妞坦言。 “那你来这儿面试，又图的什么？”凡三微笑着问。 “说真话还是假话？”薛维维看着凡三，有些玩味地问。 “当然是真话！” 凡三一本正经地回答。 “一是能解决京都户口，二是能发挥我的特长。”薛维维也郑重回答。 “您的特长是指商务谈判？这里是投研为主，具体谈判另有部门。”凡三笑道。 “我不止会谈判，我做的表格也是一流，而且，我能坐得冷板凳。” 这小妞自信地说，并递上她在老刘公司里做的许多图表。 这些图表，凡三此前都看过，在老刘递交的参股投资报告里面。 当时，他还惊讶老刘公司里会有做表这么精美的人才，原来是这小妞做的。 “以你的家世，京都户口其实并不重要，你即使回金陵，浦江，一样有挥洒才华的空间。” 凡三坦然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您说的也许不错，但我苦读十年，上了一所名牌大学，还是希望凭借自身能力，闯出一片天地。一旦回去，好多事都会身不由己，我不想当金丝雀！” 薛维维这回也算是实话实说了，凡三看着这个神情有点激动的女孩，对她多了一层了解。 为了缓和气氛，他聊起上次的事情：“你们那个商会，纯粹是看菜下碟呀？” 听了凡三的调侃，薛维维白润的脸蛋涌起红晕：“凡总，不好意思！上次是我们做的不好。” “入会门有门槛没错，但海待属于海归人员中的弱势群体，同学会工作人员，应该多一些同情与理解，哪怕拒绝，也可以婉转一些嘛，何必那么咄咄逼人？！” 想起那个芳芳的嘴脸，凡三就有气。 薛维维再次向凡三道歉，不要说他这种成功人士，就是真正的海待，恐怕当时也受不了。 “这样吧，你先回去等候消息，根据你的情况，我们再考虑一下。” 薛维维离开时，凡三破例站起来，送了几步。 听到凡三最后那两句话，她心里的希望几乎立即破灭了。 她前往面试的公司不止一家，所谓等候消息，基本上就是送客的套话。 不过，这次，薛维维还真猜错了。 凡三说得不是客套话，考虑到飞雪啤酒力推的并购引领市场的战略，还真需要储备一些新鲜的国际商务人才。 因此，他告诉潘华：“这3个人的简历都报上去，我跟肖总说一下。” 潘华一看，是史红艳、王冰凝与薛维维，心理就大致有了数：第一个是京都生源，第二个是项目需要，第三个则是选美了。 果然！ 凡三将自己的意思跟肖如海一说，对方立即赞成，并同意投资部适当增加招聘名额。 “下班前，录用通知全部发出去。提醒对方，明天就可以来公司面签，下周三下班前还没面签的学生，一律视为自动放弃，过期不候！” 凡三吩咐潘华。 这样做，主要是出于两个考虑： 一是担心有些外地学生已提前订票，春节票难买，提前定下来，免得耽误人家行程； 二是春节前定下来，年后这些人就可以过来做一些辅助性工作，不用等到7月份，一切从头再来。 第17章 毕业恋情 周四下午面试结束，薛维维出了润之大厦，就上了一辆出租车回学校。 路上，想到与凡三第一次见面来的点点滴滴，她更加觉得这次应聘无望。 到了学校，她去食堂简单吃点东西，就回到寝室睡觉。 寝室里只剩下她与另一个浙省学生，其他人都拿到offer，回家度假了。 作为班上才貌俱全的佼佼者，这小妞没想到，自己竟然成了就业落后生。原因不是别的，只是因为这小妞太挑剔。 薛维维正躺在床上发呆，这时，手机收到短信。 她点开一看，不由一阵惊喜：自己竟然真的被飞雪啤酒投资部录用了。 “看来，自己对那个凡总的了解还是不深。对这种年轻多金的商业俊才而言，自己就是个还没出校门的毛孩子，他跟我计较什么？” 这小妞一边高兴，一边失落。 看来，自己最有底气的家世与相貌，在人家眼里也就寻常。 这次最终被录用，自己的临时发挥，以及国际商务专业，估计才是终极原因。 这小妞果然聪明，她还真的猜到了凡三的心思。 星期五上午，飞雪啤酒投资部，学生盈门，那些被录用者，几乎全都过来面签。 签完协议，那些外地学生多数都买了当天的火车票，高高兴兴回家了。 当天下午，薛维维去飞雪啤酒签协议。离开时，她专门去了凡三的办公室，请求与他交换手机号。 想到马上要成为新同事，凡三也没有介意，就大大方方与她互留了联系方式。 签完协议，薛维维马上订了次日上午10点回金陵的航班。 四年苦学，这个好强的小妞，终于靠自己的能力，成为润之集团的新职员。 这可是当下最牛的央企之一。 落户京都后，她更有底气与家人争执，走自己想要的人生道路了。 星期六中午，刚刚回到金陵，薛维维就给高中同学王华莲打电话，约她下午3点，到新街口新百旁边一间咖啡厅见面。 王华莲与薛维维从初中就开始同学，上高中时又是隔壁班，关系一直不错。 两人的姥姥家住在一个小区，因此，中学时经常一起回姥姥家。 高考时，薛维维第一志愿是华夏外贸大学，王华莲第一志愿是金陵理工大学，两人都得偿心愿。 自那以后，两人只能寒暑假相会。 当年暑假，薛维维在京都未回，这是两人时隔一年后第一次相约。 坐在新百下面的咖啡厅，薛维维一边喝着拿铁，一边回味这次被录取前后的心理落差。 看到王华莲进门，她马上站起来向闺蜜挥手。她知道王华莲喜欢蓝山咖啡，已提前给她点了。 闺蜜相聚，又是毕业前夕，悄悄话的核心，自然是有没有心仪的男友。 王华莲没有隐瞒，提及与黄磊的关系，以及两人的毕业去向。 此前，家里总是想撮合她与一个叫马丁的海归。这个人留美归来，据说在浦江做期货赚了大钱，已经买房买车。 马丁的父亲马雨柏与王华莲的父亲王宁是金陵大学校友，又是校篮球队队友，因此，是一对铁哥们。 毕业后，一个留在金陵，一个回到苏北，几乎同时开始走上仕途。 两人仕途几乎一直同步，同年到达正处级，踏入后备干部序列。 不过，做了4年县长后，马雨柏空降下邳老酒，做了企业家；王宁则进入金陵发改委，管起全市经济发展规划。 马家父子一门心思做企业赚钱，王宁一家则基本上在体制内发展。 不过，王宁看出来了，市场经济是大势所趋，像他们这种家庭，找一个企业家联姻最好，可以优势互补。 小时候，王华莲倒是见过马丁不止一回，但自从他去钱塘大学后，就很少见面了。 后来，马丁出国留学，毕业后在浦东做期货，两人更是没有交集。 大三暑假，马雨柏带马丁来金陵玩，两家人见了一面。 多年不见，马丁发现，王华莲是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 这小妞，瓜子脸，大眼睛，小嘴巴，尖下巴，肤色白皙，秀发飘飘，已成为标准的江南美女一枚。 这家伙开始变着花样讨王华莲高兴，看向这个小时候玩伴眼里充满渴望。 但是，王华莲已心有所属，相对于黄磊的清纯，他觉得马丁的眼里满是欲望。 两家父母的热望就此遇冷，马丁早已过了一往情深的时段，因此，离开金陵不两天，就把这个清纯的小妞忘在脑后，继续与孙倩打得火热。 得知闺蜜已名花有主，薛维维心有戚戚焉。 这小妞一向追求爱情自由，坚决抵制包办婚姻，也不喜欢换拉郎配。 北漂四年，虽然有不少官宦或富商子弟，有意无意接近她，但没有一个让她 真正心动。 薛维维的起点比王华莲更高，爷爷是开国将军，父亲薛援朝是苏省政界翘楚，眼下已主政金陵。 薛维维母亲是大家闺秀，祖上是锡山有名的富商。 薛家后人中男孩子一大群，小姑娘就2个，其中，薛维维又是最受爷爷奶奶宠爱的那个。 维维是她的小名，大名就是薛韵。 上大学后，家里亲朋好友已推荐三四个条件不错的男生，薛维维都没有看上。 家人发现，这小妞懂事早，比较喜欢成熟稳重类型的男生。 于是，上学期，有人向她推荐了风度翩翩的姑苏证券首席经济学家雷鸣。 雷鸣家庭背景一般，但学历高，师门硬，金融人脉广，符合薛家择婿要求。 只要两家能联姻，有薛家提携，雷鸣在金融口可谓前程无量。 在京都混了几年的薛维维，眼界变高，已进入过尽千帆皆不是的境界，因此，对于有点话痨的雷鸣，不是很感冒。 暑假期间，因为懒得见这家伙，薛维维索性就没回金陵。 在她心目中，京都金融圈里，年轻多金的青年俊才大把抓，随便找一个都能赶上雷鸣。 别人不说，就是新上司凡学松，也比这家伙强得多。 听了闺蜜的心思与苦恼，王华莲好奇：“维维，短短半年，你与那个凡总竟然邂逅3次，你说，是不是挺有缘分呀！” 薛维维顿时羞红脸，推了闺蜜一把：“你别信口开河，人家早就结婚，孩子都好几个了！” “老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着。现在最时髦的爱情，听说也类似，爱不如恋，恋不如想，想不如想不着！”王华莲调侃。 “什么乱七八糟的！小莲，一年不见，我看你开始学坏啦！” 两人一边嬉闹，一边离开走出咖啡馆，打车一起回姥姥家。 第18章 恩怨分明 腊月十八，上午9点，王华莲与黄磊在金陵长途客车站吻别。 对于这对恋人而言，由于毕业去向已定，而且都比较理想，因此，即使相别在即，两人心里也没有太多烦恼。 下午4点，黄磊乘坐长途大巴，在路上颠簸7个多小时后，终于回到雩娄。 刚下车，这小子就被等候在车站的老爸、老妈还有姐姐黄媛团团围住。 看着儿子满面笑容，黄新宇就知道，他工作的事情已经落听。 这时，一辆赛欧靠过来，吴秀玉拉下车窗，跟黄磊打招呼。黄家人上车后，她就开车回农场别墅。 吴章军中午刚从京都回来，黄金花也在女儿家里。见到姑父姑妈老两口，黄新宇心中更加高兴。 这是黄新宇第一次到这里来，得知这套别墅眼下已升值到20万，不由更加感慨凡三当年的眼光。 得知西大畈那边，凡家有1间商铺也给了吴秀玉，黄新宇更加佩服这个从前的学生，做事厚道。 “新宇，你没去京都看，凡家人现在住的小区，比老家这边强多了，一套房子都六七十万，这个别墅算啥？” 财迷黄金花似乎还是不满足。 从普陀山下来，吴章军老两口随着思念思想去了京都。 凡三安排他们带着思念思想住在楼上，他另买的那两套房里。 “三子不是给小玉在京都也买了两套房子吗？”黄新宇反问。 “是有2套，在东边，条件不如西边。”财迷悻悻然。 “新宇，别听你大姑瞎说，我看都差不多。”吴章军插话。 “大姑父，你们去京都后怎么吃饭，是自己开伙吗？”颜柳有些好奇。 “是的。三子给俺老两口每人2000块生活费，名义上是照护两个外孙。其实，思念、思想大了，一点也不用管，就是星期天回来，在家住两晚上。” 吴章军实话实说。 “哎呀，姑爷，您那2000块，比我成天上班的工资都高2倍。” 黄新宇的女儿黄媛插话，她初中毕业上了光州师范，毕业后分到回龙完小教书。 财迷接腔：“人家一个外孙，老两口也是每人2000。街上老张家那个虎婆，在南边伺候媳妇坐月子，每月照样拿钱。” 吴秀玉进门，怼了母亲一句：“你腊月初几就回来了，不也照样领钱！” 财迷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理直气壮：“你给老凡家生了一对双胞胎，现在都上初中了，他们补贴一点生活费咋啦？” 吴秀玉也不与母亲抬杠，拿完东西，继续回厨房忙。 不一会儿，陈明兄弟3个与几个妯娌，接到吴秀玉电话后过来了。 这年冬天，陈明母亲身体不好，被他送回老家，在县医院治疗。 老太太谁都不念，就想着要见吴章军这个大哥。因此，听说舅舅回来后，陈明兄弟马上赶了过来。 “大舅，京都水土养人呀，我看您与大妗子气色都比在家好多了。”陈明笑着说。 “他们几个老爷们，三天两头喝，不是茅台，就是五粮液，精神能不好嘛！” 黄金花半是显摆，半是指责。 “大舅，我先前咋说的，只要思念、思想热乎你们，您的茅台、五粮液就断不了，没说错吧？” 有一年，吴秀玉带着思念、思想去给老爷子祝寿时，陈明在酒桌上说过这话，在座的人几乎都在现场。 吴章军一边点头，一边叹口气。 “蛇大窟窿大。三子现在虽然能赚钱，每天开销也不小，一大群人全都指望他，吃的、住的、用的，全是他的。” 他简单派了一下，房子、车不算，凡家兄弟姐妹连同保姆司机，10个小孩上学，每年至少要20万；照顾孩子的8个老辈生活费，每年20万；1个保姆，1个司机的工资 ，每年加起来至少10万；每年门户开销至少30万；两个小长假全家旅游，加起来也要20万。 “光这些开销，每年至少要100万。每天开开门，就要三四千块出去，这事要是放在我身上，愁都愁死了。” 吴章军苦笑着说，“凡三那小子好像一点也不急，就像钱是水漂来的一样。” 颜柳还是第一次听说凡家如今的支出：“这开销也忒大了吧？” 陈明微笑着说：“大嫂，生意做到一定规模，想省都省不了。虽然我的生意没有凡兄弟大，每年开支也要三四十万。” 黄新宇有些好奇：“大姑父，老凡家门户这么大，家里谁在管事？” 吴章军想了想：“大事，还是三子说了算；平时杂事，以前是他大姐管，现在都交给老钱家那丫头了；账目，一直是老马家那个表妹管。” 说起凡三的公司，财迷有些悻悻然：“这小子，用的不是亲戚，就是自家，根本没有外人。” 她掰着手头算，3个公司负责人，京都是那个小丫头凡雪，浦江是老大凡学梅，鹏城是堂哥凡学东老婆杨琴，财务总管是表妹马艳红。 黄新宇是凡三初中班主任，教他3年，曾去凡家做了好几次家访，因此，对凡家的社会关系，他比较清楚。 “那个马艳红的妈妈，还有凡学东的爸爸，与凡三父亲共一个老太爷；他们那门子，就剩这几个人了，不用这两人，凡三还能用谁？” 黄新宇进一步解释，“那个凡支书，与凡三家门数远一些，两家关系虽然不错，但也不像马艳红与凡学东，全家都被凡三拉拔进大城市。” 财迷有些不以为然：“老马家那几个儿子，不也没见他重用？” 黄新宇苦笑道：“那是有原因的。” 前些年，老凡家穷，老马家看不起，老太太凡文凤在家里没地位，只能与小女儿马艳红相依为命。 每年正月，凡三过去拜年，几个表哥连饭都不管，更不来给舅舅拜年。 老马家兄妹几个，只有马艳红每年过来给二舅二妗拜年，寒暑假也常来凡家，农忙时还过来帮忙干活。 “这一切，都是凡三亲身经历，怎么可能忘记？因此，凡家混好了，马家几个表哥没脸上门，这小子也当他们不存在。” 黄金花还是不服气：“凡学梅在凡家霸道得很，老孙家兄弟几个还不是一样不受待见？” “大姑，你不清楚里面的事。” 黄新宇回忆，那年，他带三子那个班进城参加中考，考场就在孙家隔壁。 黄新宇让凡三去问问，他能否在孙家借住几天，上考场更方便。 “不料，孙家老太太一点都不搭理。三子碰了壁，垂头丧气回来，眼泪都掉下来了。” 黄新宇这时候说起来都还有气，觉得孙家做人不地道。 众人一听，这才知道，凡家现在为啥不与孙家往来。就连大女婿孙家华，也只是在浦东当个司机，每月拿点死工资。 “老爸，三姑父平时不笑不说话，没想到做起事来，可是恩怨分明得很呀！” 黄磊忍不住插了一句话。 “你以为呢！” 颜柳接腔，她从小学三年级就教凡三，知道这个学生心性。 这时，财迷有些幸灾乐祸：“以前，凡家大梅占了不少便宜。元旦前，凡家正式分家，几家扯开了，以后除了分红，大家都要靠工资了，再想占便宜就难啦！” “那就对啦！”陈明极为赞赏，“凡兄弟太仁义了，要是我，兄弟姐妹早扯开了。” “所以说呢，你比凡三起家早，现在生意反而没他做得大，这都是有原因的！” 陈明老三的媳妇，不阴不阳怼了老大一句。 第19章 政协委员 元月第三周，证监会邀请全体股改顾问，集中审阅相关股改文件，提出完善意见。 凡三去分管领导肖如海那里请假，还没开口，他就笑着说：“你的来意我知道了，赶紧去吧！总公司通知过了，这事一路绿灯！” 集中审阅地点不在证监会大楼所在的金融街，而是西山一处很清静的别墅。 证监会里高知成堆，海归也一大片，他们因为身在体制内，所以，很难像凡三这样脑洞大开，另辟蹊径。 不过，一旦思路确定，这帮人做的文案基本上无可挑剔。 凡三不是法律专家，没办法去字斟句酌每句话的内涵是否缜密，他花一天时间，将文案从头到尾大致捋一遍后，没发现什么问题，就基本没事干了。 正好，那个民主党派通知他参加京都市政协年会，待了一天半，他就请假提前开溜了。 到了工体附近的办公地点，凡三才得知，自己作为民主党派代表，被增补为京都市政协经济界委员。 核心理由，就是新一轮股权分置改革方案主要提议人。 政协委员中不少人也是股民，大家都苦国有股减持久矣。 因此，对新一轮股改方案抱有很大期望，对这个新方案提议人的增选资格，几乎是一路绿灯。 许多政协老工作人员也惊讶，以往增补人员名单，多少都会有争议，像这样一致通过的情形很少。 再看简历，对方那么年轻，大家也不由感叹：“自古英雄出少年。” 这个民主党派参加京都政协会议的党员已到齐了，凡三一到，大伙立即乘车出发，集体去京都政协礼堂报到。 政协开会期间，需要住会。 到驻地报到后，凡三就给家里打了个电话，简单说了一下情况。 政协会上，凡三对外头衔是润之集团特别助理、飞雪啤酒战略投资部总经理、xx党派京都市委员。 这种参政议政活动，凡三以往看到的新闻多，实际没有参与过，因此，他就跟着老委员学习，多看多听少说。 经济界别内部讨论时，凡三也多是倾听；京都市领导来听取建议时，也有老委员与明星委员发言，用不着他出头。 此外，他基本不与媒体接触，免得言多必失。 不过，作为新晋政协委员，凡三还是引起京都经济界与海归圈关注，大家对这个以前毫无名气的新人感到好奇。 了解到增补背景后，这些人才恍然大悟：“敢破解国有股减持怪圈，怪不得！” 听说凡三参加京都市两会，凡文车老两口挺好奇。 年轻时，刘月英曾被推选为村妇联主任。凡文车听说后，连夜赶回家，生生把这事给搅黄了，她心里始终有些气不顺。 这辈子，他们参加级别最高的会，就是人民公社时，到回龙街上参加的全社社员大会；见过最大的官，就是县长，而且是远远看一眼。 迄今为止，老凡家亲戚中，最大的官，就是二女婿周家贵这个副镇长。 正因为如此，老两口当年才对凡三被开除教师公职极为伤心，一想起来，心里就堵得慌。 这次儿子参会，老两口听说后，每天都打开电视，收看京都新闻，希望能在电视里看到儿子。 这一回，还真没让他们失望。 在大会分组讨论时，记者走访经济界委员，电视上出现了凡三的镜头。 不过，他虽然西装革履，却总是坐在一旁微笑着倾听，没有发言。 对于凡文车老两口来说，这已足矣。 他们认为，这说明，儿子不是打工仔，又成国家人了。 他们觉得，没有公职，就算腰包里有点钱，在社会上也不能算体面人。 虽然这种认识很朴素，很原始，却反映了国内大多数老百姓的真实心态。 钱咏琳的见识比公婆多，她看着电视里凡三那俊朗的面孔，心里充满爱意。 凡三是钱咏琳的初恋，也是她唯一相爱的人。 事实上，初二上学期，转学到回龙中学，上凡三第一堂课时，她就为这位才华横溢的老师所倾倒。 只是那时候，作为学生，心思单纯的她，没有多想别的。 初三毕业前，钱咏琳去绿城参加中考，知道学校派三哥陪考后，她的信心倍增。 中考成绩出来那晚，得知上电力学校没问题后，她高兴地拥抱这个年轻多才的老师时，心里就萌生了满满的爱慕。 这时，她已懂事，但考虑到家长们的感受，她不敢表露。 而当时的三哥，为了自身前途，还在疲于奔命，这才让两人的情路，经历十几年的跋涉。 “天生我材必有用。” 对于三哥，钱咏琳充满爱慕的同时，始终信心满满。她坚信，三哥不过是锥入囊中，脱颖而出是迟早的事。 果然！ 经过几年打拼，凡三就让家人衣食无忧，还帮钱咏琳与李敏买了房子。 随之而来的是，凡三离钱咏琳越来越远，而且与她人结婚生子。 不过，凡三对钱咏琳始终关心。 当然，他表现出来的是一种老师对学生，大哥对小妹的关爱。 这些年，在钱咏琳心里，凡三始终是她心灵的港湾，最后的指望。 本科毕业前，她在堂哥家碰壁，满怀绝望到知春里找凡三。 见面那一瞬间，她满腔委屈涌上心头，情不自禁抱着三哥嚎啕大哭。 为了钱咏琳进京落户，凡三花了80多万，让她顺利分到京西电力。 这时，钱咏琳心里已满是凡三，装不下任何人了。 后来，迫于家族压力，钱咏琳违心嫁给李天一，但她根本就没爱过他。 那个寒冬，在候车亭旁对三哥真情表露后，钱咏琳就想好了，如果三哥不娶她，她就终身不嫁。 虽然好事多磨，各自的婚姻波折横生，但两人心心相印，终归走到了一起。 看着电视里三哥的笑容，钱咏琳情不自禁地抚摸着腹部，想到马上就要生下两人的小宝宝，她心里洋溢着满足与爱意。 1月23号上午，京都市政协十届二次会议闭幕。下午3点，凡三开车回到家中。 上楼时，全家老小在门口列队，欢迎少东家载誉归来。 这让他受宠若惊，搞不明白这是哪一出，只知道，肯定又是钱咏琳导演的。 在家歇了一夜，柔情蜜意后，凡三继续回飞雪集团上班。 这是春节前最后一周，京都的央企，基本上属于少部分人值班，大部分人变相请假探亲的“垃圾时间”。 受过长途探亲的颠簸之苦，凡三对员工相互调班很通融，只要把事情交接好，保证办公室每天有个人值班就行。 这让战略投资部员工很满意。 看来，这小子并不是一味严厉，有时候还很通情达理。 上任领导是出了名的刁，别的部门都能调班离岗，就战略投资部全员死扛到腊月29 ，气得大伙牙根直痒痒。 第20章 不吃独食 春节前最后一周，单位没什么事，凡三开始关心九州投资的事情。 四季度，自动交易软件1.0版正式投入应用后，效果很不错。 从2004年9月到2005年1月，九州投资做了4个回合，多头300万保证金，赚了2000万；空头150万保证金，赚了600万；总共盈利2600万。 扣除罗沂生与孙楚各5%分红，其他投资人员总计盈利2%分红，公司净赚2290万。 大河涨水小河满。 浦东这边非投资部人员，包括马艳红，周一龙，肖慧，沈冰清及后来者，根据上班月份，都得到工资1:1的年终奖。 最高兴的是肖慧。 拿到年终奖后，她立马跑到凡三住的小区旁边，买了一套90平的房子，首付20%她自付，向公司借了5万交税费。 买完房，这小妞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欢天喜地回豫北老家了。 周一龙的精气神，不比肖慧差。这老帅哥，揣着工资卡，悠哉悠哉回了老家。 他现在的收入，与当小老板差不多，但不操心不着急，过得神仙般的日子，就是给他一个工地项目他也不干。 最幸福的还是罗沂生与孙楚。 罗沂生的年终分红，扣掉税，再扣掉之前给沈冰清买房借的30万，还有74万。 他首先去把沈冰清剩下的房款一次性还清，又给她买了一辆赛欧，剩下30万存起来带给父母。 与岳父岳母商议后，罗沂生带着沈冰清，开车回沂蒙老家过年。 一路上，两人柔情蜜意，这小子被孙倩抛弃后的绝望，早被扔到爪哇国去了。两人商定、过完年就去登记。 苏芮刚放寒假，就被孙楚开车接了过来。两人住在浦东新屋，已偷尝禁果。 这小子分红扣税后，还有100万。他立即给苏芮母亲汇了10万，让王华在雩娄买房，剩下的钱都交给了妈妈。 凡学梅做了一辈子生意，还没有儿子一年的分红多。虽然这是依靠弟弟赚的，但她觉得自己教育有方，儿子争气。 不过，儿子不与自己商量，就给王华汇了10万买房，让她有点不高兴。 转念一想，苏芮才貌双全，已与儿子同居，这个媳妇没跑了！这些钱就算提前给彩礼，她心里才平衡多了。 小罗与孙楚分红百万，家族内，除了凡三，也就凡文车老两口与马艳红知道。 老两口并不觉得儿子偏心。 他们认为，儿子那么大的生意，动辄上千万，肯定要有靠得住的人看着。 家族里，别人都不懂，也走不开，只有指望两个小辈。再说，分红后，盈利大头还是公司的。 京都与鹏城公司，每人按照实际工资的1:0.5发年终奖。 虽然比浦东少，大伙还是很兴奋。 尤其是何菊子，有了这笔钱，春节一家四口花销就没问题啦！ 五湖投资当年的利润，主要是茅台分红与九州投资做沪铜的盈利，一次性扣除各家买房、买车钱后，盈余其实不多。 不过，凡三还是决定，每1%股份分红10万，让各家能过好这个春节。 凡三的信念其实很简单，他不是政治家，社会上的事情他管不了，但跟着他的人，起码日子要过得像那么回事。 他一向就不是那种吃独食的人。 不过，这也是最后的大锅饭，往后，各家有房有车后，就靠正常分红生活了。 2月3号，腊月二十五，星期四。 绿城 ，宁秀家园。 下午3点，所有该发的钱全都发完后。马艳红终于松了一口气。 大妈李芮来串门，马艳红与她聊起九州投资分红的事，心里有些感慨。 “三哥真舍得呀，去年马丁那2000多万分红，他说给就给；这次，小罗与孙楚200多万，也是眼都不眨就给出去了。” 李芮笑着说：“你也不看看这两人是谁？一个外甥，一个姨表。当年帮你与小琳在京都投资落户，七八十万，三子不也没有含糊。” 李芮这样一说，马艳红心里平衡多了，但她故意在大妈面前卖乖：“我那是沾小琳的光。不是为了小琳找工作，三哥才不会想到，让俺一家三口进京落户呢！” 这时，周永秀过来了，连忙接腔：“艳红，你别胡说呦，那时三子与小琳的事还没影子呢！” 虽然现在已明媒正娶，但这个丈母娘心里，始终不愿意承认，钱咏琳与凡三早就有感情。 李芮看着这个弟媳，微笑着没说话。 家里面，最早看出钱咏琳对凡三感情异样的就是这个大妈。 只是她当时觉得，两人相隔千里，随着年龄增长，小琳会忘掉这段朦胧感情。 后来，凡三结婚生子，出现婚变，南下打工，北上投资，西游留学……转了大半个地球，这两人最终还是走到一起了。 这让她不由感慨，有些缘分真的是天注定，怎么拆也拆不散。 周永秀看马艳红有些不知足，劝说道：“艳红，你二舅老两口最疼你，这些年，你哪样比凡家几个姑娘少啦？” 马艳红噗嗤一笑：“老太太，我得的再多，还不都是您孙子的？” 一句话，把全家人都逗乐了。 这时，钱瑞江已带儿子、孙子回到绿城，老两口住在对面凡三的房间。钱瑞涛老两口，住在李敏对面钱咏琳的房间。 兄弟两家，第一次在绿城这边过年。 钱瑞涛儿子钱咏华，除了结婚那年回绿城过一次年，这些年一直没有回来过。 工作忙只是噱头，关键是儿媳妇袁怡不省心，不想带着孙子回来。 想起来，李芮就有气。 从这个农历春节开始，凡家几个姑娘，过年各过各的了。 凡学竹一家，还是在雩娄老家过。 凡学梅一家，在浦东过年，说是新买的房子，第一年要在新屋过。孙豫放寒假后，已经过去。 凡学兰、凡雪的孩子都会走了，这个春节都回婆婆家过年，一个去东北，一个去苏北。就连马燕、陈丽华，也都是回婆家过年。 整个光明小区，就剩下凡文车老两口领着凡三一小家，留在小区过年。 钱咏琳身怀六甲，这个春节肯定要在京都过。好在几个孩子都留在京都，与爷爷、奶奶、爸爸、钱姨在一起。 腊月越往后，光明小区的人越少， 刘月英有些后悔不该这么早分家，现在几个姑娘都不与老两口一起过年了。 凡文车倒是看的很开：“要不是三子将几家的房子在县城里盖在一起，在京都也买在一个小区，这个家早就各过各的了，你有啥好后悔的？” 刘月英想了想，是这么回事。 如果还是住在凡岗老家，几个姑娘一年估计也见不到几面。这些年，物质条件好了，自己有些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想开后，老太太就不再想这想那，专心照看贝贝，有时帮忙做饭。 凡三一看，就与那个月嫂沟通，让她没事时帮忙做做饭，用洗衣机洗洗衣服。 那娘们天天闲着，也有点不好意思，就开始接替南策云，干起部分家务。 第21章 衣锦还乡 腊月二十六上午，凡雪吩咐前台下班时把电关掉，门锁好后，就带着儿子，与张谦开车回雩娄。 几年没回了，凡雪要回老家扫墓。 同行的还有张强一家，他们开着公司的赛欧，两家人一起走，路上有个伴。 从京都到义阳，将近1000公里。 两家人在路上折腾了10个小时，中间吃了一顿饭，晚上7点总算到了义阳。 张强一家直接去岳父那里，张谦一家住进义阳宾馆。 看到女儿一家开车回来，谢家老两口喜出望外。 半年过去，谢楠形象气质全变了。 她秀发高挽，略染口红，穿着青色呢子大衣，黑西裤，白马靴，穿着打扮完全像个在外工作的大学生。 张强本来身材就挺拔，小平头，变色镜，黑大衣，灰绒衫，黑西裤，黑皮鞋，显得特别干练利落。 看上去，哪里还是那个蹬三轮的车夫，俨然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 两个外孙也天真活泼，穿着白色蓝条的滑雪服，白色小皮鞋，非常像电视里京都的孩子。 事实上，这家人已落户京都，成为真真切切的新京都人。 周围邻居，看着谢楠一家四口从京都开车回来，精神面貌焕然一新，都为谢家老两口感到高兴。 大家都是老街坊了，上次谢家遭难，左邻右舍给了不少支持。 老话说，总有云开日出的时候。老谢家，总算盼到了这一天。 晚上，谢楠没有让妈妈做饭，叫上平时走得近乎的大爷大妈，大伙去不远处一家餐馆涮羊肉。 吃着滚烫的羊肉，喝着冰爽的啤酒，谢家老两口眼眶湿润，日子总算熬出头了。 腊月二十七清早，凡雪开车一家人开车赶到雩娄，吃了早点，买好香蜡纸炮，就开车下乡。 在文体广场北头，社会客车临时上客站，凡雪看到初中老师黄新宇与女儿黄媛在路边等车。 她停下车，推开车门出来打招呼：“黄老师，您媛媛，您们是准备回镇上吗？” 黄新宇看着穿着青色呢子大衣，头发微烫的凡雪，一时没有认出，黄媛眼尖，一听声音就知道是自己老同学。 “小雪，你这是从京都刚回来吗？” 穿着朱红色呢子大衣的黄媛，走上来与她牵手。 “是呀！刚走到这里。黄老师，你们没其他事的话，咱们一起回去吧？” 凡雪看着黄新宇，微笑着邀请。 黄新宇一边答应，一边拉开车门上了后座，媛媛上了驾驶室副驾。 凡雪回头告诉老公，黄新宇的身份，张谦赶紧与他握手寒暄。 腊月末，路上车多人多，凡雪控制着车速，总算顺利到达回龙镇南头。 这时，吴章军与黄金花老两口正站在南头，与人聊天。 吴秀岩小两口也在，旁边停着一辆红色夏利，还是吴秀玉原来那辆。 凡雪停下车，与吴章军老两口打招呼，黄新宇父女也走下车来。 “黄老师，街上人多，我就不送您到家了。”凡雪有些歉意地说，然后，就上车掉头去凡岗了。 看着远去的宝马，吴秀岩眼里满是热望。 黄新宇看他那表情，点拨道：“小岩，你别那么老实，成天钻在实验室里。有空常去看看思念思想，顺便与三子聊聊。对他来说，现在一张车算什么呢？” 吴章军感慨：“秀岩就是太老实了，这几年，一次都没去看思念思想，你让人家凡家怎么想？无论如何，你是孩子舅舅，去看外甥，谁也不会说什么！” 这时，黄媛有些好奇地问：“姑奶，凡雪真的落户京都买房啦？” 黄金花回道：“那还有假！她现在住的房子就在凡三楼上，东边小岩那个小区还有1套；她嫁了个苏北人，儿子生下来就是京都户口。这小妞，真是走天运！” 黄新宇听了这话，心里鄙夷：“不是你当年作，拆开凡三与小玉，思念、思想没人带，哪有这小妞什么事！” 黄媛一听非常沮丧：“老爸，我这书还教个什么劲！凡雪是俺们班倒数前几名，上学时，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早知道，我师范毕业，直接进城带思念、思想，肯定不比她差。” 黄新宇心想：“就你这小娇娇脾气，不把思念、思想吓跑，也把凡家老两口气饱。那个小雪，什么都不如你，但吃苦耐劳这一点，下辈子你也赶不上。” 再说，凡三当时除了城里有几套房子，别的什么都没有。毕业后不到学校教书，去他家当保姆，媛媛当时不会干，黄新宇也不会同意。 不过，话当然不能这么说。 他看着女儿微笑道：“你们不知道内里原因。解放前，老凡家孤儿寡母，受外人欺负。凡雪爷爷是杀猪的，身强力壮，帮他们出头，挡了不少事。凡家现在这是在报恩。”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如此！ 凡雪开车来到凡岗西头，那棵大槐树下时，刚刚上午10点。 她将车停在路边，拎着香蜡纸炮，与老公儿子一起，到路北面的祖坟祭祖。 她先到自家老坟，给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们烧纸磕头，又燃放了一挂400响的鞭炮。 祭拜完自家亲人，凡雪又到三叔家祖坟前烧香磕头。 忙完后，她开车去了大伯凡学术家。 当初，凡学术出头，让凡雪摆脱肖家纠缠；后来，他又帮助凡雪户口进京落户。因此，她对这个大伯一直感激在心。 事先通过电话，凡学术在家里等着。 见到凡学术的孙女小青，凡雪给了一个1000块的红包。 她告诉大伯，小青户口已落好，过完年，就可以与贝贝户口一起转到市区。 凡学术听后，心里非常高兴。 这样一来，不仅孙女变成京都户口，儿子儿媳还可以再要一个，如果是个男孩，那就好事成双了。 吃完午饭，凡学术陪同凡雪回肖寨。 到了继父家，凡雪得知，两个哥哥已分出去单过。看上去，继父衰老的厉害。 凡雪心酸一阵，没有多说，给了老人家5000块钱，留他自己买点营养品。 回凡岗路上，凡学术坦言：“小雪，你给老肖再多钱，转眼都被你那个后妈要去，还不如买点东西实在。” 凡雪知道大伯说的不错，但她没有时间去采买，只能尽自己的一点心意。 无论如何，姓马的后妈进门前，继父对她还不错，不仅养活她，还供她上学。 晚上，凡雪一家就住在凡学竹家里。 凡雪自己那套房子，常年不住人，屋里空气不好。 她委托二姑，有空帮她开门开窗透透气，然后，看有没有机会租出去。 当地规矩，姑娘回娘家不能与姑爷同房。晚上，凡雪与二姑住在一起。 当初，凡雪刚到城里时，大姑南下伺候邵娜，小姑在上大学，家里就剩二姑。 她成天就是跟着凡学竹从家里去幼儿园，来来回回，照护思念思想。因此，她与这个二姑感情很好，来往也最多。 腊月二十八一早，凡雪一家三口告别二姑，离开雩娄开车回苏北。 这个雩娄姑娘，虽然根扎在京都，但名义上还是苏北媳妇，回婆家过年，才是天经地义。 第22章 大失所望 腊月二十八中午，庐州，琥珀花园。 放寒假回国探亲的莫兰，午觉刚刚睡醒，躺在床上，看着屋顶天花板发愣。 寒假前，她将剩余的2门功课全部完成，年后只需要提交毕业论文，因此，特地与学校申请，春节前留在国内，在家准备论文。 12月20号，到家那一晚，在盛家那套别墅里，盛开来几乎折腾了她一个通宵。 21号中午到晚上，莫兰随盛开来连续参加4场酒席，与政府官员与银行高管喝酒。 期间，莫兰被不少人趁着酒劲揩油，盛开来为了贷款，有求于人，都装作没有看见。 这让莫兰很失望，想到当初凡三对自己的呵护，真是一比才知道，爱人与商人之间，真是天地之差。 当晚，盛开来又在莫兰身上狠狠发泄。 22号早上刚刚醒来，盛开来就与莫兰商量，能不能把她在琥珀花园的两套房子抵押贷款，帮助盛开集团暂时周转一下。 盛开来坦言，盛开集团摊子铺得太大，阳历年前，银行催债很急，他自己的别墅、洋房都抵押出去了，因此，希望莫兰能帮他分担一些压力。 事实上，盛开集团因私下挪用上市公司资金去做房地产开发，欠了不少银行贷款，还被皖省证监局点名。 深交所也对盛开环保发了质询函，公司当年年报大概率会亏损。 这些事，盛开来不会对莫兰说。 上次，润之集团收购垃圾发电公司告吹，盛开来隐隐听说与莫兰前男友有关。 这种事，他没有亲耳听到，也不敢当真。毕竟，人家集团老大亲自来现场看了，不同意也不足为奇。 怪只怪润之皖省负责人，没有把那个新上任的李总搞定，与旁人关系不大。 再说，盛开来还有求于莫兰。 这个黄梅戏五朵金花之一，是他现在公关应酬的黄金名片。 说实话，盛开来这个拿房子抵押贷款的请求，完全出乎莫兰意料之外。 盛开集团好歹也是全省排名靠前的民营企业集团，又是上市公司，怎么会穷到这个地步？ 22号上午，莫兰回来一说，立即遭到全家人的反对。 莫家现在住的两套房子，东边那套在莫兰名下，西边那套在凡三名下。 凡三这套房子，宋佳两口子带女儿住，她可不想回头被银行赶出去。 “大姐，这套房子还在三哥名下，是他留给宝宝的。你没有权力抵押。要抵押，也要三哥他本人到场才行。” 莫兰名下那套房子，现在是她父母带着宝宝住。莫兰刚说完，就被金明华拒绝，态度比宋佳还坚决。 “盛开来生意做那么大，却让老婆回娘家拿房子抵押贷款，也不怕让人笑话。” 金明华冷笑着说。 希望有多高，失望就有多大。 眼下，对断绝凡家关系，将女儿再嫁，金明华后悔死了。 莫兰与盛开来这桩婚事，是金明华一个在宜城做局长的堂哥牵线。 当时，莫玉廷老两口认为，莫兰已不是黄花闺女，盛开来有钱有势，即使嫁过去填房，总比跟着凡三没有名分强。 从那时起，莫家就打算，把宝宝改姓莫，让儿子媳妇收养；那个女孩贝贝，则让莫家领回去。 恰好凡三上门，看到盛开来送莫兰那一幕，让莫家最后一层面纱也被撕掉。 金明华看到年轻漂亮的苏芮后，借机发作，将凡家众人赶出家门，还直接发话，孩子一家一个，让凡三把贝贝带走。 凡学梅见状，提出凡家不再管宝宝抚养费用，金明华随口就答应了。 金明华认为，莫家已傍上盛开来这棵大树，凡三那点钱不算什么。 虽然莫兰有些舍不得贝贝，开车追过去送孩子的衣服，但终于还是晚了一步。 从那以后，莫凡两家就算掰了，断绝了一切来往。 凡三离开不到两周，莫兰就再嫁了。 8月18号，盛家在明珠国际举办盛大婚礼，迎娶莫兰。场面很大，但盛家给莫兰的订婚礼金，也就30万。 新婚两周后，莫兰赴美复学，盛家又给了20万。 离开前夕，盛开来在莫兰身上折腾了一宿。 趁鱼水之欢，莫兰试探着提出，她出国后，盛家能不能给莫家一些补贴，但盛开来只管在这块原野上尽情奔驰，却没有接身下人的话音。 见此情景，莫兰内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不过，既然公开大嫁，这时候，后悔也没用。 莫兰出国后，盛开来几乎就再没登过莫家门，更不要说贴补了。 莫家问起来，他就拿公司事务繁忙推脱。反正，就是白水煮面条，只给盐吃，不给面见。 时间长了，莫家也逐渐摸到盛开集团的底细。 宋佳的好友牛文丽，父亲也是大款，认识的都是庐州富豪圈里人。 受宋佳委托，牛文丽向父亲打听盛开来的底细，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这个盛开来，在社会上名声很大，别墅、豪车都有，但就是没钱。 这哥们摊子铺的太宽，经常拆东墙补西墙。盛开集团现金流很紧张，员工工资能按时发已经不错了。 据牛父所知，盛开来在圈内借了不少钱。现在，大伙见到他就躲，都不愿意跟他打交道，生怕他张口借钱。 因为欠债，他已与好几个大款闹翻。 这个人非常好色，在圈子里非常有名，玩了不少所谓的名媛。 据知情人说，他曾公开说过，娶莫兰，不过是看中了她的名气，带出去脸上有面子而已。 “你家婆婆算是看走眼了，盛开来自己的日子都难过，哪有闲钱来补莫家的破锅？凡三好歹给你们家买房买车，这个姓盛的倒好，一毛不拔！” 宋佳也深有同感，最起码，她与莫言的婚事，也是因为有了三哥的支持，才办得风风光光。 小两口现在开的车，也是三哥送的。 那天，婆婆破口大骂，将三哥赶走，看到三哥脸色铁青，抱着贝贝出门，宋佳心里都为他难过。 她知道，婆婆觉得自己傍上了大树，看不上这个老实巴交的前姐夫了。 再怎么说，大家也有说有笑相处了两三年，有必要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 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 宋佳觉得，三哥太好说话了，婆婆才这么跋扈，要知道，凡家与莫家闹僵，可是莫兰有过错在先。 从此，她对这个婆婆就防了一手，小心她找机会对自己翻脸。 从牛文丽那里得知这一切，宋佳心里甚至暗暗幸灾乐祸，但她还是将盛开来的家底如实转告了公婆。 至于这家伙好色那些事，宋佳没有提，提了除了惹气生，也没有一点卵用。 这时，从其他渠道，莫家老两口也得知了盛开来的大致底细。 这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名流，其实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不仅公司是个空架子，而且外面欠了不少债。 偏居宜城的莫玉廷夫妇，当初被盛开来身上的各种荣誉迷惑了，以为对方是了不得的大人物，谁知竟是这等货色。 这时候才知道底细，已经晚了。 莫兰已是盛家人，在世人与媒体面前，轰轰烈烈出嫁。 盛开来一毛不拔也就罢了，没想到，这家伙竟然倒过来打莫家的主意。 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难怪金明华要气坏了！ 第23章 金玉其外 让莫家抵押房产贷款的打算落空后，盛开来也没再提，只是不时带着莫兰出去应酬。 2月6号，也就是腊月二十八晚上，盛开来带着莫兰来到明珠国际，陪皖省一家大行行长喝酒。 喝酒间歇，这个行长有些不胜酒力，去了包间自带的洗手间，用凉水洗脸，好一会没出来。 盛开来示意莫兰，让她过去看看，叫这个行长快点过来。 莫兰不以为意，就推开磨砂玻璃门，进去看看这个行长。 进去后，她才发现，这个行长目光炯炯，一点醉意也没有，满面微笑地看她。 莫兰见状，觉得有些不妙，但她还是开口道：“行长，大伙都等着您呢！” 这家伙一边说好，一边掩上玻璃门。 趁莫兰不备，他一把抱住她，大嘴就直接吻住这个心里意淫了很久的娘们。 与此同时，他一只手控制莫兰，另一只手就摸到她怀里，握住那对柔软。 莫兰一开始有些懵，原先酒桌上那些人，也就是言语挑逗，充其量握手或擦身而过时揩揩油。 她没有想到，这个行长胆子这么大。 外面的人还在喝酒，他就敢在这里对她上下其手。 她一面挣扎，一面希望外面的人听到动静进来，特别是盛开来，总不至于听到里面动静不对，对老婆不管不问吧！ 但外面的人似乎没有听到这边的动静，而且声音似乎越来越小。 莫兰正在惊疑，这个行长的大手已插入她的裤腰，摸到小腹，而且坚决往下，想脱掉她的裤子。 这天，她穿的是盛开来刚买的紧身裤，不扎皮带，大大方便了这家伙乱来。 很快，那家伙就摸到莫兰私处，顿时兴奋不已，下身也坚硬如铁。 他乱摸一通后，收回手来，开始拉扯莫兰的裤子，一把就拉到腰下，准备在这里吃掉这只高高在上的“白天鹅”。 莫兰一看，再不挣脱，就没机会了。 情急之下，她顺手拎起盥洗台上一只不大的花瓶，用力砸向正忙着脱她裤子的那个行长的后脑。 哐当一声，花瓶破碎，那家伙也松开拉扯裤子的双手，捂住脑袋。 他惊讶地瞪大眼睛：“这不对呀！此前，老盛说，已经与这小妞说好了呀！” 莫兰趁机左手拉上裤子，右手拉开玻璃门，跑到外间。 结果发现，外面一个人都没有，她顿时明白，这顿晚饭就是个圈套。 她不敢停留，一口气跑出酒店。 上了一辆出租车，这小妞没有回盛家的别墅，直接去了琥珀花园。 路上，莫兰拨打盛开来电话，愤怒地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盛开来很平静：“什么怎么回事？” 这家伙不仅没有歉意，反倒怪她不懂事，说酒桌上这种事常见，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一个生过俩孩子的女人，要不是有点名气，谁稀罕你！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现在大把的是。” 直到这时，莫兰总算是明白了，自己与凡三生过孩子的事，这家伙早就知道。 “看来，这个姓盛的，从来就没有真心喜欢过自己，从一开始，就是拿自己当花瓶，除了显摆，就是送人玩弄。” 回家后，莫兰向父母哭诉。 “以后他再叫你，你就说身体不舒服。一个大男人，指望靠老婆去贷款，像什么样子？别理他，他爱贷不贷！” 金明华生气道。 这个文化人，根本没有想到，现在的金融圈，竟然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充斥着这么多钱色交易。 莫玉廷气得立即给盛开来打电话，不料，对方听他语气不对，立即挂断电话。 这个老丈人气得半死，再拨打过去，对方电话就一直是忙音。 显然，盛开来不打算听他啰嗦。 与凡三相比，盛开来基本没把这个新岳父放在眼里。 从这以后，盛开来再来电话约莫兰出去，这小妞一概回绝，索性连盛家别墅也不回了。 过年时，盛开来也没过来接她，两人结婚后的第一个春节，就这样各过各的。 这个春节，莫家过得很失落。 如果说，去年过年，莫兰与凡三闹别扭，吃年夜饭前，那小子好歹还知道来个电话，问候一番； 到了今年，莫兰与盛开来大娶大嫁，这个正牌女婿竟然对莫家不闻不问。 一向重视名分的莫玉廷夫妇，这次算是尝到了图虚名的苦果。 过完年，莫兰就要回美国。 盛家给的那20万留学费用，紧紧巴巴，她自己花销后几乎没有多余，更不说支持家里了。 盛家那30万彩礼，与之前莫兰积攒的30来万，都被她存了3年定期，留作防身。 莫玉廷老两口，也没打算找女儿要。 眼下，莫家抚养宝宝的费用，就靠金明华自己的退休工资。 因为手头紧张，那个堂妹已被金明华打发回家，她自己亲自带两个宝宝。 令金明华意外的是，那个表妹临走前告诉她，凡三补了她8个月8000块钱的保姆费。 “明华，你们赶走凡客，将小兰嫁给那个盛老板，就像拿一只会下蛋不会叫的金鸡，换一只成天咯哒咯哒不下蛋的大鹅，看上去划算，其实亏透了！” 当时，金明华还觉得这个堂妹是农村妇女，头发长见识短，没想到一语成谶，还真让她说着了。 如今，凡家原来每月定期给的抚养费没了，老盛家则是一毛不拔。 这时候，宝宝已正式落户到莫言名下，成为他的养子，户口上的名字叫做莫君宝，不是原先商量的凡思庐。 这种情况，老凡家怎么可能买账呢？ 况且，金明华那天话说得那么狠，事做得那么绝，没人愿意去凡三面前开口。 与南方的莫家失落相比，北方的凡家，这个春节过得非常开心。 从初一到初五，老两口与钱咏琳在家看电视，带贝贝。凡三则化身孩子王，开车带着4个孩子四处逛庙会。 在朝阳公园，阳阳与帆帆比赛玩布棰打地老鼠游戏，思念、思想在旁边溜冰，凡三则在一边看手机。 那些地老鼠特狡猾，手慢的话，根本打不过来。两个小家伙打了半天，钱花了不少，还是没怎么赢过。 在龙潭湖公园，庙会期间，游人如织，到处都是各式各样的小吃，可把4个小家伙乐坏了。 他们在前面随意选着吃，凡三跟在身后买单。中午2点后，这帮小吃货就吃得快走不动了。 在欢乐谷，虽然是冬季，来玩的人还是很多。凡三带着孩子上了海盗船，坐了过山车，看了高崖跳水…… 坐过山车时，凡三将思想的安全带系好，又检查了思念与自己的安全带。然后，思念抱着阳阳，他自己抱着帆帆。 当小火车从高处急速冲下时，场面非常刺激，几个孩子哇哇大叫，兴奋异常。 白天逛庙会，晚上，几个孩子就在小区花园里放烟花。 每晚每人10个小烟花，放完后，凡三再领着他们燃放5个大烟花，吸引小区里不少孩子过来观看。 初六以后，凡三抱着贝贝，亲自督促孩子们做寒假作业。这一刻，他又化身那个课堂上纵横捭阖的小名师…… 贝贝太小，没法出去一起玩。 每天从外面回来，凡三总是让思念给小妹妹带两个新颖的小玩具回来，乐得这小妞咧嘴直乐。 南冷北热，凡家与莫家，彷佛不在一个世界。 第24章 反骨仔 乙酉鸡年正月初八，星期三，京都各部门与国企节后正式上班。 这天上午，凡三到单位后，先去参加公司各部门头头碰头会。 国企与政府机关一样，是按照阳历来安排工作规划与节点的，因此，春节后的见面会就是务虚会，大伙相互问候一下。 下午，凡三召集战略投资部全体员工会议，这时，那两个辞职者自然不在了。 那个寻找新标的者，找了半天也没找到新目标，一个高层出面说项，凡三就将他吸纳到自己那个项目组。 会议主要事项，就是进一步量化完善当年的并购调研规划，做好准备，元宵节后动身出门。 “一年之计在于春。” 这个道理凡三还是懂得的。 至于中州调研规划，凡三就交给那个被他收编的小子贾志国，以后两个新人也让他来带。 凡三毕竟要负责部里全面工作，陪同肖如海外出考察谈判，协助他做并购决策，不能陷入中州一个项目里去。 正月初八，阳历2月16号，股市、期市同时开盘。 当天，a股大盘冲高回落，收了一根不到1个点的小阳线，成交也不济。看样子，很快又会陷入不死不活的阴跌状态。 沪铜则牛气冲天，开盘当日就一字涨停。接下来，又是两根大阳线。 按照惯例，春节放假前，九州投资就清仓过年了，因此，错过了沪铜开年后的第一个脉冲。 凡三没有在意，他还是信奉那句老话，细水长流，赚得猛不如活得久。 老板不在意，员工们自然心态也平和，安静地观察盘面。 不料，周五下午，九州投资负责多头方向的那个刘先明，负责空头风控的那个新员工，先后递交了辞职报告。 当天，凡学梅不在，她带着黄中华去浦西看商铺去了。 肖慧与沈冰清也到南京路一带调研酒类销量，只有前台与投资部的人在。 罗沂生与孙楚本质上还是个学生，遇到这种事，自然有些慌乱。 大家平时相处挺好，怎么突然就辞职了呢？慌乱之下，他们急忙联系凡三。 得知消息后，凡三安抚小罗与孙楚，让他们不用慌张，该干嘛干嘛。至于怎么处理，他周末再告诉他们。 下班后，凡三刚回到家，凡学梅就打来了电话。 这个大姐大也是刚到家，听孙楚说了情况后，就来电话问怎么办。 凡三想了想，告诉大姐：“从今往后，不管哪个口线，辞职者一概不留。京信公司以执行为主，以后进人，高中中专学历即可，品德第一，不需要那么高学历。” 那个蜀地的刘先明，一开始进来时，凡三就不太喜欢，认为这小子有反骨。 当时，罗沂生刚刚回归，为了维持他的威信，凡三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事实证明，他当初没有看错。 他猜测，这两小子大概率又被马丁那边挖去了。有这两内鬼存在，自动交易软件1.0版的秘密，恐怕已被对方掌握。 考虑了一晚，凡三决定：九州投资不再增加人手；正月底前不操作，进一步优化软件；重新回到单边做多状态；去年盈利剩下的1000万转为保证金；每轮做多保证金增加到1000万。 第二天清早，凡三先给大姐打电话。 与大姐简单聊了九州投资情况后，他给罗沂生与孙楚分别打了电话，对下一步工作做了具体安排。 然后，他又给肖慧打电话，让她指导新来的前台，进一步强化公司信息安保。 无论是谁，都不得从公司里带走任何资料包括电子版，一旦发现，立即开除。 挖人成功，马丁决定庆贺一下。 周日下午，马丁带着孙倩，陈凯联系刘先明等人，大家一起聚会。 这一年，小小寰球总体做得并不怎么样，不仅年初那800万盈利赔进去，2000万本金也亏了一半。 这些内情，马丁与陈凯自然不会跟刘先明等人说，而是继续向他们画大饼。 得到九州投资的内幕信息后，根据对方最新止盈止损幅度，马丁很快就调整完成了自动交易软件的1.0版。 毕竟，他才是这个软件的初始发明人，修改起来自然比罗沂生快。 吃喝之余，马丁拍着孙倩的肩膀，指着门外的豪车，对刘先明等人吹嘘：“兄弟们，跟着我马丁，吃香的喝辣的不说，以后香车会有的，美人也会有的。” 刘先明看着孙倩那娇媚似水的眼睛，前凸后翘的身材，不由露出贪婪的眼神。 春节前，罗沂生与孙楚拿到百万分红，让这小子心里彻底失衡。 他觉得，这两人平时都忙于上课，看盘都是他与方颖带人盯着，可是，分红时，他们却拿的那么多。 他不考虑两人资历，以及优化完善软件1.0版的贡献，只看到对方没有坐班。 其实，对于这套自动交易软件而言，日常盯盘只是预防意外，作用并不大。 刘先明显然不这样认为，他觉得，小罗与孙楚之所以占便宜，根本原因是老板的亲戚。 因此，他觉得，只要有这两人在，待在九州投资就别想有出头之日。 看到罗沂生与漂亮的沈冰清相好后，这小子开始羡慕嫉妒恨。 再看到苏芮清秀的脸蛋，苗条的身材，这小子的妒火再也压抑不住。 正好陈凯派人约他吃饭，对方来意，刘先明不问也知道。 两次秘密接触后，陈凯承诺刘先明，工资较九州投资上涨50%，提成比例上浮到5%。 刘先明心中大喜，又将负责空头风控的那个小伙子也拉下水。 面谈时，陈凯承诺这个小伙子，将其工资上涨25%，提成比例上浮到2.5%。 财帛动人心。这小子立即答应，与刘先明一起离开。 再次从九州投资撬墙角成功，又修改了交易软件，马丁对小小寰球节后交易业绩顿时充满憧憬。 不过，其做空思路并没有改变。 这时候，受海外大行集体唱空伦铜的影响，国内沪铜市场，也是空声一片。 得知凡三坚持做多为主的策略，马丁不由冷笑：“就这两把刷子，也敢在沪铜市场混，以后恐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出水才见两腿泥。 对于这个前合伙人，马丁现在心里满是不服，甚至有点嫉妒恨了。 与凡三去润之集团上班一样，马丁将公司日常业务交给陈凯，应聘去了一家浦江知名的期货公司，担任首席经济学家。 这家公司是沪铜市场上有名的空头，面试时，公司老大与马丁一拍即合，给出了业内最高的薪资。 士为知己者死。 马丁觉得，这回可算找到组织啦！ 第25章 喜生贵子 元宵节过后，老家找的月嫂也随着南策云一起过来。 这个月嫂是凡学竹推荐的，是她一个小姑子，周家贵的一个近门堂妹周家芳。 这娘们与凡三初中同届，只是凡三去了中师，她上了高中。 她高考考上了一家豫北医专，上了个妇幼专业，毕业分到雩娄医院。 上班两年后，周家芳嫁给一个银行职员，头胎生了个女孩。 这个职员家是城里的，老太太比较重男轻女，就鼓动她再生一个。 为了家庭和谐，这傻娘们就又怀上了，生下来竟然又是一个女孩。 这件事，很快被人告发，因为是双职工，计划生育处分很严，搞不好就要双开。 于是，婆家就动员周家芳主动辞职，保住老公的饭碗。理由是：她有手艺，会看病，即使辞职，到社会上也有口饭吃。 这娘们为了顾全家庭，就再次妥协，总算化解了这次危机。 不料，等到儿子职位稳定后，婆婆就变脸了，开始在家里指天骂地，骂她生不了儿子，怂恿儿子与媳妇离婚。 周家芳老公本来就有点花，老婆失去工作后，这家伙更加为所欲为，有时候，甚至将情人领回家来。 周家芳受不了气，就与丈夫离婚，带着小女儿回到周寨娘家。 待了不到1个月，几个兄弟嫌弃，她只好搬出来，到回龙街南头租个房子，给人家接生，赚点费用。 由于她离开医院系统，她的行医证也被吊销。如果不是堂哥周家贵罩着，这娘们帮人接生恐怕都干不了。 凡学竹与这个小姑子关系很好，当初生周方时，也是她一手照料，在县医院生产的。 听说凡三在老家找月嫂，凡学竹就推荐了周家芳。 既然是二姐推荐，凡三自然同意，就打电话通知南策云，让她年后带着周家芳一起过来。 周家芳2岁的女儿嘟嘟，在老家没人照看，也跟着过来了。 这时，贝贝刚学会走，正好没有玩伴，嘟嘟来得正是时候，两人很快就形影不离。 周家芳来后，凡三立即让原来那个月嫂走人，多给了她2个月工资做补偿。 周是专业妇幼医生，对女人怀孕生孩子这一套门清，她过来后，家里人顿时轻松一大截。 3月最后一天，星期四。 下午3点，已住进妇幼医院待产的钱咏琳，午睡醒来后，突感腹痛。 周家芳立即去找医生护士，确认她即将临盆，因此，马上将她送进产房。 这一年，钱咏琳虚岁30，周岁29，已经不小了。因此，周家芳非常担心她出现难产。 幸运的是，这小妞身体素质好，怀孕期间经常走动，胎位也非常正。 后半夜时，凌晨3点，钱咏琳顺利产下一个大胖小子。 这一天，正是西方的愚人节。 这段时间，凡三带人在中州调研，此时，正在南部的蔡州，调查了解当地悦泉啤酒生产销售情况。 “水是故乡甜，啤酒喝悦泉。” 这款啤酒，深受当地老百姓喜欢，关键是价格低，便宜。 对于飞雪啤酒来说，如果能拿下这家啤酒厂，那么，它就可以辐射江城、郑都与庐州之间，包括中州南部、皖省西北一大片地区。 下午5点，看钱咏琳与小宝宝都健康平安后，周家芳才给凡三发了一条短信，恭喜他又来了一个儿子，而且母子平安。 凡三立即拨打钱咏琳电话，这小妞躺在床上不想动弹。 周家芳打开免提，让她与老公说了几句话。想到当天是愚人节，这两口子干脆就将儿子小名叫小鱼。 这时，刘月英与凡学兰也来到产房，看着八九斤重的小鱼儿，老太太心里乐开了花。 此前，莫家那个宝宝被强行截留的伤痛，也因为小鱼儿的到来，被冲减了许多。 4月2号，星期六，上午9点。 确认钱咏琳母子渡过生育后最危险的24小时后，周家芳用钱咏琳手机，给远在南方的钱瑞江夫妇，发了一条报喜短信。 得到消息，钱瑞江老两口高兴得嘴都合不上了。这一下，女儿生了个外孙，算是坐稳凡家少夫人位置了。 4月3号中午，凡三才匆匆赶回京都。出了火车站，他就打车直奔妇幼医院。 头绑一条米黄手巾的钱咏琳，靠坐在床头，正在给小鱼儿喂奶。 见到老公风风火火进来，这小娘们正敞胸露怀，还有些不好意思。 凡三进门后，周家芳就轻轻掩上房门，知趣地躲了出去，不耽误人家一家三口亲热。 小鱼儿身体倍棒，一只奶头奶水还没吃饱，还要吃第二只。那贪婪的模样，一看就是个大胃王，特能吃。 凡三坐在床头，看着正用力吃奶的小宝宝，情不自禁地伸手，摸了摸小家伙鼓胀的小脸，心里满是爱意。 看完儿子，他又抬头注视钱咏琳，在她额头亲了一口：“小琳，辛苦啦！” 看着三哥满眼的爱意，钱咏琳心里非常欣慰。喂完宝宝，她将小鱼儿交到凡三手里，倚靠着他，躺在床头。 小家伙眼睛又黑又亮，似乎不欢迎凡三这个陌生人，小肉脚用力地蹬踩他的肚皮，然后，哇哇叫着，看向钱咏琳。 看来，刚出娘胎的小鱼儿，还是习惯妈妈身上的气味。凡三将儿子交给钱咏琳，与她并肩躺在床头。 他一边逗儿子，一边用手抚摸老婆的腹部。刚生完孩子，钱咏琳的肚子一下子松垮下来。 “肚子里突然没家伙了，啥感觉？” 凡三一边摸，一边有些傻乎乎地问。 钱咏琳听后，又好气又好笑，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没有搭理这家伙。 过了一会，周家芳推门进来：“三子，亲热够了没有？小琳刚生产，需要多卧床休息。你先回去吧，这里有我在。” 凡三又抱起儿子亲了一口，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等这家伙离开，周家芳羡慕地说：“小琳，你真走运气，碰上个痴情种子。” 听到周姐这么说，钱咏琳既羞涩，又幸福。这辈子，能与三哥结婚生子，那是她最骄傲最自豪的事情。 凡三有公务在身，只能每天下班后，去医院探望钱咏琳母子。 在医院住了两周后，钱咏琳就回到光明小区家中。原本想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凡三，这一回，没能实现。 出于身体恢复的需要，产后头两个月，周家芳建议凡三先跟老婆分床睡。 这家伙只好自认倒霉，把床让给了小鱼儿这傻小子，让他独霸妈妈。 春播秋收，这是四时农事规律。 不过，钱凡两家却颠覆了时令，在这个春天迎来人口丰收。 4月初，钱咏琳在京生了个大胖小子；4月底，马艳红在绿城生了个白嫩小妞。 一南一北，可谓捷报频传。 钱家，这一回儿女双全；凡家，又添了一个男丁。 小鱼儿的到来，让凡家顿时增加一种喜气，凡文车老两口更是笑口常开。 这一年，凡文车恰好七十大寿。 人生七十古来稀。这时候，又来了一个宝贝孙子，让老爷子倍感欣慰。 第26章 石破天惊(1)争执 4月25日上午，证监会突然来电，通知凡三次日上午去证监会开会。 凡三也没多想，就随口答应了。 晚上，等他回过味来，立即猜到是股权分置改革试点要正式启动了。 第二天上午9点，在证监会会议室，除了证监会领导及工作人员，来人果然都是股改顾问及几家券商人员，马湘这个证券业协会秘书长也在。 证监会启动试点的通知很简单，就十一条。试点公司4家，沪市3家，深市1家。 这次会议的核心议题，不是讨论股改试点通知的条文，而是讨论几家愿意参与试点的4家公司的对价方案。 讨论目的是提前预测股民反应，以防方案推出后股民不支持，导致试点难产。 由于是试点，谁也不知道怎么搞，因此，4家公司推出的方案也是五花八门。 比如，湘省一家工程制造公司，推出10送3股派8元的方案；另一家沪上印刷公司，推出的方案就比较复杂，还有期权、权证之类。 对这些方案，多数专家都模棱两可，毕竟主办券商也在场，这时，提出修改建议，肯定会得罪人，让券商觉得是挑刺。 凡三原本也不想多事，可是，证监会领导对他印象颇深，直接点名让他发言。 这家伙只得硬着头皮说几句。 “我个人认为，股权分置改革方案的设计，越简单越好，越复杂恐怕越难通过。像湘省重工那个就简单明了，浦江印刷那个就太复杂。” 凡三强调，不是这两个方案本身有什么优劣，而是要考虑股民的认知水平，像期权、权证这些金融衍生品，他们也许根本就弄不明白，怎么可能赞成呢？ 凡三这番话，是就事论事，不料，却深深得罪了自己那个老乡雷鸣。 这哥们正是浦江印刷方案的设计者，听到凡三评价后，不由怒火中烧。 上次，在浦西宾馆，这小子就抢了自己的风头，这次，竟然直接蹬鼻子上脸，否定自己的方案，是可忍，孰不可忍？ 凡三话音刚落，雷鸣就站起来了，直接指斥凡三。 “凡先生，自信挺好，自以为是就不好了！你怎么就知道股民不懂权证、期权呢，不要以为自己去美国待两年，就高人一筹，以为国内股民什么都不懂。” 凡三一听，顿时懵圈。 我操！这是哪跟哪呀，我哪点自以为是，看不起股民了。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老乡还是没长进，事事都是先入为主。 凡三没有反驳，旁边有人看不过去了，一个中年学者发言。 “就事论事，不要扯那些有的无的。我也认为，浦江印刷那个方案过于复杂了。” 就此，与会专家分成3派：一是支持简单为好；一是认为复杂一点也没什么不好；一是和稀泥，建议保持4个方案现状，让市场去选择。 后来，证监会老大一锤定音：“那就先保持各家方案现状，让市场去选择。” 散会前，有关人员再次强调保密纪律，参会内容不得告诉任何人。 会议一结束，凡三就赶紧离开，他不想面对那个表现欲极强的老乡雷鸣。 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与这哥们，从认识第一天起，两人似乎就没有什么话说。 4月29日，星期五，五一小长假前最后一个工作日。 当天下午，股市收盘后，证监会正式对外发布了《关于上市公司股权分置改革试点有关问题的通知》，同时公布了4家股改试点公司名单。 自此，酝酿已久的股改正式启动。 赶在这个时候发布，就是想借助五一小长假，给整个市场包括几千万股民一个吸收消化的缓冲时间。 对于国内资本市场而言，这个《通知》的发布，可谓石破天惊的大事。 据说，这么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重大改革，以证监会而非国务院的名义发布，就是担心股改试点不顺利甚至难产，而刻意留下的缓冲余地。 换句话说，股改试点如果不成功，还可以由中央政府出面收回，免得到时候太被动，无法收拾。 由此可见，当时参与各方压力之大，举动之谨慎。 这个五一小长假，因为钱咏琳坐月子，加之证监会不时来电沟通股改的事情，凡三一家没有集体外出旅游。 几家老人结伴，带着外孙在京都周边转悠，免得孩子们在家里发急。 5月9日，星期一，五一小长假后第一个工作日。 万众瞩目中，a股没有出现不少人预期的大阳线，反而出现加速下跌。当日，沪市指数下跌2.44%，深市指数下跌3.97%。 同日，4家试点公司股票同时停牌，召开董事会、股东大会，讨论股改方案。 普通股民在观察大盘涨跌，监管层则是密切关注股权分置方案会不会被流通股股东特别是股民接受。 至于大盘，只要不出现暴跌，保持这种阴跌现状，监管层还没有打算干预。 5月11日，星期三。 从这天起，4家试点公司董事会陆续拿出初步的股改对价方案，公司股票也先后复牌。 市场对股改试点持欢迎态度，复牌当日，试点公司股价几乎都是一字涨停。 第二天大幅高开后，又几乎不约而同收出一根高开低走阴线。 这时候，管理层多少松了一口气。 他们最担心的就是4家股改公司的股价齐刷刷一字跌停，从而带崩大盘。果真如此，这次千呼万唤始出来的股改，又将被迫暂时搁置。 又过了半个月，各家公司初步方案征询流通股股东意见进行修改后，6月初，开始启动流通股股东网上投票。 这个时间，大致是2周。 这期间，试点公司股票再次停牌，流通股股东开始网上投票。 2周后，公布投票结果。 这2周才是这轮股改中，最令人焦灼等待的2周，也是管理层最焦虑的一段时间。 有一家媒体，现场追踪了4家股改试点公司，召开股东大会对股改方案表决时，一些到会股民的表现。 在湘省重工现场，有来自上海的股民满怀激动地发言：“股市又一个春天来了”； 在菁华同方现场，有股民认为“方案信披不充分，希望获得更多的补偿”； 在浦江印刷现场，有股民对股权分置改革有怀疑，声称“就是要反对，大股东进行股权分置就是为了圈钱”…… 最后，4家公司方案有3家通过。 只有方案最复杂的浦江印刷，股改方案被股民认为故弄玄虚，忽悠流通股股东，没有被通过。 那3家公司兑现对价后，陆续复牌，顺利完成股改。 这时候，浦江印刷却在忙着修改方案，股票被迫继续停牌。 事实证明，凡三当初的担心不是杞人忧天。 到了这时候，浦江印刷及其股改主办券商，沦为整个市场注视的焦点，原方案主要设计人雷鸣算是彻底出名。 不过，不是好评，而是臭名远扬。 面临来自公司、监管乃至更高层关注的巨大压力，雷鸣再也不敢玩花活，而是老老实实地端出送股带分红的简单对价。 1个月后，新方案终于获得大部分流通股股东赞成。 这件事让雷鸣在高层心目中留下非常不好的印象，认为此人华而不实。 从此，这小子在体制内的上升空间基本被封死，此前看好他，希望联姻的家族也纷纷弃他而去。 第27章 石破天惊(2)决策 6月3日，又一个星期五，当日，沪指盘中最低触及1000点。 显然，外部再不干预，一向被视为a股市场底的1000点，下周将直接被跌破。 这个周末，高层再度召集专家顾问开会，探讨如何应对市场走势。 接到通知，凡三重新关注沪深大盘。 这时，一些人的情绪到了冰点，不停给下跌寻找各种利空，股改也被视为重要下跌原因。 “股权分置意味着市场会有一波大减持潮，不跌才怪。” 这种质疑，和一个月前对股改的热情截然相反。 极端波动的市场价格，大喜大悲的股民情绪以及争论不休的理论“互掐”，让市场各方莫衷一是。 如何才能让股民恢复信心，守住1000点不被有效跌破，避免市场新一轮恐慌，成为监管层心目中的首要问题。 这次座谈会，没有在证监会，而是在京西宾馆。 参加会议的人，除了证监会股改顾问，还有一些知名经济学家，其他金融监管机构包括央行负责人都列席。 显然，这个会议的层次更高。 这种场合，凡三更属于小虾米。 到会场后，他在西北角沙发上坐着，拿起一份证券报，装作看报，开始假寐。 分管金融的国家领导到会后，证监会负责人宣布会议开始。 因为股改，ipo已在5月下旬暂停，证监会手里能打的牌几乎用光。 这位负责人开门见山，指出1000点岌岌可危，希望各位建言献策，拿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救市方法，避免股指出现暴跌。 坐在会议桌旁的各路大咖纷纷发言，洋洋洒洒，提出不少建言。 这些观点都有道理，但多数缓不济急。 还有一些人认为，不应该干预市场，指数跌到位了，自然会反弹。 国家金融主管领导最担心的是股指跌破1000点后，引发市场崩盘，到时候，股改恐怕又要背黑锅，甚至半途而废。 这位大领导坐在会议桌东端，他低声对证监会负责人说了什么。 这位负责人巡视会场一圈后，发现凡三正在西北角沙发上假寐。于是，他吩咐工作人员，将话筒拿过去交给凡三。 然后，证监会负责人面向全场说道：“各位，这位年轻人，此前对股权分置改革有比较系统的思考。现在，让我们也听听他对当前市场走势有什么想法。” 马湘也参会了，坐在东北角沙发上。 这种高层次联席办公会议，他这个厅级干部，还没有资格坐上会议桌。 这时，见证监会主席点名凡三，让他发言，不由为这小子捏了一把汗。 这可是事关股市重大决策的联席办公会，金融口线负责人及国家领导都在，这小子别信口开河，捅出什么大篓子来。 凡三正在假寐，没想到又被领导点名，只能赶鸭子上架，站起来说几句。 “各位领导，我首先声明，刚才证监会领导的话有些过奖了。这次股改是国家整体布局下，市场内外集体智慧的结晶，我个人当初的一点想法微不足道。” 听到这番话，会场上顿时响起一阵善意的笑声。不过，多数人都对这小家伙的谦逊态度感到满意。 说完客套话，凡三开始针对这次会议的正题，谈了几点个人想法。 “刚才听了各路专家的发言，受到很大启发。不过，我个人认为，股市目前的下跌，与股改本身并没有直接关系，只是原有趋势下的一种惯性下挫。” 这个定性很关键，绝不能让股改为股市下跌背黑锅。但领导们不好说，由这小子说出来挺好。 “股指这几年跌跌不休，有人预言的1000点已到，也就是说，已经到了所谓价值投资区间了。但是，如果外部不进行干预，股指大概率继续下跌，1000点肯定会被跌破，甚至引发新一轮恐慌。” 这一点，圈内人心知肚明，不然也不会急着开这个会。 “这时候，究竟该不该干预呢？我觉得应该干预，而且必须要干预。a股就像一个病人，你不干预，他很难自愈，说不定真的会死掉。因此，休克疗法不可取。香江金融保卫战就是先例，当时很多人不认可，现在业内则广泛称赞。” 这等于否定了部分经济学家的观点，特别是那些原教旨主义市场派的主张。更重要的是，提供了政府救市的决策依据。 证监会主席与那位大领导相视一笑，让这小家伙发言，果然找对人了。 “我赞成大多数专家的意见，目前，a股下跌可以找出成千上万条原因，归根结底还是缺乏信心。” 终于说到核心问题了，大伙都盯着这小子，看他有啥说道。 “但是，信心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由大资金主动做多，形成羊群效应后逐渐形成的。因此，目前，国内市场急需国家队这样的大机构，进场做多，提振人气。” 说到这里，凡三提及股民们常说的几句股谚，来描述股民情绪的变化。 “股谚说，一根阳线改变情绪，两根阳线改变观念，三根阳线改变信仰。股市里，没有什么事情是一根阳线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两根；如果还有，那就三根。” 这番话顿时引起大伙的笑声，虽然在座多数人并不炒股，但股民情绪随大盘涨跌而随机变化，他们还是清楚的。 “这时候，说什么大道理都不如真金白银管用。只要大资金进场，拉出一根大阳线，市场舆论自然就会转向，股民信心也会随之而来，否则，说破大天也不管用。” 凡三的发言，一如既往地简单直白。按照他的逻辑，没啥好讨论的，大伙赶紧找钱进场就是了。 有人质问：“小伙子，你站着说话不腰疼，现在没有股市平准基金，国家一时半会到哪里找那么多钱？” 凡三坦言，这不是根本问题。 “没有平准基金，不代表没有有钱的大机构。比如保险公司，目前点位正是他们中长期布局的大好时机，但他们反映，权益投资比例太低，进场交易没有席位。” 这番话，顿时激起热烈讨论。 不少人认同凡三的观点，市场上不缺钱，国家能直接调度的资金也不少，关键是要统一认识，下定决心。 众人充分发表意见后，主持人宣布散会，各部委负责人留下。 “欲成非凡之事，必用非凡之功。” 倾听各方意见后，高层最终拍板：多方组织资金，组成类似平准基金的国家队，立即进场护盘，维护市场信心。 a股1000点保卫战，就此打响！ 第28章 石破天惊(3)救市 这个周末，可能是这届证监会最忙碌的2天。 除了证监会主席坐镇会里，掌握全局动态外，3位副主席分头前往京都、浦江与鹏城。 核心任务就是组织资金，进场救市。 周六下午，马湘随一位副主席南下鹏城，通知珠三角各路金融机构，周日上午到深交所会议室，召开重要会议。 马湘是华南金融圈大佬，对南方机构非常熟悉，大家也都很给面子。 再说，周六各部委联席会议的精神，也已通过不同管道传达，大多数人知道这个会议主题。 周日上午9点，会议在深交所会议室准时开始。 那位副主席做了简单的开场白后，就由马湘主持会议。 马湘巡视了会场一圈，首先点名让南方的几家基金公司表态。 这几年，证监会为了培育市场机构投资者，大力扶持公募基金。因此，会里将他们视作嫡系部队，这次救市，指望他们充当先锋。 不料，这几家基金负责人不是支支吾吾，就是磨磨蹭蹭，没有一家说敞亮话。 事实上，1000点眼看破位在即，这帮基金不想这时候冲上去堵机枪眼，他们打算在800-1000点之间拿货。 至于市场传言基金看空到500点以下，纯粹是空头打压市场的谣言。 一看这帮基金基金这个态度，证监会那位副主席脸色非常难看。 他是背着使命南下的，如果不能有效组织大批资金进场，他这辈子的仕途估计也就到此为止了。 马湘一看，领导脸色难看，只能自己站出来唱红脸了。 “各位，国家这些年大力发展公募基金，不是让你们圈到钱，提完管理费，然后躺在金山银山上睡大觉的。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眼下，a股股价普遍腰斩，新股几乎全部破发，你们这时候不进场，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说到这里，马湘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大家，不要想着在800-1000点之间抄底，这一次，1000点是绝对不允许有效跌破的。” 大家都是圈里人，谁心里想什么，基本都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这次救市，高层决心非常大。我把丑话说在前头，谁思想想不通，那就换想得通的人来干。总之，绝不允许只打自己的小算盘，不顾资本市场发展大局。” 来之前，高层已经授意，凡是不配合高层救市决策的国有机构，这位副主席可以先斩后奏，就地免职。 尚方宝剑亮出来后，几家基金终于积极表态，从下周一开始进场建仓。 这帮基金的仓位很低，只是不愿意当出头鸟，现在高层态度如此坚决，他们也不敢再缩头缩脑。 看到基金表态后，那位证监会副主席的脸色才好看一些，开始看向保险机构。 这是友军，不能直接下命令。 这次参会的保险公司，最大的一家是鹏城本地起来的，负责人徐哲亲自到场。他与马湘很熟，说话也很直接。 “马总，我们愿意立即进场。但是，目前有两个困难，一是权益投资上限放大，必须有明文通知，不然，我们有钱也不敢买；二是我们缺少交易席位，不然，没有通道，我们有劲也没处使。” 徐哲的表态，让证监会那位副主席很欣慰，他当场就把徐哲的要求汇报上去。 当天，国家分管金融的领导，就在证监会现场办公，其他几家金融监管机构负责人也都在。 得到反馈后，保监会立即下发通知，明确指示，险资可以根据自身情况，提高权益投资上限，最高不超过20%； 与此同时，那位国家领导亲自打电话给几家金融央企，让他们多拿几个交易席位出来。 眼看世纪大底就在眼前，券商手头却没有钱，只能干着急。 鹏城这边，券商们直接呼吁，要求上面放开银行融资限制，浦江、京都情况大同小异。 为此，证监会立即与银监会商议，对部分资信良好的券商，放开融资渠道，手头被套股票也可以抵押贷款。 经那位国家领导点头后，这一指示当天就传达下去。 这个口子一开，信托、私募也纷纷以手头股票抵押融资，开展自救。 这些机构加入，壮大了多头力量。 在鹏城，部分参会的大型国企，明确表示：“可以参与救市，但不能用得着时想到他们，用完了就秋后算账。” 前几年，鹏城部分国企比如鹏城银行，响应地方政府救市号召，结果遭到秋后算账，因此，大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个问题，联席会上也做了安排，很快就会有会议纪要下来，马湘安慰大家不用担心。 这个周末，无数股民忧心忡忡，担忧下周大盘跌破1000点。 很少人知道，在有形之手指挥下，多头正大规模集结，准备展开大反攻。 6月6号，沪指跳空低开，震荡向下。 10:50后，股指开始快速下滑，11：05终于击穿1000点整数大关，11:07，盘中最低触及998.23点。 就在市场一片惊呼，股民极度惶恐时，股指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给拉了起来，盘中走势就此v型反转。 当日，股指不仅没有下跌，反而收在最高点，上涨2%。 这根见底回升的阳线，顿时让担心1000点破位的股民，在漫天乌云中看到一线阳光，就像落水之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由于当日成交没有放大，因此，收盘后，市场上空头依然嚣张。 盘后，有消息说，这根阳线是社保及公募基金进场所为。但是，他们的资金量不够大，所以，当日成交没能有效放大。 次日，股指在前一交易日收盘线附近冲高回落，反复震荡，成交也开始放大，当日微跌0.33%。 就在多空双方口水战正酣之际，多头的一记重拳凌空砸下。 6月8日，股指跳空高开1.28%。 集合竞价结束后，股指盘中略微下探。10分钟过后，盘中突然出现一批大买盘，高举高打，满市场扫货，像鹏城银行这样的大盘银行股、京信证券这样的大盘券商股，轻轻松松就被拉上涨停。 10点半左右，大盘显示屏上，两市涨停板股票一大片。 这是4年来，a股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景象，绝大多数股民都惊呆了，不少老股民不由潸然泪下。 上午收盘时，股指就大涨了5.43%。 中午，几乎所有散户大厅的股民都兴奋异常，很久没有看到多头这么咄咄逼人的走势了。 多头大部队终于开始反攻了，股市解放军终于来啦！ 也有人担心，这么猛烈地拉升，下午恐怕会回调。 午后开盘，股指不仅没有回调，反而再度强势向上。 盘中，多头主力再度高举高打，疯狂扫货。当日，股指收在次高点，暴涨8.21%，成交也放大3倍，接近200亿。 这根横空出世的大阳线，震惊了沉迷做空的部分机构，也让几千万股民看到了希望：“解放军来了，这个市场有救啦！” 盘后，市场传言很多，一个传播最快信众最多的说法是：“国家队正大规模进场！” 国家队确实进场了，但不是一般股民以为的那种股市平准基金。 这批国家队，是险资为代表的中长线投资机构。 这些大资金的投资需求极大，上面既然松口，他们就像下山猛虎一样，扑向到处是廉价筹码的股市，狂扫蓝筹股，多只权重股被干到涨停。 星期四，股指在周三收盘位附近大幅震荡，成交继续放大，当日上涨1.39%。 周五股指小幅下跌，但周k线收出上涨9.34%的放量大阳线，沪指收于1108.29点，暂时摆脱了跌破1000点的担忧。 这根大阳线，就像东海龙王的那根定海神针，一下子给几千万股民带来信心。 这个周末，真是满城尽说国家队。 这支敢于在1000点进场扫货的神秘力量，向市场明确宣示：“这里，就是a股的底部。” 这样坚决做多的动作，也让那些看空机构开始动摇，要不要改变思路。 凡三没有说错，信心不是讲出来的，是大资金坚决做多带起来的。 只要有人敢于横刀立马，打掉空头为所欲为的嚣张气焰，那么，这个市场的多头就会像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这不！ 一根超级大阳线，多头就开始跃跃欲试，千军万马准备来相见。 第29章 抄底 虽然力主政府出手救市，但是，凡三没有料到，国家机器的效率这么高。 周六还在开会讨论，周一有关机构就开始动手，看来，1000点无忧了。 当那根涨幅超过8%的放量大阳线出来后，凡三确认：国家队真的正式进场了！ 1000点附近，就是a股的底部。 蛰伏数年，凡三就等着这一刻的到来。 既然国家队开始行动，凡三当然也准备进场。但是，作为散户，他不想与国家队抢跑。 他决定，等国家队第一轮扫货结束，市场开始回落时，再逐步买入。 这时，市场已被激活，成交相对活跃，九州投资旗下账户进场，不容易被发现，惊动其他机构。 买入标的，凡三早已看好。 他选股原则很简单：次新股，资源股，券商股，大盘股，股改成功股。 次新股，市场筹码成本清晰，基本面也比较安全；资源股，中国入世后外贸快速增长，资源消耗巨大，市场需求旺盛；券商股，牛市旗手，有行情买券商没错。 有人奇怪，为何要买入大盘股呢？ 因为眼下a股股价普遍很低，如果盘子不足够大，2000万资金，即使分散进去，也很难做到隐匿形迹。 而且，小盘股流动性不好，一旦套住，很难脱身。 股改成功股，理由很简单，没有后顾之忧，而且先行先试的公司，基本面都不错，管理层思想比较开放，股性自然也比较活跃。 按此原则，凡三挑了5只股票：湘省重工、赣省铜业、晋省煤业、皖省水泥、京信证券，每只股票拟投入2000万资金。 根据这些股票股价的近期走势，他标出5只股票的买入价位区间。 马艳红坐月子，凡三自己没时间，他将具体操作交给凡雪。 这小妞之前买入过贵州茅台，有一定经验：每天分10个价位，每个价位10万股，挂出去守株待兔。 凡三叮嘱：“不追涨，越跌越买。” 7月初，经过1个多月的反复震荡后，市场再度跌到1000点附近。 这时，凡三先前的1个亿全都买进去了：300万股晋省煤业，300万股皖省水泥，300万股湘省重工，400万股京信证券，500万股赣省铜业。 这时候，股改试点已大面积铺开，轰轰烈烈进行，形势一片大好。 管理层非常关注大盘点位，绝不允许股指再度破位，影响股改正常进行。 于是，a股出现多年来罕见的一幕：从7月11日-7月21日，多空双方在1000点上方，缩量缠斗了近10个交易日。 每当股指逼近1000点，眼看就要再度破位时，就有神秘资金主动出击，将股指拉离危险地带。 这段时间，大盘指数最低时距离1000点仅4点，就这么几个点，耗费近10个交易日，空头就是打不穿。 这时候的空头，气势已经被耗的差不多了。用一句老话形容，就是“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也”。 这段时间，凡三再次投入2000万，买入300万股新试点的股改股长白制药。 这只股既不是次新股，也不是资源股，而是一只中药股。 不过，这家公司不差钱，前些年投资了南方的两家券商，其中一家它还是大股东，因此，其实是一只变相的券商股。 此外，这只股的股改模式，不是送股，而是大股东自动缩股，属于股改对价方案中的另类。 按照a股惯性，这种标新立异的股票，自然会引起场外大资金的关注。 这只股盘子适中，价位低廉，股改后成交活跃，因此，凡三吩咐凡雪，趁其回调时，分批买入。 投入1.2亿元抄底买股后，凡三账户上的活动钱已不多。 除了沪铜上的3000万保证金及其盈余，九州投资账户上还剩下大约1000万；三山投资账户上还有不到1000万港币；五湖投资账户上还有茅台的200多万分红。 股票买入后，凡三近期就没有打算再动，除了股票分红，九州投资成了他近期唯一的现金流来源。 股权关系明确后，五湖投资由京信投资持股80%，学而思持股20%；九州投资本来是京信投资持股96%，学而思4%，凡三将其调整为京信95%，学而思5%。 三山投资股权结构与九州投资相同。 去年底将每户房款车钱全部豁免后，凡三亲近之人，每户房子至少2套，车两辆，孩子户口都解决了，大人都有工作。 凡三觉得，已经将家人扶上马，送一程，以后，只要他们不乱来，凭现有基础，还有公司年度分红，过上中上游社会生活，完全不在话下。 去年底，京信投资的800万分红，凡三在京都、浦江、鹏城，各投入200万，按照统一标准，开始建设文月酒行样板店。 这些事，自有各公司负责人打理，凡三最操心的是白酒货源。 这时候，他以往对下邳老酒与贵州茅台的投资开始发挥作用。 下邳老酒不用说了，马雨柏表示，文月酒行想要多少给多少。 贵州茅台那边，因为持股较多，凡三去参加了几次股东大会，与公司管理层也混了个脸熟。 他与负责销售的任总商量，对方非常慷慨，答应将文月酒行列入茅台特供店，以后规模扩大后，升级为经销商。 凡三没有时间去具体办理，便将肖青梅、海伦与何菊子抽出来，成立文月酒行供应部。 由梅子与海伦分头去与下邳老酒及茅台接洽进货，菊子负责仓储与管账。 股票建仓完成后，凡三就不再费心去天天看盘。 只要国家经济不出意外，1000点附近，买进去，扔到那里就行了，只输时间不输钱。 7月22日，星期五。 这天，沪指结束近10天的低位震荡，拉出一根放量阳线，当天上涨2.52%。 当周，股指收出1.97%的放量周阳线。 接下来，股指连拉3根放量周阳线，回到1200点年线附近。 这时候，那些最坚决的空头也开始紧张起来，毋庸置疑，新多真的大规模进场了。 自此，一直弥漫在a股市场4年多的熊市气氛，终于开始消散。 有意思的是，这一年的倒数第二个交易日，也就是2005年12月29日，沪指终于站上250日线，也就是股民常说的年线。 12月30日，股指虽然回落，但依然站在了年线上方。 到了这时候，那些后知后觉的机构也终于醒悟：“熊走了，牛来啦！” 这时候，股改已全面铺开，多家公司积极申报，提交方案。 随着大盘站上年线，市场气氛彻底改变，股改牛的说法传开。老百姓欢天喜地，领导们也终于放下心中一块大石头。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 第30章 小母牛 5月下旬，凡三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来自英国巴克莱资本的美女分析师赫本。 这小妞是凡三在斯特恩商学院读mba时的同班同学。 在二手铲雪车谈判中，她将出身海军陆战队的马克忽悠瘸了，底价3500美元，2500美元卖出，还在沾沾自喜。 这小妞毕业后，就回英国伦敦金融城上班。华夏海油二次上市时，两人曾在伦敦见过一面，平时很少联系。 赫本早已嫁人生子，事业上也风生水起，在全球分析师中排名前3，属于少有的事业家庭两不误的美女经济学家。 这次，赫本应邀参加第二届浦江衍生品市场论坛。她没有直飞浦江，而是先到京都参观，顺便看望凡三。 接到这小妞电话时，凡三正陪肖如海在蜀地巡视。 他没有办法立即赶回来，就吩咐张强去机场接机，给赫本在燕莎附近酒店开了房间，陪着她游览了几处着名景点。 5月26号中午，凡三赶回京都，在国贸西餐厅，请赫本吃了一顿西式大餐。 两年不见，这小娘们愈发珠圆玉润。 “evans，我真闹不明白，你干嘛要离开美盛，去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啤酒公司打工？”这娘们耸耸肩，满脸不解。 “用我们中国话说，就是萝卜青菜，各有所爱。用你们西方话说，every man has his hob byhorse。” 凡三苦笑着说，对这些一根筋的老外，有时候，好多事还真说不清楚。 也许是因为要追求更大意义上的成功，斯特恩商学院2002届mba学生，毕业后做期货的还真不少。 就凡三所知，除了美国的乔治，英国的赫本，那个韩国的比尔黄也在做股指与汇率期货。 在全球金属分析师中，赫本属于出名的多头，因而被圈内人戏称为“小母牛”。 虽然很少与全球期货圈的人打交道，但对这位老同学的观点，凡三还是了解一二。 当时，沪铜空方声音非常强大。 令凡三惊讶的是，刚去环球期货担任首席分析师的马丁，已在圈内闯出偌大的名声。 这家伙发表了不少激进的看空言论，其中4月发表的《供求关系理性调节 铜市走向价值回归》一文备受关注，从此被圈内人称作“马空铜”。 “赫本，你这次去浦东，会遇到很多空头分析师，用咱们中国人的话说，你可能要舌战群儒了。”凡三善意地提醒。 “没什么，大家各持己见，让市场去做终极裁判吧！”赫本很随意地说了一句。 回到自己的专业领域，这小女人顿时显得潇洒自信。 饭后，凡三吩咐张强送赫本去机场。 看到提着旅行箱率先下楼的张强，赫本附在凡三耳边私语：“evans，你这保镖很棒；如果上床，我相信他会更棒！” 说完，她就呵呵娇笑着径自出门了，留下凡三一个人在大堂里发愣。 “我操！竟然被这娘们给调侃了。”凡三默默地摸摸鼻子，有些后知后觉。 5月27日下午13:30，第二届浦江衍生品市场论坛金属分会开始。 作为特邀嘉宾，赫本登台发表演讲，她的演讲主题是“全球铜工业发展展望”。 这位巴克莱资本旗下的“小母牛”，一开口，就引得满场哗然。 “现货铜的目标价位将在每吨4000美元触顶。”赫本断言，当日伦敦金属交易所（lme）三月期铜收报每吨3087美元。 截至当时，lme历史上铜价超过3000美元\/吨的行情不过五次，最高价是1989年1月的3304美元。 “在3000美元的历史高价区，发出这种预测，简直像天方夜谭！”参会的不少分析师，这样评价赫本的观点。 赫本的演讲，大致花了25分钟。 随后，主持会议的上期所副总经理在点评时笑言， “今天来了一位看多者”。 国内分析师对铜价几乎一致看空。 不止中国同行不赞成赫本观点，许多国际投行也不认同她的预言。 当日会上，麦戈理银行金属分析师强调，目前投资锌、镍的收益将比铜要高。言外之意，投资铜的风险已经过大。 另一位美盛分析师也对铜价作出预测，他认为2005年年底前，lme3月期铜将跌至2500美元\/吨。 那个下午，以“预测准确率”着称、在2005年全球分析师中排名第二的赫本，没有遭遇凡三所担心的围攻，相反，却受到极为尴尬的冷落。 她发言后，例行的提问时间，竟然没人提问，这让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一方面，这与国内分析师的英语水平有关；另一方面，绝大多数人对赫本的言论颇为不屑，觉得不值得去争辩。 与赫本受到的冷遇相比，坐在她旁边的马丁，却成为现场焦点，同行纷纷过来与他攀谈、握手、索要名片。 虽然很兴奋，但马丁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一下子成为明星，那么受欢迎？ 赫本不认识马丁，但从以往的资料信息中知道，这家伙也是纽约大学校友。 令她惊讶的是，这小子没有绅士风度，竟然对坐在身旁的美女校友不闻不问。 赫本相信，这小子知道她教育背景。 虽然受到冷落，赫本还是有着全球顶尖分析师的强大心理承受能力以及常人难以企及的强烈自信。 她自然不会主动与马丁亲热，拿热脸去贴冷屁股。 不过，这个女人散会后，在外滩散步时，还是忍不住给凡三打了个电话，多少排解一下自己心中的郁闷。 “evans，中国是铜资源严重紧缺的大国，每年至少要进口一百多万吨铜。正常情况下，应该是多头为主，但你们这里却恰恰相反。而沪铜实盘中，多头又占优。这是不正常的。” 换句话说，沪铜虽然强势，但出海的中国资金，却在一心一意地做空伦铜。这些人是想在伦铜与沪铜上吃差价套利，两头赚。 这正是海外资本需要的效果。 这些中国资金手头没有那么多铜，却偏偏要在海外做空，到时候，只要他们在伦铜上逼空，这帮人拿不出现货，那就只有俯首认输。 这小妞一边感叹，中国好多现象真的无法理解，让老外们看不懂。 另一边，她又坚信：“市场终归会趋向正常，到时候，才知道谁能笑到最后！” 赫本不知道的是，她在第二届浦江衍生品市场论坛看多全球铜价的发言，让海外资本围猎国储铜的计划差点功亏一篑。 不过，令这批海外大鳄高兴的是，由于去年下半年以来，他们有系统地渲染看空做空伦铜的舆论，中国期货业眼下一面倒地看空，没人搭理这个“小母牛”。 赫本的这次演讲，无意间测试了海外资本这种认知战效果。 这次论坛结束后，这批大鳄决定收紧围剿国储铜在伦铜的交易员祁斌的绳索。 由于沪铜投资成了京信公司几乎唯一的现金流来源，公事之外，凡三开始密切关注沪铜动态。 对于发生在浦江衍生品市场论坛上的争议，凡三自然也关注到了。 对于小母牛赫本不受欢迎，他早有预期，但他困惑不解的是：沪铜k线的走势，大趋势是明显的震荡向上，国内这么多专家团队，为何都一致看空？技术派不是相信：市场走势说明一切嘛，为何这一次例外？” 再说，中国对铜原料的进口，每年都在增长，现货铜价格年年都在涨，凭什么说价格已经到顶了？ 凡三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也不完全相信乔治的阴谋论，那时候，还没有认知战这一说。 反复思考后，他决定还是要相信常识，坚持做多。 他目前都是小波段操作，市场如果真的发生逆转，船小好调头，到时候反手做空，也完全来得及。 第31章 猎豹珍妮 送走赫本2个月后，8月末，凡三又迎来斯特恩商学院mba另一位女同学珍妮。 这娘们也是一个谈判高手，一辆底价3500美元的二手铲雪车，被她卖出了8500美元的天价，对方还千恩万谢如获至宝。 珍妮是来自以色列的犹太人，进入华尔街有天然优势，她现在已是华尔街巨头之一的摩根巨通（习惯都叫小摩）的投资部亚洲主管，专门负责亚太市场。 这女人思维敏锐，眼光很毒，行动敏捷，看准投资目标后就迅速行动，重仓出击，近几年斩获颇丰，被圈里人称作“猎豹珍妮”。 上任时，珍妮没有直飞香江，而是先到京都，见一见老同学凡三，摸摸亚太市场底细。 她入住长城饭店后，才给凡三打电话，约他晚上一起吃饭。 上学时，凡三与珍妮交际不多，但也在一个学习小组呆过，总体而言，关系还算不错。 毕业后，虽然都在华尔街，但大伙儿很忙，不是在出差，就是在出差路上。因此，相互很少见面，有事也是电邮或电话联系。 不过，这次见面前，两人已经在香江股市里，打过一场暗战。 原来，之前先打压后拉升飞腾公司股价的大机构就是小摩，主导这次行动的正是珍妮。 在这次无声交锋中，珍妮发现护盘的资金很老道。当得知这家机构的老板，竟然是自己的同班同学伊文思（凡三）时，不由释然：“怪不得！” 两人相约，晚上7点，在长城饭店西餐厅见面。 凡三来到后，顿时有点懵圈，因为他不仅见到优雅大方的珍妮，还有美丽依然的莫兰。 见凡三一脸懵圈的样子，珍妮微笑道：“海伦娜现在是我的特别助理，怎么，这才多久，你们就不认识啦？” 显然，珍妮已经知道两人的婚变。 短暂的尴尬过后，凡三就恢复正常，恭喜莫兰能进入华尔街头部投行。 喝了几口咖啡后，珍妮看着凡三，一本正经地说：“伊文思，你的大大的坏！” “why？”凡三又是一头雾水，情不自禁蹦出一个英文单词。 “去年3季度，每次飞腾股价破发，就有资金护盘。害得我们以为其他机构进场抢筹，吓得不敢打压，拉高建仓。后来一查，原来是你这家伙在捣鬼！” 飞腾上市后，通过调查，珍妮认为这只新股成长潜力很大。 利用新股上市，部分老股东急于套现的心理，小摩借机打压，想在低位多拿一些筹码，结果屡屡被护盘资金打破算盘，因此，珍妮一直有些耿耿于怀。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朋友请我帮忙护盘，我也不能眼看股价破发，无动于衷呀！”凡三一边道歉，一边申辩：“再说，你们既然看好这家公司，何必在意那1角2角钱！” “那不行！什么时候，成本都是第一位，能便宜一分钱，绝对不能多五厘。”珍妮一本正经地说道，露出资本猎豹的本色。 说完这事，两人就开始漫聊。 凡三向珍妮大致介绍了欧美大行在内地的布局，也聊了一些它们在香江的情况。至于亚洲其他国家与地区，凡三不熟悉，也就没说。 得知凡三现在在润之集团旗下飞雪啤酒，专职做投资并购业务，珍妮与赫本一样，不由有些惋惜。总体而言，做欧美大行的banker，比做一家国企高管更体面，收入也更高。 凡三没有多解释，对于这些欧美同学来说，外资大行没有天花板，自然感觉不到一个亚裔特别是中国人的憋屈。 “伊文思，现在全球啤酒巨头都在进军中国市场，说不定哪天，我们又会围绕某个酒厂展开并购较量。你可要做好准备，本小姐可是有名的资本猎豹呦！” 珍妮半真半假说道。 “你放心！老同学，本人一向是召之即来，来之能战，战之能胜。” 凡三也半真半假回答。 吃完饭，珍妮让莫兰送凡三出去，给了两人私聊的空间。 不过，经过一年多的分分合合，两人现在见面，竟然觉得没有什么话说。 来到凡三的黑色奔驰前，眼看他就要上车，莫兰先开口：“贝贝现在还好吗？” “挺好。”凡三简洁回答，随后反问：“宝宝现在怎样？” 提起儿子，莫兰脸上浮起一片阴云：“还好，就是时常感冒。” \\\"孩子小，抵抗力差，感冒很正常，麻烦阿姨他们费心啦！” 说完，凡三就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这时，莫兰看着他，突然来了一句：“我与那个姓盛的，已经分手了。” 这时候，跟凡三说这个话，多少有些无厘头。 两人已经分道扬镳，分手后，莫兰爱找谁找谁，关凡三何事？ 但这娘们还是执拗地说了出来，似乎不告诉对方，自己心里就不踏实。 凡三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微笑着说：“你回去吧，别让珍妮等急啦！” 说完，他就上车离开。 看着闪耀着红色尾灯的奔驰急速离去，站在亮马河畔的莫兰，感到自己离这个同居3年的男生，已经越来越远，再没有以往嬉笑相亲的感觉。 去年7月，母亲破口大骂，将上门看望孩子的凡家人逐出家门，逼他们把贝贝带走，莫兰就知道，这辈子就别再想与凡三还有什么后续。 到了小摩后，莫兰知道了更多有关凡三的信息。她这才知道，凡三的资本实力，远远 超过徒有虚名的盛开来，而且在圈内也有着非常好的职业声誉。 这么一个年轻多金的俊才，与自己同居生子，最后都能被自己与家人给驱逐出门，然后却去傍一个能忽悠的大款。想起来，就像是一个黑色幽默！但它竟然就在自己身上发生了。 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莫兰担心珍妮着急，赶紧回到西餐厅。 这时，珍妮已经离开，回到楼上房间。 莫兰赶紧上楼，敲开珍妮房门，发现老板正在观察沪深两市大盘走势。 这次过来，珍妮还有一项重要任务，就是与中国证监会等有关部门交涉，催促他们抓紧把小摩申请的qfii（合格的外资机构投资者）牌照批下来。 珍妮认为，1000点附近的中国股市，已经具备投资价值；股改正式启动，a股逐步全流通后，其中的大蓝筹就更值得投资，因此，她现在有点着急。 从第二天上午开始，珍妮带着莫兰在京都各大部委间奔波了3天，有关部门承诺，小摩的qfii牌照，不会迟于来年元旦前发出，这娘们才安心离开。 珍妮直飞香江，莫兰则利用周末，先绕道回庐州看看孩子。 从去年冬天开始，宝宝就常常感冒。 天气暖和后，适当强点，但前几天母亲来电，这孩子好像又开始感冒，不断低烧。这让莫兰有些揪心。 第32章 盛家垮台 从京都机场起飞那一刹那，望着舷窗外快速退闪的景物，莫兰不由心绪万千。 过去的2年间，这小娘们的婚姻，就像过山车般，折腾晕了很多人。 前年秋天，莫兰与凡三本该奉子成亲，走进神圣的婚姻殿堂，结果，她与健身房教练缠杂不清，导致两人最终分手。 去年夏天，莫兰顺从父母的心愿，与当地有名的民营企业家盛开来牵手，本来想傍上大树好乘凉，不料却所遇非人。 这个盛老板，不仅自己将莫兰在床上往死里折腾，还将她当作一个交际工具，带着她四处参加酒宴，让她遭到不少猥亵，甚至差点被强奸。 春节前，两人因此闹掰，莫兰一生气，直接跑回美国继续上学。 今年上半年，庐州两会期间，盛开来联合几个企业老板，私下向部分两会代表行贿，请代表们将选票投向他们看中的一位副市长人选。 不料，有代表主动向有关部门举报，这起震惊皖省的贿选案爆发。 那位副市长候选人资格被取消，而且接受组织审查。 盛开来等行贿的老板，也被司法机关立案调查，至今在局子里还没有出来。 屋漏偏逢连夜雨。 盛开来被刑拘后，失去老大的盛开环保，2004年年报无法按时发布，结果被交易所强制停牌，而且戴上了st帽子。 如果2005年财报还无法正常发布，业绩出现亏损，公司就会被强制退市。 墙倒众人推。 盛开来进去后，各家金融机构特别是银行采取各种手段上门逼债。 盛家的别墅、花园洋房，统统被银行廉价拍卖，公司股份也被多次轮回冻结。 那些没有完工的房地产项目，也被银行提前截胡，自行组织施工，抓紧卖楼花回款。 至于还没交完款的地皮，不是被政府无偿收回，就是被银行低价转卖。 那些被盛开来拖欠债务的私人老板，没有银行这么牛逼，但他们胜在迅速。 盛开集团凡是能卖掉的东西，包括房子，车，办公家具，统统被这些人抢先卖掉抵债。 除了一家生产环保设备的厂子，政府考虑到工人就业，不允许债主上门逼债外，盛开集团事实上已经被一洗而空。 就是这间厂子，也欠银行不少贷款。 考虑到当地出一家上市公司不容易，市政府决定，由本地一家国企先行代管。 眼下，正在加紧盘点公司账务，等资产债务查清后，由这家国企接手，担当第一大股东，借壳上市。 盛开来，辛辛苦苦20年，一夜回到改革前。 这个曾经声名显赫的民营企业家，重新变成了一个穷光蛋，还背着巨额债务，而且已失去人身自由。 莫家见势不对，以莫兰名义委托律师，提出与盛开来离婚。 律师进入拘留所，找盛开来签字。 这家伙一开始还不想答应，律师说那就只有法庭见，他这才无可奈何签字。 这个时候，莫家提出离婚，自然不太好看，但莫玉廷两口子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们本来也没沾到盛家什么光，当然也不想在这条沉没的破船上陪葬。 当初，盛开来曾让莫兰回家，抵押房子贷款。 想到这事，莫家人就后背发凉。如果不是宋佳、金明华坚决反对，说不定，现在莫家人就只能流浪街头了。 这两年的种种变故，莫兰现在都有点不敢去想。 本来，生完双胞胎后，莫兰与凡三说好，春暖花开后，两人带着一对宝宝去京都登记结婚。 孰料，满把好牌被她自己打得稀烂。 不要说别人看不懂，莫兰自己有时候都觉得莫名其妙。 据说，那个健身教练，喜欢在瞄好要下手对象的健身房间里 ，提前做一些手脚，让客户进入时，空气中弥漫催情剂，营造暧昧氛围，诱导对手不知不觉落入圈套。 那个人已死，这种事死无对证。 不过，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如果不是自身暴露出来某些浅薄或弱点，对方就不敢下手，即使下手，恐怕很快就被发觉。因此，最终上当者，还是因为自身有缺点。 对于莫兰这几年的折腾，恩师杨洁看在眼里，气在心头：“有些毛病，不发达时不显眼。德不配位，该来的报应迟早会来。” 离开舞台五年，莫兰的观众缘已经消耗得差不多。 与盛开来结婚后，不时传出的流言蜚语，对她的社会形象损害很大，因此，黄梅戏舞台，她现在很难再回去了。 毕业前夕，莫兰开始四处投简历。 以往，她什么都指望凡三，除了百老汇剧院，她对华尔街几乎一无所知。这时候对外联系，这娘们几乎等于盲投。 幸运的是，其中的一份简历，被刚刚升任小摩亚太投资主管的珍妮看见。 珍妮是凡三的mba同学，见过莫兰几面，还记得这个小妞。看到她的简历后，珍妮拿过来仔细读了一遍。 从简历上看，莫兰就是个金融小白，既无从业经历，也没有理论专长。 这个中国戏曲演员，当初如何敢报纽约大学商科，毕业后如何敢向小摩这样的头部投行投简历？ 不了解的人，肯定是一头雾水，觉得这小妞是吃错了药。 不过，这小妞胜在形象好，肯钻研，看在校友与老同学凡三份上，珍妮决定见莫兰一面，看这个小白如今有没有长进。 那天，莫兰化了淡妆，秀发高挽，上穿白色长袖衬衫，下着笔直的黑西裤，黑皮鞋，肉丝袜，看上去，挺像华尔街写字楼里的高级白领。 在纽约大学待了4年多，即使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华尔街一般的礼仪规范，莫兰也心知肚明。 当办公室小姐带着莫兰过来时，珍妮发现，3年不见，这小妞似乎更珠圆玉润，只是脸上没有了原先的阳光灿烂。 一开始，莫兰像许多新人第一次接受面试时一样，非常拘谨，甚至都不敢正眼看面试官。 当珍妮让她抬头后，这小娘们才发现，主考竟然是凡三的那个犹太美女同学。 时过境迁，她不敢在珍妮面前随意，而是中规中矩地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显然，莫兰来面试前，还是下了不少功夫，珍妮又看了一下她的成绩，虽然达不到学校35% 的优秀线，但也都是中上。 中午，珍妮请莫兰吃午餐。 这让办公室小姐目瞪口呆，来了小摩投资部几年，她第一次看见面试官请应聘者吃饭。 吃饭时，莫兰告诉珍妮，自己与凡三已分手，她没有细说原因，只是陈述事实。这让珍妮对她增加了几分同情。 饭后道别时，珍妮决定给这个金融小白一次机会，让她担任自己的特别助理。 这让莫兰感激莫名，当周边同学得知她拿到小摩offer时，不由都大跌眼镜。 不过，这里毕竟是纽约大学，学生进华尔街理所当然，进不去才是偶然，因此，大伙也就释然。 第33章 血癌 飞机降落后，莫兰打车回琥珀花园。到家后，她没有看到母亲与宝宝。 宋佳告诉她，宝宝又感冒发烧了，婆婆带着孩子去了医院。 问清楚是哪家医院后，莫兰赶紧打车过去，她担心宝宝的病出现严重病变。 怕鬼就有鬼。 等莫兰赶到医院，发现母亲抱着宝宝在病房里发呆，脸上还挂着泪珠。 她顾不上问候母亲，拿起床头的化验单与诊断证明一看，顿时如被雷电击中，天旋地转。 原来，医院初步诊断，宝宝疑似患了白血病，如要确诊，需要进一步抽血化验。而且，建议家人送孩子去京都、浦江这样的一线城市大医院检查治疗。 宝宝已昏昏沉沉睡着了，脸上依然带有低烧的红晕。 莫家做梦也没有想到，将宝宝留下来自己养，孩子竟然得了这种致命的大病，不要说他们这种工薪阶层，就是再有钱，恐怕都很难救活孩子的性命。 金明华到底比女儿镇静，她立即给老伴打电话，让他当天马上赶过来。 金明华又给儿媳宋佳说了情况，她知道儿子莫言是个没主意的人，凡事都是儿媳当家。 当晚，就在宝宝病房里，莫家全家人紧急商量，一致认为：为了拯救孩子性命，这事应该也必须告诉凡家。 说实在的，这种病不过是死马当成活马医，尽人事听天命而已。 问题是，谁来打这个电话？ 莫家老两口拉不下老脸，莫兰感觉对不起凡三，莫言没用，最后，只好由儿媳宋佳来打。 凡三对宋佳印象很好，即使那天抱着贝贝离开时，也礼貌地与她打了个招呼。 说实话，想到那天凡三伤心离开的样子，宋佳就不想当这个烂好人。可是，她看着宝宝在床上那可怜的样子，又狠不下这个心。 犹豫了几分钟，宋佳还是拨打了凡三的电话。 接到电话时，已是晚上10点，凡三正在逗小鱼儿玩。这小子睡了大半天，这会儿醒来后，精神得很。 一看是宋佳的电话，他略一犹豫，还是接了起来：“小佳，这么晚打电话有事吗？” 宋佳略一沉吟，还是实话实说：“三哥，宝宝生病了，医生说可能是白血病。” 说完这话，宋佳几乎用尽全身力气。 凡三一听，大吃一惊，情不自禁大声道：“你再说一遍，宝宝得了什么病？” 他猛地一吼，不仅吓了身旁的钱咏琳一跳，更把小鱼儿吓哭了。 钱咏琳赶紧接过儿子，娇嗔地瞪了老公一眼。凡三怕吓到小家伙，拿着电话，走出门外，站在走廊上接听。 “白血病。”宋佳重复了一遍。 这一瞬间，凡三满身血液上涌，一万个草泥马在心头驰过，真想破口大骂。但他还是强行压抑着怒气，尽量冷静地问：“医院确诊没有？” “没有，医生建议到京都、浦江这样的大城市三甲医院检查确诊，就地治疗。” 宋佳将医院诊断建议，复述了一遍。 “知道了，等一会我给你打过去。” 凡三挂断电话，站在走廊上发傻。 想到1年前抱着宝宝吻别的情景，他的心里开始揪疼，痛恨自己太过讲理，默认了莫家自私的想法，将宝宝留下。 这时，还没有睡的刘月英，闻声出门，看到儿子脸色非常难看，连忙问出了啥事。 这种事瞒不住，凡三就告诉了母亲。 老太太听后，刚开始还不太明白白血病的厉害，当明白事情严重性后，顿时老泪横流。 她最担心的事情终于出现，宝宝不仅被莫家留下，现在连小命也保不住了。 刘月英冲回房间，把已睡着的老伴摇醒。凡文车有些愣怔地坐起来：“我好好地睡觉，你把我吵醒干嘛？” “成天就知道睡，出大事啦！” 刘月英一边流泪，一边喊道，老太太已很多年没这样失态了。 凡文车一看老伴这样子，意识到确实出了大事，连忙问：“有啥事，你就说！” 刘月英哽咽道：“老莫家那个孙子，得了血癌？” “你说什么，血癌？” 老爷子顿时清醒过来，不管什么癌，沾上这玩意，都是要命的病。 这时，凡三已经基本冷静下来。 他把周家芳叫过来，一起来到北面房间。这段时间，为了照顾钱咏琳，周家芳就住在南边。 老爷子穿好衣服，来到客厅。 周家芳讲了白血病及可能的治疗方法。据她所言，以目前的医疗技术，这种病治好的概率十不及一。 这番话，顿时让凡家老少陷入绝望。这时，钱咏琳闻声过来，听说后，也不由悲伤。 周家芳接着说道：“根治办法就是干细胞移植，但成功率不是很高，而且有排异反应，术后一般活不过6年。” “别说6年，1年也要救，不能眼看着孩子病死。”凡文车断然道。 “宝宝的希望更大一些，因为他与贝贝是双胞胎，如果从贝贝身上移植干细胞，宝宝获救后，可能完全痊愈，恢复得跟正常人一样。” 这番话，让凡三濒死的心顿时活了过来，可谓大喜过望。 随即，他又担心：“对贝贝身体有没有影响？”他最害怕，那个孩子没救活，这个孩子又搞残了。 “现在技术已非常安全，只要后期营养跟上，孩子一点也不会受影响。” 听她这一说，全家人才算放心。 凡三正准备给宋佳回电话，老太太叮嘱了一句。 “这回把宝宝接回后，跟莫家说清楚，孩子治好后就留在这边，别刚好又被他们要回去。好好的孩子给养成这个样子，这回决不能再惯着他们了。” 其他人异口同声地赞成这个意见，凡三心里也是这样想的。 但是，现在不是讨价还价的时候，还是先把孩子平安接到京都再说。 “小佳，你们马上与医院联系，包一辆救护车，由医生护士陪护，明天一早就把宝宝送过来。京都这边，我来安排。” 莫家等了差不多半小时，还以为凡家已经放弃这个得了绝症的孩子。 虽然莫兰坚信，凡三不会做这种事，但直到他打来电话，她也才终于放心。 凡三虽然没有说别的，甚至连一句责备都没有，但莫家人心知肚明，小宝宝一旦去了北方，活也好，死也罢，都跟莫家没什么关系了。 一年前，凡三抱着贝贝离开时，宝宝还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现在，宝宝躺在救护车里进京，能不能治好还是未知数。 以凡三喜爱孩子的秉性，到现在还没有开口骂人，可以说，已是他最大限度地忍耐了。 也许是哀莫大于心死，他已没心情也不屑与莫家计较了。 接到凡三电话后，莫家人一边与医院联系，一边做进京准备。 最后，还是由莫兰陪着宝宝进京，宋佳走不开，金明华无颜过去。 第34章 住院 9月4号，农历8月初一。 早上8点半，莫兰抱着宝宝，上了救护车，医院派出1位主治医生、1名护士随同。 宝宝看着姥姥，有些舍不得离开。 这两年，主要是金明华带他。小家伙对姥姥的感情，比对莫兰这个妈妈亲。 金明华摸着宝宝苍白的小手，在他苍白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吩咐他听妈妈话。 救护车鸣笛出发了，金明华难过地靠在老伴身上，痛哭失声。这一去，她不知能不能再见到这可怜的孩子。 虽然这种病主要不是照顾不周引起，但想到贝贝在北方无事，宝宝在南方却得了这种大病，金明华心里就愧疚不已，认为是自己作孽，害了孩子。 这天上午，凡三与肖如海打了声招呼，就去了燕京大学人民医院，接洽给宝宝治病的事情。 这家医院是京都目前治疗白血病最专业的医疗机构，设有血液病研究所。 这时候，在社会面上有身份的影响力就体现出来了。 京都政协年会期间，凡三认识了这家医院的周卫军院长，一位资深政协委员。 老周曾到美国研修，因此，与凡三这个留美的新科委员很聊得来。 这次，听说是小凡儿子得了血液病，老周很是上心。 他现在杂事多，很少亲自跟踪治疗患者，因此，就安排了自己的得意门生，到欧美两次研修的副主任医师陈红负责。 见面时，凡三差点愣住了，这不是上次去蒙阴啤酒厂，酒桌上见过的那位老首长的保健护士嘛。 陈红一看凡三，也不由乐了。这个世界真小，没想到在这里又碰上这位大哥。 “凡总，您好！我是陈红。” 陈红颇有沂蒙女儿的开朗，大大方方地上前与凡三打招呼。 凡三赶紧热情回应：“陈大夫，宝宝的病，就全拜托您了！” 这时候，这小妞在凡三眼里，已无异于救苦救难的观音菩萨，自己儿子的小命，全系在她身上了。 “您不用客气，我们会全力以赴的。”陈红微笑着回答。 周院长与陈红都有事要忙，他们叫过来医院一个办公室文员小艾，吩咐她负责与凡三联系，然后，就分头忙去了。 凡三与小艾互留联系方式后，先回单位安排了一下近期工作，然后去肖如海那里请假。 “那个陈红，是陈老将军的孙女，是白血病专家。此前，我们老家有个十几岁的女孩，也是得了这个病，被她治好了，现在已上大学，一点事都没有。” 肖如海安慰凡三，并举了陈红治愈血癌的病例，宽慰自己这个得力干将。 他说，工作上的事情，不用太担心，现在投资部内是项目制运作，有事情他可以直接联系项目组长。 “兄弟，你当初分包的主意很好，不然，我给你假期，你恐怕都抽不开身。 离开润之大厦，凡三没有开车，他担心自己精力不集中，开车出事。 坐地铁去五棵松后，凡三叫张强送他回家。这段时间，他不想开车，就只有多辛苦这哥们了。 暑假期间，因为张强两口子工龄合计已够1年，两人向单位借了10万，自家凑5万，在五棵松南边不远，按揭贷款买了一套89平的房子。 现在，张强两口子对凡家的感激不用说，对工作也更上心了。 听说老板孩子得了白血病，张强也非常惋惜。见到凡三，这个直男不知怎么安慰，只有全神贯注开车。 钱咏琳已经回单位上班，家里只有父母与两个保姆，还有3个小不点。 吃过午饭，凡三吩咐南策云照顾小鱼儿与嘟嘟，便与周家芳带着贝贝去西直门旁边的燕大医院，等候宝宝过来。 路上，凡三给凡学梅打电话，让她将浦江的事情交给肖慧，先到京都这边来。 听说小侄子得了这种大病，凡学梅气得大骂老莫家该死。 匆匆安排工作后，她就去赶车。她还是习惯坐火车，不喜欢坐飞机。 下午4点半，皖省那辆救护车终于赶到西直门。在小艾安排下，救护车直接开到血液科门诊楼门前。 陈红正在科室里等着，凡三从莫兰手里接过宝宝，就急匆匆往门诊楼里去了。 莫兰知道他心情不好，也不敢多嘴。 下车后，她看到穿着雪白休闲服，留着小平头的贝贝，不由弯下身去，抱住这个1年多没见的女儿。 贝贝已不认识妈妈，看着周家芳，有些紧张。周家芳微笑着告诉她：“贝贝，这是妈妈，快叫妈妈！” 小不点忸怩了好一会，就是不愿意开口叫“妈妈！” 莫兰抱着女儿，在她小脸上猛亲。想到也许不久，贝贝就要给哥哥捐献骨髓，她就忍不住泪流满面。 “都是自己造的孽，让两个这么小的孩子，遭这么大的罪。”莫兰一边流泪，一边自责。 周家芳上前对两位医护道谢，付了车费，又给了他们600块钱，算作餐补。 凡家出手大方，这些医护都很满意。几人与莫兰打声招呼后，就开车离开了。 莫兰抱着贝贝，打了个电话告诉家里，宝宝已送到京都燕大医院。 这通电话，让金明华心里安稳许多，顿时又有了几分希望。 莫兰抱着贝贝与周家芳来到陈红办公室时，宝宝已被送去做进一步检查。 看了皖省医院的检查结果与医生诊断，陈红当即就安排宝宝住院治疗。 虽然进一步检查结果还没出来，她一看宝宝苍白的脸色，就断定是血癌了。 这时，看到与宝宝长得很像的贝贝，得知这小不点与宝宝是双胞胎后，陈红非常惊喜，对治愈宝宝的信心倍增。 她从莫兰手中接过贝贝，怜爱地看着这个小不点。与病恹恹的哥哥相比，小妹妹健康活泼，天真可爱。 不一会儿，凡三抱着宝宝回来。 莫兰以为凡三会臭骂她一顿，没想到他一句啰嗦都没有。 想到那个姓盛的把她当个交际工具，一点也不怜惜，莫兰的双眼不由湿润。如果不是在医生办公室，她可能早就抱着这个前夫痛哭流涕了。 宝宝住院，需要人陪护。 陈红建议周家芳留下来，一是女生更细心，会照顾人；二是周本身是医护出身，沟通更方便。 莫兰怜爱地抱着宝宝，指着凡三说，这是爸爸。但这小子看了凡三两眼，就是不张嘴，也不搭理。 莫兰又指着贝贝说，这是妹妹。 这一回，宝宝马上就露出笑脸。 也许双胞胎比一般兄弟姐妹血缘更近，两个分开1年多的孩子，一见面就亲热得不得了，一点没有陌生感。 见面后，贝贝立即将自己的棒棒糖，送给哥哥一根。 看着这一幕，凡三与莫兰心里既高兴又难受。想到两个大人的分手，给两个孩子带来的伤害，他们心里都愧疚不已。 第35章 让路 晚上，凡三离开医院，莫兰与周家芳留下来守候宝宝。 宝宝不想睡觉，总是抬头四处张望。莫兰怎么哄，孩子就是不睡，说多了他就哭。 周家芳过去找护士，护士过来看了几眼，就问：“这孩子，平时都是跟谁睡？” “跟姥姥睡。”莫兰回答。 “那就打电话，让姥姥哄孩子睡觉。” 莫兰试了一下，果然！ 宝宝听到金明华的声音后，就不再哭泣，喊着要姥姥。 金明华在电话里哄宝宝，晚上跟妈妈睡，姥姥明天过去，孩子哭哭啼啼答应了。 医生告诉莫兰，孩子以后观察治疗，需要最亲近的人配合，不然，治疗效果会大打折扣。 莫兰不敢跟凡三说，周家芳把医生的叮嘱转告了凡三。 凡三已回到家里，他想了想，还是给金明华打了电话。 金明华见是凡三的电话，还有些犹豫接不接，莫玉廷催促道：“都啥时候了，还想这想那的！” 她这才接起来。 电话通了以后，凡三尽量平静地说：“阿姨，宝宝已确认患了白血病。这种病治疗周期长，医生建议您过来陪护，您带宝宝时间长，他最听您的话。” 金明华当然想过来，但她担心凡家人给她脸色看，因此，有些犹豫。 莫玉廷见状，接过电话：“三子，你阿姨过去没问题。孩子在莫家得了这种大病，她心里有愧疚，担心过去后听闲话。” “叔叔，宝宝病成这样，谁心里都难受。这都是我与莫兰造的孽，跟你们无关。因此，请阿姨看在孩子可怜的份上，过来陪护一段时间。您尽管放心，这边不会有人责怪阿姨。” “三子，这件事也不能全怪你与小兰，宝宝病成这样，大家都有责任。你放心吧，我让你阿姨明天上午就动身。” “谢谢叔叔！我马上给阿姨订机票，阿姨到后，我去机场接她。” 凡三说完，就给金明华订机票。 订完票，凡三叫凡雪下来，让她明天去公司，把事情安排一下，暂时由张伟与谢楠负责，她先回家带贝贝与嘟嘟。 “公司暂时先维持文月酒行运行，其他事都停下。” 类似意思，凡三也跟肖慧说了。 凡三特别提醒肖慧，浦江那边的事就由她负责，不要听孙家华的啰嗦。 给杨琴打电话时，凡三提醒，酒行仓储要根据销售来定，不要过量压货。 他建议，让海伦与肖青梅去与五粮液、泸州老窖接触一下，看能不能按经销价拿货。 从现在开始，凡三决定，宝宝的病情压倒一切，所有事情都要让路。 9月4号深夜，凡学梅乘坐的列车到京，钱咏祥过去接站。 到家后，凡三聊了请金明华过来照护宝宝的事情，凡学梅一听就毛了。 “老莫家把孩子都糟蹋成这样了，你怎么还请那老妖婆过来陪护？一点记性也不长，上次她咋骂你的，你都忘啦？\\\" 凡学梅手指着凡三呵斥。 这一刻，凡三不是高级白领，也不是亿万富豪，而是在外惹事回家受训的小弟，凡学梅是代父母教训弟妹的大姐。 屋里没有别人，只有凡学兰与父母在。钱咏琳在南屋陪小鱼儿，南策云也在南边陪贝贝与嘟嘟睡觉。 等凡学梅发泄一通后，凡文车解释：“大梅，你也不要全怪三子。宝宝生下来就是姥姥带，姥姥不在就哭着不睡，医生特别嘱咐，要把小孩姥姥请过来。” 看大姐气消得差不多了，凡三吩咐凡学兰，把钱咏琳叫过来，家里开个小会。 “医生讲了，儿童白血病起因很复杂，可能跟遗传有关，也可能跟病毒有关，但与谁平时照护没啥关系。因此，从现在开始，大家不要再责怪莫家。” 凡三说到这里，特地看了凡学梅一眼：“当初，莫家将宝宝留下来，确实有些自私。但一码归一码，就事论事，宝贝这次得白血病跟他们关系不大。” “从现在起，家里一切都以给宝宝治病为重。凡雪先回家中帮忙，艳红明天也回来。小琳有孩子，还要上班，这段时间，家里事大姐先管起来再说。” 说到这里，凡三看了一眼凡学兰，说起她小叔子江波。 “你那个小叔子，江湖味很浓，不是上班的料。回头周一龙过来后，就让他离开。” 说到这里，凡三就有些后悔，当初就不该答应让这小子进公司。 “以后，公司进人，一律从人才市场招聘，任何人都不许再介绍亲戚自家，我自己也不行。江波这事，就是个教训。” 凡三给公司定了一条规矩，自此，凡家公司，再没有直接走后门进来的员工。 骨子里，市井出身的江家与耕读为生的凡家，就不是一路人。 江家父母下岗，大姐开歌厅，二姐开洗浴中心，弟弟不务正业，只有江涛在正规单位上班。 凡家姐弟则不是老师，就是公务员，或者公司白领。因此，两家根本就尿不到一个壶里。 那次江家母子，不顾凡学兰安危，坚持不做剖腹产手术后，凡三对江家人就有了看法，因此，他几乎从不去江家串门。 江家人也感觉到了，江涛的两个姐姐也几乎不到光明小区来。 定亲前，江涛人高马大，凡学兰自己又相中了，所以，凡三没多想就同意了。现在看确实是考虑不周，但外甥都会走了，说什么都晚了。 江涛与周家贵不一样，是个不安分的主，因此，凡三决定给他一个机会。 “文月酒行开业后，我打算将3家店的进货、仓储、销售、结算联网，在总店就可以看到分店的动态。” 凡三告诉妹妹，江涛别的干不了，计算机系统集成是他的强项，他可以组建个项目公司，揽这个事情。 “如果江涛接这个活，你们可以搬到五棵松那边住。从那里去光辉大厦或京西法院，走一号线都方便。” 三哥这么一说，凡学兰就知道他啥意思了。显然，哥哥对江家忌讳很深，已不想和他们住在一起。 凡学兰是法官，明白三哥防患于未然的心思，对此只能苦笑不已。 金明华既然答应过来，凡学梅就可以留在家里带小鱼儿，顺带处理杂事。凡三不在京都时，她还要负责处理有关宝宝治病的事情。 父母年纪大了，钱咏琳还要上班，而且她经历的事情少，非常时刻，家里需要大姐过来撑一段时间。 除了大姐，凡三没有告诉其他人，宝宝得了大病的事情。 马艳红还是得知这个消息，她立即决定，带着女儿提前返京。她知道，这时候，好多事可能需要她出头。 周永秀也想早点看到外孙，因此，马艳红一说，她马上答应。婆媳两个当天晚上就上了列车，坐卧铺返京。 第36章 煎熬 9月5号下午3点，张强开车，随凡三去机场接金明华。 见到凡三，金明华还有些不好意思。简单寒暄后，凡三就带着她上了张强的车，直奔西直门。 金明华穿着比较单薄，白衬衫、黑西裤，随身小包里装着一套外套与牙具。 凡三有心带她先去商场买几身衣服换洗，但考虑到自身不便，便决定先去医院，见过宝宝后，回头让周家芳去办。 到了医院，金明华随凡三走进病房，发现宝宝脸上带着泪痕睡着了。 原来，早上醒来后，宝宝发现，不仅姥姥没来，妈妈也不在了。 这小子以为家里人（莫家人）不要他了，顿时哭闹起来，嗓子哭哑，中午也没吃饭。 过了一会儿，这小子也许感受到金明华的气息，迷迷糊糊睁开眼。 看到姥姥真的到来，他一骨碌爬起来，扑到她怀里，脸上含泪带笑。 凡三吩咐周家芳问一下金明华的衣服尺寸，下午去给她买几身换洗衣服。 自从宝宝住院，凡三就交给周一张大额信用卡，用于支付医院花销。 见宝宝情绪稳定后，凡三来到陈红办公室，询问孩子后续治疗措施。 “凡总，孩子属于急性白血病，住院一周后，将进行诱导化疗。这个阶段比较危险，很容易出现重要脏器出血，只要渡过这个危险期，治愈概率就大增。” 凡三点头答应，想到孩子这么小就要受这种非人折磨，他心里就如同刀绞。 “陈大夫，为了让孩子少一些痛苦，多一分痊愈的希望，你们可以采用目前最好最有效的的医疗手段，不用考虑费用。” 陈红微笑着说：“您的心意我知道了，我们会全力以赴的。” 离开医院，凡三先去西直门旁那个高档公寓看房。令他意外的是，这排6栋酒店式高级公寓，只租不卖。 他失望地离去，去对面一家名叫丽晶苑的高档小区看看。 这里，果然还有空房， 在小区正中，一栋坐北朝南的高楼第22层，凡三预订了一梯两户，东西对望的两套房子。 房号也很吉利，08-22-01,08-22-02。 这里，户型比较大，每套120平，连其他税费加起来，差不多要90万。 为了看望孩子方便，凡三想都没想就刷卡交了定金，改天让马艳红过来办手续。 这是精装房，拎包入住，水电气暖齐全，因此，不需要装修。 宝宝在医院的病房是vip包间，陪护人可以在里面陪住与洗浴。 医院毕竟不是正常人待的地方，凡家西直门旁边有房子，会方便很多。 离开西直门回光明小区路上，张强问道：“凡哥，听说江家要搬到五棵松那边住，是吗？” “是！”凡三随口答道。 “他们要过去，我们就搬走。” 张强有些郁闷。 凡三心里有事，也没多想，随口说道：“那你们就搬到光明小区来，到我楼下阳阳那套房子住，以后送孩子也更方便。” 张强一听，顿时高兴地说：“那就太谢谢三哥了！” 原来，江波进公司后，看到谢楠长得漂亮，总是贼兮兮地打她主意。 如果不是忌讳凡三，加上张强经常在公司，这家伙估计就想霸王硬上弓了。 以往，碍于这家伙是凡家亲戚，背后与黑道有牵涉，张强一直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没有搭理他。 周一龙过来，听说情况后，二话不说就将这个混球开除了。这小子对上班无所谓，不让干就拉倒。 离开时，他皮笑肉不笑地对谢楠说，过两天，他哥嫂就要搬到五棵松那边去。到时候，大家门挨门，更方便去看她了。 张强这才忍不住向老板吐槽，没料到老板如此通情达理。 他决定，当天下班就搬过来，彻底摆脱那个混蛋。以后，那家伙再敢去公司骚扰谢楠，他可就不客气啦，该打就打。 到家后，凡三告诉父母，为方便去看宝宝，在西直门买了两套房。 凡三让南策云到楼下，将阳阳那套房子收拾一下，张强一家晚上搬过来。 秋季开学，杨萍怀孕，十一前后可能生产，因此，邵川没有北上，留在鹏城。 张瑞昌也没有北上，虎婆一个人瞧孙女儿有点费劲，就让老伴别再离开，反正，帆帆现在已经上学。 因此，从秋季开学，南策云就住在帆帆那套房子，周末照护2个孩子。 凡学梅一看弟弟脸色，就知道侄子的病，估计不太好治。 凡三没有提宝宝病情，而是来到自己床前，看着睡得正香的小鱼儿，忍不住伸手摸了一把小儿子红嫩的小脸。 与小鱼儿的红润相比，宝宝的脸色，苍白得不正常。两相对比，他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凡雪的儿子小强，比嘟嘟小一点，正坐在地上与嘟嘟、贝贝玩皮球。 这时，吴秀岩小两口从楼上下来，凡三看见，随口问道：“你们是稀客 ，怎么舍福过来啦？” 吴秀岩一时语塞，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左翎微笑着说：“既然你欢迎，我们以后就常来。” 原来，左翎已经怀孕，他们这次过来，是让吴章军两口子去东边，以便随时照顾。 凡三吩咐南策云上茶，喝茶时说道：“秀岩，正想跟你说件事儿。” 昨晚，江涛已决定成立项目公司，承接文月酒行物联网工程。 这家伙是专门研究传感控制系统的，因此，算是国内数得着的物联网专家。 但乙方再能干，甲方也得有懂行的人对接。不然，很难保证乙方能经济高效的进行设计与施工。 凡三担心，这张网建起来后，不能用，用两天坏掉，过两年容量不够了，那就后患无穷。 吴秀岩专门搞计算机数控，身份也合适，这个监工，凡三首先就想到他头上。 有这种机会，吴秀岩跃跃欲试，但又舍不得十几年苦读才获得的系统平台。 “你业余过来就行。关键是方案架构，要具有开放性，易接入，好扩容，不要有bug；再就是传感系统，反应要实时。” 这一说，吴秀岩放下心来：“三哥，你这样说，那就没问题。” “具体事情，你回头找周一龙聊。” 送别时，凡三将老周的联系方式告诉了吴秀岩。 吴秀岩小两口刚走，凡学梅从对面过来：“三子，你啥意思？” 听到吴秀岩的话，这位大姐大质问。 “文月酒行建网，得找个懂行的监工，我让小岩业余过来照看一下。” 凡三微笑着告诉大姐。 “你真是记吃不记打，江波的事还没完，又招惹老吴家小子。” 凡学梅有点恨铁不成钢。 “大姐，小岩是计算机专家。再说，他回头进来，也要走公司招聘程序。” 吴秀岩与江波自然不能相提并论。 此外，凡三有意给吴秀岩一些锻炼，也是希望他能走出实验室，逐渐转型为技术管理人才。以后，思念思想执掌家业时，遇事也能有个亲近的人商量。 凡三回到南边房间，钱咏琳刚刚给贝贝、小鱼儿洗完澡。 两个小家伙都穿着短裤短褂，粉白柔嫩，非常可爱。他躺到床上，一手抱起一个，逗两个小家伙乐。 钱咏琳把孩子接过去，催促道：“赶紧去洗澡吧，别把满身汗味，传到孩子身上。” 凡三没有说话，面色沉郁，进了淋浴间。一番淋浴后，他擦干身子，裹着睡衣走出来。 晚上，凡三、钱咏琳带着贝贝、小鱼儿睡自己房间。 分房几个月后，凡三终于实现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愿望。 但是，一想到宝宝朝不保夕的病情，这家伙的心里就堵得慌，对于夫妻间的兴致就全无。他伏在钱咏琳丰满的双峰间，默默流泪，害得这小妞不断给他擦拭。 第37章 永不放弃 9月12号，入院一周后，医院开始对宝宝进行诱导化疗。 由于在南边发现不够及时，宝宝体质已经虚弱，化疗过程中果然出现比较严重的脏器出血。 这是陈红接触白血病患者多年，出血比较严重的一例。 为了拯救这个小患者，周卫军亲自跟踪观察了3天。9月16号上午，他召集了院内专家会诊。 与会专家看过病历，检查报告，各种拍片，并临床观察了宝宝的现状。 最后结论大同小异，对这种体质弱小患者，只能多管齐下，药物、输血及必要时切除病灶。 “学松，我们已经尽力了，能不能熬过去，只能看小家伙自身的抵抗力。这个时候，外部因素已起不了多大作用。” 听了老周这番话，凡三心里顿时凉了。当一个患者的主治大夫说，尽人事知天命时，就约等于放弃了希望。 但凡三依然不愿意就此认命，他再一次重复了之前对陈红说过的话。 老周苦笑着点头答应。 那天下午4点，凡三离开医院前，又去看了宝宝一眼。因为化疗，小家伙头上几乎一根毛不剩了，成了一个小光头。 小家伙虚弱地躺靠在床头，眼睛显得很大，很明亮。 看到凡三过来，小家伙大眼睛骨碌碌转了转，突然叫了一声：“爸爸！” 凡三先是一愣，接着就反应过来，跪在床前，握着儿子透着点点红斑的手，无声流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 自十几年前被吴家闪离，遭遇车祸，死里逃生后，凡三就再没在人前流过泪。 这一次，看到很可能阴阳永隔的宝宝，他无助地流下了眼泪。 小宝宝又叫了几声“爸爸”，凡三擦干眼泪，答应几声，亲了宝宝额头后，径直去了陈红的办公室。 看到凡三的表情，陈红就知道他想说什么：“三哥，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 这一次，陈红破例没有叫凡三凡总，而是像刘娇那样叫他三哥。 刘娇过来看宝宝时，与陈红攀谈，两人不仅是老乡，刘娇爸爸还是陈红爷爷的兵，因此，两人很快就成了好姐妹。 “对宝宝这种情况，国内确实没有啥好办法，但据我所知，美国目前有一种新药，能最大限度地防止脏器出血，修复病灶。” 陈红有些迟疑地说。 凡三一听，喜出望外：“那种新药，能不能搞到，出多少钱都行？” “这种药，还是在临床三期。试用阶段是不需要花费的，但需要一定关系。此外，配套药物很贵，一个疗程大致需要几万美金。而且，最好是美国那边派医护人员过来。咱们这边，还需要报上面批准。这个，需要周院长出头运作。” 凡三立即与陈红去找周院长，提起这事，老周有些赧然。 他早就有心促成这个药品在国内试验，手续都走完了，可是，却缺乏资金赞助。这个项目不是要一星半点的钱，起步就至少要500万资金。 整个试验下来，即使药厂不要药费，甚至补贴一些，医院也要赔上千万，因此，燕大人民医院，一直迟迟未启动这个项目。 “周院长，这个项目我全额赞助了。我只有两个要求，一是新药要首先保证我儿子的正常用量，二是这个项目以我儿子的名字命名。” “这两点，都没问题。”周卫军听说凡三愿意全额赞助，不由乐了，“你儿子不叫莫君宝嘛，就叫‘君宝’新药试验计划得了。” “不！周教授，我儿子名字叫凡思庐，这项计划最好叫‘思庐新药试验’。” 凡三一本正经地纠正。 周教授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行！就听你的。” 说完，他吩咐陈红：“对孩子的化疗力度暂时先减弱，等新药到后，再加大力度。” 陈红点头答应，赶紧安排去了。 “周教授，这种新药估计啥时候能到？” “很快，中美双方手续早就办过了，就差启动资金。我亲自盯着，估计下周五前，新药及相关医护人员就能过来。” “那就好，拜托您了！我马上叫财务人员过来与你们接洽，启动资金先给你们800万吧，适当有些冗余，你们也好办事！” 周教授听后，兴奋地拍了拍凡三肩膀：“小凡，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不仅是在挽救自己孩子，也是在造福国内一大批白血病患者。功德无量，功德无量呀！” 凡三马上给马艳红打电话，让她与燕大人民医院的小艾联系，由京信投资出钱，以思庐的名义，赞助这家医院白血病新药试验计划。 接到电话后，马艳红第一时间上楼，跟二舅二妗说了这事。 老两口知道儿子的心思，凡学梅有些坐不住了：“三子这是急疯了吧，一下子赞助800万？” 马艳红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二舅老两口。 凡文车一猜就知道，儿子这是为了宝宝。他吩咐马艳红：“你就按三子的吩咐去做吧！人要是没了，要钱还有啥用？” “老爸，你说这钱是为了宝宝花的？”凡学梅有些不敢置信。 “你以为呢？宝宝肯定是急需这种药活命。”凡文车肯定地回答。 知子莫若父。 对眼下已家大业大的儿子，凡文车还是比自己大女儿了解。 他估摸着，宝宝的化疗肯定是遇到大难题，急需新药，凡三这才不惜代价，资助医院引进。 “怪不得三哥此前叫停三家公司其他业务，只保留文月酒行运营，原来，他早就提防，有意外用钱的地方出现。” 开车去医院时，马艳红琢磨了一路，盘算公司现金流会不会有问题。 春节后，九州投资在沪铜上做了两个回合，又盈利3200万；贵州茅台分红300万；不然，这800万花出去后，公司现金流还真的有点紧张。 凡三不想去病房看浑身红色斑点的宝宝，怕自己忍不住再次流泪。 在西直门上了地铁，凡三盲目地转悠，也不知道该去哪里，结果，来到距离京西电力最近的一站。 他走出地铁，到不远处一家小店坐下，要了两个凉菜，一瓶啤酒。 这时，差不多是中午12点。 凡三给钱咏琳打了一个电话，让她中午出来，两人一起吃午饭。 接到电话，钱咏琳非常诧异，三哥还从未这个时候给她打过电话。 这小妞没有多想，就开车过来了。 到了小店一看，三哥就要了2个凉菜，已经喝了2瓶啤酒。她马上吩咐店家，再上2个凉菜，炒2个热菜，上2瓶啤酒。 看到钱咏琳过来，凡三看了她一眼，给她倒了1杯啤酒，端起杯碰了一下，也不等她，就自己先干了，然后再次满上。 钱咏琳按住他端杯的手：“三哥，你不要光喝酒，先吃2口菜再喝。” 凡三没有再急着喝酒，看着她，眼泪无声地流下来了。 钱咏琳大惊，一边拿餐巾纸给他擦，一边吃惊地问：“究竟出了什么事？” 凡三趴在她肩头，哽咽着说：“宝宝恐怕保不住了！” 这句话让钱咏琳如遭雷击，愣了一会儿，她才流泪反问：“昨天不还好好的吗？” “化疗引起全身出血，已经暂停了。” 钱咏琳惊讶地啊了一声，将三哥身子扶正：“医院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说是美国有一种新药，估计也是死马当作活马医。”凡三痛苦地说。 “只要有一线希望，那也得试试呀！”钱咏琳激动地表示。 凡三沉默着点点头。 钱咏琳泪中带笑：“这就对啦，这才是我心目中的三哥，永不放弃！” 第38章 三颗钉子 9月18日，星期日，农历八月十五，中秋节。 这个中秋节，凡家过得非常清寂。 因为宝宝躺在医院，凡三陪着父母去医院看望这个危在旦夕的孩子。 因为暂缓化疗，宝宝身上的红色斑点有所减少。 这时候，小家伙已习惯性喊凡三爸爸。抱着比贝贝轻好多的儿子，凡三心里非常难受。 凡文车老两口，摸着孙子的小手、小脚，也心疼得不得了。 钱咏琳从凡三手里接过宝宝，感觉小家伙身轻如“燕”，似乎还没有小鱼儿重，心中不由一惊。 这才明白，那天三哥为何未语先流泪。 听说凡家人要过来，金明华有些不好意思，先回西直门那两套房子了。 凡文车老两口带了一些可口的零食，还把贝贝、嘟嘟带了过来，与宝宝一起吃，一起玩。 待了2小时，老两口含泪离开了这个小孙子，心里非常痛苦。 父母离开时，凡三没有立即离去，而是留下来陪着宝宝，给他讲故事。直到金明华过来，他才离开。 这天，恰好陈红值班，凡三过去聊了几句就离开了。 新药到来之前，医院就是保守止血，等新药来后，才会进行下一步治疗。 9月19日，凡三上班后，就去参加公司前九个月市场并购的总结讨论会。 当时，国内外几大啤酒巨头：飞雪、青啤、百威、燕京正在全国各省攻城掠地。 相比其他省份，位居中原的中州，这个啤酒产销第二大省，则近乎国内啤酒业的最后一块“处女地”。 不过，各家巨头对中州各地市的啤酒也是虎视眈眈，飞雪首先盯上了蔡州的悦泉，青啤盯上了雪维，百威盯上了五星，燕京盯上了月山，一场啤酒业的“中原大战”迫在眉睫。 因此，这个会上，中州自然就成了讨论的重点（根据情节，将这场啤酒大战提前了）。 会上的主流意见是蚕食，像当初飞雪拿下蜀地一样，吃掉周边市场，将蓝剑困在其中，消耗得差不多后，再逼其签城下之盟。 对此，凡三提出不同看法。 他认为，与当初飞雪近乎独家攻占蜀地，周围甚少干扰不同，这次中原大战是八方风雨汇中州，多家巨头虎视眈眈。 因此，以往的蚕食攻心手段恐怕缓不济急，很难立竿见影。 在市场化并购下，飞雪出价不见得比别人高，而中州那些稍有名气的啤酒厂家，几乎无一不是待价而沽，不会随随便便就“卖身”。 面对这种情况，他认为，与其全面撒网，不如重点捕鱼。 先集中力量，以最快速度，拿下最有可能拿下的厂子，然后，以这些厂子为基地，提升产能，逐渐向周围渗透，有效扩大市场份额。 这样做，也许达不到全面占有中原的目标，但起码可以保证，飞雪在中原追鹿中成为最后的赢家之一。 “如果能拿下郑都奥克，宋州蓝牌，蔡州悦泉，那么，我们就有希望在中州坐二望一。” 由于中州调研本身就是凡三负责，其之前已让贾志国提供了详实的材料，参会人员，对中州市场情况都已有大致了解。 “小凡，投资部为何这么看好奥克、蓝牌、悦泉？”一位副总提问。 “一是这3家接受并购的意向比较明确，二是3者的地理位置非常关键。” 凡三分析，奥克在中州省会市占率第一，市场辐射郑都周边地区，沿京广线从北到南，有殷都、郑都、漯河3个生产基地，与南边的蔡州悦泉啤酒相邻。 他分析，如果能拿下奥克、悦泉，就等于沿京广线，形成一条大纵深飞雪啤酒带，可以打破青啤从鲁西南向中原渗透，将鲁、豫、陕、晋四省市场连成一体，形成片群效应的如意算盘。 拿下宋州蓝牌啤酒，不仅可以增强京广线飞雪啤酒带的腹地，而且，可以与悦泉东西呼应，让飞雪在皖省、豫东、豫南的市场连成一体，隔断雪维集团义阳与郑都市场之间的联系。 “只要这3颗钉子钉下去，一南一北一东，三足鼎立，大致呈三角旗形，腹地深广，遥相呼应，那么，这场中原大战，飞雪就有把握成为最后的赢家之一，再没有战略上的焦虑。” 这个建议得到与会者多数人的赞成。 有人质疑：“为何是收购悦泉，而不是义阳的雪维？” 凡三坦言：“义阳雪维，管理层的胃口太大，目前正待价而沽，接受并购的意愿不积极。” 他估计，2年内，目前正与雪维洽谈的青啤，恐怕很难拿下这家厂子。 又有人质疑：“北方为何放弃影响最大的五星，反而拿下中等规模的奥克？” 凡三解释：“五星的张老板太过强势，喜欢自己当老大。此外，这家公司产权有问题。” 因此，他估计，这家有名的啤酒，2年内被收购的可能性几乎没有。 还有人提问：“先沿京广线扩张即可，干嘛还要一并拿下宋州的蓝牌？” 凡三坦言，豫东人口稠密，啤酒销量很大，只占有京广线，飞雪啤酒的战线略显单薄，缺乏纵深，一旦混战打起来，不容易稳住战线。有了宋州的蓝牌啤酒基地，三足鼎立，则整个布局就可攻可守。 展望中原大战前景，凡三分析：“2年后，我们的新产能就形成了，该占的市场也占了，到那时，不管哪家收购五星、雪维，我们又有何惧？” 凡三汇报完中州市场调研情况，接受完咨询后，就与其他中层一起离开，会场留下来的都是飞雪集团副总以上的高层。 经过研究，飞雪集团决定：采纳凡三的建议，这场中原大战，首先拿下蔡州悦泉、郑都奥克、宋州蓝牌。 钉下这3颗钉子后，将它们作为前进基地，南北东呼应，围猎黄淮之间的中州腹地。 飞雪集团成立3个中州并购小组，肖如海带两组人，去与奥克与蓝牌洽谈；另一组，由凡三带队，去与悦泉洽谈。 行前，飞雪老总汪毅接见了凡三，明确了这次并购的授权。 底价2000万基础上，溢价50%以内的价格，凡三都可以拍板；现有产能10万吨基础上，上浮200%以内，他都可以答应。 贾志国带人，去了肖如海那个小组；凡三这边，除了王冰凝、史红艳，还有来自生产、营销、财务的3位资深职员。 薛维维上班后，就直接去了飞雪市场部，这次随一位副总去了金陵。 其他新进学生，也都走上了这轮次各地并购的一线，这帮新人来得正是时候。 这次外出并购，各小组灵活掌握进程，原则上，元旦前要完成标的收购。 凡三与项目组成员简单碰头后，就吩咐潘华统一订票，约好9月20日下午，大家一起坐车南下。 领受任务后，凡三先去医院看宝宝。 停止化疗后，孩子脏器出血得到很大缓解，身上红点与斑块大面积消退。 凡三抱着宝宝，在走廊上溜达一圈，这才回到室内，将他放到床上坐好。 亲吻了宝宝额头、手臂后，凡三就与金明华、周家芳告辞。 这一次治疗，真的是尽人事听天命。 该做的，能做的，勉强可做的，凡三都做了。宝宝能否挺过诱导化疗这一关，只能看孩子自身的抵抗力了。 凡三决定，正常出差。 他想用繁重的工作来解脱自己，让自己不用沉浸于对宝宝病情的担忧之中。 第39章 下蔡州(1)遭遇溃坝 9月20日下午，南下蔡州途中，车窗外，广袤的华北平原上，景物一闪而过，落日像火球一样，正慢慢坠落。 看着夕阳，凡三不由想起那年夏天，父亲带着他，从家里送货到蔡州的往事。 70年代初，凡文车还在回龙街上，帮助供销社拉货。 那时候，父亲回家那天，似乎成了家里的节日，因为他每次回来，都会带一些吃的用的。 凡三3岁那年夏天，天下大雨。 凡文车从街上回家时，带回来半蛇皮袋鱼，倒了一大脚盆，一条大青鱼在盆里乱蹦，凡三怎么也抓不住。 那是记事后，凡三印象最深的事情。 4岁那年初夏，凡三大腿根长了个毒疮，当地人叫狗跳子。 当地习俗，在吃饭时，让长了毒疮的孩子，躺靠在门槛上，大人将狗唤来，用撕碎的馒头做诱饵，诱惑狗儿不停地从患者伸出的腿上，跳过来，跳过去。 当然，这种疗法除了娱乐以外，完全是意淫，根本没有卵用。 这段时间，凡文车每天都要背着凡三，上回龙医院打盘尼西林（青霉素）。 这样的治疗，至少持续了一个月左右。那段时间，父亲没有出远门，每天都从街上回来，接送他上街打针。 幸运的是，这个毒疮最终痊愈，凡三没留下什么残疾。 邻村的一个孩子，比凡三还要大一些，长了同样的毒疮，因为没有得到治疗，最终成了残疾，要靠拐杖才能行走。 这个孩子，到后来连老婆都没有找到，成了一个光棍。 这年夏天，一次装卸时，凡文车背负一桶重达一二百斤的柴油不慎滑倒，油桶砸在左臂上，造成粉碎性骨折。 后来胳膊治好了，但他不能搬重东西，就主动辞去供销社的活计。 离开供销社后，凡文车买了一头驴，去南边五六里外的一个窑厂拉货。 这个窑厂主要烧制缸、盆、坛、壶等民用陶器，用户多在淮北的新蔡、鹿邑、项城一带。 因此，新蔡、遂平这些名字，凡三小时候就知道了。 虽然懵懵懂懂，但他也知道那里是大平原，种麦子，不吃米，只吃面。 5岁那年暑假，凡文车送货去西平，凡三哭闹着要跟爸爸一块去。 作为家里的唯一男孩，凡文车蛮溺爱这个儿子。因此，不顾刘月英的反对，带着这小子一起北上。 这是凡三第一次出远门。 一路风餐露宿，走了差不多半个月才到西平。 卸完货，结好账，大伙儿在西平县城玩了大半天。 在西平百货大楼，凡文车给凡三买了一顶皮帽子。 这顶帽子，外皮是绛色的，里面有绒布，戴在头上，即使遭到不太重的棍击，也感不到疼痛。 为此，凡三兴奋好半天，以后与本队孩子打仗时，头部就有了一个“钢盔”。 卸货第二天，凡文车所在的毛驴车队就启程往回走。 往回走轻松多了，带的货很少。 车夫们将车把绑在驴身上两侧的缰绳上，人坐在车板前端，只要注意车把平衡，就可以坐在车上走，不像来时，一步一个脚印负重前行。 刚走一天，老天下起了暴雨，车队被困在遂平下面一条街上。 之前，凡文车给这条街上的供销社送过货，他领着大伙，来到供销社大院，毛驴拴在廊檐下避雨，人借住在仓库里。 这一住，就被困在这里。 那几天，天象异常，浓云如墨，白天如同黑夜；暴雨如矢，院中的麻雀都被打落；空脸盆放院子里，眨眼间水就接满。 仓库地基高，没有进水。院外的街道，则成了一条河，水有半尺多深。 第三天，大雨继续倾天而下。 凡文车到供销社办公室打听消息，听人议论说，上游板桥水库水位大涨，都漫过大坝了，水库已向上紧急报告。 这个消息，让凡文车大吃一惊。 当年，铁佛寺水库就因为暴雨后大水漫堤，结果半夜溃坝，冲走了大半个雩娄县城，死了很多人。 回到仓库，凡文车决定立即离开，一刻也不能耽误。 几个年轻一些的车夫正在打扑克，看着外面雨大，不想动身。 凡文车一点也不客气：“当地人说，上游板桥水库，洪水已漫过大坝。一旦决堤，大水冲下来，什么都挡不住，谁不怕死，就留在这里好了。” 铁佛寺水库溃坝的事件，多数车夫都知道，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记忆犹新。因此，听凡文车一说，立即响应动身号召。 这时，看着到处横流的雨水，平时一向温顺的毛驴开始害怕，不敢迈开腿。 凡文车把驴眼用布蒙上，车夫们将板车一个连着一个，用绳子系在一起。板车好像成了舢板，半浮在水面上。 凡文车牵着驴，走在最前面，给大伙探路。根据道路两旁的白杨树位置，他凭着以往的记忆，摸索着向前走。 凡三戴着皮帽子，坐在第二辆车上，腰间系着麻绳，战战兢兢地看着在前面趟水的父亲。 暴雨如注，人、驴、车全都顷刻湿透，雨披根本没什么卵用。 国道几乎笔直向南，这条路凡文车走了不下20个来回，熟悉沿线的每一个村庄、街道，因此，有他这个向导，车队返程还算顺利。 傍晚，到了一个小镇。 吃点东西后，凡文车担心这里不够安全，坚持再往南走十几公里，晚上到确山境内的一个大集镇住下 这时，车队人困驴乏。 凡文车坚持自己意见：“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多走几里路算什么，总比半夜睡着了，被大水冲走强。” 一番争执后，车队冒雨继续南行。 白天，路上还能看到几个行人，夜晚，路上一个人都没有。 这一夜，路上真的是伸手不见五指，大号手电筒都照不到5米远。 走一段路，凡文车就停下来，从前到后将车夫们逐个喊一遍，确认没人掉队后，再继续前行。 摸黑走了大半夜，车队来到确山那个大集镇上。 这里地势高，东边有一条河。 镇西头有一个大杂院，凡文车给看门的人送上两瓶鹿邑大曲后，车队住进院子里空着的几间屋。 将毛驴全身雨水擦干，上好草料后，车夫们才忙着烧水洗澡做饭。 凡三困得不得了，洗完热水澡后，饭也没吃，就躺在席子上睡着了。 后半夜，几个年轻的车夫，倒在席子上呼呼大睡。凡文车与几个年纪大一点的车夫，睡不着，坐在屋门口抽烟聊天。 凌晨3点，远处传来一阵巨响，好像是牤牛吼叫似的，沉闷而震撼。 “坏了，溃坝啦！” 经历过铁佛寺溃坝的凡文车，一听这声响，就知道大事不好。 他两步蹿过去，将凡三抱起来，然后将那几个小年轻踢醒。 很快，不远处就传来凄厉的哭叫声。 大院外面的街道上，人们像没头苍蝇似的乱窜，有人向南，有人向北。 终于，有明白人带头向南跑，紧接着，无数人的人形成一条人流，在暴雨中摸黑向南跑去。 凡文车抱着凡三，站在大杂院门口，看着外面恐慌的人流。 大院看门人已经跑了，借着值班室灯光，凡文车仔细观察一下街面水位，好像并没有怎么上涨。 板桥水库溃坝，决堤的洪水似乎没有冲到这里来，这里离那边毕竟已很远。 有些车夫慌了，要连夜往南跑。凡三也惊醒了，有些懵懂地看着父亲。 凡文车安慰大伙：“夜里摸黑，一不小心就会触电。今晚先不走了，明天再说。” 他吩咐大伙穿着衣服睡觉，一旦有事，起身就能离开。 下半夜，凡文车与另一个年龄大一些的人打更，整整抽了3盒烟，一夜没合眼。 第40章 下蔡州(2)摸清底细 天亮后，有人从北边逃过来，男女老少，一个个惊魂落魄，衣衫不整。 听这些人说，车队住了3天的那个集镇，已被大水冲毁；昨晚吃饭的那个集镇，也被冲走了半条街，很多人还没睡醒就被洪水卷走了。 那些车夫，听到消息后脸色都变了，只是凡三还小，不知道害怕。 中午，吃过饭后，车队继续向南。 当时，只知道水库溃坝，冲走不少人，灾难到底有多重，都只是口耳相传。 车队回到雩娄，已是半个月后。 家里人早就知道北方发大水了，而且正是车队送货的地方，但就是联系不上。 凡学梅跑到村里，哭着让村干部拨打长途电话。 可是，他们不知道打给谁，勉强打通西平那边电话，也都是回答“不知道！” 5岁那年夏天过后，刘月英再也不允许凡三随父亲出远门。 次年秋天，他就开始上学，从此，对蔡州的认识，就只能来自课堂与书本。 蔡州这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与中州许多地方一样，这里的辉煌，似乎都属于古代，与当代没有太大关系。 盘古创世纪也好，轩辕皇帝的妻子嫘祖也罢，总之，都属于远古的辉煌。 这里，真正在史书上明确记载的大人物，自然是秦朝名相李斯。 《史记·李斯列传》称，李斯年少时为郡中小吏，负责清点粮库等杂务。 一日，李斯见粮库中的老鼠丝毫不怕人，当着人的面大摇大摆地吃粮食，完全不像在厕所里生存的老鼠那样胆小。 对此，他不禁感叹：“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在所自处耳！” 于是，这个上蔡小吏，毅然走出蔡州，游学齐鲁，入秦为相。 通过自己的努力，李斯终于跳出了“厕所”，进入粮仓，吃上了官粮。而且，他最终位极人臣，辅助秦始皇统一天下。 秦始皇死后，李斯做了一生最糟糕的选择，与赵高为伍，不仅葬送了大秦王朝，也将李家送入地狱。 被腰斩前，李斯与儿子抱头痛哭：“吾欲与若复牵黄犬，俱出上蔡东门逐狡兔，岂可得乎！” 可惜，人生不是演戏，不可以重来。 李斯与许多西入函谷关的文人志士一样，成就很大，下场很惨。 小时候，凡三读到这些事，都以为发生在遥远的天边。 上了光州师范后，他才知道：这个影响了中国几千年封建历史的大人物，竟然就出生并成长在距离雩娄200多里的上蔡。 上初中时，凡三学了一篇文言文：《李愬雪夜入蔡州》。 那时，凡三觉得那是发生在遥远边疆，根本没想到蔡州就近在咫尺，即使课文里这样注释，他还是觉得远在天边。 山不转水转。 谁也没料到，遭遇那场暴雨溃坝30年后，凡三会带着使命，再下蔡州。 在中州调研过程中，凡三发现，蔡州的悦泉啤酒，出售意愿最强烈。 这个市里领导班子刚刚换届，自然想干一番事业，只是苦于手头没钱，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比如悦泉啤酒，号称年产15万吨，实际产量仅10万吨。当地政府早就想引资扩产，但又不想放弃控制权，安插自己人。 这种情况下，没有哪家机构愿意出来当雷锋，将大把投资交给别人管。这家啤酒厂改制扩产，也因此成了水中捞月。 中州这里，与沿海地区不一样，即使到了21世纪，依然很保守。 当初，凡三之所以敢投下邳老酒，是因为苏省市场经济气氛浓厚，老百姓认可股份制改造。 与此同时，马雨柏等一批精英，看准了改制带来的巨大财富机会，有信心把酒厂做好，因此，上下一心，多方努力，苏省一批白酒厂成功改制。 中州这边，资源少，人口多，行政事业单位始终是铁饭碗，国企要么整体卖掉，要么就原封不动，一般性投资参股，等于往里面白扔钱。 当地新任一把手方波，之前给省里老大当大秘，这次放出来独当一面，自然想有所作为，于是，悦泉啤酒出售就成了一个重要选项。 不过，这位方书记也不是一卖了之，首要目的还是将悦泉啤酒扩产升级，并以这个酒厂为诱饵，给市里带来更多项目。 这个方老大的想法，凡三上次过来调查时就有所了解：领导有想法，不是坏事，只要不违法，投其所好就是了。 怕的是领导什么都不想，就像义阳的这届领导班子，随时随地准备退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那你就没辙了。 所以，凡三之前才评估，义阳的雪维啤酒，2年内恐怕难以被收购。2年后，市领导班子换届了才有希望。 悦泉啤酒的出售底价大致在3000万左右，表面上是场地、设备为主的硬件。 事实上，飞雪看中的根本不是这些，而是其渠道、市场份额以及熟练工人。 当然，当地支持也属于溢价因素，但并不代表离开他们，收购后就运转不了。 飞雪急于拿下悦泉啤酒，关键是要打出时间差，比其他竞争对手多2年时间经略中原，这样，即使多花个几百万也值得。 针对方波这种得陇望蜀的心理，凡三此前与肖如海和飞雪主要领导都谈过，他们都没有敢轻易点头。 毕竟，对方期待的配套项目，不管是什么水、电、气，哪一样都不属于飞雪经营范围，他们不想找麻烦，宁愿多出几百万省心。 凡三也想省心，可是，方老大不管这些，不论是谁过去，不配套个项目，就别想拿走这个啤酒厂。 对方在乎的是政绩，即使你多给个三两百万，人家也不在乎。 这次过来，到蔡州宾馆住下后，凡三就约了方波的秘书严肃吃饭，摸摸对方底牌，了解到方老大的心思如旧。 严秘书还透露，青啤、燕京已派人过来接洽，出价不比飞雪低。 吃完饭，送走严肃，凡三打车绕着蔡州市区转了一圈，发现晚上竟然有不止一个地方黑灯瞎火。 一打听，原来是当地电厂发电能力不足，居民小区经常停电，像悦泉啤酒这种税费大户，才能保证常年24小时供应。 这个发现让凡三兴奋不已，此前，他也想过，鼓动润之电力在当地配套建设一个电站，但心中一直没有底。 这次绕城一圈，他心里有了底气，便鼓起勇气，直接拨通了润之集团总裁李伟的电话。 这还是离开总部后，凡三第一次给集团老大打电话。 李伟刚从外应酬回来，见是凡三的电话，就接了起来：“小凡，走了这么久，一个电话都没有，怎么这时候想起我了？” “老板，您日理万机，咱不是懒，是怕耽误您的宝贵时间嘛！” 凡三不露声色地拍了一下马屁。 李伟一听，又好笑又好气：“你还真说对了，我一会儿还要开会，有事就赶紧说，别在这瞎扯淡！” 凡三赶紧汇报了收购悦泉啤酒的事，谈到对方配套投资的要求，希望集团能派人过来考察，看看能否同步收购扩建当地电厂。 “老板，集团如果在这里扩建电厂，飞雪收购悦泉啤酒，起码能节省300万，润之电力也有了新的增长点。” 凡三那点小心思，李伟一听就知道。不过，这小子的建议也不是没有道理，润之电力是时候去中原布局了。 “你先别承诺人家，集团讨论一下，这两天给你消息。” 李伟说完，就挂了电话。 凡三一听有门，立即吩咐随行人员，根据配套建设一家中大型电厂的设想，马上准备一套对悦泉啤酒收购的新方案。 第41章 下蔡州 (3)买一送一 第二天，凡三约见蔡州市发改委主任，了解当地产业布局，以及未来几年发展规划。 这次见面后，凡三对当地电力缺口有了更多了解，对润之集团来此投资建设电厂，更加有了信心。 见面时，发改委主任还提到当地一大难题，就是几家制药厂生产带来的生物废渣，堆积成山，严重影响了居民生活。 他知道润之集团涉足多项产业，因此，希望凡三能回去反映一下，如能帮忙解决这个问题，那真是功莫大焉。 回来路上，凡三想起盛开集团那个垃圾焚烧发电项目。 润之集团在这里建设新的火电厂，如能将这些药渣与煤炭一起当作燃料，岂不两全其美？ 他越想越觉得有谱，如果真的能搞定，这可是积德积福的善事！ 对于凡三在蔡州建设电厂的建议，润之集团总部反应很快。 第三天上午，润之电力就派人过来考察。得知消息，肖如海也陪同一起过来。 与凡三汇合后，他们没有通知蔡州方面，先去实地考察当地那家电厂的位置、设备及发电量。 这家电厂位于蔡州市郊区古城乡境内，北距市区10公里，南距确山县城12公里，西距107国道2公里，距离京广铁路也不远，交通还算便利。 古城电厂始建于1977年，两台1.2万千瓦发电机组，80年代投产；一台5万千瓦发电机组，1996年投产；一台6万千瓦发电机组，2001年投产。 很显然，当地电力缺口一直存在，但本地没有资金，总是小打小闹，过几年增加一个小功率机组。 目前，总计不到14万千瓦的发电量，明显跟不上蔡州经济社会发展，每逢夏季用电高峰，市里不少地方都要停电，害得老百姓怨声载道。 不过，这个电厂要大规模扩建，首先要解决建设用地；其次，要解决电煤运输，需要到修建一条连接京广铁路的货运专线；再次，还要解决电力并网问题。 如果上述问题能解决，润之集团可以将这个小电厂扩建为2x30万千瓦机组的大型火电厂，填补当地电力供应缺口。 润之集团的匡算显示，只要当地积极配合，新机组后年春季就可以并网发电。 此外，一期工程完工后，润之电力可以探索生物药渣焚烧发电，还可以布局风能发电，从而改善中州电源结构，缓解豫南电力供应紧张局面。 润之集团这边还在考察调研，蔡州那边已经得知消息。 那位发改委主任得信后，顿时坐不住了，立即向方波汇报。方老大得知，也是喜出望外，马上让秘书严肃联系凡三。 这次见面，两人谈得很融洽，对双方接下来的沟通，做了安排。 蔡州这边，由一位分管副市长牵头，带领发改委、国资委、工业局、电业局、环保局、土地局等局委负责人，与润之集团、飞雪啤酒、润之电力举行联席会议，洽谈在当地一揽子投资收购问题。 这种阵势，凡三以往还真没有遇到过，因此，他主动退后，由肖如海与润之电力那位负责人，联合向集团公司汇报。 润之集团立即派出一位分管相关事务的集团副总，带着集团投资、财务、审计、法律团队过来，由这位副总牵头，与蔡州方面洽谈。 由于双方都有意愿，从悦泉啤酒到古城电力，两个项目的收购、扩产及配套建设一揽子协议，3天时间，全部谈完。 在方波主导下，蔡州市决定将悦泉啤酒售价定为2700万，比一开始的要价，降了300万。 “只要悦泉啤酒的产能快速扩张到20万吨，古城电厂2x30万千瓦的机组按时发电，这让出去的300万，很快就会从税费上挣回来，新增就业岗位还不算。” 9月27号晚上，在市委常委会上，方波引导大家算大账。 “只要电力问题解决了，我们下一步招商引资就有了基础，不然，即使有企业愿意过来，没有电，人家还是不会拿出真金白银投资。” 最后，市委常委一致同意，批准蔡州市与润之集团一揽子投资收购协议。 当天晚上，消息传过来后，凡三与润之电力一位主管，以及集团财务、法务人员，连夜对一系列投资协议与合同文案，进行最后的润色与推敲。 晚上10点，这一整套文案交到肖如海、润之电力负责人、润之集团那位分管副总案头，由他们最终审定。 文案上交后，凡三走出宾馆大堂，到门口透透气。连轴转一周，这家伙还真有些困了。 刚出大门，呼吸几口新鲜空气，凡三就碰上一个熟人，现在义阳市发改委任科长刘思俊，这哥们是他在光州师范时的同届校友。 听说润之电力将在蔡州投资建设一家大型火电厂，义阳市自然有些心动，因此，派刘思俊过来了解情况。 这哥们过来一打听，润之集团在蔡州一系列投资收购的操盘手叫凡学松。 这个名字非常耳熟。 看见与润之集团领导一起出入的凡三后，刘思俊确认，这个凡学松，就是自己那个17年没见面的师范同学。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当初毕业分配时，凡三分到村小，属于分得最差的学生。毕业后，这小子从没联系过母校，同学聚会也从没想起过他。 十几年过去，这小子竟然成了大国企的高管，而当初分配到市政府的刘思俊，也不过就是发改委的一个科长。 人世间，好多事就是这么有戏剧性。 找机会与凡三见面后，谈起各自这些年的经历，两人都不由有一种不知今夕何夕的感觉。 两人主要聊了一些都熟悉的同学的近况，对于公事，反而聊得很少。 义阳雪维啤酒一直待价而沽，不愿意放下身段，因此，润之集团这才下定决心，先拿下蔡州的悦泉啤酒，随之才有了对古城电力的收购。 刘思俊自然明白这一切因由，想拉润之电力去义阳投资几无可能，因此，他也懒得废话。 9月29日上午，润之集团投资收购悦泉啤酒、古城电厂的一揽子合同签字仪式，在蔡州宾馆举行，润之集团那位副总裁与蔡州市长出席签字仪式。 签字仪式之前，蔡州市委书记方波会见了润之集团相关人员。 这条新闻随即在蔡州电视台午间新闻播出，蔡州师院的音乐教师黄秀丽，在学院餐厅吃饭时，看到与蔡州市发改委主任互换双方文本的凡三，不由有些恍然。 而一旁吃饭的同事，看着黄秀丽看新闻的表情，还以为她又是在为工作调动的事发愁。 签字仪式完成后，蔡州市政府设宴款待润之集团人员。 下午，集团领导与肖如海等人就离开了，凡三带领飞雪接收团队负责人，与悦泉啤酒管理层对接。 双方见面后，凡三提醒了一些注意事项，就让他们自己具体接洽。投资部只负责宏观层面的购并调研与谈判，生产营销层面的交接，则由对口的具体部门负责。 此外，飞雪啤酒还有负责统筹啤酒厂日常经营的新负责人。 无事一身轻。 凡三没事就在蔡州宾馆门口转悠，晚上那位新负责人到后，明天他就可以带着投资团队离开蔡州。在这轮全国性投资收购中，凡三团队成为飞雪集团最早完成任务的一个。 第42章 下蔡州(4) 顺水人情 在宾馆门口溜达的凡三，碰到住在同一宾馆的刘思俊。 闲聊时，这哥们对凡三提起音乐老师黄秀丽。 原来，黄秀丽上学期被借调到蔡州师院音乐系，光州师范同意放行。 谁料，她借调期间，蔡州师院一位副校长看上了她，想对她潜规则。 这娘们一向高雅，看不上那个脑满肠肥的油腻男，后果就是，学校有关方面始终拖着不给她落实调动手续，导致她只能上课，却没地方领工资。 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黄秀丽有苦说不出，听说以前的学生兼同事刘思俊过来，就有病乱投医，找到他，让她帮忙想想办法。 刘思俊目前只是义阳发改委的一个科长，这边认识的官员级别也比较低，因此，中不上太大用。 这时，他突然想起凡三，这小子能见到市政府主要领导，说不定能搭上话，帮上忙。 9月29号上午，润之集团与蔡州市的投资合作已正式签字，凡三很快就要离开。 刘思俊立即给黄秀丽打电话，让她无论如何下午都过来一趟。 这才是黄秀丽看着润之集团与蔡州市投资合作新闻时发愣的真正原因。 自毕业后，凡三就没再见过这位美女老师，黄秀丽也早已忘了这号学生。如果不是刘思俊提起，就算对面撞上，她也认不出来凡三是谁。 看着电视上那个西装革履、潇洒倜傥的国企高管，黄秀丽一时间怎么也对不上号。 毕竟，那时候凡三还是个男孩，充其量算是个毛头小伙子，一点都没进入她的视线。 吃完饭，黄秀丽简单捯饬了一下，白衬衫，黑西裤，白皮鞋，米色风衣，秀发高挽，用黑色绸带简单扎了一下，明眸善睐，还是高雅美女一枚。 下午没课，这娘们走出校门，打车直奔蔡州宾馆。 黄秀丽过来时，凡三与刘思俊正坐在宾馆大堂一角喝茶。看到她进来后，两人不约而同地站起来。 黄秀丽几乎一点都没变，还是当年那样苗条漂亮，气质高雅。不然，那个副院长估计也不会打她主意。 寒暄后，3人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这时，凡三首先感谢了黄秀丽当年的赠书之举。 “黄老师，那个暑假帮您搬家，你借给我看的那套《西方经济学》，对我帮助很大，现在还在老家放着，保存得很好。” 这一说，黄秀丽马上将凡三与当初那个帮她搬家的学生对上号了：“啊呀！原来是你，我想起来了，你那时特别爱看书。” 十几年过去，黄秀丽还保持着一颗童心，提起往事时，仿佛凡三还是那个拿着那套《西方经济学》，舍不得放下的大男孩。 这娘们这种神情，让刘思俊很无语。他担心凡三介意，对方已今非昔比，何况，现在黄秀丽是有求于人。 凡三没有介意黄秀丽的神情，谈到她的事情，他也不敢打包票。 “这边政府官员，都是在谈判桌上打交道，私下交流不多，只有方书记的秘书严肃，私下还有些来往，我打电话试一下，不见得管用。” 刘思俊一听，就知道找对人了。 在蔡州地头上，恐怕还没有这位严秘书说话不管用的事情。 果然！ 凡三打通电话，说了黄秀丽的事情，请严肃帮忙后，对方一口就答应了。 这次，严肃代表方书记与凡三沟通，促成了润之集团在蔡州的一系列投资，让这位老大在蔡州官民口中增分不少。 严秘书也跟着沾光，在市委市政府小圈子里水涨船高。 因此，对于凡三说的这起人事调动，别说光州那边已经放行，就算不放行，只要这边愿意接收，也不过是主管领导一句话的事。 凡三放下电话，不到半小时，蔡州师院人事处长就亲自来电话，让黄秀丽明天上午上班时，去人事处找他，他亲自负责，帮她落实调动手续。 “黄老师，不好意思！这事都怪我们工作效率不高，竟然惊动了方书记，请您务必原谅。回头领导问起来，一定要帮我们打圆场。” 黄秀丽有些懵了，嗯嗯啊啊答应了。 凡三也没想到，严肃的能量这么大。 原来，严肃读本科时，就是在蔡州师院政教系就读，后来考上中州大学经济系研究生，毕业后分到市政府。 这两年，因缘际会，成为新来的老大方波的秘书。 蔡州师院现任领导班子中，多数人不是他的老师，就是他的同学。 他通过熟人一打听，就知道黄秀丽的事情卡在谁手上。 这个副院长，严肃早就认识。 他当学生时，这家伙还是政教系的老师，那时候，他就喜欢偷腥，与某些漂亮风骚的女人勾勾搭搭。 这家伙嘴甜，会哄女人，将市里一位常务副市长的千金娶回家。 因此，这些年，虽然偶尔偷腥，但都是你情我愿，并没有因此影响他步步高升。 严肃不想得罪这家伙，他把电话直接打到学院一把手那里。 这位一把手是他上学时的系主任，两人一直保持联系，因此，有什么话可以敞开直说。 黄秀丽这事，院长其实心知肚明。 只是碍于情面，他就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现在这事闹得严肃都要过问的份上，他不敢再装聋作哑。 接完电话，这位院长就把人事处长叫过来，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个处长也是他的学生，能留校提拔，几乎全是他一手栽培，因此，骂起来也是无所顾忌。 “老子还没退休呢，你小子就对那家伙怕成这个熊样，以后，退休了，是不是看见我都不敢说话啦？” 院长不反思自己开头不管闲事，反而对这个学生开骂。 人事处长哪敢顶嘴，虽然这小子心里有点小九九，但自己是谁的人，他心里一清二楚。 挨完骂，人事处长在回办公室路上，就急急忙忙给黄秀丽打电话。 这小子心思也不正，此前也将黄秀丽电话存在手机上，暗地里揣着占便宜的腌臜主意。 打完电话，他一边感叹这娘们运气好，认识新来的老大，一边羡慕嫉妒恨，意淫这娘们八成是靠姿色上位 苦恼了大半年的事情，凡三一个电话就解决了，这让黄秀丽震惊之余，更是喜出望外。 她没想到，十几年前的一面之缘，竟然会有今日的善果。 告别凡三，黄秀丽就打算回学院。 上车前，刘思俊提醒黄秀丽，回学院后，如果有人问她，怎样认识方书记的，千万不要实话实说。 “您什么都别说，就说只见过一面，别人自然识趣，不会追问。以后，有了这道护身符，保证再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敢找您麻烦。” “这样行吗？”黄秀丽还是有些懵懂。 “我说行，肯定行。真不行，你还可以打电话找凡三呀。” 对人情世故几乎一无所知的黄秀丽，让刘思俊不由有些无语。 9月30号上午，与新来的负责人见面后，凡三就带着投资团队离开蔡州。 上车前，凡三打电话给黄秀丽，确认她人事关系已经落听，各种手续都已办好后，他才放心离开。 能顺手帮老师一回忙，他心里也很高兴，毕竟，黄秀丽也曾是他心目中的都市丽人。 第43章 凡千万 9月30号上午，凡三带着投资部员工，乘车离开蔡州，返回京都。 义阳虽然近在咫尺，但父母不在老家，家人都在京都。对于这个天涯浪子来说，京都现在才是家的所在。 这次来蔡州，凡三特地去板桥水库看了一眼，看着坝下一望无际的原野，想着当年洪水溃坝后的惨景，他才意识到，人力车队逃过那场灭顶之灾是多么的侥幸。 从坝上回来，凡三又上网查了那次溃坝的信息，才知道那场8.8洪灾的后果有多惨重。 他这才真正后怕，也更敬佩与感恩父亲当年的警觉。关键时刻，一个成熟而富有经验的人，对于一个小团队那是多么重要。 回到京都，凡三第一时间就去医院看宝宝。 美国新药引进以后，止血效果果然不错，因此，宝宝的诱导化疗得以继续。 由于有美国那种新药的保护，小家伙化的化疗效果不错，此前的恶性细胞已得到有效遏制。看上去，孩子的肤色有了正常人的红润，表情也比从前生动可爱了。 但是，无论如何，这么小的孩子化疗，肯定遭了不少罪。 凡三跟陈红商量，为了减少孩子的痛苦，医院部医药使用上，尽量使用对孩子最有用而又损害最小的药，为此，他可以不惜代价。 有人估算，宝宝目前的化疗，后期骨髓移植，整个疗程下来，全部费用估计要200万。 有好事者联想到凡三花800万赞助，启动美国那种白血病新药临床试验计划，两项加起来，估计超过1000万。因此，他们把宝宝起了个外号：凡千万。 不久，宝宝的真实姓名，不论是凡思庐还是莫君宝，几乎都没什么人叫，倒是凡千万这个外号被人叫开了。 不少人一开始听说，都以为是个大款来医院治病。慕名过来一看，原来是个做化疗的白血病婴儿，不由满脸苦笑。 反正，不论医疗效果如何，凡家这1000万算是扔出去了。 离开医院，回到光明小区。 因为宝宝生病，这个小长假，凡家几乎停止了一切娱乐休闲活动，几个上学的孩子，这个假期也都待在家里，哪里都没去。 晚上吃饭时，凡三吩咐钱咏琳，假期里让张强开车，她与凡雪领着几个孩子，轮流去医院看望宝宝，每人陪小家伙玩2天。 “老爸，我还有不少作业呢？”思念嘟囔。 “作业可以回来熬夜做，去看弟弟不能耽误。”凡三非常严肃地告诉大女儿。 思念很少看到爸爸这样郑重的表情，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从这周开始，每半个月，你们几个哥哥姐姐，要集体去看一下宝宝，谁都不能例外。”凡三又表情严肃地巡视了一圈，几个孩子齐声答应。 “你们都是兄弟姐妹，以后，无论是谁生病或不舒服，大家都要定期看望，这要形成一条规矩，就从宝宝这里开始。” 凡三又板着脸，吩咐道，特别看了思念、思想一眼。 这两个是老大，得从他们开始立规矩。思想看爸爸的目光停在自己这里，他赶紧挺胸表态：“老爸，我记住了！” 凡三吩咐南策云：“从今晚起，4个大孩子都睡在楼下那套房子里，思念、阳阳一间屋，思想、帆帆一间屋，你带嘟嘟住一间，贝贝和我们睡。” 几个老人离开后，加上宝宝生病，凡三觉得，是时候强化几个孩子之间的亲情了。思念觉得有些别扭，思想无所谓，但阳阳、帆帆这两个小家伙却很兴奋。 饭后，几个孩子随南策云搬东西下楼去了。 小长假期间，钱咏琳凡雪带着孩子过来陪宝宝玩，金明华、周家芳终于有了喘气的功夫。 看到这么多兄弟姐妹，宝宝非常开心，特别是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贝贝、嘟嘟、小强一起，玩得很嗨，不知道的都以为他是个正常孩子。 随着疗程进行，宝宝的头发掉的很快，现在已成了小光头。贝贝不懂事，总喜欢去摸哥哥一根头发都没有的头皮，傻乎乎地乐。 这期间，莫兰也从香江飞回来，在医院待了2天。 虽然对莫兰还有些认生，宝宝还是记得莫兰，贝贝也终于开口喊了妈妈。正巧，那天是凡三带着阳阳、帆帆过来，就这样，一家人在医院里算是聚齐了。 听了儿子凡千万的外号，莫兰既好气又忧伤。 如果凡三没有钱，宝宝也许早就去了另一个世界，那么，也许就不用受眼前这种化疗的痛苦。这个可怜的孩子，懵懂无知，却承受了这个世上成年人都难以承受的苦难。 晚上，莫兰回到西直门丽景苑小区楼上，提起宝宝的病情，这对母子相对无言。尤其是提及凡千万这个让人哭笑不得的外号，母女俩更是欲言又止。 这项白血病新药临床试验，在国内启动首期就要500万，凡三赞助了800万。 可以想象，只要宝宝能在燕大医院痊愈，这项试验凡三肯定会赞助下去，到时候，总的花费，恐怕要几千万。 莫家人的眼中，这些钱可谓天文数字。 而这一切，竟然就来自一度被莫家看轻的凡三，这让金明华简直无语。 莫兰犯错后，她与凡三的彻底分手，莫家老两口多少有些责任。 那段时间，他们对莫兰放任自流，原因无非两个：一是他们承认凡三有些钱，但绝对没想到这小子是富豪；二是他们觉得凡三没有名气，在社会上没地位大。 虽然莫家老两口不像一般小市民那么势利，对凡三恶语相向，但对于犯错在先的莫兰，他们也没认真劝和。 结果是，春节前，凡三对莫兰彻底失望，与钱咏琳走到一起；春节后，莫家开始谋划，为莫兰另择夫婿。 因为忙于筹划莫兰的婚事，加之手头资金紧张，辞掉金明凤后，莫家对宝宝的照顾，多少有些疏忽。 当时，宝宝三天两头感冒，莫家都没有引起足够重视。 虽然说，白血病与这种照顾不周没有必然联系，但金明华心知肚明，他们事实上亏欠了这个可怜的孩子。 某种意义上，如果没有莫兰前后两场婚变，受到良好照顾的宝宝，说不准还在庐州家里，与贝贝和表妹幸福的玩耍。 事到如今，凡三似乎已认命，对宝宝此前的遭遇，选择了沉默。 看上去，他对金明华也像以前一样尊重，这边没有任何人指责她们母女。 但金明华深知，这一切，都是面子上的礼貌，凡三与莫家人之间，早已没有那种鱼水情深。 小宝宝痊愈了，两家还能有些来往，一旦出事，那以后就是老死不相往来。 人们常说，破镜重圆。 这个世上，哪里有真正能重圆的镜子。很多时候，当事人都是在演戏给世人看而已。 与金明华的自怨自艾相比，莫兰面临的是另一种煎熬。 一直以来，莫兰都被亲友保护得很好，在家时被父母保护，在剧团被杨洁保护，留学后受凡三保护…… 上个寒假，莫兰被盛开来拉去陪酒，她才第一次真刀真枪的接触社会，认识到这个社会的险恶，人性的丑陋。 这次，独立外出求职，她顿觉茫然，特别无助。因为遇上珍妮这个熟人，她才侥幸进入华尔街大行…… 到了小摩，接触到这个圈子里的精英后，莫兰才知道，想在这个圈子里出圈是多么困难。 与盛开来这种胆大包天的江湖草莽相比，凡三这类运筹帷幄的投资人，才是这个世界的顶级玩家。 有眼不识金镶玉。 对于莫家母女而言，直到宝宝得了这场大病，她们才认识到这句话的真正内涵。 第44章 争执 十一小长假最后一天，马艳红开车到医院，接凡三与贝贝、嘟嘟、兔兔。 回小区路上，马艳红聊起最近去浦江的见闻，觉得孙家华好像来了第二春。 “什么意思，那家伙又在那边沾花惹草啦？”凡三随口问道。 “儿子有本事，眼看着又有几百万进账，人家当爹的还不显摆显摆！”想到孙家华见到她时，爱搭不理的样子，马艳红就有气。 到目前为止，九州投资总共做了3轮，头两轮都赚了1600万，第三轮保证金翻番，估计还能赚3200万。总计6400万盈利，按5%的提成，孙楚又可分320万，扣掉税，也剩280万。 虽然公司没有公布，但这些盈利基本上都是明账，因此，孙家华人家财大气粗，虽然只是一个司机，在浦江这边尾巴翘得比谁都高。 马艳红这次过去，这家伙见到后，大喇喇地坐着，连起身都懒得起。她这个财务总监，老孙尚且不买账，何况肖慧这种外人。 凡三没有多问，仰靠在后排座位上养神，没有说话。 下车时，他说了一句：“你提前准备一下，周日下午随我去浦东。” 马艳红一听，高兴地答应了。 她一直对九州投资的盈利分配机制有意见，觉得给投资部主管提成过高，侧面说过几回，三哥没有吱声，这次终于起了作用。 晚上吃饭后，凡三逐一检查了几个孩子近期的作业与考试卷子，挨个问了几个问题，然后才让他们下楼去睡觉。 “三子，你最近发啥邪？这么折腾几个孩子。” 凡学梅看着表情抑郁的弟弟，知道他心里肯定有事。 “大姐，你说发邪我还真就发邪了。罗沂生与孙楚的分红，截止到这月底，以后统一降到0.5%，我后天过去宣布，先跟你打声招呼。” 凡三本来想先斩后奏，但大姐既然提起，他索性就告诉了她。 凡学梅一听，顿时坐不住了。这段时间，她虽然不在浦东，但九州投资的盈利状况她一直门清。按目前盈利，孙楚税后差不多能拿到300万，她还指望到年底涨到500万呢。 “你啥意思？看他们两个分点钱，你心疼啦？” 凡学梅这回是真的急了，脸红脖子粗地冲凡三嚷嚷。钱咏琳见势不对，赶紧拉着贝贝，抱着小鱼儿回南边了。这个大姑姐脾气大，嗓门高，她怕吓着孩子。 “他们现在还在读书，钱来得太容易，长远了不是好事。” 凡三没有正面回应，而是侧面解释了一句。 “你别东拉西扯，不就几百万吗？他们不会管，还有老姨与我。你就是心窄，看不得两个孩子赚钱，看现在用不着他们了，就想过河拆桥。” 凡三不想明说孙家华的变化，也不想与大姐掰扯，一时半会，估计她也想不通。 见凡三不说话，凡学梅更觉委屈。 家里每次有事，父母都是叫她回来，这次宝宝得病也是这样。没想到，她过来帮忙，弟弟却在自己背后捅了一刀。她越想越委屈，不由放声大哭。 见凡学梅如此伤心，刘月英有些慌神，连忙拿手巾给大女儿擦脸。 凡文车则有些生气：“大梅，有话好好说，嚎什么嚎？俺老两口还没死呢，谁允许你这样大哭小叫的了，让人家听见，成什么体统！” 凡学梅一边擦眼泪，一边顶嘴：“从小到大，您就知道骂我，三子就是您的宝贝蛋，谁都挨不得。他这次是不打通知，随便修改合同，你还偏向他？” “他这不是提前告诉你了嘛！再说，此前该给的继续给，新规矩从11月以后才执行。” 凡文车解释，虽然他不清楚凡三为何突然变卦，但以他对儿子的了解，三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就来这一出。 “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不是老莫家那个宝宝，治病又要加钱了？这孩子都病成那样，花了小1000万啦。这种病就是个无底洞，值得你不顾一切，往里面扔钱吗？” 吵嘴无好言，打架无好拳。 凡学梅此前叫骂，凡三都没在意，但这次她攀扯宝宝，一下子动了他的逆鳞。他本来还想跟大姐私下好好解释一番，这一下，他也懒得解释了，直接起身回了南边。 凡学梅一看，有些愣怔了，以往，弟弟还从来没有这样给她脸色看。 “大梅，不是我说你，你提谁不好，非要去提宝宝。宝宝病成那样，三子心里非常难受，你没看到，这段时间，他头上白头发明显增多嘛！” 凡文车接着说道：“他给孩子治病，再没钱，也不缺你们那几百万。我看，你就是被钱糊住眼了，只要提起钱，就不问青红皂白。” 刘月英也觉得大梅有些过了，再怎么说，那也是一条命，别说是亲孙子，就是亲戚邻居的孩子，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孩子等死。 凡学梅还是嘴硬：“你们老两口的心，早就偏了，我说什么你们也不会信。既然这样，我明天就回浦江，不在这边碍眼，他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说完，凡学梅就气冲冲地上楼去了。 刘月英有些不知所措，以往，大女儿还从没有在家里与弟弟闹翻过。 10月8日下午4点，九州投资公司召开全体会议，肖慧也列席参加。沈冰清与黄中华在文月酒行守店，沈冰清身孕已比较明显。 会议内容很简单，就是降低投资部人员的盈利提成。 罗沂生与孙楚的提成比例，从11月开始，从5%降到0.5%。方颖与另一位投资人员，提成比例从11月开始，从1%降到0.1%。 11月之前的提成比例不变，而且10月底前就发放。 罗沂生其实也已知道，因为凡三周末已告诉了姨娘马玉芬。虽然罗沂生有些遗憾，这样，他短时间就难以超越此前的马丁了，但目前与沈冰清都很知足。 这小两口在浦东有房有车，现在还有近300万奖金，沈冰清非常满足。她觉得，这一切都是拜凡三所赐，因此，她劝老公要懂得感恩，眼光放长远一些。 罗沂生其实没有太多主意，既然父母、老婆都没意见，他也就没什么想法。反正，只要公司投入增加，提成比例低了，规模上去后也能听弥补一点回来。 孙楚其实也无所谓，他还是个孩子，舅舅让他负责风控前，他还在为每月生活费发愁，因为他实际上还要负责苏芮的学费与生活费。 加入九州，不仅让他与苏芮生活无忧，还给苏家买房，给家里存了100万。这次降低提成前，他又可以拿到差不多300万，因此，这小子已知足。 孙楚把这事与苏芮一说，这小妞完全理解。 说实话，随着孙楚赚钱越来越多，她反而有了一种不安全感。再说，她上次获救，也是凡三帮忙，因此，她始终感恩在心。 方颖与另一位员工，对提成降低没意见，有意见也没用。 相比走掉的刘先明，他们差不多能拿到60多万提成，税后也有50万，已非常幸运了。虽然刘先明谈起收入时吞吞吐吐，但方颖已猜到对方收入不怎么样，否则，他早就跩起来了。 这笔提成到手后，方颖已打定主意先去买房。 肖慧也沾光了，鉴于她进入浦东公司以来的良好表现，在这轮总盈利中，她也得到0.5%30万的提成。至于其他人，包括马艳红，就没有这个幸运了。 凡三吩咐马艳红，沪铜账户上留下8000万，其他的扣掉提成、税费后，将近1000万转出来，作为公司流动性备用金。 这番安排，反应最强烈的，自然还是凡学梅夫妇。 这次开会，这对夫妇双双缺席。不过，他们来不来，都不会改变什么。 肖慧列席，就意味着凡学梅名义上还是在京都帮忙，这边仍然由她负责。 离开前，他特地叮嘱肖慧：“你按部就班负责就行，如有人辞职，不管是谁，一律批准即可。财务上一定要把住关，不偷税，不作假。” 有了老板这把尚方宝剑，肖慧的心中就有了底气。 第45章 收狮王(1)意外消息 10月8号晚上，乔思雨约凡三一起去参加一个外商投资协会的聚会。 这种聚会，不是老外，就是假老外，里面海归扎堆。 乔思雨不想单身过去，否则，一些花心老外又会纠缠不休。因此，她听说凡三过来了，就让这家伙给自己当挡箭牌。 聚会在浦东21世纪大厦不远的一个私家花园举行，据说是某位洋行大班的私宅，专门用来在内地金屋藏娇的。 老外聚会，不像国内那么讲究，有很多领导或大佬讲话致辞，充其量由主持人招呼一声，大家注意，然后，某个老外谈一下自己想发布的重要消息。 这种会，到场后多不是小圈子私聊，就是花心大萝卜寻机猎艳，一本正经的商务活动都是在酒店或写字楼进行。 这次聚会，站在临时搭起的台子上演讲的是一位名叫戈登的老外，现任澳洲狮王啤酒集团中国区总裁。 戈登宣布了一个消息：狮王正与美国喜力啤酒商谈在中国建立合资企业。 狮王啤酒在苏南有3家啤酒厂，年产量高达51.6万千升，可谓华东啤酒市场一个大玩家，在苏省市场举足轻重。 此前，他们曾得到德国贝克啤酒的独家许可，在中国大陆生产贝克啤酒。如果能与美国喜力啤酒合作，那他们在高端市场就更加如虎添翼了。 凡三正在琢磨，乔思雨旁边的一位女老外希拉里，用英语低声嘟囔：“别听他胡说八道，狮王进入中国后连续亏损，澳洲那边正打算卖掉工厂，退出中国。” 乔思雨非常惊讶：“这个戈登，刚才还说公司经营良好，前3季度盈利不少呢？” 希拉里看了一眼四周，发现没人在意，压低声音说：“别听他瞎嚷嚷，过去10年，狮王在中国亏损超过2亿澳元，仅去年10月至今年3月，亏损就达700万澳元。” 这娘们是另一家全球四大会计师事务所资深职员，与乔思雨是哈佛校友，也算是闺蜜。 澳洲狮王是他们的客户，这个戈登曾纠缠她，因此，她对这家伙很不感冒。 凡三这次参会，对外身份是设在开曼的咏松信托基金管理人。 这种聚会，一个国企高管过来不伦不类，对外介绍时，乔思雨就用了凡三在海外刚成立的这家信托基金的头衔。 无论如何，基金经理这个头衔，走到哪里都不掉价。 希拉里的吐槽，让凡三眼前一亮。 目前，飞雪派到苏省的并购小组，执着于与青啤、燕京在金陵打阵地战。 带队的一位副总，一心想收购金陵下面县区两家啤酒公司。 另两家竞争对手得知消息后，趁机搅和，闹得被收购方狮子大张口，一时很难以合适价格谈下来。 蔡州悦泉啤酒成功收购后，凡三打算留在中州，配合肖如海收购奥克、蓝牌。 不料，总部老大汪毅却将他调派到华东这边，重点配合苏省收购。 来之前，凡三重点看了各家啤酒巨头在华东的市场布局。 近两年，燕京、青啤、雪花在长三角巨资收购布点，大打价格战。 在这种情况下，狮王迫于中国啤酒市场激烈竞争和成本压力，造成巨额亏损不足为奇。 不过，业内都以为老外财大气粗，狮王能咬牙挺下去，因此，国内厂家还真没有人打这个巨无霸的主意。 这次，凡三无意中听到的消息，让他萌动了收购狮王国内酒厂的想法。 回去路上，乔思雨见凡三一路沉思，立即猜到他的心思。 她特地提醒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一定要注意对外口径，不要泄露任何有关希拉里的信息。” 凡三点点头。 这种内幕信息泄露，可是会计审计行业大忌，一旦外界知道真相，希拉里在这一行就算完了，而且可能还要吃官司。 到家后，凡三立即给薛维维打电话。 接到电话时，薛维维正与王华莲在酒吧喝酒。看到是凡三的电话，这小妞顿时喜出望外。 这几个月，她可是受了不少窝囊气。 此前负责收购的那个副总，遇事犹犹豫豫，与对方交流时态度过于谦卑。 一个收购方，搞得好像是上门乞讨的乞丐，让对方觉得可以待价而沽，没有一家急着出售，都想等个好价钱。 将帅无才，累死三军。 这几个月，薛维维等人累得半死，却一点成绩都没有，一个个早就怨声载道。 小长假期间，这位副总被总部变相调走。凡三这次过来，实际上成了苏省收购的总指挥。 虽然还没有与凡三真正共过事，但这小妞却对他抱有满满的信心。 “哎呀！老大，你在哪里？大伙都等着你过来指点江山呢。” 薛维维听到凡三声音后，兴奋地大叫。不大叫也不行，酒吧里实在太吵了。 “我还要在外面待几天，你告诉组里其他人，该干嘛干嘛，按部就班就行。” 然后，他吩咐薛维维明天上班，想办法找到苏省啤酒行业近几年生产经营状况汇总的数据。 “这个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找到后立刻发我。”凡三叮嘱。 “知道了，那你可要快点过来，我们大伙可是都等着呢！”薛维维一边答应，一边央求。 看得一边的王华莲有点吃惊，这哪里还是什么大家闺秀，完全成了一个在情人面前撒娇的小妞。 看到薛维维意犹未尽的模样，王华莲打趣：“跟谁说话呢，那么千娇百媚？” 薛维维娇羞地推了闺蜜一把：“别胡说！是即将上任的新领导。” “我知道，不就是你心心念念的三哥嘛！” 王华莲调侃，让薛维维脸上有点挂不住了，气得狠狠拧了一把闺蜜的小臂。 这时，薛维维想到凡三交代的任务，突然想到，王叔叔就在市发改委，他那里应该有这方面的信息。 反正，王华莲也不是外人，也与啤酒行业不搭噶，告诉她，应该不算泄密。 薛维维将查找啤酒行业数据的事情一说，王华莲就满口答应，回去向父亲询问。 两人离开酒吧，各自回家。 王华莲的动作还真快，第二天中午，她就给薛维维发去了一份“苏省啤酒行业交换资料汇总表”。 薛维维浏览了一遍，也没多想，就转发给了凡三，并给他发了一条短信。 此时，凡三已在前往姑苏的列车上。 他点开邮件一看，发现狮王苏州公司，全球最先进的啤酒生产厂之一，因为产品曲高和寡，2003年1-8月亏损额超过1亿元，名列苏省前十家亏损大户之一。 2003年全年，苏州狮王亏损严重，达到-.62万元；同时，无锡狮王太湖水啤酒也亏了1007万。 看来，希拉里所言不假。 这家看上去牛逼轰轰的海外啤酒巨头，在国内的投资已经亏得一塌糊涂。 因此，凡三越发坚定了收购这家海外巨头苏南3家啤酒厂的决心。 如果飞雪能吃下这块肥肉，那整个苏省的啤酒市场格局将为之巨变。 第46章 收狮王(2)郭巷怀旧 从浦江到姑苏的车程不远，路上，凡三刚好读完这份“苏省啤酒行业交换资料汇总表”。 这份汇总，不仅有各家啤酒厂近5年的盈亏数据，还有设备更新情况、市场份额变化等。此外，还有业内人士对苏省啤酒行业现状的整体分析，以及对重点企业生产经营的评述。 对苏省啤酒行业整体情况，苏省啤酒行业协会有关人士分析认为，由于供大于求，市场过度竞争，亏损已经成为啤酒行业的“通病”，外资厂家由于成本高企，更是亏损大户。 在重点企业点评中，针对澳洲狮王集团，一位业内人士坦言：“狮王啤酒不了解中国市场真正需要什么，中国啤酒市场是中低价位占主流，高档酒份额不足10％。” 这份汇总信息资料分析称，昂贵的成本，让外资啤酒面对中国市场价格战时毫无抵抗之力。近几年，不断有外资退出国内市场。 比如，华斯啤酒集团被燕啤兼并，嘉士伯将上海的控股权出让给青岛啤酒，英国巴斯啤酒撤资金士佰，美国亚洲投资集团撤出北京双合五星啤酒有限公司。 业内人士普遍认为，外资退出内地啤酒市场，以后或许会成为常态。 这份材料汇总，让凡三确信，狮王啤酒想退出中国不是空穴来风。因此，也更加坚定他向公司建议，提前下手，争取拿下狮王内地3家啤酒厂的决心。 到了姑苏，凡三打车去了高新区一家假日酒店。 入住后，他第一时间给飞雪老总汪毅打电话，提出收购狮王啤酒苏南3家啤酒厂的建议。 这个建议实在是太过大胆。 在此之前，飞雪这边可以说从未有过这个念头。不过，如果能如凡三所想，一举拿下狮王在苏南的3家啤酒厂，那飞雪在苏省乃至整个华东的产业布局将立刻改观。 汪毅一边让凡三将有关资料及信息，立即形成一份书面报告发过来；一边琢磨，如何向润之集团总部报告。 与这种跨国集团打交道，恐怕还是要借助总部实力。此外，对这种巨无霸的收购，涉及的资金不是三两个亿，至少要十几亿，这么大的项目，自然也要上面点头。 凡三没有汪毅想得那么多，当天下午，他将有关信息汇总，结合自己的分析，形成收购狮王啤酒中国资产的建议报告后，发给汪雄、抄送给肖如海。（这里，根据剧情需要，将现实中狮王啤酒撤出中国的时间往后推移了1年） 这时，已是下午5点。 这家伙中午忙得都没有吃饭，这时候，忙完了，顿觉饿得不行，便打车去了当地有名的小吃街郭巷。 对于郭巷，凡三慕名已久。上次家人过来旅游，他在浦东忙着九州投资开张的事，没有过来。这次终于有机会，尝一尝这里的美食了。 下午5点半，凡三来到做雩娄菜有名的那家酒楼，时间还早，大堂空位多，他在临街窗户旁一个空位坐下。 他点了几个雩娄老家菜：腊肉炒黄鳝、蘑菇滑肉汤、清炒荷兰豆、尖椒炒千张，又要了4个韭菜盒子，点了几瓶狮王产的贝克啤酒。 一边品着啤酒，一边望着窗外的行人，这时，凡三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内心深处，隐匿已久的清纯女生，自己初三那年同桌一年的吴中女孩。 初三那年秋天，开学那天，凡三班上来了一位插班女生。 这个女孩的到来，让班上所有学生眼前一亮。只见她扎着两根刷把，前额刘海下，瓜子脸眉清目秀，海青色西服，月白衬衣，黑西裤，衬托得肤色特别白润。 据黄新宇介绍，这个女生叫陆晓敏，父母是姑苏知青，来雩娄插队，现在街上食品公司上班。这小妞从小就在姑苏吴中爷爷奶奶那里长大，这次转学到雩娄，在这边参加中考。 凡三听后，有些迷惑。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 这小妞发了哪门子疯，从天堂跑到雩娄这鬼不下蛋的地方来。 陆晓敏父母在食品公司上班，与黄新宇很熟，因此，委托他给孩子安排到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学生一位，这样，可以对女儿的学习有所帮助。 其实，陆晓敏的成绩并不差，只是苏省教材与中州略有不同，因此，一开始需要有个适应过程。不过，黄新宇还是将她安排在班上成绩最好的凡三旁边。 那时候，男女生基本上不怎么说话，有的甚至用粉笔划线，不准对方越界。因此，陆晓敏坐在凡三身边，其实帮助也不是很大。 与当地女孩相比，陆晓敏看上去很文静，特别爱干净。无论什么时候到教室来，都是穿得一尘不染，哪怕是下雨天，她的靴子上也总是擦洗的干干净净。 对于在泥水里摔爬滚打中长大的凡三来说，这小妞成天一尘不染的衣着，简直是不可思议的奇迹。而她身上总是散发的某种好闻的香味，也让这小子感到好奇。 十一放假前，学校举行例行考试，凡三又是级段第一，班上第一。 陆晓敏则在级段第39，班上第20名。这个成天穿着不讲究的男生，在她眼里，形象第一次高大起来。 十一放假，初一、初二都放了，初三还要补课。 国庆节当天中午，凡三与班上几个男生，跑到灌河去洗澡。 这小子，一边洗，一边吟出那首歪诗：“杨柳青青顺水漂，一群儿女下江河。不是老夫心肠狠，没妈孩子咋养活。” 当时，三年级开有生理卫生课，虽然不考试，但学生们也都在自习课里看过。因此，凡三这首歪诗的含义，同行的男生都心知肚明，闻听之后不由哈哈大笑。 乐极生悲。 黄新宇闻讯赶来，将这帮家伙逮个正着。这些人不仅在学校院子里晒油（太阳下站着挨晒），而且，凡三那首歪诗也被传开。男生们听后偷着乐，女生们则低声骂不要脸。 凡三属于班上最小那批人，当年14周岁；陆晓敏大他1岁，属于班上女生中最小的。 洗澡事件后，班上女生视凡三如流氓，见着他躲着走。 坐在他身旁的陆晓敏，也不知什么原因，没有像躲瘟神 一般躲着他，反而主动向他请教一些学习上的问题。于是，班上开始有一些流言，说这两人怎么着怎么着。 凡三对这些事一向不敏感，陆晓敏似乎也对此脱敏。 估计是这小妞刚到雩娄来，没几个朋友，更没什么闺蜜，所以，有人嘀咕，她也听不到。 寒假前，期末考试，那年雩娄县初三理科试题超乎寻常的难，学生们考得是一佛出窍，二佛升天，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一般，无精打采。 一向文静的陆晓敏，神色也有些失落，毕竟数理化每科都有大题没做出来。 凡三是班里极少数还能笑出来的学生，陆晓敏见状，不由好奇：“三子，你考得挺好吗？还这样乐呵呵的。” 凡三微笑道：“我考得也不好，但只要比你们好就行了。” 此言一出，顿时惹来周围一圈白眼。 其实，凡三说得是位次。 当时，无论是升高中，还是上中师中专，都是指标到县，因此，雩娄的应届生，相互间的位次比实际分数更重要。这个道理，高考其实亦然，只是不少人明白太迟而已。 果然！ 凡三总分虽然比以往下降了30分，但在级段、班里还是第一；陆晓敏成绩也下降了30分，但实际名次还进步了6名，级段33名，班级16名。 自此以后，陆晓敏算是真正认识到身边这小子不简单，他的思路总是跟平常人不一样。 第47章 收狮王(3)两小无猜 当时，凡三这些乡下学生属于寄宿生，每周五下午比平时少上一节课，让学生放学回家洗澡，换衣服，带米带菜。 陆晓敏这些住在街上的学生，每天晚上下自习后回自己家里住，第二天早上再来学校上早读。 因此，除了上课，晚自习做作业，两人课外接触不多。 1985年春节后，街上流氓滋事，调戏妇女，吓得三年级女生不敢夜里回家。 于是，班主任就把街上女生与班上住宿的男生编组，晚自习后，指定每个女生由3个男生陪伴回家。 凡三自然是陆晓敏晚上回家的“护花使者”，就这样，一直护送到五一劳动节，街上滋事的流氓被抓住。 原来，是街头补鞋，外号熊二的老光棍，夜里出来骚扰妇女。 五一劳动节，三年级难得放半天假。 那天，凡三应陆晓敏要求，骑车带着她，沿着灌河走了一段。然后，两人兴之所至，骑车上了观音山。 两小无猜，进到庙里，见到菩萨就双双跪拜，惹得其他香客看得瞠目结舌。 “哇塞！现在的学生谈恋爱都这么早吗？这么小，就一起到观音面前许愿来了！” 下山路上，凡三好奇，问出心中对陆晓敏转学的疑问。 原来，陆晓敏与哥哥虽然是在老家长大，但户口却在父母插队的雩娄。 陆晓敏哥哥参军，转业时直接回了姑苏；由于户口所限，升高中时，她从吴中前来雩娄插班。 她说，家里正在帮她转户口，估计等她上高一后，就可以转回吴中老家了。 陆晓敏自然也问了凡家一些情况，还旁敲侧击，询问了凡三在家里有没有定亲。 那时候，农村时兴娃娃亲，好多初中生，家里都给定了对象。 两人下山后，顺路来到凡家吃晚饭。 看到这个长得像花一样的小姑娘，刘月英眉开眼笑，给两人做了香喷喷的鸡蛋青菜面。 凡文车常去街上，倒是认识陆晓敏父母亲陆远遥，母亲陶冶，知道他们是插队知青，在街上食品公司上班。 回到街上，已是晚上10点。正在家里等得焦急的陶妈妈，看到两人一起回来，原来是私下上了观音山，不由一顿臭骂，吓得凡三这小子抱头鼠窜。 中考前报志愿，陆晓敏报了雩娄高中，凡三自然也将其选为第一志愿。 然而，班主任黄新宇三番五次到家里做工作，动员凡三报中师，说是可以更早端上铁饭碗。 凡文车老两口被打动，勒令儿子第一志愿报了光州师范。 凡三只有屈从，但他心里清楚，不能上高中，就没有希望考大学，更别想走出雩娄。 这次报考，让凡三对黄新宇有了成见，觉得他为了自身名誉，毁了自己的前途，因此，他一直对这个班主任不咸不淡。 后来，因为与吴家联姻，两人更是多了一层隔阂。 陆晓敏的父母，眼界显然比黄新宇等人高。 听说凡三第一志愿报考了光州师范后，陆晓敏妈妈陶冶不由冷笑一声：“乡下人，见识短，一个小师范就被迷得团团转，有什么出息！” 初中毕业，凡三去了光州师范，范晓敏上了雩娄高中。 两地分离后，凡三才意识到，范晓敏好像对他有些意思。 当时，他心心念念的是同样住在食品公司的张莉，因此，没有太在意这个同桌的想法。 到光州师范不久，凡三收到陆晓敏从雩娄高中发的一封信，约他寒假到老街见面。凡三回信答应，说好了不见不散。 寒假期间，凡三上街去找陆晓敏，才知道这小妞已转学回了姑苏，她父母也退休回了老家，两人从此失去联系。 师范刚毕业那年，一开始，凡三被分配到回龙乡下一所小学。 得知消息后，他感觉前途无望，想到远在姑苏的陆晓敏，这小子还真产生了坐车去吴中的冲动。 可是，到了黄新宇那里一打听，才知道陆晓敏考上了姑苏大学，他自惭形秽，就压下了这个念头。 陆晓敏考上大学后，在给黄新宇的信中，请他转告凡三，让他有时间去姑苏一趟，那边正大力吸引外资与台商，发展机会肯定比雩娄多。 可惜的是，黄新宇自作主张，觉得刚毕业的凡三，不值得去冒那个险，就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凡三。 而久等不到凡三回音的陆晓敏，也慢慢放弃对凡三的希望。 20年，弹指一挥间。 陆家留给他唯一的印象是：老家是吴中甪直镇。这个地名很奇怪，所以凡三印象很深。 这期间，凡三只是偶尔从黄新宇等人口中得知，陆晓敏毕业后又读了本校研究生，拿到学位后，去了姑苏一家外企上班，收入很高。 这次来姑苏，凡三准备有空去甪直看看。 世事沧桑，他不指望能偶遇昔日的同窗，只是既然过来了，总得过去看看这个一直藏在内心深处的地方，也算了却一个心愿。 凡三慢慢品着啤酒，回忆往事。 这时，店里的客人多起来了，几乎已没有空位。 凡三对面的座位空着，自然引起新来客人的关注，不时有人往这边探视。 就在不少人犹豫，是否开口问座时，一位穿着一身米色风衣，烫着小波浪的女子，落落大方地走了过去：“先生，这边有人么？” 凡三回过头来 ，顺口说了一句：“没有。” 不过，刚说完，他就怔住了：说曹操，曹操就到。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吧？ 原来，对面这位女士，活脱脱就是20年前陆晓敏的时尚版。 这位女生也愣住了，几乎是脱口而出：“三子？” 这一声，让凡三立即确认了对方的身份，不由站起来：“小敏？” 两人不约而同地伸手相握，分别20年的老同学，竟然在上千里外的姑苏郭巷，以这种意想不到的形式相遇。 陆晓敏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白底蓝碎花衬衫，衬托着眉清目秀的瓜子脸，愈发显得白润。 这张略施淡妆的俏脸，似乎比20年前还要漂亮，那时候陆晓敏只是清汤挂面。 凡三的变化，在陆晓敏眼里那就大了去了，除了一个大致的轮廓，与20年前几乎已完全变了一个人。 目前，凡三的洒脱、干练、沉稳，俨然只有那些上位者才有。 “三子，听说你这些年发达啦，这是来姑苏旅游？”陆晓敏有些调侃地问道。 去年，父母回了一趟雩娄，从熟人那里，大致得知了凡三这些年的经历。 对于那个思维独特的同桌出人头地，陆敏一直坚信不疑。 只是他20年来学业之曲折，婚姻之坎坷，经历之复杂，远远超出一帆风顺的她的想象。 “哪里发达啦，你别听别人瞎说。这次到这边出差，顺便来这里尝尝老家菜。” 凡三谦逊地说道，然后让陆晓敏再点几个自己喜欢吃的菜，晚上他请客。 陆晓敏也不客气，点了个老鸭汤，要了个豌豆苗，又要了几个菜盒子。 “你喝红酒还是啤酒？”凡三又问。 “就贝克啤酒吧，喝着爽利。”陆晓敏微笑道。 第48章 收狮王(4)一往情深 闲聊时，凡三得知陆晓敏现在狮王苏州公司工作，怪不得喝起啤酒这么利索。 从1997年筹建时，这小妞就进了这家投资高达1.7亿美元的啤酒厂。 凡三有些好奇地问：“据说，你们的生产设备国内第一，员工工资高出行业数倍，广告投放也很猛，为何销售没能挤进国内前十？” 陆晓敏苦笑：“你不都说了嘛，设备、人工、营销，每一项成本都比别人高，怎么能打得赢价格战？不打没市场，早晚是死；陪着打，亏得多，死得更快！” 一心向往的美好企业前景，已成为镜花水月，陆晓敏不由有些沮丧。 “8年呀，抗日战争都打下来了，狮王却像陷进了沼泽，越挣扎，陷得越深。” 再想到有关狮王从中国撤退的传闻，陆晓敏更加忧心忡忡。 “听说你们工资挺高的，你还担什么心，反正，你也不是老板。”凡三笑着说。 “工资是挺高，不过，估计拿不了几天了，听说，很快就要换老板啦！” 陆晓敏坦言，刚进这家澳洲公司时，她的工资差不多是同龄人的4倍，左邻右舍都很羡慕。 “算啦，不聊这些烦心事了。”陆晓敏摇摇头，问道：“你到这边干嘛？” “考察一个项目，其实也就是随便走走看看，不贴近跟踪一段时间，走马观花，哪能看到什么实质东西。” 凡三没有直说，虚晃一枪。 “我这边人头还算熟，那个项目在哪里？回头我陪你过去看看。” 陆晓敏挺热心。 “算啦！你现在是高管，忙得很、就不麻烦你费心了。”凡三敷衍道。 陆晓敏也没追问，她是苏州狮王高管，知道商务上的事，有时候不方便说。 两人一起喝了十几瓶啤酒，陆晓敏与凡三都有点高了。 凡三招呼小二结账，然后，扶着陆晓敏出门透气，顺带醒酒。 趁着酒劲，凡三问起心头存了20年的疑问：“小敏，那年寒假，我上街找你，你们全家都搬走了，怎么连句话也不留？” 陆晓敏闻言，停下脚步，嗔怒地看着他：“你还好意思问我，你与张莉那点破事，闹得满街皆知，还找我干嘛？” 凡三有些心虚，不敢正眼看她：“我就是想在你走之前，见你一面，毕竟同桌360多天嘛！” 陆晓敏又好气又好笑：“拉倒吧！吴中距离雩娄，说是850公里，但两地天天都有长途班车，你想看我，随时都能过来。20年了，7000多天，你干嘛去了？” 见陆晓敏有些激动，凡三不敢再提这个话题。 当时，两人之间多少有些朦朦胧胧的感情，但毕竟都还小，又没有公开表白，因此，知道她不告而别的原因就行了。 “小敏，我一直记着你的老家甪直，这周末，你有空的话，我们一起过去看看呗！” 说到故乡，陆晓敏没有回话，而是随口吟出一首诗：“素蘤多蒙别艳欺，此花端合在瑶池。无情有恨何人觉？月晓风清欲堕时。” 这首诗，凡三用度娘查找甪直时，曾看到过，是唐朝时当地诗人陆龟蒙写的《白莲》。 他估摸着，这位老先生应该是陆晓敏的祖上。 这时，凡三陡然发现，陆晓敏喝酒后微微熏红的脸上，流出两行清泪，整个人飘飘欲倒。 他赶紧扶着她：“小敏，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问这些早就过去的事情。” 没想到，这小妞一把抱住凡三，趴在他肩膀上，一边痛哭，一边捶打。 “你这个狠心贼，你知道，这20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 凡三不由大吃一惊，不知道陆晓敏这话是啥意思。 这样站在路边，惹人观望也不合适，凡三便打的，带着陆晓敏回了自己住的假日酒店。 一路上，陆晓敏只是闭目倚靠着凡三，一言不发。 到了酒店，两人携手上楼。 进入房间，陆晓敏什么都不说，先去洗手间简单洗把脸，补补妆容。 凡三赶紧烧水冲茶，给这小妞醒酒。 洗脸出来，陆晓敏脱掉风衣，挂在衣架上，坐在沙发上，喝了两口茶。 情绪平静下来后，她开始讲述自己这20年的经历。 高中3年的刻骨相思，大学里的失败恋爱，上班后的几次相亲，到狮王啤酒后受到的骚扰…… 听了半天，凡三惊讶地望着这娘们：“你是说，你现在还是单身一人？” “那次上观音山，我就莫名其妙喜欢上你这个坏蛋。那时候还小，不敢表白。谁知道，你竟然爱上那个张莉，还闹得沸沸扬扬，你让我脸往哪放？” 这小妞说着，又开始委屈地流泪。 “可是，以后不论遇到什么样的男生，一想起你那坏坏的笑，我就再也没了兴致，都是你这个冤家，害了我大半生！” 凡三赶紧拿抽纸去给她擦拭。 他这才知道，这小妞刚考上大学那年，曾让黄新宇带信，让他去姑苏找她。 “那年开学前，我去找黄老师问你的情况，他只说你考上姑苏大学了，是个重点大学，别的什么都没说。” 那时候，凡三被分到乡下，正感觉前程无望。 “要是知道你让我过去，无论如何，我都去吴中找你了。” 当时，通讯不发达，人们之间的沟通，主要还是靠书信与熟人带话。 没想到，两人都信任的班主任黄新宇，擅自作主，给相互的信息打了埋伏，从而导致两人之间再无交集。 想到这20年来的人生遭际，两人可谓执手相看泪眼。 凡三毕竟是男人，他不想陷入这种追悔莫及之中，于是，也大致讲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此前，陆晓敏虽然听说过凡三的事，但毕竟是三言两语，感受不深。 这时候，听凡三本人亲口讲述，才真正感受到他这些年的酸辣苦甜乃至生死时速，知道了他曲折坎坷的婚姻变化。 说到最近的事情，提及宝宝的病情，凡三更是悲从中来，不由自主地流下眼泪，露出一种近乎绝望的无助。 陆晓敏看着凡三那痛苦的表情，心里不由涌起一股莫名的心疼，情不自禁地抱住他，将他的头压在自己胸前，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烦恼。 凡三一开始还有些愣怔，但很快就沉醉在少年时就熟悉的那种馨香之中，轻轻吻起那温柔白润的浪谷。 一瞬间，这段时间因为宝宝生命无常的抑郁， 像火山一样另类爆发。 他一边激吻，一边推开那有些碍事的乳罩，贪婪地噙住那娇挺的波峰。 陆晓敏感受到凡三情绪的变化，她没有阻止他的放肆，只是将他从胸前轻轻推开，低头吻住他的嘴唇。 两人不再说话，只顾激吻，似乎要将这20年的分离，一瞬间彻底拉近。 激吻过后，陆晓敏有些笨拙地抚摸凡三的后背，不知道下一步该干什么。 凡三则是道中高手，他一边揉搓她的娇嫩，一边抱着她站起来，挪到床边。 在这小妞懵懵懂懂中，他脱下她的衣服，吻住她的樱唇，合身压了下去。 凡三压在陆晓敏身上，像骏马在辽阔的草原上奔驰。这小妞用力在他背上一拧：“狠心的人！” 这一晚，两人是笑了哭，哭了笑，折腾了一宿，也倾诉了一晚。 得知凡三目前在飞雪啤酒集团投资部上班，陆晓敏马上意识到他来苏州考察什么，十有八九就是来考察苏州狮王的。 不过，这小妞也不以为意，一艘注定要沉没的大船，她一个打工仔，又有什么本事阻止它下沉。 听凡三谈及啤酒行业汇总中披露的狮王中国公司的信息，她也略感惊讶。 “其实，狮王啤酒早已在澳洲上市，它在中国内地投资的情况，每年的财报里都有比较详细的记载，你上网查一下就大致清楚了。” 这一点，凡三倒是想到了，只是还没有来得及细看，只是在给总部的报告中，简单摘录了一些财务数据作为佐证。 涉及到公司经营，陆晓敏没有深谈，只是简单提及，随着原材料及物流费用的增加，公司这两年的经营成本大增。 她坦言，上市公司大股东那边也不满意，让中国公司管理层压力很大。 凡三也不再多问，吻住陆晓敏的樱唇，展开了新一轮进攻。 陆晓敏苦尽甘来，竟然积极迎战，两人几乎同一瞬间达到高峰。 第49章 收狮王(5)悉尼竞标 10月10日，凡三一觉醒来，发现陆晓敏早已不在。 他睡眼惺忪地坐起来，在床头看到一页纸，显然是从床头柜记事本上撕下的，上面写着6个娟秀的字：“望君善自珍重”。 上初中时，这小妞的钢笔字就很漂亮，凡三曾经问她是否练过贴。 看到这熟悉的字迹，他第一时间就想给陆晓敏打电话，但想到这小妞当天还要上班，就又放下电话。 坐在床头愣怔了一会，凡三去洗手间洗把脸，头脑清醒后，决定还是对狮王在中国的3个厂子实地考察一番。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须躬行。 凡三觉得，收购建议提交后，决策是上面的事。 从陆晓敏那里，他再次证实了狮王集团目前的困境。 不过，他认为还是实地考察一下狮王这3家厂子的生产、销售的情况，掌握这些一手情况，才能心里真正有底。 离开假日酒店，凡三去了苏州狮王啤酒厂后门。 这次，他在对着工厂后门的一家饭店里坐了12个小时，从上午9点到晚上9点，连续观察厂子对外发货情况。 一天下来，这家啤酒厂出货似乎不怎么样，反正没有车流不息的景象。 饭店老板是皖西人，口音与雩娄相近，两人喝茶吃饭间套起近乎。 据这个老板所说，夏天出货的车辆多一些，越到冬天越少。 “这个厂子的啤酒卖得一般般吆，前两年，流水线工人还经常加班，下班后到我这里吃夜宵。今年一次班都没加，估计是没什么订单。” 这个饭店里，最畅销的是狮王无锡那个工厂的太湖水牌啤酒，苏州狮王自产的世好、代产的德国贝克，都卖不动。 “1个2块5,1个4块，喝起来口感差不多，谁会去选那个贵的呢！” 这个老板一边与凡三吹牛，一边对着瓶子吹起太湖水啤酒。 借助这个老板的帮助，凡三还去这家工厂里面走了一圈。 不愧是外资大手笔投资，整个工厂不仅占地面积大，设备先进，厂区也整得像个花园一样。 接下来，凡三去了狮王常州、锡山的啤酒厂转了一圈，然后才动身去金陵。 离开姑苏前，凡三给陆晓敏打电话，想再见她一面。不料，电话打过去总是忙音，后来干脆关机了。 他不晓得这小妞是在开会还是忙别的，想到来日方长，他就没有急于联系。 10月13号下午4点，凡三来到金陵凯悦酒店。飞雪苏省收购总部设在这里。 看到凡三过来，一直守候在这里的薛维维喜出望外。 这几个月，她可是受了不少窝囊气。 俗话说，将帅无才，累死三军。 此前负责收购的那个副总，遇事犹犹豫豫，结果，其他竞争对手趁机而入，让对方觉得可以待价而沽。 到现在，竟然一家收购都没搞定。 小长假后，那位副总被总部变相调走，凡三这次过来，实际上就成了苏省收购的总指挥。 下车伊始，就凡三没有叽哩哇啦。 他要求各项目组，将最新的收购方案、厂家资料、竞争对手报价等拿过来，他先熟悉情况，摸摸底再说。 看了大半夜材料，凡三没看到什么新东西，看来，项目部的人已经疲倦了。 周五上午，凡三吩咐各项目组，接下来，再去各自负责的并购对象，实地走访一圈。 每到一地，要详细观察对方生产情况，产品销售热度，公司财务状况，有没有产业上下游企业上门催债。 散会时，凡三将薛维维留下，让她把手头活交给其他人，这两天把澳洲狮王近10年的财报好好看一下。 “你将其中有关苏南3家啤酒厂的资料全部摘录下来，翻译成中文。记住，先不要跟任何人说。” 薛维维惊讶地看着凡三：“三哥，你的意思是？” “这家巨无霸可能要撤出中国，我已向总部提议，收购他们在中国的资产。只要能拿下他们在苏南的3家厂，飞雪在苏省乃至华东的产业布局将极大改观。” 这小妞恍然大悟，怪不得三哥这几天不来金陵，原来他在苏南那边转悠。 “那我们这几个月不白忙啦？”薛维维有些惋惜。 “功夫没有白费的，等我们拿下狮王啤酒，回过头来，再与他们谈时还用得着。”凡三安慰这小妞。 听凡三这么一说，薛维维的神情才略微舒展。 这小妞是学习国际商务的，一旦总部决定收购狮王中国资产，肯定要去悉尼竞标，到时候，他准备带着她一起过去。 周五下午，肖如海打电话过来：“哥们，还是你脑子活，路子宽，竟然第一时间得知狮王退出中国的打算。” 肖如海告诉凡三，集团那边已确认这个信息可靠，决定参与竞标。他马上飞过来，负责这起收购的竞标文案准备。 既然总部决心已下，凡三便通知所有人，这周末不得外出，总部可能来人布置新任务。 肖如海过来后，公布了总部参与收购狮王中国资产的决定，要求苏省项目部所有人都停下手头的事，全力以赴投入相关收购计划的资料准备。 考虑到薛维维一个人忙不赢，凡三又加派一位英语水平高的老手，与她一起摘录翻译狮王中国相关资料信息。 凡三向肖如海汇报了对狮王3家厂子实地考察的情况，两人琢磨，一旦对方招标，飞雪这边该如何报价、做哪些承诺。 决策依据当然是狮王这些年的投入，目前的亏损，设备的折旧，人员的消化，市场渠道的波动…… “这次收购，如果能把总费用控制在1.5亿美金以内，以苏南3家厂子总计51.6万千升的产能，每千升2200元左右的收购价格，符合我们以往的收购标准。” 肖如海精打细算后，告诉凡三。 就对行业的理解，肖如海肯定比凡三强。不过，凡三还是做了一些提醒。 “狮王一旦招标，海内外竞标的行业巨头肯定不止一两家，咱们的竞价还是要适当高一点，保留一定的溢价空间，避免到时候被动，争取能一举拿下。” 肖如海想了想，觉得凡三说得有道理，于是，两人决定，以1.6亿美元为上限，1.5亿为下限来准备收购方案。 10月20日，澳洲当地时间，股市收盘后，狮王啤酒集团对外正式发布了转让中国资产的公告。 这次转让，面向全球招标，招标时间为10月25日，地点在悉尼希尔顿酒店。 这个消息一出，国内其他啤酒巨头顿时慌了手脚，这么短的时间，根本来不及准备竞标标书。 飞雪集团则因为事先准备了标书，与其他国际巨头一起参与了悉尼现场竞标。 这次现场竞标，名义上以飞雪集团为主，但主要操盘人还是国际并购经验丰富的润之集团总部人员。 飞雪啤酒苏省项目部这边，肖如海带着凡三、薛维维参加。 10月25日，竞标现场，共有美国 ab 公司、英博集团、喜力、三得利、麒麟、润之飞雪 等6 家啤酒巨头参加了竞标。 飞雪集团的竞标底价是1.5亿美元。 这个价位，凡三觉得有些保守，但到了这个时候，大佬成排，他只是私底下对肖如海吐槽，场面上他只能闭口不言。 有意思的是，珍妮带着莫兰也来到了竞标现场。原来，小摩是美国ab公司参与这场并购的投资顾问。 看到凡三，这娘们还俏皮地做了个动作，意思是要与凡三比个高低。 竞标开始，第一轮投标结果出来后，果然如凡三事前所料，三得利开价最高，润之飞雪排名第二。 这个结果，让飞雪老总汪毅非常难受，润之带队的副总也很失落。 但那些来不及准备标书，飞过来看热闹的国内啤酒巨头们，却弹冠相庆，只要不是飞雪中报标，换一个老外，对国内啤酒产业格局影响不大。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 正当人们以为竞标大局已定时，全球狮王公司的大股东，日本麒麟公司强烈反对竞标结果，三得利空欢喜一场。 现场马上开始第二轮竞标，飞雪公司果断将报价提高到1.6亿美元的上限，成为第二轮竞标出价最高者。 在竞标陈述中，润之集团展示了自身多年在国内产业整合的强大实力，最终胜出。 第50章 孤注一掷 飞雪集团成功收购狮王啤酒中国资产的消息，传回国内后，业内顿时震动。 青啤、燕京这样的巨头不说，那些之前对飞雪收购推三阻四的小酒厂，也有些慌神。 一旦飞雪成功消化狮王啤酒中国资产，那将成为苏省当之无愧的行业老大，到时候，腾出手来，自己的小日子可就难过了。 因此，消息一传出，金陵周边的几家啤酒厂便纷纷联系飞雪，愿意以合适价位接受收购。 消息反馈到悉尼，凡三留下薛维维，让她跟随润之集团与飞雪总部的人员，与狮王总部人员对接收购后续事宜，他与肖如海立即飞回国内。 10月28日下午3点，飞机在浦江虹桥落地后，在机场出口处，凡三碰到久违的马丁。 这小子看到凡三，喜出望外，晚上死活要与凡三聚一下，聊一聊。 凡三看这小子好像真有急事，就跟肖如海商量了一下。 肖如海很大度：“明天就是周末，既然朋友找你有事，那你就先在这边歇两天，金陵那边我先过去，你周一上午到就行。” 说完，肖如海就去赶去金陵的快车。 对马丁这小子，凡三有点不放心，倒不是担心他伤害自己，而是觉得这家伙做事不靠谱，懒得与他多打交道。 出了机场，两人来到附近不远的一家饭店，要了一个包间。 坐下后，凡三首先给肖慧打电话，告诉自己的位置，让她开车过来接他。 这是事先安排退路，免得马丁这小子到时候死缠烂打，去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等凡三打完电话，马丁神秘兮兮地告诉他：“三哥，我刚从伦敦回来，国储铜这回要出大事，国内好多做伦铜的老板，这回都栽了。” 凡三眼下满脑子都是啤酒收购的事，马丁猛一说伦铜，他脑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稍一迟疑，他就明白这小子说什么了，难道西方资本真的开始围猎国储铜啦？ “你这冷不丁一说，我差点没反应过来，你说详细点，究竟是怎么回事？” 凡三催促马丁快说内情。 看凡三不像假装，马丁顿时来了兴致，看来，国内期货业还真的没几个人知道伦铜正在发生的逼仓内幕。 马丁看着凡三，首先坦言：“三哥，你知道我之前非常看空沪铜，但现在已经成了多头。” 5月底，浦江衍生品会议后，马丁跟随环球期货老板做空沪铜。 一开始那两波还不错，狠赚了2笔钱，但接下来，他们发现沪铜多头很顽强。 “当时，铜价进入历史高位，很多人都看空，我也是。在3200美元附近，我们做了一波抛空。结果，一开盘就跌，正好在我的预测之内。奇怪的是，每次跌到下午收盘时又涨起来了。” 这种现象，引起环球期货老总郑毅的警惕。 查看当时多单持仓，郑毅发现m期货正在成为多头主力，于是，他叫马丁私下里去与对方探讨一番。 这家期货公司在西部，马丁专程飞过去。当时，马丁还是市场出名的空头，他背后的环球期货也是市场空头主力。 不过，m期货老总贺先生，还是热情接待了他。 酒酣耳热之际，贺先生坦言：“十年前你用的铜是两三万元一吨，十年后为什么还能用两三万的铜？十年前你的房子多少钱？十年前你拿多少工资？为什么就不允许铜价上涨呢？” 马丁觉得，对方讲得也有道理：中国用铜量已经从十年前的一两百万吨，增加到眼下的400万吨，自然会带动价格上涨。 从西都回来，马丁又跑到苏南，对电缆企业进行调研。 他发现，这些铜制造业公司非常兴旺。同时，刚刚出炉的“中国十一五电缆规划”，又使铜消费获得了强劲支撑。 自此，马丁的思维，多空转换，逐渐唱多铜市。 “我的空派同盟都骂我，说我是‘大叛徒’，跑得太快！虽然有人骂我，但我可不想与钱过不去，此前做空的损失，我还等着赚回来呢！” 这时的马丁，经受市场洗礼后，已经不再像以往那样浮躁。 9月初，侯强传来一个消息，祁斌准备在伦铜上大肆做空，国内有不少大佬跟随，他建议马丁也跟着做一把。 说白了，这些跟随者，就是所谓的老鼠仓，祁斌真正赚钱，不在国储铜的仓单，而在这边。 马丁把这个信息告诉了郑毅，这家伙虽然有些心动，但出于慎重考虑，他派马丁先过去观察一番再说。 郑毅是个典型的土豹子，在浦江依靠开火锅店起家，后来炒股票，卖地皮，成为沪上首屈一指的大款。 他一向在浦江一带打转，对海外市场不熟，因此，不敢贸然冒险。 马丁这时已空转多，因此，对于祁斌也不像以前那样迷信。 不过，既然老板支持，派他出公差，到伦敦观察市场走势，他还是挺乐意的。 9月3号中午，马丁飞到伦敦。在酒店开好房后，他首先联系侯强。 听说马丁过来，侯强很惊喜。只要这小子愿意跟随做空，那么，他就又有一大笔佣金可拿。 当晚，酒醉饭饱后，侯强领着马丁去自己常玩的地方打炮，一番激烈运动后，两人开始密谈。 侯强向马丁透露，自己老板已通过多家经纪商，开出了8000手空仓合约，交割日在2005年12月21日。 马丁一听，大吃一惊。 以伦铜一手是25吨计算，祁斌一人在国际市场上就做空了20万吨铜。 侯强觉得马丁大惊小怪，悄声告诉他：“老板明面上的合约是8000手，跟随他做空的还有上万手，明面上的亏盈都属于国储铜，后面的才是咱们赚钱的大头。” “这么大的仓位，你们有把握吗？万一多头逼仓，你们拿什么交货？” 马丁很清楚，此时国内的现货铜储备，普遍认为仅有30万吨左右。而这帮人做空伦铜总量，已高达50万吨。 “这个你不用担心，这些仓位都分散在多家经纪行，外人根本不清楚，摸不到深浅。” 侯强拍着胸脯保证，祁斌这些年的成功，让这家伙有了一种盲目的自信。 不幸的是，国储局的空头仓位以及那些追随者的老鼠仓，其实早就被经纪商泄露给了那些准备围猎祁斌的外资机构。 打炮回来，马丁仔细看了伦铜近期走势，还是觉得祁斌这一回的赌注下得有点大，一旦被多头逼仓，后果堪忧。 他把自己的感受告诉了国内的老板，郑毅觉得马丁的分析有道理，决定暂时按兵不动，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好的不灵坏的灵。 马丁的担心，果然没错。 摸清祁斌等空头仓位底细后，西方资本开始发动多头逼空行情。 9月底，伦铜上涨到3500美元，顺利突破所谓的“滨中泰男阻力线”。 10月第一周，伦铜迅速涨到4000美元。这时，国储局为了增加库存，整个10月继续吃进现货铜。 看着势头不对，那些跟随祁斌做空的老鼠仓，不是含泪平仓，就是被迫爆仓。 这时候，侯强没有了此前的镇静，因为他发现，自己的老板祁斌，已经有些hold不住了。 眼看空头一败涂地，马丁觉得再看下去也没什么意义，就跟郑老板打声招呼，飞回国内。 刚下飞机，他就接到侯强的短信：“祁斌找不见了！” 这让马丁大吃一惊的同时，又有某种另类的兴奋。 他意识到，伦铜市场一个重大事件正在发生，因此，急于跟熟悉的朋友分享。 这就是这小子在出机口遇到凡三，死活要拉住他聊聊的原因。 第51章 神仙打架 讲完上述内幕，马丁问道：“三哥，你认为，这帮西方机构以后会怎么做？” 这让凡三不由想到当初乔治的分析，期货逼仓一般要具备三个条件：持仓足够大、空头持仓过于集中、库存足够小。 当年，索罗斯逼仓日本住友金属集团就是如此。 于是，凡三沉吟着说：“国储铜，这回恐怕要亏大发了！” 这一回，马丁反应极快，他兴奋地抓住凡三的手：“三哥，我的想法与你相同，咱们兄弟的意见，这回终于一致了。” 不过，凡三提醒马丁：“我估计，国储铜恐怕不会俯首认输，说不定会抛出储备，打压市场铜价，从而影响全球期货市场走势。” “这一点，郑老板也料到了，m期货的贺先生也有所预期。不过，贺先生说，国储铜即使真的抛售，恐怕也平抑不了铜价的涨势。”马丁告诉凡三。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这个时候，还是谨慎一些，等事情明朗后再决定怎么做，可能更安全。”凡三建议。 这一回，马丁少见地称赞道：“三哥，还是你老道，郑老板也是这样想。贺先生多仓太重，眼下恐怕只有硬扛了。” 马丁坦言，郑老板认为，一旦多头挺过国储铜的打压，恐怕会爆发一波空前的逼空行情。 “哥们，咱们可不能放过这波赚钱机会，要提前准备好弹药。” 原来，这大半年，马丁几乎将以前的损失又捞了回来，保证金回到2000多万，因此，对即将到来的这波逼空行情，这家伙充满期待。 几乎与凡三不约而同，这家伙也大幅下调了小小寰球投资人员的分成比例，最早跟随他的陈凯，提成比例为盈利的1%，刘先明这种后来的都是0.5%。 陈凯赶上头两波做空，提成也拿了小100万，等到刘先明等人过来，马丁由空转多，又调整了提成政策，因此，这些后来者并没有拿到多少奖金。 这就是刘先明不愿意与方颖等人谈薪资的原因，谈什么呀，现在拿的还不如在原来的老东家多，说出去只会丢人现眼。 两人聊得差不多了，肖慧也开车过来了，大家都是熟人，一起吃了晚餐后才相互道别。 回程路上，肖慧惊讶地问：“三哥，你与马丁又和好啦？” 凡三微笑着说：“本来就没真正闹掰，所以也谈不上和好。以前是合伙做生意，现在是各做各的生意而已。” 肖慧告诉凡三，沈冰清回钱塘生孩子去了，文月酒店暂时由她与黄中华守着。 “孙楚的奖金拿到手后，大姐与孙家华就再没来过公司了，你看咋办？” 凡三想了想，说道：“大姐的工资照发，孙家华就按自动离职处理。” 他告诉肖慧，九州投资这边，让方颖等人暂时停止操作，没事就看看盘，关注国储铜信息即可。 啥时间继续操作，等他通知。 肖慧的房款已经还差不多了，新房子也已装修好，她现在就住在凡三小区旁边。因此，将凡三送到楼下后，她就开车回了自己的新家。 凡三给钱咏琳打了个电话，告诉她自己已经回国，但还要在金陵这边忙一段时间。 钱咏琳告诉他，宝宝化疗进行得很顺利，这个疗程完了，停一段时间，估计就可以做骨髓移植了。 凡三听后，心里非常欣慰。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凡三就在苏省陪着肖如海忙碌，一边与金陵周边愿意接受飞雪购并的啤酒厂谈判，一边与狮王苏南3家啤酒厂接洽，随时准备进场接收。 这段时间，工作之余，凡三开始高度关注国储铜的有关动作。 11月9日，国储局对外宣布，将在11月16日拍卖2万吨国家储备铜，并视情况在随后的一个月内向市场抛售3万到5万吨铜。 但消息发布后，国际铜价在西方资本的炒作下还在持续上涨。 11月11日，国储局对外公布称：国储局持有130万吨铜的库存，比市场预期的要高出100多万吨。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消息吓了伦铜一跳，沪铜竟然不为所动。 11月13日，外媒披露了祁斌在伦铜市场的空单数量。 11月14日，美国一家金融大报发表了《中国铜交易员失踪》，这篇文章让祁斌的名字传遍世界。 11月16日，国储局正式否认祁斌是“政府雇员”，其抛空行为属于个人行为，未获得国储局授权。 但这篇报道，也让业内人开始怀疑国储这时候抛售铜的用意。 “众所周知，国储抛铜并非出于稳定市场价格的公心，而是要打压国内铜价，顺势带动伦铜下跌，他们希望借此挽救在伦敦市场抛空被套的账上亏损。” 一位业内人士说。 11月23日，国储第二次拍铜。 这一回，国储铜“稳定铜价”的用意在开拍前得以实现。 11月22日，伦铜全天下跌119美元，收盘至4101美元。 在伦铜大跌的带动下，沪铜跌势更为凶猛，11月23日盘中触及跌停元／吨人民币，收盘于元／吨。 12月2日，国储第三次拍铜。 同第一、二次拍卖不同，国储铜第三次拍卖成交价格已较高了，很多质量并不好的铜都被拍卖者拍到元／吨。 这一回，国储铜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铜价不仅没有下跌，反而在这些疯狂的竞拍带动下不断升高，伦铜多头主力也再次发力，冲上高位，12月2日当天，竟达到了历史新高4225美元／吨。 受伦铜逼空影响，沪铜市场的期铜主力合约也纷纷刷出新高。至此，国储局打压国际铜价的意图，基本落空。 12月3日、4日是周末，凡三反复看了伦铜与沪铜走势，结合国储铜几次打压铜价后的市场反应，他判断国储铜手头弹药消耗殆尽，只剩下认赔一条路。 而一旦国储铜认输，那压抑已久的多头，大概率会发起新一轮逼空，彻底绞杀市场空头。 期货市场就是这样，多空厮杀非常血腥，要么一夜破产，要么一夜暴富。 因此，凡三决定，从12月5日起，九州投资启动新一轮做多。 不过，这一回，他决定使用那套自动交易软件的原始版，不限制做多盈利，只设置止损点，也就是从盘中高点起累计跌幅5%后自动止损。 这一轮投资，每笔买单400万，累计投资到2000万，达到整个保证金的1\/4后，软件就会自动停止交易。 直到接到凡三新的人工指令，软件才会开启新的交易。 12月7日，国储第四次拍铜，由于底价较高，达到元／吨，导致两万吨铜近85%流拍，总成交量仅3700吨左右。 英国当地时间，当天也是是伦铜期权宣告日，交易双方需要决定放弃还是执行手中的期权。 这时，国际铜价已来到4400美元。 当日，伦敦金融交易所(lme)三月期铜在基金买盘推动下升至新高，终盘收报每吨4452美元，大幅上涨78美元。 受隔夜伦铜影响，沪铜多头开始发力。 12月8日，沪铜高开高走，全线上涨。其中主力合约0602以元报收，上涨740元，盘中创下元历史新高。 至此，国储局为平抑铜价的各种努力均告失败。 据后来的公开信息，国储局在这次事件中的损失高达9.2亿元人民币，是一次惨痛的教训。 这起事件，只不过是国际资本在海外市场围猎中国企业的一个案例，这种收割以后还会发生。 第52章 骨髓移植 12月初，金陵周边几个小厂的并购已基本就绪，飞雪集团的注意力，开始集中在狮王中国3个啤酒厂的吸收消化上。 狮王啤酒被收购后，飞雪主要面临两个问题：一是3家公司特别是苏州公司人员工资偏高问题，这些高薪人员如何处理；二是狮王集团原先的几个啤酒品牌如何保留，保留多久。 第二个问题，肖如海经验老道；第一个问题，他还真很少碰到过，有些拿不定主意。 凡三的建议是：按照 西方劳资惯例，对于愿意离开者，一律按目前的薪资，3+n月工资补偿。n，为在公司工作年份。 愿意留下的人，从明年元旦后调整薪资结构，变相降薪。这样，那些调整后薪资实际大降的人，就会自动走人。 “这样，看上去一次性付出不菲的薪资补偿，但可以一劳永逸地解决新人老人薪资待遇差别过大的矛盾，对狮王澳洲总部那边也有了交待。” 肖如海采纳了凡三的建议，报上去后，飞雪总部、润之集团与澳洲狮王均表示认可。 这一高价赎买政策，也得到苏州狮王中高层职员的理解。 不过，当凡三浏览苏州那边报过来的辞职人员名单时，看到陆晓敏的名字赫然在上。 想到这小妞的倔强与执着，他不由苦笑，看来，她终究还是与自己的这段青春岁月做了告别。 更令凡三郁闷的是，自那晚一夜情深后，陆晓敏就不再接他的电话。 此前，他打电话过去，对方电话忙音，现在则是完全关机了。说不定，这娘们的电话号码已经换掉了。 凡三这段时间，在金陵守摊，肖如海则带队忙着到各地接收，因此，他也没时间去姑苏实地查看，只能先搁置这事。 12月9号上午，陈红打电话过来，让凡三回京都一趟，面谈干细胞移植事宜。 这是大事，凡三与肖如海打声招呼，让王冰凝与史红艳注意守摊。 澳洲狮王收购谈判结束后，薛维维被总部看中，直接被要到了润之投资部，让金陵这边少了一个重要帮手。 凡三没有坐飞机，而是上了一趟朝发夕至列车，一觉睡醒后就到了京都西站。 他打车去了西直门，在燕大医院附近吃了早餐后，就去病房看宝宝。 两个月没见，宝宝似乎比他临走时的气色好多了，似乎还有些黝黑。 看到凡三进来，小家伙兴奋地叫爸爸，凡三抱起宝宝，感觉比此前重了。 不一会儿，陈红进来查房。 她接过宝宝，看看他眼睛，又让他伸出舌头，询问了小家伙饮食睡眠情况，然后，她告诉凡三，10点后去办公室找她。 这时候，京都气候已比较冷了。 虽然室内有暖气，他还是有些担心金明华身体是否受得了。 这位前丈母娘，在长江边生活了一辈子，没经过北方这种寒冬。 “三子，我没事。前段时间，小周去给我买了羽绒大衣，暖和得很。” 金明华微笑道，随着宝宝病情得到有效控制，这个当姥姥的心情也好了许多。 10点1刻，凡三去了陈红办公室。 作为主治医生，陈红先大致介绍了宝宝的病情，然后就谈了骨髓移植手术问题。 她说，理论上，双胞胎之间，应该不会出现排异性反应，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如果是异卵，则成了典型的异体移植。 因此，骨髓移植后，孩子可能也会出现排异反应导致的危险。 对这事，凡三早已听天由命。 他知道，患者进舱之后，就预示着面对的一切都是未知数。 因为血液病这种病既看不到也摸不到，医生所有的治疗手段都来自于一次又一次的尝试。 因此，他表示知道了，并询问陈红手术何时开始。 陈红说，你们家属没意见，下周就可以开始，明天贝贝就可以住到医院来。 再次确认对贝贝身体没什么影响后，凡三回到病房，抱着宝宝亲了几口后，就打车离开医院，回光明小区。 这天是周六，几个孩子都在家里，看到爸爸突然回来，都高兴得不得了。 思念、思想大了，跟爸爸打了声招呼，阳阳、帆帆则是一人一只胳膊，抱着爸爸不放。 凡三刚坐下，贝贝也摇摇晃晃跑过来，抱着他的腿叫“爸爸”。 钱咏琳则是抱着小鱼儿，站在一旁，看着老公，满面含笑。 嘟嘟有些认生，站在钱咏琳身边，扯着她的裤角，怔怔地看着凡三。 凡雪带着小强，回家做午饭去了。 凡三与父母商量，宝宝下周开始做骨髓移植手术，贝贝作为供体，明天就要住进医院，事先做一些准备，因此，凡雪需要离家，过去陪护一段时间。 “大姐走后，要不要临时再找个保姆？”凡三询问父母。 “有人帮忙更好，就怕陌生人过来，你常年不在家，家里不安全。”刘月英担心。 这天，凡学兰也带着儿子过来了，她与江涛现在住在五棵松那边。 母亲这样说，她也有同感。她搬走了，大姐也离开了，除了钱咏琳，凡雪，父母身边没有可支使的人了。 “那就让谢楠先回来帮忙，反正店里现在事情也不多。” 凡三想了想，告诉父母。然后，他接过小鱼儿，让钱咏琳过去叫谢楠上来。 谢楠正在做饭，听说凡三叫她，便让张强接着弄，自己带着女儿上来了。 凡三也不客气，便说了贝贝下周要住到医院去，需要有个人陪护，想让她先停下手头工作，过去陪住一段时间。 平时，谢楠两个孩子都在建华学校住校，家里就张强与谢楠两个大人，可以走得开。因此，这小娘们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凡三接着给周一龙打了个电话，让他这段时间常去文月酒行，与张伟一起守店，谢楠要暂时回来帮一阵忙。 下午，凡雪带着思念、思想、阳阳、帆帆去医院看宝宝，谢楠带着贝贝、嘟嘟一起过去，晚上就在医院住下了 。 第二天开始，陈红就按照事先的计划安排，对宝宝开始了清髓化疗。 头两天，除了化疗时的正常恶心呕吐反应外，宝宝一切正常。 后几天，由于用药的关系，加上自身免疫力低下，宝宝出现了口腔溃疡。 每天吃饭前，周家芳都要在小家伙的溃疡创面上，上好各种止痛药。涂一点，金明华迅速喂孩子吃口饭，喝口汤。 这期间，燕大医院在贝贝身上抽取部分骨髓。 贝贝还小，傻乎乎的，一点也不知道叫疼，抽髓期间一点都没有哭闹。 越是这样，凡三越是心疼得不得了。要求陈红，尽可能给这个女儿补充营养。 12月16日上午，陈红开始对宝宝正式进行骨髓回输。幸运的是，宝宝对贝贝的骨髓，几乎没有任何排异反应。 连续两天，宝宝没有任何不良反应。 12月18号晚上，凡三与陈红沟通一阵，又对周家芳叮嘱一番后，才与谢楠一起，带着贝贝离开医院回家。 这一周，凡三精神高度紧张。 回到家，喝了两碗稀粥，回到南屋淋浴一番后，凡三躺到床上倒头就睡。 半夜醒来，他伸手一摸，把刚刚睡着的钱咏琳弄醒了。 凡三翻身压到老婆身上，在她身上尽情奔驰，冲击得特别有力，似乎想借此将一周来的焦虑与紧张，尽情地发泄出去。 自从宝宝生病，凡三这几个月就没有与钱咏琳亲热。 久旱逢甘霖。这小娘们也尽情逢迎，夫妻两人这场鱼水之欢，格外酣畅淋漓。 第53章 访友未果 12月19号，凡三回到金陵。 这时，各家被收购厂子的接收工作已趋于尾声。 凡三待在金陵，没什么要紧事，便留下王冰凝守家，自己带着史红艳，到各家啤酒厂看一看。 12月24日，圣诞节前一天，凡三到了狮王苏州公司。 上午，在狮王苏州公司总经办一位年轻女孩子陪同下，凡三参观了公司的生产车间、仓储以及写字楼各部门。 期间，他旁敲侧击询问了陆晓敏离职后的去向，这小妞也说不清楚。 中午，吃过饭，凡三与肖如海打声招呼，就直接打车去了甪直镇。 镇上这么大，十几万人，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这时，凡三想起陆晓敏好像说过，他哥哥陆晓滨转业回来，曾在镇上当过厂长。 于是，他到镇上一问陆晓滨，果然，不少人知道这个陆厂长的住处。 凡三根据众人的指路，找到一个花园别墅小区，来到陆晓滨家的别墅前。 陆晓滨不在，开门的是一位老太太，穿着打扮很文雅，看上去干净利索。 老太太一开口，他马上就想起来了，这不正是陆晓敏的母亲陶冶嘛！ “陶阿姨，我是凡三，这次来姑苏出差，顺便过来看看小敏的。” 凡三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满眼热望。 老太太一听，似乎不太高兴：“小敏不在家，她平时也不住在这边，你有什么事，我代为转告好啦！” 这时，一位有些干瘦的老爷子走过来，正是陆晓敏父亲陆远遥。 凡三赶紧问候：“陆叔叔，您好！我是凡三，这次顺路过来看看小敏。” 老爷子态度要好一些，他轻声细语地说：“小敏有半个月没回来了，她们原来的厂子被收购了，她可能正在市里找工作。” 凡三见状，知道再待下去，也没意义，就托老爷子转告陆晓敏，让她联系自己。然后，这家伙就有些落寞地离开了。 这家伙刚走不久，陆家别墅门前就开来一辆保时捷，一位气宇轩昂、西装革履的男子，下车进门。 原来，这是陆晓敏的哥哥陆晓滨，听说家里来人找他，就提前下班赶回来了。 进门后，陆晓滨一问，得知来人是妹妹原先在雩娄的初中同桌。 “那家伙是不是叫凡学松？”陆晓滨问。 “好像是的，他们同学都叫他凡三。”老爷子回忆道。 “那就没错啦！这次收购小敏他们的厂子，这家伙就是主要操盘手。他可能是在工厂没看到小敏，找到家里来了。” 陆晓滨猜的还真没错。 不过，陶冶在一旁大吃一惊：“这小子原先是个教师，出去打工赚了一点钱，什么时候有这么大本事啦，竟然收购澳洲狮王？” 陆晓滨苦笑道：“老妈，你看人不能用老眼光。这小子早已今非昔比啦！” 他介绍说，凡三赚到钱后，去美国留学，先到欧美洋行做大班，现在到了润之集团，听说已升任飞雪公司副总裁。 陆远遥在旁边听了，不由感慨万千。 “雩娄有句老话，莫笑三岁小孩没马骑。这孩子，打小聪明，终归还是出人头地了。” 他向儿子简介了凡三的过去，说他中考时想报高中，被班主任与父母逼着上了师范，回到街上教书。 没想到，他最后到了还是走出回龙湾，到外面闯出一片天地来。 陶冶有些不以为然。 “职位再高，还不就是个打工仔，哪有自己当老板来得轻松自在？” 陆晓滨在一旁听得哭笑不得，他没法改变老太太的思维，她没有亲身创业，哪知道小老板的酸辣苦甜。 与高级职业经理人比起来，小老板才是真正的又苦又累。 陆晓滨算是当地名人，1980年代，当兵回来后，他先在镇上一家农机厂上班。 这哥们当兵时在东北，距离一汽很近，他本身就是汽车兵，因此，得以拜一汽一位姓高的老师傅为师。 此后，他不仅学会全套修车手艺，还到生产车间，了解了汽车生产全套流程。一些关键零配件的生产工艺，也被他偷偷掌握。 复员回家时，陆晓滨不仅带回了一身汽车修配技艺，还把师傅年轻漂亮的姑娘高海燕领回了家。 东北女孩子性子直，说话直白，不太招陶冶的喜欢。但儿子与人家姑娘爱得死去活来，她也不敢拆散。 当时，陆远遥两口子还在雩娄，陆晓滨的婚事，其实是爷爷奶奶一手主持，因此，小两口就跟两位老人住一起。 陆晓滨敢说敢干，进厂不久，就成为厂长，带领这家农机厂，转型生产汽车零部件。 他首先拿下东北一汽的部分订单，然后，又拿下鄂西二汽的部分订单，最后，又拿下浦江大众的订单。 厂子盘活了，陆晓滨也成为当地知名的青年企业家，活动能量也越来越大。 他父母退休前夕调回，妹妹户口转回老家，在当地重点学校就读，都是他一手安排。 1990年代后，苏省乡镇企业普遍改制，摘掉红帽子。 借着这阵东风，陆晓滨对这家农机厂实行股份制改革，他成了持股70%的大股东，厂里管理层与骨干员工持有20%，镇政府持有10%。 于是，这家乡镇企业就变成陆氏家族控股的股份公司。 改制后，公司业务蒸蒸日上，陆家也成为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大户。 不过，陆晓滨老婆高海燕，一直与婆婆陶冶不太合得来，带着一对儿女与爷爷奶奶在一起。 后来，镇上有人开发花园别墅，陆晓滨就买了两套，一套爷爷奶奶与自己小家住，一套爸爸妈妈与妹妹住。 他自己在外打拼，平时回自己小家，周末就带着孩子来父母家。 陶冶老两口基本上事事如意，就是女儿陆晓敏的婚事始终没定下来，成了他们的一桩心事。 “小敏都快1个月没回家了，你去市里办事，让她回家看看。真是越大越不让人省心，再不抓紧相亲，以后真就嫁不出去了！” 陶冶开始啰嗦这个叛逆的女儿。 陆晓滨大致猜到妹妹的心事，她这些年，这么多人都看不上，心心念念的恐怕就是这个找上门来的凡三。 只是这家伙恐怕早已结婚生子，枉费了小敏的一片苦心。 离开陆家，凡三去看了甪直镇的几个景点，陆宅，萧宅，沈宅，叶圣陶故居，以及一座历史悠久的寺庙——保圣寺。 这个庙里的九尊罗汉，据说从南北朝时期就有，深受当地信众尊崇。 而且，这座寺庙早在1980年代就成为国家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可见，其历史地位与文物价值之高。 甪直镇不大，历史却悠久，涌现了多位古今名人，陆晓敏祖上陆龟蒙就是其中一位。 这里，滨临着名的阳澄湖，是典型的鱼米之乡，盛产着名的大闸蟹。 也许，正是这里浓郁的人文气息，才哺育了陆晓敏这样端庄优雅、文静利落的江南女子。 傍晚时分，凡三打车从甪直古镇回到郭巷。这里，年轻人过圣诞节的兴致，似乎没有京都高。 不过，一些有名的商场、酒店与麦当劳这样的西式连锁店门口，还是有扎好的巨大的圣诞树，穿着白毛翻领大红袍的圣诞老人…… 这个平安夜，凡三再次来到郭巷那家酒楼的大厅，希望能再次碰到那个丁香一样的姑娘。 可惜，凡三一直待到晚上10点半，酒店要打烊了，还是不见陆晓敏的身影。 凡三估摸，陆晓敏是不想再见自己了，因此，十分惆怅地离去。 殊不知，酒楼不远的一辆白色宝马车里，陆晓敏正深情地注视着他。 直到他打车离去，陆晓敏才启动宝马，回自己在市里一个小区的花园洋房。 第54章 升职 元旦前夕，飞雪总部派往苏省的投资并购团队，离开金陵。 各家啤酒厂的接收队伍到位后，他们的使命就完成了。 离开前，肖如海召集飞雪旗下苏省各地啤酒厂高管集体开会。 会上，他在介绍凡三时，这样说道：“这是润之集团特别助理，飞雪公司副总裁，投资部总经理凡学松，这次收购狮王，就是凡总最先向集团提出的建议。” 看着这个年轻得有点过分的副总，苏省各厂的高管们，都有些莫名的羡慕嫉妒恨，特别是狮王苏州留下来的那些高管。 虽然澳洲狮王主导了这次出售，但如果没有这家伙，可能就是另一家外资机构而不是飞雪收购苏州公司，那么，大伙儿可能继续拿着高薪，过舒服日子。 这帮家伙的感受，凡三没有太在意，反正，他以后也不会与生产一线打交道。 但是，肖如海的称呼，特别是飞雪集团副总裁，这是什么时候任命的，他怎么不知道。 散会后，瞅一个没人的空档，凡三好奇地问：“哥们，你没搞错吧，我啥时候成了飞雪公司副总裁啦？” “任命通知这个周末就到了，上面已给公司高层通过气了。” 肖如海笑着恭喜凡三，这个兄弟确实给力，过来后，对公司的投资并购发挥了很大作用。 原来，鉴于凡三入职一年多来的优秀表现，特别是在收购澳洲狮王啤酒中国资产中的突出贡献，经飞雪公司总裁汪毅提名，润之集团批准，任命凡三担任飞雪公司副总裁，依旧主管公司投资并购业务。 回到京都，凡三的新任命果然已经下来。不过，他没时间庆贺，第一时间就去了燕大医院，看望住在隔离舱里的宝宝。 让他高兴的是，小家伙已基本渡过危险期，没有出现大的排异反应。再过半个月，差不多就可以出舱啦。 换句话说，这个春节，宝宝可以出院回家过年。 这是让凡三最为欣慰的事情，远比在公司升职高兴多了。 2006年元旦放假3天，由于宝宝尚未出舱，凡三就没有让孩子们过去打扰，担心传染。 因此，这几天，他就在家带孩子，特别是贝贝。 小鱼儿不会说话，只会咧着嘴傻笑。 这几天，凡三没事就抱着这个小儿子，看贝贝这个小女儿与与嘟嘟、小强坐在地板上玩布娃娃。 看到这小妞白白嫩嫩，脸上满是婴儿肥，身上也是肉疙瘩一般，凡三才彻底放心。 这段时间，凡三忙于苏省啤酒业各项收购，几乎很少看盘。 元旦放假，看到电视里股评家忽悠股改牛行情正扑面而来，他这才打开电脑，看了看股指走势。 元旦前，沪市大盘指数已站上年线。 虽然股指整体看依然在底部，但已基本摆脱1000点破位的危险，更有股改牛行情正在到来的呼声。 与此同时，沪深两市的股权分置改革正如火如荼进行。 因此，这个元旦，整个资本市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比较顺心。 此前，凡三那天在股改方案讨论会上的发言，从各个渠道反映到高层。 救市决策会上，这小子发言再度有的放矢，善于从系统角度思考问题。 凡三在本轮股权分置改革上的一系列表现，让多位大佬认为：小伙子懂理论，重实际，敢直言，这样的年轻人，才是经世致用的干才。 元旦团拜时，凡三所在的民主党派，得到有关领导表扬，称赞他们在重大改革难题上，为国家积极建言献策，体现了民主党派参政议政的重要作用。 这个党派的主席，一边谦逊，一边高兴。 元旦后，凡三所在的民主党派京都基层支部，推举凡三当选本党派本市副主任委员。 1月中旬，他按照惯例，参加了京都市政协年会。 这时，股改已成为热门话题。 会上，记者为此采访了经济界不少委员，有的还直接采访了政协委员中的上市公司老总。 作为这轮股改的始作俑者，凡三一直保持着低调，没有吐露任何内情。 京都两会结束后，在酝酿第十届全国人大代表增选名单时，凡三被作为京都民主党派重要候选人推荐上去。 经全国人大资格审查委员会审核通过后，这小子半道出家，成为新科人大代表。 消息传开，让不少渴望当选这一职位多年的知名海归，眼热的不得了。 有心人调查了凡三的教育背景，成长经历，发现他既不是国内名校毕业，也不是出身名门，只是留学美国后，因缘际会，借助这次股改得以脱颖而出。 于是，有些嫉恨者散布流言：“时无英雄，遂让竖子成名！” 褒奖也好，贬损也罢，这一切，凡三都毫不知情。 这家伙正忙着呢，他既要关心住院的宝宝，又要忙于飞雪投资并购工作的年终总结，没工夫在意外界风评。 1月20日，宝宝终于顺利出舱，回到原先的vip病房。 金明华与周家芳给小家伙洗了个大澡，给他换上全新的衬衣与薄棉衣。 这一个月，宝宝几乎全靠高蛋白营养液维持，所以，显得比进舱前瘦多了。 出舱后，小家伙的营养液暂时不停。 与此同时，根据医生嘱咐，金明华与周家芳每天都轮流回到西直门住处，给宝宝烹调适合他喜欢的美食。 1月22日，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 头一天，南策云就坐周一龙开的车回了老家。南策云的两个孩子放寒假，暂时住在爷爷奶奶家，过年她必须回去。 这时，宝宝已经出舱，凡家家务事少多了，她得以轻松离开。 过完小年，凡三让张强送阳阳、帆帆去机场，坐飞机去鹏城过年。 事先已与邵娜、张莉约好，飞机落地后，两人过去接机。 这年，吴章军老两口留在京都，与吴秀岩小两口一起过年。 吴秀玉放寒假后也过来了，想让思念、思想过去，与他们一起过年。 腊月二十五，吴秀岩与吴秀玉一起，过来接思念、思想，去朝阳十里堡小区。 凡三叮嘱他们带上寒假作业，就让这姐弟俩过去了。 这天，楼上的凡雪一家，与哥嫂一起开车回苏北过年。 楼下张强一家，也开车回雩娄老家。 因为孙女太小，老家没有暖气，怕孩子回去感冒，钱家今年留在京都过年。 不过，钱瑞涛老两口从绿城过来，与儿子一家一起过春节。 他们邀请钱瑞波一家，除夕那天，一起吃团年饭，钱咏华已经在自家附近的饭店定好年饭包间。 凡学兰早就搬去五棵松那边，而且，江家已回东北，给江波这臭小子娶媳妇，免得他在外沾花惹草。 因此，凡学兰一小家也早早回去。 因为孙楚提成被降，凡学梅正与凡三斗气，今年全家都回雩娄过年。 据说是孙家兄弟姐妹一起吃年夜饭，由孙楚买单。因此，孙豫放寒假后，早早就回了老家。 陈丽华小两口，回绿城父母家过年；马燕也与丈夫，带着刚出世的宝宝，回婆家团聚。 光明小区，楼上楼下的雩娄老乡，就剩下凡、钱两个亲家。 除夕当天，更剩下凡文车老两口与凡三、钱咏琳与小鱼儿这五口之家。 曾经热闹非凡的大家族，顿时冷冷清清。刘月英有点不适应，老爷子凡文车无所谓，凡三也没啥感觉。 这对父子，都是20出头就常年在外奔波，除了自己的小家，其他人在不在似乎并不重要。 钱咏琳更简单，有老公儿子，还有公公婆婆，这就是一个完美的家，夫复何求！ 第55章 狗年春节 小年后，大年前，这段时间，正是马艳红最忙碌的日子。 她要对凡三名下多家公司的财务做决算，还要与三哥商量年度分红与奖金发放。 按照九州投资惯例，沪铜合约春节前全部清仓。 国储铜打压铜价失败后，沪铜掀起一波逼空行情。在这波行情里，九州投资先后买入2波多单。 第一批多单，保证金2000万，20倍杠杆，盈利18%；第二批多单也是2000万，20倍杠杆，盈利10%。 前后累计盈利1.12亿。 扣掉投资部总计1.2%的提成及浦东公司年终奖，差不多还剩1.1亿，连同原有的8000万本金，账面上现有1.9亿。 凡三决定，九州投资期货账户留下1.8亿，剩下的1000万转出来。 当年奖金，浦江员工，还是将年薪重发一遍，京都、鹏城还是发年薪的50%。 浦江这边的孙家华，阳历年前就自动离职，京都那边的江波被开除，他们都失去了获得年终奖的资格。 1月24日上午，浦东这边员工，春节放假前的最后一次会议。 会上，肖慧明确告诉全体员工，春节后所有人都只有工资与年终奖，不再有盈利提成。 得知消息，凡学梅两口子更加气闷。 按照此前5%的提成比例，这一波，孙楚税前能分到560万，现在只剩下56万。而且，年后连这些都没有了。 这前后的反差实在太大了。 这一回，孙楚也有些想不通，觉得舅舅做得太过了。 在父亲挑唆、母亲默许下，中午聚餐后，孙楚就向肖慧递交了辞职报告。理由是，大二下期功课太紧张，没时间兼顾工作。 罗沂生也提出了辞职。 他觉得，以自己目前手头的资金，用这套自主交易软件，独立运作，收益应该不比公司差。 因此，这家伙既没有告诉父母，也没有告诉坐月子的老婆，当天午后也跟风提出辞职。 令两个小家伙意外的是，肖慧接到他们的辞职报告后，二话不说就批准了。 而且，她向全体员工明确宣布，公司从此不再招聘兼职员工。 这一下，轮到两个小家伙郁闷了！ “我操！这娘们没准正盼着我们辞职呢，我们竟然傻逼屌屌地主送上门了！” 这一回，方颖与另一位投资部员工，倒是坚持住了。 这两人有自知之明，没有老板的资金，离开这套软件，他们什么都不是。因此，虽然只拿到几万块钱提成，他们也没有孙、罗那种强烈的失落感。 1月25日上午，所有员工的年终奖、股东分红都发放到位。 这一年，学而思投资的股东，分红来自京都五湖的贵州茅台500万红利与九州投资沪铜的1000万盈利。 不过，学而思在京都五湖股份占比20%，九州投资里股份占比仅5%。 因此，学而思的股东年度分红，1%股份，税前大致能拿到7.5万，扣税后6万。 九州投资盈利虽多，但考虑到沪铜牛市正酣，这时候，自然不适合拿出更多资金分红。 相比于其他股东，持股4%的凡家三姐妹，到手的分红也有24万，按理说该知足了。 凡学竹、凡学兰都很高兴，有这24万，这个春节很宽裕。 凡学梅却在家里破口大骂，说三子这个炮子子，给孩子治病捐款，一扔就是上千万，对自己姐妹却这么抠门。 1月26日，腊月二十七，宝宝终于出院，根据医嘱，住到距离医院很近的西直门丽景苑小区。 这样，一旦有个三长两短，可以及时来医院就诊。 当天上午，凡三就让钱咏琳将贝贝、嘟嘟送了过去，有了小伙伴，宝宝不再寂寞。 中午，莫兰也回来了。 金明华哄劝了半天，小家伙才同意姥姥离开，随妈妈过年。 下午，金明华就坐上飞庐州的航班，赶回去和老伴及儿子一家团聚。 这天，凡三让马艳红往金明华卡里汇了5万块钱，算是对她全职照护宝宝，没法带自己孙女的补偿。 虽然知道凡家不会让自己白干，但这笔钱还是让金明华有些惊喜。 至于那些秋季没有来京的前岳父、岳母，生活补贴发到当年10月。 吴章军老两口，即使在京，没有与思念、思想同住，元旦后也一样停掉。 对于周家芳，为了答谢她对宝宝的精心照顾，征询她本人意见后，由凡三给她付首付，在丽景苑买了一套120平的房子。 剩下的月度按揭，由她自己负担。 为了来回方便，凡三又给周家芳买了一辆别克，来回带着宝宝就医方便。 周家芳与南策云、凡雪、周一龙、张强一样，工资、奖金与社保都从京都五湖投资这边走。 鹏程的杨琴、何菊子、阿云的工资、奖金，从鹏城三山分公司走； 马艳红、凡学梅、肖慧、沈冰清的工资，从浦江九州投资走。 这是凡三反复斟酌后，才定下来的。 那些最早或直接服务凡家老小的员工，不是至亲，就是关系特殊。 因此，他决定这些人由三家投资公司负责，不受京信投资年度盈亏的影响。 换句话说，除非这些人主动辞职，他们就相当于与凡家签了终身合约。 1月27号，腊月二十八。 午饭后，凡三开车离开润之大厦。他去西直门看了一眼宝宝，见小家伙安然无恙后，就回了光明小区。 宝宝出院后，凡三心里大为放松。 虽然几个孩子都不在身边，他也不以为意，抱着小鱼儿，楼上楼下转悠。 没人时，父子两个就大眼瞪小眼傻乐，逗得钱咏琳哭笑不得。 腊月二十九，除夕。 上午，凡三开车带着全家去了西直门丽景苑小区。 到了楼上，他们发现，宝宝正与贝贝、嘟嘟坐在塑料垫子上拍皮球，玩得正欢。 进门后，凡三抱着小鱼儿看几个孩子玩，凡文车老两口看电视，钱咏琳进厨房帮忙。 钱咏琳与莫兰早就认识，两人此前虽然有些敌意，但经历宝宝这场大病后，已经毫无芥蒂。 看到钱咏琳过来，莫兰主动打招呼。 做菜尤其是雩娄老家菜，还是周家芳拿手。因此，这顿年饭，几乎都是周家芳的手艺。 凡家本来是晚上过年，这次，为了宝贝孙子，凡文车老两口也主动做了让步。 他们打算，中午在西直门这边吃年饭后，晚上回光明小区，自己家再简单过个年，这样两不耽误。 吃年饭时，宝宝挨着莫兰，贝贝挨着钱咏琳，凡三则抱着小鱼儿，凡文车老两口坐在对门的上方，再加上周家芳、嘟嘟，正好10个人。 十全大美！ 凡文车很高兴，亲自夹了一块嫩豆腐给宝宝，然后，高兴地与凡三碰了两杯茅台。 刘月英也夹了一块鱼，摘掉鱼刺，然后递给宝宝。 宝宝能死里逃生，最高兴的可能还不是凡三与莫兰，而是爷爷奶奶、姥爷姥姥这四位老人。 虽然他们可能平时没有儿女那样焦虑，但他们对孙子的爱，那是真的发自内心深处。 吃年饭期间，凡学术、凡学竹、凡学兰、凡学东、凡雪先后给凡文车老两口电话拜年。 在此期间，张强、周一龙、南策云都发了短信问候，只有凡学梅那边，毫无动静。 凡学梅与孙家华两口子，回雩娄后，与孙氏家族大团聚，看上去很风光。 私下里，他们为了孙楚的提成与孙家华的年终奖几乎气急败坏，过年时干脆也不给老爷子老太太电话拜年了。 凡家这边，注意力都在宝宝身上。 因此，凡三没有在意，凡文车老两口心知肚明，也没有去与老大一家计较。 倒是钱咏琳心里有些不高兴，老大做事太偏激了，再有意见也不能不给爹妈拜年呀！ 从此，这个凡家少夫人，对婆家这个大姐，心里有了隔阂。 第56章 张家猜疑 雩娄，回龙湾，周寨。 除夕这天，周家贵一家从城关下乡，回父母这里过年。 周家贵兄妹三人，他是老大；老二是妹妹周家莉，嫁到回龙镇上张家；弟弟周家辉，在老家街上做生意，父母就住在这里。 年前，回龙镇政府换届，周家贵高票当选新一任镇长，成为曾经的市长周家杰之后，周氏家族周寨这一支在官场上的后起之秀。 当地人都说，周家老祖坟位置好，埋到好地了。 周家贵与周家杰一家，虽然走得不很热，但两家血缘其实很近，他们应该还未出五服，是正儿八经的一门人。 丙戌狗年正月初一，上午9点，周家杰还在后屋睡觉。 过年晚上，他们兄弟与街上另外两个堂兄弟打麻将，几乎玩了一夜。 因此，兄弟二人都在睡觉，早上来人拜年，都是周老爷子自己应对。 凡学竹与弟媳倒是起得早，跟着老太太做早饭，准备打发拜年的大人小孩的烟茶糖果。 方方早上起来，简单吃口饭，就与一帮子堂兄弟姐妹，满街挨门拜年赚糖果去了。 上午11点半，路沿的张长雨，骑着摩托车，气冲冲地跑了过来。 不过，到了周家贵家门口，停下车子，他还是压住怒气，尽量面带笑色。 进了周家前屋，看到坐在方桌东侧炭火盆边，正喝茶抽烟的周老爷子，张长雨还是十分谦恭地抱拳行礼：“表叔，表侄给您拜年来啦！” 周老爷子看着张长雨眼熟，一时想不起来。这时，凡学竹出来倒茶，顺势提醒：“爸，这是路沿的老张家大表哥。” 老爷子赶紧与张长雨握手：“对不起！表侄，年纪大了，眼神不行啦！” “表叔，不怪您老，怪表侄过来少，这些年在外瞎混，好多亲戚都生疏了。” 张长雨一边寒暄，一边坐下。 看到凡学竹给他倒茶，顿时有些受宠若惊。虽然从小看着这妮子长大嫁人，但现在人家是镇长娘子，弟弟又是大款，今非昔比。 “竹子，表叔表婶老两口，今年在京都过年是吧？”张长雨与凡学竹套近乎。 “是的，有个侄子身体不得劲，他们今年都没回来。表哥，你坐，我去叫家贵。” 凡学竹边说，边往后院走。 张长雨与老凡家还算姑表，与老周家则八竿子打不着，正月初一上午就空着手跑过来拜年，一看就知道有事。 周家贵被凡学竹叫起来，简单洗漱后，就朝前屋来了。 这时，前屋来拜年的不止张长雨一人，被老爷子留下来吃饭的还有本村的村长，回龙镇土管所的所长，邻乡一个计生所干部，都是周家贵当普通干部时，常来常往的哥们。 见到周家贵出来，除了老爷子，其他人都齐刷刷地站起来问好。 周家贵对着大伙点头示意，专门与张长雨握手：“长雨，你怎么舍福过来了？” 张长雨个子比周家贵高半头，低头微笑道：“老弟，你这说法我可不敢当。我这人腿懒，这些年没有过来给表叔表婶拜年，你别怪罪！” 旁边的村长也姓周，是周家贵近门堂哥周家江，他在旁边打趣道：“老表，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这大长腿，几年不来一趟，上午要罚你多喝三杯！” 这一插科打诨，把刚才的尴尬化于无形。 周家贵在炭火盆边坐下，点燃一支豫烟，喝了一口茶。 他笑着对张长雨说道：“有啥事你就说吧，趁现在还没喝酒，一会儿上了酒桌，那时候说话可就不算数了。” 其他人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这是当地的规矩，酒桌上说的话，算不得数。 张长雨一看，也不管有外人在场，坦言了自家想撮合大儿媳南策云与二儿子张二嘴成婚。 原本有一线希望，可是，这次，南策云坐周一龙的车，从京都回来后，就一口回绝，还带着一对孙子孙女跑城里去住，过年也不回了。 张家父子严重怀疑周一龙与南策云有一腿，是周一龙在其中作梗。 前几天，张二嘴在回龙镇街头看见周一龙，两人几句话不说就动了手，一个个子大，一个年纪轻，结果两败俱伤。 周家贵一听是这事，不由苦笑道：“长雨，这种家务事，还是你们私下商量解决为好。” 不过，他建议张家先弄清楚，周一龙与南策云到底有没有那回事。 “他们都在京都上班，春节火车票不好买，周一龙开车回来，南策云顺路搭车，这个不值得大惊小怪。” 这个道理，张长雨自然明白。 问题是，南策云越变越洋气，张二嘴越来越配不上，而周一龙却与南策云喜笑颜开，谈笑风生，因此，这对父子就把怨气撒到周一龙头上。 张长雨双手一摊，苦笑着辩白，周一龙与南策云常年在京都，有没有来往，家里人也摸不到。 但是，从京都回来后，他们来往不断，周一龙还开车带着南策云母子三人，去汤泉池洗澡，这都有人证。 “周一龙有老婆孩子，怎么能这样做事呢？我这次过来，首先是给表叔拜年，其次，也是顺便给周家亲友通个气，周一龙如果不改，就别怪俺老张家对他不客气。” 正月初一，碰到这种晦气事，周家贵心里很不高兴。 可是，他是镇长，又是周一龙堂叔，张长雨上门投诉，也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他略一沉吟，对周家江道：“二哥，吃罢饭，你与长雨到村部喝茶，把周一龙叫过去，三个人六只眼见面，把事情说清楚。” 周家江与周一龙血缘更近，他与周一龙父亲共一个爷爷，这事，于公于私他都要出头。 他刚准备说话，外面又来了几个客人，原来是凡思兵一家三口，还有另外两个年轻人。 周家江见状，微笑着对张长雨说：“老表，上午这里人多，你还是随我到俺家去，我把周一龙叫过去，咱们边喝边聊，有什么事还能说不开？” 张长雨也知道，自己待在这里不受欢迎，借坡下驴，随周家江去了他家。 看到凡思兵一家三口过来，凡学竹赶紧迎上去，抱起刘云怀里的侄孙女小青青：“啊呀，你们一家三口咋这勤快，俺们还没去给大哥拜年呢！” “明天就去俺妈家那边，一走还不知几天能回来，所以，俺两个就商量，趁初一有空，先过来给表爷表奶拜个年。” 刘云悄声告诉二姑。 凡文车老两口与凡三一家常年住在京都，凡学术这边，平时主要与周家贵一家过走。 凡学梅一家，从一开始就在城里，与凡岗人都没过走。这两年常年在外，更没有什么来往。 与凡思兵同来的小伙子，一个是他县公安局的同学邓志勇，一个是易桥街上的老师李龙虎，他也是凡学竹光州师范进修时的同学。 “二姑父，张长雨怎么跑过来了？”凡思兵好奇地问周家贵。 “他家里的一些闲事，咱们不管他，准备开饭。”周家贵见人多，就随口敷衍过去。 凡学竹则拉着刘云去到后院，悄声告诉她真相。 刘云笑着说：“我看，张长雨是想媳妇想疯了，别说南策云，除非眼睛瞎了，哪个女的会看上张二嘴这个五毒俱全的东西！” “是呀！张长雨都五六十岁的人了，还不长个主脑！” 凡学竹也有些替南策云不值，不过，无论如何，从小到大，凡家姐弟都将张长雨叫表哥，总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第57章 大梅失算 正月初一下午3点，周一龙到周家贵这边拜年。 雩娄当地习俗，新年第一天，拜年不论早和晚。 中午，周一龙显然喝了不少，过来时，声音已有些走调。不过，脑子倒是很清醒。 闲聊时，周老爷子提醒：“你都奔六的人了，老婆孩子都在家里。老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你以后注意点，别只想着自己 ，要多想想家里人。” 老人家是周一龙堂爷爷，因此，他说什么，周一龙只有听着。 不过，这家伙还是辩白道：“三爷，您别听张长雨胡说八道，南策云娘儿三个想去汤泉池洗澡，就让我送一趟。除外，我们没有任何瓜葛。” 周家贵在旁边怼了他一句：“雩娄除了你开回的那辆别克，就找不到车了是吧？南策云母子想去汤泉池洗澡，打车来回也不过100块钱，你积极个什么劲？” 这一句，怼的周一龙无话可说。 周一龙风流倜傥，镇上有名，要说这家伙对南策云没想法，说出去谁也不信。 但人家有婆家，婆家人还不讲理，想招惹这个寡妇，周一龙得先掂量掂量，自己惹不惹得起。 毕竟，他在老家还有一大家人呢！ 陪着他过来的周家江插话：“反正，中午该说的都说了，一龙你自己也表态了，张长雨也表示理解，过去的事一概不究，你再惹事，那就别怪人家不客气了。” 这种烂事，周家贵没有兴趣多聊，只是提醒周一龙好自为之。 吃晚饭前，周家芳的几个兄弟过来给老爷子拜年。 年前，周一龙回来时，周家芳托他带了2000块钱给妈妈，这让他的3个兄弟又在这个姐姐身上看到了希望。 对这几个不成器的堂弟，周家贵更是不冷不热，懒得与他们多说。 吃过晚饭，周家贵一家三口就开车回了雩娄城关。 孙家华的大侄女出嫁，正月初二过来，到妈家拜头年，第一户就来他们家。 现在，孙家华两口子在外面发达了，成了兄弟姐妹中的香饽饽。 正月初二上午，周家到隔壁孙家拜年，周家贵在客厅陪新客，凡学竹在厨房帮忙。 姐妹俩好久没见面，边忙边聊。 “老二，这两年你没与三子打交道，这炮子子现在变了，一点也不认人啦！”凡学梅一边切菜，一边发牢骚。 “不会吧？分家时，三子说把大家的房贷车贷豁免就豁免了，年终还分红了，今年还是照常分红，不是挺正常吗？” 凡学竹有些惊讶。 “每年分那点钱，你就喜欢的屁颠屁颠的，你知道三子现在一年能挣多少吗？” 说到这里，凡学梅警惕地看了一下门外，确信没人后，才悄声告诉老二：“光浦江一家公司，去年就给他赚了1亿多！” 凡学竹听后，顿时瞠目结舌：“你是说1个亿？” “当然，都是孙楚他们赚的，我比谁都清楚，还能骗你！”凡学梅肯定地回答。 “他们做什么，那么赚钱？”凡学竹简直有点不敢相信人生了。 “黄铜期货，我也不太懂，主要是三子与沂生、孙楚做，另外招了两个小孩帮忙。以前，他赚钱了，还分给沂生、孙楚一点，国庆后提成就大幅降低，明年干脆不给了。” 凡学竹震惊之余，不由问道：“你说三子赚那么多，孙楚提成也不少吧？” “不多，前前后后也就400多万。”凡学梅有些扭捏地说。 这一回，凡学竹彻底懵圈了：“400万，你还嫌少？” 凡学竹虽然老实，但是，她也知道，三姐妹数大姐从弟弟那里得到的最多。 不过，想到弟妹们小时，大姐下学早，干活多，吃了很多苦，每次有事都是大姐出头，因此，两个妹妹都没说什么。 但是，现在凡学竹才知道，除了多占了2套房子，老大还通过孙楚，从弟弟公司另外赚了400多万。 就算这样，老大还不依不饶，说弟弟不认人，除了人心不足蛇吞象，这个乡镇教师，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个大姐了！ 凡学竹这个人，一向知足常乐。 当初，弟弟三番五次求她去京都帮忙带孩子，她如果过去，自然就没有大姐什么事了。 可是，她留恋好不容易转正的教师岗位，因此，大姐多吃多占一点，她不嫉妒，也不后悔。 不过，这凭空多出的400多万，虽说是由孙楚赚的，还是让凡学竹太过震惊。 她搞不明白，父母为啥一点也不向她透个气。这可是他们两口子，凭工资两辈子都赚不到的巨款。 见凡学竹一脸懵圈，凡学梅才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她赶紧叮嘱：“老二，你是第一个知道这事的人，你可不要到处乱说，不然，三子更怪我了。” “我能跟谁说？倒是你们两口子，嘴最好严实点。” 老话说，财不露白。 一旦被人盯上，那麻烦就大了。 “当年，那个煤老板被人家绑架后，不仅差点送命，公司不久也破产了！” 凡学竹提醒大姐。 “那些钱，大头都存起来了，剩下的40万，俺两口子准备在长安市场，租个门面，继续批发水果。” 凡学梅向妹妹透露了这些钱的去向。 “那还差不多。听你刚才说，以后很难再赚到这么多钱了，你们自己细着花。” 这个一向老实的女子，突然间竟然有些幸灾乐祸 。 “估计三子也是看不下去了，才断掉那两小子的财路，不然，照这样下去，孙、罗两家，很快就是千万大户了。” 无论如何，这件事，在凡学竹心里扎下一根刺。 中午，陪客的周家贵有点喝高了。 下午3点，他摇摇晃晃回到自家楼上后，就开始呼呼大睡。 傍晚，一向不爱多事的凡学竹，还是忍不住给凡三打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时，凡三正躺在沙发上逗小鱼儿玩。 春节放假，考虑到宝宝大病刚好，医生叮嘱不要见太多人，小心感染，小心感冒。因此，他就没有频繁过去探望，主要时间用来跟小儿子逗乐。 小鱼儿上半边脸像凡三，额头、眼睛、鼻子都像；下半边脸像钱咏琳，特别是小嘴、椭圆下巴，像极了妈妈。 凡三没事就抱着这个又白又嫩的小子，楼上楼下晃悠。 手机响后，凡三拿起一看，是二姐的电话，便接了起来。 听说二姐问起孙楚提成的事，他就知道是大姐在她面前多嘴了。 “孙楚的提成，前前后后，税后总共差不多440万吧，回头见面时，我再跟你细说，电话里一时说不清。” 见凡三没有隐瞒自己，而是大大方方说出了更具体的数字，凡学竹心里顿时轻松多了。 弟弟还是那个弟弟，一点没有变，变的是大姐。 这时候，凡学竹已经猜到，当时，凡三想做期货投资，急需能帮忙的自己人。 家族中，除了凡学兰或许能有点用之外，剩下的也就是刚上大学的孙楚与即将毕业的罗沂生。 她想起来了，那年去浦江、姑苏旅游，弟弟正与罗沂生、孙楚一起商量成立期货公司的事情。 这些事情，她与周家贵闻所未闻，根本掺和不上。因此，这些钱，无论如何都不该他们赚。 想到这里，凡学竹心里就彻底释然。 第58章 家中遭贼 接完电话，凡三抱着小鱼儿到了北面房间。 钱咏琳正在与婆婆一起做晚饭，凡三与坐在客厅看电视的父亲，简单说了二姐来电话的事。 老爷子听了很不高兴：“这个大梅，越大越不懂事，这不是故意逗老二生气嘛！” “二姐知足常乐，我倒不怕二姐知道，就怕孙家华那张嘴，到处乱说。” 凡三估计，老孙家兄弟姐妹，现在八成知道孙楚赚了大钱，凡家暴富了。 “我们常年在外还不怕，我担心大姐一家的安危，要是被人盯上，那很可能就会出大事。” 这时，刘月英与钱咏琳端菜出来。 凡文车越想越不对劲，让凡三拨通凡学梅的电话，老爷子亲自跟她对话。 骂了大女儿几句后，老爷子让她不要留在家里卖水果，元宵节后还是去浦东。 “孙家华啥德性你不清楚吗？什么底细都告诉他。不用问，城里很多人都知道你们家发财了。大梅，当年那个煤老板被人绑架的下场有多惨，你都忘啦？” 打完电话，老爷子还在生气。 “算啦！大梅又不是小孩子了，她自己做什么自己不清楚吗？你尽操无谓的心。” 刘月英劝老伴。 “你忘了那个煤老板被绑后有多惨吗？”凡文车怒视老伴，怪她漫不经心。 凡三将小鱼儿递给钱咏琳，然后，给孙楚打了一个电话。 凡三提醒这小子，注意自己、孙豫与苏芮的安全，如果觉得有可疑迹象，立即提前回浦江。 虽然有意见，但孙楚对舅舅的敏锐嗅觉从来都很信服。 经过苏芮被绑事件后，这小子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因此，得到提醒后，他马上警觉起来。 这天下午，孙家华侄女侄女婿离开后，因为给红包的事，两人吵起来。 凡学梅给新客封了个600的红包，这在当地已经很高了，但孙家华依然嫌少。 “我都与大哥大嫂说过了，这次侄女婿上门，至少给1000块钱的红包，你这不是让我难堪吗？” 孙家华冲着凡学梅嚷道。 “凭什么给他们那么多？以往，他们打发我们家孩子，从来没有超过50。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600块钱已不少啦，而且，六六大顺，我觉得挺好。” 凡学梅坚持己见。 “孙楚赚了几百万，即使给哥哥姐姐万儿八千，又算什么？你还骂三子扣，我看你比他还扣。赚这么多钱不花干嘛，难道等着他们在家生儿吗？” 孙家华继续嚷。 “谁告诉你孙楚赚几百万了，你都跟谁说过？” 凡学梅刚接到父亲电话，正有些担心，一听孙家华这么大声嚷嚷，她顿时意识到，这家伙已将孙楚赚钱的事，对亲戚自家小广播。 孙家华一听，不由老脸一红。 原来，腊月回家后，这家伙为向父母表功，也为了在兄弟姐妹中显摆，过小年时，他就向家人透露了孙楚赚钱信息。 兄弟姐妹一听，心中顿时涌起强烈的羡慕嫉妒恨，老大更是趁机恭维孙家华。 “华子，你大侄女拜头年，初二就去你家吧？” 孙家华拍着胸脯：“没问题！别的不敢说，起码给侄女婿一个1000的红包！” 这个表态，顿时得到兄弟姐妹们的恭维，让孙家华很有成就感。如今，这家伙的承诺被凡学梅给破坏了。 “这事又瞒不住。老家有钱人多的是，好多大老板，孙楚赚的这点钱，算得了什么，有什么不能说的？” 孙家华还是振振有词。 凡学梅一听，不由气得跌坐在沙发上，指着孙家华骂道：“我算是看透了，你生来就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这时，孙楚带着苏芮，回到家里。 听母亲一说，孙楚立即意识到，孙家很可能已被人盯上，继续待在家里非常危险。因此，他立即站在母亲一边，指责父亲的吹牛逼行为。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晚，孙楚就开车带着苏芮、孙豫返回王华母子那个小区，不在家里住了。而且，他决定正月初四，就开车返回浦东。 临走时，他劝父母去堂舅凡学东那套房子住，小心留在家里，夜里来贼。 凡学梅没了主意，跑过去找凡学竹。 凡学竹听后，简直无语。 这个大姐夫，就没做对过一件事。 为了以防万一，她只好叫醒周家贵。由她开车，一家人去了凡雪在桂花园的那套房子。 凡学竹开车走后，凡学梅有样学样，也开车去了桂花园小区凡学东那套房子。 她本来想带着孙家华一起走，回家后才发现，这家伙已不知所踪。 考虑到这家伙对县城很熟，凡学梅也没有担心，锁好门，独自开车离开。 怕鬼就有鬼。 当天晚上，一帮蒙面人，连夜袭击了凡家这六套别墅，将屋内东西翻得乱七八糟。 特别是凡三与凡学梅两家的屋内，更是被翻了个底朝天。 正月初三清早，有人发现凡家6套别墅大门洞开。 恰巧有来周家拜年的亲友，这位客人进门一看，大吃一惊，原来，周家昨夜遭贼！ 他立即报警，同时通知了周家贵。 周家贵吓了一跳，立即开车带着老婆孩子，回家查看。 到家时，警察也已过来。 带队的老刑侦高大山与周家贵很熟，他微笑着说：“老周，你们这是招谁惹谁啦？” “我操！我哪里知道？昨晚喝多了，没有在家睡觉。” 周家贵一边撒烟，一边苦笑。 警察已大致勘验完几家室内被盗现场，他们估计，屋里值钱的金银细软，恐怕已被一扫而光。 得到允许后，凡学竹赶紧跑进屋内查看。她第一时间上到二楼，自己与周家贵的卧室，进门一看，顿时目瞪口呆。 屋子里的大立柜、小立柜，全都四门大开，衣服被扔了一地，平时放置存折、首饰，被小锁锁着的盒子不翼而飞。 梳妆台的抽屉也全被拉开，化妆品被倒在地上。 凡学竹比较节俭，平时也不怎么爱打扮，因此，没什么贵重的首饰，唯一值钱的两件首饰，金项链与金手镯，她都是随身携带。 她也没什么值钱的衣裳，唯一值钱的一件貂皮大衣，还是上次去京都时，钱咏琳帮她买的，入冬后就随身穿。 可惜的是银行存折，她觉得旁人不知道密码，偷去也没什么用，因此，昨晚离开时就没有带走，这次连盒子一起丢了。 不过，存折上钱不多，就万把块，每年凡三给的分红，凡学梅都放到老小周家辉那家超市里做流动资金。 这个店，其实是兄弟两人合伙开的。 凡学竹与高大山说了存折被盗，其他没什么值钱东西。 高大山听后，笑着说：“存折丢了没什么，你们及时到银行挂失即可。倒是其他几家，家里都没人，你们也帮忙问问，有没有什么贵重东西。” 凡学竹这才想起，还没有告诉弟弟与表妹，她马上给凡三打电话。 这时，凡学梅也得信开车回来了，跟着一起过来的还有孙楚、苏芮与孙豫。 凡学梅到自己家查看，周家贵让凡学竹领着3个孩子，分头去马艳红、老爷子、凡三、凡学兰房间收拾一下。 接到电话时，凡家正在吃早饭。 听说家里被盗，刘月英顿时懵了。 家里没啥值钱东西，唯一值钱的就是那张百万存折，她早就带到京都来了。无论如何，家里遭贼，都是晦气事。 钱咏琳立即下楼告诉嫂子，马艳红听说后也是一脸懵圈。 这么多年，她们在那套别墅住的时间不多，但也从没出过事，这次是怎么啦？她将金凤交给婆婆，便随小姑子上楼了。 楼上，刘月英正在大骂孙家华不是东西，不是这家伙大嘴巴，家里哪会有这次飞来之祸。 “人没事就好！估计大梅不敢待在家里了。”听说两个姑娘家，大人小孩都安全，凡文车总算松了口气。 第59章 捉奸在床 狗年正月，凡家6套别墅被盗，轰动一时。 不过，据知情人透露，凡家并没有多大损失，小偷们几乎没有搜罗到什么值钱东西，唯一值钱的是凡学竹的一个存折，金额不过万把块，还不知道密码。 凡学梅常年做生意，早就知道该如何处置现金与存款。之前，孙楚赚的钱，绝大部分都被她存为3年期存款，存折也放在浦东新家。 这次，她准备回家做水果生意，也就带回来不到10万的活期存折。 初二晚上离家时，她随身带着，至于家里面，除了几件旧衣服与过年买的年货，几乎一无所有。 除了凡家老太太的存钱盒子里，不足500元的现金损失，没听说哪家丢了贵重物品。 特别是凡三那套房子，3个新房，那么多大立柜小立柜，硬是没一件值钱衣裳。 这种结果，不仅让看热闹者大失所望，也让不少偷盗团伙望而止步。 这次被盗，等于给凡家打了个负面广告：“盛名之下，其实难副”。 家里遭贼后，凡学梅不敢再留在雩娄做水果生意。 正月初四，孙楚开车，一家3口带着苏芮，离开雩娄，前往浦东。 只有孙家华头铁，自愿留在雩娄，打算过完元宵节再说。 凡学梅也不勉强，反正，这家伙身上也没什么钱，他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唯一留在家里忽悠的孙家华，一时间成为众人的嘲笑对象。 无论他再怎么吹凡三赚了大钱，都没人相信了。不说别人，孙家兄弟姐妹首先就不信。 孙老大女儿回门，凡学梅打发了600元的红包。 按说已不少，但由于孙家华吹牛在前，孙老大父女满心希望的1000甚至2000大红包落空，心里自然不高兴。 因此，他们看到孙家华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孙家华有苦说不出，只能背后大骂凡学梅这娘们抠门，害得自己吃瓜落。 正月初八，雩娄最豪华的华兴酒店，传出一位老板偷腥，被原配带着孩子现场捉奸的大瓜。 于是，凡家被盗的事情，很快被人遗忘，人们茶余饭后，开始津津乐道这起黄色新闻。 不过，这事情的女主角，还是与凡三有点牵涉，因为她就是万云，老公是凡三师范同学郑文礼。 前两年，工商系统整顿，所有人都要经过考试，成绩合格后才能留用。万云的成绩一般，因此，被刷下来了。 当时，各家保险公司下沉到县城，大批招揽保险经纪人，万云就成了华新保险的一位代理。 这娘们很善于利用资源，很快找上郑文礼老同学陈悦。 陈悦在合浦镇当书记，万云找过去，依靠他，将这个镇上中小学的学生保险，全都由华兴保险揽收。 靠着这一优势，她在华新保险红了2年。 陈悦一调走，合浦镇的中小学生保险代理，就换了另一家。 于是，万云也跳槽到另一家安平保险，开始专攻雩娄在外发展得不错的大小老板，向他们兜售保险。 这些老板中，有的是郑文礼的同学，有的是他的学生，有的是他的玩友。 看在郑文礼的面子上，头一年，多数人都给了面子，买了一些保险。 比如，那个号称雩娄首富的方舟，就给一家老小在安平保险买了终身寿险。 不过，一茬子韭菜割完，再想接着割，就不那么容易了。 郑文礼毕竟只是一个普通教师，没什么资源能与人家交换，仅靠面子情，是不可能持续割韭菜的。 于是，不少人再接到万云的电话，就推三阻四，想办法躲她。 万云见状，知道再靠脸皮很难拉到大单，于是，便开始走歪门邪道，利用自身姿色去拉单。 多数人顾及与郑文礼的关系，还是躲了，比如方舟；但少数人却不讲究，万云送上门，他就滚床单。 这样一来，郑文礼的名声，算是被这女人在圈子里搞臭了。 不过，郑文礼管不住这女人，只能在家带好一对双胞胎女儿，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狗年春节，多数老板都回老家过年。这段时间，是各家公司保险业务员集中公关的最佳时间。 于是，万云整天不是出没于汤泉池与一帮子老板洗温泉，就是在华兴酒店陪一帮子老板喝酒打牌。 正月初七晚上，这娘们陪几个老板打牌打到半夜，晚上就与其中一个老板滚床单。 几炮打完，两人睡得正酣。 不料，这个老板的原配，得知消息，领着两个已长大成人的儿女上门捉奸，把这两人直接堵到床上。 他们不仅掀了被子，还拍了裸照。 那个男人，被自己老婆踢了两脚后，就高高举起，轻轻放过。 万云可就惨了，被捉奸的母女一顿拳打脚踢，一向俏丽的脸蛋，也被打得青一块紫一块，脖子还被抓出很多血痕。 这对母女，还逼迫万云，光着身子，只裹着一条床单，站到所在楼层走廊，呼喊其他房客出来观看。 当晚，方舟两口子也住在华兴酒店。 闻讯后，他们赶到万云所在楼层，制止了这对母女的虐待行径。 武清华将万云拉进房间，让她穿好衣服，护着她离开了。 方舟两口子，在雩娄老板圈子里很有影响，这对捉奸的母女也认识他们，因此，就此放过了万云。 不过，万云裹着被子罚站的照片，还是被人传了出去。 这事闹得太大，万云被人说得不成样子，据说，不少老板都与她有一腿。 事后，方舟与武清华将郑文礼叫出来，私下骂了一顿。 “哥们，你再困难，也不能叫老婆这么干。这样下去，我们光州师范85级的脸，都要被你们丢光了。你说吧，你到底还差多少钱，我给你，我一个人力量不够，可以叫上凡三。” 方舟真的非常恼火，这他妈成什么样子，比她妈斯文扫地还难看！ 郑文礼在老同学们面前早就抬不起头，现在，万云这一闹，真的叫他生不如死。 这家伙恼羞成怒，回家后，当着孩子面，把万云狠狠揍了一顿。 这一揍，万云哭爹叫娘跑回娘家，顿时惹火了她娘家人。 万云大哥开车过来，当着两个孩子的面，指着郑文礼鼻子，破口大骂。 “你一个大男人，没本事就别娶老婆。自己老婆养不活，让她在外东奔西跑拉业务。她受委屈了，你他妈不去找人家算账，反而缩在家里打自己女人，真他妈是缩头乌龟！” 这番话，骂的郑文礼哑口无言。 羞恼之下，他也不想活了，爬上五楼楼顶，准备跳楼自杀。 邻居们眼疾手快，有人抱来一对双胞胎，让他看在孩子份上不要轻生；有人趁他不备，一把将他拉住，拽下楼顶。 方舟两口子听说后，带着几个师范同学，赶过来劝说。 这时，陈悦已调到城关镇当一把手，他当场表态，无论如何想办法，将万云安排到街道办去。 这样，工资虽然不高，但也算有了个稳定收入。 至于郑文礼，方舟建议：“我看你还是停薪留职得了，你愿意到南边去，我保证你能到办公室做文职；你不愿意到南边去，找凡三也行，他现在在飞雪集团做副总，权力很大；他自己也有公司，周一龙跟着他都开上别克，我不信你不如他。” 不料，其他人一听，好几个都不赞成郑文礼去找凡三。 看来，凡家被盗后这个负面广告，效果很大，凡家就是个空壳的传言，很多人都信了。 最后，郑文礼决定，跟方舟到南方去，他是实在没脸再在老家呆着了。 第60章 痴情女子 离开雩娄，车到姑苏后，凡学梅一家四口，没有急着去浦江，而是留在这里玩了几天。 苏芮在这边上学，地形较熟，就临时客串向导。 正月初八傍晚，一家人去郭巷吃饭，去了凡三上次吃饭的那家酒楼。 住在姑苏的雩娄人实在太多，这家酒楼，春节一直开门，而且生意兴隆。 这天下午，心事重重的陆晓敏也来到这家酒楼吃饭。她坐在临窗座位前，一边漫不经心地喝着啤酒，一边想心事。 10月初的那一夜激情，让小姑独处30多年的陆晓敏，交出珍藏多年的贞洁。 能与思念已久的凡三合体，这个吴中女子无怨无悔。不过，让陆晓敏始料不及的是，一夜贪欢，她竟然一炮中奖。 10月底，陆晓敏那事没来，一开始，她没在意。 到了11月，大姨妈竟然再次缺席，她这才慌张起来，跑到医院买了试纸回来一测，顿时傻脸了。 怀孕是确切无疑了，最初的惊慌过后，陆晓敏很快就镇定下来。 再次遇见凡三前，陆晓敏其实已下定单身一辈子的决心。这次重逢，两心相融后，她本来已很满足，没想到还意外中奖。 反复思考后，陆晓敏认定，这是上天对她最好的恩赐。 既然不能与三子终身厮守，那就带着自己与他的孩子度过此生。因此，她决定将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么多年，哥哥有本事，家里从没向她要过钱，因此，这小妞积蓄不少。全款买了那套花园洋房后，她还有不少钱。 这次从狮王苏州公司辞职，陆晓敏获得了公司3+9的补偿。 原本想另外再找一家食品饮料公司上班，不料意外怀孕，于是，她找了一家社保代缴公司，自己续缴五险一金，然后，就安心在家休息待产。 此前，因为担心凡三旧情难忘，她拒接他的电话，后来，干脆换了电话号码。 在市区休息一阵后，腊月底，陆晓敏回家陪父母过年。 虽然身体变化不大，但她时常出现恶心、干呕，引起老妈陶冶的高度关注。 老太太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她没有声张，而是私下逼问是怎么回事。 不管母亲怎么逼问，陆晓敏咬死不说，孩子父亲是谁。 无奈之下，老太太只好把这事告诉了老伴以及儿子，希望大家一起做工作，问出孩子父亲是谁。 此外，讨论这个孩子究竟要不要。 一开始，陆远遥猛一听，不敢相信自己一向文静高雅的女儿，竟然不婚怀孕，等确认这是事实后，老爷子又感到斯文扫地。 与老爷子相比，陆晓滨倒是没有太意外。 妹妹长得漂亮，气质高雅，一向有多位男生追求，只是她几乎都不为所动。 这次妹妹突然怀孕，联想到上次凡三上门拜访，陆晓滨马上意识到这中间的种种联系。 其实，陆远遥老两口也不傻，女儿这些年一直守身如玉。 上次那个初中同桌凡三上门后，陆晓敏就突然怀孕了，十有八九是那小子干的好事。 可是，当时陆晓敏不在家，凡三被陶冶赶走，因此，这时候，贸然上门问罪，恐怕是自取其辱。 只有女儿亲口承认，家里才好向那个凡三找茬。 陆晓滨的想法，与父母截然不同。 他开始琢磨，如果妹妹不婚生子，孩子户口将怎么落户。另外，对外如何统一口径，才能遮住悠悠之口。 正月初二，陆晓敏就离开甪直，回到市区。临行前，陆晓滨与妹妹私下交流。 陆晓滨决定，正月完后，让陆晓敏去东北高燕家附近生产。然后，以社会收养的形式，将孩子登记到自己名下，然后委托妹妹代养。 这样，既能堵住左邻右舍的口舌，又能满足妹妹拥有自己孩子的愿望。 小时候，父母不在身边，陆晓滨兄妹在爷爷奶奶家长大，兄妹相依为命，感情很深。 从小到大，小敏都是陆晓滨的逆鳞。小时候，为了保护这个妹妹，他不止一次与别的男生干仗。 陆晓滨不想看到妹妹孤独终老，现在，她既然与心上人有了爱情结晶，那他这个哥哥就成全她，让她也能得享天伦之乐。 至于那个凡三，这笔账回头再与他慢慢算。不怕他不认账，就怕他没本事。一个穷光蛋，你逼着他承认又该如何，搞不好还要被倒打一耙。 听了陆晓滨的安排，陆晓敏非常感动，从小到大，这个哥哥就是她的保护神，因此，她愿意遵照哥哥的安排。 见陆晓敏同意，陆晓滨让她索性把社保医保都转到自己公司名下来，由公司继续缴纳，免得她自己费心。 陆晓敏自然十二万分愿意，有个能干的哥哥，她这个妹妹万事省心。 在自己花园洋房里待了几天，陆晓敏觉得憋闷，便开车来到郭巷。 她在雩娄待了一年，也喜欢上当地饮食，因此，每次来这里吃饭，都有一种亲切感。 陆晓敏正在沉思，无意之间，看到一位面熟的妇女进门。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凡三的大姐凡学梅。虽然20年过去，这位大姐的模样，她记得非常清楚。 除了略微发福，凡学梅的长相几乎一点没变。 上观音山那天，凡三骑车带着陆晓敏回凡岗，两人刚到凡家门口，就被正在干活的凡学梅叫住。 当时，夕阳西下，迎着阳光，站在门口东侧高处的凡学梅，给陆晓敏留下的印象十分清晰。 凡学梅的目光扫过陆晓敏，这小妞不敢正眼对视，不自觉地转头看向窗外。 看楼下没地方，凡学梅就领着3个孩子上了二楼。 路过身旁时，陆晓敏悄悄瞄了一眼，大致猜出这3个孩子的身份。 走在凡学梅身后，与她有九分相像的自然是她女儿；走在后面，两手悄然相握的一对小年轻，估计是她儿子与对象。 这个大姐真是好命，不仅儿女双全，而且未来的儿媳，也是一等一的美女。 更让陆晓敏意外的是，这个小美女，背着印有姑苏大学校徽的书包，这是她年轻时的最爱。 原来，这个大姐的准儿媳，竟然还是自己的晚辈校友。 不用猜，凡学梅的儿子，自然也是名牌大学学生，不然，这位姑苏大学的美女，也不会看上他。 看来，凡氏家族的基因，确实很强，后人一个个都很聪明。 想到这里，陆晓敏莫名地抚摸自己的腹部，想到自己的孩子，无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以后一定也是聪明伶俐。 想到这里，这娘们的脸不由发烧，情不自禁地染上红晕。 陆晓敏知道，小时候，凡三最听这个大姐的话，有时候，她说话比父母还管用。 但陆晓敏不敢上去与凡学梅搭话，一是抹不开脸，二是她不想让凡三知道，她怀了他的孩子。 “凡三有老婆孩子，在社会上也有一定地位，现在也算是半个知名人士。这事一旦传出去，不说让他身败名裂，也让他在圈子里名声扫地。” 陆晓敏暗自下定决心，所有的一切都由自己承担，绝不牵涉自己的心上人。 这也是父母反复追问，她打死也不说孩子爸爸是谁的原因。 第61章 玉洁还家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个春节，钱塘沈家也是很不安生。 沈冰清春节前生了一个大胖小子，沈、罗两家欢天喜地。 不料，罗沂生春节放假过来，跟媳妇及岳父岳母谈了从九州投资辞职的事，一下子惹得全家老小都不高兴。 “表哥太过分了，年后提成全部取消了。有现在近360万本金，我自己入市操作，赚的肯定不比在公司挣的少。” 罗沂生尽力辩解，但无论是前来照料孙子的马玉芬，还是沈冰清，以及岳父岳母，没有一个人支持他的主张，让这小子彻底无语。 后来，3位老人决定：360万本金，先在滨江新城的锦绣江南，再买两套对门的房子，120平一套，每平6000-8000，30%首付，差不多要60万； 花200万在那里买2间商铺，租出去，租金差不多够新房按揭； 两间新房及门脸装修，差不多要50万；剩下50万，存起来作为家庭备用金。 新房装修好后，家人搬过去；现在的老房子也可以出租，租金可以交按揭，也可以生活零花。 如果罗沂生坚持要在期货市场折腾，那家里最多给他3万现金，多了别想。 可是，这点本金，眼下连买一手沪铜（5吨）的保证金都不够，想靠这个去以小博大暴富，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沂生，你现在是有老婆孩子的人了，不能想一出是一出。如果这几百万让你折腾没了，你拿什么养活老婆孩子？” 当面教子，背后教妻。 别人不好直说，马玉芬则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教诲儿子。 罗沂生想了想，3万就3万吧，如果不行，自己现在有一定工作经验，还是先出去找一找兼职。 见罗沂生服软，沈家老少一片翻腾。 特别是沈冰清父母，顿时放心了。以后，他们家也算是有产阶级了，这让老两口脸上倍有光。 与沈冰清父母欢欣鼓舞不同，沈玉洁父母则满脸阴郁。不为别的，老两口主要是为沈玉洁着急。 眼看着沈玉洁30出头，一点也不着急，总跟着那个台岛老板有什么出息，钱没得到钱，还把自己一辈子耽误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这两年，沈冰清调到浦东后，结婚生子，买房买车，2年时间，赚的比沈玉洁这十年都多。 沈老大家老两口，这次坚决反对沈玉洁再回南方，让她在钱塘找个地方上班。 “老爸老妈，您们不能总拿冰清做案例，那是她遇见凡三，碰上罗沂生，又赶上做期货，这才有了今天。他们上辈子八成拯救了地球，才修得这种好运，怎么可以把这种事当做普遍现象呢？” 沈玉洁极力争辩，不过，这回她父母算是铁了心，不听她忽悠。 “人挪活，树挪死。你先在老家找个单位，上一年班再说。你怎么知道，就碰不上好运气，万一时来运转了呢！” 这种事，纯粹是鸡与蛋哪个先有的问题，纯粹是各说各话。 不过，也许是在海清电机待的太久，小董又越来越强势，因此，沈玉洁有些厌倦了，于是，便答应了父母的请求。 这小妞长相姣好，气质优雅，虽是专升本，好歹也是全日制进修，因此，她很快就在钱塘啤酒公司找到工作，担任总经理助理。 浙省是中国啤酒的消费大省。 据统计，这里人均消费啤酒量为61.19升\/年，远超国内年人均水平，而且是世界年人均水平的两倍多。 去过钱塘的朋友都知道，当地人喝啤酒都是海量，他们喝酒可不是一瓶一瓶拿，而是整箱整箱（6瓶）搬，一般要喝个3、4箱才过够瘾。 钱塘啤酒曾经也是国家大型一级企业，浙省啤酒行业龙头。 这家公司拥有钱江啤酒、中华啤酒两大知名品牌，早在1980年代就是钓鱼台国宾馆国宴特供酒，而且还远销美国，意大利，法国，名气很大。 90年代，到钱塘来的人，都记得喝的是钱江啤酒，抽的是钱塘香烟。 在当地，这家啤酒公司那可是大名鼎鼎，职工待遇也不错。 1980年代，能进这个厂子，说出去，那可是相当有面子的事。 正因为产品畅销，日子好过，再加上体制弊端，钱塘啤酒没有抓住八九十年代的市场先发优势，将企业真正做强做大。 进入21世纪，海内外啤酒巨头，纷纷跨区域抢占市场，钱塘啤酒的生意就开始走下坡路。 等沈玉洁进场时，这家曾经的啤酒名牌企业，生产经营已面临巨大压力。（这里，因为情节需要，将这家企业原型并购时间向后推迟了将近2年） 沈玉洁打小就是喝着这家企业的啤酒长大的，因此，对钱塘啤酒印象很好。 听说女儿进了有名的钱塘啤酒，沈玉洁父母非常高兴，算是放下一颗心。 让沈玉洁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眼看销售旺季马上到来，厂子里的现金流却遭遇断流危机。 如果不是市里出头，协调银行放了几笔贷款，厂子的正常周转就成了问题。 初步了解了厂内实情后，沈玉洁不由感叹，自己的运气真衰。 “人无百日好，花无百日红。好不容易进入一家名企，却赶上其正走下坡路。” 这小妞没有反思：如果钱塘啤酒还像1990年代初那样火爆，她这个专升本的学生，又哪有机会，进入这家大型一级企业的总经办？ 市场经济下的人才消费，那是完完全全的门当户对，越是走红的行当，岗位员工配置越奢侈。 元宵节后，罗沂生回到浦江，到学校宿舍后，第一时间就联系孙楚。 2月14日，情人节。 老婆都不在身边，两个光杆子在21世纪大厦附近一家餐馆碰头，要了几个菜，一边喝啤酒，一边聊天。 孙楚那些提成，被老妈存了400万3年定期，剩下的钱，只给他5万，留给他与苏芮当生活费。 剩下的20来万，被父母拿去在小区附近的菜市场租摊位，卖水果。 听完后，罗沂生心里顿时好受多了，原来，这小子现在也成了穷光蛋。 两个难兄难弟，一边喝酒一边郁闷。 他们都还想在沪铜上搏一把，最后商定，每人拿出2.5万元，以罗沂生名义到期货公司开户，这样加20倍杠杆后，买2手沪铜多单（当时价位在\/吨左右），大概能抗住最大10%的下跌，之后才会爆仓。 两个家伙说干就干，第二天就去马丁所在的那家环球期货公司开户。 两人的操作还是分工负责，罗沂生负责盯盘，孙楚负责盘后复盘，监控风险。 2月16日，沪铜大跌3.31%，盘中最低元\/吨。 罗沂生瞅准机会，在盘中果断买入1手多单，成交价在，当天结算价为。 这笔多单，当天略微赚了一点。 “这是个好兆头！” 罗沂生与孙楚复盘时相互鼓励。 2月28日，沪铜继续下跌。 不过，令人惊讶的是，3月1日，沪铜又大幅高开低走，收了一根假阴线。于是，罗沂生在附近，又买了一手多单。 3月，京都再次进入全国两会时间，凡三这个新科代表也要参加全国两会。 3月1号这天，他正式启动对沪铜的新一轮投资，考虑到多头气盛，凡三对原始版的交易软件止损位调整为8%，其他设置不变。 然后，他在附近，投入第一笔保证金250万，20倍杠杆后，买入第一笔100手多单。 这时候，市场处在高位，凡三已不敢大幅冒险，第一轮多单保证金是1000万。，剩下的交易，分3笔250万保证金均衡买入，凡三就交给软件自动撮合去了。 本来，九州投资账户上保证金高达1.8亿，按照以往的原则，最多可以动用4500万下单。但是处于谨慎考虑，这一波，他准备最多投入2000万。 交易指令启动后，凡三就将一切都交给了软件，他只是叮嘱方颖注意盯盘。 第62章 不结干亲 狗年春节，京东十里堡的吴家，吴章军老两口，特别是黄金花有喜有忧。 高兴的是，儿媳妇左翎春上可以临盆，吴家就要添丁进口。 忧虑的是，吴家老两口到东边来了，元旦后凡家就停了老两口的生活补贴，光靠儿子的工资，怎么能养活这么多人。 吴秀玉到京都过年，黄金花就开始对她唠叨。等思念、思想过来后，黄金花就越发嘀咕。 她不敢在两个孩子面前啰嗦，专门对吴秀玉发牢骚。 “老妈，您别啰嗦了！三子让秀岩去文月酒行兼职管理网络，每个月也4000多，不等于把您与爸爸的生活费赚回来了嘛！” 吴秀玉耐着性子，对黄金花解释。 但是，黄金花并不这么看：“你弟弟兼职，那是给他干活，发工资是应当的，这跟俺老两口的生活费，是两码事。 “艳红说，所有不在孩子身边的老人，生活费都停了，又不是专门针对你们，你让我怎么跟人家说。”吴秀玉苦笑。 黄金花正想骂女儿不争气，好好的凡家少夫人不当，搞得现在看人家眼色要钱花。 这时，思念走过来了。 她看着黄金花，非常认真地说：“姥姥，您如果再骂妈妈，我和思想今天就回西边去。您缺钱花，就说缺钱的事，不要老是拿妈妈撒气。” 黄金花老脸一红，索性拉下脸来：“外孙女，你也看到了，你姥爷的工资不高，你妗子只有基本工资，姥姥没有工作，全家就靠你舅舅养活，你说困难不困难？” 思念也不知道黄金花是哭穷，但是，舅舅家收入情况确实是这样。 于是，她立即给爸爸打了一个电话，反映姥爷家经济情况。 接到电话时，凡三刚离开西直门。 过年后，宝宝身体恢复得不错。 小家伙脸色完全像正常孩子，红扑扑的，体重增加了，手脚上的劲儿也大了，与凡三拉扯时，明显能感觉出来。 凡三心里高兴，接到思念电话，就笑着问道：“老妮子，你在舅舅那边玩得好吗？” “不好！姥姥天天哭穷，找妈妈要钱，说舅舅一个人工资，一大家子养不活。” 思念也不知道拐弯抹角，直通通地把姥爷家的情况，告诉了爸爸。 这时，吴章军、吴秀岩也过来了，听到思念这么说，父子俩不由脸红，吴秀玉脸上也发烧。 只有黄金花聚精会神，靠近思念，听凡三那小子怎么说。 凡三略一沉吟：“爸爸知道了，从元旦起，给你舅舅兼职工资每月增加2000。你妗子生孩子满月后，可以到西边来住。” 说完，凡三又问思念姐弟作业做完没有，然后就挂了电话。 见思念挂了电话，吴章军把她拉过来：“外孙女，别听你姥姥哭穷，以后，不要给你爸打电话要钱，你还小，大人的事别掺和。” 思念乖乖地点点头，跑回去告诉思想，两人赶紧做作业去了。 见思念离开了，黄金花得了便宜又卖乖：“这个凡三，这么大的老板，思念开个口，才给秀岩涨2000块钱。” 吴章军父子三人，看着这个财迷，全都哭笑不得。 “老妈，我一个兼职的，比人家正式工工资都高，您就知足吧！” 吴秀岩说了大实话，心里觉得有些惭愧，“这也就是三哥厚道，换个人，与姐姐分手都10多年了，谁还搭理你？” 与思念思想在京东被姥姥哭穷不同，阳阳帆帆在南边遇到另一类问题。 春节前，飞腾计算机举行一次员工、家属联欢，邵娜将阳阳带了过去，这小妞还上台表演了一个英语节目。 阳阳皮肤白，身材苗条，脸上有邵娜的美丽，又有凡三的聪明。 她上台时，穿着雪青色呢子大衣，戴着雪白的绒帽，简直跟电视里的小公主一般无二，受到与会家长的普遍喜爱。 飞腾公司一个大客户，鹏城电信老总的老婆，真心喜欢这个美丽可爱的小公主，让阿娟带话，想收阳阳做干女儿。 阿娟心想，这是好事，对方也是有钱有势人家，便答应帮忙。 第二天上班，阿娟把这事一说，没想到邵娜一口回绝。 阿娟知道邵娜的性情，如果不是因为特殊原因，她一般不会拨别人面子，尤其是自己顶头上司，又是好姐妹。 中午吃饭时，邵娜私下告诉阿娟，阳阳小时候受过的虐待，以及凡三对这个女儿的疼爱。 阳阳刚生下地不久，凡三就曾明确告诉邵娜：“凡家孩子一概不结干亲，女孩子尤其如此。” 阿娟听后，非常怜惜阳阳，这事只得作罢。不过，她还是有些八卦：“都说三哥是女儿奴，看来，还真是如此！” 然后，她悄声问邵娜：“姐们，你这么年轻漂亮，真不想再找一个吗？” “遭遇崔四海这个骗子后，我真的怕了。我现在有阳阳，结婚不结婚无所谓，” 邵娜坦言。 阿娟附耳道：“可以不结婚，但不可以不做爱呀！我就不信，你这家伙一点也不想？” 邵娜满脸通红，笑着骂道：“阿娟，我看自从结婚后，你就变成了色女，小心我到徐教授那里，打你小报告！” 阿娟面不改色心不跳：“我老公战斗力特强，一点不担心我在外胡来，打小报告也没用。” 邵娜看着这个色女，简直无语。 与邵娜遇到的问题类似，帆帆回南方后，张莉的几个姐妹，特别是那个顾立新，一心想将帆帆收为义子。 张莉掰不开面子，只得说凡三说过，凡家孩子一概不结干亲。 顾立新很不高兴，回来跟老公许光均发牢骚，叨咕这事。 “这个张莉，这两年厂子盘活了，儿子又被三子接去了，简直神气起来了。我想收帆帆当干儿子，她死活不答应，还往凡三身上推。” 于是，这婆娘死活逼着老公许光均，直接去探听一下凡三的口风。 “你与三子关系不是还不错嘛，打电话问一下，我怀疑是张莉那女人假传圣旨。” 许光均懒得去找这个麻烦，虽然是同学，但自己毕竟不像曹玉友，与三子关系没那么铁。 现在大家干得不是一行，地位差别也越来越大，他张不开这个口。 顾立新逼急了，许光均只好给凡学东打电话，问了这事。 凡学东一听，就明白是顾立新那娘们的主意，他明确告诉许光均：“哥们，老三确实说过，凡家孩子一概不结干亲，女孩子尤其如此。” 顾立新一听，才算彻底死了这个念头。 这女人攀张莉这个干亲，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的还是凡三的主意。 虽然不知道凡三目前的真实财富情况，但她估摸，这家伙是亿万富豪无疑。因此，她想通过帆帆，靠近凡家。 正月初一，凡学东到张家给张瑞昌两口子拜年时，顺带说了这事，称赞张莉做得对。 虎婆生活费被停后，心里有点不高兴。见凡学东过来，她就开始发牢骚。 “东子，你老三那么大的老板，还跟我们计较这点生活费，你有空跟他说说，做事不能这么小气。” 听妈妈这么说，张莉脸上有点挂不住，张彦却在偷笑。 凡学东微笑道：“阿姨，老三在张莉厂里不是有40%股份嘛，张莉分红时，你让她把老三的分红扣一部分下来，保准够您老两口日常花费。” 凡学东离开后，张莉指责张彦，天天在妈妈面前挑拨，让她找三子要生活费。 “这回，老凡家要厂子分红，你高兴了吧？人家几百万扔在厂里，啥事不问，你们怎么还好意思找人家要钱？” “一码归一码，他付他的生活费，你分你的红，各走各的。”虎婆还嘴硬。 “那行！元宵节后，我就分红，凡三最少得40万，您舍不舍得？”张莉索性挑开说。 “那还是算了。等你侄女长大点，我与你爸还到北边去。”虎婆立即改口。 其实，虎婆老两口早就搬到鹏城张莉这边，连同小孙女的所有花销，都是张莉出钱。 这两年，厂子效益好了，张莉的日子也舒心多了。 因此，父母哥嫂的日常花销她也没计较，都是她来出。她能做到这些，是因为厂子全由她自己当家，凡三从不过问。本质上，张家这些花销，是她与凡三共有的收益。 当初，凡三接盘那40%的股份，就有成全这娘们的意思。内心里，他还是怜惜这个好强的女人。但是，张家人似乎忘记了这码事，只有张莉自己心里清楚。 第63章 春招(1)横插一杠 3月3日，全国政协会议年会开幕。3月5日，全国人大年会开幕。 这次两会，股改不出意外，成为两会热门话题。 作为新科代表，凡三既是京都代表，也是经济界委员，在部分明星代表委员畅谈股改话题时，他却低调内敛，只是按部就班参会，听人发言。 凡三在参加两会，整天优哉游哉。 但是，那些报名应聘飞雪啤酒投资部春招的学生，一个个则是坐立不安，在焦虑中等待他来面试。 因为忙于并购，飞雪集团总部几乎没怎么参与去年的校园秋招。 拿下狮王啤酒中国资产后，飞雪啤酒苏、皖、豫、鄂、蜀、贵的市场就连成了一线，战略压力顿时减轻。 春节过后，飞雪总部趁机启动校园春招，给自己补充新鲜血液。 经过一年多的实战磨炼，特别是中州、苏省收购打了漂亮仗后，凡三在投资部已树立权威。 那些项目组组长相中新人人选后，主动将名单报上去，等待年轻的凡老大回来拍板。 升任公司副总后，凡三已不再负责具体的项目，因此，也不用亲自去大学现场招聘。 3月12号，两会结束。 13号，星期一，上午。 凡三赶到公司，赶紧看春招初选人员的信息。这些人大致符合公司发展要求，因此，他也没有挑剔，吩咐办公室的潘华，让这些人周二过来复试。 所谓复试，核心环节，就是凡三这个部门老大与人事总监、用人组长，联合与应聘者当面聊聊，看看形象气质怎样，思维谈吐如何，别被下面的组长塞进太多私货。 3月14日上午9点，凡三整个上午，都在忙着面试。 还好，下面的组长没敢敷衍，挑来的人各方面都还不错，除了一个脖颈纹了两只青蛇的男生，一个穿着打扮像夜场女子的女生，他没看上，其他的都通过了。 其他人对此也没意见。 毕竟，飞雪是大国企，投资部又以调研谈判为主，对个人形象气质包括着装都是有要求的。 淘汰的那两人太社会，不适合在这里工作。 上午11:45，好不容易面试完了，大伙正要离场，去吃午饭。 这时，潘华拿着一份简历过来，有些为难地告诉凡三一件麻烦事。 “凡总，这个女生，上次初选时本来过了，但复试时没有得到通知。今天，她也过来了，坚持要见您一面。” 凡三感到有些无厘头，便问公司人事总监：“怎么回事？” 公司总监双手一摊，耸耸肩。 这时，一位项目组长接话。 “凡总，那几天您在开会，总部来人视察，一位负责人事的老总，翻看应聘资料时，看到这个梁思伊，就把她给pass了。” 凡三更加莫名其妙，集团总部人事主管，还管到下面分公司具体部门人员招聘，这手伸得有点太长了吧！ 人事总监，在凡三耳边悄声道：“更年期，见不得漂亮小妞。” 凡三更是一脸懵圈。 “那个薛维维去集团总部后，成为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这男人婆醋性大发，不敢在大老板们面前撒气，就借检查工作名义，下来找茬来了！” 人事总监干脆把话挑明了。 “我操！还有这种事。” 这回，凡三真是懵逼了。 不过，他觉得也不能因为这男人婆一时不高兴，就耽误人家一个孩子的前途，因此，他告诉潘华把资料先放到他办公室，让那个女生下午上班再过来。 说完，几位面试官就去公司餐厅了。 路上，人事总监笑着说：“凡总，你自己看着办吧！我下午还有事，就不陪你面试了。” 说完，这家伙就大步流星先离开了，留下凡三等人哭笑不得。 “下午，各位有事都去忙吧，就一个人，我自己面试，斟酌处理就行了。” 见众人都不愿意挨这个烫手山芋，凡三干脆把话挑明，放他们一马。 那几个家伙一听，一边感谢，一边赶紧溜之大吉。 看着这些人的表现，凡三就估摸着，这个老女人在总部很有影响力，不然，这些人不会这么怕她。 吃饭时，看到肖如海，凡三私下说了这事。 这才得知，这女人在集团资格很老，是恢复高考后第一批大学生，分到外贸部，然后去了润之集团。 虽然只是部门负责人，她却很受几位老总的尊重。 “不过，这事她做得有些过了，管得太宽。你根据公司要求去办，如果人家合格，那该录用就录用，不用在意她说过什么。退一万步，录用后，放到我那里。” “那倒不必！如果符合要求，我既然敢录用，就不怕别人说什么，反正，身正不怕影子歪。” 凡三一边感谢肖如海的理解支持，一边谢绝了他的好意。肖如海会意一笑，对凡三伸出大拇指。 大佬们去吃饭，潘华还要苦命地去通知那个倔强的女生。 她先将应聘资料送到凡三办公室，然后，回到综合部办公室 。 办公室门口，站着一个穿着海青色风衣的苗条姑娘，约莫1.7米高，高髻下鸭蛋脸非常白净。 看到潘华空着手一人回来，心里不由咯噔一声：“潘姐？” 看着这小妞的满脸渴望，潘华强忍着按捺下逗她的冲动：“凡总他们先去吃饭了，让你午后上班了再过来。” “您是说，凡总同意见我？”梁思伊按捺着激动问道。 “是的，成不成可就不敢说了。” 潘华提醒，心里却在说：“傻丫头，你也是运气好，碰上咱们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新老大。搁在以往，谁敢见你？” “无论如何，都要谢谢潘姐！” 梁思伊的双手有些凉，但还是兴奋地握着潘华的手摇晃，感谢这位姐姐的帮忙。 “你的简历，我已放到凡总桌子上了，你也赶紧吃饭去吧。我们下午2点上班，到时候，你再过来吧！” “好！”梁思伊一边感谢，一边向外走，这小妞本已冰凉的心里，因为看到一线希望，多少有些温暖。 看着欣喜地往外走的梁思伊，潘华心中充满同情。 这小妞与潘华是鄂省同乡，老家也距离不远，也是个小镇孩子，与潘华的出身几乎一模一样。 不过，她是华夏财大投资专业，潘华是国仁大学经济系。 农村孩子考上外地重点大学、名牌大学，家里都觉得孩子以后前途似锦，荣华富贵。 其实，这只是走出农村的第一步，距离所谓的荣华富贵，还遥远得很，甚至一点都不沾边。 在这个大学生不再包分配，越来越拼爹的年代，农村孩子先天就差了一步。 令人惋惜的是，这个梁思伊竟然连爹都没有，她是在单亲家庭长大，父亲早已不在人世。 第64章 春招(2)冒险上门 从润之大厦出来，梁思伊发现，天空布满了乌云，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临。 她没有走远，就在大厦附近一家小餐馆，要了一碗鸡蛋面。 面刚上来，外面的雨点就落下来了，门外顿时出现一片雨幕。 梁思伊一边吃面，一边想心事。 眼下，经过秋招，春招，国考、省考、教师考……大部分学生的去向都已确定，只有少部分人没有着落。 这年头，大学生已不再是1980年代的天之骄子。 在京都这种一线城市，普通院校的本科生，廉价得像青菜萝卜，只有清北学生还有一线希望留京。 梁思伊来自鄂省长江边的黄石，在当地，像她这样能上京都211名牌大学，那是祖坟上冒青烟了。 因此，乡邻们对这个女孩子寄予了很大希望。 转眼间四年过去了，邮局送通知书的喜庆锣鼓似乎还在耳际，但就业还没落听的她，可能不得不回故乡。 这与她当初留在京都，当公务员或进一家大公司的愿望，相差太远了。 大四这一年，学投资管理的梁思伊，真的拼了！去年秋招，国考、省考、研考……她几乎一场没拉。 某部委笔试过了，面试分低，落选； 京都某局笔试面试都不错，可竞争太激烈，落选； 研究生考试，报考邻校的mba，只差1分，她不愿调剂，歇菜。 春节过后，梁思伊参加春招，这才发现：愿意承诺户口留京的单位几乎没有，这让她一下子懵了。 幸运的是，飞雪啤酒开始大规模春招，以往能进这家公司总部的学生，都解决了京都户口。 2个月来，从笔试到面试，hr面谈，用人部门考核……过五关斩六将，梁思伊都闯过来了，最后就等分管副总终审了。 孰料，就在这最后一关，她突然莫名其妙出局了。 同校一位女生，得到今天上午来复试的通知，同她联系，她才意识到，自己已out 了！ 大四时，室友们忙着找工作，好不容易聚在一起时，多数时间也是谈论毕业去向。 正是在这些议论中，梁思伊才知道，时下正流行拼爹，没有家庭背景，想找份好工作很难。 一开始，梁思伊还有些不以为然。 她从小受的教育就是，只要功夫深，铁棒磨成针。接连碰壁后，这个自小坚强的姑娘，也有些气馁了。 梁思伊是母亲一个人带大的，从懂事起就没见过父亲。 母亲是一家制衣厂的普通女工，为了供养女儿上学，可谓历尽艰辛。 考上大学后，梁思伊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在京都找份好工作，然后买房落户，再把母亲接过来一起住。 那样的场景，想想就让人神往。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这个愿望，眼看就要落空了。 “这世道怎么啦？长相漂亮竟然成了原罪？明星们不是都在拼脸吗？” 梁思伊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情不自禁地用手抚摸着娇嫩的脸庞。 这是一张弧线优美的鸭蛋脸，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特别清澈，高挺的鼻梁，圆润的嘴唇，高高挽起的浓密秀发，活脱脱一个古代仕女再世。 想到面试中的遭遇，梁思伊真的有点憎恨自己的长相了。要不是这张冷美人脸蛋，也许自己的工作早就落听了。 在某部委面试时，主考官是位大众脸的中年女士，相互打量的第一眼，梁思伊就从这位处长的眼神里知道，自己这次国考完了。 面试结果出来后，成绩果然不佳。 在一家互联网大厂，她应聘的是总裁助理。 一位面试官盯着她看了半天，冷不防来了一句：“如果工作需要，你会不会陪客户喝酒唱歌及其他娱乐？” 她当时一愣，接着就落荒而逃…… 这一次，听说自己又是因为简历上照片漂亮，被润之集团总部一位女领导嫌弃。 昨晚，夜深人静，梁思伊痛苦反问：“难道我真的就这样来去匆匆，成了京都千百万过客里的一个？” 一想到背着行李，坐车回鄂省老家的狼狈情形，梁思伊就坐不住了。 “不行，不能就这样被淘汰了，太窝囊啦！我得去问问。” 第二天，梁思伊跟随那个校友一起进了润之大厦，然后，直接去找投资部有关领导。 幸运的是，她碰到了鄂省老乡潘姐，这才争取到一个与凡三面谈的机会。 1点45分，空中还飘着雨丝，梁思伊撑着伞，绕开小店门口的积水，碎步向润之大厦跑去。 一路上，她心中不断打鼓，又不断给自己打气。“怕什么呢，最坏的结果就是不被聘用，问一个明白也好死心。” 梁思伊来到综合部时，刚好下午2点。 潘华见她过来，就带着她去了凡三的办公室。 敲门时，凡三刚刚午睡起来，正在泡茶。他喊了一声“进来”，就继续泡自己的茶。 凡三的办公室，靠近润之大厦南侧，玻璃很干净，采光也很好。 屋里布置很简单，大板台，老板椅，书柜，长沙发，茶几，饮水机，报架。 潘华给梁思伊接了一杯温水，就关上门出去了。 梁思伊有些忐忑地坐在长沙发上，盯着茶几上的纸杯，心里有些突突。 这小妞原以为投资部老大是个德高望重的老人，至少是个中年大叔，没想到这位凡总这么年轻。 他一身青蓝色西服，笔挺的细花格子衬衣，没扎领带，依旧潇洒倜傥。 一时间，这个进门前极力想辩白的女孩，突然有点找不到北，不知该从何说起。 这时，凡三拿起梁思伊的应聘材料，扫了一眼她的简历。 简历不复杂，后面附有她在一家实习单位的工作鉴定，以及做出的投资报告。 简历相片上，梁思伊看上去很清纯，很聪明，当然也很漂亮，不漂亮也不会引起总部那个老太太的羡慕嫉妒恨。 除了这小妞自己的应聘材料，还有人事部门、投资部项目组的面谈评测以及笔试成绩、初试面试分数。 上述部门评价都还不错，如果不是那老太太斜插一杠子，这小妞应该已被录用。 看到凡三只是浏览自己的应试资料，不打量自己，更不说话，梁思伊顿时有些坐不住了。 一想到落聘的后果，这小妞的勇气又回来了，双手放在一起绞了一下后，她大胆地抬起头，看向这个年轻得过分的老总。 凡三似乎感受到梁思伊的目光，便抬起头，看了她一眼。 这个梁思伊，长得确实不错，但也不是那种让人一见惊为天人的绝色美女。最起码，与薛维维比起来，她就略逊一筹。 搞不清那个老女人，发的哪门邪，与一个清汤挂面的小女孩过不去。 凡三心里暗暗嘀咕，等候这小妞发言，看她能说点什么。 第65章 春招(3)美不是罪 见凡三抬头看向自己，梁思伊赶紧挺起胸脯，开始陈述。 “凡总，很抱歉这样冒昧地打扰您。您已经看过我的简历，知道我此前各项测试的成绩。按照常规，我应该参加上午的复试，但是，我却没有接到有关通知。” 凡三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想听听她接下来怎么说。 “这次应聘的人很多，飞雪总部录取人数只有50，落聘也很正常。不过，我多多少少有一点不服，您听了不要生气。” 凡三还是没有说话，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我自己感觉，之前的每一关，不论笔试面试，我的表现都还不错，但就在这最后一关被刷下来了，我想知道为什么？” 梁思伊正视着凡三的眼睛，看他没有动怒，就壮着胆子接着说下去。 “如果说才学不如人，我没有话说；如果说缺乏经验，可大家都是应届生，都是白纸一张；直觉告诉我，我之所以落聘，不是因为别的，而是长相出众。” 看到凡三似笑非笑的表情，梁思伊心中更加委屈，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这时候还犹豫什么，这小妞索性豁出去了。 “虽然这样说可能会让您笑话，但我想不出自己，究竟哪里比别人差？” “凡总，长相是父母给的，由不得自己，长得丑不是错误，长得漂亮也不是罪过。若是才学不如人，我没有话说；如果真的是因为长相，我觉得非常委屈。” 梁思伊毕竟是个刚刚20岁的女生，说到这里声音有些哽咽，眼泪差点要流出来。 这时，潘华拿着一沓复试通过人员的材料过来，让凡三签字。 一看梁思伊的模样，潘华马上走过来，拍拍她的肩膀，递给她一张抽纸，示意她不要激动。 她又走到一旁的饮水机，倒了一杯温水，放到这小妞面前。 潘华出去后，等梁思伊稍微平静，凡三示意她可以继续。 “这次来打扰您，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到这么长时间的努力，有点不甘心。我就是想证实一下，是不是这么回事，我想飞雪这样的大公司，应该有这个雅量。” 凡三喝了一杯茶，看了这小妞一眼，慢条斯理地说起来。 “小梁同学，我不清楚你从哪里听到的小道消息，说你没能参加复试，是因为你的长相出众。据我所知，没有通知你参加复试，核心原因是你学的专业。” 凡三当然不能实话实说，那样，传出去岂不成了笑话，丢尽润之集团与飞雪啤酒的颜面。 这番话，果然令梁思伊大为惊讶，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位老总。 “你的专业是投资管理，侧重于投资并购的后端，而我们投资部的核心任务是为投资并购决策提供支持，侧重于投资并购前的调研分析，因此，反复比较后，我们留下了你那位学会计专业的校友。” 凡三的这番话，不仅让梁思伊听愣住了，就连推门进来的潘华也有些吃惊。 事情明明不是这样的呀，潘华抬头看一眼自己的老板，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端倪。 “如果是这样，那自己真的有点自作多情了。” 梁思伊不由有些难为情，自我责备，不该听风就是雨，冒冒失失跑过来，丢人现眼。 但是，她实在不想丢失这么难得的机会，于是，再次鼓起勇气，看向凡三。 “凡总，谢谢您能对我实话实说，也请您原谅我的冒失。” 然后，这小妞强调，投资管理专业，虽然侧重于并购后管理，但与财务管理专业许多基础课都一样。 “而且，我已拿下初级会计证，自信在投资前期的企业财务分析上，并不弱于其他同学。” 梁思伊这番话，引起凡三的注意。 说实话，对于这个小妞，录用不录用，不过就是凡三的一句话。 但是，既然那个老太婆已经把话搁在那儿了，如果没有两三条哪怕是一条过硬的理由，他也不好再把梁思伊留下来。 “小梁同学，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可是，你拿什么证明，你的会计能力很出色呢？” 凡三还是不动声色，只是看着梁思伊，提出自己的疑问。 潘华一听，心里顿时凉了，有些遗憾地看着这个小老乡。 领导既然这样说了，基本上就是送客一句话。你说你出色，那就拿出你的证据，一个应届生，哪有什么业绩证明？ 不料，梁思伊一听，顿时来了劲，兴奋地说：“凡总，我还真有一个有关的事例。” 说完，这小妞眉飞色舞讲了起来。 原来，梁思伊老家黄石有一个保健酒厂，老板就是当地的一个转业军人，年轻时与梁思伊父亲算是哥们。 去年暑假，梁思伊去这个厂子实习。 进去以后，这小妞发现，厂子工艺设备比较先进，营销金额也不少，但厂内财务系统还很原始，几乎停留在手工阶段。 于是，她大胆地向公司老板建议，引进计算机技术，建立财务动态管理系统。 老板正头疼公司财务有些混乱，听了这小妞的建议，马上拍板同意，引进了鹏城有名的银蝶财务软件。 在配合银蝶将这套管理系统落地过程中，梁思伊几乎将这家酒企整个财务体系，重新梳理了一遍，从而对一般企业的财务管理与分析，搞得滚瓜烂熟。 “凡总，您如果不相信，可以点开这家公司的官网页面，我能将他们2005年度的所有财务指标，给您倒背如流，并说明几个财务报表之间，关键项的对应关系。” 这番话，不仅让潘华懵圈，也让凡三对这小妞有点刮目相看。 不过，他还是逗了这小妞一句：“我大致知道你说的那家酒企，回到那里干，不也挺好吗？” 这一说，顿时让梁思伊冷静下来。 她有些忸怩地说：“我们梁家好不容易出个大学生，我妈不希望我毕业后回老家，她盼着我能在大城市上班，这样她脸上也有光。” 这番话，彻底打动了凡三心灵深处某个柔软的角落。 可怜天下父母心。 曾几何时，自己的父母不也是对自己寄予了满腔热望嘛！ 想到当初自己被开除公职后，父母那满脸的悲怆与绝望，他不由自主地看了梁思伊一眼。 他仿佛看到这小妞背着行李，踽踽独行回老家的可怜背影，以及她母亲看到女儿落魄回家后的悲伤与失望眼神。 一瞬间，凡三心里做了决定：录用这个孤苦无依的女孩。 这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情，如何取舍是他的权力。他没能力去普济众生，但自己这一亩三分地，他还是说了算的。 至于那个老太婆以后找茬，到时候，再想办法给她敷衍过去。 第66章 春招(4)补充报告 不过，目前的凡三，毕竟不是当年那个热血沸腾的青年教师，脑子一热就拔腿走人，辞职下海。 凡三没有当面告诉梁思伊，自己决定录用她，而是吩咐潘华，让她带着梁思伊去见此前的那个项目组负责人。 “小梁，你此前的应聘材料，没有体现你这段实习经历以及财会方面的特长。你把这部分经历加上，再去跟项目组老师沟通一下，让他们给你出个这方面的鉴定。” 梁思伊有些不明所以，心里直嘀咕：“你才是老大好不好，怎么倒过来，让下属去做决定。这家伙年纪轻轻，没想到这么会踢皮球。” 想到这里，这小妞心里就凉了半截，冷着脸与凡三打个招呼后，就往外走。 潘华听了凡三这番话，则替这个小老乡感到高兴。 她在这种大公司呆久了，自然知道办公室政治的奥妙，凡总这是变相在帮自己这个小老乡。因此，她微笑着对凡三点点头，就追梁思伊去了。 梁思伊心里凉凉，不想多待，更不想去找初试的项目组长。 看到潘华过来，她谢过这位热心大姐，就准备离开这里回学校。 潘华一看梁思伊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于是，附在她耳边嘀咕了几句。 “潘姐，您说的是真的？”梁思伊兴奋地瞪大眼睛。 “我骗你有意义吗？傻瓜！”潘华又好气又好笑的点着这个小老乡的鼻子。 明白过来咋回事后，梁思伊兴奋地跟着潘华，来到她办公桌前，用她的电脑，洋洋洒洒写了一份在黄石保健酒厂参与财务系统改革创新的实习报告。 打印出来后，梁思伊跟着潘华来到初试项目组长李爱民的办公室，递上这份实习报告。 潘华介绍道：“李老师，凡总觉得，小梁这段实习经历很有价值，说明她对财务分析与管理有了初步经验，让您再与她交流一下，就这方面出个鉴定。” 潘华也不多说，交代完就离开了。 梁思伊傻乎乎地坐在办公桌前，等待李老师考校她的财会知识。 殊不知老李这时候心里正在骂娘：“我操！闹去闹来，皮球踢到老子这里来啦。这他妈哪是写鉴定，这是他妈的投名状！” 不过，李爱民心里牢骚归牢骚，老板安排的事情还是要做，谁让自己倒霉，初试时碰上这个漂亮小妞呢？ 于是，他装模作样，当着几位同事的面，就梁思伊的实习经历与相关财务知识，跟她聊了一番。 这一聊，发现这小妞还真懂财务分析与管理，这让他松了一大口气。 于是，这家伙大笔一挥，给这小妞在财务分析与管理方面的经验特长，做了一个出色的鉴定。 “反正这是命题作文，这小妞表现得还不错，大伙都看见了，老子不过是就事论事。以后，你们神仙打架，我这小鬼有多远躲多远，只要不殃及本人就好。” 梁思伊拿着李爱民写的鉴定，连同那份实习报告，一起交给了潘华。 潘华仔细看了李爱民写的那段话后，露出满意的笑容。 她吩咐梁思伊：“小梁，你先回去等消息，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梁思伊一看潘华表情，就知道有戏。 她有些忸怩地问：“刚才离开凡总办公室时，我脸色不太好，要不要去给他道歉？” “不用！”潘华了解凡三，老板要是在意，就不会多此一举了。 梁思伊离开后，潘华带着她的那份实习报告以及李爱民的鉴定，去了凡三办公室。 凡三扫了一眼，将这两份报告连同之前的材料放在一起，签上自己的意见。 他把梁思伊的资料与此前通过复试的材料一起递给潘华。 “你马上将这些材料，送人事备案。然后，今天下班前，给所有被录用者下发面签通知。下周三下午下班前，不过来面签的人，一律视作自动放弃。” 潘华高兴地答应了，赶紧抱着材料去人事部。 离开润之大厦，梁思伊发现，外面的雨已停，天上竟然又出了太阳。 这时候，已是下午4点半，晚高峰马上就要到了，她赶紧往建国门地铁走。 雨后的京都，建国门附近，绿化带的草皮与大路边零星的树木，都显得绿意晃眼，生机勃勃。 这时候，梁思伊的心情，比早上来时平静了许多。“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随他去吧！” 回到学校时已是六点，到寝室后，梁思伊洗了一下脚，饭也没吃，外套也没脱，就躺到床上了。 手机信息提示两三次，她都懒得看，最后一次响起时，她才拿起看了一眼。 信息一点开，她顿时睁大了眼睛。 “梁思伊同学，欢迎你加入飞雪啤酒公司。请于2006年3月22日下午6点前，来我公司总部面签聘用协议，逾期不到者视作自动放弃本次录用。报到路线及需要携带的证件，请查看应聘时留下的邮箱信息。” 梁思伊反复看了三遍，又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当确认这一切都是真的时，她一下子扑倒在床上喜极而泣。 看来，今天冒险一试是正确的。 “妈妈，思伊没有给您丢脸，我终于可以留在京都了！” 她一边感谢神佛保佑，一边暗暗发誓，一定要珍惜这次难得的机会。 梁思伊住在女生宿舍楼d栋4层，室友在外面还没有回来。 她起身到洗手间洗把脸，决定下楼到不远处的小店，随便吃一点对付一下。 雨后的校园显得分外清爽，路灯的光芒下，梧桐树的叶片，看上去格外鲜嫩。 想到很快就要离开这熟悉的校园，梁思伊心中突然有些不舍。 到了常去的一家餐馆，梁思伊要了一份蛋炒饭。她一边吃，一边给那个校友发信息，告知自己也被录取。 那个女生叫陈德霞，来自宁夏固原，全国最穷的地方之一。大学期间，靠兼职做家教，总算读完了四年本科。 这次她不仅拿到几个offer，还被学校推荐免试读研，不过，因为家穷，她想早点工作，最终到哪里去，她还没定下来。 看到梁思伊发过去的信息，陈德霞很惊讶。 那位人事小姐姐明明告诉她，梁思伊已被润之集团高层否定，这小妞怎么突然又满血复活了呢？ 陈德霞不方便说是不是梁思伊搞错了，就让她上邮箱看看，确认一下。 这一下子提醒了梁思伊，她三口两口把剩下的饭吃完，赶紧回寝室。 进屋后，这小妞打开电脑，点开自己的邮箱，查看有无飞雪啤酒公司发过来的邮件。 邮箱里，飞雪啤酒同样发了一份通知面签的邮件。 没错！对方已经录取了自己。 她长出了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从邮件收到时间看，应该与那条短信差不多同一时间发出。 这次，自己最终被录用，除了自身笔试与面试成绩，那个凡三也算是大发慈悲，梁思伊不知道具体内情，反正结果最重要！ 临睡前，这小妞感叹自己冒险以求的好运气，以至于梦中还被笑醒几回。 第67章 打酱油 3月下旬，春招结束，投资部工作重心转向新一轮调研。 31日上午，凡三召集各项目组长开会，听取他们下一步调研打算。 对下一步工作做好安排后，凡三顿时轻松了。接下来两个月，他要随飞雪老总汪毅巡视各地分公司。 这种巡视，最上心的是主管生产的副总与负责营销的肖如海。 凡三是打酱油的，老板带上他，主要让他与各地高管混个脸熟，便于今后开展工作。 这天中午，凡三睡了个好觉。 下午2点起来后，这家伙点开好久没看的期货软件，查看沪铜近期走势。 这天，沪铜跳空高开，盘中突破，买卖非常活跃，成交也大幅放大。看样子，又将掀开新一轮上攻行情。 考虑到这次随老板出行，不方便看盘，凡三决定当日即启动第二轮做多。 这次，投入资金总量1000万，当天买入200万，剩下的准备分4笔，每笔200万，均衡买入。 这时，第一批1000万买入的多单，最少的也盈利3%以上，因此，凡三才敢继续投入，总计投入2000万，1.8亿资金的1\/9。 这也是九州投资本轮做多投入保证金的极限。按此前1\/4的保证金投入，可以投4500万。 但目前点位太高，凡三不敢再大举压上，一是怕出现连续跌停，二是怕仓位太重，惊动主力庄家。 剩下的1.6亿资金，哪怕是行情再火爆，凡三也不准备加仓。 天有不测风云。 对于凡三这种没有时间盯盘的投资大户，任何时候都不能孤注一掷，全仓杀入。 那种赢了当首富，爆仓就跳楼的玩法，不是凡三的风格，更不是他的追求。 下完单，凡三就关掉电脑，剩下的事情就交给软件自动处理了。 他打电话将潘华叫过来，吩咐这娘们在家值班当心点，有事及时与他联系。 然后，他就收拾东西下楼，开车去西直门看看宝宝。 啤酒消费旺季即将到来，汪毅打算在5月底之前，将全国各省重要生产基地巡视一遍。因此，这一趟出行，估计要2个月。 临行前，他最不放心的就是宝宝。 宝宝出院，已经过去2个月。 幸运的是，在周家芳与金明华的精心照料下，这家伙一次都没有感冒。 骨髓移植的效果很好，小家伙自身造血功能已经正常，不仅肤色白里透红，体重也快速增加，已与贝贝差不多了。 这是凡三最欣慰的事情。 抱着宝宝、贝贝亲了几口后，凡三就离开西直门，回了光明小区。 春节后，凡雪、谢楠都正常回公司上班，南策云的工作也恢复了正常，唯一增加的活计，就是摇篮中的小鱼儿如果哭了，她需要抱一抱，哄一哄。 与父母说了出差的事情后，凡文车老两口倒没说什么，只是叮嘱他注意安全。 这一年，是凡三本命年。 农村习俗，觉得本命年是非多，容易闹灾星。 因此，母亲刘月英吩咐钱咏琳，让凡三穿着提前准备的红色裤头背心出门。 凡三觉得男人穿红色内衣不伦不类，但老太太坚持如此，他也没辙。 家里有老有小，凡三吩咐钱咏琳多费心，核心是宝宝的健康安全。 晚上，小鱼儿睡着后，小两口再行鱼水之欢。 也许是对老婆心有愧疚，也许是宝宝痊愈后心情愉快，反正，这一晚，凡三特别兴奋，做了回一夜四次郎。 钱咏琳当年三十，正是一个女人鲜花怒放的时候，老公卖劲，她自然也是力挺，夫妻和谐，高潮迭起。 “现在不是安全期，怀孕了咋办？” 激情过后，钱咏琳一边给大汗淋漓的凡三擦汗，一边有些担心的问。 “怀上了更好，顺势回家歇着，照看一家老小。”凡三顺口说道。 这是他的真心话。 如果不是考虑到钱咏琳太年轻，凡三早就想让她在家专职做家庭主妇，或者在自家公司挂个名。 “才不呢！人家千辛万苦才熬到这个岗位，我可不想在家吃闲饭，还是上班安心。” 钱咏琳根本没有当富太太的想法，还是标准的上班族心理。 这小娘们现在是京西电力公司调度中心副主任，不大不小算是个中层干部。 “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行，你提前物色着，家里再增加一个保姆。”凡三体谅这小妞的苦衷，便遂了她的心愿。 “下半年，二姐不是要带方方过来上学嘛，有她在，暂时不用另外找人。”钱咏琳想起这茬，高兴道。不过，她随即又担心：“计划生育咋办？” “你不是少数民族嘛，提前向上面递交报告，申请生二胎不就行了！”凡三提醒。 原来，当年中考时，为了确保钱咏琳走掉中专，大伯给她上了个壮族户口。 钱咏琳自己都把这茬给忘了，听到老公点拨，她顿时明白过来，兴奋地吻了一下老公。这一下，再次点燃凡三的激情，他翻身上马，再展骏马奔驰在草原的雄风。 4月1日，汪毅带领一众高管，从京都出发，开始全国巡行。 这次巡行的路线，从南往北，越是南边，啤酒销售旺季越早。因此，他们首先飞到蓉城。这里是飞雪啤酒西南管理中心，辐射云贵川。 到了蓉城，照例是车间视察、员工座谈、客户交流、供应商联谊、地方领导会见、当地经营现场办公会……整个过程，凡三除了握手，就是微笑，还有倾听，标准的打酱油。 考察期间，喝酒那是常态，随行高管中，数凡三最小，因此，每当地方公司高层给总部领导敬酒，凡三都是首当其冲。 好在有肖如海这个酒桶抵挡一阵，加之大老板汪毅经常出面维护，这才让他少醉了多回。不然，这一趟巡行下来，他的肝与胃恐怕都要喝出毛病。 4月20日上午，汪毅一行从姑苏取道湖州前往钱塘，参加飞雪浙省项目部次日组织的一次啤酒业内大型联谊会，与当地各大啤酒厂高层交流，进一步摸清当地企业重组意愿。 中午，汪毅一行抵达钱塘，入住一家假日酒店。 下午2点，浙江项目部向总部领导汇报当地啤酒企业并购意愿，以及其他啤酒巨头在当地的收购动向。 据项目部负责人所言，台州的红石梁啤酒温州的金狮啤酒大概率被百威英博收购（根据情节需要，这2起收购被推迟2年），钱塘千岛湖啤酒正与东瀛麒麟啤酒接触参股事宜，青岛啤酒正与浙东嘉禾啤酒洽谈，燕京啤酒正在收购丽水的碧湖啤酒…… 这时，汪毅的脸上阴云密布，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这位负责人没有注意大老板的脸色，还在那里夸夸其谈，被肖如海出声打断了。 “你对竞争对手的情况了解的比较清楚，问题是：愿意接受飞雪收购的厂家有哪几家？最有把握拿下来的是谁？” 肖如海提的问题，也是在场多数人所关心的。 那位项目负责人闻言，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道：“明确接受我们收购的厂家暂时还没有，钱塘啤酒有一定合作意向，西子啤酒希望飞雪能部分参股。” “就这？” 浙省项目负责人说完，惊掉会议桌周边一圈下巴。 见老板脸上能拧出水来，那位负责生产管理的副总，接着问道：“明天联谊会，你估计能来多少家企业？你说的这两家，主要领导会不会过来？” “应该会过来！”浙省项目负责人不敢肯定。 这时，差不多3点半，汪毅要参加一个电话会议。 离开前，他吩咐肖如海，盯着浙省项目部马上落实明天能来参会的企业及人员，要有明确答案：“这事你要盯紧了，别等明天闹出笑话来！” 这还真的有可能！ 如果参会企业不多，参会人员又都是一般职员，那么，汪毅如果带领飞雪总部一帮子副总出席，如此极端不对等的人员对话，传出去，可就成了大笑话啦！ 第68章 狼来啦 吩咐完注意事项，汪毅阴沉着脸，与那位分管生产的副总，带几个人上楼去了，凡三与肖如海则留下来核实明天参会企业及人员情况。 两人分坐会议桌东西两端，摊开参与企业及人员名单，分成两组，让浙省项目组人员分头联系，一家家企业、一个个人员落实。 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 参会企业，没有一个董事长或总经理过来，副总经理有2人，部门主任这一级的中层干部有5人，其余的都是各科室一般工作人员。 “哥们，就这些参会人员，你也敢叫大老板过来？” 肖如海看着最后落实的名单，看着浙省项目负责人，有些不敢置信。 那位负责人的脸色惨白，估计也是吓得够呛。不过，明天上午就要开会，这时候，就是神仙出头，也来不及找人了。 毕竟，这些厂家与飞雪都是竞品，而且，有几家还特别不对付。 事情已然如此，肖如海与那位项目负责人，只好硬着头皮上楼去向汪毅汇报。 这一回，周边没有普通员工，汪洋再也按捺不住，把这个项目负责人骂了个狗血喷头。 骂归骂，会还是要开。 汪毅决定，留下凡三与总部两位部门主管参会，与参会人员交流，然后把会议情况汇总后形成报告。 汪毅带着其他高管都去浦江，他可不想留在这里丢人现眼。 留下凡三，汪毅有两个考虑：一是他是飞雪最年轻的副总，刚刚提升，排位最后；二是他负责投资并购事宜，与会议主题相关。 由凡三出面，作为飞雪总部领导，参加这次联谊会，身份上相对合适。 那两位部门主管，身份上与那两位参会的啤酒厂副总相当，礼仪上也过得去。 至于其他与会人员，由浙省项目部带人接待就可以了。 这种准备不充分的会议，就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但是，大老板拍板了，凡三也只有捏着鼻子参加。 挨了大老板的痛骂后，浙省项目负责人一下子谦卑起来，看向凡三的眼里再也没有倨傲。 4月21日上午9点，浙省啤酒行业高峰论坛（联谊会官方称呼）在钱塘洲际酒店正式开幕。 头天晚上，浙省项目负责人总算请来了分管工业的副市长，发改委主任，工业局局长等一干官员。 听说这位副市长出席，钱塘啤酒总经理、西子啤酒总经理也闻讯而动，准时到会。 这位副市长直接分管这两家酒厂，顶头上司参会，他们哪里敢缺席。 事先说好的银燕啤酒、红石梁啤酒各有一位副总出席，其他厂子多是一些中层职员。 这些人不是来自总经办，就是供销科，主要是过来了解交流本年度销售规划、营销策略的。 作为飞雪集团副总，凡三自然是作为会议实际主办方的领导，出面与那位副市长等一干官员会面，与那几位啤酒厂总经理、副总经理寒暄。 开幕式上，杭州那位副市长在主席台上自然是c位，他左手是钱塘发改委主任，挨着的是另两位局长；凡三坐在其右手，挨着的是钱塘啤酒、西子啤酒的总经理。 在一众大佬中，留着板寸，身着海青色西服套装，雪白衬衫、蓝底金星领带的凡三，身材挺拔，落落大方。 与这些中老年官员及企业家相比，他显得特别年轻，富有朝气。 会议开幕前，凡三与坐在身旁的副市长低声交流，根本没注意台下有人对其频频注视。 台下，这位频频注视凡三者，不是旁人，正是坐在第三排中间靠右第二个座位的沈玉洁。 这小妞回到钱塘后，一头秀发被她剪成齐耳短发。 她当天穿着银灰色夹克，粉白衬衣，浅灰色西裤，与海清电机时长发飘飘橘色纱巾米色风衣的风格相比，整个像变了一个人。 沈玉洁一边看着主席台上潇洒自如的凡三，一边回想着11年前，他开车来钱塘接自己回鹏城上班的情景。 那时候，这家伙那个小心劲儿，似乎与她多说一句就会成为罪过似的。 弹指一挥间。 这个当时毫不起眼，甚至有点讨好自己的小镇青年，台企打工仔，如今摇身一变，不仅身家过亿，还成为飞雪这样的啤酒巨头的副总经理，而自己却要在台下，听他在主席台上演讲。 想一想，沈玉洁都有些哭笑不得。造化弄人，大概不过如此。 浙省项目组负责人，坐在主席台最右边，客串会议开幕式主持人。见会场人员差不多到齐后，他宣布会议正式开始。 首先，自然是那位副市长讲话。 讲话中，这位副市长强调浙省啤酒行业生产经营形势一片大好，产量位居全国第一；钱塘更是啤酒大市，规上啤酒企业就有4家。 当然，他也指出，浙省目前每市都有至少一家啤酒厂，不少县也都建起啤酒厂，省内大大小小的啤酒厂有100多家。 从经济效率角度，浙省啤酒业市场化兼并重组乃大势所趋。 因此，他鼓励当地啤酒企业特别是那些拥有知名品牌的企业，要有危机意识，抓紧做大做强，争取在资产并购大潮中占据主动。 这位副市长的讲话，虽然是官样文章，但他还是明确提及啤酒业内最关心的外来资本并购问题。 从他的讲话看，当地政府对外来收购似乎持着开放性的态度，没有刻意保护的意思。 接下来，就是凡三讲话。 凡三讲话不长，首先是对浙省的啤酒产量、销量位于全国前列做了一番称赞。 接着，他指出，作为全国啤酒产销大省，浙省正成为业内巨头必争之地，飞雪自然也高度重视这片热土。 接下来，他话锋一转，说道： “目前是一个啤酒业整合的时代。在今天竞争愈来愈激烈的市场中，区域啤酒企业如果不能有自己独特的特点和强势品牌，会受到强烈的市场挤压，从而逐步败退，慢慢难以生存。” 这是润之集团领导的一番话，被凡三引用过来，说明目前区域啤酒企业的生存环境。 当然，他这样说，不是为了恐吓与会厂家，而是抛出飞雪的橄榄枝。 “作为啤酒行业的一位后来者，飞雪愿意向浙省老大哥学习，广交朋友，多积善缘，大家携手同心，保持浙省啤酒生产大省地位，进一步扩大浙啤省内外市场份额。” 与那位副市长相比，凡三这番讲话，更多的是展示飞雪啤酒进军浙省市场的姿态与决心。 演讲时，凡三并没有慷慨激昂，甚至表情还略显冷静。 但是，与会人员包括沈玉洁在内，都从这位年轻得有点过分的飞雪副总的讲话中，感受到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 尤其是凡三引用集团老总的那段话，被视为飞雪吹响了进军浙省市场的号角，大伙心里不约而同地涌出一个念头：“这一回，狼真的来啦！” 开幕式后，那位副市长带领一众官员走了，企业界的几位大佬却都留了下来。 这时，这场峰会的核心活动——啤酒业圆桌论坛才真正开始。 这场论坛的主题，就是本土啤酒品牌如何看待与应对外来并购。 不过，也不是真正的圆桌会议，不过是把主席台上的桌子撤掉，换成沙发而已。 两位啤酒企业老总、两位副总以及飞雪浙省项目负责人就坐，钱塘电视台经济频道一位女播音，坐在右侧做主持。 这位主持人穿着尖领小对襟淡绿色衬衣，外罩咖啡色小开领西服，瓜子脸上眉清目秀，琼鼻樱唇，一口普通话标准悦耳，整个人看上去颇有一些书卷气。 随着她的嫣然一笑，下面的参会者，几乎不约而同地安静下来。看来，美女走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 第69章 定心丸 凡三来到台下，想随意找个座位坐下。 这时，他看见正含笑看着自己的沈玉洁，便不动声色坐到第三排中间靠右第一个座位，就像随意找个座位坐下一样。 等凡三坐下，沈玉洁才半开玩笑地低声说：“我是叫你凡总呢，还是叫你三哥？” 凡三有些不好意思：“都老朋友了，哪来那么多讲究，你就叫我凡三得了。” “那不行！现在不同以往，干脆我与冰清一样，人前叫你凡总，人后叫你三哥吧？”沈玉洁娇俏地对凡三说。 “你随便！” 凡三说完，就开始倾听台上对话。 看着凡三那瞬间专注起来的神情，沈玉洁第一次意识到，以前那个凡三，真的已变成了眼前这个凡总。 这场对话，大致经历了1个小时。 听了半天，凡三大致估摸出来了，钱塘啤酒的老总对被收购持开放性态度，西子啤酒则只想引资，不想放弃控股； 红石梁啤酒，名气很大，但现在也在待价而沽；倒是银燕啤酒态度并不明朗，也许不是当家人，态度谨慎。 结合上午那位副市长的发言内容，以及发改委主任、工业局局长的口风，凡三意识到，作为民营经济最发达的地区，浙省对外来资本收购本地啤酒企业，基本持开放性态度。 这一点很重要，也算是他留下来参会的最大收获。 论坛结束，也就到了中午饭点。 凡三邀请沈玉洁到宾馆小餐厅就餐，被她谢绝，他也没有勉强。 两人留下联系方式后，她就微笑着与其他企业过来参会的中层一起，去了宾馆大餐厅。 杭州台那位主持人也参加了中午的聚餐，这种私密聚会，人少，谈话就更随意一些。 几位企业老总都对生产经营面临的压力担忧，感叹本地品牌的好日子过去了。 核心压力：一是怕打价格战，小厂子成本居高不下，一般都打不起也拖不起； 二是怕被收购后失业。 这些高层已人到中年，换老板后如果被扫地出门，思想包袱自然很大。 吃饭时，谈到第二点，这帮人几乎不约而同地把目光投向凡三，看他啥意见。 “别的我不敢说，在对被收购厂家的管理层问题上，飞雪一向是开通的，也是友善的。” 凡三微笑着坦言。 “大家不要看苏南狮王，那是特例，外资此前给员工的薪资过高。对于本土品牌，飞雪的一向善待老员工，能留用的尽量留用。” 为此，凡三举了飞雪收购皖省几家啤酒厂的案例。 2000年，润之飞雪以5.4亿收购圣泉、廉泉两家啤酒厂，组建了皖省华润啤酒有限公司。 这在当时，可是大手笔，此时青啤一年的净利润还不到1个亿。 收购前，圣泉啤酒老总蒋俊，以为自己会因此出局。 出乎他意料的是，在谈判中，飞雪要求他留下来，进而担任皖省润之飞雪啤酒总经理。 蒋俊感慨：“当时我可以很体面地回到党政机关去，但我留下来对稳定职工思想会更好一些。” 在座不少人都认识蒋俊，大家每年都会在行业或政府组织的会议上碰面，他现在确实担任皖省润之飞雪啤酒总经理。 这个案例，让钱塘啤酒、西子啤酒的老总，对凡三的热情顿时升温，赶紧与他推杯换盏，交换名片。 另两位厂子的副总，也积极交换名片，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这一顿，宾主尽欢。 席间，那个30出头的女主持，坐在凡三身旁，白嫩的小手不时触碰他身体，看他的眼神，热情而含蓄，简直能勾魂。 对这类官场交际花，凡三一概敬而远之。她们交友太复杂，能量大得很，你搞不清楚谁背后究竟站着哪尊大神。 与这些交际花相比，乔思雨这样的大家闺秀反而更让人放心。 这些小妞虽然自傲，但相对单纯，不会因为眼前一点利益就不择手段。 中午，凡三成为众人敬酒主要目标，好在他有点量，这才能正常送客出门。 等客人走后，凡三也不想多待，就让浙省项目部司机送他去火车站。 上了开往浦江的火车，这家伙提醒列车员到站后叫他，然后就躺在下铺上呼呼大睡。 这家伙满嘴酒气，列车员捂着鼻子，皱着眉毛答应了。 散席后，钱塘啤酒的老总直接去下一场活动了，他吩咐沈玉洁，下午不用回厂里了，散会就直接回家。 大佬们都走了，下午就是几个专家对话，沈玉洁兴趣不大。 听几个专家忽悠45分钟后，趁人不注意，她就先闪了。 出了酒店，这小妞直接打的回家。 她不想回去听父母发牢骚，下车后就去了叔叔家，找沈冰清聊天，顺带抱抱她那个大胖小子。 沈冰清的父亲沈空阔上班还没回来，只有她母亲抱着小宝宝，在屋子里晃悠，沈冰清还在睡午觉。 小宝宝正想睡觉，看到有人进来，顿时眼睛一亮，又精神起来。 沈玉洁接过小宝宝，一边逗弄，一边去叫沈冰清。 她用手在堂妹脸上轻轻摸了一把，沈冰清一激灵，爬了起来。 正想发火，见是堂姐，她才松弛下来，打了个呵欠，下床穿鞋。 “你们家宝宝，也该起名字了吧，不能老当无名氏呀？”沈玉洁看着堂妹调侃。 “你见识多，帮助想一个吧，反正不是小猫小狗就行。”沈冰清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那就叫童童吧，你看怎样？”沈玉洁略一沉吟，征询地问道。 “我看行，就叫童童！” 沈冰清随口答应。 于是，当了3个月的无名氏小婴儿，就成了沈罗两家的小童童。 见沈冰清的情绪已恢复正常，沈玉洁说起今天开会，见到凡三的事情。 “哎呀！三哥来了，怎么不来看我？” 沈冰清听说老大过来，顿时眉飞色舞，表情生动起来。 沈玉洁看着这个喜怒哀乐都形之于色的堂妹，不由有些无语。好在罗沂生是个憨子，不然，听到后又该吃醋了。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样闲呀，中午刚吃完饭，我看见就有人开车，送他去火车站了。” 沈玉洁娇嗔地看了堂妹一眼。 “三哥现在真是越来越忙了，想见一面都不容易。” 沈冰清感慨，有些怀念九州投资初创的日子，那时候三哥常常过来，没事就请大家吃饭。 “他不仅越来越忙，派头也越来越大啦！”想到上午会场所见，沈玉洁脱口而出。 沈冰清一听，像被踩住尾巴的小猫，立即尖声反驳。 “姐，你一定是误会三哥了，他这个人可能有这样那样毛病，但从不装逼，更不会摆谱。” “我也没说他摆谱，就是觉得他现在身上有一种威势，再没有从前，大家在海清同住一个楼上的亲切自在。” 这种感觉不好形容，沈玉洁尝试着尽可能贴切地描述。 “那是你们分开太久了，相互间有些陌生。反正，我啥时候看见他，都觉得三哥还是我在鹏城第一次见他的样子。” 这小妞说的也是实话。 虽然认识的是同一个人，但因为认识的时间先后，当事人身份地位变化，以及相互间接触频次的疏密，从而导致了几乎完全不同的印象。 这与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哈姆雷特的道理，几乎大同小异。 姐妹俩闲聊时，凡三刚刚在浦江虹桥车站下车。 刚被列车员叫醒，凡三还有些睡眼惺忪。突然，他打了一个喷嚏：“我操！也不知哪个家伙又在背后叨咕本座！” 下车后，凡三打电话与肖如海联系，对方告诉他周末好好休息，下周一在浦东飞雪华东总部开会。 周末没事，凡三心头顿时一松。这家伙懒得打车，上了地铁回浦东。 第70章 高兴早了 在通往浦东的地铁上，还没过江，凡三就接到马丁的电话。 “三哥，九州投资原先的一帮小兄弟，晚上在21世纪大道旁，以前咱们常去的那家餐馆聚会，你晚上也来呗！” 这家伙不知从哪里得知，凡三晚上回浦江。不过，上午刚喝过，他懒得过去， 马丁旁边的肖慧，接过电话说道：“三哥，大家都聚齐了，就差你一个，你赶紧过来吧，有我在，你喝高也没事。” 既然如此，凡三就在最近的地铁出站，溜达着过去了。 一边走，他还一边纳闷，马丁这家伙真是，这半晌不夜的聚啥会呀！ 这家餐馆距离21世纪大厦不远，在一栋5层楼建筑的第一层，里面有大大小小的包间。 凡三进到马丁等人所在的包厢时，里面的人，几乎不约而同站起来鼓掌，这一幕搞得凡三有些莫名其妙。 小小寰球的人全数到齐，九州投资这边就来了肖慧，孙楚、罗沂生竟然也在。 孙倩没有过来，马丁不说，别人也不好问 ，不清楚他们现在怎样了。 罗沂生是孙楚叫过来的，眼下，这小子与沈冰清夫妻和谐，又有了小宝宝，对马丁的怨恨也消失了不少。 “三哥，今天沪铜大跌，小小寰球所有多单全部平仓。这次，兄弟痛快淋漓地赚了一把，算是达到某富豪小目标的一半啦！” “恭喜呀！”凡三这才知道，这家伙为何这时候请大伙聚会。 “你们今天也平仓了吧？” 马丁顺势问道。 “大家用的都是原始版软件，九州投资还能另类了不成？我这段时间随老板满天飞，根本没顾上看盘。” 凡三微笑着回答，一点也没动声色。 “那大家同喜！同喜！” 马丁一听，深以为然，他知道凡三不懂计算机技术。于是，他带头举杯，大伙一起喊着“水呀”，集体干杯。 听说马丁实现了半个小目标，罗沂生心里顿时不平衡起来。 他估摸着，如果三哥按照原来的分成比例不变，说不定他现在还真的能赶上马丁的资产， 这小子正在忐忑，马丁举着酒杯过来，向他道歉：“兄弟，孙倩的事，当时做得不地道，这回当着大伙的面，哥哥给你赔礼啦！” 他猛灌一口，对自己脸来了一巴掌。 “天道好还，报应不爽。孙倩跟我现在的老板好上了，你说，这是不是现世报？” 这小子说着，准备继续抽自己耳光。 凡三拦住他，不让这小子惺惺作态。 “事情都过去了，大家从此就不要再提了。历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来，大家共同举杯，一切从头开始！” 凡三这一说，陈凯、刘先明等人脸上终于轻松起来。 毕竟，之前他们背叛过九州投资，现在，再见到前老板，脸上有点发烧，有点不好意思。 得知马丁也被自己的老板撬了墙角，罗沂生心里顿时轻松起来，连带着对凡三取消提成的怨恨也淡了许多。 这小子也知道，手头真的有那么多钱，他还真的不知道干什么！就现在这300多万，都被家里老少娘们拿去买房了。 这顿酒喝得昏天暗地，聚会的男人一个个东倒西歪。 肖慧与小小寰球的前台，逐个帮这些男生叫车，送他们回家。 最后，她扶着昏昏欲睡的凡三，打车回到他所在的小区。帮他开门，放好饮料后，她关好门，放心离去。 连喝两场，加上这几天疲劳，凡三一觉睡到周六中午才醒。 喝了两瓶矿泉水后，他才彻底清醒。 屋内冰箱里几乎没有任何食材，他凑合着下了一碗白水面条，对付一顿。 下午，凡三给钱咏琳打电话，询问家人情况，听说大人小孩特别是宝宝，都很好时，他算是彻底放心。 马上就是夏天了，挺过阴晴不定的春天后，宝宝身体应该就完全正常了。 放下电话，凡三继续睡觉。 这个周末，算是好好补偿了他这段时间喝酒熬夜失去的睡眠。 4月24日上午9点，凡三准时参加润之飞雪华东区域的经营会议。 会上，汪毅坐镇，那个抓生产的副总与肖如海，分别布置了本年度华东地区销售旺季的生产与营销规划。 凡三收到浙省递交的啤酒业高峰论坛汇总报告，附了一份自己的观察与交流心得，一起递交给公司总部及汪毅。 这件事做完后，凡三又回到此前的打酱油状态。 中午吃饭前，凡三接到马丁电话：“三哥，你今天看盘没有？” “开了一上午会，刚刚出会议室，哪有功夫盯盘，怎么啦？” 听说凡三没有看盘，马丁有些焦灼的语气才有所放松，不过，听起来还是有些气急败坏。 “三哥，我们都出早了。沪铜今天跳空高开，一字涨停，成交不到500手。” 这家伙分析，多头已经彻底控盘，后市大概率走出逼死空头的疯狂行情。 “哎！牛市最猛的一波，我们都踏空了。上周五下车的人，现在想上车也没机会啦！” 这小子还在懊恼不已。 “我先去吃饭，饭后看一下盘。” 凡三说完，挂掉电话，心想：“小子，是你踏空了，老子还在车上稳稳坐着呢！” 吃完饭，凡三打开手提电脑，看了一下沪铜走势，果真如马丁描述的那样。 这种无量涨停的走势，空头即使回补都没有机会，大概率会连续飙升。 果不其然！ 4月25日，沪铜大幅高开，盘中急剧震荡，成交大幅增加，高达6.49万手。这一天，多头获利盘，空头回补盘激烈碰撞。 4月26日，沪铜再次无量一字涨停。 4月27日，沪铜大幅高开后，强势上攻，当日大涨5%。 这种疯牛走势，不是此前很早就埋伏其中，临时追高风险实在过大。 果然！ 4月28日，星期五，沪铜跳空低开，差点跌停。获利盘与回补盘再次大幅换手，当天成交再度放大到5.04万手。 这一周，沪铜近乎井喷的走势，引起市场各方高度关注，市面上议论纷纷。 与此同时，国内股市也大涨。 这种股市、期货同步逼空的行情，国内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 这时候，如果不是早就潜伏，而且手头有足量的备用金，只要盯盘，90%的散户，不论资金大小，估计都会被震出去。 4月28日收盘后，就是五一小长假。 虽然节前走势很凶悍，但节后怎样走，依然充满争议。 沪铜是就此做头，还是展开新一轮逼空，多空双方莫衷一是。 这时，环球期货的郑老板，首席经济学家马丁已经清仓，他们由多头变成了空头，马丁再次成了马空铜。 不过，这轮快速逼空，已经将场内空头逼上绝路。 这帮人正被爆仓风险搞得焦头烂额，没人再去与这小子计较，骂他变色龙。 圈内传闻，郑毅借着这波行情，赚了至少5个亿，成为这轮沪铜牛市的大赢家。 财富再上一个台阶后，郑老板的生活配置也高了起来。除了原配与孩子，几乎什么都换了。 这家伙的车从保时捷换成了劳斯莱斯，住处从浦西的花园洋房换成了陆家嘴的豪华别墅，小蜜也从孙倩换成了正走红的小燕子，那个大眼睛的女演员。 孙倩也不吃亏，郑老板给她在浦西买了一套花园洋房，还把自己的一辆奔驰送给了她。 这小妞硕士还没毕业，已经两套房两辆车，比指导她的教授一辈子挣的都多。 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变坏就有钱。 郑毅与孙倩这对二人转，算是将这句话演绎得淋漓尽致。 第71章 九龙山庄(1)北上团建 五一小长假前夕 ，汪毅一行回到京都。在外奔波一个月，过完节，还要巡视华北与东北。 这些人大小都是个头头，回到公司，都有一屁股事情处理。 凡三最轻松，投资部早就实行项目负责制，除了定期汇报交流，他基本上是个甩手掌柜。 一开始，有人还觉得组织不在了，时间长了，习惯后，这帮家伙算是尝到了甜头，没有个婆婆天天盯着，舒心多了。 回到部里，潘华拿来一些账单、报告及申请，凡三扫了一眼，觉得差不多，就统统签字了。 这家伙布置任务认真，检查工作严格，但他不克扣经费，更没有帮帮派派，对事不对人，既不抢功，也从不穿小鞋。 一年多下来，各项目组人心舒畅，都自觉不自觉地拥戴这位年轻的老大。 公司没什么事，凡三与潘华打声招呼就坐车去了西直门。 一个月没见，宝宝看上去不仅壮实了，还长高了。 看到凡三，宝宝与贝贝争相往凡三身边跑，他一手抱一个，左亲一口，右吻一下，逗得两个孩子哏哏笑个不停。 嘟嘟站在旁边，望着被凡三左拥右抱的两个玩伴，羡慕得不得了。 这个小长假，凡家已与北郊九龙度假山庄预定好房间，全家去那里度假。 这个山庄，可以骑马，射箭，打枪，打球，还可以游泳，泡温泉，果蔬采摘。 当然，也有棋牌室，放映室，ktv，健身房以及各种美食。 说是山庄，其实就是个休闲娱乐综合体，很受京都各界欢迎。 “宝宝与大家一起出去玩，陈红怎么说的？”凡三问周家芳。 “她说没问题，只要注意别感冒，别磕到碰到，宝宝现在与普通孩子一模一样。” 周家芳告诉凡三，再过两个月，宝宝造血干细胞正常新陈代谢后，宝宝就跟普通孩子没啥区别了。 “那就好！你与阿姨劳苦功高。” 五一假期，金明华原打算回去，周家芳劝她，让叔叔他们过来，一起去九龙山庄。 一开始金明华还担心费用，周家芳跟凡三一说，他让她直接跟马艳红联系，所有费用都由这边报销。 这一次，马艳红给莫家订了机票。 29号中午，莫家四口在首都机场一落地，就被张强开车接到西直门。 宝宝太小，不太记得他们，看了一眼后，就追着嘟嘟玩去了，完全像正常孩子一样活蹦乱跳。 看到这一幕，莫家人全都被震撼了。 白血病可谓人类杀手，得这个病的人特别是儿童，能死里逃生的概率很小。 当初，救护车拉着宝宝离开庐州的那一刻，莫家人都认为，再也见不到这个可怜的孩子了。 眼下，看着有说有笑，喊着姥姥的宝宝，莫言与宋佳两口子双眼不由湿润。 他们也听说了，宝宝有个外号凡千万，如果不是凡家不惜代价救治，他们现在肯定见不到小家伙了。 虽说有钱难买命，但现实中，好多人的生命，其实还是拿钱换的。 有些病，现在的医疗条件，有可能治好，但代价高昂，因此，不少病人都因为经济条件达不到而放弃治疗。 莫言的孩子鸽子也蹒跚着会走了，她摇摇晃晃追着贝贝与嘟嘟。 鸽子已记不得宝宝，但宝宝好像对她还有印象。嘟嘟、贝贝跑远了，宝宝便牵着鸽子，这对小兄妹自己玩。 这个假期，莫兰陪着珍妮回了美国，没法过来。 经过近一年的打磨，这娘们已有些银行大班的模样，但要她像凡三那样，刚上班就拿下大案子，那是不可能了。 这时候，这小娘们才真正意识到，以往看上去朴实无华的凡三，即使在华尔街，那也是奇峰突起的另类。 与莫家人全家出动度假不同，凡三的其他几位前岳父家都有事。 吴家的儿媳左翎在家养胎，邵家的女儿杨萍正在医院临产，张家的虎婆两口子，正在照顾刚学会跑的孙女，因此，这次小长假聚会，那几家都没过来。 杨琴很久没见到二叔、二婶了，早在3月底，她就与凡学东商量，这个小长假，带着孩子北上看看。 杨琴把这个打算告诉马艳红，艳红告诉她，这边正准备去九龙山庄玩。让他们尽快确定，她一次性把房间预定了，不然，到时候过去没地方住。 肖青梅得知消息，给凡三打了个电话，打算带着母亲与孩子，随凡学东一家一起过来。 接到肖青梅电话，凡三自然答应，顺便让她邀请海伦一起过来。 海伦正想回草原老家看看，她打算先到京都玩几天，然后再回草原。 何菊子也想过来，但不好意思开口。 杨琴给三弟打了个电话，凡三索性让杨琴带着鹏城公司全体员工一起过来。 因此，这一次，五一北上，变成了鹏城公司团建。 凡三吩咐马艳红，征求浦东、京都这边员工意见，愿意参加这次团建的都可以过来。 马艳红告诉肖慧与凡雪，让她们统计一下愿意过来的人员，名单当天报过来。 浦东那边，就肖慧、方颖与黄中华过来，凡学梅忙着做水果生意，而且气还没消，自然不愿意过来；沈冰清还在休产假；其他人五一小长假有自己的安排。 京都这边，则是全员参加，包括张伟这个老北京，也没去九龙山庄玩过，因此，兴致很高。 浦东、京都人员确定下来后，马艳红就立即预定山庄房间与浦东员工的航班。 4月30号清早，鹏城公司员工及其家属 ，集体前往机场。 说起来，除了肖青梅、海伦，鹏城公司这帮人都没坐过飞机。到机场后，一应杂事都是她们两个出头。 飞机起飞后，年轻人还好，杨芳与何菊子母亲有些晕乎。 迷迷糊糊中，飞机已经降落。 走出首都机场，喧嚣繁华的京都，逐渐展现在这些人眼前。 杨芳在老家，很少出远门，县城都没去过几趟，更不要说来京都。 有一年，钱瑞涛作为战斗英雄，进京开会，在天安门前拍了几张戎装照片。 一次，杨芳去易桥看到了，就向前婆婆要了一张，放在家里镜子背后。 小时候，肖青梅问起，这位解放军叔叔是谁，杨芳就说是自己干哥哥。 因此，肖青梅高中毕业，没有考上大学，才会想到去绿城，让妈妈这位干哥哥帮忙找工作。 听说钱瑞涛夫妇这次也在，杨芳心里既激动，又忐忑。 她与涛哥快10年不见了，不知道他现在变老没有。她自己，经过这几年保养，肤色变白，反倒显得年轻多了。 鹏城这边的人，中午先去天安门周边转转，下午4点前，在公主坟环岛东北角，等候京都这边提前预定的大巴。 浦江那边的人，下飞机后，就直奔京都西站。 原来，肖慧已提前让哥哥把父母送上到京都的列车，她到西站，接上父母后，再一起去公主坟。 这一次团建，对于有家属愿意一起去九龙山庄的员工，只要是直系亲属，都可以带上。 对这些事情，凡三一向大方。 第72章 九龙山庄(2)乐而忘忧? 京都公司出面，包了个60座的大巴。 听说可以野外采摘，还有射击场，尚在京都的钱瑞涛老两口也欣然同行，还把江山两口子也叫过来了。 这两个老战友，想再打几枪，重温一下当年并肩作战的青春岁月。 这次去九华山庄游玩，具体事情，都是马艳红与钱咏琳这姑嫂两个安排。 4月30号下午，大巴先到光明小区，五棵松，公主坟，最后去西直门，接完人后才出城。 钱咏祥、张谦开车，带着钱瑞涛、江山两家，直接去了九华山庄。 到山庄后，行李放下，大伙就去预定的餐厅吃饭。 在餐厅里，杨芳终于见到钱瑞涛，两人近距离打了个招呼。 退休后，钱瑞涛精神很好，略微发福，鬓角也染上银霜。 看到杨芳精神气色都大有好转，钱瑞涛很欣慰。能让这个前妻晚年过上安稳生活，他这辈子就再没什么遗憾了。 吃过饭，这些人，根据年龄爱好，很快分成几个小团队，各玩各的。 一帮子老娘们，带着大大小小的孩子，去庄园中心广场看少数民族歌舞表演，比如锅庄舞，踢踏舞等。 肖慧、孙豫、刘娇、阿云等人，跟着马燕、陈丽华、肖青梅、海伦等少妇，到ktv唱歌。唱完后，他们又去点了一个热门电影，到放映室看了一部美国大片。 凡学东、钱咏祥、江涛、张谦等青壮爷们，跑到棋牌室，自己人凑成一桌打牌去了。这里，烟酒茶都方便，还有专人伺候，他们玩得爽极了。 周一龙则陪着一帮子大爷，跑到洗浴中心去洗澡、搓背、按摩。 这个队伍里，有凡文车、钱瑞涛、江山、钱瑞波、莫玉廷等人，还有肖慧父亲，大家年龄相仿，倒也聊得热火朝天。 钱瑞涛，江山，莫玉廷都是地级市干部，相互话题多，非常聊得来；凡文车，钱瑞波，肖慧父亲，是中州老乡，又都来自农村，也聊得挺热乎。 周一龙则在这两伙人中间，左右逢源，时不时插两句话。 凡三没有结伴，他拿着手机，一个人跑到温泉那边泡澡去了。 躺靠在温润的泉水里，水汽氤氲，全身放松，静静地看手机新闻，那种愉悦的感受，真是妙不可言。 第二天早饭后，不论老小，大伙全都涌到庄园旁边的采摘园采摘去了。 这时候，最新鲜的是蔬菜是黄瓜与豆角，最诱人的果实是红彤彤的草莓。 那些妇孺好像到了人间乐园，一个个欢天喜地跑进去采摘去了。 旁边还有可以垂钓的鱼池，钓上来的鱼儿论斤称，可以带回去让饭店加工。 可惜，那些老爷们，不论青壮还是老弱，全都没多大兴趣。 凡三摘了几只嫩黄瓜，让周家芳仔细洗干净了，递给宝宝、贝贝与嘟嘟吃。这么新鲜的黄瓜，城里菜市场很难买到。 第三天，小年轻们一起出发去旁边的马场骑马。这一回，思念、思想、阳阳、帆帆终于可以骑马了。 思念、思想可以自己尝试着驾驭马，阳阳、帆帆只能是师傅牵着马，他们骑在马背上晃悠。 这个马场面积很大，姑娘小伙子们青壮都策马奔驰，看上去好不威风。 海伦是草原女儿，从小就骑马。 这一次，她成了马队领军，这娘们骑在马上，快速奔驰，阳光下，还真的像一位英姿飒爽的草原女民兵。 凡三也抱着宝宝上了一匹大白马，他不敢让小家伙直接接触马背，怕他受细菌感染。 贝贝急得哇哇大叫，周家芳抱着她与嘟嘟，骑在马上，让人牵着转了一圈。 第四天，大伙儿集体去了射击场。 江山与钱瑞涛，来山庄后的第二天下午，就跑过来过枪瘾了。 这里的射击项目，主要还是手枪与步枪，有点类似体育比赛里的安排。 几十年过去了，一枪在手，两人还是很快就找到了感觉，几乎枪枪都中靶心。 旁边的教练，见状兴奋地喊他们“老班长”。原来，这哥们也是个转业军人，在部队里曾是神枪手。 男女青年则带着孩子们穿上迷彩服，拿着卡宾枪，分成两队，互相打彩弹，抢夺阵地。 男生队长是凡学东，女生队长是马燕，双方各自找到有利于己方的地形，朝对方开火。 这一回，凡三4个大一点的孩子，凡学东家大女儿，都参与了“作战”。 这些孩子还是第一次玩这种近乎真枪实弹的游戏，打得不亦乐乎。 男生打枪，女生射箭。 马艳红与钱咏琳领着几个年纪大一些的妇女，带着小娃娃们在另一侧射箭。 这时候，杨琴、马艳红、何菊子这种干过体力活的少妇，身体优势显露出来。 射箭首先要拉得开弓，钱咏琳这种从学校到学校的少妇，臂力不强，自然比不过她们。 第五天自由活动，可以到这里的博物馆参观，也可以到小吃街挑着吃美食，还可以到健身房去学瑜伽，也可以去看室内嘉年华，去打网球羽毛球。 凡三带着一帮孩子去看室内嘉年华，钱咏琳领着一帮子姑娘少妇去学瑜伽，周一龙领着几个老爷子去吃美食，凡学东领着青壮去打保龄球。 只要是这里的服务项目，大伙都可以随意玩，最后由马艳红统一买单。 大伙儿玩得开心，钱也哗哗地流出去了，刘月英抱着小鱼儿，私下对钱咏琳与马艳红嘟囔：“这么多人，玩七八天，连吃带住得多少钱呀？” 马艳红笑着安慰：“二妗，您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三哥自己心里有数。” 然后，她俯在老太太耳边，说了凡三上半年在期货上赚钱的数字，虽然已经知道儿子有不少钱，但听到马艳红说的数字，她还是不敢相信。 “艳红，这些钱来路都正吗？以后不会惹事吧？”刘月英有些担心地问。 这时，钱咏琳接腔：“妈，三哥啥样您还不清楚。别的事不敢说，违法乱纪的事情，他绝对不会做。” 这倒是实话。 刘月英拉着钱咏琳的手，看着马艳红，嘱咐道：“我们老两口还能陪你们几年，你们在三子身边，要多提醒他，钱是赚不完的，差不多就行了，绝对不能犯法。不然，忙到最后还是鸡飞蛋打，一辈子什么也没落下。” 钱咏琳点头答应，马艳红也安慰二妗，她记下了，一定会不时提醒三哥。 不止刘月英，肖慧与何菊子的妈妈，也看得胆战心惊。 她们悄悄问杨芳：“那个凡老板，看上去比菊子大不了几岁，究竟有多少钱，吃他这么糟践，长远了会不会坐吃山空？” 其实，他们更担心的是凡老板的公司能不能长期开下去，一旦公司破产，自己女儿的工作也不保。 肖慧才毕业不到3年，已买房买车：凡三送了何菊子住房，她自己也买车了，因此，两个老妈妈，担心这样的好日子长不了。 “你们放心吧，三子是我见过的最稳当的人，公司不会有问题。” 杨芳安慰这两位农村妇女。 其实，她也不清楚凡三的家底如何，只是凡三以往留给她的印象很深，在她心目中树立起的形象实在是太伟光正，所以，她几乎是发自本能地为这位好人唱赞歌。 第73章 大赢家 这个小长假，普通人在欢乐度假，期货市场做沪铜的人却没几个人消停。 这些人，有的忐忑不安，有的追悔莫及，有的惶恐万分。 忐忑不安的是多头，特别是赚得盆满钵满的多头主力，他们担心市场出现突发性利空，破坏原有的上攻势头。 这时，西部的m期货已成为多头标杆。 小长假前，最后一个交易日盘后，上期所公布的持仓龙虎榜上，多单第一的位置已牢牢为m期货所把持。 “m期货这波行情做得很有气势。” 这一波行情中，无论是人民币升值还是国储抛铜，m期货从未改变做多信心，反将其视为最好的获利时机。 不过，正因为获利巨大，除了m期货自己，跟风做多的大户忐忑不安。 这些人生怕市场走出倒v型反转，一不小心，就把到手的盈利回吐出去。 但是，市场走势这么好，他们又不舍得离场，深怕没吃到甘蔗最甜的一段。 有人欢喜有人忧。 这个小长假，与多头唯恐获利不足相比，做空的机构与大户，简直如临深渊，一夕数惊。 这波沪铜行情，多头旗手是m期货，空头老大则是j期货。 公开资料显示，j期货由中国最大的一家铜生产商控股，这家企业在华中。 一直以来，在国内铜期货交易中，j期货以独特的现货优势，占有相当的市场份额，持仓量常列上期所第一名。 按行业规则，金属生产厂家一般会以卖空方式锁定利润，为现货交易套期保值。但是，这些厂家的操盘手，不止一次超额套保，过度卖空，最终造成巨亏。 谁也没料到，这一次，这家国内铜业巨头重蹈覆辙。 “我们注意到，这家铜业巨头的保值盘，在不断卖现货的同时，期货合约并没有平仓。”一位期货业人士坦言。 龙虎榜显示，他们的空单量没有减下来，这说明保值盘抱有投机的想法。当正常的套保因过度成为投机时，自然会遭遇多头逼仓。 这位期货业人士感慨，没想到伦铜逼空的一幕会在沪铜重新上演，因此，他看好五一后的行情，认为多头会继续逼仓。 与多空双方相比，最追悔莫及的是那帮离场偏早的多头。看着连续涨停的沪铜走势，这帮人仿佛丢了一座座金山银山。 这里面，就包括郑毅、马丁。 这两人仓位重，少赚一个涨停板，几百万上千万就没了，心里当然非常难受。尤其是马丁，不出局的话，保证金再追加一点，1个亿的小目标说不定就实现了。 罗沂生、孙楚也后悔，不过，他们主要不是后悔那两手沪铜出得早了，而是后悔辞职前，没有与公司好好争取一下。 不然，这一波行情下来，就是按0.5%的提成，那也是不少钱。 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期货市场非常极端，要么逼空，要么杀多，在行情末期尤其如此。 果然！ 5月8号一开盘，沪铜就再次无量涨停。 接着，又是连续3天涨停。 这种走势，真的是赚得赚发，亏得亏死。 场外人只能干瞪眼，小资金不敢进，大资金进不去。 5月12日，星期五。沪铜跳空高开后，盘中放量下跌，大幅震荡，最后收涨2.98% ，收出一根高位放量假阴线。 这个周末，市场各方再次百家争鸣。 马丁再次成为唱空的代表，但这个马空铜不敢做空，只是个口头派。 其实，多头也是战战兢兢。别的原因不说，就这上攻速度，已经吓跑不少人。 沪铜这波行情“速度太快！” 作为多头司令，贺先生也感到非常惊讶，以往一天上涨100美元的行情，现在500美元1个晚上就可以拉上来。 到了这时候，多空双方的输赢已非常明显，m期货大获全胜，j期货则亏得一塌糊涂。 有消息人士透露，到5月12日时，j期货背后某大机构一家，亏损就超过5亿元。 与此同时，从2005年5月以来，m期货客户的平均盈利至少200%到300%。 “获益已经远远超过我们的预期，我们没办法再去猜测了，现在谈预期没有什么意义。” m期货掌门人贺先生坦言，“当然，也算不上得意，不过，对于我们这些做期货的人来说，这种行情确实一生中也许很难遇到一次。” 凡三没功夫打嘴仗，他正随汪毅在山东考察。这里是啤酒消费大省，又是青啤老窝，飞雪的渗透非常困难。 不过，他早已在交易软件中设好止损条件，只要从盘中高位回调8%，软件就会自动平仓。 去沂蒙考察时，凡三顺便去了罗家，向姨娘方面解释了停止罗沂生与孙楚期货盈利提成的原因，核心是钱来的太快太容易，对他们的成长不是好事。 罗蒙山与马玉芬非常理解，他们同样认为，赚快钱不利于他们未来走上社会后的发展，容易眼高手低。 5月15日，星期一，沪铜虽然继续上攻，收出阳线，但却是典型的射击之星。 5月16日，沪铜跳空跌停。 5月17日，沪铜高开后，在盘中大幅震荡，多空双方厮杀激烈，成交活跃。 盘中，沪铜最低触及，九州投资800手多单在点附近一次性清仓。 不过，由于九洲投资旗下十几个账户交叉使用，外界很难搞清楚这是一家还是多家机构在运作。 当天，沪铜收于，成交6.28万手，k线是一条高开低走，探底回升的吊颈线。这种k线，属于典型的见顶走势。 业内老手都知道，这一天，不止一家机构大户成功清仓了，这帮人已经成功大逃亡。 沪铜这轮快速逼空，成就了一批亿万富豪。 就九州投资而言，3月以来的这两轮投资，两批次投入2000万保证金，20倍杠杆，盈利高达3亿元。可以说，让凡三的财富又一次惊险飞跃。 这一回，由于凡三直接操盘，知道内情的仅他与马艳红二人。其他人，包括肖慧也不清楚内情，更不知道公司盈利具体多少。 沪铜这轮行情，启动于2003年2月，时间长达3年，最大涨幅超过400%。 正如m期货贺先生所言，这样的大行情，很多人一辈子都遇不到。 凡三赶上了，而且紧紧抓住了。 2003年十一小长假后，九州投资正式进场，在沪铜附近开始做多，附近清仓。初始投入资金4000万，滚动投资，累计盈利超过5亿。 而且，仅仅最近这不到3个月，九州投资就大赚3个亿，吃到了甘蔗中最甜的一段。 从盈利金额来说，九州投资完全可以媲美环球期货的郑毅，以及m期货的多头大户，是这轮沪铜行情的大赢家之一。 不过，由于凡三的刻意低调，外界对此几乎一无所知。 这天，凡三正在蒙阴酒厂参观。 经罗蒙山介绍，这家啤酒厂厂长任大志与凡三做了深入交流。 在青啤挤压下，这家啤酒厂的日子没有几年前好过了，市里、县里也不再像几年前那样坚持。 因此，凡三这次来访，代表飞雪递过来的橄榄枝，他们第一时间就抓住了。 双方谈得很融洽，大致敲定了双方合作乃至并购的核心条件，最后把酒言欢。 回到沂蒙宾馆，凡三看手机信息，这才知道九州投资当天已清仓。这一下，他彻底放心，这一觉睡得特别踏实。 第74章 走老路 5月18日，沪铜开盘即跳空跌停。 接下来，获利盘、恐慌盘汹涌而出，沪铜连续大跌3天，回到附近。 这波下跌，让再次荣膺马空铜的马丁，在业内又一次名声鹊起。 不过，这一回，马丁与她的老板郑毅 ，都是看空不做空，属于口水做空。 这段时间，郑毅跑到香江去鬼混，与当地影视圈有名的小三龚茹搞到一起，还在有名的半山别墅群租房，金屋藏娇。 不过，这种好日子不长。 一次，郑毅带着龚茹及其母亲，到一家着名的西餐厅就餐。 正在撒狗粮，秀恩爱，不料，原配带人杀了过去，当众给了龚茹两耳光。 这个原配不是平常人。 据说，郑毅能有今天，起步资金主要依靠这娘们的投入，后来，两人一起把郑家的火锅店开成沪上顶级餐厅，政商各界名流聚会之地。 郑毅对这个原配是又爱又怕，夫人大驾光临，他只好灰溜溜地滚回浦江。 回来后，这哥们重操旧业，开始在浦江买地盖楼，做房地产开发。 至于沪铜，这家伙更是唱空不做空。 作为浦江资深混混，郑毅知道这里面的水太深，而且风险莫测。与此相比，房地产开发则基本上是稳赚不赔。 白天，这家伙忙于地皮开发。 晚上，他一样忙，不过是忙于在国内小明星嫩模肚皮上开发。 这家伙贼精贼精的，为了便于商业勾兑，他与一个资深模特，也是老情人合伙，开设了一家海上花模特公司。 这个公司，招聘的要求很高，脸盘靓，个子高，身材苗条，专科以上学历，有文艺特长者优先。 员工进来后，首先传授一些风雅常识与表演技艺，适当做一些时装秀，主业则是做肉蛋公关。 这支队伍初出茅庐，即在圈内打响，其中几位演技与情商都比较高的嫩模，很快就为郑毅成就几个大单。 猫有猫道，蛇有蛇道。 每个人的成功路径不同，但过往的成功经验，让亲历者容易形成路径依赖，沪铜牛市的几个大赢家，几乎个个如此。 与郑毅重新做房地产开发类似，m期货的贺先生则将沪铜期货里赚的钱，从账上转出来，做现货铜国际贸易。 其实，m期货的控股股东是m集团，贺先生也是集团公司的大老板。此前，他就是靠进口铜起家。 “操盘手们讲究盘感，而我对价格决策比较敏感。” 这轮沪铜大牛市，m期货是大赢家，但身为老板的贺先生，其实一直深居幕后，一线操盘全都交给手下操作。 这轮铜价飞涨，国内不少贸易商因为看错方向垮台，而m集团则因坚定看多而赚得盆满钵满。 “去年，我们获益最丰厚的倒不在期货，而是现货。一年铜贸易量近15万吨，每吨平均盈利200美元，是个什么数字？” 圈内交流时，贺先生坦言。 后来，为了更多地掌握现货资源，贺先生甚至收购国内一些稀有金属矿山。不过，这个过程相对复杂，牵涉政商关系，风险也很大。 郑毅做房地产开发，贺先生做现货铜贸易，凡三也面临着重大选择。 5月19日上午，凡三赶到泉城，向汪毅汇报了蒙阴啤酒的现状，以及他们大概率接受收购的动向。 沂蒙是鲁省人口大市，也是啤酒消费重镇，如果能拿下这里，可以向南辐射苏北，向西呼应中州与皖省市场。 最重要的是，拿下沂蒙，将在青啤的家门口，打入一根楔子，彻底破坏其一统鲁地的规划。 汪毅当即决定，其他人飞赴东北，由凡三留下来，统筹负责，争取尽快拿下这个大单。 凡三与罗蒙山沟通，请姨父帮忙。 罗蒙山认为，要想拿下蒙阴啤酒，还缺少临门一脚。如果能把老首长请出来，由他发话，那么，这事就十拿九稳了。 这主意让凡三眼前一亮，便决定先回京都，让陈红帮忙探探口风再说。 当天下午，凡三就坐火车返回京都。 这是一趟慢车，凡三也不急，躺在卧铺上想下一步投资的事情。 这几天，他在忙于筹划如何拿下蒙阴啤酒，心里根本没有想别的事情。 现在，离开鲁地，他的脑子有了空闲，这才开始琢磨下一步做什么投资。 沪铜清仓后，九州投资账户上有4.8亿资金。这些钱的去处是个大问题。 沪铜处于高位，眼下刚刚见顶，后市有得跌，这时候万万不能进去接飞刀。 反复思考后，凡三决定暂时远离期货市场。他不想在这个点位反手做空，担心市场出现踩踏后，国家秋后算账。 因此，他决定先关闭所有期货账户，回头有机会再重新开户。 躺在卧铺上，凡三盯着上铺的床板，心里在琢磨这4.8亿资金的投向。 前思后想后，凡三决定，拿4亿继续买入一些股票，剩下的8000万，来一次年中分红。 去掉学而思股东5%的分红，还有7600万，属于京信投资。 这些钱，凡三决定拿出5000万归入自己名下，剩下的2600万，留在京信公司做文月酒行后续投资。 这一次，文月酒行扩容，他打算京都增加朝阳、西城两个店，长三角增加姑苏、钱塘两家店，珠三角增加莞城、羊城两家店。 这大约要用去1200万，剩下的1400万，400万在京都东部东山别墅附近，给京信投资买200平米的办公室，1000万留作备用。 剩下的5000万，税前去掉此前及现在准备捐给燕大医院的200万资金，总计1000万，可以不用纳税。扣税后，两项合计还有4200万，其中200万要转给燕大医院。 剩余的4000万，他准备在京都东山别墅区买一套独立别墅。 那4亿用作股票投资的资金，凡三还是交由马艳红划拨资金，顺势风控。 至于买哪些股票，这家伙也早想好了，投资范围还是资源、白酒与先进制造，核心标的在原有8只个股基础上，增加4只：滇省铜业，五粮液，蜀地老窖，香洲电器。 前期买入的8只股票，分别是：贵州茅台，金陵电器，湘省重工，皖省水泥，晋省煤电，赣省铜业，长白制药，京信证券。 这时，这12只股票中，除了贵州茅台，其余公司全部都已完成股改。 除了长白制药，其余公司流通盘都增加了，加之股价比以前有所上涨 ，因此，即使不突破持股5%的限制，各家公司都还有加仓的空间。 贵州茅台的送股方案也已出台，相对复杂，10转增10 ，送1股，加部分卖出期权，而且下周就要实行。 凡三决定从下周一开始，对这只重仓股，继续加仓。 他计算过，在每只股票持股不突破5%的情况下，这12只股票容量足够，放得下这4个亿。 至于股票买入的具体操作，他决定还是交给凡雪去做，他懒得费那个劲盯盘。 具体操作办法，依旧是设定价格空间，分10个价位均衡挂单，守株待兔。 其实，由于九州投资下面有10来个马甲公司，只要不真正穿透，很难查到单只股票持股是否超过5%。 凡三决定，还是按规矩来，防微杜渐，坚决不在证券投资上违规，摔第二次跟头。 第75章 买房(1)东山别墅 车到京都站，已是晚上9点。 凡三下车后，直接进了地铁，坐一站，转到1号线，到达五棵松后出来。他打了一辆车，回光明小区，到家时，已是晚上10点。 钱咏琳正抱着小鱼儿，哼着儿歌，边走边拍，哄小家伙睡觉。 见到老公回来，她非常惊喜。这一高兴，就忘了哼歌，小鱼儿也就此中止入眠。他睁眼一看，是爸爸回来了，立即伸开双手，啊啊呀呀要他抱。 钱咏琳顺势把儿子递给凡三，去对面房间，给他做饭。 凡三抱着儿子，跟了过去。母亲还没睡，见他回来，也很惊喜。 这个屋里，眼下只有父母居住，思念、思想、阳阳、帆帆都去楼下住了，南策云也到下面居住，顺带照顾他们。 “过来，奶奶抱，让你老爸歇着！” 刘月英一边说，一边想把小鱼儿从凡三手中接过来。 这小子看了看奶奶，又看看爸爸，然后，头一偏，趴在爸爸肩膀上，不搭理老太太。 “好呀！你爸一回来，就不要奶奶了是吧，白眼狼！”刘月英见小孙子如此亲热爸爸，一边高兴，一边说“气话”。 凡文车没有睡着，听到儿子回来了，索性起床。 这时，钱咏琳已端来一碗香喷喷的鸡蛋青菜面，她接过小鱼儿，催凡三趁热吃。 凡三一边吃饭，一边跟他们说起，想到东山别墅小区，买一套独立别墅，让父母与岳父母搬到那边去住。 “那套别墅要多少钱？”凡文车还没说话，刘月英就抢着问。 “大概3000多万吧。”凡三顺口回道。 凡文车老两口还没反应过来，钱咏琳已被吓着了：“什么？3000万？” 这小娘们是真的吃惊了，抱着儿子的双臂也不由一紧，也许用力有点大，小家伙不舒服，顿时哇哇叫着哭起来。 “是的，3000万！”凡三边吃面条，边回答。 一听那么多钱，凡文车老两口也懵了。虽然这些钱早已超出他们的理解范围，但他们知道，反正是非常贵。 “这边住着不挺好嘛，干嘛要买新房子？”凡文车有些不解。 刘月英也在旁边帮腔：“是呀，住到东边去，思念思想他们上学也更远了。” 凡三不是个喜欢排场的人，一切都以家人安全健康快乐为上。 他想买别墅这个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先，他是担心父母住不惯楼房；现在，他是担心宝宝成长，担心他长期困在楼上，不接地气。 当然，也不是非要买别墅，但要能近距离地接触到花草树木山水。 这样，空气新鲜，能保证几个小不点特别是宝宝正常健康成长。 此外，光明小区这边，虽然是高档小区，人口还是相对复杂。 特别是江家那些人，尤其是江波，估计还是能轻松进来。虽说凡三早已提醒凡学兰，不要给他门禁，但恐怕作用不大。 这些事情，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 凡三想了想，明天是周六，索性叫上马艳红，两家人一起到东边特别是朝阳公园附近转一圈，看看那边的几处楼盘再说。 “东富西贵，南贱北贫。” 这是明清以来，世人对京都居民分布的流行看法。 凡三不是太在意这些，关键是四环以内，能有大面积绿地或公园的地块不多，朝青板块算是其中比较明显的一个。 毕竟，朝阳公园是京都最大的公园，附近还有三四个小一点的公园。 这在喧嚣的现代京都，已经是非常清爽的去处。 至于后海附近的四合院，也许更清净，但一是水电气网等基础设施跟不上，二是那边老北京人更多，外来户也非富即贵，凡家人恐怕不适应，而且过于偏僻，安全也是问题。 当然，价格昂贵也是一方面。 这时，京都的四合院，已经涨到每平快2万了，不比每平2.5万左右的东山别墅便宜多少。 关键是，买入后，要花费很多功夫去装修，非常琐碎，耗时漫长。 因此，凡三几乎从一开始，就放弃了买四合院的打算，虽然它们也许更宜居。 5月20号上午9点，张强开车带着凡文车老两口，钱咏祥开车带着自己父母，凡三开车带着马艳红与钱咏琳，前往东山别墅看房。 来之前，凡三也大致查了一些有关京都豪宅的信息。 据房地产圈里人说，京都京豪宅的历史，大致经历了4个阶段。 最早的是以地段闻名的豪宅；其次是借助稀缺景观的豪宅；继而出现以高科技、新材料吸引人眼球的大户型公寓。 到了2005年前后，进入了第四个阶段，回归真正的品质豪宅。 这时候，强调环境、产品、细节、物业、配套等各方面全优，而不是在地段或景观或产品个别优势上突出。 据说，东山别墅就是第四阶段豪宅的代表。 东山别墅位于京都东四环北路、朝阳公园东岸、cbd商圈，占地百余公顷,整体规划为11大半岛组团,155席独栋别墅,80万平方米的绿化面积。 据其对外广宣文案所言，这个别墅群在规划设计中崇尚自然、蓝天、绿草、湖水和森林,虽然位于城市核心区，但感受不到一丝城市的喧嚣。 因此，东山别墅当时也被誉为京都第一豪宅。 不过，据说这里的房子很紧俏，里面住的多是明星、名人等高品位人士。 最贵的一套，建筑面积2000平，售价据说高达4880万元，早在2005年年初就被人买走了。 当然，这一切不排除是开发商为了销售，编出来的故事。 到了售楼处，导购是一位白领丽人，她非常热情，领着凡家一行，去看了一套1200平左右的独栋别墅，实地查看房间分布与配套设施。 这套别墅，坐北朝南，南入户，前二后三，方正户型。 一层：客厅、餐厅、厨房、南向2居、双车位车库一个；二层：三个卧室，南向主卧书房套间，双次卧 挑空客厅；地下一层：影厅、休闲娱乐厅、泳池，下沉式 ，工人房设备间等。 文宣中说，小区有一个4.5万平米水面的湖泊。听上去很大，到了实地一看，其实远不像想象中的宽阔。 “这不就是一个水塘嘛，什么湖面不湖面的，尽唬人！”也许是先入为主，嫌这里太贵，反正刘月英不断吐槽。 此外，这里说是闹市中的安静小区，其实，距离周边社区远，烟火气不浓。 对于在老家与左邻右舍经常来往，随意走家串户的凡文车、钱瑞江老两口来说，他们不会开车，出门都是步行，感觉这里太冷清。 再听说周边都是明星、名人，甚至还有台岛那边的富商、官员，他们更觉得跟人家肩膀头不一样高，住在这里憋气，连个人说话也没有。 马艳红、钱咏琳也是在易桥、马堽这样的小镇上长大，本质上也是喜爱热闹的人，她们也不喜欢这种地方。 但是，她们担心三哥不高兴，因此，一路上都是只听不说。 凡三不傻，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知道这两人心里也不乐意这里。 “得了！来这里住，就是图一个大伙儿高兴。既然都不高兴来，那就算了。” 想到这里，凡三告诉那个白领丽人，自己先把这里的户型介绍拿回去研究研究，等家人想通后，马上与她联系。 那小妞明知道这是送客一句话，但还是赔着笑脸说“没问题”。 毕竟，敢来这里看房的人，非富即贵，怎么着也是亿万身家，千万富翁是不敢来这里买房的，也买不起。 第76章 买房(2)棕榈阳光 离开这栋别墅，凡三等人正要上车，那位白领丽人突然跑了过来。 “凡先生，我刚才听了叔叔阿姨们的想法，觉得有一处楼盘，非常符合你们的要求。而且离这里不远，如果您觉得方便，我可以带你们过去看看。” 这小妞名叫舒洁，苹果脸，不笑不说话，长相很讨喜。 人家陪着转了一上午，凡三有些不好意思拒绝：“那就上车吧，麻烦你带我们过去看看。” 舒洁上了凡三这辆车的副驾，在前面指路，其他两辆车跟着。 出了东山别墅区，向南不远，掉头向西，不一会，就到了朝阳公园附近。 舒洁领着大伙，到了公园南面的一个名叫棕榈阳光的楼盘。 这里，与朝阳公园隔着马路相望，从小区北门出来，不到5分钟就是公园南门。 南边，距离风景秀丽的红领巾公园也不远，大约2华里，里面湖水上可以划船。 小区西侧，就是南北走向的街道，东侧是棕榈阳光小区的门面房，有一家超市，一家银行，一家邮局。 西边更是店铺林立，街道两侧属于甜水园一带的老街区。 周边交通便利，南来北往的公交车多达一二十路，距离南边长安街上的地铁一号线也不远。 小区内，分布着11栋23层－33层的公寓楼。 这11栋楼采用围合对称式布局，以体现辉宏的气势，并形成集中的3万平米的中央大花园，使小区绿化率达到50%以上。 此外，社区内有一座大型双语幼儿园；一座5000平米的高级会所。 这里的户型，1居、2居、3居、4居、5居的都有，1居、2居多是围成一圈的塔楼，3居是南北通透一梯两户的板楼，4居、5居则是南北通透的大平层。 登上中高层楼盘，东南西北，四方的视野都非常开阔。 这里的房子，环境、交通、社区，凡家老少都看中了。 这时，凡三想起了周家芳，便让她开车带着金阿姨与两个孩子一起过来，看看这里的环境，是否对宝宝的健康有利。 如果不是像他想象的那样，那么，是不是还在这里买房，就要另说了。 在凡三担忧小区环境是否适宜宝宝时，两对老人却在担心小区一层及车库的架空设计。 开发商的宣传语是：小区每栋楼的一层都采用架空式的设计手法，架空部分直达地下车库，使视野通透，大堂的绿化及地下车库的绿化使园林空间互相渗透。 但住习惯看习惯了四周都有墙体的建筑，凡文车老两口看着这悬在空中的高楼，觉得下面太空了，没有支撑，担心有一天房子会把下面压塌。 凡三倒是明白，这些建筑的核心支撑就是那些擎天巨柱，周围的墙体，其实更多的是出于装饰与治安考虑，与大楼本身安全没有关系， 南方气候潮湿，地面一层基本上都是架空的，下面都是住在楼上的居民的娱乐空间。 而且，一层与车库连通，形成通透的一体，有利于小区内人车分流。 不过，凡三没有多说，他知道，怎么说，也很难打消老人们的顾虑。 舒洁与另一位售楼小姐，跟几位老人解释了半天，总算勉强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趁着周家芳等人还没到，众人围着售楼处公示的楼盘销控图，开始选楼栋，选户型。 凡三不喜欢塔楼，那就只有在对开的3居板楼或4居、5居的大平层之间做选择。 光明小区、十里堡华纺易城的房子，都是120平对开的板楼，这里，凡三想买4居、5居的大平层。 不料，岳父钱瑞江提出不同意见。 “这种公寓，单价偏高，现在就1万3千多，以后更贵。超过200平，就要300多万，既不好卖，又不好租。我建议你们还是买3居对开的板楼，孩子大了，两套房子住起来也更方便。” 这个建议，得到几乎所有人的赞成。既然大家都这样想，凡三也就不再坚持。 他在这里买房，不图别的，主要是让宝宝以后能随时到附近两个公园玩，看红花绿树，蓝天碧水，时常接地气，别的都无所谓。 这时，周家芳开车到了。 下车后，金明华抱着宝宝，周家芳牵着嘟嘟，快步走进售楼处。 看到她们进来，凡三上前打招呼，并从金明华手里接过宝宝。 才走半个月，他觉得宝宝又重了不少。他用手捏了捏小家伙的屁股，肉很瓷实，心里顿时放松不少。 周家芳看了楼盘示意图，又到小区的中央花园看了看。 刚才来时，她已看到了这里距离朝阳公园很近，那里可是全亚洲最大的城市公园。 听说附近还有红领巾公园，郡王府公园，她觉得这里确实比西直门那边，更适宜宝宝的健康。 得到周家芳的首肯后，凡三就定下买房的决心，开始与开发商砍价。 这个楼盘，2002年第1期刚开工时认购，大约9000元\/平；2003年1月1期竣工后，做了1年精装修，2004年开盘时，房价就涨到元\/平；现在卖的是2期，已涨到左右。 这里的3居板楼，设计的很有意思，不是1:1的对称户型，而是180-240的不对称户型，且多为3室2厅2卫，主卧1卫，共用1卫。 这或许与11栋楼采用围合对称式布局有关。 凡三也没太在意，只要大致是南北方向，前后通透即可。 不过，周家芳提醒，最好买正南方居中的那两栋楼的房子。 这样，就远离了东、北、西三面公路的噪音与灰尘。南面 是居民区，没有公路，灰尘与噪音就小得多。 这个道理，不止周家芳懂，稍有常识的人都明白，因此，正南的那两栋楼，开发商一直捂着，还没有开盘。 凡三提出要买那两栋楼中，3居对开的板楼，让舒洁与另一个售楼小姐作难。 “舒小姐，你不能当家，就去叫能当家的人过来。不然，回头你可不要责怪我没有给你机会吆！” 凡三微笑着告诉舒洁。 舒洁一听真的急了。 这两个月她还没卖出去一套房，老板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他们公司代理的楼盘，在朝青板块有好几个，包括东山别墅与棕榈阳光。 除了东山别墅，其他楼盘，按说位置不错，价格也不是太离谱，可是，买房的人并不是很多，大多数人都被券商与基金公司忽悠，去买基金炒股票去了。 股市正火爆，不少股票半个月就翻番，赚钱效应满满，不少准备买房的人，都拿着买房的钱入市，准备先翻一倍后再来买房，到时候房子就是白赚的。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有钱的老板，再给放跑了，自己这下半年真该喝西北风了。 于是，舒洁让另一个小姐陪着凡家人坐着喝茶，自己赶紧到一边去给老板打电话。 听说来了一个大客户，老板也来了精神，马上联系开发商。 这时，其他几栋楼还有部分房子尚未卖出，开发商有些犹豫。 在舒洁老板的催促下，这位销售主管立即赶了过来，当面确认凡家要买几套房子后，才能松口。 这位销售主管叫孙涛，与舒洁的老板来到后，邀请凡三两口子去vip室洽商，凡三让马艳红、钱咏祥随他们一起过去。 离开时，老板让舒洁随他去vip室，吩咐那位售楼小姐带着凡家其他人去吃午饭。 第77章 买房(3)讨价还价 到了vip室，孙涛与舒洁的老板坐在一张会议桌一侧，凡三等人坐在另一侧，舒洁则忙着给大伙倒水。 孙涛喝了两口清茶后，清了清嗓子，首先发言。 这哥们先提及南边两栋楼的种种优势，接着谈到这两栋楼暂不开盘的种种理由，然后，他对凡三的购买要求，做出为难的表情。 这种欲擒故纵的手法，凡三一眼就看穿了。 他懒得与这家伙兜圈子，直言道：“孙先生，你们是开发商，房子位置再好，终究还是要卖的，难道还要留着自住不成？您就说要怎么着，这两栋楼才开卖吧？” 孙涛一听，对方是明白人，也不再兜圈子，而是直言相告。 “凡先生如此坦诚，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公司给我的权力不大，除非发能一次性买10套以上，而且是全款，否则，我也爱莫能助。” 舒洁的老板一听，直翻白眼。 “我操！谁能一次性买这么多？叫你过来，是让你帮忙的，你这样说，纯粹是将客人拒之门外，那你还过来干嘛，不是存心捣乱吗？” 舒洁心里更是凉了半截：“孙涛这家伙，今天纯粹有病！你不想卖，就直接说，干嘛这么刁难人家？” 这小妞忙活了大半天，中午饭到现在都没吃，看来又是白忙活一场！ 孙涛这番话，也让钱咏琳兄妹大吃一惊：“还有房子捂着不卖的，真新鲜！” 以往买房子，都是凡三当家，谈个大概后，才让他们去选房子，因此，这对兄妹从来没有与开发商面对面砍过价。 马艳红虽然代表三哥买过多次房产，但对方这般狮子大张口，她以前也没碰到过。 按照之前看房时的数据，3居对开的板楼，一层2套，总计420平，1.35万\/平，大约要567万，10套就是5层，2835万，还有其他税费，估计要3000万。 不过，凡三倒没有惊讶，对方虽然有些刁难，但也没有把门关死。 你敢漫天要价，我也能坐地还钱。 于是，他很平静地问道：“孙先生，一次性买这么多套，而且是现款，贵方有没有价格或其他优惠？” 凡三没有被吓住，而是落落大方地问起价格及其他优惠。 孙涛这家伙反倒吃了一惊：“如此不动声色，这哥们八成真的是个富豪！” 这么一想，这家伙顿时认真起来：“凡先生，您如果能全款买，每套房子我们可以免费送一个地下车位。” “就这？” 凡三正视着孙涛，显然是认为这里的优惠力度不够，“如果我再多买几套呢？” 这一回，轮到对方真的吃惊了。 孙涛惊讶地问：“凡先生，您最多能买多少？” “你们这栋楼，也就31层，我如果一次性买了1\/4，怎么着也得给个团购价吧？” 孙涛沉吟了一下，让凡三等一下，他出去给老板打个电话。 开发商大老板一听，竟然有这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原来，这哥们正在三峡上游的渝州，与当地几家实力雄厚的开发商，竞拍一块地皮，缴纳保证金时还缺3000万。 一时半刻，公司无从贷款，他正急的不得了，凡三一次性现款买房等于救急。 “不要吓跑了这个大客户。除了送车位外，可以免除购房者其他税费，房款总价百万以下的零头也可以抹去。总体价位折让，只要不超过95%，你都可以做主。” 孙涛是个老江湖了，拿到尚方宝剑，他心中有数了，表面上还装得很为难。 “凡先生，我的权限只能给你抹掉总价百万以下的尾款，其他的就只能请示上面了。这一块原来是居民区，拆迁成本很高，我们不能赔本赚吆喝呀，您说是不？” 听到这家伙叫苦，再看他那表情，不要说钱咏祥兄妹，就是马艳红也被孙涛的表演给骗了。 这3人看向凡三的眼神，都含着差不多得了的意思。 凡三没有理会他们，见对方到现在还在装，便决定单刀直入，不想多浪费时间。快1点钟了，他怕钱咏琳等人饿着。 “孙总，润之置地的顾总，我们经常去观澜湖那边，一起打高尔夫。你们开发商的难处我都了解，但你们的成本、毛利、净利我也很清楚，你就给我个实价，我看能不能接受，咱们就别再兜圈子了，大家时间都挺宝贵的。” 孙涛一听，这是个明白人，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而且，他担心凡三拂袖而去，到时候，大老板拿他是问。 他心算了一下，8层，16套房，总价大概4500万，95折的话，大致4300万。送出去16个车位，大致160万，加起来4460万。 “不过，对方很精明，别人也有送车位的，因此，收个4300万的整数得了，但税费最好还是对方交。” 孙涛心中有了算计，又去与老板通了一次话。 老板比他更大方：“这是个超级客户，对方舍弃东山别墅，转而来我们这里，那是看得起咱，税费还是由我们交得了。” 孙涛听后，不由感慨：“老板就是老板，总是比员工站得高，看得远。” 这小子一边往回走，一边在心里为老板点赞。 回来后，孙涛脸上已经多云转晴天。 他笑容满面地坐下来，诚意满满地说：“凡先生，老板说您是大客户，就收您4288万，图个吉利，车位照送，税费也由我们交。” 这家伙为了确保成交，在老板发话的基础上，又降了12万，来了个顺水人情。 凡三听后，大致符合自己心里预期，也就不再多费口舌。 “谢谢贵方的理解与支持，不过，这套房子的税费还是我们来交，但包含在4288万以内，具体处理，你们自己斟酌。” 孙涛听后，算是彻底服了。人家这是滴水不漏，一点也不留后患呀！ 钱咏祥兄妹还迷迷糊糊，觉得怎么一下子砍掉几百万，但马艳红心里已不由为三哥鼓掌。 这样一来，开发商所给的优惠，才算真正拿到手，免得将来扯皮，甚至因为税费，闹出大问题。 舒洁看到双方成交，脸上真是笑开了花。这一个大单，够这小妞吃一年了。 她赶紧去售楼处拿合同，叫来会计；这边，则是马艳红出面，与对方具体接洽。 看着舒洁欢天喜地的样子，凡三微笑着对她老板说：“你这个手下，很聪明，很热情，也很会来事。如果不是她主动带路，我们还真不知这处楼盘。” 舒洁老板自然高兴，将这些赞誉全数收下。 根据凡三此前的吩咐，马艳红在签合同时，特别注意了以下几点。 8层房子，前7层落在7个孩子（包含宝宝）名下，合同上注明暂由凡三代持。 最后1层落在凡三名下，没写钱咏琳的名字，她是国企普通员工，买这么贵的房，容易引起非议。 不过，两人已经结婚，这是婚后财产，写不写她名字，都无所谓，法律意义不变。 签完合同，马艳红当即刷卡，交了100万定金，约定下周一付清全款。 这笔大单，解决了老板迫在眉睫的资金需求，孙涛很高兴。手续办完后，他主动邀请凡三去内部小餐厅吃饭。 这时，父母岳父母等人已经回到售楼处，凡三不想让他们在这里久等，就婉言谢绝了。 告别时，孙涛握着凡三的手：“凡先生，很高兴认识您，以后常联系，多支持我们工作。” 凡三微笑着说：“我也很高兴结识你们几位，大家合作愉快！” 第78章 买房(4)跟风按揭 回程时，周家芳开车，跟凡三等人走了几百米，就向西直门方向走了。 这时，离开售楼处已很远了。 钱咏琳兴奋地说：“三哥，你真厉害！这么砍下来，最后那套房子不是白捡的吗？” 这小娘们一边说，一边回头看棕榈阳光楼盘，生怕对方听到，毕竟是几百万的事情。 马艳红也有同感，除了便宜近300万，还免了税费，送了车位，不由也有一种捡了便宜的感觉。 “开发商的毛利很高，两套以上，95折是他们的惯例。我们只是占了税费便宜，还有，他们多送了七八个车位。”凡三随口回答。 当然，开发商是无利不起早，如果不是急等用钱，棕榈阳光并不愁卖，他们不会这么优惠。 事实上，销售情况决定开发商底线，如果房子卖不动，急用钱，优惠30%又算什么呢！ 此外，有些资金紧张的开发商，项目刚动工时就对外卖楼花。 如果资金紧张，大资金团购，按开盘价7折整体买房司空见惯。考虑到这会节省开发商一大笔财务成本，也就可以理解他们为何愿意接受。 这些事情，凡家其他人不知情，凡三也不想跟他们细说。 对于凡家四位老人来说，从东山那套独栋别墅，换到棕榈阳光这16套房，虽然都要花三四千万，但总觉得换赢了。 马艳红与钱咏琳，也是这种看法。 这时，凡三想起马艳红上次说的买房的事，顺口又问了一句。za “艳红，你上次说买房的事，现在怎么想的？我看这个楼盘还不错，要不你也买一套小一点的。” 马艳红一听，连忙摆手：“算啦！这里房价太高了，我可不想背那么多债。” “不在这里买，可以在十里堡附近再买2套，看样子，房价还要往上涨。你看这个楼盘，动工时9000，现在都了。” 凡三建议，也就是跟他最早的马艳红，换做别人，即使是自己姐妹，他也不多言。 这一回，马艳红有些心动。 前不久，她去问过了，华纺易城的房价还是6000出头，买一套首付是足够了，买两套有些吃力。 “三哥，我想到华纺易城再买2套90平的，首付恐怕还要向公司借一点。” “没问题。真不行，让小琳从我们家里给你10万。” 凡三随口答道，钱咏琳也没意见，但马艳红还是谢绝了：“别！咱们一码归一码，还是亲兄弟明算账。” 想了想，凡三还是吩咐马艳红，把准备再买房的事，转告一下二姐、小妹以及凡雪。 至于大姐，那是有主意的人，她肯定很快就会知道，他不想这时候去触霉头。 凡三兄妹这边讨论买房的事，后面车上，钱咏祥问母亲：“三子现在究竟有多少钱，怎么一出手就是几千万？” 周永秀瞪了他一眼：“你问这些干嘛，三子是你妹婿，他混好了，你不也沾光？” 钱咏祥挠挠头皮，不再多言。 他想不明白，短短十几年，自己与这个老同学，差距怎么越来越大了呢？ 到了光明小区，下车前，凡三吩咐马艳红，下周从九州投资账户，再转600万出来，作为分红。 属于他的那笔税后分红，就划到到此前的账号，用来交棕榈阳光的房款。 回到家里，刘月英坐在椅子上，还感觉有点不真实。 她亲眼看到，马艳红跟着那个胖妞，到售楼处拿合同，就这么几个合同一签，4000多万就出去了，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这个朴实的农村老太太，还没有意识到她已是一个富豪家族的老掌门。 不过，想到儿子一次性出手买16套房子，几个姑娘却一点也没有沾光，心里不由有些不平衡。 不用猜，这些房子除了他们老两口、儿子一小家外，就是亲家一家，还有保姆、保安以及凡雪过去住。 小女婿、大女婿都不得儿子爱，还好，二女儿秋天要过来，不然，这房子买来都给别人住了。 虽然房子都在儿子及几个孙子孙女名下，但眼下却要让这么多外人住，老太太多少有些心窄。 这时，钱咏琳过来与南策云做饭，她们小两口还没吃饭呢。 马艳红与钱咏祥也上楼来了，她们懒得做，索性与三哥两口子一起吃。 见二妗脸上有些抑郁，马艳红一猜就知道老太太在想什么，于是，她主动提起买房的话题。 “二妗，我打算找公司借个10万8万，在十里堡那边，先交首付，再买两套90 平的房子，您看咋样？” 这一说，果然引起老太太的注意。 刘月英仔细询问后，立即微笑着吩咐道：“你跟小兰、凡雪他们都说说，看她们买不买。” 马艳红见老太太高兴，直接上楼叫凡雪下来，然后给凡学兰打电话。 凡雪在家里说了算，张谦每月工资除了留下200块钱零花，全部上交。 小两口在京都也没有什么亲友，除了老刘与张谦哥嫂，就是与凡家兄妹，因此，花销不大。 两人文化都不高，也不懂别的理财方式，因此，听说马艳红要在华纺易城继续买房，凡雪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这小妞没爹没娘，这里就是她娘家，对三叔、马姨的话，她几乎言听计从。 反正，房价一直在涨，上次买的房子已涨50%了，比他们两口子工资来钱快。 看到凡雪答应跟着买房，凡文车提醒道：“小雪，原先那两套房子，你们如果不住，可以简单装修后租出去，也是一笔收入，还可以还房贷。” 一开始，这小妞觉得是新房子，有些舍不得，现在她也想开了，正打算这样做。 这次分红，凡雪与马艳红一样，也有20多万。除了工资没有马艳红高，两家的收入结构几乎一模一样。 见马姨想找公司先借个10几万，一次性按揭买2套房，凡雪也想这么干。不过，她有点不敢跟三叔开口。 正好，凡三抱着小鱼儿过来。 凡文车对儿子说道：“三子，小雪也想跟艳红一样，找公司先借个10几万，一次性按揭买2套房，可以不？” “可以呀！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回头要是房价跌了，我可不负责，别等张谦闹到公司去了。” 凡三一边答应，一边笑着说。 “三叔，就是赔了，只能怨自己命不好，绝不会怪别人，更不会怪公司。您放心，就是借张谦一个胆，他也不敢闹到公司去。” 凡雪红着脸说。 这小妞，现在也是个小富婆了，老家县城一套房子，京都3套房子，还有一辆私家车，自己与儿子户口都落户京都了，可谓妥妥的人生赢家。 她知道，自己的一切，都来自于二爷一家的关爱，自然视他们为最亲的人。 至于那些她上门求助时嫌弃的几个近门亲戚，她早就没有来往了。 正在闲聊，饭做好了。 凡雪接过小鱼儿，凡三与钱咏祥分坐两边，菜还没上齐，两人就开始喝起啤酒。 两人很长时间没在一起吃饭了，随着凡三的财富与社会地位的增长，钱咏祥在这个老同学兼妹夫面前越发拘谨。 两人碰杯后，凡三一仰而尽。 “咏祥，这啤酒似乎没有绿城工地上的好喝。那时候，晚上收工后，咱两个一口气可以干它五六瓶，也没什么菜，就是一盘花生米，一样喝得很爽。” 这番话，顿时让钱咏祥放松下来：“三子还是原来那个三子，是自己想多啦！” 于是，两人一边吃喝，一边吹牛，说得都是绿城工地上的事。 其他人听得一头雾水，马艳红与钱咏琳则听得津津有味，有时还捂嘴直乐。 这顿饭，也许是钱咏琳嫁到凡家后，身为大舅哥的钱咏祥，吃得最爽的一顿，他终于又找到了与凡三平等交流的感觉。 第79章 窝囊气 这顿午饭，两人边喝边吹，吃了个把小时才结束。 刚到沙发上坐下喝茶，正准备接着继续吹牛，凡学兰牵着儿子走进来，看上去脸色不太高兴。 钱咏祥一看，就起身下楼了。 小雪也到南屋，把小鱼儿交给钱咏琳，上楼去了。 屋里就剩下马艳红与凡家父子。 凡三本想到南边屋睡觉，看妹妹这个样子，他就没动身。 这家伙借着酒劲问道：“大家本来聊得正高兴，你一来就黑着脸，搞得大伙都不痛快。有啥事，赶紧说。” 原来，接到马艳红电话后，凡学兰就去找那个专门用来分红的卡，结果找不见了。 一问江涛，才知道他背着她，将卡拿去用了。卡里的钱，他取出来50万，发完工资后，剩下的钱投到一个项目工程上。 这次分红，凡学兰税后得到64万，现在只剩下14万了，还没有马艳红她们多，因此，心里自然憋气。 当初，凡三将文月酒行的物联网工程交给江涛，本意是给他一条生意路子，多少赚点钱。 这家伙从这个项目赚到第一桶金后，欲望顿时膨胀，开始大肆对外接工程，有些项目甚至要垫资进场。 这种现象不足为奇，但对方一定要靠得住，否则，活干了，很可能拿不到钱。 果然！ 一个工程还没做完，公司就倒闭了，前期投入自然打了水漂； 一个工程做完了，对方却耍赖，就是不给钱，即使江家找黑道上门也没要到钱，对方也是个混子，在当地黑白通吃。 几次折腾后，江涛从文月酒行赚的那点钱，也赔得差不多了。 可是，公司总得养几个工程师，还有一些干杂活的人，需要给人家发工资，不然，人很快就会跑光。 这些网络布线的工程师工资很高，每月都不是个小数目，无奈之下，江涛就偷偷把凡学兰分红卡里的钱给花了。 听了这番话，凡三有些无语。 凡文车看不下去，指点女儿：“江涛不是做生意的料，以前亏的钱就算啦，以后不做不就得了。” 凡学兰不吱声，刘月英在一旁插话：“你以为她像凡雪，在家里说什么是什么，那个江涛，根本不听她的。” 这种事，谁也没有办法。 夫妻之间的关系，有时候很奇怪，完全不是外人想象的样子。 凡学梅小学毕业，凡雪初中没毕业，马艳红高中毕业，在家里基本上都是说一不二。 凡学竹高中毕业，中师进修，在家里也当大半家，哪怕周家贵当上镇长后，也还是这样。 偏偏这个大本毕业的凡学兰，还是一位堂堂的法官，可就是拿江涛没办法，在家里几乎没什么话语权。 其他夫妻都是经人介绍的，凡学兰与江涛有人牵线，但基本上算是自由恋爱。 江涛人高马大，又是博士，凡学兰当初有些仰视，从而在心理上落了下风。 结婚后，夫妻关系中也是江涛主导。 除了凡学兰自身因素，也与江家出身市井，全家老小都很狡黠有关。 她这个农家子弟，又有些书生气，根本不是家里其他人的对手。 长此以往，凡学兰虽是法官，妈家也蒸蒸日上，她还是在江家没什么地位。 说起来，多少让人有点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凡三平时懒得过问几个姑娘的事，一是他平时事情多，没那个闲心；二是他一向不爱管闲事。 嫁出门的姑娘，不能有个事，就让娘家人出头，那样的话，以后在婆家的日子还怎么过？ 一看妹妹那没出息的劲儿，凡三就来气，懒得听她啰嗦。 他站起来，准备到下面看看几个孩子的作业，然后回南边屋里睡觉。 刘月英一看，有点急了：“小兰遇到事，老大老二都不在，你这个哥哥不管，让她找谁？” 凡三见状，只能无奈地坐下来。 这时，钱咏琳已将小鱼儿哄睡，刚好进来。凡三让她将外甥小刚领到南边屋去，找点零食吃。 这小子3周了，已多少懂点事，有些话，凡三不想当着孩子的面说。 马艳红把门关上，凡三这才问道：“你说实话，现在手头上还有多少钱？” 哥哥这么一问，凡学兰顿时脸红了。 这几年，公司分红到账后，不是公婆要去花，就是江涛偷着拿，除了这回剩下的14万，她手头上几乎一无所有。 平时，小家庭的花销都是她的工资，江涛的钱，全贴公公婆婆了。 这一说，除了凡三，凡文车老两口与马艳红都大吃一惊。 这几年，公司累计分红三四次，按照凡学兰4%的股份，税后怎么着也上百万，现在竟然就只剩这14万了。 如果不是马艳红说买房，再过两天，恐怕这14万也没有了。 刘月英看着这个老妮子，真是又爱又恨：“小兰，你咋这没用？这一百多万，都被老江家给花光了。” 凡三插了一句：“钱花了不说，她还不落好。不信你问问她，老江家人咋说的？” 这句话刺激了凡学兰，她放声大哭：“都是我没用，我该死，行了吧？” 显然，哥哥戳中了她心中的隐痛。 这些年，她真的是窝囊，江家花着她的钱，却几乎没有一个人念她的好。 有时候，他们还拿凡家的事嘲笑她。甚至小侄子宝宝得了白血病，也没有引起这帮人同情，还被幸灾乐祸。 可是，她过于依赖江涛，不敢为此与这些人翻脸，又不敢回家说，生怕闹得里外不是人。 没想到，到底还是被娘家人知道底细，一时羞愧委屈交加，这才放声大哭。 事实上，如果不是义母孟大妈家势大，妈家财力日强，江家恐怕会更加欺负凡学兰。 “哭什么哭，有事说事？” 见妹妹这副窝囊样，凡三就来气。 “三哥，你让小兰哭两声。这些年，她不知受了多少气？” 马艳红劝阻三哥，让他别发火。 凡学兰受刺激后，也有些口不择言。 “你凶什么凶？当初你受黄金花与吴秀玉的气时，不也是一副受气包的样子，现在有本事了，牛逼起来啦？‘’ 凡学兰一边抹眼泪，一边带着哭腔，指责凡三。凡文车老两口与马艳红听后，脸上都有些变色。 与吴秀玉生活那2年，是凡三这辈子最窝囊也最痛苦的日子。 虽然凡三最后选择了原谅黄金花与吴秀玉母女，但不代表他忘记了那段时光。 平时，家里人谁都不敢在凡三面前提那时候的事，包括凡学梅，即使与弟弟当面大吵，也不敢提那些往事。 没想到，凡学兰今天，又把这些伤疤重新揭开，而且说得如此直白，难怪凡文车老两口与马艳红担心。 打人莫打脸。 凡学兰这是照着凡三的脸，啪啪打！ 也就是这个自小娇惯的妹妹，换一个人，凡三肯定将她赶出去了。 凡三按下火气，喝了一大口茶：“你今天就住在这边，你的事，我好好想想，再告诉你咋办 。” 说完，他就起身，回了南边屋子。 凡三离开后，刘月英指责凡学兰：“都是我从小把你娇惯坏了，只知道回家发火，在外面一点没脾气。” 凡文车也指责女儿：“你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那些早就过去的事，还提它干嘛，不是纯粹没事找事吗？” 马艳红没有帮腔，而是宽慰说：“小兰，三哥不会跟你计较，你先好好歇着。” 说完，她也下楼回家了。 第80章 财产分割 南屋，钱咏琳还在哄小外甥睡觉。 凡三进来后，让她把孩子送到北屋去，然后，躺到床上，望着天花板，陷入沉思。 凡学兰刚才的那番话，还真的刺激了凡三，让他想起那些不堪回首的日子。 一瞬间，他再度想起与几位前妻及丈母娘间林林总总的往事。 黄金花的贪婪无度，吴秀玉的经不起诱惑；虎婆的翻脸无情，张莉面对生意时的决绝；杨娜的工于算计，邵娜遇事后的摇摆；金明华的耽于虚名，莫兰遭遇勾引时的无知与任性…… 有时候，想起这些事，凡三都痛苦地不能自已。因此，他总是自觉不自觉地淡忘这些事，尽量不去回想。 这几年，与钱咏琳成亲后，凡三的日子才真正松快，到飞雪上班后也顺心。 即使出了宝宝这档大事，也有惊无险地挺了过来。所以，有人说，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正沉思间，钱咏琳从北边回来了。 “小兰怎么啦，好像刚哭过？” 这小娘们不知内情，有些好奇地问。 婚前，钱咏琳一直叫凡学兰“兰姐”，婚后，凡学兰反倒要喊她嫂子，她一时不知怎么叫才好。 还是凡三干脆，让她们都喊对方名字，省去许多烦恼。 “可能是在家里闹别扭了，随她去！” 说完，凡三一把抱住钱咏琳。 钱咏琳满脸通红：“你干嘛呀！大白天，宝宝还在身边。” “门关着，宝宝睡着了，怕啥？” 凡三一边说，一边脱钱咏琳的衣服。 见三哥满脸激情，钱咏琳只好含羞解衣，陪着他白日做爱。 往事不堪回首。 这一刻，凡三只想在钱咏琳身上尽情耕耘，就像骑手在辽阔的草原上纵马奔驰，似乎这样，就能让一切纠结，随风飘散在无边的原野。 酣战一场后，凡三大汗淋漓。 他想起身去淋浴，被钱咏琳拉住。 她用干毛巾给他擦身，担心他不小心淋了凉水，淋湿后落下病根。 看到这小妞那满脸爱意，一腔关心，凡三忍不住有些眼眶发酸。 这是他在几位前妻那里，几乎从未看到过的。伏在她那波涛起伏的双峰间，他情不自禁地流出泪水，内心感慨万千。 擦干净身子后，凡三就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6点。 钱咏琳与小鱼儿都不在身边。 他起床去淋浴间简单冲洗了一下，换了一身干爽衣服，开始给萧飒打电话。 听了凡学兰家庭情况，萧飒建议：让凡学兰与江涛签订婚内财产分割协议。 这份婚内财产协议，将明确凡学兰来自学而思公司的分红及投资，属于她独立财产，与江涛无关。 双方签字后，再去公证，这样确保协议的法律效力。 “凡总，你妹妹自己就是法官，哪能不知道婚内财产协议？肯定是思想有顾虑。” 结束对话前，萧飒提醒。 这也正是凡三所担心的。 这时，阳阳、帆帆跑过来找爸爸。 两个孩子正抽条长，阳阳身条蹿得特别快，都到凡三胸前高了。 凡三拉起两个孩子的手，发现思念、思想站在大厅里，便招呼他们一起坐下。 听到凡三说话，北屋的刘娇、范晓曼闻声走了过来。 凡三询问了几个孩子的功课特别是数学、英语的学习情况，听说孩子们成绩都不错后，他很欣慰。 不过，他提醒刘娇：“初二就要开物理，你们可以再找一位理化专业的校友，提前帮思念、思想将教材预习一下。” 思想没吭声，思念却嘟起嘴：“老爸，人家暑假还要去天山南北游学呢！” “不会耽误你游学，就是趁你们有空时，提前预热一下，这样，开学后，学起来上手快。” 凡三解释，思念这才露出笑脸。 “老爸，这个暑假，老师带我们去九寨沟，帆帆他们也去。” 阳阳见姐姐心愿得偿，也赶紧报告。 “那就去吧！那时候，我没时间，你们提前跟妈妈商量吧！” 见爸爸微笑答应，阳阳牵着帆帆，跑到北屋，找南策云打电话去了。 凡三规定，孩子上高小后，可以通过南策云给妈妈打电话；上初中后，可以用老人机，只能接打电话；上高中后，也只能使用功能最简单的手机。 这时，钱咏琳抱着小鱼儿过来，喊大家过去吃饭。 饭后，刘娇与范晓曼带着几个孩子去小区花园散步，钱咏琳也抱着小鱼儿，南策云牵着小刚跟在后边。 屋内只剩下凡家老两口与凡三兄妹。 凡三建议，让凡学兰与江涛签订婚内财产协议，凡文车老两口感觉很突然。 “三子，这样做，不等于让他们两口子分开过吗？”凡文车质疑。 “也不全是，财产独立，生活还是一起。”凡三解释。 刘月英有家传数学基因，她一听就大致明白儿子的意思：“老江家不同意怎么办？” “这要看小兰的决心。” 凡三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妹妹，直白地说：“这种家庭，凑合着过下去，也没啥意思，不同意就分开拉倒。” 这句话，不仅让父母震惊，凡学兰也吃惊地抬起头来。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门亲。不到万不得已，我们绝不劝他们离婚。” 凡文车语气很坚定。 父母的思想很传统，凡学兰对江涛很依赖，正是为了维持这段婚姻，他才提出财产分割协议，而不是直接劝他们离婚。 凡学兰自身就是法官，她之所以吃惊，是因为没有料到，三哥对江家已经彻底失望，对江涛也从不喜欢转为厌弃。 当然，她很清楚，她在江家的遭遇也是其中重要原因。 “爸，三哥说得没错，这个婚内财产协议必须得签。不趁现在，把我的财产独立出来，以后，还不知道江涛搞出多大的窟窿，到时候，想后悔恐怕也晚了。” 见妹妹明白其中危机，凡三很欣慰。 “这件事，你与江涛摊开谈，不要含含糊糊。谈不通，可以找孟大妈一起劝说。你告诉江涛，这其实是提前为这个家庭，为孩子，留一条后路。” 凡学兰点头答应。 这时，刘月英问道：“我们啥时候搬到东边去，给不给小兰她们姐妹留房间？” “房间怎么安排，您们与小琳商量。” 凡三建议，艳红与凡雪两家跟着过去，张强恐怕也要跟着。 二姐秋天过来，可以提前留一间，孙豫过来，与她一起住。其他人，就不专门留房子了，来了有地方住就行。 见凡学兰看自己，凡三又说了几句。 “搬家的事，你不要跟江家人说，先专心把婚内财产协议搞定。买房子的事不用着急，协议搞定后再买不迟。” 他说，先前的3套房子，光明小区这套是婚前买的，跟江家无关；十里堡那两套，如果江涛纠缠，可以答应给他一套。 “棕榈阳光这边，以后你过来，让南策云过去接你，就不给你小区门禁了。” 这一回，凡三索性一次性把凡学兰的事情料理清楚。 以后，不仅凡家跟江家不来往，就是凡学兰与江涛也只是生活中的夫妻，财产各是各的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她摊上这么一个不知进退的老公，碰到这么一个混不吝的婆家呢！ 凡三认为，这么做，才是真正对她们母子的关爱。 第81章 釜底抽薪 安置好家务事，凡三开始联系陈红，约她周末见一面。 没想到，陈红也住在丽景苑，距离宝宝住的那栋楼不远。 于是，两人就约在周末下午4点半，在西直门国际公寓下面的咖啡厅见面。 这天下午，凡三开车赶到时，陈红已坐在咖啡厅临窗的座位上等待。 阳光从窗外斜射进来，让秀发披肩、略施淡妆、穿着粉红色衬衣的陈红，看上去洋溢着一种青春朝气，不像医院里穿着白大褂时那么严肃。 凡三先问了宝宝的情况，陈红是主治医生，说话自然最权威。 “三哥，宝宝的恢复速度，超出我的预料。小家伙身体素质真好，又与妹妹是同卵双胞胎，眼下基本没问题了。” 谈到宝宝病情，陈红既兴奋，又感慨。这个小家伙算是她的病人中，痊愈最快的了。 “宝宝痊愈后，你对美国那种新药临床试验的赞助，不会也停了吧？” 陈红半认真半玩笑地问。 “怎么会？刚刚给你们医院打了200万，补齐2年的费用。我打算支持这种新药，直到在中国三期试验结束。” 凡三认真回答，他一向不是那种过河拆桥的人。 “这还差不多！” 陈红松了一口气，她手下还有不少白血病人，需要这种新药。 接下来，她用轻松的口气，调侃道：“你现在是大忙人，说吧，找我啥事？” 这小妞平时也忙得很，难得一个休闲的周末，凡三也不想耽误她太多时间。 他告诉陈红，飞雪打算收购蒙阴啤酒，对方也有意向，希望陈老将军能帮忙转圜一下。 “我就知道，你可这家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果然！” 陈红喝了一口咖啡，笑着调侃。 凡三面露窘迫，朝这小妞抱拳：“大小姐，拜托！拜托！” “这事，你跟我说也没用，得你亲自去与爷爷谈。老爷子倔得很，真要过去，你就等着挨克吧！” 这小妞告诉凡三，从周六开始，她要休年假。如果凡三不怕触霉头，周五晚上就随她回家，见老爷子一面。 “就是机枪眼，也要往上扑呀！” 凡三苦笑着答应。 大老板的军令既下，做手下的就是过河卒子，只能一路向前。 “看你那样，好像赴刑场似的。老爷子厉害，事情也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陈红一边调侃，一边与凡三约定周五傍晚坐车时间。 离开咖啡馆，凡三就给潘华打电话，让她帮自己订周五傍晚去胶澳的火车票。 回到光明小区，凡三没事，就抱着小鱼儿下楼，到钱咏祥那里聊天。 钱咏祥的女儿金凤，小几个月，跟小鱼儿一起，总是吃亏。因此，看到凡三父子下来，他赶紧将女儿抱在怀里。 马艳红与周永秀在厨房做饭，钱瑞江在堂屋喝茶，兔兔在楼上与阳阳帆帆玩。 看到这个平时忙得不归家的女婿，钱咏江好像有话要说，但欲言又止。 一开始，凡三没在意，待了一会儿，总算发现了：“叔叔，有什么事您就直说吧，跟我您还客气什么！” 对于这个女婿，钱瑞江真心了解不多，还不如对凡文车老两口熟悉，平时见面似乎无话可说。 不过，今天这件事，钱瑞江觉得，必须提醒女婿。 “也没啥事，听说张二嘴最近与周一龙的大儿子打了一架，双方都见血了。” 钱瑞江边说，边看凡三啥反应。 “他们两家隔了七八里地，一个河东，一个河西，怎么还会闹起来？” 凡三很惊讶，这不是吃饱了撑得嘛！ 这时，周永秀端着两盘菜进来。 她接过话头道：“还不是老张家心窄，怀疑周一龙与南策云之间，关系不正常。” 这事，凡三还是第一次听到。 见女婿不明所以，钱瑞江就将张长雨正月初一去周寨闹事的情况说了一遍。他是多年村干部，对老家的事情门清。 凡三这才知道，周一龙开车带着南策云回家过年，还闹了这么一出。 这种事，有没有，外人没法直接问。 凡三倒不在乎周一龙与南策云之间真的发生什么，两人都是成年人，一个奔四，一个奔六，即使擦出火花也很正常。 他担心的是张二嘴父子，这俩货是混不吝，谁知道他们疑神疑鬼，以后会做出什么事。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凡三可不想因为这事，让自己一家老小遭受池鱼之殃。 最好的办法是将两人彻底分开，既断了某些人的念想，也让张家无话可说。这样，可谓釜底抽薪，一劳永逸。 想到这里，凡三告诉岳父：“文月酒行要在南边建两家新店，那边公司一个男生也没有，下周就让周一龙过去，负责筹建一家新店。” 听凡三这样安排，钱瑞江连连点头。 这个女婿做事，一向干脆利落，钱咏祥要是也能这样，老头啥事都不用管了。 凡三立即给凡雪打电话，凡雪刚吃完饭，碗也没洗就下来了。 “鹏城那边筹建新店，我打算派周一龙负责。你明天上午通知他，让他收拾收拾，周二就飞过去。这段时间，我不在京都，这边可以让张强过去帮忙。” 凡雪点头答应。 凡三又吩咐道：“茅台前期大涨，送股除权后，股价如果出现大跌，可以越跌越买，只要不超出5%的限制比例即可。其他股也一样，不追涨，越跌越买。” 凡雪再次点头，见三叔没有其他事，她就上楼回家了。 周永秀又端了两盘菜过来，凡三见状，就抱着小鱼儿准备离开。 “三子，菜都端上桌了，你怎么还往外走？在哪吃不是吃，别走了，你们爷儿三个喝两盅。” 周永秀热情招呼，这家伙有点不好意思：“我得上去与小琳说一声。” 周永秀接过小鱼儿，微笑道：“我送宝贝上去，顺便叫兔兔下来吃饭。” 凡三见状，只得坐下。 钱瑞江喜欢喝浓香型白酒，最近钱咏琳给他买了一件国窖1573，他觉得挺对胃口，这次又拿了一瓶出来。 马艳红从厨房出来，看到三哥也在，就转身去厨房现做了两个凉菜：一个糖拌西红柿，号称火山下雪；一个拍黄瓜，拌蒜瓣，号称翡翠碎玉。 周永秀上去时，兔兔已在凡家与几个小家伙吃上了。 她告诉亲家母，凡三在下面喝酒。 她让钱咏琳先吃饭，吃完饭再下来抱小鱼儿，然后抱着孩子又下来了。 钱瑞江父子三人，也没划拳猜枚，等周永秀下来，一瓶国窖已喝掉大半。 周永秀催马艳红先吃饭，她自己抱着小鱼儿，坐在摇篮旁，逗孙女金凤玩。 马艳红刚吃完，钱咏琳就下来了。 这小妞担心，父亲喜欢劝酒，别把凡三给灌醉了。 女儿是母亲的小棉袄。 看到钱咏琳匆匆下来，周永秀就知道这丫头担心什么。 姑娘出嫁后，心思难免外向，不仅关心娘家父兄，更担心自己老公。 因此，她一边将小鱼儿递给女儿，一边在她脑门上敲了敲。 这小妞接过小鱼儿，坐到凡三身边，一边逗儿子，一边看他们喝酒。 这一桌，坐着她最亲的4个男人：爸爸，哥哥，老公，儿子。 虽然，这个小不点还在吃奶，但人家好歹也是男人好啵！ 第82章 防火墙 周一上午，凡三到单位后，首先给何葳打了一个电话，让她帮忙查一下香江新培集团情况，摸清他们的底细。 这家公司是蒙阴啤酒背后的大股东。 凡三听任大志讲，新培集团赵老板投资一个项目损失惨重，急需用钱，因此，正寻找买家，出售手头的蒙阴啤酒股份。 不过，为了卖个好价钱，赵老板没敢声张，只是在小圈子里询价。 自从独立创业，有了自己的创投基金后，何葳这小妞在香江资本圈混得风生水起，消息很灵通，门路也很广。 中午没什么事，凡三在办公室沙发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差不多都3点半了。 在办公室磨蹭了一会儿，看看快到下班时间，这家伙就下楼回家。 刚上车，凡三突然接到凡学兰电话，让他去方庄那边一趟，孟大妈要见他。 去方庄路上，凡三一边开车，一边打电话告诉钱咏琳，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原南方证券方庄营业部旁边，有一家烤鸭店，凡三带着小兰第一次随孟大妈吃饭就在这里。 这次见面，地点再次选在了这里。 孟大妈眼尖，看到凡三就向他招手。 这天，老太太穿着圆领雪纺衫，浅蓝搭配趣味印花，看上去清新大气。 两人差不多6年没见了，老太太除了鬓角银丝多了一些，看上去挺精神。 今天到场的还有孟大妈的几个炒股伙伴，也是一些大爷大妈，凡三都见过。 江涛也陪着凡学兰过来了，看到凡三，这小子本能地低下头去。 在这个能干的大舅哥面前，江博士始终伸不直腰，要么仰视，要么低头，很少与三哥正面交流。 寒暄过后，一位大妈微笑着问：“三子，成天忙什么呢，这么久都见不到人？” 这些人，大多数都随孟大妈在2003年底买了贵州茅台，而且一直持有到现在，分红不算，股价都翻几倍了， 因此，几位老人都对凡三这个小股神念念不忘，只恨自己当时买少了。 当时全仓杀入的孟大妈，成了大赢家，目前市值都二三百万了，羡慕的几个老伙伴几乎流口水。 “大妈，就是瞎忙。”凡三谦虚道。 “听说你现在去飞雪啤酒了？”一位大爷问。 “是的，大爷！”凡三点点头。 “三子，茅台股改后还能买吗？”另一位大妈问。 前段时间，茅台推出股改方案前，股价曾连续3天涨停，让踏空的股民直跳脚。 这一问，还真的差点问住凡三。 好在沪铜清仓后，他为了下一步投资，将持有的几只股票，股价走势又都看了一遍，心中大致有数。 “当然。不过，茅台股价已涨了较长时间，现在介入，有点晚了。如果让我选择，我会选择蜀地老窖，质地不错，股价也低，虽然也涨了不少，但整体价位不高，会吸引后续资金不断进入。” 这一说，几位老股民心里顿时敞亮了。 “三子，你这么一说，我们就知道该怎么做了。你不做分析师，真的可惜了！” 那位此前沉迷五粮液的大爷，一边称赞，一边感叹。 老爷子的五粮液，最近也开始发力，但相比于孟大妈的茅台，他那点收益，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三子，听你说话就是来劲，干脆利落，哪像营业部的几个分析师，成天东拉西扯，看图说话，尽是马后炮！” 一位大妈看向凡三的眼里，满是喜爱，那样子，这小子要是没结婚，一准会把自家姑娘许给他。 “好了！你们别尽夸这小子，不然，他的尾巴该翘上天啦！” 孟大妈打断几个伙伴对凡三的恭维，面色严肃地问道：“你小子怎么想的，赚俩钱不得了啦，捣鼓着让小兰与江涛分手，有你这么做哥哥的吗？” 老太太这一说，无异于当头棒喝，吓了凡三一跳。 他扫了凡学兰与江涛一眼，两人都低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清楚他们怎么跟老太太说的。 不过，凡三也没有慌乱，而是看着孟大妈，微笑着解释。 “大妈，您可能误会了。我没有让他们分手，而是让他们两人的财产，从现在起相互隔离，免得江涛做生意亏损大了，影响一家人正常生活。” 几个老人都看着凡三，有些困惑。 这种夫妻财产婚内分割的做法，他们还真很少听说。 凡三见状，只能微笑着继续解释。 “这就像您们炒股，用的钱都是闲钱，与家里正常开支，生活费，相互隔开，是一个道理。股市无常，一会赚，一会赔，谁也说不准。但只要生活费与炒股的钱分开，炒股亏赚都不影响家里正常生活。” 这一说，几个老人顿时明白了，是这么个理。 “做生意，就像炒股，风险很大，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亏钱。据我所知，江涛做物联网工程以来，赚的少，亏得多，上个月，刚把小兰卡上50万拿去发工资。” 凡三简单介绍了江涛眼下的生意现状，这么一说，老人们顿时理解了凡三让两人财产分割的初衷。 孟大妈也点了点头，觉得这么亏下去也不是事。 “江涛做生意，我不反对。但是，不能因为自己喜欢做，而把家底全亏掉，最后闹得老婆孩子饭都吃不上，因此，我才建议，他们现在把个人财产做个分割。” 凡三认为，财产分割后，即使江涛做生意亏再多，有小兰这部分财产在，也不会影响一家人的正常生活。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凡三这么一说，几个老人几乎全都赞成他的主意。 “这样最好！江涛可以继续做生意，小兰与儿子也可以正常生活，不用跟着担惊受怕，是两全其美的事情，” 那个买五粮液的大爷，首先赞成。 一开始，江涛是一根筋，认为凡家看不起他，要拆散他与凡学兰。现在，这么一说，他脑子也转过弯来了。 “我就说嘛，三子向来忠厚，怎么会平白无故地拆散小兰他们两个呢。这一说，不就全明白了！” 孟大妈不再指责凡三，而是数落江涛。 “小江，三子这么做，也是为你们小家庭将来着想。你都快亏了100万了，家里有多少钱吃你这么折腾！要是我，早就不让你做这个生意了。我炒股从不拿家里的钱，更不会动他们的工资。” 其他老人也纷纷表态，觉得应该在两人收入之间建立一道防火墙，这样才真正保险！ 江涛没想到，自己刚刚讲的防火墙概念，被几个老人现学现用，而且用到自己身上，顿时有点哭笑不得。 “江涛，文月酒行马上再建6家分店，其中的物联网工程，我还可以交给你们做。但是，已有几家公司找上门，我们要先招标，到时候，就看你们的表现了。” 虽然没有明确说，但其中意味，江涛自己去咂摸：“不先把婚内财产协议签了，这个单子他们也别想做。” 孟大妈与几个老头老太太都不由抿嘴而笑：“这小子，蔫坏！” 不过，道理讲明白后，几个老人都反过来劝江涛。 这时候，二人先签婚内财产协议，不是坏事，而是在江涛的生意与家庭财产之间建一道防火墙，非常必要！ 听人劝，吃饱饭。 思想转弯后，江涛在婚内财产分割协议上，麻利地签了字。 第83章 最后晚餐 凡三回到家里，已是夜里9点半。全家人都在等着他，连小鱼儿都还没睡。 凡三伸手接过小家伙，有些好奇地问：“怎么都还没睡？” “大少爷不回来，谁敢睡？”钱咏琳笑着调侃。 “江涛怎么说，签字了没有？”凡文车紧接着问。 凡三这才明白，凡学兰与江涛去见孟大妈，事先跟父母通过气。 看来，这个妹妹还对他这个哥哥心存隔阂，有什么事只跟爹妈说，甚至嫂子说，就是不告诉他。 “签了！这只是个形式，以后怎么样，还得看小兰自己。她那个分红卡，我建议先放在您老两口这里，先强制憋江家一段时间，断了他们伸手要钱的习惯，以后在还给她。” 凡三建议，这个建议立即得到全家人的支持。 这张卡，凡学兰前天拿过来后，就没有拿回去，放在母亲这里。 这时，刘月英问道：“艳红她们买房子，南策云也想跟着买一套。张强家两个孩子，也想再买一套。他们都还差一些钱，想跟公司借一点，行不行？” “可以呀！以后这种事，直接问艳红即可，不用都来问我。”凡三顺口答道。 “嫂子最后不还是要问你，她敢随便放款？”钱咏琳娇嗔地瞪了老公一眼。 这一说，还真的引起凡三的注意。 最早一批参与文月酒行创业的员工，也一年多了，这些人，大半还是与凡家有些关系。 随着6家新酒行的开创，员工人数势必要成倍，到时候，那些新员工，恐怕凡三也认识不了几个。 目前，房价虽然一直在涨，但涨得不快，多数员工只要有些积蓄，稍微借点钱，还能交得起首付。 以京都北四环外房子为例，每平6000元出头，就算6500，如果不买大户型，只买90平左右的房子，20%的首付，不到12万，再加上其他税费，不超过15万。 按30年期限，每月按揭2600，目前文月酒行最低工资也在4000以上，而且年底还有6个月奖金，只要手头稍微紧一点，这个钱能扛下来。 一年过后，估计手头就宽松了。 因此，他让钱咏琳下去，把马艳红叫上来，兄妹二人好好合计一下。 马艳红刚把金凤哄睡，与钱咏祥说了一声，就随钱咏琳上楼。 两人称呼更乱，在婆家，钱咏琳是马艳红小姑子；在妈家，马艳红应该叫钱咏琳嫂子。 还是凡三一锤定音，以前咋叫就咋叫，别改来改去弄乱了，因此，马艳红一直叫钱咏琳小琳，钱咏琳一直叫她嫂子。 凡三问了文月酒行现有员工人数，如果公司出一半首付，大致需要多少钱。 马艳红大致算了一下，总计不超过25人，每人以8万计，总共不超200万。 “那行！把上次资助员工买房的规定拿出来，数字、日期修改一下，明天就发下去。” 通知的核心意思就是：所有现职员工，公司均可以无息贷款形式，资助一套商品房半数首付买房款，资助款从每年年终奖里，分批酌情扣除。 “咱们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这是福利，不强求，完全看自愿。报名时间就截止到这月底，过期不候！” 凡三吩咐马艳红，把这些说都在通知中说明白。 “有人想多买咋办？”马艳红笑着问。 “凉拌！”凡三顺口答道，“只要不要公司掏钱，他爱买多少就买多少！” 马艳红对钱咏琳做了个鬼脸，咧咧嘴下楼去了。 “三子，一下子花出去这么多钱，公司受得了吗？”刘月英有些担心地问，“要不，我把那100万存折拿出来给你吧！” 那还是凡三刚下海，从银海地产浪潮中赚的钱，他南下鹏城，想把买房子剩余的钱，全都用来炒股，结果，被刘月英强行扣下100万，作为思念思想未来上学成家的费用。 这么多年，老两口始终舍不得花这笔钱，把它变成了每3年转存一次的3年期存单，已经转存4期了，连本带利已经接近160万。 这些年，凡三手头的财富滚雪球般增长，从来没打过父母那笔钱的主意。 凡文车老两口，平时不过问公司经营，看到儿子自己买房花了4000多万，又借出200万给员工买房，生怕坐吃山空。 如果搞的公司正常运作没有钱，到时候，工人工资发不掉，那才真成了麻烦！ “那笔钱，您自己存着吧！公司这边没事，我自己心里有数！” 凡三安慰母亲，然后，抱着已睡眼朦胧的小鱼儿，与钱咏琳一起回南边屋。 “我看你是操无谓的心，三子都敢花4000多万现款去买房，还拿不出200万给员工垫首付吗？” 凡文车老神在在地数落老伴，刘月英瞪了他一眼，懒得搭理，然后，赶紧去收藏那刚拿出来的存折。 第二天上午，刚上班，杨琴、肖慧与凡雪这3个分公司老大，几乎同时收到一份公函。 这是马艳红以京信投资总公司名义发过来的，关于资助公司现有正式员工按揭买房的通知。 凡雪心里早就有数，杨琴也不算太惊讶，只有肖慧大吃一惊。 这小妞就是公司首批受资助买房的员工，现在早已还清房款。她没想到，这个政策公司还能再来一波。 她意识到，这是因为公司目前还小，人不多，所以才会再次普降甘霖。等六个新店开张，公司人数扩大到现在的3倍，这样的好事，恐怕就不要再想了。 因此，这一回，或许是公司帮助基层员工买房最后的晚餐。 不过，3人几乎都没有犹豫，立即将这一消息通知了所有员工，包括九江投资的方颖及另一个小伙子。 这一下，就像一把盐撒进油锅里，顿时噼噼啪啪响个不停，激起一阵骚动与热烈议论。 京都这边，南策云、张强这类有强烈买房冲动的员工，自然是欢欣鼓舞。 就连一向对买房无动于衷的京都小妞张伟，也开始动心。 毕竟，房价这两年一直在涨，她老家在远郊区，城里最好有套房子才方便。 鹏城这边，阿云以及鄂省那个前台小姑娘，都想在当地落地生根，因此跃跃欲试。 何菊子家人口多，随着两个女儿长大，自己工作也稳定，她也动了买第二套房心思。 只是，她觉得，第一套房是三哥资助的，自己再找公司借钱买第二套房，是不是有点人心不足蛇吞象。 何菊子把自己的顾虑告诉杨琴，杨琴笑着宽慰：“你还是不了解你的老师，他才不会计较你这点小心思呢！” 这么一说，何菊子便大着胆子报了名。 鹏城公司几乎全员报名，比较另类的是周一龙。 这哥们的工资，在公司里与杨琴一样高，算是标标准准的高管。 每月工资到手后，周一龙雷打不动寄回老家2000，剩下的都被他出去吃喝玩乐花掉了。 他的两个儿子，一个进城买了商品房，一个在回龙镇建了小洋楼，地皮还是他当初提前买好的。 一个女儿，出嫁后也在易桥街上有房子。除了老伴的生活费，这家伙是无事一身轻，也没有在外地大城市买房的欲望。 “有那钱，还不如到歌厅找小姐唱歌，高兴了过夜打一炮！” 这家伙的脾性，公司老人都知道，谁也不敢说他，谁也不去劝他。就这样，他成了鹏城公司唯一没有申报买房的人。 第84章 李代桃僵 与京都、鹏城员工踊跃买房相比，浦江员工则出现明显分化。 钱咏琳大姨的女儿黄中华，得知消息后，第一时间联系父母，想在浦东买房。 公司里，除了九州投资那个小伙子，其他人都有自己房子，这让她羡慕不已。 浦江开发商要求3成首付，她看上的上南雅筑，每平米也达到7700元。 那里都是90平一梯两户对开的花园洋房，环境优雅，绿化很好。 这小妞上班一年多，工资加奖金也攒下10万块。 如果买上南雅筑的房子，首付21万，连税费要25万左右，即使公司垫付一半首付，但剩下的首付连同税费还差5万。 因此，她第一时间向父母求助。 黄中华父母都是农民，家里两个哥哥，都在街上买地皮盖屋，家里现在是一点闲钱也没有。 接到女儿电话，母亲周永红立即向妹妹周永秀求助。 周永秀知道儿子媳妇没有余钱，于是，第一时间叫来钱咏琳，让她借5万块钱给表妹。 钱咏琳与凡三好上后，一切花销都是凡家的，她自己的工资倒是全省下来了，除了贴补父母一些，她都扔在卡里没动。 电力公司工资福利加起来，还是超过一般行业，因此，她也攒了十几万块钱。 听说表妹黄中华要在浦东买房，钱咏琳非常支持，二话没说，就给她汇了5万。 “你借钱出去，三子管不管？”周永秀见女儿大方，担心女婿不高兴。 “他从不管这些闲事。”钱咏琳随口回答。 与此前在李家随时看别人眼色不同，凡家老少从不要求钱咏琳做这做那。 一方面，是她自己懂事，使眼色；另一方面，也是三哥爱惜她，公公婆婆喜欢。 3个姑娘即使有些想法，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 有三哥宠着，公婆护着，这小妞就是凡家的少夫人，没谁敢说长道短。 肖慧与方颖则是申请买第二套房，她们打算还是在第一套房子所在的东方城市华庭买。 比较奇葩的是九州投资的那个小伙子，他这些年的收入，除了吃喝，跑去买了一辆赛欧。 每天租房住，却开车上下班，让肖慧等女孩子认为，这家伙脑子进水了。 不过，当时这样选择的年轻男女，不止这小伙子一人：买房还是买车，确实是不少人困惑的选择。 五一小长假后，沈冰清休完产假，开始上班。 考虑到孩子还小，钱塘又要开新店，公司特许她在钱塘本地上班，负责新店开业筹建。 这段时间，这小娘们正在忙着市区到处跑，为文月酒行新店选址。 她好不容易在文创园附近，一家写字楼下面，相中两间门面。 文创园企业多，附近居民小区也环绕，因此，位置汇报上去后，肖慧基本同意了。 这小娘们刚松口气，就接到这个通知。 罗沂生与沈冰清小两口，浦江2套住房（凡三资助），钱塘3套住房，2间门面，因此，这小娘们没有急切买房需要。 不过，她回家一说，立即引起父母的注意。 “玉洁这么大了，一套房子也没有，我看，不如以你的名义报上去，借助公司政策，给她也买一套新房。” 父亲沈空阔建议，沈冰清没意见，她能有今天，归根结底还是源于大姐带她到鹏城，才有了后来的机缘。 沈玉洁父亲沈海天也没意见，女儿这些年在鹏城与那个台资老板鬼混，其实并没有攒下多少钱。 钱塘这边，开发商精明，新房按揭，一律要三成首付。 眼下，房价也涨得快，连滨江新城都快每平8000了，钱江新城更是每平2.5万。 沈海天盘算，买一套滨江新城120平的房子，加上税费全款要100万，3成首付，也要30万。 沈玉洁手头也就20万，如果借助京信公司政策，向公司借一半，再好不过了。 至于每月3800多的按揭，沈家一家3口的工资，加上沈玉洁自身的公积金，每月还款压力不大。 晚上，沈玉洁回来，听说这事后没有意见。她随父母过来，与二叔一家商量。 沈冰清有个顾虑：“公司要求买90平以下，120 平有点大，公司不知同意不？” 沈玉洁笑着宽慰她：“看来，你还是没有真正搞懂你们的老大，你只管往上报，保准会批！” 沈冰清不明底里，就蒙头报上去，标注自己要买的房子是120平，首付三成。 没想到，申请报上去，公司果然批准了。 沈冰清不由好奇，大姐与三哥间究竟是什么关系，她怎么对三哥的脾性了解得这么清楚，把脉把得这么准。 周二傍晚，沈玉洁抱着童童，姐妹两个到门口林荫下散步。 见四周没人，沈冰清好奇地问：“玉姐，你说实话，你跟三哥在一起时，什么都没有发生？” 听妹妹问得这么大胆直白，沈玉洁脸上不由腾起两朵红云：“你这妮子，成天尽想些歪的邪的！” 然后，沈玉洁比较实诚地描述了她与凡三间的过往。 她告诉妹妹，凡三唯一一次正眼大胆地看她，还是在海清高管居住的那栋楼房西侧的集体餐厅，她随老董从越南回来。 当时，她能感受到这个刚来的小镇青年眼里，那种近乎赤裸的欣赏与仰慕。 那时，沈玉洁也就二十出头，眉清目秀，正是一个女孩子最吸引人的时候。 当天，她的满头秀发简单扎成一束，瓜子脸上略施淡妆，穿着一件淡黄色夹克外套，下着黑色弹力裤。 一眼看上去，她浑身上下就有一种由内而外自然溢出的优雅气质。 这种说不出来的韵味，让凡三这小子有些舍不得将眼睛挪开。 不过，沈玉洁清楚地记得，当她感受到这家伙的注视，抬头看向她时，凡三就毅然扭头看向其他地方，再没有看她。 而且，从此以后，无论在楼上楼下哪里碰到，这小子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 95年正月，凡三来钱塘接沈玉洁上班，路上几乎没有与她说一句话。 遇到事情，这小子也是与沈玉洁同行的那个女同学偶尔说句话。 沈玉洁清楚，身为老董小秘兼小蜜的双栖动物，自己属于海清老大的禁脔。 只是让她惊讶的是，身为同龄人，凡三能那么坚决地自律。 同为总经理助理的刘刚、李利民，见到她却有说有笑。 一开始，沈玉洁觉得这小子是装，但时间长了，她才相信，这小子真的对她是不苟言笑。 直到凡三与邵娜相好，到楼上同居后，他也依然对她不假言辞。 沈玉洁终于明白，这个小镇青年的心志有多坚强，这种人一定不会久居人下。 果然！ 遭到海清总厂刘生构陷后，凡三死里逃生，离开海清电机后，就开始自己一飞冲天的新人生。 如今，留在海清电机的那些年轻人，除了汪洋从司机变成了新厂采购部主任，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依然故我，呆在十年前的岗位上。 沈玉洁自己，如果不是下决心还家，依然还是老董的秘书兼生活助理。 人挪活，树挪死。 凡三离开海清电机后，一路走来，人生却仿佛开挂了一般。 证券分析师，证券营业部副总；留学生，华尔街投行大班；润之集团特别助理，飞雪啤酒投资部总经理，飞雪啤酒副总经理…… 至于个人财富，从凡三资助罗家4套房子、2辆汽车上就可见一斑。 多了不敢说，这家伙早已有上亿身家，那是肯定无疑了，这从罗沂生做期货提成上就可以倒推出来。 “一个当初不敢正眼看自己的打工仔，自己现在反倒要沾他的光，按揭买房。” 沈玉洁一边想，一边走神。 十年间，沈玉洁从天上仙女跌落凡尘，而凡三则成为一般人难以接近的上位者，造化弄人，也许大致如此吧！ 看堂姐失神，沈冰清便知道，两人之间的关系，绝非堂姐说的那么简单。 不然，当初听说她是沈玉洁堂妹时，三哥也不会那么惊讶，对她那么客气。 想到这里，这个一向胆大包天的小娘们，向堂姐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玉姐，我看你也别东找西找对象了，回头再见着三哥，重温旧梦，跟他生个孩子得啦。这样，既不用烦那些臭男人，又可以有自己的小宝宝，多好呀！” 这句话出口，沈冰清自己也觉得有些出格，沈玉洁更是羞得满面通红，叱责道：“胡说八道！” 第85章 新晋股神 与沈家李代桃僵不同，孙家则陷入买房还是炒股的争论。 自从与弟弟闹别扭后，凡学梅就不再去公司上班，领着孙家华在自己家附近的菜市场批发水果。 不过，她名义上还是九州投资的负责人，因此，每月工资公司还是照发。就连孙家华的社保，公司也还一直帮助交。 这次公司资助员工买房的事，凡学梅自然也得到了通知。 事实上，凡雪早就咨询过这个姑姑兼干妈的意见。 得知三子大肆买房，又拨款资助员工按揭，凡学梅就没来由地生气：“这个炮子子，纯粹是有钱烧的，买那么多房干嘛？” 最近的年终分红，凡学梅也分到将近70万，她正琢磨，这些钱的去处。 按照以往的思路，这位大姐大也许想都不想，就随着大伙买房了。 不过，她现在京都有两套房，浦东有两套房，老家县城有一套别墅，亲家母也有一套房。 因此，她买房的欲望没有以前强烈。 近来，在那家菜市场，凡学梅发现不少与她一样摆摊的都开始谈论股票。 张三前天赚了一个涨停板，李四昨天赚了一个涨停板，王二的股票今天差点涨停。 一个涨停板就10%，与房价慢慢悠悠涨相比，炒股显然来钱快得多。 前几天，孙楚回家，凡学梅询问炒股赚钱有没有谱。 这小子跟随凡三做了几年期货，算是半个行家，他几乎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那还用说，我从期货市场赚的十几万，放到股市上，现在又快翻倍啦！” 孙楚只顾高兴，不小心把自己的小金库给暴露了。他有些担心地看向母亲，生怕她将他那些私房钱没收。 令他意外的是，母亲没有在意，而是在想些什么。 谈起炒股，凡学梅并不陌生。 凡三起家的内幕，别人不清楚，凡学梅却知根知底，凡家眼前的一切，都是他用那200万存款炒股做起来的。 论炒股，她相信，这个世上能超过三子的人不多。不过，姐弟两个正闹别扭，她不想向那个抠门的弟弟低头。 三子花几千万买房，却舍不得给罗沂生与孙楚分成，那可都是在沪铜期货上赚的钱，都被这个弟弟黑着心，独吞了！ 因此，凡学梅越发不想搭理这个越来越看不懂的家伙。 没有张屠户，不吃连毛猪。 令凡学梅高兴的是，孙豫前段时间，给她传来一个好消息。 原来，这小妞所在的华夏财经大学投资系，鼓励学生业余开户，用零花钱炒股，实际体验投资的风险与收益。 系里一位名叫张海涛的讲师，不仅课讲得好，股也炒得好，5万本金，4个月就翻番了。 这是系里师生有目共睹的，因此，在校园里被称作股神。 听孙豫那口气，这个张老师对她有那么点意思。 张家是京都郊区人，张海涛个子中等，人却潇洒利落，口才又好，在校园里算是明星教师，自然吸引了一帮子年轻女性的目光。 孙豫算是他的粉丝之一，他也对这个身高1.66米，干净利落的女生有好感。 于是，两人就有点朦朦胧胧的谈恋爱的感觉了。 这时，师生恋还是校园大忌，因此，两人眼下还都只是停留于好感层面。 而且，孙豫大二还没上完，相比大三、大四以及刚毕业分来的小妞，那些个水蜜桃，这小妞完全是生涩的青苹果，他一时间对她兴趣不大。 不过，这不妨碍张海涛接受邀请，由对方买机票，飞来浦江给孙豫家长普及炒股知识。 而且，说不定，这又是一个可以代理操盘的客户，做好了，又是一个财源。 周二下午，孙豫没课，周三又请了一天假，就与张涛飞到浦江。 周三中午，在菜市场附近的一家餐厅，凡学梅一家宴请张海涛，作陪的还有菜市场上几位股民。 吃完饭，张海涛给这些股民上了一堂证券投资课。 这家伙是证券投资博士，又做过几天证券营业部分析师，最近实盘操作很顺手，因此，谈起来头头是道，娓娓动听。 不错！ 这哥们，正是羊城证券京都双榆树营业部那个分析师张海涛。 被营业部开除后，张海涛埋头复习，第二年考上了母校的博士生，毕业后留校任教。 蛰伏几年后，股权分置改革拉开大幕，这家伙感觉机会来了，便开始人前人后鼓吹牛市，张罗代客理财。 牛市初起，机会众多。 这小子抓住长白制药股改机会，劝说双榆树营业部的两个散户，在2006年初在6元附近大胆介入，5月中股价大幅震荡时，在15元附近出局，涨幅高达150%。 那两个股民回去一宣扬，张海涛算是彻底洗白了自己以前在这家营业部留下的不良印象，被很多股民吹捧为股神。 这一次，看到张海涛亮出的操盘记录，5万本金4个月后就变成了12万。白纸黑字，证券公司的交易明细一清二楚。 凡学梅与几个摊贩也被震撼到了。 不过，那几个摊贩，嘴上赞美，但实际上却没有什么行动。 毕竟，京都、浦江相距千里，他们可不想把钱交给一个陌生人去操作，一旦出事，到时候，恐怕找人都不知地方。 孙豫一看，自然不高兴了。 好在凡学梅还算给女儿面子，将新进的分红，转了50万到孙豫的账上，委托张海涛代为操作。 双方约定：账户亏损，由孙豫自己负担；盈利，则二八分成，张二孙八，一季度一结算。 孙豫这才转怒为嗔。 对于这个张海涛，凡学梅印象还算不错，就是年龄有点大，比孙豫大一旬，快赶上凡三了。 因此，她一直将他当孙豫老师对待，一口一个张老师，丝毫没有松口。 见到凡学梅，听说她有个曾做过证券分析师的弟弟，张海涛心中暗叫倒霉：“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转去转来，竟然又跟凡家人碰头了。” 不过，这小子强作镇定，自然不会去接凡学梅的话茬，有意无意不去提涉及凡三的话题。 凡学梅不明就里，以为京都这么大，证券营业部这么多，张海涛不认识凡三，一点也不稀奇。 再说，那都是六七年前的事了，偶尔提起，也不过是多个共同话题、证明自己不是外行而已，何况姐弟俩正闹别扭。 周六晚上10点，孙豫兴高采烈地陪着张海涛，坐着夕发朝至列车，从浦江回京都了。 走得这么晚，主要是孙家华这个酒鬼，在送行宴上缠着张海涛拼酒。 好在孙楚开车，将两人及时送进站，不然，就赶不上这趟车了。 上车后，孙豫发现，没有想象的那么多人，不少卧铺都空着，他们买票很晚，还有两张下铺票。 这个卧铺包厢里，就他们两人。 车开后，张海涛先去洗手间放水，用凉水洗了一把脸。 这小子一边洗脸，一边憋坏。 自从知道凡三是孙豫亲舅舅后，他就知道，自己与这丫头不会有结果。但是，这小子一向不是好东西，送到嘴边的肥肉，岂能轻易放过？ 往回走时，张海涛发现，走道上的灯光暗下来，卧铺车厢里更暗。 孙豫正在给泡茶，这家伙进来后，从后面一把抱住她，右手覆上这丫头开始饱满的胸部，下身也情不自禁地坚挺起来。 孙豫先是大吃一惊，但随即面红神软，挣扎了两下，没有挣脱，就被张海涛抱着坐到他那边的床铺上。 周围一片黑暗，包厢里只有他们两人，这让孙豫少了羞涩，也让张海涛更加放肆。 他的手变得非常灵活，快速撩起孙豫的衬衣，掀开乳罩，爪子直接覆盖上去。 虽是大二女生，但凡学梅管教严，舅舅家也是老古板，因此，孙豫这丫头长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 上大学后，对张海涛的爱慕，可谓她的初恋，谁知道就碰上这么一个坏货。 借着酒劲，张海涛想今晚就将这小妞拿下，免得夜长梦多。 孙豫这天穿着紧身运动裤，没系皮带，这大大便利了张海涛的进攻。 他稍一用力，右手就滑进裤子裆部。刚要掀开内裤，却被孙豫用力推开。 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应付这家伙的进攻，但孙豫总算保留一丝清明：“哪里都行，那里不行！” 这让张海涛很感失望，他没有坚持用强，翻身将这小妞压在床上激吻，下身也紧贴着她，来回摩擦， 除了没有突破最后一道防线，这一晚，这家伙折腾了这小妞大半夜。 令人可气的是，这家伙动嘴动手撩拨蹂躏着孙豫，心里却在骂着凡三解气，真的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坏胚子。 凡学梅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炒股的念头，竟然导致引狼入室的后果。 第86章 互别苗头 周三下午，凡三正要下班，突然接到姨父罗蒙山的电话，说他现在京都站。 凡三闻言，让他别到处走，就在出站口等着，自己马上过去接他。 这时，正是晚高峰，堵车堵的厉害。 凡三没有开车，直接步走去建国门地铁站，坐地铁去京都站，这样，到达速度反而最快。 出了地铁，凡三一眼就看到站在出站口广场西侧的罗蒙山。 他身着平时上班穿的银灰色西服套装，拎着一个黑皮公文包，没有出差时常拉着的行李箱，看样子，出发得很仓促，是匆匆而来。 看到凡三，罗蒙山很高兴。 这天下午3点，上车后，他才想起询问凡三在不在京都，给大姐刘月英打电话，确认凡三在家他才安心。 但企业上的事说不了，说走就走，没有准点，因此，他还是有些担心，这次过来会扑空。 高峰期拥堵，凡三带着姨父上了地铁，路上给张强打了个电话，让他在五棵松出口接他们。 车厢里全是人，几乎没有空隙。 罗蒙山还是第一次体验京都地铁这种晚高峰人流，以往，他过来不是开会就是出差，都是打的，很少坐地铁。 这次亲身体验，他才知道京都真的有点“人满为患”了。 相比起来，沂蒙那种地级市，骑着自行车就能上下班的生活，其实也挺不错。 出了地铁，上了张强开的奔驰，回到光明小区门前，凡三吩咐张强告诉自己父母，晚上不在家吃饭了。 然后，他便领着姨父，去了小区门口那家餐厅，要了一个包间。 凡三估摸着姨父这么行色匆匆地赶过来，肯定是有什么重要事情，要当面单独告诉自己。 果然！ 进了包间，喝了两口清茶后，罗蒙山就直截了当说了来意。 原来，得知飞雪啤酒有意收购蒙阴啤酒后，沂蒙市里的一把手高度重视。 他指示负责工业企业的副市长董明，立即与飞雪集团接触，力争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这项收购。 董明是本地干部成长起来的，对市政府各局委的人很熟。他直接找到罗蒙山，私下交代了这项紧急任务。 财政局长一看是副市长直接安排罗蒙山也出差，自然也是一路绿灯。 凡三感到非常惊讶，他想不明白，这位一把手为何一反常态，这么急切地要将蒙阴啤酒推出去。 “这半个月，你们如果不能签约，那么，飞雪就不要再想着收购蒙阴啤酒了。” 罗蒙山非常郑重地告诉外甥。 服务员将菜上齐后，凡三吩咐上10瓶冰镇的燕山啤酒，两人边喝边聊。 原来，沂蒙市委书记袁野，与滨海市委书记曹尚志，上半年竞选主管工业的副省长。 曹尚志曾经担任青胶啤酒总经理，于是，在竞争中胜出，目前正在走党内谈话与公示程序。 下月中旬，省人大常委会通过后，曹尚志就要走马上任。 曹一旦上任，绝不会坐视蒙阴啤酒落入他人之手，肯定会千方百计让青啤收购。 到时候，胳膊扭不过大腿，即使陈老将军出面，恐怕也无济于事。（根据剧情，将这起收购提前，而且，成功收购者换成了飞雪，而非青啤） 袁野竞争副省长失败，意味着他的仕途基本见顶，既然如此，他也不想让新任副省长曹尚志舒舒服服。 既然飞雪要收购蒙阴酒厂，那他何不顺水推舟，这个便宜，宁给外人，也不给青啤，免得那小子嘚瑟。 这种事，自然不能放在明面上，于是，他就暗中指使董明，催促飞雪那边尽快动手。 凡三这才明白真实内幕，既然如此，他自然是巴不得如此。 这时，何葳也将新培集团底细摸清。 原来，这家公司的赵老板，前段时间在伦铜上做空，结果爆仓。 现在公司总部面临现金断流风险，因此，急于将蒙阴啤酒出售，在圈内询价时要价5.2亿。 何葳估算过，这个价虽然有些溢价，但还算靠谱，水分不是很大。 她分析，如果不是急于用钱，赵老板估计也不会这么急急忙慌地向外询价。 不过，内地啤酒业竞争激烈，基本形成几家巨头垄断局面，香江这边的企业，谁也不想去火中取栗。 因此，曹老板正准备在国内几家巨头间寻找买家。 “三哥，你们如果真心想吃下这家啤酒厂，那就赶紧让润之总部这边出手，这样既方便，又快捷。” 中午，两人通话结束时，何葳建议。 挂掉何葳电话，凡三就给飞雪老大汪毅去了电话，估计润之总部那边，已经有了动作。 眼下，总部那边是否接洽上赵老板，凡三还真不知道。 得到罗蒙山告知的内幕，凡三再次拨打汪毅的电话，告知这些内幕，以及自己周末去胶澳见陈老将军的安排。 汪毅是体制内摸爬滚打上来的，当然知道这些内幕的可信度很高，因此，非常担心夜长梦多。 他一方面立即与润之集团老大李伟沟通，加快与新培集团的接洽，一边安排肖如海明天就飞往泉城。 他吩咐凡三当天也过去，两人见面后商定下一步计划，尽快搞定这个项目。 接完电话，凡三立即给陈红发了一条短信，告诉她自己明天要先去泉城，周五晚上直接在泉城上车。 见凡三上下左右联系安排收购事宜，罗蒙山叮嘱道：“这种事，只能做，不能说，这一条，千万要记住！” 凡三自然是满口答应。 这个规矩他懂，其实，这也是欧美投行圈早就盛行的潜规则。 公事上谈个大概后，罗蒙山与凡三就敞开胸怀喝酒，一气儿喝了20瓶，两人才算有了感觉，放下酒杯 。 晚上9点，回到小区楼上，凡文车老两口都在等着。 见两人都喝得脸红脖子粗，刘月英赶紧吩咐南策云泡茶。 钱咏琳抱着儿子，站在楼道上。 凡三想去抱小鱼儿，可是，一闻到他那满口酒气，这小子就嫌弃地扭头趴在钱咏琳肩膀上，不搭理他。 “快回屋洗脸刷牙去，不然，儿子就不搭理你了。” 钱咏琳笑着，推着凡三回了南屋。 洗脸刷牙后，凡三来北屋坐了一会，就又回了南边。 想到明天就要去鲁省，又是一场攻坚战，凡三就想早点睡觉。于是，他进了洗澡间，痛快淋漓地淋浴了一番。 这家伙正想上床，钱咏琳过来，叫他去北屋。 原来，罗蒙山与姐夫姐姐聊起刘娇毕业后的去向，征询凡三的意见。 当时，数学系的学生，最省事的去向，自然是到高中教数学；否则，就是继续读研，留在大学教数学。 当然，随着计算机技术的发展与金融业的发达，数学系学生进it企业与基金公司的也不少。 “你们单位每年都招不少人，刘娇不可以报考吗？”凡文车很直白地问，这其实也是罗蒙山两口子的心思。 “专业不对口。这样吧，回头让她选修几门营销专业课，或者去考个初级会计证，这样，招聘时对外好有个交代。” 凡三也说得很直白，这事，他私下里还得与肖如海沟通一下，最好从他那边走，免得上面那个老女人盯上。 说完，凡三就抱着小鱼儿回到南屋。 钱咏琳赶紧把小鱼儿洗干净，穿上个红肚兜，递给躺在床上的凡三。 凡三双手举着小家伙，看着那翘起来的小鸭鸭，不由嗨嗨直乐。 父子两个，一个穿着红裤头，一个穿着红肚兜，让钱咏琳不由哑然失笑。 “笑啥？还不赶紧去洗白白，过来伺候老公。”凡三笑着催促。 钱咏琳脸上一红，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钻进洗澡间，慢慢洗搓去了。 第87章 收购 奇袭 第二天上午8点半，吃过早饭，张强开车，送罗蒙山与凡三去地铁口。 出地铁后，两人一起到京都站上车，坐上去泉城的火车。 到泉城后，罗蒙山与凡三在车站附近吃了一碗面条，便匆匆转车回沂蒙。 送走姨父，凡三去了肖如海下榻的大明湖酒店。这家伙是飞过来的，距离比凡三远，人却比他先到。 这段时间，陪着老总在东北三省转悠，看上去，肖如海也累得够呛，人都比上次分别时黑了瘦了。 简单寒暄后，跟随肖如海过来的两位随员去了隔壁，两人就关上房门密议。 凡三汇报完沂蒙市这边的动态，肖如海也通报了润之集团那边的接洽信息。 总部投资部评估后，接受了赵老板的要价，答应以5.2亿收购他手头的股份。 按照赵持股70%的比例推算，沂蒙这边30%就是2.23亿。 赵老板那边已经与集团在香江签了初步协议，润之已预付了30%收购款，余款就等双方正式收购协议签订后付清。 “这事一点都不能耽搁，风声周末估计就会传出去，因此，这两天，最好就与沂蒙这边签订初步协议，付出30%收购款。这样，即使消息泄露也木已成舟。” “没问题，我马上给姨父打电话，再联系一下任大志。” 凡三说完，就给罗蒙山打电话。 “我现在就与市里联系，一会给你消息。”罗蒙山没想到飞雪这边动作这么快，这哪里像是国企，妥妥的外企风格呀！ 凡三又给任大志打了电话，这哥们其实已从赵老板那里知道了相关消息，他也没想到事情来得这么快。 不过，既然决心一下，任也就豁出去了。这两年，他受了青啤不少气，下定决心，不把厂子卖给这个老对手。 半小时后，罗蒙山回复：“市里同意了，你们今晚过来，董市长会带人与你们连夜会谈，明天上午到厂里考察，下午就可以签订收购初步协议。” 肖如海一听，顿时放心了：“总部来人的航班，马上就要落地了，我正担心，让他们空跑一趟！” 凡三一听，不由大吃一惊：“我操！我说我胆大，大哥，原来你比我还胆大！” “彼此彼此！”肖如海拍着凡三的肩膀哈哈大笑。 “那我周末还有必要去见陈老爷子吗？”凡三犹疑。 “为啥不去？这些老革命，在鲁省影响力很大，别人想见都见不着。这条线，不能断了，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肖如海明确地说，“老大说了，具体花销，你回来后可以报销。” “老爷子生活简朴，我买了几件京都土特产，还有京都烤鸭，没花几个钱，也不用报销。” 凡三微笑道，虽然这次收购来了个奇袭，但蒙阴啤酒终究花了老爷子不少心血，去汇报一下也是应该的。 下午3点半，润之总部来人到了大名湖酒店。 凡三一看，与上次收购蔡州悦泉啤酒的人马差不多，都是熟面孔。 令他惊讶的是，薛维维这小妞这次也跟着过来了。 这天，这小妞穿着深色职业套装，秀发高高挽起，白底蓝碎花尖领衬衣，衬托得修长的脖颈非常白润。 人多场合，凡三只是与她点头示意。 带队的一位副总，听了肖如海的汇报后，马上决定，大伙集体乘坐一辆大巴 ，立刻向沂蒙进发。 毕竟有200多公里路程，赶过去，人家恐怕都已经下班了。 路上，肖如海的随员已经在沂蒙大酒店定好了房间，凡三马上将消息反馈给罗蒙山。 双方约定，晚上七点半，在沂蒙大酒店第二会议室见面沟通。 凡三坐在大巴最后一排，右边靠窗的位置。 前面的事情铺垫完成后，后面的事情，都是各部门大佬上阵，他这个小兵，只需要跟着打酱油就可以了。 无事一身轻。 这家伙靠着窗户，不一会就睡着了。 薛维维现在是总部投资部科员，小兵一枚，因此，也在最后一排，不过，坐在靠左边窗户。 她看了一会儿窗外风景，觉得有些单调无聊，正想过去与三哥说几句话，却发现那家伙已经酣然入睡。 “三哥心真大！” 这小妞捂着着嘴，悄声笑了起来。 下午6点，大巴来到沂蒙大酒店。 众人下车，到房间放下行李后，就下楼到酒店中餐厅吃自助餐。 吃完饭，大家回房间简单洗漱后，就带着电脑，去了三楼的第二会议室。 润之集团的人电脑刚摆好打开，沂蒙方面的人就在董明带领下到了。 上次随高和平过来考察时，肖如海与董明见过面，双方都还有印象，于是，就由他们介绍了当晚参与会谈的主要人员。 沂蒙方面很重视这次会谈，来人中有发改委主任、国资委主任、财政局局长、工业局局长、蒙阴啤酒厂总经理。 除了任大志这个蒙阴啤酒厂总经理，其他人，凡三一概不认识。 润之集团这边，肖如海主要介绍了集团那位副总、投资部总经理、财务总监、风控副总。 飞雪啤酒这边，肖如海基本上没介绍，特别是凡三，怕引起别人猜疑，影响罗蒙山，就没有提他。 别人没有介意，不知就里的薛维维，肚子中却老大意见。 “肖总忒小气了吧，这事明显是三哥穿针引线促成的，他竟然一字不提，还故意不介绍三哥，真气人！” 可是，她就是一个做记录的小兵，只能肚子里嘀咕，哪敢当面说出来。 沂蒙方面，显然已得到赵老板通报，因此，对润之集团的收购报价没有异议。 会议的核心集中在3件事：一是资产核查；二是人员留用；三是保留银麦品牌。 头两条都好办，就是第三条，双方意见一时难以统一。 经过几年的收购+新增产能，润之飞雪已与青啤、燕啤三足而立。 因此，对于新收购厂家，原有品牌几乎都被雪藏，主打“飞雪”这个自有品牌。 但沂蒙这边非常坚持，特别是任大志，那是铁了心要保住这个当初呕心沥血好不容易做大的品牌。 在这一点上，他是一丝都不让步。 这时，已晚上10点，大家都很疲惫。 肖如海见状，就建议大家先喝点茶，放松一下，他出去打个电话。 在座的人，都知道他是向上请示去了，但大家心照不宣喝茶，吃起小点心。 肖如海走出会议室，走到楼道尽头，给汪毅打电话，汇报了双方围绕银麦品牌的争议。 汪毅问了谈判情况，考虑到沂蒙是鲁省啤酒消费重镇，加之这次收购的特殊背景，他当即拍板，同意对方这一要求。 总部那边，由他负责解释。 拿到尚方宝剑，肖如海心里有了底，跟总部那位副总与投资部老总简单交流后，就回到谈判桌上。 见肖如海满面春风回来，大伙就大致明白了润之集团高层意见。 果然！ 肖如海表示，经慎重考虑，润之集团尊重沂蒙方面的要求，希望大家以后同心协力，共同维护好银麦品牌，进一步扩大这个品牌的省内外市场份额。 这件事达成一致，剩下的就简单了。 双方很快就签订了合作备忘录，就收购达成初步协议，润之飞雪以2.23亿总金额，收购蒙阴啤酒公司30%股份。 沂蒙国资委主任与润之集团副总分别代表双方签字。 这时，已是晚上10点半。 随众人走出酒店门外，凡三才发现，外面已是星光满天。 第88章 外生枝 第二天上午，润之集团一行在沂蒙市国资委主任与任大志陪同下，去蒙阴啤酒实地考察。 现场看下来，与凡三此前的汇报，以及昨晚会上沂蒙方面提供的资料大同小异，这也让润之集团总部的人彻底放心。 这笔总计7个多亿的投资，可不是小数目。因此，最终协议签字前，实地考察不可或缺。 下午3点，润之集团与沂蒙方面就收购蒙阴啤酒股份问题，签订初步协议，润之集团方面当即汇出30%收购款。 当然，这是有约定的，一方反悔的话，是要赔付对方同等金额的补偿金的。 自此，这起一开始谋划于密室的收购，就这样快速落地，而且就此公之于世。 这时，沂蒙市长在中央党校学习，家里基本上是市委书记袁野一言堂。 蒙阴啤酒厂面对青啤的围剿，日子过得一天比一天艰难，只要能解决员工就业，继续给地方缴纳利税，由谁继续经营，与当地关系不大。 肥水没流外人田。 得知是润之集团这样的央企收购，而且答应保留银麦啤酒品牌后，当地干部与啤酒厂员工都觉得这起收购是双赢。 其实，这也是袁野敢下决心的根本。 虽然是给即将上任的曹副省长上眼药，但事情却要做到滴水不漏，让对方找不到借口整蛊。 不过，当天下午签约后，润之飞雪收购蒙阴啤酒的消息，还是第一时间就飞到曹尚志耳中。 与此同时，青啤集团老总也几乎同时得到消息。两者几乎不约而同地摔了杯子，大发脾气。 眼看木已成舟，曹尚志毕竟还没有正式走马上任，不好明目张胆地阻止这起收购。 两人相互通气后，不约而同地把主意打到陈老将军身上。 这家啤酒厂初创时，毕竟花费了老爷子不少心血。 如果能请老爷子出马，阻拦这起收购，青啤这边再积极跟进，适当抬高收购价格，未必不能翻盘。 签完字，凡三随润之集团总部部分人员返回泉城，准备晚上随陈红回家，去见陈老将军。 肖如海则与集团投资部、财务部、风控部有关人员留在当地，等待参加下周一上午的签约仪式，届时，曹老板也会过来。 车到泉城，凡三刚刚下车，就接到肖如海的电话。 他说，青啤那边已得知消息，正在采取动作，核心目的竟然也是请陈老爷子出马，阻止这场收购。 虽然集团这边不是太担心，认为大家都是国企，肥水没有外流，但是汪毅觉得，最好还是防范于未然。 如果老将军亲自出马，鲁省有关部门积极配合，这起收购还真的可能节外生枝。 因此，汪毅叮嘱肖如海，转告凡三，最好能让老爷子置身事外，不要趟这趟浑水。 自此，凡三见老爷子的目的完全翻转，从此前想邀请他出山帮忙，到劝阻他别管闲事。 事实上，后一个目的更难。 这种战争年代指挥千军万马的老将军，性格火爆，行为果决，岂是你一个小年轻，让人家不管闲事，人家就俯首帖耳的，做梦去吧！ 但是，上面下指令了，还是那句话：“就是机枪口，也只能往上扑呀！” 晚上8点，凡三到了泉城车站后，就给陈红打电话。 这才得知，这小妞临时有事耽误了，改坐夜间10点多发车的t19x次列车，到泉城估计要后半夜了。 陈红让凡三先坐车去胶澳，明天上午她回到后再联系。 凡三坚持在泉城等她，两人一起回去，约好上车后到餐车一起吃点东西。 他估摸，明天一早到站后，天就大亮，陈家有人接站，就不方便说话了。 两人约好后，凡三马上到售票处改签，然后在候车大厅躺靠着闭目养神。 这趟车到泉城时，晚了20分钟。 凌晨4点，凡三登上t19x次列车。 改签时，凡三没有买到卧铺，座位在6车厢66号，硬座。上车后，他将行李放到行李架上，就去了7号餐车。 这时，餐车已没有热菜，只有凉菜与啤酒，还有饮料。 空闲座位也不多，不少没有座的旅客，跑到餐车来蹭座位，花5块钱可以买个座过夜。 凡三点了几样凉菜，要了6瓶啤酒，然后给陈红打电话。 这小妞在15车15号下铺，她小声回答，别的旅客正在休息，她正往这边走。 差不多10分钟后，陈红到了餐车。 这时，已是凌晨4点15分。 这天，陈红穿得很休闲，一身青黑色休闲装。夜深天寒，她上衣拉链拉着，头发披散着。 也许是没睡好，她看上去有些疲惫。 下午，本该轮休的陈红，又参加一起病人急救手术 ，忙到晚上8点才出手术室。 出了手术室，她简单洗把脸，就拉着行李箱，去西直门坐地铁，然后直奔京都站坐车。 这小妞晚饭都没吃，在候车室吃了一碗方便面。 上车后，陈红躺靠着迷糊一会儿。想着与凡三的约定，她一直没睡安稳。 接到凡三电话，她立即起身往餐车走。夜深人静，车厢内灯光也暗下来，她磕磕碰碰总算来到7号餐车。 看到凡三，她略带责备：“什么事明天不能说，非要半夜三更，把人家叫过来！” 凡三赔笑道：“你是大小姐，明天到站肯定有人接，到时候说话就不方便了。” “有啥不方便的，不就你们收购蒙阴啤酒那点破事嘛，有啥保密的？” 这小妞一边说，一边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呵欠。 不过，看到凡三点的几样小菜，她肚子里顿时咕咕噜噜，老实不客气地坐下，吃了起来。 两杯酒下肚，这小妞脸上有了笑色。 她笑着调侃：“你们既然已拿下那家啤酒厂，你还过来干嘛？” “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咱说来就来，除非你把我拒之门外！” 凡三微笑着回答，陈红显然不相信。 “你既然过来了，那我们就一起回去。不过，我还是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老爷子如果不搭理你，甚至当面骂你，我可管不了，都是你自找的啊！” 被这小妞说破心事，凡三老脸一红。 “没事！咱是晚辈，老爷子不要说骂，就是打两下，咱也得受着，你说是吧？” “你有这个心理准备就好。” 说完，这小妞举杯与凡三干了一个。 看凡三空着手，陈红又调侃道：“三哥，第一次上门，你不会空着手吧？” 刚说完，这小妞就觉得这话有歧义，这不是把自己绕进去了嘛？她红着脸，娇嗔地瞪了凡三一眼。 凡三倒是没想那么多，顺口回了一句：“哪能呢！就是京都的一些土特产，比如京都烤鸭什么的。” “那还差不多！” 陈红调皮地回了一句，然后，又举杯与凡三干杯。 就在这时，只听哐当一声，整个车厢摇晃了一下，害得两人杯子里的啤酒都溅了出来。 两人正在惊疑，不知发生了什么。随后，就听到后面传来哐当哐当的撞击声。 这时，一辆列车亮着灯，轰鸣着迎面飞驰而过。不久，他们就听到哐当一下，传来剧烈的撞击声 。 没睡的乘客都意识到出大事啦！ 但是，这只是凡三与陈红等人的直觉，夜色深沉，窗外一片漆黑，外面究竟发生了事，他们并不清楚，也无从知道。 毕竟是女生，陈红有些害怕，凡三绕过去，跟她坐在一起，揽住她的腰肢，轻拍她的后背：“别怕，有三哥呢！” 一瞬间，陈红靠在凡三身上，有些不知所措，露出小姑娘般的胆怯。 列车似乎开始减速，慢慢停了下来。 他们没有心思再喝酒，而是战战兢兢地坐在餐桌旁，紧张地看向窗外，等待着消息明朗。 （这里，将某次人为车祸根据情节需要，适当前置了，敬请大家谅解！） 第89章 躲过一劫 列车停下后，车厢里已是一片喧哗，睡着的人也被吵醒。 8节软卧车厢里的人最是恐慌，虽然能买这种铺位的非富即贵，但一觉醒来，发现后面的车厢全都没了，那种恐惧感还是极为强烈。 不少人拉着行李，争先恐后向餐车甚至6节车厢等更靠近车头的地方走。 这时候，再后知后觉的人也知道，自己乘坐的t19x列车出大事啦！ 陈红原本在15节卧铺车厢，被凡三叫到餐车喝酒聊天，这才侥幸躲过一劫。 不然，这趟列车从第9节车厢开始，都被甩掉，脱轨串线，现在是个什么状况还不清楚，但想起来就很糟糕。 这小妞越想越怕，紧紧抱着凡三的胳膊，一刻也不敢松开。 此刻的车厢，在茫茫的夜色里，仿佛成了一座孤岛，里面的人只能茫然的地等待外面的消息。 毕竟已是信息时代，很快，t19x列车脱轨的消息，就在某家新闻门户网站爆出来。 车上有手机的人，也从不同渠道知道一些零星消息。 就像风暴中心是安静的，而周边却是狂风骤起。 凌晨时分，凡家人还在安歇，他们还不知道胶济线列车脱轨的消息。 再说，他们只知道凡三在鲁地出差，根本不知道他具体在什么地方，坐哪趟车。 就是飞雪啤酒公司，肖如海他们也以为凡三是坐晚上8点的车去胶澳，谁也没想到他会在车站等待陈红，上了出事的t19x。 因此，即使得知有关消息，他们也没有在意，没有联系凡三。 真正焦虑的是陈红家人，她父亲陈海是胶澳市常务副市长。 t19x出事不到半小时，陈海就接到紧急电话，让他到市政府参加紧急会议。 得知t19x列车脱轨，陈红的母亲何明辉顿时懵了。 陈海不明就里，随口来了一句：“9号以后的车厢被甩掉，与503y次列车相撞了。” 原来，脱轨闯入旁边上行线那9节车厢，横在铁轨上。胶澳始发的503y次客车发现时已来不及刹车，车头直接撞上15-17节车厢，两列车上都有不少乘客死伤。 说完，陈海没顾上看老婆脸色，就与前来接他的司机，直奔市政府。 站在自家门口的何明辉，脸色惨白，几乎站都站不住了。 因为，她清楚地记得，女儿陈红就在t19x次列车第15节卧铺车厢。 这一回，可怜的孩子恐怕在劫难逃！ 何明辉回到沙发上坐下，然后就拼命拨打陈红的手机。 可是，听筒里传来的信息，始终是“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这一刻，何明辉心里顿时充满了绝望，她以为女儿的手机与人一起出事了。 一想到女儿巧笑倩兮的模样，她的心里就一阵阵抽疼，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陈海是陈老将军的小儿子，与父母住在一起。何明辉在二楼这么闹，一楼的老爷子也被惊动。 这位老军人，平时睡觉也是睁着一只眼睛，外面有动静随时都能听到。 这是战争年代养成的警惕习惯，解放后几十年了也没有改掉。 于是，他吩咐老伴邹钰过去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邹钰过来一问，得知事情原委特别是孙女陈红生死未卜后，也是大吃一惊。 她简单安慰儿媳两句，就回来向老爷子报告。 陈老将军一听，首先想到的不是孙女的死活，而是整个事故中人员伤亡情况，有关部门是否采取了紧急措施，暂时中断胶济线正常运行，避免更多车祸发生。 老将军没有给儿子陈海去电话，而是直接拨通了胶澳军分区值班电话，询问相关情况。 对方告诉老将军，胶济线已经暂时中断，上下行列车全部叫停，鲁省与铁路部门领导已经到达事故现场，武警部队已经与铁路职工一起投入抢险。 听到这些，老将军暂时放下了心。 “不到4个月，连续两次出严重事故，这个泉城铁路局是怎么管理的？” 老爷子自言自语，不过，他早已退休，又是军人，不能直接干预地方政务，特别是这些条线的工作。 邹钰一看老伴一句也不提宝贝孙女，非常不满：“你怎么也不问问红红怎么样？她就在被另一列火车撞击的15号车厢上。” “事情已经发生，生死也早已定论，问了又该如何？再说，现在上上下下忙成一团，现场一片混乱，这时候问谁去？” 老爷子久经沙场，对于这种突发事故的现场救援，虽不在现场也能想象出来。 他虽然也非常喜爱这个孙女，遇到大事时依然冷静与清醒，理智告诉他，这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祸不单行。 关键时刻，陈红的手机没电了。 这小妞因为惶恐，没有想起拿凡三的手机给家里报平安。 而凡三则因为天还没亮，以为外界尚未得知消息，忘记了这小妞的家庭背景，也没有提醒她给家里打电话。 车上的乘客，正在惶恐不安地等待， 突然，车窗外面亮起灯光，原来是地方武警接到命令，过来维持车上秩序，等天亮后，疏散这些乘客。 看到这些身穿橄榄绿的战士，车上乘客顿时松了一大口气：解放军来了，大伙就不用害怕啦！ 这时，随行的铁路工作人员，开始逐个车厢安慰乘客。 他们告诉乘客，天亮后安排大家坐大巴到前面一站，转乘其他列车去胶澳。 不久，天色大亮，视野清晰起来，车上乘客陆续下车放风。 凡三也下车了，他这才看清，t19x列车所在路线，是为了修建胶济线客运专线施工而临时修建的线路。 这条线路有很长一段弧度，近乎s形。 虽然不清楚列车出事的具体原因，但他估计，事情可能就出在这段弧形线上。 这里，距离被t19x列车甩掉的车厢与503y次客车相撞的现场已有相当一段距离，只能模模糊糊看到远处出轨的列车车厢影子，以及人头攒动的抢险情景。 下车后，凉风一吹，陈红这小妞醒过劲来，想起该给家里报个平安。 她要过凡三手机，直接拨打了一楼客厅里的座机。 保姆听到电话，赶紧过去接起来。听到陈红的声音，她兴奋地朝楼上大叫：“何主任，红红来电话啦！” 何明辉是市教委招生办副主任，因此，保姆习惯叫她何主任。 这会儿，她正躺靠在二楼沙发上掉泪，听到叫喊，一时间紧张得站不起来。 过一会后，她才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楼下客厅接起电话：“红红，你在哪里？” 何明辉的声音颤栗，手也在发抖。 “妈妈，我在餐车上，现在没事，您们别担心！我的手机没电了。” 这一说，何明辉顿时放下心来：“吓死妈妈啦！你怎么回来，要不要家里派人过去接？” “不用！铁路安排一辆列车，到前面一站接我们，我们一会就坐大巴过去。” “那就好！路上一定要小心。” 得知女儿无事，何明辉兴奋得忘了去问，她本来在15号车厢，怎么跑到餐车去了？ “无论如何，宝贝女儿没事就好。” 何明辉右手捂着胸口，暗暗念叨南无阿弥陀佛。 邹钰闻讯出来，得知宝贝孙女没事，老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跟在身后的陈老将军虽然也很欣喜，但脸上并没有露出来。 他非常清楚：“这么大的事故，死伤绝不是是小数目，虽然自家孙女侥幸逃过一劫，但肯定有不少乘客遇难！” 这时候，不能兴高采烈。 第90章 这是人祸 上午9点，凡三拉着行李箱，陈红拿着正在充电的手机，随着大队旅客撤离。 他们登上地方临时调度的摆渡大巴，前往下一站，转乘去胶澳的列车。 陈红的行李在15号车厢，里面除了一台手提电脑，也没什么值钱东西，证件与钱包都在身上。 这小妞不敢去事故现场查找，听说15号车厢后半部分已撞得稀里哗啦，她估计电脑早就报废了。 上午10点，已经调到新华社国际部的马燕，随着社里一位领导，搭乘一辆直升机，赶往出事地点。 因为事故中有几位外籍乘客受伤，所以社里特地让国际部记者也随行。 下了直升机，马燕看到，朝济南行驶方向的铁路下方，横七竖八地倾覆着近十节车厢。 现场一片狼藉，有几节车厢被巨大的撞击力几乎拧成了麻花。 她不知道，凡三也在出事的t19x列车上，更不知道她见过一面的陈红大夫，差一点丢掉性命。 上午11点，t19x上的幸存乘客，上了临时调度的一辆客运列车驰向胶澳。 凡三与陈红坐在6号车厢硬座上，望着窗外的明媚阳光，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活着真好！” 作为救死扶伤的大夫，陈红第一次像病危患者那样，切身感受到生命的宝贵与生活的美好。 这时，凡三才想起给肖如海与家里打电话。 听说凡三也在t19x上，肖如海直呼这哥们命大。至于这小子去胶澳的任务，显然已经不用去完成了。 遇到这么巨大的交通事故，鲁省上上下下都忙得焦头烂额，没有谁还在意蒙阴啤酒被谁收购。 至于家里，凡三只是告诉钱咏琳，他在胶澳与人谈事，根本就没提列车出轨的事，免得家人担心。 下午3点，临时专列到了胶澳。 何明辉亲自随司机过来接站，看到穿着青黑色休闲服，秀发扎成马尾的女儿，明眸皓齿，囫囵个儿站在自己面前，她这才真正相信，宝贝女儿安然无事。 陈红见到妈妈，一开始还微笑，过一会她就忍不住趴在妈妈肩头呜咽。 何明辉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像小时候哄她一样：“没事就好！” 这时，她看到拉着行李箱，随陈红下车，且一直站在一旁的凡三，就松开女儿：“红红，这位是？” 陈红擦了一把眼泪，有些不好意思：“他是飞雪啤酒的凡总，这次过来考察胶东啤酒市场。” 人家母女劫后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凡三自然有眼力见，微笑着与他们告别，先行出站了。 这家伙打车去了着名的栈桥附近一家滨海酒店，入住后好好淋浴一把。 然后，他下到楼下餐厅，要了几样海鲜，喝了5瓶啤酒后，上楼好好睡觉去了。 回到家里，陈红又扑到奶奶邹钰怀里痛哭失声。 陈红长这么大，走南闯北，出国进修过，还是第一次遭遇死里逃生的事情。 如果不是侥幸被凡三叫到餐厅喝酒聊天，现在她与亲人真的就阴阳相隔了。 发泄情绪，洗过澡后，这小妞简单吃了一点饭，就开始睡觉。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7点，家里人都在等她吃晚饭。 这时，陈海也已回家。 事发地点毕竟在另一个市的地面上，胶澳这边只是配合调度人员支援。 因此，他从凌晨4点多忙到傍晚6点多，事情终于安排得差不多了。 听说宝贝女儿逃过一劫，陈海赶紧下班，回来与家人一起吃晚饭。 吃饭时，老爷子提了一个疑问：“事发时已是凌晨，你半夜三更跑餐车去干嘛？” 这其实也是何明辉与邹钰心中的疑窦，老爷子既然提出来，大伙就看这丫头怎么回答。 陈红见家人期盼的眼光，这才将凡三找她帮忙求见爷爷的事情，以及后来的种种变故说了一遍。 她说得随意，长辈却听得胆战心惊，要不是这个凡三，执意要在来胶澳前与陈红聊一聊，这个傻妮子恐怕真的就没了。 “这是天意！” 邹钰听说经过后，不由感慨。 何明辉的想法与婆婆大同小异，这个凡三真是女儿命中的福星。 如果他不是在泉城，执意等待陈红，上车后执意把她叫到餐车吃饭，按女儿所在的车厢位置，这一回，十有八九是不死即伤。 “你说润之集团已经收购了蒙阴啤酒，下周一上午就开新闻发布会？” 身为胶澳常务副市长的陈海，对这个消息顿时高度关注。 “凡三是这样说的。”陈红随口回答。 “你想干嘛？” 何明辉立即警觉起来，“青啤又不是你分管的企业，你操这份闲心干嘛，是不是又想让人背后说你手伸得长？” 两人也是老夫老妻了，在公公婆婆面前，何明辉也没有顾忌陈海的面子。 “是呀！凡家那孩子，好歹算是救了红红一命，你就不要多管闲事啦！反正，润之集团也是国企，肥水没流外人田。” 邹钰这番话，算是彻底打消了陈海过问这事的冲动。 老爷子也觉得，润之集团是央企，实力雄厚，收购蒙阴啤酒未必是坏事，不一定非要是青啤。 他最担心的是啤酒厂职工就业，当然，还有他那个警卫员任大志的饭碗。 听说润之集团收购后，公司管理层、员工甚至啤酒品牌都保留，可谓仁至义尽，那还说什么？青啤收购，未必能做到这个地步。 老爷子非常清楚，如果不是青啤这些年挤兑得太厉害，任大志等人也不会想到投靠润之集团。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不知为什么，陈海放弃过问这起收购的念头后，竟然想起这句网络流行语。 周末这两天，凡三这家伙待在酒店，没什么事做，顺势在市区逛了几个景点。 至于t19x列车事故的细节，他与其他老百姓一样，主要是通过各种媒体得知。 “通过初步调查，我们可以发现这本是一起不应该发生的责任事故！” 周六中午，国务院事故调查组一位副组长如此痛心表示。 据他介绍，从初步掌握情况看，京都至胶澳的t19x次列车严重超速，在本应限速每小时80公里的转弯路段，实际时速居然达到了每小时131公里。 “通过调阅t195次列车运行记录监控装置数据，该列车实际运行速度每小时超速51公里。” 事发当日，泉城铁路局局长原局长就被勒令停职检查，t19x次列车司机，泉城铁路局有关负责人，调度人员，相关车站值班人员…… 这些人都被国家安监总局与铁路部门、监察部门的联合调查组紧急问讯。 周日下午，新上任的泉城铁路局局长接受新华社记者马燕采访时，大致描述了这起重大交通事故的现场经过。 事故当日凌晨，t195x列车第9节至17节车厢在铁路弯道处脱轨，冲向上行线路基外侧。 此时，正常运行的烟台至徐州503y次列车以每小时70公里的速度与脱轨车辆发生撞击。一场特大灾难事故随即发生…… 事故除了给乘客造成重大伤亡外，一辆机车基本严重受损，14节车厢报废，648米铁路线及部分牵引供电设备损坏，胶济上下行线铁路行车中断近22小时。 列车相撞事故发生后，除了几个负伤的老外，被送回京都协和医院救治外，其他人都在当地医院就地治疗。 据说，鲁省启用了34家救助站、130辆次救护车参与抢救工作，在现场救治的医疗专家、医护人员有700多人，共有19家医院收治受伤人员。 虽然胶济线第二天就恢复了正常通车，但这次重大交通事故，还是夺去了70多人的宝贵生命。 陈红、凡三都是幸存者，特别是陈红，可谓阴差阳错，极为侥幸地躲过一劫。 第91章 峣峣者易折 周日下午3点，凡三正在八大处溜达，接到陈红电话，让他6点去家里吃晚饭。 通完电话，凡三没有心情看风景，打车赶回酒店，再次洗澡更衣，换了一身干净衣服，这才拎着几件礼品，打车前往干休所。 刚到门口，就见陈红穿着一件白底蓝花连衣裙，秀发扎成马尾巴，站在干休所门口等候。 见这家伙真的拎着几样京都土特产，这小妞不由嫣然一笑：“老帽！” 老将军住了一栋小楼，平时，老两口在一楼，陈海两口子在二楼，陈红与哥哥陈江回家后就住3楼。 陈江是海军现役军官，已是北海舰队某军舰副舰长，嫂子在海军基地所在城市教书，附带着照看3岁的儿子，他们平时也不回来。 这天，凡三板寸头，短袖白色棉t恤，黑色西裤，显得很干练。 与陈红走在一起，不知情的都以为这是一对小夫妻或男女朋友，回娘家探亲。 看到路旁不时走过的叔叔阿姨意味深长的眼神，一向大方的陈红，不由也面色微红，有些忸怩起来。 到家后，陈老将军与老伴邹钰、陈海与何明辉夫妇都对凡三热情欢迎，无论如何，这小子算是红红的救命恩人。 这番热情，反倒让凡三有些拘谨起来。坐下好一阵，喝了半杯清茶，他才神情自如。 闲聊时，听说凡三是雩娄人，顿时激起陈老将军的兴致。 原来，抗战初期，参加徂徕山起义时，陈老将军还是十四五岁学生，除了抗日热情，对军事斗争可谓一窍不通。 这时，上级派来一位老红军干部来培训他们，并带领这支成分十分复杂的队伍，最终成长为一支抗日尖兵。 这位领导，是一位从雩娄走出去的红四方面军战士。 说是老红军，他当时也就二十四五岁，55年授衔时被授予少将军衔，后来担当过装甲兵副司令。 有了这份渊源，老爷子再看凡三时更顺眼了，谈兴也更浓。 两人聊得正高兴，邹钰过来，招呼他们去客厅吃饭。 老爷子谈兴正浓，随口说道：“上次金河过来，不是说他们啤酒厂也不行了，想对外转让，你跟他说一声，我们明天带着小凡过去看看。” 金河是邹钰娘家大哥的孩子，她大哥解放战争时牺牲在东北，这个侄子是嫂子一手拉扯大。 建国后，上学读书，成家立业都得到陈家不少帮助，现在是邹平琥珀啤酒公司的总经理。 “你不说这事，我还真给忘了。你们先去吃饭，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邹钰边说，边去自己卧室打电话。 晚餐是何明辉亲自下厨，做了八道胶东有名的地方菜，多以海鲜为主。 油爆海螺，扒原壳鲍鱼，崂山菇炖鸡，大虾烧白菜，汆西施舌，葱烧海参，酸辣乌鱼蛋汤、酸辣鱼丸。 此外，凡三带来的京都烤鸭，也被她重新加工，切成片，连同黄瓜、大葱、酱料，一同端了上来。 陈红一看这满桌都是自己喜欢的美味，顿时食欲大动，率先上了桌子。 夏天天热，陈海没有拿白酒，而是上了一件冰镇青啤。 陈老爷子虽然年逾八十，但身体倍棒，牙口倍好，喝起啤酒比年轻人还爽。 等邹钰打完电话过来时，桌上的美味已消灭了一半。老太太也不以为意，自家人没有那么多讲究。 她微笑着劝凡三多吃菜，告诉他：“琥珀啤酒那边，欢迎润之集团前去考察。” 凡三一听，大为惊喜。 这真是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 这次来胶澳，原是劝老爷子支持飞雪收购蒙阴啤酒，没想到搂草打兔子，很有可能顺势把邹平的琥珀啤酒也拿下来了。 到时候，南北对进，将彻底打乱青啤一统鲁省市场的规划。 不过，这小子还在高兴，却被陈海泼了一瓢冷水。 “小凡，你还年轻，有些事情要主动让给别人去做。这样，就不会太过冒尖，招人眼红，更好地平衡周边关系。所谓峣峣者易折,皎皎者易污，说的就是这个意思。” 老爷子对这番话不以为然，觉得儿子在体制内变得油滑起来，但邹钰却频频点头，认同儿子的观点。 “这次去滨州，咱们也没什么急事，啥时间都可以过去。你先向公司汇报 ，由公司派其他人出面，你配合即可。你还年轻，以后有的是机会，不要争一时短长。” 凡三连连点头，陈家母子能说出这番话，那是真把他当做自己后人看待，否则，没必要既卖好，又给他上眼药。 吃过晚饭，凡三喝杯茶后就告辞了。 回宾馆路上，凡三给肖如海打了个电话，汇报了琥珀啤酒寻求收购的意向。 电话里，他特地建议肖如海：“这里是高总的故乡，您肯定去过，就说是当地高总朋友告诉您的。” “兄弟，您怕什么呢，有汪总与大哥我在，公司里没人敢动你？” 肖如海安慰凡三，他明白这个小老弟的意图，担心业绩太过显眼，引起旁人甚至自己的羡慕嫉妒恨。 “肖大哥，咱们兄弟不分彼此，大哥有面子，小弟脸上自然有光。” 凡三这话说得直白，在飞雪集团，他愿意跟在肖如海身后做事。 肖如海一听，心里非常熨帖：“三子人品确实不错，难怪他此前的外资老板，都说他只干事，不争权。” 当晚，肖如海就以两人商量好的口径，向汪毅汇报了滨州琥珀啤酒的动向。 汪毅指示他，周一与蒙阴啤酒正式签约后，立即赶往滨州，叫凡三直接从胶澳过去，配合他工作。 周一上午，润之集团收购蒙阴啤酒的签约仪式，在沂蒙大酒店顺利进行。 润之集团又付了50%的收购款，剩余20%，正式接收完成后付清。 出席完签字仪式，肖如海就带着两个随从，匆匆离开沂蒙，奔赴滨州。 路上，他与金河联系，约定晚上在邹平假日阳光酒店见面洽谈。 随后，肖如海立即把这一信息发给凡三，让他当天赶过去，一起与对方见面。 得到消息，凡三就陪着陈老爷子老两口与陈红一起，去了滨州。 车子绕道邹平，凡三提前下车。 这小子找到一家茶馆，进去喝了几杯茶，磨蹭了个把小时，才前往阳光酒店。 等他到达时，肖如海等人已经与金河等琥珀啤酒高层洽谈了近两个小时。 到了谈判所在的酒店会议室，凡三看了一下琥珀啤酒的资料。 原来，这家公司成立于1984年，拥有40万吨啤酒的产能，曾在1990年和1995年全国行评中居第一位。 2000年时，琥珀啤酒产量和销售收入分别达到16.58万吨和销售收入2.1亿元。 不过，到了2006年，琥珀啤酒已经接近资不抵债。 由于公司品牌知名度较高，在滨州及周边有很高的占有率，甚至曾打入济南市场，因此，对方收购要价2亿元。 2亿要价不是问题，关键是甲方提出，金河等琥珀啤酒厂管理层，须在乙方收购后设立的新公司中参股。 肖如海同意向集团总部汇报，但股权比例最高不得超过10%，而且2年左右公司就要回购。 金河等人大致同意这个持股比例与回购要求，于是双方结束第一轮会谈，各自回去向上面汇报。 第92章 不留后患 华润飞雪有一个惯例，给予新收购的企业原管理层10%-20%的股份。 之所以这样安排，是因为有这些原管理层在，收购后当地的一些关系比较好协调，业务上也熟悉，便于飞雪快速接管。 但飞雪通常都不希望他们长期持股，一般是在2到3年后就收购回来。 向上汇报前，肖如海征询凡三意见。 凡三觉得，在江浙等地这种做法无可厚非，当地政府与社会各界大致都认同管理层持股。 即使如此，下邳老酒改制后，这几年依然有不少酒厂老职工上访。 凡三发现，邹平这地方，市场化氛围不浓，有些像内地县城。 他担心，如果只给金河等人股份，当地政府与企业员工没有持股，很可能留下后患。 肖如海清楚，凡三担心日后有人以国资流失为由，控告琥珀啤酒的管理层侵吞国有资产。 但他觉得，这些事情飞雪可以把话说在前面，由金河等人自己去摆平。 如果当地政府需要占股，那也是从润之集团答应对方持股的份额中去分配。 既然肖如海答应将这些隐患提前告知，凡三也就没多说什么。 不过，考虑到这起收购，最早是由邹奶奶提起，金河又是她的亲外甥，烈士的后代，以后真有事，他心里过意不去。 于是，凡三把自己的担忧，打电话告诉了陈红，让她务必转告奶奶。 果然，邹钰一听，顿生警觉：“凡三这孩子够敏感，这种事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很有可能。” 老爷子也觉得有道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种隐患决不能留着，立即告诉金河，别贪小便宜吃大亏。” 当晚，肖如海就把与琥珀啤酒第一轮谈判的情况汇报上去。 第二天下午，润之集团回复，暂时答应琥珀啤酒的2亿要价，总部派人前去实地考察，并参与第二轮谈判。 与此同时，原则上同意琥珀啤酒管理层在改制后的企业持股10%。 不过，这些人不能以自然人身份持股，需要注册一个企业法人，与润之集团合作经营。 第三天上午，润之集团收购蒙阴啤酒的那帮人马，几乎原封不动开往滨州。 薛维维也随着大队人马过来。 这帮人中午到假日酒店后，简单洗漱，吃点东西，下午就去琥珀啤酒实地考察，并调阅财务记录。 这一周，剩下几天，润之团队就在实地考察、查账、核实经营渠道、后续谈判中忙碌地度过。 趁此机会，肖如海明确告知金河等人：地方政府如果要持有收购后的啤酒厂股份，只能在上述10%股份中分配。 他提醒对方：这样，或许可以避免许多后患。 得到邹钰的提醒后，金河也收敛了自己的贪心。 再说，按照2亿的收购价格，10%的股份需要2000万。这些人哪里有这么多钱，还是得靠政府说话，从银行贷款。 周四下午，金河带着琥珀啤酒领导班子，向县里改制领导小组做了反映，建议县国资委持有与润之飞雪合作经营公司的10%股份，企业职工工会持股20%。 周五下午，润之集团对琥珀啤酒的实地调查完成，肖如海与总部来的几位部门领导开小会商量：争取在下周一第二轮谈判中，将这起收购一锤定音。 周五傍晚，陈红来电话，约凡三周末去游鹤伴山森林公园。 薛维维当时就在旁边，这小妞得知后，坚持要与凡三一起过去。 “陈爷爷在苏省时，常去我家喝酒。自从他们回老家疗养，我就没见到他与邹奶奶了，我与红红姐也很熟。” 凡三与陈红是普通朋友，没什么私情，因此，就没有多想，答应带着这小妞一起过去。 周六清早，两人打车前往鹤伴山。 到公园门口时，还不到9点，他们就在附近吃了一些早点。 9点钟，两辆军用吉普开到公园门前。 陈老爷子一家从车上走下来，还有一位中年军官，两位年轻战士跟随。 看到凡三的一瞬间，陈红就高兴地打招呼，但看到他身边站着的薛大美女后，眼神顿时黯淡。 不过，薛维维却没在意，她兴奋地喊道：“红红姐，好久不见！” 说完，这丫头就小跑着过来，与陈老将军一家寒暄，爷爷奶奶叫个不停。 这小妞没有说谎，陈老将军陈去疾与薛老将军薛金山还真是生死战友，曾经一个锅里搅马勺。 1943年8月，两人带着一支队伍在这一带打游击，遭遇日寇重兵围攻。 激战之后，虽然大部人马突围出去，但还是有数十名战士在此壮烈牺牲。 突围后，身负重伤的陈去疾，被薛金山安排在当地一个堡垒户家里养伤。 养伤期间，他与这户人家的大闺女邹钰有了朦胧的感情。 邹家算是书香门户，邹钰虽是女孩子，还是被父母送到学堂读书，是当地有名的女秀才。 建国后，薛金山与陈去疾曾一起多次来这里纪念牺牲的战友。 这几年，薛老爷子年纪大了，身体不如陈老将军强健，就打电话，委托老伙计代表他，每年来鹤伴山祭奠英灵。 陈红小时候生活在爷爷奶奶身边，随他们去过薛家几次。 她与薛维维算是认识，但因为年龄差三岁，又不是住在一起，因此，只能算是面子情，谈不上发小，更不是闺蜜。 看到这丫头穿得花枝招展，随凡三一起过来，不由对这家伙无语；“有这个电灯泡，这鹤伴山还游个什么劲？” 凡三注意到了陈红的脸色，见这小妞脸上晴转多云，只能苦笑不已。 薛维维第一次到这边来，见到陈家老两口，非常亲热，陪伴他们兴致勃勃地走在前面。 陈红与凡三，不远不近地跟着大队。 见薛维维这丫头识趣，陈红心里才好受一些，脸色也慢慢多云转晴天，与凡三有说有笑起来。 鹤伴山，山势陡峭，谷壑幽深。 最有名的鹤翔岭，形如仙鹤欲飞而得名，全长约900米，最高峰575米，山脊侧柏、刺槐混交，树木森森。 最动人的是九瀑涧，长度大约1600米，沿途有大小跌水九处，一瀑一景，溪潭不断，青山绿水，秀色可餐。 这时，t19x列车脱轨事件已过去一周，与爷爷奶奶走访故地，见了太姥姥家不少亲人，陈红的心态恢复得差不多了。 在鹤伴山郁郁葱葱的山林与飞珠溅玉的清泉间，这小妞的心态终于平复。 齐鲁大地的女儿，本身就坚强。 两天下来，这小妞又成了阳光灿烂的美女一枚，见到薛维维也不再是冷眉冷眼，而是叽叽喳喳亲热一团。 5月29日上午，邹平县改制领导小组与金河等琥珀啤酒管理层一起，与润之飞雪展开第二轮谈判。 这轮谈判，持续了整整一天，中午就在酒店吃了自助餐，下午2点又接着谈。 一直谈到下午6点半，双方总算就眼下能想到的问题都谈了，而且达成一致。 肖如海与邹平分管副县长代表双方，在谈判纪要及收购初步协议上签字。 谈判艰辛，结果却是皆大欢喜。 双方约定，次日下午签订正式协议，对外发布消息，不耽误各自过端午节。 第93章 遭遇举报 5月31日，农历端午节。 清晨，刘月英早早起床，嘱咐南策云煮了十来个白蛋。 煮好后，老太太将鸡蛋放在清水里凉一下，然后用染料染成老红色，紫红色，嫣红色，放在钵子里。 在农村，这叫红蛋，据说能够驱邪。 早上6点，钱咏琳起来洗漱，顺便把小鱼儿穿好，小脸洗干净。 她还要上班，不像昨晚连夜赶回的凡三，可以好命地在家睡懒觉。 看到小鱼儿，老太太赶紧把小孙子接过去。她剥开一个鸡蛋，撕下一小块蛋白，嚼烂后嘴对嘴喂小鱼儿。 老太太这样对孙子喂食，钱咏琳多少有些不习惯。不过，小时候奶奶母亲也这么喂过她，因此，她也没说什么。 钱咏琳赶紧吃饭，很快就是早高峰，迟走10分钟，可能要在路上堵1小时。 这时，老太太递给她一个红蛋，让她趁热吃一个。 小时候，端午节早上吃鸡蛋，感到很新鲜，那时在老家也算是美食。 眼下，这种没油没盐的白蛋，钱咏琳觉得真的没啥滋味！ 不过，她还是拿起来，三两下剥好，就着稀饭，三两口吃掉了。 看着媳妇吃下后，老太太像是完成了重要任务，脸上笑眯眯的。 在她心里，端午早上吃红蛋，大人小孩起码半年不生灾星。 昨晚，老太太特地给周家芳打电话，让她端午早上，一定要哄着宝宝，吃一个红蛋，至少要吃掉蛋白。 “三子呢，还在睡懒觉？”老太太随口问道。 钱咏琳笑着点点头，她扫了一眼那半钵子红蛋，心里暗笑：“三哥，你常说湾湾们讲吃蛋补蛋，今天够你吃一壶的！” 钱咏琳等人上班走后，大一些的孩子们都在学校，上下楼层顿时清静下来。 上午快9点了，凡三才起床。 他洗漱完后，刚到北屋，就被老太太命令吃红蛋，而且至少要吃6个以上。 这一年，凡三36周岁。 六六三十六。因此，老太太要求他至少吃6个红蛋，避一避灾星。 按照老家说法，不论男生女生，本命年都容易出事，36周岁这种关键年头，尤其要注意。 这便是老太太命令凡三，从当年元旦开始，就穿红裤头红背心的原因。 端午节，吃红蛋，自然也是老太太心目中必须完成的任务。 对于父母尤其是母亲坚持的老家习俗，只要对家人身心无害，凡三一概不反对，而且尽力配合。 父母年轻时吃了很多苦，他一向孝顺，不仅仅是物质上保证，而且心理上也尽量满足。 他泡了一杯清茶，一边吃鸡蛋，一边喝茶水，一口气吃了6个红蛋，看得老太太眉开眼笑。 在鲁省折腾近一个月，拿下一南一北两个啤酒厂，一下子改变了鲁省啤酒市场格局，上面很高兴。 因此，公司特地给这次去鲁省出差的人员，放了3天假，可以在家办公，下周一再去单位上班。 明面上，这两个啤酒厂，凡三与肖如海各自为主拿下一个。 肖如海非常清楚，这是凡三刻意谦让的结果。不过，外人根本不知道底细，凡三更不会往外说。 这让肖如海对凡三的看法来了个升华，从不错的朋友，升格为铁杆兄弟。 端午节这天，凡三没有到单位去，肖如海却被汪毅叫了过去。 原来，润之集团总部收到多封反映凡三违法乱纪的举报信。 集团纪委与监察部门正在调查落实，提前通知飞雪啤酒一把手一声，要求他们到时候配合总部调查工作。 在此期间，集团建议对凡三的现行职务做出调整，最好放到一个有名无实的岗位，免得他影响调查。 “汪总，小凡上班以来的表现，有目共睹。这种只干事，不图名，不图利的干部，能有什么事？上面不能听风就是雨。这时候，你把人家撤了，搞得灰溜溜的，回头调查没有事情，怎么跟人家交代？” 汪毅也很头疼，但那个姓宁的老太太，从人事部门调到集团集团纪检监察部门，负责全公司干部作风核查。 不要说有人举报，就是无人举报，她也可以凭空兴起三尺浪。 “上次春招，小凡坚持录用那个梁思伊，听说宁老太太很不高兴，觉得灰了面子，她这次是不是挟私报复？” 作为飞雪营销干将，不光是飞雪公司一把手，润之集团前后任老大，也都很欣赏肖如海，因此，这家伙说话很直白。 这两年，肖如海与凡三成为飞雪公司市场份额、业绩增长的开路先锋，而且，都很尊重汪毅。 因此，汪毅也视他们为左膀右臂，对于集团监察部门这次的小题大做，他心里也非常不满。 不过，他毕竟是体制里摔打几十年磨练出来的企业家，知道这时候，不能硬扛，这样，反而不利于真正保护凡三。 何况，集团确实收到多封举报信。 “汪总，都举报些什么事，您能透露一下吗？”肖如海看着汪毅，充满期待。 “上面也语焉不详，大致是3类。” 汪毅坦言，一是反映凡三与被收购单位某些人来往密切，有受贿后抬高收购报价嫌疑； 二是反映他与单位内外个别女同志拉拉扯扯，关系暧昧； 三是反映他私生活混乱，婚生非婚生子女多，涉嫌违反计划生育与户口管理政策。 肖如海听后，立即感觉来者不善。 第一条，肖如海觉得完全可以忽略。 凡三经手的几场并购，他主要是做前期调研与资源整合。 最终的并购方案与报价都是集团各部门与肖如海一起实地考察评估后后上报的，价格有没有水分他比谁都清楚。 第二条，肖如海觉得基本可以忽略。 两年来，凡三大部分时间都和他一起。他没看到凡三对异性有不当言行，而且也从未听到别人反映。 凡三刚上任时，少数人投诉他，说的也是工作方式问题，没谁说过他男女关系方面的事情。 第三条，肖如海倒是有些担心。 凡三确实有不少婚生非婚生的孩子，可以肯定的是不涉及重婚，但是否违反计划生育，他也说不清。 此外，这小子为了孩子能来京都上学，户口上做过手脚也有可能。 “汪总，这个时候，您可要跟李总反映一下，这小子是把好手，不能因为这些琐事就毁了一个干才。再说，他连个党员都不是，至于要求那么苛刻吗？” “该说的我自然会说。” 汪毅坦言，当务之急是，现在以什么理由，给一个什么职位，让这小子能体面离开现在的岗位，又能在公司里待下去。 “叫你过来，就是商量这事，集团要求明天就报上去，下周一就对内公布。” 肖如海想了想，很快有了个主意。 汪毅这次全国巡视刚刚结束，为了巩固巡视效果，让现场办公会议决定能得到切实执行，飞雪设立一个常规巡视组。 “可以任命凡三担任巡视组长，对外称呼就是集团特别助理。” 汪毅觉得，这是个办法。 集团特别助理这个头衔，凡三已用了两年，上面也没说取消，飞雪继续沿用也没什么问题，如果集团总部觉得不合适，自然会通知取消。 果真如此，那说明问题就大了去啦，连李总也罩不住这小子了。 到时候，谁也没辙！ 于是，汪毅就按这个建议报了上去。 宁老太太一看，就知道汪毅在护着凡三这小子。她立即把飞雪这个建议转发给集团老大李伟，看他怎么说？ 李伟批复得很快，也很简单，就两个字：“已阅。” 显然，李老大是默许飞雪的安排。 这一下，真的把宁老太太气得个半死：“这么搞，在集团内还查个毛呀？” 不过，毕竟是老江湖了，宁老太太哪会轻易认输。 既然这小子工作上找不出毛病，但私生活混乱，孩子那么多，肯定不经查。 “搞不倒你，也要搞臭你，让你尝尝老娘的厉害！” 第94章 亡羊补牢 端午节上午，凡三开车去西直门看过宝宝贝贝后，就回到光明小区这边，猫在家里，抱着小鱼儿，陪伴父母。 这两年，他常年在外奔波，很少安安静静在家陪父母聊天说话。 这一年，凡三36周岁，父亲73周岁，母亲68周岁。 “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请自己去。” 从阳历元旦过后，刘月英就一直为这父子两人操心，生怕出个什么闪失。 上次，胶济线重大事故，凡三怕父母担心，一直瞒着没说，只是说自己在鲁地出差。 凡文车老两口除了看看电视新闻，也不清楚细节，因此，被他成功蒙混过去。 不料，人在屋中坐，祸从天上来。 6月2号上午，肖如海约凡三，11点到五棵松附近一家饭店见面。 见面后，一向洒脱的肖如海显得有些拘谨，这引起凡三的注意。 “老大，你今天怎么扭扭捏捏的，有啥事直说呗，咱们兄弟啥时候见外啦？” 凡三微笑着催促。 肖如海一咬牙，终于将公司对凡三职务的最新安排说了出来。 虽然肖如海用词委婉，但凡三何等聪明，他一听，就知道自己遇到麻烦了。 他稳了稳心神，尽量平静地表态。 “肖总，职务安排我没有意见，大不了辞职不干。您能不能告诉我职务调整原因，就算是死，我也想死个明白！” “哥们，这时候，你千万不能撂挑子！那样做，只会顺了某些人的心。” 然后，肖如海告诉凡三，有人向集团总部举报他，具体事情不详。 “你也知道，一封匿名信，邮票8分钱，组织查半年。这种事，集团监察部门要调查，飞雪这边需要做出个姿态。” 凡三听后，心里多少有了底。 工作上的事，他不怕查，也经得起查，他一不图名，二不图利，没有拿也没有占，因此，没什么好担心的。 不过，肖如海下面这番话，却让他不由警惕起来。 “哥们，工作上我不担心，但你小心别人揪你生活上的小辫子。” 比如，孩子多，是否违反计划生育政策？孩子上户口，来京上学，有没有违反规定？ “诸如此类问题，你最好心里有数。来者不善，我估计对方不会轻易罢休。” 能说出这番话，肖如海是真把凡三当兄弟了。 而且，他提醒的这类事，不涉及工作，即使外界知道，也不违规。 碰了两杯啤酒后，肖如海就告辞而去。 凡三独自在饭店坐了一阵，这才结账，打电话让张强来接他。 站在饭店门前的马路边，凡三给萧飒打了一个电话，坦承了上述相关事情，询问最坏会是什么结果。 “只要没有行贿受贿，侵吞公款，剩下的都是生活中的事情，弹性比较大，就有运作空间。” 萧飒安慰自己的老主顾。 她认为，计划生育问题不大，充其量是罚款，缴纳社会抚养费，按现在的标准，即使在京都，每个孩子最多也就20万，连带罚款，估计也就40万。 “比较麻烦的是虚报户口，如果只是资助，那充其量就是没收资助资金；如果被人一口咬死，是凡三直接操作，而且不止一人，那么，很可能受刑事处罚。” 千算万算，凡三没想到，给孩子申报户口留下的破绽，最终还是被人盯上。 其实，即使孩子是外地户口，一样可以来京上很好的私立学校，不一定非要上建华这所名校。 大不了，孩子以后不参加国内高考，直接出国留学。 但木已成舟，凡三后悔已迟。 对方既然有备而来，几个孩子的户口，一定会被查个底朝天。 阳阳、帆帆的户口，雩娄这边属于凭空虚报，他们在鹏城那边还有户口。 贝贝属于新生儿，孙豫改随母姓，问题应该不是很大。 那个小青，父母健在，却让凡学竹收养，纯粹是为了到京都投资落户，造假痕迹太过明显。 “雩娄那边，需要牙口咬死，不然，一查起来，问题成串，就非常麻烦。” 萧飒提醒。 “几个孩子归属问题，会不会也被翻出来？” 凡三担心地问道。 “孩子归属，你们事先早有约定。如果有人现在反悔，趁火打劫，争夺孩子抚养权，那就牵涉到财产分割，你不是把有些房子挂在孩子名下了嘛！” 这一说，凡三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他不是舍不得几套房子，这些房子，迟早是给这些孩子。 他怕的是有些人见财起意，为了霸占房子，趁机落井下石，攀诬凡三，甚至怂恿孩子离开凡家。 “木匠带枷，自作自受。” 想到之前，自己自作主张把有些房子直接挂在孩子名下，凡三不由后悔万分。 “萧律师，好多事电话里说不清楚，您明天过来一趟吧！” 萧飒很爽快地答应了。 放下电话，凡三立即给孙涛打电话，询问棕榈阳光的房子合同是否已向上备案。 “凡总，还没呢，我们准备下周统一向市里报备，然后上网公示。” “那就好，我下午过去，把户主一栏修改一下，删掉有关替孩子代持的内容。” “没问题，我在售楼处恭候。”孙涛笑着说。 凡三立即联系马艳红，让她把棕榈阳光的购房合同找出来，他马上回家，带她去对方售楼处。 知道凡三意图后，这小妞大声叫好。 “三哥，这就对啦！当时，我就想提醒你，不要过早将房子落到孩子名下，这样七大家八大户，容易扯出是非。” 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至于光明小区与十里堡华纺易城的房子，早就登记备案，只能听之任之了。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母亲早就提醒凡三，本命年容易出事，他还笑老太太迷信。 没想到，半年不到，就真的有人下决心整他。这一次，能否安全过关，还真的不敢说。 回光明小区路上，凡三给凡学兰打电话，让她晚上回父母这边来，自己有事与她商量。 然后，凡三又给凡学术打了电话，提醒他可能有人过去调查孩子户口。堂哥是明白人，他一听就知道该做什么。 到了小区，凡三没有进去，叫马艳红赶紧下楼。 上车后，马艳红看了凡三一眼，就知道三哥又遇到麻烦了。 “九州投资的期货账户，全部销户了吧？”凡三问道。 “早就销了。” “你让凡雪核实一下，现有股票账户，交叉持股合起来超过总股本5%的股票，立即卖到5%以下，让她马上操作。” 马艳红立即给凡雪打电话。 凡雪一听，立即打开电脑，逐个账户核算，特别是买了多次的贵州茅台。因为股改送股缩股，还真有可能造成两家公司合计持股超过所在公司总股本的5%。 反正，只要有不小心超过总股本5%的，这小妞不问三七二十一，闭着眼睛，一律卖到5%以下。 “此前，你去给几个孩子申报户口时，没有多说什么吧？” 凡三问马艳红。 “没有。人家只看老家开的户口迁移证明及投资落户发票，我想说，人家也不搭理我呀！” 马艳红笑着调侃，她担心三哥压力太大，有意让他放松一下心情。 “鹏城、浦东的购房合同、发票及房产证，在你这边还是杨琴那里？”凡三又问。 “鹏城在嫂子那边，浦东在我这里。” “那就好！”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 快到棕榈阳光售楼处时，凡三与自己所在的民主党派京都市主委朱泽联系，希望能尽快见他一面。 朱泽对凡三印象很好，很喜欢这位海归才俊。 当晚，这位主委恰好没有活动安排，就答应两人晚上7点在国际饭店见面。 第95章 坦诚汇报 傍晚时分，6点40左右，凡三就来到国际饭店。 国际饭店在京都北站正北一公里处，长安街北侧，长安大剧院旁边，属于京都黄金地段，也是改革开放初期接待海外游客最重要的酒店之一。 6点50分，凡三上到饭店2楼，一位工作人员已经守在楼梯口等候。两人握手后，他将凡三带到东侧一个雅静的包间。进去后，凡三发现，朱泽已经到了。 “朱先生，不好意思，我来迟了！” 见面后，凡三向身材高大的老人家道歉。 “你没有迟到，是我提前到了！”朱先生微笑着说。 屋里，还有一位优雅的女生与一位帅气的小伙子。 听朱泽介绍，那位女生是他的千金朱娅，小伙子则是京都一位警官黄河。 喝了几口茶，其他人去了隔壁房间，室内就剩下朱泽与凡三。 朱泽先是询问了凡三近期的工作情况，听了凡三的介绍，他不由对这类大资金并购兴致盎然。 虽然参与提倡并发起成立了国内第一只人民币创投基金，但这种一线实盘操作，朱泽很少参与。 聊完几起并购后，朱则主动问起凡三见他，有什么事情。 这时，凡三已摆脱了拘谨，说话也流畅许多。 “朱先生，我今天过来，主要是向您报告一下，自己可能遇到的一些麻烦。” 凡三诚恳地看着这位老人：“前几年，为了孩子到京都上学，老家人帮助虚报了孩子的户口，我都默许了，这件事恐怕违反了户籍管理的有关法规。” “年轻人嘛，总会犯这样那样的错误，犯错误不要紧，改了就好嘛！”朱先生大度地说。 “谢谢您的宽宏大度！” 等凡三喝了几口茶，朱先生很严肃地问：“除了孩子上学报户口的事，这些年，你工作中是否出现过重大失误？尤其是到润之集团工作后，有没有经济问题？” 凡三不敢隐瞒，就一五一十讲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光州师范毕业回老家教书，因为停薪留职，下海打工，没有及时回校教书，被教育局开除公职； 在鹏城海清电机上班，遭受总厂总管陷害，曾被刑拘，差点被人害死； 在羊城证券双榆树营业部当分析师，业余炒股，被证监会不点名批评，禁业5年； 以及这次遭人举报，马上就将及润之集团内赋闲。 这些经历，就像一部情节波澜起伏的影视剧，深深吸引了朱泽。 他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年轻得不像话的国企高管，竟然有着如此曲折复杂的人生经历。 对凡三的经历，朱泽内心有着强烈共鸣。 建国前夕，朱泽父母离开大陆。而年轻气盛的朱先生，留在大陆读书，从此与父母天各一方。 直到改革开放，他才得以前往美国留学，与家人见面。 回国后，他逐步成长为所在行业中高层领导，同时开始担任所在民主党派中高级干部。 “朱先生，我可以人格保证，在润之集团这两年，我没有占公司一分钱便宜，也没有收受过任何人的钱物。除了公司发放的工资奖金及福利产品，我没有从公司拿过任何东西。” 这一点，朱泽倒是相信。 这个小家伙，依靠炒股早就财务自由，现在上班，只是不想混吃等死，多少做点事情。 “你家几个孩子到京都投资落户，该交的费用是不是都足额缴纳，其中没有什么猫腻吧？” 朱泽脸色不似刚才严肃，但还是很郑重。 “全都足额缴纳了。” 说到这里，凡三提及给给宝宝治病的事。顺带着，介绍了自己向燕大人民医院每年捐献500万，对美国一种白血病新药在中国做三期临床试验的资助。 听到这里，朱泽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 “这就对了。人一辈子，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有取之于社会，用之于社会，才真正有价值。” 说完这番话，朱泽宽慰凡三：“既然有人举报，公司适当调整你的岗位是正常的。你也不用太在意。你反映的事情，我会向上汇报，相信组织上会根据实际情况，斟酌处理。” 凡三一听，知道是时候告辞了。 他站起身，恭恭敬敬地向朱泽鞠了一躬，转身推门出去了。 “一个农民的孩子，从偏僻的乡村一步步走到京都，真的不容易。年轻人嘛，哪又不犯错的，只要不是原则问题，不存在贪污受贿，没造成严重后果，我觉得都不应该上纲上线。” 朱泽一边沉吟，一边自言自语。 凡三走出国际饭店时，张强就将车开了过来。 此时已过晚上9点，长安街被灯光照得如同白昼。街道两边，霓虹灯闪烁，正是京都初夏夜生活开始红火的时候。 凡三没有心情欣赏绚丽的夜景，而是躺靠在车后排座椅上闭目养神。 这次约见朱泽，凡三也是迫不得已为之。 朱先生和蔼可亲的态度，让他心里多少安稳了一点。不过，人家不见得会把这点事放在心上，也许听完也就忘了。 因此，他觉得，该自救的还得自救，不能坐等。 “任何时候，都要尽量把主动权握在自己手中。” 这是凡三下海十几年来遇事时最大的心得。 回到家将近10点，家人早已吃过晚饭，父母已经躺下，南策云也下楼照顾几个周末回家的孩子去了。 听说凡三还没吃饭，钱咏琳就进了厨房。 凡学兰要去帮忙，被凡三叫住了。 他悄声告诉妹妹，自己眼下的处境，以及打算采取的补救措施，让她帮忙评估一下，还要注意哪些事情。 仔细梳理后，凡学兰认同萧飒的观点，经济上被抓住痛脚的可能不大，关键就是孩子的户口以及计划生育问题。 这种事情也瞒不住，凡三与凡学兰商议一阵后，打电话叫马艳红与凡雪过来。 这时，钱咏琳端来饭菜：一盘青椒肉丝，一钵鸡蛋西红柿汤，一碗米饭。 凡三一边吃饭，一边示意凡学兰回避。 虽然都是家人，但毕竟都是老百姓，一旦被传讯，说漏嘴，就会把凡学兰牵连进来。 凡雪告诉三叔，她下午已将所有股票账户都核实清理了一遍，目前绝对没有交叉持股超过5%的股票了。 凡三点点头。 马艳红也汇报了棕榈阳光购房合同的事，她说，一应手续都修改完了，确保没有隐患。 吃完饭，凡三告诉凡雪，她们那批投资落户的4个人，申报资格可能会被调查。 “你的户口没问题，孙豫的有些麻烦，别人会问，凭什么把她的户口挂到你名下。最麻烦的是阳阳与帆帆，他们先前在鹏城那边有户口，在雩娄这边又虚报了一份。现在，这事被人举报了。” 凡三宽慰凡雪，不用担心害怕。 提前告诉她，只是让她心里有个准备，回头凡学竹会过来与她商量。 凡雪已经成家立业，又当了两三年经理人，不是以前不懂事的小孩子了。她自然相信，三叔对这事会想办法，因此，微笑着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时，钱咏琳才知道三哥又遇上了大麻烦。 不过，这娘们也没有惊慌，她此前毕竟也打过1年离婚官司。 凡文车老两口，其实并没睡。 马艳红与凡雪离开，凡三与钱咏琳回南边屋后，他们就来把凡学兰叫到床前，询问这次事情严不严重。 “妈，您们不用担心，这些事三哥没有直接经手，问题不大。” 第96章 三人密商 接到凡三电话 ，凡学术第一时间联系周家贵，约好晚上在周家见面。 这时，周家贵已调到另一个镇当党委书记，很受县里老一的欣赏，属于雩娄有影响力的中层干部。 由于凡学竹与方方、贝贝、小青一起，赶上京都投资落户的末班车，围绕凡三孩子户口的问题，一旦处理不好，很可能延烧到周家，影响周家贵的仕途。 进城路上，凡学术一直在琢磨对策。 凡三这几个孩子的户口，以及张莉的假结婚，都是他一手策划操办。真要追究起来，他才是第一责任人。 这些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地方真要追究起来，他这个支书恐怕不保。最关键的是，孙女小青的京都户口估计也要被注销。但是，事情既然已做了，想后悔也没用，当务之急是如何灭火。 凡家这排别墅，目前就住了周家贵一家。好在是小区中心，并不显得孤单。 晚上，凡学竹做了几个小菜，周家贵与凡学术边喝啤酒，边商议对策。 凡学竹招呼方方吃完饭，送他上楼做作业后，下来坐在一旁倾听。 周家贵分析，这次凡家遇到的麻烦，比较严重的问题是3个：张莉假结婚，阳阳帆帆挂在凡雪名下虚报户口，小青被周家收养。 第一个问题已死无对证。 那个与张莉假结婚的老杨，去年冬天死了。此前，两人假结婚的事，他不知道，更没有向外说。只要张莉一口咬死同他结过婚，这事就死无对证，想扯到别人头上也难办，顶多批评村里把关不严。 第二个问题比较麻烦。 凡雪是个孤儿，无依无靠，即使想让凡三给她投资落户，肯定也有帮她出主意的人。这个事，当初就是凡学术与凡三两个人谋划的，凡雪只是个孩子，全听两人的指点。 此外，阳阳、帆帆的户口，全是凭空虚报。 这时，周家贵由老杨之死得到启发，建议把这事推到已经去世的大伯凡文勤头上。是他见凡雪可怜，给她出了这个主意，在帮她落户京都的同时，也可以帮助阳阳、帆帆落户。 阳阳、帆帆的出身及户口，也还是凡文勤编造并上报的。 至于孙豫，那是撸草打兔子，顺带着捎上的。她不清楚其中缘由，都是大人操办。 第三个问题很麻烦。 凡学竹母子进京落户无可厚非，只要愿意交钱，京都那边基本不管。贝贝是凡三非婚生孩子，让姑姑收养还可以理解；小青这个事，则属于纯粹搭车了。 “这事，可能需要竹子背黑锅了。她听说一次可以落户四个人，觉得指标丢了可惜，自作主张将贝贝与小青过继给自己。这事，是她自作主张，背着周家贵与凡学术，与大嫂私下操作的。” 听周家贵这么说，凡学术有些不安地看向一旁的凡学竹，觉得对不起这个妹子。 当初，为了民办教师转正，她苦熬了多年，费了不少心血。 “大哥，你们不用考虑我，对三子怎么有利怎么来，只要能保住弟弟，大不了我不教书了。” 凡学竹如此开明，周家贵与凡学术都很欣慰，关键时刻，还是自己人靠得住。 “最大的麻烦是黄海，所有这些孩子的户口，以及张莉假结婚的手续，都是经他手出去的。他如果不配合，我们刚才商量的都是白说。” 周家贵担忧地说。 周家贵与这个黄会计不是很熟，但他很清楚，这些事，追查到底，黄海的责任最大。 “黄海是我的学生，去年因为计划生育，会计被拿下。他没什么手艺，到建筑工地打工，又苦又累，干不下来。春节时，他还找我帮他找个路子，年后投靠凡学东，去南边打工去了。” “这个人非常关键，如果他反水，大哥首当其冲，三子也可能被牵连。”周家贵强调。 “黄海为人仗义，说服他不成问题，但不能让人家白背锅，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些好处。他老婆身体弱，不会种地，还有两个小孩上小学，一旦出事，家里老婆孩子就没人养活。 ” 这时，呆在一旁的凡学竹插话：“只要他愿意帮忙，把这些扛过去，三子肯定不会亏待他。别的不说，可以让他进文月酒行，享受周一龙一样的待遇。” 凡学术愁眉顿开：“只要能像老周一样，黄海百分之二百愿意。” 周家贵提醒：“这事只可让黄海意会，不要说太明白，免得他吃不住警方讯问压力，反水后乱咬。” 凡学术点头，表示明白。 说到临了，凡学竹又提了一个问题：“大姐正与三子闹别扭，孙豫转户口的事，就怕她不愿意承认是自己所为。” “不至于吧！大梅脾气倔，但遇到大事，还是分得清大小轻重的。” 凡学术对这个大妹妹比较了解，因此，他认为，这个时候，大梅不会胳膊肘往外拐。 “大姐我倒不担心，那个孙家华的嘴，没个把门的，我就怕他到时候胡说八道。”周家贵提醒。 凡学竹点头：“我现在就上楼给大姐打电话，说一下这事。” “你就告诉她，孙豫转户口的事，是她自己同意的，其他的不要用多说。”周家贵又提醒道。 凡学竹先去二楼，看看方方作业做完没有。 这小子早已做完，正坐在床上看电视动画片。凡学竹叮嘱他赶紧洗澡睡觉，然后上三楼打电话。 接到凡学竹电话，凡学梅先是大吃一惊，接下来果然非常配合。 “这事不会影响孙豫上大学吧？”凡学梅有些担心。 “应该不会！那时候，她只是个孩子，大人做什么也不告诉她，让她去哪儿她就去哪了。” 凡学竹安慰姐姐，这事的后果究竟怎么样，她也说不明白。眼下是先救急，后面的事，那就像吃萝卜，吃一截剥一截，管不了那么长远。 “这事你知道就行了，回头你叮嘱孙哥一下，就说他什么都不知道，家里事都是你操心得了。” “得嘞！他都四十出头的人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凡学梅随口应道。 凡学竹下楼后，三人商定，事情紧急，明天大家就分头行动。 凡学术南下鹏城，抓紧见张莉与黄海，对外名义是去见凡学东，商量老屋地基问题。 凡学竹北上京都，与凡三凡雪沟通，对外名义是给方方联系初中学校。 第97章 法律推演 6月3号，萧飒从鹏城飞到京都。 在五棵松一家酒店，萧飒、马艳红与凡三对所有能想到的问题，以及可能的调查、讯问，全盘做了一次推演，并研究了相应的对策。 这次复盘，一直忙到傍晚。 傍晚，凡学兰过来，与萧飒见面。 白天，凡学兰去见了孟大妈，说了三哥为两个孩子虚报户口的事。 孟大妈的三儿媳就在市局户籍科，她告诉凡学兰：“京都这边，只负责接收。只要中州那边不追问，这边不会管。如果那边追究，这边充其量就是注销户口。” 这让凡学兰心里大致有了底。 与萧飒交流后，她也认同这个看法。 这次的事情，问题在雩娄那边，京都这边，反而一切都是按程序与规范办理的，没啥问题。 吃饭时，凡三接受建议，选择凡学兰的大学同学闫炎，担任京都常年法律顾问；选择萧飒前同事凌凌，担任浦江常年法律顾问。 第二天清晨，凡学竹到京后，立即赶往光明小区。 洗把脸，吃点东西，她就与凡三、马艳红一起，去五棵松酒店见萧飒。 三人来到酒店时，闫炎、凌凌也已到了。 闫炎是一位帅哥，中州大学毕业后，到华夏政法大学读硕士，在京都公检法人脉广泛。 凌凌是一个大美女，大学毕业后赴美留学，拿到耶鲁法学硕士后开始从业，是浦江律师圈新秀。 凡三是中州大学校友，又是纽大斯特恩商学院mba，见面后，三人很聊得来，很快就打成一片。 寒暄过后，凡三谈了自己及家人可能面临的调查，凡学兰说了她与凡学术商议的应对口径。 三人逐条推演后，认为这么解释，说得过去。 关键是张莉、黄海、凡雪与凡学竹讯问时咬紧牙关，就事论事，按这个口径对外说话，不胡乱攀扯。 只要这四人坚持，凡学术与凡三就基本可以从这些事中摘出来。 即使有人反水，把凡学术拉下水，只要凡学术不攀扯，凡三依然可以置身事外，他的问题充其量是资助投资落户。 即使凡学术攀扯，凡三也就是为孩子上学，虚报户口，算不上什么大事。而且，他也不是直接经手人。 因此，凡三谈不上严重违法，最大后果，要么被没收资助的钱款，取消违规落户的孩子户口；要么保留孩子户口，缴纳社会抚养费。 至于他向党派上级的口头汇报，只是一种认错姿态，不具备法律意义。 三位律师担心，对方会对凡三上技术手段，监听他的电话。因此，建议他从这一刻开始，不要与人打电话或见面谈论上述事情，以后凡事都由律师出头。 这样，他就彻底与事态隔离，免得给人串通做伪证的口实。 律师们分析，对方估计很快会虚张声势，大肆调查，让凡三就当做不知道，凡事交给他们处理好了。 “如果因此慌乱，到处商量，很容易被对方抓住把柄，说你串通、作伪证，妨碍司法机构调查，那才是真的触犯法律。” 这通说辞，将凡三吓出一身冷汗。 对方都是老江湖，参与调查的估计也都是老司法，普通人恐怕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一旦手忙脚乱，没有事也会被他们整蛊出事来。 谈及违法超生，三位律师认为，那都不算事，不外乎是缴纳社会抚养费以及罚款。 倒是几个孩子的抚养权，他们提醒凡三小心一点。 “当初都是口头协议，要小心有人趁火打劫，争夺孩子抚养权，进而索取孩子名下房产及财富。” 闫炎提醒，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凌凌分析：“大不了让渡孩子抚养权，赔上孩子名下房产。在孩子大学毕业前，您可以限制这些房产的转让，等孩子毕业后自己处理。” 萧飒则批评凡三：“你这么年轻，干嘛急着给孩子分家产。如果孩子们名下有大量财产，对方很可能花大钱，请律师与你打官司，直接争夺这些财产所有权。” 这时，马艳红插嘴：“这几家家境一般，有那么多钱请律师吗？” 萧飒与她很熟，笑着点拨：“妹妹，人家律师可以先免费服务，赢了官司后再按比例分成。现在，西方名人的离婚案，国内帮人讨债的律所，都是这么干。” 这一说，把马艳红吓了一大跳。 这世上的事，真的是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 想到这里，她立即打开电脑，调出凡家几家公司的章程以及海外家族信托契约，让这三位大律师帮忙审核，看看有没有问题。 这一看，还真看出了问题。 几位律师一致认为，香江三山投资的法人代表及董事长由凡老爷子担任有隐患，一旦凡家兄弟姐妹闹矛盾，很可能提出瓜分股权，到时候，麻烦非常大。 此外，海外家族信托契约中，凡家自主权偏弱，一旦处置不好，恐怕有丧失信托资产控制权的巨大风险。 这一说，更是让凡三兄妹心惊胆战。好在这些海外资产尚未开始委托，否则，麻烦可就大了。 另外，他们建议国内资产也可以采用类似家族信托形式运营，成立家族资产办公室，资产管理会。 以后，除了家族主事人，所有家族成员只有分红权，没有资产运营管理权。 一天下来，凡家兄妹配合，三位律师对凡氏家族从财产管理、公司运营及目前面临的法律麻烦，全都做了审核、推演，并逐条提出对策与法律建议。 直到晚上9点，所有事情才商量完毕，下楼吃晚饭。 三位律师很累，凡三也疲惫不堪，马艳红更是昏头涨脑。 吃饭前，凡三与闫炎、凌凌口头约定服务年费，与萧飒完全一样。 两人的法律服务就从当天开始，京都、浦江、鹏城的联系人分别是凡雪、肖慧与杨琴，待虚报户口这件事平息后签订年框。 吃饭时，凡学兰赶过来，与三位司法同行干杯，感谢他们对凡家的帮助。 吃完饭，三位律师上楼休息，凡学兰开车送二姐、三哥与马艳红回光明小区。 路上，她完全赞同三位律师的建议：“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三哥，你先上班，看看对方有啥动作再说。” 下车前，凡三叮嘱两位妹妹：“这些事，跟自己家里人，最好一句都别提。” 回到家里，父母正忧心忡忡，坐在客厅里等着。南策云去楼下了，钱咏琳在南边屋哄小鱼儿睡觉。 见凡三姐弟回来，母亲赶紧站起来，准备去厨房热饭。 “妈，您不用忙，我们吃过啦！” ““三位律师怎么说？”凡文车不问凡三，面向二姑娘问道。 老爷子知道儿子怕老两口担心，因此，恐怕不会跟他们说实话。 凡学竹宽慰父母：“律师都推算过了，三子没什么责任，就是资助落户，大不了取消孩子户口，把资助的钱没收。计划生育，也就是收一些罚款，你们不用担心。” “竹子，三子真的没事，你可别哄我们？”刘月英赶紧追问。 “我哄您们干嘛！您二老放宽心，这次，我就算是丢掉教师饭碗，也要保三子平安无事。” 凡学竹看着母亲，又看了一眼父亲，坚定地说。 （第六卷完） 第1章 贬黜 让上帝的归上帝，凯撒的归凯撒。 ——题记 周一上午，凡三刚到单位，就被叫去参加总经理办公会。 会上，汪毅先是表扬了肖如海、凡三等营销投资团队在鲁省连下两城的业绩。 接着，回顾了近两个月的巡视工作。 然后，他话题一转，提出：为了落实巡视现场的有关决定，巩固巡视效果，现在公司决定，成立常规巡视小组。 据他介绍，巡视组设组长一名，副组长2名，办公室日常工作人员若干，由总部各部门抽调。 “经研究决定，由凡学松同志担任专职的常规巡视小组组长，负责全国各地分公司的日常督导工作，投资部暂时由肖如海同志负责。” 汪毅话音刚落，与会人员都不约而同看向凡三，看他是何态度。 凡三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微笑着回望大家，表示他没有意见。 日常巡视，看上去权力很大，但是一个得罪人的活，无论怎么做，都会落埋怨。 最关键的是，凡三还失去投资部这块自己的专有领地。 这是明显的边缘化迹象呀，这小子还能笑得出来，真不知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周末两天，在汪毅指示，肖如海督导下，飞雪总部已经将巡视小组的办公室安排好，就在总裁办下面一楼。 巡视组人员也已指定，两个副组长，分别是财务部的老审计张鹏，营销部的老销售李爽。 人员也是临时从各部门抽调而来，多是这次下去陪各部门领导巡视的随员。 除了组长、副组长各一间办公室，其余随员都在一间大办公室办公。 这些人的编制都还在原部门，凡三这个副总的编制，也依旧挂在总裁办。 虽然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清楚，这是个临时成立的过渡单位。 凡三这个公司里曾经的红人，已被打入冷宫，开始被边缘化了。 散会后，各部门头头回去通知相关人员，最迟本周五下午到巡视组报到。 下周一上午，巡视组召开全员会议，汪毅到场讲话，其他领导也到场坐镇。 看来，这个老大还不错，虽然迫于上面压力，贬黜了凡三，好歹还是为他上任，撑一撑台面。 巡视组成立，凡三调任专职组长，无疑是飞雪总部当天的爆炸性新闻。 消息传开后，凡三成为焦点人物。 一时间，他走到哪里，都会吸引很多人的眼光，伴随着小声议论。 这些眼光很复杂，有惋惜，有冷漠，有嘲笑，有幸灾乐祸。 当然，也有依依不舍，不过只有一人，那就是潘华。 在投资部待了这么多年，凡三是最好伺候又最体贴下属的主管。 可惜，随着这一声调令，这个年轻的老大，今天就要离开。 凡三没有在意旁人的眼光，下楼后，来到投资部办公室，收拾自己的物品。 由于是内部调动，手提电脑等办公用品可以随身携带。因此，潘华过来帮忙，将凡三常用的几样物品搬到楼上。 新办公室窗户朝北，没有此前办公室的阳光灿烂。 贬职就是贬职，如果办公环境与以前一样，甚至更好，那也没法向上下交代。 上班第一天，整个巡视组，就来了凡三自己，他成了真正的孤家寡人。 两个副组长，张鹏周二下午过来，李爽周三上午过来；其他员工断断续续，周五下午，就剩下投资部的员工没来报到。 这个员工不是抗命，而是还没到岗，她就是那个惹翻宁老太太的梁思伊。 这小妞还没到岗，就成了总部的烫手山芋，各部门都不敢碰。 肖如海名义上代管投资部，他哪有功夫经常过来，因此，就指定此前熟悉的一位老研究员，负责部里日常事务。 这个临时负责人，就是面试梁思伊的李爱民。他一上任，第一件事就是把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凡三。 “凡老大，你不是欣赏这小妞嘛，那就把她送给你。到时候，宁老太再问起来，你们正好凑做一对！” 公司内部调岗的事情，凡三没有跟家人说。即使说了，除了增加家人烦恼，让父母担心外，没有任何卵用。 周末，凡三待在家里，将所有股票账户，仔仔细细核对了一遍。 确认没有交叉持股超过公司总股本5%以上的股票后，他对自己的股票仓位与对外投资也算有了一本清晰的账。 目前，经过多年分红送股，股改后，凡氏家族的股票资产已经大幅增值。 香江三山投资，持有：美股网易，112万股（1拆4），市值2318.4万美元；香江股市飞腾2亿股，市值32.5亿港元。 另外，对何葳成立的新日创投投资1000万美元做lp，合计1000万股；对张莉鲲鹏纸业240万的投资，占股40%。 此外，还有1000万港币流动资金。 京都五湖投资，持有：贵州茅台1870万股，股票市值7.868亿元；另有对金北电商的500万天使投资，占股500万股。 此外，各家公司的股改分红，追买自家股票后，账上还有500万流动资金。 浦江九州投资，持有：金陵电器450万股，市值2.2亿；晋省煤业580万股，市值4541万；皖省水泥350万股，市值4263万；赣省铜业610万股，市值6087万；湘省重工300万股，市值3084万；长白制药300万股，市值4632万元；京信证券530万股，市值7223万。 第二批买入的贵州茅台130万股，市值5538万；五粮液1000万股，市值1.143亿；蜀地老窖1500万股，1.749亿；香洲电器500万股，市值5655万。 此外，对下邳老酒投资1600万元，持有1500万股，账上还有1000万流动资金。 累计算下来，3家公司合计持有二级市场股票市值，境外大约人民币35亿元，境内17亿元； 另有4项股权投资，原始资金投入约1亿元；账面流动资金2500万。 此外，这3家公司在鹏城、浦江、京都各有200平米的办公室。 凡三自己名下的京信投资，投资2000万建设文月酒行，目前已有3家门店，在建6家门店。 另外，除了老家的别墅与绿城的一套房子，直接归于凡三名下的香江、鹏城、浦江、京都累计有住房36套，不包含钱咏琳名下及已落到几个孩子名下的房产。 这就是凡氏家族名下的全部家当。 按照当时的社会财富榜，凡家已是稳稳的头部富豪家族。 不过，除了香江三山投资，境内两家公司下面，都有十几家分公司分散持股。 除了极少数对凡家特别是凡三知根知底的朋友，国内公众对这个隐形富豪家族几乎一无所知。 盘点清楚后，凡三心里有了底数。 他决定，暂时还在飞雪啤酒蛰伏一段时间，等这场风波过去，a股这波牛市见顶后，他就全身而退。 他决定，争取在40岁左右，自己能当甩手掌柜；思念思想大学毕业后，就让他们去折腾，自己就提前退休。 第2章 风起 6月12日，星期一。 汪毅果然践行诺言，带领几位副总来到巡视组办公室。 走看了所有办公房间，并在集体办公的大办公室，即兴发表简单演讲后，他与几位副总就微笑告别。 大领导走后，凡三与张鹏、李爽两位副组长一起，开了个领导班子会议。 三人商定，当月不急于下去，而是汇总巡视期间现场办公事项的落实进度，以及各啤酒基地上半年的产销状况。 两个副组长各负责一摊，张鹏负责督查措施落实，李爽负责监控营销动态。 凡三这家伙再次当起甩手掌柜。 他这样吃粮不问事，正好符合上面的要求，因此，没人去过问这家伙上不上班，干不干活。 飞雪总部这边，有关凡三调岗的消息，热闹一阵后，逐渐冷却。 表面上，总部已经风平浪静。 凡三只是从投资部办公室搬到楼上巡视办，待遇没变，依旧能参加总经办会议，列名末位。 其实，内里却是风高浪急。 润之集团内部，宁老太主导成立了专门针对凡三的调查组，走访调查举报信中提及的凡三违规乱纪行为。 润之集团外部，鲁省曹副省长走马上任后，开始清洗异己。 这时，蒙阴酒厂部分职工举报厂长任大志贱卖国有资产。于是，老曹就碟下菜，成立调查组，调查这个刺头。 飞雪对蒙阴啤酒的这起并购，始作俑者就是任大志与凡三。 因此，鲁省纪检部门，也向润之集团发了公函，要求必要时讯问凡三。 收到公函时，李伟正陪上级在欧洲访问。于是，总经办将公函转给了宁老太。 这一下，老太太如获至宝。 她正愁调查凡三私生活没有抓手，不好介入，毕竟，润之集团没有执法权。 宁老太立即与鲁省调查组联系，没想到主导此事的恰是自己大学同学曹尚志，双方一拍即合。 于是，对于凡三的外部调查，宁老太就交给了鲁省调查组。 润之集团内部的调查，还算平和，毕竟，凡三的业绩摆在那里。 传说中的暧昧对象，薛维维刚上班就去了营销部，不久就调到总部，因此，两人几乎没有接触机会。 另一个更不靠谱，因为那个据说与他有暧昧的女生，就是春招进来的梁思伊，现在还没报到，到哪里去暧昧。 有人传言，在收购狮王啤酒苏州公司时，凡三曾特地关照一个年轻的女高管。 飞雪收购时，这个女生拿了补偿金后离职，现在跟飞雪八竿子也打不着。 至于有人反映，凡三到钱塘开会那次，坐在下面与一位参会的年轻女生谈笑风生，好像是故交。 据说，这个女生是另一家啤酒厂总经办的人员。但这家啤酒迄今没有与飞雪合作，调查组也只能望洋兴叹。 润之集团内部的调查，近乎停滞。 集团外部，鲁省调查组却风风火火。 鲁省调查组抽调公安人员，与京都、鹏城、中州等地公安部门接洽，派人对凡三几个孩子虚报户口的事情，实地调查。 鲁省公安首先去了鹏城。 鲁省来人了，鹏城当地公安自然要接待，最后，由市局治安大队的王山陪同，去龙华锦绣家园小区调查走访。 6月15日上午，鲁省来的警官叫关伟明，他与王山到了锦绣小区旁边的一家派出所，由所里传讯邵娜过去问话。 事先，杨琴简单跟邵娜提过一嘴，邵娜没想到，警察这么快找上门来。 邵娜有些紧张，阿娟便叫单位法律顾问陪她一同前往。 路上，这位法律顾问告诉邵娜，回答尽量简单，知道的就说知道，不知道的就说不知道，不要东拉西扯。 到了派出所，没有进审讯室，就是在一间办公室，关伟明与王山没有说过，鲁省一位女警问了几个问题。 “你与凡学松的女儿邵阳，改名凡思潇，到京都上学的事情，你是否知晓？” 一位女警和颜悦色地问。 “知道。”邵娜简单回答。 “她在雩娄改名换姓，另上户口的事情，你是否知晓？” “不知道。” “你仔细想想，是不是知道？”女警诱导。 “不知道。”邵娜还是那句话。 “据我们调查，你孩子在鹏城的户口已经注销，为什么？” “听说孩子在京都落户，我们担心户口重复，就把这边的户口注销了。” 这一次，邵娜解释了几句。 “是否凡家和凡学松安排你这样做？” “没有，我们很少联系。”邵娜的回答简明扼要。 警察见问不出什么，就让邵娜先回去了。 “这个女生态度不卑不亢，言语滴水不漏，是不是有人事先训练过？” 关伟明询问王山，王山笑着说：“人家好歹也是上市公司办公室副主任，这点素质有什么稀奇。” 得知鲁省警方是来调查凡三，王山就抱定了得过且过的态度。 下午，当地派出所传张莉过去问话，虎婆与张瑞昌陪着女儿过去。此前，萧飒约张莉见过一面。 见面后几句话一说，萧飒就知道，响鼓不用重锤擂，这女人口才了得，她把注意事项说了后，就放心地离开了。 这一回，警察开始询问的不是孩子户口，而是张莉假结婚的事。 “户口登记上显示，你曾与雩娄回龙镇村民杨二宝（老杨）结婚，这是是否属实？” 那位女警边问，边盯着张莉。 张莉是老油条了，这个场面还吓不住她。 “当然。”张莉简洁回答。 “可是，有人举报你们属于假结婚？”女警有些咄咄逼人。 “结婚就是结婚。”张莉也不卑不亢。 “可是，他又老又丑又穷，根本配不上你？”女警又开始诱导。 “鞋合不合适，自己知道。”张莉根本不上当。 “问题是，你与老杨婚姻存续期间生的孩子，后来却被改名换姓凡思鹏，到京都上学，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女警面带机巧问道。 “这属于个人隐私，我可以拒绝回答。”张莉回怼。 “这个孩子的户口还在鹏城，名叫张帆，对吧？” “是的。” “那么，孩子改名换姓重上户口又是怎么回事？”警察追问。 “我不知道。”张莉简洁回答。 警察见问不出什么，只好让张莉离开。 离开前，这位女警警告张莉：“你要对今天所说的一切负责，知不知道？” “知道。” 张莉一边微笑着回答，一边招呼父母一起回家。 看着这个都市丽人离去，关伟明不由有些惊讶：“哇塞！特区的女生，都这么牛逼吗？” 王山笑着解释：“人家好歹也是位女企业家，工厂产值每年几千万呢！这点场面还是见过的。” 那个女警不由感叹：“这个凡学松就这么有魅力，职业白领与女老板通吃？” “感情的事，谁能说得了？华仔还是万人迷，男女老少通杀呢！”王山笑着调侃。 第3章 肘生腋变 张莉与父母刚走到派出所门口，还没出院门，就见哥哥张彦风风火火跑了过来。 “你们站住，我有话要说。” 张彦一边拦住他们，一边对派出所办公室，大声喊道：“警察同志，我要检举揭发。” 这一幕，不仅让张莉大吃一惊，也让父母发懵，更让派出所的几位警察惊讶。 “这是哪里跑出来的奇葩？”王山调侃。 不过，那位女警却如获至宝，赶紧出来招呼道：“你们都回来，这位先生有话要说。” 于是，张莉一家再进派出所办公室。 这回，坐在主位的换成了关伟明。 他盯着张彦，问道：“你是什么人？要举报谁？” 张彦成天在娱乐场所打滚，自然也不怕警察。 “我是张莉哥哥张彦，我要揭发她说假话欺骗警察，她与那个老杨根本就不认识，所谓结婚，都是为了给孩子报户口，开的假证明。” 那位女警上前拿过张彦的身份证查验，又复印备案。 关伟明并没有像那位女警一样激动，而是冷静地望着张彦：“说话要讲根据，你这样指控，证据何在？” 张彦哪里有什么证据，但这家伙口才了得：“我就是证据，那时候，张莉与我合伙开厂，她的行踪我都清楚。” 关伟明看向张莉：“张小姐，对张彦的指证，你怎么说？” 张莉看了一眼这个越来越不成器的哥哥，非常平静地说道：“我只知道自己与老杨登记结婚了，至于这位先生，为啥质疑，你们去问他好了。” 关伟明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猫腻。不过，当事人承认自己与老杨结婚，没有过硬证据，总不能直接否认。 “这位张先生，自称是张莉的哥哥，叔叔阿姨，您们怎么说？”关伟明看向张瑞昌与虎婆，和蔼地问。 “是的。” “那么，张莉与老杨结婚的事，你们知不知道？” “知道。” 张瑞昌回答，这时候，决不能像张彦那个浑小子，把张莉置于险地。 “他们在包庇张莉，我可以以人格保证，张莉与老杨没有结婚。” 张彦有些歇斯底里地喊道。 “就你这德性，还提人格，我呸！”王山看着这个反骨仔，肚子里就来气。 “张莉，张彦毕竟是你亲哥哥，他这么大义灭亲，毕竟有原因，你怎么说？”关伟明问道。 “张彦早就退出鲲鹏纸业，现在厂里生意好了，他又想回来。但他没钱参股，就希望我与二股东凡学松都出事，他正好可以过来接手。因此，我严重质疑他检举的动机，让他提供证据好了。” 这番话，顿时让张彦的形象无限下滑：“我操！一个图谋妹妹财产的家伙，能是什么好鸟？” 于是，关伟明看着张彦，郑重说道：“张先生，举报是要真凭实据的 ，我们下周一以前都在鹏城。你有新证据，可以报告这里的派出所，他们会及时联系我们。” 说完，他又对张莉与张瑞昌老两口说：“不好意思，耽误你们一段时间，现在，你们可以离开了！” 张莉扫了张彦一眼，拉着父母向门外走去。张彦一看警方不追究张莉，就想撒泼，强行阻止她离开。 旁边的王山，对旁边的派出所所长喝道：“你们还傻看着干嘛，难道要看着这个家伙，在派出所院子内撒泼吗？” 正在看好戏的派出所民警，顿时醒悟过来，立即上去两个警察，拦住张彦。 “张先生，这里不是你们家，你再这样拉拉扯扯，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一位老警察提醒张彦。 这家伙看着张莉与父母施施然走出派出所大门，又气又急，可是，面对警察们难看的脸色，他又不敢再大叫大闹。 “关处长，我看这个张彦好像有话要说。”那个女警柳叶提醒。 “小柳，你也是老公安了。干我们这一行，最重要的是证据，决不能听信一面之词。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嘛，这个张先生，有了新证据，可以随时过来找我们。” 关伟明不动声色，话里软中带硬。 柳叶一听，便没有再多言。 张莉出门后，招呼父母上车，开着自己新买的白色宝马扬长而去。 等张彦出门时，连宝马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他气得跺跺脚，也上了一辆白色宝马，可是，这显然是一辆旧车。 张彦没有回锦绣家园小区，而是去了距离派出所不远的一家宾馆，停好车后他直接上了3楼。 敲开房门，张彦回头看了一眼走廊，看见没人后，他迅疾闪身进去。 屋里，一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看着张彦进门的神情，就知道这家伙肯定是劳而无功。 “这点事你都搞不定，你还能干嘛？” 这个女人身材苗条，脸蛋娇俏，说起话来有些刻薄。 张彦本来就一肚子窝囊气，听这娘们叨叨，他猛地扑上去，将这娘们按倒在床上，顺手撩起她的裙摆，腾掉自己的裤子，压了上去。 不一会儿，这小娘们就在他身下开始咿咿呀呀胡言乱语。 “骚娘们，让你叽叽歪歪！” 张彦一边发泄，一边发狠。 两人似乎很熟，不像是萍水相逢。 原来，这小娘们不是旁人，正是张莉曾经的好姐妹顾立新。 虎婆老两口住进锦绣花园后，张彦时常过来，看望爹妈与女儿。因此，很快就与同住一个小区的老乡顾立新混熟了。 一个天生风流，一个心眼活跃，于是，两人很快就暗中勾搭上了，经常去附近的宾馆滚床单。 这次，顾立新偶然听说检查组下来。 正好张彦来了锦绣家园，为了彻底搞臭张莉，扳倒凡三，她打电话约他过来，一边滚床单，一边教唆他出头检举。 张彦早就觊觎鲲鹏纸业，受到顾立新的挑拨后，顿时利令智昏，穿好衣服，就径自跑到派出所堵门检举。 虽然检举不成，但不妨碍这两个狗男女苟且。 张彦与顾立新两人正在欲死欲活地折腾，一点也没有注意外面的动静。 突然，砰的一声，房门被撞开，一个警察带着2个巡逻队员冲进屋来，一边拍照，一边呵斥。 拍照完毕，警察让这两人穿上衣服，然后上了警车，带到派出所。 原来，两个巡逻队员，发现这两人不止一次来这个酒店。他们以为是张彦嫖妓，就想抓个现行，罚款后冲抵任务。 刚才，他们就想上楼抓人。不料，张彦急匆匆下楼，开车离去。 两个巡逻队员正直呼倒霉，发现那个女的并没有出来。于是，他们便按捺着性子，静静守候在一旁。 果然! 差不多40来分钟后，张彦又急匆匆回来，而且立即上楼了。 于是，这两人就报告了附近的巡警，这个警察也是他们的直接上司，三人一起上楼，正好将这对狗男女堵在床上。 到了派出所，王山等人还未离开，一见张彦这家伙又回来了。 正纳闷呢，那个巡警过来，简单介绍了情况。顿时，在场的警察都哭笑不得。 “就这种人，刚才还说要拿自己的人格保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关伟明鄙夷地看了张彦一眼，旁边的柳叶，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种人渣的话，她竟然也相信 ，看来，自己真的是太嫩了！ 王山对那个巡警附耳：“好好招呼！”说完，他便与关伟明、柳叶一起，开车回市局。 至于张彦这个烂仔，没有人去关心他的死活。 张彦吃了一顿皮肉之苦，按最高5000缴纳罚金后，才被警察放出来。 顾立新待遇稍好，警察只是让她做了个笔录，并没有怎么着她。 离开派出所，顾立新上了张彦的车，两人狼狈逃窜。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不出两天，两人偷情并被警察堵在床上的糗事，就传遍了附近街道。 张彦吓得连夜就跑了，顾立新也好长时间不敢回锦绣家园。至于举报凡三与张莉的事情，也就不了了之。 第4章 暗箭难防 风起于青萍之末。 顾立新与张彦的丑闻传开后，张莉算是彻底明白，究竟谁在与自己过不去。 她没有想到，一向有五朵金花好姐妹之称的顾立新，会暗中对自己下毒手。 “虽然有时候闹点小别扭，可是，我们干得不是一行，平时各忙各的，就为了拒绝帆帆结干亲那点小事，至于嘛？” 张莉有些百思不解。 事实上，自从张莉拒绝与顾立新结干亲后，这小娘们就怀恨在心。 进入2006年，张莉的鲲鹏纸业，生意越发红火。 其中，一个新添的大客户，是润之集团下面的一个企业，据说是凡三介绍过来的。 眼看着张莉的生意蒸蒸日上，重新开上崭新的宝马，顾立新心中的羡慕嫉妒恨开始几何级增长。 她反复琢磨，觉得张莉现在嚣张，背后全靠凡三支撑。只要扳倒凡三，张莉也就成了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 不过，凡三的工作、生意、生活都跟顾立新不搭嘎。 这娘们千思万想，想到凡三为几个非婚生孩子虚报户口到京都上学的事，这事千真万确。 于是，她就写了一封匿名信，向润之集团举报凡三。 当然，这娘们也不是省油的灯，除了举报凡三虚报户口外，还把张莉假结婚这事也捎上。 另外，她又编了一些凡三与单位女同事拉拉扯扯，关系暧昧的假话，以及想当然的在企业并购中行贿受贿的事情。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封纯粹出于报复甚至恶作剧的匿名信，正好赶上宁老太走马上任润之集团纪检组长的档口。 太平洋彼岸的一只蝴蝶扇动翅膀，结果引发太平洋这边一场风暴。这封匿名信，也引发了这场对凡三的大规模调查。 张莉私下告诉杨琴，让凡三小心身边人，顺带说了顾立新对她与凡三的举报。 杨琴把这事告诉了马艳红，让她转告凡三。 凡三做梦也没有想到，第一支射向自己的暗箭，会是以往那个穿得花枝招展，见到自己巧笑倩兮的漂亮老乡顾立新。 自从北上后，凡三几年都见不到这娘们一面，如果没人专门提起，他平时根本都想不起她来。 人心隔肚皮。 有时候，真不知道谁会暗中算计你。 最近，除了工作上的事情，凡三几乎不与外界联系。几位律师提醒他，小心对方对他的手机实行技术监控。 幸好做了预防，鲁省公安还真申请上面，对凡三常用的手机号进行了监听。 让他们失望的是，这家伙的电话，除了偶尔接公司内部两个电话，几乎无人拨打，他好像也不与外卖你怎么联系。 其实，马艳红又以其他人名义，给凡三新买了一个手机。 不过，出于谨慎，他很少使用。 反正父母与老婆孩子都在身边，可以随时见面，他也懒得去费那个心。 6月19日，星期一。 中午过后，鹏城市局还是没有人来举报，于是，关伟明与柳叶就告别王山直奔机场，坐航班飞往浦江。 上周，另一组两个警察，从鲁省直接去了雩娄。 雩娄公安派一个快退休的科级干部严肃陪同，这哥们就是周家贵那个老战友。 说实话，雩娄本地公安对这类事兴趣缺缺。 当地经济不发达，凡是考出去的大学生，很少回到当地。 凡是能在外闯出点名堂的打工仔，大多数都在外乡买房安家。 因此，能出去，尤其是去一二线大城市或沿海经济发达地区，那是出人头地。 而且，查处这种事，纯粹是损人不利己，因此，谁都不想趟这趟浑水。 不要说凡家目前已在当地有了一定势力，就是没什么根基，公安里的人也不积极。 你去找茬，人家会有好脸色，积极配合吗？更不要说，人家移民可是花了七八十万真金白银，一般人做得到吗？ 有这功夫，还不如抓赌抓嫖，好歹还有点经济效益。 于是，严肃这个即将退休的经济犯罪科科长，被推出来应付差事。 鲁省来雩娄的公安，也是一男一女。 男的是一个派出所民警，小伙子上岗刚两年；女的是泉城市局户籍科长雷晴，她四十出头，倒是经验十足。 两人在严肃陪同下，到回龙镇走访了一圈。 在凡三老家凡岗，提起凡文车老两口都是说好，说他们为人心善，接济过不少乡邻。 问起他们的孙子孙女，这些人都语焉不详，事情也确实是如此。 除了吴秀玉生的思念思想外，其他孩子几乎都没回过凡岗老家。 在回龙镇街道，问起凡三，都说他是一个好老师，书教得不错。 问起他的孩子，人们见到最多的是那个帆帆，听说那个孩子是在南边生的，后来到京都上学去了，其他的一无所知。 到了民政所，民政助理周彬说，结婚登记主要看村里证明与男女双方身份证，只要双方愿意，他就给办理登记，其他情况他就不清楚了。 至于那个结婚对象老杨，头年冬天已经去世，不可能爬起来回答了。 在派出所，经办民警说，前些年人口普查，上面有政策，凡是计划生育超生偷生的孩子，一律帮助补办户口。 那时候，办了很多类似的户口，至于凡雪名下怎么会有几个孤儿，她也想不起来了。 当时，只要村里出证明，这类孩子都给补办了户口，她也没有注意那么多。 这种情况也是事实，派出所上上下下都记忆犹新。谁能知道，这些孩子后来遇到贵人，全都投资落户京都了呢！ 当地人羡慕都来不及，谁也不想去找茬，干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一通调查下来，有关凡三孩子虚报户口，张莉假结婚生子的事情，不是死无对证，就是不知内情。 最后的关键，都落在当时帮助这些孩子出示户口证明的村里会计黄海身上。 于是，黄海被从南边紧急传讯回来。 一开始，雷晴以为黄海是个精明伶俐的小能人。 见面一看，她顿时大失所望。 这家伙中等偏上身材，肤色白皙，胖乎乎的，不笑不说话，一副老好人、糊涂蛋外加法盲的形象。 说去说来，他只记得给这些人开过出生、户口及结婚证明，每年都要开很多次，因此，具体情形已记不太清楚。 据他所言，除了收两瓶好酒，几盒好烟，他就是冲着帮左邻右舍办好事的动机去开证明。 “凡雪是个孤儿，凡文勤是他大爷，老人家出头，把几个孤儿户口迁到京都，这是天大的好事，俺能不答应吗？” “老杨是个老光棍，突然有人愿意与他结婚，您说，我能不给人家开证明吗？” 这家伙看似天真地反问雷晴。 看着这家伙，雷晴简直无语，那个警察小伙，都想上去给他两耳光。 随同黄海一起过来问讯的还有他老婆。 这家伙的老婆非常瘦弱，站在那里就像一根竹竿，似乎一阵大风就能吹跑。 下午五点，学校放学后，黄海两个上小学的孩子跑到村部里找爹妈回家、 两个孩子都是女孩，一个一年级，一个三年级，穿得一个比一个破。家里还有一个不满一周的男婴儿，嗷嗷待哺。 黄海一旦被抓，这个家就算完了。 说实话，雷晴看到这家人这个样子，实在下不去手。 再说，她今天就算把黄海带到雩娄县城，关两天估计也是放出来。 外来的公安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当地政府可是要为民生负责的，不可能看着这家人就这么散了。 只要那个瘦弱的女人，带着三个孩子找上门，当地政府肯定是放出黄海了事。 因此，雷晴将这家伙教训一番后，就放他离开了。 黄海一出门，老婆孩子就扑上来，一家人前后簇拥着回家了。 第5章 主动顶雷 调查一圈，雷晴得出的结论是：一帮子想一步登天的农民，争着搭凡家的便车，正好遇到一个糊涂蛋会计，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办了假户口。 到了京都，凡家花了70来万后，这些人真的投资落户。 接下来，关键就看凡雪如何自圆其说，凡学竹姐妹如何解释凡小青与孙豫的户口迁移。 鹏城与雩娄的调查组通话交流后，决定南边去浦江找孙家调查，雩娄这边去京都讯问凡雪。 关伟明与柳叶，好歹等到下周一才动身离开鹏城，飞往浦江。 雷晴与那个小伙子，周六上午就乘车去隔壁的光州坐火车，前往京都。她希望能在这种一线城市，遇上几个明白人。 与雩娄这里缺少法律常识的的基层干部和乡民打了一周交道，她算是来好了！ 6约19日下午，在五棵松附近一家派出所，雷晴传讯了凡雪。 上午，接到派出所的传讯通知，凡雪心里有些憷。 她立即联系闫炎，对方答应中午去公司见面，下午一起去派出所。 中午吃饭时，闫炎给这小妞做了充足的心理按摩，并告诉她一些应对讯问的话术，尽量简单，直白。 至于将几个孩子转到自己户头下，让她一概推说是大爷凡文勤安排，她只是签字按手指印，其他一概不知。 到了派出所，一见凡雪是律师陪同过来，雷晴就知道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果然，问及户口迁移及几个孩子户口加入她户头名下的事，这小妞全都推到凡文勤身上。 凡文勤早就去世，到哪里去找对证？ “小雪，你跟我说实话，为啥帮助这几个孩子一同投资落户京都？” 雷晴循循善诱。 凡雪看似天真地回答：“我说了实话，公安会不会停止追查，不追究我的责任？” 这一说，雷晴心里暗喜，闫炎则满头起包。 “对不起，我声明一下，刚才这位警官的问话，有诱导当事人嫌疑，我提出抗议。” 闫炎举手发言，表示不满。 旁边，京都五棵松社区的一位警官，微笑着说：“雷警官，下次提问，请说得简单直白一点 。” 接着，他转过头对凡雪说道：“凡小姐，这个问题，你可以回答，也可以不回答。” 凡雪看了闫炎一眼，又看了几位警官，还是回答了这个问题。 “这两个孩子是我带大的，我舍不得离开他们。” 这个回答，非常朴实，也合情合理。 旁边的警官都点头赞许，雷晴也无话可说。 她清楚，这个凡雪，16岁不到就被后母逼迫辍学，与继父、后母大吵后离家出走。 当时，凡家收留了这个孤儿，给她一份保姆工作，并在雩娄县城买房。 凡家迁移京都，这小妞带着凡家几个孩子也跟着投资落户。后来，凡家帮她在京都买房成家。孩子大了，凡家安排她担任家族企业京都公司总经理，成了京都新市民。 她现在的一切，都是凡家帮助后才有的，怎么可能指望这个人去当反骨仔？ “这孩子现在的表现才是正常的；如果她反咬一口，那才不正常，估计连我也看不起她。” 雷晴心里暗想，表面上却说得冠冕堂皇：“凡小姐，今天就到这里，回头你想起什么来，可以及时到这里报告。” 凡雪微笑着向警官们点头示意，然后与闫炎一起离开。 回程时，闫炎告诉她：“小雪，下次不许这样自作主张。与公检法打交道，能少说就少说，言多必失，明白吗？” “知道了。我就是看那个雷警官挺和善的，所以才多说一句。”凡雪一边答应，一边表示歉意。 6月20日上午，凡学竹在闫炎的陪同下，也来到五棵松派出所。 雷晴知道，凡学竹是老师，从教多年；丈夫又是镇里一把手，见过不少场面，因此，她对这番问讯没抱多大希望。 例行问话后，雷晴开始单刀直入：“凡学松的非婚生子女凡思宜，户口是你收留后直接报备的，是吗？” “是的。”凡学竹简单回答。 “为什么？” “您刚才讲了，这孩子是个非婚生子女。按现行政策，不能走正常途径报户口。作为姑姑，我不能看着这个侄女成为黑户，便自作主张收留了她。” 这话无懈可击，孩子既已出生，终归要上户口，不然，公安系统近年也不会将漏报瞒报人口，一律补登在册了。 “收养凡思宜有情可原，收养凡小青，又是什么理由？”雷晴这话有点诛心。 “就是看她可怜，顺带贪小便宜。” 凡学竹这话一出口，雷倒一屋人。 闫炎自然恼火，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上眼药嘛！其他警察也有些懵圈，这女人看上去见过不少场面，怎么说这种傻话？ “京都投资落户规定，一家可以申报四口。我家先生反对我移民，因此，空出一个指标。您知道，雩娄当地重男轻女很厉害，小青奶奶想将她送人，我见她可怜，就把她收养过来。” 这番解释，虽然钻了京都法规空子，但从凡学竹的思维来讲，确实合情合理。 无论如何，这两个孩子都是先经过正式收养手续后，随凡学竹一起投资落户。就程序而言，京都这边并没做错什么。 雷晴心中暗暗高兴半天，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欢喜。 “您是一个教师，属于公职人员，这样做就不怕丢掉饭碗吗？”雷晴追问。 闫炎再次举手，提出抗议。 不过，凡学竹示意他稍安勿躁，然后，以平静的语气，正面回答了雷晴。 “这两个女孩，一个出生就是黑户，一个即将被送走。如果因为收养了她们而丢掉教师饭碗，我也认了！” 这番话，多少有些矫情，但从凡学竹嘴里说出来，偏偏很感动人。 一个亲生侄女，一个近门侄孙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她以收养形式，帮他们申报户口，怎么说也是做了一个善事。 至于后来的投资落户京都，那是另一码事。如果没有钱，你收养了再多，也进不了京都。 问讯进行到这里，已进行不下去了。 雷晴挥手，让凡学竹离开。 出了派出所大门，闫炎擦了一下脖颈的冷汗：“大姐，以后可不许这样任性了。搞不好，本来没事，也被您说出事来了。” 凡学竹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一次到京都来，她已抱定“我不下地狱，谁下地狱”的决心。 对方掀起这么大的风波，不搞点事出来，恐怕不会罢休。既然如此，那就由她来顶这个雷好了。 只要不牵涉到弟弟，凡家以后照样蒸蒸日上，她即使不教书，也有事情可做！ 至此，雷晴这一组就几个孩子虚报户口的调查，已经无事可做。 她只能把调查了解到的情况，汇报上去，同时抄送京都与中州警方。 至于追不追究当事人责任，撤不撤销这些孩子的户口，都与鲁省警方无关了。 令她恼火的是，这些孩子明明是凡学松的非婚生子女，却一个个仿佛跟他没关系，是周边人上赶着给孩子虚报户口，他这个当事人竟然完全置身事外。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大半个月来，这家伙与这些当事人电话都不打一个，更不要说四处串通了。 显然，这次他们碰上了一个实力强大，熟谙法律的对手。 第6章 落井下石 6月21日上午，在浦东绿洲国际小区附近的一个派出所，关伟明与柳叶讯问了凡学梅夫妇。 凡氏家族特聘的法律顾问凌凌，陪同他们一起过去。 路上，凌凌与两人商定，由凡学梅一人出面回答问题，有疑难的由她出面。 讯问一开始挺顺利，柳叶问，凡学梅答，没啥瑕疵。 “谁让你把女儿户口挪到凡雪名下？”柳叶问。 “大伯凡文勤。” “事先征询过凡学松意见没有？” “没有。” “为什么？” “从小到大，遇事都是他来问我，不是我去问他。” 凡学梅这话说得很霸气，惹得周边几个警察都情不自禁地笑了。 后面的口径，与凡雪的大同小异，因此，柳叶懒得再往下问了。 显然，凡家人早就统一好口径了。 但是，凡三的手机监控显示，最近他几乎从不对外联系。 至于其他人，除非抓起来刑讯逼供，就这样叫过来问话，估计也是白问。 柳叶朝凡学梅挥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了。凌凌很高兴，上前拉着凡学梅的手，就朝门外走去。 两人正要出门，凡学梅发现，孙家华没有跟上来。 她扭头朝他喊道：“走呀！不走，你还指望派出所管你午饭啊。” 这句调侃，几乎把屋里人都逗笑了。 孰料，孙家华这家伙突然举起手，大声喊叫起来。 “警察同志，我要举报，凡学松做空沪铜期货，扰乱市场。他赚了上亿，却克扣帮他操作期货的员工奖金。” 周围的警察都有些莫名其妙，这里面的人，几乎没有一个做期货的。这家伙跑这里乱喊，纯粹是找错地方。 不过，正在整理笔录的柳叶，听到孙家华叫喊后，顿时来了兴趣。 这小妞是从泉城市局借调的，她有一个同学周洲，正好在浦东经济调查科。 这次调查，核心目标是凡学松，如果借此揪住凡的小辫子，无异于另辟蹊径，那就可以直接传讯这家伙，不用再在周边人身上浪费功夫了。 柳叶站起来，叫孙家华过来，开始正儿八经问讯起来。 周边警察与关伟明都感到莫名其妙，这家伙投诉，让他去浦东公安经济调查科得了，你这横插一杆子算什么。 凡学梅几乎被气晕了，虽然她对弟弟有意见，那是一时斗气。以后，家里两个孩子，迟早还要依靠他们的舅舅扶持。 她做梦也没有想到，孙家华竟然举报凡三做期货的事。 她知道弟弟做期货的盈利，如果一旦查下去，很可能要出大事，而且是天大的事。 凌凌更是焦虑，孙家华所说获利金额，举报的罪名，都是非同小可。 这种事，一旦立案，就是惊天大案。 当时，沪铜暴涨后大幅回调，甚至出现连续跌停，高层非常担忧。有关部门，还真的在调查是否有人操纵市场。 别人不清楚，作为圈内大状，她是知道这些内幕消息的。 她知道凡三炒股，但不知道他也做期货，而且是潜伏在沪铜里的市场大鳄。 这时候，她不敢对外联系，更不敢直接给凡三打电话，只是悄声吩咐凡学梅：“大姐，你快去阻止孙家华，这事太大了，决不能乱说。我先到门口打个电话。” 凡学梅一听，顿时急了。 她不管三七二十一，一把拉住孙家华，就要往外走。 柳叶站起来喝道：“站住！你们以为这里是菜园门呀，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一边指挥派出所民警，控制凡学梅夫妇，一边给她那个同学周洲打电话。 周洲一听，顿时来了劲，让她先把检举人留置，他马上过去。 凌凌出了派出所院门，立即拨打萧飒电话，告诉了她这件事。 萧飒一听，就知道事态紧急，立即通知了马艳红。马艳红一听，也顾不得这这那那了，立即拨打凡三那个新手机。 凡三刚准备下楼去餐厅吃饭，得知消息后大吃一惊。 这一次，与顾立新捕风捉影不同。 孙家华在九州投资待了那么长时间，肯定知道不少事情，最起码公司哪些人操盘，他是一清二楚的。 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突破的。 凡三虽然不喜欢这个姐夫，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会在这时候落井下石，而且直刺凡氏家族的心脏部门。 这时候，不是悔恨的时候。 他立即用新手机，给乔思雨发了一条短信，让她马上给自己办公室座机打电话。 眼下，沪铜的暴涨暴跌，已引起高层极大关注，加上国储铜在伦敦市场亏得一塌糊涂，他担心有人就此大做文章。 他觉得，必须以雷霆之势，将这起事态平息于萌芽之中。 “凡总，怎么想起给阿拉打电话哉？” 乔思雨不知道这家伙有什么事，搞得神神秘秘的，还在开玩笑。 “思雨，哥哥这次真的遇到麻烦了，除了找你这个妹妹，旁人恐怕很难摆平。” 凡三在电话里郑重地说，连哥哥、妹妹都喊出来了，这可是以前从没有过的。 听凡三说了大致经过，乔思雨追问道：“你确定，你们的操作，严格遵循了期货交易规定，从没违规？” “我们是利用软件自动操作，事先设置了交易条件。除了第一笔交易，从未进行人工买卖。而第一笔交易的指令都是我亲自下达，因此，我敢说，我们从未违规。” “那就好！你不用再找张三李四了。这时候，一动不如一静，你就等我消息吧！” 乔思雨一反平时的娇娜柔弱，干脆利落得像个爷们。 “好的！” 凡三也没废话，只说了两个字。这时候，也就只有这种生死之交可以托付了。 孙家华的举报，彻底打破了他对人性底线的认识，对所谓的亲情也产生了很大怀疑。 越是亲人，下刀子越准，下手也越狠，伤害自然也最大。 周洲带着一个刚入职的警察，很快开车来到绿洲国际附近的派出所。 利用这里的问讯室，他对孙家华进行了详细询问。 孙家华一看这阵势，既兴奋，又害怕，对于凡三的怨恨，已经淹没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竹筒倒豆子，将九州投资从成立到最近几年的大致情况，交易金额，获利情况，他知道的都一股脑说出来了。 这些叙述，在周洲眼里描绘出一幅动漫：一条游资小鱼，在沪铜这个池子里，逐步成长为金融大鳄。 可是，这个九州投资不显山不露水，以至于市场上很少人知道这家公司。 周洲是专业负责金融犯罪调查的警察，对圈内大鳄他几乎了如指掌，包括郑毅这样的期货大户。 他几乎不敢相信，就在自己眼皮底下，竟然还潜伏着这么一条金融大鳄。 “这么一个存在，要么是背后的水太深，要么是心机太深沉。这恐怕不是他一个普通警察能撼动的庞然大物。” 不过，周洲毕竟年轻气盛，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孙家华眉飞色舞讲了个把小时，害得派出所人员午饭都没顾上吃。 好不容易等这家伙住嘴了，绿洲派出所所长果断走过来，让他闭嘴。 “小周，你看，都下午1点了，你与鲁省来的同志一起，在所里随便吃点。累了大半天，大伙儿都饿坏了！” 周洲微笑着答应。 这时，孙家华还傻不唧唧地等在一旁。 早就饿了的关伟明瞪了他一眼：“你还不离开，真的等着吃盒饭吗？” 孙家华脸皮一红，只好悻悻然出门。 这家伙还真想与这些警察一起吃午饭。 蹭饭事小，拉关系事大。 刚走出派出所，孙家华就看到凡学梅满脸铁青地站在门口。 这家伙一向憷着小他几岁的老婆，他走去，嗫嗫嚅嚅地想解释两句。 不料，凡学梅一个大耳刮子打过来：“我操你妈！” 骂完后，凡学梅上了自家的雅阁车，扬长而去，把这家伙晾在了马路边。 第7章 最长的一天(1)祸不单行 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从6月20日下午，到6月21日上午，凡三都在焦虑不安地等待乔思雨的信息。 中午，他正打算靠着沙发眯一会儿，突然接到建华学校办公室段老师的电话。 段风华告诉他，午间休息时，思想与几个同学在学校操场打篮球。几个混进学校的建国高中三年级学生，过来与他们争球。期间，双方发生激烈碰撞。 对方人高马大，碰撞中思想吃了大亏，估计右腿膝盖骨破裂。他暂时不能行走，已被紧急送往积水潭医院。 凡三一听，与两位副组长打声招呼，立即开车前往这家京都着名的骨科医院。 积水潭医院院长秦风是全国人大代表，春上开会时，住在凡三隔壁。 秦风刚刚50岁，正是干事业的黄金年龄。 两人虽然相差10岁，但很聊得来，每天一起上会，一起回来，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遇到这种事，孩子伤的又是最为紧要的膝关节，凡三只有与秦风直接联系。 接到凡三电话，问清楚孩子姓名、学校后，秦风立即吩咐值班副院长：孩子到后走绿色通道，立即住院检查。 等凡三赶到医院时，思想已被医生推去做x光透视，接着还要做ct与mri检查。 段风华与思想的班主任都向凡三道歉。 毕竟，孩子是在学校出事，而且是外校闯进来的学生撞伤。 这说明，建华学校的日常管理出现很大纰漏。 “王校长正在调查这事，公安那边也出头了。这几个学生，一向是建国高中的刺头，都进过派出所几次了。” 这番话引起凡三注意，让他对建国高中的好印象一下子动摇。有这么多害群之马，这所学校出大问题了。 凡家正打算国庆小长假期间，搬到棕榈阳光去。 搬过去后，那里到京都有名的四中，路途不远，交通方便。如果孩子成绩尚可，他准备让思念思想报考四中。 凡三打电话告诉马艳红，让她私下告诉二姐，然后一起赶过来。 这两天，担心浦江那边案情，又赶上思想受伤，凡三明显憔悴，甚至消瘦。 人就怕着真心急。 网上有人说，因为悲伤焦虑，体重一个月下降三十斤。这事看来，还真有可能。 马艳红与凡学竹来到后，凡三让她们先在住院中心守候，自己出去透透气，顺便吃点饭。 听说凡三还没有吃饭，两个姑娘赶紧催他快去。 这种检查，结果一时三刻出不来，吃顿饭不耽误事。 到了医院后门的一家小店，凡三点了两个小菜，喝了一瓶啤酒。 小店里的电视新闻介绍，当天是农历夏至，是当年最长的一天。 凡三这才惊觉：“这一年，阳历马上就要过半了。” 立夏过后，广袤的江淮大地，一派郁郁葱葱。农活忙得差不多了，马上就要进入歇伏时间。 落户京都后，一晃9年过去，凡三成天忙忙碌碌，回故乡越来越少了。 货离乡贵，人离乡贱。 虽然京都已成第二故乡，但平时常来常往的朋友几乎没有。 李婧有孩子，竹俊也有孩子，大家都有自己的小家。 即使孟大妈这种老京都，人热情，仗义，但有凡学兰在那边，凡三就极少过去掺和。 本质上，凡三其实是个很独的人。 人前满面春风，人后长河孤鸿，如果不是遇到钱咏琳，他估计自己恐怕真的要内心孤独一生。 艰辛，孤独，那也要坚持下去。在雩娄那一亩三分地，不离开的话，又能活出个什么样子呢！ 凡三一边放飞思绪，一边往医院溜达。 下午5点，各种检查结果都出来了。 秦风亲自主持了会诊，积水潭医院一位主任医师主讲。 他确认思想膝盖骨出现几处裂痕，但没有实质性破碎，膝盖内也没有太大损伤。因此，建议保守治疗，静养为主。 “孩子这次受伤，真是不幸中的万幸。等骨裂自然愈合后，不会留下后遗症，到时候，行走跳跃都跟常人一样。” 会诊后，秦风微笑着告诉凡三。不过，他也强调，从现在起到年底，孩子都不能再做剧烈运动。 医生建议先给孩子膝盖打石膏，住院观察治疗一周后再回家静养。 医生的指点，凡三自然是言听计从。 这时，思想腿上的伤已疼过劲了。 他微笑着说：“老爸，您别着急，我感觉没事。” 看着长相越来越像自己的儿子，凡三心疼得不得了，觉得没有照顾好他，对不起远在雩娄的吴秀玉。 不过，表面上他还是鼓励：“思想，你今天的表现很棒，像个男子汉。爸爸很高兴！” 多年来，凡三第一次当面表扬儿子。 这让思想很兴奋，要不是膝盖受伤，这小子恐怕就要乐得跳起来了。 凡学竹陪着思念去打石膏，马艳红趁空问道：“三哥，浦东那边的事怎样了？” “还没信息！先等着吧。” 身为当事人，凡三却不知道一点消息，只能坐困愁城，这种滋味真的不好受。 “晚上，我来守候，你们都回去，明早过来换我。” 凡三吩咐马艳红，晚上回去，把思想受伤的事告诉父母，明天带他们过来看看。 “明天早上再说吧吧，不然，这一夜，他们肯定睡不好。” “你看着办吧，他们问起来，你就说我在值班。私下，可以告诉小琳。” 凡学竹与马艳红离开时，外面的路灯已经亮了。 凡三想了想，还是让二姐与吴秀玉说下这事，毕竟她是思想的亲妈。 路上，凡学竹有些心疼地说：“三子这两天，明显黑了，瘦了，白头发也多了。” 这一说不当紧，马艳红将车停在路边，趴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 凡学竹一见，就知道弟弟还有大事瞒着家人，她赶紧催问。 马艳红这才抽抽噎噎，把孙家华向公安举报凡三做期货的事说了出来。 凡学竹一听，大吃一惊。 她知道，以凡家现在的实力，孩子要不要京都户口，影响都不大。可是，如果九州投资被查抄，那对凡家的打击，可比伤筋动骨严重多了，简直就是剜心。 “这个王八蛋，我就知道他没憋好屁！上次三子就不该心软，把他安排到浦东公司里去。” 凡学竹气得破口大骂。 人心不足蛇吞象。 三个姐妹中，数老大家占便宜最多，反而最不满足，现在更是背后捅刀子。 “艳红，你估计公家会信那王八蛋的话吗？”凡学竹抱着侥幸。 “浦江公安已经开始调查了。”马艳红擦擦眼泪，重新启动车子。 回到家里，马艳红告诉二舅，三哥晚上在单位值班。 刘月英看了凡学竹一眼，满眼狐疑。 凡三在京都的时候，几乎每晚都回家。有事不回，他也亲自与父母通个电话，从没这样让人带话。 刘月英担心，儿子被公安带走，不让回家。上次在鹏城发生的事，对老太太的惊吓太大了。 凡学竹受不了母亲的眼光，只得说了实话。 听说思想膝盖受伤，老两口刚放下去的心，又提起来了。 他们担心宝贝孙子留下残疾，以后变成瘸子，那样，凡家长门不就完啦！ 钱咏琳得知后也很着急。 她让南策云招呼小鱼儿，叫张强下来开车，送老两口与自己去积水潭医院。 第8章 最长的一天(2)再遇贵人 车到积水潭医院，已经9点半。 钱咏琳领着公婆，直接去了住院中心，问到思想的病房后，赶紧推门进去。 凡三正陪着儿子聊天，看到父母推门走进，赶紧站起来。 思想右膝盖上打了石膏，躺靠在床上不能动。 刘月英一看，以往欢蹦乱跳的孙子，躺在床上不能动，眼泪顿时就流下来了。 老两口坐到床沿，抚摸着石膏，关心孙子疼不疼，难受不难受。 钱咏琳插不上嘴，就扭头看向凡三。 她发现三哥这两天，黑了，瘦了，白发多了。 前几天，虽说上面要查孩子户口，三哥还是笑嘻嘻的，没当回事。这两天，怎么突然变成这样子了？ 趁公婆对思想嘘寒问暖，钱咏琳将凡三拉出病房，一直走到护士站那边。 她定定地看着三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让你急成这样？” 凡三叹了一口气，简单说了孙家华举报的事。 “上面一旦追查，认定操纵市场，不仅收入要没收，还可能加倍罚款。那样的话，这几年都白干了！” 钱咏琳这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但她还是安慰凡三。 “三哥，钱财是身外之物，够用就行了，多了也没用！让他告去，凭咱们现有资产，即使上个班，也能活得很好。你不要为这事，太过焦虑！” 这小妞就是这点好，什么时候都不给三哥压力，只要一家人厮守在一起，开心过日子就行。 这是凡三走遍东南西北，到过很多国家，最后还是与钱咏琳走到一起的最重要原因。 再成功的男人，都有遭遇挫折的时候，都有心灵脆弱的时刻。 这时候，妻子的关心、理解与抚慰，比任何东西都重要。 权力、财富、名声都是给世人看的，只有亲人的温暖与心灵的默契，才是属于自己最宝贵的东西。 凡三的心里，就像满天乌云中，忽然射出灿烂的阳光。 他拉住妻子的手，正想说句温情的话。突然，口袋里手机响了。 一看是乔思雨的电话，凡三便示意钱咏琳不要说话，一边接听，一边向大门外走去。 “三哥，这两天，你等急了吧！”电话里，乔思雨笑呵呵地说。 “没有。”凡三嘴硬。 “别装！你的性格我还不知道。让你着两天急也好，看你下次还敢把阿猫阿狗都往公司塞不？” 这话虽然很糙，但理不糙呀！ 九州投资这么核心的投资场所，这两年，前前后后换了多少人呀！ 就这么着，现在才出事，那是凡三运气好。否则，估计早就被上面查了个底掉。 “你放心，已经没事啦！” 听凡三不说话，乔思雨这才放出凡三最想知道的信息。 “谢谢小雨！” 凡三几乎脱口而出，第一次这么亲切地称呼这小妞。 “别矫情啦！本小姐还要去做睡前美容，不跟你磨叽了，拜拜！” 说完，这小妞就挂了电话。 原来，这一天，浦江高层内部，围绕是否调查九州投资，出现很大分歧。 傍晚，刚从副市长转正的乔新生，回到西郊宾馆，与老爷子一起吃晚饭。 “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老爷子看着乔新生，有些好奇。 乔新生略一沉吟，还是如实说了市里在查处九州投资上的分歧。 有人主张杀鸡儆猴，以九州投资作反面典型，震慑那些违规操作的市场大鳄，回应社会关切； 有人坚持以事实为依据，不能因为上面催得紧，社会呼声大，就随便拿一家公司祭旗。 双方争执不下，主持会议的乔新生决定，这件事先暂时搁置。毕竟，浦江是全国金融中心，牵一发而动全身，对这类金融案件，要格外慎重。 乔新生没有提及凡三，只是告诉老爷子，这家公司在这波沪铜牛市里赚了几个亿，是少数几个大赢家之一。 “你不用告诉我，这家公司赚了多少钱。你就说，他们投资交易中有没有违规？” 老爷子目光炯炯，看着这个已成为一方大员的儿子。 “交易所将这家公司从开户以来的所有交易都查了一遍，除了使用软件自动下单，没有发现违规。” 市局将这件事报上来后，乔新生立即让期货交易所到后台做了追溯核查。 “交易所明文规定，不许可客户用软件自动下单吗？”乔老爷子追问。 “没有。” “既然对方没有违规，凭什么查人家？就因为人家赚得多吗？如果人家巨亏，交易所是不是要赔付？” 乔老爷子质问。 这句话，一下惊醒梦中人。 乔新生有些惭愧地看向老爷子，刚刚走马上任，他的顾忌多了一些，竟然忘记了市场三公原则。 乔老爷子坦言，既然开门办市场，就不要怕人家赢钱，也不要太在意有人亏钱。 老话说，愿赌服输。 “只要人家不违规，赚钱也好，亏钱也罢，都是你情我愿，政府不要干预。如果赚了钱，拿不走；赔了钱，就耍赖，这个市场，以后谁还敢来？” 老爷子举了国储铜的例子。 国储铜在伦敦亏了八九个亿人民币，还不是乖乖认赔。除非国内以后不参与国际大宗交易了，否则，赔再多也要认。有本事，你再去赢回来。 他说，浦江是中国金融中心，以后，还要发展成为国际金融中心，坚持三公原则，不能有丝毫动摇。 “一旦给外界留下不好的印象，坏名声出去了，再多钱也挽不回来！这才是大局。你这个新任市长，心里要有数。” 乔新生这次是真心受教了。 关键时刻，还是老爷子站得高，看得远。 饭后，乔市长就给负责调查沪铜风波的副市长打电话。 他强调，不论是什么人，不管是哪家公司，也不论盈亏与否，是否立案调查的标准就一个：是否违规。 “没违规，赚再多，那是本事；违规了，即使爆仓 ，该查还是要查。只有这样，才能真正保证市场三公原则。” 那个副市长一听就明白了：“按照这个原则，那个九州投资自然不用查了。” 爸爸打电话，乔思雨正在一旁给爷爷沏茶。她一听就知道，凡三和他的九州投资没事啦！ 给爷爷沏好茶后，这小妞就找个机会，溜到门口，给凡三打了个电话。 凡三接电话时，钱咏琳就站在他身边。见他脸上云开雾散，就知道事情差不多摆平了。 果然！ 凡三挂断电话，就抱住她狂吻。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在公众场合亲吻钱咏琳。 夜已渐深，住院中心门口人不多，但毕竟不时有医护及病人家属经过。 激吻过后，凡三松开妻子，拉着她的手往回走。 钱咏琳的脸上满是红晕，她能感受到老公的激情。如果不是在医院，晚上两人估计又是一夜盘肠大战。 进到病房，刘月英正在给思想削苹果，钱咏琳赶紧上前接过来。 看到儿子出去一趟，气色像变了个人，凡文车老两口心中非常欣慰。 这个媳妇算是选对了！ 宝贝孙子没什么大事，凡文车老两口总算放下心。 凡三给张强打电话，让他到医院大门口等着。 他亲自送父母与钱咏琳出门，扶着老两口上车坐好后，才挥手让张强开车。 回病房路上，凡三看了一下时间，还差5分钟，就到夜里12点了。 这漫长的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明天，又是一个新的开始！ 第9章 解脱 6月22号上午，市局通知周洲。 经期货交易所核查，九州投资在沪铜交易上不存在违规问题，因此，市局决定不予立案调查。 与此同时，市局还给他发来了举报人孙家华的一些违法信息。 周洲一看，大吃一惊。 这个孙家华，竟然劣迹斑斑。 来浦江3年间，被记录在案的违法活动就有：嫖娼3次，赌博3次，醉酒闹事2次，与同市场商贩发生冲突4次。 “哇塞！这家伙真是吃喝嫖赌，五毒俱全。真他妈扫兴，碰到这么个人渣！” 周洲一看，不要说上级不让查，就是让查，他也提不起什么兴致了。 这样一个人，说出来的话，能有几分可信度！（有时候，就案情本身而言，坏人的举报，往往信息更准。这里是根据故事需要安排情节） 他正在沮丧，那个孙家华竟然找上门来了。 举报的事，过去两三天了，一点动静都没有。当时满脸兴奋的小警察，电话也没有一个。 孙家华担心，小警察黑了他举报的功劳，因此，专门过来打听一下。如果这里走不通，他准备直接到市里举报， 到了周洲办公室，孙家华还没开口，对方就将一张纸扔到他脸上，接下来就是一顿臭骂。 孙家华一看纸上记录的“事迹”，再也不敢逗留，二话不说就抱头鼠窜。 这两天，孙家华不敢回家，凡学梅见到他就破口大骂。 他在洗浴中心待了两夜，本想到公安局来撞撞运气，没想到自己的老底都被人家摸得一清二楚。 这家伙知道，公安已经不信任他了，顿时感到浦东的天空都是黑的。 “在这里，再待下去一点意思都没有。” 于是，孙家华立即赶往浦西的长途客车站点，正好赶上上午10点回雩娄的班车。 车开后，他给凡学梅发了一条回老家的短信，然后就开始呼呼大睡。 这两天，这家伙没有少在那些小姐身上折腾，钱花了不少，人也累坏了，困得很。 浦江市局对凡三及九州公司不予立案，让柳叶非常失望。 当天下午，她与关明伟就飞回泉城。 两路人马对于凡三的外围调查，都是劳而无功。 鲁省这边，对于任大志的调查也没有进展。 在曹尚志暗示下，调查组私下对任大志动刑，但这哥们就是咬紧牙关，绝不乱说。 任大志真的是条硬汉。 参与刑讯的人中，有一位老转，他非常佩服这位“老班长”。 私下里，他将任大志受刑的照片，悄悄发给南方一家大报。 这家报纸立即派员北上采访，看到对方手中的照片，调查组大惊失色。 随后，鲁省方面的宣传部门出头，试图压下相关采访报道，但南方这家大报不予理睬。 与此同时，鲁省公安派员前往京都，找到飞雪啤酒，要求将凡三带回鲁省，配合调查。 他们试图柿子捡软的捏，在凡三这个书生身上打开案件缺口。 但是，飞雪啤酒总经理汪毅明确拒绝了对方带人要求。 “收购蒙阴啤酒，所有合同条款都是双方集体谈判商定的，公开透明，凡学松不可能行贿受贿。” 见飞雪这边态度强硬，鲁省警察直接求助于京都公安。不料，对方也给了他们一个软钉子。 负责接待的警察，明确告诉鲁省同行，凡学松是全国人大代表，市政协委员，没有特别许可，司法机关不得随意限制其人身自由。 “何况，飞雪啤酒明确说明，当事人没有问题。你们有什么质疑，可以在里就地询问，但不能把人带走。” 鲁省来人一看，只好在京都市局就地传讯凡三。 6月27日下午，凡三在肖如海与闫炎陪同下到场，有这两位大神护驾，鲁省警方自然是一无所获。 这些人只得打马回府。 在火车站报摊上，一个鲁省警察看到了南方那份大报。 报纸头版上，报道了这起案件，刊登了任大志浑身是伤的照片。报道称，调查组涉嫌私下刑讯逼供。 看到这些，这个警察眼前一黑：“完啦！赶紧回家擦自己的屁股吧！” 这条报道引起强烈反响，鲁省主要负责人，次日召开紧急会议。 会上，曹尚志受到多位参会者的批评，省委责成他立即解散调查组，并对任大志赔礼道歉。 会议认为，飞雪啤酒属于央企，他们收购蒙阴啤酒，公开谈判，明码实价，属于正常市场行为。 飞雪捷足先登，青啤有意见，省里即使有心保护地方企业，也要按市场规律办事，绝不能像现在这样蛮干。 于是，纷纷扰扰了一个月的调查，就此不了了之。 任大志不仅没事，还得到国家赔偿，凡三也彻底解脱。 鲁省这边偃旗息鼓，中州警方也就坡下驴。 雩娄公安认定，有关张莉假结婚的传言，死无对证，不予追究。 凡学松在本地曾有多位非婚生子女，违反计划生育政策，每个超生孩子罚款10万，3个孩子30万。凡家涉嫌违规给孙豫、凡小青转户口，每人罚款10万。 上述50万罚款，须于7月15日前交清。 雩娄这边落听，京都也开始行动。 鉴于雩娄方面，已正式承认上述孩子的户口，因此，这些孩子在京都投资落户，程序上没有问题。 不过，由于违反计划生育政策，这些孩子每人收缴社会抚养费40万，包括凡思潇、凡思鹏、凡思宜、凡小青、凡思豫，总计200万。 鉴于莫家已放弃凡思庐抚养权，而且这个孩子身患白血病，需要驻京救治，同意凡家另外缴纳50万社会抚养费后，将凡思庐落户京都。 以上费用，须于7月15日前交清。 花钱买平安。 公告刚出来，得到通知后，凡家就主动将上述款项一次性缴清。 赔上300万后，凡家几个孩子的户口，总算平安落地了。尤其是宝宝能落户京都，算是不大不小的一个惊喜。 与此同时，也有一个让人不高兴的消息。钱咏琳申请生二胎的申请，被有关部门一口回绝了。 “好家伙！你们家都7个孩子了，还想生，那人家独生子女怎么办？歇菜吧！” 对此，凡三也爱莫能助，只能变着法儿安慰老婆。 6月29日，李伟访问欧洲回来。 听了汪毅的汇报，又看了那篇有关鲁省调查组刑讯逼供的报道，李伟顿时为公司监察部门涉足此事大为恼火。 在李伟的提议下，润之集团召开常务办公会，宁老太列席了会议，就自己的所作所为进行了辩护。 宁老太离开后，公司高层就宁老太近期的工作表现进行了评估。 一位副总认为，老太太年纪大了，已不适合在一线工作，因此，提议将她调离监察部门，担任正局级顾问。 这项提议以超过2\/3赞成票得以通过。 这时，宁老太正等候在会议室外另一个房间。得知这个决定，她脸色顿时黯淡，一下子仿佛老了10岁。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因为要调查一个与自己几乎不搭嘎的年轻人，竟然被迫提前离岗。 害人如害己。 真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第10章 思念任性 7月1日，农历六月初六，恰好是刘月英的生日。 经过一番折腾，花了300万后，凡家终于回归平静。 因此，这个生日，老太太心里还算高兴。尤其是宝宝户口也落到京都，这让她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 这天，凡学竹与钱咏琳做主，马艳红操办，凡家人中午集体去附近一家酒店，给老太太祝寿。 不过，生日宴上，思念与爸爸闹起了别扭。 原来，建华学校暑假组织7年级、8年级学生，去天山南北游学，思念、思想早就报名。 不料，思想打球出事，膝盖骨撞裂。现在虽然回家静养，右腿还打着石膏，不能动弹。 这次，来酒店给奶奶祝寿，还是张强抱上抱下，到饭店里，也只能坐在沙发上不敢乱动。 这次游学，思想肯定是去不了啦。 正好赶上暑假，凡三建议思念也放弃这次出游，在家里陪陪弟弟。 这小妞一听，顿时不高兴了。 “老爸，我与几个女同学都约好了，要上天山寻找雪莲。”思念嘟着嘴说。 “等你弟弟好了，回头我们全家包车，一起过去。”凡三解释。 “钱都交了，学校说了，不去也不退费。”思念辩解。 “那就不要了。”凡三顺口回答。 这时，思想笑着说：“老爸，你就让姐姐去玩吧！她去转一圈，回来后也可以跟我讲讲。” 凡三还在沉吟，思念却把气撒在弟弟头上：“不用你假装好人！你是宝贝蛋，家里上上下下都护着你。” 凡三一听，顿时不高兴了：“思念，怎么说话呢？你弟弟也是好意 ，快向他道歉。” 这一回，彻底点爆了这小妞的火气。 她哇的一声大哭：“我知道，你一向重男轻女，从小就嫌弃我！我走，去跟妈妈住，让你好好宠这个宝贝蛋。” 说完，这小妞一边抹眼泪，一边向外跑。 凡学竹一看，顿时急了，她与钱咏琳、马艳红一起追出去，在门口拉住思念。 一场好好的寿宴，就这样被搅黄了。 “思念还是个小孩子，你跟她计较什么，她想去就去呗，在家里也帮不上什么忙！” 老爷子听到孙女在门外哭嚎，有些心疼，就啰嗦凡三。 “还不都是你这个女儿奴平时惯的，脾气现在就这样子，以后怎么得了！” 凡学兰没有去哄思念，反而指责哥哥教育方式不对。 三哥平时对两个侄女千宠百娇，思念任性惯了，一时三刻怎么能改得过来！ 思念这一闹，阳阳帆帆也吓得不敢吃喝了，呆呆地坐在桌子旁发愣。 凡三见状，吩咐张强：“你开车把她送到十里堡去，亲手交给吴秀玉后再回来。” 原来，吴秀玉听说思想的腿撞坏后，第二天就坐火车赶过来了。 她在医院照护思想几天，思想出院后，回到光明小区这边，她就回十里堡妈家了。 张强出门后，思念就跟着他离开了。 凡学竹等人这才回屋，她苦笑着对妈妈说：“老太太，你这个大孙女的脾气，一点也不比她大姑差。以后，我看够你们喝一壶的。” 马艳红笑着说：“老凡家姑娘厉害，又不是一辈两辈了。” “那俺大姑在你们老马家咋还受气？”凡学竹笑着调侃。 “俺妈是例外呗！”这一说，把满桌大人都逗乐了。 思念虽然离开了，但剩下的人也没了继续吃喝的兴致，于是，纷纷起身离开。 钱咏祥力气大，抱着思念上了他那辆奔驰，将他放在后座，由马艳红和凡学竹扶着。 钱瑞江老两口，带着兔兔，抱着金凤，上了钱咏琳的车。 路上，周永秀有些担心地对女儿说；“这几个大孩子都不是你生养的，我看你的麻烦还在后面。” 钱咏琳没有吭声，钱瑞江不以为然。 “这几个孩子，就数思念娇惯，思想性子挺好。阳阳、帆帆从小与小琳在一起，我看问题不大。” “几个孩子挺好，就怕姥姥家使坏。每年假期，孩子们回去，那些人究竟跟他们说些什么，鬼知道！” 周永秀还是担心。 当时，谁也没有想到，思念这一闹，还真闹出个大事。 下午2点半，张强将思念送到华纺易城，上楼亲自交给吴秀玉。 张强刚转身离开，思念就抱着吴秀玉大哭，吓得她赶紧问怎么回事。 黄金花闻声，也立马走了过来。 思念将刚才生日宴上发生的事讲了一遍，恳求吴秀玉留在京都。 “妈妈，您别回老家了。以后，我就跟您住在这边，不回西边了，让他们都去宠思想那个宝贝蛋。” 吴秀玉一听，哭笑不得。这个女儿真是心窄，还跟弟弟争宠起来了。 “思想膝盖撞坏了，大家心疼他一些，很正常。你爸是有名的女儿奴，怎么会不爱你呢？” 吴秀玉循循善诱，哄劝思念。 不料，黄金花在旁边插话：“思念，不回去也好，就住在这边。你妈开学回去了，姥姥来照顾你。” 这一说，顿时让思念眉开眼笑，抹了一把眼泪，跑到黄金花身边，抱着姥姥撒娇。 黄金花接着数落女儿：“凡三七八个孩子，你身边一个都没有。当初，就不该把思念、思想全给凡家。思念现在自己跑出来，正好与凡家摊牌，让思念跟着你，顺势把她名下的几套房子也要过来。” 吴秀玉一听，就知道母亲又开始打凡家房产主意。 她反驳道：“这些房子，本来就是给思念的，要过来有什么意义？” “我说你傻你还不信，现在不要过来，以后你一间都摸不着。”黄金花冷笑道。 “怎么回事？”吴秀玉莫名其妙。 思念不懂这些事情，擦干眼泪，跑到西边屋，逗大妗刚生不久的胖妞玩。 黄金花压低声音告诉她，凡家最近刚发生的一件事。 凡家在朝阳公园这边一个高档小区，刚买了16套房子。原本思念、思想等孩子名下，每人都有两套。 但是，前不久，楼盘正式向市里备案前，统统改在凡三与钱咏琳名下了。 “我看，凡家家产以后都是那个小鱼儿的，思想也许能喝点汤，思念他们女孩子，估计连汤都喝不着。” 黄金花提醒吴秀玉，不趁着现在，顺势把思念的3套房子要过来，说不定哪天，也会改到别人名下。 吴秀玉不敢置信，她知道凡三的品性，一向对几个孩子平等看待。 特别是思念思想，可以说是爷爷奶奶的心肝宝贝，凡家怎么可能剥夺她该得的房产呢？ “我就知道你不信！” 黄金花走过去关上房门，小心告诉女儿，“这是南策云亲耳听见，凡三吩咐马艳红去办的，那还能有假？ “你知道那两套房子值多少钱吗，那可是五六百万？就这样，说没就没了。” 黄金花蛊惑吴秀玉：“多不如少，少不如现。你不趁这个机会，把思念和她名下房产要过来，回头有你后悔的。” 这时，吴章军推门进来，一看黄金花的表情，就知道她又没说什么好话。 “你又跟小玉叨咕啥？小孩子跟大人怄气，不是常事嘛！过两天气消了，我就把思念送回去。” “你管我说啥？都听你的，这个家早就散了。你有本事，咋不把老肖家那个孙子要回来。成天就知道装老好人，一点也不为孩子的长远着想。” 黄金花理直气壮地怼了回去。 “这事只要你点头，剩下的事我来操办。跟你说实话，这回要孩子名下房产的不止你一个，老张家那边也在算计这事。” 她告诉吴秀玉，虎婆已在南边请了律师，马上要到北边来起诉凡家，把帆帆从这边要回去。 黄金花有些兴奋地讲道，还乜着眼睛扫了吴章军一眼。 第11章 趁火打劫 这一回，黄金花这个财迷倒没有信口胡说。昨天，虎婆还真的跟她通了气。 原来，帆帆存在双户口，京都与鹏城那边的户籍，需要注销一个。 前几天，得到马艳红的电话，张莉就准备去注销鹏城这边的户口。 不料，虎婆拦住了女儿。 “这一注销，帆帆跟张家可就没有一点关系了。凡三七八个孩子，你身边一个都没有，老了怎么办？” 张莉笑着安慰母亲：“就是个户口而已，帆帆的抚养权还在我这里，他也不过是在那边上学，可以随时回来。” “那也不能便宜凡家。帆帆名下还有3套房子，不能随随便便就算了。哪天帆帆回这边来，那些房子不白瞎啦！” “您什么意思？那些房子本来就是凡家买的，难道您还想让他们买回去，有没有搞错？” 张莉觉得妈妈有点无厘头。 “不赎回房子也行，让凡三将厂子里的股份归你，也不枉你给他生养了帆帆。” 张莉恍然大悟，这才是母亲的目的。 “这个话，我说不出口，要说你们自己去说。”说完，她不再搭理母亲出门去了。 “我说就我说。现在凡家说得好听，谁知以后会不会变卦？还是先捞一把再说。” 虎婆不在乎女儿的不满，执意要向凡家要一笔补偿，否则，就将帆帆领回来。 不过，这一回，她不想单纯上门大闹，而是去一家律所咨询后，请这家的一位律师，出头上告。 前期的事情，全都交由律师出头，等正式开庭时，她再代表张莉出头。 虎婆琢磨，自己孙女还小，一时半会也去不了北边了。 在得知凡三暗中取消了给几个孩子的两套高档房产后，她的危机感更强了。 她觉得，这一回，不趁着凡家这档事，趁热打铁，以后再想找凡家要钱，恐怕是难上加难。 为了壮大声势，除了与财迷通气，虎婆又联系了杨娜。 经过几场折腾后，杨娜现在原本已不想多事。不过，听了虎婆的蛊惑后，杨娜决定参加这次行动。 她觉得，邵娜的情况与张莉大同小异。张家能索取抚养权报酬，邵家当然也可以。 于是，杨娜没有与邵娜通气，就与那家律所签了代理法律服务协议，要求凡家归还阳阳的抚养权。 7月3号，星期一。 凡三召集巡视组全员会议，公布了第一轮巡察的工作分工。 这一次，巡视组人员分成东南西北4个小组，两个副组长与两个资深员工各领一组。 除了凡三自己，与两个有身孕留下来值班的女职员，巡视组可谓倾巢而出。就连刚刚报到的梁思伊，也被派到东北组。 巡视任务就两个：一是汪毅巡视时现场办公事项目前进度；二是各基地上半年生产、销售及财务收支真实情况。 会议快结束时，汪毅带着几位副总过来给巡视组壮行，勉励大家放手工作，一定要将产销一线的真实情况反映上来。 此前，有些人还担心，凡三是拿着鸡毛当令箭，他们下去后没人搭理。 总部领导全员过来送行，让大伙信心倍增，这一回，是真的有了尚方宝剑啦！ 公司里的事总算消停了，从这天起，凡三上下班感觉轻松多了。 事实上，宁老太靠边站后，公司里就再没人私下议论凡三，看他的眼神也都正常起来。 周三中午，凡三睡了午觉起来，洗了一把脸，就坐在办公室里喝茶。 上班时间到了，他刚坐到电脑前，就见一位值班的女员工，送来一封信。 凡三很好奇，这么多年，他都忘记如何写信了，谁这么奇葩，给他来信呢？ 一看到信封，他心里顿时咯吱一声：京都市朝阳区人民法院。 撕开一看，果然没什么好事。 吴秀玉、张莉、邵娜，这三位前妻，联袂提出归还孩子抚养权，要求孩子回到自己身边。 法院已经受理，下周一就要开庭。 届时，法院要求凡三带着几位前妻生的孩子，前往法庭。 真是怕有鬼就有鬼。 这些人，竟然真的开始趁火打劫了！ 凡三倒不认为，是这三个前妻本人发难，但那三个丈母娘完全能干出这种事。 他发了一会愣，点开邮箱，里面果然也有朝阳区法院发过来的电邮。 凡三想了一下，将这封邮件转发给三位律师，请他们提出建议。 他希望这个周末，三位律师都过来，大家在京都碰一面。 凡家几个孩子游学时间都在7月半，因此，放假后他们都在京都，陪思想玩耍。 除了赌气去了华纺易城的思念，几个孩子都在家里，宝宝贝贝也回来了。 暑假开始，金明华回家带孙女去了。 宝宝已与凡家人混熟，莫家也放弃了这个孩子的抚养权。因此，宝宝痊愈后，金明华就有了退意。 这一次，儿媳宋佳要到外地参加集训，家里没人，她就趁势回了南边。 虽然宝宝闹着不让她走，但在她哄劝下，还是乖乖听话，留在了京都。 吃过晚饭，孩子们都下楼后，凡三告诉父母，3位前妻索要孩子抚养权的事情。 凡文车听后没有说话，刘月英气得破口大骂。凡学竹赶紧关上房门，生怕楼下的几个孩子听到。 “这几个不要脸的东西，想从凡家捞多少钱才罢休！”刘月英一边骂，一边生气。 凡学竹安抚母亲：“我估计不是小玉她们的主意，肯定是财迷、虎婆捣鬼。” “我知道那两个婆娘不是好货，但小玉、张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们不同意，几个老婆子能闹得起来？” 老太太虽然不识字，但这些家务事，她一眼就能看透。 钱咏琳抱着小鱼儿，坐在一旁没有吭声，心里有些想不明白。 这几个姐姐，她都见过，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平时看上去也都温柔贤惠，怎么这时候，也跟着起哄，趁火打劫呢？ “老话说，破财消灾。这回，几个律师过来后，你跟他们商量一个办法，来个彻底了断。不然，过两年来这么一回，家产不被掏光，也被她们烦死。” 凡文车吩咐凡三，说实话，他也有些厌烦这几家人的作派了。 这一点，得到全家人的赞成。 小鱼儿开始打瞌睡，脑袋不断点头，凡三让钱咏琳抱儿子回南屋睡觉。 “孩子们还小，最好都留在京都上学。这些婆娘使坏，不能怪到小孩子头上，跟着我们，总比跟着她们学坏了强。” 凡文车又补充了一句。 这一次，刘月英不答应了。 “她们想把孩子领走，就让她们要去，走一个少操一份心。要了这么多钱，还让凡家给他们养孩子，想得美！” 凡学竹插话，不同意妈妈的观点。 “老妈，这些孩子终归是您的孙子孙女，现在不把他们养在身边，以后，变成街痞子二流子回来，您还是得收着！” 凡三非常赞同二姐的意见。 “抚养权可以让渡，房产也可以割让，但孩子教育不能撒手不管。只要孩子愿意，还是要让他们留在身边上学，这一点不能含糊。” 第12章 法庭博弈 当周周末，萧飒、凌凌来京，与闫炎、马艳红与凡三一起模拟法庭辩论。 针对这3家的意图，接下来可能发生的财产诉讼、孩子抚养权与教育权的分离等，都做了法律推演，提出了相应建议。 这三人赞同凡家老爷子的意见，这一次，除了遗产继承与孩子教育权争取，凡家将与这3家人，彻底割断联系。 这有点类似古人的割袍绝交，以后，她们与凡三真的就是陌路人了。 聚会结束时，凡学兰赶了过来。 作为现任法官，她熟悉相关法文，也大致了解朝阳法院几位同行的裁量习惯。 仔细审核了几位大状的建议后，她大致认可，并建议三哥，由闫炎代表他全程出庭，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不要开口。 她知道哥哥重情重义，担心他到时候一时心软，又给将来留下后患。 马艳红赞成，三位律师也都支持。 对方既然邀请律师出庭，就没有抱着善了的意愿，纯粹是碰瓷找茬来了，凡家这时候绝不能犹犹豫豫，感情用事。 吃完饭，两位外地律师赶夜里航班离开了。闫炎与凡三兄妹又沟通了一些注意事项后，这才离去。 回家路上，凡三躺靠在后排座椅上，一直没有吭声。 马艳红知道，三哥有些舍不得彻底割断与几个嫂子的联系，就没有说话烦他。 到小区楼下时，她才开口讲话。 “三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些年，你还没被财迷、虎婆折腾够吗？这一回，一了百了，再也不用看见那些老太婆了。” 凡三嗯了一声，下车上楼了。 到家后，他发现父母、二姐与钱咏琳都在屋里，看样子，正在等他回来。 “事情都商议好了？”凡文车问。 “差不多吧！这次官司，由闫律师代表凡家全程出庭，我本人就不到场了。” 凡三顺口回道。 凡学竹一听，非常赞成。 “你不去也好！小玉她们都不出庭，你过去干啥？那几个老娘们，到时候肯定没什么好话，让闫律师与她们撕扯吧！” 刘月英看儿子满脸疲惫，就吩咐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有什么可担心的，早断早了。小琳，你和三子回去招呼小鱼儿睡觉吧。” 钱咏琳见状，从二姐手里接过小鱼儿，拉着三哥回南边屋了。 见凡三无精打采的样子，凡学竹有些心疼：“三子有些舍不得那几个弟妹呀！” “有啥舍不得的，3个改嫁，1个不守妇道，真要爱他，会这时候跳出来找事吗？” 刘月英有些不屑，客观地说，老太太说的都是实话。 回到南边屋里，凡三先是洗澡，然后就抱着小鱼儿逗乐。 等钱咏琳上床，哄睡儿子后，两人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紧紧相拥，鱼水交欢。 7月10号，上午九点，朝阳法院。 3位前妻起诉凡三，争取孩子抚养权一案正式开庭。 头一天，虎婆与杨娜就与他们聘请的律师杨国泰飞到京都。杨律师去了法院附近酒店，虎婆与杨娜就住在了吴家。 三个老太婆见面后，又是一通核对口径，然后，信心满满地等待开庭。 令她们遗憾的是，凡家由律师闫炎出庭，家里就来了马艳红一人，不要说凡三，连凡学竹都没来。 这让三个老太婆极为失落，有一种被冷落的感觉。 庭上，杨国泰代表吴秀玉、邵娜、张莉，提出孩子抚养权变更，要求离婚合理补偿。 他讲完后，闫炎代表凡学松答辩，公示了当初结婚时抚养孩子的协议，以及赠与这几人的房产、钱财证明。 吴秀玉离婚时，获赠县城别墅一套，商品门面房一间，她当时承诺放弃两个孩子的抚养权，凡家后来又在京都华纺易城给她买了两套房子，供她与家人居住。 邵娜分手时，获赠鹏城碧海花园商品房一套，后来又在鹏城锦绣家园，买了两套房子，供她与家人居住。 婚前，凡家给邵娜5万彩礼；婚后，凡三给她买了一辆10万左右的小客车。这些，离婚时都归邵家所有。 邵家先拥有凡思潇抚养权，后来孩子遭受其丈夫家人伤害，双方在律师、公安等公证下，协商转让了孩子的抚养权。 张莉与凡三分手时，获赠鹏城锦绣家园房屋一套，另一套实际上也被张家使用，在雩娄县城获赠商品房两套。 两人分手时，张家就拥有凡思鹏的抚养权，现在依然拥有，孩子现在不过是来京接受教育。 另外，凡三投资张莉名下鲲鹏纸业公司240万，持股40%。但凡家一直没有参与经营管理，张家也从未主动分红。 听了闫炎的陈述，杨国泰承认上述财务及孩子抚养权现状属实。 因为涉及孩子抚养权及个人隐私，这次庭审没有开放旁听。但法庭方面参与开庭的工作人员，出了主审法官，其他人并不太明了案情。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是一帮子秦香莲来告当代陈世美。这一听，顿时懵圈：“听起来，这个男人，怎么像个大冤种呢？” 杨国泰一看，庭上气氛不对，赶紧再次强调并重申了这次诉讼的理由。 吴秀玉因故现在不能再生育，面前没有子女，希望拿回对女儿凡思念的抚养权，这个孩子也自愿回到母亲身边； 邵娜与丈夫离婚后，身边没有孩子，她不想再婚，因此，希望女儿凡思潇能回到自己身边生活，在鹏城接受教育； 凡思鹏长期在京，母子分隔，张莉思念这个唯一的孩子，希望孩子能回到自己身边生活，在鹏城接受教育。 双方在法庭上你来我往，最后，凡家答应放弃对凡思念的抚养权，但坚持争取她与凡思鹏上大学以前的教育权。 杨国泰见状，代表3位女方提出，以这3个孩子名下房屋的处置权，让渡对孩子义务教育及高中阶段的教育权。同时，放弃新的离婚补偿要求。 吴家提出，将京都光明小区凡思念名下一套房产，折换成华纺易城2套住房。 邵家提出，将凡思潇名下3套京都房屋的所有权，折换成鹏城同等价值物业，交由邵家处置。 张家提出，不要凡思鹏名下京都房屋所有权，要求折换成现金，抵算鲲鹏纸业中凡三所持股权。 中间休息时，闫炎与凡三通了电话，凡三答应对方财产请求。具体折算方案，由马艳红全权代他处理。 闫炎将手机交给马艳红，兄妹俩简单聊了几句。 重新开庭后，凡家基本答应了3家人的上述要求，具体折算由马艳红代表凡家与三家协商。 眼看这场案子就将了结，这时，黄金花又提出新的要求。 “凡思念自愿到吴家居住生活，因此，除了承担孩子的教育费用外，凡家还需支付孩子的日常生活费用。” 凡家早有预料，闫炎立即做了回应。 “凡家可以支付，按照京都社会人均工资水平的抚养费用，但是，吴家需要承担起孩子的日常监管，一旦出意外，凡家将立即拿回对凡思念的监护权。” 此外，闫炎明确提出，为了确保几位孩子名下房产不被女方变相变卖，凡家要求法院下令，上述房产，女方拥有使用权，但没有处置权。 等到这些孩子大学毕业后，由他们自行处置，凡家届时不再干预。 这些要求合情合理 ，法庭予以认可，杨国泰也没有反对。 上午庭审到此结束，等待各方协商好财务处置方案后，再行开庭。 当天下午，在双方律师监督下，马艳红与3个老太婆开始讨价还价。 傍晚时，双方总算达成房产 、股权及抚养费一揽子方案。 思念在光明小区那套房子，折算成华纺易城两套住房，将思想名下在华纺易城的两套房子转给思念。这样，这小妞就在华纺易城有了4套房子。 此前，凡三在华纺易城给吴秀玉买的两套房子，也正式过户到她名下。 思念的生活费，按照京都人均工资标准 ，折算成3000元，每月月初打卡。 阳阳在京都3套房子，折算成鹏城锦绣家园1套，碧海花园1套。 锦绣家园房子，凡三名下1套，连同阳阳这套，全都划归邵娜名下。 碧海花园两套房子，凡三与邵娜各1套，全都划归阳阳名下。 帆帆名下京都3套房产，折算现金200万元，冲抵凡家投资鲲鹏纸业240万元的股份。 考虑到鲲鹏纸业股份现已升值。张莉名下锦绣家园那套房子，拿来充抵，划归帆帆名下。 凡三在张莉房屋对面那套房子，也划归帆帆名下。这样，这小子在锦绣家园就有了2套房子。 三个老太婆折腾半天，还是虎婆占了便宜，达到诉讼目的：赖掉了凡三当初对鲲鹏纸业那240万股权投资。 杨国泰所在的律所，也就是冲着这个来的，律师费也主要由张家负担。 至于邵、吴两家，那不过是个添头，他们知道，这两家得不到什么实质好处。 第13章 儿女选择 晚上回来，马艳红讲了财产处置方案后，刘月英气得快要晕过去了。 这一把，这三家又黑了凡家六七百万，连同之前转户口的罚款，凡家总共赔进去1000多万。 再大的家业，也吃不住这么折腾啊！ 晚上，老太太气得饭也不吃，就躺到床上睡了。几个姑娘媳妇，谁都劝不了。 最后，马艳红下去，将婆婆周永秀叫过来，陪老太太聊天，劝她吃点饭。 周永秀比刘月英略小，两人都是常年在灌河东岸乡村生活，有很多共同语言。 周永秀开导亲家母，趁现在，与这些女人一刀两断，付出这几百万值得。 一是这些财产，至少一半名义上都属于几个孙子孙女，没有便宜外人； 二是将来凡家实际家底暴露后，对方再来狮子大开口，那损失的就不是每人200万，可能2000万都不止。 果然！ 一把钥匙开一把锁。 周永秀的劝说，就像一剂良药，一下子治好了老太太的病。 刘月英想开后，周永秀立即示意钱咏琳，去厨房端来饭菜，伺候婆婆吃饭。 钱咏琳转身离去，老太太两眼有些湿润，对这个媳妇的孝顺非常感动。 “永秀，这个家好在有了小琳这个贤惠媳妇。不然，最近家里往外掏这么多钱，换个人，估计都要闹翻天了。” 周永秀谦虚道：“小琳在家时娇生惯养，都是您教导有方，她才有现在的出息。她还年轻，以后还得你们两口做主。” 刘月英闻弦音知雅意，立即表态。 “亲家，只要俺们老两口活着，这个家就只有小琳这个儿媳妇。就是俺们走了，我相信，三子也不会亏待小琳。” 这让周永秀非常感动，她连忙接腔：“亲家，俺们就是说说闲话，你身体好得很，以后别说这些晦气话。” 第二天下午，在法庭主持下，马艳红与闫炎代表凡家，杨国泰与黄金花、许慧、杨娜，分别代表吴秀玉、张莉、邵娜，签字确认了相关财产协议。 第三天上午，法庭进行正式宣判。 应法庭要求，凡三带着思想、阳阳、帆帆出庭。思念跟着吴秀玉一起到庭，邵娜与张莉也飞了过来。 那天吃饭生气跑了后，凡三第一次看到这个大女儿。 这丫头显然对爸爸还是抱有敌意，看到凡三就把头扭了过去。 虽然理智告诉凡三，不要与孩子一般见识，但大庭广众之下，这个丫头的叛逆，还是让他心里非常难受。 财产协议昨天下午就签了。 这次开庭，主要是当庭征询孩子们是否愿意留在凡三身边上学。 考虑到孩子们的感受，主审法官没有出面，换了一个女法官出面询问。 廷议开始后，首先上场的是思念。 女法官和蔼地问道：“凡思念，你是愿意跟谁一起生活，爸爸还是妈妈？” 思念几乎不假思索：“妈妈！” “那么，从下学期开始，就由妈妈安排你上学，你是否愿意？” “愿意！” 听到思念这干脆利落的回答，法官与马艳红、凡学竹都很吃惊，他们没想到这丫头这么叛逆。 凡三心里更不是滋味，这些年，他东奔西走，最大的动力就是为思念、思想换一个美好的未来。 他没想到，这么多年，生活在自己身边的大女儿，竟然对凡家如此反感，庭上问答时如此决绝。 这一刻，凡三感到，自己真失败！ 思想腿上有伤，张强用轮椅推着他。 这小子上场时，黄金花不断示意，吴秀玉也很关心地望着他，但他几乎谁都没看，只是看着法官。 他的选择与思念截然相反：“愿意留在爷爷奶奶身边。” 法官追问了一句，他才肯定地回答：“愿意留在爷爷奶奶与爸爸身边。” 看来，思想对爷爷奶奶感情很深，也很依赖。这让凡三既欣慰，又惭愧。 这些年东奔西走，常年不在家，还是影响了凡三与孩子之间的感情，与孩子们没有建立真正的父子深情。 轮到阳阳上场，杨娜不断对这小妞示意，邵娜只是看着女儿，没有说话。 阳阳看了看妈妈，但更多的是看向凡三。看到爸爸脸上和煦的笑容，这小妞的脸上顿时阳光灿烂，不再担心害怕。 女法官和蔼地问道：“凡思潇，你是愿意跟谁一起生活，爸爸还是妈妈？” 阳阳几乎不假思索：“爸爸！” 这让庭上很多人意外，只有知道这小妞当初遭遇的人，才知道她对凡三的那种生死相依的感情。 “那么，从下学期开始，就由爸爸继续安排你上学，你是否愿意？” “愿意！” 法官问完，这小妞就跑到凡三身边，拉着爸爸的手，靠在爸爸身前。 这一幕，让邵娜心里多少有些嫉妒。 看来，当年的遭遇，给阳阳带来的伤害太深，以至于她对凡三非常依赖。他不仅是爸爸，更是将她救出魔掌的大恩人。 最后上场的是帆帆。 很久没见到姥姥了，见到虎婆后，小家伙很亲热。直到法官叫他上场，他才依依不舍离开。 女法官和蔼地问道：“凡思鹏，你是愿意跟谁一起生活，爸爸还是妈妈？” 帆帆几乎不假思索：“姥姥！” 儿子这么回答，让张莉心里一阵酸楚。也难怪，帆帆才几个月，就被带回老家养大，他更愿意跟姥姥在一起，也是情理之中。 法官追问了一句，他才回答：“愿意跟姥姥、妈妈一起生活。” 看到外孙这么愿意与自己在一起生活，虎婆非常得意：“不亏我打小一把屎一把尿将你养大！” “那么，从下学期开始，就由妈妈安排你上学，好不好？” “还在建华学校吗？” 这小子很聪明，一听就听出法官话里有话。这让周边人都不由刮目相看。 这孩子不过9周岁呀，脑瓜子就这么好使，长大了怎么得了！ “不一定，可能要回鹏城那边上学。” 这一回，法官把话挑明了。 小家伙回头看了一眼姥姥、妈妈，又看了一眼爸爸，看到爸爸面带微笑，阳阳也喜笑颜开地看着他。 小家伙最后看着法官说道：“我还想在建华学校上学，不想到别的学校。” 法官微笑着说：“你愿意跟姥姥一起生活，又愿意在爸爸这边上学，是不是？” “对！阿姨，我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小家伙忙不迭地点头。 法官听后，也很欣慰孩子这样的选择，毕竟，建华是最好的私立学校之一。 凡家几个儿女，个个聪明利落，意思表达的非常清楚，也省了法庭不少功夫。 法官阿姨不问了，帆帆赶紧跑到凡三那边，像平时一样，拉着爸爸另一只手。 这一幕，以往在凡家经常上演，思念、思想司空见惯。 这一刻，思想还无所谓，思念心里却翻起浪花，既羡慕又嫉妒。 孩子们做出选择后，合议庭宣布，暂时休庭。稍后，当庭宣判。 正式宣判时，全体起立。 判决书显示：凡思念归吴秀玉抚养教育，凡思想与凡思潇归凡三抚养教育，凡思鹏归张莉抚养，凡三教育。 至于双方财务方面的争执，以昨天双方达成一致并签字确认的和解协议为准。 第14章 一刀两断 判决书最后，应闫炎的要求，法庭明确了断凡三与3任前妻或女友的关系。 法官当场宣示：这次财产协议转让，将作为凡三对吴秀玉、张莉与邵娜婚姻或事实婚姻破裂后的最终补偿。 判决前，法官已与三位当事人本人，就这一条逐个征询意见。 令人意外的是，吴、邵、张三人，几乎不约而同地同意。 吴秀玉不太明白这里的深意，她觉得自己早就离婚，现在所得的一切，哪怕是一分钱，也是额外获得。 思念思想是凡家长子长孙，爷爷奶奶与凡三都爱得不得了，只要这对儿女顺利成长，凡家财富再多，她也不会吃亏。 因此，她没有像妈妈那样，钻窟窿打洞，随时想从凡家捞点东西。 张莉自然知道，凡家这是提前打预防针，断了几家人继续找茬的念想。 她现在也是有身家的人，没有母亲这种粘皮烂块肉的狠劲，也没有为了钱不顾一切的无赖精神。 张莉喜欢创业，靠自己打拼致富，不想占别人便宜，因此，她是不屑为之。 邵娜知道凡三实际的身家，仅飞腾计算机股票市值，现在就已30多亿。 不过，她虽然任性，但不贪，她知道，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强求也没用。 何况，阳阳还跟着爸爸，凡三那么喜欢她，绝对不会亏待女儿。 3个老太太如此折腾，还以为占到多大好处，一个个洋洋自得。 殊不知，这点财产，对于现在的凡家来说，不过是九牛一毛。 看着她们得意而满足的笑容，邵娜觉得，简直有点滑稽，既可笑又可悲。 作为起诉一方的律师，杨国泰当然知道，闫炎提出这样的要求，就是凡学松要与上述3人在财产关系上一刀两断。 不过，3位当事人今天全部到场，她们没有异议，他自然也懒得管。 律所当时承诺的是，帮助她们争取几个孩子名下的房产，现在基本达到目的，他也就懒得多事。 拿多少钱，干多少活。 律师们对自己的服务费，那也是锱铢必较的！ 庭审结束，阳阳与帆帆便各自跑过去找妈妈了，外出游学前，两个小家伙想与妈妈多待几天。 马艳红与凡学竹过去，与张莉、邵娜打招呼。这次两个孩子去九寨沟，凡家由凡学竹带着方方一起过去。 凡三过去推着思想离开，他不想搭理几个丈母娘，也不知道与几个前妻说什么，因此，趁着人多混乱先走了。 为了方便思想坐车，凡家新买了一辆suv，车身高，空间大，轮椅也可以放在后面。 这次庭审，凡三最难受的不是那些房子钱财，这些东西，当初给出去时就没有想拿回来。 他最难受的是思念的选择。 这个大女儿回答法官询问时的果决，让他意识到，自己这些年，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与孩子们很疏远。 修身，齐家。 1997年死里逃生，从鹏城回到雩娄时，凡三就开始反思。 10年过去，这两条他还是没做到位。 这时，吴秀玉过来看思想。见车上没其他人，她附在凡三耳旁说了几句话。 说完，她拍拍儿子有点婴儿肥的脸，就下车离去。过几天，她还要陪着思念去天山南北游学。 这次，思念离家出走，西北游学是导火索。吴秀玉与马艳红沟通后，还是决定遂了这小妞的心愿。 凡学竹与从外面进来的吴秀玉打声招呼，就与马艳红一起离开。 凡家人都走了，不像以往那样热情招呼，几个老太太有些失落。 再一想，她们刚从凡家身上剜块肉，人家怎么可能有好脸呢？于是便释然了。 这一次，三家都有收获，其中，数张家斩获最大。不仅拿回了鲲鹏纸业的股权，还占了凡三一套房子。 不过，三位前丈母娘也清楚，这是最后的晚餐。这次撕破脸后，凡家真的不会再搭理她们了。 回去路上，凡三一直阴沉着脸。 凡学竹以为他还在生思念的气，就安慰道：“思念还小，不懂事，让她跟财迷过半年，她就知道谁是真心爱她了。” 马艳红也笑着说：“三哥，你别着急。我敢跟你打赌，这丫头待不到年底，就会跑回来。” 这一说，不仅把凡三逗乐了，连思想也笑了起来，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快到小区时，凡三吩咐马艳红：“我在庐州那套房子，你有时间过去，过户给莫言吧！” 马艳红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三哥的意思，他这是答谢莫家。 莫兰虽然辜负凡三在先，但莫家始终没有像其他几家一样盯着凡家财产。而且，宝宝这次能痊愈，金阿姨劳苦功高。 到了小区，张强把思想抱上轮椅，凡三推着他进了电梯。 上楼后，凡三将轮椅推进门，把思想抱到卫生间方便后，又把他抱出来，放到沙发上。 凡文车老两口赶紧围过去，询问思想路上有没有磕碰到。 这时，南策云过来询问是不是开饭。 凡三看了她一眼，说到楼下还有事，让父母先吃，不用等他。 凡文车老两口不以为意，让凡学竹上楼喊周家芳，带几个小不点下来吃饭。 凡三离开小区，去了门口的那家餐馆，要了几个小菜，坐在一个临街座位，一边喝啤酒，一边想心事。 张彦的举报，孙家华的出卖，思念的叛逆，南策云的泄密，财迷虎婆等人的趁火打劫…… 看着窗外断续走过的行人，凡三感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真是太脆弱了。 别人不说，南策云的这次泄密动机，凡三实在想不明白，他是在这娘们孤苦无依时收留她的。 他不清楚，南策云跟财迷说房子户主改变的事情，是无心还是有意，反正，她是不能继续留在家里了。 这娘们做的饭菜真的一般，凡家只是觉得她无依无靠才一直没有动她。 现在，她自己没事找事，那就怪不得凡三心狠了，反正，他也不少她欠她的。 国难思良将，家贫思贤妻。 每到这个时候，凡三都情不自禁地回想，自打他记事以来认识与交往的人。 30年来，他认识的人很多，但一直保持来往的人还真不多，也就十几个。 初中同学，就曹玉友1人，陆晓敏刚联系上，又玩起了失踪； 师范同学，也就郑文礼了，方舟其实来往不多，这两年也没什么联系； 到银海后，除了钱、江两位长辈，虽然认识不少年轻朋友，但真正能保持联系的也就何葳一个； 在珠三角待那么久，除了堂哥凡学东一家，平时有联系的只有韩雪大姐，以及小马哥团队 ； 留学几年，常来往的就乔思雨、竹俊，包括有生死之交的华兴，回国后就很少联系了； 到京都这些年，也就老刘、李婧与肖如海，孟大妈这些长辈，倒是与凡学兰走得更亲…… 按说，交往最深的是前妻吴秀玉与几位前女友，可是，交往越深，伤害越重。 除了张莉属于事先就说好的临时组合，吴秀玉哺乳期出轨，邵娜在他倒霉时出嫁，莫兰在与异性交往时任性…… 尤其是吴秀玉与莫兰，严重伤害了他的自尊与感情。 如果不是碰上钱咏琳，邂逅陆晓敏，凡三简直都要怀疑这个世上还有没有所谓的爱情？ 如果不是有曹玉友，韩雪，华兴，肖如海，乔思雨，他也不敢相信，这世上真有所谓的友情？ 进入21世纪，信息时代，生活节奏快，大家都很忙，很少关注与自己无关的东西。 也正因为如此，那种不计较自身得失，愿意无偿帮助你，甚至拉你出火坑的人，才是你生命中真正的贵人。 相反，那些在你倒霉时弃你而去甚至背刺的人，自然要离他们越远越好，最好一辈子都看不见。 也许有人骂凡三不长记性，与前妻前女友扯不清。 其实，他最大的错误就是没有节制，让这些女人都怀孕生子，因为孩子，才不得不与这些人保持联系。 不过，这一次，除了孩子的教育，他终于和这些人一刀两断了！ 纠缠了十几年，终于可以解脱啦！ 第15章 清理隐患(1)解雇保姆 从小酒馆回来，凡三走步行梯，去了钱家。 周永秀在厨房里忙活，钱瑞江在客厅看电视，马艳红在自己房间给金凤喂奶。 兔兔与方方在玩一种纸牌，正玩的不亦乐乎。凡三进来，他们都没有抬头。 钱瑞江赶紧招呼凡三，给他沏茶。 凡三拦住岳父，自己动手泡了一杯。 “叔叔，张二嘴最近又去周一龙家闹事没有？”凡三询问。 “好像没有，反正我没听说。” 钱瑞江人老成精，立即意识到凡三这句话的弦外之音。 “听说您与阿姨想带着兔兔回老家看看，定的是哪天的票？”凡三又问道。 “明天晚上。南策云说要回家看看孩子，也买了跟我们一趟车的票。” 这时，马艳红抱着金凤从屋里出来。凡三与公公的对话，她在屋里都听到了。 “三哥，你问这些，有什么事吗？” 马艳红长期跟随凡三，知道他的脾性，他问得这么细，绝不是无的放矢。 “她家大孩子都上高二了，前段时间说想回去陪读，这也是个大事。我想，索性放她一个长假，等他孩子上大学后再说。” 马艳红一听，就知道三哥是想辞退南策云：“她最近做什么了吗？” 凡三没有立即回答，马艳红过去关上房门，他才低声说了这女人向财迷泄露棕榈阳光修改户主名字的事情。 “如果不是知道这事，那几家还不会这么急忙上火地来抢房子。” 马艳红一听，不由恼火：“这个南策云，真是吃饱了撑的，去跟财迷说这些事干嘛！她不知道财迷在老家的德性吗？” 钱瑞江一听，也接腔道：“这个女人不能留了。上次周一龙那事，我就想多嘴让她走人，看你没表态就没吭声。” 凡三吩咐马艳红，把南策云的工资发到年底，算是补偿。另外，问她房子还要不要保留。不要的话，由凡家买过来，属于她的一次性给她。 上一次，凡三其实就有动她的想法。只是觉得她一个人孤苦无依，下不去手。 “如果她不想离开怎么办？”这时，周永秀端菜过来，顺便问道。 “那就让她去酒行门店打杂，照看门面。家里，肯定是不能留了。” 钱瑞江闻言，不由笑道：“你们都是操无谓的心，说不定人家早就想离开。” 凡三知道岳父话里的含义，但他不想点破：“下午你就与她谈，具体怎么办你斟酌处理，不要提她对财迷泄密的事情。” 马艳红点点头：“一会儿，我先上去跟二妗私下说一声。” 离开钱家，凡三去张强家里，让他这两天哪里都不要去，就在家里帮忙陪护思想，顺带照看楼上楼下的小孩子。 从张家出来，凡三回到自己家。家人都吃过饭了，他让二姐随他去了南屋。 凡三简单说了想让南策云走人的事情，让二姐这两天哪里都不要去，就与周家芳在一起，照看几个小不点。 “你怕她下手害几个孩子？”凡学竹惊讶地问。 “不至于，但还是小心为妙！你装作不知道，马艳红回头会告诉妈妈。” 说完，他让二姐带上门，自己就躺到床上睡午觉去了。 下午，凡三睡午觉起来，已是下午3点半。刚洗把脸，有人敲门，他开门一看，原来是南策云。 马艳红显然已与南策云谈过，她看着凡三，有些激动又有些悲伤：“三子，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没有。你家孩子上学也是大事，再说，你年纪不大，也不能老做家政。如果你以后还愿意到京都来，可以去酒行上班。” 凡三微笑着安慰这个小学同学。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有做错的地方。”南策云清楚，以凡三的仁义，却决定让她离开，肯定不是无缘无故。 “无论如何，我都要感谢你，老同学！这两年，在我们孤儿寡母孤苦无依的时候，你能收留我，帮助孩子上学。” 南策云朝凡三鞠了一躬，就下楼收拾东西去了。 到了北屋，刘月英问道：“云子走了，家里要不要再找一个保姆？” “是要找一个，关键是没有合适的呀！”凡三摊摊手，”先让二姐与小琳顶着，然后慢慢找！“ 思念躺靠在沙发上睡午觉，旁边放了几把椅子拦着。 凡三将儿子身上滑落的毛巾被重新搭好，坐在旁边，与父母商量。 他打算拿五棵松的两套房子，换凡学兰在光明小区的一套房子。补贴大姐50万，将她楼上的那两套房子换过来，让她也到五棵松那边去住。 “老大又惹到你啦？”凡文车质问。 凡三这才告诉父母，孙家华向浦东公安举报，差点让九州投资这几年的钱全部罚没。 刘月英一听，气得破口大骂：“这个挨千刀的！我就知道，他是狗改不了吃屎。” 说完，她又怼老伴：“三子本来不买他账，都是你成天叨咕，当好人，这回好啦！” 凡文车苦笑，他总想让这个大女婿有个正式工作，能上台面，谁知道他是烂泥糊不上墙。 “这事我与大梅说，她这个当老大的，不能只想占便宜，一点亏都不能吃！” 刘月英气冲冲地说。 果然，凡学梅接到妈妈电话，立即答应了换房要求。 她知道，这次孙家华这个不成器的东西，惹下的不是小事而是大祸，如果不是关系硬，这次凡家损失可能好几亿。 显然，三子是一眼都不想看到他了。 搞定大女儿后，老太太问凡三：“刘娇毕业分配的事，还有没有指望？” “问题不大，我正想找这小妞，等她过来后再聊。” 他给刘娇发了个短信，让她过来一趟，他知道这小妞周四下午没课。 刘娇打车过来，到光明小区时，已将近5点。 “三哥，你把我叫过来干嘛？”刘娇微笑着问这个表哥。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与你聊聊。” “咱两个有代沟，跟你有啥好聊！”刘娇嘲笑凡三已经老了。 原来，罗蒙山两口子想让刘娇留京，一开始，他们都指望依靠凡三，秋招时进入飞雪啤酒，这样最省事。 此前，凡三也觉得问题不大。但宁老太整了这一出后，他不想因为这事，给人留把柄。 于是，他联系华夏海油的老总程伟，说了刘娇的事情：“程总，刘娇学的数学专业太生冷。如果咱们不是老乡，我都不好意张嘴。” “小凡，你不用客气。京都师大，再怎么说，也是985、211高校，素质摆在那里呢。再说，专业不熟可以慢慢熟嘛，我们哪个不是跨行业成长起来的，你说是吧？” 然后，程伟要去了刘娇的姓名、学校、专业、联系方式，叮嘱凡三，秋招时让她主动向华夏海油投送简历。 “下半年秋招时，你看看华夏海油有没有你能报的岗位，到时候，把简历内容，尽量往人家的岗位要求上靠，然后及时把简历发过去。”凡三吩咐刘娇、 “三哥，你觉得有戏吗？”刘娇认真地问。 “试试不就知道了嘛！” 凡三没有把话说死，这种事，不到单位报到，就不能说是完全稳当。 第16章 清理隐患(2)调整人员 孙家华举报事件发生后，凡三感觉，必须及时清除公司存在的隐患。 这时，他第一个想起的就是吴秀岩。 一开始，凡三想让吴秀岩在公司里锻炼成长，以后思念思想掌管公司时，有个遇事能商量的亲人。 现在看来，财迷始终心术不正，图谋凡家钱财不说，还挑唆蛊惑思念离家出走 。 这让凡三深恶痛绝。 钱财多少只是一时，孩子教育关乎一世。 财迷这是想毁坏凡家的根基，已经触及凡三的底线，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 吴秀岩虽然人品不错，但再好的人，受了财迷的长期熏染，恐怕也会变成坏人。 他现在掌管网络监控与物联通讯，是文月酒行核心部门，一旦反水，那就是又一个孙家华。 替代人选，凡三想到了刘娇的男友李春亮。 这小伙子与她是高中同学，在京都理工大学计算机系读书。 凡三见过李春亮一面，觉得小伙子简朴老实，值得信任。 他想让刘娇动员李春亮，趁暑假报一个物联网专修班，秋季开学后，接替吴秀岩，负责文月酒行物联网监控。 “娇娇，文月酒行现在是小一点，但以后会做大。目前，我们给不了小李京都户口，但可以保证他拿到中等偏上的工资，以后再想办法帮他在京都落户。” 三哥这个建议，其实正对这小妞的心思。 她早就盘算过了，如果能在三哥帮助下进入央企，那是最好。进不去，她打算到海甸唐家岭支教，3年后同样可以落户。 只要自己能落户京都，李春亮的户口不重要，最关键的是要能赚钱。到时候，两人一个体制内，一个在市场闯，最安全可靠。 “三哥，这事我回去跟他商议一下，下周一之前，给你答复。” 刘娇微笑着说完，就到沙发边，与大姨和受伤的思想瞎侃。 凡三看着这小妞，有些无语。 不过，无论李春亮愿不愿意过来，秋季开学前，文月酒行的网络总监都要换上新人。 回到南屋，凡三给浦东的肖慧打电话。 他告诉肖慧，九州投资以后不做期货了，让她安排一些下方颖与那个小伙子。 “一是去文月酒行，工资待遇不变，你看着安排岗位；二是给3个月工资补偿，让他们再找工作。” 经历孙家华这么一捣乱，凡三担心自己被某些有心人盯上，因此，他决定退出期货市场，以免后患。 接下来，凡三又给杨琴去电话。 凡三提醒堂嫂，让她秋招时招聘几个男生过来。 不然，鹏城那边，满屋子女生，好多事尤其是外出开拓市场很不方便。 他提醒杨琴，注意周一龙别闹出幺蛾子。 “一是小心他喝酒开车，出交通事故；二是他喜欢出去嫖，让东哥提醒他别被警察抓住。” 至于这家伙跟南策云的关系，凡三懒得管闲事。南策云离开凡家后，这事就与凡家八竿子打不着了，他们爱咋整咋整。 那个替凡家背黑锅的黄海，是时候让他来文月酒行上班了。 他告诉杨萍，以前村里那个会计黄海，见识与口才都有。让东哥带他见杨萍一面，然后安排到鹏城公司。 “先让他熟悉业务流程，然后，派他去莞城那边协助开店，你如果觉得他干得不错，可以让他负责一个店面。” 至于待遇，他让杨琴斟酌处理，先给个中等工资，以后看表现提升，最后向周一龙看齐。 想到这里，凡三就有些埋怨堂哥凡学东。 如果不是这家伙沉迷于在工厂泡妞，那么，鹏城那边就不必这样依靠周一龙 。但是，这种事他没法在嫂子面前吐槽，只要话出口，那两口子就是干仗。 7月13号，钱瑞江老两口带着孙子兔兔，坐火车回老家。南策云也带着行李，与他们一起走了。 临走前，她将刚买的房子，转给了凡家，不仅拿到本金与一些差价，凡三还另外多给她2万。 过了两天，凡学竹带着阳阳、帆帆、兔兔，随建华学校师生一起，坐火车去九寨沟，过夏令营。 当天，吴秀玉陪着思念，随建华7年级师生一起，飞往迪化，从那里他们将开始天山南北行。 与大姐闹别扭后，孙豫就没来过这边了。刘月英生日那天，还是马艳红打电话找她，她才过来。孩子们都走了，刘娇与范晓曼也不过来了。 这一来，楼上楼下顿时空旷起来。好在周家芳带着3个小不点过来了，不然，凡家就更冷清了。 闲来无事，凡三回到家，不是抱着小鱼儿转悠，就是与思想下象棋，或者讨论三国人物。 这小子喜欢看历史演义，对三国群英特别感兴趣，这一点倒是像凡三。不像吴秀玉，理科强，文科差，提起历史朝代，根本分不清，经常闹关公战秦琼的糗事。 思想负伤后，凡三经常陪着这个长子聊天下棋，父子之间的相互理解与好感快速升温。以往，这小子虽然知道爸爸爱护他与姐姐，但因为见面少，互动更少，相互间真的不太亲热。 这段时间，与爸爸接触多了，思想切身感受到爸爸对自己的关心体贴，更佩服爸爸的学识特别是对中国历史人物的分析评价，都让这小子受益良多。 看到父子两个日益亲热，最欢喜的自然是凡文车老两口。他们虽然相信儿子不会对几个前妻生的孩子另眼看待，特别是思念思想，但凡三平时在家少，因此，担心孩子们长大后与他不和。 有时候，凡三就一手抱着小鱼儿，一手与思想下棋。 一次，两人正下得聚精会神。不料，凡三怀里的小鱼儿憋不住了，尿了一棋盘。 凡三先去洗手间，拿了一条用热水打湿的毛巾，拿出来，递给思想擦手擦脸。然后，他拿着毛巾与被尿湿的棋盘，到洗手间冲了半天。 对几个小弟弟，除了帆帆，思想平时接触不多。小鱼儿，他还抱过几次，宝宝则几乎没有抱过。 不过。这个大哥哥不像姐姐思念那样，不太喜欢小不点吵闹，而是耐着性子，逗小家伙们玩。 这次膝盖受伤后，行动不便，没法出门，这小子更感到几个小不点带来的人气，对这几个小弟弟、小妹妹也更觉亲热。 这一点，思想还真的遗传了凡三的特点：我爱我的每一片绿叶。他天生就平等看人，从来没有看不起任何人，哪怕是路旁的乞丐。 第17章 好友离婚 7月22日，星期六。 这天上午11点，钱咏琳在家，抱着小鱼儿，领着嘟嘟与贝贝在南屋玩。 凡三与思想在北屋下棋，宝宝坐在一旁看动画片《猪猪侠》。凡文车坐在供桌旁喝茶，刘月英在厨房给周家芳帮忙。一家人可谓其乐融融。 突然，凡三的手机响了。 他拿起一看，竟然是好久没有联系的郑文礼：“哥们，你在哪里？怎么舍福给我打电话啦？” 郑文礼语音有些疲惫：“我在京都西站。” “那你打个车，跟司机说到五棵松南边的光明小区，到后给我打电话，我过去接你。” “好的，一会儿见！” 凡三放下电话，对思想说：“今天先下到这吧，你郑叔叔过来了，我得下去接他。” 说完，他起身去厨房，告诉母亲：“郑文礼过来了，一会我下去接他，上午就不在家吃了。” “是你那个师范同学吧，好久没见到了，你过去吧，别喝多了！” 凡三又到南屋与钱咏琳打声招呼，就下楼去了。 下楼后，凡三在小区大门内的草坪上溜达，等候郑文礼。 过了差不多10分钟，郑文礼穿着白底黑格子t恤，下摆也掖在黑西裤里，拎着一个黑色行李箱，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 凡三看见后，赶紧迎上前去。握手寒暄后，他领着这个老同学去了对面那家餐馆，要了一个包间。 郑文礼满面疲惫，右偏分的头发下，眉毛散乱，双眼带着血丝。 “怎么这么疲惫，昨晚在车上没睡吗？”凡三关心地问。 “没买到卧铺，车厢里人多，小孩子叽哇乱叫，没有睡好。”郑文礼苦笑着说。 “你现在没忌口吧，那我就随便点菜了？” 凡三问了一句，郑文礼点点头。 于是，凡三就要了一个水煮鱼、一个清炖老鸭，一个蒜泥荷兰豆、一个尖椒炒鸡蛋，又要了两个凉菜，一个凉拌腐竹，一个老醋花生米。 他吩咐服务员，先把凉菜上上来，又点了6瓶冰镇啤酒。 凡三给郑文礼倒了一杯清茶后，随口问道：“你不是在方舟那边厂里做文员嘛，怎么有空过来了？” “哎！一言难尽。”郑文礼喝了一口清茶后，叹了一口气。 正月份，与万云翻脸后，郑文礼决心下海。 不过，郑文礼没有北上找凡三，而是南下去方舟所在家电厂办公室做文员。他是中学政治教师，在厂办做些统计，写些稿子，还是能应酬下来的。 五一过后，老厂长退休，小老板转正后，就开始清理办公室人员。 从那时候起，郑文礼的日子就不太好过了。 他是方舟介绍过来的，方舟与小老板向来不对付，小老板短期奈何不了方舟，郑文礼就成了替罪羊。 得到小老板授意，新任办公室主任开始找茬，对郑文礼横挑鼻子竖挑眼。 一开始，他还忍着。没想到，这家伙蹬鼻子上脸，越发过分。 六月中，郑文礼再也没法忍受，与这个狗仗人势的家伙吵了一架后，就辞职离开了。 看在方舟的面子上，厂里总算没有按惯例扣押1个月工资，过两个月再发，而是立即结清了他的所有工资。 离开厂子，郑文礼到方舟家别墅住了两天，就开始在周边厂子找活。 可是，一个文科生，年纪又过了35周岁，没有厂子愿意要。于是，凡三当初四处碰壁的一幕，在这家伙身上重演。 看郑文礼狼狈样子，武清华劝慰道：“文礼，要不你还是回去教学吧？南面工厂就这么个德性，谁也没有办法。” 郑文礼想了想，打工这碗饭确实不是好吃的。 6月下旬，他就带着简单的行李，从南边回老家了。 几个月过去了，郑文礼对万云的怨恨也减少许多。 毕竟是结发夫妻，又有了两个孩子，他想回家后，干脆凑合着过得了。不料，回家一看，他心里顿时凉完了。 到了光州车站，已是夜里12点，郑文礼与3个人合伙打的回雩娄。 回到桂花园小区，郑文礼拉着行李箱，打开房门。 为了怕吵扰邻居及小孩子，他轻手轻脚开了大厅的暗灯，然后才推开自己与万云的卧室。 打开卧室门边的开关，屋里顿时一片光明。 受灯光刺激，万云光着上半身，一骨碌爬起来。 郑文礼清晰地看到，床外沿，与万云并肩睡着一个陌生男人。 顿时，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他顺手拿起门边一根扫把，就向床边扑过去。 这时，那男人已被万云叫醒，正迷迷糊糊起身。 突然，这家伙看到郑文礼拿着拖把，恶狠狠扑过来。 他立即意识到不妙，掀开被子，扔向郑文礼，然后，赶紧跳下床。 于是，两人就在卧室内扭打成一团。 这时，万云已穿上睡衣起床，她叫道：“别打啦！再打就出人命啦！” 趁郑文礼一愣神的功夫，那家伙穿着裤头就往外屋窜，就这样一溜烟跑掉了。 捉贼捉赃，抓奸抓双。 那男人跑掉后，万云顿时气壮起来，对郑文礼撒泼打滚。 这时，两个小孩也被吵醒，吓得坐在客厅沙发上不敢吭声。 见这婆娘这样子，郑文礼叹息一声，懒得搭理她，然后，到客厅里，将两个女儿哄睡。 然后，他一个人到客房，锁上门生闷气。也许是一路疲惫，生了一会气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郑文礼起床一看，已是上午10点钟。 屋里空无一人，两个孩子早已上学，万云也不知所踪，估计是上班去了。 “这个婚姻是没法凑合了。” 郑文礼下定了与这个不要脸的女人离婚的决心。 出乎他意外的是，下午下班回来，郑文礼还没开口，万云就已先开口，率先提出离婚要求。 既然如此，那就离呗！ 这些年，除了这套房子，他的工资都用到家庭花销与两个孩子头上，家里也没什么值钱东西。 不料，就是这套房子，万云也提出了要求：“离婚可以，这房子我暂时还得住，不然没地方去。” 郑文礼想了想，咬着牙说：“你暂时住可以，反正孩子也要住。但是，必须明确一条，不许带野男人回家。一旦被我发现，你永远别想再进这个家门。” 谁料这女人竟然恬不知耻地说：“外面旅馆多得很，谁稀罕到你这破屋！” 这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两人悄无声地跑到回龙镇民政所，找周彬办了离婚。 周彬与郑文礼关系不错，知道这哥们不想在城关镇丢脸，就简单问了几句，就给他们办了离婚手续。 万云这娘们刚走出民政所，就有一辆银灰色广本开过来，她开门上车后，这辆广本就疾驰而去。 第18章 文礼加盟 中午，周彬做东，在街上一家餐馆，请郑文礼吃饭喝酒，开导这个倒霉的兄弟。 听说这哥们在南边的打工遭遇，周彬开导他想开些，东方不亮西方亮。 “当初你就不该南下，应该北上去找凡三。你们是老同学，关系那么铁，他现在自己开酒行，可以安排人。凡岗的黄海，你还记得吧，他刚刚去了三子的公司。” “正月凡家遇盗，什么都没偷到，大家都说凡家现在是个空架子。” 郑文礼并不相信这种说法，但还是拿这个理由搪塞，以掩饰自己当初的选择不当。 “你怎么还相信这种传言？” 接着，周彬告诉郑文礼，凡三的几个孩子，这边虚报户口后到京都投资落户。这次被调查，两边加起来，罚了300万。 “都说方舟是雩娄首富，跟你说实话，我觉得三子实力比他强，只是人家低调，一向不对外说罢了。” “我现在这个熊样子过去，三子会不会不搭理？”刚离完婚，郑文礼几乎彻底崩溃，丧失了全部自信。 “别人不敢说，凡三绝对不会！” 周彬点拨这家伙，吴秀玉对凡三那个样子，看在两个孩子份上，凡三还是给她在京都买了两套房子。 “你们一二十年的交情了，你去了京都，他绝对不会对你撒手不管！” 这一说，郑文礼总算有了一点信心。借着酒劲，他这才下定决心。 将父母接到城里照顾两个孩子，郑文礼就带着简单的行李，北上找凡三来了。 说到这里，两人已喝了一打啤酒。 见郑文礼满面通红，凡三说道：“你坐了一夜车，今天就先到这里吧，改天我们接着喝。” 说完，凡三给凡雪打电话，叫她下来，见郑文礼一面。 “哥们，你既然过来，咱们也不来那套虚文。文月酒行这边，由小雪负责，她是你的学生，工作的事就由她与你谈。” 他建议郑文礼，先住到五棵松那边，那里挨着一号线，到公司来回也方便。 趁凡雪与郑文礼寒暄时，凡三又给张强打电话，让他下来，开车送郑文礼去五棵松那边休息。 郑文礼随着张强离开后，凡三与凡雪一起回家。 “三叔，您看郑老师怎么安排？” “先按中等工资水平定薪，等他熟悉业务后，可以让他去负责一家门店，到时候，再根据工作表现提升。” 到家后，凡文车没看到郑文礼上来，就问：“你那个同学呢？” “我让张强送他去五棵松那边了。” 凡三随口答道。 这天，周末没事，楼上楼下几个少妇都在凡家。 趁人齐，凡三对钱咏琳、马艳红、凡雪、周家芳与谢楠说了一个要求。 “小区这边，以后除非是父母过来，其他人一律在外请吃饭，安排住在外边。” 几个少妇，看凡三说得很慎重，就不约而同地点头：“记住了！” 这时候，李春亮已答应凡三的邀请，暑假去报了个物联网培训班，学费自然是文月酒行报销。 郑文礼过来后，有他们两个，一个技术支持，一个日常管理，加上凡雪总负责，凡三对京都公司算是基本放心。 郑文礼加盟文月酒行后，上班时间凡三很少与他联系，周末倒是常叫他出来喝酒聊天。 至于凡雪如何与这位老师在工作中相处，他也没有过问。这是需要她自己去琢磨拿捏的。 鹏城有了周一龙、黄海后，对外开店问题不大了，关键是缺少技术大拿。 杨琴大姑的儿子王涛，是中州宛城理工学院学生，秋天就是大四。 据说，这所学校计算机专业，不只是讲书本，而且特别重视学生实战技能。 她向凡三推荐这个表弟，凡三答应试用，让这小伙子大四就关注物联网技术， 浦江那边，缺人更严重。 方颖答应留下来，那个小伙子却辞职了。这种事，勉强不得。 方颖也是学财会的，不是计算机专业，因此，这边同样缺乏技术支持人才。 凡三吩咐肖慧，抓紧招几个男生过来，其中最好有计算机或自动化专业的。 “上海高校多，学生也多，只要舍得下本钱，还是能招到合适人手。” 凡三鼓励肖慧，并提醒她，不是说一定要985、211 ，关键是人品好，懂计算机技术就行，以后可以通过培训不断提高。 这时，孙楚想回文月酒行兼职。 凡学梅试探肖慧的口气，被她婉拒了。因为，她清楚记得，三哥说过，从此以后，不再招兼职人员。 这段时间，沪铜期货转为空头行情。 做多赚钱后，孙楚、罗沂生开始各做各的，不约而同做空。 不料，政府有关部门开始调查市场操纵，外界传说是查处做空，于是，从6月30号开始，沪铜出现连续涨停。 这两个小子，本钱少，贪心有点大，设置的止损点偏高，结果，一下子将之前依靠做多赚的钱，几乎全赔进去。 罗沂生还好说，硕士学位很快到手，而且，老婆也在上班，不找他要钱花。 孙楚就头大了。他不仅要负担自己学费、生活费，还要负担苏芮的一切花销。 亏了这一把之后，这两小子不再独立操作，便寻求给别人兼职操盘。结果，无一例外都被拒绝。 做期货，动辄都是百万、千万甚至上亿的交易，谁会放心交给还没毕业的毛孩子去操作？ 这两人，这才知道，当初凡三对他们的是多么放心、放手。 如果不是凡三拿出那么大一笔资金给他们练手，就凭两个从来没摸过期货的学生，想独立操作？简直是开国际玩笑。 这也是凡三胆大，急于用人，加上赶上沪铜超级牛市行情，九州投资才侥幸赚了大钱，马丁、罗沂生、孙楚跟着发财。 现在，由于孙家华的举报，九州投资已经不再做期货，那样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永远也别再想有了。 不过，文月酒行急需物联网人才，孙楚就是学计算机专业的，正好用得上。可惜，却被肖慧以不招兼职悄然挡在门外。 当然，孙楚也可以直接联系舅舅。 但是，父亲孙家华的背刺，让整个孙家都在凡氏家族里声名狼藉。 即使舅舅答应他兼职，那就是兼职，想像从前那样独当一面，几无可能。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 有多少人愿意等待 当懂得珍惜以后回来 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 徘徊在黄浦江畔，远远望着21世纪大厦那些闪烁着灯光的窗口，孙楚知道，有些东西，失去后就再也难以找回。 第19章 生日宴(1)荐股 从8月初开始，刘娇新介绍的数理化很牛的学妹姚瑶，带着一个低年级校友，开始给思想、思念提前辅导8年级功课。 这两个小妞命苦，上午去十里堡给思念上课，下午来光明小区给思想上课。 不过，凡三也知道人家辛苦，补课费直接翻番。因此，两人虽然东奔西走，却也痛并快乐着。 开学前夕，李婧的孩子小松过4周岁生日，邀请几位至亲好友聚会庆祝，凡三也受到了邀请。 2003年底，李婧听了凡三的建议，几乎全仓买了贵州茅台，现在股价复权后，已从25涨到175，整整7倍。 她当初投入的100万，变成了700万。简直要把闺蜜们羡慕死了！ 当时，李婧买入贵州茅台时，也跟闺蜜们说过。多数人都一笑了之，只有一个小妹妹跟着买了1.2万股。 这小妹妹叫孙煜，她母亲早逝，老爸又找了个后妈，生了个弟弟，因此，从小就不受待见，是大院里的小可怜。 好在有李婧这个大姐姐，在家受气时，孙煜就跑到李家，一住就是一两周。 长大后，孙煜也是李婧的小跟班。 她很老实，在家里又失去了靠山，因此，找了个老家鲁省的兵哥哥赵安平，还是李婧委托刘青松介绍的。 转业后，赵安平安排到京西公安分局一个派出所当副所长。 孙煜是海甸教育局一般干部，没有什么油水，又不敢吃拿卡要。 赵安平除了擒拿格斗，瞄准射击这些军事技能，对做生意一窍不通，又不愿意靠歪门邪道来捞钱。 因此，两人的小日子一直紧巴巴的。 李婧炒股赚钱，孙煜对这位大姐那是无脑相信，因此，将自己多年积蓄，连同赵安平的转业费，合计不到30万，一次性买入1万2千股贵州茅台。 没想到，瞎猫撞上死耗子，原先的30万，现在变成200多万了。 这让孙煜对李婧这个大姐感激莫名。因此，这次小松过生日，孙煜两口子非常积极，里里外外帮忙。 眼看着这姐妹俩炒股发财，特别是孙煜这个小可怜变成富婆，那些当初没听话的小姐妹，想起来都想跳楼。 这次，听说给李婧邀请了给她荐股的那个人，一帮子闺蜜都起哄着过来了。 对于李靖与凡三之间的往来，刘青松倒是一点也不吃醋。 这个凡三，除了逢年过节打个电话问候，平时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这样子他都要怀疑，那干脆就不要过了。 8月26日上午10点，凡三开车，带着钱咏琳与小鱼儿，前往玉泉路旁边一家酒店。 两人到场时，差不多10:40。 这天，凡三穿着白色棉布短袖t恤，黑西裤，黑皮鞋；钱咏琳是白底蓝碎花连衣裙，白凉鞋；小鱼儿则穿着白底红碎花红衣边短衣裤。 生日宴设在二楼，凡家三口到场时，人都到得差不多了。看到他们，李婧、刘青松赶紧迎过来。 凡三与刘青松寒暄，李婧则抱过小鱼儿，看着这小不点，喜爱得不得了。 钱咏琳从包里拿出一个礼品盒，递给李婧。李婧微笑着接过去，嘴里却在客气：“过来就过来呗，还带什么东西！” “就是个小挂件，给小松当护身符！”钱咏琳微笑道。 李婧把小鱼儿交给钱咏琳，有些好奇地打开礼品盒，原来是一个玲珑精致的和田青玉玉观音。 这尊玉观音，雕工细腻，形象栩栩如生，放在手心非常温润。 男戴观音女戴佛。 这礼物不是很贵，却恰到好处。 李婧一下子就喜欢上了，当时就用盒子中的细丝线系好，挂在儿子脖子上。 “小琳，谢谢！让你们费心了。” 李婧喜笑颜开，招呼那帮子闺蜜：“姐妹们，你们心心念念的股神来啦！” 钱咏琳还在发懵，凡三心里却大叫不妙：“我操！早知道这样，自己今天就不过来了。” 那帮娘们一听，哗啦一下围了上来，将凡三围了个水泄不通。 抱着小鱼儿的钱咏琳，则被李婧拉到里面一张大圆桌旁。 “让凡三去应付吧！这帮娘们都是股民，一个个想发财都想疯了。” 说完，她吩咐孙煜招呼钱咏琳，自己到门前，看看有没有其他客人到来。 孙煜中等个头，留着齐耳短发，苹果脸，娃娃脸，眉清目秀，挺讨喜。 她见钱咏琳抱着小鱼儿，就拿来一瓶饮料，没有给她倒茶。 孙煜的孩子2岁半，是个敦敦实实的胖小子，正与其他小朋友绕着圆桌乱跑，欢实得很。 小鱼儿一见，急得乱动，也想参与。 钱咏琳尝试着把他放下地，这小子歪歪斜斜没跑两步，就摔倒了，吓得她赶紧把儿子抱起来。 那帮娘们簇拥着凡三，将他让到一个长沙发上，开始七嘴八舌请教该买什么股，询问大盘能到几千点。 这时，客人基本到齐了。 李婧过来，对这帮姐妹们说：“都别嚷了，你们不就是想赚钱嘛，叫凡老师给大家荐两只股，不就得了！” 这一说，整个房间顿时静下来，一帮子娘们满含热望地看着凡三。 那样子，这家伙不是分析师，简直就是个点石成金的财神。 凡三略一沉吟，扫了一圈。看来，今天不说两句过不去了。 “各位，首先我要声明，我早就不做证券分析师了，因此，也当不起老师二字。” 这帮女人一听，都不由掩嘴而笑：“这个小股神，还挺客气。” “其次，我们现在就是没事闲聊，可不是什么荐股，以后，大家赚了别高兴，亏了也别骂人。” 那帮女人异口同声：“凡老师，您不用担心！亏了，咱认命；赚了，请您喝酒！” “别！喝酒就免了，我酒量不好。” 凡三连连摆手，顿时惹来一阵大笑。 孙煜看着凡三那囧样，不由偷着乐：“小琳，你们家三哥，真逗！” 钱咏琳也不由抿嘴直乐，别说三哥是个男人，就是个女人，被这帮如狼似虎的娘们围着，心里也紧张。 “既然这样，我建议大家关注3只股。” 凡三推荐了3只股票：滇省铜业，蜀地老窖，京都证券。 “凡老师，这些都是大盘股呀？”有个少妇是个老股民了，几乎脱口而出。 “是的，小盘股进得去，就怕出不来。”凡三随口应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这帮娘们哄堂大笑，让那个少妇闹了个大红脸。 “这些股能涨多少？”有个少妇提出大伙最关注的问题。 凡三看着一圈几乎满眼都是金银的眼神，硬着头皮说：“涨1倍应该差不多吧！” 话音一落，惹来一阵失望的叹息：“才1倍，太少啦！茅台都翻好几倍了。” 开头问话的那个少妇问道：“这3只股，怎么选择呢？” 这引起不少娘们的关注，他们都看着凡三，看他怎么回答。 “胆子大的，自然是关注京都证券；谨慎一些的，多看看蜀地老窖；中间派，可以看看滇省铜业。” 这一回，这帮娘们倒是很认同，胆大的、胆小的、中不溜的都有标的，这个小股神想得倒是周到。 第20章 生日宴(2)猜顶 “凡老师，这波行情能到多少点？”有一个少妇，问了股民都想知道的问题。 “恐怕只有上帝知道！” 凡三皱眉说道，顿时引起一阵大笑。 孙煜一边乐，一边拍打钱咏琳胳膊：“你们家三哥，真是秀逗了！” 钱咏琳也是哭笑不得。 “您就说个大致点位吧，我们也好心里有数。”一个少妇恳求。 凡三默算了一下，说道：“横有多长，竖有多高。股市熊了四五年，这波行情起来后，怎么着也会过前期高点吧？” “您是说2245点？”一个少妇追问。 凡三点头。 “过了以后呢？”又一个少妇追问。 “从技术上讲，向上突破后，应该有个对称的涨幅，前面跌多深，后面就会涨多高，理论上，能够到达3500点附近。” 这时，李婧过来，招呼大家开席，顺势问道：“过了3500点，还能涨多少？” 凡三摊摊手：“那真只有天知道了！” 一帮子少妇先是翻白眼：“又来了！” 接着，又是大笑。 “好了，好了！你们闹得凡老师都出汗了，快去洗手，咱们准备开席！” 李婧过来解围。 这时，赵安平过来，笑着说：“被这帮娘们包围，还能侃侃而谈，你牛！” 想当初，这个兵哥哥可是没少吃这帮娘们的亏，受了不少刁难，狼狈不堪。 听说赵安平老家在沂蒙，凡三立即有好感，握手寒暄后颇有一见如故的感觉。 这场生日宴前的荐股、猜顶，在李婧闺蜜圈影响深远。 一年后，回顾凡三对指数的猜测，她们惊讶地发现指数果然如期突破2245，到达3500点。 在这附近，震荡徘徊3个多月，然后发起最后一波冲锋。这波“天知道”能走多高的上攻，最后终结在6124点， 凡三当时推荐的3只股票，股价最少的涨了6倍，多的涨了10倍。即使在这波超级牛市行情里，涨幅也排在前列。 至于贵州茅台，股价又涨了5倍。只要能拿住并及时逃顶，都赚的盆满钵满。 然而，这些人中，只有那个最先提问的少妇真正买了这些股，并拿到最后。 当时，她将其他股票全部清仓，分头买入凡三推荐的3只股票，各占1\/3仓位。 后来，凡三提醒李婧出货，李婧在朋友圈发出清仓消息，这小娘们及时撤退，大赚500%以上。 这是她炒股以来，真正赚到的一次，一举实现了财务翻身。 经此一战，凡三算是在李婧朋友圈内，彻底确立了股神形象。 很多年后，每当遇到股市暴涨暴跌时，她们都会情不自禁地询问李婧：“凡老师怎么看？” 这场生日宴，分成三桌。 上面一桌是老革命，几乎全是刘、李两家的长辈； 中间一桌是少妇儿童，这一桌人最多，钱咏琳带着小鱼儿坐这桌； 下面一桌是一帮子青壮，这一桌是喝酒主力军，凡三也在这里。 刘、李两家是军人世家，在座的老爷子们今天都是便装，如果是军装，那肯定是将星闪烁了。 在座少妇，绝大多数都在中央和京都行政事业单位上班，像李婧这样跳出体制，到外资机构上班的不多。 青壮们，一小半像刘青松这样还在现役，至少都是校级军官，刘青松已经是大校了； 大半都已转业复员，在公检法司部门任职，其中，公安部门最多，像赵安平这样的副所长，属于职务比较低的；少数在企业特别是国企上班。 相对而言，凡三与钱咏琳这对夫妇，算是这个圈子里的另类。 不过，李婧因为买入贵州茅台而腰缠万贯的事情，圈内也都知道。 因此，对当初荐股的凡三，大家都自觉不自觉地高看一眼。 这让李婧的哥哥，已经混成京都一家营业部老总的李伟，心里很不舒服。 “怎么哪里都有凡三这小子呢，讨厌！”这家伙心里暗暗嘀咕。 宴会开始后，老爷子们那桌最悠闲，一边品着冰镇啤酒，一边轻声细语聊天； 少妇们这一桌最忙碌，一大帮子狼崽子，争抢着夹菜，狼吞虎咽； 青壮们这一桌最热闹，喝得是52度的五粮液，不一会就开始猜枚划拳。 中间那一桌，孩子们抢得凶，吃得也最快。孩子们结束战斗不久，妈妈们也先后下来了，在客厅另一侧坐着喝茶聊天。 有个女人问：“小琳，你炒股没？” 钱咏琳有些不好意思：“我没开户。” “啊！” 周围一圈惊叹，这真是一朵奇葩。 就像前些年，女青年不会跳舞被嘲讽，这年头，不炒股那还是都市女性吗？ 一个少妇试探着问：“你家钱谁管？” “我嫂子管。” 钱咏琳很老实，顺口说道。 周围一帮子少妇，下巴都几乎惊掉了，有些不敢置信：“这是什么话？” 钱咏琳一看，知道大伙误会了，急忙解释：“我们工资平时各花各的，家里账目是俺嫂子管，她也是三哥表妹。” 不解释还好，这一解释，更乱了，大伙都闹不明白这三人关系了。 这时，李婧端着两个果盘过来，一看钱咏琳满脸通红，便替她解围。 “凡老师名下有几家公司，由小琳嫂子做cfo，家里日常开销也顺便由她管。” “这还差不多！” 众人这才明白，眼前这小妞，就是个吃粮不问事的少夫人，怪不得不去炒股。 再一想，凡老师都让李婧买了贵州茅台，他自己估计买得更早更多。 这样一想，这帮娘们对钱咏琳可谓既羡慕，又嫉妒：“真是傻人有傻福！” 很快，不是股民的钱咏琳，就被这帮娘们冷落在一旁，只有孙煜继续陪着她一边聊天，一边逗小鱼儿。 青壮们一直喝到下午3点多，整整干了10瓶五粮液，平均下来，每人起码半斤。 趁人不注意，钱咏琳从自己包里，又摸出一个礼品盒，悄悄塞到孙煜手里。 孙煜一看，就知道也是一个玉观音。 她正想推辞，钱咏琳贴着她耳朵说：“就剩这一个了，您别吱声！” 孙煜扫了一眼四周，那些娘们又高谈阔论股票去了，没人注意她们，于是，高兴地点点头：“谢谢！” 这场酒一直喝到下午4点才结束，在座青壮十有八九都喝高了。 凡三也喝高了。上车后，他到后座上躺靠着打瞌睡。 钱咏琳将小鱼儿放在副驾上，用带子束缚住别乱动，这才开车离去。 一路上，她开得小心翼翼，生怕这爷儿俩受惊吓。到了楼下车库，她打电话叫哥哥过来，扶着凡三上楼。 车内满是酒气，钱咏祥皱着眉头问：“怎么会喝这么多？” “一桌子当兵的，都是酒桶，他没被灌醉就算不错啦！” 钱咏琳一边回答，一边解小鱼儿身上的带子。 刚上车时，小鱼儿被捆，挣扎一阵后，就在座椅上哭着睡着了。 现在，这小子偏着头，脸上挂着泪痕，流着口水，睡得呼呼响，惹得钱咏琳心疼不已。 第21章 姐妹论婿 新学期开始后，方方上了建华学校7年级。 开学后，凡学竹没有回老家上班，而是停薪留职，留在京都，一边陪儿子读书，一边陪伴父母。 她打算，等方方熟悉这边环境后，她再回去，估计至少得半年到一年。 开学前夕，钱瑞江老两口带着兔兔回来，还带来了一个小妞。 这小妞不是旁人，是周永秀小妹周永英的小女儿孙福芳，小名白妮。 孙家原来在乡下，后来靠钱家资助，也搬到易桥街上，盖了临街的小洋楼，两间三层，外带小院，住得也很自在。 初中毕业后，孙福芳没有考上高中，父母又不放心她出去打工，怕她跟外地打工仔跑了。 易桥街上这样的姑娘，不止一个两个，嫁的婆家一个比一个穷。 那个何菊子，算是嫁的还不错的，但因为没有儿子，照样遭受家暴，最后，被迫离婚，带着两个女儿，可可怜怜地回了老家。 如果不是命好，遇到凡三，这辈子算是注定难以翻身了。 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外甥女婿，周永英有种近乎迷信地崇拜，认为他就是个福星。 易桥街上，因为与他有缘，而得到好处的人，已不是一个两个：曹玉友，马燕，何菊子。 周边，得到他好处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肖青梅，凡雪，南策云，周家芳，周一龙，黄中华，黄海，郑文礼。 特别是肖岗肖家，那个杨芳，以前头花花白，又黑又瘦，五十岁不到就像六七十岁的老太婆。 去年杨芳回家探亲，到易桥走亲戚，周永英发现，她整个就像换了一个人。 这娘们头发染了，乌黑乌黑；脸上有肉了，皮肤白了，以往鸡爪子一样黑瘦的双手，也变得白润了。 那个南策云，原来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在凡家待了两年，变得时尚洋气，还在城里买房，做起生意。 至于何菊子，那更是飞上枝头当凤凰，连带着过去照顾外孙女的老太太，也住上花园洋房。 这老婆子变得干净利落，像个城里老太太了。上一次，与杨芳一起回来，周永英都有点不敢认了。 不过，周永英也发现，这些得到凡三好处的人，几乎都是他的同学、学生。 周一龙算个例外，却是最早跟他一起去绿城的三个人之一，另一个是钱咏琳。 这一点，周永秀其实早就注意到。 凡家这边，除了自家兄弟姐妹，凡三真正拉拔的就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凡学东与凡岗支书凡学术一家。 凡学东就不用提了，父亲死的早，母亲改嫁带到杨家，懂事后就开始到二伯家拜年。 母亲去世后，凡文车出头，帮他娶妻安家。两家除了没住一起，就是一家人。 凡学术与凡三两人，既是堂兄弟，也是师生，凡三下海前，两家就走得近，家族有事都依靠凡学术出头。 相反，凡文勤去世后，他外甥一家就与凡家没了什么联系。 马堽马家那个凡文凤，算是凡文车最近的堂妹。 当初，凡文凤丈夫在村里当支书，马家父子看不起凡家，只有马艳红这个外女，与凡家常有往来。凡家发达后，也就只与马艳红来往。 凡家三个女婿，老大孙家华，一开始就不入凡三眼，这回举报事件后，等于一刀两断了； 老小江涛，开始还凑合，不久就因为江家薄待凡学兰，凡三就开始厌烦，妹妹财务独立后，基本算是断了来往。 只有老二周家贵，因为与凡学竹感情好，做事厚道，凡三出了几回事，他都是满心帮忙，兄弟二人感情不错 。 因为得了凡家资助，周家贵的仕途得以步步高升，可谓两好合一好。 凡三的前妻也好，女友也罢，亲朋能在凡家公司做事的几乎没有。 吴秀玉那个弟弟，开学前已被变相解雇；张莉那个哥哥，两人向来不和，几乎从不见面；邵家、莫家，也是没有一个人在凡三身边。 至于钱家，倒是与凡家亲上加亲。 凡三起家，得了钱瑞涛两口子的帮助。因此，对钱家一直心怀感恩。 钱咏祥与凡三是同班同学，马艳红又嫁到钱家。 凡三帮助他们到京都投资落户，帮钱咏祥找工作，马艳红是凡家财务总管。兔兔上学，也与凡家几个孩子一样。 钱咏琳与凡三是师生，又有千里送考的缘分。后来，她大学毕业，进京落户，也全靠凡三资助。 可惜的是，由于周永秀老两口思想保守，导致女儿不是以完璧之身嫁给凡三。 好在小琳性格温柔，细心体贴，与凡三感情极好，公婆也极喜爱，这才慢慢在凡家站住脚，成了真正的少夫人。 不然，以周永秀的性格，老两口在京都也待不下去。 经过这么一段时间相处，钱瑞江老两口大致清楚了凡家情况。 凡家家务事，凡文车老两口基本上放手不管了。 以前是凡学梅当家，现在是钱咏琳当大半家，凡学竹过来后，当小半家。但是，遇到大事，则几乎是凡三这个少东家一个人说了算。 周永秀发现：这个女婿，不笑不说话，看似随和，内里其实极为挑剔。 凡是看不惯或合不来的人，凡三见一面后，几乎再不来往。因此，她很少找凡家安排亲戚自家。 截至目前，她就让马艳红介绍了大姐的女儿黄中华入职浦东公司。 凡家眼下正缺人手，介绍外甥女白妮不是难事，周永秀担心的是，凡三最后看不上这个小妞。 孙福芳是钱瑞涛夫妇看着长大的，平时也很疼爱。这次，钱瑞江老两口回家探亲，这小妞就闹着要跟着过来。 孙福芳父母也有这心思，他们都知道凡雪的事情，希望这个小女儿也能像那个幸运的小妞一样，乌鸦变凤凰。 孙福芳身材苗条，肤色白皙，一张瓜子脸上眉清目秀，满头秀发披散在肩头，长相那是没话说。 最重要的是，她虽然长相出众，却没多少闲事，不像街上有些女孩子，刚上初中，就闹出谈恋爱的绯闻。 凡家对保姆的要求其实不低：首先是安全可靠，其次要干净利落，再次是耐心细心，最后是不能多话多事。 最后一条，其实最重要，凡三最烦多嘴多舌的人。 那个南策云，属于走了天运，因为凡三一时同情，才得以进门。 可惜，这娘们不知珍惜，向财迷泄露凡家内部的事，被凡三得知后，二话不说就开了。 周永秀估计，白妮过去后，要是不合眼缘，这个女婿宁愿给一笔钱让她走人，也不会留用。 她答应妹妹，带白妮去京都住一段时间，凡家会不会用她，她没有把握。 “二姐，自己女婿你还不能当家？”周永英以为二姐是推脱，有些不高兴。 周永秀却不惯着她，立即回怼：“儿子媳妇的事，你能当家吗？” 周永英顿时无话可说，她的儿媳妇是有名的厉害，她哪里当得了家。 “儿子是自己生的，父母都难以当家；何况女婿，毕竟是人家父母生养的！” 周永秀这么说，周永英算是理解了。 “凡三又那么有本事，哪会啥事都听岳父岳母的话呢！果真如此，他也不会有四五个老婆啦！” 这个小街妇女，以自己的思维来理解凡三，虽然搞笑，但却相当接近事实。 第22章 西热东冷 当天晚上，周永秀面对外女孙福芳，话说的也很直白。 “白妮，你才16，不到18。过去后，肯定不能到公司上班，只能先在凡家帮忙带孩子，至少得熬两三年。你如没有这个耐心，干脆就别过去了。” 不料，孙福芳却信心满满：“二姨，我中考第一志愿就是幼师。别的不敢说，我最喜欢小孩子，也会哄他们玩。” 钱瑞江见状，当场就给钱咏琳打了一个电话，听说是小表妹要过来，钱咏琳自然没啥话说。 周永秀不放心，又给马艳红去了一个电话。她知道，这个儿媳跟随凡三下海最早，最了解他的脾气。 马艳红自然认识孙福芳，听说是想让这个白妮过来带孩子，立即对婆婆说问题不大。 站在一旁的周永英，这才知道，二姐刚才不是搪塞她。 这个只见过一面的外甥女婿，恐怕是不太好说话。不然，二姐二姐夫不至于问了小琳，又问艳红。 她也知道，马艳红是凡家的财务总管，但马家的几个兄弟，没有一个能去凡三那边。 “当个保姆而已，有钱人家真麻烦！”这个农村妇女不由感叹。 其实，哪个富豪家里，这种贴身照顾家人的佣人，都是精挑细选的，不止凡家如此。 相对而言，凡家这种新近崛起的家族，刚从草根阶层脱颖而出，对老家亲友已经是非常友善了。 8月30号下午，钱瑞江老两口，带着白妮、兔兔回到京都光明小区。 见了孙福芳，凡文车老两口几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白白净净的女孩子，凡学竹也很喜欢她的干净利落。 通过他们这一关后，周永秀的心就放下了一半。 周家芳带着几个小不点下来后，孙福芳立即上前接过小鱼儿。 有趣的是，这小子一点也不怕这个新面孔，还咧着嘴跟她乐。嘟嘟、贝贝、宝宝也都有些好奇地看着这个新来的阿姨。 这时，凡家的几个大孩子，在楼下预习下学期功课。等到吃饭时，他们才上来。 见到家里来了个大姐姐，他们也很好奇。不过，除了阳阳主动与孙福芳说话外，思想、帆帆都只是远远看着。 思想腿上的石膏虽已拆掉，但还是不敢快速跑动，更不敢磕着碰着。 刘月英特别吩咐孙福芳，让她注意。 晚上，钱咏祥、马艳红、钱咏琳、凡三陆续下班回来，孙福芳已跟着凡学竹在凡家厨房帮忙。 当晚，钱家人就在凡家吃饭，孙福芳自然也上了饭桌。 一顿饭下来，她都是低头吃饭，几乎一言不发。大家吃完后，她又与钱咏琳一起收拾桌子。 凡三问了岳父几句老家的情况，就抱着小鱼儿到南边屋里去了。 周永秀心里没数，等到10点后，让钱咏祥发短信问钱咏琳，凡三对白妮有没有意见。 “没意见！”钱咏琳很快回了短信。 “老太太，我就跟您说了，没事。三哥不说话，就代表他没意见，有意见，他早就说了。” 马艳红在一旁笑着打趣，“再说，丈母娘出面，他这个女婿怎么敢不卖面子？” 这一说把一家人都逗乐啦，连孙福芳也不由抿嘴笑了。 与光明小区这边其乐融融相比，华纺易城的吴家却充满了戾气。 西屋客厅，思念看电视，左翎抱毛孩，吴章军父子也在心不在焉地看新闻。 财迷黄金花满脸不高兴，冲着吴秀岩嚷道：“你在文月酒行那边，干得好好的，干嘛辞职？” “开学后研究任务重，还要给学生上课，没时间。”吴秀岩随口答道。 “上课能挣几个钱，你跟凡三说一声，继续干不就得了？” “我开不了这个口，要说你自己去说。”吴秀岩怼了回去。 “你这是啥话，都多大的人了，遇到一点事，就要爹妈出头！”财迷更不高兴了。 吴秀岩懒得搭理她，只顾看电视。 财迷一看，更加恼火，也不用遥控器，直接走过去把电源拔了。 “破电视，有什么看头？你现在就给凡三打电话，我看他怎么说？” 财迷一边斥责，一边逼儿子打电话。 “你自己做了啥事，心里没数嘛。这个电话，要打你打？” 吴秀岩干脆把话挑明了。 “婆婆真是奇葩！您拐走凡家孩子，逼迫过户房屋。凡家自然也能解雇您儿子。人家早就与大姐离婚，不少您欠您的？” 左翎一边哄孩子，一边在心里嘀咕。 “你把电话拨过去，我来说？”财迷坚持让儿子拨打电话。 吴秀岩只得硬着头皮拨打凡三电话。电话响时，凡三正在逗小鱼儿玩。 父子两个，一个大红裤头，一个大红肚兜，惹得钱咏琳直乐。 电话响后，钱咏琳将电话递给三哥，自己抱过小鱼儿。 凡三一看是吴秀岩的电话，迟疑一下，还是接了起来：“小岩，有事吗？” 吴秀岩没说话，将电话递给老妈。 财迷接过电话吼道：“凡三，你啥意思？无缘无故开除小岩，你给我说个理由。” 凡三一听，立即挂掉电话。 那边财迷还在吼，但一直没听到凡三说话。她正疑惑，吴秀岩拿过电话，苦笑道：“人家早就挂了！” “这小子真是耗子追猫，混大胆啦！竟然敢挂老娘的电话，你再拨一次，我今晚非要跟他说个明白！” 财迷嚷嚷，吴秀岩无奈，又拨了过去，结果，电话里语音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显然，凡三懒得听财迷啰嗦。 这一下，吴家人都傻眼了。 以前，凡三虽然对吴家没好感，还从没挂过电话，更不用说关机了。这说明，他现在不再想搭理这边。 吴秀岩很恼火：“这回，您高兴啦？” 去年，财迷到凡家那边陪思念思想，凡家上下对她老两口客客气气。 时间长了，她就以为自己还是凡家重亲，以为凡三那小子还像以前那样怕她。 这一刻，她才明白，人家压根就没把她当回事。 财迷越想越不是滋味，有些恼羞成怒：“要来一个赔钱货，每月还少了3000，真是晦气！” 姥姥随便关了电视，思念就很不高兴。现在，听她又指桑骂槐，这小妞顿时忍不住了：“姥姥，您啥意思？” “你爸把你大舅开了，家里每月少了6000；你过来，你爸每月只给了3000，这不是赔了3000嘛！” “您的意思是我不该过来呗！我还有4套房子呢。”思念怼道。 “4套房子有什么用，又不能卖？”财迷悻悻然。 “可以租呀！” “租个鬼！没钱装修。” 财迷觉得这回亏大了，不该听信虎婆的话，跟着她瞎起哄。 虎婆赖掉了凡家的240万股份，还忽悠去一套房子。邵家那个女人，名下好歹多了1套房子。 吴家几乎一无所获，她越想越生气。 见姥姥满脸不耐烦，思念更不高兴了：“姥姥，您不欢迎我，明天开学后，我就住校，不回来惹您烦！” 这小妞边说，便起身回东屋。 财迷哪会在意这小妞的威胁：“随便！不回来，正好可以省一点。” 思念一听，更受不了啦，哇的一声哭出来。她跑到东屋自己房间，一把把门关上锁死，然后趴在床上嚎啕大哭。 “你跟小孩说这些干什么？啥事，不都是你挑的，你不瞎起哄，三子会让小岩离开公司吗？” 一向不怎么啰嗦的吴章军，忍不住说了财迷几句，赶紧起身去东屋看外孙女。 财迷这回倒没有顶嘴，气鼓鼓地跟在后边，也去了东屋。 吴秀岩起身关门，左翎不由嘟囔：“老妈再这样瞎捣鼓，迟早与凡家决裂！” “已经决裂了！”吴秀岩叹息。 第23章 生死时速(1)落入虎口 开学后，方方随思想等人一起去建华学校上学。 在这里，他们见到差不多一月不见的思念，发现这个小姐姐似乎不怎么开心。 9月8号下午放学，思想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他发现思念还在座位上不动，就走过去说：“姐，你怎么不收拾东西？” 思念皱着眉头：“你先走吧，我待一会再走。” 思想又问：“舅舅不来接你吗？” “他晚上有会，过来很迟。这周末，我打算在学校住。”思念语气有些低沉。 “你跟我们一起回去吧，老爸一直担心，怕你在姥姥那边受气。” 思想这么一说，思念的眼泪差点就流出来了：“可不就在受气嘛！” 这小妞非常后悔当时赌气，跑到姥姥那边去。可是，她又觉得自己没脸回到爷爷奶奶这边。 毕竟，她在法庭上，当着那么多人，非常坚决地离开爸爸，回到妈妈身边。 现在，妈妈回老家教学，扔下她自己一个人，在姥姥家里受气。 思想见姐姐不愿意回家，就一个人离开了。到了学校门口，等到方方、兔兔、阳阳、帆帆，还有张强家两个孩子，大伙聚齐后一起出门，上了自家的suv。 思念悄悄跟在思想后边，看到几个弟妹上了suv，张叔叔随即启动离开后，她的心里更不是滋味，有种被抛弃的感觉，眼泪不争气地流下来。 段风华看到思念，非常惊讶：“思念，你怎么没有回去？” 思念低着头，不知道该怎么说。 段风华一见，就知道这小妞与家里闹别扭了，于是，领着她回了办公室。 学校里，有一些家长很忙的孩子，每个月才来接孩子一次，周末时学校食堂、宿舍照常运作管理。 宿舍阿姨是全天候上班，因此，思念才敢跟姥姥赌气，说周末不回家。 段风华与思念聊了一会，才知道这小妞因为暑假游学，跟爸爸生气，跑去姥姥家。 正赶上几个老太太与凡家争讼，吴家争夺孩子抚养权，她自愿回到妈妈那边去了。 段风华一听，心中不由叹息：“真是个小傻瓜！哪有自家金窝不要，非要跑到人家穷窝过的，真的以为这是过家家吗？” 不过，这毕竟是凡家家务事，她也不好当面批评一个未成年的孩子。 她只好先鼓励思念几句，让她到食堂吃饭，有事可以及时给她打电话。 思念离开后，段风华给凡三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思念与姥姥闹别扭，一个人待在学校。 她建议过一段时间，凡家还是把思念接回去，免得她到社会上流浪。 “这孩子正在青春叛逆期，家长监护尤其重要，一旦赌气跑到外面瞎混，很容易出事。” 接到这个电话，凡三心情很沉重。 凡三回家后，思想也跟爸爸说了姐姐一个人待在教室，很可怜的样子。 听到这里，凡三恨不得立刻就去学校，接回宝贝女儿。不料，刘月英在旁边叫住了他。 “这妮子，就是你以往太娇惯了，有点不知道好歹。先让她受受罪，国庆节时，再去把她接回。” 凡三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就强制压抑住自己的情绪，没有去接思念。 接下来，凡三忙于与派往各地的巡视组沟通交流，一晃就到了国庆假期。 9月29号下午，得到凡三吩咐的张强，特地进了校园，到思念班上接思念回家。 可是，由于连续3周，凡家不搭理，让这小妞心里更委屈，死活不随他回去。没办法，张强只好带着其他人先离开。 这天，凡三在外应酬，回得晚。 晚上喝了酒，有点困，他回家就睡着了，也没有过问思念回没回来。 9月30日，事先预约好的搬家车辆来到凡家楼下，各家各户忙着搬家，接思念回家这事，大伙都忙忘了。 早上，凡三看到思想：“你姐呢？” 思想说：“张叔叔专门到教室找她，她死活不出来。” 凡三想了想，打算上午先搬家，晚上自己亲自去接思念。 国庆节，建华学校师生几乎全都离校。除了几个保安与外地的宿管阿姨，整个校园没有一个学生。 周五晚上，思念感到非常孤独，她开始感到害怕。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思念心想：“这回，爸爸应该来看我了吧？” 这一刻，这小妞无比怀念当初在爸爸面前撒娇的日子。 可是，等了一上午，没有见到凡家来人，更不要说爸爸亲自过来了。 下午4点，凡家还是没人联系思念。 这小妞再也憋不住了，她什么也没带，与门卫打招呼，说要回家。 这个门卫是个新来的小镇青年，他一看思念的学生证，都是8年级学生了，也就放她出门。 出了校门，思念就上了出租车，直奔光明小区。 小区门卫认识思念，见这小妞回来，就告诉她：“丫头，你们家上午搬家，所有人都去东边了，你怎么还在这里？” 这小妞还有些不相信，赶紧跑回自家楼上一看，家家户户关门上锁，真的都搬走了。 这一刻，她彻底傻脸了！ 以为自己真的被凡家抛弃，怪不得爸爸不去学校接她。 这小妞非常沮丧，无精打采地下楼，慢慢挪到小区大门口。 刚才说话的那个保安，微笑着说：“丫头，叔叔没骗你吧！上午来了6辆搬家车，一次性全搬走了。” 思念苦笑着点头，准备打车回学校。 这时，对面一辆绛色捷达上，下来一个花格子衫，黑西裤，蓄长发的小伙。 他大声招呼思念：“侄女，你爷爷奶奶搬到朝阳公园那边去了，我送你过去吧。” 思念抬头一看，原来是小姑父江涛的弟弟江波，顿时高兴起来：“谢谢叔叔！” 说完，她想都没想，就随江波往那辆捷达走去。 这时，陈丽华恰好出来，到门口超市买点东西。看到思念随一个年轻人离开，她赶紧喊道：“思念，你到哪里去？” 思念听到喊声，扭头看到是陈丽华，就想过去打个招呼，却被江波拽着上了车：“别理她！再走迟路上就堵车啦！” 说完，江波伸手关上车门，前面的司机立即开车。 思念本能地觉得不对，但车已启动，她也没办法，打算下次见到陈姐时，再跟她道歉。 陈丽华认出那个小青年正是江波，发现思念被江波带走，联想到这家伙一向不正经的言行，顿时觉得事情不对。 陈丽华一问保安，才知道那个江波，说是带思念去找爷爷奶奶新家。 她一听就知道，江波在撒谎，凡家新家在哪里，这家伙根本就不知道。 她赶紧给凡三打电话：“三哥，思念刚才回来找你们，在小区门口，被那个江波拽上车啦，不知道带哪儿去了。我看到后想阻止，没有来得及，你赶紧想办法找到他。” 凡三一听，脑袋顿时一震，他以往最担心的事，终于发生了。 这一刻，他非常后悔，没有及时去学校接思念回家。但是，事情已经发生，后悔也没有用。 凡三告诉陈丽华：“你立刻找小区物业，调看监控镜头，把那辆车的车牌号、颜色、车型告诉我。” 第24章 生死时速(2)全城堵截 搬到棕榈阳光这边，凡家的8层位于15-22层。 实际上，这几层相当于13-20层，因为西方忌讳13，东方忌讳14，因此，这栋楼没有13、14层。 凡三与父母住在18层，老两口有些恐高，不习惯住太高的楼层。 这时候，其他人都在父母所在的东屋忙活。 接到陈丽华电话，凡三没有惊动家里其他人，走到自己与钱咏琳住的西屋，关上门接听。 吩咐完陈丽华，凡三立即给妹妹凡学兰打电话。 “江波在光明小区门口，将思念拽上车，不知道带哪里去了。你立即联系江涛，并告诉江家，如果思念出了哪怕一丁点差错，不要怪我翻脸无情。” 凡学兰一听，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她拨打江波电话，但对方拒不接听。 她又联系老公江涛，江涛却怪她大惊小怪：“一个丫头片子，江波能把她怎么样？” 凡学兰一听，顿时恼火：“江波是啥德行你不清楚吗？我告诉你，三哥说了，思念如果出事，他与你们江家没完。” 江涛一听，冷笑一声：“他吓唬谁呢，有本事，让他都使出来好了！” 说完，这家伙就挂了电话。 这时候，江涛在文月酒行的物联网工程已经完工，款项也结算差不多了，他已不在乎这个大舅哥的威胁利诱了。 凡学兰一听，知道在江家这边没戏了，只得将实情报告三哥。 凡三一听，气得脸色铁青，也没有多说，就挂了电话。 他知道，江涛这个狗东西，工程款拿到手后，已不把凡家放在眼里了。 越是如此，凡三越担心思念的安危。 他不在乎江涛，更不在乎江家，既然对方无情，那也不要怪他无义了。 他本不想与江家撕破脸，为了思念，他今天豁出去啦。 很快，陈丽华将江波带走思念的那辆绛色捷达车的车牌号，拍照发给凡三。 凡三立即给110 打电话报警，说自己女儿被一个叫江波的年轻人挟持，上了这辆捷达车，不知道去了何处，请求警方立即出警救人。 为了确保警方出警，凡三报了自己京都市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的身份，而且，他坦言对方知道自家经济情况，有可能涉嫌绑架。 这个报警电话，顿时引起京都警方高度重视，国庆期间，如果出现大案，影响自然非常恶劣。 打完报警电话，凡三又立即联系李婧，让她请刘青松帮忙，通过警方熟人关系，立即查找带走江波带走思念的那辆绛色捷达车的下落。 李婧一听，立即联系老公。 刘青松得知后，二话不说，就联系自己在京都市局、各区乃至派出所的战友，让他们帮忙，立即查找这辆捷达，如果发现，请他们连车带人立即扣留。 打完这些电话，凡三将二姐叫过来，低声告诉她思念出事的大致情况。 凡学竹一听，大吃一惊。 起先，她听说弟弟冷落江家，还以为他有偏见，这一回才知道真的事出有因。 她真的想不到，这样的亲戚，江家怎么还会做出这么没品的事情。 不过，一想到孙家华那狗东西的行径，她就想通了，哪里都有跳蚤臭虫！ 凡三叮嘱她别声张，照顾家里老小，特别是几个小不点，一定要注意安全。 这几天，家里如果不起火，就集体在小区里或沿街饭店吃点东西，最好不要出小区大门，更不能走远。 交待完后，凡三就叫上张强，两人立即开车回光明小区。 这时，110 警察与光明小区附近的派出所民警已经来到小区门前，正在询问陈丽华与门口保安。 调看监控录像时，带队警官发现了陈丽华呼喊思念，思念准备打招呼，却被江波强行拽到车上那一幕。 他立即判断，刚才孩子父亲凡学松报警，说对方涉嫌绑架的事情极有可能。 于是，这位警官立即向110指挥中心汇报，并强烈建议市局紧急通知各区，立即配合堵截这辆捷达车。 京都市局110指挥中心立即向上汇报，市局值班领导非常重视。 国庆期间，京都竟出现这种事情，一旦酿成惨祸，政治与社会影响极为恶劣。 这位领导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就向下紧急通报了这一可能涉嫌绑架的警讯。 京都各区县警局几乎同时接到警讯，尤其是案子发生的海甸及车子可能去往的西城、丰台警方，更是高度重视 。 这两个区在接到通知后，立即启动重大事件应急机制，全区查堵涉事车辆。 与刘青松熟悉的那些警官，结合这个老战友刚才的拜托，立即意识到：这个可能被绑架的孩子，身份非同小可。 因此，大伙纷纷紧急行动起来。 等凡三来到光明小区时，除了一位四五十岁的警官邢大军在门口等候，其他人根据监控录像，已经追踪过去了。 这位警官见到凡三后，重点了解江波的情况。 他听说这个人平时就流里流气，家里在开歌厅、洗浴中心，并可能涉黑涉黄后，更加坚定了刚才的推测。 “凡先生，您不要着急，现在市局已通知全市查堵这辆涉事捷达，相信很快就能找到孩子的下落。” 说完，他与凡三互留电话，要求他24小时开机后就匆匆上车离去。 这时候，凡三能做的都做了。 接下来，只能看警方的能力与效率了，他个人几乎无能为力。 与凡三沟通的邢大军，是京都刑警队重案组成员。 市局值班局长下达紧急协查的通令后，特地打电话通知这位老刑警，带队参加这次行动，争取在最快的时间找到车，救出人。 这时候，江波正带着迷糊过去的思念，出了南三环，正向黄村方向开去。 原来，思念上车后，捷达车不一会就到了公主坟。 这一块地形她清楚，上次去九龙山庄，凡家请的那辆大巴，就在这里兜了个大圈。 当捷达车没有向东，而是直接向南行驶后，思念就质问江波，并嚷着要下车。 江波一看思念闹起来，一把勒住她的脖子，一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带有乙醚味的毛巾，捂在她鼻子与嘴上。 这小妞很快就昏迷过去。 其实，江波这天过来，是想将谢楠麻醉带走的。 离开文月酒行多日，这家伙依然对谢楠恋恋不忘，没事就到光明小区附近转悠，希望能找到机会，忽悠或迷倒谢楠。 这次过来，正赶上凡家搬家，他再次扑空。没想到撞上思念这傻妞，于是，他便顺势把她骗上了车。 自从凡学兰与江涛财产分割，江家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榨取她的钱财，于是，江家老两口连带着江波对凡家更加不满。 凡学兰一家搬到五棵松后，谢楠一家住进了光明小区，从此，彻底断掉了江波觊觎谢楠的野望。 从此，这小子对凡三越发憎恨。 这次拐骗思念，这家伙最初的念头是恶作剧，打算让这丫头吃点苦，然后吓唬她一番，再放她回家。 没想到思念一路叫嚷，他索性把准备迷倒谢楠的乙醚，用到这小妞身上了。 这时，前座的司机回头告诉他，有人出高价，专门收买初中女生的初夜。 老大已经悄悄抓了五个小妞，正准备今晚往外送。他建议，索性把这小妞一起送走，免得她回去嚷嚷，把大家说出去。 一开始，江波还有些担心，他知道凡三能量很大，一旦被他知道，那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果然！ 江涛打江波电话不通，便给他另一个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告诉他，凡家已经知道是他带走了思念，让他赶紧放人。 江波一看，顿时懵了！ 他拍打司机座位，让司机停车，他想把这小妞放下去。 “晚啦！哥们，我已报告老大，老大让我们赶紧把这小妞送过去，晚上一起运走。” 第25章 生死时速(3)紧急出击 下午6点，警方终于发现这辆捷达车的行踪。此时，这辆车已出了南三环四十分钟。 邢大军闻讯，立即来到南三环一处监控点，分析这辆车的可能去向。 然后，这位老刑警通知黄村方向各派出所，立即查找这辆车及江波这个人。 与此同时，他还建议市局，立即请求冀省、津城警方，立即协助封堵有关公路出口。 邢大军带着重案小组的5个警察，兵分3路，分头向东南，正南、西南三个方向追击。 邢大军带着一个女队员卫霞，向着正南追去，目标是京都最南边的垡榆镇。 半个月前，那里也有一位女生失踪。 不久，一处检查站报告，他们发现一辆绛色捷达车路过，但车牌号不对，因此，没有拦截。 这辆车恰好开往垡榆方向。 得知消息，邢大军判断，这辆车就是江波带走思念的那辆捷达，只不过被对方临时套牌。 他立即联系垡榆派出所所长赵安平，通知他立即派人查看警情通报，看看有没有人认识这辆捷达及江波这个人。 这个赵安平，正是上次在李婧家与凡三喝酒的那哥们，他刚调到这里来半个月，担任派出所所长。 上面派他来垡榆，一个很大的原因，也与那个女生失踪有关，希望这个军人出身的所长，能到京都南大门镇邪。 此前，赵安平也接到了刘青松的电话。 原本以为，他在这京都最偏僻的南方，用不着他问事，那辆车就会在城区被堵截。 没想到，歹徒还真的往垡榆这个方向来了。于公于私，这一回他都责无旁贷。 于是，赵安平立即召集全所干警，集中观看市里传过来的警训资料，包括光明小区门前的监控录像视频。 没想到，还真有人见过这辆车，以及江波这个人。 这个警察叫郭平，所管片区有一个满天星夜总会。 据他介绍，这个夜总会的保安队长何刚，常常开着一辆捷达。之所以认定是这辆车，是因为他车窗最下方贴着一溜黑胶带。 那个叫江波的年轻人，上个月刚到这家夜总会做保安，时常随何刚出来吃饭，郭平在街上看到过两回。 赵安平与指导员商量后，让所有人呆在会议室，不准外出，并立即上交手机。 然后，他立即给邢大军打电话汇报，并建议立即增派警力，由当地派出所配合，包围这家夜总会，彻底搜查。 他估计，此前那个失踪的初中女生，十有八九也被关在这里。 邢大军闻讯，非常认同赵的观点。 他立即向局里汇报，要求立即增派警力，连夜包围搜查这间夜总会。然后，他通知另两路警察，立即向垡榆这边集中。 这时，已是晚上7点。 市局值班局长立即向上汇报，由于时间紧急，已经来不及集中当地警力。 上级命令距离黄村不远的某武警中队，紧急出动，配合市局重案组与垡榆派出所，执行这场包围搜查行动。 邢大军与武警中队联系上后，要求他们最迟晚上8点前，务必赶到满天星夜总会。他担心夜长梦多，出现意外变故。 这时，赵安平与指导员已带领当地民警，一前一后，到满天星夜总会附近潜伏观察，以防对方提前转移人质。 警察在争分夺秒布局，凡三则是每分每秒都是煎熬。想到江波的流氓做派，他都不敢想象，自己宝贝女儿会遭遇什么。 凡三不敢离开小区大门口，担心警察随时过来询问。于是就到了旁边那家餐馆，一边喝茶，一边盯着窗外。 这一刻，想到吴家的不负责任，他心里一万头草泥马从眼前奔过。 再想到昨晚喝高，没有及时过问孩子是否回家，他又后悔得恨不能一头撞死。 晚上7点，江波与那个开车的保安回到满天星夜总会后门。 江波扛起尚在迷糊的思念，从后门进去后，沿着步梯，走到地下二层靠中间的一个房间。 他推门进去，几个保安正在玩“炸金花”。一个五大三粗的家伙笑着说：“小波，行呀，一出手就抓了一个靓妞！” 江波微笑着应酬几句，便推开这些人旁边一个门。 里面是一间暗室，灯光下，几个十三四岁的小妞，惊恐地看着他。 江波将思念放到地上，出门接了一杯凉水，进屋后，泼在这小妞脸上。然后，他转身出去，顺手关上房门。 室内，被凉水泼醒的思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发现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她正要惊叫，旁边一个与她年龄差不多的小妞，赶紧捂住她的嘴：“别叫！外边人听到后，会进来狠狠打你。” 这时，这傻妞才意识到，自己被江波这个坏蛋给拐骗了：“姐姐，这里是哪里？” 思念有些茫然地问。 “不知道。”这个小妞说。 思念这才看清楚，这里还有5个与她年龄相仿的女孩。 这些女孩都是这个月，从不同地方被江波等人拐骗到这里的。至于这里是哪里，她们中没有一个人知道。 顿时，思念一下子像掉入万丈深渊。 想到从此再也见不到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弟弟，这小妞充满恐惧，为自己的任性胡闹后悔，眼泪再次盈满眼眶。 江波上去后，保安队长听说他很可能已被警方盯上，便吩咐他晚上参与运货到南方去，顺便出去躲一阵。 这正合这小子心意，因此，他诺诺回答，赶紧去厨房吃饭去了。 这个夜总会的老板，与江波姐夫关系挺铁，不然，保安队长也不会对他这么客气。 不过，江波姐夫与这家夜总会老板不同，自己从不涉毒，更不拐卖人口，只是对部分公主私下卖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晚上7:50，武警来到了指定地点。 邢大军与武警中队长简单沟通后，便吩咐赵安平分派当地民警，带着战士们迅速展开包围。 战士们刚散开，邢大军就发现，夜总会后门有人出来。 这正是江波等人。 江波在前，几个彪形大汉在后，押着6个小妞走出夜总会后门。 后门外是个小院，院内空地上，停着几辆车，其中就有那辆捷达，还有一辆依维柯。 思念等人反绑着双手，被推进那辆依维柯。驾驶室里有一个司机，副驾上坐着一个娇媚的女人。 江波与2个大汉上了依维柯押车，然后，车就开动，缓缓驶向院门。 院门口站着一个保安，见车过来，他急忙将院子的铁栅栏门上的锁打开。 就在这时，潜伏在门旁的警察，一跃而起，冲进门内，控制住那个保安。 司机一看不对，就想加大油门，强行冲出院子， 不料，身旁的娇媚女人，拎起脚下一瓶早就放好的啤酒，照着司机脑袋狠狠打去。这家伙顿时头破血流，歪倒一旁。 她踩住刹车，打开车门，下车后，冲邢大军点点头，指着后车厢。 一位武警战士上前，一把拉开车门，另一位战士用枪指着车内，大声喝道：“举起手来！” 江波等人一看，不是警察，而是荷枪实弹的武警，顿时草鸡，乖乖举手走出车门。他们刚下车，就被旁边的警察用手铐铐上。 思念等人被这一幕吓懵了 那个女人上车，解开思念等人手上的绳索，坐在孩子们身边安抚她们。 这时，6个小妞才明白自己已经得救，都不由放声大哭。 那个司机也被拉下车，铐在一边。 一位警察坐上驾驶席，开车驰往黄村医院，去给这些孩子做检查。 孩子们离开后，邢大军吩咐两个警察看守俘虏与院门，其余人全都涌入院内，堵住后门，开始逐屋搜索。 人质得救的消息，立刻就传到市局，值班局长总算松了一口气。 很快，凡三也接到警方通知，思念已经得到解救，除了一些皮外伤，孩子没受任何伤害。 不过，思念还要配合警方调查，最快也要后天才能回到家里，家长明天上午可以去黄村医院探望。 凡三对警方自然是千恩万谢。 第26章 母亲昏迷 凡三立即给二姐打电话报喜，这才知道老妈听说思念出事，受惊吓后引发脑水肿，正在朝阳医院抢救。 他大吃一惊，立即走出餐馆，吩咐张强开车往那边赶。 刘月英突发脑梗，引发脑水肿，确实与思念被拐骗一事密切相关。 原来，当天晚上吃饭时，凡三与张强依然没有回来，引起刘月英的警觉。 吃完饭回来，趁人不注意，老太太将凡学竹拉到自己房间，掩上门，逼问她怎么回事。 凡学竹探头一看没人注意，便关上房门，悄声告诉妈妈，思念被江波拐骗上汽车，不知被带到哪里，弟弟已经报警，警察正在抓紧搜查。 老太太听后，顿时天旋地转。 凡学竹赶紧抱住妈妈，老太太晕了好一会，才清醒过来，啪啪地打自己脸。 “我真该死！我真该死！上次三子要去接思念，被我挡住。这次思念真要是出事，我哪还有脸活呀！” 看着妈妈这样子，凡学竹一时间也被吓着了。 她非常后悔，自己嘴不严实，告诉了母亲真相。如果妈妈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这时，钱咏琳闻声敲门进来，一看婆婆这个样子，也吓坏了。 她赶紧询问二姐怎么回事，这才知道，思念出事了。 事已至此，再瞒下去已毫无意义。 凡学竹叫弟媳，赶紧去把两家老爷子叫过来，大家一起商量，拿个主意。 钱咏琳不敢大声嚷嚷，父母住在16层，她走楼梯下去，悄悄告诉马艳红。 马艳红一听，同样大吃一惊，赶紧过去叫二舅与公公上楼，说二妗有事找他们。 思想、方方、帆帆住在17楼西屋，白妮带着阳阳住对面的东屋，思念的房间也在这里。 马艳红、钱咏琳随着凡文车、钱瑞江上楼时，没有惊动17层的孩子。 四人上到18层，凡学竹已扶着母亲出来，躺靠在客厅长沙发上。 众人一看刘月英的样子，全都大吃一惊，凡学竹赶紧跟父亲解释了前因后果。 听说思念被江波拐骗，现在不知去了哪里，两位老爷子也吓了一大跳。 当初，凡三让凡学兰搬到五棵松那边去，几位老人都不以为然，认为他杯弓蛇影，对江波成见太大，有些紧张过度。没想到，即使如此，凡家孩子还是没能逃过江波那个混蛋的毒手。 “小琳，还不赶紧去把周医生叫下来。” 钱瑞江吩咐女儿，然后，他让马艳红去楼下，叫白妮带着阳阳上楼，替周家芳照看孩子。 周家芳下来一看，担心刘月英受惊过度，脑血管破裂，建议立即送医院治疗。 这时，钱咏祥也上楼来了。 他想将刘月英抱起来，放到思想的轮椅上，推着老太太下楼坐车，被周家芳阻止了。 周家芳担心，这时候乱动，容易加重病情。 她拿出电话拨打120，报告了位置，请求立即派来救护车，这里有突发脑溢血病人。 120来后，医护人员将刘月英轻轻放在担架上抬进电梯，下楼后直奔最近的朝阳医院。 凡学竹、马艳红跟了过去，钱咏琳留下来，抱着宝宝上楼，照顾几个小不点。 老爷子则端着一杯茶，到楼下房间，照看几个孙子。 到了医院，刘月英就被送进了急诊病房，医生立即开始对她脑部做核磁共振检查。 检查结果，确认老太太因为情绪近期波动较大，引发颅内血压急剧上升，导致脑血管血液渗透，脑干附近出现严重水肿，部分神经受到压迫，估计很快就会昏迷不醒。 凡学竹一听，都急哭了。 这时，护士长安慰这位大姐，不用过于担心。 护士长说，她见过多位类似病人，经过药物治疗与精心护理后，多数都痊愈出院，而且没有任何后遗症。 等凡三赶到医院时，刘月英已经住进院里一流病房，家人可以在这里陪护。 得知凡三是患者儿子，大夫坦言：“老太太出血范围较大，清醒需要较长时间，保守估计，最快也要2周时间，你们家属要做好思想准备。” 这时，凡学竹后悔死了，不该将思念被江波拐骗的事情告诉妈妈。 现在，思念没事了，老太太却躺进了医院。 凡三没有责怪二姐，老太太最近受的刺激太多，思念的事情，不过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当晚，凡三留下来值夜，让二姐与马艳红随张强回去，明天早上过来替他。 这一夜，凡三几乎彻夜未眠。 他回忆起记事以来，母亲的含辛茹苦，以及对自己的关爱，不由潸然泪下。 自从与吴秀玉定亲以后，凡三的生活就再也没有了以往的岁月静好，开始大起大落。 从那时起，父母就因为凡三的事情，不断的担心与焦虑，情绪上也大起大落，由此严重摧残了两位老人的健康。 说去说来，母亲的病因都与自己这些年的折腾与坎坷经历有关。 想了一夜，凡三决定，节后上班，第一时间就递交辞呈，回家伺候父母，同时，也与孩子们多接触交流。 凡三打算，春节前几个月，尽量待在家里，量化完善文月酒行的管理，想清楚京信投资今后的投资路径。 a股这波牛市行情结束后，如何将这些炒股来的快钱，沉淀为能持续经营的家族财富，将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此外，他觉得，是时候考虑如何回报社会，以及那些帮助过凡家的人。 凡三认为，再多的钱，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他决定，几个孩子长大后，愿意进入家族企业，就从底层员工做起；不愿意进入，就让他们到社会上打拼。 反正，凡氏家族财富，以后依靠信托运作，以保值增值为本，不去做风险大的投资。只要这些孩子不胡作非为，以凡家现有财富，足以让他们过上流社会生活。 至于家族自己运作的企业，凡三的初步设想是以文月酒行为依托，做白酒行业上下游产业链生意，不去追赶风口，挣那些万人追逐的热钱。 凡三不希望几个孩子多么出类拔萃，也不需要他们去社会上争强好胜，只要能成为专业人才，适当懂得管理就行。 这一夜，与思想撞伤后住院那漫长的一夜相比，凡三少了焦灼，反而想通了许多事情。 第二天，旭日东升时，他站在医院病房的阳台上，眺望冉冉升起的太阳，心里敞亮了许多。 早上8点，钱咏祥开车带着自己一家，钱咏琳开车带着公公二姐，张强开车带着几个大一点的孩子，一起过来看望老太太。 凡雪也要过来，被凡学竹劝阻，让她在家配合周家芳，照护几个小不点。 老太太目前处于昏迷状态，一时半会醒不过来，大家回头有的是机会，轮流过来看望伺候。 这一次，凡三的精气神似乎比思想住院那次好，头发也不像上次那样一夜花白许多。 护士长见来了这么多人，赶紧过来叮嘱大家肃静。 此外，她建议大家以后分头来，不要一次来这么多人，影响老太太及其他病人疗养。 这与此前凡学竹的意见不谋而合。 第27章 劫后 凡三交待二姐几句后，就与张强一起离开，去黄村医院看思念去了。 车到黄村医院时，已是上午9点半。 凡三按照警方给的联系方式，来到一个较大的病房门前。 一个穿着束腰咖啡色风衣的女子，坐在一张条桌后面，靠在藤椅上看报纸，桌子上放着一杯清茶。 藤椅正靠着房门，显然，这是一个警方值班人员。 这个女人，一头秀发随意用黑色夹子夹着，一张妖冶的瓜子脸上，远山眉下，一对桃花眼眼角微翘，慵懒中透着一种别样的魅惑。 只一眼，凡三便知道，这是一个颠倒众人的尤物。 他不由想起《西京杂记》里那段描述：“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脸际常若芙蓉，肌肤柔滑如脂……” 这些年，凡三见过的美女多了，东洋的，西洋的，北欧的，东南亚的。 也许是工作原因，他见过的多是白领丽人，这样风情万种的尤物，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他没有太多胡思乱想，上前递过证件，自我介绍身份。 这个女人并没有起身，扫了一眼凡三的身份证，随手一指旁边房间，意思是让他去那个房间等着。 旁边房间里，已经来了4对夫妇，估计也是孩子家长。 这时，凡三才意识到，遭到拐骗的不止思念一个，看样子这是一起大案。思念被江波拐骗，可能只是偶然地撞上。 到现在为止，他还不知道，自己报警对拯救这些孩子起到了多么重要的作用。 凡三昨晚一夜没睡，靠在室内沙发上，不一会儿，就差点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只听一声呼喊：“孩子们起床了，家长可以进去啦！” 他赶紧站起来，揉了一下眼睛，搓了两把脸，跟着其他父母走进旁边房间。 随着这些人进屋，病房内顿时响起一阵哭喊声。 思念站在最远处西北角的病床边，穿着蓝白相间的建华学校校服，在一片白色的房内特别显眼。 凡三差不多有两个半月没看到这个大女儿了，看到她楚楚可怜地站在那里，赶紧走了过去。 看到凡三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思念再也绷不住了，她快步上前，如乳燕投林扑进爸爸怀抱。 这小妞趴在爸爸胸前放声大哭，似乎想把这几个月来的委屈，昨天下午以来的惊恐，全都倾泻出来。 凡三紧紧抱着女儿，抚摸着她有些凌乱的秀发，心里满是失而复得的喜悦。 哭了一阵，思念的声音小了一些，凡三拿出纸巾，轻柔地给她擦脸。 他仔细看了宝贝女儿几眼，发现除了双手手腕被绑过的紫痕外，脸上丝毫没伤，这才放心地拉着她，坐到床上。 思念擦完眼泪，红着脸，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爸爸。 “老爸，让您担心了。我听那位警察阿姨说了，多亏您及时报警，上面出动了武警，才把我们几个救出来。不然，我们就被拐卖到外地去了。” 想到当时被绑着双手，押上那辆依维柯，连夜就要外运时的绝望，思念情不自禁地又伏在爸爸怀里，小声哭了起来。 “宝贝，爸爸不上班了，就陪着你们兄弟姐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这种事了。” 思念已上8年级，基本懂事了。 听说爸爸以后不上班了，她就想到舅舅被辞退后，姥姥家里经济顿时紧张。 因此，她有些惊讶地抬头问道：“老爸，您以后不上班，家里没钱花咋办？” 凡三一时跟孩子说不清，就微笑着说：“爸爸可以回自己家公司上班。” 果然！ 思念一听，担忧神情立马消散了。 这时，那位风情万种的美女警察，站在门口大声喊话。 “各位家长，一会儿市局就要过来问话，你们都先回去吧，明天这个时候过来，孩子们就可以与你们一起回家了。” 家长们这才与孩子依依惜别。 凡三轻轻拍了拍思念有些婴儿肥的小脸，安慰她安心住在这里，配合警察笔录：“明天这个时候，我会与张叔叔准时过来接你。“ 与孩子们沟通后，家长们才知道，被武警战士救出后，这帮孩子就随着这位美女警察，来到这家医院。 医院立即给孩子们做了全面检查，结果，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与一般被拐卖女孩子的悲惨命运不同，满天星夜总会老板，想把这帮小妞卖给南方高价破处的富豪们。 因此，这些小妞，除了背上、屁股上挨过打，脸上、身上几乎皮都没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眼下，那间夜总会被连根拔起，所有人都被带到黄村，就地甄别讯问。 孩子们所在的这家医院，门口加派了武警站岗；病房前后也都有警察，孩子们的安全完全没有问题。 因此，家长们也都放心离去，准备明天再过来。 出了医院，张强看到凡三后，就赶紧过来，陪他来到奔驰车前。 听说思念除了受到惊吓，身体没事，也没怎么受到折磨后，张强不由欣慰地长出一口气。 他在部队时，也曾参与解救被拐卖的妇女儿童，那些妇女一个个基本上都被糟践地没个人样了。 回到朝阳医院，当天留守的是凡学竹。听说思念没事，她也放下心来。 这段时间，凡家真是流年不顺，不是出这事，就是出那事。 现在老太太昏迷不醒，思念再有个三长两短，家里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凡学竹、马艳红、凡雪、周家芳等人，简单编班，每人2天，轮流过来陪侍。 钱咏琳也要参与编班，被大伙劝阻，她在国企上班，不像凡雪、马艳红在自家企业，时间不自由。 这帮女生更细心，难得她们孝心，凡三也没反对。 昨天下午焦虑，昨晚又熬了一夜，凡三非常疲困。 他看了看母亲床头仪器，发现各项数据正常后，就与二姐打声招呼，下楼回棕榈阳光的新家。 在楼下一家饭馆，他与张强点了几个菜，喝了几瓶啤酒。 回到楼上，凡三与父亲简单说了思念的情况。听说大孙女没事，老爷子顿时放下心来。 如果思念真的出事，老伴心思重，这后半辈子恐怕就难以安生了。 钱咏琳带着小鱼儿，在楼下钱家。 凡三懒得过去叫她，回到西边自己房间，连澡也没洗，就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钱咏琳得知消息，抱着小鱼儿赶紧上楼。这时，凡三早已梦游去见周公了。 因为担心老伴病情与思念安危，老爷子这两天也是寝食难安。 现在老太太病情稳定了，思念也脱险了，凡家上下总算松了一口气。 钱瑞江让钱咏琳晚上不要做饭了，凡家人全都到钱家去吃，让周家芳也下来帮忙做菜。 老爷子欣然答应，端着茶杯下楼了。 第二天上午10点，凡三将思念从黄村医院接出，先带她去朝阳医院看奶奶。 听说奶奶因为担心自己安危，急得脑溢血发作，昏迷过去，这小妞顿时内疚得哭了起来。 凡学竹抱着这个大侄女，安慰她不要大声哭，影响奶奶康复。 其实，最早带着思念思想姐弟的不是凡雪，而是当时生了孩子不久的二姑凡学竹。这姐弟俩都吃过这个二姑的奶水，只是那时候太小，不记得罢了。 离开朝阳医院，思念跟着爸爸来到棕榈阳光。见到爷爷与其他亲人，这小妞羞窘得不敢抬头。 凡文车抚摸着已齐肩膀的大孙女头发，安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第28章 暖冬 这个国庆小长假，凡家人就在朝阳医院与棕榈阳光之间来回穿梭。 听说母亲昏迷不醒，凡学兰悄悄去朝阳医院探望几次。她不敢回棕榈阳光，怕父亲与哥哥斥骂。 虽然江波罪有应得，已经被公安刑事拘留，涉嫌拐卖妇女儿童，而且罪名不止一个，这家伙至少也得进去七八年。 即使如此，她也觉得丢脸。 这家伙是自己的小叔子，竟然绑架自己亲侄女，而且拒接自己电话，老公江涛竟然也那么冷漠，不帮忙救人。 这一次，她看清了这家人的真面容。 以往，凡学兰怪三哥对江家抱有成见，现在看来，还是她自己看走了眼。 这场风波过去后，凡学兰就打算与江涛离婚。两人现在财务各自独立，形同分居，真要离，手续很简单。 思念回来后，很快就回到熟悉的生活轨道，学习有人辅导，生活有人照顾。 她只要正常作息，按时学习即可，再没有了姥姥家那边，不是要做这事，就是着急那事的困扰。 奇葩的是，思念发生这么大的事，吴家竟然还不知道。 自从这小妞自愿住校后，吴秀岩因为事情多，每次接送几乎从东向西穿越整个城区，因此，乐得她住校。 财迷很高兴，这样就白捡了3000元。 不过，这种好事十一后就结束了。 因为吴家疏于监护，思念遭遇拐骗，凡家向法院提出，要回孩子监护抚养权。 事实俱在，吴家无话可说。 于是，名义上离家3个月后，思念重新从法律意义上回归凡家。吴家那每月3000的生活费，凡家也不用再给了。 至于思念名下那4套房子，原本就与吴家没什么关系。 这一下，财迷真的是竹篮子打水——落个一场空。 因为不耐烦财迷啰嗦，左翎将自己母亲叫到京都，帮助自己带孩子。 财迷老两口在东屋住到10月底，觉得没什么意思，就灰头土脸回了雩娄老家。 十一后上班，凡三第一天就向汪毅递交了辞职报告。理由是母亲重病，昏迷不醒，需要长期住院陪护。 汪毅自然知道凡三辞职的核心原因，母亲病重确实不假，但让这小子心灰意冷的还是上次被无端调查。 他极力挽留，甚至答应元旦前不用上班，工资照发，但凡三还是谢绝了。 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国企高管固然风光，但一不小心就要接受各式各样调查，因此，趁现在清白得证，还是早走为妙。 最后，凡三的辞职时间被定在了10月底，留出一定的时间交接工作。 其实，也没什么好交接的。 从巡视组上班第一天，凡三将工作分成两块，分别由两位副组长分工负责，他这个组长一直是甩手掌柜。 凡三辞职的事情，汪毅没有对外声张，只是与肖如海私下说了一下。 10月14，农历八月二十三，星期六。 这天，凡三开车带着钱咏琳与小鱼儿，周家芳开车，带着白妮与嘟嘟、宝宝、贝贝，一起去医院看望老太太。 当天在医院值守的是凡雪。 宝宝、贝贝不懂事，以为奶奶睡着了，就爬上床，在奶奶脸上乱摸，想把她闹醒。 凡三正要制止两个小不点，突然发现：母亲眼角流出泪珠，眼皮似乎用力在眨眼。 他顿时欣喜若狂，一边让周家芳过来查看，一边跑去喊医生护士。 医护们跑过来一看，再看仪器上的数据，也非常惊喜。 值班医生告诉凡三：“患者明天应该就会苏醒，经过这段时间的治疗调养，估计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 周家芳见状，决定自己留下来值守。这种病，刚刚苏醒时，陪护人员需要特别仔细小心。 对于这位老同学，经过宝宝生病后的护理，凡三对她完全放心。 当天下午，凡雪开着周家芳的车，随三叔回棕榈阳光，周家芳留在这边值夜。 当天深夜，昏迷了两周多的刘月英，终于从昏迷中醒来。 第二天清早，凡家人都得知了这个利好，于是，全家人再次集体前来医院。 老太太刚刚苏醒，精神不济，对眼前的亲人多是一扫而过。 看到思念时，她一把抓住大孙女白嫩的小手，眼里露出奕奕神采，嘴里轻声喊道：“思念！” 思念很激动，高兴地叫道：“奶奶！” 周家芳担心老太太过于激动，导致血压升高，赶紧过来，拍拍她的手。 “阿姨！思念已安全回家，继续上学，您就放心吧！大伙都盼着您尽快好起来，到时候，让思念给您唱歌跳舞。” 老太太听后，微微点头，这才恋恋不舍地放开大孙女的小手。 在医院又住了半个月后，医生同意刘月英回家静养。 为了母亲坐、躺、靠方便，凡三专门去轮椅生产厂家，定制了可以仰卧起坐、自由转向、随意升降的轮椅床。 这样，老太太坐上去后，可以靠着，也可以放平躺着，还可以推着四处走动。 进入11月份，月初气温下降，室内尚未供暖。 凡三买了几个电热器，放在妈妈与宝宝住的这两套房子，调节室内温度。 有太阳的时候，白妮就推着老太太到朝南的房间阳台上晒太阳。 等到11月15号，市里开始供暖的时候，老太太差不多已可以自己慢慢挪着走路，就是平衡感有些差。 凡三劝妈妈别着急，他估计，一个冬天过后，老太太就能恢复到跟从前一样。 凡三辞职后，没什么事，这个冬天主要就是陪着一老一小过冬了。 不管是老太太，还是宝宝，都怕忽冷忽热感冒，因此，两人所在的房间，都装上了温度计。 这一回，凡三化身幼儿园园长，带着嘟嘟、宝宝、贝贝、小鱼儿，有时候金凤也上来，在老太太的房里玩各种游戏，逗得几个老人也直乐。 12月中旬，满天星夜总会涉黄涉黑及拐卖初中女学生一案终于宣判。 令人惊讶的是，这家名义上的夜总会，暗地里涉黄涉黑不说，居然还干拐卖妇女的勾当。 对于那些不听话的陪侍歌女，夜总会老板就指使保安队长将其卖到外地，个别性子烈的女孩甚至被悄悄杀害。 如果不是这次为南边富豪拐卖初中女生，招惹到凡家孩子，这个黑恶据点，不知道何时才被端掉，期间不知还有多少女孩子遭殃。 这个黑恶据点能存在多年，自然少不了上上下下的保护伞。 这个案子，一直拖到将近年底才正式宣判的原因。期间，公检法联合行动，费力追查这家夜总会这些年来盘根错节的黑恶关系。 天子脚下，各方密切关注，最终将以当地公安分局一位副局长为主的保护伞连根挖起。 最终，满天星夜总会老板、保安队长被判处死刑，没收全部财产。 那个公安分局副局长被判处13年有期徒刑。 一众打手帮凶分别判处死缓、无期徒刑以及8-18年有期徒刑。 江波加入这个黑恶团伙时间不长，却积极参与多起不法活动，包括拐卖妇女儿童，因此，被判处有期徒刑16年。 判决下来，江家人几乎不敢相信，特别是当初不愿意积极帮忙搭救思念的江涛。 这家伙代表父母上诉，但很快就被二审法院驳回。这个被宠坏的二流子，最终去了他该去的地方。 由于保护未成年人的需要，除了少数警方高层，外界并不知道这些被绑架的初中女生是哪些人。 尤其是思念，当天下午4点多被拐骗上车，晚上8点多就被救出，周边人几乎无人知晓。 因此，案子调查与宣判期间，这小妞的学习与生活没受到什么影响。 第29章 铿锵四人行 入冬后，老太太健康状态稳定，小宝宝也没有出现感冒，凡三心里轻松了许多。 这时，京信投资用自有资金，在国贸东边，八王坟一带的万达广场，第二排8号楼，买了400平的新办公室。 文月酒行总部与京都分公司，也搬到这边，马艳红、凡雪等人可以就近上班。 与此同时，郑文礼的住处，也从五棵松搬到十里堡附近的华纺易城。 为了方便，钱咏琳也向上申请，调到京东电力公司。上面已批准，元旦过后，她就可以到大望路这边上班。 除了孩子们还在建华学校上学，凡家人的工作与生活重心全部东移。 通过关系，凡三已联系了京都四中。 对方答应，只要孩子分数过线，绝对保证录取。当然，以后学校的有关户外活动需要支持时，凡家自然也会踊跃赞助。 家里事情落听后，从12月初开始，凡三有计划地巡视文月酒行门店，实地查看一下实际销售情况。 随同他巡视的有马艳红、李春亮、郑文礼，他们分别负责实地翻看账务、查看网络、日常管理特别是消防安保。 虽然都是熟人，但这四人组的到来，还是给各地门店带来不小压力。 毕竟，这是文月酒行开业以来，老板第一次亲自下来实地查看。 京都这3家门店的店长，分别由凡雪、张伟、谢楠担任，都是文月酒行从筹建时就参与的老员工。 除了3位店长，其他人员全都是这两年新招的大中专尤其是职业学校的学生。 这些孩子要求不像本科生那么高，动手能力强，很符合文月酒行的生意特点。 每到一处，有3个固定项目：3查——查账、查网络、查安防考勤；2谈：员工集体座谈、店长单独谈话；1征：征求对文月手册条文的意见。 员工有意见，有建议，可以找巡视组面谈，也可以发到总经办邮箱。 凡三让李春亮琢磨，以后在公司网站基础上，建一个类似bbs的社群，所有正式员工均可以进群，自由发表对公司经营管理的意见或建议。 京都3家门店分别位于西城的月坛、海甸中关村与国贸cbd，3家门店店长分别是谢楠、张伟与凡雪。 月坛靠近金融街这家门店，是文月酒行在京都最早的一家，生意也最兴旺。 郑文礼开着文月酒行一辆新买的suv，带着凡三等人来到这家酒行门前时，刚好上午9点。 下车后，凡三首先注意到门店门头上方，显眼的蓝月亮logo灯箱标志。 说起来是个笑话。这次巡查，竟然是凡三第一次来自家酒行门店。 到了门口，凡三没有等其他3人，一个人率先进了门脸。 门内，两个穿着海蓝色制服、戴着粉红色蝴蝶结的女店员，正在柜台内忙活。 听到有人进来，那位个子高挑的女生，微笑着走过来问：“先生，请问我有什么可以帮您？” 这句非常英语化的问答，让凡三似乎回到当年初中英语教学的课堂：“can i help you ?” 看来，对英语的执念还是潜移默化在谢楠的日常经营管理中。 凡三微笑着点头：“你忙你的，我随意看看。”说完，他背着手，观察摆在架子上的白酒品种。 目前，文月酒行进货渠道不多，只与贵州茅台、五粮液、蜀地老窖、下邳老酒建立了合作关系。 因此，酒行展示架子上也就摆了这几家酒厂的中高端产品，而且每样只摆一瓶，其余的货都在后面储藏室。 文月酒行以销定量，宁愿短缺也不大量压货，一是为了避免挤压资金，二是在没有专门的仓储情况下，门店放货太多，容易引发偷盗。 文月酒行的核心宗旨就是：精品（高端），保真，价实（稳定）。老少无欺，只赚自己该赚的钱，不去追风押注。 不一会儿，马艳红等人也进了门店。 前面两个店员认识这三位，赶紧请他们进内，不料这三人微笑着说：“我们等一下凡总。” 两个小妞正在疑惑，却见凡三微笑着点头，率先进入柜台内，那三人这才鱼贯而入。 这时，两个小妞才恍然大悟，那个最先进来的大叔，竟然是老板！ 前面相当于展厅与柜台，后面是仓储与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很简单，就两张办公桌，一个是店长谢楠，另一个是财务兼仓储。 这家店是文月酒行第一家店，后面两家店装修时，格局做了较大改变。 新店两间门面主要用作展厅，只在左上角留一个储藏室与更衣间，右上角留一个电脑室，与公司总部网络相连，用于店内监控与日常流水记录。 看到凡三进来，身穿制服的谢楠赶紧站起来，微笑着欢迎。 经过2年多的职场磨炼，谢楠已脱胎换骨，完全成了一个大城市白领丽人，丝毫也没有当初那个深山村妇的影子了。 凡三与她简单寒暄后，就由马艳红等人与她对接，他则在室内单独转了转。 文月酒行第一批3家店面，没有经验，面积大致都在100平左右。 第二批面积大致扩大到150平，第三批可能要做到200平。200平，基本上是这家酒行面积的极限了。 有了专门的储运中心后，店面主要就是展厅，对外招商用的。店长的职责，也将从店面管理向区域市场营销经理转变。 上午，马艳红与二李做了专项核查。 下午，凡三主要与谢楠和3位员工座谈，核心是征询大家对文月酒行员工手册的意见。 这是凡三根据海外一家知名酒行的员工手册，结合中国国情与文月酒行实际，简化修改后制定。 手册草案电子版已分发给全体员工，征求修改意见及补充建议。当然，这些反馈的主渠道是公司邮箱。 这次巡视，当面交流，是为了更直接地感受员工们的想法，及时听到一些新的建议。 晚上，凡三做东，请门店员工与巡视组集体聚餐。 席间，凡三鼓励几位小妞，安心上岗，努力工作。以后，酒行扩张时，新店长基本上都会从老店员工中选拔。 而且，为了鼓励大家以店为家，公司会考虑设立职业年金，与工资直接挂钩。对于店长及以上职员，公司成长壮大后，会考虑实行股权激励。 一句话，他希望大家能与文月酒行共同成长，一起分享中国经济成长的红利。 这些大饼，长期作用如何不清楚，眼前效果还是很明显的。 凡三讲完，谢楠带头，4个小妞集体与他干杯，愿意以店为家，跟着老板一起创业。 第30章 新红基金 转完京都3家门店，凡三一行去了浦东。 华东现在3家门店，浦东1家，钱塘1家，姑苏1家，分别由方颖、沈冰清、黄中华担任店长。 12月11号下午，四人飞到虹桥。 浦东门店距离21世纪大厦不远，四人先去大厦办公室，与肖慧见面聊了一会。 这丫头已经全面负责文月酒行华东片区的工作，平时在浦东办公，有事则三地奔波。 晚上，肖慧与马艳红等人一起聚餐，饭后，她们一起回了凡三在锦绣华城的房子住宿。 第二天上午9点，五人分乘两辆车，前往浦东那家门店。 这家门店装修风格与京都金融街那家相仿，面积也差不多，只不过下邳老酒摆放的更多。 这里，距离下邳不远。 马雨柏非常高兴，在陆家嘴金融圈，有这么一家摆放自家高端产品的展厅。 从期货风控转做文月酒行店面管理后，方颖上手很快。 凡三等人进店后，发现店里窗明几净，井井有条。从销售额看，也在稳步上升。 显然，这家位于陆家嘴金融核心区的白酒专卖店，已经在这寸土寸金之地站稳脚跟。 上午3查，中午吃盒饭，下午2谈1征后，凡三没有与手下们一起聚餐，而是约了乔思雨见面。 自夏至时帮忙起，凡家接连出事，凡三一直没有顾上过来感谢这位小妞。 入冬后，浦江这边气温虽然比京都高，但不时袭来的寒流，还是让浦东的天气有些萧瑟。 这天，乔思雨穿着雪花呢呢子大衣，围着嫣红色纱巾，巧笑倩兮地走进一家新开的名叫俏江南的餐厅。 听说这个餐厅老板也是海归，不过，从接受采访时的表现看，她有些张扬。 凡三选了一个可以看见黄浦江夜色的包厢，看到乔思雨走进来，微笑着站起来说：“思雨，你的口味我把握不住，还是你自己来点菜吧！” “呦！这才几个月呀，小雨又变成思雨了！”乔思雨一边调侃凡三，一边在菜单上打钩。 凡三有些窘迫，当时，事出仓促，他对这小妞的称呼确实有些亲昵。 调侃几句后，这丫头半真半假地说：“三哥，本公主已经名花有主啦！到时候，你可得给妹妹送一件像样的嫁妆。” “到时候，就是你要天上的星星，我也给你摘下来一颗。”凡三微笑道。 “别！你没那本事，我也没那奢望，说得像幼儿班小孩过家家似的。” 乔思雨先是调侃，然后，才一本正经地告诉凡三一件正事。 原来，乔老爷子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了，老人家一直有个心愿，能在生前再为新四军活动过的江南八省老区的老百姓，做一点实事。 乔思雨琢磨，以老爷子等新四军在世的老战士名义，成立一家扶贫基金，接济那些新四军遗属中遭遇重大疾病的家庭，救助老区那些穷困家庭面临失学的孩子。 这个基金就叫新红基金，宗旨、章程都让老爷子看过了，而且征求了在世的不少新四军老战士的意见。 大家对老爷子出头发起，成立这么一只基金都很赞成，并纷纷出资捐助。 现在，基金章程已经报上去审批，基金运作的主体公司也正在注册。 一旦上面批复，民政部备案后，基金就可以正式运作了。这个时间，估计要到明年秋天了。 乔思雨打算在明年国庆假期，把自己嫁出去。到时候，这个基金，就是元旦回门时，她送给爷爷的新年礼物。 “我可是个工薪族，这基金发起成立，怎么着也得几千万，我现在就向你们这些大老板，提前募捐吆！” 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凡三自然支持，他当即表态。 “思雨，多了三哥不敢保证，3000万还是敢拍胸脯的。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乔思雨听说是3000万，顿时高兴起来。可是，听说三哥还有要求，就有些不太高兴了。 “你说吧，只要不过分，我可以代表基金会答应。” “听说，羊城军区退休的韩将军、马将军，都是乔老爷子的部下，也是新四军老战士，能否将他们也列为基金发起人？” “就这事呀！韩爷爷、马爷爷早就是基金发起人啦。怪不得韩姑姑说你傻！” 这小妞贼兮兮地嘲笑凡三。 听说两位老爷子也是这只基金的发起人，凡三也非常高兴。 “这3000万，我们也不要什么名分，就说是新四军下一代支持的就行了。” 这一说，反倒引起乔思雨的注意：“三哥，你们家也是新四军后代？” “算是遗属吧。” 原来，凡三爷爷凡元州，年轻时参加红28军，后来被改编成新四军四支队，东进抗日，从此就再也没有回家。 建国后，地方部门给家里发烈士证，送烈属光荣匾，都被凡文车推辞了。 当年，红军家属被杀得太凄惨了，凡家好不容易熬出两个男丁，他们害怕解放军站不住，还乡团又杀回来，所以，死活不敢承认自己是烈属。 乔思雨没想到凡家竟然也是新四军遗属，家里遭遇还是非常凄惨的那种，父子两代都没有享受到烈属优待。 凡三的第一桶金，来自92南巡后那波地产狂潮，赚的是大势的钱。 得知凡家遭遇后，乔思雨看向凡三的眼里，顿时多了一种发自内心的亲切。 以往，他们之间更多的是友谊，现在，她才感到相互间是同类，是一路人。 接下来，两人之间的言谈，真的像是兄妹俩了。 告别后，乔思雨回到家里时，发现爷爷竟然还没有休息。她想着凡三家的事，就走过去，跟爷爷说起凡家的遭遇。 老爷子听后，先是沉思一会，然后说了一段很沉重的话。 “大别山区，我军三进三出，群众遭受白军、还乡团、小炮队（土匪）的摧残特别严重，好多家都被杀绝了。新四军四支队的发展也很曲折，连支队司令都被冤杀，基层官兵的遭遇更不用说。可惜的是，这段历史至今没有搞清楚。” 爷爷这一说，乔思雨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时候老师常说的一句话：“五星红旗是烈士的鲜血染成。” 现在她才明白，这句话有多么沉重。 从凡家的遭遇，她才知道，还有不少烈士遗属，生活得非常艰难，不可能像她这样生活在大城市，过着光鲜的生活。 听说凡三承诺为新红基金捐献3000万，却不要任何名分，老爷子非常感慨。 “这孩子确实非常实在。到时候，你看一下，叫他量力而行，不要因为捐助，影响企业正常运行。” “爷爷，您放心吧！那家伙一向谨言慎行，不会因为捐款，让自己活不下去的。” 这小妞说完，就跑回自己房间，抓紧淋浴，做睡前美容去了。 第31章 下邳救急 12月13号上午，凡三一行离开浦东，前往下邳，参加下邳老酒第二轮股改会议。 下午两点，到达下邳老酒工厂附近，看到的却是人山人海，围着酒厂大门口，似乎在讨要什么。 到工厂附近酒店住下后，凡三等人得知，这是酒厂原先的老职工，因股改退股后退股金、身份置换金缺位，堵门维权。 这让马艳红有些忧心忡忡：“三哥，工人这么闹，2006年的股改投资，不会打水漂吧？” “应该不至于吧！” 他说，从上次股改，到这次股改，都是政府主导下进行，省府、市府都下发了红头文件。 “这些人闹事，大部分应该还是因为有些钱没有退赔到位。这种事，我们就当不知道。” 说完，凡三给马雨柏发了个短信，告诉他自己已到了，先在酒店住下。 过了一阵，马雨柏回了一条短信：“不好意思！有些事急需处理，你们先住下，股改会最迟后天上午举行。” 马雨柏等人现在肯定是忙得焦头烂额，凡三不便打搅他，就给刘苏北打了个电话：“老刘，我有事到你们老家来了。有啥好景点，给哥们介绍一下。” “你们住在哪里？”老刘惊喜地问。 “下邳老酒大门斜对面的日升宾馆。”凡三顺口回答。 “我立刻就过去。”老刘立即回答。 原来，老刘回家办事，这时正在下邳。说起来，老刘这次回来，也与下邳老酒这次股改有关。 老刘妹婿是下邳酒厂一位销售主办，也被列入这次125人的持股名单，需要以2.39元\/股的价格，入股一家新成立的员工持股平台。 这次持股金额要七八十万，妹妹家没有那么多钱，就打电话向哥哥求援。 刘苏北有些担心，老家这种股改效果，担心他们钱花了，最后厂反而垮了，所以，特地从京都回来现场看看。 没想到正赶上一帮子老职工闹事，不由对这次股改前景更加悲观。 听说凡三过来，老刘顿时来了精神，带着妹夫赶过来会面。 他告诉妹夫，凡三是投行专家，对这种资产重组以及股改门清，正好过去听听他的意见。 在日升宾馆大堂，凡三与老刘兄弟见面。然后，三人一起到大堂一角的茶室喝茶。 听说兄弟二人正为是否参与股改的事情拿捏不定，凡三便将自己刚才告诉马艳红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然后，他看着老刘有些精瘦的妹夫：“你自己就是销售主办，这些年，下邳老酒卖得怎样，工厂效益有没有提高，你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呀？” 这哥们点点头，都做出了十分肯定的回答。 凡三一听，立即说道：“那还犹豫啥！这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事呀，还有什么犹豫的。你们没有看到，外面几千人，都是想入股不成而不甘心，在那找茬闹事呢？” 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这时，此前质疑当地政府与酒厂管理层改革决心的刘苏北，也是恍然大悟：“三子说得不错，这确实是一次机会，很可能可以让你们家将来财务自由。” 说完，兄弟俩也不想喝茶了，起身就要离开。 老刘与凡三约好，次日上午过来陪他后，就急急忙忙与妹夫回家打款，缴纳入股资金去了。 围着下邳老酒酒厂的职工，直到傍晚才逐渐散去，多数人相约次日继续过来，该得的钱不到账决不罢休。 晚上11点，马雨柏来到日升宾馆，与凡三商量，邀请他参与增资扩股。 说白了，要一次性将三四千老员工每人5000元的身份置换金以及上次参与股改的退股金发到位，仅靠这次参股的125位员工缴纳的股本金还不够。 市里不想看到这件事被闹大，因此，领导紧急决定：明天将所有钱，一次性全部发还到位。 下邳老酒这边连夜核算后，还有1000万出头的缺口。 马雨柏等人先是向市里求援，结果被一口回绝：“临近年底，行政事业单位人员工资奖金能否到位尚有困难，哪有闲钱补破锅？” 不过，作为大股东，市里同意酒厂进一步增资扩股，但总股本不得突破1亿股，这样可以确保国资持股不会被过度稀释，丧失相对控股地位。 拿到尚方宝剑，马雨柏等人，先是询问浦江两家糖酒大商，对方都是国资，一时三刻哪能做出决定，就婉拒了； 接着，他们又去询问邻市一家第一轮参股的民企，对方担心职工闹事出大乱子，也没有同意。 折腾了一圈，马雨柏等人这才想起凡三。 考虑到凡三的文月酒行正在扩张，也许，这哥们或许对参与这种增资扩股有兴趣，于是，马雨柏深更半夜登门。 不过，他担心凡三手头上一时半会没有那么多现金。 “你们还有多大资金缺口？”凡三问道。 “差不多1100万吧。”马雨柏回答。 “你们打算再增发500万股？” “差不多吧！” 500万股，每股2.39元，差不多就是1200万。 凡三问马艳红：“账上能动的钱还有多少？” “这些钱，九州投资账上就有，只是动用后，浦东这边流动资金就紧张了。” 凡三想了想，可以先将香江那笔闲置资金转500万进来，这样，3家公司相互调剂，问题不大。 因此，他决定对下邳老酒增持500万股，这样，九州投资持有这家酒厂总股份就2000万股。 双方大致商定细节后，来日上午就签订增资扩股协议及相关合同。 九州投资则要在次日上午就把资金划转到下邳老酒账上，不耽误酒厂下午下班前，将欠老员工的钱一次性发放到位。 凡三忙完了，忘记通知老刘，次日上午要签增资扩股协议，没工夫随他转悠。 14日上午9点，老刘开着一辆从朋友处借来的广本，到日升宾馆去接凡三。 到了以后，他才发现，凡三等人正忙于准备与下邳老酒签新的增资扩股协议。 老刘这才确信，凡三 昨天劝妹夫赶紧入股是真心实意。 此前，他还有些猜疑，凡三是不是因为自己早就是酒厂股东，而怂恿这些新入股者积极缴款。 与妹夫那不到80万相比，凡三这可是500万股，差不多1200万。这是现金，不是货物，更不是空口白牙说空话。 最震惊的还不是老刘，而是跟在凡三身边的郑文礼。 虽然来到京都，加入文月酒行近半年了，这哥们还是摸不清凡三这个老同学的真正实力。 r除了知道凡家在京都有不少房子外，平时花销，也看不出有多奢侈，请他吃饭也都是家常菜，喝啤酒。 这次下邳老酒增资，九州投资一次性拿出1200万入股，让他顿时懵逼。 “周彬说得不错，凡三如今的实力确实远超方舟。只是这哥们实在太低调了，低调到连他这样的老同学，都三人成虎，听人传言，以为他是个空架子！” 第32章 故乡情结 12月14号下午，下邳老酒所有老职工的补偿金、退股金一次性全部到位。 收到钱到账的银行短信，参与围堵厂部大门的员工一下子散去了大半，剩下的人也不再大声嚷嚷。 等到傍晚，还待在厂部门口的员工，不到100人了。 12月15号上午，下邳老酒年度股东会议总算顺利召开。 这次增资扩股，除了下邳老酒酒厂的干部职工，就是九州投资出资1200万，增持500万股。 其他股东虽然不高兴，但厂家毕竟先征求他们的意见，因此，最后，这些股东还是投了赞成票。 会议结束，在厂里吃了午饭，凡三就约老刘，随他转悠一下这座苏北古城。 说起来，这个地方，在秦汉时期还是挺繁华的。 这里是西楚霸王项羽的故乡，有着5000多年的文明史和2700多年的建城史，曾是钟吾国都城，素有“华夏文明之脉、江苏文明之根、楚汉文化之魂”之称 。 当然，这里与中州的许多名城一样，光荣都属于过去。当下，除了下邳老酒等几家酒厂，这里的产业可就乏善可陈。 不过，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谈起自己的故乡、乡亲，刘苏北倒是兴致勃勃，乡情极浓。 老刘开着那辆不知从哪里借来的广本，带着凡三与郑文礼，首先去了他老家所在的小镇。 老刘告诉凡三，小时候，父母在外跑船，他与妹妹就住在姥姥家。 那时候家里很穷：“穷到什么地步？每一年只有一两次能吃到猪肉。” 那个年代猪肉只有供销社能卖，其他人不允许卖。 老刘记得，每次跟外婆去来龙镇买猪肉的时候，外婆还要给卖肉的送两斤生花生。 给了花生之后，屠户一刀下去可以给你多切一点肥肉，为什么要肥肉呢？因为肥肉有油，回去把它切成小肉片熬成油，放进罐头瓶里面，要系到梁上。 “系到梁上不是怕小猫小狗偷吃，是怕我们偷吃。偶尔家里面特别高兴的时候，外婆才把荤油从梁上卸下来，挖一勺子放在我与妹妹白米饭里面。” 这一点，凡三与郑文礼很有共鸣。当时，不管是苏北还是豫南，农村都很穷。 凡三记得，每年过年时，养猪的家庭就会杀猪过年，那时刻，几乎是全村大人小孩最兴奋的喜事。 杀猪时，养猪户会接邻居去家里吃一顿，大伙趁机改善一下生活。 老刘说，那个时候全村没有什么可吃的，但村长家里面的猪肉吃不完，所以那时，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做个村长。 “做村长并不是想自己吃到猪肉，我在想我做一名村长的时候，能不能把所有的猪肉分给村民，让大家都能够吃上猪肉。” 说到这里，老刘不由有些羞赧。 到了老家，老刘带着凡三，先去了他上学时的长安小学。 这是一所民办小学，老师全都是村里的人，没有一个公办老师。 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老刘所在的镇上，第一次来了电。 当天，这家伙带着全班同学，下午放学后步行到镇上，趴在镇政府院门口，看里面那个电灯泡亮着光。 这帮农村娃开始讨论，灯泡烫手吗？能点烟吗？电从哪儿来？ 上初中时，刘苏北攒了很多年，攒了50块钱。这时，这家伙想出去看看。 “一年夏天，我穿上大裤衩，两根筋汗衫，穿着一双拖鞋，手里攥着50块钱，我要去看看这个世界怎么样？” 这家伙从镇上坐车到徐州，从徐州坐火车到南京，到了南京已是凌晨一点钟。 “我第一次到了大都市，看到了那个年代最高的大楼——金陵大厦，37层高，绕着大楼我走了很多圈。” 这种事，凡三小时候也干过，不过，他跑得没有老刘那么远。 凡三小学三年级那年，凡学术高中毕业。一天，他告诉凡三，这周五学校开毕业典礼大会，请县里剧团来演戏。 那时候，凡三很少上街。听说这事后，他算是记住了。不巧的是，那一周，他吃了不干净的食物，开始拉肚子。 即便如此，周五那天下午，这家伙还是悄悄离开学校，一个人步走上街，去回龙高中看戏。 找到高中学校时，差不多已是晚上7点。他正在迷茫：“天黑了咋办？” 教室里突然亮起电灯。这种洋玩意，顿时引起凡三极大的好奇。 这时，中学操场上已经搭起舞台，舞台两侧竖起巨大的木杆，那是系幕布用的，上面有一个巨大的灯泡，照的四下如同白昼。 凡三不知道到哪里寻找凡学术，也没地方吃饭，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戏台下，等待大戏开演。 这时，台子下面几乎没有观众，一个学校工作人员看到他后，就好心地问他找谁？这才得知是一个乡下小孩，一个人跑过来找堂哥。 这是个负责办公室事务的老师，他倒是认识凡学术，立即领着凡三来到学校，找到正在教室里忙活的凡学术。 凡学术一看，竟然是堂弟凡三，赶紧带他去学校食堂吃饭。 吃过饭，他又到学校办公室，给大队打了个电话，请大队干部告诉二婶，凡三到高中来了，明天他就把三子送回，让家里不要着急。 那一晚，凡三随着凡学术，扛着一条凳子，坐在操场前几排，看了人生第一部舞台剧。 印象中，那晚是县剧团来演，剧目好像是京剧样板戏《智取威虎山》。 舞台上化了妆的俊男美女，男生眉毛又黑又粗，女生眼睫毛又细又长。 这让他知道了，人类，原来还可以打扮成这么一个好看的样子。 第二天，凡学术就高中毕业了。 他扛着被褥，牵着凡三，一起从回龙街回到凡岗。后来，凡学术就在大队小学教书，带凡三算术课。 因此，这对堂兄弟虽然早出五服，但他们之间的感情，远比一般自家要深。 这也是当年，凡学术给大伯办寿宴，遭到老丁投毒，需要二三十万赔偿时，凡三毫不犹豫就帮他垫付的原因。 在他心里，这个堂哥，就是自己心目中的亲哥哥。 逛完老家小镇，老刘又带着凡三去看了他高中母校。 老刘说，他这一辈子很多的“第一次”都是发生在母校，比如第一次听物理老师用下邳话教学，第一次明白恋爱的感觉，“我和母校的故事三天三夜讲不完。” “上高二的时候，有一个周末，我坐在我们校园里月牙湖旁边的石头上看书。这时，第一次看到了我们的校花师姐，就忍不住地盯着她看。突然，校花师姐半怒半笑地问：‘你看啥？’当时我吓得差一点就跳到月牙湖里面去了。” 这种糗事，恐怕小青年们都经历过。 凡三没有上过高中，他第一次对女孩心动，就是看到张莉的时候。 那都是单相思，真要说与中学女生有点暧昧的互动，还是教书之后，他到外校监考时，遇上一个老师家的漂亮女孩子。 “记得当时年纪小 我爱谈天你爱笑 有一回并肩坐在桃树下 风在林梢鸟在叫 不知怎样困觉了 梦里花落知多少…… 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这个女孩子的父母，早就应聘去了岭南，她也不知身在何方。 谈起中学老师，这哥们还真老实。 老刘有一位老师，是全班同学公认的最正直的老师。报志愿时，他建议刘苏北报考国仁大学。那时，学生心中最好的学校就是菁华、燕大、震旦。 “这位老师说，你考国仁从政去。虽然你改变不了这个社会，但是你回家可以做我们县的县长，在你的权限范围内，对老百姓好点。” 于是，这哥们第一志愿就报了国仁大学社会系，然后，就是一系列骚操作，反正没有当官。 学电脑，编程序，开餐馆，下海打工，追高官家庭女孩，到中关村摆摊，现在又倒腾电商…… 至于当官，为民做主，那些梦想早就丢到爪哇国去了。 凡三看着老刘，觉得这哥们虽然没有从政，但他现在做电商，或许能真正改变这个社会的一些面貌。 不过，这哥们也有个毛病，就是女朋友有点多，但应该不影响他做个好人。 第33章 假戏真唱(1)不速客 12月16号上午，凡三带着马艳红一行赶往姑苏。 下午1点，四人来到苏州文月酒行门店。这家门店设在姑苏新区与吴中区交接地带，周边企业与住户都不少。 虽然刚开业不久，文月酒行就因为“精品、货真、价实”的特点而受周边客户欢迎，不少酒店、单位都前来预定。 钱咏琳大姨的女儿黄中华在这里负责，这小妞年龄不大，但将这家门店管得井井有条。 为了避免员工多加班，凡三决定，按照“3查—2谈—1征”的程序，当天下午，一次性完成这次巡查。 下午五点半，检查结束，凡三邀请全体员工晚上聚餐。 这次聚餐，由马艳红操办，她还是选在了郭巷那家雩娄风味的酒楼。 天冷岁寒。 这次大伙没有再喝啤酒，男生喝下邳老酒，女生喝长城干红。 酒楼还是一如既往地热闹，可是，伊人却不见踪影。因此，喝酒的时候，凡三多少有些心不在焉。 吃完饭，凡三吩咐马艳红带着李春亮先撤，自己与郑文礼随意走走。 教学时，郑文礼在暑假曾来过姑苏一趟，也在这条街上吃过饭。 这里，来自雩娄的老板与打工仔实在是太多了。 不过，除了少数学生，凡三与这些人来往不多，几乎没有交集。 因此，对郑文礼去找几个小老板喝酒的建议，他都没什么兴趣。 两人边走边聊，凡三随意问道：“回龙食品站的那对姑苏知青，你还有印象吗？” “当然，不就是老陆与陶冶两口子嘛！我二叔也在食品上班，那时到食品时经常碰到他们。对啦，他们退休后回这里的老家了。”郑文礼随口回答。 “他们老家在甪直，就离这不远，有没有兴趣过去看看？”凡三再问。 “过去就过去呗！晚上也没啥事，正好与老陆喝一顿。” 郑文礼不以为意，也没有追问，凡三为啥对老陆两口子的住处这么清楚。 此前，他隐隐约约听说过，凡三与老陆的女儿陆晓敏有些瓜葛。 不过，那小妞就在雩娄上了一年半，此后，就与原来的师生断了联系，他倒没有怀疑凡三与对方有什么纠缠。 不过，陆远遥晚上喜欢喝一口的习惯，郑文礼倒是记得很清楚。 当年工资低，陆远遥喝不起供销社卖的瓶装酒，就经常喝当地老百姓自己酿的小米酒。 那时候，他经常委托郑文礼二叔，从郑家所在村里买小米酒，每次都是郑文礼送上街。 酒用一个白色塑料壶装着，郑文礼周末上学时，拎给老陆。 因此，郑文礼虽小，也算是老陆的小酒友，有着深厚的“酒”情。 这时，刚刚晚上6点半，郭巷街上人来人往，正是各家参观酒店上客时间。 凡三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告诉师傅去甪直。到了甪直后，师傅又按凡三的吩咐，直奔那个花园别墅小区。 到了陆家别墅门口，两人下车后发现，门前停着两辆豪车，一辆黑色奔驰，一辆白色宝马。 这辆宝马，凡三还有印象，就是陆晓敏当初开的。 凡三有点近乡情怯，便让郑文礼上前，他跟在后面。 陆家大门虚掩着，郑文礼轻轻推开院门，发现堂屋亮着灯。灯光从屋里透过窗户洒到院子里，让有些萧索的院落，顿时多了不少温馨。 这哥们站在大门口，高声喊道：“陆叔叔，您在家吗？” 屋里有人探头问道：“侬（你）是喏（哪）位？” 郑文礼一听，就知道陆远遥的老伴陶冶：“陶阿姨，我是回龙街上，以前常给您家送酒的郑文礼呀！” 陶冶还没有反应过来，她旁边的陆远遥却赶紧迎出门来：“哎呀！文礼，你怎么有空过来啦，稀客！稀客！” “我到姑苏出差，听说您老两口住在这里，就打车过来啦！” 郑文礼一边大声回话，一边往里走。 陶冶与儿子陆晓滨也一起来到堂屋门前迎接。 这时，陆家人才发现，来的不止郑文礼一人，后面还跟着一个凡三。 他们顿时明白，郑文礼为何能直接摸到门口了，原来有这家伙引路。 虽然不待见这小子，但看在郑文礼面子上，陆家老两口也没说什么。 到了屋里，凡三发现，里面的家具都比较高档，不是一般工薪层所能负担。显然，陆家不是指望老两口的退休金生活。 屋里没看到陆晓敏的影子，不清楚这小妞跑哪里去了。 客厅西侧，与堂屋连通，靠西墙边一张小方桌上，放着一个电暖锅，上面热气腾腾，周边摆着几个盛放豆腐、蘑菇、鱼丸、冻虾以及菠菜的钵子。 桌子里侧，一个大约10升容量的玻璃缸内，装着紫色杨梅泡制的杨梅酒，颜色鲜艳动人。 桌上摆放着三副碗筷，每副碗筷旁都是一个玻璃杯，装着深深浅浅的杨梅酒。显然，陆家三口正在吃火锅，喝杨梅酒。 陆远遥一边领着郑文礼走向西侧酒桌，一边高兴地说：“文礼，你真是好口福！你看，那是我亲手泡制的杨梅酒，今天刚刚开封，你就赶上了！” 这种杨梅酒，杨梅买来后，先放在盆里用清水泡，泡的时候加些盐，把小虫子赶出来，再将皮缺损的择出去，然后用清水洗，确保没有咸味，放在架子上阴干。 泡制时，一层杨梅，一层冰糖，一层层码好后，倒入45度以上的白酒，然后密封，放在阴凉的地方保存。 一般，密封保存1个月以上就能喝了，2-3个月后喝，酒的味道更醇。 喝的时候，用干净的酒勺舀出来。 夏季，加点冰块，喝上一杯冰镇杨梅果酒，味道最好不过了。 冬季，就着热腾腾的火锅，喝上一杯酸甜的杨梅酒，也是一种别样的感受。 此前，因为那篇《我爱故乡的杨梅》的小学课文，凡三对生在江南的这种植物及其果实有一种特殊的好感。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还有杨梅酿酒以及杨梅泡酒这么一说。 陆家老两口，一个将郑文礼领到小桌前坐下，一个拿了一副干净的碗筷放在他面前，就好像没有凡三这个人似的。 郑文礼哪会自己一个人上桌，忙推辞说自己吃过啦。 凡三见状，微笑着说：“我晚上喝高了，你就坐下，陪陆叔叔他们喝一杯吧！” 这时，身穿黑色羊绒衫、黑西裤的陆晓滨 ，到堂屋沏了两杯茶，一杯递给郑文礼，一杯递给凡三：“凡先生，你不喝酒，就用杯茶吧！” 凡三一边道谢，一边接过来。 桌上，陆家三口陪着郑文礼，继续品尝那鲜艳欲滴的杨梅酒。 凡三端着茶杯，在客厅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陆晓敏，哪怕是她留下的痕迹。 可惜，他什么都没有看到。 第34章 假戏真唱(2)红酥手 凡三正在心神不定地张望，大门外响起几声汽车鸣笛。 陶冶一听，马上站起来说：“肯定是小敏与女婿带着孩子回来了。” 老太太说得轻巧，听在凡三耳里却如雷贯耳：“小敏什么时候结婚生子啦？” 他非常震惊地随陶冶一起，走到堂屋门口，向院内张望。 陶冶开了路灯，院子里顿时光明如昼。大门拉开，陆晓敏真的出现了。 她披散着头发，穿着青灰色呢子大衣，粉红色羊绒衫，黑色踩脚裤，穿着带绒毛的棉鞋，抱着一个裹着红色缎面白绒毛披风的婴儿，从门外进来。 她身后跟着一个身穿黑呢子大衣，黑色鸡心领毛衣，白衬衣红领带，偏分长发，长瓜脸眉清目秀的青年。 他个子似乎高过陆晓敏一头，手里拎着一个装着小孩衣物的花布袋子。 陶冶赶紧上前接过陆晓敏怀抱的孩子：“这么冷的天，你们过来干嘛？可别把玲珑给冻坏了。” 老太太一边说，一边往里走。 这时，凡三与陆晓敏相互看到对方。 生过孩子后，哺乳期的陆晓敏，胸部特别饱满，衬得粉红色羊绒衫高高挺起，整个胸部仿佛波涛汹涌。 看到凡三，陆晓敏略一犹豫，最后还是落落大方地问道：“凡先生，你这个大忙人，今天怎么有空光临寒舍？” 她语气明显冷淡，与去年两人邂逅时相比，简直一个是三伏炎夏，一个是三九寒冬，反差太过强烈。 凡三先是一愣，再看这娘们脸色不像作假，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回答。 思念了一年多的情人，再见面时不仅成了孩子她妈，而且，明显不欢迎自己，他一时三刻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陆晓敏两人过来，桌旁人都起身。 老爷子指着那个年轻人，向郑文礼介绍：“这是我女婿荣光，一会你们一起喝两盅。” 他又向陆晓敏介绍：“这是我以前常跟你说的小哥哥郑文礼，他这次出差，顺路过来。” 众人寒暄后，陆晓敏又拿了两副碗筷，她和荣光分别坐在陶冶与陆远遥刚才的位置。 陆晓敏微笑举杯：“郑大哥，小妹不能喝酒，我抿一口，您随意！” 说完，这娘们小小地抿了一口，脸上顿时腾起红晕，灯光下显得特别诱人。 哺乳期的妇女，是不能饮酒的，凡三不清楚这小娘们这是发哪门疯。 荣光见到鲜艳的杨梅酒，神情顿时兴奋起来。不过，他没有急于喝酒，而是体贴地站起身，拿过陆晓敏的碗，用她的筷子在火锅里帮她夹菜。 给陆晓敏夹完菜，荣光微笑着对郑文礼说：“郑哥，叔叔常说起你，今日有幸相会，咱们走两个。” 说完，他端起玻璃杯，一口喝了大半杯杨梅酒，酸爽地吐了一口长气。 这时，陆远遥走近陶冶：\"要不我来抱玲珑吧？” “你们爷们，哪里会抱孩子？有这功夫，给女儿女婿泡杯茶去。” 陶冶摆摆手，拒绝了陆远遥的殷勤。 看着这家人其乐融融的样子，凡三的头脑顿时清醒下来。 看来，陆晓敏不仅早已嫁人，而且孩子都几个月了。以前，所谓的爱我所爱，无怨无悔，不过是在忽悠他。 看着那秀丽的脸庞，粉红羊绒衫外的皓腕，握着鲜艳杨梅酒的纤手，凡三还是有一种无法抑制的发自内心的疼痛。 这一瞬，他情不自禁地想起陆游那首《钗头凤》：“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看着巧笑倩兮，谈笑风生的陆晓敏，凡三心里像打翻了调料铺子，说不出是啥滋味。 看着曾经的心上人夫妻亲热，他一刻都坐不下去了。 略一沉吟，他站起来说：“文礼，你与陆大哥他们慢慢喝，我明天还有事，就先撤了。” 他朝陆远遥打声招呼，起身离开。 郑文礼哪里会一个人留下来，他让凡三稍等，然后，与桌上人碰杯后一饮而尽，也站起来向大家道别。 陆远遥父子起身送他，陆晓敏与荣光也起身与郑文礼点头示意，但陆晓敏根本就没有看凡三，好像他不存在似的。 看到对方如此绝情，凡三心里自然是无比难受。 走到门外，凡三发现，门口多了一辆红色保时捷，显然是那个荣光开过来的。 来到空旷的户外，冷风一吹，凡三与郑文礼不由都打了个寒颤。 出走别墅区，凡三招手叫了一辆出租车，一路上，他几乎一言不发。 到了住宿的宾馆，凡三在附近小店，拿了一瓶牛栏山二锅头，买了一袋花生米，一袋茴香豆。 到了楼上房间，他与郑文礼就着花生米、茴香豆，你一口，我一口，对瓶吹，硬是将这瓶二锅头干掉。 然后，两个家伙就醉醺醺睡觉了。 陆家别墅里，凡三与郑文礼一离开，陆晓敏就离开酒桌，抱起小宝宝上楼。 关上大门，回到堂屋，陆晓滨看着陶冶说道：“老妈，对那个凡三，你们有必要这样子吗？” “这就是个有胆做，没胆认的孬种！你妹妹为了生玲珑，差点把命送了，你还跟他客气啥？” 陶冶不满儿子的态度，认为他不应该搭理那小子。 “凡三又不知道晓敏怀孕，更不知道她生产。你们怪他，怪的没有道理！”陆晓滨辩解。 “这小子对晓敏做过什么坏事，他自己不清楚吗？反正，晓敏已决心与他一刀两断。经这一遭，我估计他再也不会来了。” 陶冶一点也不认为自己做得不妥，相反，她倒觉得挺解气。 看到陆家母子争执，荣光也坐不住了：“晓滨，我明天还有事，先走一步。” 陆晓滨送荣光回来，陶冶嘟囔道：“晓敏也不知发啥邪，说是不与凡三往来了，却又拒绝人家荣公子。” “您不用操闲心啦！没有玲珑，晓敏都不想成家；有了玲珑，她更不会嫁人啦！” 陆晓滨说完也离开了。 二楼东侧室内，陆晓敏一边漱口，一边对着梳妆镜，抚摸熏红的脸蛋。 身为高龄产妇，当年8月她在东北生产时差点难产，在一旁监护的嫂子决定剖腹产，她才顺利生下一个足月的女婴。 虽然遭了很大罪，但看到眼睛黝黑的宝宝，她心里还是充满欣慰。 小娃娃八九斤重，生下来贼能吃。 陆晓敏奶水很快就不够小家伙吃，因此，很早就开始搭配牛奶。 这也是她冒险抿了一小口酒的原因，即使24小时内不喂奶，宝宝也有牛奶喝。 女儿虽然很结实，但陆晓敏还是希望她以后娇小可爱，因此，就给娃娃起了个名字：玲珑。 被哥哥从东北接回后，上户口时，这个女娃索性就叫陆玲珑，倒也顺口。 孩子虽然由她抚养，户口却以收养的名义，落在哥嫂家里。 到了这时，她没有再隐瞒父母，直接告诉他们：“孩子的父亲就是凡三。” 虽然早在意料之中，老太太得知确切消息后，还是把凡三祖宗三代骂了一遍。 这次，凡三寒夜来访。 抱着玲珑在闺蜜家玩耍的陆晓敏，得知消息后就琢磨怎么应对。 与哥哥短信协商后，她叫来一向追求她的荣光，抱着女儿露面，给凡三一种自己早为人妇的印象。 接着，陆家上演了一场父母夫婿一家亲的大戏，好让凡三彻底死心。 陆晓敏认为，这样对他本人以及双方家庭，都是一件好事。 不过，这小娘们不知道凡三近来的遭际，低估了这场戏对凡三的感情伤害。 第二天清早，李春亮好不容易才将这两个大爷叫起来。 凡三与郑文礼赶紧洗漱，下楼吃早点，然后，四人一起上了姑苏去钱塘的长途大巴 。 坐上大巴后，凡三与郑文礼就躺在卧铺上，不一会就呼呼大睡。 第35章 假戏真唱(3)同学会 到了钱塘，已是上午11点半。 四人没有忙着办理住宿，而是先打车去钱塘门店看一眼。 这家店位于西湖附近的创业园与高档小区之间，一处写字楼下。 店里职工是沈冰清这个店长一手招聘的，除了马艳红，此前她们还未见到过其他总部来人，更没见过老板。当天是周日，门店就一个小妞值班。 这小妞刚刚过来，也不认识马艳红。听说是总部来人，她立即联系店长沈冰清。 沈冰清正在家里吃饭，得到消息，她立刻开车过来。 这小娘们原本以为，凡三一行最快下午过来，下周一开始检查，没想到三哥提前杀到。 凡三提前过来，一是看到陆晓敏嫁人生子，不想再待在姑苏，哪怕一刻钟；二是想看看周末，钱塘门店是否有人值班。 这家门店，从前到后，都是沈冰清一手操持，他还没有亲自来过。等沈冰清风风火火赶到时，凡三等人该看该问的都进行得差不多了。 大家寒暄后，凡三等人就去旁边的一家假日酒店入住。 不料，沈冰清建议其他人先去酒店开房，她邀请凡三去家里坐坐，告诉他自己婆婆也在这边。 听说姨娘在这边，凡三没有多想，吩咐马艳红等人先去酒店，自己就随沈冰清回家了。 马玉芬还真在这边带孙子，她现在已不用代课，家里有保姆伺候母亲后，她就把重心放到儿孙这边。 罗沂生在生活上就是个马大哈，既随便又粗心。 孙子童童还小，沈冰清父母身体不好，她担心孩子冬天感冒，便与母亲商量，这个冬天去钱塘照顾小孙子。 李大花完全理解，孙子孙女是她一手带大，现在有了重孙，老太太很高兴，非常支持女儿过去帮忙带重孙。 等小重孙上幼儿班后，身体结实了，马玉芬就不需要常驻这边了。 凡三与姨娘寒暄后，喝了一杯茶，絮叨了一些家常事。 这时，他才告诉姨娘，母亲前段时间突发脑溢血，导致昏迷的事情。 马玉芬一听，顿时急了，责怪凡三这么大的事情，竟然瞒着她。 她立即给姐夫凡文车打电话，电话通后，她坚持要姐姐跟她通话。听说是猴妮子的电话，刘月英靠在沙发上，接了过来。 马玉芬问长问短，听到姐姐声音中气还算足，这才放心。 她与姐姐约好：“春暖花开时，姐姐来钱塘这边，姐妹两个好好唠唠，然后，再一起去朝拜观音。” 马玉芬与刘月英通话结束后，沈冰清就带着凡三开车去了滨江新城，参加一场事先约好的聚会。 这个聚会的主题，其实是沈玉洁搬来滨江新城，与高中与大学同学联系上后，住在附近的一帮同学，庆祝她乔迁。 旁人多是成双成对参加，就沈玉洁孤家寡人一个。 沈玉洁当年是中学、大学校花，也是很多同学的梦中情人。如今这状况，混得多少有些惨。 沈冰清得知后，就想着自己过去，给姐姐壮壮声势。 恰巧，凡三这时过来了。这小妞就临时抓夫，让三哥充当姐夫，给姐姐的同学们一个惊喜。 去滨江新城路上，沈冰清告诉凡三实情，请他临时客串沈玉洁的老公。 凡三一听，就要下车。他斥责这小妞胡闹，却被她软磨硬缠，最后还是去了聚会地点。 聚会在滨江新旁边，一家中型饭店，沈玉洁定了一个大包间。 里面，十五六个青年男女，一边喝着钱塘啤酒，一边高谈阔论，看上去很热闹。 沈玉洁秀发高挽，用一只紫色大发夹倒夹着。 她穿着一件雪青色呢子大衣，里面是鸡心领羊肚白线衣，围着淡紫色印花围巾，原本白润的脸蛋，因为喝酒染上两抹红晕，看上去依旧风姿绰约，优雅动人。 看到沈冰清带着凡三进来，众人先是微微一愣，很快就有人认出是沈玉洁妹妹，于是，有个男生大声喊道：“小洁，你带的这哥们是谁呀，老公还是姐夫？” 这一问，不仅让沈氏姐妹发懵，其他同学也有些懵圈。不过，大伙很快就反应过来，哄堂大笑，看这小妞怎么回应。 沈冰清回头看了凡三一眼，落落大方地说：“当然是姐夫啦！” 这句话，一下子让大伙安静下来，沈玉洁更是满面通红。 刚才，这小妞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仍是单身贵族。不料，半小时刚过，这说法就被自家妹妹戳穿。 大伙儿起哄，逼着沈玉洁介绍自己老公，窘得沈玉洁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凡三见状，只得假戏真唱：“各位，本人凡学松，先是给洋人打工，现在开了一家文月酒行，在钱塘这边也有一个门店，希望大家今后多多支持。” 他倒了两杯啤酒，微笑着说：“今天有事来得晚了一些，请大家见谅，本人先自罚两杯。” 凡三一口气干了两杯，也没吃菜。 放下杯子，他向四周抱抱拳，微笑着说：“大家继续，我先吃点东西！” 说完，他老实不客气，坐到沈玉洁身边，开始夹菜开干。 众人一看，人家还真是两口子，一点都不扭捏，不由又是一阵哄笑。 然后，大伙就不再盯着这两人，而是继续刚才各自的话题。 凡三也不去看沈玉洁的脸色，而是一边吃喝，一边与她同学闺蜜谈笑风生。 时下的凡三，早已曾经沧海，应付这些人可谓小菜一碟。 凡三见多识广，低调内敛，言谈一点也不骄矜，很快就赢得在座多人的好感。 沈玉洁的这些同学，很高兴与他攀谈，又都搞不清楚他的深浅。 趁凡三去洗手间的间隙，一位以往跟沈玉洁很要好的高中女同学，悄声问道：“小洁，你老实交代，这哥们究竟是做什么的？你从哪里钓到这样一个金龟婿？” “我们在鹏城就认识了，他刚才不是说了嘛，在开酒行。” 沈玉洁眼下已骑虎难下，只得将错就错，不过，说起凡三来历，她还是适当做了掩饰。 “你这就不够意思啦！这种气质与见识，岂是一个店小二能有的？你不会是害怕，姐姐横刀夺爱吧？” 这个同学，长相、气质不输沈玉洁，高中时与她并称校花。 钱塘大学毕业后，她就在钱塘就业，眼下在一家新近崛起的电商公司做公关。 “此前，他在飞雪集团担任副总，刚刚辞职。”沈玉洁只得实话实说。 “那还差不多！”这娘们露出胜利的眼神，为自己的识人之明而自得。 “上次，那位主持啤酒峰会的飞雪副总就是他吧？”那个女同学追问。 沈玉洁只得点点头。 “怪不得！这家伙肯定见识过不少大场面。”这个女生自言自语。 第36章 假戏真唱(4)黄藤酒 十点左右，聚会散场。 沈冰清叫上当初随沈玉洁一起下鹏城的工美设计师周蜜，一起回沈玉洁新屋。 凡三一开始还有些犹豫，不过，见是熟人周蜜，他也就上车随她们一起走了。 沈玉洁所在这栋楼高20层，她的房子在1202，123平，4室2厅。 站在阳台窗户上，可以清晰地看到不远处的钱塘江。 站在北边房间窗户，可以看到宽阔的中央花园。南北通透，视野非常好。 “三哥，我能住上这套房子，还要感谢你呀！” 凡三正在阳台上远眺，沈玉洁端来一杯清茶，递到他手上。 他一开始有些懵，随即反应过来，便随口说道：“你是自己按揭买房，何须感谢！” 这时，周蜜在一旁笑着说：“三哥，小妹也想到这边来住，你也帮帮忙呗！” “你是高级工美设计师，接一个项目，一套房子不就出来了，还用别人帮忙？”凡三微笑着说。 “那得开个人工作室，我现在既没那大名气，也没那么多资金，独立开业，花费可不老少！”周蜜苦笑道。 “我们文月酒行有点小，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过两年，咱们规模做大了，请你过来做设计总监。” 凡三微笑着发出邀请。 “三哥，这可是你说的，小妹记住了啊！到时候，小妹找上门去，你可不能不认账。” 周蜜听凡三这样一说，非常高兴，伸出白润的小拇指，要与凡三拉钩。 沈玉洁姐妹都在，凡三哪敢冒昧，只是微笑着说：“君子一言，驷马一鞭。到时候，就怕你不愿意屈就！” 到了沈玉洁家，最忙的不是她这个主人，而是沈冰清这小妞。 只见她抱出一坛绍兴女儿红，又在厨房切了一盘姜丝，洗了一袋枸杞，拿出一袋冰糖。 然后，这小妞带着东西来到客厅。 她拿出一个早就洗好的电暖锅，将女儿红倒进去，足足有半坛子，然后，加入半盘姜丝，半袋枸杞，半袋冰糖，开始有模有样地熬起来。 “很久没有打争上游了，好不容易人凑齐了。我把女儿红熬上，一会儿，咱们边打对家，边喝黄酒！” 这小妞一边摆弄，一边傻乐。 不一会，透明的玻璃罩下，电暖锅里澄亮的黄酒就开始冒泡，泛起热气。 沈玉洁找出两副扑克牌，拉开一个麻将桌，四人各占一方，恰巧是凡三与沈玉洁对家。 凡三已很久没有与人玩这种争上游扑克游戏了，他与沈玉洁搭伙，远没有周蜜与沈冰清默契。 头一局，两人很快就输掉了。这时，正好黄酒开始沸腾，可以喝了。 沈玉洁从冰箱里拿出几盘凉菜：一盘鸭掌，一盘姜汁皮蛋、一盘老醋花生、一盘凉拌腐竹。 沈冰清用一个干净的木勺，给每人盛了一玻璃杯热气腾腾的女儿红。 这小妞带头举杯：“干！” 四人不约而同碰杯。 凡三抿了一大口，顿感一种温热发自肺腑，脸上感觉一阵发热。 看来，这种烫热的黄酒，果然能更快地渗透血液，让酒意升腾得更快。 也许是借助酒力，也许是两人有了一些默契，也许是牌运来了，第二局一开始，凡三的手气开挂，两把就将沈冰清与周蜜打出局了。 沈冰清这小妞不服气，自己输了一杯黄酒，非要凡三陪着她一起喝。 第二天是周末，不用上班，四人你来我往，打到凌晨3点，2锅滚烫的黄酒，也被喝个精光。 四人中，沈玉洁与凡三喝得最多。 沈玉洁有一半是代妹妹喝的，她担心这小妞是哺乳期，怕她喝高了影响奶水。 凡三则因为几个娘们耍赖，输了喝，赢了也陪着喝。 沈冰清喝得有点高，被周蜜扯着，去西北角的卧室，关上门睡觉去了。 沈玉洁将客厅大灯关了，留下四角的橘黄色小灯，开始收拾东西。 凡三去洗手间方便，出来后，看她有些趔趄，就过来帮忙。 进到厨房时，这小妞刚将4个碟子放到灶台，脚下一滑，差点跌倒。 凡三赶紧上前，一把抱住，双手好巧不巧，正好压在沈玉洁的双乳上。 回到家里，这小妞脱了大衣，羊绒衫非常贴身，内里似乎没有穿乳罩。 沈玉洁顿时满面通红，想站起来又浑身无力，索性偎依在凡三胸前。 两人贴得太近，沈玉洁身上特有的兰花香气，和着些微的女儿红酒气，直冲凡三鼻腔。 这种复杂的气味，一下子激发他体内的荷尔蒙。 多年前，第一眼看到这小妞时的美好印象，陡然浮现在眼前，让凡三浑身涌起一阵强烈冲动。 凡三随手关掉厨房电灯开关，双手情不自禁地用力。 见沈玉洁没有反对，他俯身吻上她娇嫩的红唇，一只手快速滑过她的胸前，抚摸她那柔嫩的腰肌。 也许是许久没有接触男生，也许是多年来一直没有得到真正的满足，也许是黑暗遮去了一切的禁忌，沈玉洁双手反抱着凡三的脖颈，主动迎合他的激吻。 沈玉洁的迎合，一下子鼓励了凡三，他扭转身子，正面对着这小妞，疯狂地吻着她的脸颊、脖子。 沈玉洁一把握住凡三那只乱动地右手，慢慢挪到厨房门边，伸手关掉客厅灯光。 然后，趁着这一瞬的黑暗，她连推带拉，带着凡三进入最近的东南角卧室。 这是她的卧室，室内弥漫着淡雅的兰花香气。 掩上房门，这小妞没有开灯，几步就到了床前，仰靠在床上的被子上喘息，凡三顺势压下去。 这一晚，借着黄酒强烈的酒劲，凡三在这小妞床上，如同脱缰的烈马，奔驰在一望无垠的草原。 凡三这一晚的勇猛，大大出乎沈玉洁的意料。 她怀疑，这小子似乎吃了亢奋药。 联想到自己晚上的些许乱性，她开始怀疑，是不是堂妹在两人的酒中做了手脚。 印象中，牌局中间，第一锅酒快喝完时，她与凡三不约而同去了西侧的卫生间。 出来时，两人在过道相遇，她还不好意思红了脸。 回到牌桌，沈玉洁发现，四人的酒杯再次被斟满。 当时，周蜜不在，应该也是去了洗手间，只有堂妹一人坐在电暖锅前，搅拌着新倒入的半壶女儿红。 等周蜜过来后，这小妞才离开麻将桌，去了卫生间。 如果做手脚，应该就是趁这段时间，3人都不在的时候。 此前，这小妞曾建议她再碰到凡三，两人索性相好要个孩子。 沈玉洁立即意识到，自己与凡三很可能都中了这小妞的暗算。不过，事已至此，她后悔也没用。 这时，天已黎明。 沈玉洁赶紧起身到洗手间清洗，并将贴身内衣也随手洗干净。 然后，她来到室内，将凡三身上简单擦洗后，将他衣服稍作整理，被子盖好。 她打开窗户透气，将室内的旖旎气氛与气味散开，待了一会，才又重新关上。 清理完房间，这小娘们轻轻关上房门，去了东北角的客房，和衣躺到床上，沉沉睡去。 第二天，沈玉洁一觉醒来，已是早上8点。 她赶紧起身，去西侧客房，看望沈冰清与周蜜，没想到这两个小妞早已起床离开。 回到客厅，她才发现沙发上一个纸条：“我们上班去了，不打扰你们的好梦！” 沈玉洁脸上腾地红了，这一刻，她怀疑，老同学周蜜也参与了这场阴谋。 不过，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她怎么好意思去追着问，只有认了这个甜蜜的圈套。 想到冰柜里没什么食材，沈玉洁趁凡三还在睡觉，去了楼下超市采购。 这小妞刚下楼，凡三就醒了。 想到昨晚借着酒劲的胆大妄为，这家伙顿时吓出一身冷汗。他赶紧起床，跑到淋浴间痛洗一番。 看到洗手间内，沈玉洁刚刚清洗干净的内衣裤，他心里方才淡定一些。 洗完后，穿上衣服，他发现卧室里也清扫的一干二净，这才终于放心。 昨晚的事情，凡三也觉得有些蹊跷。 不过，他不知道沈冰清那小妞此前曾有撮合他与沈玉洁的打算，因此，没有想那么复杂，只觉得是喝酒后乱性。 这家伙心里有点虚，就像偷腥的猫，不敢看主人的脸色。 凡三也不知道见到沈玉洁后该说什么，因此，趁她不在家，他关好房门，赶紧下楼溜之乎也。 第37章 羊城鼠 12月17号下午，凡三一行检查完钱塘门店后，没有在钱塘留宿，而是前往萧山机场，当晚直飞羊城。 公开理由是快速完成检查，方便李春亮回学校复习，准备期末考试；内在理由则只有凡三心里清楚，沈冰清那小妞心里也大致有数。 不过，两人都很默契，谁也没说。 夜里10点，四人入住羊城蓝天宾馆。这里，距离文月酒行羊城门店不远。 到酒店后，凡三看看手机上没有信息，心里莫名地踏实许多。 想了想，早上不告而别多少有些不好，于是，他躺在床上，给沈玉洁发了一条短信：“早上有事走得匆忙，未及告别。谢谢您的款待！” 等了一会，见没有回音，凡三就不再等待，躺倒后呼呼大睡。 毕竟，头一晚这家伙用力过猛，白天又奔波一天。实在累极了。 12月18号，星期一。 上午9点，凡三一行来到文月酒行羊城门店门前。令他们惊讶的是，都这个点了，这家门店竟然还没有开门。 马艳红马上就要给店长周一龙打电话，被凡三制止。 他带着四人进了旁边的一家奶茶店，一边喝奶茶，一边与店里服务员聊天。 凡三虽然白话说得不太利索，但多少还是会两句，于是，尝试着用白话与一位长得还算漂亮的女服务员聊天，顺势了解一下隔壁酒行情况。 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 据这个小妞所说，隔壁的文月酒行，平时几乎都是上午10点才有人过来开门，下午不到4点就关门。 来守店的通常就是一个叫阿玲的桂省小妞，那个长得漂亮的湘省小妞杜鹃，平时几乎不过来，总是陪着那个高个子黑脸膛的老板厮混。 因为这个店总是晚开门，早关门，因此，好像没有什么人到这里买酒。 四人一听，都是大吃一惊。 除了李春亮，剩余三人都很了解周一龙，知道他有风流的毛病。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这家伙竟然敢这么胆大，不过是当了个店长，就这样开始潜规则店员，对手下店面放手不管。 凡三没有想到，他原以为最老成、最稳妥的周一龙，闹出这么大的幺蛾子。 上午10点15分，一个穿着白色运动服，个子不高，有些瘦弱的长瓜脸女孩，蹦蹦跳跳地跑来，打开了文月酒行的伸缩门。 马艳红带着郑文礼率先走了过去，店员们见过她，便于接洽。 凡三与李春亮没有过去，还留在奶茶店喝茶。 “酒行物联网总控室，看不到各地门店上下班情况吗？”凡三询问。 李春亮脸上一红：“好像不能。” “那当初验收时，怎么就让江涛他们过关了？”凡三追问。 “这事当初是吴总谈的，我过来后没有多干涉。”李春亮有些不好意思。 “这处漏洞必须立即堵上。叫你过来，就是让你负责这方面的事情，有问题就要当面指出来，对方不解决，你可以扣他们的款，也可以立即向我汇报。”凡三叮嘱。 “知道了，我现在就自己动手来改动设置，回去后，将他们的尾款给扣留。”说完，李春亮也去了酒行那边。 凡三又喝了一杯奶茶，看看时间已到了11点，周一龙还没露面，他这才买单，打算过去。 这时，那位漂亮的女店员，又低声告诉凡三：“我听杜鹃说，老周答应给她在与羊城买房，他们正想办法筹钱呢！” 凡三微笑着点点头，顺手递给她一张百元大钞作为小费，这小妞欢天喜地，拿着小费笑眯眯地离开了。 到了隔壁门店，那个阿玲正诚惶诚恐地看着马艳红。 原来，门店酒的数量对不上，摆放的酒中。不少是空瓶，储藏室里的酒，茅台、五粮液全没了，蜀地老窖剩下不多，只有下邳老酒还有不少。 “怎么回事？” “阿玲说，这些酒都被周一龙和阿娟拿走了，干嘛用她也不知道。”马艳红回答。 “那你们财务上如何对账的？”凡三追问。 “每个门店都有一定的公关费用，有一定数量的送客人的样酒。此外，周一龙说，新店开张，需要到合作单位铺货，申请一批酒品铺货。” 马艳红解释，这段时间家里事情太多，这些事她没有及时向三哥汇报。 “都是名牌老酒，又不是什么自家定制的新酒，还送什么样品？再说，谁说要到合作单位铺货了？咱们又不是厂家，对方有需要，直接过来拿货呗！” 凡三扫了马艳红一眼，对她这种处置很不满。 但他也没有当着众人面直接责怪她，而是吩咐那个阿玲：“立即给杜鹃和你们店长打电话，就说总店来人巡查，让门马上过来。” 这时，已是上午11点1刻。 接到电话时，周一龙正与杜鹃在租住的公寓楼下吃早茶。 看是阿玲的电话，这家伙还有不耐烦。等到听说是总店来人巡查，他才惊慌起来，赶紧与杜鹃打车，前往门店。 到了门店，周一龙一看凡三沉着脸，坐在西侧展示柜前，就知道大事不妙。 凡三没有问周一龙，而是直接问那个杜鹃：“你叫杜鹃是吧，门店上班时间，你不清楚吗？” 那个杜鹃顿时低下头去，说一千，道一万，她是文月酒行正式员工，上班时间不在岗，这说到哪里都说不过去。 说完，凡三起身走到门外。 店面不远处，是一棵老榕树，枝繁叶茂，好像一把大伞，罩在街面上。 这时，已快12点，一天最热的时候很快就要到来。 见周一龙不说话，凡三直接开口：“老周，那些茅台、五粮液，你都拿到哪里去了？” 周一龙看着凡三，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知道凡三的脾性，这事不弄清楚不会罢休，因此，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卖了！” “钱呢？”凡三追问。 “花了。”到这时候了，周一龙也是死猪不怕开水烫。 看了看周边的环境，凡三微笑着说：“这处房产，怎么也不值200万吧？” 这一问，周一龙头上顿时冒出冷汗。 他有些惊恐地看着凡三，想从他脸上看出这小子究竟知道多少秘密，但凡三就那么笑眯眯地看着他，眼睛里却闪烁着冷厉的光芒。 周一龙越看越心虚，突然抱着头，蹲了下去。 凡三低声喝道：“站起来！” 等周一龙耷拉着头，站起来，凡三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看在我们相识十几年的份上，我先不去报警，你现在就去马艳红那边，自己看着办吧！” 说完，他不再搭理周一龙，走到大榕树另一侧，给杨琴打电话。 凡三告诉堂嫂，让她立即通知黄海，让他从莞城那边立即动身来羊城。同时，让她带着阿云、肖青梅与海伦，今天也一起过来。 凡三没有想到，周一龙这么一个奔六的人，会因为一个漂亮小妞，腐化变质，从看家的猫变成了偷窃的鼠，昧良心捞钱。 这个门店的人，肯定是要一锅端了。问题是：接下来如何处理。 事实证明，杨琴做个出纳，看个家也许还行，做南部区域经理，似乎力不从心。 这个问题，京都那边似乎也存在，只是凡雪年轻一些，但本质上不比杨琴强多少。 第38章 大窟窿 凡三在那棵大榕树下溜达，周一龙则在文月酒行柜台内的办公室，面对马艳红自我交代。 郑文礼守在不远处，有些警惕地看着老周，担心这哥们做出什么过头举动。 事已至此，周一龙还算光棍，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儿全说了。 原来，这家伙贪财不是一天两天，也不是到羊城后才开始。 不过，在京都、浦东，都是小打小闹，车加油时多报一点，外出买东西时虚冒一点。 在京都时，他贪得的钱，差不多都花在南策云身上了。 每次，南策云周末出去买东西，都会过去找周一龙，两人就到他另租的一个房子鬼混。 上次春节回去，两人带着孩子去汤泉池洗澡，趁孩子熟睡，两人竟然在一个房里过夜。 周一龙被迫来南方后，表面没说什么，内心十分不满。南策云其实也是一样，只不过两人都没有表露在脸上。 南策云为了泄愤，有意向财迷泄露凡家机密，特别是改变棕榈阳光房屋持有人姓名的事。 只是这女人觉得自己做得机密，别人谁也不知道。没想到，反而被吴秀玉告诉了凡三。 周一龙到羊城后，开始大肆捞钱，先是为了贴补南策云，后来是为了哄诱杜鹃。 据他自己交代，买门脸时，他贪了30万；门店装修，他贪了10万；门店开业后，他私自卖了贵州茅台、五粮液、蜀地老窖多瓶，合计贪污20万。 这些钱，除去贴补给南策云3万，花在杜鹃身上7万，他自己出去唱歌找小姐花了10万，剩下的不到40万，都在他与杜鹃的银行卡里。 周一龙自己卡里有十几万，杜鹃卡里有将近20万。 周一龙交代了，杜鹃也只有老实坦白，自己与周一龙合伙，从门店拿走的好酒，都被她送到一家歌舞厅与一家饭店，换成现金。 两人交代后，都在打印好的交代材料上签字，盖了手指印。 中午，一帮人都在酒行门店吃盒饭。 下午，周一龙、杜鹃就随着马艳红、郑文礼与李春亮一起，去银行，将这些赃款退还到公司账上。 这些人回来后，凡三问李春亮：“不是说，公司总控室能监测到门店里每瓶酒的去向吗？” 李春亮苦笑着说：“实时监控，主机容量需要相当大，目前公司总控室主机容量根本就不够。” “我没有听人反映呀？”凡三反问。 “吴秀岩之前提过一嘴，被江涛否决后，就没人再提这事。”马艳红插话。 “江涛管这事干嘛？”凡三很惊讶。 马艳红不明白其中奥秘，李春亮补充道：“实时监控，技术更复杂，硬件要求也更高，这样就会大幅提高江涛那边的施工成本。” “你的意思是说，眼下的监控系统，基本上是聋子的耳朵——摆设喽。”凡三看着李春亮追问。 “差不多吧！”李春亮苦笑着说。 这一来，马艳红的脸色顿时变了。看来，自己以往只是重视总账目的对错，没有注意到这些具体项目中的猫腻，已经给公司造成不小损失。 下午3点半，黄海风尘仆仆地赶来。 这家伙接到通知后，午饭都没吃，就去长途车站赶中午12点半的班车。 凡三与黄海只是面熟，点头寒暄后，让他赶紧去旁边小店吃饭。 下午4点，杨琴带着阿云、海伦与肖青梅过来，她们是坐火车过来的。 杨琴来时，带来了羊城门店店面的买卖合同、装修协议以及近几个月的进货清单。 她们到后，凡三吩咐阿玲关门上锁，然后，大伙集体去了发生等人入住的那家蓝天酒店。 凡三让周一龙、杨琴、马艳红到自己房间来，其他人都在另一个房间等着。 进房间后，周一龙满面羞愧地坐在床上，凡三让马艳红将周一龙与杜鹃的交代材料给杨琴看。 杨琴看后大吃一惊，她惊讶地问：“老周，你这合同金额不一致，对方怎么会同意？” 周一龙支支吾吾地说：“这是份阴阳合同，给公司的是上联，给对方的是下联，数字不一样。” 这一说，还真是让杨琴等人开了眼界，她又问：“发票怎么开的？” 这一回，周一龙说得更直白：“开的假发票。” 这一说，不仅杨琴大吃一惊，马艳红也吓了一跳：“老周，以往你报销的发票里面，有多少假发票？” 周一龙摇摇头：“记不清了，反正不老少。” 这一说，让一屋人顿时无语。 这个人是固定不能留了，好在现在发现，还可以亡羊补牢。 他决定把以往的大额发票统统查一遍，要是再迟一段时间，一旦被税务部门盯上，那可就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凡三吩咐马艳红与杨琴，立即联系税务部门，看看有没有查验发票真假的检测设备。另外，看看是否需要补税。 “那倒不必，以往每年都会有一些发票作废，该补交的税款都补交了，因为没有大额发票，税务上也没追究。”马艳红立即回答，并做了详细解释。 听她这么一说，凡三总算放下心来。 事情核对完后，凡三让周一龙去隔壁等候处理。 这时，杨琴脸上满是惭愧，自己管理的地方，出现这么大纰漏，她感觉有些无地自容。 因为要照顾孩子，不方便出差，这边门店的好多事，她都没有到场，导致周一龙这家伙钻了空子。 不过，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关键是重新安排羊城门店的人员。 凡三建议：调阿云过来当羊城门店店长。 此外，在羊城设立华南储运中心，调黄海过来负责储运中心运作，阿云兼任中心出纳。 莞城门店继续由何菊子负责，鹏城门店由武红姐管，杨琴专职做南部公司账目管理及监督。 凡三将黄海、海伦及肖青云叫进来商量，华南储运中心放在羊城，华东放在苏州，华北放在京都，华西放在蓉城。 黄海自然是唯唯诺诺，海伦、肖青梅点头赞成。 储运中心的设立，原则就是两条：离厂家近，位置尽量居中，向门店发货路程足够短。 凡三把阿云叫进来，征求她个人对任职的意见。 凡三告诉她门店眼前情况，两个职员由她自己斟酌处理，那个阿玲可以观察，那个杜鹃最好走人。 等这些事情都安排下去，凡三让其他人都出去，自己单独与周一龙最后谈次话。 这一回，周一龙彻底寒了。 他最担心的是公司追究他的司法责任，一旦报警，他是200%进去坐牢。因此，看着凡三，周一龙脸上满是乞求。 凡三看着这哥们，简直有点无语，都奔六的人了，为了两个女人进去，值吗？！ 想了想，他还是决定放这个老乡一马，毕竟，最初改变自己命运的契机，还是眼前这哥们提供的。 “一龙，咱们相识多年了，不用藏着掖着。你做了什么，自己心里有数。” “我们好歹朋友一场，公司就不报警了，但是，你肯定不适合留在这里了，回头把工资结了，以后你好自为之吧！” 这一说，让周一龙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但也一下子茫然了，不知自己以后该到哪里去。 凡家这边，肯定是不会再收留他了。 第39章 沪铜背后 第二天，周一龙就领完最后一次工资，离开了羊城。 那个湘妹子杜鹃，也被阿云开除，只留下阿玲。 这小妞好歹每天过来开门，只是周一龙不务正业，才让她没养成良好的准时上下班习惯。 私下里，马艳红问三哥：“就这么放过周一龙啦？” “这些钱，你把他卖了他也还不上。报警了，无非就是把他送进去。他都五十多的人了，又是老乡，没必要非要搞得鱼死网破。不过，下不为例。” 凡三吩咐郑文礼，根据这次的教训，在员工手册里明确，以后只要发现类似贪污挪用行为，公司决不姑息迁就，一概报警，走司法程序。 接下来，马艳红带着黄海、杨琴等人，在附近寻找合适的储运场所。 这一次，这姑嫂二人亲力亲为，生怕再发生一次阴阳合同事件。 处理完门店的事，凡三与海伦、肖青梅聊了一下酒类品种的事。 两人建议增加清香型白酒，并提到那家知名的杏花村。 “这家酒厂贴牌生产的酒太多，还是先观望一下再说。你们要记住，宁缺毋滥。这是文月酒行的原则。” 他想了想，告诉肖青梅，距离雩娄不远的那家老窖，倒是可以过去接洽一下，看看他们的中高端产品。 羊城门店的事情告一段落，凡三让郑文礼与李春亮在一旁协助阿云，自己抽空去拜访韩家。 韩家还是住在军区大院。 这两年，韩家、马家都在外面买了商品房，但是，老爷子老太太们在世一天，儿女们都只能在大院里陪护尽孝。 不过，马湘从京都回来了。 股改顺利推进，a股行情起来后，券商手头被套的股票都已解套获利。 除了极个别需要资产重组，绝大部分券商都已重新活过来了，因此，马湘北上的任务也基本完成。 马湘正式向上面申请，卸下中证协秘书长职务，回到南方管理羊城基金。 这样，既能就近照顾一家老小，又有了很好的归宿。 高层舍不得让马湘离开，不过，考虑到他的年龄，还是满足了他的要求。 据说，羊城基金内部已经得到通知，马总元旦后就正式上任。 12月20号上午，凡三到韩家时，马湘正在家里逗小韩寒打闹着玩耍。 韩雪也没去单位，她现在已是羊城银行分管储蓄的副行长了，坐不坐班已不是什么大事。 韩寒已经上一年级，这天，学校有事，居家一天，正好跟爸爸妈妈一起玩耍。 这些年，马湘常年居住京都，觉得亏欠儿子，因此，对这个小儿子很宠溺。看得韩雪都有些眼热。 看到凡三过来，马湘与韩雪很高兴，韩老爷子老两口也很热情。 前不久，乔老爷子已经告诉韩、马两位老部下，凡三自愿为新红基金捐款，并提请他们当基金发起人。 两位老爷子非常高兴。 毕竟，这小伙子自己一不图名，二不图利，却愿意举荐他们。 韩雪得知消息后，也很欣慰。 这个小弟弟就这点好，什么时候都不忘记那些帮助过他的人。 这次过来，凡三给韩寒带了一个大号的奥特曼玩具，零部件装了一纸箱。 见到这个大家伙后，韩寒非常高兴，赶紧到客厅西侧，自己开箱组装去了。 得知凡三开了一家酒行，以后准备专注做白酒上下游产业链的生意，马湘表示赞成。 “这年头生意不好做，白酒算是少数利润高的行当，做这行不至于亏大钱。” 韩雪一听，立即问了文月酒行羊城门店的情况，要去了阿云的联系方式，打算帮助他们介绍一些客户。 闲聊时，马湘主动提起沪铜的事情。 原来，浦江方面在决定是否对九州投资发起调查时，曾经专门征询证监部门与证券业协会的意见。 结果，他们的回复与乔老爷子的建议几乎一模一样，这才彻底打消了少数人准备拿九州投资杀鸡儆猴的打算。 “你小子就是运气好，如果不是因为股改帮了大忙，证监部门稍微松口，就沪铜这事，你恐怕就要吃不了兜着走，还不要说你在股市上那么多仓位。” 这一说，韩雪也有些吃惊：“即使沪铜操作有问题，三子的股市投资，却是合法合规的呀？” “合法合规，说得好听。沪铜操作如果被查，那他后来投资股市的资金来源就有问题，将股票资产没收就算是便宜的了。赶在风口上，谁管你那么多！” 马湘正色道。 “三子，这波行情结束后，你还是老老实实做实业吧！股市、期货来钱快，风险也大，麻烦太多。”韩雪感慨。 “做实业，麻烦更多。只要不坐庄，不频繁高抛低吸，不违规减持，分散投资股市，还是比做实业省心。”马湘认为。 这一点，凡三也非常认同。 就这么一家小小的酒行，现在内部就这么多事，更不要说做大了，以后跟左邻右舍以及当地政府之间，难免有这样那样的矛盾冲突。 在韩家吃过午饭后，凡三就起身告辞，韩家四口一直送出院外。 回屋时，老太太惊讶地问女婿：“三子现在有多少钱，一次性捐出3000万，别把家底掏空了？” 马湘安慰岳母：“您不用担心，这小子这几年，做期货没少挣钱，起码赚了一两个亿。” 这一下，韩老将军也大吃一惊：“他没有违法乱纪吧？” “那倒没有，这次三子亲姐夫把他举报了，期货交易所把他开户以来的所有交易都查了一遍，还真没有一笔交易违规。” “只要没违规就行。我知道期货市场，那里就是赌胆量，赌运气，当然，也赌能力。大赔大赚，愿赌服输！” 老爷子放心了，老太太还在揪心：“听着就很吓人，小雪，你回头劝劝三子，期货既然赚了不少，就别再做了。” “老太太，不用小雪提醒，这家伙已经退出期货市场，连账号都注销了。”马湘笑着说。 “那就好！”老太太欣慰地说。 “好在这小子见好就收，如果他现在还在做空，恐怕乔老也保不住他。”马湘悄声告诉韩雪。 见气氛有些压抑，马湘就说了一件让大家开心的事。 “老爷子，您与咱爸喜欢喝茅台，凡三那小子，这回抄底茅台股票，可是赚了不少。他现在开酒行，卖茅台、五粮液，回头您们的好酒，不愁断顿啦！” 果然，这么一说，大家都来了兴致。 “这小子炒股确实有一套，他对贵州茅台的投资，几乎比所有机构都早。前两天，王彪还跟我说，羊城基金进入茅台太迟了，顶多吃了半个鱼身。” 提起这事，马湘啧啧称赞。 “那是老天爷赏赐的本事，该三子吃那碗饭，羡慕嫉妒恨也没用。”韩雪笑着说。 韩家的那份分红，已经划转到韩雪名下。每年这笔钱，都被她用来给两个孩子做理财，买入各种银行理财产品。 她认定凡三做事稳当，这些分红干净利落，因此，用起来也十分放心。 第40章 满城春色 t 第41章 远山眉黛长 肖二黑正与身边的小妞腻歪，妈咪领进来一位一身青色衣裤的女生。 这小妞秀发高挽，扎着白色暗花发夹；脸上化着淡妆，典型的远山眉，飘逸俊俏；略微狭长的丹凤眼，挺直的琼鼻，略阔的樱口，整个人有一种别样的气韵。 不知为何，见到这个一身青衣，宛若杨柳的女生，凡三感觉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这个女生的风姿，让他不由想起晏几道的那首诗：“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李师师长什么样，凡三不清楚，但眼前这个女孩子，在一众女生中确实鹤立鸡群，让人眼前一亮。 凡三还在沉思，肖二黑微笑着打趣。 “三子，知道你喜欢林黛玉那类型。这个小周旋，虽然不像黛玉那般柔弱，歌唱得却是浅水滩最好的，她数第二，这里没人敢称第一。” 这家伙说完，大声招呼领班：“还愣着干嘛，还不介绍小周旋与凡总认识。” 听说这个年轻的老总姓凡，小周旋不由认真看了他一眼。 这一看，她顿时惊讶地瞪大眼睛。不过也就是一刹那，她迅即又恢复正常。 凡三没太在意，倒是坐得稍远一点的肖二黑，似乎发现了什么。 这天晚上，小周旋（真名 柳丽娜，原名 柳青）来到嘉年华后，精气神不高。好几个大款邀她过去，都被她拒绝了。 肖二黑点名后，她才捏着鼻子过来。 这小妞做梦也想不到，今晚过来，竟然遇见一别近12年的凡三。 山不转水转。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偶尔会制造这种让艺术家都不敢想象的奇遇。 见凡三没有认出自己，柳青也没有上前自我介绍，听凭妈咪安排。 这两年，柳青一直在嘉年华驻唱，闯出一个小周璇的名声。 这里的总管肖二黑，是回龙湾老乡；老板马杰，与柳家还是远亲。因此，柳青到这里唱歌，不用担心人身安全。 这小妞正式工作是教师，有点傲气，客人点的歌合意就唱，不合意就不唱，哪怕不赚小费。 因此，她在圈里号称小辣椒。 这天晚上，妈咪很担心这小妞又耍脾气，见她对凡三不搭不理，只好自己拿来点歌器，让凡三点歌。 凡三推辞道：“还是让周小姐点吧，我们老了，点的都是老歌，年轻人不喜欢。” 柳青一听，既高兴又恼火。 高兴的是，这一晚，她可以自己随意点歌。恼火的是，这家伙年龄不大，却在这里装老。 “凡先生，您好歹点两首吧，我相信您的眼光。”妈咪一边说，一边再次将点歌器塞到凡三手里。 盛情难却，凡三随手点了2首歌：映山红（电影《 闪闪的红星 》主题歌）、马儿呀你慢些走。 果然！ 这家伙点的都是老歌。 不过，看到这2首歌，小周璇内心非常震惊，有些惊讶地看着凡三。 “难道这家伙认出自己了？不应该呀！那时，自己还是小豆芽，根本没长开。女大十八变。这么多年，他都没见过我，怎么可能认出来呢？” 点完歌后，大伙开始吃喝。 3个小妞，一人倒了半杯红酒，假模假样地晃荡着醒酒； 3个男生则无一例外地喝冰镇啤酒，在有些干燥的房间里，啤酒喝起来特别爽。 3个男人一边干杯，一边聊天，不知不觉说起雩娄方言。 那两个小姐不在意，一边吃喝，一边等着点的歌曲出现，好过去麦霸一把。 柳青听着这乡音，却感到很亲切。一瞬间，如烟往事涌上这小妞心头、 那是1993年夏天，期末考试，全县初中统考，各乡镇教师调换监考，回龙镇老师来到凤桥乡。 考试第一天，凡三到柳青所在考场监考。教室里，两个监考老师，一前一后。 凡三好动，懒得老老实实坐着，就在教室里来回走动。 当时的柳青，16虚岁，正上初二。 这小妞，扎着马尾巴，白皙的瓜子脸上，剑眉秀目，一身青衣紧绑在身上，看上去既娇俏，又伶俐。 凡三来回走动，让这小妞很烦。 于是，她站起来抗议：“这位老师，您来回走动，影响到我做题啦！” 对此，两位监考老师很惊讶。 不过，这小妞说得有道理，凡三微微一笑，走到教室后面坐下，不再晃悠。 这次抗议，让凡三开始关注柳青。 他发现，这小妞不像一般女生，要么花枝招展，要么柔弱可怜。 她眉毛英挺，目光清澈，肤色白润，很英俊，很耐看，有一股男孩子的气派。 下午考数学，那年试卷非常难，一道几何大题几乎难住所有学生。 柳青也束手无策，前面题做完后，她便百无聊赖，坐在座位上玩橡皮。 但是，她也不想过早交卷，还希望灵光一闪，想出解题思路。 这时，凡三又开始在教室里晃悠，而且径直朝柳青走来。 这小妞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有些警惕地看向他。不料，这家伙经过她身旁时，突然俯身悄声说了一句：“中位线。” 说完，他就若无其事地离开了。 这3个字，犹如一把金钥匙，让柳青脑洞大开。 这小妞再看一眼那道大题，灵感乍现，她赶紧添加中位线，竟然顺势将那道大题做了出来。 为此，柳青对这位起先看上去有些讨厌的监考老师，印象大为改观。 第二天，凡三到对面教室监考去了。 考试总共2天半，第三天上午考完后，这些监考老师就要离开。到时候，柳青即使想感谢人家，也没有机会了。 晚上，监考老师就留宿在学校，多数人都在办公室打扑克。 凡三没有打牌，他在院子里，围绕水泥混凝土乒乓球案溜达，一会仰头看天，一会低头看地。 从银海回雩娄后，一直到吴秀玉生下双胞胎，每周中间，凡三都待在吴寨小学，替她代课，教小学四年级数学。 周末时，他就回城看老婆孩子。 这次监考，凡三是临时被抽调的。 期末考试，各乡镇异地监考，回龙中学来凤桥，监考老师不够，这家伙被镇上临时抽调出来。 家乡老师，没事就打麻将玩扑克。 外出归来的凡三，对此已不大习惯。因此，郑文礼等人打牌打得热火朝天，他一个人出来到院子里转悠。 凤桥中学院子里，住着好几户人家，都是双职工老师。 两天下来，凡三发现，那个抗议自己的小妞，竟然是凤桥中学教导主任柳老师的孩子，怪不得有些心骄气傲。 不过，这孩子似乎有一种别样的魅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喜欢。就是喜欢，别的倒也谈不上，这小妞毕竟太小。 最吸引这家伙目光的，就是柳青那英挺的秀眉，眉宇间俊俏的天庭，以及那双宛若一泓秋波的眼睛。 这个女孩刚刚16岁，已是一个罕见的美人胚子。而她与生俱来的那种傲气，又让她有一种独特的气质。 凡三倒不像某些文人骚客那样，认为这种喜欢，就是所谓的爱情。 他只是觉得 ，自己在老家教书几年，还从未碰到过这种天生丽质的小女孩。 就像驴友在山中无意间发现一块璞玉，他就是情不自禁地喜欢。 第42章 人约黄昏后 凡三不知道，他在院子中琢磨柳青时，西门北侧屋子里的柳青，也在琢磨如何吸引他。 原来，凡三激发柳青灵感，让她解出那道几何大题后，她想到自己曾当面给他难堪，人家反而不计前嫌，帮助自己，这小妞心里就充满愧疚。 她知道，监考老师明天中午就离开，因此，今晚是她当面道歉的唯一时间。 可是，这家伙总是在乒乓球案旁打转，众目睽睽下，她不敢也不好意思去向他道歉。 柳青站在窗前，看着在院子里溜达的凡三，眼珠一转，顿时有了一个“引蛇出洞”的主意。 这一天是7月5号，农历五月十六。 吃过晚饭不久，一轮明月从东方升起，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的大好时机。 吃完饭，柳青先漱口，又喝了一杯清水，然后，走出学校后门。 后门不远处，就是灌河的一条岔河，河边长着不少柳树，河上有一座石拱桥。 柳青来到河边，靠在一棵柳树上，酝酿了一会儿情绪，开始放声歌唱。 这小妞天生好嗓子，经常代表学校到乡里参加歌咏比赛。这一回，她唱的是女中音歌曲：《马儿呀你慢些走》。 皓月当空，青天如洗。 柳青那动听的歌声，很快吸引了周边不少人的注意，凡三果然也被吸引。 他离开那座乒乓球案，穿上外套，踏着月光，闻声寻来。 出了学校西门，看见唱歌的是柳青，凡三不由惊讶。他没想到，这个娇俏的女孩，竟然还有一副天生的好嗓子。 月光下，背靠柳树的柳青，一身青衣，清新脱俗，就像天上下凡的精灵。 那一刻，娇俏的女孩，动听的歌声，皎洁的月光，依依的杨柳，缓缓的溪流…… 这一幕，就像人间仙境，又像圣手丹青，瞬间定格在凡三的眼中。 他没有说话，悄悄走过去，靠在另一棵柳树旁，微眯双眼，静静地倾听这天籁一般的歌声。 唱完《马儿呀你慢些走》后，柳青走过来，面对凡三说道：“凡老师，昨天上午顶撞您，真是对不起！” 这小妞很聪明，她没有感谢凡三昨天下午的帮助，只为昨天上午的顶撞道歉。 “没关系！当时，我来回走动，确实对你们考生有影响。” 柳青没想到凡三竟然这么开通，因此，对他的好感又多了几分。 话匣子打开后，这小妞与凡三就沿着河岸，一边散步，一边交流。 皎洁的月色下，他们就从当晚的月亮聊起，谈起古往今来有关月亮的诗句，越聊越投机。 两人谈到“明月别枝惊鹊”，也谈到“月有阴晴圆缺”，还谈到“杨柳岸，晓风残月”，自然也想起“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以及“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不知不觉间，两人走过河上小桥，来到蛙声一片的稻田，又聊起田园生活。 从“稻花香里说丰年”，到“把酒问桑麻”，再到“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以及“小楼一夜听风雨，深巷明朝卖杏花”…… 谈到古人志趣，两人自然聊起各自喜欢的名人名句。 谈及《论语》，柳青最喜欢那句“岁寒而知松柏之后凋也”，凡三则喜欢老夫子“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处世原则…… 谈到《岳阳楼记》，柳青最喜欢那句着名的“先”与“后”，凡三则更欣赏“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人生观…… 谈及蒲松龄的《聊斋志异》，这小妞最惊奇的是罗刹国的美丑颠倒，凡三则更喜欢婴宁的天真无邪…… 提及婴宁，凡三情不自禁地看向柳青。这小妞顿时醒悟，凡三意有所指，不由娇嗔地看他一眼：“三哥，你真坏！” 不知不觉间，两人来到空旷的田野。 夜深了，空气有点清冷，柳青不由自主打了个寒颤。 凡三见状，脱下随身外套，披在柳青肩上，顺势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放在自己手心里温暖。 柳青有些害臊，挣脱出一只手，另一只手随凡三握着。 两人相依着在空旷的田野里站了一会，不再说话，而是静静地听着，刚才被打断，现在重新鼓噪起来的蛙鸣，看着偶尔飞过眼前的萤火虫。 过了一阵，两人掉头往回走。 这时，远处传来柳青妈妈的喊声。 这小妞听见后，停下脚步，将肩上外套脱下，递给凡三。 她转身就走，却被凡三一把拉住，情不自禁地在她的秀发上亲了一口。 这时，柳青的妈妈已到了河边的石拱桥上，她推开凡三，一边跑，一边答应。 凡三见状，蹲了下去，坐到被露水打湿的田埂上，以免被她母亲发现。 离开一段距离后，这小妞一边跑，一边开始唱歌。 “山清水秀太阳高 好呀么好风飘 小小船儿撑过来 它一路摇呀摇 为了那心上人 起呀么起大早 也不管他路迢迢 我情愿多辛劳……” 这小妞边唱边走，洒下一路歌声。 走到桥头，柳青与母亲争吵了几句。 母女过桥回家时，她回头朝后看了一眼，然后，快步跟随母亲，走下小桥。 清香犹在，余音绕耳，回眸一望，这一幕，从此刻印在凡三内心深处。 这家伙慢慢往回走，等他来到学校西门，已是明月西斜，夜深人静。 回到住处，郑文礼早已沉睡，发出酣畅的鼾声。 凡三躺在床上，望着窗外的月光，眼前总是闪过那个青色的身影，那张白皙俊俏的瓜子脸，还有那英眉下的秋波…… 7月6号中午，考试结束，凡三与郑文礼等监考老师，当天下午就离开了。 凡三不知道，那一晚的月下畅聊，竟然让柳青对他心心念念。 那年暑假，这小妞一个人悄悄前往回龙街，希望再次看到三哥，与他下灌河，上观音山，在山水间畅游…… 到了学校附近，一打听，她才知道，凡三平时住在城里别墅，而且，这家伙早已结婚生子。 那一刻，她心目中朦胧的梦想开始破灭，甚至有些说不清的羡慕嫉妒恨。 这，或许就是所谓的早恋吧！ 不过，这一切，凡三一无所知。 接下来，他的生活与工作都开始天翻地覆：妻子背叛，丢失公职，离婚，下海，去南方…… 浪迹天涯的凡三，从此远离了家乡，再没有来过凤桥学校。 那个娇俏的青衣女孩，犹如初夏清晨田野间带露的鲜花，偶尔在梦中出现，生活中他再也没有见过。 一次，郑文礼偶尔提起，那次考试的第二年，柳青父母与雩娄部分教师，应聘到岭南教学，最后落户佛山一带。 在凡三想来，那个青衣女孩恐怕像鲜花一样，早就在岭南的田野怒放，说不定已结婚生子。 岁月匆匆，倏忽间12年过去。 谁也没有想到，两人会在这样一种场合下重逢。凡三已认不出长大的柳青，柳青却几乎一眼就认出有些沧桑的三哥。 第43章 知道不知道 第二年暑假，柳青随父母南下佛山。 随着年龄的增长，柳青有了新的朋友，甚至改名柳丽娜，有关凡三的印象也越来越模糊。 后来，她考上了羊城音乐学院声歌系，还读了研究生，终于成就了自己成为一个歌手的梦想。 毕业时，为了能获得更多登台演唱机会，柳青没有留在羊城，也没有回佛山，而是来到莞城。 父母一直想让柳青找个好人家嫁了，因此，绝对不允许她跑到歌厅陪人唱歌。 柳青的哥哥柳溪，大学毕业后，回到佛山一家家电大厂上班，找了一个语文老师结婚，与父母住在一起。 来莞城后，柳青去了浅水滩中学。 这一带，歌厅密布，各类演唱会也多。她一边上课，一边到歌厅兼职唱歌。 这里富豪多，这小妞期望遇到一个知音，出资支持她举办独唱音乐会，圆了自己成为歌唱家的美梦。 可是，那些有钱人满身铜臭，几乎无一不是垂涎她的身子，真心欣赏她音乐天赋的一个也没有。 在这里打拼的文艺女青年，自然不止柳青一个。她的一个校友，隔壁学校老师，也像她一样，白天上课，夜里唱歌。 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到鬼。 前不久，这个守身如玉的小姐妹，去参加一家企业尾牙年会时，不小心中了圈套，失身那个脑满肠肥的湾湾老板。 这小妞回来后哭得肝肠寸断。若不是大家反复规劝，她恐怕已经寻了短见。 过尽千帆皆不是。 柳青已不再对遇到知音抱有奢望，她准备唱到阳历年底，元旦后就金盆洗手，不再到歌厅兼职。 她已经认命了，打算来年就遵从父母的意愿，找个好人，把自己嫁掉。 谁料，就在这个时候，那个曾撩起她第一缕相思的凡三，竟然出现在她面前。 看上去，凡三已是一位成功人士。能让肖二黑尊重的人，自然非富即贵。 “三哥看自己，似乎并不怎么在意，不像小时候那样，眼角眉梢都是喜欢，是我变丑了，还是他眼光高啦？” 这小妞心里波涛汹涌，坐在一旁的凡三毫无察觉，仍漫不经心地品着啤酒。 终于轮到柳青唱歌了，她抿了一口红酒，缓步上前，演唱了那首《映山红》。 这首歌是70后们童年的集体记忆，一曲唱完，凡、肖、郑不约而同地齐声喝彩。 接下来，柳青开始准备，演唱那首《马儿呀慢些走》。 她双手朝上握着话筒，头微微低垂，双目微眯，身体像风中杨柳，随着歌曲的前奏，轻轻摇摆。 柳青一开口，凡三心里就一震：“这个小周璇，声音怎么这么耳熟？” 一瞬间，凡三的脑海里闪过那个夏夜，小柳青河畔放歌的一幕。 想到这里，他不由定定地看着眼前这个青衣丽人，想从她身上找到当年那个小女孩的影子。 柳青从眼角余光，瞥见凡三的动作与神情，知道他想起了当年的一幕，开始质疑自己的身份，心中不由暗暗高兴。 不过，柳青没有过去与凡三相认。一曲唱完，她又主动点了一首歌。 “山清水秀太阳高 好呀么好风飘 三脚两步跑呀跑 赶到到土地庙 我情愿陪着他 陪呀么陪到老 除了他呀都不要 他知道不知道……” 第一段还没唱完，凡三就已断定，眼前这个漂亮的女歌手，就是当年那个娇俏的小女孩。 这家伙再次认真地打量了一眼柳青，发现她眉眼间依稀有一些小时候的影子，但整个人变化太大了。 如果不介绍，两人即使路上迎面撞上，他恐怕都不敢与她相认。 肖二黑是个人精，他从凡三与柳青神情的微妙变化中，立即猜出这两人有故事，此前极有可能认识。 一想大家是老乡，凡三与这小妞父母都是老师，两人认识也不足为奇。 柳青唱完后，歌厅又是一阵掌声。 这小妞回来，凡三主动给她倒了半杯红酒，看她的眼神里也多了几分热情。 “谢谢！”柳青娇媚地看了他一眼。 肖二黑笑着说：“小周旋，我怎么觉得，这首歌，你是特意为某人唱的呢！” 这话说得柳青满脸通红：“瞎说！” 在座的都是人精，她的话音还没落，大家都笑了，而且一齐看向凡三。 凡三见状，微笑道：“柳青，十几年过去了，没想到你的歌越唱越好。” 柳青一听，顿时百感交集。 南方的朋友，都叫她柳丽娜。原来的名字柳青，一般人根本不知道。没想到，三哥还能一口叫出来。 可见，这些年，他一直没有忘记那个月夜，没有忘记那片田野。 另两个小妞大吃一惊，她们第一次听说，小周旋原来叫柳青。 肖二黑继续起哄：“三子，小青不只歌越唱越好，人也越长越漂亮啊！” 这一说，又引起哄堂大笑，柳青更是羞不可抑。 这时，郑文礼也认出了柳青。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我提议，大伙一起上楼，让凡总请大家吃宵夜。” 郑文礼提议，柳青还没表态，那两个小妞却已欢呼雀跃：“耶！” 上楼时，凡三与柳青走在最后。他没带名片，就与柳青交换了手机号。 两人边走边聊，来到楼上餐厅时，其他人早已坐好。 两人姗姗来迟，又惹来肖二黑调侃。 “三子，你们谈心，以后有的是时间，赶紧坐下，别耽误大伙吃宵夜。” 这番话，惹得一圈人又是哈哈大笑。 凡三脸皮厚，无所谓，柳青则窘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酒菜上齐后，肖二黑站起来提议：“为了老乡相聚，为了小青三子重逢，干杯！” 干完杯，众人边吃边聊。 柳青坐在凡三身旁，小口吃菜，抿了几口红酒，偶尔红着脸看一眼三哥。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真的是很奇妙。 柳青与肖二黑，几乎三天两头见面。 这小妞虽然很有气质，但肖二黑却不怎么来电。与这种文青相比，他觉得，还是自己女秘书来得爽快！ 柳青与凡三，十几年没见了。 刚开始，两人已认不出对方，但一旦认出就一见如故，似乎有说不完的话。 喝了两瓶啤酒，肖二黑趁着酒劲，笑着问：“三子，老实交代，这些年，你想咱们小青没有？” 这一问，周围的人包括郑文礼，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凡三。 柳青更是满面红晕，在桌下紧张地搓着白嫩的小手。事实上，她比任何人都更想听到三哥怎么回答， 凡三看着满脸看好戏的一圈人，徐徐说道：“从来不需要想起……” 这句话，让一群希望吃狗粮的家伙大失所望，柳青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沉了下去：“这些年，难道是自己自作多情？” 但这家伙接下来的一句，顿时博得一阵喝彩：“永远也不会忘记！” 这是《搭错车》主题歌里的两句歌词，借用到凡三与柳青身上，非常贴切！ 听完这句话，柳青不由眼角湿润。她抬起头，看着三哥，眼里悲喜交集。 是呀！ 还有什么词，能比这两句话更好地形容：一个男生对一个女孩的一往情深呢！ 第42章 闺蜜筹谋 宵夜结束时，已是凌晨1点。 凡三送柳青下楼，随口问道：“平时，你来这边兼职，每次都走这么晚吗？” 柳青闻言，点头称是。 “你有正式工作，柳老师他们也有退休工资，何必这么拼？”凡三有些好奇。 这一问，触及柳青内心隐痛。 站在自己新买的海马车前，她看着凡三：“三哥，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凡三微笑着说。 “我就是想赚点钱，或者遇到一个能欣赏自己的大款，举办一场个人独唱会。” 这小妞看着凡三坦言，她很担心，三哥会笑她追求虚名。 凡三听后，点点头：“一场独唱会，大致要多少钱？” “从场地到广告宣传，还有乐团演奏，明星助唱，歌曲准备……杂七杂八，怎么也得100万，搞不好就要200万。” 柳青看着凡三，默算后说道。 凡三又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三哥没有立即表态，支持自己举办演唱会，柳青不由有些失落。 他帮她拉开车门，叮嘱道：“这里鱼龙混杂，以后，最好不要再来兼职了。” 柳青听话地点点头，上车后朝三哥挥挥手，启动车辆离开。 回家路上，柳青意识到，三哥不再像从前那样，满心满眼都是自己，对自己想举办独唱会的事也不置可否。 过去的一切，也许不过是一个美丽的误会，想到这里，这小妞不由潸然泪下。 回到住处，同屋的姐妹都已入睡。柳青把手机放到沙发上，去淋浴间疯狂冲洗，似乎这样就能冲走满心的惆怅。 差不多一小时后，这小妞才披着浴巾出来。她拿起手机，准备回屋睡觉。 这时，她才发现手机上有凡三发来的一条信息。 “独唱会资金不是问题，关键是你是否有足够的个人作品？此外，如果一旦成名，你是否做好了面对各种毁誉的准备？你确定想明白了，随时可以联系我。” 这条短信，一下子让这小妞的情绪，从低谷回到巅峰：“原来，三哥还是原来的三哥，一切都是自己的患得患失。” 踏破铁鞋无觅处 ，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一刻，她好想把两个闺蜜叫醒，与她们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悦。 第二天早晨，同屋的三姐妹一起下楼吃早点时，柳青的脸上洋溢着隐藏不住的笑容。 “三妹，你有什么好事，不能一个人偷着乐，赶紧与姐姐们分享！”同屋的大姐曹茹，点着柳青的脑门命令道。 这时，同屋的二姐周孟云笑着说：“老三，你先别说，让我猜一下。” 说完，周孟云便凝视着柳青，开始像算命先生一样分析。 “一夜不见，你喜气洋洋，说明你昨晚肯定是遇到了好事。从你脸上的笑意看，这个事不小，至少可以帮你实现一个重要心愿，比如举行独唱会。” 柳青听后不由瞪大眼睛，二姐真是神了，竟然猜得这么准。 “你眼角眉梢都是爱，显然，这个帮你的人，不是你的心上人，也是你非常喜欢的对象，不然，你不会这样发自内心的高兴。”周孟云进一步猜测。 柳青这回真的吃惊了，二姐难道会读心术？ “从你以往的言行看，从没听说你特别钟意哪个男生，因此，这个人应该是突然出现，昨晚你们才偶然相逢，但从你今天的表现看，这个人十有八九是你的老情人，或者是意中人。” 听了这些话，柳青彻底懵圈，她简直怀疑，自己昨晚说了梦话，而又恰好被二姐听到。 “这个人，应该比你大，比你成熟，而且现在很成功，成功到足以轻松满足你举办独唱会的心愿。” 柳青看着这个堪比神算子的二姐，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时，大姐微笑着命令道：“这个成功男士肯定给了你什么承诺，还不老实交代！” 柳青扭扭捏捏地说道：“他当面什么都没说，就是发了一条短信。” 周孟云一听，赶紧拿过柳青手机查看，第一时间就看到那条短信。 曹茹也赶紧伸头去看，两人看后，几乎不约而同地祝贺柳青：“三妹，你真的遇上好人了！” 柳青闻言，不由反问：“大姐，二姐，你说三哥说得是真的，不是忽悠我？” 曹茹有些怜惜地看着她：“老三，你说，你除了气质好一点，还有什么值得这个三哥逗你玩？” 周孟云也说，这个三哥应该与你很有渊源。 “从他对独唱会前的内容准备，独唱会后的舆情应对来看，他应该是做了系统的思考，不是与你渊源很深的人，不会这样替你考虑。你以为，举办一场个人独唱会，就是租个场地，找一些观众，然后，你登台唱几首歌就完事了吗？” 曹茹也提醒柳青：“你要事先想好，这场音乐会举办后你怎么办？还能不能静下心来继续教书？如做专业歌手，你有没有面对各种毁誉的心理准备？” 这些年，柳青一心盼命攒钱，就想举办一场真正属于自己的个人音乐会，还真的没有想过：“一旦真的举办了，自己以后该怎么做？” 一时间，她竟然有些茫然若失。 曹茹见柳青有些惶恐，就微笑着安抚：“你不用那么沉重！我们只是提醒你一下，事先要有个心理准备。不过，遇到这个三哥，这些事情估计都不算事。” 两个闺蜜这么一说，柳青才真正意识到：“如今的三哥，真的不再是吴下阿蒙！” 然而，令柳青纳闷的是，那晚一别后，凡三就没有再主动联系她。 这小妞担心凡三贵人多忘事，但又抹不开脸去主动联系他，两人之间刚刚建立的联系，似乎就这样又中断了。 见柳青有些坐卧不安，曹茹安慰她：“凡三是做老板的，哪能像我们老师这样清闲，人家到这边来肯定有事情。” 周孟云也开导她：“独唱会对你是天大的事情，对人家也许就是一两百万的小case。你有这功夫，还不如琢磨一下，找谁帮你写几首新歌，找哪家乐团伴奏，找什么人助唱，选哪家场馆，然后，列个独唱会倒计时清单。” “是呀，你是要有所准备，最好成立个筹备小组，找几个人帮忙，不能啥事都自己出头，那还不把你忙死？不然，凡三回头问你，你一问三不知，人家凭什么就把几百万打给你？” 曹茹也提出一些具体建议。 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 两个姐姐这么一说，柳青才意识到，真要举办一场独唱音乐会，并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的事。不过，她还是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 “大姐，二姐，我就怕我这边搞得轰轰响，到时候，三哥不买账，那不是白忙一场？赔点钱还是小事，最怕的是丢人，到时候还不被周边人笑死。” 两个姐姐一听，这小妞担心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周孟云安慰她：“老三，你要对自己有点信心，也要对那个三哥有点信心。我想，他这么大一个老板，用不着逗你玩，一没必要，二没意义。有这功夫，他还不如去琢磨，怎么多赚点钱呢！” 曹茹提出一个折中建议：“三妹，为防万一，这事你先别张扬，先去找人帮你写歌，元旦前最迟春节前，看这个凡三那边有没有动静。即使到时候没动静，你这边也不被动，大不了看错人，空欢喜一场，也没什么具体损失。” 这时候，柳青也没什么好办法，决定先按两个姐姐的建议去做。 第43章 新格局 12月22日上午，凡三与郑文礼打车前往鹏城，两人直接去了文月酒行鹏城门店。 这家门店距离凡三在鹏城买的头两套房子金丰豪苑不远，凡三等人这次去门店检查后，去了这套房子看了看。 这两套房子一套租给外人，一套是曹玉友家在住。 这里离鹏城中学很近，属于标准的学区房。曹玉友儿子小虎，借用这里的房子报考鹏城中学。 来曹家看望，凡三的主要任务还是与曹玉友商量5件事。 一是将三山投资飞腾电脑的2亿股股份，分解到4家公司名下，这样，以后买卖就不用考虑5%的限制，减少外界的关注。 这些公司的控股权，以后将由凡氏家族海外信托持有。 二是将三山投资美国分公司独立，成立一家新公司七洋投资，专门负责美股，控股权由凡氏家族海外信托持有。 三是将三山投资里，学而思投资的5%股权取消，学而思股东的权益损失，在五湖投资股权结构里适当补偿。 四是目前的三山投资鹏城公司独立，变更为文月酒行鹏城公司。 五是浦江九州投资的股权中，学而思投资5%股权取消，股东权益损失也在五湖投资股权结构里适当补偿。 这样调整后，各家公司的投资重心也随之改变。 美国公司，以后主要做美股投资及美元创投基金；投资何葳那家基金的1000万美元股份，以及投资老刘的金北公司5%的股份，都划到这家公司名下。 这个公司，凡三打算邀请莫兰担任美国七洋投资ceo，协助何葳，负责凡家海外股权投资。 莫兰跟凡三时间最长，曾同生共死，又生了两个孩子，莫家人也不无理纠缠。 因此，凡三决定还是给她个机会，他知道亚裔女生在欧美投行难有大的作为。 三山公司一分为四，以后做港股及亚洲市场投资。 九州投资，以后成为京信投资股权投资部门，主要做a股成长股投资及创投基金；目前的酒行业务，独立出来，成为文月酒行浦江公司。 五湖投资，以后主要做a股价值股及国债、货币基金投资，以获取分红作为保值增值手段；目前的酒行业务，独立出来，成为文月酒行京都公司。 学而思公司在五湖投资的股份占比上升为30%，多出的10%股权中，7%由凡学术、曹玉友、何葳、花卉、李婧、陈红、乔思雨各持有1%，另外3%由钱咏琳代持；公司收益主要用做股东分红。 上次，鲁省调查凡三，之所以没有顺利进行下去，陈家作梗是重要原因。 后来，罗蒙山私下告诉凡三，前往鹏城、浦江调查的关伟明，泄密调查组刑讯逼供的转业干部，都是陈将军老部下。 加上陈红救护宝宝，花费不少心血，因此，凡三决定给这小妞1%，免得她以后为了经济压力发愁。 京信投资在五湖投资的股权，交由一家新成立的京豫公司持有，其收益主要用作家族分红与社会公益。 京信投资，下设九州投资、文月酒行、松咏物业，以后根据需要，再设立物联网、物流公司。 京信投资以后只做股权管理与财务结算中心，下面的各口线独立运作，成为独立的运营与盈利中心。 在京信投资与京豫公司之上，设立一家新成立的类似家族信托的思凡公司，只做股权管理，为非盈利中心。 这样一来，凡家海外家族信托旗下，有美国七洋与香江三山系列公司；国内家族信托旗下，有京豫与京信系列公司。 这些信托均以凡三为发起人，凡三与钱咏琳以及目前回归凡家的7个孩子为受益人：凡思念、凡思想、凡思潇（阳阳）、凡思鹏（帆帆）、凡思庐（宝宝）、凡思宜（贝贝）、凡思雩（小鱼儿）。 原则上，每个小孩享受信托受益权的5%，剩下的由家主掌控。 海外信托公司设在香江；国内信托公司设在浦东；五湖投资公司设在京都；九州投资迁往鹏城。 这4家机构的负责人，凡三心里已有了人选，分别是：何葳、乔思雨、李靖、花卉。 此前，凡三已与这4位简单沟通过，只等合适的机会，再与她们细聊。 海外信托的财务总管是曹玉友，国内信托的财务总管是马艳红。 京信投资公司暂时由凡三自己打理，重点是文月酒行的布点与制度完善。 以后，凡氏家族的实业投资，就以文月酒行为依托，向产业链上下游渗透，不再做别的行当。 现在，最要紧的是选拔文月酒行京都、鹏城公司的总经理，浦江那边暂时就由肖慧担任。 京都这边的总经理，凡三还在考虑，他打算让凡学兰辞职，回家管理自家企业； 鹏城那边，凡三首先想到的是海清电机的老同事李利民，打算有时间找他谈谈，真不行，只能让何菊子先顶上了。 文月酒行三大储运中心中，羊城有黄海与阿云，经过周一龙事件的教训，问题应该不大。 姑苏储运中心，他准备让郑文礼回头问问陆晓敏，有没有兴趣试试，夫妻不成情意在嘛！ 如果陆晓敏愿意出来，由她担任浦江公司ceo，肖慧担任副手兼会计也很好。 这娘们真要能出山，以她的能力，与肖慧配合，完全可以在华东大杀四方。只是想打动这娘们，有点难度！ 京都这边的储运中心，郑文礼的性格，倒是适合，这哥们开拓市场不行，守摊应该没有问题。 一旦大肆扩张，采购方面势必要有专人负责，海伦、肖青梅执行还可以，大规模谈判估计够呛。 这时，他首先想到的是薛维维那小妞，经过润之集团这两年的磨练，她应该撑得起这个场面。 凡三决定，圣诞节前后找她谈谈。 随着门店的大面积铺开，物联网建设势必要紧紧跟上，好在李春亮已熟悉情况，到时候他也毕业了，正好大展拳脚。 这时候，凡三才真的感觉到：手下人才太少，看来，还是要加紧设点，加大校招，在实战中选拔人才。 文月酒行三地的会计倒是有现成人选：凡雪，杨琴，黄中华。 财务系统要垂直管理，考评任用权要掌握在总公司手里，自己人手里，这一点，凡三抓得很死。 凡三将3位律师召集到鹏城，与曹玉友、马艳红与何葳一起，调整捋顺这些公司的股权与资产。 这次调整，将产生凡氏家族企业管理全新格局。 新格局的前提是凡家股市财富能再上一个台阶，财富不足够多，他请不起也养不起这么多高端人才； 而新格局能否落实，则关系到凡家财富能否从快钱转化为能自我造血，正常循环，永续经营的资产。 这个新格局的实现，至少要三四年的时间，未来两三年，尤其关键。 这段时间将决定，凡家能否从资本市场暴发户，转型为永续经营的商业家族。 对于凡家来说，这将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分水岭，也是凡氏家族能否升华，跻身商业世家的真正分野。 第44章 燕归来 12月24日下午，莫兰待在小摩香江公司办公室，正百无聊赖。 珍妮飞回美国，与家人欢度圣诞节去了，其他人也都找地度圣诞假期，只有她孤家寡人，除了去京都看宝宝贝贝，她似乎无处可去。 看上去，公司业务风风火火，但她知道内部始终有裁人动作。如果不是珍妮维护，她估计早就被裁掉了。 别的不说，因为碍于面子，自恃身份，她一直不愿意委曲求全，因此，几乎没有拿下什么项目。 这时，莫兰真的怀念当初与凡三在一起的日子。 那时，她什么都不用操心，凡三将所有事情都处理得一干二净，她只要埋头看书，不要挂科就可以了。 可惜，那样的美好时光，因为自己不珍惜，一去不复返了。 下班前，一个日裔职员邀请莫兰共进晚餐，被她一口回绝了。 在外资企业，性骚扰一直存在。如果业务不突出，又想委曲求全，那么，被潜规则就是早晚的事。 这时，莫兰的手机响了。她正烦着呢，刚想挂掉，发现是凡三的电话，赶紧接起来。 “美女，晚上有空没有，请你吃饭，方不方便？”凡三有些调侃地问，分开后，他与莫兰之间倒没有以往那么患得患失。 “不方便！”莫兰顺口说道，但一句紧接着问：“到哪里？” 对这小妞的应答，凡三哭笑不得，顺口说道：“兰桂坊。” 两人相识这么久，还真没到香江这处最热闹的所在去逛过。 莫兰赶紧捯饬一下自己，然后，兴高采烈地赴约。她觉得，这个约会是这个圣诞节最好的礼物。 两人没有真的去兰桂坊，那里是年轻人的天地，他们到旁边一家餐厅，静静地享受平安夜的繁华。 吃饭时，凡三先询问了莫兰的工作近况，然后才问：“既然干得不舒心，有没有跳槽的打算？” “我这半篓油，手头没客户，谁愿意要，除非去给你打工？”莫兰自我调侃。 “三山公司美国分公司独立出来，成立七洋投资，你愿不愿意过来负责？” 凡三看着莫兰，征求她的意见。 不料，这小娘们不太愿意：“我不想一个人在美国待着。” 凡三笑着说：“你可以常驻香江，没事也可以回内地，有事时再飞到那边去。” 这一说，莫兰才转嗔为喜。 “我上有六十岁老母，下有两三岁的娃娃，你可得把薪资开得高一点，不然，我饭都吃不上，哪有闲心干活？” 凡三知道这娘们叫苦，于是告诉她，薪资比照现在水平上涨50%，年底根据业绩会有分红。 “香港房租贵得要死，你得管住？”这娘们开始耍赖。 凡三告诉莫兰，自己在元朗有两套公寓，两个车位，是她怀孕时买的，原本就有她一套。 听了这番话，莫兰有些懵了，傻傻地看着凡三。 “元旦后，你就向珍妮提出辞职，不要让她为难，也不要想小摩那几个月的补偿。我凡三的女人，还用不着别人可怜！” 这番话，凡三声音不高，但很坚决，彻底击中莫兰内心深处，她眼里涌出泪花，趴在桌子上哭了。 凡三一见，只得先去结账，然后，抽出纸巾，给这小娘们擦眼泪。 莫兰站起身，直接拉住凡三的手，两人一出门，就汇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走到lv专卖店门口，凡三带着莫兰，给她买了最新款的lv包。这是两人相识以来，他给她买的第一件贵重礼品。 这小娘们就这点好，她好像从没找他要过礼物，这一点，与钱咏琳倒是很像。 拿到这款lv包，莫兰非常高兴。但她还是提醒凡三，也给钱咏琳买一个。 凡三想了想，不是打算买1个，而是买6个，钱咏琳、凡学梅、凡学竹、凡学兰、马艳红、凡雪各一个，每个人的花色不同，款式则都一样。 “你这个人呀，就是一根筋，你们楼上女人都有了，周家芳、谢楠没有，不是纯粹让她们难堪吗？” “那你说咋办？”凡三挠头。 “你就给小琳买一个，剩下的告诉马艳红，让她自己看着办！”莫兰建议。 凡三觉得这个主意好，让自己省心。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会，凡三就打车带着莫兰去元朗那边看房子。 这两套公寓都是120平，坐北朝南。 莫兰喜欢住西边，凡三就把西边的门钥匙给了她。屋里家具齐全，拎包就可入住，这娘们还想添一些自己喜欢的东西。 看完房子，凡三打算离开，连夜回鹏城。不料，被莫兰从后面紧紧抱住。 这家伙无奈，扭过身来安抚她。 “以后，我在自家公司上班，时间自由多了，可以随时过来，你也可以随时回去看宝宝贝贝，不用这样。” 这小娘们什么话都不说，就是紧紧抱着凡三，将头埋在他胸前。 凡三见状，当晚只得留下来。 他坐在沙发上，给薛维维打电话，约她近期见一面。 这小妞正在兰桂坊疯玩，接到电话后立马答应：“老大，我明天中午就有空，咱们一起吃午饭吧！” 这一晚，凡三就睡在元朗公寓。 入睡前，他与莫兰依偎在客厅阳台前的沙发上，看着远处此起彼落的焰火，似乎回到了当年在留学生公寓，并肩趴在窗前，一起看纽约焰火的时光。 一觉醒来，莫兰已在厨房里捣腾。 这小娘们现在像个居家主妇，清早下到小区超市买了一些食材，自己动手熬粥，炒了两个小菜。 凡三一看时间，纽约那边正是平安夜，他给华兴打了个电话，祝他全家圣诞快乐！ 华兴是凡三与莫兰的救命恩人，任何时候，他都不会忘记。 不过，华大哥早就财务自由，因此，他没有在五湖投资里给他股份，估计人家也不稀罕。 吃过早点，凡三与莫兰就待在公寓，躺靠在沙发上看电视，享受两人时光。 以往，莫兰没有珍惜，凡三也没有太在意，分开这么长时间后，两人才觉得，能这样静静待在一起有多么宝贵。 “以后去美国，华兴大哥那里常去走走；邰和平有点忽悠，他说什么你听着就是了，不要当真；那两个姓周的女人，不要搭理，能不见就不见。” 这一回，莫兰没有像以前一样反驳，嫌他啰嗦，而是点头表示记住了。 11点1刻，凡三离开元朗公寓，莫兰一直送到楼下，看着他打车离开。 “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上车后，凡三看着后视镜里挥手告别的莫兰，不由自主地想起这两句古诗。 怜惜也好，同情也罢，看在宝宝贝贝的头上，他决定，自己与莫兰之间，先这样处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第45章 搜罗人才 在距离润之大厦不远的的一家中餐厅，凡三与薛维维边吃边聊。 这小妞昨晚玩了大半宿，现在依旧生龙活虎，而且没有黑眼圈。 凡三不得不感叹：“还是年轻好呀！” 凡三邀请薛维维加入文月酒行，负责商务采购谈判，这小妞答应认真考虑一下，春节后给他回复。 由于没有海外留学与工作经历，薛维维在润之集团里，中短期很难独当一面。 这小妞目前的助理职位很鸡肋，干着无味，弃之可惜。她准备春节回家，听听家人与朋友意见再说。 见过薛维维，凡三就返回鹏城。 当天是圣诞节，海清电机高层少数人值守，大部分人到鹏城市里玩乐。 这天，李利民也借机与凡学东进城，悄悄来见凡三。 下午3点，凡三来到金丰豪苑小区门外一家餐厅。这时，凡学东正与李利民在一个包厢里喝茶。 这天，凡三穿着藏青色大衣，米色羊绒衫，黑西裤，看上去颇有学者风度，不知道的会以为这是个大学教授。 李利民穿着黑呢子大衣，黑色鸡心领毛衣，灰西裤。 几年不见，这哥们看到凡三，多少有些拘谨。两人握手寒暄时，他的手心不由微微有些出汗。 算起来，李利民已在海清电机干了十几年，一直在做总经理助理，很受老叶的欣赏。 但是，台资企业对于大陆人，充其量是做到总裁助理一级，很少放出去独当一面，担任某个分厂或子公司的一把手。 台资企业产业链上下游，多是抱团的私人企业联盟，名义上的分厂，实际上是加盟企业，人家实质上是独立运营，总厂并不能随意任命职员。 此外，湾湾们比较抱团，骨子里有一种对内地人的不信任。 李利民现在管的事情很多，但一直没有某一方面的决断权，更多的还是协调、打杂的角色，地位并没有多少提升。 这些年，他的收入也就是跟着通胀增长，还没有汪洋这种负责采购的实权部门的中层油水多。 眼看着年届不惑，李利民静极思动，也想换一家企业，看看能否有所进步。 听说凡三现在自己创业，他就私下向凡学东透露了自己打算跳槽的意思。于是，便有了这次私下会面。 凡三大致介绍了文月酒行的主要业务，门店设置，以及片区公司的主要任务，负责人的主要工作及职责。 “利民，咱们是老朋友了，明人不说暗话。要做好华南分公司工作，首先要到下面门店干一段时间。” 他说，只有了解门店的日常运作，能独立管理一家门店，然后，才能更好地做面上的指导工作。 海清电机是个大厂，总厂上千人，分厂至少也是几百人。 李利民作为总经理助理，工资虽然不高，但平时也是几人之下，数千人之上。让他从一家门店店长做起，管那么三两个人，他还真有点拉不下面子。 凡三也不着急，让李利民想好后再联系他，大家招聘不成仁义在。 当晚，凡三做东请客。 曹玉友也过来了，四人干了一件啤酒，考虑到凡学东晚上还要开车，就没敢多喝。 饭后，凡学东就开车带着李利民，回新圩工厂了。 “温水煮青蛙。在一个地方，合适的位置，待太久了，恐怕很难离开舒适区，到一个陌生地方重新开始。” 看着逐渐消失的车尾灯，凡三感叹。 曹玉友深有同感，叹息一阵后，他告诉凡三，小马哥想见他一面。 “马总听说你过来，想和你见面聊聊。我估计，他听说你要将三山公司一分为四，分散持股，担心你大幅减持，所以，想当面探探你的口风。” “小马哥的心，真是太细了！你与他约一下，明天咱们聚聚，时间由他定。” 曹玉友立即联系小马哥，最后决定还是晚上见，到后海那边去，顺势叫上徐老师，大家一起吃海鲜，喝啤酒。 凡三自然没意见。 他明天白天还有好多事，等到晚上见面也好。到时候，带上郑文礼，喝多了有人开车，回来正好睡觉。 这两天，凡三等人就在酒店休息。曹玉友将他送到酒店大堂后，就开车离去。 凡三一进大堂，马艳红就迎上来。 他有些惊讶地问：“你怎么在大堂，有事吗？” “没啥大事！” 原来，周一龙这趟回去后，张二嘴闻讯后上门闹事，两人大打出手，都伤得很重，住进医院了。 凡文车担心，周一龙如果真的出事，会不会牵涉凡家？ “应该不会吧！他属于正常离职，临走时，该得的都得到了，与公司已没有关系，跟凡家更是扯不上边。” 凡三随口说道，“一会儿，您问一下萧飒，她应该比我更清楚。” 马艳红一拍脑门：“我真傻！放着这个大律师不问，在这傻等你。” 马艳红赶紧给萧飒打电话，这个大律师的分析与凡三大同小异，她才彻底放心，赶紧给京都那边回话。 上楼时，凡三将一只lv包递给马艳红：“这是我给小琳买的，你们几个想要的话，你自己抽空去香江买吧！” 马艳红看着这只新款lv包，爱不释手：“我也喜欢这个款式！” “随你，你自己看着办吧！”凡三随口答应。他知道，这个表妹很会过日子，平时节俭，还没买过这么贵的包包。 说是说，做是做。 第二天，马艳红去香江，还是舍不得买钱咏琳那种最新款，而是买了打折卖的老款式，每只差不多便宜一半。 想到大伙抬头不见低头见，这小妞决定，楼内主妇每人一只，包括不住在这里的凡学梅、凡学兰姐妹。 12月26号晚上，后海，鹏城大学门口不远处，一家饭店的大包厢。 凡三带着何葳、何菊子与郑文礼，参加与小马哥团队的聚会。 飞腾那边，除了创业5人组，还有曹玉友、阿娟与徐教授。 这次邵娜没有过来，可能是杨娜上次闹事 ，让她不好意思再见到凡三。 握手寒暄后，凡三介绍了何葳、何菊子的身份。此前，飞腾上市时，小马哥等人都见过何葳。 得知三山投资一拆为四，只是为了不引起市场关注，中短期不会减持，而且继续大力支持创业团队的经营管理后，小马哥一颗心顿时放下。 大家都知道凡三在开酒行，得知何菊子就是文月酒行鹏城负责人后，小马哥马上叫阿娟与她交换联系方式。 他吩咐阿娟，以后，公司高端用酒，尽量从文月酒行这边拿，兄弟单位自然要相互支持。 曹玉友向徐教授介绍了老同学郑文礼，听说是中州老乡，这哥们的热情顿时高了起来。 正事说完后，这帮人就开怀畅饮，一边喝酒，一边吹牛谈天。这时，陈俊就变成了整个聚会的主角，。 这哥们与徐建荣、郑文礼拼酒，结果，3人都喝得东倒西歪。 凡三原指望郑文礼开车，最后还是自己自己开车，将他带回入住的酒店。 第46章 君子一诺 不过，这次聚会也不是一点收获没有。 从小马哥那里，凡三得知飞腾为了吸引受众，正在开辟音乐频道 ，培育自己的歌手队伍。 这让他想到柳青，如果她能得到飞腾音乐的支持，比她自己一个人闯荡江湖要强得多。 凡三提起这事，小马哥立即将音乐频道总监许松的联系方式告诉他，并承诺回头提前向对方打个招呼。 凡三自然非常感谢。 “回头我让柳青过来，你们音乐团队见一下，如有培养价值，就顺势支持一下；如不行，那就算了，不要影响你们音乐频道的正常运作。” 听说柳青是羊城音乐学院毕业，目前是浅水滩中学音乐教师，业余经常到酒吧驻唱，大伙都觉得基础条件还行。 陈俊首先表态：“她有这个基础，已经很不错了，就看以后有没有受众缘啦！” 这个事情有了着落后，凡三心里总算了却一件事。 接下来，直到元旦前，凡三整天忙于整个家族信托与股权架构的调整与搭建，因此，根本没功夫去联系柳青。 凡三认为，这事不急，哪怕是春节后再考虑都来得及。谁知道，凡他不急，柳青却急得快上墙了。 12月29号下午，曹玉友开车带着郑文礼，何菊子开车带着凡三，去羊城参加当年的雩娄同乡会。 这是肖二黑与曹玉友强烈建议的，他们认为，利用这个机会，让文月酒行正式在珠三角老乡面前亮相，机会难得。 马杰倒是欢迎凡三这个老乡能重新归队 ，从堂哥堂嫂口中，他知道凡三今非昔比，身家不比自己少。 不过，这哥们是无利不起早。 马杰建议，由文月酒行担当这次同乡会的酒水赞助商，让老乡们亲口体验一把文月“高端、真货、实价”的品牌内涵。（到鹏城后，大伙建议将原有品牌内涵中 精品 改为 高端） 考虑到这次机会不错，凡三答应了马杰的要求。 每桌酒席由文月酒行提供茅台、五粮液、蜀地老窖、下邳老酒各1瓶，喝完后，后续只上下邳老酒。 马杰倒也痛快，立即答应，而且安排凡三上年会主席台，给他一个介绍文月酒行的机会。 通过浅水滩这半年的试用，嘉年华这边非常认可文月酒行，决定来年在珠三角各地全面合作。 “哥们，你能支持文月酒行我非常感谢。不过，酒行必须见钱发货，这一点，无论是谁都不能破例，希望你能理解。” 马杰知道凡三的性格，知道想改变他的主意很难，就没有反对。 只要凡三能保证货真价实，这些酒到了嘉年华，可比酒行赚得多多了。因此，这家伙打破一贯对供货商压货3个月的惯例，答应了凡三的要求。 双方谈妥后，凡三立即安排黄海，与嘉年华这边的老乡会秘书处对接。 这天晚上，方舟做东请客，参加者主要是回龙湾的一帮子老乡。 以往，这类活动，张彦、张莉兄妹，许光均、顾立新两口子都会参加。 自从张彦与顾立新傍肩，告发张莉、凡三的的事败露，许家两口子没脸过来，张彦也不好意思见人，只有张莉露面。 马杰、方舟、凡三，这三人走的不是一条路，干得更不是一个行当，却是回龙湾南下小青年中，事业做得最大的。 因此，这个晚上，大家围绕着他们，喝得开心，聊得也热闹。 这群人里，除了方舟老婆武清华，张莉是万绿丛中一点红，人又长得漂亮，因此，非常惹人注目。 凡三将股份转到帆帆名下后，张莉的身家也至少千万，也是今非昔比。 聚餐时，马杰这家伙故意出凡三与张莉的洋相。 “三子，你把张莉这个大美人，扔到南边不管，就不怕旁人趁虚而入呀！我可听说，浅水滩那边，关心小莉的人很多，排队都能排到虎门大桥啦！” 这一说，顿时哄堂大笑。 凡三反正脸皮厚，张莉脸上挂不住了：“马杰，你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这一骂，大伙又是哄堂大笑。 这时，凡三的手机响了，他一看是柳青的电话，就走出门外接听。 “三哥，你在哪儿？” 柳青的声音里，似乎带着哭腔。 原来，这小妞元旦放假回家，父母又逼她出去相亲。 此前，她原本答应了。现在，碰到凡三后，她感觉举办个人独唱会有戏，就反悔了，不愿意去见对方。 这一下，惹得柳老师夫妇大为发火，将她臭骂一顿。 这小妞一生气，哭哭啼啼就跑了。 坐车来到羊城后，她想立即见到凡三，又不知道他在哪里，便在流花车站给他打电话。 凡三不明所以，顺口回答：“我在羊城。” 听凡三这么一说，柳青顿时兴奋起来：“你在哪一块？我现在流花车站。” 凡三告诉她嘉年华的具体位置，那小妞立刻说道：“三哥，我现在就打车过去。” 凡三进屋后，过了一阵，让郑文礼到楼下去等候，接柳青上来。 武清华看凡三神色，笑着问：“你让郑文礼下去接谁，神神秘秘的，不是小蜜吧？”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 凡三苦笑着说：“姐们，你还是管好老方吧，我可没有他那么好的女人缘。” 众人笑闹后，他才对方舟说道：“凤桥中学的教导主任柳老师，你还记得吧？” “记得呀，我们常见面，他两口子现在都在南海，与儿子媳妇在一起呢！”方舟信口说道。 “前几天，在浅水滩肖二黑那里，我碰到了他女儿柳青，现在说是有事找我。” 凡三刚才提及柳老师，武清华就猜到郑文礼下去接的是谁了。 她有些同情地看着凡三：“小青是不是想让你资助她，举办个人独唱音乐会？” 凡三点点头。 武清华坦言：“此前，她也找过方舟，一是我们财力有限，二是不知道怎么运作，只好婉转拒绝了。” 这时，柳青与郑文礼刚好走到包厢门附近，正好听到武清华与凡三的对话。 武清华的话，让她的心哇凉哇凉，她担心凡三也跟他们一样。 “我对这一行也一窍不通。不过，小青打小就喜欢唱歌，又经过专业训练，想在歌唱事业上有所成就，完全可以理解。” 凡三这番话，算是多少温暖了柳青的心，如果他也与方舟两口子一样，这小妞肯定掉头就下楼了。 “前两天，我去飞腾公司，与他们马总谈事，听说他们创建了一个音乐频道，准备培养一批网上歌手。” 凡三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如果能得到飞腾音乐团队的支持，总比柳青一个人乱闯好多了。 于是，他就说了这事，没想到飞腾高层听说柳青的情况后，觉得这女孩基础不错，支持她过去试试。 听到这里，柳青再也忍不住了，她赶紧推门进来，欣喜地叫道：“三哥，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不过，对方也说了，唱歌是要讲缘分的，有些看上去很不错的歌手，上线后却没有什么听众缘，果真如此，那可就谁也帮不上你了。” “我知道飞腾的音乐频道，他们虽然刚刚开通，但人气挺旺，已有好几位流行歌手走红。只要他们愿意让我尝试，我就感谢不尽，如果没有听众缘，那也怪自己命不好，我绝不会怪别人。” “既然这样，回头我先给你联系好，你自己直接过去找他们。”凡三慨然答应。 到了这时，柳青才发现包厢里有这么多人，虽然都是老乡，众目睽睽之下，她还是很羞涩。 看到武清华后，她顿时如获大赦，赶紧跑到她身边坐下，埋头不敢再看大伙。 众人一看，不由哈哈大笑。 第47章 初登台 马杰认识柳青，两家算是远亲，按辈分，他还是柳青的表哥。 逢年过节，柳青父亲便带着哥哥柳溪，过来拜访马老爷子。不过，他年纪大了，不想往上爬了，也没求马家帮忙。 柳青喜欢唱歌，跑到嘉年华驻唱。为了这事，马老爷子专门吩咐过马杰，要绝对保证这小妞的安全。 这也是这几年柳青能安然无事的原因，如果没有身后这尊大佛罩着，多少个柳青都被那些有钱老板给祸害了。 刚才那一出，马杰看在眼里，觉察到她与凡三渊源颇深，于是，就向凡三提了一个建议。 “三子，你既然有心帮助小青，那就索性好人做到底，聘请她担当文月酒行的形象代言人，每月给她一些收入，免得她到处唱歌，让人担心。” 这小妞形象出众，气质好，走到哪里都惹人注目。她在歌厅唱歌，得看人眼色，成天提防被猥亵。 如能做形象代言，获得一笔稳定收入，自然比到歌厅唱歌强得多。 实际上，马杰是在变相地甩包袱。 这小妞依仗着马家是靠山，唱歌全凭自己兴趣，挑三拣四，并不能给歌厅带来多大收入，反而让妈咪们怨声载道。 凡三一听，就知道马杰的意图，但既然决定帮助柳青，这种方式也可以接受。 见凡三不反对，马杰就开门见山，直视柳青：“小青，这个建议，你觉得怎样？” 柳青想了想，就点了点头。 “三子，你每月能给小青多少钱？”马杰又问。 “我们刚开始做，店面少，也没多少事情，暂时每月给2万。” 凡三也不藏着掖着，说出大致年薪。 马杰觉得差不多了，说白了，除了借用一下这小妞的肖像权，偶尔出面唱首歌，这个钱就是白捡的。 其他人也觉得凡三出价不低，也就这家伙人傻钱多，否则，在座的没人去做这种冤大头。 柳青也不知道多少合适，她觉得三哥答应给的钱，比自己在歌厅唱一年歌的收入还高，就欣然答应了。 “明天文月酒行在同乡会上做推介，小青正好借机亮相，给大家唱几首歌，也多认识几个有实力的雩楼老乡。” 马杰立即做了安排。 撮合成这桩合作，又卸掉一个大包袱，马杰非常高兴，晚上所有消费都五折，收个成本价。 当晚，柳青就与何菊子一起住，以后她作为形象代表，也主要是在华南这边。 易桥距离凤桥不远，柳青父母，何菊子上学时也听说过，因此，两人很快熟络起来。 12月30日上午9点，同乡会在五羊宾馆3楼举行。 多年过去了，雩娄老乡会已在珠三角9地市全都设立分会，马杰的嘉年华分店也开到了这些地方。 不过，这家伙知道适可而止，目前，嘉年华就在珠三角发展，不再向外扩张。 同乡会的会议程序，与以往大同小异，先是马老爷子与各地市领导出席，主持人是马湘。 这些官员过来陪老爷子露一面，做个姿态，然后，就随老爷子一起离开了。 官员们离开后，同乡会内部会议，主持人则是马杰。 每年除了万会长做年度报告外，也会邀请2-3家年度表现好的企业老板登台演讲，然后推荐一家新秀企业。 企业家们演讲完后，就是聚餐，文艺演出。往年，主持人是羊城电视台一位主持人，歌手则是某位小有名气的明星。 这次，马杰将文月酒行作为新秀企业，凡三不愿意露面，由何菊子上台推介，聚餐时由一个羊城刚走红的女歌手与柳青轮流登台演唱。 何菊子第一次面对这么多人，上台后多少有些紧张，对着ppt，看着投影，总算还是讲下来了。 这次9个地市，参会人员近200人，连同秘书处工作人员摆了25桌。 每桌上面放了4瓶白酒：茅台、五粮液、蜀地老窖、下邳老酒，由文月酒行提供；2瓶红酒4瓶啤酒，由嘉年华提供。 每个席位面前，都放着两张名片：一张是何菊子的名片，头衔是文月酒行鹏城分公司总经理；一张是当地嘉年华夜总会总经理的名片。 那个刚走红的女歌手唱罢后，柳青登上舞台。 主持人介绍柳青时，称呼其为青年歌手，雩娄老乡，文月酒行形象代言人。 因为是雩娄老乡会，因此，柳青首先为大家演唱了雩娄民歌《八月桂花遍地开》《对花》。 这让在座的企业家们倍感亲切。 之后，她演唱了当年最走红的歌曲之一《隐形的翅膀》，赢得热烈的掌声。 演唱结束，许多人都高呼要这小妞的联系方式，准备邀请她去自家企业年会，为员工演唱。 主持人告诉大伙，联系柳青，只要拨打文月酒行何总的电话即可，各位桌子上都有她的名片。 当然，其中也有少数心术不正，想占这小妞便宜的。 不过，一听她是万杰的表妹，文月酒行的形象代言人，就知道这小姑娘大有背景，一般人就打消了念头。 这是柳青作为歌手，在学校之外的公众场合，第一次登台，既紧张，又兴奋。 下面在座的人，非富即贵，得到他们的认可，除了老乡亲情的加持外，应该还有对她本身实力的认可。 这些掌声，让她对自己的观众缘及演唱水平多了几分信心。 这一年，不是同乡会换届选举年，因此，下午活动主要是两场交流。 第一场是各地市本地企业家交流；第二场是自由交流，主要是按行业进行。 文月酒行属于商业流通企业，珠三角的小老板们干这个的不多，因此，何菊子主要是与鹏城本地老板们在一起。 郑文礼跟着方舟一起，柳青跟着武清华一起，去认识一些比较有实力的老乡。 凡三则跑到会场西北角，靠在一处沙发上，闭目养神。 这种一年一度的老乡聚会，参会者不是聚在一起叙叙乡情，打听熟人近况，就是围坐一处交流信息，探讨生意。 像凡三这样独坐一隅，闭目养神的家伙，还真少见，或者说简直没有。 柳青跟着武清华见了七八个大老板，这些人的资产，大都在5000万到2个亿之间，算是在珠三角混得好的一批人。 这些人年龄，40到60不等，清一色的先生，对这个娇俏的小老乡都很热情。 在武清华的介绍下，柳青与他们交换了联系方式，其中有两位邀请她去参加公司年会，登台演出。 这让柳青非常兴奋，蛰伏这么久，终于有机会走出去登台演唱了。 随武清华转了一圈回来，柳青没有看到凡三，找了半天，发现他竟然躺靠在沙发上睡着了，不由非常无语。 武清华倒是理解，从上师范时起，凡三就不是一个喜欢凑热闹的人。 这里许多人，凡三并不认识，也不需要认识，他在这里躲清静不足为奇。 即使文月酒行需要与当地老板交流，有何菊子也足够了，用不着他这个大老板出头。 柳青不知道凡三的真实家底，觉得他这样子，不像其他大老板那样潇洒自如，还是当老师时的清高自傲。 因此，这小妞心里认为，跟那些上亿资产的老板相比，凡三的经济实力恐怕有所不及。 第48章 险失足 下午，交流结束就是晚宴。 不过，餐饮排场就远远不如上午了，嘉年华提供的是自助餐与啤酒。 多数老板都不会在这吃晚饭，而是跟着小圈子里的老大，结伴喝酒去了。 这时，一个在虎门开厂，资产上亿的老板燕辉，邀请柳青随他们外出，参加一个小圈子聚会。 这小妞有心随他出去，又怕凡三不高兴，就婉言谢绝了。 这让燕辉很不高兴，黑着脸，带着一帮小弟拂袖而去。 方舟与武清华也没留下，他们要与佛山过来的几个老板一起出去吃，邀请凡三等人一起过去。 柳青认识其中几个人，郑文礼在佛山待了半年，也认识他们，于是，两人就跟着他们一起出去了。 晚上，留在会议现场就餐的只有2桌人，一桌是嘉年华与秘书处的工作人员，一桌是文月酒行的人. 文月酒行这桌，除了黄海、阿云与阿玲，何菊子，还有曹玉友与一位记者田方，这都是凡三的老熟人。 凡三与曹玉友盛了一盘菜，走到远处一个桌子上，坐在一起边喝啤酒边聊。 “张莉那小妞跟一帮人出去喝酒，你真的不在乎？”曹玉友笑着问。 “我管得着吗？”凡三苦笑。 “杨娜与虎婆那俩老娘们，最近倒很热乎，经常在小区花园里，一起带着孙女闲荡。” 原来，杨萍生了个女儿，现在基本上是杨娜在带，住在邵娜对面房间。 凡三听了没说话，对这两老娘们，他现在连想都懒得想。 “周一龙的事，给你添堵了。你要是报警，他后半辈子就要在牢里过了。” 提起这个表哥，曹玉友就来气，他能到文月酒行上班，凡三多少也看了曹玉友的面子。 “那点钱不算什么，关键是他破坏了规矩，只能让他走人了。” “那是他咎由自取，你不用在意。”曹玉友劝慰。 “他这大年龄了，还管不住下半身，回头还有苦头吃。”凡三苦笑道。 “他与南策云的事，我也听说了，只顾过瘾不要命的东西，不用心疼。”虽然是姑表，曹玉友倒是看得开。 吃完饭，两人就上楼洗澡睡觉，他们与郑文礼住一个房间。 夜里一点钟，郑文礼敲门，曹玉友过去开门，发现他还架着喝醉了的柳青。 这时，凡三已睡醒一觉。 看到两人都满脸通红，满嘴酒气，凡三不由问道：“怎么喝这个样子，晚上人很多吗？” 曹玉友过去叫何菊子，她就住在同一层，隔几个房间。 何菊子过来，将柳青架走后，郑文礼讲述了晚上喝酒唱歌的事情。 原来，方舟他们佛山这帮人，与燕辉虎门那帮人，在一家饭店吃饭。 吃饭时，由于有方舟、武清华在，佛山这帮老板倒是没怎么劝酒，大家边吃边聊，还挺开心。 快吃完时，燕辉那帮人过来，非要邀请大伙一起去歌厅唱歌。 这帮人的来意，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柳青这小妞。 虎门一带的厂子，主要是为台资企业做代工，与佛山这边主要为国内几家家电厂做配套 ，不是一个圈子， 两边平时来往也少，就是年底同乡会碰碰面，属于点头之交。 这帮人特别是燕辉，目的就是让柳青跟他们去歌厅唱歌。 武清华与方舟却不过情面，带着郑文礼、柳青，随他们一起去了附近一个豪华ktv，这里装潢档次不亚于嘉年华。 到了这里，燕辉点了不少高档红酒，非要和柳青端酒，那小妞推脱不掉，喝了不少。 喝完酒，他拉着这小妞，对唱黄梅戏《夫妻双双把家还》，惹得跟他一起来的那帮家伙大呼小叫，在一旁起哄。 武清华看这帮人胡闹，就叫柳青随他们离开这里。柳青有些喝晕了，靠在沙发上没回应。 这时，燕辉对武清华拍胸脯，再唱几首歌，晚上他把这小妞送回去。 武清华见状，给郑文礼使个眼色，就与方舟先离开了 方舟夫妻走后，燕辉这帮人闹得更欢了，柳青又陪他喝了不少酒。期间，郑文礼还t替她挡了好多杯。 见柳青喝晕，有人趁机揩油，在她身上乱摸。郑文礼见状，架起柳青就离开了。 燕辉那帮人很不高兴，骂骂咧咧，但知道柳青的背景，终究没敢上前阻拦。 郑文礼确实喝高了，说到这里，舌头已经有些伸不直了。 “知道了，你抓紧洗澡睡吧！”凡三看郑文礼的样子，就催他睡觉。 不料，这家伙没去洗澡，直接倒在自己床上，不一会就扯起呼噜。 这一吵闹，凡三与曹玉友睡意全无。 曹玉友走过去把窗户打开透气，散散满屋的酒气，泡了两杯茶，两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燕辉不是资产都上亿了么，怎么还这个德性？”凡三不解。 “这边就这风气，这些老板都是从台资港资企业出来的，有样学样，有点钱就到歌厅找小姐，做大后就开始包二奶，几乎无一例外。” 曹玉友坦言。 不过，这哥们话题一转，有些担忧地说：“昨天看柳青还不错，今天怎么这样子，以后即使红了，恐怕是非也少不了。” 凡三点点头，认同他的看法。 沉默一会，他根据自己的观察，分析了柳青当晚的表现。 “这小妞，以往遇到的大款，目的性太强，所以她很警惕。这次，老乡聚会，有钱人多，又都很宠她，她想多认识几个老板，觉得都是乡亲，就放松了警惕。” 曹玉友认为凡三说得有道理：“所以，女孩子要富养，见识多了，就不容易被骗，也不会轻易受诱惑。” 无论如何，柳青当晚的表现，让凡三有些失望。 对于这个小妞，他内心里有一种怜惜，既源于十几年前的那次月下相约，也源于一种对她自强不息的欣赏。 这种感觉，有点类似古时曹操对蔡文姬：“湘江舞罢忽成悲，便脱蛮靴出绛帷。谁是蔡邕琴酒客，魏公怀旧嫁文姬。” 这段故事，凡三非常欣赏，认为曹操还算是个男人，做了一件对得起老友，也有利于华夏文明的大好事。 不过，柳青不是当年懵懵懂懂的小女孩，她早已长大成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她当晚随人外出，而且醉酒，让凡三意识到，对这小妞的帮助，需要点到即止。 演艺界是个大染缸，鱼龙混杂，里面的人都有些急功近利，好多事情，圈外人不知道，也理解不了。 他不是柳青的至亲，也不是她的经纪人，只是一个普通商人，没有时间与精力，去过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把柳青引荐给飞腾音乐频道总监，兑现给她的赞助后，文月酒行就会拉开与她的距离。 至于她会不会被飞腾音乐看上，能不能走通歌手这条路，那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第49章 不辞而别 对如何安排柳青的事情，心里有了头绪后，凡三就给何菊子打电话，让她过来一下。 刚才，柳青回到何菊子的房间，就在洗手间大吐一场。何菊子帮她清理后，扶着她上床睡觉。 凡三来电话时，她刚刚忙完。 问了几句柳青的情况，知道这小妞没事，已经睡着后，凡三总算放心。 凡三把飞腾音乐总监许松的联系方式给何菊子，让她与对方联系，回头带柳青去飞腾面试。 “到了那里，让他们接上头，后面的事情他们自己谈，你不用参与。” “请柳青做形象代言的事情，先缓一缓。不过，对她的资助不变。明早你与萧飒联系一下，征询一下她的意见，看以什么名义，用哪种方式支付合适。” “我还有事，明早就回京都，剩下的事你跟她聊，我就不跟她见面了。郑老师明天跟你回去，你们一起对文月手册草案仔细修改一遍，就让他暂时住曹总家里。” 何菊子离开后，曹玉友说：“这样最好！资助归资助，她平时的活动，一概与公司无关。不能好心办坏事，惹火上身。” 喝完茶，凡三淋浴后继续睡觉。 第二天早上6点，曹玉友开车将凡三送到白云机场，赶早上8点回京都的飞机。 到机场后，凡三去赶飞机，他就直接从那里回鹏城了。 上午9点，何菊子联系萧飒，介绍了柳青的情况，咨询如何签相关的合同。 “与她签一份品宣活动劳务合同，标明总费用，采取即期支付方式，出席一次活动付费一次，年终结清尾款。” 萧飒提醒，“至于介绍她与飞腾音乐频道合作，那是牵线帮忙，他们以后合不合作，如何合作，跟公司无关。” 何菊子心里有数后，给凡三发了一条短信，她估计下飞机后他就能看见。 上午10点半，柳青才从沉睡中醒来，头疼的不得了。何菊子给她倒了一杯温白开，她喝了下去，才感觉好过一些。 在床上坐了好一会，这小妞才起床。洗漱完毕，吃了一点何菊子带来的早餐后，柳青才彻底清醒。 听说三哥有事，赶早班飞机离开了，这小妞顿时怅然若失。 又听说凡三昨晚看到了自己的醉态，柳青后悔的要死。那一刻，三哥对自己肯定非常失望。 果然！ 文月酒行，与她签的不是形象代言协议，而是品宣活动劳务合同。虽然总金额没变，但性质已完全变了。 “我已联系了飞腾音乐总监许松，元旦后我们过去见他一面。到时候，你争取能成为他们的线上艺人，他们有专门的词曲作家，每个歌手都有专业的经纪人。” 何菊子说得轻松，柳青却越听越沉重。“难怪三哥要不辞而别，他这是准备帮我牵上线后，就撒手不管了。” 柳青这才意识到，随燕辉到歌厅唱歌醉酒，已颠覆三哥对自己的印象。 昨晚，如果不是郑文礼在场，她被燕辉那帮人灌醉后，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 武清华叫柳青离开时，这小妞其实听到了，但她迷迷糊糊没有回应。 虽然都是雩娄老乡，毕竟萍水相逢，第一次见面，她如此热衷于跟燕辉交往，在旁人眼里，肯定认为自己就是想傍大款。 “这一回，不仅武姐以后不会再搭理我，三哥肯定也看不起自己了。”柳青这时候，后悔不已。 “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 这小妞知道，自己虽然没有失足，但在三哥心里，已不再是那个柳下唱歌，月下漫步，稻花香里说丰年的单纯女孩了！ 当天中午，何菊子叫上郑文礼，带着柳青回了鹏城。这小妞暂时就住何家，等元旦过后，两人一起去见许松。 这几天，那个燕辉给柳青打了好几个电话，这小妞都给挂了。 那晚上，这家伙在歌厅的言行说明，他与别的富豪没什么差别，说一千道一万，就是想占她的便宜。 12月31号中午，凡三回到京都。 他没有打车，坐机场大巴在朝阳公园附近下车，直接拉着行李箱，步行回家了。 走了近一个月，对这个新家都有些陌生了。他心目中，西部的光明小区，才是那个熟悉的家。 上楼时已经1点半，家里已吃过午饭。 他本不想去东屋打扰父母午休，不料，却被在门口玩耍的嘟嘟看见。 这小妮子一嚷，宝宝贝贝都发现了风尘仆仆归来的爸爸，赶紧欢叫着跑过来。 几个孩子的叫嚷下，凡三只好拉着行李箱先去东屋。 他洗了一把脸，正要去看母亲，二姐凡学竹已推着刘月英来到大厅。 老太太看着气色很好，她用干瘦的手握住儿子，端详着凡三，好一阵子才点点头：“这次出去没瘦。” 周家芳听说凡三还没吃饭，就叫白妮看着3个孩子，自己赶紧去厨房做饭。 凡三拉着行李箱，去了西屋，没有看见钱咏琳与小鱼儿。 等他回到东屋，凡文车也起床了。 老爷子穿着羊绒皮袄皮裤，红光满面，看上去，似乎比从前更精神。 不一会，钱咏琳接到周家芳电话后，就赶紧抱着小鱼儿上楼了。 这小娘们秀发披散，围着淡绿色纱巾。穿着枣红色大衣，里面是棕色绒线衣，白衬衣，黑西裤，绿色马靴。 小鱼儿穿着蓝底白花的新棉袄棉裤，罩着红色条绒外衣，头发已长，不再是小光头，戴着红绒帽。 看到走了一个月的老公回来，钱咏琳神采奕奕。 凡三迎过去，想把小鱼儿接过来抱，但这小子似乎不记得他了。 小家伙看了他两眼，扭过头趴在钱咏琳肩上开始睡觉，不搭理这个陌生人。 “傻小子，这是你老爸呀！” 刘月英摸着小孙子肉嘟嘟热乎乎的小手，微笑着说。 钱咏琳见小鱼儿睡着了，就将他送到西屋床上睡觉，顺势将凡三行李箱里的东西收拾一下。 这时，周家芳将饭菜端上桌，凡三开吃。这娘们手巧，做的饭菜比南策云做的好吃多了。 凡三吃饭时，嘟嘟、宝宝、贝贝站在桌子不远，好奇地看着他。 凡三让白妮带着3个小孩去西屋，皮箱里有他在香江买的小玩意，还有一些松软的皮糖。 他刚撂下碗，周家芳正收拾桌子，凡学兰带着儿子小波过来了。 元旦放假3天，凡学兰昨天去孟大妈那里，陪老太太打了大半天麻将。 上午将家里收拾利索后，她就带着儿子坐1号线到大望路，然后坐公交到棕榈阳光小区门口下车。 她计算了一下，比开车时间还短。 虽然怕挨三哥骂，但兄妹两个见面是迟早的事，看到三哥回来了，她还是硬着头皮进门，对小波说道：“快叫舅舅！” 小家伙对这个不常见面的舅舅非常陌生，怯生生地叫道：“舅舅！” 看着小家伙穿着蓝灰色带绣花的衣裤，干净利落，凡三不由自主地俯身抱起这小子：“小波真乖！” 这时，楼下的几个大孩子已午睡起床，听说爸爸回来了都跑上来。围着凡三亲热一阵后，他们才下楼去补课。 第50章 来京募捐 昨晚没睡好，凡三在飞机上睡了一觉，还是觉得困，因此，准备回西屋补觉。 这时，凡学竹说：“你抓紧去睡，你周哥与凡学术大哥，也快到西站了。” “年根岁毕，他们这时候怎么过来啦？”凡三随口问道。 “我也不清楚，等他们来后，你自己问吧。”凡学竹敷衍道。 凡三也没多想，就与钱咏琳回了西屋。 关上房门，他一把抱住钱咏琳，抵在门上就激吻起来。 两人边吻边走，很快来到卧室，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大战。大战过后，钱咏琳去洗浴，这家伙则沉沉睡去。 等到钱咏琳叫醒他时，已是下午5点，凡学术与周家贵已被张强接到家里。 凡三到洗手间淋浴后，换上一身干爽的内衣，套上羊绒衫，羊绒裤，擦干头发就直接过来了。 凡学术、周家贵在钱瑞江陪同下，将凡家新买的这8层楼走了一遍，感觉这边比西边宽敞多了，周边环境也更加高端。 等他们下楼，正好碰上凡三换好衣服出来：“老三，你不穿外套行吗？别冻感冒了！” 凡学术穿着青灰色呢子大衣，黑西裤，戴着一顶深蓝鸭舌帽。 周家贵穿着一身深蓝色呢子大衣，黑西裤，围着一条绛色针织围巾。 钱咏琳拿来一件天青色呢子大衣，给凡三披上。 新小区供暖很得力，房间温度差不多在20度以上，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屋里，宝宝、贝贝与嘟嘟正忙着用遥控器玩打滚车，忙的不亦乐乎。 凡学术看着脸色红扑扑的，小手肉嘟嘟的宝宝。心里非常高兴，顺口问道：“莫兰现在干嘛？” “她现在美国一家公司亚洲办事处，明年，我打算让她回家里企业上班。这样，工作压力小，时间也自由一些。” 凡三简单说了，这次去南边，与莫兰见面的事。 “这样挺好！宝宝贝贝慢慢大了，懂事了，不能没有妈妈陪伴。”凡学术称赞道。 白妮过来，将3个小家伙带到南边屋里去玩。 “钱主任，这是老孙家那个老妮子？” 周家贵原来与钱瑞江称兄道弟，钱咏琳嫁过来后，兄弟是没法当了，叫表叔又不好改口，索性职位相称。 钱瑞江也一样，人家现在毕竟是镇党委书记，他也不好意思摆老资格：“周书记，是的！” 寒暄过后，凡学术感谢老三为小青落户京都花了不少钱，又给了家里年度分红。 凡文车微笑道：“学术，你这样说就见外了。你二婶说，你一年到头在村里，事情多，收入少，老凡家门户大，因此，吩咐老三给你一份分红。” 他说得很实在，凡三兄妹常年在外，家里很多事情，多亏凡学术照应，给他一些补贴是应该的。 这番话，让凡学术非常感动。 他小时候，母亲去世早，父亲常年在外，大伯后来又出去坐牢，二叔二婶给了他不少照顾。 直到大伯坐牢回来，他才主要依靠大伯生活。现在大伯、父亲都去世了，比较亲近的长辈，也就剩下二叔、二婶了。 钱瑞江见状，微笑着插话说：“学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与凡三还客气什么。” 这番话，引起大伙会意一笑，算是将这一页掀过去了。 “周哥，年底不是很忙嘛，你们怎么有空过来了？”凡三问周家贵。 周家贵面有难色，凡学术接过话头。 原来，市里准备修通雩娄到乌龙的国道，省里、市里都有拨款。县里新来的老一，想趁机修通从这条国道到观音山观光的公路，项目已经立项。 “上面答应拨款，还有几百万的缺口，县里正动员各级领导，出门募集资金。” “这属于北半部的事情，周哥不是在南半部嘛，怎么着也轮不到他出头吧？”凡三还是不解。 “按说是这么回事，但县里老一，不知从哪里听说，你在外发展得不错，因此，就指名道姓，让周兄弟与我过来看看。” 他们打算，先见见凡三，然后再找找其他回龙湾在京混得不错的人，争取多募集一部分资金回去。 “这是死任务吗？”凡三又问。 “那倒也不是。我还无所谓，周兄弟就比较关键。新老一来后，正在准备调整县里各级班子，如果惹他不高兴，留下不好印象，这次调整恐怕就会大受影响。” 凡学术这话说得比较直白了。 凡学竹在旁边听后，忍不住插嘴道：“有那几十万，还不如不干这个镇委书记，到三子公司干，还清闲自在。” 周家贵听后，脸色有些不好看。 钱瑞江微笑道：“侄女，话也不能那么说。一个家族，不能全是商人，还是要有一两个在政界做事，不然，再有钱也没什么地位。” 凡文车也说：“是这么个理！周客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哪能说不干就不干呢！” 两个长辈的这番话，让周家贵心里熨帖了许多，真是家有一老，胜过一宝。 “我听说，你想让小兰辞职，回家里公司上班？”凡文车借机问道。 “有这个想法，还没问她，看她个人意愿。”凡三坦诚回答 不料，凡文车还没说话，凡学术旗帜鲜明地反对。 “老三，你让小兰回来干嘛？她在司法系统工作，比回公司对你的帮助更大。现在公检法系统多难进呀，她好不容易都熬到中级法官了 ，怎么能随便放弃？” 凡学兰就坐在母亲身边，大伙一起看向她，她看了凡三一眼。 “三哥，大哥说得对，我还是习惯在体制内上班，回来也帮不了你多大忙！” 钱咏琳也赶紧说道：“三子，我也喜欢在单位上班，不想回家里企业。这些事，我也不懂！” 家里人都看着凡三，看他啥态度。 这家伙苦笑着说：“好吧！你们都上自己的班，我先撑着，等孩子们大了再说。” “你们打算募捐多少？” 接下来，凡三问周家贵。 “50万怎样？”周家贵试探着说。 这时，马艳红也上楼来了。 见三哥看着她，这小娘们坦言：“几个公司账面上的钱，都只够目前开销，往外捐50万，现在有点困难。” 这个情况，凡三自己心里非常清楚，他也不想把公司的资金链绷得太紧。 周家贵一听，脸色就寒了，以为这趟进京是白跑一趟，回去后没法交代。 “这个捐款，总得走个协议，有个时间期限吧？”凡三问周家贵。 周家贵介绍，那条国道，估计明年夏天开工；去观音山观光的公路，估计秋收后开工，钱在阳历年前到账就行。 凡三低头默算了一下，然后，抬起头来，看了众人一眼。 “修通上观音山的观光公路，不像其他事，对周边善男信女都是好事。” 这倒是实话，刘月英朝拜了一辈子观音山，自然知道上山道路的崎岖，能修一条大路，那当然好。 “这样吧，我们捐200万！”凡三看着周家贵，平静地说。 这大大出乎屋里所有人的预料。 即使是马艳红，她猜到三哥如果要捐款，就不止50万，至少是100万。但是，200万，还是远远超出她的预料！ “老三，意思一下得了，没必要捐这么多！”凡学术反过来劝道。 “是呀，三弟！50万已经不少了，我回去也可以交差啦！”周家贵也劝慰道。 凡三没有纠缠捐款金额，而是说道：“捐款协议由京豫公司出面，但功德榜上不要提公司，可以落我父母与钱叔周姨及几家孩子的名字，也不要提捐款金额。” “这些都好说，功德碑最后肯定要让捐款人过目的。”周家贵慷慨承诺。 这时，凡三不由想到了陆晓敏和她的孩子陆玲珑。 想到当初，两人骑车上观音山的那个辛苦劲，以及这小妞希望能修条公路上山的愿景，凡三更坚定了支持修建这条观光公路的决心。 而且，他决定，将陆晓敏母子的名字落上去，也算是为她们祈福吧！ 第53章 挖人 元旦过后，凡学竹与周家贵凡学术一起回雩娄老家了。 方方已经适应京都气候，每周与思念、思想、等一大帮孩子一起上学放学，在学校里是全天候保姆式服务，因此，她离开也放心。 这时，刘月英已基本康复，凡学竹赶在腊月前回家，免得有人说她长期脱岗。 本命年最难过。 丙戌狗年，凡三家里家外遭遇很多事情，好歹都凑合着对付过去了。 不过，农历除夕不过完，刘月英就还是放不下心来。 她每天嘱咐儿子，上班后赶紧回家，没事就在家里待着，别到处乱窜。 因此，元旦后，春节前，凡三的主要工作就是在家打电话，然后再出去见人。 他的第一个电话就是打给花卉。 上次去羊城事情太杂，花卉又带着女儿去星马泰了，因此，两人没有见面。 不过，他听韩雪说，花卉有离职的打算。 这小娘们的主要靠山是马家，马湘去了羊城基金，新来的老大哪会花高薪养着一个花瓶。 接到凡三的电话时，花卉刚从女儿的学校离开。她一看是这个小弟弟的电话，非常高兴。 此前，韩雪告诉花卉，凡三已将她列入五湖投资分红名单，这样，即使她以后工作不稳定，有这份分红，可以保证她们娘儿两个生活无忧。 这让正对职位不保忧心忡忡的花卉，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在羊城这个市场化的大都市，花卉早就看惯了世态炎凉，也看多了人走茶凉。 她没有想到，自己帮了凡三那一把之后，他不仅赠送了一套公寓，现在还惦记着她。这样厚道的人，真的少见。 花卉首先对凡三感谢一番，然后，两人才聊起正题。 “花姐，听说你想另谋高就，咱这小庙，你有没有兴趣光顾？” “你是说文月酒行吗？我可没做过店小二。”花卉笑道。 “不是文月酒行，是九州投资，是我们以后国内专门做股权与股票投资的公司，我想把它迁到鹏城来，以后由你负责，你看怎样？” “这还差不多，最起码，我不是外行。”花卉笑靥如花。 “那咱们就说好了，我就不找别人了！”凡三趁机把这事敲死。 “遵命！三少。”花卉娇笑着答应。 搞定花卉，凡三又带着钱咏琳、小鱼儿与思念，趁一个周末，去拜访李婧两口子，感谢他们上次帮忙搭救思念。 “三子，你这就见外了，咱们兄弟是谁？哪里还用感谢二字。” 刘青松一边逗弄小鱼儿，一边笑着说。 李婧将思念拉过来，端详着说：“三子，你这个大女儿长得真俊，要不是我家小子大小，我就想定娃娃亲了。” 一句话，把大人都逗乐了，却把思念羞得不得了。 年前，凡三听说李婧想从那个全球首富基金会辞职。 这事有些八卦，李婧手下一个小妞，悄悄地与那个全球首富挂上了，还闹得人家两口子离婚。 这事与李婧关系不大，但闹得她很没面子，觉得继续待在那里没啥意思。 凡三得知后，这次过来邀请她加入五湖投资。 “三子，我只会花钱，赚钱可不行。你不是打算以后成立公益基金嘛，我帮你负责那摊，驾轻就熟。” 大家自己人，李婧也不藏着掖着。 “咱们是新基金，收入可比不了你在洋大人那里拿得多！”凡三坦言。 “你不还给了我一份分红嘛，加起来，总赶上老外的待遇了！”李婧笑道。 说到这里，她推荐了一个人：“竹俊与他那个新来的主管不对付，估计待不长，我看，你干脆把他叫过来得了。” 竹俊长期在美资大行做债券营销，来五湖投资这边做价值型投资，倒正合适。 “从外资大行下到咱这无名公司，就怕他拉不下面子。”凡三有顾虑。 “他都奔六的人了，还有老婆孩子要养，有啥拉不下面子的？” 李婧边说边给白玉打电话。 听说凡三想邀请竹俊加盟五湖投资，白玉马上说：“李姐，你跟三哥说，我们现在就过去。” 凡三一听，就知道这事算成了。 竹俊两口子，老夫少妻，又是老来得子，竹俊对白玉几乎言听计从。 “三子，竹俊过来，可是买一送一。我来你们公益基金的话，可要带着白玉。这小妞你也知道，除了好玩，干事还是挺利落的。”李婧笑着说。 “没问题。”凡三立马答应。 除了打电话联系要招揽的对象，凡三没事就上网审核文月酒行工作手册。 这份手册修订，主要是郑文礼在做。 元旦过后，郑文礼的主要工作就是从鹏城到浦东再到京都各家门店，重新走访一遍，一边检查各项制度落实情况，一边与员工讨论修改员工手册 2月2号，员工手册修改的差不多后，郑文礼就奉命开着公司的奔驰车，离开京都，专程前往姑苏，去做陆晓敏的工作，说服她年后到文月酒行上班。 啤酒与白酒虽然差别很大，但产品流通上有很多相近之处，因此，听说文月酒行很快就要快速扩张，急需管理人员，陆晓敏还真的有点动心。 最大的阻力是陶冶，老太太对凡三非常憎恨：“上个班而已，哪里都可以，在你哥厂子里也一样干，干嘛跑去给那个狗东西打工？” 陆远遥无所谓，陆晓滨想得更深远。 “文礼，让晓敏去文月酒行上班，也不是不可以，但有两个条件：一是工资不能低于狮王集团；二是在浦东提供住所。” 陆晓滨这么一说，陶冶很高兴，她认定凡三给不起这么高的工资，也不会轻易答应替员工租房子。 郑文礼当场就给凡三打电话汇报，没想到凡三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这一下，不仅郑文礼发懵，陶冶也顿时懵圈，就连陆晓敏也没有想到凡三答应得这么利索。 只有陆晓滨心里有数，直呼这个凡三，真是聪明绝顶。 陆远遥这时候也有些明白了，凡三估计已想开了，猜到玲珑是自己的女儿。 “文礼，玲珑还小，小敏即使出去上班，也得春暖花开以后了。”陆远遥坦言。 “没问题，7月以后能上班就行。”郑文礼一口答应。 搞定这件事，郑文礼兴冲冲地离开了姑苏，前往庐州，去莫兰家接周家芳母女，一起回雩娄。 元旦上班后，莫兰就递交了辞呈。 珍妮很惊讶，这个聪明的女人，很快猜到事情真相：“海伦娜，是不是伊文思让你辞职？” 莫兰没有正面回应，但她的神色说明了一切。 珍妮感慨道：“我就知道，他不会不管自己的女人，你真幸运！” 珍妮批准了莫兰的辞呈，让她先休年假，农历春节前正式辞工。 莫兰兴高采烈地开始休年假，她飞到京都，带着周家芳与3个小不点一起回了庐州。 莫兰到美国七洋投资负责，莫家老两口放下不少心，他们很担心女儿被美国公司炒鱿鱼。 得知凡三将元朗的一套公寓给了莫兰，老两口算是彻底放心。绕了一大圈，女儿终于还是回到凡三身边。 无论对凡三有过多少不满，跟在他身边，莫兰的日子最安稳，这一点是莫家共识。 就连莫兰的恩师杨洁听说后，也感到欣慰。自始至终，她对凡三的人品见识就高看一眼。 庐州没有暖气，莫家专门买了几个大电暖器，将东头房间温度，保持在20度左右。 金明华又买了加湿器，调节房间湿度，免得干燥。 莫名的女儿与宝宝、贝贝、嘟嘟，成天就在东屋客厅里玩耍，家里成天都能听到孩子的嬉闹叫喊。 这种吵闹，金明华一点也不嫌弃，相反，心里感到充实许多。 第54章 三个闺蜜 腊月十八中午，郑文礼开车，赶到庐州琥珀花园，接周家芳一起回雩娄。 周家芳跟金明华交待一些注意事项后，就带着嘟嘟，上了郑文礼的车。这是她离开家两年后，第一次回来。 半年下来，郑文礼慢慢找回自信，整个人精气神都变了，又成了当初师范毕业时潇洒倜傥的帅哥一枚。 一路上，两人有说有笑，下车买饮料零食时，旁人都以为这是一家三口，闹得周家芳满脸通红。 回到雩娄，两人先去西大畈周家。 周家芳将嘟嘟放在这里，让凡学竹照看后，就随郑文礼去雍华府东边的三和阳光城看房。 周家芳决定在那里买一套商品房，这里的房子精装修。她不想回家看两个弟媳的脸色，决定把妈妈接到城里过年。 周家芳担心钱不够，临走前跟马艳红开口商量，从公司里先借了5万，回头从年终奖里扣除。 雩娄的房子虽然涨了，房价还是不高，三和阳光城，每平也不到800，120平的房子，10万块钱就搞定了。 周家芳全款买房，开发商还送了一个停车位。拿到房门钥匙，周家芳非常高兴。 第二天，她开着凡学竹的赛欧，带着嘟嘟，下乡去接母亲。 见到一身光鲜的姐姐，领着花枝招展的嘟嘟回来，弟弟与弟媳都是笑脸相迎。 周家芳给了侄子侄女红包后，也没有在家吃饭，去周家贵家看望大伯大妈后，就开车带着母亲回了城里的新家。 郑文礼回家后，看到儿子精气神像换了一个人，他父母也非常开心。 与万云离婚后，这半年也有不少人来郑家替郑文礼提亲，不过，多是离婚或死了男人的女人，而且有拖油瓶（前夫儿女）。 由于郑文礼本人不在家，父母都没有答应，等他自己回来再定。 这家人真的是被万云吓怕了，好在这女人说是住在这里，其实一直很少回来，据说很快就要与一个货车司机结婚。 郑文礼刚刚自由几天，不想再钻进笼子，因此，对再找老婆没什么兴趣。 这家伙是看开了，有那闲钱，还不如出去找小姐，尽是年轻漂亮的小妞。 小年头天上午，郑文礼开车去回龙湾，找周彬喝酒。 看到这家伙神清气爽，西装革履，还开上了大奔，周彬也为他感到庆幸。 “哥们，北上没错吧！方舟虽然为人不错，但毕竟不是老板，你到三子那里，除非跟周一龙一样自己作死，他无论如何都不会亏待你。” 周彬微笑着说。 郑文礼点头称是，听他提及周一龙，就问了一句：“老周现在干嘛？” “他能干嘛！除了上街吹吹牛皮，也只有上工地了。” 周彬与周一龙虽然自家，但血缘不近，对这家伙很不感冒。 “他与南策云咋办？”郑文礼问。 “凉拌！人家在城里买房子后，到长安市场卖菜，有人给她介绍了一个屠户，过完年就要结婚，周一龙也好，张二嘴也罢，都是歇菜。” 周彬有些幸灾乐祸。 说完周一龙，周彬反问郑文礼：“听说，家贵哥上次为观音山修路的事，过去找凡三，他答应捐200万，你知道吗？” “当时，我在鹏城，不在京都。”郑文礼实话实说。 “你觉得这事有戏吗？”周彬又问。 “论实力，三子拿出这些钱应该不成问题；至于愿不愿意，我就不清楚了。”郑文礼坦言。 “那就是真的了！怪不得面都在说，这次县委改选，家贵哥能当上县委委员。”周彬微笑着说。 酒喝到酣处，周彬问：“你都离婚大半年了，想没想过再找一个？” 见郑文礼摇头，周彬笑着说：“你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世上，好女人还是不少。” 郑文礼不信：“你说说看，哪里有？” “远的不说，俺二嫂凡学竹算不算一个？”周彬问。 “那是！”郑文礼几乎不假思索。 “钱咏琳算不算？”周彬又问。 “当然。”郑文礼立即回答。 “周家芳呢？”周彬再问。 “也算。”郑文礼顺口说道，说完了才发现上当。 周彬很不满意：“什么叫也算，就是好不好！小芳人有人，才有才，如果不是碰上那个渣男，就你郑文礼想追也追不上！” 这话倒是实话。 “你如果没意见，这话我可以出头来说。不过，咱们老周家的姑娘，可不是说着玩的，你先想好了！” 周彬很严肃地说。 “如果你们成了，你可不能再在外面胡搞，我听肖二黑说了，你小子也不是省油的灯。” 郑文礼老脸一红，点头应诺。 这天，听说周家芳回来了，吴秀玉过来找凡学竹，两人一起去周的新家。 周家芳母亲住上楼房，成天就是看外孙女，轻松自在。周家芳又给她买了几身新衣服，看上去精神利落多了。 三个同学坐在周家芳卧室里聊天，凡学竹看吴秀玉神情中有些抑郁，就问：“你又怎么啦？” “俺妈在北边花钱习惯了，没事就进城找我要钱，我就这点工资，哪里能都给她，她就找茬闹事，骂人！” 吴秀玉说着，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摊上这样一个财迷妈妈，凡学竹也是爱莫能助。周家芳却看穿了她话里有话：“你妈是不是又逼你嫁人啦？” 这一说，一下子戳中吴秀玉疼处，她的眼泪一下子涌出来。 这一下，凡学竹也急了。 吴秀玉是思念思想的亲妈，要是再找个不三不四的男人，那以后怎么办？这不是给两个孩子添堵嘛！ “你一个人，还待在家里干嘛？”周家芳点醒吴秀玉，“你到京都去照顾思念思想，三子还能让你饿着冻着？” 说到这里，她看了凡学竹一眼。 凡学竹明白她的意思，就告诉吴秀玉，国庆放假，吴家没人去接思念，她自己跑回光明小区，差点被拐卖。 吴秀玉听后，真的吓坏了！ 她现在的希望，就在这对孩子身上。她非常后悔，上次附和妈妈的主意，把思念要过来，谁想差点害了她。 “你妈那个德行，无可救药。寒假你一个人在家没事，明天就去京都过年，明年就别回了，停薪留职。你都三四十岁了，身体又有残疾，还出嫁干嘛？” 周家芳快言快语，话难听却很在理。 吴秀玉满脸通红：“就怕三子不让，我知道上次那事，他很伤心。” “又不是你的主谋，你就是耳根子软，没有主意。”凡学竹说完，当场给弟弟打电话。 听说吴秀玉这种情况，凡三赞成二姐的意见：“她愿意，可以随时过来。” 听到凡三的话，吴秀玉如获大赦，高兴地抱住凡学竹，哭中带笑：“谢谢！” 第55章 美女保镖 春节前，凡三参加了京都政协会议。 会议间隙，他与燕大医院院长周卫军闲聊，谈及宝宝病情。 老周说，宝宝应该是彻底痊愈了。据他分析，最大的幸运是，这孩子与妹妹是同卵双胞胎，这种几率太少见了。 会后，两人同车回了燕大医院，凡三见到了大半年不见的陈红。 陈红办公室里还有一位美眉。 这小妞看着有些眼熟，但他一时想不起来，也不好意思再盯着人家看。 “三哥，你行呀，宝宝没事了，我这主治医生也被忘到脑后了，是吧？” 陈红调侃，她话音刚落，旁边那个美女马上接腔。 “宝宝出院快一年了，你被忘记不足为奇；思念出事不到4个月，凡先生就认不得鄙人了，未免有点贵人多忘事吧？” 凡三这才想起，这是那位协助警方解救思念等人的卧底，那天坐在黄村医院病房门口的那个大美女。 “不好意思！刚才看着眼熟，一时没有想起。”凡三赶紧道歉。 陈红介绍道：“这是我的闺蜜严月，上次思念她们能顺利脱身，多亏了她。” “我知道！思念回来后，一直对严警官念念不忘。”凡三是真心感谢这位女警察。 “别！从下月起，我就不是了，正到处找工作呢。”严月微笑着说。 “怎么回事？做警官不是挺好嘛。”凡三有些惊讶。 原来，做了几次卧底后，严月感到压力太大，而且身份已经暴露，因此，不想再在警队干。 警方综合考虑后，答应她可以到社会上找自己喜欢的工作，但保留警籍，心态放松与恢复后，可以随时归队。 陈红告诉凡三，严月就住在甜水园一带，距离棕榈阳光很近。 说到这里，这小妞灵机一动：“小月，你不是想找一个既有钱又有闲的工作吗？大主顾就在眼前呀！” 严月立即明白闺蜜的意思，摇头道：“思念平时上学有人接送，那天只是个意外，不需要另外找人保护。” “不是思念，是他们家的几个小家伙。”陈红介绍了宝宝、贝贝的情况。 开春后，宝宝需要经常到朝阳公园，呼吸新鲜空气。不管是周家芳，还是其他保姆跟着，都是女流之辈。 “我担心，发生思念这事后，随着这家伙生意做大，有人会盯上他们家孩子。” 这事倒不是空穴来风，京都治安虽好，也怕有心人盯梢。 凡三一听，很有道理，于是赶紧问道：“严警官，你如果不嫌弃，就请您抽空兼职保护咱们家几个小家伙。” 严月脑子里快速将棕榈阳光周边的地形地貌以及到朝阳公园及红领巾公园、团结湖公园、大望路的路线过了一遍。 只要几个小孩有专人照顾，她只是在户外跟在身边看护，问题应该不大，毕竟这一带是在市里核心区域。 “可以呀！不过，咱们事先说好，我只负责孩子们出小区后的户外安全，可不想像保姆似的住在你们家。” 严月可不想当保姆，她好不容易休息一段时间，不想又被困得死死的。 “没问题！回头我们编制一个每日行程表，如有变动，提前告诉您。” 凡三没有想到，今天过来，能给孩子们请来一位保护神。 “三哥，你们别光谈事，得先把小月薪水定下来，皇上还不差饿兵呢！”陈红这个中间人提醒双方。 “我也不清楚这一行的薪资水平，严警官过来，不需要交社保，那就税后每月6000怎样？” 凡三还真没有请过专职保镖，不知道这里的价码。 张强其实也是按正常的工作人员拿工资，不过，凡家在他们家进京落户、孩子上学、买房上，提供了不少资助。 陈红一听，都气乐了：“你以为真是请个高级保姆呢？这样吧，周六日不上班，每月2万。成就成，不成拉倒！” 凡三脸上不由涌上红晕：“严警官，不好意思，我真不懂这里面的行情。就按小红说的办，您看怎样？” 严月干这个，就是觉得在家闲得慌，钱不钱的无所谓，就点头答应了。 说完闺蜜的事，陈红微笑着说：“三哥，你怎么想起给我点年底分红，是不是宝宝痊愈了，想起还人情来啦？”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白衣天使，总还是要食人间烟火。这点钱，就算资助你平时买书了！”凡三微笑着说。 陈红娇嗔地看他一眼，那意思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不管啦，你敢送，我就敢收。正好周院长给我介绍了一个对象，家里催着结婚，那些钱，就算你提前送的嫁妆啦！” 谈对象这事，严月也知道，听陈红这么说，不由大为惊讶。不清楚，这个闺蜜今天为何这么大大咧咧？ 凡三一听，顿时喜笑颜开：“那好呀，提前祝你们花好月圆，白头偕老！” “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现在就出嫁！”陈红瞪了凡三一眼，气哼哼地说。 凡三一听，不再多言。他借口有事，与严月交换电话，约定春暖花开时上班后，就赶紧开溜。 凡三离开后，严月八卦地问陈红：“你平时念叨的三哥，不会就是这家伙吧？” 陈红没有回答，只是苦笑着说了一句：“恨不相逢未嫁时！” 这种事，谁也没有办法，不是所有的异性好友，都能走到一起，组成家庭的。 回到家里，凡三与父母说了，请严月保护宝宝、贝贝与小鱼儿的事情。 凡文车立即表态赞成。 “前两天，你妈还跟我说这事，小芳白妮带孩子去朝阳公园，没个男人跟着，不放心。这回有了严警官，我们就放心了。” 他说，花一点钱算啥，大人小孩安全第一，有再多钱，人没了也是一堆废纸。 刘月英、钱咏琳也十分支持。 听说严月就是当初解救思念的女警官后，她们更是举双手赞成。 这样，以后张强就可以随时跟着凡三，免得他出门在外，一家老小都担心。 至于几个小孩上下学，周家芳等人都可以接送，不一定非要张强过去。 现在大家都住一个楼上，又有suv，一张车就够了。即使思念思想上了四中，离这里很近，派人开车送过去就行了。 春节放假前，凡三先与凡雪谈话。 以后，京都公司要负责整个华北片区的门店，因此，建议片区业务由张伟负责，由凡雪来担当会计。 凡雪手下那个门店，过完年就交给她看重的手下。 “公司账务很重要，必须掌握在我们自己人手里；鹏城那边，杨琴以后也专做公司会计，片区经理由何菊子担任。” 凡雪没啥意见。 张伟也是最早进公司的老员工，大学毕业，也当过店长，确实比她更适合片区管理。 做专职会计后，财务工作是凡雪专长，她估计自己干起来更轻松。 凡三又与谢楠、张强谈了谈，主要是张强来年要常随凡三外出，让谢楠做好一个人在家带孩子的准备。 “三哥，俺家孩子平时住校，就周末在家，我一个人忙得过来。真忙不赢，就叫俺爸妈过来，反正他们在家也没什么事。” 谢楠微笑着回答。 第56章 告别狗年 调整完京都公司人事，凡三就猫在家里，抱着小鱼儿晃悠，顺带签发了年底员工奖金与股东分红方案。 这一年，京都、浦江、鹏城所有员工，均发6个月工资作为年终奖。 凡三吩咐马艳红，将自己那份奖金，直接打到吴秀玉的银行卡上。 几个前妻，数她工资最低，也没什么其他收入，在思念思想独立生活前，每年他还是要补贴她一些。 腊月二十六中午，文月酒行员工奖金全部到账。 当时，吴秀玉正在弟弟西屋，帮助左翎照顾小侄女。小年后，左翎母亲就回义阳老家了。 思念、思想在东屋做作业，看到手机来信息，思念就把手机送了过来。 吴秀玉一看，有人给她汇了3万块钱。 再一看汇款单位是京信投资，她就知道是凡三给的。她告诉左翎，一会儿下楼给妈妈汇1万块钱。 “哎呀！这回好了，不用听老太太的啰嗦了。大姐，你真幸福。等思念思想大了，你更该享福了。” 三哥到现在还在想着大姐，这让左翎心中又有了希望。 学校工资实在太低了，她打算春暖花开后，辞职出去找一份新工作。 听郑文礼说，文月酒行正在招人，左翎的心里就开始活动。 她知道，凡三不待见婆婆，但她又没有得罪这个前姐夫，因此，她相信，只要自己开口，三哥不会拒绝。 只是，自己所学的是自动化控制，过去后能什么呢？恐怕还是要做吴秀岩此前做的物联网监控。 腊月二十七上午，五湖投资股东的分红也全都派发到账。 这一年，京豫公司这个大股东将当年红利，全部转让给小股东学而思公司，。 这样一来，学而思30%的股份，每1%股份，税前发20万红利，新老股东都有。 至于如何走账，由马艳红自己去想办法摆平。 员工奖金与股东红利都到位后，凡三就无事一身轻了。 过小年前，方方随白妮回了雩娄老家，阳阳、帆帆去了鹏城；过小年后，吴秀玉来京都，思念思想陪她去了。 家里就剩下凡文车老两口、凡三小两口，还有小鱼儿，屋里顿时冷清多了。 临近过年，楼上的凡雪、谢楠两家，也回老家过年去了。棕榈阳光这栋楼这8层，就剩凡家与楼下的钱瑞江一家。 两家决定，过年时合在一起，到门口饭店包桌，就不再麻烦几个女人，辛辛苦苦去做年饭了。 腊月二十九下午，凡学兰带着小波，回了娘家。 江波被抓后，江涛很长时间不回家。这次过年，他也不打招呼，自己回东北老家了。 自从得知江涛偷工减料，导致文月酒行整个网络监控系统形同虚设后，凡三就决定不再搭理这家伙。 因此，对于他的动向，凡三不想问，更不想听，就当不认识这个人。 腊月三十中午，思念、思想在舅舅家过完年，下午1点就被吴秀玉送了回来。 十里堡华纺易城到棕榈阳光很近，开车不要10分钟，非常方便。 下午，凡三带着思念、思想贴门神、年画，楼上楼下8层，除了钱咏祥那层，剩下7层14家都是凡家贴。 不在这里过年的，大门上贴门神春联；过年有人的，室内门上还要贴春联，室内还有一些年画。 父子三人忙了两个多小时，总算楼上楼下，室内室外都贴好了。 傍晚，凡三、钱咏祥带着思想、兔兔，到楼下放了两挂长长的鞭炮。 然后，两家人就一起步行，到小区西门对面的一家饭店吃年夜饭。 刘月英不用人扶着，也能慢慢行走了。凡三不放心，坚持让她坐轮椅，自己推着过去。 凡家包了一个大包厢，可以一边吃饭，一边看电视。 年夜饭很丰盛，定了6个火锅，鸡鸭鱼羊肉猪肚海鲜，还有4个热菜，4个凉菜。 白酒是五粮液，红酒是长城干红，啤酒是燕京，小孩子每人两罐王老吉。 两家是亲上加亲，马艳红是凡家外甥女，钱咏琳是钱家女儿，钱咏祥与凡三是初中同班同学。 钱瑞江与凡文车又是老熟人，周永秀与刘月英也很聊得来，几个孩子打小就一起上学。 因此，两家一起过年，其乐融融，一点生分都没有。 吃过年夜饭，钱家人集体上楼，聚到凡文车老两口的房间。 几个老人喝茶，嗑瓜子，聊天。 周永秀抱着金凤，坐在刘月英的轮椅旁，跟她唠嗑。 思念、思想、兔兔围在电视周边，收看春节晚会。 钱咏祥与凡三为一方，马艳红与凡学兰为一方，双方打吨分（一种纸牌玩法，两副牌，看谁先得够2000分）。 钱咏琳抱着小鱼儿，在一边计分。 夜里快12点时，春节晚会即将结束。 凡三与钱咏祥下楼，放迎新鞭炮，放完鞭炮上楼，刚好12点整。 马艳红、凡学兰端来热气腾腾的水饺，当作大家的夜宵。 夜里12点后，凡家多灾多难的狗年终于过去，丁亥猪年姗姗来迟。 按天干地支，2007年的丁亥猪年，是60年一遇的农历“金猪年”，是个难得的吉利年份！ 根据传统金木水火土五行学说，中国古人把历史发展按60年一甲子重复编排。 他们认为每60年一个轮回中，事物发展就像草木随四季更替一样生长、繁茂与衰败。 而其中的丁亥年，正好赶上五行中的金，因此，被认为是由衰而盛的关键性转折。 古人认为，这个节点意味着，从丁亥年开始，各种事物都将开始进入一个长期发展和繁盛阶段。 因此，农村老一辈人，特别是那些算命先生，非常重视这个年份。 京都钟鼓楼撞响迎新大钟后，凡文车就洗手洗脸，拧亮定制的电蜡烛、电香条。 然后，老爷子在客厅供桌前特制的炭盆中，烧了几刀纸，带着一家老小给祖上牌位磕头，请祖上保佑凡家子孙，猪年万事大吉。 凡学兰推着母亲回屋，伺候老太太洗澡安歇。母亲躺下后，她才回自己住的房间，招呼儿子小波洗澡睡觉。 思念、思想从寒假开始，就住在爷爷这边。他们给祖上磕完头，也不再看电视，赶紧去洗澡睡觉了。 小鱼儿睡着了，钱咏琳用毛毯裹着，抱着他给祖宗拜了几拜。然后，她赶紧又把小家伙抱回去了，放进温暖的被窝，生怕儿子着凉。 老爷子愿意按照老规矩，看电视守夜，不然，心里不安宁。 钱瑞江也是这样。 这老爷子在楼下烧完纸，祭拜完祖宗后，干脆跑上来，与凡文车作伴，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对老一辈的规矩，凡三不干涉。 钱咏琳沏了一壶新茶，拿来几包烟，端来几盘瓜子后，就与凡三回西屋去了。 到了西屋卧室，凡三赶紧去淋浴。 淋浴完，钱咏琳给他拿来常规的内裤，他长出一口气，终于不用穿这种大红的裤头了。 上床后，他靠着床头，开始给一群长辈发拜年短信，然后，就将手机开成静音，准备好好睡个懒觉。 钱咏琳淋浴完毕，穿着白底蓝条毛茸茸的睡衣上床。凡三抱住她，扯掉睡衣：“穿这多麻烦呀，屋里又不冷。” 两人嬉笑着并肩躺在床上，侧身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抱着对方，激吻在一起。然后，就是辞旧迎新的热身运动。 这对从师生到夫妻的小两口，真的是情投意合，两心相融，尤其是钱咏琳，满心满眼都是三哥。 告别多灾多难的狗年后，两人快乐地迎来金猪！ 第57章 金猪来啦 丁亥猪年春节，是凡家这几年过得最快乐的一个正月。 老太太行动多少有些不便，由凡学兰在家伺候，几个老人作伴。 钱咏祥开着suv，带着思念思想兔兔，钱咏琳抱着小鱼儿，马艳红抱着金凤，凡三抱着小波，两家逛了京都几乎所有庙会。 这几天，思念、思想、兔兔、小波，一个个成了小吃货，成天嘴里冒油，连带着马艳红、钱咏琳也跟着嗨了一把。 所有的花销，最后都是凡三买单。 每天傍晚，逛街回来，马艳红去超市买来最新鲜的蔬菜，新鲜猪肉、羊肉、鸡鸭，豆制品，在楼上凡家涮火锅。 一家老小，白酒、啤酒、红酒、饮料，各喝各的，一个个吃得满头热气。 两家其乐融融，红红火火，让刘月英、周永秀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两好合一好。 像这样融洽的亲家，即使在整个雩娄，恐怕也找不到几家。 雩娄，凡家老宅。 凡三一家不在家，凡思兵与刘芳两口子在除夕下午，过来贴门神春联。 小两口很用心，将室内室外所有门上都贴了春联，鸡窝猪圈也贴了短签。 年前，家里得到凡家分红，扣税后16万，超过全家一年的所有收入，父母非常高兴，他们小两口也非常兴奋。 小青户口转走后，刘芳又悄悄怀孕，这一胎是个男孩，凡刘两家都放了心。 吃水不忘挖井人。 因此，对凡家老宅、祖坟，凡学术一家都很注意保护。 正月初一上午，凡思兵小两口开车去了周寨，给周家贵父母拜年，碰上了被两个兄弟接回家过年的周家芳。 大家原来在县医院是同事，刘芳与周家芳见面后非常亲热。 在京都待了两年，周家芳颜色、气质大变，看上去几乎与刘芳一样年轻。 周家芳要在家里待到正月十六，元宵节过后，再去庐州接宝宝贝贝。 这娘们与郑文礼的事情，周彬出头撮合，两人都没有太大意见，但还没有正式定下来。 周家芳觉得郑文礼有些面，怕他耳根子软，回头变卦。 她希望男方也有一个说话过硬的人出头，不然她不放心。至于这个媒人选谁，这小娘们没说，让老郑家自己去找。 这天中午，不知在哪里喝得满脸通红的周一龙，也来给周家贵父母拜年。 这家伙现在成了无业游民，他听说县里要修去观音山的公路，希望通过周家贵包一段工程。 “这事不归我管呀，有专门的工程指挥部，里面有个公路局副局长我还算熟，回头你过去问问吧！” 大初一，周家贵不好意思一口回绝，先把这家伙打发走了。 凡学竹与周家芳闲聊，她知道这个小姑子想让凡三出头，当她与郑文礼的媒人，但她不敢当家，只答应私下问问。 得知孙福芳也是过完元宵节才回京都，周家芳不由乐了：“这一回，三子铁定成了小鱼儿的保姆。” 孙福芳（白妮）这次回家过年，成为家里新宠。 在京都待了几个月，小姑娘养得白白胖胖，衣服也是焕然一新，浑身打扮已完全是城里小妞，找不到乡下土妞的影子。 周永英私下问，她在凡家受不受气。 白妮笑着说：“要受气，也是受小琳的气。三哥常年不在家，老太太身体不舒服，老爷子不问闲事，二姐凡学竹冬月就回来了。您觉得，小琳会整我吗？” 周永英一听，也乐了：“要是你二姨不敢说，小琳肯定不会啰嗦你。” 按照到凡家的时间，年底时，白妮也拿到2个月工资的年终奖。 她年龄不到18，上不了社保，就把这些钱折算后，算到她工资里了。 这么一算，白妮去凡家4个月，比街上其他孩子在南方进厂一年的工资都高。 “三哥说了，让我没事看看数学书，宝宝贝贝上学后，他就送我去上职业学校，读会计专业，回头到公司当会计。” 白妮告诉母亲，这小妞现在对未来充满希望。 “啊呀！那不是与中华一样啦。中华刚上班两年，就在浦东买房了，你与小琳多亲近，回头也在京都买房，到时候，就在那边嫁人得了！” 周永英对女儿未来，充满美好想象。 “老妈，您三句话不说，就叫我嫁人。人家还小呢，你就且等着吧。” 白妮嬉笑着跑开了。 正月初二晚，周家贵一家三口返回城里西大畈，凡家这排别墅就住着孙、周两家。 生气归生气，凡学梅还是吩咐孙楚，把姥爷家三套别墅大门都贴了门神春联。 年前，凡学梅拿到60多万分红，还得到6个月奖金。虽然不在公司上班，她的一切待遇照旧。 孙楚已被保送浦江交大研究生，苏芮还有一年就毕业。 这小子不再想兼职赚钱，而是一心研究新能源汽车，反正老妈发给两人的生活费足够了。 两人虽然没有结婚，但基本上是双宿双飞，苏家没人管，孙家高兴还来不及，更不会管了。 初三，周家贵一家到孙家拜年，凡学梅与凡学竹姐妹在厨房，边做饭边聊天。 凡学梅现在是有喜有忧，喜的是儿媳妇基本到家了，忧的是女儿孙豫不听话。 这个女儿小时候差不多是奶奶带大，比较听爷爷奶奶的话，因此，孙家华举报凡三后，她也与舅舅断了联系。 “我去这几个月，孙豫一趟都没去过。俺妈脑溢血昏迷不醒，三子不让告诉你们，我也没有告诉她。” 凡学竹大吃一惊，她第一次听说这事，不由悲喜交加。悲的是弟弟已不再把孙家当回事，喜的是老太太基本痊愈。 “大姐，你也别怪三子。妈妈当时那种情况，你去了也干着急。”凡学竹安慰老大。 忧伤一阵后，凡学梅悄声告诉老二，去年她拿50万让孙豫老师帮助炒股，差不多赚了一倍，比做生意强多了。 她怂恿凡学竹将年底分红拿出来，开个股票户头，也让孙豫老师帮助炒股。 凡学竹摇头拒绝：“我想炒股，不如直接叫三子帮我操作，还用得着找旁人？算了，俺还是稳当点” 这个春节，鹏城锦绣花园，因为住的雩娄老乡多，初八上班前，大家也像在老家一样，串门拜年。 以往，张彦与顾立新没闹出绯闻前，大家喜欢到张家聚会，一是张莉为人大气，二是张瑞昌待人热情。 金猪正月，大家的聚会中心变成了曹玉友家，一是他职位高，混的不错，二是他家小孩少，朱亚兰脾气好。 杨娜虽然与凡三又闹掰了，但与他的这帮雩娄老乡倒是很熟络。 阳阳回到南边，经常带着帆帆，去找小虎与大妈家的两个孩子玩，还有肖青梅的儿子吴波，再次当上了孩子王。 大伙都知道，只要杨娜不闹的太过分，有阳阳在凡家，两家就不可能真正决裂，因此，见了邵家人，大伙一如往常。 正月拜年，大伙初一在曹家，初二在凡学东家，初三在周华家，初四在肖青梅家……初七在张莉家。 这天，除了许光均两口子，老乡们都来了，连邵川也带着阳阳过来了，可见张莉父女人缘挺好。 阳阳还是留着二郎头，穿着天青色呢子大衣，眉眼清秀，肤色白皙，就像画中人一样，让一帮子娘们非常喜欢。 其中，一个娘们逗阳阳：“小妮，你把张莉叫啥？” “张姨！” “你不知道，她是你三妈，不信，你回去问你爸。” “爸爸早说过了，除了妈妈，其他人都是阿姨。” “我不信！你平时怎么称呼钱咏琳？” “钱姨。” “她听了，高不高兴？” “高兴呀！” 说完，这小妞又去操练自己的童子军了，不跟这帮阿姨闲聊。 这时，周华正好走过来，听到几个娘们瞎逗小孩，就笑骂道：“这小妮鼻子眼睛都乱动，你们还想蒙她，拉倒吧！” 其他几个娘们感慨：“爹聪明，妈漂亮，老凡家这几个孩子，一个比一个能！” “谁说不是呢！听说，思念思想都成大人了，你说财迷那老娘们，不等着坐享清福，还瞎折腾啥呢！” 肖青梅过来喊大家吃饭，忍不住接嘴：“她纯粹是闲得蛋疼，没事找事！” 一句话，逗得这帮娘们哈哈大笑。 第58章 三个目标 正月初八，星期日。 这一天，京都各单位正式上班，补回春节倒休的工作日。 当天，家里人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屋里顿时空起来。 凡三成了保姆，照护小鱼儿成了他的活。 马艳红也没有去单位，两家还是合在一起吃饭，做饭成了她的日常工作。 从这天开始，文月酒行员工手册（1.0版）就成为员工上班必读守则，公司会定期进行抽查。这些守则涵盖门店业务方方面面，每个岗位各司其职，构成一整套言行规范。 过完年，郑文礼的日常工作，就从手册修订转为负责招聘，拟定招聘要求。 往年，各家上市公司的分红，大致在5-7月间，因此，7月以后，文月酒行会有一批资金到位，进行新一轮扩张。 到时候，需要大量人手，因此，这一年的春季招聘非常重要。 至于招聘要求，校招本科起点，社招中专起点，不分地域，以德为主。这些人主要面向物业管理与门店日常经营，配套的物联网人才，则由李春亮为主招聘。 不只是京都，浦江、鹏城都开始同步招聘，大致都是3条口线同步招人：物业，门店，物联网。 凡三不相信先入为主，他的用人原则是大量招聘，大胆使用，大力提拔，在实战中赛马，发现人才。 原则确定后，中下层员工招聘，这些具体事情凡三基本不过问，他只负责搞定高层人事安排。 金猪到来后，年初这段时间，他的主要精力转向股市。 寒假期间，凡三仔细地分析了国内a股的走势规律。 他发现，自1990年国内股市重启以来，始终是牛短熊长。迄今为止，a股牛市还没有超过3年的，因此，这波启动于2005年6月的行情，他估计大概率会在2007年内结束。 虽说牛市不言顶，但凡三仓位重，获利丰厚，他不能全等到右侧出货。他担心，一旦行情见顶，出现断崖式下跌，那他的损失就太惨重了。 春节期间，将a股有史以来的行情，仔细复盘后，凡三发现，每轮行情见顶，都会有标志性事件。这件事是什么，事先很难预测，但事后看，这件事肯定会出现。 比如，终结1997年牛市的是查处银行资金入市，标志是鹏城银行自我炒作被处罚； 导致2001年a股崩盘的是国有股减持试点，标志是当时的财政部长接受央视采访，公开声明同股同权，市价减持有理。 这一轮股改行情，会因为什么事引发行情见顶，谁也不知道，但肯定会有。 因此，春节过后，凡三基本上不再过问公司的日常琐事，集中精力盯盘，随时准备清仓。 事实上，每一轮行情见顶时，能在高位逃顶的人很少，其中偶然性因素极多，谁也不敢说有把握。 1997年5月，凡三成功逃顶，是因为春节期间他被诬陷入狱，受害后大脑昏迷，在此期间，2-4月爆发的行情主升浪，被他侥幸抓住。 当年五一节后，大盘龙头鹏城银行连拉3个涨停板，超级主力在行情高位这么疯狂玩法，200%会招来监管处罚，因此，把不少老股民、技术派都给吓跑了。 凡三是当时被吓跑的那批人之一，他能保住胜利成果，是因为他清仓后就关掉了股票账户，回雩娄老家休养。 一年后，他才重新观察股市走势，寻找机会进场。 2001年能逃顶，首先是1998年底，凡三被双榆树证券营业部同事张海涛举报，股票账户被禁止交易1年。 这一禁，不仅错过了1999年的5.19行情，直到2000年春节后账户才解禁。 其次是股票账户解禁时，正赶上2000年初的网络股狂飙，凡三账户的2只重仓股，恰恰是两市涨势最凶猛的网络黑马。 这一回，他跟随超级主力步伐，当年春天就跑了，根本就没挨到2001年。 因为李翰的提醒，凡三得知南方机构都在利用这轮网络股行情疯狂出货，因此，年初清仓后，他就关闭了股票账户，将资金全都转出。 然后，凡三就开始折腾出国留学，3年没碰a股，从而保住了果实。 这一回，自己还会有那样的幸运吗？凡三不敢肯定，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炒股近乎群众运动，市场走势受情绪影响很大，涨时容易过头，杀跌也容易过头，这就是所谓的牛市不言顶，熊市不言底。 所谓逃顶，都是事后回头看时的结论，卖出时，谁也不敢确定，当时就是顶部。 对于凡三而言，他最大的底气是：无论是五湖投资，还是九州投资，亦或三山投资，都是底部建仓，获利丰厚。 正月初八晚上，凡三大致盘算了一下手头持股盈利。 2003买入的茅台、2004买入的金陵电器，浮盈均超1000%； 2005年6月-7月股改方案公布后买入的湘省重工、赣省铜业、皖省水泥。晋省煤炭、京信证券、长白制药，浮盈分别超过400%、250%、400%、180%、450%、750%； 2006年5月沪铜清仓后买入的五粮液、蜀地老窖、滇省铜业、香洲电器，分别浮盈超80%、170%、85%、150%。 盘点后，凡三心里有了底。 即使盈利最少的五粮液，浮盈也超过80%，因此，一旦发现势头不对，可以立即出货，不会因为担心亏损而犹豫不决，错失良机。 那天，在李婧家跟一帮子娘们对大盘点位的推算，其实是凡三的真心话。 这轮股改行情，第一目标是攻克2001年的高点2245.43，目前已经实现； 第二目标是突破后，技术上应该获得与2245下跌至998点这1247点跌幅对称的等量升幅，到达3500点附近； 2007年春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股指收在2998.47，距离这一目标不远。 第三目标，理论上，股指到达3500点后，大概率会在这个位置放量洗盘，站不住，这里就是这波行情的顶部； 站住后，如果继续上攻，那么，技术上有两个可能的目标位。 第一是3500点相对于2245的升幅，再来一个等量升幅，到达4750点附近； 第二是3500点相对于998点的涨幅，再来一个等量升幅，到达6000点附近。 这一切，都是看图说话，技术指标的提示信号，往往都是马后炮。 这种纯技术的量化计算，有一定的参考价值，至于目标能否达到，只有天知道。 家族里 ，几乎无人懂股票，除了孙豫，也没人炒股，凡三也不希望他们炒股。 这种孤独与压力，往往会摧毁最坚强的意志，让清醒的大脑发狂，使开朗的人变得抑郁。 这种受洋罪的事情，有他一人足够了，没必要拉着大伙一起来陪绑。 因此，家里人分红后，不是买房，就是存款，个别人做小生意。 股市资产，全靠凡三自己的把握，无人商量，也无处述说，他也不想告诉别人，包括钱咏琳。 正月初八晚上，凡三一个人在书房里静静地看盘，琢磨了大半宿。 这时候，钱咏琳就抱着小鱼儿早早睡了，不去打扰他。 她不懂炒股，但她知道，这时候，三哥需要安静，最不喜欢人打扰，哪怕是他最喜爱的小鱼儿也不行。 第59章 当头一棒 2月26日，农历正月初九，a股开盘。 当天，a股历史上首次突破3000点，收报3040点。 收盘后，兴高采烈的股民们，开始琢磨，大盘指数突破下一个目标位3500点，大概需要多长时间。 可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节后开市第二天，也就是2月27日，沪指早盘以3048.83点开盘，深成指早盘开于8620.86点。 开盘后不久，风云突变，沪指逐波下挫，很快就击破3000点。 一开始，凡三并没有盯盘，正在东屋里，忙着哄小鱼儿喝牛奶。 10点半时，他回西屋拿东西，偶尔瞅了一眼电脑，这才惊讶地发现，股指当日走势不对劲。 他连忙回东屋，抱起小鱼儿就来到西屋，开始认真看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当时，大盘一泄如注，很快就击穿2900点。看样子，下午还得接着跌。 午后，小鱼儿开始睡觉，凡三得以坐在电脑前盯盘。 果然！ 下午开盘后，股指稍微抬头，就被巨大的抛压打下来，很快就击穿2800点。 这天，好多股票都堆积了大量卖盘，投资者从此前仰望4000点高山，转而狼狈逃窜，获利盘、割肉盘如倾盆暴雨，哗啦啦不断涌现。 最终，当日沪指收盘报收于2771.79点，下跌268.81点，跌幅8.84%；深成指报收于7790.82点，下跌9.29%，双双创出近10年最大跌幅。 与此同时，沪深两市成交金额较前一交易日明显放大，沪市日成交金额超过1300亿元，两市总成交2006亿元，达到历史最高水平。 沪深两市个股表现可谓“惨烈”，跌停个股近1000只，红盘个股不足100。 其中，中国石化、宝钢、兴业、民生银行、长江电力、上海汽车等一大批大蓝筹股票跌停。 同日，亚太股市普跌，日经指数收盘跌2.85%；韩国股市盘中跌幅一度深达4.2%，澳大利亚股市创5年来最大单日跌幅2.7%。 这根大阴线突如其来，将a股准备上攻的股指形态一下子破坏殆尽，给所有期盼猪年大红包的股民当头一棒。 满怀热望的股民，开年没有盼到小金猪，反倒挨了一顿金箍棒。 这一天，凡三的损失可谓惨重。 他手头的股票，除了赣省铜业跌了7.8%，其余股票全部跌停，包括仓位最重的三只白酒股贵州茅台、五粮液、蜀地老窖，全部市值蒸发几个亿。 仓位过重，最怕这种暴跌。 这时候，不卖就只能坐看市值缩水，大量卖出又会加速股指下跌，而且，大资金筹码多，根本就跑不赢散户。 他最担心的情形，竟然提前出现。 这种事，他是万万不敢跟家里人说的，尤其是母亲。 老人家刚刚痊愈，再也受不得刺激，一旦听说亏了这么多钱，有个三长两短，那可就真是多少财富也挽救不回。 收盘后，“黑色星期二”的字眼频现在各大论坛中，“股灾”一词被不少人提起，很多人联想到了10年前的那场亚洲金融危机。 网上，对这次暴跌的原因，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因为人行提高了存款准备金，有人说是证监会清查证金通，也有人说是a股受了外盘的影响。 盘后，凡三一个人，抱着小鱼儿，在屋子里反复琢磨。 国内，没有发现能直接触发股市暴跌的大利空；基本面，并没有出现市场杯弓蛇影传说的各种不良信号，所谓经济过热都是人云亦云。 唯一能让人产生联想的，是欧美大宗商品市场隔夜出现了暴跌 。 理论上，a股与外围市场是割裂的，但国内当时已引入qfii。这些外资机构常常以外盘为导向。 或许，外围大宗商品的暴跌，让这些qfii成了惊弓之鸟。 当天，大盘蓝筹股那么巨大的抛单，估计就是这帮机构资金的杰作。 这是他能够想到的与这起暴跌直接关联的做空力量。 光是qfii抛售，那点筹码还不至于将大盘砸跌停，他们身后有大量的跟风盘，这些跟风盘引发了市场羊群效应。 凡三分析，经过1年多的上涨，股指从998点站上3000点，积累了大量的获利盘。 有点风吹草动，这些获利盘就蜂拥而出，争相止盈，结果导致市场出现踩踏。 a股暴跌，就像急性传染病，传给了周边股市，导致亚太市场暴跌。 按照这个原理，凡三估计，当晚欧美股市也难逃一劫，毕竟，那里才是这场股灾真正的空头发源地。 凡三认为，这或许就是酿成这场股灾的空头传导链。 想明白这些后，他心里顿时轻松许多，尤其是看到两市成交超过2000亿，创出历史天量，他心里更不紧张了。 这说明，一方面大批资金恐慌抛售，另一方面，市场承接盘踊跃，不缺资金。 a股历史上，这种单日放量暴跌大阴线之后，立即见顶的情况还没有出现过，一般都会做双头，到时候再卖不迟。 原因无他，这种单日暴跌，速度太快，大主力根本来不及出货。 这些资金一定会想办法自救，没有理由，他们也会编一个理由，再造一波行情。 最典型的，莫过于1996年冬天的那场暴跌，高层12道金牌之下，大盘连续几天跌停，将市场主力全线套牢。 次年年初，春节刚过，又遇到国殇，世纪伟人辞世，再次出现单日暴跌。 但是，在大主力特别是南方机构的策划下，1997年2月底，沪深两市以迎香港回归为旗号，强行启动了一波冲顶行情。 最后，沪深两市双双创出新高，市场超级主力顺利出逃。 1997年5月，监管层再次出手，股指再度暴跌，部分嗅觉不灵的主力被套。 一年后，被套主力与南方超级机构合作，他们以国企脱困为由，借助美方轰炸中国大使馆事件带来的外围环境紧迫感，发动了轰轰烈烈的5.19 行情。 这波行情，甚至得到了监管机构的公开背书，在国内最权威报纸上公开发声，称这是一波恢复性行情。 7月初，新证券法实施，行情节奏被打断，股指虽然创出新高，但大主力出货不顺利。 蛰伏半年后，借助证券监管机构负责人换届，他们再度启动行情，两市迎来了网络股狂飙，超级主力借机出逃。 虽然股指一直到2001年6月才真正见顶，发动5.19行情的大主力，其实早在2000年初就离场。 正因为南方多数机构出货坚决，导致深成指早在2000年初就已见顶，而沪综指要到来年6月才见顶。 真正的大赢家都会提前离场，在市场里流连忘返，想赚到最后一个铜板的人，那是赌徒，通常都会输得精光。 历史上，a股还没有出现过超级主力尚未出货，而行情就此偃旗息鼓的先例。 因此，凡三坚信，这个大阴线，某种程度上是一次意外，是超级主力迫于形势，顺势而为的一次洗盘。 他相信，在大盘指数涨幅200%以后，“洗洗更健康”！ 他对比分析后发现，单纯从k线形态看，这次意外有点像97年2月18日那天，因为伟人病逝而出现的单日巨阴。 按照当时的走势，市场应该很快回到原来的上升轨道。 思绪大致理清后，凡三心里不再紧张，也不去计算一时的得失。 这时，钱咏琳下班回来，喊他吃饭。他关了电脑，接过小鱼儿，去了东屋。 第60章 行家出手 当天晚上，欧美股市果然大跌，道琼斯指数跌超3%，也是一根超乎寻常的大阴线。 由于一切都在意料之中，凡三心里反而踏实下来。 随后的几天，a股走势基本复制了1997年2月18日单日暴跌后的走势，没有出现单边下跌行情。 3月下旬，a股大盘再次开始碎步慢牛之旅，不断创出新高。 见大盘无忧，凡三便再次外出巡视，查看各地春招情况。 京都这边招聘由张伟负责，她汇报时说：“三哥，由于文月酒行名气不大，注册资本也不高，大学生们报名很不积极，倒是专科生、高职学校报名踊跃。” 凡三听后，微笑着说：“咱们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又没有规定一定要招本科生。” 他告诉张伟，随着网点增多，物业收购越发重要，从今年起，物业要独立出去。 以后，文月酒行将从物业手里租房，大家独立核算，因此，这时候，就要开始储备人才。 “你是学建筑的，这方面你是强项，招聘时要多上心。”凡三吩咐她。 李春亮这学期没什么课，主要是论文答辩，因此，他闲暇时间较多。 “物联网这边招聘，也要抓紧，三个地方要同步招，不能事事指望你自己到场。你是行家，我只提醒一句，经验与动手能力最重要，不需要那么强的理论知识。” 李春亮点头称是，浦东、鹏城那边的物联网岗位，都在按照事先规定的条件招聘。 财务、物业、物联网方面人员，浦东、鹏城先筛选人员，由马艳红、张伟、李春亮趁周末过去，集中面试。 各部门招聘要求确定后，郑文礼便把精力放到储运中心上去了。 储运中心选在通州，主要是那边地皮多，房屋便宜，交通也方便。 春节后，两人还没见过面。 3月23日，凡三到通州考察储运中心地址时，与郑文礼在张家湾一带碰面。 见面后，他发现这个老同学有些扭扭捏捏：“一个年过了，怎么变成这样子啦？” 听到凡三调侃，这家伙有些吭吭哧哧，最后才说出他与周家芳的事，想邀请他做媒。 “我太年轻，出头不合适，老周家也不见得满意。我建议你有空去找钱叔聊聊，他对老家的事情门清，对里面的规矩也清楚，对你们两家也熟悉。” 郑文礼一开始觉得凡三耍滑头，听他解释后，觉得是这么个理。 从张家湾回来路上，凡三接到刘娇的电话，说是范晓曼找他有事。于是，他吩咐张强，直接开车去了京都师大。 在学校南门一家餐馆，凡三见到了刘娇与范晓曼，屋内还有一个瘦高个梳长辫的姑娘，说是她们的同班同学刘妍。 刘娇按照凡三的吩咐，给中海油投了简历，没想到真的被录用了，搞得一寝室的同学惊掉下巴。 这帮学生这才意识到，刘娇这个表哥凡三，不是一般人。 这次，范晓曼与刘妍见凡三，其实也是为了毕业后的工作。 原来，这两个小妞都不想留在京都，一个想回到西都，一个想回到蜀都。 她们又都不想按部就班教学，在当地也没有多少门路，因此，想看看凡三这边，能不能给一些帮助。 如果是在京都、浦江或者鹏城，凡三还能有一些关系，这两个城市，他是真没关系。 他虽然与润直飞雪西南、西北片区负责人见过面，但都没到找人家帮忙安排人的份上。 “晓曼，刘妍，不是三哥不想帮你们的忙，确实是在那两个地方没啥关系。” 对这些白纸一样的学生，凡三也没有拐弯抹角。 两个小妞一听，顿时满脸沮丧。 “不过，我们的文月酒行，下半年就要在西南、西北设点，这两个城市肯定是第一站。” 凡三建议，如果你们不嫌弃，欢迎你们加盟文月酒行。但是，首先要从店员做起，然后，可以升职为店长，再到片区经理。 范晓曼知道文月酒行，刘妍则几乎是一无所知。 凡三也没有催促她们：“你们考虑一下，我们这边正在春招，有兴趣可以投一下简历，也可以直接联系我。” 他留下文月酒行的招聘邮箱，以及自己的联系方式后，就提前买单离开了。 两个女孩有些六神无主，刘娇笑着安慰：“李春亮去了文月酒行，要不我把他叫过来，你们问问那边情况。” 范晓曼与刘妍赶紧点头说好。 周五晚上，凡三就带着郑文礼、张强，一起去了浦东。 早春二月，北国还有些春寒料峭，江南已是春暖花开，草长莺飞。 凡三这次来那个浦东，说白了，就是见2个娘们：乔思雨、陆晓敏。 首先要见的是陆晓敏，这娘们能否就职，关系到长三角经营布局。 来之前，凡三已让郑文礼联系了她，约她在浦东见面。 一开始，陶冶还嫌凡三摆谱，他自己不去姑苏，却要小敏去浦东。 陆晓滨劝慰道：“小敏以后的上班地点就在浦东，不过去怎么熟悉办公环境？再说，您要求人家提供住处 ，人不过去，怎么知道房子与小区环境如何？” 这一说，老太太才没再啰嗦。 周六清早，陆晓敏与陆晓滨开车，带着父母与小玲珑，直奔浦东。两地相距不过100公里，开车比坐火车来得利索。 到了之后，凡三先没露面，由肖慧与郑文里带着他们，去了绿洲国际小区。 凡三在那里有两套坐北朝南，东西对开的公寓，每套都是120平，而且早已装修好，可以拎包入住。 看完周边环境与小区绿化，陆家人很满意，陆晓敏也没话说。她选择住在东侧，与在自己家别墅楼上一样。 “两套都很好，要是都给小敏就好了，这样，来客了也有地方住。” 陶老太这番话，让肖慧哭笑不得。 不过，这小妞很机灵，顺口说道：“钥匙就在公司，来人了，敏姐可以随时拿。” 陶老太这才悻悻然住口。 下午，陆晓敏随肖慧与郑文礼去了21世纪大厦。 陆家其他人都留在了绿洲国际那边，根据生活及婴儿需要，开始采买东西。 在21世纪大厦办公室，凡三与陆晓敏见了一面。 换了一身黑色西服，白衬衣，蓝领结的陆晓敏，俨然一位白领丽人。 与穿着银灰色夹克，米色t恤，灰色休闲裤的凡三相比，陆晓敏更像个主管。 见面一刹那的尴尬过后，几人便讨论起文月酒行在长三角下一步的布局。 凡三的计划是：从7月开始，用3个月在长三角再建7家门店；从10月开始，在这个基础上再翻一番，增建20家店。 这样，基本上可以覆盖长三角江南的主要地级市、重点县级市。 陆晓敏默算了一下，按这个规划，第一批7家门店，每家至少要有3-4人，这就是30人。 “考虑到新员工的不稳定性，以及培训过程中的流失率，这次春招至少要招60人，才能保证开业时，人手不至于紧张。” 果然！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不愧是做了狮王集团多年高层，陆晓敏一句话就说到点子上。 “为了以后用工方便，管理人员在浦东招，基层员工最好就地招聘，然后集中培训，门店开业时回本地上岗。” 陆晓敏认为，第二批门店扩张只有7家，过于保守，建议至少按17家门店安排，这样，方方面面更经济。 对上半年工作日程，她也提出了更具体的建议。 “如果资金充裕，建议培训4月下旬就开始，门店6月就开建，不要拖到7月以后。这样，一是能稳住春招员工，二是便于及时布点，形成规模效应。” 凡三觉得这些建议很好，决定华东这边就交给陆晓敏与肖慧放手负责，只要她们觉得一次性扩张17家门店，她们消化得了，不用顾虑资金问题。 他提醒陆晓敏，尽快拿出具体方案，鹏城、京都可以参考执行。 肖慧也对陆晓敏深深佩服，由于年龄与经验差距，她对陆晓敏过来主持华东片区工作完全没有抵触。 短短一天，这小妞就成了陆晓敏的小迷妹。 第61章 毛遂自荐 周日下午，凡三到浦西西郊宾馆不远的一家西餐厅，去与乔思雨见面。 与其他学而思股东不同，乔思雨婉言谢绝了凡三的馈赠，没有接受五湖投资那1%股份。 目前，这些股份还由钱咏琳代持。 春节时，陈红回家提起这事，也被父母说了一顿，所持股份也转由钱咏琳代持。 此外，李婧的股份暂时也没有明确，估计回头也要由钱咏琳代持。 毕竟，刘青松军旅生涯，大概率还要往上走，肩膀会挂上将星。 原来，官员家属子弟经商，目前仍是禁区，管得很严。 这一点，此前几位律师提起过，凡三没在意，没想到这些高干自律这么严。 既然如此，那就只有先由钱咏琳代持，然后找合适机会，再给她们一些补贴。 这次见乔思雨，凡三主要是询问她有没有到思凡投资就职的意向。 此前，她向凡三透露过，婚前会从那家会计师事务所辞职。 当天，乔思雨秀发高挽，穿着米色风衣，花格子衬衫，黑西裤。 见到一身休闲打扮的凡三，这小妞巧笑倩兮。 “三哥，那些虚职我就不担任了，我在外面，更自由，也更好说话。你有那心意，秋天新红基金正式发起时，你多捐一点，就是帮我的大忙了！” 乔思雨直言，她准备结婚后，专职打理这只基金。 “没问题！”凡三慷慨允诺。 4月初，三人组来到鹏城。 这里的情况与长三角非常类似，因此，凡三吩咐何菊子与杨琴多与肖慧沟通，借鉴浦东的经验。 不行的话，两个地方的员工培训，都可以集中到浦东那边进行。 这些琐事，凡三没有太费神，而是专门与薛维维这小妞约时间，在香江好好聊了一次。 这个春节，薛维维回家过年，与家里亲朋交流后，没想到十个有八个不赞成她离开润之集团，去文月酒行。 毕竟，相互之间的体量太不对等了。 最主要的是，这小妞在香江工作期间，与杨氏家族的二公子开始交往，对方不希望她返回内地上班。 凡三一听，就知道这小妞的心思了，他没有多费口舌，预祝她与杨公子早结良缘后，然后就返回了鹏城。 鹏城这边，凡三认识的其他人，邵娜性格偏软，杨萍倒是敢作敢为，但一想到杨娜的德行，他就放弃了找这小妞聊聊的打算。 其实，张莉是一把好手，她能管好几百人的厂子，几十家门店也不成问题。 这小妞当老板当惯了，而且，有张彦这个不成器的哥哥，加上虎婆粘皮烂块肉的德行，凡三也懒得招惹她。 堂哥凡学东倒是合适，但他很难改掉那泡妞脾性，还是算了。 海清电机李利民那边没有回音，凡三也没有再问，这种高级打工仔，恐怕很难走出舒适区。 周一龙别出事，做这个片区经理倒是能够胜任，但是，这家伙德行有亏，再有才也只有放弃。 在鹏城没有找到能做华南片区经理的高端人才，凡三只有怏怏离开。 临行前，何菊子告诉他，柳青已被许松相中，正式作为线上歌手签约，并开始为其量身打造词曲，初步进行包装。 “她现在还算兼职，秋季开学后估计就会做专职歌手。” 经过元旦同乡会那一幕后，凡三对这小妞很失望，不再想多参乎这些事情，只是淡淡地说道：“祝她好运！” 他吩咐何菊子，可以先预支给柳青一部分款项，秋季扩张时，多请她参加两次活动，从活动费用中对冲即可，免得这小妞现在用钱时手头紧张。 何菊子想笑又不敢笑：“三哥说是不再过问小青的事，其实，心里还是放不下。” 4月中旬，凡三回到京都。 这时，宝宝贝贝已回到京都。 每天上午，周家芳就开车带着白妮与4个小不点去朝阳公园。 在公园门口停车场下车后，两人就领着宝宝、贝贝、嘟嘟、小鱼儿，去公园草坪上游玩。 这时，那个妖媚的女警严月，也开始准点上班，悄没声地守护她们。 由于都是女生，这个穿便衣的女警，几乎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经过李春亮的一番洗脑，刘妍与范晓曼都向文月酒行投递了简历，而且没有意外地都被录取，准备参加五一后的岗前培训。 这两个小妞的毕业论文早已完成，就等着拿毕业证了，因此，有的是时间。 这时，刘娇又约凡三见面，推荐她的另一位校友夏梦，就是范晓曼班上的班花。 这小妞从大一时，就缠着刘娇将她推荐给凡三，都被刘娇千方百计推辞了。 最近，夏梦听说文月酒行正在扩张，大肆招人，因此，再次缠着刘娇，一定要见凡三这个老板一面。 这次，刘娇不好意思再推脱，就约上了三哥，让他们见一面。 见面地点，在万达广场8号楼8层的新办公室，时间是4月27号下午3点。 这处新办公室400平米，都是京信投资下面的产业，目前主要是文月酒行在这办公。 公主坟西面，光辉大厦的办公室，留给五湖投资及未来的公益基金了。 装修时，马艳红给凡三专门留了一间总经理办公室，里面配置了大班台老板椅，装修得档次不低。 凡三平时很少过来。这次，为了见夏梦，倒是来了一回。 新招的办公室前台，将刘娇、夏梦引进门，端来两杯清茶，就掩上门离开了。 夏梦瓜子脸，披肩发，眉目清秀，身材高挑，穿着一袭白色抽纱连衣裙，拿着一个手包。 猛一看，这姐们不像是一个刚毕业的学生，而像是一个白领丽人。 简单寒暄后，听夏梦自己介绍，她觉得学中文出去后不太好找工作，就跑到经贸大学旁听对外商务课程。 从大三开始，她就兼职给一些知名品牌做兼职买手，电商平台出现后，她在不少平台做过兼职。 听说文月酒店扩张，这小妞第一时间就想到，这家企业需要与酒厂谈判的专业买手，因此，她就自告奋勇找到刘娇，跑到凡三这里，毛遂自荐来了。 凡三听后，觉得这小妞的工作经历与经验都没问题，但俗话说，隔行如隔山，您要到文月酒行这边来，需要从头熟悉白酒这个新行当，这恐怕有些难度。 “夏小姐，白酒对您是个新行当，而我们目前网点不多，在与酒厂谈判时相对弱势，您有没有信心从头开始，迎接挑战？” 凡三说得实在，这个京都大妞回答得也坦率。 “凡先生，我不怕丢丑，跑您面前来毛遂自荐，就是因为我看重文月酒行的发展前景，愿意与酒行一起成长。只要您给我机会，我相信，自己不会让您失望。” 这小妞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凡三也没有多说，公司正在用人之际，就答应让她先过来试试。 这天是周五，接下来的周末，员工们还要继续上班。五一小长假要连续放7天，前后都要倒休。 这个小长假，凡三准备带着母亲与全家去钱塘游玩，顺势去普陀山朝拜。 去年冬天，刘月英就与马玉芬约好，春暖花开后，姐妹两个一起，去普陀山朝拜观音，上香还愿。 第62章 烈火烹油 4月30号晚上，住在棕榈阳光的人，集体出游，坐车去钱塘。 华纺易城的左翎一家、郑文礼也跟着一起过来了。凡学兰听说后，也带着小波参加，上次她没有过来。 到了钱塘，凡三见到雩娄老的一帮人。 原来，凡学术听说二叔二婶上山还愿，就包了一辆中巴，带着他全家、他表弟一家、凡学竹与周家贵、吴秀玉、周永英姐妹，一起坐车过来了。 浦东的陆晓敏一家、肖慧、黄中华、方影，还有凡学梅带着孙楚小两口，也一起过来了。 钱塘这边，马玉芬带着儿子儿媳孙子，沈氏两家四位老人也跟着一起去。 庐州的莫家，听说凡家上普陀山还愿，感谢菩萨保佑宝宝痊愈，一家五口也赶过来了。 因此，这次上山的人，不比上次少，因此，除了凡学术的中巴，凡家还是包了一辆大巴。 除了两个司机，请了4个导游，一个联系吃住游，3个在队伍前中后招呼。 上山前，趁一个没人间隙，沈玉洁微笑着告诉三哥：“大姐已怀孕4个月了，大伯大妈这次上山，就是为她与未来的宝宝祈福。” 凡三一听，顿时懵了。 不过，这家伙想到沈玉洁这娘们交友广泛，也不一定就是自己意外中奖，便没有太往心里去。 这几年，凡家多灾多难，大人小孩不断出事，但总算有惊无险挺过来了。因此，凡文车老两口这次上山，核心任务就是烧香还愿。 这一回，吴秀玉也很积极。思念、思想先后出事，真的把这小娘们吓到了。 吴秀玉现在最大的依靠就是这对儿女，因此，与凡家大队人马汇合后，她就牵着这对孩子，舍不得松手。 这次上山后，她牵着思念思想，随着凡文车老两口，逐个大庙跪拜，虔诚地请求菩萨保佑两个孩子平安。 上山朝拜还愿这些事，不用凡三操心，他现在关心的是股市走势。 2.27股灾过后，市场又开始碎步慢牛，股指不知不觉间迭创新高，市场人气再次火爆。 春节后，春招考察，包括这次出游，所到之处，几乎人人都在谈股论道，似乎个个都是股评家。。 这与2004年10月，凡家集体出游时的气氛完全不同。那时候，黄赌毒股并列为四害，几乎人人谈股色变。 2月份，凡三参加一个海归创业饭局。 一位海归企业家，郑重其事地向凡三等赴宴人员推荐长白制药。他一脸正经地承诺，这只股票起码能涨到90元以上。 这哥们敢这样说，是因为有机构找到他，请他在每股40元附近帮助锁仓。 这次到钱塘后，老乡饭局上，雩娄的小老板们向周家贵、凡学术大谈炒股心得，讲了一个身边人坐庄故事。 去年冬天，萧山一个洗头城的老板，看到股市红火，就跑去一家券商，挖来两个操盘手，在一只本地低价股上坐庄。 这家做钢构的上市公司老板，常到洗头城潇洒，公司底细洗头城老板很熟，因此，做起庄来，也不担心上市公司捣乱。 这哥们不懂炒股技术，更搞不清什么基本面，特点就是人傻钱多，操作起来，那叫一个简单粗暴。 这只先前毫不起眼的股票，2月初，从4块钱起步，连续12个涨停，股价一口气涨到13块。 略微回调后，接着又干到20块。 现在虽然回调到13块附近，这个老板已夸口，节后至少干到30块。 据说，不少洗头城小姐，跟着老板炒这只股，发了大财，有的在钱塘买房，有的干脆回家嫁人，做生意去了。 在座的几个小老板，知道消息还算早，但他们小心翼翼，跟的不多，现在后悔死了。 这一回，他们都准备了不少资金，打算节后跟着这哥们再干一把。 这件事，让凡三意识到，a股已成了冒险家的乐园，各路资金都在往里进。眼下，可谓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 新股民胆子忒大，只要你敢涨，就有人敢追，哪怕你连涨十几个板，一旦打开，还是有大批散户踊跃接盘。 目前，人气高涨，场外资金似乎无穷无尽。公开信息显示，沪深两市开户人数已接近1亿，可谓全民皆股。 眼下的大盘走势，真的犹如烈火烹油，稍有回调就被买盘拉起。 凡三觉得，这个时候，清仓离场确实有点早，最好的策略是持股观望。 从普陀山下来时，乔思雨来电话，让凡三去浦江见一面。 5月9号晚上，在浦东一家高档西餐厅一处包厢，两人边吃边聊。 “2.27股灾，股市大跌，是不是吓你一跳？”这小妞调侃。 “有点！不过，现在看来是虚惊一场。”凡三笑着说。 这时，乔思雨压低声音，提醒凡三，让他还是小心为妙。 “股改基本结束，这波股改行情已完成使命。但是，市场机构热情正高，老百姓也兴高采烈，上面不好直接打压，担心背上卸磨杀驴的骂名。” “股市大跌有风险，暴涨同样有风险，而且可能更大。上面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不会撒手不管。你不要听那些股评家忽悠，说什么能到1万点，做梦去吧！自己悠着点，觉得差不多就出来得了。” 乔思雨这番话，当然是把凡三当成了真正的自己人。 吃完饭回来，凡三一路上都在沉思。 他在市场泡了多年，乔思雨一点就透，因此，开始反思自己之前的策略是否过于乐观。 当天，股指收盘站上4000点，盘面上到处都是涨停的个股。 这种场景，确实有些过热了，一旦机构不知道收敛，肯定会遭到有形之手的强烈打击。 可是，市场机构历来是记吃不吃打，他们哪里会收敛，涨停板拉起来，那是能拉多少就拉多少的。 凡三越想越有一种危机感。 再多的纸面富贵，没有落袋为安，都不过是一个虚幻的数字。 与乔思雨的这次会面，让凡三更加警觉，他认定市场已经过热，不能再等到5000点以后出货了。 他决定，对涨幅很大，近期连续拉升特别是多次涨停过的股票，先出来再说。 当天晚上，回到锦绣华城后，凡三打开电脑，开始对手头股票逐个审视。 其他股票走势还算稳健，就是两只股改试点股湘省重工、长白制药近期连续大涨，且都推出了10转10 的送股方案。 a股喜欢分红送股，方案出来后，庄家先拉升股价抢权；方案实施后，再拉升股价填权。 两次拉升期间，庄家就会趁机派发，顺利出逃。 遗憾的是，凡三一开始没有准备出货，所以错过了市场抢权，股价拉升的机会卖出湘省重工。 类似的情况，还有金陵电器。 这两只股票，目前已经除权，股价出现了回调，这时候再卖，已经有些不合算了，只有先等一下，看看能否填权。 从成交量看，这两个庄家抢权时似乎并没怎么派发，这让凡三多少安心一些。 至于长白制药，那个海归企业家说后不久，股价就出现快速拉升 ，目前已从40 左右涨到100出头。 他决定，本周内这只个股主力如果继续狂拉，那他就坚决清仓，不管它以后能涨多少，哪怕股价能上天，跟他也没有半毛钱关系。 第63章 提前出货 5月10日，长白制药停牌一天。 此前，5月8号，这只股股价涨停，换手率5.49%，成交974万股，金额10.5亿。 5月9号，这只股股价大幅震荡，收盘下跌3.55%，换手率7.11%，成交1260万股，金额13.6亿。 凡三手里有300万股，市值3个多亿。 以这只股票当时1.77亿的流通盘，占比约1.7%，在每天不到10%的换手下，不可能一天就清仓。 如果不计成本抛售，那样，不仅会惊动庄家，而且也卖不出合适价。 从盘面股价走势分时图看，这只股票的主力已经完全控盘，股价涨跌、已完全由主力说了算，所谓的股价涨停、跌停，不过是操盘手一瞬间的念头决定。 如果当天换手低于5%，大户就很难出货；在5%-10%之间，可以看机会出一部分；换手超过10%，才容易大笔抛售。 这方面，凡三是有经验教训的。 2000年网络股狂飙时，他在浦东梅林上三两天就清仓；而在琼海虹上出货，却千辛万苦，拖了很长时间。 原因就是，浦东梅林每天30%左右的换手，琼海虹每天换手不足5%。 当时琼海虹的操盘手正是李翰，后来他见到凡三，总说这家伙割了他一块肉。 具体到长白制药，在100元以上的价位清仓，就等于在庄家身上割肉。 如果不计成本，一卖了之，不要说300万股，100万股就可能把股价从涨停直接砸到跌停。 惊动庄家后，如果对方来个连续跌停，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事实上，真正的大主力，都会将出货周期打很大的提前量，绝不会等到大盘出现明显下跌趋势时才出货。 这时候，根本就骗不到人来接盘了。 所谓右侧出货，主要是对跟庄的散户说的，坐庄主力这么玩，只会套住自己。 基于此，凡三决定，从5月11日开始，每天卖出25万股长白药业。 具体做法是，根据盘面走势，首先判断当天是上涨还是下跌。 如果是上涨，那就分成100笔，以头一天的收盘价为起点，以涨停板价位为终点，分为100个价位，每个价位挂出不同数量的卖单，开盘前就挂出去。 这样，随机成交，造成一种即兴买卖效果，骗过庄家的操盘手。 如果股价开盘后出现下跌走势，则反过来操作，立即改为向下挂单，以头天的收盘价为上限，最低价位控制在100。 据此均匀挂单，能挂出多少就挂多少，不强制要100笔。 这样，每个交易日持续挂单，力争于5月底前，在100元以上将这只股票清仓。 以往建仓时，凡三都是交给马艳红或凡雪操作，每天分成10个价位提前挂单，守株待兔。 这次卖出，凡三决定亲自动手。 因为长白制药的庄家彻底控盘，外面有多少浮动筹码对方非常清楚，再那样机械挂单，很快就会被操盘手察觉。 想骗过对方，就要根据随机波动原理，在不同价位以参差不齐的数量挂单。 这种活，凡雪与马艳红干不了，她们不炒股，不清楚价量分布规律，只有凡三自己亲自动手，精心编制这份欺骗庄家的“卖单”。 至于每天能成交多少，天知道！ 反正，能卖多少卖多少，也不急在一时。 凡三说干就干，当晚就按自己的设想，编了一份次日卖单，睡前挂了出去。 5月11日，长白制药复牌，股价跳空高开后，略微上冲，就向下打压。 临近收盘前半小时，庄家才开始拉抬股价，股价快速上扬，到收盘前5分钟左右，终于封住涨停。 当天，凡三挂出的25万股全部卖出，成交均价在112元左右，庄家也没发觉。 次日是周六，当天收盘后，凡三就离开浦东，乘夜班列车返京。 回京途中，一向倒到卧铺上不久就酣然大睡的凡三，这一晚破例睡不着了。 坐在列车下铺，望着窗外黑暗原野上一闪而过的零星灯火，他总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感觉。 一想到政府如果真的强力出手，市场很可能一泻千里，凡三就越发感觉，只卖出长白制药一只股票还是太少。 “自己是满仓操作，获利甚丰，如果不提前跑路，到时候真的可能鸡飞蛋打。” 他越想越睡不着，索性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股票交易软件，再次审视自己手头的股票。 反复比较流通盘、业绩、股性后，他决定从下周一开始，将当年10转10 的湘省重工、金陵电器一起卖掉。 那只10转5的香洲电器，早在去年7月就除权，股价走势平稳，倒不是太着急。那个京信证券，盘子大，也可以等等。 这样，留下来的不是白酒股，就是资源股，其中只有贵州茅台涨幅较大，其他股票股价涨幅都一般，获利盘不像长白制药这么多。 这时候，凡三持有金陵电器1800万股，湘省重工600万股。 前者每天换手率2%左右，后者多数时间换手超过5%，因此，他估计，后者出货要比前者容易得多。 前者上市后，多年来反复送股，涨幅巨大，获利筹码丰厚，因此，凡三对这只股票特别小心，这次一定要坚决清仓。 一直琢磨到凌晨1点，车过徐州后，凡三才合上电脑，仰靠车厢上睡着。 5月14日，新的一周开始后，长白制药股价再次涨停。 接着，来了一个跌停，一个带长下影的锤头阴线，之后就是除权，小幅震荡。 凡三不管主力如何操作，他按照此前的思路，提前编制次日卖单，将长白制药按部就班卖出。 与此同时，金陵电器、湘省重工的操作也类似，事先编制卖单，提前卖出，绝不犹豫。 这家伙一边按部就班卖出操作，一边观察大盘与个股表现。 令他震惊的是，钱塘那个洗头城老板，真的说到做到。 从5月14日开始，这只个股就开始新一轮疯狂拉升，连续10个交易日，天天触及涨停，实际涨停8次。 两周时间，操盘手一口气把股价最高干到31.57元，兑现了他当初夸下的海口。 5月25日，这只股票以31.57元的涨停价开盘后快速下跌，当日股价在盘中大幅震荡，全天换手高达36.41%。 这种走势，与当初鹏城银行在高位连续3天涨停相比，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简直是一种明天不打算过了的玩法。 这种疯狂走势，让市场为之瞠目结舌，进一步刺激了新股民追涨热情，也吓坏了凡三这样的老股民。 也许是受到这类庄家的刺激，5月15日开始，湘省重工放量上涨； 从5月17日开始，金陵电器连续3天放量大涨，18日甚至涨停； 5月24日、25日，长白制药股价连续2天涨停，换手率高达11.47%、8.54%。 趁此机会，凡三在原有挂单基础上，对这3只股票连续追加挂单，加码出货。 5月25日收盘时，他手头的湘省重工已经清仓，长白制药剩下不到10万股，金陵电器也剩下不到70万股。 剩下的这些股票，凡三打算，下周一全部卖出，早卖早安心。 第64章 半夜鸡叫 周五收盘，上证指数收于4179.78点，再创收盘新高。 盘后，京都各大证券营业部，赚了钱的股民们谈笑风生，走出散户大厅后，三三两两找地方喝酒吹牛。 不料，当天晚上，网上各大论坛又开始流传证券印花税可能由1‰上调到3‰的利空消息。 这时，几乎所有股民都是满仓操作，因此，这个消息在网上引来一片骂声。 周六中午，财政部有关官员，在电视上接受采访时，否定了这个传闻。 消息传开后，网上一片叫好。 不过，凡三对这位官员的辟谣持怀疑态度。 屁股决定脑袋。 上调印花税，财政部门可以直接增收，他想不出来，这个部门不积极支持的理由。 何况，这个部门的官员，曾有不那么光彩的前科。 2001年夏天，这个部门鼓噪国有股减持试点，其负责人在电视上接受采访，公开宣称流通股与非流通股同股同权，市价减持天经地义。 结果，导致a股直接崩盘。 更早时，在327国债是否贴补问题上，这个部门也做出过令市场莫名其妙的决定，导致做空的浦江最大证券公司破产，自家旗下做多的证券公司大获全胜，跟风者大发横财。 这个部门说话，不能盲目相信。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联想到乔思雨之前的提醒，反复斟酌后，凡三决定，还是提醒那些炒股的亲友，先出1\/3或一半仓位。 他觉得，只要不是满仓，即使出现大跌，这些人持股心态也会好许多，不会因惊慌失措，把股票割到地板上。 周日下午4点，凡三首先给凡学兰打电话，让她转告孟大妈，周一开盘后，将贵州茅台卖出1\/3。 接着，他又通知李婧，顺带让她转告孙煜，手头股票至少卖出1\/3。 最后，他也给肖青梅、邵娜发了下周一股票减仓的短信。 该通知的都通知后，凡三出了一口长气。 至于他自己，虽然还有不少仓位，周一卖出长白制药、金陵电器剩下的股票后，肩上压力也小了很多。 5月28日，受财政部官员辟谣的影响，股指跳空开盘，接着高开高走。 当天，大盘上涨2.21%，又是一个艳阳天。 股民们彻底放心，收盘后接着奏乐接着舞，到处是一派莺歌燕舞的牛市气象。 当天，钱塘那只庄股大幅低开，盘中大幅震荡，差点跌停，换手下降到17.3%。 显然，有人在急于出货，搞不清楚是那个洗头城老板还是跟庄的小姐。 长白制药这天的走势，比钱塘那只庄股强，当天跳空高开，盘中最大涨幅超过8%，收盘上涨2.97%，换手10.31%。 趁着盘中成交活跃，凡三将手头剩余的不到10万股票，在70元以上全部抛出。 同一天，金陵电器也卖的差不多了，剩下不到20万股，他打算次日全部卖出。 当天，贵州茅台上涨3.68%。 股市一开盘，孟大妈与李婧就在108元附近，卖出1\/3；孙煜在上午10点半，110元附近，卖出1\/3。 肖青梅看到大盘走得很好，个股几乎满堂红，就犹犹豫豫，当天没卖。 下午6点半，邵娜姐妹下班回到家里，杨娜守在门口，正与杨萍老公梅明彬高谈阔论。 见到邵娜，杨娜不屑一顾。 “你们成天都说凡三是股神，我呸！大盘涨得这么好，个股涨停一大片，他居然叫我减仓，不会是成天寻花问柳，大脑染上梅毒了吧？” 2004年秋天，杨娜听凡三的建议，全仓买了7500股贵州茅台，连续送转后，最高时持股2万零1600股。 2006年国庆节后，她自作主张，卖出1.16万股，只留下1万股茅台压仓。 出来的钱，这婆娘就听从营业部一个能人的话，跟风买入其他热门股。看上去，短期收益比死拿着茅台强，但半年下来，还不如拿着茅台不动。 但是，这女人嘴上那是死活不认。 周日下午，邵娜接到凡三的短信后，就及时转告了母亲。 这娘们一开始也有些紧张，但周一到市场一看，大盘跳空高开，个股涨停一片，整个营业部热气腾腾。 她尝试着私下问几个关系不错的散户，要不要逢高卖出一部分股票。 结果，对方几乎不约而同地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露出不屑一顾的神色 ，那意思是这种傻逼的话，你也好意思说出来。 这让杨娜感到很没面子 ，她不仅1股没卖，回家时还骂了凡三一路。 好不容易等到邵娜下班，她这才火力全开，把这个大女儿臭骂一顿。 杨萍看不过眼，怼了杨娜一句：“三哥只是建议你减仓，你不愿意卖就不卖，犯得着这么指天骂地吗？” 遭到二女儿顶嘴，杨娜只好悻悻然住口，回到自己房间。 杨萍看着一脸委屈的大姐：“以后你少搭理她，她爱咋咋的！这些钱本来是你的，她现在拿去用，还有理了！” 5月29日上午，贵州茅台开盘后不久，就快速上冲到115元附近，之后，快速下跌。 肖青梅一看，心里顿时慌了，在113元附近，卖出1万股，留下2万股。 这天上午，凡三在52元附近，将剩下的20万股金陵电器全部卖出。 当天，大盘上涨1.47%，收于4334.92点，又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好日子。 杨娜当天自然还是1股没卖，收盘时，她与大多数股民一样，哼着“今天是个好日子”，愉快滴挥手道别。 当晚，绝大多数股民脸上带着微笑，愉快滴进入梦乡。 不料，午夜零点，央视2套的《经济新闻联播》，播放了一条重磅新闻：财政部报经国务院批准，证券交易印花税税率即日起，由现行1‰调整为3‰。 5月30日凌晨，三大门户网站上，几乎同步挂出了这条重大新闻。因此，这件事也被戏称为“半夜鸡叫”。 当晚，由于手头3只股票在相对高位顺利出货，凡三心里高兴，晚上喝了几瓶啤酒，10点不到就睡了。 这段时间盯盘出货，身心俱疲。这一觉，他睡得很沉。 一觉醒来，已是次日清晨5点。 起夜后，凡三坐在床头翻看手机信息，这才看到这条重大新闻。 这天早上，证券交易印花税上调的消息已经人尽皆知，恐慌性情绪顿时席卷市场内外。 上午9:30，沪指跳空低开近250点，跌幅高达5.87%，数百只股票开盘即跌停。 望着绿油油的盘面，所有来到证券营业部的股民都目瞪口呆。 半小时后，上证指数反弹到了4275点，距离前一天收盘，只下跌60个点。 就在股民们以为，这次会像之前的调整一样，低开高走拉出阳线时，9点47分后股指掉头下跌，再也没回头。 当日，杨娜临时到菜市场买菜。等她来到营业部时，已是上午10点半。 到散户大厅一看，屏幕绿油油一片，满屏都是跌停板的股票，整个大厅鸦雀无声，再没有往日的欢声笑语。 看到这种情形，她顿时慌了，赶紧去看自己的股票。 贵州茅台还算坚挺，跌了不到4%，另一只追高买入的xx钢构，接近跌停，已经转盈为亏。 这时，她才开始后悔，不该没听前女婿凡三的提醒。 当日收盘，沪指大跌6.5%，深市跌幅6.16%。 5月31日，股指先下跌，后反弹，看上去止跌回稳，实际上，是机构在拉高银行和权重股护盘，掩护手中其他股票派发。 6月1日，股指再度下跌。 接下来的周末，市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各种真的假的利空满天飞。 6月4日，又一个星期一。 沪市跳空开盘，直接跌破4000点，股指连续狂泻，个股再度出现大面积跌停，当日暴跌8.26%。 6月5日，大盘继续下跌，最低触及3400点，跌穿作为牛熊分界线的60日均线，技术派们开始不计成本割肉。 上午11点，杨娜跟着营业部那个小能人，在3400点附近清仓，不仅割掉那个深套30%的xx钢构，还将走势比较稳健的贵州茅台也在99元附近卖掉。 这一周，仅xx钢构一只股票，这婆娘就亏掉十几万。这时，这个一向骄横的女人，再也笑不出来。 第65章 杠杆爆仓 短短5个交易日，沪指从最高时的4335.96 ，快速跌至3404，跌去将近1000点。 不少个股连续5天跌停，不少股民这波牛市的盈利全部回吐 ，部分新股民的本金则一下折损过半。 这轮股灾，让a股市场风险大幅释放，也完成了一轮惊心动魄的投资者风险教育。 当时，很多新股民都是80后，他们哪里经过这阵势，有的甚至卖房卖车来炒股，原指望在股市里大捞一把。 谁曾想遭遇这样的暴跌，很多人被吓懵了，根本不知后市该怎么办。 股市暴跌的这一周，除了税务部门乐得合不拢嘴外，社会上估计没有几个人能笑出来。 “5?30”暴跌这一天，沪深两市4000多亿的天量成交，使得印花税收入达到约24.44亿元。 也就是说，证券交易印花税税率上调的首日，新税率的执行就使得印花税增加逾16亿元。 有消息称，5?30“半夜鸡叫”，其实是一个临时决定。 5月28日、29日，a股市场走势强劲，股指轻松突破4300点。 收盘后，高层非常担忧市场风险积聚，于是，有关部门紧急磋商后，决定抛出上调印花税这把杀手锏。不过，这种简单粗暴的调控手法，也遭到许多诟病。 半夜鸡叫前，凡三将600万股湘省重工、600万股长白制药、1800万股金陵电器清仓，分别套现2.01亿、3.78亿、7.97亿，合计13.76亿。 有了这些钱，文月酒行接下来的扩张就不愁资金了。 不过，凡三留在市场里的股票更多，因此，暴风骤雨般的杀跌后，大盘后市如何走，手头仓位如何处理，才是大户们急需思考的问题。 这次利空来得过于突然，下跌过快。以沪市为例，虽然在4000点附近震荡三天，留下7500亿左右的筹码，扣除当日做t以及今买明卖的投机盘，大户们出货不多，机构更是措手不及。 凡三判断，这轮急跌，类似于1996年12月，权威大报突发社论导致的那波急跌。 由于市场不缺资金，人气尚在，估计股指很难就此偃旗息鼓。 他判断，最终也会像1997年春季那样，超级主力找到新口号，发动一波冲顶解套行情，甚至不排除股指再创新高。 他仔细复盘后判断，市场有两个关键点，一是3400点附近能否站住，二是4300点附近能否突破。 想明白这点后，操作就简单了： 3400站不住，那4300就是这轮行情顶部，一旦跌破3400，那就清仓走人； 4300如被突破，那么，3400-4300之间就成为上升途中的中间换挡，大盘势必要上攻5000点。 因此，站上5000点之前，持股观望；站上5000点以后，越涨越卖。 这次暴跌，让新股民一夜成熟，市场绝大多数投资者都成了惊弓之鸟。 凡三估计，以后但凡当日跌幅大一点，抛盘股就就会倾泻而出，因此，一定要根据个股情况，边涨边卖，绝不可等到真正见顶。 在家里做了几天复盘，想明白这些事情后，凡三就不再逐日盯盘。 6月6号，凡三吩咐马艳红，通知各地片区经理，来京都开会，商量文月酒行第二批门店布局。各片区至少要来5人：经理，财务，物业，网络，储运。 参会人员住宿安排在附近的万泰来酒店，开会在万达广场8号楼的新会议室，会议组委会人员是：凡三，马艳红，郑文礼，凡雪，张强。 不过，事情都是其他人做的，凡三则忙着接待大姐凡学梅母女去了。 6月6号中午，凡三正在家里睡午觉，突然，接到凡学梅的电话，说她现在在棕榈阳光门口。 他赶紧打电话，让张强到门口去接任，然后起床洗漱。 刚洗完脸，凡学梅就带着孙豫，慌里慌张地上楼了。 这娘儿俩个没有去东屋，直接进了凡三的西屋。 刚进屋，孙豫就把门关上，凡学梅则开始嚎啕大哭。凡三一见，大吃一惊，急忙问：“怎么回事？” 凡学梅只知道哭，还是孙豫在一旁说了事情大概。 原来，看到张海涛很会炒股，将孙豫户头上的50万，变成120万后，凡学梅彻底动心。 孙楚那300万沪铜提成，存的3年期存款到期后，她就以自己名义开户，也委托张海涛代为操作。 双方条件还与孙豫账户一样，赔钱自认倒霉，赚钱二八分成，张占二成。 一开始，这个账户表现很好，不到一个月就赚了30%，差不多100万。 凡学梅正在暗暗高兴，想到按这速度，3个月差不多就能翻番，银行存款没法比，做啥生意也没有这来钱快。 不料，财政部半夜鸡叫，股指大跌。 凡学梅听说后，看到账面盈利大幅回吐，担心跌下去会亏本，就让张海涛立即清仓。 这家伙安慰她，这种突发利空，对市场影响有限，很快就会过去，不用害怕。 凡学梅不懂，想问凡三又怕丢脸。 上次上普陀山朝拜时，她把张海涛吹得天花乱坠，话说的太满。 “只要我持股不动，总还有涨回来的时候。”凡学梅自我安慰。 6月1号中午，券商营业部工作人员给凡学梅打电话，提醒她紧急打钱，补充保证金。 原来，张海涛背着凡学梅，用她的账户，在外面用2倍的杠杆配资。 明面上，凡学梅的账户是把300万，暗地里，张海涛还以这个账户，配资600万，同步操作。 这家伙配资账户买的正是钱塘那只妖股xx钢构。 券商告诉凡学梅，现在她的账户与关联账户，合计亏损快270万了，需要立即补充保证金。 如果周一资金不到位，大盘再跌，她的账户就会被强制平仓，到时候账上将一分不剩，还可能倒欠券商几十万。 这些事情，凡学梅全都蒙在鼓里。 得知消息后，她大吃一惊，周末就来京都找张海涛质问。 这两年，张海涛闯出了小股神名声后，手头代理的不止一个账户，至少有3个账户被他杠杆融资，总金额2000万。 这家伙一看几个账户马上要爆仓，工作也不敢要了，不告而别，人间蒸发。 6月4日，股指暴跌超过8%，凡学梅等人的账户被券商强制平仓，几百万瞬间归零。 接到券商通知，这个一向勤苦惯了的农村妇女，如遭雷击，顿时傻了。 她带着孙豫，像发了疯一样，满世界寻找张海涛。可是，人海茫茫，他们人生地不熟，到哪里去找这家伙。 昨天下午，下班前，凡学梅娘儿俩个去学校附近的派出所报案。 警察告诉她们：“已经来了好几波人报案了，都是张海涛代理炒股的客户。” 这种事，警察可以随时注意他的行踪，但最后，可能还是要上法庭打官司。毕竟，这不是治安案件，属于经济纠纷。 走投无路之下，凡学梅才想起弟弟，带着孙豫急急忙就打车过来了。 凡三听完，不由无语。 看着这两年自以为是的大姐，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其实，那个张海涛，找到不找到意义已经不大，账户已经平仓。 亏那么多钱，他一个工薪族，估计一辈子也还不上。找到他，不过是指控他涉嫌诈骗，将他送进大牢而已。 “这事也急不来，你还是先吃点东西，先休息休息再说吧！” 说完，凡三打电话将马艳红叫上来，让她陪着大姐娘儿两个到她家对面住下。 这事先不要告诉母亲。如果老太太问起，就说来参加文月酒行网点布局会。 第66章 跑马圈地(1)大胆规划 打发走大姐，想到即将开展的门店扩张，凡三还是感觉何菊子、张伟难以担当重任。 门店扩张，选址才是最重要的，开业后的经营管理倒在其次。 这两丫头，社会经验少，出身低，对于这种高端精品销售为主的门店选择，恐怕拿捏不准。 不是她们不努力，确实是出身背景与工作经历限制了她们的眼界。 想到这里，凡三静下心来，分头给李婧、花卉打电话。 这两娘们都已辞职，闲在家里，准备7月份以后到凡三这边上任。 但凡三这边急需有经验有阅历的人为门店选址把关，没办法，只有请她们提前出山，参加这次会议。 花卉一个人带孩子，眼下孩子有老娘照顾，她接到电话，二话没说就去赶飞机了。 李婧接到电话后，笑着骂凡三：“我还想着清闲一个月，没想到你也是个周扒皮，这么急着催人上工。” 6月7号上午8点30，文月酒行来参会的人员，陆续赶到万达广场8号楼8层。 开会前，在总经理办公室，几个高层先碰头。 浦东有陆晓敏，肖慧，鹏城有花卉，何菊子，京都有李婧，张伟。这下凡三心里总算踏实了许多。 文月酒行的门脸，凡三的原则是只买不租，哪怕是选择次一点的位置，也要坚持买下来。 有她们坐镇，最起码门店选址、房屋价位应该不会有大的差池。 李婧有些疑惑：“三子，人家都是租房开店，像你这样，只买不租的还真少见。” 花卉笑道：“你以为这家伙傻呀，他名义上是开酒行，其实是在投资商业地产。” 陆晓敏微笑着没说话，她也猜出了凡三的意图：“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家伙真的已非吴下阿蒙！” 李婧这才明白，凡三急急忙忙请她先走马上任的缘由。 确实，门店位置选择，门面房质量，这些小丫头们的眼光与经验确实不足。 李婧、花卉答应出山后，凡三就与张伟、何菊子做了沟通，对她们的工作做了调整。 这样，文月酒行、咏松物业的大片区班子，就算搭配整齐了。 文月酒行：京都公司经理李婧，副手张伟，会计谢楠；浦江公司经理陆晓敏，副手兼会计肖慧；羊城公司经理花卉，副手何菊子，会计阿云。（鹏城位置太偏，文月酒行华南公司总部改在羊城） 储运中心：京都中心郑文礼（兼），苏州中心方影（兼），羊城中心黄海。 咏松物业：京都公司经理凡雪；浦江公司经理凡学梅；鹏城公司经理杨琴。 文月酒行、咏松物业的总部，都放在京都。 文月酒行总部：总经理凡学松，总会计马艳红，采买负责人夏梦、海伦、肖青梅，办公室主任郑文礼。 咏松物业总部：总经理凡学松，总会计马艳红，办公室主任范晓曼。 成立飞帆物联网公司，总部放在京都。 飞帆物联网：总经理凡学松，总会计马艳红，总工程师兼京都公司经理李春亮，浦江公司经理孙嵩(九州投资人员转岗离职的那个小伙子，听说这边招聘电脑岗位又跑了回来)，羊城公司经理王珂（杨琴外甥），办公室主任左翎。 这次会议的核心内容：一是是明确各公司各片区主要人员分工及名单，大家会上见个面，混个脸熟，以后工作起来好沟通；二是讨论门店选址标准；三是确定这次门店扩张网点数量。 根据商业地产投资的特性，统一文月酒店选址与装修要求。 1，只买不租，面积在150-200平米左右；2，繁华或相对繁华地段，价格适当高一点也可接受；3.统一logo，中高档装修，以展示为主要功能，注意防火防盗。 对于各片区门店扩张网点数量，凡三没做限制，要求各片区根据自己春招人员数量，根据人手与区域实际确定。 华北片区，李婧等人商量后，决定眼下就在京都及周边发展，根据各区经济发展情况，京都新发展7个网点：公主坟、亦庄、望京、黄村、通州、顺义、昌平。 京津冀地区，天津、保定各1家，这样总计12家。 华南片区，花卉等人商量后，决定先将珠三角地级市与经济强县完成布点，增加15家门店，门店总数达到18家。 珠三角除羊城外的莞城、惠州、佛山、江门、中山、香洲、肇庆各1家，鹏城新增龙岗、宝安，莞城新增厚街、大朗，羊城新增萝岗、番禺，佛山南海、顺德。 华东片区扩张最猛，陆晓敏等人商量后，决定将长三角地级市、经济发达的县级市一次性铺上网点，新增加37家门店，门店总数达到40家。 浦西增加徐汇、静安、虹口3家店，其余县区中宝山、嘉定、闵行、松江、青浦、杨浦各1个门店，总计10家； 苏省长三角地区8地市，除姑苏外，无锡、常州、金陵、镇江、扬州、泰兴、南通，7个地级市各1家门店，6个经济百强县昆山、张家港、江阴、宜兴、常熟、太仓各1个门店，总计14家门店； 浙省，钱塘新增1家，其余10个地级市各1家门店，慈溪、金华、诸暨、余姚等4个百强县各1家，总计16家门店。 陆晓敏的意图很明确，那就是一举将长三角最富裕的市县全部拿下，形成规模效应，这样才可能与白酒厂家讨价还价。 而且，她认为，从地产投资角度看，她觉得目前的价位也没高到哪里去。 凡三倒不怕这女人花钱，关键是他们有没有这么多开店人手。 陆晓敏没说话，肖慧笑着回答。 “春招时，我们是浦东、钱塘与姑苏三地同步招聘，3家门店兼做招聘中心，每个地方都招了60人左右，培训后各地留下的都有40人以上，人手没问题。” 阿云也笑着说：“羊城这边高校多，招聘时也没有限制数量，目前接受培训并明确留下的50人左右。 ” 张伟一听，脸色就寒了，有些难为情地说：“凡总，我没想到门店这么快扩张，我们招聘并明确留下的只有12人。” “没关系，京都新增门店少，边干边招。”凡三安慰道。 他又告诉李婧：“京都以后要负责京津冀及内蒙，趁现在毕业季，你们要面向以上地区，加大招聘力度。” 李婧微笑着说：“只要你愿意花钱，招兵买马不是问题。” 6月9号下午3点，各项事情都讨论决定后，全体人员去大望路东边一家温泉酒店放松，这里吃喝玩乐设施俱全。 这一带，建了好多类似场所，都打着温泉xx号的名义，整体生意还不错。 晚上，大伙自由活动，没有整齐划一，消费时统一报文月酒行名号、房号，由马艳红统一买单。 第67章 跑马圈地(2)小心选点 凡三没有去温泉酒店放松，而是请京都公司这边的律师闫炎过来，与凡学梅一家见面。 凡学梅简单介绍了委托张海涛代理操作股票账户，对方却私下配资炒股，导致己方账户爆仓的事件经过。 闫炎听说后，不由苦笑：“这种事，我们律所最近已碰到好几起。” 闫炎告诉凡学梅：这种事情真的没有什么好办法。 “对方能拿到您的账户、密码，说明你们是合作关系；他背着您违规配资，涉嫌欺诈，但他已经爆仓，这种人大概率没什么家底，有家底的也不会这么干。” 闫炎的意思很明确，报警是必须的，但拿回损失的概率不大。 不过，倒欠券商的钱也不用还了，对方监控不严，还可以起诉他们违规将凡学梅账户与配资账户关联。 但是，张海涛获得了账户的密码与授权，因此，想找券商索赔也很困难。 凡学梅听后，大失所望，那几百万看来真的是打水漂了。 当天上午，孙楚听说妈妈炒股被坑后，立即坐车赶过来了。 律师说的话，他也都听到了，这种事情，暂时也只能这样了，先等警方抓住那个张海涛再说。 晚上，凡学梅带着一对儿女在姥爷姥姥这里吃饭。 炒股被坑的事，凡学梅还是告诉了父母，不过，她只敢说孙豫那50万，不敢说自己的账户。 其实，孙豫那个账户是张海涛对外做宣传的招牌，他反而没有敢乱加杠杠。 凡学梅账户出事后，她第一时间就将孙豫的账户密码改了，股票清仓了。 这个账户，好歹还挣了30多万。再加上春节前分红的那60多万，这就是现在孙家的全部现金，也就150万。 凡学梅这么大年龄了，还被人家坑几十万，凡文车老两口自然很生气。 不过，事已至此，老爷子还是安慰她，吃亏上当就算买教训了，财去人安乐。 “我看，你也别瞎折腾了，就跟着三子干得了。他现在手头没人，急得睡不着觉，你们姐妹都不帮他，还能指望谁！” 刘月英比老伴心细，她从凡学梅的神情，就知道亏得不止50万，但她也没有点破。她觉得，只要三子生意不出大事，大梅一家总不至于没有饭吃。 老太太也支持老伴的意见，让凡学梅别再做水果生意了，孙家华好吃懒做，全靠她自己一个人上货守摊。 “你卖水果那么辛苦，还不如跟着三子干，总比给人家打工强，起码不会被人坑。” 在炒股上栽了大跟斗后，凡学梅算是知道了，股市、期货上的钱，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挣的。 这两年，卖水果也没赚什么钱，她决定把摊位转让，老老实实跟着弟弟干，公司发展了自己也能多分点红。 凡家4个大孩子，还认识凡学梅，见面都喊“大姑”；3个小不点，宝宝贝贝跟着喊“大姑”，小鱼儿还不会喊，只知道瞪着眼睛，朝这个陌生阿姨看。 孙楚、孙豫好久没过来了，思念、思想看到他们很亲热，阳阳、帆帆站在一边傻乐。 看着几个侄子侄女都快长成大人了，凡学梅感觉到时光飞逝。 是时候回归弟弟身边了，不然的话，再过几年，侄子侄女都不认识自己，更谈不上什么感情了。 6月10号，京信公司旗下，文月酒行、咏松物业、飞帆物联来京都开会的骨干们，回到各自地盘。 6月11号，各地不约而同，开展夏季大会战。 第一步选点。 先由当地拟任店长，按照选址要求提前踩点，文月酒行片区负责人与咏松物业当地负责人联合勘察，检查房屋质量，共同议定价格。 京信特聘的三位律师所在律所，派员同步跟进。 首先调查房屋是否有抵押，是否牵涉诉讼；接着与房东一起到公证中心司法公证；最后到房产交易中心过户，确保物业所有权顺利转移。 第二步装修。 门店物业所有权转到咏松物业名下后，装修交给拟任门店店长负责，按照事先设计好的方案统一装修，咏松物业人员负责验收。 这时，飞帆物联人员，开始与装修队同步进场布线。 第三步摆货。 装修完工后，总部人员、片区各公司负责人联合验收后，片区储运中心与门店负责人接洽，开始供货布展。 除了物联网实时监控，储运中心、门店交接时，必须一一对应签字。 第四步开业。 选点完成后，即由文月酒行片区负责，督促所在门店店长向当地工商、城关、卫生、消防、税务、街道等多个部门报备，拿到酒行门店开业准生证。 根据事先计划，在前n家文月酒行门店中，某家比较重要的门店开业时，由片区负责，联系媒体进行现场播报、采访与宣发，向外公告文月酒行新一轮扩张规划。 凡三最关心的是第一步，他吩咐凡学梅、杨琴与凡雪，与律师配合，亲自盯着房产过户；他告诉马艳红，每家门店，房产过户完成，拿到房产证后，才能付款。 对于产权不清或有争议的房屋，宁愿放弃，也绝不勉强。 在产权没有到手前，谁说也不好使，绝对不允许因为急于赶工，产权不清时就付款。 这一条，是铁的原则。 京都选点，凡三去了顺义那家，地点是府前街，距离区政府、医院及商场都不远。 位置倒是不错，房价也不是很贵，但这里企业不多，消费能力让凡三多少有些担忧，但也只能走着瞧。 这边有李婧坐镇，凡三不是太担心。 6月16日，凡三带着马艳红、张强飞到羊城。 他担心花卉一人搞不定选点事宜，特地与她一起去了韩家，请韩雪出头做置业顾问。 韩是当地银行业大佬，哪里消费能力强，哪些地方商人不好缠，她心里都有一本账。 “我就知道，花卉当家后，你会找我出头。不信，你问问她，我前几天是不是这样说？” 韩雪一见这两人联袂而来，就笑着说。花卉掩嘴而笑，那意思不言自明。 得知华南片区的扩张计划后，韩雪觉得，这些酒行开业后，资金流水也不小。 因此，她告诉凡三，自己出头可以，华南片区文月酒行门店以后的资金往来，都在羊城银行开户。 这样，她出面也好师出有名。 凡三自然答应。 事情谈好后，凡三随她们去看了番禺的一个门面，觉得还不错。 萧飒所在律所，在羊城分所的律师，事先做了调查，提出房东曾将房屋产权抵押给羊城银行，但对方隐瞒没说。 韩雪立即通过内部网络，查实了这一点。花卉到房产交易中心查询后证实，这所房屋已被分头抵押给两家银行。 那就没有什么好商量的了，花卉立即放弃了这处房产。 正好不远处有一个写字楼开业，一楼底商有有3间，房东急于转让。众人过去看后，这是一处新物业，产权非常清晰。 花卉与房东商量，约好次日到房地产交易中心办理房产转让。 然后，律师、花卉与韩雪通过不同渠道，对这处房产产权归属做了调查，都没发现问题。 第二天，双方先到公证处公证，然后到房产中心顺利过户。 这两个案例，及时在内网上公开发布，希望其他片区，吸取经验教训。 6月最后一周，凡三飞到姑苏，这里是陆晓敏的地盘。 她在这里熟门熟路，对周边县市可谓了如指掌，选点布局比较利索。 京信在浦江的特聘律师凌凌所在律所，派员全程跟踪服务，各项手续都非常齐全。 凡三看了昆山、常熟、太仓、张家港等4个百强县的门店，发现位置都比较好，价钱还算合适，也没有产权纠纷，就放心离开了。 “三哥，这个陆晓敏，听说是你初中同学，没想到这么厉害。” 马艳红是真心佩服这个大不了自己两岁的女能人，凡三心里却有些虚，三言两语敷衍过去了，让这小妞心里好生奇怪。 第68章 空头陷阱 6月底，凡三带着马艳红、张强返回京都。这时，一年一度的夏令营又开始了。 这一回，思念、思想去西藏高原，看布达拉宫，去藏南看墨脱森林，还有雅鲁藏布江的激流，可可西里藏羚羊保护区。 凡三没时间陪，还是吴秀玉过来。 这一回，凡三把她专门叫到万达广场，当面交待注意事项。 “这次先飞西宁，然后坐火车进藏，以慢慢适应高原气候。如果你和孩子高原反应厉害，就立即要求在最近的车站下车返回，不要考虑费用。” 他递给这娘们一张卡，卡里有10万，密码是她的生日：“这张卡你带在身上，留着这次出去零花，跟谁都不要说。” 阳阳、帆帆、方方、兔兔，还有张强的儿女，都是去张家界。 马艳红、谢楠走不开，凡学竹、孙豫陪着这几个孩子一起过去。 这边，倒是没有太大危险，凡三同样给了二姐一张10万的卡，让她带着零花。 7月2号，当月的第一个交易日，a股在牛熊分界线下方运行，连续3天没有站上60日均线。 7月4日，a股上证指数收出一根2.14%的阴线，成交萎缩到737亿，创出近期新低。 当日收盘后，技术派纷纷看空后市，很多人预言，a股马上就要迎来一个黑色星期四。 资本市场，坏的预言往往都会自我实现。 果然！ 7月5日，a股跳空下跌，午前收盘下跌2.74%。 中午，凡三正在万达广场的总经理室假寐，突然，电话响了。 他顺手接起来，原来是肖青梅，电话里她慌里慌张地问：“三哥，人家都说股市又要大跌，手头的茅台卖不卖？” 这时，茅台股价又回到她当初113元附近，这小娘们生怕继续下跌，那她剩下的2万股没卖，可就亏大了。 别人炒股，平时都不来问凡三，就这个肖青梅，时不时来烦他一下。 他午觉被打断，没好气地说：“你想卖就卖，问我干嘛？” 肖青梅知道三哥喜欢睡午睡，因此，陪着小心问：“你的卖不卖？” “不卖！”凡三说完就挂断电话。 听说三哥的茅台不卖，肖青梅心里平稳了一点。 不过，为防万一，她还是悄悄卖出5000股，手里还有股，这样，总仓位已出去了一半，心里就踏实了。 这小娘们所谓的人家，就是杨娜那老娘们。 上次清仓后，邵川大发其火，将那个100万的股票账户资金转出来，存了一个3年期存折。 这些钱，是凡三当初给邵娜的彩礼，在他指点下慢慢积累起来的。 之前被崔四海拿去折腾，邵娜与崔四海为此打得头破血流，账户要来后仅剩20万出头。 存了3年后，听凡三的话，2004年秋天茅台除权后，买了7500股茅台，后来多次送转，变成2.16万股。 2006年国庆节后，杨娜嫌弃茅台涨得慢，背着家人，偷偷卖了1.16万股，变现50多万，跟着营业部能人追涨杀跌热门股。 5.30半夜鸡叫前，那1万股茅台涨到110多万，杨娜手头的另一个账户，却只剩下30来万。 5.30半夜鸡叫后，邵川听杨萍的话去查看账户，杨娜一个账户只剩下15万不到，另一个账户里的茅台也全卖了。 他把这婆娘臭骂一顿，将茅台账户那100万，转到自己的另一个卡上，剩下那10来万的账户，留给这婆娘去折腾。 “哎！如果茅台不动，现在家里也有200多万了，多爽呀！可惜了，可惜！” 杨萍有些调侃地望着杨娜。 “杨主任，这个世上哪有那么多股神？咱们家祖上积德，碰到一个，您还不信！这回赔了几十万，您心里舒服啦！” 7月5日这一跌，算是二次回调中的加速下杀。 其实，上证指数上周五就跌破了60日均线。 上周末，凡三回到京都后，连续两晚细研究沪深大盘近期走势。 从上证指数看，沪市大盘确实走出了典型的双头走势，而且右边这个头比左边低，非常符合技术要求。 但是，从深成指看，深市大盘已经创新高，而且是连续两天放量突破，之后新高不断，在上面持续了8个交易日。 这种走势，不像是做头的样子。 这次回调，沪市在60日线下盘整4天，深成指此前尚未跌破60日均线，即使下午收盘跌破，也只是第一天。 而且，5.30半夜鸡叫后，垃圾股一泻千里，蓝筹股却屡创新高，沪深两市走出了明显的二八分化行情。 凡三手头拿的股票，家电白酒属于大消费蓝筹，煤炭、有色、水泥属于市场热捧的“五朵金花”，证券股属于牛市旗手。这些股的走势，顶多就是个旗型走势，根本不像见顶。 7月5日下午收盘，沪市大跌5.25%，收出一根近乎光头光脚的缩量阴线，留下一个跳空缺口，股指逼近530半夜鸡叫留下的低点；深市大跌5.8%,首次跌破60日均线，同样逼近前期低点。 从技术分析看，这种走势极为恶劣，属于加速下跌前奏。 当天收盘后，多数股民心情沉重；相反，那些已经空仓的散户，则满心欢喜，期待着新一轮暴跌的开始。 吃过晚饭，凡三独自待在书房上网，浏览几家知名的炒股网站，结果发现，页面上到处是触目惊心的看空言论。 几乎所有股评家都认为，530半夜鸡叫留下的3404.15的低点必破，多数人看到3000点附近，少数人已看到2245点，认为那处颈线很快要受到考验。 市场这么强烈且非常一致的唱空，反而让凡三对于周五走势有了一种期待。 这么多人，都空着仓，仰头期待股指暴跌。按照相反理论，市场主力应该不会让这些人如愿。 能操纵市场走势的不是散户，更不是股评家，而是机构大户。 凡三强烈质疑：这个黑色星期四的大跌，大概率是主力刻意制造的空头陷阱。 这种猜测，也就是他自己心里想想，如果敢到股吧或者论坛上去宣扬，一定会遭到空头围攻，被骂做傻逼! 这个晚上，像凡三这样想的股民，不能说没有。 但是，对于大多数持股散户来说，这一夜，无疑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第二天，沪深两市跳空低开，不少散户在集合竞价时压低出货。 正式开盘后，无数人期待股指稀里哗啦，大盘却立即掉头向上，快速上行。 9点54分，股指反弹已接近2%。这时，抛压出现，股指掉头向下，一直跌到11点20。 这一波凌厉的杀跌，吓走了不少持股的散户，那些空仓者则从开盘时的担忧转为欢呼。 中午收盘前，股指略微翘头，但似乎没有什么卵用。 下午1点开盘，担心大盘暴跌的股民再次集中抛售，分时成交上出现一根很大的量。 这批人卖完后，股指没有下跌，反而出现一波凌厉的上攻，开盘不到20分钟就回到上午的高点。 在3700点以下略微震荡后，股指就一路上行，当天收了一根涨幅4.58%，对前一日阴线穿头破脚的大阳线，成交也有所放大。 从技术上讲，这两根k线的组合，构成典型的底部形态。 那些当天割肉的散户，基本上是倒在了黎明前。 第69章 故人之女 股市企稳后，凡三再次把注意力放到文月酒行的跑马圈地上，没事不再待在家里，而是去万达广场上班。 中午时，这家伙就在总经理办公室里，关上门，躺在沙发上，搭一床毛巾被，小寐一会。 7月27日中午，这家伙正在睡觉 ，前台过来说，有个叫梁思伊的女生求见。 凡三叹息一声，这个午觉歇菜了！ 他一边起来去洗脸，一边回复说请她进来。大半年没有见到这小妞了，这个时候，她不上班，找他干什么？ 回到桌前，凡三就看到扎着马尾巴，一身粉红色连衣裙的梁思伊，牵着一个齐耳短发、身体瘦弱的中年妇女走进来。他赶紧迎过去，请她们坐下。 这位妇女是梁思伊妈妈黄玉珍，她这次来京都治病，回家前，特地过来感谢凡三当初帮助女儿留京的恩德。 “大姐，那是思伊自己综合素质强，有那个资格进入飞雪公司，换个领导，也会录用她的。” 凡三一边谦虚，一边将前台送来的茶水，放到黄玉珍手中。 他没有回到大班台后的老板椅上，而是搬来一张小椅子，坐在台子右侧。他觉得，这样可以免得黄玉珍拘束。 也许是感觉到凡三的善意，黄玉珍感觉这个老板，就像自己的兄弟，因此，慢慢放开心胸，与凡三聊天。 她告诉凡三，思伊的爸爸梁浩也是个能干人，年轻时就外出做泥工，包田到户后，就组织了一支建筑队，外出揽工程。两人就是在那时候相识结婚，不久就有了思伊。 这段时光，显然是黄玉珍最幸福的时刻。回忆起来，她眼里充满向往，脸上露出幸福的神情。 可惜，这种好日子维持了不长。 92南巡后，梁浩带着施工队南下鹏城，在龙岗包了一个大工程。协议合作方式是大清包，要求建筑方垫资进场，梁浩为了拿下工程，回家将县城房子与街上铺面都抵押贷款，去购买建筑材料。 对方承诺地下室起来，地面建完三层后，就拨付第一批材料款及建筑施工费。 地面三层完成后，对方却耍赖，不执行协议，随后就将项目私下转给第三方后，卷款逃跑了。 新的业主不承认梁浩的投诉，他们认为，自己已对前期工程付完钱了，让梁浩找此前的业主要账。 于是，梁浩的垫资就成了没人认账的死款。他去地方政府投诉，政府表示爱莫能助，让他去法院起诉。 由于无钱继续垫资，工程队被迫解散，抵押的房屋、铺面也被银行拍卖，一夜之间，梁家从当地的有房有车的富户变得一贫如洗，还倒欠银行几十万。 梁浩不敢回家，一是觉得无颜见妻女，二是怕回家后被银行起诉坐牢，因此，就在龙岗那个工地一带漂泊。 这番话，解开了凡三的一个疑惑。 当初，他第一次见到梁思伊时，就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这回，终于对上了。 原来，自己当初在龙岗遇到的那个梁大哥，就是梁浩，眼前的母女俩是他的妻女。 凡三后来又去龙岗找过梁浩，但始终没找到，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他强忍住激动，尽量不动声色地问道：“黄大姐，后来呢？” 提到后来，黄玉珍神情悲伤：“那时，家里什么都没有了，我就把思伊放到妈妈那里，自己到附近找活做，后来在以一家服装厂做裁剪。我让人带信，让梁浩回来，只要有人在，再想办法赚钱，欠的账总有还完的一天。” 可是，不久，就有老乡传信回来，说梁浩不见了。 当地有人说，他老是去当地政府上访，被当做流浪人员送到樟木头筛沙子去了；也有人说，那个工程的第一任业主，嫌他不断闹事，就买凶将他悄悄做掉了。 “得到消息，我拿着刚发的工资，跟老板请了半月假，亲自去了龙岗。几乎找遍了周围的大大小小工地，都说没有看到这个人。一个大活人，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伤心失望之余，黄玉珍只能离开龙岗，回到老家。 这时候，不少人出面，给她介绍对象，但她都一口回绝。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小思伊抚养大，这是梁浩留下的独苗。她担心再成家后，这孩子遭后爹嫌弃，因此，就断了再婚念头。 这个结局，与当初凡三打听的消息差不多。看来，梁大哥真的是凶多吉少。再想到当初高老大的下场，他不得不承认一个非常冷酷的现实，梁大哥大概率不在人世了。 想到当初自己走投无路时，他的帮助与收留，凡三眼眶就不由湿润。他扯过一张抽纸，擦了擦有些湿润的眼睛。 黄玉珍以为眼前这位年轻的老板，是被自己的遭遇感动，就安慰道：“不管梁浩怎样，我总算把小思伊拉扯大，供她上了大学，在您这位好心人帮助下。她在京都也算有了一份像样的工作。” 说到这里，黄玉珍神情突然激动起来：“凡老板，您帮我好好劝劝这丫头，她现在竟然要辞职，回老家。” 这一说，让凡三大吃一惊，他看着说梁思伊：“怎么回事？” 原来，黄玉珍胃病发作，这次来京做手术，切去了1\/4的胃部。此外，由于多年担忧操劳，她还有严重的神经衰弱，夜晚睡不好觉，稍有大一点的动静就睡不着觉。 医生叮嘱，让她不要再外出上班，在家安心疗养，精心调理饮食，尽量保证睡眠。 “凡总，我想回老家重新找一份工作，就近照顾妈妈。按照现在的收入，我在京都买房，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没自己的房子，与人合租，很难让妈妈安心疗养。” 想到当初梁思伊为了留京付出那么多努力，凡三不由为她惋惜：“你还没有提出辞职吧？” “已经批下来了。”梁思伊平静地说道。 “户口怎么办？”凡三追问。 “我上班已满一年，肖总又帮忙说话，户口没动，不过，需要找地方落户，从单位集体户迁出来。” 黄玉珍一听，顿时大失所望，想到成了女儿拖累，不由流着泪，自言自语：“我的命怎么这么硬，咋就死不了呀？” 梁思伊一听，赶紧哄劝母亲：“妈妈，回老家那个酒厂上班，不是一样嘛？” “不行！那个老板人虽不错，但他儿子是个无赖，不止一次对外放风，要把你搞到手。我宁愿死在外头，也不让你去跳这个火坑。”黄玉珍语气非常坚决。 凡三见状，先打了个电话给潘华，得知这小妞真的已被除名。 他放下电话，沉吟了一下，说道：“大姐，您看这样行不行？” 他介绍了文月酒行的大致情况，谈到鄂省及其周边所在的中南地区，尚是空白，公司可以聘请梁思伊先到京都门店实习一段时间，熟悉业务，回头派她去中南地区开拓业务，可以常驻江城，那里离黄石也近。 梁思伊听后，不由有些惊喜。 啤酒与白酒虽然差别很大，但销售管理还是有很多相通之处，到这边来不算从零开始，对自己的职业生涯来说，也是一脉相承，不算中断。 黄玉珍也比较认可，女儿既然已经辞职，只能再找工作。如果能跟着凡老板，别的不敢说，最起码 不会受人欺负。 这时，梁思伊问道：“凡总，听说文月酒行正式员工，可以获得公司无息贷款，交首付买房，这是真的吗？” “是有这事。”凡三简短回答，他立即就猜到这小妞的心思，估计她是从潘华那里听说的。 “那太好啦!”梁思伊顿时欢呼雀跃，这样，就可以一下子去掉自己的后顾之忧。 凡三在华纺易城有空闲的房子，本想拿出一套，让这对母女直接住进去，但考虑到她们目前的心态，不敢贸然提出，怕引起她们的怀疑。 “今天是周五，你周末再考虑一下，如果决定了，下周一可以直接过来上班。” 凡三看着黄玉珍，微笑着告诉梁思伊。 黄玉珍连连感谢，扶着女儿与凡三告别。 第70章 三条成本线 黄玉珍母女离开后，凡三与李婧、张伟通报了梁思伊可能过来上班的事情。 凡三琢磨，如果这小妞过来，最好先参与一家新门店的具体运营，让她尽快熟悉一家门店选址、装修、进货、布展到开业的具体环节。 此前，刘妍就一直在一线，这一个多月进步很快。 想到这里，他把待在总部办公室的范晓曼叫过来谈话，建议她从下周一开始，将办公室日常杂务交给前台。 “如果梁思伊过来，你们两个去浦东那边，参与一家新门店从选址到开业的全过程，这样，比坐办公室看材料，了解情况快多了。” 另外，他吩咐这小妞，把她上次说的一个叫方欣悦的东北女孩子也叫上，三人一起过去。 到那边后，先去陆晓敏那里报到，然后由她安排以后工作。 范晓曼没有多问，她知道，三哥这是想让她们能真正成为独当一面的熟手，为以后回老家开拓市场做准备。 下班前，凡三又叫马艳红过来，询问华纺易城房价现在到多少了。 “这里的房子每平快9000了，有点高。附近还有新小区，位置、户型都差不多，才7000左右。” 马艳红有些好奇，三哥一向不操心这些琐事，怎么今天问起这事了。 凡三告诉她梁思伊想来公司，提及之前公司给员工无息贷款交首付买房的事。 “看来，这个制度对稳定骨干员工作用很大，看看能跟公司走到现在的，几乎无一不是贷款买房的员工。用西方的话说，这叫金手铐。” 凡三吩咐她估算一下，门店店长及以上员工贷款买房，首付大致需要多少钱。 马艳红说，这个数据是动态的，需要打个提前量。 “各地门店数量，华北按40家，华南按60家，华东按80家，先按这个匡算。以后，其他地区加起来，估计也与这个数，差不多、总数乘以2就可以了。” 他告诉马艳红，梁思伊的父亲梁浩，当初帮助过他。他南下时困在龙岗，去找何菊子，想办法进鹏城市区前，就靠梁大哥帮助，住在一个工地上。 “可惜的是，回头我再去找他时，他已经不在那一带。听黄大姐昨天描述，大概率被人害了。” 这个事，凡三没有跟黄玉珍母女说，但这个情还是要报答的。 因此，他吩咐马艳红，只要那小妞过来上班，就可以给她放贷，让她先去买一套房子。 马艳红知道，三哥那年南下打工，在家刚跟吴秀玉离婚，是负气出走，心里非常孤单脆弱。 因此，他对那时候帮助过自己的人，一直都是念念不忘，而且不计代价。 这里面，就她所知，就有曹玉友、何菊子、张莉……眼下，这个名单又多了1人，梁浩。 虽然梁大哥不在了，三哥迟早会想办法，对他妻女给以力所能及的照顾。 就她所知，三哥在银海时的朋友，除了钱家、江家，真正一直保持联系的就何葳、肖青梅与她。 周一龙不成器，给他那么好的位置，他都不珍惜。如果他当初也在鹏城买房，也许就不敢那么大胆贪污了！ 京津冀、珠三角、长三角的网点铺开后，文月酒行的新门店要走上稳定经营，估计需要至少半年磨合。 因此，凡三没有急着进一步扩大商业版图，而是等待这70家门店消化后再说。 文月酒店的扩张，凡三没有激进，但a股市场投资者的心态，眼下已从半夜鸡叫时的绝望，再度变成狂热。 7月26日，沪深两市双双创出新高。 7月27日大盘震荡一天，跌了1.1个点，微乎其微。 显然，530半夜鸡叫带来的剧烈抛压，经过两个月震荡后，已被超级主力消化。从周k线看，新一轮上攻已呼之欲出。 可以预期，只要下周大盘继续上攻，那些3400点看空的人，大都会在4300以上空翻多，追着把股票买回来。 到时候，股民们将喜笑颜开，重打锣鼓另开张，投入新一轮多头盛宴。 这就是散户为主的市场特性，羊群效应特别明显，谁也没有办法。 理论上，突破4350点后，相对于3400点有950点下跌，股指至少会有一个等量涨幅，到达5300点附近。 但是，市场主流声音远比这乐观。 这一轮大悲大喜过后，股评家们的胃口都变大了，对于大盘上涨目标也开始得陇望蜀。 周六上午10点，凡三抱着小鱼儿，溜达到小区北门对面的报亭买了几份报纸，除了《参考消息》《南方周末》外，还有几份证券报。 他没有买中规中矩的三大证券报，而是市场人气高的几份证券小报。 这些小报，基本上集中了当时最有名的那批股评家们的观点与荐股名单。 这些人背后，或多或少都有资金在运作，有时候，超级主力也会借这些人的嘴对外放风。 到家后，他把小鱼儿交给白妮，开始翻看这些小报。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哇塞！ 5000点已不在话下，6000点已成老生常谈，多数股评家看到8000点，最激进的已看到点。 再看推荐的个股，几乎都是清一色大蓝筹，特别是那些从香江海归的大盘股。 这些股评家，凡三在双榆树营业部时见过两个。 股评家这个行当，淘汰率也很高。 一波行情下来，总会冒出两三个明星，但也有一大批知名人士，因为看错大盘与个股走势而声名狼藉。 曾经牛逼哄哄的南雷北赵，这时候已成为过眼云烟，早被市场忘却。 凡三大致扫了一眼几份小报的头版标题，就将它们扔到沙发上去了。在他看来，这些小报的大标题可谓是市场情绪的晴雨表，看一眼就行了。 至于其中的具体内容与荐股，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这种带有洗脑与诱骗目的的内容，基本上都有毒。 周六晚上，凡三再次埋头书房，仔细观察这轮股改行情启动以来的走势。 从缩略图上，可以清晰看出，股指从2005年6月最低触及998点，见底回升以来，市场筹码出现过3次大换手。 第一次是2006年6-8月，1500点-1750点区间，主要是消化2004年初那波跨年度反弹行情的套牢盘。 与此同时，清洗998点上涨以来的获利盘，形成全市场筹码的第一次大换手。 这期间，1600成为市场中轴，大致上可以看做发动行情的超级主力的成本线。 第二次是2007年1-2月，2500-3000点区间，主要是消化1600附近搭便车上来的跟风盘。 这波震荡是超级主力的主动洗盘，2.27那根大阴线，不过是主力顺势而为。 这期间，超级主力的目的就是拉平市场成本，2800成为市场中轴，可以看做2007年以来，市场平均成本线， 第三次是2007年5-7月，4325-3400点，调整的导火索就是5.30半夜鸡叫。 这次调整，出乎超级主力的意料，打断了他们既定的操作规划。 从市场走势看，如果没有这记闷棍，6、7两个月应该是延续4月、5月的强劲上攻，共同组成这轮行情的主升浪。 这轮暴跌、不仅吓跑了不少市场大户与小机构，超级主力也因措手不及而陷入被动。 来不及派发的超级主力不甘心束手就擒，在3400点附近强力护盘。 此时，还有部分超级央企没有海归、管理层不希望股指就此走熊，因此，不再推出政策利空。 超级主力自然心领神会，利用震荡，调仓蓝筹股，同时，高唱价值投资。 某种意义上，这是市场主力与监管层的一次妥协，有形之手不再刻意打压，无形之手炒作蓝筹，特别是海归大盘股。 经过2个月的震荡，股指中短期均线系统得以修复，4000点成为市场最新成本线。 第71章 蓝筹股狂欢 晚上10点，凡三正在书房来回踱步。这时，钱咏琳端来一大保温杯银耳羹。 这是老太太特地吩咐做的，她说三子这两个月太操心，明显瘦了，经常熬夜，让儿媳每晚给他做点东西，补一下。 凡三抱着钱咏琳，在她额头轻轻吻一下，就吩咐她照顾小鱼儿，先去睡觉。 接下来，他继续在室内踱步，推演主力未来几个月最可能的能运作方式。 眼下，超级主力获利更丰厚了，但因为高位调仓，护盘，仓位也很沉重，而且耽误了两三个月的炒作时间。 按照国内各路资金结算周期，11月份就基本进入催收时间。 8月就要来临，再考虑到十一小长假，留给主力从容运作的时间已不足3个月。 凡三估计，超级机构眼下已有些迫不及待了，这也许就是当周市场轻松站上4335点的内在原因。 眼下，股指中短期均线系统已成功修复，再次呈现多头排列，从周线看，新一轮上攻势头已锋芒毕露。 历史总是重现惊人相似的一幕。 与1996年12月某权威大报突发社论，批评垃圾股炒作，导致两市连续暴跌一样，这一次5.30半夜鸡叫，突然调高印花税，同样引发一轮股灾。 那轮暴跌后，股市调整了两三个月；这一次，调整时间也几乎同样长 。 凡三推测，未来的8、9、10月，最有可能拷贝1997年3、4、5月的走势，超级主力大概率会发动一轮凌厉的上攻行情。 当年的口号是：骑绩优白马，迎香江回归。如今的口号更简单：回归理性，价值投资。 不管啥口号，目的只一个：出货。 根据主力4335-3404点的震荡区间，突破4335后，量度升幅应该到达5266点。 考虑到超级主力成本在1600一线，4000点以上随时都可以派发，只是为了掩护出货，才会引诱技术派提出5000、6000、8000的上涨目标。 本着凡事都要打个提前量的原则，凡三决定，绝不死等5266点的量化涨幅到位才行动。 按照最初的3个涨幅目标，第二目标4750点附近，就根据情况开始派发，哪个行业个股涨得猛就先出哪只。 考虑到十一小长假时间偏长，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 因此，他决定，国庆前，大部分股票都要清仓，顶多留一两只股票待到节后，根据市场走势处理。 机构获利盘太过丰厚，5.30半夜鸡叫后散户又成了惊弓之鸟，一旦再出现暴跌，恐怕神仙也兜不住，到时候，想走恐怕也走不掉了。 无论如何，先走为妙，保住绝大部分果实再说。 想清楚这些事后，凡三才想起还有一大杯银耳羹。他端起来，三口两口喝个一干二净，然后，去洗浴间淋浴。 这时，已是后半夜两点。 上床后，他一时没有睡意，就轻轻脱去钱咏琳的衣衫，压到她身上。 钱咏琳睡得迷迷糊糊，感觉身上有人，伸手一摸就知道是半夜上床的老公。 她凭着本能，配合老公的运动。等凡三一个热身运动下来，这小娘们才清醒，娇嗔地拧了老公一下。 7月底，文月酒行网点建设红红火火。 除了长三角还有少数门店还在选址，京津冀、珠三角的新门店都已开工装修。 酒行大政方针已定，具体事情凡三就交给手下人，他自己懒得过问。 未来两个月，这家伙决定猫在家里逐日盯盘，看到机会就派发，决不能刻舟求剑，非要等到某个点位再开始。 进入8月份，沪深大盘像有一只无形之手托着上行，每当出现破位走势，第二天就会立即拉上去。 大盘走势无忧，个股则是火力全开。 整个市场大象起舞，蓝筹股开始像小盘股一样狂飙，特别是有色、煤炭等资源类个股，成为两市耀眼明星。 像以往一样，刚上市的新股，最受热钱及散户追捧，整个8月，也涨得最猛。 中国铝业这只海归大盘新股，发行量12.37亿，4月30日上市。 上市当日，就有大主力介入，开盘价定在20.07元，较6.60元的发行价上涨300%。 这只新股刚上市，就遭遇5.30半夜鸡叫，股价一直波澜不惊。 8月2日，这只股的主力开始动作，股价从24.45元起步，沿着5日均线，一路快速上行，一口气干到59.8元。 期间，5次涨停，当月大涨101.59%。 在中国铝业带动下，平煤股份、露天煤业等次新股也闻风而动，连续上攻，沪深两市再次上演煤飞色舞行情。 两市资源股竞相上攻，成为8\/9两月蓝筹股行情最大的主线。 这期间，凡三手头持股跟风最紧的是滇省铜业。8月29日，中国铝业短线见顶，这只股也同步回调。 从这天开始，凡三开始在每股70元以上派发。他手头持有1500万股，9月20日清仓，套现11.7亿。 9月3号，晋省煤业开始发飙，9月20日起凡三在64元以上派发。他持有580万股，9月28日清仓，总计套现3.9亿。 9月13号，皖省水泥开始发飙，凡三当天就开始在每股70元以上派发。 这只股换手率太低，凡三持有350万股，国庆前仅派发200万股，剩余150万股，节后派发，总计套现2.9亿。 9月21日，赣省铜业发飙，凡三持有610万股，当天开始在50元以上派发。 这只股换手比较活跃，因为其走势凌厉，他便定量派发，节前派发410万股，节后200万股，总计套现3.6亿。 9月14日，五粮液股价开始拉升，这只股走势比较面，凡三持股高达1400万股。 为了安全，凡三从9月17号开始，就在每股40元以上派发，一直到节前最后一个交易日才派发完毕，套现5.8亿。 8月2日起，蜀地老窖的股价再次上涨，超过前期大涨时的高点。 这只股股性同样很面，成交很少，每天换手低于1%。 这只股最好的出货时间，是在其停牌一段时间复牌后，6月中旬连续涨停那几天，但当时凡三还在观望，没有出手。 凡三持有蜀地老窖1500万股，为了能顺利出货，从8月3日开始，他在每股55元以上，根据每天成交量小心派发。 这回，他的操作再现当初派发金陵电器的一幕，提前编制次日卖单欺骗庄家，直到9月28号才清仓，总计套现8.8亿。 香洲电器这只股，股性很奇特，一直走慢牛，很少见到涨停。 9月4号，这只股股价到达相对高位，凡三开始在42元以上派发。他持股500万股，月底前总算派发出去，套现2.2亿。 京信证券股性活跃，属于牛市旗手。 8月3号，这只股开始狂飙。 凡三持有530万股，8月23日开始在90元以上卖，3天派发330万股，套现3.1亿。 京信证券盘子大，每天成交2000万股左右。凡三觉得，持有它200万股过节，问题不大。 趁着这波蓝筹股狂飙，凡三逐日盯盘，京信投资旗下股票，除了200万股京信证券，200万股赣省铜业人，150万股皖省水泥，其余股票全部清仓，套现40亿，胜利大逃亡。 凡三手头仓位最重的是贵州茅台，持有1870万股，都在五湖投资旗下账户上 。 这只股已露出a股王者相，业绩优秀，分红大方，成为多家机构压仓底的股票。 每天成交稀少，其股性与香洲电器有一拼，很少涨停，一直走慢牛。 考虑到市场处于高位，这只股票每日换手太低，反复琢磨后，8月21日起，凡三开始在150元以上派发。 不过，这只股不像苏宁电器那样的庄股，控盘机构是超级主力，因此，操盘手不太在意抛盘大小。 于是，凡三就采取守株待兔的方法，在150-160之间均匀挂单，每天挂50万股，成交多少算多少。 到9月底前，五湖投资总共卖出去370万股贵州茅台，套现5.7亿。 第72章 故乡情 猪年国庆小长假，凡家人集体回老家，只有阳阳、帆帆回了鹏城。 离开京都前，凡三吩咐马艳红，办理了两笔汇款：一是汇给办公地在浦东的新红基金5000万；二是给雩娄县观音山工程项目指挥部汇200万。 这两笔款，均由五湖投资支付，前者联系人为马艳红，后者联系人为郑文礼。以后，相关应酬就由这两人出面。 凡文车老两口，已经好几年没回雩娄了。刘月英身体痊愈，行走无碍后，就嚷嚷着回老家。 因此，这次行程早就定下来了。 这时，由钱瑞江出面，郑文礼与周家芳的婚事也确定了，婚期就在这个小长假，因此，大伙起哄，一起回去喝喜酒。 9月29号下午，张强将阳阳、帆帆送上飞鹏城的航班。30号上午，凡家人就集体去西站坐火车。 半夜到了光州，大伙上了回雩娄的夜班车。到县城后，有房子的回自己家，没房子的全都到西大畈凡家别墅。 宝宝贝贝也懂点事了，第一次回老家，这两个打小就在大城市里长大的孩子，看见什么都新鲜。 周家芳准备再嫁，白妮也回老家了，看守宝宝贝贝成了凡学兰与钱咏琳的活计，抱小鱼儿则成了凡三的专业。 钱家老两口回易桥看看老房子后，就回到西大畈马艳红那套房子住下。 他们的田地已转包给旁人，在家待着也没什么事。出于安全与方便考虑，他们觉得，还是住在城里好。 十一小长假，农村还要种麦子，县城与乡镇机关则都正常放假了。 吴秀玉得知思念、思想回来了，国庆节当天上午，就把他们姐弟俩接到农场那边，做了一些老家菜招待他们。 10月3号，休息两晚，缓过劲后，凡文车老两口就决定下乡，回老屋看看。 下乡前，凡三按照父母的吩咐，去买了香蜡纸炮。 几年没回了，这次回来，凡家老两口的第一任务就是带领全家老小上坟。 在大槐树北侧的山坡上，凡文车跪在祖坟前，请求祖先不要责怪儿孙不孝，保佑凡家子孙特别是几个孙子健康平安。 父母回老屋，凡学竹也来了。 老屋常年没人住，已经有些颓败。 凡文车老两口看着心疼，让前来探望的凡学术帮忙安排，找人工，买材料，尽力修补一番。 为了招待这些工人，凡三开车带着二姐凡学竹，上回龙街赶集买菜。 农活闲了，赶集的人多了起来，新街两旁到处都是摆摊的商贩，菜市场被安置在新街东头。 十几年没赶集了，凡三感到很新鲜。在街上，他碰到了吴秀玉与思念思想。 上完坟，这姐弟俩就随妈妈去了吴寨。两个孩子跟财迷不亲，但对姥爷非常热爱，因此，高高兴兴随妈妈下乡了。 在街上，姐弟两个，一人拿着一根糖葫芦，一边吃，一边跟着妈妈闲逛。 看见凡三，他们立即跑过来，每人都让爸爸吃了一颗手上糖葫芦里的山楂。 吴秀玉说，父亲想把街上房子要回来，自己卖电器，多点零花钱。 想到老爷子一向为人和善，一直以来都对自己不错，凡三不忍心看着他，这么大年纪，退休了还去折腾。 “叔叔这大年纪了，还上街干嘛？从这月起，公司给他发4000补贴，让他在家里好好歇着。” 思念思想一听，顿时欢呼雀跃。 思念还抱着爸爸，在他额头亲了一口，留下一个嘴唇印。吴秀玉又好气又好笑，拿出抽纸，帮他擦掉。 这一幕，被好多赶集的老乡看见。不少人认识他们，闹得吴秀玉羞红了脸。 跟着上街的财迷，也看见这一幕。 这娘们正想上前啰嗦，思念跑过来告诉她，爸爸不让姥爷再上街辛苦，每月给他们4000块生活费。 这一下，财迷脸上顿时多云转晴天，看向凡三的眼里，也有了几分热情。 让凡三惊讶的是，以前的不少学生都已成家立业，住在街上的不少。隔三差五就有人主动打招呼，喊他“凡老师”。 这些年，他东奔西跑，跨洋过海，十几年没进教室了，突然听到这个称呼，还真的有点恍如隔世。 他正在闲逛，在菜市场西头，迎面碰上买菜回来的周彬。 这家伙左手拎着一只老母鸡，右手拎着一个菜篮子，看见凡三，远远就开始打招呼。 “三子，你啥时候回来的？” 凡三一看是周彬，上前握手寒暄。 无论如何，当初自己与吴秀玉闹腾时，这哥们不错，没有因此看低自己。 这时，思念思想也跟着过来了，凡三就让两个孩子喊“周叔叔”。 思想已齐凡三肩膀，思念已与吴秀玉一样高。 看着这对金童玉女，周彬很感慨：“三子，我们都老了！你们当初登记，好像就在昨天，现在孩子都成大人了。” 周彬让凡三有空去民政所玩，就赶紧回家了，他老丈人今天过来。 在菜市场里面，凡三一家碰到了赶集买菜的颜柳与女儿黄媛。 颜柳还是那么精瘦，看见凡三一家人，热情打招呼：“三子，你这个大老板，咋有时间回来闲逛了？” 颜柳的称呼，让凡三有些不好意思：“颜老师，您别这样说！国庆放假，陪父母回来看看。” 黄媛已经成家，嫁了一个在乡镇上班的公务员，小日子还过得去，已没有几年前的愤青模样了。 “黄磊回来没有？”凡三顺口问道。 “人家放假，他们加班，哪能回来？” “他啥时候结婚？别忘了告诉我呀，到时候喝喜酒！” “放心，到时候肯定通知你，你可是他们的恩人。”颜柳高兴地说。 “上午，凤桥中学以前的教导主任柳老师两口子在俺家，你也过去一起聚聚呗！” “算了，我与他们不太熟，就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凡三推辞了。 “随你！听说她女儿小青，现在成了网上有名的歌手，新年还要参加一场大型演唱会呢！” 颜柳一边感慨，一边与吴秀玉母子打招呼后，就带着女儿告辞。 “哎呀！我特别喜欢网上那个歌手小青，没想到是雩娄老乡。爸爸，您认识她吗？”思念兴奋地问。 “不太认识！十几年前见过她一面，估计人家早就忘了。”凡三微笑着说。 思念一边惋惜，一边跟着妈妈，去看有没有新鲜可口的瓜果。 “走路时间长了，你的腿受得了吗？”凡三关切地问思想。 “早就没事啦，老爸！”思想一边说，一边抬起右腿做了个高压动作。 “那就好！平时，还是要小心一点。”凡三叮嘱。 凡学竹买完菜后，凡三接过比较重的一个提篮，里面装着鸡鱼肉蛋。 他叮嘱吴秀玉，注意两个孩子安全，没事早点回城，别让他们到处乱跑。 “知道了！人还没老，就这么啰嗦。” 吴秀玉嘟囔，惹得凡学竹偷笑。 凡学竹买了好多青菜，10斤猪肉，2只老公鸡，4只鸭子。 “怎么买这么多？”凡三问道。 “爸妈好几年没回，这两天，肯定有不少亲戚邻居过来看望，不多买一点哪行！” 凡学竹一说，凡三这才恍然大悟。 这些年，凡家人长年在外，孩子也在京都读书，老家真正注意他们的人不多。只有相熟的人聚在一起闲聊时，才会感慨凡家今非昔比。 第73章 阳阳出走 10月5号傍晚，凡三正在凡岗老家与帮忙翻修房屋的乡亲吃饭。 这天，老屋翻修基本完工，老东家招呼所有帮忙的乡邻，晚上在家聚餐。 老家人喜欢喝浓香型白酒，凡家就拿五粮液来招待。这个酒口味正，度数高，喝完不上头，大伙儿喝得很爽。 凡文车年纪大了，酒桌上，主要是凡学术、凡三兄弟两个陪大家喝酒。 当晚，凡三作为东家，主动打关，头两瓶五粮液，他自己差不多喝了6两。 这时，凡学兰拿着他的手机过来，让凡三接电话。他让堂哥继续陪客，自己走出堂屋，到院子里接电话。 电话是杨萍打来的，语气很焦急：“三哥，阳阳不见了？” “什么？”凡三一听，刚刚有些晕的大脑，一下子清醒。他怕父母听到担心，就快步走出院子，来到大门口。 “她以往回去多次，从来没事，这次怎么搞的？”凡三非常生气。 “我们上午有事外出，阳阳不愿意出去，就送她去帆帆家。刚才我们回家，她没在屋。帆帆说，阳阳午饭后就回了。我们刚才去附近几家都问过了，杨阿姨说，阳阳向她借了100块钱。有人说，看到她下午打车出小区了，打她电话也没人接。” 听到这里，凡三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浑身开始冒冷汗。 听杨萍说法，这小妞八成是有什么事，自己打车离开了。她这么小，能到哪里去呢？ 不一会，杨琴、曹玉友都来了电话。 这天，两家人都有事不在家。邻居说，看到阳阳曾哭着上去找过他们。 凡三越发猜疑，邵家有事瞒着他。他又把电话打回去，问杨萍报警没有。 “还没有？妈妈说，再找找看，说不定阳阳自己会回来。”杨萍解释。 “别听她胡说八道，马上报警，听到没有！”凡三一听，火冒三丈，粗暴地命令。 与邵家人相识十几年来，凡三说话第一次这样粗暴。 杨萍听后，虽然觉得刺耳，但还是立即对身旁的邵娜说道：“大姐，你马上报警，三哥发火啦！” 邵娜不再理睬杨娜，立即拨打110 报警。警方接到电话，让她与家人立即到锦绣家园附近的派出所报案。 凡三又把电话打给张莉。 张莉刚回家，也是刚听说这事。 “你问问张阿姨，白天对阳阳说什么没有？”凡三吩咐张莉。 挂掉张莉电话，凡三立即给萧飒打电话，让她无论如何要让王山大哥帮忙，询问一下附近车站有没有看到阳阳。 “凡总，您别着急！阳阳那么大了，应该不会随便乱跑。我马上请王哥找人查看锦绣小区监控，查找那辆出租车下落。” 萧飒安慰凡三后，立即联系王山。 王山一听，二话没说，就把电话打给锦绣家园派出所，让他们立即调看锦绣家园小区监控，查找阳阳上了哪辆出租车，去了哪个方向。 派出所民警接到电话后，立即随邵娜邵川父女来到锦绣家园物业保安室，调看当天监控录像。 图像很清晰，下午3点，阳阳穿着白色连衣裙，红凉鞋，上了一辆红色出租车。 警察立即通过内部系统，查到开车的司机，给他打电话。听到是警察寻找，这个师傅吓了一大跳。 听说是查找下午三点在锦绣家园大门口上车的小姑娘，他才松了一口气。 “那小孩去了火车站，我看着她走进售票大厅的，好像一路走还一路哭。” 民警立即回复了王山，王山感谢后，立即与萧飒赶到火车站。 与车站派出所联系后，萧飒请他们立即查询，凡思潇是否买票坐车。 车站一查，阳阳果然买了下午5点多回光州的火车站票，而且已经上车。 这趟车是鹏城始发车，派出所与这趟列车乘警很熟，立即联系乘警，请他与列车长配合，无论如何要找到阳阳。 王山这边，只能做到这个程度了。 凡三非常感谢，心里略微放松。 不过，列车上鱼龙混杂，明天上午11点多才能到光州，这期间也可能出意外，他的心顿时又揪紧了。 可是，孩子买的是站票，一时半会又不能找到，只能寄望于那位乘警与列车长能尽心帮忙查找了。 凡三出去半天，一直没进来，凡学竹出来看看咋回事。 一听是阳阳不见了，她也急起来。这小妞，当初从鹏城被带回老家，就跟着她，白天去幼儿园，晚上就与她睡一起。 “以往过去都挺好，这次怎么回事？”凡学竹质问。 “我也不知道。她找杨芳阿姨借100块钱，打车去了火车站，现在正在回光州的火车上，乘警答应帮忙查找。” 原来，阳阳的手机没电了，现在想联系也联系不上。 这时，张莉来了电话。 “咋回事？”凡三问道。 “我说了，你别生气！”张莉在电话里有些小心翼翼。 “你说吧！”凡三简接回答。 原来，杨萍的小叔子也在鹏城上班，他当天结婚，邵家过去喝喜酒。邵娜中午喝喜酒，下午顺势到楼下大厅相亲。 这些年，杨娜始终叨咕，让邵娜趁年轻再找一个。 小女婿梅明彬就帮大姨子介绍了自己的一个同事，离过婚，没孩子，在鹏城有车有房，年龄只比邵娜大两岁，长得也不错，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年轻。 这件事，邵娜不想让阳阳知道，因此，吃过早饭，就把她送到张家与帆帆玩，让虎婆老两口帮助照顾。 中午吃饭时，虎婆逗阳阳玩，不小心说漏嘴了。 阳阳听说妈妈要找新爸爸，以为她不要自己了，就大哭着跑了。 张瑞昌把老伴啰嗦了一顿，说她不该没事找事，在孩子面前说这事干嘛。 老两口以为阳阳跑回邵家了，就没有在意。谁知道，她去杨琴、曹玉友家没见到人，就跑到肖青梅家，找杨芳借了100块钱，跑去坐火车了。 张莉说完，凡三就挂了电话。 想到女儿当时的绝望与悲伤，凡三心里就不由一阵抽搐。想到这里，他马上意识到，阳阳应该给他打电话了。 他立即查看手机，果然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阳阳拨打的。 当天下午，他在屋顶上帮忙，手机扔在西厢房床上，根本就没看。 吃饭时，还是凡学兰听到手机铃响，从西厢房拿过来给他的。 他一边懊恼，一边决定：“从今往后，孩子手机上，至少留下3个联系电话，他自己，辅导员，接送他们上学的人。” 这时，凡学兰也出来了。 听说这事后，她也不由着急。 “以后，凡是打算再婚的女人，别再让孩子过去。等孩子长大后，再决定是否与他们来往。” 凡三有些沉重地点点头。 “这事先别与爹妈说，免得他们着急。你也先回屋吃饭，这时候急也没有用。” 凡学竹推了弟弟一把，让他先回屋。 凡三进屋后，凡学兰忍不住吐槽：“三哥的这几个丈母娘，没有一个省油的灯！” 当晚，钱咏琳在城里招呼几个小家伙，没有在老家。 凡学竹提醒妹妹：“以后少说这话，小琳听到了不高兴！” 第74章 漂亮阿姨 上车时，阳阳在13号车厢。 车厢里人声鼎沸，也许是小长假原因，人比平时多得多。 自从记事以来，这小妞坐火车都是卧铺，从来没在硬座车厢待过，何况站着。 她在两个车厢结合部站了一会，便向中间的8号车厢挤去。那里是餐车，她身上没什么钱了，想买瓶水喝。 好不容易挤到8号车厢，这小妞一身大汗。她花5块钱，买了一瓶矿泉水，就靠在车厢售卖台旁边，一口气喝了一半。 餐车里坐满就餐或闲坐的人，这小妞看了半天，好不容易有一个人离开，她赶紧跑过去坐下。 这时候，阳阳口袋里还剩下6块钱，她不敢也买不起饭，只能留着买水喝。 晚上8点，车过河源，餐车开始供应晚餐，旅客们三三两两过来吃饭，有的还要了啤酒、果汁，边喝边聊。 这时，这小妞饥肠辘辘，白天大哭一场，又跑了半天，她还真的有点饿了。 她不好意思也不敢朝人家开口乞求，就挪到靠近车窗的座位，扭头看向车外，不去看也不去想吃饭的事情。 身边旅客热气腾腾的饭菜，散发着诱人的香气，还是勾起她的食欲。 车过龙川，火车上开始查票。 不少旅客不解，刚查过，怎么又查？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列车长与乘警商量后，为了帮助一位家长，查找离家出走的孩子。 这个孩子，正是阳阳。 全体列车员出动，不到半小时，整个列车就查遍了，没有发现那个叫凡思潇的孩子。 列车长感到纳闷，又亲自带人查了监控视频中孩子上车的13号车厢，还是没有。 乘警提醒：“是不是去了餐车？” 列车长听后，立即用对讲机通知餐车，控制人员流动，然后，带着乘警与2位乘务员赶往餐车。 但是，还是没有发现那个孩子。 这回，列车长真的急了：“这么几个小时，难道就出意外了？” 乘警问餐车服务员，有没有发现一个穿白色连衣裙，小平头的女孩子。 这一问，那个胖胖的男服务员顿时有些支支吾吾。 列车长一见，立即问道：“磨叽什么，看见了就赶紧说。” “刚才是有这么一个小女孩。” 胖服务员指着一个靠窗座位：“这小妞干坐不吃饭，我找她收20块座位费，她没有钱，就让她离开了。” 列车长瞪了他一眼，顾不上追究他乱收费，赶紧问：“那孩子往哪边去了，走了多久？” “往7号车厢去了，差不多10来分钟。”胖子知道惹祸了，赶紧带路去追。 这时，阳阳已晃悠到6号车厢与7号车厢结合部，靠在过道一侧，呆呆地蹲在地板上，看着车顶发呆。 前面就是卧铺，列车员不让过去。 突然，一个声音高叫着：“就是她，那小妞就在那里。” 阳阳抬头一看，又是那个胖胖的男服务员，不由又害怕又生气，赶紧站起来。 “这里不是餐车，你怎么追来了，站着也不让吗？” 再一看，后面还有警察与乘务员，她不由更加紧张：“叔叔，阿姨，我买票了，没有逃票！” 说完，她掏出已被汗水打湿的站票。 列车长是个漂亮的阿姨，她微笑着说：“小朋友，你不用紧张，我们不是查票。” 阳阳见这位漂亮阿姨很和蔼，这才放下心来。列车长一看到站是光州，顿时放下心来。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列车长和蔼地问。 “阿姨，我叫阳阳。”阳阳口齿伶俐地回答。 “我知道，你学名是不是叫凡思潇呀？”列车长微笑着问。 阳阳顿时惊呆了，茫然地点点头。 列车长一见，高兴地抱住这丫头：“孩子，你让我们好找！” 说完，她就牵着这小妞往餐车走：“你还没吃晚饭吧？阿姨请你吃饭！” 说完，她吩咐那个胖服务员，去炒两个菜，做个鸡蛋汤。 胖子赶紧跑着去餐车，列车长又让乘警给鹏城那边回话，就说孩子找到了。 到了餐车，阳阳又变成了小公主。 列车长对这个洋娃娃一般的漂亮小妞，喜欢得不得了。得知她手机没电了，立即让一个女乘务员拿去充电。 “孩子，以后可不能这样一个人跑出来了，你家大人多着急呀！” 列车长叫韩云，她疼爱地看着狼吞虎咽吃饭的阳阳。 韩云这一说，阳阳顿时想起爸爸来了，他知道自己离家出走后，肯定急坏了。 于是，她赶紧停下吃饭，把凡三的电话号码告诉了列车长。 这时，已是夜里11点。 当天晚上，没有月亮，家人都在堂屋。帮忙的邻居已离开，院子大门已拴上。 凡三心里有事，一个人在院子里踱步，突然手机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正想挂掉，又担心是报信电话，就赶紧接了。 电话接通后，里面传来阳阳的声音：“老爸，我是阳阳！” 凡三一听，顿时心花怒放：“老妮子，你在哪里？这是谁的手机？” “我在火车上，这是列车长韩阿姨的手机。老爸，对不起，让您着急了！” 阳阳在电话里，向凡三道歉。 “没事就好！你把手机给列车长。”凡三高兴之余，吩咐女儿。 韩云接过电话，凡三自然是感激不尽，请她帮忙晚上给孩子安顿一下，一切花费，明天在光州站一起给付。 “凡先生，您别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韩云答应亲自安顿阳阳后，凡三才放心地挂了电话。 这时，全家人都站在堂屋廊檐上听着，他这才知道，父母已知道这事。 原来，这两天。刘月英眼皮老是跳，她就担心家里出事，但没有敢声张。 晚上，见凡三吃饭时出去接电话，半天不进来，老二、老三都出去了，也不见回屋，她就知道又出事了。 本想三子本命年熬过去了，家里会一切平安，没想到还是不清净。 凡学竹回屋，她几句话就诈出了事情真相，不由大骂杨娜与虎婆这两个婆娘，一个成天作妖，一个多嘴多舌。 这个二孙女，三岁就来到身边，一直乖顺懂事，很讨人喜欢，甚至比思念更得老太太的爱。 老太太心里着急，又不敢放在明面上，担心儿子压力太大。 听说阳阳没事后，老太太终于松了一口气，开始教训儿子。 “那个苗女有啥好的？你老忘不了，逢年过节就让阳阳回去。这次，要不是观音老母保佑，阳阳出事了，看你到哪里哭去？以后，别再让孩子回南边了。” 凡三点头答应。 一开始，他想到杨琴、曹玉友、何菊子、肖青梅都在那边，阳阳过去，有点事也能找这些人。 现在看来，各家有各家的事，人家不可能随时随地帮你照看孩子，因此，他认为妈妈教训得对。 凡文车吩咐儿子：“这次阳阳没事，说不定就是你捐款修路积下的功德。明天接到阳阳后，我们一起上山，带着孩子给观音娘娘磕头还愿。” 晚上，萧飒也给凡三来了报信电话。 凡三让她先请王山吃饭，回头他到南边去后，再当面感谢他的大恩。 这次，要不是王山动用鹏城警方力量，很难这么快就找到离家出走的阳阳。 当晚，韩云带着阳阳，回到列车员住宿车厢，让这小妞在自己对面卧铺睡了一夜。 第75章 匿名捐款 10月6日上午11点15分，列车准时停靠光州站，韩云牵着阳阳下车。 看到等在站台上的凡三与郑文礼，阳阳欢叫着跑过来，一头扑进爸爸怀里。 凡三拍拍女儿脑袋，安慰两句后，赶紧牵着她去向韩云道谢。 这趟车在光州只停3分钟，凡三长话短说，他从钱包抽出500块，递给韩云。 “韩车长，这500块你拿着，算是孩子昨晚的费用，回头到鹏城再请您吃饭。” 韩云没有接，谢绝了：“孩子昨晚跟我睡的，不用补票！凡先生，车马上要开了，咱们回头见！” 阳阳也含泪挥手与韩云告别：“韩阿姨，再见！” 郑文礼新婚燕尔，看上去精神抖擞。 不过，两人都是二婚，没有大摆酒席，就是至亲好友聚在一起，在城里摆了3桌。然后，悄悄找周彬办了结婚证。 这次，听说是接阳阳，他担心凡三分心开车不安全，自告奋勇当了司机。 回到雩娄西大畈 ，阳阳重新成为家里人人疼爱的二公主，心里的那点委屈，早就烟消云散了。 这小妞别的意识不到，但凡家才是她真正的家，这一回算是根深蒂固了。 下午，凡家人集体上观音山。 到观音山的公路，正在抓紧修建，沿途工人们干得热火朝天。 车只能开到离山3里的地方，步行上去。凡三扶着母亲，走了差不多半小时，才上到山上大庙。 公路只修到山脚，上山这一段，要靠庙里自行募捐。 山上主庙前，摆了一个募捐台，放了一张桌子，一个老道长记账，一个 小道童收钱。 凡三看到后，走过去问道：“道长，这条上山道路，大致需要多少钱？” 道长一看凡三气势，知道来人不简单，微笑着站起来说：“这位先生，差不多要100万，现在已募集15万，还差85万。” “朝拜完后，麻烦您带我们去见一下道长。”说完，他就随父母进庙去了。 凡家钱家老两口走在前面，钱咏琳抱着小鱼儿，凡学竹抱着宝宝，凡学兰抱着贝贝，马艳红抱着金凤，跟着他们。 周家芳牵着嘟嘟，吴秀玉牵着小波，郑文礼带着自己的两个女儿，其他孩子都跟在凡三身后。 凡家人拜完一圈出来时，观音山住持已领着几个老道在大庙门口等着。 先前那个老道赶紧迎上来，向凡三介绍住持。 寒暄后，凡三表示，愿意认捐这条山脚到大庙的道路，需要的100万费用，让庙里派人与马艳红联系，回头汇款过来。 几位道长一听，真的来了位大香客，赶紧邀请凡家人去住持客舍喝茶。 凡三婉言谢绝了。 他提了一个要求，希望不要对外公开这件事，以后在功德碑上，把父母、岳父母四人的名字落上去就行了。 住持一听，这回真是遇到了一个只做慈善不图虚名的大善人。 他微笑着问：“先生，听说有位老板，为修上山公路捐了200万，您认识吗？” 凡三微笑不语，挥手与道长告别。 住持年老成精，哪里还看不出来，前后捐款的两人就是一人。 这时，有一位老道在住持耳边低语了几句，老道不由感慨万千。 路过那处账桌，凡三给每个孩子发了一张百元大钞，包括最小的小鱼儿，让他们自己报名捐献。 凡三与钱咏琳各捐了200，其他大人则全凭自愿，他就不管了。 这一切，几位老道都看在眼里。 凡家人下山后，住持感叹：“没想到，观音山下，终于也出了个像样的人物。” 回到县城，凡三接到方舟电话，约他与郑文礼晚上到华兴酒店吃饭。 吩咐钱咏琳注意几个孩子的安全后，他就与郑文礼开车过去。 到了华兴酒店8楼808，凡三发现，来的人还真不少，大都是88级雩娄同学。 方舟与武清华旁边，坐着一对年纪较大的夫妇，看上去很儒雅，有些面熟，他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郑文礼赶紧上前握手寒暄：“柳老师，周老师，你们啥时候回来的？” 凡三这才恍然大悟，这是柳青的父母。他与这两口子不是很熟，就到旁边一张桌子倒了一杯凉白开，坐在这边与几个同学闲聊。 不料，方舟却拉着那位柳老师过来了：“三子，这是小青的父亲。” 凡三站起来握手：“柳老师，您好！” 柳老师叫柳行书，在老家是语文老师，柳青小时候的许多文史知识，都得益于这位门内师的亲传。 他也是光州师范的学生，不过毕业很早，是高考恢复后第一批shi?fan?s，与黄新宇是一届。 对凡三这位回龙湾的后起之秀，柳行书早就听说过了。 这次女儿抗命不遵，跑到鹏城做了专业歌手，背后推手就是这位看上去其貌不扬的凡三。 不过，人家只是单纯赞助，对柳家也好，对柳青也好，毫无企图。元旦后两人甚至都没联系，他也怪不到人家什么。 说了一些不着边际的闲话后，方舟才说出这次聚会的正事。 原来，光州师范1988届校友，明年毕业20周年，几个在当地混得有头有面的同学，想回母校搞一场那届同学大聚会。 1988届10个班，五六百人，3天吃喝拉撒睡，可得要不少钱。 虽然准备aa制，每人贡献一点，但真想把聚会搞起来，先期肯定有不小花费，没有两三个有钱的兜底，肯定不行。 这帮人就开始拉赞助，方舟首先进入他们的视野。刘思俊想起凡三，把他也拉了进来。 说实话，光州师范三年，凡三痛苦多于快乐，毕业后母校老师也没什么联系。但同届同学聚会，他不参与也不好。 “哥们，我就不进组委会了，需要我出力时告诉一声，有事就联系郑文礼好了。” 凡三的态度，早在意料之中，方舟也不以为意。 他悄声告诉凡三：“咱俩每人至少得准备20万，600人两晚的住宿差不多36万，我估计他们拉不到什么赞助。” 凡三点点头，表示认可。 方舟高兴地拍拍凡三的肩膀：“我就知道你爽快！” 这事说定，方舟回到西边，张罗点菜去了。与以往一样，他点菜，凡三拿酒。 凡三让郑文礼到楼下车上拿酒，武清华喊道：“老歪，多拿几瓶五粮液，老家人喝不惯茅台。” 柳青妈妈周白云很惊讶：“你们平时聚会，都喝茅台、五粮液？” 武清华笑着说：“这里有个开酒行的，不宰他宰谁！” 周白云小声问：“元旦歌会，小青需要几十万赞助，你说凡三会不会帮忙？” 武清华叫她放心，凡三说过的话，不会掉到地上。 当晚，这帮同学又是一顿痛饮。再婚的郑文礼成了灌酒对象，喝的酩酊大醉。 凡三给他在方舟旁边开了一个房间，让另一个没怎么喝酒的同学照顾。他自己也喝高了，打电话让钱咏祥来接他。 一年到头，也就是回到老家，这帮同学聚会，凡三会喝高。其他场合，已几乎没人攀扯他喝酒了。 当晚，20来人聚会，喝了10瓶五粮液，2瓶茅台。 这种高消费，看得工薪族一辈子的柳行书两口子直咂舌，对凡三的经济实力，有了新的认识。 有志不在年高。 这两口子对这个凡三，赞助年底柳青的歌会，总算有了几分信心。 第76章 巨无霸海归 10月7号，凡家人集体离开雩娄，去义阳坐车。 8号，行政事业单位上班后，雩娄县里一把手召开县委办公会。 有人悄声告诉他，此前捐款修路的那个老板，这次国庆小长假回来了，又匿名捐了100万给观音山老道，这些钱专门用来修建山脚到大庙的路道。 县里到处招商，却放着这么一尊大佛不理睬，气得这位老大把招商局长黄江叫过来大骂一顿。 “你们成天拿着公款出去旅游，没有招到一个像样的企业。本县有这么大的老板，你们却充耳不闻，成天想什么呢？” 黄江被骂得狗血喷头，出来后还是莫名其妙，不知老大发得什么颠。 有人点拨他后，这家伙才莫名其妙。 “我操！这个凡三也真是，你上山拜观音就是了，还瞎鸡巴捐啥款？那些老道的嘴也不严实，人家明明说匿名捐款，你们还说出来干嘛！” 牢骚归牢骚，黄江还是跑去找周家贵帮忙：“老周，这事你得帮兄弟一把，不然，老大那一关过不去。” “这半晌不夜的咋找人家？三子昨天刚离开，等元旦你们到京都开老乡会时，我再联系他，让他也去参加。” 黄江一想，这也是大实话，便答应元旦前再联系。 8号早上，回到京都后，几家孩子就被张强开车送去学校。 其他人都去上班了，只有凡三这家伙开始补觉。当老板就这点好，不用天天去单位打卡。 一觉醒来，已是下午3点。 这家伙洗脸刷牙后，一边吃着母亲油炸的锅巴，一边打开电脑看盘。 国庆小长假期间，外盘表现得不错。 受外盘影响，国内a股节后第一个交易日，也是跳空高开。当天大盘上涨2.53%，之后，股指又连拉3根阳线。 趁着大盘连拉红盘，成交有所放大，凡三加快派发工作。 到周五时，其他个股全都出去了，唯有茅台还有1400万股。如果不是这周有所放量，根本就出不去100万股。 10月12号，周五，大盘小幅跳空高开后，最高触及5959.36点，距离6000点可谓咫尺之遥。 也许是恐高症发作，上午11点过后，股指盘中突然大跌，抛盘如云，最大跌幅超过4%。 午后，盘中大资金奋力拉升，收盘时股指微跌0.17%，收出一根带有长长下影线的锤头阴线。 这种线，技术上叫吊颈线，尤其是在股指高位时，属于非常明显的见顶信号。 周五收盘后，市场开始传闻，海外上市的华夏石油（中石油）将回归a股。这就是上午11点后，股指大跳水的导火索。 华夏石油盘子巨大，一旦回来，这只巨无霸就是一只吞金兽，将极大地消耗市场流动性。 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何况，中国铝业、中国神华等大盘股海归，已经先行一步。 股指逼近6000点，海外市场可能见顶，a股出现这么巨大的吊颈线，又传出这种利空，凡三觉得，是时候彻底离场了。 周六下午，他分头打电话，先后通知了孟大妈、李婧及肖青梅，建议她们周一清仓。 10月15日上午一开盘，贵州茅台的股价就出现一波拉升，孟大妈、李婧、孙煜、肖青梅先后在180-190之间清仓。 下午收盘，上证指数收于6030.09点。这是a股首次站上6000点。 当天，贵州茅台收了一根涨幅超5%的大阳线。但是，盘中成交并没有放大，因此，凡三只卖出了10万股。 这只股票，让孟大妈、李婧实现了财务自由，孙煜、肖青梅财务翻身。就连邵家，也在这只股上赚了100万。 李婧清仓后，告诉了几个关系不错的闺蜜，至于听不听，她就管不着了。 在杨芳的啰嗦下，肖青梅决定留下50万作为日常生活费用，剩下400万，全部放到银行来个3年期定期存款。 这一下，杨芳彻底放心。 以后，有了这笔钱垫底，肖青梅再在凡家公司上个班，她们祖孙三代生活就不用发愁了。 当天下午收盘后，时任华夏石油总经理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公司将于10月下旬回国ipo，11月初在a股上市。 这件事，再次证明，a股里所谓的谣言，就是提前走漏的正规消息。 10月16日，星期二。 华夏石油海归的消息得到证实，但是，市场将其视为利空落地。 这一天，上证指数不仅没有下跌，反而上涨1.03%，最高触及6124.04点，当天收于6092.06点。 晚上，部分机构与大户醒过味来了，意识到这只巨无霸回归，可能让大盘大出血。 此前，市场对中国铝业、神华煤业等海归大盘股的炒作，已让a股市场流动性非常紧张。 第二天，这批空头打压出货，上证指数跳空33点开盘。 当日，股指盘中虽有反抽，但最高仅到6088.89点，成交量也大幅萎缩。 这时，虽有部分老股民觉得大盘走势有些异常，还是没有引起太大警惕。 第三天，星期四。 这一天，股指再次小幅低开，早盘快速上摸6055点。 上午9:45，股指突然掉头向下，开始大幅杀跌，当天大跌211点，跌幅高达3.5%，收于5825.28点，成交也进一步萎缩。 因此，上证指数总共在6000点上方站了3天，就再次回到6000点以下。 这时，谁也没有想到，发端于2005年6月998点的这轮大牛市，事实上已经见顶。 10月19日，星期五，当天，大盘收了一根缩量小阴线，沪市成交金额跌到1000亿附近。 当日收盘，绝大多数市场人士依然看多，认为极度缩量，是短线见底的标志。 这个周末，很多股民都很平静。 虽然刚过去的一周，股指跌了1.44%，但几乎没人当回事。 半年前，5.30半夜鸡叫，股指那么暴跌，最后照样涨回来，还不断创出新高。 当时，市场上看高a股到点的人比比皆是。股民中，更是流行“打死也不卖”的歌谣。 “股票它涨得快，一夜之间就发财，要我卖，也不卖，再等一下会更high。心态好，心态坏，一涨一跌不奇怪，要投资，要理财，风险回报都存在……” 凡三倒没有其他人乐观，也不是特别悲观。他手头只剩茅台，这只股成交稀少，他就是急着卖，一天也出不去。 这时候，文月酒行新门店陆续开业。 凡三决定，带着郑文礼、李春亮、马艳红与夏梦，从下周开始，逐店巡视一圈，有什么问题当场解决。 至于贵州茅台，他决定把这只股出货的事交给凡雪。 凡三吩咐她，从下周一开始，每天根据头天收盘价，在上下5元范围内均衡挂单，每天挂出20万股，成交多少算多少。 10月22日，星期一，中石油果然正式发布了招股说明书。当天，受这一巨大利空冲击，股指大跌2.59%。 随后，a股大盘指数玩起了过山车。 10月25日，股指暴跌4.8%，接着又连续大涨四天，盘中一度回到6000点以上。谁也没有想到，这是回光返照。 当时，牛市不怕跌，跌不怕的声音，牢牢占据市场主流。 虽然有少数机构与市场人士对市场成交金额大幅萎缩担忧，但牛市氛围依旧，这样的担心，被认为是杞人忧天。 第77章 金融骗局 10月22日下午，凡三一行飞到鹏城。 到鹏城后，他第一时间联系萧飒，晚上约她与王山吃饭，感谢他们在阳阳出走时的帮助。 这天，正好列车长韩云与那位乘警轮班休息，于是，凡三又联系上他们，大家一起到鹏城最有名的一家中餐厅聚会。 聚餐时，凡三送了他们每人一张文月酒行的vip卡。 不论何时何地，只要有文月酒行，第一次消费时，可以凭卡免费领取2瓶茅台、2瓶五粮液。 此外，日常消费，持卡全部按店里标价8折结算。 文月酒行的贵宾卡，制作精美，底色是黑的，上面有文月酒行的logo，卡的序列号，以及特定的防伪标识。 这个主意是夏梦提出的，凡三觉得有道理，跟几位片区经理沟通后就采纳了。 这种贵宾卡，礼轻情意重，几位贵客都笑纳了。 第二天，马艳红等人去下面门店检查，主要核对4项：财务，商品，行为规范，物联监控。 凡三则与曹玉友去了香江，在润之大厦不远的一家中餐厅，找何葳、莫兰沟通情况。 此前，对于港股的飞腾公司，美股的易网，凡三观察很久了。 易网的股价走势，波澜不惊，不随大盘波动。因此，他告诉莫兰，这只股暂时不动。 飞腾的股价近期开始飙升，已经涨到50元以上。 这只股股价跟随大势波动，凡三不相信它能一直逆势上涨。 因此，他吩咐何葳在55元以上先减仓，越涨越卖。跌到50以下，再买回来，越跌越买，总体仓位保持股不变。 四人正在交流，莫兰接到一个电话，看那样子，想拒绝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犹豫再三，还是答应对方过来。 凡三看这小娘们表情有些不对劲，就问她：“怎么回事？” 莫兰这才吞吞吐吐说了起来。 原来，华夏石油要回归a股，不少人认为这是一个发财机会，毕竟沃伦这个美国股神也看好并投资这只股票。 这时，有个在欧美大行做销售的海归侯鑫，向莫兰推荐一款以华夏石油h股为标的的金融衍生品。 侯鑫是台北人，是莫兰在参加一个投资论坛时认识的。他塞给她一本厚达一二百页的全英文产品说明书，让她自己去看。 莫兰看得头昏脑涨，也没看出个所以然，只知道这款产品，加了很高杠杆。 这哥们忽悠莫兰，此前的中国铝业、中国神华海归时，a、h股都曾放量大涨。 他预估，华夏石油回a股上市后肯定也会大涨，只要开盘后上涨哪怕10%，h股跟随连动1天，她就可以获得巨额收益。 莫兰有些心动，又有些拿不准。 她不敢拿公司的钱去买这种高风险产品，但自己手头的100万，想赌一把试试。 可是，这几乎是她的全部私房钱，始终没下决心。正好凡三过来，她就答应那个侯鑫，让他过来与大伙见一面。 听说是内地过来的两位老板，侯鑫马上答应，兴冲冲地赶了过来。 在这些人眼里，大陆的老板都是暴发户，既崇洋媚外，又土里土气。 他们搞不懂这些金融衍生品的奥秘，有的甚至连英文说明书都看不明白，因此，属于最好忽悠的冤大头。 凡三没再问莫兰，他知道这就是个半把刀，搞不清其中的风险，而是直接问何葳：“小何，你知道这类产品吗？” “也有人向我们推销，被我老公一口回绝了。”何葳微笑着说。 “为什么？”凡三追问。 “这种产品，杠杆高不说，关键是只能止盈，不能止损。如果华夏海油a股上市后高开低走，h股也跟着下跌，那些买入的人就只能等死了，没有任何救济办法。” 凡三立即调出华夏石油h股股价走势，发现其股价从2002年的1.6港元\/股，已涨到眼下的20港元，涨幅10倍以上。 这股价都站在珠穆朗玛峰上了，这个傻娘们却心怀侥幸，还想往人家的圈套里钻，凡三简直无语。 他指着华夏石油h股k线图，让莫兰观看：“你以为一个已经涨了十几倍的股票，真的有利可图？” 莫兰还有些侥幸：“如果a股开盘就大涨，h股哪怕跟随涨5%，这种产品当天就卖，也能赚不少。” 何葳不好意思直接怼她，凡三可不给她面子：“那要是a股开盘开得很高，一步到位，然后就开始下跌，h股也同步下跌，到时候你怎么办？” 莫兰悻悻然：“谁愿意花那个冤枉钱，去做高a股开盘价？” “只要买这种产品的冤大头足够多，对方就可以把开盘价做到天上去。” 据他观察，a股集合竞价参与者不多，横竖不过几千万人民币，上市第二天抛掉就是，损失不过区区几百万而已。 这一说，这小娘们才有些开窍。 这时，那个侯鑫兴冲冲地过来了。 这小子刀条脸，1.75米左右的个头，西洋头，青灰色西装，白衬衫，蓝领带，金利来皮带，擦得发光的黑皮鞋。 猛一看，真是帅哥一枚，怪不得莫兰这小娘们不好意思拒绝。 侯鑫的头衔是星旗银行销售总经理，随身携带着几本厚厚的产品说明书。 见到曹玉友与凡三后，这家伙就开始一通中英文与白话闽南语夹杂的演说。 等他表演完毕，曹玉友告诉他：“请把产品说明书留下，有需要，回头联系您！” 这家伙有些莫名其妙，这剧情不对呀！再看莫兰，这娘们也面无表情，他只好留下一本说明书，悻悻然离开。 临走时，他还不忘看莫兰几眼，这小子其实早就想将这娘们财色兼收了。 侯鑫一走，凡三就将那本厚厚的说明书，扔到垃圾桶里去了。 湾湾人好色，吝啬。看来，走到哪里，狗都改不了吃屎！ 吃完饭，何葳就离开了，曹玉友也先走一步，方便凡三与莫兰说话。 凡三看着这个几经挫折还这么天真轻信的女人，只能把话说透。 “我知道你对那种产品还没死心，那100万是你的，你爱买不买，别人管不着；你如果喜欢谁，尽可去爱，但咱们从此一刀两断，孩子也不再回庐州那边。” 莫兰一听，就知道自己那点小心思瞒不住三哥，自然也难以瞒住何葳、曹玉友，她不由有些羞恼。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说完，这女人一跺脚，就生气离去。 凡三苦笑一阵，追上曹玉友，一起过关回鹏城。 路上，他特地叮嘱老同学一番。 “香江骗子不少，纽约那边更多。你把财务这一关卡死，没有我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对外汇款转账，乱买金融产品。” 华夏石油海归，走的是绿色通道。 这只超级大盘股回归，很快搞定，发行价16.7元人民币，发行40亿股，成为a股有史以来最大规模ipo。 而h股当初发行价，不到2港元。 11月5日，华夏石油正式在a股上市。 上市当天，集合竞价时，股价被几笔大单直接打到48.60元\/股，涨幅291%。 当天，开盘价几乎成了最高价，接下来的走势，那就是孩子死妈只剩跌（爹）了。 香江这边，华夏石油h股当天略微高开后就一路下跌，收盘时大跌8.16%。 看着华夏石油a股与h股高开低走，同步下跌的走势，莫兰心里哇凉哇凉的。 那天，如果不是凡三劝阻，自己八成会上侯鑫那家伙的恶当，好不容易积攒的100万，也会化为乌有。 想到那天自己对这位前男友的恶劣态度，她不由担心：“自己表现这么幼稚，三哥把我开了怎么办？” 这娘们想多了，凡三正忙于文月酒行门店巡查，没工夫搭理她。 第78章 高压线 这次巡视，马艳红、夏梦、李春亮、郑文礼各负责一项：财务、商品、物联、行为规范。 每到一个门店检查，都要记录过程，归纳结果，并由门店店长签字确认。 凡三主要是看整体环境，并根据检查结果，分头谈话。 这次检查，就事论事，对事不对人。 这次检查是双向互动，门店也可以就片区级总公司管理与服务中存在的问题，提出质疑与建议，总部与陪同检查的片区负责人负责解释与沟通。 这些互动也要记录在案。 有了周一龙的教训后，珠三角这边，这次没有发现店长贪污挪用。但是，巡检中也发现其他方面不少问题，其中，最典型的是莞城厚街门店出现的性贿赂问题。 在公司创立伊始，凡三就专门强调过，严禁内部出现性别歧视与性骚扰，也不允许出卖员工色相拿单，一旦发现严惩不贷。 厚街门店店长李辉，为了提升门店业绩，逼迫一位很漂亮的女店员宋园陪客户喝酒。 这个客户是一家台资企业采购总监董路，一个中年油腻男，掌握厂里吃喝拉撒睡，厂里每年酒水消费量很大。 李辉之前在这个厂子里做过，知道厂子里的酒水消费，也知道董路的德性。因此，上任后，这家伙急功近利，要挟宋园陪董路喝酒。 喝酒时，宋园就遭到骚扰，醉酒后更是被猥亵。 对此，李辉不仅放任不管，宋园哭诉时，他竟然威胁说不要亏吃了，单子最后也飞了。 这个事就发生在10月下旬。. 这次巡查，宋园悄悄向马艳红反映自己的遭遇。 凡三得知后，让马艳红马上陪她去报警。 警方立即展开调查，调看了当时的监控录像。 那天出事的地方是一家四星级酒店，监控设施齐全，喝酒时的情形，宋园喝高后被董路搂抱开房的情形非常清晰。 巧的是，那个房间正对着步梯，二人到酒店时已差不多12点。 董路也喝的差不多了，房门竟然没有关上，他在室内沙发上猥亵宋园的情形被摄像头拍到。要不是这家伙喝高了导致下体不举，宋园恐怕难逃被强奸的命运。 事情调查清楚后，警方立即刑事拘留董路，以涉嫌强奸立案。 对于李辉，公司则是立即开除。 这件事，在公司内部引发震动，性骚扰与性贿赂，从此真正成为文月酒行的高压线。 至于宋园，公司安排她暂时带薪休假，回来后可以调到片区内外其他门店上班。 11月下旬，在长三角的温州门店，马艳红觉得店长洪涛报销的门店装修费用畸高。 于是，她不动声色，让郑文礼询问了当地各项建筑装修材料价格，人工成本。结果发现，各项材料汇总后，门店花费高出市场价近1倍。而且，这个工程好多开销没有发票，全是白条。 郑文礼千方百计找到了当初承包门店装修的施工队，核实了洪涛虚报材料价格及人工成本的事实。 核实后，凡三让郑文礼去温州市公安局经侦科，以公司名义举报洪涛贪污欺诈。 公安接报后，再次调查核实，最后以涉嫌贪污正式立案，对洪涛刑事拘留。 这件事，在公司内部再次引发震动，贪污欺诈从此成为文月酒行另一道高压线。 12月中旬，在京津冀的保定门店，夏梦发现公司存货中的茅台、五粮液、蜀地老窖，竟然混进假酒。 这种事，比前面两件事更恶劣，因为，它直接损害了公司品牌。 李春亮立即查看物联网监控视频，结果发现，11月底的一个夜晚，店长王文学半夜进店，将店里商品运出，将门外来的一辆车里的商品运进来，搞了个狸猫换太子。 核对确认后，公司同样立即报警。 警察立即来到门店，王文学还想狡辩，但在监控视频前他没法抵赖。最后，警方以偷盗罪将其刑拘。 凡三立即让马艳红、夏梦与那两个店员马上对账，查看已售出多少假货。对于已经消费的酒水，一律免费送一；对于尚未消费的酒水，一律立即兑换真品，赔礼道歉。 文月酒行的真诚，不仅没有影响品牌名声，还赢得当地消费者称赞。 这件事，在公司内部又一次引发震动，商品掉包从此成为文月酒行另一道高压线。 近两个月下来，凡三一行将现有70家门店全部跑了一遍，发现不少问题，也解决了不少事情，弥补了多个漏洞。 这些问题，首先反馈到片区层面，有他们根据实际情况处理，吸取经验教训，争取做到亡羊补牢，犹未为晚。 其次，是在总部层面，分门别类，总结经验教训，并重新修改补充员工手册及各部门操作规程。 回到京都时，已是12月22日。 圣诞节前夕，京都各大商家，已开始布置圣诞树与摆放穿着大红袍的圣诞老人。 这次出去，差不多两个整月，回到家里，小鱼儿这小子，又认不得爸爸了。 凡三顾不上搭理这小不点，首先打开电脑，看看凡雪将贵州茅台卖的怎样了。看完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出去这段时间，40多个交易日，这小妞卖出去800多万股，手头的贵州茅台还剩500万股不到。 这时，大盘指数已经跌到5000点附近，6000点以上已成为遥不可及的高峰，再迟钝的股民也意识到牛去熊来了。 幸运的是，贵州茅台的股价竟然逆势创了新高，成交也有所放大。 凡三告诉凡雪，从12月24日起，贵州茅台每天挂单数量增加到30万，争取春节前全部清仓。 12月23日，海归同学会商会在国贸大饭店举办大型联谊会，邀请凡三参加。 因为上次在南河沿的不愉快经历，凡三不想过去，但竹俊跑过来，给他死拉硬拽去了。 与以往一样，这次活动还是实行包桌制度，竹俊带着凡三上了上次吃饭认识的海归企业家俞民的包桌。 这哥们对凡三还有印象，见面后微笑着点头示意。 俞民是留德海归，生产代理多种环保涂料，在国内市占率比较高，这些年赚了大钱。 他有一个口头禅：“专业的事情交给专家去做。” 这一回，这哥们栽了个大跟头。 来的路上，竹俊告诉凡三，俞民听信所谓欧美大行理财专家的话，买了那款绑定华夏海油h股股价的金融衍生品，总计投入1000万港币。 这些钱，基本上算是打水漂了。 竹俊告诉凡三：“这一回，好多海归都被香江、台岛的那帮小混混给骗了。” 不过，俞民财大气粗，损失1000万，基本没有伤筋动骨。这次圣诞联谊，他一个人就包了3桌，还是妥妥的海归大款一枚。 “堤外损失堤内补。光是长白制药这一只股，这家伙估计都赚了上千万。”凡三心里嘀咕。 令凡三惊讶的是，莫兰居然也从香江跑过来了，与她同来的还有何葳两口子。他们都在千度搜索的老板娘邓敏两口子的包桌上，看到凡三与竹俊，这小娘们还有点不好意思。 这次参会的海归，看上去有上千人。看来，海归同学会商会拓展会员的触角还伸得很长。 这次，凡三带在身上的名片是京信投资公司总经理。 竹俊悄声告诉他：“这个头衔比文月酒行大气，一听酒行，人家就看低一眼，觉得你是个店小二。” 其实，凡三本人不觉得，但他参加这类活动不多，还是听从了竹俊这个老鸟的安排。 第79章 县里挂号 晚上9点半，海归会议散场时，莫兰过来找凡三，想与宝宝贝贝一起待几天。 “你那100万亏多少啦？”凡三故意调侃。 “我没有买！”莫兰沾沾自喜。 “吆，这回怎么管住手啦？” 凡三看着这小娘们，好像发现新生物种。 旁边的竹俊解围道：“人家莫兰一向稳当好不好！” 凡三不再逗这娘们，答应他，明天让周家芳开车，带着孩子们去西直门那边，陪她过圣诞节。 回到棕榈阳光，凡三刚吩咐过周家芳，马艳红就找上来了。 原来，何菊子告诉她，柳青与3位歌手，联名举办元旦歌会，每位选手至少要拉50万的赞助。 此前，三哥答应过这事，她问现在怎么安排。 凡三告诉马艳红，可以赞助60万，在歌会现场，最好能有一块比较显眼的文月酒行的招牌。 具体接洽，让花卉代表华南片区交涉，款项从文月酒行走账，就列在广告宣传费用上。 凡文车老两口，从来没有上街做生意，儿子一下子开了70家酒行门店，买房，装修，存货，人员工资…… 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半年一两个亿，他们非常担心，时间长了兜不住。 这次，听说要支持一个什么歌手演唱，赞助60万，老两口心里直抽抽。 “什么人呀，你认识吗，就这么花钱？”刘月英质问。 “原来的一个学生，凤桥中学柳老师的孩子。”凡三随口答道。 “他爸是教导主任吧？”凡文车问道。 “是的。您认识他？”凡三有些疑惑。 “他们家老家就是凤桥街上的，这孩子爷爷在街上炸油条，我帮供销社跑运输时，常在他们家吃早饭。那时候，柳老师还在教民办。”老爷子解释道。 “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花那冤枉钱干嘛？”老太太还是不满。 “这个歌会在羊城开，去的人很多，还上电视。我们这60万，主要是在现场打广告，不是白给的。”凡三简洁解释，说多了，老太太也不懂。 “你管那些闲事干嘛！大多钱都花出去了，也不多这60万。”凡文车责怪老伴。 “你成天当烂好人，一点也不为儿子着想。你也不看看，这半年，他黑了瘦了多少？早知道这样，还不如给人家打工，每月拿工资省心。”老太太嘀咕。 这种事，钱咏琳插不上嘴，她一边哄老太太早点休息，一边推凡三回西屋。 这时，小鱼儿这小家伙竟然还没瞌睡，正盯着有些陌生的凡三，确认这人是不是爸爸。 凡三一把抱起这个小不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这一下，小家伙立刻确认，这就是爸爸。于是，他一边在凡三头发上乱抓，一边嬉皮笑脸。 回到西屋，凡三赶紧淋浴。 等他穿着睡衣出来，发现钱咏琳正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发愣。 “怎么啦？”凡三发觉老婆神色有些不对劲。 “三哥，我是不是老啦？”钱咏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 “说什么呢，我都快四十了，还没觉得老，你才多大？”凡三笑着安慰。 “那个柳青，是不是很漂亮？”钱咏琳又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凡三这才明白，老婆吃醋了。他俯身抱住老婆，在她腮上亲了一口。 “成天想什么呢！她长得是不错，但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公司赞助她，是因为她有广告价值。在我眼里，啥时候，都是你最漂亮！” 凡三这话说得很实在。 钱咏琳并不怀疑三哥对自己有异心，只是听说公司前前后后赞助了那个柳青近百万，这才心里有点吃味。 易桥与凤桥相距不到5华里，小时候，钱咏琳见过柳青。印象中，那是个娇俏傲气的小姑娘。 三哥与她十几年没见了，这次在浅水滩邂逅，只是吃了一顿夜宵。 赞助她唱歌，也是顺手牵羊，由华南片区操作，他本人与柳青没有什么纠缠。 “看来，这一切纯粹是自己多心。”这小娘们很快就释然了。 她抓紧给小鱼儿洗澡，穿上绒线的短衣短裤，交给三哥后，自己也赶紧洗浴更衣。 小别胜新婚。 这一晚，夫妻两人自是鱼水交欢，恩爱无穷。 接下来，直到元旦前，凡三就在家里陪父母妻儿，老婆孩子热炕头，连万达广场的办公室都没过去。 闲暇时，他难免想起几个前妻。 莫兰有高薪，张莉有企业，邵娜工资不低，且大概率年前再嫁，他唯一担心的是吴秀玉。 吴秀玉是个普通教师，除了那间商铺门面的租金，没有其他来路，而且，不时受到财迷盘剥。 这个春节，凡三决定再补贴吴秀玉税后10万。只要她不再嫁，思念思想独立前，凡三打算对她负责到底。 自己锦衣玉食，结发妻子吃糠咽菜，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周边人看到也笑话。 12月27日晚上，凡三突然接到二姐夫周家贵的电话。 “老三，县里在中洲大厦举办雩娄在京英才团拜会，招商局黄局长委托我，邀请你参会。” “参会的都是英才，我连木材都算不上，还是算了吧！”凡三婉拒。 “国庆小长假，你回去后老黄没见你，已被县里老大批了一顿。这次，你如果不到场，他回去交不了差呀，兄弟！” 周家贵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要，让县太爷惦记上了？”凡三苦笑道。 “谁让你连着两次给观音山修路捐款呢？县里挂上号啦！”周家贵微笑道。 “好吧！明天我与郑文礼一起过去看看。我先声明，要发言都是老歪来，我只过去听听。”凡三强调。 “好吧！我与老黄说一声。” 周家贵知道这个小舅子的脾性，他愿意参会，已是给自己很大面子了。 凡三立即与郑文礼联系，约好明天上午一起去中洲大厦参会。 这家伙在华堂北里，按揭买了一套120平的新房。凡三赞助了3成首付，按揭由他自己工资里还。 他不好意思住在棕榈阳光，与周家芳每周在华堂西里过周末。 12月28日上午8点，张强开车，在大望路附近接上郑文礼，然后直奔潘家园附近的中洲大厦。 会议在大厦5层会议室，里面已经摆了参会企业与知名人士的桌牌。 门口有个登记处，两个长相不错的青年男女负责登记，收名片。 郑文礼代表五湖投资登记，张强放了一张文月酒行业务经理的名片，凡三则是看了一眼，什么没做就进门了。 郑文礼去了放了五湖投资桌牌的座位，凡三与张强坐到最后一排，靠后门的地方。 坐下后，凡三就开始闭目养神。 这次，雩娄带队来京的是一位县委常委兼常务副县长、宣传部长、统战部长、招商局长。 主席台上，有几位中央部委工作的副部级、司局级领导，以及央企高管。 会议主持人，自然是招商局长黄江。 这哥们其实不认识凡三，见到五湖投资那张桌子上，坐着一位气质不错，西装革履的中青年，他估计是公司高管。 至于是不是凡三本人，那就顾不上了，他能回去交差就行。 这类会议，基本流程都是地方来人介绍情况，嘉宾讲话，参会企业代表发言，地方领导总结。 然后，大伙就自由交流，餐叙。 会议正式开始时，凡三睁眼看了一下台上的领导，竟然一个都不认识。 前面的座位，几乎都被坐满了，他们在最后一排，一点也不显眼。 于是，这家伙继续闭目养神。如果不是担心睡觉打呼噜，他真的要睡着了。 当初，凡三被开除公职，赶出体制，因此，对老家这些头面人物，他没什么感觉，兴趣也不大。 他很清楚，如果自己不是有几个钱，这个会议室扩大一万倍，也轮不到他来。 第80章 鼠年青狐 元旦假期，凡家人都猫在家里活动，没有外出。 白天，思想带着方方、帆帆、兔兔等男孩子，在院子里练习旱地溜冰。 张强、钱咏祥、张谦都在楼下看护几个溜冰的男孩子，特别是张强，还现身教学，指导他们。 为了安全，这几个孩子穿的都是带轱辘的溜冰鞋，不是真正的冰刀。 晚上，思念带着阳阳等女孩子，在她们住的房子里，追看柳青参加的羊城元旦歌会。 这次羊城歌会，主要是飞腾音乐追捧柳青与3个青年男歌手，其中有2个在线上已很火爆，柳青与另一位名声小一些。 不过，经过这段时间的炒作，他们的名气也大为上升。 这次柳青主唱的有几首飞腾音乐的创作人员为她写的歌曲，但真正让她出彩的是翻唱的3首影视剧经典歌曲：《酒干倘卖无》《记得当时年纪小》《千年等一回》。 柳青气质高雅，音色优美，长相漂亮，却在演唱会上叨陪末座。 也许是联想到自己的身世，走上歌手之路以来的坎坷经历，演唱这几首歌时，她真的沉浸进去了。 《千年等一回》唱完后，现场观众情绪火热，高呼她再唱一首。 几次谢幕都走不掉，于是，她演唱了那首知名的《白狐》。 我是一只爱了千年的狐 千年爱恋千年孤独 长夜里你可知我的红妆 为谁补 红尘中你可知我的秀发 为谁梳…… 这首歌顿时将现场情绪引爆，许多年轻人一起跟着柳青吟唱，许多人高呼“小青”“小青”。 谁也没有料到，当晚大热的竟然是这个名气较小的女歌手，而且是翻唱别人的老歌。 无意插柳柳成荫。 这场演唱会，让柳青这块璞玉被观众发掘出来，可谓一夜成名。 有好事者根据她的艺名小青，结合元旦晚上现场最火爆的《白狐》，给她取了一个“青狐”的外号。 这个外号一出来就不胫而走，成为柳青的粉丝与网民对她最亲昵的称呼。 演唱会还没有结束，网上就有人开始搜寻柳青的身世，查找谁才是这只“青狐”“千年等一回”的书生？ 思念姐妹俩也非常好奇，为谁是柳青心目中的他争执起来：一个说是距离雩娄老家不远的许氏歌手，一个说是小虎队中的乖乖虎。 思念想起，爸爸认识柳青，便带着阳阳上楼找爸爸评判谁说得正确。 宝宝贝贝去了西直门，小鱼儿、金凤太小，白天跟着白妮在屋里摇摇晃晃乱走，晚上则是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两个小妞上来时，凡三正抱着小鱼儿在客厅里晃悠。 这小子瞌睡来了，似睡非睡。两个姐姐嚷嚷着上来，他的睡意顿时消失，睁大眼睛，好奇地看着她们。 一听两个女儿问的无厘头问题，凡三顿时头大。 “小青在老家时，只有思念这么大，根本就不懂事。她要是谈恋爱，也是到了南方以后的事。她在那边的生活，郑叔叔知道一些，回头你们问他吧！” 两个小妞没有得到答案，又嚷嚷着下楼去了。 这时，钱咏琳走过来，接过小鱼儿。 她刚才听到了两个小妞的争执，因此，略有醋意地说：“某人才是柳青等候的书生吧？” 凡三看着这个吃飞醋的小娘子，不由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瞎说什么呢！你才是本人千年等一回的那只白狐。” 钱咏琳娇嗔地瞪了三哥一眼：“人家才不是狐狸精呢！” 说完，两人嬉笑着去帮小鱼儿洗澡去了。 元旦清晨，凡三翻看手机，看到一个不认识的手机号发来一条信息：“新年快乐！从来也不用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 凡三猜到是柳青发来的信息，但是他没有回复，也没有将这个手机号存到通讯录里。 远在几千里外，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关注这个新走红的歌手。何况，这一回，钱咏琳莫名其妙地开始吃飞醋。 这年的雩娄同乡会，恰好在元旦假期举行，何菊子与黄海代表文月酒行参加。 会上，马杰邀请刚刚走红的柳青过来演唱。这一回，这小妞比去年更受欢迎。 柳青演唱了那几首元旦歌会上受欢迎的歌曲，特别是那首《白狐》，让与会的雩娄老乡们听得如痴如醉。 雩娄人从小就听各种狐狸精的传说，非常能体会这首歌曲里的意境。 这一晚，她谢绝了其他人的邀请，与何菊子一起，随武清华两口子参加佛山老乡的聚会。 吃完饭，她与何菊子一起溜达，看着霓虹灯闪烁的羊城夜景，想到这一年来的种种境遇，这小妞自然是感慨万千。 初步成名，她当然高兴，也有些伤心。高兴的事不必说，伤心的是她31号深夜发的短信，三哥没有回音。 当晚，她还是与何菊子住一起，两老乡聊了大半宿。 第二天，柳青与之前在浅水滩中学的室友曹茹、周孟云以及那个同样痴迷唱歌的校友，回到羊城音乐学院附近相聚。 几个闺蜜都祝贺这个小姐妹总算闯出头，那个校友有些好奇地问：“小青，网上都在猜测，你心目中的那个书生，究竟是哪位？透露一下呗！” 见柳青面有难色，周孟云笑着插话：“《聊斋》本就是艺术虚构，小青拿过来演绎，哪能当真？” 其实，大姐、二姐心里都知道，这小妞心里的书生，十有八九是凡三。 但是，同行是冤家。 这个时候，正是柳青粉丝热乎着追星的时候，这种事越含糊越好，绝对不能透露真实情况。 吃完饭，同室姐妹三人一起开车去了佛山柳青父母家中。 路上，柳青向两个姐妹倾诉烦恼：“大姐，二姐，我没有具名，也没有称呼，三哥不会不知道是谁发的贺年短信吧？” “傻丫头！你以为人人都像你，除了唱歌，什么都不懂？凡三就是个人精，哪会猜不出？” 曹茹点了点柳青的前额，微笑道。 “那他为何不回？”柳青惊讶。 “他为何要回？不回就对了。” 正在开车的周孟云接腔。 “你刚刚走红，即使闹绯闻，也应该与那些出了名的青年明星，哪能沾惹真正的大款？公司也不允许，三哥更会避嫌。” 这一说，这小妞不由松了一口气，同时又怅然若失。 曹茹笑着安慰她，现在配合公司，趁热打铁，争取真正红起来。 “等你成为明星后，你才会知道，什么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到时候，该是你的还是你的，不该是你的，想得也得不到。” 这一通心理按摩，总算让柳青想通透了，准备与家人团聚后，专心走好接下来的星途。 柳青一夜走红后，飞腾音乐对她的艺术前途重新做了评估。 最后决定，根据她的形象、气质、音色与身世，量身打造几首真正属于她个人的词曲，力争让旗下出现又一颗新星。 元旦过后，陆续有企业邀请柳青做广告，珠三角各家企业年会更是竞相邀约。 飞腾音乐与柳青正式签约，约定了她与公司的营收分成比例。 然后，公司为她配备了专门的经纪团队，负责她的对外演出与广告承接。 这样，这小妞就避免了一般野路子歌手容易遭遇的各种潜规则，正式踏上了一个优秀女歌手的星途， 第81章 梯次激励 元旦到春节期间，是每年的白酒消费旺季，因此，文月酒行各地门店周末也不休息，大家轮流倒休。 元旦过后，凡三开始斟酌两件事：一是文月酒行的薪酬激励基数；二是五湖投资股东分红额度。 珠三角港台企业，流行十三薪，也就是12月份发两个月工资。凡三仔细斟酌后，决定所有文月酒行员工实行十四薪。 在这个基础上，以现有门店为基础，统计门店年度销量平均线，超过这个线的门店，实行十八薪。 低于这个线的门店，再平均一次，线上的拿十六薪，线下的就只有十四薪的底薪了。 第一次平均线以上的门店，再平均一次，超过平均线以上的门店，拿二十薪。 以此类推，线上的门店，再平均一次，超过平均线以上的门店，拿二十二薪；再平均一次，线上的拿二十四薪。 最后，每个片区前三名的门店，还有另外的奖励。 当年的奖励，就是春节三亚七日游。 参加的员工，可以带直系亲属，就是父母妻儿。不参加的员工，报销个人七日游费用。 片区管理人员的奖励类似，根据片区当年的门店销售均量、片区总量来决定年度奖金。 对于表现优异的门店店长与片区管理者，提供上升通道，职业培训，等门店上规模后，核心骨干可以享受股权激励。 这个方案，目前在总部人员与3个片区的正副经理之间讨论。 除了文月酒行门店的梯次奖励，凡三还要琢磨五湖投资股东的分红额度。 贵州茅台卖得差不多了，这一波投资成本1.3亿，目前已套现30多亿。因此，分红额度如何确定也是个问题。 凡三与父母私下商量过，他不想一次性分红太多，一是一次性分太多了，影响公司持续经营，传开了影响也不好； 二是这些亲朋都没什么投资理财经验，一次性派发过多，很可能左手收钱，右手出去，凡学梅炒股就是个教训。 反复斟酌后，决定每1%的股份，税前分红125万，税后恰好100万，可以帮助每家基本实现小康。 2008年1月16日，上证指数跳空低开，盘中股指一路下跌，多头几乎毫无抵抗。 华夏石油海归后，上证指数几乎就成了几家海归大盘股，尤其是华夏石油、华夏石化这石化双雄（熊）的影子。 1月17日，股指再次跳空低开，盘中反抽，补上了当日缺口。 收盘时，股指没能站上中短期均线，对大盘短期走势最为关键的20、30、60、120日均线，一天之内全部跌破。 1月18日，股指收了一根缩量小阳线，成为这轮大牛市正式宣告终结前，最后一轮回光返照。 这个周末，即使那些最嘴硬的股评家，也不敢再大肆唱多。 大盘股指摇摇欲坠，即将稀里哗啦的走势，已是呼之欲出，即使不懂什么技术面基本面的普通散户也看出来了。 1月21日，上证指数大跌5.21%；22日，跳空开盘后，暴跌7.22%，大盘回到4500点附近。 这时，6000点已经成了遥不可及的高岗，点更是市场笑话。 至此，大盘走出了典型的头肩顶走势，右肩已经完全成型，虽然尚未跌破250日年线，但跌破已是指日可待。 农历鼠年春节即将来临之际，熊，抢先来了！ 各路资金开始抱头鼠窜，空头开始猖獗，有人已经开始看到4000点以下。 此时，国内大型国企包括四大行，能上市的已全部上市，该海归的也都已海归。 这时候，除了证监会领导偶尔过问一下大盘走势，几乎没什么部门关心熊市是否来临。 股评家们唱多时目空一切，看空时却有点鼠目寸光。后来的走势证明，4000点仅仅只是熊市的半山腰。 1月22日，贵州茅台盘中突然大幅放量，上下震荡。 当天，凡三亲自操盘，将剩下的将近50万股，在210-220区间逐次抛出，彻底清仓。 1月23日，马艳红将前一天套现的资金转出股市，顺势关闭了有关账户。 自此，五湖投资、九州投资、三山投资终于从这轮牛市中，成功大逃亡。 粗略算来，这轮牛市，不计分红，五湖投资投入1.3亿，套现34亿； 九州投资投入5.5亿，套现44亿，此外，持有下邳老酒2000万股； 三山投资先后在飞腾公司投入4.1亿港元，累计套现4000万港元，目前持股市值将近80亿港元。 七洋投资持有金北电商500万股；易网1100多万股，市值2200多万美元；日新pe1000万股（美元基金）。 由三山投资转给七洋的500万港元，消耗100多万，都给莫言这小娘们与一个公司前台发工资了。 2007年内，五湖投资向新红基金捐助5000万元，向雩娄观音山修路捐献300万元，分红1.25亿，目前持有现金32亿元。 九州投资，是京信投资部门，属于它的现金奶牛。 这一年，京信投资在咏松物业上投资将近1.5亿，主要是为文月酒行收购门店商铺，支付律师服务费600万； 在文月酒行上投资8000万，主要是存货、人员工资及日常运营费，柳青的品宣活动及歌会赞助100万；另外，为公司核心员工首付买房，垫资2000万； 在飞帆物联上投资1000万，主要是联网监控设备及人员工资。 三者累计投入2.6亿，京信投资账上还有41.4亿现金。 金猪年，除了阳阳在鹏城邵家离家出走，有惊无险外，凡家总体上平安顺利。 趁着蓝筹股发飙，凡三在股市上成功套现，目前，凡氏家族整体资产上百亿，已是妥妥的商业豪门。 不过，家族资产底细，只有凡三、曹玉友、马艳红、何葳、三位律师等经手人知道。 家族里，凡文车老两口知道大致数量；凡雪知道国内资产，凡学兰知道大概，钱咏琳不上心，只是略微知情。 其他人都是云里雾里，只知道凡氏家族靠炒股发财，文月酒行运营不差钱，其他细节就不知道了。 股票清仓后，凡三就没什么事干了。 这时，孩子们也陆续放假。 凡三赶紧催促他们做寒假作业，这个春节，凡家决定全家去琼海三亚过年。 他吩咐马艳红，这两天就把年度分红与员工年终奖都发下去，然后，赶紧准备一下，周末大家一起动身去琼海。 1月25日，星期五。 中午，京信投资旗下各公司员工的奖金全部发放到位。下午3点，五湖投资股东的分红也都打到卡上。 凡学梅早就盼着这一刻了。 收到银行短信后，她赶紧跑到银行查询，确认账户上果然到账400万。 这一下，她总算出了一口长气。 堤外损失堤内补。 这400万，她也不打算死存着了，准备学习马艳红等人，全都拿去买房，简单装修后出租。 第82章 南山观音 1月27号，星期日，农历腊月二十。 这个腊月，南方连绵不断下雪，湘省南部公路、铁路几乎都断了。 马艳红劝说凡文车老两口答应坐飞机，不然，原计划的三亚之旅就歇菜了。 棕榈阳光里，凡氏家族的老人小孩，集体去京都机场坐飞机，开始春节期间的三亚之旅。 由于凡家人多，要分三个批次才能走掉。凡三与钱咏琳带着小鱼儿，马艳红带着金凤，陪着两家老人，坐第一个班次。 那个警察卧底严月，也静极思动，随凡家一起去海岛过年。阳阳、帆帆就随着这个女警，也在第一个班次。 凡文车老两口，还是第一次坐飞机。 凡三抱着小鱼儿，钱咏祥抱着金凤，让钱咏琳、马艳红去陪着他们，免得几位老人害怕。 思念、思想在随凡雪在第二个班次，宝宝、贝贝随白妮、周家芳在第三个班次。 海口那边酒店已经定好，到时候，直接从机场去酒店。 随行的除了凡学兰母子，还有黄玉珍与梁思伊母女，左翎一家。 一开始，梁思伊告诉妈妈到海岛过年。黄玉珍心疼钱，说新买的房子里暖气挺好，娘儿俩个一块在京都过节得了。 其实，这个费用由公司出，马艳红出面解释后，老太太才松口。 雩娄距离海南太远，吴秀玉与凡学竹先坐车去江城，然后从那里飞过来。 莫兰一家人，则从庐州直接飞过来，与宝宝贝贝汇合。 鹏城一帮人距离雷州半岛近，但他们是先坐火车，后坐轮渡，因此，比凡文车老两口还后到。 这一次，凡学东、曹玉友、肖青梅、何菊子、黄海、阿云都是全家到，武红一个人跑来了。曹启元老两口也在鹏城，就一起过来了。 帆帆这次没有回鹏城过年，小年后，张莉将直接从鹏城飞过来，陪他过年。 邵娜终于还是听从杨娜的安排，元旦后再嫁了。 家里人没有告诉阳阳，这小妞也不想回姥姥那边了，两边就这样断了来往。 至于公司总部、各片区及优秀门店等相关人员的三亚之旅，由他们自行安排。 李春亮没有来海岛，这小子急着带刘娇回家见父母，商量结婚大事去了。 到了海口，凡家人先住酒店，在这边过小年，等候凡学竹与吴秀玉。 这两人没有来过琼海，凡文车老两口担心她们迷路。 令凡文车老两口惊讶的是，凡学梅娘儿四个也随二女儿过来了。 这次，凡学梅气色看上去好多了。分红到账后，这位大姐的心病去了一大半。 听说老二与吴秀玉要来三亚过年，她就带着儿子、媳妇与女儿一起飞过来了。至于孙家华，他爱去哪里过年随便。 更让凡文车老两口惊喜的是，凡文凤带着两个孙子也来了。 这是凡三吩咐马艳红安排的。 他不与马家两个表哥来往，但是，对这个大姑倒是很关心。 大姑一辈子，除了去过一次京都，几乎哪里都没去过。他特地请她过来，与父母一起在海岛过年。 人聚齐后，事先预定的旅行社，派出两辆大巴，每辆2位导游，1位保安，1位司机。 大家分头乘坐大巴，腊月25去五指山游玩两天。 凡家的计划是腊月27去三亚，在那里玩几天，就地过年。 这一次，7个孙子孙女都在身边，凡文车老两口心情非常舒畅。 老两口所在的这辆大巴上，几乎都是回龙湾的乡邻，大伙喜笑颜开，用老家话聊得那叫一个热乎。 莫玉廷老两口，一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但凡文车主动邀请他们坐这趟车后，他们也就慢慢放开了。 宝宝贝贝，一边一个，偎依在两口怀里，两人的心中就不再去想这想那。 几个大孩子都跑到另一辆车上去了，凡三抱着小鱼儿，坐在父母这辆车上。 过了一会，这家伙瞌睡就来了。将小鱼儿交给钱咏琳后，他就开始呼呼大睡，惹得一圈人偷着乐。 “三侄子打小就瞌睡大，到现在还是这样！”凡文凤看着睡着的凡三，不由乐道。 游完五指山，到了三亚预定的酒店，钱瑞江、周永秀老两口开始吃惊。 原来，大姐周永霞、妹妹周永英两家人，跟着周家贵一起，从老家过来了。他们包了一辆中巴，到江城后，坐飞机直接来了三亚。 这是凡三吩咐钱咏琳去安排的，反正黄中华、孙福芳也都是（算）公司员工。 白妮见到父母，方方见到爸爸，两人奔跑上前，各找各爹，各抱各妈。 张莉从鹏城飞到三亚后，从凤凰机场直接来到了预定的酒店。 众人刚下车，她就从大厅出来了。帆帆看见后，飞奔过来，抱着妈妈大呼小叫。 阳阳看到后，羡慕不已。 凡三握着这小妞的手，上前与张莉打招呼。 张莉将阳阳拉过来，左手牵着帆帆，右手拉着阳阳，一起进了大厅。 腊月28上午，凡氏家族集体前往南山寺。还没到寺庙前，远远就能看到通体玉白的海上观音。 令凡文车老两口惊讶的是，这里的海上观音塑像，居然比普陀山的还要高大。 以雩娄人的方位感，这里的海上观音，才是真正的南海观音，普陀山那边，算是东海观音了。 据说，这座一百零八米的海上观音比美国自由女神还要高15米，是世界上最高l大的白衣观音造像。 这座南海观音，是一体化三尊造型，圣像一面是手持莲花，另一面是手持经书，还有一面是手持佛珠。 她宝相庄严，背靠大海，脚踏一百零八瓣莲花宝座。 莲花宝座高十米，共四层，每层有形状相同的二十七瓣莲花，极其壮观。 她的身躯仿佛融入了身后碧蓝的长空，洗涤着前来瞻仰的信徒心灵。 有诗赞曰： 南山观世音 一体化三尊 持莲法身净 持珠解脱心 持箧般若光 圆通法无尽 在老百姓心目中，观音菩萨历来都是白衣飘飘，因此，这座通体玉白的观音，让雩娄来的老一辈人倍感亲切。 特别是凡文车老两口，他们觉得凡家现在家大业大，儿孙满堂，能见到南海观音，请她护佑真是天大幸事。 上午10时许，众人正准备跨过普济桥，去观音脚下参拜，却听有人惊呼：“龙吸水啦！”“龙吸水啦！” 凡家众人立即停下观望，只见正南方海面上空有一团乌云，云团一角悬挂着一条“龙尾”，斜插入远边的海平线。 大伙正在好奇，却见“龙尾”在海面上渐渐吸起一层海水，冲起约百米高的巨大水柱。 一时间，水柱和天上的乌云连接在一起，盘旋上升，宛如一条直冲云霄，晃晃悠悠的巨龙。 随后，这条巨龙，开始从远处向南海观音这边飘来。 凡三没有老一辈那么迷信，他知道这是海上龙卷风，因此，担心卷过来伤到大人小孩，便吩咐大家赶紧离岸边远一点，回寺庙里躲一下。 不料，凡文车阻拦道：“有观音菩萨在前面挡着，这种水龙到不了岸边，伤不着人。” 果然！ 这股龙卷风从开启“旋转”到减弱结束，大概持续了10多分钟。离海上观音尚远，就偃旗息鼓，最终消失不见了。 岸上众人顿感观音大士的法力无边，纷纷朝着菩萨双手合十膜拜。 确认龙卷风消失后，雩娄来的老一辈们，带着儿孙，走过普济桥，虔诚地跨海参拜心目中神圣的白衣观音。 第83章 进军全国 2月15日，星期五，农历正月初九。 鼠年春节后上班第二天。 各片区经理都在当天下午赶到京都万达广场报到，参加年度表彰与规划大会。 这次大会，第一项自然是表彰。 各片区业绩前3名门店的店长，门店拓展效率最高的华东片区正副经理，物业管理与飞帆物联优秀员工获奖。 第二项是拓展规划讨论，新片区负责人任命。 年前，总部就开始策划来年全国布局，与现有3个片区经理沟通，挑选开拓各地市场的合适人选。 有了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这3地的拓展经验，文月酒行在全国铺点，已具备了业务运行与人才储备的基础。 首先，选点标准与风控基本到位，只买不租，最好是繁华与交通便利地段，价格可以适当高一些； 其次，网点装修前，须先报材料、人工与造价清单，总部批准后才能开工，而且要尽量找正规单位施工，能开发票； 再次，门店商品实行店长与值班人员双负责制，交接要签字，任何人不得私自更换店内商品； 最后，普通员工只做手册规定业务，任何人不得强迫陪酒或参加其他店外非业务活动。 为了便于管理，缩短管理半径，凡三决定划定片区，每个新片区一般负责3个省，这样才能真正有效管理。 他的设想是：全国划分为环京（京津保、内蒙、山西）地区，东北三省，冀鲁豫（冀中、冀南），陕甘宁，云贵川渝，湘鄂赣，粤桂琼，苏浙沪皖闽。 会上，公布了各片区负责人名单。 环京地区由李婧负责，海伦北上负责内蒙，肖青梅负责晋省，每人配备一名京都地区老店长； 东北三省由张伟负责，方欣悦配合，黑吉辽三地所需人员，由京都支持； 冀鲁豫由肖慧与凡雪负责，首批门店店长由华东支持； 陕甘宁由郑文礼与范晓曼负责，首批门店店长由华东支持； 云贵川渝由凡学梅与刘研负责，首批门店店长由华东支持； 湘鄂赣由阿云与梁思伊负责，首批门店店长由华南支持； 粤桂琼片区，花卉坐镇羊城，何菊子领队开拓桂省，黄海领队开拓琼海，首批门店店长由华南支持； 华东片区，陆晓敏坐镇浦江，皖省由方影带队，首批门店店长由苏省支持；闽省由沈玉洁带队，首批门店由浙省支持。 钱塘第二家门店，当时选在钱塘新城，由沈玉洁负责。这小娘们经历了新门店从选址、装修到摆货、营业全流程。 而且，她会闽南话，做过多年高管，因此，总部拟议由她带队，赴闵省布点。 陆晓敏担心沈玉洁孩子太小，有些拖累。私下沟通后，得知她父母已退休，可以随她一起入闽，于是就同意了。 其余片区或省份高管，本人多是本地人，或者懂当地方言，几乎都当过店长，熟悉展业流程。 张伟属于就近派遣，肖青梅则是在晋省煤老板中有不少朋友。 凡三的规划是，上半年，每个省会城市先开一家门店。 与此同时，以这家门店为依托，开展春招，进行培训。等这批学生7月初毕业，正好撒出去开拓本省各地级市市场。 年底前，除西藏、青海、新疆以外，全国所有地级市及经济强县，都有一家文月酒行，全国门店达到500家左右。 有了这个基础，文月酒行就有了与上游酒厂与下游物流厂家讨价还价的资格，有效降低进货与物流成本。 这样，凡氏家族从资本市场上得来的快钱，转化为实业资本，也就有了基石。 会上，与会人员就相关安排充分讨论，略作修改后，通过了这一规划。 大家最担心的还是人才短板，尤其是飞帆物联网人员，恐怕跟不上。 这次会议结束后，各地就开始招聘，除了各地高校，同时面向计算机培训学校，最大限度地补充物联相关技术人员。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 亲身创业之后，凡三才真正感觉到：“21世纪，最宝贵的是人才！” 会下，陆晓敏见到凡三，没好气地怼他：“三子，你不能鞭打快牛，华东的骨干都抽走了，原来的门店怎么办？” “小敏，这叫能者多劳。苏浙沪高校云集，我相信，不出两个月，你又能带出一批精兵强将。”凡三微笑道。 “你以为这是割韭菜呢，割一茬，不到一个月又长起来了。反正，就这一次，下不为例！” 这小娘们娇嗔地瞪了凡三一眼。 2月17号下午3点，各项议程结束后，与会人员按惯例去四惠的温泉酒店放松。 李婧没有过去，回玉泉路前，她私下问凡三：“你一下子铺这么大摊子，资金够不够，我怎么没听你提贷款的事儿？” “问题不大，我心里有数。” “那就行！” 李婧没有多问，她清楚凡三不是那种手里有1块钱就想办3块钱的事的人。 不过，这娘们话题一转，继续问道：“白玉在五棵松那边，一个人都呆急了，你也给她找点事做？” “不是让她帮助起草一个医疗救济基金，一个助学基金章程吗？”凡三惊讶。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那些章程早就起草完了，估计都不知被你扔哪里去了！”李婧简直无语。 “这样吧，回头叫她找马艳红，抓紧去申报，注册。上面不批准，有钱也花不掉呀！”凡三摊摊手，露出苦笑。 “那行！你们家里，这些事由谁出头？”李婧又问。 “我问问小琳，她如不愿意，只能先由凡雪出面了。” “我见过低调的，没见过你们两口子这么低调的。你说小琳，那个班有什么好上的，真搞不懂？！” 说完这些事，李婧就告辞而去。 奔赴各地新片区的负责人中，梁思伊心里最为感慨。 这天，她也没有随大队人马去洗温泉。这小妞极为注意隐私，即使是同为女性，她也不愿意在别人面前赤身裸体。 散会后，她到大望路东侧，华贸商场门前的公交车站等车。 虽然京都各单位刚刚上班，但大望路一带已是车水马龙。这里本就繁华，过年似乎没什么影响。 坐上公交，梁思伊不由回想从飞雪辞职以来的经历。 国人信奉宁为鸡头，不为牛尾。 来文月酒行不过半年，她就成为湘鄂赣片区市场副经理，这在飞雪是做梦也不敢想的。 此外，这小妞来文月酒行后，待遇完全比照飞雪时没变。而且，公司垫付首付款，她在华堂北里买了120平的板楼套房，户口也正式落户那里。 黄玉珍总说，自己闺女遇上了好人。 可是，梁思伊心里，隐隐约约感觉，三哥对自己有一份超出同事的关心，具体原因是什么，她始终想不明白。 一开始，黄玉珍也有些担心这个年轻的老板，对梁思伊有不良想法。 这么长时间了，除了那次在办公室见她们，人家再也没有单独与女儿见面。因此，她不由暗笑，自己真是小心过度。 2月18号，京信投资这批精兵强将离开京都，奔赴各自岗位。 元宵节后，不少人要带队去外地开拓市场，因此，节前这几天，不仅要挑选好人手，还有好多事情要交接。 一年之计在于春。 鼠年春季，对于文月酒行与职员，无疑是一个崭新的开始。 第84章 调兵遣将 2月17号下午，回到棕榈阳光，凡三一连开了3场家庭会议。 第一场会议，是全家人集体与新来的4位保安：古宁、郑经、韩霞、郭丽见面。 这4人都是部队刚退役的特种兵，素质很高，看上去都很干练。 年前，凡三委托张强与严月分头招聘公司安保与家庭内保人员。 他决定公司总部与每个片区办事处各招2位保安，一个常驻办公室，一个随片区负责人外出。 家里，新增2男2女内保人员。 古宁是张强以前的战友，郑经是郑文礼堂弟，他们以后随凡三外出，平时住在华纺易城。 女保安是严月老部队的战友推荐，她们平时住在家里，接送孩子，照顾家小。 以后，张强白天到公司总部上班，负责咏松物业安保部工作，必要时随凡三或马艳红外出，但晚上依旧住在家里。 随着家庭资产剧增，以及文月酒行网点扩张，凡家想象以前那样低调，恐怕很难做到。 因此，凡三未雨绸缪，先把家里后院安置好，以免后院起火，因小失大。 第二场会议，由严月召集几家所有孩子，集中讲述上下学注意事项。 平时，没有家长与老师同意，在学校严禁外出。 在家外出要有大人跟随，不允许一个人随意出小区。 所有同学朋友，如果想带到家里，要提前报告，得到批准才行。 每个孩子，随身佩带的手机，包含3个号码：老师，家长，安保。 凡家孩子，对外统一口径，父亲是酒行经理，母亲职业根据实际称呼，教师，职员，经理。 不要对外泄露家庭具体地址，别人问，就说住在朝阳区。 第三场会议，则是除了老人外的所有青年男女。 一是统一要求，除非自家父母，其余亲朋好友，一律不得进入小区，有事情在外面办； 二是所有孩子，小学、初中统一接送，上高中后，不能与凡家孩子同校或附近的，要自己想办法接送； 三是对外统一口径，都是租房居住，不要透露凡家信息，问起来就是邻居； 四是门禁严禁外借，如果觉得不方便，可以搬出去，住在这里就要守规矩。 凡文车老两口、钱瑞江老两口主动旁听了第三场会议，他们对这些安保措施举双手赞成。 自从思念、阳阳先后出事后，几位老人有点杯弓蛇影，真的担心家里小不点们再有什么意外。 这一年，凡三要经常外出，家里的安保就交给严月与张强了，因此，凡三赞成一切从严的安排。 2月18号，正月十二，星期一。 从这天上午开始，凡三开始密集安排各片区物业人员，手头确实没有那么多人，很多只能借调或兼职。 环京由左翎负责，东北由谢楠负责，西北由郑文礼负责，西南由凡学梅负责，冀鲁豫由凡雪负责，湘鄂赣由阿云负责，皖省由黄中华负责，闽省由杨琴负责，桂省由何菊子负责，琼海由武红负责。 3个老片区，京北、粤北、苏北剩余门店的开拓，由李婧、花卉、陆晓敏自行安排，由各地物业公司派员跟随。 为了统一装修风格，查漏补缺，凡三联系周蜜，请她过来担任酒行工艺美术总监，负责酒行装修造型设计。 这小妞没想到，凡三还记得上一次酒后说的话，年后立即离职，元宵节后来京都报到。 她过来是为了熟悉公司情况，以后正常上班，可以常驻钱塘。 物联人员分派，由李春亮自己去想办法。反正，每个新片区与独立省份，至少一位物联人员， 接下来，凡三与闫炎、凌凌、萧飒沟通，这些新片区至少派驻一位专职律师。如果所在律所人手不够，由他们帮忙就近推荐合适的律所专职律师。 与第二批网点开拓一样，每一家新门店物业的选择、砍价、确认物权，都不能由片区负责人独断。 这件事，由片区经理、副经理、所在门店拟任店长、物业、物联、律师组成联合小组，经理、物业、律师共同签字。 每个片区在所在中心城市派驻一名保安，配备一辆汽车，租赁一间办公室。 东北地区办公室设在长春，冀鲁豫设在商都，湘鄂赣设在江城，西北设在西都，西南设在蓉城，其他单一省区就设在当地省会。 一切安排妥当后，凡三松了一口气。 郑文礼、范晓曼、左翎都被派遣出去，夏梦接下他们在总部办公室的职务，临时客串凡三的秘书兼助理。 这小妞不愧是中文与商务谈判双修的高材生，这么多事，到她手上竟然依然有条不紊，办得干净利落。 夏梦既漂亮又能干，马艳红心里不由有一丝担心，凡三却没有在意。 公司办公室终究需要一个素质全面的好手，家里现有女生没有一个合适，先让夏梦顶着，春招时抓紧招聘。 家里来了两个女保安后，凡三决定将白妮抽出来，让她到附近一所初中插班，复习半年，中考后去读一个职业中专。 这次开拓新市场，凡三痛感可靠人手不足，真是人到用时方恨少。 雩娄有句老话：十五大似年。 可见，当地人对元宵节的重视。 事实上，当地人眼里，过完十五，春节才算结束。所以，有句农谚：“吃完十五饭，才把庄稼干。” 元宵节后，家里孩子都开学了。 思念、思想夏天要参加中考，他们同意爸爸建议，第一目标是西城区四中。 几个孩子的户口，早就转到市区。因此，报考资格不成问题。 凡三对思想的成绩不担心，对思念的数学有些不放心。 刘娇推荐来的补课老师说没问题，他没时间仔细盘问，只好相信她。 他已做好万全准备，与四中私下沟通好了，孩子只要差分数线不远，可以掏高价上。 阳阳秋天要上初中，这小妞真是将凡三与邵娜的优点集于一身，学习成绩向来不用父母分心。 她各科成绩不是满分，就是接近满分，而且还学有余力，成天优哉游哉。 与阳阳相比，兔兔、帆帆就略次一些，方方看上去也没她轻松。张强家的安安也差一截，只有妮妮有点像她。 这小妞读书，也就思想与她有一拼。 入秋后，凡雪的孩子，以及嘟嘟、宝宝、贝贝都可以上幼儿园小班了。 凡三打算，让他们就在小区里上双语幼儿园。一年级时，再去建华学校读书。 父母年纪大了，有岳父母陪伴，还有周家芳在身边，加上凡雪婆婆，谢楠父母，还有2位女保安。 即使钱咏琳上班，凡三与马艳红常年出差，估计也没什么问题。 凡学兰的儿子小波，秋天也要上幼儿班。她准备搬到棕榈阳光住，就在院子里上，回头与宝宝一起去建华学校读书。 凡三无所谓，反正有空房，也不差钱，只要她别让老刘家人进小区就行。 第85章 种瓜得瓜 元宵节中午，住在棕榈阳光的人，集体到西门饭店聚餐。 下午，凡学术来电话，向凡文车老两口汇报了到大槐树祖坟上坟的事情，还让凡思兵通过邮箱，发了几张上坟的照片过来。 当年，南方雨雪多，江淮之间气温很低，大槐树下的沙土路还结着冰。 凡家祖坟在大槐树北侧，背阴的山坡上。坟地周边的松柏上，还点缀着白雪，坟上及旁边的荒草间，也有积雪。 凡学术父子一起过去上坟，燃放的鞭炮飘散着硝烟，坟前烧的纸灰被雪水打湿，显得漆黑一团。地上，飘散着没有烧完的黄表纸纸片。 他们还拍了凡家老屋的情况。 院子里已被打上水泥，前屋后面地上有积雪，朝南屋顶上已基本化完了。 国庆时，凡家回去把老屋全面翻修。不然，春节前后那场暴风雪，恐怕早就将老屋压塌了。 树高千尺，落叶归根。 古时候，无论做官还是经商，在外面也无论多风光，多有钱，老了以后，归根结底还是要返回老家，白毛归山。 因此，中国人特别注重家族团结，注意祖坟保护。 当代人，乡土观念没有那么强了，计划生育政策也让多子多孙几乎不可能，因此，人们的宗族观念没有那么强了。 但是，这不代表不敬重祖先，不代表不祭祀先人。尤其是中州地区，父母代表着家，祖坟就代表着故乡。 当地某市，一度有人以死人与活人争地名义，平人祖坟，最后不了了之，始作俑者不是当时罢官，就是后来坐牢。 田园荒芜兮胡不归。 睹物思人，凡文车不由有些感伤。 凡学术担心二叔看到祖坟、老屋后想家，就说起别的话题。 前几天，凡学术父子，专门开车去九板桥，给凡家那位秀才太爷上坟。 上完坟，他把坟地前面地块，头年的误耕费，给了那家村民，顺带给周围农户一些烟酒。 大伙告诉他，这块坟地没人敢动，邻居们都帮助看着呢。 上坟时，凡学术发现，旁边老坟的后人，上坟时顺带烧了几张纸。 这位太爷坟上，没有自家后人上坟的痕迹。也就是说，马堽马家兄弟，似乎还是没人过来上坟。 凡思兵也将太爷坟墓情况拍了下来，周边田地果然没有复耕，已经长满荒草。 除了凡学术父子刚刚烧的纸灰，燃放的鞭炮纸屑，没有看到其他人过来上坟的痕迹。 看到这些，凡文车不由生气。 在琼海过年时，凡文凤婉转提出来，希望三子照顾一下两位表哥。 其实，凡文车心里早就有这个意思，但刘月英明确反对，就一直没有说出来。 这次大姐亲口说出来了，正合他意。 凡三听后，也没有反对，只是笑着说：“大姑，只要两个表哥每年去给秀才老太爷上坟，我这边好说。” 这事，其实很简单。 从马堽到官桥，也就50华里的路程，骑摩托车来回不过3小时，不到半天时间。但是，马氏兄弟就是不愿意过来。 具体原因不得而知，搞不清是兄弟扯皮，还是真的懒，或者压根不想过来。 你既然无情，也别怪我无义。自此，赞助马家的事谁也不再提起。 通完电话，老爷子不断叹息。 凡三一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父亲，就打算回西屋。 这时，他看到阳阳有些郁郁寡欢，坐在电视前发呆。 这小妞不看电视，也不说话。凡三一猜，就知道这小妞想妈妈了。 上午，张莉老早就给帆帆来电话了。 这小娘们风流名声在外，但儿子就这一个，因此，她眼下忙乎的一切，其实都是留给帆帆的。 当初，虎婆让凡三将鲲鹏纸业40%股份转给帆帆，他很利索地答应了。他知道，厂里所有股份，迟早都是儿子的。 看到帆帆喜笑颜开接电话，阳阳心里很不是味。 过了不一会，吴秀玉也给思念、思想来电话了。吴秀玉的电话不长，但思念、思想听得也很高兴。 哥哥姐姐的笑容，让阳阳更酸楚。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没妈的孩子像根草。” 想到妈妈不要自己了，这小妞就悲从中来，差点流出泪来。 好在她知道爸爸最爱自己，因此，没有在楼下与几个兄弟姐妹玩，一个人跑到爷爷奶奶客厅里，孤零零地坐着。 果然！ 凡三看出了这小妞的心事，微笑着告诉她：“老妮子，你现在没事，可以给你妈打个电话，明天开学后，你就没空了。” 这小妞正想念妈妈，想打电话，心里又忐忑，不知道该怎么办。 爸爸这么一说，她立即拿出电话，跑到旁边屋里拨打起来。 鼠年元宵节，邵娜与新婚丈夫陈华是在爸爸家过的，杨萍、梅明彬也在这里。 看上去，一家人其乐融融。 这娘们抱着妹妹的女儿，表面不说，心里却难受。 想到阳阳国庆节哭着出走的情形，她心里直抽抽，深觉对不起这个宝贝女儿。 这时，邵娜的手机响了。 陈华赶紧拿过来递给她，她一看是阳阳的电话，立即将小孩递给杨萍，走出门外接听。 “妈！” 阳阳听到电话通了，赶紧喊了一声，接下来，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听到女儿声音，邵娜心里非常激动，她赶紧回答：“宝宝，你吃饭了没有？” “吃过啦！” 两句话一说，母女俩总算打开隔阂，开始正常对话。 邵娜问寒问暖，问吃问穿后，还是意犹未尽。听到妈妈声音，得知妈妈还是一如既往地关心自己，阳阳心里好受多了。 她知道姥姥喜欢啰嗦，因此，没有与妈妈多聊，就挂了电话。 通完电话，这小妞满心欢喜地与爸爸打招呼，跑下去与兄弟姐妹玩去了。 看到这小妞的脸色，不一会儿就从阴云转晴天，凡文车深有感慨。 “三子，你以后要对阳阳好一点。这么多孩子，就数她可怜。” 刘月英笑骂他，天天说她操无谓的心，自己不也一样嘛！ “家里人都知道，三子就是女儿奴，对女儿比对儿子好。这个小丫头，更是他的心肝宝贝，他亏了谁也不会亏她。” 凡文车不由也笑了起来。 他也清楚，这些孙子孙女中，儿子最喜欢宝宝与阳阳。不为别的，两个孩子一个是得了大病，一个小时候遭过虐待。 其实，凡三对每个子女都一视同仁。 也许是自小受观音菩萨大慈大悲的影响，也许是上学后受儒家追求大同的熏陶，总之，凡三有一种众生平等的情怀。 教书时，他平等对待班上学生；打工时，平等对待厂里工友；当老板后，平等对待所有员工…… 这不是装的，也不是谁逼的，他就是发自内心这样想，顺乎自然地这样做了。 “我爱我的每一片绿叶。”对世人，他是如此；对儿女，更是如此。 凡三不是圣母婊，也不是伟丈夫，他没有兼济天下的雄心，也没有普度众生的大德。 他不过是一个尽力独善其身，走出回龙湾，侥幸发了点财的小镇青年。 在能力范围内，他愿意给亲友 ，给帮助过自己的人，有缘分相识的人，一点力所能及的帮助。 他不图回报，也从没指望回报，做就做了，给就给了，事情过去也就完了。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他的心态，与苏学士的心境大同小异。 回到西屋，凡三看着躺在床上睡得呼呼的小鱼儿，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翘起的小丫丫，脸上露出慈爱的笑容。 （第七卷完） 第1章 绿城探亲 春节前后的那场暴雪 ，让鼠年中国的春天似乎来得迟了一些。与大自然的乍暖还寒相比，a股市场却是寒气逼人。 2月25日，农历腊月十九，星期一。 这天上午，上证指数跳空低开，继上周五下跌超3%后，当天再次大跌4.07%，收于4192.53点。 这一跳，正式宣告跌破250日年线。 此时，6124点已成为股市新的珠穆朗玛峰。站在4200以下，仰望那高高在上的点位，股民心中比春节前的三九还要寒。 这时候，除了散户，一般机构或大户想顺利套现，已非常困难。 股市里，流传的最新股谚是：“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48元满仓中石油！” 石化双熊海归后，石化a股最高触及29.31元，石油a股最高触及48.62元，而它们的h股发行价，分别是1.57、1.27港元。 从目前的a股高位，回到它们h股发行价附近，究竟需要多长时间？天知道！ 因为上证综指设计缺陷，这两者占据了最大权重。只要石化双熊不跌到位，大盘就别想真正抬头。 因此，刚刚告别年线的a股指数，漫漫熊途可谓刚刚开始。 超级主力早在元旦前就胜利大逃亡，留下的都是后知后觉的小机构与散户。 牛市就像一场流水席，先来者胡吃海喝，擦擦嘴溜了；后来者面对残汤剩饭，还要全款买单。 早就清仓的凡三，无股一身轻。 这家伙正在棕榈阳光，琢磨从哪里开始，对文月酒行的新一轮全国巡视？ 至于a股，他眼下已不再看盘。 九州投资与五湖投资的股票账户已全部关闭，在没有看到大机会前，他不会随便进场。 想到钱叔、江叔好久不见了，凡三决定先飞到绿城，从那里开始巡视。 开辟桂省市场，何菊子几乎是孤身一人。想到李阿姨是商场老手，如果她愿意出山，对何菊子倒是好帮手。 想到这里，他立即下楼，与马艳红打招呼。同时，跟岳父母通气，询问他们是否愿意一起过去看看。 这一说，还真的挑起钱瑞江的兴趣。 这几年，儿女都待在京都，与绿城大哥那边的联系，无形中少了很多。 饮水思源。 钱家能有今朝，关键还是大哥帮忙。两个儿女，不论是婚姻还是学业，都有大哥的恩德在里面。 不想则已，钱瑞江的思绪就一发而不可收，心中涌起愧疚。 晚上，钱咏祥兄妹下班回来，钱瑞江将他们召集到一起，宣布一家人一起去绿城拜个晚年。 去给大伯大妈拜年，钱咏琳满心高兴。可是，一想到请假，她就有些发愁。 “愁啥呢？真不行，辞职得了。前几天，李婧还说，希望你以后能专心打理家族的慈善基金。” 见老婆发愁，凡三倒是干脆。说完，他就抱着小鱼儿先上楼了。 此前，钱咏琳不愿意回家里公司，父母也不反对，随她便。 可是，自从马艳红悄悄告诉他们，夏梦成了办公室主任后，钱瑞江老两口也开始担心起来。 凡家现在家大业大，凡三还不到40岁，不知有多少女人想往他身上扑。 钱咏琳成天上班，两人几天半月不见面是常事，他们担心，时间长了，有人会趁虚而入。 这话不能当着凡三的面说，但私下里必须提醒女儿，如果凡三真被人家勾跑了，到时候哭都来不及。 “三哥不是那种人，你们都是瞎操心。”钱咏琳笑着对父母说。 “小琳，我们可是给你打预防针了。到时候，那个夏梦真跟三哥好上了，你别怪我们没提醒。” 马艳红很严肃地告诉小姑子。 嫂子这么一说，钱咏琳也有些紧张了。她赶紧向领导请假，决定这次去绿城后，问问大伯大妈啥意见。 2月26日中午，凡三一行飞往绿城。 凡三一家三口，钱瑞江全家，除了兔兔上学，全都来了。 公司里，马艳红，李春亮，周蜜，两个新保安随行。 到了机场，钱瑞江联系大哥大嫂，询问他们住在哪边。 得知兄弟一家过来，钱瑞涛夫妇很高兴，他们平时都住在宁秀小区。 凡三给何菊子打电话，这小娘们刚到绿城，正在忙着选点。 “你先停下来，到宁秀小区那边，我们见一面后再说。”凡三吩咐。 到了宁秀小区，钱瑞涛老两口已等在门口。见到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他们真是又惊又喜。 凡三与大伯大妈寒暄后，就让钱家人先进去，自己带着随行员工，进了旁边的咖啡厅，等候何菊子。 何菊子很快来到了，凡三询问了一下她们选点的情况，让她先带其他人去住宾馆，明天到这里来见他。 钱瑞涛老两口，平时住在钱咏琳那套房子，与李敏一家门对门。 这次，钱瑞江一家住马艳红的那套房子，钱咏琳带着小鱼儿住对面。 这两套房子的钥匙，就在李芮手上。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上来打开窗户，透透气。 钱瑞江老两口，除了白头发多了一点，几乎没有什么变化，身体也挺好。 看到金凤与小鱼儿这两个小不点，两人都非常喜欢。 金凤还有些认生，小鱼儿则大大咧咧，很快就与老两口热乎起来，爬到了大姥爷的腿上。 想到钱咏琳与凡三的缘分，李芮多少有些内疚：“如果早支持他们，别让小琳先嫁一道，那就更美满了。” 趁凡三不在，周永秀说了钱咏琳要不要辞职的事，当然没提夏梦。 钱瑞涛听后，简单问了一下马艳红，凡家资产与投资情况。 “小琳，我觉得你父母考虑的有道理。你只是换一个地方上班而已，又不是让你成天闲在家里。” 钱瑞涛先解除钱咏琳吃闲饭的担忧，然后，话题一转，又说了另一番道理。 “凡家现在家大业大，你不能还是以前上班领工资过日子的思维。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你都是凡家公司老板娘，凡氏家族少夫人。” 大伯这么说，钱咏琳顿时有些坐不住了，羞窘地拉扯大妈的衣袖。 李芮怜爱地抚摸着钱咏琳的秀发，也是一番劝诫。 “傻丫头，你大伯说得对，你要尽快适应自己的新身份，现在多少人做梦都想坐上这种位置。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家凡三这么有出息呢！” 这番话让一圈人都笑了起来，闹得小鱼儿也四处张望，不清楚这些大人干嘛莫名其妙地哈哈大笑。 “小鱼儿也省手了，回家上班，正好抓紧时间再生一个。”周永秀高兴地说。 钱咏琳正想反对，不料，全屋人一致叫好。她急赤白脸地说：“计划生育超生，那得罚多少钱呀？” 话音一落，她发现有点不对劲，满屋人像看外星人似地看着她。 她这才意识到：“凡家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不然，家里人也不会这么劝她回家族企业上班。 这小妞囧的趴在李芮腿上，不好意思抬头，屋里人都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凡三上楼时，钱家人对钱咏琳的事已商量完了，就等李敏两口子下班，大家一起出去吃饭。 见爸爸进屋，小鱼儿立刻从大姥爷腿上溜下来，欢叫着跑向凡三。 “白眼狼！”周永秀又好气又好笑。 第2章 老将出马 晚上吃饭，钱瑞涛将江山一家也叫上了。在小区中心花园，两家人会合。 江山夫妇看上去没啥变化，精神也是一如既往地好。 凡三刚与江山夫妇寒暄完，江莉就拉着他的衣袖嚷道：“三哥，跟你相比，我这个班上得真没劲。听说你们要在这边开酒行，我过去给你打工呗！” 凡三微笑道：“我那庙太小，怕是供不起你这尊大菩萨！” “哪里！我要求不高，你每月开我6000工资就行了！”江莉嬉笑着说。 何英拉了一把小女儿：“你都多大了，还没个正形！” 一句话，惹得周围人都笑了起来。 李敏已成为所在部门护士长，儿子都已上小学了。看到钱咏琳结婚生子，小鱼儿已能到处乱跑，也为闺蜜感到高兴。 “三哥是不是宠妻狂魔，啥事都依着你？”李敏悄声问。 “哪有你说的那么玄？电视剧里都是瞎编的。”钱咏琳嘴里否认，满眼满脸却洋溢着幸福。 众人没有开车，就在小区门口一家上规模的餐厅吃饭。 吃饭时，凡三提起文月酒行正在绿城市区选点，希望李芮能出面帮忙。 凡三话音一落，江莉就接上腔：“三哥，皇上不差饿兵。你让李姨当顾问，要收顾问费的。” 众人一听，都又乐了。 “那是自然。”凡三微笑道。 饭后，一帮子老少娘们，带着几个孩子，在小区花园坐着闲聊。 钱咏祥与李敏、江莉的老公，在小区门口散步，聊着绿城近年变化。 凡三则陪着钱瑞涛、江山、钱瑞江到小区门口对面的一家茶馆喝茶。 喝茶时，凡三大致介绍了文月酒行全国设点的计划，征求两位老爷子的意见。 “你们主销高档酒，这些酒，除了政务、商务消费，就是请客送礼，属于典型的买酒的不喝，喝酒的不买。省会城市可以多设一两个门店，地级市不一定全设，县里设点务必谨慎。” 钱瑞涛建议。 江山赞同钱瑞涛的意见。 “选点时，不能老想着靠政务消费，还是要考虑当地经济是否发达，企业够不够多。卖高档酒不像别的便宜东西，在发达地区开店才能真正长久。” 凡三点头受教。 难怪人家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接着，江山又谈起现在的经济形势。 他认为，眼下宏观经济看上去很好，但三驾马车真正发力的还是外贸。 “饭锅支在人家脚背上，就只能看人家眼色。一旦海外有个风吹草动，国内经济肯定会大受影响。” 凡事预则立 ，不预则废。 “投资要有全盘打算，不能只盯眼前，还要想着未来，至少要看到5-10年之后。 “企业运营要未雨绸缪，留有后手，不能临渴掘金，病急乱投医。” “没有好项目，宁愿让钱在银行闲着，也不要急着花出去。” 钱瑞江也说：“现在的钱，就像草原上的马，一旦撒出去，想收回来可就难了、” 凡三点头称是。 “目前，我们只投资建设文月酒行。这一轮网点建好后，先停下来，稳两年，消化消化再说。以后，我们也只投白酒产业上下游项目，不做别的。” 钱瑞涛听了，极为赞成：“一招鲜，吃遍天。白酒这一行，足够你们吃了，贪多嚼不烂。” 文月酒行要在省会及地级市布点，全部完成，少说也建400家门店。 江山简单计算了一下，从购买门面，装修，存货到开业后人员工资，先期投入怎么也要10个亿以上。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三子，400家门店，杂七杂八算起来得10来个亿，你们不准备贷款吗？” 江山直言。 “暂时还不用。父母年纪大了，不喜欢欠债，我也不想他们跟着我担惊受怕。” 凡三坦言。 “我计算过了，如果门店数量达到500家，先期投入估计要15 亿左右。只要门店顺利开业，就会有流水，有收入。正常情况下，营业第二年，最迟第三年，多数门店估计就能盈亏平衡。” 这也侧面证明，凡家资产目前至少在15亿以上。 江山听后不由震惊，他知道凡三这两年赚钱了，不然，去年分红不会有100万，但没想到赚这么多。 钱瑞涛昨晚就听马艳红说了凡家资产情况，心里大致有数，他倒没动声色。 “文月酒行门店都是自家物业，以后起码不担心房租上涨，存货与工资是主要成本，问题应该不大。” 钱瑞涛分析。 江山自然会算这笔经济账：“只要先期投入能扛住，后续运营成本有限，关键看酒卖不卖得出去。” 钱瑞涛在建设系统工作多年，知道每年政务与商务消费的用酒量非常大。 “茅台、五粮液、蜀地老窖，只要能按批发价拿到货，现在都不愁卖。” 江山退休前是发改委主任，更清楚这里面的水有多深。 他担心反腐倡廉抓得紧，政务消费不能持续。门店开业后，建议适当扩大销售品种，高档二线酒也可以卖。 “此外，不少酒店都有自家品牌的定制酒，你们也可以借鉴一下，据说里面利润很大。” 江山的这番话，正合凡三心意。 他的打算是：全国网络建立起来后，现有高端品牌酒贡献流水，抵扣成本，支撑酒行运营； 然后，文月酒行再与上游高档酒厂合作，以oem形式，定制自家品牌酒，这将成为酒行主要利润增长点。 以后，各片区经理，除了负责所在网点正常运营外，主要精力将放在营销上，门店店长也是如此。 他很清楚，再好的酒，没人来买，都只会沉淀资金，不会贡献利润。 听了凡三的打算，老人们都很赞成。 钱瑞涛是军官出身，深谙用兵之道。他告诉凡三，要善于用人。 “你现在做实业，不像做投资，有你自己就行了。全国这么多网店，你要学会用人，不要什么事都亲历亲为，腾出时间来思考大事，关注全局性方向性问题。” 江山一直佩服这位老战友的魄力与指挥才能，因此，非常赞成他的建议。 “这次过来，就是想邀请您二老做我们在桂省的顾问，李阿姨帮忙在绿城选址。这里的经理叫何菊，明天过来拜访，她还年轻，希望您们能多帮助。” 凡三趁机邀请两位老爷子出山。 老将出马，一个顶俩。 凡三希望两位叔叔，能在桂省乃至全国市场的开拓中，帮文月酒行一把。 钱、江两人欣然答应了。 凡三估计，这样一来，何菊子开拓桂省的困难，估计会减少一大半。 谈完正事，几人就开始喝茶闲聊。 凡三建议，如果钱叔叔、江叔叔愿意，可以与自己父母、岳父母一起，组个小团，没事到周边国家转转，一个季度走几个国家。 钱瑞涛、江山都曾是地方大员，出国对于他们，倒不是什么新鲜事。 不过，李芮、何英出去少，他们答应回头问问老伴后再说。 第二天，何菊子过来与钱瑞涛、江山及李芮见面。 当天下午，李芮领着她与马艳红等人去绿城商业区，替文月酒行选门脸去了。 昨晚与两位叔叔的洽谈，让凡三脑洞大开，他决定在每个片区，都邀请一些退休老领导做拓展顾问。 这样，既能让他们发挥余热，也能提高文月酒行市场拓展效率。 当然，人家也不能白忙，当顾问也是需要顾问费的。 不过，凡三会与各片区经理沟通，所有行为必须合法合规。效率固然要提高，但绝不能因为急功近利而搞权钱交易。 文月酒行就是个卖酒的，犯不上，也不值得去做权钱交易。反正，公司层面，那是绝不去搞，更不鼓励。 第3章 小人窥伺 3月1日清早，凡三与小鱼儿爷儿两个正在屋里睡懒觉。 钱咏琳起来后，简单洗漱，准备到哥哥房间，与嫂子一起下楼买菜。 突然，她感觉一阵强烈恶心，趴在洗脸池子旁，又呕吐不出什么东西，顿时怀疑自己又怀孕了。 自从凡三从元旦前回到京都，两人小别胜新婚，天天腻在一起，她也没有注意做避孕措施，只是抱着侥幸心理。 没想到，这一回真的中奖了。 她不敢确认，跑到对面房间，向马艳红询问。马艳红一听，十分高兴，认为小姑子十有八九是怀上了。 两人没有声张，一起去菜市场买菜。 回来时，她们顺道到计生商店买了怀孕测试试纸。回到家里一试，果然是怀孕了，她们这才告诉周永秀与李芮。 当天是周六，李敏没有上班，她给钱咏琳把把脉，又测试一番，也认定闺蜜确实有喜了。 这一下，除了钱咏琳全家皆大欢喜。 上午9点多钟，凡三与小鱼儿才慵懒地起床。 小鱼儿的一泡尿憋得太久了，凡三赶紧抱着他去洗手间撒尿。 父子两人从洗手间出来，发现钱咏琳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发呆。 凡三惊讶：“今天怎么这么安静？” 钱咏琳瞪着他：“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又怎么啦？”凡三莫名其妙。 “我怀上啦！”钱咏琳恨恨地说。 凡三一听，大喜所望：“这是天大的喜事呀，你愁什么？高兴还来不及呢。” “那我真的不能去单位上班啦！”钱咏琳非常沮丧。 “小琳，你放心，我不会把你困在家里。生完孩子，你愿意到家里公司上班更好，不愿意，去别的单位，我也没意见！” 凡三信誓旦旦。听三哥这么保证，钱咏琳的心里才好受一点。 她起身抱着小鱼儿，去床边给他穿衣服。刚刚穿好，这小子就飞快地跑出去，到对面找金凤玩去了。 钱咏琳既然怀孕，正好向单位辞工。 考虑到京都计划生育政策紧张，凡三决定，就让钱咏琳带着小鱼儿留在绿城。 钱瑞江夫妇带着金凤也留在这边，顺便照顾女儿。钱咏祥回京都，照顾兔兔。 这时，绿城两处门店已经谈好，只等产权核实，律师出头办完公证就可过户。 这些事情，将由何菊子在律师及钱、江两位老人帮助下办理。 3月2号，凡三带着马艳红一行，飞往羊城，继续巡视 这天，一个穿着劳动布制服，顶着鸭舌帽，戴着墨镜的男人，出现在棕榈阳光小区门口，不时向院子里窥视。 上午9点半，周家芳、白妮带着嘟嘟、宝宝、贝贝出门踏青，韩霞随着她们同车前往，郭丽留在家里照顾两位老人。 这个墨镜男尾随着周家芳等人，到了朝阳公园门前。 他正想跟进去，突然发现，随行的还有一位女人，一看就是军人出身。 他正踌躇，严月悄然出现在朝阳公园门内，这人浑身一激灵，赶紧掉头溜走。 这家伙正是此前被重判的江波，入狱一年多后，被家里人花钱买通监狱及司法机构，以监外就医的名头，回到社会。 这家伙对凡家怀恨在心，决心报复。打听到凡家具体住处后，他便开始到棕榈阳光附近盯梢。 江波首先想到的是绑架几个上学的孩子，发现每次上下学都有专人接送，而且，这帮孩子轻易不出学校。 接着，江波发现周家芳等人，天天带着宝宝贝贝到朝阳公园踏青，不由大喜。 他觉得这两个娘们好对付，只要抢走其中一个孩子，凡家就要大出血来赎回。 不料，刚刚的发现，让他心里拔凉拔凉的，凡家不仅请来了保安，居然还有卧底警察隐身在前后左右。 打几个娃娃的主意，那是自投罗网。 凡家老两口基本不出小区，江波懒得搭理。他们年纪大，身体容易出事，别闹的钱没搞到手，人却吓死了。 这时，这家伙又把目标转向钱咏琳。 他知道，钱咏琳一向是单身开车上下班，只要稍作设计，上下班路上，绑架她易如反掌。 一想到钱咏琳的花容月貌，这家伙就不由浑身骚动，恨不得下一秒就把这小娘们压在身下蹂躏。 令他失望的是，这小娘们竟然平白无故消失。费了半天劲，他才得知钱咏琳已经辞职，飞到南方去了。 一时间，江波几乎陷入绝望。 看来，思念那丫头出事后，凡家已经提高了警惕，加强了安保，再想随随便便绑架他们家大人小孩，已很困难。 最好绑架的倒有一个，就是凡学兰。 但她是出嫁的姑娘，又是自己嫂子，平时对自己还不错，他不想看到自己侄子小波，小小年龄就失去母亲。 再说，家里人知道后，也饶不了他，因此，这家伙就放弃了这个打算。 3月底，江波突然接到一个电话。他一开始想挂掉，犹豫了一下，又接了起来。 “老弟，最近还好吗？” 江波刚接通，电话里就传来一个听着耳熟，但想不起来具体姓名的声音。 “你谁呀？”这家伙不耐烦地问。 “老弟，我是你孙哥呀！” 江波这才想起，这是凡三那个不争气的姐夫孙家华。 “你找我有事吗？” “好久不见了，想找你聊聊呀！” 江波正想拒绝，突然想到，这家伙或许知道钱咏琳的去向，便决定见他一面。 “你现在在哪里？”江波问道。 “我在蓉城。这里的小妞，又水灵，又温柔，你赶紧过来，咱们兄弟一起泡妞。” 孙家华在电话里诱惑，他知道刘波也是个色胚。 “去你大爷！老子可不想打个炮，跑几千里路。”江波一口回绝。 “你把身份证号报过来，我给你订机票不就行了！”孙家华讨好道。 “这还差不多！” 江波随即将身份证号报过去，孙家华答应他，机票定好后，立即发短信通知。 4月1号下午，江波飞往蓉城。 6点半，江波在机场与孙家华碰头后，两人立即打车回到市里一个有些偏僻的街道，一个独门小院。 按响门铃后，一个中等偏上，穿着花格子衬衣的男人，过来开门。 他不是别人，正是刑满释放的崔四海，邵娜的那个前夫。 眼下，这家伙是文月酒行蓉城筹建小组工作人员，负责联系门店装修业务。 同时，西南片区的储备中心，准备也放在蓉城，因此，他还在四处跑动，寻找合适地方。 这家伙目前不叫崔四海，叫罗云川。 此前，为了重新就业，他通过关系，办了一个名叫罗云川的身份证，还办了一个假学历，编了一套假简历。 这次文月酒行来蓉城招聘，他借机报名，成功混进西南片区筹备部。 作为西南筹备部负责人，凡学梅自然要常驻蓉城。年后，孙家华在家待着无聊，也跟着过来了。 这家伙偶尔去公司办公室坐坐，很快就与化名罗云川的崔四海混熟了。 崔四海刻意拉拢孙家华，两人很快就成为酒肉朋友。 这家伙做梦也没有想到，孙家华竟然也对凡三强烈不满。 他故作不知，旁敲侧击，总算把两人之间的恩怨搞清楚，也从侧面证实，凡三如今真的已成富豪。 多次吃喝嫖赌后，这个孙家华，居然主动向崔四海献计，两人联手，想点子黑凡三一把。 但是，崔四海只是一个跑腿的，接触不到公司核心机密，更摸不到钱。 两人合计半天，最直接省事的办法，就是利用凡三来蓉城巡视的机会，直接绑架他本人。 不过，孙家华只是想黑小舅子一大笔钱，崔四海则不仅要凡三的钱，更想要他的命。 第4章 狼狈为奸 两人合计半天，觉得自身力量还是单薄，最好还有一个伙伴才好。 这时，孙家华想到江波。 他并不知道江波坐牢，只是盲目拨打一下江波从前的电话试试，没想到瞎猫撞到死耗子，还真把这个监外就医的小流氓给勾引来了。 当晚，三人一起去洗浴中心打炮。 之后，他们就开始私密商议，如何诱骗绑架凡三。 这一晚，崔四海心潮起伏，想到不久就可以抓住那个凡三，任意揉捏，他一时间竟然睡不着了。 8年前被判刑后，回到老家劳改的崔四海，假装积极的同时，让家里人在外送礼，巴结领导。于是，他不断获得减刑，去年腊月终于提前出狱。 这些年，崔四海得知邵娜没有再嫁，以为这小娘们一直在等待自己。因此，心里对两人未来充满热望。 孰料，春节时，表妹王丽回老家说，邵娜年前再嫁了，这家伙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 过完春节，崔四海跑到南方，找到锦绣家园小区。 邵娜没有住在这边，杨萍两口子上班一起来回，这家伙始终找不到机会，对这姐妹俩下手。 一天，他瞅机会将孤身出门的杨娜控制住，带到一间出租屋。 在屋里，这家伙威胁杨娜，逼她让邵娜立即离婚，然后，再与自己复婚。 杨娜一看，知道这家伙不好打发，便把什么事都往凡三身上推。 对于崔四海当年坐牢，这婆娘添油加醋，连哄带蒙，说是凡三出钱，买动那个小姐阿华，又在公安托人，做局把他搞了进去。 而且，她告诉崔四海，凡三现在身家百亿，仅飞腾公司的股票就七八十亿，有的是钱。 这一招的意图非常明显，就是祸水东引，让崔四海去找凡三算账，放过自己母女。 虽然财帛动人心，但崔四海一肚子邪火没处发，先把这老娘们猥亵一番后才放掉。 接下来，崔四海就去找阿华那丫头报仇。 可是，这小妞离开鹏城，回老家帮文月酒行开新店去了，一时半会搞不清在哪里。 这时，这家伙得知文月酒行正在蓉城招人，他心中一动，决定先混进酒行当地项目筹建部，然后再伺机而动。 于是，利用凡学梅、刘妍急于招人的机会，这家伙终于混进文月酒行西南片区筹备部，掌握了凡三来蓉城巡视的大致时间。 让他惊喜的是，居然会遇到孙家华这个活宝，而且勾引来江波这个狠手。 三人做了周密布置，不仅将崔四海租住的小院，暂时作为据点； 崔四海还事先到蓉城西边150公里的石泉县城城乡结合部，租了一栋两间三层的独门独户小楼，楼下有地下室，准备用来囚禁凡三。 4月底，万事俱备，只等凡三。 5月8号，农历四月初四，星期四。 下午4点，凡三一行来到蓉城。 简单见面后，凡三等人就去了事先预定的酒店休息，听取凡学梅、刘妍的汇报。 让崔四海失望的是，凡三这次过来，不仅带着多位工作人员，还来了两位贴身保镖。这无疑加大了绑架的难度。 幸运的是，孙家华认识其中一位保镖郑经，他是雩娄老乡。 5月9日，凡三一行在凡学梅、刘妍的陪同下，去看蓉城新门店候选门面位置及房屋质量。 5月10日上午，凡三一行又去看了候选的储备中心位置及房屋质量。 下午，刘妍带着马艳红等人，以及当地一位律师，去确认凡三相中的两处门面的产权。 凡学梅则带着罗云川及另外一个人，继续考察储备中心。 凡三没有随这些人一起行动，而是去参观慕名已久的杜甫草堂。 下午4点半，罗云川借故离开凡学梅等人，回自己住处。 路上，他给凡三打电话说，凡学梅又看好一处做储备中心的院落，希望他能亲自过目。 这几天，凡三对这个罗云川（崔四海）已混了个眼熟，也没有多想，就带着两个保镖打车过去。 到了那个有些偏僻的小街独院前，凡三下车后发现，除了罗云川，孙家华也在门前，这让他更加确信，大姐就在里面。 院门敞开着，罗云川陪着凡三往里走。 郑经与古宁正要跟进去，孙家华笑着拦住他们：“三子进去看一眼就出来，你们跟那么紧干嘛？还怕他一个大活人走丢啦！” 凡三闻言，回头看了一眼两个保镖，没有说话。 两人一看老板没有发声，就没有进院子，而是站在门口与孙家华聊天。 在郑经等人心里，再怎么着，孙家华也是凡三的姐夫，总不能不给他一点面子。 凡三进屋后，大约5分钟还没有出来。 孙家华笑着对郑经说：“小郑，屋里有地下室，是专门用来窖酒的，大梅与三子可能在下面查看，我去叫他们一下，你们稍等一会儿。” 郑经与古宁微笑着说好。 孙家华进去5分钟后，凡三还是没有出来。 古宁觉得不对，便与郑经一起进去寻找。 进去一看，他们发现，这个房子东侧房屋有一个后门。 室内有一个地窖不假，但容积很小，根本放不了多少东西，而且里面也没有人。 出了后门，他们发现，3丈外是一条小河，河面有三四丈宽，对面是茂盛的树林。 后门外很敞亮，一眼看很远，没有发现有人。 不仅凡三不在，罗云川、孙家华也不在，更没有看到凡学梅等人。 古宁意识到不对，赶紧给凡三打电话，但是，手机无人接听。 他这回真急了，老板竟然就在两人眼皮底下不见了。传出去，这不仅是丢饭碗的事，而且人命关天。 古宁立即给马艳红打电话，告诉她这边发生的事。 马艳红立即联系凡学梅，结果发现，凡学梅根本就没去那条斜街。 听说孙家华也在那边，而且人也不见了，马艳红马上意识到大事不好。 她立即结束与门面房东的讨价还价，带着大队人马赶过来。等她到时，凡学梅也赶到了。 众人找了一圈，根本没有发现人影。再打凡三、罗云川、孙家华的电话，通通不通。 姐妹俩对视一眼，不约而同意识到：凡三恐怕凶多吉少。 姐妹俩让刘妍带着其他人先回酒店，只留下李春亮与两个保镖。 这时，她们才说出自己的担心 ，凡三很可能被那个罗云川（崔四海）带人绑架了，他们还没有怀疑孙家华。 马艳红带着古宁去报案，凡学梅与李春亮、郑经守在现场。 听说是京都来的投资商被人绑架，当地警方当即就派员跟他们去了现场。 到现场尤其是到河边一查，警方立即断定，人在院内屋子中被控制，然后坐船去了对面树林。 警方立即带着警犬，过河来到那边树林，果然发现有人踩踏的痕迹。 警犬追到树林边缘，就是一条马路，有明显的车辙痕迹。显然，人已经被开车带走了。 附近没有监控，人上车后，猎犬也嗅不到气味，线索就此终中断。 考虑到孙家华与凡三一起失踪，警方来到现场的探员觉得事关重大，立即上报了市局。 第5章 噩梦惊心 蓉城市刑警队接到报告，立即来人。 通过比对身份证图像，警方确认，这个罗云川真实姓名是崔四海，是一位刑满释放人员。 这家伙平时喜欢开一辆红色赛欧，经常去附近一家洗浴中心泡澡按摩。 警方立即前往那家洗浴中心。 据洗浴中心老板反映，最近，常常看到这个罗云川与另外2个男人一起，前来洗澡按摩。 警方立即调看监控录像，马艳红一眼就认出，另两位竟然是江波与孙家华。 这时，凡学梅也想起来了，邵娜那个被判刑的前夫就叫崔四海，而且是蜀地人。 警方综合分析后，初步得出结论：这是三人联合作案，他们蓄谋已久，当天下午绑架了文月酒行老板凡学松（凡三）。 考虑到3人均与凡三有仇，警方判断：人质眼下处于高度危险之中。 这时，警方已经清楚凡三身份：他不仅是投资商，还是京都政协委员，全国人大代表。 蓉城警方觉得事关重大，立即将此案上报省厅，请求支援。 蓉城警察勘验结束后，就暂时查封了这所院子，让马艳红等人等待消息，便收队离开了。 马艳红与凡学梅等人回酒店路上，叮嘱众人不要对外乱说，影响员工情绪。 到酒店后，两人私下商量后，决定这事暂时瞒着凡文车老两口与钱咏琳，先告诉凡学术、钱瑞涛再说。 她们之所以不急着告诉周家贵，是担心凡学竹知道后，忍不住告诉父母。 这时候，最痛苦的是凡学梅，她真没有想到，孙家华竟然勾结外人，做出这种猪狗不如的事情。 早知如此，她就不让这王八蛋跟着过来了。如今大错已经铸成，后悔也没用。 马艳红也非常揪心。 她深知，三哥一个人维系着家族全部投资与生意，如果出了大事，凡家未来简直不堪设想。 一想到江波、崔四海与孙家华对三哥的仇恨，她就胆战心惊：这回，三哥恐怕不死也要脱层皮。 家族里，只有凡学兰最懂法律。 这时候，凡学梅与马艳红不敢告诉她，怕她耳朵根子软，忍不住告诉江涛。 凡学梅立即给凡学术打电话，说着说着就哭了。凡学术接完电话，连夜找车进城，去与周家贵商量。 对于凡氏家族来说，这可是天大的事情，一刻也不能迟缓。 接到马艳红电话，钱瑞涛大吃一惊。 他没想到，这么多人跟在凡三身边，还有两个贴身保镖，居然还能出事。只能说，千防万防，家贼难防！ 这事暂时不能让钱咏琳知道，她怀有身孕，情绪如果受刺激，很容易流产！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打电话，将钱瑞江叫到楼下，私下告诉他凡三出事了。 3个作案人，钱瑞江认识2个，知道孙家华与江波都是混子，江波心狠手辣。 钱瑞江担心凡三这回凶多吉少。 一旦他真的出事，凡家七八个孩子，家产如何分，就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掉。这时候，先不要考虑别的，明天我与江山飞过去，你在家里坐镇，不要让小琳看出破绽。” 钱瑞涛吩咐弟弟。 钱瑞江离开后，李芮对老伴说：“三子上次过来，气色挺好。我看他不像短寿的样子，这回应该能挺过去。” “但愿吧！” 钱瑞涛一边叹息，一边给江山打电话，两人约好明天一早去坐飞机。 当晚，凡学术进城后，周家贵夫妇一听，也是目瞪口呆。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孙家华竟然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 再怎么说，凡三也是孙楚孙豫的亲舅舅。别的不说，孙豫能进京，上大学；孙楚的几百万提成，凡学梅的几百万分红，都是靠着凡三才有的。 这人的良心，难道真的被狗吃了？ 周家贵向县领导请假，说家里有急事。然后，他与凡学术连夜包车去江城，搭乘明早的航班。 临别时，两人一起嘱咐凡学竹，暂时不要把这个事告诉爹妈，免得老两口担惊受怕。 考虑到作案3人的德行，这两人心里也觉得凶多吉少，只能默默为凡三祈祷！ 给大伯打完电话，马艳红反复琢磨后，还是联系了曹玉友，让他明天飞到蓉城，三哥找他有急事。 曹玉友没有多想，随口就答应了。 这起突发事件，让马艳红意识到，凡家需要进一步加强对海外信托资产的控制，不能全都指望外人。 曹玉友、何葳再可靠，那也是外人。家族海外信托，除了三哥，至少要让钱咏琳、凡学兰参与。 这一晚，刘月英连续做噩梦。 梦里，她看到凡三被人毒打，浑身血淋淋地回来，站在她床前哭诉。这一幕，把她吓得心惊肉跳，再也睡不着觉。 第二天清早，她就让周家芳拨打凡三的电话，始终无人接听。 周家芳随即拨打马艳红的电话，接通后，马艳红告诉二妗，三哥手机没电，早饭后带人出去看新门面了。 马艳红这样说，刘月英多少放下心。 她哪里想到：这个平时最受老两口信任的外甥女，竟然也会瞒她，哄她！ 5月11号中午，凡学术兄弟、钱瑞涛、江山、曹玉友，先后赶到蓉城，来到马艳红等人住的酒店。 大家简单碰头后，就一起去了蓉城市公安局。 这时，蜀省公安厅对这几人的手机号动用了技术手段，查到这些手机已经到了150公里外的石泉。 不过，也许是意识到手机信号被追踪，到石泉后，这些手机卡已被丢弃。 蓉城警方告诉当地公安，对方开着一辆红色赛欧车，并将四人的身份信息与监控视频发过去，请当地警方配合协查。 蓉城警方立即组成4人追捕小组，立即出发去石泉。 凡家人担心凡三安全，要求派凡学术带着凡三的两个保镖一起过去。 警方斟酌后，终于答应了。 于是，警方开着一辆依维柯，带着凡学术等人，立即向石泉进发。 下午六点，警车来到石泉公安局。 双方简单碰头后，立即调看县城一家银行门口，偶尔拍下的监控视频，里面出现了那辆红色赛欧。 这辆车的去向，好像是西南方向的城乡结合部。 山区，天黑得早。 县城路灯也不多，因此，警方决定，明天上午，两地警方，联合去西南方向城乡结合部搜索。 搜索目标是那辆红色赛欧车，以此为线索，顺着车找人。 这一晚，刘月英再次做了噩梦。 梦境竟然与前一晚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这一晚，凡三浑身血淋淋的，站在她床前，沉默不语。 老太太醒来后，立即给马艳红打电话，要她找凡三接电话。 这时，凡学梅接过电话，告诉妈妈：“三子带人去西边一个县城了，现在联系不上，明天回来后，让他立即给您去电话。” 听到大女儿这样说，老太太心里总算安稳一点，但还是睡不着，靠在床头迷迷糊糊，熬到天亮。 母子连心，老太太直觉自己的独子，肯定遭遇了什么灾星。不然，她不会连续两夜做这种噩梦。 她甚至猜疑：三子已遭遇不测，这是他不远千里给妈妈托梦，让她找人搭救。 可是，自己最信任的人都在儿子身边，还有两个保镖，这样难道还不安全吗？老太太自言自语。 第6章 天崩地裂 5月12日上午10点，马艳红收到一条短信，要她准备600万现金，到时候，会告诉她送到什么地方。 蓉城警方立即根据这个手机号，进一步缩小了3个绑匪在石泉城郊西南城乡结合部的大致位置。 接到信息，蓉城警方4人组，与石泉警方，带着凡学术3人，前往上述地带搜寻。 可是，这一带居民较多，房屋密集，一时间无从下手，除非挨门挨户查访，那工作量可就大了去啦。 他们赶到附近派出所，询问相关信息。 这一带人口较多，车辆进出也频繁。一辆红色赛欧车，除非停在院外特别明显的地方，否则，无异于大海捞针。 尤其是，这一带并没有大城市繁华地带那样多的摄像头。因此，除非有人主动报信，派出所也就是维持个治安，很难再刑侦上提供什么帮助。 中午，一行人就在派出所斜对面的小饭馆，随意吃点东西。 5月中旬，当地气温20多度，正午还有些热。 考虑到大多数人家或在吃饭，或在午睡，凡学术一行吃完饭，就在小饭馆里坐着喝茶聊天。 虽然心中焦虑，他还是与几位警员聊起当地风土人情。 突然，屋内屋外出现一阵剧烈摇晃，小饭馆屋顶眼看就要坍塌。 凡学术等人与饭馆老板还有客人，全都跑出屋外，来到外面的街道上。 只见周边的房屋，就像一下子变成了大海浪涛中的小船，先是上下颠簸，紧接着左右摇晃，接下来便是哗啦一声，成片开始坍塌。 这时，所有人才意识到：“发地震啦！” 饭馆里，这些人是幸运者。 他们侥幸跑到了街道中间的空地上，周边的房屋，无论远近，瞬间像遭遇原子弹轰炸似的，以肉眼几乎跟不上的速度，哗啦一声被夷为平地。 前后左右传出各种惊叫哭喊，无数人眼睁睁地被坍塌的房屋压在下面，不少人瞬间失去生命。 这一刻，似乎来到了地球末日。 原本阳光灿烂的午后，一下子仿佛坠入黑暗的地狱。 包括几位警察在内，所有人都被眼前的惨烈景象惊呆。 蓉城带队的警官，第一时间反应过来。他抬起手腕一看，时间停留在下午2点28分04秒。 他赶紧拨打手机，向上级报告信息，结果发现没有信号。其他人一看自己手机，结果也没有信号。 这时，整个石泉都与外界失去联络，成为一片信息孤岛。 带队警官一看眼前这情况，只得对凡学术抱歉，搜寻任务眼看没法进行了。 他先叮嘱凡学术等人，然后又大声呼吁周围群众，先停留在这附近的空地上，不要乱跑，小心余震。 他又吩咐派出所民警，就地维持治安。然后，带着其他警员，步行去公安局那边汇报情况。 警察走后，凡学术等人站在空旷的街道上，看着周边的废墟，听着此起彼伏的惨叫，他们心里顿时冰凉。 这么大的地震下，到处房倒屋塌，凡三又被那帮人控制，不能自由行动，这一回，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与此同时，蓉城那边也乱成一团。 首先是警方，无从联系前往石泉的刑侦小组；紧接着，马艳红等人也发现，与凡学术失去了联系。 众人正一头露水，很快，石泉一带发生强烈地震，房屋被夷为平地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得知消息，一向稳重镇静的钱瑞涛、江山也坐不住了。 他们对唐山大地震的惨烈景象记忆犹新，知道这么强烈的地震，一个失去自由的人，幸免于难的概率近乎为零。 悲痛之余，他们立即与周家贵、凡学梅、马艳红、曹玉友商量善后事宜。 这里，只有马艳红、曹玉友知道凡氏家族的资产结构。他们提出：当务之急，是分别成立国内与海外信托管委会。 几人紧急商量后，决定：凡文车、刘月英、钱咏琳、凡学梅、凡学竹、凡学兰、马艳红、曹玉友、凡学术、萧飒，组成凡氏家族国内信托临时管委会。 凡文车、刘月英、钱咏琳、凡学兰、马艳红、曹玉友、何葳、花卉、乔思雨、萧飒，组成凡氏家族海外信托临时管委会。 他们又紧急决定：临时升任陆晓敏为文月酒行副总经理，代行总经理职权，来京都主持日常工作；肖慧调回浦东，负责华东片区工作。 暂缓西北其他省市拓展，郑文礼接替肖慧，负责冀鲁豫市场。凡雪调回京城，谢楠回冀鲁豫协助郑文礼工作。临时借调白玉，前往东北，配合张伟。 西南片区，除了蓉城门店签约，暂停其余市场拓展。 凡三出事消息暂不对外公布，其余市场继续正常开拓。 这时，周家贵向凡学兰通报了蓉城这边的大致情况，让她转告父母，就说凡三在地震灾区帮助抗震救灾，暂时联系不上，有消息立即告诉二老。 绿城那边，李芮也对钱咏琳侧面说了凡三目前的情况。告诉她，地震前，凡三前往那一带考察，目前联系不上。 钱咏琳一听，顿时傻了。她从来没有想象过，三哥不在了，自己该怎么生活？ “大妈，您说三子不会有事吧？”这小妞傻傻地问大妈。 李芮拉着钱咏琳，坐到沙发上。 “你现在一个人吃饭，两张嘴分享，这时候，绝对不能胡思乱想，小心流产。等三子回来，问你孩子呢，你如何交待？” 钱咏琳傻乎乎地点头称是。 站在一旁的周永秀，抱着小鱼儿，看着蒙在鼓里的傻女儿，悄悄抹眼泪。 当天下班时，蜀地发生地震的消息已经彻底传开。 凡学兰回到棕榈阳光，刘月英赶紧问她，联系上三子没有。 “妈，三哥前两天到地震那一带考察，地震后，一直没有联系上。大姐说，有消息后立即通知您。”凡学兰安慰道。 刘月英一听，顿时晕了过去，周家芳赶紧给老太太掐脉，抚摸她太阳穴。 这时候，她最担心的是老太太着急，脑溢血复发。 凡文车见多识广，从凡三前几天联系不上，就猜出儿子出事了。可是，他担心刘月英脑溢血复发，也不敢当面揭穿。 为防万一，周家芳立即呼叫120 ，由她与一名女保安护送刘月英住院，家里就交给白妮与另一位女保安。 凡学兰已向单位请假，凡雪明天就能回来，这样家里总算有人支撑。 刘月英被送走后，凡学兰才向父亲说了三哥出事前后的情况。 老爷子毕竟经事多，听说后，虽然伤心，但没有糊涂。 他非常后悔，当初不该让三子将孙家华招进公司。江波、崔四海且不说，这个孙家华真是个吃里扒外的混账东西。 听说，周家贵、马艳红、凡学梅、钱瑞涛、曹玉友等人，已经在蓉城紧急商量，分别成立国内与海外家族信托临时管委会，老爷子才算稍稍放心。 可怜，自己这个独子，走南闯北，东奔西走，九死一生，打拼下这一片家业，绝不能落到别人手里。 只可惜几个孙子孙女现在还小，不能撑事。儿媳妇还年轻，好在几个女儿还能顶事，钱瑞涛等人能帮助支撑大局。 “这个陆晓敏怎样？”凡文车知道陆远遥夫妇，不太了解他们的女儿。 “人挺能干，又是三哥同学，两人关系挺好，靠得住！” 凡学兰不敢肯定陆晓敏与三哥的真正关系，只能这样侧面说。 “那就好！”老爷子边说，边沉重地坐到沙发上。 他捏着文中，心里不由在想：“观音山下，杨老先生不在了。不然，上次回去，请他帮儿子算一命，也许就能破掉这场灾星。” 第7章 神犬雪虎 接到马艳红的电话，陆晓敏立即意识到凡三可能出事了。 她没有多问，收拾一下，当天下午就飞到京都，把孩子与父母留在了浦东。 凡雪安排陆晓敏住在华纺易城，三哥自己的房子里，这样既节省，又方便。 陆晓敏到后，马艳红等人也飞回京都，其他人也都离开蓉城。只留古宁1人，一边参与当地救灾，一边打听凡三消息。 这场地震导致石泉县城几乎被夷为平地，遇难者成千上万。这时候，个人遭遇都不值一提。 在国家全力投入抗震救灾的当下，只能祈求被绑架的凡三能侥幸逃生，虽然家人都知道希望渺茫。 看到大伯飞回南宁，没有带回三哥的消息，钱咏琳的心顿时沉下去了。 钱瑞涛只有变着法儿安慰这个侄女。 “这场地震，也许给三子带来一线生机。正常情况下，按那3个人的德行，他们对凡三的仇恨，他大概率是难逃一死。” 这番话，让钱咏琳涌起一线希望。 这是几人离开蓉城时，共同商量的口径，也是他们心中的一线希望。 马艳红回到京都，去医院看望刘月英时，也是这样说。 果然！ 老太太听说后，心里顿时有了指望。 “俺老两口一辈子积善积德，年年上山给观音老母烧香磕头，菩萨会保佑三子平安无事的。” 看着二妗虔诚的样子，马艳红的眼泪差一点没有忍住。 地震过去3天，黄金72小时救援时间早到了，石泉与蓉城依然没有三哥的信息。 一向对三哥充满崇拜的马艳红，现在也几乎没了一点信心。 这些事情还在瞒着几个孩子，尤其是思念思想，上半年要迎接中考。 因此，除了刘月英住院，棕榈阳光家里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几个孩子在学校，响应号召，为地震灾区捐款，每个人捐了100元，都是凡文车给的。 以往，这些钱都是凡三给，现在他不在家，变成老爷子发。 陆晓敏与马艳红等人见面，听了他们对华南、华东、湘鄂赣、西南片区巡视情况的汇报。 她与大家商量后决定：除了西南、西北暂缓省会以外地区开拓，其他地区按部就班展业。 由陆晓敏带队，马艳红、李春亮、周蜜、夏梦参加，对冀鲁豫、环京、东北地区巡视，抓紧完成上半年拓展规划。 公司总部暂时由凡雪与张强留守，负责协调日常事务，有大事及时汇报。 5月16日上午10点，前来灾区参加搜救的金陵消防支队战士沈冰与战友，带着搜救犬雪虎，在石泉县城西南，城乡结合部废墟中搜寻幸存者。 突然，雪虎挣脱沈冰的牵引带，朝一个方向直奔而去。 在一栋楼房废墟面前，雪虎朝着被坍塌的混凝土、水泥板几乎全部掩埋的一扇地下室铁门狂吠。 沈冰立刻近前，安抚住雪虎后，俯身静听，竟然听到下面有断断续续敲打铁器的声音。 他顿时惊喜若狂，这说明下面还有人在顽强地坚持，等待救援。 沈冰与战友立即呼叫其他救援队伍，先用工程机械清理上面的废墟，结果发现3个人的尸体。 看样子，这些人都是在地震瞬间，楼房上下颠簸中，被坍塌的楼板压死。 按理说，这么强的地震烈度，地下室也很难幸免，救援人员都不由感到好奇，地下这人是如何幸存下来的？ 清理走楼板与混凝土，沈冰与战友发现，这个铁门竟然被人用铁索大锁从外面锁着。 铁门在地震中受到挤压，有些变形。 他们用工具直接破门，这才发现，后面有个狭窄的下行楼梯。走下去一看，这个地下室很狭窄，仅有南面一溜。 原来，上面的三层楼房，建在一座巨大的岩石上，房子围着岩石砌墙，一层楼板就铺在岩石上。 原本应该很宽敞的地下室，仅剩南边一溜，一米左右。 里面放着一张单人铁床，床头地上放着一个红塑料桶，桶里水已被喝了大半 。 一个人倚靠着南墙，坐在地面，被人用铁链锁在床架上，床架又被焊死在东西两面墙上。 沈冰等人下去时，这个人已经陷入昏迷，只是下意识地用右手上铁链，敲打着铁床床腿，发出微弱的声响。 显然，这人被暴力囚禁在地下室，上面废墟中的3具死尸，大概率是囚禁这个人的团伙。 吊诡的是，囚禁者遭到天谴，被囚禁者却侥幸逃生。 沈冰等人没有多想，立即切断铁链，他亲自抱着这人上楼。 这时，他才发现，这人此前曾经遭遇毒打，看样子，右腿，左手都被打折，肋骨也有断裂迹象。 看这伤势，这人能否救活还在两说。 沈冰没有多想，赶紧招呼其他战友，用担架将此人送往石泉医院急救。 担架离开前，他特地叮嘱：“此人遭人囚禁，或有重大案情。你们过去后，向 医院负责人报告，请他们优先重点抢救。” 正是这番话，救了幸存者一条命。 不错，这位获救者正是凡三，楼上那3个死人，正是江波、崔四海与孙家华。 震后，死伤无数，石泉医院根本来不及抢救，只是简单包扎就向外转运。 两名消防队员将凡三抬到石泉医院，放到急救室内，交给医生护士后，就赶紧去院办向负责人说明情况。 当时，石泉维持秩序的警官也在场。 他联想到此前蓉城警方前来调查一起绑架大案的事，赶紧随院长下楼。 听消防队员说明情况后，他立即断定，那栋楼就是3个绑匪囚禁人质的现场。 这位警官立即联系蓉城警方，蓉城重案组4人还在石泉帮助救灾，得知消息后立即赶过来。 带队警官留下一人守护，请求医院立即对凡三紧急抢救；他自己带着另外2人，赶往囚禁现场，查看那3具尸体。 医生立即对凡三快速检查，发现他主要是长期挨饿，导致体内电解质紊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 最危险的伤处是肋骨断裂，差点刺破心肺。他们立即对其肋骨、右腿小腿骨、左手手臂做了简单体外复原 ，缠上绷带。 护士立即给凡三输液，挂葡萄糖，供应体内急需的营养。 当天傍晚，凡三即随大批伤员，先被转到蓉城，随后就被疏散到渝州人民医院，连夜进行手术。 之后，被送到医院重症监护室。 蓉城刑侦小组，验证了3具尸身，确认是崔四海、江波与孙家华无疑，便立即向蓉城市局做了汇报。 遗憾的是，那位看护凡三的警员，没有随他一起回蓉城，因此，现在警方也不清楚凡三被转运到什么地方。 无论如何，蓉城警方还是第一时间通知了此前报案的马艳红。 得知三哥意外得救，那3个坏蛋却被房屋坍塌砸死，马艳红简直要傻掉了！ 谁也没有想到，当初，为了安慰凡文车老两口以及怀孕的钱咏琳，大伙集体编造的一个借口，竟然真的成为现实。 这种事，就是电视剧都不敢这样编，可是，现实中却偏偏出现了！ 马艳红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了凡学兰，让她先告诉二舅，三哥得救了！ 然后，她又立即打电话告诉大伯钱瑞涛，李芮、钱瑞江夫妇也在旁边。只有钱咏琳在自己屋里，领着小鱼儿睡觉。 听完事情经过，一家人好像听天书。 即使坚信凡三不像短寿的李芮，也没想到还有这种奇事。 绑架者，发地震时被砸死了；被绑架者，在地下室躲过一劫，而且被搜救犬发现 ，最后得救了。 离地三尺有神明。 这种事，只能说，吉人自有天相。 第8章 侥幸活命 5月17号下午3点，凡三终于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睁开眼睛，他发现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icu病房里一片肃静。 这一刻，他仿佛回到10年前，与当初在鹏城医院醒过来后的感觉，竟然如出一辙。 那天，凡三进到小院内正房，刚拐到东侧房屋，就被人突然捂住口鼻。 他刚想呼救，就闻到一股强烈的乙醚味道，然后，他很快昏迷过去。 再度醒来时，已是后半夜，他躺在在一处陌生的独栋小楼内，被孙家华用凉水泼醒。 等凡三清醒后，崔四海、江波、孙家华嗨嗨笑着，站在一旁，居高临下，不怀好意地看着他。 凡三随身不喜欢装钱，那天下午去杜甫草堂参观前换衣服，身上钱包没拿下来，更没有信用卡。 因此，这3个家伙想从他身上直接捞钱的希望，顿时破灭。 他们也不是很担心，只要凡三在手，不怕凡家不给大价钱捞人。 但是，人票肯定要撕的，双方仇怨太深，他们可不想放虎归山。 接下来，便是一出打人比赛。 孙家华最先动手，想到这些年来被凡家的轻视，这家伙一肚子怨气，他狠狠地打了凡三两耳光。 凡三一阵耳鸣，感觉右耳似乎被撕裂一般，右耳膜竟然被这家伙直接打破。 崔四海第二个动手，不，动脚！ 见凡三被孙家华打倒在地，仰面躺在地上，这家伙走上前，对着他的胸膛，猛地跺了两脚。 这两下，将凡三十几年前被打断接续的肋骨，一下子踩断过半，尖锐的骨头茬差点戳到心肺。 其实，到这时候，凡三也不认识崔四海，不清楚这个人为何对他这般仇恨。 见凡三又疼得昏迷过去，孙家华立即拎起水桶，把半桶水全都倒到凡三头上，让他一激灵又醒了过来。 凡三虽然讨厌孙家华，但也没刻意针对他做过什么，相反，因为大姐的原因，他在财产分配上，事实上偏袒了孙家。 他想不明白，这家伙为何这么恨他？ “你看什么看，是不是想出去后报复我？做梦吧！这一次，落到我们手上，玉皇大帝也救不了你！” 孙家华充满仇恨而又夹杂着某种快意地说，顿时，引起另两个家伙会意一笑。 见凡三重新苏醒，江波到靠近大门的右墙角，拎起一根大拇指粗的钢筋。 他狞笑着说：“上次抓了思念那小妞，你报警挺快。这回，我把你的腿与手打断，看你还能快不？” 说完，他双手举起钢筋，向凡三伸得平直的双腿，恶狠狠地砸下去。 凡三本能蜷腿，最先受力的右腿胫骨，当即断裂，发出咔嚓的声音。 孙家华与崔四海都看得直咧嘴，心想这家伙真是狠手。 接下来，江波想将凡三双臂都砸断。 孙家华劝阻道：“得留一只，让他自己吃东西。不然，没人喂饭，钱没到手，他饿死了咋办？” 这家伙一想，也有道理。于是，他砸断了凡三左臂，留下了完好的右手。 只是，这一切，凡三都不知道，他已经昏迷过去。 三人将凡三拖进地下室，用链子锁在铁床扶手上。孙家华从自来水管接来一桶水，放在床头地上。 他可没工夫过来伺候这个小舅子。 这桶水够凡三喝几天。反正，这小子也没几天活头了。 然后，这三人又用大铁锁，将地下室唯一的出口——那扇铁门锁上。 这座小楼，靠着山脚，离周边邻居都有一段距离。他们估摸，凡三这小子就是在地下室喊破天，也没人听到。 地下室靠近一楼地板，西墙上有一个拳头大的通风口。 一根塑料管穿过墙体，外面露出大约半尺，离地也大约半尺。周围还砌了几块砖，构成一个简易的保护。 崔四海与孙家华试验过，里面说话，外面根本听不着。 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与孙家华，费了老大劲，抬来一块大石头，搁在通风口不到半米处挡着。 这样一来，既挡住了声音，也可避免堵住通风口，让凡三在地下室憋死。 这两个家伙，可不是什么善心。 他们是担心，凡三一旦不能说话，凡家就不愿意出钱赎人。 囚禁完凡三，这3个家伙就锁上院门，出去找乐子去了。 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记下马艳红的电话后，就将从前的手机卡全都扔掉。 5月11号，这三个家伙在一家洗浴中心鬼混了半天一夜。 5月12号上午，他们起来后，到一个僻静处，给马艳红发了索要600万赎金短信。 然后，这3个家伙就到一家饭店胡吃海喝一顿，喝了2瓶泸州大曲。 中午1点左右，他们回到楼里睡觉。 孙家华地位最低，住1楼，监管凡三。 江波地位最高，住2楼；崔四海地位中间，住3楼，附带望风。 大地震发生时，这3人睡梦正酣。 楼房上下颠簸，楼板几乎瞬间就坍塌，他们还在梦里就向阎王报到去了。 地下室里，没有灯，一片黑暗。 凡三醒来时，大约在11号上午10点。 醒来后，浑身伤口火辣辣的疼，他感觉右腿、左臂断了，肋骨也断了几根。 他不敢乱动，怕肋骨断茬戳到心肺，就慢慢挪到那个水桶边，喝了几口凉水。 这时，西侧墙顶，隐约露出一点微光，似乎还有一丝风。 显然，那里是一个透气孔。 落到这几人手里，凡三自忖没有活路。事实上，他们已经明确说了撕票。 活到当下，凡三这一生虽然磕磕碰碰，走出回龙湾后，总算挣下偌大家业。 最大的遗憾是，他这个独子，没能给父母送老，反而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至于几个孩子，有了家族信托，以钱咏琳的为人，带着他们长大成人，过上富裕生活不成问题。 这次出事，最大教训是用人不当。 如果不是大姐负责西南，孙家华肯定不会跟着过来，也就不会有后来的事。 这时，凡三已知道崔四海的身份。对于杨娜的栽赃嫁祸，他自然十分憎恨。 不过，即使这个崔世海混进公司，有两个保镖跟着，公司又有那么多职员，他也搞不成什么事。 正是孙家华的存在，让凡三以为大姐等人就在院内屋子里，所以，进院子时没有多想。 保镖郑经因为与孙家华熟，知道他的身份，所以才轻信于他，放松了警惕，导致古宁也没有跟进去。 这个世上没有后悔药。 被囚禁于这尺寸之地，这里也许就是自己的葬身之处。 已经多次死里逃生的凡三，倒不是太害怕死亡。死亡不可怕，死亡之前的等待才可怕，最折磨人。 枯坐了不知多长时间，凡三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醒来时，已是5月12日中午1点半。 他估摸着已过正午，太阳已经偏西，正对着西墙照射，不然，透气孔的光线不会这么亮。 这时候，最能让他打发时间的不是担心家族企业，也不是担忧家人命运。 这些都离得太远，他想管也够不着。 枯坐中，他开始琢磨小时候学过的小学算术与初中代数里的各类求解问题。 这些知识，他已经快30年没碰了。 不过，在黑暗的地下室里，凡三却记得特别清楚。甚至，当初老师在讲台上板书与讲解时的动作神态，他都记忆犹新。 凡三正在琢磨“野鸡兔子四十九，一百条腿地上走”的鸡兔同笼问题。 突然，他感觉屁股下面的地板似乎向上弹起来，跳了一下。他正在惊讶，又感觉头顶的天花板似乎也在晃动。 这时，“地震”二字跳进脑海。 凡三本能地想站起来，逃出室外。 但疼痛的右腿，磕碰在床上发生叮当声响的锁链，让他立刻清醒：这一切都是徒劳。 他无望地重新靠在南墙，静静地等待死亡的来临。 很快，楼上传来房屋坍塌的声音，一股浑浊的气息从透气孔扑进来，外面的光线似乎也开始暗淡，幸好还能透亮。 说起来，还要感谢崔四海与孙家华搬来的那块大石头。 它挡住楼房倒塌时散落的混凝土块，在其周边形成不小空隙，让地下室透气孔没有堵死。 造化弄人，一饮一啄都是天数。 凡三不知道外面什么样，只能不时用手上铁链敲击铁床，希望有人能够听见。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只靠那桶水活命的凡三，终于饿得昏迷过去，只是下意识地用右手铁链，机械地敲击铁床。 就这样，他迷迷糊糊，不时敲打，终于等到那条救生犬雪虎的到来。 第9章 泪眼相看 5月18号上午10点，凡三正躺靠在重症室床上输液。 忽然，他听到外面有人大声说话，很快就看到大姐泪流满面出现在病房门口。 护士不让凡学梅进来，他向大姐挥挥右手，示意自己没事。 这两天，凡家派人跑遍了蓉城医院，都没有发现凡三。紧接着，大家又分头到周边分散转移重伤员的医院查找。 凡学梅与古宁到了渝州。 没想到，刚到市人民医院，就查到了凡三的姓名，这让两人大喜过望 。 虽然不能立即见面说话，凡学梅也不再着急，她上次在鹏城医院伺候弟弟时，知道重症室的规矩。 得知弟弟明天就可以出icu，住进普通病房后，她立即给凡学兰打电话。 这时，凡学兰正在朝阳医院，刘月英还在这里观察治疗。 凡学兰立即将大姐的话转告母亲，但刘月英还是半信半疑。 儿子几次出事，都是那个孙家华搞的鬼，连带着凡学梅的话，老太太现在都不敢信了：“让她拍张照片过来！” 眼见为实。 凡学梅立即让古宁出去买了一个数码相机，拍了照片，发了过去。 刘月英看着躺靠在床上，浑身缠满绷带的凡三，顿时泪流满面:\"这是遭了多大的罪呀，那几个遭天杀的，真是该死！\" 这时候，老太太不由怀念起以前无忧无虑的日子。 那时候，儿子在学校教书，虽然工资低，但不用干力气活，风不着雨不着。 自己老两口在家里种几亩地，虽然辛苦，心里却甜。 如果不是财迷处处找茬，吴秀玉出幺蛾子，自己一家六口，在凡岗老家平平安安，过小日子多好！ 凡学兰又将这张照片发给了钱咏琳。 看到三哥那副凄惨样，钱咏琳心疼得要死，恨不得立刻飞到他身边。 李芮劝阻道：“你这时候过去，只能添乱。等他到普通病房后，你们就可以通电话了。你还是好好保养身子，他出院后，肯定会过来看你们母子。” 凡三上次在鹏城医院icu的情况，钱瑞涛是亲眼目睹了的，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又遭了几乎一模一样的二道罪。 他看着照片，非常感慨：“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凡三两次死里逃生，后半辈子应该会平平安安了。” 李芮也很感慨，她与周永秀不同，对凡三这些年的风风雨雨感同身受。凡三的第一桶金，还是在李芮帮助下获得的。 早年，凡三刚在银海发迹，就舍得给李敏、钱咏琳买房。那时候，她就认定这孩子知恩图报。 这些年，凡三每年都给钱家与江家分红，去年分红高达100万，几乎超过老两口一辈子收入。 不是每个人发迹后，都会这样念旧。 李芮牵着钱咏琳的手，叮嘱道：“从下海到现在，三子几次死里逃生。以后，你不到电力公司上班了，在家多关心他，不要听人家说三道四，有事没事吃飞醋。” 她告诉这个视同闺女的侄女，这世道，哪个有本事的男人在外面不花，三子能做到现在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钱咏琳连连点头，这次三哥出事，把她的魂都吓没了。 这小妞心里清楚，三哥从没对她有二心，不然，当初也不会主动与她牵手。 以凡家当时的条件，凡三找个黄花大闺女轻而易举。但他还是不嫌弃，不顾钱家反对，执意娶她。 周永秀听后，不由老脸一红。 钱咏琳最近吃飞醋，与她的一些闲话不无关系。李芮的话虽然没有挑明，但她自己心里有数。 转入普通病房后，凡学梅与古宁成了凡三的特护。 考虑到蓉城门店还在装修，凡学梅伺候两天后，凡三就让她回去了，由古宁一人照顾。 这次老板出事，两个保镖严重失职。 得知凡三获救后，郑经已主动辞职。这次事故，他轻信孙家华，放松警惕，无疑是重要原因。 在渝洲医院，古宁向老板道歉后，也要辞职，却被凡三执意留住。 这次事故，古宁责任不大。 进院子时，凡三回头看到了，这小伙子本来是要跟进去的，只因为郑经停下了，他才止步。 得到老板谅解，古宁干事更加用心。 凡三到普通病房后，陆晓敏与马艳红立即飞过来看他。 看到包裹得像粽子似的三哥，马艳红的眼泪刷地就出来了，她立马想到三哥上次在鹏城医院icu的情形。 凡三右腿被打断，肋骨被踩断八根，左胳膊被打断，陆晓敏也心疼得不行。 此前，对这家伙的一点埋怨，早就烟消云散，恨不得替他受这场罪。 等两女情绪平静下来后，凡三吩咐马艳红，以五湖投资的名义，向蜀地灾区捐款2000万。 对自己出事后，钱瑞涛等人做出的几项安排，凡三均予以认可。升任陆晓敏负责文月酒行全面工作，他特别赞成。 “小敏，你知道我的性格，喜欢思考，不擅长动手。你其实比我更会管理。我看，也别代理了，就由你来管文月酒行得了。我相信，你干得比我好！” 陆晓敏娇嗔地瞪他一眼：“你现在是病号，我先帮你干一阵。等你出院了，我还是回浦东，管好华东那一摊得了。” 经过这件事，凡三决定，海内海外信托的股份要明确下来：他与钱咏琳占60%，剩下每个孩子5%，包含钱咏琳怀着的孩子。 这个孩子，名字他都想好了，无论男孩女孩，名字都叫凡思桂。 趁马艳红不在身前，凡三偷着问陆晓敏：“玲珑究竟是谁的孩子？” “要你管！反正不是你的。” 陆晓敏嘴硬。 凡三看着这个同桌，有些无语。 他是担心玲珑以后吃苦，想给这孩子一个名分，但陆家坚决不认，他也没有办法。 陆晓敏与马艳红离开后，李芮与李敏飞过来看凡三。 李敏是老护士长了，与这边的医护聊后，知道三哥没有内伤，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回家。 至于断了的骨头，接上后，急不得，只能慢慢疗养。 与李阿姨沟通后，凡三决定还是先回京都疗养，顺便看看思念、思想中考情况，等自己能正常行走后再去绿城。 这时，孩子们才知道，爸爸也在地震中受伤，幸亏获救，正在渝州住院治疗。这让他们对这场夺走近10万人生命的大地震，更加感同身受。 6月14号傍晚，凡三离开渝州医院，坐列车软卧回京。 第二天上午9点，张强开着suv到西站，将凡三与古宁接回棕榈阳光。 凡文车老两口与凡家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早就等在楼下。 见到又黑又瘦的儿子，刘月英立即跑上前去，抱着凡三泪如雨下。几个孩子看到爸爸变成这个样子，也都忍不住哭了。 上楼时，凡三被张强用轮椅推着上楼。这张轮椅，正是思想此前用的。 到家后，宝宝贝贝趴在轮椅周边，好奇地看着凡三，不清楚爸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左臂挎着绷带，右腿打着石膏，胸前也围着厚厚的绷带，像个大熊猫。 凡三用右手抚摸着儿子、女儿的头，询问周家芳两个小家伙的近况，得知小兄妹一切都好后，非常欣慰。 身处绝境时，除了担心父母，他最牵挂的就是宝宝。 当时，凡三最害怕这小子旧病复发。如果他不在了，他不敢担保，别人会像他那样，为了这个孩子全力以赴。 思想骨折过，特能体会爸爸的痛楚。 他抚摸着凡三腿上的石膏：“老爸，这要多久才能拆除？” 凡三拍拍他的手：“恐怕要比你上次的时间长。” 这小子一听，就知道爸爸伤得不轻。 阳阳摸着凡三吊着绷带，上了夹板的左手，满眼含泪，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凡三疼爱地摸摸她的脸颊，安慰道：“老妮子，别哭！爸爸没事。” 虽然浑身是伤，儿子总算囫囵个回到家里，凡文车老两口非常欣慰。 除了感谢政府、军队、警察与救援人员，老两口也非常感谢观音菩萨。 他们坚信，凡三头一年为观音山修路无偿捐献，感动了菩萨，保佑他这次在绝境中侥幸逃生。 因此，老两口决定，观音山大庙秋天维修，他们要代表凡家前往还愿，为庙里所有菩萨重塑金身。 第10章 秀玉求援 自6月15日回到京都后，凡三并没有怎么过问文月酒行的事情。 他除了叮嘱马艳红注意各地门店物业的及时过户外，其他事情都放手让陆晓敏处理。 事实证明，这小娘们确实是一把好手，整个公司运作挺好，各个片区拓展进行得热火朝天。 凡三出院后，西南片区、西北片区的拓展也得以恢复。 这时，中考临近。 京都中考，每年差不多都是在6月的最后一周。因此，凡三开始关注思念、思想的学习，给他们做一些考前思想按摩。 虽然老师在中考前也都会提醒提示学生，但没有家长亲自抚慰效果来得好。 6月18号下午3点，凡学竹突然来电话。平时，上班时间她很少往外打电话。 这天下午，第一节课时，吴秀玉突然开车跑到凡学竹所在的特殊教育学校。 凡学竹非常惊讶，这个老同学，很少上课时间外出。 原来，这娘们是跑来躲避周亦农的。 周家那次连根拔案件中，数周亦农判得最重，其他人先后出来后，开始在外活动。 鼠年春节后，这家伙终于出狱。 在牢里憋了这么多年，这家伙出来后，简直成了色中饿鬼。 在风尘女子中饕餮一番后，这家伙开始打良家妇女的主意，找以前的那些相好，尤其是那些他认为无权无势的妇女。 他首先想报复谢楠，得知这小妞举家迁到京都后，暂时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家伙现在无权无势，谁还愿意与他免费鬼混。周亦农找了一圈，只有一两个还愿意搭理他。 这天，周亦农突然想起吴秀玉，得知她还在雩娄城关教学，而且还是单身后，就开车找过来了。 这家伙先到二小，找了一圈没有发现吴秀玉，就出去吃午饭去了。 这时，有人打电话给吴秀玉报信。 这娘们一听，大吃一惊。 她现在身有残疾，孩子也大了，什么都靠凡家，可不想和这个色中饿鬼纠缠。 于是，她就向校长请假，开车跑到凡学竹这里，向她求救。 吴秀玉刚走，周亦农就找过去了。 凡三略一沉吟，让二姐当晚先把吴秀玉接到自己家里住，他派人回去，接她来京都。 快放暑假了，学校也没啥事。秋天，看情况，不行的话吴秀玉就不回去了。 吴秀玉一听，自然满口答应。 凡三放下电话，立即联系张强。 张强过来后，凡三说了大概情况。 这哥们一听，顿时义愤填膺，那样子，似乎比老板还要气愤。 其实，义阳老家邻居上周就来电话告诉谢楠父母，周亦农已被家里活动出来了，现在满世界找谢楠。 谢楠父母一听，顿时吓坏了。 他们不敢告诉女儿，怕她受刺激，只好私下告诉张强。 得知这个情况，凡三安慰张强要冷静，不要意气用事。 眼下，周亦农不过是一个监外就医的囚犯，没必要跟他一般见识。 关键是想一个法子，既不触犯法律，又能让这条疯狗老实，不敢再上门找事。 “你现在就坐车回去接吴秀玉，跟她一起回京。如果碰上周亦农，就想办法教训他一顿，让他不敢再来纠缠。” 凡三说完，递给张强一张里面还有三四万余额的储蓄卡，让他带着路上用。 张强接过卡，上楼与岳父岳母打个招呼后，就去了京都西站 。 路上，张强给以前在部队玩得最好的战友向南打了个电话。 这哥们在部队时就是个玩车高手，转业回固始老家后，先是给人开大客车，后来嫌不挣钱，给人开大货跑长途。 如今，赚到钱后，他买了一辆黑色雅阁，自己开出租。 张强约向南明天中午到雩娄西客站见面，两人好好聊聊。这家伙一听是老班长招呼，二话没说就答应了。 第二天中午，张强与向南在雩娄西站见面后，一起到旁边餐馆包间吃饭。 张强跟向南说了实话，他担心这次回来接吴秀玉，周亦农会在路上纠缠。 “我以为啥事呢？就这，看我的，老班长！明天，我开车送你们，看那小子能玩出啥花样。” 向南拍着胸脯，大咧咧地说道。 “你开车太猛，我系好安全带还凑合，吴秀玉肯定受不了。”张强担心。 向南说，他有一个哥们开班车，跑义阳这趟路。明天叫他在白店岔路口等一下。我们到后，让吴秀玉马上上他的车，从那里上高速去义阳。 “我们继续走312国道，在寨河那一段弯路上，彻底甩掉尾巴。” 吃完饭，向南就开车去了一家修车厂，将自己的车里里外外重新检修了一遍，加满油后，就找地方睡觉去了。 张强去了特殊教育学校，找吴秀玉。见到张强，吴秀玉心里一下子放松了。 这两天，这娘们吃住在凡学竹家里，与她一同上下班。 周亦农虽然浑，但也清楚自家现在的分量，不愿意直接得罪自己的堂哥周家贵，也不敢招惹堂嫂凡学竹。 毕竟，这个堂哥上升势头强劲。 据说，秋天就可能提拔为副县长。家族里，说不定什么时候还要他帮忙。 这家伙也不着急，派一个从前的小弟盯梢吴秀玉，自己跑去与从前的一帮子哥们，喝酒泡妞，重新联络感情。 6月20号上午9点半，向南开车来到雩娄西大畈，接上张强与吴秀玉。 吴秀玉什么都没带，就拎着一个挎包，上了后座。张强更是空着手，上了副驾，立即系好安全带。 两人上车后，向南立即启动车子，“嗖”的一声蹿了出去。 周亦农派来盯梢的小弟看到后，一面报告，一面追击。 周亦农得信后，也立即告别那些哥们，开着一辆新买的雅阁跟着追上去。 向南的车技确实不错，从雩娄县城到白店，平时差不多一个小时的车程，他45分钟就跑到了。 这时候，周亦农与那个盯梢的小弟的车，还没影呢。 到了白店，那个哥们的班车已在岔路口等了5分钟。吴秀玉立即下了雅阁，上了中巴。中巴立即启动，拐上了高速。 上车后，吴秀玉一阵晕眩。 刚才向南将车开得太快了，她也算是老司机了，坐在后排还是头晕脑胀。 吴秀玉离开后，张强顿时轻松了。 向南再次启动车子，不紧不慢向光州县城行驶。到了光州南关，向南从后视镜里看到一红一黑两辆车，急匆匆追来。 老玩家们对这种追车，似乎有直觉。 虽然没有下车，向南几乎立即确认，这两辆车就是追吴秀玉二人的。 于是，他立即提速，身下的雅阁留下一溜烟尘，瞬间驰过小黄河新大桥。 后面车上的人一看，越发认定前面就是吴秀玉所乘坐的车，于是，也立即加速追赶。 周亦农所开的雅阁是刚买的新车，排气量3.5升，性能好，用起来顺手，因此，他很快就超过前面小弟开的红色夏利，拉近了与前面那辆半旧雅阁的距离。 第11章 险路飞车 出了光州县城，前面的雅阁拐向去义阳的公路。 这时，周亦农已看出来了，前面那辆半旧的雅阁，应该是2.4升的排气量，根本跑不赢自己这辆3.5升的新车，追上它是十拿九稳的事。 一想到很快就能把吴秀玉压在身下，这家伙就不由一阵兴奋，将车速开到最高档，风驰电掣地追了上去。 两辆黑色雅阁，一先一后，很快来到寨河附近，312国道上的一段s形公路。 这里是事故多发地段，此前曾发生过多起重大交通事故。到了这里，老司机们就加倍小心，生怕出事。 向南开车率先进入弯道，他艺高人胆大，吩咐张强坐好。 然后，他一踩油门，“嗖”的一下，雅阁车一摆尾，就到了s形中间的变向节点。 这时，一辆大货车迎面呼啸而来，向南的车刚刚顺过头来，他稍微一打方向盘，雅阁几乎是贴着大货车后车厢飞了过去，拐到s形的后半段。 大货司机吓出一头冷汗，正要骂刚才那辆雅阁司机，急转弯还敢开这么快，真他妈玩命。 他就不想想，自己何尝不是玩命，拉这么多吨位，在急转弯同样没有降速。 这家伙还没骂出口，不料，又一辆黑色雅阁飞速驰来。 说时迟，那时快。这辆车开得太快，大货车根本来不及变速，也来不及拐弯，眼看就要迎面撞上去。 周亦农一看，吓得灵魂出窍，他猛打方向盘，于是，这辆新雅阁擦着大货车车头，直接飞出公路。 下面是寨河河湾，雅阁车凌空飞出，像炮弹一般撞向河滩。 哐当一声，车头全部撞毁，然后，整个车翻滚着滚下河湾。 坐在驾驶室的周亦农，由于忘记系安全带，当即就撞到前车窗玻璃上，几乎瞬间就没了性命。 大货车司机刚擦一把冷汗，前面，突然又蹿出一辆红色夏利。 这辆车速度也很快，大货车司机还没反应过来，这辆车就直接扎进大货车下面。 夏利车里面的那个小弟，根本来不及想什么，两眼一黑就去了另一个世界。 这时候，大货车司机才踩紧急刹车。 但是，车速过快，这辆大货车碾压过红色夏利后，还是冲出公路，车头冲出公路，后车厢大半还在路上。 直到车头撞到路旁一块大石头，大货车才勉强侧翻着停下。 司机与副驾的人，头破血流，好不容易才从驾驶室里挣扎着爬出来。 这时，事故路段已来来往往驰过多辆车，很多司机一看出事，更不敢停车了，小心翼翼加速驰过。 不知哪位司机，给110打了电话报警。 最先到场的是附近派出所的民警，他们来到时，事故地段已聚集了很多人。 民警这才发现，出事的不是一辆车，而是三辆车，一辆大货，两辆私家车都出了车祸，而且，很可能死了不止两个人。 于是，民警立即联系交警、刑警。 这事太大，派出所可管不了。 驰过s形路段后，向南紧绷着的神经松弛下来，将车速调到正常速度，稳稳滴向义阳方向驶去。 这一回，张强真的吓着了，浑身出了一身冷汗。我操！向南胆子太大了！ 这么玩，简直没有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呀。幸好让吴秀玉坐中巴上高速了，否则，这次飙车非把她吓坏不可。 跑了一阵，张强没有发现那两辆车追来，就问向南怎么回事。 这家伙咧嘴直乐。 “那个周亦农的雅阁新车，大概与大货车亲嘴了。我估计，他正与那大货司机掰扯呢，哪有闲心追我们。” 张强一听也乐了，终于把这条讨厌的尾巴给甩掉了。 到了义阳火车站，吴秀玉也刚刚到。 张强感谢向南的一路相送，给了他500块车费。向南推辞一番后，还是收下了。 约好回头保持联系后，张强就与吴秀玉买了最近的进京车次，立即上车了。 这时，交警调看附近的监控，看了大货出事前后的视频。结果发现，这辆大货在s形地段，涉嫌超速。 第一辆雅阁，在急转弯路段中间，及时掉头，冒险与大货擦肩而过； 第二辆雅阁，差点与大货迎头对撞，司机紧急打方向盘，结果，直接沿着公路弧形切线飞出去了； 第三辆车是夏利，由于与大货迎头相撞，直接钻进大货下面。 大货司机这时才紧急刹车，最终导致大货横过公路，撞上大石头后侧翻。 后面的小客车，纷纷绕过事故现场继续驰过。只有大货、大客绕不过路中央出事的夏利，才被迫停下。 事故真相及原因非常清晰，交警与刑警得出一致结论后，立即清理现场，疏通拥堵的车辆。 这一晚，向南没有急着回家 ，而是到火车站附近一个洗浴中心，洗澡按摩后，舒舒服服睡了一晚。 第二天，向南开车捎着客人回光州。 路过s形路段时，事故现场早已清理，312国道又恢复了以往的繁忙，南来北往的车辆，依旧川流不息。 这家伙昨晚忙着打炮，第二天清早又急着载客回光州，根本就不知道他与大货车擦肩而过后，后面发生了两起车祸。 到了光州县城，客人下车，他在桥头等待拉客时，听其他司机议论才知道。 这家伙顿时吓了一跳。 他只是想玩一把，显示车技，甩掉那两辆追车。没想到，这回玩大发了！ 不过，事情已经过去24小时了，警察还没联系自己，说明已经没事了。 经过这一遭，这家伙的胆子多少小了一点，再也不敢随便与人飙车。 张强与吴秀玉也不知道，那两辆追车出了事故，他们只是庆幸摆脱了周亦农的纠缠，顺利上车离开。 6月21日上午9点，古宁让新来的内保高明，开车过来接张强与吴秀玉。 高明是古宁同班战友，非常可靠。 小伙子先在文月酒行总部使用了两个月，凡三回来后，才调到棕榈阳光来。 他先将吴秀玉送到华纺易城，然后，才带着张强回棕榈阳光。 到家后，张强先去凡三那里打招呼，交还了那张卡，然后上楼，回自己家休息。 张强刚进屋，岳父就兴高采烈地说：“这回，楠楠总算可以放心啦！” 他告诉张强，邻居们来电话，周亦农那个恶棍，出车祸撞死了！ 这时，张强才知道，向南昨天靠高超的车技，冒险超车；后面的两辆追车，技不如人，与大货车相撞了。 事情已经过去24小时，他没收到向南的信息，也没接到警方的电话，说明这事与他们无关。 这种事，心里有数就好。 张强压抑住自己下楼向凡三报信的冲动。 这些事，估计过不久，三哥也会知道。既然如此，那就没必要画蛇添足，免得回头有事，牵涉上他与公司。 当天下午，得知吴秀玉到来后，思念、思想就去了华纺易城。 见到妈妈，两个孩子心里踏实许多。特别是思念，看到妈妈后，她的信心几乎倍增。 第12章 火热的夏天 6月24日，一年一度的京都中考正常举行。 当天上午，语文试卷到手后，思念发现，作文题目竟然是：向前！向前！向前！ 她知道，这是军歌歌词的头一句。 想到这次大地震后，解放军战士不畏艰险，第一时间奔赴救灾前线，不少官兵在抢险中牺牲。空降兵十五勇士，更是从4000米以上高空，冒险跳伞，不惧死亡 ，到茂县后向后方指挥机关报告灾情，充当千里眼…… 再想到自己爸爸就是消防官兵救出，这小妞心情激荡，奋笔疾书，洋洋洒洒写了将近800字。 也许是语文考得如意，这小妞如得神助，下午的物理，第二天的数学、化学，全都考得不错，发挥近乎超常。第三天上午的英语，是她的强项。 3天半考下来，这小妞感觉好极了。一向成绩比她强的思想，似乎都没有她这次发挥得好。 凡三最担心的就是思念的成绩，怕她考试中发挥不好。 既然她顺利考完，思想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6月末，建华学校初中部其他班级及小学部学生也都放假了。 这帮小家伙，个个都买了不少场次的奥运会比赛门票。因此，这个暑假，建华学校没有组织远处的游学，就在郊县组织了一个10天的夏令营。 思念、思想在家没事，也报名参加了。 时间虽短，孩子们却去了雁栖湖、香山、十渡3个地方。 雁栖湖附近有红螺寺，香山有卧佛寺‘、国家植物园，十渡不仅可以漂流还可以蹦极。 每到一地，孩子们都是住民宿，吃农家饭，睡大炕，这让从小在城镇长大的孩子们大开眼界。 凡学竹过来了，她与吴秀玉陪着凡家的孩子们一块游玩，好好看了一回京郊风景。 直到这时，吴秀玉才知道周亦农出车祸撞死了。想到以后再也不用担心那家伙纠缠，叹息之余，她也没放在心上。 游玩回来，思念、思想就赶紧查中考成绩。 果然！ 发挥出色的思念，总分竟然超过四中往年分数线22分；思想成绩更好，超过分数线45分。 凡三与四中招生办老师沟通了一下，四中当年分数线不会比往年高几分，因此，思念、思想被录取，完全没有问题。他当即表示，即使如此，当初承诺的赞助，依旧算数，这让四中招生办老师非常高兴。 月底，思念思想姐弟，双双被四中正式录取。 中考的事搞定后，凡家孩子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即将到来的奥运会上。 孩子们各有各的运动喜好，买的比赛场次不同，地点、时间各异。 张强将孩子们召集在一起，对他们已买的门票进行统计，除非特别在意的比赛，他将孩子们希望观看的比赛场次适当做了调整，尽量几个人一起观看，这样也好派车派人接送。 帆帆与兔兔都喜欢足球比赛，但两人喜欢的球队不一样。 足球比赛交叉进行，两队分在不同小组，观看时自然很难统一。 奥运会正式开始后，京都不少公司放假，家长可以陪孩子看球。因此，张强在协调时，适当照顾了帆帆，让兔兔调整一下场次。不行的话，到时候由钱咏祥自己接送儿子。 兔兔虽然答应了，心里却老大不愉快。这小子不敢怨恨张强，却对帆帆腹诽不已。 协调完毕，张强根据孩子们出去观看的比赛时间、地点，制定了相应的跟班接送计划，指定了具体人员。 这一回，除了古宁留在家里照顾凡三，韩霞在家照顾宝宝贝贝，其他公司保安、家庭内保全都出动，个别场次还需要家长们单独陪同。 这些事，凡三都交给了张强，他只是看了大致的人员安排，确保没有遗漏。 8月初，参加奥运会开幕式的外地游客纷纷来京。 钱瑞江夫妇，陪着钱瑞涛、江山夫妇从绿城过来，留下李敏照顾钱咏琳。 罗蒙山夫妇也从沂蒙赶过来，来到后，他们才知道凡三前段时间遭到绑架，不由大吃一惊。 凡文车老两口，与钱瑞江夫妇一起，招待这些外地来客，并与他们一起参加开幕式。 开幕式门票很紧张。 由于对新红基金与蜀地灾区的捐款，五湖投资总计得到8月8号奥运会开幕式8张门票名额。 凡三将这些门票，全都给了家族长辈：父母、岳父母、钱瑞涛夫妇、江山夫妇。 新月公司也从京都商业系统，得到4张开幕式门票名额。 凡三没有管，让马艳红做主分配。 马艳红给了陆晓敏2张，给了罗蒙山夫妇2张。 陆晓敏知道凡三不会出席，于是，转手将票给了自己父母。 这些票都是先定名额，再上报出席者身份信息，因此，完全来得及转赠。 开幕式，凡三没太在意，吸引他的是首博举办的“中国记忆——5000年文明瑰宝展”。 据悉，为了迎接京都奥运，经过两年的紧张筹备，从国家文物局，到26个省市的文化文物厅局，55家博物馆，倾囊献出自己的镇馆之宝。就连蜀都绵阳博物馆在大地震余震未了之时，依旧组织人员赶往首博运送文物。 这次文物调集，国家本着两个重要原则: 一是调集课本中出现的，大家耳熟能详的文物来展出;二是争取调集新出的还未展出过的文物。 太阳神鸟金饰、仰韶文化人面鱼纹彩陶盒、曾侯乙铜冰鉴、战国人物御龙帛画、秦始皇兵马俑、马王堆t形阜画、徐州楚王墓金缕玉衣、四川击鼓说唱俑、欧阳询《梦奠帖》、宋代五大名窑、明清官窑的精品瓷器…… 这次展出的169组件文物，生动地勾勒出中华民族发展历史的轮廓，不说绝后，但的确空前。能如此集中地欣赏到这些珍品，或许一生只有一次这样的机会。错过后，人的一生可能都不会再有机会能一次性看到这些顶级国宝。 与几位长辈相见后，凡三强烈推荐大家抽空去看一下，门票也不贵，才30块。 果然！ 几家长辈不约而同地表示，次日就过去。 8月8日晚上，京都奥运会正式开幕，鸟巢成为全球瞩目的中心。 这天下午4点，张强开着suv，将几位老人送到鸟巢奥体中心外面，接受安检。他没有票，不能进去，远远目送老人们通过安检，进入安全区内后，他就开车到不远的一家餐馆吃饭喝茶，等候散场后过去接人。 凡三与孩子们，在家里通过电视，收看开幕式。 开幕式精彩绝伦，但他印象最深的，除了李宁夸父追日似的点火动作外，就是主题歌的旋律。 “我和你，心连心，共住地球村 为梦想，千里行，相会在北京 来吧，朋友，伸出你的手 我和你，心连心，永远一家人……” 这一天，其实也是凡三的生日。 遗憾的是，除了6个儿女，他曾经的心上人，没有一个在身边。 相依为命的妻子，这时候也远在几千里外的绿城。 因此，在全球华人兴高采烈的这个晚上，距离鸟巢不远的棕榈阳光里，凡三却是过了一个孤独的夜晚。 第13章 龙虎尊秘辛 奥运会开幕式后，凡三决定，带着家里所有已上学的孩子，集体前去参观“中国记忆——5000年文明展”。 8月12号，这天上午，凡家孩子们都没有要看的比赛。 上午9点钟，凡家孩子集体上了一辆suv，凡三在古宁的帮助下，上了另一辆suv。 9点半时，凡家人就赶到了木樨地附近，长安街南侧的首都博物馆。 这时，大厅中已排起了买票的长队，入口处为了控制人流，也拉起了围栏，分批放人进入参观。 展厅内人比较多，但秩序井然。 张强与另一个女保安韩霞，招呼凡家包括张强2个孩子在内的8个学生，古宁推着凡三的轮椅，随着人流默默地观看，默默地顺序参观。 人面鱼盆、金缕玉衣、太阳神鸟、马踏飞燕，兰亭集序、富春山居图、清明上河图…… 真是目不暇接，这种随便拿出一样就富可敌国的中华瑰宝，真的让凡三大饱眼福。 凡三吩咐张强，不用管他，孩子们看完后，可以先回去，他要慢慢品味…… 在淮河北岸阜阳出土的青铜龙虎尊面前，凡三仔细观看，停留了很久。 这是3000年前，商朝时的一种酒器。 它身上布满了纹饰，主体纹饰为兽面纹，兽面的形象凶猛威严，瞪着双眼，张着大嘴，尽显霸气。在兽面纹的环绕下，还有一个凸起的龙虎图案，龙身虎头，神态威猛，仿佛在互相争斗，使整个器物充满了动感和张力。 可以想象，能生产这么精致的青铜器，当时的冶炼技术是多么高超；而当时的贵族，能用这么精致的酒器，当地的经济，当时该是多么的发达，那里的人饮酒时又是如何的惬意！ 阜阳在淮河北岸，古称颍州，与光州仅一河之隔。这里的辉煌，与光州一样，似乎都属于过去。 凡三之所以凝视很久，源于很小的时候，他就听大伯凡文勤说过这件国宝。 这件龙虎尊，公开的说法是：1957年6月的一天，台家寺附近的村民徐廷兰，在润河边撒网捕鱼，没想到，一网下去，最后捞出大小不等的八件青铜器，其中就有龙虎尊。 这八件青铜器为何落到河里，公开说法是：三千多年前的商朝时期，台家寺附近建成了一座罕见的大型青铜器冶炼工坊，龙虎尊铸造于此，并作为陪葬品长眠地下墓室。后来河水冲开墓室，龙虎尊散落河中。 但是，这种说法，没有解释：徐廷兰为何能一网捞起8件？墓室被冲开，为何青铜器没有飘散？ 其实，这背后，另有秘辛。 据凡文勤所讲，龙虎尊的铸造入墓经历，大致是这样。 建国前，淮河北岸，趁着内乱，曾活跃着不少盗墓团伙。 这些人，建国初，依旧没有收手，还在盗掘文物，走私到香江换钱。 其中一伙盗墓贼，核心人物是结义三兄弟，巧的是三人的姓，恰恰也是刘、关、张。 三人里，老大刘某，中等个头，不胖不瘦，胆子最大，不怕与死人打交道，非常善于摸金。因此，每次盗掘，都是他带头下去，到墓室与棺材里窃取金银财宝，分赃时拿的也最多； 老二关某，瘦高个，爱穿长袍马褂，擅长看风水，懂地脉，查找墓室通道，确定盗墓入口，算是团伙里智多星。每次盗墓，主要由他寻找墓地，确定盗掘位置，分赃时拿的第二多； 老三张某，主要是马仔，他头脑简单，五大三粗，孔武有力，据说，两只手可以分开正在角斗的水牛，算是团伙里的打手。每次盗墓，主要由他在上面守卫，望风。 长期分赃不均，让关某对刘某意见很大；刘某有钱后就吃喝嫖赌，后来竟然将张某的老婆也搞了。于是，关、张二人悄悄抱团，只是刘某尚未发觉。 那时候，阜南台家寺一带有大墓的说法很流行，但真正盗掘到宝物的不多。 关某经过精心考察，结合民间传说，后来，果然在润河西岸不远的山上，发现一座大墓。只是这座大墓葬得很深，关某选择的盗洞位置偏高，但也很准，中间居然悬空，需要用绳子从上面悬挂下去。 1957年春末夏初的一个夜晚，这帮团伙打通盗洞，刘某腰上系上绳索，下到地底墓室。 这个墓葬里，宝贝很多，但不是金银，而是青铜器。 刘某久盗有经验，很快找到8件他认为很值钱的青铜器，用网兜捆裹在一起，拴在绳子上。 关某、张某听到动静，赶紧将绳索往上扯，很快将这8件宝物拉出地面。 这时，他们没有将绳子重新放回去，接应刘某。而是将绳索扔在一边，不顾刘某的呼叫，用石块与沙土，重新封死了盗墓通道与入口。忙乎完毕，差不多鸡叫三遍。 张某年轻力壮，背起8件青铜器走在前面；关某拎着盗墓绳，走在后面。 来到润河岸边，张某到河边，弯腰取水，洗脸擦汗。不料，关某趁其不注意，从背后朝其腰间狠狠地捅了一刀。 这一刀，没有立即要了张某的命。他强忍剧痛，将青铜器扔到河里，顺手掏出兜里早就藏好的一包生石灰，对着关某劈头盖脸砸去，然后拔腿就跑。 结果，关某双眼被生石灰弄瞎，摸索着回到老巢，但得了失心疯，总说大哥刘某找他索命；挨刀的张某，被刀尖扎破心肺，还没到家就死在了路上。 从此，这八件宝物就从山上的古墓来到润河。 这些事，是凡文勤在青海劳改农场，听一个劳改犯讲的。 这个劳改犯是那位关某的徒弟。 关某那次回来不久，就一命呜呼了，临死前告诉了徒弟这个秘密。 不久，这个徒弟盗墓时，在现场被抓，判刑后押送青海劳改。 这家伙到劳改农场后受了不少欺负，只有凡文勤这个淮南老乡对他照顾。 这家伙在农场得了大病，临死前将这个秘密告诉了凡文勤，其中还特地提起这件青铜龙虎尊。 凡文勤听后，自然也有些心动，想着出狱后，到润河那段河里打捞，看看能不能捞到那8件珍宝。 文革前夕，凡文勤刑满出狱。 出狱后，他回家不久，就到阜南一带打听。 这才知道，那8件珍宝，已被徐姓村民，当年6月打鱼时一网捞起，交给了国家。从此，老爷子就断了发这桩死人财的念头。 有年夏天，凡文勤与凡文车等老人在一起凉风闲聊时，就把这件事当成故事讲给大伙听。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那伙盗墓贼的惨烈内讧，以及凄惨结局，可谓令人惊悚。 那时，凡三才上小学二年级，他对这事印象非常深。他至今都还记得大伯那“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叹息。 长大后，凡三先是外出求学，后来走南闯北，四处奔波，几乎都忘记了这个故事。 没想到，30年后，他竟然在京都，亲眼目睹这件引发多起凶杀的古墓文物。 此时，那些盗墓贼早已化为尘土，大伯凡文勤也已安息地下。 而这件3000年前就被葬入地下，50年前非常偶然地重见天日的龙虎尊，却成为国宝，来到京都，受到无数人景仰。 人间事，有时候神鬼莫测，也许大致如此吧！ 第14章 兄弟阋墙 8月18日晚上，帆帆与兔兔各自喜欢的球队，恰好在淘汰赛中相遇。 这回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 当晚，帆帆喜欢的球队大发神威，居然2:0大胜，剃了对手光头。 回程时，张强开suv去接他们。 这场球是足球比赛关键爱你场次，那天，思想与方方也过去看了。 一路上，帆帆兴高采烈，高声赞扬自己喜欢的球队，对对家守门员大加嘲讽，说他是菜鸟。而此人，恰恰是兔兔心目中的最爱，因此，兔兔看向帆帆的眼神，就不对劲。 回到家里，帆帆又对思念、阳阳赞扬自己喜欢的队员，贬低对方守门员。 这两个小妞不懂球，听后就一笑置之，没说什么。 可是，这一笑，却让兔兔心里很受伤。 此前，帆帆出去看球都是保安接送，兔兔看球则是钱咏祥接送，这本来就让兔兔心中不平衡。这一下，这小子心中的不满顿时爆发。 等帆帆回到男生住处，兔兔看不过眼，就嘲讽了他几句。 这家伙讽刺说，一个外国队赢球，帆帆却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就算他喜欢的球队赢了，他最喜欢的前锋得了本场比赛最佳球员，但那人又不是他亲娘和老子，跟他也没有一毛钱关系。 结果，两人就吵起来了。 吵嘴无好言。 兔兔嘲笑，帆帆一家都是老赖，她妈妈骗去三舅40万救急钱，他姥姥骗去三舅240万股份。 这家伙还嘲笑，帆帆外婆虎婆是搅屎棍，不仅耍赖骗钱，嘴巴还没有把门的，到处胡说，上次阳阳离家出走，也是她挑拨离间造成的。 帆帆还小，不知道这里面许多事 ，也不知道怎么辩驳，但他知道，这肯定不是什么好话。 这小子最爱外婆，决不允许别人说虎婆坏话。 气急之下，这小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上去就照脸给了兔兔一巴掌。 兔兔本就有气 ，挨打后立即还击，于是，双方开始大打出手。 两人年龄相当，个头也差不多，打得个旗鼓相当。 一个抓头发，一个捏耳朵，一个眼眶打肿，一个鼻子出血，思想与方方好不容易将两人拉开。 两个小子远远隔开，还是互相叫骂。思想一看自己压不住，就让方方去喊大人。 钱咏祥上来，训斥了兔兔一顿，把他带回楼下自己家了。 凡学竹安抚了帆帆一番，帮他洗脸，擦掉鼻血，用棉球塞住，让他早点睡觉，然后就上楼了。 凡学竹回到楼上，说了大致情况。 马艳红正好在场，凡文车责备她：“你们没事，在小孩子面前，说这些闲事干嘛？” 马艳红有些委屈地说道：“不是我说的，是那天庭审后，我婆婆与公公闲聊时说的，被兔兔听见了。” 刘月英很喜欢这个长得俊的二孙子，当初，因为不能把小时候的帆帆领回凡家，还曾大哭几场。 这几年，帆帆过来，除了头一年虎婆与杨娜在这里，帆帆与阳阳的起居，其实还是老太太照顾。因此，听说孙子鼻子被打破流血，孩子妈妈又没在这边，心里就不好受。 刘月英知道周永秀喜欢说三道四，但作为亲家，她也不好出头指责。 “艳红，你回头跟咏祥说一下，让他劝劝你婆婆，以后别守着小孩子，谈说大人间的事。孩子还小，不懂事，传出来，容易让大人间闹矛盾。” 马艳红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其实，这也是凡三不喜欢多去钱家串门的原因之一。 本来，他与钱咏琳走到一起，周永秀就曾极力反对。后来，他发现这个丈母娘嘴碎，而且不饶人，就有意疏远她，不与她多打交道 。为此，还惹得钱咏琳有点不高兴。 现在看来，当初疏远这个丈母娘是正确的。 具体到这次两个孩子打架，一个是儿子，一个是外甥，父母已啰嗦马艳红了，他就没有说什么。 不过，这件事也让凡三决定，在上次危急时刻成立的家族信托管委会基础上，一是用自己代替父母，二是将每个孩子5%的家族信托资产受益权尽快明确，形成具有法律效力的章程与文件。 这些收益权，只有等到孩子大学毕业之后，才真正生效。此前，孩子受教育期间的费用，均由家族支持，不参与分红。这样，就断了某些人对凡氏家族财富的非分之想，也让逐渐长大的孩子们，对自己的权利与义务心中有数。 孩子们长大成人后，自然享受自己应有的收益权，享受年度分红。但他们要想获得更多话语权，那就必须在家族企业里努力打拼。否则，只能分红，不能参与信托管理与运作。 “艳红，海外与国内家族信托受益权有关章程及文件，你与萧飒抓紧沟通，尽快弄出来。” “好的，三哥 ！”马艳红答应后，就下楼去了。 楼下，周永秀看到孙子被打得鼻青脸肿，正一边用浸水的热毛巾敷，一边发牢骚，说帆帆这小子，是有娘生没娘养。从小就这么骄横，长大了，估计与他舅舅一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马艳红拉过兔兔，看了一下伤处，发现顶多就是破块皮，就没有在意，反倒让婆婆少说两句：“小孩子不懂事，吵嘴打架是常事。这些年，这帮子小家伙们几乎就没闹过，已经很不错了 。” 小孩子打架，不算啥事，凡三腿脚不方便，就没有下楼，谁也没想到，这事会闹大。 当天夜里1点，思想起夜，发现帆帆房门大开。 这小子一向关门睡觉，今晚这是怎么啦？ 他凑近一看，屋内空无一人，帆帆那小子不在屋内。 思想立即推开方方房门，方方揉着惺忪的睡眼，他也不知道帆帆干嘛去了，两人赶紧在屋内找了一圈，结果，没有看到这小子。 思想觉得不对劲，赶紧上楼告诉了爸爸。 凡文车老两口瞌睡小，早就被惊动了，他们随大孙子下楼找了一圈，也没看到帆帆的影子。又到对门思念、阳阳的房间，也没人看到他出去。 古宁立即下楼，去小区物业监控室查看，发现帆帆在夜里12点后，一个人，步行出了西门。 凡三一听，顿时急了。这半夜三更，一个小孩子，孤身出去，出事怎么办？ 即使是cbd区域，又是奥运期间，京都到处都是摄像头，安全应该没大问题，但是，毕竟是深更半夜，不出事则已，出事就是大事。 凡家内保与家里男人，都被叫起来，每两人一组，分头去找半夜出走的帆帆。 这时，阳阳告诉凡三：“老爸，帆帆最爱去万达广场。他说那里，最像锦绣家园的中心广场。” 凡三一听，要张强赶紧开车过去。 果然，帆帆一个人，穿着一身运动服，独自坐在万达广场门前的花坛上发呆，除了路口岗亭值夜班的保安，周边没有一个人。 帆帆一个人溜出西门，跑到长安街后，这小子倒是想到西站坐车回鹏城：一是地铁夜里停运了，二是他身上也没有买票的钱。因此，一个人坐在广场花坛里发呆。 这里，很像鹏城锦绣家园的中心花园，他觉得坐在这里，似乎离妈妈与姥爷姥姥距离近多了。 看到张强急匆匆找来，帆帆也没哭闹，随着他一起上车回了棕榈阳光。 这场虚惊，让凡三吓了一跳。 帆帆不见那一阵，他别的都没想，满心觉得对不起张莉。 帆帆就是张莉的命根子，她一心好胜，在男人堆里打滚，好不容易打拼出一份家业。这一切，都是留给这个宝贝儿子的。没了帆帆，那就等于杀了张莉。 帆帆随张强回来后，凡三满心欢喜。 不过，他发现，这小子话少了，平时除了吃饭，也很少上来了。 第15章 凡家旁支 过了两天，帆帆上楼找到凡三：“老爸，我想回南边上学。” 几个儿子，数这小子长得帅，说实话，凡三真心舍不得他离开。但是，这孩子显然不是一时头脑发热。 “帆帆，你知道，爸爸非常爱你们，希望你们都能留在身边上学，你再想想。” “老爸，我想姥姥姥爷了，想回到南边上学。”帆帆重复道。 “好吧！你先看你喜欢的比赛，这事，我与你妈商量后安排。”看着有些执拗的二儿子，凡三只得答应。 听见老爸这么说，这小子顿时露出笑脸，欢快地跑下楼了。 父子俩对话，凡文车老两口听见了。 “人家的孩子，真的养不家吗？”刘月英既伤心，又失望。 “什么人家的孩子？净瞎说。帆帆只是回南边上学，他走到哪里，也是老凡家的孩子。”凡文车斥责道。 当天下午，凡三就与张莉通电话，说了帆帆想回南边上学的事。 “前两天，帆帆就给我打电话了。我告诉他，必须爸爸点头才行，所以，他就找你去了。” 张莉也不藏着掖着，坦率告诉三哥。 “我是舍不得帆帆，可是，孩子一心想回去，那也只能随他。他秋天入学是六年级，找个距离鹏城中学近的小学插班，无论如何，也要让他上这所学校。” 凡三建议。 “这样的话，就要借用你在市中心的房子报名。”张莉说道。 “没问题，我跟杨琴说一声，那两套房子以后不出租了，就留给亲友孩子上学报名用。” “三哥，你的胸怀真宽，自己儿子要管，旁人儿女也管。”张莉调侃。 “没有旁人，都是自己人。” 凡三笑道，“过两天，我送帆帆去机场。以后，这小子的成长就靠你了。” 想到这俊俏的小家伙，马上就要离开自己，凡三心中不由有些难受。 “三哥，你的腿怎样了？”张莉关心。 “还挺得住！” 凡三随口答道。 “你现在名声大了，小心有人盯上。帆帆过去后，你要加倍注意孩子的安全，进出学校，一定要有家人亲自接送，决不能让孩子一个人来回。” “知道啦！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后妈。”张莉娇嗔道。 通完电话，凡三便让古宁给帆帆预定机票，他要亲自送小家伙去机场。 也许是知道自己要离开了，帆帆上楼勤了，没事就围着爷爷奶奶与爸爸转。 这孩子已懂事了，不是不知道好歹，凡家老少对他的爱护，他心里有数。 这天，老爷子老太太与马艳红一起，由郭丽开车，去了华纺易城，看望路远遥夫妇，感谢陆晓敏关键时刻的帮助。 路远遥夫妇，此前认识凡文车，因此，见面后倒也不拘束。 刘月英抱着小玲珑，喜爱的不得了。 小丫头穿着白色连衣裙，竖着冲天辫，眉清目秀，口齿伶俐，像画里的小哪吒，眉心还点了颗红豆豆。 老太太越看越喜欢，小玲珑与小时候刚刚北上，来到雩娄凡家的阳阳，长得很像。 怪不得马艳红告诉二妗，陆晓敏的女儿，很可能就是三哥的。 这也不怪马艳红八卦，长得太像了！ 而且，陆晓敏对文月酒行的工作，像职业经理人一样敬业，但更像打理自己家产业，好多事情比三哥想得还周到。 这次见面，刘月英证实了马艳红的猜测。只是陶冶的态度不冷不热，她不好意思开口询问而已。 从陆家回来，刘月英立即逼问儿子。 凡三承认与陆晓敏关系很好，但孩子是不是自己的，他还真不敢确定。 “算了！陆家看样子也不差钱，这孩子跟着他们，不比回凡家差，三子以后心里有数，对陆家姑娘好一点就行了。” 凡文车也看出来了，陆家不想让小玲珑离开。 马艳红最细心，已悄悄将玲珑的头发带回几根，准备做个dna鉴定。 除了陆玲珑这个娃娃，马玉芬上次过来看奥运会，私下告诉表姐，沈家大姑娘的儿子沈书童，估计是凡三的。 这一说，让刘月英又喜又愁。 喜的是凡家在钱塘那边开枝散叶，愁的是媳妇钱咏琳正怀胎大肚，一旦知道消息，肯定心里不好受。 “这事不能怪三子，是俺家那个媳妇搞得怪。” 马玉芬大致讲述了沈冰清利用沈玉洁同学会机会，设计她与凡三的事情。 “这事是不是有点玄？就那么一晚上，沈家大姑娘就有喜啦？”刘月英有点怀疑。 “谁让俺家三子能呢？他与陆家姑娘，还不是一夜就有了。”凡文车在旁边多嘴。 马玉芬先是惊讶，随后微微一笑，这个外甥真是个情种。她拿出沈书童照片，让凡文车老两口看。 这一看不打紧，两人都大吃一惊。 这小家伙，与思想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这要说不是凡三的孩子，说出去谁也不信！ 身份确认后，老太太态度马上转变了：“听说，沈家大姑娘现在去了闽省那边，书童咋办？” “孩子姥姥姥爷都退休了，带着书童一起过去了。”马玉芬介绍。 “孩子这么小，就让人家这样东奔西跑，公司没人了吗？”老太太啰嗦。 “主要是那边离浙省近，沈家大姑娘又会闽南话，所以才让她过去的。”马玉芬解释，“沈家大姑娘不仅要养孩子，还要还房贷，首付还是借俺媳妇的名义，向公司借的呢。” 这一说，刘月英立即心疼了。 她看着凡文车：“你成天爱管闲事，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总不能让自己孙子，没钱买奶粉？” 凡文车毕竟经事多，他微笑着说：“这有啥难的！让你家媳妇找个借口，说要做个什么事情，找三子借钱，把沈家大姑娘的房贷，一次性清了不就行啦！” “一下子清了太显眼，容易引起议论。不如这样，先把公司垫付的首付款还掉，剩下的按揭慢慢还，压力就小多了。”马玉芬建议。 “那就这样定了！凡家绝不会亏待自家子孙。”老爷子一言九鼎。 “回头敲打一下三子，多大年纪了，还在外面招三惹四。有那功夫，回头让小琳多生几个就有了。” 老太太自言自语，决定给儿子这匹野马，戴上笼头，不让他在外面随便偷吃。 凡家以往几代单传，固然不好，现在孙子四五个了，也不能要太多了，多了是非多。 这不！二孙子就与钱家的兔兔干架了，闹着要回南边。 晚上，凡文车老两口私下给凡三上了一堂“政治课”，要他以后谨言慎行，儿女毕竟都大了，懂事啦！再闹出什么幺蛾子，不仅外面人笑话，对子女成长也不好。 “上梁不正下梁歪，中梁不正倒下来。”凡文车教育儿子，身教胜过言教。 凡三得知陆晓敏、沈玉洁的孩子，都是自己的，既高兴又惭愧。 他与父母商量，回头吩咐马艳红，这事就此为止，别再对外传播，包括钱咏琳母女都不要说。说出去，既不能解决问题，又增添不少烦恼。 以往，凡三总想把自己的孩子，全都收到自己身边养，希望增加父子亲情。 现在，陆家、沈家不想让孩子认祖归宗，那就让他们自己养着，算是凡家这一代的旁支。 这次回南边后，帆帆这一系也成了事实上的旁支。 正宗也罢，旁支也好，反正，以凡家的实力，以后帮助这些孩子过上像样生活不成问题。 第16章 豪赌巨亏 8月24号，奥运会闭幕。 当天下午，凡三亲自送帆帆去机场，随行的有古宁与高明。 在机场候机室，凡三牵着帆帆的手，眼眶有些湿润。 “儿子，去南边上学，一定要记着不要与陌生人说话，更不要单身到处乱跑。如果待得不习惯，可以随时回爸爸这里。” 帆帆还小，不清楚爸爸为何如此伤悲，只是满口答应说“好”。 这次南下，与以往帆帆、阳阳自己坐飞机不同。 凡三没有委托空姐照顾，而是让高明随行，将儿子亲手交到张莉手里。 帆帆随高明登机了，凡三还舍不得离开。直到广播说，那趟航班已经停止登机，他才依依不舍离开。 帆帆回南方后，凡家这边，孩子们也开始做作业的做作业，找书本的找书本，准备迎接新学期。 思念、思想到四中上学，确定有女内卫韩霞每周接送。 阳阳、方方、兔兔等人，还在建华学校，改由高明接送。 宝宝、贝贝、小波、嘟嘟连同凡雪的孩子，都在院子内上幼儿园，还是由周家芳招呼，另一个女内卫协助。 周家芳每天就像放羊一样，带着一群小家伙去上幼儿班。 随着开学季到来，家里顿时清净了。 凡三的身体，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勉强可以自由行走。静极思动，他准备南下一趟，亲眼看看帆帆在南边上学的情况。 国庆小长假前夕，凡三到京都西站坐车，坐软卧南下。 在京都西站贵宾室，凡三看到事先约好的竹俊。前天，听说凡三要南下，竹俊主动打电话给凡三，要随他一起南下。 这老哥头发花白，显得更加黑瘦。 原本，凡三想让竹俊过来，主持五湖投资的日常运营，这哥们却婉拒了。 “三子，做投资，谁还敢在你面前班门弄斧？我就不去献丑了。不过，非常感谢你让白玉协助李婧搞公益基金，哥哥这厢有礼啦！” 竹俊很快就要退休了，他也不想跳槽，就打算在摩林国际熬到退休得了。 两人在贵宾室喝完茶，就上车了。 凡三这次买的是软卧包厢，他与竹俊在下铺，古宁与高明在上铺。 发车后，凡三与竹俊喝着古宁专门带上的义阳毛尖。这是凡三家乡的清茶，味道清香，非常上口。 “老弟，竹捷那孩子不听话，这回闯下大祸啦！”竹俊沉重地告诉凡三。 “他就是个操盘手而已，能闯什么祸？方向做错了，大不了止损，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吗？” 凡三惊讶。 “如果能及时止损，就没有什么大不了啦！问题是，他们与人签的合约，盈利时照常结算，亏损了需要按约定双倍买入，直到合约期满为止。” 竹俊叹息道。 凡三一听，顿时想起此前那种挂钩华夏石油h股的金融衍生品。 “竹捷好歹也是专业人士，怎么会签这种合约？” 凡三惊讶，这小子可是在华尔街与香江做了多年操盘手，是圈内老油条了，又不是什么菜鸟！ “他就是觉得自己专业，牛逼，看得透全球汇率走势，才会与人对赌澳元，结果，跳到人家挖的坑里啦！” 竹俊详细解释后，凡三这才知道，竹捷真的闯了大祸。 原来，杨氏家族2007年在澳大利亚西部买了一个铁矿，为此，公司需要以澳元购买设备和供应品。 为了对冲外汇波动风险，从2007年10月起，杨家开始向十几家欧美大行，购买澳元的累计外汇期权合约。 这种合约，条款非常复杂，一般人根本搞不明白其中复杂的约定，本质上是高杠杆与欧美大行对赌。 其英文名称“umtor”，有人根据谐音，戏称它为“i kill youter”（我迟些才杀死你）。 umtor入场费高达100万美元，令其成为有钱人的游戏。 按照已披露的信息，杨家购买的澳元累计期权合约共50亿澳元。 根据合约，杨家可以行使的澳元兑美元汇率为0.87。 当澳元兑美元汇率高于0.87时，杨家可以0.87的汇率获得澳元；而当汇率低于0.87时，杨家必须仍以0.87的汇率，两倍买入澳元。 双方约定合约于2010年10月到期，提前解约，除了按当初的约定结算外，还要付双倍违约金。 在操盘外汇的专业人员看来，几个月之前，0.87美元的价格“真不算高”。 自2007年以来，澳元持续上涨，澳元兑美元到2008年8月升值已过16%，最高达到0.95美元。 这时，有分析师甚至预测：澳元兑美元可以达到平价水平。 以此计算，这种合约，当时已盈利10%，杨家累计可获利5亿澳元，只要赔付违约金，就可以落袋为安。 不过，竹捷与杨家都想赚得更多，没有及时止盈，渴望澳元走得更高。 但理想很丰满，现实却很骨感。 澳元一直走强的前提是，澳洲经济能在全球金融危机中独善其身，但历史上，澳洲经济似乎从没有摆脱过欧美影响。 8月末，市场传出，澳大利亚中央银行—澳洲联储将在9月、10月连续两次降息。 消息传出，澳元一夜之间大幅跳水。杨家手头头寸立即由盈转亏 ，深度套牢。 9月份，澳洲联储果然开始降息，澳元持续贬值，目前已跌至0.66美元，跌幅超过30%。 这时，杨氏家族察觉到合约的风险，于是中止部分合约，实时损失8亿港元。 而按照目前澳元兑美元的汇率计算，他们手上尚未终止的合约，账面损失高达147亿港元。 也就是说，杨氏家族在这次外汇衍生品交易中，损失已达到155亿港元。 “如果没有强力外援，杨家这一回，恐怕难以逃脱破产命运。而竹捷，恰恰是当初力主购买这种汇率合约的中层。” 竹俊沮丧地说。 凡三不由有些同情这个老兄，这种事，肯定要找人背黑锅的。 别说竹捷是力主购买这种对赌合约的人，就算不是，杨家到时候恐怕也会把责任推到他头上。 毕竟，他是集团衍生品交易的主管。至于他与杨明方的感情，在财富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竹捷这小子，性情很讨厌。 当初，与杨明方好上后，一副杨家乘龙快婿的高傲劲。别说普通人，凡三这种欧美大行的亚洲高管，他都不放在眼里。 这些年，圈内早就传说，这小子赌性强，喜欢用高杠杆。虽然屡有斩获，但夜路走多了，迟早会遇上鬼。 这一次，说不定就是欧美大行，根据这小子的调性，为了围猎杨家，有意为杨氏集团量身定制的圈套。 当初，围猎国储铜，西方资本策划数年，甚至不惜工本，做出全球铜业白皮书，多家大行集体唱空，最终把国储铜操盘手诱入空头陷阱。 什么叫澳元兑美元0.87的价格“真不算高”？如果有需要，欧美大行可以将澳元汇率，直接干到0.37你信不信？ 当年，华尔街为了击溃欧元，不仅帮希腊政府做假账，将其拉入欧元区，而且还策划了一系列黑天鹅事件，甚至不惜挑起波黑战争，肢解南斯拉夫。 最终，将原本远超美元的欧元，直接打到比美元还便宜。 凡三想不明白，华尔街一向喜欢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竹捷又不是不晓得？ “这小子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不然，他凭什么相信，澳元能在欧美金融动荡中一直走强？”凡三很疑惑。 “谁不说呢？他以为杨家背靠大陆，在香江可以横着走，觉得欧美大行与杨家合作多年，不会设套。因此，他脑子不是进水，而是进屎了！” 竹俊生气道：“这小子哪里知道，赌博场上无父子，何况合作伙伴。利益面前，友谊就是屁！” “你这时候过来，能做什么呢？”凡三直言。 竹俊苦笑道：“我也知道，帮不上什么忙。这么大的事，谁也兜不起！可是，不过来看一眼，自己心里总过不去。” 第17章 儿女情长 车到鹏城，竹俊当天就过关去了香江。再怎么说，也是父子连心，他骂归骂，关心也是真的。 凡三没有那么着急，首先去了鹏城中学旁边的金丰豪苑。 上楼时，已是下午7点，东西两个房间都有人。曹玉友家在西边，虎婆老两口带着帆帆与自己孙女住东边。 凡三先去了西屋，小虎看到干爹，不像小时候那样嘴甜，而是腼腆地笑了一下，跑进屋喊爷爷。 曹启元出来一看是凡三，赶紧请他进屋。 小虎已上初三，明年毕业后，如果考不上鹏城中学高中部，曹家就会搬走，让凡学东家儿子借用房东名义报考。 朱亚兰已经下班，见凡三过来，就给曹玉友打电话，让他抓紧回来。 朱亚兰知道凡三来意，叫小虎到对面去叫帆帆。 帆帆刚做完作业，放下作业本，穿着红白相间的新校服就过来了。 一进屋，帆帆就看到满面微笑，坐在沙发上的凡三，顿时高兴地跑上前来，蹲在沙发前。 帆帆抚摸着凡三的小腿：“老爸，您啥时候过来的？您这腿还疼吗？” 凡三抚摸着儿子得头发，微笑着说：“下午刚到，腿不疼了。” 然后，他就询问儿子在这边上学的情况：学校距离多远？有没有人接送？老师讲课听不听得懂？作业会不会做？ 朱亚兰听后，不由感叹：“三子，你的心真细！我看，张莉这个当妈的，都没有你这么细心。” 凡三没有解释，又问帆帆：“课外作业碰到难题，问谁？” “妈妈说，附近有个老师办的补习班，以后给我报名，可以到那里做完作业再回，不会的可以请教老师。” “那行！一定要记着，要有大人陪着过去，做完作业后一起回家。” 凡三叮嘱，帆帆自然答应。 这时，虎婆喊帆帆回家吃饭，帆帆想让爸爸跟他一起回去。 凡三告诉他，自己还要与曹叔叔商量事，让小家伙自己先回去了。 帆帆出门，曹玉友恰好回到。 这哥们拉起凡三，让他在客厅走了几步，看他基本恢复，不由为他感到庆幸。 “哥们，再一再二不再三。你已经两次大难不死了，以后可要加倍小心。” 曹玉友说完，又对古宁、高明吩咐，以后一定要加倍小心，什么时候都不能离开凡三身边。 两人连声答应，尤其是古宁，经过蓉城绑架案后，现在分外警惕，十分小心。 这时，曹家饭菜已端上桌。 “侄子，俺们也没把你当客待，晚上就随便吃点便饭。”曹启元有些歉意地说。 “曹叔，我到玉友这里，跟回自己家没什么两样，您不必客气！” 朱亚兰拿来几瓶啤酒，凡三与曹玉友边吃边喝。 曹启元让两个保镖喝酒，被他们拒绝了。 “这一年，你让何葳做t，把小马哥紧张得不行。后来，发现你的仓位总体上确实没怎么变化，他才算放心。” 曹玉友告诉凡三，这一年高抛低吸，竟然做出了近2个亿差价，真是不做白不做，白做谁不做！ 曹玉友笑着说。 凡三听后，也有些吃惊。 这大半年，他忙着养伤，根本就没看香江三山投资的账户变化。 “飞腾公司发展势头不错，账户分散到位后，就不再随便动了。也就赶上a股波大跌，不然，这种公司的股票，非常容易t飞，很难在合适价位买回来 。” “前段时间，小马哥问，三山投资这边要不要派个人参加董事会？”曹玉友询问。 “还是先看看吧！除非我自己出面，家里还真没有合适的人，他们都不太懂飞腾现在做的业务。” 凡三婉拒了这个要求，他对小马哥这个创业团队完全放心。 这时，张莉下班后，听到凡三声音，推门进来了。 这小娘们穿着一身海蓝色西服套裙，穿着白底蓝花衬衣，戴着金项链，发髻高挽，面色白润，眉清目秀，依旧是白领丽人一枚，而且隐隐有霸道女总裁的威严。 看到凡三身体恢复得不错，张莉由衷高兴。无论如何，三哥都是自己的恩人，更是自己唯一孩子的爸爸。 “你这次过来，不全是看帆帆吧？”张莉调侃。 凡三没有说话，曹玉友倒接上了：“当然不全是啦，还要看帆帆的漂亮妈妈呀！” 张莉脸上飞起红晕：“亚兰，你也不管管老曹，都多大年纪了，还说疯话！” 朱亚兰微笑道：“老曹没有说错呀。你现在越变越漂亮，俺亲家能不想吗？” 张莉一听，彻底被这两口子打败，也不跟凡三道别就落荒而逃，跑回东屋了。 张莉走后，两人聊起三山与七洋投资的情况。 曹玉友提议：“何葳忙于自己的风投项目，没时间关注三山公司，要不要让莫兰代管，反正她现在也没什么事。” 凡三略一沉吟：“算了！她也不是太懂这些事，回头文月酒行的网点布局完成后，还是让花卉来负责！” 这次，一路上与竹俊深聊，让凡三意识到，国际金融市场骗局太多，以莫兰的情商智商，根本应付不来。 因此，他决定与这娘们郑重谈谈，保留她目前的职位待遇，让她回内地发展。 凡三与曹玉友聊了自己的打算：“这小娘们念念不忘黄梅戏，那就让她重回自己喜欢的舞台好了。” “这么多年没上舞台，她还能行吗？”曹玉友质疑。 “她9岁就离家学习唱戏，从小练到25岁，真正的童子功。那些唱腔、唱词、动作、眼神、表情，一颦一笑，都刻在脑海，渗透到骨髓，她想忘恐怕都忘不了。” 凡三对莫兰的艺术功底，毫不怀疑。 他决定，莫兰回黄梅戏团后，如有经济困难，只要不过分，他可以帮助解决。 撇开宝宝贝贝不说，毕竟留学同窗3年，他还是希望，莫兰能焕发出自身应有的风采。 “果真如此！你这个建议，或许是对她后半生最好的安排。”曹玉友击掌称赞。 吃完饭，凡三就离开曹玉友家，去了国贸旁边一家五星级酒店入住。 当晚，张莉过来与凡三谈心，两人再次重温旧梦，酣战了一夜。 第二天，他就带着两个保镖过关，去了香江。 凡三先去七洋投资香江办公室见莫兰。去之前，他没有打招呼。 凡三敲门时，前台秘书不认识他，没有开门。他只好给莫兰打电话，这小娘们正在里间看盘，接到电话赶紧出来。 前台那小妞一听是老板驾到，而自己却将他拒之门外，顿时脸色都吓白了。 凡三没有介意，径直走到里面莫兰的办公室。 喝了几口清茶，凡三简单询问了一下公司账户上的股票表现，然后，告诉了莫兰，自己想到的那个建议。 这小娘们一听，以为凡三嫌弃她在这里没事干，吃白饭，都气哭了。 凡三见状，立即做了说明。 “趁国庆小长假，你飞回庐州，见见杨老师及师姐师妹们，打听一下情况，看看有没有机会重登舞台。” “你自己斟酌，成与不成，你的职位与待遇，我都给你保留，没有后顾之忧。” 等凡三详细解释后，莫兰才转涕为笑，捶打着他的左臂：“坏蛋！谁让你不一次把话说清楚？” 这一下，正打在凡三还没好透的骨折处，疼得他龇牙。 莫兰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向他连撒娇，带道歉。 这时候，那个巧笑倩兮的百变仙女，仿佛再次从天上下凡，来到人间。 当天，两人重新演绎了七仙女下凡，夫妻双双把家还的故事。 第18章 执迷不悟 何葳的日新投资，办公室在金融机构扎堆儿的中环。 与何葳见面时，这小妞不像往常那样精神抖擞，随时一副准备战斗的样子，看上去有些疲惫。 寒暄几句后，她告诉凡三：“三哥，老刘与他的金北电商恐怕有大麻烦。” 这两年，忙于文月酒行的网点拓展，凡三经常不在京都，还真没与刘苏北见面，不清楚金北电商的经营状况。 “此前，你不是说他们转型做得很好，已坐上3c领域电商第一把交椅吗？” 凡三惊讶地问。 “现在，他们也还是3c电商老大。关键是，老刘性子急，这两年扩张太快，尤其是他想自己做物流，确保送货速度，以满足客户的需求。” 何葳解释。 “这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错呀？指望别家物流，自然没有自家物流好把控，可以确保送货速度与服务质量。” 凡三还是有些不解。 “道理是没错，关键是他们自建物流上马太快，摊子铺得太大，现金流跟不上。” 据何葳介绍，纳斯达克崩盘，互联网泡沫破灭后，全球创投机构大收缩，像金北电商这类公司几乎没人敢投。 “据我所知，他们的现金流消耗很快，能不能撑到来年，都是未知数。” 凡三当初那500万元投资，他就没指望还能回来过。老刘的公司如果真的垮了，就当自己请他喝酒了。 不料，何葳话音一转：“三哥，到时候，老刘真的撑不住了，可能还需要找您帮忙！” 凡三苦笑着表示：“知道了！只不过，我对线上交易不懂，可能投不了太多。” “估计也要不了太多！到时候，你先帮他们撑过年底，到了明年，纳斯达克市场反弹后，估计融资就容易多了。” 三哥答应对老刘继续投资，让何葳松了口气。金北电商眼下是她的第一大客户，如果破产，日新公司将损失惨重。 这时，竹俊来了电话，凡三告诉他，自己在中环这边。 告别何葳，凡三来到楼下不远处，马路对过一家中餐厅等候。 一天不见，竹俊似乎又老了一些。 杨家果然将竹俊推了出去，成为应对股东及社会各方质疑批评的挡箭牌。 现在，杨家正全力运作，希望有关中资机构能够出头帮助接盘。 但是，这不是10亿8亿，不管哪家中资机构，没有国内高层的授权，谁也不敢轻易出手？ 而且，这么大窟窿，谁也不会无偿帮忙？竹俊估计，即使中资机构出手，杨氏集团旗下的核心资产，恐怕也要易手。 至于竹俊，不管杨氏集团变不变天，他出局的命运早已注定。 将来的大股东，尤其是中资机构，不会让一个酿成大祸的海归来替自己操盘！ 竹俊见了儿子一面。 竹捷这小子真倔，都到这时候了，还是趾高气扬，对自己这个循规蹈矩的老豆，似乎还是瞧不上。 “有啥了不起？脑袋砍掉不过是个碗大的疤，十八年后，老子还是一条好汉！” 竹俊一听，鼻子都差点气歪了。 当爹的千里迢迢跑过来安抚儿子，这家伙不买账不说，还将自个辈分直接升格，自称老子。 父子俩话不投机，不欢而散。 见过凡三后，竹俊懒的再在香江逗留，直接飞回京都了。 这时，想到杨明方当初对自己的帮助，凡三还是给她打了个电话。 得知三哥到了香江，杨明方立即开车来到凡三下榻的酒店。 一进门，凡三就发现这位杨家大小姐的气色很差，以往的大气恢弘不见了。 见到凡三，杨明方就像受到委屈的出嫁姑娘，突然在婆家见到娘家大哥一样，欲言又止，有话难以开口。 凡三给她沏茶，这小妞喝了几口茶后，才大致说了当初误入陷阱的情形。 去年9月，竹俊力主要买这种外汇对赌合约时，公司就有人觉得不太靠谱。得到反映后，杨明方找人测算了一下。 这种汇率期权对赌合约，估值过程非常复杂。测算结果显示，一旦买入，即使汇率不涨不跌，买家也会亏钱。 一般对赌合约，刚买入时，对赌双方是平等的，都是不亏不赚，这种买入即亏的情况很少见。 因此，在她阻拦下，杨家刚开始，只买了不到2亿的头寸。 她虽然搞不明白这种对赌合约的风险何在，但她相信，只要控制头寸，即使有风险，风险也可控。 此后，她有事到欧美公干，走了差不多3个月，元旦前才回来。 这期间，竹捷跑去游说杨明方的父亲及其他高管，最后，在他们的默许下，这家伙累计买入的合约头寸高达50亿澳元。 等杨明方回来，木已成舟，为此，她与竹捷大吵一架，好长时间不说话。 不过，当时澳元走势强劲，几乎与美元持平，这些头寸获利可观。因此，竹捷不仅没有挨批，还受到集团表扬。 当时，澳元走势强劲，把竹捷与杨家的胃口变大，相关合约也没有及时止盈。 这家伙与集团高层都寄望于澳元继续走强，获利更多，巨大隐患就此埋下。 到了今年8月，市场疯传澳洲联储加息，于是，澳元汇率立即跳水。 这时候，这些合约账面还有一些利润。即使提前终止，违约金也不是很大。 但是，竹捷还沉湎于此前做多澳元的成功中，舍不得止盈。 9月份，澳洲联储真的加息后，澳元一夜之间崩盘，这时候，想走也来不及了。 按照约定，澳元汇率跌破0.87美元后，买家需要双倍买回对赌的头寸，因此，杨家被动买入的头寸高达100亿。 眼下，澳元汇率跌幅了30%，杨家累计损失达30亿澳元，相当于150多亿港币。 这么巨大的损失，杨氏集团根本承受不起。眼下，杨明方父亲正在内地活动，希望中资机构能伸出援手。 但是，这么大的窟窿，求人家帮忙，谈何容易！而且，谁都不可能无偿来当白衣骑士。因此，杨家已陷入空前危机。 想到自己看错了竹捷，让他在公司狐假虎威，而且掌管最重要的投资部门，从而酿成大祸。 杨明方追悔莫及，不由泪流满面。 凡三走过去，抽出纸巾，递给她擦脸。这小妞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 这一阵，杨大小姐成了众矢之的。 竹捷在公司元老们眼里无足轻重，只因为他是杨明方男友，别人才高看一眼。 现在，这小子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杨明方自然难辞其咎。因此，这些日子，她悔恨交加，身心俱疲。 软玉温香在怀，而且是美丽大方的杨大小姐，凡三如果一点不心动，那就不是正常男人了。 可是，一想到杨家眼下的处境，他就意兴阑珊。自己没能力帮人家渡劫，也别趁虚而入，给人家添乱啦？ 等杨明方情绪好一点儿，凡三轻轻将她推开，又递给她两张纸巾擦脸。 “你没去找蓝晖两口子，问问他们有没有办法，她老公不是路子很野吗？”凡三提醒杨明方。 “那就是个大忽悠，找他，还不如找你呢！”杨明方看着凡三，执手泪眼相望。 看着梨花带雨的杨大美人，凡三苦笑着说：“明方，这个窟窿太大了，我现在没这个实力帮你堵上。不过，不论杨氏集团未来如何，我们都是朋友。” 杨明方含泪带笑：“我知道，这事不是你现在扛得起的，有你这句话就足够了。” 第19章 密谋抄底 9月30日，从香江归来，凡三就想从鹏城直飞绿城。接到李翰的电话后，他又在南方盘桓两天。 “三子，圈子里哥儿们好久都没聚了。这次，我做东，去观澜，白天打高尔夫，晚上洗澡泡妞。” 李翰在电话里说的很直白，凡三只好苦笑着答应了。 这次聚会的落脚处，是观澜高尔夫球场旁边的一个庄园，里面小桥流水，鸟语花香，分布着十几栋别墅。 李翰邀请了南方金融圈里负责证券投资的多位大佬，里面有不少凡三的熟人，王彪、蔡森、韩骏都来了，那个刘晓艳竟然也过来了。 王彪、韩骏都是基金投资总监，蔡森是鹏城国投负责投资的副总，刘晓艳是国信证券投资部老总。 李翰成立了自己的私募基金，其他人也都是知名机构负责投资的话事人。 相比较而言，凡三已游离了这帮操盘手起家的金融大佬圈子。 不过，圈里人都知道，凡三实际上在做自家的私募基金，而且是上一轮股改行情的大赢家之一。 李翰邀请他，众人一点也不惊讶。 上一轮行情，南方大机构还是先走为妙，因此，来参会的人都是赢家。 5000点后，李翰好多朋友就清仓了。 他们觉得这轮上涨太猛，透支了未来几年的行情，不少人都关掉了股票账户。 “有的跑到非洲开矿，有的跑到越南开厂，也有的参加了炒房团，各地买房子。” 谈起圈里朋友去向，蔡森有些感慨。 韩骏还年轻，没有这样多愁善感，他在出李翰洋相：“哥们，你要泡妞，带个大妈干嘛，是嫌电灯不够亮吗？” “白天谈正事，这娘们参加；晚上泡妞，她就回城了。”李翰嘿嘿笑道。 李翰嘴里的正事，就是探讨a股大盘接下来的走势，以及未来的投资方向。 节前，股指最低跌到1800点附近，受政府可能增发4万亿国债救市的影响，大盘强劲反弹，目前已回到2200点。 显然，大盘又到了关键节点，大佬们需要在一起议议，好对后市心里有数。 这天上午，风和日丽。 众人围着一处古色古香的凉亭，有的躺靠藤椅，有的直接坐在草皮上。 股指从6124点下来，一年不到，竟然又跌到2000点，真可谓飞流直下三千尺。 跌得太快，太急，不少大户与中小机构都被埋在里面。 借助4万亿救市的利好，大盘肯定会来一波像样的反弹。问题是反弹有多高？抄底买什么？ “好久没聚了，今天好不容易聚在一起，大伙随便聊。” 做东的李翰，招呼大家坐近一些。 王彪是老资格，大家都让他先说。 这哥们清了清嗓子，他们整体不太看好后市行情。眼下，基本上不发股票基金，而是发货币或债券基金。 “4万亿，对实体经济作用明显，但股市充其量就是个反弹，是解套自救。因此，我们不准备大规模参与。” “基金体量大，可以吃管理费，我们券商干熬，没行情就要喝西北风了。” 刘晓艳微笑道，“我觉得这次脉冲回落后，就可以大胆抄底。来年反弹后出去，40%以上收益应该会有。” 这娘们眼光还是那么独到，除了买什么没说，基本上把不久要发生的反弹轮廓，描绘出来了。 “这波反弹恐怕不太好做，场外的想抄底，场内的想出局，搞不好，就是帮人家抬轿子，恐怕只能撒胡椒面。” 蔡森表示，坐庄模式不太合适。 韩骏更是快人快语。 “我们与王哥的看法差不多。眼下，公司权益部的人，都在忙着调研那些有望上创业板的公司，现有股票基本上都不看了，里面资金太杂，容易踩雷。” 一个做量化的大佬赞同蔡森的看法。 “这种行情，不可以坐庄，但可以跟庄，瞅准看好的股票，分散买进去，撒胡椒面，觉得大盘差不多了就清仓，收割一把就走，坚决不能恋战。” 这个观点得到大部分人赞成。 凡三一听，这帮大佬都这么想，那么，这波反弹肯定长不了。 大伙都是奔着捞一把就走的打算，没谁真指望能大涨，只有那些在6000点以上站岗的股民这么期望。 这时，李翰看着凡三：“三子，你也谈谈。上轮行情，你可比兄弟们赚的都多。” 其他人也纷纷看向他。 凡三一看，不说是不行了：“我离开圈子有段时间了，现在主要做实业，想法可能与大家有些出入。” “大家都是哥们，没关系，随便谈。”李翰笑着说。 “我个人感觉，随着大量央企上市，股市流动性变紧张了，钱不够用，以后恐怕很难再有过去两年这种普涨行情了，有行情，恐怕也是局部行情、结构性行情。” 凡三的这番分析，引起许多人共鸣。 李翰这样的私募大佬特别关注。如果市场流动性短缺，没有那么多韭菜，以后坐庄就更难了。 “三子，你前些年在洋人投行，后来在国企，现在又自己做生意，对实体经济比我们了解得多，你比较看好哪些行业？” 南方一家券商的操盘手询问。 俗话说，干啥吆喝啥。 凡三现在开酒行，自然看好白酒，特别是茅五泸这样的龙头企业。 “我觉得，这些公司，毛利高，现金流充裕，低位进去，拿着分红也不比存款差，属于股市过冬时不错的选择。” 凡三这番话，王彪、韩骏等基金经理很关注，李翰这样的私募兴趣不大。 私募坐庄，拿的都是贷款甚至高利贷，赚快钱赚惯了，觉得还是短线炒作割韭菜过瘾。 坐庄当然不能选大盘股，不仅需要资金多，上市公司也不好搞定。 人各有志，勉强不得。 凡三也就是谈谈看法，在座都是人精，如何选择，心中都有自己的主意。 该聊的都聊了，时间也中午了，李翰招呼大家回餐厅吃饭。 到了餐厅，他吩咐服务员开始布菜，还搬来一箱茅台。 宴席开始后，大家一边喝着茅台，一边闲聊，有人提起圈内很轰动的一件事。 南方一家基金公司的某位经理，答应帮一家机构锁仓，大约是200万股。 双方说好，股价拉到80元以上，基金锁仓3个月才能卖出，每股好处费10元。 这位基金经理拿了好处，却没守约。 庄家把股价拉到80以后，不到1个月这哥们就开始清仓，打乱了庄家出货计划，导致股价崩盘，坐庄失败。 庄家气不过，找黑道守在他住的公寓楼前，趁他出门，直接把他右臂砍掉了。 有人问凡三，外资行有没有这种事。 凡三坦言，那些qfii的基金经理，年薪动辄上千万，老鼠仓、接盘回扣等灰色收入，他们基本上不看。 凡三介绍，外资机构买股票，讲究所谓的赛道，他们比较喜欢大消费，对现金流充裕，股息高的公司最热衷。 “这个圈子里，流行一句话：吃药喝酒买家电，公路机场转一转。” 牛市刚结束，不少机构还想着赚快钱，老外这套玩法，很少有人感兴趣。 也就是凡三这样，吃了几年洋面包，又在外企待过的海归，真正信，照样做。 第20章 活色生香 下午，一帮人都去打高尔夫。 凡三不太会打，就想在别墅里睡觉，被李翰拉着上车了。 “你不会，先看我们打，慢慢学着来，不然，不就总也学不会嘛！” 这话有道理。 观澜湖高尔夫球场成立于1992年，由杰克尼高斯设计，是中国唯一七十二洞高尔夫球场，也是亚洲最大的高尔夫球场。 这里离皇岗口岸仅需30分钟车程，每天从香港中环、九龙塘过来的港客不断。 在海清电机时，凡三随叶总过来过两次。那时，沈玉洁倒是常随老董过来打球，据说，这小妞球技练得很不错。 这里，绿草如茵，高尔夫球场的设计与四周的自然环境十分和谐。 即使不打球，过来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放松一下身心也挺好。 李翰与韩骏比赛，看谁打得好。 凡三拿了一根球杆，没事在附近练习场打着玩。 观澜湖高尔夫设有球会，占地2.8万平方米，是全世界最大的会所之一。 里面包括了餐厅、健身室、桌球室、温泉浴池、桑拿浴室、网球场及羽毛球室等，还设有水上活动中心、浪涛池。 李翰等人打了一下午，凡三则是练了两小时。 比赛结束后，李翰等人带着凡三去了球会康体中心洗澡，享受全身按摩。 这么多年，凡三东奔西走，还真没有闲下来好好享受过。 这一次，由李翰请客，他算是第一次享受这种高档按摩服务。 这里的技师，一个个都年轻高挑，脸蛋漂亮，穿着白色蓝边短裤褂。 帮助凡三按摩的是一个湘妹子阿玉，来自当地桃花江边。 桃花江是美人窝。 阿玉有一张纯净的鹅卵脸，肤色白润，似乎吹弹可破；清澈的狐眼，有一种别样的妩媚；鼻梁高挺，嘴唇弧线流畅，下巴特别圆润。 单纯从长相身段看，凡三的几任女友中，也许张莉能跟这小妞有一比。 阿玉说话温柔，一颦一笑似乎都拿捏得恰到好处。尤其是她注视着着你，微笑着的时候，真的有种勾人魂魄的感觉。 这个在高端娱乐场所谋生的女孩子，也许就属于那种让男人看一眼，就下半身硬上半身软的人间绝色。 她干活时很细心，见凡三身上的伤痕后，在伤处骨折处用力特别小心，在头部、肩膀用力反倒大一些。 也许是使用了化妆品，反正这小妞身上有一种近似兰花的香味，连带着干活呼吸时也带有一种清香。 按摩中，凡三情不自禁地下身勃起。 这小妞微红着脸，带着羞赧在凡三下体附近把该做的按摩做完，闹得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一番按摩下来，凡三感到浑身通泰，有一种前所未有的活力。 来这里之前，他绝对没有想到，能碰上这么个可人儿，让自己重新焕发青春活力，感到人世间充满活色生香。 聊天时，凡三侧面问到了这里服务员的收入，不算外快，每月也就1万块。 这里的技师，不允许打听客人姓名、来历与联系方式。 凡三对阿玉的技术、态度与长相的印象实在是太好了，这小妞对凡三印象也不错，两人私下交换了联系方式。 凡三倒没有许诺什么，只是微笑着告诉阿玉，有空去京都时，可以联系他。 离开观澜高尔夫球会，刘晓艳就回城去了，其他人也是三五成伙各玩各的。 李翰一行回到上午聚会的庄园，来到一处掩映在绿树丛中的客舍。 客舍外面有小桥流水，水中间有凉亭，亭子里有藤椅、茶几。 金秋的晚上，坐在凉亭里品茶聊天，静享南国乡下的安静，别有一番韵味。 李翰、韩骏、王彪、蔡森、凡三等人，来到凉亭里坐着聊天。不一会儿，过来一个女孩子给大家沏茶。 这个女孩子，穿着汉服，脸上妆容也类似未央宫里的歌姬，嘴唇上的胭脂有点艳，凸显出樱桃小口。 看到客人没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又过来一个身穿朝鲜族服装女孩。 这小妞粉红色的轻纱上衣，淡绿色的丝绸长裙，胸前系着白丝绸飘带，发型妆容都是古代朝鲜宫女的样式。 几人还是闲聊，没怎么注意这女孩。 又过了一会，一位穿着美军小翻领尉官服，戴着船形帽的女孩子，衬衣雪白，戴着雪白的手套，过来给大家换茶。 这一次，这个看上去英姿飒爽的女生，几乎同时引起了五人的关注。 这个女孩本身不矮，又穿着半高跟鞋，看上去简直就是一位美军现役少尉。 远观的主管，大致清楚了这几位有制服控倾向。因此，当李翰一行回客舍就餐时，上来服务的都是穿空姐制服的女孩。 其中，有一个女孩，特别像国航广告里的那位青春洋溢的空姐，凡三不由多看了两眼，被李翰注意到了 “看上那个小妹啦？”李翰调侃。 “没有，就是看上去有些眼熟。” “想起阿玉了是吧？”韩骏问。 刚才按摩时，两人在隔壁房间，这家伙也看到了帮助凡三服务的阿玉。 凡三未置可否，只是微笑不语。 不过，韩骏这一说，倒让他察觉，阿玉与这小妞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球会那边的女孩子，可不好搞定。她们都被那帮子港佬给娇惯坏了，眼光高，只认钱。” 李翰提醒凡三，显然，这哥们跟这帮小妞打过不止一回交道，好像还吃过亏。 凡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萍水相逢，这一别就是山高水长。 再见面还不知道到哪一天，甚至这辈子都可能不再见面。因此，他虽然对那个阿玉印象极好，倒也没有太往心里去。 吃过饭，凡三随李翰等人，去了一个类似小礼堂的场所看演出。 先是山庄里的服务员、服务生表演，重头戏是几位当红网络歌手现场演唱。 这些当红歌手，先去观澜球会那边演出。差不多半小时后，他们过来了。 凡三惊讶的是，柳青也在这些人中。 当天，她穿着一身海青色旗袍，发髻高挽，化了淡妆，脚蹬白色高跟鞋，黑丝袜，整个人更显得亭亭玉立。 他坐在比较靠后的位置，但舞台灯光很亮，因此，还是能很清晰地看到歌手们的表情。 歌手们都唱了自己的拿手好歌，柳青自然唱了那首《白狐》。 她当晚最出彩的不是《白狐》，而是与一位白西装，烫着爆炸头的青年男歌手，对唱京都奥运会主题歌《我和你》。 这首歌调子很高，但专业歌手唱起来并不费劲，两人风华正茂，表情生动，似乎水乳交融，让观众不免产生丰富联想。 其实，网上有关柳青与这位青年歌手的绯闻很多，只是凡三不怎么太关注文娱圈的事，因此，不怎么清楚。 512地震后，凡三不是在医院，就是在家里疗伤，对这类事就更孤陋寡闻了。 不过，从一进门，凡三就发现这小妞与这位男歌手之间的表情有些异样。他是过来人，自然知道，两人真的来电了。 自从帮助柳青走上专业歌手之路后，文月酒行就与她没什么来往了。 这小妞大红大紫，那自然更好。如果她半途而废，跟凡三也没什么关系。 他帮了忙，对得起小时候两人的一段缘分，后面的路，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第21章 生女还愿 10月4号上午，从观澜去鹏城机场路上，凡三给张莉去了一个电话，提醒她收缩战线，准备过冬。 这个电话，他犹豫再三才打。 眼下，鲲鹏纸业即使破产，也与凡家没有关系。 但是，考虑到帆帆的成长，凡三还是多了一嘴。至于张莉那娘们听不听，他就管不了啦。 下午3点，凡三抵达吴圩机场，从这里打车，直接去了宁秀小区。 3点45分，凡三到了自己那套房子门口，伸手敲门。 钱咏琳隔着猫眼，看见是三哥，不由大喜过望。 她拉开门，拉着三哥的手，上上下下打量，确认他没缺少零件，这才放下心来。 这时候，这娘们已大出怀，马上就要临产。 对门的钱瑞江夫妇听到动静，赶紧过来，小鱼儿与金凤跑在前面进屋。 凡三起身与岳父岳母寒暄，然后，坐在沙发上，招手让儿子过来。 过了大半年，小鱼儿又快认不出爸爸了。 他看着小平头，白衬衣，黑西裤，黑皮鞋的凡三，打量半天：这家伙是不是从前那个爸爸？ 凡三伸手将小家伙拉过来，抱在腿上骑大马，又对脑门上亲了一口。 小家伙这才确认：这家伙就是家里原来那个爸爸。他开始与凡三嬉皮笑脸，亲热起来。 晚上，钱家、江家联合给凡三接风洗尘。看到凡三已基本康复，钱瑞涛、江山两家人都非常欣慰。 这时候，绿城的两家门店已经正式营业，下面的地级市新门店也都在装修，个别门店比如银海已经开始摆货。 考虑到钱咏琳母子的安全，凡三吩咐高明飞回京都，让韩霞与周家芳过来。 这样，凡三与古宁晚上住在对面钱家，韩霞与周家芳住在凡家。 接下来，凡三就在宁秀小区家中，静心研究股市抄底目标。 眼下，文月酒行属于只投入没产出阶段，股市投资依然是凡氏家族生财之道。 观澜聚会后，凡三按照qfii“吃药喝酒买家电，公路机场转一转”的选股思路，反复琢磨抄底个股名单。 最后，凡三在外资机构选股思路基础上，确定了凡氏家族选股标准。 经营现金流充裕，没有破产之忧；定期分红，股息率相对较高；盘子较大，流动性好；业务简单，相对能把握的行业。 操作原则是：中短期兼顾，套住了就卧底分红，大反弹就先出局观望。 仔细斟酌后，凡三拟定了抄底名单与买入价位。 白酒：标的从3家扩大到5家，原则是限价以下，越跌越买。 贵州茅台：110元以下；五粮液：20元以下；蜀地老窖：24元以下；杏花村酒：15元以下；皖省贡酒：12元以下。 饮料：伊蒙牛奶，10元以下。 家电：香洲电器，18元以下；顺北电器，5元以下。 高速公路：鹏城高速，5.5元以下；宁沪高速，6元以下。 银行：工商银行，4元以下；宁波银行，8元以下；招商银行，16元以下。 医药，凡三不懂，也闹不明白，统统舍弃；机场，股息率太低，也只有割爱。 选择伊蒙牛奶，是因为凡家孩子多，天天喝这玩意，他认为，越来越多家庭少不了，应该不愁销路； 银行，一是每年分红，股息率高，二是盘子大，进出方便。 选这3家，第一家全国最大，第二家在国内民营经济最发达地区，第三家是最受高端商务人士青睐。 在资金分配上，凡三决定：五湖投资，32亿留下2亿备用，其余30亿，全都进场抄底，由凡雪负责操作。 九州投资总计套现44亿，2007年投入文月酒行2亿；2008年又投入12亿；留下5亿备用，其余25亿抄底，由马艳红操作。 10月5号晚上，凡三将抄底名单、价格上限发给马艳红与凡雪后，与她们分别通了电话。 别的都不用吩咐，两人都是熟门熟路，就是提醒她们随时对账，同一标的，两边加起来不要超过总股本的5%。 凡三吩咐，下周一就可以进场操作。 股指从6000点以上，跌到2000点附近，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何况，政府为了稳经济，已经决定出台4万亿救市，这表明，大底就在脚下。 股指最低点会在什么点位，谁也不知道，反正，2000点附近抄底，风险不大。 10月6日起，凡三带着古宁，陪着钱瑞涛、江山一起，去桂省下面地市门店巡视，顺便解决一些实际问题。 这一趟巡视，差不多花了一个月。 等凡三一行回到绿城，已是11月8号，钱咏琳已住进绿城医院产房。有李敏与周家芳贴身照顾，李芮与周永秀帮忙，几乎不需要凡三操心。 这家伙的核心任务，变成了幼儿园老师，招呼小鱼儿与金凤两个小不点。 11月11号下午5点，钱咏琳在医院生下一个胖闺女。 孩子顺利落地后，钱咏琳就根据凡三此前的意思，将这个女儿起名小桂子，大名凡思桂。 11月16号下午，钱咏琳母子回到宁秀小区。这时，凡三才给父母打电话报喜。 接电话时，凡文车老两口正与凡学术夫妇、凡学竹、吴秀玉等人，在观音山大庙磕头还愿。 为了感谢观音菩萨保佑凡三，凡家老两口代表全家老少，向庙里捐助200万，用来重塑观音山各个殿堂里的菩萨金身。 凡文车希望寺庙保密捐助金额，只是在功德表上，落下来凡家与钱家几代人的名字，连同一起上山的凡学术一家、凡学竹一家以及吴秀玉娘家，全都带上了。 凡学竹注意到，凡家后人中，除了刚刚出生的小侄女凡思桂，还有两个陌生的名字：凡思苏，凡思哲。 她明知里面有缘故，但现场人多，她没有开口问父母。晚上，回到西大畈，她专门过去问了母亲。 这才得知，凡思苏，凡思哲，分别是陆晓敏与沈玉洁给凡三生的孩子。 但是，陆家、沈家不愿意让孩子认祖归宗，愿意自己养，因此，凡家只能悄悄给一些照顾。 这时，孙家华地震中死亡的消息，早已传回雩娄老家。 除了孙楚兄妹知道内幕外，孙家其他人，都以为孙家华去石泉游玩，恰巧赶上地震出了事。 出事时，孙家华既不是文月酒行员工，又不是帮助文月酒行办事，因此，孙家也怪不到凡家头上，只能自认倒霉。 孙家兄妹，心里很明白，父亲送命是咎由自取，遭了天谴，可是，心里总是拐不过弯。 他们觉得 ，舅舅与父亲就像是生来犯克，只是舅舅命硬，终于把父亲克死了。 这种话，明面上没法说，但心里面，孙家兄妹却与舅舅越发疏远，双方基本上断了来往。 夏天毕业后，孙豫就回到了浦江这边，到了一家投资公司做文员。 蓉城两家门店开业后，凡学梅也离开蜀地，回到浦东，负责华东物业管理。 凡学梅一家，从此待在浦东，雩娄老家也好，京都也罢，他们都很少过去了。 到观音山还完愿，凡文车老两口在张强护送下，从雩娄直接去了绿城。 钱咏琳刚生孩子，小桂子身体弱，不方便去寒冷的北方。凡文车老两口决定，这一年，全家都来绿城过年。 为了方便，凡三已在宁秀对面新建的小区，一栋20层对开板楼12层，买了东西对门，每套150平的精装修房子，供父母及孩子们过来居住。 第22章 一夜白头 凡文车老两口到绿城后，第一件事就是过去看新来的孙女小桂子。 老两口刚上楼，小桂子还没看到，小鱼儿却欢呼雀跃地迎上来，要爷爷奶奶抱。 凡文车抱起小孙子，刘月英赶紧进屋去看媳妇与小孙女。 钱咏琳头上捆着一条蓝布手巾，穿着米色羊绒衫，躺靠在床头。 周家芳抱着小桂子，小桂子穿着姜黄色绒衣绒裤，正闭着眼睛睡觉。 见婆婆进来，钱咏琳想起身，被刘月英赶紧拦住。 “生孩子就像过鬼门关，你刚受一场大罪，现在就好好歇着，什么都别管，什么都不用动。” 安抚好媳妇，老太太接过周家芳手里的小桂子，看了一眼，高兴道：“长得像小琳，很好！要是像凡三，那就丑死了！” 周家芳与钱咏琳都偷着笑，老太太一点都不忌讳，三哥长得丑，还不是您生的？ 凡文车老两口过来后，凡三就带着内卫，随父母去对面小区新屋居住，留下韩霞与周家芳伺候钱咏琳与小桂子。 小鱼儿也随爷爷奶奶到了南边。 11月29日，星期六，农历冬月初二。 中午觉起床后，凡三就在书房电脑上看盘。屋里，只有古宁守着。 凡文车老两口，与一个保安一起，带着小孙子，去对面小区看孙女去了。 经过近2月的操作，五湖投资与九州投资的55亿资金，全都进入a股抄底，该买的也都买了。 凡三大致浏览了一下仓位结构。 白酒占70%，其中，贵州茅台1只股票就占30%，其余4只白酒，各占10%； 饮料、家电占20%，伊蒙牛奶占10%，两只家电各5%； 公路、银行占10%，5只股票各2%。 凡三不坐庄，资金分散抄底后，就不再操作，坐等市场反弹。 他关掉炒股软件，开始盘算文月酒行的现金流，看看有没有什么大的问题。 除了股票投资，五湖投资有2亿备用金，九州投资有5亿备用金。 从2009年起，文月酒行至少3年内不再大肆扩张，以稳为主。 这期间，存货占款自我周转，房屋租金属于左手倒右手，主要开销是工资。 500家门店，每店4人，总计2000人；各片区+总部，100人；假如月工资平均4000,12个月，也就是1个亿。 年终奖，1\/4的人，2个月工资；1\/4的人，4个月工资；1\/4的人，6个月工资；1\/4的人，8个月工资；平均下来，全体员工平均多拿5个月工资，差不多4000万。 因此，文月酒行每年员工工资奖金，1.5亿足以打住。 500家门店，每家存货100万，占用资金5个亿。 这些钱，可以自动循环，不需要另外注资，即使需要，全国准备1个亿流动资金，应该差不多了。 因此，文月酒行要正常运转，每年要预备2.5亿资金。 从2009年起，第一批门店能盈利平衡，第二批门店应有部分门店盈利平衡。 因此，九州投资预留5个亿作为备用金，足够2年开销，冗余已足够，不会出现等米下锅的现象。 下一步的核心任务：一是与酒厂谈经销价格，二是与酒厂谈定制条件。 第一条，陆晓敏带着夏梦，已与贵州茅台、五粮液、蜀地老窖、洋河股份谈过了；皖省贡酒正在谈。 杏花村酒，眼下高档的不多，也在接洽，主要由肖青梅在晋省与酒厂沟通。 第二条才是凡三要谋划的事情。 定制酒的核心是定在什么档次，各地门店有没有销售门路，这将极大地考验各片区与门店负责人的资源整合能力。 凡三信奉赛马，他相信，现有门店店长中会跑出几匹黑马；与此同时，也会有一批有资源的人，毛遂自荐找上门来。 此外，面对电商经营日渐红火，凡三决定，从明年起，将文月酒行配套网站建起来，作为网上营销平台。 名字他都想好了，就叫919 名酒网。 这个投入估计也不小，凡三让李春亮先做个预算，报上来看看再说。 根据白酒线下销售主导的实际情况，他决定，919名酒网，先把框架搭起来，不贪大求全，不急功近利。 这些事情想得差不多后，凡三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对面小区。 这时，桌上电话响了。 他拿起来一看，是何葳的来电，便顺手接起来：“小何，啥事？” “三哥，我与老刘来绿城了，你现在在哪里？” “秀宁小区斜对面茶馆。” 凡三关上电脑，带着古宁下楼，到茶馆门口等候。 这天，阳光明媚，气温差不多24度，因此，凡三穿着白t恤，黑西裤，黑皮鞋，很是清爽。 半小时后，何葳与老刘打车来到，除了他们两个，还有一男一女两个小年轻，估计是老刘的助手。 何葳穿着黑呢子大衣，围着绿纱巾，米色羊绒衫，黑西裤，拉着紫红色旅行箱，显得很精干。 刘苏北竟然穿着绛色羽绒袄，黑西裤，看上去脸色很疲惫。 他们从东面过来，迎着阳光，凡三发现，老刘前额黑发中竟然出现一绺白发，看上去特别显眼。 “老刘，一年不见，你这白头发都出来啦？”凡三迎上去，一边握手，一边寒暄。 老刘有些支支吾吾，何葳快言快语。 “三哥，他这白头发，是最近两天刚有的。前天，我帮他们算了算，金北公司账面上的钱，只够发2个月工资。这家伙又着急，又害怕，嘴上起泡，一夜白发！” “有那么严重吗？不至于吧！”凡三带头向茶馆走去。 “真的很严重，三哥！这次，老刘跑了40多家pe、vc，大伙不是没钱，就是不敢投。这家伙太性急，在物流仓储上投了10个亿，搞得快没米下锅了。” 何葳说的是实话。 这段时间，老刘很伤心，夜里睡不着觉，白天不敢面对公司里的兄弟们。 这时，金北电商有模有样了，营收也快速增长，已经是网上3c电商no.1。 谁料，突遇金融危机，融不来资，现金流马上就要断了，公司将被迫宣布破产，这种落差，常人确实难以接受。 老刘一夜白头，何葳也不好过。 金北电商是日新创投投资最多的公司，何葳已经砸进去3000万美金。如果老刘破产，她的创投公司也差不多完蛋了。 这是她此前就给凡三打预防针，请他出手的根本原因。毕竟，凡三也是日新创投的大股东，初始投资1000万美金。 大家都是老熟人，凡三也不拘束，让茶室在上茶水的同时，上一些点心，让老刘等人先垫一口。 吃了点东西，喝了半杯茶后，老刘的精神好了许多。然后，这哥们就讲了为何要坚持投资做自家物流的理由。 凡三仔细听老刘讲述，没有插话。 老刘好不容易说完，凡三才开始问了几个问题。 “你有没有仔细算过账，如果你的物流公司要达到顺风目前的服务水平，需要多长时间？多少资金？” “差不多2年，6个亿吧。” “与它并驾齐驱，稳定发展呢？” “那估计要4年，12个亿。” “服务比它更好，在二三线城市也实现隔日送达呢？” “估计要七到八年，二三十亿。” “那你刚才说打算融2亿，怎么够呢？” 旁边，老刘的女秘书听得火大。 她认为，这是典型的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是想多融，问题是没人买账呀，不然，会几千里之外，跑来找你吗？ 老刘自然知道凡三说得不错，关键是眼前根本没人愿意投资。再说，他也担心一次融资太多，股权被稀释得太厉害。 “老刘，刚才我就是问问，我手头也没有那么多钱！”凡三微笑着说。 这一下，老刘的女秘书更加无语：你没钱，还忽悠一圈子，逗人玩呢！ 不过，老刘倒没有介意。 他与凡三是老朋友了，知道这哥们的脾气，也知道他没有恶意。 第23章 再度入股 “小何，现在投资金北，大概每股要多少钱？”凡三转向何葳。 那个女秘书一听，脸上这才多云转晴天，总算说到点子上了。 “差不多1美金吧！”何葳简短回答。 “老刘，两年不见，你这公司估值涨得够快的呀！”凡三有些促狭地看着老刘。 刘苏北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但这两年砸进去10多个亿，估值不上去，前面的投资人也不干呐！ “1美金就1美金吧！”凡三没工夫去算细账，他信得过何葳与刘苏北。 “小何，你回头与曹玉友、马艳红联系，将飞腾套现的那2个亿转到七洋投资上，然后以后者名义投金北电商，投资2500万美金，凑够3000万股吧！” 此前，凡三投资金北500万港币，得到500万股；这次过后，合起来3000万股。 老刘听后，握住凡三的手：“三哥，日久见人心，我老刘会记住你的情！” 凡三拍拍他的手：“我们多少年的交情了，不用说这个！” 说完，他给钱咏琳打电话，晚上不在家吃饭了，他要请老刘与何葳喝酒。 宁秀小区附近，有一家有名的淮扬菜馆，凡三请老刘到那里品尝一下，因为他是江淮之间的人。 老刘性格豪爽，融资有了着落，晚宴上开怀畅饮，结果，两个人都喝高了。 老刘被那一对年轻男女，搀扶着去酒店开房了。 何葳则干脆住在了凡家，晚上还要与曹玉友、马艳红沟通，有些事，还要随时问三哥。 事情基本搞定后，老刘与何葳次日就飞往香江，马艳红与曹玉友也同期到达，大家在香江签订了美国七洋投资入股金北电商的协议。 这样，七洋投资持有金北电商3000万股，成为仅次于日新创投的第三大股东。 这笔钱，成为金北电商度过互联网寒冬最关键的一笔投资，救了老刘一把。对此，老刘一辈子都记在心上。 这些事，钱咏琳以往都不爱过问。 经过绑架事件后，这小妞已正式成为凡氏家族海外资产信托管委会成员，因此，凡三简单告诉了她一下。 钱咏琳没说什么，刘月英在旁边问道：“刘苏北的父母，为人还不错；但那孩子本人，有些急躁。之前那500万不说，这次一下子投这么多，靠谱吗？” 这种事，一下子也没法说清楚。凡三想了想，简单滴跟母亲解释。 “现在不拉老刘一把，他的公司就会死掉，原来的500万就打水漂了；现在拉他一把，他也许就能挺过去，这样，以后连本带利都能拿回来。” “说得好听！那要是救不活呢？”刘月英虽然是个农村妇女，算账却门清。 “那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凡三老老实实地说。 不过，钱咏琳还算通情达理，她微笑着劝慰婆婆。 “妈，老刘找过来，三哥也不能袖手不管。看他以往表现，除了性子有些急，做事还是蛮靠谱的。” 刘月英怜爱地抚摸着钱咏琳的头发，贴心地对媳妇说了一番话。 “这个家早就交给你两口子了，只要你们看准了就去做吧！三子这些年东奔西走，死里逃生，挣点钱不容易，你帮着照看点，别让人家都给忽悠走了。” 钱咏琳点头称是，悄悄地向三哥吐舌头，做鬼脸，凡三只能报以苦笑。 越到年底，社会上钱越紧张。老刘的事情刚搞定，张莉又找上门来。 12月6号下午，张莉飞来绿城，来到宁秀小区，在门口打电话，让凡三下楼。 凡三以为她在电话里开玩笑，心想：“这小娘们，怎么会知道自己住哪里呢？” 出来一看，真的是张莉。 原来，上次在鹏城与马艳红救助凡三时，她就从马艳红嘴里知道了宁秀小区。 两人来到茶室，张莉道明了来意。 去年底，鲲鹏纸业效益挺好，张莉就受人蛊惑，元旦后贷款200万，新上了两条流水线。 不料，年后欧美金融危机，外贸形势不好，厂里订单大幅减少，两条流水线搁置在那里，几乎没用。 现在，眼看贷款到期，银行开始上门催债。厂里能发掉工人工资，维持运行就不错了，哪里有钱还贷？ “这几年，听说鲲鹏纸业效益不错，却一直没有分红，那些钱呢？” 又来了一个借钱的，凡三心里老大不高兴。此前，他还特意提醒过这娘们，要她注意现金流，收缩战线。 谁料，这娘们年初就大动干戈了。 “厂子原来有点小，周围两个小厂关门，我顺势把他们的地盘拿过来了。前几年的钱，都花在这上面。” 张莉微红着脸，向凡三解释。 这娘们好胜心强，做这些事时也没与凡三打招呼，自作主张就做了。 “你那边到底有多少资金缺口？”凡三懒得细问，直接问她需要多少钱。 “至少200万。”张莉红着脸说。 “以什么形式给你？”凡三又问。 张莉的脸更红了，上次虎婆赖掉凡家股份，影响很恶劣，现在几乎没人敢再借钱给她们。 “你看着办，打借条，入股，都行！” “鲲鹏纸业现在每股值多少钱？”凡三又问。 “差不多3块吧。”张莉随口答道。 “我操！现在的股份价值，都涨这么快吗？没两年就翻倍。”凡三感叹。 “你也不算算，物价都年年涨 ，何况股权！”张莉回道。 “照你这算，300万元也就买100万股，占你们厂10% 的股份。” 凡三简单算了一下。 “差不多吧！”张莉微笑道。 凡三看着这女人吹弹可破的脸蛋，不由有些心动，伸手摸了一把。 张莉满脸通红，拍开他的手：“我都送上门了，你还猴急个啥！” 两人不再多说，出了茶馆，打车去了旁边一家酒店。 凡三到前台开房，上楼后，两人就抱在一起滚到床上，他感觉这女人越发水灵，浑身肌肤也越发润滑。 张莉抚摸着凡三身上伤痕，心里很心疼。想到三哥多次在困境中帮助自己，她对他愈加温柔。 自从钱咏琳怀孕，凡三就没怎么挨女色。两人连续大战三个回合，这家伙才算解渴。 张莉一边帮凡三擦拭头上的汗水，一边心疼：“小琳身体不便，你也没必要这么苦着自己。” 凡三没有回应，去淋浴间淋浴一把后，让张莉回去找曹玉友，由他在那边办理入股手续。 分别时，凡三告诉张莉，在经营上小心谨慎点。凡家财务管理逐渐正规，百万以上投资，以后也不是他随便说了就行。 “以后，鲲鹏纸业再出什么事，我也不一定能帮得上你。” 张莉“嗯”了一声，看着穿戴整齐后离去的凡三，心情很复杂。 这个九死一生的男人，成就越来越大，可是，她感觉离自己越来越远。 凡三下到大厅，古宁正在对着电梯的沙发上，坐着等候。 他歉意地笑了一下，就掏出手机给曹玉友打电话。 “张莉那傻娘们，春上买设备，贷款200万。你从飞腾这些年的分红中，拨出300万，让何葳出头，入股鲲鹏纸业。” 港币500万以下投资项目，何葳这个三山投资总监有权决定。 凡三坦言：“这是凡家最后一次对鲲鹏纸业投资了，你提醒张莉，让她以后好自为之。” 第24章 水涨船高 12月18日上午，何葳、曹玉友与萧飒在鹏城文月酒行办公室，与张莉签定了投资入股鲲鹏纸业的协议。 双方约定，三山投资出资333万港币，获得对方10%股份。 协议签定，款项到位后，杨琴做东，请大家一起吃午饭。 大家都是熟人，说话也比较随意。 “小莉，咱们一码归一码。金丰豪苑明年的房租，你也该交了，我这边还在等米下锅呢。” 杨琴一半玩笑一半认真，她现在是咏松物业华南公司经理，当起了收租婆。 这一说，不仅张莉将来年房租转给杨琴，曹玉友也顺势交了。 闲聊时，何葳微笑着劝张莉。 “据我观察，内地劳动力成本越来越高，珠三角三来一补企业数量估计到顶了。鲲鹏纸业现有生产线估计够用了，如再扩张，恐怕会出现产能过剩。” 张莉点头称是。 萧飒告诉大家，元旦后，五湖、九州、三山、七洋投资有了新规。 无论是人民币、港币还是美金，100万以上的私人股权投资，都要公司董事会批准，即使凡总本人点头也不行。 张莉这才明白，三哥在绿城酒店离开前，对她说的话是认真的。 从这一刻开始，凡氏家族股权投资，真正进入规范化时期，凡三个人随意大笔花钱的阶段就此结束。 资金到位后，张莉第一时间还掉银行贷款，剩下的100万，作为公司流动资金。 这时，公司货款陆续回笼，这个冬天，她算是基本无忧了。 周六上午，雩娄五朵金花聚会，张莉带着帆帆一起参加。 顾立新与张彦闹丑闻后，五朵金花聚会一度中断。 这件事慢慢平息后，周华出头攒局，五朵金花聚会重新得以延续，只是时间由夏季改为冬天。 这天，帆帆穿着白色运动服，白球鞋，就像个白马王子。小家伙已到张莉肩膀高，刚进屋，就惊艳了几个大妈。 见到帅气的帆帆，顾立新非常眼热，干儿子收不成，又想结娃娃亲。 于是，她撺掇说话最有分量的周华出头，跟张莉透露一下自己的心意。 顾立新的女儿许红，比帆帆大一岁，长得花儿一般，是五朵金花子女中最漂亮的女孩。 眼下，这孩子在龙华中学上初一，成绩在班上也是前几名。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孩子们还小，等他们熟了以后，看情况再说。” 周华婉转拒绝了顾立新，但也没有把话说死。顾立新一听，大姐的话也对，就暂时放下这事。 吃饭时，几个男人谈起不少办厂的老乡，最近日子难过，好几家已关门，个别老板甚至半夜跑路。 “世人只见贼吃，没见贼挨。当老板，看上去风光，但难过时是真难过。” “工人要工资，供应商要货款，银行上门催贷……越到年关，日子越难过。” 许光均一边摇头，一边感叹。 叶光芳闻言，悄声问：“小莉，你那200万银行贷款还了没有？” “昨天还的。以后，我再也不敢随便贷款了。”张莉微笑着说。 几个姐妹一听，都为张莉感到庆幸，连几个男人也都替她松了一口气。 见张莉又成了大家瞩目的中心，顾立新的羡慕嫉妒恨又来了。 “小莉背靠凡三这个大款，别说200万，2000万估计也不用怕，还不是三哥一句话的事。” 这话虽酸但也属实，因此，周围人倒没反感，只是羡慕张莉当初找对了人。 周华笑着说：“凡三是帆帆老爸，小莉遇到困难，不找孩子他爸找谁？” 众人听后，不由哈哈大笑。 张莉一边苦笑，一边说道：“这次贷款能及时还掉，确实是三哥帮忙。不过，这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众人一听，非常惊讶。 “咋回事，你们闹别扭啦？” 周华关心地问。 顾立新一听，眼里顿时有了神采，心头涌起快意：“骚娘们，被三哥嫌弃了吧！” 张莉简单介绍了凡家投资管理已走上正轨，以后对外投资，百万以上都要上董事会的情况。 “吓我一跳！我以为你们两个闹掰了呢。上董事会又如何，凡三是董事长，最后还不是他说了算！” 周华听后，长出了一口气。 叶光芳也笑着安慰张莉。 “小莉，你再咬牙撑几年，别乱借钱，等帆帆大了，厂子交给他。到时候，自己儿子当家，遇到事，凡三还能不管？” 众人也都笑了。 这世上，很少看到老子不管儿子的。事到临头，凡家肯定会过问的。 顾立新闻言，一边沮丧，一边暗喜。 沮丧的是，张莉这骚娘们，始终有凡三罩着，厂子一时半会垮不了； 高兴的是，帆帆毕竟是凡家二少爷，长大后，不仅鲲鹏纸业是他的，凡家那边家产，估计也有他的一份。 以后，如果红红真的能跟这小子好上，那张莉忙了一辈子，家产还是要落到自家闺女手中。 这样一想，这娘们的眼里重新有了光彩，看向帆帆时也充满了爱意。 当年的雩娄同乡会，时间定在12月27-28号，几人约好26号下午一起开车过去。 “这次同乡会，三子会过来参加吗？”许光均问张莉。 “估计不会，这边的事情，他都交给何菊子了。”张莉随口答道。 “三子老板当大了，想见一面也不容易啦！”许光均感慨。 “许哥，你有事情可以给他打电话。老同学电话，他不会不接。”张莉提醒。 “从小一起长大，三子啥样我知道。算了，也没啥急事，就是想跟他喝两杯，聊聊天。”许光均微笑道。 27号上午，雩娄同乡会按期举行。 这次，会上推介的新锐企业是张莉的鲲鹏纸业。 前不久，香江三山投资以333万港币入股鲲鹏纸业，获得10%股份的事情，雩娄老乡大都知道了。 这样算来，鲲鹏纸业总估值高达人民币3000万，因此，张莉就跻身老乡会里中档企业家了。 与此同时，文月酒行近一年的扩张，也引起雩娄老乡们的高度关注。 这家当初不起眼的酒行，如今，不仅扩张到整个珠三角，而且华南三省地级市都有了分店。 据说，全国各省地级市都会有一家文月酒行，那至少有400多家门店。 而且，文月酒行不是租房开店，而是自家物业。仅此一项，总投资就在10亿以上，更不要说门店压货、人员工资。 雩娄老乡会年会，参会人不是老板，就是中高级职业经理人，个个都是人精，自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尤其是万会长，他怎么也想不到，那个言语不多的台资工厂打工仔，摇身一变，成为身家十几亿的大老板。 与这个回龙湾小子相比，自己这点产业，可谓小巫见大巫了。 别人不清楚，老万心里明白，张莉的鲲鹏纸业，背靠的就是凡三这尊大佛。 这次，代表文月酒行参会的还是何菊子，她被邀请坐在会议第一排，恰好与张莉坐在一起。 何菊子有点受宠若惊，赶紧推辞。但马杰坚持让她坐在前排，而且面前摆上了文月酒行华南分公司的桌牌。 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肖二黑看到何菊子，公开场合，也不再喊“菊子”，而是一口一个“何总”。 会上，何菊子与马杰商量后，给所有参会者，送上一张文月酒行的白银卡。 这种卡当然没有那种黑金卡珍贵，但持卡者在文月酒行消费，可以享受终身9折优惠。 而且，只要数量不超过6瓶（1箱），持卡客户可以预定，享受贵州茅台、五粮液、蜀地老窖的优先供应权。 打9折，老板们不稀罕，但三种名酒的优先供应权，很多人很感兴趣。毕竟，商务来往，请客送礼，这些名酒少不了。 这次，会上表演的歌手，正是柳青与那个与她传出绯闻的男歌手。两人演唱的《我和你》，再次赢得热烈的掌声。 不过，她已不再是文月酒行的代言人，双方已很少联系。 第25章 初具雏形 1月25号，鼠年腊月30，农历除夕。 上午9点，凡三就带着思想、阳阳给秀南小区（宁秀小区对面新小区）的家中贴门神。 思念在检查宝宝、贝贝、嘟嘟与小波的作业。4个小家伙上幼儿班在一个班，放假后，随周家芳与一个女保安一起飞来绿城过年。 中午，凡家出面，在附近一家饭店订了年饭，邀请钱家、江家一起过年。 这次，除凡学兰娘儿两个来绿城过年，凡学梅、凡学竹都在老家过年，吴秀玉也没有过来。 江波出事后，凡学兰与江涛最后一点缘分也断了，两人已于国庆后离婚。 江涛将华纺易城的房子卖掉后，搬去哪里，不得而知。 凡学兰已调到东城法院，五棵松的房子租出去了。她平时就住在棕榈阳光，小波随宝宝等上学，与江家绝了来往。 凡家内卫，就古宁与韩霞留在绿城，其他人都回家过年了。 就连郑文礼也回了雩娄老家，没来与周家芳团圆。他认为，绿城这边房子少，自己过来不方便。 过年时，陈明智与江华夫妇也过来露了一下脸。 陈明智已升任桂省副省长，负责农林水等行业领域。他的官威无形中重了，但在江家、钱家老人面前，还是毕恭毕敬。 至于凡三，他还是当年那个大哥，只是不苟言笑罢了。 陈丽华一家三口，也飞回绿城。 中午，吃过年饭后，他们就随父母回银海爷爷奶奶家去了。 饭后，凡学兰与周家芳带着孩子，随江莉马艳红逛商场，买礼花与玩具。 钱咏祥与李敏老公担心孩子多，她们看不过来，也跟着过去了。 李敏则抱着小桂子，与钱咏琳一起，陪着几位老太太回宁秀小区家里，一边包饺子，一边闲聊。 凡三陪着钱瑞涛、江山、钱瑞江及父亲，去宁秀小区对面茶馆喝茶聊天。 这段时间，凡氏家族企业业务基本捋顺了，凡三跟几位长辈做了个系统汇报。 家族信托层面，国内的思凡公司，海外的松咏公司，受益权比例都一样：凡学松、钱咏琳合计60%，8个婚生非婚生孩子各5%。 信托管委会名单，除了将凡文车老两口换成凡学松，其余未变。 信托日常事务，由凡三打理，国内财务总监马艳红，国外财务总监曹玉友。 投资管理是凡三强项，眼下的信托管理，只是一种法律隔离，实际投资业务，还是凡三自己决策。 海外投资业务，何葳负责私人股权投资，花卉接管上市公司市值管理，包括在市场上的高抛低吸。 五湖与九州投资都由凡三担任总经理，花卉为副，马艳红担任财务总监。 花卉辞去文月酒行职务，专心做市值管理，两家公司的操盘都交给她负责了。 京信投资下面，除了投资部门，凡三不再负责具体业务。 京信投资设董事会，董事会成员：凡学松、钱咏琳、马艳红、凡学兰、陆晓敏、李春亮、李婧、曹玉友、萧飒。 为了奖励陆晓敏在文月酒行创立以来的贡献，授予她五湖投资1%股份，成为学而思投资的股东。 李春亮与刘娇已经结婚，刘娇早就是五湖投资持股1%的股东。 马艳红的持股比例，由1%上升到2%，以表彰她在公司危机时期的重大贡献。 年后，钱咏琳将走马上任咏松物业总经理，马艳红担任财务总监。 下面，设东南西北4个片区经理。 北部，凡雪；东部，凡学梅；南部，杨琴；西部：刘娇。 京都户口拿到手后，刘娇就辞职了。她与范晓曼、刘妍是同学，对西北、西南情况上手很快。 飞帆物联网总经理交给了李春亮，马艳红担任财务总监。 酒行内部的网络，目前更多是维护。李春亮的精力，投入了919名酒网的架构设计，为此，他专门去飞腾学习了一阵。 文月酒行，由陆晓敏正式担任总经理，马艳红担任财务总监，区划也改为东南西北四大片区。 东部片区包括沪、苏、浙、皖、闽，由肖慧任经理，沈玉洁任副经理，黄中华任会计。 南部片区包括粤、桂、琼、湘、鄂、赣，由何菊子任经理，梁思伊任副经理，杨琴任会计。 西部片区包括云、贵、川、陕、甘、宁、青、藏、新，由阿云任经理，范晓曼任副经理，刘娇任会计。 北部片区包括京、冀、鲁、豫、晋、蒙、黑、吉、辽，张伟任经理，谢楠任副经理，凡雪任会计。 全国设7个储运中心：南部设在羊城，黄海负责；东部设在姑苏，方影负责；北部设在京都，郑文礼负责；中部设在江城，武红负责；西南设在蓉城，刘妍负责；西北设在西都，范晓曼负责。 白酒采购与定制业务统一由陆晓敏负责，夏梦、海伦、肖青梅配合，再招聘部分工作人员。 李婧辞去文月酒行职务，专心打理文月基金与松咏基金。 前者由五湖投资设立，扶贫救灾；后者由京信投资设立，支持教科文卫。 公益慈善基金办公室设在京西的光辉大厦，邀请云中来、乔思雨、韩雪、陈红担任基金会理事。 李婧是秘书长，白玉是助理，凡学松、钱咏琳是正副理事长，日常事务就由李婧处理。 凡家旗下企业法律事务，在原有东、南、北三家律所之外，增聘一家西部律所，是萧飒同学李凯在渝州开办的。 凡家下属企业安保统一由咏松物业安保部门负责，负责人张强。 凡家内保统一交由严月负责，人员增至10人。古宁跟随凡三，韩霞跟随钱咏琳，凡钱家老人也有专人跟随。 这些内卫，除了4个专职内卫住棕榈阳光外，其他人平时就在咏松物业保安部门上班，住在华纺易城。 这一番安排后，凡氏家族整个财富管理与企业组织架构就完备了。 说简单点，就是不会再因为某一人、某一事危及整个家族的生存与发展了。 经过近3年的开拓，文月酒行门店基本普及到除了青藏新以外的所有地级市及经济强县，门店总数接近500家。 一个庞大的商业家族已初具雏形。 接下来3年，凡三打算静心消化，一边磨合，一边试销定制酒，在实战中慢慢锻炼队伍，积聚资源。 这一年，五湖投资的分红，每1%股份，税后50万，比上一年少了一半。 钱瑞涛、江山赞成凡三的做法，细水长流，没必要赚钱了就分光分净。 他们认为，还是要从长远着眼，争取将凡家旗下企业做成百年老店。 凡三将京豫投资在五湖获得的3500万分红，3000万转到京信，500万家用。 其中的100万，以父母的名义转给了姨娘马玉芬，再由她转给沈家，将沈玉洁那套房子的房款一次性还清。 凡三个人的工资奖金，年前又给吴秀玉转了10万。吴章军老两口，每月有4000补贴，在老家生活无忧了。 绑架事件后，凡三与邵家断了来往。 除了给妈妈打电话，逢年过节，阳阳也不再过去。其实，有贵州茅台那100万投资收益，邵家日子也不难过。 莫兰挂着七洋投资ceo头衔，回家忙乎黄梅戏创新去了。不过，公司保留了她的薪酬待遇，让她没了无后顾之忧。 帮助张莉渡过年关后，张家那边，凡三也彻底放手。 鲲鹏纸业的死活，以后他基本上不管了，由何葳代表三山公司对其关注，做一个小股东。 善始善终。 这是凡三的为人原则。 迄今为止，对于伴随自己一段青春岁月的女友，他能照顾的都已照顾。以后，该为自己及身边亲人活着了。 第26章 号提案 牛年春节过后，凡三与孩子们先回京都，凡文车老两口留下来陪钱咏琳母子，等北方暖和后再北上。 元宵节前，文月酒行为主的各部门，联合召开新年工作会议，表彰先进，总结经验教训，部署新一年工作。 会议筹备期间，凡三参加了，认真听取大伙的各项意见，正式开会时，他没有露面，全都交给一线人员。 既然决定让陆晓敏负责，他就不去抢这娘们的风头，以尽快树立她的威信。 元宵节后，凡三埋头思考，查阅海内外特别是美国创业板设立过程，相关规章，监管体制，比较系统地提出了在鹏城交易所设立创业板的意见。 凡三所在的民主党派，1998年时就曾提出过设立创业板的建议。那个建议，条款比较粗疏，可操作性一般。 当时，人们对创业板的必要性认识不足，因此，引起一阵热议后就不了了之。 相反，凡三这次提出的建议，几乎就是一个创业板蓝皮书，方方面面都给予了系统地论证及建议，拿过来就可以操作。 去年奥运会前后，面对美国金融危机带来的冲击，有关部门主持召开了民主人士建言会。 当时，凡三身体还没有痊愈，作为特邀青年专家，他还是坐着轮椅参加了。 会上，增发国债，以基建与房地产投资，对冲外贸下滑的意见成为主流。 后来出台的四万亿救市政策，高层就是吸收了这次会议的建言才最后拍板。 说实话，凡三内心里并不赞成这种粗放型发展策略。 他认为，国家应该借助这次金融危机，加快国内经济转型步伐，将经济增长逐步转到依靠科技进步的轨道上来。 他估计，即使欧美一时受到金融危机冲击，但这些成熟经济体早就市场化了，应对这类经济危机的财政与货币手段丰富，自我恢复能力很强。 他预测，要不了两年，这些美西方国家就会度过危机。 因此，中国外贸受到的冲击，充其量就是一两年的时间，到时候，随着海外经济恢复增长，出口自然会重新起来。 他觉得，利用这个难得的机会，国内正好逐步改变经济三驾马车过于依赖基建与出口的现状。 对于部分专家将房地产作为支柱产业，拉动经济的建议，凡三不敢苟同。 房地产上下游的产业链确实很长，一旦兴旺起来，刺激经济的效果也立竿见影，依靠卖地收入的地方财政也好过。 但是，中国不是像美国那样的移民国家，房价涨再多，也都是在国内老百姓手里转圈，挣不了老外的钱。 因此，他认为，将经济发展与房地产深度绑定，就像打杜冷丁止痛，效果快，但容易上瘾，副作用很大。 而且，以日本的教训看，房地产泡沫一旦形成，特别难容易带来金融危机。 他认为，真正的治本之道，还是要依靠科技进步，培育能将产品大量出口到国外的高新产业。眼下的4万亿救市措施，只能治表，而且后遗症很大。 不过，这种看法是会议中的少数派，而且被视为书生之见。 凡三一向低调，在那次会上，他也没有多说什么，但对国内经济圈的主流观点，内心深处其实不以为然。 从那时起，他就在琢磨，如何为经济转向科技进步推动的消费增长做点什么。 想去想来，他觉得，还是从资本市场入手，提出加快设立创业板的建议。 他认为，这样能尽快培育一批科技含量高的上市公司，其中，或许真的能跑出带动某一个行业大发展的黑马出来。 奥运会结束后，凡三就埋头研究创业板相关问题，还专程去京都中关村、浦东张江、江城东湖、鹏城南山、蓉城武侯、渝州江北、西都杨凌等地调研。 几个月下来，他对国内设立创业板的信心更足了，因为各地确实已有一批技术含量高的创业公司。 这样一来，创业板就不愁无米下锅。 元宵节后这一周，不过是厚积薄发，将他这几个月调研成果集中呈现出来。 2月16号，凡三将这个加快设立创业板的建议书，作为自己在当年两会的提案，上报给了所在民主党派京都支部。 京都支部非常认同，次日即上报。 时任民主党派负责人看到这个提案后，非常重视，当天就亲自约谈了凡三。 然后，他立即组织人员，将这个建议基础上修改完善后，作为这个党派，当年向全国两会提交的两份主要议案之一。 为了增加说服力，提案提交时，增加了这个民主党派多位代表与委员姓名。当然，凡学松列在报告撰写人第一位。 提案报上去后，全国政协负责提案工作的领导，对这份报告格外看重。 在4万亿救市成为既定事实的当下，这份立足长远，为经济高质量发展提供切实金融支持的议案，无疑是一股清流。 经过讨论研究后，政协有关领导决定，将这份提案作为当年政协全会的第一号提案，交给与会委员讨论。 凡三并不知道这一切。 作为建言人，将议案提交上去后，后面的事情就不是他所能控制的了。 3月3号下午，全国政协会议开幕。 3月5号上午，全国人大会议开幕。 这次两会，形成两大热点：一是4万亿救市，二是创业板设立。 4万亿救市，众人早有预期，实际工作中，头年国庆后，有关工程就已经开工。 设立创业板，则出乎多数人意料，但同样引起极大反响。 那些对4万亿救市颇有微词的代表委员，大声呼吁国家有关部门，尽快将这个提案落到实处，加快设立创业板。 最高兴的是鹏城市政府领导以及鹏城交易所（深交所）负责人，他们为了设立创业板，已经奔走了10年。 为此，深交所ipo还曾停止几年，遭受重大损失，2004年被迫推出了个中小板。 想吃空心菜，来个卖藕的。 政协这份提案，来得太是时候了。 粤省与鹏城市领导，正在上书高层，建议尽快在鹏城设立创业板，为那些科技初创企业直接融资提供通道。 这份引发巨大反响的1号提案，无疑为创业板在鹏城落地，送来了一阵及时雨。 以京都代表身份参加两会的凡三，根本没想到这份提案会引起这么大反响。 一向低调的他，没有在人前人后提及，只是在旁人问起时，简单谈一点自己的看法。 一般公众只知道这是凡三所在的民主党派的集体提案，只有高层知道这份议案的始作俑者是凡三。 两会结束后，证监会接到上级指示，设立创业板成为会里年度头号工作。 在召集有关专家学者就创业板设立具体工作建言时，证监会领导点名参加的第一个人就是凡学松（凡三）。 远在浦江的乔思雨，得知有关内幕后，回家告诉了乔老爷子。 老爷子虽然身体不行了，但思维依然清晰，对凡三的超前眼光尤为欣赏。 听完孙女的这番话，老爷子高兴地说：“这小子还真的有点能耐，时不时就搞出点有价值的新东西。” 第27章 反常冲动 两会过后，凡三就在京都静养，没事就去李婧、白玉那边溜达。 有时候，竹俊过来了，两人就闲聊。这时，杨氏集团的危机，基本上算是有了解决办法。 一家中字头机构，注资杨氏集团旗下的核心上市公司，这些钱，用来收购杨家在澳洲的铁矿等核心资产，同时接盘杨家的澳元对冲合约。 注资后，杨氏集团在原来的上市公司里，已经沦为没有话语权的小股东。 杨家一看，索性大举套现离场。 于是，曾经辉煌一时的杨氏集团，因一场莫名其妙的澳元对赌而事实上垮台。 五一节前夕，钱咏琳带着小桂子、小鱼儿，随公公婆婆回到京都。 在湿润的南方待了一年，钱咏琳多少有些不适应京都的干燥气候。 回到棕榈阳光后，这小娘们的嘴唇竟然有些干裂。晚上，两口子亲热时，凡三都能感觉到她嘴唇上的裂痕。 经过绑架案后，凡三似乎对活色生香更加渴望。产后不久的钱咏琳，竟然有些受不了。 凡三也搞不明白这是咋回事，以前死里逃生后，他都没有这么渴望做爱。但这一次，他好像每天都不能离开女人了。 这段时间，除了与钱咏琳，他与张莉、陆晓敏都做了不止一次。 也许是出于怜惜，那两个娘们都尽量满足这家伙的予取予求，每次都是大战几个回合。 久旱逢甘霖。 三女中，竟然数陆晓敏最抗冲击。不过，考虑到她的公开身份，凡三不敢多去华纺小区。 为此，凡三曾私下去医院看过医生。 大夫告诉凡三，这或许与他当初囚禁黑暗的地下室，经历较长时间精神折磨有关。他认为，随着内心创伤的痊愈，身体各项机能应该会慢慢回归常态，到时候，这种症状或许也会消失。 凡三只能姑且听之。 六月份，莫兰带着自己重组的一个黄梅剧团二团，带着一个她与杨洁老师联合编剧的新剧《徽商女人》来京参加汇演。 在此期间，去棕榈阳光看过宝宝贝贝后，这娘们在西直门与凡三度个蜜月。 凡三的“战斗”状态，也令这娘们惊讶，感觉他像换了个人似的。 钱咏琳、莫兰、张莉、陆晓敏都在30-40之间，正是女人生理欲望最强烈阶段。 这半年，凡三似乎将前半辈子重活了一遍，与这四人疯狂做爱，这才多少缓解了自己心中那股强烈的做爱冲动。 这段时间，凡三不愿意多去公司办公室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害怕自己看向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员工时，不小心暴露自己内心强烈的欲望。 进入七月后，创业板的设立进入正式开板前的倒计时阶段。 这时，深交所致函凡三，邀请他前往鹏城考察，担当创业板建设特邀顾问。 凡三也想离开京都一段时间，免得钱咏琳受不了床榻之苦。因此，他带着古宁与另一个内卫，启程前往鹏城。 到达鹏城后，凡三首先联系张莉。 得知虎婆夫妇已回锦绣家园，他就去了金丰豪苑。 放暑假后，曹玉友一家也回了锦绣家园，古宁与另一个内卫正好住进去。 当晚，张莉提前下班，赶回来做了一个胖头鱼汤。从这天开始，这一层就成了她与凡三两人的安乐窝。 周一到周五，上午上班时间，凡三都按时去深交所大厦，参与工作讨论。 午后，他就去文月酒行鹏城办公室。 这一年，文月酒行进入市场稳固阶段，九州投资反而事情更多。 一是下邳老酒打算年内上市，正在紧锣密鼓地筹备ipo，何葳作为九州投资代表，需要不时过去参加股东会，签署一些法律文件； 二是a股反弹进入相对高位，7月后进入3000点以上。 凡三提醒花卉，根据个股涨幅与行业特性，自己决定是不是需要出货。 “凡总，这次你买的多是大消费概念股票。比如，白酒，饮料，不太好做差价。高速公路，股息率高，股性弹性小，也不好做t。反倒是几只银行股，其中2只是新股，弹性更大一些。” 听到凡三提醒，花卉苦笑着告诉他。 在公开场合，这娘们都是称呼凡三凡总，公司内部规矩还是要有的。 “这波反弹，我估计指数差不多了。多数投资者抢反弹，都抱着打一枪就跑的心思，一旦见顶，我估计下跌速度很快。因此，你们心里要有个准备。” 花卉点头，表示知道了。 “这次反弹，散户或许能赚个百分七八十甚至翻倍。我们不需要那么多，整体能赚个10-20个点，就很可观。消费股弹性不够大，这是实情。如何高抛低吸，滚动操作，你们自己去研究。” 凡三提出操作原则以及这波反弹的盈利指标。这一下，花卉等人心里有数了，仿佛吃了定心丸。 这个操盘团队，班底来自券商。 他们以往的获利预期偏高，正担心这么大的资金盘，不坐庄，很难获得50%以上利润。 没想到，老板很务实，获利目标只有10-20个点，这让他们顿时信心满满。 这番对话不久，这波反弹就见了顶。 7月29日，两市出现急跌，盘中大跌接近8%，成交也急剧放大。当日收盘，沪市大跌5%，成交放大到3000亿以上。 随后连续出现3根阳线，上证指数也再次回到3400点以上。 但老股民都明白，这其实是回光返照，a股这波反弹，已经到了末期。 这期间，花卉团队对2只高速公路、3只银行股做了阶段减持。 对走势稳健的5只白酒、1只饮料、2只家电股，都根据股价k线组合，采取不同买卖策略：急涨时卖出，急跌第一天盘中卖出，随后暂停交易，反弹时再卖出。 股价横向震荡时，他们就做t。 所谓做t，就是以前一天收盘价为基础，3%以上，均衡挂单卖出；-3%以下，均衡挂单买入。 如此小波段做t，整体仓位相对不变。 5个操盘手，各自负责不同的账户，每天根据股价k线组合，盯盘挂单。 这种近乎量化交易，或者大户大半仓滚动操作的玩法，适合有耐心的人。 那些期望依靠坐庄，赌一把大的，赌赢了就财务自由的人，肯定不适合这里。 因此，进入8月后，5个操盘手中3个男生都走掉了，只剩下2个小妞。于是，这个操盘小团队，彻底变成娘子军。 为了方便，花卉又招了2个女孩子。 这样一来，每个女孩子盯3只股，她自己盯工商银行，倒也优哉游哉，将小波段做t继续下去。 花卉是专业人士，这些事情不用凡三去费心。 下邳老酒那边，何葳更是行家，也不用凡三插手，倒是萧飒，偶尔会被这娘们叫过去签字。 这段时间，深交所的开办工作快马加鞭。高层虽然没点明具体开板时间，但阳历年内正式开盘那是必须的。 因此，8月后，凡三开始整日忙碌，也借此压抑自己的性冲动。 此时，市场对创业板期待很高，热情很大，各路资金也虎视眈眈。 凡三建议：创业板开板当天，上市公司最好批量挂牌，以压制场外资金的爆炒冲动，保证市场平稳运行。 这个建议得到高层采纳，凡三在内的专家顾问也因此更加忙碌。 第28章 双向奔赴 整个9月，深交所的专家顾问、券商投顾及交易所员工，忙得团团转。 直到9月30号，小长假开始的前一天，大伙才开始喘口气。 这天中午，李翰给凡三打电话，约他次日上午，到观澜打高尔夫。凡三正感到疲累，接到电话，也没有多想就答应了。 这时，他心里不由跳出阿玉那张如花似玉的脸蛋，一年过去，这位俏佳人不知还在不在那边。 次日上午9点，古宁开着文月酒行南方公司的一辆奔驰，高明坐在副驾，凡三则坐在后排。 在北环出口与李翰等人聚齐后，就直奔观澜高尔夫球场。 这次，随李翰一起来的是他妻子，一位娇俏的蜀中少妇。 此外，还有他那家私募基金的两位合伙人。三人此前在券商工作时，是一个项目部小伙伴，大家多年来配合默契，已成为好兄弟。 这两位年纪小一些，有一个刚刚结婚，新娘是鹏城大学一位音乐讲师。 另一位老婆不在身边，带了一个在校大学生。这小妞长得很白净，看上去很清纯。 三人中，李翰是观澜高尔夫球会会员，常来打球。另两位来得少，这次带老婆或女友来练球。 下车时，李翰笑着说：“三子，咱们都有女伴，不能让你一个单着。你给阿玉打个电话，让她出来陪你练球？” 凡三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这小妞还在这里，而且有空？” 李翰朝他挤眉弄眼：“你问那么多干嘛，让你打你就打呗！” 凡三顿时明白过来，嫂夫人在身边，有些事是不能细说。 自从交换联系方式，凡三一直没有打过阿玉电话，也不知这小妞换没换号，于是，蒙着拨打了过去。 电话响了3声，没有人接。 凡三正要挂掉，却又突然接通了：“您是哪位？” 一个清脆的声音问道，凡三一听，不是阿玉的声音，估计她换号了，不禁脱口而出：“这不是阿玉的电话吗？” “是她的电话，她在洗衣服。我是她室友珍妮，您是？” 对方一边解释，一边询问。 “我姓凡，是她以前的客户，想约她现在出来打球，不知她有没有空？” 凡三估计没戏，在李翰示意下，还是冒昧邀请。 那个珍妮一听，提高声音喊道：“阿玉，一个姓凡的男人，说是你以前的客户，想约你出去打球，你去不去？” “你就说我没有空。”正在忙着清洗衣服的阿玉，随口答道。 珍妮一听，立即说道：“对不起，凡先生，阿玉没空。拜拜！” 说完，这小妞就挂了电话。 这时，阿玉刚好把衣服清洗完，听到“凡先生”三个字，心里一惊，脑中顿时想起凡三的笑容，难道是他？ 她赶紧走过来，一看电话号码，顿时懊恼不已。 这个号码上，标记是“福安”，凡的汉语拼音发音，是当初怕被主管发现她私留客户联系方式时避嫌用的。 自那天一别，转眼过去一年，她不好意思联系凡三，凡三也没主动联系过她，甚至都没有再来过球会。 没想到，凡先生今天竟然过来了，而且主动联系她，约她打球。谁料，阴差阳错，自己不明就里，拒绝了对方。 那边，李翰听说凡三被阿玉拒绝，就准备给自己相熟的一个女孩打电话。 凡三苦笑道：“算了！强扭的瓜不甜，我随这两兄弟随便练练得了。” 于是，众人开始向训练场那边走。 李翰是这里的会员，因此，他打了个电话，带来的朋友就可去训练场练习。 刚走几步，凡三的电话响了。 来电显示是“伊余”，正是玉的拼音发音。他搞不清楚，这小妞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刚才拒绝，转眼又给回过来了。 凡三沉吟了一下，接起电话：“你好！” 阿玉一听，果然是那个儒雅温和的声音：“凡先生，您好！我是阿玉。” “听出来了。你现在有空吗，一起去练球怎样？”凡三再次邀请。 “可以呀！”阿玉不再扭捏，“你们现在在哪里？” “我们刚从停车场出来，就在球会俱乐部大门口。” 凡三告诉阿玉具体位置。 “好的！我马上过去。” 这一回，阿玉干脆利索、 放下电话，她立即回屋换了一身白色束口便装，上面半截袖，下面七分裤，再加白球鞋，简直是一位高三女生。 珍妮也赶紧换了一身青色衣衫。 两人出了技师宿舍，匆匆赶到俱乐部大门口。 她们远远看见一群青年男女，在停车场旁边不远等着。 阿玉眼尖，很快就看到身穿银灰色夹克休闲套装的凡三。 看到阿玉，凡三发现这小妞，除了身上打扮，样貌几乎一点都没变，便向她与珍妮招手。 看到凡三招手，两人加快了脚步。 李翰对着匆匆走来的两人调侃道：“阿玉，你这是千呼万唤始出来呀！” 阿玉脸上顿时涌上红晕，有些娇羞地回道：“不好意思！刚才在忙着洗衣服。” 这天是国庆小长假第一天，两人调休，原计划洗完衣服去市里玩，没想到天上掉下个凡先生。 珍妮悄悄瞪了一眼李翰，又看了看他身边的少妇，脸上情不自禁地露出一股羡慕嫉妒恨。原来，这小妞早就与李翰有一腿，难怪他对阿玉的动向了如指掌。 近水楼台先得月。 球会康乐中心的女孩子，有空了不是三五成群结伙自己练，就是被过来的大款们邀请陪练，因此，她们几乎个个都有一手像样的高尔夫球技。 这也是李翰让凡三喊阿玉出来练球的重要原因。 这一次，他要给自己老婆当陪练，没工夫指导其他兄弟。 阿玉匆匆出来，素面朝天，一点也没化妆。阳光下，她白里透红的脸蛋，更显清纯，就像一个邻家女孩。 这正是凡三喜欢的类型。 或许是出身草根，来自乡村，凡三对那些一身贵气的“公主”，或者骄里娇气的“小姐”，一向不怎么感冒。 相反，那些长相清纯，朴实大方的女生，更受他的青睐，觉得大家是一路人，能找到感觉。 因此，薛维维、夏梦等人，他都欣赏，也敢使用，但就是亲近不起来。梁思伊虽然清纯，但这孩子过于自我保护，有些冷峻，加上对梁大哥的感恩，凡三也是工作上放手使用，生活中却不怎么来往。 文月酒行的干将中，除了陆晓敏、沈玉洁这种特殊关系，受凡三重用的肖慧、何菊子、阿云、方颖、范晓曼、刘妍、海伦、肖青梅、武红、黄中华、凡雪，几乎无一不是来自农村或县城小镇。 唯三的例外是张伟、刘娇与谢楠，张伟来自京都郊区，后两人来自内地地级市，相当于三四线城市，但两人身份特殊，一个是姨娘女儿，亲表妹；一个是遭受伤害，流落山村。 这也是凡三虽然有制服控倾向，但不愿意搞办公室恋情，或者与写字楼白领来电的内在原因。 他最终选钱咏琳做终身伴侣，一是这小妞是他学生，对他一往情深；二是两人都来自乡村，又依靠上学走出去，心理上是真正的同路人。 两人的感情，属于真正的双向奔赴，即使家族里有不少反对声音，依然难以阻挡。 凡三从来没有想过背叛家庭，但他也不是那种墨守成规之人。又一次死里逃生后，这家伙似乎更热爱生活，喜欢美女，有些世人眼里的堕落。 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这是不少有本事男人的追求。 凡三也不想太花哨，但他也不想像以前那样苦自己。 除了那种纯粹的肉体交易，遇到自己喜欢又看对眼的女孩子，他多少有些放纵了。 第29章 人比花娇 青山绿水，风和日丽，空气中弥漫着清新的草香味和野生花卉的芬芳味，正是踏青游玩的好时光。 训练场上，放眼都是教与学的身影，有专业教练与初学的大款，也有一对对边练球边嬉戏的情侣。 高尔夫球是一种体力与技巧相结合的运动，有很多规矩，也有很多技巧。 令凡三惊讶的是，阿玉的相关知识与实操能力，似乎不亚于那些专业教练。 在她手把手的指导下，他终于可以发出一杆漂亮的球，并且只用了几杆，就快速将球打进好球洞。 这多少让凡三有些兴奋。 在近似乡村的广阔天地里，一位漂亮的邻家女孩，手把手教练高雅的击球动作，而不是插秧割稻那种原始辛苦的劳作，对于凡三这种乡村书生出身的大款来说，真是一种心旷神怡的享受。 两人练了差不多一小时后，凡三担心阿玉累着，便建议坐下歇一会儿。 他没有那么讲究，随地坐了下去，随即躺在地上，轻松地舒展四肢，感觉无比的惬意。 阿玉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绣花的白手帕，铺在地上后，小心翼翼地坐下。 这时，珍妮拿了两瓶矿泉水过来，递给两人解渴。 “三哥，咱们家阿玉水平高吧？她可是康乐中心球打得最好的女孩子。” 珍妮有些献宝似地说，闹得阿玉满脸通红。 凡三躺着，阿玉坐在地上，珍妮蹲在一旁，三人一边喝水，一边闲聊。 这时，凡三才大致知道阿玉的过去。 阿玉原名朱明玉，珍妮是阿玉的老乡，也是她入行的介绍人。 前年，阿玉刚参加完高考，母亲突然遭遇车祸，右腿被压断，从此成为残疾。 闯祸的是一辆拖拉机，阿玉的母亲当时是搭便车，因此，除了帮助救治，对方几乎没有赔什么钱，也没钱赔。 阿玉父亲早亡，还有一个上初三的弟弟，一家三口相依为命，主要靠母亲在乡下种田为生。 母亲失去劳动能力后，家里就断了收入来源，考上一家三本院校的阿玉，只能忍痛割爱，外出打工。 一开始，阿玉在一家台资电子厂流水线，辛辛苦苦一个月，挣不到1500，还经常受主管骚扰。 这时，在观澜球会康乐中心做技师的珍妮，听说闺蜜阿玉来南方后，就过来找她，鼓动她来球会这边工作。 听说这边一月能挣多，阿玉心里立即动了。 她的盘算是，在这边干个两三年，手头有个几十万存款后，在老家镇上盖房，或者县城买房，让妈妈与弟弟离开农村。 到时候，负担轻了，她就复读参加高考，或者通过自学拿个大学文凭，然后，找个公司做文员。 不过，做按摩这一行名声不好听，容易受调戏，因此，阿玉有些犹豫。 “球会管理规范，只要你不主动招惹客人，没谁敢骚扰你！”珍妮向阿玉保证。 于是，当年十一过后，阿玉抱着试试看的态度，随珍妮来到观澜球会康乐中心，从零开始，学习按摩的各种技术。 这小妞聪明，很快就将相关手法学会，成为一名熟练技师。 球会这边，管理比较规范，不像一些小地方，靠出卖女孩子色相赚钱。 当然，阿玉年轻漂亮，也吸引了来这里打球的大款的眼光，好几个港台老板对她有意思。 干保健，靠技术，肯吃苦，或许能奔小康。 想发财，除非遇到对上眼的大款，飞上枝头当凤凰，从他们身上捞个百八十万，否则，就是白日梦。 阿玉长得好，手艺好，态度好，但她不爱与客人拉拉扯扯。时间长了，那些港台佬就不再勾引她。 不少技术、长相不如阿玉的女孩子，都傍上了大款，在鹏城买车买房，她却还是挣那点死工资。 碰到凡三时，阿玉来这边正好一年。 凡三年轻儒雅，待人温和，就像阿玉高中时的语文老师，她对他印象很好。 阿玉也看得出来，这位客人对她很有好感。于是，两人私下互相留了电话。 阿玉没有想到的是，当时对她满眼都是喜欢的客人，如同黄鹤一去不复返，走后甚至连一条短信都没有给她发。 如果不是这个电话号码存在，阿玉几乎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遇到过这么个客人？ 整整一年后，这位儒雅的凡先生突然出现了，而且主动来了电话。 可是，偏偏阴差阳错，赶上她洗衣服，被珍妮随口拒绝。 阿玉正在犹豫，要不要给对方把电话回过去。 珍妮一问，得知是闺蜜时常念叨的那个凡姓客人，就催促道：“你发什么傻，回电话呀！” 阿玉这才把电话回拨过去，于是，就有了这场球场相会。 “三哥，不是我说你呀，与女孩子交朋友，没有你这样的。你既然要了人家的电话，好歹也联系一下。走了之后，一点音信也没有，谁知道你是几个意思？” 珍妮半真半假地对凡三说，她不想看着阿玉单相思，也不愿意看着她浪费花样年华。 她们这种女孩子，黄金年龄在18-23岁，年纪再大就显老了，几乎很难被真正的大款看上。 如果想走捷径，就要在这几年找到真正对自己有情有义的相好。 阿玉当年就19周岁了，在珍妮眼里，决不能再这样蹉跎岁月。 就像她遇到李翰，虽不能正式上位，但这哥们还算慷慨，前后在她身上花了小200万。 珍妮现在不仅在老家县城有房，在鹏城龙华的一个小区，也交了70%首付，按揭买了房子，还有一辆自己的雅阁汽车。 珍妮认为，既然走上这条路，有这么多接触大款的机会，就不要太死心眼。 那种一夜情固然不能干，卖身打炮也不可取。但是，如果遇到自己真心喜欢的人，好好相处个三两年，趁着年轻，将车、房都解决了，少奋斗二十年，也不失为一种活法。 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长地久的爱情？ 年轻时，受荷尔蒙驱动，两个人好的要死要活；真正分手了，过两年再看，其实多数人都有了新欢，活得很好。 因此，珍妮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不过是人生的另一种活法而已。 听到珍妮的抱怨，再看阿玉的眼神，凡三没有直接提及绑架的事情，而是说了在地震中差点遇难。 凡三说得云淡风轻，但两个小妞还是惊讶地瞪大眼睛。她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上次一别后，三哥竟然遭遇这种事情。 阿玉心里的那点抱怨顿时烟消云散，同时，对凡三有了一种别样的同情。 在接下来的教练中，她的动作更轻柔，话语也更亲切。美人如玉，这半天，凡三享受到从未有过的异性体贴。 中午，凡三请大家吃饭。 离开练习场，回俱乐部就餐路上，李翰问了创业板第一批上市公司的情况，凡三简单谈了一些看法。 “你比较看好哪些公司？”李翰看似随意地问道。 凡三也随口答道：“从中长期看，我还是比较喜欢医疗行业，需求大，毛利高。” “医疗行业太泛，举两个例子听听。”李翰微笑着说。 “比如眼科保健服务，心脏支架的进口替代。”凡三随口就说了两个细分领域。 有些话点到即止。大家都是圈内人，一点就透。 当时，圈内最看好的是一家为移动公司做飞信服务的公司。 不过，凡三不敢苟同，他觉得这种业务，决定权在移动公司手上，一旦对方不续约，公司主营业务就会塌方。 两人说的这些创业板话题，阿玉与珍妮都似懂非懂，甚至有点云里雾里。 不过，常在富人堆里打滚的女孩子，识人的眼光都很准。 珍妮认为，能与李翰谈笑风生，轻松交流股市信息的人，非富即贵。因此，她坚信，凡三绝非凡人。 她对阿玉始终有一种责任，既然将闺蜜带入行，那就要给她找一个好归宿，绝不能让她所遇非人。 第30章 老酒上市 午饭后，凡三随李翰等人，去康乐中心做保健。 本已调休的阿玉，主动过来给凡三服务。这一回，两人的配合更加默契。 肌肤触碰中，凡三忍不住抚摸阿玉那白嫩的腰肢，她羞涩的躲让。 按摩结束时，他忍不住抱住阿玉的杨柳细腰，在她红润的两腮上亲了两口，害得这小妞满脸通红。 这一刻，凡三下体早已坚硬如铁，考虑到两人之间还不到火候，因此，他喝了半瓶矿泉水，将浑身洋溢的春情强压下去。等下身恢复正常后，他才离开，生怕外出丢丑。 凡三等人离开后，珍妮问阿玉：“三哥对你做什么没有？” 阿玉红着脸摇头：“没有。” “那他跟你说什么没有？”珍妮又问。 这一回，阿玉回答很快：“也没有。” 珍妮一听，不由嗔怪道：“三哥什么也没做，什么都没说，那你不是白陪了他一天吗？” 阿玉红着脸辩驳：“下午按摩，按规矩收费了呀！” “傻瓜！想按摩，哪天没客人？关键是要尽快搞定三哥，你还真指望给人家捧一辈子臭脚呀！” 珍妮点拨这个有点死脑筋的闺蜜。 阿玉红着脸说：“三哥就抱着我亲了两口。” “亲哪里，嘴唇还是胸脯？”珍妮追问。 “两腮。”阿玉羞涩地坦白。 “差一点，说明他觉得与你还不到那个份上。不过，总比一点表示没有强。”珍妮分析道，“三哥坐奔驰，带保镖，身家应该不比李翰差，你多上点心，争取尽快把他拿下。” 阿玉也不知道该怎么上心，就迷迷糊糊点头答应了。 小长假后，创业板ipo快马加鞭，发审委专家也是日夜加班。 这期间，下邳老酒的ipo也尘埃落定，10月27日，以每股60元发行4500万股，募资27亿，扣掉发行费用，公司实际募资26亿。公司全国渠道布局基本完成，正需要资金扩产促销，这时候上市正是时候。 ipo后，九州投资持有的2000万股，市值顿时飙升到12亿。 下邳老酒在深交所中小板上市，ipo路演自然也在这边。 ipo结束当天，何葳从现场出来，上楼找到正忙着创业板开板事宜的凡三：“三哥，你这投资收益太喜人了。不行，你得请客，去国贸最好的饭店。” 晚上，凡三叫上曹玉友、花卉、张莉、杨琴、何菊子、武红、海伦与肖青梅，一起去了国贸最好的中餐厅，一起庆祝下邳老酒ipo顺利结束。 当晚，凡三随曹玉友等人，一起回了龙华的锦绣家园。 晚上，凡三就住在他买给张莉的对开套房的东屋，古宁与高明住在西屋。来南边这段时间，两人好像回到了1997年夏天，他身体养好后，两人相好的那段时光。 “下月初，我就要回京都了。你在这边，自己注意保重，尤其要当心帆帆的安全。” 鱼水之欢后，凡三告诉张莉。 张莉一边替他擦汗，一边点头答应。 10月30日上午9点，首批28家创业板上市公司正式挂牌。 这天是周五，选择这个日子，就是希望周末两天，让那些追捧首批创业板公司的投资者冷静一下，不要无脑追涨。这个冷却期还是挺管用的。 11月2日，28家创业板公司继续大涨的只剩下不到10家，市场投资者的情绪冷静多了。 这天下午，凡三参加完深交所内部，庆祝创业板成功开板的酒会后，就想离开鹏城回京都。离开快半年了，他还真的有点想家了。 但是，马雨柏坚持让他留下来：“哥们，你喜欢低调，不参加公司上市敲锣仪式就算了，但庆祝酒会无论如何不能缺席。兄弟们打拼这么多年，等的就是这一天，我们怎么着也得干两杯。” 11月6日，又一个星期五。 上午9点，下邳老酒在中小板正式挂牌。当天，公司股价开盘98元，收在87.91元，每股上涨27.91元。 股价当日的表现，让马雨柏等公司高管非常兴奋。当时，通过员工持股平台，老马等人都持有大量公司股份，一夜之间，公司冒出来几十个亿万富翁、千万富翁。 这一晚，凡三与老马等人尽情畅饮。 晚上10点离开酒会时，借着酒劲，凡三给阿玉打了一个电话，问她这个时候过去方不方便。 这时，阿玉还没有下班。接到电话，她略一犹豫，就答应了凡三，约好在康乐中心等他。 于是，凡三带着古宁、高明，连夜开车去了观澜。 到了康乐中心，已经10点40，凡三立即点了阿玉的钟。 进了包间，阿玉就闻满屋到酒气。其实，刚才接电话时，她就听出来，三哥晚上喝高了。 她端来一盘桔子，据说桔子能解酒；她又泡了一杯浓茶，里面放了秋菊花，据说也能解酒。 看到穿着白底蓝边短裤褂的阿玉，凡三浑身涌起一种强烈的冲动。他一把抱住阿玉，将她上身紧紧贴住自己胸膛，下身忍不住贴着她，压在墙上。 阿玉感受到三哥下体强烈的冲动，羞得满脸通红。 她用力推开凡三：“三哥，你先去洗洗，我给你剥几个桔子解酒。” 凡三用胸脯上下磨蹭了几下阿玉那丰满的胸部，真想就地把这小妞拿下。不过，他生怕自己太唐突，吓坏了美人，下身碰撞了两下，这才意犹未尽地去卫生间淋浴。 看到三哥去了淋浴间，阿玉心里才踏实一点。 她喜欢三哥是不错，可不愿被人霸王硬上弓。何况，这里也不是你欢我爱的地方。 被温热的水淋浴后，凡三心头的骚动平静了很多。 “外面，那小妞肯定把自己想象成了色狼。不过，既然来了，那就好好享受一次按摩吧！明天就要离开，这一别，不知啥时候还能见面。” 凡三一边淋浴，一边乱想。 擦干身体，换上康乐中心的休闲服，又刷了牙，凡三这才推门走了出去。 阿玉一看，赶紧铺床，让凡三躺下。 这时，凡三的脸色，不像刚来时满脸通红；刷了牙，嚼了几片口香糖后，嘴里也不像刚才那样，满嘴酒气；借着尚未散去的酒劲，凡三在阿玉胸前摸了两把，然后，躺下接受按摩。 这段时间太疲劳，晚上喝的下邳老酒，口感绵柔，但后劲大，因此，他竟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 睡着了的凡三，除了眉心里含有忧愁，整个脸色看上去就像一个孩子。 阿玉看着这家伙单纯的睡相，忍不住在他下巴上捏了一下：“让你还调皮！” 凡三虽然打着轻微的呼噜，但下体还是不老实，依旧高高矗立，将短裤顶得老高。 看着三哥这样子，阿玉总算不用担心这家伙借着酒劲胡来。做下身按摩时，她的手偶尔碰到那坚硬的家伙，不由满面通红，又羞涩，又好奇。 这一次全身按摩，阿玉发现，三哥身上竟然多处受过伤。 以往，她也注意到了。不过，当时，三哥时不老实，不是逗她乐，就是乱摸，因此，都没有这次安静中看得这么清楚。 这小妞自学过一些人体生理结构知识，她发现，三哥的双臂、双腿甚至肋骨，好像都受过伤，甚至断裂过；这不由引起她的深深怜惜。 她没有想到，一向儒雅温润的三哥，竟然遭受过这么大的创伤。 想到去年的大地震，她以为这些伤都是地震中，房倒屋塌时砸的。因此，这小妞一边按摩，一边怜惜，对三哥晚上的唐突，也没有那么在意。 第31章 小人窥视 这一觉，睡得很沉。 阿玉做完全套按摩后，时间差不多是夜里12点整。 她担心凡三在这里睡久了着凉，而且，这里也不允许留宿，便轻轻叫醒了他。 凡三醒来一看，已是晚上12点，便歉意地对阿玉微笑道歉。 按摩是技术活，也是力气活，因此，刚刚干完活的阿玉，面上带着红晕，浑身散发热气。看上去，真的是活色生香，非常娇艳。 此时，凡三全身通泰，充满活力。 看着眼前这如花似玉的美女，他忍不住再次抱住阿玉。 这一回，他丝毫没有犹豫，直接吻住这小妞的樱唇，将她压在按摩床上。 阿玉没有料到三哥突然发威，动作这么大胆。她想推开他，又感觉浑身无力。 凡三一边激吻，一边上下摩挲，一只手情不自禁向阿玉下身摸去。 这时，阿玉陡然清醒，用力按住凡三那只乱动的手，不允许她侵犯自己的神圣领地。 凡三退而求其次，一边在她脸上乱吻，一边在她上半身乱摸，搞得这小妞云鬓散乱，娇喘吁吁。 亲昵了好一阵，凡三意识到，这里是半公开场所，在按摩房很难让阿玉就范。他又在阿玉白嫩的柳腰上抚摸一阵，才松开这小妞，让她起身。 阿玉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用手梳理头发，面红耳赤，娇嗔地瞪着他。 凡三握住她娇嫩的小手，低声道：“晚上随我回市里，或者去隔壁的庄园别墅吧，好吗？” 阿玉知道，三哥这时候激情难抑，恨不得当场就要了她。 可是，会所规矩很严，上班时间严禁与客人约会。 即使离开会所，这小妞也不敢随三哥走，她觉得两人进展得太快了，有些接受不了，她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还没做好准备。 凡三一看这小妞的神态，就知道当晚没戏。 他轻轻拥抱着阿玉，在她娇嫩的红唇上亲了两下：“我明天就离开鹏城了，一时半会不会过来，以后，有事打电话吧！” 他又忍不住在她白嫩的前胸亲了几口，这才松开她柔嫩的小手。 凡三从钱包里，掏出一张黑金卡，递给阿玉：“你们市里应该有文月酒行，这张卡，可以免费赠送2瓶茅台、2瓶五粮液。你回家时带着，过年时应该用得上。” 凡三去前台刷卡后，阿玉送他出门。 这时，夜深天凉，凡三看阿玉穿得单薄，就拦住她，不让她出门。 看着凡三上车离开，阿玉心里，莫名地涌上一阵失落，将那张黑金卡紧紧攥在手心。 路上，回味着阿玉口中的芬芳，红唇的柔软，花蕾的娇嫩，柳腰的白润，凡三情不自禁地拨打了这小妞的电话。这时，阿玉刚刚收拾完东西，离开康体中心 。 看到是三哥的电话，她也很兴奋。 这个情窦初开的少女，第一次体验男人的魅力攻势，对刚才的亲昵也是回味无穷。 两人东拉西扯，都不记得对方说了什么，纯粹是煲电话粥，却又充满着一种甜蜜与满足。 这是阿玉第一次谈恋爱，分明感觉自己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至于凡三，仿佛也找到18年前，第一次看到吴秀玉时那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直到回到宿舍门口，阿玉才恋恋不舍地挂断电话，脸上露出甜蜜的笑容。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与人打电话还能这么有滋有味，让人欲罢不能，简直比当年听语文老师讲课还入迷。 在这个11月初的南国夜晚，这个潇湘女孩，第一次品尝到爱情的甜蜜。 推门进屋，珍妮竟然还没睡。 她一看阿玉脸上的笑容，就猜到怎么回事：“三哥晚上过来啦？” 阿玉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你笑得那么甜，脸上放光，到门口还舍不得挂电话，除了他，谁有这么大魅力？”珍妮微笑着说。 阿玉顿时娇羞地红了脸，跑上前去，假装要撕扯闺蜜衣服。 “好啦，好啦，别闹了，说正事！” 珍妮忍住笑，开始正儿八经地盘问阿玉。 “今晚，三哥亲你摸你没有？”珍妮问。 阿玉红着脸点点头。 珍妮是老油条了，看到阿玉的表情，就知道三哥晚上做到啥程度了。 “摸你那里没有？”珍妮凑近阿玉，附耳说了处神秘位置。 阿玉羞得满脸通红，打了珍妮一下：“谁像你这么流氓！” 珍妮贼笑道：“可惜了！要是摸了，估计就差不多啦。” “他没有说，领你开房？”珍妮盯着阿玉追问。 “说了，我没同意。”阿玉坦言。 “你这傻瓜。忙了这么久，等得就是这一刻，却被你拒绝了。”珍妮惋惜。 “才认识几天呀，太快啦，受不了！” 阿玉红着脸说。 说完，她娇羞地拿出那张黑金卡，说是可以到文月酒行免费领2瓶茅台、2瓶五粮液。 珍妮一听，两眼顿时放光：“见面一半。2瓶茅台归你，2瓶五粮液归我。” 阿玉倒不吝啬，含笑点头。 “离开时，三哥说了什么？”珍妮又问。 “三哥说他明天就离开鹏城了，有事可以打电话。”阿玉如实说道。 “我就说嘛！今晚，你应该趁热打铁，随他去开房。”珍妮有些遗憾，见阿玉怅然若失，又安慰道：“没事。好饭不怕晚！有三哥这句话，以后遇到事情，你就可以及时联系他。” 阿玉忸怩道：“一不沾亲，二不带故，怎么好有事麻烦人家？” 珍妮不以为然：“今晚你们不就亲了嘛，下次开房后，就是沾亲带故了！” 阿玉见闺蜜又开始说疯话，就不搭理她，自己去洗手间简单清洗一下，准备睡觉了。 这小妞正憧憬着美好的未来，不料，一个一向对她心怀嫉妒的同事，向主管告发了她。 这个同事是黔省人高中毕业后南下进厂，也是受不了流水线的苦，被人介绍到这边来的。 她与阿玉差不多同时来到，同时开始学习按摩技艺，但这小妞没有阿玉心灵手巧，因此，学得比阿玉慢，没少挨领班的骂。 她肤色有点黑，好在脸蛋长得还算好看，加上胆子大，因此，上班后，很快就勾搭上几个大款，得了不少好处，现在已在鹏城按揭买房。 对于肤色白皙，长相漂亮的阿玉，她有着天然的嫉妒。 本来，不少港台佬都是先向阿玉献殷勤，惹得这小妞满腔羡慕嫉妒恨。谁料，阿玉不喜欢与人拉拉扯扯，婉拒了这些故意搭讪的客人。于是，这小妞就趁虚而入。 得到不少好处，在鹏城买房后，这小妞自觉高人一等，有事没事就在阿玉面前显摆，讽刺她不食人间烟火，假正经。 阿玉不想与人争执，因此，有意无意躲着她。 阿玉越是如此，这小妞心里妒火越大，觉得对方看不起她。 近日，看到这小妞与凡三走得近乎。 她私下打听，得知对方很可能是个富豪，不由妒火中烧。 当晚，见凡三喝酒后，还开车过来找阿玉，就知道两人在包房里会有出格动作。因此，她早早下班，在公司监控室等待看戏。 原来，这小娘们与公司保安头目私通，趁没人时，在阿玉平时干活的包厢里装上了针眼摄像头。 当晚，凡三借着酒劲与阿玉亲热的情形，都被偷拍下来。好在阿玉清醒，守住最后的红线，否则，两人晚上就要被人看春宫大戏了。 即便如此，阿玉也算是违反了公司规定。 当晚，这小娘们就拿着监控视频，向主管举报了阿玉。 第32章 殊途同归 当晚，挂掉电话后，凡三让高明将车直接开到鹏城北站，吩咐他明天返京后，就与古宁立即登上开往京都的快车，连夜离开鹏城。 幸运的是，这趟车，还有软卧。 上车后，他看到阿玉发来的短信：“三哥，晚安！” 这家伙对着手机版屏幕吻了一口，回了条短信：“宝贝，晚安！” 这家伙躺在柔软的沙发床上，胡思乱想了一会，就关掉手机睡了。 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早上10点。 这时候，观澜球会康体中心刚刚上班，一般服务员上午到，技师都是下午才过来。 保健房主管是个奔四的女人，也是技师出身，新来的人，都是她亲手带出来的。 清早，她刚到办公室，那个黔省技师就带着监控视频找上门来，向她举报阿玉偷吃的事情。 女主管还算老辣，先开机打开视频，快速扫描了一下，发现就是客人主动搂抱技师，并没有在包房真的乱来，便放下心来。 她没有立即去找阿玉，而是问道：“你这些东西，从哪里来的？” 那个黔省技师一时说不出来，女主管厉声说道：“我劝你赶紧说实话，迟了，汇报上去，恐怕你与背后的人，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那小娘们这才说了实话，主管大吃一惊立即追问：“老实交代，你们总共在几个房间装了摄像头？” 她嗫嗫嚅嚅地说：“5个。” 原来，对阿玉动了坏心思后，那个保安队长觉得，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康体中心几个最漂亮的技师，经常干活的房间，一股脑都装上了摄像头。 这个主管一听，头上凉汗顿时冒出来了。如果这事让球会会员知道，那将是巨大丑闻，以后，谁还敢到这里来做保健？ 她立即喊来两个靠得住的保安，将这个黔省技师看住，就待在她办公室，不准外出。 然后，她立即向康体中心领导汇报。 领导一听，也是大吃一惊，立即布置人手，控制住那个保安队长及亲信。严厉审讯后，派人押着他，及时拆除了偷装的摄像头，毁掉了以往的监控视频。 为了安全，会所领导命令新上任的保安队长，带着人将所有房间都查看了一遍，确认没有漏网的摄像头后，立即开除了那个保安队长与3个亲信，还有那个黔地技师。 临别时，会所领导警告他们，如果敢在外胡说，就将他们直接送进局子里。 下午2点，阿玉过来上班，被女主管叫到办公室。 一通诈唬后，主管告诉阿玉，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做的那点事，我心里都清楚。你是我亲手带出来的，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规矩就是规矩，谁也不能破坏。” 考虑到阿玉一向本分，主管决定对她先观察使用，以观后效。 不过，考虑到那个黔省技师嘴碎，为了保护这小妞，保护客户隐私，主管决定，让这小妞提前休年假。 “今天别上班了，去把工资结了，提前回去过年。你不是说要在老家买房子嘛，正好回去把这事办了，明年正月再过来。” 阿玉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情，从办公室出来后，立即去找珍妮。 珍妮听说后，与她一起去见主管。 珍妮是老人了，也是主管的亲信，见面后，很快就得知了真实情况。 这种事，谁也没有办法，只是让阿玉休假，而不是立即开除，主管已经算是法外开恩了。 “主管，阿玉一个人，这个时候回去，家里人不知道咋回事。我请假陪她一起回去，就说公司装修，提前放假。” 主管斟酌一下，点头答应了。 下午3点，两人结清工资，回技师宿舍收拾东西，坐晚上的火车，回丽都老家。 这时候，凡三刚刚回到棕榈阳光。 家里几个上学的孩子都在家里，看到爸爸回来后，都兴奋地围上来问这问那。 宝宝贝贝个子矮，搭不上话，直接爬到凡三腿上，一边一个骑大马。 小鱼儿一见不干了，也啊啊叫着让凡三抱，他只好弯腰抱起这个小不点。 只有不太懂事的小桂子，在钱咏琳的怀抱里，傻乎乎地向这个陌生人打量。 热闹一阵后，凡三开始询问思念、思想与方方的功课。 他是老师出身，知道初中到高中之间的知识跨度很大，一不小心就会掉队，尤其是数理化三科。 上高中后，之前辅导思念思想的几个大学生继续辅导。他们又推荐了师弟师妹，辅导兔兔、阳阳的初中课程。 凡三要来高二教材，简单问了思念几个问题，又让她做了几道练习册中的综合题，这小妞都做出来了，他这才放心。 对于思想，凡三直接让他做了综合练习中几道大题，这小子很快就解出来了。 方方上高一，凡三也是让他每科做了几道综合题。测试结果显示，这小子还是有一些概念不清晰。 接下来，凡三开始询问兔兔与阳阳， 与帆帆干仗，把帆帆气跑后，凡三虽然没有数落兔兔，但这小子心虚，平时总是躲着姑父走。 初中知识，凡三几乎可以倒背如流，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就发现这小子数学课程学得不怎么扎实。 凡三吩咐兔兔，回去将练习册中的期中综合试题再做一遍，明天拿过来检查。 这小子一听，赶紧收起书本下楼了。 轮到阳阳，凡三先考问闺女古文会不会背，又用英语跟她进行对话，接着让她当面将初二数学、物理期中测试卷几道大题，再做一遍。 趁这工夫，凡三刚喝几口茶，宝宝贝贝主动过来献宝，要背古诗给爸爸听。 凡三微笑着答应，宝宝就开始背《鹅》。他刚背完，贝贝抢着背《春晓》。 阳阳的知识，比兔兔扎实多了，这些期中试卷的大题，她很快就做出来了。 凡三仔细看了一遍，除了一些步骤省略了，其他部分完全正确。 他捏了一下女儿鼻子，鼓励一番，阳阳就眉开眼笑，拿着书本下楼去了。 这时，周家芳过来笑着说：“三子，你不当老师真是太屈才了！”然后，她就带着几个小不点去洗手洗脸，准备吃晚饭。 钱咏琳将小桂子递给凡三，自己也去厨房帮忙，一起端菜。 在南方待了近4个月，凡三忙是忙，但没什么真正压力，因此，气色显得比夏天离开时好，肤色也变白了。 凡文车老两口，看着儿子身体壮实了，脸色白嫩了，心里都很高兴。 他们最关心帆帆到南边的生活，听说二孙子已搬到金丰豪苑，在附近插班上学，每天姥爷姥娘亲自接送，生活学习都无忧后，总算放下心来。 晚上，凡三先去淋浴，然后，上床后，逗小鱼儿、小桂子玩。 钱咏琳先将小鱼儿洗干净送到床上，又去给小桂子洗澡，最后自己慢慢搓洗。 等她出来时，两个小不点都被凡三给哄睡了。钱咏琳将儿子、女儿送到各自的摇床上，盖好被子，这才过来。 “三哥，你用啥法子把两个小家伙都哄睡了？”钱咏琳笑着问。 “你别管！” 凡三一边说，一边抱住钱咏琳。 大半年了，这小娘们已从产后状态恢复过来，浑身洋溢着少妇特有的韵味。 小别胜新婚。 钱咏琳知道三哥想了，也非常配合，两人很快就合为一体，开始快乐的运动。 这一回，钱咏琳再一次感受到三哥的强壮有力，一边享受，一边担忧，害怕自己一个人满足不了老公强烈的需求。 这一晚，两人就像一起在波谷浪尖上划船，一会儿冲上浪尖，一会儿滑下低谷，一边兴奋，一边折腾了大半夜才消停，相互拥抱着沉沉睡去。 第33章 居家 回到家里，凡三恢复了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这家伙不喜欢去公司办公室，平时就在家里办公，看股市大盘，回公司邮件，有大事才过去。 时间长了，除了公司早期员工，新员工都不认识这个大老板了。 钱咏琳喜欢上班，只要没什么特殊事，每天吃过早饭后，她就带着韩霞准时去万达广场8号楼。 咏松物业在8号楼8层西边，靠南一侧。钱咏琳是物业公司新上任的总经理。 她的日常工作是查看各地物业报表，看看是否有值得投资的物业。 不过，写字楼或商超，面积都很大，价格也贵，因此，还不是凡家目前的体量能吃得下的，因此，她也就是看看而已。 这娘们有专门的办公室，除了韩霞，办公室还有个秘书。普通员工只知道她是钱总，不清楚她是老板娘。 钱咏琳隔壁是思凡公司，思凡下面的京信、五湖、学而思，名义上都在这里。 平时，这些公司只有马艳红与一个办公室文员，花卉等人都在鹏城那边办公。 凡雪所在的物业北部公司，在钱咏琳对面。咏松物业安保部，就在凡雪隔壁。 钱咏琳、马艳红与凡雪平时都在这边办公，因此，姑侄三人经常一起过来。 8号楼8层东侧是文月酒行，这里南边是董事会与总经办。 凡三原来的总经理办公室，换上了董事会招牌，隔壁为陆晓敏新设了总经理办公室。 这小娘们如今成了五湖投资股东。 拿到年终分红与文月酒行的年终奖后，她二话不说，就在华堂北面的小区，按揭了两套120平的精装修房子。 受欧美金融危机冲击，内地房价大幅下滑，陆晓敏买的房子，竟然比郑文礼早买的还便宜。 这娘们工资高，每月按揭不成问题。 房子买好，她就带着父母与玲珑搬了过去。有了自己的房子，陶冶老两口，觉得心里更踏实。 不过，华纺易城房子的钥匙，这小娘们并没有交。她担心凡三那家伙来过夜，华堂北自己的新家，父母在不方便。 总经办隔壁，是采购定制人员所在的外联部，平时就夏梦与两个文员在这边。 海伦在年后要常驻浦东，那里离江淮一带的酒厂更近；肖青梅还留在鹏城。 总经办对面是文月酒行办公室，秘书、文员等都在这里。 办公室隔壁是文月酒行北方公司，张伟、谢楠都在这边，有事时凡雪也过来。 这时，文月酒行青海、新疆的门店也已开业，门店总数已突破500家。 虽然有东南西北分公司，这么大摊子，总有事情需要高层决策，因此，陆晓敏不出差时，几乎每天都准时过来上班。 与这娘们相比，凡三就是个标准的懒汉，经常几个月见不到人。即使回到京都，这家伙也不怎么过来。 陆晓敏每次碰到他，就骂他偷懒，却让自己当长工。听她这么说，凡三只好苦笑着辩解：“能者多劳！” 11月19号，星期四，农历十月初三。 上午10点钟，凡三没事，就在家里电脑前看盘。 这时候，股指经过快速下跌、横盘震荡后，再次反弹到3300附近。 他判断指数很难真正上去。因此，打电话提醒花卉，3200点以上，只卖不买。 “如果你们觉得大消费股票不适合清仓，那就继续用网格法高抛低吸。但是，总体仓位要控制，个股不敌大盘，覆巢之下没有完卵。” “知道了。”花卉笑着说，“你小小年纪，说话就像个老爷子。” 这波反弹，五湖与九州投资账面上，都有40%以上浮盈。 花卉及手下5个女将，通过对银行股的波段操作，对大消费股的网格化做t，持仓总股本不变，竟然做出了三个亿的差价。 花卉是行家，凡三只在大趋势上点到为止，没有干涉这帮娘子军的日常操作。 当天上午，凡三在家没事，陪小鱼儿、小桂子玩，给他们讲光头强的故事。 白妮上学去了，两个小不点成了周家芳的手下。此外，凡家、钱家4位老人，还有1位女内保，也常帮助照看。 上午10点半，凡三刚讲完光头强偷着砍树，被熊大熊二抓住，接受惩罚。 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阿玉。 电话一接通，就传来阿玉急切的声音：“三哥，我刚到西站，正在往外走。” 凡三一听，既高兴，又意外，不清楚这小妞怎么突然跑过来了。 “你在西站北广场出口等着，别到处乱走，我马上过去。” 从棕榈阳光开车去西站，平时堵车，要个把小时。这个时段不堵车，古宁开车过去，只用了40分钟。 在西站广场对面马路边，凡三下车，上了天桥过马路，来到候车大厅前。 这里有厕所，过厕所就是北广场。 凡三刚到北广场，就看到穿着一件米黄色风衣的阿玉，站在出站口前不远，粗大的柱子前。 她素面朝天，头发披散着，手里拎着个淡紫色的挎包，神情有些抑郁，全不像在观澜那边阳光。 凡三招呼了一声：“阿玉！” 这小妞闻声扭头，看到凡三后，快步跑过来，一头扑在他怀里。 凡三有些诧异，两人虽然有感情，似乎还不到一见面就投怀送抱的程度。 他轻轻拍拍阿玉的肩膀，这小妞抬起头来，已是满面泪痕。 这一下，凡三更吃惊了，连忙拿出纸巾，给阿玉擦泪。 广场前，旅客来来往往，人多眼杂。 两人没有在广场多做停留，相互牵手，快速穿过候车大厅门口，上了天桥。 到了街对面，古宁已把车开了过来。 上车后，两人并排坐在后排，凡三吩咐去西直门小区。 此前，古宁已见过阿玉几次，简单打了个招呼，就开车上了西三环，从那里去西直门更方便。 这时，凡三握着阿玉的手，温和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让你这么伤心？” 不问则已，这一问，阿玉就像幼儿园受到委屈的孩子，见到了家长，满腔委屈一下子涌上心头。 她趴在三哥肩膀上，放声大哭。凡三赶紧拍拍，劝她别哭，先说事。 这小妞擦干眼泪，抽抽噎噎地诉说起两人分手后，这两周来发生的事情。 凡三一听，不由惊讶，有些感慨这小妞流年不利，尽走背运。 第34章 投奔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阿玉先讲了在会所被休假，接着说起到家后的事情。 到观澜球会做按摩后，阿玉头一年挣了10万，她全都交给母亲，准备在县城买房。 阿玉母亲姓邓，人称邓大妈。 她丈夫去世早，自己右腿残疾，儿子阿华又小，因此，便委托阿玉亲大伯的儿子阿龙帮忙。 元宵节后，阿玉与珍妮去了南方，邓妈妈就将一个5万存折交给阿龙，请他去县城预定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 阿龙是个小能人，在县里搞建筑多年，又是亲堂侄，邓大妈很放心。 不久，阿龙回信说，已经交了预付款，在县里阳光城订了一套125平的套房，秋天交齐全款后，就可以拿钥匙入住了。 得信后，邓妈妈满心欢喜。 一个月后，村里与阿龙一起打工的人，回来告诉老太太，上当受骗了！ 原来，阿龙根本就没订房，那5万块钱都被他拿去还赌债了。 邓大妈大吃一惊，急忙去阿玉大伯那里询问。不料，老爷子不管这事。 邓大妈只得求人帮忙，给阿龙打电话，结果这小子不是不回，就是说句话就挂了。 逼急了，阿龙就耍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您自己看着办！” 乡下这种牵涉钱财的事，除非去公安报案抓人，否则，苦主只能吃哑巴亏。 邓大妈老伴早逝，自己右腿截肢，孤儿寡母平时就靠大伯支撑场面。因此，她没有勇气，也掰不开情面，去公安举报。 老太太害怕阿玉担心，阿龙黑钱的事，就瞒着没有告诉她。 阿玉的弟弟阿光在县一中上学，班主任杨老师也曾教过阿玉。 邓妈妈认为，杨老师可靠。她坐车进城，找到杨老师，让他帮忙领着看房。 杨老师倒是蛮帮忙，带着邓大妈母子，去了他一位同学开发的和合小区。 在小区中间一排，5栋6层西侧，邓大妈以阿华名义，预定了一套120平的套房，每平2000元，交了5万定金。 这个小区楼房已盖好1\/3，其余楼房也在热火朝天施工，邓妈妈觉得靠谱，就带着购房手续回家了。 谁料，祸不单行。 秋季开学时，阿光听说，和合小区的老板卷钱跑了，买房的人都在闹事，要求退款。 下午放学后，阿光赶紧跑过去查看。 果然！工地已经停工，售楼处空无一人，买房人都跑到县政府门口讨债去了。 周末，阿光坐车回家，告诉了母亲。 邓妈妈一听，眼前发黑，只觉得周围天旋地转，顿时晕倒在地。 阿光吓坏了，赶紧去喊大伯大妈，邻居们也闻声过来。众人一起帮忙，好不容易将老太太叫醒。 这一次，邓妈妈再也压抑不住情绪，当着众人面嚎啕大哭。 想到女儿在外伺候人，辛辛苦苦赚的10万块钱，就这样打水漂了，老太太就心疼得直抽搐，简直不想活了！ 事情到了这步田地，邓妈妈知道瞒不住了，就想马上给阿玉打电话。不料，被阿玉大伯拦住了。 “你这时候告诉阿玉，她回来了，就能把钱追回吗？还是先别急着告诉她，让她在外安心赚钱。不然，阿光明年上学的学费，你都没地方找。” 老太太一听，大伯说得有道理，就含悲忍痛答应了。 11月7号，阿玉回家后才知道这一切。 阿玉先是安抚妈妈，让她别太伤心。然后，她与珍妮一起，进城讨债。 阿龙还是装死，厚着脸皮敷衍。 她们又去见了杨老师，见到昔日的学生，杨老师非常愧疚。 但是，他那个同学早已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和合小区成了烂尾楼，没人愿意接手，县里也没有什么好办法。 接着，她们先去政府部门，又去找了律师，折腾一个多星期，都没什么卵用。 想到一年的辛苦，等于白干了，阿玉不由泪流满面。 可是，她只能在野外哭，不敢在家里悲伤，怕母亲想不开，寻短见。 这次回家，她从南边带回8万块钱。 这些钱，只够在县城买房时交首付。 经历这两场事后，她不敢再买期房，只想买现房。但是，现房都要交5成首付，8万块根本不够，还差4万。 这时，珍妮家早就搬进城里带电梯的楼房，老人在阳台上晒太阳，孩子在大厅里看电视。 一想到这一幕，阿玉就不由自主地羡慕，心里充满了悲伤。 事已至此，哭也没用。 阿玉清楚，要想像珍妮一样住上宽敞明亮的楼房，靠她自己，眼下是不行了。 这小妞回到家里，告诉母亲，自己要出去一趟。老太太怕女儿想不开，死活拉着阿玉，不让她出门。 阿玉好说歹说，总算把妈妈哄住了，得以脱身出门。她坐车进城，与珍妮打声招呼，就直奔京都来了。 这时候，阿玉能想到的唯一救星，只有三哥这个有本事的人了。 到了市里火车站，阿玉就买票上车。上车后，她才想起，事先没打招呼，不知三哥会不会责怪。 她知道，三哥早就成家立业，自己冒冒失失跑过来，人家不高兴，怎么办？ 既已上车，这小妞也不想再回头，就硬着头皮过来了。 阿玉说完，傻傻地地看着凡三，似乎一只待宰的羔羊，在等待命运的审判。 凡三怜惜地给她擦干眼泪，温和地说：“小玉，你愿意过来找我，说明你心里有三哥，没把我当外人，我很高兴。” 良言一句三冬暖。 听了这话，阿玉的眼圈顿时红了，情不自禁地再次抱住三哥，失声痛哭。 凡三再次给她擦泪，安抚她不用太焦虑，有三哥在，买房问题不大。 这时，到了西直门小区门口。 想到阿玉半天一宿没吃饭，凡三带着她下车，先去小区门前餐馆吃饭。 凡三点了几个菜，要了两瓶啤酒。 阿玉简单吃了一点饭后，两人就携手走进小区，来到凡三楼上的房子。 这里家具都还完好保留，春夏之交，凡三还与莫兰在这里滚了一个月被窝。 这时，京都已经供暖。与外面的清冷相比，屋里暖和多了。 阿玉放下手包，脱掉风衣，挂在客厅一角的衣架上。掩上门后，凡三也脱掉外套，顺手挂在门后。 脱掉风衣后的阿玉，穿着一件白底兰花衬衣，衬托得肤色白润，胸部丰挺。 看着这如花似玉的小妞，凡三不再压抑自己，快步上前，紧紧抱住阿玉。 这小妞也彻底放开，激情回应。 两人心有灵犀，边吻边走向卧室，很快就躺到床上，滚在一起。 凡三一边激吻，一边脱掉阿玉与自己的衣服。衣物几乎脱光时，他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然后就压在这小妞的身上。 不出所料，阿玉果然还是处女！ 一阵痛苦过后，阿玉苦尽甜来，两人你怜我爱，尽情交欢。云雨过后，她依偎在凡三怀里，充满爱意地看着三哥。 这表情，惹得凡三兴致再起，两人又是一阵亲热，大汗淋漓地结束战斗。 阿玉很爱干净，云雨过后，起身淋浴。然后，她穿上内衣，端了一盆热水，拿着热毛巾，来给凡三擦洗。 这时候，她又像回到了会所里服务的状态，给三哥擦洗时，特别温柔细心。 凡三穿上睡衣，顺手将一套洗得干净的女性睡衣递给阿玉。 “你先凑合着穿，睡一觉后，我们去商场给你买衣服。这边温度低，你这一身太单薄了，肯定扛不住。” 三哥这么体贴，阿玉非常感动，她抱着三哥的胳膊，两人相拥而眠，一直睡到傍晚才醒来。 简单洗漱后，凡三与阿玉携手下楼。古宁开车，两人去了附近一家大型商场。 第35章 私访 到商场后，凡三带着阿玉。将她浑身上下全换了一遍，几乎都是名牌。 此外，他还带着她买了一件驼绒大衣，一件羽绒袄，一件驼绒裤子。 这一下，这小妞简直像换了个人。 两人在商场饮食层，吃了火锅后才下来。凡三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在外与朋友喝酒，晚上不回去了。 在京都，凡三有时候与朋友聚餐，偶尔不回来，只要古宁在身边，家里就放心了。 凡三给古宁打了电话，等他开车过来，就一起回了西直门外。 这一晚，凡三与阿玉又是你怜我爱，折腾了大半宿。然后，他与这小妞谈了对她人生的规划。 主要是三点：一是建议她不要在县城买房，干脆去市里安家，坐车也方便； 二是建议她不要再回会所，静下心来复习半年，争取考上大学； 三是建议她学习中医中药，毕业后上班也行，自己开美容店也好，都可以。 “市里房子一平要3000，哪能买得起？”在县城买房子都没钱，阿玉从没敢想到市里买房。 “钱不是问题。要买就买两套，对开门，免得你弟弟成家后，你以后回家不方便。” 凡三微笑着建议。 这回，阿玉真是惊呆了，她觉得三哥在逗自己玩呢？不由有点不高兴。 凡三抚摸着她的娇嫩的腮帮：“你既然愿意来找我，就要相信三哥，听到没有？丫头！” 这一说，才让这小妞有了一些底气。 “我要是上学，家里就没有收入了。”阿玉倒是想复读，但家里条件不允许。 “这些事，你不用操心，关键是你有没有决心，真的静下心来，苦读个一年半载。”凡三看着她，非常认真地问。 “只要你愿意供我，我一定能考上。”阿玉也非常认真地表态。 “中医中药只是我个人的建议，学什么专业，看你自己的兴趣。”这一点，凡三倒没有太坚持。 两人有这段缘分，他只是想让阿玉像同龄人那样，正常的学习、工作与生活，倒没想控制她的人生。 事实上，他已经做好她上了大学后，让她自由飞翔的准备。 谈完这些事，两人就相拥而眠。 第二天上午，凡三让古宁先送自己去公司，然后，让他回来开车，带阿玉在京都游玩。 这天是周五，看到凡三过来，陆晓敏像是看到了稀有动物。 凡三把她叫到自己办公室，谈了自己想到湘鄂赣闽皖私访一圈的打算。 他建议，陆晓敏也带人私访西南、西北。这几个地方，都是新手带队，他心里有些放不下。 陆晓敏认同凡三的看法，两人商定私访事项后，就赶紧准备，周末就出发。 凡三这次带了一帮爷们，李春亮、郑文礼、张强，还有古宁、高明两个保镖。 周六下午，凡三吩咐钱咏琳、马艳红好好看家后，就带着5个爷们去西站坐车，直奔长沙。 古宁给阿玉买了另一个车厢的软卧。 这小妞还是第一次坐这么高档的包厢，躺在沙发床上，看着床头的闭路电视，她感觉非常新奇。 这小妞已给珍妮打电话，让闺蜜到丽都等她，两人一起到市里看房。 这趟车直达长沙，路上只停路过的3个省会城市，因此，速度很快。 车到长沙后，凡三私下吩咐古宁带着一张银行卡，陪阿玉回丽都看房。自己带着郑文礼等人，私访文月酒行门店。 看着凡三离去，阿玉有些不舍。 她很清楚，自己与三哥的关系没法曝光，只能怅然若失，与古宁回了丽都。 在丽都酒店门口，珍妮看到一身新衣的阿玉，简直有点不敢相认。 短短几天，这个发小从发型到服装再到神态，全都换了一个人。 珍妮是过来人，一看阿玉的步态、眉毛，就知道她已与三哥同房，怪不得整个人大变样。 三人在酒店开了两间房，珍妮与阿玉一间，古宁一间。接下来，她们一起去那些打了广告的小区看房。 阿玉相中距离丽都高中不远的一处名叫幸福小区的楼盘。 这里是花园洋房，而且是现房，户型多是90到120的三室一厅，精装修，每平3500元。 她选了进入小区第二排东侧，靠近中间路道，一栋9层楼房的6楼，两套对开的100平的套房。 全款购买的话，可以优惠10%，另外送两个地上车位。 房子选好后，古宁给凡三打电话汇报，得到同意后，他就带着阿玉过去签合同，办手续，划卡付账。 两套房子，一套在阿玉名下，一套在古宁名下，但购房手续与钥匙全给了她。 “对外，你就说找姐妹们借钱，按揭贷款，在这里买了一套房子，方便复读。人多嘴杂，越抹越黑，索性什么都不要说。” 古宁叮嘱阿玉，对外如何解释。 这一下，珍妮真的呆住了。 李翰虽然在她身上花了两百万，那是她陪他3年，软硬兼施才断断续续得到的。 她没想到三哥这么大气，一下子就给阿玉全款买了两套花园洋房，随随便便60多万就出去了。 手续办好，钥匙拿到手后，阿玉还感到好像做梦一般。 原来，三哥那一晚说的都是真的，一点也没有忽悠她。这一刻，她恨不得飞到三哥身边，抱着他好好亲热一番。 买完房子，古宁就回了长沙，屋内家具与床上用品，由两个小妞自己去采购。 第三天，凡三带着郑文礼一行，到丽都私访。晚上，众人住在丽都酒店，凡三与古宁去了幸福小区。 这时，两套新房，阿玉基本上把家具都布置好了，有了家的感觉。 这一晚，凡三与阿玉就像刚入洞房的新人，躺在全新的棉被里，度过一个美好的夜晚。 “我明天就要离开这里，已吩咐古宁去找文月酒行经理，想办法让你插班到丽都高中复读，对外就说你是他表妹。” “距离明年高考不到7个月了，你要抓紧时间，争取明年能上本科线，不然，有钱也花不掉。” 凡三抚摸着阿玉娇嫩的肌肤，低声叮嘱。她不想与三哥分开，眼里满是不舍。 “两情若是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凡三握着这小妞的手，温柔开导。 “这是为你一辈子好！上了大学，你才能真正拥有属于自己的前途。我不想看到你年纪大了，还在给人家洗脚搓背。” 阿玉感受到三哥对自己的爱怜，便趴在他胸前，用小指头画了好几个圈圈。 然后，她趴在上面，留了好几个唇印，似乎在宣示自己的主权。 第四天，凡三就离开了，阿玉也到丽都高中办好了插班手续，正式开始复读。 珍妮没事，就在这里陪阿玉住了一段时间，帮她洗衣做饭，当了一段陪读。 离开湘省后，凡三等人去了赣省。 离开前，凡三给马艳红打电话，让她带几个人，私下走访冀鲁豫三省门店。 马艳红立即组织人员，第二天就下去了，家里就留钱咏琳与凡雪看门。 第36章 分立 12月初，凡三在厦门见到了久违的沈玉洁，没想到这娘们更加珠圆玉润了。 沈玉洁没有常驻福州，而是住在风景优美的厦门。快过年了，她父母带着宝宝先回钱塘了。 自从还掉房贷，沈玉洁肩头压力骤减，人的精气神也比从前更好。 为了居住方便，她通过公司首付，在厦门按揭贷款，买了一个80平的房子。 这次相遇，两人重温鸳梦，相互间感觉似乎比两年前还好。 “你这家伙，一走就不见人影了，你就属于典型的拔x无情。是不是没宝宝，你就不打算再见我了？” 沈玉洁一向文雅，不好意思吐脏字，但还是狠狠地拧了他一下。 凡三只好下小气，与这娘们解释。 此前，沈玉洁已听说凡三出事，这次听他口述，才知道他遭了大罪。于是，这娘们不再抱怨，两人尽情享受鱼水之欢。 欢好之余，沈玉洁提了一个问题：门店管理与社会面上深度营销有冲突，许多门店店长都觉得很难一心二用。 这个问题，凡三在巡查中也发现了，沈玉洁这一说，他更加重视。 “这两样东西不是一码事，以后分开，各做各的得了。”沈玉洁建议。 “可以考虑。定制酒如果做起来，县一级肯定要有销售点，你觉得是找代销好，还是发展加盟店合算？” 凡三反过来询问。 “这事各有利弊，不如找两个省分头试验，一年下来，结果不就出来了嘛！” 沈玉洁在海清电机呆了多年，每次试制新产品时，都有不同意见，于是，老董就让技术部多做几套样品，让客户选择。 凡三一听，与自己想法不谋而合，拍了拍这娘们白润的臀部，表示赞赏。 沈玉洁娇嗔道：“把手拿开，流氓！” 这一说，激起凡三兴致，接下来的动作就更流氓了，让这娘们娇喘不已。 12月中旬，凡三在江城与梁思伊深谈了一次。经过这两年磨砺，这小妞更加精干利落。 “你觉得自创品牌，做定制酒，市面上卖不卖得动？”凡三询问。 “卖是卖得出去，但如果广告跟不上，能卖多少就不敢说了。可是，一旦打广告促销，产品卖不动的话，损失就大了。” 梁思伊的担心很现实。 好酒也怕巷子深。 这个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不过，对于定制酒及社会面深度营销，与文月酒行分开运作，这小妞倒是非常赞同。 这时候，江城房价便宜，几乎没怎么涨，当年甚至下跌了。 梁思伊向公司申请，在江城又按揭贷款买了一套房。她母亲还是喜欢住在南方，现在已常驻这边了。 “凡总，不好意思，因为在江城买房，给您与公司添麻烦了。”梁思伊脸面微红。 “没关系。你常驻这边，也是工作需要。”凡三摆摆手，没太在意。 12月下旬，凡三一行来到庐州。 闲暇之余，他带着众人去看了一场莫兰主演的新编黄梅戏《秋瑾》。 剧中，莫兰饰演秋瑾。当她悲愤地喊出“秋风秋雨愁煞人”，而后从容就义时，下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演出结束，凡三派人上台献花。这时，莫兰才知道这个冤家来了庐州。 当晚，凡三与莫兰携手去了她新买的别墅。莫言与宋佳还在老房子，金明华夫妇搬过来，照顾女儿。 看到凡三过来，老两口很高兴。莫兰能有今天，这个前女婿的支持至关重要。 金明华想宝宝了，说着说着眼泪就出来了。凡三赶紧安抚，答应让周家芳元旦后带着宝宝贝贝过来，留在这边过年。 这一说，金明华才破涕为笑。 “三子，有个事得麻烦你。”莫玉廷有些难为情。 金明华一见，接过话头：“自家女婿，又不是外人，有啥不好意思的。” 原来，宋佳不小心怀上了，老两口想让她生下来。但是，计划生育严，小两口是双职工，需要下岗一个。 宋佳是女生，工作不好找；莫言主动提出辞职，现在待业在家，正在找工作。 凡三现在家大业大，莫玉廷想让他给莫言安排一个工作。 凡三知道，莫言是做电子传感控制研究的，做物联网系统管理是其专长，因此，满口答应了前岳父的要求。 他立即给莫言打电话，约好明天上午到文月酒行门店见面。这一下，莫家上下一片欢腾，莫兰也对三哥更加温柔体贴。 “这出新编黄梅戏，外界评价不错，省里想拿它报选梅花奖，但是，如果只局限于本地演出，影响不够大，因此，上面希望能在全国巡演，至少周边省市能看到。” 这小妞言外之意，是希望凡三赞助。 “需要多少钱？”凡三直接问道。 “少则300万，多则500万。”莫兰有些不好意思，总是麻烦三哥。 凡三沉吟了一下，告诉莫兰：“我回头给李婧打个电话，让文化基金出面，你与她联系，她还可以帮你们做些策划宣传。” 莫兰高兴地抱着凡三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眼里都是爱意。 第二天上午，凡三一行去了文月酒行庐州门店。他们到时，莫言已等在那里。 凡三将莫言介绍给大家，说他是电子传感控制专家，这次过来，协助李春亮，做皖省物联网维护。 接下来，莫言就随凡三一行，走访了皖省十几个地级市，实地查看物联网系统运行情况。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在门店实地考察时，莫言检查出来一些隐患，并及时提出整改建议。有些小毛病，他顺手就给解决了。 这一来，大家对莫言的工作能力自然信服，这小子自己其实更高兴。 作为专业人士，能够学有所用，他再没有刚入职时的心虚，而是充满自信。 巡查完颍州，已是元旦前夕。 凡三让莫言回了庐州，李春亮回了京都，他与郑文礼、张强等人一起，回了一趟雩娄老家。 雩娄离颍州一河之隔，两个小时就回到了西大畈。这是古宁与高明第一次来。 张强与郑文礼回了自己家，凡三懒得起火，就在二姐家吃饭。 听说凡三回了，吴秀玉过来看他，顺势让他把衣服换了，她给清洗一下。 当晚，吴秀玉没有回去，她与凡三一起住在当初两人结婚时的新房，二楼西侧那间房子。 晚上，吴秀玉抚摸着凡三身上的累累伤痕，非常心疼。 目前，思念思想刚上高中，正是成长关键时刻。三子是凡家顶梁柱，这时候可不能出意外。 父母不在家，孩子们也不在身边，凡三觉得没意思。他待了一晚，与郑文礼、张强打了声招呼，就先离开了。 凡三坐中巴去了江城，从那里坐火车去了丽都，下车时已是傍晚。 这时，邓妈妈已经过来，与女儿住在一起，帮她洗衣做饭。 阿玉出去一趟，回来后就在市里买房，邓妈妈心里自然怀疑。 她虽然有些质疑，但还是默认了现实。自己捅了那么大的篓子，女儿都没有责怪。现在，她又能指责女儿什么呢？！ 凡三住进丽都酒店，阿玉戴着墨镜过来与他相会。 小别胜新婚。 两人一番云雨后，凡三问阿玉现在学习能否跟得上。这一问，顿时引发这小妞的满腔苦水。 听她倒完苦水，凡三坦言：“你说的这些，我能够理解。但你要想脱胎换骨，光明正大地踏入社会，这些苦就必须吃。” 不过，他也给她提了个建议：平时复习去京都那边，他可以请专人辅导。 阿玉想了想，决定留在老家复习：“三哥，有你在，我哪里还有心思学习！” 这小妞在凡三胸前画了几道圈，盖上几个唇印后，对三哥露出得意的笑容。 看这小妞的可爱表情，凡三心里一软：“不用太苦了自己，更不要把眼睛搞近视了。明年考不上，后年再考，不急！” 阿玉一听，更是感激，不由动情。凡三再次提枪上马，来一次骏马奔驰。 第37章 调整布局 3位领导，带队私访，历时近2个月，足迹踏遍中南、西北、西南、中原地区，几乎占全部已营业门店的一半。 他们现场看到了门店的真实运营情况，也发现了不少问题。 元旦后，3组人马会师京都。 3组人共同的体会就是：将酒行门店日常经营与社会面深度营销隔离开来，免得门店店长顾此失彼。 至于社会深度营销，决定成立鑫悦酒业，依托现有文月酒行网点，各省设立销售代表，独立进行拓展，业绩另行考评。 原区域公司依旧负责文月酒行管理。 白酒品种需要大幅增加，增加方向是一些知名二线白酒，比如酒鬼，西凤，国缘，水井坊，迎驾贡酒。 只有这样，才能有效发挥门店陈列展销功能，提高门店营收。 这一点，采购部门已做了大量工作，文月酒行已与至少8家二线知名白酒签了协议，货已备好，元旦后就可以开卖。 实践证明，管理半径还是不宜过大。于是，公司决定恢复原来的华中、西北、西南、东北四个片区设置。 它们分别管理：湘鄂赣、云贵川藏、陕甘宁青新、黑吉辽，华东还是管理沪浙苏皖闽，华北管理京晋冀鲁豫蒙。 张伟去东北，谢楠负责环京地区；阿云调回来，负责湘鄂赣；刘娇、范晓曼分别负责西南、西北地区。 各地会计，由马艳红亲自下去招聘，这些人属于财务部下派，对总公司负责。 梁思伊、刘娇均调回京都，到京信投资投行部，负责各地白酒生产厂家的情况调研，为以后的行业并购提前做准备。 这些事情，不能临渴掘井。 梁思伊在江城新买了房子，身上房贷压力大，她回总部后，没有片区提成，收入少了，多少有点不高兴。 这小妞私下向凡三发牢骚，没想到他大笔一挥，将公司为她在京都与江城垫付的首付全都给免了。 梁思伊受宠若惊，她始终想不明白三哥为何待她这么好。 这小妞决定问个明白：“凡总，无功不受禄。您不说清楚，我可不敢让您因为我破坏公司规矩。” 凡三见状，只得对这小妞解释，自己当初南下时与她父亲的一段缘分。 “那天，黄大姐讲了你父亲的遭遇，我才知道，你是梁大哥的女儿，难怪当初在润之集团见到你时，我感觉有些面熟。” “我帮助你们母子的这点钱，与你父亲当初对我的帮助相比，微不足道，你也不用往心里去。” 听了这番话，梁思伊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还是享受了早逝的父亲的恩泽，不由悲从中来，潸然泪下。 凡三赶紧将抽纸递给她：“论辈分，我可是你叔叔。擦干眼泪再出去，旁人不知道，还以为谁欺负你了。” 不料，这小妞一边擦眼泪，一边犟嘴：“你就欺负我了。你本来是人家三哥，现在想当三叔，想得美！” 这小妞破涕为笑后就离开了。 凡三叫马艳红过来，说了梁思伊的事，让她把公司对这小妞垫付的首付都给免掉，房产证也直接给她。 马艳红事先知道这些情况，因此，几乎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经过一年的磨合，各地门店一个完整年度的营收与盈亏情况已经明朗。 陆晓敏指导总部人员，将全国500多家门店，按销售数据划分成上中下3档，每档4个级次。 最低级次，获得1个月工资年终奖，每增加一个级次，增加1月奖金。对于实现级次跃迁的店长，视情况另外奖励。 她建议，这个办法自2010年实行，2009年还是按照老办法奖励。 鑫悦酒行总部由陆晓敏兼任总经理，夏梦任副总经理，负责日常事务。 各省设销售经理，市县设销售代表，他们有点类似合伙人，低工资高提成。 市县销售代表主要还是负责茅台、五粮液、蜀地老窖、下邳老酒的销售，必要时在县一级设立鑫悦酒业的代销点。 不过，他们不得推广销售没有经过公司批准的产品，一旦发现，立即开除。 凡三不想在定制酒上大费周章，因此，第一年只在冀省试点，看看效果。 说白了，凡三还是对公司团队自创品牌信心不大，觉得太费神。因此，试点效果好，就推广；不行，就及时收手。 有机会，凡三决定直接收购酒厂。他将梁思伊与刘娇调回京都，就是做准备。 凡三鼓励她们，趁现在事情不多，抓紧学习，争取拿下注册会计师资格。 当晚，梁思伊回到华堂北新家，与母亲说了白天的事。黄玉珍一听，顿时明白了凡三为何对她们孤儿寡母这般好。 世上绝没有无缘无故的爱。 这次，公司将梁思伊调回京都，又引起她的担忧。得知凡三所说的消息后，她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当晚，黄玉珍带着梁思伊，到小区门口一个偏僻地方，给早逝的丈夫烧了几刀纸，祈祷他保佑自己孤儿寡母健康平安。 文月酒行这边有了新布局，飞帆物联这边也出现重大变化。 来年，飞帆物联将强化各家门店与区域中心的互联互通，确保区域公司能掌握门店第一手情况。 这样，各家门店日销量、库存量等数据，每天下班后，区域公司与总部就可以实时更新，以便于物流调度。 莫言上岗后，他在物联控制上的专业能力得到认可。 为此，飞帆物联任命这小子为公司总工程师，让他在庐州就地招聘几位专业人员，成立工程部，负责各地物联维护。 京都这边，以后主要精力转向919名酒网的搭建与运营。 此前，文月酒行工美设计部，就因为总设计师周密住钱塘，索性就设在当地。周密因此配了新车，由公司垫资，在钱江新城买了念叨了很久的大房子。 这一回，好事落到了莫言身上。 工程部的筹建就由莫言与左翎（临时借调）负责，为了工作方便，公司给莫言配了一辆奔驰，左翎配了一辆宝马。 莫言入职后，飞帆物联发的工资，比他在研究所时翻了一倍。车上牌后，这小子就兴奋地带着宋佳去了父母住的别墅。 莫玉廷也退休了，没事就与老伴在家里带孙女。看到莫言开着崭新的奔驰，他不由大吃一惊。 问清楚后，老爷子不由老怀大慰。 莫言这小子不会溜须拍马，毕业10多年，还是平头百姓。没想到，他刚去飞帆物联，又是涨工资，又是配豪车。 真是树挪死，人挪活。 “爸爸，这是到了三哥公司，谁敢小瞧他这个国舅？你们再夸他，这小子尾巴就翘上天啦。一旦工作干不好，被人家撵走了，那时候就惨啦。” 宋佳看不得自己老公小人得志的样子，故意泼了一瓢凉水。 金明华没有像老公那样喜露于色，也没有附和媳妇的冷落。 过几天，宝宝贝贝就来过年，莫言这舅舅身份千真万确，不是假冒，只要他工作认真，公司里肯定没人敢动他。 她已从莫兰那里得知，凡家今非昔比，仅飞腾电脑股票市值就上百亿。 这是她做梦都不敢的天文数字。 金明华非常后悔，当初将凡三父女从家里赶走，两家几乎一刀两断。 幸运的是，宝宝得病，凡家不惜代价，自己与周家芳精心照料，将这小家伙从死亡边缘，硬生生抢救过来。 这一下，凡家与莫家的心结基本解开，女儿也与凡三重归于好。 眼下，莫兰的新编黄梅戏《秋瑾》，得到凡三赞助后，正在各地巡回演出，反响强烈。 莫兰的名气水涨船高，已隐隐成为中生代黄梅戏演员中的翘楚，得到戏剧梅花奖的呼声很高。 如今，儿子离职后也因祸得福，等媳妇肚里的孙子落地，莫家就算是心想事成，老两口再无遗憾了。 开错一门亲，坏了三辈好子孙。 如今，救了宝宝性命，也让莫家咸鱼翻身，人财两旺。金明华不由暗暗庆幸。 第38章 重续家谱 庚寅虎年的春节，除了宝宝贝贝去了庐州，凡三一家、钱咏祥一家及凡学兰母女，都留在京都过年。 过年时，凡学术来了个电话。 家族里老一辈人在组织续谱，准备把雩娄、光州、固始、乌龙集这南四县老凡（樊）家的谱，续到一起，统一辈分。 据雩娄樊氏宗族支谱记载，义阳南四县樊姓氏族，原本是一家人，均为樊举公、樊登公、樊科公三胞兄弟后裔。 大明洪武年间，樊家始祖从遥远的江西迁入中州固始县北。 后来，樊举公从固始迁居雩娄北部的重陂塘樊岗樊老宅子。登公尚留固始县北部，科公迁至光州县踅子。 樊举公有尚河、尚文、尚友三子。 雩娄东湾门系尚河公后人；双梅铺镇龙堂樊大山门和城东枫香树门两支樊姓均系尚文公之后；回龙湾西坎门和小六门系尚友公后人。 樊举公去世后，葬在回龙湾樊岗村大檀树，坟上有石碑可证。 樊岗这一支，改姓凡，纯属人为。 文革时流行简体字，当地公社书记是工农干部，大老粗，识字不多，嫌这个樊字太繁琐。 一天，他灵机一动，建议将这个樊字用凡字替代，结果，樊岗变成了凡岗，这一支樊家子孙，姓就变成了凡。 改开后，老一辈有人想将凡字重新改为樊，但七大家八大户，人多嘴杂，最后就不了了之。 这几大分支的辈分也不一样。 大檀树樊氏辈分排序为：举尚希世，士金从土，玉殿连元 ，文学思正， 诗礼传家， 良善益庆，发荣百代，永昌嗣盛。 龙堂支辈分排序为：国正天心顺 ，官清民自安。 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宽。 枫香树支辈分排序为：国正天心顺 ，文传家永昌。 修齐治平广，万代归南乡。 当初，遭到周亦农等人陷害，凡三被开除教师公职。 那天，从回龙街悲愤回家路上，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五言集》里的几句话：“国正天心顺 ，官清民自安。 妻贤夫祸少， 子孝父心宽”。 当时，他不知道，这几句话被樊氏龙堂分支用作辈分。隔了不知多少代的樊家人，竟然不约而同想到这几句话。 血浓于水。有些事情真的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这次续谱，大檀树这一支公推凡文车为族长，出头主持续谱的事情。 “二叔，您就是挂个名，具体事情我来安排。”凡学术在电话里微笑着说。 据他介绍，县里续谱有一个组委会，大檀树这一支就由凡文车代表参加。 “正月完，南四县要在固始开续谱总会，到时候，您回来一趟，代表雩娄这边参会。” 过完新年，凡文车就78虚岁，77周岁了。这辈子，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争气，恢复祖上荣光。 如今，二女婿当上了副县长，儿子成为族里首富，又是全国人大代表。 家族人丁兴旺，孙子孙女都10个了。 他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值了，凡家已经达到了祖上最兴旺的时候，他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富贵不还乡，如衣锦夜行。 这些年，凡三很低调，大檀树这一支，在老家名声不是很响亮。现在族里要续谱，他们这一支光大门楣的时候到了。 不过，刘月珍对这些事兴趣不大。 “以前，家里困难的时候，咋没见户族上出头？现在续谱，想起你了，还不是看三子赚点钱，想到俺家打秋风。” 凡文车人老成精，哪里不明白家族其他人推举他出头的意思。 “我说你这个人呀，啥事都让你说得这么难听。户族上，现在就是希望俺家为续谱多出点钱。这是好事，也是大事，是该花钱的地方。不然，一辈子赚钱再多，又有什么意思？” 对于寻根问祖，凡三本人无所谓，但是，老爷子这么看重，那也不能扫兴： “妈，爸喜欢干这个，就让他忙乎去吧，反正也花不了几个钱。” 刘月英有些悻悻然：“你别小看这事，没个几十万，肯定下不来。” 凡文车估摸得也差不多。 凡三微笑道：“爸，我给您准备100万。您先拿着花，不够，到时候再加。” 这些事，钱咏琳不太懂。既然老爷子兴致勃勃，三哥也同意了，她也没话说。 前些年，钱家也续谱了，钱咏琳看到大伯与父亲都很重视，因此，她觉得对于家族来说，这是大事，正事。 “回头，让张强开车跟您回去，他熟悉老家路道。”凡三告诉父亲。 老爷子一听，顿时喜笑颜开：“有子如此，夫复何言？” 家里达成一致后，凡文车当即答应了凡学术的续谱要求，让他先去安排，需要他回去的时候，提前通知即可。 除夕晚上守夜，虽然有暖气，但老爷子还是坚持要烧一盆炭火。他认为、这才是过年守夜的样子。 思念、思想、阳阳、兔兔、小波等大孩子，都在楼下思念房间看电视，钱咏祥在楼下陪着他们。 刘月英、周永秀招呼小鱼儿、小桂子、金凤这三个小不点。 凡学兰、马艳红、钱咏琳在炭火不远，一边包饺子，一边看电视。 这时，钱瑞江也上来围着炭火聊天。 凡文车将樊家大檀树一支的前世今生，对凡三又叙说了一遍。提到至今不知所踪的大伯与父亲，他再次双目湿润。 “三子，你爷爷年轻时长得真是一表人才，白干白净，老家人都叫他绿豆芽子。” 小时候，钱瑞江听长辈说过多次，方圆几十里，像凡元洲那样文笔滔滔的才子，真心没几个。 凡三一直没明白，爷爷、大爷爷为何要离家出走。小时候，他问过一次，父亲没有搭理。 这一次，赶上续谱，他决定再问一次：“爸，爷爷为啥一定要离家出走呢？” 凡文车闻言，没有说话。 这时，刘月英插话道：“就那点破事，有啥不能说的？” 凡文车一听，瞪了老伴一眼。没想到，刘月英立即瞪了回来。 “你过完年都七十八了，还不跟三子说，哪天你眼一闭过去了，让你后悔去！” 周永秀笑着解围：“大过年的别这样说，不吉利！” 刘月英不以为然，她认为，黄泉路上无老少。谁也不知道，自己头天晚上上床脱鞋，第二天早上还穿不穿得上！ “没啥好忌讳的，我这辈子已活过70，比俺爸俺妈俺老姑寿命都长，知足了！” 凡文车想了想，老伴说得也对，自己已78岁，没几年活头了，这些事，还是趁早告诉三子，让他心里有数。 “这些事都过去六七十年了，你听听，心里有数就行了。”凡文车吩咐。 凡三点头称是。 人一辈子，父母在，我们才知道自己来自何处。这么多年，凡三成天东奔西走，却对祖上的事情知之甚少。 “人家说，数典忘祖。可是，自己连爷爷的事情都不清楚，真是愧对列祖列宗。” 第39章 沉痛家史 原来，凡元洲兄弟离家出走，这事的缘起在于凡家与张家争夺大檀树南面的一处坟地。 这块坟地，最开始是大檀树西边张家的，但张家人因为欠账，把这块地卖给黄家，黄家随手又转让给了凡家。 后来，张家子孙赚到钱后，就来黄家赎回祖坟地，才知道坟地已卖给凡家。 于是，他们就过来与凡家商量，想以2倍的价钱，将祖坟地买回去。 按说，这个要求并不过分。而且，这个张家不是别人，正是凡文车的姥姥家。 年轻时，凡元州风流倜傥，老张家当时有钱有势，认为他轻浮，有些看不起。 正月拜年，他在张家受到轻慢，从此就再没上过张家门，两家仇怨就此埋下。 山不转水转。 等到张家求到凡家时，当时主事的凡元州兄弟，一口就回绝了对方要求，张家就是出再多钱，他们也不卖。 张家气不过，就到固始县里举报凡元州吃喝嫖赌，无端霸占别人祖坟地。 当时，张家有个子弟，上了洋学堂，回国后在金陵国民政府做官，就从上面给固始县政府施压。 县太爷屁股自然就歪到张家那边了，凡家满有理的官司，居然被判输了。 这场官司，打了3年多，反反复复，花钱像流水一样。 最后，凡家卖田卖地，家产都败落差不多了，还是没有能赢得官司。 那块坟地，最终被张家讹了回去。 凡元州兄弟，丢地又丢人，在乡邻眼里成了笑话，这才愤而出走，跑到南边投了红军。 凡、张两家本是儿女亲家，却因为一块坟地而成了世仇。据说，那个秀才老太爷，也是死于张家掏钱买通的土匪刀下。 秀才太爷死后，凡家彻底败落。 一个红红火火的大家族，就剩下凡文车奶奶朱氏，领着3个年幼的孙子孙女：凡文凤（马艳红母亲）、凡文车与凡文根（凡学东父亲）。 刚离家，凡元州兄弟还有点音信，后来，逐渐与家里断了联系。 朱氏苦等儿子回家无望，就带着3个年幼的孩子，一路要饭，去了雩娄城东的朱家大湾，那里是她娘家。 这时，朱氏父母已经过世，家里是大哥当家。待朱氏很好的大嫂也去世了，后来的大嫂看不起凡家，不给他们好脸色。 大哥看在亲兄妹份上，让她们祖孙4人住在院子一角的两间装杂物的空屋。 从此，朱氏领着凡文凤帮大哥家洗衣做饭，凡文车带着凡文根给舅舅家放牛，祖孙四人在旁人的冷眼下，求一碗饭吃。 朱氏一边艰难求生，一边还在打听凡元州兄弟的消息，她还是抱着他们能重回家乡的一线希望。 民国二十九年（1940年），有个姓赵的乡邻在赣省九江看到了凡元州。 当时，凡元州穿着国军服装，骑着高头大马，带着两个马弁，据说已是新四军一个营长。 他认识这个老乡，询问了老家情况，特地提到母亲朱氏与凡文车母子。 乡邻告诉他，张氏已去世，凡文车跟着朱氏到太姥爷家帮工放牛。 凡元州闻言，叹息一声，给了这个乡邻4块银洋，让他带回家里。 赵氏乡邻回家后，专程去雩娄东边朱家大湾，将4块银洋交给凡文车奶奶朱氏。 朱氏拿着钱，祖孙4人，从城东回到大檀树下凡岗老家。当时，凡家老宅基已被人霸占。 凡学术大伯凡文勤与凡雪爷爷凡文山出头，帮他们孤儿寡母要回来一块地皮。 两人又在家族内募捐，凑了一笔钱，帮祖孙四人在村西头盖了几间屋，好歹让他们有了个躲避风雨的地方（就是眼下凡家老屋所在地）。 有人说，凡元洲当了营长，给那个姓赵的乡邻不止4块银洋。这种事没有对证，只能感谢人家，好歹他还给了朱氏4块。 从此，凡家祖孙又有了盼头，日夜盼着凡元州能早日还乡。 谁料，他从此再无音信。 雩娄解放后，朱氏曾派凡文车与凡文根（朱氏侄孙）四处打听凡元州下落，结果，都没有人知道。 多数人认为，他很可能在民国三十年（1941年）发生的皖南事变中遇难了。 盼了一辈子儿子归来的的朱氏，得到消息后，顿时绝望，不久就病逝。 凡文车姐弟还小，还是凡文勤与凡文山出头，帮助安排了朱氏的丧事，就葬在大檀树北坡凡家祖坟地。 当时，户族内曾有人阻扰，不允许朱氏葬入祖坟，被凡文勤强硬地顶住了。 “这块坟地原先只有祖坟，地盘很小，还是二叔凡元州出钱买地扩大。朱大妈有儿有孙，不是绝户头，凭什么不能进？我看，你们谁都没有她有资格。” 朱氏的棺椁这才顺利埋进祖坟。 凡文凤长大后，凡文勤做主，将她嫁给马堽当地的大户马家。 马家户族大，凡文凤丈夫是村干部，住在马堽街上青砖灰瓦的四合院，兄弟四人都是街上响当当的人物。 凡文勤走南跑北做生意，在周边几个集市算是知名人士，因此，他出头做媒，马家对凡家兄弟表面上还算尊重。 后来，凡文勤贩运银洋出事，被捕入狱，被遣送青海劳改。 他一离开，马家就变脸了。 每年正月，凡文凤丈夫到凡岗附近拜年时，顺便到凡家院子里，站着说几句话，连堂屋都不进，生怕沾了穷气。 凡文车兄弟去还年，作为儿媳妇妈家人，应该坐堂屋首座。 然而，马家浑不在意，人多时，就安排他们兄弟坐偏屋吃饭。 有一年，凡文车感冒，凡文根自己过去拜年，竟然连饭都没吃上。 为此，凡文凤与丈夫吵了一架，结果却招来一顿暴打，半个月起不了床。 凡文车听说后，兄弟二人便不再与马家来往，就当没有这门亲戚。 兄弟两人，一个外出做生意，一个在家干农活，家境逐步改善，这才先后娶妻生子。 这时，马家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强势，两家才又有了来往。 但是，马家后人依旧傲慢。 凡三小时候过去大姑家拜年，几个表哥都不太把他当回事。 小时候，凡三不懂事，还没在意。 等他上初中，明白事理后，就跟父母说，不想去马堽给大姑拜年了。 凡文车知道怎么回事，只好哄儿子。 “你大姑年纪大了，妈家没人拜年，人家会笑话。等你大姑走后，你就别去了。你是去看望大姑，不是给马家拜年。” 凡三只好捏着鼻子，每年正月继续去给大姑拜年。 马家唯一的另类，就是表妹马艳红。 她从小就与二舅、二妗亲热，懂事后，每年都来给他们拜年，与表哥凡三的感情也很好。 等到凡三师范毕业教书那年，马艳红爸爸过世，几个儿子分家单过，只剩下凡文凤与马艳红相依为命。 从此，凡三再去马堽拜年，就是去大姑住的那三间老屋，几个表哥家，他充其量就是去打一头，说句话就走了。 以前，凡家与马家的事，凡三知道，除了马艳红，他与马家基本断了来往。 老一辈的事，除了知道爷爷与大爷爷离家出走，大概率死在外面，别的几乎一无所知。 现在才知道，家族的败落，竟然是这样一本沉痛的血泪史。 第40章 家族魔咒 听完父亲的讲述，凡三一时无言。 沉吟一阵，他才问道：“太奶奶的娘家，现在还有人吗？” 凡文车叹息一声，说了朱家的败落。 解放前，凡文车大舅爷病死；大舅爷长子在川西战场起义，团长不当了，回家务农，52年镇反时被枪毙。 凡文车这个大表叔是独子，他死后，小老婆回了老家川西，孩子也带走了；大老婆就生了一个瞎儿子，文革时他们母子被红卫兵放火烧死了。 怪不得，从记事起，凡三就没有听父亲说起过朱家，原来朱家早已没人。 “你那个大表叔，我见过一面，人高马大，一表人才。他们老朱家个子都高，没想到，那么响当当的人物，竟然不明不白被镇压了。” 钱瑞江告诉凡三，当初，领着士兵起义的师长也是雩娄人。 起义后不久，他趁夜雨出逃，去了台岛，后来当上了台北市警备司令。改革后，他的子孙曾回乡扫墓祭祖。 在大时代的十字路口，不同的选择往往直接决定了个人的命运甚至生死。 过了一会，凡三又问：“那个张家，就是张大嘴张二嘴那一门吗？” “是的。不过，他们只是族里偏支，族里与凡家做对的两门主支都绝户了。” 这时，钱瑞江主动插话。 据他所言，张家那两户主事人，一家的独子吃喝嫖赌，家产败光，老婆跑了，女儿不来往，儿子吸大烟没后人； 另一户，大儿子一家从金陵往渝州逃亡，路上被日本飞机炸死了；小儿子是回龙湾保长，解放时被政府枪毙，大老婆没孩子，小老婆与儿子土改时被人打死了。 这事，钱瑞江比凡文车更清楚。 那时候，钱瑞江到村里帮忙跑腿，凡文车在外面当货郎，常年不在家。 “爸，这次回去续谱，您有空再去朱家大湾去一趟，看看大表叔那一门还有没有后人。 ” “此外，如果南四县族长集体去赣省寻根，您到九江一带查访一下，看看能不能问到爷爷的下落。” 凡文车点头答应，他没想到儿子对这些事情这么上心，心中非常宽慰。 凡三从前不知道家族往事，这次得知后，不由陷入沉思。 看来，多么强横的家族，如果没出息，终究难逃家破人亡的下场。 至于大时代动荡中，站错队，跟错人，以致家破人亡，那更是命运使然。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不知为何，凡三想到这有名的诗句。 风流倜傥的凡元州兄弟，为了争口气，输掉了官司，离家出走，一去不返； 强势的张家两门主支，谁也没有料到，讹回了坟地，最后也是家败人亡； 太奶奶的娘家，当时名头响亮的朱家大户，如今彻底凋零； 看不起姻亲的马家，除了马艳红，其他后人还在马堽街头混日子。 “眼见他起?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 古人云，富不过三代。 几个家族的兴衰，让凡三不由再次想起，九板桥土地庙前石碑上面的铭文。 “凡事有创必有继，创有始而继无终，继视创，事尤亟。” 秀才太爷当年写这些话时，心头的感受肯定很深刻，又很沉重。 当时的凡家，正在走下坡路，家族里人丁凋零，两个青壮主事人的离家出走，其实已预示着凡家的败落提前到来。 赚钱再多，给子孙留下万贯家产，他们守不住，又有卵用？ 除夕的这番围炉夜话，让凡三顿生强烈的危机感，是时候全力以赴培育孩子们成长了。 过完年，思念思想就是高二下学期，至为关键。他决定，当年就不出去了，在家陪着孩子们度过这关键的一年。 他是老师出身，非常清楚，等到高三下期再去看孩子成绩，已是水到十八秋，早就晚了！ 阳阳这一年是初二下期，性质其实与哥哥姐姐类似，只不过一个高中，一个初中而已。 凡三将这个想法一说，没想到竟然得到全屋人一致赞成。 兔兔与阳阳一届，钱瑞江也希望凡三待在家里，这样，一向有些畏惧姑父的小家伙，学习也许会认真一些。 这时候，凡三更庆幸，公司没有在自创品牌上做大的投入，否则，他想在家安稳坐着也不可能。 元宵节后，凡文车带着张强回雩娄老家续谱去了。 凡三则守在棕榈阳光，定期检查几个孩子的作业，参加家长会，与家教随时沟通，真正参与孩子们的成长。 几个孩子这才明白：凡老师“盯”上他们了，学习不由自主地更加上心。 这一年，a股乏善可陈。 4月16日，星期五。 当天，沪深300指数期货登陆中金所。 早在这个合约问世之时，凡三就提醒了花卉，要当心这个合约对股市现货市场的做空影响。 他认为，在当时的股指点位与t+1交易制度下，股指期货挂牌初期，大概率是助跌不助涨。 花卉是行家，她根据手头持股的股性、股价位置，对不同个股分别做了有针对性的操作策略。 4月初，花卉将操盘方案报过来，凡三对着k线，将13只股票逐一看了一遍。 “沪深300成分股，将成为机构做空对象，其中占比较大的股票，最好提前减仓。等股指期货正式挂牌后，再根据情况决定后续操作方向。” 凡三明确告诉花卉。 花卉笑着说：“你是老大你说了算！” 4月19日，沪深300期货上市第二个交易日，股指跳空低开，从此开启一轮快速杀跌，直到7月中旬才出现反弹。 这时候，事先没有减仓的投资者，自然损失惨重，花卉不由暗暗庆幸。 关键时点过后，凡三就不再盯盘，继续回到自己的“教育大业”中。 这段时间，义阳南四县，樊氏家族的续谱活动，进行得轰轰烈烈。 凡文车回老家后，雩娄樊氏家族续谱办公室，就正式落到西大畈凡家。 凡家空房多，凡文车又热情，这里自觉不自觉地成了家族续谱的活动中心。 这次，凡文车一家第三代的登录名单，他与凡学术、凡学竹商量了好几次。 最后，决定暂时不将陆晓敏生的凡思苏、沈玉洁生的凡思哲，写在凡三名下，而是将他们挂在凡学东那一门下面。 凡学东那一支，远门有个老光棍，名下没有子女，就将凡思苏、凡思哲以侄子侄女的名义，挂在他名下。 凡学术也认识那个堂弟，与他吃顿饭，送他两瓶好酒两条好烟后，这哥们就爽快地答应了。 他认为，自己光杆子一条，谱上多两个侄子侄女，也没什么损失，无所屌谓。 于是，凡文车这一门，凡三的两个偏支子女，就这样登上樊氏家谱，与正房中间隔着凡学东家，相互只差了一页。 第41章 检查作业 上半年，因为要陪读，凡三没去丽都看望阿玉。 一个是功课紧，一个是不方便，除了偶尔通个电话，两人很少联系。 听这小妞电话中的语气，以及二模、三模时的成绩，凡三估摸，她当年过本科线的希望不大。 这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她离开高中书本两三年了，重新捡起来，谈何容易。 果然！ 当年高考，阿玉总分距离三本线差了30分。即使降20分录取，依然不够。要想上大学，这小妞只能再苦读一年。 高考分数出来后，这小妞跑到京都来向凡三诉苦。 两人在西直门那边，恩爱一番后，凡三让古宁带着她，将京都景点转了一圈。 半月后，两人道别，凡三鼓励她回去再学一年：“我相信，你明年一定可以考上一所像样的大学。” 这小妞含泪带笑，吻别三哥后回家。 进入三年级后，不论是初中还是高中，学校的课程都安排得很紧。 这时，几个孩子忙得很，就像上了道的小牛，跟着大群匆匆往前走，不需要家长在后面吆喝。 十一小长假时，深交所发函，邀请凡三参加创业板开板一周年庆祝活动。 凡三坐动车南下，中途，他在丽都下车去看阿玉。他担心，这小妞心志不坚，一个人坚持不下来。 丽都高中三年级，每晚9点下晚自习。凡三等人，站在幸福小区门口不远等候。 9点半时，阿玉骑着一辆电瓶车往回走，车后带着一个戴着眼镜的小妞。 古宁叫了一声，阿玉看见是凡三等人，不由一阵惊喜。 她赶紧停车，跟车后那个小妞说了声对不起：“我表哥过来了，不好意思！” 那小妞也住幸福小区，是个应届生。 她看了古宁一眼，贼兮兮地笑着说：“玉姐，我明白！”说完，她就笑嘻嘻地跑进小区，自己先回去了。 恰巧，前几天邓妈妈回乡下了，阿玉索性邀请他们住进幸福小区。 再次来到这小妞的香闺，凡三感觉，几乎跟上次一模一样。上学确实是个苦差事，这小妞根本就没心思捯饬住处。 他拿起桌上厚厚的复习资料，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标记，不由一阵心疼。 阿玉学的是文科，文科看似容易，会背会记就行。实际上，想得高分不容易，很多历史细节、自然地理计算都很难。 另外，文科生数学一般较差，这也成为拉开考生距离的主要科目。 阿玉给古宁与高明送去两瓶开水后，回到东屋，看凡三正在翻看复习资料。 三哥这时候过来，自然是为了给自己打气，阿玉满心欢喜，不由开始撒娇。 两人一阵柔情蜜意后，凡三询问：“吃得消吗，要不要请个家教？” “不用。再说，请个男家教到家，你会放心？”阿玉故意说。 “我有什么不放心的，你常年在这边，腿脚长在你身上，我还能整天跟着你不成？”凡三微笑着说。 阿玉娇嗔地瞪他一眼，开始倒苦水。 “别的都还好，就是我的年纪比应届生大许多，刚进学校，有不少异样眼光。现在好了，复读班学生年龄都偏大，总算不鹤立鸡群了。”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凡三安抚这个小妞。 考虑到她第二天还要上课，两人没有在西直门外那般疯狂，早早相拥着睡了。 上次买房时，古宁就给这小妞留下一张额度15万的储蓄卡，以她名义办的，密码是她生日。 丽都消费水平不高，这些钱，足够支撑她们家这一年半的生活。 担心邓妈妈随时回来，又怕阿玉学习分心，凡三第二天早上就离开了丽都，到长沙坐车继续南下。 创业板开板一周年，运行还算平稳。 去年这时候，首批上市公司的股价，因为资金追捧，定价偏高，部分个股又被机构炒作，导致市场泡沫。 进入2010，创业板股价开始走上漫漫回归之路。这种情况，实际与海归的中石化情形差不多。 凡三刚到鹏城，李翰就联系到他，邀请他一起去观澜打球。 创业板刚开板时，这哥们趁着市场火爆，短炒了一把，狠狠割了一茬韭菜。眼下，市场热钱少了，李翰就不怎么看盘了，没事就去观澜打高尔夫。 这些券商出身的私募，还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坐庄思路，与凡三那种盯住产业中长期运作的思路截然不同。不过，这不影响两人的情谊。 接到李翰的电话，凡三也没什么事，就随口答应了。 这一回，凡三跟着李翰直接上运动场试了一把，虽没有打好出几杆好球，但感觉上，与练球场地气氛完全不一样。 回头洗浴按摩时，李翰叫了珍妮。 珍妮见是凡三，一边帮他叫了一个好姐妹过来服务，一边嘀咕。 “三哥，你让阿玉埋头苦读，自己却跑出来潇洒，小心我在她面前告你的黑状！” 凡三苦笑道：“按个摩而已！” 回到鹏城，凡三专门到金丰豪苑看望帆帆。这一次，他不再顾忌那么多，直接敲门，将帆帆叫到对面房间， 这套房子，现在杨琴自己住了，她儿子牛牛也考上了鹏城中学，刚上初一。 帆帆见到爸爸，非常高兴。 初中功课，凡三都能倒背如流。虽然离开学校快20年了，教材特别是理科教材几乎没怎么变。 张莉天天忙厂里事，虎婆夫妇只是照顾帆帆生活，知识上那是一点也帮不上。 这孩子的学习，完全是靠天吃饭，全凭自觉。这正是凡三担心的地方。 没想到，这小子天资聪颖，虽然不像阳阳那样门门功课都90多分，但各科也没有低于80分的。 凡三拿起数学、物理教材，随意抽查，让帆帆当面做了几道综合测试题，没想到这小子竟然都做出来了。 这所名校，教学质量确实很踏实。 杨琴一看，连忙叫牛牛也把数学书拿过来，让三叔检测一下。 凡三很少过来，没想到牛牛竟然都长得有堂哥那么高了。 牛牛很少见到这个早就闻名的三叔。他扭扭捏捏地拿着数学书过来，喊了一声：“三叔！” 凡三看到这小子，不由想起过年时父亲所说的家史，心中涌起一阵爱怜之情。 初一数学简单，凡三问了几个核心概念，这小子掌握得还行，就放他一马，让他与帆帆一块玩去了。 凡学东一家的户口，除了凡学东，其他人都转过来了。他的两个女儿，学习成绩一般，都在龙华上普通高中。 由于有五湖投资每年的分红，凡学东家经济不困难。 这几年，杨琴用所得分红，先后在锦绣家园附近，又按揭买了3套房子，打算以后每个孩子给1套。 由于买的较早，欠款比例不大，每套也就20%，因此，以两人的工资付掉按揭，绰绰有余。 何况，五湖投资每年都有分红，只是他们觉得按揭更划算，这才没有把房款一次性还清。 经济不困难，不代表家里没矛盾。 这两口子，因为凡学东在外面乱泡妞，正在闹矛盾，打冷战。 第42章 家有苦衷 两个小家伙下楼踢球去了，杨琴开始向凡三诉苦。 “三弟，你得说说东子。以前，他跟厂子里女孩子鬼混，我就当不知道，睁只眼闭只眼算。没想到，他越来越过分了。” 刚开始，凡学东每星期回家，后来半个月回一次，现在竟然一两个月都不回。 原来，这家伙在厂里泡了个川妹子，两个人打得火热，已经有点乐不思蜀了。 杨琴自己带着三个孩子，还要上班，老公还这么不省心，难怪会生气。 “东子要是像你这样有本事，我就不管他，随他去花天酒地。他每月挣那点死工资，能顶啥用？还那么多花花肠子。” 杨琴越说越来气。 凡三有些尴尬，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他安抚嫂子几句，答应批评堂哥后，就准备离开。 “何菊子与她原来那个老公又和好了。那家伙见菊子有出息了，现在乖得像个孙子，他们准备再生一个孩子。” 临别时，杨琴告诉凡三。 对员工的私事，凡三一向不干涉。 不过，何菊子是一方主管，一旦请产假，这边得有人顶上。 “嫂子，菊子如果请假，你就要准备顶上。酒行现在没什么事，我不打算随便招人了。”凡三告诉杨琴。 杨琴自然答应，南部片区 ，本来就是她领着何菊子等人开创的。 离开金丰豪苑，凡三就去了新圩，打电话给凡学东，让他代为邀请叶总等人，到镇上最好的一家酒店，他请大家吃饭。 听说是凡三过来了，叶总很高兴。 晚上下班时，他就带着李爱民、汪洋等人，随凡学东一起过来了。 凡三不是外人，这些人都带着自己的傍肩，凡学东也带着那个川妹子。 大家是老朋友，点菜交给了几个小妞，男人们主要是寒暄聊天。 海清新厂，已成为出口重要基地。 老董退休后，小董见叶总勤勤恳恳，任劳任怨，这边就全交给他了。 现在厂里中高层管理人员，基本上都是叶总一手带出来的，大家配合默契，他这个老总很省心。 “三子，回头休年假，我打算去北边转转，到时候，咱们在京都吃烧烤，喝啤酒。”叶总微笑着说。 “没问题。别的不敢说，吃住算我的，菜随意，酒管饱。”凡三大气地回答。 众人一听，立即与凡三干杯，嚷着到时候一起过去。 海清这边，夜里还有工人加班。因此，叶总等人吃过饭就回去了，就凡学东自己留下来。 古宁去买单，高明掩上门守在门外，室内只剩下凡三兄弟二人。 凡学东估摸着，老三这时候过来，肯定是杨琴告状了。 果然！ 凡三一开口，就说到他不回家的事。 “你别听她瞎嚷嚷。上个月厂里赶单，车间连轴转，走不开，我就没回去。”凡学东为自己辩解。 “东哥，清官难断家务事。我不想对你与嫂子的事情说什么。”凡三苦口婆心劝道。 他说，无论如何，一个男人得顾家。 “你常年在外，侄子侄女全是嫂子一手带大，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父母早说过，凡家只认杨琴嫂子，你自己看着办吧！” 临走时，凡三提醒堂哥，男人可以在外面彩旗飘飘，但前提是家里红旗不倒。如果红旗倒了，彩旗恐怕也飘不长。 凡三刚离开，那个川妹子就溜了过来：“你老三怎么说？” 凡学东叹气道：“以后，我至少得半个月回去一趟，不然，家里要闹翻天了。” “我就知道，你们男人靠不住！随便你，厂里年轻帅气的男孩子多了去啦，离开你，姑奶奶照样畅销。” 说完，这小妞就气呼呼地离开了。 离开新圩，凡三去了浅水滩，他想去鲲鹏纸业看看张莉。 这天，张莉没有回鹏城。厂里接了一个新订单，要提前打样，她在盯着这事。 下午，虎婆打电话告诉她，凡三过来看帆帆，检查了孩子的功课。 晚上10点半，样品做好，连夜派人送走后，这娘们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洗睡觉。 这时，手机响了。 张莉一看是凡三电话，就赶紧接起来：“三哥，听说你过来了，现在哪里？” “就在厂门口，保安不让进门。”凡三苦笑着说。 张莉急忙走到窗前一看，凡三还真的就在门口，她连忙下楼。 看到老板亲自出来迎接，门卫才知道真的来了贵客，不由有些怯懦。 晚上10点后，老板一向不见客人，因此，他刚才死活不让凡三进门。 “凡先生不是客人，是公司股东。以后再过来，可以直接进厂。”张莉没有指责门卫，而是微笑着吩咐他们。 凡三难得过来，张莉领着他看了一下厂子。购并两个小厂后，鲲鹏纸业厂区面积真的大了不少，有3个车间。 当晚，有一个车间在加班。 “今年单子多不多？”凡三随口问道。 “还行。”张莉回答，“白天三个车间都开工，晚上通常需要一个车间加班。” 现在，鲲鹏纸业没有场地租金，也没有设备贷款压力，有多少单，招多少人，张莉肩头轻松多了。 不一会儿，车间工人下夜班。 看到张莉陪着一个西装革履的儒雅男子在厂里转悠，不由有些惊讶。 “老板晚上不是不见客吗？”有个小姑娘脱口而出。 旁边一个老员工，对凡三还有印象。他微笑着说：“那是老板的老公，生意可比我们纸厂大多了。” 这帮小年轻这才知道，花容月貌的老板早就名花有主，而且是个大老板。 厂部办公楼有招待室，张莉有自己独立的宿舍，里面装潢很好，条件赶得上四星级酒店标准间。 古宁与高明住招待室，凡三则住进了张莉宿舍。两人好久不见，这一晚自然是尽情恩爱。 云收雨霁，两人偎依着闲聊。 “上次，许大哥说想见你一面。你这次过来，有空的话，大家聚一下怎样？”张莉看着三哥。 “他有什么事吗？” 这个老同学，凡三来往不多，上次顾立新怂恿张彦告状后，基本断了来往。 “也没啥大事，估计就是为顾立新上次的事，心里过意不去。”张莉猜测。 凡三略一沉吟：“这样吧，你出头邀请，明天晚上，我在嘉年华那边请老乡们吃饭。” 这一下，张莉顿时高兴起来：三哥还是从前的三哥，自己在他心里分量没变。 兴奋之余，这娘们主动求欢，两人又是一场酣战。 第二天早上，凡三睡懒觉。 张莉早早起床，吩咐食堂做了早点送到招待室。 厨房的大师傅们很惊讶，他们发现，老板今天显得比往常更精神，更漂亮。 这帮大厨哪里知道，昨晚天降甘霖，这朵久旱的鲜花，今早自然是含苞怒放。 第43章 拒绝借钱 当晚，凡三做东，肖二黑作陪，在嘉年华请老乡们吃饭。 他打电话给何菊子，让她也过来，顺势邀请郑继海。又让高明开车，去鹏城将帆帆接过来。 郑继海下班，与何菊子一起过来了。 看到凡三，许光均非常高兴，他握着凡三的手，舍不得放下。 肖二黑打趣：“老许，赶紧放手。再不放，你老婆不吃醋，张莉也不愿意了。” 一句话，说得周围人哈哈大笑。 见到凡三有些不好意思的顾立新，肖二黑的插科打诨，反倒让她轻松许多。 张莉笑骂道：“肖二黑，你这家伙就是嘴臭，什么话到你嘴里都变味！” 肖二黑龇牙咧嘴道：“我嘴臭不臭，你闻过啦，不然你咋知道？” 众人一听，又是一阵大笑。 帆帆坐在凡三身边，正在玩游戏。周华看着凡三与帆帆，觉得两人越看越像。 “三子，帆帆真是把你与小莉的优点都继承了。就像许哥的女儿小红一样，继承了他与立新的优点。” 这一说，凡三才注意到坐在顾立新旁边，长发及肩的那个女孩子，这小妞长得是很漂亮。 凡三微笑着说：“帆帆长得像妈妈，要是像我这么丑，以后就找不到媳妇了。” 众人又是一阵大笑，囧的帆帆趴在桌子上，不敢抬头。 “男人要那漂亮干嘛，关键是要有本事，对吧，张莉？”叶光芳也在旁边打趣。 张莉微笑道：“小芳，你们说他，别扯到我身上！” “不扯到你身上，难道要扯到我身上，你舍不舍得？”叶光芳调侃闺蜜。 这一下，张莉脸上也飞起红晕，周围又是一番大笑。 这次老乡聚会，白酒喝的是茅台五粮液，红酒喝的是拉菲。 凡三舍得，肖二黑也大方，酒水基本按进价算，菜也打了8折。 花花轿子人抬人。 这也是嘉年华生意兴隆的重要原因。 老乡聚会，大家喝得高兴，几个男人都有点喝高了。老婆都在身边，谁也不敢去泡澡洗脚，喝完后都是各回各家。 凡三上了张莉的车，他没上副驾，上了后排座椅。帆帆一看，也跟了上去，在后座上扶着爸爸。 张莉开车去了锦绣家园，古宁与高明开车在后跟着。 路上，张莉买了一件酸梅汤，让凡三喝了解酒。 到家后，凡三一家三口住东屋，古宁与高明住西屋。 帆帆上午打球，下午到浅水滩，折腾得累了。到家后，小家伙赶紧洗澡换衣服，钻进自己房间睡觉了。 凡三一路上打瞌睡，进屋喝了酸梅汤，酒醒后，反而没什么睡意了。 张莉先去洗手间淋浴，收拾利索后，穿着睡衣出来，催促凡三快去洗澡。 凡三抱着她亲了一口，才去冲澡，刷牙，洗脸，换上张莉找好的睡衣。 这时，已经晚上11点多，两人携手回张莉房间 ，自然又是一番云雨。 完事后，张莉趴在床上，看着凡三，说了一件事。 上礼拜，张彦回家找她借钱，说是公司发展遇到困难，向员工募集资金。 这些钱，可以转为公司股份，也可以作为借款，到明年年底时还息付本，年息12%。 张彦去年离开了嘉年华，来到羊城这家日化公司。这家公司主要是模仿海外化妆品，做国潮品牌。 一开始，他们主要靠重金打广告，给世人洗脑，提升销量。 头几年还行，现在广告效果差了，老板想沉下心来做研发，这时才发现，账上资金不够用了。 销售火爆时，老板在羊城买了临江别墅，老板娘开玛莎拉蒂，儿子开路虎。 作为办公室副主任，张彦收入也不低，公司给配了奔驰。 “老板的意思是，不参与募资的人就自动离职。”张莉看着神色，看他有何表示。 不料，这家伙不动声色地说：“多好的机会呀，还不快走！” 张莉一听，不由拧了他胳膊一下：“跟你说正事呢，别洋腔怪调的。” 凡三摸了一下她保养得白润的脸蛋：“我是认真的，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正经。” “我哥好不容易找到份高薪工作，离开后恐怕再找不到类似岗位了。”张莉担忧。 “那也比被老板坑了，背了一身债强。”凡三回道。 “那个老板原来打广告，一打就是上亿，人家不差这点钱。”张莉怼道。 “他那么牛逼，还找员工借钱干嘛？”凡三也不客气。 “谁没有走霉运的时候，公司现在困难，大家同心协力，渡过难关，日子不就好过了嘛？”张莉反驳。 “那难关要是过不去呢？”凡三追问。 “你怎么知道过不去，万一呢？”张莉说得有点心虚。 “我只相信大概率的事情，不去心存侥幸。”凡三坦言。 “你怎么不问我哥借多少钱？” “我压根就不想出借，干嘛要问？” “小气鬼！50万而已，在你面前还不是九牛一毛。”张莉气鼓鼓道。 “50万还少吗？鲲鹏纸业一年能赚几个50万？”凡三不惯着这娘们。 张莉一听，脸顿时红了。她以往在凡三面前要钱太容易了，根本没想那么多。 “那个老板跟我又没什么关系，我干嘛借钱给他？”凡三看张莉脸色不好看，便改了个弯。 “是借给我哥。”张莉犟嘴。 “我不会借给他，也劝你不要借给他，更希望他抓紧辞职。”凡三直言。 “为什么？”张莉瞪着他。 “一艘马上就要下沉的船，乘客的当务之急是逃生，不是去帮助老板筹款维修。”凡三打了个比方。 “公司遇事不是应该同舟共济吗？”张莉惊讶。 凡三苦笑，这小妞当老板当的时间太长了，以为人人都会像她那样以厂为家。 “我又不是老板，公司垮了，只要不欠我工资，跟我一毛钱关系都没有，大不了换个地方打工，凭什么要为老板排忧解难？”凡三耐心解释。 这小娘们多少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做企业的都容易有个执念，就是要做就做最好。其实，世上哪有那么多最好，能做到前50%就已很了不起。 此外，这些人还有个误区，那就是只要坚持不懈，总会找到出路。 事实上，很多事情是无解的，有时候，坚持不如放弃，另辟蹊径也不失为一种选择， 见张莉还没想通透，凡三再次点拨。 “等他们老板把别墅抵押了，豪车都卖了，拿出钱来维持公司运转，你哥再来向你借钱也不迟。” “凭什么老板住豪宅，老板娘开豪车，却让员工借债，帮他们填窟窿？” 一语惊醒梦中人。 张莉这才恍然大悟。 此前，她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就是一直找不到症结所在。 三哥这一说，她就明白了：“这个老板真坏，公司临死前，还想坑员工一把！” “坏吧！我让你见见更坏的。”凡三将张莉推倒，然后压了上去。 张莉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见这家伙笑得贼兮兮的，顿时明白他话里含义，不由笑骂道：“坏蛋！” 第44章 果然暴雷 第二天一早，张莉就给张彦打电话，说了自己的意思。 听说哥哥要抵押房子贷款，交那50万筹资款，她不由急了：“等你们老板把别墅抵押，豪车卖了再说。你一个打工的，急个什么劲！” 说完，她又立即给嫂子打电话，让她坚决阻止哥哥抵押房屋贷款：“房子没了，你们一家三口住哪里？” 张彦老婆樊丽一听，顿时醒过劲来，一把夺过房产证，开始歇斯底里大喊。 “上班这两年，你满打满算也不到40万块钱，凭什么抵押自己房子，替老板贷款，他又不是你爹，大不了咱不干了！” 樊丽这一闹，张彦也有些吃不准。这家伙就没有坚持，空着手上班去了。 张彦一出门，樊丽就带着房产证与存款折，领着女儿直奔鹏城。这个世上，除了虎婆，张彦谁的话都不听。 当天中午，见到樊丽领着孙女过来，虎婆大吃一惊。听说事情经过后，老太太非常支持儿媳妇的做法。 “这个张彦，越活越回去了，这么明显的坑，他也要跳。”张瑞昌听完后，大骂儿子没眼力劲。 不一会，张莉开车带着帆帆回来。原来，她知道自己说服不了哥哥，特地回金丰豪苑告诉母亲。 听说凡三坚决反对张彦借钱给老板，虎婆更加支持媳妇的做法。 虎婆虽然坑过凡三一把，但对这小子的投资眼光很佩服。这一点，她还没见过谁比凡三强。 “三子说得对，公司垮了，那是当老板的事，跟你一个打工的啥关系，大不了换一个地方打工。” 张瑞昌也坚决支持樊丽。 听说凡三昨晚与几个老乡在一起喝酒，又是茅台，又是五粮液，张瑞昌眼里艳羡不已。 张莉微笑着掏出一张黑金卡：“老爸，三子知道您爱喝，送您一张黑金卡，文月酒行见卡免费送2瓶茅台，2瓶五粮液，之后买酒一律八折。” 张瑞昌一听，喜笑颜开，接过黑金卡反复欣赏，就像看到一个绝色美女。 虎婆一看老伴那没出息的样，不由嘲笑：“不过4瓶好酒而已，又不是终身免费，瞧把你高兴的？” “4瓶也不少，你儿子送过吗？哪怕是二锅头，那小子也没送过。”张瑞昌怼道。 “那不也是你儿子！”虎婆怼了回去。 张莉一听，不由对樊丽苦笑。她嘱咐帆帆不要乱跑，就下楼开车回厂里了。 国庆假期还有3天，虎婆一家带着帆帆回了锦绣家园。 当天中午，张瑞昌邀请邵川到自己家喝酒。之前，他拿着黑金卡，去文月酒行将免费赠送的茅台、五粮液取出来，又按照8折价格买了一箱6瓶五粮液。 喝酒时，听说这瓶五粮液是免费赠送的，邵川不由一阵羡慕。他不全是羡慕几瓶酒，而是羡慕张家与凡家关系缓和了。 凡三这次过来，带着帆帆去张莉工厂，两人一起请老乡喝酒，一起回锦绣家园。在别人眼里，这就是一家三口。 虎婆再闹，张瑞昌照样能拿到文月酒行的黑金卡。只要帆帆在，张家与凡家就不可能真正断，打断骨头连着筋。 张莉去年又从凡三那里拿到300万，说是10% 股份，还不是左手倒右手。 这些事，杨娜也听说了，心里不由羡慕嫉妒恨。 上次跟着虎婆与凡家闹，邵家几乎什么都没落着，阳阳名下那两套房子，也被杨琴租出去了。 邵娜再嫁后，凡家逢年过节也不再让阳阳过来。这小妞出过两次事，凡三是彻底不相信邵家了。 关键是，邵娜再嫁也不顺心，一直到现在也没有再怀上孕。 这时，邵家才得知，陈峰竟然有不育症，而且那方面也不行，怪不得前任跟他离婚。 杨娜本以为，女儿再婚后，下半生能过正常人生活，不料又跳进一个火坑。 她不好意思直接骂陈峰，就将二女婿梅明彬骂了个狗血喷头。 这小子自知理亏，不敢还嘴，杨萍也怪他多管闲事。自此，这小两口便无事不登三宝殿，能不回锦绣家园就不回来了。 帆帆回到锦绣家园，就与曹玉友的儿子小虎、凡学东的儿子牛牛拼班打球。 吃完饭，张瑞昌与邵川两个老爷们喝完酒睡觉，虎婆与杨娜便到小区溜达，顺便看看孩子子们打球。 闲聊中，虎婆又提及张彦打算辞职再找工作的事。她很羡慕邵娜眼下的工作，既轻松，工资还高。 虎婆知道，邵娜这个工作是凡三帮忙找的，不由又开始想点子，想让凡三给张彦也找一个类似的工作。 虎婆还在替儿子工作着急，这家伙已经在公司待不下去了。 参与集资的员工，对这个一毛不拔的办公室副主任很不感冒甚至不屑一顾：“还高管呢？一毛不拔，咋有脸过来！” 这氛围，张彦哪里受得了。10月底，他就辞职，回到嘉年华。 11月下旬，没有离开的员工发消息告诉张彦，公司开始拖欠工资了。 12月中旬，不少广告公司上门催债。原来，前些年打的广告，这个老板其实还拖欠了不少费用。 元旦后，这个老板失联了。 过了两天，市面上便传出消息，那个老板一家，卷钱跑到了国外。走之前，他们早就把别墅、豪车悄悄抵押或变卖了。 这么一家曾经的央视标王，冠名多个卫视综艺节目的国潮化妆品公司，竟然就这样轰然倒下。 最可恨的是，老板采取了最不堪的一种退出方式，跑路前还坑了员工一把，通过集资骗了上千万。 消息证实后，张彦吓出一身冷汗。 如果不是家人集体反对，那天，他傻乎乎地将房屋抵押贷款，借给公司，自己也成了那些被坑员工中的一个。 这时候，恐怕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一家老小，就要被银行扫地出门了。 经此一遭，这小子不再三心二意，还是在嘉年华老老实实打起工来。 张莉也受到不小震动。 此前，她对三哥更多的是感激，感谢他困难时救助她脱困。但是，她并不认为，他做企业比自己强。 经过这件事，她是真的佩服三哥的眼光了，没有几个人能一眼看出那个老板卷钱跑路前的障眼法。 从此，张莉除了打理厂子，照顾儿子，她不再像以往那样，热衷外出社交。 三哥不时南下，与张莉同床共枕。 儿子已长大了，周边亲友也都认可她与凡三的关系，除了一张结婚证，他们与一般夫妻没什么差别。 “可是，有几个正牌老公，能像三哥这样有本事，又体贴自己呢？”张莉没事时，经常比较身边的姐妹们的婚姻家庭。 打拼这么多年，张莉不想再折腾，决心老老实实守着厂子，看好孩子。 她不敢想象，如果有一天厂子垮了，三哥也不搭理自己了，那种日子怎么过？！ 第45章 命犯桃花 杨娜正与虎婆在小区花园边闲聊，突然，远远看见邵娜脚步匆匆地走过，走路似乎有些别扭。 她一看有些不对劲，赶紧与虎婆告别，步履匆匆往自己家那边走去，跟着女儿上楼。 进门时，邵娜正站在客厅张望，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杨娜一问，才知道女儿竟然挨了女婿陈峰一顿打，正在找红花油，想涂抹一下。 原来，元旦前夕，飞腾公司联欢，阿娟与邵娜负责组织。 活动结束后，为了感谢两人的贡献，小马哥等公司高层，主动设宴，与这两位女将碰杯。 席间，陈俊喝得有点高了，一只手抱着邵娜的腰肢，非要与她喝交杯酒。 这些人平时嬉闹惯了，又是小范围的高层，因此，大伙没在意，还跟着起哄。 邵娜一看，无奈之下，红着脸与陈俊手挽手喝了一杯啤酒。 刚要离开，众人又起哄，交杯酒要喝就喝两杯，没有单数。于是，这小娘们便红着脸又与陈俊手挽手喝了一杯。 不料，陈峰过来接邵娜，刚好看到这一幕，顿时，羡慕嫉妒恨一起涌上心头。 当时，陈峰就很不高兴地走进宴会场所，冷着脸，拉着邵娜离开了。 小马哥一看，有些后悔，刚才没有阻止陈俊。等陈峰二人离开后，他将陈俊批了一顿。 “以后，酒量不行就少喝点，别再像这样发酒疯。陈峰不像三哥，三哥熟悉我们，不会在意。今晚回去，这两口子搞不定就会干架，传出来对公司名声也不好。” “不会吧？”阿娟想为陈俊解围。 “怎么不会？你没看那个陈峰，脸都绿了，能拧出水来。”另一位高层插话。 小马哥说得还真不错。 回去路上，陈峰冷着脸开车，也不搭理邵娜。 回到家里，他一把抱起邵娜，走进卧室，按在床上，可惜几分钟就完事，闹得邵娜哭笑不得。 见邵娜那表情，这家伙更是恼火，将她翻过来，啪啪啪，狠狠打了一顿屁股。 早上，陈峰借口加班，溜出去了。 邵娜又生气，又羞愤，躺在床上懒得动，早饭、午饭都没做。 午后，她本想开车回来，结果屁股红肿，一挨座椅就疼，索性坐公交，倒了几趟车才回到锦绣家园。 杨娜听说后，顿时一头火：“这个陈峰，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打你！” 邵川也闻声起来了，看到女儿一脸憔悴的样子，不由叹息一声。 “早知如此，还不如不嫁。张莉与凡三现在就像一家人，莫兰也得到凡三资助重返黄梅戏舞台，比以前还红。” 杨娜一听，顿时啐了他一口：“尽是马后炮，当初，你干嘛去啦？” 这一说，顿时激起老爷子的怒火。 “他妈的，家里啥事不都是你作的妖，我说话什么时候你听过？” 邵川开始数落： 当初，凡三让娜娜北上，你打别；两人没分手，你就天天勾连崔四海；好不容易离婚，安顿几年，你又成天叨咕，逼她嫁出去，还差点让阳阳走丢。 “家里什么事不是你她妈瞎折腾的？”老爷子这一顿怒骂，不仅让杨娜瞠目结舌，就连邵娜也是目瞪口呆。 长这么大，她还从未看到父亲这么发火，大骂一向强势惯了的母亲，心中惊讶的同时，又暗暗解气。 不过，父母吵嘴终究不好。 她红着脸对邵川说：“老爸，你喝高了，快去你自己屋里睡觉吧！我让妈妈，帮我敷一下。” 说完，她回到自己房间，脱掉衣服，趴在床上。 杨娜用热毛巾，帮女儿边敷边擦，看着那一道道紫红的手指印，她心疼得不得了。敷完后，她拿来苗寨专门消肿的草药膏，给女儿屁股全部涂抹一遍。 杨娜担心邵娜着凉，拿来一条薄线毯，搭在她身上。 “你爸骂的没错，在你婚姻上，我算是瞎了眼睛，连续两个女婿都看走了眼。” “怪不得人家说，千选万选，选个秃头带烂眼。回过头来看，没有一个赶得上你自己挑的凡三。” 邵娜一听，苦笑着安慰杨娜。 “妈，这些事，我也有责任。我与三子分手，还可以说年轻不懂事。嫁给崔四海，特别是嫁给陈峰，就属于我自己没主见，木匠带枷自作自受。” “那你与陈峰怎么办？这么个没用的男人，陪着也是守活寡，还不如张莉现在，跟凡三就像夫妻一样，谁也不敢说什么！” 杨娜一边叹息，一边说道。 “我与小莉不一样，她虽然花名在外，但好歹始终未嫁。我与三子分手后嫁了两道，三子能原谅，他家里人也不会答应。” 邵娜心里，这时候真是充满悔恨。 这时候，她特别想念懂事的女儿阳阳，也有些怜惜那个久未见面的儿子。 前不久，她听王丽说，崔四海死后3个月，崔老太也跟着走了。这个儿子就跟着年迈的爷爷相依为命。 想到这辈子的悲欢离合，邵娜不由有些相信命运。 小时候，寨子来的算命先生就说她命犯桃花。当时，谁都不信，她自己更不信。 这小妞，虽然打小长得漂亮，肤色白润，但她没有继承杨娜的风流个性，相反，与她爸爸邵川一样，话语不多，年少老成。 直到大学毕业，邵娜都没谈过恋爱。上班两年多，她才遇上凡三这个闷骚男。 两人一开始并没来电，还是邵娜主动发起进攻，才开始磕磕碰碰谈起恋爱。 凡三是个慢热型的男人，进入状态有些慢。因此，恋爱初期，邵娜曾有摇摆，受王丽影响去见了崔四海。 如果不是撞见那帮揭发崔四海搞大女工肚子的小青年，她估计自己第一次约会，可能就上了他的恶当。 后来，邵娜与凡三好不容易走到一起，难产生下阳阳，却因为小人挑拨，坏人觊觎，感情日渐生疏。最终，凡三差点送命，两人劳燕双飞。 这时，崔四海趁虚而入，在杨娜与王丽撮合下，两人终于结婚。谁知，婚后这家伙的本性就原形毕露。 他不仅沾花惹草，还觊觎邵娜那点钱，强行把她的股票账户要过去操作，最终踩雷银广夏，差一点让她血本无归。 为此，邵娜改了账户密码，崔四海就将她打得头破血流，导致两人离婚。 离婚后，在凡三帮助下，邵娜进入飞腾电子，逐步走上中层岗位。 这时，杨娜又开始叨咕，逼她再嫁。她自己也心志不坚 ，最终嫁了陈峰，谁知却是个生理没用又心理阴暗的人。 现在 ，母亲又有让她离婚的意思。她想再看一段时间，真不行，分手也是没办法的事。 这时候，再想想小时候算命先生说的话，她真的觉得，人的命格真的有点玄！ 也许，自己这辈子真的命犯桃花。“即使如此，难道就没有什么破除的办法？” 这小娘们，屁股疼得发烧燎火，脑子里却在飞速旋转。 “可是，离了又如何呢，三哥还能重新接纳自己吗？够呛！能守着阳阳，做露水夫妻就是万幸。” 第46章 寻根之旅 10月30日上午，凡三去深交所参加创业板开板周年活动。 中午，深交所举办了一场酒会，招待各方来宾。 下午3点，酒会一结束，凡三就去坐车。这次，他没有走京广线，而是坐上京九线北上的列车，目的地是九江。 国庆节后，义阳南四县樊家续谱总会的老爷子们，南下寻根。 他们先去了麻城、黄安，然后去黄冈，过长江，现在到了赣省鄱阳湖一带，实地查看传说中的瓦屑坝。 在九江下车后，凡三去当地文月酒行门店，让店长帮忙，租一辆好一点的车，自己要用几天。 店长是个年约30的漂亮少妇，曾在京都开会时见过凡三。 见到大老板光临，她连忙吩咐手下下小妹接待，自己出去联系车辆。当地跑出租的豪车不多，她好不容易租到一辆比较新的黑色皇冠，见到凡三时有些歉意。 凡三道谢后，就带着古宁、高明，吩咐师傅去直奔鄱阳县莲湖乡。 师傅一听，就知道这3人也是前来寻根的外乡人。这些天，他已经拉过不知多少位这样的访客了。 不用凡三指引，司机就直奔寻根人群心心念念的瓦屑坝。 小时候，凡三就听说自己祖上是从赣省鄱阳湖瓦屑坝筷子巷搬迁过来的。 先人迁徙的大致路线就是从瓦屑坝坐船出发，渡过长江，到达北岸的黄冈，再到黄安、麻城，然后翻过大别山，来到淮河支流灌河两岸谋生。 逢年过节，家里祭祖时，总是用一只褪毛的大公鸡，背上插上一双筷子，鸡头向南，以此纪念祖籍地：鄱阳湖畔瓦屑坝筷子巷。 长大后，凡三上网查询，才知道事情其实不像传说中的那样简单。 元末，朝廷军队与农民起义军在江淮之间来回拉锯，当地原住民不是被杀，就是外逃，留下大量荒废无主的田地。 明朝初年，洪武赶散，江西填湖广，饶州（鄱阳）、九江两府各县上百万百姓被强行迁移。 瓦屑坝，其实就是明初江右移民皖鄂两省的集散中心。 一开始，迁移到江淮之间的百姓，还断断续续派人回鄱阳一带老家。 随着年代久远，移民后代逐渐失去与祖籍地族人的联系，于是，鄱阳再也回不去，瓦屑坝也成为口耳相传的老家。 这是一种思乡情结的归宿，就像华东等省区不知道祖先在山西的具体籍贯，只记得“大槐树”一样。 瓦屑坝，已成江淮之间移民寻根问祖的必到之地。 10月29日，樊氏家族续谱总会一行12人,4辆车，从黄冈出发，前往鄱阳。 行前，凡文车让张强联系凡三，让他有空，这两天到瓦屑坝这边来。 这次寻根之旅，外出车旅费用，各县代表自备。 雩娄这边，樊氏3门，各派一个代表，凡文车代表凡岗这一脉。张强开着公司的奔驰，成了雩娄这边樊氏家族续谱的办事员与专职司机。 其他各县大同小异，都是由本地家族里有钱的老板，提供车辆与经费。 4辆车，也都算是豪车，路虎，奔驰，宝马，皇冠。 这些车，在义阳本地，代表着各支脉的脸面；翻过大别山，到了鄂省、赣省，则就成了整个江淮樊氏的荣耀。 路上，樊氏家族的族老们商议，是否在祖居地做些什么。 此外，他们商议，这次续谱，是否利用机会成立一个家族基金，对族内鳏寡孤独给予救助。 这些事情，老人们说了没用，还是要那些发了财的族中子弟来当家拍板。 于是，各县代表纷纷给自己族内最有财力的老板打电话，约他们到瓦屑坝碰面，商量这些事情。 司机开得很快，中午11点就到了鄱阳湖畔的莲湖乡。 莲湖乡是鄱阳湖岸一个坐落在岛上的乡镇，属于当地围湖造地的产物。 瓦屑坝原是莲湖乡鄱阳湖畔的一个古老渡口，同时又是古陶遗址。 许多家谱中记载，这里原先有一处瓦窑，湖边今存有大量的瓦屑，瓦屑坝就此得名。 看景不如听景，祖居地也是一样。 司机直接将车开到了瓦屑坝渡口。 凡三下车一看，当地空空荡荡，芳草萋萋，只是红色、绿色、水色三色分明的荒凉湖岸，既没有想象中的喧闹，也看不到筷子巷的踪影。 他给张强打电话，得知族里老人们正在村里大香樟树下祭祖。 凡三等人上车，司机立即掉头去村里。远远就能看到那棵香樟树，大约四人合抱，老人们正在树下烧香、烧纸、磕头、放鞭炮。 周围站着几个年轻人，八成是开车的司机，张强也在其中。 凡文车穿着蓝色中山装，黑西裤，黑布鞋，阳光下，不长的毛茬黑白相间。看到凡三，他招呼儿子过来给祖先磕头。 这棵香樟树，据说是当初北迁祖先们北上前聚集之处，如今成为最具象征性的祖籍标的物。 凡三走过去，朝着大树下跪磕头。 站起身来，他站在先祖曾经生活过的地方，想到六百年来的人世沧桑，那种感觉真的无法形容…… 在这里，凡三还看到瓦屑坝寻根问祖的另一个地标建筑——胡氏宗祠。 这里贴着十分醒目的红色对联：“地润草根出英才，天遣赣民兴鄂皖”。横批仅一个字——“根”。 离开瓦屑坝前，凡文车与其他老人特地从湖床的瓦砾中，带回了部分瓦屑、碎砖，用塑料袋装着，准备回去后把这些东西埋在祖坟旁边。 “当年先祖没能再回去，这就算告慰先祖，也是完成了几代人的心愿。” 回鄱阳县城路上，凡文车父子一车。 他告诉儿子，到九江一带打听了，由于时间过去太久，当年兵荒马乱，凡元州官职又不高，根本无从查起。 “你爷爷要是活着，都100岁了。我估计，他还是死在战乱中了，不然，建国后无论如何应该回家看看。就算是去了台湾，前些年那么多人回来探亲，他回不来也该让人带信了。” 这种寻亲无着的悲伤，无以言表。其实，这个结果早在凡三预料之中。 事实上，他早就上网查询资料。 从红四方面军，到红25军、红28军以及新四军四支队，从战史、军队序列、烈士名录到各种回忆录，都没有看到爷爷的名字或事迹。 当时，鄂豫皖根据地肃反很厉害，爷爷出身地主家庭，能否躲过肃反就很难说； 红28军改为新四军四支队后，走过一段弯路，支队司令被杀，下面不少士兵逃散，这一劫也很难过； 至于皖南事变，结果更惨烈。 这么多次生死考验，爷爷能活到建国后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些情况又不能跟父亲明说，他都这么大年龄了，事情过去了这么多年，还是让他留存那一丝稀薄的念想吧！ 对于有些人提议成立家族救助基金的事，凡文车不是很上心。 这次续谱，虽然说同根同祖，但各支脉分开几百年，人际关系错综复杂，遇到事情，七嘴八舌，很难统一。 他吩咐凡三：“这种事，由别人牵头去做。到时候，你跟着捐点钱就可以了。” 第47章 朱家后裔(1)蜀地佳音 11月3号，樊氏家族续谱寻根之行告一段落。 在鄱阳城对各支脉辈分对比核实后，南四县各门就分头回去，实施编撰校对工作。 经过前10个月的入户登记，各县下面樊氏各家各户的人口数据都已统计上来。 凡文车坐张强的车，凡三则带着古宁、高明坐大巴，分头返回雩娄。 这一回，凡三再一次近距离观察江城市民的生活与大别山腹地的风光。 回到雩娄，凡文车父子几乎未做停留，就带着从瓦屑坝带回的碎砖断瓦，将它们埋在大檀树北边的祖坟旁。 父子二人给祖坟及自己家先人烧香、烧纸、放鞭炮、磕头跪拜后，慢慢离开。 父子二人步行回凡岗老宅。路上，老爷子兴奋地告诉凡三一个好消息。 “端午节时，我去朱大湾了，看到几个当年放牛的伙伴。” 他们告诉凡文车，老朱家还有后人。 原来，凡文车表叔在蜀地那边，还有一个儿子，是他小表婶带过去的，目前在一家酒厂上班，好像是个干部。 “前几年，他还带着儿女回来一趟，给你表爷上坟。”凡文车高兴地说。 凡三一听朱家有后，也很高兴：“您问清楚没有，他叫什么名字，在哪家酒厂？” “你二姐记下来了，回头你问她要。” 朱家没绝后，凡文车感谢苍天有眼。 当年，凡家祖孙4人要饭去朱大湾后，大舅爷不很热情，但总算收留了他们。孩子们虽然辛苦一点，至少没受外人欺负。 这么多年，他与自己姥姥张家几乎没有来往，母亲那一门早已死绝。 他心中，念念不忘的还是护佑自己姐弟长大的朱家。谁也没有想到，那么一个大户人家，败落得那么快。 天可怜见。 小表婶逃走后，给朱家留下一脉骨血。她后来虽然改嫁了，还是让这个朱家独苗认祖归宗。 这个消息，是凡文车这么多年最高兴的事，他渴望尽快见到这个小表弟。 这样，他以后到那边见到奶奶、舅爷、表叔，都能有话说，有个交待。 听说凡三回来，凡学术立即从村里赶回。兄弟两个两年多没见了，看到凡三跟从前几乎没什么变化，他感到很欣慰。 这两年，凡学术从五湖投资分红近200万，又来了个孙子，儿子也升为副主任医师，家里日子过得红红火火。 越是如此，凡学术越感谢这个堂弟。他打电话给凡学竹，让她从城里带点菜下来，到凡岗老家来帮忙做饭。 听说弟弟回来了，凡学竹立即打电话给吴秀玉，两人一起到市场买菜，然后，开车回到凡岗老宅。 见到二姐，凡三立即询问那个小表叔的姓名、单位、电话。 凡学竹掏出手机，查了一下通讯录，告诉凡三：“这个表叔现在叫李时勇，是蜀省洪江沱酒的副厂长。” 凡三一听，高兴地说：“有名有姓有单位就好查。” 他立刻打电话给刘妍，将这些信息发给她，让她帮忙查一下李时勇眼前的情况。文月酒行在洪江所在的遂宁有门店，查起来，应该不会太困难。 晚上，凡学竹与吴秀玉合力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周家贵被凡学术叫过来，凡三也给黄新宇打电话，派张强去接他。 张强到后，黄新宇邀请校长与他同行，在街上碰到周彬，又把他也喊上车。这些人凑齐后，这顿晚饭就吃得热闹了。 看到吴秀玉，周彬调侃：“小玉，我怎么发现，今晚上这桌人，跟凡三去你们家下婚书那天差不多呢？” 这一说，众人发现，可不是嘛！除了缺吴老爷子，其他人几乎都到了。 时间也差不多，都是11月初，吃饭也是晚上，只能说太巧合了！ 黄新宇是媒人，一晃20年过去了，凡三与吴秀玉之间虽曾闹得翻天覆地，但最终算是和好。眼下，他们的一对儿女，马上就要高考了。 见大家都笑着看自己，吴秀玉满脸通红，离开堂屋，去了西厢房。 酒刚喝到一半，刘妍就回了电话。 她告诉凡三，李时勇眼下是沱酒总厂负责生产的副厂长，就住在洪江市里，老母亲也健在。他有一儿一女，儿子是洪江市工业发展局局长。 巧合的是，刘妍老家就在洪江。 前段时间，刘妍因为定制酒的事情，去沱酒时见过李时勇，互留了电话。 接电话后，她又核实了一下信息，了解了李家情况，这才打过来。 得知上述消息，凡文车非常高兴。 他还记得那个小表婶姓陈，中等个，是个洋学生，长得很漂亮。大表叔朱逢臣，总是喊她“明辉”。 凡三斟酌一下，告诉刘妍，自己家与李时勇的关系，让她先与他沟通。如果李时勇不清楚，可以让他回去问母亲。 两家关键词是：大檀树，凡家大姑，凡文车，表叔朱逢臣，表婶陈明辉。 距离凡岗1000多公里外的洪江，沱酒副厂长李时勇接到刘妍电话后，感到非常突然，又非常兴奋。 这是个身材高大，有些迥异于当地人的男子，肤色白皙，四方脸上浓眉大眼。年逾六旬，浓密长发中竟然看不到白发，标标准准的老帅哥一枚。 李时勇继父是当地一位老干部，2000年去世。继父前妻的孩子都比他大的多，双方几乎没有什么来往。 继父去世后，母亲才告诉李时勇，他生父姓名籍贯。这时，他才知道，自己竟然不是当地人，祖籍远在千里之外。 前些年，李时勇回雩娄给生父扫墓。 在朱大湾，他听说自己有个姑奶奶嫁到凡家，但早已去世，后人不知在哪里。当时，通讯不便，厂里又有急事，他没顾上寻找，就急匆匆回蜀地了。 此后，孩子们大了，考大学，找工作，谈对象，结婚生子，事情一个接一个，李时勇一直没顾上回雩娄。 李时勇每年给近门的一个亲戚300块钱，委托他每年代他上坟祭祖。 李时勇知道母亲叫陈明，没听说她叫陈明辉。他拿不准，决定回家问问。回到家时，他发现母亲正坐在小院门口等候。 陈明虽已80高龄，但眼不昏，耳不聋，满头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鹅卵脸白净，没多少皱纹，年轻时绝对是大美女。 孙子孙女早已成家，重孙子都有了，但陈明依然放心不下。只要儿子不按时下班，她都会坐到院子门口等候。 看到母亲，李时勇担心她着凉，赶紧搀扶她起来回屋。到屋内坐下后，他便将刘妍所说的信息，转述给母亲听。 一开始，老太太还比较平静，听到朱逢臣、陈明辉的名字时，她忍不住插嘴：“你确定，对方说，我叫陈明辉？” “是的。我还特意问了一句，对方明确回答，您叫陈明辉，父亲生前叫您‘明辉’。”李时勇解释。 老太太听后，不由潸然泪下。 60年了，从没人叫她陈明辉！她以为这辈子，这个名字不会有人知道了。没想到，2000多里外的前夫故乡，还有朱家亲戚惦记着她们母子。 “小勇，能说出我原来名字，还知道你爸怎么称呼我，那是朱家至亲无疑了。” 老太太叫着儿子的小名，肯定地说。这种近乎闺蜜私语的夫妻对话，不是至亲，外人无从得知。 第48章 朱家后裔(2)千里通话 老太太告诉李时勇，朱家确实有个姑奶奶，嫁到雩娄北边乡下樊家，好像是一个叫大檀树的地方。 “我随你爸回到雩娄第二年，这个姑奶奶就去世了。她孙子也就是你这个表哥，来朱大湾谢孝，我还见过两次。” 陈明辉回忆说，小伙子衣着朴素，十六七岁，中等个头，白干白净，不笑不说话。 “这个表哥，今年不也七十多啦？”李明勇惊讶地问。 “应该是的。”老太太微微点头。 这时，他才告诉母亲，这个凡家表哥的儿子，如今开了一家酒行连锁店，在全国有500多家门店，每个地级市都有一家。 此前，他们想与沱酒合作，做定制酒，西南片区经理刘妍，与他见过两面。 “500家门店 ，那得多少钱？”老太太不由有些惊讶。 “自家置办物业，连门店带存货，500家怎么着也得十几亿吧？”李明勇算了算。 老太太感慨：“没想到，凡家又发达起来了。这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她告诉李时勇，凡家曾经的兴衰。 当初，凡家红火时，拥有雩娄北边几个集市半条街，几十里外都有田地。后来打官司输了，当家人出走，家破人亡，老姑奶奶带着孙子孙女讨饭回到朱大湾。 两家相隔几千里路，凡家并不知道李家近况，巴巴地找过来，不是为了忽悠，也不是为了巴结。 “一定是凡家发达后，那个表侄想念亲人，才千方百计寻找朱家后人。”陈明辉这样判断，凡文车毕竟是前夫亲姑的后人。 听母亲这么说，李时勇就拨打了刘妍告诉他的凡三电话，这时已是晚上9点。 “哪位？” 凡三正在门口送客，看到一个陌生号码，顺口回道。他刚才只看了信息，还没有来得及将李时勇的电话存下。 这一声回答，就让李时勇听出来对方大老板的威势。不过，他也当了多年酒厂干部，见多识广，也不犯憷。 “我是蜀省洪江的李时勇，找凡文车老先生。”李时勇落落大方地回答。 凡三一听，立即热情回答：“表叔，您稍等，我叫父亲接电话。” 听说表弟来电话，凡文车很激动，拿着手机的手都有些颤抖：“是朱家表弟吗？我是你老表凡文车呀。” 李时勇一时没有反应过来，顺口答道：“表哥，我是李时勇，刚才听母亲说，她在雩娄时见过您。” 不料，凡文车固执地纠正：“老表，你不姓李，你姓朱，表婶没跟你说吗？” 李时勇有些尴尬地看看母亲，前些年，他知道自己身世后，曾问过母亲，要不要改姓。 老太太说，这么大年纪了，改名字还要改档案，很麻烦。一家人商量，就从孙子辈改姓朱，李时勇父子就不改了。 老太太走过来，接过手机说道：“表侄，我是陈明辉。” 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但口齿清晰，一口蜀地国语字正腔圆。 凡文车一听，表婶的声音几乎一点都没变，还是60年前那样清脆好听。 他赶紧回答：“表婶，我是凡文车呀，雩娄北边大檀树的，我那年去谢孝，在舅爷家见过您。” “我想起来了，那是三四月间，你穿一身黑粗布衣衫，腰间系着孝布，去的朱家大湾。”陈明辉回忆道。 “对，对！” 凡文车没想到，几十年过去了，表婶还记得自己当年去谢孝时的打扮，不由眼眶有些湿润。 这个世上，真正能记得你落难时形象的人，都是至爱亲朋！ “表婶，您现在身体还好吧？”凡文车的声音有些哽咽。 “马马虎虎。”老太太爽朗地笑道。 陈明辉告诉凡文车，她现在年纪大了，晕车，没法回雩娄那边。 “我记得你也七十多了，如果不晕车，可以过洪江这边来，你们表兄弟还没见过面呢。”老太太热情邀请。 “好的！好的！”凡文车高兴地答应。 之后，凡三与李时勇聊了几句。 李时勇说，自己快退休了，在厂里不是很忙。两人便约好这月中旬，凡家人去洪江那边相会。 这一晚，凡文车很兴奋，与儿子聊了大半宿，都是朱家以前的事情。 与父亲聊完天，凡三没有睡在西堂屋，还是按照老习惯，去了西厢房休息。 西厢房陈设基本没变，还是吴秀玉当年布置的模样。 这张床，也就她真正睡过，凡三其他几个女人很少到老宅，更没在这边过夜。 凡三进屋时，吴秀玉还没睡，正躺靠在床头看书。 这一刻，她情不自禁想到那年腊月深夜，在杉树林附近碰上凡三，他开车带她回家，两人就在这里圆房的情景。 这些事好像就在昨天，想起来，她的心跳就不由加快，脸上也开始发烧。 一晃20年过去了，青涩少年变成中年夫妇，但吴秀玉保养得挺好，看上去比饱经沧桑的凡三还要年轻。 想到年轻时的冲动与冲突，两人都感慨万千，盖着已经不新的被褥，但他们依然感到亲切。 一阵恩爱后，吴秀玉抚摸着凡三的满身伤痕，非常心疼。 如果不是她作妖，两人或许还守着这个小院子，带着一对儿女，过着清贫而安稳的小日子。 虽然凡三眼下创下了泼天富贵，但经过这么多坎坷后，她再也感觉不到两人当年定亲时那种单纯的满足与幸福。 人生是条单行线，往事像覆水难收。 想到凡三不计前嫌，不仅不嫌弃她，还帮助吴家解决很多困难，这娘们越发后悔年轻时的冲动。 她抱着凡三潸然泪下：“三子，对不起！我年轻时不懂事，让你经受这么多曲折，遭了这么大罪。”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你和家人现在能过得好就行！”凡三替她擦去泪痕。 沉吟一阵后，凡三建议：“思念遇到大考，情绪就容易波动。你回头跟学校请半年假，年后过去陪读，秋天再回来。” 吴秀玉点点头，现在她的一切都是围绕两个孩子转。 “凡家现在名声在外，想瞒都瞒不住。你与二姐在家都小心点。年前这段时间，叫叔叔阿姨搬到城里，与你一起住。只要阿姨别出幺蛾子，钱根本不是事。” 凡三看着这个结发妻子，真心希望她过得好。两个孩子都成人了，他不希望她再出什么意外，让孩子们伤心。 第二天，吴秀玉起早做了早饭。 回城路上，凡三告诉父亲：“这几天，您先把续谱的事情安排好。下周，我们一起去蜀地看望表奶。” 凡文车点头同意。 他觉得，几十年都过去了，表婶一家既然找到了，相见也不在乎这一天两天。 第49章 朱家后裔(3)洪江相会 11月11号上午，凡三陪着父亲，从雩娄前往光州，搭车去渝州，再从渝州转车至遂宁。 李时勇家所在的洪江，属于遂宁下面的县级市，其所以能撤县设市，就因为境内有一个沱酒酒厂。 因为这个酒厂在央视那个知名的广告：“悠悠岁月酒,滴滴沱牌情”，而让大部分中国人知道有这么一个地方。 不过，对于绝大多数读书人而言，也许不知道洪江，但几乎无人不知道这里的一个着名诗人：陈子昂。 他就是写出《登幽州台歌》的那个哥们——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凡三最早读这首诗，是在小学三年级。他从堂哥凡学术那里借了一本《唐诗100首》，里面就有《登幽州台歌》。 当时，他觉得这诗好苍凉，好深邃。 他根本没有想到，陈子昂从小就是个纨绔，舞刀弄剑，十七岁才读书识字。 后来，他进长安赶考，为中举千金买琴当众摔碎而邀名。中举后，他为往上走而大力追捧武氏，却偏偏不入武美人法眼，最终郁郁而死。 就像打小知道李斯大名，却不知他老家离雩娄不过300华里，算是半个老乡；凡三从小就读陈子昂的那首诗，却怎么也想不到，这里竟然生活着自家的近亲。 如今，洪江也以陈子昂故里的名义对外宣传，希望能炒热当地的人文旅游。 不过，就像这个半路出家的诗人，在朝廷李唐与武周之争中，站对队，跟对人，却终身受冷落。洪江在当代也始终是以沱酒闻名，子昂故里似乎始终炒不热。 11月12号中午到了遂宁，刘妍已等在这边，租好了车子，一辆奔驰，一辆皇冠。 凡三与父亲上了奔驰，刘妍坐在副驾引路，不到1小时就到了洪江。 李时勇带着儿子李青云等在进城路口，刘妍简单介绍后，他非常热情地与凡文车紧紧握手。 不愧是没出三代的旁系血亲，看上去，两位老人长相还真的有些相近。 不过，李时勇继承了朱家身材高大的基因，他儿子李青云也是如此。 相比之下，凡文车则属于典型的中等个，凡三也只能算是中等偏上的个子。 李青云已经知道，这个表哥生意做得很大。见面后，他握着凡三的手，邀请他考察当地工业，看看有没有可以投资合作的项目。 凡三微笑着答应后，李时勇父子上车在前引路，凡家的车紧紧跟在后面，直奔城里李家小院。 李家小院门口，陈明辉带着家中老少妇孺，一边闲聊，一边等候。 李青云的雅阁出现后，她的姐夫就赶紧点燃门口早就摆好的鞭炮。鞭炮刚刚响起，3辆车就来到门前。 众人赶紧下车，等鞭炮燃放结束，才上前寒暄。 凡文车第一眼就认出了陈明辉。 他觉得，这个表婶，除了头发变白，颜色有些老态外，似乎与年轻时没什么变化，还是那么白干净净，干脆利落。 凡文车的变化就太大了。 陈明辉当初看到他时，他还是个16岁的懵懂少年，一头黑发，脸上全是孩子气。现在，早已饱经沧桑，头发花白，脸上有不少皱纹。 看到凡文车刚说几句话就无语凝噎，陈明辉笑着安慰：“表侄，两家人相隔六十年还能相见，这是老天爷与祖上保佑，应该高兴才对。” 这一说，让凡文车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也多少有了笑容。 他将凡三介绍给陈明辉，陈明辉端详着这个侄孙，眼里满是赞许。 “我听逢臣说过，元洲表哥年轻时一表人才，是方圆几十里的美男子。没想到，这个侄孙，也是这般潇洒，应该是踩了元洲表哥的脚印。” 凡文车笑着说：“表婶，村里老人都讲，三子长得非常像他爷爷年轻时。” 陈明辉笑着说：“我就说嘛！” 众人谦让着进了李家小院。 这个院子，青砖灰瓦，是个典型的四合院，前面三间，中间是门楼，左右两边是客房。 院子是长方形，两侧各两间厢房，东侧是厨房与杂物间，西侧是孙子一家。 堂屋是三间正房，中间是客厅，东侧是老太太卧室，西侧是李时勇夫妻住处。 这个小院，是陈明辉当年从雩娄回来时，用朱逢臣给她的生活费买下的。 凡家父子过来，第一次见面，也搞不清当地习俗。 他们担心给老太太钱，怕人家说看不起，就带了两件好酒过来：一件贵州茅台，一件五粮液。 这样分量够，别人也挑不出什么。 陈明辉娘家，原来也是当地大族，不然，哪里会让一个女孩子去渝州上中学。因此，老太太见过世面，对凡家父子的这份见面礼，既表示感谢，也没怎么惊讶。 喝了一杯茶后，李时勇就带着全家，陪着凡家一行前往附近餐厅吃饭。 中午，李家没有搞什么花样，主要点了当地有名的地方特色菜：砂锅肥肠，椒盐肘子，金华黄辣丁（鱼丸）。 最有特色是手撕牛肉。 当地牛肉，以其独特的色、香、味受到客人青睐。手撕牛肉不仅酥香松脆，更在撕扯的过程中体现了洪江人的豪情。 席间，众人没有喝贵州茅台，也没有喝五粮液，而是喝了那个广告挺有名的沱牌大曲。 李时勇在酒厂上班，李青云是政府官员，两人几乎每天都与酒打交道，因此，酒量很大，喝酒就像喝凉水，凡文车父子不是他们的对手。 陈明辉体谅凡家父子奔波了两千多里，鞍马劳顿，就吩咐李时勇父子，不要对来客灌酒。 吃过饭，陈明辉带着妇孺先回李家小院。到院子后，其他妇孺忙的忙，玩的玩，老太太回屋睡了个午觉。她当了一辈子老师，养成了睡午觉的习惯。 李家与凡家父子，则是一边溜达，一边闲聊，刘妍与保镖们远远跟在后边。 李青云告诉凡三，各地国企眼下流行混改，蜀地白酒六朵金花，全兴大曲与外资合作，郎酒与剑南春私有化，沱酒这边也有混改的动向。 不过，沱酒规模做大后，县里已当不了家，大事基本上是市里说了算。 看到其他3朵金花都已名花有主，市里主要领导也想将沱酒集团大部分股份出售，换取当地其他项目发展资金。 这事正在酝酿，大概率明年最迟后年就会正式推出。 “表哥，这是个机会，你手头有现成的销售网络，如果再能掌控一家白酒厂，打通产业链上下游，对文月酒行未来发展，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李青云热心建议。 李时勇是沱酒总厂主抓生产多年的副厂长，他告诉凡三，厂子里存了几万斤老酒，这些老酒时间越长越香，是厂里一笔宝贵资产。 “白酒厂最值钱的是窖池，酒的配方与传统工艺，以及一批有经验的老员工。至于营销，只要把渠道建起来，有钱打广告，一般白酒都能打开销路。” 李时勇这番话，让凡三受益终生。 第50章 朱家后裔(4)元旦出逃 等李家与凡家父子，慢吞吞回到小院，老太太已经睡完午觉起来，正在堂屋坐着喝茶。 凡文车坐下，喝了半杯茶后，忍不住向表婶问起，她离开雩娄后的事情。 陈明辉知道，凡家父子过来，认亲是一方面，了解当初情况是另一方面。 于是，她便说起自己当年带着李时勇从雩娄出逃，回到洪江的经过。 1951年国庆后，中央发出镇压反革命的通知。一开始，县里还没有那么紧张。 朱逢臣是战场起义的国军团长，有西南军区政治部大红公章的证明，而且还是县里的政协委员。 元旦前夕，他手下的一个营长，家住邻县，突然被捕。据说，这家伙私下与台湾敌特联系，蓄谋暴动。 消息传到雩娄，朱逢臣顿时感到风向不对。这时候，他即使想逃离家乡，恐怕也很难。毕竟，他身份特殊，目标太大。 为防万一，他将从外面带回的两根小黄鱼（金条），以及200块银洋交给陈明辉，让她带着孩子偷偷逃命。 为了安全，朱逢臣让跟随自己多年的马弁，也是家中佣人朱三，护送少奶奶回洪江老家。 出发前，陈明辉多了一个心眼，她将1根小黄鱼，与纸巾裹在一起，藏在自己下身私处。 200块银洋，她也藏起来50块，放在孩子接尿的清灰袋子里。 剩下的1根小黄鱼与150块银洋，她交给朱三带着。 1952年元旦晚上，寒气逼人，陈明辉与朱三化妆成普通走娘家的青年夫妇，坐着朱家一位长工赶的驴车，连夜出走。 天亮后，到了沙窝，出了雩娄地界。吃点早饭，继续赶路，下午到了汉口。 到汉口后，赶驴车的长工连夜往回赶，朱三与陈明辉先在江汉关附近一个旅社住下，准备第二天坐船回渝州。 这时，陈明辉已有三个月身孕，虽然是坐车，但山路颠簸，困乏的要死。 到旅社后，她与朱三要了一个单间，里面就一张床。 晚饭后，她抱着小勇（李时勇小名）靠着床头墙壁，盖着被子就睡着了。 朱三坐在床对面门口一个椅子上，背对着门板打瞌睡。 一觉醒来，陈明辉发现天已蒙蒙亮，朱三不在屋内，屋门虚掩着。 陈明辉心里一惊，顿时意识到不好，赶紧摸摸下身，那条小黄鱼还在；再摸摸孩子屁股上的清灰袋，那些银洋也在。 这下，她心里才踏实一些。 天大亮后，陈明辉抱着小勇出门。 店老板告诉她，朱三带着行李，昨天下半夜就离开旅社，去了火车站。 当时，他还纳闷，这个人怎么不带老婆孩子，还以为他临时出去办事，或者买火车票呢。 显然，朱三携款私逃，把陈明辉娘儿俩个扔这里了。这种事，她虽有预料，但真的发生，还是令人心寒。 一路上，陈明辉就觉得朱三眼神不对，如果不是那个赶车的长工一路相送，在大别山腹地，也许他就可能丢下她们母子，甚至会要了她们性命。 那个朱三，凡文车也认识，没想到他竟然干出这种欺师灭祖的事情。 幸运的是，这时已到汉口这种大城市，人身安全没有问题。陈明辉将灰袋里的银洋，取出来5块，抱着小勇去坐船。 这时，她一个妇人，抱着个吃奶娃，看样子又有了身孕，反倒没人在意了。 母子两人先坐船到渝州，又从渝州坐船到洪江，在水上折腾了差不多一周，总算回到陈明辉老家。 这里，陈明辉有不少熟人。她在一所小学找了份教书工作，又将父母从乡下接进城。 她让父亲私下将那根小黄鱼换成现洋，在学校不远，买了一个青砖灰瓦的小院，一家人总算有了落脚的地方。 当年秋天，她就在这个小院生下了李时勇的弟弟小刚。 生完孩子不久，为了保护父母及自己母子，陈明辉在别人介绍下，嫁给了县里一位姓李的干部。 老李是南下干部，他老婆是农村妇女，生了一对儿女，来南方待了一年，水土不服，就带着孩子回了老家，两人因此离婚。 1953年秋天，两人正式结婚。由于双方都有一对子女，便相约不再要孩子。有了老李这杆保护伞，陈明辉一家算是躲过了一场接一场的政治运动。 1957年秋天反右，上上下下很紧张。老李几乎成天不归家，陈明辉也在学校忙得团团转。 小勇已经上3年级，成天待在学校，家里就剩下陈明辉父母带着6虚岁的小刚。 一天中午，陈明辉父亲喝高了，在东屋睡觉时吐了一地；她母亲忙着照顾老伴，清扫垃圾，没有在意小刚。 小刚平时不走远，就在院子附近玩，因此，姥姥也没在意。等她收拾完屋子，出门看看时，这才发现孩子不见了。 老太太赶紧询问邻居，正是睡午觉的时候，大人们都说没有看见。一个小女孩说，小刚跟着那对弹棉花的两口子，一起往江边走了。 老太太一听，大吃一惊，赶紧跑回家把老伴叫起来，又央求邻居，大伙一起往江边赶。 赶到渡口一看，岸上根本没有人影，江上来来往往船只很多，到哪里去问。 等陈明辉得信跑来，更是晚了大半天了。她逃了两千多里，好不容易生下来的小儿子，就这样被人拐骗走了。 有人说，那对夫妇是湘省口音。可是，湘省那么大，几千万人口，茫茫人海何处寻？ 小外甥丢了，醉酒的陈明辉父亲，为此自责不已，心情抑郁。 1959年粮食危机时，老爷子连气带饿，当年冬天就去世了。过了年，老太太也跟着老爷子走了。 李时勇高中毕业，正赶上文革，废除高考；后来，上山下乡，到农村插队。 1977年恢复高考，已经结婚生子的他考上大学，毕业分到沱酒酒厂当技术员，之后，就在厂里干了一辈子。 直到老李2000年去世，陈明辉才告诉李时勇真实身世。 其实，李时勇听邻居私下议论过，自己与爸爸长得不像，是母亲带到李家的。 当时，老李位高权重，又对他视如亲生，因此，他就没有多想，也没在意这些议论。 得知身世后，李时勇的震动还是很大，他没想到自己祖籍竟然在千里之外。 2001年，他就带着一对儿女，前往雩娄祭祖，给爷爷奶奶父亲大妈上坟。不过，由于走得仓促，对于父亲被杀的具体情况，李家父子并没有了解清楚。 凡文车告诉表婶，52年元旦后不久，表叔就被逮捕。 表叔手下那个营长，咬定他也参与了谋反。这时候，表叔浑身是嘴也说不清，那年端午过后就被镇压了。 从此，朱家就剩下大表婶带着一个瞎儿子生活。每年正月，凡文车就上去看看，给大表婶拜年。 1966年文革爆发，红卫兵到朱家大湾揪斗表婶母子，那个瞎老表被斗急了，破口大骂。 那帮红卫兵就在这个盲人身上浇上汽油，点着了火。大表婶上去扑救，结果母子两人相互抱着，一起被烧死了。 得到消息，凡文车赶了过去。 村里人都同情这娘儿两个，队长带人砍了几棵松树，做了一副薄木棺材，将他们娘儿两个放进去。 凡文车领着众人，将大表婶母子合葬在朱家祖坟，大表叔墓旁。丧事办完，凡文车就回来了。 从此，除了隔几年上去扫墓上坟，他就很少去朱家大湾，免得睹物伤心。 凡文车的描述，让陈明辉非常伤心。 抗战时，朱逢臣驻军渝州，与前往劳军的学生陈明辉相识，二人一见钟情，私定终身。 朱逢臣战场起义后，师长去台湾前，曾私下问过他想法。可是，他舍不得陈明辉母子，也放不下老家的父母。 这个师长先逃到香江，又去了台岛，后来升任台北市警备司令，挂职中将。 师长出逃后，这支起义部队不少官兵都被复员。朱逢臣也拿着西南军区政治部的证明，带着陈明辉母子返回故乡。 谁料，这一回就再也没能离开。 听完讲述，李时勇父子非常震动。这爷儿俩也是第一次听到父母往事。 改朝换代时，小人物的命运就像浮萍，只能在时代大潮中随波逐流，个人根本没法左右。 凡三觉得，某种意义上，从表爷决定返乡的那一刻，他的下场其实就决定了，只不过是早一天迟一天到来而已。 第51章 应邀回乡 凡文车与李时勇约好，来年正月，一起去朱家大湾祭祖后就离开洪江。 张强陪着凡文车回雩娄，年里要把整个新谱编辑完毕，找地方印出来。 年底还要祭祖，雩娄三门的宗亲代表，要齐聚大檀树，祭扫祖坟。这些事，事先也要安排好。 凡三没有回老家，他带着古宁、高明，先查看蜀省地级市门店，又去渝州、西都查看了周边几个地市门店。 然后，凡三去了晋省。他从晋南一路巡查，在太原待了一天后，租了一辆出租车，顺道上了一趟五台山。 这时，已是元旦前夕。 五台山海拔不高，沟壑却很险峻。 小时候，凡三就知道这座佛教名山，先是从《水浒传》中的鲁智深身上得知，后来又从《西游记》里得到印证。 再后来，就是抗战时一位元帅创建五台山为中心根据地的故事。 据说，五台山是文殊菩萨道场，他的坐骑是一只狮子，专门管世间科教文卫。 每年高考前夕，都有不少父母带着孩子上五台山、祈祷菩萨保佑子女考个好大学。 到五台山的第二个清晨，凡三早起洗漱后就去给文殊菩萨上香，为思念、思想、阳阳、兔兔以及阿玉祈祷一番。 不过，令凡三惊讶的是，当地香火最旺的庙宇，不是文殊菩萨的大殿，而是供奉杨五郎的太平兴国寺，俗称五郎庙。 凡三闻名过去瞻仰，发现里面香客很多，香烟缭绕，确实比殊像寺热闹多了。 他好奇地打听，有一位老者告诉他：“除了考学，杨五爷比文殊菩萨更灵。” 这种中国化的求神拜佛情结，似乎无所不在。比如，普陀山香火最旺的不是前山的普济寺，而是后山的法雨寺。据说，当地信众也是认为在法雨寺许愿更灵。 在凡三老家，普通百姓多知道观音山，方圆几百里的人都来朝拜。 西面不到100里的禅宗祖庭净居寺，虽然在佛教内部地位远高于观音山，却没有多少人知道。 下山路上，凡三琢磨着民众信仰中的实用主义，觉得很有意思。 这让他不由想起小时候就听说的民谣：“天灵灵，地灵灵，离地三尺有神明。菩萨不论大和小，哪个显灵哪个真。” 元旦当天，凡三回到京都棕榈阳光。 根据父亲的意思，他与母亲和钱咏琳商量后，全家回雩娄过年，参加祭祖。 事情定下来后，他与张莉通了个电话，让她带着帆帆回雩娄过年。正好虎婆老两口也想回老家，双方一拍即合。 在京都待了两天，元旦后，凡三又带着古宁、高明去了东北。 这时，黑吉辽已是冰天雪地。他就是想看看，文月酒行员工三九寒冬是否忠于职守。 幸运的是，下面的店长比较尽职，销量多少不说，门店都能按照当地机关事业单位上下班时间，准点开门，正常营业。 凡三从黑吉辽回来，已是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这时，思念思想所在的高三已经放寒假，凡学兰也向单位请假。 腊月二十四上午，凡家人动身回雩娄。这一回，还是兵分两路。 凡三夫妇、周家芳带着1个内卫陪着刘月英、钱瑞江夫妇及小不点们坐火车。 郑文礼、钱咏祥、马艳红、张谦、凡学兰、谢楠都开着私家车，1个内卫开着一辆suv，带着凡家4个大点的孩子，这些人走高速公路。 车队先到光州，他们在光州吃完饭，到车站广场睡了一觉，火车才到站。这时已半夜，两批人聚齐后，一起回了雩娄。 进城后，还是老规矩，城里有房的回自家，没房的都到西大畈。回到西大畈，已是凌晨3点，众人简单洗漱后就睡了。 腊月二十五一早，钱咏祥一家开车回易桥。农历春节，钱瑞江夫妇觉得，还是在乡下老屋过，才像那么一回事。 路上，钱咏祥发现，雩娄城乡公路上，有许多外地牌照的私家车。车里的人，与他们一样，都是从外地赶回。 小年后这段时间，正是雩娄城乡各种生意最火爆的时候，外出的打工仔、老板们回来，带来了资金与人气。 回乡的老板们，有三件事是标配： 一是去茗阳温泉泡澡打牌，洗去在外一年的疲惫，享受一下温柔； 二是在华兴酒店请客，酬谢老家帮过忙的亲友，打点一下人脉； 三是到观音山烧香，要么还愿，要么祈福。正月初一头炷香，那是要竞价的。 凡三这些年回家少，这三条中除了最后一条，每年随父母上观音山烧香，其他两项很少参与。 这一年，回来的老板似乎特别多。这背后是雩娄县政府的推动。 当年秋天，周家贵升任副县长后，分管工业与招商。 上任伊始，他与工业局、招商局局长带队，分头到长三角、珠三角、京津冀这三处经济高地走访。 走访的对象，是雩娄籍在外公职人员及企业家，向他们介绍故乡发展现状，希望他们支持家乡发展，回乡创业更好。 这三个地方，雩娄乡亲各有千秋，长三角建筑老板多，珠三角开厂的多，京津冀公职人员多。 这些人中，长三角以吴秀玉表哥陈明与钱塘的余老板为首；珠三角以雩娄同乡会万会长与马杰为主；京津冀以民政部一位副部长与中水投资一位副总为首。 走访时，周家贵等人代表县里，与这些雩娄籍成功人士，约好腊月二十七下午，在茗阳温泉聚会。 会议主题是共商雩娄未来发展大计，争取他们对现有项目给予支持。 对于周家贵的工作，凡三自然支持。 不过，他一向不喜欢这类应酬，因此，打算让郑文礼代表五湖投资，何菊子代表文月酒行，马艳红代表三山投资。 他告诉3人，雩娄老家的项目，三山投资500万以下，五湖投资200万以下，文月酒行100万以下，他们可以当家。 腊月二十五下午，马杰开车回到雩娄，张彦兄妹、肖二黑、曹玉友、凡学东、何菊子、肖青梅、黄海等人跟着，形成一个浩浩荡荡的车队。 这些人多数在县城有房子，曹玉友、凡学东、肖青梅、黄海回了乡下的老家。 这天，浦江回来的人也不少。遗憾的是，凡学梅母子还是没有回老家过年。 看来，孙家华虽坏，但毕竟是一家之主，他出事后，对孙家人的伤害与影响一时半会很难抚平。 腊月二十五晚上，凡家人聚在一起吃饭时，凡三告诉二姐夫，他准备让马艳红、郑文礼与何菊子代表自己参会。 周家贵一听，顿时不高兴了：“三子，这个会，如果连你都不参加，别人会怎么说我？” 这些年，凡三虽然极度低调，但随着文月酒行连锁店开到全国各地，凡氏家族的商业资产终于浮出水面。 雩娄当地普通人或许不知道文月酒行，但常年在外的老板们心里都很清楚。因此，凡三已是圈里默认的顶级大佬。 凡三见状，只好苦笑着答应。 凡学竹笑着骂道：“你这家伙，就是手捧着不吃，脚丫子夹着吃。” 吴秀玉听后，拉了她一把，示意她别再说了。她担心几个孩子已长大，懂事了，凡三难堪。 凡学竹看着闺蜜调侃：“心疼啦！”这句玩笑，闹得吴秀玉满脸通红。 第52章 财迷醒悟 腊月二十六上午9点，吴秀玉开车下乡，带着思念思想去吴寨给父亲祝寿。 看着这辆松石青色的新车，思念、思想很好奇，觉得这车既舒服，又漂亮。 上次回来，凡三看吴秀玉那辆赛欧开了好几年了，便带着她与凡学竹去了南广场夏红那里，给她换了一辆大众朗逸，15万出头，既时尚，又经济。 凡学竹看着眼热，凡三便给二姐也买了一款同样的车。 母子三人到吴寨时，黄新宇一家已经过来。这次，黄磊与王华莲带着儿子小灿一起来了，他们开着一辆黑色雅阁。 吴家门口停着一辆白色宝马，那是左翎的车，她现在是飞帆物联工程部北方负责人，这车是公司配的。 看到吴秀玉母子，吴秀岩与黄磊立即迎出来。黄磊与吴秀玉打招呼，吴秀岩则去车后备箱搬酒。 这一次，凡家的祝寿礼物还是两件酒：一件茅台，一件五粮液。 思念已与吴秀玉几乎一样高，思想甚至比吴秀岩还高一点，看着两个已长大成人的孩子，黄新宇夫妇非常欣慰。 作为媒人，他们为凡三与吴秀玉两人的事情，年轻时真是操了不少心。 “小玉，你这新车颜色真好看，多少钱呀？”颜柳好奇地问。 “15万。”吴秀玉随口答道，说完，就进厨房帮忙去了。 王华莲不由脱口而出：“你们当地老师收入，不是不高吗？” 颜柳笑着说：“这是凡三给她买的。” 这小娘们恍然大悟：自己真笨！以凡家的实力，小玉姑姑什么车开不起呢！ 吴秀岩与黄磊都是当地学霸，他们知道思念思想年后都要参加高考，就问他们想报什么学校。 思念随口说道：“我学的是文科，成绩一般，燕京大学没戏，回头看看国仁大学金融系有没机会。” 王华莲一听这话，就觉得这小妞有些飘：国仁大学也是顶流好不？ 思想比姐姐腼腆，但说出的话更雷人：“我学的理科，班主任告诉我，可以报考菁华大学。” 这一下，黄新宇夫妇也惊讶了，王华莲则彻底懵圈。黄新宇赶紧问：“思想，你一模成绩怎样？” 思想回答：“回家时成绩还没公布。” 思念补充说：“大舅，思想的成绩，平时都在市里前100名左右。” 得知这对姐弟是在京都四中上学后，王华莲心里这才释然：怪不得！ 本来，吴秀岩、黄磊能考上京都科技大学、金陵理工大学已是学霸，再看这姐弟两个，那就是小巫见大巫了。 不过，一个是从中州杀出，一个是在京都考取，前者的难度显然是后者的n倍。 这就是地区差别，也是凡三当初坚决将这对孩子投资移民京都的根本原因。 这时，陈明兄弟三人到了。 陈明的母亲已经病故，但他们对大舅吴章军依然很尊敬。这也是母亲临终前的嘱咐。 陈明开着路虎，陈老二开着奔驰，老三开着保时捷。这次，三兄弟的儿女也跟着过来了。 陈明的两个女儿已经出嫁，儿子正在姑苏大学上大二；陈老二的儿子在浦江一所二本大学上大一，女儿在姑苏上高二；陈老三的儿子上高一，女儿上初二。 看到思念清秀俏丽，思想玉树临风，陈明老婆喜欢得不得了，拉着思念的手嘘寒问暖。 陈家几个孩子过来，思念思想顿时有了伙伴。他们觉得与大舅、大妗他们有代沟，说起话来很累。 吴章军与黄金花迎出来，让众人到堂屋喝杯茶，饭菜马上就好。 陈家三兄弟成年在姑苏做工程，现在都是老板，陈明更是雩娄苏商会会长，算是大老板了。 “老表，听说县里要在汤泉池召开投资恳谈会，这回，你打算资助什么项目？”黄新宇问道。 “俺们只会做土木工程。听说县里要开发西河景区，入口处要建收费站、观光楼，我们可以帮点忙。” 陈明比年轻时收敛多了。 “三子会去汤泉池吗？”黄新宇又问。 “必须的。这事周家贵主抓，凡三不带头，谁还愿意出力？”陈明笑着说。 “你估计县里会让他赞助什么项目给？”黄新宇有些好奇。 “西河景区要在两山间建一座玻璃吊桥（栈道），上面拨了一部分款，剩下地方配套 ，我估计，这事会落到三子头上。” “那得多少钱？”吴秀岩插话。 “少则300万，多则500万吧！”陈明估摸着说道。 这时，黄金花正好进屋，听说后吓了一跳：“怎么这么多？有这钱还不如给我，够花几辈子了。” 黄新宇笑道：“大姑，你现在不愁吃不愁喝，要那么多钱干嘛？” 陈明也笑着说：“大妗，您别急！等思想当家了，找他要钱，他敢不给？！” 黄金花苦笑道：“等他当家，还不知要多少年。到时候，说不定我早就不在了。” 颜柳接腔：“思念思想明年上大学，4年就毕业了，您就坐等着享清福吧！” 这句话，说得周围人都笑起来。 王华莲悄声问：“妈，那个表叔张嘴就是300万、500万，姑夫有那个实力吗？” “差不多吧。上次观音山修路，他捐了300万；山上大庙菩萨重塑金身，他们家又捐了200万。”颜柳小声告诉儿媳。 “既然这样，爸爸还不如不教书，跟着这个学生干呢！”王华莲嘀咕。 颜柳苦笑道：“你爸脾气太急躁，他们两个合不来。” 中午，吴家拿出茅台招待。众人喝得高兴，黄新宇浑然不觉就喝高了。 思念思想与几个表兄妹不喝酒，吃完饭，打个招呼，就到门口玩去了。 这时，黄新宇借着酒劲，开始劝诫黄金花，他觉得在座的都是自家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 。 “大姑，凡家今非昔比，思念思想也都成人。你别有事没事就啰嗦小玉，人前给她留点面子。这对吴家有好处，没坏处。” 陈明非常赞成黄新宇的说法，他认为：小玉虽然是凡三原配，但凡家少夫人现在是钱咏琳，人家才是正主。 “因为思念思想是凡家长子长孙，别人才不敢小瞧小玉。您老没事找事，小玉夹在中间受气，长远了人家也看不起她。” 黄新宇解释其中利害关系。这一回，黄金花罕见地没有反驳。 老太婆虽然财迷，但经过几次闹腾后也已明白，眼下的凡三，已不是20年前那个她可以随意拿捏的教瘪子。 以后，吴家好多事还要靠凡家支持。这次，左翎能得到公司重用，说白了，还是因为她是吴家媳妇。 财迷了一辈子的黄金花，终于迷途知返。为此，黄新宇等人又干了一杯。 听说吴秀玉年后要去京都陪读，黄新宇大声称赞：“小玉，这就对啦！其实，三子不叫，你都应该主动过去，小磊高考，你大嫂就去学校陪读一年。” 他说，三十岁前将父比子，三十岁后将子比父。思念思想，以后肯定会为你争气。 颜柳也握着吴秀玉的手，悄声吩咐：“京都繁华，你自己当心点，别再被那些嘴甜心黑的男人忽悠。” 吴秀玉一听，脸顿时红了，羞窘地点点头，“嗯”了一声。这娘们有两次前科，难怪颜柳这么不放心。 第53章 温泉招商 腊月二十七上午10点，凡家一行人从西大畈出发，前往茗阳温泉（汤泉池）。 古宁开着suv，带着凡三与思念、思想、阳阳、方方，走在前面。 韩霞开着宝马，带着钱咏琳与小鱼儿、小桂子；郑文礼开着奔驰，带着周家芳与嘟嘟、宝宝、贝贝；何菊子开车带着马艳红与兔兔，跟在后面。 这次开会，参会者可以带家属，不过，宾馆房间要自费。 凡家订了6个房间，郑文礼、马艳红、何菊子分别代表五湖投资、三山投资、文月酒行出席。 凡三与钱咏琳则是过来打酱油，周家芳与两个内卫纯粹是过来陪孩子们游玩。 跨河大桥修通后，从雩娄城关西大畈到汤泉池开车只要十几分钟。 茗阳馆依山傍水，各类建筑随山势而建，充分保存了原有的植被和生态系统。 青山、绿水、蓝天、白云，湖光山色，茂林修竹，置身其内，犹如置身一幅美丽的山水画。 凡三下车后，惊讶地发现，宾馆广场前停满了各式轿车，四周山水间也满是红男绿女。 原来，好多老板头一天就带着家人过来了。郑文礼过去与保安打招呼后，凡家4辆车才被允许进场。 这几天，茗阳宾馆只对参会人员开放，其他游客只能住附近的农家乐。 会议下午开始，凡家一行停车后，先到水边坐船，去湖心岛游玩。 刚上岛，他们就碰到马杰一行。 “三子，你怎么才来？我们昨天就过来了。”马杰与凡三一边握手，一边寒暄。 马杰老婆白桦看上去还是那么年轻，一对儿女差不多与父母一样高。 她的女儿马珺，穿着天蓝色呢子大衣，秀发披肩，肤色白皙，瓜子脸眉清目秀，高材高挑，完美继承了两人的优点。 “昨天有点小事，耽误了！”凡三随口敷衍道。 令凡三惊讶的是，他竟然在这群人中，看到了多年不见的雷鸣。 据马杰介绍，雷鸣现在是中国证券业协会副秘书长，估计是走了马家的路子。而且，他还是京津冀同乡会秘书长，负责联络京都一带雩娄籍老乡。 这时，帆帆看到思念思想，从后面跑过来，与哥哥姐姐亲热。这小子，头一天就跟随张彦、张莉过来了。 马杰等人离岛，帆帆则跟着凡家人一起，没有离开。 岛上就一个亭子，没什么好玩，于是，凡家人坐船到水里转了一圈。 冬季的雷山水库，水质特别清晰，就像清幽的镜面，倒映着两岸青山。难怪明朝一位大儒来此游玩时，留下“洗心千涧水，濯足温泉宫”的名句。 湖面清冷，凡三担心几个小不点感冒，在湖面转了一圈后就上岸，回到茗阳宾馆10层的房间里洗温泉。 凡家定的都是豪华套间，里面都有小型浴池，足够四五个人泡澡，不用到外面公共浴池去洗。 池中水质清亮，水温56°c-58°c，水中含有微量稀土元素，可以治疥疮，祛风湿，非常适宜疗养。 下午，凡三等人去开会，周家芳与韩霞在家照看几个小不点，古宁带着几个半大孩子去附近爬山。 思念思想也被父亲带去了会场。 投资恳谈会在茗阳宾馆三楼东侧的会议大厅举行，主席台上就坐的除了县里五大班子一把手，就是外地回乡的司局级以上领导人，处级干部还不够级别。 会议主持人，自然是副县长周家贵。 郑文礼、何菊子、马艳红等人，去了前几排有标牌的嘉宾席，凡三一家则在倒数第二排，靠着窗户的地方坐下。 坐了一会儿，钱咏琳开始玩手机，凡三则是闭目养神，思念思想好奇地张望。 这次会议的核心议题，就是筹资开发县里各个景点尤其是西河景区。 雩娄的地理特征是三山六水一分田，但是，山里没有太多矿物资源。 早年，县里试办了多家集体企业，磷矿、水泥厂、化肥厂、巢丝厂、羽绒厂、板鸭厂……因为各种原因，几乎全都倒闭。 时下，县里准备利用当地的自然山水与红色资源，重点发展旅游业。 继观音山观光道路与道观修缮工程后，县里准备重点开发城西的三教洞与城东南金刚台一带的西河景区。 会议下午2点开始，程序也是政府开会的那一套，介绍领导及嘉宾，宣读参会企业名单，领导讲话。 下午3点，会议重头戏终于上演。 县发改委一位副主任，用投影仪在主席台后大屏幕上，介绍来年开工的重点工程，面向与会企业招商。 县里显然精心筹划过，项目展示也是由小到大，逐步升级。 一开始，500万以下的项目，参与者只需赞助几十万，很快就被台下老板们热情瓜分。 何菊子代表文月酒行，赞助了县文体广场前浮雕建设50万。 500万-1000万之间的项目，难度就增加了，参与者须赞助上百万，总算也被企业认领完了。 郑文礼代表五湖投资，赞助县城西南三教洞（儒释道）古迹重建150万。 最后是1000万-1亿之间的项目，只有一个，就是西河景区开发。 这个工程里面有多个任务包：山门建筑，华佗庙翻新，道路拓展，漂流河道整修，最重头的自然是玻璃吊桥建设。 陈明所在的姑苏商会，认领了景区山门建筑，200万； 余老板所在的钱塘同乡会，认领了华佗庙翻新,300万； 雷鸣所在的京津冀同乡会，赞助漂流河道整修，500万； 万会长代表粤省同乡会，认领了景区道路拓展项目，700万。 玻璃栈道，是民政部那位姓甘的副部长，协助县里以老区红色旅游建设为由，向上面申报的项目。 元旦前好不容易获批，国家拨了一笔款，省里配套了一部分，现在资金缺口还差1000万。 这大大超出与会老板们的预期。 此前，大伙都像陈明在吴寨祝寿时所讲，以为这个项目需要赞助300-500万。 眼看这个项目就要冷场，县里一把手的脸上开始晴转多云，坐在台上的那个甘副部长也有些着急。 配套资金不到位，玻璃栈道工程上面的拨款就下不来，年后不开工，西河景区这个标志性景观项目就要黄了。 这时，主持会议的周家贵，开始扫描会场，希望有企业出头接单。 可是，一下子拔出1000万真金白银，说实话，一般企业还真拿不出来。 毕竟，雩娄籍企业家都是白手起家，而且是去异乡发展，挣的多数都是辛苦钱，规模普遍不大。 周家贵将目光看向坐在第二排右侧过道旁的马艳红，这娘们苦笑着没有吭声。 会前，三哥授权的投资金额是500万以内，超过这个数目，她可不敢当家。 周家贵的目光开始寻找凡三，好不容易在倒数第二排，发现他们一家四口。 两个孩子还好，抬头看着大屏幕。 凡三两口子，一个低头玩手机，一个闭眼打瞌睡，气得他真想站起来骂娘。 第54章 大檀树祭祖 主席台上方，背景墙上，玻璃栈道项目的介绍在不断回放。 工程还没开工，玻璃栈道的名字已起好：步步娇。 据投影介绍，这个步步娇栈道横跨峡谷，全长368米，落差200米，桥面采用全透明玻璃铺设，可远眺万亩高山茶园，近看桃花谷、玉女潭、毓竹苑等自然景观…… 前景越美好，眼下就越尴尬。没人赞助，这个项目就真的成了空中楼阁。 凡三其实一直没有睡着，只是他不想在这种场合出风头。但是，眼看这个项目就要黄了，周家贵没法向领导交待。 他低声吩咐钱咏琳：“你给艳红发个短信，由三山投资赞助这个项目。” 三哥既然开口了，钱咏琳也没意见，她立即停止游戏，给嫂子发了条短信。 马艳红听到短信提示，点开一看，是钱咏琳发来的。 这事小姑子说了不算，她情不自禁回头看了后面一眼，见三哥微笑点头，她心中终于有了底。 她立即收起手机，站起来举手表示：“西河景区玻璃栈道工程，香江三山公司愿意协助，投资1000万。” 这一下震惊全场。 谁也没有想到，一个坐在第二排右侧，几乎谁都不认识的无名氏，代表一家没有听说过的香江公司，认领了赞助资金最大的项目。 县里一把手的脸上终于云开日出，那位甘副部长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疑虑，低声问：“这家企业没啥名气，靠谱吗？” 他看向县里一把手，后者微笑着点头示意：“没问题！” 这位一把手清楚，周家贵办事稳当，这种大事，他绝不会也不敢当儿戏。 接下来，赞助企业轮流登台签约，与有关领导合影。趁这机会，凡三两口子带着思念思想，从后门悄然离开。 这次招商，除了那些合作共建的企业，到会的雩娄籍企业家，累计赞助了将近1个亿，远远超出县里此前的预期。 县里五大班子领导非常高兴，对周家贵这个新上任的副县长的工作十分认可。 签约酒会上，多位领导与马艳红碰杯，多亏郑文礼在一旁护驾，不然，这小娘们当场就要喝醉。 一夜之间，三山投资成为雩娄城乡热议对象，马艳红也成了知名企业家。 不过，少数知情人比如马杰、方舟心里清楚，凡三才是这家企业的幕后老板。 晚上，方舟与武清华两口子来到凡三房间聊天。白天招商的事，大家心照不宣，他们主要聊了前年校庆的情况。 当时，凡三出事，方舟并不清楚。好在当初约好的赞助，马艳红按时汇了过来。后来，他才知道凡三在地震时出事。 提到聚会，方舟有些遗憾凡三没有亲自到场，没看到当时的盛况。 “哥们，现场挺热闹的，去了将近500人，大多数人都到了。如果不说名字，好多同学都不认得啦！” 他告诉凡三，那100来人没到场，多数是有事，还有几个已经离世了。 20年，弹指一挥间。曾经风华正茂的一帮人，有些却已经阴阳永隔。 几人唏嘘之余，武清华提到柳青，叹息她所遇非人。 “那个烫爆炸头的歌手，就是个渣男，既骗色，又骗财。小青出道3年，赚的钱都花在他身上，现在连个房子都没有，竟然租房住，把柳老师两口子都气坏啦！” “你跟三子说这事干嘛！小青又不是小孩子，她自己做什么难道不清楚？那年，第一次参加老乡会，她就差点被虎门那帮人灌醉，她啥样，三子比你清楚。” 方舟啰嗦老婆。 武清华其实就是希望凡三能再拉柳青一把，好歹让她能在鹏城买套房子。 可是，凡三与这小妞非亲非故，她踏上歌手星途后，双方就没有怎么联系。 当初，凡三是怜惜她孤身奋斗，出污泥而不染。现在，她已是南国有名气的歌星，还需要旁人帮忙吗？ 腊月二十八上午，雩娄樊氏家族三门代表，齐聚大檀树祭祖。 凡三带着思念、思想、阳阳、帆帆，从汤泉池直奔凡岗，钱咏琳则与周家芳带着几个小不点回了西大畈。 到大檀树下时，仪式即将开始，樊氏三门的十来位老人，每个分支里事业有成的子弟，总共近百人参加。 大檀树两侧的路旁，停了二三十辆私家车。看来，大檀树樊家这一支可谓人丁兴旺，事业发达。 凡三父子到来后，祭祖主持人凡学术宣布仪式正式开始，鸣鞭炮放烟花。 鸣炮结束，一位当过乡镇党委书记的樊家老干部发言，讲了一通大道理。 接着，就是去大檀树北面的祖坟，焚香、烧纸、放炮、磕头。 凡家四个孩子，第一次集体来给祖上上坟，帆帆更是第一次过来。 老祖坟显然刚刚经过修缮，周边做了水泥护坡，还有一个拜台。 拜完老祖坟，各家人又到埋在祖坟地的自家亲人墓地上坟。 凡文车领着凡三及四个孙子孙女，给大奶、奶奶、母亲的合葬墓上坟。凡学东、凡雪也过来了，给自己父母扫墓。 祭扫结束，樊家人集体进城，去华兴酒店聚餐，分发家谱。 家谱分3种：第一种是义阳南四县总谱，雩娄仅3套，每一门只一套，保存在族长家； 第二种就是雩娄本县总谱，包括3门总体情况，按需定制，谁给钱就给谁； 第三种是本门家谱，这是挨家挨户登记的，只要上谱就有一套。 按说，大檀树这门，义阳南四县总谱应该放在凡文车这里，但他常年在外，还是让凡学术带回自己家。 这是樊氏家族当地总谱，回头家族里有事时，随时需要查阅。 雩娄本地与大檀树分支家谱，凡三都带回了西大畈。到家后，思念、思想等人，赶紧到谱上查找自己的名字。 在大檀树这本上，爷爷凡文车这一页，父亲凡学松名下，果然记录了他们的名字。 凡思念、凡思想，母亲：吴秀玉；凡思潇，母亲：邵娜；凡思鹏，母亲：张莉；凡思庐，凡思宜，母亲：莫兰；凡思雩，凡思桂，母亲：钱咏琳。 这一刻，这帮小孩子有了一种归宿感，知道自己根在哪里。 除夕，周家芳郑文礼回了乡下郑家。 内卫古宁、韩霞就在凡家过年，两人正谈恋爱，只要在一起，在哪里无所谓。 鹏鹏上午在姥姥家，晚上到爷爷家，一天过了两个年。 吴秀玉一个人过年，本想叫思念、思想中午过去，结果自己反倒被凡三叫了过来：“你一个人怎么烧？干脆一起过得了。这样，两个孩子也不用来回跑。” 老爷子老太太不吭声，钱咏琳也不好说什么。见到哥哥姐姐不用走，最高兴的是阳阳，这一来，这小妞就不孤独了。 吃罢午饭，在思想带领下，阳阳、帆帆帮忙，不用凡三动手，几个孩子就把门神春联都贴好了。 除夕晚上，凡三给远处的一些亲朋发短信拜年。中间，他给阿玉也去了一条贺年短信。 虽然知道丽都那边高考也有一模，但凡三懒得过问她的业绩。几千里外，问了也没用，徒增这小妞的思想压力。 第55章 金榜题名(1)脱颖而出 这个春节，凡家大一点的事就两个。 一是正月初一，让宝宝贝贝认周家芳做干妈，这事由凡学竹与钱咏琳操持； 二是正月初三，接待洪江朱家来人，陪着他们去朱家大湾上坟。 凡三是一向不结干亲的，特别是不让自家孩子认别人当爹妈。 此前，因为帆帆的事，张莉与顾立新闹翻，顾立新还恼羞成怒，举报了凡三。 这一回破例，实在是周家芳对宝宝有再造之恩。而且，莫兰长期不在，宝宝贝贝事实上将她当做了母亲。 凡文车老两口早就有了这意思，但担心凡三反对，又怕宝宝病情反复。 眼下，宝宝身体痊愈，而且已上了小学一年级，他们才将这事正式提出来。 凡三理解父母的心情，与钱咏琳沟通后，就答应了这事。 委托二姐过去说，周家芳与郑文礼一听，没有多犹豫就答应了。有了这层关系，郑家与凡家也更近了一层。 农历兔年正月初五，古宁开着suv，凡三带着四个大一点的儿女，前往九板桥，去给秀才太爷上坟。 指望马家是没戏了，凡家后人再不来上坟，这个太爷就真的成了孤魂野鬼。 小时候，思念思想听爷爷讲过这个太爷的故事，对他那超级的记忆力佩服得五体投地。 阳阳、帆帆则是第一次听说，也对这个祖上的聪明劲非常佩服。 上完坟，凡三带着4个孩子到村里感谢那些村民，给了那家废弃坟前田地的人家弃耕费。 看到两对金童玉女，村里人都很羡慕；：凡家祖坟真是埋上了，后人一代比一代兴旺。 然后，凡三又带孩子们去了桥头，看了秀才太爷写的那个碑文：“凡事有创必有继，创有始而继无终，继视创，事尤亟。” 这些孩子，帆帆最小，也已上初二，这段话大致都能明白。 看着碑文，凡三告诉儿女们，凡家数代单传，他们没有亲叔叔，就爸爸一人。堂叔凡学东，不愿意参与家族企业，只有表姨马艳红，始终跟着自己创业。 “爸爸最大的愿望，就是你们长大，考上大学后，帮助爸爸管理家族企业。” 阳阳好奇地问：“老爸，不是大学毕业才能上班吗？” 其他孩子也看着凡三，看他怎么说。 凡三认为也不尽然。 他说，大学暑假可以到公司实习，礼拜天也可以到公司打零工。公司平时开会，有空可以坐在后面旁听。 “总之，从考上大学开始，你们不仅要学习功课，还要业余参与公司运作，熟悉公司业务流程。” 几个孩子似懂非懂，凡三也不指望他们现在就明白，回头安排他们慢慢参与，到时候，他们自然就会明白。 晚上，凡三亲自送帆帆回张家。 他再次叮嘱张莉：“这次招商后，凡家肯定是名声在外，你们母子自己小心点，注意安全。” 张莉笑骂道：“那么多老板，谁让你出风头？” 凡三苦笑道：“当时你也在场，凡家不出头，周家贵能下得了台吗？” 张莉母子上楼后，虎婆嚷嚷道：“三子真傻，那么多钱捐出去，还不如留着，给帆帆买套别墅呢！” 张瑞昌笑着怼老伴：“你是瞎操心！那小子才不傻呢，睡着了都比别人聪明。” 第二天，凡家人就离开雩娄。哥虽不在江湖，但江湖里却流传着哥的传说。 自从温泉招商后，凡家基本坐实了雩娄首富的位置。 一年捐出上千万真金白银，在当地，恐怕还真的找不出第二家这样的企业。 普通百姓只是羡慕，那些企业老板却明白：这究竟意味着什么？资产不上十几亿，不会有这个魄力，也没有这个能力！ 年后，吴秀玉随凡家人一起离开，去京都陪读。吴章军老两口，也跟着返京。 春节前，在吴秀玉劝说下，肖青梅终于答应，让儿子吴波见了爷爷奶奶一面。 看到已长成大人的大孙子，老两口喜极而泣。财迷抱着吴波，儿呀肉呀的叫个不停。 了却这桩心事，老两口心无旁骛，踏踏实实进京照顾孙女。 正月初八，阳历2月10号，京都四中高中部就已开学。次日，建华学校初三也开始上课。 凡家三个大孩子，以及钱家的兔兔，开始进入只争朝夕的高（中）考季。 招商会后，马艳红成了当地名人，钱家不少亲戚自家上门拉关系，希望她能给点赞助，或者安排工作。 这些事，都被钱瑞江老两口挡住了。 正月初六，凡家返京，钱家也跟着一起回来了：一是兔兔开学早，二是亲戚自家的骚扰，实在受不了。 高考前这学期，似乎过得特别快。 正月底就是二模，阳历4月又是三模。三模过后，学生的成绩差不多定案，在市里考生中的位次大致上确定。 这段时间，吴秀玉就住在棕榈阳光，每周末与思念、思想、阳阳聊聊天，让他们放松心态，不要有思想包袱。 其实，她即使什么都不做，都不说，有她在身边，思念思想心里就踏实。 阳阳也觉得，有大妈在，自己也像哥哥姐姐一样，心里踏实多了。 转眼间，黑6月来到，高中、初中的应届生们，先后走进人生最重要的考场。 京都高考早就自主命题。 与雩娄老家相比，这里从平时教学到中高考试卷，已完全是两套不同的体系。这种感受，当过教师的凡三，还是教师的吴秀玉，感觉远比家里其他人深。 6月7日，吴秀玉与凡三分头送思念、思想参加高考。 上午9点，京都高考作文题出炉，又是材料作文。 鹿特丹世乒赛，中国队又包揽了全部冠军。3个学生对此持不同意见：有的觉得名至实归，有的觉得应该让一两块，有的觉得长期垄断不利于进步。 要求学生联系生活实际，写一篇不少于800字的文章。 这属于典型的开放式命题。 思想是体育爱好者，写起来很轻松。思念喜欢辩论，对这题目也有话说。 这一年，远在几千里外的丽都，阿玉姐弟两个也是同年参加高考。 当年，湘省高考用的是新课标卷。 最奇葩的是其当年的高考作文，也是根据材料自拟题目。 某歌手见到歌迷时，第一句话由“大家好，我来了”，变为“谢谢大家，你们来了”。以此为意，自拟题目写一篇作文。 许多考生，看到这个题目后就懵圈了，简直不知所云。不过，阿玉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此前是做服务行业的，明白这两句话之间的本质差别。 原先的那句话，是以歌手为中心；后来的这句话，是以观众为主。两句话看似简单，却意味着主客易位。 这篇作文，阿玉写得很顺手，接下来的其他科也考得比较顺。 事实上，这一年的新课标卷，难度不大，尤其是文科数学题不难，最适合阿玉这种基础比较扎实的中等生脱颖而出。 第56章 金榜题名(2)志愿选择 6月23日中午12时，京都教育考试院正式对外公布全市7.6万名高考考生成绩。 当年，京都的理科状元花落国仁大学附中，文科状元则是花开三朵，其中一朵在国仁大学附中，一朵在京都四中。 思想总分682，数学满分，位于全市理科前100名，报考菁华大学没问题。 思念总分609，超出一本线85分，能否走掉国仁大学还要斟酌，不过这个成绩走个外地985院校不成问题。 这一下，凡文车老两口非常高兴，吴秀玉一颗心也算放下来了。 6月24日，凡三与马艳红，分头送阳阳与兔兔参加中考。 上午8点半，京都中考作文题出炉，命题作文：日积月累。这个题，记叙文比较好写，议论文不容易出彩。 兔兔写了自己练习打篮球的经历，日积月累，球艺不断进步； 阳阳写了自己练习英语口语，培养语感的经历，日积月累，现在已可以流利地用英语与外国小朋友对话。 两个孩子选的素材都不错，得到了凡三一顿夸奖。 6月26日上午10点半，京都中考最后一科英语，终于结束。 阳阳从考场出来后，抱着凡三，高兴得直跳。这小妞感觉，自己考得不错。 当天中午，湘省高考成绩公布。 阿玉总分563，湘省当年文科二本线528分；她弟弟阿光总分636，湘省当年理科一本线572分。 这一下，邓妈妈高兴坏了。 丈夫去世多年，她苦苦煎熬。眼下，一对儿女双双考上大学，她这一辈子总算活得值了。 查到分数，阿玉第一时间就给三哥发了个消息，请他帮忙参考，如何报志愿。 此前，为了思念的高考志愿，凡三就很伤脑筋。 京都高考是高考前报志愿，因此，风险还是比较大的。 思想的第一志愿，这小子早已选好了：菁华大学电子信息工程。 这小子成绩优秀，自己感兴趣，凡三也没有反对。只是提醒他，多报两个专业备选，而且要服从调剂。 思念的高考志愿填报有点麻烦。 这小妞是文科，成绩不上不下，上京都本地前几名的高校比较困难。 上外地的名校，比如浦江的震旦大学，按往年录取线也没戏。金陵大学要打擦边球，珞珈山大学把握比较大。 反复斟酌后，凡三与思念沟通，建议她去外地上，这样可以读个985院校。没想到，这小妞听说到外地上学，非常高兴。 凡三提议：第一志愿报金陵大学法学，第二志愿报珞珈山大学经济系。为了确保被录取，服从调剂专业。 此外，他又给女儿选了京都市内两所211院校，做第三、第四志愿，以防万一。 由于早就报完志愿，高考分数一出来，思念、思想就开始放飞自己，与四中同学筹划去云南转一圈。 阳阳一听，非常羡慕，她央求大哥大姐，等她几天，中考成绩出来后，她与他们一起过去。 现在，凡三又要替阿玉操心。 这小妞同样是文科，成绩也是不上不下。他翻阅了湘省几乎所有的二本院校往年的录取记录。 最终建议：阿玉第一志愿报考湘省第一师范学院，商学院，会计系。他觉得，这好歹也是个技术活，不是吃青春饭。 至于阿光，他没那么用心，只是建议他报考湘省大学或中南大学，既是985，本省招生人数又多。 至于专业，他建议还是着眼于未来就业，选择计算机系比较靠谱。 6月28号上午，凡三溜达到朝阳公园，在蓝天绿地间，感觉心胸十分舒爽。 在一棵雪松下，他与阿玉通了半小时电话，谈了对她姐弟报考志愿的建议。 “学会计太苦了。”阿玉叹气。 “是呀！不过，学会这一行，起码不用担心年纪大了找不到工作。”凡三坦言。 除了上述学校，他让阿玉再填几个往年成绩低一些的院校，而且一定要服从调剂，确保当年能录取。 “志愿报完后，我想到京都去。”阿玉开始撒娇。 “这边景点你都玩过了，到时候去鲁省吧，那里有泰山孔庙，海岸线也长。”凡三建议。 阿玉一听，就高兴地答应了。 7月4日，京都中考成绩出来。 阳阳总分569，报考京都四中与国仁大学附中都没问题，凡文车老两口再次喜笑颜开。 为了接送方便，凡三建议阳阳还是上京都四中，家里与学校老师也熟悉。 邵娜不在身边，这小妞自然是听爸爸的。反正她有自信，在哪里，自己成绩都不会差。 兔兔总分468，比阳阳差了101分，把马艳红气坏了。 三哥常年不在家，邵娜更是没有来过，阳阳学习全靠自己，还能考这么好。自己一家守着兔兔这个宝贝蛋，这小子竟然才考这点分。 钱瑞江苦笑着说：“咏祥上学时就不如三子，兔兔成绩不如阳阳，也没啥奇怪的，人与人比不了。” 周永秀也护着孙子：“凡家正在走鸿运，俺家比不了。你找三子商量一下，能不能掏高价，给兔兔选个好一点的学校。” 马艳红一听，也顾不上生气了，赶紧上楼找三哥商量。 凡三当政协委员时，与25中刘校长聊过几回，认为他是个很有想法的人。 “那个学校在东四，离四中也不远，回头上学时，可以与阳阳一起过去，省不少事。你看怎样？” 马艳红对这些事基本上不了解，一切都听三哥的。 凡三立即联系刘校长，对方问了兔兔分数，不由笑了。 “凡总，你这个外甥的分数，刚刚够我们择校生的分数。既然你开口了，那我也没什么说的，让孩子过来吧。不过，择校费咱可不含糊，一视同仁，没有优惠哟！” “没问题！”凡三笑着回答。 放下电话，他告诉马艳红，已与刘校长说好了，明天就可以带兔兔过去报名。 “人家择校费没有优惠，都是3万，不过，也不用另外交学费了。交完后要张发票，拿回来报销吧。” 马艳红有些不意思：“这点钱，还是我们自己付吧，不用公司报销了。” “说过的话，就要算数。上大学时，你们再自己交学费吧。”凡三坦言。 几个孩子志愿都搞定后，便都跟着思念、思想一起去云南玩。 为此，除了吴秀玉、凡学竹外，家里特地派了一男一女两个内卫跟着，保护孩子们的安全。 孩子们出发后，凡三与钱咏琳、马艳红打声招呼，去冀鲁豫门市考察去了。 增加二线白酒优质品种后，文月酒行各地门店营收有较大增长。 与此同时，鑫月酒业的销售业绩，因为没有自家的主打品种起伏很大，人员也不稳定。 这次下去，凡三就是想实地考察一下，中原地带这三大白酒销售重镇，一线的实际销售情况究竟怎样。 当然，他也揣着私心，就是在鲁省私会阿玉。不过，这一点是夹带私货，就不足为外人道也。 第57章 金榜题名(3)海天蜜月 7月16日傍晚，在胶澳着名的海边栈桥，凡三见到了大半年不见的阿玉。 一年多苦读，这小妞看上去比初见时清瘦了一些，身上的书卷气似乎更浓了。 她穿着一身白，半截袖衬衣，7分裤，白润的小腿露在外面，光着脚，穿着白凉鞋。 也许是为了省事，这小妞满头秀发很随意的扎在一起，挽在脑后。 凡三来到时，她正站在栈桥上，向海里张望。 栈桥上人很多，她没有注意到凡三。 直到他走到前方，故意掉头迎着她的视线走，她才看到穿着浅灰色半截袖套服的三哥，不由惊喜地蹦跳着跑过来。 这里人多，两人牵手去了附近一条街道，去吃当地有名的大馅水饺。 吃过饭，他们就去了一家海滨高档酒店，要了一间海景房，并肩站在窗前，欣赏日落时的海湾风光。 虽然在鹏城待了2年多，但成天忙着干活，阿玉还真的没有到海边好好玩过。 这次过来，她不想去爬泰山，逛孔庙，就想沿着海岸线几个城市转转。 第二天，两人去了当地的海底世界。 海底世界里，潮间带的四个海水展池中饲养着多种海星、海胆、章鱼、鲎、海龟、蟹类等无脊椎动物，以及鰕虎鱼、弹涂鱼还有皱唇鲨、黑鳍鲨等小型鲨鱼。 这些海洋生物，或色彩鲜艳，或外形奇特，前来观看的孩子们目不转睛，连凡三与阿玉两个成年人也看呆了。 赶巧的是，一个剧组在这里拍戏，其中一个剧情是：有人海中溺水，浑身被五彩斑斓的海底生物包围。 也不知剧组与海洋馆如何沟通，反正那个穿着潜水服的演员入池后，很快地，身边真的围上来各式各样的海底生物。 那些颜色鲜艳的各色海鱼，摆着尾巴，浮游在演员周边，很快形成一个大字型的“人鱼”。 以前，两人都只是看影视放映的镜头，这次身临其境，看到这类镜头是如何拍出来的，感受自然完全不同。 把戏，把戏，都是假的。 看戏时，由于观众角色代入，很难意识到这是人工拍摄。这就是现代艺术的魅力，造假能造的比真的还真。 第三天，两人一起去崂山。 上山路边，有人摆摊卖六方形扁扁的蟠桃，阿玉好奇地买了几个。 凡三用矿泉水现场冲洗，两人与内卫每人吃了一个，感觉味道很鲜美。 崂山上最着名的建筑当然是太清宫了，这是崂山道士们的家。 一进道观，阿玉就忙着寻找那个小道士飞升的地方。 结果，在一处竹林旁白色石灰墙上找到了，墙上有一个大窝，像是人头撞的。 导游说，这就是小道士飞升的地方。 这家伙学艺不用心，道行不深，结果不仅没能穿墙而过，还把墙上撞了个窝，差点把墙撞倒了。 游客中，有几个孩子蹑手蹑脚地上前，尝试着用小手去触摸那个小道士撞出的窝，然后，一个个傻乎乎地笑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从胶澳到威海再到烟台，一路都是吃海鲜看海景。 烟台长岛边，有一道渤海与黄海分界线，由西向东，像太极图似的将大海分成两半。 海浪分野，一黄一蓝，泾渭分明。 在地理课本上，阿玉早就熟知这条分界线，但现实中真正看到，还是受到极大的震撼。 大自然的鬼斧神工，确实超乎想象。 这条分界线的东端是辽宁的老铁山，西边是鲁省莱田横山。这里曾是田横带领五百壮士抗秦的地方。 小时候，凡三就看到过田横的事迹。这些事，学文科的阿玉自然也熟知。 两人携手站在烟波浩渺的大海边，想象着这些人当年视死如归的悲壮之举，不由感到一种穿透千年岁月的人性光辉。 这种心心相印，正是凡三千方百计劝阿玉复读的根本原因，没有精神共鸣的相爱都只是肉体快感。 次日凌晨五点，凡三与阿玉起早，去蓬莱阁边的丹崖看海上日出。 山上人不少，凡三牵着阿玉，来到丹崖南侧一块比较平整的石头旁。 他铺上事先准备好的毯子，拿出零食与矿泉水，两人简单吃了一点后，就坐在毯子上，相互依偎着等待日出。 握着阿玉纤秀白净的手，贴着她略有些凉的脸颊，闻着少女身上的芬芳味道，他忍不住侧脸轻轻亲了一下她的香腮。 不久，一轮红日跃出海面，金光万道，朝霞满天。沐浴在霞光中的阿玉，就像传说中的白衣仙子。 直到日高三丈，二人才依依不舍站起来，携手下山，回旅馆补觉。 晚上，有七彩丹霞中的仙境灯光秀。 此时，两人携手而入，体验了一把蓬莱阁的人间仙境。 “忽闻海上有仙山，山在虚无缥缈间”。早年间背熟的诗句，这时候不由涌上凡三心头。 也许是真的心有灵犀，这一刻，阿玉也微笑着看过来，两人不由相视一笑。 一周下来，在海天山水之间，阿玉无忧无虑地敞开心胸游玩，过去一年多的压力与辛苦，似乎全被抛却，再次回到两人初次相逢时纯真无邪巧笑倩兮的神态。 凡三毕竟是家族企业的主心骨，不可能长期在山水间放纵。 这一路，除了周末，上午他都是去当地门店巡查，下午才陪阿玉出去游玩。 7月底，凡三从鲁西来到豫东。 8月6号，来到中州省会商都。 巡查了豫西门店时，他带着阿玉去了洛阳龙门石窟，嵩山少林寺，满足了这小妞对少林武功的好奇。 8月16号晚，两人回到中都。 在商都最好的酒店，最贵的豪华套房里，这一夜两人抵死缠绵。 这一个月，是两人相识以来相处最长的一段时间。 路上，阿玉给三哥、两个内卫与自己都买了两套换洗衣服。 每到一处，阿玉都像居家一样，将两人的衣裳用洗衣机清洗得干干净净，保证三哥每天都能穿上干净衣服出门。 对凡三的饮食，她也是非常上心。每晚那顿饭，她都会点一样三哥喜欢吃的菜或主食，而且几乎还是隔天不重样。 晚上，她会端来温水，给三哥泡脚捏脚，将他伺候的舒舒服服。 从居家享受而言，这段旅途恐怕是有生以来，凡三最舒服惬意的一个月，就像度了一次真正的蜜月。 说起来有些搞笑，凡三前后五六个女友，正式结婚两次，竟然没度过蜜月。这一回，假戏真做，算是体验了一回。 接下来，凡三要巡查豫南地区。这里他熟人多，带着阿玉同行很不方便。 这时，阿玉已被湘省师院录取，阿光也被中南大学录取，通知书已下来，距开学不到两周，是时候回去准备了。 8月17日上午10点，凡三将阿玉送上南下的火车。 “你就按部就班上学，正常参加学校举行的活动，但不要去做什么家教，也不要外出勤工俭学。” 凡三建议，他对这小妞没什么要求，就是不挂科，正常毕业。 凡三吩咐阿云，让阿玉挂名文月酒行湘省长沙门店职员。 从8月开始，阿玉会以这个身份，交社保，领工资，每月税后5000元。这样，既不显眼，又能保证她们一家正常生活。 第58章 禁酒令(1)应对策略 运气来得呼呼响，门板都挡不住。 报考金陵大学法学的思念，竟然只以1分之差被录取。难怪周永秀说，凡家在走鸿运，钱家比不了。 秋季开学，思念去了金陵大学，思想去了菁华大学，阳阳去了京都四中，兔兔去了25中，只剩下方方在京西建国中学。 不过，他倒不孤单。 秋季开学，除了张强的两个孩子，棕榈阳光的一大堆小不点，宝宝、贝贝、嘟嘟、小波，都成了建国小学新生。 孩子中，阳阳、兔兔最麻烦。 两所高中走读，每天需要人接送，于是有个内卫成了两个小鬼的专职跟班。 老虎不下山，猴子称大王。 家里现在只剩下小鱼儿、小桂子、金凤，轮到小鱼儿横着走了，当起了这3人帮的头头。 周家芳的任务，就是看管这3个猴头。 一晃3年过去，白妮从职业中专毕业，回到公司上班，被安排到文月酒行环京片区，在谢楠手下工作。 这小妞也不小了，正与高明谈恋爱。 高明在华堂北小区，早就按揭买了房子，两人下班没事就到那边亲热去了。 巡查回来，凡三建议，秋季开始，对鑫月酒业员工淘汰转型。 经济发达地区，能独当一面的人，可以新设文月酒行门店，就地消化。经济欠发达地区，完不成任务的自然淘汰。 这样淘汰下来，到了年底，鑫月酒业销售人员已所剩无几。 岁月不会一直静好，白酒行业的黑天鹅，终于突然出现。 2012年3月26日，国务院召开第五次廉政工作会议，明确表示严格控制“三公经费”，12年继续实行零增长。禁止用公款购买香烟、高档酒和礼品。 当晚，新闻联播播报了这条消息，令圈内人谈之色变的“禁酒令”横空出世。 受此事件影响，3月27日起，酿酒板块连续4天大跌，当周跌幅7.82%。 3月底，在茅台一款新产品的发布会上，有记者提问对“三公消费禁喝茅台”提案的看法。 茅台有关负责人反问记者：“三公消费禁止喝茅台？那么我请问你，三公消费应该喝什么酒？你回答，你不能只点头，你也得回答啊！” 除了酒厂，立竿见影受影响的除了股票价格，就是白酒经销商的营收，像文月酒行这样的全国连锁店，受冲击更大。 有媒体采访浦江武宁路上一家茅台酒专卖店的营业员。 这位营业员称，在公款消费禁令的压力下，多年“只涨不跌”的高端白酒价格终于“退烧”。 她说，飞天茅台市场价大跌500元以上，其他白酒大跌一两百元的也不少见。 酒行门店白酒价格与销量，凡三几乎没有去多想，自有陆晓敏等人去应对。 他在琢磨的是：股票市场重仓的白酒股怎么办？继续做t还是逐步清仓。 这个周末，连同下周三的清明节，沪深两市连续休市5天。这给白酒投资者一段喘息之机，思考未来该怎么办。 4月1日，西方愚人节。 这天，凡三上网，令他惊讶的是，不少券商对禁酒令的冲击看得轻描淡写，让他以为这是愚人节笑话。 一家券商测算，地市级及以上政府自购白酒规模为58.17亿元，占茅五泸年销售规模15%以下。 另一方面，3月~8月这半年为白酒销售的传统淡季，大致占全年销售的30%。 因此，他们认为此次“三公禁令”对白酒行业短期业绩影响有限。 这家券商认为：目前，大部分白酒公司上半年业绩有非常强的确定性。 他们建议：板块一季度的双高特征（高成长和高确定）提供较好安全边际，板块超调依然提供良好介入机会。 这些年，限价令、酒驾入罪等等，对白酒行业利空的消息不断，似乎都没能动摇高端白酒只涨不跌的势头。 文月酒行从2007年秋季入局，2008年大肆扩张，2009年形成全国性网络，正好赶上这一波白酒上涨期。 凡三手头白酒股价市值上涨不说，眼下500家门店，不仅坐享了物业房价上涨的好处，还吃到了高端白酒涨价的红利，可以说赚了个盆满钵满。 花无百日红。这次禁酒令的出台，让他感觉，行业的冬天就要来了。 他担心的不是禁酒令带来的短期冲击，而是下面各部门、地方政府、央企乃至军方后续会纷纷加码。 到时候，各种利空的叠加下，白酒公司目前高高在上的股价，恐怕扛不住。 文月酒行，要准备过一段苦日子。以前，从酒厂进货后就躺赢的好时光，恐怕要暂时告别了。 幸亏，去年秋季就将鑫月酒行销售人员淘汰差不多了，不然，现在就是一个沉重的包袱。 清明假期，凡三与钱咏琳、陆晓敏、夏梦、马艳红等人开了个小会，定下了文月酒行的策略。 门市，正常营业，不轻易降价；采购，按照此前的配额，正常进货；新门脸，在建的继续建设，尚未动工的暂停。 一句话：走着瞧，先观望一阵再说。 实体店策略定下后，凡三就不怎么过问了，有陆晓敏掌管运营，马艳红控制财务，他不用多操心。 接着，他与专程来京的花卉，调研酒厂的梁思伊、刘娇，又开了个小会，商讨白酒投资策略。 这两年，除了沱酒集团有混改转股意向，皖省、苏省都有二线白酒准备上市。 不过，这些企业大部分混改都已完成，目前对吸引外部投资兴趣不大。 “禁酒令一出，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这些酒厂就会感到行业的冬天，到时候，他们对外部投资就有兴趣了。” 凡三微笑着对有些泄气的梁思伊说道，鼓励她继续跟踪。 这个禁令一出，最着急的是沱酒集团。当地主要领导，开完两会回去后，就催促市里有关部门抓紧运作。 “他担心白酒价格被打下去后，酒厂资产也卖不出好价钱。”刘娇汇报了沱酒集团的股改动向。 “那个市委书记不错，对市场很敏感。”凡三随口赞道。 花卉是老投行了，自然知道，行业利空下，好货贱卖难以避免。 她微笑着问：“凡总，你想趁这波利空在收购中捡便宜，那咱们手头的白酒股票还卖不卖？” 凡三反问：“你说呢？” 花卉沉吟了一下，说道：“白酒板块连续下跌，假期间机构却普遍唱多，我估计节后上涨的机率大。” “然后呢？”凡三追问。 “先持股观望呗。”花卉笑着说。 不料，凡三一口给否决了：“不！节后要越涨越卖，卖光为止。” 花卉大吃一惊：“不留一点底仓，不再做t？” “不留。”凡三回答得非常坚决。 “那我们怎么办？”花卉有些担心自己的操盘小团队“失业”。 凡三笑着说：“卖空后，你们先休个年假，然后，与思伊她们一起做白酒公司调研。你是老投行，正好带带她们。” 听说小团队后续有事干，花卉松了一大口气：“没问题。” 凡三特别叮嘱：“下邳老酒持股比例太大，要抓紧，130以上能卖多少卖多少。” 花卉笑着说：“你早说这个价，我们早就卖光了。不过，现在手头也就2000万股出头，不做t，卖起来也快。” 目前，凡三在其他方面的投资都不方便动，下邳老酒ipo后溢价很高，是他可以动用的主要资产，也是他下一步在白酒行业并购的主要资金来源。 第59章 禁酒令(2)配额争议 清明节5天假期，针对政府禁酒令的冲击，凡家旗下各部门都有了应对策略。 文月酒行：老门店坐观其变，新门店暂停扩张。 白酒采购：按照配额，正常进货。 酒厂并购：继续追踪，待机介入。 股票投资：越涨越卖，直至清仓。 至于飞帆物联，其919酒类电商平台已臻于完善，对文月酒行线下物联网络的维护，由莫言、左翎一南一北负责。 根据目前的现状，凡三有意将这两个部门分拆，让919名酒电商网站独立运行。 不过，一切都等禁酒令冲击效果出来再说。至于这个冲击究竟有多大，时间有多长，凡三不清楚。 反正，他不相信那些券商分析师轻描淡写的观点。这帮人屁股决定脑袋，只看半个月最长3个月的股价涨跌趋势。 4月5日，沪深两市开市，白酒股开盘就大涨，贵州茅台当天涨幅4.56%。 鹏城，负责操盘的几个小妞，看着盘中大涨的白酒股票，都有些下不去手。 “卖！”花卉下了一刀切命令，“赶紧卖，卖完了休假！” 老板决心已下，花卉虽有疑虑，还是坚决执行。作为职业经理人，她非常清楚：要么听老板的话，要么让老板换人。 花卉与凡三私交再好，也不想拿饭碗开玩笑。“越涨越卖，直至清仓”的指令，从节后第一个交易日就被坚决执行。 6月底，五湖投资、九州投资的白酒股票仓位已经清零，剩下的那些股票，继续维持网格原则做t。 这时，虽然多家头部白酒公司上半年业绩预报还很靓丽，但市场看出禁酒令的威力，担心后续冲击继续扩散。 7月初，酿酒板块开始掉头下行。 9月份央企陆续采取大动作，限制高端白酒消费。这些企业都是白酒消费大户，他们动真格，酒企日子就更难过了。 12月3日，最高层例会时，决定2013年继续对三公消费限制，并加大对违反相关禁令的处罚。 消息传出，当日酿酒板块大跌6.83%。 这时，白酒股票再想大规模出货，不仅价位低，接盘也更少，已经很困难了。 临近年底，各大白酒厂家陆续召开年度经销会议，夏梦、海伦、肖青梅分头参会，天南地北奔波。 茅台经销商大会在泉城举行。 12月18，原本是五粮液每年召开经销商大会的日子，贵州茅台往年都在月底开这个会，当年却破例了。 会议头一天，经销商代表报到。 这时，商户间已经传出消息：以往抢都抢不到的茅台配额，竟然出现过剩。 原来，那些靠政府、央企等大户关系的经销商，不是关门了，就是收缩。 包括茅台在内，头部白酒厂商，都出现以往罕见的库存积压，不少经销商要求缩减年度配额。 与此同时，受禁酒令影响，飞天茅台市场价一度跌破了千元。 为了守住价格底线，茅台要求经销商手中的飞天零售价不能低于指导价，一些大经销商压力山大，选择与茅台分手。 迫于销售压力，贵州茅台相关负责人，会议开始前一天下午到晚上，分头与大型经销商（大商）沟通。 目的只有一个：希望他们挺身而出，扩大配额，给其他中小经销商做出表率。 这些经销商中，多数回应并不积极。 除了对行业未来看不明白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是资金周转困难。 这些经销商大规模进货的资金，几乎都不是自有资金，不是银行贷款，就是民间高利贷，或者亲戚朋友间私募。 在白酒价格不断走低的情况下，他们不敢扩大进货规模，担心这些货砸在手里出不去。 到时候，如果还不上贷款，公司恐怕就要关门。即使最终能出货，长期占压资金，利息他们也受不了。 这时，茅台有关人员也找到了夏梦，希望文月酒行能适当扩大进货定额。 进入白酒这行以来，夏梦还没有遇见过这种量价齐跌的形势，因此，她拿不定主意，也不敢当家。 但是，她又直觉这里面可能孕育着很大的机会，因此，她没有直接回绝来人的要求，而是说第二天给他们回话。 来人离开，这小妞给陆晓敏打电话。陆晓敏也拿不定主意，就与凡三商量。 凡三斟酌后，决定亲自到会议现场看看，与茅台负责人面谈后再决定。于是，他带着陆晓敏、马艳红，连夜去泉城。 到了泉城，已是后半夜。 凡三等人听取夏梦的汇报后，就让她联系茅台有关负责人，明天中午面谈。 第二天上午，茅台经销商大会在泉城举行，茅台集团主要领导悉数出席，黔省有关部门代表也过来参加。 会上，政府代表发言称，2015年茅台集团规模将达到800亿元。 公司时任董事长则放言，预计到2017年，茅台将实现千亿目标。 这哥们态度坚决，要求经销商不得低价窜货，零售价不能低于1519元的指导价，团购价不能低于1400。否则，一旦发现，立即取消经销资格。 会上，公司通报了茅台集团当年业绩：1-11月实现销售收入324.36亿元，同比上涨41.74%，实现利润总额182.73亿元，增幅近六成（均含税）。 不过，这一切似乎并没有给经销商们带来多少底气。反正，台下这帮人的神态，远没有台上的茅台老大那么自信。 中午，凡三一行与茅台领导吃了一顿工作餐，讨论了双方进一步合作问题。 对于茅台方面增加配额的要求，凡三没有回绝，而是婉转解释。 “现有门店的配额，即使增加，恐怕也有限 。一个可行的方式，是增加新的门店，比如，茅台目前还没经销商的地方。” 茅台老大一听，当即问道：“你是说，文月酒行愿意在我们的市场空白区，新设一批门店？” “是的。当然，你们需要给我们区域特许经营权。这样，增加配额自然水到渠成。” “没问题。回头你们与我们的销售总监商定具体区域，划定经销范围，确定门店数量，再统一调整配额。” 这位茅台老大，不愧是做销售出身，杀伐果断。与前任董事长的儒雅绵柔性格，可谓大相径庭。 午餐结束，回到房间后，陆晓敏惊讶地问：“三子，你真的决定逆势扩张？” 凡三点点头。 “一旦产品滞销，那存货压力可就大了。”陆晓敏担忧地说。 “我们要想把网点渗透到县区一级，至少还要将门店扩大一倍。这其中，一半用来抢占茅台目前的空白市场，一半用来渗透原有销售好的县区，问题应该不大。” 马艳红盘算了一下，这两年房价涨了，即使下到区县一级，200平米左右的门面房，恐怕也要200万。 高端白酒摆货，每个店至少得100万。二线白酒可以一季度结算。这样，500家新门店，至少需要15亿。 说白了，这么干，等于再造一个现有规模的文月酒行。 “与上次扩张一样，有20亿估计问题不大。关键是茅台份额，能不能扩大。” 凡三分析，现在遭受冲击，茅台份额不少人害怕不敢要；过段时间，他们醒悟过来，恐怕又会哭着喊着抢。 “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现在是十年一遇的大好机会。” 凡三的投资风格，马艳红已经习惯了，陆晓敏惊讶于这家伙的大胆，夏梦则眼里全是小星星了：“三哥，牛逼！” 凡三吩咐陆晓敏，各地门店严禁低价窜货，低于市场价售货。 “决不能因小失大，搞丢茅台经销商资格。门店收入低，大不了少发奖金；破坏规矩，那就立马走人。” 菩萨心肠，霹雳手段。 这一点，茅台老大会，凡三也懂，只是有没有必要使出来而已。 第60章 禁酒令(3) 父母担忧 元旦前，茅台与文月酒行签订了新的经销协议。 协议的核心内容：一是增加文月酒行新的经销区域，二是增加其年度茅台销售配额。 根据协议，文月酒行年度经销茅台酒主要是飞天的配额，总体上比上一年翻了一倍。 “陆总，咱们这可是白纸黑字。到时候，你们可是要一手交钱，一手拿货呦。”茅台时任总经理，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笑着对陆晓敏说。 “没问题。您应该清楚，我们文月酒行，一向是说到做到。”陆晓敏微笑着说。 “这倒是！据我了解，凡总在圈内的信誉，那是没说的！”这位老总，显然对文月酒行及其老板很有信心。 文月酒行要再建500家门店，有目前这500家门店为基础，筹建人手不是问题，关键是资金。 凡文车老两口，早就不再过问公司具体经营，但是，得知这个消息，还是有点担心。 元旦头一天下午，刘月英就让二女儿凡学竹下楼把马艳红叫上来，私下问问。 从2011年秋季开学，凡学竹过来陪读，平时就与父母住在一起。 2012年高考，方方考入京都理工大学。 夏天，老太太身体不得劲，凡学竹就没有回雩娄，这半年都在京都照顾母亲，准备春节时，再与方方一起回去。 老太太不想去问凡三，怕增加他的压力。她也不想去问钱咏琳，这个媳妇对公司家底，还没有外甥女清楚。 其实，不止凡家老两口担心，钱家老两口听说后，也有些吃惊。 这不是新开一家两家店，这是500家，每家要300万，想一想他们心里就发怵。 但是，在小事上，凡三很随和，大事上一向是独自当家，他们不懂，也不敢问。 听说凡学竹过来叫马艳红，钱家老两口也跟上去，坐在一边旁听。 “你们不用担心，三哥做事历来谨慎。我就告诉你们一个大概数目，这新建的500家门店的费用，还不到三哥在下邳老酒上套现资金的一半。” 马艳红微笑着说。 众人一听，顿时松了一口气。只要资金没问题，老人们就放心了。 其实，对于这些辛苦了一辈子的老人来说，吃穿住不愁就行了。至于有没有豪车，住不住豪宅，都无所谓。 钱多了，在他们眼里也就是个数，没有太多实际意义。 特别是刘月英，她觉得，儿子如果挣个千儿八百万，日子过得肯定比现在好。 “现在，开了几百家店，养了几千人，每天睁开眼，钱就哗哗地出去，到月底发工资都要上千万，图啥呢？说是大老板，还不是给大伙打工？！” 老人们最担心的是：儿女们看起来很显赫，但实际上内里是空的，一旦有事，可能哗啦一下就垮了，甚至背一屁股债。 与其如此，还不如打个工，挣份工资，平平安安过个安稳日子。 凡三现在里里外外10来个孩子，吴家、莫家基本上靠他养着，沈家一半靠他养着。 为了大人小孩安保，要请十几个保镖，每年工资二三百万，还要担心被人家绑架。 “哪有当初在家教个书，平平安安过日子来的舒服？”刘月英心里一直这么认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凡家家业做到这么大，而且随着文月酒行的出名，想隐瞒都瞒不住了，只能适应这个现实。 面对母亲的担忧，凡学竹只能尽力劝说，让老太太想开一点。 “妈，你看看思念思想，一个上菁华大学，一个上金陵大学，如果三子不出来，在老家待着，能考个二本就算不错了，哪有现在有出息？” 这是凡文车老两口最欣慰的事情。 提到大孙子，老太太顿时来了精神：“思想下午该回家了，将来要是能找一个贤惠媳妇，我就是闭眼也放心了。” “老太太，您身体好着呢！别七想八想的。您舒心过日子，过两年，就该娶孙媳妇，见重孙子啦！” 周家芳在一边，替凡学竹敲边鼓。 自从当上宝宝贝贝干妈后，老太太简直将周家芳当自己女儿，一点不当外人。 这时，正好小不点们被接回。 宝宝、贝贝、嘟嘟、小波，欢蹦乱跳地跑进屋，奶奶、姥姥地叫起来，让刘月英满腹忧思都化作烟云。 元旦后，凡氏家族各部门开始盘点上一年的营收与盈亏。 这时候，马艳红开始逐一盘存。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 五湖投资，2009年抄底投入30亿，目前股票市值30亿（以2012年12月31日收盘价计算，下同），套现资金75亿，分红2亿。 九州投资，2009年抄底投入25亿，目前股票市值25亿，套现资金62亿，分红1.6亿。此外，下邳老酒4000万股，套现58亿，分红1.6亿。 三山投资，持有飞腾电子2亿股，市值498亿港元。另外，持有日新投资1000万股（美元），鲲鹏纸业100万股（港币），飞腾电子分红现金1亿港元。 七洋投资，持有易网股份120万股，市值5100万美元，金北电商3000万股，分红400万美元。 文月酒行，存货5亿，年度营收12亿，单店平均营收240万，毛利2.5亿，净利2500万，单店平均净利5万。 飞帆物联，亏损1亿，人员工资4500万（被文月酒行消化），919名酒网站建设5500万。 咏松物业，营收1.5亿，净利1.3亿。物业，商铺1000间，写字楼2500平。 此前的民居房屋，直接划归有关个人名下，不再列入公司资产。 比如，鹏城碧海花园的2套房子，划入凡思潇名下（阳阳），金丰豪苑房子划归凡学松名下。 京都物业除华纺易城4套房子，划入思念名下，其余也都在凡学松名下。棕榈阳光房产，属于凡学松与钱咏琳共同所有。 盘存完，马艳红把账目交三哥审核。 凡三斟酌后，五洲投资年度分红，每1%股份，税前125万，税后100万。 门店员工奖励，还是按之前的奖励办法，总部人员按照平均数靠。 总部里，夏梦能及时反馈信息，对外谈判中能最大限度维护公司利益，因此，比照最优秀门店，破例奖励12个月工资。 这一年，吴章军老两口搬到金陵为思念陪读，每月生活费提升到6000，年终红包3万，吴秀玉红包5万，均由凡三工资奖金里扣发。 莫言担任飞帆物联工程部经理后，除了莫兰每年税前大约200万港币的年薪，莫家已不需要凡三再补贴什么。 拿到戏剧梅花奖后，莫兰重组的皖省黄梅戏二团，已能自负盈亏，滚动发展。 大一暑假，思念、思想各自到文月酒行一家现存门店，实习了2个月。思念守门市，思想跟着物联工程部到处做维护。 新一轮酒行扩张，凡三决定，大二暑假时，让思念、思想都现场参与。 他们最好能跟踪一家门店，从选址到物业转移、装修设计、酒品陈列、开门营业的全过程，获得第一手的亲身感受。 如果沱酒集团混改来年能启动，凡三打算让思念、思想也跟着参与一下，看看投行人士如何估值、报价与谈判。 这比在门店实习r更重要。 这样，这轮逆势扩张完成，两个孩子也熟悉了家族企业的业务环节与流程。 第61章 禁酒令(4)逆势扩张 与贵州茅台新的经销协议签订后，文月酒行的主要工作就分成了两摊：一摊是维持现有门市正常运转，一摊是选点布局新门店。 鉴于与茅台签订的年框协议，这次新门店开设，不能像第一次那样分3年，滚动发展。最后，集团决定全力以赴，这500家新门店争取2013年年内全部建成。 为此，集团层面组织8个工作组，奔赴8个片区，指导配合各片区新门店建设，核心任务是门店选址、价位谈判与物业所有权转移。 这8组组长全都是女将，被公司内部戏称为“八女出征”。她们分别是：陆晓敏（华东）、钱咏琳（华南）、马艳红（环京）、凡雪（东北）、方颖（冀鲁豫）、梁思伊（湘鄂赣）、夏梦（西南）、刘娇（西北）。 这些人，除了钱咏琳，都做过一方诸侯，开设过新店。下面几个片区负责人，也是上一轮开店过程中涌现出来的能人。 为了以防万一，临时抽调左翎出来，配合钱咏琳负责华南新区开拓。 每个工作组，至少7人：运营、物联、物业、采购、财务、法务、保安。组长多是运营，也不全是，钱咏琳是物业，夏梦是采购。 至于工作组任务，上轮拓展时都有完整流程，只需萧规曹随，加强监督即可。 春节前，各片区经理对区域新布局市场，其实已考察了一遍，对新门店选址，心里有了个大概。 总部8个小组成员，年前集中培训，由陆晓敏与马艳红给大家讲课，明确核心原则，强调注意事项，严格拓展纪律。 癸巳蛇年正月十六，2月25号上午，8个小组的成员，或坐飞机，或乘动车，奔赴各自工作地点。 公司总部，凡三亲自坐镇，郑文礼负责守摊，处理杂务，李春亮负责原有网络互通与监控。 周蜜坐镇杭州，负责各地新门店装修的总体设计；莫言坐镇庐州，负责新门店物联互通。 这些人随时准备支持拓展一线。 华南片区，原先打算由凡三自己出马，但钱咏琳静极思动，想出京转转，他便让给了这娘们。考虑到那边有何菊子、杨琴、黄海、肖青梅这些老乡支持，凡三倒不是很担心，就随她去了。 从正月十六开始，凡三少见的天天早九晚六，来到万达广场8号楼坐班。 一开始，这家伙以为没什么事。 孰料，从上班的第一天开始，就要处理下面各片区汇报上来的事项，有些甚至需要当即拍板。 这时，他才体会到：陆晓敏这个总经理，以往有多忙！ 正月底，京都一家银行副总找到马艳红，动员她将闲置在账上的巨额资金用来理财，最好是买他们代卖的信托产品。 这些产品，不是投向房地产，就是煤矿，或者地方政府工程，年息高达12%。 马艳红掰不开面子，只好向凡三请示，被他一口拒绝：“这些资金随时都可能动用，代我谢谢他的好意。” 这位银行高管，得知凡三的态度后，只好悻悻而去。 这些高息产品，凡三一概不心动。 他本身是券商出身，又在外资大行待过，自己现在又做实业，知道社会各行业实际利润率多少。 因此，对这种年息高达12%的理财产品，一概嗤之以鼻，不予理睬。 他非常清楚，没有几个行当能提供这么高的利润率。这些理财产品底层资产，不知道藏着多少猫腻。 “你图他的利息，他想你的本钱。”这是凡三上小学时，父母就挂在嘴边的话。 何况，他本人就是理财高手，他才不相信这些资金贩子的信口雌黄，去跳那些风险莫测的黑洞。 2013年，当了两届人大代表后，凡三没有连任，转而当选全国政协委员。 这次两会，限制“三公消费”依然是热门话题，代表委员们一个比一个支持。 受此影响，酿酒板块股价再次下跌，市面上茅五泸为代表的高端白酒的价格也再次受到冲击。 受到2012年年底军队出台“禁酒令”、中央“八项规定”、“六项禁令”的冲击，中高端白酒销售遇挫，销量大跌。 1-2月春节期间，白酒销售旺季不旺。 屋漏偏逢连夜雨。 两会前后，社会上爆出酒精门、塑化剂事件，少数企业采用酒精、香精加水勾兑冒充粮食蒸馏酒。 为此，商务部颁布了《酒类行业流通服务规范》，当年11月1日在全国实施。 利空不断，整个白酒销售遭遇重创。 门店销售中，二线白酒还可商量，当初签订协议时就留有弹性空间。 茅五泸尤其是贵州茅台，那是基本没有商量余地，到月后经销商就要打钱，酒厂按时发货，卖不卖得掉对方不管。 这时，经销商不仅有资金困难，存货多了，还有仓储压力。 为了加速周转，部分经销商开始低价窜货，市面上茅五泸的价格直线下跌，公司出台的指导价根本销不动。 各地门店请示：要不要跟风降价？ 坐镇总部的凡三一口回绝，再次强调了不许跟风降价的纪律：“卖不动，大不了扣奖金；降价卖，那就立即走人。” 这句话，成为文月酒行内部铁律。 老板愿意死扛，店长们自然乐得轻松。于是，文月酒行的销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滑，存货则是眼看着上升。 对此，凡三与马艳红仔细盘算过，以凡氏家族目前上百亿的资金实力（不包含飞腾市值，已扣除新一轮开店费用），挺个一两年问题不大。 他对高端白酒的社交属性坚信不疑，目前的恐慌只是暂时现象，这个行业不可能总是冬天。 不过，白酒价格这一轮的下跌幅度与速度，还是超过了凡三事先的预估。 当年中秋前后（阳历9月19号），原本的白酒销售旺季再次旺季不旺，茅台跌到了850元\/瓶，五粮液650元\/瓶左右。 按这个价位卖，经销商要亏血本。因此，文月酒行对于茅五泸这种一线白酒，基本上成了貔貅，只进不出。 门面上，只能卖一些二线名酒，以及当地的一些名酒，以维持日常流水。 与此同时，文月酒行新一轮扩张轰轰烈烈，中秋时已有300家新门店开业。 这么大规模的逆势扩张，让业内很多人等着看凡三的笑话。 “几百家老门店的酒卖不动，又有几百家新门店开业，存货，工资，房租……有多少钱，能吃这小子这么造？” 家里人虽然知道凡三的底细，可是，这样子只进不出，坐吃山空，也很危险。而且，酒价这轮下跌，究竟何时到头，谁也不知道！ 对此，有人询问时，凡三总是一笑置之：“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 这句听起来很有道理，其实是王大娘是女人的废话，除了心理按摩，现实中几乎没有什么卵用。 其实，凡三最大的底气，还是雄厚的资金实力，以及对高端白酒社交属性回归的坚定信心。 第62章 左手套现，右手买入 9月30日下午，凡三坐在万达广场办公室里，正在看当月门店销售额汇总。 从表格统计的走势图看，文月酒行的销量曲线，从1月到9月，就像一颗平射出去的子弹，划出一条稳步向下的弧线，可谓每况愈下。 大势如此，他也没什么好办法。这时候，就比谁比谁更能熬了。 关上文月酒行月度销量统计表，凡三又点开股票软件。他发现，包括茅台在内，好多股票的股价都腰斩了。 虽然现实中白酒行业还是寒气逼人，但理性告诉他：“中长期基本面没变的情况下，白酒板块这次暴跌，应该是一次极为难得的抄底机会。” 想到这里，他拨打了花卉的电话：“花姐，你手下那帮小妞都闲的发疯了吧？” “你还说风凉话。没事干，就没有奖金，这帮小妞都快要走人了。”花卉抱怨。 “那就让她们忙起来，国庆小长假后，让她们动手抄底白酒板块。”凡三笑着说。 花卉其实也一直在盯着白酒板块，高位出货后，目前这些股票的价位全都腰斩，从值博率看是时候进场抄底了。 不过，她还是让凡三给出个操作原则，她好在实操中把握。 凡三想了想，说道：“一是买入价位，原则上是此前卖价一半以下；二是均衡挂单买入，不要一次动作太大；三是越跌越买；四是先将闲置资金买进去一半再说。” “好嘞！”有了这四条，花卉就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指挥手下操盘了。 此前，凡三吩咐马艳红，将下邳老酒套现的58亿，连同3.2亿分红中的2亿，转到文月酒行名下。 500家新门店从物业购买、装修、存货，估计要15亿，当年连同人员工资、一线白酒配额，总计至少要20亿。 从2014年开始，1000家门店，工资，新增配额，15个亿足以打住。 凡三打算，文月酒行账上这剩下的40亿就不动了，专门用来过冬。 虽然不清楚这次行业寒冬究竟能多长，但他估计，3-4年恐怕是极限了。 他仔细复盘从90年代白酒经营市场化以来的行业走势，发现一个规律：这个行业大致每5年一个周期。 因此，他觉得，如不再扩张，有这些资金，应该能保证文月酒行再挺2年；至于穿过这个行业严冬，恐怕另外还要投入。 这时，飞腾股价走势强劲，股价已涨到400港元以上，凡三准备套现一部分。 其实，小马哥所在的创业团队成员，在飞腾上市一周年后就开始陆续减持。只是凡三手头不缺钱，所以一直没有动。 他给何葳打了个电话，谈了准备部分减持飞腾的想法。 没想到这娘们得知后，高兴地大叫：“三哥，你总算想减持了。我还真没看到你这样能拿的，一般天使投资人早就跑了。” 凡三吩咐何葳，问清楚三山投资如果减持，是否需要港交所发公告。此外，与飞腾这边打个招呼，以免产生误会。 他打算先减持2000万股，套现120亿港元左右再说。 这些钱，凡三准备转进内地备用，可以为文月酒行救急，也可以投资a股。 眼下，a股白酒板块股价全都腰斩，两相对比，套现飞腾，买入白酒股票合算。 这些白酒公司年年分红，股息率高，这时候买入，中长期获利非常可观。 凡三决定，每只股票以不超过总股本5%为限，白酒头部的6家公司，全部买到限额附近为止。 他估算了一下，这样，大概需要近160亿元左右。眼下，五湖账上有77亿、九州账上都有62亿现金，还差20亿。 三山投资账户上，飞腾可以套现120亿港元（当时汇率，约等于100亿人民币）。20亿人民币买入白酒，剩下的80亿，留作茅五泸新增配额及行业过冬之用。 这样，实体有文月酒行，线上有919名酒网站，资本市场有白酒板块股票，回头有机会再收购几家酒厂，那么，凡氏家族在白酒这个产业就算打通了。 把这些事情，想通透，安排完后，凡三从老板椅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下班回家。 这个小长假，钱咏琳那娘们准备回京都歇歇。这块田地旱了大半年，凡三这回可得好好灌溉了。 这时，手机响了，凡三一看，是阿玉来电，便走过去将门关上，才开始接听。 自从这小妞上大学后，两人就在大一暑假见了一面，平时偶尔电话联系。 这两年，阿玉周末、假期时，没事就去长沙门店帮忙，与员工们混得很熟。 新一轮拓展开始后，大二暑假她在门店上班，顶替被抽调出去开新店的员工。 凡三内心有意让这小妞放飞，不想过多介入她眼下的生活，毕竟他给不了她名分，两人关系也见不得光。 他已告诉古宁，等阿玉一毕业，就将他名下那套房子，过户到她名下。 “三哥，这个小长假，我想与弟弟到蜀地去办个事，你有空陪我们一起过去吗？”阿玉在电话里请求。 凡三肯定走不开。 阿玉也知道文月酒行目前的情况，内外交困，三哥作为主心骨，估计一刻都离不开，哪有空专门陪她出去。 考虑到阿玉姐弟没出过远门，凡三答应派高明过去，与他们一起去蜀地。听说三哥派高明过来，阿玉顿时松了一口气。 这小妞要干什么事，她不说，凡三也没问，只是吩咐高明有事及时联系。 当天晚上，钱咏琳回到棕榈阳光。出去大半年，这娘们就在五一时回来一趟。 眼下，南方几个省市新店大都开业，剩下的也在装修，钱咏琳这才决定，趁着小长假回家放松一下。 再不回家，不仅老公不高兴，儿子女儿估计也不认得自己这个妈妈了。 果然！ 看到钱咏琳回来，小鱼儿看了一眼后不搭理她，继续用积木码长城。 小桂子则愣愣地看了半天，不敢喊妈妈。这个小不点，已有些认不出她了。 钱咏琳一看，心中顿时一酸。她抱起女儿，在她额头亲了几大口。 小桂子这才找到此前熟悉的感觉，嗫嗫嚅嚅地叫道：“妈妈！” 钱咏琳的眼泪顿时出来了，高兴地答应：“哎！” 晚上，钱咏琳与凡三说起儿子、女儿都认生了，不由潸然泪下。 凡三安慰道：“过几天就好了。真不行，剩下的收尾工作，你让嫂子帮忙得了。” “不！我就要善始善终，把这件事从头到尾做完，不然，永远都不熟悉酒行运作，待在公司就像个吃闲饭的。” 钱咏琳倔强地说。 凡三体谅这娘们的心态。 钱咏琳没有参与凡三早期创业，半路进入公司，总觉得自己好像是个外人。 这回文月酒行第二轮扩张，她全程加入，心里总算踏实，觉得自己已成为公司真正的一份子。 没有同甘共苦创业，那些后期上位的小三，再怎么显摆也没用，公司的实控权永远都在老板与创业元老们手里。 如果共同创业的结发妻子有儿子，那么，小三很难敌得过这个长子。 凡家的情形与此类似。 小鱼儿小桂子太小，宝宝贝贝才上一年级，等他们长大，时间太久了。 凡家的基业，先交给四个大一点的孩子分头掌管，趋势已很明显。 钱咏琳知道，三哥不是排斥自己，让子女参与公司运作，目的是可以早一点歇着，不想那么累。 即使如此，她也需要尽早熟悉公司业务关键环节，了解公司运作流程。 这样，她这个老板娘才能真正称职。即使遇到事，三哥不在身边，她也可以独自将公司撑起来。 第63章 千里寻亲(1)身世曝光 10月4号中午，高明给凡三打电话，请他马上去洪江一趟。 凡三惊讶地问：“你们怎么去洪江了，有什么急事吗？” “一言难尽。”高明有些为难地说道。 “你把电话给刘妍？”凡三吩咐。 他知道，阿玉姐弟过去后，实际上是刘妍出面接待，他以为是这小妞带他们回老家游玩去了。 “三哥，阿玉姐弟这次是过来寻亲。”刘妍告诉凡三。 凡三闻言大吃一惊，急忙问道：“去蜀地寻亲，究竟怎么回事？” 这事，说来可就真的话长了。 原来，阿玉的父亲姜世刚去世前，悄悄告诉妻子一个藏在心里多年的秘密：自己是被人从远处拐到丽都乡下，卖给姜家的。 当时，姜世刚大约四五岁。他只记得老家叫柳树，生产曲酒。 离开时，除了随身的一个小银锁，什么都没有。还有，就是妈妈从小就教了他一首诗。 这首诗是妈妈祖上做的，姜世刚只记得前两句“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邓妈妈这才发现，丈夫与孩子大伯长得确实不像。 丈夫身材高大，肤色白皙，方脸上浓眉大眼，大伯却只是中等身材，而且皮肤黧黑，长瓜脸，细眉细眼。 姜世刚得了痨病，当时乡下医疗条件差，家里又没钱，最后咯血而亡。 当时，阿玉才3岁，阿光才1岁。 邓妈妈虽然知道了事情真相，但两个孩子幼小，孤儿寡母还要靠大伯一家保护，因此，她什么都没说，只是默默地将那个带着链子的小银锁，悄悄收藏起来。 好不容易熬到两个孩子都上中学，孰料，阿玉高考前夕，邓妈妈出了车祸。 那天，邓妈妈上集交公粮，搭乘邻村的拖拉机。拖拉机急拐弯时，把她甩下来，结果，压断了腿，导致高位截肢。 这时，她更不敢对外乱说了。 阿玉考上三本，需要交上万学费才能去上学，邓妈妈去求大伯。 结果，姜家大伯他不仅一毛不拔，还劝阿玉出去打工，赚钱供弟弟读书。 后来，阿龙黑了阿玉5万块买房钱，大伯又是不管不问，让邓妈妈开始寒心。 秋季开学后，村里重新丈量宅基地。 趁邓妈妈一家人不在，大伯与村干部串通，觉得侄子侄女都考上了大学，家里就剩弟媳一人，就想霸占弟弟一家的老屋以及地皮。 邻居们看不下去，偷着给阿玉打电话，邓妈妈才知道。 邓妈妈带着阿光回家，据理力争，村里最后决定，还是将老屋连同地皮，登记在邓妈妈名下。 这一下，大伯恼羞成怒，指着邓妈妈骂道：“老屋是姜家的祖产，老二是叔叔花钱买来的，不是姜家的种，没资格继承姜家祖产。” 阿光大吃一惊，赶紧问咋回事。老太太这才告诉儿子，他父亲的身世真相。 阿光一听，立即带着妈妈去了长沙，找到正在文月酒行上班的姐姐。 得知父亲身世后，阿玉大吃一惊。 阿玉是文科生，知道那两句诗歌是陈子昂写的，他的祖籍就是蜀地洪江。 姐弟两个商量，趁着国庆长假，一起去洪江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爸爸家人。 阿玉觉得，自己姐弟太小，又没社会经验，就想让凡三帮忙。但是，她又不好意思明说。 文月酒行正是多事之秋，凡三走不开，就让高明陪他们一起过去。 高明与阿玉姐弟来到蜀地，联系上刘妍，刘妍正好是洪江人，知道柳树乡就是现在的沱酒镇。 几人打听了一圈，结果毫无所获。 这事发生在50多年前，周围几个镇分分合合，人口流动太大，好多老人都不在了，根本无从查起。 派出所、民政所都没有这方面的记录，而且，阿玉姐弟连父亲姓什么都不知道，无异于问道于盲。 众人一筹莫展，阿玉姐弟都急哭了，高明这才给凡三打电话，想让他过来，看看有没有办法。 凡三一听，想到此前表奶小儿子被拐骗的事情，心想：“这世上，不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吧？” 不过，他即使过去也没什么好办法。 相反，表叔一家是当地人，表奶当了一辈子老师，表叔当了多年的沱酒酒厂副厂长，表弟又是县工业局局长。 他们地头熟，人脉广，即使阿玉父亲不是那个李家被拐卖的孩子，如果帮忙，也比外地人贸然去到处打听强。 与其自己过去，不如让阿玉姐弟去找表叔，让他们出面帮忙。 凡三立即给表叔打电话，介绍了阿玉姐弟寻亲的事情。 李时勇一听，立即答应了凡三的要求，让阿玉姐弟下午去家里找他。 他知道，母亲这辈子，最大的遗憾，不是父亲被冤杀，那是时代使然，她一个妇道人家无能为力； 母亲最遗憾的就是弟弟被人拐骗，虽然她一直不提这事，但做儿子的清楚，那是她一辈子的痛。 凡三告诉刘妍，让她带着阿玉姐弟，开车去县城李家，找表叔李时勇帮忙。 刘妍一听，拍了一下脑瓜：“还是三哥脑子好使，我怎么没想到这茬呢？” 她将情况介绍后，阿玉姐弟立即同意。他们觉得还是三哥考虑得周到，找一个当地有实力的人帮忙，比他们这样瞎碰乱撞，效果强多了。 刘妍开车来到李家时，已是下午4点。 老太太午睡起来，正在院子里坐着喝茶，李时勇与李青云父子在外面有点事还没回来。 老太太对刘妍还有印象，便热情地邀请他们进院，于是，阿玉姐弟便随高明一起走进院子。 这时，太阳早已西斜。老太太坐在西院墙边，对迎着阳光进来的几人，看得特别清楚。 陈明辉见过高明，对阿玉也只是扫一眼，见到阿光，老太太一下子站起来。 她定定地看着这个孩子，简直有点不敢相信：这个世上竟然有这么相像的人！ 除了面色稚嫩，这个孩子，简直就是前夫朱逢臣的翻版。 听说这对姐弟寻亲，老太太的心不由扑通乱跳起来：难道这么巧，自己那丢失了50多年的小儿子，真的有了音信？ 看到老太太定定地看着自己，阿光感到很不安，他有些紧张地问道：“奶奶，您有什么事吗？” 陈明辉一听，大脑顿时清醒过来。这两个孩子还小，自己不能贸然行事，免得吓跑两个孩子。 这时，李时勇父子刚好赶回来，见到刘妍等人非常热情。 看到阿光时，李时勇也大吃一惊：“这小家伙，怎么跟青云年轻时长得那么像？” 不过，他是老江湖了，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招呼他们坐下喝茶。 第64章 千里寻亲(2)祖孙相认 喝了几口茶，刘妍就让阿玉向李家人介绍自家身世。 阿玉看着李家祖孙三代，将妈妈转述的父亲临终前说的话，重新讲了一遍。 听到柳树，曲酒，李家人还很平静。 听到姜世刚讲，妈妈自小就教他背诵，说是她祖上所写诗歌时，陈明辉已经热泪盈眶。 她已有八成把握，阿玉的爸爸就是自己丢失的那个小儿子。 “你爸爸留下什么东西没有？”陈明辉看着阿玉姐弟，有些紧张地问。 “只有这个链子锁。” 阿玉边说，边从包里掏出一个绒布袋，里面是一个有些发暗的银锁。 陈明辉一见，立即上前 ，接过来翻看。当看到锁上“忠”字时，老太太一把抱住阿玉，痛哭起来。 李青云还不明白怎么回事，李时勇却猜到了大概。 他立即进屋，到自己房间床头木箱子里，翻出自己小时候佩戴的那个带链子的银锁，拿着出来了。 看到李叔叔也拿出一条链子锁，院子里其余人也都好奇起来。 陈明辉接过儿子手中的锁，递给阿玉姐弟看，两把锁几乎一模一样，一个上面有一个“忠”字，一个上面有一个“勇”字，这显然是一对一起铸造的银锁。 李时勇妻子扶着老太太到一边坐下。 李时勇问阿玉：“你爸活着时，有没有留下照片？” 这一问，阿光顿时想起来了，自己钱包里，有一张父亲与母亲的结婚照，便赶紧拿出来，递给李时勇。 李时勇一看，顿时泪如雨下：“太像了，太像了！”这个弟弟，与自己年轻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李青云一看，也觉得不可思议。 他赶紧把照片递给奶奶，陈明辉一看，顿时嚎啕大哭。 好不容易知道儿子的信息，没想到他年纪轻轻就得病身亡。如果还在自己身边，肺结核这种病，也不是什么绝症，怎么着也会治好！ 老太太越想越觉得对不起这个小儿子，也对不起早逝的前夫，后悔得直抓自己头发。 李时勇妻子一看，担心老太太出事，连忙扶着她进堂屋躺着。 阿玉姐弟这才明白过来：老太太就是自己奶奶，李叔叔就是自己亲大伯。他们一个抱着李时勇喊“大伯”，一个抱着李青云叫“哥哥”，四人都哭成一团。 刘妍与高明这时也明白过来了，不由有些懵圈：怎么这么巧？ 不过，看着有八分相像的李青云与阿光，两人又不由不信。 两人相隔几千里，没有血缘关系，怎么可能这么相像？而且，李叔叔与阿玉父亲长得也那么相近。 这时，李时勇妻子拿出一张朱逢臣年轻时的军官照，众人一看，与阿光简直就是一个模版印出来的。 至此，阿玉姐弟再无怀疑，这里就是爸爸的老家。 天已有些暗，李时勇邀请大家进屋。 老太太已经平静下来，坐在堂屋方桌前喝茶。小儿子虽然不幸早逝，但好歹留下两个后人，有阿玉阿光在，朱家二门这一脉总算没有断绝。 她将阿光、阿玉叫到身前，又仔细端详一番，便开始问起他们的现状。 得知姜世刚去世后，阿玉母子这些年的艰难生活，李家人都不由唏嘘。 听说阿光考上了中南大学，阿玉考上了湘省第一师院，老太太不由大喜。 终归是老朱家的基因，两个孩子都非常聪颖，在那么艰难情况下还能上成学。这真要感谢那个没有见过面，左腿残疾的儿媳妇。 这时，老太太非常郑重地告诉阿玉姐弟：“你们不姓李，而是姓朱。” 姐弟俩一听，顿时懵圈，刘妍与高明也是一头雾水。 于是，陈明辉便将朱家的家史又详细讲了一遍，一直讲到他们父亲怎么丢的。 这对姐弟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真的姓朱，大伯其实也应该姓朱。 刘妍一听，不由插嘴道：“奶奶，那我们凡总，与阿玉不就成了表兄妹了嘛？” 陈明辉点点头：“是的。” 阿玉这才想起这码事，难怪当初第一次见到三哥时，自己就有一种莫名亲切。 冥冥之中，真的有神明相助。 如果不是在鹏城与三哥相遇，自己恐怕也上不了大学，更不会这么轻易就找到奶奶一家。 奶奶这么大年纪了，说不定过几年就不在了，到时候，即使找到大伯，也没有这么容易相认。 想到这里，这小妞不由感谢满天神佛：让自己3年前，能与三哥相遇！ 见到朱家大团圆，刘妍高兴地走到院中，给凡三打电话。这时，凡家人正聚在一起吃晚饭，除了思念，全家人都在。 见是刘妍电话，凡三就走到门口接听。听了这小妞的一番讲述，凡三感觉自己简直在听一部传奇。 以往，他总感觉阿玉有些面熟，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小妞，但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她真的跟自己是亲戚。 想到两人的关系，他不由冒出冷汗！幸亏已经出了三代血亲，否则，自己还真的不好跟表奶、表叔交待。 平静了一下心情，凡三走进屋内，跟父亲讲了表奶家那个小表叔找到了。 凡文车一听，赶紧问怎么回事。 凡三便讲了刘妍巧遇阿玉姐弟，求表叔帮忙，结果与表奶在李家见面。 阿光长得与表爷年轻时太像，引起老太太注意，相互对证，看了银锁后相认。 凡文车听后，不由感慨：“吉人自有天相。你表爷年纪轻轻被冤杀，都以为他们朱家绝后了。没想到，他现在竟然都有两个孙子两个孙女了。” 凡文车高兴的是，这一下，太姥爷家那一门开枝散叶，家族就有了传人，逢年过节就不愁没人供香火了。 吃过饭，凡三借口消食，带着古宁下到院中散步。他估摸，要不了多久，阿玉那小妞就会打电话过来。 果然！ 他在院中刚转悠半圈，阿玉的电话就过来了。 “三哥！” 电话里，阿玉的声音有些沙哑，显然，亲人相认时的悲喜交加，哭中带笑，多少影响了这小妞的嗓音。 “阿玉！恭喜你们亲人相认。”凡三真心祝贺这对苦命的姐弟。 “三哥，我现在好想你就在身边。”阿玉有些抽噎地说。 “你与表奶、表叔好好相聚，等忙过这一阵，我去南边看你。”凡三安慰这小妞。 “三哥，你要说话算数，小妹等着你。”阿玉的声音里，终于有了些喜悦。 “你放心好了，咱们不见不散。” 凡三一听这小妞口气，便知道她已知道两人表兄妹的关系，于是，再次重复了自己的承诺。 放下电话，凡三不由想起当初帮孩子请家教，结果，误打误撞认识刘娇，最终找到3岁就被带到鲁省的表姨的经过。 这次，阿玉姐弟寻亲，由于阿玉与自己的关系，结果误打误撞上表叔一家。 自己如果不是与李翰相识，去观澜打球，无论如何也认识不了阿玉； 不是与阿玉有这段缘分，自然也不会让她去找表叔一家帮忙。 而如果不是开酒行，刘妍跑过来联系表叔，就没有朱凡两家的再续前缘。 这中间，哪怕错过任何一步，阿玉姐弟寻找父亲家人，就等同于大海捞针。 50多年过去了，不知姓名，不知住处，茫茫人海，到哪里去找？ 想到这一切，凡三不得不相信：人世间，也许冥冥之中真的自有定数。 第65章 天赐良机 10月底，各个片区的新店拓展接近尾声。凡三决定，赴各个片区督战的总部工作小组，相互交换片区，检查工作。 整个11月-12月，各地都处于边检查边整改边收尾状态。 在此期间，凡三从总部新招人员中，抽调16人，每2人一组，去8大片区门店随机寻访，只记录问题，不干预日常工作，访问记录只对他与马艳红汇报。 各地新门店陆续开业，缓解了各地仓储中心的库存压力。 就在这时，茅台针对老经销商发布了“放量”政策，规定凡原有老经销商在12月底前按999元\/瓶打款进货一吨飞天茅台酒，可再按819元\/瓶配给20%，来年这20%自动增加到经销商计划内，以此类推。 此前的7月，茅台宣布若以999元\/瓶进货30吨飞天茅台，总货款6000万元左右，并且货款在当年10月31日前打到茅台账户的，来年就可以进入茅台酒经销商的序列，并享受10%的平价酒供应量。 显然，从当年下半年起，茅台加大了渠道下沉与市场促销力度， 利用茅台对经销商的扩张机会，文月酒行为每个省都争取到1个新的经销商名额，这样，经销商资格就从原来的32个，变成了64个，占压20亿资金凡三觉得值。 年底前的这轮飞天配额“放量”，在有心人眼里可谓天赐良机。 当然，对于那些资金早已捉襟见肘，没有自己有效终端的经销商，自然没有心思去争抢这另外的“诱饵”。 凡三自然不会放过这次超配机会，吩咐夏梦与茅台接洽，按最大限度进货。 他吩咐郑文礼负责监督新进货源分配，马艳红配合夏梦打款，一定要最大限度增加对茅台的配额占有。 于是，利用茅台这次放量机会，文月酒行每个省份，2个经销商，每家再次进货10吨，厂方配套2吨，那么，32个身份，总计768 吨，占用资金约16亿。 不过，来年可以增加配额2吨，每个省经销配额就可以从眼下的8吨上升到10吨。 凡三叮嘱夏梦，只进飞天茅台，系列酒，除非厂家强硬搭配，暂时还是算了。 11月下旬，凡三带着古宁、高明、沿京广线南下，一路考察沿线几个省会城市白酒行情与门店实际销售情况。 12月初，在长沙门店考察时，凡三见到了周末前来值班的阿玉。 当天，阿玉秀发高挽，穿着海蓝色制服套装，白衬衣，黑皮鞋，俨然一个职业白领，根本看不出来是个学生。 至于几年前按摩小姐的形象，更是没有了一点影子。 当时，值班的除了阿玉，还有一位员工，是一位30来岁的少妇。上次凡三巡查时，这个员工见过凡三。 看到大老板再次光临，这个员工赶紧给店长打电话，被凡三叫住了。 凡三询问了当地白酒价格行情，特别问了酒鬼酒这款当地名酒的销售情况。 这次巡查，出乎凡三意外的是，随着双节来临，茅五泸等一线名酒的销量开始回升，各地二线名酒销量也出现好转。 长沙市场情况也大致如此。 这位少妇反映，他们家好多亲戚都委托她在店里采购五粮液与泸州老窖。 她有些羞涩地笑着说：“公司规定，门店工作人员有优惠额度，在额度内可以9折购买一线名酒。” “没关系！只要公司有规定，你可以敞开卖。我们开店就是要卖货的，谁也不想有那么多库存。” 凡三装作不认识阿玉，鼓励这个实习生也买2瓶好酒回去，孝敬家里老人。 阿玉红着脸答应了。 当天下班，凡三邀请两位店员一起吃晚饭。利用吃饭时间，阿玉悄悄暗示，让凡三去五一广场碰头。 吃过饭，阿玉与那个少妇各自分头离去，凡三等则信步去了旁边的五一广场。 这里是当地最热闹所在，周边都是繁华的商场与写字楼，还有政府机关，可谓长沙黄金地段，也是网红打卡地。 溜达了十来分钟，凡三就看接到阿玉电话。他告诉阿玉，自己在西北角，皇冠假日酒店旁边。 不一会，阿玉就匆匆赶来。 广场上人多眼杂，凡三朝阿玉挥挥手后，就掉头率先向酒店走去。阿玉默默无语，悄然跟在后面。 到酒店后，凡三立即上到12楼。 等候在大厅电梯旁的高明，悄声告诉阿玉楼层，这小妞迅即闪身上楼。古宁守在12层楼道，他领着阿玉到了房间门口，就转身离去。 阿玉推门进屋，掩上门后，就扑到站在套间门口不远的凡三怀中。 一年多未见，两人紧紧相拥着上床，以解相思之情。亲热一阵后，阿玉伏在凡三胸前，用娇嫩的手指画圈：“坏蛋，谁让你这么久才过来？” “多事之秋，走不开呀，大小姐!”凡三苦笑道，随即问道，“我们的事，你告诉表奶没有？” “我哪里敢说？说了，还不被奶奶给骂死。”阿玉掐了一下凡三的胳膊，气鼓鼓地说。 凡三咧了一下嘴，告诉阿玉：“回头让古宁把那套房子，过户到你名下。“ 他说，以后，找个机会，我们全家与大表叔和你家见次面，大家在公开场合认亲，以后咱们往来就不用这么多顾忌了。 阿玉认同这个建议，但她还是盯着凡三问道：“认亲后，咱们咋办？” 自从与奶奶相认后，为了补偿老小一家，老太太要把自己仅有的10万块存折给阿玉姐弟。 阿玉没有接受后来，老太太听说阿玉在文月酒行兼职有收入，就坚持每月给阿光汇2000块钱做生活费。 李时勇非常支持母亲的做法，想到弟弟年纪轻轻就病故，他也非常伤心。母亲用自己的积蓄，补贴一下弟弟的孩子，这是天经地义，谁也不敢说什么。 “认亲后，表奶与表叔肯定希望你们顺利成长，正常生活，绝对不会同意这种地下情。这次见面后，我们以后不要私下约会了。你已经大三了，相信已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吧！” 虽然知道这是必然的结局，但真的自三哥口中说出来，阿玉还是非常难受。 “三哥，你以后不管我们了吗？”阿玉流着泪看着凡三。 “傻瓜！怎么会？以后，我们就是正儿八经的亲戚了，要帮助你们，都会放到明面上，正大光明地给。” 凡三帮阿玉擦眼泪，安慰道。 阿玉想了想，可不是嘛！ 自己与三哥成了表兄妹，以后，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往来了，再不用像现在这样偷偷摸摸。 这小妞脸上浮现笑容，看得凡三不由心动，紧抱着她再次陷入云雨之中。 第66章 无心插柳 12月中旬，凡三来到鹏城。 钱咏琳已去西南片区巡查，凡三与前来巡查的陆晓敏谈了最大限度争取飞天茅台配额的事。 陆晓敏倒不反对，她认为这种极品白酒是稀缺品，价格迟早会涨上去。利用现有机会，提前囤积一些，不是坏事。 她只是提醒凡三注意公司资金链，不要绷得太紧。 此外，凡三还与她谈了一个想法。 目前，茅台酒这么急于在现有经销商身上挖掘销售潜力，他估计这家公司老总此前所言，加快占领市场空白区域的想法，来年就会实施。 既然经销商的门槛能从过去的几个亿，降到6000万，那么，就不排除他们会继续降低门槛，比如从6000万降到1000万。这样的话，区县一级有实力的经销商就能成为茅台专卖店。 果真如此，如果没有茅五泸这样的一线品牌特许经营权垫底，以后文月酒行渠道想继续下沉，利润很难有保障，运营压力就太大了。 陆晓敏一听，就警觉起来：“你啥意思，来年继续下沉区县一级？” “过了这个村，就没那个店了。” 凡三坦言，他已告诉前去贵阳参加茅台年度经销商大会的夏梦，与贵州茅台负责人好好聊聊，摸摸底细。同时，代表公司提出进一步扩大下沉区县的范围，看看对方啥反应 “三子，欲速则不达。公司现在资金就有些紧张，再大幅扩张，资金链断了咋办？” “我已吩咐何葳减持飞腾股票了，资金没问题。这种行业大洗牌的机会，十年难遇，不紧紧抓住，以后恐怕很难遇上了。”凡三向陆晓敏解释。 两人很久没在一起了，趁此机会，陆晓敏去了凡三住的酒店，两人酣畅淋漓地爱了几宿。 在总部督战小组交流督导下，各片区对发现的问题及时整改。 12月下旬，问题基本整改完毕，500多家新门店已全部开业。 陆晓敏带着督战小组离开，其他片区的督导小组也先后回京，文月酒行这一轮轰轰烈烈的拓展顺利完成。 凡三没有急着回京都，而是召集何葳、花卉，商量港股减持与a股增持。 这次巡查，沿着京广线一路走来，凡三发现白酒现货市场价格有见底迹象，他推测股票市场白酒板块可能提前反弹。 12月26日下午，凡三去九州投资见了花卉、何葳，一起商量股票投资的事情。 凡三谈了自己在白酒行业上的整体布局，两人都很认同。 三人斟酌后，决定加快飞腾套现与白酒a股买入的动作，决定春节前，五湖投资、九州投资账户满仓，三山公司鹏城公司买到3\/4仓位。 这两人都是凡氏家族资本运作中最核心的成员，因此，他们既然支持三哥在白酒行业上的整体布局，自然也自觉配合，在各自负责领域积极动作。 临别时，何葳告诉凡三一件喜事：“三哥，老刘的金北公司，明年上半年就要到美股上市了。到时候，沉淀在金北公司的资金，很快就可以变成活钱了。” 这倒确实是一个喜讯。 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 目前，支撑凡氏家族企业运转的最大助力，还是下邳老酒与飞腾股份套现的资金。金北公司即使能上市，套现减持也是后年的事情。 到那时，茅台的新经销商战略早就实施，可谓正月十五贴门神迟了半个月啦！ 当天下午，凡三去了金丰豪苑。 路上，凡三打电话给曹玉友，让他约邵娜，晚上一起吃饭。 曹玉友有些摸不着头脑，这半晌不夜的，这家伙找那娘们干嘛。 邵娜也有些意外，如果她没记错，凡三应该有3年没有与她见面了。 下午放学后，凡三在小区门口等候。张瑞昌看到凡三，便将帆帆交给他。 父子二人去门口饭店，要了一个雅间，一边喝茶，一边聊天。 这小子已上高二，成绩在学校中上。成绩没有一流，主要是因为这小子喜欢体育运动，花去相当大精力。考虑到鹏城中学一向的实力，上个211院校问题不大。 不过，凡三告诉帆帆，明年非常关键，因此，建议他减少两项体育爱好，腾出一部分时间复习功课。 “有些事情，一辈子都能做，比如打球；另外一些事情，只能在特定时间做，比如高考。未来这一年，你如果紧紧抓住，后年你会很轻松，考上一所好大学后，一辈子就省心了。” 帆帆虽然被虎婆娇惯，但毕竟在北方待了五年，对凡三还是心存敬畏，也比较愿意听他的话。 这小子答应爸爸，从明天起，除了打篮球，其他运动暂时不参与了。他是校篮球队主攻手，一时半会还离不开。 不久，曹玉友与邵娜过来了，帆帆一见就站起来告辞。凡三将他拉住，让他吃完饭后再回家。 邵娜看上去没什么变化，看上去甚至比以前更年轻，肤色也更白润。虽然年过四十，还是白领丽人一枚。 相反，经过2008年那场大难，这几年又操心布局文月酒行，凡三看上去比实际年龄显老。 凡三叫邵娜过来，没什么大事，就是征求一下她对阳阳高考报志愿的意见。 这一年，阳阳忙得不亦乐乎。虽然天天走读，晚上回棕榈阳光吃住，父女两人也很少交流。 除了偶尔通一次电话，邵娜平时很少联系。她对阳阳目前的成绩与兴趣，几乎是一片空白，因此，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三子，你自己是老师出身，阳阳又在你身边，你比邵娜更了解，到时候，你替她当家得了。”曹玉友见邵娜言不及义，就在一旁插话道。 凡三看了邵娜一眼，沉吟一下，说道：“我打算让阳阳学财务管理，不过还没有跟她说，根据她以往的成绩位次，走菁华大学经管学院应该不成问题。” 帆帆一听，非常惊讶。他知道这个小姐姐学习成绩好，但没有想到有这么好。这小子虽然贪玩，也知道燕大与菁华那是国内唯二的牛逼学校。 邵娜也有些惊讶，又有些许兴奋：“她成绩行吗？别报得太高，回头走不掉。” “阳阳成绩平时在四中理科都是前10名，只要高考正常发挥，按这所学校以往的录取率，她走菁华大学应该没问题。” 凡三做了一些补充解释。 曹玉友一听，羡慕的不得了。 他家虎子，朱亚兰去年陪读了一年，勉强走个一本。与阳阳这小妞一比，简直什么都不是。 “哥们，你平时是不是经常辅导阳阳？”曹玉友好奇地问。 “没有。家里请了家教，都是北师大的学生。我有空就就跟她聊聊作文写法。”凡三坦言。 “还是你们两个的基因好，被阳阳那小妞继承了。”曹玉友眼热道。 接着，他摸摸帆帆的头，笑着说：“人家都说这小子也继承了你与张莉的优点，回头估计也比俺家虎子强。” 帆帆听说后，不由有些心虚。 人比人，气坏人。 大哥上菁华，大姐读金陵大学，二姐也要上菁华，这让帆帆无形中有了压力。他暗暗发誓，无论如何不能太拖后腿。 凡三没有想到，无意中让二儿子留下来吃饭，饭前的这番闲聊，竟然触发了这小子的好胜心。 这真是有心插花花不发，无心插柳柳成荫。 第67章 破釜沉舟 饭后，邵娜离开，帆帆回家后，凡三与曹玉友两人，开始算细账。 两人对文月酒行未来扩张、可能出现的白酒积压、资金占用以及股市套现做资金补充的额度等，进行了通盘讨论，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托底方案。 晚上，张莉回来，听说三哥专门找帆帆聊天、吃饭后，便立即联系他。 两人已快一年没见面了，这娘们心中还真的有点想那个。张莉到酒店时，凡三已洗完澡，穿着睡衣，躺在床头看电视。 张莉按门铃，凡三过去开门。 这娘们穿着米色风衣，进门后她将手包扔到沙发上，就进洗手间淋浴。等她穿着白绒线睡衣出来，已是半小时以后。 两人并肩躺在床上，边看电视边闲聊，主要是沟通帆帆来年学习的事情。 听说儿子答应只打篮球，放弃其他体育活动，专心学习时，张莉不由笑道：“除了他姥姥，这小子也就还听你的话，别人谁的话都不好使。” 凡三看着笑颜如花的张莉，心中不由一动，关掉床头灯，将这娘们压在身下。这一晚，张莉久旱逢甘霖，在三哥的辛勤浇灌下，好几次达到快乐的高峰。 凡三回到京都，已是腊月二十一，他没进家门，第一时间就去了公司。 总部上下都在忙着搞年终总结，这些事，凡三兴趣不大。 到了办公室，凡三就叫来夏梦，询问茅台经销商大会情况，以及他们对文月酒行继续下沉的态度。 关于茅台拟在相关空白市场区域发展专卖店的事，夏梦探听到这类专卖店的设立标准。 经销商购进4.5吨茅台酒即可达标：包括按999元\/瓶的团购价采购1.5吨，按819元\/瓶出厂价采购3吨。折算下来，新晋经销商只需打款800万元就可进入茅台经销体系。 相比2013年7月份第一轮扩张时的6000万元，门槛显然又低了不少。 “对我们准备继续下沉，他们表示欢迎，但新区域不能保证都能获得经销商资格。”夏梦汇报说。 “能给多少？”凡三追问。 “能给20家就不错了。除了担心我们的资金实力，茅台作为厂家，也不想看到任何一个经销商一家独大，导致尾大不掉。”夏梦坦言。 “有20家就可以了，我们想真的坐稳白酒经销大商位置，直营门店下县城是迟早的事。”凡三也直言。 他叫来马艳红，3人一起盘算了一下：1000家门店（老店500+今年新开500），每家门店压货100万（不含茅台），总共要占用10亿资金（存量资金）。 目前，新月酒行原有32个茅台经销经销资格，每家8吨，占用资金5亿（存量资金）。 这轮扩张，为了获得32个新的经销商资格，占用资金20亿；年底茅台放量，又占用资金16亿，累计36亿，这是新占用资金。 来年，年度配额10吨的茅台经销资格64个，年度配额4.5 吨的经销资格20个，那么，一年需要占用资金大约15亿。 明年再开1000家新店，开店费用就算200万一家（下沉市场，门面便宜一些），需要资金20亿。 马艳红估算，2000家门店，8000名员工，每人平均工资税前5000，一年差不多要5个亿。 加上919名酒网，总部工作人员，以及其他杂七杂八的开支，每年合计也要1.5亿。 这样，如果按照凡三对茅台份额能占尽占的打算，那么，从2013年到2014年底，累计需要76.5亿。 这几年，文月酒行盈利、咏松物业房租，累计收入10亿。 此前，下邳老酒套现的60亿，2013年开店20亿；账上还有40亿。对冲下来，还有26.5亿资金缺口。 飞腾套现100亿（人民币），去掉20亿买股，那么还剩80亿。去掉上述26.5亿，还剩53.5亿。 也就是说，到2014年底，全部吃下该吃的茅台份额，再开1000家新店，即使1瓶茅台卖不出去，那么，到年底时，凡氏家族资金总盘子上，还有53.5亿资金冗余。 这里，没有计算物业房租，也没有考虑股票分红。 假设这种情况再延续3年，那么，人员工资+茅台配额，每年至少需要21.5亿，累计需要资金64.5亿，与之前的53.5亿相比，尚差11亿。 考虑到咏松物业3年的房租，以及手头持股的分红，应该能覆盖住上述缺口。但是，这只能保证资金链不会断流，还谈不上绝对安全。 不算不知道，一算吓一跳。马、夏二人对视了一眼，都不敢再说话。 凡三一看，让夏梦叫来陆晓敏、钱咏琳、刘娇（她已取代李春亮，成为公司董事），又让曹玉友、何葳、花卉电话参加，公司开了个临时董事会。 思想、思念也被凡三叫来，坐在一边旁听，并负责记录。 人叫齐后，夏梦就出去了。 这场会议，实际上是凡三上次与陆晓敏在鹏城讨论的继续，除了资金周转压力，还有管理半径是否需要缩小的问题。 马艳红介绍了大致情况后，在场的人，几乎全都倒吸一口冷气。 思念思想还小，没有参与公司实质性运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过，听到这个数字，还是吓了一大跳。 他们以往并不知道家族资产实底，只是觉得家里衣食无忧。现在才知道，平时看上去好像什么都不干的老爸，原来要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 凡三决定，将飞腾股份减持数量提高到4000万股，占总持股的1\/5。 目前 ，减持价位平均在500港元以上，预计可以多套现100亿元人民币。 此外，五湖与九州公司还有60亿其他a股，随时可以套现，来补贴文月酒行。 因此，凡三微笑着安慰大家，公司手头有足够的资金，轻松挺过未来的3年。 这样一说，大伙心里总算有了底气。 曹玉友作为公司总会计师，也对与会董事就公司财务安全做了说明。 他解释，以上预算是按1瓶茅台都卖不出去的极限情况匡算，这种情况事实上很难出现。 他预测：一旦行情好转，2000吨飞天茅台存货，即使按照市场指导价出货，每瓶利润500元，毛利也有20亿。 此外，每年730吨的茅台配额，每瓶500元，每年也有7.3亿的毛利。 这次白酒行业危机，茅台为了保持财务报表好看，被迫扩大经销商名额，对老经销商放量让利，这是十年难遇的机会。 凡三认为，这时候，公司利用手头资金趁机扩张是值得的，也是应该的。 第68章 风物长宜放眼量 既然资金问题无忧，董事们开始讨论新一轮扩张的门店数量。 有的建议500家，有的建议800家，也有建议一步到位，1000家。 考虑到房价持续上涨，以及全国性区县布点是迟早的事，凡三主张一步到位，扩建1000家。 他估算了一下，新开门店多数属于不那么发达的县区，门面估计100万一家，1000家10个亿；每个店存货100万，10个亿；装修20万，2个亿，总计需要22个亿。 这在上述预测的范围内，问题不大。 凡三认为，做事不能只顾眼前，风物长宜放眼量。 大家只看到茅五泸现在价格下跌，没有去考虑这些一线白酒价格未来会上涨。到时候，文月酒行存货势必要出去。 但是，酒厂特别是茅台对经销商出货要求严，不允许高于市场指导价，到时候怎么办？ 公司压货这么多年，肯定不能做亏本生意，到时候，即使是为了遵守规定，减少税务风险，也必须有其他市场出口。 因此，凡三决定，还是一步到位，再建1000家新门店。 为便于管理，他建议从明年起，茅台专卖店叫文月酒行，其他店叫鑫月酒业。 由肖慧到总部负责文月酒行，将沈玉洁调到总部负责鑫月酒业，方颖回浦东接替肖慧，调白妮过去接替仓储中心主任。 集团方面，在文月与鑫月酒行上面，设立京信酒业控股公司，由陆晓敏负责。 这样，将她从日常事务中抽身，让她去系统分析与掌控酒业整体战略，同时负责对各片区的考察、巡视与监察。 文月酒行的采购部，独立出来，归入京信酒业控股直接管理。 文月酒行的工美设计部门，与采购部一样独立出来，纳入京信酒业控股直接管理，负责两家酒行不同风格的设计工作。 以后，如果收购了酒厂，收购完成后，酒厂也纳入京信酒业控股体系，统一管理。 各片区变成京信酒业控股分公司，统管辖区两家酒行门店，每个酒行各省设负责人、会计、物业、物联工程师各1个。 每省新增会计，由马艳红亲自招聘，平时配合省份负责人工作。不过，账目处理只对总公司财务部负责，工资奖金也由总部发放。 来年新一轮开拓，由文月、鑫月酒行各省负责人牵头新店建设，片区督导，总公司巡查。这样，效率就会高许多。 九州投资股权投资部门独立，成立四海投资公司，由花卉兼任总经理，梁思伊任副总经理，刘娇任cfo（总会计师），根据需要，再招聘部分项目经理。 919名酒网从飞帆物联里独立出来，继续由李春亮负责，专职做酒业电商业务。 李春亮同时兼任飞帆物联公司总经理，具体工程业务，依然像从前一样，长江以南由莫言负责，江北由左翎负责。 商量完这些大事，参会人在董事会会议记录上签字确认。 凡三强调：“这次会议，很多财务数据都涉及到公司核心机密，任何人不得对外泄露，包括自己家人。” 众人自然知道事情轻重，点头答应。 大事定下来后，凡三让思念去将夏梦叫过来。会上，夏梦介绍，各家酒厂为了摆脱困境，都在尝试做定制酒。 凡三懒得在这方面费心费神，他坚持不卖杂牌定制酒，充其量销售部分茅五泸自家直营的系列酒。 凡三清楚定制酒利润高，但他不想去赚这个钱。他觉得，与其在这方面费神，不如多卖二线名酒省事，或者干脆去买下两家二线白酒厂。 散会后，凡三就直接回了棕榈阳光。 至于公司总部各部门年终总结，评优罚劣这类琐事，凡三一概懒得过问，由各部门自己去掌握。 这个春节，凡家没有外出，就在京都过年。 腊月二十八，五湖投资年度分红发放，股东每1%股份税前分红25万，税后20万。作为大股东，京豫投资放弃了分红。 这年，白妮要与高明成家，钱瑞江夫妇带着金凤，早早回老家忙乎这事去了。马艳红与钱咏祥带着兔兔，腊月二十八中午才开车离京。 吴章军老两口秋季给思念陪读，金陵大学放寒假后，思念回京，他们直接回了雩娄老家。因此，吴秀玉当年没有来京，就在吴寨妈家过年。 棕榈阳光里，回老家最早的是方方。京都理工大学放假早，这小子腊月十八就回老家了。 郑文礼、周家芳一家，凡雪、张谦一家，古宁、韩霞小两口，都在腊月二十八离京。 除夕前几天，钱咏琳与凡学兰成了家里主妇，家里饭菜主要就由她们打理。 思念、思想取代凡三，成为一帮小家伙们的家教老师。 宝宝、贝贝、小波已上小学四年级，小鱼儿、金凤已上小学二年级，只有小桂子在院子里上幼儿班。 对这帮小家伙，凡三的基本要求是做完寒假作业。 赶早不赶晚。 思念思想每天盯着这帮弟妹的寒假作业，争取赶在年前做完。其中，阳阳是个例外。除了偶尔跟哥哥姐姐请教考前注意事项，阳的学习基本不需要旁人指点。 棕榈阳光小区，留在京都与凡家作伴的只有张强一家，连同谢楠父母。 张强儿子在建国学校上高三，成绩也不错，来年也要参加高考。女儿也在这所学校读高二，都是正要劲的时候，因此，谢楠对他们盯得很紧，春节留在京都。 这几年，谢楠两口子利用公司首付政策，在京都又买了两套房子。眼下，这3套房子全都装修出租。 两人的工资，加上房租，应付每月按揭压力不大。他们每年年终奖用来还公司垫付的首付，也还得差不多了。 这些年，早期跟随凡三的人中，数谢楠变化最大。 她如今是京信酒业控股公司环京分公司经理，手下管着好几个省的业务，已是名副其实的白领丽人。 当年，谢楠的同班同学，考上大学留在京都的人中，赶上她的不多。 至于收入与房产，则更是望尘莫及。 这些人，多数就按揭了一套房子，哪像张家现在这样3套，很快就要还完贷款。 第69章 饮水思源 除夕这天，千里之外，邓妈妈领着阿玉、阿光前往洪江，与婆婆和大伯一家一起过年。 年饭席间，陈明辉问起两个孩子的打算，阿光想考研，阿玉说毕业后就上班。 “你假期实习是在文月酒行吗？”李青云问。 “是的。”阿玉答道。 “青云，那上千家门店，真的都是凡家的吗？”邓妈妈插话。 “当然。听说他们年后要再开1000家。到时候，我估计你们县里也有。”李青云微笑着告诉二妈。 邓妈妈不敢置信，她无法想象全国有2000家店，该是一个什么景象。 这几年，邓妈妈母子的生活，真是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 大前年，阿玉赚的10万块钱，被阿龙与杨老师同学骗走，姜家陷入绝境。 不料，阿玉外出一趟，得人帮助，不仅在丽都买了两套房子，而且她还静下心来复读，最后考上大学。 今年，姜家大伯想霸占自己家宅基地，不顾多年亲情，曝光阿玉父亲身世。 孰料，这姐弟俩前往蜀地寻亲，竟然这么快就找到奶奶与大伯一家，简直比电视剧里的故事情节都更传奇。 眼下 ，找到这样一门在县里很有地位的一门至亲，邓妈妈已是喜出望外。没想到，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朱家竟然还有凡家这么一门富豪亲戚。 有了这门亲戚，别的且不说，两个孩子以后的工作，最起码有了着落，不会轻易失业了。 可是，远隔千里，几十年没有音信，人家会认朱家吗？尤其是自己这孤儿寡母，刚刚认祖归宗的贫寒人家， 年前，阿玉、阿光都已向学校申请，修改档案姓名，恢复朱家本姓。 这时候，阿玉已知道三哥的真实身家，这小妞一时间也不敢相信。 从认识三哥第一天，她就知道三哥是富人，不然，他不会与李翰走得那么近。但她真的没有想到三哥这么有钱，可以进入社会上各类富豪榜这样的级别。 但是，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呀！ 阿玉心目中的富豪，都是霸气十足，走到哪里都是前呼后拥，哪有像三哥这样温和、这么随和的？ 无论是人前的儒雅，还是人后的温情，她都无法把三哥与霸道总裁、超级富豪等人设联系起来。 当然，遇上三哥，是阿玉个人的幸运，也是她们孤儿寡母的幸运。 如果不是遇到三哥，妈妈肯定还窝在乡下受罪，自己还在球会替人洗脚，阿光不知在哪里勤工俭学，更不要说找到奶奶与大伯一家，迎来朱家大团圆。 当初，那10万块钱被骗走后，这小妞甚至想到了去死。 如果不是三哥慷慨出手，出于绝望的自己，说不定自己已被姜家大伯逼迫，嫁到邻村那个包工头家，与那个远近闻名的二流子成亲了。 想到这一切，阿玉就有些不寒而栗。 年前，珍妮与一位在鹏城打工的丽都老乡结婚，这人是东莞一家工厂技术员。 出嫁前，珍妮返乡路过长沙，专门过来探望阿玉。 得知阿玉姐弟已认祖归宗，珍妮既为闺蜜高兴，又为她惋惜。 高兴的是，找到奶奶一家，阿玉母子有了依靠；惋惜的是，她与凡三竟然是表亲，虽然出了三代，以后恐怕也很难走到一起。 曾经沧海难为水。 天意弄人，阿玉也无可奈何。 眼下，即使她听从三哥的建议，尝试着去多接触外界人脉，可是，短时间内，她真的没法爱上别人。 吃完年饭，凡三给经常联系的亲朋发完一圈拜年短信后，拨通马玉芬电话，妈妈与姨娘聊了一阵。 接着，他拨通表叔李时勇电话，父亲与表奶及邓妈妈说了一通话，邀请她们明年夏天来京都玩。 “他大伯，凡家不是住在雩娄吗？”邓妈妈惊讶地问。 “那是老家，他们98年就进京了。”李时勇告诉弟媳。 陈明辉闻言，不由感叹：“解放前，大姑妈孤儿寡母，一路讨饭回到朱家大湾；谁曾想，到凡三这代，竟然创出这般泼天富贵。” 她吩咐阿玉，阿光，有空可以联系三哥，多跟他接触接触。 阿光满口答应，阿玉也诺诺称是，只是脸色微红，有些心虚。 邓妈妈有些自卑：“人家现在是大老板，还会搭理阿玉阿光？” “这孩子跟别人不一样，非常认亲，绝对不会亏待他们姐弟。”陈明辉对自己的看人眼光，非常自信。 这边厢，李青云与凡聊起聊沱酒集团混改的事。 原来，遂宁市领导班子换届，新老大刚刚上任，顾不上过问沱酒集团混改。 市里有关人员，认为此前集团70%股份，10个亿出售，有些贱卖，不是太积极，这个事就搁在那里了。 “上赶着不是买卖。沱酒集团暂时不想卖，我们这边也顾不上，先冷一段也好。如果白酒市场起色不大，我估计，到年底他们就沉不住气了。” 凡三微笑着说。 “你们这时候继续扩张，风险是不是有点大？”李青云关心地问。 “我们仔细匡算过了，问题不大。”凡三告诉表弟。 “那就好！” 听表哥这样说，李青云就放心了。 放下电话，凡三与父亲聊起朱家。 按照此前对姨娘家两个孩子的照顾，对朱家两门近亲，也应该一视同仁。而且，凡三特别感佩太奶奶朱氏。 这个坚强的老人，儿子外出不归，儿媳早早病故，自己带着孙子侄孙，一路讨饭，回到朱家大湾娘家，含辛茹苦，最终将3个孩子养大成人。 每每想到她老人家一辈子盼子远归，最后绝望离世，凡三就忍不住热泪盈眶。 这个太奶奶，以一己之力，保证了凡家三门香火绵延。没有她，父亲或许难以长大成人，就更没有凡三姐弟了。 凡三觉得，如果不好好报答朱家，凡家当下的富贵就毫无意义。 他决定，将钱咏琳手中代持的五湖投资3%的股份，分给表叔李时勇、邓妈妈各1%。对此，凡文车满心赞成，刘月英不反对，钱咏琳也没意见。 这个事暂不公开，还是等表叔与邓妈妈夏天过来玩时，再由父母亲口告诉他们。 此外，由于表叔与表弟的工作，都与沱酒集团密切相关，这个时候，抖出这种消息，无疑是给自己上眼药，没事也变成了事。 由此，凡三意识到，文月酒行规模做到这个程度，是时候注意政府公关与社会形象维护了。 这个事，得立即提醒陆晓敏注意，让这娘们抓紧补上这块短板。 第70章 老规矩 正月开学前，除了偶尔出去逛逛庙会，凡家孩子多数时间都猫在家里来看电视。 利用这段时间，凡文车父子开始对家里的孩子，进行行为规范教育。 凡文车坚信，任何时候，懂礼貌，守规矩，都是赢得他人尊重的必要条件。 于是，老爷子开始在饭前饭后，对孙子孙女大讲规矩。 比如，吃饭时，大人没坐好，小孩不能上桌；吃饭不要嗒嘴，发出声音；不要挑食，更不要满桌夹菜； 比如，公众场合，遇事要老人优先；家里来客，要主动打招呼；有事出门，夜里晚归，都要提前告诉家人。 老爷子说，“养不教，父之过。” 他又说，“三年不成驴，到老驴驹子。” 凡三也给孩子们讲了公众场合要注意形象，行为得体。 比如，站有站相，坐有坐相；笑不露齿，话不高声；用牙签剔牙，要用手遮挡；夏天穿裙子要偏腿侧坐，不要露底；冬天戴帽子，进屋后要摘下来。 再如，作客时不许随便动主人家的东西；办公室更不得动别人物品；不要背后议论人，更不要当面嘲笑人；小钱不要计较，免得招来意外伤害；不要多管闲事，做好本职工作。 凡三强调，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他又讲：没有钱，自然万万不能‘但是，有了钱，也不是万能。 有时候，要赢得别人的真心尊重，仅有金钱还是不够的，必须让人家心服口服，从内心真正尊重你，看得起你。 除了小鱼儿、小桂子，其他孩子都频频点头。 这两小不点，正在抢着吃爆米花，根本没在意爷爷与爸爸在说什么。 凡三特别告诫思念、思想、阳阳，要注意搞好一个寝室的室友关系。 这些年，不论是菁华大学的投毒事件，还是云南大学的寝室凶杀，归根结底，还是同学之间缺乏同理心，关系闹得太僵，从而导致出现这么严重的后果。 考试时，分数确是第一；但是，分数不代表一切。尤其是走到社会上以后，情商比智商更重要。 阳阳体会还不深，思念、思想已经深深感触到这一点。 为此，凡三建议，几个大一点的孩子，有空看看《朱子家书》《菜根谭》或者《五言集》。 这类教人如何说话做事的书籍，可以极大地提高孩子们的情商，帮他们补上社交与心理知识短板。 春节过去后，文月酒行与鑫月酒行立即投入新一轮门店扩张。 这一次，由两家酒行各省负责人牵头，片区督导，总部巡查，酒业控股公司监控。 与此同时，金北电商赴美上市的事情，也紧锣密鼓地展开。 这时，薛维维已离开润之集团总部，回归金北公司，成为公司赴美上市的重要推手。 另一个核心推手，则是前期对金北电商 大笔投资的日新投资老板何葳。 这种事，凡三多数都是从网络上的财经新闻看到的，他基本没有过问。 这时候，比金北电商上市更火爆的是老刘与一位网红热恋的新闻。这些绯闻在网上真的铺天盖地，你不想看都不行。 老刘是单身，那个网红也是单身，即使两人年龄差得大一点，相恋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这个星球上，老少配在富人圈名人圈都司空见惯。 4月初，老刘在微博上承认了这场恋情。随后他在回复一家网站提问时发来短信，表示希望平凡过日子，对于被偷拍和爆炒表示无奈。 4月中旬，老刘应邀去母校做演讲，对于他和这位网红的恋情传闻做了回应。 “本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何就成了这样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半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床上做事，然后一个邻居通过窗户偷窥，偷窥完还打破窗户问一句‘你俩干啥呢？’，当事人当然会说‘没干啥啊’。” “过了一段时间这女人怀孕了，遮不住了，于是大家都骂‘你们当初不是没干啥吗，怎么怀孕了呢？当时为啥就不承认呢’。” “希望大家都能理解，每个人不管是否是公众人物，都有隐私。” 这种事，被爆炒到这个程度，凡三总感觉有些怪怪的。 他有一种直觉，老刘如果不加倍小心，以后在这种事上，迟早要吃大亏。 5月22日，金北电商正式在美国纳斯达克（nasdaq）交易所挂牌上市，发行价19美元，融资17.8亿美元，是当时中国企业在美最大一次ipo。 开盘后，金北电商市值一度超过300亿美元，老刘身价一夜暴涨。 金北电商赴美上市完成，刘苏北与那个网红的恋情也不再那么引人注目。 随着高考季到来，全社会的关注焦点终于转移到当年高考上来。 6月7日上午9点，全国卷以及各省市自主命题试卷的作文题陆续流出。 这一年，各地作文题依然是百花齐放，最奇葩的还是富有作文怪题传统的皖省：“剧本修改谁说了算”。 作文材料如下：一位表演艺术家和一位剧作家就演员改动剧本台词一事，发表了不同的意见。 表演艺术家说：演员是在演戏，不是念剧本，可以根据表演的需要改动台词。 剧作家说：剧本是一剧之本，体现了作者的艺术追求；如果演员随意改动台词，就可能违背创作的原意。 自拟标题，不要脱离材料内容及含意的范围作文。 有网友点评：导演说：“都给我滚，老子说的算。” 最出乎凡三意外的是京都卷作文题：“老规矩” 作文材料中称：北京过去有许多老规矩，“如出门回家都要跟长辈打招呼”、“吃菜不许满盘子乱挑”、“不许管闲事”、“笑不露齿话不高声”、“站有站相坐有坐相”、“作客时不许随便动主人家的东西”、“忠厚传世勤俭持家”等。 这些从小就被要求遵守的准则，点点滴滴，影响了一辈辈北京人。世易时移，这些老规矩渐渐被人们淡忘了。 不久前，有网友陆续把一些老规矩重新整理出来贴到网上，引发了一片热议。老规矩被重新提起并受到关注，这种现象引发了你哪些思考？ 看到这个作文题，凡三非常惊讶，思念思想则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考场内的阳阳，一开始有些懵圈，反应过来后则是狂喜。 谁也没有想到，正月里凡家对后人开展的行为规范教育，竟然与京都高考命题老师的思路不谋而合 。 这天，凡三亲自送阳阳去参加考试。 临近中午，语文考试结束后，阳阳飞奔出来，抱着凡三又蹦又跳：“谢谢爸爸！谢谢爷爷！” 第71章 将子说父 高考结束，阳阳觉得自己发挥得还行，兔兔也觉得自己发挥得可以，张强家的孩子说自己考得也行。 凡三没问，一切都等分数出来再说。 听说正月开学前，二舅三哥给孩子们讲规矩，而当年京都高考作文题就是“老规矩”，马艳红有些后悔。 “春节如果不回去，兔兔肯定也到教诲了，作文肯定比现在写得好。” 周永秀苦笑着安慰：“我早就说过，凡家这几年正在走鸿运，没法比。这就叫：运气来得呼呼响，门板都挡不住。” 钱瑞江也安慰儿媳妇：“张强两口子，过年倒是与凡家一起过的，他孩子不也没听到吗？这都是命，别去争，孩子考啥样是啥样，总比在老家强。” 这一说，马艳红心里平衡了一些。 转眼间，就到了6月23号，京都高考成绩出炉，家长们第一时间开始查分数。 这天，凡三有事，钱咏琳帮助阳阳查了分数，一查吓了一跳：这小妞总分竟然超过700分，706，数学满分，语文也高达141，估计是作文发挥得好。 马艳红也在小姑子办公室，让她帮忙查了一下兔兔的分数，545，超过理科一本线2分。 看到这个成绩，马艳红总算长出一口气。兔兔与阳阳那是没法比了，与他中考成绩相比，确实大有进步。 谢楠本想自己在办公室查儿子分数，但她害怕儿子考得不好，受不了，便也跑到钱咏琳这边，让她索性也代劳一下。 钱咏琳马上开查，发现谢楠儿子考得也不错，理科总分660分。 谢楠的心，一下子放下去了。 这娘们一直有个执念，就是想上京都外国语大学，她自己没戏了，就让儿子报考了这所大学的翻译系。 “儿子660分的成绩，按往年录取分数，问题不大。”谢楠心里高兴地想。 兔兔的高考志愿比较难，市内好高校那还肯定没戏，外地高校有名的也免谈。 凡三给他们出了个建议，报考中州大学：好歹是211，京都报考人数较少，过线就能录，国家各类招考都能报名。 “艳红，如果不来京都，兔兔在老家，300%考不上中州大学；现在他能考上，毕业后可以回京都上班，还是要比老家那些拿出吃奶劲才考上的孩子强。” 这话有点阿q精神，但也是大实话，对兔兔这类孩子很实用。 因此，马艳红便让兔兔第一志愿报了中州大学化学系，她听说这个学校这个专业还不错。 阳阳成绩出来后，凡文车老两口非常高兴，尤其是凡文车，直呼祖上保佑。 自从那个秀才祖上出事后，凡家不仅财运不行，学运也走背沟。 本来凡三有望上个像样的大学，却因为自己老两口急功近利，给儿子耽误了。 虽然凡学兰争气，考上中州大学，但在雩娄也不显眼。 这几年，3个孙子孙女忒争气了，高考成绩一个比一个好。 特别是阳阳这小妞，不到3岁来到凡家，与思念、思想一样，是老两口一手照看大的，因此，她能考这么好，真是让爷爷奶奶非常欣慰。 阳阳志愿是菁华大学经管学院会计系财务管理专业，凡三想让这孩子以后接任马艳红的角色。 老一辈人迟早要退休，像cfo这样的核心岗位，家族里必须有自己人顶上来。 高考成绩出来后，阳阳像当年的思念、思想一样放飞自己，与京都四中孩子组团去印尼普吉岛，回头顺便去星马泰。 这小妞跟爸爸商量，凡三有些犹豫。 他不是舍不得钱，而是当时马航事件刚刚发生，担心孩子的旅程安全。可是，阳阳正在兴头上，而且与同学都约好了，凡三也不好执意反对。 最后，凡三答应了阳阳的要求，但是，坚持要韩霞陪同她一起过去，而且，尽量购买国航机票，坚决不许坐马航航班，否则，宁愿让她放弃这趟旅游。 得到爸爸同意，阳阳高兴地直撒欢，在爸爸额头上亲了一口。 凡三一边吩咐韩霞去查看航班，一边让阳阳把高考成绩告诉妈妈一下。 得知女儿高考总分706，邵娜也是喜不自胜。当初，自己能考上本省二本，家里都高兴得不得了。 晚上回家，邵娜第一时间将这个喜讯报告了爸爸。邵川一听，也非常高兴，自己这个外孙女果然争气、给力。 周末，帆帆随姥爷回到锦绣家园。 杨娜看到虎婆，高兴地告诉了她阳阳的高考成绩，鼓励帆帆也努把力，明年上个像样的学校。 这半年，帆帆确实遵守了自己的承诺，除了打篮球，其他时间都用来学习。 暑假考试，这小子成绩蹿了一大截，现在已进入学校理科前200名。 他不想与思想、阳阳这两个学霸比，只要总分能超出一本线二三十分，走个985或像样的211就行了。 顾立新家的许红，当年成绩还行，考上了广东外语外贸大学，属于本省重点大学，但不是211，也不是985。 不过，顾立新已满足，在五朵金花的子女中，这个成绩算是拔尖的了。 凡学东家的牛牛，这次考试发挥得不错，考上了暨南大学食品科学与工程专业，这个专业算是学校的强势学科。 这让杨琴非常欣慰。 那年，牛牛与阳阳几乎脚跟脚来到世上，后来，姐弟两个就一南一北上学。 虽然赶不上阳阳那样优秀，牛牛总算比马艳红家的兔兔强。 按说，秀才老太爷是马艳红的直系太姥爷，但好像没有给马家后人带来学运。 因此，这世上事有时真是说不了。 周华听说阳阳成绩后，一点也不惊讶。好多年前，她就说过，这小妞鼻子眼都是动的，聪明得很。 不过，她还是羡慕凡家的运气。南方有钱的老板，多了去啦！但下一代，像凡家这样，连出2个清华的真心没有。 “凡家正在走鸿运，不光是财运，还有学运，希望俺家帆帆能沾光，明年也考个重点大学。” 得知阳阳高考成绩后，张瑞昌与邵川、曹启元聊天时，这样感慨。 曹启元安慰道：“你不用担心，帆帆继承了三子与小莉两个人的优点，只要玩心别太大，考上重点大学不成问题。” 90年代初下海的人，这时候基本上都奔五了，在市场大潮里折腾20多年后，各自的财富积累与社会地位大致固化了。 这时候，他们关心的重点，多数都转移到孩子们身上来了。正所谓“30岁前将父说子，30岁后将子说父”。 这时候，谁家孩子有出息，能接班，已成为这些人最看重的问题。 老一辈即使创下泼天富贵，子女守不住，不是被自家人糟蹋光，也是被人家给抢去，最终还是一场空。 第72章 朱家来京 2014年6月16日，茅台果然像夏梦此前所说，又一次公布了“扩招”政策。 茅台专卖店空白区域，经销商购进4.5吨茅台酒即可达标，其中包括按999元\/瓶的团购价采购的1.5吨和按819元\/瓶出厂价采购的3吨。 得知这个消息，凡三就意识到，整个白酒行业销量肯定不好，不然，茅台不会如此“扩招”。 果然！ 不久，白酒上市公司半年报预告出来了，几乎是哀鸿一片。 凡三决定，除了贵州茅台的飞天可以“放量”，其他公司均严格按照此前的协议执行，完成任务即可，不得额外进货，以免进一步占压资金。 这时，文月、鑫月酒行的新一轮扩张已完成过半，原有仓储压力得到较大缓解，但市场整体销量还是一般。 不过，这都在此前的预计范围内，凡三也没有太在意。 让他高兴的是，白酒板块的股价，似乎并没有创新低，相反，不少公司的股价已走上上升通道。 此外，飞腾公司的股价一直比较坚挺，1拆5之后，股价依旧强势上行。 目前，凡三手头持有飞腾8亿多股，但事先计划的套现金额150亿已经完成，因此，他吩咐何葳，暂时停止卖出，先观看一段时间再说。 有人马后炮，在马艳红面前说：“可惜啦！飞腾卖早了，不然会赚更多。” 马艳红告诉凡三后，他没有问是谁讲的，而是哂然一笑：“这个人，是不是此前一直嚷嚷，飞腾公司股票赚了这么多，早就该卖啦？！” 马艳红点点头，非常惊讶，不清楚三哥是如何知道的。 “你不要搭理！这种事，以后也不用来跟我说。”说完，凡三就忙自己的去了。 大三暑假，准备考研的学生在忙着复习功课，准备上班的已经在着手找工作。 思念、思想姐弟，全部都被学校保送读研，一个是菁华本校，一个是燕大。 阿玉姐弟，阿光被保送本校研究生，阿玉则打算毕业就工作。 放暑假前，阿玉给凡三打了个电话：“三哥，我不想考研，你那边要会计吗？” 凡三安抚这小妞：“你们这个专业，考不考研无所谓。我们公司分成文月、鑫月两家了，你愿意过来，去哪边都行。” 虽然心里早就有数，三哥这么回答，还是让阿玉感觉很贴心：“我去文月酒行，那里人都熟悉。” “没问题！你到时候投简历，我跟马总打声招呼。”凡三应诺。 有了三哥的承诺，阿玉就轻松了。 邓妈妈记着凡文车过年时的邀请，孩子放暑假后，母子三人就去了洪江。 她准备与李时勇一家，一起去京都玩，顺势与凡家人见面。 7月22号，在大家一起哄劝下，陈明辉总算坐上从渝州开往京都的动车。 其实，老太太是心里有事，不想动窝，并不是真的晕车。 与凡家恢复联系，又找到被拐骗的小儿子一家，陈明辉心中再无遗憾。 她也想到京都看看，于是，在家人劝说下，顺水推舟就答应了。 李时勇找关系，给母亲买了软卧，与弟媳一个包厢，由女儿与阿玉照顾。 23号上午，凡文车与凡三带着张强古宁、韩霞，开了两辆suv，到西站接站。 接到朱家人后，车辆先去东单的王府饭店，给朱家一行接风洗尘。 凡家人早已在饭店恭候。 这时，阳阳已从星马泰回来，菁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早就寄到了凡家。 帆帆专程从鹏城跑过来，跟二姐请教学习经验。因此，凡三的几个孩子，当天都在。 宝宝、贝贝、小鱼儿、小桂子站在前面，思念、思想、阳阳、帆帆站在后排。 见到陈明辉，8个孩子一起喊道：“太姥姥，京都欢迎您！” 陈明辉一看，非常惊喜，连忙问凡文车：“表侄，这都是你的孙子孙女？” 凡文车微笑道：“是的，表婶。可惜，奶奶看不到了，不然，她老人家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心到神知！姑妈地下有灵，也会高兴得笑起来。”陈明辉安慰道。 众人落座后，得知思念、思想、阳阳所在的大学后，陈明辉更是高兴不已。 一家3个985大学生，2个在菁华，凡家真是人丁兴旺，学运高涨，财源滚滚。 她听朱逢臣不止一次说过，姑妈好高好胜，可惜凡家表哥骄傲固执，给家里惹来滔天大祸，导致家道中落几十年。 但凡家底蕴犹在，终究还是兴旺起来，子孙们一代比一代厉害。 邓妈妈看着凡家四个如花似玉的大孩子，心中先前的一点优越感也跑没影了。 之前，听说凡三、钱咏琳两口子的第一学历都是中专，邓妈妈暗地里还有些不以为然。 等她得知思想、阳阳都考上了菁华大学，心里顿感失落 ：凡家后人不仅不比朱家差，而且强了不止一点半点。 吃饭时，凡文车征求朱家人意见，是住在家里还是住宾馆。 陈明辉在家里住惯了，不想住宾馆，于是，大家饭后集体回了棕榈阳光。 到了这里，得知连着8层都是凡家的房子，真的让朱家人开了眼界，体会到什么叫“土豪”。 朱家人被安排住在高层，由周家芳带人招待，平时吃饭在小区门口饭店。 第二天，凡三带着表奶一家，转了天安门、故宫，到前门的烤鸭店吃了烤鸭后，就没有时间专门陪他们了。 以后，朱家人旅游，都是由旅游公司导游陪同，张强负责安全，凡三自己带着阳阳、帆帆南下了。 鹏城中学高三，8月1号就开学，帆帆需要及时赶回去。 高中这几年，阳阳一直没有到鹏城来，很想妈妈与姥爷，因此，凡三送帆帆南下，也带上了她。 古宁、韩霞陪着南下，另外还有一个新来的内卫。高明随白妮去了华东片区，内卫又增补了几个转业军人。 路上，帆帆与与二姐面对面沟通。 对帆帆搞不明白的动量转化问题，阳阳不看书，用一道综合题，给弟弟做了详细讲解，终于让这小子开窍。 凡三在一边旁听，深为震撼。他觉得，以阳阳目前对高中物理知识的理解与把握，完全可以教高中物理。 他不清楚，现在的重点高中尖子生，理科知识是都学得这么好，还是女儿自己钻研得深。 不用怀疑，凡三觉得，思想、阳阳的高中数理化水平，已远远超过自己。 有了二姐的指点，帆帆底气足了许多。这小子不笨，开窍后自然进步很快。 朱家离京前，凡文车对陈明辉说了五湖投资股份的事情。 老太太也不客气，略加推辞，就接受了凡家的好意。她自己那1%以后留给李青云，另外1%放在小媳妇邓氏名下。 得知这1%股份，每年至少税后分红20万，邓妈妈高兴坏了。有了这份保障，以后，她就不用发愁养老啦！ 到这时，阿玉才真正明白，三哥此前所说的“帮助将放在明面”是什么意思。 第73章 意外插曲 车到羊城，凡三带着阳阳下车，去看看羊城仓储中心，另一个内卫送帆帆回鹏城。 仓储中心在羊城北郊，凡三过去时，黄海一家正准备吃午饭。听说凡三过来，黄海顾不上吃饭，赶紧出来招呼。 黄海在这边已待了8年，依靠公司首付买了房，老婆来了，孩子也在这边上学。 可以说，他是回龙湾因为凡家改变命运的人之一，因此，做事一直兢兢业业，凡三也比较放心。 南方特别是粤省工厂多，虽然三公消费受冲击，但老百姓与公司消费还在，因此，茅五泸等一线白酒消费，所受冲击没有别的地方大，各门店还是能定期进货。 凡三下到地下库房看了看，又通过物联监控，与京都总部的李春亮聊了几句。 阳阳第一次到酒行酒库，看到这里堆了这么多成箱的白酒，不由大为惊讶。 三伏天，地下仓库很凉爽，上到地面，似乎到了另一个世界。 看完仓库，凡三就要告辞。 黄海笑着说：“您好不容易过来一趟，就在家里随便吃一口吧。中午做了腊肉炖黄鳝，这是老家菜，相信您也喜欢。” 黄海与凡三虽是初中校友，但相互间不是那么熟，因此，他没有像其他老乡那样喊“三哥”，更不敢随便叫“三子”。 凡三婉言推辞，刚要出门，碰到肖二黑过来。这家伙与黄海是酒友、牌友、嫖友，只要来羊城，就喊他一起吃饭。 见到凡三，肖二黑很惊讶。 这么多年，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家伙到文月酒行仓库来。 “三子，你这大老板体验民情来啦！”肖二黑一边开玩笑，一边邀请凡三父女一起去午饭。 黄海开着公司配置的奔驰车，带着凡三一行，随肖二黑去了羊城一座有名的酒楼，这里吃喝玩乐样样齐全。 到了酒楼，包间没有了，肖二黑等人就在二楼大厅靠过道一桌，随意坐下。 闲聊时，凡三得知，这家伙专程从浅水滩回来，是为了看一场在羊城首演的大型歌舞晚会。 “你在嘉年华，什么歌舞没看过，还要巴巴地跑到羊城看？”凡三有些好奇。 “嗨！你算说对了，哥们就是回来看稀奇。”肖二黑嗨嗨笑着说。 原来，羊城最大的地产商大恒集团，老板徐传家是中州一家钢厂出来的，这个钢厂旗下有个歌舞团。 徐传家发达后，便仿照老东家，也在大恒集团办了一个歌舞团。 当晚，这个歌舞团要在羊城举行大恒集团冰泉之夜首演，接着还要到各地巡回演出，为冰泉矿泉水做宣传。 “哥们，这个歌舞团的舞蹈水平，一点不比京都那些歌舞团差，姑娘们上过春晚，得过多次金奖。她们平时主要是内部演出，招待贵宾，外面人很难看到。” “有那么神么？”凡三觉得肖二黑有些夸大其词，一个歌舞团而已。 这时，下面走上来一群人。 走在最前面的年轻人，约莫30岁，高个子，西洋头，四方脸，浓眉大眼，白衬衫，黑西裤，系着爱马仕皮带。 肖二黑看到后，立即起身，微笑着说：“徐少好！” 这个年轻人微微点头，正要走过去，突然看到坐在凡三身旁的阳阳。 他发现，这小妞虽然素面朝天，穿着一件很普通的白色连衣裙，但肤色白润，眉目如画。特别是她留着二郎头，配上那双清澈的眼神，有一种别样的风韵。 这家伙的目光，侵略性太强，只对视一眼，阳阳就低头看手机，不再搭理他。 这个年轻人没再停留，径直走到里面的包间。不一会儿，过来一个人，将肖二黑叫了过去。 黄海低声告诉凡三，刚才那个年轻人，是徐老板的大儿子，自小在老家与爷爷一起长大，性格比较粗糙。 凡三已感觉到了，这小子刚才盯着阳阳看，让他非常反感。 不过，凡三也没在意，下午去韩家看过老爷子，他们父女就离开了，没必要与这种富二代发生纠纷。 不一会儿，肖二黑过来了。 他脸色很不好看，简单说了句“我们换个地方”，就带头下楼了。 凡三一行跟着下去，上车去了另外一家饭店。到新地方坐下后，肖二黑余怒未消，骂了一句：“狗仗人势！” 原来，刚才肖二黑过去后，那个徐大少让他带着人过来，大家中午一起吃饭。 肖二黑知道，这家伙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他更知道凡三的性格，因此，就谢绝了他的建议。 徐大少当时就破口大骂：“你不过是马杰手下一条狗，连他都给我几分面子，你他妈是什么东西，这么不识抬举？” 肖二黑自认倒霉，怎么那么嘴贱，与这个恶少打招呼。他不想与这家伙争吵，就忍气吞声离开了那个包间。 肖二黑虽然没有明说，凡三还是猜出几分内情。他端起茶杯，与这家伙碰了一下：“大人不记小人过。喝茶，消消气。” 这个小插曲，让凡三对这个早就闻名的国内首富，印象分直线下降：儿子如此粗野，徐家家教可见一斑。 “徐老板两个儿子，小儿子跟着父母长大，还是留美海归，比老大懂事多了！”肖二黑看出凡三心思，补了一嘴。 凡三笑了笑，不置可否：他们晚上就离开羊城，徐家孩子有没有教养，跟他没有一毛钱关系。 不过，这件事也让凡三想另一件事，他问黄海：“文月酒行在这边，与大恒集团有业务来往吗？” “有，数量还不小。”黄海回答。 “怎么结算？”听说是大客户，凡三心里更加在意。 “每季结算一次，年底一次性结清。”黄海脱口而出。 凡三随即问道：“出现坏账怎么办？”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这是花总在这边时决定的。”黄海只是执行者，上面怎么定，他就怎么执行。 凡三没有再追问，直接给马艳红打电话，说了这个情况。然后，他又询问，其他省有没有这种情况。 “这两年，高端酒不好卖，各地都出现过这种情况，主要是针对地产商与一些做工程的大型国企。陆总说，各片区销售压力都很大，只要年底能结清，就先试试看再说。”马艳红解释。 “坏账率高不高？”凡三继续追问。 “目前看还行，没有这种团购支撑，只靠散客，门店根本难以盈亏平衡。”马艳红回答。 这种情况，凡三其实早就清楚，不然，此前他也不会成立鑫月酒业，减轻门店压力。 不过，这种按季度结算，年底结清的结算方式，一旦一个大客户跑单，几年恐怕都难以赚回来，风险极大。 “从这个月开始，已经答应人家的，先看季结情况，结算及时的维持到年底，不及时的先结清再说。从今天开始，一律不准再对新客户赊账。” 凡三强调，从明年起，账期一律压到月结，而且，团购客户必须由分公司出面签订协议，月赊销额度报总部审批。 第74章 谢绝入会 放任门店赊销做团购这件事，引起凡三的警惕。 这么重大的事情，陆晓敏居然没有跟他通气，下面也没有人向他报告，那他这个老板不就成了聋子的耳朵——摆设了吗？ 这样下去，迟早会出大篓子。 对于家族公司各级主管，以往他比较随意，现在看来，必须明确职责：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必须有规矩。 重要的事情，该请示就要请示，不能自作主张。否则，股东就成了被职业经理人玩弄于股掌的傻瓜。 凡三立即打电话给梁思伊：“立即起草一个通知，所有门店，除了已有交易记录的存量客户，从今天开始，不得再对外赊账，谁同意，谁走人；谁发货，谁付钱。” “要不要先发给陆总？”梁思伊询问。 “可以，跟她说是我的意思。”凡三明确回答，“今天之前，责任是公司的；今天之后，责任是个人的，谁违规处罚谁。” 这次，梁思伊干脆利落地答应了。 “我操！一顿饭吃出这么多事来。三子，我们可是一直现款现货，今天上午这顿客，你来请！”肖二黑趁机起哄。 凡三笑着说：“没问题。” 吃过饭，凡三就去看韩老爷子。 老爷子战争年代受罪太多，这几年身体不太好，韩雪一直在羊城陪护。 到军队大院门口，凡三给韩雪打电话，不一会儿，她就带着韩寒出来迎接。 韩寒已长成大小伙子了，个子与母亲一样高，看上去身材像爸爸，眉眼更像母亲，比较清秀。 韩雪先与凡三打招呼，又对古宁等人示意。她在军队大院长大，第一眼就认出这两位曾在部队待过。 阳阳叫了一声：“韩阿姨！” 看着这亭亭玉立的小妞，韩雪脸上露出惊喜：“你是阳阳？” 阳阳微笑点头。 “哎呀，都成大姑娘啦！”韩雪想到2000年春夏之交，凡三带着这小妞过来的情景，仿佛就在昨天。 韩雪高兴地拉着阳阳走在前面，得知她已被菁华大学录取，更喜欢的不得了。 韩将军头发全都白了，躺在客厅门口里侧一个躺椅上，虽然是夏天，他还是穿着薄线衣，身上搭着毛巾被。 岁月无情，即使是铁打的硬汉，最终也逃不过光阴的折磨。 薛青阿姨闻声从房内出来，看上去也比10年前老多了。她与凡三寒暄后，拉着阳阳的手端详，直夸这小妞长得俊。 老爷子看到站在院中的古宁，以及另一个内卫，摆摆手，让他们到屋里坐。 韩将军做了一辈子思想工作，非常爱兵。因此，等古宁二人坐下，老爷子很快便与他们聊得火热。 趁老爷子、老太太都在聊天，韩雪招手，带着他来到院子里葡萄架下。 韩雪告诉凡三，马杰最近加入粤省中州商会，还当选了商会理事，副秘书长。 这个商会会长姓徐，是羊城一位大地产商，老家在中州陈州，公司在香江上市，股票市值几百亿。 凡三一听，就知道这位徐老板，就是上午肖二黑提到的那位。 “徐老板很豪气，出手大方，人脉很广，在粤省商圈很吃得开。房地产上下游产业链长，靠着他们公司吃饭的人很多，因此，他在中州老乡中影响很大。” 凡三有些不解地看着韩雪：“韩姐，您的意思是？” “房地产商都是空手套白狼，项目启动靠银行贷款，开工后全靠上下游垫资，一旦资金链断裂，那就是一堆坏账。” 韩雪听说，徐老板是文月酒行大客户，就提醒凡三以后生意来往小心点。 凡三一听，心中释然：“好的！我已吩咐过了，从明年起，与他们现款现货，否则，宁愿生意不做。” “你心里有数就行。”听到凡三这么说，韩雪心里踏实了许多。 “马杰正为这个商会拉人，万会长等雩娄老板都被他拉进去了。他要是找你，你别听他忽悠。” 韩雪又提醒道，她怕马杰拉虎皮做大旗，以马家与韩家名义，胁迫凡三入会。 凡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说曹操，曹操就到。 下午4点，凡三父女正要告辞，马湘回来了，马杰竟然也跟在身后。 原来，马湘是韩雪打电话叫回来的，马杰正在堂哥办公室，就一起过来了。 寒暄过后，大家开始闲聊。 马杰果然提起粤省中州商会的事，他主动提出，晚上带凡三去见徐老板。不料，却被凡三婉言谢绝。 这让马杰很不高兴。 “三子，我知道，你现在生意做得不小。可是，与徐老板比，你恐怕还不够看。人家现在身价几百亿，从中央到地方都吃得开，如果不是中州老乡，说实话，就是我出面引荐，人家也不一定见你。” 马杰这话有些难听，但也是实话。 这时候的徐老板，风头正劲，不少银行上赶着给他贷款，社会上各种荣誉傍身，一般人还真见不着。 据说，他无论走到哪里，肩膀一抖，外套有人接；烟一拿，就有人主动点火；上电梯，有专人操控；住宾馆，一层都要清空；除了保镖与秘书，睡觉时任何男人不得靠近。 凡三不识抬举，马杰自然也没好脸，他与老太太打声招呼，就气冲冲走了。 “马总，真是不好意思，今天算是把小杰得罪了！”凡三有些歉意地对马湘说。 “你不用在意。这种商会，本来就是自愿参加，来去自由。”马湘安慰道，“你不参加也罢，即使加入了，也没有话语权。” 对于这位快速崛起的地产富豪，马湘在不同场合见过几面。 不过，大家虽然是老乡，但不是一个圈子，干得也不是一个行当，因此，两人见面就是打个招呼，点点头。 “这个徐老板，摊子铺得很大，除了地产，还有足球、矿泉水，听说还要造车，成立财富管理公司。” 马湘坦言，这样乱跨界，多少钱也不够造，迟早要出事。 “听说，这个人在银行贷了几千亿，以后还不上咋办？就没人出头管管。”薛青有些困惑地问女儿女婿。 “现在房子卖得这么火，房贷是优质资产，地产商成了热饽饽，银行都哭着喊着给他们贷款。市场经济嘛，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政府现在基本不过问。” 凡雪苦笑着说，她在银行多年，自然知道业内心态。 “借钱总是要还的。一家私人企业，这么无止无休地贷款，有关部门坐视不管，一旦暴雷，就不是一个徐老板能兜得住的，最终还是要政府擦屁股。” 薛青的话，当然有道理。 可惜，马湘、韩雪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有些话也就是在家里说说罢了。 第75章 借机收权 下午6点，凡三一行离开韩家，前往流花车站坐车。 四人打了一辆车，路过距离火车站不远的那家证券营业部门口，凡三习惯性地看了一眼。 一晃18年过去了，这家营业部门面已陈旧，凡三与邵娜为原型的那个买长虹抱美人的炒股传奇，不知还有几人记得。 当时，阳阳刚刚呱呱落地，而今这小妞已长大成人。凡三尝试着说起这个故事，看看古宁、韩霞与阳阳有啥反应。 古宁与韩霞的反应，在凡三的意料之中，他们丝毫没有怀疑故事的真伪，而是真心为这一对苦命鸳鸯的好运气惊讶并喝彩，他们都想知道这对情侣目前的情况。 阳阳似乎更清醒：“老爸，这个故事美丽动人，可是，充满了太多的巧合，在生活中几乎不可复制。” 不过，这小妞还是掩饰不住自己的好奇：“那对青年男女现在生活得怎样？” 这也是古宁与韩霞想知道的，他们都满含希望的地看着凡三。 凡三告诉阳阳：“你妈妈知道。” 这小妞一时没有转过弯来，古宁却想到了什么，不过他并没有立即点破。 上了羊城去鹏城的动车，凡三立即给陆晓敏打了个电话。 这娘们已经知道凡三要下发的那个通知，她并不反对，毕竟这是当初大家一起商量定下的规矩。 从上半年开始，陆晓敏同意下面门店临时变通，也确实没有跟三子商量。 “小敏，我建议成立董事会办公室，由刘娇担任董秘，负责处理董事会日常事务，你看怎样？” 白天发生的这些事，让凡三意识到，自己这个老板当得太甩手了。 公司规模急剧扩张后，董事会如没个常设机构，监控运营，很可能会出现尾大不掉，公司出事了，老板还蒙在鼓里。 “可以呀！董事会与总经办，一个决策，一个执行，这都是现代企业常规。由刘娇担任董秘，没有问题，她本身就是董事，又熟悉业务。” 其实，这娘们何尝不知，成立这个机构，就是用来约束一线管理层，防止运营不规范甚至侵害股东利益的行为。 这时，梁思伊已将有关通知起草完毕，并经陆晓敏看过后，发给三哥。 凡三与刘娇通了个电话，告诉她公司决定成立董事办并由她担任董秘的决定。 “现在股权投资部没什么事情，你与梁思伊先把董秘办撑起来，抓紧招几个人。这些人，一是做事有条理，二是言行守规矩，三是遇事听招呼。” “三哥，这些条件太多，你就说简单点吧！”刘娇打破砂锅问到底。 凡三不由感慨这个表妹一根筋，不过自己用她，也是看中这一点，太灵活的人，不适合干这个。 他说了句大白话：“就是老实听话。” 刘娇一听，这才不问了。 车到鹏城，阳阳急于见到妈妈，凡三等人先打车去了锦绣家园。 那个送帆帆的内卫，也被凡三安排，开着公司的奔驰过去。 听说女儿过来，邵娜下班后就直接开车回了锦绣家园，一直在小区门口等候。 晚上8点钟，凡三等人终于来到。 阳阳第一时间推开车门，欢叫着奔向邵娜。看着比自己还高的女儿，邵娜张开双臂紧紧抱住，母女俩亲热个不停。 邵川、杨娜与杨萍在门口等阳阳，杨琴、何菊子、曹玉友也在等凡三。 凡三含糊地向大伙打了个招呼，留下韩霞陪护阳阳，就随杨琴去了她家。 到家后，牛牛看到三叔过来了，腼腆地笑了笑，打个招呼，就去找小虎了。 这些年，杨琴父母一直与女儿女婿住在一起，不然，杨琴也没法做全职工作。 杨妈妈已做好了晚饭，凡三也不客气，几个人坐下来边吃边谈。 话题核心是刚下发的限制赊销通知，杨琴与何菊子都担心会冲击门市销量。 曹玉友是财务人员，他认为禁止赊欠可以彻底根除坏账隐患，但一刀切会不会影响销量他也拿不准。 “如果月结，你们认为对销售冲击有多大？”曹玉友试探着问。 “当然好一些。所谓现货现款，除非是散户，单位月结难以避免。”何菊子坦言。 “月底结账时，客户还不上，你个人愿意垫付，我没意见。”凡三笑着说。 一句话，就让这个学生无话可言。 “三子，这样做，货卖不出去咋办？”杨琴担心地问。 “先撑到年底，看看情况再说。”凡三回答。 这其实牵涉一个老问题，就是门店经理的角色，究竟是守店还是开拓客户。 开拓客户，那就要用当地能人。用能人，就涉及到一个授权、结算方式及其他销售管理问题。 公司门店，凡三计划就就开到县区为止，他也不想去开加盟店，赚那点加盟费，没那个精力去管理。 此外，团购业务，如果要做，恐怕还是要另外组团，由专人去做。 门店只能当作销售网络的物理支撑。以后，要配合网上订单，保证酒品配送。 如今，何菊子是文月酒行华南经理，杨琴兼任会计，两人都有些担心，没有团购，门店可能只亏不赢。 曹玉友宽慰道：“公司财务预算，都是按照茅五泸1瓶都卖不出去安排的，你们先按公司要求去做，不用担心资金压力。” 做实业，麻烦事情特别多。 单纯从酒业连锁销售而言，没有自己的酒厂，只卖别人家的货，利润太薄。如果不是物业升值，房租回收，这一行其实很难赚钱。 但既然进了这个赛道，也只有坚持到底，半途而废只会前功尽弃。 为了维护陆晓敏的威信，这个通知，名义上还是由总经办签发。不过，知道内情的人，自然明白，老板开始收权了。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凡三与陆晓敏的感情是一码事，董事长与总经理的关系是另一码事。 某种意义上，这两者之间是天敌，就是一对矛盾中统一的关系。 如果不及早摆正位置，两人迟早会起大冲突，到时候，不要说情人，同事都没法做。 这次通知执行的关键，是财务上一定要卡死；另外，物联监控要加强，及时发现未走账的大宗货物转移。 为此，凡三又给马艳红与李春亮打了电话，强调这个事的严肃性。同时，他吩咐刘娇，随机抽查7大片区库存变动情况。 这时，新一轮门店建设接近尾声，凡三提醒陆晓敏，及时检查验收，不要因为赊销的事情，开始磨洋工。 陆晓敏接到电话后，笑着骂道：“你以为我像你，小肚鸡肠，以小人之心 度君子之腹。” “你是女人，我才是君子好不？”凡三随口说道，好像又回到了两人初中同桌，为了芝麻大一点小事就斗嘴的时光。 两句杠一抬，两人心里那点隔阂，立即烟消云散了。 第76章 杨娜心机 随母亲回到姥姥家里，阳阳就成了邵家的中心，不光姥爷、姥姥围着她问长问短，小姨杨萍也带着孩子围着她转。 邵娜见状，便与韩霞一起到厨房做饭，她知道这小妞还没吃晚饭。家里除了邵娜，其他人都吃过晚饭了。 杨萍上高中时，应届考上了本省最好的大学，她觉得自己已经很牛了。 没想到这个外甥女更牛，应届参加高考，总分竟然超过700分，轻而易举考上了国内大学的no.1。 这小娘们有点不服气，就绕着弯问了阳阳几个数理化问题，这是她印象中上高中时的各科难点。 没想到阳阳几乎都没有思考，脱口就说出了答案，而且比杨萍老师当初说的答案更简洁易懂。 这一下，杨萍真的服气了。 她认识到：除了遗传了良好基因外，从小学、初中到高中，阳阳始终在一流的学校上学，对她的成长与成绩影响很大。 当初，难怪三哥千方百计让阳阳回到身边，带着她去京都上学。 这小妞如果不去京都，放任她在姥姥、姥爷身边成长，充其量像杨萍一样，上个普通一本。 想到这里，再看看自己的女儿，杨萍心里不由开始担忧。 这时，邵娜已将晚饭做好，招呼阳阳过来吃饭。吃过饭，韩霞去西屋洗澡休息，阳阳在东屋与邵家人聊天。 这时，她想起父亲在羊城讲的那个买长虹抱美人的故事，就好奇地问邵娜：“妈妈，那对年轻男女，后来怎样了？” 邵娜一听，满面通红，不好意思回答。杨萍笑着说：“傻瓜！那两人就是你爸与你妈呀！” 阳阳一听，恍然大悟：“怪不得老爸让我回来问妈妈呢！” 接着，杨萍讲述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当年，凡三给邵娜5万块钱长虹股票当彩礼，股票后来涨到20多万；邵娜怀了孩子，凡三又在碧海家园给她买房落户。 “那个孩子就是我？”阳阳指着自己鼻子，有些不敢置信。 “你说呢，傻瓜！”杨萍将阳阳拉过来，疼爱地说。 “爸爸不是对妈妈很好嘛，怎么最后拜拜啦？”阳阳无法理解。 小时候的事情，这小妞不怎么记得了，只知道自己跟着老爸回到爷爷奶奶身边，后来又到京都上学。 她真正懂事，都是到京都以后，因此，这小妞是地地道道的京都女孩。 邵娜不知道如何回答，邵川老两口也不好意思说，真相永远比传说更伤人。 杨萍急中生智，对阳阳解释道：“你爸爸是好男儿志在四方，你妈喜欢安静，在鹏城不想挪窝。你爸先北上，后来出国，两个人长期不在一起，就慢慢分手了。” 这个解释，大致符合现实，又说得过去，与阳阳小时候的记忆也吻合，这小妞总算接受了这个说法。 这时，杨娜怕阳阳打破砂锅问到底，就插话转移了话题：“小妮，你爸每月给你多少零花钱？” 无论何时，这婆娘首先想到的是钱。 “2000，我有一张卡，家里每月1号会准时充值。”阳阳随口说道。 “凡家怎么才给你这么一点钱？”杨娜顿时不满，邵家其他人也有些惊讶，只有邵娜不足为奇。 “这些钱也花不完呀，就是每天中午吃饭，白天喝水，早晚与周末都在家里。”阳阳有些惊讶姥姥的反应，她没觉得少。 “思念、思想每月多少？”杨娜忿忿不平地问。 “大哥每月5000，大姐估计也多不到哪里去。”阳阳想了想说道。 “不会吧？我听说，思念姥姥、姥爷每月生活费都6000呢。”杨娜质疑。 “他们在金陵陪读，生活费当然比雩娄老家高。”阳阳没有多想，脱口而出。 “我与你姥爷在鹏城，生活费更高，也没见你爸给我们发点钱。”这一下，杨娜算是图穷匕见。 阳阳不知道该咋说，邵川插话道：“外孙女没在我们身边，要什么生活费，有这心思，你当初炒股少赔点就好了。” 提到炒股，杨娜兴致顿时高起来了。 这半年，营业部大力推广融资融券业务，账户资金只要超过20万，就可以在营业部按照1:1的比例融资融券。 还有不少大户，借助炒股软件，与场外配资机构合作，1:3、1:5甚至1:10融资，不少人借机赚了不少钱。 杨娜上波行情炒股赔钱，那个以阳阳名义开户的银行卡，被邵川死死拿着，她一点也摸不到。 眼下，杨娜只好用自己那点退休金，慢慢往股市里投，一时半会很难达到融资门槛。 “阳阳，你爸最近又进股市没有？”杨娜盯着外孙女问。 “炒股这事，都交给这边的花卉阿姨了，爸爸平时在家里不谈股票。”阳阳想了想说道。 “你爸最近都买什么股？”杨娜追问。 阳阳平时还真不关心这些事，不过，她听大哥说过，家里买了不少白酒股。 杨娜一听，顿感失望：“我一猜，凡三就是买贵州茅台、五粮液之类大盘股。” “姥姥，您真神！家里买的股票中，就有茅台、五粮液。”阳阳看着姥姥，眼里冒出小星星。 “现在，市场追捧的是科技股，小盘股，次新股，再次也是券商股，谁像你爸那样，只知道喝酒，不知道其他。” 虽然炒股没怎么挣钱，杨娜似乎看不上凡三的股市操作，她羡慕的还是那种最能来钱的短平快炒作。 这时，阳阳开始打哈欠。 邵娜见状，便领着女儿去了西屋，娘儿两个在这边睡，与韩霞住在一个屋里。 杨娜套外孙女的话，是想看看这小妞身上有没有钱，如果有，她先借出来，放到她户头上，帮助自己达到融资门槛。 高杠杆的诱惑实在太大了，10倍的杠杆，即使股票涨1%，一个涨停板就轻轻松松赚到了。 如果运气好，撞上一个涨停板，那当天盈利就能翻番。这个世上，就是贩毒品，卖军火，来钱也没有这样快呀！ 杨萍告诉母亲：“大资金思维，跟散户截然不同，他们首先考虑一只股票进出方不方便。你说的那些小盘股，大资金一买，股价就涨停，一卖股价就被砸跌停，根本没法操作。” 这个道理，杨娜炒股这么多年，其实还是懂得的。不过，她为了在阳阳面前显摆，故意不提这茬。 邵川也跟着怼了一句：“就你这技术，还敢融资？一个跌停，就让你爆仓！” 杨娜顿时恼羞成怒，呸了一口：“你不懂就别瞎说，真是乌鸦嘴！” 第77章 霹雳手段 到鹏城第二天，凡三就上公司办公室，调看了华南片区酒行账目，发现赊销占比高达25%。 其中，几家珠三角地产商是大头。大恒集团回款倒还及时，另一家地产商一季度货款，7月底都还没回一分钱。 凡三看着账问何菊子：“这家公司是谁的客户？” “羊城白云门店陈洁。”何菊子有些紧张地说。 “她在公司除了工资，还有抵押吗？”凡三再问。 杨琴回答：“她依托公司首付买的房子快还完钱了，房产证还押在公司这边。” “那就先扣下来，让她停职要账。啥时间把外面欠款要回，啥时候回来上班。追债期间，只上社保，发基本生活费。” 凡三吩咐杨琴，对于店里有赊欠，在公司没有抵押的店长，立即扣押毕业证，当月只发生活费，先把账要回来再说。 凡三不清楚，当时陆晓敏与片区经理如何沟通的，也不想知道经理们与门店店长怎么说的。 “菊子，既然门店店长要抵押催债，你是片区经理，也不能例外。你最后按揭的那套房子，房产证先暂时押在公司。” 何菊子听后，脸一下子寒了，她根本没料到，三哥对这件事的处罚这么严厉。 不过，在其位，谋其政。华南区这么多外欠，她自然要承担责任。 凡三告诉何菊子：“店长催债期间，由店内平时表现好的员工，暂时代理店长职务，给予临时津贴。” 说完，他就离开财务室，给陆晓敏打了个电话，说了华南片区大致情况，以及采取的处置措施。 陆晓敏虽然觉得有些严厉，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些店长追债也理所应当。 凡三又给马艳红打电话，简述了对华南片区相关人员的处罚措施。 “今天下班前，各片区报上来区内赊欠客户欠款明细。超过1个季度未回款的门店，片区欠款占比超过10% 的经理，对负责人处以华南片区同样的惩罚。” 然后，他打电话告诉刘娇，将上述处置措施形成内部通告，立即发所有董事。 “你今天与梁思伊加个班，等财务系统将赊欠账目汇总后，你们根据情况，按照上述标准，对相应人员拟出处罚措施。” 之后，他与萧飒等公司法务通气，近期可能要他们配合催债，必要时发律师函，或者直接提起诉讼。 萧飒听了以后，觉得这些内部处罚措施，没有违背相关法规。 “扣押毕业证有一定的法律风险，不过，可以公司人事内部核验为理由，暂时扣押。” 凡三同意萧飒的建议。 文月酒行做这么大了，竟然还没有人事总监。现在是刘娇代管，凡三准备叫郑文礼担任这个职务。 当天下班前，财务系统就将全国各地门店赊欠情况统计出来了。 虽然陆晓敏开了口子，但各片区的经理，并没有都像何菊子那样大开绿灯。 东北片区、环京片区、华东片区几乎没有赊欠；西南、西北赊欠分别为4.5%、6%，冀鲁豫赊欠7.6%；湘鄂赣赊欠占比15%左右；华南片区赊欠占比25%。 这个通知一出，那些只想当期业绩，不考虑坏账因素的店长，乖乖去催账，开始体验跟着人家屁股后面要钱的滋味。 湘鄂赣的阿云，与何菊子一样，新买的房子被公司扣押。不用总部提醒，她就主动联系了萧飒，开始准备法律诉讼。 凡三注意到，这些赊欠公司，最喜欢喝茅五泸这样的一线白酒。 搞半天，公司积压巨额资金，库存了一点好酒，一小半被这帮人享口福了。 他越想越生气，立即给刘娇打了个电话：“从即日起，茅五泸一律不许赊欠，谁赊欠谁垫款，一天都不准拖延。还不上从工资扣，工资不够，通过法律渠道追索。” 他又给李春亮、左翎、莫言打电话，让他们逐一检查每个门店物联情况，务必做到营销动态逐日更新，货物离店可以追踪，批量货物离店能立即发觉。 “如果有问题，立即反映。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物联部是时候发挥千里眼作用了。” 这些人，已经看到公司内部通知，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因此，放下电话，就开始吩咐下属立即点看与各家门店的物联视频，一个门店、一个门店检查。 一条条指令，像12道金牌，让那些胆大妄为、想钻公司漏洞的家伙，自认倒霉，赶紧还款、催债，不然就只有房子抵债，甚至去吃牢饭。 那些认为来公司可以浑水摸鱼的人，望而却步，有的悄悄申请离职。 从7月开始，文月酒行、鑫月酒业都是一边新店开业，一边老店清查，双方交叉进行，可谓紧锣密鼓。 这年8月，文月酒行的竞品，一家蜀地连锁酒行在新三板挂牌。虽然只有46家门店，还是引起圈内高度关注。 与此同时，另一家从湘省起家规模更大的连锁酒行，也开始运作创业板上市。 类似酒业连锁店，除了文月酒行、鑫月酒业，全国上规模的至少还有6家。其中，湘省的那家最令凡三关注。 这家公司老板是白酒圈大咖，本身就是卖酒出身，还擅长打造定制酒黑马，而且不断在全国各地收购中小酒厂。 当年9月，茅台调研了各地经销商的销售与库存情况后，针对部分全年计划执行完毕的经销商，出台了计划外供应方案。 换句话说，鉴于市场动销不利情况，这家白酒龙头，又开始“放量”了。 具体而言：经销商按照999元\/瓶出厂价采购1吨茅台酒，可配给2吨的计划内供应量(出厂价为819元\/瓶)，同时，从明年起，这2吨纳入年度计划内额度。 按1(999)：2(819)为一组，每家经销商进货最多不得超过5组。 这是这段时间凡三听到的最好消息了，他吩咐夏梦、马艳红全力配合，力争最大限度进货。 按照茅台与文月酒行此前的经销协议，文月酒行名下8大片区，相当于有64个经销区域，20个小经销区域。 大的经销商，每家最多可以买5组15吨，64家最多可以进货960吨；小经销商最多可以买2组6吨，总计120吨。 两者合计1080吨，需要22亿。 此外，来年每个片区的大经销额度可以从原来的10吨上升到12吨，小经销商的额度可以上升到6.5吨。 这样，文月酒行每年的飞天茅台配额就高达898吨，每瓶500毛利，总利润也高达9亿，足以覆盖门店成本。 不少商家因为手头不宽裕，还有部分商家担心来年行情继续不好，因此，像凡三这样，全力出击的大商，其实并不多。 第78章 离职潮 国内有一个舶来语叫“七年之痒”，有一段时间非常流行。 当时，很多夫妻或情侣像被病毒传染了似的，开始审视生命中另一半究竟是不是还合适，是否到了该换换的时候了。 凡三没有想到，文月酒行创立七年后，也会迎来七年之痒。 这一切，以对片区经理与门店店长赊欠问责为导火索，从南向北，文月酒行员工尤其是店长们掀起一股疯狂的离职潮。 其中的一个诱因是，那家在新三板挂牌的酒业电商，因为要扩张线下门店而疯狂地高薪挖人，于是文月酒行门店的店长，就成了最主要的挖墙角对象。 “只要锄头挥得好，没有墙角挖不倒。” 凡是从文月酒行被挖过去的员工，基本上都官升一级，普通职员当店长，店长当省区经理，片区经理过去当副总…… 在这样的诱惑下，长江以南尤其是西南、湘鄂赣、华南地区的职员纷纷离职。 有的门店，四个人跑了2个，最惨的只剩1个；有的省市办事处，被对方直接连锅端；有的片区办公室，也被挖走一半人。 京信酒业控股新上任的人事总监郑文礼，简直成了救火队长，整天就是配合各省市不断地招人。 有时候，昨天还在招人的职员，今天自己却已跳槽。离职，就像传染病一样，在文月酒行、鑫月酒业系统传播…… 与此同时，有媒体发现这一现象，并在有心人配合下，开始炒作文月酒行、鑫月酒业的负面新闻。 扣押员工房产证、毕业证之类事情，都被一一曝光，虽然有各种理由，但别人鸡蛋里面挑骨头，大众则同情弱势群体。 凡三决定，金额较少的店长，姑且放这些人一马，但追债不积极、汇款缓慢的则一律从严，一是追索首付，二是追回奖金，三是提起诉讼，连同欠款的第三方… 山雨欲来风满楼。 这时，陆晓敏几乎成了隐形人，不清楚这娘们是怎么想的。 也许，她嘴上无所谓，内心其实还是很在意凡三对其权力的收拢，以及对其答应下面同意赊欠决定的反应过于激烈。反正，面对喧嚣的舆论，这娘们几乎失声。 出面应对媒体，全靠肖慧、沈玉洁，她们又没有应对媒体的经验，因此，常常被记者问得手忙脚乱，甚至张口结舌。 早在年初，凡三就告诉陆晓敏，让她注意舆论动向，招聘公关主管。 这娘们却一直没当回事，现在临时招人，简直是临渴掘井。 这时，凡三只得给马燕打电话，让其帮忙找一个有经验的公关主管。 “三哥，你觉得我怎样？”马燕反问。 “当然好呀，你不是舍不得离开报社吗？”凡三笑着说。 “我现在想开了，想真正体验一把市场经济是什么样子。”马燕告诉凡三。 “你是认真的？”凡三反问。 “当然。”马燕认真地回答。 “那就过来吧，最好明天就走马上任，待遇比照咱们公司副总。”凡三开门见山，没有客气。 “没问题，晚上我就上网看一下你们公司的负面新闻，明天过去与你那两位女将面谈。”马燕也干脆利落地答应。 按下葫芦浮起瓢。 这边，马燕走马上任，好不容易把媒体负面舆论平息下去，片区级别的高管也开始出现跳槽。 令凡三意外的是，带头跳槽的是湘鄂赣片区的经理阿云。 这娘们带着会计武红及其大部分部下，整体易帜，摇身一变成为蜀地那家新三板挂牌公司的华中分公司。 这种事，可以起诉阿云，因为她们违背了竞业规定。不过，凡三懒得追究，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她去吧！ 梁思伊临危受命，回江城稳定局面。 凡三叮嘱她，关键是门店人员要稳住，以后省市及片区这一级，可能会有大的变化。 这小妞心领神会，紧急赴任去了。 紧接着，东北片区的张伟也辞职了。 这一次，倒不全怪这小妞。 张伟是京都人，却被公司派驻东北多年，确实有点熬不住了。对方摇动橄榄枝后，她很快就动摇了。 凡三派曾在东北开拓业务的谢楠，先过去安稳局面，环京业务先由凡雪代管。 最令人惊讶的是，华东仓储中心的白妮与高明竟然也被对方挖走。 这个岗位有人接替，但他们知道的内幕实在是太多，而且，作为钱咏琳的亲表妹，白妮的倒戈在公司内影响极坏。 得知消息，刘月英非常生气。 白妮过来，只干了半年，就被送去读书。学上完，又被派往华东当仓储主任。现在竟然也跑了，真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周永秀非常难堪，这不是啪啪打自己的脸吗？她上楼赔礼道歉好几次，刘月英心里才好受一些。 “这样的亲戚都靠不住，以后，还能相信谁呢？”老太太不由为儿子企业担心。 就在凡三琢磨，华东仓储中心由谁接任时，陆晓敏居然找到他，要求回苏州休息一段时间，顺带管理当地仓储中心。 她明面上的理由也很冠冕堂皇：“玲珑该上一年级了，需要回老家上学。” 凡三看着陆晓敏，深深地望了几眼。 虽然不清楚陆晓敏这时候撂挑子的真正原因，但以他对这娘们的了解，她肯定有什么大事瞒着自己。 “你回去休息一阵，顺带管理那边的仓储中心，这边的职务先挂着，不必急于都辞掉。”凡三建议。 陆晓敏点点头，表示同意。 陆晓敏离开后，钱咏琳被迫走上台面，暂时代行她的职务。刘娇协助她，两人一起代行总经办职责。 这时，沈冰清的孩子已开始上学，不用天天守在身边。 凡三与她沟通，让她负责闽浙酒行业务，减轻浦东方颖的压力。危难时刻，沈冰清二话没说，就走马上任了。 西北片区的范晓曼，向公司请假，办婚事，其实是变相离职。 熟悉西北情况的郑文礼，过去安稳局面，人事总监由马艳红代理。 这时，阿玉已经没什么课，她已在湘省公司办事处全职上班。 这小妞经历过从选址到开业的门店开业全流程，因此，湘省办事处原有人员流失后，有她在，日常事务还能照常运行。 这时，周家芳主动提出，家里孩子都大了，她愿意到公司上班，多少替三子分担些事情。 凡三想了想，就让她去了公司人事部，跟着马艳红熟悉事务，以后，逐步把这摊事抓起来。 华南片区的门店店长流失很厉害，凡三指示何菊子、杨琴，不拘一格，哪个不走，就由哪个当。 招聘时，放开学历门槛，高中学历可以进，当然，还是以女性为主，绝对不能有偷窃前科。 第79章 大洗牌 打虎要靠亲兄弟，上阵要靠父子兵。 企业人心惶惶，管理层动荡，堂弟手头无人可用。这一切，凡学东都看在眼里。 这时，他终于想开了，不再沉迷于工厂泡妞，主动辞职回到家族阵营。 这让凡三非常惊喜。 斟酌后，让他北上接替谢楠，负责东北业务，让谢楠回防冀鲁豫。 关键时刻，想开的还有思想。 他主动与父亲商量：“老爸，研究生可以回头再上，我还是先回公司帮忙吧！” 思想能主动提出来，凡三非常高兴。 其实，他早就不希望思想继续做电子研究。如果孩子愿意参与公司管理，以后可以上mba，不一定非要读工学硕士。 这小子还有半年才毕业，凡三便安排他到物联工程部，跟着左翎一起到各地门店巡查。 这一次，物联部要逐店调试物联系统，实地与总部视频音频对讲，确保日常销售、货物进出能日清周结，不漏盲点。 此外，思想还想在巡查中，发现问题，为919名酒电商网站如何为文月酒行、鑫月酒业服务，做一些实地体验。 为了不引人注意，思想化名吴迪，谁也没在意一个刚参加工作的无名小子。 国庆节前夕，文月酒行、鑫月酒业这波疯狂的离职潮终于告一段落。 这波风暴来得如此猛烈，对成立7年的文月酒行、大规模布点的鑫月酒业来说，可谓伤筋动骨，基层干部走了个七七八八。 到了9月底，各地门店店长，有一半以上都是新提拔的，省市办事处人员流失率高达70%，片区经理一半跳槽，连陆晓敏这样的2号人物都隐退了。 这期间，公司与鹏城一家财务软件公司合作，统一开发了文月酒行、鑫月酒业的全国性营销与财务结算软件系统。 这样，每家门店的日常销售、库存、出货价格、货款回收，总部一目了然。 与此同时，公司还与飞腾电脑合作，开发了依托微信的网上支付系统，尽量减少现金交易。这样就可以大量减少门市收银工作，又保证了资金往来安全。 此外，为了配合919名酒电商网线上销售，公司扩建3家储运中心，一家放在盛天，一家放在商都，一家放厦门。 以后，仓储中心、酒行门店，都作为电商前置仓，并与金北物流合作，打通919名酒网落地最后一公里。 这些涉及信息化、网络化的东西，都由李春亮负责，吴迪跟随参与。 思念已经通过司法考试，拿到律师资格，业余时间，就到律所实习。 公司法务方面的事情，她也在慢慢接触。但是，凡三不太想让女儿经商，他希望女儿能像姑姑一样从政。 凡学兰已经是京都东城区中级法院院长，对凡氏家族或多或少起到保护作用。 那些想打凡家企业主意的人，首先要想想在京都司法系统，自己有没有胜算。 大浪淘沙。 这次能留下来并被提拔的门店店长，大多数也是前3轮门店拓展时的老员工。 这次离职潮中，片区与省市管理人员，没有稳定军心，反而成离职重灾区。 目前，从上到下的物联、财务与电商系统都已建立，凡三决定撤销这两级机构，门店直属总部管理。 现有片区职员，整体转型负责团购与社会营销，成立银月酒业销售公司。 酒行门店只负责散客，发现团购客户交由银月公司接手，可以享受销售提成。 银月公司由梁思伊担任总经理，凡学东等其他片区经理担任副总，各省市办事处负责人担任经理。 原先的白酒采购、定制部门，统一划归银月公司，由梁思怡统筹管理。 这个公司，从总部到片区再到省市，都是工资低，提成高，靠奖金吃饭。 对于那些不适合不愿意做销售的职员，充实到下面门店，会计以外的主管，老人回总部或转到物业。 杨琴回归咏松物业，担任华南片区经理；何菊子转任片区会计，凡学东担任银月酒业华南片区销售经理。 方颖转任华东片区物业经理，凡学梅年纪大了正常退休；沈冰清愿意做销售，由她接任银月华东销售经理。 谢楠回京担任京信酒业控股总经办主任，协助钱咏琳管理日常事务。凡雪继续担任环京物业经理，兼任片区销售会计。 夏梦主动申请，做环京地区销售；西南地区的刘妍，也喜欢做销售。 西北、东北、冀鲁豫、湘鄂赣4大片区，对外招聘销售经理，会计留任或由总公司派出。 片区销售，原则上现款现货，个别团购客户赊欠，账期统一压缩在1个月内，金额超过10万，必须有物业抵押或担保。 茅五泸尤其是茅台一律不赊销。 总部职能部门一次性补齐完善，财务部、人事部、法务部、公关部、综合部、总经办、董事办。 安保纳入综合，凡是没人管的事都归综合部，同时，这个部门还负责巡查、监控、反贪等职能。 周家芳负责人事部，马燕负责公关部，郑文礼负责综合部，张强作为副手；思念的一位教商法的老师张鹏下海，出任法务部长。 飞帆物联总经理由左翎出任，莫言为副，李春亮专门负责919名酒电商公司。 工艺美术设计部独立，成立飞扬工美设计公司，由周蜜出任总经理，负责定制酒及其他相关设计任务。 五湖投资、九州投资、四海投资操盘目前均由花卉负责，三山投资由何葳负责，七洋投资由退休返聘的竹俊负责。 物业公司仍由钱咏琳负责。 莫兰的戏剧生涯迎来第二春，已经不需要依靠那份海外兼职的薪资了。 凡家申报的两只慈善基金被合二为一，上面只批准了一家，就叫文月公益 。 凡三先从五湖投资划过去1个亿，由李婧与白琳管着，暂时没有好的公益项目。 不过，集团各部门、下属各公司，业务独立运作，财务却是统一对集团总部财务部负责。 财务人员由总部财务部负责招聘并派出，工资奖金由总部发放，升迁由财务部负责。 这次离职潮中，财务系统最稳定，除了武红，没有其他会计主管跳槽，对稳定公司大局起了重要作用。 各部门、各公司平时独立运作，统一对京信投资董事会负责；涉及酒业的事务，日常协调归京信酒业控股总经办。 京信投资董事办得到充实，多数人员来自新招的人，刘娇的董秘工作已上手； 钱咏琳出任京信酒业控股副总经理，兼任咏松物业总经理；京信酒业总经办由谢楠任主任，补充了部分片区老人。 凡三吩咐周家芳，凡是这一波跳槽的员工，统统纳入黑名单，以后凡氏家族企业永不再用。 此外，他叮嘱马艳红，抓紧清理那些跳槽人员的房产证，追索首付资金，还不上的公司可以现价收购房子；对方不同意，那就申请司法拍卖。 从现在开始，公司不再为任何员工垫付买房按揭首付款，存量垫付资金，严格按照要求，抓紧回收。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 经过这场离职大潮后，凡三对那些老人与乡亲的感觉更加疏远。企业大了，一切都要按规章制度办事，不能由老板一个人拍脑袋决策。 因此，他吩咐各部门，抓紧时间拟定一套门店营业、酒业销售、投资理财、物业维护、电商运营、公关管理的规章制度。 第80章 南下看孙子 剧烈动荡逐渐平稳后，当年国庆小长假也悄然而至。 这个秋季太艰辛了，凡三原本想好好歇一阵，老婆孩子热炕头，在家陪几个小不点玩，然后看看股市行情。 不过，父母坚持要再去普陀山一趟，再去拜观音菩萨一趟。 这次动荡，让老两口认识到了公司做大后的巨大风险以及人心莫测，他们别的都帮不上，只能为儿孙在观音面前祈福。 因为白妮的事情，钱家老两口不好意思跟随，他们决定回老家，找白妮父母问个究竟。钱咏琳带着小鱼儿小桂子随父母回老家，张强两口子跟他们一起，还有两个女保安，陪他们一起回去。 周家芳与郑文礼带着宝宝贝贝与嘟嘟，一起去了庐州。3个孩子都4年级了，一个男保安跟着过去。 周家芳到公司上班后，凡家在京都保姆市场，找了一个40左右的皖籍保姆。她老家离雩娄不远，会做雩娄菜，凡文车老两口非常满意。 接连出了蓝策云与白妮的事情后，凡家老两口对老家保姆已没了信心。 吴秀玉提前内退了，到京都来料理儿子生活，平时住在棕榈阳光。常驻这边，吴秀玉觉得还是独自起伙方便，也好为儿子调理饮食。 这个小长假，吴秀玉带着思想还有一个保安，去金陵与父母、思念、黄新宇大哥一家相会，莫言一家也跟着过去了。 随凡文车老两口去江南的就是凡三与阳阳父女，凡学兰与小波母子，古宁以及一男一女两个内卫。 韩霞怀孕了，请假在华堂北自己家中静养。两人常年跟随凡三父女，所有房贷都被凡家给豁免了。 严月静极思动，回警察系统上班去了，凡家内卫现在由古宁负责。他心思缜密，接手之后没出过纰漏。 凡学兰提前告诉了大姐，约她在钱塘见面。 现在凡学梅退休了，但待遇没变，成天在家带孙子，孙楚与苏芮的儿子都4岁了。孙楚、孙豫虽然想见姥姥姥爷，但不想看到舅舅，因此，凡学梅自己过来了。 凡家众人先去罗沂生家，罗蒙山已退休，与马玉芬在这里陪孙子上学。 马玉芬的养母李大花已经过世，她在鲁省没什么亲人。刘娇本来想随姨母一起过来看望父母，但李春亮弟弟国庆放假举行婚礼，他们只能回沂蒙。 凡家人到时，沈玉洁母子也在，她儿子沈哲与外甥罗童是铁哥们，都上一年级，没事就在一起玩耍。 罗童虎头虎脑，有山东大汉的苗头；沈哲眉清目秀，典型的江南小秀才。两人正在打闹，家里突然涌来这么多客人，不由都有些发愣。 刘月英一进屋，眼光就被眉眼清秀的沈哲吸引住了。这孩子实在太秀气了，就像当年刚启蒙的凡三，见到的人都说他俊，像个豆芽子。 马玉芬一看表姐的表情，就知道她想什么。于是，她把罗童、沈哲叫到身前，让他们喊刘月英“奶奶”。 两个小家伙不明就里，就脆生生地叫道：“奶奶！” 刘月英一听，高兴坏了，赶紧从兜里掏出两个大红包，一个小家伙一个。然后，她拉着沈哲的小手，问他上几年级，平时谁送他上学。 小家伙一一回答，还不时扭头看母亲。看到沈玉洁微笑示意，他才没有那么紧张。 刘月英问完后，两个小家伙就跑到楼下花园玩去了。 凡学梅姐妹自然也注意到这个小家伙，看着在一边苦笑的凡三，不由都瞪了他一眼。这家伙在外面沾花惹草，害得老太太为流落在外的孙子孙女担心。 这次南下，凡文车老两口的核心目的就两个，一是拜观音，二是看孙子。自从看过沈哲小时候照片后，老两口就一直想亲眼见见这个小孙子。 这回亲眼见到眉清目秀的沈哲（凡家家谱上名字，凡思哲），老两口既高兴又伤心。这么漂亮的孙子，却要养在外面，不能回到凡家。 马玉芬看出了姐夫、姐姐的心思，笑着安慰道：“我与玉洁商量了，哲哲就拜娇娇为干妈。玉洁在北方上班，她父母年后带着小家伙过去。玉洁与娇娇都在华纺小区，周末有空你们可以过去。” 刘月英闻言大喜，她转而问道：“你媳妇去浦江后，你们怎么办？” “下学期我们也带着孩子过去，反正那边也有地方住。” 马玉芬很轻松的回答。 这些年，罗沂生一直在浦东上班 ，沈冰清过去后，一家人终于又可以在一起了。 听说阳阳考上了菁华大学，马老师自然是见猎心喜。她招呼阳阳坐到自己身边，询问了京都四中的教学情况，得知这小妞高考数学满分后，不由非常惊讶。 “表姐，这小妮肯定是继承了你们刘家的基因，不然，数学哪里会满分？我们鲁省全省，也没几个高考数学满分。” 马玉芬一边握着阳阳的手，一边对刘月英夸奖。 听说阳阳在菁华经管学院，学习的是财务管理专业，罗蒙山顿时来了兴致，开始询问学校都开了哪些课程。 马玉芬也听说文月酒行、鑫月酒业这几个月的人事大动荡，就关心地问外甥现在情况怎样。 凡三笑着说：“现在没事了。” 刘月英拉着沈冰清的手，笑着对表妹说：“冰清与玉洁，一个在浦东，一个在京都，还有娇娇，这次帮了大忙。” 马玉芬笑着说：“表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凡家、罗家、沈家，现在都是一家。” 马玉芬说者无心，沈玉洁听者有意，悄悄瞄了凡三一眼，俏脸飞上了红晕。 晚上，罗家在楼下招待凡家来人，玉洁冰清的父母都过来了。 老人们见面寒暄时，心照不宣，很快就聊得亲热起来。 沈哲从小就是姥姥姥爷带大的，因此，见到沈海天夫妇非常亲热，腻在他们身边，看得刘月英心里简直羡慕嫉妒恨，这感觉，就像当初看到帆帆腻在虎婆身边一样。 这种事，自古难两全。 不过，老太太难过一会儿就想开了。来年，小孙子就要北上，华纺易城她很熟，到时候就可以经常过去看看了。 几家人说好，第二天到旅游公司包车，大家一起去普陀山拜观音。 第81章 陆晓滨被抓 郑文礼夫妇将宝宝贝贝送到庐州，交给莫玉廷老两口后，带着嘟嘟，开车去了姑苏。 两人是特地过来探望陆远遥老两口，顺势看看陆家发生了什么事，让陆晓敏坚持回老家。 10月3号上午，两人到了甪直，陆家别墅门口，令郑文礼惊讶的是，门上竟然贴了封条。 他下车上前一看，是姑苏中级法院查封，上面有法院的红彤彤大印。 郑文礼立即拨打陆远遥电话，得知老两口现在住在姑苏市里芳华小区，陆晓敏以前买的公寓里。 放下电话，郑文礼立即开车去了芳华小区，上到10层东侧陆晓敏那套房子。 陆晓敏不在家，陆远遥老两口带着玲珑，还有陆晓滨的妻子高燕也在这里。 听到郑文礼敲门，陆远遥赶紧开门，迎接他们进来。一段时间不见，陆远遥的头发几乎全白了，陶冶看上去也很憔悴。 坐下喝了几口茶，郑文礼询问陆晓敏怎么不在家，去了哪里？ 陆远遥欲语还休，陶冶则心直口快：“文礼又不是旁人，有啥不可以说的。” 于是，老太太就竹筒倒豆子，把陆家面临的难题，全都抖了出来。 原来，陆晓滨的苏滨汽配遭遇危机。 危机来自两方面，一是当初改制时，部分员工没得到补偿，一直上访，告陆家侵吞集体资产； 二是厂里原来与浦东一家合资汽车厂深度合作，但最近对方变卦，不再与苏滨汽配合作，把订单给了附近另一家厂子。 说起来有些狗血，这个厂子的销售总监，原来就是从苏滨汽配跳槽过去的。 这个女人很漂亮，也很有手腕，她与陆晓滨有一腿，想让陆离婚把她娶回家。 陆与原配高燕是自由恋爱，而且高燕从东北随他来江南，生下一儿一女。 虽与母亲性格不合，不在一起住，但高燕对陆晓滨爷爷奶奶非常孝心，得到家族上下一致认可。 陆晓滨与这位女销售玩玩还可以，娶回家那就算了。 这个女人因爱成恨，开始害陆家。 她先忽悠陆晓滨，说那个合资厂要上一个新车型，订单很大，鼓动陆晓滨贷款8000万，新上一条生产线。 陆晓滨到浦江实地考察，新车型确实要上，回来后便向银行贷款，从德国进口了一条新生产线。 当年夏天，新生产线落成，那家合资厂的订单却飞了。紧接着，这个女人就去了另一家对手厂，当上了销售总监，连带着把其他客户也带走了一批。 屋漏偏逢连夜雨。 这时，一帮吵闹着要补偿的员工也闹到省里，省里严令姑苏市尽快解决。 这帮闹事员工，大概有三四十人，他们要求陆家从他们离职那年起，买断工龄，帮他们一次性补交全部社保，让他们能像留在厂子的工人一样，正常离退休。 替这些人补缴社保，一次性需要拿出近1000万。如果在从前，陆晓滨或许咬咬牙就认了。 眼下，厂子订单飞了，还欠着银行8000万贷款，每月还有400多工人等着发工资，他哪里有钱补这破锅？ 这时，竞争对手想趁机吞掉苏滨汽配，于是，上下左右活动，陆晓滨被检察院以侵吞集体资产罪名羁押。 与此同时，银行催贷，把苏家两套别墅查封，苏家老少被迫离家。 陆晓敏回来，就去苏滨汽配维持日常经营去了，成天很难归家。 “这事，小敏怎么不早告诉大家？”郑文礼询问。 “我跟她说过，让她告诉凡三，看看能不能帮忙？不料，她一口回绝。” 陆远遥叹气道，她说自己决策失误，让文月酒行人心浮动，出现离职潮，三子本已焦头烂额，陆家就不要跟着添乱了。 “小敏还是小看了三子，员工离职有什么要紧，只要有钱，市场上可以大把招人。”郑文礼微笑着说。 郑文礼让周家芳带着嘟嘟，留在市里，自己开车带着陆远遥，去了苏滨汽配，实地查看一下。 苏滨汽配在甪直高新区，厂区面积不小，环境也很好，就像一个花园。 厂子总共4条流水线，其中一条就是那条新上的。目前，订单不足，只有2条流水线还能保持运行。 陆远遥陪着郑文礼在厂子与车间转了一圈，才上到厂部办公楼。 陆晓敏正在与上游材料商说好话。 这批供应商听说陆晓滨被羁押，银行催贷，担心货款被一风吹，因此，上门讨债，并声称拿不到钱，就停止供货。 这还是看在陆家以往商誉很好，陆晓滨从没让货款拖过春节。否则，他们立即断货的话，苏滨汽配就只有关门了。 看到陆老爷子与一位陌生男子过来，这帮供应商就去了隔壁会议室喝茶。 “小敏，你有事情，不能瞒着大家，特别是不能瞒着三子。你不考虑他，还要考虑玲珑会不会受影响？你们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会放心孩子在这边上学？” 因为与陆老爷子很熟，与陆晓敏是同学，郑文礼说话就简单直接。 “告诉他有什么用？他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陆晓敏叹了一口气。 “文月酒行那点事已经摆平了，你不用担心。”郑文礼说完，就拨打了凡三电话。 接到电话时，凡三正在普陀山小姑渡口溜达。听了郑文礼的汇报，他让陆晓敏接电话。 凡三没有责怪这女人的自以为是，而是详细询问了苏滨汽配困境的来龙去脉。最后，他问陆晓敏：“苏滨汽配目前估值多少，大致每股多少钱？” 陆晓敏一听，顿时意识到这家伙想干嘛：“你想收购我哥的厂子？” “准确地说，是想收购厂子里员工与当地国资的30%持股。” 他告诉陆晓敏，苏滨汽配现在的关键是缺钱，凡是能用钱解决的困难都不是困难。 “你去问问你哥以及其他股东，我也在上面打听打听。” 放下电话，凡三立即给薛维维打电话，说了陆家的事情。 薛维维现在是金北公司投资总监，小日子过得挺爽。 十一小长假，她带着男友一起回了金陵，与爷爷、奶奶及父母团聚。她父亲现在是苏省主管经济的常务副省长，省委常委，在当地很有话语权。 薛维维对凡三的委托很在意，直接跑过去与父亲说了这事。 第82章 出头摆平 听了女儿的讲述，苏副省长点头，表示知道了苏滨汽配的事。 这几年，他遇到这类事很多，都是当年股改遗留问题，基本上都是拿钱买单。 不过，薛维维很少麻烦父亲，这次这么积极，苏副省长也不能无动于衷。 他拿起电话，询问了姑苏一位分管副市长，询问了事情来龙去脉。 果然！与他此前的预料丝毫不差。 “抓人不是目的，让当事人出来找钱解决问题才是根本。”苏副省长分析道，他并没有出头直接干涉。 那位副市长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如果不是苏滨汽配的对头上下活动，陆晓滨根本不用进去。 现在，既然苏副省长都这么说了，那就赶紧让他出来，找钱补缴社保，把那四十个天天上访的职工打发了事。 薛维维将父亲的看法告诉了凡三，告诉他，父亲已与当地分管领导进行了沟通，效果怎样，她也不敢保证。 凡三一听，心里就有数了，他微笑着感谢这小妞，说好回京后请她吃饭。 凡三在小姑渡口码头边徘徊一会，然后，才给陆晓敏去了电话。 凡三告诉陆晓敏，陆晓滨的事情不大，集体企业改制是苏省政府主导，当时从上到下到处都这样干。 对于这些遗留问题，只要有钱，解决那四十个老员工的社保问题，陆晓滨估计很快就能出来。 “三子，我这段时间，感觉天都要塌了，你可别忽悠我？” 陆晓敏虽然能干，但从小到大，哥哥都是她的主心骨。眼看哥哥身陷囹圄，她的心彻底乱了，一点主意也没有。 “你这个女人，我啥时候忽悠过你？在家从父，出嫁从夫。我是你老公，你不相信我，还相信谁？” 凡三调侃道，他的声音很大，旁边的郑文礼与陆远遥都听得清清楚楚。 陆晓敏脸上发烧，郑文礼偷着发笑，陆远遥倒是很受用。 眼下，老爷子已不在乎陆晓敏未婚生子。陆家落难，这时候，凡三能挺身而出帮陆家，不亏小敏这些年对他掏心掏肺。 以往，老爷子很在乎名分，现在看来，什么名分不名分，关键时刻不中用，要名分有什么卵用？ 放下电话，陆晓敏感觉肩头担子一下子轻松下来。狂风暴雨时，有人为你遮风挡雨，这种感觉真好！ 尤其是一个女人，风雨中更希望有人在她头上撑起一片天。 中午，郑文礼就在厂里吃饭。傍晚，陆晓敏开车在前，郑文礼带着陆远遥在后，大伙一起回家。 令他们惊喜的是，刚到楼下，就碰到已被释放的陆晓滨。 陆晓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跑到哥哥身前，看到头发有些乱的哥哥，一把抱住失声痛哭。 陆远遥也非常惊喜，这个儿子一直是他们老两口的骄傲。 这几天，陆晓滨进去后，两人似乎一夜间老了好几岁，陆远遥本来只是花白的头发，一下子全都白了。 陆晓滨看到父亲的满头白发，情不自禁说道：“爸爸，儿子不争气，让您与妈妈操心了！” “傻孩子，谁一辈子还没个起起落落，你一直都是你妈和我最大的骄傲！”陆远遥一边替儿子擦眼泪，一边高兴地说。 陆晓敏松开哥哥，擦着眼泪顶嘴：“老爸，还有我呢？我也是你们的骄傲。” 陆远遥高兴地笑着说：“对！对！你们都是我们的骄傲。” 陆晓滨与郑文礼热情握手后，一边寒暄，一边一起上楼。 屋门一开，陶冶就双手拉着儿子，上下端详，看他在里面有没有受虐待。高燕也带着儿女过来，围着老公。 玲珑好几天没看到妈妈了，看到陆晓敏，她欢快地跑过来。 陆晓敏一把抱起宝贝，在她脸上亲了几口。玲珑被吻得发痒，咧着小嘴直乐。 母女逗了一会，陆晓敏将侄子陆博拉过来，对郑文礼做了介绍。 “这段时间，我顾不上到仓储中心那边去，就让陆博过去替我看着。他是统计学博士，在外资调查机构待过。回头，我想推荐他到公司仓储系统上班。” 郑文礼一听，苦笑着说：“这事到此为止，明天你还是自己去仓储中心看看，节后要亲自到岗。顾不上就请假。要是让三子知道你这么干，他非骂你不可。” 玲珑听到后不愿意了，她朝郑文礼嚷道：“不许骂妈妈，谁也不许！” 周家芳笑着说：“小妮，你老爸骂妈妈，也不行吗？” “不行！”玲珑非常坚定地说，随后又有些困惑地问：“爸爸？我老爸在国外留学，他也放假啦？” 陆晓敏一听，哭笑不得。 郑文礼微笑着把玲珑拉过来，告诉她：“是的。你老爸已回国啦，过两天就来看你与妈妈。” 陶冶已听说了，陆晓滨这次能出来，多亏凡三找人帮忙。而且，这小子准备收购苏滨汽配部分股份，这样，厂子就能摆脱现金流困境。 郑文礼夫妇这次过来，名义上是看望他们老两口，实际上是看看陆晓敏坚持回苏州，到底是咋回事。 因此，对玲珑认祖归宗，老太太也不那么反对了。孩子都上一年级，不好骗了，是时候告诉她真话啦！ 玲珑跑回陆晓敏面前，抱着她的腿，非常认真地问：“妈妈！这是真的吗？” 陆晓敏有些歉意地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是的，爸爸留学回来啦！” “太好啦！太好啦！爸爸终于回国啦！”这小妞跑到姥爷姥姥面前又蹦又跳。 周家芳看着天真烂漫的玲珑，不由紧紧抱着嘟嘟，两眼发酸。 陆晓滨的女儿陆华，上的是姑苏大学临床专业，刚刚到姑苏市立医院上班。 她有些惊讶地问高燕：“妈妈，姑姑结婚啦，姑父是谁？” 高燕看了陆晓滨一眼，见他微笑不语，这才告诉女儿：“就是你姑姑工作的文月酒行的老板。” 陆华不由惊讶地张大嘴巴：“办公室恋情，女总裁爱上男老板？” 高燕拧了拧女儿：“小声点！你姑姑与姑父是初中同学，他们有了玲珑后，你姑姑才去文月酒行上班。” 陆华顿时想起，陆晓敏当初创办文月酒行的情形：“怪不得姑姑当初那么卖力，原来是自家生意！” 这句有些孩子气的话，让一屋子人都又好气又好笑，最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窗户纸一旦捅破，也就没有了禁忌。 晚上，陆晓敏与高燕联手，做了一桌好菜。陆远遥搬出一坛去年泡制的杨梅老酒，他们父子陪着郑文礼喝了个痛快。饭后，陆晓滨两口子陪郑文礼一家去宾馆，陆晓敏与陶冶收拾清理东西。 第83章 亲兄弟，明算账 郑文礼一家，就住在芳华小区不远的一家宾馆。将他们送到宾馆门口，陆晓滨两口子没有进去，就在门口道别。回头时，高燕开车，他怕陆晓滨喝高了。 陆晓滨回来前，凡三给陆晓敏与来了个电话。 “公司股权投资只要金额上1000万以上，都要严格审计，上董事会讨论。趁放假，你们把苏滨汽配的账目盘清楚。下周上班，我就让何葳、艳红与凌凌过去，实地考察，现场谈判。” “我要不要回避？”陆晓敏问，她是京信投资董事。 “当然。”凡三脱口而出。 “你这家伙，留了两年学，把你留得六亲不认，只认西方那一套规矩了。”陆晓敏虽然知道，这是规矩，但还是有些微词。 凡三嬉皮笑脸地说：“老婆，亲兄弟，明算账。咱们可不能公私不分呀？” “滚！谁是你老婆？你有沈玉洁陪着，还在想这想那，也不怕观音菩萨怪罪。”陆晓敏骂道。 凡三一听，立即一本正经地说：“菩萨作证！本人可是独居一室，静心看海。阿弥陀佛！” 陆晓敏这时也有些后悔，不该在菩萨面前，拿男女之事说笑。 “不跟你说了，哥哥他们马上回来了，我得先跟他们通个气。”说完，陆晓敏就挂了电话。 这时，陆晓滨两口子刚好进门。 陆华给陆晓滨端来一杯清茶，兴奋地问：“爸爸，奶奶的老屋，真的能解封？” “当然。我已与银行打招呼了，这个月底前，就把那8000万还掉。”陆晓滨喝了一口茶，微笑着回答。 玲珑一听，也赶紧问：“大舅，姥姥那个花园，我们也能回去吗？” 陶冶爱种花，院子里就像个花园，这小妞一直以为，姥姥家就是花园。 陆晓滨俯下身，摸着外甥女的小脸，非常肯定地说：“当然啦！” 玲珑高兴地跑到陶冶面前，又蹦又跳：“姥姥，您又可以种花啦！” 陶冶又高兴又伤心：“那些花，这么久没人浇水，估计都干枯了。” 陆远遥安慰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到时候，你说哪盆换，跑腿是我的。” 想到很快又可以回花园别墅，一家人不由都有些兴奋。 “哥，三子让我们趁假期，把厂里账盘清楚。节后，三山投资会来现场审计，除了投行，还有律师一起过来。”陆晓敏提醒陆晓滨。 高燕有些惊讶地说：“这么严，不是亲戚吗？” 陆晓滨瞪了她一眼：“亲兄弟，明算账。凡三这么做是对的，一码归一码。” 陆晓敏解释道：“嫂子，那边管理很严，股权投资1000万以上，必须经过审计，按程序走，而且要上董事会，讨论通过了才行。” 高燕更紧张了：“你是说他姑父说了也不算数？” 陆晓敏微红着脸说：“当然算数，他是绝对控股大股东。” 她接着解释：凡家公司规模越来越大，很多事情凡三不可能一一过问，因此，不论是谁，凡是过千万的项目，都必须由投行部门实地考核，做出可行性报告，提交董事会讨论。 陶冶听后，不以为然：“那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这句话有点粗鲁 ，惹得一屋子人都不知该怎么接话。 陆远遥瞪了老伴一眼：“人家不实地考核，难道你账上说有多少资产，就算多少资产吗？此外，人家投资，你说你每股值多少钱，就是多少钱吗？肯定不行。人家过来审核，做个双方都认可的报告，报上去，三子才好说话！” 陆晓滨、陆晓敏兄妹，不约而同对着父亲伸出大拇指，他们真没想到老爷子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 这段时间，苏滨汽配出事，儿子进去，女儿疲于奔命，老爷子看在眼里，急在心头。 他年纪大了，在老家也没多少人脉，就静下心来看了不少投资与法律相关的书籍，明白了很多现代企业治理知识。 苏滨汽配需要的资金可不是一点半点，银行贷款连本带息估计要8500万，闹事工人十几年社保补缴估计要1000万，公司供应商的货款也得上千万。 此外，如果国有资本与员工持股要退出，那就是30%的股份，估计又是一大笔钱。 “小敏，这前前后后差不多要1个亿，他姑父一时半会能拿得出来吗？”高燕担心地问。 这一下，陆家老老小小都看着陆晓敏，看她怎么说，只有玲珑傻乎乎地自己玩，没有在意。 陆晓敏沉吟一下，说道：“凡家究竟有多少资产，我也不清楚。” 她心里有底，但是，凡三严词告诫过，谁也不许透露凡家内部资产分布与财富数据，因此，只能含糊其辞。 这一说，陆家老少的心顿时一沉。 “不过，据我所知，他们现有2000家酒行门店，至少值40亿。门市每个月流水，至少几个亿。此外，还有一些股权投资。既然三子答应投资，我估计这1个亿，应该问题不大。” 陶冶一听，拍着胸脯道：“你就直接说，凡三能拿出1个亿，不就行了嘛！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急死个人！” 陆晓滨微笑道：“老妈，小敏不解释一番，说出来恐怕你也不信。” 陆晓滨一句话，点破了陶冶的小心思，惹得老妈笑着骂了他一句。 陆华抱起正忙着玩手机游戏的玲珑，高兴地说：“老妹，你知道嘛，你老爸贼有钱，你现在是富二代啦！” 一句话，说得满屋人都笑了。 “我回头问一下有关部门，有新的投资者要进来，他们是愿意继续持股，还是借机退出。至于员工持股，倒不用担心，老股东不愿意退出，咱们可以对凡家增发新股。”陆晓滨告诉妹妹。 陆晓敏坦言：“股权投资不是大街上买百货，一是一二是二。他们更看重企业成长空间，如果厂子没有新订单，未来前景不看好，人家肯定不愿意投资，你那些厂房、设备、流水线，都是死东西，搬不走，人家不在乎。” 这一说，陆家其他人又有些晕菜了。这些人都以为，自家那么多固定资产摆在那儿，怎么着也会卖个大价钱。 陆晓滨倒是很清醒：“我做企业这么多年，这些道理自然懂。我已与浦东那家老客户，重新联系上了。他们对我们的对手很不满，交货不及时，次品率高。此外，销售科整顿后，业务员们正满世界跑，新订单也在陆续签订。” “那就好！别让凡家人过来看了以后，以为陆家真是卖破烂的。”陆晓敏心里总算踏实些了。 第84章 父女相认 谈完厂子里的事，陆晓敏带着玲珑，回到自己房间给凡三打电话。 这时，差不多已是晚上9点半。 “三子，玲珑要跟你说话？” 陆晓敏抱着女儿，拨打凡三的电话，电话打通后，她就把手机递给了玲珑。 这一晚，凡家与沈家众人都住在法雨寺旁的观潮宾馆。接到电话时，凡三正站在窗前，看窗外夜色中水波不兴的海洋。 虽然不知道白天在陆家发生了什么，但是，陆晓敏既然这么说，陆家人显然是默认两人的关系了。 他其实早就想认玲珑这个女儿了，但陆晓敏不松口，他也没辙。没想到，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玲珑，我是爸爸，你听到了吗？” 凡三对着话筒亲切地说，他听到了话筒里一个细长的呼吸，那肯定是宝贝女儿在话筒旁边。 女儿不说话，凡三不知道该怎么继续，突然听到话筒里传来玲珑有些尖细的童音：“爸爸！爸爸！！爸爸！！！” 这小妞似乎是想把这些年一直憋着没处喊的“爸爸”，一口气喊出来。 “哎！”凡三赶紧忙不迭地答应。父女连心，他能想象玲珑现在的表情与心情。 “爸爸，您在哪里？”玲珑好奇地问。 “我陪爷爷奶奶在南海拜观音。”凡三他m没有提具体地名，怕女儿不懂。 “爸爸，您快来吧！带我和妈妈去太湖玩，那里也有大佛。”玲珑对爸爸撒娇。 这小妞只听人说太湖边上有大佛，非常非常高大，因此，就希望爸爸过来，带着妈妈与自己，一起过去看看。 其实，这座大佛不在姑苏，而是在锡山灵山，距离姑苏倒是不远。 “好的！宝宝。爸爸明天就过去。”凡三高兴地答应了女儿的要求。 听到爸爸答应了自己的请求，玲珑心里顿时充满了满足。 妈妈一直忙这忙那，根本没有时间陪自己玩，都是姥爷姥姥领着自己。没想到这个爸爸一回来，就答应陪自己玩。 “妈妈！爸爸说他明天就过来，带我们去划船，看大佛。” 玲珑一边将手机递给陆晓敏，一边眉开眼笑地往外屋跑，去向姥爷姥姥报喜。 “三子，玲珑跑去向姥姥姥爷报喜了，你可不能言而无信，小心她以后再不理你。” 陆晓敏担心凡三明天赶不过来，女儿伤心失望，特地叮嘱。 “我是有名的女儿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凡三自我表扬。 10月4号下午，凡三一行从普陀山返程。沈家人、罗家人在钱塘下车后，凡家人继续前行，去了姑苏。 路上，凡三与何葳通电话，说了苏滨汽配的事情，让她节后上班，到姑苏实地考察一趟。 没想到这娘们一听，笑着说：“我明天就飞过去，到时候见面聊。” 凡三没有细问，接着给马艳红打电话，让她先别回京都，直接来姑苏。 听说二舅二妗也在姑苏，明天要去锡山拜佛，马艳红立即说道：“我在家也没啥事，明天过去得了。” 到了姑苏，凡家人先去郭巷附近一家宾馆住下，凡三给陆晓敏去了个电话。 得知这家伙这么快就到了，这娘们不由暗喜：“真是女儿奴，就吃这一套！” 陆晓敏放下电话，联系郑文礼，然后带着玲珑，与哥哥一起去了郭巷。 晚上，凡家人去了做雩娄菜最好的那家饭店，到三楼要了一个大包间。 凡文车老两口带着其他人先上去，凡三与古宁在楼下大门口等陆晓敏。 6点左右，陆家人比郑文礼一家先到。 玲珑梳着一对羊角辫，穿着白色绣花边连衣裙，一双乳白色凉鞋，脚趾甲还染了指甲油，似乎亮闪闪的。 她牵着妈妈的手，好奇地看着门前的两个叔叔，似乎想辨认哪个是爸爸。 也许是心有灵犀，这小妞看了一会，便张开双手跑向凡三，欢叫着：“爸爸！” 凡三弯腰，抱起这个小宝贝，在她小脸上亲了一口：“宝宝，想坏爸爸啦！” 玲珑抱着凡三的脖子，左看，右看，手脚乱动，乐个不停。 这时，郑文礼一家到了。 看到凡三宠溺玲珑的样子，周家芳不由笑骂道：“真是个女儿奴！” 父女俩闹够了，凡三才放下玲珑，向陆晓滨打招呼。然后，他牵着玲珑走在前面，大伙一起上楼。 阳阳正在包厢门口张望，看到爸爸牵着一个漂亮妹妹上来，既惊讶，又好奇。 “阳阳，这是你妹妹，玲珑。”凡三又对玲珑说，“这是你二姐。” 阳阳听后，赶紧过来拉着玲珑的手。 她穿着粉红色连衣裙，与穿着白色连衣裙的玲珑站在一起，真的是姊妹花。 阳阳拉着玲珑走进屋里，来到刘月英面前：“这是奶奶。” 玲珑还有些紧张，回头看看跟着进屋的妈妈，陆晓敏微笑着点点头。小不点这才大着胆子，清脆地叫了一声：“奶奶！” 刘月英非常高兴，掏出一个红包递给玲珑，弯腰抱起小丫头，坐到自己腿上。 虽然很早就见过，但陶冶性格比较别，刘月英很少过去看这个孙女。 如今，陆家终于不再摆谱，让这个孙女认祖归宗，老太太自然是满心欢喜。 玲珑长得秀气，与阳阳小时候很像，一看那眼神表情，就知道聪明伶俐。 果然！ 老凡家女孩子，个个能干，有个性。 陆晓敏担心老太太累着，刚准备将玲珑抱过来。小不点却被阳阳牵着，去认识大姑、二姑、爷爷。 这一下，她又得到3个大红包。 玲珑喜不自胜，高兴地对凡三撒娇：“爸爸，您的红包呢？” 凡三一听，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 小不点双手接过来，高兴地笑了，然后把一大把红包交给陆晓敏：“老妈，您可不许偷花呀！” 一句话，说得全屋人都大笑，闹得陆晓敏哭笑不得。 这时，饭店服务员通知准备上菜。 席间，郑文礼告诉凡三，已经定了游太湖的船票，明天上午坐船游湖，从姑苏到锡山鼋头渚；下午，上灵山朝拜大佛。 听说要坐大船，看大佛，玲珑高兴得跳起来，抱着爸爸的胳膊乱摇。 当晚，陆晓敏带着玲珑就住在凡家人落脚的宾馆。 玲珑非常惊奇，原来，除了姥姥姥爷与舅舅一家，自己还有爷爷、奶奶与爸爸这么多亲人。 第85章 天使投资 10月5日，吃完早饭，凡家、郑文里就一起去太湖游玩。 秋季的太湖看上去很宁静，湖畔的树叶金黄、橘红、深红，与碧绿的湖水形成鲜明的对比。湖光山色中，不时闪过一处历史悠久的古镇、古村落。 一路上，玲珑拉着阳阳的手，一会看湖上游船，一会看岸上风景，两眼简直忙不赢。 阳阳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内陆湖水面，虽然不像妹妹那样欢呼雀跃，她对这水天一色的美景也十分新奇。 中午，船到鼋头渚，湖面上的倒影和山野间的银杏树完美融合，艳丽的秋色让人陶醉其中。 上岸后，吃过午饭，凡家人就去了灵山胜境，朝拜那尊高达88米的大佛。 这尊佛像太高大了，老远就能看见。 大佛右手指天，左手指地，无论在哪个方位，他的“眼神”总跟随着参观者，这全都得益于雕刻家的巧夺天工。 凡文车老两口固然信佛，但他们最信仰的还是观音。闹着看大佛的玲珑，到了灵山后最喜欢的却是 “百子戏弥勒”。 斜倚而卧的弥勒神情和蔼，笑容可掬，硕大的身体上，整整一百个嬉戏耍闹的小顽童。 这些童子有的在叠罗汉，有的在拔河，有的在拿小树枝捅弥勒的肚脐，更有调皮的在弥勒身上撒尿。 弥勒不为所动，依旧乐呵呵，真可谓“容天下难容之事，笑世间可笑之人”。 下午3点，凡三正陪玲珑在笑弥勒像前玩耍，突然接到何葳电话。听说三哥正在灵山胜境，她说自己马上过来。 不一会儿，一辆红色法拉利跑车来到，走出两位白领丽人：一位是黑色套装的何葳，另一位是天青色套装的杨明方。 一个小青年，从车窗朝杨明方摆摆手，就开着法拉利掉头走了。 看见杨明方，凡三一时有些意外，再一想这里是杨家祖籍所在，他立即释然。 杨明方的高祖，正是从这座湖滨小城走出去，在浦江闯出一片新天，成为民国年间商业巨擘。 几人寒暄后，凡三让阳阳带着玲珑随一个内卫去找爷爷奶奶，自己与何、杨在湖畔漫步，古宁不远不近跟在后面。 杨明方这次过来是向凡三求援。 她上半年到美国去，发现一个项目。几个留美海归开发了一款拼好货app，主打水果拼单。仅仅4个月，活跃用户就达到了1000万+，每天的订单量超过100万。 如今，小团队发生矛盾，其中一个叫王铮的小伙子出来创业。 这哥们开发了一款与拼好货类似但业务更宽的app拼拼多，做社区团购，面向三四线城市 ，通过拼单压低采购价格。 杨明方觉得这是一个难得的项目，自己先投了100万美金做天使投资。 她认为这个项目很有前景，便回香江鼓动父亲大笔投资，说不定是杨家的一个翻身机会。 但是，杨家老一辈上次吃大亏后，对这小妞的建议便不敢再相信。 于是，杨明方就去找何葳。 何葳倒是也看好这个项目，准备由她牵线，参与a轮融资。 有好项目却没有钱，杨明方决定成立一家自己掌控的股权投资基金。她这次随何葳过来，就是希望凡三做lp。 此前，凡三曾为没有能力帮助杨家摆平汇率事件而感觉对不起。 如今，杨明方再次找上门来，他没有犹豫，立即答应她投资2000万美金，作为这只基金第一个lp。 三哥答应投资，杨明方心中有数，但他一次性投2000万美金，超过当初对何葳日新基金的初始投资，真的出乎意料。 不过，何葳一点没有嫉妒，毕竟，三哥投资日新是8年前的事情了。 自己也没有让三哥失望，当初那笔1000万美金的投资，连分红带增长，已经高达4000万美金，翻了3倍。 “三哥，我觉得这个项目很有前途，不比老刘的金北电商差，你自己也投一笔吧？”何葳建议。 “这么多人投，他们用得了那么多钱吗？”凡三质疑。 “好多人都是光说不做，我估计a轮融资，你应该赶得上。”杨明方坦言。 “那行，我也不投多了，就投1000万美金吧。”凡三吩咐何葳。 他决定，马艳红下午过来，加上陆晓敏，让曹玉友、钱咏琳、刘娇、萧飒线上参加，由阳阳做记录，开一次董事会。 会上，对苏滨汽配、杨明方的股权基金及拼多多这3个项目都讨论一下。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时，马艳红已赶到，跟随陆晓敏过来找三哥。凡三说了晚上召开临时董事会的事情，二人自然没意见。 “你过来了，小琳娘儿三个呢？”凡三问马艳红。 “他们陪着兔兔与爷爷奶奶，去中州大学玩去了，然后，从那边直接回京。”马艳红笑着说。 晚上，凡家人就下榻太湖新城的君来世尊酒店，预定了一个独立会议室。 这里的淮扬菜很出名，就由杨明方出头点菜，凡家人欣赏了当地出名的特色菜太湖三白。 这道菜选用太湖的鱼、虾、蟹三种白色食材制作，口感鲜嫩，味道鲜美。 玲珑喜欢吃当地的油爆虾，这道菜虾肉鲜嫩多汁，外酥内嫩。 凡三见状，让服务员将太湖三白、油爆虾各自再上一份。玲珑一听，高兴地抱着他的手尖叫：“爸爸真好！” 饭后，杨明方带着玲珑，陪着凡文车老两口等人，游览锡山老城夜景。 这座老城，某种意义上是杨家一手打造。想到高祖经商一生谨慎，而自己父女恰恰栽在过于冒险上，不由愧悔交加。 逛杨巷时，她想起高祖那副作为家训的对联：“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寻低处坐，向宽处行。” 创业艰难，后人能守成已不易。所以说，富不过三代，成为普遍现象。 晚上8点，由凡三主持，召开了京信投资临时董事会，审议三项投资议案，郑文礼被特邀出席。 阳阳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虽然只是做会议记录，这小妞也有些紧张。 苏滨汽配的情况，由郑文礼介绍；拼多多的情况，由何葳介绍；杨明方的股权基金，由凡三介绍。 介绍时就是三大要点：基本情况，投资前景，资金预算。 最终，董事会决定对这些项目投资：1.2亿人民币、1000万美金、2000万美金。 表决苏滨汽配项目时，陆晓敏回避，没有参加表决。 会议结束时，阳阳拿着会议记录，请参会的几位董事签字。这份会议记录，由她带回京都交给刘娇保管。 散会时，凡三叫陆晓敏留下来。 “苏滨汽配融资完成后，你尽快回京都上班。白酒中秋销售一般，国庆期间也不知怎样。小琳守摊还行，市场营销她做不了，还是得你回去掌舵。” 陆晓敏娇嗔地瞪了他一眼：“你就是个周扒皮，就不能让人家歇半年。” 凡三苦笑道：“撑过这两年，随你怎么休闲，到时候，我陪你好好看世界。” 陆晓敏笑骂：“信你个头！到时候，还不知道你与谁在一起鬼混。” 第86章 配资风起 10月6号下午，凡文车老两口在凡学兰母子、郑文礼一家及1名内卫陪同下，坐上动车卧铺返回京都。 途经金陵时，吴秀玉母子也上车。 凡学梅坐车，直接回了浦东。 何葳、马艳红、阳阳与陆晓敏母子，一起返回姑苏。 凡三帮阳阳向学校请了一周假，专门跟随几位阿姨参与对苏滨汽配的实地调查、估值谈判以及投资协议签订。 凡三决定，从这个项目起，就让二女儿实地体验一下股权投资的实际过程。 凡三自己与杨明方带着古宁飞回香江，这几笔投资，都是由三山投资出资，转账手续需要他亲自签字。 杨明方已将自己这家基金的名字想好了，就叫思锡股权投资基金。 当晚，杨明方带凡三去了兰桂坊。 这条用石卵铺设的小路，洋溢着欧陆情调，两旁酒吧、餐厅林立。到了晚上，霓虹闪烁，笙歌阵阵。 两人端着啤酒，站在一家酒吧窗前，看着那些奇装异服，嬉戏打闹的红男绿女，不由羡慕不已。 他们几乎不约而同地后悔留学美国时，过于拘谨，白白浪费了青春时光。 这里，或许没有几个人认识凡三，但认识杨明方的人不少。喝了几扎啤酒后，两人就分头离开。 得到三山投资的注资后，杨明方的思锡股权投资基金很快成立。 杨家人脉尚存，这只基金初始规模达到5亿美金，超过了何葳日新基金3亿美金的初始规模。 资金到位后，杨明方、何葳联手参与拼多多a轮融资，每家投资1000万美金，三山投资也投了1000万美金。 飞腾股份也参与了这轮投资，还有其他一些机构。金北公司上市后，电商就成了创投新风口。 香江的事情忙完后，凡三带着古宁随曹玉友过关，回到鹏城。 这段时间，酒行的事情基本落听，陆晓敏一旦回京都上班，凡三就可以再次当甩手掌柜。 目前，玲珑、沈哲如果进京上学，那就都去建华学校。儿女中，当务之急是帆帆这小子的高考。 凡三决定，接下来常驻鹏城，没事就与这小子吃顿饭，督促一下他的学习。 既然打算常住，凡三决定去早就买入却一直没住的香蜜湖1号别墅。 这里交通方便，环境特别好，有山有水，配套设施非常齐全。 小区附近有银行、邮政、超市、菜市场，院内有幼儿班、香蜜湖小学，附近还有重点初中，上完香蜜湖小学可以直升。 小区会所有健身与活动中心。 不过，独栋别墅里就有健身房，也有游泳池，想锻炼，根本就不需要出门。 这套房还是李翰建议买的。 2007年秋天，股市套现后，赶上香蜜湖开盘，凡三与李翰一起，每平3万多，花了2000多万，买了个独栋的3层别墅。 因为太贵，他没敢告诉父母，也没有告诉钱咏琳，只有马艳红与杨琴知道。 说实话，凡三年轻时就对南方向往，又在南方生活工作多年，相比于京都，他其实更喜欢鹏城。 如果不是与邵娜、张莉的事情，搞得反反复复，他还真想在鹏城常驻。 上次暑假送帆帆回来，凡三就告诉杨琴，请两个靠得住的保姆，到别墅里打扫卫生，收拾收拾房间。 “三弟，你以后想到这边常驻吗？”杨琴好奇地问。 “起码今年得常在这边，给帆帆陪读，不然，心里过意不去。”凡三苦笑道。 “那行。我马上安排，就怕小琳知道后啰嗦。”杨晴笑着说。 “有啥好啰嗦的？住自己家，还省了住旅社的花销。”凡三告诉她不用担心。 曹玉友倒是知道这里，但没有进来过，这次随凡三一起过来，感觉真不错。 当晚，这哥们也懒得回去了，换上泳衣，与凡三在露天游泳池游个痛快，仿佛又回到了当年一起到灌河洗澡的时光。 李翰就住在不远处，凡三给他打电话，这家伙穿着短袖t恤大裤衩跑了过来。 “哇塞！你总算搬进来住了，哪有放着自家房子不住，天天住宾馆的？”李翰坐在泳池边，晃悠着大脚丫子笑着说。 “依我说，把阿玉叫过来，陪你在这住得了，还上啥班，你又不缺那两个钱？” 李翰认识曹玉友，知道他是凡三发小，因此，说话也没避讳。 “她还没毕业呢！”凡三有些尴尬。 “大四也没什么课，回头我与珍妮说一声，让她过来。这么大的房子，人又少，再没个女主人，还真不如去住宾馆。” 李翰感叹道，这才理解了凡三此前为啥不愿意过来住。不像他，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有自己父母、岳父母住在这边，别墅里成天热热闹闹。 寒暄几句后，李翰就聊起当下的股市行情，提到眼下场外配资特别红火。 凡三感到很惊讶：“不是有券商的融资融券嘛，难道1倍杠杆还不够用？” “一听就知道你out了，现在都啥年代了，券商融资不稀罕啦！”李翰微笑道， 原来，有些散户不够券商20-50万的融资门槛，又急于发财，主动找场外配资； 有些人可以从券商融资，但觉得杠杆不够高，于是也对外配资。 这些配资机构，与赌场对赌徒放贷的人差不多，利息高，技术更先进。 “眼下，营业部里大户，3-5倍杠杆正常，最高的9倍，一个涨停板，本金就翻番啦！” 李翰这番话，真的让凡三大吃一惊，现在的散户都这么猛啦！ “哥们，你脱离市场一线太久了，不了解市场现状。”李翰感慨。 他告诉凡三，2006年那波行情，80后是主力，追涨那叫一个凶猛。 现在，90后来了，这帮小家伙更狠，上杠杆没个5倍都不好意思对外说，一个个恨不得今天进场，明天就能买车买房。 这还真颠覆了凡三对股市的认识。 这些年，他忙着做实业，每年能有个10%的净利率，做梦都笑醒了，几乎忘了股市里一日暴富这码事。 “这些资金，配置方如何监管呢？”凡三困惑，难道还要派人成天盯着不同。 “说你out了你还不信。有公司开发了homs系统，比券商现有交易系统更强，只要券商答应接入，什么都齐活了。” 李翰说，配置方完全可以远程监控，一旦股票逼近平仓线，对方会立即平仓。 “我操！场外系统现在都这么牛逼啦！”凡三真是大开眼界。 “这几家公司都在钱塘，那里已成为京沪深之外，第四金融中心啦！”李翰感叹。 “三子，老李说的是实话，我身边好多人都开始配资炒股了。”曹玉友插话介绍。 据他所言，凡三以前认识的老乡，开厂的，做高管的，一个个都像吃了迷魂药，见面就谈股票，没有不加杠杆的。 凡三一听，顿时紧张起来，别人都是上班族，他倒不是太担心，就怕张莉那娘们头脑发热。 他立即上岸擦身，给张莉打电话，得知她连股票账户都没开，这才放下心来。 （本卷完） 第1章 瞒天过海 尘归尘，土归土，一切都是命运的安排。———大结局 10月8号上午8点半，凡三去了九州投资办公室。 看到凡三过来，花卉非常惊讶，她不清楚，前段时间还忙得焦头烂额的老板，怎么有闲心过来看盘。 凡三没有说话，挨个查看交易员管理的账户，表面上是看市值涨跌，私下里是检查是否有人暗中开通homs系统。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在最后一台电脑桌面上，凡三真的发现了homs系统。 负责这台电脑的小妞人称阿玲，她负责两家电器公司、两家高速路的交易。 凡三不动声色，点开那个homs系统，但需要输入密码才能进去。 “阿玲是吧，把这个系统打开看一下？”凡三微笑着说。 阿玲一听，脸色刷地白了，磨蹭着不想打开。凡三没有说话，看了花卉一眼，让到一边。 花卉一看，心里顿时咯噔一声，暗叫不好：“阿玲，快点打开！” 阿玲哆哆嗦嗦地打开homs系统，花卉点开交易栏一看，吓了一跳。 交易系统显示，至少有七八只股票，总市值千万，而且已出现30多万损失。 “怎么回事？” 花卉瞪了一眼阿玲，厉声问道。阿玲低着头，脸色苍白，不敢说话。 凡三立即给杨琴打电话，让她带着她那个负责物联的外甥过来。 其他几个交易员一听，顿时也坐立不安起来。花卉一看几个手下的表情，心里凉了半截。 “当你发现一只蟑螂,说明暗处的蟑螂已经满了。”凡三真没想到这种事会发生在公司证券投资部，这么核心机密的部门。 他这个老板当得太甩手了。如果不是到香江签字授权，碰巧听到李翰聊配资，他还真不会过来查看。 花卉是个好人，但管理太粗疏了。 凡三有些后怕，这不是三几百万，而是上百亿资金。 “这些人不是马艳红，也不是凡雪，自己怎么就敢那么放手，不闻不问，也没有让杨琴时常过来看看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吓出一身冷汗。 杨琴与她外甥很快就过来了，凡三吩咐小伙子，将公司所电脑全都检查一遍，有没有装homs系统。 其他人一看，纸包不住火了，便主动交代，自己也装了homs系统，做了配资。 凡三让他们自己点开交易系统，由杨琴一一记录登记，她外甥截屏保留证据。 这几个小妞，一个比一个胆大。 阿玲配资上千万，还是最少的；亏损也不数阿玲多，一个叫阿莉的配资3000万，亏损近百万。 这一切，花卉竟然都蒙在鼓里。 这娘们，女儿住在羊城，她常常鹏城羊城两头跑，不来坐班，导致这帮子小妞钻空子，偷偷以公司账户资产为抵押，在外面配资炒股。 凡三给萧飒打电话，说了这种情况，吩咐她立即去公安经侦科报案，以免配资公司将损失转移到公司头上。 说完，他带着所有人，立即去券商切断公司证券账户与外接homs系统的联系，避免配资公司将损失通过券商，转移到公司账上。 这一下，几个交易员都傻脸了。 几十万上百万损失，将由她们自己承担，这一下不是进局子，就是被配资公司追杀。 花卉做梦也没有想到，这帮小妞在她眼皮底下，玩出这么大的花活。 她很惭愧，这个投资部总监算是干到头了，别说公司不会继续让她干，就是继续聘任，她也没脸干下去了。 萧飒很利索，她到公安局经侦科报案后，就带着警员，一起去了九州投资开户的鹏城证券。 得知消息，鹏城证券老总大吃一惊。 九州投资是超级客户，享受的是vip待遇，这次出现这么大的事情，搞不好这个大客户就是丢。 他风风火火地到了公司开户部门，又到了电脑部，结果发现是公司一位姓楚的客户服务部副总，闹的幺蛾子。 他出面帮助这些小妞开通了homs系统外挂，并以九州公司账户资产为担保，帮助她们开通配资交易。 鹏城证券公司立即切断了九州投资者账户与homs系统外挂的联系，凡三当即修改了交易指令，暂时将账户冻结。 他与证券公司老总确认：除非他亲自过来解封，从即刻开始，任何人不得启动九州投资公司证券账户的交易。 homs系统突然与证券公司账户断线，立刻惊动了配资公司。 对方立即打电话过来询问怎么回事，在警方示意下，楚副总只得含糊其辞，说公司交易系统突然出现故障，正在抢修。 由于非法配资金额累计将近上亿，金额巨大，经侦当即将楚副总连同那5个小妞，一起带回警局。 此外，另一路警察也直奔配资公司，将有关人员带了回去。 分别问讯后，警察很快搞清楚这起员工盗用公司名义，私下用公司账户资产做担保，非法配资的来龙去脉。 事情始作俑者是阿莉与鹏城证券客服部楚副总，两人此前就认识。 阿莉此前帮助鹏城证券一位大户操盘，这个大户发现这小妞干私活比工作还积极后，就将其解雇了。 当时，九州投资证券部几个男生辞职，花卉就把这小妞招进去了。 阿莉长得漂亮，嘴又甜，加之与鹏城证券熟，因此，很快就获得花卉信任。 有时候，花卉有事顾不上去证券公司，就委托阿莉过去代办，一来二去，很多人都以为这小妞代表九州投资证券部。 这时，配资炒股风潮兴起，阿莉不由心动，打起了利用公司资产配资，私下炒股的主意，于是找到了楚副总。 阿莉想借鸡生蛋，私下大赚一把；楚副总是想增加营业部交易量，如果这小妞赚到了钱，他还可以分成。 为了掩饰自己，阿莉将其他交易员全都拉下水，就瞒着花卉一个人。 谁知道，这帮小妞急于挣钱，追涨杀跌，结果，账户开通不到2个月，除了一个小妞账面盈利10万外，其他人全都亏钱。 当时，大盘在降准降息利好刺激下，已经走出慢牛走势。 她们估计，过段时间，股指或许就会走出加速上扬行情，到时候，这些配资账户，想不赚钱都难。 因此，虽然亏了几十万，这帮小妞竟然一点也不害怕。 千算万算，她们没有料到一向不露面的老板，突然过来，直接查封了电脑。 这一下，事情终于败露。 凡三决定，立即解雇这5位交易员，扣发当年奖金，不予解雇赔偿。 这些配资，没有给公司带来实际损失，公司决定不再追究5个交易员渎职欺诈的法律责任。 至于花卉，凡三建议她休息几天后，去苏滨汽配，作为三山投资代表，以董事身份，参与公司股改与生产经营。等公司经营走上正轨后，她就继续干回她的老本行，在公司股权投资部门工作。 第2章 杠杠诱惑 国庆小长假后第一周，只有3个交易日，凡三就忙着摆平九州投资下面几个交易员私下配资炒股的事。 好在发现及时，没有给公司造成实际损失。忙了几天，凡三很疲惫。 10月10号下午收盘后，他打电话给张莉，让她晚上来别墅。 “厂子正在赶单，我哪里能抽开身，你又没事，到厂里来吧！” 张莉反过来，让凡三去浅水滩。 这家伙想了想，就联系堂哥凡学东：“东哥，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浅水滩，正与一帮老板联系，准备晚上去嘉年华喝酒。” “那好！我马上过去。” 凡三告诉凡学东，不要透露他的真实身份，就说是在鹏城上班的表弟刘冰。 挂了电话，他就带着古宁与另一个内卫立即开车过去。 路上，他接了陆晓敏一个电话。 这娘们告诉他，苏滨汽配的账目已盘清了，剩下的事情，由三山投资代表与苏滨汽配去谈，她就不参与了。 周六歇一天，周日陆晓敏就回京都。 “玲珑已在这边报名上学了，我想等春节后再帮她转学。”陆晓敏告诉凡三。 “你自己斟酌吧，留在南边，你不在身边，叔叔阿姨就要多费心了，一定要注意孩子安全。”凡三提醒。 “知道了，大爷！你才当几天爸爸，这么多年，孩子跟着姥姥姥爷不都挺好？”陆晓敏笑着骂这个女儿奴。 到了浅水滩，凡三给张莉发了一条短信，然后直接去了嘉年华。 凡学东等人在餐饮部一间大包间，有20来个老板，除了许光均，其他人他都不认识。 周五晚上，是老板们最放松的时间。 这些人，都是凡学东以前上班时待过的厂子的同事，自己出来开厂做老板，与他关系都不错。 还有一些是一些大厂采购部的主管，总之，都是凡学东做团购营销的对象。 凡三进来时，与凡学东打了个招呼。听说这个刘冰只是鹏城一个上班族，老板们都没兴趣与他交流。 让凡三惊讶的是，这帮人正在热烈讨论的是，不是厂子里的生意，也不是要喝的白酒，而是配资炒股，中间多数人都有2倍以上的杠杆。 “你们知道不，皖省来的那个老周，贼牛逼啦！他前段时间把厂子抵押给银行，加上自有资金凑了2000万，已全都投进股市了，说是给一个大庄家锁仓，也不知他买的什么股。” 一个黑胖的老板，眉飞色舞。 “我听说是一只证券股，可是，证券公司那么多，也不清楚是哪家。”一精瘦的白脸接腔。 “那谁涨就追谁，准没错！”另一个不胖不瘦的四方脸建议。 凡三早已过了追涨杀跌的炒股阶段，因此，对这帮老板们的高谈阔论不感兴趣，便与许光均坐在一处聊天 “立新看着人家赚钱，眼热的不得了，非要嚷着也去配资，我没有答应。”许光均苦笑着告诉凡三。 “加杠杠，融资炒股，赚钱很爽，赔钱也惨，你还是老老实实开厂，别听立新瞎叨咕。”凡三赞同许光均的想法。 不过，以顾立新那女人的做派，他估计老许扛不住，恐怕还是要乖乖加杠杆。 这帮老板，聚在一起就是图个乐呵，吃什么倒不是太在乎。不过，喝酒还是有讲究，不是茅五泸肯定拿不出手。 这场客没有白请，凡学东拿下了七八个订单，而且，多数老板或主管，答应以后与文月酒行长期合作。 为此，凡学东喝了不少酒。 幸好，他带了一个能喝酒的小伙子，一个会劝酒的漂亮小妞，否则，恐怕要当场醉倒。 吃完饭，大家就分头活动了，有的去泡澡洗脚，有的去歌厅唱歌，更有的打电话约相好的出去打炮。 这时，莞城扫黄刚刚过去，嘉年华的生意也受到影响。 虽然这里一向不允许在店内发生性交易，但是，随着大批小姐离开莞城，来这里陪客人唱歌喝酒的女生也少了许多。 因此，许光均拉着凡三去唱歌时，发现歌厅生意似乎没有以前红火。凡学东喝高了，带着两个助手，去客房睡觉了。 许光均要了一个小包，到了房间，他示意凡三先喝茶，就开始打电话，约一个相好的过来唱歌。 看来，这哥们也不是省油的灯，顾立新与他在外面各玩各的。 一杯茶刚喝两口，妈咪领来两个陪唱的小妞，凡三没有看上眼。 许光均约了相好，因此，两人就没有要，坐在沙发上喝茶聊天。 不一会，许光均的相好就过来了。 这女人约莫30出头，化妆很淡，穿着也素净，苹果脸很圆，笑起来很甜。 看到凡三，她点头示意后，就坐到许光均身旁沏茶，看上去非常温柔贤惠。 想到顾立新的强势与风骚，这个女人简直就是一个完全相反的类型，凡三倒是理解许光均的苦楚。 不过，这样一个看上去温柔贤惠的有妇之夫，却在晚上9点，跑出来与人约炮。这真的颠覆了凡三的三观。 三人正闲聊，肖二黑突然过来了。 他没有理会那个女人，对凡三嚷道：“哥们，你这不对呀，来也不打声招呼。” 凡三微笑着解释，肖二黑笑道：“你们这样分开就对啦，门店守摊，做销售的外出拉单，两不耽误。” 说完，他就招呼妈咪：“怎么回事？客人来了，也不叫公主。” 妈咪说客人看不上，肖二黑一听就不高兴了：“叫那个小阿敏过来。” 凡三有些惊讶，柳青在这边时被称为小周旋，这个女生又被称作小阿敏。 他搞不明白这个圈子里的规矩，只是感到好奇，怎么都这么喜欢模仿名人。 肖二黑见到许光均身边那个女人，似乎见怪不怪。 这边开厂的老板，哪个出门在外，身边不跟个相好，像凡三这种带着两个保镖，却没有女秘书的才真是少见。 “三子，上次你不参加粤省中州商会，害得我挨马哥骂了一顿。”肖二黑苦笑着说，“参会又没啥坏处，会费也不贵，干嘛不给马哥个面子。” “我不常住这边，一年不来两回，参加那玩意干嘛！再说，中午徐家大小子给你气受，就冲这一点，我就不参加。他当他的大老板，我过我的穷日子，无屌所谓。” 凡三笑着说，不小心爆了一句粗口。 肖二黑一听，端起一扎啤酒，与凡三碰了一杯：“哥们，我就服你这点，啥时候都有骨气！” 他仰头干了半杯后，又与凡三碰了一下：“其实，你也不比徐老板差！地产商都是空手套白狼，拿银行与老百姓的钱玩。” 第3章 错失金主 不一会，妈咪领来一个穿着黑色西装套裙的女子。 她30出头，留着平顺的短发，鹅卵脸白净圆润，下巴不像柳青那样有棱角，表情也没有柳青那样冷峻。 肖二黑见到这黑衣女子走进屋，笑着站起来说：“小阿敏，这是许老板，刘老板。请你过来，是因为他们想听听你唱的《渴望》与《三国演义》片尾曲。” 小阿敏微笑着点头，她朝许光均点点头，这个老板常过来，她有些面熟；再看凡三时，她似乎没见过这个老板。 不过，在夜总会这种场合，哪天都在送旧迎新，她也没有太在意。 她抿了口清茶，走到大屏幕前，拿起话筒微低着头，闭目酝酿情绪。 这时，《渴望》那熟悉的旋律响起，等小阿敏亮开歌喉时，在场之人都感觉耳目一新。 凡三是现场听过毛阿敏现场演唱的，因此，这个女歌手的水平不低，音色中真的有毛阿敏那种韵味。 中国太大了！ 真的是三步之内，必有芳草。 赶得上毛阿敏水准的歌手何止十人百人，但能脱颖而出，成就歌坛大姐大级别的又能有几个。 就像柳青，虽然侥幸借道飞腾音乐出名，但唱到现在也还是不温不火，没能成为真正的名家。 这首歌唱完，大家一起鼓掌。 小阿敏微笑着谢谢后，又唱起了那首众人耳熟能详的《历史的天空》。画面上出现了《三国演义》里不少经典镜头，勾起众人对青春岁月的回忆。 这部剧，94年正月初一，央视先试播了两集，之后当年10月才续播。 凡三记得非常清楚，自己就是那年正月初十，只身南下。 他去香洲寻找工作未果，回头到浅水滩找堂哥凡学东，又没有找到，然后才去龙岗见何菊子，遇到梁大哥。 一晃20年过去了，梁大哥早已鸿飞渺渺，没想到自己又是奔着堂哥凡学东，来到了浅水滩。 幸好，自己帮了何菊子一把，不然，她可能还在这里帮人捏脚。 凡三沉思间，小阿敏已一曲唱完，房内余音袅袅。许光均等人主动与小阿敏碰杯，称赞她唱得好。 凡三非常欣赏这位女歌手的唱功，主动开口，问小阿敏有没有名片。 小阿敏微笑着说：“肖总这里有我的联系方式，以后有事情找他就可以了。” 生意做大后，都是人家上赶着找凡三要电话，没想到今天遭到拒绝。不过，他也不以为意，微笑着与小阿敏告别。 肖二黑见状，说了这个小阿敏以前的遭遇，算是对她拒人千里之外的解释。 凡三这才想起，原来她就是柳青的那个校友，这娘们参加企业年会时，不小心失身一个脑满肠肥的湾湾老板。 怪不得，这小妞从此对那些满身铜臭的男人就敬而远之。 柳青离开，她成了嘉年华主力歌手，得到肖二黑的庇护，闯出小阿敏的名头。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这小娘们，被那次事情搞怕了，除了在场子里唱歌，外面活动一概不参加。”肖二黑感慨，“可惜，她与你这位大老板擦肩而过，以后知道会后悔死。” “不至于吧，我也不是演艺圈的人，帮不上她什么忙。”凡三谦逊地笑着说。 闲聊一会，凡三就带着护卫去鲲鹏纸业了，免得耽误许光均的好事。 “你说这个三子，又不是找不到年轻漂亮的小姐，干嘛死抱着张莉这个老帮菜不松口？”许光均很不理解。 “他企业做这么大，不可能像你们一样随便打炮了。一是传出去名声不好，二是有许多意想不到的麻烦。”肖二黑坦言。 凡三离开时，正好在地下车库碰到小阿敏，两人打了招呼后各自离去。 回到学校，小阿敏将车开到宿舍前。 柳青离开后，小阿敏就到了浅水滩中学，搬进她原先住过的寝室，与曹茹、周孟云做了室友。 这两人先后成家，搬了出去，床位还留着，偶尔上晚自习或开会回来住一宿。 周五晚上，周孟云负责毕业班数学晚自习，因此，就回了学校宿舍。 小阿敏上来时，周孟云刚刚批改完当天的测试卷，正准备睡觉。见她进来，就微笑着打招呼：“今晚怎么回这么早？” “春天扫黄后，连带着嘉年华客人也少了。不过，今天碰到一个土豪，发了个红包，赚得不比平时少。” 小阿敏笑着说，她在两个室友面前，基本没什么秘密。两人先后沐浴，穿着睡衣，坐在沙发上喝茶闲聊。 “今天有个生面孔客户，找我要联系方式，被我婉拒了，心里有点过意不去。”小阿敏有些郁闷地说。 “你从不给客人留联系方式，有啥过意不去的？”周孟云不以为然。 “这个客人不同，他开口要电话时，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小阿敏一边回忆凡三当时的表情，一边感觉有些歉意。 周孟云的好奇心顿时被吊起来了：“你把前后情况说一遍，我给你参谋参谋。” 周孟云一向有女诸葛之称，小阿敏便把前后经过说了一遍。周孟云听后，沉吟了一阵：“你确认，这个客人姓刘？” “是呀！我听那个女的叫他刘总，肖总却叫他三子？”小阿敏回忆后确认。 周孟云一听，双手一拍：“那就没错啦，这个人是他无疑。哎呀，太可惜了！” 小阿敏听得云里雾里，搞不清楚周姐葫芦里装得是什么药，怔怔地看着她。。 周孟云见小阿敏的神情，便赶紧将自己的分析推测讲了一遍。 小阿敏一听，惊讶地叫道：“你说那个客人是凡三，帮助柳青出头的凡老板？” 周孟云点了点头。 这一瞬，小阿敏跳楼的心都有了！ 原来，羊城音乐学院校庆，在羊城国贸中心举办杰出校友演唱会，有名气的免费登台，没名气的需要赞助才能露脸。 比如柳青，目前就可以亮相唱歌，小阿敏却需要拉到赞助后才能登台表演。 赞助费最低100万，对于富豪们也许是九牛一毛，可是，对于一个普通音乐老师，这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小阿敏想借助这次演出打响名气了。 她今年已30岁了，演艺圈，出名要趁早。再拖延下去，她以后就算出名，恐怕也没什么号召力了。 这小妞后悔莫及，周孟云建议她先给肖二黑打个电话，确认那人是不是凡三。 “如果是，你找二黑把他的电话要过来，主动联系。你不是说，他对你的演唱很欣赏嘛？” 小阿敏一听，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亡羊补牢，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肖总，您睡了没有，我想向你打听个事？”这时，已晚上11点45 ，小阿敏有些不好意思。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那个客人就是我老乡凡三，赞助过柳青的那个老板。”肖二黑倒是爽快，一语中的。 小阿敏一听，那个后悔呀，真是滔滔不绝，一浪比一浪高。 “您能告诉我，凡总的联系方式吗？”小阿敏小心翼翼，探询客人联系方式，是他们这一行的大忌。 “后悔了吧！人家主动开口，你一口就给拒绝了。电话号码可以给你，但你不要直接打电话，先发短信探探一下。” 肖二黑还算给小阿敏面子，没有一口回绝，只是不准他直接打电话给凡三。 小阿敏自然是一口答应。 看着这小妞的神情，周孟云不由感慨万千，想起一句流行语：“从前的我，你爱理不理；现在的我，你高攀不起。” 她没想到，这种事会在身边上演。 第4章 背后教妻 车到鲲鹏纸业，凡三从车里探头与门卫打招呼，门卫这次记住了，赶紧敬礼让他的车进去。 这时，上夜班的工人已经下班，厂区很安静。张莉早就洗漱完毕，在自己房间看电视等着。 凡三一进门，她就闻到酒气，赶紧拿出早就准备的酸梅汤给他解酒，然后，催他去洗澡。 凡三淋浴完毕，擦干身子出来。 他发现，穿着绛色睡衣，坐在沙发上的张莉，依旧难掩曲线玲珑，那吹弹可破的脸蛋依旧白润。 这个已经四十的女人，依然像十四岁那年一样，让他心跳加快，充满向往。 他快步上前，拉起张莉，紧紧抱在怀里，亲吻那白嫩的脸蛋，下身不由自主地坚挺。 张莉也热情地回吻，两人边吻边走向床前，很快就赤裸相见，融为一体。 张莉的肤色是天然白，皮肤这些年保养得也好，40岁的人还像20来岁一样，浑身充满弹性，让凡三深深迷恋。 与夜总会那些青苹果相比，他更喜欢这道自己年轻时的白月光。 一阵欢好后，凡三翻身下马，舒畅地躺到一边。张莉拿出毛巾，递给他擦汗。 凡三简单问了厂里经营情况，再次提醒她不要跟风炒股。 “你就老老实实守着厂子，有困难及时告诉我。过几年，帆帆毕业你就轻松了。” 张莉娇嗔道：“这可是你讲的，别到时候不认账。” 凡三笑着调侃：“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拔屌无情的人，床上说的话，下了床依然算数。” 张莉一听这家伙说粗话，娇羞地拧了他一下。然后，她告诉凡三，此前，顾立新确实过来，撺掇她去证券公司开户。 除了周华与她，其他姐妹都开了户，开通了融资融券，李拴桃上了2倍的杠杆。 “那女人不是正神，别听她胡说八道。老许说她吵着要他配资炒股，他没答应。”凡三提及许光均晚上说的事。 “老许的话你也敢信？他也就背后放放炮，当着顾立新的面，屁都不敢放。”一向说话文雅的张莉，也爆了一句粗口。 凡三先是一愣，随即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笑道：“一向文静的张小姐，怎么也说起脏话？” 张莉白润的脸上，腾起红晕，小拳头敲打着凡三：“都是你这家伙传染的！” 看这娘们娇羞的模样，凡三兴致顿起，翻身将她压在身下，两人又开始当晚第二次热身运动。 这一次，两人更是你侬我侬，持续时间比第一次长了许多。 激战过后，张莉拉着凡三去淋浴间。 凡三三下两下就洗干净跑回床上了，张莉则在淋浴间折腾好一阵，浑身干爽后才裹着毛巾被上床。 这一次，两人好好地说了一会话。 张莉告诉凡三，顾立新背着许光均，以厂子名义从银行贷了200万，上了4倍杠杆，跟着几个大户配资炒股。 “听说已挣了100多万，这女人现在神气得很，说话也拽起来了。” “这种钱，来得快去得也快，再多你也别羡慕。”凡三握着张莉的手，再次叮咛，“股市投资，不像你们做企业靠谱，你永远不知道，意外与明天哪个先来。” “杠杆炒股，真有你说的那么悬乎吗？”张莉看着凡三，认真地问道。 “当然。4倍的杠杆，3个跌停不到就爆仓了，到时候血本无归，还要倒欠配资公司钱。”凡三同样认真地说。 “不会那么倒霉吧，两千多只股票，偏偏就撞上个连续跌停的？”张莉有些不解。 “股市里啥事都有可能，美国股市大盘都跌停过，被迫暂时停止交易，何况个股？”凡三坦言。 张莉一听，彻底熄了去股市搏一把的念头。别的不敢说，论起炒股，凡三已是顶流，有闲钱还不如直接交给他操作。 这时，凡三困了，说着就睡着了。 这家伙入睡这么快，张莉既羡慕又嫉妒：都说睡眠是最好的美容药，自己要是有这家伙一半的瞌睡就好了。 酣睡的凡三扯起呼噜，张莉悄然起身，去了客厅，看了一会电视后，裹着毛巾被在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张莉简单梳洗后去厨房吃早点，吩咐师傅们给凡三留饭。这时，工人陆续进厂，忙碌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9点，一个拉配资的女业务员来电话，约张莉去开户。张莉说厂里有事，过不去。挂掉电话，她就把对方拉黑了。 张莉就这点好，凡三的话她总能听进去。她知道，这个世上别人或许对她有各种企图，但凡三绝对不会算计她。 相反，这半辈子，几次危难时候，都是凡三伸手拉她一把。 她觉得，凡三说得对，过几年帆帆就大学毕业了，到时候把厂子交给儿子，自己就能享清福。 像顾立新这样，拼命加杠杆炒股，恨不得一夜暴富。照凡三的说法，这事不靠谱，她还是稳当点，别偷鸡不成蚀把米。 凡三起床时，发现鲲鹏纸业里的员工，早就忙得团团转，没有一个像他这样睡懒觉。 这让凡三很不好意思，毕竟，他也算是厂子半个老板。 吃过早点，他带着古宁去车间里看了一圈，工人们正在忙碌，三条流水线全开。货场里，堆满正准备装车的纸箱。 这些年，随着劳动力成本提高，珠三角不少加工企业转移到东南亚国家，配套厂家的生意自然也受影响。 不愿意随着港台企业去越南的厂家，相互间卷得厉害，价格战打到刺刀见红。 剩者为王。 能熬到现在的几乎都是赢家，对手少了，价格反而有所反弹，日子比前几年还好过一些列。 鲲鹏纸业这种做包装纸箱的厂家，销售对象很多元，不像做电子配件，只能紧靠产业链上下游的友商，独自很难存活。 鲲鹏纸业产销两旺，凡三踏实 许多东西。只要张莉别闹幺蛾子，帆帆再能上个过得去的大学，这边他就放心了。 从货场出来，凡三正想上写字楼转转，堂哥凡学东的电话打过来了。 他说，莞城这边人头我比较熟，鹏城有曹玉友帮忙也还凑合。羊城、佛山那边我是两眼一抹黑。 “何菊子说，你那边有好几个同学，还有韩雪这种大姐大，你得陪我转一圈。” 这是自家的事情，凡三当即答应，上楼与张莉打声招呼就离开了。 看着与张莉并肩下楼的凡三，写字楼里的几个小丫头情不自禁地吐舌头：“哇塞！老公这么有威势，难怪老板这么漂亮，却心甘情愿守在厂子里。” 离开鲲鹏纸业，凡三开车去嘉年华门前与堂哥碰头，一起开车去了羊城。 这天周六，兄弟二人上午先去拜访了韩雪两口子，下午就去了佛山。 路上，凡三正闭眼假寐，手机上来了一条短信：“凡总，您好！我是小阿敏，您方便通个电话吗？” 想到昨晚这娘们的推辞，凡三就不想搭理她。如此先踞后恭，有求于自己，大概率是想拉赞助，不然，我一个商人，能帮她什么？ “我在去羊城路上，有事请发短信。”凡三想了想，回了一个消息。 第5章 熟悉的陌生人 与韩雪夫妇会面后，凡氏兄弟又去了佛山，这里是中国制造业生产基地，也是白酒消费大户。 凡三带着堂哥，首先去了方舟家的别墅。虽然当地有不少雩娄老乡陆续崛起，但方舟依然是这一带老乡中最有话语权的商界老大。 方舟夫妻俩与凡三是老同学，老同事，几十年交情，几句话一说，就明白了凡氏兄弟来意。 “这事没问题。都是茅五泸，买谁的不是买？此前，那个何菊子是女生，不敢喝酒，在老乡中吃不开。这次东哥过来了，回头我陪着你们，把珠江两岸走一圈。” 快年底了，他陪着东哥将周边走一圈，既卖了人情，又省了交际费，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 正事聊完，开始扯闲篇。 “三子，柳青回来了，中午要不要喊她一起吃饭？”武清华微笑道。 方舟笑骂道：“你喊不喊小青，问他干嘛，又不是他做东。” “三子不是有点不待见她嘛，我怕她过来后，三子吃不好这顿饭。”武清华笑道。 这话说得蹊跷，周围人都好奇地看着凡三，不清楚他与这个珠三角小有名气的歌手有啥瓜葛。 “你想喊谁都行，客随主便。”凡三微笑道。 武清华去安排午餐，方舟聊起股市。 “三子，你是行家，你说这波行情能走多远？”显然，这哥们已经进场。 凡三苦笑道：“谁也不知道，一波行情何时结束。不过，有一点我要提醒你，千万不要加杠杆。如果实在忍不住，就开通券商的融资融券，一是利息低，二是风险可控，顶多1倍的杠杆。” 方舟追问道：“你跟我说实话，这波行情你做了没有，加没加杠杆？” “当然做呀，但是，我从不加杠杆！”凡三明确回答。 “你主要买了啥股票？”仗着是老同学，方舟问了一个股民最忌讳的问题。 “我还能买啥？做啥吆喝啥呗！”凡三坦诚地说。 “我一猜就知道，你肯定买了一堆白酒。可是，这一回，它们可不是主力资金追逐的热点呀！”方舟也直言。 “那些股盘子太小，庄家盯得紧，进不去，也出不来。”对这位老同学，凡三也不藏着掖着。 “三子，你够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中午咱们好好喝两盅！” 听了凡三这番话，方舟很高兴，觉得这个老同学虽然资产超过自己了，但还是年轻时的样子，说话坦诚，没把自己当外人。 中午，柳青一家都过来了，不仅有她父母，还有她哥哥嫂子小侄子。 凡三与其他人不熟，就与柳老师老两口打了招呼。 看着气质越发沉稳，有了大老板派头的凡三，柳青妈妈周老师，心中后悔不已。 当初，女儿想与这个忘年交相好，自己坚决不同意，甚至以死相逼，强迫她中断了与凡三的联系。后来，柳青与那个爆炸头歌手相恋，倒贴四五年，除了堕胎，什么都没落到，现在连个房子都没有。 柳青的哥哥柳仕友，只比凡三矮两届，大家都是学霸，相互间倒是都知道对方名字。凡三初中毕业上了师范，柳仕友上了高中，后来考上一家重点大学，毕业后就到了父母这边。 初中时的对手，高中及以后学业上的loser，现在竟然成了座上宾，人上人！这种人生际遇，实在是让这个理工男没法想象，也没法理解。 柳青的嫂子，看上去倒温柔贤惠，人也漂亮大方。 自从那年雩娄老乡会一别，柳青就再没见过凡三。不过，文月酒行的扩张动态，她却是惦记在心。 当初，在嘉年华相见，两人一开始相互没有认出。这一次，她感觉自己与三哥变成了熟悉的陌生人。 凡三主动打破了这种尴尬：“浅水滩那个小阿敏，就是你此前说过的那个校友吧？” 柳青点点头，得知三哥昨晚在浅水滩见过小阿敏，就简单介绍了她的情况。 原来，小阿敏原名杨紫，与柳青一样，想成为知名歌手，但这些年一直没有机会。 “明年，羊城音乐学院j建校75周年，举办杰出校友演唱会。小阿敏很想参加，但她不够资格，需要拉到100万赞助，才能登台。你们既然见过面，知道你真实身份后，她可能会主动联系你。” 凡三总算知道了小阿敏先倨后恭的原因。他决定不动声色，看那娘们后续有啥动作。 寒暄过后，大家聊起各自感兴趣的事情。 得知黄新宇两口子去了金陵照看孙子，柳行书感慨：“凡老师，我听新宇说过，要不是你帮助黄磊进入润之电力，他与王华莲百分百是吹，哪里还会有今天？” 凡三谦虚地说：“那是他本人有出息，我不过是顺便搭句话。” 这时，周老师问起凡三几个孩子，学习成绩怎样。 凡三随口道：“一般般，3个大的已考上大学，还有1个今年高三。” 教育是柳家强项，一家六口，除了刚上学的儿子，全都是大学生。 柳仕友笑着问：“你家孩子，都在哪里上学？” “两个在京都，一个去了金陵。”凡三微笑道。 “都是本科吧？”柳仕友继续问，在他眼里，这种暴发户的二代，能有个学上就不错了。 “是。”凡三简洁回答。 “有211吗？” 柳仕友追问，这就有点过了，是不是211关你卵事，如果不是，你让人家家长咋说。 凡三苦笑道：“是。” 柳仕友一点也不识眼色，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刚想问是不是有985，正好武清华进来了。 这女人脑子转得快，她不等柳仕友问出来，主动告诉大家：“三子家这几年走学运，3个孩子，两个上了菁华，一个去了金陵大学。这个上高三的，据说成绩也不错。” 这番介绍，顿时让柳家人有点打脸，特别是柳仕友，觉得脸上发烧，他没想到凡家子女这么有出息。 这家伙忘记了，凡三本人就是教师出身，怎么会不重视子女教育呢？ 这点尴尬的感觉，随着午餐开始，很快就烟消云散。 柳老师两口子坐了上席，他们左右是凡氏兄弟，柳青兄妹挨着他们。 柳青忐忑不安地坐到凡三身边，再接下来是凡学东的两个助手，凡三的两个保镖，方舟两口子坐在最下方，与柳老师两口子对侧。 席上，喝的是文月酒行经销的茅台。 席间，凡学东敬了在座各位两杯酒，请他们帮助宣传文月酒行、鑫月酒业，众人慨然应诺。 第6章 定编定岗 这个冬季，原本想在鹏城陪读的凡三，陪着堂哥凡学东转遍鹏城，羊城，珠三角；又陪着他飞到绿城，借助钱家、江家的人脉，几乎跑遍八桂大地。 一句话，凡三这些年在南方的人脉，都交给堂哥了，只为了能尽快建立银月酒业的省会销售网络。 与此同时，在陆晓敏指挥下，其他7大片区的销售经理，也在抓紧动用自己能找到的资源，迅速搭建银月酒业本地销售网络。 对于销售，凡三的一贯原则是：真货，开发票，兑现提成。因此，销售人员热情很高。 元旦前夕，凡三回到京都时，银月酒业全国销售网络基本组建完成。 陆晓敏回来后，与肖慧、沈玉洁、梁思伊、郑文礼联手，组织人员对全国2000家门店，32个省份的销售公司巡查。 综合部、财务部、人事部、法务部、物业部、物联公司、电商公司，派员参加，组成8个小组。 检查组对文月酒行、鑫业酒行逐城逐点核查，现场解决问题，一次性做到人、财、物全部上网，直通总部。 银月公司各省分公司，也与总部直接联网，每日、每周、每月销售动态，按照收回货款、成交、意向成交等不同类别，直接报到总部，便于掌握真实动销情况。 元旦放假前，这轮巡查也接近结束。 跳槽大潮过后，京信酒业的业务条线更加清晰，实时监管网络实现升级，人事大调整接近完成，剩下的就是微调了。 周家芳上任后，引进西方人事等级制度，列出了各条线员工详细等级，明确岗位职责，作为今后招聘考核的基本依据。 刘娇、谢楠组织编订修改了各条线、各部门新的的岗位手册，经董事会讨论后下发执行。 目前，除了凡三与钱咏琳，从陆晓敏、马艳红开始，各部门、各条线都有严格的等级。 像陆晓敏、马艳红这样的最高级别、最深资历员工，列为1级vp； 总部部门领导、条线公司经理，原则上为2级vp，比如李婧、马燕、郑文礼、肖慧、沈玉洁、梁思伊、李春亮、周蜜、张鹏。 周家芳与左翎因为资历浅，虽然是总部部门领导，条线一把手，也只是3级vp。 方颖、黄中华、杨琴、何菊子、谢楠、张强、古宁、刘娇、凡雪，以及10个仓储中心主任，都在3级vp档次。 花卉因为工作出现重大失误，也被列为3级vp。 夏梦、凡学东、刘妍、沈冰清等销售人员，不走一般行政系列，主要靠销售提成； 萧飒、何葳、竹俊、曹玉友等人，属于客串或返聘，主要从业务合作中获得报酬，也不走行政系统。 至于其他人，那就走员工系列了，从上到下分为5级。 总部部门、条线公司副职属于1级，条线公司部门主任、销售公司省区主管会计属于2级，店长3级，省区职员、副店长4级，普通员工5级。 比如，莫言就属于员工1级。 条线清晰、等级分明后，整个京信集团业务与行政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网格体系，每个人都在这个网上对应着自己应有的位置与职责。 为了防止机构官僚，出现冗员，各个部门、条线都有严格的人员编制，岗位尽量向经营销售一线倾斜，不养闲人。 12月29日，凡三回到京都，第一件事就是审核人事部、总经办、董秘办联合提交的人员编制、职级方案。 凡三看完后，做了3处补充调整。 一是明确自己与钱咏琳的职级，凡三列为1级vp，钱咏琳列为2级vp。 二是把凡雪的职级，从3级vp提升到2级。以后，九州投资的操盘由凡雪负责，在京都重新组建操盘团队。 三是考虑到莫言对物联工程改造的贡献，将他从员工1级破格提升到3级vp。 这种定编定岗方案，有点像建国初期军队授衔，涉及到方方面面。 凡三审核后，这个方案就发给董事会成员圈阅，没有不同意见就正式对内发布，元旦后照此执行。 下午4点半，凡三让古宁回去看老婆孩子，自己就与另一个内卫开车回家。 这一次，出去将近3个月，元旦到春节期间，他想好好在家歇歇。 儿子回来，凡文车老两口非常高兴。 保姆端来茶水后，凡三就躺在阳台上，晒太阳喝茶。父母坐在阳台内侧，一左一右跟儿子聊天。 老太太不知听谁说了定编定岗的事，开始为凡雪打抱不平。 “除了艳红，这小妮最早跟着你，除了把思念思想带大，也是最早参与开店的人，搞去搞来，只是个3级，那些后来的人，级别都比她高，让她把脸往哪放？” 老太太不懂公司管理，只觉得不能让自己人老实人吃亏。 “我知道了，已经把她提到了2级。”凡三告诉母亲。 “那还差不多！” 老太太一听，非常高兴。 “听说，老吴家媳妇是领导，但老莫家孩子是员工。之前，莫家那孩子听说做了不少事嘛，怎么现在还不如老吴家媳妇了？”老爷子也插了一嘴。 “已调过来了，莫言现在与左翎都是3级vp，算是领导。”凡三告诉父亲。 儿子能想到前头，把该做的调整都做了，老两口很欣慰。 “你与小琳怎么定级？”凡文车又问。 “我是1级，她是2级。”凡三随口答道。 “她比艳红低1级，会不会有想法？”老太太担心。 “她进公司晚，如果不是员工跳槽时稳定人心，恐怕只能定在3级。”凡三坦言。 “大梅咋办？”老太太又问。 “大姐已退休，养老金从社保那边领，回头以顾问名义，给她一些补贴，保证她的收入与2级vp差不多。” 这是唯一的特例，可谓空前绝后。 老两口总算放心了，开这么大一个公司，兄弟姐妹没有1个在公司，想起来，他们心里就别扭。 这时，钱瑞江两口子听说凡三回来了，便上来看看。 听说媳妇定在1级，女儿定在2级，老两口倒没说什么。 小琳的级别，高低无所谓，自己家公司，给多给少，还不是左口袋到右口袋。 周永秀非常惋惜白妮，上次如果不出事，现在也是3级vp。 第7章 思想失恋(1)香山结缘 晚上，阳阳从菁华园回到棕榈阳光。平时，她总是与思想一起回来。 “你大哥呢？”凡三没有看到思想，随口问道。 “我问过他了，他说这周末不想回来。”阳阳的眼神有些犹疑。 凡三觉察这小妞话没说完，便追问道：“他不回家，在忙啥？” 阳阳悄声告诉爸爸：“大哥可能失恋啦！” 凡三闻听，大吃一惊：“他啥时候谈对象了，我咋不知道？” 阳阳笑嘻嘻地说：“老爸，这事谁会告诉家里。” “那你怎么知道？”凡三好奇。 “我撞见了，那个女孩子，差不多与大哥一样高，老漂亮啦！” 凡三不等阳阳说完，便带着她上楼，去找吴秀玉问个究竟。 吴秀玉看到凡三，还没来得及高兴，就看到跟在后面的阳阳对她做鬼脸，就知道他上楼有事。 果然！ 凡三开口就问思想有多久没回来，是不是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吴秀玉本不想说，一看凡三神情，就不敢隐瞒了，便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思想真的失恋了。这事还是思念最先发现，然后追问，又告诉妈妈的。 大三上学期，国庆节后的一个周末，菁华理化专业一帮子学生去香山看红叶，思念也跟着一起过去了。 金秋时节，香山的黄栌树林就变得如同火焰一般，鲜红的颜色让人目不暇接。 这里，有十个最佳观赏红叶的地方。 这帮菁华学生，没有去玉华岫这种人多的地方，而是去了那些游人不多的山崖。这样视野更开阔，可以看到苍松翠柏挺立山涧，黄栌红叶交相辉映。 一帮年轻人打打闹闹，说说笑笑，在漫山遍野的红叶中穿梭。 突然，一个身材高挑，长着椭圆脸的小妞，一不小心脚踝扭了，疼得流泪。 这小妞是化学系女生牛冬昕，她与姐姐牛冬晗是校内有名的姐妹花。 牛家姐妹出身高知家庭，父母都是东北滨海理工大学的教授，她们长得如花似玉，而且学习也很刻苦。 刚入学那年，姐妹俩因为一张“最牛学习计划表”火遍全网，一起斩获菁华本科生特等奖学金。 对这类超级学霸，校园名人，思想一向是敬而远之。除了上大课时，偶尔碰到，思想与她们几乎毫无交集。 大伙刚刚上山，牛冬昕就成了伤员，连她姐姐牛冬晗都感到败兴。 可是，又不能真的撇下她不管，这里景色迷人，但游客不多。毕竟是深山野地，留下她一人肯定不安全。 这时，思想主动站出来：“你们先去玩吧，我陪着冬昕下山看医生。” 大伙儿正玩得兴起，巴不得有人出来当护花女神，于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众人离去，思想折了一根树枝，扯掉枝丫，递给牛冬昕，让她试探着走一步。 这小妞咬着牙，尝试着迈了一步，顿时疼得钻心，身子一歪，倒在思想怀里。 一瞬间，温香软玉抱满怀，这小子竟然有些失神。牛冬昕一看这家伙发愣，满脸娇羞地骂道：“傻瓜！快扶我坐下。” 思想一听，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这小妞坐到旁边石头上，头上竟然紧张出汗。 等牛冬昕坐稳，思想便擦了一把头上的汗，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 电话是古宁接的，听说思想有个女同学脚扭了，便安排韩霞立即开车过去，接他们下山。 这处山崖离山门不近，车上不来，必须先步行，下到停车场附近。 香山景区，没有轿子，滑竿之类。牛冬昕脚踝受伤厉害，只能靠人背下山。 思想提出这个想法，一开始，这小妞还害羞，但想到这样蹉跎时间，也不是办法，便点点头答应了。 那天，这小妞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思念穿着一身白色运动服。 牛冬昕趴在思想背上，思想双手环过这小妞臀部，卡在腿弯，把她驮在身上，一步深一步浅地向山下走去。 一开始，两人都有些别扭，走了一段时间，这些别扭就烟消云散。 牛冬昕1.75米的个子，看上去很苗条，背在身上却不轻，而且越走感觉越重。 多亏思想喜欢运动，身体强健，不然，背着这小妞，走四五里山路，即使是下山，一般人也坚持不下来。 走了两三里，思想已满头大汗。 牛冬昕拿出纸巾，帮他擦汗，建议他歇一会再走。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停下来，就走不动了。”思想站下来喘口气，接着继续往下走。 此前，思想喜欢打球，话不多，两人从没说过话，牛冬昕也没看出这家伙有什么好。 菁华园牛人多，这小子一点不起眼。 这次遇到事情，没想到是这个小透明主动站出来，而且坚持背她下山。 背几步是肌肤相亲，甚至占便宜。背五里路就不是想轻薄，是真心帮助了。 一路上，这小子的手很规矩，基本上都是环着腿弯，没有乱动。 一小时后，两人终于来到山下。 将牛冬昕放到候车的座椅上，思想一屁股坐下，长喘一口气：“最难消受美人恩，哥们体会到了，真是消受不起呀！” 牛冬昕听后，又好气又好笑。 这家伙平时不言不语，谁知道也是一肚子俏皮话。这叫什么来着？对，闷骚！ 想到这个词，这小妞脸上不由微红，偷瞄思想一眼，发现这家伙正仰面朝天大喘气，心里这才稍安。 不一会儿，韩霞开车赶到。 她先看了看牛冬昕伤处，用手捏了捏，知道凭自己拿捏难以根治，便抱着她上到后面一排座椅，让思想过去开车。 大一暑假时，思念、思想都拿到了驾照，开车上路不知多少回。因此，算是“老”司机了。 这是一辆黑色奔驰，也是思想最喜欢的车型，起步快，跑得稳。 思想开车去了积水潭，那里有京都最有名的骨科医院。 到医院后，思想先去急诊挂号，韩霞抱着牛冬昕过去时，护士已推着轮椅过来。 医生做了检查，没有伤到骨头，属于肌肉严重扭伤，需要慢慢静养，估计得个把月。 牛冬昕一听就急了，自己还要上课呢，大三上期可是功课最紧的时候，肯定不能长时间缺课。 “这样吧，我给你找一个轮椅，每天让你姐推着你上课吧！”思想在一旁建议。 牛冬昕想了想，只好点头同意，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出了医院，思想开车回了棕榈阳光，将他受伤时坐的轮椅搬出来。 这张椅子可以折叠，打开后可躺可卧，平路上伤者可以自己操纵。牛冬昕坐上去试了试，感觉很好。 这时，她才得知思想上初中时，膝盖曾经被严重撞伤。 想到他咬着牙，一口气将自己背下山，这小妞的心里不由涌上一阵感激。 第8章 思想失恋(2)学业冲突 回菁华园时，换了一辆suv。 思想开车，韩霞抱着牛冬昕坐在前排，轮椅折叠后放在后排。 车子一直开到牛冬昕宿舍楼下，韩霞抱着她上楼，将这小妞安置好后才下来。 这时，牛冬唅等人还没有回来。得知宿舍还有2位室友，思想才放心离开。 牛冬昕回校后，思想以为就没他什么事了。不料，两周过去，这小妞就被室友推着找过来了。 原来，这一周，其他几个室友白天都有事，牛冬唅也忙于参加一项活动，牛冬昕没人帮忙打饭，恐怕要饿肚子了。 大伙一合计，干脆又把这个包袱推给了思想。思想也有课，但看那小妞可怜兮兮的样子，只好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接下来的两周，这小子就成了牛冬昕的保姆，推着上下课，帮她端水打饭。 到了月底，这小妞终于可以慢慢自己走了，思想如释重负，高兴地推着轮椅就要离开。 “思想，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得到解脱了似的，难道本小姐就那么没有魅力吗？”牛冬昕娇嗔地问。 “冬昕，你当然美丽动人，可是，这把轮椅实在大煞风景，我还是赶紧把它推走了好。” 说完，这小子就推着轮椅逃之夭夭。 从那以后，牛冬昕就有意无意与思想在校园相逢，一次，刚巧被阳阳看见。 说是恋爱也好，说是相互有那么点意思也罢，反正，这两人除了上课，做实验，没事就往一起凑。 牛冬昕姐妹成绩优异，她们计划在本校硕博连读，然后出国读博士后，之后，再视情况做选择。 无论如何，这对姐妹花是要做一辈子学问，像父母一样当高知。 大三结束，思想被学校保送读研，牛冬昕很高兴，这样他们就可以在菁华园继续比翼齐飞。 不料，十一小长假期间，这小子跑过来告诉她，自己想先上班。牛冬昕非常不理解，觉得他是自毁前程。 思想被迫说出，家里生意遇到挫折，公司缺人。他想先上班，过几年可以去读mba，一样拿个硕士学位。 “你别打马虎眼，这两个硕士，能一样吗？”牛冬昕恼火思想混淆概念。 “小昕，对不起！我确实不是个做学问的料，请你原谅。”思想跟牛冬昕赔不是。 “你没什么对不起我，你是对不起你自己。既然你都想好了，那你就走吧，以后别过来啦！” 牛冬昕下了逐客令。 思想什么都没说，转身默默离开了。 牛冬昕没想到，这家伙真的走了。她跑到窗前，看到踽踽独行的思想，恨恨道：“坏蛋！你怎么这么听话？” 这小妞不知道，由于父母年轻时离异，思念、思想姐弟俩，内心多少有些自卑，脸皮薄。 他们几乎从不在人前逞强，更不会看别人冷眼。因此，听到女友下逐客令，这小子才扭头就走，没有逗留。 近一年的你侬我侬，这种初恋哪会那么快忘记？但思想还是按捺住自己想去见牛冬昕的冲动。 这小子把这种痛苦藏在心里，没事就赶功课，写论文，争取顺利毕业，过完年就可以到公司上班。 他看得很清楚，弟弟妹妹们太小，钱阿姨不熟悉业务，也不是那种强势性格。 虽然有陆阿姨、马姑姑帮助，但是，公司主要还是爸爸撑着，遇到大事也是他自己左支右挡，实在太辛苦了。 家族里这么多亲戚自家，包括自己姥姥姥爷，能过上现在的小康生活，全靠凡家支持。 这些年，凡三数次死里逃生，四十出头就已两鬓花白，为支撑这个家历尽千辛万苦。 思想是长子，小时候不太理解父亲，觉得他抛家不顾，不管他与姐姐。 经过自己膝盖受伤，姐姐被绑架事件后，他才明白：爸爸对自己姐弟的疼爱，真的到骨子里了。 在老家，那些父母离婚的孩子，爷爷不喜，姥姥不爱，自己姐弟却依然被几家人捧在手心。 这都是因为爸爸疼爱他们，又历尽艰辛，为家族创造了丰厚的财富。 “没有父亲的东奔西走，凡家到不了今天，自己姐弟也来不了京都，别说985大学，在老家上个本科都够呛。” 思想知道牛冬昕的志向，可是，他没有精力在学术研究上出类拔萃。 亲眼目睹文月酒行离职潮后，他已没办法专心致志做学问了，因此，与其后来大家冷战，不如现在就把话说清楚。 听了吴秀玉的介绍，凡三便吩咐阳阳带路，自己过去将思想接回家。 吴秀玉坚持要一起过去，于是，一个内卫开车，阳阳在副驾指路，两人一起去了菁华园。 思想宿舍，这小子正与几个室友一起，就着凉菜喝啤酒。 看到父母一起过来，思想向室友们简单介绍后，就随着他们下楼。 坐在副驾上的阳阳，对他做鬼脸。思想瞪了她一眼，随父母上了后座。 路上，凡三告诉思想，虽然自己希望他们兄妹能尽快接手公司，但具体怎么办，完全看他们自己的兴趣。 “不管是你与思念，还是阳阳与帆帆，愿不愿意参与，什么时候参与公司业务，都看你们自己的兴趣。” “我这个人，从不强人所难；对自己孩子，更不会勉为其难，让他们捏着鼻子，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年轻时，我的志向是做一个生物学家，蓝天白云下，漫山遍野捕捉蝴蝶一类的生物标本。阴差阳错，没能实现。” “现在，家里有条件了，我支持你们选择做自己喜欢的事。你如果愿意做一辈子学问，爸爸也一样支持。” “你不用急着做出回答，等毕业论文答辩过了，再告诉我也不迟。” “你已长大成人，有自己的朋友圈，我不想干涉你的私生活。” “不过，我提醒你，遇到大事，先想明白自己这辈子想干什么，能干什么后，再去做选择，做决定。” “想明白了，做了选择，就不要后悔。这个世上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鱼与熊掌不可兼得，那就只能放弃一样。” “人这一辈子，不同阶段有不同的事情，爱情只是青春期冲动，不是唯一。” “人生还有许多别的事情，为了爱而抛弃一切，只是文艺故事。现实中，谁真的这么干，不是疯子，就是傻子。” 阳阳听后，忍不住扭头看着爸爸，眼里闪着小星星：“老爸，您这一路说话好深邃，就像哲学家在演讲。” 这小妞一句话，把车厢有些沉闷的气氛打破，连吴秀玉都乐了。 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回家路上，父亲这番话，让思想一下子想通很多事情。 这两个月，思想没有再主动去找牛冬昕，偶尔在路上遇到，也只是擦肩而过。 他不清楚自己这样做对不对，但父亲今晚这番话，让他终于找到自己人生的定盘星，知道了该怎么去做选择。 回到棕榈阳光，一家人去了凡文车老两口房间。看到快3个月没回的大孙子，刘月英赶紧上前，拉着思想的手嘘寒问暖。 其他小家伙，有的抱着爸爸，有的抱着大哥，有的牵着二姐，屋子里顿时响起欢声笑语。 吴秀玉要上楼，被刘月英叫住：“你一个人还做啥，就在这里一起吃得了！” 老太太这么说，吴秀玉就没有离开，与钱咏琳一起张罗着拿碗筷。 第9章 收购沱酒 元旦下午3点，凡三接到李时勇电话。去年秋天，表叔已从沱酒总厂退休，但厂子里有不少老部下，消息还是很灵通。 李时勇告诉凡三，沱酒集团混改可能马上就要落地，采取挂牌转让的方式，出让集团公司大部分股权。不过，挂牌底价恐怕不低，至少在10亿以上。 “最头疼的不是底价，而是对接盘方做了很多要求，除了沱酒注册地和税收解缴地永久保留在洪江县，还有集团职工安置，以及未来几年生产经营目标。” 凡三听后，感谢表叔的关照，到时候，公司会仔细研究洪江那边的挂牌转让方案。 挂了电话，他让阳阳下去把马姑姑叫上来，叫思想把凡雪叫下来，然后两人都过来旁听一下。 马艳红上来后，凡三就说了洪江当地有意转让沱牌集团控股权的事情，以及大致的挂牌金额。 “10个亿，我们多少年才能赚回来呀？”马艳红不懂白酒，但财务账她还是门清。 “如果只算酒厂本身，收回来确实需要不少年。但从京信酒业整体布局上看，上游至少要有2-3家自己的酒厂，只卖酒，不酿酒，始终受制于人。”凡三解释道。 假如以三山公司身份出面摘牌，会不会有法律障碍？ 凡三让马艳红与曹玉友、何葳沟通一下，提前扫除障碍，确保节后对方一旦挂牌，可以及时介入。 钱咏琳插嘴问道：“如果我们获得了沱酒集团控制权，固定资产都在当地，这些资产能否得到有效保护？此外，是否要有人长期派驻那边？” “如果能拿到控制权，首先，董事会中要以我们为主；其次，财务必须控制在我们手里；一线管理可以留用集团原有部分高管。”凡三想了想说道。 “酒厂的核心资产是酒窖，以及大批掌握酿酒工艺的熟练工，这些都是搬不走的，只能派人过去，长期驻守。” 他接着吩咐凡雪，春节前，抓紧招聘交易员，核心要求就是老实听话。 “物业公司这边，你与小琳商量一下，抓紧招一个合适的人接替。春节后，你就专职负责a股交易。” 然后，凡三又给花卉打了个电话。 “花姐，这几个月，太湖三白吃腻了吧？”凡三笑着调侃。 “你还说呢，淮扬菜偏甜，偏淡，真的不习惯。”花卉开始诉苦。 “元旦期间，你辛苦计算一下，假如以10-20亿，拿下沱酒集团60-80%的控股权，按照沱酒目前的市值，每股合多少钱？与其他同行比，这个价格贵不贵？值不值？”凡三吩咐。 “你想收购沱酒吗？”花卉很惊讶。 “有这个打算，你先别张扬。”凡三叮嘱，然后说了对她下一步的安排。 “姑苏那边，元旦后你就不用过去了，回头我与陆晓敏打个招呼。以后，你还是多参与股权投资与并购重组的事情。” 花卉自然没意见，这3个多月，她一直忐忑不安，担心凡三不再搭理自己。这回好了，上次的事情算是掀过去了。 至于那几个蒙骗她的交易员，她才懒得管她们的死活，让配资公司追杀去吧。 2015年1月5日，当年首个交易日，贵州茅台股价重返200元，较一年前接近翻番。 头一年，白酒业整体动销不畅，股价强势上扬，或许是最令酒企欣慰的事情。 这时，遭受市场毒打的地方政府，不再对本地有名气的白酒厂混改含含糊糊，而是纷纷加快混改进程。 1月9日，洪江县政府通知沱酒公司，沱酒集团战略重组方案已获遂宁市政府批准通过。 这真是千呼万唤始出来。此前，这家酒企的混改已三起三落，都没有结果。 洪江县政府拟向投资者公开挂牌转让所持集团38.78%股权，同时由上述股权受让方对集团新增万元的注册资本金。 完成战略重组后，受让方将持有沱酒集团70%的股权，洪江县政府持股30%。 消息传出，市场顿时高度关注。 1月15日，沱酒集团l打算出让的70%股权，终于在西南联合交易所正式挂牌，“底价”开出12.19亿元。 这笔资金须一次性支付。 其中，万元作为认缴注册资本，而实际增资额超出万元的部分，则计入沱牌舍得集团的资本公积金。 此外，洪江方面还保留着地方政府的做派，提出了一些宏大的发展目标。 意向投资方(须)承诺做大沱酒，2018(年)集团销售收入力争实现50亿元，税收10亿元。2020年，集团销售收入力争实现100亿元，税收20亿元。 眼下，白酒行业正在过冬。 沱酒这么多年都没法实现的愿望，一个外来户过来了，怎么可能三两年就实现百亿营收？ 只能说，做方案的人，一向画饼画习惯了，走到哪里都情不自禁的自欺欺人。 不过，“早改革早分改革红利。”这样的意识已在蜀地酒企中开始流行。 与此同时，贵州茅台、五粮液、山西汾酒等一线“大牌”，老白干酒这样的地方名酒，“混改”也渐次启动。 经过此前的酒价、股价双杀后，这一次，酒企们的混改思路，既非酒干倘卖无那般凄凉，亦非你有我有全都有的粗野狂欢，各自选择的路径模式还算务实。 这时候，大伙想得更多的是：借道“混改”，获得喘息机会。 沱酒集团70%股份正式挂牌后，市场最关注的还是谁会接盘？ 不少业内人士认为，涉足酒业多年的浦江之星集团的可能性最大。 毕竟，洪江方面对接盘方要求很高：2013年末，经审计的总资产不低于100亿元，且净资产不低于20亿元；2011年至2013年连续盈利，每年盈利不低于2亿元。 挂牌信息还显示，本次股权转让和增资扩股接受联合购买。 不过，人们预期中的润之集团、中信资本、浦江之星都没有参与。 相反，一家名不见经传的香江三山投资公司成了接盘侠。 2月11日，由于没有竞争者，三山投资以12.19亿拿下沱酒集团70%的股权。 不少人担心，三山投资恐怕很难完成沱酒集团设定的生产经营指标。凡三微笑着回答：“尽人事，听天命。” 他咨询过律师团队，协议中，那些看上去很“宏伟”的目标，不是必须，而是力争，这就有很多说道了。 这次并购，陆晓敏、马艳红、花卉、何葳、曹玉友、萧飒、刘妍等多人参与，由花卉主刀，思想、阳阳也参与了。 公司高层对这起购并成本、收购后前景、附加条件法律影响都做了详细评估。 吃透对方挂牌方案后，凡三才果断拍板，吃掉这瓶送上门来的好酒。 洪江方面相中三山投资，首先是公司资产雄厚，其次是其关联公司在全国有2000多家酒行门店，有一支遍布全国的营销团队，还有一家919电商网站。 可以说，如果收购顺利进行，两家真是高度互补，可谓天作之合。 第10章 鹏城过年 打完款，办完交割，签订一系列协议，与当地官员会谈，与酒厂高管见面…… 一直忙到腊月二十八才将前期该走完的程序走完，至于接管厂子，怎么也得春节后了。 腊月二十九，凡氏集团这班人，集体到渝州后，分头坐飞机离开。 凡三带着思念、思想、阳阳飞往鹏城，一男一女两个内卫随他们一起。过年期间，古宁留在京都照顾韩霞与儿子，没办法四处飞了。 凡家今年集体到鹏城过年，住在香蜜湖1号别墅。 腊八刚过，凡文车老两口就带着保姆、内卫南下。他们想过去早一点，提前准备一些年货。 钱瑞江老两口，因为老家有事，没有跟着过来，提前回了老家。 得知二叔、二婶过来，凡学东与杨琴到车站接站。 回到香蜜湖1号后，杨琴就留在这里，听从二叔、二婶的安排，准备过年用品。京都带来的保姆，主要负责做饭，原先的两个保姆，负责外出采购。 多少年没在一起过年了，凡文车让杨琴别再买年货了，两家一起过年。 杨琴父母回老家，3个孩子也到这边来了，反正房子多，有地方住。 腊月二十，钱咏琳领着几个小家伙飞过来了。这几个孩子懂事后，第一次到南方过年，看到一切都很新奇。 于是，放寒假的牛牛成了儿童团长，带着一帮弟弟妹妹外出游荡，害得几个内卫忙前忙后，担心小家伙们走丢。 腊月二十七，鹏城中学高三开始放假，帆帆也跑了过来。 这家伙成绩已进入学校理科前100名，对高考信心大增。于是，他很快接替牛牛，当上儿童团长。 腊月二十八中午，凡学兰与吴秀玉一起飞了过来，小波早就提前到了。 这是凡文车老两口安排的，思念思想这么大了，还让吴秀玉一个人孤孤单单过年，或者跑到妈家过年，传出去不算事。 腊月二十九中午，凡三带着思念、思想、阳阳回到鹏城。 到了香蜜湖1号，阳阳非常高兴。 这里的环境，比锦绣家园要好得多，绿化更好，配套设施也更好。 到了自家别墅，一看里面健身房、游泳池、娱乐室、客房茶室都有，这小妞更是喜笑颜开。 思念、思想也有些好奇，与棕榈阳光、光明小区不同，独栋别墅有点类似雩娄西大畈的凡家别墅。 住在这里，私密性更强，更自在，更轻松，不用担心影响邻居。 凡文车老两口、宝宝、贝贝与保姆、保安住一楼；凡三两口子带着小鱼儿、小桂子与凡学东一家住二楼；凡学兰带着小波、吴秀玉与几个大孩子住三楼。 凡家全家上次来鹏城过年，还是1996年春节，凡文车老两口过来，配合杨琴，照顾怀孕的邵娜。 转眼间18年过去，阳阳已上大学啦。 除夕那天上午，张莉与邵娜开车过来，接帆帆与阳阳回锦绣家园过年。 凡三嘱咐阳阳、帆帆，吃完饭不要到处乱跑，下午三点，他开车过去接他们。 阳阳、帆帆离开后，凡学东与凡三一起，指挥思想、牛牛，带着几个小不点，开始贴门神。 这个别墅3层，还有地下车库，门神春联不比棕榈阳光少。 阳阳回到邵家，发现姥姥神采奕奕，倍有精神。一打听才知道，姥姥赚钱了。 原来，杨娜逼着邵娜、杨萍，每人贡献5万，加上她自己原有的资金，终于迈过20万融资门槛。 钱到账后，她立即加了1倍杠杠，买了券商股，现在总市值已经达到30多万，盈利超过50%。 过年时，邵家是3家合为一家，在小区门口饭店包桌，费用是两个女儿分摊。 吃饭时，阳阳第一次见到妈妈的丈夫陈峰，她只是哼着啊着，不肯叫他叔叔。 帆帆到了姥姥家（严格意义上，是他自己的家，这房子都在他名下），家里饭菜还没开始做。 舅舅当甩手大爷，妗子挺着大肚子，什么也干不了，姥爷坐在一边喝茶。 张莉进门后，吩咐帆帆与侄女贴门神，自己卷起袖子下厨房，开始做菜。虎婆在一旁帮忙，张瑞昌则看着孙女与外孙贴门神，小心别贴反了。 虎婆一边帮忙，一边唠叨张莉不该不给张彦担保，人家都贷款炒股发财了，他们家却眼睁睁看着。 原来，张彦想加杠杆炒股，可是，又没有多大本钱。他自己的房产证被老婆拿着，摸不到；帆帆与张莉的房产证，他也摸不到，虎婆老两口也不同意。 听说顾立新抵押厂房，贷款200万，现在已经翻倍，张彦心里像猫爪子抓着一样，眼里都要冒绿光了。 于是，他跑到鲲鹏纸业，看着扩大后的3处车间，就像看到了金山银山，提出了抵押一处贷款的要求。 张莉却一口回绝，坚决不同意。 虎婆看到杨娜融资赚了50%，顾立新贷款赚了100%，李拴桃3倍配资赚了200%，就像地上捡钱一样，有点红眼啦！ 家里房子不能抵押，这是底线。 但是，鲲鹏纸业厂子那么大，抵押个车间，借出来100万，还是轻而易举。 现在鲲鹏纸业没有外债，银行那边很轻松就能把钱贷出来。 这一回，张莉是坚决听从凡三的吩咐，一口咬死，绝不抵押贷款。 见到帆帆到厨房边贴门神，虎婆一肚子火，开始朝外孙头上撒。 “你爸住别墅，让你娘俩住这破楼。下午过来，他不给你十万八万红包压腰，你就别叫爸爸，也别跟他回去过年。” 帆帆听得莫名其妙，见妈妈没吱声，就没有在意。他知道，姥姥啥都好，就是太爱钱，与思念思想姥姥有一拼。 不过你，这都是大人的事，他没那闲心去管，随姥姥怎么啰嗦。 帆帆又去其他房间贴门神，虎婆气哼哼地说：“小白眼狼！白养了这些年。” 张瑞昌听后，很不高兴：“大过年的，你老嘟囔啥！帆帆还是小孩子，以后别老在他面前说三道四。” 虎婆瞪了老伴一眼，没有怼回去。 她也清楚，女儿现在收心了，一心跟着凡三，她说的话，没有那小子管用了。 帆帆这小子也懂事啦，知道自己以后要靠谁，对凡三比对舅舅亲得多。 下午3点半，凡三带着一个内卫，开着公司的奔驰车，来锦绣家园接阳阳、帆帆。凡学东开车，带着牛牛一起过来了。 牛牛先去张家、邵家喊帆帆、阳阳，然后，随着凡学东回自己家贴门神去了。 凡三则带着阳阳、帆帆去了曹玉友家，提前给曹启元老两口拜年。 小虎看到凡三，喊了一声“干爹”。 凡三递给他一个红包，他就咧着嘴，带着阳阳、帆帆到自己屋去了。 凡三陪曹启元聊了一会天，说起老乡们都在配资炒股，不少人发财，顾立新已赚了200多万。 凡三没有多说什么，曹玉友两口子一向谨慎，不会在意这些意外之财。 第11章 莫名担忧 在曹玉友家坐了一会，凡三又带着阳阳、帆帆去了肖青梅、何菊子家。这两家都有老人，他顺势过来，算是提前拜年。 见到肖青梅，他特别叮嘱，这波行情，拿个10万8万参与也可以，但绝对不要加杠杆，更不要去配资。 “现在这么多人配资炒股，不跌则已，跌起来恐怕很恐怖，你可别把孩子以后上学的钱都给赔没了。” 杨芳微笑着说：“这回她总算是长记性了，只拿出10万块钱进股市。” 凡三微笑着点头：“那就好！” 何菊子家住锦绣家园大门旁边，凡三父子上去时，何菊子正在厨房忙，她老公在看电视，她母亲在抱小外孙。 看到凡三进来，他老公赶紧站起来，何妈妈赶紧喊女儿。 何菊子老公递烟给凡三，凡三对火点着吸了一口。担心抽烟影响小不点，他抽了一口，就没有再抽。 跟何家人寒暄后，凡三掏了一个红包放到桌上，说是给小不点的压岁钱，就与何菊子夫妇告辞了。 等电梯门关上，何菊子责怪老公：“凡总从不抽烟！” “那他怎么还接过去，对火点着！”何菊子老公很惊讶。 “给你面子呗！”何菊子娇嗔。 下楼后，父子三人就上车，阳阳递给爸爸一只口香糖，让他去掉嘴里的烟味。 回到香蜜湖，家里正在做年饭。 保姆回家过年去了，凡家这顿年饭，是吴秀玉、杨琴、凡学兰、钱咏琳共同做的，吴秀玉主刀。 论起做饭做菜，还是常年做饭的吴秀玉会做，做得雩娄风味的家乡菜也好吃。 吃完年饭，家里成了扑克厂。 宝宝、贝贝、小波、小鱼儿，4个小家伙在一楼大厅套棉裤（就是一人一把牌，比大小，大的通吃）； 凡学兰、钱咏琳与凡学东的两个女儿在二楼拱猪（一种寻找黑桃q的游戏，黑桃q就是猪）； 思念、思想、阳阳、牛牛在三楼打双扣（两副牌的争上游），帆帆在一旁端茶倒水。 两男一女三个内卫，与凡学东在一楼娱乐室玩麻将。 杨琴与吴秀玉在厨房收拾，顺便给大家准备宵夜。 凡文车敬完天地，在一楼客厅放了一盆炭火，刘月英抱着小桂子坐着烤火。 凡三端来几杯茶，放在炭火旁的条几上，又端来几盘瓜果，留给母亲与小桂子吃。然后，他坐在炭火边，一边喝茶，一边与父母闲聊。 这个年，老两口很舒心。 眼下，沈哲、玲珑都等于认祖归宗，陆晓敏与沈玉洁（钱咏琳手头剩下那五湖投资1%股份已奖励沈玉洁）都有股份，两个孩子以后生活无忧。 阳阳考上了菁华，帆帆成绩也进了学校前100名，几个小家伙身体学习都好。 老两口现在有5个孙子，5个孙女，凡家在他们这一支，算是真正开枝散叶。 老太太前些年找到了早年失散的表妹，老爷子也找到了表婶及表叔的后人，两个人心中再无牵挂。 他们唯一担心的是：凡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儿子成天操心着急，钱咏琳帮不上大忙，好歹有陆晓敏与马艳红这两个大帮手，沈玉洁也开始顶用。 此外，老两口现在最期望的是看到大孙子、大孙女尽快成家立业。 尤其是思想，是凡家长子长孙，他们最希望思想恋爱结婚，早生贵子，这样，他们就有了重孙子，四世同堂。 到时候，老两口真的功德圆满了。 闲聊一阵，凡三吩咐宝宝打牌别玩太久，就上二楼洗澡睡觉了。 晚上喝了几两酒，这一觉，凡三睡得很沉。钱咏琳何时上床，他都不太清楚。 正月初一，凡三带着4个小家伙，去李翰家给他父母拜年。 看到凡家4个孩子个个像金童玉女，李翰父母羡慕得不行。 李翰结婚迟，孩子才上幼儿班，还没有老二家的子女大。4个小家伙拿了红包，就跟内卫回家了。 凡三与李翰则在客房里喝茶闲聊，话题自然也离不开股市。 这时，有媒体报道说，一位来自皖省的小老板，自有资金不足2000万，借助高杠杆融资，在光大证券中滚动操作，一个来月净赚近2亿元。 这哥们落袋为安，春节前怀揣2个亿，提前退休，回老家享福去了。 凡三此前似乎听人说起过这个老板，据说他上了9倍杠杆。 李翰也听说了这事，他分析应该是联合坐庄：“不然，怎么敢上9倍杠杆？一个跌停就要爆仓，散户哪有那么大胆子。” 不过，他也担忧，眼下市场里各种来源资金太多了，水分非常大，有人说这是一波“水牛”行情。 “现在的股市，就像是一层层杠杆搭起来的积木，看上去很壮观，只要一不小心，抽掉其中一根杠杆，整个积木就可能哗啦一下倒掉，真到那时候，跑都来不及，踩踏恐怕难以避免。” 李翰有些忧心忡忡，坐庄这么多年，凡三还真的很少看见他这么担心过。 李翰这一说，也提醒了凡三。 虽然九州投资从不加杠杆，也不坐庄，买的都是流通性强的大盘股，但覆巢之下无完卵。 “过完年，我亲自盯盘，看势头不对就提前出货。”凡三对李翰的担忧深有同感。 凡三没有在李家吃午饭，等他回到自己家，几个大一点的孩子还在睡懒觉，估计是昨晚打牌睡得太迟。 正月初一下午，凡三与凡学东开车去新圩，与叶总等人喝酒，半夜才回来。 正月初二上午，凡三带四个大孩子，去羊城给马老将军、韩老将军拜年，傍晚才回到家。 正月初五下午，凡三约萧飒、王山及那位乘警、列车长吃饭，他带着阳阳过去，给几个叔叔阿姨拜年。 正月初七，帆帆就回鹏城中学上课。 这一天，沪深两市开盘。从这天起，到元宵节期间，凡三就猫在家里看盘。 李翰有关市场行情就像一层层被杠杆搭起的积木的比喻，留给凡三的印象实在太深刻了。 这让他有一种非常不祥的感觉。自从他进入股市以来，除了那次在st海虹上出货，他还从没有这样提心吊胆过。 凡三也说不清楚，就是感觉市场有一种莫测的危机，说不定哪天就突然爆发。 这种感觉，就像一个人，半夜孤身行走在景阳冈上：你知道那条大虫就在周边，可又不知道它藏在哪里，什么时候会咆哮着窜出来，扑向你。 这种感觉很不好，让人战战兢兢。 正月初八，凡三去鹏城证券营业部将九州投资的账户解封，然后，将股票与资金转到羊城证券及其他几家南方证券京都营业部的名下。 正月初十，阳历2月28，凡三离开鹏城，提前返京，他要参加3月3日下午开幕的政协会议。 第12章 中国神车 2015年的两会，凡三最大的意外是在会上碰到了莫兰。 原来，这娘们因为近年在黄梅戏改革振兴上的贡献，被增补为文艺界全国政协委员。不过，两人在会上碰到，也就是匆匆点头，没有什么联系。 这种场合，一举一动都容易成为外界关注的焦点，万万不可惹火上身。 会议期间，股市红红火火的行情，自然也成为会上代表委员关注的焦点之一。虽然有些代表对两市目前存在的杠杆资金表示担忧，但毕竟不是主流声音。 两会结束，一直按捺着拉升冲动，静静观察两会风向的庄家们，看到没有什么监管政策出台，于是，终于开始放飞自己，甩开膀子大干快上。 在创业板蛰伏的已久的机构们，竞相开始这一轮牛市的春季狂欢。个股股价，都是只有更高，没有最高。 这一回，90后们成了追涨主力，做融资，加杠杆，很多人恨不得一夜暴富，少奋斗20年。 暴风影音（又称暴风科技，暴风集团，.sz）的上市，让创业板彻底化身神创板。 3月24日，星期二。 这是一个普通的交易日。 上午9点，中关村老牌创业者冯鑫，高兴地在深交所敲响暴风科技上市的钟声。 在很多人眼里，暴风科技最大的卖点，就是当年最着名的本地播放工具。 上市当日，暴风科技以每股9.43元开盘，盘中触及当日涨幅限制，上涨43.98%，收盘10.28元。 不清楚是不是有意为之，这个吉祥的收盘价，让侥幸买入者坐上了幸福快车。 第二天，暴风科技毫无意外的涨停，当日上涨10.02%。 谁也没有想到，这暴风科技的涨停一发而不可收，之后连拉27个涨停板 ，直到5月6日才打开涨停，出现大幅换手。 当天收盘157元，较上市第一天收盘价，涨幅高达15倍。 暴风科技股价的表现，让无数人瞠目结舌。即使冯鑫本人，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连连感叹：“国内投资者太热情了！”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暴风科技的暴富效应，让创业板黑马狂奔，乐视网这样的老股，沾了互联网视频的边，也大涨特涨。 与此同时，两市几乎所有次新股，都开始比赛涨停。 5月15日，数据显示，以上市首日收盘价为基准，截止到当天收盘，当年上市的106家公司中已有95家股价翻番。 一家粤省做教育软件的公司，2014年2月上市，每股发行价30.31元。 这只股技术含量一般，上市后股价在50元附近震荡，10转5后，股价最低跌至34.8元。 2014年夏天，创业板指数再度走强后，这只股的庄家开始发威，股价震荡上行。 当年9月，这只股票因故停牌。 2015年1月28日，这只股票复牌，直接干了3个一字涨停，接着就开始一路狂飙。 这一年，这家公司分红10转12。 5月13日，送转前，这只股毫无意外的涨停，最高达到467.57元 除权后，又干了一个涨停，次日冲高6%左右，复权后股价最高达到825.23元。 次新股的疯狂，引起很多人围观。 有分析人士认为，这只软件股市盈率400多倍，已经不是市盈率，而是市梦率；股价距离千元近在咫尺，已不是凡间生物，而是天上神仙了。 为此，这番话还引起一位年轻的女基金经理在微信上斥责。这时候，股价个个争上游，唱空的声音一出口就遭到围攻。 这种狂热的气氛，入市20年的凡三，几乎从来没有遇到过。 2000年网络股狂飙时，李翰曾将st海虹连拉17个涨停板，但是，每个涨停板也不过5%，根本没法与眼下这帮操盘手的疯狂相比。 从暴风科技开始一字板狂飙，凡三就在紧张地盯着盘面走势。 这种烈火烹油的行情，走早了会损失一大波利润；走迟了，可能被装在里面。因此，他开始逐日盯盘，捕捉盘面是否有明显的出货信号。 与此同时，陆晓敏带着马艳红、梁思伊、张鹏、花卉以及思想，元宵节后就进驻沱酒集团。 他们改组董事会，换了cfo，李时勇被三山投资返聘，成为集团董事会成员。 这些事情，有陆晓敏与马艳红、花卉在，凡三在场不在场，都是一个样。他的全部精力，都放在了钉盘上。 4月7日，这波行情的大牛股中国南车复牌。此前的一天，中国南车、北车合并的事项获证监会通过。 当日，这只大牛股毫无意外地涨停。 凡三仔细观察了两市多只牛股的走势，发现中国南车这只重组题材的沪市大蓝筹里的机构，算是超级主力。 2014年7月，这波行情刚启动，机构就开始进入中国南车。 2015年初，南北车合并消息明朗后，南车曾连续6个一字板，之后震荡上行。 这次，并购获批，利好出尽，应该落袋为安，但主力却依然高举高打。显然，大主力觉得目前还不到出货时候。 凡三决定盯着中国南车走势，来决定自己的操盘计划，一旦这只股股价见顶，那九州投资账户就开始出货。 这时候，技术指标已经失灵，监管似乎也没有定见，只能跟着大主力走了。 4月20日，星期一。 连续多日涨停的中国南车，以39.47元\/股的价格涨停开盘后，盘中涨停不断打开，出现大幅放量。 当日，中国南车换手7.16%，成交317亿，收出一根高开低走，最低差点跌停的高位巨阴，收跌1.39%。 4月21日，星期二。 中国南车低开低走，直接缩量跌停。这根k线出来后，凡三判定，星期一确实有大资金撤离这只大牛股。 4月22日，星期三。 中国南车低开高走，放量反弹，收出一根跌幅4.96%的假阳线，成交回升到230亿。显然，主力筹码尚未出尽。 周四，南车继续反弹，周五涨停。 但是，当周的周k线极为难看，是一根高位放量下跌的阴线，成交高达979亿。 凡三认定，只要这只股票下周不一鼓作气连续拉升，放量创出新高，那么，就可以确认，这只牛股的主力已就此出货。 4月27日，星期一。 中国南车高开低走，周二还是这个套路，周三周四则是小阳小阴，成交均在100亿以上。 这时候，再看周线，这只股票连续拉升后见顶回调的走势已呼之欲出。 此时，大盘走势虽然尚可，但凡三下定决心，五一小长假后，开盘第一天，就按照比例批量出货。 第13章 醉美金沙 五一小长假期间，凡三带着郑文礼、张强、莫言及古宁等人，飞往渝州，从那里由去了洪江。 沱酒集团的对接基本完成，尤其是产销系统与银月酒业、鑫月酒业、文月酒行已实现无缝对接。 获得这张全国销售网络后，集团营销量稳步上升，双赢的局面初步形成。 凡三这次过来，与集团高管会面，让他们安心，继续放手工作。 由于李时勇是公司老人，生产一线的中低层干部，几乎都是他一手培养，因此，双方对接非常融洽。 新老板这么放手，也让集团原有成员很受感动。大家纷纷表态，同心协力，将产量与销量做上去。 集团员工安置，基本上采取了包下来的办法，尽量不开除。 新公司根据各种途径进行安排，只要能缴纳社保的一律缴纳，那些原本担心被强制解雇的员工，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这样，就极大地减少了员工的抵触情绪。大伙很快就适应了自己的新身份。 除了大老板换人，大伙干活开始按照计件计量计算报酬外，其他的福利都没变，每月到手的工资更高。 到厂子巡视一番后，陆晓敏、马艳红、花卉、张鹏与思想，就随着凡三一行去了黔省金沙。 春节期间，凡三与南方朋友交流，不少人建议他到茅台附近收购一家酒坊，打造酱酒酿生产基地。 这样，除了沱酒，再有一家酱香型的酒厂，再加上茅五泸这种一线白酒，京信酒业在业内就可以立于不败之地。 春节期间，凡三就此向表叔李时勇请教，得到他大力支持，并向他推荐了一位刚从茅台退休的副总工程师邱志毅。 邱志毅是李时勇大学同学，祖籍就在赤水河上游的金沙，祖传酿酒，父亲是当地一家中型酒厂创始人之一。 此时，白酒销售还是一片惨淡。这个名叫金茅的厂子销量不好，工人工资已停了3个月，大批熟练工人面临失业。 当地政府正到处寻找买家，准备尽快把这个烫手山芋卖出去。 厂子就要黄了，邱志毅看在眼里，急在心头。答应加盟京信酒业后，他就向新老板推荐了这个厂子。 春节后，凡三派郑文礼、刘研、花卉带人，去金沙实地考察。 这个厂子有上百口窖池，十几位酿酒大师傅，上百位熟练工人。 生产的金茅酱香酒，在当地畅销多年，属于地产名酒。只是缺钱打广告，外地人不知道。 双方初步商议商标、窖池、生产设备、传统工艺、工厂地皮、厂房，合计2亿左右。 此外，京信酒业还提出，在这家厂子附近，靠近赤水河畔，新拿一块地皮，建设新的生产基地。 凡三这次过去，打算敲定这些事。 一是实地考察，落实各项资产是否属实；二是查验账务，是否有其他未知负债；三是商标是否获得正式注册、认可；四是查清是否属于合法经营，是否违反工业、食品、环保法规。 当地政府搞了一块酱酒生产开发区，号称赤水河上游，酱酒新核心，四处招商，但前来投资买地的人寥寥无几。 这回，好不容易来个投资者，对方自然是热情欢迎。当天晚上，当地政府设宴款待凡三一行，喝的就是金茅酒。 第二天，当地一位副县长，带着招商局长，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导游做向导，带领凡三一行坐船，游览赤水河两岸风光，考察当地酿酒得天独厚的条件、 赤水河是上天恩赐的宝藏河。 河水富含微量元素和矿物质，是国家级生态保护区。两岸茂盛的红缨子糯高粱（坤沙酱酒原料），随着微风轻轻舞动，粒粒饱满。 金沙虽处于上游，依然享受着上天恩赐的福福缘。中游的茅台镇更是风水宝地 这里四面群山环绕，一水流淌其中，四周高中间低，构成天然盆地，气候冬暖夏热，全年相对少风少雨，微生物在这儿集聚栖息，自由生长。 俗话说：“曲为酒之骨，粮为酒之肉，水为酒之血”。 赤水河两岸的酿酒师傅，甄选红缨子糯高粱为原料、冬小麦制酒曲，取用天然水源，使用千百年恪守的古法酿造技艺，顺应天时，酿造出正宗纯粮酱酒。 很多外地人都有一个疑问：赤水河不是红色的吗？难道当地酿酒师傅要用浑浊的河水，过滤沉淀，然后再酿酒。 其实不是，与寻常河流不同，赤水河会随季节变化，呈现截然不同的生态。 端午节至重阳节，河水呈赤红色，是由于雨季来临，河水湍急，冲刷着两岸的赤红色沙石卷入河中， 重阳节到次年端午节，处于旱季，雨水稀少，赤水河水流缓慢，沙石沉淀河底，河水又恢复清澈透明。 端午赤流，重阳碧波，这就是赤水河独特的魅力。当地人根据天时，“端午制曲，重阳下沙”，酿造出风味独特的美酒。 因此，赤水河又被称为美酒河。这是老天爷赏饭吃。 邱志毅私下坦言：“凡总眼光独到，不在白酒业这个低谷，根本就不要想12亿拿下沱酒，2亿拿下金茅。” “金茅要恢复生产，建设新基地，都要拜托您啦！”凡三谦逊道。 “不客气！你这么看得起我，我也会尽自己的绵薄之力。”邱志毅当即表态。 由于前期做了许多工作，加上邱志毅穿针引线，经过近2周的考察核实后，双方达成一致。 京信酒业以2亿收购这家中型酒厂，以1.7亿买下工厂附近地皮，以3000万支付之前欠缴的职工社保。 前期总计投入4亿，原有职工原则上统一留用，5月以前的拖欠工资，由金沙方面支付；5月以后，由新公司发放。 5月22日，各项协议正式签订，款项也全部到位，京信酒业在赤水河上游右岸，拿下酱酒生产基地。 之后，郑文礼、张强、莫言、思想，黔省销售业务员，集团派出的新会计，留在当地，配合新厂长邱志毅工作。 思想还是化名吴迪，作为郑文礼的助理，参与新基地建设，张强则带来了2位内卫及多位保安，专门负责新基地安保。 不过，思想还要先随陆晓敏、马艳红回京都，参加完菁华大学本科论文答辩，正式毕业后才能过来。 协议签订后，凡三飞往鹏城。马上就到6月了，他过去陪帆帆参加高考。 第14章 泳池畅谈 5月22日，星期五。 下午放学时，凡三在学校门口，看到过来接帆帆的张瑞昌。 等帆帆放学后，他邀请张叔带着帆帆一起去香蜜湖1号。张瑞昌给虎婆打了个电话，便随凡三一起去了香蜜湖。 刚刚举行的三模，帆帆成绩又有进步，现在已进入学校理科级段前50名了。除了作文还有待提高，其他科目已没有薄弱环节。 到了别墅，父子俩换上游泳衣，到露天游泳池，边游泳边聊天。 张瑞昌也换了游泳衣，下到水里泡澡。这比在浴室淋浴舒服多了，有点回到灌河里尽情畅游的感觉。 听说帆帆作文不太出彩，凡三听后，就琢磨如何打开这孩子的写作思路。 他很久没有教学了，关于作文写作，一时也不知从何谈起。 于是，他便把自己年轻时参加雩娄作文教学大赛时自创的三棱锥作文思路，搬过来给儿子讲了一番。 他用石子在游泳池旁边的地上，划了一个三棱锥，在顶点上划了一个圆圈，表示文章立意；三条棱分别代表语言清新、事例清楚、段落清晰。 “作文满分60分，立意大概占36分，如果审题不跑题，估计能得24分，有一定新意，差不多就能拿30分。” 凡三又将其他三要素，也统统量化，告诉儿子作文技巧。 句子清新的关键是少写长句，多写短句，每句尽量不要超过15字，多用动词，少用形容词； 事例清楚的关键是开门见山，事例越出名越好，寓言故事或名人名言更佳，举例不要超过2个，每个不超过150字； 段落清晰的关键是分段，800字文章不要少于5段，可以采用50-150-200-200-150-50这样的橄榄式结构。 “做到三清，每项差不多可以增加5分，只要不跑题，一篇作文起码能得到39分，创意好的45分以上，立意高远的则能得到50分左右，算是有了立锥之地。” 凡三讲完，帆帆怔怔地看了他30秒后拍手鼓掌：“老爸，您太牛逼啦！” 高考作文一向神秘莫测，就连那些平时作文写得好的学生，也多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凡三的一番量化描述，等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提供了一幅清晰的作文路线图，人人皆可按照这条思路操作。 不要说求知若渴的帆帆，就是在一边旁听的张瑞昌，也觉得这家伙讲得头头是道：“三子，你真的是天生教书的材料。当初不教书，可惜啦！” 至于怎么审题，凡三觉得，唯一的办法就是多读多看，没有什么捷径。 帆帆苦恼，作文时没啥东西可写。 凡三坦言，这是因为他平时阅读的东西不多，走的地方少，又不注意观察，也没用心思考。 “古人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就是这个意思。否则，就不是下笔如有神，而是下笔如有鬼了。” 这个比喻将帆帆逗乐了。 这家伙喜爱运动，没事就打球踢球，平时对周围景物心不在焉，根本就没用心去观察，更没有动脑筋思考。 难怪看到作文题，即使知道啥意思，他也写不出什么生动文章。 凡三告诉儿子，地球这么大，现象这么多，不可能都亲力亲为。 “秀才不出门，能知天下事。就是要善于从别人口中，从书本报刊里，电视网络上，收集信息，了解天下大事。” 比如，每天新闻联播后，都有个天气预报，人们不用出门，就能知道京都温度多少度，美国纽约是否刮风下雨。 再如，现在时兴地图旅游，很多人通过网络搜索，虽没去过西湖，却能将许仙白蛇断桥相会的故事讲得活灵活现。 “《岳阳楼记》还记得吧？”凡三问。 “当然，范仲淹写的，先天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嘛！”帆帆随口答道。 “范仲淹其实没见过岳阳楼。写完这篇稿子后，他就离开邓州回汴梁，半路上病逝了。”凡三告诉儿子。 这让帆帆大吃一惊。 凡三继续讲述生活感悟，同一件事，不同的了解方式，带来的印象差别很大：“有时候，看景不如听景；有时候，听景又不如亲临其境。” 他微笑着举了几个例子。 岳飞大战金兀术，自己看书，肯定不如听评书时生动过瘾； 蓝天大海，看电视镜头，与自己在海上冲浪时感觉肯定不同； nba比赛，在电视上看直播，与在现场看球的感觉，可能完全不一样。 “老爸，您说得太对了！篮球、足球比赛，现场看球，与电视机前看直播，感觉完全不一样呀！”帆帆有了共鸣。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人一辈子，不仅要读书，更要做事，这样才能真正学以致用。” 至于作文本身，凡三告诉帆帆，不用过于焦虑。他说，作文的根本，就是把自己看到听到想过的事情，简洁表达出来。 “普通人能做到这一点就可以了。至于那些传世名篇，都是有天才的艺术家创作，大家去欣赏就行了。” 天色已晚，凡三担心帆帆着凉，带着他回屋里冲澡，换衣服。 这时，张莉来电话。 她从厂里回家看儿子，虎婆告诉她，帆帆随姥爷去香蜜湖了。 “你与阿姨一起过来吧！我们刚游泳上来，还没吃晚饭。”凡三告诉张莉。 保姆已做好饭，内卫去门口接张莉，没有通行证，外面的车，小区不让进。 虎婆坐在车里，看着小区里比锦绣花园好得多的环境，一边啧啧称赞，一边说凡三只顾自己享受，不管张莉母子死活。 “老妈，您少说两句。这里我早就知道，三哥此前问过我，我懒得过来。” 张莉在别墅门口下车，内卫把车开到地下车库。 她带着虎婆走进一楼大厅，里面的装潢很高档，中央大吊灯下，张瑞昌与凡三在喝茶，帆帆在看体育比赛。 “都啥时候了，你还有心看足球赛？”张莉啰嗦儿子。 “老爸说了，磨刀不误砍柴工。有时候，必要的放松，比一味死学更有用。”帆帆辩解。 张莉娇嗔地看了凡三一眼：“还好你不常在这边，不然，孩子肯定被你宠坏。” 凡三没有回答，吩咐保姆端菜开饭。 吃饭不在大厅，有专门的餐厅。 别墅设计与装潢，跟套房完全是两个概念。虎婆越看越眼热，非常后悔，当初不该与凡家一刀两断。不然，这里她也可以经常过来住。 吃饭时，听说凡三辅导了帆帆如何写作文，虎婆与张莉都感到欣慰。 虎婆早就说过，凡家现在走鸿运，人丁旺，财运旺，学运也旺。 她自然希望，帆帆能沾老凡家的光，也能像其他哥哥、姐姐那样，考上一个名牌大学，那张莉一辈子就真的有指望了。 张莉没有虎婆想得那么多，她高兴的是三哥真心爱帆帆，表明他在乎自己。 第15章 仲夏雷阵雨 接下来两周，凡三带着内卫与1个保姆去了金丰豪苑，住在虎婆对门的西屋。 那里与鹏城中学隔壁，帆帆上下学方便。而且，他高考派位，也在本校。 泳池畅谈后，凡三并没有干预儿子的正常学习，而是继续关注股市动态。 5月25日，贵州茅台在前一交易日大涨6.68%的基础上，继续上涨3.98%。 根据凡三事先的安排，九州投资新一帮交易员，在凡雪督促下，越涨越卖。到这时，不仅贵州茅台，其他白酒股也都卖得七七八八了。 5月28日，沪指8连阳后，坊间开始流传，高层严格券商两融，追查场外配资的消息。当日，沪综指大跌6.5%，成交放大到1.25万亿。 次日，大盘盘中最低下跌接近4%。 连续两天大跌，让那些加杠杆者损失惨重，少数人爆仓。 周末，监管部门没有出台具体措施。 这两天，凡三仔细复盘了大盘走势。他发现，这次大跌后，大盘指数的k线组合越来越像2007年10月a股见顶前的。 这次大跌后，按照过去习惯，股指至少会有一个反抽，甚至不排除再创新高，但已经是岌岌可危了。 凡三一边密切观望市场走势，一边提醒身边炒股的朋友，比如李婧、孟大妈、肖青梅，小心股市见顶。 斟酌再三，他还是给邵娜发了一条短信，让她提醒杨娜，反弹时逢高出局。 当时，每天涨停的个股都有一二百只，除了李婧、孟大妈，其他人特别是杨娜根本听不进去。 这时候，杨娜的盈利已经100%，正踌躇满志，向着200%的目标前进。 6月1日，股指拉出4.71%大阳线。 6月4日，股指大幅震荡，拉出一根下影线很长的吊颈线。 6月5日，沪市尾盘站上5000点。 当天下午放学，鹏城中学高三学生就算正式毕业，教室所用用品都要清空，作为高考考场。 凡三带着内卫，到教室帮帆帆搬书籍试卷与复习资料。 东西搬到金丰豪苑，张家人就与凡三一起，带着帆帆去了香蜜湖1号，让小家伙在那里好好睡一觉，放松一天。 后天就高考，凡三没有再与儿子谈论高考的任何话题，随他自己打球或游泳。 这一晚，凡三继续复盘。当时，有两个信息引起他关注。 一是有关场外配资，当时的估算数据是，这类资金在3万—8万亿之间，一旦真的清算，其对市场的冲击可想而知； 二是市场知名人士水皮等对两市每日合计超过2万亿的成交量分析。 他们认为，如此高额的成交，每天都要缴纳巨额税费，两融要缴纳不少利息，场外配资更要缴纳“高利贷”，因此，这样天文数字的成交量几乎不可能延续太久。 这两个信息让凡三意识到，股指见顶随时可能出现。 当晚，中国南车公告，下周一正式复盘。凡三认为，这只龙头股复盘后的表现，将是股指是否见顶的晴雨表。 其实，大盘是否立即见顶，与凡三关系已经不大。 当晚，他查看了九州投资的股票账户，6只白酒股，每股都剩下一点点压仓。就算大盘跌停，他也损失不了几毛钱。 无股一身轻。 这两天，鹏城天气闷热，天上多云，有短时阵雨或雷雨。 周六上午，凡三与张莉在香蜜湖院中湖水旁散步，看帆帆与内卫们在草坪上打羽毛球。 下午，父子俩在游泳池里谈天说地。 张莉坐在池边，给这爷儿两个端茶送水，还拿来冰镇的西瓜与2盘零食。 看女儿伺候得这么周到，惹得虎婆直翻白眼：“看你把这爷俩宠的！” 张瑞昌在旁边怼了一句：“她不宠他爷俩，还去宠谁？” 晚饭时，电视上天气预报，鹏城7-9日天气不稳定，有阵雨或雷阵雨，局地有时雨势较大，天气闷热。 为防万一，吃过晚饭，两家人开车回到金丰豪苑，以防次日早晨路上堵车。 张莉早已将厂里事情安排妥当，高考这两天，就在家里陪考。凡三过来后，她就以端茶做饭为主。 7月7日早上，凡三与张莉，虎婆老两口，以及两个内卫，一起送帆帆考试。 学校大门打开后，帆帆微笑着与他们挥手，就随着其他考生涌进校园。 上午9点，粤省高考作文题公开，还是材料作文：感知自然。 看天光云影，能测阴晴雨雪，但难逾目力所及;打开电视，可知全球天气，却少了静观云卷云舒的乐趣。 漫步林间，常看草长莺飞、枝叶枯荣，但未必能细说花鸟之名、树木之性;轻点鼠标，可知生物的纲目属种、迁徙演化，却无法唤到花果清香、丛林气息。 从不同的途径去感知自然，自然似乎很“近”，又似乎很“远”。 看到这个作文题，凡三有些发懵：“哇塞！不会是真的吧？” 这个话题，正是两周前，他与帆帆讨论过的，同一个场景，不同方式感受，有时候感觉完全不同。 张瑞昌更是不敢置信：“人家说，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凡家这学运，走得也忒牛逼了吧！” 那天，张瑞昌是亲耳听到凡三与帆帆讨论这个话题的。他悄声告诉虎婆：“帆帆这次高考，你不用担心了！” 果然！ 临近中午，语文考试结束。帆帆出了学校大门，就牵着爸爸的手又蹦又跳。 张莉最担心儿子语文特别是作文，听说他这次发挥很好，也非常高兴。 虎婆彻底无语：“这爷儿俩游泳闲聊，都能聊到高考作文题，你还能说什么？” 吃过午饭，张莉守着帆帆在东屋睡觉，其他人都来了西屋。 下午，考试数学。 这是凡家孩子的强项。 果然！ 除了最后一道数列压轴大题，第三小题没有做完，其他题帆帆都做出来了。 晚上，凡三带着大家，在金丰小区门口的川菜馆，要了一个包间，点了帆帆最喜欢吃的几道菜，庆祝第一天考试顺利。 6月8日，虎婆老两口在家，张莉与凡三带着内卫送帆帆。 这天有雷阵雨，天气不是那么闷，正适合学生发挥。 帆帆进场后，凡三抽空看了一下中国南车复牌后的走势。 与当初证监会批准南北车合并协议时一样，中国南车不是利好出尽下跌，反而一字板涨停。 凡三感慨，这只股人气实在太高。 上午10点，有些看到试卷的老师出来说，粤省这次理综题，化学难度提升，物理基本持平，生物中等偏基础。 化学是帆帆的强项，张莉不太担心。 中午，不少考生出门时情绪不高，看来，理综确实比往年难。 帆帆情绪还好，而且他将第30题有机化学的5问全做出来了。也就是说，这一门分值最重的科目，这小子发挥正常。 下午的英语，每年几乎都差不多，帆帆也考得很顺利。 考完后，两家人直接去了香蜜湖1号一家档次较高的餐厅，庆祝帆帆高考顺利。 第16章 顾立新爆仓 6月9日，中国南车以涨停开盘。 开盘后不到5分钟，这只大牛股即跌停。随后虽然打开跌停，但几乎都是在-5%附近成交，临近收盘再度跌停，最终大跌9.32%，放出497亿的天量。 中国中车这种高山倒马桶的走势，吓坏了无数老股民，让他们情不自禁地想起2007年中石油上市首日的走势。 这只超级大盘股上市后，股价应了那句老话——小孩死娘只剩爹（跌）了。 当天上午，凡三带着帆帆，坐飞机去贵阳。这小子听说大哥在那边建厂，非要趁暑假过去玩。 去机场路上，看到中国南车这种走势，凡三立即给凡雪打电话，将剩下那点股票清仓。 他吩咐凡雪，关闭股票账户，给几个操盘手放假，7月再过来上班。 挂了电话，他就带着帆帆、古宁等人直飞贵阳。清仓后，股市涨也好，跌也罢，他都懒得关心了。 同一天，李翰所在公司也全部清仓，而且给员工放了2个月假。 当天做着类似动作的大户或机构，不知有多少，这就是超级机构的影响力。 6月10日上午，凡三带着帆帆赶到金沙，将帆帆交给思想。他与邱志毅一起，巡视老厂生产车间，查看新厂建设进度。 中午，凡三设宴招待金茅酒厂高管，以及京信酒业派驻这边人员。 在金沙玩几天后，帆帆跟着爸爸去了洪江。 6月15日，星期一。 上午8点，凡三将这帆帆交给表奶陈明辉后，就与表叔巡视沱酒集团的车间生产，了解当前产品的销售情况。 中午，由李时勇出头邀请，凡三设宴招待沱酒集团高管及京信酒业派驻人员。 清仓的凡三，还在场里的股民，都不知道，这一天，a股将开始暴跌之旅。 上午9点，上证指数略微高开，随即就掉头向下，当天下跌2%。 很多人认为这是正常回调，没太当回事。5月末，大盘曾单日暴跌6.5%，后来还不是照样拉起来，再创新高。 当天收盘后，证券营业部内外，还是一片莺歌燕舞。 不过，顾立新却笑不出来了。 这娘们跟着几个大户，在50元附近，买了40万股生产太阳能电源设备的创业板股票阳光电源。 她抵押工厂贷款200万，自有资金50万，赚了200多万，加起来本金500万，在券商融资500万，然后配资1000万。 简单点说，这娘们总共250万自有资金，贷款+券商融资+场外配资，总共上了7倍的杠杆。 6月12日收盘时，顾立新在阳光电源上每股已亏了5元，损失200万。 这个周末，顾立新可谓坐卧不安。 6月15日，星期一。 阳光电源开盘就下跌，这娘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下跌5%。 她还在犹豫，不到11点，这只股就跌停了。不过，庄家没有封死跌停，还是给散户留下了逃命机会。 这时候，顾立新每股已亏10元，如果割肉，上半年算是白干了，还要倒赔钱。这娘们犹犹豫豫，下午2点后，阳光电源封死跌停，想出也出不去了。 收盘前，顾立新开户的营业部主管找过来了：“顾总，明天开盘前，请您及时往账户里再转300万，否则，阳光电源继续下跌，您额账户就要被强平了。” 顾立新大吃一惊：“我的账户市值不是还有1600多万吗？” “是的，这里面有1500万融资，您的自有资金只有100万出头，一旦跳空低开，就会被系统自动平仓。” 顾立新一听，心里顿时哇凉哇凉。 以往，股指震荡向上，个股涨多跌少，这娘们从来没有仔细算过，一旦下跌，自己账户会怎样？ 这回，券商工作人员一算，她背后顿时吓出一身冷汗。可是，这个时候，她该找谁借钱呢？谁又敢借钱给她呢？ 出了营业部，顾立新疯狂地打电话。 她炒股赚钱后，四处张扬，谁都知道她在配资炒股，因此，没有一个人愿意借钱给她。 何况，这娘们不是借10万8万，张口就是300万，她的朋友圈几乎没有这种大款。 这时，她想起了张莉，请她向凡三张嘴，让三哥借她500万。 张莉一听，立即回绝了。 她在凡三面前，不一定有这个脸面，就是有，她干嘛要卖这个人情给顾立新？如果是大姐周华，她也许会尝试一下。 至于顾立新，还是歇菜吧！ 绝望之下，顾立新开车跑到嘉年华，找到肖二黑，请他看在相好一场的份上，拉她一把。 肖二黑更干脆：“对不起！没钱。” 当晚，顾立新在嘉年华喝了个半醉，打车回到家里。这时候，许光均还在与那个苹果脸在外面一个旅馆打炮。 6月18日，阳光电源跳空下跌，开盘价39.12元。 没有看到转账进款的券商，趁集合竞价将顾立新阳光电源清仓，扣除手续费、融资配资利息，账户仅剩不到20万。 这还是券商眼疾手快，开盘后，这只股不到10分钟就逼近跌停。这时候再平仓，顾立新就要倒欠券商60万。 当天，像顾立新这样被强平的大户，在全国也不知有多少。散户们终于如梦初醒，恐慌像瘟疫一样在市场内外流传。 6月19日，星期五。 在恐慌盘打压下，股指跳空低开，放量大跌，当日暴跌6.42%。 盘中，2179股下跌，972股跌停，千股跌停现象开始出现，市场最担心也最糟糕的一幕——踩踏——终于发生了。 杨娜手头拿的是创业板股票神州泰岳，她在24元附近，向券商融资买了3万股，相当于1倍的杠杆。 6月15日开盘前，她每股赚了3块钱陆，到周五收盘时每股倒赔4块。 这时，神州泰岳并没有封死跌停。 券商一位女经理过来建议：“杨阿姨，大盘走势恶劣，您先平仓出来，观望一下再说吧！” 这时，如果平仓，还掉券商融资，杨娜自己的账户就剩下24万了。她非常不甘心，坚持要到下周看看再说。 杨娜如此固执，女经理失望离开。 这一周，股指跌去687点，跌幅高达13.32%。市场很久没有这样狂风暴雨般的下跌了，没离场的股民几乎目瞪口呆 更加焦虑的是那些高杠杆融资的大户，这个周末，许多人都接到券商与配资公司追加保证金的电话。 第17章 踩踏出逃 6月20日，星期六，农历端午节。 头一天晚上，虎婆就到市场买了现成的粽子放在冰箱里。第二天一早，她就起床，将粽子拿出来，放在锅里煮。 这天，帆帆跟着爸爸，从白帝城坐游轮游大三峡小三峡去了，家里只有孙女一个小孩。 儿媳妇生了个胖小子，在西屋睡懒觉。张莉一个人，在东头屋睡懒觉。 大清早，张瑞昌下楼到小区中心花园溜达，碰到带小孙女闲逛的曹启元。 他悄声告诉老张：“这个端午节，有两家不好过。顾立新炒股爆仓，许家工厂被银行查封；李拴桃爆仓，多年积蓄赔光，老公正与她闹离婚。” 这时，邵川带着杨萍的女儿过来了。听到这么多人爆仓，他赶紧回去，质问杨娜有没有清仓。 张瑞昌回到楼上，说起许家、李家的事，虎婆拍着胸脯后怕：“当初，幸好没听顾立新那婆娘蛊惑，要是把小莉的厂子抵押，现在说不定也被银行查封了。” “有些钱，根本就不是老百姓能赚的。要是躺着能赚钱，三子早就让小莉做了，哪里会等顾立新来提醒？” 张瑞昌算是服了凡三这个便宜女婿。 张莉正好洗漱完毕，过来吃粽子。 她叮嘱父母：“帆帆过两天回来报志愿，你们带他去金丰豪苑。股市暴跌，这边很多人配资炒股，这段时间不会安宁。三哥说了，你们要格外小心帆帆安全。” 张瑞昌是军人出身，听说后深以为然。虎婆嘴上却不饶人：“他这么关心帆帆，怎么不叫我们去香蜜湖住？” 张莉苦笑：“三哥说过，我没表态。” 虎婆很惊讶：“为啥？” “暑假帆帆在，你们过去住；开学他上学走了，你们怎么办？”张莉直言。 “暑假先住两个月再说，不住白不住。”虎婆一听，顿时来了兴致。 张瑞昌提醒女儿：“这段时间，你自己也小心一点，没事少回家。再回来，让保安开车跟着。” 张莉边吃粽子，边点头称是。 邵川回到家里，得知杨娜还没清仓，而且上了杠杆，气得怼了这婆娘一顿。 “三子那么早提醒，让你出来，你不搭理；券商劝你平仓，你也不平。我看，你是非要等着像顾立新一样爆仓才高兴。” 邵娜、杨萍都不说话，她们对母亲的固执领教过多次，给她那5万，也不打算要回来了。 不过，杨萍好奇地问邵娜：“大姐，你说三哥是不是上面有人。我不相信，他次次逃顶，都这么未卜先知？” “他成天走南闯北，我哪里知道他有没有消息。不过，据我所知，好像是没有！”邵娜苦笑道。 “那真是奇了怪啦！” 去年，凡家正月教育小孩守规矩，撞上京都高考作文；这次，凡三与帆帆游泳时闲聊，又能撞上粤省作文题。 “可能，凡家真的在走鸿运，人丁旺，财运旺，学运也旺。”杨萍感叹。 邵娜姐妹都知道，凡三的飞腾股票市值已高达千亿，已是名副其实的富豪。 胡润富豪榜上那些富豪，她们接触不到，也不清楚，但凡三却是她们亲眼看着成长为超级富豪的。 人的命，天注定。 想着妈妈还在为几十万块钱冒险融资，担惊受怕；可是，她却亲手将一个千亿富豪赶出家门。 如果没有阳阳，那凡家的泼天富贵，真的与邵家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了。 端午节小长假期间，大户爆仓的消息不断传出，恐慌像飓风一样开始扩散。 6月23日，节后第一个交易日。股市一开盘，投资者一窝蜂地抛售。 当日上午，股指暴跌将近5%；之后，在抄底盘带动下v形反转，当日反而翻红。 次日，股指继续向上反弹。 从技术上看，这是对股指30日均线跌破后的反抽，也是给被套股民特别是融资盘的一次逃命机会。 那位券商女客户经理，再次劝杨娜平仓，但这婆娘看大盘放量反弹，觉得股指已经见底，还是谢绝了。 第三天，也就是6月25日，眼看30日均线无法收复，技术派们开始大批离场。收盘前一小时，市场抛盘如雨，恐慌像瘟疫一样，再次在市场蔓延。 6月26日，股市大幅跳空低开，高山流水般一泻千里，千股跌停一幕再现。 此时，已不仅仅是股民、私募、券商、配资公司惊慌了，大量抵押股权的上市公司老板也害怕起来，因为股价不断下跌，这些大股东也面临爆仓风险。 于是，多家上市公司开始紧急申请股票停牌，中国股市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千股停牌现象出现了。 千股停牌，导致股市流动性短缺，那些没有停牌的公司，便被机构疯狂抛售，以缓解投资者赎回压力。 于是，市场由此形成恶性循环，在千股停牌的同时，同时出现了千股跌停。 6月26日中午，凡三带着帆帆回到鹏城，直接从机场去了香蜜湖。 这时，粤省高考成绩已经出来，帆帆考了666分，粤省理工一本线577分，这小子超出了89分。 张家欢天喜地，凡三却有些头疼。 这个分数，上菁华大学恐怕够呛，走本地的羊城理工大学则完全有把握。 征询了帆帆的意见后，凡三决定让这小子第一志愿填报羊城理工大学电气工程自动化专业。 这是这所学校最好的专业之一 。同时，填写服从调剂，随意填了计算机科学、机械工程自动化、材料科学专业。 6月29日，神州泰岳跌停。 6月30日，神州泰岳开盘就跌停。 这一回，券商不再过来询问，而是直接在13.34元的跌停板价位，将杨娜的账户平仓。去掉券商的融资借款及利息，杨娜账户上还剩下3万块不到。 辛辛苦苦忙一年，一夜回到一年前 。 看着账户上不到3万的数字，杨娜简直欲哭无泪。这时候，她脑中一片空白。 那天收盘后，她整个人就像梦游一般，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回到家里的。 股市的狂泻，让高层再也坐不住了，开始积极救市。 7月5日，证监会组织券商基金筹资救市，但市场不买账。 7月8日9时29分——在a股开盘前1分钟，央行首度发声救市。 当天，国资委、财政部首度发声力挺股市。股市收盘后，汇金公司也加入救市大合唱。 7月9日，狂泻的股指终于在3373点附近止跌，距离5178已经跌去1800多点。 此时，沪深股市早已面目全非，好多股票股价腰斩，成千上万融资者爆仓，部分私募基金被迫清仓，不少配资者人间蒸发，无数人的人生也因此改变。 这段时间，顾立新两口子悄悄将房子卖掉后逃之夭夭，银行贷款还不上，工厂厂房他们也不要了。 受顾立新蛊惑配资炒股的李拴桃与老公离婚了，几乎是净身出户。 虎婆发现，爆仓后的杨娜，再也没有从前那么神气了。 剩下那3万元，杨娜转出来后，直接将银行卡递给了老公。 这个一心想在股市上实现财务自由的女人，终于放弃了此前的幻想，开始老老实实在家带外孙女。 邵家人见状，不由大喜。 邵川心想：“股市早就该大跌，不暴跌，这婆娘就不会死心！” 第18章 这事免谈! 6月30号下午，凡三带着帆帆回到棕榈阳光。 看到长成大人，个头超过凡三的帆帆，凡文车老两口非常高兴。 刘月英拉着孙子的手，嘘寒问暖。 凡文车得知阳阳考上南边最好的理工大学，高兴地合不拢嘴。这样，四个大孙子孙女学业有成，以后，凡家事业就后继有人了。 帆帆喜欢踢球，其他体育活动也擅长，过来第二天，就取代阳阳，成了一帮小家伙们的领头羊。 7月1号上午，凡三去了公司办公室。久未露脸的老板过来，让写字楼里不少员工既兴奋，又紧张。 京信酒业各条线梳理清楚，实行垂直管理后，总部由陆晓敏坐镇，马艳红协助，下面肖慧、沈玉洁、梁思伊、李春亮、左翎、周蜜、钱咏琳各司其职。 上午，凡三在办公室里坐了一会，然后去投资部，给几个交易员开了个短会，要求他们研究白酒股这些年的走势，制定出每只股票网格化做t交易的价、量参数。 两只刚上市的白酒次新股，也要研究一下质地，是否有中长期投资价值。 此外，此前介入过的高股息股票，看看能不能再捡回来，比如高速公路，银行，煤炭，电力、家电。 “炒股，不是简单的买卖，本质上是认知的较量。平时没事，多研究比较这些公司，才能在操作时心中有底，不是简单的高抛低吸。”凡三叮嘱。 这波行情，从2013年国庆小长假后进入，五湖投资、九州投资、三山投资均大获全胜，获得100%收益，之前投入的160亿，已经变成320多亿。 凡三吩咐马艳红，从九州投资里转出20亿，作为京信酒业常备资金，剩下300亿就地不动，留作下一轮股票投资本金。 下午，凡三召集各公司、各部门在京负责人，开了一个常规汇报会，听听各方有什么反映，需要解决什么问题。 开完会，他就回家。 他现在的精力，主要放在金茅酒业与沱酒集团上，京都不是主战场。 回到家里，凡三看到吴秀玉过来了，脸上似乎还有泪痕。 “你这是怎么啦？”凡三惊讶地问。 吴秀玉低头不说话，刘月英接了腔：“思想刚毕业，你就一下子把他派那么远，去那个鬼不下蛋的地方，几个月见不到一面，大人能不心疼吗？” 上次，思想回京参加论文答辩，吴秀玉看到儿子黑了瘦了，心疼得不得了。 刘月英也不想让大孙子去贵州，那地方听起来就非常遥远，一个小孩子过去，大人都不在身边，多危险！ 凡三听后，微笑着说：“思想又不是七岁八岁，离不开大人。他都22了，大学毕业啦！我去绿城打工的时候，还没有他现在大，有什么好担心的？” 吴秀玉嘟囔道：“你从小野惯了，踢死蛤蟆盘死猴。思想从小就在城里长大，一点也没吃过苦，一下子去金沙江边，那么艰苦的地方，能受得了吗？” 凡三耐心解释：“你以为现在的贵州，还是诸葛亮七擒孟获时那般荒凉吗？暑假有空，你过去看看。赤水河中上游，建了好多厂，茅台镇都建机场啦！” 这一说，吴秀玉顿时露出笑脸，喜不自胜：“那我收拾收拾，明天就过去。” 凡三提醒道：“你带一个女内卫，去住两天就回来，别在那边常待。思想都成大人了，需要出去经风雨，见世面，温室里的花朵长不高，开不长。” “知道啦！人没老，嘴这么啰嗦。”吴秀玉擦干眼泪，兴奋地上楼收拾去了。这娘们已提前内退，待在家里也没事干。 看到凡三对吴秀玉说话，一点也不客气，老太太开始啰嗦儿子。 “当面教子，背后教妻。小玉都快五十的人了，很快就当奶奶、姥姥。以后，你跟她说话注意点，别像教训小学生似的。” 凡三苦笑着答应。 这时，老爷子从楼下钱家回来。 帆帆带着“儿童团”去了动物园，观看海豚表演，还没回来。不过，随着去的还有2个内卫。 阳阳去了公司财务部实习，跟着马艳红，帮她跑腿，干一些简单的活计。 屋里，除了凡文车老两口，以及楼上的吴秀玉，也就是保姆与内卫。谢楠父母、凡雪公婆都很少下楼，只有钱瑞江老两口时常上楼串门。 老爷子一进门，就告诉凡三：“高明与白妮，被人家开除了，现在闲着，周永秀想让你把他们收回来。” 凡三没有说话，刘月英搭腔了。 “公司又不是菜园门，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再说，上次跳槽的人一概不许再要。三子是当着大家的面对艳红说的，周永秀又不是不知道。” 凡文车叹了一口气：“话是这么说，可这小两口，现在太难了。白妮在家带孩子，高明给人家当保安，还要还房贷，搞得快没米下锅了。” “你别听周永秀忽悠！当初，他们跳槽时，人家许诺他们三四十万的好处费呢？”刘月英质问。 “就给了20万，还是硬要来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被开。”凡文车再次叹息。 对于这种叛将，凡三一概不予理会。 这些人与自己前妻或女友不同，她们毕竟陪自己度过不少艰难时光，而且都给凡家生儿育女，没有功劳有苦劳。 这些人既然背叛，早就想好了一切后果，他们与凡家现在没有一毛钱关系。 凡三没有多言，与父母打声招呼，回自己屋沙发上，吹空调睡觉去了。 “这种事，以后她再说你就离开。钱咏祥在金北公司，让他安排表妹不挺好嘛！”刘月英一边责怪老伴，一边幸灾乐祸。 老太太始终认为：白妮这小妞，太不认人了。她来凡家干了半年不到，就被送去复习考试，接着专职上学。 刚毕业不久，又被派到姑苏仓储中心，男人做主管，她当会计。 这还不满足，人家答应给四十万，他们就信以为真，一边泄密，一边跳槽。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养不熟的白眼狼。 傍晚，帆帆领着儿童团回到棕榈阳光，楼上楼下顿时热闹起来。 小鱼儿、小桂子回到家里，看到爸爸在沙发上睡觉，就过去爬上爬下，害得凡三被迫坐起来。 这时，钱咏琳回到家里，从凡三手中接过小桂子，斥责小鱼儿：“别闹！你爸刚回来，让他歇会儿。” 晚上，夫妻二人鱼水之欢后，钱咏琳试探着说起表妹的事。 凡三坦言：“小琳，这事你们以后别提了。白妮是你表妹，你私人工资怎么贴补我没意见。至于回公司上班，那就算了。” 钱咏琳就知道是这个结果。 三哥好说话，那是因为没有触犯他的为人处世原则。一旦踩到红线，谁说话也不好使！ 第19章 特别礼物 暑假没事，牛冬昕姐妹一起回了滨海，与父母一起度假。 刚回没两天，一个阿姨就给牛冬昕介绍了一个留美海归汪辉耀。 这小子毕业于常青藤名校，在一家美资银行中国公司上班，看上去风度翩翩，成熟稳重，一副成功人士派头。 与这位汪大哥比，思想还是个青涩的少年，没见过世面的学生。 交往一周后，汪辉耀带着牛冬昕到海上骑摩托艇，乘皮划艇冲浪。 这时候，蓝天碧海间，牛冬昕似乎放飞了自我，有一种新的生命体验。 不过，让牛冬昕不舒服的是，身体触碰间，汪辉耀的手不太老实，有意无意触碰她身上敏感地带。 从海上回来，踩着沙滩回岸上的时候，牛冬昕右脚踩到一块鹅卵石上，一下子硌着了，之前受伤的脚踝再次扭伤。 脚踝疼得钻心，牛冬昕疼得直流眼泪，抱着脚坐在沙滩上。 当晚，汪辉耀有一个重要的party。他原本想带着牛冬昕参加，灯红酒绿间，趁机把这小妞拿下。 不料，这小妞脚踝扭伤。 汪辉耀想抱着这小妞上岸，但他下身坚挺，翘起老高。他刚提出来，牛冬昕就摇头，坚决不同意。 汪辉耀一看，就让这小妞在沙滩上等着，他上岸去叫救援人员。 到了岸边，汪辉耀先去冲澡。 冲完澡，换好衣服出来，这家伙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一个副市长的公子，催他赶紧去聚会。 这哥们抓紧对附近一位救生员，指了一下牛冬昕所在的海滩，请他前去帮忙。说完，他就开车聚会去了。 这家伙是猎艳高手，本想在假期与牛家姐妹来个浪漫约会，眼下顾不上了，他过两天就休完年假回京都。 “一盘海鲜没吃上，可惜了！”这家伙边开车，边遗憾。 汪辉耀走后，那个救生员往海滩边看了看，没发现有人呼救，以为那位先生逗他开心，就没再在意这事。 牛冬昕等了半小时，没有看到救援人员过来。眼看天色将晚，她有些急了，从沙滩上爬起来，一只脚跳着走。 这时，她情不自禁地想起去年这时候，在香山扭伤脚，思想那傻小子主动留下照顾，背自己下山的往事。 没有比较就没有伤害。 这时候，汪辉耀在她心目中的高大上形象轰然倒塌。她坚信，只要假以时日，思想同样会成为成熟稳重的男子汉。 想到思想，这小妞身上就有了力气，硬是靠着一只脚，花了半个多小时，蹦跶到岸边。 到了岸上，在一位女服务员帮扶下，牛冬昕总算到了更衣室。 她顾不上淋浴，赶紧找到手机，第一时间拨通了思想的电话。 这天，牛冬唅陪父母去了盛京，家里只有保姆，因此，牛冬昕首先想到的就是找思想帮忙。 这时，思想从工地往回走，准备吃饭。一看是牛冬昕电话，他便接了起来。 电话通了，牛冬昕不说话，思想主动问了一声：“冬昕，有事吗？” 这声亲切的问候，让牛冬昕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她哽咽着说：“思想，我的脚又扭了！” “啊！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现在在哪里？”思想赶紧问，不清楚她伤什么样。 “我在滨海老虎滩。” “你别乱走，给我发个定位，我现在派人过去接你。” 等牛冬昕发来定位，这小子就挂了电话，联系马姑姑。 马艳红得知后，立即记下牛冬昕的电话，安排文月酒行滨海店老板蔡琳帮忙。 这是个30来岁的少妇，挺能干，也挺仗义。公司财务总监亲自打电话，她自然不敢小觑，立即开车赶往老虎滩。 路上，蔡琳给牛冬昕打电话，问清楚具体地方后，让她不要着急。 牛冬昕一听，赶紧去淋浴，换衣服。然后，她就坐在门口长椅上等待。 20分钟后，蔡琳就来到了。 一看这小妞的脸蛋、身材、气质，她马上意识到：“这小妞果然不是一般人！” 见面寒暄后，蔡琳就抱起牛冬昕，让她躺靠在后排座位，先开车去市医院看急诊，包扎一番后送她回家。 牛家住在滨海理工大学，是一栋独立的3层小洋楼，家里有个中年保姆马姨。 马姨在牛家20多年了，小时候，帮助照看牛冬昕姐妹。小姐妹上学后，她就负责扫地洗衣做饭，已成为家庭一员。 听说这小妞脚扭了，拉下丝袜一看，肿得老高，马姨顿时心疼得差点流泪。 将牛冬昕抱到一楼客厅沙发上，蔡琳就告辞了。出门后，她立即给马艳红发了个报平安短信。 不一会，得知消息的思想，就把电话打过来了，得知牛冬昕又要静养一个月，不由开她玩笑。 “真羡慕你呀！可以坐在床上，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不像咱哥们，天天顶着大太阳，在工地上奔走。” 牛冬昕一听，又好气又好笑：“你这家伙，姐都这样了，你还开涮，还有没有一点同情心？” 回到家里，这小妞不仅安心，脚似乎不那么疼了，终于有心情调侃。 “天天在太阳下暴晒，你这家伙，都快变成非洲黑人了吧？” “你视频一下，不就知道了。” 牛冬昕略一沉吟，打开了视频。思想接到视频信号，迅速接通。 两人对视一眼，不由都吃了一惊。 思想穿着劳动布服装，戴着黄色安全帽，站在一处建筑工地上。 这小子面色黝黑，清瘦，露出的半截胳膊也晒黑得发红，完全像个农民工，哪还有一丝大学生的影子。 牛冬昕穿着白色短袖衬衫，白色七分裤，仰靠在南北向的沙发上，雪肌冰肤，清秀苗条，眉心微蹙，似乎脚踝还在疼。 “你镜头对着脚踝，我看肿的厉害不厉害？”思念关心地问。 “有啥好看的，都成小馒头了。”牛冬昕把镜头对准受伤的右脚。 “看样子，伤的不轻。我回京都后，带你去找一个老中医扎针，据说可以根治脚踝扭伤的病灶。”思想安慰这小妞。 “你这是在哪里？”看着工地外面，像是山野，牛冬昕惊讶地问。 “贵州金沙，赤水河畔，我们在这里建一个酿酒基地。”思想随口说道。 牛冬昕大吃一惊，这么遥远。她脱口而出：“你怎么跑那边去了？” “咱家开酒行嘛，就在这边买块地，建一座自家的酒厂。” 然后，思想介绍了工程情况。 这里主要是建酒窖，地面建筑其实不高，已建设得差不多了，重阳下沙后应该走得开。 这小子笑着说：“如果我走不开，到时候，欢迎美女博士过来参观指导。” 牛冬昕一听这小子口花花，就娇嗔道：“谁稀罕去你那破地方？国庆节，本小姐在菁华园，等你这个包工头过来献礼！” 从这晚起，一个在赤水河畔，一个在渤海之滨，两人有空时就开视频聊几句，思想借此消解疲劳，冬昕借此打发无聊。 3天后，蔡琳送来一张轮椅，是思想为牛冬昕量身定制的，功能与自己那辆一模一样。 这小妞坐在轮椅上，在院子里自如操纵行走，仰望蓝天白云，心情别提有多激动。 “谢谢！”这小妞给思想发了一条答谢短信，送上一个大红的唇印。 第20章 恶少挑衅 7月初，凡家的孩子各奔东西。 周家芳带着嘟嘟，领着宝宝、贝贝，去庐州度假。钱瑞江夫妇带着金凤，领着小鱼儿、小桂子去绿城游玩。 阳阳化名邵阳，到公司跟着马艳红跑腿。凡文车老两口，带着帆帆、小波，还有两个内卫，回了雩娄老家。 凡学术的大孙女小青，这个月过12周岁生日，他邀请二叔、二婶回老家聚聚。老两口正好也想回去看看，就顺水推舟坐火车回去了。 雩娄老家，西大畈，凡家别墅，现在常住的只有凡学竹一家。 周家贵去邻县做了县长，平时就凡学竹自己。她有些孤单，吴秀玉在家时，就让她过来作伴。 这个暑假，周方回来了，兔兔没去绿城，也回了雩娄，晚上就住在周家3楼。 凡学梅也带着孙女回来了，为孙家老大的孙子过12周生。 吴秀玉去贵州金沙，亲眼看到儿子的工作生活环境后，总算放下心来。然后，她从那边直接回了雩娄。 思念毕业后，没有先回京都，而是开车带着姥姥姥爷回了老家，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内卫。 回来后，思念先是住在农场小院。 爷爷奶奶回来后，她就来西大畈，为两位老人做饭洗衣服。 帆帆到家后，先去了姥姥、姥爷那边，虎婆看到孙外过来，非常高兴。 外孙考上名牌大学，虎婆在乡亲们面前的底气更足了。 秋天，她就去羊城陪读，到时候，凡家就会像对财迷一样，每月给他们老两口6000块生活费。 帆帆与兔兔不太对付，因此，不常去二姑家串门。到爷爷奶奶这边后，他不是与大姐聊天，就是与小波打游戏。 7月21日，农历六月初六。 凡学梅姐妹带着思念、帆帆、周方、兔兔与小波，到华兴酒店给老太太祝寿，吴秀玉也随着过来了。 这年，不是逢五逢十，凡学梅姐妹并没有通知凡家其他亲戚，只有凡思兵带着老婆孩子过来。 上午11点，凡家人集体来到华兴酒店8层，松鹤厅。饭店专门布置了生日蛋糕，服务员为老太太演唱了生日歌。 11点45分，在生日歌中，老太太吹灭蜡烛，默默许愿：祈求观音菩萨，保佑凡家老少健康平安。 思念拍了视频，发给爸爸观看。这时候，凡三正在金沙酿酒新基地工地上。 12点，寿宴正式开始。 由于没有外人，凡思兵领着一帮弟妹喝起了啤酒。思念喝了差不多3瓶啤酒，就由吴秀玉陪着，去了一趟洗手间。 女护卫没有跟着，这里是当地最好的酒店，她觉得没有问题。 等了几分钟，思念母女还是没有回来，她顿时紧张了，立即出门查看。 女厕在走廊中间偏东一侧，离包间有段距离。这位女内卫发现，思念母女被一群男生拦住了去路。 一个烫着爆炸头，身材精瘦的小白脸，正纠缠思念，找她要联系方式。 对方人多势众，女内卫担心一人不敌，便悄悄回身去叫那两个男护卫。 小白脸喝高了，边说边伸手，想摸思念白嫩的脸蛋，周围小崽子齐声叫好。 吴秀玉上前阻拦，被那小白脸一把推开：“妈的，别给脸不要脸！本少爷能看中这小妞，是她的福气！” 旁边那群小崽子也起哄：”不错！黄少品味一向高，来这里两三天了，好不容易才看上一个！” 小伙伴们起哄，小白脸更加洋洋自得，他伸手就想去抱思念。 这一下，顿时惹恼了凡大小姐。 刚才，思念是强忍怒气，担心在老家，远亲近邻，闹起来不合适。 现在，搞明白这是一帮外来的恶少后，这小妞便不再压抑，扬起手，照着小白脸就狠狠打了一耳光。 这一巴掌，顿时将小白脸打懵圈了。长这么大，他还真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周围的小崽子们一看，也傻脸了。 我操！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吗？黄少是什么人，在商都大街上都能横着走，怎么会在这个山沟里翻船？ 打完那一巴掌，思念拉着母亲就走。那帮小崽子围上来，挡住去路。 就在这时，3个内卫过来。 一看这情况，他们二话不说，直接开干，三两下就把这帮小崽子给扒拉在地上，一个个哭爹喊娘。 那个小白脸一看，知道碰上了硬茬子。可是，他哪里能吃这个眼前亏，赶紧掏出手机打电话。 “韩书记，我与同学在华兴酒店吃饭，碰到地痞流氓。他们两句话不说，就把同学们打倒在地。这些人无法无天，你们县治安也忒乱了吧？” “不会吧！你等着，我让警察过去看看。”对方随口回答。 这时，凡家人也听到了打斗动静涌出包间，其他房间客人也出门看热闹。凡学竹一看情况，知道出了大麻烦，立即给老公周家贵打电话。 打斗现场，思念见那小子恶人先告状，心里越发有气。 她记得雩娄县里书记姓韩，这小子竟然敢这么说话，恐怕来头不小。这事恐怕不易摆平。想到这里，她走到一旁，压低声音，向外拨打了一个电话。 不一会，几个警察急匆匆走上楼来。 带队的正是凡思兵的同学邓志勇，这哥们现在是治安大队副队长，一看这情形，心中就有了个大概。 他吩咐几个警察先过去，将两边人都带到旁边一个空闲房间，询问情况。 等众人过去后，他告诉凡思兵：“哥们，你们怎么招惹了这个恶少？” 凡思兵大吃一惊：“不就是几个学生嘛，而且是他们调戏我妹妹在先？” 邓志勇压低声音：“这小子路子野，韩书记都让他三分，来县里没几天，已惹3场事了。” 原来，这小子外号黄大头，老子是建筑老板，优秀农民工，全国人大代表；干爹是义阳市委书记，新晋副省长。 “你们有路子赶紧找吧，这事我摆平不了，周县长恐怕也够呛。” 说完，邓志勇就去临时讯问室了。 凡思兵立即给父亲打电话，把事情大致经过说了一遍，让他立即联系三叔。 刘月英很后悔，来酒店过个生日，惹出这么个事。早知道，还不如就在西大畈家里，一家人凑合着过。 凡文车则不以为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事不怪思念，青天白日，黄家那小子就敢调戏民女，显然不是个好东西。这事咱们在理。” “有理咋啦？当年，张家老坟地，是你们凡家正儿八经花钱买下来的，还不是被人家讹回去，最后闹得家破人亡。” 刘月英提起凡家的伤心往事，凡文车顿时不吭声了。 不过，老爷子很快就扬起头来：“世道不同了。我就不信，这天底下就没有清官了，硬要把黑的说成白的？” 第21章 连锁反应 邓志勇离开前，小声提醒凡思兵看看监控视频。 凡思兵一听，立即找到酒店经理。他现在是医院副院长，也算是当地头面人物，经理很给面子。 两人来到酒店监控室，调看了监控录像。 凡思兵立即拷贝了一份，自己保存的同时，转发给思念、思想各一份，让他们抓紧保存。 临走时，凡思兵私下告诉这位经理，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这一步走得非常对，这份视频，成为日后证明凡家清白至关重要的物证。 邓志勇走进屋，看了一眼讯问记录，果然是各说各有理。于是，他开始和稀泥，双方各打五十大板。 邓志勇清楚，这件事肯定是那个黄少惹祸，八成是他借着酒劲调戏思念，引来凡家保安揍人。 邓志勇不敢轻易得罪这个黄少，但是，凡家势力也不小。 他不敢带走黄少，也不敢带走凡大小姐，于是，便指令警察，将凡家一个揍人的保安，黄少那边参与打架的一个大嘴巴男生，当做替罪羊，先带回局里再说。 这一下，两边都不高兴了。 黄少以为，警察过来就万事大吉。没想到，这些警察竟然和稀泥。这家伙不敢继续留在这里，生怕继续挨打，带着那帮小弟匆匆离开，找老韩要说法去了。 思念更是恼火，自己平白无故被调戏，警察竟然充耳不闻，还把保安带走一个! 这时，凡思兵悄声告诉凡学竹，那个黄少的背景。 凡学竹听后，走过去将思念拉过来。 她吩咐凡思兵帮忙结账，便带着人也急急忙忙离开。 接到凡学术电话，凡三斟酌一阵后，告诉堂哥：“这事可大可小，看对方如何操作。原则上，只要能保证思念人身安全，就由她自己处理。如果对方过于强横，那就先让思念回京，在京都想办法应对。” 凡学术赞成凡三这个观点。 “明天就是小青生日，二叔二婶肯定会带着思念过来。到时候看情况，不行的话，就让思念从凡岗老家开车上高速，直接回京都。” 凡学术兄弟还是老派思维，思念这小妞可没有他们这种耐心。 得到华兴酒店监控视频后，思念立即编辑了一个简短说明，分别发给阳阳、帆帆。她让阳阳在水木菁华论坛发出，让帆帆在鹏城中学校友圈里发出，她自己也在金陵大学bbs上发出。 与此同时，思念给马燕姑姑、萧飒阿姨打了电话，征询她们意见。 当晚，这个视频连同简单说明，就从这三个信源流向微博、qq等社交媒体，而且很快上了热搜。 由于视频画面与声音非常清晰，确认不是技术剪辑，于是，几家全国性媒体的微博或微信公众号，也随之跟进，转发了这个视频，并提出强烈质问。 7月22日清早，还在为黄少纠缠不清而苦恼的韩书记，接到县委宣传部的紧急报告。 “韩书记，黄少调戏女大学生的事情，现在闹得全网皆知。县公安局执法不公，调戏方逍遥法外，被调戏一方却被拘留。为了这事，多家媒体要求采访，不少记者正赶往雩娄。” 韩书记一听，头都大了：“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立即要求相关网站立即撤稿？” “对方发布了视频，事情一清二楚，没法撤，部分中央媒体也做了跟进。”宣传部人员情不自禁叫屈。 很快，公安局也来了电话：“韩书记，省厅要求我们立即释放被拘留人员，公平公正处理黄少调戏女大学生事件。您看，我们是否立即放人？” 老韩一听，顿感风向不对：“这是公安机关的事情，你们斟酌处理，免得别人说有人插手干预司法。” 公安局领导一听：“我操！这是在甩锅呀，我可不当傻瓜。” 放下电话，这位领导就给邓志勇打电话：“立刻放人，超过24小时，你们治安大队责任自负！” 邓志勇一听，赶紧去拘留室向那位保安道歉，送他出了公安局大门，并打电话向凡思兵做了解释。 随着这个视频的热传，黄少遭遇人肉搜索，他的家庭背景、后台以及以往的劣迹，都被网友挖出。 这些事，最扎人眼球的是3件： 第一，这小子曾以恋爱为由，猥亵强奸商都一位大学校花，对方多次控告未果，得了抑郁症，目前被迫休学在家； 第二，这小子老爹在光州老家，以开发新区为由，占据大面积粮田建商品房出售，大批农民上访无果，现在也没有得到任何补偿； 第三，这小子干爹在义阳任职期间，大搞形象工程，省委换届前拉票，利用职权和职务影响为亲属经商等提供帮助。 这些事已经不是调戏女大学生这样的治安案件了，而是上升到党纪国法层面，如果事情属实，这3人都要进去。这时候，不是雩娄着急，而是义阳、商都的宣传部门发懵。 与此同时，国家有关监察部门、公检法司都被惊动了。 这天中午，凡文车老两口带着一群儿孙，回凡岗老家，给侄孙女小青过12周生。 10点半左右，邓志勇领着县委宣传部的人找过来了。 这些人怕与思念把话说僵，就找凡学术、凡学竹商量，请凡家尽快将那个视频撤下，县里保证公平公正处理这件事。 凡学术斟酌后，这件事本身效果已达到，凡家终究还要在当地混，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因此，答应把最初发的视频撤下，至于后面的事情，就不是他们所能控制的了。 来人也明白这些道理，他们只负责把黄少在雩娄调戏女生的事摆平，别的事情，不归他们管，他们也不想管，更管不了。 听了大伯的分析，思念、阳阳与帆帆撤回了视频，但大家都没有做任何说明。 县宣传部也不奢望这帮孩子出面说什么，见原始视频撤下，他们就离开了。 喝完庆生酒，为防万一，凡学术建议凡思兵开车，送1个侍卫与思念去光州坐火车返京。 凡文车老两口倒无所谓，可以迟走几天，在家多待一段时间。 凡家撤销视频，对后面事情的延烧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秋季开学前，黄少猥亵强奸女校花一案，被正式提起公诉；黄少老爹占用粮田开发商品房一事，被正式列入省国土资源厅违反农田基本保护法典型案例，严厉追查；黄少干爹则迫于压力，自动投案。 与这3人相比，雩娄的老韩倒没事，县公安局也不过是挨了上级一通训斥，基本没伤到羽毛。 至于凡大小姐，由于有心人刻意保护，除了视频发出那阵，引发一阵关注外，随着事件热点的转移，几乎已没人还记得这个小妞是谁。 第22章 以身相许 9月30日下午3点，思想回到棕榈阳光。大半年摸爬滚打下来，这小子身上的学生味几乎全部消失。 儿子回来，吴秀玉高兴坏了，赶紧催着思想洗澡换衣服。 冲完凉出来，思想换了一件黑t恤，白色休闲裤，看上去清爽随意，外面罩了一件棕色夹克衫，出门前喷了古龙香水。 这小子没有在家吃晚饭，开了一辆黑色奔驰去了菁华园。 刚到西门口，思想就看到一身白色连衣裙的牛冬昕，站在校门内不远的冬青树旁，手里拿着一个小手包。 思想将车掉头，下车走进校园。 这时，牛冬昕正转身向内，还没等思想开口，仿佛心有灵犀一点通，这小妞已悄然转过身来。 两人相视一笑，什么都没说，并肩走出校门，上了奔驰车。 此前，思想早就买好电影票，两人约好，去大望路万达广场看《长江七号》。 这一会，正是晚高峰，出京度假的车也不少。思想从北四环绕行到东四环。幸好没有被堵住，到万达广场时刚好6点。 从地下停车场出来，两人先去饮食街吃晚饭。不知不觉间，思想牵上了冬昕的小手。 这小妞没有反对，随思想走进一家东北风味的餐厅。吃什么无所谓，男友这份细心呵护，让她心里很舒服。 吃完饭，两人就去了万达影城。 这里是京都最好的影城之一，许多明星都曾过来搞首映签名活动。 电影是晚上8点那场，上楼后，时间还早。思想带着冬昕去了旁边的大歌星娱乐城，陪她玩了一会《追鱼》游戏。 令这小妞惊讶的是，里面玩游戏的年轻人很多，一个个看上去穿着时尚，发型打扮都很有气质。 还有少数少妇带着孩子过来玩，一看就是有钱人出身。 与菁华园周边相比，这里洋溢着京都特有的贵族气息。如果不是跟着思想，她甚至觉得有点格格不入。 玩了两局，思想牵着冬昕去了影院前台，买了两桶爆米花，两杯加冰的可乐。 5分钟后，8点那场就开始进场。 两人的座位在9排中间靠右，进去后，他们将可乐放在座位旁边的容器中，就一边吃爆米花，一边闲聊。 《长江七号》这部电影，很多年轻人是冲着星爷买票捧场的。 电影开演后，印象很一般。无论是内容还是表演，似乎都不尽人意。 不过，思想与冬昕就不是冲着看剧情来的，一场戏下来，两人的手就没松开过，而且还玩着各种互动。 趁着黑暗，思想终于亲吻了心上人的脸庞，耳根，手臂，嘴唇上也蜻蜓点水碰了一下。 电影结束，两人携手下楼，去了地下停车场。上车后，思想没有急于启动，也没有开灯，而是揽过牛冬昕，紧紧吻住她的樱唇。 一开始，这小妞还有些被动，但很快就开始回应，两人在车上吻得天昏地暗，算是满足了这几个月来的相思之情。 自从在海滩扭伤脚踝后，两人旧情复燃，没事就视频聊天。 这期间，牛家也大致摸清了凡家的情况，知道凡学松虽然出身贫寒，但也是留学海归，不是一般的暴发户，因此，就默许了牛冬昕与凡思想的交往。 “小昕，那孩子回家族公司帮忙，我倒觉得不是什么坏事。你这么专心科研，再找个一模一样的书呆子，以后生活怎么办？总不能在实验室里过一辈子吧！” 牛妈妈劝导女儿，对思想没有继续读研，不要过于较真。 她觉得，两个女儿能上菁华大学，已是出类拔萃；未来女婿是学者自然好，不是也无所谓，学术毕竟不是生活的全部。 牛冬昕没想到妈妈看得这么开。 她一直担心，如果思想不能在科研上出类拔萃，父母会看不起。既然父母这么开明，这小妞便放飞了自己。 牛冬昕不想把感情生活搞得很复杂，她的心思主要还是在科研上，因此，既然遇到了，爱上了，那就好好把握，不再左摇右摆，浪费时间。 激吻一阵后，思想启动车子，带着牛冬昕去了棕榈阳光，牛冬昕没有反对。 在地下车库停好车，思想就大胆地牵着她的手，上到20楼，进了西侧房屋。 吴秀玉住在东侧，西侧现在就是思想自己住，属于他自己的私人空间， 进了屋，思想将门掩上后，没有开灯，紧紧抱着牛冬昕，抵在墙上狂吻。 他双手也不再老实，而是在这小妞身上四处游动。两人边吻边走，很快来到主卧，倒在席梦思沙发床上。 两人穿得都很单薄，牛冬昕的连衣裙被思想撩到腰间以上，她能感觉到思想此时的强烈冲动。 两人相爱，这一刻迟早到来。既然随思想回家，她就做好了任君采撷的准备。 两人是初恋，也都是人生第一次。思想笨手笨脚，冬昕也手足无措，就这样稀里糊涂，相互把第一次交给了对方。 一阵激情过后，思想得偿心愿，一边傻笑，一边抱着这小妞亲个不停。 牛冬昕看着这个傻小子，像得到心爱玩具的孩子般欢乐，既爱怜，又好笑。 傻乐一阵后，思想再次压住牛冬昕。 这一回，这小子总算轻车熟路，冬昕也配合自如，两人再次亲热，终于尝到共赴爱河的欢欣，柔情蜜意中达到高潮。 激情过后，思想满头是汗，牛冬昕用纸巾给他擦拭。 亲密无间地对视了一会，这小妞亲了一下思想，推开他，去卧室洗手间清理。 思想这个傻小子，仰卧在床上，四肢打开，舒爽地吐了一口长气。 洗手间与淋浴间在一起，梳妆台下有现成的干净睡衣。淋浴完毕，牛冬昕穿着睡衣出来，催思想去洗澡。 等这家伙进去后，这小妞才打开床头灯，屋里顿时充满橙黄色的柔和光线。 她走到大厅，随意转了转，发现这是3室2厅2卫的户型，目测面积至少在200平以上。 朝南是玻璃落地窗，大阳台；客厅很大，东侧是餐厅，西侧是主卧。 主卧很大，南面有大飘窗，窗前有平台，可以放一个小茶几，夫妻临窗小酌。 厨房与公共洗手间在进门北侧并列，挨着是一间客房，靠西北角是书房。 西侧是一间次卧，外带婴儿房。 这么大的套房，已经不比牛家在滨海东港的三层小楼差。 牛家那栋楼，属于学校资产，父母是资深教授，才有资格长期租住。而凡家的房子却是私产，而且当初就是全款买下。 牛冬昕不是物质女孩，但生活毕竟离不开物质基础。她愿意与思想相好，除了两心相悦，凡家实力也是重要因素。 她不想一边在实验室做实验，一边还操心还房贷，更希望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能过上好生活。 从眼下情况来看，思想年纪轻轻就有车有房，可谓典型的富二代。 关键是两人是校园恋情，相恋已经2年多，中间虽有曲折，但终究相互谅解，不像社会上的一见钟情，只有5分钟热度。 因此，把自己终身交给思想，牛冬昕可谓心甘情愿，没有任何牵强。 第23章 未婚先孕 思想穿着睡衣出来，简单对牛冬昕介绍了一下房子情况。 西屋面积是240平，东屋是180平。从12层到21层，中间13、14层空缺 ，总共8层，是凡家2006年一次性买下来的。 牛冬昕非常吃惊，大户型不说，而且是一次性买16套，那得多少钱啊！ “现在房价，比买的时候翻倍了吧？” 牛冬昕虽然来了京都四五年了，一直在校园里很少出来，对社会上房价上涨情况，完全是个小白。 “差不多翻了3倍。”思想随口答道。 这小妞听后，彻底懵圈。 思想牵着冬昕的手，来到主卧窗台前。他打开两罐王老吉，两人一边喝，一边依偎着看南边由近及远，直到大望路一带的万家灯火。 耳鬓厮磨之际，思想告诉冬昕，春节前，他估计还要在金沙待着，春节后就不用常驻了。 “这期间，你有事，可以告诉阳阳，也可以到燕园去找思念。没事时，可以与她们一起回这边来。” “没名没分的，哪好意思？”牛冬昕娇嗔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如果你愿意，我们明天就可以去领证。”思想微笑着说。 “太快了！我还想多当几年单身贵族呢。”这小妞撒娇。 夜已深了，思想抱着这小妞回到床上，两人又亲昵了一会，就相拥着睡去。 第二天早上，吴秀玉打电话，叫思想起来吃早饭。 当思想与牛冬昕一起来到东屋时，吴秀玉先是一愣，紧接着就是喜出望外。她没想到，一向老实本分的儿子，这么快就把对象带回了家。 她早就听阳阳说过，儿子对象长得漂亮，一见面果然是相貌出众，比自己年轻时还俊俏。 吃完饭，思想打电话给阳阳。 这小妞还在睡懒觉，一听说牛冬昕过来，一骨碌爬起来，三两下就洗漱完毕，兴冲冲跑上楼。 看到未来嫂子真的上门了，这小妞高兴得拉着牛冬昕，喜笑颜开。 吴秀玉给阳阳端来一碗粥，让她抓紧吃一点。吃完饭，这小妞拉着牛冬昕，直接去了爷爷奶奶那边。 牛冬昕有些不好意思，见思想与吴秀玉一起跟着下去，她的胆子才大了一些。 凡文车老两口刚吃完饭，正在逗小桂子玩，突然看到阳阳牵着一个陌生的女孩子过来。 他们正在纳闷，阳阳高兴地说：“爷爷，奶奶，这是大哥的对象牛姐姐。” 老两口一听，简直高兴坏了。 刘月英上前拉着牛冬昕的手，仔细端详，看这小妞天庭饱满，眉清目秀，脸上白里透红，身材高挑匀称，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时，钱咏琳也从对面过来了。 阳阳赶紧介绍：“这是钱阿姨。” 牛冬昕面带微笑，礼貌地问好。 钱咏琳早就知道，思想谈了个菁华才女，是东北滨海的女孩。这一看，真的是才貌双全。 思想看牛冬昕有些窘迫，微笑着说：“你与阳阳下楼，去朝阳公园转转吧！” 牛冬昕微微颔首。 阳阳一见，赶紧叫来一个女内卫，她牵着未来大嫂的手，高兴地下楼去了。 牛冬昕离开后，凡文车老两口开始“拷问”大孙子。得知牛冬昕昨晚就随思想到家了，凡文车老两口更是喜得合不拢嘴。 看这样子，他们很快就要抱重孙了。 等马艳红听说后上来，牛冬昕已经下楼。她微笑着找二舅、二妗要喜糖吃。 “等冬昕有喜后，我一定称几斤皮糖，让你们好好吃。”刘月英高兴地说。 中午，思念闻讯后，也赶了回来。 钱咏琳在小区西门餐馆，定了个大包间，凡家、钱家一起过去聚餐，欢迎牛冬昕的到来。 看到思想与牛冬昕这对金童玉女，钱瑞江与周永秀两口子很是羡慕，也开始期盼，兔兔尽快领一个对象回来。 阳阳将家里聚餐的视频，发给了远在金沙的爸爸。看到才貌双全的牛冬昕，凡三也不由欣慰地笑了。 第二天，思想开车，带着牛冬昕去了中医大学附属医院，请那个老中医给这小妞扎针。 老中医捏了捏牛冬昕脚踝容易扭伤的地方，找准位置后，给她扎了三针。 这三针，基本上打通了那里受伤后始终没有畅通的脉络，让这小妞直觉到那里通爽许多。 老中医叮嘱，接下来，连续扎三周后，就能彻底痊愈，不会再轻易扭伤。 从这里出来，思想将牛冬昕直接抱上车，不敢让她右脚落地。 刚扎完针，很容易再次受伤。 回到棕榈阳光，思想让阳阳将轮椅推了下来。他将冬昕抱到轮椅上，推着上了电梯。 接下来这周，牛冬昕就在思想房间静养，几乎没有出门。两人完全像是新婚燕尔，日夜亲昵。 大学刚刚毕业，两人还不知道节制，更没想到避孕，就在这你侬我侬中，牛冬昕珠胎暗结，她自己完全没意识到、 国庆小长假最后一天，思想开车送牛冬昕回菁华园。她已搬到研究生楼，与姐姐牛冬晗同住一个房间。 虽然知道两人已确定关系，牛冬晗还是对思想将妹妹留住这么久感到不满。 不过，牛冬晗也不好意思直接批评，等这小子离开后，她才责怪妹妹：“你在那边住那么久，不小心怀孕咋办？” 牛冬昕一听，不由满脸绯红：“姐，不会那么倒霉吧？” “天知道！”牛冬晗与妹妹是双胞胎，只不过早出生个把小时，因此，也说不清楚这男女之间的事情。 “随他去！反正思想说了，只要我愿意，什么时间都可以过去办证。”牛冬昕小声对姐姐说。 牛冬晗没想到妹妹思想这么激进：“啊！你们都已经谈婚论嫁啦？” 牛冬昕忸怩着说：“既然已决定跟他好了，不结婚还想怎么着？” 牛冬晗真的有些懵圈：“真服了你们！简直是闪电战术。” 这一说，牛冬昕娇羞地嘟囔了一句：“大姐！不许笑话人家。”说完，就跑到自己房间，收拾东西，换衣服去了。 怕啥就有啥！ 10月底，牛冬昕那事没来，这小妞不由有些惊慌。 11月16日清早，牛冬昕起床后，正在刷牙，突然一阵恶心。 一开始，这小妞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真的中奖了。于是，她赶紧跑过去告诉姐姐。 牛冬晗先扶着妹妹去洗手间干呕，等她反应轻一些后，立即给母亲打了电话。 听说小女儿可能怀孕了，牛妈妈当天下午就赶到菁华园。 去医院确诊后，牛妈妈才算放心，只要不是其他毛病就行：“抓紧给思想打电话，问他怎么办？” 牛冬昕立即把电话打过去，吞吞吐吐说了自己怀孕的事情。 思想一听，非常高兴。 “宝贝，这是大喜事呀！我马上请假回去，咱们立即领证，奉子成亲。” 听到准女婿这个态度，牛妈妈长出了一口气：“这小子总算有点担当，不然，你现在想哭都没地方。” 牛妈妈这学期没课，索性在菁华公寓里住下来，伺候女儿度过妊娠反应期。 凡文车老两口以及吴秀玉，得知牛冬昕有喜后，非常高兴，就差没有到院子里放鞭炮了。 高兴之余，凡家开始为思想与牛冬昕结婚做准备。 第24章 温柔一刀 思想离开金沙前，凡三将他与郑文礼、张强叫到一起，说了他与牛冬昕结婚的事情。 “你们虽是自由恋爱，但结婚是人生大事，还是先要找人出头，与牛家父母商量一下，怎么筹办这个婚事。人家孩子养这么大了，又是菁华高材生，不会就这样随随便便嫁到凡家。” 凡三吩咐思想，回去后随马姑姑去找一下李婧阿姨。 李婧在首都师大教过书，又是思想长辈，也懂得京都婚嫁习俗，因此，委托她代表凡家出头，去菁华园看望牛家小妞，并与牛妈妈沟通，看对方有啥要求。 凡三告诉思想，家里这边的安排，由他爷爷奶奶做主，同时征求她母亲的意见。原则上，不要通知外地亲戚。他们距离京都至少上千里，来来回回不方便。 退一步讲，如果思想爷爷奶奶坚持邀请，那么，婚礼琐事由郑叔叔负责，客人接送及在京安全由张叔叔负责，财务由马姑姑掌管。 凡家这边来客，老家由思想大伯凡学术负责召集，鹏城由二伯凡学东负责；绿城那边如果来人，由钱叔叔负责；莫家如果进京，由周芳阿姨负责；朱家若来京，就由三姑凡学兰负责；牛家来人，吴秀岩、左翎负责接待。 婚礼场地、宴席菜谱可以让李婧与马姑姑安排，由白玉负责操办，她天天闲着没事干，正好给她找个活计，她也喜欢干这些事情。举办婚礼的场地，最好就在酒店，来客就住在酒店里，喜宴就设在酒店，这样方便安排。 凡三告诉郑文礼、张强，金沙这边的事情基本告一段落，他们回去后帮助凡家，筹备安排思想的婚事：“即使外地亲戚进京，也要注意低调。尤其是婚礼，要庄重、喜庆，但举办场地不要太奢华，原则上以低调、安全为主。” 第二天，思想就与郑文礼、张强一起飞回京都。 当天下午，这小子就开车去了菁华园，看望牛冬昕。看到思想这么快就赶回来了，牛家小妞非常欣慰。不过，牛妈妈脸上似乎不怎么高兴。 “思想，金沙那边工程还在赶工吗？”牛妈妈若有所指地问道。 思想一听，立即回答：“阿姨，那边除了老厂，还有新厂，事情很杂，爸爸一时脱不开身。” 牛妈妈略一沉吟，问道：“你与冬昕的婚礼，打算怎么办？” 这是正事，思想略显紧张：“我还年轻，好多规矩也不懂。后天，您有空的话，我再随李婧阿姨、马姑姑一起来拜访您。李阿姨曾是京都师范大学讲师，您们应该有很多共同话题。” 牛妈妈心想，我们是理工大学，她是师范教育，有什么鬼共同话题。不过，这表明凡家很重视这个事，没有趁着冬昕怀孕，想把她稀里糊涂就娶回去。 思想离开后，牛妈妈询问小女儿：“这两人在凡家是什么地位？” 牛冬昕对凡家的事很少问，但马艳红的地位倒清楚：“李阿姨做什么不知道，马姑姑是凡家财务总管。” 牛冬晗告诉妈妈：“小昕就是马大哈，你问她她也不清楚。不过，据我所知，李婧是凡家公益基金秘书长，也是高干子弟，老公是现役少将。” 牛妈妈一听，终于放心了。 显然，凡家当家人是个明白人，心里有数，邀请这两个人过来，与牛家商量婚事，无论地位还是家族内分量都足够，是把牛家看得高高在上。 她悄声告诉大女儿：“小昕有点迷糊，但这孩子命好。不仅思想对她关心体贴，凡家当家主事的都是明白人。这辈子，对你妹妹，我基本上算是放心了。” 从菁华园回来，思想就随马姑姑去见了李婧阿姨。 此前，凡三已打电话拜托过。大家都是老朋友了，帮忙自然不成问题。白玉听说让她帮忙安排婚礼日程，订酒店，下菜谱，也是喜笑颜开。这一下，她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凡文车老两口，要了牛冬昕的生辰八字，找老家的算命先生掐算喜期。最后确定：阳历12月28，农历冬月十八，是最合适的良辰吉日。 凡三无所谓，关键要看牛家。 牛妈妈一看，这个日子不错。 于是，凡、牛两家就以这个日子，开始紧锣密鼓储备两个孩子的婚事。 11月21日上午，李婧、马艳红与思想开车去了菁华园。他们上楼看了牛冬昕后，便带着牛家母女三人，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高档餐厅，一边喝茶吃饭，一边商量两家婚事。 谈婚论嫁，两个年轻人情投意合，剩下的就是双方家长就彩礼讨价还价，就婚礼安排讨论安排。这种事，多是女方开口要价，男方坐地还钱。 喝完清茶，牛妈妈感谢李婧等人，搭载她们娘儿仨来酒店，然后，话锋一转：“从菁华园到朝阳公园那边，距离也不算近，以后来回上下班，思想不可能天天接送，冬昕最好能自己开车，这样比较方便。” 李婧一听，微笑着问：“冬昕，你驾照拿到手没有？” 牛冬昕有些难为情：“大一就拿到了，但没有开车上过路。” “开两次就习惯了，你喜欢什么车？”李婧随口问。 这小妞平时不开车，只知道最好的车是宝马，校园里不时有女生开。因此，她便老老实实地说：“我觉得白色的宝马挺好，就像马姑姑开的那辆。” 马艳红笑着说：“我那款是老型号了，你们年轻人，要买就买最新样式。” 车的事，就这样高兴得决定了。 牛妈妈又提出一个问题：“李老师，说起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与冬昕爸爸，教了一辈子书，住的还是学校的房子。一旦退休，恐怕还要另外租房住。冬昕想回家，恐怕连住的地方都没有。” 这倒是个现实问题。 李婧在大学待过，知道教授多数都是住公家房子，每月交房租。 买房子，不像买车。即使在滨海，这时候每平也接近1万，不是小事。李婧与马艳红都看着思想，思想一看，需要自己表态了：“阿姨，您们以后希望住什么样的房子呢？” 牛妈妈略一沉吟，随即答道：“现在的房子住了几十年，已经习惯了，当然是类似的最好。” 牛妈妈老两口目前住的是2间3层带小院的别墅，总面积不下200平，加上院子，类似别墅，在东海东港一带恐怕要300万。要是在京都五环以内，那更吓人了，至少七八百万。 “退休后，您是希望来京都，还是留在东海那边？”思想又问。 “在东海待一辈子了，习惯了，还是住在那边安心。”牛妈妈坦言。 “您住的东港那边，目前有类似楼盘吗？”思想又问。 “有一个海涵庄园，正在开发，马上就要开盘。不过，那里是联排别墅，都是4层，面积有点大，最低380平，每平要1万1起步，首付至少要3成。”看来，牛妈妈对这个小区，做过仔细研究。 李婧、马艳红一听，不由倒吸一口气。这个牛妈妈，看上去温柔儒雅，小刀子倒挺锋利。 第25章 八方来客 牛冬昕姐妹看着妈妈，有些担忧，这种别墅，即使3成首付也要100多万，她们生怕把凡家人吓跑了。 不料，思想笑着说：“阿姨，您回头联系叔叔，就在海涵小区定一套吧。以冬昕名义买吧，也别按揭了，免得以后每月还贷麻烦。” 此话一出，不仅李婧、马艳红与牛氏姐妹愣住了，就连牛妈妈也大吃一惊。 她觉得，这种几百万买房子的事，凡家大人不发话，思想嘴一张说出来，并不能算数。 牛妈妈没有说话，只是以探究的目光，看向李婧、马艳红，看她们是什么态度。 马艳红见状，借口上洗手间，出去给凡三打了个电话，说了牛家的要求，以及思想答应买房的事。 凡三略一沉吟，告诉表妹：“那辆宝马车，由家里买；房子是用来住的，迟早要买，由思想自己分红里出，他事先跟我沟通过了。” 三哥这样说，马艳红心里算是有了底气。回到包间，大伙停止闲聊，一起看着她。显然，众人都猜到她出去干嘛了。 马艳红微笑着说：“思想与冬昕，马上就有孩子了，一家三口回东海，总要有个住的地方。既然思想有这个心意，当长辈的当然要支持。” 听了马艳红表态，牛妈妈心里一块石头才算落地。 房子是牛家老两口最关心的事，既然房子敲定，那剩下的事情，凡家怎么安排，牛家都没意见。 于是，这场谈婚论嫁就这样皆大欢喜，顺利结束。 吃过饭，凡家三人开车将牛家母女仨送回菁华园研究生公寓。 等凡家人离开后，牛冬晗有些不敢置信地问：“妈妈，小昕马上就有房有车啦，有没有搞错？” 牛冬昕也感觉像做梦，有些不真实。 牛妈妈笑着说：“当然没搞错。思想是凡家的长子长孙，小昕肚子里又怀着凡家重孙，凡家自然把她当作宝贝，捧在手心上。不然，我怎么说，她有点小迷糊但命好呢！” 牛妈妈这一说，牛冬晗却有点小嫉妒：“小昕，你真是傻人有傻福！” 牛冬昕晕晕乎乎地听着，稀里糊涂地“嗯”了一声。 马艳红与思想回到棕榈阳光，向凡文车老两口汇报。 刘月英觉得，还没结婚，就给牛家买一套几百万的别墅，有点吃亏。 凡文车却不以为然：“这房子是给牛家姑娘买的，她现在怀着凡家的孩子，这房子迟早还是凡家的。花的钱多点少点有什么要紧。” 老爷子这么一说，其他人也都释然。 马艳红笑着安慰老太太：“二妗，冬昕可是菁华才女。以后，兔兔要是能领个大学同学到家，花多少钱，我与咏祥都认了，就怕他没有思想这本事。” 这一说，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 娶妻娶贤。 牛冬昕才貌双全，人又老实，看上去很贤惠，思想能找到这样的媳妇，凡家老两口心里非常满意。 凡家很多年没办喜事了，这一次，凡文车老两口坚持要邀请来家亲友过来。于是，凡家人便开始分工，分头邀请自家亲戚。 凡文车老两口亲自联系朱家、罗家、马家，思想联系雩娄老家的大伯、鹏城的二伯，凡学兰联系两个姐姐，左翎联系吴家亲戚，周家芳联系莫家，马艳红负责公司里关系不错的同事。 绿城的钱家、江家，羊城韩家、马家，鹏城的李翰、萧飒，香江的何葳、杨明方，佛山的方舟夫妇、王友喜，浦东乔思雨，还有京都李婧、陈红、老刘、薛维维、竹俊，由凡三自己亲自邀请。 郑文礼负责知客，张强负责接送，白玉负责订酒店，并安排来客在京期间参观游览。 白玉选择距离棕榈阳光不远的温泉8号酒店举行婚礼。思想与牛冬昕过去看后，场子不小，有不少人此前在这里办过喜事，照片看上去很吸引人。 两人点头后，白玉就与这家酒店订好场地时间、喜宴菜谱；此外，从12月22号以后，在这里预定三层客房。 她又联系在这办过喜事的礼仪公司，当着思想、牛冬昕的面，敲定婚礼议程，以及场地布置细节。 次日，思想开着奔驰带着牛冬昕，牛冬晗开着凡家新买的白色宝马带着妈妈，一起去东单看定制的婚纱。 思想与牛冬昕现场拍了婚纱照。 看着一身雪白婚纱的女儿，牛妈妈既幸福，又辛酸，好不容易养大的女儿，就这样嫁给了人家。 不过，看到思想与牛冬昕两人相亲相爱，她又非常欣慰。 这期间，牛家在海涵小区的别墅已经预定，思想打过去100万作为定金。 房子以牛冬昕的名义购买，牛家父母不以为意。不管是谁的名义，都是买来给他们老两口住。别墅明年春天才交房，到时候再一次性交清尾款。 12月23号，别墅预定好后，牛爸爸带着兄弟姐妹前往京都，被张强派人接到温泉酒店旁边的一家五星级宾馆。 这是与牛家商量好的，住在这里，比较方便。牛冬昕已与妈妈搬到这边住，结婚那天，就从这里出嫁。 吴秀岩、左翎代表凡家，出面接待牛家亲友。得知吴秀岩是京都航天大学教授，而且是是思想的舅舅后，牛爸爸与他很快就有了共同话题。 吴家那边，就黄新宇两口子与陈家三兄弟过来了，直接住进温泉酒店 ，没去华纺易城。 看到牛冬昕与思想的婚纱照，陈明一边羡慕，一边恭喜吴章军老两口。 “大舅，大妗，这回您们得多称几斤喜糖。您看俺外甥，找了一个才貌双全的媳妇，你们老两口很快要当老太啦！” 黄新宇也是感慨万千：“这一回，小玉总算多年的媳妇熬成婆了。” 钱家、江家过来了，到的那晚，恰是平安夜，钱咏祥兄妹出面招待。 12月25日，圣诞节，雩娄、鹏城、佛山的客人，也先后到了。 其他人都在意料之中，肖二黑竟然也过来了，这让凡家人有些意外。想到当初他与凡三、吴秀玉之间的纠缠，真的让人不由好笑。 当天傍晚，罗蒙山老两口带着孙子罗童，凡学梅带着孙子，还有方颖、黄中华，一起坐车过来了。 12月26日，李时勇父子，阿玉母女，分别从渝州、长沙出发；同一天，莫玉廷老两口也带着孙女来了。 羊城的韩雪、花卉、马杰等到12月27号下午才飞过来。李婧、白玉两家，也提前住到这边。 12月27日下午，乔思雨专门给凡三打了祝福电话。爷爷去世不久，她心情还没有缓冲过来，就不过来了。 12月28日，上午9点，陈红开车过来，同来的还有她小侄子陈海川。 陈海川是陆军少校，此前在中印边境一线部队，后来到金陵军事学院进修，与在金陵大学的思念相识。 毕业后，这小子被分到总参。思念到燕大读研后，两人继续来往，有了恋爱的势头。 公司核心员工都是28号上午到场的，陆晓敏带着玲珑 ，沈玉洁只身一人，沈哲早就跟着罗童跑过来了。 阳阳认识这两小家伙，把他们介绍给帆帆、思念、思想。看到这两个弟妹，哥哥姐姐们都有些惊讶。 不过，帆帆很快释然，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多一个比少一个好。 思想也很快反应过来，微笑着欢迎，还给两个小家伙每人一个喜礼红包。思念多少有点不高兴，但面子上没有表露出来，反而陪着他们玩了一会儿。 第26章 温泉夜谈 当天，负责接亲的是李婧与马艳红。 接亲的人，老规矩里有讲究，最好是儿女双全，夫妻和谐。因此，凡家选中了这两人，她们与牛家人比较熟悉。 凡家接亲用的是8辆清一色的奔驰宝马，凡家自家与亲友的车辆就够了，也不用在外面找。这在外地，或许属于豪华，在京都也就平平常常了。 上午11点，婚礼正式开始。 礼乐奏响后，牛爸爸、牛妈妈在左，凡三、吴秀玉在右，双双登上舞台，接受一对新人的鞠躬感恩。 看到吴秀玉终于在凡家亲友面前，登台亮相，黄新宇长出了一口气：他这个媒人，到这时，算是彻底交差了！ 婚宴结束后，凡家来客依然住在温泉酒店。 新郎新娘一起回棕榈阳光，住进20层西屋。这是思想的房间，现在成了新房。房间是按照牛冬昕的意思布置得，有些朴素，但看上去很温馨，很清爽。 洞房里，除了新娘，还有吴秀玉母女、阳阳以及一帮小不点。 牛冬唅与姑姑一起送妹妹过来，看了新房后，对这间 240平的大house赞不绝口。坐了一会，两人就被请到16层，去凡文车老两口的房间喝茶聊天。 下楼时，马艳红告诉牛冬昕，从12-21层（中间缺13、14层）都是凡家的房屋，2006年时一次性全款买下的。 牛家姑侄俩彻底懵圈。 她们这才意识到，牛冬昕嫁到一个什么样的家庭。这时候，牛冬唅已经没有了一丝嫉妒，只剩下对妹妹好运气的羡慕。 当晚，在棕榈阳光旁边的一家高档餐厅，马艳红出面，招待送亲的牛家姑侄，凡学梅、凡学竹、凡雪、李敏、谢楠出面作陪。 李芮、何英年纪大了，就在棕榈阳光钱家随意吃一点，与钱瑞江两口子聊天。 温泉酒店那边，晚上继续酒宴。 凡学兰出面，招待牛家女客，李靖、韩雪、武清华、马燕、陈丽华、朱明玉（阿玉）等人作陪。 凡学术出面，招待牛家男客，钱瑞涛、江山、罗蒙山、李时勇、竹俊、李翰、陈明、黄新宇、吴秀岩作陪。 凡学东出面，招待远道来的凡家男客；杨琴出面，招待远道来的凡家女客。 这种场合，老东家一般不上桌子。 凡三与钱咏琳就是随意走动，到每桌前寒暄，请大家吃好喝好。到了马杰、方舟、肖二黑、王友喜、郑文礼等人这桌，大伙非要拉着他入座喝两杯。 这两年，马杰在粤省商会混两年后，也发现徐老板家底不是传说的那么雄厚。 大哥大嫂不时提醒马杰，不要跟徐老板走得太近，更不要在徐家公司投资。因此，他对徐家也不像以前那么热衷。 得到凡三的喜帖后，马杰就放下以前的一些隔阂，随大嫂一起过来了。 这一桌，几乎全是回龙湾的老乡，而且是上下几届的同学，因此，大家说话都比较随意。 郑文礼笑着说：“马杰，你与方舟、学松是我们那几届学生中，混得最好的，你们喝酒也要带头，每人先干两杯。” 马杰倒挺爽快，方舟也跟着端杯子，凡三忙着来回寒暄，几乎没吃东西，空肚子喝酒有点够呛。 王有喜插话道：“三子没吃东西，让他先吃点菜再喝。” 肖二黑插科打诨：“他今天娶媳妇，高兴都来不及，不饿！” 众人都笑起来了。 凡三赶紧吃了几口菜，然后，与马杰、方舟端了两杯五粮液。 看到凡三坐上桌了，钱咏琳吩咐服务员，给他端来一杯清茶，又纷纷帆帆看着爸爸，别等他喝醉了。 众人边吃边聊，有人提起许光均两口子，顿时引起肖二黑的一头火。 “我操！顾立新那婆娘不是东西，跑到银海去搞传销，把老家不少人都拉下水了，我一个堂弟被他们骗去2万多。” 这是股灾后，凡三第一次听说这两口子的信息。 “老许也不管管？”王友喜惊讶地问。 “管个屁！那婆娘与传销头目打得火热，老许早就摸不到她的辫梢了。”肖二黑脱口而出。 看到在一旁给凡三端茶递水的帆帆，肖二黑笑着说：“帆帆，许红最近去找你了没有？ ” 此前，顾立新千方百计想与凡家攀亲，将女儿许红许配给帆帆。 帆帆一听，满脸通红：“没有！我们不在一个学校，距离很远。” 这时，另一个老乡开起凡三玩笑：“三子，你搞不好又要多一个麻麻儿了！”（麻麻儿，淮南土话，意思是继子） 原来，邵娜与崔四海的那个儿子崔健，在爷爷带领下找上门来。这小子学习倒还好，但崔老爷子年纪大了，就带着孩子来认亲妈。 邵娜与陈峰没有孩子，崔健过来，陈峰倒不反对，反倒是邵娜有些犹豫，特别是杨娜甚至深恶痛绝。不过，邵娜两口子最后还是接纳了这个孩子。 邵娜算是凡三的前妻，所以，这个老乡说，凡三又多了个继子。这种事，跟凡家不搭嘎，因此，凡三听后，也就当作耳旁风过去了。 这时，马杰提起一件事：“三子，徐老板在运作借壳深深房上市，准备吸纳一部分战略投资者入股大恒，你觉得这事靠不靠谱？” 方舟等人也高度关注，这事显然在珠三角已不是什么秘密。 凡三坦言，这种事，最好别去掺与。 “资产重组以往都是高度机密的事情，大恒借壳深深房，八字还没一撇，搞得满世界都知道，十有八九是在圈钱，最后成功的可能性，估计微乎其微。” 这时，李翰刚好过来了。他很赞成凡三的观点，觉得这事有点玄。 “反正，我们以往坐庄，都是小心又小心，生怕泄密，从没这么干过。”李翰苦笑着说。 凡三抬头一看，牛家那桌快结束了，赶紧起身过去打一声招呼。 除了牛爸爸，牛家人基本上是酒醉饭饱，陆续去洗澡泡温泉。旁边宾馆的房间已退掉了，他们觉得还是这边舒适，干什么都方便。 牛家人离开后，钱瑞涛、江山继续留下喝茶。他们也听到了马杰那桌人的议论，不由议论起大恒在二三线城市大肆拿地，靠快速周转博取利润的盈利模式。 “这种玩法，几乎是拿7个盖子去盖10个茶杯，难度极大，一不小心，就会导致现金流断掉，风险极大。”做了多年财政的罗蒙山，一语道出徐老板的魔幻财技。 江山也有些忧心忡忡：“现在，地方财政依赖卖地，土地转让收入甚至超过50%。这种捆绑，导致政府、银行与地产商三位一体，长此以往，所谓经济转型，就是个笑话。” 这时候，韩雪正好走过来。 她是资深银行高管，对于这种地产狂热，她深知其中玄奥：“现在，地方财政对土地转让收入，就像吸鸦片一样上瘾，想要戒断，谈何容易！” 眼下，韩雪已退出一线，只做个闲职。而且，她从来都是揽储，没做过放贷，因此，心态比较放松。 钱瑞涛退休前是绿城城建局长，自然知道房地产在地方经济的比重有多大。 他提醒大家：“无论如何，房地产目前就是中国经济发动机。别的不说，一旦国家准备让这台发动机降速，那么，其他行当恐怕也好不了。” 看到凡三很关注，他微笑着说：“包括白酒，也包括股票，房地产不行了，高端白酒销量恐怕要掉一半下来，股票恐怕也很难再保持在高位。” 凡三连连点头。 这一晚的温泉夜谈，给他留下的印象很深，也对中国经济的主动脉有了更清晰的把握。从此，房地产政策动向，成为凡家资产布局的晴雨表。 第27章 齐家有道 元旦假期结束，凡家客人都走了。 棕榈阳光多了一个小家庭，思想与牛冬昕基本上就在20层吃饭了，由吴秀玉自己操持。牛冬昕已向学校请假，休学半年，回婆家静心养胎。 元旦后上班，马艳红忙着做各系统的年终决算与来年预算。 虽然白酒动销依旧没有起色，禁绝赊销后，文月酒行、鑫月酒业并没有出现预期中的巨大亏损。相反，两家公司基本都盈亏平衡，文月酒行更是略有盈利。 银月酒业总成本投入不大，员工薪资主要靠销售提成，加之对沱酒与金茅产品的促销，实际上也没有多大亏损。 上游的沱酒集团与金茅酒业，因为得到京信酒业销售网的加持，年度营收与业绩反而较往年有所增长，自然皆大欢喜。 酒业布局大致就这样了，凡三建议思想去银月酒业，从中下层营销做起后，就将主要精力转到股票投资上来。 这一块，才是凡家实业得以生生不息的最大动力源。 元旦后开市，因为管理层强制引进所谓的熔断机制，结果，东施效颦，导致a股第二次股灾。这波下跌，一直延续到春节前休市。 这一天是2月5号，腊月二十七。直到这时，五湖、九州、三山投资都在空仓。不过，新一轮的建仓目标，这半年，操盘团队都选好了，就等老板批准何时开始建仓。 节前的1月29号，腊月二十，各公司各系统的年终奖、业务提成都已发放。五湖投资股东的红利，每1%税后100万，也同时发放。 最兴奋的是5家：首先是长沙的朱家，看到账上真的进账100万，邓妈妈都高兴得哭了，老太太一辈子也没有看到过这么多钱；洪江李家，也很高兴，毕竟，这么大的一笔收入，能解决不少问题； 其次是陆家家，陆晓敏知道凡家分红大方，但没有想到一次性能得到100万，这样一来，即使哥哥不问事，父母与玲珑的生活，自己也完全能应付得来； 接下来是沈家，沈玉洁与父母都很惊喜。这娘们知道，所谓她在员工跳槽风波中的贡献都是幌子，这笔钱，就是给她与沈哲的生活费。 无论如何，有这笔分红，儿子在京都上建华学校没有问题。至于户口，慢慢看再说。 最后是华纺易城的吴家，思念、思想大学毕业，从当年起，可以享受5%的分红，每人500万，加起来就1000万。 多年的媳妇熬成婆。 吴秀玉终于熬到儿女长大成才的时候，现在不仅马上要当奶奶了，儿女的收入已经可以保障自己 思念不怎么花钱，除了去买一辆宝马车，剩下的钱，她就交给吴秀玉保管，存在银行吃利息； 思想的500万，全被拿去给牛家在东海海涵小区买别墅了。 姐弟两个，每人孝敬吴秀玉10万块。思念从分红里拿出10万，思想从工资奖金里挤出10万。 这一点，爸爸交代过了。 从他们开始享受分红起，吴秀玉及吴家的事情，均由他们姐弟自己负责。至于他们如何孝敬母亲，如何安排吴家亲友，凡三一概不加干预。 萧规曹随。 从思念、思想这里，算是给其他几个子女立了规矩， 大学毕业前，孩子母亲、姥姥家有困难，凡家可以施以援手。 孩子大学毕业，享受分红后，自己母亲与姥姥家的事，那就由自己安排，凡家就不再补贴，也不加干涉。 牛冬昕第一次看到这么多钱，眼看着都要交给房地产公司买房，心里多少舍不得。 “老婆，我不还有工资嘛，够咱们日常花销。真不够，还可以找大姐借一点。”思想安慰牛冬昕。 不过，还没等思想向思念张口借钱，奶奶就把他小两口叫过去，给了他们50万零花。 原来，当年刘月英找凡三要的那100万，这些年一直滚动用作3年期定存，现在已经连本带利300多万了。 这些钱，最开始，就是老两口留给思念、思想上学结婚用的。 思想很感动，但他真不想拿奶奶的这点私房钱。 老爷子在旁边劝道：“给你，你就拿着。这些钱，我们存了20年，就盼着这一天。你没事，小昕取长补短，自己手头有点零钱，花着也方便一点。” 小两口这才感谢爷爷奶奶后，拿着1张存有50万的现金卡上楼。 老爷子老太太，现在儿孙满堂，身体也不错。眼下，马上就要见到重孙了，因此，这一辈子，他们非常知足。唯一有点放心不下的，就是大姐凡文凤。 这次，凡文凤过来，就住在凡文车老两口这里。 他们想留大姐在京都过年，但凡文凤几个儿子不同意，一定要她小年前回家。 回去时，凡三给大姑一张20万的现金卡，另外，打发她小孙女一个1888元的红包。与马家兄弟断绝来往后，大姑这边，只能是逢年过节表示一下，平时，只能靠马艳红从自己那2%分红里补贴了。 凡学术孙女小青，终于被他送过来，在建华学校读初一。 平时住校，周末就回到棕榈阳光，与贝贝、阳阳住一屋。平时上学开销都是凡家的，与其他棕榈阳光的孩子一样待遇。 小年前后，凡小青就与周方、金凤一起，随钱瑞江老两口一起，坐火车回雩娄老家了。 因为白妮以及吴秀玉待在凡家的事情，周永秀心里有些不高兴。 其实，都是这娘们自己想多了。钱咏琳依旧是钱家少夫人，吴秀玉只是在儿子婚礼上出现。 这时候，如果不是吴秀玉，而是钱咏琳上去，接受一对新人感恩，思想、思念心里不说，那对钱咏琳肯定是在心里恨上了。 这次，吴秀玉与凡三一起登台，既肯定了她生养孩子的功劳，也给了思念、思想脸面，在周边人眼里，确立他们长子长孙地位。 姐弟俩高兴之余，十分感激父亲的公道与钱咏琳的大度。 这个春节，张强一家回老家了，古宁一家过来这边，与凡家一起过年。 此外，还有两个年轻的内卫，一男一女。主要是正月份，陪着凡家孩子出去玩，负责他们的安全。 帆帆没有回鹏城，与阳阳一起在京都过年。加上牛冬昕，凡家这一年过年时，人数并不少。 唯一的遗憾是，玲珑与沈哲没有过来，但正月间，陆晓敏、沈玉洁分别带着孩子，前来给老爷子、老太太拜年。 两个孩子都乖巧地喊爷爷、奶奶，老两口一人送了一个大红包，钱花出去了，心里反而高兴。 第28章 两会取经 2月15号，农历正月初八，春节后第一个交易日。 沪深两市跳空低开后，就快速拉升。 确认市场没有系统性风险后，当天下午开盘前，凡三吩咐凡雪，可以开始全面建仓。底部抄底，如何具体操作，凡雪早就驾轻就熟，不用他啰嗦。 这一次，凡家3家公司，300亿资金，2\/3投入白酒，买入标的扩大到9家：茅五泸汾洋古，外加今世缘、迎驾贡酒、口子窖这3只刚上市的地方名酒，以及1只青岛啤酒。 剩下的100亿，分头买入：伊利牛奶、鹏城高速、宁沪高速、香洲电器、南海电器、宁波银行、招商银行、中国神华、陕西煤业、长江电力。 前者布局酒业，指望分享行业成长溢价；后者就是奔着年度分红、高股息率公司去的，作为凡家企业现金奶牛。 凡三吩咐凡雪：“不用太着急，两会结束时买完就行。” 这次开会，凡三最大的收获，是因缘际会，结识了香江李超人的长子李江河。 与媒体以及部分国内大款追逐徐老板、马追云、雷布斯、小马哥这样的内地富豪不同，凡三更欣赏李超人这个不声不响的长子。 明眼人都知道，李超人眼下的实业资产，非李江河继承莫属。而且，这个接班人已在公司上班近30年，日常事务早就由他掌管。 在日前的新闻发布会上，李超人表示，他将正式交棒给长子李江河。 3月1日下午四点三十分，李超人旗下四大公司——长和、 长实集团、长江基建和电能实业同时发布业绩，这四家公司同时出现，这么多年来还是第一次。 会上，李超人表示，会在5月股东大会之后，正式离任集团主席位置。 他说：“非常感恩一生有福分成立长江集团，能够为股东创造佳绩，能够服务社会，这是我一个最大的光荣。” 李超人表示，45年来自己没有拿过薪水，每年只拿5000元（港币）。 李超人称将继续担任李家基金会主席，并担任长江集团高级顾问，“我会全力投入基金会的工作，特别是医疗和教育。” 李嘉诚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江河，小儿子李凯飞。 据媒体报道，2012年，李超人曾披露，会将自己持有的逾四成的长江等实体公司权益，分配给大儿子李江河（市值约2041亿港元）；而次子李凯飞，李超人称会全力帮助他收购心仪的公司，金额会是他当时身家的倍数计。 事实上，早在2012年，李超人就将长子定为其商业帝国的接班人。 凡三是通过杨明方结识李江河的。 两会期间，杨明方趁海内外大咖云集京都的机会，抓紧约见与杨家有旧的政商巨子，为自己的风投基金积累人脉，寻找有潜力的项目。 政协会议开幕前夕，在长安俱乐部的一次私密聚会中，经杨明方介绍后，李公子与凡三聊得很投机。 凡三首先恭喜李公子顺利接班，然后，向他请教：“我知道，你已在公司服务30年，在父辈创业老臣为主的中高层，你是如何站稳脚跟，最终脱颖而出的呢？” 对此，李江河坦言，接班人上位，要让人口服心服，必须学会低调，更要打几场硬仗，做出实实在在的业绩。 “不要下车伊始，叽里哇啦，指手画脚。公司中高层都是人精，眼睛亮的很。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光会做表面文章，耍嘴皮子，人家心里肯定不服，说不定找机会，就坑害公司。” 李江河坦言，奠定他在公司内地位的是几次成功的资本运作。 1996年，李江河负责分拆长江基建上市，获得超额认购25倍的功绩。这个成绩获得了李超人的赞扬。 李江河还成功并购英国“兔子”电讯公司；花2000万港元购买“tom网”域名，并在两个半月后成功上市。 李江河一直担任长江基建的主席，在他的掌管下，一直拓展海外市场。 目前李家企业控制着英国天然气近三成市场。这意味着，英国四分之一人口将使用李家的天然气。因之前还收购了英国电网和供水网络，英国媒体称李家“几乎买下了英国”。 对于此前媒体热议的李家正加速从内地“撤退”的事情。据不完全统计，自2013年起，李嘉诚通过出售中国内地及香港的相关资产累计套现金额超千亿港币。 对此，李江河苦笑着坦言，在商言商。做生意讲究的是风险与利润的比率。一个项目，我觉得达到了预期的盈利目标，那我进行转让有何不可？ “不是说，每个项目都一定要做到底，或者说永远持有。资产的流动是非常正常的商业行为，搞不懂内地有些人，为何要这么上纲上线？” 此前，在发布会现场，李超人再次回应了“撤退”说法。他表示，从内地撤资的说法，有些连基本的经济知识都没有。 “我们在中国南海还有一个高达400亿的项目，出产天然气，这个项目还会继续加大，这个规模是很大的。” 李超人认为，撤资是一个不能够自圆其说的讲法，内地项目卖了什么，钱是回到香江，再去投资，这些钱永远永远是属于公司的。 “难道卖点什么就是撤资？有同行把很多资产全都卖了，却没有人说他们撤资。” 他说，有些资产卖掉，也有些买回来，比如他们这两年在香港有新建超过1000房间的酒店，还有荃湾的商场，都是买来收租的。 “有些人就是专门打击知名度高的人，说我撤资，其实除非我卖出股票，那才是撤资。” 此前，凡三对李超人最初的了解，几乎全都来源于91年在绿城百货楼下那间新华书店看的传记。 那本书里，描述他出生于一个小学老师家庭，到香江后，依靠舅舅支持，娶了表妹后，抓住几次机会，逐步做大。 “我的人生历程与一般人不同。我没有童年，十岁逢战乱要四处奔走。年轻时为口奔驰，之后又为了事业不停工作，一直到今天。” 早年经历让李超人相信，金钱多少可以塑造人的尊严：“金钱开始与生活本身直接联系起来……成为一种衡量个人价值的尺度，一把通向自由和独立的钥匙。” 这种对金钱宗教般的信仰，让李超人不断壮大自家资产，为家人的富足生活，构建足够宽深的护城河。 关于父亲对自己成长的影响，李江河说，“从小时候起，父亲就在许多事情上以身作则”。 一次，接受媒体采访，李超人给在场的每人都发了一张名片，但轮到摄影师时名片发完了。但他没有忘记，而是在采访中，很自然地向助手要了一张名片补给摄影师。 这件事，李长江印象深刻，教会他平等对待所有人，无论何时地，都要保持谦卑的姿态。 还有一点，就是李超人对集团公司资产负债率卡得很死，任何时候，都不允许超过25%。 事实上，长江集团旗下核心企业，资产负债率长期低于20%，甚至只有个位数。而且，从来不加杠杆。 “父亲常说，现在各行各业利润率都不高，拿银行信贷多了，就成了银行的打工仔，一不小心就可能遭遇资金危机。” “做生意，不是比短期内谁做的最大，而是要看，中长期谁做得最久。因此，我们基本上只做现金流良好的业务，而且尽量用自己的钱投资。” 李长江告诉凡三，早在多年前，他父亲就已不管具体业务，他的时间和精力，基本花在“定坐标”上。 为此李超人延续着自己实践多年的作息时间表：不论几点睡觉，一定在清晨5点59分闹铃响后起床；随后听新闻，打一个半小时高尔夫，然后去办公室。 晚饭后，他经常要看一二十分钟电视，睡觉前则要看一会儿书。 “发上等愿，结中等缘，享下等福；择高处立，寻平处住，向宽处行。” 这是李超人办公室内挂的一幅对联，也是晚清大臣左宗棠的座右铭。 这两句话，曾被民国大商，锡山杨家企业创始人，杨明方的曾祖父作为人生格言。 与李江河这番畅谈，让凡三学到好多见识，无论是企业经营还是家族传承，李超人给中国富一代们，其实已打造了非常有操作性的样板。 第29章 徐老板圈钱 阳春三月，春风送暖。 3月3日下午，全国政协会议开幕，两点的大会堂前广场上，突然出现这样的场景…… 徐传家委员刚一来到大会堂前广场，立即被来自中外的百余家媒体、千名记者“围追堵截”，“长枪短炮”一起发力。一个话筒或镜头对着徐委员，马上就会有无数的摄像机、照像机和话筒凑过来。 不到半分钟，徐委员周边已是水泄不通，里三层外三层的记者让徐委员的“真容”淹没在黑压压的人群中。为了拍到照片，采访人群竟然“一个摞一个”地挤成一团。 一路走向大会堂，徐委员简直“寸步难行”，不断被众多记者追问。 “您怎么看待房地产市场？” “怎样维护经济稳定？” “您带来的提案是什么内容？” “在实施方面您是如何考虑的？” “您对慈善事业的热情从何而来？” …… 徐委员面带笑意，一一耐心解答。 在数不清的记者和大量摄像机、采访机、照相机的簇拥下，广场通往大会堂的短短一百米路，徐委员“举步维艰”，竟然走了整整30分钟。 当他好不容易“突出重围”走到入口时，敬业的记者们又利用核对身份的短短间隙立即跟进，再是一片提问声。 一位好不容易挤进“包围圈”的记者突然大声问：“徐总，您对中国经济的未来有没有信心？” 徐委员朗声笑言，“当然！我相信中国力量！” 此话一出，引来一片会心的笑声和支持的掌声。 毫无疑问，来自大恒集团的徐老板，是这次两会的明星委员之一。 会议期间，徐委员在两会召开前，经过实地调研和专业研究，向大会提交了两份提案，分别是《建立“企业利润强制捐助”机制，在全国各城镇设立“低收入家庭扶助基金”》和《建议国家“三控”降房价，确保房地产市场长期稳定健康发展》。 在分组讨论会上，他进一步对提案内容进行了介绍，特别对如何通过“三控”——控制地价、税费、利润，实现“三让”——政府、国家、企业分别让利，降低房价、稳定楼市的观点做了重点阐述。 这些言论，被多家中央级媒体及时刊发。 对于大恒集团的经营态势，徐委员告诉媒体朋友们两组数据和一个现象。 一个数据是大恒所有公司，从1996年到现在，在所有银行都没有出现过一笔逾期还贷款，“朋友们都可以去银行查询”。 第二个数据是，大恒的一个地区分公司，一笔还了6个亿的贷款。这是在所有的工程款都支付完毕后还的贷款。 与媒体的追星相比，凡三这样的经济界委员或代表却像看戏一样，看待徐老板的炙手可热，认为这哥们简直是天生的表演艺术家，不去拿好莱坞小金人，真是浪费了自己的表演才能。 其实，这时候，大恒集团的资产负债率已经很高， 公开信息显示，截至2015年底。大恒集团净负债率达92.9%，资产负债率为81.8%。集团内部现金流紧绷，在银行的贷款，其实已处于拆东墙补西墙的状态。外表看上去很光鲜，内里其实已很焦虑了。 此时，徐老板开始为大恒引入战略投资者，抓手就是与拟借壳深深房回a的重大资产重组。 为满足境内上市公司社会公众持股比例超10%的要求，大恒集团与深深房签订重组协议时，宣布了引入300亿战投的计划。 2016甫一开年，大恒集团便公告重组深深房迈出了关键一步：引入8家战投，增资300亿，占扩股后总股本13.16%，成为近年来国内房企最大规模的股权融资。 据公告披露，本次大恒集团引入的首批投资者共八家，其中3家地产相关企业各认购50亿元，5家投资机构各认购30亿元。 引入战投后，徐老板为大恒降杠杆的愿望也将部分实现，公司高企的负债率有望降低。 “自上市以来，高负债吞吃了大恒集团大量的利润，徐生（徐传家）应该心神俱累。降低负债率，应该算是徐生多年的心愿。”一位香港投资者说。 不过，亦有业内人士指出，大恒集团现在的负债率中并未计入永续债，在香江资本市场，永续债是计入所有者权益的，但如果回a后则要计入负债。因此，对大恒来说，后续还要继续降低真实的负债率。 因此，徐老板这两年，一直在为降低集团资产负债率而纵横捭阖，八方融资。 徐老板的人脉关系非常广泛，分为香江富豪圈和内地富豪圈。 在香江，徐老板与大珠宝商郑氏家族、资本猎手刘氏兄弟等人关系密切。而在内地富豪圈中，电商大佬马追云、金陵电器老板金东、铜业王子王文铝等人也是徐老板的好友。 徐老板引进战投的融资计划都是围绕着这些朋友圈展开的。 上述8家机构都是大恒集团的“老朋友”。5家投资机构是大恒多年的融资合作伙伴，而3家地产相关企业中有2家大恒房地产业务的供应商。 据接近大恒的人士透露，300亿只是第一轮投资，接下来可能还有第二轮的投资者。 根据八家战略投资者的投资总额和占股比例推算，大恒集团最新估值约为2280亿元，略高于国内a股最大的地产公司总市值。 那么，大恒地产市值是否被高估？知情人称，这些投资者看上的是大恒集团大量优质低成本的土地储备，这些土储的价值目前是被低估的，它们将保证大恒未来三年的可持续增长。 此外，业内人士坦言，这些机构投资者虽是高溢价入股，但亦像是“明股实债”的安排。 在重组协议和投资协议中，徐老板给出了高业绩承诺。 根据协议，大恒向投资者做出了2017-2019年度净利润分别不得少于243亿元、308亿元及337亿元的业绩承诺，这部分净利润的最少六成要分派予股东，年均投资收益率为7.79%。 徐老板表示，有信心兑现这些承诺。 第一轮战略投资者引进后，徐老板马不停蹄，又引进了两轮投资者，融资总额高达1300亿。在房地产行业，这样的融资金额确实非常罕见，属于绝对庞大的规模。 令凡三惊讶的是，曾与他有一面之缘的金陵电器集团老板金东，竟然豪掷200亿入股大恒集团。 公开信息显示，金东与徐老板之间，近年互动频繁。 徐老板曾亲自前往意大利考察金东父子收购的国际米兰俱乐部，而金东也特地亲自前往欧洲进行接待。同样，当徐老板前往瑞典考察电动车时，金东也陪伴其一同前往。 最令凡三惊讶的是，为了庆祝这笔200亿的战略投资，在合作签字仪式上，金东与徐老板竟然喝起了交杯酒。这一画面被传出后，凡三看着两个大男人手臂相挽喝起交杯酒，不由身上直起鸡皮疙瘩。 他想不明白：当初，与粤美电器大战数年的金老板，那是何等的精明，如今，家大业大，怎么会如此惺惺作态？ 此外，这两年声名鹊起的铜业王子王文铝，也对大恒集团投资50亿。 据说，这个铜业王子与徐老板关系非常友好。他曾亲自为徐老板题字，送礼一首藏头诗，开头曰：徐传家卓越且伟大。 说实话，此前，凡三看到过这个铜业王子的创业报道，曾引起凡三的很大共鸣 王老板的老家，距离雩娄不远的长江北岸，他所在的村子，据说就是孔雀东南飞这个千古爱情故事发生地。出生贫寒，但他学业优异，考上了金陵大学，毕业分到浦东。 这哥们不安于现状，90年代初，依然辞职南下打工。 别人辞职下海都有资金人脉等资源的支持，但是王文铝却是一无所有，在人生地不熟的鹏城，他感受到了深深的无力，曾经他引以为傲的学历似乎成为了他的“负担”。 有的公司听到王文铝的学历之后，夸赞他一句高材生，但是又害怕留不住他，不敢录用。 有一段时间，求职碰壁的王文铝，曾露宿街头，睡过桥洞。 后来，这哥们学聪明了，对外宣称自己只有高中学历，这才勉强得到了一份仓库管理员的工作。 王文铝即使在这种岗位上也不敷衍了事，在旁人眼里他只要看管好货物就行，他却还会仔细盘点物资，对货物的数量和摆放位置了如指掌。 有一次，公司老板到仓库视察，接触到了王文铝，被他的认真负责所打动，便有意培养他。 一年之后，王文铝便升为物流总经理，之后老板了解到他是金陵大学的高材生，更是直接提拔他为总经理助理，年薪也达到了百万。 在积累了充分的资源后，王文铝感觉时机到了，便毅然决然谢过了老板的栽培，辞职准备自己创业。 1995年，王文铝来到了香江，在这里他创立了自己的第一家公司，同他之前所任职的公司一样，做起了电源线买卖生意。第一年，公司就实现了1000万的盈利。 王文银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到了关键时刻才会出来给予竞争对手致命一击。 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是王文铝事业生涯中一次重大机会，许多前期疯狂扩大争夺地盘的企业由于没有足够的现金流面临着倒闭危机，而前期一直稳扎稳打的王文铝这时候便显出优势来了。 他选择赌一把，用低价收购那些濒临倒闭企业的设备或厂房，用最少的资金获得了最大的收益。金融危机过去后没两年，王文铝的香港携威实业有限公司便成为了珠三角地区最大的电线制品厂。 令凡三不解的是，这个一向低调神秘的王老板，为何在徐老板面前，露出如此的谄媚之态？这似乎不符合他此前的人设。 凡三认为，金东与王文铝这时候投资大恒，并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大恒的估值已经非常高。 公开信息显示，这两人投资时，大恒的估值已经超过了4千亿。 关键问题是，对于他们的投资估值来说，要想赚钱，大恒的市值需要持续上涨。 凡三估计，这些大咖，赌的不是大恒目前的市值，而是它能够回归a股市场。许多公司在回归a股后，市值确实都超过了市场的预期。比如，某杀毒软件公司回归a股后，其市值一度高达几千亿。 因此，圈内不少人认为，大恒集团一旦回归a股，其市值在现有基础上翻番一点也不足为奇。 为此，大恒与投资方签订了对赌协议，若无法在规定期限内回归a股上市，那么大恒将不得不回购股份，并且要支付给投资方相应的利息。 或许，因为有了这一条回购协议的保障，金东、王文铝等大咖感到非常放心。 作为资本玩家，凡三首先想到的不是大恒集团成功回归a股后，估值究竟有多高？ 他想的是：如果大恒无法回归a股市场，徐老板能不能拿出1300亿来购回这些股份？ 无论对于哪家公司来说，1300亿的现金都不是一个小数目。 尽管当时大恒集团的现金储备，号称大约有2千亿，但他们也有不少短期负债，并且每天需要支付的资金也是相当庞大的。 凡三不清楚，像金东这样精明的顶级大商，对一家负债率很高的地产商，为何敢这样豪赌？ 第30章 邓妈妈入迷 开完两会，凡三回到棕榈阳光。 刚歇口气，还没想好下一步干嘛，就接到阿玉的电话。 “三哥，你最近无论如何抽空过来一趟。俺妈现在被p2p理财迷住了，一心盼命要把去年的100万全投进去，怎么都劝不醒。我告诉她，你明后天过来，这100万有别的用途，她才答应等两天。” 电话里，阿玉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充满无奈与焦虑。 凡三听后，答应她马上过去。 当晚，凡三就上了夕发朝至，直达长沙的那辆z字头专列。 路上，想到p2p理财的疯狂，他估计，这一波全国被割韭菜的人数，总量应该不亚于刚刚过去的这轮股灾。 此时，“易租宝”暴雷事件正在处理。但与之类似的网贷平台，全国尚有几千家。不过，凡三没有想到，长沙这种二线城市竟然也到了这么疯狂的地步。 据阿玉所言，这里的p2p营业部经理、带单上岗的底薪都能达到5万元\/月。 这时候，凡三多少理解了原先一个实业客户跟他说的一句话：“做金融看不起做地产的，做地产的看不起做实业的。” 在这种高薪诱惑下，阿玉身边不少同学，尤其是那些地产销售，转行投奔了理财公司，分布在各理财公司身居要职。 由于自身都有一定经济基础，在地产多年的客户人脉积累，这些人在这类平台下各显神通。 与e租宝类似，这类平台，为了拉客，开出了年化收益10%-15%的刚性兑付承诺，那些胆大者，尝到了第一道美味。 这些人往往连本带利继续投入，从而带动各个阶层的客户，争先恐后地将自己的资产投入到这种资金池中。 有的平台，甚至给出了年化20%以上的收益承诺。这种收益的可持续性，几乎没有，明眼人一看就是噱头。 但平台对那些第一时间参与的少数人确实兑现了承诺，这种巨大的赚钱效应，吸引了上至七八十岁的老人，下至二十岁出头刚毕业的职场新人，从而形成巨大的庞氏骗局。 这些理财平台的员工，大都是带单上岗的，在领着高昂底薪的同时，还能坐享自己投资的一份收益，月入轻轻松松十几万，让很多人趋之若鹜。 京信酒业旗下公司，跳槽投奔这一行的也不止一个两个，拿自己薪资及亲戚朋友的钱，去买网贷平台理财产品的员工，更不知有多少。 e租宝爆雷后，凡三专门给财务系统开了一个会，强调公司所有部门及子公司资金，要坚决远离这类理财产品，从上到下检查一下：是否有挪用公款参与这种投资的行为。 紧接着，凡三告诉周家芳：“凡是跳槽投奔这类平台的人，今后一律不得再在凡家公司录用。对于这种渴望一夜暴富，抱着不切实际奢望的人，统统拉入黑名单。” 第二天清早7点，凡三与古宁等人抵达长沙。这时，阿玉已经在车站等候。 虽然只有3个月不见，凡三发现，这小妞清瘦了不少。上次在京都，人多嘴杂，两人几乎没有私下接触。 阿玉害怕妈妈利用这个功夫，偷偷拿着卡去网贷平台，因此，她随身把那个接受分红的银行卡给带出来了。 大家先去车站旁边一家餐馆吃早点，这时，阿玉才比较详细地讲了邓妈妈被网贷平台迷上的经过。 原来，此前骗过邓妈妈5万买房款的姜家侄子阿龙，摇身一变，成了一家全国性的网贷平台长沙分公司总经理。 也不知是良心发现，还是真的发了，反正，再次见到阿玉一家人时，这小子主动归还了那5万块钱。 出于好奇，阿玉陪邓妈妈，去了阿龙办公的地方：五一广场旁的一栋写字楼第9层。这里，整整一层都被他们租用。 在这里，阿龙每天的工作状态，就是高档定制西装穿着，华子抽着，中午晚上酒局不断，在纸醉金迷推杯换盏中月入几万加。 他的主要工作就是挖人，招聘各种有资源的人，对接各种有钱的大佬客户。 阿玉亲眼看到，涌入办公室来签订理财协议的人川流不息，投几千万几百万的大有人在。 有客户经理，现身说法，自己投了30万，半年不到，就滚成了50万。 这一幕，极大地刺激了邓妈妈。 她觉得，这么豪华上档次的写字楼，这么多人前来投资，这么高的利息收入，100万，搞好了，说不定一年就能翻番。 回来后，老太太就找到那张分红卡，中午饭都不想吃，就要去阿龙那里投资，她生怕过了这个村，就没有那个店了。 最后，被阿玉千方百计给拦住了。 “三哥，你给俺家这么多分红，本应该感激不尽。但是，看到妈妈现在的样子，我又很担心。都是这100万烧的，不然，妈妈也许不会这么利令智昏。” 阿玉是会计专业学生，自然知道这种高息揽储的事情，注定不会长久，眼前的繁华，不过是一种击鼓传花游戏，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突然终止。 受凡三影响，这小妞从不想参与这种赌博游戏，只想老老实实赚钱。这一点，尤为凡三欣赏。 凡三没有接腔，多问网贷平台的事情，而是问起当地房价：“现在，长沙房子新盘多少钱一平？” “不到7000。” 阿玉随口回答，她们在长沙是租房住，想到这边买房，因此，对房价比较清楚。 “把那100万买房得了，两套90平米的房子，130万不到，剩下30万算我的。这样，手头没钱了，邓妈妈想干嘛就随她去。”凡三建议。 阿玉一听，能在这里拥有自己的房子，当然高兴，只是又要三哥破费了！ “你再提供一个账号，以后的分红，就打到你的账上，你平时给邓妈妈一些零花钱得了。”凡三再次建议。 他与邓妈妈不熟，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做老太太耐心细致的思想工作，只有采取这种釜底抽薪的方法，断了她的一夜暴富的念想。 吃过早点，大伙打车去了阿玉母子租房的地方。见了表侄真的过来了，邓妈妈不由有些心虚。 听到阿玉介绍的买房计划后，老太太也没话可说。 这些钱，去投网贷平台，短时间也就顶多赚20多万，现在凡三愿意添加30万给自家买房，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阿玉带着大伙，去了她早就看好的一处楼盘，全款买了两套对开的房子，一套在她名下，一套在弟弟名下。 至于房子的装修，凡三就没有过问了。邓妈妈手里还有20多万，他们在丽都的房子也租出去了，应该有办法解决。 中午，房子买好后，一个内卫陪着邓妈妈就先回去了。 凡三带着阿玉，去了一家五星级酒店，两人开了一个房间上楼，古宁在楼下大厅等候。 上楼进房后，两人就相拥在一起，一边激吻，一边上床。将近一年没有在一起的两人，如同干柴烈火，相拥在一起激情燃烧。 大战几个回合后，两人这才松下一口气，相拥着对视着笑了。 考虑到孩子们都慢慢长大，现在儿媳妇也进门了，凡三公开娶阿玉的可能几乎没有了。 “三哥，我不奢望与你天长地久，只希望以后你不会忘了阿玉，让我心里多少有个牵挂，我就心满意足了。” 听了阿玉这番话，凡三心里愧疚交加。虽然不是始乱终弃，他终究还是没有给身下这个小妞最好的结局。 也许是知道，这一别，再次相聚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 ，两人这半天疯狂个不休，直到双双筋疲力尽。 大战之后，凡三沉沉入睡，一觉醒来，已是半夜时分，身旁的阿玉早就不在了，只留下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 第31章 周华下水 说巧不巧，凡三前脚离开长沙，阿龙所在的网贷平台，紧跟着暴雷了。 阿龙是分公司负责人，而且是本地人，每天会接到客户各种骚扰与恐吓电话，有跟踪的，有堵门的，有直接在办公室亮菜刀的。 一般心理素质还真很难扛过来，那段时间，这小子已经做好了进去的心理准备。趁人不注意，这小子脚底抹油，悄悄溜跑，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 几百里外，江城那边执法力度比较严格，阿龙的同事已经进去，不仅被追回此前的薪资，最后被判刑3年半。 在京都的总公司，一个副总在宾馆烧炭自杀了。当时，公司里的钱，早被老板席卷到海外。 浦江一个同事，把结婚买房子的钱全部投进公司平台，此外还借了贷款。老板跑路，血本无归后，对象吹了，这家伙想不开跳楼了。 据阿玉估算，这一回，被阿龙坑害的亲戚至少20人，总计赔了400多万。 看着那些守在人去楼空的办公楼外的投资者，有的白发苍苍，有的怀胎大肚，有的满面沧桑…… 邓妈妈背上直冒冷汗，如果不是阿玉苦苦哀求，叫来凡三、自己现在肯定也是血本无归，像这些人的绝望无助。 这场打着互联网金融名义，行金融诈骗之实的p2p风潮，将国内希望一夜暴富的人群，狠狠地收割了一道。 几年间，网贷平台出了许多疯狂的事情。 其中，一个叫钱宝的网贷平台老板，看上一个漂亮的女老师，每天拿出2万包养对方，5年间送给对方整整3600万。这家平台暴雷前，这个女教师带着钱去了美国，借着阿拉斯加赌场，将这些钱洗白，过上幸福时光。 问题是，这个姓张的老板，类似的情人，据说是两位数，因此，究竟有多少钱进了这种无底洞，连他自己也说不清楚。 令凡三意外的是，马丁这小子居然也栽在了这个张老板的手上。 与其他平台相比，钱宝的回报率超高，是其他平台的很多倍。高达40%-60%。这相当于今年存入100万元，第二年取出160万元。 这种庞氏骗局，哪里能瞒得过马丁？可是，他身边早期的钱宝用户都赚了钱，发了大财，这小子终于动心，一次投入1000万。 刚吃了两个月的利息，回款100万，钱宝就暴雷了，张老板主动去公安局投案自首，马丁剩下的本钱就没戏了。 据说，这个张老板很少干预公司的业务活动。每天都会参加一些休闲活动“养情”，比如写诗、练书法，还经常把自己写的书法贴在网上，整个一儒商形象，极具欺骗性。 钱宝崩溃前四个月，网上出现了一篇揭发钱宝黑幕的文章。张老板主动报警，并悬赏10万元，奖励找到海文的作者。 之后，张老板经常请大客户吃饭，做解释工作，宣称公司名下经营的创新企业有10家，度假村物业和土地储备2亿，与外界所谓的“庞氏骗局”截然不同。 马丁也参加了此类饭局，居然相信了张老板的鬼话。 自首后，记者采访了张老板：“你被捕后的感受如何？” 这家伙很轻松的回答：“没有什么感觉，我现在能吃能睡，很淡定。” 其实，包括马丁在内，大多数人都明白钱宝的资金链不会长久，但他们不相信，厄运就那么巧，会降临到自己身上。 张老板在狱中说：“是我造成了一些损失，我要负法律责任。但其中一些是他们的贪婪造成的，他们不得不接受这一点。” 马丁踩雷的事情，还是他老爹马雨柏告诉凡三的。 头一年，马雨柏卸任下邳老酒董事长，从这家新锐上市白酒企业全身而退。此时，他通过员工持股平台，拥有的公司股票市值高达几十亿，可谓名利双收。 但是，马丁这个海归儿子，却一点也不让老马省心。他告诉凡三这些事，是指望后者见到马丁时，能好好劝劝马丁，别再瞎折腾了，老老实实找个地方上班，家里不需要他在外捞钱。 这时，凡三已到了鹏城差不多一星期，正住在香蜜湖1号别墅里。 周五晚上，张莉开车过来，与他闲聊起五朵金花最近的事。除了顾立新跑到银海搞传销外，李拴桃去了一家红岭那边的p2p，而且当上了主管，工资每月竟然高达5万。 这家自称红岭风投的网贷平台，却对外标榜自家是风投机构，不是普通人所言的p2p。 凡三早就听说过这个人，令他惊讶的是，李拴桃能进入这家公司，竟然源自股票爆仓引起老板的同情，因为这家公司的老板，也是炒股失败后，从苏省跑到了鹏城。 这家平台的老板姓周，同绝大多数的普通人一样，学生时代是班里小透明，样貌平凡无奇，成绩不上不下，实在无甚记忆点。 80年代末，没能考上大学的周老板，只得来到一家工厂打工，做起了两班倒的一线工人，每天要做12小时的工，全月无休，月底到手却只有40块。 1993年，周老板毅然辞掉了工作，带着仅有的8000元积蓄投身股市，希望借道股市逆天改命。 入市的最初三年里，小周运气爆棚，8000元本金迅速膨胀成了几万元。 1996年那轮牛市后，小周已成了一个手握60万元资金的中户。 1997年初，看着小周炒股发家的亲朋好友，相信小周的承诺，慷慨解囊，将钱放在小周面前，希望跟随她一起致富。于是，他手头集结了200万元现金，连同自己的积蓄全部扔进了股市里，企图再大赚一笔…… 这时，中户小周，立即进入券商大户室。 97年春天那波上攻，是南方机构借助迎香江回归而发起的出货行情。 当年五一小长假后，鹏城银行做自家股票的事情曝光前夕，盘中主力连拉3个涨停板，大主力金蝉脱壳，小周同学却冲进去当了接盘侠。 消息曝光后，鹏城银行开启高山倒马桶方式的下跌，小周同学自然是满盘皆输。 这一次，他不仅输光了家底，还输掉了在交际圈内的信誉，甚至连妻子也忍无可忍，带着孩子绝情离去，这小子一下子从热饽饽，变成了冷馒头，无人问津。 在老家待不下去了，小周就跑到鹏城，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想尽办法还债，身兼多职，其中一份工作便是在鹏城证券做客户经理。 2005年股改行情到来，小周嗅到了股市回暖的讯息，顶着巨大的债务压力再度入市，做最后一搏。这一次，借助这波行情，他一举还清了全部债务，还用余下的钱在深圳买了房。 剩下的钱，小周没有再去炒股，而是借力互联网渠道，做起民间借贷。2008年，周老板的红岭风投上线，这也是彼时最早落户于深圳的p2p平台之一。 创业之初，为了吸引客户，周老板承诺平台为用户兜底，一旦投资项目暴雷，平台一概“垫付”。 果然！ 红岭风投一经上线，便凭“本息垫付”模式，吸引了大量投资者，成交额持续攀升。 每当由于借款方无力及时偿还本息而导致“坏账”时，红岭风投不仅会垫付本息，还会主动向投资者坦白坏账的存在，并表示平台会负责到底，请投资者安心。 这套营销组合拳很奏效，那些早期投资者，基本上都拿回了本息。大家都认为，这家平台与市面上的其他p2p机构不同，抗风险能力强，因此，投资者开始蜂拥而入。 张莉的哥哥张彦，也买了这家平台的理财产品，一年滚动下来，收入竟然超过30%，因此，他极力向妹妹推荐这家平台：“你如果害怕，可以只投3个月。100万投进去，3个月就能拿到10%的收益，何乐不为？” 这一回，张莉还是压抑了强烈的冲动，遵守与凡三的承诺，老老实实守着厂子，没有参与。气得张彦破口大骂：“蠢猪！弯腰捡钱的事都不干，就是一辈子当小三的命。” 令张莉想不到的是，曾经的好姐妹李拴桃，竟然也跑去了这家平台。 有意思的是，面试时，只有高中文凭且念过四十的李拴桃，本在被淘汰之列，结果碰上周老板路过，听说她的经历后，特批这女人入职。 正所谓曾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李拴桃入职后，非常卖力，将以前认识的股民，工厂的工友，以及中州老乡，拉了不少人过去投资，很快就升任客户经理，拿上5万月薪。 这时候，周华与叶光芳也被李拴桃鼓动，尝试着投了5万，3个月的短期理财产品。到期后，果然是连本带息顺利回来。两人胆子大了许多，连本带利复投外，每人又加了10万本金。 周五下班后，周华与叶光芳去鲲鹏纸业，约张莉一起回锦绣家园，两人也破天荒地劝这个闺蜜投一部分试试。此时，厂里闲置资金大约有上百万，张莉一时有些心动。 于是，她到了锦绣家园后，没有进屋，就掉头来了香蜜湖：“三哥，俺们就投一点试试呗？滚动投资，年息将近30%，怪喜人的！” “你想人家的头，人家想你的本。这事，你还是别去尝试，一下水我估计你就收不住手。”凡三还是坚持不让这娘们介入。 “你自己就是做企业的，你觉得现在还能有这么多净利润超过30%的行当吗？除了贩卖军火与毒品，就是开娱乐城，纯利润超过30%也够呛。” 凡三劝慰张莉，这种平台的坏账率，只会比银行高，不会比银行低，而且周老板还承诺刚性兑付，你觉得这样会持久吗？现在，就是靠拉人头，用新韭菜的钱，还给老韭菜。 别的事不敢说，说起企业利润率，张莉心里非常清楚。她稍一琢磨，就明白三哥说得在理。不过，这娘们还是撒了一把娇：“我干什么你都不准，以后，我做不动了，你得养我？” 凡三抱着她亲了一口：“我现在就养你，把你喂得饱饱的！” 张莉听后，满面绯红，拧了一下三哥：“坏蛋！” 接下来，凡三就真的开始干坏事。 第32章 爱国骗局 稳住了张莉，凡三专门与华南片区的主管，特别是凡学东夫妇、何菊子、黄海等做了提醒，不要贪图网贷平台承诺的高息。 “嫂子，这边的账务你查仔细点，决不允许任何人，挪用公司款项去做这种投资。”凡三叮嘱杨琴，另外，他告诉何菊子：“一旦发现有员工业余兼职拉客做p2 p，那就立即劝退。至于为此跳槽者，今后，一律拉入黑名单，不允许再次录用。” 至于黄海，老婆孩子都在身边，没有多少闲钱。不过，凡三也提醒这位老乡：“平时，对外出货要严格履行手续，任何人，不得随意调货，仓储进出动态，一定要与总部日清周结。” 黄海已入职近10年，已是3级vp，每年收入是普通打工仔的五六倍，而且，从入职开始，公司就给他上了社保，退休后可以正常拿养老金。因此，这哥们极为珍惜目前职位。 这时候，白酒动销形势好转，贵州茅台的价格已开始上扬，京信酒业各条线营收快速上升。与此同时，沱酒集团、金茅酒厂生产也进入常态，因此，凡三的压力小了许多。 离开鹏城，凡三去了厦门一带。 沈玉洁离开后，沈冰清在这边顶了一阵，她现在去了浦东，负责劝华东销售，凡三担心这一块经营受影响，因此，决定去厦门、漳州、泉州那一带走一圈。 凡三还没离开，红岭风投就自行曝光几个重大坏账项目：森海园林巨亏七千万；大连机床4个亿的债券无力按时足额偿还利息，平台不得不掏出1.5亿元收拾残局。 这是大项目，小项目里收不回本息的那就更多了。 事实上，这家平台所投的辉山乳业和亿阳集团，其实也已踩雷，每家亏损都超1亿元。只是，尚未对外曝光而已。 此时，明眼人都清楚，由平台提供“本息垫付”，已经与“作茧自缚”无异。 看到这些平台曝光的坏账信息，张莉彻底死心，不用凡三劝阻，就回绝了一切有关投资邀请。包括李拴桃，她也是只接电话，不给面见。 看到张莉已经醒悟，凡三就放心地去了厦门。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刚到这里，就又碰上一场金融骗局，而且是打着“爱国”旗号，披着神秘外衣。 4月11号上午，凡三来到漳州。 这里的文月酒行门店店长是个刚毕业3年的女大学生文冉，这小妞参加过总公司培训，见过凡三一面。看到老板不期而至，赶紧迎上来问候。 凡三看了一下陈设的酒品，看到了沱酒集团目前主推的“舍得”酒，与金茅的主打品种金茅，顺口问道：“我们自家的这两款酒，销售怎样？” “还行！金茅酒味道、香头都不错，过年时，不少顾客过来购买，说喝起来感觉不比茅台差。” 文冉的这番回答，让凡三心里很欣慰，看来，邀请邱志毅做厂长，这一步棋算是走对了。 这时，一个老爷子来到门前不远的一棵树下，向前面不远处跳街边舞的老头老太太宣讲什么，隐隐约约听到什么“反诈骗”“金融骗局”之类词语。 凡三有些惊讶：“小文，你们这边社区，还负责做反诈骗宣传吗？” 文冉苦笑道：“不是！这位林大爷，是我们店里林大姐的父亲，老爷子被一起金融骗局骗了，醒悟过来后，主动现身说法，向大家宣讲反诈骗知识。” “他女儿没参与吧？”凡三反问。 文冉知道老板对这类骗局参与者深恶痛绝，赶紧回答：“没有！还是我们合伙报案，才将林大爷等人惊醒，把这个骗局给戳破了。” 凡三这才点了点头。 这时，文冉开始介绍林大爷受骗经过。 原来，林大爷曾投资了“盛世中华”项目，深信将获得巨额利润。 直到文冉与他女儿跑去报警，漳州警方打掉一个民族资产解冻类诈骗团伙，将178名犯罪嫌疑人抓获，揭开这个打着“爱国”幌子的骗局，林大爷才如梦初醒。 令警方惊讶的是，这个骗局的上当者，投资后都要接受“忠诚”的考验。除了林大爷这类极少数人，面对民警调查，大多数受害人都选择了保守“国家秘密” 林大爷之前在漳州一小区当保安，一次，他被小区里的一名业主拉进一个气氛火热的群——群友每天都积极通过语音、文字等形式展开爱国情怀演讲，诱导大家投资“盛世中华”项目，群主还会给表现突出的群友发放现金红包。 林大爷听后非常心动，立马投资了5000元。 按照承诺，年底将能兑现25万元现金，但到期并未兑现。这时，他又接到通知称，用于兑换的网站被“反动势力”攻击已经冻结，需重新投入资金才能解冻。 林大爷的异常被家人发现，面对女儿的询问，他绝口不提此事。期间，他看到来小区开展反诈宣传的民警，还故意躲闪。 林大爷女儿来到店里，向店长文冉说起这事，两人一起去漳州警方报案。 接报后，漳州警方高度重视，迅速成立专案组展开侦查，并派出民警多次上门给林大爷讲解反诈知识，林大爷这才明白过来。 专案组民警走访时发现，像林大爷这样拒绝透露被骗经历的受害群众数量庞大。 有的受害人为了保守秘密竟躲进深山，民警在山里找了两三天才找到。还有一次，民警刚做通一村民的思想工作，该村民就被妻子拉走并怒斥：“不要泄露国家秘密！” 专案组一位民警，在河南找到一名在超市工作的受害人，先跟她拉家常，遇事帮她搭把手，逐渐获得她的信任。当天晚上下班时，这位受害人开口问道:“不是测试过忠诚度了吗？你们怎么还不走？” 经进一步侦查，专案组成功抓获该犯罪团伙负责掌管财务的骨干成员，并根据资金流顺藤摸瓜，追踪到其他骨干成员，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让警方瞠目结舌的是，这么一起涉案金额高达2亿的诈骗大案，首脑张健竟然是在监狱里遥控操作。受害群众在“盛世中华”项目里投资1000元后，就能获得一张印着“张健”头像的卡片。 这个“张健”，原名宋某秋，曾因在全国多地组织发行“五行币”实施诈骗被公安机关逮捕，案发时此人正在监狱服刑。 “张健”身在监狱，他又如何实施诈骗？ 原来，这个“张健”人在监狱，却指挥一个“五行币”团伙成员邢某充当马甲，冒充自己，将曾听说过或参与过“五行币”诈骗的人员拉进骨干群，有组织地实施诈骗。 这些人以老年人为目标对象，利用受害人的爱国情怀，曲解国家政策、伪造政府文件，编造“国家项目”诱人入局，并对受害人进行传销式洗脑培训，受骗群众遍布全国。 经梳理，该案被骗群众上万人，范围遍布全国29个省份。 “邢某聘请技术人员，伪造录音录像，将自己包装成‘张健’本人，并声称‘张健’并非被拘留，而是被国家秘密保护起来，以此诱骗分辨力较低的群众。” 据文冉介绍，邢某等人为增加可信度，还翻出多种花样——效仿“精准扶贫”，安排人员慰问困难群众，在各群大肆转发视频作秀；组织各群群主为困难成员发放米面油；鼓动群员在身上文“张健”头像，群员可凭文身领取1万元现金等。 其实，所有慰问和奖励的资金均来自受害群众投资的钱。 这些年，各类金融诈骗凡三见识不少。 这个骗局，首脑待在监狱，却依靠一个马甲，就能将受骗者洗脑，洗得个个都像地下工作者，面对警方还要坚守国家机密，这份本事，还真的让人叹为观止。 凡三不由叹息：“谁说没有人才？骗子里，人才多的很呀！” 第33章 阳阳留美 离开厦漳泉地区，凡三去了浦东，约乔思雨出来见了一面。因为哀伤爷爷去世，她看上去清瘦不少。随同她出来的，还有不到3岁的儿子乔乔。 这次过来，一是两人好久不见，见面聊聊天；二是如果她有空，且有意向，凡三约她去美国一趟，看看老朋友，顺带散散心。 这个暑假，阳阳要去美国哈佛，大三、大四的课程，将在美国完成。这是菁华与美国部分高校的合作培养计划。 这些年，乔思雨听从家人的话，结婚生子，一直待在国内。随着爷爷去世，她对浦东的留恋少了许多。趁着孩子还小，她也想出去转转。 这次见面，她没有带孩子过来，可以理解，毕竟孩子还小，从浦西到浦东太远；但她也没有带丈夫过来，甚至连提都没提，就有些不那么正常。 不过，凡三不想多问，也不合适去问。 “你们新红基金运作怎样？”凡三问起这小妞现在的主要事业。 “一般般，由于只出不进，资金池越来越浅。你打听这个，是打算再赞助一把吗？”乔思雨调侃，总算有了一丝笑意， “我再支持5000万吧！”凡三也微笑着说。 “君子一出，驷马难追。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了哈？”乔思雨笑道。 “当然。我何时与你乔大小姐开过玩笑？”凡三认真道。 “还是算了吧！这些年，你辛辛苦苦开酒行，买酒厂，赚点钱也不容易，我就别再压榨你了？”乔思雨继续微笑。 “那哪行？君子出口，驷马难追嘛！”凡三笑着说。 “好吧！你有这个心意，我就先感谢了。”乔思雨这回是真的开心笑了，她正为基金会的下一步运作，多少有些担忧。 答应接受凡三的赞助后，乔思雨也答应了夏天的美国之行：“我小姨的孩子，正在哈佛读法律，阳阳过去，我介绍他们认识一下，相互间也可以有个照顾。” “好呀！”得知这个叫高昌黎的孩子，正在哈佛读研一，凡三觉得，恰好可以照顾一下阳阳。 凡三建议，新红基金的资金可以适当做一些投资，这样，可以增值，避免光啃老本， 乔思雨点头，表示赞成：“你有什么好建议？” “目前股市深跌，a股部分业绩好的大消费蓝筹，应该会有一波像样的反弹，这时候可以介入。回头股价上去了，觉得差不多了就出来。股市套现便利，应该不会耽误基金照常运作。 ” 凡三没有多说，乔思雨本身就是财务出身，选股能力不比自己差。 临别前，乔思雨提醒凡三：“以后，海外资金可以在海外投资运作，不必要频繁进出；内地资金就在内地投资，也别老想着出去，更不要搞什么内保外贷。” 她悄声告诉凡三：“那些内保外贷，在海外大肆收购的行为，已引起有关部门高度重视，估计要不了太久就会被叫停。” 凡三一听点点头，明白对方的好意。 离开那间高档西餐厅，凡三沿着21世纪大道，一个人走了很久，直到世纪大厦楼前。他好久没有来这边公司了，顺势上到九州投资原来的办公室看看。 这里，早就变成京信酒业几家分支机构的浦江办公室，除了一间财务室尚是单间，其他单间全都拆除，变成了格子间，变成一个个工位。 从窗户看出去，可以看到脚下陆家嘴金融区的高楼大厦，黄浦江上的点点渔火，以及江对岸外滩不断明灭的霓虹灯。 想到2003年开始的那轮沪铜牛市，那时候，牛熊争霸，夹杂着国际资本在伦铜上的兴风作浪，一时间，上演了多少回你死我活的逼空杀多，成就了那位国内西北多头大咖，也让国储铜风云一时的伦铜交易员折戟沉沙，最终锒铛入狱。 沪铜市场的几位大赢家，如今也是入狱的入狱，亏光的亏光。曾经并肩作战的马丁，现在也不知在哪里折腾。而当时帮忙的罗沂生、孙楚，已基本成为路人。 黄浦江畔，历来是冒险家的乐园；陆家嘴，已成为名副其实的中国金融中心。但是，从内心里，凡三有些不太喜欢这个地方，也不怎么过来，他心头的最爱，其实还是南方。 这次过来，凡三本来想去看看大姐，顺便与孙楚兄妹聊聊。但是，这次登高望远，让他一下子意兴阑珊。他没有回此前的住的小区，直接带着古宁等人去了虹桥车站，连夜返回京都。 回到京都，凡三基本上就猫在家里，没事就督促马艳红，帮助阳阳办理出国留学手续。由于这小妞名下有多套房产，加之有哈佛入学通知，因此，出国手续很快办好。 思念也想到美国耶鲁读两年法律，但陈海川有些顾虑，毕竟他是现役军官，又在高层要害部门。虽然没有明说，但这小子的意思也表达的很清楚。 吴秀玉不想女儿走那么远读书，凡文车老两口也舍不得这个大孙女，凡三无所谓：“你自己决定，现在过去也行，以后做访问学者过去也可以，我都没意见。” 考虑到男友感受，思念决定先不出去，等毕业后工作几年再说。 对于阳阳出国，邵娜自然也有些舍不得。可是，她现在还要照顾崔健，对阳阳的去向，她几乎没有什么发言权，也就随凡家怎么安排。 五一小长假后，凡三陪着阳阳去美国驻华使馆办签证。 阳阳进去后，凡三就在门外等候。 阳阳以前只去过新马泰及印尼，还没去过欧美国家，她听说老美签证很难，好多人都被否定。一旦拒签，当年就再没机会了。 因此，当她排着长队，终于轮到自己去窗口，接受签证官的问询时，这小妞很紧张。 看着这个漂亮的东方女孩，一脸紧张的样子，这个窗口的一位老白蓝善意地笑了一下。用英语简单问了几个问题，又看了这小妞的材料，就大笔一挥就通过了。 “签证成功！祝你在未来的日子里满载而归，收获连连，经历丰富多彩。”这位签证官，微笑着恭喜阳阳，并将她的护照递还。 这小妞还有些懵圈，旁边的人已微笑着恭喜，阳阳赶紧微笑着对那位签证官表示感谢，然后，在后面排队的许多人羡慕的眼光下，高兴地半跑着出来了 凡三一看二女儿脸上那阳光灿烂的样子，就知道签字已顺利通过，比他当年花费的时间少多了。 “老爸，没想到这么快就过了，太幸运啦！”阳阳高兴地挽着爸爸的胳膊，眉开眼笑地往外走。 其实，美国是一个移民国家，非常讲实用主义，虽然门户森严，但是，那都是对穷人而言，担心这些人到美国后滞留不归。对于高科技人才，高净值人士，老美是敞开胸怀，热烈拥抱的。 阳阳上的是具有留美传统的菁华大学，凡三曾留学美国，在美国大行干过多年，现在是企业家，这小妞本身名下就有4处房产，因此，属于老美欢迎的人士。 换做思念过来办签证，估计也会容易通过，金陵大学、燕京大学都与美国有很深渊源，因此，前去留学办签证，应该也没什么问题。 第34章 有钱任性 阳阳签证的事情搞定后，凡三没事时，就去万达广场8号楼的办公室坐一会。 6月最后一天下午3点，凡三刚到办公室不久，就听到一个消息，万千商业准备在上交所通过首次公开发行（ipo）或借壳上市。 公司老板汪林表示，批准ipo可能需要两到三年，而借壳上市需要一年多。 与此同时，这家已在香江上市多年的公司，就在前面不远的索菲特酒店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审议向香江联交所撤回h股上市的特别决议案，该议案也已获股东大会批准。按照计划，万千商业将于9月20日正式自联交所摘牌。 对于回a的原因，汪林认为，香江资本市场的估值逻辑，无法真正衡量万千的价值。换句话说，汪老板认为，自己公司被低估了，远远不止h股眼下这不到30港元一股的价格。 当时的汪老板，踌躇满志，似乎登陆a股是理所应当的事情，而从港股摘牌，也不算什么事。那语气，颇有些有钱就是任性的样子。 其实，汪老板的心底打算，与大恒集团的徐老板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想回a股上市后，靠着a股高溢价发行，圈到更多的钱，以此降低万千商业集团的资产负债率。 万千商业地产与资本市场的纠葛由来已久。 2005年，香港reits（房地产投资信托基金）上市大门开启，万千通过澳大利亚麦格理银行，将9家商业广场打包到境外发行reits，预计募集资金在10亿美元以上。 当年年底，万千reits招股文件在香港获通过。 但在2006年7月，有关部委发布严格限制境外公司收购内地物业的“171号文件”，万达reits计划被迫搁浅。随后，万千地产又计划去香江红筹上市，但这一渠道随后也无疾而终。 汪林在公开演讲中曾提及此事：“2006年本有机会在香江红筹上市，并找了jp摩根、摩根士丹利等投行。但被麦格理忽悠后，错过了最好的机会。” 随后，万千地产就转而寻求在a股上市。 具体时间表为，2009年12月-2010年2月，完成上市辅导及辅导验收；2010年1月-3月，完成招股说明书等上市申报材料；2010年3月-5月，申报上市材料，通过证监会发行审核；2010年6月，在a股挂牌上市。 但计划没有变化快，虽然2010年受理了申请，但随之而来的楼市调控，使得万千a股上市化为泡影。不得已之下，这家公司只得再度将目光转向香江市场。 2014年12月，万千地产登陆港交所，但上市首日股票就遭遇破发。这让一向讲究颜面的汪老板，心里很不爽。之后，万茜商业地产的股价有半数时间低于发行价。 汪林看在眼里，气在心头：“万千的价值被严重低估。”于是，他再度动了回a股上市的心思， 不过，从香江退市也不是说着玩的，需要拿出真金白银，高溢价回购，否则，香江那些小股民是不答应的，不像内地股市，基本上都是大股东说了算。 这点事，还难不倒汪老板。在这些顶级大咖眼里，凡是能用钱解决的事，都不叫事。 浸淫商界多年的汪林，早已建立了一个庞大的“朋友圈”。与大恒集团的徐老板相比，汪老板的朋友圈也很广，路数也很野。 万千商业在港上市时，就有一众商业大佬曾前来捧场，其中，不少人是圈内闻名的泰山会会员。 不过，香江投资者，似乎不太买这家国内商业地产巨头的账，万千商业上市当天就跌破发行价，让汪老板很没面子，不少ipo捧场的大咖还被套。 当老汪决定从港股退市时，其中的一个考量就是对朋友的回报。 “我做了很多的行业，很多朋友跟着我一起投资，每一单赚着很开心，唯一这一单，跟着我的朋友亏钱了。这是很重要的一点，不能对不起我的朋友和股东。所以我们一定要私有化。” 在私有化中，汪林颇为慷慨。 万千商业的要约收购价为每股h股现金52.80港元，比ipo定价上浮10%，比公告前最后一个交易日的收盘价溢价约44.5%。 为此，汪老板的路数与徐老板如出一辙，那就是成立回购基金，引入战略投资者，承诺今后把数年利润，如不能在a股如期上市，则要每年分红之外，按当时认购价溢价回购。 因此，说去说来，这都是一些顶级商人的资本游戏。 万千商业地产的回购基金，受到很多人别的追捧。与徐老板相比，汪林的段位与万千的名头在圈内更牛逼，因此，万千商业地产在大资金护航中顺利退市。 但h股退市，不过是第一步吗，下一步。回a股上市才是关键。 当时，基于汪老板头顶的光环以及万千商业的影响力，多数人都认为，在a股上市不过是小菜一碟，包括汪老板估计也是这样认为。不然，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就从香江市场摘牌。 这时候，汪老板对回a上市充满信心。 根据2016年万千商业私有化项目书，万千商业计划在2018年8月31日前完成上市，如果在退市满两年或2018年8月31日之前未能在内地主板市场上市，万千集团将回购全部股份，并向投资者支付12%和10%不等的利息。 与徐老板企图把借壳深深房上市一样，汪老板也大张嘴给出了自己的承诺。 不过，当时谁也没有想到，这次香江退市，成为汪老板商业生涯的一次大败笔，而且，回a之路后来也被彻底堵死，又回过头来，哭着喊着要在h股上市，这时候，方方面面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对于社会公众而言，汪老板的地产生意当时可谓如日中天，1个亿对于他只是个小目标。他最为牛逼的一句话是：“什么菁华燕大，都不如胆子大。” 这句话，还是阳阳回来告诉爸爸的，当时，她也慕名参加了汪老板在菁华大学的一场公开演讲，现场听到了汪老板这么露骨的一句狂言。 听到这番话，让凡三对汪老板的印象分直线下降：“这种话，在菁华大学演讲时，居然就敢当着那么多师生说出来，汪老板有点飘了!” 不过，总体而言，汪老板没有徐老板那么高调，起码他不会把爱马仕皮带，在聚光灯下明晃晃地展示给全世界看。 事实上，在物质享受上，汪老板有时候还可以低调，比如，他随爱人你曾是全国首富，但座驾只买了奥迪的q7，而不是别的什么名声在外的豪车。 这或许与抱起出生于高干家庭，父亲是老红军有关。 第35章 故地重游 放暑假后，凡三带着阳阳、思念去美国，阳阳去留学，思念去旅游。同行的还有钱咏琳与小鱼儿、小桂子，以及几个你男女内卫。 乔思雨带着儿子与两个佣人，与凡三一行在纽约聚齐，前来接待的还有专程从学校赶过来的高昌黎。这是一个典型的浦江男生，清瘦高挑，精致利落。 众人先去哈佛，帮助阳阳完成学籍注册，又到提前租好的留学生公寓放下行李，然后，两帮人合成一帮，开始在美国几个着名的城市与景区游玩。 他们首先去了华尔街，在这里，乔思雨、凡三还分别见了以前的朋友。 凡三主要去见了珍妮，她现在已是小摩的投资部主管。看到远在中国的伊文思过来，珍妮非常高兴。凡三向她介绍了自己的两个女儿，希望她以后有机会帮助在哈佛读书的阳阳。 “珍妮，以后，孩子到华尔街这边实习，还需要你多多帮助。”凡三坦言。 “没问题。”珍妮拉着阳阳白皙的小手，慷慨答应。 “华尔街这边，我们班上同学还多吗？”凡三询问。 “基本上都还在这边，乔治去了德州，比尔黄在一家对冲基金，马克也成了美盛集团的部门主任。”珍妮介绍了凡三当时接触较多的几个同学。 晚上，珍妮出面邀请，凡三做东，与此前的部分还在华尔街的同学，在华尔街一家餐厅聚会。会上，凡三顺势将思念、阳阳介绍给这些“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 这一次，乔思雨带着高昌黎也一起参加了，她主要是过来感谢马克多年前的救命之恩，顺带介绍自己外甥高昌黎。 比尔黄与凡三自毕业后就没有联系，这次聚会，这家伙也跑过来了。他现在看中了中国背景，美资基金投资的部分教育概念股，听说凡三过来，正好可以打听一些情况。 对于补课为主的教培行业，凡三还真的了解不多。 这些年，他将孩子送进京都几乎是最好的中小学后，孩子们平时都是在校，周末，基本上以在家自由活动为主，然后，由凡家自己请的家教补课，外面的教培班都没上。 “伊文思，在你们这个重视教育的国度，这可是个金矿呀！回头，你也可以多关注关注。”比尔黄似乎对中国内地教培行业，比凡三这个前教师都更有信心。 钱咏琳带着两个小不点也参加了，初到美国，这娘们像两个小孩子一样，对纽约的一切都感到新奇。她没有来过美国，这是她第一次带着儿女，陪老公出国旅游，还是凡三主动提出来的。 这一趟美国游，最快乐的还是两个小家伙，小鱼儿、小桂子总算看到了最正宗的唐老鸭、米老鼠；而且，第一次看到美国大峡谷这样巨大的大自然奇观。 在美国，凡三带着全家，去见了救命恩人华兴 。这时，新的国贸大厦已经建起来了， 华兴带着凡家人，去911事件遗址参观，聊起911当天，飞机撞大楼导致的人间惨剧。 想到爸爸当初死里逃生，两个小家伙尚不明白其中的含义，思念、阳阳却一边一人，紧紧抱着凡三的胳膊，她们不敢想象：如果那时候爸爸不在了，凡家现在怎样？她们姐妹的命运又如何？ 钱咏琳也开始后怕，不到现场，没听华兴讲述前，这娘们只知道那天，三哥曾经遇险，绝没有想到是处境是如此险峻，逃生又是那么侥幸？ 当晚，与华兴聚餐回来。晚上，两个小家伙睡着后，钱咏琳抱着三哥，忍不住潸然泪下。想到这些年他数次出生入死，她对此前三哥在外一夜情带来的两个孩子，也不再怨恨。 能够活着，真好！ 能够过上如此优裕的生活，更是幸福！ 与那些在外面夜夜笙歌的富豪相比，三哥虽然有点多情，但从不乱嫖，更不吃窝边草，也从不招惹明星，对于一个走过鬼门关六七次，阎王爷都没收的人，还苛求什么呢？ 凡三没有想到，一趟美国行，不仅让思念心中的一些埋怨烟消云散，也让阳阳更加亲近，更让她与钱咏琳之间的感情，似乎有了新的能量，出现勃勃生机。 在华兴引荐下，凡三见到了自己投资的那家新型电商的创始人黄克里，一个出身钱塘的海归创业者。 这是个儒雅文静的小伙子，据他自己介绍，他出生于普通的工人家庭，上的小学很一般，但考上了当地最好的中学之一，钱塘外国语学校。 相比于其他中学，这小子在这里接受西方文化影响更早，程度也更深。中学毕业后，他被保送到钱塘大学混合班，也就是竺可桢学院的前身。 “我在上学时就意识到几个事。一是寒门出贵子不容易，大部分富二代，尤其是官二代非常优秀。二是田忌赛马，在整体资源劣势的情况下可以创造出局部优势，进而有机会获得整个战役的胜利。基于此，平凡人可以成就平凡事。第三是钱是工具，不是目的。” “我在上学时有一个较大的遗憾，就是自己目标导向太明确，在追求第一、努力做个好学生上浪费了过多时间，损失了逆反、捣蛋的青春时光。” 这也是很多寒门子弟的共同经历，因此，这小伙子的经历，很快引起凡三的共鸣。 这小伙子第一个实习的公司是微软，但毕业时没有留在微软。 “一是觉得自己留在微软能看到自己十年后的样子。另外，一位良师益友介绍我去当时还不成熟的google。所以我就在google做程序员和产品经理。” 这小子最早创业做的是电商代运营和游戏公司，对于商业来说，只有赚钱才是道德的，应该按照商业的逻辑去做一个本分的商人。 “我为什么要再次创业？一是我还喜欢当前的事和团队，我很喜欢深度的和一帮自己喜欢的小伙伴披荆斩棘的创造一些东西。第二是自己还有一些野心，还有一些能力和能量没有释放，隐约觉得当前的机会能让自己做出一个影响面更大、成就感更强的事。” 这次会面，让凡三切身感受到后生可畏。不过，随行的乔思雨非常高兴，她终于搭上这家公司的第三轮融资，虽然成本比凡三高不少，但她还是很认可。 回国前，凡三专程去了一趟德州，与乔治见面畅谈。 乔治已经早早退休，与老婆一起搭理自己的慈善基金。 作为期货圈大佬，他对全球经济发展大事，还是有所关注。他提醒凡三，美国国内民粹情绪升温，对华态度正在变冷，这势必将影响中国经济发展环境甚至具体进程。 “中国经济发展的对外开放红利正在快速减少，人口红利也在急剧下降，因此，从现在起，不要再大肆扩张，见好就收。用你们中国话说，叫做金盆洗手。你看我现在，过得多么充实自由！” 乔治这样劝告自己的同班同学，来自遥远东方的中国朋友。 乔治家的两个孩子也不大，与小鱼儿小桂子很玩得来。建华学校英语开得早，两个小家伙与对方用英语交流，基本没有问题，这让凡三、钱咏琳看到后很欣慰。 这次德州之行，最受震撼的是思念与阳阳，她们第一次看见，这么年轻就退休，专门打理自家基金的富豪，对于美国人的人生态度与财富观你，有了崭新的认识。 在美国，凡三一家还去了amc下属影院，看过两场电影，在百老汇看了一场歌剧。由于都是全英语演出，没有汉语字幕，钱咏琳母子三人兴趣缺缺。 这家院线，已被汪林所在的万千商业收购，不过，双方磨合很困难，收购后似乎一直没有挣钱。当时，凡三怎么也没有想到，很快，这家院线就不再姓汪。 再次将阳阳送到哈佛，又拜托高昌黎照顾后，凡三一家就与乔思雨一起，坐国航航班回国。 就在他们畅游美国期间，牛冬昕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小家伙白白胖胖，胳膊大腿力气很大，哭起来嗓门洪亮，颇有思想小时候的模样。 凡三钱咏琳夫妇刚下飞机，前来接机的张强就向他们道喜。 回到家里，凡文车老两口更是喜笑颜开，催促凡三给小宝宝起大名，小名已经取了，是牛冬昕与思想自己起的，这年是猴年，就叫他小猴子。 凡三觉得这个昵称有些啼笑皆非，但儿子媳妇愿意这么叫，他也无所谓。按照凡家雩娄凡岗这一支的辈分，文学思正，凡三就给自己的长孙，取名：正邦。 “凡正邦！”老爷子一听，非常满意。 思想小两口一听，也郎朗上口，涵义也丰富，便没有异议。于是，凡家这个第四代，就有了自己户口簿上的名字：凡正邦。 生完孩子，思想就给牛冬昕请来健身教练，当然是女生，负责指导她恢复身体。在周家芳参与下，给牛冬昕定制了专门的产后食谱；伺候月子的月嫂早就上班，这让吴秀玉轻松许多。 生养孩子，请月嫂教练，这些花费都由家里负担，不需要思想小两口负担。 为了确保母子两个身心健康，凡家建议牛冬昕来年春天再复读，这样，春暖花开时，小家伙身体更结实，她自己的身体也基本恢复到孕前状态。 短暂兴奋后，凡家的一切开始回到常态。 回到国内，凡三更加放手对公司的管理，除了关注股市，就是关注两家酒厂各自新推出的品牌的动销情况。不过，他自己也清楚，恐怕还不可能像乔治那样，真正金盆洗手。 回到国内后，很快就进入秋冬生活与工作节奏：9月1号，秋季开学；十一，国庆小长假；中秋、国庆双节，也是白酒动销旺季。很快，元旦、春节这双节也转眼就到。 居住在京都，最能体会到春秋段，冬夏长，与雩娄老家的四季分明，南国鹏城的四季常春，完全不一样。不知不觉间，2016就这样过去了！ 第36章 韭菜收割机 丁酉鸡年正月十五，元宵节，凡家聚会，除了在哈佛上学的阳阳，在南边过节的帆帆，家里其他小孩子都在，还多了个在这边上学的凡小青，在京都上班的周方。 吃饭时，周方向凡三询问：“老舅，您说中关村那些人发行的虚拟币，能不能买？” 这小子一问，思念也赶紧看向父亲，因为，燕大也有不少人在推销这些产品。 凡三一听，略一沉吟。坦诚自己也不大懂这些所谓的数字货币。他认为，理论上说，这些东西没有国家背书，也没有超级企业背书，是没有什么信用价值的。 当然，不排除某一种虚拟币，得到相对普遍的认同，有一定的流通价值。 “但是，从投资价值而言，可以基本肯定，绝大多数虚拟币最终将价值归零；从投机意义而言，可以少量持有最被大家认可的那种，搏一搏未来增值的可能。” 思想、牛冬昕对这些不太感兴趣，菁华园推销这些东西的人很多，不少人看上去还牛逼哄哄。 不过，他们两个，一个兴趣在实业管理，一个兴趣在科研，因此，推销在他们面前基本没用。 2016年底，五湖投资继续分红，思想又分到了500万。这一下，小两口彻底财务无忧，因此，牛冬昕一边健身，一边哺乳，一边复习功课，准备元宵节后复读。 白酒动销走出谷底后，酱酒热开始兴起，思想将主要精力投入金茅酒的促销，公司争取借助这波热潮，利用文月酒行、鑫月酒业的销售渠道，将金茅酒推向全国。 与这两人不同，周方的工资基本不用上缴，思念去年又拿到500万分红，现在成了白富美。 虽然凡家一向低调，但这小妞的穿着高档，气质好，开宝马上学，自然成为各类虚拟币推销者围攻对象。 不过，这小妞还算稳当，除了给妈妈10万，姥爷5万，自己留个15万零花，其他钱都交给母亲吴秀玉存了三年期存款。 听爸爸这么分析，这小妞算是心里有了底，决定不再搭理一个校友的忽悠。 这个校友叫于玉，在燕园相当有名气，只比思念大2岁， 这小子从小成绩就喜欢读书，很会写作文，参加新概念作文大赛，获得第一名。因此，被燕大破格录取。 借助燕大这个光环，他结识了不少人，还去马追云创建的西湖创业大学学习，自称马追云的门徒。 后来，于玉去了宾夕法尼亚大学。 这一次美国之行，于玉的最大收获不是学历，而是认识到了区块链这一前沿技术，以及利用这一技术发行虚拟货币的功能。 这小子如获至宝，开始投身虚拟货币投机大潮，满腔热情割韭菜。 回到国内，于玉借助燕大这个平台，在中关村鼓吹虚拟货币投资前景，宣称这是全球新一轮最有前景的投资机会，很快就闯出数字货币小王子的美名。 有了一定的拥趸后，于玉就就发行了自己的数字货币波场币，忽悠很多人前来购买，开始收割韭菜的卷钱大业。 思念这类白富美，属于围猎对象。 不过，思念是学法律出身，父亲又是做投资起家，从小受爷爷奶奶严格家教，因此，她对一切企图接近自己的男生，都有一种天然的防范心理。 陈海川能接近她，一是天生对军人的崇拜，二是有陈红这个靠谱的中间人，三是父亲与陈家关系不错，四是两人都是在校大学生，因此，能走到今天开始热恋。 这一次，即使周方不问，思念也会询问。看思念神色，还有些犹犹豫豫，凡三干脆把话挑明。 “除了可以买一些比特币，博弈一下未来升值机会，其他数字货币，基本上就是韭菜收割机，过几天估计都没人记得，” 这一下，思念彻底死心，不再对村里流行的几十种虚拟币存在任何侥幸。在投资选择方面，她还没有见过，谁比自己爸爸更强。 当时，虚拟币在中关村大行其道，仅燕大菁华校友发行的数字货币就有19种。 比如“比特鹰”，号称稳定运营2年的投研社区，我们陪伴着3000+会员穿越牛熊！ 再如，conflux（$cfx）。创始人毕业毕业于菁华大学姚班，之后获得麻省理工学院(mit)的计算机科学博士学位。 conflux自称是一个高性能yer1区块链,在香江概念中出了一把风头。 这些名校校友发行的虚拟货币，收割的第一批人就是自己的校友，因此，思念能抵抗住这些忽悠，算是一个“奇迹”。 即使如此，凡三发现，一向活跃的燕大，校园里的诱惑实在太多，因此，动了尽快将思念嫁出去的念头。 他相对老派，认为女孩子一旦嫁人，怀孕生子，就会以家庭为中心，没那么多闲事。 村里像于玉这样段位的数字币牛人，至少还有三四个，周方遇到的就是曾在新东方当讲师的“倪校长”。 “倪校长”真名倪笑来，70后，东北人，大学学的是会计专业，初期靠做“倒爷”挣了一些钱，后来经老罗引路，去了新东方讲课。 没想到他还挺擅长，不久后就混成了新东方的名师，备受学生们喜爱。倪的说服、圈粉能力，在新东方被逐渐培养了起来，年薪高达60万左右。 2015年中，a股市场暴跌，但是比特币大涨。 这时，倪笑来站出来称自己是“中国比特币首富”，很多人都愣住了，怎么回事？ 据他称，他在比特币价位还是1美元的时候，就持续购入了大量比特币。大约有多少呢，网传有6位数，如今比特币已经高达6万美元，大家算算他有多少钱。 这个传说，基本上可以认为是忽悠。但财帛动人心，想一想，这哥们如今因为比特币暴涨带来的亿万身家，就足以打动一大批梦想一夜暴富的各类人等。 倪笑来究竟有多少枚比特币，恐怕只有她自己知道，谁也不可能逼着他打开账户去核实。但是，无论如何，这哥们比特币富豪的人设，算是在村里竖起来了。剩下的就是接受信徒的崇拜与奉献。 比倪校长更传奇的是“宝二爷”，这哥们高中毕业，真名洪才，是个80后，山西平遥人。 这哥们虽然没考上大学，但他在菁华大学旁听了三年，虽然没有系统的学习国内年最顶尖大学的课程，但在菁华园待了3年那是真的，认识不少菁华师生那也是真的。 有这些就足够了，可以从从容容地对人吹牛逼啦。 旁听3年后，这小子静极思动，开始骑单车去川藏线，机缘巧合交了个女朋友，还是位在读大学生。正是这个女友，改变了他的命运。 女友大学毕业后，跟洪才去浦江创业，二人开网店卖牛肉，挣了一些钱。2013年，他们为了生计又来到了京都，当起了北漂。 一次，这个女人在中关村创业大街一家咖啡馆，听了倪校长的一次比特币的讲座，彻底把她说动了心，于是，她背着洪才拿出十几万，买了比特币，那时比特币才几百元。 据说，比特币后来大涨，这女人这才告诉洪才，这小子从此跟随倪校长，在互联网上“传道”比特币投资知识。 这个故事，仔细想来，不过是一个托儿的话术，但是，比特币真的一直在涨，倪校长又替他们小两口背书，于是洪才由此摇身一变成了“宝二爷”。 就像倪校长一样，一开始发没发财也许只是个故事，但很多人信了，他后来便真的有了钱却一点不假。你相信倪校长，有了老倪的背书，宝二爷也就真的发了财。 不久，洪才在内蒙古建了个比特币矿场，再后来又收购了家比特币资讯网站，开始扩大宣传范围，让更多的人参与进来，开始正儿八经地收割韭菜。 到了后来，宝二爷的名气越来越大，超过了倪校长，甚至被邀请参加了达沃斯论坛。于是，这哥们就穿着大裤衩、拖鞋、白t恤去了。 会上，这哥们冒出了一句：“比特币的市值会超过所有国家的gdp”。顿时，语惊四座。 这次，宝二爷彻底火了，想不割韭菜都不行，因为崇拜者实在太多了。 倪校长、洪才、于玉，成了国内比特币圈70后、80后、90后的典型代表，通向财富自由的象征。当然，他们的财富也随之滚滚而来。 随着这些人的鼓吹，比特币为代表的虚拟货币，成为股市、p2p之后，国内财富的新一代收割机。抱着一夜暴富的念头，许多人成为虚拟货币信徒。 据说，一个初中肄业的大货车司机，听了卖牛肉的宝二爷的现身说法后，立即回家把车卖了，开始玩比特币了，这时的比特币价格，他卖掉车的钱，都不一定够卖2枚比特币的。 最吊诡的是，一个渝州女人，据说已有上亿身家，却痴迷于数字货币游戏，几乎将全部身家投入一家数字货币交易所的一种虚拟币，从买入那一刻起，这种货币就开始跌，最终这上亿身家，都进了货币发行者的腰包。 元宵节过后，周方回村里上班，便买了3个比特币；思念则1个也没买，她在琢磨：“是不是答应陈海川的求婚，在十一小长假，把自己嫁出去！” 再后来，国内将虚拟货币的发行上市定性为非法金融行为，宝二爷一张机票飞到美利坚去了。据说，他买豪车，住豪宅，小日子过得好不潇洒自在，毕竟手握亿万财富，任谁也不会再慌了。 至于那些虚拟币信徒，买了比特币的，是不是受得了后来的巨大波动，真的暴富，还是因为加杠杆在急跌中爆仓，只有天知道！ 至于购买那些不知名虚拟货币的信徒，财富估计早就归零，手里的数字币，估计连废纸都不如！ 只不过，倪校长、宝二爷的吃相，不是那么难看；只有于玉，因为吃相过于难看，得了个于割割的骂名！ 但是，在大陆以及后来走出去，吃到这波虚拟货币最大红利的人，还不是上面这三位，而是那些开货币交易所的几个华人，其中，后来一时间据说成为华人首富的赵某，他老婆在接受采访时，有一句比宝二爷语录更有名的名言：“钱是咋来的？大风刮来的！” 第37章 利令智昏 在美国期间，凡三在华尔街听到不少国内企业在海外收购，特别是大肆收购房地产项目的消息。 比如，某保险集团以19.5亿美元（约合120亿元人民币）收购希尔顿集团旗下位于纽约的华尔道夫酒店，折合每平方米约7.3万元人民币的价格。 要知道，日本经济泡沫时期，曾有日本商人干过同样的事情，高溢价收购华尔道夫酒店。没想到，20年后，中国人开始干类似的事情。 从美国回来，有一个问题一直盘旋在凡三脑海里：“那么多企业内保外贷，在海外大肆收购，为什么没有人出面过问？就不怕这些人，变相向海外转移资产吗？” 就像当初韩雪母亲的疑问：“一个私人老板，贷款近万亿，为什么有关部门不闻不问？” 凡三只是私下跟朋友聊天时，提及这些事，他相信那句老话：“猪肥了，有人杀！” 作为先富起来的那批人之一，凡三已不是当年的愤青，他觉得，这种事自有有司去管，用不着他这个民间人士出头，因为这种变相的资本外流，不是开始于2017，也不是某一个两个人。 根据中国对外直接投资统计公报数据显示，2015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流量达到1456.7亿美元，在实现连续13年快速增长后，中国的对外投资站上了全球第二的位置，而2016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更是达到1701.1亿美元，创下历史新高。 从国际房地产顾问“五大行”之一的戴德梁行数据得知，2015年中国海外商业地产投资总额是257亿美元，到了2016年已经高达到383亿美元。 果然！ 3月份，两会期间，一位央行副行长指出，在日常的监管中也发现了一些非理性和异常的投资行为。比如，一个钢铁厂收购海外影视公司，中国的餐饮企业在海外收购一家网游公司，特别是去年一年中国企业在海外收购了很多足球俱乐部。 紧接着，国家发改委表示“有关部门将继续关注房地产、酒店、影城、娱乐业、体育俱乐部等领域非理性对外投资倾向”。 此外，外管局、商务部也有官员公开提到过这个问题。 公开信息显示，即便没有公开提及哪家企业，但是目标已经很明确了。 海航hi集团，近三年海航海外并购总额超400亿美元，大量依靠发债“补血”；这家公司老板，曾经是名头很大的改革明星，靠政府1200万贷款，加杠杆，撬起一家新锐航空公司。 万千集团，汪老板在牛津大学演讲时自爆，过去三年多时间，集团在全球十多个国家投资，投资额超过150亿美元，其中在美国一个国家就投了100亿美元； 复星集团，自2008年开始向海外发展，至2015年6月，集团在中国境外共计投资36个项目、共计98亿美元； ab集团，主要购买海外金融与地产资产，以ab人寿为例，截至2016年年底，ab人寿总资产达到1.45万亿元，其中海外保险资产达9000多亿元，占总资产比例超60%。 ………… 而根据汤森路透的数据，2016年中国企业达成的海外收购交易总额达2204亿美元，占全球跨国收购活动约16%。与此同时，中国外汇储备急速下跌，至2016年年底，外汇储备跌破3万亿美元关口。 事实上，早在2016年12月，中国就加强了对央企国企在海外投资的监管。 令凡三感到意外的是，这些企业中，只有金东所在的金陵电器吗，因为收购欧洲足球俱乐部被正式点名。这说明什么？说明这位一度是苏省首富的大咖，已经被高层重点关注。 据不完全统计，2015至2016年间，内地企业海外收购的足球队数量达12支，耗费资金超过150亿元，如一度被称为世界足坛第一德比的两支意大利足球俱乐部ac米兰和国际米兰，如今都已是中资控股。 金陵电器集团购买ac米兰以约2.7亿欧元的总对价，通过认购新股及收购老股的方式，获得国际米兰俱乐部约70%的股份。可是这个着名的俱乐部已经连续5年亏损，总亏损额达2.759亿欧元 在外界看来，这似乎并不是一桩合适的买卖。 作为一家零售企业，为什么金陵电器如此大手笔控股一家足球俱乐部？尤其是在近几年来，金陵电器本身主营业务已经连续几年巨额亏损，接盘国际米兰，不是会让自身在亏损的泥潭中越陷越深吗？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与金东所在集团被点名不同，飘起来了的汪老板不仅在菁华大学演讲，而且跑到欧美一流大学，连续发表演说，搞不清楚，他这一波操作是什么意思？难道中国首富，一流企业家的名头还不够响亮，要去做全球企业家吗？ 在哈佛大学，有学生提问：最近中国的海外投资增长很快，我听说有人质疑万千快速增长的海外投资，包括大量的收购，其实是向海外转移资产，对这个问题您怎么看？ 如此直接的问题，汪林也是毫无保留的回答，他回答的要点大致如下。 第一、海外投资的结果确确实实就是“资产转移”或者说是资产在海外的新增。但资产转移或者在海外投资没有对错之分，只有合法和不合法之分。比如说吃饭，那吃饭是对还是错？用公款去吃就错了，自己出钱吃就没事，海外投资的道理也是一样。所以你问海外投资是不是转移资产？确实是转移资产，但关键要看是合法还是非法，这才有对错。 第二、中国企业向海外扩张，民营企业到国外去发展，这是国家号召。去年年底，国务院专门出台了引导支持民营企业海外投资的有关规范意见，号召我们到海外去投资。我到海外投资，往大说一点，这是响应国家号召。 第三、万千的钱既不是偷的抢的，也不是自己印的，完全是我们自己辛辛苦苦赚出来的。我们自己辛苦赚的钱，爱往哪儿投就往哪儿投。企业的投资自由或者资本流动自由本身就是国家法制水平的基本衡量标准。企业如果没有投资自由权，这个社会也就无所谓自由和公平了。 汪老板这样说，听上去理直气壮，但是，房地产这样的资金密集度极高的企业，说什么所有钱都是自己辛辛苦苦赚出来的，就有点掩耳盗铃了，没有上千亿银行贷款，没有地方政府大规模的便宜出让土地，万千能做成上万亿的规模？拉倒吧！ 问题是，如此敏感的问题，汪老板还理直气壮地承认：就是向海外转移资产了，但我是合法的！ 合不合法，不是汪老板说了算。姑且不说，那些海外投资，一大半钱来自中资银行贷款，就算你是全部私人财富，还有个外汇管制问题？ 为什么那么多企业，即使香江市场估值偏低，却千方百计去那里上市，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便于在海外套现，不需要茅这种向海外转移资产的风险。 汪老板明明已经在香江上市，却还嫌自家股价低，没得到合理估值，头脑一热就退市，还想着到国内高价圈钱。这已经不是飘了，而是利令智昏。 凡三曾私下问过一位能接近汪老板的人，为什么不劝阻他，不要让万千商业地产在香江退市？ 这位先生明确告诉凡三：“凡总，您太高看我了？汪老板那是什么人，我哪有资格去劝他？实话跟您说吧，能经常跟在汪老板身边的，就那么三四个人，旁人很难靠近他，更不要说提建议。” 他说，这些大咖在自家企业里，就像皇帝一样，言出必行。 “下边人，只有干活的份，听话执行的份，没有任何辩驳的权利。尤其是万千，搞得是准军事化管理，等级森严，只有上令下行，所谓下情上传，都是笑话。” 这番话，让凡三震惊的同时，也开始反思。 虽然，从一开始，文月酒行就建立了下情上达的网络通信系统，但这些年，他一直忙于具体事务，下面人的反馈，他还是重视不够，多由马艳红、刘娇等人查看，回复。 此外，五湖、九州、三山、四海的对外投资，基本上也是他自己拍脑袋决定。他觉得，尽快成立一个对外股权投资委员会，不能总由一个人决策，智者千虑必有一失。 是时候进一步健全完善京信集团决策反馈系统了，而且，要让思想、阳阳，尽快介入进来！ 第38章 接盘侠 部分企业在海外的疯狂或张，圈内人早就知道，但直到那位央行副行长公开发声，这事才算被公开曝光，真正搞到全民皆知，则是因为汪老板疯狂甩卖资产被媒体大肆报道。 7月10日上午，凡家正为从美国回来的阳阳接风洗尘。 这时，阳阳惊讶地发现，万千集团在其官网挂出公告，主要内容为，万千商业已与创融中国于当日签订相关资产包的转让协议，交易金额高达631.7亿元。 这小妞立即跑过来告诉了爸爸，凡三一看，还真是不假。13个文旅项目，77家万千酒店，汪老板这次可谓大甩卖。 此次出售的资产包括两大块： 一是文旅项目，包括西双版纳南昌、合肥、哈尔滨、无锡、青岛、广州、成都、重庆、桂林、济南、昆明、海口等13个文化旅游城项目，其中每个项目的股权均为91%。 二是酒店项目，包括北京万千嘉华、武汉万千瑞华等76个酒店资产，总交易价格为335.95亿元。酒店交割后，酒店管理合同仍继续执行，直至合同期限届满。 此次交易中的13个万千文旅城，仅4家开通运营，其他的还在规划建设之中。其中哈尔滨万达城，在交易发生前的10天前——6月30日才开业运营。 公开信息显示，万千出售的13个文旅项目总投资约5400亿元，巨额的投资，也让公司背负沉重的资金压力。另外，此次出售的76家酒店，并不是万千集团所有的酒店。据了解，目前万千总共有102家星级酒店，还有很多酒店正在建设没有开业。 万千是国内最大的国际品牌酒店业主，此次出售后，创融将成为新的国际酒店业主。不过，令凡三惊讶的是，接盘的竟然是深陷\"乐视黑洞\"的创融老板洪兵。 说起来，很有意思。这是洪兵第二次做接盘侠。 第一次是上了山西老乡贾会计的当。 据说，中关村赫赫有名的柳八爷，向当年的小弟洪兵，推荐了正在做视频产业链生态的贾会计，并强烈看好这家所谓的中国视频第一股。 问题是：刘八业自己并没有投资，但这不妨碍他向洪兵热情推荐。 搞不清楚洪兵究竟是怎么想的，据说，也曾派出投资团队实地调研，最后，花了100多亿去接盘贾会计的公司。钱一到账，贾会计就将钱，通过各种渠道划到美国，然后。丢下老婆孩子一走了之。 贾会计到美利坚造电动车去了，留下一大堆财务黑洞，让洪兵来填坑。这时候，洪兵是真的有苦说不出。圈外人不清楚所谓的投前调研是怎么做的？那么多财务黑洞竟然都没发现？ 想一想就觉得奇葩！以至于有人以为，这次洪兵甘当白衣骑士，究竟图个啥？还是说有不得已的苦衷。反正，从明面上说，这次投资成为近年最为失败的投资案例，而且，好像还不是之一。 那么，这次洪兵又跑来接盘老汪抛售的资产。文旅地产，凡三虽然不看好，但总算与洪兵之前的商品房主业相关；而万千酒店，凡三实在看不出来，洪兵怎么有勇气去接。 要知道，这类国际品牌的酒店，管理与营销至关重要。不是说，像个小旅馆，接过来就能赚钱，不行，就不开了。而且，前不久，汪老板的网红公子，还公开叫骂自家酒店服务烂！ 对于公众，这次大抛售，万千回应：是轻资产战略的一部分。 不过，有分析人士称：“对于一些企业家的话，是不能太当真的。” 前几天贾会计出事，已经跑到美国去了，跑到美国还不算，最后还要上演一把悲情英雄，说：我会对你们负责的。 而圈内人都认为：汪老板这次恐怕也是言不由衷。真实的原因，可能是海外扩张引起高层关注，他在国内好多项目的贷款被叫停，集团现金流不行了，只有选择变卖资产还钱。 其实，在这次大甩卖之前，万千就在加速“瘦身”。 据媒体报道，一家中字头信托通过旗下四只信托计划持有柳南万千广场、枣庄万千广场、盐城万千广场及焦作万千广场等四个商业广场的100%股权。这四家万千广场的股权变更时间分别为：2017年1月18日、2017年4月11日、2017年4月17日和2017年4月20日。 不过，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就在大众在等待汪老板与洪兵这一出二人转如何玩下去时，老牌的地产大户力富集团突然斜插了一杠子，准备以199亿的价格收购万千77家酒店，和此前洪兵收购价格相比，直接便宜了一百多亿。 二人转变成了三国杀，受伤最重的自然是汪老板，说好的77家酒店价格，突然被第三者砍去100多亿，即使汪老板再有钱，也还不到可以无视这100多亿的程度。 据说，为了这番讨价还价，汪老板很生气，气得把茶杯都摔了。但形势比人强，一个主动抛售资产的甲方，是没有多大底气坚持自己此前的要价的。 最后，汪老板只有打破牙齿和血吞，强装微笑，与洪兵与力富裕集团的思老板举杯相庆，签下了这个城下之盟。 力富集团收购这77家酒店之后，规模已超过100家，将成为全世界最大的酒店运营商之一。 这笔大甩卖，那个月可谓占据了财经新闻的头条，想不关注都不行。 老百姓多是看热闹，但富豪圈都在看门道。 事实上，力富集团在收购万千酒店资产之后，这笔交易不被资本市场看好，即使一般人认为，打6折的价格收购物超所值。投资家们担心，力富集团接管万千酒店后，自身经营能力恐怕跟不上，将会导致酒店经营亏损加剧。 至于洪兵接盘的文旅地产，凡三也不怎么看好。 核心原因是，洪老板与徐老板一样，都是喜欢玩七个碟子盖十只碗游戏的人，都是快刀手，文旅地产恰恰是短时间很难见效的项目，洪老板凭什么能玩转这种由快刀手到西皮慢板的转换？ 不过，成交仪式上，除了汪老板是苦笑，洪老板笑得很含蓄，而思老板则开怀大笑。这起卖家与接盘侠的合影，今后成为富豪圈内经久不衰的话题，被称作“世纪交易”。 闲暇之时，凡三也经常琢磨：这种事，汪老板如果找上门，自己有没有勇气去接盘万千酒店。理论上，这是一个现金流很好的生意，凡家目前也有能力用自有资金盘过来，问题是接手后怎么办？ 不熟不做。 凡家没有国际酒店经营人才，如果全靠聘请职业经理人来经营，薪资高不说，凡三没有信心，一定能做到盈亏平衡。反正，他觉得自己本质上还是个做小生意的，玩不起这类“世纪交易。” 第39章 隐形首富 2017年两会后，社会上开始流传有关ab集团老板肖晖的消息。在经济界，ab与肖晖已经是最知名的，但却又是最神秘的存在。 “我要从南走到北，我还要从白走到黑，我要人们都看着我，但不知道我是谁。”这两句歌词，可谓是对掌握亿人民币总资产的他们最真实的写照。 对于这个人，凡三还真的没有任何交集。由于刻意保持与上流社会的距离，来到京都十几年了，他真正来往的有些背景的人，也就李婧、云中来两人。 其余的高层人士，都属于工作或会议上见面，点头之交而已。 因此，凡三一向对所谓的红墙秘闻不是太感兴趣，他知道，有些事情不知道更好。 好奇心害死猫！ “国正天心顺，官清民自安。妻贤夫祸少，子孝父心安。”这是凡氏家谱中的格言，也是其中一个旁支的辈分。 凡三相信，只要自己合法经营，不偷税漏税，老老实实做个本分生意，在国家以经济为中心的大政方针下，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而且，不少官宦子弟都有骄娇二气，与他们打交道，基本上是吃力不讨好。 因此，一直以来，他把更多的精力都放在经营上，或者到股市里合法交易，这样最省心，也避免麻烦。 不过，凡三毕竟身家规模在这里，必要的人际圈子自然还是有的，因此，他也隐隐约约听说了，这个肖晖来头很大，好像是某家的乘龙快婿。 这次两会后，关于这个人的传闻多起来，凡三便上网搜索了一下有关此人的信息。 在公司的官网上，ab这样介绍自己：总部设在北京，总资产规模达亿元人民币；业务范围涵盖财产险、人寿保险、健康险、养老险、资产管理、金融租赁、银行、保险销售、保险经纪等多项业务；在全国31个省市自治区总计拥有3000多个服务网点、在全球拥有超过3万名员工为3500多万名客户提供全面金融服务，是分支机构最全的保险集团之一。 单从这份简介上看，这是一个妥妥的金融大鳄，那是毫无疑问了。 不过，人们对ab的好奇之心，从来没有被这短短的几百字所满足，但ab也从来没有在此之外哪怕是多一点点满足人们的好奇心。 这加倍激发大家要一探究竟。 于是，江湖上开始疯传各种关于ab及肖晖这位掌握万亿资产的大佬故事。 各路新闻媒体也使尽浑身解数，想要做个独家，但都几乎没什么进展。ab集团的神秘面纱依然无人揭开，尤其是被肖晖自己认可。 网络上对肖晖的介绍很少，各种百科上只有短短一句话：浙江人，现任ab保险集团董事长兼ceo。 更详细一点的，则称他是浙江省温州市平阳县萧江镇周宅村人，早年在平阳县工商局工作，后来下海，在父亲支持下从商，于浙江卖汽车，并成为是上汽集团在浙江最大的承销商，也与浦江汽车总裁成为好朋友。 再之后，肖晖联手一位元帅之子，一起兴办以投资浙江高速公路等基础设施项目起家的上海标基投资集团，继而在此基础上，进一步纵横捭阖，并与浦江汽车、华夏石化联手，一翻挪腾运筹之后，成立了ab。 此前，南方一家大报曾发表《ab真相》一文，基本暗合了对肖晖的上述介绍，甚至还指出他与某政坛巨擘的关系，并利用此做背书，在商业上大展拳脚。 此文一出，顿时引起轰动。但文章发出不久，这家报纸即公开道歉，称自己的相关报道，有不实之处，所谓的真相再成迷雾。 可以肯定，没有强大的政商资源以及所谓“含着金汤匙出生”的背景，ab不可能走到当下。但若只有政商资源，而没有强烈的上进心与纵横捭阖才能，肖晖恐怕也不能把ab做到现在这么大。 这个人，久闻其名，但凡三似乎只见过一面，还是在一次政协组织的活动中，偶尔遇上。 公开场合的肖晖，总是西装革履，仪表讲究，显得精明强干。与他打过交道的人通常认为他“行事风格比较强势、擅用各种高层资源”，而其员工对其评价则是精力旺盛的“工作狂”。 据说，肖晖是一个精力超级旺盛的人，他能从早上七点一直开会到凌晨，而且一连数天，开到最后基本上是一个人讲话。而他引入的全面预算管理，则将安邦的财务管理做到“能预算到一年中某一天资金进出”的神水平。 这些，多多少少应该是真的。 有意思的是，在国内极少露面的肖晖，却愿意在美国名校演讲。国内这些所谓的大咖，似乎只有得到海外名校的背书，才能算做成功人士似的。 2015年新年刚过不久，刚刚因为收购华尔道夫酒店震动美国社会的肖晖，在哈佛大学与现场学生的交流。期间，他谈公司，谈投资，谈管理，谈成功，也谈自己。言谈举止间，不是政商权谋或背景，而是视野、知识、专业乃至人格的力量。 但是，无论肖晖如何表白，外界对他身份的质疑一直不断。 不过，在当下中国，毕竟不是封建社会，没有铁帽子王，只有铁的法律。近年在海外疯狂收购的肖晖及其ab集团，终于被有关部门盯上。 因此，有关这位神秘人物出事的新闻不时传出。 4月25日，海外风传ab董事长肖晖因涉千亿元贷款案被控制，涉及以海外并购名义向海外转移资产，ab在海外的投资全部被叫停。肖晖还涉2015年股灾时参与做空获利等。 4月26日，被传接受调查的肖晖接受媒体采访，变相“辟谣”。 4月28日，一家新锐财经周刊发表封面文章“穿透ab魔术”，特约作者是一位注册金融分析师，基于公开资料，还原了2014年ab两次巨额增资的真相和手法：如何通过相互投资来放大资本，如何通过多层有限合伙公司的形式，实现用ab的资金来注资ab。 随后ab与这家财经周刊掀起舆论大战，甚至要对簿公堂。 ab发表公告称，xx传媒曾多次要求我司给予广告和赞助，给我司盖有xx传媒单方公章的合同，由于我司未能满足其要求，此后，xx传媒及其旗下媒体多次对我司董事长肖晖进行人身攻击，捏造其“有过三次婚姻”的不实报道，炮制其“夫妻关系已确认中止”等谣言，同时对我司的合法经营活动进行一系列的抹黑和污蔑，误导舆论、干扰市场，严重侵犯我司权益及肖晖先生的名誉权。 ad保险集团法律部的这一纸公告，在外人眼里，完全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反而暴露了肖晖等人内心的恐惧与不安。 ab公司法律部声称，“近日我司注意到网络上有人假借路透社之名，用虚假新闻对我司进行无端诋毁。我司将坚决采取法律手段扞卫公司名誉。” 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 这些舆论动向，其实已暴露了肖晖目前处境不妙，不然，这样直指其核心内幕的稿子，也不会公开发表出来。 5月份，保监会禁止ab申报新产品三个月，且叫停了两种投资型产品的销售。 但港媒报道，对于肖晖已被禁止离开中国的传闻，ab保险发言人回应指消息不实，只是一个谣言。 6月2日，英国《金融时报》英文网站引述4名与肖有业务往来的人士披露，ab保险集团董事长肖晖已经被禁止出境，且暂时不明确禁令会持续多久。 北京时间6月13日晚间八时半左右，又一家财经媒体刊发独家消息称，在身陷协助调查和被限出境等传闻数月之后，ab保险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肖晖的传闻坐实。 这家媒体从多个渠道获悉，6月9日，肖晖被有关部门带走。 次日，保监会相关人士赴ab集团开会。令人惊讶的是，相关人员竟然无法进门。好不容易上楼，发现ab集团有关人员正在焚烧公司内部财务往来账单等核心资料。 报道还说，就肖晖被带走消息，保监会新闻部门未予置评，ab集团对此亦未予回应否认。 不过，据上述财经媒体从多个渠道了解，肖晖此前确实曾被有关部门带走协助调查，但很快又回来了。而这一次，是否一去不回还很难说。 这个消息就像巨石打破水中天，在京都上流圈子里震动很大，凡三也是在与李靖的一次聊天时才知道，只比上述财经媒体早一天。 第40章 举牌专业户 出事前，对于肖晖本人，凡三基本无感，对他的了解，多是来源于外电报道。 2014年10月，ab集团以19.5亿美元从希尔顿手中收购了纽约标志性的华尔道夫酒店。《纽约时报》曾这样描述肖晖：“一位拥有华尔道夫-阿斯特里亚酒店的中国金融大亨，控制着价值高达2950亿美元的资产。” 但是，对于ab保险，凡三则主要是从股票二级市场上认识，这只金融大鳄的彪悍，这几年已成为国内最凶猛的中国资本力量，以至于市场上有了个新概念：ab概念股。 2014年，ab举牌民生银行，让其在a股江湖一战成名。 自2014年11月28日到2015年1月，仅两个月时间，ab集团12次进场，用逾170亿元在二级市场上增持民生银行股票17.16%的股份，取代蜀地饲料大王，成为民生银行第一大股东。 这位蜀地首富回忆，ab最初进入时，董事们并不知情。 “后来他越买越多，超过了10%，成为第一大股东，肖晖就来找我，他希望能做大股东，也希望股东之间能够互动、信任，并希望我能够支持他。后来，我也跟几个股东商量了一下，人家用钱买了，我们不能给他退回去。买进来就来了吧，既来之则安之。” ab成为大股东后，提名ab人寿董事长姚某入驻民生银行董事会。 “现在，作为第一大股东，ab未来究竟怎么考虑的，我相信监管部门自然有安排。他进来不是我们请来的，留不留，走不走，也不是我们能够影响、主导的。”蜀地首富坦言。 不过，ab最吸引普通人眼球的时刻，还是在2015年股灾时期的宝万之争。当时，ab安邦通过不停增持，成为万科当时的第三大股东，成为宝能与万科管理层之间的造王者， 此外，在这期间，ab保险在二级市场大举收购金融街、远洋地产、同仁堂、金风科技、大商股份、欧亚集团等上市公司的股份。仅12月就动用超过290亿人民币对7家上市公司10次举牌，拿下这些公司超过10%的股份，赢得举牌专业户的名号。 对于ab的海外收购之路，肖晖辩称，它进行收购靠的不是将人民币兑换成外汇，但并未解释公司在不兑换大笔货币的情况下，如何为那么多笔国外交易提供资金？ 这种诡辩，明眼人一眼就能望穿。 两会期间内，一位圈内人告诉凡三：“ab在国内折腾，无论如何，都是肉烂在锅里，高层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你把大笔资金向海外转移，那性质就完全不同。肖晖这么搞，离倒霉不远了！” 果然！ 3月末，ab集团与美国总统特朗普的女婿库什纳在纽约的房地产合作项目暂停；4月17日，美国信保人寿宣布，公司将终止与ab的并购交易，并称其将继续评估其他战略选项。 此前，在2015年11月，ab集团宣布以每股26.80美元的价格，收购信保人寿100%流通股股权，当时这笔并购总共花费约100亿元。 ab系海外投资受挫的背后，多个政府部门频频表达对非理性海外并购的担忧。 2017 年全国两会前夕，时任商务部部长表示，对外 “ 盲目投资房地产、酒店、影城、娱乐业、体育俱乐部等领域，存在着较大的风险隐患 ” ， “ 有关部门果断采取措施，积极进行引导 ” 。 时任央行行长也公开针对国内企业和个人对外投资 “ 过热 ” 表态称， “ （一部分人的）投资具有盲目性，有的人也是事情做得很急，其中有一部分实际上跟我国对外投资的产业政策要求不符合 …… 对中国也没有太大的好处 。” 国内资本借道并购转移至海外的情况成为监管重点之一。2016年11月底，外管局出台新规，要求规模超过500万美元的交易都需批准，此前，这一门槛是5000万美元。 据英国《金融时报》报道，因监管加强和外汇限制导致 30 笔对欧洲和美国企业的收购交易落空，去年中国有价值逾 750 亿美元的海外交易被取消，安邦系对喜达屋的并购是最有名的一笔。 但是，直到4月27日，肖晖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还在为自己的海外并购狡辩：ab的海外投资没用一分钱外汇，全部用国际融资进行，“而且我们能够通过在海外购买国家开发银行的债券，把外汇引入国内，我们会把现有的这些保险公司做得更强、更有竞争力。” 其实，肖晖搞得还是内保外贷那一套，最终买单者都是国内银行，这不是资产转移是什么？ 此前，在美国常春藤名校演讲中，肖晖对其收购华尔道夫酒店做了解释。 “华尔道夫折算下来约合每平米7.3万人民币，而且终身产权，与北京金融街拍卖地价每平米十万块且只有40年使用权相比，与纽约中城地区周边住宅价格每平米售价约20-30万人民币相比，我们觉得有很大的盈利空间。” “我们的投资决策都是很谨慎的，要判断这个商业模式能不能盈利，现金流能不能持续，能不能带来财务回报，这就是我们基本的投资逻辑。在这个基础上，我们对不同的项目进行比较选择，对不同地区行业进行资产配置，筛选回报率高的项目进行投资。” “概括来讲，ab的任何投资都从三个维度考虑，即选择成本和效益、综合成本和效益、财务成本和效益。我们公司内部的决策都由专业人士负责，我没有决策权只有否决权，所以我们在投资上即谨慎又有很强的执行力。” 不过，圈内人对于肖晖的辩解，几乎都是嗤之以鼻。 ab集团宣布以19.5亿美元收购美国纽约华尔道夫酒店后，宣布将全面翻修华尔道夫酒店两至三年。重新开业后，部分酒店客房或将改造成公寓住宅出售。 一次，凡三在香江结识的云中来，与肖晖同时参加一次论坛。 当时，肖晖主动聊起了这个收购案例。 “这个酒店等于是我们通过市场赚来的，不花一分钱。我们买的时候是1万美金，现在当地的价格是4万美金、6万美金，我们卖掉一部分的住宅，留下一部分酒店”。 对此，云中来坦言：“你这是国内经典的打法——空手套白狼，我也好奇，按说这个路数，美国人也不傻，他们也能做出来，为什么他们没做呢？” 坐在一旁的肖晖解释：“美国有一个1031法案，这就是走出去的机遇。它在曼哈顿上所有的东西都转化过了，唯独只有这一栋楼华尔道夫没有转化过。” “我明白了，你这个就是纽约市的独一份儿，让你捞上了。就剩这一个，恰好给你了。” “有两个”，肖晖解释，“我觉得不得不佩服美国上市公司的精明。” 未待说完，云中来打趣道：“我也佩服你的精明，这天上掉馅饼的事，怎么不掉我的头上呢？” ab集团早期创业期团队的一位核心成员坦言，肖晖败在性格。 他说，肖晖的性格，随意，狂妄，对外层面，他注重装束打扮，但在内部，他穿得都比较土，皮带、衬衣、裤子、袜子等等完全没有穿衣章法。 有两件事给他特别留下印象。 第一件：ab年会时，各分公司老总都在现场，肖晖就直接呼唤分公司老总为“小x”，“小d”等等，一副土大款气质。 第二件：保监会的人来ab检查时，4个保安拦着大门，最后保监会的人没有进来。 不过，肖晖精力确实非常充沛。 这位ab前高管说，肖老板一个人的工作量，几乎等于3个上市公司高管的工作量。 晚上11点，凌晨2点，凌晨3点，凌晨5点，他随时随地都可以叫人开会。凌晨，他滔滔不绝地谈论业务，是家常便饭。 这哥们也被凌晨叫醒过开会，凌晨2点开完会后，早上6点钟，肖晖就已经起飞出差了。 一次，ab早期创业团队在黄浦江畔聚餐聊天，肖晖指着黄浦江畔的一排排楼房，手一挥说：“以后，咱们想买哪栋楼就买哪栋楼。” 当时的肖晖，脑子里全是梦，眼睛里是光。应该承认，这是一个努力向上发展的年轻人，虽然他有些不择手段。 第41章 当代于连 狂妄，胆识，在中低层社会里，是容易出头且开创一番事业的。但在上流社会里，这种性格并不讨喜。也许，肖晖到最后才明白：上流社会喜欢的是稳妥、识大体的人。 对此，凡三早就有自知之明。 自从与李靖有些朦胧的暧昧，遭遇陈家大少的无端打压后，凡三对高干子女一概敬而远之，包括乔思雨、陈红与云中来。 平时有来往的，也就是是最早认识的韩雪、马湘，他们一向视凡三为小弟，凡三心目中他们也确实是大哥大姐。 其他人来往，李靖是因为工作关系，陈红是因为宝宝患病，她们现在虽然是朋友，但相互间保持着足够的距离，平时从不私下见面。 云中来比较喜欢清静，除了在海归聚会或一些经济论坛上碰到，他从金摩集团总裁位置上退下来后，两人直接见面就很少了。 这次，肖晖出事，让凡三对儿女婚姻重新审慎地思考了一次。 老话说，穷人攀富亲，累断脊梁筋。其实，平民子弟成为高干家庭的一员，看上去，飞上枝头变凤凰，但不同阶层间的心理差距、生活习惯、文化爱好等差异，能否顺利磨合，一直是个问题。 因此，凡三对于思念与陈海川的关系，一直没有表态。如果不是对陈红一家深度了解，他恐怕早就棒打鸳鸯了。 从攀龙附凤角度来说，肖晖无疑是个高手。可以说，已经攀上了巅峰。随着出事，肖晖的过往，被媒体彻底曝光，坐实了其背景牛逼的传闻。 公开信息显示，肖晖有过三次婚姻,第一任任为县长之女，第二任为一位市长之女,第三任妻子是一位部长的女儿。 有人戏称，ab系背靠3个女人起家。 都说温州人就是中国的犹太人,个个精明过人,全民皆商，肖晖的商业头脑确实也刻在骨子里。他凭借着英俊的相貌与过人的口才，在三个女人的支持下发迹，实现人生蜕变。 据了解，肖晖最早是在温州下面一个县里工商局工作，当时有温州美男子之称。在这里，他娶了第一任妻子，一个副县长的女儿。 不久，肖晖便辞去公职下海做汽车生意去了，凭借着出色的经商手段挣到了人生中的第一桶金。 在生意场上小有成就的肖晖，此时又攀上了时任钱塘市长，再次离婚，娶了市长的女儿 借助新平台，来到浦江后，随着生意不断做大，肖晖邂逅了第三任妻子左冉。这小子再次离婚，又再次结婚。 与左冉成婚的那年，肖晖开始涉足保险行业。2011年，保监会批准ab财险进行集团化改组，再次增资扩股，拉来华夏石化成为其最大单一股东。 12月31日，此前总资产仅有256.74亿元的ab财险也得以将注册资本金51亿元提升至370亿元。从此，ab保险集团股份有限公司成立。 2017年5月15日，肖晖在比利时大使官邸参加花园招待会，这是他在公开场合露面的最后一次报道。 6月13日，ab保险集团在官网发表声明称，集团董事长兼总经理肖晖先生，因个人原因不能履职，已授权集团相关高管代为履行职务，集团经营状况一切正常。 ab保险集团被调查，甚至被保监会派人接管，成为2017-2018年间，中国资本市场最重大的事件，一直吸引着无数人的目光。 2018年2月23日，浦江检察院第一分院公告，将依法肖晖集资诈骗、职务侵占案向浦江市第一中级人民法院提起公诉。 同日，中国保监会宣布，依照《中华人民共和国保险法》有关规定，保监会决定于2018年2月23日起，对ab集团实施接管，接管期限一年。 公开信息显示，ab人寿在2011年时保户储金（主要为万能险）几乎为零，但是在2014年（也就是两次大幅增资）后，总资产从2010年的5亿，飙升至2016年底的1.45万亿。 几位上市的老牌险企，辛勤耕耘，勤耕苦作数十载，ab只用了6年。 不过，正如茨威格书写：所有命运馈赠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明了价格。现在ab或者是肖晖，开始还债了。 从“不能履职”到庭审，不到一年 2015年股灾后，害人精、妖精的讲话落地，监管风向开始转变。保监会开始喊出保险姓保。 同时推出多项严厉的举措，2016年四季度保监会连续发文开始限制保险公司中短存续期产品的比例，并要求在一定时间内逐渐降低比重。后又开始加强保险资金的投资，降低权益类投资的占比。 2016年，毫不意外，ab人寿的原保费收入呈断崖式下跌局面，2017年前四个月原保费分别为852.58亿元、777.96亿元、243.53亿元、13.44亿元，而到5月份仅为5652.76万元。 因为存在高利率，以及期限错配风险，一旦保费下降，将面临很大的流动性风险。此时，保监会接管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有一段时间，《红顶商人》这本书很走俏。，不少企业家都将清末大商胡雪岩作为偶像。凡三读完这本书后，却得出来几乎完全相反的结论。 红顶商人，绝对不好当，一时间或许光彩夺目，一不小心就可能万劫不复。 有人说，在内地做生意难，难在政策周期的更迭如同天气般变幻无常。为了穿越变幻无常的政策周期，只能靠近制定政策周期的人，读懂大方向才能赌对大方向。 从胡雪岩、盛宣怀到现在的ab，企业家如同在暗潮汹涌的河流上行舟。如果不能在政商之间长袖善舞，那么这个企业家很快会在波浪中翻船落水，甚至遭遇灭顶之灾。 因此，2007年创立文月酒行以来，凡三从不与任何一位官员走得太近。 自从公审消息发布，圈内人都心知肚明，肖晖的结局已经注定。 春节后，陈红过来与凡家商量，希望趁五一小长假，将思念与陈海川的婚事办了。凡三原则上没意见，只看思念自己的意思。 思念与吴秀玉在楼上商量一阵后，吴秀玉下楼告诉陈红，思念同意五一办事。 既然如此，陈红赶紧回去报信，开始筹备。由于陈海川父亲已是副部级官员，因此，这场婚礼举行的非常低调。 婚礼结束，思念与陈海川度蜜月，去了海南岛转了一圈。 思念结婚时，阳阳也回来了，还当了伴娘。这小妞目前已去美盛集团实习，给珍妮当助手。 凡三准备让她在华尔街投行干两年，熟悉了解现代股权投资运作，学会发现问题，解决问题。 阳阳自己也有这个想法，她觉得国内公司好多做法都是跟美国学的，与其如此，还不如直接在华尔街学习一手经验。 第42章 清茶一杯 阳阳回美国华尔街上班前，带着一个内卫去了鹏城，看望妈妈与姥爷。这时，她同母异父的弟弟崔健，正在紧张复习，准备参加高考。 南下前，这个小妞告诉凡三：“老爸，我春上见到刘叔叔与清茶姐姐了，刘叔叔好像在读一个什么美国大学的项目，毕业后可以拿到一个管理学位。” 凡三点点头，表示知道了。他吩咐跟随阳阳南下的女护卫，细心照顾阳阳。 洋洋离开后，凡三陷入深思。 早在金北电商上市前，刘苏北就传出与菁华大学一位赴美交流的女生的绯闻。这位女生，有个网络昵称清茶。据说，是因为一张手捧清茶照片走红于网络，成为初代网红的代表之一。 在与清茶传出绯闻之前，刘苏北还与公司一位管培生传出西红柿门。在西红柿门之前，老刘其实已有一个儿子，母亲则不知是何人。 事实上，两人之间的密切互动，还是凡三从美国回来，有一年五一小长假，两家人包车外出去承德游玩那段时间。 当时，在普宁寺千手观音前上完香，凡文车领着全家人，虔诚地磕头。殿里的光线比较暗，但这不妨碍观世音在信徒们心中正大光明的庄严形象。 磕完头，在众人怂恿下，凡三从观音像前求了一只签，结果抽中第三十四签。 签上写道：《文中子上太平策》——“出入行藏礼义恭，言必忠良听必聪。心下了然俱洞彻，光明如日正当空。” 旁边的人都恭喜他，说这是一只上上签，属于红日当空之象，凡事自来有成。可谓普宁寺最好的前三签。 老刘听了心动，也上前求了一签，结果抽中第七十三签。 签上写道：《陈桥兵变》—— “春来雷声百虫鸣，翻身一转离泥中。 始知出入还来往， 一朝变化便成龙。” 旁边的人又恭喜他，说这是一只上签，属于雷发百虫之象,凡事遇贵人吉兆也。 十几年过去，这两个上签都灵验了，凡三虽然历尽波折，但吉人自有天相，每次都能逢凶化吉，目前总算事业顺遂，儿女争气。 老刘更是鸟枪换炮，在凡三等人帮助下，挺过2008年的现金流危机后，金北公司获得大批资金支持，迅速成为可以与马追云较劲的新锐电商，他本人也成为炙手可热的电商新贵。 这时候，刘苏北已成为金北公司的一个标志性符号，更是媒体追逐的新闻人物，逐渐有了明星企业家的雏形。这与凡三信奉的沉默是金原则，可谓格格不入，因此，两人近几年很少来往。 毋庸讳言，金北电商上市后，某种意义上，老刘的身家，超过了凡三；至于名气，就是10个凡三也赶不上老刘。 过了解禁期后，凡三旗下的四海投资并没有减持，充其量做了一些高抛低吸，持股总数没什么变化。凡三觉得，这家公司的股价，并没有充分反映其内在价值。 除了逢年过节的电话拜年与问候，凡三与老刘生活中，几乎断了来往。 这些年，刘苏北喜欢漂亮女大学生的习性没有改变，时不时与这些清纯的小妞，来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最终，这个苏北浪子被来自苏南的清茶，在北美哥伦比亚大学的校园里套牢。 老刘与清茶的这场恋爱，后来成了网上的一场狂欢，两人的前世今生，都被网友个扒得底朝天。 2008年，湖南台热播《一起来看流星雨》，张翰演的慕容云海带着f4成员，跳着爱的华尔兹俘获了九亿少女，清茶妹妹也不例外。 她坐在电脑前哭湿了纸巾：“慕容云海注定是骗我眼泪最多的那个人”。据说，她呜呜呜地对着屏幕。亲了张翰！！！！！！！！！！！！！！！！！！！ 留下整整19个感叹号后，这小妞开通微博立马关注张翰，称张翰为“翰翰锅”。 不过，这位金陵外国语学校的艺术特长生，心里还装着清北梦，因此，在网上出名后，她拒绝了国内某知名导演的电影邀约，也拒绝进入娱乐圈。 因此，这杯清茶，没有跟张翰在清华上演《那些年我们追过的女孩》。有人戏说，塘主张翰当年若能回眸留意一眼这杯深情的清茶，说不定现在她不会是金北老板娘而是在管理鱼塘。 2009年，金陵第二外国语高二分科现场，这个名叫张笑天的女生，端着一杯清茶，刚抿几口，被同学随手拍了张照片传到了qq空间。照片从qq空间流传出去，被两个人相中：一个是网红职业推手，一个是某网站运营。 这个运营人员凭直觉觉得清茶妹妹会火，就找到那个职业推手，两人一拍即合，策划推红张笑天。 什么内容最容易让这个清纯的高中女生走红呢？当然是八卦。 很快，那位职业推手用马甲写了一封求爱信发布在猫扑，在信里表示，“哥散尽全部家当求此女”。这种新闻放现在，一看就是炒作，可在当年属于“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自然吸引了大批关注。 那个运营人员，则将这个帖子置顶加精，发出当日跟帖已超38页。不过倒不是因为网友好骗，是因为那个职业推手太专业。 这哥们用好几个马甲“左右互搏”：冒充清茶的朋友、家人进去发各种帖子。 自称清茶妹妹同学的人刚说完“你们不要再炒她了，不要再伤害她了”；另一个人马上回复“我还想知道她更多的资料”；接着，果真有用户发出了更多的信息。 你方唱罢我登场，网民把帖子当成了电视剧来追，当时大热的电视剧《潜伏》，大结局的讨论度都没它高。 火候差不多了，那个职业推手又露了一手弄假成真小技巧，爆出自称是“清茶mm的亲笔信”： “我家教很严格，我也还小，不想过早的接受感情，所以那位mopper笔袋男，您就对不起了……”，文中还透露：“至于男朋友，他很好，在国外读书，我们是很那种纯洁的友谊。” 这份封信，文中甚至夹杂一些错字，显得写信的人笔触稚嫩，情感单纯。 帖子一出，点击量超过了千万次，回帖六七千条。 “互联网需要娱乐，我们每个人既是娱乐的享受者，也是娱乐的创造者。”炒红了另一个网红的推手立坦言。 清茶妹妹就这样“无心插柳”般红了，被捧为清纯系网红鼻祖。 此时，正在浦东地铁站发征婚传单发到手软的另一个网红，努力抬头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满脸不甘地问：“最近看清茶妹妹的新闻，很是羡慕嫉妒恨。不就是脸蛋漂亮，出身好一点吗？” 网红也好，明星也罢，出名最初的标签往往会伴随一生，清茶妹妹的标签，就是学霸白富美。 清茶妹妹出身在金陵一个中产之家，爸爸南京某集团总裁。总裁这个名头听起来唬人，事实上公司在她3岁那年才成立。创业艰辛，清茶妹妹还小，妈妈就与老爸离婚， 清茶妹妹走红后，大家对“学霸白富美”的生活好奇，纷纷去看她微博。不过，她所有账号加一起，也就是《少女清茶妹妹之烦恼》，没什么特殊内容。 大学期间，清茶妹妹成立菁华大学代言人，丢个学生卡都能让方圆五公里的屌丝闻风而动。 民谣歌手老狼在菁华园给燕大联谊班女生修了四年录音机也没脱单，当时，谁也不清楚，这杯清茶究竟会被谁喝到头啖汤。 清茶妹妹参演的《无问西东》里说：“什么是真实，做什么和谁在一起，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有一种从心灵深处满溢出来的不懊悔也不羞耻的平和与喜悦。” 奶茶妹妹的“真实”是抢到菁华人文馆三个位子，是桃李园卖羊肉的大叔多给了她一份肉，奈何这样的真实不符合白富美的“人设”，被匆匆揭过。 直到这小妞去美国做交流生，因缘际会结识了老刘，看着这么青纯的小学妹，老刘情不自禁啃起嫩草，最终闹出一场互联网世界轰轰烈烈的爱情，最终坐实了推手们对清茶白富美的人设。 第43章 相互奔赴 清茶妹妹刚出名时，凡三也曾注意到，这确实是一个能满足男人各方面想象的江南佳丽。加上那些网络推手的刻意包装，这个小妞，确实成了网络时代万人迷的尤物。 不过，包括凡三以及那些网络推手在内，这杯清茶，最后竟然被刘苏北这个电商新贵端走。 大二那年，清茶妹妹作为交换生到美国纽约的巴纳德学院学习。 这是一所女校，名义上归属于哥伦比亚大学。 初到美国，清茶妹妹丢了钱包，只吃得起食堂的meal n；丢了电脑，只好去图书馆里用公共的。最严重的一次，宿舍钥匙也丢了，补办钥匙的大妈非要多收她二十几刀，争论一番后还是老实给了钱。 一句话说完，张笑天的原生家庭，绝非所谓的富豪，她初到美国的境遇，恐怕远远不及凡家的二小姐凡思潇(阳阳）。 听着yiruma钢琴曲，捧着清茶的张笑天，在哥大东亚图书馆一楼靠窗边的座位坐下，独自望着外面的校园发呆。偌大的校园，别说没有帮她找学生卡的菁华男生，连个朋友都没有。 这个国内走俏的网红，到了美利坚，理科退化成丑小鸭一个，再也不是那个人人捧在手心的白天鹅，没有谁惯着她，包括达能留学生公寓的大妈。 此时的刘苏北，也开始到海外充电，兑现当初他在中关村蹬三轮时对凡三的吹牛：赴美留学。 老刘放下了电商新贵总裁的架子，来到哥大校园，早餐牛奶加鸡蛋，中午开水煮白菜，晚上蓝莓配酸奶，跑步的时候也不唱《粉红色的回忆》了，改听英语听力。 老刘一边努力摆脱油腻大叔的形象，一边开始扫描哥大校园里的各国佳丽。 这时，张笑天如同冬天里一杯66°的清茶，引起了老刘的注意：“遇到太太才知道那是初恋的感觉！”在村里看惯了南北佳丽的老刘，还能说出这种话，霸道总裁的爱情真是历久弥新。 据说，老刘喜欢摄影，而那段时间，清茶妹妹也开始学照相，于是，在一次论坛中，摄影小妹刚入门，自然虚心向摄影发烧友中的老鸟刘总请教，刘总自然乐于指导这个苏南小妹妹。 于是，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过过往无数。 第一次约会，老刘考虑到自己法餐中餐粤菜淮扬菜川菜都很拿手，唯独日本料理不会做，就特地带清茶妹妹去纽约的masa米其林，一家人均650美元且只有26个座位的顶级餐馆，俘获了张笑天的胃。 吃饱喝足后，两人就随心漫步，到街头看表演。 清茶妹妹穿着最爱的粉色外套，老刘站在她身侧，偶尔低头，墨镜里映着张笑天甜蜜的笑容。这时，本应是刘叔的老刘，已成了张笑天口中的北哥。 几次约会后，两人开房放飞自己，在纽约街头追打嬉戏，做出种种浪漫的造型，比如，模仿美国大片《泰坦尼克号》里那个站在船头，女生骑着男生，两双手臂大张，似乎乘风飞去的经典动作。 两人沉浸在热恋中，又是在异国街头，没想到，这些甜蜜瞬间，很快被传回国内。 菁华校花清茶妹妹恋上草莽企业家刘苏北，让老刘从科技圈跨到了娱乐圈。但对张笑天来说，人设塌了，许多屌丝男的心顿时碎了：“屌丝们辛辛苦苦捧出来一杯清茶，孰料，却在异国他乡，被一位油腻的中年大叔给偷喝了！” 清茶妹妹若是跟张翰上演《那些年》，或许还算浪漫，但跟老刘的这出《大丈夫》，简直让不少人怒气冲天，许多粉丝觉得自己遭遇了背叛，老刘也捞过界了，一个70后，竟然霸占了90后们的梦中情人。 张笑天与刘苏北二人恋爱的消息，首先在菁华大学内部论坛爆出。 清茶妹妹迅速回怼：“都是人才！勤劳勇敢踏实肯干极富创造力和想象力的伟大中国人民！给大家跪了……合上电脑，带上耳机，过自己的生活，为自己的生活添上魅力的风景才是有意义” 清茶怒怼国人，老刘也紧随其后，说恋情是竞争对手马追云“玩阴的”，仿佛一对窦娥转世。 很快，两人相拥着在纽约街头看表演，清茶妹妹的纤臂搂着老刘的虎腰，铁证如山。 这时候，清茶妹妹开始沉默，老刘则说，“小天是我见过最单纯的人，很遗憾自己没有保护好她”。 这一下，坐实了这对相差19岁的忘年恋。 其实，菁华园里还有年龄相差60岁的奇葩情侣，而且男方还是世界级的学界大咖。但是，那一对中的女生，极为低调；而这一对中，清茶是万人迷的网红，老刘是网络新贵，几乎满足了八卦新闻的所有要素，因此，消息传开后，网上一片狂欢，网下则是瞠目结舌。 这一对的热恋，让村中不少人大跌眼镜，更让不少屌丝男想象破灭，对青春爱情绝望。 听到这个消息，凡三虽然惊讶，但是一点也不意外。她很清楚，以老刘的尿性，别说一杯清茶，就算是王母娘娘蟠桃大会上的琼浆玉液，这哥们也敢偷来喝上几杯。 只是他以往都是玩玩，可谓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这一回，好像玩出火花来了！ 回到国内，在母校一个论坛上，面对那么多学弟学妹们渴望解释的眼神，老刘表示不理解，想不通。 “本来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但不知道为何就成了这样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半夜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床上做事，然后一个邻居通过窗户偷窥，偷窥完还打破窗户问一句‘你俩干啥呢？’，当事人当然会说‘没干啥啊’。“ “过了一段时间这女人怀孕了，遮不住了，于是大家都骂‘你们当初不是没干啥吗，怎么怀孕了呢？当时为啥就不承认呢’。” “希望大家都能理解，每个人不管是否是公众人物，都有隐私。” 然后。这位大咖还给大家深深的鞠了一躬。 老刘不理解大家，网友也不理解清茶妹妹。 公布恋情后，她的人人主页失守。平时只有个位数的评论涨到了三位数，评论区都是骂她的黄段子。曾经把她捧为“白富美”的人觉得她变了，清纯女神怎么能选择只有钱的老刘？ 哪怕是四个月后，主页的好友还是以每天8个的速度在减少。 她说：“被骂怕了！” 不过，有一点，老刘没有撒谎，张笑天很快就怀孕了。这一回，老刘没有临阵逃跑，而是勇敢地奉子成婚。至于外界的纷纷攘攘，这哥们显然顾不上了。 这场婚礼，是在遥远的澳大利亚举行，据说邀请了双方的亲朋好友之外，还有圈内不少名人。 凡三也收到了请柬，他随了份子，人却没有过去。 钱咏琳倒是起了八卦之心，真心想过去看看热闹。 凡三将请柬递给她，微笑道：“你想去看看，那就过去吧！反正，我是不会过去的。” 这娘们一听，顿时泄气：“老公不过去，她自己巴巴地跑过去，算是哪根葱？而且，老刘还真的不怎么认识她。” 这对网红夫妻结婚后，老刘父母带着孙子回了苏北老家，与教书的女儿一起生活。平时，刘家也就只剩下刘苏北与张笑天这对新婚夫妇。 自此，凡家与刘家就基本没有了来往。 第44章 仙人跳 2018年高考季，邵娜着实忙了一阵。不像阳阳在京都高考，她是干着急，这一回，儿子崔健近在身边，她专门请假送考。 这一年的粤省高考作文，是要求学生对2035年展望，将自己的青春梦想放进时光瓶，等待2035年到来时开启。这不过是换了个包装，让学生畅谈理想，但很多学生被绕晕了，作文写得不很理想。 崔健就属于不太理想那类，好在这孩子理科底子扎实，总成绩还算可以，被鹏城大学计算机系录取。由于飞腾公司的崛起，鹏城大学计算机系已是热门学科，录取分数早已超过一般重点大学。 阳阳远在美国，得知弟弟考上了鹏城大学，也欣慰地笑了。 这小妞已正式加盟美盛集团，成为珍妮的正式助理。 8月下旬，阳阳下班途中，偶然看到刘叔叔带着清茶姐姐以及一个baby，在百老汇大街上溜达，后面跟着一大群男男女女。刘叔叔身边人这么多，她就没有上前打招呼。 原来，老刘来参加美国哥伦比亚大学dba项目活动。与他同行的还有妻子张笑天，年仅2岁的女儿以及母亲。 当天活动顺利结束后，为了感谢筹备本次活动的志愿者们，老刘在当地的一家日本餐厅设宴款待大家。晚宴时，张笑天与母亲在家招呼幼小的女儿，没有过来。 参加晚宴的人不少，其中有一位中国内地来的女生金瑶，22岁，身材姣好，瓜子脸俏丽，双眼水盈盈的，充满热力。她在哥伦比亚大学攻读硕士，也是dba项目的志愿者，顺理成章参加了当天的晚宴。 晚宴期间，金瑶并未喝醉，而且和老刘中间隔着一人。老刘离席时，金瑶主动跟随离开，为一行人开门，两次追上刘强东的脚步。 之后，金瑶上了刘苏北的车，邀请老刘前往自己的公寓坐一会。 老刘喝高了，走路有些东倒西歪，金瑶一边扶着他，一边引路。一个女助理，背着包，跟在他们身后。 到公寓后，金瑶主动刷卡，牵着老刘上电梯。这时，那位女助理也跟上了上去。 到了金瑶门前，她主动刷卡开门，扶着老刘进屋。 这时，女助理没有跟随进入。在电梯间徘徊了一会，转身下楼，在大厅等候。 进屋后，两人先紧紧相拥，然后，女方催促老刘先去淋浴。等他淋浴回来，金瑶已穿着睡衣坐在床头。老刘裹着浴巾，上床后抱着金瑶，两人一起倾倒到床上，很快，身上衣物一空，开始活塞运动。 事情结束，老刘沉沉睡去。 金瑶喊了两声，老刘没有回应。她就打开手机，与一位男生聊天，说起晚上的事情。 次日凌晨，当地警方接到了一名男性报警。 然而，当警方接到报警，赶到金瑶所在的公寓时，她却一再向警察解释：“这是个可怕的误会，我是自愿的。” 然而，仅仅过去了两天，事情便出现了反转。 金瑶突然一改之前“误会”、“自愿”等说法，推翻了之前的所有供词。她说，在前往自己公寓的路上，刘苏北就开始对自己动手动脚，还警告助理“别妨碍”，自己再三劝说、反抗无效。 不过，监控视频显示，金瑶一路挽着刘苏北的胳膊带路，举止亲密。如果路上闹得这么不愉快，刚到公寓门口就做好心理准备和心理建设了？看过视频的人都觉得不符合常识。 据金瑶表示，自己当天之所以声称“是个误会”，是因为害怕遭到刘苏北的打击报复。在她思考了两天之后，还是决定站出来指证，为自己讨回公道。 于是，刘苏北被当地警方以涉嫌强奸拘留，并穿着看守所的黄马甲，拍了大头照。 金北团队紧急自救，案件到了当地法院，法官听取了控辩双方的言辞及初始录像、供词后，判定女方积极主动引导男方上楼，而且第一时间声称自愿，于是，准予即刻释放刘苏北。 9月2日，获得自由的刘苏北，马不停蹄地乘坐私人飞机回国。 然而，他的飞机还没落地，关于他涉嫌强奸的新闻就像一枚重磅炸弹，已经炸得国内舆论一片哗然。 一时间，有人围观吃瓜，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拍手称快，也有人不敢置信…… 上述视频曝光后，不少网友认为刘苏北可能是被仙人跳了，或许真如莫某网红所说“价格没谈拢”才折腾出这么多事？女方视频中的主动与自己起诉书中弱小无助的形象差距太大了。 但也有网友认为，暧昧不等于性暗示，只要最后一步女方不同意就叫q，还要静观其变。 无论如何，不管刘苏北是不是被仙人跳，从事发开始对他的负面影响倒是真真切切。 受这一负面事件波及，金北电商的股价暴跌。 而且，老刘以往精心打造的热心公益、爱护员工、勇于担当的新锐企业家人设，顿时坍塌。 8月以前，金北电商股价游走于40美元\/股，甚至一度突破50美元\/股。受性侵事件影响，一度跌破20美元。 为了力挺丈夫，张笑天在朋友圈发表心情：“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便是圆满。惟愿守得云开见月明。” 随后，老刘通过微博公开向妻子致歉。 他表示，自己的行为给妻子和家庭造成了巨大的伤害。自己已经在第一时间向妻子坦诚了事实，并向妻子诚恳的道歉。今后将竭尽全力去弥补此事对家庭的创伤，重新担当起丈夫的责任。 凡三得知老刘出事时，正在羊城帮助办理韩老将军的丧事。 韩老将军终究没有扛住病痛的折磨，8月末告别人世。在老将军病重期间，凡三就应邀过来，协助韩家处理相应事宜。 因此，老刘出事的消息在网络上公布后，他没有闲心去理会，也帮不上什么忙。他相信，金北团队有能力处理相关事宜。 9月半，韩家丧事办完后，凡三没有立即回京都，而是去了鹏城香蜜湖1号休息一阵。 这时，有关老刘的性侵事件依旧在互联网上纷纷扰扰，事件另一方金瑶的身份也被网友扒出来。 金瑶，1996年出生于鲁省，其父刘某，早年是一家央企背景的房地产公司负责人。 金瑶儿时的生活，幸福而无忧。然而，刘某在她六岁那年踉跄入狱。 此后，金瑶随母亲背井离乡，来到京都投靠了舅舅。在舅舅的“帮助”下，金瑶母女俩轻而易举地解决了京都户口，她还免试进入了当地顶级小学。 过了几年，刘某出狱，打拼一段时间后，他的身价至少在千万以上。 父亲有足够的财力，舅舅有足够的人脉，如此雄厚的家庭背景，让金瑶得以顺利出国留学。 不过，与刘苏北这样的千亿身家的富豪相比，金家显然不够看。这也是不少人怀疑这件性侵案可能是仙人跳的主要原因。 金北电商股价跳水时，竹俊询问凡三，是否清仓？ 凡三考虑后，让他暂且观望。这时候清仓，很可能卖在地板上。但是，老刘出这种事后，这只股票不能长留那是肯定的了。 这件事，让凡三对舆情公关更加重视，他打电话给马燕，让她与马艳红、陆晓敏、钱咏琳、梁思伊、刘娇、郑文礼、张鹏一起，由张强带人陪护，将全国各省市业务巡视一遍，有什么问题及时解决，不要等到事态恶化后才处理。 老刘这件事，无疑给圈内许多大佬敲响警钟。 互联网时代，女权高涨，那些风花雪月的事，可不是随便就能碰的。 因为这件事，老刘不仅缺席下半年几乎所有会议，而且自动请辞全国政协委员，而且主动让出公司ceo职位，让另一位创业伙伴担任。 半年过去后，很多人以为老刘涉嫌性侵案件已经尘埃落定。 然而，2019年4月，金瑶再次对刘苏北提起了民事诉讼，要求他对其进行五万美元起，上不封顶的经济赔偿。 老刘为了给公司员工及家人一个交待，他决定积极应对官司。为此，他不惜花重金，请来美国顶级律师团。从这一刻开始，也就意味着这起案件进入了漫长的取证和庭审的拉锯战中。 这一次，金瑶一纸诉状再次将刘苏北告上法庭，显然是有备而来。可是，要对抗老刘的金牌律师团，她凭着一己之力又怎么可能做到？ 显然，事情并非看上去那么简单。 据相关的报道称，金瑶聘请的是美国知名律师wil florin和tommy roebig。如此着名的两大律师，为何会联手为这个小妞担任辩护律师？ 背后，除了金瑶自己的家庭背景，恐怕还有不为人知的力量。 这帮人，就像大海里闻道闻到的鲨鱼，凶猛地扑过来。可以预期，老刘这一次，不出一大笔钱，这个事恐怕难以罢休。 这真是床上一时爽，下床悔断肠。 第45章 雷布斯创业 做企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老刘深陷性侵案件，离开金北电商一线管理，公司发展陷入停滞，其他互联网巨头却在激流勇进。 2018年7月，国内新近崛起的手机巨头红米集团，赴港上市。 这家公司的创始人雷布斯，毕业于江城的珞珈山大学，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1987年9月，成绩优异的雷布斯选择计算机专业，不是因为理想，而是为了和一位在中科大就读的好基友有“共同语言”。 踏入大学第一天，就开始自习的雷布斯，很快就看到了那本点燃梦想的书——《硅谷之火》。 书中记录了乔布斯的一些话：“计算机奇才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胸怀大志者得到了应有的回报……” 这样的句子，让雷布斯的热血沸腾。从此，他有了“梦”，为了这个梦，他走上了不知疲倦的创业之路。 在牛人云集的珞珈山大学，雷布斯用3年时间学完4年课程。 为了减轻家里经济负担，雷布斯找到了一条赚钱的路：赚稿费。 为了投稿能被选上，他曾花了大量时间，研究投稿的杂志和报纸，甚至对那些主编的偏好都了然于胸。 由于能对症下药，大二那年，他就发表了30多篇文章，靠着奖学金和稿费实现了经济独立。 但这不能让他成为乔布斯，不是他的理想。于是，他一头扎进了计算机。 他利用一切能“蹭”的机会，泡在机房，天天盼着别人不来，好给自己留个空位。 然而，如此精明的雷布斯，还是遇到了阻碍！机房管理员总是拦住他，死活不让进去，见着就把他朝外面轰… 这一轰，把他推向了更加广阔的天地——广埠屯电子一条街。 那里是专门经营电脑、打印机等设备的地方，颇有些江城“中关村”的味道。雷布斯发现，那里有一些展示机可“蹭”。 当时的电子一条街藏龙卧虎，高手云集。1989年，在交换软件的过程中，雷布斯认识了第一个带他飞的人王国。 他是雷布斯的师兄，两人惺惺相惜，很快就成为了好朋友。王总打算开发一套加密软件，邀请雷布斯入伙。 两人都很喜欢电影《神秘的黄玫瑰》，对除暴安良的神枪手“罗宾汉”十分神往，于是，化名“黄玫瑰组合”。 他们还把“馈人玫瑰之手，历久犹有余香”作为标准签名档。 很快，两人就合作开发了bitl-oko.99加密软件，拿到了人生第一桶金。但树大招风，很快就被高手给破解了。 于是，两人联手和那位隐藏的高手展开了没有硝烟的战争，不断对加密程序进行升级，最终，这套加密程序不断完善，得到业内的高度认可，不少知名软件公司都纷纷购买，赚了几百万元。 那一年，计算机病毒也在软件交流中蔓延开来，学校机房成了重灾区。就在别人还在相信“戴口罩防电脑病毒”时，他就和同学冯志天天踩着自行车，冒着风雪去电子一条街，日以继夜开发杀毒软件。 不久，他们合作开发出的杀毒软件“免疫90”横空出世。 与雷布斯风生水起的大学生活相比，凡三的学生时代简直就太平凡了。 凡三与雷布斯相识，还是在留学回国后。当时，雷布斯在金山公司，那时候，wps最为艰难。 在海淀黄庄附近一间咖啡馆，凡三与雷布斯见了一面。 见面时，雷布斯叹息，作为民族产业，wps并没有得到政府部门的支持，在word打压下，金山的日子特别难过。 这种事，凡三也不知如何是好。他深深理解，雷布斯们的难处，但在欧美计算机产业打压下，国产操作系统确实是难以出头。 每一个万籁俱寂的深夜，雷布斯痛苦并孤独着。 由于女友还在武汉读研，那时，雷军最大的痛苦是，当遇到一个难关时，只能一个人独自去闯。 在金山公司，雷布斯带着兄弟，连续3年，心无旁骛每天写代码16小时以上，消耗2000万元做出的“盘古组件”，面市惨遭冷遇，业绩惨淡，200多名员工作鸟兽散，公司账上一度只剩下几十万元，大厦将倾…… 遭受一百万点暴击的雷布斯，多次提出辞职以谢公司，但金山公司老板不答应，还给他放了6个月的长假…… 有一次，比尔盖茨访问中国时，当着雷布斯的面承认：wps看来更适合中国人的习惯。 这也让国人再次看到了国产软件的希望。 1998年8月，柳八爷看好金山，便注资900万美元购买了金山30%的股份，成为金山单一最大股东。这让雷布斯对柳八爷十分感激。 2007年，雷布斯终于完成使命。 经历8年5次的艰难上市冲刺，雷布斯终于带领金山的疲惫之师，在港交所成功上市。此时，马追云等大佬，早已登上了财富的珠穆朗玛峰。 敲完锣，雷布斯选择了功成身退，卸下ceo的重担，离开了为之奋斗了16年的金山。 离开以后，雷布斯感觉自己的遭遇和乔布斯一样。 他说：“离开金山对我是一次重创，心理上的创伤超过了大家的想象。我这个人很努力，很勤奋，带着一帮和我一样的人，打了这么多年江山，整成这个样子，我肯定不服气。” 由于离开金山时，雷布斯与金山有竞业禁止协议，他熟悉的业务都不能干。这一下把他手脚捆住了:他懂的、他熟悉的不能干，别的他又不懂，不知道能干什么。 感觉自己除了钱，一无所有的雷布斯，开始做起了“天使投资人”，帮助有好主意的朋友融资。在天使投资中，雷布斯凭借着自己创业近20年的经验，眼光毒辣，稳准狠，几乎没有失手……但他依然不快乐。 2008年12月10日，雷布斯40岁生日。 那天，他和金山的老同事、老部下们对着纷纷大雪喝酒。 雷布斯酒后吐真言：“我现在的状态和个退休老干部似的，虽然每天奔波着找投资项目，可总是觉得落寞，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什么，早晨一觉醒来就开始陷入这样的迷茫之中，然后日复一日，这样的日子是异常痛苦的。” 一位好友一语惊醒梦中人：“40岁刚刚开始，从头开始呗!” 于是，40岁的雷布斯押上一切，秘密进行人生中“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次创业，这就是后来大家众所周知的红米手机。 2015年底，红米高歌猛进，成为仅次于华为的手机巨头，“红米生态链”也开始布局。 2018年5月3日，小米向港交所提交了ipo申请 。 数据显示，红米2015年至2017年收入分别是668.11亿元，684.34亿元和1146.25亿元，2017年同比增长67.5%，经营利润为13.73亿元，37.85亿元和122.15亿元，2017年同比增长222.7%。 截止招股说明书签署日，雷军持有红米31.4124%的股份。如果以700亿美元计算，雷军的身价至少219.89亿美元，如果小米市值超过1000亿美元，雷军的身价至少314.12亿美元。 按照5月3日上午，福布斯富豪榜公布的数据，雷布斯314亿美元的身价将排在中国富豪榜第4位，位居小马哥、马追云、徐老板三人之后。 红米上市，创造造富神话，100个亿万富翁，1000个千万富翁同时诞生。 在上市之前，小米的估值一度被炒高至1000亿美元、2000亿美元。港交所还专门花30万港币定制了一面大锣，现场观礼人数超过了600人。 大家期待红米开盘后股价能够暴涨。谁也没有想到，一开盘，破发了！ 上市当天，红米集团开盘价报16.6港元\/股，较发行价17港元\/股下跌2.35%。在红米上市庆功宴上，雷军放出豪言：“要让在上市首日买入小米股票的投资者赚一倍。” 但随后，红米股价却出现了长期低于发行价的局面，股价一路走低。 2019年9月初，红米股价创下了8.28港元\/股新低，较发行价已腰斩。所有人的信心都几乎崩盘了，甚至还有人认为会跌到4块港币。 为了挽救低迷的股价，红米启动了多轮回购，掏了36亿港币的真金白银，均价9.35港币\/股买了大量股票。 与其他互联网大佬相比，雷布斯登顶财富珠峰之路，更为漫长及曲折。对此，作为旁观者的凡三，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头。 第46章 拼多多上市 2018 年7月26日，拼多多在浦东、纽约同时敲钟，正式登陆纳斯达克市场。 拼多多发行价19美元，总市值达240亿美元。拼多多上市，纳斯达克破例将敲钟按钮由纽约送至浦东，并由6位消费者于两地同时敲钟。 这是凡三投资的第二家在美上市的互联网公司。 拼多多ceo黄克里在敲钟仪式前，在浦东中心两度发表演讲。 “每一次微不足道的消费行为，都改变着这个世界的商业。拼多多将满足消费者差异化、个性化的需求。”他尤其看重拼多多对于中国互联网＋农业事业做出的贡献，“拼多多要成为中国农产品上行的有益补充，使小规模定制服务成为可能。” 据他介绍，未来拼多多的前进方向是成为一个网络虚拟空间和现实世界融合的“新空间”，“我们也希望能在将来辐射全球，让新电商这一模式，为世界所用，为全球消费者所享。” 上次送阳阳出国，凡三与黄克里曾有一面之缘。刚刚过去两年，拼多多就在北美上市，他由衷感叹，互联网世界后生可畏。 其实，这不是黄克里第一次创业。 “我最早创业做的是电商代运营和游戏公司，对于商业来说，只有赚钱才是道德的，应该按照商业的逻辑去做一个本分的商人。” “我为什么要再次创业？一是我还喜欢当前的事和团队，我很喜欢深度的和一帮自己喜欢的小伙伴披荆斩棘的创造一些东西。第二是自己还有一些野心，还有一些能力和能量没有释放，隐约觉得当前的机会能让自己做出一个影响面更大、成就感更强的事。” 黄克里认为，消费升级不是让浦江人去过巴黎人的生活，而是让皖省安庆的人有厨纸用，有好水果吃。 “只有京都五环内的人才会说移动互联网第三波人口带来的是下沉人群，拼多多关注的是中国最广大的老百姓。移动互联网未必是用户的下沉，而是用户拉平了，它让最广大的中国老百姓拥有了和一线城市一样信息获取的能力和交易能力，这是pc时代做不到的。” 显然，拼多多吸引的是追求高性价比的人群，他会买一个爱马仕的包，也会用9.9元买一箱芒果，这跟消费能力没关系。 “实惠这件事，是一个普适性的需求。比如我妈已经算是一个有钱的妈妈，但她出去买菜、买纸巾，还是会在乎一两块钱的差异，但她同时也买高配的iphone。传统公司采用一二三线来划分人，拼多多满足的是一个人的很多面。”黄克里坦言。 低价只是拼多多阶段性获取用户的方式，拼多多对性价比的理解是“始终在消费者的期待之外”，拼多多的核心不是便宜，而是满足用户占便宜的感觉。 在浦江中心演讲时，黄克里强调，拼多多不会做采销，也不会做物流和配送，对供应链升级是拼多多长期的战略重点。拼多多的最终模式是使得上游能做批量定制化生产。 在圈内，人们自觉不自觉地将拼多多与金北公司、淘宝公司对比。 拼多多与淘宝的模式有本质的不同。 “淘宝是流量逻辑，主体是搜索，用户要自己去找商品，所以需要海量sku来满足长尾需求。拼多多代表的是匹配，推荐商品给消费者，sku有限，但要满足结构性丰富。” 简而言之，拼多多和淘宝是错位竞争，争夺的是同一批用户的不同场景，错位才会成长的更快。拼多多并不想做第二个阿里，拼多多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模式，你可以说我low，说我低级，但你无法忽视我。 金北公司试验过类似拼多多的模式，但对它们来说，拼团只是一个创造gmv增长工具，拼多多是人的逻辑，通过拼团了解人，通过人推荐物，后期会过渡到机器推荐物。拼多多在app里几乎没有搜索，也不设购物车，可以想象把今日头条下的信息流换成商品流就是拼多多。 一般人认为，拼多多属于腾讯系企业。 “我认为腾讯并没有扶持拼多多，因为拼多多也被封了很多次。京东和蘑菇街可以在微信的入口做微选，但是拼多多没法做。2018年前拼多多和腾讯签署了一份互不挖猎协议，拼多多要挖腾讯的人，只有腾讯同意才可以。腾讯更像是一个普通的财务投资人，不会有特殊的好与不好，我不认为拼多多是腾讯系。” 当出现谣言说拼多多诈骗，并在微信群广泛传播时，黄克里寻求微信的帮助被拒绝，微信说如果是阿里来找就能处理。我认为微信帮拼多多，群众会说因为腾讯是拼多多的股东，微信帮阿里辟谣就叫格局高。 “腾讯的儿子太多，即便拼多多死了腾讯依然不会死。腾讯投资拼多多的逻辑不是为了和阿里强竞争，更多的是商人逻辑，因为投资拼多多有回报，竞争只是商业roi计算的副产品。” 黄克里认为，腾讯做电商失败的原因是它们认为电商是流量*转换率=gmv，流量逻辑在今天无法成功。 “我的创业导师告诉我，快就是慢，慢就是快。用平常心来做事情会更好，平常人其实很难有平常心。不要过度在意资本市场的价格波动。此外，他教我要胸无大志，做好当前就好。” 有一年，这位创业导师带领黄克里去参加巴菲特的午餐。 “我发现巴菲特讲的东西其实特别简单，连我母亲都能听懂。这顿饭最大的意义可能让我意识到简单和常识的力量。对一件事做判断时，你需要了解背景和事实，了解之后需要的不是睿智，而是面对事实时是否还有勇气用理性和常识来判断。常识显而易见、容易理解，但我们因为成长、学习形成的偏见和个人利益的诉求蒙蔽了我们。” 成立不到三年，拼多多正式向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提交招股说明书，拟通过首次公开募股募集10亿美元。 根据招股书显示，公司创始人、董事长兼首席执行官黄峥在拼多多所占股比为50.7%，对公司拥有绝对控制权。腾讯所占股比为18.5%，为拼多多第二大股东；高榕资本所占股比为10.1%，红杉资本所占股比为7.4%。 凡三、杨明方、何葳、乔思雨等人或所在机构，都是小股东。 “拼多多是一家根植中国、根植上海的公司，但同时，我们也希望能在将来辐射全球，让新电商这一模式，为世界所用，为全球消费者所享。这是我们为什么创新的选择在上海和纽约两地同时敲钟的原因。这样的安排之前没有人做过，能变成现实是不容易的。我要在此特别感谢促成这次同步敲钟仪式的各方。” “正如我此前所说，对于拼多多而言，上市只是起点，我们刚刚踏上赛道，渴望释放力量，创造更多价值。我们深知，今天过后，明天的挑战会越来越多；但我们也坚信，冲破重重难关，明天将无限美好。” 黄克里其实并不太爱说话，但这场演讲却很精彩。 2018年，不止一家互联网巨头上市，除了红米集团，拼多多，还有美团。正是这个百舸争渡的时段，金北电商却不小心掉队了。 老刘那一炮，不仅打出了大麻烦，还使金北公司在马拉松赛跑中，开始落后于各类竞争对手。 第47章 爱拼才会赢 2018年9月20日，港交所第二家同股不同权公司美点，宣布正式挂牌上市。 挂牌前一天，9月19日，美点的发行价最终定在每股69港元，其全球发售结果公开。 消息显示，美点获得机构投资者和普通投资者的踊跃认购。69港元的价格接近此前公布的60港元至72港元价格区间的上限。如果以此发行价计算，美团估值约达3790亿港元（约483亿美元）。 据报道，美点评面向普通投资者的公开发售，获得了1.5倍的认购，需求相对温和，散户对于美团点评的热情并不高。这可能是因为近期股市欠佳，且美点过去几年持续亏损。 不过，面向机构投资者的国际发售，却受到追捧，获得了约10倍的大幅超额认购，这与此前的传闻基本一致。 自6月22日向香港联交所正式递交上市申请，3个月后，美点正式上市，速度可以说已经很快。 此前，红米上市后，股价破发，让不少香江投资者失望。 正当人们质疑，美点是否会像小米集团那样上市破发时，美团点评开盘涨5.65%，报72.9港元，较其19日确定的69港元发行价高出3.9元，总市值达4003亿港元（约合510亿美元）。 开盘后，美点股价迅速拉升，最高涨至74港元。ipo成功申购者，倘若19日的暗盘未抛，按照这个价格计算，每手恰好可净赚500港元。 收盘时，美点总市值达到3989亿元，超越第一家同股不同权上市公司红米集团，仅低于阿里、飞腾和百度，成为中国市值第四大的互联网企业。 美点的第一大股东是飞腾，持有股份接近20.14%，成为这轮上市的最大受益者。而创始人汪昕持股接近11.44%，但他拥有47.3%的投票权。 对于这家如雷贯耳的互联网巨头，凡三了解甚多。期间，思念曾有心加盟这家公司。因为其创始人汪昕，毕竟是菁华大学才子，在大学生里很受崇拜。 这小子不同于黄克里那样的普通工人家庭出身，他出生就是富二代，长大成为清华学霸，将生意从校园做到了世界。 1979年，汪昕出生在闽省一个家境优渥的环境里，他的父亲是一家水泥厂的大股东，母亲则是厦门大学毕业生。 这小子从小就很要强，学习要比别人强，甚至与小朋友一起玩耍时，也争着要当孩子王。 就读于菁华大学时，汪昕虽被保送入学，但专业并不是他所热衷的无线电，而是他父亲的期望。在校期间，他对学校里的创业社团非常向往，曾经参加创业大赛，甚至带着小伙伴一起派送海报，在大赛中取得了不俗的成绩。 毕业时，汪昕拿到了全额奖学金，赴美深造。 正是在美国求学期间，这小子看到了互联网的前景，于是开始创业，为此，他辍学放弃博士学位，好在他的父亲十分支持他的决定，还给了他一笔启动创业资金。 2003年至2011年，这家伙经历了多次创业失败，这八年时间可以说是屡战屡败，屡败屡战。他尝试做了多个项目，但无一例外都以失败告终。 这段时间里，汪昕做出了许多错误的决定，他的信心和决心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他的团队也曾经离他而去，他感到孤独和失落，甚至有一度感到自己不再适合做创业了。 但他最终没有选择轻易退却：“创业，有时候就是要坚持到底，不抛弃不放弃。” 2010年春天，汪昕创办了团购业务为主的美点，当时市面上已经有不少团购软件拿到了不菲的投资，美点仍然没有任何的动静，这让不少员工都临阵脱逃，选择去了对家。 红杉中国慧眼识珠，给美点来了个及时雨般的投资。 拿到投资，汪昕也不着急，别的产品在疯狂花钱打广告的时候，他却不动声色，静静围观。 一年后，市场危机突然爆发，不少团购公司因资金链断裂而破产。这时，美点因为有充足的资金，最终成为天团大战中的幸存者。 两年之内，美点完成覆盖全国160个城市，实现了扭亏转赢，2013年底首度宣布了实现全年盈利。 2013年，为了响应政府提出的“互联网 +”战略，美点进军外卖市场。经过不断的努力和创新，美点外卖终于在这场激烈的战争中战胜了竞争对手，成为中国外卖行业的领导者。 在此期间，美点获泛大西洋资本的3亿美元c轮融资，正式成为中国团购网站中的巨无霸，到了2014年其市场份额占有率高达60%， 这时，美点成立仅仅只有四年。 很多成功人士都说过：“成功离失败只有一步之遥”，但这一步究竟有多远，只有成功后才清楚。 即使距离很近很近了，还是有无数人倒在黎明前的黑暗里。 汪昕也是这样。 他曾经说过：“创业最大的成就不是赚到了多少钱，而是在选择逆境的时候，自己还在坚持，还在前行，在努力的着手尝试。” 他也告诫创业者，创业难，要有心理准备，要有无畏的勇气，要不懈努力不放弃。 对于这些所谓的经验之谈，普通大学生 美团网王兴：第三次创业 坚持做正确的大学生或许会奉为至宝，但在f凡三这些过来人眼里，都不过是心灵鸡汤。 商业的最大魅力是其不确定性和无限可能性。 企业的历程和人生一样，曲折漫长，荆棘密布却又暗藏柳暗花明，真正决定命运的，往往是几个关键时刻的岔路口。 特别是在一家企业羽翼未丰的初创期，没有足够的试错机会，面对这些关键时刻做出的向左或者向右的艰难抉择，可能会把一家创业企业导向向上生长或者销声匿迹，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轨迹。 幸运者几乎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正确道路。 “面临选择时，我觉得一个大的原则就是，要坚持做正确的事，而不是容易的事。”汪昕坦言。 平常，汪昕穿着白色t恤，牛仔裤，娃娃脸配着显着的大脑门，某一瞬间你会觉得他看起来像是科幻小说里爱思考又长不大的小男孩儿。 创立美点时，市场上的团购网站以每天10家速度迅速膨胀，一度发展到最高峰时期的5000多家，从百团大战到千团大战。 2011年2月，知名冰激凌企业dq与美点网合作不久，公开表示此次团购无效，但当时已有名团友以29元“抢”到了价值50元的现金券，却因此无法消费，投诉不断。 那段时间，汪昕与他的管理团队不断开会讨论一个问题：客户第一是许多企业奉若圭臬的法则，但在美点网的业务里面，到底谁才是客户?有几类客户?如果他们之间发生利益冲突该怎么办? 在汪昕看来，消费者是c端客户，商户是b端客户，他当然希望两方面都服务好，然而当二者利益发生冲突，需要在二者之间做出取舍时，他的选择是把消费者放在第一位。 为此，他们确立了美点网的价值观排序：消费者第一，商户第二，员工第三，股东第四。还有，“汪昕第五”。 这样一来，具体问题的解决反而变得明朗。在与商家协商无果的情况下，美点网最终决定启动“先行赔付机制”以“倒贴”方式解决，一次性向会员返还50元至其美团网账户，再通过司法渠道与商家协调。 对此，同行耻笑其哗众取宠，商家抱怨美点多事儿。 不过，有利于天平中弱势一方的规则慢慢被同行效仿，成为中国团购行业特有的一条行规，也使得美点网从恶性竞争的怪圈中跳了出来。 汪昕觉得，如此决定本质上还是基于内心对互联网力量的相信，他认为互联网在本质上极大降低了信息传播的成本，同时提高了信息传播的速度和幅度。 “这时候你把精力、资源花在让消费者满意上面，获得更好的口碑传播，比打户外、车身广告更有效。” 其实，汪昕也曾有过踌躇。 美点也曾疯狂过。 2010年美点网的交易额有1.4亿元，到了2011年一下子冲到14.5亿，一年10倍的增长。这一年，美团网的团队大幅扩张，从200多人扩张至2000多人，也是10倍。 速度与激情中管理问题逐渐浮现出来。由于员工入职、离职是家常便饭，一度连汪昕自己也不知道整个公司有多少名在职员工。 之后，他终于忍无可忍，告别区域经理发excel统计名单的“手工”模式，上了一套专业人力资源的it系统。 过去的创业经历让汪昕认识到，不仅仅需要明白自己能做什么，还要知道不能做什么。 “前两次我也是非常投入地做事情，但并不是你努力了，就一定能够怎么样。要做好一件事情，真的需要万事俱备，但把事情做砸的话，任何一个环节都可以。” 正是基于这种冷静考虑，在百团大战千团大战中，汪昕并没有大打广告，而是从外部招聘了许多it工程师，持续在it系统上投入。 有趣的是，2011年竞争对手到处挖人，美团网被挖走的大部分是销售人员、区域经理，却没有it工程师。 汪昕认为，挖走销售人员对业绩可以有立竿见影的提升，但建设it系统是长期工作，会有指数级的提升。 2010年，第一轮融资时红杉投资的2000万美元还存在银行账户上，但过去融资失败的经历使得王兴警醒：当行业寒冬来临时再融资就晚了。 当年8月，美点完成阿里巴巴、北极光、华登国际、红杉资本的b轮融资，总计5000万美元。比起竞争对手动辙上亿美元的融资，这还算克制。 此时，何葳的日新投资，杨明方的pe，也都曾跟投。 朱俊曾咨询凡三：“三山投资，要不要跟一点？“ 凡三想了想，还是摇头拒绝：“公司目前闲钱不多，还是暂时放弃吧？” 事实上，2010年以后 国内互联网创业风起云涌，这时候，大批资金涌入这一领域。而创业板的成立，也为这种风险投资提供了退出通道。 不过，由于没有专业投资团队，对这波或许可以带来泼天财富的风投潮，凡三基本上都是观望，跟投拼多多也是因为杨明方、何葳的极力推荐。 不过，这不妨碍他欣赏这波互联网新贵们的创业感悟。 “怎么样能够创业成功，我不清楚。但是创业失败无外乎是有两个原因，第一是没有钱了，这时哪怕团队再团结，你付不出钱那也不行;第二就是没有信心了，通常没钱以后，团队很容易没有信心，所以资金需要保障，不能断。”汪昕总结说。 美点在港交所上市后，王兴以总财富519.7亿元人民币名列z国富豪榜第38名。 这小子用实打实的创业经历，诠释了闽南文化中的核心理念：爱拼才会赢。 第48章 基金造神 从2015年起，经过p2p、虚拟币的数年收割，很多人发现：相比而言，除了楼市，股市还是更靠谱的投资场所。这时，房价已高，买房性价比已不高，于是，从2019年起，大批中产阶级人群涌向基金公司。 这时，一批中生代基金经理开始崭露头角，为了尽可能吸引这批90后为主的基民，各家基金公司可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过往事实证明，“基金经理排行榜”类似封神榜一样的存在，可谓营销利器。被“封神”的基金经理可以吸引众多“信徒”，享受超多人间烟火。 有排行自然就有竞争，但是基金公司的资源也实际有限的，想要登顶排行榜，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资源）。于是几家规模较大的基金公司开始了他们的“造神”计划。 基金公司集中投研团队的资源，集中基金公司的投研力量，找到好股票；以“主推”的明星经理所管基金为主，抱团拉升；有时候，几家基金公司达成默契，大家扎堆某一个细分领域，围猎某几只某头股票，从而让主推的基金净值高于其他同行。 然后，集中公司的营销资源，开始为“造神”的基金经理造势，给基金经理做包装营销，学历、业绩、获奖、经历都能成为宣传点。不然，单靠基金经理一个人，要玩几百亿的盘子，实在困难。 经过一番运作，基金净值节节高，基金经理也成功登顶排行榜前十，于是“神”诞生了。 其实，基金造神运动，早在2000年以后就开始了，并造就了曾经的“公募一哥”王亚。 1989年，18岁的王亚以高考理科状元身份考入菁华大学。 在家人的建议下，他选择了当时热门的电子专业。不过，接触了更广阔世界的王亚很快发现，自己对电子行业兴趣并不大。风起云涌的股票市场，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我记得大四那年就开始买《中国证券报》，那是1993年，该报刚创办，一周只有两期，我还到编辑部买了合订本。”王亚对媒体表示。 在求知热情的推动下，王亚选修了菁华经管学院的企业管理双学位，“那时证券投资方面的书还不多，我把几乎能借阅到的书统统拿来看，越了解这个行业，自己越着迷。” 菁华毕业后，王亚被分配到了中信集团。一年后，他加入了京都证券东四营业部。 1998年，王亚转到刚刚设立的京都基金管理公司，开始了基金投资管理的职业历程。 不过，此时的王亚还没开窍，在投资方面的成绩四平八稳，并无出彩之处。 2003年，王亚管理的京都成长业绩在公司内部倒数第一。痛定思痛，王亚去国外进修，跑到西方的美国华尔街取经。 学成归来，王亚回到京都基金公司，开始崭露头角。 贴近市场、交易次数多、偏好冷门股、交易能力强等特质加身，再遇上2006年开始的大牛市，王亚接任京都大盘精选基金的基金经理以来，6年时间回报高达1182%，而同类基金平均回报仅为234%。 辉煌的战绩，将王亚推到了聚光灯下。此后，中国股市出现了“王亚概念股”，只要是王亚所投资和重仓的股票，都会引来投资者的广泛追逐。 高处不胜寒。 长期承受着巨大压力，王亚萌生退意。 2012年5月7日下午，在京都基金位会议室里，刚过不惑之年的王亚出席媒体恳谈会。出人意料的是，这位“基金一哥”提出离职。 “外界关注太高，压力太大”。 王亚表示，市场对于“王亚伟概念股”的追逐，甚至影响到了自己的投资，一些市场机会在面前，本来可能可以把握，但又担心误导投资者，这让自己的投资变得缩手缩脚。 离开公募行业，王亚创办自己的私募基金千帆资本。这应了那句老话：公募的尽头是私募。 此时，王亚“公募一哥”光环犹在，他在私募领域的开局十分漂亮。 千帆资本首款产品问世，直接刷新2012年私募界三大纪录：认购门槛最高达到2000万元，刷新1000万门槛记录；募集20亿元打破私募单只募资记录；固定管理费率高达2.5%，远超同行1%-1.5%的水平。 此后，千帆资本的盘子越做越大。到2015年，千帆资本管理规模接近200亿元，2018年更是飙升至300亿元。 当市场进入调整期，围绕在王亚身上的光环也逐渐失色。 2018年前三个季度，王亚的产品几乎全面亏损，平均亏损30%以上。 其中，千帆3号持有的三聚环保一度连续3个交易日跌停，千帆9号持有的经纬纺机，也曾出现两个一字跌停。此后，千帆资本接连踩雷，大手笔投资的一汽系和中科招商都遭受重创。 红花还需绿叶扶。 离开了京都基金背后强大的资源支撑，王亚已经玩不转了。 此时，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其他基金，早已看透了京都基金造神的套路，利用王亚轰然倒下的机会，纷纷推出自己的基金明星，一时间，新一代顶流基金经理脱颖而出。 正所谓长江后浪追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与第一代顶流王亚相比，新一代明星基金在管的规模更大，年纪轻轻就管理几百亿上千亿基金。 基金圈一直有“规模是业绩的敌人”的说法，规模越大，基金操作难度越高，可选择性也越小。 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基金经理能亲自管理的基金也就3、5只，其余的都是给小弟练手。从业10年以上的基金经理，带的小弟往往从业4~5年；从业6、7年的基金经理，带的小弟一般是从业1~3年的。 2019年时，a股已接近4000只，总市值在500亿以上的上市公司也就270个。这就限制了基金只能重仓权重股，买点成长股还不能买多，买的少对收益提升又不大。 于是，有基金经理发明所谓赛道概念，一家基金公司几十只基金，数家基金公司上百只基金，切入某一个有成长性的细分领域，疯狂买入，形成疯狂的抱团效应。 换句话说，整个市场分成了赛道股与非赛道股，赛道股鸡犬升天，非赛道股则落花流水，从而形成所谓结构性的行情。在这种抱团模式下，只要站上了风口，猪都会飞。 这帮新锐基金经理们，首选的股票就是所谓大消费概念，口号是消费升级，细分领域白酒、医药，炒作特征就是所谓的喝酒吃药。 此时，基金公司超过百家、基金产品上万只，超5亿投资者参与其中，其中不乏近几年涌入基金江湖的“小白”。这一时期，多位基金经理凭借对细分领域的深耕“出圈”，在“饭圈”营销的加持之下，市场涌现出一批公认的大神。 比如，资产排名第一基金公司，某基金经理重仓白酒，被基民亲切唤作坤坤。作为新一代“公募一哥”，坤坤任职期间最佳基金回报率高达499.46%，并收获了不少高光时刻。 2019年，a股大涨，公募基金规模迅速扩大，不少基金经理顺势起飞，坤坤则是其中“飞”得最高的一个。彼时，他持续重仓以贵州茅台（.sh）为代表的白酒股，随着2020年贵州茅台登顶a股“股王”，坤坤的管理规模迅速爆发，一跃成为国内第一个规模突破千亿的基金经理。 末日，由坤坤管理的蓝筹精选混合净值单日大涨5%，他因此成为了微博热搜的红人，甚至还有基民为他成立了后援会，高喊“坤坤勇敢飞”。 伴随着这股基金热潮，不少投资者跟风购入明星基金经理管理的热门基金。 除坤坤外，还诞生了一位医药“女神”——华欧基金的兰兰。 兰兰2014年10月加入华欧基金，凭借着2019年的医药行情晋升为基金界的当仁不让的“女顶流”，在管规模也快速增长，很快突破千亿大关。 这种疯狂的造神运动，让许多年轻的基金经理跃升为所谓的顶流。而伴随着水涨船高的股价，自然也引起凡三这样的市场老油条的警惕。 这波轰轰烈烈的基金造神运动，让凡三看到了白酒医药的估值泡沫被迅速吹大。为此，凡三吩咐凡雪，密切关注白酒股走势，做好随时出货的准备。 第49章 大佬背后的女人 刘苏北在北美遭遇仙人跳，引发世人对国内顶级富豪背后女人的关注。 都说一个牛逼男人的背后，都站着一个伟大的女人。因为男人事业的成功，离不开女人在背后默默地支持，所谓“家和万事兴”不是没有道理的。 盘点我国顶级的富豪们的妻子，大都是在丈夫事业风生水起后渐渐隐退江湖，过起了相夫教子的生活。哪一位富豪的糟糠之妻最让人敬佩？哪位富豪换妻换得最多？ 一时间，媒体开始密切关注富豪榜上的另一半。 天方夜谭电商的马追云，与妻子是大学同学，两人于钱塘师院读书时结识。毕业后，马追云分配至钱塘电子工学院任教，他妻子师院毕业后不久，与马追云结婚。 2004年9月，天方夜谭电商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人事调整。 马追云称，这次调整主要是希望公司向更专业的方向迈进。2004年年底，他劝妻子从中国事业部总经理的位子退下，回归相夫教子的生活，天方夜谭从此也踏上飞速发展的脚步。 对于妻子，马追云说：“妻子以前是我事业上的搭档，我有今天，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我也一直把她当作生产资料。但现在我觉得，作为太太，她更适合做生活资料。” 千度总裁夫妇闫宏与邓敏，凡三很熟悉。 邓敏毕业于中国科技大学少年班。 1995年，闫宏在纽约的一次中国留学生聚会上认识了邓敏。两人认识时，她正在美国新泽西州大学生物系攻读博士学位。看到邓敏的第一眼，闫宏就想到了“一见钟情”这个词，仅仅用了6个月，他如愿让邓敏成了自己的新娘。 即使在2001 年，互联网进入泡沫崩溃期，邓敏仍对丈夫不离不弃。 那是千度公司遇到创办以来的第一个冬天。 巨大压力下，闫宏沙哑着嗓子给大洋彼岸的妻子打电话，对未来的悲观情绪让他忍不住要去试探妻子的承受底限：“如果真的过上没有房子、没有车子的生活，你能承受得了吗?” 邓敏的回答自然是肯定的，两人一路以来走过的风风雨雨，才有了今天辉煌的千度企业。后来，虽然有小三生子的谣言，但两人的感情依然温馨如故。 万千商业的汪林，在圈内算是比较激进的人，但在婚姻生活上却比较保守。 汪林的妻子宁琳，宁氏投资集团董事长。宁琳也出身军人家庭，不过她的身家也不容小觑。她担任董事长的宁氏投资集团与万千集团的渊源颇深，成立于1994年3月，是集建筑装修装潢业、餐饮娱乐业、对外经济贸易业等三种业态为一体的多元化集团公司。 雷布斯做红米营销时非常高调，但他的老婆很低调，几乎没有在任何场合出现过，是和雷布斯大学校友，两人从上大学相遇相知到相爱，跨越了大学四年时间，情定终身。 易网公司的老板娘，一直以来都很低调，很少出现在媒体上，曾担任新丝路广州公司艺术总监。但是自从和易网老板结婚后，她已经淡出新丝路公司和模特界，专心做全职太太。 近年，像张笑天一样，引起多方议论的是国内地产龙头公司老板石坚的如夫人普君。两人曾因为一锅红烧肉，引起业内围观。 这女人1981年2月出生于上海，她甄嬛传》中，她曾客串出演了“敦亲王福晋”，2013年担任《中国合伙人》的制片人。2012年年底，和石坚的恋情曝光，2018年10月石老板首次公开承认这段婚姻。 石老板原配是高干子女，他创业初期曾欠银行500万，后在岳父家族帮助下才起死回生。但是，这哥们终究还是辜负了结发妻子。到2020年时，他与相差40岁的如夫人，已有一个婚生的女儿。 令凡三意外的是，他结识最早，相知最深的飞腾老板小马哥，爱情婚姻竟然如此有情调，有戏剧性。 小马哥是一个带有极客气质的技术型人才，也是一个资历颇深的网虫，早年没有创业的时候，他的很多时间都泡在了网上，每天至少上网3 个小时，最痴迷的时候一天上网十几个小时。 创办了飞腾之后忙于事业，小马哥即使有时间上网，顶多也就是1 个小时左右。当然，小马哥上网也不是为了玩，而是体验他们开发出来的产品是否存在什么问题。 小马哥性格比较内向，不太爱说话，也不喜欢呼朋唤友，再加上他理工男“技术宅”的特性，所以也根本没有时间谈恋爱。 2004 年5 月的一天，一个飞腾的香港员工到鹏城交流工作。 由于这位员工不会用qq，小马哥就用自己的私人号码登录了qq，教给这位香港同事怎么用qq 加人。当时为了添加方便，小马哥开放了添加好友的限制，让其他人可以随便加他。 很快，就有一个陌生女孩加了小马哥。 当时，那女孩问：“嗨！你是谁呀？” 小马哥随便一答：“我是企鹅的爸爸。” 女孩当然不相信，于是也很幽默地说：“那我就是企鹅的妈妈了。” 不过女孩还是不依不饶地追问：“告诉我好吗？你到底是谁？” 小马哥只好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工程师。” 女孩快人快语，自我介绍叫丹婷，是黑省师范大学管弦系青年讲师。经过一段时间的线上交流，小马哥了解到丹婷曾经举办过多次二胡演奏会。 从这以后，小马哥与丹婷就成为了qq 上好友，不过由于两个人工作都比较忙，所以在qq 上聊天的时间也不是很多，即使聊天也都是一些个人兴趣、爱好之类的话题。 当时，小马哥给丹婷最大的印象就是：打字非常快，感觉是一个很能说的人。 3 个月后，小马哥去京都出差，恰巧丹也去这里开演奏会，于是他们就有了第一次见面的机会，两个人见面之后一起吃了顿饭。 见面那天，丹婷从小马哥手里接过名片，这才知道他真的是“企鹅的爸爸”，这让她十分惊讶。 尽管小马哥有着特殊的身份，但是他给丹婷的印象是真实坦诚，话也没有在网上那么多，却是字字珠玑，一针见血。 丹婷给小马哥的印象也非常不错：文静娴雅，举止得体。 就这样，两人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们聊了很长时间，直到饭店关门。 两个人京都行程结束之后，就各自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城市。 从那以后，每到晚上和周末，丹婷就坐在电脑旁等候着小马哥上线。不过，小马哥实在很忙，上线的机会也很少，但是只要两个人在网上碰到了就会畅快淋漓地聊一场。 渐渐地，两个人对彼此产生了好感，后来他们又找机会见过几次。 一般来说，做it 的人都不太喜欢将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用在感情上，多是于闪婚一族……小马哥也不例外。和丹婷交往不久之后，他向对方提出了求婚。 小马哥与丹婷的婚礼，是在鹏城华侨城的威尼斯皇冠假日酒店举办的。 当时，外界谣传小马哥斥资6000 万举办婚礼。其实，想凡三这种了解他的人，一听就知道是个假消息，因为小马哥做事一向低调，不可能这么干。 事实的确如此，小马哥的婚礼拒绝了媒体，只邀请了双方的亲友和一些老员工参加。凡三自在受邀请护之列，他带着新婚不久的钱咏琳一起前往。 婚礼当天，端坐主座的除了男女双方的家长外，还有鹏城本地的官员。由此可见，马化腾当时在深圳的影响力非同一般。 小马哥因为自己的产品而喜结姻缘，这样的故事对媒体来说自然是充满了新闻点，不过他不怎么喜欢宣传他自己的情感故事，一如既往地奉行着“低调为人，高调做事”的原则。 对小马哥而言，丹婷是坚强的后盾，也是快乐的来源。他喜欢丹婷和他的不同之处，比如丹婷喜欢热闹，喜欢将自己的快乐和他一起分享，也喜欢弹奏乐器。 小马哥曾说，女人在演奏乐器时最美丽。 丹婷也十分心疼小马哥：“妻子要让丈夫感受到呵护，其实都在细节上。比如我们去泰国，他看到一个用电线缠做的丑丑的娃娃，简直爱不释手，我可一点也不喜欢，甚至在心里还很怕它的样子。可看他那么喜欢，就帮他砍价买了下来，带着这娃娃回到家里。我想，为对方着想一点，都会有感应返回来，这种感觉非常好。” 2010 年小马哥的生日，丹婷想了半天决定送给他一份创意礼物，她通过网络找到了那天的中央大报，然后请了一位漫画家在报纸上画了一匹马并加上了镜框。这个礼物让马化腾非常惊喜，他一直小心珍藏。 王丹婷对夫妻关系有着自己的看法：“有人说，男女之间应该像一个缺了口的圆，刚好找到一块三角形凑上。但如果那块三角形长大了呢，你这个缺了口的圆不就装不下了吗？所以两个人都应该是圆，大大小小不要紧，关键能一起蹦蹦跳跳地向前滚。” 与小马哥与丹婷的这种浪漫相比，凡三与钱咏琳之间更质朴一些。钱咏琳更像是小鸟依人，她几乎从不对三哥评头论足，只是安心相夫教子，敬爱公婆。 两人之间或许没有那么多浪漫，但自从结合之后，就几乎从没红过脸。 除了因缘际会的几段婚姻，凡三基本上不在公司内部潜规则员工，更不会与各类明星闹出绯闻。他本质上还是个传统男人，不喜欢也不愿意，随意与周边人玩不三不四的暧昧。 因此，钱咏琳对自己的家庭地位从不担心，也不在乎三哥在外面的几段婚姻，那都是阴差阳错，他对家人的爱，几乎从未减少半分。 第50章 马失前蹄 明天与意外，你永远不知道哪个先。 11月3日，对于申购蚁群金服的人来说，证监会的一纸公告，让无数人一夜暴富的梦想岁灭。而这一切，都源于马追云在外滩金融峰会上的一通演说。 10月24日，在中国金融四十人论坛联合各组委会成员机构举办的外滩金融峰会上，天方夜谭创始人马追云发表主题演讲，马云在现场展示的职务为联合国数字合作高级别小组联合主席、联合国可持续发展目标倡导者。 正值蚁群金服上市关键时刻，马追云透露，头天晚上在浦江确定定了蚂蚁金服的上市定价。蚁群金服ipo估值高达2万亿人民币，如此大规模ipo的定价首次在纽约之外的地方定完成价，是历史第一次。 然而，那些幸运的中签者，都因为马追云的一番演讲，而白白高兴了几天。 会上，马追云批评巴塞尔协议像是“老年人”，要解决的是运转了几十年的金融体系老化的问题，并称巴塞尔协议使欧洲金融业整体创新受到很大限制。 他称，中国的金融还没有成熟的生态系统。大银行更像是大江大河，是血液动脉。但今天我们更需要突破，需要小溪、小河。正因为缺少这样的生态系统，所以才会涝的时候涝，旱的时候旱。 马追云还称，当前全球很多监管部门监管到后面变成了自己的部门没有风险，但是整个经济有风险，整个社会有风险。未来的比赛是创新的比赛，不是监管技能的比赛。 老马在台上慷慨陈词，台下的不少官员却脸色铁青，如果否认了巴塞尔协议，目前的整个金融监管体系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 这个演讲的视频，在网上热传一时。 倒不是说马追云的观点有多么新鲜，多么正确，而是因为其创办的天方夜谭、蚁群金服国内有着巨大的影响力。在2020年，他更是以超过4000亿成为国内首富。 按照之前的承诺，蚁群服上市后，马追云将捐赠自己6.1亿股股票，到时候，他的慈善捐赠将到达1000亿。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蚁群金服上市被按下暂停键。 11月3日晚间9点左右，原定于11月5日在国内科创板上市的蚁群集团被暂缓上市。 被暂缓上市的原因是：蚁群集团实控人等被监管约谈以及金融科技监管环境发生变化等重大事项，可能会使得公司不符合相关发行上市条件，或者信息披露要求。 业内人士称，蚁群集团的经营环境发生变化，估值也会跟着变化。暂缓上市是为了保护战略投资者和中签用户高估值买入公司股票而遭遇破发损失，这是对投资者和市场负责任的做法。 要知道，蚁群蚁集团这次的估值超过了2万亿，被誉为中国史上最大的ipo。 而在资本界，蚁群集团的上市更是被称之为“造富计划”。因为在集团上市后，有约1.6万名蚁群员工将会因此而身价暴涨，杭州当地的房价、车价都将跟着上浮不少，可见蚁群集团上市的影响力十分巨大。 蚂蚁集团上市被暂停，背后真相浮出水面 很多人不知道的是，蚁群集团之所以能有如此高的估值，除了众多的用户量外，还有放出去的大量个人消费贷款以及企业贷款，数据显示两者加起来约亿。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钱又是怎么来的呢？用经济专家黄奇帆的观点来说，这些钱其实都是来源于投资人，也就是那些购买蚂蚁集团债券的人。 换句话说，益群集团用200亿左右的资金，撬起来2.1万亿的庞大贷款，杠杆高达100多倍。 当初证监会拒绝蚂蚁上市所给出的原因是：蚂蚁作为金融企业的杠杆率过高，高达50~100倍，远超过普通金融公司的3~5倍杠杆，而且按照法律规定金融企业上市需要保证资金充足率达到30%，但蚂蚁却不足1%。 这样一来，企业上市后市场风险其实是很大的，弄不好很容易发生潜在的金融危机，这才是蚂蚁被暂缓上市的一个重要原因。 不仅如此，蚁群金服之后，天方夜谭也被“约谈”了！对此，很多人都表示，马追云这次“马”失前蹄？ 11月6日，根据市场监管部门发布的公告显示，包括天方夜谭在内的27家互联网公司参加了由市场监管总局、中央网信办和税务总局三部门联合召开的会议。 也就是说，不止天方夜谭，还有26家互联网公司都被“约谈”了！ 据了解，有关部门之所以这么做，是为了营造更好的互联网网络环境，加强管理和公司对自身的约束。简而言之，就是互联网公司必须约束自己，尤其是那些大型的企业！ 举个简单的例子，之前国内的外卖行业被美团和饿了么垄断，二者为了竞争，甚至做出让商家二选一的行为，让很多商家和用户都苦不堪言！但是以后，这种行为就不被允许了，也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 所以说，阿里等互联网公司被“约谈”，对于普通人而言是一件好事，可以避免某些难以解决的问题。 无论是蚂蚁金服上市被暂停，还是阿里等27家互联网公司被“约谈”，都证明了一个事实：国内越来越重视互联网时代用户的合法权益保障！相信各大公司都能明白这一点，未来肯定会更加重视用户！ 总之，蚁群集团的风险太高了。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蚁群背后的股权架构布局也存在问题。通过一系列“一致行动人”协议，约定所有股东都必须无条件服从马追云的任何决策，公司的大事小事都由他说了算。 马追云被约谈，蚁群金服暂停上市，中断了这起股市造富神话。 马追云飘了吗？答案是可能有点飘。 这时候，一家大报发表评论称，没有什么马追云时代，而只有时代的马追云。 这起急剧发生的ipo事变，给许多人留下深刻印象。 对于富豪圈里绝大多数人而言，这次“马失前蹄”，让很多人开始警醒：“千万不能飘！” 对于马追云这个人，早在2000年前后，凡三就见过一面，当时，他对这个有“骗子”名声的互联网创业者，始终没有太多好感，但是，因缘际会，这哥们后来竟然成了互联网第一人。 第51章 三条红线 相比于马追云的马失前蹄，这一年，真正的经济大事是8月份房地产行业“三条红线”政策出台。这是央行、银保监会及证监会联合推出的措施。 这三条红线分别是：剔除预收款后的资产负债率不得超过70%；净负债率不得超过100%；现金短债比必须大于1。 根据这三大指标，监管部门将房企划分为四个等级： 红色档：三条红线均触碰，不得新增有息负债。 橙色档：触及两条红线，有息负债规模的年度增长率不得超过5%。 黄色档：触及一条红线，有息负债规模的年度增长率不得超过10%。 绿色档：三条红线均未触碰，有息负债规模的年度增长率不得超过15%。 这些政策的目的是为了限制房地产行业的风险，确保市场的长期健康发展。 事实上，房企融资新规的内容不仅仅是“三道红线”，此次监管部门还将“全口径统计”房企负债，包括房企表内外融资的种种工具，不仅让房企上报通过信托、基金、永续债、优先股融资的情况，各类真假出表abs、非并表项目公司负债及其他“名股实债”也要解包还原。 “密密麻麻各项指标统计，有三页纸，现在监管部门想要摸清底数。”一位相关房企人士指出。 这些新规，先在12家试点企业试行。一份监管部门下发的《试点房地产企业主要经营、财务指标统计监测表》显示，监管部门要求试点房企每月15日前提交这一表格。 根据“三道红线”的触线情况，监管部门将房企分为“红、橙、黄、绿”四档： 红色档：如果三条红线都触碰到了，则不得新增有息负债； 橙色档：如果碰到两条线，负债年增速不得超过5%； 黄色档：碰到一条线，负债年增速不得超过10%； 绿色档：三条线都未碰到，负债年增速不得超过15%。 这是监管部门第一次明确了房企举债的标准。 以往收紧房企融资，都是模糊化的，也是有漏洞可钻的；但是有了这三道明确的红线标准，漏洞几乎被彻底堵上。不仅控制信用债，还要对信托、资管产品和海外融资，进行全方位的监管。 房地产作为资本密集型行业，对融资的敏感度极高。 这次新规确定，无疑对中国房地产市场的生态与竞争格局将产生较大影响。 “三条红线”已经非常清晰地给予不同类型房企新增融资的上限。即便是最优的企业，负债年增速也不得超过15%。由于融资增速有上限，所以房企的增速也被锁定在一个范围之内了。 在2015—2019这五年时间里，国内房地产市场就诞生了一批复合年增速近100%的高成长型房企。这批房企之所以有如此高速的发展，核心因素就是获得了极大的融资支持。 据爆料，部分高成长房企自持负债率高达300%的也有。部分房企也正是在这场“赌局”中赌赢了，所以实现了跨域式发展，一下子从名不见经传跃进到50强，甚至年销售额近千亿的规模。 如果“三条红线”政策被严格执行，上述情况将不可能再发生。 从融资绝对额角度考虑，本身规模越大的企业，能获得融资的总量越大，反之亦然。这样的结果可能是房地产行业的“阶级”逐渐“固化”，可以想象，千亿房企融资总额只是可以保持原规模，百亿房企年增幅最多也就15%。 房地产业其实就是金融业，最终大房企都在玩资本游戏，产品和服务都只是外衣，并非核心竞争力的构成。不但对房地产行业而言是这样，对于当下中国的每个家庭而言也是这样。 据统计，2019年时国内家庭财富7成以上集中在不动产上。赚钱就是为了买房投资，已经成为大多数高净值家庭最重要的沉淀财富的方式，甚至是整个家庭生活运作的基本推力。 而对房地产融资的强力监管，目的是降低其过大的金融属性，目的是把房地产企业往制造业和服务业方向进行改造。虽说现在在召集10余家房企听取反应，但方向已定，只有微调可能，并不会因为部分意见和建议而废止。 在强力的行业新政下，整个房地产行业的发展应该也会展现新的方向和趋势。 这个座谈会刚召开，韩雪就打电话告诉了凡三。 早在2015年，思想结婚时，温泉酒店夜谈，大家就预料到这一天。因此，得知消息后，凡二话不说就告诉凡雪，除了贵州茅台，其余白酒和其他行业股票，从下周一开始批量出货，年前出清。 此时，飞天茅台已经涨到3000以上，凡三告诉陆晓敏，安排文月酒行、鑫月酒业想办法以市价出货，给接盘者100-200元让利，只保留正常的底仓，前些年积压的存货，分批散出去，不要造成太大冲击。 此外，凡三吩咐竹俊，从下周一开始，对飞腾、易网、金北、拼多多分头出货。原则上，除了飞腾，其他股票都是年内清仓。 至于飞腾股票，凡三的建议是争取在500元以上清仓，待这一轮房地产冲击结束时再抄底。 换句话说，房地产三条红线成了凡氏家族撤退总动员令。 包括沱酒、金茅的生产销售，凡三专门打电话给李时勇、邱志毅打电话，让他们适当年度经营指标 ，尤其是生产酱香酒的金茅，不要大面积过量压货，尽量争取以销定产。 8月21号，星期五，上午9点。 凡三专门去了一趟万达广场，与梁思伊、夏梦等人座谈，提醒她们，不要给经销商太大压力，包括文月酒行、鑫月酒业，也不要过多压货。 “做生意是为了赚钱，不是比谁产量大，货都铺出去了，卖不掉，回头还要降价处理，甚至回收。与其如此，还不如别压那么多货，我们不跟别人比规模，活得好不如活得久。” 这两人都是凡三一手带出来的，自然知道三哥一贯的经营思路，因此，座谈结束后，她们就马上开始进行相应调整。 凡三又叫来肖慧、沈玉洁、马艳红，让她们严查文月酒行、金鑫酒业是否有赊欠，此外，配合陆晓敏，将前些年积压的贵州茅台，悄悄地满天星似的以略低于市场价格卖出去。 当天下午，凡三又给花卉打电话，让她手头有好项目就考察投资，没有好项目就歇着，不要过于跟风。此前，花卉曾建议跟投一家家教帮的课外辅导公司，因竞争太激烈没有投中。 一句话说完，自8月20日三条红线公布开始，除了沱酒、金茅维持常规生产，凡家所有产业都开始大撤退，以至于有人嘲笑他们“杯弓蛇影”。 这些话，没人敢当面对凡三说，跟其他人说了也没用。于是，凡家这艘大船，早早于2020夏天就开始掉头，而当时，多数公司都在激流勇进。 第52章 徐老板暴雷 这一年，伴随着房地产三条红线的出台，一向潇洒自如的徐老板，也面临捉襟见肘的境地。 11月8日晚，深深房a公告称，公司董事会审议通过了《关于终止筹划重大资产重组事项的议案》，同意公司终止筹划本次重大资产重组事项。 深深房a将于11月9日正式复牌。 深深房a在公告中表示，公司在推进本次交易期间，积极组织相关各方、各中介机构推进本次交易各项工作。基于目前市场环境等原因，现阶段继续推进重大资产重组的条件尚不成熟，为切实维护公司及全体股东利益，经公司审慎研究并与交易各方友好协商，公司决定终止本次交易事项。 大恒集团终止借壳深深房，7万股东苦熬4年终迎复牌。 据wind数据统计，截至2020年9月30日，深深房a仍有户股东，户均持股股。 终止重组消息一出，便引起股吧中股民讨论。有股民愤然表示，用全部家当加贷款337万入股，这几年利息27万，“不知道复牌利息能不能赚出来”。 四年停牌时过境迁，还有股民表示， “孩子都能打酱油了”，“儿子都上高中了”，“我也大学毕业了”。回溯以往帖子，在每次延期复牌公告后，都有股民急切发问“什么时候能复牌？” 小股民还好说，为入住深深房而临时结盟的千亿战投资金，则成了一个大麻烦。这时，受三条红线限制，徐老板再也不像此前那般，可以呼风唤雨了。 相比于徐老板自己，这些加盟的战投，则成了典型的冤大头。令人惊讶的是，大恒1300亿战投，绝大部分不要求回购。 根据此前协议，若大恒地产在2021年1月31日前未完成重组，投资者可于有关限期届满前两个月内提出原价回购要求，或是由中国大恒的大股东凯隆置业给予战略投资者所持股权比例50%的股权补偿。 这意味着，若“回a”无望，上千亿元权益变或将变为负债，大恒的资产负债率将大幅攀升。 9月24日，网上流传出一份大恒集团的文件，称若无法按时回a，中国大恒的资金链可能断裂，“可能引发一系列系统性风险”，公司请求政府施以援手。 虽然中国大恒随后否认该文件的真实性，但这份文件依然使大恒连续两日上演“股债双杀”，大恒集团的资金状况备受关注。 不过，大恒近期与绝大多数战略投资者修订补充协议，已解燃眉之急。 根据中国大恒最新公告披露，目前1300亿战投中，863亿战投已签订补充协议，同意不要求进行回购并继续持有大恒地产权益；357亿战投已商谈完毕，即将签订补充协议；50亿战投由于涉及其自身大股东的资产重组，正在商谈；剩余30亿战投的本金大恒集团已支付，即将回购。 大恒九月底发布消息称，公司有息负债半年减少534亿元；截至9月24日，销售5049亿元、回款4521亿元；金九银十目标销售2000亿元；2024年借款“零”逾期；全国在建项目共866个，目前均正常开工建设。 利好消息刺激下，大恒股价一度大幅反弹。 此外，大恒分拆物业管理业务大恒物业上市也已获港交所批准。 大恒近期公布称，11月18日前名列股东名册的中国大恒合资格股东，将获得恒大物业股份的优先认购权。投资者须在11月13日前购入中国大恒股份，才可确保18日前登记成为合资格股东，享有恒大物业股份的优先认购权。 换句话说，到这个时候，徐老板还在忽悠人入股。 不过，这些战略投资者，个个都是人精，这时候同意债转股，不是不想拿回钱，而是很清楚，徐老板已没有那么多钱。逼急了，除了鱼死网破，没有其他结果。 值得注意的是，香江的一位投资大佬购买的大恒股票亏了109亿，记者问他是否恨徐老板时，他说：“我并不恨徐老板。” 刘家兄弟不恨徐老板还情有可原。毕竟大恒在香港上市时，他作为原始股东赚了400多亿，现在只不过吐109亿回去，总账还是赚的。此外，通过分红、转让地产项目等，刘家兄弟早已赚的盆满钵满。因此，他充其量没有赚到大钱，至于总体亏损，根本不存在。 这里面，真正血本无归的是金东这类后来的战略投资者。 金陵电器的金东，当年给恒大投资了200亿，原计划是打算每年从大恒分红10几亿，但是没想到的大恒眼下现金流吃紧，根本还不起了。因为这200亿现金拿不到，导致整个金陵帝国坍塌。 到了这个时候，金东再傻也知道，上了徐老板的恶当。 但这位苏省前首富，再次令人大跌眼镜，他公开宣称，原谅徐老板。 据接近消息人士透露，在金陵电器内部会议上，金东说出了积压多年的心里话。 他坚称公司投给徐老板200亿没有错：“我们投资大恒没有错，我们没错，这不是恒大的问题。” 那是谁的问题呢？金东没说，但圈里人都明白。 他的言外之意，就是国家出台的三条红线，束缚住了徐老板的手脚，使他不能再像从前那样随意圈钱。 事实上，大恒集团赖账的200亿，直接引爆了金陵电器的债务危机，导致这几年公司家电业务全面萎缩，被迫变卖优质资产还债，头上还顶着st的紧箍咒，如果当年再不盈利，就要退市了。 被害得这么惨，金东为何仍不怪徐老板？业内人士认为，大概率还是自尊作祟，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金东与徐老板的故事始于6年前。 彼时，徐老板刚刚登上中国首富，大恒在足球、矿泉水、汽车、粮油、养老等领域多点开花，风头正劲。大恒员工称，“想见徐主席的人，从鹏城排到了香江”。 当然，这些人中没有凡三，因为看不惯徐家大少的做派，他宁愿得罪徐家，也没有加入粤省中州商会，更没有给马杰面子，由他引荐，去拜访徐老板。 但苏省首富金东，却很渴望走近徐老板。 当时，金陵电器在家电上已被京东压制，增长缓慢。接近投资风头正劲的徐老板、建立第二增长曲线是符合商业逻辑的选择。 第一次见面，金东登门拜访徐老板。短暂地会谈后，金东用“心有灵犀”“一拍即合”来形容两人的关系，可见两人谈得非常投机，一见钟情。 两个月后，徐老板去了金陵，两人甚至在办公室里喝了杯交杯酒。 商界大佬的合作就是这么义气，没有唇枪舌剑的谈判，没有步步惊心的商战，只需一杯交杯酒，200亿的现金就打到了徐老板的银行卡上。 当初有多潇洒，眼下就有多拍难堪。 大恒集团借壳深深房告吹，金东信誓旦旦地向投资人保证：一定会保证集团那200亿平安退出。他亲自飞到鹏城找徐老板：“当年我们那么支持大恒，现在您不能卖了我吧？” 在鹏城待了3天，金东一分钱没要回来，只带回了一份“债转股”的协议，200亿现金变成了大恒的股份。正所谓炒股炒成股东，这杯交杯酒喝亏了200亿。 事实证明，在要账这件事上，大佬和普通人一样，拿躺平的徐老板没有一点办法。 一位熟悉财务的朋友对我说：金陵电器有息债务700多亿，如果徐老板按时还了200亿，资金链是不会断的。 事实上，这200亿中的大部分，来自于当初金陵电器与天方夜谭的换股收益，马追云拿了一大把金陵电器的股票，跌得稀里哗啦；而金东却在天方夜谭上市后，成功套现，赚了近200亿。 结果，金东从老马那里赚的近200亿，转手投给了大恒集团，最后被徐老板赖账了。金东偷鸡不成蚀把米，结果把金陵电器也搞崩了。 2019年，金陵电器崩塌的资金链波及了家乐福。 家乐福在全国范围内陷入了断货状态，上万名用户拿着储值卡冲进店里抢购，见什么拿什么，一车一车地往家里推。一位60多岁的上海退休职工说：上一次见到这样的抢购，还是1988年。 金东48亿买的家乐福，账面价值仅剩7亿，又蒸发了41亿。但他仍然认为家乐福的失败，和徐老板无关，是被法国人骗了，“卖了个空壳给金陵电器”。 对兄弟，金东够意思了，没有落井下石。那问题来了，到底是谁害得金陵电器走到退市的边缘？ 金东认为，责任在一些大忽悠。 “这些大忽悠把自己包装成行业专家，然后被当做人才引进了金陵电器，结果整天只会做ppt忽悠公司，影响决策，打乱了原有的发展计划，导致金陵电器迷失了方向。如果按照自己的计划走，金陵电器绝不会是今天这个状况。” 不怪徐老板，怪大忽悠。不管你信不信，反正金东信了。 第53章 表演式造车 作为中国经济腾飞的主力，房地产大潮的退潮，就像大海潮汐的退却，势必要席卷岸上的一切，带走一些物品。而地产泡沫的破灭，同样也将带来国内财富的大洗牌。 作为中国地产业的头号公司，房地产的冷暖，徐老板可谓深知。 如果说，2016年借壳深深房，三后三轮引进战略投资，尚属于对资本市场的拿捏没有到位，不算存心坑钱的话，那么，大恒造车，则是从一开始恐怕就不是真心造车。 事实上，自诞生起，大恒汽车就背负了给大恒地产“输血”命运的棋子。从后来的发展看，大恒汽车的坠落，如同一只蚂蚁从树上摔下，不声不响，似乎命定一般，不起一丝波澜。 如果说，2000年房地产大潮刚起时，开发商多是游兵散勇，充其量是游击队；那么，2010年前后，新能源汽车新势力出现时，参与者则多是一方富豪，投入资金动辄上百亿。 因此，各路风投，各方富豪，各种势力，都风起云涌般涌入这一崭新赛道。 不过，造车不同于盖房子，不是有钱就可以了，其中牵涉到纷繁复杂的产业链管理，还有风险巨大的技术路径选择，因此，2008年美国特斯拉第一代新能源汽车问世时，国内一直在围观。 2014年以后，一批在互联网领域暴富的新派企业家，开始募资造车，从而涌出三家新能源汽车公司，被称为国内新能源汽车三剑客。 这波造车热潮，最大的特点就是各路风投资金涌入，其中，还有部分国企，以及地方产业发展基金。换句话说，三家新势力的创始人，从一开始，就只是造车组织者，不像地产开发商那样，一股独大。 三家造车新势力的股票，很快就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募集了可观的美元资本，掀起国内各路资本疯狂的造车热潮。 说起来，那个捐款跑到美国的贾会计，才是国内网络新贵中，最先发起制造新能源汽车的人，可惜，这哥们投了200多亿，始终只是在ppt上造车，2020年前后，还没有一辆车下线。 与历史上任何一波投资热潮一样，新能源汽车大潮里，也是泥沙俱下，骗子多多。 虽然说车圈是大忽悠聚集地，但一众新势力的灵魂人物在徐老板面前，只能自称弟弟。 除了极个别忽悠地方政府资金圈地造车的大骗子，多数造车企业起码是真的在造车，能够尊重汽车行业的客观规律，大恒“大跃进”式的造车故事则充满了荒唐与魔幻。 与贾会计起了个大早，赶个晚集不同，徐老板是2018年才宣布进军新能源汽车领域，属于忽然造车这一类。与之相近，主攻手机的雷布斯，则起步更晚，大概在2020年以后才宣布进入这个赛道。 不过，雷布斯倒是真的在造车，其与京都市政府合作，拿下当地一家汽车公司的牌照，以及政府专门划拨的土地，开始踏踏实实建厂，引进流水线。 与之相比，大恒集团造车，则属于典型的雷声大雨点小。 其实，如果将视角从汽车行业转移到资本市场，就会更好理解徐老板的一系列选择——大恒轰轰烈烈的造车事业，似乎从来是他资本运作的一环，与造车本身关系不大。 大恒造车从2018年开始，那是徐老板最高光时刻。 上一年，大恒成为国内最大的房企之一，徐老板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超过马追云、小马哥和香江的李超人，成为中国新首富。 这时候的大恒集团，可谓花团锦簇。 另一面，是大恒不健康的企业经营方式：利用开发商与投资者和购房者的信息不对称，通过前期密集炒作与信息轰炸，绕道监管不力的预售制缺陷，把预售资金及贷款资金进行高杠杆的投资抢地。 在房价永远涨的预期下，似乎一切都顺理成章，一旦房价不再坚挺，这个逻辑将完全落空。 大恒是何时出现危机的？ 外界普遍认为是2020年的那封求救信。大恒在求救信中恳请政府支持重大资产重组，称现金流断裂在即，如果引发交叉违约，将会产生金融系统性风险。 实际上，大恒的危机出现的更早。 2018年2月，大恒宣布全国所有楼盘均价集体8.8折优惠促销。之所以这么急于降价，就是因为集团现金流吃紧，有媒体报道“大恒在银行的授信几乎用完，有些信托的额度也用完，需要快速回款才能保证现金流”。 其实，2017年国家就明确“房住不炒”，三令五申“去杠杆”。只不过当时只是宏观层面施压，并没有在微观层面动真格，一家家去盯盘。 不过，春江水暖鸭先知。 沉浸房地产20多年的徐老板，则早早嗅到味道不对。 据说，有领导在一次会议上，直接问徐老板，有人反映大恒集团资产负债率偏高等三高问题，徐老板坦率承认，承诺回来后及时整改，不过，其转眼就将金东的200亿笑纳，进一步推升了公司的杠杆。 2018年，外表光鲜的徐老板，自知被资产负债表绑架的大恒现金流紧张，迫切需要找到一个能够承接地产资本体量的新产业，通过运作获得资金为地产输血。这种背景下，他盯上了新能源汽车。 于是，徐老板开始展开一系列的神操作。 在相关动员会上，徐老板声称，将至少投入1000亿造车，并慷慨激昂第宣布：买买买！大大大！快快快！ 不过，这都是刘备摔阿斗——做样子给人看。 令很多人莫名其妙的是：其首选合作对象，不是3家造车新势力，而是远走美国的贾会计。徐老板为何要选择这样一个声名狼藉的人合作？ 不少人疑惑，如果只是看好新能源，徐老板大可以几百亿投资新能源汽车，无论是特斯拉、比亚迪还是造车三剑客，这都是十倍的大牛股，为什么放弃投资这些现成的企业，偏偏要自己造车？ 如果使劲往里面砸钱就能做成新能源汽车，那其他不差钱的互联网巨头早就成功了，根本轮不到徐老板，这些他不知道吗？ 实际上，大恒汽车造车是假，圈钱是真。 造车“幌子”背后是什么，大恒的高层们比谁都清楚，大恒汽车就是徐老板放出的一枚资本卫星，他并不是真的看中这些行业的机会，而是看中这些投资背后的融资功能，与大恒财富、大恒物业一样，大恒汽车的主要功能也是为地产板块输送资金。 这或许也可以解释，为什么徐老板刚开始造车就要先找上“前科累累”的贾会计，而不是去投资更成熟的车企。大恒想借助贾会计旗下的ff汽车，借壳上市，以进一步扩大资金规模。 当时，贾会计的ff汽车正深陷资金困境，且有了一定的技术积累，是非常合适的收购标的。奈何老贾也不傻，看清老徐的真实意图后，并不甘心将公司拱手让人，合作就此破裂，两人闹上了法庭。 不过，大恒也并非毫无收获，虽然两人分道扬镳，但在与老贾的口水战中，大恒健康（后来更名为大恒汽车）的市值从398亿港元上涨到了1206亿港元，超过投资ff资金的12倍。 与贾会计分道扬镳后，大恒继续走自己的造车路。 房地产开发商造车，毫无基础和经验，怎么办？ 徐老板祭出了简单粗暴的15字箴言——买买买、合合合、圈圈圈、大大大、好好好。 “买买买，把能买的核心技术、能买的企业，都给它买了。买不来的技术就要‘合合合’，目标是‘大大大’和‘好好好’——造车要有大格局、大战略和大规模，造出来的车品质要好、造型要好、价格要好。” 首先买到的是生产资质。 在与ff达成和解仅仅半个月后，大恒就宣布闪电入股瑞典电动汽车公司nevs，同时还吸取投资ff教训，一举拿下nevs的51%股权，成为绝对控股股东。 资质解决了，其他方面也绝不含糊。 整车开发端，大恒先后与15家海外顶级设计师签订合作协议，并且买下了德国本特勒和fev的底盘。零部件供应商方面，恒大更是非顶流不合作，只有诸如麦格纳、博世、大陆、采埃孚、舍弗勒、海斯坦普、福耀玻璃等一线品牌，才能成为“座上宾”。 高潮出现在2019年11月12日，在一场声势浩大的大恒新能源汽车全球战略合作伙伴峰会上，徐老板在舞台上与60家汽车供应商企业签约。 出现在现场的，有来自多个国家和地区的206家汽车供应链企业的1100余名人员，仅同声传译的频道里，就有8种语言。 财大气粗的大恒来势汹汹，颇有颠覆世界汽车制造业格局之势。 这还不是大恒的全部“实力”，恒驰在2020年8月一口气发布了6款新车，不仅有轿车、suv、mpv，还涵盖了a到d所有级别，在资本市场再次掀起轩然大波，也令一众传统厂商瞠目结舌。 按照汽车工业惯例，一款新车从设计研发到上市大致需要经过新车产品规划、整车开发、模拟样车试装和工程车测试、小批量整车流水线生产和产能爬坡、市场营销\/公关，发售等诸多环节，整体时间一般在39个月左右。 而恒驰的6款新车发布，一共仅用了一年半的时间，平均每台车只用了3个月。 新车发布后，恒大健康股价疯涨，市值达到3006.72亿港元，超越比亚迪，成为当时市值最高的汽车公司，恒大健康也顺势更名为恒大汽车。 2021年，尝到甜头的大恒汽车再接再厉，又发布了三款新车，股价再度迎来高光时刻，创下最高市值7856亿港元，高居全球车企前三之列。 股价飙升，大恒汽车的收入却少得可怜，集团只有1.21%营收来自新能源汽车，且没有实现任何一个车型的量产。 实际上，对于大恒的大手笔买入，圈内专家提出质疑，汽车行业不是一个“有钱就能为所欲为”的行业，大恒所收购或入股的各种公司，其实都是汽车领域的三流企业。 比如，其收购的瑞典电动汽车公司nevs所拥有的萨博车型平台十分老旧，在燃油车时代就已快被淘汰；而其收购的动力电池企业卡耐市场占有率仅有1%，技术的竞争力可想而知。 这些质疑，最终都被掩盖在大恒高频次的信息轰炸中。 不过，大恒汽车的资本游戏并没有持续多久。 2020年，随着大恒集团于扩张期间埋下的雷开始逐个爆裂并被公布于众，债务危机逐渐传导至大恒汽车，集团开始“清仓式”处理此前的汽车投资。 车还没造出来，就把先前买到的资产卖掉了，这一举动不仅暴露了大恒造车诚意不足的现实，也揭示了恒大债务危机的严重程度。 醉翁之意不在车。 此时的大恒汽车，不仅要做恒大的输血机器，还是徐老板转移视线、围魏救赵的挡箭牌。上当受骗的各路资金，特别是种种信托，让无数中小投资者几乎血本无归。 第54章 男婚女嫁 2020年全年，因为疫情，凡三几乎没有离开京都。倒不是担心自己受传染，而主要是担心老爷子老太太受感染，一旦感染，需要及时治疗。 这年8月，阳阳从美国回来了。经过华尔街两年摔打，这小妞已成为标准的白领丽人。这次回国，一是担任凡氏家族投资部助理，财务总监助理，二是与校友高昌黎结婚。 高昌黎是乔思雨姨妈的孩子，属于典型的浦江男人，细心体贴，干净利落。相反，阳阳从小在北方长大，几乎是放养，虽然漂亮能干，却有些大大咧咧。 两人算是校园恋，在哈佛校园，凡三拜托读研的高昌黎，照顾初来乍到的阳阳，没想到两人竟然擦出火花。高的父母，都是体制内高工，技术型官员，父亲是副厅级干部，母亲是正处级干部。 两人先后到华尔街上班，目前关系是瓜熟蒂落。 疫情出现后，高昌黎先回国内，在京都一家外企做部门经理，开始筹备婚礼。高家老两口，早前见过阳阳，对这个充满阳光、聪明伶俐的漂亮姑娘非常满意。 凡家虽然经商，但阳阳姑姑凡学兰是京都高院副院长，姐姐凡思念是国务院办公厅工作人员。而且，凡氏家族近年经营有道，已是白酒圈有影响有地位的企业。 高家在棕榈阳光东边不远的小区泛海国际，给小两口准备了两间三层的小别墅。 凡三是有些偏爱阳阳的，因此，他虽然满意高昌黎这个准女婿，但还是有些埋怨这小子监守自盗，从自己手里抢走了宝贝女儿。因此，阳阳的婚事，全程由钱咏琳、马艳红操办，他几乎没有过问。 由于邵娜再婚，加之考虑到外界观感，与阳阳商量后，这次由钱咏琳与凡三一起，登台接受高昌黎与凡思潇（阳阳）的祝福。 阳阳3岁来到凡家后，就认识钱咏琳，一直称呼她阿姨。这么多年，一直像母女一样相处，不特别说明，几乎都认为这就是一对母女。 虽然对小时候受崔家虐待的事渐渐遗忘，但阳阳对凡家特别是父亲非常依赖。因此，对于结婚，她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住在京都，离爷爷奶奶近一些。 至于由钱咏琳代替母亲，这小妞几乎毫无意见。她清楚，高家背后的乔家，属于高干家庭。如果亲生母亲邵娜的事情张扬开来，对于未来的小家庭就是一片阴云。 自从上班，凡家就解封了阳阳的分红权利，目前，这小妞身家也有千万，算是个真正的白富美。虽然她没有提出任何物质要求，高家该做的也都做到了。 两人的婚礼在浦江举行，婚后到京都居住。对此，高昌黎母亲虽然有些微词，但眼下交通方便，从京都到浦江，高铁不过五六个小时，她琢磨一番就没有提出意见。 婚礼头三天，凡家一行就提前入住距离高家不远的当地最豪华的酒店之一，阳阳就从这里出嫁。 由于疫情管控，婚礼比较低调，除了至亲及个别好友，高家几乎没有邀请任何外人。婚礼场地设在浦西一家宾馆的礼堂，现场庄重大气。 当凡三、钱咏琳联袂走上舞台，亲手将阳阳交给高昌黎时，凡三的眼角不由湿润。 想到当年，他带着幼小的阳阳，从鹏城返回雩娄，女儿骑在他脖子上，玩骑大马游戏，20多年，好不容易长大成人，考入名校，出国留学，如今却成为别人家媳妇，他心里就像刀割一般。 婚礼结束后，凡三就离开了浦江。 不过，他没有随大队人马回京都，而是带着古宁等人去了鹏城。一方面，因为阳阳出嫁，他心情不好，想去鹏城散散心；另一方面，帆帆亲事也大致定下来，想在元旦结婚，他得过去看看。 大学毕业后，帆帆的分红权利也解禁，这小子现在也有几百万身家。 从羊城理工大学毕业后，帆帆进了大学学长创建的新能源汽车公司，担任汽车电动传控系统研发。这小子在校成绩就很好，到岗位后，很快就上手，现在已成为部门核心骨干。 这家新能源汽车公司总部就在羊城，帆帆拿到分红后，就在当地买了一套150平的房子，每平2万多，装修完成后，差不多花了370万。心疼得虎婆直抽抽。 不过，真的住进去后，宽敞明亮的大房子，比张彦那90平的房子不知要强多少倍。因此，老太太不再哔哔，而是心安理得地住下来。 张莉原指望儿子毕业后，回厂子接自己的班，现在帆帆在羊城上班，又买了大房子，谈了女朋友，让她心里十分失落。好在厂子运营一切都良好，因此她虽有怨言，嘟囔两句就过去了。 凡三来到香蜜湖后，这娘们跑过来，一顿诉苦，撒娇，两人都想发泄情绪，于是，就像干柴烈火，一见面就开始滚床单，在激烈运动中纾解情绪。 帆帆的对象是马杰的二女儿马冰，这小妞打小就被大妈韩雪要过去抚养。 马冰学习成绩好，爱好文艺，高考考上了羊城音乐学院。这小妞长相随妈，瓜子脸，尖下巴，皮肤白嫩，眉清目秀，身上自然散发着大家闺秀与艺术家的气质，可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一开始，徐老板的海归二公子，偶然看到马冰，可谓一见钟情，托人上门说媒。马杰有些心动，不料，却遭到韩雪的一口回绝。 相对于父亲，马冰更相信自小将自己抚养成人的大妈，因此，她明确回绝了徐家二公子的狂热追求。 2020年元旦，帆帆所在的新能源汽车公司举行晚会，邀请羊城音乐学院的学生前去联欢。那天，好巧不巧，马冰被安排坐到帆帆那一桌。 此前，凡三带着帆帆去过韩家几次，马冰还对这个小哥哥有些印象。几句话一交流，两人立刻想起曾经在韩家见过，于是，便热烈交流起来。 那一晚，穿着米色风衣的马冰，上台前，将风衣脱下递给帆帆，穿着白色羊绒衫，黑筒裙，登台演唱了当年走红的歌曲《桥边姑娘》。 这小妞个子高挑，眉眼如画，秀发编成一条黑油油的麻花辫，身段娇娆，浑身书卷气中偏偏充满青春活力，简直是满足男人各种想象的尤物。 马冰刚登台，就迎来雷雨般的掌声，引得台下的大批小伙子春心萌动。一曲唱完，掌声不断，观众强烈要求她再唱一首。于是，这小妞即兴唱起了一首《上错花轿嫁对郎》插曲《烟雨唱扬州》。 好不容易下台，这小妞回到帆帆这桌，这小子赶紧递上去一杯饮料给她解渴，又将风衣给她披上，担心她着凉。他做得很自然，就像在韩家带着她在院子中游玩一样。 可是，看在别人眼里，就觉得这里有猫腻，不少人都露出意味深长的表情。 晚会最后一个节目，就是羊城音乐学院学生带着汽车公司年轻职员跳舞。 马冰几乎不假思索就拉起身边的帆帆，帆帆本身是体育健将，也会简单的舞步，因此，两人很快就配合得娴熟，跳得花枝摇曳，成为会场上引人注目的一对，引起许多人围观。 帆帆一见，多少有些不自然，动作变得有些僵硬。马冰对他粲然一笑，双手微微用力，鼓励他大胆配合。这小子这才自然起来，两人的配合如行云流水，洒脱自然，赢得阵阵掌声。 散场时，帆帆开车送马冰回家。 这辆车是他毕业后刚买的最新款的奔驰。香车美人，看着这小子开车带着马冰离去，惹得不少年轻的牲口，好一阵羡慕嫉妒恨。 到了军区大院，帆帆下车，陪着她走进大院，送她到了韩家小院后，正要离去。正好韩雪出来开门，叫他进屋坐了一会，喝了一杯茶。 询问这小子目前的工作情况，得知他在在羊城买了新房，目前与姥姥姥爷一起住。 马冰回家后，赶紧去冲凉。 等她穿着雪白的棉质睡衣出来，帆帆正与韩雪告辞。看到人比花俏的马冰，这小子不敢再多看，赶紧告辞了。等这小子一走，韩雪笑着问：“冰儿，你看帆帆怎样？” 马冰随口回道：“帆帆哥挺好呀，与家里两个哥哥一样亲。” 随即，这小妞就意识到大妈话中有话，不由娇羞道：“大妈，人家才大四，还没毕业呢，不想考虑这些事情。” “你也不小了。帆帆这小子，人长得帅，为人厚道，家境也不错，我看不错。你们青梅竹马，凡家与马家既是老乡，又是朋友，我觉得，你们不妨尝试着多来往看看。”韩雪认真滴说。 马冰一听，娇羞地跑到自己卧室，羞涩去了。 这次大恒集团暴雷，社会冲击很大，多家银行贷款难以收回，羊城银行也留下不少坏账。好在近水楼台，知道底细，抢先冻结了几笔资金，差不多有五六个亿，这才稍微减少损失。 这时，由于韩雪急流勇退，与这次暴雷没有任何瓜葛，因此，组织上正在动员她临危受命，担任羊城银行行长。考虑到临近退休，韩雪还在犹豫之中。 大恒集团暴雷，让马杰吓出一身冷汗。 徐家二公子已经被警方留置，老徐估计也会跟着进去，这时候，想到当初如果答应了徐家二公子的联姻请求，马家这回恐怕就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因此，他对凡三当初拒绝与徐老板见面，对大嫂韩雪一口回绝徐家二公子的求婚，不由生出敬佩之心。相比于徐老板，凡三这哥们才是正儿八经的生意人，一步步踏踏实实，从不坑蒙拐骗。 因此，当韩雪露出撮合马冰与帆帆的意思后，马杰几乎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他与张莉是同学，与张彦是发小，虽然年轻时创业，张莉难免招人非议，但这10来年，一心一意跟着凡三，外面的风言风语早就没有了。 何况，马杰自己干得就是偏门，没有大伯一家的照应，他哪里能在珠三角打开一片天地。马冰自小跟随韩雪长大，大嫂差不多就是半个母亲，自然不会坑害自己女儿。 从这个元旦起，韩雪隔三差五地邀请帆帆来家里玩，让他开车带着马冰出去转悠。 随着进一步接触，马冰对这个心胸开朗的小哥哥，好感进一步上升。她不想做那种到处抛头露脸的歌手，毕业后，准备进一步进修硕士，然后，留在母校任教。 对于家境富裕，为人和善的帆帆，这小妞对其基本条件很满意。半年相处后，两人感情升温，从牵手、接吻到拥抱，除了没有走最后一步，两人已是情根深种，如胶似漆。 秋天开学后，这小妞顺利读研。 国庆小长假期间，两人情动，情到浓时终于融为一体。此后，帆帆就跟姥姥私下提议，想在元旦时迎娶马冰，虎婆立即告诉了张莉，张莉又立即告诉凡三，于是，凡三正式跟韩雪大姐提亲。 两家本就是好友，因此，两个孩子的婚事，可谓顺风顺水。 为表心意，凡家在海珠新城，为两个孩子买了一栋别墅，为马冰买了一辆宝马。至于其余的婚嫁礼仪，就按照老家习惯走。 凡家富裕，马家自然不用再提什么物资条件。凡三这次过来，就是敲定婚礼最后礼仪的。 第55章 三哥的承诺 凡三回到香蜜湖不久，阳阳带着高昌黎也过来了。他们一方面来香蜜湖安慰凡三，另一方面，找机会看望邵娜。毕竟，邵娜才是阳阳亲生母亲。 邵娜现在是飞腾电脑后勤服务中心主任，算是中层干部。阳阳不想见陈峰，就带着高昌黎去了飞腾大厦。中午，邵娜领着小两口，去大厦旁边一家高档餐厅吃饭。 得知了婚礼前后大致经过后，邵娜虽然有些遗憾，但还是理解了凡家安排。婚礼现场，高家亲戚中不少官员，她过去确实有些不伦不类。就这次相聚，高昌黎也不会告诉父母。 崔健在上大三，阳阳没有去见他，她知道爸爸现在心里不愉快，不想再让他心头添根刺。 这次过来，阳阳告诉凡三，京都几家教培机构要进行新一轮融资，很多风投机构在这几家公司上继续加注。不过，她觉得，这类机构目前市盈率偏高，而且相互间打广告抢生源，烧钱太过厉害。 “这样子玩法，一是哪天能盈利根本不清楚，二是这些机构，现在已事实上冲击了正常的中小学教育。如果继续下去，常规教育系统有被取而代之的可能，恐怕高层不会容忍，潜在风险太大。” 阳阳上述看法，不是她自己凭空想象，而是去了母校四中、建华学校后，原来的校长、老师们告诉她的。现在，不少公立学校老师，都被这些教培机构挖走，开出上百万的年薪。 这些老师们担忧，长此以往，包括四中这样的名校，恐怕也吃不住这帮教培机构的渗透。 这种担忧不是杞人忧天，而是现实。 凡三自己是教师出身，对这种疯狂的内卷，其实也不看好。现在很多家长从学前班开始就“鸡娃”。小学就要上培优班，初中要上实验班，高中要上尖子班。 长此以往，课外辅导费用，将成为房价、药价之后，压在工薪阶层头上的又一座大山。 这些教培机构，目前在全国跑马圈地，开出种种优惠条件，但一旦形成垄断格局，势必提高各项费用，到时候，恐怕就不是由家长们说了算，而是要任由人家宰割了。 “这件事，你的分析判断有道理。” 凡三肯定了阳阳的看法，让这小妞很高兴。她知道，家族投资方面，以往都是由爸爸亲自把关，现在慢慢放手，让她自己去分析把握，对她无疑是一个很大的考验。 在香蜜湖待了3天，阳阳就与高昌黎返回京都。 高昌黎在外企公司上班，考勤很严，不像阳阳在自家公司，早一天晚一天没人过问。 这时，凡家的投资分头由竹俊、凡雪、花卉负责，阳阳回来后，负责统筹协调；白酒生产由李时勇、邱志毅分别负责；酒水销售分别由肖慧、沈玉洁、梁思伊负责，思想负责协调。 物业资产管理由钱咏琳负责，电商由李春亮负责，物联由作岭南负责，设计由周蜜负责；公益事务由李婧负责，法务由张鹏负责，公关由马燕负责，安保由张强负责。 集团财务由马艳红掌控，业务整体协调由陆晓敏负责。 凡三已经当起了甩手掌柜，日常事务不用过问了，因此，阳阳婚礼后，他就在香蜜湖住了下来。 平常没事，凡三就与李翰一起去打高尔夫，球技倒是提升不少。 打高尔夫之余，凡三与李翰去康体中心洗澡按摩。从珍妮口里，他得知阿玉找了一个当地男友，准备年内结婚。珍妮责怪凡三，不将闺蜜娶回家。 凡三苦笑不语：“娶回家，把她摆在哪里？” 到了此前常去的一间按摩房，凡三穿着短衣躺在床上，准备接受按摩。突然，他闻到一股非常熟悉的馨香，似乎与阿玉身上的味道非常相似。 他情不自禁地睁开眼睛，竟然真的是阿玉过来了。他不由自主地坐了起来，一把抱住眼前的佳丽。 原来，阿玉想在结婚前，重游自己与三哥相识相爱的地方。没想到，真的碰到三哥来了这里。她便与珍妮商量，由自己给三哥最后服务一次。 这小妞已经二十七八周岁，再不嫁人，真的嫁不出去了。 对这个远房表妹，凡三真的心有愧疚。可是，现在自家儿女都已陆续结婚，让他明媒正娶阿玉，显然是不可能了。而且，他也从未想过，与钱咏琳离婚。 虽然多年未做，阿玉的手法却一点也不陌生，几分钟后，就重新回到当年的状态。 这番按摩后，凡三看着阿玉那依依不舍的样，狠不下心一走了之，便带着她连夜回了香蜜湖。 回到别墅，阿玉非常惊讶这处闹中取静的别墅。她知道。三哥在其他城市的房子多是公寓，唯有这处是别墅，显然，他对鹏城还是有着不一样的感情。 阿玉自己动手，到厨房做了两个小菜，与三哥、古宁一起，简单吃了一顿。古宁是老熟人，阿玉家最初在丽州的两套房子，就是古宁出面买的。 当晚，凡三带着阿玉去了三楼，在那里，大致可以远眺鹏城与香江方向的万家灯火。 两人携手远望，回想相识以来的种种，不由紧紧相拥。回到屋内，两人自然是一阵激情澎湃，颇有一种久别胜新婚的感觉。 凡三坦诚地告诉阿玉，私下养她没有任何问题。关键是，与朱家有这层关系后，他担心表奶、表叔、表婶知情后，会伤心，指责凡家背恩忘义，欺负朱家后人。 因此，他不能明面上与阿玉保持情人关系，这与陆晓敏、沈玉洁有很大不同。再说，4个大一点的孩子已陆续成家，几个小一点的孩子，也陆续上高中，他也需要适当注意个人形象。 不过，凡三承诺阿玉：“无论如何，只要凡家事业正常运作，就会保证朱家母子生活无忧。” 两人再次激情后，凡三趴在阿玉胸前，一边轻吻，一边保证：只要阿玉有障眼法，不让外人发觉两人关系，他愿意与她一生相好。 阿玉知道三哥的苦衷，得到三哥的这个承诺后，心情大为放松。 这一夜，两人颠鸾倒凤，也不知做了多少回，让凡三此前的焦虑与隐忧全都散去。从两情相悦而言，也只有钱咏琳与张莉，能像阿玉这般，让他能乐而忘忧。 不过，张莉与钱咏琳都是70后，年纪都不小了，而且手上都有一大摊子事。阿玉不仅年轻，而且工作单纯，家里负担解决后，基本上无事一身轻。因此，在男欢女爱上更放得开，更专心。 阿玉担心张莉突然过来，因此，与三哥盘桓两晚后，她就心满意足地离开鹏城，返回长沙。 这小妞前脚刚走，张莉后脚就到。 这娘们心思细腻，而且敏感。刚过来，就闻到凡三身上有其他女人的味道。不过，她很聪明，也不点破，只是抱着凡三欢爱时，狠狠拧了他两把。 第56章 烧钱大战 在鹏城期间，由于疫情，凡三没有到处转悠。 羊城那边，他与张莉一起过去了一趟，与马湘夫妇、马杰夫妇见了一面，敲定了两个孩子的至于帆帆与马冰的婚事，主要由张莉与虎婆招呼，大事告诉他即可。 阳阳来过，阿玉也来过，她们走后，凡三就一个人待在这边。 没事时，凡三就看看电视。这一看不打紧，他发现，电视里竟然到处都是教培机构的广告。 不只是电视上的广告投放，凡三发现，微信朋友圈、抖音、地铁、楼宇电梯等各个渠道，都有教培机构在展开流量争夺，这一幕像极了当年的“千团大战”。 他查询看一下相关信息，结果发现，据第三方机构统计，2019年暑假，头部在线教育机构大概投入40亿营销。其中，学而思网校的市场投放金额约10亿元左右，猿辅导和作业帮均在4-5亿元，整个k12在线赛道，每天的市场投放超过1000万元。 2020年春季，突如其来的新冠疫情，迫使2.6亿大中小学学生集体在家上网课。 在“停课不停学”口号下，大批家长孩子找上门来，在线教育机构迎来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因此，不少人认为，2019年暑假的招生大战不会重演。 孰料，到了夏天，招生大战不仅没有熄火，反而打得更猛。 有消息称，2020年1-6月，在线教育头部玩家在抖音、微信等平台的外部广告投放，基本都超过10亿。而据questmobile数据，仅仅6月，猿辅导和学而思网校的线上投放费就分别达4.75亿、4.18亿，作业帮也达2.2亿元。 事实上，暑期教育行业的投放峰值，最高达到一天7000万-8000万，远远超过2019年同期。 当年前9个月，几家上市教育机构的营销费用就高达135亿，其中绝大多数都是花在了线上课程特别是k12大班课营销上，再加上广告做得更猛的猿辅导、作业帮，以及高调进场的互联网巨头字节跳动，粗略估算，这些头部教育在线机构2020年全年营销费用，肯定超过200亿。 “别的机构都在投放，我们也不得不投啊！你不投，就没法确保在行业中的地位。” 一位头部公司内部人士对媒体坦言。 之前，阳阳过来告诉凡三，校外教培机构打广告烧钱烧得厉害，他虽有同感，但根本没有想到这帮机构，已经内卷到这等地步。 这完全是当初互联网外卖的玩法，当年的千团大战，就是大伙比拼烧钱，挤垮一家算一家，最后是赢家通吃。这才有了后来的美团、点评剩者为王，最后双方又合为一家。 这种烧钱玩法，属于典型的互联网思维。课外教育或者说所谓的k12在线教育，这么玩法，最后肯定是一样的结果，背后的投资机构心知肚明，甚至这些风投就是千团大战背后的推手。 不过，由于凡三支持阳阳的观点，凡家对教培机构的新一轮融资，继续保持观望。不过，这些头部机构不差钱，据说想投他们的机构都要排队，资金实力不够的vc，人家都不屑一顾。 阳历12月26日，农历冬月十二，帆帆与马冰正式举行了婚礼。 疫情期间，婚礼没有大办，但现场还是很热闹。马杰自己就是开歌厅的，帮忙的人不会少，婚礼议程也有人帮忙把控，比专业的婚仪公司还专业。 凡三带着张莉，与马杰夫妇一道，登台为一对新人祝福。 看着自己一手拉扯大的宝贝儿子，再看看长得娇俏可爱的儿媳，张莉心中感慨万千，又高兴不已。 她心里清楚，如果不是凡家在背后支撑，马家是不可能同意这门亲事的。因此，眼看着帆帆与马冰双手相握，对着来宾鞠躬敬礼，她也不由握住了三哥的手。 婚后，帆帆小两口平时与虎婆老两口住在城里套房，周五下班后，就开车带着两位老人去海珠新城的别墅。 这里，比老城区更安静，又离珠江不远，还有不一座华南校友创意园，很得小两口喜欢。 与帆帆约好，春节时带马冰看望爷爷奶奶后，凡三就离开羊城北上。 回到京都，凡三得知阿玉与长沙当地男友将在春节前举办婚礼，对此，他也只有叹息一声后，替他们遥遥祝福。 元旦前后，北方迎来50年罕见的低温天气。 与此同时，不断冒出的零星新冠疫情也让各地学校纷纷提前放寒假。寒冬+疫情，迫使中小学生猫在家里自学，也给k12在线机构带来新一轮扩招机会。 凡三发现，近日各家机构的招生动作此起彼伏，广告轰炸、免费公开课、低价体验课…… 1月18日，猿辅导、作业帮、高途课堂、清北网校等4家在线教育头部企业的广告在微信朋友圈和社群刷屏，原来，这四家同类型竞品竟然请了同一位“女老师”为其背书。竞品广告竟然能撞脸，可见k12在线教育机构这一轮寒假营销力度有多大。 国内在线教育机构的营销大战，起始于2019年夏天。梳理这场大战的来龙去脉，应该是猿辅导带头挑起战火，作业帮紧紧跟随。 2018年年底，猿辅导拿到3亿美元的大笔融资。 2019年1月4日，猿辅导公告彻底关闭1对1高中项目，全力以赴k12大班课。在几家头部在线教育机构中，猿辅导可谓大班课细分赛道的后来者。为了出圈，猿辅导采取了烧钱营销策略。 2019年5月，猿辅导率先推出“49元暑期系统班”，作业帮、掌门1对1也推出类似免费“听课”活动。 6月，学而思网校“被迫应战”，推出“49元暑期试听课”。 据说，在迎战动员会现场，学而思有人慷慨演讲:“这是学而思发展17年以来的第三场关键性战役。就像当年滴滴打快的、支付宝打微信、摩拜打ofo，这一次，我们要跟猿辅导等九家在线教育公司一起打。” 这些年，to c的互联网企业间的营销大战已发生过多起。这种争夺流量的烧钱大战，加速了行业资源向头部企业集中。 显然，风投机构们正在背后推动，发起在线教育领域的千团大战，力求尽快实现行业的快速洗牌，奠定几家头部机构几足鼎立的垄断格局。 这场轰轰烈烈的在线教育大战，无疑牵动了千家万户的心。 第57章 学霸君暴雷 辛丑牛年春节，帆帆与马冰北上京都，与爷爷、奶奶一起过年。 看到马冰长得如花似玉，温柔贤惠，凡文车老两口乐得合不上嘴，给了小两口大大的红包。 这时，小猴儿已5周岁，上幼儿班，没事就楼上楼下乱跑，得一个护卫成天跟着。见到帆帆、马冰，小家伙乖巧地喊“二爹，二妈！” 马冰虽然羞窘，还是给小家伙发了红包。得了红包，小猴儿就乐呵呵地跑到妈妈牛冬昕面前，向这个女博士献宝。 牛冬昕博士已毕业，想到加国读博士后，可惜疫情来了，只好先在母校菁华就业，担任化学系讲师。 正月初二，思念从鲁省胶澳、阳阳从浦江飞回京都，思念已有身孕，阳阳则还是一身轻快，笑起来阳光灿烂。 就在棕榈阳光的楼下，凡家照了一张近10年唯一的全家福。 这时，兔兔也与一位高中校友京都科技大学学生结婚。钱瑞江老两口已不羡慕凡家儿媳，而是开始盼着快来孙子。 张强、谢楠带着儿子儿媳，一家人回雩娄过年了，家里内卫由古宁、韩霞两口子招呼，他们的儿子与小猴儿一起上幼儿班，回头一起去建华学校上学。 新年后，宝宝、贝贝与嘟嘟都要面临高考，因此，周家芳、郑文礼夫妇没有回老家过年。 郑文礼的两个女儿早就来京都，也都嫁了不错的女婿，这个春节回各自老家过年去了。 这三个孩子比较争气，都考上了京都四中。凡家一如既往，聘请京都师大学生1对1做家教，待遇给的不比课外培训机构差，因此，这边的孩子基本没受家教机构内卷的影响。 不过，这种1对1家教的过高成本，凡家无所谓，社会上普通百姓受不了，很多坚持1对1 的家教机构都垮台了，尤其是学霸君的暴雷，极大地震撼了业内外。 2020年的冬天，可能是50年来气温最低的一年。不过，与寒冷的天气相比，一对一在线教育公司学霸君的学生家长心里估计更凉。 12月26日，一位学霸君教务主管在朋友圈中称，当天下午得到通知，学霸君部分被收购，全体老师、班主任、规划师均被辞退。次日，学霸君创始人张凯磊在工作群的聊天内容被内部人截图曝光，确认了学霸君资金链断裂的事实。 这两年一直传闻要出事的学霸君，还是没能挺过这个严冬，这一回真的要关门了。这从其老板苍白无力的声明中就可以明显地感觉出来。 学霸君要破产了，员工们包括那些任课老师拿到工资后，大不了各奔东西，但那些已交了上万学费的孩子怎么办？ 之前，学霸君出现多起学员退费纠纷，那些名义上分期付款的学生家长更是背上了分期贷款，退费时更是麻烦。 三年前，1对1在线教育模式受追捧，学霸君是响当当的教育豪门。三年不到，这家豪门就破产关门，真的给人一种白云苍狗的感觉。 有人说，学霸君的兴衰堪称1对1在线教育赛道的简史。 学霸君是在2013年创立的。这一年，也是教育业内公认的在线教育元年，目前活跃在在线教育领域的头部企业，差不多都是在那前后创办的。 一开始，与猿辅导、作业帮起家时类似，学霸君主营拍照搜题产品。凭借题库工具积累了最早一批流量后，这些企业便分道扬镳。 2015年3月，跟谁学推出3000多人的在线直播大班课，后来更是all in大班课，创出“高途课堂”这个品牌。 同一年，作业帮也开始尝试大班直播课，但动静显然没有前者大。在这两家忙着试水大班直播课时，猿辅导与学霸君开始推出线上1对1课程。 2015年6月，猿辅导推出暑期免费课程计划，提供100万个1对1免费名额。 这方面，学霸君迟了一步，2016年才推出自己的产品。 当时，热衷于这一业务的企业还有很多，名气最大的是掌门教育，号称由菁华、燕大、浙大、交大、复旦精英联合创立；此外，还有主打北美外教在线1对1的vipkid。 2017年前后，1对1在线教育成为最受追捧的明星赛道，大量资本涌入这一领域。比如，vipkid一年内获四轮融资。 在这前后，海风教育获得超过1亿美元的c轮融资，掌门获得1.2亿美元的d轮融资。 2017年也是学霸君的高光时刻，当年1月获得c轮1亿美元融资。 据内部人士消息，当年学霸君每月营收在数千万元左右，属于k12一对一赛道的第一梯队，仅次于掌门一对一。后者曾宣布2017年6月营收破亿，双12单日流水破亿。 这样的创收速度，简直将线下教育企业甩掉了一条街。 2018年，1对1掌门人张凯磊称学霸君已实现总流水超10亿元。同年，业内传出字节跳动欲收购学霸君b端业务的传闻。 但传闻一直没有落地，事实上，正是从那一年开始，学霸君再也没有融到资，业绩也开始从巅峰滑落，直至坠入破产的深渊。 在这些明星变成流星的背后，正是双师直播大班课的兴起。也就是说，在直播大班课火爆起来后，曾经火爆的1对1模式不再吃香。 风口转移后，识时务的在线教育企业，要么关闭1对1，彻底转型去做大班课，像猿辅导。 这一转身，确实体现了这家公司创始人倪勇作为南方人特有的市场嗅觉与精明。 2001年时，凡三曾与时任南方一家大报记者的倪勇见过一面，当时，是一位同样在这家报刊任职的一位雩娄老乡做东，邀请京都同行国庆前聚会。 倪勇那时很年轻，个子不高，双目炯炯，显得很精干。 20年过去了，在媒体圈腾挪了一圈后，这位知名记者摇身一变成为教培业创业者，而且创下如此大的名头，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2017年8月，猿辅导关闭了初中1对1项目；2019年1月，猿辅导关闭了高中1对1项目。猿辅导高中1对1 项目涉及老师约千人，关闭业务之前，猿辅导为授课老师发送了短信，并为老师们寄送了纪念品。 当时，猿辅导相关负责人表示，之所以主动关闭，系猿辅导考虑到在整顿背景下，由于1对1业务的授课老师非全职员工，因此很难控制公立校老师兼职情况。 正是教育部整顿校外培训机构的相关通知，促成了猿辅导的彻底转型。 2018年11月26日，教育部发布《关于健全校外培训机构专项治理整改若干工作机制的通知》。 《通知》提出，到2018年底前不能存在无证无照还在开展培训的机构。招生对象、进步安排、上课时间等必须备案，同时必须将教师的姓名、照片、教师班次及教师资格证号在其网站显着位置予以公示。 这一《通知》，对于成本压力沉重的1对1在线教育机构，无疑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学霸君为例，其1对1项目有2000多名兼职老师，1000多名全职老师，他们都是要平台来发工资的。 这些兼职教师中，有的是没有教师资格的在校大学生，有的是拥有教师资格的公立学校在职教师。按照《通知》的要求，这些人2018年年底后显然是不能再继续兼职执教的。 这一巨大的师资缺口，不仅影响现有的1对1业务，更会提高公司整体师资成本。 在监管机构限时整改要求下，除非有充裕的现金储备，在线教育公司要完成教师队伍的高质量转变，必须要获得大量的外部融资。 2018年12月25日，猿辅导完成新一轮3亿美元融资。这笔钱，也给了猿辅导彻底关闭1对1项目，转型大班直播课的底气。 相反，像学霸君这样1对1负担过重的企业，大部分都没能从外部得到融资。因此，猿辅导依靠快闪能躲过一劫，而学霸君最终关门，其实早就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一位从事课外辅导多年的老师坦言，相较于大班课、小班课的班型，1对1的先天劣势是师资成本过高、毛利太低。 “1对1毛利率普遍在40%以下，小班课在50%左右，大班课则可以做到60%-80%。1对1最终大面积被大班直播课所取代，没有孰是孰非，只有成本高低。这不是哪一个人拍脑袋决定的，而是多年比较后的市场选择。” 导致1对1与大班课毛利差别这么大的终极原因，就是前者难以形成规模效应。 作为一名教书多年的老师，说实话，曾经毫不起眼的课外辅导，居然能发展成如今这么火爆的一个热门行业，这真的出乎凡三的意料。 放在10年前，打死他也不敢相信。 当初，他准备留学时，曾参加过中关村最早的一家教培机构的英语培训与留学辅导，这家企业已在美国上市，依然红红火火。 不过，与猿辅导、作业帮、跟你学这种时下网红级明星企业相比，那家老牌教育机构颇有种廉颇老矣的感觉。 一边是智能手机普及，为网上在线大面积教育提供了技术支持，另一方面，风投机构的无脑投资，也给这一波风潮推波助澜。 凡三担心的是：如果网上双师大班课得以风行全国，学生的精力，家长的财力都有限，到时候，线下正规学校的教育将如何自处？ 这一隐忧，绝不会只有他一个人看到。 春节回家，他与马艳红召集阳阳、思想、思念、帆帆、牛冬昕、马冰等人，又讨论交流了一番，几个孩子也都感到很困惑。 不过，这种困境肯定会有个了结，只是或迟或早而已。因此，凡家下定决心，不追涨这波线上教育的所谓风口。 第58章 谁来买单? 春节后，公司各项业务按部就班地开展，股票上各项投资，除了贵州茅台、飞腾电脑还在分批清仓，其他公司都卖得差不多了。 投给何葳、杨明方的pe初始资金，也已基本退出。这两人的基金规模已经达到几十亿甚至上百亿美金级别，个别lp退出，不怎么影响基金正常运作。 这两笔投资，分别涨了5倍、3倍，因此，分别回来5000万美金、6千万美金。 凡三吩咐阳阳，金北电商、易网、拼多多的股份也套现后，将这些美元资金聚在一起，做一只自己的美元基金。 至于飞腾电脑的套现资金，一概不再进入内地，等香江股市跌下来后，买入高股息股票，不涉足风险投资。 至于国内股市套现的金额，原则上与飞腾电脑套现资金一样，等待股指下来后，买入股息高的股票。 比如长江电力，神华煤业，陕西煤业，伊蒙牛奶，香洲电器，深高速，宁沪高速，以及六大银行。 凡三判断，整个中国经济可能正在进入一个下滑周期，加之疫情的影响，失去房地产这个发动机后，国内经济的可持续性，还要冷静观察。 急流勇退之后，绝不能再急于寻找新一轮经济发展的机会。 对于中国这个全球第二大经济体来说，在美西方的围堵下，想成功突围，必须要经历较长时间的痛苦摸索。 这时候，对于实体企业来说，手头握有大笔现金至关重要。困难时期，越缺钱越贷不到款，因此，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国家救助上。 为此，他与马艳红、陆晓敏、思想、阳阳一起商定：从今往后，凡家任何企业经营，最好都是用自家的钱，迫不得已，外来贷款占公司资本比例，不得超过10%，无论公司大小皆是如此， 此外，对外只做股权投资，任何时候都不要去做金融业务。金融攸关国家经济命脉，这不是私人企业应该去沾的事情。 对于金融业本身，只限于5%以下的财务投资，必要时见好就走，绝不要想着掌控哪怕一家银行。 “这是不是保守了一点？”陆晓敏问。 “不保守。李超人能几十年不倒，关键就是有钱后尽量不借钱，投资时只投有现金流的业务。姜还是老的辣。前面有榜样，我们照虎画猫就行了。” 凡三这番话，思念、阳阳印象很深。 很多年后，当这对姐弟与小鱼儿一起掌舵凡氏家族企业这艘大船时，他们时刻牢记着爸爸的这番教诲，从而使得凡家打破了富不过三代的魔咒。 当然，这一切都是后话。 家族里的事情安排妥当后，凡三就开始研究在线教育疯狂内卷带来的成本。他想不明白，这么铺天盖地的打广告，最后谁来买单？ 这个寒假，各家网校2021年春季招生的广告满天飞。 “为了抢夺流量和迅速扩大用户规模，在线教育推出大量低价课程，已成为继电商、游戏之后，主流平台的第三大广告主。”粤省政府教育督导室一位官员表示。 凡三随意浏览了一下百度手机app推荐的页面，从上往下翻看，结果发现到处都是在线教育广告。 在6:33—6:47之间，不到1刻钟就看到20条，去掉5条成人培训广告，剩下的15条全属于k12教育领域。其中，跟谁学的高途课堂、易网的有道精品课、猿辅导的斑马ai课都在列，尤其是高途课堂寒假优惠课竟然出现了5次。 这些广告里面，相当一部分都是推销低价甚至免费的试听课程。据了解，2019年的暑期猿辅导花费接近5亿元投放为体验课导流，2020年这笔费用增加到了10亿元。 这个寒假里的低价课促销，各家更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比如，猿辅导的斑马ai课，50元20节少儿英语；其寒假语数双科特训班2科24节，只需30元，另外包邮送22件教辅文具。 作业帮推出限时特惠，49元33节数学+语文提分课，送12件套教辅礼盒。 有道精品课，语文被压到3元2节。跟谁学的高途课堂，30节英语课仅需18元。 这些寒假优惠课，针对的就是那些害怕孩子寒假掉队的父母，瞄准的就是他们的焦虑心理，刺激他们实施“鸡娃”大法。 事实上，这些年，to c的互联网企业间的营销大战已发生过多起。 这种争夺流量的烧钱大战，加速了行业资源向头部企业集中。具体到在线教育公司的营销效果，最终还是要看一些核心指标，特别是正价课报名付费人数。 从各家机构披露的数据来看，好未来旗下学而思正价课报名付费人数290万（2020自然年q2数据）排名第一，猿辅导以220万人次（暑期正价课，不包含斑马ai课150万）排名第二，作业帮171万紧随其后，跟谁学156万（2020年三季报）居于第四。 烧钱营销大规模获客的同时，也带来了流量费用的大幅上升，增加了获客成本。对于在线教育企业来说，获客成本就是转成正价课学员的成本。 根据questmobile发布的《2019在线教育半年报告》，2019年q1，线上+线下模式的好未来、东方教育，获客成本分别在249元、202元，但是，纯线上的尚德机构、51talk，获客成本分别高达4970元、821元。 连续两个暑假的烧钱大战后，在线教育头部企业的获客成本均大幅上升。 有数据统计，2020年暑期k12大班课赛道正价课获客成本在3000元左右。而公开信息显示，大班课的客单价差不多是1000-1999元，这是官网正价，实际上用户支付时会有一些折扣优惠。这样推算，大把烧钱的头部机构，这两年实际上都是在赔钱赚吆喝。 对此，东方教育创始人俞敏曾以双师直播大班课模式为例算了一笔账。 “从获客成本上看，现在大班课一个学生的获客成本在3000~4000元，而一个学生一年能收到的总费用也是3000~4000元；从续班率看，在线教育公司透露的续班率高达80%-90%，即100个中小学生试听课后，就会有80个学生交正价课学费。但我觉得这个数据是给投资人看的，东方教育最厉害的老师反复试验，平均续班率也就是70%左右，我相信业界的平均数不会超过75%。” “续报率不超过75%，每续班一次学生会流失25%，一年续报两次流失50%的学生。这样下来，花掉50%的招新费用，又丢掉了50%的学生，这意味着一年以后学生交的学费一分钱不剩，但是机构还要支付老师工资，科研费用，产品研发费用，系统维护费用等。所以在线教育公司没有一家不亏本的。” 按照俞敏的逻辑，一直烧钱获客的在线教育公司会陷入永久性战略亏损。 当然，也有头部机构称，自家平台所获流量中相当一部分来自自身积累，从而使获客成本大大低于市场平均成本。 由于这家公司尚未上市，这种说法暂时无法获得证实，只能姑且听之，当不得真。 无论在线教育多么内卷，凡三都只是将其作为一场投资大跃进的实战案例来分析研究。 千团大战时，凡三不太懂团购，所以没有深度了解，但这次投资机构烧钱大战的是教书老本行，他自然想看看。这场投资盛宴如何收场。 第59章 萝卜快了不洗泥 2020-2021的这个寒假，各大网校铺天盖地的招生广告，几块钱一节的试听课程，不仅给家长们带来种种焦虑，更让孩子们不知如何选择…… 这些泛滥的广告，正成为三九天的噪音，比不时曝出的零星疫情更让人心烦。 这时候，你想躲都躲不开，比如某家在线公司的洗脑广告：梆梆梆，做作业上作业帮！ 伴随着广告轰炸的是种种乱象，虚假宣传、定价高、退费难、卷钱跑路、盲目扩张…… 就连一向只报道大事的某中央机关网站也公开点名批评。 在这些广告中，创意与内容相近的比比皆是。最搞笑的是，猿辅导、作业帮、跟谁学的高途课堂与字节跳动的清北网校的招生广告竟然撞脸。 在四段广告视频里，同一个老太太，扮演了4个角色，一会是猿辅导教了一辈子的小学数学老师，转眼成为高途课堂从教40年的英语老师，然后摇身一变成了清北网校的“专家”，呼吁“毁掉孩子的可能就是家长自己”，最后则在作业帮上忽悠家长说“寒假是拉开成绩的转折点”，推荐试试作业帮直播课。 其实，这个老太太根本不是老师，而是一名短视频演员。她的表演与“假扮老中医卖药” 的套路一模一样。 难怪有人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现在最好的演员都在做在线教育广告。 “一些线上培训机构为了获取客源，不把钱用在提高服务质量的刀刃上，在各大媒体上铺天盖地地做广告，营造所有孩子都需要参加培训的氛围，加重家长的焦虑。”教育部基础教育司相关负责人在接受采访时表示。 有消息称，这个寒假，头部平台花巨资推销的特价课，主要面向下沉市场。 一位业内人士称，“四五线城市的平均月薪在2000元左右，家长对价格更敏感，9元直播课更容易接受。” 但这些课实际上都是赔钱的，要送出价值100元的教辅，外加支付主讲老师和辅导老师合计10元的酬劳以及20元邮费，广告投放成本不算，每卖出一个9元课，至少要亏100元。 据这位人士介绍，别看那些头部平台声势造得很大，其实几乎没有一家赚钱，差不多所有平台都是赔钱赚吆喝。 广告轰炸之下，海量学员涌来，但大部分学生听完特价课后就会流失。据上述人士分析，除了部分家长存在“白嫖”心思外，课堂体验效果不理想是主要原因。 此外，据凡三观察，师生间缺乏互动的现象，线上课堂普遍存在。 “很多在线老师不太注意互动，就是自己在那里讲。讲基础的东西，它并不是考验你的功底，但它考验一个老师的课程设计能力。如何把一个事物讲得更有趣更易懂，引导学生跟生活结合加深印象，这是同步课的门槛。” 作业帮小学数学“新匠师”坦言。 在线教育毕竟不是一门单纯的生意。东方教育创始人俞敏认为， \"教育的本质是教学质量和教学产品，关注的是人，光靠营销和投入，光靠讲故事是不会成功的。\" 迄今为止，对于在线教育的交付效果，还没有权威的统计。 在线教育特价课转化率、正价课续课率，被视为核心机密，极少有公司主动透露，能够得知的都是一些零星信息。 近日，学而思网校官方账号发布了《学而思2020学习大数据报告》。 报告显示，学而思用户已经覆盖了全国331个地级市以及海外20多个国家和地区，2020年清华、北大录取新生中，每13个就有1个学而思学员。 这个数据只是学而思自己的统计，尚未获得有权威的第三方机构认可。即使这个数据属实，也只是表明其培优效果突出，不能证明其网课整体交付效果。 有报道称，业内资深人士透露，在线教育特价课学生转化为正价课学员，全行业转化率仅为20%。 而据业内人士估算，k12在线教育正价课学员，续费率实际上也不理想，做到75%已很不错，最好的也没有超过80%。 中国人信奉“名师出高徒”，报名上网课的家长学生基本上都是奔着名师来的。为了提高转化率，各平台都竞相高价挖人。 问题是，中国名师掰着手指头算，总共也没有多少个。因此，那些一线主讲名师当然成为各家在线平台的核心资源。 凡三发现，各家平台的文宣中，一线名师几乎是标配，“700人研发团队”“超300人毕业于菁华燕大”，类似的宣传标语几乎随处可见。 一位从公立学校转型到在线教育平台的女老师曾透露，目前在线教育直播课倾向于招名校毕业生。 这些人不见得授课水平有多高，也不见得有多么丰富的经验。只要他是菁华或燕大毕业的，或者高中时是搞竞赛出身的，就会比较受欢迎。 前些年，掌门教育成立时，号称由菁华、燕大、浙大、交大、复旦精英联合创立；后来有一家平台，干脆就自称“菁燕名校”。 其他头部平台，虽然没有这样露骨，但文宣中都是有意无意地炫耀自家师资来自菁华燕大这两所名校。 比如，作业帮的寒假语数双科重难点集训班广告里，3位女教师的身份上标注的都是“毕业于燕大菁华”。 因此，有人戏称：“作业帮，我问你，菁燕毕业去哪里？去作业帮办补习班吗？” 看着这些名校毕业生，一上岗就能拿百万年薪，凡三不由感慨：在线教育让老师这个行当，含金量急剧上升！ 2020年8月5日，有道精品课发布了2021届校招职位，面向优秀的知名学府毕业生招聘网课主讲老师。 其招聘页面显示，“高中大班课主讲老师”职位年薪50万起，其中不乏优秀者年薪可超过100万，k12小初学段主讲老师薪资也在40万-100万之间。 如此高薪招人，一时引发众多关注。 菁华燕大毕业生毕竟有限，能分流到教育特别是在线教育这一块的不多，哪里会像广告中渲染的那样，似乎是个老师就来自这两家名校。 名师不够，各家平台一线老师有滥竽充数之嫌，这也是目前多家平台遭家长学生诟病的重要原因。 2017年前后，猿辅导对外称，师资100%来自top20名校，这一说法后被媒体打假已不再提。 与此同时，未来网记者发现,作业帮1对1辅导宣称的“8500位专属名师”、“98%来自名牌公立高校”、“60%任中高考出题阅卷人”等宣传,也与事实不相符。 对于这些忽悠，凡三作为老师，自然一眼就能识破真假。 令他惊讶的是，如此明目张胆地对师资数量、质量造假，是谁给了这些平台这么做的勇气？又是谁怂恿他们这么造假？ 在欧美，教育界最忌讳造假，一但发现，当事人自然身败名裂，所在学校也将严重受创。为何多半毕业于欧美名校的投资机构项目负责人，愿意放纵平台如此乱搞呢？ 难道真的是所谓屁股决定脑袋吗？果真如此，那就太可悲了！ 第59章 晴天霹雳 春节过后，凡三参加两会。令他惊讶的是，不少人认为，这种以互联网烧钱模式，跑马圈地的玩法，是典型的快消品营销，最终会导致整个教育系统出现塌陷。 期间，不少代表就线上教育问题提出议案。 水大鱼大。 这是不少观察者对国内在线教育特别是k12赛道2020年的形象总结。 这一年，在线教育发生410起投融资，额度超过958亿元，整个市场规模也从2019年的4041亿猛增到4858亿，并涌现出猿辅导、作业帮这两家估值超过百亿美元的独角兽。 不过，也正是这两家独角兽挑起的寒暑假招生大战，让在线教育特别是k12赛道越来越像一场互联网营销生意，正在远离在线教育的初心，引起社会各界普遍的担忧。 “教育不是快消品，不能光拼价格，一味追求学生规模，而忽视对教育品质的把控。部分k12头部平台靠烧钱跑马圈地的玩法，无疑是舍本求末。”一位业内人士坦言。 业内普遍认为，2013年是国内在线教育元年，自那时起整个行业开始起飞。 随着市场迅猛发展，不断有新玩家进入在线教育领域。 这些玩家大体上可以分为三类：第一类，线下老牌机构开始布局线上，如东方教育、学而思网校(好未来旗下)等，与线下品牌形成互补，打造所谓的omo模式； 第二类，新兴纯线上辅导平台，如跟谁学、猿辅导、作业帮等，这也是2020年风头最劲的一类； 第三类，涉猎在线教育的互联网巨头，如大力教育(字节跳动旗下)、有道精品课(易网旗下)等。 2020年k12在线教育赛道站上风口，单笔融资额度高，且集中于头部公司。其中，猿辅导与作业帮两家就融资58.5亿美元，折合人民币约378.55亿，占当年整个在线教育领域融资的近40%。 正是在资本加持下，这两家k12新锐掀起营销大战，各种招生广告遍布电梯间、公交站台、地铁站、短视频、信息流平台，以及冠名热门综艺、影视剧等。 据不完全统计，仅2020年暑假期间，上述头部平台的营销费用就超过80亿元。 广告轰炸之下，k12在线教育头部玩家的学员数量短期内爆发式增长。 据中科院发布的《2020年中国在线教育网课市场白皮书暨2021年前瞻报告》显示，截至2020年底，猿辅导旗下两大网课品牌猿辅导网课、斑马ai课的在读正价课用户，总数超过400万人。仅8家头部平台的正价课学员人数就已超过1200万。 而艾媒咨询的最新数据显示，2020年在线教育市场用户规模达到3766万人。 伴随着广告大战，在线教育获客成本水涨船高。 有数据显示，2020年暑假k12双师大班正价课学员获客成本已从2019年的2000元陡增至3000元，部分科目飙升至6000元。 而个别线上1对1平台获客成本更是突破元、而大班课的客单价差不多是1000-1999元，如此推算，大把烧钱的头部机构，这两年实际上都是在赔钱赚吆喝。 几家头部平台依靠烧钱圈来大批学员，但这些人上完体验课后，能否转化为正价课学员呢？ 业内资深人士透露，目前头部平台的体验课转化率不超过25%，在读的正价课学员续课率一般也在75%以下。 在这样高流失率下，圈来再多的学员又有什么用呢？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 教育是一个需要精工出细活的行当，不是一次性消费的快餐，家长在买单前都会仔细考量，绝不会听几句广告忽悠就给孩子买下正价课课程。 艾媒咨询的调查数据显示，课程口碑、价格和成绩提升能力成家长们的top3考量因素。 这两年，资本不断涌入在线教育特别是k12赛道，主要是看到这里充满潜力，有利可图。 公开数据显示，目前国内k12教育人群大约1.6亿人，而目前k12在线教育双师大班正价课人群还不到2000万人，市场渗透率不足12.5%，未来增长空间巨大。 按照中科院有关报告的预测，k12在线教育行业渗透率到2022年将达到55%。 字节跳动教育业务负责人公开表示，“未来三年，我们每一年都是巨额投入，甚至到第三年，我们都没有盈利预期。” 这种不计盈利，靠价格战跑马圈地的玩法，事实上就是前几年团购与出行互联网企业烧钱大战的翻版。 难怪不少人都在感叹：k12在线教育正沦为一门快消品生意，但教育毕竟不是快消品。 东方教育科技集团董事长坦言，现在教育领域这么热闹，其实是虚假的繁荣，资本退潮后一定会出现一地鸡毛。 值得欣慰的是，在线教育这种烧钱模式带来的种种乱象，已经引起有关部门的重视。 在刚刚结束的2021年全国教育工作会议上，教育部明确表示，“大力度治理整顿校外培训机构。治理的重点是整治唯利是图、学科类培训、错误言论、师德失范、虚假广告等行为。这是当前面临的紧迫难题，这个难题破不了，教育的良好生态难以形成。这件事非办不可，必须主动作为。” 随着社会上怨声载道，管理层对k12 在线教育开始踩刹车。 2021年7月24日，中共中央办公厅、国务院办公厅印发《关于进一步减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作业负担和校外培训负担的意见》。要求各地区各部门结合实际认真贯彻落实。 同年8月，国务院教育督导委员会办公室印发专门通知，拟对各省“双减”工作落实进度每半月通报一次 。 这个通知，被业内称作晴天霹雳。 从此，一向火爆异常的k12在线教育走向末路，风投机构近几年投入的上千亿资本，面临打水漂。 2021年10月，全国人大表示：双减拟明确入法，避免加重义务教育阶段学生负担。 11月3日，市场监管总局等八部门发布《关于做好校外培训广告管控的通知》，坚决杜绝地铁、公交站台等所属广告牌、广告位刊发校外培训广告。 2021年12月，微信团队在微信公众平台发布“微信关于规范校外培训内容发布和传播的合规指引”。 其中要求：不得在微信平台发布面向中小学生（含幼儿园学龄前儿童）学科类和非学科类校外培训机构的推广性、诱导性内容，以及不得利用微信平台面向中小学生（含幼儿园学龄前儿童）违规开展学科类和非学科类校外培训。 ……… 在巨大的政策风险面前，风投机构开始退缩，再没有此前狼吞虎咽不计成本的疯狂投入。 断了外部融资的教培机构，开始出现预付费用不退、卷款跑路侵害消费者权益事件，“华尔街英语”暴雷、美股上市公司“精锐教育”疑似倒闭、大型教培机构“京翰教育”跑路，“课观教育”学费不退…… 一系列热点事件引发家长的投诉维权，相关话题多次冲上微博热搜，带来较大舆情声浪。 潮水退去后，才知道谁在裸泳。 对k12在线教育的无脑投入，可谓近10年风投机构最惨重的一次失败。 眼下，这个行当面临被团灭的命运，这时候，深陷其中的机构再想全身而退，已经几无可能。 客观地说，凡三虽然对这种疯狂烧钱揽客的行为没有好感，觉得这是把教育当成商品交易，但他也没有想到，高层这一次的决心这么大，动作这么猛。 不熟不做。 对于教培行业凡三并不陌生，但基于几家热门头部公司无脑烧钱打广告，没有一家公司能正常盈利，拿捏不定时先看看再说，从而侥幸躲过一劫。 第60章 坚守与背离 国内教育概念股，海外资本其实就看出许多问题，因此，在美股市场不断做空中国概念股，最先被做空的是东方教育，老俞找到国内一帮大佬相助，好不容易才稳住股价。 此后，他聘请海外调查审计机构，对东方教育进行一年的彻查，最终证实业绩没有造假，这才让股价起死回生，从此占据国内教育上市公司市值第一股的宝座。 跟谁学上市后，很快就成为海外资本做空的又一个靶子。 作为在线教育唯一没有亏损的公司，这家公司的股票遭遇空头的强烈狙击。 这家公司的老总向东，与凡三算是中州老乡，不过，一个在中州最北边，一个中州最南边，有意思的是，两人的成长经历也很类似。 都是家庭贫寒，小时候是学霸，初中上师范， 14岁之前，向东都生活在河南省新安县石井镇潭上村。贫瘠，几乎是能浮现脑海的唯一字眼。14岁以后，少年向东进入洛阳师范求学，并于3年后回到新安县铁门镇铁门一中及新安一高教书。 凡三是边上师范，边参加高教自考，拿到中州大学本科毕业证。向东则是先上班，后到省教育学院进修，再到中州大学读本科。这条路，自然比凡三更舒适。 从中州大学毕业，向东考到国仁大学读硕士，接着读博士，之后，加盟老俞的东方教育，自此，他的人生驶入快车道，直至2014年1月，时任新东方执行总裁的他辞职。 当时，东方董事长俞敏不无惋惜地表示：“一只长好了翅膀的鹰，飞向他应该有的更加广阔的天空。” 2014年6月，向东创立了“跟谁学”（后更名为高途）。 可以说，向东算是读书改变了命运。创立跟谁学后，向东靠着资本实力，先后去美国常春藤名校镀金，2005年在哈佛大学哈佛商学院第16届总裁班学习，有了海归的光环。 与向东相比，凡三的成长更为曲折。 教书，闪婚，闪离，下海，在银海借助地产狂潮掘到第一桶金，衣锦还乡，遭遇原配出轨，离婚后到鹏城进厂，借助股市淘金，中途遭奸人陷害，死里逃生后，萌生出国读书念头。 接受东方教育培训后，拿到托福好成绩，进入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读mba，在华尔街大行摸爬滚打3年，又到国企做了几年高管，期间，借道沪铜牛市，将资本快速放大。 2006年再次遭人举报，心灰意冷，2007年独自创业，进入白酒领域，打拼至今。期间，继续借力股市与股权投资，不断扩大财富版图。 某种意义上，凡三其实是一位投资家，不像一位实业家。而向东的公司，虽然在美国股市成为多空激烈交锋的标的，但他本人更像是一位实业家。 有意思的是，两人同居京都，向东为家人早早买了大别墅，把父母接过来颐养天年。而凡三则一直住在高级公寓，没有买那种独门独院的别墅。 陈向东在京都尤其是教育圈交友广泛，凡三则除了几个熟人，以及两会上认识的委员代表，与其他人来往很少，包括在京的好多中州名人，他也很少来往。 向东创业虽迟，但势头更猛，而且财富集聚也通过公司上市而急剧扩大。 创业9个月之后，跟谁学就拿到5000万美元的a轮融资，并引发海内外资本对于中国在线教育行业的强烈关注。 5年后的2019年6月，向东的公司在纽约证券交易所上市，并更名为“高途集团”。 在东方教育很多年里，向东都坚持只拿基本工资，把奖金都换成了股票。而东方教育股票的大幅升值，也让他成功套现后，获得创业的大量资本。 这一点，与凡三又是异曲同工。 同样，作为教师出身的向东，与凡三一样，在创业中曾经想过逃避：“如果有一天公司倒了，我就找个小岛躲起来，谁也找不到我，谁也别想再嘲笑我，我也听不见。” 与凡三一样，早期的向东，在市场拓展上比较保守，不愿意跟随其他教培机构烧钱营销， 2015年，许多在线教育公司都陷入疯狂的补贴竞争中。然而，向东却始终坚持用户付费的商业模式，没有盲目扩张，也没有陷入补贴战争的泥潭。 创业途中，向东随时准备自己拿钱出来兜底，以至于他妻子感叹：“这些钱，反正都是你挣的，赔光了，大不了咱们还回到从前穷光蛋的日子。” 这一方面，反映了他为人的质朴，作为企业家的勇气，另一方面，也表明，他早期始终坚守良好的财务控制意识。 与凡三相比，向东的私人生活更为幸福，与原配和谐相处，甘苦与共。 这或许是他前期读书路途相对平顺有关。无论如何，国仁大学的硕士、博士，对于普通国人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而且，向东一直在中州、京都两地打拼，创业后始终立足京都，这与凡三东南西北满天飞的生活截然不同，因此，其婚姻生活比较平和。 事实上，凡三也是在立足京都后，才与钱咏琳结合，与父母孩子厮守，真正过上安稳日子。虽然阴差阳错，有几段一夜情，但与钱咏琳的婚姻没有受到影响。 不过，随着猿辅导挑起在线教育广告大战，向东最终也被这起烧钱大战裹挟进去。 2020年暑假，跟谁学就烧了20亿打广告。这种疯狂的玩法，让向东似乎变成了另一个人。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2015年后，随着在线教育站上风口，大资金纷纷进场抢食。 这几年，尚未上市的企业中，猿辅导拿到了 22 亿美元融资；作业帮完成了 7.5 亿美元融资；掌门教育获得超 4 亿美元融资。 已上市的企业中，好未来通过定增拿到 15 亿美元；东方教育通过在香港二次上市募资 15 亿美元。 之前，跟谁学似乎不太热衷于股权融资，拿过a轮融资后就直接上市了。但是，面对战火纷飞的现状，跟谁学被迫跟进。 12月7日，跟谁学宣布增发股票融资，预计融资8.7亿美元。按最新汇率计算，约合人民币57亿元。 跟谁学这笔最新融资，相当一部分将继续用于k12高途课堂的营销。 不过，随着跟谁学开始疯狂烧钱营销，公司股价也遭遇空头强力狙击。2020年，跟谁学遭遇包括浑水等机构在内的16轮做空。 有意思的是，海内外舆论越质疑，空头越做空，跟谁学的股价却越涨得厉害。 作为资本市场老手，凡三一看股价走势，就知道跟谁学有机构进场，而且，那样子，似乎已有成为庄股的趋势。 这在美股市场，可是大忌，随时有操纵股价的嫌疑。 但不清楚向东是怎么想的，面对海内外的种种质疑，他竟然还以股价大幅上涨为自己及公司经营辩护。 那意思是说，你们都质疑我，但我们公司股价却越发坚挺，资本市场是最好的证明。 看到这番言论，凡三不由为自己这个老乡担心。 要知道，美国投资者可是有集体诉讼的习惯，作为上市公司实控人，向东这番话可能涉嫌与坐庄机构相互配合。 不过，跟谁学股价过了2021年春节后就开始掉头向下。随后的2021年7月，伴随着“双减”政策出炉，一切戛然而止。 “起了大早，赶个晚集，套在山顶。” 这位人士这样形容向东旗下的高途课堂这两年过山车一般的发展历程。 第62章 比尔黄爆仓 2021年1月27日。高途美股大涨35%，盘中创出149.05美元的历史新高，k线上是一个放量吊颈线。从技术走势上，这是股价见顶的标志。 果然！ 第二天，这只股跳空低开，大跌26.59%。 从k线走势看，这只股票已然见顶，上面被套牢的筹码，除了割肉，已经很难解套。 接下来，高途股票就开始小涨大跌，走上漫漫熊途、 高途股票跳水，国内只是看戏，大洋彼岸却闹翻了天。 凡三万万没有想到，向东这个中州老乡的公司，让美国同学比尔黄爆仓，甚至拖垮了欧洲老牌银行瑞信。到这时，他才明白，当初进入高途（跟谁学）股票的的机构，是比尔黄所在的对冲基金。 比尔黄之前的经历，凡三大致清楚，但他毕业以后的投资，凡三所知甚少。 2016年，凡三送阳阳出国留学，曾在华尔街见了比尔黄一面，当时，这哥们就曾经问起过国内在线教育的情况，包括向东的跟谁来。 当时，凡三只是觉得这哥们是一般性投资咨询，没想到他真的在中概股上投下重注。 在老虎基金创始人朱利安2500万美元的支持下，2001年，比尔黄成立了老虎亚洲基金。2001年到2007年，平均年化收益40%，这只被誉为亚洲老虎基金的规模一度达到80亿美金。 大牛投资者，其实都是在和人性作战，可老黄在这方面修炼不够，为啥这么说呢？ 据说在他挣到1亿美元的时候，有次参加了一个业内大佬的爬梯活动。 当时的主持人是个脱口秀演员，嘴下不留情，他指着老黄说，“这是全场最穷的人”。 在场的人哈哈大笑，这种调侃，很多欧美人根本不在乎，但估计对老黄这个亚洲人的刺激不小，他想赢回场子，但是流年不利。 2008年金融危机，上半年老黄全力做空，赚了不少钱，下半年他觉得跌的差不多了，全力抄底，结果抄在半山腰，全年亏了23%，这下他急了，怎么挽回损失呢？他想起了盘外招。 2008年底到2009年初，中国银行搞过两次配售，老黄挖空心思，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知道了很多机密的配售详情，这相当于看了底牌。 他成竹在胸，在配股前沽空3.6亿股中行，但他低估了中国国企，两把做空，一亏一赚，合计还亏了100万美元。 老黄很不甘心，没多久，建设银行也搞配售，他故技重施，又玩了一把内幕交易，还试图操纵建行的股价。 这几笔交易没挣多少钱，但引起了监管的高度关注。 2012年，美国、中国香港出手严查，最后认定内幕交易成立，美国罚了他4400万美元，中国香港禁止老虎亚洲基金在港交易，冻结了3000万美元的资产。 这个处罚影响很大，主要是把老黄的名声搞坏了，上了很多大机构的黑名单，过不了风控。老黄只好把基金给关了。转过年来，比尔黄又成立了新的基金，archgos。 因为有不良记录，他的新基金做得非常隐秘—— 不在美国注册，不接受公众募资，不接受媒体采访，总之就是个黑盒子，他买了什么股票，仓位多少，杠杆多少……外部统统不知道，美国监管的那些披露要求，统统被他完美躲开。 外部只是感觉到他挣了很多钱，但具体数额不详。 老黄旗下有个基金会，老黄给他们捐赠过价值2.1亿美元的奈飞股票、价值2.36亿美元的亚马逊股票，他还捐赠过价值4800万美元的expedia和脸书股票。 捐赠文件显示，老黄是在2011年以186美元的价格买入亚马逊的，2018年基金会卖出这些股票时，股价是1478美元，涨了近7倍，收益了得。 人们也注意到，很多有钱人，比如奥斯卡影后哈利贝瑞、超模坎贝尔、富家千金希尔顿等等，都是他的客户，加上他可以保持神秘感，关于他的传说也越来越多。 那几年老黄春风得意，面貌居然也有变化，从面部有横肉的汉子，变成戴眼镜的儒商。 这次，他用自己掌管的150亿美元基金，加上tao li的40亿美元，对应股票和衍生品共计1200亿美元，应该是用了近6倍的杠杆。风险敞口主体是800亿美元做多中概股和科技股，另外加上400亿美元做空美股指数和价值股。 不过，这一回，老黄的好日子到头了。 当地时间3月24日，美国sec公布《外国公司问责法案》最终修正案； 随后中国境内宣布，加强校外培训监管和电子烟参照卷烟管理，引发教育和电子烟等科技股大跌。 压弯archegos 的最后一根稻草，则是高位增发新股的via。 当时，美国的大牛传媒公司维亚康姆要搞巨额增发，这个公司有好几十个电视台，还有出品了《教父》、《碟中谍》等等大作的派拉蒙，这个增发就是为了搞流媒体“派拉蒙+”。 可惜这次增发，市场给出了四字评价——“恶意圈钱”。 消息发出当日，维亚康姆股价跳水，当天最大跌幅接近40%，最终收盘跌了23%，之后没几天，股价就腰斩了。 恶意圈钱的公司跳水能理解，但同天还有一个北美股票discovery也跳水了，最大跌幅38.81%，这让大家感到莫名其妙。 这俩还不是当天最大的受害者，最惨的是谁呢？居然是中概股。 唯品会、爱奇艺盘中均跌逾20%，千度一度跌超15%，东方教育、好未来当天最多时都跌了20%多，高途跌了41%，反正要多惨有多惨。 就那一天，中概股加上两只北美股票，被疯狂卖出190多亿美元，市值缩水350亿美元。 之后四天，继续狂跌，5个交易日下来，这些公司的市值蒸发了1100亿美元。 问题是，这些股票也没什么实质性关联啊，有人把股价图摆一起发现——走势几乎一模一样。 顺藤摸瓜，大家慢慢理出个头绪，这些股票都是老黄archgos基金的重仓股。 最早暴露线索的是老黄的两个合作机构，他们在这一波里损失惨重——日本的野村，损失了20亿美元，瑞信损失了54亿美元。 老黄的另两个合作机构，高盛和大摩嘲笑同行：你们手太慢了！ 当日，高盛通过大宗交易抛售3000万股维亚康姆，随后大摩抛售了1500万股discovery。 从高盛流出的电邮还显示，他们抛售了1000万股千度、5000万股腾讯音乐、3200万股唯品会和3270万股爱奇艺。 这些股票都是老黄的重仓股，维亚康姆突然爆出一个大利空，股价暴跌到了老黄的平仓线，投行要求他补交保证金，但是他却拿不出钱来，部分持股就被强制平仓。 5天损失1100亿美元，老黄创下了人类投资历史的新纪录。 其实，高盛也与老黄有合作。 一开始，这个项目在高盛内部是没有通过风控的，但架不住业务人员各种努力，公司开始借钱给老黄，好在他们砸盘式出逃，没啥损失。 反应迟钝点的可就惨了，比如瑞信，前一年这个项目挣了1750万美元，这一把亏掉几十亿美金。 3天时间，老黄爆仓150亿美元，他实打实亏光了自己和朋友的钱，至于投行追不回来的借款，那只能投行自己想办法了。 暴跌当日，老黄竟然很淡定。 这哥们在社交平台说：“如果你欠银行100美元，那是你的问题。如果你欠银行1亿美元，那就是银行的问题。很明显，如果你欠银行800亿美元担保150亿美元的股票，那么你们俩就都完蛋了。” 这家伙预感到了自己的结局。 不久，美国联邦检察官对他提出了11项刑事罪，罪名包括敲诈勒索、市场操纵、证券欺诈和电信欺诈，说他为提高收益而策划操纵上市公司股价的骗局。 如果所有罪名成立，比尔·黄将面临最高达380年的监禁。 这位在商学院学习时，一直想出名但始终没有打响名头的韩国人。这一回，在全球都出名了。比尔黄也成为哥伦比亚商学院成立以来，单日投资损失最大的学员。 第63章 情怀与资本 东方教育的总部，位于京都中关村的东方大厦。俞敏的办公室，在这座大厦的9层。这里距离他的母校燕京大学近在咫尺。每逢雨天，他都会走出公司，一路向北，到校园里的未名湖边散步。 雨中的未名湖有着都市里罕有的宁静，在这里，这位成天满脑子财务增长数字以及各种利益关系的上市公司老板，才能真正静下心来思考新东方的未来。 可是，随着监管对资本无序进入教培行业的遏制，公司市值断崖式下跌，遭遇上市以来最严峻的生死考验。即使是母校宁静的湖畔，恐怕也难以让这位儒商真正静下心来。 “如果我当时就留在北大做学问，现在生活可能会更简单更安宁。” 双减政策落地前夕，在一次接受采访时，预感到风暴来临的俞老板坦言，“我到现在也不太承认自己是个企业家。”这样的痛苦纠结，他不止说过一次。 事实上，自老虎环球2005年入股开始，东方教育就不再是一个创始人团队自己说了算的公司，而2006年9月在纽交所上市后，资本的力量就更加强势。 作为创始人兼董事长，俞敏每天几乎都要面临资本逐利与教育情怀冲突带来的痛苦。 在当代中国企业家群体中，俞敏算是一个比较独特的人物。 与一般的本土企业家相比，他起家业务是英语培训与留学咨询，公司聘请了大批海归做业务骨干；与海归企业家相比，他又是一个很有家国情怀的人。 从性情上讲，俞老板其实更像一个文人或者大学教授，似乎很少看到他作为企业家的强势。这一点，与凡三很有些类似。这也是凡三比较关注他的原因。 事实上，正是在未名湖畔，斯诺墓地旁，从这位传奇记者经历中领悟到选择与努力更重要，机遇比才华更有用，凡三才下决心走出国门，去华尔街见识全球顶级资本的运作。 海外学习及在欧美大行工作的几年，凡三真正确立价值投资的理念，认识到投资中，常识与理性比投机更有用，时间才是真正考验价值的标杆。 事实上，凡三的才能在投资趋势的观察与把握，不在公司日常管理上，因此，他宁愿把京信酒业交给一帮娘子军去管理，自己退居幕后，做战略方向与大的经济周期的把控。 与凡三相比，俞老板事实上还是深度参与了公司的日常决策，因此，他活得比凡三痛苦多了。 事实上，在东方教育上市这件事上，俞老板就曾痛苦不堪，他不止一次说过：上市是很糟糕的一件事。而且，因为公司上市，他被迫屈从一帮子海归高管的意愿，深深伤害了慈母的心。 俞敏属虎，襁褓时躺在摇篮里爱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母亲叫他老虎，乡邻也叫他老虎。 不过，这个老虎本性很温良，看上去没有一点威风。 高考时，因为英语成绩差，俞敏连续2年名落孙山。 第三年，同村的一个成绩差不多的同学，被爷娘老子勒令回家种田，而他母亲却一个人跑到城里，摸索3天，给他报上一个提分绩效很高的英语补习班。 3天后的夜晚，风雨交加，母亲在田间小道上摔了不知多少跟头，给儿子带来这个喜讯。 看到浑身泥泞的母亲，俞敏当时就哭着跪下了。 第二年，他终于发了“虎威”，竟然一举考上了燕大，没有辜负母亲望子成龙的心愿。 但是，来到燕园，这个江南小城的才子再次成为loser，甚至因为发音不准沦为班里同学的笑柄，这些同学就有后来的创业伙伴王强。 毕业时，像那个年代的许多年轻人一样，去美国留学成为俞敏的首选。 他收到的第一个offer，来自俄亥俄州立大学，但学校只提供2万美元的奖学金，剩下的1万需要自筹。于是，俞敏开始为其他留学的学生办起补习班，来赚取留学费用。 孰料，这一补就一发而不可收。 不过，让俞敏伤心的是，随着王强、徐平等海归创业伙伴的加入，公司内部强烈要求去家族化，于是，他不得不狠心清理掉所有家族成员，包括支援他初始创业资金的母亲。 从道理上，这件事固然正确，但从情理上，这个一向孝心的农村孩子，肯定对母亲怀有一份愧疚。 这一点，凡三其实并不赞同，他觉得，俞老板应该有更好的处理方式，比如，把公司后勤业务交给家族里人去做，教学咨询业务由海归骨干们主管。 当然，凡三创业初期，就没有让父母介入，但凡是早期跟随他创业的家族成员，除了乱搞的大姐夫与白妮，其他人在企业做大后一概留用，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情。 也许，这是因为京信集团一直是凡家独资企业，不需要考虑外来压力。不过，无论如何，让他因为考虑所谓的公司发展，去让父母伤心，这种事，凡三绝不会干。 这或许是他与俞老板最大的不同。 俞老板反对很多所谓现代企业的做法，但最终都妥协了，因此，他活得更累更痛苦。 家族成员离开公司后，几乎所有创业伙伴都希望引入风险资本，然后让公司上市。为此，俞敏与大伙儿再起冲突，怕上市破坏了他一直追求的“做事情的从容和理想”。 但俞敏发现，在这件事上，他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僵持了半年之后，俞敏最终妥协。于是，老虎环球基金(tiger global management)2005年以每股2.225美元的价格投资新东方2250万美元，占了20%的股份。 “上市是很糟糕的一件事情……你犯得着吗？你干嘛要这么辛苦？你不缺这个钱。”俞老板曾这样说。 从财务意义上讲，上市确实对俞敏没什么意义。 东方教育现金流很好，早期，曾因为有劫匪觊觎公司钱财，俞敏差点丢命，最终被抢走上百万现金。公司不上市，他的积蓄已够他花上几辈子。 上市后，俞老板仍然穿着不合身的西装，中午吃十几块钱的面条，下班后回两室一厅的套房住。 但对很多创业伙伴来说，股票套现了才能分享到创业成果，改善生活乃至实现财务自由。 东方教育股价涨到80美元以上后，有一天，股价一开盘就大跌5美元。 当天根本没有什么利空，俞敏意识到：这“一定是有大机构在背后卖”。他立即查询，发现是老虎环球基金在大量出货。此前，身为大股东，这家机构曾向他承诺5年内不减持。 老虎基金不讲“武德”，让俞敏心惊胆战，“因为他们手里拥有好几百万股(指存托凭证)。如果他全卖掉了，新东方的股价从80美元跌到20美元怎么办？” 老虎基金的抛售让俞敏洪心有余悸，也分散了他不少精力。 “我不想对不起买了我股票的股东，我也不想对不起我的老师和学生，这个是矛盾的。对得起老师和学生，就得多给学生上课，多给老师工资，然后就没有利润了。没有利润，股价肯定跌得一塌糊涂，买你股票的人怎么办？” 对此，俞敏的创业伙伴徐平坦言：“拿华尔街冰冷的数字来跟他和我们这帮哥们儿喝酒庆功吵架来比，前者当然缺少了很多人情味，也许这就是俞敏后悔上市的原因。” 俞老板的遭遇，可谓给凡三敲了警钟。 文月酒行做大后，不止一家机构找上门，愿意投资参股；也有不止一家券商找过来，自愿辅导公司上市，但都被凡三婉言谢绝。除非到了迫不得已的时候，凡三暂时还不想让旗下企业上市，他可不想受俞老板这种夹板气。 第64章 体面退却 上市以后，东方教育的发展也不是一帆风顺，除了2008 遭遇次贷危机股价大跌外，2012年更遭遇浑水疯狂做空，但种种风波，俞敏都带领团队扛过来了。 不过，到了2016年，互联网+浪潮涌入k12教育领域，以好未来为主的竞品纷纷上网，还有跟谁学（高途前身）这样all in 在线直播大班课的新秀。 从那时开始，一直到2019年初，俞敏这个老教师遇到新课题。 当在线教育站上风口，跟不跟风成为一个大问题。 这样的焦虑也体现在“老俞闲话”这个时期的一系列文章中。 在2016年初“我的态度”一文中，俞敏洪写道： “新年伊始，各种消息就已经纷至沓来，让人目不暇接。有教育公司陷入困境的传闻，也有教育公司进行新的融资和投资的消息，更有教育公司雄心壮志发展规划的报道。在这个千变万化的时代，我们既兴奋又紧张，兴奋于参与了时代的变革潮流，紧张于可能错失时代发展的机遇。” 从那时开始的3年内，俞敏为东方教育定了一个基调：继续以地面教育为主。 这三年，新东方的业务增长量和学生人数增长量是35%左右。他自己很满意，但也不是对在线教育无动于衷。 2019年，老俞特意把在线教育拆出来，4月份推到香江交易所上市。 “我认为中国的教育领域就是一个海洋。当海洋中间有人捞了一船鱼的时候，你不要着急说再也没鱼了。你要考虑的是通过自己的方式寻找有鱼的另外的落点，努力发展。” 俞敏坚持自己的教育情怀，可资本市场却不买账。 当年5月底的四季度财报显示，东方营收为7.01亿美元，同比增长44.1%；净利润6508万美元，同比增长17.4%。 同期，好未来净收入5.506亿美元，同比增长71.1%；净利润6680万美元，同比增长132.0%。这是好未来连续三期净利超东方，营收增幅和利润增幅也都明显高出一截。 2018年7月28日，这本来是一个很寻常的交易日。 当天收盘时，好未来以127.4亿美元的总市值首次超越东方，将后者推下了坐了12年的宝座。 从这时开始，互联网教育的威力与魅力开始迸发。 上不上线，顿时成了东方教育面临的头号问题。 此前，有人说，老俞，你把东方的地面一次性消灭掉，就变成了全世界最大的在线公司。 “我确实是可以这么做的，因为东方地面学生500多万，我要放弃掉了，至少能留下三四百万变成东方在线的学生。但是我没有这么做。因为我认为传统和现代的结合，守旧和创新的结合，可能是一个更好的道路。” 老俞认为，“总有人永远偏向左边，也有人永远偏向右边，你到底是应该向左走，还是向右走，还是沿着中间那条道路向前走，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不听别人的，根据内心的判断，根据我搜集到的所有的信息。最终，我听我自己的。” 老俞希望以o2o模式应对在线教育大潮，但资本热衷的是互联网赢家通吃的玩法。 2019年春夏之交，在资本的催动下，猿辅导率先发难，作业帮立即跟风，张邦鑫所在的好未来略一犹豫即应战，于是在线教育轰轰烈烈的烧钱招生大战就此拉开，最后将所有教育平台全部裹挟进去。 这些头部平台到底烧了多少钱，因为猿辅导、好未来没有上市，目前无法统计。仅从好未来后来披露的财务数据上，这场大战的白热化程度清晰可见。 数据显示，2019——2020年，好未来的销售费用分别为32.38亿、59.75亿、108.72亿。同期，东方教育的销售费用为26.51亿、31.75亿、38.26亿。 显然，与竞品的激进相比，东方相当保守，以至于有媒体公开在大标题上称：“俞敏向左，邦鑫向右。” 这时候，俞敏洪再想“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台”几乎已没有可能了。 在美上市的教育中概股中，东方（edu）、好未来（tal，曾用名“学而思”）、高途（gotu，曾用名“跟谁学”）3家算是最有名的，市值也曾经是前三甲。 这三个公司的老板很有渊源，俞敏与高途的老板向东，都是教师出身，向东正是从东方辞职后开始创业。而好未来的老板张邦鑫，则是在燕大读研时兼职做家教，尝到甜头后开始办培训班。 张邦鑫与俞敏不仅师出同门，还是江苏老乡，两家相距不过150 华里。 2020年初，新冠疫情爆发，这对在线教育可谓火上浇油，各路热钱一哄而上，俞敏虽然不敢说是“举世皆醉唯我独醒”，但他比绝大多数人冷静，也是不争的事实。 2020年12月，第十届全国培训教育发展大会召开。 会上，老俞坦言，“未来一定会出现大的在线教育机构收了家长的学费，最后干不下去，关门，让政府来了断这件事。我特别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这样的事情发生一次，我们的生存就更加艰难一次。” 当然，k12在线培训烧钱疯狂时，应该不止俞敏洪一个人预料到结局是一地鸡毛，很多人想到剩者为王，包括东方在内的几家头部平台，被认为大概率是最后的少数赢家之一。 然而，几乎没人料到，这种疯狂会招来雷霆之怒，带来近乎“团灭”的后果。 这一点，估计也出乎俞敏洪这个老江湖的意料之外。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这也正是老俞目前的痛苦所在。 2021年9月10日，教师节，俞敏洪非常纠结。 这一天，老俞发了一条朋友圈：“自从成立了东方之后，我每年教师节都会给全体老师写信，向他们表示感谢！今年的教师节，我不敢给老师们写信了……未来还会有更多的老师从东方离开。这是我心里最难过的一个教师节。” 3天后，东方宣布全面关闭主打低线城市小班直播课的东方优播k12业务；45天后，东方在线宣布11月末终止k9业务。公告显示，其k9业务占k12教育分部的约58%至73%。 这么庞大的业务忍痛割舍，已不是刮骨疗毒，而是直接咔嚓，断臂求生。 这次退却，公司现金支出近200亿。 关闭k12线上教育后，东方依然保留近5万员工，不拖欠学员们退费。 老俞确实算得上一个有良知讲信用的企业家。 当然，这一切或许也与他自身坎坷的经历，特别是2003年非典冲击差点造成公司现金链断裂的教训有关。 从那之后，东方始终保持着这么一条规矩：账上存有的现金金额，一定要保证把学生预交的学费全部退掉，员工工资全部发掉后，公司还能活着。 正是这条规矩，让老俞与东方能够比较体面的转身。 在一地鸡毛的大溃败中，老俞做到了全身而退，而且还保留了近5万员工，并且开始试水直播，探索新的增长点。就凭这一点，俞敏洪足以跻身中国企业家群体中至少前5%那批人。 这个与凡三的经历颇为类似，管理思维有不少相像的儒商，让凡三非常钦佩。由此，也再度引起他对公司保留有足够多现金储备的高度重视。无论何时何地，做企业都不要将最后一个铜板投进去，总要留一点现金为后路。 第65章 生逢其时 疫情这两年，凡三最担心的是几位老人的身体。好在父母与岳父母身体底子都不错，在打了新冠疫苗后，虽然阳过，但问题都不大。 此外，他最担心宝宝的身体受到感染，引起白血病复发。 万幸的是，小家伙这次免疫能力挺强，目前还没有阳过。这让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2021年春夏，在冷眼旁观在线教育头部平台烧钱内卷之余，凡三再次把心思放在当年高考上。 这一年，宝宝贝贝嘟嘟参加高考。 四个大一点的孩子高考顺利过关后，这些年，凡三几乎没再关注高考，几个孩子成绩也是偶尔过问。 好在孩子们小学初中在建华，高中也都在不错的学校。 宝宝、贝贝、嘟嘟考进京都四中后，第二年小鱼儿、小波也考进去了。金凤、小桂子、凡雪的儿子张海没能进入四中，就近上了建国中学。 2021年参加高考的3个孩子，宝宝成绩赶不上思想，但比帆帆强。贝贝、嘟嘟的成绩赶不上阳阳，与思念差不多。 因此，宝宝上菁华、燕大擦边，贝贝、嘟嘟或许能上外省的985院校。 2015年后，京都开始实行等级考试。 高考科目，除了语数外，另外3科由学生选考，宝宝选了理化生，贝贝、嘟嘟选了政史地，与此前的文理分科差不多。 未选的3科，以平时的等级考试成绩计算；英语听说50分，一年考两次。 6月初，高考那几天，天气多云，有些闷。莫兰忙于自己的剧团演出，顾不上过来。 凡三陪宝宝到四中高考，周家芳陪贝贝、嘟嘟在建国学校高考。 6月7日，上午9点，京都高考作文题出炉。与前一年一样，这年的作文题，也是二选一。 从下面两个题目中任选一题按要求作答，不少于700字 题目1：论生逢其时 每个人都生活在特定的时代，每个人在特定时代中的人生道路各不相同。在同一个时代，有人慨叹生不逢时，有人只愿安分随时，有人深感生逢其时、时不我待…… 请以“论生逢其时”为题目，写一篇议论文。要求：论点明确，论据充实，论证合理；语言流畅，书写清晰。 题目2：这，才是成熟的模样 瓜熟蒂落、羽翼丰满，这是草木鸟兽成熟的模样；但对我们而言，真正的成熟却不仅仅指身体的长成…… 请以“这，才是成熟的模样”为题目，写一篇记叙文。要求：思想健康；内容充实，有细节描写；语言流畅，书写清晰。 看到作文题后，凡三不由感叹，京都语文试卷命题者的水平高超。 这两个题目，无论是议论文还是记叙文，学生都有话说，但要想出彩，却很不容易。 相比较而言，第二个题目或许更易操作，但细节挖掘与语言清新的把握，其实更考验学生的观察能力与文字功底。 第一个题目，学生虽然有话说，但毕竟社会阅历少，只能拿别人例子说事，有些少年登楼强说愁的味道。 与此前为帆帆讲述作文秘笈不同，从宝宝贝贝开始，凡三决定放手，让孩子在老师指导下自主成长，考什么样都行。 这天，郑文礼没什么事，陪着凡三一起来四中门口，陪宝宝考试。毕竟，他也是宝宝的干爹。 根据平时对几个孩子的观察，凡三估摸，宝宝会选第二个题目，因为小时候身为白血病患儿，他对这个话题可能更有感觉。嘟嘟与贝贝，大概率会选第一个题目，这两个小妞学的是文科，平时喜欢议论，话也比宝宝多。 郑文礼点头认可，认为概率很大。 京都考前报志愿，宝宝报了京都医科大学临床专业，贝贝报了吉林大学应用经济学，嘟嘟报了山东大学中文系。 对于孩子们的志愿，只要不太冷门，凡三都不干涉。 郑文礼两口子也很随意，家境富裕后，大人们对孩子的要求，一般都不像家境贫困时那么苛刻，那时候，读书可能是改变孩子乃至家族命运的唯一机会。 嘟嘟能在京都读高中，参加高考，自然是因为早就转为京都户籍，周家芳早就拿到京都户口，把女儿带转的。 京信集团资产规模壮大后，公司每年都有一些留京、留沪指标。 因此，陆晓敏、沈玉洁、肖慧、周家芳、韩霞、方颖、黄中华、沈冰清等早期跟随凡三创业的老员工，只要在京沪买房的都已解决户口，孩子户口也都已带转。 2020年后，公司留京指标已主要面向有潜力的应届毕业生，审批权也交给了陆晓敏、马艳红、刘娇等人，凡三一般都不过问。 郑文礼的两个女儿，大学毕业后来到文月酒行，拿到留京指标，早已在京都落户，找的老公也很不错。 对于政策法规范围内，自己或公司能帮忙的事情，凡三基本上都不吝啬。 像郑文礼这种多重身份，又是公司高管，又是哥们的事情，他自然大开绿灯。 每每说起这些事情，郑文礼就感慨万千：“年轻时跟对人很重要。” 当初，他如果不是果断从南边离开，来京都找凡三，自己都不敢想象现在混成什么样子。 回龙湾民政所长周彬也沾了光。 周彬儿子周杰考上了京都一所二本院校，学的是计算机专业，留在京都基本没戏。 毕业时，他找到凡三，希望孩子进入飞帆物联。凡三答应后，他又找到郑文礼，希望孩子能拿到留京指标，在京都落户。 郑文礼笑着骂道：“你一撅屁股，人家就知道你想拉屎。三子既然答应让周杰进公司，肯定会帮他解决户口。只是上个班，你还需要巴巴地跑过来吗？” 周彬听后，不由也笑了。 果然！ 周杰进公司不久，就拿到京都户口。那些考到京都211甚至985高校的同届义阳籍学生，不少被迫回到中州或其他省市，对这小子羡慕得不得了。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这种事，恐怕何时何地都很难避免，西方也是大致如此。 中午11点半以后，考生陆续出场。11点45，宝宝（凡思庐）出了考场大门。 郑文礼一问，这小子的作文果然写的是第二题。 为了便于孩子考试，凡三在四中附近一家高档宾馆开了套房。从6月6日开始，他自己、郑文礼还有古宁陪这小子住在这边。 周芳与一个女内卫，也在建国学校旁边宾馆开了房间陪考。免得这几天来回奔波。 两个小妞从考场出来后，周家芳一问，她们的作文，写的果然是第一个题目：论生逢其时。 第66章 数学意外 6月7日下午，宝宝随其他考生进场后，凡三、郑文礼与古宁就到学校对面一间茶室喝茶。 这一年，京都同往年高考一样，没有采用全国卷和新课标卷，而是单独命题。通常而言，京都高考数学试卷的整体难度往往会稍低于全国卷。 不过，这一年，京都数学卷也有变化，就是不再分文理科，因此，命题形式与难度梯度上估计也会有一些变化。 上午，几个孩子语文考得都正常，因此，凡三比较放松，三人坐在茶室里，吹空调，喝茶聊天。 三人正在闲聊，一个上午在学校门外认识的四中考生家长，表情严肃地敲门进来。 看到凡三，他有些紧张地说：“看到试卷的老师传话说，今年数学题出人意料地难，很多中等生恐怕要考砸。” 这个家长的孩子，数学恰恰属于中等生之列，因此，他非常担心。 凡三请他坐下喝茶，宽慰道：“试题难，大家都难，也不针对某一个人，只不过是分数线降低一些而已，不会太影响学生的位次。” 这个家长认同凡三的观点，心中稍安，道谢后坐下来喝茶。 郑文礼接腔道：“宝宝应该没事，他数学是强项。贝贝、嘟嘟估计够呛，他们数学成绩只能算中等偏上。” 难也好，容易也罢，家长们在考场外也只是干着急，瞎议论而已，考试终究要孩子们自己去应对。 距离下午考试结束还有20来分钟时，四人一起走出茶室，来到四中门前。 这时，部分学生已走出考场，在面对老师与家长的询问时，不少人面露愁容，纷纷表示数学题目很难。 据这些学生反映，数学难度远高于平时的模拟试题，试卷里有一些偏题，是平时考得比较少的类型，题目给出的条件都不是“直给型”，比如一道立体几何的题，需要多绕几步，做更多计算才能推出来。 “感觉我们遇上近几年最难的高考数学题!” “最后的大题，里面3道小题，1道也没看懂”…… “平时稳拿满分的立体几何题，有些不知道如何落笔？” 这些考生的议论，让那位数学成绩中等的考生家长，脸上顿时多云转晴天。 考试结束前10分钟，这个家长的孩子与其他3个孩子边走边议走出校门。他赶紧迎上去，父子二人一边问答，一边离开了。 数学考试结束5分钟后，宝宝随大批考生走出校门。看上去，小家伙有些疲惫，但情绪还好。 凡三没有问他考得怎样，郑文礼随便问了一句，这小子说：“反正题做完了，对不对就不清楚了！” 没想到，这小子这时候来了个幽默。 宝宝额头长得像凡三，下颚像莫兰，虽然小时候得过大病，但病好后发育得很好，身高虽然没有帆帆高，也达到1.75米。 不过，想到他小时受过大罪，妈妈又不在身边，凡三一向不给他学习压力。 每个期末，通知书拿回后，他浏览一遍，查看分数后，总是鼓励一番，从不批评。 除了生活习惯上的小毛病，他给以提醒，对这个儿子，他确实偏护一些。 四人先回到房间，让宝宝放松一下，洗把脸，看会电视，然后，一起下来吃晚饭。 令凡三意外的是，数学考试刚结束，“京都高考数学难”这一话题已登上热搜。 京都日报记者随机采访了10余名考生，大部分考生表示，当年高考数学卷题目偏难，试题给出的条件让人有点“摸不到头脑”，需要看几遍题才能读懂，答题不是很顺手。 “以往最后的大题，前三问我都可以拿到分，今天居然都没做出来。”建国中学一位考生说。 建国中学另一位男生则说：“很多题目，反复读了好几遍，还是没理解。” 这一点，也得到其他学校同学的证明。 东城区一所中学女生说，感觉试卷的题目难度安排，与往年有些不一样。 “前面选择和填空就挺难的，到后面大题，导数的题目稍简单一点，立体几何又特别难，简单题和难题穿插着，答题的时候像在坐过山车。” 为此，几位高考数学专家、高级教师对2021北京市高考数学试卷进行了分析评论：数学难度与往年持平，变化不大。 这些专家往往都是奉旨办事，他们的话，听听就行了，别当真！ 凡三估计，相对于往年偏简单的试题，大批考生对京都当年高考数学“难得离谱”的感觉，恐怕离真相更近。 宝宝心平气和地随爸爸下楼吃饭，贝贝与嘟嘟却正跟着周家芳，边走边议论。 这两小妞中，贝贝数学好一些，这一次最后那道大题也没做出来；嘟嘟则有2道大题没做来，除了最后大题，还有那道许多学生不知道怎么下手的立体几何题。 周家芳虽然不是老师，但好歹也是学生出身，因此，边走边安慰两个小妞。 “过去了就不要再想了，试卷难的话大家都难，无论发挥得如何，都应该放下包袱、摆平心态，千万不要让不必要的情绪影响了第二天的英语和综合。” 这种老生常谈，一时难以让两个小妞平静下来，于是，周家芳拨通了凡三电话，让凡老师跟两个孩子亲自通话。 听到父亲声音，贝贝自然知道哥哥就在旁边，便先让宝宝接电话。 两个小妞与宝宝叽叽喳喳一阵，得知他数学题全部做出来后，不由一阵“羡慕嫉妒恨”。 宝宝不想听两个girl哔哔，便把电话递给凡三，让爸爸去对付这两个话篓子。 凡三接过电话，听了贝贝、嘟嘟一通对宝宝的抱怨后，方才单刀直入：“说一千，道一万，你们觉得，现在能改变数学考试结果吗？” 两个小妞先是一愣，随即回道：“当然不能！” “既然不能改变结果，还在那纠缠干嘛，尽做无用功！有那功夫，看一会书，或者干脆睡一觉，不更香吗？”凡三微笑道。 两个小妞，一拍脑门，恍然大悟：“对呀，做这些无用功干嘛，还是抓紧吃饭，复习一会！” 想到这里，两个小妞赶紧挂掉电话，向事先约好的餐馆快步走去。 周家芳一看，不由苦笑：“这真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这帮孩子，也就凡三能制得住！” 凡三曾是优秀教师，又是成功人士，更是大家长，因此，在孩子们心中，地位自然比高级打工仔兼母亲阿姨的周家芳高。 第二天，京都高考理综也有一定难度。不过，由于数学题偏难，考生们心里多数都已有所准备，因此，大家的反应反倒比数学考后平静很多。 第67章 观景思人 高考结束，3个孩子就不想在家待着了，特别是贝贝、嘟嘟，一心想趁秋季开学前出去玩一圈。 疫情期间，出国显然是没戏了。正好父母嘱咐凡三回老家看看，顺便上坟。因为疫情，凡家人两三年没回老家祭祖，全靠堂哥凡学术家代劳。 于是，凡三决定，与郑文礼一起，带着几个孩子回老家走一圈，先回义阳，再到光州、雩娄，然后去庐州。 同行的还有凡小青，她来京读高中，考上了首都师范大学化学系，准备分到学校教书。现在是大二，她不想读研，便随三叔一起回老家。 小鱼儿、小桂子、小波、小海与金凤也嚷着一起回老家玩，凡三想了想，便决定等3个孩子的高考成绩出来后，多带几个男女内卫，一起回去。 等待成绩期间，他吩咐张强，找一家旅行社，租了一辆中巴，2个司机，随时准备回去。 6月25日，京都高考成绩公布。 贝贝、嘟嘟的成绩中规中矩，与平时位次差不多。宝宝却因为数学接近满分，一下子跃居学校前30名，在全市名次也大幅提升。原本有些担心他考不上京都医科大学的凡三彻底放心了。 6月底，小鱼儿等高二学生放假，凡三立即带着孩子们出发回老家。 这一下，棕榈阳光清净多了，这辆中巴则成了“自习课堂”，热闹得不得了。 宝宝虽然年龄大，但生性好静，因此，男孩子中小鱼儿成了头目。女生中，嘟嘟自然是大姐大。凡小青最大，当起裁判。 旅程开始不久，男女双方开始玩各种游戏，一路上猜谜语，搞成语接龙，比赛背诗，忙得不亦乐乎。 凡三与郑文礼都是老师出身，对这帮孩子的叽叽喳喳倒是不足为意。 到义阳后，大家先到义阳宾馆住下来，然后参观了义阳高中，接着就是爬报晓峰，游南湾湖。 报晓峰上，除了造型像雄鸡报晓的鸡公山极顶，还有四周海外各国风格的别墅群，其中 一栋，据说蒋介石与宋美龄夫妇来此避暑时住过，被称为美庐。 荡舟南湾湖，除了看蛇岛、鸟岛，就是吃当地特产花鲢。 这里，曾是凡三与莫兰共游之地，两人第一次共餐就是在湖边的农家乐吃花鲢。 虽然不是金秋，花鲢的味道依旧鲜美，孩子们抢着吃，不一会，一大盆炖花鲢就被一抢而空。 张强吩咐店家又来了一份，孩子们这一顿吃得个个贼饱，连一向斯文的宝宝也大快朵颐。 离开南湾湖，孩子们参观了豫南师范大学。这是这里的最高学府。 凡小青感言：“如果不进京，自己能进这所学校，已经属于万幸。” 离开义阳，驱车100华里，就来到光州。在小黄河桥北头的九州宾馆住下，凡三就带着孩子们参观自己的母校光州师范。这时，学校已经数易其名，眼下叫做豫南职业艺术学院光州校区。 40年前，凡三与郑文礼来这里读书时，这里可是义阳南5县教育培训中心，光州师范学生还是挺吃香的，当然，雩娄例外。 其他县的同学，光州师范毕业后，回到本县转行的、继续升学的很多，数雩娄管的死。当时，连报个函授，上个成人本科都很难得到批准。 有两个雩娄学生毕业后就去了南方，方舟因竞争校长失败也去了南方，凡三因婚姻遭遇挫折愤而下海，这4个人，算是那批学生中闯出去的仅有的4人。 其余的学生，大多数在一线教学岗位干了一辈子，少数走上教育行政岗位，个别人转行去了各级行政部门。这种地域差别，等这些师范生明白过来时，往往已经迟了。 自1988年毕业后，凡三好像就没有回来过。上次毕业20周年聚会，他在蜀中遇险，也没有赶上，因此，对母校的一切，脑海中还是40年前刚入学时的印象。 车到光州师范门口，门卫拦着不让进，郑文礼下车过去解释。由于凡三过于低调，门卫不知道有这么个校友，郑文礼也很识趣，没有提及。他递上两包好烟，对方总算通融。 平时，不开车的话，校园是可以随便进出的，当天有些特殊。 原来，省、市两级教育行政部门领导，当天过来考察，确定这所曾经的师范学校，如今的办学定位、招生规模以及校区建设。 张强将车开到教楼西侧的新操场上，郑文礼与古宁带着孩子们参观校园，张强停好车后，跟在凡三身后，与旅行社的两位司机漫步。 操场旁边就是餐厅，以前，凡三与郑文礼就是在这个餐厅吃了3年。他印象中最深的菜就两个：炒圆白菜，土豆炒肉。土豆块那是真大，肉则基本上看不见。 当时，凡三是个小透明。方舟则是雩娄来的那批学生中的风云人物，郑文礼当时名气也比他大得多。 校园南半部，因为后湖而整体低洼。湖东侧的操场上，曾是学校秋季运动会会场。 因为对乌龙镇那个县城女生的爱慕，凡三积极参加有一年秋季运动会的报道，曾引用曹植的名句“翩若惊鸿,婉如游龙”来形容那位女生参加1000米跑时的矫健英姿。 后来考上研究生，走上中州一个地级市发改委领导岗位的同学，文笔也挺好，人也长得帅，他是运动会文字报道组组长，对凡三的这篇特写大加称赞。 后湖操场早已荒废，上面绿草茵茵，有些荒凉。湖水属于半死水，看上去还算清澈。 凡三在湖畔漫步，遥想当年往事。 郑文礼则领着一帮孩子，参观当年的教楼，告诉他们，当年凡三与自己在哪个教室，坐在哪个位置。接着，又去了涂满红泥的图书馆，以及新建的艺术中心。 这次带几个小一些的孩子回故乡，就是要让他们知道自己来自哪里。他们从小生长在京都，不像几个哥哥姐姐，都曾在故乡生活数年，知道凡家老屋与祖坟所在。 出了校园，凡三带着孩子们去了老大桥，以及桥头的仿古建筑，河畔的观月亭，向他们介绍了当年中国守军在小黄河上与日军血战的情形。 接下来几天，一行人又去了光州西南的净居寺。 这时，“紫云塔”复原工程完工。重建后的紫云塔高七层27米，下设塔刹和地宫，塔基直径12米，底面积113.04平方米。采用为宋代徽派建筑形式，为八角叠檐，外廊内旋梯，仿象牙式塔，采取钢混结构，表体嵌石，总造价约1000万元。 听说着名词人苏东坡曾在这里盘桓数月，鉴真和尚也是从这里出发去扬州，然后东渡日本，一帮子小家伙不由肃然起敬。 中国人敬仰先哲，这些历史书上的大人物，竟然在这一方弹丸之地留下足迹，足以让孩子们仰望。 第68章 四方联谊 离开净居寺，凡三一行便开车直奔雩娄，回到县城西大畈家中，二姑凡学竹早就将房屋打扫干净，等候这帮小家伙们。 回到西大畈，凡小青就给父母打电话，接她回家。其余孩子都在凡家2栋楼上住下。 男生随凡三住自己住的那栋，女生随凡学竹去她家里住，每栋楼一层都是2位保安住。 郑文礼与张强回父母家了，两个司机与不值班的保安，住老太太那栋楼。 接下来几天，都是凡学竹领着一帮侄子侄女游玩，去了黄柏山，金刚台，西河景区。 在凡家赞助的玻璃栈道，孩子们集体打卡留念，还及时发给父母微信。 接着，凡三与凡学竹一起，带着孩子们回了老家凡岗。先去大槐树对面上祖坟，又回凡家老屋住了一晚，体验一下乡村生活。 见到这么多侄子侄女回来，凡学术很高兴，专门做了老家菜，招待这些远来的小客人。 第二天，凡三带着孩子们去了回龙学校参观，看看乡下孩子们的学习环境。 中午，周彬要设宴款待。 凡三让二姐带着孩子们去街上吃饭，然后，下到灌河沙滩上玩一下，自己与郑文礼、张强过去赴宴。 中午，作陪的都是凡三此前熟悉的几位乡镇干部，大家聊起往事，吃喝很开心。 这时，凡三才知道，周一龙头年里，感染病毒已经去世，不由有些唏嘘。 蓝策云倒是活得生龙活虎，嫁了屠户后，又生了一个儿子。张二嘴不敢过去骚扰，这娘们在城里卖熟食，老公杀猪卖肉，大儿子、女儿都已大学毕业上班，小日子过得挺滋润。 离开回龙镇，凡三带着孩子又去了易桥，去钱家老屋看了看。 钱咏琳大姨负责照看钱家老屋，闻讯而来，打开院门，带着金凤、小鱼儿、小桂子参观。 到了母亲出嫁前住的闺房，小桂子打开视频与在京都的妈妈对话。看到一对宝贝回到自己的闺房，她不由流下幸福而感慨的泪水。 钱咏琳二姨老两口，因为白妮的事情，心中对凡三有成见，因此，没有过来与凡家人见面。 凡学竹也带着嘟嘟回周寨姥姥家吃了一顿饭。老太太现在年纪大了，不愿意一个人住在城里，回到乡下老屋、与小儿子一起生活。 由于每月都有周家芳给的2000生活费，儿子媳妇现在对老太太挺好，生活起居照顾得挺周到。 这晚，刚回到西大畈，凡学竹接到教育局一个同事电话，请她后天带着京都过来的一帮孩子，参加在汤泉池的一次各地返乡中学生联谊活动。 原来，雩娄少工委根据当地外出务工人口很大的现状，利用暑假，组织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成渝经济带与本省内及留在当地的孩子，开展一次联谊活动。 其他方向暑假返乡的孩子不少，但是，京津冀方向回来的不多。听说凡家孩子从京都返乡后，有关负责人大喜，赶紧联系凡学竹，请她帮忙，邀请凡家派几个孩子参加这次活动。 凡学竹跟凡三一说，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具体参会的人，由二姐自己挑选。 第二天，凡三带着孩子们去了观音山，烧香拜佛。 在大庙门前不远的功德碑上，孩子们查到了哥哥姐姐们以及自己的名字。 小鱼儿看着上面的凡思哲、凡思苏，有些疑惑地问凡学竹：“二姑，这两个弟弟、妹妹在哪里？” 凡学竹看了弟弟一眼，笑着说：“一个在姑苏，一个在钱塘，不过，现在都在京都。” 小鱼儿绝顶聪明，他眼睛骨碌碌一转，拍手笑着说：“我知道了，我随爷爷奶奶去见过这两个弟弟妹妹。” 原来，这小子想到陆阿姨是姑苏人，她的女儿小名叫玲珑，大名叫陆苏；沈阿姨是钱塘人，她的儿子小名叫童童，大名叫沈哲。虽然家里人没有明说，但这两个小弟弟、小妹妹，见到爷爷奶奶非常亲热，也像他一样喊爷爷奶奶那。 凡学竹一听，不由感叹现在的孩子真聪明，一点即透。 她苦笑着看看弟弟，凡三却装作没听到，扭头向下，看观音山下逶迤而来的花草绿树。 7月15日上午8点半，凡学竹带着小鱼儿、小波、小海、小桂子与金凤，由张强与一位女内卫跟着，开了一辆suv，前往汤泉池，参加“好儿女志在四方”——雩娄籍外地中学生联谊会。 汤泉大桥修通后，从雩娄县城区汤泉池距离缩短了一半还多，开车只要十几分钟。不过，各地学生都来得早，等凡家孩子到茗阳宾馆的会堂时，里面已坐了几十人。 在放着京津冀标牌的那两排，已有十几个学生。凡学竹带着5个孩子，来到那两排，让他们随意坐下后，就去台上找组委会人员，了解当天议程。 组织者告诉凡学竹，上午聚齐，同学们自我介绍，团队内相互熟悉一下，然后，选出3位代表，参加接下来的文史知识与才艺pk活动。 中午，就在茗阳宾馆就餐，午休。午后3点，集体出发坐船游湖，然后到湖心岛上搞文史知识与才艺比赛，晚上是篝火晚会。 第二天上午，进行模拟联合国辩论比赛准备，下午正式辩论，夜晚看大别山歌舞团表演。 第三天上午组织颁奖，下午回城。 京津冀回来的孩子，有不少是初中生，小鱼儿这样的高中生不多。负责京津冀地区的工作人员，是凡学竹在教育局的同事程红月，这小妞刚从中州师大毕业，考编后分到教育局政工股，负责青少年思想教育工作。 在程红月组织下，京津冀的孩子很快自我介绍完毕，报告了各自的特长。根据学生们的学校及自我介绍情况，学生们很快推选出3个代表，2男1女，小鱼儿也在其中，并被指定为3人小组组长。 其他4个小组组长也很快选出来，都是来自各地名校的高二学生。 长三角学生组长叫朱玫，是一位身材高挑，瓜子脸漂亮白净，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孩子，来自震旦大学附中； 珠三角组长郑凯旋，是一位瘦高条男生，戴副眼镜，偏分头，上穿半截袖拜t恤，下穿黑西裤，来自鹏城中学； 成渝经济区组长是娇小玲珑的张玉立，二郎头，苹果脸，眉清目秀，穿着米黄色连衣裙，来自巴蜀中学； 中州组长夏青松，来自商都外国语学校，留着小平头，虎头虎脑，浓眉大眼，中等身材，柳条衬衫，绛色轻纱裤。 这天，小鱼儿留着板寸，长方脸上眉清目秀，上穿淡灰色棉质短袖t恤，下着淡灰色轻纱裤。 听到其他祖组长的来历，这小子立即意识到，接下来的才艺pk，恐怕不是那么好对付。 好在京都四中一向重视学生素质教育，校内不仅体音美课程齐全，还有各种课外小组，社团，学生们自己还组织了剧团，不定期演出；校内还有电视台，记者与主持人也是在校学生。 因此，这小子虽然有些忐忑不安，心里倒也不是很害怕。 第69章 语出惊人 当天下午，孩子们午睡起来后，跟随领队老师，坐船游湖。 蓝天白云下，湖面水质清澈，青山倒映，微微凉风中，人的心绪为之一空。 令小鱼儿惊讶的是，他们在湖上看到了宝宝、贝贝、嘟嘟。 原来，凡三怕这3个孩子在家急，小鱼儿等人走后不久，便带着他们也过来了。 凡家几个孩子，挥手打完招呼，两艘游船就错身而过。 游湖结束，联谊会的孩子们登上湖心岛，来到神水阁，开始下午的才艺比赛。 这次才艺比赛，以文史知识为主。 赛诗之前，是玩了一阵成语接龙，接着背诵古诗，朗诵散文名着，气氛活跃起来后，比赛正式开始，抽签决定出场顺序，小鱼儿抽到最后一个。 首先上场的是郑凯旋，他手中拿着一把折叠扇，往神水阁中一站，还真是丰神俊朗。 面对青山绿水，他朗声吟道：“三山六水一分田，雩娄自古似江南。吴头楚尾文风盛，乾隆来此亦愧惭。” 这首诗确实不错，写出雩娄人文地理特点，迎来一阵喝彩。 紧接着，张玉立登场。 这小妞娇小玲珑，说起话来是典型的蜀地普通话，煞是好听：“树上鸟儿成双对，绿水青山带笑颜。但愿不受高考苦，一本二本都是甜。” 话刚落音，下面的学生不分男女，不约而同鼓掌：“玉立，说得好，借你吉言！” 轮到本地组，前两组先声夺人，组长夏青松有点懵了，在神水阁里转了两圈，还是没有憋出来一首诗。下面的人哈哈大笑，本地组的人也都急了。 这小子突然想起明朝大儒李挚游汤泉池的事情，灵机一动，朗声吟道：“洗心千涧水，濯足温泉宫。明朝有李挚，当代夏青松。” 不少男生一听，拍手叫好：“哇塞！老夏，牛b！” 第四个上场的是来自浦江的朱玫，这小妞妈妈是雩娄才女，父亲是钱塘才子，她继承了双方优点，美丽大方。 她拿着一枝荷花花苞，边嗅边环视山水，红唇轻启：“雷山浑似梳妆台，下马河水洗尘埃。温泉喷涌吐珠玉，惹得仙姑下凡来。” 这首诗也很应景，点出了温泉周边地理特色，同样迎来一阵喝彩。 前面四人把能说的都说了，小鱼儿上场时，没啥可说了。 看着仪态万方的朱玫，想到她吟诵的那首诗，这小子坏坏一笑：“刚才朱小姐说了，这里山清水秀，人灵地杰，把仙姑都吸引来了，那我也就此来一首吧！” 说完，他看着朱玫，开口来了一句：“这个姑娘不是人。” 周围人一听，顿时懵了：“这小子啥意思？” 朱玫一听，白净的脸一下子通红，恨恨地瞪了小鱼儿一眼，心里嘀咕：“我招你惹你啦，拿我开涮？” 京津冀领队程红月与一旁观战的凡学竹也大吃一惊，这小子想干嘛！ 凡学竹认识朱玫的妈妈，那是回龙湾对面一个乡镇的才女，当年考上震旦大学，远近闻名。 小鱼儿没有理会周边的眼神，接着说道：“九天仙女下凡尘。” 这句说完，众人心里平稳许多。 但这小子好像成心不让大家消停，紧接着来了一句：“从早到晚忙做贼。” 一圈人又傻眼了：这小子是故意的？ 朱玫也气得要命，胸脯一起一伏，恨不得冲过去，撕这个坏小子的嘴。 孰料，小鱼儿又来了个峰回路转：“偷来蟠桃献母亲。” 这小子说完，程红月拍拍心口：“吓死本姑娘了！” 看着那个微笑着走下台来的坏小子，程红月当下决定：“明天的辩论，还是趁早换人。让这小子上台，不知道会说出什么奇谈怪论。到时候，要是有人拍视频发出去，自己可就吃不了兜着走啦！” 她私下告诉凡学竹自己这个决定，没想到得到这个大姐的热烈支持。凡学竹也被自己这个侄子吓怕了，生怕他口无遮拦，到辩论会上胡说八道。 晚上8点，宾馆工作人员在湖畔架起三堆木材燃起的篝火。每堆篝火不远，就有一处烤肉摊，分别是烤全羊，烤乳猪，烤河鱼。 天擦黑时，学生们手拉手，围着篝火跳了一阵踢踏舞，接下来就是即兴才艺表演。 张玉立唱了当地民歌《八月桂花遍地开》，朱玫表演了一段芭蕾独舞，不愧是沪上名校的才女，舞姿优美，连小鱼儿这样的外行也被吸引了。 郑凯旋打了一套少林拳，夏青松表演了一段三句半。 轮到小鱼儿，这小子吹了一段竹笛《山乡春早》，赢得一阵掌声，总算在女孩子们包括朱玫心中赢回一些好感。 篝火晚会结束前，组委会召集各方领队及组长，这次随程红月过去的不是小鱼儿，而是她新选的组长陈良生，来自天津南开中学高二。 辩论主题：发展与环保，谁该优先？ 辩论共分为五方：长三角组代表美国，珠三角组代表欧盟，成渝组代表非盟，京津冀代表中国，中州组代表联合国环境规划署。 组长代表各方出场辩论，其他2位队员做现场支持，其他组员做场外支持。 小鱼儿组长职务被取消，队员也索性不当了。 凡学竹一开始还担心这小子自尊心受挫，闹脾气，没想到这小子全不当回事。无事一身轻。篝火晚会结束后，他就与小波、小海泡温泉去了。 自幼贫苦的姑姑，自然无法理解自己这个打小含着金汤匙长大的侄子的心态。 当晚，凡三带着宝宝贝贝嘟嘟也住在茗阳酒店。晚上姐弟两个坐在阳台上，一边喝茶，一边谈心。 凡三告诉二姐，自己这几个孩子，虽然都在京都长大，但每个孩子的具体经历又有许多不同之处，因此，为人处世待人接物的风格与心态也有很大差别。 不说与父辈相比，就是与几个哥哥姐姐特别是大哥大姐相比，小鱼儿的成长环境有很大不同。 小鱼儿出生时，凡家已搬到光明小区，凡三身家早已上亿，因此，他与小桂子从一出生就是标准的富二代。 宝宝、贝贝只比小鱼儿兄妹早出生两年，但他们头两年在莫家长大，条件一般，宝宝更是身患重病，因此，这对姐弟的心态，远没有小鱼儿兄妹心态放松。 懂事后，这对兄妹才慢慢好一些，特别是贝贝，也像阳阳一样活泼开朗。 父母爱老儿，爷奶爱长孙。 在凡家，凡文车老两口特别是刘月英，最爱的还是思想，对重孙子小猴儿也喜欢的不得了。 钱咏琳心里，自然是最喜欢小鱼儿了，凡三对几个孩子基本上一视同仁，但内心里偏爱阳阳、宝宝一些，因为，这两个孩子小时候都受了不少罪，母亲又不在身边。 从家族传承角度，他首先是对几个大孩子倾注了许多心血，最终选择思想管理家族实业，阳阳管理投资。思念从政，帆帆在人家企业做科研，两人都已成家，又是自由恋爱，他现在不用去操心。 眼下，凡三已将目光从家族产业转移到4个小家伙身上来了。 宝宝的志向是从医，贝贝对经济研究倒是有兴趣。至于小鱼儿、小桂子，到高考报志愿时再说。 “你不用担心小鱼儿，那小子皮得很，当不当这个组长都是小case。”凡三安慰凡学竹。 第70章 坏婆娘 7月16号上午，各组队员都忙着为自己组代表忙乎，小桂子、小海都在忙着为陈良生准备材料。 小鱼儿与小波却随着凡三与哥哥姐姐，沿着湖泊向南，去看元朝末年余思铭造反留下的石船、石鼓、竹人竹马等遗迹去了。 余思铭（余少保）造反的传说，凡三小时候就听说过，但踏勘这位先烈造反的遗迹，这还是第一次。 据说，元朝末年，大别山金刚台下出了一位扯旗造反的好汉，名叫余思铭，民间皆称为余少保。 余的军师乃旁门左道人物，精通阴阳五行，有未卜先知的本领。 他向余献上一条秘计，声称按其操作可得神兵相助而轻取天下。离开时，他告诉余，天机不可泄露，并留下锦囊两道。 余按其指点，择时请来铁瓦寺僧人，搭起禅台念起七七四十九天经文，准备在最后一天夜晚沐浴净身，于五更鸡鸣之时，向着正北方射出三支利箭。 第四十九天晚上，夫人问他搞什么名堂。夫人不是外人，余就告诉了她真相。说完，他与夫人戏言，登基坐殿后，先选天下绝色美女做正宫娘娘。 哪知道余的妻子醋心很大，为了避免被抛弃的命运，决定破坏老公的造反大计。她这一夜没睡，三更时分，悄悄来到鸡圈学鸡叫，一圈之鸡也随之而鸣。 余听到鸡叫，慌忙起来朝正北方射出三箭。他拆开军师留下的第一道锦囊，只见上面写着：“天鼓响，顺帝亡\"。 等到天亮，余也没有听到石鼓山上的天鼓作响，原来是时辰出了问题。 元顺帝五更上朝时，发现龙椅上扎了三支利箭，每支箭上都刻有“余思铭”三字，不禁勃然大怒，立即发兵围剿。 余听不到鼓响，便知大事不好，忙拆开第二道锦囊，只见上面写着：“插旗尖上取神书，平顶铺下拔宝剑，唤出石人撑石船，斑竹园里把兵搬”。 余慌忙跑到插旗尖，看见天书挂在半空却无法取下;又忙跑到平顶铺，看见岩石中的宝剑却抽不出鞘; 这一下，他更慌了，赶紧跑到石船边，看见石人站在山坡却不能下山，自己动手撑船，船却不动; 最后，他跑到斑竹园，只见藏在竹子里的神兵，胳膊腿长成了，可眼还没有睁开。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由于时辰的偏差，余得不到神兵相助，最后在元兵的重重围困之下，天堂寨被打破，全家都被杀死。 从此，余思铭的老婆就成了雩娄人心里坏婆娘的代名词。 这个故事，凡三小时候印象特别深刻，或多或少影响了他对女人的看法。 自从下海之后，除了父母与马艳红，他很少对外人谈自己的资产，从吴秀玉开始，所有的女人几乎都不知道他的家底。 钱咏琳算是例外，她是凡三学生，十五六岁就爱慕凡三，凡三的命运也因为送她去绿城参加中考而改变。 凡三的第一桶金，直接源于钱瑞涛的帮助，马艳红又是钱咏祥妻子，因此，钱咏琳自始至终在他心里都是自己人。 像凡三小时候一样，几个孩子听到这个曲折多变的故事，都听得一愣一愣的，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 嘟嘟点着宝宝脑门，嗔道：“听到没，以后对老婆好一点，否则，就会坏大事！” 宝宝满脸苦笑，小鱼儿听得一脸懵圈，贝贝则在旁边捂嘴偷着乐。 不过，现实中的余思铭，人生结局却美好得多。凡三告诉几个孩子，明嘉靖《商城县志》载有余思铭传。 大意如下：余思铭，隆门里(今余集附近）人。元未戊戌岁(1358年),就金刚台集义兵归附安丰(在今安徽寿县),授平章事守御金刚台。 甲辰八月(1364年)，奉诏领所部兵马赴汴京，从征累战有功。 洪武元年(1368年)，赐绯衣一袭，镇抚(从五品)两员。九月，随总兵宋渡河，克怀庆、泽、潞等州县，太祖深宠之。 洪武二年(1369年)，调攻桃花二寨，受勅命一道，赐绯衣一袭，床一面，赏镇抚两员，授宁夏卫指挥佥事(正四品)。 洪武十一年(1378年)，征西，抱病归卒于原籍，子亨袭其官。 等凡家父子回到茗阳宾馆，模拟联合国辩论早已结束，不出所料，陈良生表现果然一般，最佳辩手被朱玫得去，次佳辩手是张玉立，第三名是郑凯旋。 晚上吃饭时，张玉立朝小鱼儿扮鬼脸，朱玫看着这个调侃自己的家伙，脸上睥睨自得。 小鱼儿本来懒得搭理这两个小妞，明天就天各一方，犯不着。 但一看朱玫那高高在上的样子，不由来气，就用英语冲她说了几句，大意就是：“你拽啥？大不了是又一个余思铭老婆。” 朱玫听得一头懵圈，搞不清楚“余思铭老婆”是啥梗，就向领队老师请教。 得知余思铭造反的传说，他妻子是“坏婆娘”代名词后，她气得“哇哇”大哭，晚饭也不吃就上楼了，吓得程红月等人追上去安抚，生怕这小妞想不开。 凡学竹见状，将小鱼儿的耳朵狠狠拧住，斥责道：“看你下次再胡说八道！” 这一下，小鱼儿的耳朵遭罪，周围小朋友的肚皮差点笑破：“这家伙真是个活宝！” 朱玫毕竟还是个孩子，生了一阵气，便想开了。无论如何，这个来自京都的小鱼儿，算是给她留下难忘的印象。 这小妞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聪明又淘气的男孩子，简直比电视剧里那个小鱼儿还坏。 不打不相识， 这几个回合较量后，朱玫对小鱼儿的身世产生了兴趣。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道，对方家世并不比自己差。 这小子的父母出生在雩娄，是当地的才子才女，虽然起点低，从中师中专读起，但后来都不断进修，拿到大学文凭。 小鱼儿父亲更是出国留学，拿到纽约大学mba，那可是全球一流的商学院。 朱玫的父亲是技术官僚，现在已是沪市厅级官员，母亲是震旦大学教授，她是家里独生子女，可谓天之骄女。 这次，趁暑假随母亲回雩娄，没想到遇到小鱼儿这样奸猾的浑小子。 程红月私下告诉朱玫：“凡家，早就是雩娄首富，现在恐怕已是义阳首富。” 朱玫对这些事情没概念，直率地问道：“您就说，他们有多少钱吧？” 这一问，还真把程红月问住了。 不过，这小娘们脑子活，她笑着说，凡家酒行现在有2000家门店，都在县级以上城市。 “别的不说，每个门店2间商业门面，都是他们自己的，你算算有多少钱吧？” 朱玫粗略一算：1间门面50万，2间100万，2000家门店就是20亿！ 这一算，这小妞顿时晕菜！ “哇塞！这小子，还真是个高富帅！难怪年纪小小，就这么坏！”朱玫不由自言自语。 第71章 杨柳青 7月17号，凡三带着孩子到九板桥那边，给那个秀才祖上上坟。 听了这个祖上的故事后，孩子们非常感佩，跪下磕头时都很虔诚，很用心。他们觉得，自己现在能有这种智商，祖上基因是先天条件。金凤是这位秀才的直系后人，因此，祭拜时比别的孩子更上心。 凡三带着孩子们到村里，找到那个村民，将来年耕地占用费提前交了，而且涨了50%。他让几个孩子将带来的糖果撒给前来围观的孩子，给几个老一辈每人一条好烟后，就带着孩子们告辞了。 这些村民见过思念、思想、阳阳、帆帆，这回再看到宝宝、贝贝、小鱼儿、小桂子，见他们也是一个个如花似玉，都不由感慨：“凡家人丁这么兴旺，真的发啦！” 乡村人更重视子孙传承，万贯家财，后代不成器，甚至绝了后，又有什么卵用！ 来到荒草萋萋的九板桥头，凡三走到桥西头的石碑前，蹲下身，擦去石碑上面的青苔，让孩子们也读一下，那个秀才祖上留下的遗墨。 听说这个碑文是秀才祖上写的，几个孩子赶紧俯身拜读：“凡事有创必有继，创有始而继无终，继视创，事尤亟。” 贝贝读完后，高兴地说：“爸爸，我明白秀才祖上的意思了，就是打江山易，守江山难呗！” 凡三点点头，看向宝宝与小鱼儿。 宝宝微笑着说：“差不多就是那个意思吧！毕竟从时间上来说，打江山时间较短，守江山时间相对更长。” 小鱼儿挠挠头：“我估摸着，创业与守业是两种完全不同的玩法，创业就像少林功，看重的是爆发力，一掌毙敌；守业就像太极拳，讲究的是慢功夫，绵里藏针，保持后劲。” 这番感悟，顿时震惊了站在周边的几个大人。 不止凡三，郑文礼、张强、古宁等人，都不由对这小家伙刮目相看。这小子才17岁（虚岁），对创与继就能想到这么恰当的比喻，有些东西确实是与生俱来，有时候根本不是外人教的。 看完石碑上的铭文，凡三带着几个孩子，步行过桥，顺着土路上到对岸，回过头看，就能看出，这段河谷绝对高度不高，但相对深度够深，一眼望下去，成排的柳树下垂的枝条与咋生的野草掩映下，河谷似乎深不见底。 对面是这条不知名河流的冲积平原，整体上比东岸矮了至少十几米。 站在这里向西边望去，视野很宽，似乎一直能到遥远的天边。原先的沙土混合的小大路，已被更宽的水泥路取代，路上行人不多，几乎没有车辆，路两边正由青变黄的稻田上，不远不近有几个农民在忙碌。 车辆过不了九板桥，凡三带着一帮子儿女，步行去双梅街。 途中，经过一座荒废的飞机场。这里，曾有农用飞机，飞过来给山上松树撒药杀虫。据说，现在也有种田大户用无人机给大面积农作物撒药杀虫了。 到了双梅街，凡三带着孩子上车，去了凤桥镇吃午饭。 镇北头，柳家的老房子已经不见了，代之而起的是联排的两间三层的楼房，不是柳家卖了地皮就是自家在原地重新建房。 楼下依然在开饭店，居然还叫柳家老店。凡三让古宁带着孩子们去柳家老店吃午饭，自己却与郑文礼、张强一起去了凤桥中学。 这里，房子已经翻新，盖了一排两栋四层的楼房，院子中还有乒乓球案，都是标准的球桌隔网，再不像此前用水泥板凑合。 学校西侧矮小的平房都已拆除，西边是一排两层楼房，据说是学生宿舍，南边三层楼，据说是教师宿舍。 出了西门，小河依旧，杨柳依依。昔日的石拱桥还在。 凡三走上石桥，站在拱形顶上，河那边，依然是大片的稻田。时当正午，没有蛙声，只有唧唧不休的蝉鸣。 闻着闷热的风中飘来的稻穗香气，他的耳畔不由响起当年那个娇俏女孩清纯的歌声：“山清水秀太阳高，好呀么好风飘……” 凡三心里很清楚，柳青后来与那个爆炸头的恋情，是父母强行阻止她与自己相好后的自暴自弃。 即使心里明白，他也无能为力。不过，旧地重游，让他对柳青有了几分愧疚。 想到这里，他情不自禁地拨打了柳青的电话。 接到电话时，柳青刚刚吃完饭，准备午睡。一看是凡三的电话，不由心跳顿时加速，这是十几年来，三哥第一次给她打电话。 “小青，你在听吗？” “在，三哥！” “我现在在凤桥学校西门的石拱桥上，学校房子都推倒重来了，石拱桥还在。” 柳青一听，心中不由一热。 “稻田还在，可惜只有蝉鸣，没有蛙声，更没有歌声……” 听到三哥这番话，柳青不由潸然泪下。三哥终究是没有忘记自己，可惜，由于自己的任性与家人的阻扰，两人之间一别经年，早已形同路人。 听到柳青哽咽的声音，他温声安慰了两句，就挂了电话。 往事不可追，来日尚可为。 凡三决定，这次回去后，就想办法给柳青一些机会，让她能在羊城海珠新区，买一套江景房，总不能一直看着她无家可归。 回到县城，凡三带着小鱼儿小桂子去了钱咏琳那套别墅。 这里常年不住人，由钱咏琳大姨定期过来开窗透气。钱瑞江老两口回来时，过来住几天。 临走前一晚，凡三带着几个孩子就住在这里。 晚上，古宁带着孩子们就在雍华府旁边的饭店吃饭，去附近的一家娱乐宫唱歌。 凡三带着张强，随郑文礼去参加一个教育圈聚会。 参会的多是雩娄籍外地教师，或者原是本地教师现在外地工作的。郑文礼与老家教育圈时常联系，听说他回来，便被邀请参会。 聚会在雩娄锦绣宾馆小礼堂举行，分管教育的副县长与教育局长均到会了。郑文礼出示请柬后，便带着凡三进场，张强在外面接待厅坐着喝茶，吃点心。 进屋后，凡三就到了最边沿不起眼的一桌，坐在那里喝茶。 郑文礼被迎到最前面3桌中靠右一桌。 最中心一桌，由副县长与局长陪同，来宾不是现职领导，就是现职领导家属，以及文化教育圈知名人士。 令凡三惊讶的是，朱玫那小妞随着一个气质高雅的中年妇女也来了，他估计那应该是她母亲彭莉。 彭莉当年考上震旦大学的事迹，可是传遍灌河两岸。不过，凡三一直未见到真人。现在一看，这娘们还真是才貌双全，难怪能生出朱玫这样的美人胚子。 人到齐后，不外乎领导致辞，局长讲话，来宾代表发言。 坐了差不多半小时，趁一连串讲话结束，服务员开始上菜的功夫，凡三趁人不注意，悄然离开了。 也许离开老家的时间太久了，凡三已不太适应这种“官场”气氛。 闲聊时，大人们聊起这些年，雩娄教育界出去混得不错的人，自然会提及凡学松。 朱玫这才知道，小鱼儿的父亲，原来也是雩娄老家的中学老师。 第72章 庐州月 离开雩娄前，凡三带着孩子，去铁佛寺水库东侧的山头，给莫兰的恩师杨洁的丈夫扫墓。 听说了这个师爷的曲折遭遇，宝宝、贝贝都感动得流泪了。烧纸放炮后，这对兄妹代表母亲，老老实实地给祖师爷磕了十几个响头。 时代的洪流中，个人始终是沧海一粟，一旦踩错节点，被甩出社会主流，沦落到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个人的命运就真的由不得自己了。 这种感受，随行的几个大人感触深刻。如果不是跟着凡三，登上京信集团这艘大船，不论是郑文礼，还是张强、古宁，现在还不知在哪个角落劳碌奔波。 孩子们还不是太明白，他们只是觉得这位师爷命运凄惨，还意识不到背后巨大的时代变迁。 离开雩娄，凡家一行去了隔壁县的梅山水库。 梅山水库位于鄂、豫、皖三省交界处的大别山腹地、淮河支流史河上游，坐落于有“红军故乡、将军摇篮”之誉的安徽省金寨县县城南端，梅山镇大小梅山之间。 这座水库，凡三小时候就听说，但一直没来过。 远远看去，水库景区湖光山色，层峦叠嶂，林壑优美。15个拱拱相连的大坝，横卧在大小梅山间，犹如长虹卧波。 孩子们虽然到过很多湖泊，但接连看到雩娄的雷山水库、这里的梅山水库，还是震惊于故乡人民的英雄壮举。 这里虽然没有湖北三峡大坝那样的高大，但依然创造了高山出平湖的人间传奇。 站在雄伟的坝顶上俯瞰，美丽的山城尽收眼底，高楼与青山辉映，碧水与蓝天相连，史河如一条玉带穿城而过，河水清澈见底，更增添了山城的秀美。 关于梅山，也有很多传说。 相传，这两座山脚间有一农户。世代住在这里，生有一对双胞胎女儿，自幼拜师，修得一身武功。这对女孩到了十六七岁后，美貌如花，远近闻名。 附近的九王寨头人，听说后垂涎欲滴，派人提亲，被农户家拒绝。寨主贼心不死，设计捉拿老农，带到九王寨，胁迫他答应女儿上山当压寨夫人。 两个女孩将计就计，洞房花烛之夜，将九王寨头人灌醉。夜深人静，她们干掉头人，又杀了几个主要帮凶，赶散那些小喽啰，然后一把火烧了山寨，从此保得一方平安。 因为两位少女美丽善良，当地人故称美山。久而久之，美山讹为梅山，沿用至今。 离开梅山水库，凡家一行就去了庐州。 到庐州时，已是下午4点。 凡三让郑文礼送宝宝贝贝嘟嘟去莫兰的别墅，让张强带着小鱼儿等小家伙先去宾馆，自己带着古宁去了飞帆物联庐州公司。 莫言带人去赣省检修线路去了，公司里一个刚毕业不久的女大学生在前台，几个工程师在看视频监控，调节线路传感的清晰度。 凡三没有多待，转身去了附近的文月酒行门店。在酒行门店，凡三给负责当地营销的银月酒业销售经理打电话，约在附近一处茶馆，边喝茶，边交流。 这个业务经理是文月酒行最早一批员工，愿意承受开拓市场的压力，因此，自告奋勇来银月做销售。 据他反映，由于及早踩刹车，当地经销商压货不是很厉害。特别是前两年大热的酱香型白酒，由于及时出清，目前几乎没有库存，大大减轻了一线经销商压力。 从茶室出来，对面是一家女子健身房。想到当初那个比较仗义的健身房女老板肖琦，凡三情不自禁走过去看了看。 前台一个身段妖娆的女孩子，看到凡三，立即站起来礼貌问候。 凡三点点头，简单询问几句后，顺口问道：“以前，有个女老板叫肖琦，也干你们这个，你听说过吗？” 那小妞一听，微笑着说：“当然，她就是我们的老板，这里也是她开的店。” 凡三一听，真是无巧不成书。 他微笑着说：“麻烦你联系一下肖老板，就说有一个姓凡的朋友，想约她晚上一起吃饭，看她方不方便？” 女店员一听，开始有些犹豫，但看到凡三气势不凡，便给老板去了电话。 肖琦接到电话，一开始也有些懵，她让店员把电话给凡三。 凡三一开口，她立即想起来了：“凡先生，难得您还记得小女子。您稍等，我马上过去，晚上我请客！” 20分钟后，肖琦开着一辆保时捷赶到。车门打开，这娘们很利落地下车，看上去，她几乎一点没变，白底蓝花的连衣裙穿在身上，身材一点也不显臃肿。 “肖老板，您还是那么年轻，风采依旧呀？”凡三上前寒暄。 “哪里，哪里！咱是干这个的，自然得先把自己捯饬一下。”肖琦笑着说。 两人来到旁边一家餐馆，要了包间，点了几个当地有名的菜，边吃边聊。 闲谈间，肖琦笑着说：“凡先生，您现在才是真正的大老板，像我们开几个健身馆，在您面前简直不值一提。” “别客气！大家都是做生意，彼此彼此。”凡三谦逊道。 “莫兰重登舞台后，演技更好，名气更大了。工作之余，她常来我们健身房锻炼。”肖琦笑着说。 趁张强出门，她悄声告诉凡三，现在她好像又名花有主了，每次过来都有一位很儒雅的男士接送。 凡三笑着说：“她现在是单身贵族，有人追很正常。” 肖琦见好就收，再次与凡三互留联系方式后，相互道别。 回宾馆路上，看着街面上闪烁的霓虹灯，凡三的心情却很阴沉。 他与莫兰早就分手，后来因为宝宝又近乎复合，但她回庐州重登舞台后，两人又渐行渐远。他没有那么自私，要求一个从没结婚的女人，一辈子忠于自己。 他只担心，宝宝贝贝如果知道母亲再婚，他们能不能接受。 怕鬼就有鬼。 凡三回到宾馆，发现宝宝贝贝嘟嘟都已回来坐在大堂发呆。 看到凡三，郑文礼苦笑着迎上来说：“宝宝不想待在这里，想连夜离开。” 凡三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坐在沙发上，低着头不发一言的宝宝，笑着说：“没问题！” 他吩咐郑文礼马上去柜台结账，又吩咐张强去楼上叫两位司机，大家连夜离开，去金陵住，明天参观中山陵。 凡家一行人离开不久，莫兰就与宋佳匆匆赶到他们住的宾馆，结果得知凡家人已经离开。 此时，远处的天幕上，上弦月已经升起，不远处传来《庐州月》的歌声与旋律。 桥上的恋人入对出双 桥边红药叹夜太漫长 月也摇晃人也彷徨 乌蓬里传来了一曲离殇 庐州月光洒在心上 月下的你不复当年模样 太多的伤难诉衷肠 叹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 原来，当天下午，郑文礼带着宝宝贝贝嘟嘟去到时，莫兰正与新男友剧团的一位编剧在别墅里亲热。 听到门铃响，她与那位新编剧手牵手出来开门，这一幕被门外的宝宝贝贝看见。 宝宝一言不发，扭头就走。贝贝看了妈妈一眼，也赶紧跟上。郑文礼顾不上与莫兰打招呼，带着嘟嘟就追这一对姐妹去了。 宝宝贝贝今年高考，心里还是很期待妈妈过来陪考的，结果，莫兰以剧团事忙为由没有过来。现在被他们撞见妈妈有了新男友，怎么能不让这对兄妹伤心失望？ 宝宝贝贝离开后，莫兰慌了手脚，赶紧联系宋佳，问她有没有好的补救办法。 宋佳下午在开一个重要会议，手机关机。等手机开机，已是晚上8点半。 两人通话后立即见面，一起赶往凡家人住的宾馆，结果还好时没有赶上。 这一次扑空，也是莫兰母子间最后一次联系，自此，宝宝不再搭理莫兰，就当她不存在…… 第73章 家有喜讯 游完金陵，凡家人又去锡山，朝拜大佛；然后，到姑苏看虎丘塔，到周庄看小桥流水；然后，去了浦江。 到城隍庙吃小吃，南京路购物，外滩打卡，陆家嘴金融区观赏，又到世纪大厦，九州公司最早的办公室参观了一下。 从浦东回京，凡家人坐了高铁，旅游公司的两位司机早在离开姑苏时，就直接开车返回京都了。 回到京都，宝宝贝贝嘟嘟开始准备秋季大学开学行李。小鱼儿等人，则开始复习功课，准备迎接高三的煎熬。 令凡三宽慰的是，离开庐州后，在金陵时宝宝的话还不多，到了锡山，拜完大佛后，这小子已基本恢复常态。 当然，他不知道的是，嘟嘟这个大姐大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京都医科大学9月1号正式开学，凡三将他送到车上，郑文礼、周家芳带着贝贝、嘟嘟一起送他入学。 这两小妞开学迟几天，明后天离家，完全来得及。 为了来回方便，凡三答应几个孩子，只要拿到驾照，一视同仁，都给他们买一辆自己喜欢的车，价位50万以下的任选。 开学头一个月，基本上都是军训。 十一小长假，贝贝、嘟嘟都回到京都，嚷着让宝宝请客。 原来，这小子高二暑假就拿到了驾照，家里已给他买了一辆奔驰。两个小妞还没拿到驾照，只能干着急。 宝宝开车，带着她们来到万达广场，先美美地吃了一顿大餐，又招待她们看了一场电影。 接下来，国庆假期剩下的时间，这3个小家伙就结伴出游。 家里派了一个女内卫跟随，保障他们的安全。有时候，他们不回棕榈阳光，就住在西直门那边。 一天，家里没什么事，凡三、钱咏琳与张强、古宁这两家去朝阳公园溜达。 张强笑着对凡三说：“三哥，我们又要吃你的喜糖了。” 凡三有些懵圈：“喜从何来呀？” 旁边的韩霞笑道：“你们家宝宝正在谈恋爱，说不定，你很快就有孙子啦！” 凡三这才后知后觉：“你们说嘟嘟？” “你说呢！”钱咏琳娇嗔道。 闹半天，家里人都知道，就他这个当爹的被蒙在鼓中。 自打宝宝患病从庐州来到京都后，就是周家芳带着嘟嘟、贝贝照顾他。 在那些最艰难的日子里，嘟嘟与贝贝是小家伙唯二的玩伴，陪伴着他渡过这一生最黑暗的日子。 两个孩子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既然好上了那就顺其自然。 现在大学生也能结婚。嘟嘟大一岁，过完年，就够结婚年龄了，只是宝宝还不够结婚年龄，有点麻烦。 “你回头跟周家芳说一声，叫她提醒一下两个孩子，注意下，别怀孕！” 钱咏琳看着老公，又好气又好笑：“周姐是医生，该嘱咐的早就嘱咐了，不用你这马后炮！” 凡三听后，摸摸脑门，自我安慰：“不痴不聋，不做家翁。” 周家芳来凡家上班已十五六年，郑文礼又是凡三同学，因此，两家大人对这两个孩子的事都是心照不宣。 那次游玩回来后，宝宝、贝贝对爷爷、奶奶、爸爸、钱姨比以前更亲热了。 尤其是宝宝，随着他长大懂事，他终于明白，自己外号为啥叫凡千万？原来，自己这条命，是爸爸拿上千万救回来的。 其实，何止上千万！ 自从他住院治病那年开始，凡家每年都向燕大第一医院捐助1000万，支持白血病新药及新疗法。 与父亲、干妈的付出相比，除了姥姥在最艰难的时候，不辞辛苦陪护自己，母亲其实一直就像个局外人。 既然她执意追求自己的幸福，那大家就余生各自安好吧！ 转眼就要到新一年元旦，一向紧绷的疫情防控也更加严。这个时候，病毒传染得快，身体有病的人，老年人，冬季越发要小心。 这一年，凡文车已88岁高龄，刘月英也已83岁。 凡三非常担心父母的健康，为此，周家芳回到棕榈阳光在家办公。 公司安保部新招的一位学医护的小姑娘，也随她回到凡家上班。 凡三不再出京，回到公司坐镇，让钱咏琳、马艳红没事就待在家里，照顾大人小孩。 家里虽然有3位保姆，一位专门做饭，一位负责卫生，一位负责照顾两位老人，但终归没有自己人贴心。 牛冬昕又怀孕了，这段时间也申请了居家办公，在家养胎。 小猴儿就在院子里上幼儿园，基本上不出院子大门。除了吴秀玉每天当跟班，还有一个女内卫形影不离。 宝宝开始住校，周末一般不再回家，免得交叉感染；小桂子、小海、金凤都住在建国学校；只有小鱼儿、小波需要走读，每天也是专车接送。 张强这段时间哪里也不去，就留在棕榈阳光，统筹安排凡家安保。 孩子长大后，张强与谢楠想搬出去住。凡文车老两口觉得，楼里空房子太多，没人气，因此，坚持挽留他们。 凡雪、张谦也提出过，想搬出去，被凡文车老两口一口回绝，让他们安心居住，老两口不在了再说。 因为工作需要，郑文礼、周家芳两口子在这边常住，古宁、韩霞一家也住过来了。因此，这栋楼里，凡家不仅没有搬走的，还增加了两户。 晚上，钱咏祥、张谦、张强、古宁，没事时常凑到一起打扑克，几家主妇没事常到老太太这边玩。 思念、阳阳每次回来，见过爷爷奶奶爸爸钱姨后，就上楼找牛冬昕聊天，请教怀孕生子经验。 家里不常回来的反倒是凡学兰，她职位渐高，事情忙，在单位有宿舍。 小波成天和表弟小鱼儿混在一起，他自小在姥姥家长大，姥爷姥姥疼爱的不得了，舅舅、妗子完全把他当自己儿子，因此，这小子在棕榈阳光里非常快乐。 阳阳现在统筹协调集团各公司投资工作。换句话说，主要决策人是凡三、竹俊、何葳、花卉，她与凡雪是执行人，凡雪负责股票交易，她负责股权投资。 思想现在是陆晓敏的助理。 主要决策由凡三、马艳红、陆晓敏、李时勇、邱志毅、李春亮、左翎等人做出，他与梁思伊、沈玉洁、肖慧、刘娇、张楠等人负责执行。 经过6年的磨炼，这小子已经熟练掌握公司内部各项业务。 疫情发生后，他主要协助李春亮加快布局与开展919名酒网电商销售。目前，京信酒业在线销售金额在总销售额的占比，从原来的不足2%，大幅提升到10%。 京信集团内部管理上，只剩最重要的财务与资产这一摊，需要人尽快接手。 凡三打算在宝宝、贝贝、小鱼儿、小桂子、小波、金凤中，找两个孩子接管这两摊事。这一切，要等来年高考后决定。 第74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阳春三月，凡三最后一次参加两会，履行身为政协委员的职责。这次两会前，他已向有关部门提出，下一届两会换届时，不再担任委员的要求。 这些年，他主要忙于家族产业发展，对国家经济发展建言献策发挥的作用不大，因此，主动要求将这个机会让给那些更年轻，思想更敏锐的人。 两会结束不久，京都各高中就举行三模。 凡家的孩子成绩都比较稳定，因此，凡三没有太在意，他现在担心的是孩子们的高考志愿。因为从小就在京都长大，这帮小家伙都想报外地高校，让他感觉有些头疼。 京都市报志愿，是在高考之前填报，主要 依据三模时个人成绩在全市的位次，估摸着报名。 这一次，凡家的几个小家伙，好像商量好了，统一报考了长三角地区高校：小鱼儿报了浦江交大机械工程，小桂子报了浦江财经大学会计系；小波报了钱塘大学自动化工程；金凤报了浦江政法大学法学；小海报了姑苏大学材料专业。 从这些孩子三模成绩看，如果高考正常发挥，这些学校倒是能走掉，只是这么整齐地跑到长三角，以后的日常管理有些麻烦。本来，大姐在那边，可以有个照应。奈何，现在两家几乎不再来往。 志愿报完后，高考很快来临， 这一年，京都的作文题目比上一年容易。 一是“学习今说”：古人说，“学不可以已”，重视学习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在当代中国，人们对学习的理解与古人有相同之处，也有不一样的地方。请以“学习今说”为题目，写一篇议论文。 二是“在线”：网络时代、疫情期间，很多活动转向“线上”，你一定有不少关于“在线”的经历、见闻和感受。请以“在线”为题目，写一篇记叙文。 凡家孩子几乎都毫不例外地选择了第二个题目。 考虑到这些孩子志愿都在外地，成绩出来前，凡三没有同意他们外出旅游，让他们去考驾照，先把驾驶证拿下来再说。等到6月25号成绩出来时，他们的驾照也差不多快到手了。 功夫不负有心人。 这帮孩子的成绩，基本上都发挥出来了，小鱼儿还超常发挥，名次进到全市前400名。这个成绩，其实走菁华、燕大问题也不大，但这小子头铁，要去浦江，大人们也只有随他的意。 7月初，几个孩子的驾照都拿到手了。 张强、古宁等保安，分别跟着他们开车上路，让他们初步学会独立开车。 7月半，能独立上路后，凡三给他们每人买了一辆车，都是50万以下的。贝贝、嘟嘟终于赶上了，也得到了自己的爱车。然后，由张强带队，带着他们去坝上草原、承德、张家口等环京地区转了一圈。 8月半，回到棕榈阳光时，这帮小家伙一个个都成了老司机。 开学后，小鱼儿、小桂子、金凤在浦江，平时住校。周末去浦东自己家房子；小波在钱塘，小海在姑苏，平时住校，周末可以相互串着玩。 这帮小家伙来长三角，就是想打破从小到大朋友都是京津冀甚至京都本地的弊端，来中国的经济金融中心，体验一把浦江雅致、精细、时尚的海派人文氛围。 刚开学不久，浦江各大学就积极组织学生参加第十一届亚太大专华语辩论公开赛选拔赛。 据悉，亚太大专华语辩论公开赛由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中文学会主办，拥有悠久历史。 这是华语辩论的顶尖赛事之一。这届赛事吸引了来自中国大陆、中国港澳、中国台湾、马来西亚、新加坡、北美、英国、澳洲的辩论队的24支队伍同台竞技。 因为疫情，这轮比赛先是在线上，但总觉得没有线下影响大，这年再次改为线下，但推迟到十一小长假后举行，给各参赛队留下了充足的准备时间。 小鱼儿在学校内部选拔中冲出重围，加入学校辩论代表队，是代表队里唯一本科生，暂时担任四辩。 这帮队员冲劲十足，初赛辩论主题：“留学在外，对家人报喜不报忧是孝道\/不是孝道”，交大队首先对阵香江中文大学，旗开得胜；初赛第二场，交大队以一分之差惜败暨南大学，以小组第二名晋级下一轮； 十六强赛，辩论主题：“未来十年新加坡中小学华文教育应以基本沟通为主轴\/传承文化为主轴”，交大队战胜澳洲劲旅莫纳什大学； 八强赛，辩论主题：“社会发展更需追求机会平等\/结果平等”，交大队战胜大陆老牌强队，兄弟学校西安交大，挺进四强； 半决赛，辩论主题：“跌宕起伏\/一帆风顺的人生际遇中，更能找到人生的意义”，交大队战胜马来亚理科大学； 总决赛，辩论主题：“如果能选择，人应幸福地死\/痛苦地活”，交大队对阵珞珈山大学。 这一次，交大队是反方，珞珈山队是正方。 根据整个比赛以来各个队员的表现，指导老师决定，在总决赛中，推出凡思雩（小鱼儿）作为正方一辩，以求打对方个措手不及。无独有偶，对方竟然也是这个心思，推出了金融系本科新生朱玫。 10月22日，总决赛在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举行。 上午9点，双方队员出场后，朱玫与小鱼儿不约而同地发现：对方是第一辩手。 看到是那个难缠的小鱼儿，一向口齿伶俐的朱玫，心中多少有些慌。可惜，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场。 什么叫不是冤家不聚头？这一对雩娄籍青年男女估计就是。 朱枚认为，人生的价值不在乎寿命是否长，关键是生活质量，活着就应该生如夏花，即使马上死去也要光辉绚烂，这样才是不白活一回，是真正的幸福！ 小鱼儿不以为然，他说，所谓的幸福，没有一个标准，而活着才是一个可度量的事物。古话说，好死不如赖活着，强调的就是生命的真正价值。 人的一生好比一个动量的运动，最终的价值取决于个体的正能量乘以有效生命。如果奔着所谓的幸福而过早结束人生，很多时候都是一种自以为是的愚蠢选择，并不给社会、家庭哪怕自己，带来任何正能量。 当然，那些为国捐躯者例外！ 小鱼儿没有陷入幸福是什么的陷阱，而是别开生面，从生命本质与人生社会价值角度，阐述幸福的死不如艰难的活的道理，用量化观点来分析人生，既别开生面，对方也难以反驳。 因此，他以7:2大胜对手，拿下第一局。这一回，朱枚愿赌服输，没有责怪这家伙。 整场下来，交大队险胜珞珈山大学，第一次登上这一赛事的冠军宝座。 小鱼儿被评为总决赛中最佳辩手。 不过，这小子也不以为意。这类活动，能参与就好，名次在他眼里反倒还在其次。 比赛结束那天下午，来自大陆的学生乘机游览了新加坡这个岛国。活动结束前，朱枚主动要了小鱼儿的微信号。 这对小老乡，这回是真的不打不相识了！ 第75章 总部东迁 十一小长假，小鱼儿等人都不想回京都，就在浦江一带游玩。 小的们不回去，老家伙们只得过来。 这个小长假，凡三两口子、钱咏祥两口子、凡雪两口子还有凡学兰，一起来到浦江。同行的还有陆晓敏一家、沈玉洁一家、肖慧一家。竹俊一家、梁思伊一家也跟着过来了。 这么多人过来，有的是顺势回家，有的是出来玩，但大家在浦江一家酒店住了一晚后，集体去了新静安南部苏河湾。那里有新开发的上海大悦中心——一个新的商业金融区。 上海大悦中心是大悦城控股继前滩壹号后在上海的又一办公项目，距离人民广场、外滩源仅直线1公里距离，集商务办公、商业购物、餐饮娱乐为一体。该项目由一栋200米超高写字楼和独具风格的商业街组成，将成为苏河湾地区产业、商务人才一大核心聚集地。 凡三此前一直想自己拿地建办公楼，但京沪鹏等一线城市地皮，早就被那些地产大咖一扫而空。迫不得已，他决定买一处写字楼。无论如何，凡氏家族资产需要一个总部基地，一个对外的门面。 对于房产投资，李嘉诚有句至理名言：“地段、地段还是地段”。 这句话对写字楼来说更为精准，因为核心地段能引导核心价值，在核心地段的优质写字楼会有完善的商业配套及成熟的商务氛围，才能产生巨大的升值潜力。 京都没有整栋出售的写字楼，凡三江目光转向浦东。正好几个孩子都跑这边来了，在这边建总部基地也合适。 上海大悦中心主塔楼，选取了“流”元素，形象仿佛水流连绵流淌过苏州河畔，落座成为向老上海和苏州河历史致敬的丰碑，永恒屹立在苏州河畔。 苏河湾作为上海不可复制的城市名片，有着得天独厚的中心区位优势，坐拥苏州河、黄浦江水域，紧邻外滩、人民广场、南京路等黄金商圈，同时厚重、珍贵的人文价值也不容忽视。 不像其他新建的写字楼，需重建周边配套商圈，大悦中心写字楼紧邻静安大悦城时尚购物中心、人民广场商圈、南京西路商圈，自带商业街，集高档办公、商业购物、邻水豪宅、餐饮娱乐于一体。 浓厚的商业氛围、高精尖消费人群，也将为写字楼的租售提升价值。 对上海大悦中心来说，地铁通勤直达是不可或缺的核心竞争力之一。 海宁路、西藏北路、天目中路等交通主干道，加上8号线、12号线等轨道交通，还有四通八达的地下快速道，空中、地面、地下三重立体空间交通体系，一公里范围即可到达轨道交通站点，让苏河湾效应延伸触及全市各个角落。 上海大悦中心是国家甲级写字楼，塔楼按照国家绿色二星标准设计，获得leed金级预认。写字楼采用5a智能化系统，pm2.5专用新风过滤系统、目的选层控制系统，充足的车位配比，打造一座上海高端智能商务楼宇。 此外，在商业街设计上，则运用现代的设计手法传承老上海的街巷空间氛围，在材质上沿用摩登时代上海外滩建筑的设计元素，以老上海“花园洋房”为例，高低错落，向老上海致敬，并赋予整个街道环境独特而永恒的魅力，营造宜人的街区尺度。 其实，苏河湾大悦中心旁边，还有其他写字楼，比如3号、4号楼，每栋24层，26亿左右。这两栋楼及其地下210个停车位，用于商业、办公和综合服务。 大悦中心却高达62亿，这里有个选择比较，是买龙头大悦中心，还是买同一商圈的其他写字楼。 据介绍，标的周边地区成交的写字楼均价区间约为5.68-9.87万\/平米。 凡家还有一个选择，就是一次性买下大悦中心30-42层，总面积约2.7万平方米，均价5.8万元\/平方米，成交总金额超16亿元。 凡家虽有物业公司，但那只是对酒行门店的登记，没有做过专业的物业管理服务。如果整体买下大悦中心及其周边商业街，就需要有专门的物业管理团队。 小鱼儿、小桂子、金凤、小波、小海等人，也随父母来了苏河湾。 按理说，要买就买最好的。但再好的物业，如果到手后租不出去，管理不好，那就等于买了一个大麻烦，让自己背上一个大包袱。 凡家人商量后，最后决定，独立买下3号楼，作为公司上海总部、展示中心、研发中心。这样，楼下有110个车位。 这次购买由九州投资出面，先签了意向协议，交了定金。然后，由公司物业部门、财务部、法务部及浦江律所凌凌，厘清产权关系后，再签订正式购买合同，付清余款。 在这个过程中，小桂子、金凤积极参与，两人一个学财会，一个学法律，可以在跟随大人办理相关业务中，熟悉、了解与学习不少东西。 小鱼儿忙着准备大专辩论赛，小波、小海都是典型的理工男，对这些事情不懂，也没有太大兴趣。 这处写字楼买好后，最高兴的是沈冰清。 以往，罗沂生在震旦大学上班，她要浦东浦西来回穿梭上班。新的办公地址确定后，她就不用着急东西来回跑了。 而沈玉洁、陆晓敏也是暗喜，新写字楼入主后，文月酒行、鑫月酒行总部，大概率是搬过来。这样，她们的父母，无论是回姑苏还是钱塘，都容易多了。而且江南人向来视浦江为中心，住在这边，老人们回更舒适。 相比较而言，思想比较麻烦，牛冬昕在菁华上班，他以后要是常住这边，她们娘仨势必也要过来。反正，等疫情结束，这小妞还想到国外读博士后，到时候再说吧！ 阳阳倒无所谓，她婆家本就在浦江，如果她常住这边，让老公想办法调回来就是了。 虽然只是一个中低层独栋，依然涉及到物业管理问题，因此，钱咏琳大概率要过来了。正好一对儿女都在这边上学。马艳红也可能要过来，兔兔已经成家，金凤在这边，她也有个伴。 疫情结束后，老爷子老太太肯定是回雩娄老家。老人们年纪大了，非常留恋故土，生怕一把老骨头扔在外乡。凡三已做好准备，在老家找两个保姆，聘几位保安，照顾老两口的生活。 京都那边，以后主要是作为公关中心、公益中心、五湖投资所在地。京信集团的白酒业务、股权投资继大部分股票投资业务，都将迁移到苏河湾这边来。 第76章 资本新局 这次来这边，苏河湾有不少高档公寓，为了以后工作方便，凡家先以公司名义买了10套房子，以备高管们迁移过来临时居住。 当然，小家伙们要过来参观实习，也可以住在这里。 在世纪大厦九州投资办公室，凡三、马艳红、竹俊、阳阳、凡雪，开会商量资本市场新一轮布局。 这时，飞腾电脑已套现9亿股，剩下的1亿股，就作为底仓，随他怎么涨跌了。 飞腾总计套现4500亿港币，凡三决定，拿出500亿，转到七洋投资名下，这样这家美元投资公司的资本就达到100亿美元以上。 剩下的4000亿，作为港币基金本金。 美元投资由竹俊负责，原则上是做7只龙头股，即：微软，谷歌，亚马逊，脸书，苹果，英伟达，特斯拉。每只股票投资不要超过对方股本的5%，也不要超过自己资产的10%。 三山公司具体操作由阳阳负责，旗下的4家子公司，拥有4000亿港币，就以高股息资产为主要标的，主要是在香江上市的六大行及煤炭股。 由于资金巨大，凡三决定，利用沪深港通机制，相机买入大陆a股相关标的。 此外，趁香江楼市低迷，接盘了一栋中环附近的不到20层的写字楼，差不多15亿港币，作为京信集团海外总部。 另外，在半山别墅区买了2套别墅，留待凡家人来香江工作时居住。 九州投资、五湖投资由凡雪负责，两家公司在2021年初彻底清仓，包括贵州茅台在内所有股票全部卖光。 这波行情，累计套现上千亿，每家资本都达到500亿以上，主要是赶上了市场对白酒股为首的大消费概念的追捧。 内地投资股票选择很简单，就是买高股息股票。这样一来，那些被炒得高高在上的白酒股，包括贵州茅台就难以纳入投资标的。 这样，a股投资标的就从六大行扩大到其他银行，煤炭，电力，家电，高速等高股息股票，全都纳入投资范围。 与此前不同，资本金大幅增长后，各家投资公司就基本上采取了公募基金的那一套运作模式，设立投研部门，建立股票池，有专门的交易员，交易指令则由具体负责的竹俊、凡雪与阳阳发出。 这些人的指令，建立在投资决策委员会的决策基础上。 比如，这次十一小长假期间在浦东世纪大厦九州公司办公室里商量决定的事情。 京信酒业下面各公司，沱酒集团已经盈利分红，金茅股份也已盈利，文月酒行、鑫月酒行都已进入常态运作，稳定盈利；银月酒业的定制酒销售及团购也按部就班进行。 此前，为了拿到茅台经销权大笔买入的飞天茅台，自2020年8月开始，就悄悄往外散货，到目前已完成散货。 收回的三四十亿现金，不再回到九州投资，就放在京信酒业资金池里，以备不时之需。 总部东迁后，成立集团财务公司，由马艳红担任总经理，对董事长及董事会负责。以后，京信集团的财务结算中心，也迁移到浦江来，放到苏河湾。 由于对国内公司诚信的极度不信任，京信集团集团旗下的股权投资，这些年来一直裹步不前。 目前，还剩下的唯二投资项目，一是陆晓滨的汽配公司，二是张莉的鲲鹏纸业公司。 陆晓滨现在想扩大产能，到外地设厂，正寻求融资。 他首先向九州投资打招呼，作为二股东，九州有优先认购权。 对于这些事情，凡三本来兴趣不大，不过考虑到陆晓敏的感受，他还是决定，与陆晓滨亲自谈一次。 至于张莉的鲲鹏纸业，其实是她与帆帆各持有60%、40%的股份。 眼下，附近有几家同行不想做了，她想接收过来，又不敢去银行贷款或者引入别的战略投资者，因此，希望九州投资继续支持，张家可以让出一部分股份出来。 这事，凡三决定，由阳阳与花卉找到萧飒，过去拍板决定得了。 随着家大业大，像阳阳这样的投资主管，5000万以下的投资，只需报备，自己就可以拍板。 大事定下来后，无论是新楼收购，还是各部门投资，都有专人负责。因此，在九州公司办公室的小会开完后，凡三就又成了闲人一个。 他刚刚躺在老板椅上想闭目休息一会，玲珑却跑过来了。 这小妞已长成大姑娘了，身材比陆晓敏还高挑一些，脸型随妈妈。 虽然不像小鱼儿那样，待在凡三身边，但凡三只要在京都，都会专门去看她与沈哲，因此，这小妞在爸爸面前，一点也不认生。 她从背后捂住凡三的眼睛，让他猜自己是谁？ 凡三故意说错：“小桂子。” “不对！”玲珑有些不高兴了。 “金凤！”凡三继续猜。 玲珑的小脸顿时垮下来了。 这时，凡三反抓着她白嫩的小手，笑着说：“我知道，是玲珑宝贝！” 这小妞破涕而笑，陆晓敏正好陪陆晓滨进来，嗔骂道：“三子，你没事就逗这个爱哭精，你看，她眼泪又出来啦！” 凡三扭头一看，玲珑眼角真的有泪痕，赶紧从桌上拿出纸巾，一边擦，一边道歉：“宝贝！下次，爸爸一定第一时间把你名字说出来。” 听爸爸这么一说，陆玲珑有些不好意思，羞涩地喊了一声“舅舅”，就跑出去了。 凡三站起来，与陆晓滨握手寒暄。 陆晓滨刚刚听说，凡家决定在苏河湾买一栋办公楼，不由对这位便宜妹夫的魄力大为钦佩。 他是做企业出身，深知能一次性拨出26亿，拿下一栋写字楼，需要多大实力。 陆晓滨这次过来，就是打算与凡三商量，融一部分资金，到外地设厂，扩大产能。他打算在华南、华中各设一个新厂，因为，这两个地方车辆制造厂多。 华南厂凡三不关心，华中厂他想知道，陆晓滨打算设在哪里。 “庐州现在成了新能源车制造中心，鄂省也有几个传统汽车厂，设在庐州或者鄂皖之间都行。”陆晓滨坦言。 凡三打开地图，指着雩娄问道：“既然如此，新厂设在雩娄，你看怎样？” 陆晓滨一听，就明白了凡三的意思，这家伙现在想给老家做点贡献了。 “对于我们而言，选在这一带具体哪个地方都无所谓，关键是交通运输方便，对方能给土地、税费优惠。” “这些都是地方招商常规优惠，问题应该不大。你们打算投资多少建厂？”凡三顺口问道。 “硬件至少3000万。人员工资，培训费用，开工备料，还要至少2000万。两家分厂，至少1个亿。”陆晓滨坦言。 “你们这些年，不会没有一点积累吧？”凡三看似轻描淡写地说，这些年，他们可是没有得到一分钱分红。 “厂里自有资金2000万，还需要融资8000万，我准备融5000万，贷3000万。”陆晓滨说。 “可以呀！那5000万你也别找别人了，九州投资出了，占股份多少，回头你与晓敏、阳阳他们商量。”凡三说完，便邀请他下楼，一起吃晚饭。 这时，陆晓敏与玲珑正在楼上看江景，听到凡三与哥哥出门，赶紧过来一起下楼。 第77章 张莉心事 搞定苏河湾的收购后，凡三见了乔思雨一面，讲了在苏河湾买楼的事情，然后就回了京都陪父母。 马艳红、钱咏琳、张鹏等人留下来，与浦江的律所凌凌一起，搞定后续交款过户等许多事情。此外，这栋楼，京信集团一时还用不完，是否出租、出租多少也有待确定。 阳阳则带着韩霞等人，约花卉、萧飒在鹏城碰面，商量鲲鹏纸业扩张的事情。 这次过来，阳阳住进了香蜜湖。她觉得这里还是比酒店或商品房住得舒坦，起码空间没有那么促狭。 鲲鹏纸业的扩张，核心不是资金多少，而是这一块业务值不值得做。 客观地说，如果只是做简单的家电包装这种大路货，这个项目就不值得参与。如果在有了规模优势后，能拿到一些化妆品等高档商品的包装业务，那么，这时候插手还有一些意义。 当然，阳阳深知，父亲还是体谅张莉阿姨这些年的辛勤，支持她在这一行做到前几名，这样，她一辈子的奋斗总算有个结果。因此，在与花卉、萧飒见面后，她坦诚了自己的想法。 萧飒、花卉赞成这小妞的观点，决定先由阳阳与张莉面谈后，再决定后续事宜。 阳阳先去鹏城公司，见过二伯二妈。 看到这个已长大嫁人人的二侄女，杨琴非常感慨。当年，正是自己与三弟一起把阳阳带出虎口。因此，阳阳也对二妈特别亲，每次过来，都给她带一些礼品。 得知阳阳这次过来，是决定是否参与鲲鹏纸业的新一轮扩张，杨琴没有多嘴，她不懂这个，凡学东或许明白一些，但他不在家里，去了绿城那边做团购去了。 “阳阳，这次投资，难点不在收购，而是张莉的态度。这件事，她看得很重，可公司那边却派你一个小孩子出面，我担心她自尊心强，接受不了。”杨琴坦言。 “临走前，爸爸吩咐过了，让我过来后，尽量尊重张姨的意见，只要觉得事情差不多，就可以当场拍板同意。她是长辈，我尽量尊重就是了，但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不能坏了规矩。”阳阳也实打实地告诉二妈。 “那就行！我听说，明天是她们五姐妹相聚的日子，其实，已变成三姐妹了。”杨琴笑着说，“你要是过去，在人多场合，多给她面子。” “好的！”阳阳答应后，就离开公司，去了锦绣家园，看望姥姥姥爷。 看到宝贝外孙女回来，邵川两口子很高兴。 这些年，阳阳每年给老两口20万生活费，他们根本花不了。阳阳此前那100万，也留给姥爷自己支配了。这钱归根结底是凡三当年给邵娜的，因此，邵川将那100万还给了大女儿。 由于练太极拳，修心养性，邵川精神很好，人显得清瘦。杨娜反倒有些发福，头发也花白了许多。不过，阳阳现在有出息了，她也不再被那些外来的理财专家忽悠，现在日子过得很顺畅。 得知外孙女肚子还没动静，杨娜又急了起来，急着传送苗寨祖传的生子秘方 。 阳阳羞涩地说：“姥姥，是人家暂时不想要，明年再说。” “那就好！最迟明年也要生一个，夫妻感情再好，没有孩子靠不住！”杨娜叮嘱。 这时，虎婆找楼下打电话，叫杨娜下去聊天。 原来，因为管教小孙子的方式方法问题，虎婆与马冰的妈妈起了争执，一赌气，跑回鹏城散心来了。 看到陪着杨娜一起下楼的阳阳，虎婆惊喜地问：“阳阳，你啥时候过来的？” 阳阳告诉虎婆，她昨天刚到，这次过来找张莉阿姨有些事。 虎婆一听，就是到凡家派这丫头过来处理鲲鹏纸业扩张的事。现在。帆帆每年给老两口20万，虎婆不差钱，也懒得过问张莉厂里的事了。她算是看明白啦，这个厂迟早是帆帆的，凡家派谁过来都差不多，不会坑张莉。 得知张莉中午在浅水滩与几个姐妹聚会，阳阳就告别姥姥与虎婆，开车去那边了。 在美丽家园3楼一个包厢，张莉、周华、叶光芳、李拴桃4人在喝茶聊天。 李栓桃刚从拘留所出来，由于她只是个打工仔，退赔一部分业务提成后，司法部门没有追究她刑事责任，教育一番后放了出来。这时，她的孩子都已大学毕业，劝父母复合，于是，她因祸得福，重又回到姐妹们身边。 周华、叶光芳每人在p2p上赔了十来万块钱，但好在收手及时，没有伤及根本。两人也不怎么怪李拴桃，毕竟，一开始确实是还本付息，赚了钱的。而且，李栓桃还私下提醒她们及早收手，她们自己还想赚更多钱，自己贪心，连本带利继续投，最后才血本无归。 几人中，数张莉顺风顺水，既没有加杠杆炒股，也没迷信p2p，眼下，厂子又要扩张，收购厚街与麻涌的两个厂子。不过，比起在银海搞传销搞得家都散了的顾立新，大家又都有一丝庆幸。 原来，顾立新与许光均跑到银海做传销，先是祸害了不少莞城这边的老板朋友，接着又祸害了老家不少亲友。最后，因为顾立新与传销头目整日鬼混，许光均实在受不了，两人就正式离婚。 许光均也离开了银海传销窝点，回到姑苏继续做模具业务，凭借以往的老关系，他很快打开局面，成为公司大咖级业务员，然后找了一个30出头的离婚女人，重新组建了家庭。 至于他们的女儿许红，也嫁给了一个在姑苏做挖机生意的雩娄老板的儿子，这爷儿两个总算安定下来。 看到张莉眉眼间有些抑郁，周华笑着说：“小莉，咱们几个数你过的最好，帆帆娶了马家二小姐，又来了个大胖孙子，你还有什么不开心的？” 张莉叹了一口气：“大姐，你不知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周华一听，惊讶地问：“是因为许姨与马冰妈妈抬杠吗？” “那倒不是！”张莉苦笑道，“我妈还想用当初教育帆帆的套路去教育重外孙自然行不通。现在马家自己管带孩子，我求之不得，正好省心。” 叶光芳插嘴道：“那你还愁啥？” 张莉醥不好意思地说：“这次，三哥有事过不来，他派阳阳全权处理此事，我有些不适应。” 李栓桃看了几人一眼，点破道：“小莉是觉得，要听一个小辈安排，心里不舒服，有些膈应。” 周华与叶光芳这才恍然大悟，周华开解道：“阳阳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她不会为难你，再说，她也不是那种人。” “但愿如此吧！”张莉回答得有些心不在焉。 第78章 一语解千愁 说曹操，曹操就到。 服务员刚开始布菜，阳阳已找上楼来。 看到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的阳阳，周华等人不由有些拘谨。只有张莉，勉强笑着与她打招呼。 寒暄后，阳阳坐到张莉身边。 她微笑着看着张莉，真诚地说道：“三妈，临来时，爸爸吩咐过了。这边的并购，全都由您当家，我过来就是配合您，把该走的程序走了，不干涉您的决定。” 这一声“三妈”，顿时让几个婆娘懵圈，张莉本人也受宠若惊。此前，这小妞从来都是喊自己“张姨”，这次改口喊“三妈”，显然是得到了三哥的默许，而且体现了对自己的足够尊重。 周华等人也百感交集，张莉苦熬这些年，终于获得凡家承认。 周华笑着说：“小莉，还发什么呆？还不赶紧给阳阳夹菜。我就说嘛，这孩子是我们看着长大的，无论如何也不会难为你，咋样？” 张莉脸上终于多云转晴天，喜笑颜开地给阳阳夹菜，嘱咐她多吃一点。 周华等人知道阳阳婆家在浦江，姨夫是高官，公公婆婆也是相当一级干部，都羡慕着小妞是飞到枝头当凤凰。 张莉笑着说：“咱家阳阳，在家里就是二公主好不？三哥对她的疼爱，超过其他孩子。” 这一点，倒没说错。 凡家这么多孩子，最得凡三喜爱的就是阳阳与宝宝，一是因为身世，二是因为小时候都受过不少罪。 这顿饭，阳阳把几个阿姨哄的眉开眼笑，张莉的心结尽去，开始全心全意配合阳阳，开展这轮收购的实地调研与投资谈判工作。 最终，凡家投资4000万，获得鲲鹏纸业40%股权，张莉、帆帆各自拿出20%。 张莉拿出3000万，收购那2家厂子，剩下的1000万作为公司流动资金。 收购以后，鲲鹏纸业正式升格为集团公司，下辖3个纸厂，在珠三角同行里，也基本排上名号了。 而凡家的出价，也让鲲鹏纸业的估值达到1亿。奋斗20多年，张莉终于跻身富豪之列。从此，人前人后，人们再称呼张莉张总时，这娘们回答得越发有底气。 集团人事层面由张莉自己安排，只是财务总监由京信集团财务公司派遣。 这一点，张莉没有意见，无论如何，对方现在与她属于并列大股东。人家不能扔掉4000万，什么事都不管。 张莉从浅水滩老厂派出一批人员，接管厚街与麻涌的两个厂子。 由于大家业务上重叠性很大，因此，不到一个月，3家工厂就开始协调一致，共同对外接单接单。 对于原厂的业务员，张莉采用高薪留用的办法，保证了几家分厂业务的稳健运行，没有因为收购出现大的混乱。 搞定鲲鹏纸业的收购事宜，阳阳回到鹏城，约妈妈见面，准备吃顿饭就回京都。 邵娜接到阳阳的短信，非常高兴。显然，经过这么多年，女儿终于原谅了自己再嫁的行为。她把消息告诉阿娟，阿娟也为她感到高兴。 母女俩原本相约在金丰苑门前的川菜馆，不料，小马哥得知消息后，坚持让邵娜带着阳阳，到鹏城大学所在的前海附近一家餐厅，大家一起聚餐。 这时，飞腾最早的创业小伙伴，只剩下小马哥还战斗在一线，其他兄弟都已先后离开，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飞腾的股价飙升，给这些创业者带来泼天的财富，他们也急流勇退，套现股份，享受人生去了。 当然，坐上飞腾这辆财富快车的人，远不止5位创业者，还有公司的早期投资人，比如凡三。同样，坐享了意想不到的泼天财富，而且在相对高位成功套现。 倒是那个南非大股东，减持较晚，现在每天都几乎在减持，害得飞腾公司不断从市场回购，以减缓公司股价跌势。 小马哥这次见阳阳，就是想清楚三山投资的投资动向，会不会抛售那最后的1亿股。 果真如此，飞腾公司护盘就更艰难了。他清楚，这小妞现在负责三山投资，因此，希望当面沟通一番。 “阿娟，阳阳还是个孩子，见到那些叔叔伯伯们，说不出什么来呀！”邵娜有些担心。 阿娟笑着说：“娜姐，在你眼里，阳阳永远都是孩子。可是，她现在负责香江三山，而且事实上主导着凡家的股权投资。你这个宝贝女儿，手里掌握着几千亿资金，也只有你还把她当小孩子！” 邵娜一听，有些懵了：她知道三哥投资飞腾赚了大钱，但根本没想到会赚这么多！ 见邵娜发懵，阿娟悄声告诉她：“相信我好啦！三山投资在什么价位减持，减持多少，我这个董秘比任何人都清楚，不会蒙你的啦！” 邵娜确信这一事实后，又问了一句：“那么多钱，三哥放心让阳阳掌管？” 阿娟笑着说：“阳阳是你女儿，更是他女儿，三哥有什么不放心的？” 邵娜再一想，不由苦笑：“是的。这小妮从小就跟三哥在一起，受他影响很大，确实更像凡家人。” 阿娟怕邵娜伤心，微笑着安慰：“说一千道一万，阳阳是你生的，她走到哪里也是你女儿，人生大事还要听你的。” 当晚，在前海那家凡三与小马哥等人多次聚会的餐厅，阳阳带着韩霞赴会。 邵娜与阿娟在门外等候，看到一身黑色职业套装的阳阳，阿娟不由逗乐：“娜家，除了你是长发，阳阳是短发，你们就像姐妹花。” 一句话，说得母女俩都不由莞儿一笑。 进到餐厅最大的包间，邵娜给阳阳介绍了飞腾公司的几位核心高层。 令她意外的是，阳阳虽然口中喊着叔叔，表情上却不卑不亢，流露着职业性微笑。 只有见到曹玉友时，阳阳才露出天真的笑容，她知道这是爸爸最好的同学与朋友，小时候，自己也常去曹家玩。 宴席间，提及京信集团的投资策略，阳阳坦言：“我们的总体策略还是偏向保守，主要投资一些高股息公司。” 阿娟一听，略有所指地笑着说：“我们可不算高股息股票？” 阳阳坦言：“确实不算。但作为行业龙头，飞腾目前的股价似乎跌过头了。” 阿娟追问：“你的意思是？” 阳阳微笑着说：“我们最近准备买入一些，不过，总量不大，不会超过现有持股。” 阿娟高兴地说：“那也有1亿股，已经不少啦！” 这番问答后，小马哥神情轻松多了。还是老朋友好呀，三哥总是在关键时刻支持飞腾。 至于减持，他并没有想太多，公司那么多创始人都套现了，大股东也套现了，没有必要苛责。 第79章 野蛮人挨打 第二天，阳阳带着韩霞等人，开车前往鹏城机场。没想到，在能宝大厦楼下，看到曾经在股市里叱咤风云的“野蛮人”、能宝老板郑华被讨薪员工围攻的一幕。 当时，郑华眼镜被打掉，脸上有抓痕，在保安的保护下逃进宝能总部。其迈巴赫豪车被讨薪员工贴上了“还我工资”的字条，并有人将自己和豪车用锁链锁在一起。 据讨薪员工称，郑华拖欠工资高达数亿，时间长的欠有十几个月的工资。 这一幕让阳阳非常震撼！ 从此，她永远记住爸爸那天，当着她与大哥以及公司纪委核心高管说过的话：任何时候，公司任何项目，对外负债不得超过10%；任何时候，公司都不能将最后几分钱也投出去，一定要保留公司有足够的现金余量，应对莫测。 据说，郑华逃离讨薪人群后，在能宝办公室召开裁员会议。他愤愤不平，针对讨薪说：“天理都没了。没有看到现在社会的艰难，你不创造生产，除了会要钱还会干什么？” 郑华要求：能宝总部裁员42人，人员降到150人；汽车集团裁员100人，降到500人；能宝城发裁员20人，降到100人。他要求进一步消减人员，把不作为的、躺平的、不尊重纪律规则要求的，全部优化。 留下的人员要降薪，“要说贡献，没有，你凭什么拿这么高工资，通通都得降。如果不接受降工资，我劝你赶紧自己捞去，我可没钱养你。” 据各种信息综合分析，郑华已经接近穷途末路，能宝差不多到了崩盘的阶段。 人倒霉了，喝凉水都塞牙。 就在几天前，郑华带人来到旗下有着“酱油二哥”之称、中山一家上市公司厂区1号门，意图进厂，夺取公章。却被保安拒之门外，双方僵持中他愤愤不平，质问保安，“谁让你们这样做？是谁在胁迫你们？” “我从来没见过，能够乱到这种程度。”郑华愤怒说道。 郑华和保安对峙10余分钟后离开。 他认为这是上市公司分管人力及行政综合工作的副总经理阿力在捣鬼。阿力曾在能宝系工作过，也是能宝系任命的，算是郑手下老员工了。 回去后，郑华就把阿力免职。 次日深夜12时左右，刚被任命的这家上市公司副总经理雪君带一队保安到达厂区门口，宣布：“我代表我们经营班子来宣布，为保护公司资产安全，经公司研究决定，保安队即刻起开始休假。具体后续工作安排带公司另行通知。如拒不执行公司指令的，我将代表公司宣布，即刻解除你们的劳动合同关系。” 中山这家上市公司报警后，雪君没能完成接管任务，也没有替换掉保安队。 当日，刚被任命的总经理提出辞职。 紧接着，这家上市公司，召开临时股东大会，将能宝系四名董事罢免，换上了三名新董事。新董事会组成后，成立了执行委员会负责公司治理，并免去了能宝任命的高管。 自此，郑华的宝能系被清理出局。 就在郑华输掉中山这家上市公司控制权几天后，另一家羊城呢个上市公司发布公告，按照法院二审判决，郑华、能宝集团要在判决生效之日起十日内，向该公司控股子公司连带偿付2984万元，并支付逾期付款损失。 该事件起因是观致西安采购了羊城这家公司的汽车生产设备，但没有支付预验收款。自2021年8月起，他们就对观致西安提起诉讼，由关联方郑华、能宝集团提供连带保证担保。 这又是一家热衷于造车，最后却连老本被拖垮的集团公司。 这个郑老板，从卖菜起家到千亿身家，曾在二级市场举牌国内地产龙头，逼迫公司创始人辞职，回家去给小三做红烧肉。没想到，这个资本江湖“野蛮人”，如今落到这般下场？ 说起来，这个郑老板还是帆帆的校友，1988年考进羊城理工大学。勤奋好学的他，在学校里学了食品工程和工业管理工程两个专业。 大学毕业之后不久，郑老板就下海创业。算起来，与凡三当年下海时间差不多。 他的第一个创业项目，选择了在深圳卖菜。 郑华毕竟是高材生，他这菜卖的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他把卖菜和超市结合在一起，搞出个净菜连锁超市。这在当年可是个新鲜事物，菜场环境好，既能保证质量，又能降低价格，很快就吸引了街坊们光顾。 依靠这种新模式，郑华迅速做大了规模，净菜超市一口气开到15家。 只会卖菜那还不够，郑老板接着先是搞大棚自己学种菜，接着买地自己盖超市，甚至买物流公司自己搞运输。卖菜一条龙业务自己全包了！ 当然，除了郑氏兄弟的聪明勤劳外，他们能迅速做大，与背后的潮汕资本支持分不开。潮汕人特别抱团，相互间经常相互帮助。 别人都以为郑华要做蔬菜大王，但他很快就找到了一个来钱更快的行业。 1998年，郑老板在鹏城福田区以盖净菜市场的名义买到了两块地，虽然地段很好，但因为是建市场用的，所以地价很低。这天郑老板和朋友喝早茶，得到一个消息：某家银行要找人盖两栋住宅楼，刚好就在福田区。 精明的郑老板立刻嗅到了这里面的商机。 我有地啊！这事儿我能干啊！ 盖住宅楼可比盖净菜市场来钱快啊，于是他赶紧托朋友把这活儿接了下来，签了代建合同后，银行愿意先给一半预付款3000多万，剩下的等交楼后结清。 郑老板就拿着银行的3000多万，补缴了土地款，把用途改成了住宅，转手又找银行做了土地抵押贷款。 地有了钱也有了，工程进展很顺利。他先盖两栋住宅楼交给银行，又多盖了三栋公寓楼自己销售。 由于地段很好，三栋公寓楼很快销售一空，甚至楼下的商业也被精明的郑老板分割成小商铺卖掉，这也是鹏城第一家产权式商铺。 误打误撞的郑老板首战告捷，赚到了第一桶金，幸运地赶上了房地产的黄金时代。 2012年，郑老板成立前海人寿保险公司，正式进入资本市场。注册资本只有10个亿的前海人寿，四年之后总资产就达到2000亿。 当年的胡润中国富豪榜，郑老板身家1150亿位列第四。 身家千亿之后，郑老板开启了买买买模式。买啥呢？买他看上的公司，巅峰时期他一共举牌了八家上市公司，其中最着名的就是 “宝万之争”。 最终虽然入主万科的计划失败了，但这场惊世骇俗的收购战不但让郑老板赚的盆满钵满，也让他在资本市场一战成名。紧接着他又把目光投向了格力，气得董小姐在股东会上生气拍桌子，大骂郑是“破坏实业的千古罪人”。 没打到狐狸沾了一身骚。 郑老板一生气，不再热衷于举牌，要自己亲自做一家像样的实体企业出来：不就是生产经营嘛，这事谁不会？ 第80章 跨界之祸 两次举牌实业失手后，郑老板不再举牌上市公司，而是以66.3亿元收购观致汽车51%股权，2019年再度耗资15.6亿元收购观致汽车12%股份，2020年以16.3亿元收购长安标致雪铁龙。 隔行如隔山，郑老板在搞实业造车方面明显有些水土不服，钱是没少花，但销量是惨不忍睹。 2021年观致汽车才卖了5000辆左右，2022年销量更是暴跌到不足千辆。 车虽然没卖掉多少，但郑老板通过搞汽车讲故事，在全国又圈了不少地。 截至2021年底，能宝有息负债接近2000亿，庞大的债务压力之下，不但多笔信托逾期，而且不断传出裁员欠薪的负面消息，焦头烂额的郑老板无奈开启了卖卖卖模式。 这一幕，与大恒集团的老徐，何其相似乃尔。 浦江羊城的优质地产项目、前海人寿的股权，统统摆上货架，甚至他在鹏城的大本营——集团总部能宝中心也拿出来卖，而他本人已经被限制高消费。 有网友碰到郑老板，下班后一个人在小店默默的吃着18块钱的河粉，不禁让人一声叹息。 阳阳回到京都，跟凡三讲述了她目睹郑华挨打的一幕，父女两人不由为这个曾经威风八面的资本大鳄叹息。 算起来，郑华的年龄与凡三差不多，两人都是机缘巧合，通过地产掘得第一桶金，又都是通过资本市场放大，然后再度进入实业。 只不过，郑老板背靠前海人寿，将杠杆加的太大，跨界跨得太远。 相反，凡三几乎从来不加杠杆。而且，2007年后他就专注于做白酒上下游产业链，几乎没做任何跨界。 凡家有限的几次跨界，也都只是股权投资项目，成败根本不会影响大局。 闲暇时间，凡三不由回想改革以来，中国企业家学习的种种偶像，不由叹息：真的没学到什么好东西！ 刚打开国门时，在亚洲独占鳌头的日本引起许多人崇拜，最早一批从田间地头洗脚上岸的企业家，开始崇拜日本的松下幸之助，将他视为经营之神。 1990年代后，随着财富的积累，加之香江回归的需要，李超人成为大众眼中的经营之神，除了他那天文数字般的财富，还有他白手起家到香江首富亚洲首富的励志故事。 进入新世纪，通用电气ceo韦尔奇的多元化经营之道，开始吸引资本实力大增的一批企业家，于是，跨界成了世纪之初不少企业家的追求，结果，许多人没能跨界成功，老本行也搞砸了。 这时，红顶商人胡雪岩，随着各类大学emba项目开办，开始成为富豪圈里不少人的偶像。与此同时，伴随着2006-2007的大牛市，巴菲特这尊股神也开始进入中国企业家视野。 巴菲特有一个做法，引起许多有心人的效仿：那就是他投资生涯不久，投入重金成为两家保险公司的大股东，然后拿着保险公司的低息资本，投入股市做起中长期投资，最后以价值投资成为这个星球最会赚钱的人。 许多人只记住了这老爷子入主保险公司，然后用保险公司的廉价资本对外投资；却忘记了，人家是做中长期投资，而且投资的项目十有八九都收获不菲。 不是什么人都能当投资家的，因此，保险公司的钱，看着廉价，但真正用起来，搞不好一样扎手。 于是，借助地产发展的黄金时代，一批富豪纷纷成为保险公司大股东，然后借助险资加杠杆，疯狂地跨界扩张。 最疯狂的是肖晖，其他人多在国内搞收购，好歹肉烂在锅里。这哥们却捞过界，大张旗鼓向海外转移资产。于是，最先倒霉的就是肖晖和他的ab。 等到三条红线一出，那些背靠险资，依托地产，跨界扩张的大神，就该一个个倒霉了。 当然，影响最大的还是徐老板及其大恒集团。接下来，犯了同样错误的还有郑华这种资产稍稍少一些的富豪。以及许多只玩资本，靠钱生钱的一些所谓的财富管理公司。 潮汐退去之后，才知道谁在裸泳。 自2020年以来的这轮财富大洗牌，也是对中国以往经济发展模式过于依赖房地产的矫枉过正。 在这波呼啸而来的去杠杆大潮中，以往杠杆过大的企业，能幸免于难的屈指可数。 这中间，那个曾与柳八爷有过不少恩怨，两次创业失败，又先后接盘贾会计、汪老板资产的洪斌，也许真的能逃过一劫。 2022年末，洪斌旗下创融公司才发布了2021年的财报。 “负毛利0.9%” 简单说，就是亏钱卖房，匆匆交付。 也因为如此，创融在2022年，仍以1600亿的操盘金额，出现在某机构的榜单第11名。 而大恒，排名34，操盘金额仅450亿。 财报发布后，洪老板也现身融创的重组说明会。这次说明会，首先迎来了他的致歉。 “出现今天的问题，虽然也有外界环境的因素，但更重要的还是我们自己造成的。” 他犯了每个民营企业家在“三道红线”下的错误，对政策的乐观和土地金融的迷之自信。 这些头部的民营企业家更加如此，因为他们过去的成功，让他们对土地金融整改的决心抱有侥幸。 侥幸，也正是这场“爆雷”的原罪。他们没想到，这一次政策是来真的。 事已至此，面对100亿美元的境外债务，洪老板也给出三套重组方案：要么债转股，要么债转新债，然后再展期。 大体上目标，是三年内不再产生还款压力。 有意思的是，孙老板首先把自己的4.5亿美元无息借款，首先转为股权。其债转股的股价相当于当前股价的5倍，完全是一场赌博，还是一场豪赌。 说明会两天后，创融完成了2022年的财务交卷。“还是负毛利，0.85%，还是在亏钱卖房。” 好消息是，创融的权益土地还有1.3亿万方，根据2022年全国平均房价计算，大概有1.24万亿的货值。 账面没问题。 最重要的是，洪老板急白了头，真心实意想办法还债，因此赢得了不少债权人的认可。 业内人士认为，尽管洪老板的危机还没有度过，但最艰难的时刻，可能已经过去。 成功的企业家，得意时往往踌躇满志，感觉自己掌握了时代，天下英雄，舍我其谁？ 直到后来他们才明白，没有他们的时代，只有时代的他们。 到了今天这时候，中国企业家已不再盲目崇拜海外的经营大神，也不再崇拜曾经的红顶商人。 当空手套白狼的杠杆游戏宣告终结，一切都回到了最初的原点。 地产大佬的结局会向我们进行两个定义：重新定义企业家，重新定义债务。 资本越大，越要尊重常识，不要觉得自己能成为那个例外。小人物或许能侥幸创造传奇，大资本一定要老老实实。 这个星球上，平地飞升的事情只存在于童话中。成年人的世界里，年息5%已是了不得的收入，超过这个金额的理财产品、基本上都是骗子。 那本比较知名的《大败局》一书中，只有两个人东山再起，一个靠卖脑白金翻身，另一个就是洪老板。 作为郑华、洪老板的同龄人，凡三非常庆幸自己出身小门小户人家，与生俱来的一向谨慎。 东奔西走之后 ，他算看透了：这个世上，再多的财富如不能转化为稳健而持续分红的老钱，那账上的一切都将是浮云。 第81章 飞凡问世 继苏河湾买下3号楼后，凡三召集马艳红、钱咏琳、陆晓敏、竹俊、思想、阳阳、刘娇、谢楠商量后，决定在京都、鹏城、蓉城这3地，各自再买一栋楼，连同香江的写字楼的20亿港币、苏河湾的26亿，总投资不超过200亿人民币。 凡三的打算是，将三山投资的部分套现资产，转化为一线或强一线城市优质地段的物业，一部分留作凡氏家族自己使用，大部分出租，当收租婆，获取稳定的物业收入。 大家唯二的担心，一是楼盘买到手后就跌价，二是担心经济形势不好，租不出去。 第一点，凡三认为，眼下正是国内优质地产价格相对便宜时段，也许，地产价格还会继续下跌，但大面积购买物业只要能买在相对低位即可，不要想买在最低位，因为谁也不知道最低位在哪里。 第二点，凡三也没法一一解释，不过，他认为，国际环境确实出现变化，但以此预言中国经济就此走下坡路，恐怕为时尚早。相比较而言，优质物业仍然是比货币更能保值的资产。 “这次买楼，总投资不超过200亿，就算当初飞腾股份少在高位套现1亿股。买下物业，咱们是自持还是出租，都不用考虑房贷压力，就当是存到银行吃利息，不在乎利息大小，有利息就行。” 这时，阳阳插话说：“香江市场，物业股表现得都不错，郭家老太太还因为当收租婆，成了香江女首富。” 这小妞的一番话，让参会的几人心情放松了不少。 决策定下来后，钱咏琳这个物业公司老总可就有活干了。这一回。飞凡物业可不仅是守着2000家酒行门店，当背后的商铺房东，而是真的要进军写字楼物业管理了。 具体操作，还是由各地物业分公司遴选项目，报上来后，总部物业公司、财务、法务、物联、总经办、董秘办派人，配合当地法律顾问，一起落实产权，理清项目是否存在财务黑洞，然后签约付款。 在京都，凡家在东三环长虹桥与国贸桥之间，马路西侧，一栋36层的写字楼，被人整体出售，要价50亿，被凡家果断拿下。 这栋楼，建筑面积大约9万平，每平售价6万左右，租金每平每天130元左右，物业管理每月每平25元左右，算下来，全部租出去的话，租金合计年利率8%左右，物业管理费另算。 在鹏城前海新区，泛海广场写字楼，总计4栋，每栋18层，建筑面积5万平，最新的市场租金水平在每平方米每月85-90元左右，租金回报可达6%。作为南山前海区域依山傍海的新办公楼，这个价格无疑是值得投资的优质资产。 二拍法拍起拍单价1.68万～1.8万\/㎡，凡家果断参与拍卖。竞拍者众多，竞价激烈，凡家最后拿下东侧一字并肩的2栋，总计10万平，最终成交价50亿。 之后，凡家又在蓉城锦江区拿下一栋写字楼，40层，10万平，总价14亿。 之所以选择蓉城，没有选择渝州，是因为凡三觉得这里产业基础比渝州好，人流量更大，比较容易出租。而且，这里距离沱酒集团更近，便于就近管理白酒与酱酒生产基地。 有了这4处楼盘，飞凡物业可算是有事干了。 除了香江那处写字楼，委托当地物业代为管理，国内这新增的4处写字楼，全都由飞凡物业现有各地公司人员为主，招聘外部专业人员，自己尝试着独立管理。 这样，除了白酒外，物业成为凡家又一个能产生稳定现金流的产业，也让一直闲得慌的钱咏琳，有了忙活的机会。 除了财务由集团财务公司管理，其余具体事务，装修，出租，全都交给这女人去折腾。 不过，钱咏琳知道自己的轻重，她将此前跳槽的张伟楠找了回来。 在那波大跳槽风波中，张伟楠算是管理人员中正常离职的一个。她去了另一家公司不久，就离开了，这些年一直在一家物业公司，目前已做到高层。 此外，钱咏琳想将白妮叫回来做出纳。 事情过去多年，当年这小娘们跳槽之谜终于解开。 原来，白妮与当年邀请她跳槽的男生，在学校时关系就不错。走上社会后，仍有来往。在一次喝酒后，这娘们失身这个同学，而且被对方拍了裸照。 后来，白妮与高明成家，那小子还纠缠不休。 当时，那小子恰好在竞品公司，便威胁利诱白妮也过去，以图长期同居。迫于压力，白妞只得劝说高明一起跳槽。 过去后，那小子并没有兑现所谓的40万跳槽费，只给了10万不到，也许是他私下吞了。 白妮过去后，这小子越发蹬鼻子上脸。纸包不住火，得知真相后，高明用非法手段制服那家伙，逼出裸照底片，又将那小子狠狠揍了一顿。 高明警告他，一旦社会上出现相关不雅视频，就要他的命。 那小子这才老实，不敢再来纠缠白妮。 但是，白、高两人的感情也走到头，二人从竞品公司辞职后不久就离婚了，孩子归白妮，高明相当于净身出户。 这些年，白妮一个人带孩子，非常辛苦。由于学历低，她一直在京都一些中小公司做出纳。好在钱咏琳用自己的钱，替她将房贷全部还清了，这些年日子才过得好一点。 失身受骗的事，白妮一次喝酒后，才向表姐哭着说出来的。 得知真相后，凡三虽然同情白妮，凡文车老两口总算不再责怪，但当初说过的话也不能白说，因此，京信酒业系统，白妮肯定是回不去了。 这次飞凡物业要大量招人，钱咏琳想用个贴心的人做出纳，完全可以理解。 这一次人事招聘，虽然要向京信集团人事部备案，但凡三已同意授权，由钱咏琳自己做主，因此，就默许了白妮的归来。 飞凡物业，由钱咏琳当董事长，张伟楠当总经理，马艳红当会计。 京都物业由谢楠打理，将她从总经办抽调回来协助钱咏琳，白妮做出纳；浦江那边，由方颖打理，黄中华做出纳；鹏城那边，由杨琴负责，何菊子做出纳；蓉城那边，由张伟楠推荐的女白领打理，阿玉做出纳。 阿玉先在长沙结婚，生儿子不久，就离婚了。 为了避开老家熟人多的环境，阿玉主动申请去了京信西南销售公司，给刘研当会计。那里，距离奶奶、大伯近，她心理上也安全一些。 成立物业公司后，马艳红建议由阿玉负责蓉城物业出纳。钱咏琳没有反对，飞凡物业刚刚开始，关键岗位都是自己信得过的人才好。 这几处写字楼，以后都注册为飞凡大厦。 此前，一直隐身文月酒行、鑫月酒行身后的飞凡物业，这一次，终于在世人面前，掀开神秘的面纱。 第82章 狗拿耗子 接连谋划完几桩地产收购案，凡三感到很疲累，便在棕榈阳光里好好歇了几天。 这时，大孙子小猴儿已上一年级，去建华学校住校；小孙子虎子还小，还不太会走路，有时候，吴秀玉就把小家伙抱下来，与爷爷亲热亲热。 这娘们现在不羡慕人家孙子了，又想有个孙女，这样思想面前就儿女双全，她就彻底满足了。 凡三躺在自家沙发上，抱着小虎子，逗这小子玩，随这婆娘怎么啰嗦。 不料，这小家伙玩得高兴，一下子小鸡鸡硬起来，呲了一泡尿，闹得爷爷满头满脸都是。 吴秀玉笑着接过虎子，凡三赶紧起身，找手巾擦脸。 这时，本该在泉城上课的嘟嘟却找上门来，见到大妈，她微红着脸，说过一会再过来。吴秀玉一见，知道这小妞有心事，就微笑着抱着虎子上楼去了。 凡三擦完脸，换了一件上衣，出来坐下后问道：“你不在学校上学，这时候怎么回来啦？” 对这个未来的公公，嘟嘟心里多少有些畏惧。但她迟疑一下，还是把国庆期间的事情说出来。 原来，国庆期间，凡家大队人马去了浦江，宝宝、贝贝、嘟嘟却都在京都陪爷爷奶奶，没事就去万千院线看电影。 一次，建华的两位小学同学，碰到这姐弟仨，高兴地打招呼，其中一个亲昵地叫道：“凡千万，好久不见！你是大款，得给咱哥俩买票，看完电影还得请客！” 大家是小学同学，知道彼此底细，因此，见面时叫起宝宝小时候的外号。宝宝自然不能寒碜，就顺口答应：“没问题！晚上酒管好，饭管饱。” 没成想，几个发小的随意谈笑，惹恼了旁边一个爆炸头小子。 这小子是燕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的本科生蒋骁，家里是京都土着，拆迁后暴富，加上成绩也不错，因此，一向眼高于顶。这天，这小子带着女友，京都医大的一个俏丽女生来看电影。 听到宝宝号称凡千万，不由出口讥诮：“哪里跑来的土鳖，皇城根下也敢号称千万？就是会吹牛逼。真有种，就把这家院线买下，到时候，我就承认你真牛逼。不然，就哪里清静躲哪儿，别她妈跑出来丢人现眼！” 蒋骁的女友大致认识宝宝，知道凡家实力不俗，因此，就拽着让他不要多事。 宝宝不喜欢与人争斗，可是，贝贝按捺不住，上前指着蒋骁：“我们同学间说着玩，关你什么事？你纯粹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蒋骁一听，不干了，伸手就要打贝贝。 这时，旁边的建华同学不干了，一拥而上，薅着蒋骁衣服，将他揍了一顿。 旁边的保安，立即走过来，将几人拉开。 这时，嘟嘟也打电话告诉楼下的内卫，楼上出事了。 蒋骁挨打，自然不会善罢甘休，直接打了110报警。等凡家内卫上来，派出所的人也很快赶到了。于是，一帮人都被带到 派出所讯问。 了解事情的来龙去脉后，派出所警察不由哭笑不得，几个毛孩子斗嘴，斗出一场乱子。 最后，鉴于那两个建华同学动手打人，每人被罚款200.这些钱均由凡家内卫上交。 蒋骁心中还不愤，离开时嘲笑道：“一个私生子，牛逼啥？你有种把万千院线买下来，我当着所有观众的面，跪下给你喊爹！否则，以后，我见你一次，就骂你一次，贱货，野种！” 等内卫要收拾这小子，他已带着女友开车逃跑。 从那天起，宝宝就不怎么说话了，没事就自己上网看书或者蒙头睡觉。 嘟嘟放心不下，这个周五特地坐车回来看望他，好不容易将他带回棕榈阳光，这小子却不愿意过来见爸爸。 凡三一听，赶紧与嘟嘟下到楼下宝宝房间。 虽然上了大学，还没成家的宝宝与小波还住在以前思想、周方住的那套房子。 看到爸爸进来，这小子面带不安地站了起来。 凡三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下，然后安慰这小子道：“那天的事情，我听嘟嘟介绍过了，你们那天没有做错什么，那小子嘴贱，该打！” 这番话，让宝宝心里踏实了许多。这段时间，他总觉得自己给家里惹了祸，因此，一直不好意思回来见爷爷奶奶与爸爸。此外，蒋骁骂他私生子、野种的话，也让他有些自卑。 凡三安慰道：“你不要听那小子像狗一样汪汪乱叫，你与贝贝、嘟嘟，自小到大都与其他兄弟姐妹一样，都是爷爷奶奶与爸爸钱姨心中的好孩子，你们兄妹与其他兄妹一样，拥有公司5%股份，毕业后就会解禁分红权。因此，你心里不要有任何自卑。以后，就是我说的，谁再敢在你面前骂你这种话，就直接大耳光呼他，出事了家里负责！” 这番话，顿时让宝宝热泪盈眶。 其实，宝宝一直知道，爸爸对他的关爱，甚至超过思想大哥、小鱼儿弟弟。 可是，他心里总是有个心结，自己与自己过不去。父亲这次打开天窗说亮话，为他撑腰，也让他彻底丢掉心里那丝不时冒出的自卑。 “至于那家伙的打赌狂言，你不要在意，他爱怎么说怎么说。如果万千院线愿意出售，我们接盘过来也不是不可以。以后，我让内卫随你一起，在学校附近租房住。只要那小子敢挑衅你，说一次就打他一次，直到他不敢说了为止。” 宝宝一听，连忙摇头：“老爸，真的不用！那家伙就是一条疯狗，逮谁都咬。这一年多，他已与医学部好多人干过仗了。以后在校园里，我注意与同学结伴而行，碰见他不搭理就是了。他敢再骂，我就直接揍他！” 这一说，凡三不由笑起来了，嘟嘟的脸上也终于阴云转晴天。 她心想：“怪不得爸爸说，凡叔叔当年教政治时口才极好，年年考第一。这回我算是领教啦！” 说完，凡三就带着宝宝、嘟嘟上楼吃饭。 吃完饭，凡三叫来古宁，告诉他那天的事情，提醒这个内卫领班。 “孩子们都慢慢大了，这类事情难免，但伤及自尊，容易导致孩子心结的事情，应该及时告诉家里。以后，就让内卫们多费点心。” 凡三说得轻描淡写，古宁却内心惭愧。他知道宝宝贝贝在家里的特殊地位，上次内卫回来告诉他时，他本来说及时告诉三哥，一打岔就给忘了。 “这事是个教训！下次决不能再犯！”古宁提醒自己。 第83章 接盘院线 京信集团总部在万千广场8号楼8层，正前方就是万千集团总部办公楼，据说，汪林平时就在22号楼36层办公。两家公司可谓近在咫尺，但相互间几乎从没来往，颇有些远在天涯的味道。 国庆小长假后，一帮子女将忙着去各地接收物业，成立物业管理分公司，凡三只好再度出马，到万千8号楼来坐班，处理一些日常事务。 12月23号，农历腊月初一，星期五，下午3点。 凡三正在董事长办公室睡午觉，被刘娇的电话叫醒。原来，前面22号楼，老汪办公室有人联系她，说汪老板下午4点过来，有事与凡总沟通。 凡三听后，顿时清醒：\"这真是奇了怪啦！\" 两家做邻居已十五六年，老汪还从未屈尊到后面的8号楼来过。这是哪阵风要把这位大神吹来啦？ 他估摸着是钱的事，老汪最近一直在卖卖卖。毕竟，他要为那该死的对赌合约买单，到明年初，万千商管不能上市，他可是要拿出300亿真金白银，赎回当初承诺回购的股份的！ 一失足成千古恨！ 这些年，老汪一直在为当初从香江任性退市买单，不仅大把的真金白银作为红利分给了那些战略投资者，最后还要乖乖滴拿出真金白银回购人家的股份，这老哥可是亏得老鼻子啦！ 凡三立即从沙发上爬起来，擦了一把脸，清醒一下头脑。 这时，一个中年妇女闻声进来，帮凡三沏了一杯清茶。也不只是谁的提议，反正，凡三现在无论到哪里，京都也好，浦东也罢，包括鹏城，负责接待的都是中年大妈。 那些想往这位大老板身上扑的小姑娘，统统被京、浦、鹏的一帮子娘们，不约而同地远远挡住，休想到凡三身边撒娇卖俏。也难怪，凡家有名有姓的孩子都10个了，老爷子老太太也满足了，小一辈也都大了，不想这个当家的再在外面沾花惹草。 凡三苦笑着泯了一口茶，心想：“哥是你们想象中那样的人吗？” 不过，由于得到老爷子老太太首肯，这帮子女人就大胆起来，连同古宁等内卫，也被教育不要让年轻漂亮的女孩子骚扰凡总。 下午4点，汪林轻车简从，带着分管院线的副总，一个秘书，一个保镖来到凡三办公室，陪同凡三接待这个大老板的就是阳阳与刘娇。 看到凡三的办公室如此简陋，老汪不由感慨：“早知道凡总办公地方这么拥挤，我就在西边的索菲亚酒店，给你提前留出两间来。那里的办公条件，怎么着也比这里强？” 凡三微笑着说：“谢谢汪总！我们的新办公楼已买好了，很快就会搬过去，就不麻烦您啦！” 寒暄结束，老汪一如既往，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果然！ 这段时间，老汪手头现金流非常紧绷，急需一大笔钱解困，因此，他想转让手头的万千院线的股份。眼下，老汪直接持有约9亿股，占总股本约42%，他想转让大部分持股，就以目前二级市场股价近20日均价转让。 老汪知道凡三手头握有大量现金，而且，这个邻居这些年经营非常稳健，在圈内外口碑都不错，因此，他下决心出售院线这块“心头肉”时，还是想给它找一个好买主。 “汪总，您打算转让多少股份？”凡三理解老汪的心情，但在商言商，他还是很冷静地询问。 “差不多6亿股吧。”老汪也没有含糊，这是关键时刻，想出手就干脆利落点。 受疫情冲击，万千院线这两年一直亏损，股价最低已跌破10元，近20日均价也不足11元。因此，老汪这是断臂求生，咬着牙出售自己的核心优质资产。 凡三是做投行出身，知道目前这个价位不能反映万千院线的实际价值，如果按不足11元交易，老汪肯定是亏了。因此，他决定按照投行常规的溢价原则，以每股12元的价位买进，这样，即使以后股价反弹，老汪心里也好受一些。 “汪总，明人不说暗话。受疫情影响，万千这两年持续亏损，股价也跌到了相对低位。因此，我愿意在近20日均价基础上溢价10%，收购您转让的股份。您看怎样？” 老汪一听，顿时两眼发热，这个邻居果然像传说中那样厚道。 想到几年前出售酒店时，被人临时大砍价，气得自己摔杯子，而后还是被迫成交，老汪觉得自己没有看错人，这一趟跑得值。 不过，他还是提醒凡三：“凡总，你这样大度，我也不藏着掖着。我现在急需用钱，这笔买卖最好能在下周三下班前完成，转让款也要同时到账。” 凡三微笑着说：“没问题！就按您说的办，我们这边马上开始准备。” 大事谈完，老汪也没有多停留，就带着随从回了前楼。 临出门前，看着凡三略显促狭的办公室，不由再次感叹：“难怪人家手头能有这么多现金，他们的日子过得可比咱们前楼朴素多了。” 老汪一行离开后，刘娇满脸不解地问：“三哥，人家买东西都是压价，哪有你这样主动抬价的？你知道嘛，你上下嘴唇轻轻一合，就要多掏六七个亿，姨父阿姨知道后，会心疼死。” “这事你不要跟老人们讲。”凡三叮嘱表妹，“我们现在正在寻找能带来稳定现金流的资产，电影院线就属于这类资产。你不要看现在电影院，一家家都要关门的样子，一旦疫情防控解除，那里又会热闹起来。” 此前，因为宝宝与蒋骁斗嘴，凡三早就看过万千院线的财报。 截至2022年三季度，万千院线国内拥有开业影院806家，银幕7465块，其中直营影院704家，银幕6110块，轻资产影院46家，银幕862块，澳洲院线拥有影院56家，银幕493块。 他告诉刘娇，资产买卖本质上都要寻找双方都感觉舒适的价位，这样成交才会利落，以后的沟通合作也比较顺畅。这种事，切忌不要只图自己爽，不顾对方死活。不然，即使成交，以后合作也会有很大麻烦。 “他们剩下的那3亿股份，如果再转让，别人买去咋办？”刘娇担心。 “到时候，我们有优先选择权。”凡三微笑着说，“如果老汪到时候要价过高，凭现有股份，我们一样是控股股东。” 说完，他吩咐刘娇立即起草一个通知，将三山投资准备收购万千院线的事情，以电邮方式告知各位董事，并通知马艳红周末回京都这边。 第84章 谁来管理? 不过，凡三注意到，这场谈判，从始至终阳阳都只是看与听，始终未发一言。显然，这小妞不太看好这桩买卖，心里有担忧。 于是，凡三直接问道：“阳阳，你一直没说话，是觉得有什么不妥吗？” 阳阳坦言：“国内几家院线包括影视类上市公司，业绩都一般，股息率都不高，有的甚至多年都不分红。这样的资产，似乎不符合您以往提倡的价值投资标准。” 凡三听后非常欣慰，自己这个二闺女真的成熟啦，对投资项目有了自己独立的判断。 接盘万千院线，凡三私下里有为宝宝撑腰打气的意思，但总体上还是本着价值投资的角度去评估并下定决心的，毕竟70多亿的投资，对于凡家当下来说，已是最大的单笔投资，他岂会因为两个孩子的斗气而一掷千金。 凡三告诉阳阳，影视行业的业绩，账面上这么差，里面有一些行业的潜规则，多数公司都刻意把业绩做得平平甚至亏损，但行业里的人却都过得很滋润。 “我们介入这一行，商业模式其实依然类似于酒行门店，我们只要获得稳定的房租收入，以及行业平均利润，只要管理得当，不计算物业升值因素，每年依然能获得适量分红。” “虽然隔行如隔山，但我从小时候就知道，邵逸夫兄弟靠放电影经营影院成为南洋首富。不说海外那一块，就国内这么大的市场，目前院线也不是想象得那么拥挤，我不信，这笔投资连个资金利息都赚不回来。” 凡三这么一说，阳阳心里总算踏实一些。 不过，这小妞立即又提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公司里，几乎没人干过这行，交易完成后，谁来管理这门生意？” 这个问题，凡三其实也想过了。 家里老一辈都去忙着做物业管理了，公司里也没有人真正懂这一行。因此，接手的头两年，恐怕还是要以万千院线现在的管理团队为主。 当然，凡家接手后，也不排除原有团队大幅跳槽。不过，这一切都难不倒凡三，他的原则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收购第一年，除了财务，万千院线现有员工只要愿意留下，一概给与保留，职位与待遇也基本不变。 这段时间，公司总经办与董秘办的一帮子年轻人，以及正在上学的一帮子小家伙，思想活跃，精力旺盛，完全可以跟随万千原班人马学习锻炼。 他将这个设想告诉阳阳与刘娇，两人对放一部分办公室人员出去闯荡都没意见，但对让在读的几个大学生业余兼职，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三哥，你这是不是有点揠苗助长？这帮孩子，毕竟还在读书，这样恐怕会影响他们的正常学习。”刘娇担心。 “影响不大。现在大学本科里那些知识，如果不想继续深造，以后搞科研，这帮孩子只用1\/3时间与精力就足够了。而且，我这是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不喜欢干这个，想安心读书的可以不参与。”凡三坦言。 阳阳深知，爷爷奶奶年纪大了，一直嚷着回老家居住。到时候，爸爸作为独子，肯定要在老家陪护。 这时候，拿下万千院线，用这块管理门槛不是太高的资产，让弟弟妹妹们练手，为的就是他们毕业后就能正式上手，独立管理这块资产。 “家里白酒业务有大哥，投资业务有自己，物业这一块，需要有人管，现在这么多人扑上去，以后肯定不差人手；就是院线这一块，确实缺人。此外，马阿姨年纪渐长，财务公司那边也需要可靠的人接手。”阳阳心里默默算账。 这时，刘娇像是发现了什么似的笑着说：“有一个人，我觉得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放上去就成。” 凡三一听，就知道她说的是谁，阳阳还是有些困惑：“刘姨，您说的是谁？” “小鱼儿呀，那家伙古灵精怪，自小就主意多，喜欢八卦，爱看文史哲书籍，说起明星绯闻一套一套的，干这行就是天生的胚子。”刘娇兴奋地说。 这一说，阳阳也深有同感。自己这个弟弟真的是精力太旺盛了，人又聪明，说不定真的是一把好手。 周末，马艳红从外地专门飞回来。 星期一，公司法务部与四个地区的法律顾问，也对万千院线的物业资产做了简单的核实。总部这边，张鹏严格审核了万千方面提交的各种资产证明，核实相关股权有没有被用作抵押或担保。 萧飒等人还通过海外朋友，简单核实了澳洲电影院实际数量。 由于是上市公司，各种材料比较齐全，因此，凡家上下各部门忙了两天，总算把该看该核实的东西都过滤了一遍。 万事俱备后，12月28号下午3点，万千投资与三山投资正式签订股权转让协议。马艳红随即吩咐，将72亿资金划转到万千投资账户。 因为事关上市公司，消息当晚就被万千院线对外公告。 得知消息，最高兴的还是嘟嘟，她没想到，凡叔叔真的兑现了诺言。 她立即打电话告诉宝宝，这家伙正在寝室里与几个室友就着卤菜喝啤酒，听到这个消息后，不由多干了两杯。他再次确信，父亲像小时候救护他时一样爱他，可以为他去做能做的一切。 得知万千院线易主，最恼火的是蒋骁。 这小子业余炒股，对万千院线大股东换人的消息自然敏感。当他看清楚新任大股东为香江三山投资，实控人为凡学松后，顿时目瞪口呆：“我操！这不是坑爹嘛。难道让我以后碰到凡千万那小子，真的跪下磕头？” 蒋骁已经了解到，那小子从小得了血癌，家里花了上千万才捡回一条命，因此，在医院里就被人戏称凡千万。那时候，他才两三岁，哪里知道什么千万、百万的意思？ 再说，大家好歹也算是校友，至于一定要闹得要死要活嘛！大不了以后见他躲远点，那家伙总不至于追过来，逼着自己下跪喊爹。真到那时候，那就与这小子大干一场！ 家里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人，竟然是众人一致看好，未来能管好院线的小鱼儿。 这小子这半年多修了不少课程，每天都很忙，对外面发生的事情，几乎全不过问。还是朱玫看到相关公告，看到凡学松的名字，在微信上向他询问，他才知道，家里又买了这么一大块资产。 这小子赶紧上网查询公告，又打电话询问刘阿姨（刘娇），得知消息属实后，就在微信上，随意回复朱玫：“刚才问了，家里确实又买了一块资产。” 回完，这小子继续自己的功课大业。 原来，现在各地高校都推行学分制，最快可以提前2年毕业。这小子正全力以赴，争取尽快把全部学分拿到手，然后提前到社会上发展，其他同学毕业时他再回校拿毕业证。因此，这学期，他忙得手脚不连地，简直是废寝忘食。 看到这小子就这么简单一句话就把自己打发了，朱玫这小妞气得在微信上连发一大串愤怒表情。不过，这一切都没有卵用，寒假考试马上开始，小鱼儿真的忙着应付各科考试，微信几乎都不怎么看。 第85章 赛马接班 2023年元旦过后，凡家接手万千院线的管理班子开始进场。其实，就是从万千广场的8号楼，去到前排的万千院线上面一层。 接管团队，以刘娇、马燕、郑文礼、凡雪、张鹏与马艳红为主。出发前，凡三与这些人集体谈了一次话，他提醒大家：接管的核心，一是掌握住来钱的部门，不只是票房，还有其他广告收入；二是落实产权，摸清家底。 刘娇负责对接万千院线总部，马燕从一旁协助配合，她毕竟是多年新闻记者，对影视这行略知一二； 郑文礼主要负责各地院线巡察，凡雪临时抽调出来，负责各处物业接收登记； 马艳红则是接手万千院线财务，张鹏负责所有交接合规合法。 这次对接，除了核心领导，其余人员主要来自京信集团董秘办、总经办有1年以上工作经验的年轻人。 这么大一个摊子，800多家影院，还有海外资产，真的需要大量人才。 好在凡家出手大度，万千院线管理团队中大多数人愿意留任，这就极大减少了摩擦，双方接手配合得比较融洽。 家里与公司的人，全都忙着物业与院线这两摊子新业务去了。 凡三真的成了一个闲人，到公司后，除了那个端茶送水的中年大妈，总经办、董秘办的年轻人几乎一扫而空。 这家伙没事就到公司董秘办看看，或者到投资部坐一会，与竹俊聊聊天。 就凡三而言，家族资产这块，基本上就到此为止了，实业有白酒、物业与院线这三块，已把他折腾够了。 等小鱼儿这帮娃子们上场后，新收的这两块资产，看他们自己的兴趣与能力，有本事，他们就把每块资产做成产业链一条龙，没本事就当收租婆，分成得了。 至于对苏陆汽配与鲲鹏纸业的投资，就交由陆晓滨与张莉自己去折腾。 如能上市，凡家找机会退出；不能上市，就等着看，到什么时候能分红；真要亏了甚至破产，那就拉倒了事。 此前帆帆提过一嘴的新能源汽车，凡三看不明白这一行。如果那小子自己觉得有把握，他可以投个10亿8亿，做财务投资。具体管理，还是歇菜吧！他没有精力，也没有兴趣参与了。 如果帆帆那小子愿意走上技术管理岗位，投资后就争取让他当董事，由他自己去折腾。 元旦前后，国家放开了管控了3年的疫情防控，人员终于可以正常流动了。 凡文车老两口再次动了回老家的念头。这一次，凡三还是坚持劝阻父母：“刚刚放开，人员大流动，交叉感染非常厉害。这时候，绝对不能回老家。” 事实上，老家医护条件差，这个冬季因为交叉感染去世的老年人不少。凡三不敢把真实情况告诉父母，担心他们知道后担惊受怕，只是带着放寒假的小猴子，没事就陪父母聊天。 钱瑞江老两口也经常上来串门，凡文车老两口这才勉强压下了回老家的念头。 自从白妮回到飞凡物业京都公司担当出纳，周永秀的心病尽去，对女婿凡三不再抱有偏见。 事实上，这些年，没有钱咏琳的帮助，白妮一个人带着孩子，在京都是混不下去的。钱咏琳帮她还掉了房贷，买了一辆车，还承担了孩子上幼儿班的全部费用。如果凡三不是默许，钱咏琳也不敢这么大方。 周永秀姐妹三人，大姐家的黄中华已成为公司vp，现在白妮也成为公司高级员工，她总算对得起娘家人了，免得回到老家，就听三妹两口子的投诉。 1月7号以后，宝宝、贝贝与嘟嘟都回到棕榈阳光，在长三角上学的几个孩子却没有回来。 原来，小桂子放寒假后，跟着马艳红在浦江筹建集团财务公司；金凤跟着钱咏琳忙着对外出租苏河湾3号楼剩下的楼层。这栋楼，1-12层对外出租，13-24层公司自用。 苏河湾3号楼，原本打算公司全部自用，但京都、鹏城、蓉城都有飞凡大厦后，这边暂时就不用那么多楼层了。 小鱼儿各科考完后，好好睡了2天。醒过劲后，就带着小波与小孩去走访万千院线在浦江的影院，实际体验观影感受以及生意状况。这期间，放假归来的朱玫，也加入这3人组。 有了朱玫这个浦江活地图，这个小四人帮便在万千院线各家影院，体验了一天24小时内各个时段的观影感受，包括通宵影院，以及院线关联的各种生意生态的实际情况。 小鱼儿认为，这种第一手的感受，远比回京都，听那些万千院线中高层，对着材料做汇报有用的多。小波、小海这两个理工男，就是跟着小鱼儿混吃混喝，朱玫则是很欣赏这小子的看法，有时也提出自己的意见。 听说小鱼儿在实地走访浦江各家院线情况，贝贝、嘟嘟也去了万千院线，跟随郑文礼等人，熟悉万千总部各部门的工作。贝贝对院线营运感兴趣，嘟嘟则着重了解万千院线涉及上游影视创作制作方面的问题。 直到腊月二十八，分散在全国各地的人总算都回到了京都。 腊月二十九，凡三与陆晓敏主持召开了集团运营联席会议。 会上，思想代表京信酒业（涵盖沱酒集团、金茅酒业、文月酒行、鑫月酒业、银月酒业、919名酒电商平台）、左翎代表飞帆物联、钱咏琳代表飞凡物业、刘娇代表万千院线、阳阳代表京信投资（涵盖五湖投资、九州投资、三山投资、七洋投资及四海股权投资）、马艳红代表集团财务公司，分别向大会作报告。 这是思想、阳阳第一次代表一个条线出面做工作报告，标志着凡家第三代已正式登台亮相，分管家族部分产业。 其他第三代列席会议旁听，其中，周方已成为左翎的重要助手，兔兔已成为李春亮电商平台助手。小桂子跟随舅妈马艳红学习财务管理，金凤跟着姑妈钱咏琳学习物业管理，小鱼儿等人则全都关心万千院线的方方面面。 凡家子女中，似乎只有思念、帆帆、宝宝游离于家族产业之外，一个是国务院工作人员，一个是新能源车工程师，一个是醉心医学的大学生。 至于凡家的儿媳、女婿，基本上自动隔绝于家族产业，大女婿是现役军官，二女婿是外资高级职员。 大媳妇是菁华副教授，二媳妇是羊城音乐学院讲师。大媳妇打算年后去加拿大读博士后，二媳妇准备明年秋天去欧洲进修，她们都对做生意几乎没有任何兴趣。 宝宝热心医学，对家族生意一点兴趣都没有，但他不反对妹妹贝贝与嘟嘟这个准媳妇参与院线业务。毕竟，家族收购万千院线，狠狠地打了蒋骁那小子一把脸。现在，那小子见到宝宝就躲，再没有从前的嚣张。 家族里都看好小鱼儿以后接管院线，干这行，也就这家伙精力旺盛，脑子转得快；钱咏琳管理的物业，稳定下来后，谁接管问题都不大，不少人看好金凤，她学习法律，又有耐心。 马艳红管理的集团财务公司这一摊，其实才是凡家目前仅次于董事长、总经理的角色，虽然没人明言，但由小桂子接手的苗头已经显露，一是她学的就是会计，二是这个位置，不是凡家掌门最贴心的人也别想。 小桂子是家里上上下下都看好的人选，身份自不必说，关键是她继承了凡三与钱咏琳两人的优点，为人贤惠，但关键问题又坚持原则，只有这种绵里藏针的性格，才能真正坐稳这么一个位置。 凡三的原则是赛马，乐观其成，谁能跑得下来，做得出色，就谁上！反正都是自家骨肉，不存在亲疏。 钱咏琳自然希望自家两个孩子争气，但她知道三哥的性格，因此，也只能顺水推舟，让孩子们自由发挥。 第86章 叶落归根 这一年，雩娄同乡会比以往迟，1月6号报到，7号开大会。 张莉一直是莞城分会召集人，这次会上，她正式当选莞城分会会长。 自从三山投资再次入股鲲鹏纸业后，公司不仅成功收购两家同行，扩大规模，她自家的身价也水涨船高，已是众人眼里的亿万富婆。 凡学东代表京信酒业华南公司参会，曹玉友也以飞腾公司高管身份参会，同时也是鹏城分会召集人。 看到张莉，曹玉友半是恭喜半是调侃：“恭喜你呀，张会长！” 张莉瞪了这家伙一眼，一笑置之。 疫情管控放松，不少人急于回老家看看，因此，这次会上，大伙讨论最多的不是谁去年发展得好，而是呼朋引伴，相约一起回老家。 疫情3年，好多人都没回老家了。 开完会，张莉回到羊城海珠别墅，虎婆两口子已经回到这里。 小孙子小名叫果果，大号叫凡正国。 虎婆说，凡家老大的孩子叫凡正邦，咱重孙子也不能弱了，就叫正国。这一点，马家人倒没有干涉。 帆帆拿到分红权几年了，年前，趁房价回调，他花了近400万，给舅舅家买了一套120平的江景房。 这样，姥姥姥爷就不会老是担心舅舅工资不高，两个孩子才一套房。 这些事，马冰也支持。 她知道，帆帆小时候其实是姥姥姥爷带大的，对两位老人感情特别深，因此，为老人家去掉后顾之忧，一直是帆帆的心事。 前几年，房价还高，他没有动手。现在房价下来了，他就把这事办了。 马杰两口子对儿女的家事，除了孩子教育，他们一般都不干涉，反正两家都不缺钱。 这回在羊城买江景房的还有柳青，京信酒业与她签了3年代言合约，提前预付她600万。不过，这个钱，只能买房，不能做其他，否则，不予支付。 柳青自然知道内在含义，她没有辩论，赶紧跑去买了一套150的江景房。 柳老师老两口，带着外孙女，来到羊城，看到红彤彤的房产证与房门钥匙，情不自禁的双眼湿润，这个叛逆的女儿的总算有了落脚之处。 柳青的房子与张彦的新房子在一个小区，柳老师老两口带着外孙女散步，偶然碰到虎婆老两口。 张瑞昌与柳老师年轻时就认识，他乡遇故知，顿时热火朝天地聊起来。 一开始，虎婆老两口也想春节回老家，却被女儿、外孙劝阻。 张莉与凡三一样，担心老家回去的人太多，交叉感染，一旦生病，家里救治条件不如羊城这种大城市。 柳老师老两口也赞成这个观点。 两家相约，春节过完，天气暖和后，趁清明回去扫墓，也可以走亲访友。 回到住处，虎婆有些不满道：“你说这个凡三，能帮旁三外四的人买房，对自己大舅哥却不闻不问，也不知这家伙咋想的？” 张瑞昌瞪了老伴一眼：“你别信口开河！小青买房，是预支的代言费，以后要帮文月酒行做广告，不是白拿的！” “那不还是一样，反正都是凡三出的钱。”虎婆抬杠。 张瑞昌还了一句：“那能一样吗？”然后，不再搭理老伴，领着果果到阳台看江景去了。 锦绣家园这边的雩娄老乡，大约回去了一半，老人在家的都回去了，老人在鹏城的几乎都没回去。 这几年，儿子大学毕业，成家立业后，肖青梅也安分多了，没事就回家领孙子。 她在带着孙子遛弯时，经常碰到杨琴、何菊子、朱亚兰、周华等人，大家都当了奶奶，讨论的话题就从以前的儿女情长，变成了怎样教养孙子。 杨芳现在算是熬出头了，她打算来年春暖花开后回去，就在老家养老。 何菊子老母亲，曹启元老两口，还有杨琴母亲，都是这种念头。 故土难离，这些老一辈的人，心心念念的还是要叶落归根。 虎婆离开后，杨娜与这帮年轻一辈的奶奶们没啥交集。 眼下，崔健回来后，邵娜一家围着这孩子转，很少回来了；杨萍孩子大后，住到金丰豪苑凡三房子里了，这样，孩子才能就近报考鹏城中学。 杨娜老两口特别是杨娜有些寂寞。 外孙女阳阳有出息了，成了凡家投资业务大总管，收入也远非常人所及，但这小妞忙得很，来鹏城后总是行程匆匆。 虽然她也邀请姥爷姥姥去京都居住，可是，人家别墅里还有公公婆婆，他们过去算怎么回事？ 杨娜与邵川商量过了，明年春上回苗寨老街去，还是那里人头熟，住着舒坦，反正，家里现在也不差钱。 有这样想法的可不止平头百姓，马老将军这样看惯世间风云的人，也在想着叶落归根。 春节前，老将军将马湘、马杰叫到身前，交代他们：以后，一旦自己身故，还是魂归故乡，安葬在雩娄烈士陵园里的“红军梦”园里。 马湘笑着告诉爸爸：“您老身体好得很！这些事情不急，我记住了。” 马老将军坦言：“生老病死，自然规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与那些早就牺牲，甚至连尸骨都找不到的战友相比，我已足够幸运，不仅活到将近百岁，还留下一大家人，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到时候，到了那边，又可以与你韩叔叔他们，大块吃肉，大碗喝酒！” 几乎与此同时，面对从京都专程回家过春节的陈海川、思念与重孙子小川，陈老将军也谈了自己的身后事。 老将军倒没有一定要回到故里，而是安排二孙子向上级申请，自己一旦病故，就将骨灰撒在邹平鹤伴山，与抗战期间在当地主动断后，掩护大部队撤离，最后全部壮烈牺牲的战友们一起。 “爷爷，您的身子骨硬着呢？”陈海川笑着说。 “我自己的身体我清楚，过完年，你回总部后，就向上面打报告。”老将军再次“命令”。 陈海川只得诺诺称是。 说完大事，老爷子就抱着自己的重孙子小川，一老一小乐呵呵地出门，到花园里玩去了。 “怪不得人家都说老小孩，你看爷爷与小川玩得多亲热。”思念看着阳光下笑得一脸灿烂的一老一小，悄声对陈海川说。 陈海川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他从小与爷爷奶奶在一起，还从没听到老爷子这么郑重其事地安排自己的后事，他在担心老人家身体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疫情过后的第一个春节，就这样在东南西北各色人等的期盼中，降临人间。 第87章 思凡公益(大结局) 春节期间，凡三与李婧见面仔细交流了思凡基金本年度公益活动。 除了燕大医院那1000万白血病治疗补助外，新一年，思凡基金的捐助主要投向教育领域。 京都主要是建华学校、建国学校、京都四中这几所承担了凡家后人教育的学校； 中州主要投向中州大学、光州师范、回龙中学、凡岗小学、易桥学校； 桂省主要投向绿城电力学校、桂省电力高专；冀省主要投向北华电力大学。 海外主要是纽约大学斯特恩商学院，那里由三山投资或七洋投资出手，不经过思凡基金了。 这些捐助对象都是凡三与钱咏琳及其子女的母校。 思凡基金规模，目前已达到20亿左右，这次捐助后，由集团一次性补齐，以后每年从京信集团年度收益里按0.5%提取，保证基金有固定收入来源。 此前，凡三又向乔思雨掌管的新红基金先后两次捐助，每次都是1亿元。 这次对教育捐助，原则上，中小学捐助款不超过3000万；中专、专科不超过5000万，大学不超过1亿。 这些事情均由基金会出面联系，接洽，最好是有明确的项目，免得捐款被挥霍浪费。 原则上，这些活动凡家人不出面，需要参与的也不对外曝光，更不要对外流露本人照片视频。 三大产业布局落实，股市投资原则确定，凡三闲下来，专心陪护父母，照看小虎子，享受天伦之乐。 公司日常业务层面的事情，他一概不再过问，只有面临重大项目投资或方向抉择，一线管理人员上门请教时，他才过问一二。 平时，除了看看盘，他基本上就是逗小虎子玩，偶尔思念带着小川过来，他也抱着乐一下。 羊城的果果太远，他够不着；阳阳刚怀孕，离生产还远。 因此，小猴儿、小虎子成了他主要的逗乐对象。小猴子平时上学，家里就小虎子这一个开心果。 楼下的钱家，兔兔老婆头胎是个女娃，已上幼儿班；二胎刚怀上，还不清楚是男是女。 因此，周永秀多少有点羡慕凡家人丁兴旺，牛冬昕那丫头能生，连来两个小子，像母鸡下蛋似的。 再加上思念、帆帆头胎都是男孩，害得钱瑞江老两口向凡文车老两口请教，每年祭拜祖上时念叨的都是什么词，为啥凡家香火这么旺？ 元宵节以后，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棕榈阳光又冷清起来。 不过，凡三这个春天恐怕闲不下来，他捐助的母校坚持要他到场，给其他学弟学妹们讲几句，做榜样。 此外，中州另一所大学的校友，最高个人捐助是1.2亿，母校希望他能达到或超过这个额度，便于学校宣传。 凡三不在乎学校宣传，多捐一些倒不是问题，最后敲定，向中州大学捐助1.5亿，建设经济学院教学楼。 光州师范的麻烦在于，学校转型开展艺术职业教育，由于场地狭窄，现在实在没啥建设项目。 讨论几次后，确定设立师德教育奖励基金，奖励那些专心育人的学校专职教师，每年评出至少4位，每人50万。 为了体现凡三校友感恩师范教育时期老师们的贡献，所有35年以上教龄且健在的本校专职老师，自动获得师德奖； 20-35年教龄之间的本校专职教师，按照50%奖金比例，自动获奖；20年教龄以下的，参与首批4名指标评选。 卡在35年教龄，是因为这一年是凡三毕业35周年，凡是教龄达到35年的，都可以算作是他的老师。 为此，思凡公益将对光州师范的捐助金额提高到1亿。 这件事，凡三的本意是低调进行，可是光州城太小了，而50万的奖金在当地已经不算少，受益者又是一批人，因此，这件事很快就在光州师范校友圈里流传开来。 这1亿元捐助，应该还是光州师范成立以来，校友发起的最大一笔捐款。 可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光州师范校友中的首富，自然也花落凡家。 回龙中学捐助好办，3000万直接拿来建设学校实验楼； 凡岗小学有些麻烦，因为孩子都转走了，学校老师也退休的退休，调走的调走，凡岗小学事实上不存在了。 最后，凡学术建议，将这笔钱捐给回龙中心小学，建图书馆，凡三只好点头同意。 为表心意，凡三决定，对一直在凡岗小学、易桥小学、回龙中学教学，教龄35年以上且健在的老师，每人奖励师德奖20万。 先由凡学术私下摸清底数，然后，统一对外公示，接受监督。 这件事公示后，在回龙湾影响甚大，毕竟，20万对一个乡镇家庭还是很可以干一点事的。 这件事在整个雩娄老乡中流传甚远，连在浦江震旦大学教书的彭莉也听说了。她想起来，女儿似乎与这个凡学松的儿子熟悉，便询问有没有这回事。 朱玫一问，小鱼儿成天忙于赶功课，忙得昏头涨脑，随口回道：“老爷子赚点钱，骚包！很有可能。” 这个回答让朱玫哭笑不得，不过，她估计十有八九是真的。凡家混到现在这个程度，这种事不至于对外乱打嘴炮。 凡家当家人，也许是真心想回报当年教过他的老师。这些有钱人的想法，一般人还真弄不明白。 雩娄教育局有些尴尬了，思凡基金捐助，他们乐观其成。但他们只捐助回龙湾一个乡镇，对本县教育系统一点表示都没有，局领导们心里自然不是滋味。 不过，想到凡三是被开除教师公职后下海，没有哪个领导好意思向凡家开口。 凡学竹眼下在教育局一个科室，挂名科长，平时没事干，事情都被常务副科长干了，她乐得清闲。 局里有好事者询问捐助的事情，她一概推说不知道，都是基金会与凡学术大哥在安排，她从不过问。 黄新宇没想到，临退休时，天上掉馅饼，拿了以前的学生、同事兼表妹婿凡三的20万师德奖金。 这一次，仅这一项，凡家就要花掉近1000万。自己这个从前的学生，真的发达了！ 他从吴秀玉口中隐约知道，凡家资产至少几百亿。钱，对于凡家，真的只是个数字了！ 想到当年，大姑黄金花嫌弃凡三，逼迫他与秀玉离婚，迫使他外出打工。 谁能想到，这一去，真的是龙入大海，虎啸深山，让这小子创出这么大家业。 如果，秀玉当年坚持与凡三好，凡家现在不知又是一副什么光景？ 人生就是单行道，历史也没法假设。 这条当年蜷曲在回龙湾的小虫，离开回龙湾，进入银海后，在北部湾那无限辽阔的海天，化为一条蛟龙，从而开始自己风生水起的聚财大业。 “凡三聪明，有韧劲，出去能赚到钱，比在家教书强。” 这是黄新宇意料之中的事，至于能赚下这般泼天富贵，他是做梦也想不到的。 由于年轻时性情急躁，言辞苛刻，黄新宇与凡三之间，除了儿子毕业时找工作，凡三帮过忙，其余时间，两人始终没能亲近起来。 相反，投靠凡三的同学郑文礼，成了凡家企业的高管，两个女儿都进京落户，安排了不错的工作。 黄新宇女儿黄媛，当了一辈子乡村教师。当初，还真不如在她毕业时，就去帮秀玉看孩子，现在，怎么着也像凡雪一般，身家千万了。 见黄新宇在那感慨，颜柳苦笑道：“别想那么多啦！有这20万，你就知足吧。命中只有八合米，走遍天下不满升。这是你自己常说的话，还有啥想不开的！” 黄新宇想了想，摇摇头苦笑道：“是呀！这些年，下海的老师不知有多少，又有几个真的混成了一方人物呢！” 当晚，颜柳炒了两个小菜，黄新宇自斟自酌，有些微醺。 临睡前，他不由自主地吟道：“天生我才必有用，吾辈岂是蓬蒿人。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 (全书完） 第88章 结束语 这是本人在番茄的第一本小说，也是从事网文创作以来的第一本书。 从去年的2月7日，能跌跌撞撞地坚持到今天，真心感谢所有读者朋友的陪伴与支持。 其中，特别感谢 @爱吃炖南瓜的小暗影 为代表的老读者的长久陪伴，感谢 @桐水 为代表的多位读者的打赏，感谢 @人活账不空 为代表的多位读者在本书运营中的帮助……更要感谢 @明澈 等番茄编辑们的辛劳！ 这是笔者第一部长篇小说，又是以纪年体形式展开，时间跨度太大，人物繁多。就像一位读者所言，这本书其实就是在存量时代为当年的发展时代留下记忆。 这本书的主角，人设争议很大，一是投资家的成功路径与实业家不同，后者大家更熟悉；二是出身背景带来的性格缺陷，受到不少批评；三是如何看待爱情、婚姻与家庭，也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而且批评声更多一些。 其实，人生是一个过程，不同年龄段对爱情、婚姻与家庭的感受不同；不同时代的人，三观又不尽相同，因此，每个人有不同的好恶完全可以理解。 人物创设出来，章节写出来，就是去接受大家审视检验的，“雷霆雨露”皆是恩赐，这里就不一一致谢了。 关于文中的各个人物的人设，相互关系，此前在全书人物明细里都一一解释并回答过了，这里就不再赘述。 如有读者对书中个别事件或人物的命运有所关注，可以及时告知，笔者可以做几篇番外，给与说明。 此外，春节期间因为参与平台设立的组合码字比赛，急于赶稿，同时也出于将部分富豪的命运作为负面标本，部分内容直接来自于新闻报道，虽然后期重新做了加工，但还是对不起大家。 这里，再次致歉！ 本书主体，到今天早上就正式结束了！ 下一本书，写的是以大别山着名战将为原型的《骁虎》，本意是想写这位敢打硬仗恶仗、战场眼光独到、临场指挥果决、作战效率极高，被誉为我军最好的前线指挥官的精彩人生。 没想到平台现在对近现代人物、事件审核极严，对于一位县域地下党负责人的事情，都不能出现敏感字眼，因此，能否写下去，恐怕还是个问号。 写这本书的本意，是现在世界并不太平，俄乌冲突带来的血腥战斗，再一次证明，无论什么时候，都是国难思良将。 一个对战争本质把握到位，战役进程有独到判断，战场指挥准确高效的将领，对于一个大国真的须臾不可或缺。 走一步看一步吧！ 再次感谢大家一年多来的陪伴与支持，我们《骁虎》中再见！ 《骁虎》内容简介 大别山贫困少年韩震，8岁被送入西华庙，得高僧指点识字习武；15岁见义勇为，为救汪家二小姐，失手打死恶少，逃离西九华山后，正赶上立夏节暴动，从此参加革命；五年四任排长，长征前破格提拔为副连长，扶山寨激战，独树镇突围，庾家河对决，板桥镇救主将，成为25军最好的团长之一；东征救驾，西路悲歌，逃回陕北后连降六级，从师长变成连长；东进冀南，慑伪顽，抗倭寇，拦路劫人质，铁血大突围，林南黑虎掏心，团村浴血突围；入学抗大，被点名带队南征，再次成为独当一面的将领；随后，中原突围，东北旋风，跨海夺岛，过江援朝，与美国名将交手，从而享誉全球军界，被军史界誉为我军最优秀的前线指挥官。 番外1 回龙湾后起之秀 2023年清明时节，春暖花开，凡三陪着父母，回到雩娄老家扫墓。 刚刚过去的这个冬天，很多老年人受到感染，结果没能扛过去，回龙湾周边的山岗上多了不少新坟。 与乡亲闲聊时，凡文车老两口得知，不少熟人没能等到春暖花开。 在这些逝者中，灌河西岸的吴启明老两口，最是让凡文车念叨。 1950年镇压反革命运动轰轰烈烈，曾经给表叔当卫兵的凡文车能逃过一劫，除了凡家是大户，亲亲相护外，当时在凡岗当驻队干部的吴启明，也起了很大作用。 吴启明比凡文车大两岁，吴家是当地大户，他有一个叔叔参加红军，牺牲在外面，因此，吴家算是烈属。 雩娄解放后，根红苗正的吴启明就参加了工作，当上了农村工作队队员。后来，他逐步升迁，最高时当过回龙镇武装部长，在回龙湾也是一号人物。 吴启明的妻子张兰英，就是凡岗西头大槐树过去后，那个坡下的老张家的姑娘。 派起来，张兰英与凡文车的母亲算是未出五服的堂姐妹。 这也是吴启明当年，主动为凡文车开脱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时，有人向政府举报：凡文车从部队回家时，私下藏了2把盒子炮。他表叔朱逢臣有参与谋反嫌疑，恐怕凡文车身上也不干净。 这种事岂能粘上，一旦粘上，那就是黄泥巴掉到裤子里——不是屎也是屎了。当时，被人举报后，凡文车可谓百口莫辩。 幸运的是，大队支书吴启明没有人云亦云，更没有听风就是雨，经过详实调查后，否定了这种捕风捉影的诬陷，还给凡文车一个清白。 不然，凡家人的生活与命运恐怕都会彻底改变。 当时，凡文车尚未成家，如果戴上反革命分子的帽子，不仅有可能坐牢，而且，后面的成家立业，恐怕都要打水漂。 不过，吴启明这个人，一向是帮人不图报，虽然帮助凡文车洗了清白，但他从来不挂在嘴上。 这些事还是凡文勤私下告诉他的。 吴启明不调走，凡文勤估计也不会因为贩运银元而被捕，充其量交点罚款了事。 1960年代，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国家动员部分吃商品粮的干部返乡参加劳动，自食其力。 当时，吴启明家孩子多，张兰英又没有工作，靠他自己一个人工资很难养活，于是他主动辞官，回老家吴岗做了农民，自此，吴家就失去了以往的风光。 吴启明的大儿子吴思金，文革时期高中毕业，正好赶上豫北一家煤矿来招工。 当时，招收的是理化成绩好的回乡青年。吴思金上学时，就是回龙镇中学成绩第一名，因此，考试后，成为当年北上的20来位幸运儿之一。 吴启明的二儿子吴思银，启蒙时正赶上三年经济困难时期，饭都吃不上，更不要说上学。 这小子一直在家务农。不过，他很聪明，动手能力强，公社大队里的拖拉机、犁田机、抽水机、打米机、脱谷机他都会开，属于有名的小能人。 1990年，吴思银被易桥街上一家独女户看中，招他做了上门女婿。 吴启明的三儿吴思财，自小被马堽集的舅舅收养，学了一门照相手艺，后来就在那边娶妻生子。 吴启明的小儿子吴思宝，曾是回龙中学学习尖子，1982参加高考，差3分落选。 当年复习，不料碰到一位从外地来学校复习的女生，两人谈起恋爱，后被拆散，第二年再次以1分之差落榜。 这小子一气之下，投笔从戎，第二年赶上南部边境一个高地收服战斗，结果壮烈殉国。 为了照顾吴家，部队特招吴启明小女儿吴思莲入伍，并保送她上了军医大学。 吴启明的大女儿吴思菊小学毕业，就在家务农，嫁给了一个雷山水库库区移民。 这些年，吴家遭遇坎坷，特别是小儿子牺牲，看上去光荣，可是，背地里也被人说了不少风凉话。 吴家在灌河西边，凡家在灌河东边。 分田到户初期，凡文车还在回龙街上碰到过吴启明两回，看到他上街买化肥。后来，随着吴思宝牺牲，他就没看到吴启明上街了。 不过，上天有眼，有人给吴家送来一个男婴。 一开始，人们以为是谁家计划生育超生而被丢弃的婴儿， 随着这小子慢慢长大，周围邻居发现，这个叫雨生的小家伙，竟然与吴思宝长得一模一样。 这时，人们才恍然大悟，这小家伙说不定就是吴思宝与那个恋爱对象的遗腹子。 这种事，双方当事人，一个早就牺牲；一个不知所踪。因此，成了死无对证的事情。 不过，这个吃百家奶长大的孩子，极为聪明，后来不仅考上名牌大学，还创出一番事业，终于让吴启明老两口老有所养，吴家香火得以传承。 2000年后，凡家人去了京都，听说这小子也在京都上学，成家，创业…… 不过，由于凡三自在，那小子也好强，两家始终没有来往。 这次回来，听说吴启明老两口因为疫情，先后过世，凡文车不由有些伤心。 凡三事业做大后，凡文车曾想报答吴启明夫妇。 可惜，吴家老两口被孙子吴雨生接到京都，留在雩娄的子女，也不愿意告诉别人联系方式，因此，两家始终联系不上。 略微欣慰的是，听说吴雨生虽然为人低调，但事业做得也不小，想必吴启明老两口，去地下见早逝的小儿子时，也会含笑九泉吧！ 因为感念吴家，凡文车决定还是过河，去西面吴岗，给吴启明张兰英老两口，烧几张纸，以表达自己的哀思。 清明前一天，凡学术陪同凡文车，走过灌河上新修的大桥，过河去了吴岗。 吴家老两口的墓地，就在吴岗西南面3华里外的祖坟地。 吴家祖坟坐落在吴岗西南一个小山坳，坐北朝南，周边的小山，像一把罗圈椅，山上松树郁郁葱葱。 吴启明老两口的墓地，在祖坟地偏下位置，正对着一道冲田。 田冲挨着小山山脚，有一个半大不大的池塘，春风吹来，塘里水草随风起伏。 “据说，这里有一块吉祥之地，被吴启明老两口埋上了，对儿孙后代很有好处，不出大官，就出大款。”凡学术微笑着告诉二叔。 凡文车坦言：“这种地，都是碰巧赶上，硬埋那是没用的。不然，风水先生家，不个个都发迹啦！” 吴启明的墓地很新，坟头上的青草刚刚发芽，石碑前的拜台上，有刚刚烧过的纸灰，以及烟花鞭炮落下的纸屑。 “看来，他孙子刚刚过来上坟了！”凡学术看着这些东西，随口说道。 凡学术点燃黄表纸，燃放了一挂500响的鞭炮。 凡文车跪在石碑前的拜台上，一边给吴启明老两口磕头，一边感慨：“苍天不绝有德之家。姨娘老两口一辈子积德，做好事，吴家后人会得到福报的。” 回龙湾后起之秀(1)放牛中邪 凡家人中，吴秀玉其实最熟悉吴雨生。 一是吴岗的老吴家，其实是从湾里吴寨搬过去的。两边此前其实是一个大家族，论辈分，吴雨生要将吴秀玉叫姑姑；二是吴雨生上小学时，吴秀玉曾教过。 1988年秋天，年仅5岁的吴雨生，跟着隔壁大姑姑家的两个小姐姐，到吴寨小学玩。 这两个小姐姐是吴雨生平时的主要玩伴，她们离开吴岗，这小家伙顿时成了孤家寡人，便跟着她们到学校打酱油。 不料，他识字比姐姐们多，算账也比她们快，因此，很快就成为正式学生。 吴秀玉与凡三闪离那年（1991）秋天，吴雨生曾旷课一两个月，据说放牛中邪，差点丢掉小命。 原来，庚午马年（1990年）正月底，吴雨生的二伯，34岁的吴思银，倒插门去了易桥。 吴思银走后，家里牛没人放，这小子接班成了牛倌。 此前，一直被圈在家里的小家伙，牛绳在手，天下我有，开始满世界乱跑。 第二年农历七月十五，上元节，俗称鬼节。 这天，吴雨生的大姑父严玉田，赶着村里分的那条蛮牛，到吴岗西南3华里的团山脚下犁田。 这条牛是吴、严两家合伙拥有，它是雷山水库移民来到吴岗落后时，带来的一条大牯牛的后代。因为当地人把这些南边大山里来的移民叫蛮子，这条牛也称作蛮牛。 蛮牛块头大，力气大，脾气也大，一对弯弯的大牛角非常结实，常常与其他同类顶牛。村里人都有些怵，分田到户时 ，没人愿意要，就落到老实出名的严玉田手里。 其实，蛮牛的爹老蛮牛，移民时，就是严玉田一路牵过来的。在南边的时候，老蛮牛是有名的暴力分子，经常用犄角与其他同类打架，惹火了还会顶人，只有严玉田敢管它。 分田到户后，小蛮牛就来到严、吴两家。 秋夏时节，蛮牛常常在吴家门口树下在外过夜，冬季早春天寒，蛮牛就睡在吴家前排房子西屋。因此，吴雨生小时候就经常与蛮牛打交道，骑在它身上玩。 那天收工后，放学回来的吴雨生，穿着白色褂子，黑色长裤，穿着黄色凉鞋，去团山那边放牛。 团山这一带，山高，谷深，水幽，周围有好多坟墓。 吴家的祖坟，就在团山脚下东南边不远。 团山往西不到300米，就是附近的制高点沙岗顶。 沙岗顶西边，山谷幽深，松树多，坟墓更多，阴森森的。据说这一带经常闹鬼，上元节夜里会过阴兵，因此，一般人都不敢在这里多逗留。 吴雨生还小，不太懂这些东西。 严玉田歇工时，已是下午五六点钟。 这小子接过牛绳子，就牵着蛮牛去了沙岗顶，那附近青草多一些。 在岗顶附近，吴雨生碰到附近村里的两个牧童，3人跑到岗顶大土堆上，用石子画好棋盘，玩起俗称憋死狗的跳棋游戏。3人玩得兴起，不知不觉间，天渐渐黑下来。 这时，一阵阴风带着哨音，从东边谷底向上吹，山上的松树呼啦啦摇摆，好像有千军万马在通过。 听到这番动静，这些小家伙开始害怕，那些牛似乎也感觉不对，自动向岗顶跑来。 见此情景，3人顿时作鸟兽散，一个向东，一个向北，一个向南，朝各自回家的方向跑。 吴雨生刚骑上牛背，蛮牛就撒开蹄子。 这时，小家伙脑子里似乎有人喊：“快去老祖坟地那边！” 于是，他一带牛绳，蛮牛就直奔东南边吴家祖坟方向。 祖坟旁边，有一个村落——贾竹园。 那阵阴风很大，冷飕飕的，一直在蛮牛后面追赶，中间似乎还夹杂着叽里呱啦吵架的声音。 不一会，阴风就扫过蛮牛与牛背上的吴雨生，在前面路上盘旋。 这时，月光灰蒙蒙的，吴雨生抓住牛肩上的鬃毛，身子紧贴在牛背上，全身直起鸡皮疙瘩，板寸头上早已冷汗直流。 蛮牛一口气跑到吴家祖坟旁，这阵阴风在坟地旁边打着旋，过一会就盘旋向西南去了。 吴雨生担心阴风卷土重来，不敢再往前走，催动蛮牛拐进了老坟地东边的贾竹园。 小家伙到村头一家门口，就跳下牛背大喊：“大成，大成，你在家吗？” 一个留着长发穿着蓝裤头的瘦高个小男孩跑出来，正是吴雨生的发小贾大成。他发现小老鼠（吴雨生乳名）脸色苍白，满头大汗，浑身发抖。 贾大成二话不说，就接过牛绳，拴到门口树上，拉着他进屋。 到了院子里，吴雨生心神稍微安稳，洗了一把脸，就坐到院子里，等候家人找来。 刚才的阴风太吓人了，打死他，一个人也不敢自己回家。 过了差不多1小时，村外传来呼叫，原来是吴启明带着家里养的那条名叫赛虎的大灰狗，打着手电，一路找了过来。 看到孙子瑟瑟发抖，老爷子一边拍着他肩膀压惊，一边出声安慰。 这时，贾大成的爷爷也过来了，他与吴启明是老邻居，说话也很直白。 “启明，小老鼠回去后，你让他奶奶屋前屋后叫叫。今年沙岗顶过阴兵太厉害，小心孩子吓掉魂。” 吴启明赞同的点点头。 自从上元节受惊吓后，以往爱说爱笑的吴雨生，眼看着蔫了。 乡邻私下说，这是被阴风吓掉了魂，差点被逮走了。 为此，吴启明去学校，向班主任吴秀玉给孙子请了1个月假。 不久，当晚往北跑的那个牧童，得急病死了；又过了两个月，往南跑的那个牧童，掉到河里淹死了。 这些消息吓坏了吴启明老两口，眼看着宝贝孙子无精打采，他们一边给当军医的吴思莲发电报求救，一边到处寻找土方诊治。 接到电报，吴思莲专门回来了一趟，但西医西药对这种风邪似乎作用不大，其他土方也不太管用。 就这样，吴雨生的病一直拖到第二年夏天。 附近一个算命先生，路过吴岗时看到这小子的模样，私下告诉邻居们：“这个小老鼠，恐怕吃不到今年新米啦！” 这个消息传到吴家老俩口耳中，吴启明摇头叹息，张兰英气得把那个算命先生大骂一顿。 回龙湾后起之秀(2)老道传功 农历六月六，笋鸡炖葫芦。这天上午，吴岗村西头来了一个灰袍老道。 老道身材高大，脸庞瘦削，花白的长发扎成马尾，两道淡眉杏子眼晶亮，一蓬白胡子遮住嘴巴。 他肩上搭着白布口袋，手里拎着一根打狗棍，每到一家就在门口墙上，用毛笔写个字谜。 来到吴家，老道上了大门口台阶，看到门楼没人，便走到院中。 这时，吴雨声靠在堂屋西侧墙边，坐着小板凳晒太阳。吴启明在院子里，用斧头劈柴火。 见老道进来，吴启明打了个招呼。 老道点头示意，来到堂屋门口，在大门东侧，写下一个字谜：“草地练大兵，一心把美平。北京到汉口，只要四点钟。” 老道刚写完，凑过来看的吴雨声就笑着说：“老先生，这是燕子的燕，对吧？” 走了这么多村落，第一次有孩子这么快就猜出这个字。老道摸了摸小家伙脑袋，微笑着点点头。 这一摸，老道不由大吃一惊，他发现这孩子头上阴气沉沉。 老道正惊讶，吴启明招呼道：“道长，家里饭好了，中午一起吃点吧！” 老道犹豫了一下就答应了。 吃饭时，不经意间，老道注意到，供桌东侧，靠墙放着两块“烈属光荣”牌匾。 饭后闲聊，老道委婉地问：“吴先生，你家这孩子是不是受过什么风邪？” 吴启明叹道：“道长真是火眼金睛。” 接着，老爷子就讲了吴雨声的身世以及去年上元节被阴风惊吓的经过。 老道士听后，抚须深思。 这位老道士早前是灌河东边观音山道士，自幼在山上出家。 有一年，一位挂单和尚受了风寒，当时还是小道士的他，尽心伺候。和尚病好后，私下教会这个小道士一种练气法门，还传给他一身功夫。 和尚离开后，小道士暗地里继续勤学苦练，结果练就一身高深功夫。 建国前，一队国民党溃兵从山上经过，试图抢走庙里供奉的金佛，与庙里僧人发生激烈冲突。 这时，小道士已30来岁，正是火力旺的时候，他挺身而出，一掌一个，拍倒一群丘八。 这群溃兵一看，觉得占不了什么便宜，便连夜下山去了。 真人不露相。 无论在哪里，背着师门学外面功夫都是大忌。因此，溃兵下山当晚，青年道士也趁乱下山，云游四海去了。 几十年间，青年道士一直在云贵川一带云游，青丝变白发，这才打算以挂单的名义，回归祖庭。 当年元宵节后，老道就从峨眉山下来，一路化缘向东。 途中，老道自感时日不多，一路化缘，一路也在寻找传人。 这次碰到吴雨声，老道发现这孩子根骨奇佳，脑瓜聪明，又是烈士遗孤，家长也很和善，便起了收徒之心。 不过，他没有直白表示，而是从治病说起：“吴先生，贫道会几手针灸，可以祛除风邪，曾帮道友治过这类毛病。” 老道好像随口说出，并没直接表示想给吴雨声治病。 凡心车老两口正为宝贝孙子的病走投无路，听到老道这话音，自然立即相求。 老道从随身携带的褡裢中，掏出一个包裹得很紧的铁盒子，里面放着长短不齐的银针。 吴启明点燃蜡烛，老道将银针放在火焰上烧了一阵，又用干净的毛巾擦了一下，然后开始在雨声头上扎针。 看着那么长的银针，在孙子头上扎得那么深，张兰英有点担心。 她正要开口阻止，被吴启明踩了一脚。老爷子一向疑人不信，信人不疑。 随着银针扎入，雨声感觉头上像是往外放气，颅内顿觉轻松很多。 扎完针，老道双手在小家伙头上不断按摩，又在其全身上下拍打，交替反复，不一会儿，两人头上都冒出热气。 小家伙感到，有一股热量从老道手上不断传入自己头部，然后向全身扩散。 小家伙哪里知道，老道在拍打的同时，正将自身功力慢慢注入他体内，强行祛除风邪，同时也为他打下练功根基。 这一点，有点类似佛家醍醐灌顶，是一种极其高明的道家运功与传道手法。 这番诊治用了2个多小时，老道筋疲力尽，看上去面色衰败。 喝了一杯清茶，他告诉吴启明，孩子需要学会一套功夫，早晚锻炼，坚持两到三年，才能真正除掉病根。 吴启明自然答应，就邀请他住在自己家里，传授小孙子功夫。 老道嫌人多眼杂，不愿留在村里。 正好，吴家后面不远是一处竹园，里面有个地震棚，平时没人住。吴启明一提，老道马上答应。 从这天（阳历7月5日）起，吴雨声就跟着老道学功夫。 老道先是教会小家伙一套打坐运气的法门，然后，才教他练习一套拳脚功夫。 这套功夫，好多动作都是在模仿狮、鹿、蛇、鹞、龙、熊、凤、猴，“形如游龙，视若猿守，坐如虎踞，转似鹰盘”。 吴雨声不懂，只是觉得好玩，就亦步亦趋地跟着老道腾挪跳转。 其实，这套功夫就是八卦掌。 也许是渴望尽早摆脱病魔，吴雨声学习热情很高，不到两个月就将这套功夫的基本环节，练得滚瓜烂熟。 练功后，这小子脸上有了血色，红扑扑的，不再像以往那样灰败，精气神也回来了，变得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 这一切，让吴启明老两口惊喜万分，对老道士那是感恩戴德。 秋季开学前一天，吴雨声在地震棚里醒来时，老道已然不在,只留下一张纸条，上面说来年观音山庙会或可重逢。 他赶紧拿着纸条，跑回家告诉爷爷。 吴启明知道，这些世外高人行事，不能以常理论。因此，他就嘱咐孙子，按照老道的吩咐，早晚勤练不辍。 转眼就到了癸酉鸡年。 农历二月十九，大清早，吴启明就带着孙子，跨过灌河，从凡岗西头的大槐树下走过，上了观音山。 这天，上山朝拜的人很多。 到了山上，吴启明到主持那里一打听，才知道老道确实回了观音山，但他回山不久就坐化了。 惊闻噩耗，爷孙俩不由目瞪口呆。 老道士对雨声恩同再造，斯人已逝，无以为报，吴启明只好带着孙子去大庙前的香炉，烧了不少纸钱，希望老道到了那边，一路顺风，一路平安。 然后，他带着雨声，到观音大士像前烧香磕头，请她保佑小孙子健康平安。 回龙湾后起之秀(3)掀桌子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按照老道的吩咐，吴雨生勤练不辍。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乙亥猪年。 这一年，吴雨生12岁，已是灌河西岸周寨中学初三2班学生。 国庆节放假，吴雨生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周寨街上周其昌超市接人。 原来，大姑家的大女儿严小霞，嫁给周其昌大儿子，当天正好是新婚第三天，新娘子3天回门，娘家要派人来接。 这几天，严玉田不舒服，就让吴雨生从学校就近前去接人。 吴雨生到周家时，差不多上午十点半，周家请来作陪的客人早就到了，正在后院里喝茶聊天。 见到吴雨生进来，严小霞很高兴，给他倒杯茶后就到厨房帮忙。 当天的知客是周家的本家周其民，他是楼台中学初三1班语文老师兼班主任。 见正主来了，陪客中有几个人站起来，邀请吴雨生上坐。 当地规矩，这一天，新娘子娘家人最大，哪怕是来个3岁娃娃，正席也是这个娃娃坐，以示尊重。 不料，周其民大剌剌地说：“他就是个孩子，各位不用客气。” 周其民是新郎堂叔，也是当天的知客，他这样讲了，别人便不再多话。 等到正式开席时，安排周家两位长辈坐了上方（当地房子多坐北朝南，一般北方即为上方），吴雨生竟然被他安排在下方右侧，在8人中排在最末。 这让吴雨生非常不爽。 严小霞看到后，心中也很委屈，但她生性老实，不敢当场发作，只知道回新房里抹眼泪。 开席后，周其民给客人挨个倒酒。 轮到吴雨生时，他直接跳过去了。 旁人建议，来客喝不喝都应该斟酒。 周其民笑着说：“雨生还是个学生，不能喝酒，倒了也浪费。” 这番话让吴雨生心中更不爽，看来，这个老周是故意找茬。不过，小家伙先忍着，看他还有什么幺蛾子。 菜上来后，宴席正式开始。 众人平喝两盅后，有人建议行酒令，规矩是说四言八句，下句要与上句有一个关键字相同。 席上8人，按座位分成东南西北4组，一组2人，输的一方2人一起喝酒。 坐在上方正席的老者首先开腔：“人上一百，形形色色。” 坐在东侧的周其民接着说：“百人上路，小人吃亏。” 他边说，边乜眼看着吴雨生。 与吴雨生一起坐在下侧的是个大老粗，根本接不上来，他只好接腔：“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坐西侧的两人接不上，自认罚酒。 喝完酒，下一轮酒令从这两人开始，其中一人说道：“人而无信，不知其可。” 上方老者：“信者就有，不信则无。” 周其民：“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轮到下方，吴雨生再次开口：“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这一轮都过了，西边两人只有自认倒霉，再喝一杯。两人自罚后，酒令又传给上方。 上方老者：“尊老爱幼，国之美德。” 周其民：“老幼有序，民风蔚然。” 轮到下方，吴雨生本不想开口，看那大老粗一脸祈求，就说了一句：“为老不尊，为幼不敬。” 这句话一出，在座有些人不自在了。 这小家伙显然是讽刺，有的人倚老卖老，抢了他的正座。于是，其他三方都不认账，那个大老粗认罚，端起酒杯就喝。 周其民出声制止：“两人一组，你一个喝不行。吴雨声，你也陪着一起喝。” 刚才不给小家伙斟酒，这会儿又劝酒，旁边的人都觉得周其民有点过了。 这时，厨房里帮忙的人，还有旁边邻居，都凑到堂屋看热闹。 这天，凡学竹趁放假，回周家街上看望婆婆，没事也凑过来看热闹。 一开始，她以为坐在上方的老者是接新娘子的人，后来听说是坐在最下沿的那个小孩子。她不由为吴雨生抱屈，觉得周其民这是摆明了欺负老严家没来大人。 听到周其民发话，凡学竹也想看看那个小家伙怎么应对。 谁料，吴雨生装作没听见周其民说话，只管埋头吃喝，这让老周很没面子。 “吴雨生，你还有没有规矩？大家都等着你喝酒呢！”周其民吼道。 吴雨生慢吞吞放下筷子，看向左右，很惊讶地问：“哎呀，老周家还有规矩吗？” 一句话，说得一圈人都脸红。 周其民先是一愣，随即喝道：“有没有规矩，不是你毛孩子说了算，赶紧喝酒！” 吴雨生冷笑一声：“今天我还就不喝了，教教你们老周家做人的规矩。” 说完，他站起来，双手用力一掀，整桌饭菜全都倒到东边的周启明二人身上，盘子碟子哗啦啦摔碎一地。 这一下，在场的人全都傻眼，谁也没想到这小子竟然敢当场掀桌子。 这时，严小霞闻声过来，见此情景被吓愣住了。 吴雨生喊道：“霞姐，还愣什么，跟我回去。” 说完，他一把拉住严小霞，就出了堂屋门。院子里有几个妇女，想拦截，被吴雨生轻轻推开， 姐弟二人，出了院门，扬长而去。 严小霞姐弟一走，周家就炸了锅。周其民满脸铁青，身上满是油渍。 周其昌很不高兴，怪他自作主张，违反老规矩，好好一场酒席闹成这样。 那个坐首席的老者很没面子，趁人不注意悄悄溜走。其他陪客也觉得没意思，都借机离开。 回家路上，严小霞担心回去挨骂。 吴雨生说：“这事是周家亏理在先，咱们有理，不用害怕。” 果然！ 到家后，严玉田夫妇没有责怪两个孩子，只是生周家的气。 吴启明知道情况后，告诉女儿女婿，没事莫找事，有事莫怕事。 “老周家先不讲规矩，雨生发作在后，这事没做错。人要脸，树要皮。如果这种事都能忍，那以后，小霞在周家日子还怎么过？” 当天下午，周家老两口到吴岗这边赔礼道歉。 话说开后，两家人喜笑颜开。 这件事在周寨一带很快传开，凡学竹回到城里，告诉父母这事。 凡文车听后，啧啧称赞：“三岁看老。你表爷家有这个孙子，以后不愁没人支撑门户。” 周其民出了洋相，心里恨死了吴雨生，伺机整蛊这个坏小子。 回龙湾后起之秀(4)求爱纸条 乙亥猪年，腊月二十一（阳历2月9号）。 期末考试已经结束，周寨中学初一初二的学生已经放寒假，只有三年级的两个毕业班还在补课。 淮南的冬天阴冷，不过，这一天是晴天，阳光虽然不强，但没有风，室外活动倒是不碍事。上午第二节下课后，2班大部分学生都到院子里透透气，只有几个人留在室内。 吴雨生与一个男生在院子里砖砌的水泥板乒乓球上打乒乓球，边沿围着一群男生。 突然，一阵急遽的哨声响起，随着传来教体育的王正贤老师的吼声：“全体同学注意，立刻到院子里集合。” 教室里的几个学生也出来了，两个班100来人，几分钟内就在乒乓球案旁的空地上集合完毕。 这时，身宽体胖的林志武校长出来了，走到队前准备讲话。 与此同时，学校办公室里涌出来十几位老师，分两拨进入初三两个班的教室，翻看学生们座位上的书本书包，像是在搜查什么。 “这次考试，我们学校考得很不理想，特别是你们三年级，一些成绩不错的学生，这次也考得很差。原因究竟出在哪里？现在离中考不到5个月，就这成绩，你们说说怎么办？” 这次期末考试，周寨中学考得一般，特别是三年级，有好几科平均分倒数第一。 这让老林非常恼火，昨晚例会，他把三年级两个班主任大骂一通。 会后，三年级两个班主任联袂走进老林家里，手里还拿着几个纸条。 “校长，有情况，您先看看这个！”1班班主任周其民边说边将手中纸条递给老林。 “莉莉，还记得那天的约定吗？我等候你，望着户外的昏黄，如同望着将来，我的心震盲了我的听。你怎还不来？” “慧敏，真的好想你！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道一声珍重，道一声珍重，那一声珍重里有蜜甜的忧愁——沙扬娜拉！” “红霞，你真好！我如果爱你，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爱你，绝不学痴情的鸟儿，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 ……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到底咋回事？快说！”老林把纸条扔到桌子上喝道。 原来，早上预习时，1班几个女生找到周其民反映，有人在她们的书包里塞了纸条。 这些纸条被发现的时间有早有迟，但都在这次期末考试前后。 几个女生不敢声张，期末考试结束，她们才一起去找周其民汇报。 这几个女生都是班上的学习尖子，周其民还指望她们能多考上几个县高呢？结果，这次期末考试全考砸了。 看到几个女生上交的纸条，周其民先是吃惊，接着是灵光一闪，正愁找不到学生成绩下降的原因，这不是送上门来了吗？他吩咐几个女生不要声张，转身就去找校长。 刚要出门，就碰上2班班主任马忠清，才知道二班也有几位学习不错的女生收到类似纸条。 两人赶紧一起去找老林。 得知事情原委后，老林陷入深思。 自从建校以来，周寨中学成绩一般，但其他方面一直比较平顺，老林这个校长当得也比较舒心。 这一年，老林已快60了，临近退休，这时候，绝不允许出现什么意外。 琢磨一阵后，老林同意按照周其民的办法，对两个班教室寝室全面搜查，找出那个胆敢四处求爱的害群之马。 林校长一声令下，学校所有教职员工都行动起来。 体育老师带领学生到院子里集合，教职员工则开始搜查。 后勤人员负责搜查男生寝室，任课教师负责搜查两个教室。 “找到了！” 正在2班教室最后一排搜查的一个老师突然大叫一声，惊动了马忠清等人。大家迅速围拢过来，抢着看这位老师从座位下面书包里翻出来的一沓纸条。 “花枝喔，我迫切的想望你的来临，想望那一朵神奇的优昙，开上时间的顶尖！你为什么不来，忍心的！” 一看纸条内容，再一比对字迹，马忠清立刻认定，这与早上女生交上来的纸条出自一人之手。 这个座位是吴雨生的，纸条就是从他书包里翻出来的。 捉贼捉赃。 既然搜到“赃物”，老师们就撤了，院子里学生也立刻解散。 回到教室，学生们发现，座位上下被翻得乱七八糟。大家都在猜测，是不是有人丢了东西，惹得学校进行搜查？ 回到座位上的吴雨声，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 上第四节课的时候，校长家正在讨论如何处理这场求爱纸条事件。 老林坐在供桌东侧的一张太师椅上，副校长、教导主任、团支书、两位班主任坐在两侧方凳上。 马忠清：“吴雨生虽然皮一点，但刚刚12岁，懂什么狗屁恋爱，估计就是闹着玩！” 周其民坚决不同意：“人小鬼大。老吴家有这传统，他爹当年就是因为谈恋爱才下学当兵。” 教导主任插话：“就事论事，别扯那么远。纸条上的话，都是从书上抄的。再说，这字也不是吴雨生的笔迹，这个事我觉得要慎重。” 副校长一向不怎么管事，一切唯老林为准，老林不发话，他就一声不吭。 团支书由教体育的王老师兼任：“如果找不出其他嫌疑，吴雨生还是要负责，纸条毕竟是从他书包里搜出来的，他摆脱不了干系。这种事不能拖，不及时处理，三年级临近毕业，以后还不知会闹出什么幺蛾子。” 第四节下课时，老林做了总结发言，也是最后决定。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三年级正是关键时刻，过完年要拉弓上弦，这时候决不能掉链子。学生早恋这种事，最容易带坏风气，影响学生成绩。对这种事不能手软，不能让一粒老鼠屎坏了一锅汤。” 散会时，老林特地留下马忠清：“小马，我知道你心肠软，但这次你必须硬起来，杀鸡给猴看。这时候你手软，来年中考成绩不好，到时候可没人帮你说话。” 马忠清本就是老林的学生，师范毕业时，特地找到老林分回周寨，就近照顾家。 老林的这番话，打消了他之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护犊子心思。 回龙湾后起之秀(5)被逼转学 下午放学时，马忠清将吴雨生叫到办公室。 这时候，老师们差不多都离开了，回家的回家，回住室的回住室，只有周其民还在桌前忙乎。 这家伙中午喝点酒，有些晕乎。 到办公室后 ，马忠清首先让吴雨生抄写了一首诗，就是徐志摩那首《沙扬娜拉》。 吴雨生写完后，马忠清拿过来，与之前的纸条反复对比，不像是一个人写的。 他想了想，抽出一张纸条，递给吴雨生：“你看看这张纸条，有什么想法？” 这正是写给那个叫慧敏的女生的纸条，吴雨生扫了一眼后说道：“这首诗我见过，没啥想法。” 这时，周其民正好走过来：“没想法？！那你写这些东西干嘛，还满世界乱送？” 周其民平时脾气就粗暴，中午喝点酒，就更不知天南地北。 吴雨生知道这家伙对他有存见，就偏过头去，不搭理他。 老周一看，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猛地一拍桌子：“东西是从你书包里搜出来的，是谁写的？你说！” 周其民吼得太猛，唾沫星子都溅到吴雨生脸上。 马忠清示意周其民别太激动，坐下说话。 “今天搜查是临时决定，事先谁也不知道，我上午进班时后几排没人，但东西是在你书包里找到的，你让我们怎么相信你？”马忠清平静得多，理由也很充分。 “我不知道谁把这些纸条放进书包，反正我没有写。每天卷子都做不完，谁有闲心写这些玩意儿。” 面对质疑，吴雨生没法自证清白。 “呦！呦！每天卷子做不完？多努力呀！这次考试乡里第几？校内第几？班里第几？还好意思说。”周其民在旁边撇撇嘴，不屑地说道。 面对周其民的讥讽，吴雨生轻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没搭理他。 “呦！还挺横。这次说不清楚，你也不用再做卷子了，哪里凉快到哪呆去。”看到吴雨生的眼神，周其民恼火地说。 一看这情景，马忠清不得不表态：“雨生，这事你不说清楚，事情就不好办了。” “马老师，您啥意思？”吴雨生反问。 “你不能得很嘛，这都不明白。啥意思？就是让你滚蛋！”周其民幸灾乐祸。 吴雨生一下子怔住了，他没想到事情这么严重。看到这小子发懵，周其民脸上露出快意。 他与马忠清打声招呼，就去学校厨房吃晚饭去了。 “这个事影响太坏，不少女同学都找到校长面前去了，闹得人心惶惶。你说不清楚，我也没办法保你。”马忠清透着无奈。 吴雨生一听，就知道学校想开除自己。他感到很窝火，但纸条是从自己书包里搜出来的，这真是黄泥巴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多说无用。 小家伙回到教室，将书本资料装到书包里，回到寝室，将书包与被子打成一个包，放到自行车后架子上，然后，就骑着车子回家了。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回家路上，这小子边骑边想。 回到家里时，吴家老两口正在吃晚饭，看到孙子把棉被带回家，他们以为学校放寒假了。 被子卸下来后，奶奶就催着雨生吃饭。 吃完饭，吴雨生才告诉爷爷，自己被学校就开除了。 “开除？你犯啥事啦？”吴启明听后，非常惊讶。 吴雨生将白天的事说了一遍。 “学校不能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吧？”张兰英为孙子忿忿不平。 “这是杀鸡儆猴，拿雨生吓唬其他学生呢！”吴启明毕竟当过镇干部，一眼就看穿了林校长的心思。 他安慰孙子：“回头我找一下你支书大伯，过完年转其他学校上。” 第二天大清早，吴雨生还在睡觉，吴启明就到当支书的侄子吴思俊家去了。 听了吴启明的转述，吴思俊表示，自己上午到镇上办事，顺路到周寨学校看看，究竟怎么回事。 傍晚，吴思俊到村东头来了。 他告诉吴启明，事情大致经过，与雨生说得差不多。虽然查无实证，但这件事影响很大，老林死活不松口。 “周寨中学回不去了，得赶紧联系其他学校。”吴思俊肯定地说，“过完小年，我问一下回龙中学的曹校长，不行的话，就让雨生上街读书吧!” 吴启明点头答应。 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 在淮南民间，这是一个灶王爷回家过年的节日。家家户户都会祭灶，供上插着筷子的公鸡，在供桌前烧纸烧香，拜托灶王爷“上天言好事，下地保平安”。 不过，因为吴雨生退学的事，吴家这个小年过得很不舒心。 过完小年，吴思俊忙这忙那，把吴雨生转学的事给忙忘了。 腊月二十七晚上，吴雨生看支书大伯那边还没有动静，直接跑过去询问。看到雨生过来，他不好意思地一拍脑门。 年前事多，吴思俊明天还是抽不开身，便写了一封很短的信，让雨生自己直接过去找曹校长。 吴思俊告诉雨生，曹校长是他高中同学，接收一个学生，问题应该不大。 曹家住在回龙镇新街十字路口，往东不远，门朝南。他爱人是医生，开了一家明天药店。 第二天，吃完早饭，吴雨生就揣着大伯写的信，骑车去了回龙街。 这天，街上逢集，人很多。他按照大伯说的地址，找到明天药店。 这家药店在新街中间，坐北朝南，两间三层。楼下开诊所兼做药店，二楼是客厅，三楼是卧室。 守门面的是曹校长妻子林颖，她四十出头，中等身材，略微发福，圆脸和善。 看了吴思俊的来信，她告诉吴雨生，曹校长到市里办事去了，最快要次日下午才能回来。 吴雨生很失望，只能打声招呼，第二天下午再过来。 腊月二十九下午2点，吴雨生又骑着车子跑过来，终于见到曹校长。 曹校长头发偏分，苹果脸，浓眉大眼，也是中等身材，略微发福，面带微笑，与林颖很有夫妻相。 这天，吴雨生穿着一件褪色的棉军大衣，1.7米身材在棉大衣里显得有些单薄。 曹校长没问他转学理由，只问了他期末考试分数。 这一年，当地中考总分是600分。 “语文73，数学71，英语74，政治65，物理47，化学36，历史31，实验23，总分420，在学校排名第十。”吴雨生逐一汇报了自己的分科成绩。 这次期末考试题比较难，曹校长略微估算后，这小家伙成绩还可以。 他之前是教物理的，因此，又问了吴雨生物理考试中几道题情况，发现这孩子思路很清晰，概念也很清楚。 回龙中学是中心校，每学期找曹校长转学的人很多，多是家长或亲戚出头，学生自己跑来找的很少。 曹校长知道吴家的大致情况，比较同情吴雨生这个孤儿。 他没有提什么要求，直接告诉雨生：“正月初七开学，你上午过来，去三年级61班，找班主任朱少云老师吧！” 素不相识的曹校长，言语和煦，慨然允诺。这让吴雨生双眼发热，心里充满感激，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回龙湾后起之秀(6)新伙伴 这一年春节，吴岗像往年一样热闹。 除夕夜晚，吴启明在堂屋用晒干的树桩，架起来烧了一笼火。张兰英在柴火边，在煤炉子上用卤药卤肉。卤好几个鸡腿后，她就送两个到西侧屋里给孙子吃。 这里现在成了吴雨生的书房兼卧室。 这小子没事，正在做从贾大成那里借来的一套黄冈考卷。贾大成初一就去了回龙中学，现在在3年级62班。 半夜12点刚刚过去，附近就有人家抢着放响了迎春的鞭炮。 吴启明洗了一把脸，换了几柱新香，又在供桌正前方及两侧地上，各烧了一刀香纸，然后才走到院里燃放鞭炮。 璀璨的烟花在院内地上跳跃着，四周墙壁回音，鞭炮声听上去分外响亮。 这时，张兰英下了两碗鸡蛋挂面，爷孙俩一人一碗。吃完后，吴雨生擦洗一番后就回书房睡了。 吴启明则重新回到堂屋柴火旁，抱着收音机，边听边守夜。 这是淮南乡间祖上流传的规矩，俗话叫守皮袄，意思是坚持熬夜，来年能有个好收成。 正月初一，是个大晴天。 大清早，穿着各式各样新衣裳的儿童们，就开始成群结队地挨门挨户拜年。 这时候，大多数除夕守夜的老爷子们还在补觉，那些夜里聚在一起打牌喝酒的青壮也在蒙头大睡。 孩子们走家串户，领到水果糖果后，便紧赶着去下一家。 初一早上，张兰英还是像往年一样，给吴启明爷孙端上一大碗挂面，里面有一只炖得很烂的猪蹄。 这在当地叫做抓钱手，寓意新一年能赚更多钱，学生可以考更高分。 吃完饭，像往年一样，吴雨生先去隔壁姑父严玉田家，然后随着他在村里转一圈。 期间，吴雨生见到了几个周寨同学，他们都是一二年级的。 拜完年，回到家里，吴雨生继续做黄冈考卷。 这小子想趁春节放假，将这套考卷做完吃透。他心中清楚，回龙中学是重点中学，教学质量比周寨强得多。他希望笨鸟先飞，尽量拉近与新学校同学间的差距。 正月初七清早，一身白底蓝条校服的贾大成，骑着自行车来到吴家门口。 随他来的还有一个中等个头，苹果脸，白干净净，穿着校服的小伙子，他是回龙中学3年级63班的于少帅。 吴雨生将棉被在自行车后架上绑好，便推车出门，与两个小伙伴一起，顺岗而下，直奔灌河东岸的回龙中学。 回龙中学大门是两扇近6米宽的红漆大铁门，顶端有一排尖锐的铁刺。 男生寝室在进门右侧，坐南朝北的一排平房，61、62、63班的寝室紧挨着。 贾大成与于少帅带着吴雨生进去，给他在朝南的一排木架铺板上，找到一个靠着窗户的位置，把被褥铺好。 然后，他们又带着他去了61班班主任朱少云的办公室。朱老师办公室在学校最前一排左侧，坐南朝北。 朱少云是高考恢复第二年考上的师范生，中等偏上身材，西洋头，椭圆脸，上眼皮，大眼睛，肤色白净，看上去很和蔼，也很热情。 回龙中学实行的是班主任负责制，从初一开始，三年一轮回。朱少云是学校出名的语文教师，也是优秀班主任。 他首先询问了周寨中学三年级的教学进度，听说数理化都已上完，他才放心地笑了。 “曹校长与我说了你的情况，我就担心你们学校课程进度太慢，还在赶新课。这边正月开学后，就要开始全面复习。” “省教研室有一套配合中考复习的辅导教材，《初三各科学习与检测》，你有没有？”朱老师问。 “周寨那边只有老师有，学生没有。”吴雨生回答。 “我这里刚好多出一套，从县教研室要过来的，你先拿出去用。” “那太好了，谢谢老师！”吴雨生翻看了教材定价后，全套100块钱多一点，当场就把钱给了朱少云。 朱少云领着吴雨生去了教室。 3个毕业班教室就在朱少云住处对面，61班就在最东头，靠近校园中轴线。 他安排吴雨生坐在最后一排，挨着北边窗户的位置，一个人一张桌子。 显然，这是临时安排，特别为吴雨生设置的。 就这样，吴雨生摇身一变，成为回龙中学3年级61班学生。 周寨中学那一页，算是掀了过去。 初七上午，第一堂课基本都是语文，班主任们一边上课，一边收拢学生正月玩野的心思。 第二节课是数学，从这一节开始，各科就开始拉弓上弦，按课程表紧张复习。 坐在吴雨生前面的男生叫夏远红，家在回龙街上。这家伙很健谈，从他口中，雨生得到不少信息。 回龙中学这3个毕业班，不是现在才分的，是从初一开始就抓阄定下来的。 3个班中，61班总体成绩略好一些，63班居中，62班略次。 级段前几名学生中，每个班都有一两个。不过，第一名总是61班的女生赵燕，62班成绩靠前的也是一位女生，63班成绩最好的是一位男生叫蔡刚。 “老蔡就是聪明，平时就没看到他怎么看书。”课间操时间，夏远红指着一个打闹着跑过，浓眉大眼的男生说。 回龙中学的老师上课，不像是周寨中学时上课满堂灌，而是精讲例题，一堂课至少有1\/3时间留给学生做作业 。 一开始，吴雨生还有点不习惯，慢慢就适应了这种节奏。 晚上，学校9点半下自习，10点熄灯。 这一点，雷打不动，已经实行了几十年了，据说从创校时就是这个样子。不像周寨中学，学生可以点蜡烛，下自习后在教室自己看书。 人挪活，树挪死。 新环境，新同学，新老师，新教学方法，新学习体验…… 班风正，校风顺，盘山中学的一切，都让吴雨生感到兴奋。 他觉得这里天似乎更蓝，空气也更清新，就连水也比从前好喝，因此，全身心投入学习之中。 回龙湾后起之秀(7)洗脑 回龙中学食堂全天候开放，除了放假，平时无论周六周日，都有人值班。 除了向食堂交大米，换成粮票，吴雨生打菜都是用现金。 这些钱都是老姑吴思莲给的。 吴启明老两口，年纪大了，种一点口粮田，保证一家三口吃上饭。烈士家属补助不多，家里日常零花都不够，根本负担不起一个初中生的开销。 雨生大伯吴思金，1988年与当地一个售货员成家，来了一个女孩，小家庭开支日紧。除了过年，他定期给父母汇一些钱回家，平时就帮不了老家了。 二伯吴思银倒插门后，经济大权全在媳妇手里。每年农忙，他准时过来给父母抢收，经济上他确实帮不上父母什么，而且，他也有了一对儿女，已经上小学，花费也不小。 三爹吴思财成家时，吴启明老两口用吴思宝的抚恤金，给他在马堽集盖了两间三层带后院的洋房，娶了街上大户老马家的姑娘。孰料，这家伙娶了媳妇忘了娘，一年到头基本上不回吴岗。 大姑就住在吴家隔壁，姑父严玉田是出了名的老实人，面前2女1子，严小霞出嫁，严小兰待嫁，严小力辍学打工。他们只能在农活、饲养牛上帮助吴家，经济上自顾不暇，没力量提供支持。 吴雨生上学的全部开销，都靠老姑吴思莲支持。 吴思莲给侄子办了个存折，每月按时打款过来，给他当生活费；每年开学的书杂费，她另外再给。 吴思莲找了个“老乡+战友”曹良玉做老公，两人现在都是营级干部。 曹家在吴岗西南十几里的双梅镇，父母做生意，弟妹们也都各自成家，没什么负担，因此，吴玉莲照顾娘家，他从不反对，而且这也是当初两人婚前的约定。 听说吴雨生去了回龙中学，吴思莲来信鼓励侄子努力学习，不负春光，争取考上雩娄高中这所全县最好的学校。 插柳不叫春知道。 不知不觉中，天气逐渐热起来，回龙中学组织了中考前最后一次摸底考试。 这时，已是阳历5月下旬。 考试安排在5月最后3天，按照中考科目时间安排。三年级学生，重新打乱编排，一人一位，每个考场两个老师监考。 为了这场考试，一二年级学生全部放假三天，科任老师任监考与改卷。 试题也不是回龙中学自己出的，而是县教研室从省城一家重点中学搞到的。这套模拟试卷难度不小，特别是数理化试题，让学生叫苦连天。 这次考试成绩，会排出全县初三学生位次。这个排名，将是学校与家长给学生填报中考志愿的重要依据。 6月1号中午，学校摸底考试的分数就全部出来了。 与去年期末成绩比，这套题更难，吴雨声居然增长了40分，只是总名次还在20名以外，排在级段第22名。 6月2号上午，全县学生总成绩排名也出来了，吴雨生排在505名。 以往，雩娄高中录取人数，大致在500名左右，因此，他这个成绩想进县高，风险有点大，只能赌一把。 6月3号，各学校就要统计学生志愿，6月7号下班前要报到县里。 2号是周日，下午第2节课上完后，三年级学生就放学回家。 下午第一堂课，班主任专门过来讲解中考报志愿注意事项，让他们回家与家长商议，下周一过来，正式填报志愿。 回家路上，贾大成笑着说：“雨生，咱们3个，少帅全县位次408，上雩娄高中有把握；我的位次612，考县高没戏；只有你排名505，不上不下。” 吴雨生倒是没太在意：“大不了就近上回龙高中呗！” “那有点亏了！”于少帅惋惜，“你也别急！我估计，周一各高中就会来人，看看有没有机会被提前内定。” 吴雨生一听，极为惊讶，他从没听说过提前招生这一说。 从小到大，他都以为，中考高考是分数决定成败！他从不知道，还有提前招生这回事。 原来，除了雩娄高中这所县高中外，雩楼东南西北还有5所农村高中。 为了争夺优质生源，这些农村高中就在所辖的片区乡镇，提前与各初中班主任及学生面谈，对那些排名前20的考生，许诺优惠条件，让他们报考自己学校。 一开始，雩娄高中不以为意。 前年，南边的山庙高中，一个应届生考上菁华大学后，雩娄高中紧张起来。 从去年开始，他们也到全县各所初中走访，圈定摸底考试位次前500名的考生。 他们承诺，只要位次前500名的考生，第一志愿报考雩娄高中，中考成绩距离雩娄高中正式招生分数线5分以内的考生，一律不收高价费，正常录取。 吴雨生在全县位次505，数理化成绩又好，说不定就会被雩娄高中提前看上。 搞明白怎么回事后，吴雨生想了想，也就放下了。 这种事在人家一念之间，自己几乎没有一点选择，还费那个脑筋干嘛？有这功夫，还不如背一篇古文，做一套卷子呢！ 6月3号晚自习，朱少云开始将学生叫到自己住处，逐个谈话，敲定中考志愿。 吴雨生是当晚最后一个被叫过去的。 朱少云了解吴家情况，因此，他没有问吴启明老两口的意思，而是谈了雩娄高中与回龙高中的情况，让吴雨生自己选择，第一志愿报考哪个学校。 去年，回龙中学毕业班成绩整体有所下滑，这让雩娄高中提前招生的老师相对保守，只对全县500名以内的考生做出承诺，500名以后，对方一概不予承诺。 相反，回龙高中这次扩大了优惠范围，只要是第一志愿报考回龙中学的优秀学生，都有优惠。 全县位次前 400名学生，免书杂费、资料费、住宿费，每月提供800元补助； 前400-450名学生，免书杂费、资料费、住宿费，每月提供500元补助； 前450-500名学生，免书杂费、资料费、住宿费，每月提供200元补助。 据朱少云介绍、新来的杨校长，此前在山庙高中当班主任时，一个班重点大学升学率高达20%，还出了一个菁华大学，一个震旦大学。 “他这次过来，到上面要来了一个项目，可以建两栋宿舍楼，吸引来不少刚毕业的大学生过来任教。” 朱少云坦言，吴雨生即使考上县高，也在500名附近，吊车尾，上不了珍珠班，是个无足轻重的小透明；相反，如果能进回龙高中，可以享受到学校一流资源，3年之后，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宁为鸡头，不为牛尾。”朱少云以这句成语，结束了自己的谈话。 吴雨生再怎么好强，也不过刚刚13岁（12周岁），对县里高中布局也不太清楚。 朱少云这般“洗脑”，这小子自然信以为真。因此，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第一志愿就填写了回龙中学。 回龙湾后起之秀(8)杨八年 摸底考试后，离中考还剩下3周。三年级各班，开始进入中考倒计时冲刺。 这一年的中考，定在6月27号、28号。 雩娄北半部的考生，全部都集中到回龙镇考试。 考试这两天，回龙中心小学、回龙中学、回龙高中学生全部放假，所有教室都被拿来做考场。 吴雨生的考场在本校，贾大成去了中心小学，于少帅去了回龙高中。 两天考完，28号下午5点，3个小伙伴收拾东西，骑车一起回家。 这次，于少帅也被班主任“忽悠”，第一志愿报考了回龙高中。 “我操！少帅，你这上学还领工资，可以呀！”路上，贾大成有点羡慕嫉妒恨。 “这次题难，还不知考啥样呢！”于少帅有道数学大题没做出来，有些泄气。 “题难，大家都一样，只是分数线升降，个人位次影响不大。”吴雨生分析。 三人在吴岗村头分手，贾大成往西南，于少帅往西北。 看到吴雨生推车进来，张兰英非常高兴，这回，孙子又可以在小院里安安顿顿生活两个月了。 7月12号，义阳中考成绩出炉。 于少帅位列全县360名 ，被回龙高中实验1班录取，享受三免，每月还有800元生活补助； 吴雨生位列全县428名，被回龙高中实验2班录取，享受三免，每月500元生活补助。 贾大成超出回龙高中分数线2分，进入普通班，正常缴纳三费。 那些距离分数线30分以内的考生，需要缴纳高价上高中。不然，你以为回龙高中哪有那么多钱，补贴两个实验班。 这叫羊毛出在羊身上。 新来的杨校长叫杨咏春，外号叫“杨八年”，因为他高中时连复读总共上了8年。 不过，英雄不问出处。 这个杨八年从义阳师院毕业后，分到山庙高中，带高一语文，担当班主任。 他与几个搭档，都是刚毕业的师范生，憋着一口气，苦干三年，竟然放了一颗高考卫星。 毕业时，这个乡镇农村高中普通班，走出10个重点大学学生，本科过线率高达50%，震惊了整个义阳。 教而优则仕。 杨八年被破格提拔为山庙高中教导主任，今年又调到回龙高中当校长。 这几年，雩娄北部几所高中合并，只留下回龙高中，但是，这所学校高考升学率一直上不去，去年重点大学为0，一本升学率竟然只有5%。 家长们怨声载道，优质生源也不断流失，片区内初中前10学生，几乎都不报考回龙高中。 杨八年临危受命，出任校长。 这个“老油条”，自然知道，“名师出高徒”，因此，他一上任就省市两头跑，好不容易搞来一个扶贫项目，建设了两栋教师宿舍楼。 凡是中州大学、中州师大，义阳师院毕业生，愿意来校任教，两口子分配3室1厅住室；单身汉可住1室一厅公寓； 对市内名师，教龄10年以上，一律分配3室1厅住房；教龄5年以分2室1厅。 此外，根据升学率、级段名次，对任课老师及班主任给以重奖。 与此同时，他不仅带领学校领导班子逐一走访片区学校，还拿出三免一补政策，大张旗鼓吸引优秀学生报考。 对其他片区学校，他也派出老师分头放风，在全县范围内争夺优质生源。 栽好梧桐树，只等凤凰来。 杨八年这一番心思，果然没有白费。 当年，有12位师范优秀毕业生落户回龙，有8位名师调来学校，极大地充实了一线师资力量。 中考结束，全县前500名学生，竟然有100名报考回龙高中。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气得雩娄高中校长直跳脚。 杨八年则喜笑颜开，根据中考成绩，将这100人交叉编位，编成两个实验班，每班50人。 他深知，教育是个慢功夫，因此，二年级、三年级以原任教师为主，新来的老师，重点配置到新招的一年级学生，特别是两个实验班上。 对于教师、学生，老杨统统实行赛马机制，能者上，弱者下，奖优汰劣。 根据山庙中学那个尖子班经验，他确立了两个实验班从深求活的教学原则。 所谓深，就是从高一上期开始，就超出教纲要求，让学生在掌握双基的基础上，掌握更多方法、技能； 所谓活，就是每学期课程结束后，进行一到两周奥林匹克竞赛技巧训练。 老杨认为，对于一所普通高中，要想在全省上百万考生竞争中成为赢家，只有高屋建瓴，比教纲要求高出一截，才能真正稳赢，舍此别无他法。 当然，很多学生，可能这3年坚持不下来。老杨也没奢望，这两个实验班，100名学生，都能齐刷刷地挺到最后。 所以，他采取赛马办法，每个期中、期末考试，都会不断更新血液，形成尖子班学生能出能进的局面，减少冲击。 按他在山庙中学的经验，这两个班，如果一本升学率达到最终20%，本科率50%，那就笑了！ 当然，为了保持稳定，最开始那100名学生的优惠，第一学年待遇不变。 那些新升班上来的，回头则根据成绩，及时给予或取消补贴。 这些规定，只有杨八年等学校核心领导班子成员知道，吴雨声这样的学生，几乎一无所知。 8月31日，星期六。 早饭后，贾大成、于少帅与吴雨生结伴，骑着自行车，驮着被褥，前往回龙高中。 回龙高中在回龙中学东边200米外。 去教务处报到后，3人就去看学校主教楼外贴的大红榜单，看分到哪个班级。 于少帅被分到实验1班，吴雨生被分到实验2班，贾大成被分到普通3班。 实验班男寝室在男生楼1楼，1班在东，2班在西，贾大成的普通3班寝室在3楼。 吴雨生来得还算早，选了一个南墙靠窗户的床位。他被褥铺上去，占住位子。 铺好床，吴雨生就去教室看看。 实验2班教室，在教学楼2楼楼梯西侧第一间，实验1班在靠近楼梯东侧第一间。 雨声到班里时，班主任刘洋正坐在讲台前，班里已来了20来人。 刘洋看上去有些瘦削，西洋头，长瓜脸，眉清目秀，肤色略黑，白衬衣掖在黑西裤里，显得很利落。 他是中州大学中文系学生，毕业后就与女友一起来到回龙中学。 接过吴雨生的报到条，刘洋吩咐他先去第四排南边靠窗的座位坐下，等学生全部来齐后，再根据个头统一排位。 当天下午，实验2班统一派位，并选举班干部。 吴雨生的座位没变，还是上午那个南边第四排靠窗的位置。 高中都是单人单桌，有带锁的翻斗，因此，雨生就把书本资料带过来，锁在座位抽屉里。 坐在座位上，望着窗外空旷的田野，雨生意识到：高中生活，就此开始了！ 回龙湾后起之秀(9)插班美眉 9月2号，星期一，回龙高中正式上课。 很多学生还没从对高中生活好奇中醒过味来，第一学期的期中考试就开始了。 这一考，两个实验班有10人被淘汰到普通班，普通班里则有10人升格。 按照之前的约定，新进者获得生活补贴，淘汰者第一学年暂不取消补贴。 这一进一出极大地震撼了全校。 原来，学校说的优胜劣汰是来真的，从此，整个学校的学习氛围更浓。 寒假考试，于少帅依旧保持在级段前10名，吴雨声的成绩则悄然进步6名，从原先的前30名，进步到第24名。 第二学期，一开学，学校就进行了文理分班，实验班也一分为三。 新增一个文科实验班，40人，人员不足，从普通班递补。理科实验班，还是两个班，每班也是40人，缺人递补。 一年级暑假考试，于少帅级段理科第7，吴雨生理科第19，贾大成去了文科班，级段文科第72。 学校放了1个月假，吴雨生卖了一个月冰棍，多少赚点零花钱。 8月1号，回龙高中高二就开课了。 在家玩了一个月，大伙再次聚到一起，发现什么都没有变，又似乎都变了。 最大的变化是理科实验2班，来了一个插班生，而且是个美眉，美到祸国殃民，让其他班的男生一个个眼睛都直了。 这个女生叫肖青春，老家是肖寨的，肖寨村支书的侄女。她此前在义阳高中，不知为何，这学期突然转回老家上学。 这小妞约莫1.67米的身高，披肩发，扎一条马尾巴，用发夹随意夹着；瓜子脸白净，眉眼清秀，身材苗条，配上白底蓝碎花连衣裙，标准的美人一枚。 最难得的是她看上去非常文雅，仿佛是经过了千百年书香浸润出来，娴静淡雅，可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因为个子高，她被安排坐在第三排，恰好在吴雨生前面。 距离近，肖青春身上近似兰花的幽香，飘到雨生鼻腔，让他感觉很舒服。 不过，他觉得，这个女孩不属于回龙湾这种小镇，也不属于雩娄这种小县城。她就像谪落凡间的仙子，只是这里的匆匆过客，她的归处是在遥远的地方。 至于未来，这样的女孩子，与他这种屌丝，估计是风马牛不相及的。 除了偶尔说句话，肖青春与吴雨生，就像两条平行线，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寒假考试，于少帅级段理科排名第6，吴雨生排名第15；肖青春排名26，她同桌余红霞排名40；贾大成文科排名61。 农历小年那天，回龙高中正式放假。 腊月二十六 ，回龙镇逢集。这一天，天气晴朗，十里八乡来赶集的人特别多。 寒假没事，吴雨生就到城里新华书店批发了一些门神春联，又买了一些红纸，裁成方块或短签。 清早，他带着这些东西，到贾大成家在新街房子的门口，支个摊位摆卖。 这小子的毛笔字，是跟还村里同族长辈六太爷学的。六太爷是个老私塾先生，寨子里红白喜事的对联，都出自他手。 5岁那年，雨生跟随六太爷练字。 六太爷平时放鹅，特别喜欢王羲之的字，因此，他带吴雨生学了4年颜体楷书后，开始教他模王羲之的帖。 遗憾的是，吴雨生上初一的那个冬天，六太爷因病去世。不过，练毛笔字的习惯，雨声却保留下来。 六太爷去世后，村里人遇到红白喜事，就找雨生帮助写对联。过年时，谁家牛栏、猪圈少个签子（竖批），也临时找他帮忙写一个。 受此启发，高一寒假，雨生就批发春联门画，到街上摆摊，挣几个零花钱。 这天，肖青春与奶奶家邻居，同桌余红霞，一起上回龙街赶集。这小妞打小住在城里，放假了没事，就想上街瞧瞧新鲜。 出门时，奶奶叮嘱肖青春，给自己闺房买一副门神与春联，前两天她买春联时少买了一副。 这天，肖青春上穿鸭蛋绿轻薄羽绒袄，下穿藏青色灯芯绒裤，秀发挽在脑后，头戴白绒帽，显得特别娇俏。 余红霞身着鹅黄色羽绒袄，下着黑色直筒裤，鹅蛋脸上双眉有些浓，眼睛又大又亮，看上去很精神。 两个小妞在街上随意走动了一阵，看到街南边有个书画摊，就走了过去。 这时，摊主正低头给一位大妈写“鸡鸭满圈”“牛头平安”之类的竖批。听到余红霞招呼，他才抬头，双方都不由一愣。 吴雨生披着旧军大衣，内穿鸡心领黑毛衣，下着黑色直筒裤，头发有点长，手上沾了墨汁，国字脸略显疲惫，完全一副乡村卖字的落魄书生模样。 肖青春没想到，这个同窗这么小，就要上街摆摊做生意。 见到两位美女同学，吴雨生有些不好意思。听说肖青春要门画，他随手拿了一幅递过去。 不料，余红霞笑着说：“家里春联都是老掉牙的内容，你给写一副呗！” 吴雨生想了想，拿起搭在砚台上的毛笔，用笔锋舔了舔墨，在裁好的红纸上写道：天时人事日相催，冬至阳生春又来。 他又写了一个横批：万象更新。 肖青春看着红纸上那舒展潇洒的字体，怎么看怎么舒服。余红霞高兴地说：“吴雨生，看不出呀，你还有这一手。” 肖青春掏出5块钱，递给吴雨生。 吴雨生推辞不要，余红霞接过来后，硬塞到他大衣口袋里。 “一幅门画加对联，只要3块，你等一下，我找你两块。”吴雨生边说边找零钱。 “别找了！奶奶家有两扇对开的小窗户，你再给写副对联吧。”肖青春轻轻说。 “窗外是什么呢？”吴雨生询问。 “窗外是花园，园子外是水池。”肖青春嫣然一笑。 吴雨生略一沉吟，在两个斗立方中央，分别写下大字：花、月。然后，他先上下后左右，围绕大字又写了4个小字。 “掬水月在手，弄花香满衣。好有诗情画意呀！”余红霞拍手，肖青春也微笑着点点头。 墨迹干了以后，二女卷好门画、斗立方，微笑着携手而去。人已走远，少女身上的芳香仿佛还在。 回家路上，肖青春看似无意地问起吴雨生家庭情况。 听了余红霞的介绍，她才知道，平时很阳光的吴雨生，原来是个孤儿，孤儿，从小就没见过爹妈，是爷奶一手带大。 他能上学，全靠当兵的姑姑支持。 得知吴雨生身世，肖青春的心里不由微微颤动，涌起同病相怜的感觉。 回龙湾后起之秀(10)瓜棚救美 高二暑假，学校放假1个月，吴雨生卖起冰棍。这个生意，他高一暑假就开始干了。 一回生，二回熟。 每天早上，他先去回龙镇冰棍厂对外批发的窗口，装一箱冰棍。这些冰棍属于赊账，第二天早上过来时结清。 上个暑假，吴雨生已熟悉了回龙街周边方圆十几里的乡村情况，发现只有那些人多的小街，冰棍才最好卖。 这些小街，东边有肖寨，南边有易桥，北边有白集，西边有周寨。 7月下旬的一天傍晚，吴雨生卖完冰棍后往回赶，经过凡岗西头的大槐树，就是一大段下坡路。 田野上微风徐徐，顺风下坎，仿佛风驰电掣，吴雨生感觉很爽。 快到灌河岸边时，路南有一片瓜地，中间有一个稻草与树木搭的瓜棚。 吴雨生经过路边大松树下，他突然听到从瓜棚传来一声女子呼叫：“救命！” 他心里一惊，捏住车闸，停下来仔细一听，那声音又没有了。 这时，他发现路边瓜地里，一辆女式自行车倒在地上，后座上夹着花布书包，几本高三数理化资料散落一旁。 联想到刚才的呼救，他马上意识到可能有女学生遭遇了不测。他从冰棍箱子后面，抽出平时绑在上面的短木棍。 这是奶奶特地给他绑上的防身武器，约莫3尺来长，有点像擀面杖，梨木做的，非常结实。 吴雨生拎着木棍，向瓜棚那边走去。 到了瓜棚门前，对着有些晃悠的门帘，他大声喝道：“什么人？出来！” 微风阵阵，没人回应。 吴雨生正要撩开门帘观望，突然，门帘被人从里面一把扯掉，一个五大三粗戴着黑色面罩的家伙，挥舞着一把西瓜刀，冲了出来。 吴雨生迅疾向后退了几步。 那家伙一看，是个稚气未脱的小子，二话不说，挥舞着西瓜刀，张牙舞爪地扑过来。 吴雨生躲过猛劈过来的西瓜刀，举起木棍，狠狠向那家伙砸去。 那家伙本能地伸出左臂阻挡，他没料到这一棍力度非常大，咔嚓一声，左臂当即被打断。 这一下，疼得他丢掉西瓜刀，右手捂着左臂落荒而逃。 吴雨生捡起西瓜刀就追。 那家伙身高腿长，跑得极快，转眼就消失在前方河湾里。 这时，天已黑了，能见度快速下降。吴雨生担心瓜棚里还有歹徒，赶紧往回走。 回到瓜棚前，他发现里面竹床上，头朝里，背朝外，侧身躺着一个穿着白底蓝碎花连衣裙的学生，没看到其他人。 他走到床前一看，不由大吃一惊：这个学生竟然是近1个月不见的肖青春。 只见她白皙的瓜子脸上有鲜红的指印，丹凤眼微闭，再一试鼻息，呼吸正常，估计只是吓晕了过去。 吴雨生担心歹徒卷土重来，赶紧拍打肖青云后背，不一会儿，这小妞就清醒过来。 刚刚醒转的肖青春，脸色苍白，满眼惊恐。 吴雨生见状，微笑着说：“没事了，坏人跑啦！” 这时，肖青春才看清楚来人是吴雨声=生，顿时抱着他放声大哭。 温香软玉在怀，吴雨生有点受不了，等肖青春情绪稍微稳定后，就轻轻推开她：“别哭了！咱们赶紧离开这里。” 肖青春一听，顿时止住哭泣，擦了一把脸站起来，随着吴雨生走出瓜棚。 在瓜棚外的西瓜秧子间，吴雨生帮肖青春找到她的橘色凉鞋，递给她穿上。 到了路边，吴雨生帮她扶起自行车，收拾好书包。不料，这小妞手脚发软，骑不了车子，只能勉强推车步行。 看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吴雨生索性将那把西瓜刀与木棍都绑在车上，推车陪她上坡。 上坡后，凉风习习。 这时，他才觉得后背冷飕飕的，刚才打斗时冒汗，被风一吹，身上格外凉。 到了大槐树下，向前都是大路，两边村庄多，吴雨生让肖青春自己骑车回去。 这小妞不上车，也不说话，就是低头沉默无语。她是真的吓坏了，再也不敢一个人行走。 吴雨声见状，只好继续陪她一起走。 到了凡岗西头，凡三家老屋门口，看到路两边人来人往，肖青春身上总算有了一些力气，主动骑上车子。 两人一路东行，来到肖寨。 老肖家是当地大户，这个小街周边人家，一大半都姓肖。 肖青春二叔肖祖安是村支书，住在街中间，主屋坐北朝南，三间三层，前面有两间门面，一间门楼。 送到门口，吴雨生没有进去，与肖青春打声招呼，就赶紧掉头回家。他担心回去迟了，爷爷奶奶担心。 肖青春推车进院时，爷爷与二叔在小桌子旁喝茶，奶奶在一旁摇着扇子纳凉。 这小妞放下车子，也没有与爷爷、二叔打招呼，就扑到奶奶怀里放声大哭。 老太太安抚了好一阵，她才停止嚎啕，抽泣着讲了下午的遭遇。 放假后，肖青春前半月一直待在二叔家里看书。7月半，她觉得无聊，便带着书本资料，骑车去了易桥二姨家。 眼看到了月底，马上开学。 这天下午5点，肖青春告别二姨，骑车回肖寨。 不巧的是，离开易桥不远，自行车链条断了。她推着自行车，来到路边修车铺。等链条接好，再上路时，天已傍晚。 这条路，肖青春走过多次，偶尔也摸黑走过，从没出过事。因此，她浑不在意，赶紧上车，急匆匆赶路。 到了去凡岗的三岔路口，往东不远，路北边一棵松树，虽然没有坡上大槐树高大，树身也有成人一抱来粗。 这时，前后左右几百米都没有行人。 肖青春正想上车，再骑一段，树后突然闪出一个五大三粗戴着黑色面罩的家伙。他一把抓住肖青春，一手捂住她的嘴，一言不发就向瓜棚那边拖。 突如其来的劫持，将这小妞吓傻了。 进了瓜棚，那大汉将肖青春扔到床上时，她才意识到接下来的厄运，不顾一切喊了一声“救命”，随即被那家伙捂住嘴，打了一耳光。 那一刻，肖青春想死的心都有了。 她没有料到，就是那一声呼救，刚巧被路过的吴雨生听到。听到外面有人喝问，这小妞顿感绝地逢生。 这时，那凶手一手捂住肖青春的嘴，一手从床头抽出尺把长的西瓜刀，在她面前晃了晃，最后干脆一掌将其打昏。 等这小妞醒来，看清来人是吴雨生时，才知道已脱险，那一刻，她不管不顾，抱着这个同学就嚎啕大哭。 回龙湾后起之秀(11)投桃报李 听完后，肖家几位长辈大吃一惊，有点不敢相信这种事会发生在自家人身上。 肖老爷子身材高大，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方正的脸盘上浓眉大眼。 他做了一辈子村长，在回龙湾里也是脚一跺地皮抖三抖的人物，几十年来，从没人敢打肖家人的主意。 他没想到，自己刚退下来没几年，唯一的孙女竟然差点被人糟蹋。 这个孙女就是老两口的禁脔，现在有人胆敢捋虎须，老人家是真生气了。 他花白的胡须气得直抖，斥责肖祖安，一天到晚能不够，才当几天家，人家都骑到头上了：“老肖家这一辈，就青春一个姑娘，要是出了事，你们兄弟几个还有脸出门吗？” 肖老爷子三子一女，除了老二肖祖安，个个都有出息。 老大周祖国（肖青春父亲）当兵转业，现在是义阳市副市长兼市政府秘书长； 老三肖祖成，文革中被推荐上大学，现在是雩娄县财政局局长； 姑娘肖祖华，恢复高考第一年考上中州医学院，现在是义阳市人民医院妇产科主任，女婿周宜明是市检察院副检察长。 在湾里，肖家是屈指可数的“豪门”，与灌河西的周寨周家有一拼。 肖青春母亲梅明素，祖上是双梅镇大地主，可谓大家闺秀。 她是雩娄高中学生，虽然家庭出身不好，但人长得特别漂亮，气质高雅，走到哪里回头率都很高。 梅明素与肖祖国是高中同学，月底放假，常常一起去车站坐车，相互间悄然自由恋爱。 肖祖国当兵后，梅明素一边在雩娄一中教书，一边带孩子。她每月都回肖寨一趟，问候公婆，在肖家很有人望。 肖祖国的3个弟妹，都被梅明素带到城里上学。只可惜，这么一个大家闺秀，却因为常年劳顿，积劳成疾，前些年去世。 过了几年，肖祖国又娶了一个当地着名的青年歌手，漂亮又风流。 儿子肖志坚看不惯，高中毕业后，大学也不考，直接去部队当兵，第二年上了军校。 哥哥一走，肖青春在家里更加孤单，就执意离开义阳高中，转学回爷爷奶奶这边读书。 肖青春打小就被捧在手掌心上，从没受过委屈，即使后妈进门，也不敢对她指手画脚。 这小妞做梦也没想到，这次竟然遭遇这么大的凶险，难怪她情绪崩溃了。 安抚完孙女，老太太要做面条，肖青春说不饿，就上到三楼自己屋，进了淋浴间。 拉亮灯，望着镜子里脸上通红的指印，肖青春心中不由后怕。 她不敢想象，今天不被吴雨声搭救，自己会是个什么下场，受辱不说，可能连小命也不保。 想到那家伙手持明晃晃的西瓜刀，穷凶极恶的模样，她就情不自禁颤栗。 她没想到，平时看上去有些瘦弱的吴雨生，竟然打跑了那个五大三粗满脸横肉的家伙。 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小妞先用热毛巾敷脸，然后，站在喷头下淋浴，慢慢搓洗着身子。 虽然没有遭到侵犯，肖青春还是觉得身上脏了不少，似乎不反复搓洗，就会留下那双黑手的痕迹。 搓洗半天，她才擦干身子，换上一套天蓝色连衣裙，这才感觉身上干净清爽。 白天穿的那套连衣裙，被她直接扔进了垃圾桶。这场遭遇就像一场噩梦，她希望离它越远越好。 躺到床上，抱着熊猫抱枕，肖青春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刚醒来时抱着吴雨生痛哭的情形。 想到那小子局促不安的样子，肖青春差点笑出声：“傻样！也不看看本小姐是谁，能被抱那是你的荣幸！” 花季年华，少女的心事如同浮云，变幻不定。这小妞刚才还在恐惧，这会儿又有心思嘲弄吴雨生了。 难怪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 第二天，肖祖安就动用人脉，追查那个蒙面凶手。可惜，对方留下证据太少，无从追踪，最后不了了之。 不过，从这天开始，肖青春再也不敢一个人出门。每次上学放学，她都与余红霞及村里其他小伙伴一起来回。 高中2年，吴雨生个子又长高了8厘米，因此，高三开学后，班主任刘洋将他调到班里倒数第二排最靠北一位。 肖青春也被调到北边，但与那小子隔了两排，心里不由怅然若失。 可是，毕竟是小女生，她也不敢公然要求调到吴雨生前一排，那样，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过，这小妞自有自己的办法。 肖志坚在家时，喜欢看科幻杂志，订阅了《科幻世界》。他当兵走后，这本杂志没有退订，被肖青春转到回龙高中。 她不怎么喜欢看这类科幻杂志，可是，男生们喜欢呀！于是，每月这本杂志来后，她就将它送给吴雨生，算是瓜棚救命的报答。就这样，两人有了一种特殊的“科幻”联系，每月都会定期做一次交流。 上了高三，高中生们一个个起得比鸡都早，睡得比狗都晚，累得比驴还狠。 幸好，回龙高中实验班高三课程在高二已全部学完，不用拼命赶课，高三上期即进入系统复习。 这两年，各科老师践行杨八年“高&活”要求，将高中各科课本讲成了大学课程，每学期还来个1周多奥林匹克竞赛训练。因此，这3个班的学生，知识面的广度、深度与难度，远超一般高中生。 简单点说，3年下来，理科实验班的尖子生，毕业就可以去教自己的师弟师妹，只是他们并不自知。 甲戌狗年正月初七开学，阳历已是2月16日。高三学生们一到校就拉弓上弦，开始紧张的第二轮复习。 这一年，中州高考实行3+2改革，除了语数外，文科加试政治、历史，理科加试物理、化学，加试科目总分也从100提升到150。 复读生与应届生不一样，他们要像往年一样，文科加试政史地，理科加试理化生，每科还是100分。 而且，所有学生考试的原始分，最后还要折合成标准分，原始分满分是750，标准分满分是900。 因此，这是恢复高考以来，中州搞得最复杂，闹得师生最忙乱的一年。 第二轮复习结束，那一刻，吴雨生感觉脑洞大开，对高中数理化突然间就通透了。 这种感觉很爽，就像古代武者苦练后顿悟。他再看各种试卷时，仿佛居高临下，一览众山小，遇到难题也很快就能找到解题思路。 这种顿悟是怎么来的，他也搞不明白，反正，以往觉得很难的题，现在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怎么做。 其实，这种厚积薄发后顿悟的学生，在每一届高三毕业生中，都有少量存在。 有的是某一学科，有的是数理化生中某几科。这种现象，本质上是一种知识与能力到达某一层次后的自然升华。毕竟，高中理科教材知识就那么多，总有一些聪明孩子最后能摸透看穿。 不然，就无法解释每年都有考生数理化分科满分，更无法解释某位考试大神年年复读，年年都能考上清北。 吴雨生这种顿悟感觉，很快就在第2次模拟考试中得到验证。 回龙湾后起之秀(12)意外连连 3月底，第2次模拟考试开始。 数理化试卷到手后，吴雨生习惯性地先看后面的综合大题。令他高兴的是，这些题他居然都能做出来。 窃喜之余，他多了个心眼，每科试卷都有意做错2道小题，留一道综合大题不做。即使如此，他的总分还是从一模时全县的第66名，进步到了第45名。 这时，外界并没关注吴雨生个人成绩，而是纷纷议论回龙高中整体不凡。 一模时，回龙高中2个理科实验班有30人进入全县前100名。 这个成绩让其他高中大吃一惊，觉得不可思议，认为这是杨八年走了狗屎运。 二模时，回龙高中2个理科实验班有36人进入全县前100名。 这时，其他高中的人不再怀疑，而是在震惊的同时，开始羡慕嫉妒恨。 三模时，回龙高中2个理科实验班有40人进入全县前100名。 这时，其他高中的人已经无语，他们羡慕嫉妒恨的同时，希望杨八年发力过早，高考时走霉运。 三模时，吴雨生总分名次，上升到全县第18名。在回龙高中本校，这小子已进入前5，与于少帅一个阵营。 这还是他故意打了埋伏的结果。 这么快速的蹿升，让一向不怎么显山露水的吴雨声，一时之间受到不少关注。 校长杨八年非常懂得学生考前心理，他吩咐3个班主任，无论谁成绩进步，本班都不要瞎议论，班级之间更严禁乱窜。 卧薪尝胆3年，老杨正指望这届学生特别是3个实验班一鸣惊人，那样，他当雩娄高中校长的大门就打开了。 关键时刻，他可不想让这帮好苗子的成长受到干扰，坏了他的好事。 黑七月到来前，肖青春收到了最新1期《科幻世界》，她随手就送给了吴雨生。 这时，三模已经结束，老师们课堂上已不再怎么讲课，主要由学生们自习。 拿到这本新杂志，吴雨生立即兴致勃勃地翻看。其中，一篇《心歌魅影》的科幻小说，引起他很大兴趣。 这篇小说登在《科幻世界》新人新作版块，作者是一位名叫王麟的铁路工程师。 小说叙述了“我”通过移植一位死去当红歌手的“记忆肽”（作者幻想的大脑中记录人类记忆的活性物质），获得其记忆，从而窥见了这位歌手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这种异想天开的创意，让吴雨生脑洞大开，原来小说还可以这样写。 当天放学，吴雨生还书时，特意提醒肖青春，可以看看这篇有关记忆移植的奇特小说。 “故事情节离奇，作者思路可谓异想天开，有空你也看看，很有意思！” 这小妞点点头，不以为意，随手将杂志塞进抽屉，并没有真的去看。 黑七月终于来临，雩娄5个农村高中的学生进城参加高考。 7月6日上午，回龙高中包了10来辆大巴，学生们按照准考证上的考点分头上车。 吴雨生、肖青春都在雩娄实验小学（一小）考点，住在隔壁的县教师培训学校（师训班）。 下午3点，考生到实验小学看考场。 吴雨生在第二排教楼三层最西边教室，肖青春恰巧也在这里。 考场里，桌子排成4行，人数分别是8\/7\/7\/8，前后左右间隔1米。 当时，只准在室外观察，不准进屋。 从一小出来，肖青春刚回到师训班，三叔肖祖成就找过来，让她去家里住。 这小妞婉拒：“三叔，这里离考场近，晚上老师说不定还讲题，我就不过去了。” 肖祖成没有勉强，与带队老师打过招呼后就回去了。 晚饭后，吴雨生等人被集中到师训班3楼东侧教室，数学老师刘立才进行考前辅导。 这时候，除了心理按摩，提醒一些注意事项，刘立才也做不了什么。 临走前，他叮嘱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试题难度超出以往，大家也不要惊慌。水涨船高，题难大家都难，不要丧失信心，更不能轻易弃考。” 谁也没有想到，刘立才这个乌鸦嘴，还真说着了。 7月7号早上8点半，实验小学大门打开，考生们蜂拥进场。 在教室门口，验完准考证，到了考场内，吴雨生发现自己的座位在第4行第6排，肖青春在第4行第7排，恰好前后位。 二人考号并没有相连，想必是考场桌子排列缘故。倒霉的是，吴雨生恰好坐在南边窗户旁，注定要被暴晒。 上午8点55分，语文考试开始。 当年的作文题角度刁钻，是一个科幻题材，有关人类记忆移植。 场内外虽然惊讶，但反应还算平静。 吴雨生看到作文题后，非常惊喜，因为这与之前看过的那篇科幻小说内容，非常相近。 换句话说，《科幻世界》这本杂志，意外地押中当年高考作文题目。 从时间推算，这期杂志推出时，高考试题早就印刷密封。因此，这篇小说应该是偶然撞上。 但是，这不影响杂志社借机大肆炒作，9月号专门推出“假如记忆可以移植”专刊，刊物订阅也暴增，成为很多学校家长同意学生订阅的课外读物。 这件事，作为老读者的吴雨生，印象很深，也给他带来极大的启发，从而产生利用高考明星效应，推销高三模拟试卷，赚取人生第一桶金的念头。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再说，坐在吴雨生后排的肖青春，看到作文题，简直后悔死了。 那天，吴雨生推荐她看一下那篇科幻小说，她没有在意，根本没有看。这时候，她恨不得暴打他一顿，当时干嘛不逼着她看完。 中午，一出考场，肖青春就嚷着要吴雨生请客。回到住处，其他人听后也啧啧称奇。 没办法，吴雨生只好跑到楼下小卖部，给几个小妞，每人买了一罐可乐。这让他那可怜的零花钱，一下子去了一半。 这一年高考的爆炸性时刻，开始于数学开考后。这天，杨八年呆在雩娄高中，这个考点里回龙学生最多。 下午2点55分，数学试卷解封后，老杨与在场的数学老师全都傻眼。 ii卷90分，前面16分填空不说，后面的解答题，前面3道题34分，中上等生勉强能试试；后面3道题40分，大部分人估计连题都读不懂，更不要提去做。 这些一线教师的分析判断非常准确。 在这样变态的考题面前，所谓的双基教学就是笑话，不少数学老师的脸被打得啪啪响 杨八年心里侥幸的是：回龙高中3个实验班教学，一向偏难求活，因此，这次考试应该不会太差。 回龙湾后起之秀(13)暗度陈仓 一小考点，下午开考时，吴雨生胳膊晒得发烫，正琢磨怎么少晒一点。 数学卷子发下来后，他听到周边一阵咿呀声，无意间瞄了肖青春一眼，只见这小妞也满脸苦涩。 他意识到：“今年数学题可能很难！” 这小子也顾不得太阳直射了，赶紧打开卷子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最后这3道大题，似乎比奥赛都难。 从这几道题他就知道，回龙高中平时很高调的那几个学生，菁华燕大的梦想基本歇菜了！ 监考老师宣布可以做题后，肖青春赶紧从头开始做。吴雨生恰恰相反，从最后一道大题向前做。 不到40分钟，肖青春将前面能做的题都做完了。她抬头看了一眼，惊讶地发现，场内只剩下不到一半考生。 这一年的数学大题实在太难，好多学生连题都读不懂，因此，前面会做的题做完后，他们知道干熬也没有用，想抄都找不到地方，就交卷出去了。 有这种想法的学生不止一个，4点刚过，一小考场的学生已出场一大半。 肖青春没有放弃，开始做后面的大题，前面3道，勉强做出。 再看后3题，第22题，她只做出了第1小题，剩下的1小题，以及后面的第23题、24题，她只有干瞪眼。 这些题的难度太大，不是真正的数学尖子或天才，短时间真的做不出来。 这一年，高考命题求新求活，数学命题组真费了不少脑筋，结果，把全国高三考生考哭了大半。 干坐了一会，这小妞突然发现：吴雨生做完的卷子，有小半页垂在桌子下面，上面正是最后那几道大题的答案，在阳光下看得很清楚。 她心中顿时大喜，觉得有机可乘。 做贼心虚，这小妞不由抬头看了看讲台，两个监考老师，一个在台上埋头看已交的卷子，一个站在门旁看向室外。 原来，数学题太难，场外考哭的学生一大片，台上两个监考老师也心不在焉。 他们觉得，这种难度的大题，他们都做不出来，一个考场估计也找不出1个会做的，就算有学生想抄，都没有抄袭对象。 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就在这个考场，有一个小家伙，竟然将后面几道大题全都做出来了。 肖青春看到监考老师心不在焉，于是，赶紧偷瞧吴雨生那几道大题的答案，边瞄边写。 第22题第2问，吴雨生第一步的答案是 1600=l3（1-0.2）。这小妞恍然大悟，也不急着计算，赶紧看下一题答案。 第23题实在太难，光是看答案，这小妞也是看了好几分钟才搞明白。 这小妞不敢贪心，怕被监考老师发现，因此，她抓紧将吴雨生第23道大题的答案要点记下。 然后，她根据要点，很顺利地将这道大题做出来了。接着，她就赶紧去计算第22题第2问。 至于最后一道大题，吴雨生的卷子答案过于靠下，肖青春看不清楚，也不敢再看，生怕被监考老师发现。 离考试结束还有5分钟，吴雨生终于将全部试题做完。刚检查一遍，终场铃声响起，他便交卷走出考场。 吴雨生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在教室门外等了一会，肖青春出来后，两人才一起下楼。 下楼时，肖青春似乎不自觉地握了一下吴雨生的手。等这小子扭头看她时，这小妞迅速松开，红着脸跑到院子里。 出了一小大门，肖青春听到一片哭声，那些穿得花花绿绿的女生，一个个哭得梨花带雨，肯定是数学考砸了。 看到这种情景，肖青春也心有戚戚。回到住处，不少女同学哭哭啼啼，她也忍不住跟着流泪。 考灾出现，高招办立即通知，各个学校都开始做学生心理疏导。 数学考试还没结束，杨八年就安排学校领导班子成员带队，领着数学老师，分头去各大考点安抚学生。 他自己带着刘立才与刘洋，先到雩娄高中考点考生住处安抚一番，然后打车去师训班。 到了师训班，刘立才安慰学生一番后，刘洋开始灌心灵鸡汤。 “根据经验，高考数学偏难，理化就会相对简单，不然，成绩拉不开距离，不利于大学招生。现在是黎明前的黑暗，这时候千万不能倒下，否则，那就亏大发啦！” 这番话，让不少女生破涕为笑，有的男生甚至笑出声。 学生们心情好转，杨八年心里压力也轻多了。得知吴雨生将数学题做完了，其他几个尖子也只有个别题没做，他总算松了一口气。 后来，中州高考评卷数学科质检组对1999年高考数学试卷第22题，抽查3万名考生：文科生人，9552人得了0分；理科生人，人得0分。 他们又对第23题进行统计：理科生人，人得0分，相当于有89%的人得0分！ 事实上，回龙高中理科实验班教学，一向偏难求活，但最终能完整做出这两题的学生，仅吴雨生、肖青春两人。 于少帅等人，多数做出了其中1题，至于其他普通班学生，这两题几乎全交了白卷，多数人后三题都交了白卷。 老杨等人刚走，肖祖成就闻讯赶来。 这天下班前，今年高考数学超级难的消息就传开了，那些复读生家长特别沮丧。 不少孩子头年考上本科没走，希望今年走个更好的学校，这一回基本没戏了。 肖祖成担心侄女想不开，下班后连家都没回，直接来了师训班。看到肖青春脸上带有泪痕，肖祖成很心疼。 这个侄女是老爷子老太太的心头肉，大哥工作忙，大嫂又不在了，高考时只有自己在身边，当然要关心。 肖祖成对大嫂梅明素非常爱戴，大嫂不仅将他带进城上学，帮助他推荐上大学，而且还成全了他与老婆杨瑞的婚姻，是真正的长嫂若母。 在他心里，大嫂永远只有梅明素一个。对大嫂生的一对儿女，肖祖成夫妻也是真心疼爱，视同自己孩子。 “小春，你什么都别想，按部就班考试就行，不用有任何压力，今年考上什么咱就上什么。” 来之前，肖祖成让妻子提前到餐馆定了清火的老鸭汤。他与领队老师打了招呼，就带着肖青春外出吃饭。 吃饭时，得知这小妞只有最后一道大题没做出来，肖祖成两口子心里顿时轻松不少。 肖青春自然不敢吐露自己偷看了前桌数学答案，这种事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事实上，吴雨生知不知道她偷看答案，这小妞心里也没准。她直觉，这小子是故意放水，不然，这些答案，他完全可以卷起来。 刘立才是典型的乌鸦嘴，刘洋则变成了花喜鹊。 第二天，物理题果然比较正常，只有一道大题略为棘手。物理考完后，出场的考生活跃多了，大门外家长脸上也开始多云转晴天。 化学题更容易，对于上等生来说，简直就是送分。化学考完后，考生们如释重负，不少人出场后高谈阔论，考点内外充满欢声笑语。 师训班住处，那帮女生又活泛起来，开始满面春风，像花喜鹊一样叽叽喳喳。 这时，吴雨生还是一如既往，坐在一旁默默无言，再次成了小透明。 回龙湾后起之秀(14)阴差阳错 7月9日下午3点，回龙高中考生集体坐大巴返校。师训班这辆车上，重新活泛的考生们，兴致勃勃地探讨理化答案。 吴雨生坐在倒数第二排最右侧，靠着窗户睡着了。这几天，天天太阳暴晒，这家伙受老罪了，困得很。 穿着天蓝连衣裙的肖青春，秀发高挽，坐在第三排左侧，余红霞坐在身边。 看着旁若无人睡觉的吴雨生，这小妞简直无语：“车上人这么吵，轰轰响，他还能睡着，这家伙心忒大了！” 余红霞笑着说：“这叫憨人有憨福。” 这时，前排一个女生搭腔：“你敢说雨生憨？这一车人都没他精。这家伙把你卖了，恐怕你还帮他数钱。” 这小妞从初三就与吴雨生同班，深知这小子扮猪吃虎的底细。 肖青春闻言有点难以置信，她怎么都看不出来，这家伙有那本事。 3天考试下来，学生们都累得吐血。 下午回到学校，大伙顿时作鸟兽散，各回各家，3天后来校估分报志愿。 7月12日早上，高考标准答案下来了，回龙高中校园里顿时变成了戏剧舞台。 有人哭，有人笑，有人哭着笑，有人笑着哭，有人垂头丧气，有人手舞足蹈………500多名学子上演着人生百态。 当时，学生主要依据个人估分与市里预估的全省录取分数线，再对照高校往年录取分数，来填报志愿。 理科实验2班学生也忙着对答案，估分数。下午3点，大伙差不多对完了，吴雨生才拿过标准答案，静静地翻看。 经过仔细核对，他确定自己总分在715左右（裸分，当年还要折合成标准分），上下估计不超过5分。 晚上，各班预估分数汇总后，包括班主任刘洋在内，许多老师对吴雨声分数质疑。 虽然这小子三模成绩一次比一次好，但这次数学题这么难，他能一下子越过其他尖子生，力拔头筹，还是令人难以置信。 杨八年虽然没有说话，但心里也有些狐疑。毕竟，这小子成绩是芝麻开花节节高，不像其他尖子生，一直很稳定。 这次，全校总体估分，较三模成绩下降不少，一向理科第一的那个男生杨宇光，估分也只有680。 于少帅估了672分，肖青云估了666分，余红霞估了635分。 贾大成学文科，估了645分。 当晚，市里根据义阳高中及各县报送的预估分数，结合周边县市情况，最后将全省录取分数线预估为理科一本630分；文科一本660。 13号，正式开始报志愿。 杨宇光第一志愿是燕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金融系，老师们几乎没有异议； 吴雨生第一志愿是京都航空大学计算机系；于少帅报了珞珈山大学化学系； 肖青春报了中州医科大学临床专业7年制本硕连读；余红霞报了中州师范大学物理系；贾大成报了义阳师院中文系。 吴思宝在南国牺牲，让吴启明老两口对南方有了心理阴影。 吴雨生大伯与小姑都在北方，老人家希望孙子也往北方走，起码离两个长辈近一些，因此，他报了京都航空大学。 至于菁华大学，吴雨生脑中也闪过，但这个学校录取人数太少，为了保险，他还是没报。 看了吴雨生的志愿，私下里，肖青春有点担忧：“你估分准不准，第一志愿是不是有点悬？” “我第二志愿报了商都大学，京都航空走不掉也没事。”吴雨生解释。 13号下午，报完志愿，肖青春、余红霞就与吴雨生、于少帅、贾大成结伴离开学校。 到了回龙街南头，大伙分手时，约好高考成绩出来后，一起到学校看分。 吴雨生等人，过了灌河，木板桥西头，一棵大柳树下，站着一位戴草帽的蓝衣老者。 看到3个学生过来，老者亲热地打招呼：“几位学生，刚从学校对分回来？” 三人感觉有些突然，略微愣神后，贾大成回答：“是呀，老先生怎么晓得？” “当然是看出来的呀！” “老先生，您会看相？”听了老者的话，贾大成的八卦精神顿时高涨。 “略懂一二，要不要老夫给3位看看。放心！不会找你们学生收钱。” 不看白不看。这种事，贾大成自然不会放过，率先向老先生伸出左手。 老者托着贾大成的手，仔细端详一阵，又看了看他的面相，然后微笑着说了一番话。 “这位学生，感情线弯度有点大，说明你感情丰富，爱的任性。不过，你事业线够长，面相上天庭饱满，地阁方圆，将来会走官运，至少能做到正县级。” 贾大成听得眉飞色舞，怂恿于少帅也看一下手相。 老先生看了于少帅手相后说道：“这位学生，事业线可观，面相带有佛性，适合做学问，以后至少是个大学教授。” 于少帅也很高兴，就与贾大成一起怂恿吴雨生也看一下。 老者看了吴雨声的手相与面相后，闭目沉思了一会，开口时语气谨慎：“这位学生，你生命线开头有链形纹，说明小时候有大灾星；事业线长，但分成几段，一生可能要换好几份工作。” 说完，老者就闭目养神，不再言语。 贾大成等人见状，骑车继续西行。 路上，贾大成忍不住道：“根据手相，我的命最好，少帅次之，雨生最差。这老头靠不靠谱？” 于少帅也很困惑，吴雨生接腔：“这种事听听就行，别太当真。” 当天下午5点，学生志愿汇总后，统一交学校计算机室，由管理员录入电脑后上报。 晚上9点，计算机室管理员王洁正在忙碌，杨宇光敲门进来了。杨妈妈王芳是民政局局长，也是王洁堂姑，她能进回龙高中，全靠堂姑帮忙。 王洁办公桌上，堆着各班报过来的志愿底稿。杨宇光过来，就是想看看其他尖子生第一志愿。 翻到理科实验2班，他发现吴雨生估分715，比他高35分，不由大吃一惊。不过，想一想几年来的成绩，他顿时放下心来，认定这家伙在吹牛。 “既然你喜欢吹牛，老子就帮你把牛皮吹破。”杨宇光坏笑起来。他背着王洁，将吴雨生的第一志愿，悄悄改成菁华大学。 这一切，外面人一无所知。 7月26日傍晚，中州高考分数线发布，理工一本629（裸分），文科一本666（裸分）。 当天下午，杨八年就得知吴雨生原始分720，进入全省理科前30名，这是恢复高考后回龙高中最好的名次。 按这个成绩，这小子报菁华大学，完全可以走掉。 回龙高中这次又放了一颗卫星，两个理科实验班，本科过线率超过70%，重点过线率高达35%。 校长室里，杨八年与刘洋一边高兴，一边后悔。 当初，吴雨生估分报过来，他们都不敢相信。否则，一定会鼓励他第一志愿报菁华大学。虽然京都航空大学也不错，但名气比菁华还是差了不少。 第二天上午，杨八年等人在校长室聊天，等待教导主任去高招办复印分数回来。突然，电话响了，杨八年接电话时一脸懵逼。放下电话，他哈哈大笑。 原来，这是菁华大学招生办来的贺电，恭喜吴雨生被菁华计算机系预录取。 刘洋目瞪口呆：“难道这小子志愿被上面又改啦？” 杨八年也不清楚。 不过，老杨不动声色，立即吩咐办公室人员，抓紧去写喜报，第一时间上墙。 “他妈的！运气来了门板都挡不住。这回老子去雩娄高中，那是铁板钉钉了！”杨八年看着楼外的蓝天白云，心情大爽。 3年前孤注一掷，他等的就是今天这个结果。这一回，总算天遂人愿。 回龙湾后起之秀(15)寒门贵子 7月27日清早，肖青春就起来梳洗打扮，她发髻高挽，穿了白色轻纱连衣裙，肉丝袜，米色凉鞋。 刚打扮好，一身粉红色连衣裙的余红霞，就披散着头发跑过来了。 肖青春吃了一碗稀饭，就与余红霞一起，骑着自行车去学校看分数。 肖青春戴着白色遮阳帽，骑的的是粉红色女式无杠小坤车；余红霞戴着红色遮阳帽，骑的是凤凰牌女式黑色自行车。 在回龙街南头，她们碰到结伴而来的贾大成与于少帅。两个家伙都理着小平头，白衬衣，黑西裤，白球鞋，骑着二八大杠黑色自行车。 “吴雨生呢？”余红霞问。 “我们去他家，那家伙大清早就上街取冰棍去了。”贾大成说。 肖青春无语，这时候还去卖冰棍，这家伙真是个财迷。 四人一起去学校，进校门时差不多9点50。刚进门，他们就听到校园里人声鼎沸，还响起了鞭炮声。 四人好奇，赶紧骑车进去瞅瞅。 学校办公楼前挤满了看分的学生，他们远远就看到一张红纸金字、字号特大的喜报。 “恭贺99级理科实验2班吴雨生同学，高考原始分705分，全市理科第一，进入全省理科前30名，已被菁华大学预录取。” 四人先是一愣，接着是大喜。 肖青春一边高兴，一边惊讶：“雨生没报菁华，他的志愿是我看着交的呀！” 与这四人的惊喜不同，站在墙边不远的杨宇光，这一会上吊的心都有了。 他倒不是伤心自己考得不如意，上不了燕大，而是对吴雨生羡慕嫉妒恨。 如果不是这家伙使坏，临门一脚偷改志愿，吴雨生哪能上菁华？有些事，真的是人算不如天算。 校园里一片欢腾，吴雨生还在白集卖冰棍。等他卖完冰棍，来到回龙高中校园时，已是上午11点30。 学校大门口，贾大成等人正在闲聊。 见到吴雨生，老贾跑过来抱着他大喊：“哥们，你考上菁华大学啦！真给兄弟们长脸，中午我请客，大家喝几杯。” 于少帅也过来拍拍吴雨生肩膀，露出钦佩的表情：“哥们，数学那么难竟然满分，你是怎么做到的？” 这是恢复高考以来，回龙湾学子破天荒第一遭数学满分，吴雨生也是回龙高中考走的第一个菁华大学学生。 吴雨生也有些懵了，数学满分他心中有数，可是，菁华大学他没有报呀！ 难道是上面看他分数高，将他的志愿改啦？这种事无从查证，这小子脑子虽然转得快，也想不出其中奥妙。 吴雨生也理了个小平头，戴着草帽，半截袖的白衬衫，黑西裤，白球鞋。 肖青春与余红霞站在一旁，微笑着看平头三兄弟亲热。 寒暄后，几人一起回到光荣榜前。这时，成绩前列学生的分数都上墙了。 杨宇光考了682分，于少帅考了675分，肖青云考了670分，余红霞考了636分，都过了理科一本线。 杨宇光的第一志愿燕京大学歇菜了，第二志愿金陵大学估计能过； 于少帅的珞珈山大学、余红霞的中州师范大学都差不多； 肖青春的中州医科大学临床专业，7年制本硕连读，看上去不是重点，但每年录取分超过一本线30分左右。 她这次超一本线41分，上这个学校没问题，能否上临床专业还在两可。 这小妞不知道，姑姑肖祖华早就在第一时间从市高招办知道了她的分数，并立即联系了母校中州医科大学招生办。 招生办校友告诉肖祖华，按以往的经验，肖青春这个位次，上学校临床专业没问题。 贾大成考了642分，过了文科本科线22分，上义阳师院问题不大。 他倒挺知足，虽然几个兄弟姐妹考得比自己好，但这小子没有一点羡慕嫉妒恨，反倒为他们感到高兴。 这些人中，反倒是吴雨生的菁华大学最稳当。虽然只是预录取，但每年菁华都要在中州招录70-80名理科学生，他在全省理科前30名，自然是高枕无忧。 看到吴雨生过来了，认识他的不少同学，都高兴地向他祝贺。 这时，有人叫吴雨生去校长办公室。 吴雨生来到办公楼3层校长室时，杨八年、刘洋都在等他。 看着吴雨生晒得黑黝黝的脸膛，黑中发红的小臂，两人就知道旁人说得不假，这小子这段时间真的在卖冰棍。 寒暄几句后，杨八年非常认真地告诉吴雨生，从明天起，不许再出去卖冰棍。 “你是师弟师妹们的偶像，从现在起，要注意自己的言行，给他们做好榜样。”杨八年一本正经地说。 刘洋则说得很直白，吴雨生现在是菁华学生了，想做事，也要做一些含金量高的事，哪怕是推销高三模拟试卷，也比满世界卖冰棍强。 “大夏天，骑车到处跑，既不赚什么钱，又容易中暑，还不安全，太不值了！” 老刘这些话很直白，也很有道理，吴雨生点点头，接受了校长与班主任的建议。 杨八年见状，很高兴地说：“菁华大学开学早，估计8月初通知书就过来了。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养精蓄锐，回头给学弟学妹介绍一下学习经验。” 刘洋补充道：“通知书下来后，学校、县里、企业都有奖励，这些钱足够你几年学费，不要再去卖冰棍了。” 吴雨生再次点头，离开了校长室。 “千金之子，坐不垂堂。” 吴雨生自小贫寒，不懂这个道理，杨八年、刘飞扬却深深明白。 吴雨生现在可是回龙高中的宝贝蛋，千万不能出一点差错。这两人的仕途、职评，全都指望这小子呢！ 吴雨生下楼后，五人一起去街上比较好的乐华餐馆吃饭。 路上，这小子说了校长、班主任不许他再卖冰棍的事，没想到四人一致赞成。尤其是肖青春，看着他晒得有些发红的胳膊，很是心疼。 到了乐华餐馆，听说高考状元来店里吃饭，老板很高兴，不仅啤酒免费供应，还送了一个果盘。 吃饭时，大家一边碰杯，一边感慨高中3年真快，当初入学报到的场景，就像发生在昨天。 他们知道，从这一天起，大家就要告别自己的青葱岁月，踏进社会这个大江湖，走进自己的成人时代。 这次高考，回龙高中获得大丰收，3个实验班，一本上线率35%，人数达到42人，创造了创校以来最好成绩。 粗略统计，这一届学生中，除了没有燕京大学、浦江交大，其他名校几乎都有，比如菁华大学，震旦大学，钱塘大学，金陵大学，中国科大，冰城工大，珞珈山大学…… 当然，更多的还是中州大学、商都大学，以及中州医科大学这样的地方名校。 这届学生，成为回龙高中发展史上的一届传奇。随着杨八年这年秋季调到雩楼高中，回龙湾这样的辉煌，只延续了1年。 随着其他高中模仿，回龙高中的招生与培养路数不再稀奇，加之吴雨生这样的学生几十年不遇，这所农村高中应届生中，再也没有出现第二个菁华大学学生。 寒门出贵子。 回龙湾穷孩子，依靠读书改变命运的故事，自吴雨生后虽然还在延续，但已罕见他那样平步青云的传奇。 回龙湾后起之秀(16)告慰英灵 十年寒窗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吴雨生考上菁华大学的消息，很快就插上翅膀，从回龙高中校园飞向四面八方。 上午，吴岗村村长吴思俊到镇上办事，得知消息后，立即给在部队的吴思莲去了电话，告诉她这个喜讯。 得知喜讯，吴思莲高兴得哭了。 想到不幸牺牲的四哥，再想到父母这些年的含辛茹苦，又想到自己这些年的持续付出…… 苍天有眼，忠良有后。 小侄子终于长大成才，全家人这些年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四哥泉下有知，应该也会含笑瞑目了！ 她立即联系在豫北煤矿工作的大哥，吴思金听说侄儿考上了菁华大学，也是大喜过望。 这个回龙高中第一届学生里的学霸，生不逢时。如今，侄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怎不让他欣慰？ 兄妹俩约定，分头请假，过几天一起回老家探亲。 7月底，吴家兄妹带着家人回到故乡。 吴思金已5年没回了，看到个子已超过自己的吴雨生，长得几乎和老小生前一模一样，他感慨万千，抱着侄子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吴思金的老婆黄琴，披肩发，长瓜脸，眉清目秀，看上去不太爱说话，只是微笑着看老公与侄子亲热。 吴思金的女儿吴雪，脸型像妈妈，眼睛像爸爸，长瓜脸，细长眼。她刚上四年级，看着吴雨生这个学霸大哥，眼里直冒小星星。 吴思莲穿着海蓝色连衣裙，留着齐耳短发，鹅卵脸上秀眉英挺，眼眸很精神，流露出一种干脆利落劲。 吴思莲丈夫曹良玉，身高1米8，肩宽背阔，身材挺拔，黝黑的四方脸上浓眉大眼，一身便服也遮掩不住职业军人风采。 曹家一对儿女曹方、曹圆是双胞胎，还在上幼儿园大班，来了没事，就追着院中的鸡鸭玩。 寒暄过后，吴思莲给二哥、三哥打了电话，让他们回家团聚。她告诉二哥，家里没菜，过来时在街上买一些鱼肉，带两件啤酒过来。 中午，吴思银、吴思财两家，全都回到吴家小院。吴思菊一家早就过来帮忙。 这是吴思宝牺牲后，吴家人第一次真正大团圆。 支书大伯吴思俊也被吴雨生请了过来，中午吃饭时，整整坐满了2桌。 吃过午饭，太阳不那么紧后，在吴家小院，吴思财摆好相机，让吴思俊帮忙，给吴家照了一张全家福。 秋天的斜阳下，一家人站在老屋廊檐前，面带微笑，簇拥着坐在正中大椅子上的吴启明老两口。 灯光一闪，吴家十几年来唯一的全家福就此落成。 此后，世事沧桑，吴家人再没凑这么齐过，这张空前绝后的全家福，也成了吴家的传家宝。 照完相，吴思财的两个孩子吴凯、吴璇，吴思银的两个孩子吴波、何涛（随母亲姓）围着吴雨生与吴雪，亲热地问这问那。 孩子不像大人，没有那么多心机，对老家的爷爷奶奶与其他亲人，还是有一份天然的血脉亲情。 吴思金这次回来，有一个很大的心愿，就是在祖坟地，给当红军的二爷、老小吴思宝，立一个衣冠冢。 这个建议得到父母赞成，回来前就已着手安排，费用由吴思金、吴思莲承担。 第二天，吴家就找人将老坟地周边的土埂向外扩大一圈，然后在太奶奶坟南空地，为吴家两位烈士建衣冠冢。 吴思宝的衣物，张兰英留下一件贴身的毛衣，其余东西都被葬入棺内。看着泥土开始填埋，张兰英悲痛难抑，坐到地上呜咽，吴思莲则抱着妈妈放声大哭。 吴雨生跪在父亲坟前烧纸，想到父亲牺牲时拉响手雷，与敌人同归于尽的惨烈，忍不住泪流满面。 看到跪在坟前的吴雨生，不论是吴家亲戚，还是围观乡邻，都为牺牲在前线的吴思宝感到欣慰。 好人有好报！ 英雄总算后继有人。 祭祀完毕，吴思银、吴思财分头回去了，吴思莲也随老公带着孩子回了双梅镇婆家。 吴家小院，暂时就吴思金一家三口留下来，陪伴父母。 8月1日这天，曹良玉与吴思莲夫妇应邀参加了雩娄县武装部举行的庆祝活动，吴雨生跟着他们过去了。 会上，与吴思宝同年当兵的战友，见到这小子后都不由热泪盈眶。 父子两人长得太像了，小家伙简直就是十几年前那位年轻战友的翻版，他们让吴雨生站在中间，与他集体合影。 得知吴雨生考上了菁华大学，大家都非常欣慰，替牺牲的战友感到高兴。 因为种种原因，吴雨生一直不能享受烈士子女待遇。 但是，县武装部还是决定，从拥军爱民基金里奖励吴雨生1万元，也算是对牺牲战友的一点抚恤。 这个钱，直接打到吴思莲给雨生办的那张银行卡里。 回到家里，得知这个消息，吴启明老两口非常欣慰，十几年过去了，部队上还是没有忘记自己牺牲的小儿子。 回家后，白天闲着没事，吴思金带着女儿吴雪，走访了在家时玩得好的几家亲朋好友。 这天，他要去河东的肖寨，与支书肖祖安等同学聚会，便把侄子也带上了。 肖祖安初中时在雩娄一中上，高中时转回回龙高中，因为家里有些活需要有人帮助干。 那年，肖祖安与吴思金一起参加北方朝歌煤矿招工。他本来已考上，可是，家里担心煤矿危险，没让他去，每每想起，他就后悔莫及。 哥哥转业后，肖祖安先在乡镇企业干一段，后来又回村接任村长。 虽然没能吃上国家饭，但在回龙湾他也是屈指可数的人物，小家庭也不错，两个儿子都已上初中，成绩还可以。 这天中午，肖祖安叫上几个当年的同学，就在自己家里招待吴思金。 这些同学中，就有刚刚升任教导主任的黄新宇。看到跟随吴思金一起过来的吴雨生，他高兴地告诉大伙：“这小子也是从回龙中学考走的。” 大人们在一起忆苦思甜，吴雨生与吴雪兄妹被肖青春带到楼上玩。 这时，菁华大学计算机系已向吴雨生寄来通知书，肖青春也被中州医科大学临床专业录取。 肖家已给这小妞买了手机，办好号码。她趁着给吴雪号码的机会，把手机号码也给了吴雨生。 这小子有些不好意思，挠着头说：“等我到京都，手机号码办好后就发给你！” 这时，余红霞过来了，就告诉这个傻小子：“不是发完号码就没事啦，要记得每周给小春打电话问候，有什么大事要及时通气，两个人一起商量。” 这番话，说得吴雨生这小子有些懵圈，肖青春则是满脸通红。 肖青春虚岁18，比吴雨生大2岁。 女孩子懂事早，自从瓜棚被救后，她就对吴雨生充满感激。 后来，通过《科幻世界》借阅、数理化疑难问答，她与这小子不断接触，潜移默化间，对这个小弟弟已情根深种。 她觉得这个孤儿，除了家里穷一点，其他方面没有一样不优秀，学习好，人品好，身体棒，有主见，几乎能满足女孩子对另一半的所有想象。 吴雨生心里，直到这时候，依然把肖青春当作天仙女，与他这个乡下穷小子没什么干系。 他做梦也没想到，余红霞竟然把肖青春与自己扯到一起。 吴雨生看着肖青春那白里透红的娇颜，还是不敢相信，《天仙配》里董永的好运，也会落到自己头上。 而且，他已知道这小妞的家世背景，觉得肖家根本不会接纳一个乡下穷小子。 回龙湾后起之秀(17)老黄说媒 这时，楼下的黄新宇又开始客串起媒婆，撮合吴雨生、肖青春两人。 “祖安，思金，你们一个侄女考上医科大学，一个侄子考上菁华，两人又是一班同学，何不好上加好，结为姻亲，传出去又是一段佳话？” 黄新宇看着两个老同学，热情提议。 肖祖安是女生家长，自然要矜持一下，因此，没有主动接腔。 吴思金刚才见了肖青春一面，发现她与梅老师年轻时一样，漂亮文雅，这样的女孩子自然是良配。 只是两家的家世相差太悬殊了，他担心肖家不会轻易答应。 “小春才貌双全，与梅老师年轻时一样气质高雅。就怕俺老吴家穷家破院，没这份福气呀？”吴思金谦逊道。 见吴思金表态，大伙都看向肖祖安。 肖祖安苦笑道：“你们别看我，我也当不了家。小春是俺妈的小棉袄，老太太早就放话了，她的亲事谁都不能勉强，由孩子自己做主。别说我，大哥说了也不算。” 黄新宇一听，笑着说：“这好办！两个孩子都在，把他们叫来问一下就清楚了。” 黄新宇想到刚才上楼的余红霞，她是自己初中教的学生，因此，他大声向楼上喊道：“红霞，你下来一趟。” 余红霞闻声下楼，向长辈们打招呼。 “我们觉得，雨生与小春是天生一对，有意撮合他们。你去问一下，他们两人同不同意？”黄新宇直截了当地说。 余红霞不由大喜，想吃空心菜，来个卖藕的。于是，她大声告诉在座的叔叔伯伯：“不用问啦，他们早就好上了！” 大伙先是一愣，随后就会心而笑。 现在的孩子，鬼得很！早恋现象普遍，哪里是他们当年可比？ 黄新宇大笑：“太好啦！今天这顿酒，就当是两个孩子的定亲宴。思金，中午你可要多喝两杯。” 他说，小春可是回龙湾最出众的女孩子，这两年，也不知多少人给她提亲，没想到最后花落吴家。 余红霞赶紧上楼告诉肖青春与吴雨生，肖青春羞不可抑。这幸福来得实在太快了，吴雨声听后，只知道傻乐。 正在厨房做菜的老太太，听到儿媳妇的传话，只是随意地“嗯”了一声。 其实，老太太心里早就有数了。 自从去年夏天被吴雨生搭救后，一年来肖青春总是在奶奶面前，自觉不自觉地说起这小子。 吴家这孩子，她早就见过，除了家里穷一点，各方面都不错。现在，人家已考上全国最好的大学，那就更没问题了。 中午吃饭时，老太太过来与大家见面。黄新宇提起肖青春与吴雨生的事，向老太太道喜。 老太太微笑着说：“同喜！同喜！只要两个孩子自个愿意，我们大人没意见。” 这算是代表肖家表了态，大伙一听，都非常高兴，这顿喜酒总算是喝踏实了。 这顿饭宾主尽欢，吴思金高兴，被央了不少酒，不知不觉喝高了。 饭后，吴雨生到街上叫了一辆车，把两人的自行车放上，一家3人坐车回吴岗。 临别时，他与肖青春、余红霞约好，明天叫上贾大成，一起到于少帅家去。 回到家里，吴思金告诉父母，自己做主，帮吴雨生与河东肖家定了亲。 吴启明老两口看孙子没有反对，就没有出声。吴思莲插话道：“那个女孩子，赶得上梅老师当年吗？” 梅明素当年，那是整个回龙湾独一无二的大美人，也是出了名的贤妻良母，因此，吴思莲才会这样问。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喝高了的吴思金，脱口而出。吴思莲一听就放心了，并给父母做了解释。 果然！ 吴家老两口一听，顿时放心了。 如果肖青春这孩子能像她妈那样，那老吴家可是捡了个宝。 “小春别的都好，就是虚岁比雨声大2岁，其实也就18个月吧！”吴思金虽然喝高了，脑子这一会却很清醒。 “女大三，抱金砖。女方大一点，会疼人，俺老两口更放心。”张兰英立即表态。 8月3号，农历六月二十二，回龙镇逢集。 早饭后，肖青春换上天蓝色连衣裙，戴着同色遮阳帽，穿着白丝袜、白凉鞋，与一身米黄色穿戴的余红霞一起，准备上街赶集。 临走时，这小妞悄声告诉奶奶：“我们同学相互转转，可能会在外面住两晚。” 老太太问：“雨生也过去吗？” 肖青春红着脸点头。 “去吧！记得回早点，大姑娘家家的，别让人家说闲话。”老太太微笑着叮嘱。 正好肖老爷子从外面进来，两个小妞与爷爷打声招呼，骑上车子一溜烟跑了。 肖青春与余红霞没有赶集，而是在回龙街南头拐向西边。 到了灌河岸边，她们发现，吴雨生与贾大成已在桥西头的柳树下等候。四人聚齐后，说说笑笑，一起骑车上坡。 于少帅家住在吴岗东北的山坎，从吴岗顺坡向下，十几分钟就到了。 到了于家，按照农村规矩，于少帅母亲给几个学生每人煮了一碗酒糟茶，里面放了个荷包蛋，加了白糖。 几个学生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贾大成看出来了，这4个同学间有猫腻，因此调侃道：“看样子，你们都成双成对了，隐藏得够深的呀！” 肖青春有些抹不开脸，余红霞却怼了回去：“多管闲事！追你的白云仙子去。” 这一句顶得老贾哑口无言。 从高一开始，这小子就迷上了双梅镇的李白云，孰料襄王有意，神女无情，白白浪费了3年时光。 眼下，李白云与杨宇光正打得火热，一个考上了姑苏大学，一个考上了金陵大学，相距不远，正好扎堆。 见老贾很尴尬，于少帅微笑道：“老二，别在一棵树上吊死，出去看看，美丽的森林辽阔着呢！” 话刚出口，就招来余红霞不高兴的眼神，吓得这小子不敢再多嘴。 不敢招惹余红霞这个小辣椒，贾大成开起肖青春的玩笑。 “肖大小姐，你刚来的时候，大伙真是惊若天人。杨宇光每次下自习都守在楼梯口，就为了多看你一眼。那段时间，那小子想你都想疯了。” 这小子说的倒是实话，肖青春刚来那阵，理科实验2班窗外，门口，楼梯口，总有仰慕者守候。 这帮小子别的也不图，就为了能多看刚来的天仙女一眼。 “真没想到，你也像《天仙配》里的七仙女一样，看上穷小子。老三，你真是走了天运！” 贾大成这句话，多少有点酸。 吴雨生三人，在贾大成张罗下，模仿影视剧里兄弟结义，私下拜了把子。按年纪大小排序：于少帅老大，贾大成老二，吴雨生老三。 虽然肖吴两家大人已对两人的亲事表态，但贾大成这家伙说得太直白，肖青春脸皮薄，有些受不了。 她白润的脸庞羞得绯红，娇嗔地瞄了吴雨声一眼，低下头去。 余红霞笑着骂道：“贾大成，你这家伙，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什么七仙女看上穷小子，小春与雨生这是明媒正娶，双方家长都点头了，懂吗？” 贾大成轻轻扇了自己两嘴巴：“大嫂，我懂，我懂！肖大小姐与老三，那是明媒正娶，真正的才子配佳人！” 余红霞听贾大成贫嘴，喊自己大嫂，既高兴又羞涩，瞪了于少帅一眼。 吴雨生则看着肖青春那白里透红的娇颜，有些发呆，觉得自己还在梦中。 看到这小子那傻样，余红霞调侃道：“雨生，别看啦！再看，小春就要躲到桌子下面去了。吃完饭，你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爱咋的咋的，没人管你。” 这句话一出口，吴雨生闹了个大红脸，不敢再看肖青春。肖青春更是娇羞不已，扯着余红霞的胳膊拍打。 贾大成见状，笑着对于少帅说：“老大，嫂子这么厉害，以后你可有的受了。一不小心，晚上恐怕就要跪搓衣板！” 回龙湾后起之秀(18)记者访谈 8月8号，菁华大学通知书到了回龙高中。这天中午，吴雨生得到消息，校长让他下午去拿通知书。 下午3点，这小子得穿着军便服短袖t恤，黑西裤，绛色凉鞋，骑着二八大杠飞鹰牌自行车，也没戴草帽，就来到学校。 到了校长办公室，里面除了杨八年，刘洋，还有一位苹果脸上眉清目秀，气质优雅，烫着小波浪发型，身穿天蓝色连衣裙的青年女性。 看到吴雨生进来，杨校长向他介绍，这位是中州日报记者冯兰。 吴雨生有些发懵，他一个学生，认识记者干嘛？！ 原来，杨八年与冯兰是老熟人了。此前，他在山庙中学带出一个优秀毕业班，送走一个菁华大学学生。 这位记者慕名采访，写出一篇《山沟沟飞出金凤凰》的报道，引起强烈反响。 山庙中学由此扬名，成为全省优秀农村高中，杨八年也由此得以提拔，从山庙中学教导主任，到回龙高中校长。 这次，回龙高中又放了一颗高考卫星，杨八年自然不会放过新一轮扬名立万的机会。 作为当年最优秀的考生，吴雨生当然是重要采访对象。 此前，冯兰已大致了解了吴雨生的情况，知道这个学生年龄小，只有15周岁。见面后，她发现，这个学生的面相，比她想象得更加稚嫩。 如果不是前段时间卖冰棍晒得有点黑，吴雨生完全就是个初中生，哪里有一丝高考状元的影子。 了解到这个学生的身世，小学在村小，初中在片中，高中在乡下高中，一路走来，从没有上过所谓名校；课内外，除了老师指定学校配发的资料，根本没有其他信息来源…… 冯兰无论如何想象不出，这样一个回龙湾土生土长，最远只去过县城的孩子，是如何在全省上百万考生中脱颖而出，跻身全省理科前30名的？ 作为教育口记者，冯兰知道，当年的中州高考状元，按照标准分，实际上是4位考生得了900分。 那个被媒体大肆报道的新乡市14岁女孩，其实并不是原始分状元，她原始分709，项城一高的一位男生712。 这个女孩甚至也不是分科标准分总分状元，这个状元是洛阳市内的一位女生。 这4个状元，不是在地级市，就是在当地县高中，基本上都是省级示范高中。 像吴雨生这样，一个应届生，年龄这么小，从普通农村高中脱颖而出，总分原始分705的可谓绝无仅有。 正因为如此，才引起冯记者的兴趣。 冯兰也是个采访高手，她很快就消除了吴雨生的戒心与拘谨。 随着她的循循善诱，小家伙几乎毫不自觉地聊了自己的身世，上学经历，以及高三后成绩快速进步的原因。 冯兰问起小时候有哪些最好的伙伴，最好的玩具，吴雨生回答：“我没有玩具，最好的伙伴，除了隔壁的两个小姐姐，就是家里的大灰狗赛虎，还有那条蛮牛，它们都救过我的命。” 冯兰先是惊讶，细问后得知，3岁时小吴雨生不小心掉到门前池塘，是赛虎狂吠，引来一个回娘家的少妇过来将他捞起；而7岁时蛮牛驮着他躲过阴车的追捕，侥幸捡了一命。 对于高考成绩出类拔萃，特别是数学满分，吴雨生先是赞扬了学校的赛马机制，老师对学生知识面的加深拓展，最后谈起自己的经验。 “也没啥诀窍，就是熟能生巧，最后通透了。高中课本里的知识就那么多，融会贯通后，一通百通，就没啥真的难题了。” 冯兰问起上大学后的人生理想，吴雨声有些羞涩。犹豫一下后，他才有些吞吞吐吐地说出来。 “家里现在住的房子，还是土改时分的地主家老屋，屋顶都塌了，上面一半是草，一半是塑料薄膜；地下潮湿，一年有大半年沁水。我希望能早点赚钱，把老房子翻新，让爷爷奶奶住得舒心一些，安全一点。” 这时，冯兰得知，这小家伙上初中就开始寒假摆摊卖门画春联，上高中暑假开始卖冰棍；当年高考分数线出来后，他才被校长班主任勒令，不许再卖冰棍。 “你不是烈士后代嘛，国家没有补助？”冯兰脱口问道。 吴雨生先是一愣，然后低声道：“爷爷奶奶是烈属，我不算烈士后代。” 说完，他借口担心爷爷奶奶着急，拿着通知书告辞了。 “冯记者，你不该问雨生这个问题。”刘洋坦言。这时，冯兰才知道吴雨生有些复杂而离奇的身世。 吴雨生的生身父亲吴思宝，也是回龙高中学生。 1983年，吴思宝第一次参加高考差了3分没走掉，在家里鼓励下开始复读。 这时，班上来了一个漂亮的插班女孩，两人一见钟情，被女方家长知道后，强行拆散。一气之下，小伙子放弃复读，投笔从戎，参军去了西南边区部队。 这一去，正好赶上收复法卡山战役。 到了前线，在一次战斗中，吴思宝所在班坚守一个高地。在全班战友先后牺牲后，他孤身一人坚守阵地3天。最后，身负重伤的他，用步话机高呼：“向我开炮！”“向我开炮！” 引导我军炮火，对阵地前沿进行覆盖，大面积杀死敌人后，他奋力刺死跳进战壕的两个敌人。最后，他拉响缠在腰间的手雷，死死抱住另一个敌人，与敌人同归于尽。 这时，增援部队刚好赶到，亲眼目睹了这位19岁的战友惊天地泣鬼神的壮举。 战役结束后，部队追认吴思宝为中共党员，中央军委追授他一级战斗英雄。 为了抚恤吴家，部队特招吴思宝妹妹吴思莲入伍，并保送她上了军医大学。 当年七夕，天下大雨，有人将还是婴儿的吴雨生，装在篮子里，挂在吴家大门口的树上，被吴启明老两口捡回家。 一开始，老两口只当是人家计划生育超生的弃婴，不料，这孩子长大后，越来越像吴思宝。 眼下，几乎所有认识吴思宝的人，都觉得这孩子就是吴思宝年轻时的翻版。 可是，这种事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因此，吴雨生从小就没有享受到烈士子女待遇，依靠爷爷奶奶种地养活，依靠在部队当军医的姑姑供他读书。 前不久，得知吴雨生考上大学后，县武装部从拥军爱民基金里奖励了他1万元，算是对牺牲战友的一点安慰。 “烈士都有抚恤金，吴家干嘛不用这些钱翻盖新房？”冯兰追问。 “家家都有难念的经。”杨八年是回龙湾人，知道吴家底细。 他告诉冯兰，那些抚恤，都被吴家老两口给三儿子吴思财在马堽集，买地皮盖新房，娶媳妇了。原指望老三成家后抚养侄子，谁料这是个只进不出的玩意，一年到头也不回也不回来看望爹妈，哪里会管侄子的死活。 刘洋形容，吴雨生就是山间荒坡上的一棵小树苗，几乎完全是在风吹雨打中野蛮生长，能有今天，几乎全凭自己的努力与运气。 回龙湾后起之秀(19)强烈反响 这番访谈，让冯兰心潮起伏，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能在这遥远而偏僻的回龙湾，遇到这么一个寒门学子。 与几年前山庙高中那个菁华学子相比，吴雨生的家境更贫寒，身世更曲折。 她心里有一种强烈的冲动，要将这个少年的成长故事，讲给更多人听。 这不只是一个农家少年考上国内顶流大学的成才故事，更是一个英雄的后代，在社会各方关照下长大的坎坷人生。 这里面，反映了时代大潮的呼啸而过，也折射了乡村社会的方方面面。 第二天，冯兰就在刘洋陪同下，去了吴岗，实地查看了吴家老屋。 她拍下了那斑驳的屋顶，发裂的土坯墙，室内潮湿的地皮，供桌上两块已褪色的烈属光荣牌，以及被吴雨生视为伙伴的大灰狗赛虎，倔强好斗的蛮牛。 在村民带领下，冯兰去了吴家祖坟，拍下了吴家两代烈士的衣冠墓。 “西南边境太远了，吴家老两口没有那么多钱，千里迢迢去看望儿子。建个衣冠墓，清明与元宵节可以来上坟送灯。” 听了村民的介绍，冯兰心里不由一阵刺痛。看着墓碑上，吴思宝照片上那年轻灿烂的笑容，她深深地鞠了一躬。 回去后，冯兰写了两篇稿子，一篇是反映回龙高中当年高考大丰收的新闻报道，发表在中州日报教育版； 一篇是有关吴雨生坎坷成长的报告文学，登在中洲日报副刊。 她以浓烈的感情，描述了这个烈士遗腹子的离奇身世，壮烈殉国的父亲，不知所踪的母亲，吃百家奶，住破茅屋，与家犬耕牛为伴，掉到水里差点淹死，遭受风邪被老道救活的坎坷童年； 5岁开始赤脚上小学，初中寒假卖春联，高中暑假卖冰棍，依靠年迈的爷奶种田养活，依靠当军医的姑姑每月汇款读书，品学兼优，最后考上菁华大学。 文章里刊登了冯兰拍的几张照片，穿着粗布衣服满面沧桑的吴启明老两口，破旧不堪的茅草屋，外墙上日渐扩大的裂缝，屋内沁水导致的大片潮湿地面，旧供桌上那两块褪色的烈属牌子，吴思宝的战斗英雄证书，新建不久的衣冠墓，墓碑上那阳光灿烂的笑容…… 文中描述了吴家老两口生活状态，他们含辛茹苦抚养孙子，没有路费去几千里外探望牺牲十几年的儿子；更没办法让孙子享受烈士子女补助，幸好还有当兵的女儿每月寄钱，人武部刚给的助学奖金…… 文末，冯兰提到了吴雨生希望早点赚钱，把老房子翻新，让爷奶住得安全一点舒心一些的愿望。 出于对未成年人保护，报纸没有刊登吴雨生的照片，但刊发了他的菁华大学录取通知书。 8月15日，这篇报告文学见报后，在社会上引起强烈反响。 吴雨生成长故事虽然励志，但更多读者关注的是吴启明老两口的生活困难。 吴思宝牺牲得那么壮烈，可是，烈士的父母却生活得如此贫困，那摇摇欲坠的茅草屋，简直就是在撕裂着人们的良知。 “不能让英雄先流血后流泪，更不能让烈士家人贫困无助，孤苦无依！” 广大读者强烈要求报社设立捐款账号，大家自愿捐款，帮助吴家翻修房屋，给吴家老两口凑齐路费，让他们生前能去边境扫墓。 这篇报告文学，被多个省市报刊转发，在全国范围内引起强烈共鸣，以至于惊动了方方面面。 中州省民政厅从社会救济基金里，专门拨款10万，要求雩楼当地立即为吴家翻建新屋。 吴思莲两口子正在申请转业，所在部队与中州省联系，特批她夫妇转到义阳市军分区继续服役，就近照顾父母。 菁华大学特地打来电话，告诉回龙高中，免去吴雨生大学期间书杂费，并帮他提供校内勤工俭学机会。 按照惯例，雩娄县里、企业与学校对考上菁华燕大的学生，每家奖金都是5000。 这一次，各方破例，对考上菁华大学的吴雨生奖励1万，理由是他不仅考上菁华大学，还是义阳市理科状元。 除了这些大面上的帮助，私下里很多人都在好奇，吴雨生的那个神秘的母亲，眼下究竟在哪里？ 其实，这也是吴雨生懂事后，一直想问而又不敢问的事情。 事实上，见过吴雨生母亲的人，回龙湾还真不少。毕竟，除了高二同学，还有高一学生，更不要说那些教职员工。 见过的人，对这个名叫周海若的女生印象都很深。 她身高大约1.66米，披肩发，鹅卵脸，肤色白皙，眉清目秀，气质出众。 平时，她总是喜欢穿束腰衣服，恰到好处地凸显身材，讲着一口标准的普通话，在当时的回龙湾，那是少有的漂亮。 论这小妞的漂亮程度，只有回龙湾头号美人梅明素年轻时有一比。 周海若学文科，成绩很好，来回龙高中只是临时插班，高考时还要回户籍所在地考试。 至于她的户籍所在，没人知道，只知道她的祖籍也在雩娄，父母是高干。 从吴雨生出生时间推算，吴思宝当年与周海若肯定越过红线，偷吃了禁果。 当时，社会风气很正，周海若能坚持把孩子生下来，并且送回吴家，毫无疑问非常艰难，与家人达成了某种妥协。 这或许就是，那个阴雨连绵的七夕夜晚吴雨生被送到吴家后，周海若却从此不知所踪的原因。 其实，吴雨生问了也是白问。 吴启民老两口根本就没见过周海若，吴思莲见过周海若却没有说过话，而老校长早就去世，回龙湾没人知道她的根底。 不是吴家人不想说，是因为他们压根也不知道，这个神秘的周海若来自哪里，去了何处，甚至还在不在世上都不清楚。 这一年，菁华大学开学报到时间一如既往的早。 8月20日上午，吴雨生启程离家。 爷奶年纪大了，于少帅与贾大成背着吴雨生简单的行李，送这小子去坐车。 在回龙街南头，肖青春、余红霞早已等着，四人一起去了雩娄西站。 10点，吴雨生登上开往义阳的大巴。 吴雨生与四位小伙伴挥别，肖青春眼角湿润，看着他稚嫩的面孔欲语还休。 余红霞看闺蜜那神情，对吴雨生喊道：“到了以后，别忘了给小春打电话。” 吴雨生大声回答：“忘不了！” 回龙湾后起之秀(20)承包 车子一路向西，过白鹭河，途中跨过淮河，下午1点，来到义阳火车站。 正是农忙时节，去京都的人不多，吴雨生好歹买到一个座位。 这趟义阳始发的直达列车，下午6点发车，次日早上9点到京都站，路上几乎要15个小时。 这是吴雨生第一次坐火车，第一次出远门，好奇心难免。 在这次远行之前，这小子的的生活轨迹就在灌河两岸，回龙湾一带，去得最远的地方就是雩娄县城。 吴雨生的座位，恰好挨着右侧窗口，没有阳光直射，视野也非常好。 列车出了义阳站，一路向北，都是广袤的黄淮平原。 看了个把小时，风景都差不多，小家伙有些倦了，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一觉醒来，车马上就要到终点，从小向往的京都，雍容富丽的容颜正在秋日下徐徐展露。 刚出站，吴雨生就看到车站广场上菁华大学迎接新生的大招牌，顿时感到一阵亲切。他背着行李，快步走了过去。广场上停了两辆大巴，吴雨生被送上其中一辆，车上几乎已坐满。 车从东三环绕行，跑了一圈，从菁华园东北角进入，直接开到c楼楼前，那里是新生报到处。 缴费、领饭卡、拿宿舍钥匙、到学院注册…… 令吴雨生高兴的是，学校真的免去了他的书杂费。报完到， 他找到一个公用电话，给村里支书大伯与肖青春分别打了个电话报平安；然后，午饭也没吃，回到宿舍蒙头大睡。 计算机系99级宿舍，也在菁华园内着名的9号楼，吴雨生的寝室在5楼505，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7点，寝室里其他3人也已到齐。 看到吴雨生醒来，对面床上一个瘦高条，长头发，长瓜脸，面皮焦黄，眉清目秀，看上去很热情的小伙子，微笑着说：“哥们，我们都等着你睡醒后出去聚餐呢！” 这个小伙子叫陈锋，粤省鹏城人。 吴雨生的床位靠北墙右侧，他揉揉眼睛，发现南面两张床上，两个小伙子也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昨晚一夜没睡好，注册完就睡下了，不好意思！” 南侧左边床上的小伙子叫郝志伟，来自晋省煤都云中，身高1.78米左右，头发三七分，心型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肤色白净，细眉大眼，鼻子高挺，嘴巴略大，看上去很有风度。 南侧右边床上的小伙子叫许云鹏，姑苏人，身材中等，长头发，菱形脸，肤色黝黑，黑框眼镜下小眼睛微眯，小鼻子小嘴，看上去很精明。 这3个哥们都是清一色的白短袖衬衫，黑皮带，黑西裤，黑皮鞋，白丝袜。 唯有吴雨生穿着军绿黄短袖衬衫，棕色皮带，绛色磨砂裤子，黑色凉鞋，黄色丝袜。 个头上，吴雨生与郝志伟齐肩，陈峰与许云鹏差不多。出行时，郝志伟与陈锋常常在前，吴雨生与许云鹏在后。 到食堂时，正是人多的时候，排了差不多10分钟的队，他们才打上饭菜。因为学校有补贴，食堂饭菜还算足量，大锅饭菜要多么爽口那也是奢求。 吃过饭，4人在校园里随意漫步。 校园里，女孩子们青春靓丽，花枝招展，穿的相对暴露，很是吸引男生眼球。 “菁华女生一回头，后面倒了一排楼。这么多靓妞，好像不是那回事呀？”陈锋有些惊讶地说。 郝志伟鄙视道：“你那是早几百年的黄历了。现在独生子女多，哪家女孩子不养得如花似玉。” 听这两家伙争论，跟在后面的吴雨生与许云鹏不由相视一笑。 回到寝室，吴雨生发现，寝室里竟然个个都是状元，除了自己这个义阳市理科总分状元，剩下3位分别是省里的理化生单科状元。因此，这个宿舍成了典型的状元斋。 到校第二天，不上课，学生可以陪家长自由活动。 其他3位哥们结伴游菁华园，吴雨生去了学生会。 听说是吴雨生，学生会负责人靳平很谦和地与他沟通。 “雨生同学，你家里的情况，我们已知道。勤工俭学的事，建议你军训后过来。” 靳平30出头，身材苗条，肤色丰润，长发随意地用白手帕扎着，鹅蛋脸上，秀眉下双眸黑亮，说起话来语速适中，吐词清晰，给人一种儒雅干练的印象。 吴雨生感谢后，提及自己打算找几个同学，编印高三理科复习资料，作为勤工俭学项目。 靳平坦言：“这种事，以往也有学生尝试过，都不是很成功，关键是没有很好的发行渠道，外面的学校不怎么认同。” “我们外出推广时，学生会能不能给开个勤工俭学证明？”吴雨生询问。 “我个人觉得问题不大。”靳平沉吟了一下说道，“不过，我建议你们最好能有个正规的实体，这样对外联系，资金往来，都比较方便。” 吴雨生说，一时三刻，成立公司恐怕来不及。 靳平想了想，告诉吴雨生：“学生会此前有个勤工俭学服务社，有工商注册，也有资金往来账户，这几年一直没用。你们可以将这个服务社承包下来，预先交几千块钱押金，以后根据营业额上缴5%的管理费。” 吴雨生一听，非常高兴，觉得这样既省事，又管用，对外还能增加信用。 两人大致敲定，军训后就过来签承包协议。 “这5000押金，缴了可就不退了，你先想好，别到时候后悔。”靳平提醒。 “知道了，谢谢靳老师！” 说完，他就高兴地离开了学生会。 看着这个充满活力的大男孩，一脸阳光灿烂的笑容，靳平的心情也好起来，仿佛年轻了好几岁，重新回到刚入清华园的日子。 新生报到头两天，多数人都在熟悉校园环境，吴雨生却在做几位室友的思想工作。 这小家伙动员他们给家人打电话，把高三用过的资料寄过来，电话费，邮寄费，统统都算是他的。他还请哥仨下馆子，动员他们一起编选试卷，答应给他们编辑费用。 得知吴雨生想承包学生会服务社，3位室友都大吃一惊。他们没想到，这家伙年龄最小，胆子却贼大，竟然想正儿八经做生意。 在感情、美食与银弹的联合攻势下，这哥仨彻底缴械，愿意支持吴雨生，做一把勤工俭学。 不过，3人事先声明：吴雨生前期缴纳的押金，回头运作过程中的成本，他们一概不予分摊。这小子倒腾亏了，他们不负责；赚了钱，则每人分享10%的利润。 陈锋来自鹏城，最有风险意识，因此，在他提一下，寝室里的4个小伙伴，签了一个相关协议，白纸黑字，写清楚3人在协助吴雨生编辑印刷推广“状元卷”中的权利与义务。 协议是陈锋起草，抄写了4份，4人共同签字后，各自保留一份，作为凭证。 军训结束，那哥仨忙着编选试卷资料。 吴雨生则首先跑到学生会，学生会会长代表学生会，与他签署了菁华大学学生会勤工俭学服务社承包经营合同，初步协议是承包2年，第一年缴纳押金5000元。 签订前，学生会会长再次提醒吴雨生，一旦签字盖章，押金概不退还。 吴雨生微笑着答应。 合同签订后，服务社的印章、账号，都被交给吴雨生，这2年由他负责支配。每学年到期前，缴纳当年经营利润的5%，出现亏损则由承包人自己负担。 回龙湾后起之秀(21)状元卷 吴雨生计划，编辑5套试题，3套练习题对应三次模拟考试，每次模拟考试前做1套；高考前发2套模拟试卷，高考前夕做，押宝当年高考试题。 头3套试题，十一后寄出，每套10元，邮费2元；后2套试题，每套15元，邮费2元，六一后寄出，他担心寄早了，会被高考明天小组反猜题发现，失去应有效果。 这些哥们原先的资料共享，他们理化生各把一门，吴雨生自己编辑数学试卷。 每门根据内容分类，出3套练习测试题，2套押宝题，务必于1个月内完成。 这3个室友，出完题，基本上就万事大吉，自己该干嘛干嘛去了。 吴雨生则将这些哥们原先的复习资料，收过来备用；然后，他自己负责审核校对，综合平衡，并把这套卷子命名为“高三理科学科状元测试卷”，简称“状元卷”。 这段时间，吴雨生没少往学生会跑，经过反复蘑菇，会里终于给他出了一个证明。 “兹有清华大学部分学生勤工俭学，自主编选高三理科复习资料，自费对外推广发行，希接洽协助为荷！特此证明。菁华大学学生会 一九九九年九月” 拿到盖有学生会大红印章的证明信，吴雨生先去复印部复印了几十张，然后，将原件过塑，专门买了一个带有薄膜夹层的硬皮文件夹，与学生会服务社的工商营业执照一起，郑重地装好。 “这是护身符，关键时刻是救命符！” 深知经商不易的吴雨生，对这把“尚方宝剑”非常珍惜。 这个十一，菁华大学学生要参加建国50周年群众游行与广场联欢，学生会干部忙得团团转。 拿到证明信后，吴雨生也不再去骚扰，而是静下心来在寝室里编辑状元卷。 幸好，他们寝室4个人都没被抽上去参加游行，因此，不用去参加各种彩排，难得有两周时间，除了上课，业余安安静静编辑试卷。 国庆小长假期间，大家各自负责的5套卷子，终于都完成。 吴雨生请这哥仨撮了一顿，然后，自己静下来，根据自己的分析与预测，对5套卷子，做了少量调整。 在此期间，这小子找到燕郊的印刷厂，印制了一大批传单，正面是对状元卷的介绍说明，背面上方是菁华大学学生会的证明，下面是 学生会勤工俭学服务社的联系电话、邮寄地址、银行账号。 为了方便，留下了两个电话，一个是学生会服务社座机，一个是吴雨生手机号。 为了收发邮件，吴雨生专门招聘了一个京都辍学女孩石秀丽，在服务社接听电话，收发邮件。 服务社在学生会有一个专门房间，一部座机。这个座机与吴雨生的手机号联通，响两声后，如果无人接听，会自动转到他手机上，可以留言。 这番折腾后，吴雨生身上那4万块钱，已经花掉了1万。 这件事，吴雨生没有告诉家里人，怕他们担心着急；他也没有告诉肖青春，他估计这小妞100%反对。 既然是冒险，他就不想让最亲近的人担忧，如果亏了，就当这4万奖金没拿。 10月14号中午，刘洋打电话告诉吴雨生，中州全省教研大会下周一在商都开幕，周末是报到时间。 他建议，吴雨生最好能周末过去，找关系，将状元卷传单放到参会代表房间。 “这样，全省各县市教研室各科老师，一下子就都知道了你们的模拟试卷，比你盲目地邮寄，瞎猫去撞死耗子要有效多了。”刘洋在电话里分析。 吴雨生觉得很有道理。 接到电话后，吴雨生就到学生会找靳平。进办公室后，他发现靳平不在，一位头发花白精神矍铄的老人，正坐在办公桌前翻看当天的报纸。 “小伙子，你有什么事吗？靳老师去机电学院了，要一会儿才回来，有事我可以代为转告。” 这位老人，梳着整齐的背头，穿着浅银色休闲服，一看就知道曾当过领导。 吴雨生只是想临走前见靳平一面，看她有什么好的建议，倒也不没什么急事。 “爷爷，也没什么急事，我先在这等靳老师一会吧！” 不一会儿，靳平就回来了。 听说吴雨生要回中州推销状元卷，她不由有些发急：“你就这样带着传单回去，谁认识你呀？没人介绍，估计你连会议驻地都进不去。” 靳平这样一说，吴雨生也有点傻了。 之前，他觉得自己是义阳新科状元，事迹又上过省报，再怎么着，回去也有一些人买账吧，现在看还是想得太简单了。 他哪里知道，对于省教育厅这样的实权机构，别说他刚考上菁华，就是菁华毕业了都不一定进得了下属单位，谁会在意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呢！ 一看吴雨生被说懵了，靳平也有点过意不去：“你也别急，我再想想办法。” 这时，旁边的老人说话了：“小伙子，别急，把你想做的事情，说给我听听。” 吴雨生看了老人一眼，又看向靳平，看她什么意见。 “你这会儿没课吧，跟我爸爸聊聊也好，他以前也是搞教育的。”说完，靳平就拿起一份资料出去了。 看着老人和蔼的目光，吴雨生的心平静下来，就把组织几位室友，编选高中数理化复习资料，准备在省教研大会推销的事说了一遍。 听完后，靳老没有立即搭腔，而是闭目思考了一会，然后问道：“你凭什么觉得人家会买你们的资料呢？” “因为我们有经验呀，我们几个高考都是单科满分。而且，他们几个都是当地最好的学校出来的，复习资料也是一流的。” “你们是学科状元不假，但那都是过去。高考题年年会变，下一年基本不会重复上一年题型，你告诉我，凭什么人家就相信你呢？” 老人的话慢条斯理，吴雨生听来却如雷贯耳，顿时有些懵圈。 “靳老，照您这么一说，我们之前不都白忙了吗？”这小子有些沮丧。 “也不是，我相信，凭你们的能力与经验，编选出来的资料，不比别人差。关键是你们怎么说服人家？”靳老微笑着说。 这就是一个悖论。 甲说：“你没有用过，怎么知道我的资料没有价值？” 乙说：“正因为不知道你的资料有没有价值，所以我才不敢用。” 核心问题就是如何让一个陌生人相信你，愿意掏钱买单。 这正是无名小卒的悲哀，越是没有名气，越没人愿意搭理你。吴雨生不由想起古代卞和为和氏璧断脚的故事。 “问题是，如何把你们新科状元的知名度，转化为资料的美誉度，这中间，恐怕需要有机构或名人背书？”靳老提醒。 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找到症结，吴雨生心情好了许多。可是，他一个乡下孩子，四方黑三方，除了靳平，他在京都一个熟人都没有。 这时，老人从随身钱包里，拿出几张名片，递给吴雨生。 “小伙子，相逢即是有缘。这是我的名片，你去中州参加教研会议，先去找一下教研室的张主任，也许能中点用。” 吴雨生接过这几张印制得很精致的布纹纸名片，老者名叫靳秋原，上面的头衔有点奇特：教育工作者。 这时，已经中午12点了。 吴雨生邀请老人一起出去吃午饭，被他谢绝，他向老人致谢后就告辞了。 回龙湾后起之秀 (21)进场 10月15日中午，吴雨生从商都火车站出来，拉着一个沉甸甸的手提箱。 商都距离雩娄500公里，远没有鄂省、皖省省会近，因此，雩娄老家人眼里，除了干部开会，跟自己关系不大。 这小子第一次来这里，举目无亲，唯一有点联系的就是省报记者冯兰，以及靳老点名让他去找的那个省教研室张主任。 这次，省教研会在中州大厦举行。 吴雨生先去那附近找了一家旅馆住下。然后，他拿着一个公文包，里面放着各种证件，以及一打状元卷宣传单。 他估摸着，明天会议报到，教研室的人应该会提前过来做各种布置。 下午3点，在中州大厦不远的一个电话亭，吴雨生给冯兰打了个电话。 他估摸着，冯兰应该能认识这个张主任，由她领着介绍，应该比自己一个人冒冒失失上门强。 电话拨通后，冯兰惊喜地问：“哎呀，你在哪里？再迟一会我就出去了。” “我在中州大厦附近。” “正好我在那边有个活动，你先去大堂等着，我马上就过去。” “好的。” 吴雨生到达中州大厦大堂不久，就看到冯兰进门，他赶紧迎上去。 “冯记者，这次过来，可能要麻烦您了。”吴雨生微笑着说。 “什么事呀？只要我能办到，你尽管说。”冯兰还是一如既往地爽快。 在大厅沙发上，吴雨生对冯兰讲了自己的打算，并递上一份状元卷的传单。 冯兰扫了一眼，开口道：“小吴，这事我说了不算，得找会议事务组的人。这时候，来这里做教辅推销的人很多，没有教研室负责人同意，想将宣传单放到参会人员住处，根本不可能。” 吴雨生闻言，想起靳老的话，就将他的名片拿出来，递给冯兰。 “这位爷爷说，拿着他的名片，找省教研室的张主任，或许有点用。”吴雨生一五一十地转述了靳老的话。 冯兰看着名片，不由大吃一惊：“你确定？这是靳老亲口说的。” “是呀！他是我们靳老师爸爸。”吴雨生十分肯定地说。 冯兰想了想，告诉吴雨生：“回头，张主任要是问起，你就说这是靳爷爷的吩咐。如果他再问，你就说，靳平姑姑叮嘱，如果确实有困难，就不要麻烦张主任，及时回去。” 吴雨生不明白官场门道，他觉得，冯兰不会害他，就老老实实地点头答应。 冯兰让吴雨生先在楼下等着，自己拿着名片与宣传单先上楼。 会务组设在三楼309，冯兰进去时，里面3男1女正在忙着往袋子里装资料。 这几位都是省教育厅的人，其中，那3个男生是省教研室的，那个女的是教育厅秘书处的刘欢，冯兰刚好认识。 “刘欢，你们在忙什么呢？” 刘欢抬头一看，叫道：“冯大记者，你总算是到了，这次你不来，厅里我可交代不过去。” 冯兰将刘欢拉到一边，询问张主任在哪里。听说张主任就在隔壁房间，她马上就找过去了。 张主任40出头，高高瘦瘦，理着短平快的寸头，长瓜脸上，金边眼镜下，一双眼睛炯炯有神。 这哥们工作认真，有点认死理，在一般人眼里，不太好打交道。 “张主任，忙着呢？” 冯兰进去时，张主任正在审读大会开幕报告，这是要由省厅主管教研的副厅长宣读的，马虎不得。 听到声音，他才抬起头来。 “哎呦，冯记者，我们这次大会，就指望你帮忙宣传呢，快请坐。” 张主任站起身，与冯兰握手。 寒暄一阵后，冯敏就将靳老的名片递过去，说了吴雨生想在会上宣传状元卷的事，并把宣传单递了过去。 张主任看了一眼，没有提宣传单，而是问来人在哪里？冯兰立即打电话让吴雨生上来。 吴雨生一进门，张主任非常惊讶，他原以为是一个推销教辅的老油条，没想到竟然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子。 简单寒暄后，张主任问道：“小伙子，你与靳老在哪里见的面？” “在学生会姑姑办公室里。”吴雨生老老实实地回答。 张主任知道，靳平在菁华大学学生会上班。因此，他又接着问：“靳老当时怎么说的？” “爷爷说，过来有事的话，可以拿这张名片找您！”吴雨生还是一五一十地转述。 “靳老没有说别的？”张主任追问。 “没有。当时都12点了，我请爷爷吃饭，他没有答应。姑姑当时也不在，我就跟爷爷打声招呼，提前离开了。” 小家伙还是一五一十地讲述。 这番问答后，张主任确认，这小家伙没有撒谎。 很少人知道，除了公事应酬，靳老从不在外吃饭。即使不外出，在部里办公，也总是带着家里做的饭菜，中午热着吃。 “你现在过去，把宣传单拿400份过来。这些宣传单，不能装进会议资料袋，但可以放到参会人员房间桌子上。” 吴雨生一听，赶紧下楼去拿资料。 资料拿来后，张主任就吩咐一个工作人员将这些宣传单拿过去，与会议资料一起放到参会人员房间。 冯兰一看，眉开眼笑，对着张主任再三道谢，带着吴雨生离开。 道别时，张主任递给吴雨生2张名片，分别是鄂省、皖省教研室主任的。 他告诉吴雨生：“这两个省的教研会，也在这月召开，你可以带着宣传单过去看看，我提前打个招呼，应该也能进入参会人员房间。” 这一下，更让吴雨生感激不已。 第二天，各地参会人员陆续报到，看到房间桌子上的状元卷宣传单，不少人都很有兴趣。 市面上教辅资料很多，但这份不一样，关键词是：菁华大学，新科状元，省级重点高中。 有这几项，试卷质量应该不是问题 宣传单上说，“量大从优。”这意思大家都懂，谁也不能白干不是！ 关键是，这份状元卷传单，能进入参会人员房间，这是以往会议从未出现过的，这就是有实力的表现。 有人向会务组询问，得知这份宣传单，是菁华大学学生会支持学生勤工俭学，特地向会议推荐的。 至于大家怎么看待可以根据各自实际情况，斟酌处理。 这个回答冠冕堂皇，大家心里都明白，也都有数了。 回龙湾后起之秀(22)惊喜 离开张主任房间，吴雨生就与冯兰告别，她还要围绕会议采访部分参会人员。 “你就放心走吧！回头我与那些熟悉的教研室人员打声招呼，也帮你宣传宣传。” 吴雨声自然是感激不尽。 这时，差不多已是下午5点，吴雨生给肖青春打了个电话。 这小妞下午就1节课，上完后，正在寝室躺着看书。听说吴雨生来了商都，她高兴地问：“你现在在哪里？” “你在学校门口等着，我现在马上过去。”说完，吴雨生就上了出租车，直奔二七区大学路40号。 下车时，吴雨生一眼就看见了穿着白色连衣裙，扎着马尾的肖青春。 两个月不见，两人都有些小兴奋，边走边聊，并肩走出大门。 医科大学对面就有不少餐厅，两人选了一家看上去窗明几净的中餐馆，随意点了两个菜，便一边喝茶，一边闲聊。 回龙高中这届学生中，来商都开封新乡洛阳的学生特别多，仅商都就有十几个。 不过，肖青春不太爱交际，与同学来往不多，只与新乡的余红霞联系。 “小长假你说忙得很，这半晌不夜的怎么跑过来啦？”肖青春微笑着问。 吴雨生略一沉吟，还是如实说了自己承包服务社，组织室友编辑高三理科模拟试卷，这次过来是到省教研会议推销。 肖青春知道，吴雨生自幼贫寒，现在急于赚钱，改变家庭经济状况。 “你这样往外跑，影不影响正常学习？”这小妞首先担心的是他的功课。 “没事。我们主要是根据电话黄页，以及公开信息，给全国各地高中邮寄宣传单，征求订户。” 他说，像这样参加省教研会议，机会很少，充其量还有一两次。这种会，没关系，过去了也是干瞪眼，进不了会场。 得知不会影响正常功课，肖青春的心放下一大半。 她清楚，菁华大学里状元扎堆，竞争激烈，，看他神情，问题似乎不大。 “你又是缴纳押金，又是满世界邮寄宣传单，恐怕要先垫付不少钱吧？” 肖青春担心这家伙花钱太厉害，把那4万花光后还欠一屁股债，到时候连吃饭都没有钱。 吴雨生讲了自己与几个室友的合作模式，已花掉了差不多1万，邮寄费估计还要1万，外出参会估计要个一两千，成不成就这些钱了，总要留点钱吃饭。 其实，这么折腾，吴雨生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也不敢告诉爷爷奶奶与姑姑。 吴雨生毕竟还小，4万块钱，足够支持他上完4年大学，一旦打了水漂，他最害怕的是一向节俭的爷爷奶奶伤心。 看到吴雨生的神情，肖青春就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因此，她主动握住他有些潮湿发凉的手心。 “雨生，咱们起点太低，一开始不要折腾得太厉害，就以这4万块钱为限。赔了，就当没有得到这些奖励。” 然后，这小妞主动说，母亲去世时，给她与哥哥每人留下一个5万的存折。这个存折就在奶奶那里，随时可以要过来花。 “你不用太担心那些钱赔光了没钱吃饭。我想，只要省着点花，那5万块钱能支撑到咱们毕业，有工资了就不愁啦！” 这番话，听上去平平无奇，却着着实实温暖了吴雨生的心。 这个自小没见过爹娘的孩子，看上去好胜好强，心中其实非常渴望关爱。 吴雨生没有想到，一向高高在上的肖青春，能为他说出这样一番话，愿意与他同甘共苦。 这让他感动得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他只觉得两眼泪水就要涌出，因此，赶紧扯了一张纸巾，擦干眼角。 肖青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握着吴雨生的手，似乎这样就可以传递自己的温柔与支持。 有了肖青春的支持，吴雨生觉得自己心里一下子踏实多了。虽然她的兜底只是口头宣示，但对他来说已经足够了。 他将另一只手覆盖在肖青春白润的手背上，用力握了一下，似乎在表达自己的决心。 看到吴雨生脸色如秋雨初霁，肖青春不由开心地笑了。 吃过饭，两人买了一瓶可口可乐，边走边喝。将肖青春送到女生寝楼下，吴雨生停下脚步。 “春姐，你说的我都记住了。明天一早我就回京都，不会耽误功课。”说完，看着肖青春走进寝楼后，他才转身快步离开。 肖青春住在寝楼3层303，她快速上楼，站在阳台上目送吴雨生远去。 这个上身军绿色t恤，下身绛色轻纱裤的男孩子，衣着还是在回龙湾那样朴素。 但是，即使身处省会，在天之骄子扎堆的大学路上，他依旧挺拔、坚毅、干练，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有些显眼。 回到京都，在抓紧功课的同时，吴雨生抽空参加了鄂省、皖省的教研会，发出去差不多800张宣传单。 此后，他课余就去服务社，帮助石晓丽写信封，向全国各地高中邮寄宣传单，征求订户。 订单上已经提示：元旦后寄出的3套练习题，最迟截至11月30日；与六一后寄出的模拟试卷，可以分开预订。 从十一到元旦前，这3个月，石晓丽与吴雨生总共发出去近2万封信，光信封、订单及邮费，就花掉1万多块。 能收到多少订单，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期间，肖青春没事时，主动打电话与吴雨生聊天，缓解他的压力。 此前，虽然有两家大人撮合，但吴雨生心里，对肖青春的感觉，并没有到恋爱份上。 经过那次商都相会，加上这几个月的电话粥，两人真的谈起恋爱，相互间隐约成为命运共同体。 令吴雨生欣慰的是，从10月底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汇款过来订货。 进入11月份，订单量急遽增加，到了这月底，订单已经达到5000多份（凑整后全订的份数）。 这让吴雨生终于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不敢说大赚，最起码不会赔钱了。 到了元旦前夕，总订单竟然达到1万出头，这让吴雨生大喜过望。他第一时间告诉了肖青春，与她共同分享喜悦。 得知消息，肖青春一边高兴，一边提醒：“财不露白。一旦知道你赚钱了，恐怕就有人患红眼病，你自己小心点！” 吴雨生点头称是。 这小子一边安排石秀丽抓紧填写邮寄地址，一边向燕郊一家印刷厂下订单，交定金，开始印刷试卷。 元月17号前，第一批3套题的试卷，吴雨生在工厂守着，全部分发邮寄出去。 这批试卷发出后，六一那批试卷，订单最迟截止5月30号。 吴雨生琢磨，到时候，说不定还会有一些订单过来。 春节前，吴雨生给3位室友，每人先发了2万分成，让这哥仨顿时懵圈。 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小子当初的异想天开，竟然真的开花结果了。 “这事最好不要对外说，咱们毕竟是学生，上学期间赚钱，说出去终归不好听。”吴雨生提醒室友。 大伙自然点头，这年头时兴闷头大发财，高调的人总是倒霉得快。 回龙湾后起之秀(23)打扮 1月22号，腊月十六。 上午，吴雨生给石秀丽发了2000块年终奖。这小妞拿着奖金，欢天喜地回怀柔乡下过年了。 下午，他拉着新买的黑色旅行箱，穿着新买的黑色呢子大衣，脚蹬黑皮鞋，去京都西站坐火车。 古人说：“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这次回家，吴雨生也有些自得。 去掉开销、分成以及石秀丽的工资奖金，目前服务社户头上还有将近50万。 他转出30万到自己户头，剩下的钱，留作印刷邮寄费用，以及服务社管理费。 这些教辅资料收入，属于勤工俭学活动所得，国家只收8%税费，不再对经营者收个人所得税，因此，上交学校管理费与纳税后，赚多少都是承包者自己的。 当然，如果经营中亏了，那承包者也只能自认倒霉，没人贴补。 这30万怎么花，吴雨生还没有想好。不过，政府等各方奖励的那4万块，他已决定，留给爷爷奶奶在家里用。 剩下这些钱的用途，他准备与家人商量后再决定。当然，也要告诉春姐一下。 两人约好在商都碰头，票是吴雨生统一订的，2车28、29号，左侧的双人座。 车到商都，已是夜里1点。 肖青春穿着天青色呢子大衣，米色高领羊绒衫，拎着粉红色行李箱。 吴雨生守在车厢门口，看到这小妞后，赶紧下车接过她的箱子。 上车后，他让肖青春坐在里面靠窗户的地方，自己坐在外面。 虽然几乎天天通电话，可是，自商都一别，又是3个月没见面。上车后，两人情不自禁对视，双手早就悄然相扣。 车开动后，肖青春很自然地靠在吴雨生的肩头，闻着这小妞身上那兰花香气，吴雨生感觉非常舒服。 肖青春下午还在考试，这段时间累坏了，靠在吴雨生肩头，不一会就睡着了。 吴雨生拿出一个围枕，放在腿上，让肖青春躺靠在上面，又脱下呢子大衣，搭在她身上。 吴雨生不是不想买卧铺，实在是这趟车人太多，没过硬关系，硬卧真抢不到。 肖青春睡得很香，吴雨生则看了半夜报纸，偶尔假寐一会。车厢人太嘈杂，他怕有人趁机揩油，偷东西，几乎一宵没睡。 肖青春一觉醒来，已是凌晨5点半，车还有半小时就到义阳。 看着有些疲惫的吴雨生，这小妞不由歉然一笑。她帮吴雨生拍了拍有些皱褶的西裤，让他站起来伸伸腰，活动活动。 3个月不见，吴雨生又显得成熟了一些，眉眼间透出一股利落。这不是此前卖冰棍时能有的，是一种做着上档次生意的大气与干练。 情人眼里出西施。 吴雨生的一切，现在在肖青春眼里都是好的。同样，肖青春的一颦一笑，也都能让吴雨生怦然心动。 出了义阳站，两人在站前广场吃了一碗馄饨。然后，他们牵着手，拉着行李箱，去了公交车站坐早班车。 市政府大院里的那个家，哥哥不回，肖青春也不想过去。 这个寒假，上军校的肖志坚与上大四的女友卢娟待在商都。 卢娟是肖志坚高中同学，现在是商都大学经济系大四学生，分配去向基本搞定，留在省商业厅。 当然，这主要是靠肖老爷子关系。 肖志坚凑钱在商都买了一个三室一厅的房子，寒假期间，两人就腻在一起，在商都过年。 清早，回雩娄的人不多。 吴雨生将行李箱塞进汽车下面的专设空间，上车后，两人就到了车厢后半部靠右的双人座位，偎依着继续睡觉。 车厢人不多，这一回，吴雨生放心大胆地睡着了，还发出轻微的鼾声。 上午10点半，车到雩娄西站。两人下车，拉着行李箱，去陶家河桥，与事先约好的贾大成等人见面。 还没到桥头，穿着银灰色羽绒服的贾大成，牵着一个粉红色羽绒服女孩子，一边挥手，一边高声打招呼。 这个女生长着一张苹果型娃娃脸，看上去很喜庆，她是老贾在义阳师院的校友曹玉娥，原来是雩娄高中的学生。 于少帅与余红霞偎依着趴在桥栏杆上，脸朝南看着河水聊天。 于少帅穿着蓝色呢子衣，余红霞穿着米色呢子大衣，听到贾大成的叫喊，他们赶紧转身。 大家约好中午一起吃饭，逛西亚商场，看电影，然后一起回家。 大伙都是学生，也没那么讲究，就在桥东头的七悦餐厅，要了鱼锅、鸭锅，点了几个菜，简单吃了一顿。 余红霞知道吴雨生倒腾高三模拟试卷小发了一笔，因此，今天吃饭、看电影、坐车都是这小子买单。 吃完饭，到了西亚商场，大伙约好看2点半电影后，成双成对逛商场去了。 肖青春领着吴雨生，去了卖服装的4楼，将这家伙里到外全部换了一遍，连呢子大衣也给他新买了一件雪青色的。 这小妞要按自己的审美，重新打扮自己这个小男友。 吴雨生个子高，身体匀称，身材挺拔，简直就是个衣服架子。此前，家里贫寒，他一年到头都是部队淘汰的军便装。 这一回，经肖青春的妙手打扮，简直像变了一个人，看得卖衣服的小姐姐们，一个个眼睛直冒小星星。 肖青春一件东西没买，让吴雨生过意不去。见这小子神情，她就买了两条轻纱围巾，一条淡紫色，一条淡青色。 每样衣服，肖青春都给吴雨生买了两套，轮流换着穿。除了呢子大衣，之前的衣服，全都被扔到更衣间不要了。 一身新衣的吴雨生，与肖青春上到6楼电影院，几个小伙伴顿时傻眼了。 眼睛一眨，老母鸡变鸭。 这一会儿功夫、吴雨生像玩魔术般换了全身行头，气质上完全变了个人。 余红霞笑着打趣：“小春，你把雨生打扮得这么帅，就不怕他被人拐跑啦？” 肖青春看着有些忸怩的吴雨生：“推不出去，拉不进来。我想他还不至于。” “你的心真大！”余红霞看着闺蜜，还是有些担心。 2点半，电影院放映的是《鬼子来了》，观众笑得前仰后合，一向文静的肖青春，也倚靠着吴雨生捂着嘴乐。 看完电影，大伙下楼请了一个三轮，直奔黄柏山路北头的临时候车站。 车到易桥，贾大成与曹玉娥先下车了，曹家住在这里。 到了去凡岗的岔路口，吴雨生四人下车。路边有三轮，四人合伙打了一辆三轮，直奔肖寨。 回龙湾后起之秀(24)认可 余红霞家在肖青春奶奶家后面100米，到了肖家门口，她与于少帅就去了后面。 第一次陪肖青春上门，吴雨生有些不好意思，就让她进屋，自己准备回去。 “天都黑了，你还回哪去？进屋！”肖青春小声说完，就拉着这小子进门。 吴雨生赶紧挣脱，让她在前面走，自己在后面跟着，磨磨蹭蹭进了院子。 院子里，肖青春的两个堂弟正在打琉璃球，看到堂姐回来，立即大声喊道：“奶奶，春姐回来啦！” 两个小家伙说完，赶紧上来接过肖青春与吴雨生的行李箱。 这一嗓子喊出了屋里四个大人，看到跟在肖青春后面的吴雨生，肖祖安主动打招呼，让这小子心里多少安稳一些。 得知肖青春昨天半夜上车，今天中午与余红霞等人一起吃饭看电影，刚在门口分手，老太太的心里才踏实。 老太太不担心吴雨生，这孩子年龄还小，人挺老实。她怕的是自家孙女心里有主意，懂事早，把小家伙给带“坏”了。 到家后，肖青春上楼捯饬自己，老爷子、肖祖安陪吴雨生在一楼堂屋聊天。 老太太婆媳到厨房做饭，肖青春二妈眼尖，发现吴雨生穿着打扮比上大学以前洋气多了，就忍不住与婆婆提起这茬，担心他在京都学洋气后变心。 “你是多操心！我都不用问，那孩子一身打扮，肯定是小春弄的。他们中午逛西亚，估计就是忙这事去了。”老太太在灶台前添柴火，随口说道。 “我说呢，这孩子夏天穿得那么朴实，咋一下子变个人似的。”肖青春二妈后知后觉地说道。 肖青春捯饬好了下楼，来厨房帮忙。老太太不动声色地问：“老吴家那孩子，那身衣服花了多少钱？” 肖青春没有多想，顺口回答：“就在西亚买的，六七百块，不多！”刚说完，她就意识到知道奶奶这是套自己话，立刻跑到灶台前撒娇。 肖青春二妈看着婆婆佩服不已，感叹姜还是老的辣。 得知大孙子在商都与女朋友一起过年，老太太叮嘱：“回头给你哥打个电话，让他明年夏天就把婚结了，别等孩子出生后上不了户口。” 肖青春红着脸点头。 老太太又叮咛她：“雨生还小，你是姐姐，照顾他应当，但也要注意分寸。咱们老肖家是回龙湾大户，你爸好歹是个干部，不要让人家在背后说闲话。” 肖青春的脸更红了，边撒娇边点头。 听说吴雨生课余倒腾卷子，赚了不少钱，老太太不由感慨万千。 “三岁看老。这孩子打小就卖这卖那，长大后自然会做生意。外面有个抓钱手，家里得个存钱斗。以后，你多替他把把关，别赚两个钱，全都乱花了。” 这一回，肖青春认真地点头。 这小妞也看出来了，雨生像个善财童子，但不会生活，需要有个贤惠的人当家。她有自信，做得了这个贤内助。 “雨生业余倒腾，不会耽误上课吧？”老太太又问。 “不会。这学期，他门门功课90多，比我还强！”肖青春微笑着说。 她二妈听后，不由感慨：“这孩子啥都好，就是没爹没妈！” 老太太闻言，郑重道：“以后这话少说。其实，他姑妈对他极好，跟亲妈差不多，比一般当妈的强多了。” 她回头叮嘱孙女：“这孩子从小没爹没妈，依靠爷奶长大，只要你对他家人好，他啥事都会听你的。这一点千万记住了！” 肖青春再次认真地点头。 “饭快好了，你去看看老余家做饭没有，没做的话，就叫那两个孩子过来吃好了。”老太太吩咐孙女。 肖青春闻言，到堂屋叫上吴雨生，两人一起去后面余家。 余家还真没做饭。 余红霞父母磨豆腐，明天逢集，头天晚上最忙。肖青春见状，就让余红霞、于少帅一起过来了。 淮南的冬天阴冷，肖老爷子每晚都要喝上二两老酒。他邀请两个学生一起喝两盅，被他们微笑着谢绝了。 这一晚，肖青春四人，在肖家三楼上打扑克。打到半夜，吴雨生与于少帅就住在三楼东头客房。 第二天，四人一起赶集。 临走时，肖青春悄声告诉奶奶，自己可能随吴雨生回吴岗。 “吴家没有小姑娘，你晚上在那边过夜不方便，最好让雨生把你送回来。”老太太叮嘱。 肖青春微红着脸答应了。 这四人都是学生，上街后除了看热闹，也不知道买什么。 吴雨生买了几斤新鲜猪肉，几条白鲢，用一个塑料袋装着。四人叫了一辆三轮，就一起回吴岗了。 吴家的老房子已被推倒重来，在老地基上，堂屋盖了两间三层的小楼，东边两间厨房，西边两间厢房，前面是杂物间、门楼与牛栏。 听到外面动静，赛虎吠叫着跑出来，发现是吴雨生后，立即停止叫唤，跑到他跟前亲热。 在门口树下晒太阳的蛮牛，看到小牛倌回来，也高兴地哞哞叫了几声，站起来绕着树转了几圈。 看到孙子带着几个学生特别是肖青春回来，张兰英乐得简直合不拢嘴。 家里只有腊肉，看到雨生买了新鲜鱼肉，吴启明很高兴，准备叫隔壁大女儿过来帮忙做饭。 这时，肖青春红着脸说,自己在家跟着奶奶做过饭，可以试试炒几个菜。 张兰英一听，大喜过望。 她正担心肖青春是个学生，不会做饭，不会料理家务，以后孙子会吃苦。 余红霞在家也干过活，两人一个杀鱼，一个切肉，风风火火忙活起来。 炒菜时，还是肖青春主刀。 她自小跟着母亲下厨房，学会了不少家常菜做法，一看就是个把式。中午几个菜色香味俱全，可把张兰英高兴坏了。 老太太没想到，这么一个画中人似的女孩子，做起家务也是一把好手。 “俺家雨生算是捡到宝了。肖家这姑娘，家世好，人漂亮，又贤惠，会做家务，还是大学生，真是样样占全。” 简单一顿饭，肖青春就得到了吴家老两口的高度认可。 吃过饭，于少帅与余红霞携手去了于家。吴岗距离山坎不远，一路下坡，吴雨生就没有去送他们。 院子里，肖青春已将家里的被单，老两口要洗的衣服，放在院中水泥地上。她与老太太在烧水，准备来次大清洗。 吴雨生拿出专门从京都带回的几样点心，让爷爷奶奶品尝。 肖青春趁着洗衣服的机会，大致量了一下老爷子老太太的衣服尺寸，准备年前进城时，给老两口买两身新衣服。 傍晚，肖青春要回去，张兰英死活不让。她只好打电话告诉二叔，晚上住在吴家，与老太太作伴。 西厢房成了客房，吴雨生的房间在主屋三楼，一楼是客厅与老两口的卧室。 二楼平时都是留给吴思莲一家住，吴思莲带女儿睡东屋，曹良玉带儿子睡西屋。当地规矩，姑娘回娘家，要与姑爷分开睡，否则就是不守规矩，不吉利。 老爷子上了三楼，与孙子聊了半宿，得知吴雨生倒腾试卷，不由大吃一惊。听完整个事情的前后经过，他叮嘱孙子：“你还是学生，要懂得见好就收！” 吴雨生点头答应。 回龙湾后起之秀(25)搏斗 腊月十九，吃过早饭，吴雨生就用自行车，驮着家里新打的糍粑，与肖青春一起进城到姑姑家去。 转到义阳军分区后，曹良玉回雩娄县人武部担任政委，吴思莲任人武部干事。两人的家就安在人武部大院，两个孩子也在附近的实验小学上一年级。 进城后，吴雨生叫了一辆三轮车，带着肖青春，拎着装糍粑的蛇皮袋子，直奔人武部大院。 到了门口，卫兵给吴思莲打了电话，她下楼亲自来接。看到一身军装，英姿飒爽的吴思莲，肖青春不由有些紧张。 她知道，这个姑姑在吴雨生心里相当于妈妈。因此，能否得到姑妈的认可，对于两人的未来至关重要。 觉察到肖青春的紧张，吴雨生不由握住这小妞冒出微汗的手，笑着说：“没事！姑妈最疼我了。” 果然！ 看着门口这对金童玉女，吴思莲心里由衷的高兴。 她发现，肖青春不仅长得像梅明素，气质也同样优雅。大哥的眼光果然不错，这样的女孩子才是雨生的良配。 来到门前，她亲热地拉着肖青春的手，一边微笑着寒暄，一边领着两人往宿舍楼那边走。 到了家里，说了一会儿闲话，吴思莲提起一件事。 原来，县直各机关工作人员眼下时兴自己凑钱购置年货。 最主要的有以下几项：下乡买黑猪，杀好剃毛后带进城，可以落一副猪内脏；进山买山羊 ，去附近水库买白鲢，去偏远乡下买鸡鸭鹅，都是杀好后带进城。 曹良玉有事，去军分区开会；吴思莲又要上班，招呼孩子，因此，她委托吴雨生跟随约好的另两家人一起，下乡帮忙，现场付款，然后把东西拉进城。 这事对于吴雨生没什么难度。只是，自己下乡，肖青春恐怕就待不住了。 “你不用着急小春，你忙你的，俺娘儿两个正好作伴，聊聊天，她还可以帮助辅导曹方、曹圆的功课。” 吴思莲告诉肖青春，财政局肖局长家离这不远，他与曹良玉是同学，杨会计她也认识，不行的话，就送她到那边玩。 听姑姑这么一说，吴雨生顿时放心，肖青春也自在了许多。这小妞没想到，三叔三婶与这位姑妈这么熟。 接下来几天，吴雨生就忙着东奔西走，与曹家约好的那两家人一起下乡。 腊月二十二中午，所有该买的年货都置办完了。这天下午，吴雨生陪着肖青春去她三叔家看看。 这几天，肖祖成家也在与同事下乡置办年货，两人上门时刚刚料理完毕。 这天是周五，肖家两口子都在家里。 与肖祖安一家早就见过吴雨生不同，这两口子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准侄女婿。 看到吴雨生一表人才，干练利落，两人心中都不由暗喜。除了年龄稍微小了一点，这孩子没啥可说的。 初次见面的拘谨过去后，吴雨生比较自如地与两位长辈聊了起来。 说起下乡买年货的事，大家一下子有了共同话题，交流了价格、质量、斤重后，肖祖成不由对吴雨生高看一眼。 这小子思维缜密，头脑清晰，眼光敏锐，简直就是个天生的生意胚子，难怪他倒腾高考模拟卷子能小发一笔。 每年，肖祖成会给老爷子老太太送一些年货，都是乡下不常有的羊肉、牛肉、野鸡、兔子等。 既然这两个孩子过来，索性让他们带回去好了。这一点，与吴思莲的想法不谋而合，她也想把年货给爹妈一些。 吴雨生与肖青春想早点回，但杨瑞坚持让他们吃了晚饭再走。她认为，吴雨生第一次上门，如果连碗都没端，老太太肯定不高兴。 吃完饭，肖祖成叫了一辆面包车，先装了肖家东西，又到人武部大院装了吴家年货，吴雨生与肖青春跟车下乡。 车子先到肖寨，肖青春下车后，吴雨生把肖家的年货送到堂屋。 这时，已是晚上11点半。两人约好小年后在镇上见面后，吴雨生就跟车走了。 车到灌河桥头，吴雨生下车，将车里年货拿出来，就吩咐司机回城了。 他用姑姑事先准备好的7尺长、小孩胳膊粗的梨木棍，挑着年货走过木桥。 腊月二十二，夜空幽静暗淡，没有星星，也看不到月亮，四野漆黑一片。 不过，过了灌河就是通往吴岗的土大路，离河岸不远就有一个村庄。 这条路，吴雨生从小到大也不知走了多少回，加之有功夫在身，他几乎没有任何担心，挑着年货，大步往岗上走去。 到了吴岗村头，已是夜里1点。来到家门口，吴雨生放下东西，拍门呼叫爷爷起来开门。 屋里没人答应，连赛虎也没有叫唤。吴雨生有些奇怪，就拨打家里电话，结果尽是忙音。 这让他非常纳闷。 他正要去东边姑父家问问情况，大门突然开了，但是没有开灯。 吴雨生以为爷爷刚睡醒，起来开门迟了，忘记开灯，因此，没有多想，挑起年货就往里进。 刚刚进门，吴雨生就觉得一阵凌厉的风声传来，他本能地往后一退，一根木棍猛击在梨木棍前端。 这一棍很坐实，吴雨生肩头一疼，梨木棍后端整个翘起。 异变突发，说时迟那时快，这小子猛地退后几步，来到大门外台阶下。 吴雨生卸掉年货，抽出那根梨木棍。与此同时，他高声大喊：“姑姑，姑父，家里来贼啦！” 这一声叫喊，顿时惊动左邻右舍，不少人家里都先后亮起灯光。 院子里的贼人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坏了大事，于是，也不再藏着掖着，开始往大门外跑。 吴雨生哪里能容他们逃跑，他一边喊人，一边挥舞木棍截击。 第一个露头的家伙，手里拿着一把匕首，被他一木棍打到右臂，对方当即骨折，捂着胳膊跌倒在地。 第二个露头的家伙，手里拿着一把杀猪刀，劈面恶狠狠地砍过来。 吴雨生后退两步，挥舞木棍，横扫那家伙两腿，只听咔嚓一声，那家伙惨叫着扔下长刀，栽下台阶。 第三个家伙，看到前两个家伙吃了大亏，又听到外面有人赶来，顿时急了。 这家伙竟然握着一把钢珠枪，黑暗中，他来不及瞄准，朝着台阶下方的吴雨生就扣动扳机，试图吓退这小子。 这家伙开火前，吴雨生就觉得汗毛直颤，立即闪到台阶左侧。一瞬间，一股火焰带着钢珠从右耳旁呼啸而过。 这一下，顿时激起小家伙万丈怒火，他将木棍当作标枪，灌注全身力气，凶狠地掷向对方，正好击中右胸，顿时撞断其两根肋骨。 这家伙疼得哇哇乱叫，也顾不上开枪了，瘫在台阶上发抖。 回龙湾后起之秀(26)家贼 左邻右舍很快都赶到了，大家伙都拿着家伙，不少人还带着手电筒。 几把手电筒交叉照耀下，那3个正痛苦呻吟的盗贼，一下子暴露于灯光之下。 令大家伙惊诧的是，这些人不仅戴着黑色面罩，而且都带着武器：一个拿匕首，一个拿杀猪刀，一个拿着火药枪。 支书吴思俊也赶到了，他一看这是一帮武装盗贼，就知道事情难以善了。 因此，他一边指挥村民，用长柄农具按住他们，找绳子捆起来；一边给派出所打电话报警。 这时，东边姑姑家有人大叫，让外面的人过去帮助开门。 原来，这伙盗贼提前将严玉田家的大门用铁丝拧住，就是提防他们听到动静后出门。 打完电话，吴思俊带着几个年轻力壮的村民，与吴雨生一起，在雪亮的手电灯光下，进入院子。 找到廊檐下的开关，打开了院子里的路灯。 这才发现，赛虎被打死在院子里，旁边有不少被捆绑的鸡鸭，吴家养的一条黑猪也被杀死扔在一旁。 吴家堂屋门大开，拉亮电灯，大伙发现，吴启明老两口被绑在椅子上，嘴巴也被胶带封住。 吴雨生赶紧上前，揭开爷爷奶奶嘴上的胶带，其他人也赶紧帮忙解开绑住他们的绳索。 喘了几口气，吴启明告诉大伙，这帮人差不多是11点左右摸进院内，把老两口控制住，威逼他们交出家里存折。 两人一口咬死说没有，挨了一顿打，然后就被捆起来。 老两口不怕这些强盗偷东西，就怕雨生晚上回来，吃这帮人的大亏，甚至丢掉性命。 这些人一下子弄这么多东西，外面肯定还有接应的同伙。不过，吴岗村里这么一闹，估计对方也不敢过来了。 想到最近不少村子里发生类似偷盗行为，吴思俊估计这帮人是惯犯，因此，严令村民将那3个家伙看守好，同时，又给派出所打电话催促。 派出所警察很快来到，就在吴家院子里，现场询问了当晚事情经过。 听到吴雨生用木棍打倒3个持械强盗的事情，警察不由对这小子刮目相看。 派出所长看到这帮家伙，持有刀枪，立即打电话给县公安局，要求县里来人支援，将这帮强盗带回县里审讯。 这时，一位警察揭掉3个盗贼的面罩，露出他们的真面目。 拿火药枪的家伙满脸横肉，五大三粗，显然是头目；拿杀猪刀的是个瘦长条，众人不认识；那个拿匕首的很多人都认识，正是凡岗下面路边张营的张二嘴。 这个张二嘴，真不是东西。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 按辈分，张兰英还是这小子姑奶奶，没想到家贼难防，这家伙竟然带人来祸害吴家。 这时候，吴雨生察觉，那个满脸横肉的家伙有些面熟，想了想，有点像去年企图祸害肖青春的蒙面大汉。 他没想到，事情都过去1年多了，对方竟然还是找上门，不由吓出了一身冷汗。 他回答了派出所的问讯后，立即给县里的姑姑、肖寨的肖青春去了个电话，说明回来后发生的事情。 吴思莲一听，立即与曹良玉开车下乡，她担心父母受到过度惊吓。 肖青春一听，也大吃一惊，赶紧下楼告诉二叔。肖祖安听后，同样大吃一惊。 “这小子真是命大，遇到这么一帮凶徒，居然能以一打三，还没受伤。” 他安慰肖青春，不用担心，既然村支书吴思俊与许多村民都到了，盗贼已抓起来，警察过去后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再急，也不急在这一时三刻，这深更半夜，黑灯瞎火过去，路上反而不安全。” 肖青春一听，觉得有道理，这才捺住性子，回到楼上，用电话安慰吴雨生。 县刑警队过来，查看了院子中被杀死的猪、狗，绑在一起的鸡鸭，顿时觉得这伙盗贼不一般。 询问了吴家老两口、吴雨生、村民及村支书大致情况后，就留下吴思俊、吴雨生的电话，就押着三个盗贼进城。 临行前，他们吩咐吴思俊，留下几个身强力壮的棒劳力，这几晚守在吴家，以防盗贼同伙报复。 这时，曹良玉两口子也开车赶到了。 刑警队长是曹良玉战友，两人打了招呼后，警察就押着盗贼离开了。 吴思莲首先感谢乡亲们的帮助，然后，赶紧查看父母侄儿有没有受伤。 听说晚上的打斗过程，她又惊又喜，喜的是侄儿功夫了得，惊的是这年头，竟然还有这么胆大包天的盗窃团伙。 这时候，吴雨生才有功夫到院子里看望赛虎。 吴思俊等人都熟悉这帮盗贼的手法，他们肯定是先用一种三步倒的毒药，让赛虎吃下后中毒，然后才下手捅死它。 吴雨生不心疼别的东西，非常心疼赛虎被害死。这时，他突然想起蛮牛，赶紧去牛栏，发现蛮牛的嘴已被用绳子捆住。 显然，这帮歹徒竟然还有连夜杀牛的打算。想一想，真是太疯狂了！ 如果不是吴雨生连夜回来，这条蛮牛估计今夜也会像赛虎一样遭受厄运。 吴雨生牵着蛮牛，村民赶紧帮忙解开蛮牛嘴上绳子，吴思俊立即向警察汇报了这一情况。 警察们也大吃一惊，这帮歹徒未免太穷凶极恶了。联想到雩娄境内及周边，入冬以来发生的多起盗窃案，他们严重怀疑，这是一个很大的盗窃团伙。 这一折腾，大伙儿也没有瞌睡了。 吴思莲帮助妈妈到厨房烧了糍粑茶，招待大伙，权当夜宵。 吃完夜宵，吴思俊留下3个青壮，就让其他人散去了。他安排3个青壮到二楼休息，自己陪着曹良玉、吴思莲聊天。 经过这场事，吴思莲担心父母继续住在乡下不安全，因此，极力主张他们进城，与自己一起住。 “你们住在人武部大院，与你们一起住不方便，也不太合适。”吴思俊坦言。 这时，吴雨生插嘴：“城里有没有新开发的小区，不行的话，就在城里买一套房子，让爷奶进城住。” 这时，他已大致猜到，盗贼为何会盯住吴家？因此，非常赞同姑姑的建议。 “西大畈新开发的小区，有套房，也有两间三层带院的小洋楼。老板我认识，房子质量不错，价格也不贵。如果有钱，这时候买一套很划算。”曹良玉说。 “一栋小洋楼估计得多少钱？”吴雨生问道。 “毛坯房得8万，装修得1万，添家具什么的，估计还得1万。”曹良玉算了算账，随口说道。 “那就买一栋吧，如果方便，您们可以与爷奶一起住，相互照顾。”吴雨生建议。 吴思俊听后，不由大吃一惊，这小子除了那几万考学奖金，没有别的来路呀：“雨生，你哪来那么多钱？” “大伯，我这学期推销高三模拟试卷，赚了十来万块钱。”吴雨生坦言。 “大哥，这事雨生跟我说过。这样也好，免得我们大家都担心。”吴思莲接腔。 吴启明老两口本不想进城，但经此一遭后，他们也不敢坚持了。 趁着大姑大姑父也在，吴雨生告诉严玉田：“蛮牛干不动活了，您就养着它。您家要买新牛，费用我认，千万不要把蛮牛卖给人家杀掉。” “那蛮牛老死了咋办？”吴思菊问。 “蛮牛死了，你们把它的皮与牛角剥了，硝好后保存起来，我以后有用。赛虎也一样。”吴雨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吴雨生本想将赛虎、蛮牛整体下葬，但考虑到老家人的习性，这样做，说不定被人家半夜挖出来偷偷剥皮吃了。 与其那样，还不如让姑父将它们的皮硝好，自己留着，做一个永恒的纪念。 回龙湾后起之秀(27)牛刀小试 腊月二十三，农历小年。 大清早，在吴家值守的青壮就起床回家了。年前，大家事情都多，没工夫在外面晃悠。 吃过早饭，吴思莲两口子开车回了双梅镇。两个小家伙前几天回了奶奶家，他们过去看孩子，顺便在那边过小年。 上午10点，肖青春骑车来到吴家。 吴家找来邻村的杀猪师傅，正在忙着给被杀死的黑猪剃毛，吴雨生也在一旁帮忙。赛虎头天晚上就被大姑父拎走，雨生不忍心看到它最后的凄惨样子。 看到肖青春急匆匆过来，吴雨生赶紧迎上去。院子人多，两人进了主楼。 上到三楼吴雨生房间，肖青春掩上房门后，就赶紧查看他身上是否受伤。 确认这家伙没有伤痕后，她一把抱住他，将头贴在他胸前，眼里流出泪水。看着这小妞梨花带雨的样子，吴雨生情不自禁吻住她的樱唇。 这一下，真是天雷勾动地火。 肖青春热情回吻，经历这一夜担忧后，两人的初吻不像蜻蜓点水，而是像狂风暴雨般猛烈。 这一吻，直到这小妞快喘不过气来。 看吴雨生意犹未尽的样子，肖青春红着脸，轻轻推了他一把：“院子里事多，你先下去，我一会儿就过来。” 吴雨生握了一下这小妞白润的小手，转身下楼。过了一会儿，肖青春整理好有些褶皱的衣服，下楼到厨房帮忙。 看到未来的孙媳妇过来，张兰英高兴极了，让这小妞在灶台前添柴，自己前前后后忙碌。 这天，肖青春给二叔打了个电话，没有回去，就在吴家过小年。 过年添了个人，吴启明老两口兴奋不已，给祖上烧纸祷告时，也是保佑孙子孙媳妇健康平安，学习进步，年年拿高分。 过完小年，肖青春就跟着吴雨生进城买房。这一买，可就花大发了。 他们不仅在新开的桂花园小区，花8万买了一栋两间三层带院子的小洋楼，还在新开发的黄柏山商业街，花16万买了8间门面，剩下的6万块钱，留作装修与买家具。 这一把就将吴雨生带回来的钱花光。之前那4万奖金，他留给爷爷奶奶当作进城后的生活费。 腊月到正月十五，村里外出打工的人都回来了，村里人多，吴家老两口暂时住在吴岗。 开学前，吴雨生会将爷爷奶奶送到城里老姑家住。等房子装修好，家具配齐后，老两口就搬过去住。 吴家的责任田，让大姑父代耕，每年给老两口几百斤粮食当口粮。以后，那8间门面，就成为老两口主要的收入来源。 这也是吴雨生与肖青春私下商量，报告姑姑后决定下来的。吴思莲非常赞同，夸奖肖青春懂事，想得长远。 随着两个孩子逐渐长大，以及公公婆婆年纪大了，吴思莲两口子的经济压力也逐渐增多。 这时候，有这8间门面出租，父母这边的日常开销，她就不用去操心了。 春节前，县刑警队顺藤摸瓜，打掉了危害雩娄、光州、固始三县的一个特大盗窃团伙。 结果发现，那个满脸横肉的小头目，手上竟然有2条人命。这一下，这家伙是休想再出来了。 这时候，吴雨生才悄悄告诉肖青春，去年夏天瓜棚挟持她的蒙面大汉，就是腊月二十二夜里，到吴家偷盗的小头目。 不过，看那家伙凶狠模样，他单独作案的事情，恐怕不会交代。这样最好，既除去了祸害，又不影响这小妞的清誉。 腊月二十七中午，两人从城里回来。 吴雨生将购买别墅与商铺的事情，对爷爷奶奶仔细讲了一遍。购房合同与房产证都放在姑姑家，这让老两口很踏实，放别人那里他们不放心。 吃过午饭，吴雨生送肖青春回肖寨。 到了肖家，吴雨生跟肖祖安讲了在城里买小洋楼的事情，一是担心爷奶住在乡下，贼人上门报复；二是担心他们年纪大了，有个头疼脑热，姑姑可以就近照顾。 对此，肖祖安不置可否。 这小子又说，在黄柏山路商业街，买了8间门面，以后房租作为爷奶生活费。 这时，肖祖安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连声称赞说这是长久之计。 眼下，回龙镇准备再开一条新街，肖祖安也想在街上买地皮盖房，楼下当门面，楼上住人，后面院子做自由空间。 不光是回龙镇，易桥也准备开新街。 吴雨生大姑父、二叔都过来与爷爷奶奶商量，想在新街买地皮盖房子，打算基本与肖祖安一模一样。 他们过来商量，一是尊重老人；二是听说侄子赚钱了，看能不能支持一些钱。 这种事，也是人之常情。 吴雨生心里，大伯、二伯、大姑、老姑，是除爷爷奶奶外最亲的人。 大伯婚前长期支撑家里花销，二伯、大姑将家里农活长年承包，老姑更不用说，雨生上学全靠她。 他与肖青春商量，以后，只要力所能及，就帮助几位亲人包括她二伯一把。 家里事搞定后，吴雨生无事一身轻。 元宵节后，他将爷爷奶奶送到城里姑姑家，就与肖青春一起坐车回学校了。 这学期功课紧，还有一批模拟卷子要发，因此，这小子一边上课，一边到服务社帮助石秀丽写信封地址。 令他高兴的是，第二批试卷又有2000多个新订户。这样，这批模拟试卷的总订单就达到了将近份。 为了方便，吴雨生就按照报给印刷厂，留了一些冗余。 试卷内容早在去年国庆前就在厂里排好版，只等吴雨生报来确数开机印刷。 五一小长假，吴雨生再次在燕郊印刷厂度过，监督模拟试卷的印刷分发。 小长假最后一天，带着墨香的试卷全部分发完毕，吴雨生与印厂业务员小酌几杯后，返回学校做决算。 这一年，各项费用去掉，包括印刷、邮寄、差旅、房租与石秀丽工资、办公费用以及5%管理费，竟然纯赚70万。 按照当时的规定，菁华大学勤工俭学收入要缴纳8%的税费，剩下的利润，可以不用再缴纳个人所得税。 因此，再去掉5.6万的税，剩下64.4万，去掉那3个室友近20万提成，吴雨生净赚44.4万。 过年回家花掉30万，还有14.4万。有这笔钱在手，第二年的模拟试卷启动费用，吴雨生就不发愁了。 看到吴雨生上缴的管理费以及缴纳的税款，靳平大吃一惊，她没想到这个小鬼头，竟然真的折腾出三瓜两枣。 此前，那些兴冲冲跑来承包服务社的学生，大多数半路都打退堂鼓了。 吴雨生想向靳老表示感谢。 靳平笑着说：“感谢就不必了！以后，他再过来，你有空多陪他聊聊天就行啦。” 回龙湾后起之秀(28)押中大题 6月下旬，菁华大学放假，吴雨生没有直接回家，先去了商都。 原来，贾大成带着曹玉娥，于少帅与余红霞，都提前与肖青春约好，暑假时到中州医科大学聚齐，一起去少林寺游玩。 这趟出游当然也少不了吴雨生，大伙还指望他来买单呢。 这帮人耍了个小心眼，他们只与肖青春联系，至于这小妞怎么搞定吴雨生，他们就不管了。 吴雨生下了火车，赶到中州医科大学大门口，迎接他的竟然是一伙人。看着贾大成奸计得逞的鬼脸，他只能苦笑。 接下来，六人结伴游了开封龙亭、洛阳龙门、嵩山少林，意犹未尽返回雩娄。 如果不是肖祖安催肖青春赶紧回去，这帮小家伙还想到云台山转悠一番。 7月6号下午，回龙高中一帮子学生开始进城，迎接属于他们的“高考炼狱”。 贾大成等人再也不用担心高考，悠哉游哉地坐车回了回龙湾。 吴启明老两口已搬到桂花园别墅，吴雨生将行李放下后，就送肖青春回肖寨。 到家后，这小妞才知道二叔叫她回来的用意，也是为了借钱。 原来，回龙镇新街开发提速，地皮要求全额交款，否则立即转卖其他人。 一开始，肖祖安只想买两间地皮，安排一个儿子；另一个儿子继承家里老屋。 老太太提醒他，要安排就两个一起安排，不然，到时候兄弟两个争房产，街上房子究竟给谁，还是当老的遭罪。 肖祖安同意母亲意见，但一时三刻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又不想贷款，因此，就把主意打到肖青春那5万存折上。 他想先取出3万救急，又不想白花侄女的钱，毕竟那是大嫂留给女儿的嫁妆。 老太太也不愿意自作主张，便让孙女自己回来当家。肖青春一听，没有多想，就让奶奶将那个存折交给二叔先用。 事到临头，肖祖安又有些踌躇。 他很清楚，这个钱一旦花了，短时间肯定还不上，因此，内心有点惭愧。 这时，吴雨生开口了。 “二叔，小春那是5年期存款，现在取出来只能算活期，太可惜了。我有一些闲钱，您先拿3万去用。” 这番话，听上去简单直白。吴雨生还真没多想。但是，肖家大人却想得很多。 平白无故，肖家怎么好意思拿这笔钱？这在当时，也算是一笔巨款。 老太太借故将肖青春叫到楼上，询问了吴雨生这些钱的来历，两个人最近关系处得怎样，问清楚后，她才算放心。 不过，老太太把话说得很婉转：“雨生，这钱就算咱们借你的。” “奶奶，什么借不借的，反正我现在也不急着用钱！”吴雨生笑着说。 钱的问题解决后，吃过午饭，肖祖安就带着吴雨生上街取钱交地皮费。 路上，大姑父严玉田、二伯吴思银也来了电话，说的也是借钱买地皮的事，一个在回龙镇，一个在易桥。 一个下午，吴雨生“借”出去9万块。等他从街上回到肖寨，身上只剩下5万。 他决定，除非真的是了不得的大事，这笔钱谁也不借了，留作秋季开学继续推销状元卷的本钱。 “这5万块当本钱够不够，不够的话，你告诉我，先把我那5万块垫上。”肖青春关心地问。 “不用！本钱少就做小一点。有去年一批老客户，只要这次高考撞上一道题，哪怕是小题，估计秋里订单也会比去年多不少。”吴雨生安慰着小妞。 这次回来，于少帅等人意犹未尽，决定去汤泉池、黄柏山、金刚台转一圈。 高考这几天，应届生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这6个往届生却成双结对游山玩水。 7号下午，6人在雷山水库上划船，去湖心岛吹风，到雷山顶上看风景，晚上准备在汤泉池泡温泉。 下午3点半，刘立才给吴雨生来了个电话：“你小子行呀！那两份模拟试卷，竟然撞上高考数学最后那道14分的大题。” 吴雨生惊喜交加：“刘老师，您说的真的假的？” “当然是真的。好在我把那两份模拟试卷不仅考了，还仔细讲了。不过，老杨这回肯定气坏啦！”刘立才有些幸灾乐祸。 “为啥？”吴雨生莫名其妙。 “老杨去县高后，推销你的状元卷，结果，县高中那帮子老师，嘴上说好好好，背后却没人去订。刚才，他还臭着脸，骂数学教研组组长呢！” 当天下午，刘立才也在雩娄高中，这里回龙高中考生最多。 放下电话，肖青春见吴雨生还在发呆，赶紧问怎么回事。 听说这家伙最后两份模拟试卷，撞上了今年高考最后那道14分的大题，其他几个小伙伴顿时懵圈。 我操！这运气也太好了吧。真是运气来得呼呼响，门板都挡不住呀！ “不行！老三，你要请客！”贾大成趁机起哄。 吴雨生有些无语。 这次出来游玩，吃的住的花的都是他的钱，这不是请客，又是什么？ 余红霞笑着说：“老贾，你就知足吧！这10来天游玩，不都是雨生请客嘛，你还想怎么着？” 下午考试结束，回龙高中的学生喜气洋洋，不少学生最后一道大题都做了出来。相反，雩娄高中数学老师很沮丧。 这时，不少考生已得知状元卷押中数学最后一道大题，于是，满世界寻找理化这两门的模拟试卷。 文人相轻。 吴雨生虽然是义阳市理科状元，但老家还真没有几个学校订他的状元卷。 回龙高中订阅，主要还是因为吴雨生影响大，老师与学生买他的面子。 邻市有个县高校长，仔细研究了吴雨生的成长经历，觉得这小子从一个普通农村高中脱颖而出，成为义阳市理科状元，必有其过人之处。 有枣没枣打一杆。 这个校长牙一咬，要求高三毕业班学生，全都订了吴雨生的状元卷，没想到真的撞上大运。 当晚，菁华大学状元卷押中当年高考数学最后一道大题的消息，就传向四面八方，引发各地数学老师与家长注意。 那些教辅专业机构也开始高度关注，这可是花多少钱也换不来的招牌广告呀！ 回龙湾后起之秀(29)暗中调查 7月8号上午，物理开考后，状元卷竟然又押中一道13分的物理大题。 这一次，不是在最后的2份模拟试卷，而是提供给3模备考的练习题里。 这一下，回龙高中师生欢天喜地，雩娄高中老师彻底懵圈。 看到高考试卷，杨八年彻底发飙了，指着数理教研组长的鼻子破口大骂。 那两个家伙只有自认倒霉，谁他妈能料到，那个小兔崽子能接连押中两道高考大题。要是早知道，别说5份卷子66块钱，就是666他们也会买呀！ 这天上午，吴雨生等人去了黄柏山，正在原始森林里寻找长尾巴的锦鸡。 9点半，刘洋来了电话。 “刘雨生，你小子神了，竟然又押中一道13分的物理大题。这回我算是放心了，有这27分，这届学生不会太滑坡。哪天来学校，老师请你喝酒！” 刘洋说完，高兴地挂了电话。 看着杨八年满脸晦气，他赶紧溜出雩娄高中办公室，不想这时候触霉头。 下午英语考完，全县考生都炸锅了，满世界寻找状元卷化学模拟试卷。 有人直接掏高价收买，不是22块，而是220（每门全部卷子22块)。 除了差生愿意卖，大部分学生不是自己复习用，就是借给了亲朋好友。 到了这时候，邻县那个高中校长乐翻了天。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次押宝那个神奇小子，竟然真的撞上大运。 这种事情，也许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碰上这种好事。 京都一家大型教辅机构，满世界寻找菁华大学学生会服务社负责人联系方式。最后，他们还是从一份状元卷宣传单上，找到吴雨生电话。 当晚，这家机构的老板李浩，就从京都给吴雨生来了电话。这时，这小子正与小伙伴们在黄柏山森林宾馆喝啤酒。 “吴先生，您好！我是京都龙门书局总经理李浩。”对方很客气。 “李先生，您找我有什么事吗？”吴雨生有些诧异。 “菁华学生会的状元卷，听说是您在运作，这些卷子的知识产权属于您吗？”李浩开门见山，说出自己想知道的东西。 “可以这样说吧！您的意思是？”对方来意他有所揣测，还不是很肯定。 “那就好！有些事情电话里说不太方便，您现在在哪里？我想尽快与您见一面。”李浩坦言。 “我在老家义阳，您方便的话，可以来这边玩。”吴雨生微笑道。 “你们那里的毛尖茶很出名。我最迟后天过去，到时候，大家当面聊。”李浩随即与吴雨生约好见面地点。 从吴雨生语气，李浩发现，这小子可能还没意识到，状元卷因为押中高考数学物理两道大题而身价倍增，奇货可居。 李浩很清楚，眼下，不知有多少教辅机构盯上菁华的这套状元卷。 吴雨生放下电话，发现几个小伙伴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贾大成笑着说：“人在屋中坐，生意天上来。老三，这回状元卷一炮打响，你肯定可以大赚一笔。苟富贵，勿相忘。咱们提前说好，明年暑假就去京都游了！” 于少帅也跟着敲边鼓，吴雨生只有点头，遇到这两位把子，他只有自认倒霉。 喝完啤酒，大家两两出去，在宾馆周边自由活动，干一些少儿不宜的事情。 散步时，肖青春知道了吴雨生与李浩在电话里聊的内容。 她也猜到，对方可能想收购状元卷这个品牌，借高考押中大题的声望，今年秋季在全国狠狠捞一把。 “你打算怎么办？”肖青春问。 “看对方出什么价钱吧？价钱合适，我还真想卖了。状元卷名声出去了，服务社来年承包还不知咋变，大二大三功课紧，不能太分心。”吴雨生坦言。 肖青春听后很高兴，她在吴雨生脑门上亲了一口，搞得这小子顿时心猿意马。 “这事，你还要提前与几位室友，还有靳老师打招呼。别这边跟人家谈好了，学校那边又出幺蛾子。”肖青春提醒。 这小妞这么一说，吴雨生也顾不上去整蛊她了，赶紧给这些人打电话。 三位室友很够义气，让吴雨生放手去谈，只要按照事先约定的分成比例，保证他们的利益，状元卷的事全由他当家。 与靳平通话时，她提醒吴雨生：“这个事，只要上缴5% 的管理费，承包期内应该没问题。不过，承包期满后，会不会有变化，我也说不准。” 吴雨生感谢后，表示可以理解。 吴雨生忙着与龙门书局合作的事，却不知道，状元卷连续押中两道大题，已引起有关部门高度重视。 这种情况，自高考以来可谓罕见。因此，不少人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高考试题是否提前泄密了？ 有关部门立即找到菁华大学，了解状元卷的来龙去脉。这些事情，靳平怕吴雨生受惊吓，暂时没有告诉他。 其实，圈内已有人嗅到风声不对，不少人等着看吴雨生这小子的笑话 不过，这些事情，吴雨生丝毫没察觉。他正在琢磨，李浩如果真的过来收购状元卷，自己该如何要价。 第二天，李浩说临时有事，下周才能过来，他都没察觉出有什么异常。 幸运的是，对状元卷的这场暗中调查，来得急，结束得也很快。 原因很简单，编辑推销状元卷的这几个小子，根本不知道什么保密，卷子上所有模拟试题，去年十一前就送到燕郊印刷厂排版，一直放在那里没动。 这时候，2000年高考试卷命题尚未开始，因此，根本谈不上试题泄密问题。 唯一的解释，只能说是这几个小子走了狗屎运，瞎猫撞上死耗子。 这些状元卷订阅不多，总共也就1万来份，印刷量也不大，因此，根本没有引起社会上重视。 不要说高考命题小组，就是大大小小卖教辅的商业机构，甚至菁华学生会，都没将这个所谓的状元卷放在眼里，只当是几个学生心血来潮，在那瞎折腾。 谁能料到，这帮孩子竟然倒腾出一个奇迹，押中高考两道大题，高达27分。 得知调查结束，状元卷没问题，李浩立即联系吴雨生，建议双方下周一下午在义阳宾馆见面。 这几天，吴雨生还在傻乎乎地偷着乐，丝毫没察觉到：自己寝室这帮人，不仅差点儿与泼天财富擦肩而过，而且可能闯下滔天大祸。 命运女神终究还是眷顾了这个可怜的孩子，暗中帮了他与室友一把！ 回龙湾后起之秀(30)讨价还价 义阳这地方，说起来是家乡首府，但吴雨生一点也不熟。义阳宾馆在哪里，他更找不到北。 不过，对于肖青春来说，这里却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可以说熟门熟路。 义阳宾馆作为市里接待外宾的场所，她跟着父母也进去过不少回。 义阳宾馆二楼小会议室，吴雨生跟着肖青春以及她嫂子卢娟一起过来。 卢娟是学习商业管理的，又在商业厅实习了大半年，也算多少有一些工作经验，参加过几次商业谈判。 因此，这次与龙门书局洽谈合作，由吴雨生出马主谈，她在一旁压阵。 李浩带着3个助手，两男一女，还有义阳市教育局的一个教研室年轻老师杨传国。 来之前，李浩精心策划，准备利用吴雨生这小子没什么经验，家境贫寒急需用钱，想蒙他一把，多少给点钱就拿下状元卷品牌为己所用。 不料，刚进屋，杨传国就认出了卢娟与肖青春，他心里不由一激灵，赶紧找个借口，将李浩叫了出去。 李浩一听，顿时明白，自己小瞧了吴雨生这小子，想蒙他不行了。 谁能料到，这小子与义阳市常务副市长肖祖国是近亲呢，否则，肖家新媳妇与大小姐，怎么会随这小子一起过来？ 知道对方不可小觑后，李浩就端正心态，与吴雨生认真地讨价还价。 事先，吴雨生根据自己去年推销状元卷的毛利70万，要价10倍，也就是700万。 李浩自然不会这么爽快给钱，对方漫天要价，他坐地还钱，只答应给70万的3倍，210万。 双方你来我往，拉扯了半天，最后说定：龙门书局按照70万的6倍，也就是420万，买下状元卷品牌及知识产权。 不过，这些钱分三笔支付。 第一笔，签完合同即付50%； 第二笔，30%，分两次支付。 一是状元卷4位命题人，暑假配合宣传，开学当天即付15%； 二是十一小长假期间，交出来年模拟试题，数理化生4科，每科5套卷子，卷子交稿后，再支付15%。 第三笔，20%，也是分两次支付。表现形式为讲课费，一次元旦，一次五一。 状元卷模拟试卷命题人，要随龙门书局营销人员，趁小长假去重点学校演巡回演讲，每完成一轮演讲就支付10%。 这时，卢娟插话：“李总，第一笔付款比例低了。我们是品牌转让方，一旦转让，手中便再没有制约你们的东西，因此，第一笔付款比例必须提高。” 这番话，一下子提醒了吴雨生。 李浩看着这个不鸣则已一鸣惊人的肖家新妇，只好苦笑着继续提高首付比例。 最后，首付比例被提高到80%，剩余的20%，则按此前的约定，第一次累计给付10%，第二次也是这个比例。 第二天下午，双方即签订正式合同。 吴雨生以菁华大学学生会勤工俭学服务社承包人身份，与龙门书局总经理李浩在合同书上签字。 签字结束，不一会儿，对方即给服务社账号打进来336万。 看到手机上银行发来的资金到账信息，吴雨生内心欢喜得不得了。 有了这笔钱，自己的好多理想都能实现了：京都买房，毕业买车，娶肖青春…… 双方在义阳宾馆举行了小型酒会后，李浩即带人返回京都。 他们要利用高考成绩公布前20天时间，抓紧利用龙门书局遍布全国的网络，将状元卷品牌及背后的理科状元们已加盟龙门书局的消息发布出去。 之后，龙门书局的营销人员还要分头带领4个状元卷命题人，与今年的新科状元们一起巡回演讲，推销新一年的状元卷…… 与此同时，他们还要全力以赴，借这股东风，面向全国征求订单…… 虽然经验丰富，李浩认定，对状元卷的收购不会亏本，但再大的概率也只是概率，还是冒着不小风险。 拿到钱，吴雨生请卢娟好好吃了一顿大餐后，就与肖青春回了雩娄。 路上，吴雨生对肖青春谈了自己如何花这笔意外之财的打算。 第一笔336万进账后，吴雨生可以分到235万。这些钱，他准备首先在双榆树北里买房子，这里有不少二手房出售。 安居才能乐业。他觉得，只有在京都有了自己的房子，才算真正扎根。 双榆树北里，距离地铁近，紧挨三环，出行方便，房子每平不到5000元。他决定先买两套80平左右的房子，连同各种费用估计得90万。 剩下的145万，储存100万。 剩下45万，吴雨生准备给姑姑在城里买栋小洋楼，给大伯在朝歌买一套学区房。这是爷爷奶奶一直念叨的，加起来估计要20万。 然后，他想在商都买一套三室一厅的套房，差不多10万。 “你在这边要上7年，我每次过来都要找地方住，太麻烦了。索性买套房子，离大嫂他们近一些，这样比较方便。” 听了吴雨生的这番话，肖青春脸上不由红了，但深以为然。 剩下的15万，10万留给爷爷奶奶存起来当生活费，剩下5万，两人留作零花。 “我不用你的钱，没名没份的，怎么好意思？”肖青春娇羞道。 吴雨生紧握着这小妞的手，微笑道：“春姐，这不是我的钱，这是我们的钱。” 这句话，比世上任何情话都更动心，肖青春听后，心里非常甜蜜。 后面的几笔钱，第二笔42万，吴雨生打算先把8%的税交了，去掉33.6万，剩下8.4万，留作公司备用。 第三笔，第一次支付的5%，全部上交管理费。第二次支付5%，21万，加之前的8.4万，给石秀丽发1.4万奖金，留下3万备用，剩下25万，大家继续瓜分。 这样算来，理论上，吴雨生还能分到17.5万。这些钱，他决定先存起来备用。如果一切顺利，毕业后可以买一辆车。 这种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恐怕不会有第二次。他要把该办的事都办了，然后，存一笔钱，作为今后生活保障。 接下来，吴雨生打算静下心来好好读书，先把毕业证拿到手再说。 听到吴雨生这么说，肖青春非常欣慰，她情不自禁地握住小男友的手：“雨生，你能这样想，我太高兴了。” 她提醒吴雨生，靳老师、张主任、冯记者那边，都要表示一下，没有他们的帮助，状元卷也到不了今天。 这一点，吴雨生也想到了，那3万备用金就是留作做这事的，只是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事不急，回头有的是机会，只要你心里有数就行了。”肖青春安慰。 真是钱到用时方恨少。看上去几百万，三下两下，就安排完了。 对于吴雨生的这些打算，肖青春都赞成。不过，她再次提醒吴雨生，财不露白，对外一定要低调，上次吴家遭贼就是一个教训。 快到雩娄西站时，肖青春建议：“假期剩余时间，咱们陪陪爷爷奶奶去南疆，给叔叔扫墓吧！他们年纪一年比一年大了，早点过去，早点安心。” 这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吴雨生刚琢磨这事呢，肖青春就提出来了。他情不自禁地握住这小妞的手，感觉有春姐在身边，自己心里最踏实。 回龙湾后起之秀(31) 南疆之行 回到雩娄城关，吴雨生将与龙门书局合作的事告诉了爷爷奶奶。 听说一下子进账300多万，张兰英几乎高兴坏了，吴启明却追问这些钱是否合法。他不问吴雨生，而是看着肖青春。 肖青春拿出与对方签的合同，说明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老爷子这才相信：孙子这回真是撞上了大运。 听了吴雨生对这些钱的安排，老两口都表示赞成。特别是在京都买房子，这是大事，他们非常支持。 中午，吴思莲过来，看了合同，了解情况后，她告诉父母：“雨生这都是合法收入，没问题！” 老两口这才彻底放心，然后，一家人商量了去南疆扫墓的事情，最后决的定，由吴思莲陪着一起过去。 从雩娄坐汽车到义阳，然后坐火车去桂省凭祥，距离南方越近，张兰英心里越紧张难受。 终于到了凭祥，吴家人先找地方住下来。 这个地方在北回归线以南，半年夏天，半年春秋。7月下旬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每天都在30度附近。 好在这里离北部湾较近，不时有雨水发生，因此，不像雩娄三伏天那样干燥。 第二天上午，吴家人坐公交车去夏石镇，再打车去步哨山烈士陵园，这里安葬着法卡山战役中牺牲的烈士。 这是一个独立山包，四顾通透。走过249级台阶，一座高达10米的纪念碑屹立山顶，石碑底座背面有烈士名录。 石碑北面，就是烈士墓区。 从到陵园大门口开始，张兰英就是由吴思莲与肖青春搀扶着走。 越往上，老太太心里越难受。看到纪念碑北面的墓地群，张兰英浑身一下子软了下去。 吴思莲来过这里几次，她搀扶着母亲来到四哥墓碑前。 一看到墓碑上的照片，张兰英就瘫软在地上，抚摸着儿子永远年轻的穿军装照片，嚎啕大哭。 吴雨生首先带着曹方、曹圆跪在碑前磕头；肖青春也跟着吴思莲跪在吴思宝墓前默哀。 吴思莲告慰四哥，他当年高考没能考上的遗憾，已被侄儿弥补。侄儿雨生已考上国内最好的大学，哥哥可以在九泉含笑瞑目了。 吴启明轻轻按摩着墓碑周边被晒得发烫的石头边缘，仿佛小时候抚摸着儿子光悠悠的身体。 陵园地势高，阳光直射，吴思莲担心母亲哭泣时间长了中暑，便与肖青春一起架着她离开。 不远处，法卡山山清水秀，战斗硝烟早已散尽，但近200位英雄儿女却因为扞卫这得之不易的和平而长眠于此。 在烈士陵园管理处，接待人员给吴家人播放了法卡山战役纪录片，其中，就有介绍吴思宝壮烈牺牲一幕。 听着影片中儿子那“向我开炮”的呼喊，张兰英再次失声痛哭。 这段珍贵的录音，是部队通讯人员无意中录下，成为这位一级战斗英雄留在人世间最后的声音。 吴雨生小心翼翼地录下父亲这段悲壮的呐喊，作为今生永远的纪念。 烈士陵园有些荒凉，设施破旧。 工作人员告诉吴家人，这里已被列入国家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上面已拨款，很快将对陵园进行整修。 此外，工作人员还告诉他们，曾有一位气质高雅的女士，带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孩子，来这里祭奠吴思宝烈士。对方不愿意留下姓名，看证件好像是海外华侨。 吴家根本没有什么海外关系，吴思莲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周海若，但无根无据，她没有当着几个孩子的面说出来。 再次看望吴思宝的墓地后，吴家人依依不舍地告别，张兰英一步一回头。 老太太心里清楚，这辈子，恐怕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来看望安眠在这里的老儿子了。 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 说起来，这句话充满豪情壮志，但是，对于先烈们的家人而言，亲人不能魂归故土，终究是一种巨大的遗憾。 离开凭祥，吴思莲陪着父母，又去了吴思宝生前所在也是吴思莲后来服役的部队，驻扎在柳州一带的某集团军。 军里高度重视吴家人的到来，有关领导亲自接见了吴启明与张兰英这对英雄的父母。听说这位考上菁华大学的孩子，竟然是英雄后人，部队领导都非常欣慰。 吴启明老两口去了吴思宝生前所在连队，看了他当初住过的营房与床位。抚摸着儿子生前住过的床铺，张兰英再次泪流满面。 令老两口欣慰的是，儿子虽然已经牺牲多年，但是部队始终没有忘记这位年轻的战斗英雄，连队每次点名都还有吴思宝的名字，而且是全连集体答应。 有的人死了，但他却还活在人们心里。部队对吴思宝的怀念，让吴启明老两口很欣慰。 柳州螺蛳粉很有名，但味道很怪异，雩娄人第一次吃都有些不习惯。 当初的吴思宝，后来的吴思莲，现在的吴雨生，第一次吃这玩意，都呛得难受，闻着臭，吃得香，说的就是这类饮食。 柳州是交通枢纽，铁路线四通八达。部队领导特意安排，给吴家人买了软卧，吴思莲等人，沾父母的光，享受了一次首长待遇。 这次扫墓，张兰英情绪上大起大落，吴思莲一直担心母亲熬不下来，等到在义阳下了火车，她心里才算稍微安稳。 因为要协助龙门书局做好新学期状元卷推销，吴雨生陪爷爷奶奶回到雩娄后就立即去了京都。 不仅是吴雨生，他的几位室友也提前来了学校，一起配合宣传。 肖青春也跟着吴雨生一起去了京都，资金到账后，除了存一个3年期100万的存折，她还要陪着这家伙一起看房。 说白了，这房子其实就是两人以后的家，她要提前把关，选一处自己心仪的住处。 最后，两人相中双榆树北里，路西社区中间，一栋36层高楼房的22层，南北通透，东西对开的两套房子，都是85平，简装修，每平5000，过户加上各种税费，总计花了90万。 吴雨生忙着配合龙门书局宣传，除了签合同、过户由他出面签字，后面的具体手续，都是肖青春自己跑来跑去办理。 趁着去商都宣传的机会，吴雨生陪着肖青春，在肖志坚与卢娟所在的小区，买了一套120平米的商品房。 这里都是新房，每平1200，加上各种税费，差不多16万，超出了此前的预算。好在他们此前的预算留有余地，多出的钱也都解决了，只是手头以后要紧一点。 钥匙拿到手后，肖青春高兴地抱着吴雨生，亲了他一口。以后，她再也不用发愁，雨生及同学来后没地住了。 回龙湾后起之秀(32) 毕业季 状元卷与龙门书局之间的合作进行得很顺利，服务社与吴雨生等人该得的回款也按时到位。 至于新一届状元卷是否还能押中高考题，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这批卷子里的内容，吴雨生等人只是提供了初稿，龙门书局又邀请了当年的一批高考状元撰稿，最后是书局自己的编辑定稿，因此，最终内容与初稿已相去甚远。 此外，由于龙门书局的发行量大，覆盖全国，应对三模的三套卷子，肯定在高考命题小组的视线之内，惟一能够押宝的就是最后两套模拟试卷了。 这些问题都与吴雨生等人无关了，龙门书局的款付清后，他将该交的税费交清后，给石秀丽奖金发了，就让这小妞抓紧另找地方，他与服务社的承包合同就提前结束了。 有了吴雨生等人做榜样，服务社现在已成了热饽饽，他刚刚与学生会结束承包，就有人上赶着来签约，而且承包费上涨到10%。 不再做业余生意的吴雨生，开始在学业上发力，提前一年完成全部学业。他不想在学校里枯读理论，而是在校友介绍下，去了闫宏邓敏的千度公司。 2002年8月，刚刚18周岁的吴雨生正式到千度公司上班，从事搜索引擎的优化与跨领域开发工作。 作为中关村重点支持的海归高新企业，千度公司每年都有京都落户指标。吴雨生刚到公司，就已被纳入落户人员范围，当然，这与他来自菁华大学也有一定关系。 2003年元旦过后，公司派遣吴雨生等一批新人，远赴美国硅谷工作深造，其实是在斯坦福大学半工半读，为期一年。 赴美之前，吴雨生与肖青春一起回雩娄，跟爷爷奶奶说明情况。 老两口心里很不情愿，孙子在京都他们都嫌远，去几万里外的美国，那真的是去了天那边，他们既舍不得，更不放心。 此外，吴雨生出国了，肖青春自己在国内，他们也害怕这个眼看要到手的孙媳妇又飞了。 其实，肖青春也多少有点儿担心。她不担心吴雨生看中别的女孩子，就怕美国那些女孩子太热情奔放，这小子把握不住自己。 为了彻底拴住这个小家伙，肖青春决定先下手为强。 回家当晚，她破天荒留在吴雨生三楼没有下来，此前始终只是搂搂抱抱的两人，这一晚终于跨越红线，偷吃了禁果。 张兰英自然心知肚明，第二天早上，肖青春下楼来厨房帮忙，老太太就只让她在灶台底下添柴火，不让她接触凉水。 从这一晚起，两人在吴家就双宿双飞，只在回肖家时才谨守规矩。 这些事哪里能瞒住肖老太太的火眼金睛，她私下骂了孙女一顿，然后提醒她别贪欢，注意避孕。 其实，肖青春是医科大学学生，这类事自然比农村妇女的奶奶精通。她要的是不让吴雨生在外面胡来，可不想在大学期间怀孕。 元旦后，吴雨生就与七个年轻同事一起飞往美国，来到全球风险投资最活跃，科技创业最踊跃的这片热土。 这次进修，相当于千度公司与斯坦福大学合作一个科研项目，由斯坦福大学的教授，带着美国这边的研究生与吴雨生这批中国学生，一起做开发。 工作之余，还可以参加斯坦福大学校园内的各种活动，包括学术讲座，创业交流以及观看体育比赛。 美国硅谷与国内京都时间有15个小时的时差，除了晚上9点有空与肖青春聊几句电话，其他时候都不太适合通话。 春节期间，京都出现非典疫情，中美之间的航班逐渐减少，最终中断。 幸运的是，中州几乎没受影响，重灾区是南边大湾区与北边京津冀地区以及晋省，千度公司一度要求员工居家办公。 中州医科大学提前放暑假，肖青春回了雩娄。她先去县城吴家看望吴启明老两口，然后才回回龙湾。 这个夏天，普通高校都是毕业季，贾大成与曹玉娥一起来了回龙高中，分到一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小两口高兴坏了。 余红霞考上华中师范大学研究生，于少帅被保送本校读研，这两人家里凑钱，在江城按揭贷款，买了一套88平房子，总算有了一个家，准备春节回家正式结婚。 趁着暑假，三个闺蜜在肖寨肖家三楼上再次聚会。这时候，她们说的不再是花前月下的浪漫，而是啥时候开始要宝宝。 两个读研，一个刚上班，三人约定，最快也要等肖青春毕业那年再要宝宝。 得知肖青春与吴雨生已偷尝禁果，余红霞既为闺蜜高兴，又有些担心。 一开始，她就觉得雨生年纪太小，不懂男女之间的事，而肖青春早就是含苞欲放的花蕾，深怕闺蜜受不了身边其他人的诱惑。现在，禁果偷吃后，她又担心这吴雨生能否耐得住寂寞。 “小春，我相信你能耐得住寂寞，雨生跑到美国西海岸，那小子尝到甜头后，能否管住自己不偷吃，我还真有点担心。听说，那边男女上床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常，想想就让人头大。” 余红霞坦言，曹玉娥对吴雨生不是那么了解，只是在一旁笑。 “没事。量他也不敢在硅谷胡来，如果他敢偷吃，我就让他在太平洋这边，头上变成绿洲，看看谁吃亏。”肖青春半认真半开玩笑。 余红霞一听，大吃一惊：“小春，我只是担心，你千万别乱来。这种事，若要人不知， 除非己莫为。你们好不容易走到一起，千万不要因为误会而闹分手，让我们这些同学再也不敢相信爱情了！” 曹玉娥也惊讶地瞪大眼睛，有点不敢置信地看着肖青春，这可是她眼里的大家闺秀，没想到说话也这么生猛。 肖青春一看俩闺蜜的模样，不由笑了起来：“跟你们开个玩笑，看把你们吓的。” “这种玩笑，你以后千万别开，传出去可是要影响你大家闺秀形象的，我的好姐姐！”余红霞拍着胸脯，强制镇静道。 “雨生别的事我不敢说，男女之间的事情，我完全放心。我最担心他好管闲事。旧金山那边治安不好，这家伙别动不动就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惹祸上身。” 肖青春这才认真地说出自己的心里话，透露了自己对小男友的担心。 “这一点，我倒没有你那么担心。雨生虽然会功夫，可是很少显摆。这些年，也就前年过年，贼偷到家里来了，他才被迫与盗贼搏斗。”余红霞微笑着说。 肖青春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瓜棚遇险，吴雨生拔刀相助的往事，只能苦笑着附和余红霞的说法。 回龙湾后起之秀(33)硅谷救人 知夫莫如妻。不久，肖青春对吴雨生的担心就成了现实。 美国当地时间8月23日，这天是周六，吴雨生与千度公司同事王德明到旧金山游玩。 晚上8点钟，两人回到停在路边的车旁，发现车窗玻璃被砸，幸好车内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这车是两人临时租借的，王德明一边开车，一边自认倒霉。 两人开车刚走不远，发现路边又有人砸车玻璃，只不过这次，盗贼被车主撞个正着，正与对方掰扯。 令人意外的是，这个车主是个一头大波浪卷发，上身白色t恤，下身牛仔裤的华裔美女，看上去个子不矮，但也是个小辣椒，坚持要对方赔偿损失。 对方是个戴着黑色布罩的黑人，一看就是个彪形大汉，吴雨生闹不明白这小妞为什么敢同对方争执。 两人正在看热闹，事态起了变化。 只见那彪形大汉不再废话，一把抓住那华裔小妞，就向路边树林里拖。 这时，围观的人群轰然散开，开车的步行的全都跑掉了，没人上前阻止，也没人报警。 王德明正要开车离开，被吴雨生叫住，让他立刻打电话报警，自己下车救人。 吴雨生下车，快步朝那彪形大汉追去，这时，那家伙已接近树林，正想怎么享受一次意外捡来的“大餐”。 那个华裔小妞花容失色，再也没有刚才的傲气，看到吴雨生过来，一下子声嘶力竭地呼救。 吴雨生扫了她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快走两步，拦在彪形大汉的前面。 那个蒙面黑人一看，眼前这小“猴子”竟然敢拦道破坏自己的好事，当即破口大骂，恐吓吴雨生滚开。 吴雨生知道今天没法善了，他二话不说，顺手拎起地上一根儿童手臂粗的树枝，猛地向对方头部扫去。 那黑人大汉一看，对方也是个不按套路出牌的家伙，闪过这一棍后，丢开那华裔小妞，从腰间抽出一根两尺来长，一头像榔头，一头像匕首，专门用来砸车窗的工具，张牙舞爪地挥舞着冲向吴雨生。 那小妞被松开后，一时傻不愣登地站在一旁，气得吴雨生破口大骂：“傻帽，还不赶快滚蛋！” 孰料，这小妞顿时像受到刺激一般回嘴：“你才是傻帽，你全家都是傻帽！”她一边骂，一边跑，一边打报警电话。 吴雨生见那小妞已脱险，不再与这蒙面大汉纠缠，一棍扫在这家伙右臂，当即扫落他手上凶器，疼得那家伙蹲在地上哇哇乱叫。 这时，树林里窜出一个个子矮一些的蒙面汉子，猴精猴精的，手里竟然握着一把手枪。 等吴雨生察觉时，这家伙已朝他瞄准，扣动扳机。砰地一声枪响，一道火光呼啸着射向他胸膛。 说时迟那时快，吴雨生向右一闪，子弹打中他左臂大臂，一阵撕裂般的疼痛顿时袭向心头。 吴雨生怒上心头，他将全身力气聚向右掌，飞步上前，不等那家伙再开第二枪，一掌拍向其胸膛，只听那家伙闷哼一声，倒在地上，手头的枪也丢到一旁。 这时，警车鸣笛，马上就要赶到。 蹲在地上的那个彪形大汉，正想起身逃跑，被转身赶来的吴雨生一脚踹翻，倒在地上。这一脚很重，那家伙倒在地上打滚，哇哇大哭。 最后这几个回合，吴雨生连拍带踢，制服两个持枪持械的家伙，让不远处的王德明与那个小妞看傻了。 两人都没有想到，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秀才，发起怒来竟然如此厉害，完全像是怒目金刚。 这时，吴雨生左臂鲜血淋漓，他一边向路边走，一边有些生气地看向王德明与那个小妞：“热闹看够没有，赶紧找个东西给我左臂绑上。” 这两人这才恍然大悟，那小妞立即从车上拿下来几条手帕，跑过来将吴雨生的伤口上下两端扎住，又将伤口直接包上，疼的他倒抽几口凉气。 这小妞见这个秀才的表情，不由没心没肺地笑道：“大哥，我还以为你是铁罗汉，不知道疼痛呢！” 吴雨生没好气地瞪了这小妞一眼。 这时，警察已来到身前，简单问了一下情况，揭开那两个家伙的面罩，不由笑了。 原来，这两个家伙是当地砸窗盗窃，到周边超市商场零元购的惯犯，没想到这次踢到了铁板上。 警察到来后，吴雨生才知道那个华裔小妞名叫南希，是斯坦福大学法律系大四学生。 这时，她才重现与彪形大汉争执时的傲气样子，与警察正色交涉的同时，打电话告诉了自己的家长以及律师。 “大哥，一会儿我们先去警察局录口供，然后，就送你去医院治疗，再向你们公司请假。你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情你都交给我，本小姐全部给你搞定！” 看这小妞一副大姐头的样子，吴雨生只好苦笑着答应。他只是个临时来这边半工半读的过客，这边司法上的事情，他还真的不懂。 当晚，吴雨生到斯坦福大学附近一家医院治疗。子弹穿透左臂内侧肌肉，飞了出去，幸运的是没有伤到动脉，不然，麻烦就大了，这小子估计也熬不到从警察局出来就晕过去了。 王德明及时向千度公司及斯坦福大学有关方面汇报了吴雨生受伤经过，警方也已通知了学校。 美国社会对见义勇为还是挺支持的，对见义勇为者也是挺尊重的，因此，吴雨生负伤误工，被千度公司视为带薪休假，学校方面也特意安排，耽误的功课进度，回头可以找专人负责补上。 出于对员工爱护，千度公司第一时间通知了肖青春，这小妞是吴雨生在公司档案里填报的第一联系人。 接到电话，正是国内24日中午。这天是周日，肖青春正纳闷吴雨生怎么不来电话，不料接到这个坏消息。 她立即拨打吴雨生的电话，这小子局部麻醉，包扎伤口后，已沉沉睡去，只有王德明在一旁守候。 王德明接起电话，告诉肖青春事情大致经过，听说吴雨生只是左臂大臂肌肉受伤，没有伤到骨头，这小妞心里才多少安稳一点。 王德明答应，等吴雨生醒来，就第一时间给这小妞回电话。 放下电话，肖青春不敢告诉吴启明老两口，怕他们担惊受怕。她给吴思莲去了电话，两人沟通起来比较方便。 吴思莲本身就是军人，枪伤刀伤经常见识，因此，听说是伤到了左臂上肢内大肌，就知道问题不大，便决定先瞒着父母，等雨生痊愈了以后，再告诉他们。 “小春，回头雨生与你通话时，你把情况问清楚，需要的话，你请假飞过去一趟。”吴思莲建议。 “好的，姑妈！”肖青春爽快答应，她也还是不太放心。 回龙湾后起之秀(34)母子相认 南希回到学校宿舍，刚刚换洗完衣服，她母亲海伦娜就开车过来了。 海伦娜此前是美盛集团亚洲公司总裁，目前自己开了一家投资公司，管理着3只美元基金。 当天，她正在大湾区调研一个项目，听说心爱的女儿遭遇抢劫，差点儿被歹徒祸害，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海伦娜一身天空蓝连衣裙，留着小波浪卷发，鹅卵脸上眉清目秀，不过，因为化妆的原因，平添了不少霸道女总裁的气势。 南希刚刚换上一身印有米老鼠和唐老鸭的睡衣，煮好一杯咖啡，把母亲迎进门后，就赖在母亲身上撒娇。 听完事情全部经过，得知律师已与警方接洽，海伦娜才放下心来。 “你刚才说，救你的那个中国孩子叫什么？”海伦娜追问。 “吴雨生，那家伙看着像个秀才，发作起来竟然就像人猿泰山，太厉害啦！” “他是不是菁华大学毕业？”海伦娜又问。 “是呀！”南希刚刚说完，就惊讶地看着母亲，有些不敢置信：“您是说，他是我哥哥？” 海伦娜这时双眼已经湿润，忧伤地点点头。谁也没有想到，母子三人竟然会这样戏剧化地相遇。 不料，南希高兴地跳起来说道：“我就感觉，那家伙看上去很眼熟，也很亲切，原来竟然是哥哥！那就对啦，这才是我心目中哥哥的样子，聪明，帅气，勇敢！” 得知吴雨生左臂受了枪伤，海伦娜一刻也坐不住了，她与南希立即开车，前往斯坦福大学医院。 海伦娜原名周海若，这是她在美国的名字。当年，在回龙高中邂逅吴思宝，两情相悦，偷吃禁果，谁料一炮中奖。 被家人强行拆散，回到雩娄县城，周海若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得知吴思宝去当兵，上了前线，她决心生下这个孩子，为此，她不惜以命相拼。 父母最后妥协，同意她生下孩子，但生下后孩子要立即送回吴家，不得与周家发生任何关系。 周海若含泪答应。 不久，前线就传回吴思宝英勇牺牲的消息，周海若悲痛欲绝，更加坚定生下孩子的决心。 谁也没有想到，这一生就生下来了一对双胞胎，男孩儿在前，女孩儿在后。 最后，周海若决定将男孩送回吴家，继承香火，女儿随她回了京都。 满月那天，老家的叔叔堂哥用竹筐拎走了穿着白粗布短褂短裤的娇儿，周海若当时就哭昏过去。 这么多年，那个可怜的孩子，甜蜜的舔着剩有母亲乳汁的嘴唇，安然地睡在竹篮里，被搭上一条粗蓝布印花手巾，像小猫小狗一样被拎走。 那一幕，永远镌刻在周海若脑海里，每每想起就泪湿衣衫。不过，为了遵守与父母的约定，襁褓一别，周海若就再也没有关注这孩子的死活。 直到4年前，冯兰那篇报告文学见报，周海若才终于知道，那个可怜的婴儿，在吴家几经生死，艰难长大，而且在偏僻的回龙高中，靠自己的努力考上菁华大学。 这种几率，可谓百万分之一，不比拯救银河系的难度小。 与吴雨生相比，周爱凌（南希汉语名字）过的生活则完全是天之骄女。 7岁前在京都最好的幼儿园度过，7岁后就被周海若接到海外贵族学校上学，由姥姥陪读。 之后，一边读名牌高中，一边从事各种体育爱好，拿过冬奥会雪上项目奥运冠军，随后顺利进入斯坦福大学就读。 这对双胞胎兄妹，一个在苦水里泡大，不知道幸福是啥滋味；一个是天之骄女，不知道世间还有苦难。 如今，那个苦孩子，侥幸来到大洋彼岸进修，却阴差阳错，为了救护骄傲惯了的妹妹，挺胸而出，甚至不惜为此迎着枪口上前。 听女儿描述，不是哥哥见义勇为，她这回很可能遭遇不测，受辱还是其次，说不定就会被杀人灭口。 想到这里，周海若又骄傲，又惭愧。 骄傲的是，这个刚满月就被抛弃的孩子，终于在吴家教养下，成为菁华大学的高材生，还是浑身豪气的男子汉。 惭愧的是，作为亲生母亲，她缺席了孩子这将近二十年的成长，如今又欠下一份也许无法回报的“恩情”。 就在这爱恨交加中，车子来到斯坦福大学医院门口。 进入病房，吴雨生正在给肖青春回电话。看到南希，他像看到了救星：“小妹妹，快过来，给我拍几张照片发回中国，免得你嫂子啰哩啰嗦。” 南希一听，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立即给吴雨生刷刷拍照，对胳膊伤处，特别拍了几张，还把x光照片拍了几张。 她还一把将母亲拉过来，三人来了一张合照。然后，她打开随身携带的手提电脑，按照吴雨生说的邮件地址发了过去。 发完后，这小妞狡黠地说：“哥哥，嫂子是不是忒厉害？你别怕，回国后，我给你撑腰壮胆，看谁还敢欺负你！” 看这小妞一副大姐头的样子，吴雨生没太在意，倒是对进来后一言不发看着他们的海伦娜有些不好意思。 “阿姨，刚才有点事，没顾上与您打招呼，不好意思！”吴雨生有些腼腆地对着海伦娜道歉。 看着这孩子酷像吴思宝当年的一言一行，周海若百感交集，不由潸然泪下。 吴雨生一见，顿时有些懵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让这位阿姨这么伤心。 这时，周爱凌一把抱住吴雨生，也是热泪盈眶：“哥哥，那是妈妈，我是你妹妹！” 吴雨生更加懵圈，模糊中意识到什么，可是，一时间怎么也不敢相信。 他有些傻乎乎地看着周海若那气质高雅的脸庞，怎么也与自己想象中母亲的样子对不上号。 “哥哥，你如果不相信，我们现在就可以做亲子鉴定，你是妈妈生的双胞胎哥哥，我是妹妹。” 周爱凌这句话，更让吴雨生震惊，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 这一切让他彻底懵圈，颠覆了他近20年的认知。 这小子有空时，确实不止一次想念从未见过的妈妈，想象她长得是什么样子？ 他想象过妈妈美丽善良，温柔大方，但多是中国传统的贤妻良母形象，从没想过她会是一个海归，常年住在大洋彼岸，而且满身霸道女总裁的气势。 他有些傻傻地看着眼前这个白领丽人，无论如何与心目中的母亲对不上号。 回龙湾后起之秀(35)指点炒股 这时，电话响了。吴雨生一看是姑姑的电话，赶紧接起来。 询问了一下雨生的伤情，吴思莲让雨生把电话给南希的妈妈。他狐疑不已地将手机递给了对面的阿姨。 周海若一边接电话，一边走出病房，过了一会儿才回到室内。 她微笑着将电话递给雨生，吴雨生一边听，一边打量周海若。 原来，肖青春将那些照片都转发给了吴思莲，吴思莲看了侄儿伤处以及x光照片，觉得问题不大，这才注意到那张三个人的照片。 这一看，她大吃一惊，不清楚的人，都以为这是母子三人照片。 吴思莲见过年轻时的周海若，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她搞不明白怎么回事，这才立即回电询问。 听了周海若的解释，吴思莲才知道这个嫂子当年生的是一对双胞胎。怪不得上次凭祥烈士陵园工作人员说，有一个女华侨带着女儿去给哥哥扫墓。 听了姑姑的解释，吴雨生才确认，眼前这位气质高雅的阿姨，真的是自己想念多年的亲生母亲。 想到这些年来的坎坷，吴雨生不由百感交集，一向坚强的他，眼圈不由发红。 他有些恨这个妈妈心太狠，自己在美国逍遥快活，不管儿子在偏僻乡下的死活，因此，那句“妈妈”，这小子一时间还是叫不出口。 周海若见状，快步来到床前，一把抱住吴雨生，丢开所有矜持，放声痛哭。 周爱凌也趴在哥哥肩头，哽咽流泪。 过了好一阵，吴雨生才轻轻叫了一声“妈妈”，这让周海若欣喜若狂，对着儿子的脸庞猛亲，似乎要一下子补偿这20年来欠缺的亲情。 病房相认后，周海若母子三人相互倾诉了这近二十多年的生活经历。 得知母亲至今还是孤身一人，不是自己想象中的另嫁高门，抛弃了自己，吴雨生情不自禁抱着她失声痛哭。 周海若一边给儿子擦泪，一边查看雨生右小臂上的那颗青痣，发现果然还在后，非常亲昵地亲了一口。 得知雨生靠自己倒腾高三试卷，赚了几百万，已在京都买房，还有了一个上医科大学的未婚妻，周海若非常高兴。 看了肖青春的照片，周爱凌高兴地说：“嫂子长得还行，快赶上我了！” 周海若用手指点着女儿脑门：“小春的妈妈我见过，那是回龙湾第一美女。” 这小妞骄傲地说：“我妈妈更漂亮，是大湾区华人第一美女。” 看着这小妞臭屁的样子，周海若母子都不约而同地笑了。 第二天，王德明领着邓敏过来看望吴雨生，这才发现，南希竟然是这小子二十年没见过面的双胞胎妹妹。 吴雨生母子兄妹如此相认，简直比好莱坞电影故事还离奇。 大家非常高兴地祝福他们，王德明兴奋不已：“雨生，母亲妹妹都在这边，这回你留在美国没问题了！” 吴雨生摇摇头：“这边项目结束后，我就回去。这次负伤，还瞒着爷爷奶奶，不尽快回去，他们知道后肯定要急坏了。” 周海若也支持儿子按时回去，她现在的工作重心慢慢往中国大陆转移，以后，母子在京都见面很容易。 邓敏过来，除了看望吴雨生的伤情，还有一项任务。 她告诉吴雨生，基于他这次见义勇为的表现，公司决定给他的股权奖励翻倍，由此前的2万股，增加到4万股。 4万股，即使按1美元1股，也要32万人民币，吴雨生一时半会拿不出那么多钱。 邓敏安慰他，不用着急，可以从工资奖金上慢慢扣，公司上市前给清即可。 这时，周海若插话：“雨生，千度公司成长性非常好，原始股非常珍贵。你不用担心入股费用，妈妈可以先给你垫付。” 这让一向自立自强的吴雨生有些不适应：“妈妈，我手头还有二十来万，先向您借10万，回头慢慢还您。” 看着倔强的儿子，周海若只好苦笑着答应。周爱凌见状，非常佩服：“哥哥，我现在也是靠勤工俭学养活自己。” “爱凌，你不一样，你是女孩子，在外面跑不安全，等毕业后多赚一点，孝敬老妈就行了！”吴雨生担心这小妞再出事。 “好的，哥哥！”周爱凌已上大四，马上就要毕业，经历这次意外后，她也有点后怕，就答应了吴雨生的建议。 “有哥哥真好！”这小妞拍拍吴雨生肩膀，有些得意地说，顿时引起一阵笑声。 当天中午，肖青春也看出来了那张照片的蹊跷，三人长得实在太像。 听了吴雨生的解释，她才知道大洋彼岸这出母子兄妹相认的传奇。得知未来的婆婆，支持吴雨生项目完成就按时回国后，这小妞长出一口气。 接下来这段时间，只要有空，周海若就带吴雨生去她新买的别墅。她亲自下厨做菜，给雨生品尝，弥补这些年对儿子的亏欠。 10月下旬相聚时，吴雨生告诉妈妈，自己此前存了3年的100万人民币存款到期了，继续存，利息有些低；不存，又不知道干什么。 周海若告诉儿子：“目前国内股市低迷，部分有价值的股票价位低廉。别的股不敢说，贵州茅台按眼下股价，已严重超跌，目前介入物有所值。” 她是老投行，对这只股可谓知根知底。这家白酒供不应求，毛利率极高，每年分红，股息率不比三年期存款低。 “我觉得你可以逢低买入这只股票，分享这只白马股未来的成长。我自己的养老钱，你妹妹的嫁妆，全都着落在这只股票身上了。” 原来，这只股票刚上市不久，周海若就在30元发行价附近买入50万股，将她这些年的积蓄，大半押在这只股票上了。 吴雨生没有炒过股，但他知道母亲是干这个的，绝不会坑害自己。而且，他也知道，国内商业与政府宴请，茅台几乎是必备品，确实是皇帝女儿不愁嫁。 从母亲那里回来，吴雨生就与肖青春商量，将那100万买贵州茅台股票。 肖青春琢磨后，觉得婆婆的建议可行。于是，吴雨生就在22块钱附近，将100万存款的本息取出，买了5万股贵州茅台。 买进去后，吴雨生也没太在意。 此前，他复权算了一下，22元复权后相当于25元，比贵州茅台ipo时发行价还低，因此，这个价位买，与打新股中签差不多，长期拿着应该问题不大。 圣诞节放假前，周海若与吴雨生匆匆见了一面后，就陪着女儿去欧洲进行雪上奥运项目训练。 周爱凌报了2004雅典奥运会自由式滑雪等几个项目。这届奥运会，估计也是她最后一次参加。 吴雨生对这些事不懂，也没有什么兴趣，因此，他谢绝了母亲的邀请，项目一结束，他就收拾东西飞回京都。 回龙湾后起之秀(36)奥运宝宝 回到京都，吴雨生将行李一放，就带着给肖青春的小礼物去了商都。 当天夜里11点，吴雨生在商都站下车，肖青春早就在出站口等候。 看到吴雨生出来，她赶紧上前，端详了一番，看小男友一切依旧后，她接过行李箱，两人手牵手出站。 肖青春挥手打车，吩咐师傅去绿城小区，那里有两人自己的房子。这套房子在绿城小区12栋12楼1202号。 回到家，进门后两人立即紧紧拥抱，疯狂接吻，很快就衣衫尽褪，滚起床单。 一年来的相思之苦，全都化作尽情交欢，好久之后才慢慢平静下来，两人相拥着相视而笑。 肖青春抚摸着雨生左臂上留下的伤痕，眼睛不由有些发红。 “出国前咋叮嘱你的，你这么不爱惜自己，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爷爷奶奶怎么活？你让我后半辈子怎么办？” 这小妞一边嘟囔，一边轻轻捶打吴雨生肩膀，怪他不知道爱惜自己。 “下次不会了！”吴雨生安慰道。 “这一次都吓死人了，还敢有下次？你要再不听话，也不用过来了，我的小心脏真的受不了！”肖青春边说边流泪。 吴雨生赶紧下小气，千方百计哄这小妞开心，最终还是在新一轮激情中彻底让肖青春住嘴。 医科大学说是7年制，4年后就视作读研，理论上学生可以申请结婚。不过，肖青春脸皮薄，不好意思张嘴。 再说，吴雨生太小，要到2006年才到法定婚姻年龄，到时候，肖青春刚好毕业，两人说好到时间就去领证。 “咱们结婚后，最好能生一对奥运宝宝！”吴雨生憧憬着未来。 肖青春满脸红云，娇羞道：“想得美！刚上班，谁给你生小猴子呀！” 两人一夜贪欢，第二天将近中午才起床。简单洗漱后，一起去吃了一点午饭，吴雨生就陪着这小妞在家复习功课。 但是，吴雨生再尝鱼水之欢甜头后，老纠缠着肖青春，想继续上床。 又是一夜贪欢后，这小妞给吴雨生下了逐客令，让他先回去看看爷爷奶奶，自己也好安心备考。 吴雨生理解这小妞的苦衷，第三天一早就坐商都直达老家雩娄的大巴南下，当天傍晚就回到桂花园。 看到宝贝孙子回来，张兰英喜极而泣，赶紧查看雨生左胳膊上的枪伤。 看到伤痕不大，孙子胳膊活动自如后，老太太总算放下心来。 此前，吴思莲已断断续续告诉了父母，吴雨生与周海若母女相认的事情。 听说周海若现在是个大款，老两口有些担心，怕孙子跟着美国妈妈不回来了。 吴思莲安慰父母，雨生是你们一手拉扯大的，别说去了美国，就是上了月球，他也一样会回来孝敬您们。 老两口安心后，听说又多了个孙女，不由高兴万分。 这次，孙子囫囵着从美国回来，除了左臂上有些伤痕，其他啥零件都不缺，老两口不由感谢祖上积德，菩萨保佑。 晚上，吴思莲过来，吴雨生讲了买股票的事。她觉得别的股票不敢说，贵州茅台问题不大，这个酒不愁卖。 这时，张兰英提起雨生的婚事。 原来，贾大成、于少帅都结婚了。老两口分别去喝了喜酒，这让老太太情不自禁地想起自己孙子的婚事。 “奶奶，我这次回来，与小春商量了。我不到法定结婚年龄，等时间到了，我们马上就去登记。”吴雨生向奶奶解释。 得知孙子这次从商都过来，张兰英多少放了心。老肖家姑娘太漂亮，她总是有些放心不下。 吴雨生去了肖寨一趟，看望肖家老两口，给了他们2000块钱。看到这孩子还像以前一样生龙活虎，老两口很欣慰。 吴雨生又去回龙高中看望贾大成夫妇，这时候，学校原先教他的老师都离开了，让这小子颇有些物是人非的感觉。 在家待了几天，吴雨生就回了京都，忙于将这一年在美国的学习研发成果，与公司其他同事分享。 虽然受伤住了一周医院，但同去的8人中，相关技术还是这小子学得最好，掌握得最扎实，因此，公司任命他担任这个新项目的经理。 过年前，千度公司发了20万年终奖。 吴雨生跑去买了辆雅阁轿车，过年放假，他开车去商都，给肖青春很大惊喜。有了车，行动自由多了，两人在商都腻了两天才动身回雩娄。 到家后，他们先去肖寨看望肖家老两口，然后就一起回城，在桂花园过年。除了没有领证，两人同床共枕，与新婚夫妇无二，这让吴家老两口开心不已。 转眼两年过去，肖青春终于毕业。 2006年夏天，肖青春应聘到燕大第一医院心内科。上班第一周，她与吴雨生就去领了结婚证，住进双榆树西里的新房。 从家里开车去西直门路很顺，距离也近，因此，肖青春每天开车上下班。 吴雨生上班时，搭乘家门口的65路公交，可以直达上地千度信息软件园。 这年春节回去，两边老人都开始催促他们要孩子。这时，贾大成、于少帅的孩子，都会跑着到处玩了。 两人谈了想要奥运宝宝的计划，老人们才多少放心，让他们别再变卦。 从雩娄回来，两人一起去拜望了周海若，她在万柳小区买了一栋别墅。 看到漂亮能干的肖青春，挺会做家务，性格也贤惠，周海若非常满意。这个婆婆给儿媳买了金手镯，钻石项链，弥补儿子的粗心大意。 2007年初夏，肖青春成功怀孕。 周海若闻讯赶来，与两个孩子同住，照顾怀孕的儿媳。 这时，周爱凌早已结束运动员生涯，读了哈佛大学法学院硕士后，成为华尔街一家律所的执业律师。 2008年元旦前后，在周海若提醒下，吴雨生清仓了手头的贵州茅台与千度公司股票。 “等这些股票股价跌下来，觉得差不多时，比如股价腰斩后，再去买回来。这样就极大地摊低了成本。”周海若告诉儿子。 这年春节，吴雨生与肖青春没有回老家过年。这是两人结婚以来第一次。 农历正月十五，肖青春在医院生下一对龙凤胎，也是男孩在前，女孩在后。 消息传回老家，吴启明老两口欣喜若狂，连夜烧香磕头，感谢祖宗积德，菩萨保佑，吴家这棵独苗，终于开花结果。 升级当奶奶的周海若，给两个孙子取名京京、奥奥，大名分别叫吴京生、吴青奥，分别镶嵌雨生、青春名字。 雨生无所谓，妈妈说什么是什么；肖青春觉得还行，也没提出反对，于是，这对奥运宝宝的名字就此出炉。 春暖花开后，吴思莲陪着父母来到京都，看望一对宝宝。老两口与传说中的儿媳周海若，也终于见上面。 看到如花似玉的一对奥运宝宝，吴启明老两口眉开眼笑。 特别是张兰英，看到特别能闹腾，小腿乱蹬的京京，仿佛回到了那个七夕雨夜，刚把雨生抱回家的时候。 雨生搞到四张奥运会开幕式门票，想把肖爷爷肖奶奶接过来，但是，他们都不想离开老家。 吴启明老两口也不想去凑那个热闹，愿意待在家里，与孙子一起看电视直播。在两个老人眼里，什么人什么烟花都没有自己一对重孙子好看。 于是，雨生就把门票给了姑妈一家。 奥运会开幕前夕，周爱凌来到京都。看到孙女已长大成人，吴启明老两口悲喜交加。 这个孙女长得更像周海若，虽然眉眼间有一些儿子的影子，但是不像吴雨生，与儿子几乎一模一样。 再加上这小妞一副美国女孩做派，老两口不太习惯，因此，爷孙之间感觉有些淡，反倒不如肉嘟嘟的一对重孙子可爱，讨人欢心。 肖青春不想做家庭妇女，想继续自己的职业生涯，到医院继续上班。 肖祖安妻子也就是她二妈自告奋勇，愿意过来帮忙带孙子。不过，肖青春担心奶奶在家太劳累，就没有同意。 这时，吴思金老婆黄琴所在商场破产，在家没事干，吴雪上学住校，不用照顾，愿意过来帮忙。 征求爷爷奶奶意见后，吴雨生小两口答应请大妈过来帮忙。 雨生让大伯在朝歌找个地方，帮大妈继续交社保，费用都是自己的，另外再给大妈发一份京都相应的工资。 黄琴过来后，不几天就上手了，两个宝宝也很快适应了这个奶奶的伺候。 吴启明老两口还是有点不放心，这一年就住在京都，每天逗弄一对重孙子咧嘴笑，就是他们生活的最大乐趣。 回龙湾后起之秀 大结局 “好儿不要多，一个顶十个。” 此前，吴思金老婆生了一个女孩，吴思银倒插门，吴思财不顾家，吴思宝年纪轻轻牺牲。 回龙湾当地人的风俗，没有儿子是绝户头，没有女儿是半绝户头。 吴家几个儿子这个样子，人们都以为吴启明老两口老来无依，跟绝户头没啥区别，老两口也在人前抬不起头。 不料，一个树上捡来的孙子，竟然这么争气，而且又给老两口找回来一个孙女。这样，吴思宝这门可谓儿女双全。 到了重孙子这辈，孙媳妇肖青春给力，一下子来了一对龙凤胎，又是儿女双全，让老两口彻底松了口气。 2008年元旦前后，吴雨生将千度与贵州茅台的股票套现，前者扣税后1300多万美金，后者3300多万人民币，一举实现了财务自由。 周海若比儿子的收获还大，仅茅台就套现了4个多亿，还不提她在一级市场的其他投资收益。 吴家现在可谓人财两旺，这是吴启明老两口以前做梦都不敢想象的。 股票套现后，吴雨生离开了千度公司，被一位菁华大学校友挖去做美点餐饮外卖平台的后台开发。 这事与千度公司业务没有冲突，因此，邓敏夫妇也没有为难，很痛快地放这小子离开了。 2008年十一后，茅台集团股价腰斩，吴雨生根据妈妈之前的指点，在100元以下，买了30万股。 剩下的300多万，留作家里零花。 不过，千度公司股价下来后，吴雨生没有再买入，而是趁着港股飞腾公司股价腰斩，在30元附近买入300万股。 眼下，千度公司将业务重心向人工智能转移，远期前景美好，近期却没有现金流，不符合周海若的投资理念。 而飞腾公司重心转向游戏与社交平台后，人气旺盛，现金流非常好，因此，儿子想把千度换成飞腾，得到周海若力挺。 家里投资搞定后，吴雨生就按部就班去美点平台上班，做自己擅长的搜索软件开发。 财务自由后，吴雨生给肖青春新买了一辆白色宝马，自己换了一辆黑色奔驰，那辆雅阁给大妈平时开。 这两辆车花了七八十万，算是吴家最大的奢侈品。 对于肖青春而言，宝马是社交需要；对于吴雨生来说，奔驰是工作需要，他有时外出谈事，不能总是开那辆雅阁。 吴启明老两口有点心疼钱，周海若却大力支持。她认为，吴家现在已跃居中上流社会，不能再像以前在老家那样节俭，该花的钱还得花，该有的牌面还是要有。 2010年夏天，孩子们会跑着玩后，吴雨生与肖青春开车，带着一对宝宝，陪爷爷奶奶回老家。 这次回去，吴雨生也算衣锦荣归。别的不说，单是两辆豪车就让许多同龄人艳羡不已。 贾大成、余红霞将奔驰、宝马开出去，在县城与回龙湾之间跑了几个来回，直夸好车的性能就是好。 这次回来，家里又雇了个保姆，就是吴雨生大姑的女儿严晓霞。她家孩子上初中住校后，自己在家没事干，就被姥姥叫过来帮忙。 严晓霞打小就是吴雨生的小伙伴，姐弟感情很深，小姐姐愿意过来，他没意见，肖青春自然也不会反对。 吴雨生小两口回京后，吴思财就找到父母这里哭穷。 这家伙的儿子大学毕业，分到光州中学教书，谈了个对象，人家要求在县城买一套房子，不然就不结婚。 眼下照相生意不行，年轻人都用手机自拍，婚纱照农村还不流行，吴思财手头根本没有钱来买房。 2010年，光州的房子每平2500元，120平的房子要30万，他手里最多能凑15万，剩下一半想从老爷子这里要。 吴雨生俩口子这次回来，不少亲戚自家沾光，吴思财也听说了。 由于小时候对雨生不闻不问，吴思财不好意思直接向他张嘴，就跑过来跟爹妈哭穷，希望通过老爷子向侄子借钱。 吴思财磨叽了半天，老两口就是不松口。这时，吴思莲过来了，看着三哥那个可怜样，有些不忍心。 “三哥，要是看你与三嫂从前做的事，你们根本就不该张嘴；但看在吴凯头上，这个事我可以跟雨生商量商量。” 她让吴思财留下一个银行账号后，就将他打发走了，让他回去听信。 张兰英有点生气：“他就是个白眼狼，这次开个头，以后麻烦恐怕无穷无尽。” 吴思莲笑着劝老太太：“妈，再怎么着，吴凯也是您孙子。您现在不帮他一把，以后他说不上媳妇，您又着急！” 吴启明也在一边帮腔，张兰英这才松口：“雨生家里钱，平时都在你侄媳妇手里，你自己跟她说吧！” 吴思莲笑着说：“小春贤惠，只要我们开口，她不会打别。” 果然，吴思莲把事情告诉肖青春后，她二话没说，就往那个账号汇了15万。 吴思财收到钱后，欣喜若狂，立即进城交钱，把儿子房子买了下来。 2012年3月下旬，高层发布有关禁酒令，这让不少白酒股价大受影响。 贵州茅台股价虽然还在震荡上行，但吴雨生还是有些担心。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吴雨生决定把手头的贵州茅台逢高卖出去20万股，剩下10万股留作底仓。于是，当年六七月份，在每股260元附近，他卖了20万股。 卖出去的资金，吴雨生决定遵照母亲此前的教诲，等贵州茅台股价腰折后再买回来。 这段时间，吴雨生正酝酿着自己下海创业。总是给人打工，他有些厌烦了。 不过，他也不想拿自己那点家底去赌，只想凭着自己对搜索引擎领域的深厚经验与创业构思去吸引外部资金。 对此，肖青春不置可否。 说实话，这小妞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有房有车有存款有儿女，家里老人身体健康，一家老小平平安安，还追求什么呢？ 贵州茅台卖出大半后，这娘们正琢磨着找一处合适的别墅，自己家也买一套，哪怕花个上千万也值。 她觉得，孩子常年待在高楼上，不接地气，只有在带有院子的地方常住，孩子才能真正健康成长。 老婆想买别墅，吴雨生也没意见。 有了别墅，空间更大，房子更多，他可以把蛮牛、赛虎的牛角、皮毛带到京都来，定做个模型，将皮毛穿上，这样，它们又可以与自己作伴。 吴雨生是合伙创业，主要合伙人是祖籍闽省的一个小伙子，两人在美点平台合作的挺愉快，有好多共同想法。 他们的核心团队来自两人工作这些年的同事或朋友。 他们的创业思路，就是利用搜索引擎，借力移动互联，做一种新媒体，通过独特的算法和推送机制，高效抓住用户，核心创意就是“你关注的才是头条”。 不过，根据这个创意成立的字符跃动公司，早期融资并不顺利。 为了融资，吴雨生1个月见了30多个投资人，为了介绍项目，甚至把嗓子都说哑了 即使如此，风投机构多数都不看好这个项目，认为他们的app想胜过四大门户，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对于儿子创业，周海若其实并不赞同，她深知其中的艰难曲折，搞不好甚至会影响家庭和睦。 最后，看到这小子着实有点走投无路，便通过一个小姐妹的创投基金做了一笔过桥贷款，给这小子融了1000万美金。 谁也没有料到，这个看上去毫不起眼的app，上线一年后，用户就突破了1亿，成为四大新闻门户的强劲对手。 伴随着用户噌噌噌往上蹿，大批资金蜂拥而来。这时，周海若又不得不给儿子把关，哪些资金能要，哪些资金不能要，帮助他们拒绝许多资本诱惑。 到了这个时候，一向低调的吴雨生，再也没法低调，社会荣誉纷至沓来。 周爱凌也来到哥哥身边，担任法务与公关部门主管，帮他挡掉许多不必要的邀请与应酬。 这时，吴家资产也许赶不上凡家，但声势却有后来居上势头。 人们没有料到，短短10年间，小小的回龙湾，竟然再度崛起一位超级富豪。 谈起这些事，最感慨的就是黄新宇。 回龙湾两大牛人，无论是凡三（凡学松）与吴秀玉的初始婚姻，还是吴雨生与肖青春的自由恋爱，都是他这个月老一手促成。 遗憾的是，这两对夫妻中的男同胞，无论是早就劳燕双飞的凡三，还是婚姻和谐的吴雨生，似乎都没与他建立很亲近的关系。 出现这种局面，其中因素，可谓阴差阳错，错综复杂。 时也，运也，命也！ 有时候，晚上小酌一杯后，黄新宇不由发出一声叹息！ （番外完） 番外01 小玉被秒开 兔年春节后，凡三就基本脱离了家族企业的一线运作，随父母返乡。 有时候，应母校邀请，他去捐赠仪式上讲讲话，平时没事就在雩娄西大畈陪父母。 这一年闰二月，年逾九旬的陈明辉，终究还是没有扛住被岁月的摧残，月初的一个晚上，在睡梦中悄然去世。 得知消息，凡文车非常伤心，不顾年高体弱，要去送表婶最后一程。 老伴刘月英坚持不让他亲自过去：“有三子过去代表就可以了，你这肺气肿时不时发作，别过去了给人家添麻烦。” 凡学竹也反对父亲跑这么远。 洪城距离雩娄两千多里路，老爷子毕竟已八九十岁了，一旦有个闪失，儿女们心中一辈子都过意不去。 凡文车想到朱家在凡家最落魄时的帮助，想到过世的奶奶，谁说也不听，坚决要亲自走一趟。 凡三只好带着古宁等几个内卫，陪同老爷子一起过去。一帮人紧赶慢赶，终于在第二天下午赶到李家。 凡家父子先到李家小院，对着陈明辉遗像三鞠躬后，随人去殡仪馆，瞻仰陈明辉的遗容。 他们刚到殡仪馆门口，李时勇父子就臂带黑纱，腰缠白布迎了出来，并按照老规矩，给凡文车下跪，被他赶紧扶起来。 听表弟说，表婶走时很安详，凡文车心里总算好过一些。 不过，当他走进吊唁室，看到静卧在鲜花丛中的陈明辉，还是忍不住痛哭失声。 这个世上，看到、知道凡家奶孙落难时艰难处境的亲人，又走了一个，仅剩的一个就是老家的堂姐凡文凤。 唯一的长辈仙逝，让凡文车撕心裂肺。这时候，李时勇开始倒过来劝慰表哥。 凡文车好不容易止住哭声，按照老规矩，他带着凡三在陈明辉棺前，给她磕头送终。 李家在当地人脉深厚，丧事安排得井井有条，基本不用自己家人插手。 到达当天，凡三就见到了阿玉一家。 邓妈妈带着媳妇，阿玉带着刚会走的儿子，在李家小院帮忙，阿玉弟弟则与堂哥一起，在殡仪馆接待吊唁的亲朋好友。 第二天，陈明辉遗体就被火化。 李时勇已与雩娄朱家大湾族人商量好，将母亲的骨灰送回老家，与父亲葬在一起。 第三天，李家请车，送陈明辉骨灰回雩娄。凡三与表哥李青云、阿玉弟弟阿光一起在车上守护陈明辉的骨灰。 凡文车与李时勇在两个内卫的陪同下去坐飞机，古宁则与朱家其他人开车跟在后面。 陈明辉的骨灰落土为安后，李家人与凡文车父子一起，回到西大畈暂住。 李青云、阿光都有工作，在西大畈住一晚就离开了，邓妈妈也随着阿光夫妻回了鹏城。 阿玉则带着儿子小虎，陪着大伯，等待奶奶头七忌日过去后再离开。 凡学竹闲聊时问阿玉：“你能离开这么长时间，单位管理这么宽松吗？” 阿玉不知该怎么回答，李时勇在旁边搭腔，告诉她阿玉失业了。 “得知奶奶去世，阿玉立即向单位请假。集团人事副总说，奶奶是隔辈，不算直系亲属，不给批假。阿玉见状，就直接回洪城了。那位副总知道后，二话不说，就把她给秒开啦！” 开除也就罢了，李时勇生气的是，这个副总的话说得难听。 “我只对公司业务负责，她家里死没死人，跟我有什么关系？只要朱明玉敢离岗，我就秒开她！” 在座的人听了，都觉得这个副总的话太过分。凡文车惊讶地问：“阿玉不是在咱自家公司上班吗？” 李时勇叹息一声：“县官不如现管。阿玉遇到事，也不能老是麻烦三子，直接给他打电话。” 这时，刘月英正在逗小虎子玩。 小家伙眉眼清秀，皮肤白皙，肉嘟嘟的，走路东摇西晃，老太太很喜欢。 听说这事后，她不由插话：“小琳也不是不认识阿玉，四川这么大一个公司，会计被开了，她能不知道吗？她不知道，艳红也该清楚吧？” 听了这番话，李时勇与阿玉叔侄都不吭声。凡三有事出去了，没人能给老太太一个回答。 中午吃饭后，李时勇与阿玉母子去隔壁楼上休息。 凡家客厅里，就剩下自家四个人。这时，老太太看着凡三，忍不住发飙了！ “小玉这样的亲戚，在自家下面的公司，当个普通会计都保不住，你这老板当的还有啥意思？”刘月英质问儿子。 凡三一听，大吃一惊，这才知道，阿玉被集团公司人事部给开除了。 关键是：开除的理由很奇葩。 他平时并不过问公司日常事务，阿玉在物业公司下面的二级公司，他哪里清楚她的事情。不过，集团人事部这个副总，这些话确实有问题。 集团总部副职的招聘，除了投资部与酒厂，其他岗位凡三不太过问，都是部门老总与陆晓敏同意就行。 凡三没有想到，她们这次竟然招来这么一个奇葩！ 这时，凡文车看着儿子，意味深长地说：“阿玉被开，也许是那个副总的毛病。她离开这么久，你都不知道，这就不是那个人的事，得问问你自己了？别等哪天公司被人家卖了，你还不晓得。” 凡学竹插话道：“不至于吧！是不是小琳与艳红有什么误会？” 刘月英听后，气不打一处来：“有啥误会？还不是周永秀那个婆娘在背后叨咕，怀疑三子跟小玉搅在一起。” 这一说不打紧，屋里三人一起看向凡三，开始怀疑他是否真的与小玉有什么特殊关系。 想到小虎子的长相，刘月英越发怀疑这事是真的。 凡学竹最烦弟弟在外面乱来，那年因为张莉的事情，虎婆进城叫骂，可把她气得不轻。 见凡三沉默不语，她心里顿时明白了七八分：“三子，你都多大年纪了，还这个德行？” 见父母一起看着自己，凡三便老老实实承认，说了他与阿玉相识以来的种种。 他看着父亲的眼睛，对天发誓：“老爸，我与阿玉相识，绝对在她与李家认亲之前，我不是故意的。” 凡文车叹息一声：“你是我儿子，我还不清楚你！你与阿玉相识在前，又是表兄妹，相好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关键是，她现在遇到了难为，你得像个男人，给她一个交待。” 番外01续 铲除隐患 这个世上就没有不透风的墙。 凡三与阿玉的事情，他自己觉得掩饰得挺好，但从阿玉被开这件事看，钱家似乎已经察觉。 恐怕李家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两人相识在先，大家心照不宣罢了。看来，是需要重新安排阿玉的去处了。 此外，有周永秀这个不安定因素，对凡家核心层的人员结构，还需要重新斟酌，适当调整。 马艳红再怎么说，也是钱家儿媳，她一旦倒向钱咏琳一边，好多事都能瞒过凡三。 这个隐患必须消除。 财务上，必须有人能够制衡，否则，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凡家子女十几个，一旦主母偏心，除了小鱼儿、小桂子，其他子女的利益，恐怕很难得到保证。 此前，凡三还真的希望小桂子接马艳红的班，现在看来也不见得合适，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闺女是当妈的小棉袄，一旦这小妞屁股坐到钱家那一边，后面就有很大麻烦。 阿玉是学会计的，也有工作经验，如果由她当会计，从她所处的位置，她应该能把一碗水端平，最起码比马艳红公正。 再说，阿玉跟凡三多年，她后面没有谁叨咕，这一点，更让凡三放心。 关键是对她的任命，如何让大家接受，让人们有一个适应过程。 仔细斟酌后，凡三决定在鹏城设立飞凡投资南部中心，由花卉负责项目投资，阿玉负责公司财务，以后所有股权投资的财务管理，逐渐交由阿玉负责。 以后，小桂子主要跟随马艳红做白酒、物业方面的财务工作，分担马艳红在实体投资方面的压力。 马艳红跟随凡三干了大半辈子，他不希望她最后翻车，因为婆家怂恿而做出不该做的事情。 凡三将这个打算跟父母说后，没想到得到他们的一致赞成。 “有思想负责酒业，阳阳负责投资，嘟嘟参与院线，再有阿玉帮助管一部分账，几个小孙子小孙女，将来才真正有保证，我与你妈死后，也能闭眼。”凡文车坦言。 人都是会变的，有周永秀在背后叨咕，刘月英老两口担心，钱咏琳最后不能保持公心。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凡三决定，还是先预做防范再说。 与父母商量好后，凡三跟着父亲，随表叔去操办表奶头七忌日的事情。 刘月英让凡学竹将凡文凤接过来，得知表婶去世，凡文凤也哭了一场。 凡文凤过来后，老太太让凡学竹给马艳红打电话，让她抽空回老家一趟。 浦江财务总部的建设差不多就绪了，接到电话，马艳红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也没有开车，坐火车连夜回了老家。 到家时，已是半夜时分，凡学兵开车过去接她。回到西大畈，看到母亲身体无恙，马艳红可谓又惊又喜。 第二天上午，马艳红起得有点迟。中午，她去二舅二妗那边吃饭。 看到朱明玉忙里忙外，二妗在逗弄小虎子跑着玩，她就大致明白了，为啥这时候叫她回来。 吃过午饭，屋里只剩下凡文车老两口、凡三、马艳红，凡三跟表妹讲了对阿玉工作的安排，征求她的意见。 马艳红一听，就知道自己与钱咏琳的小心思，被二舅、二妗与三哥识破。 原来，周永秀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得知凡三与阿玉有一腿。她马上跑过去告诉钱咏琳，顿时把女儿气哭了。 钱咏琳没搞清楚凡三与阿玉相识相爱的前后过程，以为凡三背叛了自己，就跑到马艳红面前哭诉。 正巧，陈明辉去世，阿玉向集团公司请假，碰上了人事部那个二百五副总。 人事部不批假，阿玉直接离岗奔丧，结果被秒开，马艳红、钱咏琳装聋作哑，没有过问。 其实，马艳红一开始是不同意这样对阿玉的。再怎么说，阿玉也是凡家至亲，赶在奶奶去世当口让她走人，这事做得很不地道。 不过，吃不住婆婆一再嘀咕，马艳红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没有想到，这踩到了二舅老两口与三哥的底线。 听说阿玉的遭遇，凡家人第一时间想到的是：钱家现在就敢这样对待阿玉，那么，以后完全可能同样对待不是钱咏琳生的其他孩子。 这是凡家绝对不能容忍的事情。 “艳红，你跟着三子，奔波了这么多年。现在，他从一线退下来了，你也该享点清福啦。你看，秀玉成天百事不问，只管照看孙子孙女，不是挺好嘛！” 刘月英劝慰马艳红。 说实话，老太太对马艳红的疼爱，一点也不亚于自家3个姑娘。这一点，马艳红自然心知肚明。 她心里也清楚，在老钱家人眼里，不是钱咏琳生的孩子都是“野种”，但在二舅、二妗眼里，那都是自己的孙子。 现在，老两口还活着，她与钱咏琳就敢这么对待阿玉。如果老两口不在了，她们会怎么对待其他孙子孙女，可想而知。 这种事，没得商量。 即使马艳红再亲，那也亲不过自己的孙子孙女。这也是凡家老两口同意拿掉马艳红一半权力的原因。 他们也是为马艳红着想，趁现在退下，保全体面，免得以后闹得不愉快。 不过，当着马艳红与凡学竹的面，凡文车对儿子下了最后通牒。 “小虎子是我与你妈认下的最后一个孙子，以后你再风流不改，那就爱到哪里就去哪里，别再回这个家，俺们就是死在家里没人埋，也不用你过问。” 这番话说得太重了，凡三听后，当即下跪，流泪向父母道歉。 他对天发誓，绝不再招惹任何女人。就是阿玉，他也只是保证她们母子衣食无忧，绝不会影响钱咏琳的家庭主妇地位，以后也绝不会再在婚姻上折腾。 刘月英气这个独子不听话，故意迈过脸不搭理凡三。还是凡学竹与马艳红看着过意不去，上前把他拉起来。 当晚，凡文车与表弟李时勇到小区马路上散步，两人谈了许多，聊到很晚。至于都聊些什么，只有兄弟二人自己清楚。 回来时，两个老兄弟都面带笑容，这是陈明辉去世后，很少看到的一幕。 头七这天，马艳红随母亲参加了表奶陈明辉的忌日祭奠活动。 头七忌日过后，丧事就结束了。 第二天，凡三带着马艳红、阿玉母子以及古宁等内卫，随同表叔一起去了江城。然后，一个内卫陪表叔去坐飞机回渝州，凡三等人则上了去鹏城的列车。 车上，凡三打电话，与陆晓敏说了成立鹏城投资中心，由阿玉担任这边财务总监的事情。 临了，让她通知周家芳，尽快找个理由，将人事部那个二百五副总给开了。 番外01续 羊城置业 凡三等人到达鹏城后，先去了锦绣家园，带阿玉母子与堂哥一家见面。 凡三告诉杨琴：“阿玉与虎子先住在金丰豪苑。等虎子上学后，就将房子过户到这小子头上。” 这是凡三与吴秀玉结婚前购置的房子，还是他与马艳红一起过来买的，在他自己名下，与任何人都无关。 这样安排，虎子的身份不言自明。 凡学东知道阿玉，得知这个小表妹喜欢堂弟，两家亲上加亲，他倒是乐观其成。 杨琴抱起小虎子，亲了一口：“你大哥叫小牛，你叫小虎，你们兄弟两个有得一拼。” 小虎子也不认生，抱着杨琴的脖子，咧着小嘴直笑。 当天下午，杨琴就带着阿玉与马艳红去了金丰豪苑，帮助阿玉收拾屋子。 “阿玉，屋里要不要重新装修一下？”杨琴问道。 “算啦！嫂子，有地方住就挺好了，不用再麻烦了。”阿玉婉拒。 阿玉的朴实，让杨琴与马艳红心里都很舒服，觉得这小妞还算靠谱。 房子简单收拾后，阿玉打电话给弟弟阿光，让他下班后带着妈妈来金丰豪苑。以后，阿玉上班，还得邓妈妈帮助看家。 她又打电话给以前在蓉城的保姆王嫂，问她愿不愿意来鹏城，继续带虎子。听说这边有吃住，对方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这两天，凡三随凡学东去了新圩周边转了一圈，得知老三被二叔骂了个狗血喷头，这家伙不仅不同情，还有点幸灾乐祸。 不过，凡家之前人丁单薄，他对自己又多了个小侄子，还是蛮高兴的。 第三天，飞凡集团公司在鹏城召开股权投资会议。 接到通知后，竹俊从美国，阳阳从浦江，凡雪从京都，何葳从香江，花卉从羊城，不约而同过来，曹玉友、萧飒也专程赶来参会。 凡三领着马艳红、朱明玉以及凡学东夫妇，提前在前海的飞凡大厦等候大家。 这次会议，最重要的事项就是两个。 一是成立飞凡投资南部中心，花卉负责这边的项目管理，对董事会负责； 二是由朱明玉接手集团股权投资财务工作，对财务总部的马艳红负责。 与此同时，凡三决定，凡家财务信托中剩下60%的股份进一步明确。他与钱咏琳名下各10%，剩下40%作为家族公共资本，谁也不得动用。 这些事，会后由萧飒与何葳、曹玉友、马艳红、朱明玉一起办理。 会议再次明确：家族信托每位受益人的持股比例，只限于分红多少，不得影响信托管理人的日常运作。 家族信托管委会暂时由凡三本人负责，未来将由嫡长子负责召集，每年召开一次会议，重大投资由各门共同商议。 对五湖投资等国内公司的股权结构，以后也大致比照信托计划的结构加以划分，彻底杜绝有人暗中操纵的后患。 会议结束后，除了财务信托事宜，其他相关任命，随会议简报一并通知集团董事会成员。 股权投资会上，花卉建议大家集体去羊城天河cbd正在兴建的羊城国际金融城看看，那里有新地皮在起拍，也有不少在建项目转让。 她觉得，趁现在房价低迷，在那里投资一座物业，以后非常有升值潜力。 在四家一线城市里，飞凡集团唯独在羊城没有物业。 想到与这座城市的渊源，凡三很想在这里有一座自己的物业。会后，他就带着大伙，叫上杨琴一起过去实地查看。 天河cbd地段挺好，国际金融城在珠江旁边。 虽然有不少外资机构唱空中国，但无论如何，粤港澳大湾区都是中国最重要的经济地区。 不久，深中大桥通车后，整个大湾区经济将形成真正的闭环，羊城金贸中心地位不会削弱，只会加强。 对于在这里置业，众人倒是不反对。 大伙随花卉去看了一座刚刚封顶的48层大厦，南面300米外就是珠江。这座楼因为业主资金链断裂，被羊城银行扣押。 “韩姐他们正在寻找接盘方，如果公司愿意接手，我可以立即联系他们。”花卉告诉凡三。 大恒集团暴雷后，韩雪接受上面提名，出任羊城银行行长，消化处理银行过往的呆坏账，其中的重头就是商业物业。 “这是一只潜力股，买入后要耐得住寂寞。”看了这座大厦周边环境后，何葳笑着说。 众人都比较看好天河cbd的未来。 凡三吩咐阳阳、花卉、杨琴与阿玉：“你们抓紧做一个项目投资可行性报告，提交董事会研究。” 珠三角地区的物业都归杨琴负责，因此，她对大厦及周边物业观察得最仔细认真。 看完楼盘，其他人离去，凡三带着马艳红、萧飒与阳阳等人去拜访羊城银行。 韩雪接到花卉的电话，立即召集行里相关部门负责人，集体接待飞凡集团一行。 公是公，私是私。 这么大体量的项目，只有公事公办，才是最稳妥的方式。 飞凡集团现在是少有的具备吃下这种大项目实力的接盘方，羊城银行自然要高度重视，认真接待。 双方寒暄后，羊城银行由资产管理部与合规部经理出面，飞凡集团由阳阳与萧飒主谈，双方都是专业人士，直接围绕核心问题交流。 谈了大半天，在核心问题上基本达成共识，草签了合作协议。 双方约定，项目获各自董事会批准后，大家再做进一步的实质性沟通。 这个项目，连地皮带毛坯差不多50亿，装修估计还要10来个亿，对飞凡集团来说，也是一项大手笔投资。 “凡总，丑话说到前头。这个项目，我们行是准备裸退的，你可别指望拿着我们的贷款，再来买走我手上的楼盘。那样子，还不如不卖，将其做完，自己当收租婆呢！”韩雪与凡三开了一句玩笑。 阳阳抱着韩雪的胳膊，撒娇道：“韩阿姨，您放心好了！俺爸最怕欠人家的钱，您就是让他贷款，他也不会贷。” 韩雪爱怜地刮了一下阳阳的鼻子：“那就好！我相信你们父女两个。” 接下来，阳阳等人留在羊城做调研，准备可行性报告。 凡三带着马艳红，飞到了桂省绿城，跟钱叔叔、江叔叔汇报了在羊城天河cbd再买一座写字楼的打算。 别的地方，两位老人不敢说；在羊城，尤其是天河cbd投资置业，他们觉得风险不大。 凡三提及由朱明玉与凡思桂（小桂子）逐步负责公司投资与实业方面的具体财务，马艳红逐步退出一线的事情，没想到两位老人竟然一致赞成。 江山坦言，现在数字技术进步太快了，财务系统软件更新很快，里面有不少新概念新模型，指望艳红自己去自学掌握，很辛苦，效率也低。 “让新一代逐步接手具体事务，她腾出时间，多为公司战略着想，其实对你和公司的帮助更大。” 钱瑞涛也是这个意思。 至于阿玉的身份，得知她是凡家亲姑表，两位老人就没有多问。这是与马艳红一样的近亲，不然凡家肯定也不敢用。 番外01续 换位思考 凡三随江山下楼，先去餐馆点菜，钱瑞涛与李芮将马艳红狠狠地批了一顿。 “三子是什么人，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嘛。说他会背叛小琳，你觉得可能吗？小琳不懂事，你也跟着瞎起哄。” 李芮告诫马艳红，别听她婆婆成天瞎叨咕。周永秀成天大门不出，除了叨咕那点男女间的屁事，她还能干啥？ 马艳红是李芮亲自挑选的侄媳妇，一直将她当做自己女儿看待，因此，说起话来一针见血，一点也没给她留情面。 钱瑞涛还算给这个侄媳妇面子：“艳红，你不妨换位思考一下，阿玉这事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会怎么想？我相信，你二舅、二妗同样会为你打抱不平。” 马艳红早就后悔了，不该跟着小琳做这种落井下石的事。 李芮语重心长地说：“陈老太太是凡家唯一长辈，她刚刚去世，你与小琳就把她孙女开了，你让你二舅怎么想？也就是你们两个，换个人，估计早就被炒鱿鱼了。” 钱瑞涛告诉马艳红，江叔叔说得有道理，她现在年纪大了，有些新东西跟不上。眼下，几家孩子都成长起来，艳红把他们带上路后，也该好好歇歇了！ 马艳红没想到，李芮与二妗一样，也拿吴秀玉打比方。 李芮说，那娘们此前那么折腾，后来老实后，凡家还是看在两个孩子头上，承认她的地位。 “现在，她成天带孙子，活得也挺潇洒。也是这婆娘命好，一对儿女有出息。” 钱瑞涛提前打预防针，不仅马艳红的工作调整，小琳的职权，以后估计也会受到限制。 “这次她默许开除阿玉，伤了凡家人的心。照这个样子，一旦让她当全家，其他孩子以后还不知受啥虐待？” 作为长辈，他一语道破实质。这个事，事情不大，性质恶劣。它暴露了小琳的狭隘，让凡家人对她人品失去信心。 马艳红情不自禁反问：“大伯，有这么严重吗？” 钱瑞涛有些沉重地点点头，如果不是凡三与小琳师生情深，这么多年相濡以沫，真的会影响两人的夫妻关系。 谁也不是天生的坏人。 他发现，自从弟弟与弟媳与凡家住一起后，周永秀就没有起到好作用，反而让一向大大咧咧的小琳，斤斤计较起来。 他告诉马艳红：“小琳一向被家里与凡三保护得太好，没有见识过真正的社会险恶，以后给她个岗位，有个事干就行了，她没有掌管全局的能力与魄力。” 马艳红心想，小姑子的权利，其实已经受到限制了。 这次羊城买楼，三哥就没与她打招呼。显然，以后南边、西边的物业，公司估计都不会让她具体管了。 这时，她将家族信托股权的最新变化告诉大伯大妈，没想到凡三已经提前与他们沟通过。 “我看这样挺好，凡家现在家大业大，5%的股份，分红都是天文数字。要那么多钱干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钱瑞涛看得很透。 李芮也觉得这样安排挺好：“大河涨水小河满。公中资产多一些，当家人说话有影响力，更有利于家族团结。” 当面教子，背后教妻。 钱瑞江老两口，私下将马艳红教导一番后，这才带她下楼，与江山、凡三会合，一起吃晚饭。 第二天，马艳红直飞浦江，凡三飞往鹏城，继续盯着天河买楼的事情。 回到浦江，马艳红将钱咏琳叫到自己办公室，姑嫂两个叨咕了一个多小时。出来时，钱咏琳两眼发红，有哭过的痕迹。 一周后，飞凡集团总部那个人事副总，因为虚报出差补助，被公司解雇。 此后，有一个月时间，这小妞拒不接听父母电话，害得钱瑞江老两口直摔手机。 除了经常给二姐打电话，关心父母身体；凡三一直待在鹏城，住在香蜜湖别墅，密切关注天河cbd项目收购情况。 杨琴提议，让堂弟在羊城再买一处公寓或别墅，过去办事更方便。凡三没有同意，他不想与虎婆住得太近，听她啰嗦。 这一个月，凡三没有去金丰豪苑看阿玉母子，而是让张莉有空过来陪自己。 这娘们将旗下3个厂的经营班子搭配好后，事情反倒没有以前多，也学着凡三，做起了甩手老板。 张莉与虎婆完全是两个性格，一个是甜得流蜜，一个是烦得要命。 家里不爽，凡三心情烦闷，都是这道白月光，抚平了他心里的烦躁。 杨琴与阳阳过来汇报时，凡三提醒她，立即提一个加强物业安全特别是消防管理的建议，由总部形成文件发下去。 各地物业失火现象频发，飞凡物业一定要对消防安全常抓不懈，有备无患。 “天河cbd这栋大厦，装修时也要做到无死角管理。当年央视大楼，还没装修完毕就起火了，差点毁掉整个建筑。” 杨琴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阳阳有孕在身，那栋楼收购合同正式签订，凡三叮嘱她将日常工作交给花卉，飞回浦江休息， “我可不想当个恶婆，虐待凡家二小姐。”凡三调侃自己的宝贝女儿。 趁着楼市低迷，凡家给几个子女，在各自常住的地方，都买了一套别墅。 思想、阳阳、小鱼儿、小桂子都买在了浦江外滩；思念、宝宝、贝贝都买在京都孙河；帆帆买在羊城白鹅湾。 这次，玲珑、沈哲也没落下，凡家在浦西新办公大楼不远，也给这两个小家伙买了两套别墅。 这些别墅的价钱，虽然比哥哥姐姐们便宜了一些，但品质也不差，而且在普通人眼里，也都是天价了。 这是凡文车老两口的意思，趁着他们说话还算数，提前给孙子孙女把家安好。 他们觉得，以后有公司的年度分红，只要这些孩子不瞎折腾，再怎么着也可以过个体面生活。 家族信托与公司股权结构调整后，公中资产有了保障，只要家族信托投资不出大篓子，凡家子孙后代应该衣食无忧了。 “这回，就算俺们真的走了，也可以闭上眼睛啦！”凡文车欣慰地告诉刘月英。 至于刚刚认回的小虎子， 老爷子吩咐凡三，先缓一下，别动作太大。 “等小家伙上学后再买别墅不迟，免得阿玉妈妈人心不足蛇吞象。”凡文车已看出来了，这个表弟媳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对老伴感叹：“阿玉这孩子性格温润，心细，体贴人，很像表婶陈明辉年轻时候。有她与小琳照顾，你我走后，三子的生活也不用担心了。” 刘月英点头认同。 她相信，凡三收心后，小琳与阿玉只会对他更好，不会像其他几个婆娘，成天给家里出幺蛾子。 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番外至此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