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天和媳妇砖窑躲雨，被拉去打靶》 第1章 重生到审讯现场 “噗……” 陶瓷水缸的水泼到郑庆仁脸上。 郑庆仁悠悠的醒来，浑身上下都痛。泡烂的茶叶沾在脸上火辣辣的痒。手被反铐在铁质椅背上，只能忍着痛在肩膀上蹭下脸上的茶渣。 眼前身着橄榄色制服的捕快面目狰狞：“郑庆仁，不要再耍花招了，你以为你现在翻供就拿你没办法了，就凭你以前的口供和现有证据，你一样逃不脱制裁。” 郑庆仁看了看眼前的人民捕快，冷哼一声。 他原本叫黄立明，是一名身价几十亿的新龙国富豪。年轻时是着名律师，中年从商，短短几年挣得几十亿身家后，热衷于慈善和投资。 刚刚过完五十五岁生日宴的黄立明在黑洲参加一个扶贫慈善活动，晚宴遇到一个在当地从事慈善工作的年轻新龙国女孩，喝了几杯酒之后就不省人事，再醒来，就是在酒店房间里。 赤身裸体，旁边还躺着一个嘤嘤而泣的那个刚认识女孩。 紧接着房间门被推开，一拥而上一群壮汉，有人举着相机拍照，有人端着摄影机录像。 女孩冲着摄影机大声哭喊酒后神志不清被黄立明带到酒店强迫发生关系。 黄立明立即明白被仙人跳了，不是简单的仙人跳，这是一个局。 晚宴现场那么多人居然可以把不清醒状态下的黄立明带离开，而且保镖和助理就在黄立明身边，就已经不简单了。 看到床边地毯上的手机，伸手去拿。 砰，脑袋上落下一棒球棒，晕了过去。 再醒来就被锁在一个黑暗的审讯室，手铐脚镣一样没少掉。对面是一个身着八十年代捕快制服的人，审问黄立明强迫妇女发生关系的过程，黄立明当然不承认，还嚷嚷着要见律师，被一顿讥讽，外加各种手段的收拾。 过了大半天，和对面的捕快较量了几次，吃了不少苦头之后，黄立明才恍然打量自己，发现自己已经变成另外一人。 又浑浑噩噩过了两天之后，黄立明确认了一件事，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重生，重生到八五年一个叫郑庆仁的二十一岁青年身上。 这个年轻人犯了案，正在遭受捕快的审讯。 这审讯一点都不厚道，逼供、诱供、指供都在明面上。 活了五十多岁的黄立明哪会怵这点阵仗，在逼供前忍着，诱供也不上套，慢慢从捕快的审问信息，以及只能瞄到几眼的之前笔录上，黄立明想起了八五年的这个案子。 这是一起拦路q奸、抢劫案。 案发在八五年春节刚过，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青年在小郑村外的废弃水泵房被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强暴，并抢走手表和手提包。郑庆仁在案发后一个月被村里喊去开会，实际上是去让被害人指认。 很不幸，郑庆仁被指认上了。然后开始审讯，反反复复认罪翻供后，被审判后执行s刑。 真凶却在执行一个月后落网。 冤案。 现在黄立明就重生在这个冤案当事人身上，从斑驳的墙上挂着的日历看，现在是85年8月3日。 郑庆仁已经被羁押五个月，认了几次罪，喊过几次冤，受了不少苦，现在身体一动就钻心的痛。 精神意志如果不坚定，再被动做出对郑庆仁不利的口供，很可能像历史上一样，几个月后参加审判，直接判处s刑。 已经被一个五十多岁灵魂占据身体的郑庆仁立即决定，无论受到多大的刑讯，都不能认罪，一旦有机会，就喊冤，争取活路。 这个案子主要的证据就是受害人的指认。 当时受害人指认郑庆仁：“看长相像是他，身高有一点不对，这个人高一些。” 偏郑庆仁血型又和受害人身体提取的液体一致，所以让捕快坚信郑庆仁就是犯罪分子。 甚至还把血型一致当作证据。当郑庆仁判决后在执行现场喊冤时，当时负责执行的人把这事当作紧急事件上报领导，被领导以血型化验一致，错不了，不会有冤，继续执行了。 名叫胡建荣的人民捕快对郑庆仁的态度恨的牙痒痒。 原本这个案子已经上报检察委那里准备提交审判。但因为口供中一个细节和证据对不上去，被检察委打回来补充。 现在新龙国正在严打第三年，这种案子只要一破，就是从严从快从重处理。 但是这个郑庆仁从归案后，就不好好配合，先是在受害人指认下拒不承认犯罪，后来慢慢交代，又再否认犯案，大喊冤枉，反反复复几次，吃了不少苦，加上郑庆仁父母也跟着到处喊冤，检察委那边只能慎重一些。 这次被检察委打回来之后，让郑庆仁又看到点希望，继续大喊冤枉，推翻口供，而且这次更坚决，死不开口，开口就喊冤，甚至大喊捕快刑讯逼供。 领导已经开始注意这边的事了。再不快点结案，可能领导会亲自过问。 胡建荣坚信，郑庆仁就是凶犯。受害的小姑娘在案发地附近村庄的四五十个青年中，直接指出郑庆仁和案犯相貌一致，虽然指认说案犯在身高上不如郑庆仁，但当时那个情况，记错身高很正常。 “郑庆仁，你那天穿的是一个灰色大衣，你家里根本没有那样一个大衣，那个大衣你哪里来的？” 胡建荣狠拍了以下桌子，大声喝问。他发现郑庆仁近期的身体越来越弱，刚才仅仅使用了一点小动作，就晕了过去。 因此，胡建荣也越发着急。 依旧没有回答。 又是一个僵局。 眼看胡建荣又要失去理智，怕继续吃亏，郑庆仁才缓缓开口道：“胡捕头，我那天没有穿大衣，受害人说长相像我，也可能有记忆错误，况且她明确说罪犯身高不如我，她在受到侵犯前和罪犯有争执，应该在心里有过身高比对。毕竟一个高她一头男人和一个同她身高差不多的男人，在争执时候对她的威胁更大。因此她在身高的描述上可能比相貌上更准确一些。” 胡建荣当捕快这么多年，遇到很多犯罪份子，狡辩、否认，甚至耍无赖。但还是第一次遇到犯罪份子给自己分析。 以往郑庆仁都是喊冤枉，不是我，你们抓错人了，我没有干这种正常的话，这次翻供后，开始变得冷静甚至分析案件了。 难道有人在指点？近期除了胡建荣和同事张学斌，没有见其他人。 虽然张学斌不认同胡建荣的审讯手段，可从心底还是认定罪犯就是郑庆仁。 毕竟，郑庆仁之前干过同样的事。 第2章 原来是惯犯 “郑庆仁，不要装无辜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清楚？” 胡建荣冷笑。 “我是什么样的人？”郑庆仁反问？ “你做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刚刚为你生了个女儿的董庆庆，师范生毕业，在你们镇小学当老师，你现在的老婆，你有什么资格让她嫁给你？” “如果不是她思想迂腐的老爸，顾及家里名声，你现在还在里面关着，怎么轮到你娶妻生子这种美事？不要以为她们家主动撤案，你就能躲掉流氓的名声。上次法律没有制裁到你，并送你一个知书达理又漂亮的媳妇，你更应该改过自新，可你偏偏不满足，又再次出来犯案，白瞎了董庆庆这么个好孩子。董叔糊涂，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胡建荣说着话，手哆嗦着，又气又恼。 郑庆仁倒是听出一点其他的事。 难道以前的郑庆仁在娶媳妇上面，用了不好的手段？ 从他语气里，还和老岳父认识？ 而且还对郑庆仁满腔怨愤。 “胡捕头，不管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人，以前发生什么事，但这次的冤枉我没有喊错！我从进来这几个月，你们对我用了多少不合规的手段，你也比我清楚。我之前的那些口供是怎么来的，你也清楚。我已经说过，我不会再按照你的诱供和指供走！你们也不用费尽心思假借我家里人的口劝我交代。我没有犯罪！” 郑庆仁把跑偏的话题拉了回来，之后闭口不开。 “你个渣滓……” 恼怒的胡建荣直接把桌上的陶瓷杠砸到郑庆仁脸上。 本就虚弱的郑庆仁满眼星光，差点又晕了过去。 “好，你既然不开口，那就一直在这待着！”胡建荣把头顶的60瓦灯泡对着郑庆仁的脸固定好，捡起水缸，走出了房间。 直射的灯光让郑庆仁无法睁眼，也无法休息。 又饿又困。 这具身体里是经过大风大浪五十多岁的灵魂，此时也只能感到无能为力，只能等机会。 那原本身体的主人呢？从被冤枉滞留，到审讯，到被迫认罪，再翻供，直至审判赴刑，二十多岁的灵魂经历多少绝望呢？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审讯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脑袋一团浆糊即将到崩溃边缘的郑庆仁挣扎着看向门口。 这是另一位捕快，叫张学斌，郑庆仁从重生来的几天内只见到一次，感官上还好。 而且郑庆仁在喊冤处刑之后的翻案，张学斌出了不少力。 那是在真凶因为其他案件落网之后，知道自己将会处以极刑，就显摆的交代了另外几起犯案，其中就有郑庆仁抢劫q奸案。 只不过真凶交代的郑庆仁案，办案捕快只当罪犯吹牛，没有当做余罪，也没有当作口供记录档案并上报。 毕竟那个案子早已结案，罪犯郑庆仁已经伏诛。 张学斌捕快在得知这消息，侧面了解点情况之后，就隐约觉得郑庆仁可能真是冤案。 因为他当时参与了郑庆仁案子的审讯，虽然只参与了短暂时间就因为其他案子离开，但从他参与时的情况来看，郑庆仁有充分的不在场人证物证。 张学斌在觉得郑庆仁可能是冤死之后，悄悄通过人把真凶可能落网的消息透露给了郑庆仁家人。 一直坚信儿子没有犯案的郑庆仁父母立即开始围堵捕局大厅，终于惊动了大领导，特意从省里面协调刑侦专家过来，从而揭开一桩冤案。 张学斌进入审讯室，把郑庆仁头顶的灯挪回屋顶，背着的手铐打开，把双手锁在前案，端了两个温呼呼的馒头。 郑庆仁狼吞虎咽。 喝了两口水之后，郑庆仁缓了点劲过来：“张捕快，我们然后见面次数不多，但我相信你，相信你是为人为民的好捕快。你应该看过我卷宗，里面肯定有不少漏洞。还有，你可以看看我身上，遍体鳞伤，这可不是在看守所其他犯人打的。胡捕快破案心切，我能理解，但也不能屈打成招，栽赃陷害吧？” 郑庆仁越说越激动：“就比如现在要我补充的口供，受害者说对她施暴人身着灰色大衣，可是我根本没有灰色大衣，我的周边人也没有灰色大衣可借给我。这情况很容易调查清楚，我相信胡捕快也调查过了。明明很简单就能证明我是冤枉的，就因为受害人说犯罪分子和我长得很像，就因为找不到真正的罪犯，我就活该被冤枉，被枪毙吗？” 张学斌在很认真的听，对郑庆仁的话半信半疑。 罪犯在抓住的时候，都会大喊冤枉，甚至在证据确凿宣判的时候，一样不承认。 但郑庆仁这个案子确实有很多疑点，包括刚刚说的这个灰色大衣。 受害人一口咬定，罪犯在侵犯她的时候，穿的就是灰色大衣。 可郑庆仁家里搜遍，没有灰色大衣。家人及亲朋好友也没有受害人说的大衣。 “你有没有冤枉，相信我们捕快，相信我们衙门，会给你答复。等下吃完，你先回监房休息，等有需要时候，再找你问话。” 回到临时监房，郑庆仁浑身酸痛，根本无法躺下。 巡捕房办公室。 胡建荣仔细看着受害人的口供，对照着郑庆仁之前的口供，似乎要从中找出一招致胜的蛛丝马迹。 张学斌端着一杯水坐到胡建荣对面，郑重地说道：“老胡，关于郑庆仁这个案子，我想说两句。” 胡建荣冷哼一声：“听到那小子说什么了？” 张学斌抿一口水说：“不是那小子说什么，而是我从案卷里看了证言证物，觉得这个案子确实有不妥的地方，首先就是郑庆仁在案发时间上。受害人清晰记得案发时间是在下午三点二十分左右，但是从诸多证人证言中，郑庆仁三点五十之前一直都是在帮同村的郑大发家盖房子。” 胡建荣不认同道：“郑庆仁三点五十离开，看的时间是郑大发老房子条几上的老座钟，但郑大发家人说过，他家这个座钟时间经常不准。” 张学斌摇摇头：“就算那个座钟经常不准，但郑大发说了，他每天中午十二点都会和广播里对时，而且一同干活的一个年轻人有块手表，他口供上说，他表的时间和座钟的时间是一致的。” “也有可能那天郑大发并没有对时，郑大发自己也说了，那天很忙不确定有没有和广播对时。年轻人的手表也有一天多没有对时。所以，也有可能手表和座钟时间都有误差。”胡建荣还是不认同。 张学斌又抿一口水，说：“这种案子，必须要严谨！再说说现在检察委让补充的灰色大衣这一物证，你也去调查了，郑庆仁根本没有灰色大衣，他家人朋友也没有，也没有人见过他穿过灰色大衣。” 张学斌把水杯放在桌上，神情严肃：“老胡，有没有想过，这个案子不是郑庆仁做的，案犯另有他人？” “不可能!”胡建荣激动站起来，“经过检验，受害人身体里的残留液体血型和郑庆仁一致，就是他干的！” 第3章 原来媳妇这样来的 “老胡！”张学斌音量提高：“血型一致，也可能是巧合。郑庆仁和他妻子董庆庆的事我也了解了下……” “董庆庆是乡里中心小学老师，那天是去辍学学生家里了解情况，从学生家里回乡里路上突遇暴雨，全身淋透，到一个废窑里躲雨。当时她仔细检查了废窑无人之后，找了个隐蔽角落脱了裙子和内衣拧水。只是凑巧--郑庆仁也在那角落躲雨并且睡着，董庆庆因为角落黑暗没有看到郑庆仁。听到董庆庆脱衣的声音郑庆仁才醒过来。所以，郑庆仁也不是故意偷窥耍流氓。” “老张，郑庆仁醒来时候董庆庆才刚脱衣，他不但没有出声制止，还一直默默偷看董庆庆脱了内衣，他这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胡建荣提高音量，言语中溢满愤怒：“郑庆仁在董庆庆拧干衣服之后准备穿回去时候才突然出声，让董庆庆手忙脚乱无法穿衣，他肆无忌惮在旁边看，你说他不是耍流氓是什么？” “更可恨的是，事后还在一帮小年轻前炫耀，甚至还私下说和董庆庆幽会在旧窑，给董庆庆心理造成多大创伤。我家老六正在和董庆庆交往，要谈婚论嫁了，就因为他郑庆仁耍流氓，还到处造谣，让我们胡家丢了面子，还一度是县城里人茶余饭后的笑话，让董叔那么要面子的人，逼着大好前途的女儿嫁个这个书都没读几年的郑庆仁。你说，这种人，犯下这种案子，是不是很正常？” 胡建荣一拳砸在桌面上。 张学斌闻言，直摇头：“老胡，就是因为郑庆仁的老婆曾经是你弟弟的对象，才导致你在这个案子上对郑庆仁有偏见，也蒙蔽你的眼睛。国家是在严打，但打的是真罪犯，是据确凿的恶人。” “老张，不要说了，这个案子是我办的，我会对此负责，我坚信郑庆仁就是案犯，受害人不会认错人，血型比对也不会错。我会让郑庆仁认罪，也会闭合证据链。” 胡建荣收起桌面上的材料，整理后锁进抽屉，出了办公室。 黑暗的监房，木板小床上，郑庆仁睡的很痛苦，也很香。 为了方便提审郑庆仁，这段时间郑庆仁就被关在和巡捕房一墙之隔的看守所大门边设置的单独监舍。 由看守所捕快和巡捕房捕快共同看押，提审时候不需要交接手续。 当然违规，但这时候，规矩还不成方圆。违规的地方多了 ，没有人追究那么多。 不知睡了多久，胡建荣开门进来，把郑庆仁叫醒，丢进了两件内裤。 “郑庆仁，这几天你不回集体监舍，你妈托人送来的。” 说完就离开。 内衣是新的，郑庆仁拿起一条正要换上，却摸到内裤里面一团硬物。走到门缝对着屋外的光线，粘着一卷着的纸条，打开，上面一行字：“小仁，他们让你承认，你就按照他们所说，家里已经找好人，承认就没事了，爸妈在外面等你。” 郑庆仁冷笑。 历史上就因为捕快冒充郑庆仁家人递纸条劝郑庆仁认罪，年轻的郑庆仁意志不坚定，也不清后果，在反复对抗之后，开始完全接受捕快的指供。直到奔赴刑场，才醒悟大喊冤枉。 这个纸条当然假的。 从郑庆仁被喊到村委接受指认后，家里人再没有和郑庆仁见过面。 捕快不允许。 除了必要的生活物品，捕快也不允许家人给郑庆仁送其他东西，托人都不行。 甚至这个冤案里郑庆仁被执行枪决之后，通知家里人收尸，郑家人才知道郑庆仁已判决并行刑。 现在怎么好心让郑家人送内衣进来？ 果不其然，时间过了没多久，胡建荣就迫不及待的审讯郑庆仁。 “郑庆仁，仔细想一想，事件发生那天，你的灰大衣怎么回事？有人说你案发前一天赶集回来，就穿了一件灰大衣。事情发生之后，也就没人见过你穿灰大衣。是不是赶集买的，事后怕认出来后丢了，所以就没人知道你有一件灰大衣？” 胡建荣平静的问，手指在桌面轻轻点了几下。 坐在旁边记录的张学斌皱了下眉。 郑庆仁冷笑：“我没买过灰大衣，更没有穿过灰大衣。” 胡建荣脸色变了，继续问：“郑庆仁，想清楚再说，你父母早上还找来，头发都斑白了，就等着你回去。你这样拖着，耗费的是你自己的时间。如果好好配合，争取宽大处理，这也不是杀人放火的案子，你还有出路，或者你父母还给你留着出路。再问一遍，这个大衣怎么来的？” 郑庆仁不管胡建荣的暗示，摇头：“不要搞诱供指供这一套，我没有大衣，也从来没穿过的大衣。我是冤枉的，我没有违法犯罪。” “混蛋。” 胡建荣起身拍桌，怒气冲冲。 张学斌看不下去了，这样审讯明显是违规。 “老胡，你说的郑庆仁有重大交代，特意让我一起过来，就这？”张学斌瞥一眼郑庆仁，郑庆仁眼里透露着坚毅和不屈。 案子到这个时候，似乎有点变味了。 张学斌跟着起身：“老胡，你刚刚说的郑庆仁事发前一天赶集，穿着灰色大衣回来，是新找到的人证吗？” “老张……”胡建荣支吾，瞟一眼郑庆仁，拉着张学斌到了门外。 外面争执一会，两人回来。张学斌脸色捎带点愠怒。 “郑庆仁，你不要冥顽不灵，今天先到这，你仔细想想，想到什么，主动交代。别忘了，你女儿刚刚出生三个月，你还没见过你女儿吧？” 胡建荣说完，收拾自己东西，先离开。 张学斌也在慢慢收拾物品，数次抬头凝视郑庆仁。 欲言又止。 郑庆仁开口说话了：“张捕快，今天就审这么多吗？如果你们证据确凿，何必搞这些弯弯道道。国家的严打，是清除严重的违法犯罪，恢复社会和谐安定。但也不是恣意抓人诬陷破案，让真正违法犯罪的人逍遥法外。” 张学斌停下动作，沉思下，说道：“郑庆仁，你这个案子胡捕快或许办的激进些，但你要相信我们人民捕快，你有没有犯罪，我们一定会查清事实，如果你真的是犯罪分子，希望你能主动交代，争取宽大处理。” 郑庆仁鄙视道:“按照胡捕快安排的交代，牢底坐穿吗？何况，我真按照他引导的认罪，以我国现在严打时期，拦路q奸抢劫，也不用坐牢，直接死刑。我虽然没读过几年书，但我不傻，我没有违法犯罪，找死的事我不会干。” “不过张捕快，我相信你是个正义的捕快，你也不希望犯罪分子逍遥法外继续犯案，无辜的人含冤替死。我这两天想起一个事情，不知道张捕快愿不愿意听。” 张学斌闻言，思索一下，把审讯室门关上，走到郑庆仁前：“是案件信息？” 郑庆仁道：“不是，其他信息。” 张学斌挪了一个椅子过来坐下：“你先说说。” 郑庆仁回忆了一下，说道：“案发前两天，我去赶了一次集。现在扯布也不要布票，集上有些流动的布摊。我想着给要出生的孩子扯点布做小衣，我逛了集东头一家布摊，那个老板好像姓刘，只要双浮逢集，就会出摊。那天正好听到他和人闲聊，说他在桑营乡里工作的弟弟年前从县百货大楼买了一件灰色羊毛大衣，一百块钱，花了快半年工资。年刚过完，回去上班第一天，大衣就被人偷了。” 郑庆仁见到张学斌认真听，就继续说道：“从闲聊中还听出，刘老板弟弟知道谁偷的大衣，还上门去找，不过偷大衣的人不正混，不知道跑哪去了，人没找到，大衣也没找回来，还和那个人家里吵了一架。” 第4章 消失的大衣 张学斌静静的盯着郑庆仁许久，才开口说道：“这信息你有没有对胡捕快说？” 郑庆仁摇摇头：“没有。这几天胡捕快一直在问我灰大衣的事，我这才想起来。张捕快，我没有违法犯罪，这个案子的罪犯另有他人。现在案发过去近半年，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真是冤枉的，你虽然参与我这个案子不久，但是事后追责时候，你一样会受到牵连？” 张学斌沉默良久，点了下头，道：“我知道了，现在我送你回监。” 回到监舍，郑庆仁重重的躺在床上。 重生后的郑庆仁不会看错，这个张学斌捕快还存有捕快的良知。 如果真的细追起来，郑庆仁一案，在审讯调查时候就存在许多问题。 放在三十年后的新龙国，没有严谨确凿的证据，疑罪从无，郑庆仁在巡捕房滞留时间不会超过二十四小时。 可是这个年代，刑事办案刑讯逼供，诱供，指供都是平常手段，只要能破案，这些过程即便违规，也没有人去追究。 各种五花八门的审讯手段，有时候还是捕快同事之间交流的乐趣。 从郑庆仁重生以来，就经历过跪罚、捆打、电棍捅、不让睡觉多种刑讯手段。还好几天前胡建荣另一个搭档，如同恶魔般的捕快刘然去调查其他案子，之后张学斌调过来协助胡建荣，郑庆仁才开始轻松一些。 郑庆仁的身体也经受不起再多的折磨。 安稳的睡了一觉。 门再次被打开。 这次进来的是张学斌，依旧两个白面馒头，一缸凉开水。 尽管馒头有些硬，郑庆仁还是吃的津津有味。 张学斌没过来之前，郑庆仁还只能吃杂面干饼。发着霉，难以咀嚼，更难下咽。现在相对来说，伙食算是提升。 “如果有咸菜更好。”郑庆仁吃完，灌了半瓷缸水，自言自语。 张学斌没有离开，等郑庆仁吃饱喝足，才开口：“我到双浮集找到了你说的刘姓布摊老板，他确实有个弟弟在桑营乡里上班，大年初八丢了一件灰色大衣。” “不过，刘老板说他弟弟丢大衣这件事，他从没跟任何人提起过。现在也只有他们和拿大衣那人两家人知道，你怎么会知道？” 郑庆仁怎么会知道，当然是上一世郑庆仁冤死后，真凶出现，省里面派下来的调查人员根据真凶口供调查出来的结果。 当时郑庆仁被执行死刑两年后，黄立明刚进入律师行业，一次偶然的机会看到郑庆仁案的翻案资料。 里面就写到郑庆仁口供里对作案时穿着的大衣上交代含糊不清，而后抓到的真凶在大衣上面交代的很详细。 真凶唐大海在偷走刘弟大衣后，一直流窜在周边县城。在双浮乡逢集干布匹小贩的刘兄多次找唐大海母亲要她替儿子偿还衣服或者赔钱。在多次逼迫下，在家陪母亲的唐大海弟弟唐大山就以替哥哥赔偿为由，跑去内蒙挖矿，留母亲一个人在家，结果刚去不久伤了腿。唐大海在听到消息后记恨在心，准备回去干刘家兄弟，结果路上因其他案件被抓。 郑庆仁肯定不能说实话，继续编着：“确实是刘老板和人闲聊时候我听到的。当时刘老板聊天说他弟弟在去乡大院路上遇到有人打架，过去劝架，怕脏了新买的大衣，就脱掉大衣交给一个路人。结果拉完架那个路人拿着衣服跑了，后来他们通过多种关系才找到那个路人家里，拿大衣人一直没回家。刘老板还说，一百块买的衣服，他就让那人家里赔偿一百二，要不然没完。” 张学斌信了郑庆仁的话。 昨天从郑庆仁口中获得信息之后，张学斌就去资料室重新看了一遍受害人的口供。 案发是正月初九下午，受害人陈佩佩骑自行车往家走，冷不防被一个同样骑自行车的陌生男子撞倒在地，自行车受损。两人产生争执，后男子表示帮她修自行车，但要跟着他去找修车铺。 陈佩佩见这男子身着灰色羊毛大衣，样式精美，应该价值不菲，不像坏人，就跟着推车走了几百米到一个废弃水泵房边，男子突然凶相毕露，拖着陈佩佩进了水泵房q奸，事后抢走了手表和手提包，骑上自行车逃之夭夭。 样式精美的灰色大衣，这是一个信息点。 所以张学斌今天一早趁着双浮乡逢集，找到叫刘奎的布贩详细了解到这事。 刘奎弟弟刘强丢大衣的过程和郑庆仁说的一样，在去上班的路上遇到有人打架，身为公职人员的刘强上去拉架劝架，又心疼新买大衣，就脱下交给一路人暂时看管。谁知道打架两人刚分开，不放心的刘强就去看自己的大衣，那个帮看大衣的路人带着大衣已经跑的无影无踪。 那可是半年工资。刘强就通过工作便利，走访询问，查清楚了那个路人身份，并找到路人家。 还好，不远，就在隔壁乡。 那路人叫唐大海，家里就一个母亲和一个刚成年弟弟，两间土房，半间砖房。唐大海也是无业的混子，偷鸡摸狗，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而且从顺走大衣之后，就没回过家。 大衣找不回来，哥哥刘奎就出面，逼迫唐大海母亲和弟弟赔钱。唐家哪有钱赔？又找不到唐大海人，刘奎就隔一段时间跑过去要钱。 前几天刘奎还去了一次唐家，家里就剩一个五十多岁的唐大海母亲，要钱没有，说唐大海的弟弟在跟着一个亲戚去了内蒙挖矿，挣了钱一定还。 刘奎坚持说从没在外面说过弟弟丢衣服这事。但问道刘奎兄弟为何不报警，刘奎也坦言，想让唐家多赔些钱。 郑庆仁听到这事在半年前，刘奎半年前有没有说过，已经无关紧要。 从监舍出来，张学斌又蹬上自行车，马不停蹄奔往刘奎提供的唐大海家的地址。 他觉得，郑庆仁案，或许会出现新的转机。 郑庆仁依旧在监舍里睡，修养身体。 他相信，张学斌能查到线索。 这个案子，并不复杂。只不过办案捕快一开始从受害人的指认中，走错了方向，又因为个别捕快破案心重，又固执的坚持己见，以一贯的老旧手段破案，从而制造出一起冤案。 郑庆仁也没有记恨指认他的受害人。指认那会，案发已经过去一个月，记忆有偏差也能理解。况且受害人虽然指认郑庆仁长相和罪犯相似，但在身高描述上很坚定，罪犯个头和受害人差不多，最多一米七，郑庆仁身高在一米七七。 错的是办案捕快。 从唐家回来的张学斌，停好自行车后就脸色凝重的跑向了巡捕房主楼二楼，到副局长办公室前，手举起又放下，再举起，踌躇再三，终还是没有敲下门。 张学斌夹紧了包，又下了楼，回到了巡捕房副楼，进了刑侦队办公楼层。 找到了正在看资料的胡建荣，道：“老胡，关于郑庆仁案，我还想和你聊聊。” 第5章 这人不简单 正在焦躁的翻着文件的胡建荣，抬头看眼这个比自己小八岁，刚调过来协助自己办理郑庆仁q奸抢劫案才五天的同事，脸上渗着汗珠，似乎小跑过来。 胡建荣知道，张学斌上边有关系，之前是干巡捕文职，现在调到刑事巡捕这边，协助自己办郑庆仁案，就是准备踩着郑庆仁案的功绩，以此当做跳板，进一步提升职位。 张学斌刚调过来时候，就已经有领导暗示胡建荣，带着张学斌办实郑庆仁案。胡建荣也很卖这位领导面子，使用各种手段，争取把这个案子办结。到时候自己还留主要功劳，分一部分功绩给张学斌。 谁知道，张学斌一进入这个案组，对胡建荣的办案方法各种不认同，甚至还质疑已经板上钉钉的郑庆仁犯罪事实。 估计这个时候找来谈郑庆仁案，目的和之前一样，质疑胡建荣之前对这个案子的侦查结果。 果然，张学斌接着就说：“这个案子案发已经接近半年，案犯（85年还没有嫌疑人一说）郑庆仁也滞留羁押五个月之久，这期间有八次审讯记录，其中三次有罪供述，五次又推翻了有罪供述，尤其最近几天，审讯了四次，但只有两次有审讯记录，而且还都是翻供。老胡，有没有想过，这个案子或许我们一开始就错了，目光只局限在郑庆仁身上，让郑庆仁认罪，而没有从现场勘查、证据上着手。” “先不说案发时的案犯身上大衣问题，就说案发现场案犯骑的自行车，之前的认罪口供和证据上，郑庆仁借邻居的自行车犯案，我们找回来郑庆仁借邻居的那辆自行车虽然外形和受害人描述一致，但胎纹和现场胎纹不一致，而且那辆车没有碰撞痕迹。还有就是受害人丢失的钱包和手表，到现在都没找到。” 张学斌一口气说了案件的几个问题。 胡建荣脸色怒的通红，作为十几年的老捕快，怎么能不清楚这些证据上的问题。现在国家要求对这种严重犯罪从严从重从快处理，巡捕房、检察委、审判院这两年都是针对犯罪事实，忽略一部分证据瑕疵，从快从重处理犯罪，做到震慑犯罪分子作用。 因此在这案子上，只要确定罪犯人员犯罪属实，哪还在乎违不违规。 “张学斌，你是在说郑庆仁没有犯罪是冤枉的了？”胡建荣一字一字的问道，“郑庆仁家人找过你还是郑庆仁给你说了什么？” “和郑庆仁家人和郑庆仁本人没有关系，是我自己的想法，”听出了胡建荣语气的恼怒，张学斌也不放在心上，继续着自己的疑问：“老胡，为何我们不重新梳理案情，从现场勘查，周边走访，重新寻找证据链，以无懈可击的证据来钉死罪犯？” 胡建荣不再恼怒，冷笑回答：“老张，你可知道，这个案子案发后县领导和局领导都有关注，甚至在领导印象中，这个案子已经完结，无非就是走程序审判的问题。领导把你调来，不就也认为案件没有任何问题，特意让刘然调去其他案子，你接替刘然功劳？记住，在我这里，在周局那里，郑庆仁就是这起q奸抢劫案的案犯。” 说完，气冲冲离开。 周局…… 张学斌皱了下眉。 他刚才就在周局办公室门前，犹豫没有进去。 之前也是周局特意把他调进这个案组。 胡建荣已经和看守所打过招呼，郑庆仁会被随时提审，就移到临时监舍单独关押，双方共同看守，出问题由胡建荣负责。因此这几天除了办案巡捕外，没有人打扰。 郑庆仁又睡了一朦之后，活动下身体。 已经不那么痛。 身体外部明显的伤痕不多。 逼供伤的最多的还是精神上的。有足够多的休息，还是能恢复。 郑庆仁静静的凝视着床边几道透过门缝射进的光。 他在等张学斌，在等消息。 张学斌是暂时他能指望上的人。 然而又等了一天，张学斌没有来，胡建荣也没有过来。也没有人送他回集体监舍。 张学斌没有去调查或者没有调查出什么？ 还是，张学斌像上一世一样，参与这个案子没几天，就调去查其它案子了？ 等到有捕快来送饭，郑庆仁立即坐起来说道：“警官，我要见张学斌捕快，我有事情要反映，我只见张学斌。” 送饭捕快瞥了一眼郑庆仁，冷漠说道：“等着。” 等得郑庆仁昏昏欲睡，监舍的门才打开。 张学斌一脸心事的走了进来：“你在找我？不过我告诉你，领导刚才已经通知我去调查一个盗窃案，你的案子不用我再过问，你如果有关案子的事交代，可以找胡捕快。” 张学斌要调往其他案子。 不能让他走。 郑庆仁思考一下，问：“张捕快，昨天去唐家调查了吧，不知道查到什么？” 张学斌道：“去了唐家。确实有点发现，我已经把发现的问题上汇报给了局领导。” 昨天和胡建荣谈完话后，张学斌明白，想要用自己的观点说服胡建荣几乎不可能，只好找到了负责刑侦的周副局长，把这两天关于唐大海偷走了刘强一件灰色大衣的调查情况汇报。其中的重点就是刘强丢失的灰色大衣，和郑庆仁案受害人描述的案犯身上的灰大衣相似，其中衣领，口袋细节一致。 还有一个重要发现就是，从唐家找到一张唐大海十七岁时的照片，脸型五官和郑庆仁很相似，打听到唐大海身高一米六九，也和受害人形容的案犯身高差不多。 张学斌把拿回来的唐大海照片交给了周局。周局对此没有发出任何意见，让张学斌离开等通知。 今天上午，周局单独找了张学斌谈话，让他去负责一个盗窃案。 张学斌也明白周局的意思。 郑庆仁案，即便没有张学斌发现的这些线索，单凭郑庆仁这几次的翻供，已经就不是一个功劳，而是成了烫手山芋。 细查下去，如果郑庆仁是案犯还好，如果案犯真有他人，现在这个案件小组，需要对郑庆仁的半年负责。好的结果是查清事实，抓捕真的案犯，功过相抵，办案小组负责人处分；坏的结果就是小组全员处分，案件交给其他组。 张学斌从周局的办公室出来还在犹豫。 作为一个人民捕快，他有义务查清一个严重犯罪的事实真相。但张学斌不是一个普通的普快，他所走的每一步，都是有专人安排，他的路线，是已经画好的，容不得曲折。 听到看守捕快说郑庆仁指名要见他，张学斌就立即赶了过来，他想听听这个受尽折磨的嫌犯要说什么。 从张学斌的神态语气里，郑庆仁也猜到点什么，又想了下说：“我们平和县一把手张学文清正廉洁，精明能干，也是我们地区最年轻的县一把手，听说马上又要升到地区了。张捕快，你是不是也快到你自己合适的位子了？” “嗯？”张学斌抬起头，目露精光。温文尔雅一面不见了。 郑庆仁心里一咯噔，这人不简单。 第6章 昭雪 张学斌眼睛紧紧的盯着郑庆仁。 前几天刚调过来协助办案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时，因为长期羁押审讯，脸色苍白，神态萎靡，眼神中流露着希冀，更多时候是怯懦。 现在的郑庆仁眼神坚毅，脸上隐隐流出的自信。像完全变了一个人。 平和县一把手张学文，张学斌的亲哥哥。这层关系，不是熟悉亲近的人，根本不知道。 张学文即将升迁，在平和县知道这个消息的人，不会超过一把手的数。张学文在走之前，给弟弟张学斌铺出一个位置，这个信息，也没几个人知道。 张学斌怎么也不相信一个羁押五个月之久的农村青年会知道这些信息，但这个年轻人就知道。 是谁，在这个年轻背后？ 出于什么目的？ 是针对自己哥哥的？ 可郑庆仁最近几天，根本没见过其他人。 郑庆仁从张学斌敌意的目光中明白，自己刚刚说的话可能让他产生的误解。 “张捕快，我这个人平常喜欢看报纸，在看守所里就不缺报纸，张一把要上升我是从地区和县里的新闻里猜出来的。”郑庆仁解释道：“我没有其他目的，只想洗脱冤屈。” 眼看张学斌并不接话，郑庆仁继续说道：“张捕快，最近我的供词都是不认罪，也推翻之前认罪的供词，我还会继续坚持不认罪。这个案子如今可以说已经变成一个烫手山芋。我猜张捕快有大背景，也有可能马上要往上走一步，原本让你参与我这个案子是给你个功绩，但现在出现问题，可能会沾一身腥，所以立即让你摘出去。” “可张捕快，有没有想过，继续办我这个案子，不但不沾腥，还会是一个很大的功绩呢？我是冤枉的，凶犯还逍遥法外，而张捕快只是才参与我的案子，以前的审讯侦查都没参与。” 张学斌闻言有点动容，示意郑庆仁继续说。 “张捕快，如果你真查出点东西，能证明我这个案子办的有问题，你就不再是协助胡建荣办案，而是这个q奸抢劫案的主办人。我相信张捕快有能力把这个案子从胡建荣手里接过来，这样的话，之前的侦办全都是胡建荣的，有错，也都是他的。你顺着刚刚已经得到的线索，很快就能查到真正的案犯，或许，张捕快，你已经查到真正的案犯？” 张学斌沉思了下。 郑庆仁说的这些，他之前就想过，犹豫也是在这一点。 如果真由自己重新破获这起q奸抢劫案，功绩足可以让自己顺理成章坐上家里安排的位置——刑侦大队长。 可是，这样一来，就得罪了胡建荣，这个老刑侦捕快。 大队长，也只是个跳板。 得罪一个老捕快，那自己大队长任期里，能不能按照安排，顺利的跳起来？ 眼看张学斌还在犹豫，郑庆仁立即补上一句：“胡建荣在办理我这起案子上，可以挑出的问题太多了，如果你抓到真正的案犯，他的处分绝不会轻，还能在刑侦吗？” 这句话点醒了张学斌。 “我会继续办理你这件案子，不是为了功劳。作为一个人民捕快，我有义务查清案件事实，逮捕罪犯，让真正的罪犯得到应有的审判。希望你真的是冤枉的。”张学斌做了决定，“还有，一把手上走，我有新位置，我不相信你从报纸能看到，不管你怎么知道的，你要记住自己的身份。有些事，不是你能参与的。” “我相信我们人民捕快！”郑庆仁大喜。 张学斌走后，郑庆仁松了一口气。 果然张学斌是张学文的弟弟。 上一世，现在的县一把手张学文，在半年后升为地区副专员，官运一路畅通，最终成为封疆大吏。而传闻张学文有一个亲弟弟，一直在巡捕部门，也是一路畅通。至于这个弟弟是谁，外人都不知道。 郑庆仁也是这两天梳理上一世这时期的事情，隐约猜到的。 张学斌心存正义，但也是个圆滑人物。比如上一世郑庆仁被执行q决之后，真正的案犯出现，张学斌也只是通过人把这一消息透露给郑庆仁父母，自己并没有亲自出面。 做起事来，张学斌还是雷厉风行。 仅仅过了一天，郑庆仁就再次接受审讯。 不见了胡建荣，张学斌坐在主审位上。 很正常的问询，郑庆仁也实话实说做了无罪供述。 郑庆仁都能清晰的感觉到，重见光明的倒计时针滴答滴答的响。 很快郑庆仁从看守捕快口中得知，张学斌捕快受局领导安排，全面接手这起q奸抢劫案，并且办案神速，很快确定了新的嫌犯。而且受害人在一见到新嫌犯照片，就确认了这个人才是真正的凶犯。 郑庆仁的释放手续，正在办理。 这件案子也在巡捕局里引起了很大的轰动。 原本都认为铁案，结果重新调查，不但是冤案，案件本身也不太复杂。 又过了一天，临时监舍的门打开。 张学斌满面春风的走了进来。 见到郑庆仁，立即开口：“准备一下，下午就会有人安排你离开。也通知你家人到时候来接你。你这起案子，真正的案犯唐大海已经确认，正在实施抓捕。案发时案犯骑的自行车已经找到，案发前一天也是从铁路护工队偷的，案发后出逃卖给了县城边一个私人糕点坊。” “被抢的手表也找到了，这家伙在隔壁县潇洒，没钱就拿抢来的手表付资，被那女人卖到了一个修表店。那件大衣也有消息，抵给了一个客车司机，我们同事正赶过去确认。” “郑庆仁，现在可以确认，你和这起q奸抢劫案没有关系，之前对你的抓捕是我们同事在没有依照程序的错误行为，相关的办案捕快会得到应有的处分。” “我代表我们巡捕局，对因为我们的错误，给你造成伤害，表示深深的歉意。对此，我们也会给你相应的补偿，同时也谢谢你给我提供的线索，那才是如此快破获案件的关键。你还有什么要求，可以提，我会向局领导反映。” 说完，张学斌深深的鞠躬。 这是代表巡捕局给郑庆仁的道歉。 第7章 恢复自由 可是郑庆仁接受这个道歉吗？ 不接受！ 五个多月的囚禁，记不清楚次数的刑讯逼供，精神上暗无天日的折磨。如果没有重生到这个身体上，真正的郑庆仁再等几个月就被执行极刑了吧？ 之后即便翻案，一条人命也就换来三万元的赔偿和家里五个人的城镇户口指标。 “张捕快，你们内部已经讨论好了，只给之前的办案捕快处分吗？”郑庆仁语气平淡的问道。 张学斌闻言皱眉。难道给予处分还不够吗？ “之前办案捕快肯定有过错，在程序和证据上都有瑕疵，才造成你长期的羁押。这个案子毕竟没通过检察委审查起诉，除了在限制你五个月的自由之外，没有案底，也没有对外公开宣传。我们巡捕局会对你这五个月给与经济赔偿。至于之前的办案捕快的处罚问题，还需要我们局委会讨论。” “呵呵，”郑庆仁冷笑：“只是限制我五个月的自由么？那我这几个月的受到肉体和精神折磨，还有我家人因为我这事同样的精神损伤，不需要有人对此负责吗？办案捕快是否已经涉嫌犯罪？” 张学斌听出了郑庆仁口中的不满。他也能理解，毕竟在这几个月的羁押审讯中，办案人员确实使用了不合规的手段，可是，说捕快犯罪，那就有些严重了。 办理这种严重违法犯罪案子，犯罪分子都是穷凶极恶，狡诈至极，使用常规的手段，根本获不到震慑和快速破案的效果。 前几次胡建荣在审讯郑庆仁使用手段时候，张学斌就在旁边，虽不赞同，也没有制止。如果真严格的按照法律规章追究，张学斌也少不掉责任。 关键谁会去深究呢？ 这样的例子近段时间也出现不少，多数羁押的人从巡捕局无罪释放出来的，都是激动庆贺，再给点补偿，还当是走运，没几个嚷嚷着投诉找说法。 “胡建荣和刘然捕快目前已经停职，准备接受局里的调查。如果你对他们之前审案有意见，可以到我们局委反映，也可以去检察委，不过你更应该先关心的是你的家人，好像你刚出生的女儿还没见过爸爸。还有，对于补偿方面，我们局里也有标准，你如果不满意，也可以提。” 张学斌好言劝道。 对于巡捕局，错误的羁押郑庆仁几个月，本来就不光彩。郑庆仁拿到补偿，息事宁人，最好不过。然后内部给予几个办案人员给个处分。这件事情就在小范围内结束了。 对外宣传的，就是张学斌在这个案子停滞不前时，临危受命，根据细微线索，快速锁定真凶，顺利抓捕凶犯，破获这起恶劣的q奸抢劫案。 做过十四年律师，也参与过两年刑辩律师的郑庆仁哪能猜不到张学斌所想。 何况，在任何时代都能被抓住的软肋，也从张学斌口中提了出来。 从没见过的三个月大的女儿，也是这个冤案的受害者。 郑庆仁衡量再三，提出要求：“对胡建荣和刘然的处理，我必须知情，如果我不满意，一定会上告。” 郑庆仁不会妥协，但他明白，现在最主要并不是追究冤枉他的巡捕局捕快，而是恢复自由后，尽快的让郑庆仁这个深受影响的家庭回归正常。 张学斌点头，算是答应。 85年8月8日，午后。 平和县看守所，厚重的铁门打开。 郑庆仁顶着烈日走了出来。 外面是两个拖着疲惫面容，眼角泛着泪花的“老人”。 刻进骨子里的记忆让郑庆仁认出，这就是自己的父母。原本只有四十出头的两位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地，本就显得苍桑，以前还有一头黑发告诉众人他们还是中年，现在两鬓斑白，人一下子变成了苍老。 “爸……妈……” 郑庆仁紧紧抱住二人。 此刻，郑庆仁对胡建荣等人，恨意更多了一分。 如果没有黄立明的重生并魂穿到接受审讯的郑庆仁身上，这两位父母，再见到儿子，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可郑庆仁有什么罪？ 两位父母有什么罪？ 刚出生的孩子有什么罪？ 可偏偏没罪的人带着罪死了，两位农民失去年轻的儿子，刚出生的孩子没了父亲。 “走，回家。”郑保进接过郑庆仁手里的拎包，拉着人走。这画面，他已经幻想了几个月了。 郑庆仁牵着母亲徐玉琴粗糙的手，说：“回家。” 不远处的榆树上拴着一头驴，后边架着板车。 郑庆仁的记忆涌了出来。 “爸，这架车子是我们家的，这驴谁家的？” 郑保进把包丢在擦得一尘不染的板车上，说：“你大海大爷家的，你可得记他的好，上午听说你没事要放出来了，你大海大爷说什么也要跟着来接，但捕快说了，这案子罪犯还没抓到，不要声张，让我们自己去接，所以没让他来。他就把驴牵来，给我们绑了车。这驴他出了正月刚买的，还从没拉过车。” 郑庆仁呵呵一笑说：“我会记得，爸妈，您们上车，我牵驴，要是让大海大爷知道他这驴犊子拉我们三，得心疼死。” 终究还是郑庆仁和徐玉琴坐上了板车，郑保进牵驴。 这驴身板不怎么壮。也不是自家驴，不敢像生产队的驴那样使。郑庆仁又刚从看守所出来，郑保进说什么也得让他先坐。 十七八里的路，郑庆仁和郑保进换着下来牵驴。 一路上，简单聊了些家里的事。 但两位老人，都没聊到郑庆仁的妻子董庆庆。 只有徐玉琴有两次漏嘴提到了孙女，立即被郑保进打断：“回家说。” 郑庆仁苦笑，也没有提董庆庆和女儿。 出了看守所，见到郑庆仁父母时候，这个重生过来的郑庆仁也记起部分之前的记忆。 郑庆仁的妻子董庆庆，是个标准城里人。身材高挑，面容姣美，三年前师范学校毕业到了双浮乡中心小学当老师。 董庆庆刚来当老师时候郑庆仁刚满十九，正是青春萌动时候。 双浮乡中心小学回县城要经过小郑村村头，有一次董庆庆骑自行车从乡里回县城，与刚干完活的郑庆仁擦肩而过。肤白貌美，气质独特的董庆庆吸引的郑庆仁眼都不舍得眨一下。 穷乡僻壤，遇到这么个美女，哪还不惊为天人，神魂颠倒。 从那以后，郑庆仁身在田地，眼在村头。只要有空闲，就村头守着，期待美丽的擦肩而过。 经过两三个月，郑庆仁打听到董庆庆是乡中心小学的老师，家在县城。教课的时候不一定每天回家，但周六下午一定会回县城。甚至郑庆仁还特意选择周六下午借了一辆自行车，跟着董庆庆回到县城，跟踪到董庆庆县城家外。 有一天郑庆仁发现，董庆庆在县城有个对象，还在政府部门工作。瞬间撕心裂肺，如同失恋萎靡不振了半个月，瘦了十来斤。 慢慢认清现实的郑庆仁开始抛弃了幻想，从村头回到了刚分产到户不久的田里，农闲时四处打散工。 然而，出现了转折，郑庆仁清楚的记得那天，是八月二十一日中午，郑庆仁在五里外的临村干完晌午工，回家休息。走了半路，天气骤变，眼看狂风暴雨即将来临，郑庆仁干脆进了一个废旧砖窑里休息——之前也偶尔来过。 怕风吹雨进，郑庆仁还特意找了个角落，贴在土墙边。 郑庆仁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点动静，猜是有人进来避雨，就想着打个招呼。 眼睛刚瞥到进来的人，脑袋就蒙了，这不是郑庆仁日思夜想的董庆庆吗？ 迎着旧窑漏洞透进的光，郑庆仁看到董庆庆一手捋着头发上的水，一手解着花色衬衣的扣，粉色已经从解开的扣子里跳了出来。 第8章 还没抓到人 短暂的窒息之后，郑庆仁才敢缓缓的呼吸！ 心跳加速，身体绷紧，害怕弄出声音。 眼睛不受控制停在剥开的雪白上。 尽管心底有个声音在呐喊，闭眼！闭眼！这样不道德！ 实际就是去他的道德。 闭上眼那还是男人？ …… 终究……在董庆庆拧干粉色的胸衣准备套上身的时候，郑庆仁还是弄出了动静。 没办法，身体燥热，浑身发痒，加上短裤有点紧。 董庆庆这时候才发现贴着墙角地面躺着人，在瞪着冒着火的眼。 一声惊叫，双手捂住身前。 郑庆仁缓慢起身，弓着腰。站不直啊，凸起的部分太明显。 脸色羞愤、惭愧，还有点贪婪。 大眼瞪小眼之后，郑庆仁大腿根挨了一脚。 …… 一声“吁”打断了郑庆仁的回忆。 “小仁，到家了。” 眼前是个占地两分的院。北边两间屋子是新的青砖黑瓦房，东边是一间土房，一间厨房在西边，也是新盖的砖瓦房。 砖房是去年为了给郑庆仁娶媳妇盖的婚房。郑庆仁的父母还住在土房。 烈日下走了一个多小时，身上已经有了汗臭味。 徐玉琴在出门前特意从压水井里打了一缸清水，在太阳底下晒了几个小时，给郑庆仁洗尘。 洗完澡休息了一小会，徐玉琴从回来就准备的晚饭就开始了。 鸡鱼肉都有。 郑保进拎着半桶散酒上了桌，给自己倒了半碗，又倒了个碗底，端到郑庆仁面前：“小仁，爸知道你没少受苦，能从里面出来，这就是你的福。今天，这酒，得喝。” 郑庆仁也没客气。 先敬了老郑一口酒，然后再也忍不住狼吞虎咽起来。这些天几乎都没见过油腥。 徐玉琴见郑庆仁吃饭的样子，泪水止不住流下。 “妈。哭什么，没事了。我本来就没干什么。” “我知道我儿子不会干这种事，之前你爸找人打听，说你都认罪了，死罪免不了，你爸在巡捕局哭着求着他们饶你一命，他们说你死定了，你爸当场就晕倒了。” 又是办案捕快。 郑庆仁在心底再记上一笔。 老郑也不让儿子多喝，自己一口一口咽着。 “小仁，听说是有个叫张学斌的捕快帮你洗的冤，回头别忘了谢谢人家。”郑保进插了一句，又咽一口酒说道：“你去大队（已经是村委，年纪人还习惯称大队）开会没回来，大队人说你犯事被带去了巡捕局，庆庆就回家找人打听，从那就没回来。他家里来人稍话说庆庆不回来了，嫁妆也不要了。” “庆庆生的时候，你妈去医院看了，小娃娃白白胖胖，像你。庆庆对你妈说，无论你出不出来，她都不会回来，孩子戒了奶，再给我们送过来。今天晌午，我们去县城，先去看了庆庆……嗯，他们家比我们先知道你要回来，孩子抱出去了，没见到孩子。庆庆说，你出来后不要再去找她，孩子她们家先带着，大了些送回来……” 郑保进看着儿子平静的脸才慢慢说道。 “小仁啊，你也别怪庆庆，”郑保进直了直身子：“我们庄稼人，家里穷也没大能力，这几年也刚能吃饱饭，庆庆他们知识家庭，和我们不是一类人。我知道，庆庆是下嫁到我们家，而且嫁的不情不愿。但她这个人通情达理，嫁过来后也顾家，原本以为你对她好点，你再努点力到乡里或县里谋个工作，这日子就能过下去，谁知道出了你这么一趟事。” 郑保进说着，眼角也滑出点泪：“也怪我们家穷，爸妈老农民没啥本事，他们能欺负我们。让我儿受这么大委屈。小仁啊，如果有机会，把庆庆带回来，她真是个好孩子。” 说完起身到了院里。 或许在看守所单间里睡眠时间多，这一夜，郑庆仁无眠。 一早。 郑庆仁给自己收拾一番，向父母打了招呼，奔向县城。 今天主要目的就是到巡捕局讨个说法。实际上就是过去要赔偿，这也是张学斌安排的，会有个副局长专门对接，让郑庆仁有要求，尽管和对接局长提。 到达巡捕局，说明来意，一个邹姓捕快接待了郑庆仁：“你先坐着喝水，周局长有个会，估计晚会过来。张捕快刚才打来电话，说等会就到。” 没多久，张学斌就赶了过来，满脸倦容，像是一夜没睡。 “郑庆仁，周局长在县委开汇报会，估计上午没法过来。你先看一下我们办公会给你的补偿方案。” 递给郑庆仁一张信笺。 张学斌继续介绍：“你总共在我们局里和看守所160天，我们按照县里面最高劳工收入算，四舍五入，赔偿你误工损失总一百八十块。考虑到你确实羁押时间长，精神方面也受到委屈，这期间也错过了春忙和夏收，我们开会讨论，再额外给你二百块的补偿。这加起来总共是三百八十块。你看看赔偿可行？” 郑庆仁看了看信笺上最下面的数字，确实是三百八十。 心里不禁冷笑，这就是一个人被无端被限制五个月自由，加上侮辱虐待十几个日夜所计算出的价值。 猛一看数字，这确实不少。董庆庆作为乡中心小学的老师，一年工资也不过二百块出头。如果是农民种地，这三百八十块可能是两亩地三年的收入。 张学斌见郑庆仁对自己说出的数字无动于衷，不禁诧异。之前也有过错案，除了个别生在县城的年轻人，多数受冤者在听到赔偿金时，都会流露出满意表情。 毕竟这赔偿金，比他们在外面的收入高多了。 何况，郑庆仁这个金额，比以往的赔偿计算标准，更多了不少。据他了解，郑庆仁在农闲时候，打零工一个月也挣不到十块钱。 这时候，张学斌也慢慢回味过来郑庆仁近期表现的不同来。 刚接触郑庆仁案子时，从胡建荣等办案人员口中的形容，郑庆仁没读过几年书，辍学之后，在生产队也不好好混，偶尔干点偷鸡摸狗的事，大了之后，帮家里种地和干零工，这人心思不纯，跟踪过乡里年轻女教师，后来还趁雨天在废旧砖窑对女老师耍流氓。 又到处散播流言，侮辱损害女教师名誉，使用卑鄙手段娶了女教师。 张学斌查实，办案人员在对郑庆仁的描述虽有些夸张，但说的问题都存在。 可参与审讯后，郑庆仁表现出坚毅不屈，还说出了很多不符合他身份的问题，尤其暗示张学斌和县一把手关系时，张学斌改变了一些对郑庆仁的认识。 所以在补偿方面，张学斌说服了办公会的人，给郑庆仁提高了些。 郑庆仁把看过的信笺平铺到桌面上，目光转向张学斌：“张捕快，看你面容憔悴，这两天没休息好，是不是这起q奸抢劫案的罪犯还没有抓到？” “这个案犯已经确定是五星乡前唐庄23岁青年唐大海，我们已经在他经常活动的周边县去人排查，暂时还没有找人。” 郑庆仁也是这个案件的关联人，张学斌没有隐瞒。 “边首县有没有去人？”郑庆仁回忆下，问道。 现在是八月九日，郑庆仁翻案资料里就记录了这一天夜里，唐大海在边首县与河豫省交接处，抢劫了一家理发店，捅伤了理发店店主，后来这店主不治身亡。唐大海也是因为这个案子，后期被抓获。 第9章 悬赏 “我们查到的唐大海活动轨迹，他主要在我们平和县以及西南颍阳、钱辛县等地流窜，没有查到他有向西边去的记录。现在我们办案组这边依据大量的走访调查，有多人提供看到唐大海近期在颖阳火车站附近的线索，我们办案人员主要在颖阳排查。钱辛县也安排去了同事，边首县我们给那边巡捕局发了协查通告。” 张学斌虽有担心，但从现有线索抓到唐大海只是时间问题。 可郑庆仁知道，他们的排查方向出错了。 唐大海现在已经在西边边首县，正在县城溜达着踩盘子。 出了边首县城往西就是外省。这家伙准备搞点钱就窜往外省，再一路向北，逃去内蒙。一路上流窜三个月，在联系内蒙的亲戚时，才知道自己弟弟唐大山因为偷大衣的事被刘奎逼去了挖矿，在矿上砸断了腿。 唐大海杀人越货之徒怎么可能忍，当即决定回来弄死刘家兄弟，结果一回来就被抓。 张学斌想要抓住唐大海，可能三个月之后了。 而且今晚唐大海还会制造一个更严重的抢劫杀人案。 “边首县城以西就是外省，唐大海会不会从那边逃亡外省？” 郑庆仁提醒道。 张学斌摇头，自信的说道：“不会，我们确定唐大海就是案犯后，对他的排查都是悄悄进行，悬赏抓捕通告也是今天早上刚刚张贴。唐大海本人今早之前不一定知道他的这一罪行案发。而且我们已经安排大量人员在颖阳出城路上布防。” 郑庆仁嘴角一歪。呵，还挺自信。 注定竹篮子打水。 “对唐大海的悬赏，你们什么标准？” 郑庆仁动起了脑筋。 “提供线索我们抓住罪犯，奖金二百，直接抓捕罪犯，奖金五百。嗯？你问这干什么？唐大海是亡命之徒，我们现在已经查到的他的抢劫罪行，都有两起，还有多起盗窃案。你的赔偿和抓捕罪犯的悬赏计算标准不一样，你这个补偿金额，实际上已经不低了，就算我们周局长在这里，也不可能再增加。” 张学斌还以为郑庆仁嫌赔偿金额比抓捕罪犯的悬赏金额低。 郑庆仁确实嫌赔偿金额低，但他也知道，想从巡捕局薅羊毛是不可能的。在没有审讯录像的这个年代，如果郑庆仁在捕快刑讯逼供后立即投诉，到医院验伤并拍照保留证据，还有和巡捕局谈判的筹码。 现在嘛……只能说胡建荣和刘然办事还算小心，在郑庆仁身上找不到太明显的外伤，又过了这么多天，痕迹都没有几处。 就算在巡捕局撒泼耍赖，也多拔不下几根毛。 郑庆仁却不想立即同意巡捕局的这个赔偿方案。 胡建荣和刘然等制造冤案的人员处理还没出来，同意这个赔偿方案，会让巡捕局觉得这件事已经结束，他们处理自己内部人员，就不会再考虑受害人郑庆仁的想法。 “张捕快，你们这个赔偿方案我看了，也很有诚意，不过我还想着再找人咨询问下，要不我改天再来。” 郑庆仁起身，桌面的信笺也没拿。 张学斌也不觉得意外，从郑庆仁镇定表情也猜到了郑庆仁不会立即答应，但他还是劝了几句：“嗯，你可以咨询专业的人士，这赔偿已经超标准了，早签，你也能早点结束这事。” “我明白，张捕快，我能看看唐大海的悬赏通告吗？我想知道，这个唐大海长相有多少和我相似。” “我包里就有，批量印刷，这张你拿走！” 张学斌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印刷纸，递给郑庆仁，就匆忙离开。 重新破获这起案子，张学斌功劳已经跑不掉了，唐大海能尽快抓捕到案，那这个案子才办的更是完美，档案上更加好看。 郑庆仁手上的悬赏通告首先进入眼帘的就是一张青涩的少年照片。 猛地一入眼，脸型轮廓，五官都有点和郑庆仁相似，但仔细看眼眉嘴形状又差别很大。唐大海眼睑下边有一个直径半公分的黑痣，更容易区分。 “受害小娘屁脸盲吗？这么大的差别都能认错！” 郑庆仁心里非议起来，又来一肚子气。 从巡捕局出来，郑庆仁溜达到附近的百货大楼。 这个百货大楼有点破旧，但品种齐全。这个时候，平和县已经出现其他的商业大楼、商场。 不过还有不少商品没有放开管控，因此百货大楼还是最主要的购物地点。 从柜台边上撕掉的贴纸上还能隐约看到“不准随意打骂顾客”字样。 新贴上了“微笑服务顾客”。 到服帽柜台，柜员对郑庆仁爱答不理。郑庆仁也不在意，选了一套婴儿秋衣，两块二，真不便宜。 现在女儿三个多月，应该学会在床上翻身了。 早上出来时候，徐玉琴把枕头下布包着的八块五毛五分钱都给了郑庆仁，让郑庆仁从县里买点礼品感谢张学斌。 郑庆仁没买，买了张学斌不一定要。还不如给自己女儿买点东西。 跟随着回忆的路线，郑庆仁拐进了一个胡同。在一排民房中，准确的认出董庆庆家。 两年前时候，郑庆仁跟踪董庆庆，也就到胡同口，在胡同口扒着墙往里面偷看董庆庆进家。 董庆庆家是个合院，占地不小，三面是平房，中间是个大院子，总共七八间房。 郑庆仁第一次进来时候，还把这当做壕宅。毕竟那时候郑庆仁家还是土房，村里也才开始实行盖砖瓦房。能有两间瓦房，就好娶媳妇了。 敲了敲门，一个系着围裙的中年妇女开门。 郑庆仁认出，这个风华依旧，神态典雅，岁月痕迹在脸上不明显的人就是董庆庆母亲伍璐，董庆庆就遗传了她母亲的美。 瞬间有点心酸。 郑庆仁母亲徐玉琴比董庆庆母亲伍璐还小两岁，但徐玉琴老态毕现，伍璐风韵犹存，一对比，像是差了二三十岁。 伍璐看到门外站的是郑庆仁，很是吃惊，关了点门，留下一张脸的缝，防备的说：“庆仁啊，庆庆不在。” “我来看孩子。” “孩子也不在家。” 郑庆仁不管真假，点点头：“那好，这是我给孩子买的衣服。” 伍璐开大了一点门缝，接过衣服：“庆仁，孩子还小，也穿不着衣服，你别再买了。还有，庆庆也给你爸妈说了，她不会再回你家了，你们两个年龄不到，也没登记结婚，分了也不需要手续。孩子小，我们先看着，大了你们要想接再接回去。” 郑庆仁也没有纠缠，回答一声嗯，扭身就走。 看着郑庆仁走远，伍璐叹了口气：“这孩子其实还不错，可惜……” 从县城回到家。 家里已经热闹非凡，周边几位邻居还有郑庆仁大伯叔叔都在。都是知道郑庆仁洗冤回来，带着物品过来看看。 郑庆仁一个一个打招呼，回答了一些问题。 中午留着人吃了饭，院子里安排两桌。 吃完饭，郑庆仁就欺骗着对父母说巡捕局那里还需要过去，晚上可能赶不及回来。两人虽有些担心一去不返，但郑庆仁的无罪是巡捕局确认的，还给了无罪证明，应该不会再扣下，也没有阻拦。 郑庆仁出门就奔往记忆中豪县开往边首县的客车路线上，四五里路，只用了十几分钟。 等了十分钟就遇到了客车开了过来。 付了一块钱，郑庆仁坐上了开往百里外的边首县客车。 第10章 你个光头理什么发 五十公里的路，客车一路上走走停停，不停上下客人，跑了近四个小时。 下了车，已经黄昏。 沿着汽车站外的街向西走，穿过热闹的县城，到了郊区，就是两省交界。 也可以说向西出边首县城就是外省。 唐大海就是在省界附近的一家理发店抢劫杀人。 案发时间在晚上八点四十五分，理发店刚关门不久。 店主路大吉四十二岁，之前是国营理发店的师傅。从国营理发店辞职之后，在县城边租了一间民房，自己开店。 大家都称他为老路。 因为老路手艺精湛，定价不贵，又是在城乡交界，人流很多，常常忙到天黑才关门。而老路的家在边首县东郊乡下，回一趟家要一个小时。关门比较晚的时候，就住在店里。 郑庆仁很快就找到这家老路理发店。 这个时候才晚上六点多，街上还很热闹。附近的两家国营理发店都已经歇业。 老路理发店还在营业，人正多，理发还需要排队。 郑庆仁在街角找了一家面馆，花了两毛五分钱吃了一碗面。 从面馆的墙上新贴的涨价通知上，郑庆仁感受到随着日常商品管控的放开，个体私营经济开始活跃，物价随之上涨，通货膨胀也紧随而来。 填饱肚子之后，郑庆仁就在周边转了几圈。 碰碰看，说不定真能遇到唐大海。 稳妥的做法就是在唐大海犯事之前，被郑庆仁遇到。郑庆仁报捕快去抓捕。然后领取悬赏。 风险小，收益大。 为什么来边首县这里，郑庆仁也早准备好了借口。 律师制度刚刚恢复几年，还属于新鲜事，律师很容易出名。边首县就有个叫侯光辉的律师，帮助过两起冤假错案当事人向巡捕局索赔，名声在周边几个县传的很响。 郑庆仁就准备说到边首县找侯律师咨询下受冤被长期羁押赔偿的问题，在打听侯光辉地址的时候，发现了正在被通缉的唐大海。 为此，郑庆仁在下车出站之后，找了几个人和几家店铺，打听侯光辉律师的办公和家庭地址。 余晖如一张渔网，被渔夫从这片世界缓缓收起，东南天边迫不及待的挂出一把浅黄色镰刀。 一直逛到县里街道发黄的路灯亮起，也没见到唐大海人影。 县城边缘的街道没有路灯，只有几家店铺门口亮着微弱的灯。 老路理发店客人也走尽，老路收拾物品开始关门。 一直在外面溜达的郑庆仁开始焦急。 唐大海就在边首县，很可能就在这附近。 可是人没露面。 郑庆仁总不能跑到巡捕局报警说，有一个通缉犯，马上会去抢劫城西的老路理发店吧？ 那很可能边首县捕快先把郑庆仁铐起来。 眼看着就到案发时间，此时老路理发店大门紧闭，门上面的窗户还能看到屋内暗黄色的白炽灯光。 资料里记载，唐大海是从后门进的理发店。 郑庆仁试图找理发店的后门，发现理发店的房屋是和一处民房连着的，后门的出口是民房的院子。也就是说要想从后门进入理发店，要先进入民房院子。 而这个民房现在是空着的。老路开理发店赚了些钱，准备把这个民房租下来让乡下的家人搬来住。明天房东就会过来拿房租。 唐大海踩点时得到这个信息，才把目标定在老路身上。 郑庆仁从路边找了一个硬邦的木棍别在后背。 想找一块砖头，根本没有，这个时候的砖头还是实用物品，不会有人主动丢，丢了立马也会有人捡走。 好在找到一块石头，郑庆仁抓在手头，慢慢靠往理发店门边。 耳朵贴在理发店门上听里面动静。 “死家伙，老实点，把钱箱子拿过来……怎么，想挨刀子？” 凶横的男声从屋内传出来。 唐大海！ 就在里面，已经动手了。 “啪！” 唐大海又一巴掌打在了老路脸上。 “好汉，你把桌子上的钱都拿走，这箱子里的钱留给我，这是明天交房租的钱。” 老路颤抖的声音。 咚…… 老路被唐大海一脚踹到了门上，放钱的箱子也被唐大海抢了过去。 郑庆仁半边脸正贴在门上，被飞来的老路怼了一下。 脸火辣辣的疼。 “那钱你不能拿啊，那是我的命。”老路摇晃着起身，又扑了向钱箱。 扑通一声，又被唐大海踹到了门上。 唐大海怒了，抢个钱你就配合。你当老子善人啊，你说让拿多少就拿多少。 “你这东西找死！不给你一下子，你不会老实。” 揉着脸的郑庆仁一听，唐大海要动刀了。 郑庆仁上世翻到的资料里写过唐大海的供词，按照唐大海本意，拿刀伤老路只是想吓唬他一下，让自己的抢劫更顺利。谁知老路反抗时一不小心捅到了老路的颈动脉，血直接喷了出来。眼见事态严重，拿到钱的唐大海连夜逃亡了外省。 老路凭着求生本能，捂着伤口跑出店铺找人求助，恰巧这会路上没人。 等二十多分钟后有人发现躺在路边的老路时，老路人没气了。 不能让唐大海伤人。 “碰碰碰……”郑庆仁用力敲着门，大喊：“老路，开门，我要理发。” “滚，关门了，明天再来。” 拿着短刀正要给老路身上留点痕迹的唐大海惊了下，然后对门外回了一句，也不再管老路，慌张的开始往带来的布包里装钱。 “关什么门，你不是说我什么时候来都行吗？” 郑庆仁一手继续拍着门，一手举着石头做好准备。 这个身体在看守所呆了五个月，瘦弱不堪。在强壮的唐大海年前，可能不堪一击。 不过现在郑庆仁也管不了那么多。 “吱喳……” 挨着门的老路趁唐大海装钱的空，快速开门。 “有人抢……”老路对着外面话还没喊完，一把凳子砸在老路后背上。 老路哼一声，踉跄撞到门外的郑庆仁身上，把郑庆仁撞退了两步。 唐大海持着短刀拎着布包跟着出来，吐口唾沫，对着捂着胸口的郑庆仁吼道：“你个光头，理什么发？” 又瞅见郑庆仁手里的石头，知道事情败露了，冲着郑庆仁继续吼道：“不想死就滚开，老子杀人不眨眼。” 说完趁机一脚踹开老路，转身就跑。 “我的五百块，往哪跑？”郑庆仁举起石头，对着唐大海的后背用力砸了过去：“你他丫才是光头。老子这是寸头。” 石头正巧砸在了唐大海后脑勺。 第11章 抓到五百块 近一斤重的石头砸到头上有多疼，郑庆仁不知道。 只见到中招的唐大海一声：“艹！” 一头插在地上。 然后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握着刀的手摸了下后脑勺，一股温热的液体沾在手上。 唐大海的脸扭曲起来。 月光混合着店铺的灯光，郑庆仁才仔细的看清唐大海这人。 身高一米七左右，身体很壮实，黝黑的脸，经常风吹日晒，五官远处看确实和郑庆仁相似。不过唐大海实际年龄二十三岁，脸看起来三十三岁都不止。 心里不禁又非议起那个被唐大海强暴的女孩了，也太不靠谱，就这，都能指认错？ 唐大海脸色狰狞，手举着刀，猩红的眼睛盯在郑庆仁身上：“你说五百块，是你的？” 哎呀，误会了。 郑庆仁人说的五百块，是抓到唐大海的赏金。 唐大海目光移到老路身上：“他么的，刚才那箱子里也就一百多块钱，其他的钱在哪？” 老路被唐大海看的心头一紧，本来要大喊“抢劫啦”，这时候却情不自禁和郑庆仁对视，然后问：“对啊，钱呐？” 瞬间又惊醒起来：“不对，哪来的五百块，我总共就一百多，都被抢走了。” 唐大海不信。攥紧手中的刀，缓慢的逼近老路。 老路害怕了，哆嗦的退了两步指着郑庆仁：“他的五百块，你找他啊。” 这个老路，真是老六。 唐大海目光转向了郑庆仁。 被这种亡命之徒盯上，郑庆仁心里发怵，身后的木棍拿到身前，两手紧握，摆好防御姿势。也做好了打不过逃跑准备。 “唐大海，放下手中的武器，你已经被包围了。还记得大年初九平和县双浮乡小郑村外的废弃水泵房，你对一个被你骑自行车撞的女孩干了什么？” “你是捕快？” 唐大海左右张望。 这漆黑的夜晚，路人都见不到，而对面的郑庆仁又是砖头又是木棍的，根本就不像捕快，倒是那个寸头，像是刚出来的劳改犯。 “包围你个头，这就你们两人，吓唬谁？我看你也不是捕快，你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大年初九的事？” 唐大海戒备的问道。这件案子已经过了半年，如果郑庆仁不提，唐大海快要忘到云霄九外。难道那边捕快已经查到自己干的？ 不行，得走。这颖阳地方不能待了，今晚就走！ 唐大海萌生退意。但是心里还念念不忘五百块。有了这笔钱，就是外逃，也够吃喝玩乐大半年。 可是唐大海拿不准对面的这个人。 虽然边首县和平和县是临县，但这个人出现的太诡异了。 唐大海昨天晚上才到边首县。想在边首县偷盗点财物缓缓手头。上午找了个小摊贩吃早餐听到老路理发店老板新租了一套院子，老路准备一年租金的消息，才决定从老路理发店弄一笔。 这是唐大海临时起意。原本只是想偷，奈何老路把钱守的太紧，只能改偷为抢。 “我当然知道你唐大海，平和县五星乡前唐庄人，犯了多起q奸抢劫盗窃案，正在被平和县巡捕局通缉。而抓捕你的赏金就是五百块。” 郑庆仁大声喊，此时他看到已经有人朝这边过来。眼神示意老路也大声喊叫，多吸引点人过来。如果唐大海真发起疯，不管不顾拿刀子冲过来，郑庆仁还真会逃跑。 怕就怕的是，唐大海真认准了要弄郑庆仁，郑庆仁跑不过唐大海。 唐大海听郑庆仁这么一喊，原来五百块是自己这个人：“他么的，原来你把老子当成五百块，看老子不弄死你。” 怕什么来什么。 唐大海挥着刀窜了过来。 这速度，郑庆仁还真跑不过。 转身就跑，边跑边喊：“抢劫啦，杀人啦……” 喊了两声，感觉不对劲。 淳朴勇敢善良的人呢？ 为什么几个本来往这边走的人，听到郑庆仁喊声，都转换方向，还加快了速度。 跑了几十米，感到身后一阵凉风过来，警觉的郑庆仁急忙侧身，顺势倒在地上打滚，手上的木棍挥了出去。 嘡。 手上的木棍一震，差点飞了出去。而这一棍正好打在唐大海握刀的右手上，唐大海手上一受力，疼的龇牙咧嘴，刀也掉在了地上。 郑庆仁方寸不乱，先是一脚把刀蹬远些，免得立即再回到唐大海手中。 然后起身，再次挥着木棍对准唐大海受伤的右手打了过去。 “啊……” 这一棍砸在了唐大海右手背上。郑庆仁能清楚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拿刀已经不可能了。 唐大海疼痛加愤怒，眼角眦出血。把左手拎着的包丢掉，跑去捡不远处的刀。 这是打算拼命了。 郑庆仁赶紧直起身子，趁势要跑。上一世郑庆仁还学过点跆拳道，不过现在这个身体素质实在太差，赌不起，刀子不长眼，身上挨上几棍最多疼，挨上刀子可能要命。 却见唐大海弯腰捡刀时，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 郑庆仁握紧木棍小心的走过去，把刀子捡起来丢远，再去看唐大海，这家伙晕倒了！ 手上挨上两棍不至于晕，估计刚才那一石头砸后脑勺上受伤不轻，加上手上骨碎疼痛，撑不住了。 “老路，人被我制住了，喊人，报捕快！” 郑庆仁跑去老路的店里，找了一根绳子，捆住了唐大海的双手双脚。 这人，还是被自己制住了。 老路没闲着，拍了几家临近有人的店铺门，喊出来几个人。这些人一听抓住一个抢劫犯，大人小孩都跑出来看热闹。 又到处打听谁家有电话，找了几家，都没有电话。有电话的店铺还都是国营的，晚上根本没人。老路只好借了一辆自行车，亲自跑巡捕局报案。 听报警人说，他的店铺被抢，抢劫人是一个平和县的通缉犯，穷凶极恶，已被一个路人抓住。巡捕局刑事捕快值班领导立即安排在局里值班的刑事捕快都赶往现场，同时打电话给领导汇报。 十几分钟后，一辆警车先赶过。 下来四名捕快，两人在外围劝阻越来越多的围观群众，两人持枪赶过来，一人控制郑庆仁，一人查看唐大海的情况。 郑庆仁配合捕快丢掉了木棍，举起手说：“这人是抢劫犯，他抢劫老路理发店时被我遇到，然后我见义勇为去制止。” 又过了两分钟，老路领着五六个捕快骑着自行车赶了回来。 简单了询问案发现场情况之后，郑庆仁和老路被带回了巡捕局，唐大海则被送去了医院。 第12章 精神损害赔偿 到巡捕局，郑庆仁按照正常程序做了笔录。 郑庆仁下午坐客车从平和县到边首县找侯光辉律师咨询问题。一路上客车随意停车上下客，郑庆仁到达边首县已经下午五点多，先是打听了侯光辉办公地址，但侯光辉早已经下班。郑庆仁就打听了侯光辉家庭住址，有人告诉郑庆仁侯光辉家可能在县城西郊。 郑庆仁就到了西郊，天色已晚，再去找侯光辉家地址已经不妥。郑庆仁又囊中羞涩，就试着在西郊附近能不能找到一家便宜的旅馆。人生地不熟，郑庆仁一直到八点多，还没有找到心理价位的旅馆。继续走到老路理发店外，听到屋内有争执声，郑庆仁就冒充客人去敲门查看情况，等老路开门求救，唐大海也跟着出来，郑庆仁认出唐大海正是平和县巡捕局刚刚通缉的罪犯。 接下来的事，老路也都参与见证。 笔录录完，边首县巡捕局办案捕快对郑庆仁的见义勇为和勇斗劫匪行为大加赞赏。 现场勘查还在做，伤人的木棍和石头还没带回来，因此郑庆仁暂时还不能离开巡捕局。不过正合郑庆仁意，这巡捕局的看押室有风扇，有木椅，正好可以休息，也省的出去找旅馆。 老路做完笔录之后，也走了过来，一脸感激之情的握着郑庆仁的手：“谢谢，谢谢！” 没有郑庆仁的出现，钱铁定被抢走了，老路人也可能会受伤。 老路不会知道，如果没有郑庆仁的出现，老路人现在应该躺在巡捕房的停尸房。 听说唐大海人到医院就已经醒来，右手骨折，脑袋也有受伤，医院包扎和脑部检查耽误点时间，还没有带回巡捕局。 听着头顶的吊扇叽叽声，困乏的郑庆仁很快躺在木椅上沉睡。 醒来睁开眼，映入眼帘是一缕穿过窗户照进来的晨光。 老路人已经回去。 对面的椅子上坐着另一个熟人。 张学斌。 也对，唐大海在边首县犯案现场抓住，张学斌作为唐大海犯的另一个案子的主办人，接到通知时第一时间赶了过来。 按照程序和惯例，唐大海作为平和县巡捕局的通缉犯，抓到之后，新犯的案子和人都要移交到平和县巡捕局。 意外的一点是，抓获唐大海是的居然是前天刚刚放出去的郑庆仁。张学斌立即查看了郑庆仁的询问笔录，毫无问题。 张学斌直觉这一定有问题。 作为受冤者，刚刚洗清冤屈，就亲手抓到了真正的案犯，匪夷所思。 昨天上午郑庆仁得知唐大海还没抓获，便询问边首县有没有去人排查，又要了唐大海的悬赏通告，紧接着就到边首县，没几个小时就和唐大海相遇，一番拼斗之后制服唐大海。 就像知道唐大海就在边首县准备干什么一样。 哪有这么多巧合？ “郑庆仁，没想到让我几日没睡好觉的唐大海，栽到了你手中!” 张学斌似笑非笑。 郑庆仁伸个懒腰，活动了下肩膀：“我也没想到，上午还拿着悬赏通告看唐大海的长相，晚上就遇到了真人，他眼睑下的黑痣太好认。” “昨天上午我们还在平和县巡捕局谈话，怎么晚上就到边首县抓人来了？知道唐大海在边首，怎么不通知我们？” 张学斌试探的问道。 这些把戏郑庆仁怎么看不出。张学斌赶来边首县，知道是郑庆仁抓到的唐大海，肯定第一时间找边首县捕快要了郑庆仁的笔录。 “张捕快，我就是怕再吃亏，特意跑来边首县找律师咨询，就那么巧，遇到了唐大海。见之前我还对他恨得牙痒痒，一见到他凶横的样子，直接就想跑。经过这几个月关押，我现在见捕快怕，见凶犯也怕。找你们要点精神损害赔偿也是应该的吧？” “精神损害赔偿？” 张学斌一愣。 这个精神损害也需要赔偿？ 郑庆仁见话题转移，就继续说道：“其实，像我这种情况，失去几个月自由损害是一方面，还有个伤害更为严重，就是精神损害。我这几个月受到的内心煎熬、惶恐、痛苦，会给我带来很长一段时间的阴影。这种精神上的损害，不需要赔偿吗？” “这是侯光辉律师对你说的？”张学斌脱口而出，随即尴尬的笑笑。 刚刚还在假装不知道郑庆仁为什么来边首。 “不是，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所以就想找侯光辉律师咨询，看看这个赔偿能不能提。” 张学斌摇头：“你不用咨询了，目前还没有这种赔偿。” 因为这种赔偿不能开头。 利益损害还有计算标准，那精神上这种虚无的损害，拿什么标准计算？ 让张学斌诧异的是，郑庆仁这书没读过几年的农村青年怎么会想到这些？ 而且最近几天，郑庆仁抓住时机争取为自己洗冤，不为补偿金所动容，到边首县顺便抓住一个重案犯，这几件事，都无法和没读过几年书的农村青年身份联系上。 还有一点让张学斌忌惮的是，郑庆仁竟然知道自己和平和县一把手的关系，还知道张学文即将升到颖阳地区任职。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精神损害赔偿也就是郑庆仁转换话题的随口一提，在这个还把追求温饱当成首位的年代，精神方面的事，没多少人在乎。 “或许未来，精神损害赔偿也会成损害赔偿的组成部分！”郑庆仁微微一笑，又换话题：“唐大海从医院出来没？” “伤的不算重，手掌骨折，后脑勺钝物砸伤，没有伤到骨头。人已经从医院押到这里。我们同事正在和边首县同事办理交接手续，唐大海会押回平和县审讯。” “那是不是没我什么事了？”郑庆仁起身，摸了摸肚子，这里已经咕咕抗议。 “你可以随时离开，如果后续还有情况需要了解，我们同事可能随时会去找你。” “我会配合你们。张捕快，你们什么时候回平和县？” “现场勘查、凶器，还有你和唐大海打斗借用器械石头、木棍，都很齐全，我们吃过早餐，短暂的休息一会，就回平和。” 郑庆仁挠了挠头说：“那个张捕快，你们来了几辆车，有没有多余空位稍我一程，既然没有精神损害赔偿这一说，我就不准备找侯律师了，我想到你们巡捕局继续谈我的赔偿问题。如果不方便，我就自己坐客车回去。” 对于郑庆仁的要求，张学斌不假思索道：“可以，你和我一辆车。本来唐大海就是你抓到了，到和平县，我们也会给予你感谢和表彰。” “那好，我就先出去吃早餐，再回这里和你们一块回去。” 说完，出了看押室，找了个洗脸池，洗了把脸，准备走出边首县巡捕局，老路拎着饭盒跑了过来：“郑英雄，我给你送早餐来了。” 第13章 尊严换来的第一桶金 平和县巡捕局接待室。 接待的还是邹姓捕快，郑庆仁面前摆放的换成热气腾腾的茶。赔偿金标准还是张学斌带回来的那张纸。 邹捕快告诉郑庆仁，平和县巡捕局主管刑侦工作的周副局长要亲自接待和感谢郑庆仁，让郑庆仁在此等候一会。 语气和态度都变客气。 平和县巡捕局近几日大力抓捕的罪犯唐大海，被这个年轻人抓到，已经在巡捕局传开。仅仅是一个悬赏的罪犯在社会面被普通人抓到倒没什么。关键抓住唐大海的人，是刚刚因为巡捕局办案错误受冤放出去的人，而唐大海还是这个冤案的真凶。 这么个传奇色彩的事件，当然成为巡捕局讨论的主流。 周局和张学斌此刻就在巡捕局刑侦楼的审讯室外。唐大海带回到平和县，周局就命令张学斌立即安排人对唐大海审讯。 很快唐大海就交代的春节后在双浮乡小郑村外废弃水泵房q奸抢劫案的经过，细节和巡捕局掌握的一致，证据也对得上。 周局和张学斌这才舒口气，这案子，没问题了。 郑庆仁就在接待室耐心的等着，他猜测，周局和张学斌应该是在审讯室，要亲自确认唐大海是不是q奸抢劫的真凶。 等了半个小时之后，张学斌引着一个魁梧浓眉的中年人进来，介绍道：“郑庆仁，这是我们周局，主管刑侦，就是我们周局发现小郑村q奸抢劫案有问题，亲自上阵，重新启动调查，才能这么快洗脱你的嫌疑。” “谢谢周局。”郑庆仁赶紧起身道谢。 心里却在嘲讽，还发现问题，亲自上阵？保不准郑庆仁含冤关这么久，都是这个周局的功劳。 上一世干了十几年的律师，和捕快也打过不少交道，郑庆仁怎能不熟悉捕快的工作流程？ 平和县刑侦大队的队长春节前调走，新队长没上任，而主管刑侦的周局临时兼任着刑侦大队长，主办郑庆仁案的胡建荣只是刑侦队的小组长，直接对周局负责。 这周局怎么可能逃脱的掉郑庆仁受冤的干系？没有周局的授意和周旋，犯罪证据不完善的郑庆仁怎么可能被一直关？ 尽管心知肚明，郑庆仁还是装作感激的样子。 “郑庆仁，委屈你了。你的问题完全是我们巡捕局的错误，我们也不会推脱和逃避责任，赔偿金额你看了吧？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向我提。” 周局在对面坐下之后，示意郑庆仁坐下。 郑庆仁又重新拿起信笺，仔细看了一遍之后，说：“这个赔偿金额已经不少，我同意。” 不同意怎么办？郑庆仁真的提出增加赔偿，周局会同意吗？ 不会。 这一点在从边首县回来的路上张学斌就暗示过了。赔偿金额已经超标准，不可能再提高！ 周局很满意郑庆仁的识相。 严肃的脸变温和了些，点了点头道：“很好。我过来呢，还有个我们巡捕局内部的事，和你有些关系，所以先告诉你一声。” “我们巡捕局昨天已经开会谈论，鉴于胡建荣和刘然在小郑村废弃水泵房q奸抢劫一案，有严重的违规行为，造成极其不好的影响，我们局委会决定给与胡建荣和刘然严重记过一次，胡建荣调离刑侦队，到乡镇派出办，刘然调离巡捕工作。” 郑庆仁很愤怒。如果郑庆仁作为一个农村什么都不懂的青年，一听欺负自己的两个人都受到处分，一个从高高在上县局刑事捕快调到乡下民事捕快，一个失去捕快工作，或许会感到处罚很严重，认可巡捕局。 毕竟农村人嘛，身份怎能比得上这些吃公家饭，有权的城市人。 可事实上，这是变相的包庇两人，还在保护巡捕局。 两个人刑讯逼供，炮制冤家错案，不但没追究法律责任，还能继续是公职人员。关键是——只追究了这俩人，找了这两个人背锅。 二三十年后，新龙国出现巡捕刑讯逼供，冤假错案，肯定会往上追究领导责任，至少要处理到分管副局长。还有可能追究当事捕快的刑事责任。 郑庆仁当然能听出周局只是在通知他，不需要他在这件事发表意见，尽管心里愤怒，脸面上很平静。 周局注意着郑庆仁，从脸上看不到表情。 此时也信了张学斌的话，这人确实有点不一样，继续说：“在这件事上，我也负有领导责任，没有早点查看案件信息，以至于冤枉了无辜群众，让罪犯逍遥法外这么久，因此，我也向地区局递交情况说明，申请处分。” “我们局内部，对于胡建荣等人这种严重违规问题，也做了深刻检讨，举一反三，避免再次出现同样的问题。我们严厉的处分胡建荣，他本人也没有意见，为了弥补过错，他向局委提出请求，处罚他一年的工资。我们局委也同意了，而且一致赞同，把胡建荣一年的工资作为你赔偿的补充部分，来补偿对你的精神伤害。” “所以我们局决定，对你的赔偿总金额为标准部分三百八十元加精神伤害三百二十元，七百元整。” 郑庆仁依旧面无表情。 内心却是呵呵呵，冷笑。 严厉的处分胡建荣，胡建荣拿出一年工资三百二十元作为郑庆仁的精神损害补偿。 这不就是胡建荣花三百二十块取得郑庆仁谅解吗？郑庆仁和张学斌谈了精神损害赔偿，正好给了他们名目。而且根本不需要经过郑庆仁同意，巡捕局就替郑庆仁决定了。 如果郑庆仁没有抓到唐大海，如果在谈到赔偿时露出一点满意的表情，如果郑庆仁还是以前的那个郑庆仁，也不会有加三百二十块精神损害赔偿的一会事吧？ 如此霸道，郑庆仁……还不能拒绝。 他还有刚出生三个月的软肋，还有刚刚见面的父母。 郑庆仁可以发火，可以不认同，可以继续上告，可以折腾，可已经五个月心惊胆战，没过安稳日子的郑保进、徐玉琴呢？两人四十多岁的年龄，本应意气风发，可现在苍老的吓人。 郑庆仁只能忍。让关心他的人，先过上安稳太平的日子。 “那真的太谢谢周局了。” 郑庆仁的表态，让周局咧出点笑容。 这人，聪明，识大局。 “那既然你没意见，等下就让张学斌带着你办手续，到财务拿钱，还有，学斌，郑庆仁帮我们抓到唐大海，那个悬赏也是他应得，不要走太复杂的流程，我做主，等下让他签个字，悬赏金也一块带走。” “同时，我代表巡捕局，对你帮助我们抓获犯罪分子唐大海的英勇行为，表示感谢，这是我们给你的感谢状。” 为了感谢郑庆仁的配合，周局又卖了郑庆仁一个好。 有领导的点头，手续办的很快，钱也很块拿到手。 拿到的是一沓加二十张十元钞票，总共一千二百元钱。 这就是郑庆仁拿尊严和命换的重生以来的第一桶金。 第14章 小棉袄叫郑星禾 从平和县巡捕局财务室出来之后，郑庆仁受冤的这个事情就告一个段落。 张学斌一直送郑庆仁出了巡捕局，停在巡捕局门外的小巷口。 “郑庆仁，我能感受到你对这处理的不满意，但你并有没当场表现出来，这让我对你很刮目。你这件事件，牵扯的人和部门很多，把处理只按在巡捕局，不是周局意思，也不是巡捕局意思，是几个部门共同斡旋的结果。毕竟这是一件丑事，不可能大张旗鼓处理。” “你这个人，很神奇，远不是资料上的那么简单。从提供线索，到抓获唐大海，你才是主导。我像是在配合你，但却成了最大的获利者。” 张学斌自嘲了一句。 郑庆仁道：“即便没有这个案子，一样不影响你升任刑侦大队长。” 张学斌再次动容。 唐大海案子结束，张学斌就会顺理成章的成为刑侦大队长，只有巡捕局有限的几个人知道。 刚刚无罪释放的郑庆仁居然也知道。更加让张学斌觉得郑庆仁不简单。 “张捕快，刑侦大队长空了这么久，不就是给你留的吗？你帮我洗冤，我虽然对巡捕局只简单的处理胡建荣和刘然两人不满，但我也是知恩图报的人。” 郑庆仁对张学斌这个人还算认可。 生长在体制内，熟悉体制内的做事风格，但人还保持着基本底线。 张学斌也听出郑庆仁话里的意思。 张学斌即将要升任事发的刑侦队一把手，如果郑庆仁对处理方案不满，继续追究，甚至闹得人尽皆知，势必会推迟张学斌的任命。郑庆仁选择了息事宁人。不就是在感谢张学斌吗？ 刚刚准备离开，郑庆仁看到一个落寞的身影从巡捕局拎着手提包，走了出来。 郑庆仁就静静的看着胡建荣，拳头紧握。 胡建荣也看到了郑庆仁，阴森的脸上挤出一抹笑容：“很不错。别有下次！” “你也是！”郑庆仁松开拳头，回了一个笑容。 “嘭！”胡建荣一拳砸在墙上！ 离开巡捕局，郑庆仁不自觉又来到了董庆庆家外的胡同口。在平和县城里，能让郑庆仁惦记到的，也就是三个月大的女儿了。 而郑庆仁日思夜想的董庆庆，此时倒没有多在乎。 毕竟那个郑庆仁已经死在了审讯室。 现在郑庆仁身体里，是另一个灵魂。但三个月大的女儿，是这具身体的骨血，血浓于水。 在胡同口外就静静的站着，像女儿就在身边。 十分钟后，郑庆仁对着胡同喃喃道：“你还小，在妈妈身边才能健康生长。要不了多久，我就会把你接走。” 转身就要走。 却看到董庆庆和一个年轻男人并排走来。 这是重生后，郑庆仁第一次见到董庆庆。确实美，身材高挑，容颜精致，肌肤如雪，身着一条碎花长裙，可能因为哺乳期的关系，董庆庆身前更为挺拔，简直就是路中一朵行走的花。 而董庆庆身边的男人，郑庆仁记忆里有，就是董庆庆的前男友，胡建荣的弟弟胡志群。流行的偏分发型，熨烫工整白色的衬衣，棕色休闲裤，两人走在一起，倒有些郎才女貌的意思。 “郑庆仁，你怎么在这？”董庆庆看到郑庆仁，首先出声。 旁边的胡志群看到郑庆仁，毫不掩饰眼中的怨恨。 这个乡巴佬，使用卑鄙无耻的手段，娶走自己的女友，让自己一度成为平和县茶余饭后的笑资。老天开眼，让郑庆仁犯案，原本在等着郑庆仁被拉去枪毙，自己重新抱得美人归，谁知出了岔子，郑庆仁不但放了出来，哥哥胡建荣还被处分，调到乡基层捕快。 怎么不怨恨？ 郑庆仁看了看董庆庆，又看了看胡志群，结合董庆庆给郑庆仁家里带去的话，怎能不明白，董庆庆和胡志群两人，又走回了一起。 像是猜到郑庆仁所想，董庆庆紧接着说：“胡志群是我妈邀请过来吃午饭的，正好我在教委办理调职手续，他就顺道和我一块过来。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胡志群闻言脸色一变，狠狠瞪了郑庆仁一眼。 郑庆仁也懒得管他们之间的关系。 正如董庆庆妈妈所说，两人虽然办了婚礼，但因为郑庆仁不到法定结婚年龄，并没有到乡里登记结婚，也就没有法律上的婚姻关系。要离婚，只要两家商量妥就行。 “我想看看孩子。”郑庆仁如实说道。 董庆庆有点为难，但还是答应道：“你跟我来。” 这倒是让郑庆仁很吃惊。 他认为，董庆庆急于和自己撇开关系，应该不会让自己见孩子。 董庆庆和胡志群依旧并排走进胡同，郑庆仁落后在两人身后。 这是郑庆仁有意为之。 前边的两人，身着得体，又很搭配。再看郑庆仁呢，灰色的t恤，灰色的裤子，蓝色的布鞋，有差距感，干嘛非得走一块找不自在。 伍璐打开门见到董庆庆和胡志群一块回来之后，高兴的邀请胡志群进屋，看到后边跟着的郑庆仁之后，脸色立即变了：“你怎么过来了？” 董庆庆立马接话道：“妈，庆仁想看禾禾，我让他一起过来的。” 伍璐看了看自己女儿，叹了口气说：“禾禾在你爸书房睡觉，你带庆仁过去。来，志群，快进堂屋，阿姨给你倒茶。” 董庆庆带着郑庆仁到院子东边的一个房间。 这是一个装修古色古香的书房，房间三面是摆满书的书架。中间原本是一套桌椅，现在桌椅挪到了墙边，空出的位置摆了一张婴儿床。床周边搭上粉色的蚊帐，靠墙的桌子上放了一台崭新的电风扇，风扇开着扇着风，却没有一点噪音。 婴儿床中间睡着粉色肚兜，脸上肉乎乎，头发不多的婴儿。双手投降般举着，两腿像青蛙一样蜷着。 婴儿感到有人过来，缓慢睁开眼。看到妈妈，立马挥着手要抱抱。 “我来抱。” 一见到小孩子，郑庆仁发自肺腑开心。什么都不顾，伸手就去抱。 “她还小，骨骼还在发育，你要一手托着她的头，一手……” 董庆庆一看来不及制止，就赶紧去教如何去抱，但话只说的一半，却发现郑庆仁手法很标准的把孩子抱起来。 孩子已经三个多月，颈部已经可以支撑起头，但郑庆仁还是把胳臂垫在孩子头下，一手拖着肉乎乎的屁股，目不转睛的看着孩子的小脸蛋。 怀里的孩子也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个陌生人。 “起名字吗？” “她小名叫禾禾，大名还没取，我爸给她准备了几个……” “小名叫禾禾，那你就叫郑星禾吧！” 郑庆仁直接给女儿取好名。 就算董家已经给女儿取好名，郑庆仁还会重新取。郑庆仁女儿的名字，怎么轮到董家取？ “来，郑星禾，让妈妈抱，爸爸要走了。等小宝宝再大一些，爸爸就会来接你走。” 郑庆仁把女儿递到董庆庆怀里，趁董庆庆调整抱姿的时候，把已经准备好的一百块钱，塞到了婴儿床上的凉席下。 “你要走……要不中午在这吃饭……” 董庆庆抱着孩子跟着郑庆仁走出书房。她发现郑庆仁这次有点不一样，以前，郑庆仁最爱黏着董庆庆的，尽管董庆庆婚前婚后对郑庆仁的厌恶不变。 可现在，目光在看女儿的时候有点温柔，其他时候，对董庆庆视而不见。 “我还要回小郑村，嗯，跟你妈道声别，我就走。” 郑庆仁本想一走了之。 但还是决定临走前给伍璐招呼一声，毕竟自己的软肋在他们家，他们也把郑星禾当成宝。 郑家，还给不了郑星禾这样的环境。 第15章 你要老实，会抓你吗 董家给郑星禾提供的生长环境，郑庆仁绝对放心。 从静音的电风扇，精致的婴儿床放置到安静的书房都能感受到，董家对小孩的上心。 用电方面，县城里还算稳定，而农村则是三天两头停电。 郑庆仁在县城吃了一碗三毛钱的面——同样的素面，边首县两毛五一碗。 之后再溜达了几个商场，给父母每人买了一套衣服，自己买了一顶草帽。然后跑到供销社，买了点日用品，到了国营饮食店，买了些糕点。迎着烈日，赶回了小郑村。 路过村头的代销店，买了两包烟，称了点瓜子。 满满当当的回了家。 刚推开斑驳的木大门，进了院，从堂屋闪出一道纤细的身影，也不管不顾郑庆仁身上满满的物品，直接扑了过来，双手紧紧环在郑庆仁的肩上。 “小仁……” “姐……” 只是一瞬间，郑庆仁就记起这个瘦高漂亮的人，郑洁欣，郑庆仁的亲姐姐，也是最疼爱郑庆仁的人。 郑洁欣热泪盈眶，紧紧抱着郑庆仁好一会时候，才缓慢松开，双手捧着郑庆仁的脸：“瘦了。” “姐，你也瘦了。” 郑庆仁的眼睛有些潮湿。 “姐，我回来了……先让我把东西放进屋。” “好，好……姐帮你。” 买的东西放进屋，郑庆仁见到屋里还有一个男人。 男人就坐在堂屋中间的柞木椅子上，津津有味看手上的武侠小说。就算郑庆仁进屋，也只是抬了下眼皮。 这人是郑庆仁的姐夫，夏贵。 郑洁欣结婚比郑庆仁早三个月。 从郑庆仁记忆里，郑洁欣81年从省城林校毕业后，分配到颖阳县林业局工作，经过单位领导的介绍，认识了颖阳酿酒厂的夏贵。 这夏贵父母是颖阳化肥厂的领导。 夏贵这人一开始也是在化肥厂上班，后来因为打架，被家里人从化肥厂安排到了酿酒厂。郑洁欣比郑庆仁大三岁，夏贵比郑洁欣大两岁。 身材高挑，长相漂亮，又是正规学校毕业的郑洁欣看不上长相一般，身高和郑洁欣差不多的夏贵，奈何夏贵见过郑洁欣之后，就开始死缠烂打。 郑洁欣好不容易从农村走出来，加上又是领导介绍的，郑洁欣对待夏贵的追求很谨慎，没有太坚决的拒绝夏贵。 突然有一天，传出来郑庆仁对乡中心小学的一个老师耍流氓。之后就听到自己父母打来电话，说郑庆仁流氓了乡里的一个老师，人家那边不愿意，要送郑庆仁坐牢，让郑洁欣能不能找找人想想办法。 郑洁欣就找到了夏贵。 夏贵的父母对郑洁欣人很中意。知道这事后，找了平和县的关系打听之后，如实的告诉郑洁欣不要担心，郑庆仁只是因为在旧砖窑里恰巧遇到了换衣服的女老师，对方家里人报了警，到巡捕局配合调查之后就回去了，没有事。 不过，郑庆仁确实做了有伤人家女老师名声的事，而那个女老师父亲又是县中学的校长，特别在意名声。 有点不愿意就这样算了。 又通过夏贵父母的关系，郑洁欣寻到了董庆庆家上门道歉。 这一上门，及其要面子的董庆庆父亲董英才，提出让郑庆仁娶董庆庆。 得到消息的郑家人，如同捡到天上掉的馅饼，尤其郑庆仁，乐的几天没睡觉。 这也确定了夏贵和郑洁欣的关系。 只是郑家高兴归高兴，但董家提出的盖新房、彩礼等要求，泼了郑家一盆凉水。 二百八十八的彩礼，还有几百块盖新房，以郑家的能力，连借带卖，也只能凑够一个零头。 听到消息的夏贵父母，立即上门提亲，提出先让郑洁欣和夏贵结婚，夏家出足够的彩礼让郑家盖新房和郑庆仁娶亲。 郑保进哪能同意，那不是卖女儿吗？ 做梦都想着把董庆庆娶进门的郑庆仁哪管这么多，逼迫着父母同意嫁姐姐。 郑洁欣为了弟弟能够娶媳妇，尽管不情愿嫁给夏贵，还是主动说服父母同意自己先嫁。 就这样，郑洁欣在郑庆仁娶亲三个月前出嫁。夏家为了娶郑洁欣，做足了排场，小汽车直接开进了村子。接着郑家就翻盖新房，娶了董庆庆。 同村乃至同乡的人都对郑家羡慕，女儿嫁的好，儿子娶的好。 只有少说的人在后面议论，郑保进卖女儿给耍流氓的儿子娶媳妇。 “夏贵，小仁回来了，你能不能把你手中的书放下一会？” 郑洁欣对男人的表现很不满。 “回来就回来，这里是他的家，还需要我招待吗？”夏贵翻了郑洁欣一眼，毫不在乎的道：“要不是你吵着闹着，我才不会来这个破地方。” 夏贵的行为郑庆仁看在眼里，默不作声。 郑洁欣嫁过去之后，逢年过节回来的时候，都是郑洁欣自己回来。 偶尔还能从郑洁欣口中听到几句对夏贵的抱怨。 有一点还好，夏贵虽然看不起郑家，婚后对郑洁欣态度也变差，但夏贵的父母对郑洁欣还不错。每次回娘家之前，都会把礼品准备好。 夏贵收起书，甩在屋内的条几上，一脸不屑的对郑庆仁说：“你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你还委屈，人家巡捕局怀疑你，逮捕你，也是你自身的原因，你要是个老实人，人家会抓你吗？为了你的事，我爸妈前前后后跑了平和县七八趟。” “夏贵，你在说什么？”郑洁欣生气的吼道。 “怎么，你在吼我？” 夏贵起身，扬起头，一脸傲气的说道。 “姐夫说的对，都是我以前不懂事，做了很多让人看不起的行为。” 郑庆仁赶紧拦在中间。 “你走开。”夏贵一把推开郑庆仁，手指在郑洁欣的脸上：“郑洁欣，以后不要用这种语气对我说话。你嫁给我们家快两年，连个蛋都没下，你以为我爸妈能惯你多久。我在这里打你一顿，这里没人说半个字，我爸妈也不会说半个字。” “把你手挪开。” 郑庆仁打掉夏贵指出的手，再也忍不下去：“你要是真敢在这里动手，我们确实不会说半个字，但可以直接把你打个半死。” 在郑家，夏贵就这么颐气指使，作威作福，那在夏家，还不知道姐姐受了多少气。 夏贵嘴角裂开，满是嘲讽：“怎么，你个流氓犯，还敢对我动手？你可知道，因为你，我们家挨了多少嘲笑？你可知道因为你，我们家多丢面？” 第16章 赶走姐夫 作为夏贵的小舅子，郑庆仁因为犯罪确实让夏贵被一部分人在背后指笑。尤其夏贵的几个狐朋狗友，当初多羡慕吊儿郎当的夏贵娶得美娇妻，这一段时间就多嘲笑夏贵娶了一个q奸犯姐姐。 夏贵的父母确实也多次到平和县打听情况，找了些人，为了减轻郑庆仁的罪责。可现在是严打时期，没有关系硬的人在关键位置处理，没大用。而且夏贵父母从就没怀疑郑庆仁是冤枉，可见郑庆仁在夏家眼里的德行。 夏家看不起郑家，尤其看不起郑庆仁。郑洁欣出嫁的当天，郑庆仁还堵着车门向夏家要上轿礼，少于五十块，不同意郑洁欣上车。 郑庆仁当时拦车要钱的丑陋嘴脸，也成为参与接亲的夏贵亲朋们酒后调侃夏贵的一部分。 听到夏贵嘲讽郑庆仁流氓犯，脾气温顺的郑洁欣也升起愤怒的火苗：“夏贵，我弟弟没有违法犯罪，请你尊重一些。” 看着维护弟弟的郑洁欣三番两次大声呵斥自己，夏贵顿时觉得没有面子，举起手对着郑洁欣的脸就要扇过去。 “你真敢对我姐动手。” 郑庆仁察觉夏贵动手的一瞬间，伸手抓住了夏贵的手腕。 这个夏贵真敢在郑家动手！ “松开。” 夏贵的想抽出手，却被郑庆仁死死抓着。看着比自己高十公分的郑庆仁冒火的眼睛，夏贵有些胆怯。然后目光转向郑洁欣，色厉的道：“郑洁欣，你这个弟弟不得了，都敢对我动手。” 这一下子郑庆仁更怒了。 手上加大力道，掰起夏贵手腕。 “疼……你放开……” 夏贵顿时冒出冷汗。 他没想到，郑庆仁也敢动手。 郑庆仁无动于衷，继续加大力度，夏贵疼的弯腰。郑庆仁顺势往后一拽，把夏贵甩出了门外。 “好，郑庆仁，你好本事。郑洁欣，你也长本事，就看着你弟弟对我动手。你有本事别回家，要不然我收拾死你。” 夏贵脸色通红，站在院子里对着屋内大骂几句，见郑庆仁追了出来，撒腿就往院外跑。 “姐，这个夏贵平常就这么对你，打过你？” “有他爸妈看着，他不敢。” 郑庆仁不信，也没多问。 这个姐夫，郑庆仁也听说点，酗酒好赌，经常惹事，欺软怕硬，说是因为打架离开化肥厂，实际上是仗着父母是化肥厂领导，在化肥厂嚣张跋扈，得罪不少人，被人蒙着麻袋打了几次。谁打的都不知道。怕继续在化肥厂挨打，才调去了酿酒厂。 “姐就在家里住，夏贵如果不来接，你就不走。” “那怎么行，今天也是因为听到你出来了请假回来的，明日就得上班。” “那好姐，我知道夏贵这个人不靠谱，你当初愿意嫁给他，也是为了我能娶到董庆庆。经历这半年，我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自己人才真心为我。” “姐，如果你不想和夏贵过下去，我也同意你和他离婚。他要是不同意，我就过去打到他同意为止！” “你胡说什么！刚从里面出来，就想着打架！” 郑庆仁拉着郑洁欣坐下，然后抓出村头买的瓜子放到了郑洁欣手里。两个人就磕着瓜子说着话。 没一会郑保进和徐玉琴从外面回来。这两天，郑庆仁回来的消息传了出去，陆陆续续有邻居亲戚赶来。郑保进和徐玉琴刚刚就是送隔壁县的一个亲戚。 一进门，徐玉琴就问郑洁欣：“我和你爸刚才从村头好像看到夏贵了，怒气冲冲的往村外的大路走，你爸叫他也不说话。你们这是怎么了？” “妈。没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夏贵这人眼高，在这呆不惯，先走了。” 郑洁欣打掩护道。 徐玉琴似乎明白什么。也没多问。 “爸，妈，今天中午我到董庆庆家看了孩子。”郑庆仁也插话转了话题：“小家伙很可爱。他们家对她很好。” 提到小家伙，徐玉琴立马来了精神：“啊，真的，小家伙有名字没，像谁？像你还是庆庆？” 郑保进虽没有说话，但竖着耳朵在听。 “像她妈多一点。他们家给她取了一个小名，叫禾禾，我给取了大名，叫郑星禾。” “禾禾，好听。那个，你见庆庆了吧？” “见了。先不提她。过些时候，禾禾再大一点，我就把她带回来。妈，我给你和爸都买了衣服，你们试试。” “我和你爸有衣服，你买什么……”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高兴表情溢于言表。郑庆仁含冤关在里面五个月，徐玉琴原本还担心郑庆仁出来一时半会适应不了外面，但看郑庆仁现在的情况，担心有点多余了。 郑保进就在屋外看着，嘴角也露出点笑。 郑洁欣没在家呆太久，就要赶最后一趟平和到颖阳的客车。 客车的路线就在小郑村外，距离郑庆仁家也就一里多路，郑庆仁还是把郑洁欣送到了村头，看着郑洁欣坐上了车才回来。 “妈。这是一百块钱，您先拿着。我知道，我在里面这么长时间，家里外面借了不少钱。如果有人急着要，你就先还上，不够再给我说。剩下的，给我一段时间，我会全还上。” 郑庆仁数出十张钱。 “小仁，这钱你自己留着，外面也不差多少钱，回头把我们家的麦子卖了，能还上。而且，刚才你姐走的时候，也给了我五十块钱。”徐玉琴没接。 但郑庆仁还是硬塞了进去。 然后拿出身上剩的十几块零钱，也一并塞到了徐玉琴手里。 “这些零钱，您拿着花。不要省……” 徐玉琴看着变懂事的儿子，眼角滑落了几滴泪。 郑庆仁又把两包烟拿出来递到郑保进手里，说：“爸，这两包你装在兜里，这几天旁边的邻居亲戚来我们家的多，你拿着散。” 郑保进默默接过香烟。 儿子变了。 知道想家里的人了。 放在以前，郑庆仁满眼的都是董庆庆。虽然和父母住在一起，也就是吃饭时候能说上几句话，然后就是找徐玉琴要钱。 董庆庆怀孕以后，郑庆仁更加对父母苛刻，如果怠慢了一点董庆庆，郑庆仁就会对二人发火。 还好董庆庆要懂事一点，能自己做的事，尽量不麻烦郑保进二人。而且还拿自己的工资，补贴点家里。 “哎，要是庆庆能回来就好了。” 徐玉琴叹了口气。 她知道，董庆庆一直对郑庆仁都不满，甚至没有郑庆仁被冤枉抓起来这件事，董庆庆也在这个家呆不长。 自己儿子，配不上这个儿媳妇。 第17章 药材卖不掉 郑庆仁回来那天晚上，就从聊天中了解到，这几个月，郑保进夫妻二人为了帮郑庆仁伸冤，从亲朋邻居那里林林总总借了二百多块钱。有一部分在借的时候，对方明确说过不让还，郑保进在酒后说：“还，全还。” 一千二百块的赔偿款，留在郑星禾被单下边一百，那是给董家的。同时也是在告诉董家，郑庆仁不会让他们白照顾。 接着买衣服日用品花掉的大几十，加上给徐玉琴的部分，郑庆仁给自己留了八百块。 这个家的硬件环境太差了。 家里最值钱的，也就是董庆庆嫁过来时陪嫁的缝纫机。 董庆庆在的时候，还有一辆自行车。 电器几乎没有。 跟平和县董庆庆家里不能比。 郑庆仁在平和县董庆庆家看郑星禾的那一会时间里，就见到书房了专门给郑星禾新买的电风扇。堂屋里有台172升万宝牌双开门冰箱，有台十四寸黄山黑白电视，还有台两公斤的单缸洗衣机。 这些电器，在农村很多人见都没见过。方圆五里也就是周边的小沟村里有台十四寸黑白电视，也是那户人家趁着私营经济冒头，房子位置在去县城的要道，开了一家代销店赚了钱。 想到这，郑庆仁忽然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董庆庆。 这两家条件一个天一个地。 而且董庆庆貌美如花，又是师范中专毕业，有正式的工作。 能娶到董庆庆，也不仅仅是郑庆仁这个坏种大肆宣扬损坏董庆庆名声，董英才要面子这点原因。 应该和董庆庆前对象胡志群家里有关，具体详情，郑庆仁不知道。只能猜到，董庆庆也是可怜人，是个牺牲品。 得挣钱啊。 郑庆仁睡了一夜好觉，醒来的第一个念头。 家里的居住环境要改，屋里的配套也要提升，至少董家能给郑星禾提供的，郑庆仁也能给郑星禾提供，这样，才能大摇大摆的把郑星禾接回来。 董庆庆嘛。到时候看。 刚吃完早饭，咚咚的大门响来了。 门实际上没关。 郑保进和徐玉琴天刚亮就下地干早活了。 不过农村里串门，稍微讲究点的，要么大力敲门，要么在门外就吆喝叫人。 “谁啊？”郑庆仁懒洋洋的问一句。 “庆仁哥，你真的在家啊。” 外面的人听到郑庆仁的声音，不再顾忌，跑了进来：“大前天就听说你回来了，我这连续来了两天，你都没在家。” 进来的人叫郑小伟，村里的都叫他伟子。比郑庆仁小三个月，两人从小到大一块玩，几乎形影不离。上学同时上，退学也同时退，有活也一块去干，一块偷鸡摸狗。当初为了郑庆仁，跑去县城董庆庆周边人造谣，说看到下大雨天董庆庆衣衫不整和郑庆仁从一个旧窑了出来。 没少被董庆庆哥哥董正浩打。 结果郑庆仁结婚后，第一划开关系的就是郑小伟。 因为董庆庆厌烦郑庆仁，更厌烦郑小伟。没有郑小伟这个人，董庆庆这个名字也不会风云平和县城，也不会嫁给郑庆仁。 划开关系后，郑小伟还经常有意无意的找郑庆仁，当然获得郑庆仁冷屁股。 “找我什么事？” 郑庆仁懒得理这家伙。记忆中这家伙没有郑庆仁作伴后，还继续整天游手好闲，偶尔偷鸡摸狗。 “没什么事，知道你回来了，我就来看看，我从不信庆仁哥你会干那事，觉得你早晚都会回来。” 郑小伟进了院后，很熟悉的进了堂屋，看到条几上的瓜子，自然的抓起嗑起来。 “嗯，如果有人说你郑小伟干的，我信。” 郑庆仁瞅着郑小伟不像好人的样，说道。 “我怎么会干？从你娶了庆庆嫂子之后，我就发誓。以后娶的媳妇一定要比庆庆嫂子漂亮。” 说的时候还一脸郑重。 原来这家伙没有自知之明。傻子一样，也不知道以前怎么能玩一块去。 “没事就走吧，我还有事。” 郑庆仁开始赶人，怕说多了话也跟着降智。 “庆仁哥，我还真有事。那个，你出来后和庆庆嫂子见面吗？” 郑小伟挠挠耳朵，说话有点犹豫。 “关你什么事？” “庆仁哥，我说事，你别气。前几天我和我爸去县里药材公司卖药材，遇见庆庆嫂以前的对象，姓胡的那个。那家伙现在是药材公司的收购经理，认出我来了，直接把我和我爸赶走了，说不会收我们家药材，还说我们小郑村的药材都不会收，又说马上你就会被枪毙，你老婆孩子就会进他家他帮你养。我当场就要揍他，被我爸拉住了。” 郑小伟小心的观察郑庆仁的脸色，直到说完也没见郑庆仁变脸。 心里很是好奇，放在以往，郑庆仁应该提着刀跑去县城了。 “你是说你家有药材卖？” “不是，庆仁哥，你不是应该关注我最后一句话吗？姓胡那家伙说要帮你养老婆孩子，你这都能忍？” “那怎么忍不了了，他说帮我养就有资格养？”郑庆仁不屑的道，胡志群这家伙，也不是多有脑子。 “你变了……”郑小伟喃喃道。 “说什么废话，你家里什么药材卖，有多少，卖了没？”郑庆仁一巴掌打在郑小伟脑袋上。 “庆仁哥，你没变。”这么一下，让郑小伟呲嘴笑起来：“哥你不记得了，前年县药材公司来我们这推广种植药材，提供免费种苗，产后他们负责回收，说比种粮食收入高，我们家就试着种了两亩白芷。他们宣传每亩能产七八百斤，我家里挖出来晒干，还不到五百斤。” “可气的是，前几天我们去药材公司让他们收购，姓胡那玩意，不让收。平常下来的小贩也不收我们村的药材，我爸这几天天天喝酒，喝完酒就打我。说都是因为我以前跟着你瞎闹，得罪了人。” 也就是说郑小伟家的药材白芷还没有卖。 “白芷在哪,我去看看，他们不收我收。” 郑庆仁推着郑小伟往门外走。 “没开玩笑吧，哥，你收了干嘛？”郑小伟搞不懂郑庆仁什么意思。 “收了倒手卖啊。肯定不会卖给他们药材公司。” 郑庆仁再次催促郑小伟快点。 他要看看药材的品色。正想着倒弄点生意，赚点钱接回孩子，这就送来了枕头。 平和县的隔壁，就是以后全国最大的中药材集散中心豪州。当然，现在还是豪县，明年，也就是86年，才成为县级市，改名豪州市。 药材送到那里，都能卖得掉。 第18章 这我都要了 上一世黄立明八五年大学毕业后进入司法部门，八六年进入律师行业，做了十几年律师，主要就活动在颖阳豪州一片。律师在九十年代开始进入上升期，进入新世纪后，开始进入抢钱年代。当时黄立明打的最多的官司就是和药材药商有关。后来黄立明利用自己行业里积累的金钱和人脉，离开豪州，到二线城市开始创业。一路顺风顺水，产业不断扩大。 因此，此时被黄立明重生到身上的郑庆仁，对药材和豪州还是比较了解。 郑小伟家的条件比郑庆仁家要强。郑小伟爷爷之前是生产大队的会计，连带着郑小伟的爹郑应华脑子也有些活跃。当初刚开始有土地包产到户的时候，郑应华带头支持，分得一块好田。后来生产队分家，首先抢得一头驴一头牛。 人家种粮食，郑应华种副作物，每亩田地都比种粮食的收入高。 县里药材公司来村里推广种植药材，其他户还在思量，郑应华毫不犹豫先用两亩地试着。 他相信，就这每家几亩农田，种粮食种不出来财富。其他村民就不一样，前些年饿怕了，自己有了田，首先就想到种粮，有粮在手，心里不慌。 郑小伟家里都是砖瓦房，连后院的牛棚也是砖头垒起来的。在小郑村里，算是壕的。 郑应华昨晚喝了不少酒，此时还在呼呼大睡。两人也没有叫醒他。 药材白芷就堆在牛棚里。 按照郑小伟描述，郑应华根据县药材公司的技术人员指导，在七月底的时候把田里的白芷挖出土，并除去干枝，只留根部到小麦场上晒干，然后就等着药材公司的收购员来评估收购。哪知道等了好几天也不见人来，郑应华和郑小伟就带上一麻袋样品去了县药材公司，结果被赶了回来，说药材公司不会去收购。 原本还有走街串巷的小贩也收购药材，郑应华也遇到一个，死活也不收购郑应华家的药材，说县药材公司有人提前招呼了，不准收小郑村的药材，否则，就甭想以后继续在平和县收药材。 这明显就是胡志群那小子在后面使坏。 辛辛苦苦一年多，眼见着能回来点钱，哪曾想犯到郑小伟得罪死的人手里。 郑应华慌了。这药材也是第一次种，销售渠道也就是药材公司或者小贩。而且不知道药材的贮藏方法，会不会生虫，多久霉变？ 为了便于存放，郑应华把白芷都装进了麻袋里，有十来件。郑庆仁随机拉出两件，拆开麻绳，扫出一块干净的地，倒了出来。 大小都掺杂在一起，整体看个头还不错。挑出几个大个的在手里握了下，干度十足。 郑庆仁拍了拍手上的屑沫，问：“总共有多少？” 郑小伟被郑庆仁一连串的操作看呆了，好一会才回答：“有九百八十多斤。约么的称一下，不一定准，还等着药材公司收购的人过秤。” 又抱怨道：“药材公司推广种植时，说一亩地最少能产七百斤以上，实际种下来，还不到他们说的八成。” 郑庆仁看了下地面上的药材，心想，你们要是少晾晒一晌，还能多出五六十斤。哪有人好心把药材晒到十成干，倒在地上哗哗响，重新装起来掉一地渣。晒个九八成干，都算优质的了。 “县药材公司收购别人的这个什么价？” 郑庆仁继续问，又拆开一麻袋，倒出药材看了下，都差不多，郑应华家还实诚，并没有故意挑选一部分精品，放在麻袋包头上，也没有把碎枝颗粒装进去。 “我爸打听了一下，其他村有种的，药材公司给价三毛五到四毛一斤。” “四毛，我都要了。” 郑庆仁指了指面前的麻袋。 “庆仁哥，别说笑了。你要他干嘛？”郑小伟还是有点不信。从小和郑庆仁一起光着屁股长大，郑庆仁自家的地都种不明白，还收购药材倒卖。 郑庆仁绷着脸说：“你看我说笑吗？赶紧，把地上的装起来，一会找秤过秤拉去我家，现款和你家结算。” 看着郑庆仁不像说笑，郑小伟唰的跑回屋喊道：“爸，爸……老头，醒醒，药材我给你卖掉了。” 等了好一会，郑应华睡眼朦胧的被郑小伟拉了过来，嘴上嘟囔：“卖给谁了，不是没人敢收吗……” 看见只有郑庆仁一个人在，郑应华彻底醒了，对郑小伟挥挥手：“伟子，你站我面前。” “爸，干嘛？” “我让你丫的不让我睡觉，我让你耍我……” 郑应华抬起脚就踹。 一下，两下，三下…… 郑庆仁赶紧跑过去抱住郑应华：“叔，叔，别踹了，伟子没耍你，是我，这药材全买了。送到我家就给钱。” 郑应华停下了脚，看着拉自己的郑庆仁，也想给这家伙几脚，想起来郑庆仁含冤入狱五个月，受了不少苦头，身体估计还没恢复，忍了下来，说：“滚一边去。你买了干啥？拿啥钱买？” 依旧不信郑庆仁要买药材。 “叔，我说真的。钱我有，昨天刚从巡捕局拿回来的赔偿款。而且我在里面的时候认识一个药材贩子，我有渠道出手。” 郑庆仁怕他不信，编造一个谎言。 还真有用。 郑应华不再怀疑，换个和善语气说道：“这药材可不是粮食，到哪都能卖。就算有地方要，这可是一千来斤，除了药材公司，哪还有地方一下能要完。小仁，我知道你受冤，巡捕局也给你赔偿，但那钱都是受罪换来的，你可别瞎败霍。” “叔，你放心，我现在也是有孩子的人，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胡混。我在里面认识的人是豪县人，他说豪县有个药材交易市场，可以随意买卖药材，没有人追究投机倒把。我准备多收购点药材，拉到那里卖。” 郑庆仁继续说道。他知道郑应华是为了他好，从小到大，郑庆仁有一半的时间是在郑应华家吃，郑应华也把郑庆仁当自己家孩子一样。 郑应华不再说什么。 自从种上药材之后，郑应华在遇到来收药材的小贩时，也会闲聊打探点消息。小贩确实也说过，隔壁豪县一直都是药材集散地，最近搞了一个药材交易市场，他们都准备收购的药材拉那边出售。 三个人把倒在地上的药材重新装回麻袋，从村委借了一杆大秤，一袋袋称过来，装上郑庆仁拉过来的木架车。 “慢点，轻点……碎了……” 每装上一麻袋，郑庆仁都会大声喊着。 没称重之前，是郑小伟家的，过了秤，就是郑庆仁的。 “哎，奇怪。前天称过总共九百八十斤还多点，这怎么毛重只有九百六十五斤了，是同一杆秤啊。” 所有都称完，郑应华拿着笔把数量一加，皱着眉头说道。 郑庆仁瞅了眼地面的白色颗粒，心里一笑。 他以重新看看药材为由，每袋都倒了出来，重新装袋。自然过滤掉不少碎渣。 这是因为药材晒的太干，郑应华没经验，装和堆的时候动作太大，碎了不少。 “伟子，我们这周边还有谁种的白芷没卖？” “就大发和宏伟家，大发家有一亩左右，宏伟有一亩半，都没卖掉，估计心里正骂着你呢。” 郑小伟指了指东边方向。 “嗯，等会这拉回我家之后，我们就过去，他们家的我也收。” 郑应华和郑小伟帮着郑庆仁把药材拉回了家，堆进了郑庆仁家的羊圈。 然后郑庆仁回屋拿钱数给郑应华，却被郑应华制止了：“小仁，难得你有心想干点事，这药材钱，我记上账，你先留着，你收购大发宏伟家药材也要钱。你这次从里面出来，成熟了不少，干吧，叔支持你，要是可以，带上伟子。” 第19章 爱卖不卖 旁边的郑小伟听到老爹的话委屈起来。 从记事起，郑小伟都没听到过老爹支持他干什么事。在郑小伟心里，郑庆仁也就是和他半斤八两，不是做正经事的料。哪知道郑庆仁先娶了一个漂亮媳妇，现在又要开始干生意，自己老爹居然也支持。 他比我优秀? 郑庆仁居然比我优秀！ 郑小伟内心狂喊。 郑庆仁心里很感激郑应华，还是坚持给钱。 农村里一年里最大的进账就是田里收获的时候。这近四百块钱，放在现在的农村来说，不是小钱。最后，郑应华先收了二百块钱。剩下的钱算是借给郑庆仁做生意。 郑大发家在村东头，新盖的三间砖瓦房。 郑大发正在焦躁不安，在院子里来回踱步。春节后新盖了房，屋内做了简单的装饰，又添置上些家具，存的那点钱花完了，还从兄姐那里借了些，就等着地里的药材收了还上。 忙了几天收成，才发现实际产出和推广时候宣传的差太多，关键没人收购了。 媳妇为此和他吵了几架。昨天上午为了卖药材，又吵了起来，结果郑大发没忍冬动了手。媳妇直接收拾东西回娘家了。 药材晾干之后，就在院子里堆着。还要时时刻刻担心变天。 郑大发默默的咒骂郑庆仁。如果不是这家伙撬人家收购经理的对象，人也不会故意针对小郑村。 “祝那个姓胡的王八蛋永远打光棍。” 郑大发对着门外狠狠骂了一句。 “大发哥，骂哪个姓胡的？不会是县药材公司收购部经理胡志群吧？” 郑小伟远远就听到骂声，和预想的不一样，骂的不是郑庆仁。 “伟子你还敢过来，要不是你当时跑去人家单位门口造谣传谣，我这药材怎么能卖不掉。” 郑大发一见郑小伟，满肚子的气升了上来。接着见到后边还跟着郑庆仁，默不作声了。 春节过后，郑大发家正在盖房子的时候，村外的废弃水泵房发生一起q奸抢劫案。一个月后，郑大发正在家里给新房子刷大白，县巡捕局来了两个捕快，问案发当时郑庆仁在干什么。 郑大发就回忆，郑庆仁那天一早就来帮忙盖房子，到下午三点五十左右时候忙完回去，中间一直在郑大发家。捕快又问了，确不确定郑庆仁时三点五十离开的？郑大发说了，时间是看的老房子里的座钟，那个钟有时候不准，不敢确定。 捕快离开后，郑大发仔细回忆和找人核实，当天钟时间准确，郑庆仁确实三点五十分以后离开的。但想着这案子又不是郑庆仁犯的，其他人也能证明，没当回事。 后来郑大发才知道，就因为自己当时没有在捕快问话时确定郑庆仁离开的准确时间，无法有效提供郑庆仁的不在场证明，郑庆仁就被当作案犯一直关着。 郑大发后悔了，跑去先巡捕局重新说明郑庆仁离开时间，可巡捕局捕快根本不再搭理他。 所以一直内心惭愧，对不起郑庆仁。 郑庆仁不知道郑大发心存愧疚，看到郑大发愁容，说：“大发哥，谁说药材卖不掉，药材呢，我看看，我买了。” “庆仁，前天我就听说你回来了，我过去看了，你没在家。哥对不起你，当时捕快来找我问话，我稍微一犹豫被他们抓了空子，哪成想差点害死你，我这心里一直觉得对不起你。” 郑大发像是没听到郑庆仁说话，低头惭愧说道。 “大发哥，这点不怪你，他们诚心想冤枉我，你说什么都一样。我刚从伟子家过来，他们家的白芷我都收购了，听说你家也有，我一块收购走。” “你收药材？” 郑大发也一样好奇。 “在里面的时候认识一个豪州药贩子，无聊时候指点我些门道，这不出来没事正好先试试。” 郑庆仁随口解释。 药材就在院子里，废旧雨蓬盖着。掀开雨蓬，郑庆仁用手一摸，药材有些凉气。 这郑大发比郑应华心眼多，药材没晒到十成干就遮了起来，也就是九成干度。郑庆仁以查看药材质量为由，全掀开了雨蓬，在太阳底下扒拉了二十多分钟。 “这个质量和伟子家的比，稍微差了点，我们都是一个村，小时还是大发哥你带着我们玩，不能让你亏，我出县药材公司收购的最高价，四毛一斤，怎么样，大发哥？” 这质量确实没郑小伟家的好，里面还掺杂一部分枝叶，干度也不成。 但熟知农村人心里的郑庆仁，价格也给了四毛。 给便宜了，哪怕现在开心的卖给你，过后背地里肯定到处非议。 “可以……”郑大发欣喜。 他心里一直是三毛五的价格。这个价格完全超出预期。 郑庆仁也不废话，安排着郑小伟找了几个麻袋，装袋称重，有五百二十斤。郑庆仁装完车之后，当场数了钱给郑大发。 郑大发拿到钱才彻底放心。昨晚发愁卖不掉药材睡不着，今天在家就解决了。他心想着郑庆仁能把药材生意干起来。这种药材不比种粮食少钱，而且在管理上还省不少心。以后继续种药材，村里就有人收。 随后郑庆仁带着郑小伟到不远处的郑宏伟家。两人和郑宏伟关系一般。 郑宏伟一见到郑庆仁和郑小伟二人，就破口大骂。 郑庆仁皱着眉头，骂的实在太难听。 郑小伟想回口，被郑庆仁制止：“郑宏伟，你药材还卖不卖了？” 郑宏伟三十来岁，因为同村，之前见面，郑庆仁还喊哥。这个时候也懒得客气，直呼其名。 “你收？” 郑宏伟带着怨气道。 “我收，带我去看看你的药材。”郑庆仁不废话，直奔主题。 药材和郑大发家的差不多，不怎么干净。 “作为同村，又因为我们你才卖不掉药材，就这质量，我也不亏你，三毛五一斤，可以的话就称重。”郑庆仁稍微降低了价。 进门之前，郑庆仁还想着和另外两家同一个价，四毛一斤。但是看到郑宏伟的态度，直接压到县药材公司给的最低价。 爱卖不卖。 “药材公司收的比我这差，比我这含潮高，还给三毛五呢？”郑宏伟蹙眉道。 “那你卖给药材公司啊。” 郑小伟也看不惯郑宏伟态度，怼了一句。 “你们还好意思说，要不是你们俩兔崽子，没脸没皮没人教……” 郑宏伟又是一顿脏话输出。 这哪还能忍！ “我们走，你自己留着吧！” 郑庆仁拉着郑小伟就走。 出了门，走了十几米。郑宏伟追了出来，拉住郑庆仁：“你真收？” “三毛四一斤，现场称重，当场付款。” 郑庆仁认真的说道。 他确实真想收。 第20章 加工药材 刚准备好好说的郑宏伟凝固片刻之后，又准备一顿脏话输出，刚开口说几个字，郑庆仁出声：“三毛三一斤，现场称重，当场付款！” 郑宏伟的声音戛然而止。 这又降了一分。 不敢说了，怕郑庆仁继续往下压价。 “卖不卖？不卖，我们就走了。” “三毛五，我卖。”郑宏伟声音软了下来。急等着要钱，现在不卖，等着卖给谁？这几天县里、小贩都找遍了，人家就是不收。 郑庆仁摇摇头说：“三毛三。再多说，还会降。” 郑宏伟不敢说话，但是心里咒骂一刻都没闲着。 别小看这两分钱，七八百斤的药材，中间金额相差十四五块，在农村够一家人一月的生活费。 “三毛三一斤啦，卖不卖？快点决定，不卖我们就走。别试图讲价，你讲价我们就降价，反正你这药材我们收不收无所谓。” 郑小伟心里别说多解气了。嘴上也跟着起哄。 仿佛又回到当初和郑庆仁狼狈为奸干坏事时候。 “我……”郑宏伟嘴哆嗦着，说：“卖！” 迈着千斤重的步子，带着郑庆仁二人重新回到了院子。 装袋，称重，总共七百九十二斤半。 没法，郑庆仁把价格压到比县药材公司最低价还低，郑宏伟称重就连斤后边的零头也算。 总金额二百六十一块五毛二分五厘。 郑宏伟大方的不要那五厘，但五毛二必须得给。郑庆仁也不计较，直接给了二百六十二。 “亏了，亏了，早知道还继续种粮食了。” 郑宏伟收完钱，脸色难看的自语。心里早计算着，今年开始，余粮也可以自己卖，一年两茬下来，除去成本，也不一定比种药材少。 看着郑庆仁和郑小伟忙着把药材搬上木架车，也没上去帮忙，嘴上又开始吐出不好的话。 “你们俩混球，胡混到处抹屎，连累了我家也跟着闻臭，早晚熏死你们……” 钱到手了，肯定不能退回去，何必还把想骂的话放在心里。 郑庆仁和郑小伟装好车，推着就走。这样的人，你不能回口，要不然就像苍蝇叮上蛋缝，赶不开。 走远一点，郑庆伟才不服气的说道：“就不应该收他家药材，烂他家在院里，让他天天对着烂药材哭。” 推着架车进了家，郑保进和徐玉琴已经干完早活从地里回来，见到羊圈里堆满的麻袋，正在扒拉看着里面什么东西。 见到郑庆仁二人又拉了一车回来，郑保进问道：“小仁，你这弄回来的啥？” “药材，白芷。” 郑庆仁放下车，舀了一瓢水灌了几口，然后递到郑小伟手里。 “白芷，就伟子家种的没人收购的那个？” 徐玉琴也好奇的问。 “对，就是那个。” “伟子，我们家羊虽早就卖了一直没养，羊圈空着，但这也不是放药材的好地方，下雨风吹就潲雨，地面也顺水，我怕毁了你家药材，听说这值不少钱，你看还是换地方放？” 郑保进以为郑小伟家先让药材寄放在他们家，这羊圈，也就有个顶，四周都是树枝捆着，根本不是存放药材的地方。 “爸，这药材现在是我们家的，我收过来的，放羊圈也是暂时，等会我就会在院子了倒出来挑选，分级。正好，这一车就不堆上去了，就直接倒在院子里。” 郑庆仁说道，然后把说给郑应华的理由又说了一遍。 不过却没有减少郑保进和徐玉琴的顾虑，脸上依旧带着愁容。 收购这些药材，花出去八百多块钱。这些钱，对两人来说是一笔巨款。 “小仁啊，这成不成，你说的豪县药材市场可是真的？虽然今年政策允许出售多余的农作物，但投机倒把罪可严重了。” 徐玉琴担忧道。 “放心，妈。今年政策上都允许多余的粮食自由出售了，这就是放开市场的苗头。豪县那里本来就是药材产地，在那边药材可以自由买卖。而且我认识那个人说了，豪州专门建了一个交易药材的市场，市场里各种药材都有，有来自全国各地的人买卖药材。过些天，还会专门开一个药材交易会。” 郑庆仁继续解释。 自己这一对父母，认知和眼光都局限，当初姐姐郑洁欣读书上学，都不怎么支持，觉得女孩子读书没什么用。还好姐姐有主见，坚持读书考学。 郑保进二人只能选择支持儿子。 “那个，伟子，你还有事吗？没事就走吧，我开始干活了。” 郑庆仁卸磨杀驴。 郑小伟一听，跳了起来：“庆仁哥，你这不对啊，你怎么能欺骗我呢？我爸说让你带着我的时候你可没反对，而且我这都帮你一早上了，你赶我走，那我走？” “伟子，我说要干活了，不是我不带你，而是收购药材只是第一步，要想把药材卖上价格，下边还需要挑选、浸泡、切制、晾晒，每一步都很累，我怕你干不了。” “你能干得，我怎么干不了，难道你比我强？我还偏要跟着你了。” 郑小伟不走了。 郑庆仁心里一乐，这可是你说的，免费的苦力不用白不用。嘴上却说：“那好，你先试着干，累了就说，要是能坚持住，挣着钱，是咱兄弟俩的。” 接着就指挥郑小伟把药材都倒在院子里，指导着如何挑选归类。 不是力气活，但得耐着性子，需要长时间弯腰，把药材按照个头挑选分三类。郑保进夫妻也没闲着，跟着一块干。 这一项工作干了一天。郑小伟虽然起身休息的次数比较多，可还是坚持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郑庆仁赶了趟集，多方打听，在一个传统药铺介绍下，跑了二十多里买到了三套切药刀。 回来之后，让徐玉琴从村里联系了三个刀工不错的妇女。再从村里几户借了两个废旧水缸。先打上一缸水，试着浸泡了二三十斤药材。 临近傍晚，药材浸泡的差不多之后，让联系好的妇女过来试刀。 切药刀固定在条凳上，和平常使用的菜刀不一样，使用的时候需要一定的技巧，还容易受伤。 郑庆仁告知三人想要的药材厚度之后，就让她们试着切。 开始切的慢，厚度不均，但毕竟都是经常摸刀的，每人切过几斤之后，就寻到了门道，厚度开始均匀，速度慢慢提高。 浸泡的药材切完之后，徐玉琴找来的这三个人，都还差强人意。 郑庆仁对三人许诺一天一块钱的工钱，明天早上就可以过来开工，如果速度提升，片形稳定，还会继续加钱。 三人立马喜笑颜开，这个价格，不低于男劳力了。 第21章 卖什么价? 第二天半夜，郑庆仁就起床往水缸打水泡药材。八月中旬的天气，气温还很高，浸泡时间不需要太久。 天微微亮，三位切药妇女就赶来了。经过昨天的试手，再次动起刀来就顺手了很多。 日照三竿，郑小伟也赶来嚷嚷着干活。郑庆仁就让他把地头的晒麦场打扫干净，铺上篷布，再把加工好的药材拖过去晾晒。 一天过去，切制好的药材已经有了三百斤，而且几位切药妇女越来越熟练，速度也提升不少。 下午收工，郑庆仁当场给三位女工结清了今天的工钱，道：“今天切的很好，速度也提升了不少，如果你们明天能完成四百斤的量，我给你结一块二一天。” 三人又是激动不已。原本只想着一天能拿到七毛钱的工钱，没想到给了一块，而且还会涨。 三人相信，以今天练到手的经验，明天铁定能完成四百斤。 第二天，三人为了能达到产量，都提前一个小时到。 太阳还没有落山，近七百斤的一等货已经切完。等到收工，二等货也加工出三四十斤。已经超额完成昨天郑庆仁定下的任务，郑庆仁也按照许诺的每人付了一块二。 之后郑庆仁和郑小伟二人把昨天加工现在已经完全晾干的药材，用全新的麻袋装包，放进了郑庆仁的屋里。 今天加工出的药材，上午出的稍干些，下午的还有点软，因此还需要继续在晒场晒。 怕夜里露水让晒干的药材受潮，因此晚上还要遮盖起来。 吃过饭，郑保进直接把绳床搬到了晾晒场，徐玉琴也不放心，跑过去看看有没有没遮住的。 忙完之后，郑庆仁正准备洗澡休息，门外闪进一个人。 这是郑庆仁的二大娘，家就在郑庆仁的隔壁。 “小仁啊，你这是忙完了？” 二大娘眼睛四处瞄着，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大娘，忙完了，这正准备休息，您来了有事？” 郑庆仁不知道二大娘的来意，跟着打招呼。 “小仁，听说你拿巡捕局给你的赔偿钱买了不少药材，准备倒弄药材，这药材真能赚钱吗？” 二大娘看着一院子的药材，问道。 “我也不知道能不能赚钱，不过我在里面时候，认识一个药贩子，他指点了我一些，我就试试。” “小仁，你这收回的药材都得切吧，前天你妈去找我，说你们家有些药材，需要人帮忙切。我这两天正有事，就没应你妈。听说你给来切药材的人一天一块钱工钱？” 二大娘走到郑庆仁面前，轻声的问道。 “是给她们一天一块钱。” 郑庆仁这才明白这个二大娘来的目的。 “小仁，你明天还缺人吗？我之前在生产队食堂干，天天和菜刀打交道，这药材也能切。” 二大娘眼神期盼的看着郑庆仁。 之前生产队吃大锅饭的时候，二大娘确实在食堂做饭。困难的那几年，在生产队的食堂干活可是个好差事，除去大队干部，也就是食堂社员饿不住。 郑庆仁记得，小的时候实在饿得慌，就跑去食堂找二大娘要点吃的，被赶了出来。 后来就不在找二大娘，直接和郑小伟一块去偷，才能额外吃上点。就这也没少被二大娘逮到送到队里教育。 郑庆仁需要人帮忙切药材，徐玉琴去找二大娘也正常，毕竟自己家人，又有些经验，而且二大伯家从大队分家之后，也并不比郑保进家强。 二大娘拒绝也能想到，他们家本就低看郑保进一家，而且怕出白力，得不到好。 现在一听工资给的比男劳力都高，就想着来了。 缺人吗？ 按照郑庆仁想法，趁着最近几天天气好，参与切的人越多越好。 可郑庆仁只买到三副切药刀。 就这还有两副是旧的。 这种专用刀具，供销社根本没有，铁匠也不会去加工卖。也就是靠近豪县界一片有种植药材的，才能寻到切药刀。 使用普通的菜刀也能切，但费力不说，速度极慢。 “二大娘，我也想多找些人过来帮忙，但您也看到了，只有三把切药刀，来了三个人，多来人也是看。” 郑庆仁如实说。 “小仁，你看谁切的不好，赶走一个呗。” “他们切得都好，今天我还给她们涨到一块二一天了。” 赶走一个？ 不可能，就算真有切的不好的，郑庆仁也不会赶走留出空给自己二大娘。 机会，徐玉琴找到她的时候就已经给了。而且徐玉琴在去找人的时候，都许过报酬，不比去其他家干活低。 “一块二一天？”二大娘张大嘴巴，“小仁，你脑袋抽风了，男劳力干三晌活也才一块二，你让几个老娘们切个药材就给一块二？” 多吗？ 不多。 郑庆仁虽然许诺的是按天算钱，但也在计算每天的产量，实行的多劳多得。现在每天的产量已经超出郑庆仁的预期，多给钱也是应该的，这也是调动人的积极性。 “她们要是干的还要好，工钱还会涨。” 郑庆仁说道。这是故意说给二大娘听。 果然，二大娘的脸更难看了，像是丢了不少钱似的。 “小仁，你妈呢，我怎么没看到她？” 二大娘不死心，想着从徐玉琴那里做工作。 “这会应该在麦场。” “那好，小仁，我去找你妈聊聊天，你早点休息。” 二大娘说完，匆匆忙忙离去。 没多久，徐玉琴回来了。 “小仁，刚才你二大娘找我，说她这几天有时间，也能切药材。” 果然，二大娘真去走徐玉琴路线了。 郑庆仁道：“妈。你前天不是去找她了，她自己不来，生怕我们白使她不给她工钱。而且我这确实也用不到人，要不，你见到她时就说下次再给她留位。” “那好，我明天跟她说。”徐玉琴点头道：“小仁，你说这白芷，收购过来不少钱，又费人，又花工钱，这加工好能卖什么价？” “具体价格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赔钱。我们收购的是农产品药材，这加工好的叫饮片，在豪县那边，品质好的饮片价格很高。” 郑庆仁说道。 在切片的时候，郑庆仁一直把控加工方法和品质，这就是以后卖高价的基础。 郑庆仁把药材白芷按照个头分大中小三类，准备大中两类加工成片，小的直接卖药材。只有好的质量，才有附加值。 第22章 摆摊卖药 大概两千三百斤的药材，郑庆仁初步估算了一下，个头最大的一类药材，约莫七百斤左右，中间个头的大概有九百多斤。还有六百多斤的个头偏小，人工切片麻烦，也卖不上价格，这一类不再加工成饮片。 从第一天切制晒干的数据看，加工成片，会有百分之五到百分之七的损耗。 三位女工又切制了两天，一千六百多斤的药材全部切制完成。郑庆仁最后一天时候，又加了两毛钱的工钱。中间个头的药材切制要慢一些，但三人依然一天完成四百多斤的量。 等到郑庆仁把这批加工好的药材全部晒干装袋之后，变天了。 倾盆大雨下了两天。 个头最小的药材堆在了羊圈，郑庆仁怕泡水，下面用砖块架高了二十公分，铺上废旧的雨蓬，外面用雨蓬盖了两层。雨停之后郑庆仁过去查看，药材都不受雨水影响。 雨后的院子和路都是泥泞不堪。郑庆仁就趁机休息了两天。 看着路面泥路干的差不多了，郑庆仁把郑小伟喊过来，商量着如何把药材运送到豪县。 驴拉架车肯定不行。那个运输量三四百斤都够呛。 到豪县有八九十里路。两千斤药材，只能去找拖拉机运输。 村头董建军家倒是有一辆带斗拖拉机。 可这个家伙割麦那段时间嫌自己的东风拖拉机太慢，用一根铁丝拧紧调速器调速弹簧，迫使柴油机转速提高到2600转\/分以上，结果不到十天，柴油机连杆、曲轴折断，厂家修需要五百多。 董建军买这辆拖拉机本就是东挪西凑，哪还有钱去修车。 听说一直在家里对着拖拉机唉声叹气。 “庆仁哥，前几天听我爸说，董建军家麦子卖了点钱，又借了点，让厂家来修他那个拖拉机了。等下我过去看看他那个车修好没。他现在缺钱，让他给我们运药材，他肯定会同意，大不了我们多给点钱。” 郑小伟听郑庆仁说准备带药材去豪县了，说道。 “如果董建军的拖拉机能用，你要提前告诉他，我们需要夜里三四点钟出发，这样早上能到豪县，赶上那边的药材交易。” 郑庆仁安排道。 半个小时后，郑小伟就回来了：“庆仁哥，董建军那车今天能修好，明天检查之后没问题，后天就能出发，不过他说拉的东西太重，损耗车子，去豪县来回开口要十五块钱。” 郑庆仁皱眉，价格要的确实高，不过还能接受。 就让郑小伟过去约定好如果车子修好没问题，明天晚上过来装车，休息到半夜出发。 很快郑小伟回复，已经商量妥，明天晚上过来装车。 然后郑小伟语气不忿的说道：“哥，你听说没？村里到处传你从巡捕局那里拿到些赔偿钱，不但没有还给这段时间借给你家里钱的邻居，还瞎收购药材折腾，钱都赔完了。让有借给你家钱的人，赶紧去要钱，要不然一分都拿不到。” “你听到的？” 这种传言，郑庆仁也不在乎。 “我没亲耳听到，不过我妈听了，有人让我妈鼓动我爸找你还钱。我妈就在家里学给我爸说，我就也听到了。不过我爸妈也没当一回事。” “传就传吧。” 农村不就喜欢八卦这些。 没有流言才是奇怪。 反正村里人借给郑庆仁家的钱总共也不到一百，徐玉琴手里的钱够，谁要还谁。 郑小伟见郑庆仁真不在乎，叹了口气：“庆仁哥真的变了”。 放在以前，谁要说郑庆仁家里的不好，郑庆仁第一时间带着郑小伟往那人家里丢石头。 从巡捕局回来之后，郑庆仁就变了。好似稳重的中年人，郑小伟从郑庆仁身上看到郑应华的影子。 此时，郑小伟也觉得，自己也该变一变，要不然追不上郑庆仁。 改变第一步，就先娶个媳妇。 也得是县里的，也得是老师，也得漂亮的不像话，也得生个女孩。 ………… 董建军开着拖拉机按照约定的时间到了郑庆仁家。 这是一辆手扶拖拉机，农忙时候拉化肥和粮食，平时给人拉拉沙子砖头。 董建军比郑庆仁大了三岁多，头脑简单，但娶了一个精明能干的媳妇。董家原本就是大户，有点底子。董建军媳妇娶过来之后，就鼓动着董建军买了辆拖拉机，虽然花钱不少，但也回钱。 药材装上车，用麻绳扎紧。三人就在郑庆仁家里凑合了休息。 鸡打了第一遍鸣，拖拉机嘟嘟嘟的拖着货上路了。 董建军驾驶着拖拉机，郑庆仁持着手电筒坐在旁边。郑小伟躺在车厢里的麻袋缝里。 在夏末的晨光陪护下，奔向了豪县。 八九十里的路，跑了三个多小时。 一进入豪县县城，郑庆仁已经尘封几十年的记忆，一点点拥了上来。也不需要问路，郑庆仁直接指挥了董建军开向了人民路的药材交易市场。 现在的豪县中药材交易市场内部，已经有了固定摊位。郑庆仁这种临时卖药材的，只能在外围，寻空位摆摊。郑庆仁指挥着董建军把车停在河边的位置，先去买些早餐，让郑小伟和董建军吃着，自己先去交易市场转了一圈。 市场上药材种类繁多，原药材饮片都有。量最大的，还是豪州本地产的药材。 很快郑庆仁就找到几家卖白芷的摊位，装作采购者的身份，问了一遍价格。 市场的白芷药材不少，大部分都是原药材，一部分是切制后的饮片。 但按照郑庆仁分类加工的很少。 大多数都是不分级直接切制的药材，市场上要价在一块五六一公斤。有两家有选装药材，像郑庆仁全是大个切制的，要价两块一一公斤，全中等个切制的，要价一块八一公斤。 而郑庆仁的成本价，不到一块钱一公斤。郑庆仁在加工药材的时候，对切制厚度定了标准，让郑庆仁的药材看起来更匀称，精致。 知道市场上的价格之后，郑庆仁心里有了点底。 回到拖拉机前，郑庆仁就指挥这郑小伟把三个规格的药材，每个规格卸下一件，找了一个尽可能靠近市场中心的位置，摆放了出来。 大中两个分级切制出来的药材，确实很显眼。很快，就有人过来询价。 “这个大选装货，两块一一公斤，中选，一块八一公斤，量大可以商量价格。” 面对来人的询价，郑庆仁直接回到。 一旁的郑小伟心里好奇，郑庆仁这价格怎么定的？ 而且来的时候，郑小伟心里也估算了成本，加工好后，不到五毛一斤，这要价竟然翻倍。 能不能卖掉？ 第23章 全要了 很快，又来一位中年人，停留在摊位前。 目标盯向了最大片。 先是把药材抓在手里，仔细观察了一番。然后把抓起的药材撒回麻袋，听药材碰撞的哗哗声，判断药材的干度。之后，手深深抄进药材里翻了一下，确定上下品质一样后，问价格。 “两块一一公斤。”郑庆仁报着价。 中年说道：“两块一有点高，便宜些。” “最低两块，我这全是大个手工切制，片形好看，厚度均匀，这种货市场上也就我家有。” 郑庆仁松了点价格。 “倒出来我看看下面。”中年人指了指地面。 郑庆仁一听有戏，忙招呼郑小伟寻了两条空麻袋垫在地上，然后一麻袋药材倒了上去。 中年人随手扒拉几下，确定了药材的品质一致，说：“装起来吧，这一件我都要了。” 郑小伟呆住了，这就卖出去了？ 郑庆仁踢了发呆的郑小伟一脚：“装啊。” 装好包，从市场管理那里借了一杆大秤，一整件货称下，六十三公斤半。 “这半公斤算是麻袋的皮重，给您算六十三公斤。这样的货我还有九件，要是不够我让人去背。” “就要这么多，帮我送到车上。” 郑庆仁二人帮忙把卖出去的货扛到中年人的拖拉机上。中年人随即从抱紧的包里数出了一百二十五块钱，递给了郑庆仁。 郑庆仁数了一遍，正要装起来。 郑小伟一把揣了过去，也数了一遍，皱眉道：“六十三乘以二，应该一百二十六块，这还少一块呢？” 中年人也皱了下眉头：“小伙子，在这个市场上做生意，都会让点钱的。” “可那是一块钱啊，以前我要干三晌活的工钱啊。”郑小伟不服的说了一句。 郑庆仁急忙制止郑小伟，接话道：“这钱就算请老板吃早餐了。” 中年人看郑庆仁年龄不大，人还算活道，点了点头说：“你这年轻人还可以，现在这社会，生意才开始，如果你一直干药材这一道，我们以后打交道的时间长着呢。我叫罗雷，这个市场还没开的时候，就在这一片采购药材，如今市场上的长期卖家，都认得我。” “罗老板，以后多照顾点。”郑庆仁笑着说道。 回到摊位之后，郑小伟还在埋怨的嘀咕：“一块钱啊……” 郑庆仁重新搬了一件大选片补上，听到郑小伟还在嘀咕，说道：“伟子，以前我们在河道修堤，给人家盖房子，一天工钱也就一块钱，但那钱我们必须得争，因为那是我们一天的辛苦钱。现在做生意，今天遇到的这个罗雷老板，从还价到最后结账，都很客气，让一块钱，实际上就是卖他一个脸面。” “哥，你说的我明白了。” 郑小伟似懂非懂，口中虽说明白，但脸上还在心疼钱。 郑庆仁也没有再过多解释。 很快，又有一对中年人来问药材，这次相中的是中等片。 “便宜点，我要的多。” “一块钱七毛五。这价格不能再低了。” “一块六，我要四件。” “一块七，不能再低了。” 双方最终把价格讲到一块六毛七。并且约定了交货地点。 郑庆仁让郑小伟继续看着摊位，和董建军开着拖拉机到了约定的地点。 是一个招待所的后院。 卸了四件货，之后全都倒在招待所的院子里。 货的质量一致。 重新装包，使用招待所的大秤称重。 总共净重二百五十二公斤。 这次对方倒没少付钱，不过招待所里收取了百分之一的称重费。 熟悉后世药材交易的郑庆仁也知道这是一个潜规则。 一半外地来豪县采购药材的药商，招待所提供免费的住宿和仓库，但是会提前约定，采购药材要在招待所里称重，并向卖货者收取收续费。 因此也没多计较。 再次回到摊位前，豪县的药材早市即将结束。 郑庆仁总共只卖了三百多公斤药材。 就算如此，郑小伟也对这个交易量有些满足。 “这豪县果真是药材交易市场，人多，药材多，最主要还好卖货。”郑小伟感叹道。 “这才卖了三分之一。”郑庆仁提醒道。 眼看着即将收市，郑庆仁想着今天可能无法回平和县了。 “这白芷自己加工的？” 这时，走过来一个年轻人，抓起郑庆仁的两个规格药材都看了一遍。 “这片子是我们自己切制，个头匀称，厚度一致。” 郑庆仁眼见还有人问，急忙推销着。 “以前没见过你们，不是豪县人？” 年轻人打量了郑庆仁和郑小伟二人。 “我们是平和县的。自己村了种的药材，自己加工拉来这里卖。” 郑庆仁也仔细看了下年轻人，觉得这人有些眼熟。这一世的郑庆仁第一次来豪县，肯定不会认识这人。那就是上一世的黄立明，见过这个年轻人。 “这都是什么价格？” “大选片两块一，中选一块八，个子一块二。”郑庆仁把三个规格的药材价格都报了一遍。 “以你这个药材的质量，你的价格报的不高。总共有多少货？” 郑庆仁把剩余的货大概数量报了一下。 “我说个价，你看可行，可以的话，你的白芷我全要了。” “大选片一块九，中选一块六，这个没切片的太小，一块。” 年轻人说出了自己的价格。 “老板，价太低，您再加点？” 年轻人摇摇头：“就这个价。现在已经收市，不卖的话，只能等明天。而且就算你明天在这里继续卖，也不可能遇到一次能够买完的人。” 郑庆仁思考了一下，点了点头。 如果药材一次能够全部出手，这个价格，郑庆仁还是能够接受。 “爽快，我就喜欢这样做生意的，你把药材都拉上，跟我走。” 郑庆仁把药材重新装上拖拉机，让董建军开着，跟年轻人沿着人民路向东走，大概二百多米之后，来到一个路边的门面。 门面挂着门头：张伟药材行。 郑庆仁忽然记起这个年轻人了。 张伟，豪县第一批富起来的药商。 这个张伟也是中药材世家。八十年代市场慢慢开放之后，第一批进入中药材生意，又加上豪县当地的政策扶持，很快做大起来。 开起豪县第一家民营中药厂，后又进入中成药行业。 第24章 利润还算可观 后来成为区域知名药企，两种自研感冒药中成药销售全国，小有名气。 张伟中药行的门店外是一块清扫干净的水泥地，张伟同样让郑庆仁把药材全部倒在地面，查验了药材质量，称赞道：“质量一致，你们很诚实。” 然后用全新的麻袋重新装包。 称完重以后，张伟在每件麻袋上写上品名规格数量，让郑庆仁把包装好后的药材放在指定的位置。 张伟这个人很大方，结账丝毫不拖拖拉拉。 大选片，287公斤，单价1.9，总计545.3； 中选片241公斤，单价1.6，总计385.6； 没切片的小个药材，总共315公斤，单价1，总计315。 张伟当着郑庆仁的面在草稿纸上一加，总共1245.9元。 郑庆仁又算了一遍，金额没错，然后说：“张老板，那九毛钱我不要了，你直接给我1245就行。” 张伟点了下头，直接回屋拿出钱袋，数了两遍钱后，递给郑庆仁。 郑庆仁边数钱边说道:“老板备这么多药材，是为半个月后的药交会准备的？” “你竟然知道药交会？”张伟有点诧异，从刚才的谈话中知道郑庆仁是从周边的平和县过来的，也并不是从事药材生意的商人。 豪县衙门要举办药材交易会，也是衙门内部开会刚刚确定的事。 至于举办方式、邀请发放，还正在讨论当中，最近两天才会公布。 张伟作为本地知名药商，也是衙门里面有人，才提前获得信息。 而普通的药商们，估计两天后才能知道豪县举行药交会的详细消息。 眼前的这个年轻人从什么地方获得的信息？ “我有个亲戚在颍阳地区公署工作，前几天听到他说豪县要举办中药材交易会，时间定在9月9号。豪县正在争取地区和省里面支持。难道豪县人都不知道？” 郑庆仁一半真一半假的说道，豪县衙门里正在争取颍阳地区和省里支持，这是真的。 至于有亲戚在颍阳地区工作，那肯定是假的。 张伟呵呵一笑。原来是颍阳地区里有人。 豪县作为颍阳地区下面的县，衙门作出决定，一定会上报地区，得争取地区里支持。 豪县的普通人民知道吗？ 应该会有一部分人知道，毕竟新闻里面或多或少透露点信息。 但把时间定在9月9日，暂时只有有限的人知道。这一天是神医华佗的诞辰，还和重阳节的传统叫法相似。 药交会要邀请全国各地的药企、医院、个体中医诊所的药商，对于张伟来说，这就是一个机会。 因此张伟开始集中资金资源，在市场上大量收购药材，抢得先机。 在药交会期间可以赚上一笔，还可以向来参会的优质客户展现实力，交结更多的客户。 此时张伟已经不把郑庆仁当做普通的药材种植加工户，在颖阳地区都有关系，自然也属于张伟的交结对象，立即客气的邀请郑庆仁进屋喝茶。 “老板怎么称呼？” “郑庆仁。” “郑老板，你那个亲戚在提起豪县的全国性中药材交易会时，有没有说过地区公署和省里面对这方面的态度？” 张伟试探的问道。 “很支持。豪县有悠久的药材种植和交易史，现在你也知道，国家对民营经济开放的态度很强，南方很多地方都靠民营企业和个体经济户富了起来，豪县举办全国性的药材交易会，就是促进药材交易，打开知名度，增加从业人数，这符合现在的政策。” 郑庆仁抿一口水，侃侃而谈，又补了一句：“这些话也是我那个亲戚说的。” 董建军在拖拉机上打盹，郑小伟一直跟在郑庆仁身边，眼睛睁得大大，插不上话。心里却翻江倒海，要不是从小和郑庆仁一起，他也相信郑庆仁有个地区公署的亲戚了。 张伟信了，同时对即将举办的药交会信心更足。 张伟还想留下郑庆仁吃饭，被郑庆仁拒绝。 离开张伟药材行，郑小伟憋着的话终于吐了出来：“哥，你进牢里面是受罪去了还是学习去了，怎么现在编的瞎话都这么有水平？” “你怎么知道编瞎话？” “你就有个姐姐在颖阳县，她好像管林业方面，不可能接触到豪县的药交会信息，颖阳地区哪还有亲戚？” 郑庆仁不再继续聊着一块，换个话说道：“伟子，我们这批药材的成本你没和董建华说吧？” “没有，我也就是自己心里估算，谁都没说。” “除了新华招待所的货他和我一块去送的，卖其他的货他都没参与，卖的价格他都不知道。董建军这个人脑袋简单，但是口上没有门，在他面前的时候，就不要谈论我们赚多少钱。” 郑庆仁交代道。 “庆仁哥，干嘛赚了钱不让人知道？” 郑小伟没心没肺道。 “赚钱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太高调的话，会给自己找没必要的麻烦。要是都知道药材挣钱，回去再收药材，谁还好好卖给你？” 郑庆仁认真的提醒道。 在农村有一部分人听到你辛苦折腾没有挣到钱或者挣的可怜的辛苦钱，还会继续把药材卖给你，以为占了你多大便宜。可是如果知道你在中间挣了大钱，就觉得你占了他多大便宜，甚至把药材放坏，都不会卖给你，让你占他的便宜。 “庆仁哥说的对，就那郑宏伟，要是知道我们从他那里收购的药材挣了不少钱，估计天天不是在你家门口就是在村头骂。” 郑小伟一琢磨，就品出味来了。 “能明白就好，这是三块钱，你带着董建军找家餐馆吃午饭，吃完后到药材市场北门等我。” 郑庆仁抽了三块钱，塞到郑小伟手里。 “哥，你不和我们一块？”郑小伟把钱塞进屁股兜。 “我有点事，晚会去找你们。” 郑庆仁说完，和董建军打声招呼，沿着人民路向西走。 “这庆仁哥越来越摸不透了，明明第一次来豪县，却显得对这里很熟悉，竟然背着我们俩还有事做。” 郑小伟看着郑庆仁走远的背影，冲着董建军嘀咕道。 “庆仁应该去打探药材市场了，伟子，来的时候满满一车药材，这才一上午就卖完了，赚了不少钱吧？” 董建军跳下车，贴近了问道。 “赚什么钱啊，你上午不是看到了，一个市场里都是人和药材，来买药材的都压价，要不是庆仁哥投进去那么多本钱，急着收本，这药材都不能卖。” 郑小伟满脸不甘的委屈道，心里却是笑出了花。 周边还有几个村里种了些药材，听说也有没卖给县药材公司的，得赶紧回去，都收购回来。 郑庆仁一路向西走，同时心里面默算着今天卖药材的进账。 其中白芷大片2块一公斤卖了63公斤，进账125；送去招待所1.67每公斤单价卖了252公斤，实际收款416.5；卖给张伟收款1245，总共1786.5元。 郑庆仁总共收购药材的成本854，买刀15，切制工费14.4，来回运费15块。不算是吃喝花费，成本总共892左右。 总体算，百分之百的利润。 还算可观。 第25章 想知道什么服务 这些利润额，猛一看不怎么多。可是放在平和县这个小县城里，普通老百姓可能两三年都赚不到这么多。当然从85年开始，私营经济兴起，商品经济起步，加上通货膨胀，收入可能会慢慢提升，或许两三年后一年挣千把块也不是难事。 郑庆仁把钱收进早就准备好的黄色布包的，贴着身体背好。 大概走了二十多分钟，郑庆仁来到豪县人民医院门口。 郑庆仁在医院门口的供销社，购买了两袋水果，进入了人民医院。 一入眼是新盖没多久的三层门诊楼，西边是一大块新动工的工地。郑庆仁记得，这盖的应该是一栋六层住院楼，明年才会投入使用。那时候豪县人民医院已经变成豪州市人民医院。 穿过门诊楼，郑庆仁进入一栋破旧的两层楼房，这就是豪县人民医院的旧住院楼。 郑庆仁来到护士台：“请问新寺乡的黄国梁是在哪个病房？” 护士台的护士翻了一下记录，回答说：“我们这里住院的没有叫黄国梁的。” 郑庆仁眉头紧皱，不会记错，上一世黄立明的父亲，这个时间段就是在人民医院住院。 当时父亲黄国梁短时间身体暴瘦，经常咳血，刚刚毕业进入新单位的黄立明，带着不情愿的父亲到人民医院去检查。 刚到医院，就咳血昏迷不醒。 医生给办理的紧急住院，同时做全方位的检查。 当时医院的技术条件并不好，黄国梁入院五天就离世，人离世之后第二天才得到癌症晚期的确诊。 而今天就是黄国梁住院的第二天。 “护士，你再仔细看一下，他应该是昨天中午住进院的。” “没有，我们这里住院人员没有叫黄国良梁的。” 护士再次查看了记录薄，确认的说道。 没有？难道这一世的轨迹有改变？ 五十多岁黄立明重生到平和县正在等待审判的郑庆仁身上，此时的黄立明应该在人民医院带着父亲做检查。 郑庆仁又在人民医院里里外外逛了几遍，确定没有见到黄立明和黄国梁。 那黄立明和黄国梁在干什么？ 还是黄立明在忙其他的，不知道黄国梁已经病入膏肓？ 想到此，郑庆仁快速离开人民医院，朝着记忆中的司法局奔去。 只二十多分钟，郑庆仁就到了司法局门口，看见了熟悉的那个门卫大爷。 郑庆仁走上前去：“刘大爷，一个月前刚分配过来的大学生黄立明来没？在哪个办公室？” 刘大爷瞅了瞅郑庆仁，没见过这个小伙子。 “小伙子，你弄错了吧，我们局里刚分配过来的大学生里没有叫黄立明的。” “没有？” 郑庆仁再次皱眉。 “那有没有一个叫胡东方的？” “你找胡东方啊，他刚刚出去。” 刘大爷刚刚生出的警惕之心，在听到郑庆仁确实认识局里的人之后，又放了下来。 上一世，胡东方和黄立明，同时期分配到司法局里。 而现在司法局里有胡东方，却没有没有黄立明这个人！ 原本应该在县人民医院住院的黄国梁，也没有在人民医院！ 其他的都没有变，但关于黄立明的却都变了。 郑庆仁也没有继续寻找，回到了和郑小伟约定好的药材市场北门。 此时郑小伟和董建军在北门的一处树荫下，坐着聊天。 一见到郑庆仁回来，郑小伟立马迎了上去：“哥，你忙什么事去了，这么久？” “在周边打探一下药材价格信息，你们吃过饭了吧？吃点水果。” 郑庆仁把买来准备看望黄国梁的水果丢在拖拉机的座位上面。 郑小伟不客气的挑了一个苹果在衣服上蹭了一下，直接咬了吃。 “哥，借我五块钱，我也有点事要去办。” “你要钱办什么事？” 郑庆仁很好奇，郑小伟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豪县，要钱能办什么事？ 如果是打算给家里人捎点礼物，郑庆仁倒不介意给他。 “哥…”郑小伟神秘兮兮地贴在郑庆仁的耳朵边说：“刚才我和董建军去汽车站那边吃饭，有个旅馆老板拉着我悄悄说，到他店里面休息，有服务，保爽。我就想咱们半夜出来到现在也没休息一会儿，倒不如到那个旅馆，先去休息休息，老板说了做服务有三块和五块，做服务免费休息半天。我想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服务。” 郑庆仁听得满脸乌黑。 这小子都没出过门，估计根本不知道老板说的服务是什么。 “来的一路上睡了一路，去什么旅店休息，要什么的服务？要是真累了，车斗里空着，直接睡里面去。” “哥，我就是好奇嘛，第一次出来就想知道这是什么服务。” “滚…等你娶了媳妇就知道什么服务了。” 郑庆仁懒得继续扯，走到拖拉机后边的车斗边，直接躺上去休息。 简单的休息一会，在豪县也没有其他的事情，三人就启动了拖拉机，准备回家。 这时收购郑庆仁药材的张伟走了过来，笑脸说道：“郑老板，中午要请你吃个中午饭，也没赏脸。你们这是准备回平和县？” 郑庆仁看张伟是专门冲着自己过来的，示意董建军把拖拉机熄火。 “张老板把我们的药材买完了，我们在豪县也没其他事情，也该回平和县了。我看张老板是专门朝我们这边过来的，还有事情？” “郑老板，确实有事。中午的时候，我见到了一个在豪县衙门的朋友，提到了你颍阳地区的亲戚说的话，正巧豪县举办药材交易会就是他提出来的，他就说如果郑老板还在豪县的话，想和你见个面，我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找过来，结果郑老板还真在。” 豪县衙门的人想见自己？ 随即明白那哪是想见自己，真正想见的是影颍阳地区公署的那个莫须有的亲戚吧。 张伟都已经找来了，不给面子不行。 郑庆仁让郑小伟和董建华继续在这里等自己，示意张伟带路。 两人走了大概十分钟，到了一家晴天宾馆。 郑庆仁记得这是豪县一家国营宾馆，规格档次很高，后期主要招待有钱的药商。 进了宾馆食堂的一个包间，里面已经坐了一个人，正在喝茶。 喝茶的人抬起头，郑庆仁心里惊了一下。 这哪是衙门的普通官员呀，这明明是豪县的二把手，县首大人，秦有忠。 张伟在豪县做药材生意一步步走大，后世的黄立明虽然知道他在豪县衙门人脉很广，但一直认为张伟和秦有忠关系一般或者没有关系。 至少表面上是。 但此时看两人的关系绝不一般。 第26章 介绍信 “郑老板，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豪县衙门的朋友，秦有忠。” 张伟一进门就介绍喝茶的秦有忠，却没有介绍他的职务。 郑庆仁哪能不明白他那一点小心思，向前伸出手。 “原来张老板的朋友是秦县首。” 张伟眼睛眯了下，听名字，就能知道职位，果然对颖阳地区的衙门熟悉。 秦有忠上下打量了下郑庆仁。 眼前的年轻人行为恭敬，脸上没有那种谄媚。神情平静，一脸傲气。 不由得高看眼郑庆仁。 而且郑庆仁仅仅听到名字，就能猜到自己的身份，那张伟所说的，郑庆仁在地区公署有个高官亲戚，也不会有假。 秦有忠缓缓伸出手和郑庆仁的手握在一起:“郑老板，中午张伟和我谈到你，说你年轻有为，生意精通，现在一看果真一表人才。” 郑庆仁心里嘀咕，这也太扯了，自己就一个从乡下过来贩卖药材的农民，从哪看到生意精通年轻有为的？ 一表人才也是张口就来。 “秦县首，你过奖了，我也只是一个普通农村老百姓，只不过家里有一个亲戚也是在衙门工作，他们聊天的时候，听的多了。” “不知道郑老板在地区公署的亲戚是哪一位？” 秦有忠打听着郑庆仁口中所说的亲戚。 郑庆仁了解秦有忠这个人，从小生长在孤儿院，没怎么读过书，先是从大队里计分员开始，靠着自己的聪明，总能在领导面前表现，从大队一把手，公社一把手，逐步走上豪县的二把手。为了能升的更高，不遗余力的抓住每一次和领导攀交的机会。 这也确实给他带了很快的升迁速度。 秦有忠要见郑庆仁，完全是冲着郑庆仁口里的亲戚。估计想把郑庆仁当作一条线，和那个虚假的亲戚接上头。 假的就是假的，时间长就会露馅。 “我那位亲戚也是衙门的普通工作人员，名讳就不说了，说了，秦县首也可能没听过。我现在叫秦县首，不过半年后再见就要叫秦市首了。” 听到郑庆仁前边的话，秦有忠有些不快，但最后一句话，让秦有忠心里升起波澜。 “郑老板，你是听到豪县升市的消息了？” 秦有忠激动的问。 “明年春天，批复文件就会下来。” 郑庆仁肯定的道。 “郑老板，来，坐下喝茶。” 秦有忠热心的邀请郑庆仁喝茶。 至于郑庆仁透露的消息，倒不至于让秦有忠激动，豪县的历史地位、经济地位，升为县级市，理所当然。主要郑庆仁非常肯定的确认明年春县升市批复能下来，说明郑庆仁能接触到省里上报豪县升县级市的信息。这又验证了，郑庆仁的那个亲戚官职不一般。 应该是地区公署的某个重要领导。 随后，秦有忠又同郑庆仁聊了一些豪县药材交易市场和药材交易会的问题。 随着聊天，秦有忠越发觉得郑庆仁的不简单。或者说郑庆仁那个亲戚的不简单。 不仅有条理的说了未来豪县药材交易市场的发展走向，发展地位，还提出很多前瞻性的观点。 眼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郑庆仁起身告辞。 “郑老板，如果你在豪县发展药材生意，有什么问题，可以找张伟和我。” 秦有忠不愿意放弃郑庆仁这条线，示好的道。 “秦县首，你这一提，我真有个不情之请。” 刚走出包间门，郑庆仁忽然想到一件事，又转身说道。 “郑老板，不要客气，只要我能办到，一定给办。” 秦有忠心里一喜，机会来了。 “秦县首，能不能帮我从豪县药材公司，要一张介绍信？” “这个好办，让张伟直接带你过去就开了。” 随后，嘱咐张伟带郑庆仁到药材公司。 有人好办事，到了县药材公司，说了，豪县药材公司工作人员直接开了一张收购销售药材事宜的介绍信。 “郑老板，你慢走，下次有药材来，还卖给我。” 从药材公司出来，张伟也和郑庆仁告别。 仔细收起盖有豪县药材公司大红戳的信笺，郑庆仁赶回了药材市场北门。 郑小伟董建军二人还在呼呼睡觉。 叫醒二人，启动拖拉机，向着回家的方向奔去。 “哥，早知道你去那么久，我就应该去那个旅馆休息，顺便看下到底有什么服务。” 董建军开着车，郑庆仁和郑小伟二人躺在车厢里。 “把这个服务忘掉，回去之后，看看周边村还有谁家种药材，没有卖。” 郑庆仁巴掌抽在郑小伟的脑袋。 还想着小旅馆的服务。 “周边村有种药材的，回去我就打听。哥，那个张老板带你去见的什么人？” “豪县县首。” “哥，你真会吹牛，县首会见你？乡首估计都懒得理你。” ………… 回到小郑村后，郑庆仁立即让郑小伟在周边乡里打听，有谁家种的药材白芷，没有卖出去。 有消息之后，郑庆仁就带着郑小伟拉着架车，赶过去收购，价格要比县药材公司给的高一点。 药材一收购回来，郑庆仁就安排加工。 这次郑庆仁又买了两把切药刀，增加了两人切药。郑庆仁的二大娘也安排进来，工钱同熟练工的一样。 这期间，村里流传着郑庆仁拿着巡捕局赔偿的钱去收购药材到豪县卖，第一次干没挣到钱，心里不服气，准备继续干。 有部分人，睁大眼睛，看着郑庆仁何时把巡捕局赔偿的钱折腾完。 有些精明的人，一看郑庆仁收购的药材越来越多，琢磨出点味，开始找董建军郑小伟打听，这药材到底挣不挣钱。 一个星期之后，第二批药材白芷加工完成，这次有一千八百多公斤。 董建军的拖拉机已经装不下，郑庆仁又让董建军找了一辆。 又一天在晨光的陪护下，两辆装满药材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奔赴豪县。 已经到了八月底，夜天，变凉了些。 有了上次的经验，郑庆仁一到市场，寻了一个好位置，先是零散的卖。稍微能够卖些高价。 豪县在九月九日组织召开第一届全国中药材交易会的消息已经宣传开来，市场上比上次更热闹一些，白芷的价格还比上次高了一些。 大片规格的白芷，郑庆仁最高卖到了两块五一公斤。 临近收市，郑庆仁带过来的两车药材，已经卖了一半。郑庆仁毫不犹豫把剩余的药材都拉到了张伟的门店。张伟还继续豪气的全部收购，价格也跟着市场上的一样，涨了一些。 之后郑庆仁回到药材市场，购买了一百公斤药材白术。 “哥，我们来卖药材的，你怎么买起来了？”郑小伟不解的问。 “买来卖啊！” 郑庆仁一巴掌扇在张小伟脑袋上，这里面长得什么？ 买来这么多，当饭吃吗？肯定是卖的。 “这卖给谁？”郑小伟脱口问出，又猛然醒悟：“这白术药材要涨价？怎么不多买些？” “涨屁价，回家。” 第27章 准备医闹 随车带回来的一百公斤白术，是郑庆仁能在豪县市场上买到质量最好的货。全是精选大个头切制，归属于精选一等货。 花费了郑庆仁一千四百块钱。 郑庆仁之所以购买一百公斤白术，主要就是想起九月初平和县中医院发现采购于平和县药材公司的药材白术，掺有一大半伪品。 八五年，平和县中医院新院投入使用，搬入新院的平和县中医院，规模变大，病人也大量爆增。 有患者发现从平和县中医院拿到的药材白术竟然是假货，起初医院也没注意，以为只是少量，给病人换了药之后，也没重视。 结果在九月初的时候，县衙门一位官员也从中医院开出假药材白术，当场暴怒，严厉卫生局调查。 这一调查发现这批药材是由平和县药材公司供货，而且最近几个月的批次中都有一大半掺假。 从而爆出平和县药材公司药材收购人员故意以伪品菊三七当真品白术收购这一丑幕。 郑庆仁记得，处理结果也只是更换药材，辞退两个药材收购人员。 这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能把假劣药材送到医院，里面肯定不止牵扯到药材收购人员，还有加工包装人员，医院的库管员。 郑庆仁的情敌胡志群就是平和县药材公司的收购经理。虽然胡志群刚调过去不久，但这个收购假药材，近期也有，那肯定也参与其中。 以胡志群的家庭背景条件，不会成为被辞退的背锅侠。 很可能屁事没有，丝毫不影响继续当经理，甚至升职。 既然按照历史进程这件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郑庆仁也想参与其中，搅一下浑水。 不过经过郑小伟的提醒，郑庆仁忽然又想起了另一件事。 药材白术这个品种，今天购买价在十四块一公斤。 而在郑庆仁记得，八五年刚刚放开大部分药材国家统供统销，采用市场议价。 八五年秋天白术这个品种产新，实际产出量大幅下降，加上市场需求增加，一度涨价到四十多块钱一公斤。 也就是说两三个月后，白术价格会翻三倍。 下次来豪县，郑庆仁计划着收购一些药材白术，等待秋季产新时价格上涨出售。 回到小郑村，郑庆仁继续安排郑小伟到各个乡镇收购药材白芷。 三天下来，收购不多，不到一千斤。 这也在郑庆仁的意料之中。 农副产品之前是国家的统购统销，很多药材都是计划种植生产。 县药材公司在推广种植药材的时候，就是下放生产计划，生产后统一收购。 这两年新龙国放开一部分农副产品的统购统销，在完成收购计划后可以自由买卖。小郑村药材被胡志群拒绝收购，就是以收购计划完成为由。 大多数药材还是被县药材公司收购，能留给药贩和郑庆仁去收的只是少数。 为了便于加工，郑庆仁只收购药材白芷。 收购过来的药材加工完之后，郑庆仁没有立即带去豪县药材市场销售。 而是一大早带着郑小伟用架车拉了五十公斤白术去了一趟平和县城。 按照郑庆仁的记忆，今天是平和县衙门副县首陪爱人去县中医院看病的日子。 “伟子，等下县中医院门诊开门，你就假装肠胃不舒服，积食，胃凉去挂号。” 郑庆仁坐在车上，对拉车的郑小伟说道。 “哥，干嘛要装病？”郑小伟拉车的累的满头大汗。 “当然装病去开药。” “没病开什么药？” “所以要装病去开药，不要问这么多，就按照我说的去做就行。” 郑小伟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还是按照郑庆仁的安排，到县中医院挂号肠胃科。 郑庆仁没让郑小伟吃早饭，又拉了一路架车，到医生面前时脸色发青，直冒冷汗，像极了急性肠胃炎的症状。 郑小伟对医生描述郑庆仁提前交代的症状，并且拒绝做检查，只让医生开中药调理。 这样的病人见的多了，医生继续问了几个病情问题，郑小伟就按照郑庆仁交代的回复，没有提到的，直接回答没有。 随后医生根据郑小伟口述的症状开出药方。 郑小伟走出医生门诊室，等在外面的郑庆仁一把抓走郑小伟手里的药方，仔细查看。 在一群如同蚂蚁爬的字里面，勉强找出白术两个字。 “去药房拿药。” 郑庆仁把药方连同一张十块纸币丢回郑小伟手里。 郑小伟从药房拿回药之后，交给等候在角落里的郑庆仁。 郑庆仁取出一副药，一包包的拆开，找到了药材白术。 然后仔细观察。 果然这是假药材。 这个假药材断面特征虽然和白术很像，灰白色，有菊花心。但是没有明显的孔隙，也没有棕褐色的油点分布。 郑庆仁放在嘴里尝了一下，味道很苦。 而郑庆仁带过来的白术，闻起来清香，尝起来味道微甜。 “伟子，把这药材收好，等一下听我吩咐。”郑庆仁把药材收起来，交回郑小伟手里。 然后开始在中医院门诊部和药房处来回走动，寻找目标。 郑庆仁并不认识平和县副县首，但是郑庆仁从了解的情况判断，这个县首并不是个低调之人。 因此来到中医院即便没有衙门的人陪同，也会有医院的领导陪同。 没过多久，郑庆仁就在门诊部看到一对夫妇在多人陪同下进入肠胃科。 这陪同人其中有一位在医院的领导墙上挂着照片，是中医院的一位副院长。 估计这一对夫妇就是副县首夫妻二人。 为了证实，郑庆仁在肠胃科门诊室外转了几圈，门内时不时传来几句县首的称呼。 那就没有错了。 接着郑庆仁就守在肠胃科门室外。 没多久，一群人就走出门诊室。 在副院长的带领下直奔向医院的会议室休息。 郑庆仁一拍脑袋，怎么忘了，副县首根本不会亲自去药房拿药。 原本郑庆仁计划，在副县首从药房拿完药之后，就让郑小伟立马到药房外大闹，说中医药卖假药材，图财害命。 现在看来只能安排郑小伟在副县首准备出医院的时候在医院门口大闹了。 这样影响可能就会更大。 不过也好，闹得越大，中医院有假药材知情的范围越广，事情越好办。 第28章 验证真伪 没等多久，副县首夫妻二人在众人的陪同下走出会议室，走进县中医药的院子。 院里停着的一辆大沪牌轿车。 副院长快走几步，拉开车门。副县首在车外冲着众多领导发表几句言论后，钻进了车内。 同时有人把一大袋中药材放进了后备箱。 车辆启动，朝着中医院的大门开去。 郑庆仁对躲在大门边的郑小伟打个手势。 收到信号的郑小伟立即堵在了医院的大门中间，扬起手中的药材袋，大声喊着：“大家快来看啊，这县中医院开出的药材是假的，现在医院也谋财害命啊。” 很快就聚集几个看热闹的人。 副县首的车子也因为郑小伟堵在门口中间而无法通过。 目送副县首车子的副院长，立马紧张跑了过去，冲着还在继续吆喝的郑小伟呵斥道：“喊什么喊，医院怎么可能卖假药材。有什么误会，等下到办公室说，先让开。” “我刚才从医院药房开出几副中药，出门一不小心撞了墙，撒了一部分出来，我去捡才发现，有一样我常吃的药材有些不一样，找人一看才知道这个药材是假的。” 郑小伟举着手中的药材让围观的看。药材纸袋确实开了一个口。 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副院长急了：“假不假，等下我们医生看一下就知道了，你先挪开，别堵在门口。” 左右看了下，瞅见保卫室的人赶了过来，喊道：“小周，带这位患者到办公室，让刘主任过来看看他的药材。” “别碰我，就在这里。我哪也不去，谁知道你们把我带进屋里干什么？” 就在两人拉扯郑小伟时，郑小伟挣脱掉，挥舞着手臂，不让人靠近。这也是郑庆仁提前交代好的，就在大门前闹，而且让医院在大门前验证药材真假。 “对呀，带屋里干什么，要是药材没问题，就让医生在这里验。” “我上次从中医院开的药材吃着都没效果，当时就怀疑有假药材。有些品种和以前的看着不一样。” “我听说前些时候就有人从中医院药房拿到问题药材，还在药房门口闹过。” “这中医院的新大楼怎么盖出来的，不就是卖药赚出来的。” 周边围观的人不断附和着。 副院长两鬓渗出汗水，眼睛时不时瞅着停着的轿车。 里面正坐着分管卫生工作的副县首。而偏偏这事就发生在副县首准备离开医院的当前。 副院长想让保卫室的人把堵在门口的人强制带走，以往就是这么干的。现在副县首就在当前，副院长一会不知道该怎么做。 副院长担忧的事来了…… 副县首眼看着人越来越多，车子根本无法开出，从车里走了出来，带着不快的声音问道：“甘奇峰，发生什么事？” “赵县首，有个患者从药房拿药，可能产生点误会，在大门前反映，我这就安排人带走解决。” 甘奇峰副院长走到赵副县首身边，小声的说道。 “那人说县中医院的中药材有假？” 周边人的议论声赵副县首也听到了。 “我们医院的药材都是县药材公司送来的，怎么会有假？应该这人不懂药材，要不我先让保卫室的人带进办公室，慢慢给他解释？” “嗯，注意影响，快点解决。” 赵副县首四周看了下，人越来越多。 “明白。” 甘奇峰得到赵副县首回复，立即对保卫室的人摆摆手。 叫小周的保卫室人员会意的点头，对身边的人低声说了几句。身边人立即对着人群喊道：“大家都让让，我们医院药材不会有问题，这位小伙可能对药材不懂，现在我带他去找我们药房主任，让药房主任给他解释。” 说完，窜出三个年轻人，两人架着郑小伟的两个胳膊，一人架着郑小伟的腿，就要强行架走。 郑庆仁急了，钻进人多的地方大声喊：“药材有没有问题，在这就能验。你们这样架走人是不是想私自解决，掩盖真相？不能把人带走。” 郑小伟听出了人群中郑庆仁的声音，立即配合着挣扎开，大喊：“我不去，谁知道你们把我带进去干什么！就在这里喊你们主任来验真伪。” “对，不能把人带走。” “怎么能强行架人呢？” “要是没问题，就在这里验真伪，大家也能跟着辨别。” 周围的人群愤怒起来。 甘奇峰脸色冰冷。 扫了一眼周围的人，目光落在郑小伟身上：“我们是县中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也是有担当的医院，如果药材真有问题，我们也会积极解决，不过现在已经影响医院正常的工作，大家都堵在这里，倘若有需要紧急治疗的病人无法进来，怎么办？” 郑小伟有点怵甘奇峰的目光，不敢对视，不过还记着郑庆仁交代的任务，说：“领导，不是我想堵在门口，药材也是治病救人，但如果药材有假，那就是杀人。我现在拿到的药材要是有假，那其他人拿到的药材可能也有假，如果医院不立即解决处理，可能会害很多人。” 赵副县首听到郑小伟一番话，若有所思，对甘奇峰说道：“甘院长，你喊老刘过来看一下这个小伙说的问题药材。如果没问题，就让老刘和他解释清楚，如果有问题，就查清问题，召回其他患者手中同样的药材。” 甘奇峰见副县首也发话，安排道：“小周，你去喊刘主任。” 五分钟后，一个穿着白大褂，五十来岁的人匆匆赶了过来。 “你怀疑哪一种药材有问题？” 刘主任语气不善的问道。 张小伟从中药袋里掏出几片药材，说道：“我药方里有白术，从中医院药房里拿到的药材，只有这个和白术相似，但我看着有问题，我听我们乡里的老中医说过，白术切片断面有缝隙，也可以看到油点，这个没有，而且，这个吃在嘴里，很苦。” 刘主任闻言，接过药材，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下，又放在鼻子上闻一闻，后又尝了一下，眉头紧皱。 “药方我看一下。” 郑小伟赶紧拿出药方递了过去。 刘主任又接过郑小伟手里的中药袋，把里面的药材都翻了一遍，眉头皱的更紧。 “这药材确实是这个药方里的，这个药材也应该按照白术抓的，但这个东西确实不是白术。” 刘主任说道。 周围的人一片哗然。 “不过这也说明不了，这个东西，是我们医院里抓出来的，我只能从我们药房里确认。” 刘主任又说了一句。 赵副县首听过之后，对身边的甘奇峰说道：“刚刚我抓的药材里，我记得也有白术这一味。把我车里的药材拿过来。” 甘奇峰心里一惊，情况有些不妙。 但又不敢拒绝，走到赵副县首的汽车后面，从后备箱拿出一大袋药材。 “刘主任，我这袋药材也有白术，也是刚刚从县中药房抓出来的，你找出来看看，有没有问题。” 刘主任拿到药材袋，抽出一副药材，拆开，挑了一会，找出几片药材，仔细一看，身上顿时冒出冷汗。 第29章 库房都是伪品 从赵副县首药材袋里找出的药材，和郑小伟的药材一样。也就是说医院中药房里的这一味药材白术，是假的。这时候刘主任也想起，之前也出现几次有患者反映药材有问题，医院都是给予调换解决。毕竟每一批次或每个季节产出的同品种中药材性状稍微不同，也很正常。 如果不是郑小伟提出发现的问题，不去细看，也可能发现不了白术药材有假。 刘主任目光小心翼翼的看向甘奇峰。 甘奇峰心里一咯噔。 赵副县首拿到的药材也有问题！ 现在，周围围满了人，都在等刘主任宣布结果。 可这个结果，对医院很不利。 赵副县首也发现了刘主任的表情，冷声道：“什么结果？” “赵县首，这一味药材确实有伪。从现在的情况看，这是我们医院药房发出的药材，稍后我会回到医院药房排查，然后查明出现伪品药材的原因。” 刘主任冒着冷汗，不敢隐瞒，顶着赵副县首杀人的目光说道。 “药材是治病救人的，竟然在我们县中医院出现假的药材，这无异于谋杀。甘院长，这件事一定要彻查到底，不管是县药材公司的问题，还是医院的问题，都要追查到底，追究到人。” 赵副县首面色冰冷。 想起这药材差点带回家给爱人喝，心里更是恼火。 “景龙，发生什么事？” 这时，赵副县首的爱人脸色苍白的从车上下来。 “发生点事，这就处理好，你怎么了，犯病了？” 赵副县首眼见爱人出来，走上前去扶住，怜爱的关心道。 “嗯，还是老问题，胃凉的难受，回去煎上药喝了就好了。” 赵副县首脸上的肌肉抽了一下，心里更是恼火。 “甘奇峰，午饭之前，把药材送到我家，记住，我要好药材。” 说完，也不再管这里的烂摊子，扶着爱人上车。 郑小伟一看目的达到，主动让开了路。围观的人也很识趣，知道车上的人是领导，也都让开一条路。 但是讨论声更激烈了，都在指责县中医院有假药材。有刚领出药材的，都拿着药材围在甘奇峰身边，质问怎么处理。 “大家安静，出现问题药材，我们医院不推卸责任，有刚开出药材的，等下拿药材到药房，我们找有经验的医生重新查验药材。” 甘奇峰满头大汗。 县中医院刚刚搬迁新院，规模设施都达到平和县第一，接诊量也是全县第一，昨天才开会庆功，今天就出现这事。如果处理不好，对医院的影响很坏，还会影响到县里对新院后续的投入。 甘奇峰目光冒火的看着药房刘主任，缓慢的吐道：“这事发生在你们药房，你要负责。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处理。” 面对副院长的火冒三丈，刘主任不敢反驳。况且发出假药的中药库，就是刘主任管理，至于会不会有处分，那是后边的事，眼前就是赶紧平息事件，把范围控制在最小。 立马着手安排，有愿意退药的，药房无条件退药，有愿意换药的，医院保证更换合格药材。 郑小伟选择换药材。 而后药房发现，其他品种还好，白术这味药材，整个医院库房都没有真品。 刘主任感觉到事情的严重性。 库房里剩余的三十多公斤药材白术，全部查验后确认也都是伪品。 药房肯定有责任，不过根源是在供货单位，县药材公司。 刘主任立马打电话到县药材公司，不客气的说道：“我是县中医院刘奎彪，你们药材公司齐裕经理在没在？” “齐经理在，您稍等……” 等了一会，电话里传出声音。 “我是齐裕……” “你个混蛋齐裕，长本事了啊，给我们中医院送假药材，你们是不想干了是吧？” 听到齐裕的声音，刘奎彪对着电话机吼道。 “刘主任，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药材公司送往中医院的药材全是选装货，更不会有假。” “哼！今天当着赵景龙副县首的面，在几十人的围观下，被患者挑出我们医院开出的假药材。我们医院的药材都是你们供货，现在中药库房里的剩余几十公斤白术全都是假的 。县中医院从建院开始，还是第一次出现这种事情，你们等着被追责吧，现在，赶紧送一件白术来医院，记住，送正品。” 啪嗒，刘奎彪把电话挂上。 “小孙，你去喊赵医生过来，还有吴师傅，你对药材熟悉，等下和赵医生一块把库房的所有药材再检查一遍，不能留下伪品和次品。” 刘奎彪擦了下眼镜，想着等下如何向副院长汇报。 刚把眼镜戴上，桌边的电话机响起。 “这里是平和县中医药中药房。”刘奎彪拿起电话。 “刘主任，我是县药材公司的齐裕……” “齐裕！”刘奎彪听到名字，一股怒气就升上来：“药材安排送来没？” “刘主任……”齐裕磕磕绊绊说道：“我刚刚安排人去库房准备发货白术……库房回复，暂时缺货，您看，明天再送如何？” “没货？白术是常用药材，你们药材公司备货量很足，你现在告诉我缺货？”刘奎彪哪里会信齐裕的说辞，：“不会你们库房里的库存也是伪品吧？” “那个，刘主任，这事，我正准备上报领导……”齐裕支支吾吾。 “齐裕，你是想告诉我你药材公司库房找不出一件正品白术吧？你们哪来的这么多伪品？”刘奎彪觉得不可思议，又想到副院长只给了一个小时，赵副县首还在等着药材煎药，脑壳疼了起来。 “这个……”齐裕无法回答。 他也在好奇，整个库房剩三百多公斤白术，竟然都不是正品。 齐裕在药材公司十几年，很熟悉药材的质量问题。很多种类的中药材，由于产地、品种、区域用药习惯等，都无法统一标准，有些收购人员对药材辨认不熟悉，很容易收购到伪品、劣品。 但是常用的大宗药材，还是很容易把控质量。 白术就是常用药材。因此在收购入库的时候，也没有特别仔细的查验。 但整个仓库都是伪品，这绝不是失职的问题。现在只能把问题上报给领导，交给领导解决。 “如果无法按时给赵副县首把药材送过去，后果你们药材公司负责。” 啪嗒。 刘奎彪再次狠狠的挂上电话。 然后匆匆走出中药房。 现在不是想着如何想副院长汇报了，而是怎么解决问题。 刘奎彪到了甘副院长办公室外，敲了下门，听到一声“进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甘院长，中药房开出伪品药材的事情查清了。”刘奎彪一进门，对正在忙碌查看文件的甘奇峰说道。 “查清了？问题出现在哪里？” “问题出现在县药材公司。他们供给我们医院的药材白术，这一批次全是伪品。” 刘奎彪说着，观察着甘奇峰的脸色。医院员工都知道，县药材公司的销售经理是甘奇峰的外甥。 “县药材公司的供货问题？你们药房就没有查验责任吗？”甘奇峰放下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着刘奎彪。 果然，听到药材公司的问题，甘奇峰轻淡的带过，抓住药房的问题。 “我们药房在药材收库查验上肯定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甘院长，现在我们库房里白术缺货，刚才我和药材公司联系，让他们补一件正品白术过来。药材公司那边回复，他们那里也没有库存，无法到货。现在还有几位患者在药房门口等着换药，赵副县首，他的药方里也有白术。” 刘奎彪叙述道：“那几个患者也不好打发，尤其挑出我们药材有问题的那个年轻人，堵在药房门口嚷嚷着一定要换到真药材才走，而且赵副县首那里还等着午饭前送到药材。” “他们药材公司怎么回事！怎么会有大批伪品药材进入医院！” 甘奇峰怒了，狠狠拍了下桌子。 “刘主任，你看看县里其他的医院和诊室，能不能先借用一部分白术。” “甘院长，我们县里医院大部分都是县药材公司供货，我怕其他医院的情况和我们差不多，现在时间不等人，耽误不得。” “那怎么办？总不能给赵副县首改药方，把白术去掉吧？” 甘奇峰低头思考。 “这个方法未必不行。”刘奎彪也觉得这个方法可行。 在医院某个品种库存不足，又一时半会送不到货，药房也会提起和医生打招呼，医生在开方子时候就尽量不去开这个品种。 “咚咚……” 办公室的门突然响了起来。 甘奇峰指了指门，示意刘奎彪去开门。 拉开门，外面站着一个挎着黑包的短发年轻人。 “你好，这是甘院长办公室吗？” 郑庆仁礼貌的问道。从甘奇峰当众宣布中医院的药材有问题，郑庆仁一直在医院药房外，观察的事情发展方向。 果真如记忆里的一样，现在平和县中医院药房里都是伪品白术。平和县药材公司也全是伪品白术。 这本就是平和县药材公司采购人员勾结外面药贩，从湖东省偏远山区收购一吨多菊三七，冒充白术卖给平和县药材公司。 这菊三七可不是名贵常用药材三七，两个东西相差很大，很少有地方把菊三七当作药材使用。因此价格极低，甚至都无人采挖。 收购进药材公司之后，为了不被发现，采购员勾结药材加工人员把菊三七和正品白术一块进行加工，混掺在一起。因此平和县药材公司根本没有全正品白术的库存。 “你找甘院长有什么事？”刘奎彪语气不善的问道。 “是这样的，我发现医院药房外有人讨论，说医院缺一个品种药材白术。我有白术药材饮片。” 郑庆仁知道说话的是药房主任，直奔主题道。 “你有药材白术？” 甘奇峰闻言，也走了过来，打量着郑庆仁。而且这人说话的声音，好像耳熟。但是甘奇峰不认识这个人。 “精选白术饮片，五十公斤，就在平和县城。二十分钟就能送到医院里。” “你是干什么的，怎么会有药材白术？”甘奇峰没有接话，而是好奇郑庆仁的身份。 药材可不是谁都可以销售的。 “我是豪县药材公司的收销人员，”郑庆仁从包里拿出豪县药材公司开出的介绍信：“这药材是送往颖阳。如果贵医院需要，我也可以供给贵医院。” 甘奇峰仔细看了介绍信，欣喜起来：“你们供货的白术什么价格？” “每公斤三十。现款交易。” 甘奇峰看向刘奎彪：“这个价格有没有超过我们采购白术议价范围？” “我们采购县药材公司的白术最高价，是二十八块。”刘奎彪思索了一下，回答道。 “价格太高了，每公斤二十八块，现在就可以送到库房。”甘奇峰对郑庆仁说道。 “甘院长，我们是选装饮片，供货价格就是三十。” 郑庆仁坚持自己的价格。 甘奇峰犹豫了一下，道：“三十也可以，你把药材送去库房，让刘主任验货。” 现在价格不是问题，能把赵副县首的药材按时送到，才是首要解决的问题。至于这中间的差价损失，到时候都会找药材公司补回。 成了。 郑庆仁也没有耽误，赶往存放药材的地方。 郑小伟在平和县县城有个亲戚，趁着个体餐饮的兴起，在县中医院附近开了一家早餐铺。郑庆仁就是把药材放在郑小伟亲戚的早餐铺里，让其帮忙照看。 很快，郑庆仁推着架车到了医院，费力的把五十公斤药材拽进了药房。 还是身体不行，放在上一世，尽管常年读书，年轻的黄立明还是能扛起五十公斤的麻袋。 刘主任亲自参与查验药材。当药材倒出一半的时候，心里就舒了一口气。 这个白术是正品。 而且确实如郑庆仁所说，是选装饮片。 每一片药材，都是白术中间部分。 这个货，三十块不贵。 随后，刘奎彪打电话通知了甘奇峰。 “这个药材我们医院可以要，称重入库吧。” 刘奎彪汇报完毕，迫不及待的让郑庆仁称重。确定好五十公斤之后，刘奎彪先分出十付量的药材，装进了赵副县首的药材袋。然后让郑庆仁在医院稍等一会，亲自给赵副县首送去。 等了近一个小时，刘奎彪才赶回来。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 第30章 郑小伟的感悟 赵副县首的药材送了过去，同时带过去的有医院库存的野山参，及刘奎彪对药材品质的保证。赵副县首也隐晦的回复刘奎彪，如果县中医院能把假药材的事件范围控制住，并且在医院内解决，县里面不会对此追责。 至于在医院门口对围观群众承诺的彻查到底，这样的承诺多了。 对领导的承诺需要上心，对普通百姓说出承诺，只是工作。谁说承诺就要做到了？ 承诺只是给围观的人看的。 刘奎彪在药房仔细询问调换药材的工作完成情况。 还好，大多数选择退药和换药，满足之后就离开。有那么两个退换还不行，吵着要去卫生局投诉。药房就先退款，并且免费赠药，得了便宜的二人不再提去卫生局的事。 不过……最开始指出药材有假，而且一直嚷嚷着必须换药材的那个年轻人，在新药材一入库，就离开了。 不退，不换了。 刘奎彪心头起疑。 不过没有继续闹的人就行，伪药风波只要控制在医院内部，接着怎么处理，就是自己内部解决的事。 然后刘奎彪就看到还在药房的郑庆仁。 “非常感谢，郑经理，有你及时送来的药材，我们才化解一场事故。”刘奎彪走过去握住郑庆仁的手。 甘奇峰在看介绍信的时候，刘奎彪也看了内容，上面的名字，郑庆仁。 “刘主任，我也听闻到你们医院药房出现伪品药材，而且量还不少，这件事你们医院打算怎么处理？” “我只是管理药房，出现这样的问题要上报领导，怎么处理也是领导的事。” 刘奎彪打着太极。 怎么处理？ 还用问，肯定甘院长把他那个外甥大骂一顿，然后药材公司补偿医院损失，再请今天为此忙碌的医生吃个饭，自罚三杯。 刘奎彪不会对郑庆仁说这些，而且还不知道郑庆仁这人的目的。 这件风波事件，也透露着诡异。 医院里的伪品白术和正品白术，单从外表上看很相似。不对药材有所了解，发现不了其中的问题。刘奎彪也打听了，这个批次的白术，已经入医院中药库房三个月，开出去二百多公斤，只有几个人反映有问题，还都是和自己家剩余的药材对比发现不同，才找过来。 可这次发现问题的人，对白术性状了解的很专业，还特意在大门口赵副县首准备离开时候，指责药材有问题。 赵副县首的药材也有这一味白术。 就在医院着急应对缺这一味正品药材时，郑庆仁及时的出现了。 是巧合？还是本就设计好的？ 当然，这些猜测，是甘奇峰副院长提出来的，刘奎彪也觉得有可能。 郑庆仁也明白了。 上一世是副县首爱人吃到了假药材，所以追究了两个人。 这一世，副县首因为郑小伟提前指出药材问题，假药没进副县首爱人肚子，所以就小事化了，追究都不再追究。原本郑庆仁还想趁机和医院领导拉上关系，进入平和县医院中药材供应商，现在只能作罢。 还不是时候。 “刘主任不要误会，我询问的意思也想知道医院这边有没有其他药材需要我提供。” 刘奎彪不在意道：“如果有需要，我们再联系你，郑经理，这批白术的货款，我们甘院长已经签字，你直接去财务室领就行。” 说完递给郑庆仁一张付款单。 从财务室出来，郑庆仁包里又多了一沓十元钞票。 总共一百五十张，财务室出纳数了两遍，郑庆仁数了一遍。 郑庆仁粗略的算了一下，现在身上总共现金三千块左右。家里还有五十公斤白术，四百多公斤白芷。以现在的市价算这两样药材价值大概在一千五百块左右。 这一段时间没有白忙活，赚了大概三千多块钱。 一个乡里都出不了一两家万元户的地方，这么多钱也算一笔巨款。 可是，还不够。 那个软肋，可是个吞金兽。想把她带回家，至少家里的房子要重新建吧。虽说两间砖房也才盖好一年多，但离郑庆仁最低标准差很多。 两间砖房是个大敞屋，中间是董庆庆陪嫁过来的大衣柜，隔成了客厅和卧室。一道帘子，就是两个房间的门。屋内地面垫的砖头，下一场雨，墙霉上一层，几天不注意，角落就长出蘑菇。 吞金兽回来怎么住？ 厕所在屋后羊圈旁边。 所谓厕所，就是在羊圈隔壁搭了一个棚，地上挖了一个坑。坑两边放了两块砖头垫脚。董庆庆在家的时候，都避免上厕所，忍者跑去学校再解决。 学校的厕所也强不了多少，但分男女，还有门。 钱还得继续挣。 衣食住行——衣食现在问题不大。 居住条件要改变。 房子得全部重新建，再装修一下，标准不能低。要给郑星禾准备好不输于董家的居住环境，才能把郑星禾接回来。 来到约定好的早餐店，郑小伟正在大口吃着包子，喝着小米粥，旁边已经放了两个空蒸笼。 “都是你吃的？” 郑庆仁坐在郑小伟对面，拿着一个肉包。 “早午饭一块吃，省了一顿。顺便照顾下表叔家生意。我这表叔，为了开这家早餐店，把全部身家都赌了，光办那个，”郑小伟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营业执照，“就用了两个多月。平和县当时都没有私人餐馆，没人敢给他办证。不过听说，这半年赚的钱，顶他在国营饭店三年工资。” “你表叔有魄力，敢为人先，活该赚钱。”郑庆仁赞了一句。 “庆仁哥，表叔以前要干这早餐店时候，传到我们家，我们还都笑话他。都说他有城市户口，在国营饭店当面点师，有工资拿，有粮票肉票油票领，却没事找事自己干餐馆。这几天跟着你干，我才知道，我们就是那井底的蛙，穷人的思维。却没想过，这社会和我们在大队时不一样了。那时候每家每户都一样，你看现在，村里有人住砖房，有人还住土房。小沟村都有人看上电视，我们村里的郑豁子在外面跑运输，也准备买电视。” “就比如你，在里面待一段时间出来，也琢磨起生意，第一次跟你去豪县，卖完药材我心里计算挣了多少钱时，都不敢相信那个数。回去跟我爸说，我爸说你变了，开窍了。他一直都觉得你聪明。我爸让我继续跟着你，今天你让我去医院挂号拿药，在医院大门指责医院有假药材，我才明白，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郑小伟突然说了一大串感悟。 郑庆仁有些奇怪，这小子什么时候开始想这些了。 郑小伟眼睛凝视门外，继续说道：“所以，庆仁哥，你该分给我点钱了，下次去豪县，我就去那个车站旁边胡同，对，豪县人都叫那地方马车社，说以前是马车运输聚集的地方，那里有小旅馆，提供满意的服务。我想试试，那里到底什么服务。” 郑庆仁闻言，一脸黑线：“你是不是看见有年轻的小姑娘在旅馆里，所以念念不忘？” “你说那个服务和年轻小姑娘有关？庆仁哥，你变了。你自己去，居然不喊上我。” “滚蛋，我怎么会去那地方，吃完没，吃完赶紧走。” 郑庆仁一巴掌抽在郑小伟头上。 这脑子里成天想什么？ 第31章 联系记者 出了早餐店，郑庆仁把架车还暂时存放在郑小伟表叔的店外，二人来到最近的百货商场。 从包里抽了二十块钱，递给郑小伟：“这钱拿着，等会你看着给你爸妈买些东西。” 说完，走到了里面的儿童商品柜台。 郑星禾三个半月，能玩的玩具有限。郑庆仁挑选了一个发条婴儿音乐吊铃，一套手握摇铃。随后找到郑小伟，让郑小伟买完东西，到早餐店等会。 一路向熟悉的董家走去。 这个时间段，老岳父董英才和董庆庆应该都不在家。 尽管很不想面对岳母伍璐，但郑庆仁还是敲了门。 伍璐抱着郑星禾开了门，一看到郑庆仁，果然变了脸色。 不等伍璐开口，郑庆仁先说明来意：“伍阿姨，我就看看郑星禾，买了两个玩具给她。一会就走。” 伍阿姨？ 郑星禾？ 这小子不叫妈开始叫自己阿姨了，真要和庆庆了断关系？ 还有，郑星禾是谁？ 伍璐嘴巴微张，一脸奇怪。 “董庆庆没有告诉你，我给禾禾起了名字，叫郑星禾？” 郑庆仁蹙起眉头。 “你是说禾禾大名叫郑星禾？庆庆倒是说了你给禾禾起了个名字，不过还没等庆庆说什么名字，你爸……你董叔就打断了……他说你起不出什么好名字，不过，郑星禾，这名字也很好。” “伍阿姨，我可以抱抱禾禾吗？” 郑星禾躺在伍璐的怀里，睁大着眼睛瞅着前边的男人，一脸好奇。 “你要托着她的头抱……” 郑庆仁把玩具放在地上，轻轻接过郑星禾。 比上次抱的时候重了些。 被陌生人抱着，小家伙有些不情愿，蹬着小腿。郑庆仁做着挑逗的表情，小家伙被吸引住了，腿不再蹬，冲着郑庆仁咧开嘴笑。 郑庆仁继续做着表情挑逗，每换一个表情，小家伙就咧开嘴大笑一次。郑庆仁趁机把准备好的二百块钱，放在小家伙肚兜和衣服中间。 又逗笑了几次后，尽管依依不舍，郑庆仁还是把郑星禾还给伍璐，道声别，返回郑小伟等候的早餐店。 “伟子，中医院开出的假药材放好没？” 郑小伟指了指架车手把下绑着的布袋，说：“放好了。庆仁哥，咱们的药材不是已经卖给中医院了吗，还留那个假药材干嘛？” “医院是治病救人的，应该治病的药材，却是假的，你说那些吃假药材的病人病能好吗？而现在医院就打算这样不了了之，卖假药材的人没有任何惩罚，你说假药材会消失吗？” “不会消失。庆仁哥，早上我在医院门口闹那么大，对他们没影响吗？” “早上围观的才几十个人，对医院没有任何影响。”郑庆仁摇摇头。 “太可恨了。这不是害人吗？庆仁哥，你准备怎么做？” “我准备联系报社曝光……” “哥，报社不是和他们一起的吗，怎么可能自己曝光自己。” “伟子，我心里有数，如果有报社记者采访你，你就如实说。你先在这等着。” 郑庆仁拍拍郑小伟的肩膀，之后在附近找了一个公共电话亭。拨出一个记忆中的电话。 “颖阳日报。你找谁？” 电话里传出一道清脆的女声。 在听到声音的瞬间，郑庆仁身体颤抖了一下。这个声音太熟悉太亲切了。 “我找谷诗谷记者。”郑庆仁压耐住心中的激动，努力平静的说道。 “我就是谷诗，你找我有什么事？”电话里的声音清新悦耳。 “谷记者，我是平和县的农民，想向你爆料一个平和县中医院给病人开假药材的问题。” 郑庆仁说道。 “平和县中医院是平和县最大的医院，会给病人开假药材？”电话里的女声显然不信。 “谷记者，我这里有证据，也有证人。而且我也听说过你，高洁正直，最不能容忍这种行为。平和县中医院里有假药材的行为，持续很长时间了，今天早上，就有病人在中医院门口反映中医院药材有假，而且被中医院药房的刘主任当场证实。所以才联系的你。” 对面的沉默了一会，说道：“明天我有一个平和县的采访，中午十二点，平和县第一百货大楼门前，带上你的证据。” “好的，谷记者。” 郑庆仁挂上电话，心里涌起一股激动。 明天就能见到你了，我的傻姑娘。 上一世还是黄立明时第一次见到谷诗，是一年后，刚进入律师行业。 当时的律师事务所还是国营，黄立明从司法局调去了下属的律师事务所，在八六年律师持证上岗的第一年，拿到了律师执业证。 黄立明在办理第一个案子时，认识了到豪县采访了谷诗。 两人一见如故吗，自由恋爱，结婚。 谷诗这人嫉恶如仇，当记者期间，曝光了不少公家单位的丑恶行为，后来还因此离开记者行业。 郑庆仁说的县中医院给患者开假药材的事件，谷诗一定会过里了解情况，如果愿意，就算谷诗现在还是实习记者，采访的内容，也能见报，至少在颖阳日报社，没人敢卡她的稿子。 回到小郑村，已经午后。 刚进村，家里村头不远的郑宏伟就跳了出来，堵在路上：“郑庆仁，郑小伟，你们把我的药材还回来，我不卖了。” “郑宏伟，你说什么，卖了半个月的药材，你现在反悔？” 郑小伟也跳了出来，指着郑宏伟鼻子说道：“你半月前吃的饭，你给我吐出来看看，你要是能吐出来，我就还回你的药材。” “我吐不出来，但我能把半月前拉出的屎从茅坑扒出来给你看……你们两个混蛋，三毛多钱一斤收购我的药材，转手卖两块多钱一斤，同一个村的人都坑。把药材退给我，我不卖了。” “你从哪个王八蛋口中听到我们卖两块多钱一斤？而且那时候是你求着要卖给我们的。”郑小伟一听火了，这谣言造的。 “别装了，村里人都知道了，你们把药材拉到豪县，卖两块多一斤。” “药材是你卖给我们的，钱我们也当场付了。后面我们卖多少钱和你没关系。而且谁说的我们卖两块钱一斤，来来，我们还有药材，一块钱一斤就让他拉走。” 郑小伟冲着村里喊着。 这传言，肯定不是无中生有。 在豪县卖到两块多，但那是公斤，而且还是挑出最大规格加工后的饮片。 是谁，在村里说豪县卖药材的价格？ 董建军？应该不会，那人脑袋只想着自己的拖拉机，根本不关心卖什么价。 是吴小华！ 第二次去豪县，董建军一辆拖拉机装不完药材，就找的邻村吴小华的拖拉机。 第32章 要去举报 郑小伟对吴小华不怎么熟悉，去豪县的一路上，吴小华都在打听这个药材能赚多少钱，而且在豪县药材市场的时候，吴小华就时不时到郑庆仁摆摊前溜达，也听到了郑庆仁的报价，在出售药材时候还主动上去帮忙。 这个人要比董建华机灵的多，如果药材白芷的销售价格泄露，估计也就是从吴小华口中。 不过豪县市场的药材销售，是按照公斤报价，现在传到村里，还是斤。 农村里读书识字的人不多，平常称重单位都是斤和两，你要是说公斤或者克，很可能都不懂。 “你们有没有良心，从我这里收购药材三毛多一斤，现在还大言不惭卖一块，把我的药材退回来，要不然就去县药材公司举报你们投机倒把。” 听到郑小伟的喊声，郑宏伟更加激动了。传言果真不假，郑庆仁和郑小伟二人把便宜收购的药材，至少翻倍的卖。 心里更是懊恼，当初怎么被猪油蒙蔽了心，药材卖给了他们，如果自己拉到豪县卖，即使只卖一块，也能多卖三四百块。 足够家里一年的花费。 “好呀郑宏伟，我忍你好久了。自己药材卖不掉，求着卖给我们。现在看我们赚钱了，就反悔，你行，你举报是吧，”郑小伟一个冲刺过去，拳头砸在了郑宏伟脸上：“我让你举报。” “郑小伟，你敢打人。” 郑宏伟一个踉跄，扶着一棵泡桐树，才站稳，手捂着脸，火冒三丈。然后转身寻找个树枝，挥着过去，又被郑小伟一个大飞脚踹倒在地。 别看郑宏伟大高个，也只有嘴上厉害点，真动起手，如同小麻虾。 郑小伟正想趁势踹上几脚，被郑庆仁拉住：“好了，你再怎么打，回去你爸怎么还你身上。” 郑小伟想着犯不着为这种人被老爸揍，收回了脚：“下次再乱骂，我就专打你的嘴。” “你个小混球，有本事继续打。你等着，我不单要去县药材公司举报你们，还要去乡里巡捕派出办告你。” 郑宏伟眼看着两人走开，扯着嗓子继续喊。 “你还想挨打……”郑小伟回身作势要继续打，郑宏伟慌忙退了两步。 “哥，现在村里都知道我们卖药材赚钱了，以后会不会影响我们收药材？” 走远了一些，郑小伟小声的问道。 “村里现在没有药材白芷卖给我们，其他药材还不到出产的时候，有几家种植桔梗的，还要等两个月才挖出药材，到时候我们要收，就比药材公司的高点价。” 二人先到了郑小伟家，郑庆仁把收购郑应华药材的余款结给了郑应华。 郑应华也知道郑庆仁从豪县赚了钱，已经不差自己这点，也没推脱。 “伟子，赚的钱有你的一部分，我先给你存着。” 郑庆仁看着郑小伟伸出的手，攥紧背包说道。 “那就不给我了呗？”郑小伟不满的说道。 “你要钱干什么？” 郑应华踢了郑小伟一脚。这个儿子，如果真把钱拿到手，折腾不了几天就败霍光。倒不如继续留在郑庆仁手中，这样郑庆仁后面还有生意，也不会撇开郑小伟。 社会变了。 郑庆仁要收购郑应华的药材时候，郑应华也觉得这是瞎搞，但听闻到郑庆仁能说到豪县药材市场，郑应华心里犹豫了一会，在见到郑庆仁拿出一沓十元钞票现款收购药材，郑应华觉得应该给这个年轻人一个机会。 就像郑应华老婆的一个表弟，传出辞去国营饭店厨师的工作，自己干餐馆时候，所有人都不赞同，但偏偏人家就干起来了。 郑庆仁一个人回到家。 郑保进和徐玉琴都在家里，见到郑庆仁回来，徐玉琴一脸担忧的问道：“小仁，你回来时候有没有遇到郑宏伟？” “遇到了。伟子和他骂了一架，还动了手。不过，妈，不要担心，这样人不足为虑。” 郑庆仁宽慰道，这样的人确实不足为虑，咬人的狗不叫。这种乱骂乱叫的人，多数都没有太大的本事。 “还动手了，伟子有没有事？” “伟子没事，郑宏伟那人你不是不知道，连个女人都打不过，也就是嘴上本事。” 郑庆仁不屑的说道。 “那就好，郑宏伟上午来我们家外，说你坑骗他的药材，还要到县里举报，小仁，你这刚从里面出来，我和你爸可不想你再出事，就算不挣钱，爸妈种地也能养活你。” 徐玉琴说着眼角滑出几滴泪。 郑庆仁轻轻把这个母亲的泪擦掉：“不会有事，豪县那边的药材市场早上开市的时候人山人海，都是买卖药材的。这就是合法生意，而且以后也不会有投机倒把的罪。” “妈，我都二十多岁当父亲的人了，怎么还让你们养我。这钱，要去挣，光吃饱饭可不行，也得让你们过上好日子。过些时候我们要重新盖房子，盖成小洋楼，把禾禾接回来。禾禾在庆庆家，有自己的小床，有电风扇，有婴儿车，他们家还有电视，有冰箱，衣服也有洗衣机洗。我们把她接回来，条件不能比董家差。” 徐玉琴看着眼前的儿子，越来觉得变了，甚至有些陌生。 以前的郑庆仁，从来没为父母考虑过。尤其娶了董庆庆之后，眼里手里都是自己媳妇。甚至为了媳妇，不惜和父母二人翻脸。 从县巡捕局回来之后，聊天中几乎都没提过董庆庆，把女儿放在了第一位。 说完话之后，郑庆仁又数出三百块钱，交到徐玉琴手中：“这钱你拿着，把前些时候我们家欠的钱都还上，剩下的你们留着自己花，不要节省，你们身体健康，禾禾回来的时候你们才有精力去照看，我也能更放心的在外面赚钱。” 徐玉琴看着手中的钱，眼泪又不自觉的滑了出来。 这个儿子，真的长大了。 郑保进在旁边抽着烟，一直默不作声，眼角也有点潮湿。 “小仁，这些天有没有见庆庆，她……怎么想的？” 徐玉琴犹豫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第33章 见面谷诗 “还没见到她，不过她是禾禾的妈妈，我会尽力争取她能回来。” 从郑庆仁的记忆中，董庆庆确实是一个好女孩，况且郑庆仁也不想郑星禾从小就缺少母爱。 第二天一大早郑庆仁拉着郑小伟，带着他前一天从县中医院开出的药材，又去了一次平和县城。 和谷诗记者约定了，中午要碰一面。 郑庆仁知道，即便把所有情况告诉这个记者，也并不一定能获得曝光。但是一旦有记者介入，平和县中医院就不会草草处理假药材事件。 两人走路到平和县城，到了郑小伟表叔的店铺，吃了早餐，照顾了一次生意。之后郑庆仁来到平和县第一百货大楼门前，满怀期待的等着中午的到来。 又要见面了。 相比上一世，见面的时间提前了一年。 而且这一世见面的身份是一个农村已婚青年。 上一世郑庆仁为了一个案件，受领导安排，去接触一个关键人员，正好遇到了前来采访的谷诗，那是两人第一次见面。当时需要律师参与的案件，几乎都是公家事，律师也不单是一个职业，也算半个公职人员。 郑庆仁办理的案件涉及到豪县衙门部门和公职人员，领导想要低调处理，可是因为谷诗的参与，案件被新闻报道出来。导致涉案人员进一步扩大，豪县衙门名声受损严重。 豪县衙门也因此对谷诗很是不满。 郑小伟看到郑庆仁严阵以待的表情，心里也有些激动，同时有些纳闷：“哥，你是怎么联系到记者的？而且他还愿意来见我们。” “她是我一个熟人。” 郑小伟哪里相信。 郑庆仁也就一个姐姐在颖阳，虽说郑庆仁姐夫家庭在颖阳也有些实力，可人家根本不待见郑庆仁。郑庆仁在颖阳哪还认识其他人？ 还没到中午，烈阳高照，郑庆仁静静等待平和县第一百货大楼门前。 眼睛一直瞅着百货大楼外的挂钟。十一点，十一点三十分……。在钟敲响十二下的时候，郑庆仁的心咯噔一下，因为在他记忆中谷诗从来没有迟到过。郑庆仁看着百货大楼外边的时钟，心跟随着秒针的走动而跳动，也越来越焦急。 在郑小伟抱怨一遍又一遍的时候，郑庆仁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从这边走来。碎花的连衣裙头上插着碎花的发卡。 熟悉的造型宛如上一世，第一次见到谷诗。 “哥，你约好的记者不会是她吧？太美了！” 郑小伟等了一会儿并没得到郑庆仁的回应，然后回头一看，郑庆仁两眼发直，盯着百货大楼外的那个美女一动不动。 郑小伟拍着郑庆仁的胳膊说：“哥，眼睛挪一挪，人过来了。” 同时眼睛也落在谷诗身上，一动不动，嘴角留着哈喇子。 谷诗站在第一百货大楼门前左右瞅了瞅，除了两个猥琐的男人之外，并没有其他人。现在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十五分，谷诗已经迟到了十五分钟，她不确定提供线索的人是否还在。 听到平和县中医院药房有假药材的事件之后，谷诗还有些激动。两个多月前人民日报报道了闽福省静海县药材造假的事件，在全国引起了轰动，到现在还是新龙国的热点事件。 如果平和县中医院假药材真有其事，可以抓住全国假药新闻的尾巴，成为颖阳地区的热点。 “小诗。”两个猥琐男人中的一个高个短发喃喃道，随后立马改口道，“请问你是古诗记者吗？” 古诗稍微一愣，因为当他听到小诗的时候，还以为是哪个自己亲戚在喊自己。 “我是颖阳日报实习记者，谷诗。” 谷诗亮了下工作证，往后退了两步。 这两个人——都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自己，一个含情脉脉，一个流着口水。 看着不像好人呐！ 谷诗有些后悔了。 左右看了下，还好，现在是大中午，进出百货大楼的人不断。 谷诗防备的动作惊醒了郑庆仁，一巴掌打在郑小伟的脑袋上：“擦下嘴。” 又对着谷诗说道：“谷记者，你好，我叫郑庆仁，是平和县双浮乡小郑村的农民，昨天中午给你打电话的人就是我，从县中医院拿到假药材的是他，郑小伟，昨天他肠胃疼痛难忍，我陪他一起从村里到县中医院看病。” 郑庆仁赶紧自我介绍，说下事情原委，以此来降低谷诗的防备。 郑小伟了醒了，接着说道：“我看完医生之后，拿着医生开的药房，到医院药房拿了七付中药，总共两块六毛七分钱。” 然后拿出医院开出的假药材白术，根据郑庆仁的交代话术，把昨天上午的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郑小伟话说完之后，郑庆仁补充：“中医院是平和县最大的医院，肩负着平和县近百万人的医疗健康，出现药房给病人假药材的事情，是对病人的严重不负责，而且我听说，这批假药材是两三个月之前进入医院库房，这期间一直开给病人，如果不是昨天我们发现问题，病人还吃着假药呢。” 谷诗一边记录，一边好奇的看着郑庆仁。 按照郑小伟的说法，中医院开出的药材有问题是郑庆仁看出来的，而郑庆仁自我介绍，是小郑村的农民。 平和县中医院这一味药材卖了几个月，都没人看出问题，一个农民如何看出来的？ 还有，这人电话打往颖阳日报，指名找自己，可自己才到颖阳日报社三个月，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 听完郑庆仁的话，谷诗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是如何认出这一味药材有假的？” “实不相瞒。我前些天拉着我村种的药材，到豪县药材市场去卖。也是出于猎奇心，就在豪县市场上学到了多种药材的辨别真伪。” 谷诗点点头，可以说的过去：“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怎么知道你的？ 郑庆仁当然不会说，我们是夫妻，你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我都清晰。 “我有一个姐姐，在颖阳县林业局工作，她前几天回家，提到你到他们单位采访，说你人正直漂亮，帮颖阳县一个村子解决了公社时候的遗留树林问题。我就想到了联系你。” 第34章 饭店遇到媳妇和前男友 郑小伟也在旁边听着，越听越不对劲。 这个解释，和说给郑小伟的完全不一样。 刚才还在对着郑小伟说因为和记者认识，才联系到的。现在又对美女记者说是从姐姐口中提到的。 不对，这两个都是假的。 郑小伟一脸哀怨的望向郑庆仁，却发现，又有不对劲的地方。 郑庆仁看向这个谷诗记者的眼神——就像之前看董庆庆时候一样，满眼的喜爱。 这什么情况？怪不得郑庆仁从巡捕局回来之后，也不去找董庆庆了……原来变心了。 可是，郑庆仁什么时候认识的谷诗？ 从谷诗的行为来看，她之前并不认识郑庆仁。 一眼万年，就像两年多前在村头干活的郑庆仁看到骑自行车回县城时的董庆庆一样，深陷其中。然后默默的关注尾随半年多。 庆仁哥也不会在尾随这个谷诗吧？ 应该不是，这半个多月，郑小伟大多时候都和郑庆仁一起，一致让郑小伟觉得回到儿时期间。 谷诗想了想，一个月前确实去了颖阳县林业局采访，还找出政策协调了颖阳县一个乡衙门和村民关于树林产权争议的问题，帮助村民得到一片三百亩的树林收益权。 不过……谷诗也发觉郑庆仁的眼神不对劲。说不上有多冒犯，但是有种莫名的味道——像是对深爱人流露出温柔。 “好了，你们说的问题我了解了，之后有时间，我会到平和县中医院调查核实，然后也会到平和县卫生局反映下情况，药材真伪问题确实不容忽视，如果真如你们所说，平和县中医院长期给病人开假药材，相信衙门部门不会不管，也会严重处理。” 谷诗说完，收起笔和笔记本。 “谷记者，你大中午的能来听我们反映的问题，我们很激动，如果人人都是谷记者这样的正义之心，相信这个社会会更加美好。谷记者还没有吃午饭吧，这旁边就是平和县国营饭店，我想请谷记者吃个饭。” 郑庆仁眼看谷诗要走，急忙说道。 “吃饭就不必了，国营饭店一顿饭也不便宜。” 谷诗笑着说道。 郑庆仁一个农民，可能不会知道国营饭店一顿饭多少钱。 “没关系，能和谷记者一块吃饭，可以学到很多东西，这不是钱能买到了。我们兄弟……我一早期盼着和谷记者见面，就等着这个学习机会，谷记者一定要赏脸。” 郑庆仁极力的邀请着，这来之不易的见面，郑庆仁想延长见面时间。 “伟子，你不是还要看望你在县城的表叔吗，这边事情也完了，你赶紧去吧。” 郑庆仁转头对郑小伟说道。 “哥，我还没吃午饭，况且哪有人大中午的看望人？” 郑小伟一脸委屈的说道，他是看出来了，郑庆仁确实对谷记者有意思。 “不好意思，我确实还有事……谢谢你的好意。” 郑庆仁的这个行为，让谷诗更想赶紧离开，她总觉得郑庆仁怀着其他目的。 “谷记者今天来平和县，是采访平和县前些天巡捕局破获的q奸抢劫案的吧？罪犯叫唐大海？” 郑庆仁问道。 刚才谷诗在翻记事本准备记录郑小伟说话内容时，郑庆仁无意间看到日期为今天的采访记录中有唐大海字样，猜测谷诗今天来平和县的目的，可能和刚刚破获的小郑村外q奸抢劫案有关。 谷诗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的？” “猜的。谷记者，不知道你有没有从巡捕局把案件了解完整没？不过谷记者应该知道，这个案子发生在春节后双浮乡小郑村外的一个废弃水泵房，我们刚见面我就介绍了，我们是双浮乡小郑村的农民。” 郑庆仁神秘的说道。 谷诗想起来了。怪不得郑庆仁在自我介绍时，说出的地名谷诗熟悉。 “你对案子很了解？”谷诗问道。 “当然了解，唐大海就是我在边首县抓到的，这个案子还有许多巡捕局不会告诉你的地方，而我很清楚，谷记者有没有兴趣听听？就算无法报道出来，谷记者也可以当个故事听听。” “哥，你那个案子的凶犯，是你抓到的？” 郑小伟也很惊奇，这一块，郑庆仁从来没有说过。 谷诗听到郑小伟的话，好奇心又起来了。 “你那个案子的凶犯”，难道郑庆仁也是受害者？不对，受害者是个二十左右的女孩。也可能是案犯犯的其他案子的受害者。 好奇心拉的满满的。 “谷记者要是想听，我们就到旁边的国营饭店边吃边说。” “好，不过说好，饭我请。”谷诗立即答应。 郑庆仁满心欢喜，谁请无所谓，主要能继续和谷记者接触。况且郑庆仁背负冤枉入狱近半年，能经过谷诗的手爆出来更好。郑庆仁答应张学斌不再追究，但没说过不给媒体讲述。 “伟子，你是不是有事？” 郑庆仁再次暗示郑小伟。 “哥，我没事，我还没吃午饭。” 眼看甩不掉这个灯泡，郑庆仁只好带着一块到了附近的国营饭店。 刚进门，找好位置，郑庆仁拉开椅子让谷诗坐下，郑庆仁在谷诗旁边准备坐下，感觉到有目光盯着自己。 抬头看，正巧迎上董庆庆的目光。郑庆仁一心在谷诗身上，没注意到旁边一桌吃完饭起身中有董庆庆。 这一桌两男两女，胡志群也在其中。 董庆庆目光又挪到谷诗身上，打量着，有十几秒钟，然后对郑庆仁说道：“你怎么在这？” 郑庆仁没有回答，目光落在胡志群身上。 董庆庆立马紧张的说道：“今天我同事请吃饭，胡志群也是她请过来的。” 郑庆仁缓缓的走到胡志群身前，冰冷的问道：“小郑村的药材，是你不让药材公司收的？” “药材公司不收购小郑村药材和我没关系，是药材公司收购计划完成，收不了多余的。” 面对比自己高几公分的郑庆仁，胡志群有些胆怯。 “呵。也就是背后耍点阴招，成不了大器。”郑庆仁鄙视道，不再理胡志群，然后看向董庆庆：“来县里有点事，正好来吃午饭。” 董庆庆看了下郑小伟，这是郑庆仁的铁杆伙伴。 “庆庆姐。”郑小伟赶紧打招呼。 董庆庆微笑对郑小伟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在谷诗身上：“这位没见过，是你朋友？” 第35章 什么时候要放分? “这位是颖阳日报记者谷诗。” 郑庆仁在董庆庆问的第一时间，回答道。 郑庆仁明显感受到，这具身体对董庆庆的爱意和关心。 “对，庆庆姐，我和庆仁哥有事情找谷记者，今天来县城就是和谷记者见面的。” 郑小伟察觉到董庆庆语气的不对，跟着解释道。郑小伟观察到郑庆仁对谷诗的情感不一般。 话刚说完，郑小伟就想抽自己一巴掌，郑庆仁对谷记者明显有异样心思，自己干嘛在董庆庆面前帮郑庆仁解释。 董庆庆在打量着谷诗。 谷诗也在观察眼前的女孩。 “庆仁，你出来下，我有话给你说。” 董庆庆首先开口道，然后先行走到饭店门外。 “你们先点菜，我出去就回来。” 郑庆仁对郑小伟和谷诗二人说道，跟着董庆庆走出饭店大门。 “这是三百块钱，你去看禾禾放到她床下和衣服内的，禾禾在我们家和好，也花不到什么钱。你用钱的地方多，还是拿回去吧。” 董庆庆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一沓钱来说道。 郑庆仁看着董庆庆手里的钱，这一沓钱是从董庆庆背包里一个单独的格子一下拿出来的。三百块钱并不是一个小数目，而董庆庆随身携带。这就说明这钱是专门留给郑庆仁的。 “禾禾虽然花不到钱，但她每时每刻都在用钱，她是我的女儿，我有义务提供她的花销。没有在她身边陪伴她就已经是我的失职，如果我连抚养费都不出，那我还当他什么父亲？” 郑庆仁摇摇头，把钱推回董庆庆身边。 “可禾禾也是我女儿，花钱也是我应该出的。” 董庆庆激动的说道，对郑庆仁悄悄留下钱表示不满。 “我知道在禾禾的生长环境上，你们家可以提供的很好，放心，禾禾在你们家只是暂时的，我会尽快把她带走，不会影响到你再次嫁人。” “郑庆仁，你在说什么？禾禾是我女儿，我们家养护她是应该的，而且我们尽管没有正式办证，但已经举办婚礼，明面上还有婚姻关系，我怎么可能再次嫁人？”董庆庆忽然恼怒的说道。 “哦，还需要我给你这承诺书，承诺以后不影响你？” 郑庆仁冷笑道。 婚礼有用吗？董庆庆不一样可以告诉自己父母，和郑家没有关系，不会再回郑家。 “你混蛋！” 董庆庆恼怒的挥着拳头，两眼流出委屈的泪水。 “你还委屈，不是你告诉我爸妈，你不会再回小郑村的吗？” 郑庆仁冷笑道。 “我确实说过你出不出来我都不回小郑村了，那是因为我要带着禾禾在县城好好生活，把她培养成人。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再次嫁人？” 董庆庆委屈的说道。 难道自己父母理解错了？ 正在郑庆仁犹豫着要不要安慰董庆庆的时候，胡志群也从饭店走了出来：“郑庆仁，你干什么？” 大声呵斥着，走到董庆庆的身边，掏出手绢递了过去。 一见到此，郑庆仁更是来气。 跟随董庆庆一块吃饭的另一个女人也跑了出来，指着郑庆仁说道：“你就是那个q奸犯？告诉你，现在董庆庆和你没有一点关系，你离她远一点。” “你是谁？”董庆庆的朋友闺蜜郑庆仁还是认识一部分的，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 “我是董庆庆堂姐，我老公也是现在庆庆的同事，当初庆庆嫁给你，完全是家里人逼迫的，现在庆庆已经决定放弃这段不幸，重新寻找幸福，你要是有自知之明，就不要再骚扰庆庆。” 女人指着郑庆仁，咧着嘴吼道。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郑庆仁也不再说话，直接返回饭店。 “哥，庆庆姐？” 郑小伟透过饭店的门缝，看到正在委屈哭着的董庆庆，问道。 “没事，菜点没？我们吃饭。” 郑庆仁心情不佳。谷诗一脸看笑话的说道：“你老婆？这么漂亮，你竟然忍心惹她伤心的哭？” “谷记者，你不是想听我说小郑村外的q奸抢劫案吗？先听我说说……” 郑庆仁把案件发生后，自己被喊去村里接受受害人指认，一去不再返的经过说了一遍。 后又把抓到唐大海的过程也说了一遍，至于去边首县的理由，和说给巡捕局的一样，去找边首县的一位律师。 谷诗听的入迷了，手里的餐具也狠狠的攥紧。 “这些捕快也太过分，没有职业道德。明显就是冤假错案，可还是为了破案，将错就错，幸亏你遇到了张学斌捕快，才洗得冤屈。” 谷诗拍了拍桌子。 这是个大新闻。 可是谷诗在平和县巡捕局采访的时候，获得的信息根本不是这样。平和县巡捕局说了案发之后，如何排查，一直没有抓获真正的案犯，在陷入僵局五个月之后，新参与案件的张学斌捕快层层剥茧发现关键线索，一举查到真正案犯，经过组织抓捕，张贴悬赏，案犯唐大海被热心群众在边首县抓获。 可没说开始抓错了人，并刑讯逼供，强行关押了五个月。导致这个被冤枉的人妻离子散。 再看向郑庆仁时，谷诗明显带着怜悯的眼神。 “谷记者，我给你说这么多，也并不是希望你把这件事写在报纸上。毕竟这对平和县巡捕局来说，是件不能公开的丑事。你们颖阳日报，作为衙门舌喉，更应该报道积极向上的事件。” 郑庆仁说的这句话，让谷诗刮目相看。 一个农村青年，在历尽委屈之后，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确实不一般。心里暗暗道，如果核实到这件冤案是真是存在的，一定要报道出来。 董庆庆看着郑庆仁回到饭店之后，在表姐的安慰陪同下，回到了学校。 胡志群在送他们进校之后，找到了最近的电话亭，拨通了药材公司的值班电话：“我是胡志群，中午有个双浮乡小郑村的人来说要举报，人走没？” “胡经理，人还在公司门口，说见不到你，就不离开。” “那好，你先把他请进公司，告诉他我马上回去。” 胡志群挂上电话，阴狠的看望国营饭店的方向。 第36章 有人会治你们 郑宏伟吃过早饭，越想越是不舒服，不单单药材没卖上价格，还被打了一顿。不能就这样忍了，蹬上自行车，直接奔往县城。找到了县药材公司，就要找胡志群。 他知道胡志群对郑庆仁和郑小伟二人恨得牙痒痒。 说是举报郑庆仁私自收购药材，低价买高价卖。 胡志群根本没有见郑宏伟。现在国家已经放开一部分农副产品的管控，除了一部分必须由国营单位统购统销的品种，私人收购药材也不违规。 遇到郑庆仁之后，胡志群改变了想法，他想见一下郑宏伟，听听郑庆仁在农村收购药材的事，看看从中能不能找出问题，好好再整治郑庆仁一番。 回到药材公司，郑宏伟已经坐在屋内等着。 “说说，你要举报什么？” 胡志群见到郑宏伟，问道。 “胡经理，我举报我们村的郑庆仁，他趁县药材公司无法收购我们村药材的时候，强行以低价收购我们的药材，并且翻几倍出售。” 郑宏伟义愤填膺的说道。 “你是说他强行低价收购你们的药材？” 胡志群问道。 “对，他在我们无处销售的情况下，以低于药材公司最低收购价要收购我们的药材，我家的就是，当时我不愿意卖给他们，他们就威胁恐吓，还不断调低价格。” 郑宏伟半真半假的说道。 “怎么威胁恐吓的？” “和郑庆仁一块来收购药材的还有个发小，叫郑小伟，我当时不愿意低价卖给他们，郑小伟就对我动手殴打。还说见我一次打我一次。” 郑宏伟说的咬牙切齿。 胡志群愤怒的拍了下桌子，道：“太无法无天了。” 心里却是一喜，正愁没有理整治郑庆仁呢，接着问道：“你说的这些不会是编的吧，可有证据？” “我就是人证啊，还有，你看我脸上，”郑宏伟指了指脸上，上面还留着清晰的拳印，又掀起上衣，露出肚皮，上面还有一个清晰的脚印：“这身上，都是郑小伟打的，当时我们村很多人都看到，郑庆仁在旁边指挥，郑小伟动的手。” 胡志群看了郑宏伟身上的印痕，算不上伤，最多能证明有打人行为。 “你能不能找到人给你证明？”胡志群思考了一下，说道。 “可以，我们村里有人给我证明。”郑宏伟急忙说道，在他心里已经想到人证人选。 “你说的郑庆仁高于收购价几倍出售药材，怎么回事？”胡志群提出另一个问题。 郑宏伟又激动起来，连忙说道：“郑庆仁从我手中购买的药材白芷价格是三毛三一斤，他在家简单加工之后，拉到豪县上卖两块钱一斤，这是我们邻村吴小华亲口对我说的，郑庆仁用吴小华的拖拉机把药材拉去豪县，卖的时候吴小华就在旁边。” 胡志群一听，就没了兴趣：“他要是在平和县高价出售药材，我们还可以管管，他在豪县卖药材，价格多少，都是豪县的事。” 况且豪县是传统的药材交易市场，买卖药材很宽松。 “对了，昨天，郑庆仁和郑小伟二人拉了一大件药材到平和县城，听说是卖给了平和县中医院。”郑宏伟想了一会，急忙说道。 “卖给平和县中医院？他一个私人怎么可能把药材卖给中医院？他有什么资格和手续？”胡志群敲了敲桌子，成品药材直接销售给医院，这不是私人能干的事，就算国家再鼓励个体经营，但中药材饮片可不是私人可以销售的。就算在豪县，药材可以自由交易，很多交易的中药材实际上已经是成品饮片，但名义上还是中药材，只能在特定的市场交易。 “应该是卖给县中医院，他们早上出门时候拉着架车，车上一件药材，听说是豪县市场上购买的，药材名字叫白术，中午回来的时候，车子已经空了。” 郑宏伟回忆了一下。 白术？ 胡志群明白了。昨天有病人在县中医院开出药材白术，并在医院大门阻拦副县首车子，吵闹县中医院有假药，原来是他们在捣鬼。 昨天负责购销的药材公司经理副经理都留在单位开会，被公司总经理大骂了一下午。还好事情发展可控，现在药材公司从上到下都在内部调查，公司仓库也在盘点，幸好，只有白术一个品种出现大量伪品。 中午离开公司时，老总特意交代胡志群，这个伪品白术事件，主要问题出现在药材采购上面，采购部要对中医院的损失赔偿，也要想办法处理伪品，中间的损失也需要采购部赔偿。 意思就是谁吃进去的，要吐出来一部分解决问题。 胡志群作为采购部经理，当然不能独善其身。 中午到国营饭店之前，胡志群托人从豪县弄了两件老井贡酒。也就是这两年粮食产量提升，也才能按件弄到豪县的老井贡酒，放在前几年，物资匮乏，老井贡酒产量不高，一两瓶都不好弄。 一件送人，一件请客吃饭。花钱不说，还欠了人情。 采购部正对那个在县中医院门口闹事的怨恨着，胡志群还让人去调查那人资料。 原来是郑庆仁和郑小伟搞的鬼。 相比之下，胡志群对郑小伟的怨恨更深。当时就是郑小伟跑到胡志群单位门口，大肆造谣胡志群的对象董庆庆在乡下和郑庆仁幽会在旧砖窑，弄得单位人尽皆知。而那时候胡志群刚对单位同事介绍准备定亲对象董庆庆没几天。 后来董庆庆嫁给郑庆仁，胡志群也没有脸面继续在原单位遭受同事的指指点点，不得已从原单位打申请，调到了药材公司。 “好了，我知道了，你留下地址，回家等候。我这边也安排人调查核实，应该会寻求捕快协助，如果有捕快找你调查，你就配合，还有，找好证人。” 胡志群挥了挥手，开始赶人。 郑宏伟满意的点头哈腰，离开药材公司。 郑庆仁，郑小伟，你们不是厉害吗？等着吧，有人会治你们。 第37章 又被逮捕 赶走郑宏伟，胡志群立马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 “我是胡建荣弟弟胡志群，找一下胡建荣。”电话接通之后，胡志群说道。 不一会，胡建荣接通电话：“老六，找我什么事。” “二哥，有一个关于让你调去乡下的那个郑庆仁的事，我要和你说下。” “前些时候刚从巡捕局放出去的董庆庆丈夫郑庆仁？”胡建荣语气冰冷的说道。 “对，就是他。他回到村里之后，做起了收购药材生意，强迫同村人卖给他药材，还动手打人，而且昨天还故意安排人堵在县中医院门口闹事，说我们药材公司供给中医院的药材有假，当时赵副县首也被他们堵在医院，之后，以此威胁医院，把自己的药材卖给中医药。今天他们村被他们强迫卖药材并且挨打的人找了我。”胡志群快速的说道：“因为药材的事，领导让我掏钱处理。哥，他这欺人太甚，我们得反击。你不是和双浮巡捕办的王主任是铁哥们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道：“我现在回县城，你一个小时后也回家，把事情的详细情况说给我，我在找人调查核实一下，如果郑庆仁真的有问题，我绝不放过他。” 胡志群放下电话，冷声道：“一个农民而已，大言不惭说我成不了气候，看你这次如何翻身。” 国营饭店，郑庆仁说完自己的事之后，慢条斯理的吃饭，尽可能的拖延时间。 中间不停的找谷诗说话。 聊了一会之后，谷诗察觉到不对。 眼前的这个人，仿佛对自己的情况很了解，甚至偶尔还说出很少有人知道的爱好。 郑庆仁也察觉到谷诗的怀疑，但没办法，两人聊着话时，不自觉就说出了谷诗感兴趣的事。比如，谷诗很喜欢弹钢琴，但没有音乐天赋，练习很久还是弹不出一首连贯的长曲，只能在无人的时候，自己偷偷弹。郑庆仁就说到一首谷诗最爱弹的钢琴曲子。 眼瞅着越说，暴露出的问题越多，郑庆仁只能结束午饭。 菜是郑小伟点的，还点了几瓶饮料，账是谷诗结的。花了十二块钱。 郑小伟在听到金额时，惊得嘴巴可以塞进鸡蛋：“还好，不是庆仁哥结账。要不然，这钱肯定算在我头上。” 不过，这谷记者真有钱，包里十元钞票一大叠，结账眉头都不皱。这可是普通工人近半个月的工资啊。 恋恋不舍的和谷诗告别，郑庆仁拉上郑小伟，徒步往小郑村赶。 得买一辆自行车了。这一趟十七八里路，走起来，也不好受。关键，浪费时间。 回到家之后，郑庆仁把家里剩余的药材整理了一下，准备这两天再去一趟豪县，在药交会举办前把白芷卖完。药材交易会，是药企和有实力的个体药商参与的盛会，郑庆仁这种农村里收购些药材倒弄销售的小贩，也只能凑凑热闹。 然后把资金归集一下，多购买点白术。上百种常用中药材，市场上涨涨跌跌很正常，有时候某个药材暴涨，很容易赚个几倍。 像郑庆仁这种并不是一直做药材生意的，后期也都是听闻某某药材涨，谁谁赚了多少钱。也有特殊时期，比如疫情爆发，会有大面积的药材暴涨。郑庆仁有时候就觉得，这药材价格如同股票价格，外行参与进去，也就是看药材品种数量多，价格浮动大，投资某几个品种，期盼着暴涨挣钱。 当然，药材也有庄家。 郑庆仁记住这个时间点涨价的，也只有白术一个品种。豪县药材市场的形成，主要也是因为豪县药材产量大，很多常用品种都是主产地。白术原本江浙省的出名，在豪县大规模种植之后，主要产地就移到豪县。 然而…… 第二天，郑庆仁刚刚起床，大门就被推开，几个穿着橄榄绿捕快制服的人冲了进来。 正在准备早饭的徐玉琴看到捕快，脸色蜡黄……不会小仁又出什么事了吧？ 郑保进快速的拦在前边：“你们有什么事？” “我们找郑庆仁了解点事情。”领头的捕快说道。 “小仁是冤枉的，你们巡捕局也出了释放文件，真犯已经抓住。事情都已经清晰明了，还有什么需要找他了解？”徐玉琴手持擀面杖，也拦在中间说道。 “我们找郑庆仁不是他之前的案子，而是有人报警说郑庆仁强买药材，殴打他人，而且伪造证明向县中医院出售药材。你们不要阻拦，我们也是找他配合调查。” 领头的捕快继续说道。 徐玉琴把擀面杖横在身前，哭腔说道：“小仁怎么可能强买药材殴打他人，你们肯定弄错了。” “你们说的这些，我们会调查清楚，现在就是带走郑庆仁过去调查，请配合我们工作。” 领头的捕快不耐烦的说道，手已经放在腰间的武器上面。 “妈，你让开，我去配合他们调查，放心，我不会有事。” 郑庆仁赶紧制止徐玉琴的阻拦，如果发生冲突，会伤害到徐玉琴。然后走到前边，伸出双手，说：“我配合你们调查。” 咔嚓。 带头的捕快豪不犹豫给郑庆仁上了手铐。 郑庆仁皱起眉头。 还是配合着他们。 “爸，妈。没事，在家安心，我不会有事。” 临出门郑庆仁回头看到郑保进和徐玉琴满脸的担忧，还有眼角的泪光，说道。 走到村里的主路，停着一辆警车，周围已经围满了人。郑应华正在和警车外的巡捕交涉，走过去之后才发现，郑小伟双手也挂着手铐，一脸担忧的在后车厢里蹲着。 郑庆仁也被推进后车厢，挤在郑小伟身边，头都无法抬起。 “哥，是郑宏伟，那家伙正在人群里偷笑。”郑小伟咬牙切齿的说道。 郑庆仁抬着目光往车外扫视，果然看到人群里郑宏伟幸灾乐祸的笑。 “伟子，没事。等回来，在好好招呼他。” 郑庆仁低头安慰道。 郑宏伟还没那个大的本事让警车过来带人，背后肯定还有其他人。 胡志群……可能有他。 第38章 介绍信是真的 胡建荣……胡志群的二哥，办郑庆仁案子的捕快，因为郑庆仁冤案被调去乡下基层，也少不掉他。 正想再骂几句的郑小伟忽然感受到一阵冷气传来。努力在拥挤的车厢内扭动脖子，看到郑庆仁满面的寒霜。 车子摇摇晃晃，一路颠簸。郑小伟的头时不时撞到车顶，时不时与郑庆仁的头碰撞，但是他不敢出声，郑庆仁可怕的表情，让郑小伟不寒而栗。 警车在双浮乡巡捕办院内停下，郑庆仁二人被推搡着下了车。 “哥，等下我要说什么？” 迎着阳光，郑小伟扭动下脖子，活动下肩膀，才开始说话。 “不要交流，你，到那个边房间，你，郑庆仁，跟我来。” 身后的捕快立即制止郑小伟。 郑庆仁跟着领头捕快来到一间阴暗逼仄的屋子，仅有一张桌子，一个凳子，还有个铁焊的条凳。房间没有窗户，一盏亮着黄光的灯泡快碰到头顶。 “咣当！” 领头捕快把铁门关上。带着一阵阴凉的风吹进来。接着坐到桌子边的凳子上，仔细看着一张纸。 郑庆仁走到角落的铁凳子前，也坐了上去。 “谁让你坐的，站着……”领头捕快抬起头，呵斥道。 郑庆仁对他翻了个白眼，继续坐着。 领头捕快感受到威严被挑战，站起身来，走了过去，愤怒的把郑庆仁从凳子上拉了起来：“我不让你坐，你就不能坐。” 这么一句话，忽然在郑庆仁脑中带起一段记忆，那时郑庆仁刚被巡捕局捕快从小郑村带回平和县巡捕局，在一个幽暗的审讯室，胡建荣粗鲁的把郑庆仁拷在审讯室一米九高的铁窗上，郑庆仁就举着手，靠着墙，站了四个多小时。 “我想坐，就坐！除非这个屋里没有凳子。” 郑庆仁的愤怒被激发了出来，重新坐回凳子上，眼睛盯着捕快：“你们说让我配合调查，却给我带上手铐，把我从家里带到这里。可是你们没有任何一个人告诉我带我来这里的事由，是询问还是讯问，这是逮捕还是传唤？” 领头捕快一愣神，这小子还懂点程序，说道：“郑庆仁，我们没在你家里说，是因为照顾你的面子，现在我正式通知你，你涉嫌伪造信件、强迫交易，殴打他人，现在对你传唤讯问。” “先说说，你的豪县药材公司的介绍信怎么来的？” 郑庆仁明知道他们程序违规很多，但也没办法，只能先回答问题：“介绍信当然是豪县药材公司开的。” “你刚从县巡捕局释放出去几天，豪县药材公司怎么给你开介绍信？老实交代，是伪造的还是购买的？” 领头捕快冷哼一声。 “那上面有豪县药材公司的红章，我拿什么伪造？而且上面是我的名字，豪县药材公司委托我收购销售药材，这个很容易核实，你们打电话给豪县药材公司一问便知。” 郑庆仁冷淡的回应道。 先提到介绍信，说明这里面，平和县中医院也参与了。很有可能中医院查到郑小伟和郑庆仁之间的关系。 也有可能胡志群从中捣鬼。 介绍信真的！豪县有全国最大的中药材交易中心，药商遍布全国。为了能够发展药材市场地位，豪县药材公司也为一部分药商提供身份信息，以便能合法的销售药材。 豪县药材公司在开出介绍信的时候，还留有郑庆仁的个人信息。 “这个我们自会核实，现在问你，就是给你一个机会，主动交代，坦白从宽。”捕快皱眉。这个郑庆仁没有想象中的好对付。 领头捕快手中拿着的信纸，是县中医院开出的一个报警信。里面内容就是前天有人假冒病人到县中医院看病，并把从县中医院开出的药中的一味药材白术换成伪品药材，在县中医院大门口大肆宣扬中医院出售假药材给病人，引起极其恶劣影响，并且给县中医院带来不少经济损失。趁医院应对假药材事件时突然出现一位自称豪县药材公司销售人员，兜售正在假药材风眼上的药材白术，并且只接受现金付款。县中医院被迫高于市场价从此人手中购买药材白术五十公斤，共计一千五百块钱。 现在县中医院怀疑持有豪县药材公司介绍信的销售人员，所持介绍信为假。县中医院也和豪县药材公司联系，豪县药材公司称暂无委托人员到平和县中医院销售中药饮片。 之后平和县药材公司有人发现，把真药材调换成假药材并在中医院大门宣扬的人和持豪县药材公司介绍信的销售人员同时在一家饭店吃饭。 平和县药材公司和平和县中医院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诈骗行为。 遂写信报警。 双浮乡巡捕办从郑庆仁家里拿到郑庆仁所持的介绍信，安排人和豪县药材公司联系。 “咚咚……” 敲门声起。 随后进来一名捕快，贴在领头捕快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之后离去。领头捕快眯着眼，敲着眼前的桌子。 郑庆仁豪县药材公司的介绍信，居然是真的。 也就是说郑庆仁没有伪造和购买假证行为。 也没有冒充豪县药材公司销售人员销售药材。 这个老胡竟然坑我！ 胡建荣拿来盖有县中医院和县药材公司两个章的报警信过来，信誓旦旦说信里怀疑部分已调查为真，让巡捕办直接抓人审讯就行。 巡捕办没有经过调查，直接照办了，一大早就跑到小郑村抓人。如果中医院和药材公司怀疑属实，这郑庆仁和郑小伟二人，可以作诈骗和投机倒把罪办。 如果这两个罪办不了，其他的问题都是小问题。 郑宏伟报警郑庆仁和郑小伟强迫他低价卖药材，并且对他进行殴打。 这个双浮乡巡捕办调查了，强迫低价卖药材，只有报案人郑宏伟一人证词，找不到其他证人。而且同村和邻村有卖给郑庆仁药材的，都说郑庆仁是按照高价收购。 郑小伟对郑宏伟动手倒是有证人，但打人时间和收购药材不是同一天，而且动手不严重，郑庆仁并没有参与。就凭郑宏伟找的人证证词，能不能处理郑小伟都不一定，更别说郑庆仁。 领头捕快看了眼郑庆仁手上的手铐，沉思一下，走出房间，锁上门，回到了巡捕办主任办公司，拨通了胡建荣的电话。 第39章 这个忙，烫嘴 电话接通之后，王亚伟就开口指责：“老胡，你怎么搞得，不是说已经调查清楚了吗？怎么我这边和豪县药材公司核实，郑庆仁的介绍信是真的。他代表豪县药材公司销售药材，而且你说的那个郑宏伟，说的内容根本处理不了郑庆仁。我已经把郑庆仁弄回来了，下边怎么办，你得安排好。否则的话，我只能丢着老脸把人再送回去。” 王亚伟挂上电话，也不去理郑庆仁。 郑小伟打人是真的，郑庆仁当时也在旁边，扣留他们一天也不违规。就看这一天，胡建荣怎么安排。 胡建荣脸色阴冷。 郑庆仁刚刚从巡捕局放出去半个月，怎么就能和豪县药材公司有联系？在他心里，没有人比他更懂郑庆仁，当初为了办郑庆仁犯案事实，胡建荣把郑庆仁从小偷鸡摸狗的次数都调查了清楚。 随即拨出电话：“老六，郑庆仁豪县药材公司的介绍信是真的，你不是在豪县药材公司有朋友吗？和那边联系一下，看看能不能把真变成假。还有，郑小伟从中医院开出的药材，也要变成郑小伟拿伪换真，找到当时现场的人，让他们改口，也让医院不承认有假药。” 挂上电话，胡建荣还有点不放心，又拨出号码：“大哥，有个事需要动你那边的关系……” 胡志群有些气愤，郑庆仁这个乡下农夫，书都没读几年，怎么就能和豪县药材公司联系上？想要拿到豪县药材公司的介绍信和身份证明，必须在豪县当地有很强的药材生意，还要有衙门官员的担保。 他郑庆仁也不过才自由半个月而已。 从办公桌的抽屉里翻出了电话簿，找到一个电话，拨了出去：“你好，我是平和县药材公司胡志群，请问你们闫光辉闫经理在吗？” “志群啊，我就是闫光辉，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找我？”对面电话是一道爽朗的男声。 “老同学，还真有事，是这样的，我们县中医院来了一个拿着你们单位介绍信的人，要和中医院建立合作，你知道的，我们县中医院是我们单位最大的客户，要是被你们那边的人抢走掉，我们单位不单面子上过不去，还损失不少业绩。这人是我们平和县人，之前没做过药材生意，应该也就是从你们那边过个票。说实话，这人要是以你们单位名义做生意，也是隐患，现在闽福省不就出了事？你看看能不能把他在你们单位的资料拿掉，也不承认介绍信是真，让他知难而退。” 胡志群电话里说着早就想好的说辞。 “志群，你也知道，能拿着我们单位介绍信出去找生意的，背后面一定有我们这边领导的担保。这不好办啊，谁知道他后面是哪个领导。” 闫光辉为难到说道。 “我知道，不过这个人我很了解，他就是一个农村种地的，而且半个月前才从里面放出来，肯定不认识什么重要的领导，对了，之前你来我家里看的那支老山参，家里最近修理房子，没地方存放，过几天我去豪县，顺便给你带过去，你家里贮存药材建的小仓库正适合存放。” 胡志群咬着牙，肉疼的说道。 “这样吧，你说下那人名字，我去查一查，看看后边是谁，要真不是招惹不起的人物，我就想法操作着试试。” 闫光辉听到胡志群口中的老山参，眼中冒光，几年前在胡志群家里见过，有大几十年的参龄，动了心。 “那人叫郑庆仁。” “好，你等我消息。” 胡志群重重的挂上电话，一脸阴翳。为了收拾郑庆仁，这次要下血本了。这种小人物，胡志群之前从看不上眼，甚至现在，胡志群也认为可以随意拿捏郑庆仁。 很快闫光辉回复，郑庆仁在豪县药材公司的介绍人是一个很有名气的药商，背后没有官员，郑庆仁在豪县药材公司的资料，已经抽了出来。 “为了收拾这个臭虫，花费我一支收藏老山参。” 胡志群恼火的踹倒一把椅子。 很快双浮乡巡捕办收到胡建荣的反馈，重新以调查取证的名义向豪县药材公司核实郑庆仁手中的介绍信。 豪县药材公司没有这张介绍信的资料，这张介绍信为假。 平和县中医院药房主任和库管员都否认中医院有过假药材白术。当时郑小伟拿着一些和白术性状相似的药材，在平和县中医院大门口吵嚣假药材是从中医院药房开出来的，严重影响了中医院的就诊秩序，又恰巧赵副县首带着爱人在中医院看病正欲离开，车却无法开出医院，医院迫不得已从郑庆仁手中重新购买药材白术，才平息事件。 证据证言摆在郑庆仁面前时，郑庆仁的脸冷出冰来。 上次受冤被关五个多月，错过了女儿出生，父母也为郑庆仁担忧显得与年龄不符的苍老。如果不是黄立明重生过来，郑庆仁现在还在里面关着，等着执行死刑。 这次还要再冤枉一次郑庆仁，非得把罪行安到郑庆仁身上不可。 难道就看郑庆仁农民身份，无权无势，可着一个人欺负是吧？ “郑庆仁，你还有什么话说？我劝你还是如实交代问题，争取宽大处理。” 对面的王亚伟冷声说道。 此时，郑庆仁已经知道这个捕快的身份，平和县巡捕分局双浮乡巡捕办事处主任，王亚伟。 “王捕快，你应该和以前的县刑侦大队胡建荣捕快很熟吧？” 郑庆仁放松了身体，轻声问道。 “不要说和案件无关的事，说一说介绍信怎么来的，是不是为了不法利益，伪造的介绍信？” 王亚伟拍了拍桌子。 郑庆仁不管他这一套，嘴角溢出点笑：“你可知道，胡建荣捕快就像你现在这样审讯我半年，到后来，我还是出来了，他从巡捕局最有前途的刑侦队调往了乡下巡捕办？” 王亚伟嘴角哆嗦了一下，郑庆仁这笑很瘆人，而且郑庆仁说的话，也让王亚伟顾忌了。 胡建荣的狠，整个平和巡捕局都知道，就算如此，还是半年没拿下郑庆仁，让郑庆仁抓住机会，洗脱了出来。 这个忙，烫嘴。当初就不应该答应。 或许应该交出去，没必要为了胡建荣堵上前程。 第40章 还是看到狼狈一面 王亚伟停止了审讯。 再审讯郑庆仁，也问不出什么，问题还要反回给胡建荣，况且涉及到敲诈犯罪，已经不是巡捕办能受理的案子。走出审讯室，正要询问郑小伟的审讯情况，一个巡捕跑了过来。 “王主任，刚县局打来电话，说一个颖阳日报的记者要来我们巡捕办采访前天县中医院假药事件的当事人。” 王亚伟一听，心里有些慌乱。 这胡建荣怎么办事的，人刚带来，就有记者找来采访。 “你去给县局回电话，就说这个案子可是涉嫌犯罪，我们准备移交到县局，别让记者过来了。”原本王亚伟就准备和胡建荣沟通一下，把这个案子移交给县局刑侦队，让胡建荣提前安排好人。 “王主任，县局刚才打电话的时候说记者已经在赶来的路上，让我们好好接待。” 王亚伟心神不宁走回办公室，立刻打电话给胡建荣。 听闻记者要过去采访郑庆仁，胡建荣疑惑不解。中医院假药事件，在赵副县首和中医院领导的授意下，已经低调的处理此事，知道的人在很小的范围，而且现在中医院已经改口，医院从没有假药。毕竟这事对中医院来说，也不光彩。 记者怎么知晓这件事？ 而且还是从县巡捕局出发。 胡建荣思考了一会，放下手中的水杯，联系了巡捕局关系不错的同事，很快了解了情况。 平和县巡捕局破获唐大海q奸抢劫这一严打案件，被颖阳日报社得知，特意安排一个实习女记者来采访，准备当作典型报道。这个女记者来平和县之前，并不知道唐大海案之前还抓过一个嫌疑人，并且关押了接近半年，县局也不想把这一桩冤案事件让记者了解。 可女记者到平和县当天，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平和县在春节过后发生的案件，就是因为抓错了人耽误到八月份才抓到真正的案犯。 这个女记者就瞬间把采访的关注点放到抓错人这件事上。 县局领导也和颖阳日报沟通了下，无果，那边领导也觉得亮点在抓错人。 而这个女记者还在采访调查平和县中医院假药事件，从医院采访中，获知医院怀疑这件事是有人策划，已经报警，当时大闹医院的年轻人和持有假豪县药材公司介绍信卖药材的郑庆仁已经被属地巡捕办抓获。 经过了解，这个事件的郑庆仁，竟然和唐大海案被抓错的是同一人。 女记者就找到巡捕局，要对唐大海案被抓错的郑庆仁进行采访，并且提供消息说郑庆仁正因为县中医院一件假药材事件在双浮乡巡捕办接受询问。 县局肯定不同意，一来呢，不希望记者采访郑庆仁，过多的关注于抓错人上；二来，郑庆仁因为它案留在巡捕办，按照规定，这案子没处理完，郑庆仁不能接受记者采访。 但是——新任县局刑侦大队队长张学斌同意了女记者的采访要求，并协调县局办公室给双浮乡巡捕办发出配合采访通知。 张学斌！ 胡建荣一脚踢在眼前的办公桌上。桌面上的搪瓷杯不稳，滚落在地面。 啪的一声，惊醒了对面的同事。 “老胡，怎么回事？” 对面同事关心的问道。 “没事，不小心碰到了桌子。”胡建荣一脸冷漠的回应。 对面同事看胡建荣脸色发青，也不敢继续问。 胡建荣从县刑侦队调到乡村基层巡捕办，这些基层同事虽然表面上都对胡建荣尊重，但都有看笑话的心里。如果不是胡家在平和县有权有钱，胡建荣说不定也逃脱不到和刘然一样的结局——调离巡捕队伍，甚至开除公职。 这两年平和县巡捕局办了不少严打的案子，比唐大海案还要大的也有几起，记者来采访的也就一两起。 可唐大海案这边一结案，颖阳报社就来记者，明显和张学斌办结这个案子的主办人有关。 ——胡建荣被停职调查期间去找关系才知道，张学斌竟然是平和县一把手的亲弟弟。 除了几位领导，平和巡捕局没有人知道张学斌有这层关系。 什么颖阳日报获得这个案件消息——很明显，是即将上升到颖阳地区公署的平和县一把手张学文安排的，要把自己的亲弟弟破获的案子登上《颖阳日报》这一荣誉墙。 张学斌让记者采访郑庆仁，也是准备撕毁当时胡家找平和县一个重要领导出面协调的成果，踩着胡建荣错误,突出张学斌在此案的功绩。 谷诗是乘坐平和县巡捕局的车到了双浮乡巡捕办，王亚伟已经在院内等候。 郑庆仁身上的手铐已经移除，带到了一个敞亮的接待室。 没等多久，就见到披肩的乌黑长发，精致的五官，加上一袭翠绿长裙的谷诗走了进来，所到之处，就是最亮的星。 心里隐隐有些激动，然而看到狼狈的自己，又有些不敢面对谷诗。上一世黄立明和谷诗交往的时候，展现出来的都是风度翩翩，运筹帷幄，才华横溢，才得到谷诗的青睐。 这一世，郑庆仁已经有了老婆孩子，尽管有可能董庆庆这个老婆可能会离郑庆仁而去，但女儿郑星禾身上是郑庆仁的血脉，因此郑庆仁从来没想过再和谷诗续上一世的缘。 或许，谷诗在这一世，还能见到风度翩翩才华横溢的黄立明。 郑庆仁也会祝福他们。 跟随在谷诗身边干了近二十年捕快王亚伟看到郑庆仁的神情，就产生一股不好的预感。郑庆仁一见到谷诗所表现出的躲闪，羞愧，还有些期盼，明显就是认识这个记者。 郑庆仁整理下情绪，表情恢复正常，开口招呼：“谷记者，怎么来这里，不会专门来找我的吧？” 谷诗大方的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打量的看着郑庆仁。这个人，昨天一起吃饭的时候，说了被巡捕局冤枉无端关押五个多月的事时，谷诗心生同情，好感拉近了不少。 今天一早再次来到平和县，到县中医院采访昨天郑小伟举报的中医院药房开出假药事件，从医院说辞，自己暗访，逐渐发现郑庆仁并不是如他所说一个简单的农民。 中医院现在统一的口径，是医院药房不存在假药，爆出假药这个信息，完全是一个药材投机商人策划导演，损害了中医院名声，中医院已经报警。 第41章 求助 可是事情才发生两天，中医院也是昨天下午才改变口风，因此谷诗通过暗中走访，还是调查出中医院确实有一味中药存在伪品，并长时间开给病人，中医院内部并没有发现，直到有人在医院门口拿着伪药控诉。 以谷诗(自认为)聪慧的脑瓜，从众多信息和取得的证据中剥茧抽丝，汇聚一起，摆了出来，种种信息表明——中医院确有伪品药材，也开给了病人，但普通的病人并没发现出来。然后郑庆仁策划并主导病人开药发现假药，并在副县首看病后准备离开医院的时候，大闹县中医院这一事件。迫使中医院从郑庆仁手中买了五十公斤正品药材，给病人调换。 而且郑庆仁自述曾提醒张学斌捕快发现q奸抢劫案线索，说服张学斌接手案件，这才给自己洗脱冤屈。之后又在边首县亲手抓获真正案犯。 神奇色彩的人啊，怎么可能只是个普通农民？ 这才让谷诗迫不及待的想见郑庆仁。 想到此，谷诗戏谑的看向郑庆仁。 郑庆仁被看的莫名其妙。 王亚伟也摸不着头脑。 “王主任，平和县局已经通知你们了吧，让你们配合我采访，现在我要正式对郑庆仁采访，请你先出去吧。” 谷诗从挎着的一个绿色的精致包里掏出笔记本和钢笔，对站在身边的王亚伟说道。 “谷记者，郑庆仁是我们正在办理的一个案件的当事人，按照规定，我应该陪同他接受采访。”王亚伟当然不愿意离开，这是胡建荣千叮嘱万嘱咐的，一定要知道郑庆仁和记者的谈话内容，以方便应对。 “有这个规定吗？没有吧！而且我采访的内容涉及到县局刚刚侦办的一个重要案件，里面可能有不能泄露的信息，你是民事巡捕，也应当回避。” 谷诗微笑的说道，眼睛里透露出一道警告的信息。同时，王亚伟感受到谷诗身上一股威压。 对，威压。就像见到县或者更高领导一般。 这个谷诗，真是刚从省大毕业的实习记者？ 王亚伟很明智的选择走出接待室，独留郑庆仁和谷记者在里面。 谷诗看了看郑庆仁，对这个人更感兴趣了。 刚刚释放出身上的气场，把王亚伟都吓走了，而郑庆仁表情丝毫不乱。 “谷记者，找我采访什么？关于那起q奸抢劫案，该说的昨天吃饭时候已经说了。” 郑庆仁迎着谷诗的目光，瞬间的失神。 还是那么美。 “我来见你，不是采访。我今早去了平和县中医院，得知你让郑小伟以假药换掉真药，指责平和县中医院出售假药给病人，并且以豪县药材公司销售员身份，卖药材给平和中医院，获取暴利。这和你们说给我的内容完全不同，觉得你们骗了我，诈骗我一顿十二块的午餐，也想来报案。” 谷诗故意说道。 “谷记者，以你的聪慧才智，肯定不会相信中医院这番说词，应该去暗中调查了，并且心中也有结果，才来这里见我。” 郑庆仁哪能不明白谷诗的心思，凭郑庆仁对谷诗的了解，应该判断出事情的真相，出于好奇或者猎奇心，通过关系来见自己。 “你很了解我？” 谷诗惊异了，郑庆仁说的一点不错。 “我只是猜的，谷记者，帮我。”郑庆仁直接开口求助道。 尽管心里很不情愿。 上一世的黄立明，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从没主动求助过谷诗和谷诗身后的谷家，因为他娶的是谷诗这个人，而不是她身后的背景。 现在不一样了，郑庆仁身份变了，而且已经娶妻生子，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四十多岁的年龄，六十多岁的面貌，郑庆仁不想让两位父母为了他，继续老下去。 “为什么帮你？”谷诗好奇道。 “谷歌。”郑庆仁吐出两个字。 神态自若的谷诗立马激动的站了起来。 “你认识谷歌？你知道他在哪？” “谷记者，我本不愿意求助你，但是时间不等人，我被冤枉的五个多月，我父母两人为此满头白发，直不起腰，我妻子怕影响到我刚出生的女儿，要和我断绝关系。我等不起，我现在一想到我父母担忧的脸色，就怕他们随时撑不下去。帮我，我帮你找到谷歌。” 谷诗冷静了下来，静静的看着郑庆仁。 “用你手中调查出的平和县中医院销售假药的证据，通过你的关系，交到张学斌手中，帮我洗脱这件案件，曝光县中医院假药事件，把我冤枉被关半年的事送上新闻，我帮你找谷歌。” 郑庆仁对视着谷诗，冷静的提出要求。 静。 一分钟…… 两分钟…… 三分钟。 谷诗转身走了出去。 郑庆仁舒了口气。 非迫不得已，郑庆仁不会以这种方式寻求谷诗的帮助。 不去寻求帮助，以现在郑庆仁的情况，就算现在这个案子最终真相大白，但，谁能知道时间是多长？ 郑庆仁耗不起这个时间。 谷诗办事更加的快，不到一个小时，王亚伟一脸怪异的走了过来：“郑庆仁，你持有豪县药材公司介绍信的事情查实了，那介绍信是真的，而且县中医院确实出售过一味假药。目前县里已经成立调查组，正在调查这件事。你可以走了。” 郑庆仁冷冷的看着王亚伟：“你们送我回去！” 王亚伟没有拒绝。 从早上巡捕办带人过来到现在，才过去不到四个小时。 走出房间，郑小伟已经等在院子。见到郑小伟人时，郑小伟还佝偻的身子，脸上，手臂上全是淤青，嘴角还有血迹。 这帮捕快，太残暴了！ 郑庆仁愤怒的生出火来：“谁动的手？” 然而，没有人回应。 郑庆仁扫视了一圈，郑小伟身后的两名捕快立马低下头。郑庆仁阴狠的盯着王亚伟，王亚伟赶忙说道：“这个情况我会调查，给你们答复。” “哥，我没事，先回家，我怕我爸担心。” 郑小伟努力的站起身子，呲着嘴说道。 第42章 我们是在单挑 “这是从进来就开始挨打了，还他么的没事？” 郑庆仁正想再给张小伟头上来一巴掌，但看到郑小伟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了，冷冽的目光回到郑小伟身后的两个捕快身上：“你们身为人民捕快，打击的是违法犯罪，而不是你们自认为可以欺负的普通农民。欺负弱小，在老实的百姓身上施展淫威，显现本事，对不起你们这一身橄榄绿衣服，也会让普通老百姓失去对这身衣服的崇敬。” 说完，扶着郑小伟钻进准备好的警车。 被说的两名捕快面面相觑，王亚伟狠狠瞪了二人一眼，“回来收拾你们。”进了驾驶位，亲自开车送人回去。 警车出了巡捕办的大门，两名捕快同时冲着警车吐口唾沫。 “装什么装，那么有本事还不靠着女人。” “瞪什么瞪，不是你交代的好好照顾他，发现点子硬了就装不知情。” 两人一个鄙视着郑庆仁，一个吐槽着王亚伟。说完都默契的回到办公室喝茶。 警车在土路上颠簸着。郑小伟坐在后排，捋了捋头发，擦了下脸上的痕迹，然后看向郑庆仁，幽怨的说道：“哥，你咋没被收拾？” “前几个月被收拾够了，这次免了。真没事？要不然先去医院。” 郑庆仁检查了郑小伟身上的伤，还好不严重。休息个半天，都能消下去大半。可见动手的捕快还是有技术。 “真没事。”郑小伟瞅了眼专心开车的王亚伟，嘴里的问题咽了下去。 刚进入小郑村，郑庆仁就对开车的王亚伟说道：“王捕快，前边第一排房子那里停车。我们从那里下。” “哥，从那到家还有一里地呢。”郑小伟看了眼外面，才到村东头，路两边是两米多高抽完穗的玉米田，遮住了远望的视线。 郑庆仁没有回答，待到车子停下来，郑庆仁首先跳下了车，郑小伟跟随其后。郑庆仁指了指第一排中间的房子：“那是谁家？” “郑宏伟家。”郑小伟怨气满腹。 “还记得早上我们被带上车时我说的什么？” “等我们回来好好招呼他。”郑小伟想到郑庆仁的话，怨气散了开来，阴损的乐呵起来。不过回头看王亚伟的车还没走，挤着眼给郑庆仁打眼色。 郑庆仁淡淡的瞥了眼车里的王亚伟，轻声说道：“不用管，干你想干的。” 王亚伟不走正好，就让他看着。 “好嘞。”郑小伟兴奋的跳了起来。 在车上时候，郑小伟几次都想问郑庆仁，怎么捕快突然就把两人放了出来，而且还是巡捕办主任亲自开车送回来。 郑小伟忍住没问。他心里明白，郑庆仁肯定又用了某个虚拟的亲戚。在豪县王伟那，在谷记者那，说的像真有那么和亲戚似的。 “郑宏伟……郑宏伟，滚出来。” 郑小伟冲到郑宏伟的门外，扯着嗓子大喊。 郑宏伟没出来，周围的邻居倒出来几位。 “郑宏伟，快点出来。” 郑小伟又喊了一遍，就看到郑宏伟拉开大门一条缝，脸伸了出来，看到郑小伟阴笑的脸，慌忙把头缩了进去。 过了一会，郑宏伟又打开门，往郑小伟身后看了几眼，确定停在路边的就是警车之后，才小心的走了出来。 看到郑小伟脸上胳膊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嘴上一乐，还以为郑小伟寻仇来呢，原来不是：“郑小伟，是不是被捕快带来指认现场的？” “对，指认现场，还要重现现场画面呢！”郑小伟心里笑着，这家伙真没脑子。 动作也没停止，一个冲刺，挥动着拳头砸到了郑宏伟脸上。 还是前几天那个位置。 “啊！”郑宏伟不可思议退了几步，捂着脸，然后就冲着路边的警车喊：“打人了，捕头，郑小伟打人了。” 刚喊完，嘴巴还没合上，郑宏伟发现，刚刚在路边停着的警车，前进了几米，再转着方向后倒，调好头，开走了。 这是什么情况？ 郑小伟一看警车离开，大笑着说道：“你叫啊，再叫啊，说不定捕快还回来呢！” 边说边挥动拳头，照着郑宏伟脸上继续打。 围观的人也越来越多。 村里的邻居都在好奇，郑庆仁和郑小伟早上被捕快大张旗鼓的铐着手铐带走，整个村子都在议论两人到底犯了多大的案，现在不但回来了，竟然还在捕快眼前动手打人。而捕快视而不见，直接离开。 “这两人不是犯了大案被抓走了，这怎么又回来了？” “对呀，听说是敲诈罪，得蹲好几年……” “是投机倒把罪吧，听说三四毛一斤收购的药材，卖两块钱一斤。” “卖两块？他们收了三四千斤药材，这得赚几千块啊。太黑心了。” “捕快放他们回来，还不管郑小伟打人，铁定收了他们俩的钱了……” “那肯定的，赚了几千块呢，谁不眼红动心，乡里捕快一个月工资才三十多。” 郑庆仁就在人群旁边，对邻居的议论微微一笑。 王亚伟在郑庆仁二人下车后没有离开，就想看看二人干什么，谁知道郑小伟一见郑宏伟的面，就动手去打。作为捕快，不能留下来继续看，也不想动手阻拦。 王亚伟——还没把这事撇干净！上边还要追查他的责任。 这个时候，也不想得罪郑庆仁。 郑宏伟惨叫着，无力还手。 郑宏伟媳妇吴大花问讯，匆忙的从地里跑了回来。身高和体重都在一百六左右，浅蓝色的大褂，粉色的短裤到膝盖，上身也没穿内衣，硕大的一团随着跑步的动作上下跳动，眼看着自家男人被郑小伟持续打着，吼叫着冲了上去，抓着郑小伟的白色衣领，往后一拽，郑小伟就飞了出去。 一看郑小伟吃亏，郑庆仁不再观看了，走上前去把郑小伟扶了起来：“吴大花，你干什么？” “你们两个王八蛋，趁我不在家，欺负我家男人，上次动手我还没找你们算账，有本身别走，我回去拿刀剁了你们。” 吴大花拉起郑宏伟，哭丧着脸说道。 “谁欺负你男人了，你男人正在和郑小伟单挑，单挑知道吗，一对一，你掺和什么？” 郑庆仁使个眼色给郑小伟，今天到此为止，先回家。 “对，是他要和我单挑，你个娘贝掺和什么，算了，好男不给女斗，今天不挑了，我们走。” 第43章 实力大佬 说完拉着郑庆仁赶紧往家走，走了一百多米回头，看到吴大花果真回到家拿出菜刀在门口骂。隐隐也能听到郑宏伟也跟着骂。 这一家人，都是嘴上厉害。 打起架来，郑宏伟还好，轻松拿捏，但是他媳妇吴大花，郑庆仁和郑小伟两人，都没自信能打过。她那个身板太有震慑力了。 郑小伟和郑庆仁两人家里都没人，找了邻居打听才知道，两个人被巡捕带走之后，两家的人汇聚到一起商议下，都跑去村委看看村委能否和巡捕办交涉一下。 两人又赶紧跑去村委。 这个时候，交通靠走，通讯靠吼。两家与村委都有些距离，吼是没用。 刚到村委外，就听到吴大花嘤嘤泣泣的在里面控诉郑庆仁和郑小伟的恶行。两人贴着村委会的墙听了会，确定两家的人都在村委，就觉得必要进去了，吴大花这一告状，也算通知郑庆仁和郑小伟两家的人，两人没事已经回来了。 两个人就掉头回家休息。 同时让郑小伟顺便通知董建华一声，明天去豪县卖药材，让董建华晚上过来装货。 郑庆仁回到家，翻出点剩菜，放进地锅里，加上两个白面馍，烧上火馏了下。 刚吃完饭，郑保进和徐玉琴回来了。 徐玉琴一把抓住郑庆仁的手，左看右谯，没看出一点问题，才开口说道：“郑宏伟家的媳妇刚才去村委找主任告你和伟子，说你们把她家宏伟打的老惨了，扯着你爸和我不让回，非得让赔。还是老主任从中劝说，我们才能回来。小仁啊，你怎么刚从巡捕办回来，就打架？” “妈。伟子打的，我授意的。这郑宏伟前几天堵在村口骂，伟子揍了他两下，他就跑到县城勾结胡志群，陷害我们。亏我以前宏伟哥的叫。” 徐玉琴听出原因，心底也觉得这人该揍。不过还是有些担忧：“你这刚从巡捕办回来，他要是再去那边告你们，不会还会被带走吧？你不知道，早上你刚被他们带走，你爸这头涨的差点晕过去。” “妈，没事。这不是巡捕局的张学斌捕快，就是帮我洗冤的那个，知道我被乡巡捕办带过去，就打了个电话过来，巡捕办的人就把我们送回来了。回头到县城，再给张捕快送点东西。” “爸，你没事吧，要不我带你去县里查查？” 郑庆仁查看了郑保进，精神还好。 “不用。小仁，以后做事让着点，不要太冲。”郑保进简单的说了句，走到一边抽起了烟。 郑庆仁感到，在说出是张学斌帮忙的时候，父母两个人明显放松了些。 “对了，妈，早上这事没告诉我姐吧？” “你爸没让我说，她在颖阳也不容易。” “过些时候我去颖阳看看她。” 临到晚上，郑庆仁把床下边存放的钱都翻了出来，数了一下，总共两千九百八十五块钱。抽出八十五块钱，剩下的钱找了一张报纸裹了起来，放进自己挎包中间层。 现在是九月初，药材白术逐渐进入大量产新时候。市场还没有反应过来，等过十来天，发现用量极大的药材白术今年减产严重，就会引发收购囤货潮，那时候价格可能一天一个样。等真正产新结束后，价格会回落一部分，但还会维持高价。 而白术这个药材品种，因为今年的高价，就会刺激药农种植的积极性，明天开春，会夸张性的扩大白术种植面积，后年大量产新，价格再回落到低谷。 上一世黄立人的母亲就是因为白术高价的刺激，不听黄立明的劝，执意把家里全部四亩农田种上药材白术，产新后损失严重，极度抑郁，引发疾病离世。 因此才让现在的郑庆仁记住药材白术的价格。 董建华夜里十一点多钟把拖拉机开了过来，四百多公斤的药材，只占了半个车厢。 和前两次一样，天不亮，拖拉机突突的开出了村。 豪县药材市场上也因为第一届药材交易会即将召开，更加的热闹。这次药材销售的很快，几乎就是一摆出在市场，就有人个过来抢。 不过在药材市场上有点好的规矩就是，买卖两家正在商谈，其他家就算相中想买，也只能等正在商谈的买家确定不买离开，才能过去谈价。 你想加价夺单，不成，规矩不许，但也可能遇到个别不讲规矩的卖家。 四百多公斤药材销售出去之后，郑庆仁又在市场上溜达，买了二百多公斤精选白术。价格比上次购买的有些上涨，均价在十五块一公斤。 也只有这么多钱，实力不允许，只能囤这么多货。 现在市场的药材，加工时候，绝大多数还是没有经过硫黄熏制。 比如郑庆仁加工的白芷，购买的白术，再过十来年，全是经过硫黄熏后，加工贮藏。熏制的药材，颜色更加白亮，不容易生虫。不过这样一来，没有了药效，甚至还有毒性。 离开市场之后，郑庆仁到了张伟店铺一趟。 店里，也是人来人往，药材堆满每一个角落。 看这情形，张伟还真鼓足了劲，趁着药材交易会，多出些货。 找到张伟，郑庆仁直接说明来意：“张老板，能不能找渠道帮我购买一箱老井贡酒，我可以加钱。” 没办法，老井贡酒作为多次评选出的名酒，现在还是限量供应，普通人根本买不到。 “郑老板，买什么买，直接到我仓库里去搬。”张伟带着郑庆仁走到后院的仓库。 仓库门一打开，里面的画面让郑庆仁有点吃惊。 面积应该有五六百个平方，麻袋标好的药材，堆了五层高，满满一仓库。这些药材的价值，郑庆仁无法估算出来，因为每个品种价格都不相同。 但这实力，不亚于一个县的药材公司。 怪不得张伟把老井贡酒直接送给郑庆仁。原来人家不差钱。郑庆仁跟着张伟来到一个小单间，里面堆着的老井贡酒就不下百箱。 不过，郑庆仁还是坚持按照供销社销售的价格付了钱。 多了，张伟也不收。 第44章 胡家托和 从这一点看，张伟还是能处的。 老井酒厂这几年已经三次扩建，产量大大提升，但被评为名酒的老井贡酒，不管价格还是供应，还都进不了普通百姓家。不过酒厂产的老井酒、老井玉液，还是能正常买到。 怀里搬着酒箱，穿过狭窄的仓库过道，两边摆放的药材麻袋包头上都写着品名，规格，数量。郑庆仁粗略看了下，常见的药材品种都有。 为了防潮，地面都铺上一层木架。 “张老板，我们本地产的白术快要产新了吧？” “开始产新了，再过半个月，就能上市。”看着郑庆仁眼睛在仓库里左右查看，张伟也生出一股骄傲。普通人只知道这一麻袋一麻袋的药材值不少钱，但贫穷限制想象，很难往真正的价值上想。 这里面，普通药材占了一大半，但真正值钱的，还是贵重药材。 仓库里储存的贵重药材，张伟也不会写上真名，而是用别名替代，就算这里是豪县县城中心，张伟也不得不提防。 “白术都存放在东南角，现在市场的白术价格有点高，我也只准备了不到两吨货，产新之后，价格可能会掉下来，到时候才适合大量进货。”张伟看着郑庆仁还在瞅，以为是在找白术存放的位置。 郑庆仁听了一阵咋舌，有钱人就是不一样，也就囤了两吨。郑庆仁倾尽全身，也才不到三百公斤。 “我听说豪县药材白术可能会减产。” “就算豪县减产，江浙省那边也是白术主产地。白术这几年产量都很稳定。” “我也只是听说，以为过几天减产消息出来，会拉高白术价格。”郑庆仁大步走出仓库，话已点到此，或许张伟家大业大，不在乎这个些涨幅。 看着郑庆仁离去的背影，张伟还在奇怪郑庆仁这一番话，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着院子正在忙碌的一个年纪稍大些的人说道：“王叔，你先别忙这些了，帮我去打听下我们县白术种植情况，再联系下江浙那边的老刘，也调查下那边的白术种植情况。” 郑庆仁抱着一箱酒放在了董建华的拖拉机车厢内，看着时间还早，又带着郑小伟回到了交易市场内部。 “伟子，你看这里热闹不？”郑庆仁看着市场内忙碌的人问道。 “热闹，人多，而且还都有钱。” 对，有钱，在小郑村，家里有这上千块的现金，就是大户了。而在豪县药材市场里，一千块钱或许只能买到一兜药材。 就像第一天来的时候，郑小伟看到药材市场里各种各样稀奇的药材都有。 有家里墙角乱爬的土鳖虫，有地里啃庄稼的蝼蛄，有小时候水里最怕的蚂蟥，还有只听说没在平和县见到过的毒蝎子。 就那蝎子，一公斤一百多块钱。 还有头上支棱根干草的虫，说是叫冬虫夏草，摆出的一小兜，就要卖五六千块。 以前只听说从没见过的人参，都是用大箱子装。 当然，更多是几块几十块一公斤平常都能见到的药材。 “你看这些药商，都是什么运输工具？”郑庆仁又问道。 郑小伟扫视了一下，说：“有用肩膀扛，有后座带延伸板的载重自行车，有木架车，还有和我们一样用的拖拉机，庆仁哥，你问这干什么？” “我在想，如果把自行车的后边，加一个车厢，改成三轮车，在这里会不会受到欢迎？”郑庆仁忽然想到九几年在豪州风靡的拉货三轮车。 郑庆仁记忆里，再过几年应该是流行的倒三轮。前边是个两轮的木制车厢，能坐人，能放货，后边是人蹬车。之后更方便的拉货三轮车传了过来，加上豪州药材生意的从业人员大量涌入，很短的时间拉货三轮车就跑满了大街小巷。 就算三十多年后，豪州药材市场的主要运输工具还是电动三轮车。 现在是在八五年夏末秋初，大多数地方已经取消了自行车凭票购买，而且大批的自行车厂产能拉到最足，有些厂因为销路问题，进入停业整顿状态。 就像省城庐州自行车厂，因为技术跟不上，销路也不畅，不得已寻求大沪市永远自行车厂的技术支持，并且成为永远自行车的联营厂，生产永远牌自行车。 “哥，肯定欢迎啊，你看那个载货自行车，还需要把药材绑在自行车上，麻袋太大的话，重心还不稳。要是后边是个货斗，药材就能放的更多，还不用担心车倒。” 郑小伟一观察，就想到了拉货三轮车的优点。 如果把拉货三轮车摆在这里，不差钱的药商肯定也一眼看到优点。 “伟子，我们回去吧。” 郑庆仁心里有了主意，准备回平和县。 郑小伟却神秘的拉了拉郑庆仁说：“哥，刚才你去张伟那里时候，我又去了马车社一趟，还真如你说的，那个旅店里面坐着几个年轻的姑娘，穿着短裙露着大腿，头发烫的贼好看。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再走？” 啪，一巴掌落在郑小伟头上。 回到小郑村，已经过了晌午。 饿着肚子的两人准备回到郑庆仁家里吃点剩饭。一进院，郑庆仁就看到那个令人烦的姐夫，夏贵。 “我姐回来了？”郑庆仁皱着眉头问。 夏贵笑着迎上来，说：“小仁啊，你姐没回来，就我自己过来的。” 郑庆仁的脸立马冷了下来：“你来干什么？我家里装不下你这个城里人。” “小仁，你怎么给你姐夫说话呢？”徐玉琴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是刚洗干净的苹果，递到夏贵面前：“夏贵，吃苹果，早上刚从集上买的。” 夏贵嫌弃的退后一步：“我不吃。” 郑庆仁顿时火上来了，夺过苹果，大咬了一口，道：“他也不配吃。” 夏贵脸难看了，之前来过郑家几次，郑庆仁都是像哈巴狗一样吐着舌头围着自己转，这两次来，郑庆仁都没给自己好脸色。 “郑庆仁，我也是被人所托才来这里，你以为我愿意来。” “谁托你？不会是胡家吧，他平和县的人不托，怎么找到颖阳的你了？” 郑庆仁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夏贵以前被爹娘赶着来郑家，都不愿意来，现在竟然能自己来，估计托他来的身份对他来说不简单。 “是平和县胡家老四胡志强，他是地区公署工商局的联络员，正好负责联系我们酿酒厂，郑庆仁啊，你能从里面出来，就应该烧高香拜佛，好好安生的种地，没事招惹他们胡家干什么？” 夏贵语气了带着讥讽说道。 “哦，你就来说这？说完了，滚吧。” “你怎么说话的，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姐夫。”夏贵恼怒的说道：“胡家老四说，看在我的面子上，他们不追究了，准备讲和，还说让你找那个女记者，别让他继续管你这件事。” \\\"看你面子，不追究我了，准备讲和？就这些，好了，我知道了，你滚吧。\\\" 郑庆仁心里冷笑，这胡家还端着面子。 谷诗出手，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 第45章 再次赶走姐夫 郑庆仁不由得为姐姐可惜了，就嫁了这么个没脑子的酒囊饭袋。 当初郑洁欣嫁给夏贵，也是为了弟弟娶董庆庆。那时董家只要求了二百八十八的彩礼和两间瓦房，三转一响还是董家陪嫁过来的。在所有人看来，郑家娶的媳妇要求不高，陪嫁多，城里人，还是吃国家饭的老师，能娶进门，是郑家祖坟冒青烟，积了八辈子德。 就是这么点要求，郑家也有些为难，郑洁欣只好牺牲自己，嫁给夏贵，收了夏家一千一百八十八的彩礼。 在郑保进心里，这就是卖女儿。在当时的郑庆仁心里，就是姐姐嫁了大户人家，享福去了。 现在郑庆仁对夏贵的厌烦增加，对姐姐的愧疚也就增加。 希望郑洁欣能下定决心离开夏贵！郑庆仁绝对站在自己姐姐这一方。 “郑庆仁，别不识好歹，他们胡家什么人，老大地区公署改革处的，老二平和县巡捕局的，老三老五平和县纺织厂干部，老四地区公署工商局的，老六之前平和县卫生局，现在药材公司采购经理。你呢？一个种地的土老帽。” 夏贵指着郑庆仁的鼻子暴躁的说道。 从郑庆仁回来，一而再再而三的赶自己走，要不是胡家老四胡志强还等着回复。夏贵早就摔门离开。 并且夏贵来的时候，向胡志强举着拳头保证，由他出马，郑庆仁绝对摇着尾巴同意。 “对呀，我就是土老帽，怎么了？对姓胡的回复，就说，想和谈，来求我啊，赶紧滚。” 郑庆仁一个苹果在嘴边转了一圈，就只剩下核。不怎么顶饿。 而夏贵还在眼前吠着，耽误进厨房热剩饭。 “郑庆仁，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在里面吃的苦不够多？”夏贵震惊郑庆仁的话，这人是不是里面关傻了。 “不走是吧，我就开始关门放伟子了啊。” 郑庆仁瞅着郑小伟跑回屋内也拿着一个苹果啃着出来，还一边吧唧嘴。 “伟子，上。”郑庆仁也不再理夏贵，跑回厨房赶紧生火。 “快走，要不是看在洁欣姐面子上，我早就动手了。”郑小伟也看下夏贵不顺眼，从墙边寻了一根柴火棍，在夏贵面前挥动着。 “好，你们有种，到时候别让郑洁欣求我们家。” 夏贵眼看着继续谈不成了，只好再次狼狈的离开。 “哥，你真准备跟胡家对上？貌似你没有胜算啊，还有夏贵说的女记者怎么回事，不会是前天我们见的那个记者吧？” 郑小伟溜进厨房，从墙角抓了一把树枝，塞进了地锅火洞里，又拿着旁边的纸壳，对着火口扇了几下。 “你以为昨天乡巡捕办凭什么开车送我们回来？都是谷记者的面子。” “哥，你跟我说实话，你以前什么时候见过谷记者？你看她的眼神，就像当年你看庆庆嫂子的眼神一样。庆庆嫂子虽然在城里不回来，但是她还给你生了个女儿。你可不能见一个爱一个，再说谷记者肯定也看不上你。” “滚蛋。”郑庆仁拿着柴火，对着郑小伟的屁股上来了一下。 一下午，郑庆仁都窝在家里，翻出董庆庆的铅笔和草稿纸，一遍遍画着记忆中的拉货三轮车。 前边是高羊角把，s型单梁，前24寸后26寸车轮。自行车一样的手把刹，再加上拉杆手刹，为了载重，车身是托架结构，加上后桥避震弹簧。 看了眼前的几张图纸，郑庆仁又补充了一部分细节。 而且这种三轮车，利用现有的自行车技术，完全可以生产。 颖阳周边大的自行车厂应该是蚌珠自行车厂，这个厂生产的20寸单梁小车非常火爆。再远点就省城庐阳自行车厂，按照历史进程，今年就应该有销售压力，明年会和大沪永远自行车厂合作，放弃自主品牌，生产永远牌自行车。 这些自行车厂，还都按照委派任务生产，想让他们生产郑庆仁想要的三轮车，几乎不可能。 平和县车辆厂也有生产自行车的能力。这种非专业自行车厂，之前生产自行车都是分派任务，年产量最高不过两千辆，而且生产一辆，亏损一辆。 生产成本达到一百五十块，出厂价才一百二十八。永远自行车厂的一辆车子成本才六十块。 这几年由于大型自行车厂产量大幅度上升，因此也不再计划生产自行车。其本身的主业板车生产，也几乎陷入停滞。 郑庆仁就打算从平和县车辆车着手，看看能否为自己生产人力拉货三轮车。据郑庆仁估算，在一辆自行车基础上加二十多块钱成本，就能生产出一辆三轮车。 而且平和县城距离豪县县城，也就是一百六十里左右，物流成本也不高。 第二天郑庆仁早早的赶往平和县城。先是买一辆自行车，来回跑能节省点时间和体力。县百货大楼的自行车还需要凭票，周边的民营百货大楼，不需要凭票，但买不到凤凰、永远、飞哥这些品牌的热门车辆。 郑庆仁就挑选了一辆飞箭24寸小型车。 这个车子女士骑着正好，郑庆仁骑着有点显小。价格也不贵，一百三十五。 买完车子，在县城溜达几圈，找回骑自行车的习惯。 溜达着，郑庆仁就听到有人在谈论唐大海的q奸抢劫案。把自行车车停在人多的地方，也慢慢的听出来了。 谷诗把郑庆仁含冤被关五个月的事通过报纸曝出来了！大概内容就是平和县巡捕局抓了一个年轻人，审讯了半年，才被一个新调来的巡捕发现是冤案，然后重新调查，很快查清另一个罪犯，而这个在外面逍遥法外的罪犯，还正在边首县抢劫。 报纸对刚初的办案巡捕一顿批评指责，又宣扬起张学斌明察秋毫芸芸。 而普通百姓，都是对郑庆仁的同情。 郑庆仁心里在冷笑。 这篇新闻报道出来，未必全是谷诗的发力，真正想让新闻出来的，是张学文。 县车辆厂在平和县西南，生锈的铁大门预示着这个厂子随着计划经济的取消，也游走在关停的边缘。 也不知道里面的生产设备，还能不能运转起来？ 不过，生产拉货三轮车，配件齐全的话，也不怎么需要设备。 第46章 拒绝生产三轮车 主大门关着，只有旁边的一个小门敞开。 郑庆仁记得在85年九月底的时候因为平和车辆厂效益不好，也没有争取到转型，就并入了实力稍强一些的平和农机厂，开始生产农机配件。 现在也就是平和车辆厂效益最差的时候，自行车八二年之后就不生产了，这几年主要零零散散生产一些农用运输平板车配件。这种厂子规模不大，都是五十年代末期以钢铁为材料大办工业的产物。 蹬着崭新的自行车准备直接进车辆厂，被人一把拉住了车后座。 “哎，你找谁？” 这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大爷，穿着一个白色印有“平和县车辆车”字样的衬衣，腹部的位置烂了一个洞。手里攥住一把刚从地里薅出来的青菜。 “我找厂长。”郑庆仁下了自行车，从兜里掏了掏——没烟！ 原本郑庆仁是抽烟的，从里面出来之后，也就忘记了烟的味道，在家看见郑保进烟不离手，却没想过重新上手。 有那么几次，郑庆仁都想着，买上一包烟备在兜里。可是一旦没有烟瘾，就记不起这类事。 “厂长不在，出去……什么地方都往里面骑。”老头不客气的往外推着。 “厂长去哪了，多久回来？” 郑庆仁的车子被推了出来。 “领导的事我怎么知道。哪个单位的，有介绍信没，找厂长什么事？怎么不事先打电话？”老头堵在小门边，开始盘问。 “我是厂长的亲戚，找他有点事。” “亲戚啊，那边等着，兴许再过一会厂长就回来了。”老头指了指大门边上，语气不善的说道。 郑庆仁明白了，这老头哪里是尽职尽责，只是单纯的对厂长不满。平和县车辆厂最高峰时候员工才过百，技术人员十名左右，现在估计高峰期的一半员工都没有。 透过大门往里面看，整个厂子根本没有人气。左边是两层的办公楼，估计也就一百平方，右边是一排红砖厂房。 “大爷，你让我进去等呗，我看里面也没有生产，影响不到什么。” “生产什么生产，马上厂子都被姓孟的搞关掉了，估计现在是去找领导，商量着关厂。”大爷满肚子意见。 “怎么会关呢，不是合并到农机厂吗？”郑庆仁往大爷旁边凑了凑。 “只是人合并，这边的厂房农机厂嫌破不要。那不是和关厂一样吗？你打听打听，别说平和县，整个颖阳地区，哪还有第二家干倒闭的国营厂？” “呦，姓孟的回来了，你不是找他，去吧，告诉他，这个大门要是关了，就是他姓孟的责任。” 顺着大爷的目光看去，一个四十多岁中年人骑着大梁自行车，白色衬衣，黑西裤黑皮鞋，一个黑色皮包挂在车把上。 车子快速的从小门进了车辆厂，郑庆仁也慌忙骑着车子跟了进去。 手里还攥着青菜的大爷小声的“呸”了一口，细语道：“穿的都不像个干事的人。” 到了办公楼前，孟厂长扎好车子，拎上包，噔噔上了楼。郑庆仁也跟着上了楼，到了二楼一个办公室门前，孟厂长才回头看到郑庆仁。 “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孟厂长，我是跟着你进来的，我叫郑庆仁，是双浮乡小郑村人，最近在豪县倒腾点药材生意。” 郑庆仁自我介绍。 孟磊打量下郑庆仁，问道：“你有什么事？” “能不能进去说？” 孟磊从包里掏出钥匙，开了锁，推门进去，郑庆仁也跟着进去，随手关上了门。孟磊对郑庆仁这个动作有些不满。 “孟厂长，我知道我们车辆厂没有技术，上面也没有投资，以前还会给我们厂生产自行车和平板车计划，现在蒙县那边机械总厂也生产平板车，而且设备先进，成本更低，我们厂只能生产平板车的配件，亏损严重，厂里还有几十名员工要养活，听说工资都欠了半年，县里面准备把车辆厂并入到县农机厂。” 郑庆仁把车辆厂面临的情况简单的说了下。 “孟厂长，我来呢，主要想找您合作。在豪县，药材经营户有几百家，而加工药材的有上千家，为了随着药材市场的扩大，从业户数也会大量增加。现在大多数还是使用木架车和载重自行车运送药材，我呢结合了外地人力客运三轮车原理，设计了一种拉货三轮车，车辆厂本身具有自行车生产经验，因此我想委托车辆车帮我生产拉货三轮车。” 郑庆仁又迅速的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 “委托生产拉货三轮车？你把我们厂当什么了，先不说现在我们厂的实际情况，已经无法实质生产自行车，就算还能生产，我们也是接受县里的生产计划，怎么可能接受私人的委托？赶紧走。” 孟磊听到郑庆仁的目的，冷笑道。 车辆厂即将并入农机厂，这是今天上午工业局了拍板的事。 孟磊是不甘心的，年初的时候，厂里亏损，工人工资发不出，银行贷款批不下，县里给的解决方案是转产钢丝绳。结果厂里人员满心欢喜，准备迎接资金进行转产时，却被农机二厂截了胡。 县农机二厂规模要比车辆厂大一些，员工有一百二十多名，原本生产粉碎机、农用水泵，也是经营困难，厂长在县里有关系，听闻车辆厂转产钢丝绳，立马动用关系，把投资和转产方案拉到了农机二厂。 车辆厂花了半年寻求其他转产方案，都无结果，县里已经不准备再投资车辆厂。 “孟厂长，我听闻车辆厂从去年就寻求转产，如果转产成功，就无需并入农机厂，生产拉货三轮车，也可以算转产，而且一旦生产出来，绝不缺销路。” 郑庆仁继续劝说着。 孟磊眼睛稍微亮了些。放在半年前，郑庆仁说的话或许能打动他，现在不行，今天上午孟磊跑了一上午县里，除了商讨车辆厂并入农机厂方案，还有个就是自己的前途。 现在县里已经给了孟磊答复，车辆厂并入农机厂之后，孟磊任农机厂副厂长。之前孟磊对这个副厂长不屑一顾，而然，今天还听到消息，县里准备投资八十万，让农机厂在东黑省冰城飞机制造公司协助下，生产自卸垃圾车和小型货车。 这样看来，农机厂的副厂长也比这个亏损的车辆厂未来可期。 第47章 真是小看你了 “你走吧，我们车辆厂已经确定并入农机厂，厂里的大部分设备拉去农机厂，少部分变卖发放员工工资。” 孟磊再一次赶郑庆仁走。 “孟厂长是说，员工和设备会并入农机厂，厂房农机厂不使用？” 郑庆仁抓到一个信息，如果部分设备变卖，厂房空着，自己有没有机会把这个厂房租下来呢？ 在郑庆仁的记忆中，再过几年，成片的国营小型工厂经营支撑不下去，为了解决就业，就出现了公有制工业企业承包经营。 私人也可以承包国企。 可是现在还不行。 倒是出现了许多私人企业向集体或国有企业支付一定的管理费，挂名取得一个非私营的名分，这样可以享受税收优惠，还方便原材料采购和销售产品。 不过这样也容易出现风险。郑庆仁上一世作为律师的时候，就打过这样一个官司。 在颖阳有个私人老板投资的电料厂，为了方便采购原料和销售产品，在八五年时候通过上交管理费给民政局，把企业挂靠在民政局下，变更为“集体经济”。经过老板的十年苦心经营，这个电料厂成为当地有名的企业，资产两千万。结果民政局下发了两个文件，分别剥夺了这位老板的财务、人力、管理权，后来又发一个文件，直接取消了这个老板的法人代表资格，另外委派人。 这期间，民政局没有向企业投资一分钱。 这个老板十年心血一朝没，不服气，就打官司，官司打了十四年，才夺回了企业。 “车辆厂的厂房是建厂时所建，破旧，而且狭小，无法满足大规模生产，对农机厂的生产没用，到时候厂房回收县里，另行安排。” 孟磊对着一面镜子整理下妆容，直接郑庆仁出了门：“你可以离开了，我要准备给工人开会。” 眼看谈不出什么，郑庆仁只好选择离开。 临近中午，郑庆仁找了面馆填饱肚子。这次点了一碗鸡蛋面，四毛。郑庆仁注意到，上次来吃还是三毛一碗的素面，现在涨价到三毛二分钱一碗。 邻桌的是两位三十多岁的农村妇女，在抱怨城里面的饭贵。 “这一碗面就放了几片青菜，就要三毛多，要是在家自己和面擀面条，最多一毛钱的面。” “上个月和你姐夫来看病时，还三毛一碗，这一碗涨了两分钱。” “嫂子，你说我哥病一直不好，会不会和中医院的假药有关？我今天在医院听说，县中医院给病人开的中药有假药，吃了治不了病。我哥以前都是在中医院看病拿药。” “我今天早上也听说了，哎，我也觉得和吃的药有关，你看那中医院新盖的大楼，多气派，都是从病人身上割的肉。在医院看个病，说多少钱，就多少钱，集上买东西哪有不能还价的，可医院就不能还价。” “要不给我哥换家医院吧？” “换哪？还不都一样。前些天不是有报纸报道，闽福省那边有一个镇子都造假药，销往全国，镇一把手还是股东。” 从两人的对话中，郑庆仁猜到应该谷诗按照自己提的要求，在县中医院有假药材的事件上发酵了。 两三个月前，闽福省静海县特大假药案件震惊全国，现在假药案件还有很大的余波，如果县中医院假药材事件也曝光，一定会引县里的重视。至于最后处理到什么层级，不得而知。郑庆仁很希望，波及到供应商县药材公司采购经理胡志群身上。 给他一个教训。 吃完饭，郑庆仁蹬着自行车，到了董庆庆家的胡同口。 这次没有进去。 一百米的距离，郑庆仁仿佛感受到女儿郑星禾就在自己怀躺着。 快四个月大了吧，这白天气温还在三十度，正适合练习翻身。 不知道是不是刚翻过身趴在床上，努力的扬起小头，冲着人笑？ 等着，爸爸快要来接你了。 回家步行两个小时的路程，现在踩着新买的自行车，一路狂驰，半个小时就进了小郑村。 路过郑宏伟家的时候，郑庆仁还真担心他那个一百六十斤的媳妇跳出来和自己拼命。不过郑庆仁相信，这两口即便见到自己，最多嘴上骂上几句。 农村中午饭都是下午吃，进了家，父母两人刚吃完饭，正在收拾碗筷。 见到郑庆仁回来，就问吃了没。 在郑保进和徐玉琴心里，儿子现在长大了，开始显露自己的本事，用不到他们两个操心。唯一遗憾的，就是儿媳妇和孙女还在娘家。 “小仁，中午的时候村长过来，说县里张学斌捕快打电话找你，让你给他回个电话。还有个姓谷的女孩找你，也让你回电话，不过没留下电话号码。” 郑保进坐在屋檐下的凉影处，吧嗒抽了两口没有嘴的烟，说道。 “好，我现在去村委，给他们回电话。” 郑庆仁跑回屋里，用盒子装了些郑小伟从豪县药材市场上买的贡菊花。 谷诗打电话找自己，能理解。当初求助她的时候，承诺帮她找弟弟。该办的事她已经办完，现在找来，应该找郑庆仁兑现承诺来了。 张学斌找自己什么事？ 郑庆仁再次跨上新买的自行车，两三分钟就到了一里外的村委。 “小仁啊，你过来了。有个自称县巡捕局叫张学斌的让你给他回电话，是不是有什么麻烦？”村委办公室广播话筒前边，村长郑福海放下手中的文件。 “村长大爷，没什么麻烦，这个张捕快就是帮我从里面出来的那位捕快。” “那就好，这是他留下的电话。还有一个姓谷的女孩，说是颖阳日报的，也让你给她回个电话，不过她没留下号码。” 村长递过来一沓信笺纸，第一页上，写着巡捕局张学斌，加一串数字。 “我有谷记者的电话，那谢谢村长大爷。”郑庆仁把手里的盒子放在村长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这是我去豪县卖药材时候，顺手买的迎客山贡菊，您尝尝。” “小仁你这是真长大了，会做生意赚钱了，你先回电话，我到外面看看。” 村长拉开抽屉，把菊花放进去，背着手走出了办公室。 “我是小郑村郑庆仁，找一下张学斌捕快。”郑庆仁拨通村长递过来的电话号码。 很快，就传来张学斌的声音：“郑庆仁，你好本事，连谷诗都出手帮你解决问题，真是小看你了。” 张学斌越来越觉得郑庆仁透露着神秘。 “你是说谷记者？是她帮的我？我就把我的事实话是说给她听，没想到她真愿意帮我。”郑庆仁假装不懂的说道。 第48章 车辆厂的厂房租给我 “你真不知道谷诗什么身份？” 不知从什么时候，张学斌对郑庆仁的话开始不相信。 “她不是颖阳日版社记者吗？还有什么身份？” 觉得郑庆仁不会对自己说实话，张学斌换了话题：“算了，不说他了。胡建荣不能离开巡捕队伍。但会继续降低职务级别。” “可以。” 郑庆仁回道。也明悟起来张学斌的目的。 张学斌继续说道：“胡志群公司内部通报，采购经理降职为普通员工，入组织申请驳回。” “这是通知我，还是征求我的意见？”郑庆仁不高兴了。 “其实也算征求你的意见，我觉得这个处理为你好，胡家这次牵扯进两个人，胡建荣也因为你连续两次受处分，就算留在巡捕队伍，也只能一辈子呆基层。” 郑庆仁冷笑：“呆一辈子基层？未来的事谁知道？我可以同意，但是我也有要求。” “什么要求，只要不过分，我去谈。” “县车辆厂即将并到农机厂，听说厂房要收回县里，我要使用车辆厂的厂房和一部分设备，可以租给我。”郑庆仁提出要求，而且这个要求，胡家能做到。 “你要使用车辆厂的厂房和设备？干什么用？”张学斌好奇了。 “我只是用车辆厂里和生产自行车有关的设备，生产我设计的拉货三轮车。” 郑庆仁也没有隐瞒。 “你设计的拉货三轮车？” 张学斌惊奇起来，曾经看过郑庆仁的资料，郑庆仁只上了一年半中学，认识基本的文字和简单的算数。现在居然能设计三轮车？ “在自行车基础上，设计改装的，我觉得这个产品豪县药材市场上会很受欢迎。” “有机会我倒要看看你设计的拉货三轮车。这件事，我会跟胡家沟通，应该不会出岔子。” “我等你消息。” 挂上电话。 张学斌出头当说客，很明显这是平和县一把手张学文的意思。胡家老大是颖阳地区行政公署改革委的副主任。在这之前，张学文升任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的竞争对手就是改革委主任。 这次县一把手张学文升任地区副专员，拉拢竞争对手肯定不行了，但是可以拉拢副手。帮胡家和谈郑庆仁这件事就是一个机会。 郑庆仁又打给谷诗。 “郑庆仁？” 电话一接通，谷诗甜美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好似就在专门等着郑庆仁回电话。 “是我，谷记者打电话找我有事？” 谷诗一愣。找他有事，不应该吗？ 这家伙是不是忘了在双浮乡巡捕办楚楚可怜向自己求助时候时的样子了？ 这是想耍赖？ “我今天去了颖阳县林业局，见到了你姐姐郑洁欣——她好像不认识我，我的名字她也很陌生。” 谷诗语言里存有些愠气。谷诗一个月前去过颖阳县林业局采访，但那时候郑洁欣在外面办事，根本没见到谷诗，也不知道谷诗去采访这件事。 这说明——郑庆仁在说怎么认识自己的理由完全是编的。这就有些严重了，郑庆仁到底怎么认识自己的？又是怎么知道家里正在发动资源寻找离家出走的弟弟谷歌？ 这个人，才从平和县看守所出来半个多月！从谷诗查到资料里，进平和县巡捕局之前，郑庆仁也就是农忙时干农活，闲时打零工，一有空闲就围着自己的老婆董庆庆。 就算谎话被拆穿，郑庆仁脸不红心不跳，但是还是伪装了一下：“啊，你去找我姐了？其实我不是有意骗你，是……” 该怎么编？ 很急！ “是谷歌。我半个月前在边首县，没有钱住不起贵的招待所，就一家家找便宜的，在一家招待所外，遇到一个刚被赶出来的长头发，很瘦，看着精神不正常的年轻人，我想帮他，他没同意，还告诉我他叫谷歌，有个姐姐叫谷诗，在颖阳日报社工作。还说我是好心人，要想帮他的话，就等到十月下旬，让我联系你，给你带句话。” 脑袋转了几圈，还是编了个理由。 谎话早晚会拆穿，有时候善意的谎话，又带来好的结局，就是被拆穿那一刻，被骗的人也会视而不见。 “带什么话？”谷诗急忙问道。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寻找光明，就是这句。我觉得这句话很有诗意，所以记得特别清楚。” 这本就一句诗，这家伙还真是没读过几年书。 谷诗心里非议。这句话什么意思？ 而且谷诗隐隐觉得，郑庆仁这些话又是编造。 “你怎么帮我找到谷歌？” “他十月中旬会去西都！” “你怎么知道？” “猜的。他那天被赶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本杂志，上面有个十月十六日西都的诗歌会，被他特意标了出来。” 郑庆仁继续编着。 不过谷歌十月十六日确实在西都，到场一个着名诗刊组织的诗歌会，当时有全国最受喜爱的七八位诗人到现场朗诵。散会后，谷歌从后门找到自己最喜欢的一个诗人，询问人生问题，结果得到一句“走开”，之后谷歌就在西都古城门下割腕自杀。 当时身上就找到了张写有“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我用它寻找光明”这句诗的信笺。 这也成为谷诗一辈子的心痛。 当然，谷歌自杀并不是因为诗人那一句“走开”，而是早就有自杀倾向，只不过在死之前，想亲耳得到自己最喜欢的诗人的人生感悟。 如果这一世，能提前找到谷歌，早早开导，或许也不会出现悲剧。 “如果再让我发现你骗我，你就重新进牢里吧。”谷诗放下一句狠话，挂上了电话。 真找到谷歌，解救下来，到时候发现骗她，估计也没有怨气。 出了村委会办公室门，村长正在院子听着收音机放着的小曲。 见到郑庆仁出来，关小了声音，走了过来：“打完电话了？” “嗯，打完电话了！” “小仁啊，前天伟子打了宏伟，你在跟前吧？” “对，村长大爷，是我让伟子打的，如果他们家找您告状，让您为难，你就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赔钱，道歉，我都没意见。” 第49章 搞定厂房 “宏伟做的事我也知道了，责任在他，要我说呢，都是一个村里的，都姓郑，能让着点，就让着点。” “嗯，我知道了。如果他们家不继续无故找事，我也不会找他们事，那我先走了。” 郑庆仁告了别。 如果郑宏伟家就此罢休，郑庆仁还真懒得理他们。但是他们家还继续搞幺蛾子，郑庆仁可能就亲自动手了。 郑小伟得知郑庆仁新买了一辆自行车，跑了过来推着车子出了门，围着村子骑了一圈又一圈，才送了回来：“这车子太小气，女人骑还差不多，我要买就绝对买28杠大梁的，而且还得凤凰牌的。” 郑庆仁从郑小伟语气里听出一股酸味。 郑小伟家里没有自行车。凭他们家实力，买辆自行车不在话下。 郑应华觉得郑小伟平常也不正经，经常惹个事，家里的皮带都抽断了三根。所以即便郑小伟多次央求买辆自行车，郑应华也没有答应。不耐烦了，就说等郑小伟娶媳妇的时候三转一响一块买。 第二天一早，郑庆仁就得到了张学斌的回复。 “平和县车辆厂在一周后合并进平和县农机厂。车辆厂厂房距离农机厂较远，厂房又年久失修，农机厂只接受部分工人和一部分设备，不接收厂房。有关生产自行车的电焊机、折边机和工装磨具等工具，合并后进行变卖。” 电话里，张学斌介绍着车辆厂的后续情况后，接着说：“车辆厂并入农机厂后，我的建议继续保留平和县车辆厂的牌子，并且挂靠在县农机厂下边，由你和农机厂签订全额投资协议，你出资承办新的车辆厂，购买下车辆厂变卖的设备，总共2800元，并且每年向农机厂交纳6000元的厂房使用金，也就是租金，农机厂不参与车辆厂的任何经营活动，也不参与车辆厂的管理、人事、财务等事物，这些都可以写入协议。” “郑庆仁，这是我为你争取到的条件。虽然设备和租金是一笔不小的资金，但这也是胡家为了让你不再追究而斡旋下来的最低价格。总体上算，已经很便宜了，车辆厂的剩余设备，估算价值在八千多元。车辆厂厂房虽然破旧，但主体全是砖房，面积有一千二百多个平方，只需要修复部分漏水顶棚就行。” 张学斌继续说道：“我听说你在豪县倒弄药材赚了些钱，但是想要车辆厂生产起来，没有一万块以上的资金根本不可能，还不算你生产三轮车进配件的资金。郑庆仁，你仔细考虑一下，如果真的想干，资金的问题我可以帮你一把，不过我要提前看一下你设计的拉货三轮车。” 张学斌在和胡家谈判的时候，莫名生出一种信任，相信郑庆仁真的能设计出拉货三轮车，就自作主张，把车辆厂的实际生产经营权以一个相当低的价格争取了过来。 郑庆仁沉思了一下。 不得不说张学斌说的建议是目前最好的方式。 从去年开始，新龙国虽然放开了计划经济，允许私人开办企业，但实际操作起来，几乎所有私营企业都披着集体经济的外衣。工商登记上企业性质为私营的营业执照，全国也就出了个位数，后边结果都不太好。 挂靠在国营或者集体下，虽然后期有一定的风险，但也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6000块每年的租金不便宜，郑庆仁知道，这其中还包含着挂靠费。 “谢谢张捕快，我再考虑一下，尽管给你答复。” 郑庆仁回复道。 并不是考虑张学斌给出的方案建议，在张学斌提出建议方案时候，郑庆仁心里就同意了，主要在考虑资金问题。 挂靠在农机厂本就有风险，如果再掺入其他人的资金，后期更是有隐患。 因此，郑庆仁不考虑使用外人的资金。 可投资的金额，是笔巨款。郑庆仁买过自行车之后，身上也就不到一百块现金。家里倒是存有二百五十多公斤的白术，还有两箱价值八十块的老井贡酒。 白术最终卖什么价格，还是未知数。 就算按照上一世记忆中，白术会在十月份涨到最高价四十二一公斤，也就价值一万出头。郑庆仁也不会等到最高价时候出售，打算一到九月下旬，也就是半个月后，价格短时间从十几块飙到三十多的时候出售。 白术的最高四十二价格只存在几天。 这些资金也就只够购买车辆厂的设备加上租金，除非，6000块的租金暂时不付，用作采购生产人力拉货三轮车的配件。 以车辆厂的实际生产情况，只能进行拉货三轮车的组装。 郑庆仁等到下午跑到村委会，打电话给张学斌回复。 “张捕快，你提的建议我非常同意。不过有一点需要张捕快能和农机厂协商一下，车辆厂的租金能不能签订挂靠协议三个月后再付？” “这个我可以帮你和他们协商，不过，就算暂时不付这6000块钱的租金，购买设备，采购配件，正常的投产也需要花费不少钱。” 张学斌想到郑庆仁可能不想接受他提供的资金。 “这个人力拉货三轮车，初期也只是试产试销，看看豪县那边的市场反映情况，因此前期不需要大量采购配件，我这边还可以自己解决。如果后期大批生产的时候，缺少资金我再找张捕快帮忙。” 郑庆仁拒绝道。 “那好，我明天和农机厂协商一下，还有我已经和车辆厂那边的孟厂长打好了招呼，你可以随时过去了解车辆厂的厂房和设备情况。” 张学斌听到郑庆仁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也不再多说。 郑庆仁相信张学斌出面，农机厂那边肯定会再卖给他一个面子。 可就算暂时不出这6000块钱的租金，想让车辆厂生产出三轮车的资金压力也不低。 而且郑庆仁还不知道，车辆厂的厂房和设备硬件情况到底怎么样？ 看样子明天还得去车辆厂一趟。 第50章 了解厂房和设备 第二天是阴天，黑压压的乌云。 东部沿海正在经历今年以来的最大台风，距离沿海有四百多公里的平和县也受到了影响。 被郑庆仁拉着赶往平和县城的郑小伟很不情愿。何况郑小伟迎着风蹬着自行车，郑庆仁悠闲的坐在后座。 一路上抱怨抱怨再抱怨。 到了郑庆仁指引的位置之后，郑小伟又是一阵好奇，来平和县车辆厂干什么？ 车辆厂的小门敞开着，两人进去之后也没见到上次那位老头。 走到车间门口，才听到里面嘈杂的声音。在门口仔细听了一会儿，郑庆仁大概明白了七七七八八。 平和县车辆厂即将并入平和县农机厂，但是农机厂并不是把所有的车辆厂工人都接收，其中有十多名地皮工（临时工）直接不要，也不再安置其他工作。四十五岁以上的正式工，直接按照车辆厂已退休人员的待遇安排退休。 那怎么行？ 车辆厂本就是半停工状态，工资降到平和县国营和集体工厂里最低，还不能按时拿到，退休工资也是最低。农机厂现在是平和县的热门企业，生产的柴油三轮车和农用水泵很畅销，现在更是准备生产四轮车，员工工资在平和县也是前排。 不要临时工能理解，四十五岁以上正式工也不要，这些人能同意？ 有六位四十五岁以上的正式工带头，十几个临时工也跟着抗议，把厂长孟磊围在中间。 “姓孟的，原本我们车辆厂在平和县也是效益名列前茅的厂子，自从你来了之后，一天不如一天，直到现在经营不下去，你应该负责。现在倒好，自己跑去农机厂当副厂长，把我们这几个建厂元老抛弃一边。”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工人伸着沾着黑油的手指着孟磊吼道。 “对，当初生产自行车的时候，你把我们请来，说干几年给我们转正，我们等了一年又一年，这半年没给我们发工资，我们也没有怨言，就等着你兑现承诺，厂子要并入农机厂了，倒成为你甩开我们的理由了。” 一旁的临时工也跟着应和。 “刚才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决定是县里和农机厂作出的！我也为大家争取了，奈何我没有话语权。你们要是有意见，就去县里提。” 孟磊退后了一步，声音也大了些。 “你以为我们不敢是吧，等下我们就去县里。”又一位年龄大的人说道。 “对，去县里，看他们给不给我们解决。”其他人附和。 “其实你们进不了农机厂也并不一定会失业，听说车辆厂还会保留下来，名义上是农机厂下属厂，但会承包给私人干，你们到时候可以跟着新厂长干。” 孟磊安抚着进不了农机厂员工的情绪。 “跟着新厂长，工资有农机厂高吗？福利有农机厂好吗？名声有农机厂好听吗？不要糊弄我们了，走，现在就去县里。” 年龄大的员工不屑的说道，挥着手，准备带着几位即将退休的员工和临时工去县里。 一转身，看到门口站着两个年轻人。 孟磊也注意到了门口的郑庆仁，朝着郑庆仁大声说道：“你怎么又来了？不是给你说了我们厂马上合并到农机厂，不再生产，赶紧出去。” 郑庆仁笑盈盈的走了过去：“孟厂长，前天我们见面时候已经自我介绍了，今天再介绍一遍，我叫郑庆仁，双浮乡小郑村人，巡捕局张学斌跟我说，我随时可以来车辆车了解厂房和设备情况。” “郑庆仁？你是张捕快说的那个郑老板？”孟磊一惊。 说曹操，曹操到。 昨天上边说车辆厂继续保留，会有人把车辆厂从农机厂承包下来，孟磊还猜测这是哪一位人物。能从车辆厂并入农机厂后，把车辆厂承包下来，不但有钱，还得有权。 当然并不是真正的承包现在的车辆厂。现在还不允许私人承包公有工厂。 车辆厂原则上并入农机厂，新的车辆厂是农机厂发起的新厂，只不过继续使用原车辆厂的厂房。 而且听说那人全额投资，农机厂不投资，不参与任何管理，人事和财务也是独立。也就是说着新的车辆厂实际上是即将挂靠农机厂的私人企业。 “我应该就是张捕快说的郑老板。”郑庆仁点点头。 孟磊重视起郑庆仁了，说话也客气：“郑老板，你是过来了解工厂和设备的吧？让你看笑话了，按照计划，车辆厂并入进农机厂后，就不再有平和县车辆厂了。没想到郑老板前天来找我谈合作不成，昨天就把车辆厂拿下了。” “说拿下为时过早，我只是想找个厂子帮我生产人力拉货三轮车。今天也就是来了解下厂房和剩余设备情况，不打扰你们讨论，你们继续。” 孟磊呵呵一笑，赶紧对着正要喊着去县里的人道：“这位就是即将成立的新车辆厂的郑老板，老刘，你带郑老板逛一下厂子，顺便介绍些准备变卖的设备。” 说完，对手指沾着黑油的那个五十岁工人使眼色。 “我不去，我也不退休，既然车辆车准备并入农机厂，我也要去农机厂上班，否则没完。”被叫老刘的人直接把头扭一边。 孟磊见老刘不理自己眼色，暗叹了一下。这个老刘看不清形势，农机厂工人本来就超员，而且在冰城飞机制造厂协助准备造四轮车，早就不要普通员工，新分配进来也都是大专生。中专生就是找关系，也不好进，更何况车辆厂这些年龄大、技术根不上的普通工人，让四十五岁以上的工人办理退休，也是农机厂妥协的结果。 想让老刘趁机和车辆车未来的老板拉近点关系，以后能继续留在这里工作，竟然还不领情。 “孟厂长，我去带郑老板介绍厂子和设备。” 这时从老刘的身后走出一个瘦高男子。看着年龄也就在四十五左右，顶着两个黑眼圈，精气神还好。 “那好，老吴，你带郑老板逛一下。”孟磊看了下走出来的人，点了下头，又对郑庆仁介绍道：“郑老板，这位师傅叫吴彪，之前是蚌珠自行车总厂的老技术工，家是我们平和县的，五年前我们厂子生产自行车最鼎盛那年申请调回来的。” “那麻烦吴师傅了。” 郑庆仁伸着手，请吴彪带路。 跟在郑庆仁身边的郑小伟惊呆住了：怎么回事？从豪县回来之后我错过了什么？庆仁哥怎么即将成为承包平和县车辆厂的老板了？ 第51章 招揽人才 “平和县车辆厂从建厂之初，就是生产农用配套平板车、平板车底盘，从七六年时开始生产自行车，七九年时候自行车产量最高六千辆，我就是那一年因为私事从蚌珠自行车总厂申请调过来的。八二年自行车产量不到两千辆，然后就此停产自行车。这几年主要生产一些平板车配件，由于没有资金投入进行技术升级和硬件改造，车辆厂从去年开始全面停产。” 吴彪带领着郑庆仁在车辆厂生产车间走动，指着车辆厂的机器设备说道：“你现在能看到的设备，都是生产平板车的，准备拆解拉去农机厂，是车辆厂的主要资产，还有一些小型设备，生产自行车最鼎盛时候购置的，准备变卖，给临时工发工资。” 郑庆仁仔细听着吴彪的介绍，在角落里看到了准备变卖的设备：“这些大概能值多少钱？” “这些设备里，也就是那个小型磨具值些钱，其他几样比如焊机，都是老疙瘩，没大用，估计也是就废品价。总价值应该就在七八千左右，要是卖废品，价格可能更低。” 张学斌帮自己谈的价格是两千八，也算是低价。 哗啦啦…… 酝酿一早上的乌云终于在狂啸的风中泼起了雨。 郑庆仁抬头看了下厂房的顶棚。车辆厂的厂房是红砖青瓦木架房，雨滴泼在青瓦上的声音清晰入耳。短短几分钟后，郑庆仁就发现所处的位置，已经漏水。 “这个厂房在80年的时候就计划大修，因为当场排产多，忙于生产，耽搁了，等没有产量想修的时候，厂里拿不出钱。整体来说，东边仓库那一块漏水严重一些，而西边放置贵重机器的位置，前些时候稍微维修了下，很少有漏水地方。” 吴彪看到郑庆仁注意厂房漏水，赶紧解释道。 “排水怎么样？”郑庆仁问。 “车辆厂的修建位置本就是平和县西南高地，而且厂内有直接通往颍水的排水渠道。”吴彪接着回答，看郑庆仁还在观察厂房建筑的情况，稍等了一会，提出心中早就想问的问题：“郑老板，你准备在车辆厂里生产什么样的人力拉货三轮车？” 郑庆仁在和孟厂长说话的时候，吴彪听到郑庆仁说过，要找个厂子生产人力拉货三轮车，所以才准备投资车辆厂。 “就是在自行车的基础上，后边改成两轮，加上一个车厢，用来拉货。” “这样的啊，我自己也把一辆自行车动手改装成三轮车，用起来确实方便。马上就要取消自行车购买证，如果真能批量生产出来三轮车，销量也不会差。” 吴彪点了下头，这确实是个好产品。 “你有一辆改装的人力三轮车？”郑庆仁来了兴趣。刚才厂房外听到工人与孟磊的争吵时，郑庆仁也在思考，车辆厂租到手后，设备材料备齐，生产的技术工人哪里找？ “就是很简单的改装，自行车后边单轮改成两轮，然后用木板制作出一个车厢，倒不是为了拉货，主要为了方便带我没有行动能力的母亲去医院。” 吴彪说到生病的母亲，语气变得深沉。 “我画了几张准备制作的人力三轮车图纸，你看一下，在我们车辆厂批量生产，困难吗？” 郑庆仁从随身背着的包里掏出一本草稿纸，打开第一页，递到了吴彪手中。 吴彪拿到手中，仔细观察，脸上慢慢流露出震惊。 第一页是一个完整的人力拉货三轮车的图稿，在关键部位备注上了数据，后面还有几页，是对重点部位的特写和介绍。 这辆人力三轮车采用把刹和手刹双刹车，车头还有两根保险杠，后面是托架结构，后桥加了三个避震弹簧，车斗有两个侧边，后斗门可以打开，有链条拉力斗门平放。 这样的三轮车太实用，理念也要先进，要是真推向市场，不单单可以拉货，还可以接送孩子，卖菜逛街，直接替代自行车。 “这个是郑老板画的？” 看完图纸之后，吴彪一脸不可置信的问道。 “是我设计和画的。” “郑老板是做什么的？” “之前是种地，现在倒弄药材。” 吴彪听完，想一头扎进泥窝里。这是农民设计的？ 随即又觉得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郑老板应该和我开玩笑!托架结构车身，避震弹簧这些，都是用在汽车上面的设计，一个农民怎么会懂这么多。 而且能投资车辆厂，挂靠在农机厂下边，也不是一个农民可以办到的。 “怎么了。吴师傅，这三轮车生产有困难？” 郑庆仁见吴彪一阵惊，一阵皱眉，又一阵失神，摸不清情况。 “郑老板，这个人力拉货三轮车能生产。实际上我们车辆厂以前生产自行车，也都是从其他厂采购配件，简单修改打磨，组装成品，贴上铭牌。这个三轮车也是，大多数配件和自行车通用，车斗、托架、后桥、弹簧这些要定做，不过这些都能在颖阳周边解决。” 吴彪把手中的草稿本交回郑庆仁手中，回答道。 郑庆仁把草稿纸重新塞回包里，这暴雨一会儿半会儿停不下来。 厂房东边漏雨严重的地方，屋内已经下起了中雨。 估计对这个厂房维修也要花费不少钱。 走出了厂房，郑庆仁围着屋檐下走了一圈，确实如吴彪所说，车辆厂地势高，排水方便，倾盆暴雨下了半个小时，院内还没有一点积水。 看着吴彪还在自己身边跟着，郑庆仁问道：“吴师傅，我看你刚才和那些准备去县里的工人站在一起，难道你也是准被安排退休的工人？” “我的档案里刚过四十六岁生日，也在安排退休的名单里。其实厂里早就有传言四十五岁以上工人安排退休，有关系的人，都用关系调走了，就剩几个不信和找不到关系的人。”吴彪无奈的答道。 郑庆仁心里有了把吴彪招揽过来的心思。况且才四十六岁，正当壮年啊。所谓让其退休，无非就是付着少量的退休金，让他们再谋出路。 “吴师傅身怀一身技术，这么早退休可惜了，如果吴师傅对我设计的三轮车生产有兴趣，等车辆厂并农机厂后，我如果投资再注册新的车辆厂，吴师傅可以过来协助我。” 郑庆仁抛出了橄榄枝。 吴彪顿时激动起来，主动自荐给郑庆仁介绍车辆厂情况，不就是等郑庆仁这句话吗？ 第52章 副厂长是谁 “郑老板需要我，我一定竭尽全力协助。” 吴彪作出了保证。 车辆厂工人退休后的工资勉强够生活，而且吴彪感受到，自从放开计划经济以来，多种经济活跃，物价也跟着上升。说不准以后，退休工资连温饱都解决不了。更何况，吴彪家里还有个每周都要到医院理疗的母亲。 狂风暴雨——还在持续。 乌黑的云，已经倾泻的差不多，天空泛起白肚。 雨快要停了。 吵闹着要去县里的工人，也因为暴雨的缘故，继续留在车间里跟孟磊打着嘴仗。 郑庆仁二人已经作别了孟厂长和吴彪，躲在厂房门外的屋檐，等着雨一停，就骑上自行车离开。郑小伟嚷嚷着回去要换人蹬车。 “伟子，这个车辆厂下周就要搬空了，我把这个厂房租了下来，准备重新建立车辆厂，到时候我就是新车辆厂的厂长。” 郑庆仁看了下屋檐下停着的自行车，又盯着泥泞的路面。 “庆仁哥，你什么时候办的这事，我怎么不知道？我们的药材还在家没卖，你哪来的钱投资？” 郑小伟回头看一眼车辆厂的厂房内部，虽然比不上农机厂，机械厂还有纺织厂这些厂面积，但也有两亩地大。放在以前，郑小伟都不敢想能进来上班。 “当然等药材卖了。你不应该关心我当厂长之后，把你安排什么职位吗？” 雨渐渐停了。 车辆厂外面，已经开始有自行车驰过。尽管骑车的人披着雨衣，但还挡不住泥水沾满裤腿。还都弓着身，吃力的蹬着，车子缓慢的行驶。 “你当厂长，我肯定是副厂长啊，回到村一说，我是县车辆厂的副厂长，我爸我妈惊的嘴巴能塞下鸡蛋，还得拉着我把亲戚走一遍。” 郑小伟开始畅想起来。 “你不行……” “怎么不行？”郑小伟急了。 郑庆仁眼睛挪到自行车上说：“雨停了，我……骑自行车带你。” “哎呦，哥，怎么让你骑。我骑，你坐后面……” 张小伟破天荒的聪明了一次。 郑庆仁把裤腿扁到膝盖，坐上后座，说：“走吧，先去董园巷。” 张小伟推起车子，出了屋檐，下了车辆厂内部硬化的道路，骑上车子奋力的蹬着，留下一道半寸深的车辙，只是觉得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呢？郑小伟吃力的蹬着，想着。 去董园巷的路郑小伟认识，还很熟悉。 当初还是郑庆仁的紧密狐朋狗友时，郑庆仁先是跟踪董庆庆到了董园巷，后又在砖窑香艳的邂逅，郑庆仁没少在郑小伟面前吹嘘，还带郑小伟到了平和县城董园巷董庆庆的家外。 这个时候去董园巷，毫无疑问，肯定去董庆庆家。 也是车辆厂的位置地势高，没有积水。车子骑到了县城其他地方，都已经有了内涝。郑庆仁记得，结婚后的第一年夏天，一次下暴雨，郑庆仁从董庆庆口中听闻平和县的家里，一旦下雨大一些，就会短时间积水。郑庆仁就立马蹬着自行车，载着董庆庆冒雨到了平和县城，协助董家处理院内的积水。 郑小伟蹬着自行车穿越平和县城街道，最深处的积水已经没了膝盖。到了董园巷，巷子里的积水还没着脚脖。 下这么大的雨，郑星禾会不会吓着？ 郑星禾房间里会不会进水？ 郑庆仁想着，但是心里很明白，这些问题不会出现。 到了董庆庆家门口，大门敞开着，如想象中的一样，尽管董家院子比巷子高一些，此时还是进了不少水。 岳父董英才，小舅子董正浩，孩子妈董庆庆都在院子里，用着盆、铁锹等工具往外铲着水。大门下是用编织袋装着的沙子堵着巷子的水，防止倒灌进院子里。 见到郑庆仁过来，都停住了手中动作。 董英才脸色难看的看着董庆庆一眼，手中的工具往地上一丢，走回了屋内。 董正浩倒是上前来，一脸鄙夷问：“你来干什么？” 尤其看到郑小伟还跟着，手中的拳头握紧。 两年前没少揍郑小伟。 “我来看看禾禾。”郑庆仁迎着小舅子的目光，毫不露怯。 郑小伟身体不自觉的往后退。 “看禾禾干什么，她在我们家像公主一样待遇，你能给她什么，出生时候都不在身边。别以为我姐嫁给你，给你生了孩子，你就真成了董家的姑爷。” 郑庆仁听着也不生气。 这话听得多了。 从娶了董庆庆之后，逢年过节到董家送节礼，没少听到董正浩说难听的话。 好一点的是，董正浩没打过郑庆仁。 “禾禾在屋里睡觉，我带你过去。” 董庆庆放下手中的工具，也不想听弟弟说郑庆仁。毕竟郑庆仁是郑星禾的爸爸。 董英才书房里的郑星禾还在呼呼的睡觉，仿佛哗啦啦的狂风暴雨对她没有丝毫影响。 郑庆仁忍不住在郑星禾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然后熟睡的郑星禾咧开嘴笑了一下，没有睁眼。 郑庆仁也没有多待。 他能感受到，除了董庆庆之外，董家没有人希望他进董家。 积水和淤泥的道路上，郑庆仁听着郑小伟一遍遍的抱怨声，回到了小郑村。裤子和上衣后背都是泥水，布鞋也已经湿透。 进了家，院子里满是积水。 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满身泥点，铲着屋里的进水。 进了屋，郑庆仁的五件放在堂屋里的药材白术，此时在屋内的几个条凳上堆着，上面还铺盖着雨蓬。 “小仁，听你说这些药材值不少钱，上午时候雨下的特别大，像瓢泼一样，我和你妈就架着放上面。” 郑保进见郑庆仁回来，就赶紧解释。 “爸，妈，你们衣服湿了，先去换换。”郑庆仁眼眶有些湿润。 “院里水还没下去，等会再换，你那屋里没进水，先换下衣服，这雨，下得真邪乎。” 郑保进拎着毛巾，擦了一把脸，继续走向院里。 郑庆仁擦了下眼眶，进了屋。 从车辆厂出来，郑庆仁首先想到了董庆庆家里会进水，却没想到自己家里暴雨之下，也会进水。 第53章 意想不到的收获 处理完屋里的进水，郑保进也没闲着，穿着拖鞋，拄着棍子，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向田地。 这么大的风和雨，地里刚结出果的玉米肯定受影响。 郑庆仁也换了鞋，跟着郑保进一块下地。 出了门没多久，巧了，郑小伟穿着黑胶鞋跟在郑应华身后，也要到地里看看。见到郑庆仁，郑小伟激动的喊了起来：“庆仁哥，你过来，跟我爸说，过些时候我是不是就是县车辆厂的副厂长了？我跟我爸说了，他压根不信。” 郑庆仁瞥了郑小伟一眼，懒懒的道：“你说的话，我也不信。书都没读几年，还做着当厂长的梦。” “不是，哥，我蹬着车子拉了你二十几里回来的，你不能欺骗我啊？” 郑应华啪的一声打在郑小伟头上：“才出去几趟门，梦和现实都分不清了。去，把那一块秫秫扶正。” 郑小伟幽怨的看向郑庆仁，却发现郑庆仁已经钻进玉米地里。郑保进正在扒拉地头的灌溉渠，让积水排进渠里，郑庆仁扶正倒根的玉米，用脚踩实，折径的玉米，只能等地稍微干的时候割去当饲料。 “有没有人啊，我弟弟掉坑里了……来人啊，救救我弟弟……呜呜……我弟弟掉坑里了。” 地头突然传来一个女孩的哭喊声，郑庆仁踩着泥窝慌忙跑了出去：“怎么了？” “我弟掉坑里了……”地头是一个穿着蓝衣褂子的七八岁女孩，郑庆仁认得，是同村郑阳家的孩子，他家还有一个五岁多的儿子。 而地头另一边，是一个砖窑的挖土坑，有两米多深，如今暴雨刚过，土坑肯定积满了水。 郑阳家的儿子掉砖窑坑里了！ 郑小伟也慌忙了跑了过来。 “快去过去看看。” 郑庆仁喊着，朝水坑跑去。靠近了点，看到积满水的土坑里，一个小孩的头冒了出来，胳膊划拉几下水，又沉了下去。 郑庆仁围着坑边找树枝，看着过来的郑小伟说道：“伟子，快去喊会水的人。” 郑小伟奇怪的看着郑庆仁：“哥，你水性不是很好吗？” 郑庆仁想起来了，上一世的黄立明不会水，现在这个身体，会水。但是，黄立明的灵魂怕水！ “扑通……” 郑小伟脱了上衣，跳进了水里。一个猛子，不见了人。半分钟之后，男孩露出了头，紧接着郑小伟也浮出水面：“哥，先把他拉上去。” 郑庆仁连忙伸出手慢慢走向坑边，噗……郑庆仁脚滑了一下，半只脚落入了水中。郑庆仁想也不想，连滚带爬的到了坑的外围。 这时候郑保进也赶了过来，一只脚踩着坑边，弯着腰伸出手，一把抓住小男孩的衣服，拽上了坑边。郑小伟也噗嗤着爬了上来。 “你们干嘛都看我，先救孩子呀！” 郑庆仁发现郑小伟、郑保进还有刚刚过来的郑应华都在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也没多想，抓着孩子，清除掉口鼻上的泥，然后把男孩身体放置膝盖上，头向下，按压几次腹部，吐了两口水出来之后，没事了。 男孩站起来之后，哇哇的大哭。姐姐急忙跑了过来拉着往家走。 “这个坑太深，得填上。” 孩子没事，郑庆仁也舒了口气。 “庆仁哥，你在里面经历了什么，以前见水就下，现在怎么见水就怕？” 郑小伟也没有救人的快乐，而是神色同情的看着郑庆仁。 郑保进和郑应华神色也差不多，郑保进的眼角还有些湿润。郑庆仁这时候才醒悟过来，之前的郑庆仁从小到大，见坑下坑，见沟下沟，见河下河，小郑村有名的浪里白条。如今因为脚落水，吓得脸色发白，滚爬着远离水坑，就差大喊救命了。 郑庆仁没有解释。 这只是一个小插曲。 接下来两天，日阳高照，郑庆仁都安稳的呆在家里。 徐玉琴应该从郑保进口中听到郑庆仁在窑坑边的事，第一天跑去集上割了肉，第二天又杀了只鸡，换着样子给郑庆仁做饭。期间郑庆仁还发现徐玉琴偷偷的看着自己落泪。 误会了。 他们都以为郑庆仁在里面受了不少罪，连最喜爱的玩水都恐惧。 第三天天刚亮，郑庆仁就走到颖阳到豪县的客车路上，坐上了去豪县的客车。 原本还需要半个月才是药材白术大量产出，经过这么一场暴雨，也变得提前了。 和郑庆仁预计的一样，豪县种植药材白术的面积比往年要少，加上七月八月几场暴雨，又淹死了大片。 这次暴雨过后，药材种植户门担心产量再次受到影响，纷纷都把药材挖了出来加工。同时另一个主产区，江浙省也传出药材白术大量减产，预计今年产出跟不上用量，缺口很大。 最直接的反应就是豪县药材市场上的白术价格暴涨。 从市场均价十二块，直接涨到二十，还在继续上涨。当然，也有豪县第一次药材交易大会举办完成，来豪县的外地药商、医院等客户下单原因。 从市场上逛了几圈，对各个常用品种药材的价格都询问了一遍，郑庆仁发现，相比上次来豪县，上涨的药材品种不少。 而且商户大多都在谈论前两天的药材交易会，带来多少生意的提升。 “郑老板，还真是你！” 刚出了市场，郑庆仁就遇到豪县的熟人，张伟。 此时张伟还在带着人在豪县市场买买买。 估计这几天的药材交易会收获颇丰。 “张老板，看你满面春风，估计在这次举办的药交会上没少接单。” 张伟兴奋的说道：“我也没想到，豪县首次举办药交会全国各地就来了一千多人，把豪县大大小小的旅馆都住满，很多知名的中医院药企也派有人过来，确实接到了几个订单。” 然后一脸敬佩的看着郑庆仁，说：“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收获，就是上次你从我药材行离开后，我就在市场上收购了四十多吨白术。” 嘶！ 四十多吨白术，本钱就要四五十万！而且在张伟已经存满一仓库货的药材之后拿出的钱。 这张伟实力深不可测。 第54章 仇人相见 “恭喜张老板，现在市场上的白术价格飞涨，看这劲头，还有不少上涨前景。” 郑庆仁心里也在感叹，这就是机会，还有魄力。 同时还需要本钱。 空手套白狼的事迹或许有，但都不能长久。 张伟应该听进了上次郑庆仁离开时说的话。作为世代药商，该有的敏锐还是有的，只需要调查一下，就能发现其中的机会。要不然生意也不会做这么大。 张伟兴奋溢于言表。 前一段时间把主要精力都放在首届药交会上，没有过多的留意常用药材的种植信息，因此忽略了白术生产信息。 经郑庆仁一提醒，张伟马上安排人调查了一下，结果发现，今年白术的几个主产地都缩减严重，仅凭今年产新，估计连用量的三分之一都满足不了。 当即决定，从市场上收购往年的库存白术。 仅仅靠张伟的市场扫货，就把药材白术的价格提高了三块。 而现在豪县暴雨过后，种植户争先恐后去挖药材，发现今年的白术个头普遍不大，亩产值缩减三分之一，加上种植量本就少，信息一传出来，问讯的药商立即开始收购，可惜动作已经慢了。 首届药交会之后，传出此次交易会成交额过亿。 更是拉动了豪县药材市场上的药材交易量上升，价格上扬。 看着市场上的白术价格一天一个样，张伟对郑庆仁感激起来：“郑老板，这也是多谢你提醒，我才能及时关注白术今年产新情况，提前在市场上收购货物。” 同时问了郑庆仁一句：“郑老板也没少存货吧？” 郑庆仁尴尬的笑了下：“我只是乡下倒腾地产药材的，哪有实力囤货。” 人家张老板都是几十吨的购货，而自己掏空资产也就二百五十多公斤。 无论从哪方面，这个数字都说不出口。 观察到郑庆仁的表情，张伟眼睛闪出一点光，拉着郑庆仁的胳臂说道：“郑老板，前几次我就想请你吃饭，你都没时间，正巧今天中午我请了豪县药材公司的两个朋友在旁边的翠微楼，既然郑老板也在豪县，我同时邀请郑老板也一起，这次郑老板一定得赏脸。” “那就谢谢张老板了。” 郑庆仁也没客气。 虽然对药材生意不是太懂，但过不久郑庆仁还准备在豪县销售三轮车，和张伟联络好关系，说不定会有帮助。 中午，郑庆仁准时到了翠微楼，问了二楼的芍花厅位置之后，走了进去。 张伟已经在包间里，和另外三个人喝茶聊天。 其中有一个熟人——胡志群。 没想到在这里都能见到他。 “郑老板，你到了，来，这边坐，我给你介绍一下。” 张伟起身请郑庆仁坐到了他右手边的位置。 胡志群见进来的是郑庆仁，也是吃了一惊。 “这位就是我说的平和县郑庆仁郑老板。” “郑老板，这位是豪县药材公司的销售经理蔡昆。” 张伟首先介绍左边坐着的面相和善的中年人。 “蔡经理，您好。” 蔡昆微笑点了点头。也没过多的注意郑庆仁。 “这位是豪县药材公司的销售副经理闫光辉。”张伟介绍蔡昆左边的一个年轻人。 “闫经理，年轻有为，以后多多指教。” “郑老板，你也很年轻，还得到张老板这么重视，应该向你学习才是。” 闫光辉在听到郑庆仁名字时，觉得耳熟，特意多看了郑庆仁一眼，确实不认识这个人。 “这位是你们平和县药材公司的采购经理胡志群，也是闫经理的同学，上午才从平和县过来。” 张伟继续介绍着。 等到介绍到胡志群，闫光辉看到郑庆仁似笑非笑的表情，忽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前几天胡志群找自己抽调介绍信资料的那个人？ 当时闫光辉留了个心眼，并没有把郑庆仁在药材公司的资料销毁，而是锁了起来。结果半天不到，药材公司一把手就找来了，询问郑庆仁资料怎么回事。闫光辉借口说资料漏在抽屉，赶紧还了回去，就这样，也挨了一顿批评。 对了，当时郑庆仁的介绍人，不就是张伟吗？ 闫光辉心里暗自后悔，就不应该带胡志群来这场饭局。 “胡经理？不对吧，我听说你前些天犯了错，不是被撤了经理职务吗？” 张伟刚介绍完，郑庆仁就揶揄起来。 并不是不给张伟面子，而是郑庆仁对胡家人恨之入骨。郑庆仁在巡捕局看守所关了五个多月，就是胡建荣一手操办。结果洗冤刚出来没多久，胡志群和胡建荣两人又炮制着把自己再冤枉进去。 要不是父母孩子都还在平和县，怕他们心惊害怕，郑庆仁真想和胡家拼个鱼死网破。 虽然答应张学斌不再追究，但不代表郑庆仁就这么算了。来之前并不知道胡志群也在，不然郑庆仁肯定再次拒绝张伟。 谁还差这么一顿饭？ 胡志群脸色通红，牙齿咬的咯吱响。 今天来豪县，还是以平和县药材公司采购经理身份来的，一是准备在豪县采购些药材，第二个就是给闫光辉送答谢的人参。 虽然郑庆仁那事最后事与愿违，并没有把郑庆仁制住，但闫光辉忙确实帮了。 实际上现在胡志群是平和县药材公司的普通采购员。 到了豪县以后，闫光辉热情招待，正好中午有个饭场，就邀请胡志群一起赴宴。并没有征求张伟同意，也就是到了饭店之后，张伟才知道闫光辉多带了一个人。 没想到郑庆仁和胡志群认识，还有过节。 看郑庆仁拆自己的台，胡志群愤怒的说道：“郑庆仁，你一个乡下种地的，开始冒充起来老板骗吃骗喝了。张老板，这家伙就是个骗子，根本不是什么老板，之前就是种地的，闲时候到处打零工，这刚从平和县巡捕局放出来，倒弄几天药材。” 胡志群这番话，在场的人都把目光注意到郑庆仁身上。 张伟蹙着眉。郑庆仁在自我介绍时候一直说的乡下农民，并没有欺骗张伟。 只不过胡志群说郑庆仁刚从巡捕局放出来，倒是让张伟诧异了一下。 第55章 赚钱是你的，交个朋友 不过张伟还是相信郑庆仁的能耐。 “胡……经理。” 从胡志群的表现看，郑庆仁说的应该是对的，胡志群已经因为犯错免去了平和县药材公司采购经理一职。张伟在称呼的时候，还是喊了一声经理。 也算对胡志群的尊重。 “郑老板是我请来的客人，不是骗子！”张伟神情不悦，况且胡志群来赴宴，闫光辉也没有提前打招呼。 “张老板，我知道你们家世代药商，实力不容置疑，所以才让郑庆仁这种人惦记上……他这个人卑鄙狡诈，以前看上一个女孩，就跟踪尾随，还趁下雨天躲在砖窑……” “胡经理。”张伟打断胡志群的叨叨不休，一脸愠怒之色：“郑老板是我请来的客人，是我张伟的朋友。” 郑庆仁转脸看了一下张伟，刚刚说出的朋友两个字不像是假。 只是没想到，张伟能把自己当做朋友。 “张老板，我在忠告你……” 胡志群还欲继续说，闫光辉悄悄拉了下胡志群的裤腿。心里后悔极了，就不应该把胡志群带过来。 而且胡志群来豪县，是给自己送人参的。为什么送人参？不就是帮胡志群在平和县那边拒绝承认张伟介绍的郑庆仁和豪县药材公司有关嘛！ “胡经理，请你出去，我这里不欢迎你。” 张伟斜了闫光辉一眼，郑重的说道。 现在闫光辉的面子，也照顾不到了。 闫光辉叹了口气。这胡志群在平和县都没能搞过对方，来到豪县，也不知道收敛。对方只说了一句实话，胡志群就沉不住气，弄得胡志群和自己下不了台。 这是时候，闫光辉也下定决心：“胡志群，对不起了，今天本来想介绍你跟张老板认识，现在张老板已经生气，你还是离开吧！” “光辉，你……”胡志群不敢置信：“我们是同学，况且我今天特意来给你感谢送礼物的，你赶我走？就算张老板让我走，你不应该和我一起？” “胡志群，东西我已经收到了，谢谢你的好意，我还要和张老板谈事，今天招待不了你了。”闫光辉说完话，头一扭，不再看胡志群。 闫光辉这个高中同学，也要赶自己走！ “郑庆仁，别以为你会伪装，迟早张老板会发现你的卑鄙无耻和欺骗行为。” 胡志群眼看着待不下去了，狠狠的留下一句话，出了包间。 郑庆仁看着胡志群离去，心里也一阵嘲讽。 就这？也能和我做情敌？ 丢面。 前几天能让胡家阴进巡捕办半天，也是因为郑庆仁刚刚里面放出来，放不开手脚。 这个账，慢慢算。 蔡昆经理除了在听到胡志群说郑庆仁刚从巡捕局放出来时，看了郑庆仁一眼，其他时候都微笑着饮水，仿佛天生就是一张笑脸。 不免让郑庆仁多观察了几下。 至于胡志群说出的内容，几个人心照不宣的不再提起。 张伟为了郑庆仁都赶走闫光辉带来的客人了，已经表明态度。 “蔡经理，郑老板，我们上菜吧，别让这个插曲影响到我们，来，今天我带来的是79年出厂的老井贡酒，和当年参加名酒评比的是同一批。” 蔡昆眼睛一亮，盯着张伟手中的酒瓶：“这让张老板破费了，79年的酒，可没几个人大方的拿出来喝。” “哈哈，我这个人虽然不大方，但是有好酒都会拿出来喝。” 张伟说着，已经拧开酒盖，给面前的三个大酒盅写酒。 郑庆仁也跟着喝了三两。 觥筹交错之间，郑庆仁才知道，在前两天的首届药交会上，张伟收到三家大型中医院和一家中成药企业的订单。订单虽然是张伟拿下的，但实际上还是以豪县药材公司的名义交货。毕竟私人没有销售资质，只能挂靠到豪县药材公司。因此宴请了药材公司销售的两位经理。 好酒不醉人，郑庆仁微醺。 闫光辉没有喝酒，说是身体不允许。 蔡昆倒是一杯接一杯，估计就冲着张伟的酒来的。 没想到年龄比郑庆仁大不了多少的张伟，酒量也厉害，一直陪到蔡昆到最后。 “郑老板，先别走，等会我到店里喝茶醒下酒。” 散场之后，行走如常的张伟拉着郑庆仁跟在身后，然后送闫光辉扶着步履蹒跚的蔡昆出了翠微楼的大门。 这更让郑庆仁对张伟的酒量敬佩不已。 回到张伟药材行门店，张伟吩咐了小工倒上茶水，也没等郑庆仁喝上一口，就带着郑庆仁进了仓库。 原本堆满货物的仓库，此时已经空出了不少位置。 径直走到仓库的一角。这一片的药材从低到屋顶，堆了八层高。麻袋包头上用黑色记号笔写着字：白术，选片，50公斤。 郑庆仁看着张伟，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郑老板，我已经把你当做朋友，这一堆四十多吨的白术，就是在你上次提醒我之后从市场上收购回来。从今天早上我打听到的情况看，白术的减产情况超出我之前的调查，价格最终会涨到多少，不可预料。我这几天在药交会上接到的单子利润，说不定还不如这些白术最后的利润。” 张伟打了个酒嗝，一股酒气冲到郑庆仁的鼻子。此时张伟的酒劲应该上来了，脸色发红。 “这里，二十件白术，一吨重，我成本价给你，货卖掉后，你把本钱给我，赚的钱，算我给你交个朋友。” 说完，张伟拿着旁边的记号笔，在每件麻袋缝和处写了个“郑”字。 郑庆仁惊住了，这是什么操作？ 应该喝多了。 “希望你也把我……当朋友，下次有这样的……机会，还……提醒我一把。” 张伟已经醉眼迷离，吐字不清。 郑庆仁在想，要是有个录音笔就好了，把前边的话让张伟重新说一遍录下来，以免酒后反悔。 当然郑庆仁也没把张伟的话当真，扶着张伟到了仓库外的休息室，把人交给了张伟药材行的小工。灌了几口茶水，走了出去。 第56章 不是不行，得加钱 几口茶水下肚，脑袋虽然清醒了一点，郑庆仁还感觉到脸有些烫。走到豪县的大街上，看着记忆深处的建筑，郑庆仁鬼使神差的又来到了豪县人民医院住院楼。在护士台继续咨询住院的黄国梁病床位置。 得到的回复是住院人员里，没有叫黄国梁的。 距离上次来豪县人民医院已经二十多天，距离记忆中父亲黄国梁的去世日期，已经过去半月。 郑庆仁软磨硬泡，让护士翻了二十天内的入院人员记录。 没有黄国梁。 这是怎么回事？黄立明父亲黄国梁没有像前世一样病发入院！黄立明本人也没有进入豪县司法局！ 郑庆仁心神不宁，又走了半个小时，到了豪县汽车站。 去往豪县新寺乡的班车只有早上发一次车，现在已经下午三点多，已经没有班车可坐。从汽车站到新寺乡黄立明家里，大概三十五里路。 步行去肯定不成，一趟走三小时，腿都能累断。 如果遇到赶城回去的马车或者拖拉机，或许能顺上一程。 郑庆仁在车站外围转了一圈，找了几个拖拉机，都没有顺路回新寺乡的。正想着放弃前往新寺乡黄立明的家时，一辆红色的摩托车一个急刹停到了郑庆仁面前。 “兄弟，去哪？捎你一程，给个油钱。” 摩托车上是个长发中分的青年，上边是花点衬衣，下身牛仔裤黑皮鞋。 “兄弟，你这都骑上幸福250了，还差那点油钱？” 郑庆仁看着眼前的人，眼前的车，不像跑黑车。 在小县城里，私家汽车几乎没有，就连摩托车也不多见。普通家庭还把自行车当作家庭出行常用工具时候，摩托车无异于豪车。一般的家庭真买不起。 哪有开豪车跑黑车？就算有，也是存心不良。 “车子刚买的，想兜兜风，要是有人出油钱，岂不是更好？”青年男子拧动了油门，摩托车发出“佟佟佟”的吼声。 听到发动机的声音，青年一脸兴奋。也吸引到周边一群人惊异的目光。 “新寺乡黄庄，去不？” 郑庆仁问道。 “去乡下，贵点，五块。” 青年又拧动了油门，再次吸引一圈目光，脸上升起一股自豪之感。 “抢钱吗？” 郑庆仁扭头就走。坐汽车才七毛。 “别走，三块，给三块钱就送你去。”青年挂上档，追了过来。 “一块。” “两块，得够个油钱吧。” “一块五，爱去就去。三十里路，开快点最多二十分钟，你这车再费油，来回也就一公斤油。怎么，买这个摩托，还想拿来跑车挣钱啊？”郑庆仁瞅着青年的幸福250，记得这车是个油老虎。 “行！就一块五！” 青年头一甩，手缕了下头发，又拧了两下油门：“上车。注意点排气管啊，烫腿。” 郑庆仁跨上摩托车后座，担心问道：“会骑车吧，驾龄多久？” “保你放心，没买这车之前，就骑着我爸的嘉陵50满县城跑。” 青年夸口道。郑庆仁记得那车，不就是和未来的电动自行车差不多吗，担忧之心更浓。青年回头看郑庆仁已经坐好，猛拧两把油门，听到发动机吼起，才挂上档。摩托车冲出几米之后，来了个急刹，郑庆仁身体不稳，胸口重重撞到年轻后背上。 “你他丫确定会骑车？还是故意的？我又不是女人。” 郑庆仁狠狠的骂道。 青年哈哈一笑：“兴奋，第一次带人兜风，其他人都不敢坐。” 郑庆仁：“……” 现在下车来得及吗？ “对了，和女人有什么关系？” 青年再次加起油门，好奇问道。 嚓！ 又一个急刹。 郑庆仁胸口再次重重撞到年轻人后背。 “这次不是故意的，前边有人。” 青年赶紧解释道：“你这胸口挺结实的啊，我这后背都被撞的生疼。” 正准备再次起步，忽然醒悟的一拍大腿。 “我艹，兄弟，你真是个人才！我这摩托车买后只想带几个哥们兜风，结果还都不承情，让我练练技术之后再坐。我怎么没想到，带女人，多急刹，才是正确骑摩托姿势。” 要不是找不到车，郑庆仁现在就想跳下摩托车。等摩托真开起来之后，还算比较稳。刚刚暴雨过后两天，乡下的土路还有许多泥泞，车速快不了。 二十分钟后，到了新寺乡街上，青年不认识去黄庄的路，在郑庆仁的指引下，找到了黄庄。 嘴上一直说着亏了，原本以为总路程就三十里路，这跑下来到目的地，接近四十里路。 新寺乡黄庄是上一世黄立明的家乡。八五年父亲黄国梁疾病去世，八六年冬母亲李秀影也因疾病去世，还有个妹妹在外地上大学，之后黄立明就极少回到农村老家。后来生意有成的时候，专门回来一次捐修了一条村口到镇上的柏油路。 “兄弟，商量个事。”到了庄头，郑庆仁下了摩托车，揉了揉颠疼的屁股，说道：“我到庄里办点事，估计用不了一个小时，你要是不急着回去，就在这里等我，捎我回县城，这样你回去也不跑空。” 郑庆仁眼望四周，也就有个木驾车拉一车草行在乡间小路。 “要等一个小时？”青年眉头紧皱，说道：“不是不行，得加钱。” 郑庆仁笑了，说：“可以，回去两块，我先把来时候的钱给你。” 从包里掏出一块五毛钱。 “不行，得先把等候的五毛付了，给两块，要不然我这就走，等会你自己走着回县城。” 青年空挡拧了两下油门，似乎很享受发动机的佟佟声。 郑庆仁不同意：“那不行，我给你钱，等我转身你跑了怎么办？” “你看我都开上幸福250了，还会骗你那五毛钱？”青年腾一下坐了起来。 “那说不准！你都为了油钱，开摩托跑客了。再说回去也只能坐你的车，你怕啥？” “行！等就等。”青年同意了。 郑庆仁刚准备进黄庄，忽然回头问道：“对了，怎么称呼？” “朱卓凡。” 眼看着朱卓凡把摩托扎在路边，仔细研究起来，郑庆仁踩着乡村泥泞土路中间压实的车辙印，走进了黄庄，迈向记忆中的家。 心里已经琢磨好一会见面的理由。 第57章 这一世，黄立明死了 黄立明的父亲黄国梁曾在大队里当过会计，后来取消公社，黄国梁没有继续留在村委。分到土地之后，黄国梁为了供一儿一女读书，精心种植产值较高的中药材，两个孩子也很争气，都考上了大学。 黄立明八一年上的大学，小两岁的妹妹黄萍青八四年上的大学，当时大学免学费，又有补助金，因此两人大学期间没花多少钱。 黄国梁种植药材存了些钱，女儿上大学之后，就把家里的房子翻盖成了砖瓦房。 郑庆仁很快就找到了新盖的黄国梁家，外墙和门上，没有办白事的贴纸。 郑庆仁松了一口气。 不过这也说明，这一世黄家的轨迹已经改变。 敲了门。 “谁呀？”一道清脆的女声问道。 郑庆仁听到声音，心跳加速，脑袋嗡的一声。 熟悉又遥远的声音。 这是黄立明的母亲李秀影的声音！ 郑庆仁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我是从县里过来的，请问你们家有药材要卖吗？” 吱喳。 刷着锃亮黑漆的木大门打开。 瘦瘦高高的农村妇女，头上顶着一条白色的毛巾，皱纹的脸上渗着汗珠，夹带着些许泥土。身上套着一件浅色的薄褂，蓝色长裤，黑色的布鞋。 李秀影用白色的毛巾擦了一把汗，说：“我们家有些蒲公英收吗？在院子里晾着，上上价。” 话说完，没得到回应。 仰头一看，门前立着的年轻人眼睛落在自己身上，不知道为什么失了神，而且眼角有些湿润，双手好似颤抖。 李秀影慌了下：“小伙子，怎么了，是不是热的？进来喝口水。” 太阳西斜，进入九月中旬，气温降了些，但是一直站在太阳下，还是燥热。 郑庆仁惊醒了过来，嘴角有些干，艰难的说道：“妈……麻烦了，确实有些口渴。” 跟着李秀影进了院。 这院子和记忆中的有些不一样。 院内的房子墙都刷上了白石灰，地面竟然做了水泥地。郑庆仁记得，上一世黄国梁翻盖新房，并没有在墙上刷白灰，院子里还是夯实的泥地，说是等着黄立明找到对象的时候，再一块收拾。 水泥地上，正晾晒着两片药材蒲公英，两片药材之间还有一个小木凳。 郑庆仁没来之前，李秀影应该坐在小板凳上挑选药材里面的杂草。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倒水。看这些公英能不能收，我一点一点挑选的，没有杂物。” 李秀影从院子里的水井边洗了手，进了厨房，从锅里舀了一缸烧开冷凉的水，端给了郑庆仁。 “大娘，我不收草药，有没有白芍、白术、桔梗一类的？” 郑庆仁端起了水缸，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平复一下心情。 从院子了晾晒的几件的确良男士衣服可以确认，黄国梁应该还活着。 “不收啊……”李秀影也没意外，说道：“种的有白芍，还在地里，等过几天天气好了，就找人帮忙出了。” “对了，小伙子，从赶城回来的人说，白术价格涨了不少，是不是真的？” “涨不少，比前几天翻了倍。今年药材种植的少，又加上几次暴雨内涝，估计今年产量不对多。大娘家也有白术没卖？那可是抓住了，再等几天价格还能涨不少。” “哪有，去年种了一亩多地，不怎么赚钱卖的，就没接着种。等来年春，再种上几亩，看看能不能赶上高价。”李秀影可惜道。 药材白术从种子种植到产出需要两年，但大多数种植药材为了省事，就直接购买培养一年的种苗，种上一年就能收获。 “今年减产，估计过年后种的人就多了，到时候可能不会有高价。” 郑庆仁劝到。上一世李秀影就是因为种植白术，结果卖了白菜价，郁郁而终。 “哦，这样啊，等明年春上再看看。” 李秀影觉得郑庆仁说的有道理，赶不上今年的茬，来年什么样，还说不准。 “大娘，家里就你一个人啊？大叔和孩子呢？” 郑庆仁眼睛瞄了几圈，家里没有其他人，问道。 “这不是准备从地里出白芍吗，你大叔预约帮忙的人了，这就该回来了。还有个闺女，去年考上的省师范大学，前些天刚回学校。” 李秀影看着郑庆仁人虽然是来收购药材的，白术涨价也没隐瞒，还劝着自己有货的话等过几天高价在卖，是个实在人。 而且这么年轻，就钻研生意上，更是难得。生出不少好感。 “还有呢？”郑庆仁急了。 “没了。我们家就一个女儿。”李秀影对郑庆仁的问话也不奇怪。在农村，郑庆仁这个年龄，家里五六个兄弟姐妹都很正常。 其他陌生人在听到李秀影家只有一个女儿时，也会好奇的说一句：“就一个孩子啊。” 还会为李秀影可惜。 只有一个孩子，还是女孩！这岂不是断了后。 就一个女儿？ 黄立明跑哪去了？ 这一世根本没黄立明？ 怪不得黄家又是刷白灰又是铺水泥院，原来少了个花钱的黄立明。 “不过……以前确实还有个儿子，如果还在的话，和你年龄差不多。”李秀影看着郑庆仁，回忆起自己的儿子，眼角闪花。 “啊，出了什么事？”郑庆仁急忙问了出来。 虽然问这些有些不礼貌。 “十年前，和同村的伙伴去河边摸虾，滑进了深水里，没上来。” 李秀影拿毛巾擦了眼角的汗，轻松说道。 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心里早就接受了。 摸虾，滑水里，没上来！ 这一世没上来吗？ 上一世十二岁的黄立明夏天和同村大自己一岁的小伙伴到河边摸虾。两个人都不会游泳，黄立明在岸边，小伙伴下了河边，沿着岸结果没走两步，掉进一个深坑里，瞬间没了影。一会又扑腾出了水，在岸上吓呆的黄立明急忙伸手去拉，结果也滑了进去。 两人在水里扑腾着，郑庆仁几次感觉到脚触了底，本能的往上划拉，灌了一肚子水，挣扎了几分钟，被不远处游泳的几个青年救了上来。从此以后，黄立明对下水有了阴影，一辈子都没学会游泳。 这一世的黄立明没被救上来！黄国梁也没有因癌症离世。 又闲聊了一会，郑庆仁始终没等到黄国梁回来，但从李秀影口中得知了黄国梁身体健康，没有如上一世一样暴瘦，郑庆仁放下了心。 从黄家出来，郑庆仁还在思考中。 “小伙子，看着路，前面是水坑，别踩进去。” 一道声音，让失神的郑庆仁立即清醒过来。 这是黄国梁的声音？ 第58章 没见过面，但很熟悉 抬起头，一个精神抖擞的中年人在自己对面，一脸关心。 真是黄国梁！ 这个说话的声音记到骨子里。上一世黄立明对没有及早关注到父亲的身体状况，住院没几天就去世这一事，心存很深的愧疚。 这一照面，发现黄国梁身体还很壮实，只不过比记忆中两鬓多了些白发。 “谢谢，大叔。” 郑庆仁咧着嘴，笑了下。发自内心。 说完，迈开大腿，跨过了小水坑，朝着黄庄外走去。 “这小子，没见过面，但是怎么觉得很熟悉。” 黄国梁自言自语道，朝着家里去。刚才找同庄里几个人预约过两天帮忙出药材白芍，顺便到村委给去学校十几天的女儿打了个电话。 让她不要省吃省穿，该花钱就花钱，马上药材收获，进了账，就给她买辆自行车。 这个孩子真争气，也是庄里这些年，第一个大学生。 想到这，黄国梁不由得嘴角咧开，双鬓也不怎么白了。 “兄弟。回来了，抽根烟。”朱卓凡躺在摩托车上吞云吐雾，见到郑庆仁回来，赶紧跳了下来，从兜里掏出烟盒：“别怪我来时候没递烟，这不刚从你手里接了钱，去庄里代销店买的，团结烟，四毛一盒，前些天刚买完摩托车，只舍得抽一毛四的大铁桥。” “我不抽烟。” 郑庆仁把烟推了回去。没进巡捕局看守所之前郑庆仁也是烟鬼，出来之后，就没了烟的记忆。 “兄弟，你这眼怎么红红的，身上也没有挨打的印啊，”朱卓凡在郑庆仁身边转了一圈，“不会去对象家，被赶出来了吧？” 郑庆仁没搭理朱卓凡，岔开腿跨上了摩托车：“走，回城。” 一不小心小腿肚碰到了排气管，烫的龇牙咧嘴：“卧槽，你这车子熄火快一个小时了，怎么这么烫。” “哦，你进庄里之后，我又围着庄子骑了一圈。在城里我就提醒过你，小心排气管烫，你可不能讹我。” 朱卓凡也跨上了车，踹了五六脚，才打着火。 空挡拧了两下后，才挂上档前行。一路上，嘴开始啰嗦起来：“兄弟，家住县城哪，我直接送你回去。” “我家在平和县。”郑庆仁冷冷的回道。 “啊，你不是豪县人啊，那今天回不去，早就没有到平和县的客车了。住店不？我家开旅馆的，干脆住我家店里得了，不贵，五块单间，也不要介绍信，我看你不差钱，不可能去国营招待所住大通铺吧？前两天县里开药交会时候，我家可是十五块钱一晚。” 朱卓凡喋喋不休。 郑庆仁还真想去招待所找个便宜的大通铺住。不到一块钱住一晚。 没得到郑庆仁的回答，朱卓凡急了：“这样，兄弟，住我家店，这回来的路费我给你免了，我家店才开业半年，条件不比国营招待所单间差，药交会期间，好多客户看过我们家设施之后，国营招待所都不住，就要住我们家。” 郑庆仁不想再听朱卓凡啰嗦，回答到：“那就去你家。” “好嘞，自从今年可以开个体旅店，我们家花了五六万把三层楼改了十六个房间，主要为了给来豪县采购药材的药商提供休息，还顺带提供仓库，我爸说以后豪县的药材市场能成为全国的中心。就是因为投资这个旅店，我原本年初找人买的摩托，前几天才凑够钱开上，这不，今天加油的钱还是看了几天店，一点点抠出来的。” “现在豪县来买卖药材的人明显多了些，旅店生意还可以，明年就给每个单间上电视机。哎呦……妈的，泥坑……” 郑庆仁啪的一下打在朱卓凡背上，警告道：“好好看着路。” 不过这个朱卓凡家里还真有钱。 三层楼十几个房间，还能拿出五六万装修。怪不得年纪轻轻开得起两千多块的摩托车，老爹还有一辆小型50摩托。富二代啊！ 很快，摩托车就进入豪县县城。朱卓凡家的旅店在豪县药材市场的南边，距离市场也就几分钟。确实是个好位置。进了店之后，朱卓凡热情的给郑庆仁登记。 “兄弟，你叫郑庆仁啊，二十三岁，比我小一岁，你就住楼上202，先付十块钱，五块钱房费，五块钱押金。” 郑庆仁递过去一张大团结。 “兄弟，有没有零钱……”朱卓凡左右瞅了下，说道。 “怎么，这不行？”郑庆仁疑惑。 “行是行，这不明天好退押金吗？”朱卓凡心虚的说道。 郑庆仁收回钱，换了两张五块的。朱卓凡收起钱，直接装进兜里，很快写了一张收条：收房费五元，押金五元。撕给郑庆仁，说道：“兄弟，拿好。明天大概什么时候走，我在这等你，你就找我退押金，要是我不在，你就让人喊我。” “七八点，药市上人就走。” 郑庆仁此时有点怀疑，这家伙不会偷摸着给自己开房间，把房费据为己有？ “不会半夜有人赶我走吧？” 郑庆仁不信任的问道。 “那怎么会，钱你付了，我收了，房间登记了，钥匙给你了，你就放心住。”朱卓凡拍拍胸口保证道。 郑庆仁也没多想，上了楼，打开房间。设施确实不错，被单也是新的。仔细检查了一下，上面也没有虱子和卵。打了开水，简单的擦了下身子，洗了下脚，累了一天，加上又对黄国梁和李秀影的担忧放下，很快的睡下。 第二天一早，郑庆仁下了楼。 朱卓凡已经笑盈盈的守在柜台。 “兄弟，要走？”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掏出五块钱，递给郑庆仁，接过郑庆仁手中的收条，写了一句押金已退，还给了郑庆仁。 郑庆仁总感觉不对劲：“你不让人检查一下房间，就退押金？” “我信任你！况且房间也没什么贵重物品。这么早是去药材市场？” “嗯，过去看看。” “你要是收购药材，我家后院有仓库可以提供存放，收购药材多了，可以送到我们旅店来，我们这里有五百公斤的磅可以称重。” 郑庆仁点点头。刚离开旅馆不远，就听到身后摩托车的突突声，然后熟悉的两把空油门声之后，消失不见。 第59章 还有五天时间 很明显，朱卓凡在郑庆仁前脚离店，后脚就出了门。 估计郑庆仁付的五块钱房费被朱卓凡私自扣掉了。 药材市场熙熙攘攘，已经人挤人。郑庆仁从南到北，开始逛药材市场，询问每一种药材的价格，并且观察着性状。现在市场上能见的药材有五六百种，等到豪州药材市场成为全国最大的药材交易集散中心的时候，每天上市药材能达到两千多种。 豪县药材市场交易时间段都在早上，一般到十点多钟，市场交易就结束。到市场上早市结束，郑庆仁才只逛了一半。 上一世黄立明是省大毕业妥妥的高材生，毕业就分配到省内发展水平较高的豪县，进了司法局，后又委派到律师事务所，成为第一批有执照的律师，前途光明。 现在的郑庆仁农民出身，在这一块就已经落后。从低起点往上爬，也得从低起点的事一步一步做起。 因此郑庆仁也没打算放弃药材生意。 张伟昨天喝了有一斤多白酒，在门店一楼办公室睡了一下午，晚上吃了点饭，又到楼上卧室早早睡下，半夜醒来再也睡不着。就凑着灯整理销售的单子，一直到早上又迷迷糊糊睡两个多小时，才下了楼。 “大伟，刚才盘仓库，我看到有二十件白术包头上写了郑字，我怎么不记得这批货卖了出去？” 在张伟药材行里帮忙的表叔王朝林端着记录单子走了过来。 “白术价格涨势正好，怎么会卖？我过去看看。” 卖出的货，买家验完货之后，一般都会在封包处做上记号，以免中间被人拆包换货。现在仓库里有封包处写上字的货，那就是代表卖了出去。 走到白术仓位，张伟一眼就看到两排包头写字的白术。 而且这个字一眼就看出是自己写的。 张伟揉了下脑袋，回忆起来，然后猛一砸脑袋：“喝酒误事啊。” 这批货就在昨天下午，在郑庆仁面前许诺，成本价卖给郑庆仁了。 “这批货我已经卖给昨天来的那个叫郑庆仁的年轻人了，不要再动了。”张伟吩咐道。 “大伟，这批精选白术总共不到两吨货，准备留给江赣省中医院的，现在卖出去，到时候江赣省中医院交货量不够啊。” 王朝林忧虑的说道。 “现在去市场上收购。”王伟说道。 “现在市场上白术一天一个价，而且这种精选中心片货，市场上也没有多少货放出来，你怎么会卖这一批次货呢？”王朝林不解。 “那就找工人，把统货拉去后院空地，挑选一吨中心片。昨天那个年轻人郑庆仁再过来，不要在他面前提这件事。” 王朝林见张伟决心已定，只好按照张伟的吩咐，召集工人，把大小都有的统装白术拉了十几件出来，开始挑选。 要从三吨统装药材白术里才能挑出一吨精选中心片。而且需要四五个工人，花上一天时间。 张伟倒是一点不在意这些额外的支出。没喝酒之前，听到提醒自己注意白术产量的郑庆仁没有囤货，就已经打算成本价给郑庆仁一批货，算作感谢。 原本考虑的是给统货，谁知道喝过酒之后，就没注意，把准备交给江赣省中医院的精选货，给了郑庆仁。 当然，郑庆仁也没相信张伟的酒后话。 以当前白术的市场价，比十天前接近翻了一倍。尤其这两天，白术产量大大减少的消息已经传出，没货的想趁着后市还有上升空间，纷纷出动收购，有货的就捂在手中，等着更高价。 追涨不追跌。 只有等新货产新完毕，放到市场上，涨价才开始止步，并且慢慢回落到一定的价位稳定下来。 如果张伟真的成本价给郑庆仁一吨白术，并且等货卖后再付钱，那就等于直接送给郑庆仁两万多块。当然，相比张伟最终赚的几十万来说不多，对普通人来说，也是一笔巨款，能砸晕人。 从市场出来，郑庆仁找了地方吃了饭，此时郑庆仁已经决定，暂时不回平和，继续留在豪县，熟悉药材品种和价格。 从路边推车小贩手里买了笔记本和笔，又回到了朱卓凡家的卓越旅馆。 此时柜台上坐着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妇女，穿着工整的白色工装。见到郑庆仁进来，立马笑着站起来欢迎。 “开间房。” “我们这里有单间，有两床房和三床房，你要哪种？” “单间。” “单间六块一晚，押金也是六块。”店员说道，脸上始终保持着笑。这一点就比国营招待所要强。 “我昨晚就住的这，五块一晚。”郑庆仁心里舒服了下，朱卓凡这人感觉不靠谱，但住店这块没有坑自己，除去回来的车费，实际上只花了三块钱住一晚。 “不会的，我们旅馆比照县招待所装修，从开业以来单间最便宜就是六块一晚，前几天药交会，还要十五一晚。”店员不信，还以为郑庆仁故意讲价。 郑庆仁从包里掏出上午的收条，递了过去：“这是你们的吧，昨晚我住的202房间。” 店员接过收条，脸上升起一阵怒火，不过看到郑庆仁还在台前，立马换成了笑脸：“既然你昨晚住的就是五块，今天还是收你五块，押金五块。” 还是给郑庆仁开了202房间。 郑庆仁拿起钥匙，上楼走到拐角时，听到下边的店员冲着后面院子喊：“妈，你过来看看，卓凡又私自给客人开房，没记录也没入账……” 没记录吗？郑庆仁明明记得登记了。估计朱卓凡干这事不是一次两次，有自己的操作手段。 进了房间，郑庆仁倒上开水，拿出纸笔，开始把今天在市场上询问到的药材价格和性状，都记录了下来。 第二天，郑庆仁又到了药材市场，继续了解药材价格，学习认识药材，并且都记录下来。这一天，郑庆仁依旧没有逛完药材市场。郑庆仁决定继续呆在豪县。 下午的时候，郑庆仁给小郑村的村委会打了个电话，让村长给家里捎话，自己还要继续留在豪县，不要担心。 同时从村长那里得知，张学斌打电话找过郑庆仁，让村长转告郑庆仁，平和县车辆厂正在合并入平和县农机厂，20号车辆厂开始卖剩余设备，让郑庆仁20号早上到农机厂。 今天是9月15号，距离20号还有五天时间。 这五天，得把购买设备的2800块钱备好。 第60章 回笼资金 从卓越旅店的前台打完电话，正要上楼继续整理今天在药材市场上收集的信息，朱卓凡从后院跑了过来。身上套着一个满是灰尘的灰色风衣，脚上一双蓝色的布鞋。汗水泥土混合的大花脸，眉尖上一层白尘。 样子像是刚干完活。 朱卓凡到了前台，抓着水缸往肚子灌水，舒坦的打了一个嗝，这才看见郑庆仁，一脸幽怨的说道：“兄弟，你不是走了吗？” 郑庆仁站在楼梯口，道：“没走掉，觉着你家这个店住着舒心，就回来了。没想到你是个实在人，不收我从乡下回来的车费，住宿费还收的便宜。” 朱卓凡脸变成猪肝色。 “卓凡，药材筛完了吗？” 前台里坐着的三十岁左右的妇女，嫌弃的问道。 “大嫂，快了……生产队的驴也得让歇一会。” 朱卓凡有些怕柜台里的女人，不情愿的又走回后院。 在这里住了两天，郑庆仁也知道，在前台坐着的女人，是朱卓凡的大嫂，叫张晓喜。朱卓凡三个哥哥，一个姐姐，朱卓凡排老末，家里也是干药材生意。 这个旅店，主要就是张晓喜打理。朱卓凡是家里一块砖，哪里需要哪里搬。 也因为在家里是老小，从小也是惯养。父母哥姐对他都很庇护。 第三天，郑庆仁终于在药材交易市场早市结束前，逛遍了市场摊位。这几天来，郑庆仁学习收获颇丰，几乎能认出市场上一半以上的药材，可以分辨大部分常用药材的真伪。 市场上的统装白术价格已经上涨到了二十六块，精选白术更是达到了三十块出头。再涨上一两天，郑庆仁家里的药材白术，就可以出手了。 郑庆仁回到旅店之后，打电话到村里，通知郑小伟，后天一早把家里的药材全部运到豪县。不管后天价格如何，郑庆仁都要把药材出手。 郑庆仁决定留在豪县，等郑小伟过来。 然后把目光放在了解名贵药材上面。 上一世黄立明，无论当律师时还是创业时，都需要送礼，因此对名贵中药材接触不少，深知其中的暴利。参茸、虫草、西红花、石斛、川贝母、牛黄等，这些都是按克零售，有些比黄金还贵。 关键你要是碰到无良商户，花大钱还买不到好。 郑庆仁记得上一世黄立明还是律师时有次到外地办案，托了熟人买了五十克一级虫草，每一根个头都不小，还送了五个精美包装盒，信心十足给人送去，谁知道开庭当天，对方直接把带着包装的虫草丢给了黄立明，冠冕堂皇的批评黄立明一顿，甚至警告要撤销黄立明代理律师的资格，追究黄立明行贿的法律责任。 后来才知道，熟人卖给黄立明的虫草，一半以上里面都插着竹签。一是增重，二是把断草伪装成全草。 收礼的人是看黄立明无心，才不追究。黄立明也因此事，被同行耻笑，放弃了律师职业，跑到二线城市创业。 9月17号，郑庆仁到豪县药材市场，专挑贵重药材的摊点，咨询价格，找老板闲聊。也就是现在是八五年，郑庆仁才能从老板口中了解到部分实话，然后根据经验分析，记录下有用信息。 郑庆仁从一家冬虫夏草专营店出来，遇到了从另外一家东北参茸行出来的张伟。 见到郑庆仁还在豪县，张伟有些惊喜：“郑老板，上次喝完酒之后，我以为你不告而别，回平和县了。” 郑庆仁摇头否认道：“我没有不告而别，而是和你告别了很多次，不过你睡着了。” “哈哈……”张伟笑了下。这郑老板人也挺风趣，“我成本价卖给你的白术，你打算什么价格出手？” 成本价卖给自己的白术？ 郑庆仁疑惑。随后想起那天饭后张伟带自己进了他的仓库，指着一片药材说，成本价卖给自己，钱等货出手后再给他。 郑庆仁以为他酒后随口说说，也没放在心上。可现在明显是清醒状态。 郑庆仁确认道：“你说的是那一吨白术？” “对啊，你不会以为我喝多了胡说的吧？我张伟就算喝多了，也是说话算话。”张伟拍了拍胸脯。 郑庆仁看了看，嘴上没说话。 但心里生出一股激动。 张伟这个人能处。 郑庆仁向张伟透露了白术减产的信息，也是从心里对张伟为人的认可。张伟能把握住机会，也是靠的他本人的魄力还有实力。 既然张伟心甘情愿付给自己信息费，郑庆仁也不推脱：“正好我家里还有二百多公斤白术，已经让人明天运到豪县，价格合适，就卖掉。” “不用那么麻烦，你就直接卖给我，那一吨货，我也以市场价收回来。” 郑庆仁一听，这不是白送给自己钱吗？ “这两天我一直在市场上观察，白术的价格或许还能涨些，但是维持高价的时间不会长，还会回到这几天的价格。” 郑庆仁思索后说道。现在的精品白术价格在三十三块左右，最高应该能涨到四十块，维持一个星期，最终回落到三十五块左右，持续到明年产新。 因此这几天趁着其他买家追涨，是出货的好时机。最高价可能在半个月甚至一个月之后才能出现，到时候新货大量上市，陈货不一定赶上最高价大量出掉货。 张伟一听，明白了：“我这几天也开始出货。” 张伟库存近四十吨货，即便留下两三吨给药交会期间的订单，还有三十多吨要出手。这么多药材，不是一会半会就能找到买家。 赚到手里的钱，才是钱。 郑庆仁谢绝了张伟的午饭邀请，继续回到旅店，记录自己从市场上了解的信息。 9月18号，郑庆仁一早就在约定好的位置等着郑小伟的到来。市场上的精品白术已经要价到三十六块。等郑小伟带着货来，郑庆仁立马摆售。 询问价格的络绎不绝，但真正购买的倒不多。 一直到十点收市，二百五十多公斤药材，还有六十多公斤没卖掉。 第61章 有钱了 眼看剩下的货今天卖不完，郑庆仁让董建华开着拖拉机把货送到了张伟药材行，并让郑小伟和董建华先行回去。 张伟的白术也开始出货，不过张伟有自己的销售渠道，不需要通过市场，药商同行就已经消耗掉十几吨。一见到郑庆仁过来，乐呵呵的伸出手揽着郑庆仁的肩：“郑老弟，零货不好销售吧？” 今天出货还不到一半，本金就已经收回来了。 张伟自然兴奋，剩下的货出完之后，利润是一笔巨款。 张伟称呼从郑老板开始改成郑老弟。郑庆仁没在意这些细节，只要不叫小仁就好。也就是村里的长辈还在叫郑庆仁的小名，从小叫到大，不好改口。同辈和郑庆仁懂事之后认识的人，即便很熟悉，也就亲密的喊庆仁。谁叫郑庆仁小仁，郑庆仁立马和他们急。 “价格太高，有些药商还在观望，要么就买些次品货。这种精选药材，不是太好销售。”郑庆仁无奈道。 张伟有信心的说：“你这和我仓库留给你的药材一样都是精选货，要不交给我帮你卖掉，正巧，今天就有一个老板正在找精选白术货源。” 郑庆仁点头。 利用张伟销售药材这块的资源销售，要比自己在市场上摆摊快的多。 在张伟店里蹭一顿午饭。 午后，张伟联系前来看货的老板到了。 老板后边跟着的年轻人，倒是熟人，朱卓凡。 耷拉着头，一脸不情愿跟在中年人身后。 身上还是套着大褂，蒙着一层灰尘，衣摆还沾着像油漆一样的黑色。 “老弟，这位是朱老板，常年往北方交货，药交会期间也接了不少单，有家中医院下的精选白术计划，听到我仓库有货，就过来了。” 张伟介绍眼前的中年人。 “朱老板，这位小兄弟姓郑，我仓库里的货就是他的。” “朱老板，你好。”郑庆仁伸出手。 朱老板手掌伸出，让郑庆仁看了一眼，然后轻轻触了下郑庆仁的手尖，算是握了手。 看到朱老板手掌上黑色的污垢，郑庆仁也明白了朱老板的意思。 “刚才在家正在蒸黄精，听到张老板有白术出售，手都没洗，就赶来了。” 朱老板解释了一下。 身后的朱卓凡也发现了郑庆仁，一脸不可思议。 郑庆仁竟然和张伟很熟悉。 郑庆仁倒是惊讶朱老板还亲自动手干活。 似乎看透了郑庆仁的心思，朱老板继续说道：“年轻人只能干些筛、拣、晾晒、装包的活，这些传统的炮制方法，还都掌握不准，我只能亲自上手。” 郑庆仁认同的点点头。黄精这味药材，炮制方法就是九蒸九晒。当然，并不是说真要蒸晒九次，而是蒸晒反复几次，直至中心变成黑色。 也有省事的，把黄精切制成片之后再蒸，一遍就能黑心。 朱卓凡明显不服的撇撇嘴。 几个人到了张伟仓库放置白术的位置。原本堆的满满的货，已经空了近一半，前边一排麻袋缝合处黑色的“郑”字很显眼。朱老板看了郑庆仁一眼，示意郑庆仁把麻袋拆开。 郑庆仁从中间的位置拉出一件，熟练的拆开封包麻绳，在灯光下扫了一块空地，药材倒了出来。 是精选白术中心片，和郑庆仁剩余的货质量一样。 朱老板扒拉几下，对药材的大小和干度都很满意：“什么价格？” 郑庆仁看了看张伟。 “郑老弟，你想卖什么价，你自己和朱老板谈，我只是中间人。”张伟笑着，退后一步。 “三十五。”郑庆仁报出了价，和今早市场卖出的一百多公斤一个价。 朱老板摇摇头，说：“价格高，你便宜些，这些，我可以要完。” 郑庆仁想了想，道：“三十四。现在白术行情还继续上涨，我也是急用钱才现在卖的。” 朱老板继续摇头：“再便宜，我也是真心想要。” 朱卓凡也走上前，帮着自己父亲劝道：“兄弟，再便宜些，说实话，白术涨到这个价，我们交货也不赚钱。” 不管朱卓凡说的真假，郑庆仁犹豫了一下，说出心里底价：“既然卓凡兄弟说话了，我就说最低价，三十三。” 朱老板疑惑的看着朱卓凡一眼，两个人认识？ “爸，这个郑兄弟就住在我们家旅店，就是五块钱一晚单间的那个。” 朱卓凡解释道。显然，朱卓凡的老爸也知道了朱卓凡干的事。 “过称吧，然后直接送我仓库。”郑庆仁的低价，也在朱老板的心里价位。 “我安排伙计去……”张伟看药材成交，安排人拉着小推车，一件件往外拉。药材本就是五十公斤重的标准件，为了让朱老板放心，还是重新过了一下磅。每件都不少，除去皮重之后还稍微高出一点称。 从这一点也能看出张伟做生意厚道。 称完的货，直接装上了张伟自备的拖拉机。 郑庆仁自己剩下的一件多货，也上磅称了下，六十五公斤。总共一千零五十六公斤。 也不等郑庆仁说话，张伟直接安排两个店铺伙计，开着拖拉机送去了卓越旅店。 郑庆仁告别了张伟，也跟了过去。 到了卓越旅店后院仓库，郑庆仁再一次见识到药商的实力。仓库有五六百个平方，不过药材只堆放了一角。从朱卓凡口中了解到，他们家很少存货，都是有订单后，从市场上购买药材，进行筛拣炮制晾晒之后装包，装车发货。 实力比不上张伟。 卸完货，朱老板算好金额之后，让郑庆仁等了一会，跑到隔壁的农业银行取了现金。半个小时候后，朱老板提着布兜到了郑庆仁的房间。 三十五沓大团结。 郑庆仁没好意思拆捆扎细数，只是一沓沓简单数一下，就匆匆装进了自己带来的包里。就这也花了半个小时。 要是郑小伟在这，肯定会一张张数。 既然货已经卖完，怀揣巨款的郑庆仁也没必要继续留在豪县，下了楼退了房。张晓喜把押金和房费全都退给了郑庆仁，说是老爸吩咐了，今天免收郑庆仁房费。 快速的赶往了张伟的药材行。无论郑庆仁怎么劝，张伟只留下了一万八的成本钱。并且得知郑庆仁要赶回平和县，就从家里找了一个破背包给郑庆仁。 郑庆仁拿着包才发现，这个背包外面破旧，里面有一层金属丝内胆。 第62章 去车辆厂找工人 “用这个包装钱，小偷割不破，拉链也有暗扣。” 张伟解释道，这是他平时携带现金外出收购药材特意找人制作的包。 不过只能防偷，防不了抢。 这一个小小的细节，再次让郑庆仁小小的感动一下。把剩余的钱都转移到这个背包里，拉好拉链。 拍了拍沉甸甸的背包，郑庆仁思索了一下，说道：“这几天我一直在豪县市场闲逛，了解市场上的药材行情。去年蝎子价格在八十多块一公斤，今年涨了不少，到了一百三四。我从商户那里了解到，现在蝎子也在产新，合豫省洛都和岳东省那里抓蝎子的人都表示今年的蝎子少了许多。” 郑庆仁说这，也是想起上一世一位家在岳东山里的大学同学，写信给郑庆仁，说他们家老父亲抓了些蝎子，清水处理晒干后有十几斤，来家里收购药商给价四五十左右一斤，让郑庆仁打听下豪县市场的蝎子价格。 那时候是八月底，豪县药材市场是正在准备第一届药材交易会，郑庆仁找了几家销售蝎子的商户询价，价格在一百二到一百三十五每公斤不等，也就是说在六十到七十多一斤。 之后郑庆仁就写信回复那位同学。 没想到十月初，郑庆仁那位同学的老父亲背着两箱蝎子到了豪县找到郑庆仁，让郑庆仁帮忙带着到市场上卖。 到市场上重新一问价格，蝎子已经涨到二百六左右一公斤。郑庆仁岳东同学的父亲兴奋的把蝎子以二百四一公斤的价格卖给了市场的商户。 然后跑到供销社买了两条大铁桥，留在了郑庆仁的办公桌上，午饭都没留下吃，搂着钱坐车回了岳东。 “我也注意过全蝎这个品种，你是说全蝎近期会涨价？”张伟琢磨了一下，问道。 “现在的蝎子价格明显偏低，近期可能会有一波暴涨。” 郑庆仁点头说着自己的观点。 蝎子价格半个月后翻倍涨过之后，就没有再落下来，而且稳步继续涨。 张伟信了郑庆仁的话，这种以野生资源为主的动物药材类，价格一直都是逐步高升。 说完之后，郑庆仁赶往了豪县的汽车站，坐上了开往平和县的汽车。 这次药材张小伟从平和县带过来二百五十五公斤，加上张伟仓库的一吨，总共卖了四万一千六百五十元，付给张伟一万八的成本，还剩余两万三千六百多块钱。 双浮乡小郑村是在豪县到平和县的路上。但郑庆仁并没有在小郑村下车，一直坐到了平和县。 在县城车辆厂附近的农行，存了两万块钱，然后把存折和剩余的现金分开存放。现在这个时候，还没有身份证，存折大多数还不记名，也没有密码，存钱信息也都是手写。 如果丢了被人捡到，可以直接去取。 看了时间，下午四点半。郑庆仁又跑去了一趟车辆厂。 车辆厂的大门已经上锁，小门紧闭，可以直接推开。 门卫室空空荡荡，厂里一片寂静。生产车间大门也已经上锁，不过郑庆仁溜达到后边的小门时，还是敞开的。 走了进去，郑庆仁看到了第一次来车辆厂时阻拦郑庆仁的那位大爷，还有郑庆仁正欲找的吴彪。 一千多平方的大厂房里，已经空空荡荡，只有小门附近的角落，摆放着一些设备。 “哎哎，你谁啊，谁让你进来的？快出去。” 大爷一见到有人进来，立马上前把郑庆仁推了出去。 郑庆仁被推着退后，急忙说道：“大爷，你好，前些天我来过车辆厂，你不记得了？” 吴彪认出了郑庆仁，急忙拉开大爷推郑庆仁的手说。 “方哥，这位就是郑庆仁，郑老板。” “郑老板？”被吴彪称为方哥的大爷上下打量郑庆仁，恍然道：“想起来了，你上次说是厂长的亲戚，来找厂长，怎么，又变成郑老板了？” 脸色突然一变：“是不是你和孟磊勾结，故意把车辆厂搞黄，趁机把车辆厂改姓私？” “大爷，你误会了，”这个大爷的想象力还挺丰富，郑庆仁解释道：“上次我来，你不让我进，我才故意说是厂长亲戚，实际上我当时根本不知道车辆厂的厂长是谁，更不认识孟磊。” 方哥半信半疑。 吴彪并不知道郑庆仁第一次来的情况，也没法解释，但吴彪从见过郑庆仁的拉货人力三轮车的图纸之后，对于郑庆仁就生出一股莫名的信任。 “方哥，车辆厂的关闭是因为产品没有市场，而且没有资源转型，虽然和孟厂长能力不够有关，孟厂长也没有必要故意搞垮车辆厂。” 吴彪苦笑着说道，方哥从建厂就在车辆厂，对这里的感情极深。 “郑老板，你来找我？”吴彪问道。 车辆厂已经合并到农机厂，除了临时工和即将安排退休人员，其他的员工都已经开开心心到农机厂的岗位去了。 原本四十五岁以上安排退休的人员应该在车辆厂合并到农机厂之前办理退休，但是这些人员都不同意，甚至闹到了县里，最终在县里的协调下，农机厂同意这些人在车辆厂并入后，以农机厂的工人身份退休，这样退休工资就涨了不少。 这些人继续到农机厂上班的要求被拒绝了。 按理说吴彪应该在农机厂办理退休资料，还留在车辆厂，实际上也是在等郑庆仁。 “我专门过来找你的，厂里的四十五岁以上工人和十几个临时工是怎么安排的？”在没有方哥的阻拦下，郑庆仁进入了厂房，查看剩余的设备。 “四十五岁以上的工人，农机厂坚持不安排岗位，让提前退休，待遇倒是提高了不少，不少人已经默认同意，正在办理手续。临时工全部不要，剩余设备变卖后，补发之前欠临时工的工资。” 吴彪无奈的说道。 “临时工们愿意？” “不愿意怎么办？这些人都不在车辆厂员工名单上，只有记录工作时间的考勤表来发工资，农机厂负责车辆厂并入的负责人威胁他们如果再闹，欠工资都拿不到。这些人都等着工资吃饭，只能同意。” 郑庆仁沉思说道：“老吴，这些临时工里面，有没有技术不错，能吃苦耐劳的？如果有的话，你留个名单给我，如果你能见到他们，顺便问他们一下意见，愿不愿意继续留在车辆厂工作，工资待遇，不会比农机厂的低。” 第63章 工资至少高一半 这些临时工大多数是七八和七九年车辆厂按照分配计划全力生产自行车的时候招进来的，吴彪也是同一时间从蚌珠市自行车厂转过来，因此吴彪和这些临时工的关系更好一些。 当初进来的临时工有四五十人，有关系的在进来一两年就转为了正式工，还有些在车辆厂效益不好时已经离开，剩下的十几个人，不忍心舍弃这份工作。 郑庆仁想从临时工里招聘人，也说到了吴彪心坎里，当听到郑庆仁说出工资待遇不会比农机厂低时，心里稍微有些不信。 农机厂的正式工，每月工资能拿到四十块钱以上，而且粮肉油票也比其他工厂给的多。听说工资改制，年底还要涨一波工资。吴彪心里知道，新的车辆厂虽然在工商登记上是农机厂的下属企业，但在经营上和农机厂没有一点关系。 吴彪细想了一下，已经有了人选，说道：“有几个临时工技术不错，因为家在车辆厂附近，才一直坚守没有离开，如果可以继续留在车辆厂工作的话，应该很乐意。” “还有几位准备退休的老工人，技术上也不差，比如刘胜利，就是那天孟厂长让他带你介绍车辆厂的老刘，也是建厂第一批员工，厂里上自行车时，带人半个月手工制作了第一批二十辆自行车。也可以返聘回来。” 郑庆仁记得那个老刘。当时孟厂长让老刘带自己了解车辆厂，还被老刘拒绝。 “临时工里面大多是年轻人，可以考虑留下，准备退休的人员里，除了你老吴，其他人我一个不留。” 郑庆仁拒绝了吴彪留下老工人的提议。即便这些人有些技术，农机厂都已经不要大龄工人，郑庆仁也不会要。 “除了这些临时工外，你也给我准备一份车辆厂之前生产自行车的员工名单。”郑庆仁计算着，前期十几个工人应该够用，一旦规模上来，肯定还得继续招人。 郑庆仁又在厂房里转了一遍。 厂房里除了废弃材料，就是一些设备搬离后留下的垃圾。空旷的地面，不怎么平坦。一圈过后，郑庆仁心里已经画出了厂房的平面图，计划着如何利用。 吴彪跟在郑庆仁的身边，也在打量着车辆厂的厂房。 这也是吴彪第一次仔细查看空着的车辆厂。 那些熟悉的机械设备和工位，都已不存在，不免一阵唏嘘。 “郑老板，如果你真接手了新的车辆厂，能不能也把方哥留下来。这个车辆厂的占地，解放前就是方哥家的，他从小就在这里玩耍长大，对这块地感情极深。而且他生产自行车技术也不差，忙的时候就在车间，厂里就没有保卫部门，闲的时候就充当保卫。” 吴彪犹豫了会，还是开口说道。 郑庆仁对方哥的印象很好。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老吴，你对未来的薪资有什么要求？” 郑庆仁想起来了，一直没有和吴彪谈待遇问题。 “郑老板，我对薪资没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比之前的工资低就行。”四十多岁的吴彪在问到薪资待遇时，流露出腼腆的笑容。眼神里还有一丝期待。 这是一个社恐啊。 郑庆仁心里想到，继续问：“你之前在车辆厂工资多少？” “我之前在蚌珠自行车厂是三级工，来到平和县车辆厂提了一级，一直到现在没有变，每月工资四十六块。” 四十六块，也不算低。 “如果我顺利投资下车辆厂，会有一个新的工资标准，我能保证，你的薪资最少能提高一半以上。”郑庆仁也没有直接告诉吴彪具体金额。 吴彪眼中闪了下光。当时鼓起勇气主动自荐，就是为了不想只领三四十块的退休金。 家里老母亲每周都要到医院理疗，孩子还在上大学，生活费也要给。 从车辆厂出来，西阳只剩下半个圆。郑庆仁搭上了一班路过小郑村外的客车。 郑小伟中午回来去了郑庆仁家，告诉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郑庆仁在豪县还有些药材没有卖完，今天可能回不来。 只要得到郑庆仁安全的消息，郑庆仁父母二人就放了心。 以为郑庆仁今天不会回来，结果天刚黑郑庆仁就推门进了家。 徐玉琴急忙给郑庆仁热饭，烧水。 “爸妈，给您们说个事，”郑庆仁嘴里啃着玉米面馍馍，手里剥着一颗醋蒜，说道：“这一个多月我倒腾药材，挣了些钱，准备在县城里干点生意，后天就要去办工商登记手续，可能以后就住在县城。” 郑保进吧嗒一口烟，没有说话。 徐玉琴担忧的说道：“那岂不是你一个人在外面？” 郑庆仁把醋蒜塞进嘴里，擦了下手说：“我一个人怎么了，该吃吃，该喝喝，还能饿住？爸妈，您们放心，我能顾住自己。” 徐玉琴还是有些担心。 “你可从小没离开过家……” 郑庆仁安慰道：“妈，在里面快半年，不一样过来了，而且学到了很多东西。不要担心，我也该有自己的事做了。” “你准备在县城干什么生意？” 一直沉默的郑保进说话了。 “这些时候我在豪县卖药材，发现豪县药材市场里的商户运输药材，量少的人工背或者用一种两轮小推车拉，量稍微多一点使用载货自行车，量大的使用柴油三轮车和拖拉机。缺少一个更加实用的运货工具，我就想着用两个轮的自行车改装成三个轮的拉货车，运到豪县药材市场上卖。” 郑庆仁从包里拿出了三轮车的图纸，给郑保进看。 “爸，您看，这就是我准备改装生产的拉货三轮车。” 郑保进看不懂数据和配件备注之类的，但是拉货三轮车的效果图，让郑保进一眼就明白了郑庆仁准备做什么。 “这要投资不少钱，还要有场地吧？” “县里的车辆厂经营不下去，合并到了农机厂，车辆厂的厂房就空置了下来。巡捕局的张学斌捕快帮我搭线，让我租赁车辆厂的厂房作为生产这种三轮车的场地。至于投资的钱，我这些天卖药材赚了些，可以先小规模购买车辆配件，张捕快也从中帮助我协调了，厂房租金可以先欠着。” 第64章 我是厂长，你就是副厂长 虽然郑保进没有像徐玉琴那样把担忧放在脸上，郑庆仁还是把情况介绍了一遍。 郑庆仁的话，还让郑保进放不下心，当郑庆仁说出张学斌的时候，郑保进点了下头，继续抽着烟。有巡捕局张学斌帮忙的话，那还行。 在郑保进心里，张学斌是郑庆仁的恩人，也是郑家的恩人，有张学斌出面帮助郑庆仁，说明这个生意还是靠谱。 郑庆仁哪能不明白父亲的心思。自己解释千万遍，没有报出张学斌捕快一个名字管用。 第二天，9月19日，郑庆仁一上午都没有出门，继续坐在董庆庆的写字台前，用着董庆庆的钢笔和草稿纸，制定一套员工考核工资标准。 下午的时候，郑庆仁到了郑小伟家里，找到了郑小伟，把他拉到了牛棚里，从包里拿出了备好的两千块钱。 “伟子，开始时候我说过，卖药材挣得钱有你一份。之前一直没有给你，是因为我想用钱生钱。现在药材生意先告一个阶段，后边我准备把精力先放在县车辆厂生产三轮车上。” “药材具体赚多少钱我没算，这期间你出力也不少，这些钱你先拿着。” 郑庆仁把钱塞到了郑小伟手里。 郑小伟看着郑庆仁手中的钱，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并不是嫌郑庆仁给的少，而是觉得郑庆仁给的多。 郑庆仁收购药材并在豪县药材市场上卖，赚了多少钱，郑小伟并不在乎，只要能赚钱就行。不过从收购药材，加工药材，到豪县销售药材，郑小伟参与了每一个步骤。 因此知道，郑庆仁在药材上赚了些钱。 但从没想过从这笔钱里分到多少。 直到现在，郑庆仁主动提起，并且拿出了两千块钱。 郑小伟心里激动之后，粗略的算了一下，这一笔钱，竟然比自己家八亩地两年的毛收入还多。 又想起自己父亲郑应华告诫的话：“伟子，庆仁这次从里面出来变了，你从小就和庆仁一块玩耍，现在争取跟着庆仁一块好好的干，不要在乎钱多与少。” 当时郑小伟一脸不屑。自己和郑庆仁的感情是用钱能衡量的吗？ 而且郑庆仁有什么能耐？不就是脸皮厚点，跑步快点，吃饭少点？ 发现郑庆仁在药材这一方面很懂的时候，郑小伟还在自我安慰，这是庆仁哥从看守所学的，不算什么本事。自己要是也进去半年，遇到一个药商，保不住比庆仁哥学习的还多。 “这钱我不能要，这一个多月，我也就干些打下手的活，你给我这么多钱什么意思？” 郑小伟轴起来了。 “伟子，从小到大，我们在小郑村别人眼里就是二害，地里偷瓜偷菜，食堂里摸油藏面，偷鸡摸狗没少干。我能娶到董庆庆，在很多人眼里就是捡到了天上掉的馅饼。” 郑庆仁回忆起了之前在村里人的印象，继续说道：“可是，其他人根本不会去想，我能娶到董庆庆，也是我的本事，还有你的协助。” “哥，别说了。我以前打零工，一个月最多进账也就十几块钱，你现在一下子给我这么多，我不敢拿啊。还有，哥，我知道你近期全心全意想生产拉货三轮车，我也想跟着你干，可是我现在觉得，你就是在撇开我，想自己干，之前说的副厂长，就是骗我骑自行车带你。” 郑小伟尽管眼馋郑庆仁手中的钱，但是理智告诉自己，这钱不能拿。自己干了多少活，还是知道的。 “哥，我不要钱，我要跟你着继续干……”郑小伟祈求的说道。 郑庆仁拍了拍郑小伟的肩膀，笑着说道：“我拿下车辆厂，还需要你的协助，但是这个钱你一定要拿着，因为这钱不是给你的，而是让你交给应华叔的，你跟着我一个多月，如果没有成绩，怎么向应华叔展示你的能力？应华叔和婶子看着，村里人也看着。” 郑小伟看着郑庆仁说话很认真，迟疑了一会，接过郑庆仁手中的钱。 “把这钱交给应华叔，就说你这些天卖药材赚的，明天早点起来，和我一起去县城农机厂。” 郑庆仁说完，不管郑小伟表情如何，转身回了家。 1985年，9月20日。 这一天，是郑庆仁的生日。 一大早，郑小伟已经等在郑庆仁家的门口。看着打开门，推着自行车出来的郑庆仁，撇着嘴笑了下。 “你骑车。” 郑庆仁把车子推到了郑小伟身前，说道。 “好的，哥。” 郑小伟接过自行车，欢快的垮了上去，等着郑庆仁上了后座，按了一圈铃铛，蹬了起来。 出了村头，前边的郑小伟开始说话了：“哥，昨天你给我的钱，我交给了我爸。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我爸冲着我笑。” “而且我又说了，你准备在县城车辆厂生产人力拉货三轮车的事，上次我赌咒发誓，他都没信，这次我爸竟然信了。” 郑小伟顺着风，轻松的蹬着车。 “上次不信是因为你说，你是车辆厂的副厂长……你爸肯定不会信，你什么德行，还副厂长。” 郑庆仁讽刺的说道 “我也仔细想了，凭我的本事，当副厂长还是有些困难，不过，庆仁哥，如果你真成为车辆厂的厂长，我帮你看护一下生产车间还是可以的，要不就让我当车间主任？” 郑小伟幻想着说道。 “当什么车间主任，如果我顺利投资车辆厂，我是厂长，你就是副厂长。” 郑庆仁在郑小伟的背上轻轻的拍了一下。 风，吹在郑庆仁的后背。 “哥，你可不能骗我。” 郑小伟卖力的蹬车自行车。 五十多分钟后，到了平和县农机厂外。 郑小伟已经大汗淋漓，喘着粗气。郑庆仁跳下自行车，整理下衣服。 车辆厂是平和县有名的大厂，此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大门紧闭，小门敞开，门口站着两名穿着厂服的人员，核对着每一位进厂的人员。 来之前，郑庆仁对平和县农机厂作了一下了解。 第65章 租金必须上午交 平和县农机厂有员工三百多人，员工人数在平和县仅次于纺织厂。主要生产的是农用水泵，农用拖车，为颖阳地区拖拉机厂提供拖拉机配件，83年开始，和颖阳拖拉机厂联合生产收割机。 今年更是受到冰城飞机制造厂协助，开始研制生产四轮小货车和垃圾车。 郑小伟推着自行车，郑庆仁跟在旁边，被门口的两个保卫拦了下来。 面对两个陌生面孔，衣着神态不似来办事的人物，语气不善的问道：“干什么的？” 张学斌在电话里已经告诉郑庆仁到了农机厂找谁，走上前回答道：“我们和邹运副厂长约定好，来谈处置车辆厂剩余设备的事。” 两个保卫上下打量郑庆仁二人，其中一人说道：“等一下，我去打电话确认。” 走回门卫室，一分钟后走了回来：“进去吧，沿着这条道直走，到那棵大梧桐树里，左拐，到礼堂一楼等着。” 沿着厂内道路走了五十多米，觉得两个门卫已经已经听不到谈话，郑小伟不满的说道：“看那两个人拽的，不就是个看门的。” “不过，这农机厂确实大，听说这里的工人，工资待遇在平和县都数得着。我有个表舅就是这里的工人，过年时候走亲戚碰到面，神气的很。压岁红包都是一块一块的给。” 郑小伟左右瞄着的眼睛满是羡慕。 相比车辆厂内的寂静，农机厂内的道路上，能听到各种机器的轰鸣。 到了农机厂礼堂，推开门直接进去。 整个礼堂有一百多个平方，空无一人。郑庆仁领着郑小伟，到了门旁边的一张桌子前坐下，等着车辆厂并入农机厂小组的负责人，邹运副厂长。 大概等了半个小时，两人有些不耐烦的时候，一行人推门走了进来。 孟磊和另外两个人并排走在前边。 在第一排后面，郑庆仁又看到胡志群。 郑小伟拉了拉郑庆仁的手，偷偷的指向胡志群，眼神似乎在问：“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郑庆仁没有理郑小伟，眼睛注视着原车辆厂厂长孟磊，前面三人，郑庆仁也只认识他。 孟磊先打招呼：“郑老板，久等了，我介绍下，这位是邹厂长。” “邹厂长，你好。”郑庆仁起身，脸色淡定的和邹运打招呼。 邹运点点头，走到郑庆仁的对面坐了下来。 “郑老板，这是纺织厂的副厂长，胡英锐。” 孟磊继续介绍着另外一个人。 胡英锐从进入礼堂开始，冰冷的光就没离开郑庆仁身上。 这种目光让郑庆仁很不舒服。郑庆仁想起了胡家老三老五都在县纺织厂工作，这个胡英锐的脸型和胡建荣有些相似。 应该是胡家老三和老五中的一个。 为了不失礼，郑庆仁主动了打了招呼。 “胡厂长，你好。” 胡英锐没有理郑庆仁，径直坐到了邹运的身边位置。 郑庆仁脸色冷静，也坐了下来。 孟磊也知道了郑庆仁和胡家的事情，对此也没多大反应，紧挨着邹运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邹运从手提包里拿出来记事本，掀开说道：“郑老板，废话也多说了。巡捕局的张学斌捕快应该和你说了我们谈好的条件。车辆厂剩余设备，我们作价2800处理给你，车辆厂的办公生产用房，我们以每年6000块的租金租赁给你，合同期限五年。” “为了便于你对车辆厂的投资使用，根据国家去年提出的厂长（经理）负责制改革政策，我们农机厂同意平和县车辆厂继续保留，挂靠在农机厂下，全部生产投资由你个人解决，我们农机厂不参与投资，也不参与厂里的任何生产经营、人事、财务等管理活动，也不需要车辆厂上交利润。这些，我们可以签订协议。” 邹运说完，目光转向郑庆仁身上：“郑老板，车辆厂也就名义上和农机厂有关系，实际上以后就是私人厂了，虽然现在很多地方私人企业挂在公有单位下面，但把国营厂租给私人，这种事全国都没几例。无论是剩余设备废品价给你，还是车辆厂的保留挂靠出租，都是地区公署改革处的胡主任和县纺织厂的胡厂长同县里协调的结果。” 看样子邹运也知道郑庆仁和胡家的矛盾，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就是表达胡家已经按照约定把事情办妥。 这些方案和张学斌告诉自己的协调结果大差不差。对此，郑庆仁也没有意见。 “郑老板，我们已经拟好协议，你先看一下。不过在签协议之前，郑老板需要把2800块钱的设备款项和6000块钱的租金交到农机厂财务科。” 邹运又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放到了郑庆仁面前。 郑庆仁没有接文件，而是深深的蹙眉。 不对呀，张学斌明明告诉自己，已经协调好，6000块钱的租金，可以晚些时候再交。 注意到郑庆仁的表情，邹运补充道：“原本确实和张捕快说好，租金可以晚一个月再交。不过车辆厂并入农机场之后，农机厂的四轮汽车研制计划加快了启动，农机厂资金也是紧缺，因此我们厂长要求车辆厂的租金必须今天上午交上来。” 郑庆仁脸上也没有了热情，说：“邹厂长，你也应该知道，我既然让张捕快帮忙协调，把租金推迟一个月再交，就是因为我现在手头上也没有那么多现金，要不邹厂长再考虑一下，延缓租金缴纳的时间。” 邹运态度坚决：“张老板，并不是我不愿意延缓，而是厂长给的命令，就是今天必须要见到这些钱。” 郑庆仁心里清楚，这根本不是农机厂的厂长要求，而是胡家又在背后捣乱。 果然后面的胡志群一脸幸灾乐祸。 见到郑庆仁的目光过来时，还一脸嘲讽。 没钱还敢开厂！ 像是吃准了郑庆仁拿不出6000块钱的租金。 讨人厌的胡家人。 郑庆仁眼睛挪到一边，觉得看到胡志群的嘴脸就觉得恶心。 第66章 成为车辆厂厂长 坐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胡英锐开口了：“郑庆仁，我今天过来也是农机厂的赵厂长打电话通知的，农机厂现在研制四轮汽车的任务紧要。车辆厂交到你手里继续举办，是由我们胡家出面协调，因此打乱了农机厂把车辆厂厂房交回县里，换回县里及时拨付农机厂研制资金的计划。如果你今天拿不出6000块钱租金，车辆厂厂房将由我们纺织厂进行租赁，这个决议我们纺织厂领导也同意了，车辆厂如果可以租赁下来，将改成我们纺织厂的袜子生产车间。” 郑庆仁心里暗骂，臭不要脸。 一个偌大的农机厂，就缺自己的6000块钱资金？ 谎言也不编个靠谱的。 明显胡家对协调结果不爽，又因为张学斌从中协调，不想和张家产生矛盾，得知自己差钱，想暂时欠着车辆厂的租金，就在背后利用农机厂捣鬼。 郑庆仁面色不改，望向邹运：“意思就是我把设备款和租金付齐，农机厂就会按照约定和我签订协议，并配合我办理车辆厂的工商登记手续？” 邹运肯定的点头：“对。郑老板上午能把钱交到我们厂财务科，我们的协议就生效，按照协议内容，我们厂会安排专员协助你办理车辆厂的工商登记变更，由你出任车辆厂的厂长，全权负责车辆厂的工作。” 听到这话，郑庆仁才把面前的协议拿起来仔细看。 这份协议起草的很专业，除了工商登记手续农机厂协助之外，其他的生产经营活动都由郑庆仁负责，出现任何责任，也和农机厂没有关系。 整个协议里，车辆厂出现问题怎么和农机厂撇开，占了很大篇幅。 正符合郑庆仁的心意。 放下协议，郑庆仁从背包里掏出一张存折，交到郑小伟手中，说：“伟子，你去和平路那家农行取九千块现金过来。” 谈话期间，郑小伟一直坐在郑庆仁身边，当谈到设备款和租金必须今天上午付时候，还替郑庆仁担心，心里在计划着从农机厂回到小郑村家里来回最快多少时间，把昨天郑庆仁给自己的两千块钱拿过来。 同时心里暗自后悔，明知道郑庆仁准备接手车辆厂急需要资金，自己干嘛听郑庆仁的，把钱交给自己老爸？ 接到郑庆仁递来的存折时，张小伟愣了一下。 取九千块钱出来？ 庆仁哥什么时候这么有钱？打开存折看了下存款金额，大吃一惊。 两万块。 存折合上，在手中翻来覆去，这存折不像假。 “看什么，不要耽误时间，拿着我的包，快去快回。” 郑庆仁踢了郑小伟一脚。 这家伙在自己装逼的时候丢人。 “哥，我这就去。” 郑小伟拿着郑庆仁的包，把存折仔细放到包里，发现郑庆仁包里还有一沓钱。 心里顿时有些不好了。 庆仁哥背着自己，又干了其他事！ 也没耽误时间，快速出了礼堂，吃奶的劲踩着自行车，出了农机厂。一直把一捆捆钞票塞进包里，郑小伟才真正相信，这存折是真的，郑庆仁有两万块的存款。 胡志群见到郑小伟真把钱抱回来时候，也是一脸吃惊。从他得到的消息里，张学斌是想帮郑庆仁解决资金问题的，但是被郑庆仁拒绝了，因此撺掇哥哥，只留给了郑庆仁很短的时间去凑资金。 没想到郑庆仁不差钱。 胡英锐神色还是正常。有一点没有说假，纺织厂的领导班子在昨天胡英锐的说服下，也同意了租赁车辆厂的厂房，重新翻修，引进袜子生产设备，组建平和县袜子厂。 既然没能阻止郑庆仁获得车辆厂，胡英锐只能回去准备另一个方案上交纺织厂厂长。 “郑庆仁，既然你能拿出车辆厂的租金，也就是说我们两家的事情也算结束。” 胡英锐起身，领着胡志群先行离开。 郑庆仁安排郑小伟到财务科交钱，拿回收据之后，和农机厂的代表邹运签订的协议。 等郑庆仁拿着盖有农机厂红印的协议时，轻吐了一口气。 从今天起，郑庆仁就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 下午，郑庆仁让郑小伟到车辆厂里等候，自己和农机厂安排的人员，一起去了工商局办理车辆厂的变更登记手续。 在办理工商登记手续上面，一切都很顺利。平和县车辆厂主办单位是平和县农机厂，厂长郑庆仁。营业执照让郑庆仁三天后去拿。就这时间已经够快了，这还是因为县农机厂的人协助办理工商登记，工商局给农机厂面子。 如果普通人去办理营业执照，一个月能下来就已经是快的。 从工商局出来，郑庆仁立马赶到车辆厂。 吴彪按照和郑庆仁的约定，已经在车辆厂厂房里等了一下午。 郑小伟一脸兴奋的和吴彪聊着车辆厂的厂房维修计划，已经把自己代入了车辆厂员工身份。 “郑厂长，恭喜。” 吴彪已经从郑小伟口中得知郑庆仁已经和农机厂签订了协议，去了工商部门登记手续。 “前天让你找的员工，结果如何？” 郑庆仁直接问道。 吴彪把一张写有名单的纸递给郑庆仁：“已经联系了七个人，都愿意回来车辆厂。唯一担心的，还是工资问题。” 纸上写了十二个人名，每一个名字后面有简单的介绍。其中七个人名后面画了个√。 郑庆仁把纸还给了吴彪，并从包里掏出一张纸，交了过去：“人数还少，这两天你继续联系，这个是我写的工资标准，你先看一下。” “员工考核工资标准？”吴彪看了上面一行字，有些疑惑，再看了下边内容，基本工资，岗位补贴，工龄工资，考核工资……前边的还好理解，最后一个考核工资下面，写了一串考核公式。 “我怎么看不懂？”吴彪粗略的看一下，依然不知道具体工资是多少。 “我们以后工资实行多劳多得，计件算钱。”郑庆仁觉得一会半会也介绍不完，就简单说道：“你只需要告诉他们，按照正常工作量，每月的最低工资在三十块。” 第67章 每月准时给你发工资 最低三十块钱？ 吴彪心里有了底。车辆厂在正常生产的时候，临时工都是拿着一级工的工资标准，每个月在二十六块左右。 三十块钱，比之前拿到的工资高，但还没有达到郑庆仁说的赶上农机厂的工资。 吴彪心想，郑庆仁说的最低三十块，估计实际到手工资也就是三十块。每月三十块钱，工人能接受，郑庆仁弄什么计量考核工资有什么意义？ 在郑庆仁心里，计量考核当然有意义。实际上在郑庆仁的工资考核标准里，给工人的每月保底工资只有十六块钱。让吴彪去找来的这些临时工有多年的工作经验，因此加了工龄工资和全勤工资，才有三十块。 车辆厂前期开始生产人力拉货三轮车，是在自行车配件基础上进行改造组装，生产情况在配件、组装磨合、成品实验上都有限制，因此产量暂时不能作为计量的参考标准。 确实如吴彪心里所想，短时期工人只能先拿到最低工资。 一旦拉货三轮车正常生产起来，考核标准就起了作用，实际工资根据工人的熟练程度，生产数量，加班时间，岗位系数等计算，每个人的工资都不一样，甚至最高工资和最低工资会相差几倍。 郑庆仁想把这一套工资标准，一开始就让进车辆厂的每个工人知道。生产量少的时候，可以拿到最低工资，生产量多的时候，就开始凭工作量获得更高的工资。 郑庆仁继续说道：“这三十块钱保底工资，只针对原车辆厂有工作经验的工人，他们来到车辆厂继续工作，按照五年的工龄工资计算。等到我们正式生产的时候，我会给工人讲解具体的工资标准。” 吴彪稍微明白了一点，三十块钱的工资，是给车辆厂的老员工的，新来人员，还拿不到这些。 郑庆仁从吴彪的表情里也猜到了吴彪所想，也没有解释。 “老吴，你在蚌珠自行车厂干过，在车辆厂生产自行车时又是骨干员工，因此我想把拉货三轮车的生产负责人交给你干。你的工资也和生产量有关，考虑到车辆厂生产拉货三轮车前期产量不稳定，因此我也给你保底工资，每个月70块。” 郑庆仁考虑后说道，这个保底工资并不高，但也达到了郑庆仁对吴彪承诺，比他之前的工资高一半。 吴彪满意的点点头。这个数额，已经超过期待了。 郑庆仁看了下空荡的厂房，说道：“这是拉货人力三轮车的图纸，我多画了一份，你留着。以车辆厂的实际情况，前期只能采购配件进行组装，我想尽快做出一批样品。你看下，我们需要先解决哪一部分问题？” “以我们厂里现在剩余的设备，在配件齐全的情况下，完成组装没有问题。三轮车斗厢、减震弹簧、托架构造这一部分配件需要定制，其他的可以直接从自行车配件厂采购。” 吴彪顿了下，继续说：“我在蚌珠自行车厂时候有个关系不错的同事，去年从蚌珠自行车厂辞职，在蚌珠自行车厂附近，开了一家自行车维修配件批发中心，他那里有蚌珠自行车配件厂的全新自行车配件货源，可以从他那里采购。一辆26型的自行车配件大概在八十多块钱，三轮车不需要后架，但是多了一个轮子，因此这套配件也需要八十多块。” “我们县弹簧厂生产的主要是拖拉机和柴油三轮车弹簧，我们准备组装的拉货三轮车上的减震弹簧要小一些，没法直接采购使用，需要让他们定做。弹簧厂我有关系，而且现在弹簧厂效益也不是太好，可以先从他们那里下少量的单。” “车斗和托架需要从边首县农具厂定制，平和县周边也只有边首县机械厂接受小批量定制，不过至少需要一百套以上。” 郑庆仁点点头，说：“首批三轮车我们按照一百辆去做，配件采购定制成本大概多少？” 吴彪扣着手指头算道：“定制的配件暂时无法确定价格，不过按照以前采购这些同类型产品的价格算，一套三轮车的配件成本大概在一百二十块左右。” 郑庆仁心里默默计算，一套一百二十块，一百套的配件成本，需要一万二以上，剩余的资金还够，说道：“那首批产品，就定在一百辆上。这个配件采购定制，也由你联系，尽快确定下来，让配件生产发货。” 吴彪也没有对郑庆仁多安排活不快，毕竟郑庆仁开的工资不低。 “好，我明天就联系。” 让吴彪先回去之后，郑庆仁和郑小伟二人又围着车辆厂的厂房走了一遍，让郑小伟记录急需要维修的地方。 主要就是屋顶漏水的位置。 郑庆仁从广播里听到，过几天，会有一场强降水量的雨。 “伟子，明天你到大海大爷家，找一下国强哥，如果他这几天不忙，就让他带两个人把这些先维修下。” 郑国强比郑庆仁大五岁，郑庆仁和郑小伟二人小时候就是跟着郑国强玩耍。大了之后，郑国强嫌弃种地不赚钱，就做起了盖房子的包工头，在周边很有名气。 郑国强从开始干工之后，就看不上郑庆仁二人，觉得两人是二吊子，偷鸡摸狗的事也敢，不正混。不过周边有活时，还会喊上两人，拉两人一把。 “好，我明天一早就去找国强哥。” 郑小伟应和道。 “哥，你怎么有这么多存款？” 憋了一下午，眼看着车辆厂已经没了外人，郑小伟终于问了出来。 “豪县的张伟赞助的。”郑庆仁含糊的说道。这些钱，也确实张伟赞助的。 不过也庆幸，有张伟及时的赞助，要不然今天上午，难看的就是郑庆仁。 心里又记了下张伟的好。 “早知道租这个厂子那么花钱，昨天那两千块钱我就不应该要。” 郑小伟还在懊恼。觉得没有帮助到郑庆仁，还在郑庆仁用钱的关键时刻拿走两千块钱。 “钱给你的，你就安心拿着。今天我们还回小郑村，明天一早再过来。不过小郑村毕竟在乡下，来回跑光路上就要花费一个小时多。这几天有空，我就准备在县里租一套房子先住着。” 郑庆仁看着西阳，看了看沾满泥土的自行车说道。 郑小伟赞同的点头，这每天来回骑一个小时的自行车，确实耗时耗力。而且，每次都是自己骑车，郑庆仁坐车。 依旧是郑小伟蹬着车，郑庆仁坐在后座。只有上坡的路段，郑庆仁会跳下车走上几步。 郑小伟暗自下定决心，这几天抽个时间，一定买一辆自行车。 回到了小郑村，已经天黑。郑小伟把郑庆仁放在家门口，然后飞快的蹬着车子往家赶。 徐玉琴还给郑庆仁留着饭，郑庆仁把剩饭热了一下，刚把晚饭补进肚子，郑小伟就推门进来了，从馍筐里拿了一个玉米饼子，大咬了一口，嚼了几口，咽下了肚，说：“哥，我把今天的情况告诉我爸了，我爸把两千块钱给我，让我给你送来，说这钱先给你，等以后车辆厂赚钱了，你再还给我。还说让我继续跟着你干，让你每个月给我发工资。” 第68章 找你干活 郑小伟把钱放在郑庆仁吃饭的桌上，吐槽道：“我爸说这钱借给你的，我倒觉得我爸做这事不地道，这本就是你给我的钱，还给你也是应该的，怎么算借给你呢？” 郑庆仁明白郑应华的意思。 之前在倒腾药材的时候，郑庆仁说过，带着郑小伟一块干，挣得钱有郑晓伟一份。 也就是承诺郑小伟在前段药材生意上，有郑小伟的股份。 至于股份多少，郑庆仁没说，在药材生意结束，给了郑小伟两千块钱，那就是已经把分红给了郑小伟。 如今郑庆仁全部心思放在车辆厂上，肯定会缺钱。缺钱的当下，还坚决给郑小伟分红，说明郑庆仁在车辆厂上，不想分出股份，投资风险收益都独干。 郑应华把给郑小伟的分红以借的名义还给郑庆仁，是对郑庆仁的支持，也是告诉郑庆仁，让郑小伟在车辆厂打工就行。 郑小伟脑袋简单，根本没想这么多。 郑庆仁收起了钱，说道：“钱我收下了，告诉应华叔，以后每个月我准时给你发工资。” 郑小伟一听，来了兴趣：“哥，你承诺的让我当副厂长，可不许反悔！还有，副厂长的工资多少？你给吴彪七十了，至少要给我一百吧？” “人家吴彪有技术，有自行车方面的人脉，你有什么？” 郑庆仁往郑小伟身上泼凉水。 “你的副厂长先考核三个月，一百块工资没有，你要是好好干，每个月五十块还是有的。要是三个月后你能胜任副厂长工作，可以考虑给你增加工资。” 郑小伟肯定没有副厂长的能力，只不过作为从小到大的伙伴，郑小伟还是最郑庆仁信任的人。车辆厂正常生产后，需要信得过的郑小伟做的事有许多。 “那干脆别考核了，我肯定过不了。” 郑小伟一脸忧愁。 翌日一早，兴奋的郑小伟就敲开了郑大海的家门。 “大海大爷，国强哥在家没？”郑小伟头伸进门缝，往院子里瞅着人。 “国强还没起，这两天没活，人也偷懒了些。你不是跟着小仁倒腾药材，怎么还想着跟着国强干体力活？” 郑大海把门拉开，放郑小伟进来。 “大海大爷，我不是要找国强哥干活，你喊下国强哥起来，我是来给他介绍活的。” 郑小伟态度神气，以前，郑小伟农闲的时候，跟着郑国强给人家盖房子，没少被郑国强讽刺干不成事。如今是县车辆厂副厂长了，自然要过来嘚瑟。 郑大海也没多想，走到郑国强的屋外，喊着：“国强，起来了，伟子来找你。” 郑国强实际上已经醒来，难得的没活闲着，这会正和媳妇在床上腻歪，一听是郑小伟找来，动作也没停：“他找我干什么，对他说这几天都没活干，有活时候我再喊他。” “国强哥，我知道你醒来了，嫂子的吭哧声我都听到了，我不是找你带着干活，而是给你活干。” 郑小伟也跟着郑大海走到了郑国强的屋外。 “你个小兔子崽子，说什么呢。” 郑大海无奈的给了郑小伟一巴掌。尽管心里也觉得儿子早上干这事不好，但是儿子结婚三年，儿媳妇肚子也没动静，自己和老伴倒是希望两人不要停。 屋内的郑国强更是气急败坏，几下穿上衣服，拉开堂屋的大门，骂道：“你个混球，能有屁的活干。大早晨的，你是故意的吧。” 单身的郑小伟感受不到郑国强此时心里的愤怒有多大，而是得意的说道：“县城车辆厂，厂房顶修复的活，干不干？” “干你的鸡脖子，赶紧走。车辆厂的活能轮到你介绍？” 郑国强已经克制了。换做他人，早就拳头迎了上去。 “国强哥，这就不对了，车辆厂的活不是我介绍，而是我找你做。也就是我们是同村，小时候一起玩，下水游泳浮水都是你教的，我才想到了你。” 郑小伟仰着头，努力摆着一副领导的派头。 这小子脑子进水了？ 郑国强也知道郑小伟最近跟着郑庆仁在豪县倒腾药材，赚了些钱，一圈人聊天时，得知郑庆仁两人一个月赚了两三千块，不眼热不可能。但药材和车辆厂八竿子打不着，郑小伟装作车辆厂的领导，糊弄鬼啊。 眼看郑国强不信自己的话，郑小伟也不装下去了，说：“国强哥，我现在以平和县车辆厂副厂长的身份和你说话，我们厂有大概三百多平方的屋顶需要修复，这活你接不接？” “就你，车辆厂副厂长？”郑国强的嘲讽咧到耳根子，就差哈哈大笑了。 连旁边站着的郑大海看不下去了，觉得郑小伟吹牛的毛病又犯了，说：“伟子，你到底来干什么？要是真有活介绍，你就给国强好好说。” 看郑大海也不信，郑小伟急了：“大海大爷，我说的真的，现在县车辆厂的厂长是庆仁哥，他让我当副厂长，庆仁哥说过几天可能会下大雨，让我来找国强哥，看国强哥这几天有没有空，带两个人过去维修一下车辆厂漏水的顶。” 郑大海和郑国强面面相觑。 尽管还是不怎么信郑小伟，也不信郑庆仁现在是车辆厂厂长，但是郑庆仁从巡捕局看守所出来之后所做的事，让熟悉的人都觉得郑庆仁变了一个人。 说不定，郑小伟说的是真的。 “国强哥，等一会我和庆仁哥就去县城车辆厂，你要是没事，就和我们一块，正好让庆仁哥坐你的摩托车，省的我再哼哧哼哧的蹬自行车带他。” 郑大海也生怕搞错，活干不干的上没关系，要是郑庆仁真是车辆厂厂长，不能得罪了郑庆仁，说道：“国强，等下你去小仁那里，跟着小仁一块去县城看看。” “对，国强哥，现在庆仁哥应该也起来了，我们现在去找他。”郑小伟急忙说道。 第69章 首批配件全部到齐 郑庆仁早就起床，吃完了早餐，就坐在大门外，等着郑小伟来接他。 这两次坐在郑小伟骑车的后座，发现郑小伟骑自行车带人越来越稳了。 听到突突突的摩托声，知道郑国强也过来了。 郑国强的摩托是一辆洛都产的嘉陵50型小摩托，村里的第一辆，九百块钱。主要就是为了到处接活干活用。 “国强哥，你来了，正好，我坐你的摩托去县城，这几天坐伟子骑的自行车，屁股都颠三瓣了。” 郑庆仁跨上郑国强的摩托车，在郑小伟一脸幽怨下，奔往了县城。 一路上郑国强没说话，等到了县车辆厂，郑庆仁从包里拿出一把钥匙，打开了小门的锁，请郑国强进入了车辆厂，郑国强有点相信郑庆仁真的是车辆厂厂长。 此时还不到早上八点，车辆厂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实际现在的车辆厂，真正确定的员工只有郑庆仁、郑小伟、吴彪、方勇四人。 “庆仁，你现在真是车辆厂的厂长？” 郑国强忍不住问了。 “对。我现在是车辆厂的厂长，不过现在的车辆厂和以前的车辆厂没有关系，之前的县车辆厂因为经营不善，合并进县农机厂，现在车辆厂是我从农机厂租下来的，目前也只是个空壳子。” 郑庆仁带领郑国强进了厂房，介绍着。 即便车辆厂是个空壳子，也让郑国强看郑庆仁刮目相看。 之前的郑庆仁在家干农活，闲时候央求自己带着他到处干两晌一块钱的活，年初又被巡捕局冤枉关了近半年。这才从里面出来一个多月，身份就华丽的转变。 关键一直看不起的郑小伟，因为跟着郑庆仁，也落得一个副厂长的头衔。 “郑厂长，你来这么早。” 方勇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看到是郑庆仁，打着招呼。 “方哥，听说之前的车辆厂，你是最早来开门，最晚走关门，兼职干着门卫的工作？” 郑庆仁看方勇喘着粗气，猜到可能是一路小跑过来。 “主要是我家就在厂子隔壁，又加上年龄大了，孟厂长照顾我，让我少干点车间的重活。其实厂里生产的第一批自行车，我就参与，现在技术也不落后。” 方勇从吴彪那里得知郑庆仁还会把自己留在车辆厂，生怕让郑庆仁觉得自己无用。 “以前车辆厂一直没有门卫吗？” “车辆厂从建厂时就有保卫室，这不前两年厂子效益不高，工人从最多时候一百三十多人，到合并农机厂前只剩五十多人，保卫室的人也走完了，就撤销了保卫室。” 郑庆仁了解情况，觉得车辆厂也应该继续有保卫室，就说道：“方哥，既然你家就在隔壁，你就继续以保卫室工作为主，我们厂子正常生产之后，从财产安全到产品保密都需要保卫室发挥职能。” “郑厂长怎么安排，我就怎么做。” 方勇在郑庆仁的面前，态度变了不少。只要不退休，还能继续留在车辆厂工作，听郑庆仁的又有什么？ 在郑庆仁到厂二十多分钟后，郑小伟才蹬着自行车吭哧吭哧的过来。 擦了一把汗，准备找点水喝一口，郑庆仁已经安排上了：“伟子，你带着国强哥去看一下需要维修的地方，定好维修方案。” 郑小伟张着嘴，把我当驴使啊？ 郑庆仁安排好之后，去了车辆厂的办公楼。 两层办公楼总共五个房间，此时每一个房间都已经被搬空，门上的锁都没有留下。 不过还好，农机厂那边把电话线留了下来，只要再买一部电话机插上，车辆厂的电话就能使用。 郑庆仁骑着自行车，到了附近的私人百货商厦，定了三套办公桌椅。又从县百货大楼买了一部电话机，到供销社买了一些办公用的纸和笔。 回到厂里时，吴彪也已经到了车辆厂里。 见到郑庆仁回来，走上前汇报：“郑厂长，蚌珠那边的同事我已经联系上了，让他准备了一百套26型自行车配件，车轮多配了一百个。大概明天下午就能送过来，他那边给我算的优惠价，每套八十块，总共八千块钱，没要定金，货送到后一次性把账结完。” 郑庆仁点点头，这是应该的。 “县弹簧厂我也过去了，按照你图纸上的减震弹簧规格，找了我初中同学，他已经排上生产计划，不过，他们要求在生产之前把钱付过去。” “多少钱？等会你送过去。” “我们定制的减震弹簧不比拖拉机上面的细，一个定制减震弹簧三块，定做了二百个，总共六百块。” 这个价格倒是不贵。而且有吴彪的关系，二百个就给做。 郑庆仁从包里数了六十一张大团结，交到吴彪手里：“给你同学买两盒烟，你自己也买上一盒好的，出门办事用。还有电话费，也别少报。” 厂里的电话还不能用，这两天吴彪和外边联系，没少打电话，都是从邮局的公共电话打。郑庆仁也不会让吴彪花自己的钱。 吴彪也没客气，收过钱装进了外套内兜里：“车斗和托架那边让我弹簧厂的同学先和边首县农具厂联系沟通，他们之间有业务往来，关系还不错。我现在去弹簧厂送钱，顺便问一下和边首县农具厂沟通的结果。” 说完，匆匆跑了出去。 桌椅送来之后，有点办公室的样子。郑庆仁在之前孟磊的厂长办公室里装上了电话。 郑小伟和郑国强已经在厂房内查看完毕，讨论了一个维修方案，到了办公室找郑庆仁定夺。 修复也很简单，屋顶漏水的地方但大多数是水泥瓦年久损坏，更换掉就行，还有厂房内坑洼的位置，用水泥补平，总共花不到六百块。 考虑到手中资金有限，暂时只能这样简单修复，就让郑国强尽快安排。 送走郑国强之后，郑小伟跑到隔壁的办公室，硬是写了一个副厂长办公室的牌子挂了上去。然后美滋滋的坐在新送到的办公木椅上，扭来扭去。 临近中午的时候，吴彪从弹簧厂赶了回来：“郑厂长，弹簧厂下午就能安排我们的定制减震弹簧生产，最快明天下午就能送来。弹簧厂的同学已经和边首县农具厂打了招呼，不过我们需要去一趟边首县，把车斗和托架的图纸送过去。” “吃过午饭，让伟子和你去一趟边首县。” 平和县城距离边首县城也就是六十多里，吃过午饭过去，下午还能赶回来。 “车辆厂之前的临时工人我都已经联系了一遍，目前有十一个人愿意回来继续干，这是名单，什么时候通知他们过来上班？” 吴彪把手中的名单交给了郑庆仁。郑庆仁扫了一下打钩的人名后面的备注，都在车辆厂干了五年以上，年龄也都在三十岁以上。 这个年龄的人正面临着家庭生活的压力，不愿意失业。 “生产配件大概什么时候能到齐？” “车斗车托生产慢一些，如果边首县农具厂今天能安排我们的定制产品计划，以他们的生产能力，后天就能完成一百套的生产。” “那就大后天安排上班。”郑庆仁拍板道。 第70章 配件到齐开工 随后把郑小伟叫了过来，又喊上了方勇，四人一块到了车辆厂附近的餐馆吃了午饭，然后郑庆仁从银行取了三千块钱，连同张伟的背包一块交给了郑小伟。 一直送到了平和县汽车站，给吴彪和郑小伟二人买了两张到边首县的汽车票，在上车之前，郑庆仁对吴彪交代道：“到了边首农具厂，尽量争取我们的一百套配件大后天之前送来。还有，再向他们下单二百套订单，让他们先生产，等通知送货，可以付一些定金。” 看着两人上车之后，正庆仁在县城找了一家卖家具的店铺，买了两张最便宜的板床，送到了车辆厂办公楼的剩余两间房，改成了临时宿舍。 郑庆仁打算暂时住在车辆厂，省去租房。 趁着下午没事，郑庆仁骑着自行车赶回了小郑村，收拾些生活用品。 然后和郑保进徐玉琴两人说了一声，把装好的物品挂上了自行车上，出了大门，骑着车子朝着村东头的大路赶去。 远远的看到郑宏伟在村头的路边，朝村里的方向不停张望。 看到郑庆仁过来，又赶忙低下头。 郑庆仁也不想理郑宏伟，假装没看见，正要骑着车子过去。 郑宏伟忽然抬起头，鼓着勇气喊住郑庆仁：“庆仁，听说你承包了县里的车辆厂，现在是车辆厂的厂长？” “你的消息挺灵通啊，怎么，又有什么想法？” 郑庆仁刹住自行车，两脚撑地，语气不善的问道。这家伙不会又想背后捣事吧？不过以郑庆仁对郑宏伟的了解，上次挨过打告状无门之后，应该不会再继续找事。 “没事……就是听说你当厂长了，随便问下，那你先走，我…也该回去了。”郑宏伟平常嘴巴巴拉巴拉能说个不停，这会说话却有些口吃。 郑庆仁松开刹车，踩上脚蹬，继续奔往县城。 转过身作势要回家的郑宏伟见郑庆仁骑着自行车离开，又转回了身，注视着郑庆仁走远。 郑小伟和吴彪接近六点才回到车辆厂。 边首县农具厂的事情已经办妥，每套车托和托架十八块钱。因为订单是从平和县车辆厂下的，又有吴彪的同学作为介绍人，边首县农具厂只收了三百块钱的定金。等首批一百套送到之后，再付一千八百块全款。三百块的定金不抵这批货款，留作下一批二百套的定金。 而且边首县农具厂那里保证，首批一百套配件，后天晚上就能送到。 吴彪家里有事，谢绝了郑庆仁的晚饭邀请。 只有郑庆仁和郑小伟两人吃饭，郑庆仁带着郑小伟去了临近的一家面馆，惹得郑小伟一阵吐槽：“来回坐了三个小时的车，水都没喝上一口，也不说请我吃顿好的……” 吃完饭，郑小伟没有留在郑庆仁在车辆厂给他准备的宿舍，而是蹬着自行车赶回了小郑村。 说是回去准备日用品和换洗衣服，还要给老爸老妈说一声。 九月二十二日的晚上，平和县车辆厂首批人力拉货三轮车的配件从一百九十里外的蚌珠市送了过来，装了三大卡车，跟着七个工人，卸了一夜。 九月二十三日早上，两百个定制减震弹簧从平和县弹簧厂用拖拉机送进了车辆厂。当日下午，边首县的两辆货车，带着定制的三轮车斗和托架，开进了车辆厂。 车辆厂已经上岗的厂长、副厂长、车间主任、保卫室主任四人，协助送货的工人卸货，到晚上的时候，累瘫在了办公室。 九月二十四日早上八点，车辆厂的十五名人员全部到岗。 新过来的十一名员工看到厂房内堆满的自行车配件和定制的车斗，都互相讨论着车辆厂到底要生产什么产品。 吴彪在找他们的时候，并没有说新的车辆厂准备生产人力三轮车，只是告诉他们生产自行车相关产品。 这也是郑庆仁交代的。这些临时工不一定会全部回到车辆厂，郑庆仁暂时不想让非车辆厂员工知道新车辆厂的产品。 人员到齐之后，郑庆仁在生产车间组织了一个会。 “首先介绍一下，我叫郑庆仁，是车辆厂的新厂长。这位是郑小伟，车辆厂的副厂长；这位，大家都认识，吴彪，我们车辆厂现在的生产部主任，负责我们车辆厂生产工作。” “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原本的车辆厂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车辆厂是我郑庆仁个人投资，不再是国营厂。我招聘你们过来，会和你们签订合同，不过会有三个月的试用期，试用期间，我们双向选择。车辆厂可以选择留下或者不留下你们，你们也可以选择留下或不留下。试用期间，我给你们每月三十块工资，试用期结束后，我们就正式履行劳动合同，你们也就成为我们车辆厂的正式员工，薪酬会采用计量考核方式，在保底三十块的基础上，多劳多得。随着车辆厂的壮大，你们的工资也是增加。” “我们车辆厂前期准备生产一种人力拉货三轮车。这种人力三轮车，可以拉货载人，无论会不会骑自行车，都可以骑行这种三轮车，稍后吴主任会给大家看一下三轮车的图纸，生产配件也已经备齐，我希望等会大家都能投入工作中。还有，我要求，在我们的人力拉货三轮车正式销售前，大家对我们的产品进行保密。如果提前泄露我们产品信息的，直接试用不过。方哥，从现在开始，我们厂不再允许陌生人随便进入。” 郑庆仁目光落在方勇身上，方勇瞬间明白郑庆仁意思，边往外走边说：“郑厂长，我现在就去锁厂门，守在门口保卫室。” 第71章 路上最靓的路试车 “人力拉货三轮车，和拉人的三轮车一样吗？” “估计大差不差，你看那放着的车斗，不就是小版的柴油三轮车斗？” “那个角落的弹簧看着质量不错，不知道干什么用的？” “这种拉货三轮车成本估计不少，生产出来能卖掉吗？现在买自行车也不要票了，买个载货的自行车，也才一百五十k块钱，难道香吗？” “不就是一个后斗的三轮车，胡哥自己做的都有，有什么需要保密的！” 新来的工人在郑庆仁说完之后，窃窃私语，大多数都是疑问，还有对郑庆仁说的保密不屑。 郑庆仁也不再多说，示意吴彪可以工作了。吴彪立即从包里掏出一张放大的图纸，招呼着人过来仔细观察。 郑小伟也留在生产车间，跟着了解学习。 看完图纸之后，新进的工人都对准备生产的三轮车有了概念，也都像吴彪第一次看到设计图纸时候一样，感慨拉货三轮车设计的新颖。 弹簧竟然是给后边车斗避震的！ 原来后边车身是个托架，不仅稳定车身，载重能力也很强。 这是谁设计的？ 新来的工人心里又产生了疑问，也对设计这个人力拉货三轮车的人佩服不已。 十二个人，分为四组，每组由一个熟练工带头，开始对配件进行组装。 下午的时候，三辆人力拉货三轮车已经初步组装了出来。由于定制件和自行车配件有些地方不完全匹配，还需要拆掉对不匹配的配件打磨，再重新组装。 临近下班时间，吴彪带头组装的那辆拉货三轮已经能正常骑行，在围着厂房实验了两圈之后，发现部分位置还有些摩擦异响，然后把车子推回车间后，拆卸掉异响部件，打磨之后再组装。 每改动一次，都有数据记录，以便大批量组装的时候，提前对配件打磨修整。 开工第二天上午，三辆拉货三轮车在围着厂房跑了二十圈之后，没有发现问题。 然后开始拉货实验，从五十公斤、一百公斤、一百五十……发现问题，就进行调整，最终载重到了三百公斤，车子在厂内道路还能正常骑行。 而且这个三轮车因为郑庆仁设计的托架结构，后轮避震，无论空车还是载货，骑行都很轻盈，加上吴彪蚌珠自行车厂那边的同事提供过来的自行车配件，都是蚌珠自行车配件厂生产的优质件，车辆质感不比蚌珠自行车厂生产的自行车差。 甚至厂里的员工骑过之后，都想问郑庆仁准备卖什么价，买一辆回去。 按照前边三辆组装调整的数据，只用了半天，又组装出了六辆。 郑庆仁挑了一辆，骑了两圈之后，也很满意。 “这个拉货三轮车目前在我们厂内道路骑行暂时没有问题，但是也要在各种路面上多骑行检验。”郑庆仁跳下车，安排郑小伟出厂购买几大卷牛皮纸。 然后用牛皮纸把准备外出路试的车辆包上一圈，尤其在减震和托架部位，包裹的严严实实。车斗里放了两麻袋总共一百五十公斤的土，车斗上面也用一层牛皮纸封上。 然后郑庆仁用白色的油笔，在牛皮纸上绘满各种图案。 “郑厂长，你画这些干什么？”吴彪对牛皮纸包裹车子还能理解，但是对郑庆仁在纸上画图案，有些不解。 “伪装！”郑庆仁看着自己画的图案，有些小得意。 这只是郑庆仁无聊突发奇想的作剧。 这个年代，哪有谁会去偷拍？郑庆仁想通过这些绘画图案，多吸引人的目光，增加伪装车的曝光度。 “你们三个，骑着这三辆车子，在平和县内各种道路上跑，一直到下班再回来，注意车上除了牛皮纸摩擦声以外的异响。如果发现其他问题，也及时检查，标注下来。明天上班之后，对发现的问题进行调整，再换人骑出去，继续在实路上检验。下午的时候，继续换人，轮流出去路试。” 郑庆仁指着三个小组的组长说道。 三人看着被郑庆仁包裹成怪物的三轮车，这骑出去应该很拉风。到了平和县大街上，确实成为了平和县最靓的景。 整个三轮车都被糊上一层牛皮纸，前边能勉勉强强看出自行车轮廓，后边车斗被牛皮纸覆盖成一个立体方形，只露出底部二十多公分高的轮胎。 丰浩是郑庆仁安排第一批出厂路试的人员之一。车辆厂并入进农机厂之后，农机厂不接收车辆厂的临时工，意味着这些临时工都得失业。丰浩也跟着到县里找过，不过没用，根本没人管。 家里有老有小需要养活，丰浩拿着刚发的欠薪，再准备借一部分，开一家自行车修理铺。 吴彪这时找了过来。说车辆厂由郑老板继续投资开办，并且愿意招失业的原车辆厂工人继续回去工作，每月给最低三十块的工资，丰浩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 听完郑庆仁的路试安排，丰浩立即跨上车座，轻踩脚蹬，三轮车就动了起来，并没有因拉了一百五十公斤的泥土多费劲。 出了车辆厂，是一条平和县主干道，宽敞平整。三轮车轻盈的跑动，除了风吹牛皮纸的声音，没有其他异响。走到人群多的地方，路人纷纷围观，好奇丰浩骑的是什么。 “这个骑的用纸包着的是自行车吗，怎么后边有两个轮子？” “这个应该是用自行车改装的三轮车，县里遇到过好几次，后边有个木板斗，能带货能躺人。” “哎呀，改成三轮挺不错，不过这人骑着的车子还有绘纸遮遮掩掩的，不会拉的违法物品吧？” “这可是县城的主干道，怎么可能拉的违法的物品，估计是保密物件。” “应该是，上面的画挺可爱的，那两只羊都成精了，看着还很可爱，还有一只样子滑稽的狼。” 伪装的三轮车走到哪里，都会引起人指指点点。 第72章 郑宏伟真来了 刚开始丰浩还有些难为情，遇到几次有人好奇的拦住，询问骑的是什么车子时，丰浩只回到是县车辆厂生产的新产品，其他也没多说。 不过人群又多了一个谈论点：“县车辆厂不是效益不好，合并进农机厂了，怎么还有车辆厂？” “对呀，我也听说了，我旁边有个邻居之前就是车辆厂的工人，现在已经去农机厂上班了。” “你们不知道，现在的车辆厂，好像是个私人投资的，不属于国营厂了。” 跑了十几里路之后，丰浩发现，所有的人都是对丰浩骑着的车子充满好奇，没有想象中对他骑着怪物满街跑的嘲讽。因此蹬的更卖力，同时也记录着车子在路况差时出现的多个问题。 临到下班，和另外两个路试的同事回到车辆厂汇合，把路试出现的问题综合起来，第二天上班，就开始整改，然后换人继续出厂路试。 很快平和县车辆厂新生产一种人蹬三个轮车子的消息，在县城传的沸沸扬扬。 有人说车辆厂又重新生产自行车了。 有人说车辆厂开始生产脚蹬三轮车。 还有人说，车辆厂其实生产的是拖拉机配件，只不过用自行车拉着外出实验。 所有人都很好奇，撕去牛皮纸伪装后的车辆厂新产品，到底是什么样。 甚至有人跑到车辆厂外，想要进厂看一下没有伪装的产品，都被方勇阻挡在车辆厂外。 此时吴彪也明白郑庆仁伪装三轮车路试的真正目的。 既能检验三轮车的问题，也能给三轮车做广告。 而且这个广告效果，花钱登报都比不上。 平和县车辆厂的三轮车还没有正式量产，整个县城都已经拉满了期待感。 第二天下午临下班，路试的车子返回到车辆厂。这次骑车路试的员工没有再反馈问题。 郑庆仁安排第三天上午，按照整改后再生产出三辆三轮车，继续外出路试。 又一上午路试，这一次三轮车跑到乡间小路行驶了十几里，返回时，也没再反馈有问题。 此时郑庆仁才开始让车辆厂全力组装生产。同时安排一个人，继续对车辆进行路试。 新生产出来的三轮车，都刷上蓝漆，车斗上印上“佳仁三轮车”，并且在车头和车斗钉上两块铭牌。 “佳仁”，是郑庆仁给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取的品牌名。 车辆厂里已经热火朝天的正式生产。 郑庆仁跑去工商局，拿回车辆厂的登记执照。然后又骑着自行车，回了一趟小郑村的家。 已经到了九月底，夜里的气温越来越低。郑庆仁回到家，收拾些厚点的衣服，装了一床被子。徐玉琴见郑庆仁这几天瘦了些，心疼给郑庆仁杀了一只鸡，红烧之后，让郑庆仁带回县城吃。 到下午五点多，郑庆仁才开始出家门往县城赶。 走到村里的主路上，郑庆仁又看到郑宏伟在村头的路边往村里张望。 路过郑宏伟身边时，郑宏伟再一次喊住了郑庆仁。 这时候郑庆仁已经确定，郑宏伟是特意在这里等自己。 “我回来一次，你在村头堵我一次，什么意思？” 郑庆仁刹住自行车，因为带的东西比较多，需要两脚撑地。 郑宏伟脸色一红，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道：“庆仁……你那车辆厂生产什么的……开工了没有？” “这个和你没关系吧？有没有事？没事我还要赶回县城。”郑庆仁有些不耐烦，郑宏伟扭捏的样子，怎么看都别扭。而且郑宏伟这两次说话都不带脏，听着也不习惯。 什么时候郑宏伟开始转性了？ “庆仁，确实有事。”郑宏伟头更低了，半天才继续说：“你的……车辆厂缺不缺人，你看……我……能不能过去干？” 嗯？ 郑宏伟想进车辆厂？ 哪有这么美的事？ “不缺人……”郑庆仁一口回绝道。 “好，我知道了。”郑宏伟轻声说了一句，失落的转身就走。 郑庆仁踩上脚蹬，继续往城里赶，忽然一个急刹，停下来：“宏伟，我确实有一个活，需要人手。” “宏伟？” 郑宏伟停下，听到郑庆仁对自己称呼的转变，欣喜的回头。 “不过，这个活很辛苦，我怕你干不了。” 郑庆仁扶正车后坐捆着的被子后，脚上一使劲，蹬着车子就走。 眼看郑庆仁重新走远，郑宏伟气的跺脚。 说了一句话就走，明显是在耍自己。 不过很快郑宏伟平静下来，冲着渐远的郑庆仁大声喊道：“我能干，我不怕辛苦。” “明天早上八点之前，到县城车辆厂找我。迟到了，就不要来了。” 远远的飘来一句话。 郑宏伟紧攥的手松了下来。 “放心，我不会迟到。”郑宏伟自言自语道。然后一身轻松的转身回家。 车辆厂重生，新产品盖着伪装在平和县大街小巷跑来跑去，自然也传到了巡捕局张学斌的耳朵里。 张学斌一直都在关注车辆厂的情况。得知农机厂和郑庆仁签合同时，没有遵循约定，坚持收了郑庆仁六千块的租金，当即打电话给了胡英锐，狠狠骂了一顿。 仅是如此。 张学斌大哥张学文已经去了地区公署任副专员。胡家老大，地区改革委的副主任，投到了张学文身边，成为张学文到地区公署的得力干将。 这样算来，胡家，也是张家的自己人。 张学斌自然猜到，车辆厂的新产品是郑庆仁之前提到了人力拉货三轮车。让张学斌好奇的是，郑庆仁从巡捕局看守所才出去一个半月，哪来的这么多资金？ 还是早就有了合作伙伴，所以才拒绝了自己提供资金帮助？ 张学斌倒不是真认为郑庆仁的拉货三轮车有多好的市场，而是投资郑庆仁这个人。从看守所冷静找自己提出线索，说服自己帮他翻案，亲手抓到真正的案犯，尤其能找到谷诗帮忙，让张学斌觉得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帮助郑庆仁改变命运。 车辆厂新产品马不停蹄的在平和县市场上跑动，但又遮遮掩掩，吸引人的注意，这种广告方式也不是一般人能想到的。 张学斌此时心里也想知道郑庆仁的人力拉货三轮车到底是什么模样，有什么与众不同。 第73章 你来干什么，赶紧滚 平和县纺织厂副厂长办公室，刚从车间巡视回来的胡英锐一屁股歪在皮质的办公椅上，点上一根中华烟，轻轻吐着烟雾，思考着事。 郑庆仁的平和县车辆厂新造出的产品，也成了纺织厂员工闲余间的聊天内容。 从昨天下午到今天，只要听到工人聊天，都会有车辆厂的字眼，也都在猜测，车辆厂的产品是什么。 胡家老二和老六都在这个郑庆仁身上吃了不小的亏。 刚开始，郑庆仁的平反，胡家简单的认为是张学文离开平和县前给弟弟铺路，根本没把郑庆仁放在眼里。胡建荣和胡志群两兄弟再次整郑庆仁的时候，胡家其他几个兄弟，都认为手到擒来，随意拿捏。 结果又冒出来一个颖阳日报社的记者谷诗。 谷诗有着省报驻颖阳记者站记者和颖阳日报社记者两重身份。这也没什么，颖阳地区公署改革委的胡家老大还能解决。 但谷诗动用了自己身后的背景帮郑庆仁，胡家毫无还手之力，只能妥协，胡家老大选择背弃提拔自己领导，接过了张学文抛出的橄榄枝。 张学文开始从中调解，谷家也不愿意因为一个郑庆仁对胡家下死手。 整个中医院假药材事件，处理最严重的就在县中医院，院长给予政务警告处分，副院长和药房主管免职，开除一名库管员。县药材公司撤销了收购部经理胡志群职务，开除两名药材收购员。 因为谷诗参与，把郑庆仁在q奸抢劫案受冤的事拉到大众面前，平和县人人对巡捕局办案口诛笔伐，当事捕快胡建荣首当其冲。还好被张学文压了下来，保持之前巡捕局对胡建荣的处理结果。 也算保住了胡建荣捕快的身份。 只要身份保住了，后期就能徐徐图之。 代价就是帮郑庆仁从农机厂那里承包下县车辆厂。 一个已经搬空的车辆厂，给郑庆仁又如何？ 可这才几天，原本以为会成为历史洪流的平和县车辆厂，又重新回到了大众眼中，一时成为了平和县人民口中的热点。 这又狠狠扇了胡家一个巴掌。 胡英锐大力吸了一口烟，然后把剩余的半截烟丢在地上，脚用力的踩了下去，摩擦……摩擦……直到烟嘴过滤棉炸了出来，胡英锐一脚踢出了门外。 仿佛，踩的踢的是郑庆仁。 胡志群前几天一直在乡下药材收购点忙碌。九月十月正是秋收的季节，平和县推广种植的多种药材，都在这一段时间产新。 让胡志群头疼的是，平和县推广种植了一部分药材白术，结果挖出来大失所望。 下雨淹死一部分，剩下的个头也都不大。每亩产量不足推广宣传时的四分之一，要不是提高些收购价，估计药材收购点能被药农砸了。 收购计划根本完不成。 只能去药材市场上采购，可市场上货也不多，价格也翻了两倍。 回到药材公司，胡志群就被总经理劈头盖脸骂了一顿。要不是上一年收购伪品白术，而且还被报了出来，县药材公司也不会白术库存急缺，损失一大笔。 胡志群也委屈啊，去年自己还没调到药材公司！ 然后就听到了人群都在议论，平和县车辆厂出了新产品，每天在平和县大街小巷跑路实验，盖上牛皮纸遮挡，看不出到底是何物，只知道三个轮子。 胡志群知道车辆厂现在属于郑庆仁。车辆厂出风头，就是郑庆仁出风头。 郑庆仁出风头，胡志群就觉得耻辱。 以前根本看不起的农村人，不但抢了自己心爱人，还三番两次的让自己吃亏丢人。 想到这，胡志群拿起电话:“董叔，您今天中午回不回家？” “回家啊，正好，我这里刚收到一批长白山的鹿茸蜡片，中午给您送半斤？” “庆庆中午也回来啊？不要让阿姨做太多菜，家常饭就行。” “好……董叔，我下班就过去……” 胡志群挂上电话，嘴角挂上一缕得意的笑。 郑庆仁，你就出风头吧。老婆我就帮你照顾，等我压在董庆庆身上时候，你风头就变成绿头。 郑小伟也住进了车辆厂里，每天早上都会跑到中医院旁边表叔开的早餐店买早餐。一来照顾表叔家的生意，再就是无意间向表叔透露自己车辆厂副厂长的身份，想着借表叔口里，把这个消息传遍自己亲友圈。 今天早上去买早餐，郑小伟被表叔拉着，问车辆厂每天在平和县里跑的到底什么产品？郑小伟回答保密，不过还是向表叔透露一点，说：“这产品一上市，你一定想买。” “我一定想买？”郑小伟表叔一头雾水。 自己最想买的是电视机，和车辆厂有什么关系？ 郑小伟神秘一笑，表叔每天骑着行车去采购面粉、蔬菜、肉之类的材料，都是骑着大架自行车，把物品挂在后座上，有时候生意好，还得专门跑上两三趟。 而自己厂里生产的拉货三轮车，对生意人来说，就是最方便的工具。 也不多说，拎着早餐边吃边回厂给郑庆仁送去。 郑庆仁交代了，先隐瞒产品信息，给人拉满期待感，这样比报纸收音机里的广告效果还好。 节省了不少广告费。 刚把早餐放在郑庆仁办公桌上，方勇匆匆追了过来，说：“外面有一个自称你们同村的人，要找郑厂长。” “我们同村？走，我过去看看，谁要找我庆仁哥。”郑小伟拉着方勇向车辆厂大门阔步走去。 下了办公楼，走了几步，就看到车辆厂铁栏杆门外，推着自行车一脸焦急的郑宏伟。 郑小伟腾一下火上来了，这家伙跑来车辆厂，又想搞什么幺蛾子？ “郑宏伟，你来这干什么？赶紧滚。” 第74章 骑车去豪县 郑小伟嘴上也不客气。当初被带到双浮乡巡捕办，被两个捕快动用各种工具招呼了近三个小时，都是郑宏伟的功劳。虽然从巡捕办回来抓住郑宏伟打了一顿，可每想巡捕办的木凳和皮尺，还是气从心来。 郑宏伟迎上冒着火的郑小伟，一点也不怵。 “伟子，我找庆仁。” 郑小伟冲着大门吐了口唾沫：“找庆仁哥干什么？他不会见你的，赶紧走。我上次不是对你说了，你再来找一次事，我就打你一次，这是来找打的是不是？” 郑宏伟看了手上的珠城手表，有些着急：“是庆仁我让八点之前来找他的，这还差几分钟到八点，你通知一下他。” 郑小伟冷笑：“庆仁哥会让你来找他？要是真的，我就把早饭抠出来，重新吃进去。” 郑宏伟也不管郑小伟如何讽刺，只想八点之前，让郑庆仁知道他已经到了。 双手扩成喇叭状，对着车辆厂内喊道：“郑庆仁，我是郑宏伟，我已经到了。” “喊什么喊，快滚，再不滚我拿砖头砸你了……” 郑小伟转身，跑到了车辆厂的墙角边，找了一块烂砖头，对着门外的郑宏伟吓唬的做着丢的动作。 “伟子……” 郑庆仁正在办公室吃着早餐，还以为有好奇心的人想进厂看产品故意冒充自己村里人。听到外边郑宏伟的喊声，郑庆仁才想起了昨天回来时遇到郑宏伟说的话，从办公楼上走了下来。 当时还以为郑宏伟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呢！ 没想到距离这么远，也被他听到。 也没想到，郑宏伟听到了，竟然当真。 更没想到，郑宏伟居然真有脸过来。 为了能赶到八点之前到车辆厂，郑宏伟六点多一点就从家里出来，一路风驰电掣，没用到半小时就到了县城。 大早上遇不到几个人，一路打听车辆厂位置，到车辆厂门前七点钟。想着太早打扰到郑庆仁不好，就在附近找早餐店，填上肚子，顺便休息了一会。 这期间来早餐店的人，都在议论车辆厂伪装路试的新产品。也勾起了郑宏伟的好奇心，想留在车辆厂干的心思更坚定。 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推着车子去车辆厂。 无论郑宏伟再怎么跟方勇说认识郑庆仁和郑小伟，方勇也不让郑宏伟直接进厂，让郑宏伟等在门口，去找郑庆仁通报。 没想到是郑小伟出来接。郑宏伟也知道郑小伟是车辆厂的副厂长，得罪不起，无论郑小伟怎么挑衅，都忍着。心里也猜到，郑庆仁也不欢迎他。 奈何当听到郑庆仁投资了县城车辆厂，成为车辆厂厂长时，郑宏伟脑子里突然冒出要跟着郑庆仁干的心思，而且这个心思越长越高，到了饭不吃，觉不睡的地步，听到郑庆仁回村的风吹草动，更是厚着脸皮堵在郑庆仁出村的路上。 “哥，郑宏伟这家伙骗我说你让他八点之前来找你……怎么可能，真以为我是傻子。” 郑小伟丢掉了砖头，拍了拍手上的灰。想着一会去车间喊几个人出来，把郑宏伟骗进来打一顿。 “是我昨天从小郑村回来遇到他时说的。”郑庆仁点点头承认。 “啥？”郑小伟傻了。 “没想到他真信了……” 郑庆仁小声嘀咕。 “方大哥，打开门让他进来吧。” 方勇闻言，打开了小门，放郑宏伟推着自行车进了车辆厂。 郑宏伟把自行车立在停车区，走了回来，伸出手表，说：“庆仁，还差三分钟到八点，我没迟到。” 郑庆仁看到郑宏伟有些坚决和期待的眼神，对这个人的印象改变了一点。 “你跟着我来，昨天我跟你说了，是有个活缺人，但是很辛苦，你干不了。”郑庆仁带着郑宏伟进了厂房内。 时间已经到了八点，厂房内的工人已经开工。三四个人一小组，有顺序的组装零件。郑宏伟也注意到了车辆厂的成品。 是一种三轮车，前边和自行车差不多，后边是一个一米五长，一米宽的车斗。郑宏伟之前只听说过，大城市有一种人力载客三轮车，车夫在前边骑车，后面是一个带棚的座位。 还没见过这种，甚至听都没听说过。 车辆厂生产的这种三轮车，后面是个车斗，可以装货，也可以躺人。 如果自己家里有一辆，拉玉米、小麦和药材，是不是要比木驾车省力？ 而且后边可以坐下老婆和孩子，赶集上城，一辆车子就够，无论是卖产品还是买东西也有足够的空间放。 就是不知道这个三轮车卖什么价钱。能和自行车一个价最好，稍微高一点也能接受。 一直走到两辆新伪装的三轮车前，才停下来。 这两辆车子的伪装和每天跑在平和县城里的路试车又不一样。郑庆仁只在车身上贴上了牛皮纸，遮挡住了车身颜色。然后在牛皮纸上，画出“佳仁三轮车”“平和县车辆厂荣誉出品”的艺术字，用黑白水笔，把其余部分补成马赛克。 郑庆仁指了指其中一辆，说：“骑出去，在厂子里转两圈。” 本就跃跃欲试的郑宏伟骑了上去。s型单梁上是一个铁质手刹柄——也贴上了牛皮纸。 放下手刹，郑宏伟用力蹬上脚蹬，蹭一下窜了出去。 郑宏伟慌忙调整车把方向，才避免和另一辆伪装车相撞。 此时，郑宏伟发现了，这个三轮车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笨拙，蹬起来甚至比自己的自行车还要轻。两圈很快下来，停在了郑庆仁身前。 “骑着怎么样？”郑庆仁问道。 “很轻快，而且比骑自行车轻松。”郑宏伟跳下车，开始仔细观察三轮车。 郑小伟一脸不屑：“你那破自行车，怎么能和我们的三轮车比。” 郑宏伟也不在乎郑小伟的话，心里还在想着郑庆仁说的干不了的活是什么。看完三轮车之后，发现这个三轮车的用料质量很高，后边车轮上还有避震弹簧，怪不得骑在凸凹不平的地面上没有感觉。 “如果你想在车辆厂干，车间工肯定干不了，你没那个技术，现在有个活，还差人，”郑庆仁敲了敲三轮车身，继续说道：“我们车辆厂这一段时间生产出来的三轮车，主要销售是在豪县药材市场，只有那里的药商急需这种运输工具，药商也有购买能力。我现在需要人，把这辆三轮车一路骑到豪县，检测三轮车长途质量，顺便沿途给我们车辆厂打个广告，你能不能干？” 什么？骑着三轮车去豪县药材市场？ 噗嗤。 郑小伟笑出了声。 原本对郑庆仁把郑宏伟叫来一肚子不满，瞬间释怀。心里暗自佩服，还是庆仁哥会整人。 第75章 骑过去，你就是我们员工 从车辆厂到豪县药材市场，一百三十里路，路上不停歇也要五六个小时。 一趟下来，屁股得磨烂，两腿至少一天不能正常走路。 庆仁哥这个治人方法绝了。 郑宏伟应该不会答应。 郑宏伟听到郑庆仁说的工作之后，脸色苍白。果然，没想让我在车辆厂干，这是在耍我。这三轮车明明可以找拖拉机运过去，偏偏让我骑过去。 这么个车辆厂都开起来了，差那十几块的运费？ 呆愣了一会之后，郑宏伟咬牙下定决心，问道：“是不是这个活我干好了，你就能让我留在车辆厂？” 看到郑宏伟的表情，郑庆仁心里也在纳闷，郑宏伟怎么想的，非要在自己厂里干？两人可是有过节！ “当然，你只要骑到豪县，就已经是车辆厂的员工。工资待遇，和里面的员工一样，每月保底三十块。” 郑庆仁承诺道。 “好，我去。”郑宏伟咬咬牙，回答道。 “还有，不要认为我针对你，才故意弄出这个活。我们厂的三轮车确实需要多种路面长距离的骑行检验，这次骑去豪县，是空车，不用拉一百多公斤的泥土。你要仔细观察骑行状况，发现问题要记录下来。沿路乡镇集市，也是我们后期进攻的市场，你可以在有集市的地方休息吃饭。尽可能在人多的地方，展现我们的三轮车，把平和县车辆厂和佳仁三轮车几个字让更多的人看到。” 郑庆仁看郑宏伟态度坚决，开始安排。 “还有，伟子，刚刚我的吩咐不光说给宏伟，你也要记住！等下你就去车间把另外一辆三轮车骑出来，你们两人一块去豪县，到药材市场给我打电话，我再安排你们后续工作。” “你说啥？”心里正在暗讽郑宏伟傻的郑小伟跳了起来：“我也要骑三轮车去豪县？” “你说呢？”郑庆仁脸色一冷：“你看看我们厂里十几个人，是不是就你最闲？你不骑车去豪县，难道我去？” 庆仁哥竟然说真的！ 看到郑庆仁的表情，郑小伟就明白了，让自己骑车去豪县，是郑庆仁早就计划好的。就算没有郑宏伟来，自己一样得去。 刚刚……自己是在嘲讽郑宏伟？现在，郑宏伟也在心里笑自己吧？ 方哥，你笑啥？ 方勇一直在旁边，此时极尽全力忍着不笑出声。 郑小伟虽不情愿，但也得服从。 郑庆仁说的对，整个车辆厂，郑小伟最闲，可他也想去车间帮忙组装车子，插不上手啊。 对，还有一个人也闲，那就是方勇。可方勇五十多岁，让他骑车去豪县，还没到豪县地界，人就得秃噜下来。 郑庆仁拿给郑小伟一些备用金，并且警告道：“郑宏伟既然愿意干这个活，我也答应了让他留在车辆厂，你们就是同事。路上互相照应，以正事为主，路上吃点好的。” 郑小伟点了点头答应。既然是副厂长，就应该有副厂长的觉悟。 郑小伟也能察觉到，郑庆仁确实有用郑宏伟的想法，至少郑宏伟这个厚脸皮，车辆厂没人比得过。 看着郑小伟和郑宏伟骑着三轮车出了车辆厂，郑庆仁回到办公室，翻起豪县买的记事本，找到豪县卓越旅店的电话，打了过去。 接电话的是朱卓凡的嫂子张晓喜。 “我找一下朱卓凡。” “朱卓凡暂时不在，有什么事我可以帮你记录，等他回来时候，我告诉他。”张晓喜语气和善的说道。 “我叫郑庆仁，是朱卓凡的朋友，有事找他，如果他回来，请第一时间转告他，给我回个电话，我这边的电话号码是……” “原来是郑老板，卓凡他现在跟着我爸去货运公司发货，估计中午才能回来，等他回来，我让他立即给你回电话。” 张晓喜记得郑庆仁，这个在卓越旅馆以五块的最低价住了四天的大药商，而且最后一天家里从他手里买了三万多的药材，还免了一天房费。 挂上电话之后，郑庆仁又到了生产车间，找到吴彪，询问生产速度。 马上就要国庆节了，郑庆仁准备国庆节在豪县药材市场北边的广场上，办一个展销会。到时候，首批车辆厂的三轮车全部运输过去，争取一个开门红，好回笼资金，进行第二批的配件采购。 “昨天我们三个小组一下午总共组装出十二辆三轮车，今天组装又熟练一些，加上需要打磨调整的配件都已经在昨天完成，估计能生产出三十五辆三轮车，后天，也就是三十号上午，一百辆三轮车的配件全部能组装生产完毕。” 吴彪用毛巾擦了下手上的黄油，翻开挂在车间的生产记录，介绍道。 这个速度，还能接受。 “产品良品率怎么样？” 吴彪翻了一下配件的损耗记载，说：“我们都是用良品的配件进行组装，成品都是合格的。但是在打磨修整配件的时候，会有损耗，我预计，最终的成品，应该有九十六辆。” 在郑庆仁心里，首批一百套三轮车配件，成品能有九十辆就可以。现在吴彪预计九十六辆，超过了预期。 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蹬着三轮车，出了车辆厂的厂房，就被路上的行人注意到了。这两辆车虽然也有伪装，但只遮挡了车身颜色，车身细节都显现出来。 第76章 试骑三轮车 对车辆厂新产品后面的大方块的猜测，也出了结果。就是一个车斗！ 很快，平和县就人民口中就传出，车辆厂新产品，是后面带斗的人力三轮车。 这两天议论纷纷的产品，就此揭开了神秘的面纱。很多猜到是带斗三轮车的人显摆的说：“看吧，就是我说的三轮车，县里有人用自行车改装的，也就和那差不多。” 也有人不屑的说道：“我以为什么高大上产品呢，包裹的多神秘，原来也就那样！” 支持的也有:“我就觉得这种三轮车很好啊，可以出行，可以拉物品，还可以坐人，就是不知道价格。” 干个体生意和小贩则纷纷打听，这车子车辆厂准备卖到哪，卖什么价。 也只有生意人，明白这三轮车的用处。 郑小伟一肚子闷气，在前边带路。以为郑庆仁是在整治郑宏伟，原来这个坑早就挖好，让自己跳的。 郑宏伟紧跟在郑小伟车子后面，骑行的路越远，心里越对三轮车的轻盈佩服。 骑行了十几里，到了第一个镇上，郑小伟停了下来，端着大杯子喝口水，然后买了两个烧饼，递给郑宏伟一个：“你是不是在笑我？” “没有。”郑宏伟不知道怎么说了，在车辆厂和出来的时候，心里确实笑过郑小伟，自誉为车辆厂副厂长，不一样和自己骑着三轮车到一百三十里外的豪县。 走了县城的街道，看到很多人好奇的指点自己骑的三轮车时候，郑宏伟忽然想到一点。 郑小伟是郑庆仁的铁杆伙伴，就算自己没来车辆厂，郑庆仁也会安排郑小伟骑着三轮车到豪县。 郑小伟啃着烧饼，喝着水，大声说道：“庆仁哥把整个身家都投进了车辆厂，从车辆厂骑行到豪县药材市场，是一个艰巨且重要的任务，让我去做，是对我的极度信任。让你一块，也是庆仁哥考虑到我们同村，信任你，同时也是照顾你，你要明白庆仁哥的良苦用心。” 郑宏伟听着很感动。 郑小伟继续说：“当初收购你的药材，也是因为庆仁哥看我们同村，不想让你辛苦一年没有收获。药材除出去加工损耗、运费、人工成本，我们赚的钱根本没有你听到的多。” 郑宏伟闻言，埋下了头。当时到村委告状时，郑庆仁的父母恰巧也在村委，说了郑庆仁在加工药材上花费的精力成本，也说了豪县药材市场上销售药材，都是按照公斤报价，自己听到的价格，实际上是两斤的价格。 郑小伟接着说：“我不知道你怎么找庆仁哥说的进车辆厂。你和胡志群勾搭，陷害我们被抓进了巡捕办，也就是庆仁哥大义，不追究你。能给你机会让你到车辆厂，也是看我们同村，小时候光着屁股长大，希望你是真心想在车辆厂干。” 郑宏伟脸色通红，扣着衣边。 三轮车在停到乡镇中心的时候，街边的小贩也都围了过来，问两人这车从哪买的，什么价格。这三轮车后边一个大车斗，简直是赶集卖货的利器啊。 郑宏伟瞬间提起勇气，对着咨询的路人回答道：“这是平和县车辆厂新产的拉货三轮车，暂时还没有销售，我们是车辆厂的员工，正在对拉货三轮车进行路试，只有测试拉货三轮车的质量没有问题，我们车辆厂才会对外销售。” “这好啊，我家里上次买个自行车，才骑了十几里脚蹬子就坏了，你看这三轮车的脚蹬，一点磨损都没有。” “对，这县车辆厂就是对自己的车负责任，要是开始销售，我铁定买一辆。” 郑宏伟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想起郑庆仁的交代，这才明白郑庆仁让自己和郑小伟骑行的豪县药材市场的意思。 这是在做广告。 郑宏伟冲着人群大声喊道：“我们厂的产品在经过严格的测试合格之后，才会投放市场，因此需要大家等候。” 迎来一阵掌声。 修整之后，郑宏伟更加卖力的蹬着三轮车跟在郑小伟的后面。 而带路的郑小伟，随着骑行的路程增加，心里骂了郑庆仁千百遍。 一路上，遇到乡镇，就停下来休息半个小时。进了豪县之后，还找了个树下，躺在三轮车斗里睡了一阵。 午饭之后，豪县朱卓凡回电话给郑庆仁。以为郑庆仁想通过自己，继续定卓越旅店的低价房间。 电话接通之后，郑庆仁果然先找朱卓凡定了一个标间。 “卓凡兄弟，该什么价，就什么价，不要给我算便宜，我今天打电话找你，是有一个合作想找你谈。” 郑庆仁预定好一个标间之后，开始说主要问题。 朱卓凡疑惑了，谈合作，不应该找自己老爸吗？ 自从知道郑庆仁是一个和张伟关系不错的大药商后，朱卓凡就觉得郑庆仁正事应该找自己老爸才对等。 “卓凡兄弟，我忘了自我介绍了，我现在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我们最近新生产了一种拉货三轮车，考虑到豪县药材市场的商户多，平常运送二三百公斤的药材不方便，我们准备把这种三轮车投放到豪县。” 原来郑庆仁不仅是个药商，还是平和县的一个厂长。 郑庆仁听到电话里没有声音，直接说出目的：“再过两天，是国庆欢庆节，我们平和县车辆厂准备把三轮车产品正式投放在豪县。我们在豪县没有销售网点，就想到了你。” “拉货三轮车？”朱卓凡有些好奇。 “对，就是后边有一个车斗可以放药材的人力拉货三轮车。”郑庆仁在电话里，对朱卓凡介绍着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拉货三轮车情况。 从郑庆仁的描述上，朱卓凡脑中已经显示出一个脚蹬三轮车的轮廓。这不是和三轮摩托车差不多吗？ 药材市场已经有些商户，为了运输药材方便，购买了摩托三轮车。 不过那个摩托三轮车价格在两三千左右，也只有生意大点的商户买得起。 普通的药材商，还是使用载货自行车和板车。运输量大的，就使用拖拉机。 “你要我怎么做？” 郑庆仁看着眼前记事本上写的销售计划，说道：“首批一百辆三轮车，我们在豪县药材市场北边的广场直接展销，后续的货源，我们车辆厂准备在豪县寻找独家代理商，进行销售售后工作。” 代理商？ 朱卓凡好奇这个词汇。 “就是我们在豪县寻找一家合作伙伴，全权代理我们的产品。卓凡兄弟，具体的代理政策，等我三十号下午到豪县和你详谈。我现在想找你帮忙的是，我想在十月一日国庆节当天，使用豪县药材市场北门广场东南角的位置，你看有没有办法，和管理部门沟通一下。” 上次在豪县，郑庆仁从朱卓凡嫂子口中曾听说过，张晓喜的哥哥，是豪县药材管理部门的一个领导。 刚准备生产三轮车之初，郑庆仁还没考虑到让别人代理销售自己的三轮车，但考虑到自己资金实在有限，加上车辆在平和县路试，产生了很大的反响。 既然已经把车辆厂拿到自己手中，为何不好好大干一场？ 自行车票已经开始取消，自行车也开始普及到每家每户。三轮车的销路也没了限制，那就把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先销售全省。 “这个忙好说，我下午五点之前，给你回话。” 朱卓凡从心里已经把郑庆仁当作朋友，郑庆仁提出的这个忙，并不难办。 只过了一个小时，朱卓凡就给郑庆仁回话，豪县药材市场北门广场的东边位置，都留给了郑庆仁。 郑小伟两人接近天黑才到豪县药材市场附近。 两条腿之间已经磨掉了一层皮，屁股也因为长时间的骑车，像是被人打了几十大板，内裤和裤子黏连在一起。最后一段路，两人都是站起来蹬车。 郑小伟在药材市场找了一个公用电话，打给了一直在办公室等着的郑庆仁。 首先是一顿抱怨，接着汇报了这一路走来在三轮车身上发现的问题。整个车身框架，一路上表现都很好，就是车座，不适合长时间骑行。 这个问题在郑庆仁见到车座配件的时候就已经想到了。 现在市面上的自行车座，普通的就是能坐就行，硌蛋硌屁股，也没人在意。车辆厂采购的坐垫也是如此。这个问题暂时还没法解决，只能等到车辆厂规模大一些，重新座椅设计，定制生产。 既然车辆整体没有问题，郑庆仁就开始安排郑小伟两人的后续工作。 “伟子，你和宏伟两人，到药材市场南门，找一家叫卓越的旅店住下。明天早上吃过饭之后，就骑着你们的三轮车，到豪县药材市场，来回跑上几趟。如果有人问你们，就说这是平和县车辆厂的产品，暂时还属于路试阶段，国庆节在药材市场北广场有个展销会，到时候会正式销售，首发一百辆三轮车。” “临近早市结束的时候，你们就等在药材市场北门，让准备回家的药商，试骑我们的三轮车。” “好的，哥，要是有人问价格呢？” 郑小伟揉着屁股，问道。 “就说展销会当天，会揭晓价格，如果当天订购，可以享受首发价优惠。”郑庆仁看着手里的记事本，上面写了几个数字。 这都是郑庆仁写好的备选销售价格，还在犹豫选择哪一个。 郑小伟遵照郑庆仁的吩咐，第二天带着郑宏伟忍者屁股和腿的疼痛，骑车三轮车在拥挤的豪县药材市场穿梭。 刚一进药材市场，三轮车就吸引了一大批目光，人围了上来。 纷纷打听这个车子在哪里买的，什么价格。 郑小伟按照郑庆仁的吩咐，说：“我们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员工，这个三轮车暂时还没开始销售，现在正在路试，国庆节当天在豪县药材市场北门的广场开展销会，到时候才会公布价格，对外销售。” “而且当天购买的客户，可以享受到首发价格。” 为了更好的宣传三轮车，在药材市场跑了两圈之后，郑小伟在药材市场北门的位置，举行了试乘试驾活动。有意向购买三轮车的人，都可以试骑一下三轮车。 瞬间，想试骑的人，排满了队。 郑小伟就按照排队的先后顺序，安排人进行三轮车的试骑。为了展现三轮车的载重效果，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每人坐在一辆是试骑三轮车里。 每一位试骑者，都可以围着豪县药材市场骑上一圈。 “这个三轮车太好骑了，这么一圈下来，我都不想骑我的自行车了。如果这个三轮车上市销售，我一定买一辆。” 第一位试骑者下了车，恋恋不舍的说道。尽管后边坐着一百多斤的人，骑起来依旧轻松。 郑小伟眼睛睁大，心里都怀疑，这是郑庆仁暗中安排的托。 第二个试骑之后，没有离开，趴在三轮车的车轮下方，仔细看了起来，引来后面的人一阵不满。 “别急，我就看下这三轮车什么构造，怎么在拉着一个人的情况下骑起来比我买的永远自行车都轻。” “要看，就等后天展销的时候再看，让开，我要试骑了。” 排在后面的人已经坐了上去，放下着手刹，赶走观察车子的人，蹬上脚蹬，冲了出去。 中午吃饭的时候，郑小伟打电话告诉了郑庆仁三轮车在豪县药材市场上的试骑反应。 “试骑的药商都说我们的三轮车轻便，车斗也适合他们放药材，已经有不少人付钱要从我手中预定三轮车。我都没有答应，定金一个没收。” “干的不错，有没有强调，首批车子只有一百辆？” “我们对每一个咨询的人都回答了，十月一日我们平和县车辆厂在药材市场东南角举行首发仪式，首批产品只有一百辆。刚才还有一个药商偷偷给我塞了一包烟，让我给他留一辆，我没收。” 郑小伟摸了摸口袋，要不是郑庆仁提前交代，郑小伟真不想把烟还回去。 第77章 销售火爆 郑庆仁挂上电话之后，在自己的笔记上划掉了一组数字。 笔记本上只剩下一组数字，零售价：388，首发价：338。 然后打电话，让印刷厂开始印制首发活动的宣传条幅。 郑宏伟是第一次来到豪县药材市场，一进去就被豪县药材市场的人流量惊住，车子骑了一圈之后，也对药材市场上的了解些。 药材市场的药材从几毛钱一公斤到几千块一公斤不等，卖买药材，几斤成交的也有，一次几麻袋成交的也有。市场上到处一沓沓数钱的场面。 怪不得郑庆仁能够挣钱投资车辆厂。这个药材市场就是个大金矿啊。 然后就感受到人群对自己骑着的三轮车的狂热。尤其在试骑的时候，几个人从包里掏出钱往郑宏伟口袋里塞，说是定金，一时间郑宏伟傻愣住了一会，差点没把钱还回去。 心里百感交集，当初还臭不要脸的怪郑庆仁从自己药材上赚了钱，勾结胡志群对付郑庆仁。还好郑庆仁不计较之前的过节，把这么重要和信任的事交给自己干。 这个时候，郑宏伟也感觉不到腿疼了。 下午，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个人继续蹬着三轮车，跑在豪县的大街小巷。遇到有人打听三轮车的情况，还会停下耐心的宣传一下。 朱卓凡一直注意着郑小伟二人骑着的三轮车在豪县药材市场的反响，见到市场的商户对三轮车的关切，心里想着郑庆仁说的在豪县找个合作伙伴，也就是代理商是怎么操作的。自己有没有可能成为这个代理商？ 九月三十号上午，郑小伟两个人继续在药材交易市场展示三轮车。车辆厂里的三轮车配件，也已经组装完毕，不过和吴彪预计的不一样，算上路试车，只有九十五辆成品。 因为匆忙生产的问题，边首县农具厂生产的托架，有五套不合格。 车辆厂里留下了三辆路试车，剩下的九十辆装上了两辆货车，并盖上篷布。中午，郑庆仁请了全厂十三名员工到附近国营饭店吃了一顿饭，之后车辆厂的全体员工随车一起开向了六十多公里外的豪县。 两个多小时后，到达了豪县药材市场附近。 工人都安排住进了卓越旅店。货车就在附近等待。 郑庆仁没有闲着，找朱卓凡帮忙寻找一些红毯，借一套音响系统和扩音喇叭。顺便把自己招代理商的方案给朱卓凡一份，让他拿回去仔细看，有不解的地方，再找郑庆仁咨询。 吃完晚饭，朱卓凡就敲开了郑庆仁的门。 “我仔细看了你给我的招商方案，我能不能成为你们车辆厂在豪县的代理商？” “我打电话找你帮忙的意思就是想和你合作。”朱卓凡本人没有实力成为平和县车辆厂的代理商，但是朱家有。 郑庆仁首先考虑的合作伙伴是张伟，不过在上一世对张伟的采访报道中，张伟多次提到自己只对药材生意感兴趣。 因此郑庆仁才找到了朱卓凡。 “你这方案里面的代理条件我可以接受，两万块的代理费，首批二百辆车子的订单，不是问题。”朱卓凡也试骑了郑庆仁的三轮车，用料也都看了，确实质量不错。也从郑庆仁带来的宣传物资上知道了三轮车的定价。 从小跟着老爸跑药材市场，耳濡目染，也有些对生意的敏锐。 朱卓凡判断，这个三轮车在豪县销量不会太差。 “不过我有疑问的一点，这个负责三包售后是什么意思？” “这个三包我在后面有备注，简单的意思就是，我们厂生产的产品，销售出去之后，在一定的时间内出现产品质量问题，我们代理商要负责对其包修包退包换，当然这个实际花费的成本还是由我们厂家承担。” 郑庆仁解释道。三包政策是在明年才出现在法规上面。 朱卓凡眼睛一亮，这不就是为三轮车增加卖点？有这个三包，也让购买者没了后顾之忧。 “不过朱兄弟，代理费和首批拿货费不是一笔小的数目，你是不是需要和家里人商量一下？” “这个不用，吃喝玩乐我没有钱，但是做生意这些钱，不是问题。只要我开口，家里就会同意。”朱卓凡自信的说道。 “明天完成首销会，我就起草合同。” 晚上早早休息，等到第二天四点钟，平和车辆厂的员工都赶到了豪县药材市场的北门，开始布置简易的舞台。之后，卸下一辆货车上的五十辆三轮车，整齐的摆放在药材市场北门广场。 等到六点多钟，赶早市的药商，才正式见到没有牛皮纸包裹的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蓝色人力拉货三轮车。 这种颜色让人眼前一亮的三轮车，加上前几天郑小伟两人的卖力宣传，很快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等到七点半，郑庆仁通过朱卓凡的关系，从药材市场管理办公室接上了电源，在借来的音响里循环播放起群星合唱的《明天会更好》。 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个从平和县骑过来的两辆三轮车摆放在舞台的中间。车身的牛皮纸还没有拆去。 朱卓凡成为平和县车辆厂人力拉货三轮车的代理商之后，会在卓越旅店旁边的朱家临街房子，开一个八十平左右的旗舰店。 这两辆路试车，郑庆仁不准备卖出去，留给朱卓凡旗舰店里作为试骑车。 谈到此的时候，郑庆仁又一次感叹朱卓凡家的房子真多，大多数还都是临街，简单改一下，就能成为沿街门面。 人越来越多。 不仅有药材市场的药商。 也有一部分被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骑车巡游县城吸引过来的小商小贩。 现场摆放的几十辆三轮车，允许到场的人上前仔细观察，也可以坐上车座，感受一下三轮车的用料，静态体验三轮车的功能。除了准备好的两辆试骑车，其他的都固定好了车轮，无法移动。 药材市场北门广场东边的正中间，是一个铺满红地毯的简易舞台，四周挂满写着“佳仁三轮车”“平和县车辆厂”字样的彩旗。 平和县车辆厂员工都已经到齐，分散到周围，对潜在客户讲解介绍。作为平和县车辆厂第一个意向代理商的朱卓凡，也被郑庆仁邀请到了现场。 八点整，郑庆仁手持喇叭走到了舞台正中间。两边是那两辆从平和县骑到豪县药材市场的路试车。 先是一场激昂的开场白，然后就直接介绍产品。 “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人力拉货三轮车，采用的是s型单梁设计，不仅美观，而且上下车非常方便。” 郑庆仁在介绍到车梁时，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迅速的把两辆试骑车大梁部位的牛皮纸撕掉。郑庆仁示范了一下上下三轮车动作，用手势画出一个s曲线后继续说道:“三轮车的左右车把都有刹车，保证骑行中的安全。” 郑小伟两人接着车把上的牛皮纸都撕掉，郑庆仁坐在其中的一辆三轮车上，喇叭交给郑小伟，双手握在双把，演示着车把上的刹车。 然后下车之后，又介绍了一下刹车材质，进行一阵吹嘘。 “为了三轮车停车时的安全，我们在大梁的位置加上了一柄钢质手刹，在三轮车停止的时候，可以把手刹拉下，这样三轮车的后轮就处于锁死状态，无法移动。” 郑庆仁示意了一下手刹的使用方法，拉下手刹之后，郑小伟在三轮车后面用力推动了一下，后轮无法动弹。 然后郑庆仁指向座位后面的托架，继续说道：“我们三轮车采用独家设计的托架结构，来连接车斗。这种托架，让三轮车的载重更高，骑行更稳。我们三轮车的设计载重负荷达到二百六十公斤，经过长时间路试，即便载重三百公斤货物，骑行依旧轻松。” “车轮和车斗之间，有高质量的避震弹簧。骑行的时候，一般的小坑，如履平地。后面是一个大车斗，有着宽边沿，放物坐人都很方便……而且还设计了车斗后门打开平放锁链。在运送长的货物时，可以用锁链勾住后车门，延长车身。” 郑庆仁把三轮车的配件资料介绍完之后，郑小伟立马从后面拿出一个大的宣传板，立在三轮车的旁边。 最上面一行大字：“平和县车辆厂人力拉货三轮车三包政策！” 下边小字是具体的三包政策。 郑庆仁指着三包宣传牌子说道:“而且我们厂生产的三轮车，从保护客户权益方面出发，承诺对销售出的三轮车三包。购买我厂生产的人力拉货三轮车，如果一周内发现三轮车质量问题，可以直接退货；一个月发现三轮车有质量问题，可以选择换货；半年内三轮车有产品质量问题，我们负责维修。这就是三包，包退包换包修！” 说到此时，周围一片哗然。 出现质量问题，能退能换能修，这不是把最后一点购买的后顾之忧也解决了。 “这个三包好，有质量问题可以退换。” “出这个三包政策，是对他们产品质量的放心，说明这个三轮车可以买。” 人群里讨论声音传了出来。 也有人提出了疑问：“你们三轮车卖完走了，就算出现质量问题，我们找谁退谁换谁给修？总不能把三轮车运到平和县车辆厂里吧？这三包不就是糊弄我们的吗？” 这个问题一提出，其他人纷纷附和。 “对啊，出现质量问题，找不到你们人怎么办？” 郑庆仁早已猜到会有这个问题，举起喇叭继续说道：“这一点大家放心，今天是我们厂家直售，过了今天之后，我们厂的三轮车就由我们厂在豪县的合作代理商销售，同时承担三轮车的三包和维修。三轮车有质量问题，需要退、换和修，可以直接找我们豪县的代理商。” “这就是废话了，你们的代理商在哪，我们上哪去找？” 郑庆仁回答道：“我们厂豪县的合作代理商，是药材市场南门的卓越旅店。我们也选好了豪县销售店的位置，就在卓越旅店南边的门面。” “能找到人就好。” “卓越旅店的老板是代理商，那就不用担心了。” 现场很多人还是知道药材市场北门的卓越旅店。 已经有人开始从现场挑选三轮车，对郑庆仁后续介绍的东西不感兴趣，只想知道多少钱可以把三轮车骑走。 “别说那么多，三轮车我们试骑过，现在就想问你，卖什么价格？” “对，我们现在只关心卖什么价格？” “既然大家都很关心价格，那我其他的就不说了，”郑庆仁对后面的郑小伟挥挥手，郑小伟拿出一张定制的纸板。 郑庆仁举起纸板，大声说道：“三百八十八一辆，你们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啊，三百八十八啊，可以买两辆自行车了。” “其实也不贵，载货的自行车还二百多一辆呢，这还多一个轮子，一个车斗。” “这价格，我买。多送两车药材，就赚回来了。” “这三轮车我试骑过了，比凤凰、永远自行车骑着还轻松，三百八十八的价格不贵。给我来一辆。” 眼看着人群议论纷纷，已经有人掏出钱，大声问钱给谁。 外围也有部分人怀疑，这是不是平和县车辆厂找的托了。 郑庆仁调大了喇叭的声音，才压过了人群的议论声，道：“大家稍等一下，我们三轮车的定价是三百八十八一辆，但今天是举国欢庆的日子，又是我们车辆厂新产品人力拉货三轮车正式上市销售的日子，为了回馈豪县人民对我们的支持，我们平和县车辆厂今天特备一百辆首发车，优惠价三百三十八一辆。有购买计划的，到西边销售台付款开单，手慢无。” 说完，郑小伟举起另一个牌子，上面写道：“国庆特惠，三百三十八一辆，仅限一百辆！” 优惠价格报出之后，原本还因为价格高犹豫的人，立马也跟着活跃起来。 车辆厂的厂长已经说了，今天的首发名额只有一百辆。一百辆卖完之后就恢复到原价。 原价可是三百八十八，比优惠价格贵了五十块钱。 错过了今天，就是损失了五十块钱。 豪县工资最高机械厂的工人工资一个月都就这么多。 也就是十来分钟的间隙，郑庆仁在广场西边设置的临时销售台，开始排队。 第78章 预售 吴彪作为临时的收银员，一边数钱，一边安排旁边的同事写提货单。 交过钱的人拿着提货单到广场挑选三轮车，确定好车辆之后，车辆厂的工作人员开始交接车辆，并给一份盖有平和县车辆厂红章的三包凭证，告诉购买者，妥善保管三包凭证，产品出现质量问题时，只有拿着三包凭证，才能享受三包政策。 接收到三轮车的人都会骑着三轮车在周围转上一圈，确定三轮车没问题之后才离开。 当写到第八十五份的时候，丰浩在桌面下面推了下吴彪，小声的说道：“吴哥，现在已经销售掉八十五辆，我们总共只有九十辆车可售。” 然后指了指销售单上的编号。 吴当然明白丰浩的意思。三轮车的销售火爆程度，超出了吴彪的想象。 尤其佩服，郑庆仁首发销售，选择了豪县药材市场。这是平和县周边，唯一一个大型个体经济的集中点，市场从业个体户有五六百户，药材相关产业的个体户更多。 这些药商，就是一个字，壕。随身携带的包里，都鼓鼓囊囊放着钱。 一百辆三轮车，在几天的蓄势之后，根本不够一上午销售的。 每一张提货单上面都有编号，郑庆仁曾公开说此次展销会备了一百辆三轮车，如果只写到第九十张提货单，就宣布没货的话，后面排队等候的人肯定会有意见。 想到此，吴彪赶紧尿遁找到郑庆仁。把情况说给了郑庆仁。 “不错，挺细心，能注意到提货单编号的问题。”经吴彪这么一提醒，郑庆仁也想到如果忽略这一点，被有心人发现，会引起车辆厂的信任危机。 “你让丰浩在购买者不注意的时候，把提货单撕掉十份，直接从编号九十七的开始写，一旦写到一百号，立即停止收款，告知剩余的购买者，今日的三轮车已经售罄。” 吴彪点了下头，回去之后，轻声把郑庆仁的安排说给了丰浩听，并且打着掩护，让一沓提货单掉在了地上。捡起来的时候，丰浩已经从中间撕掉了十份。 又销售了两辆之后，丰浩开始大声告诉排队的客户：“还有最后两辆，后面的不要排队了。” “那怎么行，我排了这么久，你告诉我没货了？” 排在第三位的人不愿意了。 “对啊，我们排了这么久的队，你们就说一句没货就打发了？” 后面排队的人也跟着闹意见。 “不行，我们排了这么长时间的队，说卖完就卖完，这不是在耍我们吗？今天必须卖给我们。” “就是，我们都排了这么久的队了……谁知道前边到底卖出去多少辆，要是只有四五十辆，对我们说一百辆，我们也没法把买完骑走三轮车的人再找回来数啊。” “就算真一百辆三轮车销售完，我们这么多人排队怎么会够，再增加些特价车。” 在一阵吵闹中，丰浩写完最后两张提货单，宣布今天的三轮车已经销售完毕。后面的人立马围了上来，甚至有人拉着吴彪的手，让他必须收钱。 此时吴彪也傻了，暗自后悔，明知道今天只有九十辆三轮车销售，看到排队的人多时，为什么就忘了让人早点到队伍里告知九十名之外的人不要排队呢？ 现在人队也排了，三轮车也没有了，自然不愿意。 郑庆仁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甚至还多次悄悄查看排队人数。目前有大概三十多名排队拿不到三轮车的人，还有一些没有做好决定，围着试骑车和量产车对比的人。 如果吴彪真想起只让九十人排队，销售九十辆现车，郑庆仁肯定会制止。 不是郑庆仁特价销售九十辆车，而是平和县车辆厂首批产品只有九十辆。 尽管吴彪竭尽全力解释，只有一百辆车，没有多余的三轮车销售，但是还有十来个人不愿意，让吴彪必须收下钱，可以等三轮车从平和县运送过来。 吴彪心里苦啊，拿什么运来，三轮车配件都没影呢。要是有车子，谁不愿意卖？ 一直观察现场情况的郑庆仁此时上场了。 “大家静一下，听我说。我们厂生产的三轮车在豪县这么受欢迎，也超乎意料。我们厂的三轮车用料大家也都看到了，全部采用最好的材料。首批一百辆三百三十八的特价三轮车，我们是赔本赚吆喝。继续提供特价车，我们亏不起。让大家浪费这么多时间排队，是我们没有考虑周全，为了弥补大家没抢到三轮车排队的时间损失，我决定给排队没抢到三轮车的诸位，每人一张三十元的代金券。凭代金券，下次购买我们厂的三轮车，每辆车抵扣三十元。” 郑庆仁都走到吴彪的面前，举起喇叭，调大了声音，安抚着排队人员的情绪。 “不行，前边都是三百三十八买的三轮车，同样排的队，凭什么我们要花三百五十八买。”排队的不愿意。 “对，他们三百三十八的已经骑走了。我们没拿到三轮车不说，还得多花二十块。” “我们不同意。” “对。不同意。” 不同意？想强买强卖？ 吴彪一阵无语。不过自己方确实有失误的地方。 忽然注意到郑庆仁的表情，这郑厂长不但没有丝毫担忧，好似……还有些窃喜？ 郑庆仁看着原本要走的人，也赶了过来，跟着喊不同意，然后贴到吴彪的耳朵上，轻轻说道：“现在调整下情绪，做出极力劝阻我的表情，嘴里说，不行，不行，我们已经亏的太多了，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吴彪不理解郑庆仁话的意思。 “做出不情愿的表情，说话，声音大点。”郑庆仁看着吴彪还在发呆，嘴巴继续贴在吴彪耳朵上，像是一直劝说。 吴彪开始反应过来，脸色激动，喊道：“不行，郑厂长，这样不行，我们亏的太多了，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吴彪这人也聪悟，很快领会郑庆仁的意思，配合着演。郑庆仁退后一步，也一脸不情愿大声说道：“我是厂长，我说的算。我们的三轮车品牌为什么叫‘佳仁’？就是把客户当成我们的家人。家人有需要，我们亏一点又有什么？” 转身面向群众，艰难的说道：“既然豪县的家人们这么信任我们的三轮车，我决定，以前排队没有购买到现车，只要今天下订单，付三十块钱的定金，四号以后我们按照付定金的数量把三轮车运到豪县，七号之前到卓越旅店旁边代理商旗舰店付款提货的，全部享受首发优惠价，三百三十八一辆。” 第79章 预售二 “就算是亏本，我们也要在国庆节满足豪县客户的需求，就当我们平和县车辆厂和豪县的客户交个朋友。” 吴彪脸色难看的想多次制止郑庆仁的话。 更让人相信，车辆厂这次活动价销售三轮车是真的，是亏本的。 “好。我现在就付定金。”排在第一位的人说道。 “还有我，我也付定金，一定把三轮车给我运过来。” 又一个人说道。 “大家稍等一会，现在我就让卓越旅店的负责人也过来，定金单盖我们平和县车辆厂和卓越旅店两家的章，让付定金的客户，一定会买到三轮车。” 郑庆仁说完，让吴彪去把朱卓凡喊来。 人群中有怕郑庆仁骗定金跑路的，一听到有卓越旅店联合保证，不再犹豫，从包中翻出钞票，围在临时销售台前，生怕再次错过购买特价三轮车。 朱卓凡很快跑了过来，看着争抢着要购买三轮车的人，喊了声：“让让，我是卓越旅店的老板，今天付定金的，五号可以到我们卓越旅店付尾款提车。” 说完，把旅店的章递给了丰浩。 吴彪又回到销售台，开始收款。新的预售单子，加盖了卓越旅店的章。 看着排队付款的人群，郑庆仁拉着朱卓凡悄悄的走了出去。 平和县车辆厂和卓越旅店共同预售的决定，是郑庆仁看到排队人数超过现车数量时，就找到朱卓凡商量的。 郑庆仁安排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提前三天到豪县县展示三轮车，对国庆节销售进行预热，锁定的客户不能因为产量不足而放弃。 郑庆仁想到了预售，并且让卓越旅店参与进来。由卓越旅店提供信誉担保，收取定金，锁定更多的客户。 这些付定金的预售客户，郑庆仁交给了平和县车辆厂第一个代理商，朱卓凡。 这样一来平和县车辆厂即销售出去三轮车，也让朱卓凡更加坚定成为车辆厂代理商的信心。 所以就找到朱卓凡，把想法说给了朱卓凡听，让朱卓凡跑回卓越旅店取章。 朱卓凡一听这个代理刚刚敲定，还没有签合同就已经有了销量，自然乐意。 “郑兄弟，看到今天销售的场面，更加坚定了我成为平和县车辆厂代理商的决定。而且刚才我回旅店的时候把今天的现场情况告诉了我爸，我爸也非常支持我成为代理商并参与预售。” 朱卓凡一脸兴奋。 在亲戚朋友邻居面前，朱卓凡就是无所事事，吊儿郎当的小少爷。 因为郑庆仁来豪县销售三轮车，并且拉拢朱卓凡作为合作伙伴，成为平和县车辆厂的代理商，还得到老爸朱老板的支持，朱卓凡成功的把自己带入生意人角色。 心里开始默算成本和利润。豪县药材市场的商户每个月都在增长，而且在市场外面，有药材门店多的街面，慢慢也形成了小规模的交易市场，和药材有关的家庭，也越来越多。 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人力拉货三轮车，正符合小规模药商的运货需求。因此，豪县拉货三轮的市场前景广阔，抓住先机就是抓住财运。 肯定比开旅店要挣钱。到时候幸福250的油钱何必再从旅店偷偷摸摸的搞。 中午的时候零零散散还有客户下订单。临时销售台的收银和制单人换成了郑小伟和郑宏伟。广场上也只剩下两辆试骑车。 不过排队试骑的人依旧不在少数。 吴彪已经听从郑庆仁的安排，用药材市场旁边的公用电话，联系蚌珠的同学和边首县农具厂，让对方尽快发下一批配件。 还特意提醒了边首县农具厂，加强产品的质量。 吃过午饭，豪县只有郑庆仁，郑小伟，郑宏伟，吴彪和丰浩五个人留下，其他车辆厂的员工，都坐下午的客车回了平和县。因为车辆厂没有配件的关系，郑庆仁给这些回去的员工，十月二号放假一天。 下一批三轮车的配件，要到三号早上才能到齐。 朱卓凡看到三轮车现车销售完毕之后，还有不少人继续排队下单，在旁边帮忙了一会儿。 等到人少些的时候，朱卓凡才兴高采烈的回家。 老爸朱长江和大哥朱卓越，已经在家里等了朱卓凡一会儿。 见到朱卓凡回来就询问要在市场北门广场上的三轮车预售情况。 而且朱长江对郑庆仁这个预售方案，很是赞同。对郑庆仁这个人，更是称赞。 “卓凡，平和县车辆厂的那个代理合同我也看过了，既然你决定要做这个代理商，我自然支持你，钱等一会儿我就去银行给你取。” 小儿子想入手生意，朱长江自然支持。 原本想把朱卓凡带到药材生意上面，但是朱卓凡吃不了苦，也不愿意用心去学药材的加工炮制。 从衙门的支持力度和豪县的药材历史，朱长江一直都认为豪县早晚会成为国内最大的中药材交易市场。 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拉货三轮车朱长江也见到了，很适合现在豪县药材市场的运输需求。 用不了多久豪县市场市场就会跑满大大小小的三轮车。 代理销售拉货三轮车，也会让朱卓凡抓住生意的入门机遇。 “爸，我一定抓住这次机会好好干。” 朱卓凡保证的说道。 “卓凡，旁边的屋子已经收拾干净，只需要找人简单装饰一下，就可以使用。” 第80章 给郑小伟放假 朱卓越递给朱卓凡隔壁门店的钥匙。然后拍了拍朱卓凡的肩膀，鼓励朱卓凡好好干。 到下午五点钟，车辆厂停止了收单。 事实上也没有人再下单。经过前三天蓄客，今天的特价销售，有需求、不差钱的药商几乎都已经提车或者付定金。 还有不少犹豫不决，差点资金的人，不断的咨询车辆厂的人，下次活动什么时候，会不会还有优惠价。 车辆厂的人回答，可能会有活动，但优惠幅度不会有这么大。 回到卓越旅店，郑庆仁开始翻阅今天的销售和预订情况。 九十辆现车全部销售完毕，又收到了七十三辆三轮车的预定。 郑庆仁选择收取三十块定金，而且在客户交钱的时候，已经提醒，定金不退，就是锁定预定客户。 三十块钱，对普通老百姓来说，不是一笔小钱。 因此愿意付定金的，都是已经下定决心购车的客户。 不过在收取定金的时候也说了，如果真的有原因无法购车，定金单可以转让给愿意购车的人。 基本上可以确定十月一号当天平和县车辆厂销售的三轮车总共一百六十三辆。 同时朱卓凡也拿着郑庆仁准备好的合同，签下了字，付了两万的代理费，和二百辆首批车的全款，总计七万九千六百块钱。 车辆厂与朱卓凡签订好代理协议之后，郑庆仁让丰浩把预售资金和预售单存根全部交给了朱卓凡。 这预售的两千多块钱对轻松就能拿出七八万现金的朱卓凡来说算不上什么，预售订单有七十多辆，才让朱卓凡小小激动一下。 店铺还没装修开业，就已经卖出去了七十多辆三轮车，这是郑庆仁送给朱卓凡的开门红，意义不小。 郑庆仁呢，缺的是钱。看中的是朱卓凡的代理加盟费和首批订单的全款。有了这些钱，才可以大批量生产后续的产品，也就不会出现这种有客户但没三轮车的情况。 平和县车辆厂给朱卓凡的供货价格是二百九十八每辆。 朱卓凡收下预订款和存根之后，郑庆仁交代的说道：“我们三轮车定价为三百八十八每辆，今天是以特价的名义销售，三百三十八每辆。豪县的旗舰店开业之后，除了今天预定的七十六辆之外，继续销售的三轮车，不能出现三百三十八及以下的价格，就算亲朋好友也不行。” “原则上开业之后，销售价格以定价为主，节假日可以举办一些让价活动，我们厂允许代理商销售的最低价格是三百五十八每辆。这是价格承诺，你也要签字。” 朱卓凡毫不犹豫在郑庆仁递过来的价格承诺书签上了字。 之后，作为地主方，邀请了车辆厂剩余的五个人，到翡翠楼大吃了一顿。 二号一大早，郑庆仁五人围着张伟借给郑庆仁的背包，坐上了客车，回到了平和县。 这次来到豪县，郑庆仁想把张伟的特制背包还回去的。不过在国庆节当天销售的时候，这个背包放钱方便，被吴彪拿走了用，只能等到下次再还。 郑庆仁还在豪县药材市场上了解到，药材全蝎价格从九月初一百二十多每公斤，涨到了现在二百三十左右一公斤，还在继续上涨。 不知道张伟有没有听从郑庆仁的提示，在低价位的时候，购买上一些全蝎。这种利润翻倍、省时省力的机会，可遇不可求。这一趟豪县三轮车销售之后，郑庆仁九十辆现车销售款，加上朱卓凡的代理费、首批订单款，总计十一万块。 除去下一批配料的进货款，还有五六万能动用的资金。 想再去投资全蝎，已经晚了。 车辆厂定的这一批配件，有三百套左右。蚌珠市自行车配件厂和边首县农具厂都是二号晚上到货。弹簧厂的避震弹簧是由吴彪回到平和县之后，亲自带上现金去订货，要到三号上午才能到货。 郑宏伟这个人虽然嘴上有点碎，又和郑庆仁、郑小伟二人有些矛盾，但是干活上还是很卖力。 在销售现场的时候，众多工人充当的临时销售员中，也是郑宏伟有些销售的样子。平时嘴上骂人狠，干起活话说起来也很甜，主要不怯场。 郑小伟对郑宏伟充当销售角色，也认可。从平和县到豪县的一路上，在豪县药材市场和大街小巷，郑宏伟对三轮车的讲解、情绪把控，郑小伟都无法比。郑小伟也就会说些，我们三轮车好，我们三轮车能拉货，我们三轮车骑着舒服。 郑宏伟最少也会说我们三轮车精选优质配件，采用科学设计，从安全和骑车习惯上考虑，载货能力高达四五百公斤，骑行质感超越名牌自行车，多达上万公里实路测试等等。 因此在缺人的当下，郑庆仁决定不计前嫌，留下郑宏伟。 回到车辆厂之后，郑庆仁就给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放假，让两人晚上再回到车辆厂，接新送来的配件。 让郑庆仁没想到，两人竟约好了，同时找郑庆仁支取些钱，到县城买些东西，骑着车辆厂内的两辆路试三轮车，共同回小郑村。 郑庆仁给了每人二十块钱，算是提前支取工资，并吩咐郑小伟买些生活用品和米面粮油肉，给自己家里送过去。 两人骑行的路试车，已经全部撤去了伪装。郑庆仁开始考虑，在平和县销售三轮车。 平和县不像豪县那里，有一个药材市场，大量需求拉货的三轮车。在平和县的主要潜在客户，就是私营经济放开后的个体商贩。 这些商贩大多数都是从事小本买卖。有些十几块几十块扛着担子就把小生意运转起来，能骑上自行车走街串巷，那就是下了不小的本。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虽然能吸引他们，但三百多的定价，把大多数商贩阻隔在外。 第81章 资金不充裕也能用得起三轮车 想到这，郑庆仁回到办公室，拿出草稿纸和笔，开始设计简配版的三轮车。 车把上的刹车去掉，只用手刹；车身采用成本更低的拉杆结构，减震弹簧也不需要，在脚蹬、定制车斗上降低一些材质要求，这样的三轮车在载重、骑行舒适上，都比不上现在生产的车子。但是在成本上，可以缩减到每辆一百块钱以内。 后期生产量上去，可以直接和配件厂家大批量采购定制的情况下，成本能够降得更低。 销售价格可以直接对标双梁二十八的载重自行车，在三百块钱以内。让资金不充裕的小商小贩，也能用得上拉货三轮车，更方便的做生意。 郑庆仁又设计一种车斗和车轮都要小一些的三轮车。这个车型，采用二十寸车轮，双车把刹车，不锈钢手刹，托架结构，避震弹簧都保留，增加多种配色，并且在车斗里，增加可拆卸的坐垫。 这种车型，不以拉货为主。目标客户是有孩子老人的家庭出行需要。 图纸画完之后，郑庆仁肚子也咕咕乱叫，看了时间，已经中午一点。 跑到附近的饭馆，点了碗肉丝面。 同时让郑庆仁注意到，这家店的素面，价格是四毛一碗。 这比在边首县吃的素面，贵了一毛五。分量虽然大了些，但郑庆仁知道，这也是变相的涨价。 吃完饭，郑庆仁鬼使神差的走了半个小时，又到了董庆庆的家外的小巷内。 现在是国庆假期，刚过午饭时间，郑庆仁又是两手空空，一时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突然，吱喳一声，董家的大门打开了。 胡志群打着饱嗝，呲着笑脸，退出了董家大门，边挥手说道：“董叔，伍姨，你们别送了……” “董叔，伍姨，快点回去吧。孩子还在屋里……” 胡志群边退着说。 “那好，你慢点……庆庆也是的，这好不容易放假，怎么劝都不愿意出去。” 伍路站在门边，带着不满的说道。 “没事，伍姨，就让庆庆放假多休息一会。电影下次也可以看。” 胡志群告完别，刚转身，差点一头撞进了郑庆仁怀里。 嘴里喷出一口酒气，有点恼怒的说道:“这人怎么不看路。” 过了一会，面前的人并不让路，抬起头，这才看到是郑庆仁。 “郑庆仁，你怎么在这？” 郑庆仁没有理他，侧着身子，径直走向董家的大门前。伍璐这时也发现了郑庆仁在自己的门外，眉头拧起。上次大雨过后，已经一个多月没见到郑庆仁了。 还以为上次家里人没给郑庆仁好脸，不好意思来了。 “伍姨。禾禾在家吧？” 郑庆仁感受到了伍璐的不待见。那有什么？自己来，只是想看看自己的女儿。 “在家，庆庆抱着正在喂奶。”郑庆仁来找孩子这个借口，伍璐还真不好拒绝，谁让自己家说过，孩子只是照看，以后还会还给郑家。 “伍姨，我好像喝多了，头有点晕，我再进去喝杯茶，醒醒酒。” 胡志群看到郑庆仁想进董家，也不愿意走了。 “奥，好，你董叔也喝了不少酒，我给你们泡上茶。” 伍璐侧着身，让胡志群走了家。 郑庆仁走进院里，不知道董庆庆带着孩子在哪个房间，因此就在院子等着。 董英才看到郑庆仁进来，一句话没说。 不是看不起郑庆仁，是压根不去看郑庆仁。 很快，在伍璐的通知下，董庆庆抱着孩子出来，并把郑庆仁喊到了董英才的书房。胡志群也想跟着进去，郑庆仁给了一个瞪眼，胡志群不敢继续跟，留在了院子里。 董英才恰巧看到这一幕，不可思议。胡志群这个样子，像是有些害怕郑庆仁。 已经进入十月，天气转凉，郑星禾的小床上也铺上了红色薄被子。蚊帐支撑起来，小枕头也换成一个丝绵枕。 郑庆仁上次来买的玩具，就摆在床头，小家伙看到玩具时，还伸着手要去够。 “禾禾白天午睡的时候在这里，晚上就和我或者我妈睡。” 见郑庆仁注意到郑星禾的小床，董庆庆解释了一下。郑庆仁没有回话，轻手从董庆庆怀里把郑星禾接了过来。 已经五个月的郑星禾似乎还记得这个人，没有排斥，扭着脑袋，转着眼睛，好奇的看郑庆仁。 郑庆仁咧开嘴，逗了一下，然后轻轻的吻在郑星禾的额头，细声说道：“又重了些，个子也高了。头发长长了，能看出小女孩的模样了。” 然后做着鬼怪的表情，逗着郑星禾笑。 郑星禾也喜欢郑庆仁的表情，咯咯的笑出了声，双腿不断的蹬着，很有力。 十几分钟之后，郑庆仁把郑星禾交回到董庆庆手上，对董庆庆说道：“禾禾六个月之后，就开始给她戒奶吧。” 董庆庆脸色变了下。 “六个月还太小。最好能等到一岁之后……” 郑庆仁坚定的说道：“六个月可以戒奶了，母乳里的抗体也吸收的差不多，营养物质奶粉里可以弥补，可以吃一部分辅食。” 意思很明了，郑庆仁会在郑星禾六个月大之后，把孩子接走。 董庆庆一阵失神。 郑庆仁说完，转身出了屋。尽管董英才和伍璐不待见自己，但郑庆仁还是给两人道了声别。至于胡志群，看都没看一眼。 胡志群见郑庆仁只在董英才的书房呆了十来分钟，心里稍微舒了口气。又仔细观察跟着出来的董庆庆，察觉到董庆庆脸色有些不好，更加放心。 真怕董庆庆出来时候，一脸潮红。然后在院子里陪着董英才喝了一会茶，见董庆庆进了屋内不再出来，只好再次告别。 郑庆仁回到车辆厂之后，休息了一会，吴彪就赶了过来。从豪县回来之后，郑庆仁让吴彪到弹簧厂下完订单就放假休息，吴彪上午带母亲到医院理疗之后，下午没事，在家里待不住。 车辆厂虽然没有配件生产，但是厂里的设备，还需要再检查一番，并且补充了一些焊条，也统计了下缺失的生产材料，准备明早就去采购，确保明天配件到齐之后，不影响生产。 第82章 香饽饽 郑庆仁等吴彪忙完之后，把吴彪喊到了办公室。 “老吴，你之前就在车辆厂干的，对工人这块比较了解，我们车辆厂准备再招一批工人，交给你负责，没问题吧？” 郑庆仁开始把吴彪当驴使。 “没问题。对新招聘的人员有没有经验要求？”就算郑庆仁不说，吴彪也想对郑庆仁提再找些工人的建议。 “也不需要有经验的，脑袋灵活，手脚麻利的就行，可以先跟着老工人干。”郑庆仁对现在的十几个工人也比较认同，再招的工人，不需要丰富的工作经验，可以从学徒工干起。 郑庆仁从抽屉里拿出自己上午的设计图稿，递给了吴彪：“老吴，我们现在生产的三轮车还有些单一，我又设计了两款。一款配置减少，销售价格也会定在三百元以内，销售给对车辆舒适要求低普通的小贩。还有一款，增加些配置，设计的灵巧一些，满足孩子老人多的家庭用车需求。” 吴彪从郑庆仁手中接过了设计稿，仔细看了一下。和上次一样，效果图，细节图，参数图都有。 虽然已经知道郑庆仁设计三轮车的本事，看到这几张新图纸，心里还是有些震惊。 这些三轮车设计的很完善张。简配了的一款，虽然在成本上节省了，但是实用方面并没有减少多少，按照郑庆仁说的三百以内的价格，对小商小贩确实是福音。 小一些的三轮车，增加了车斗里的座位配置，而且还设计了多种颜色。这对带小孩的家庭妇女吸引力不小。 “这是两个针对不同客户群体的产品，能够丰富我们厂产品种类。”吴彪放下图纸，接着说道：“郑厂长准备什么时候上这两个产品？” “越快越好，配件现在就可以订购。” 时间不等人，早点推出产品，占领市场先机，才能稳步的走下去。 随着市场经济的放开，八五年是各个地方自行车生产厂的鼎盛年，产量都在创新高。可很多自行车在庆祝本厂产量创纪录时，才发现，以前唯产量论，不需要担心销售问题，买自行车不光要钱，还得有自行车票，现在生产的自行车居然积压起来，卖不出去。 无论是国有百货大楼、供销社，还是新冒出的私人百货大厦，都是优先卖名牌产品。这些名牌自行车，款式新颖，骑行轻松，功能齐全，批发价低，零售价高，大家都认。 就比如省城自行车厂，一辆26型自行车成本在八十多，而同样的型号永远牌自行车，成本不到六十。 永远自行车在百货大楼卖一百六一辆，还得靠抢。而省城自行车厂的自行车只能卖一百三十多，还是因为客户抢不到凤凰、永远自行车情况下才去选择。 “行，我这就过去统计配件情况，晚上配件进厂卸完货，顺便下单。” 吴彪说完，就回去车间。 郑小伟和郑宏伟出了车辆厂之后，蹬着三轮车奔向城边的供销社。 三轮车一路上吸引不少目光。 郑庆仁除了给两人预支二十块工资外，还额外给了郑小伟三十块钱，让郑小伟买些生活用品给郑庆仁家里送去。 郑小伟就可着三十块钱买。 买了一袋面粉，一桶大豆油，三斤瘦肉。自己也给家里割了两斤肉。又买了些零食，给自己老爸买了一条大铁桥。 三轮车上只放了一角地方。 郑宏伟只买了几样孩子的玩具。出了供销社，嘴咧到耳根子。 “买了什么，笑这么开心？”郑小伟好奇的问。 偶尔看到路上的橄榄绿制服的捕快，郑小伟心里还会生出对郑宏伟的怨气。 多数时候，已经忘了和郑宏伟有过节了。 郑宏伟比郑小伟大几岁，以前在一个生产队时有搭班干过活。就是郑宏伟满嘴的脏话，让人厌烦点。 郑庆仁说过，郑宏伟这人内心懦弱，又娶了一个威猛的媳妇，平日里被压榨的太多了，为了掩盖自己的胆怯，才在耍嘴上本事。 没娶媳妇之前，郑宏伟只有和人冲突时候才骂人，娶了媳妇之后，见人就有点不满的脏话。明显被媳妇压的。 “给大孩买了个皮球，给闺女买了个娃娃。”郑宏伟把玩具放进了三轮车。 “买几个玩具高兴成这样？”郑小伟鄙夷道。 郑宏伟也露出鄙视：“你又没有孩子，当然不懂。” 把郑小伟噎住了。 “郑宏伟，我发现从进车辆厂之后，你脏话也不说了啊？没憋坏吧？” “刚来时候是憋着，后来想说的时候，才发现他娘的忘了怎么说。伟子，上次是我脑子一时冲动，才跑到县城找的姓胡的。那几天我娃天天吵着闹着要玩具，你们在买我的白芷时候又一直压价，心里气愤不过。对不起。” 郑宏伟越说越惭愧。尤其看到车里的玩具时，觉得当时猪油蒙心。 “别对我说对不起，要说，给庆仁哥说去。”郑小伟语气突然淡了，隐隐带些怒气：“庆仁哥春节后被冤枉抓紧了巡捕局关了半年，从里面放出来之后，见到水坑就吓得站不起来。” 害怕水坑？ 郑庆仁以前不是最喜欢玩水的？郑宏伟忽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嘴里喊道：“对不起，庆仁，我明知道你受冤关了半年，还再次冤枉你，我不是人啊……” 然而……郑小伟的三轮车已经走远了。 小郑村的村民听到郑小伟骑着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回了村，一时间都跑去了郑应华家。 想看看传说中的三轮车，到底是什么样。 还有人心里有些小九九……大海家的大儿子郑国强前几天从县城回来，说屁本事没有的郑小伟跟着郑庆仁干，竟然也混成了县城车辆厂的副厂长。这一次回来，拉了一三轮车的东西，价值四五十块钱。 而且和郑庆仁有矛盾的郑宏伟，因为在郑庆仁回家的路上堵上两次，非要跟着郑庆仁干，这才出去三四天，就骑着三轮车回来，给孩子买了十几块的玩具。 自己家的孩子，要聪明劲，有聪明劲，要体力有体力，人也长的比郑小伟帅气，要是也能跟着郑庆仁干，说不定也是个副厂长。 一边观赏着三轮车，一边问郑小伟，车辆厂里还缺不缺人？ 郑小伟没给准确的答复，只说现在刚初步试验生产，人暂时还够。等过些日子正式投产的时候，就优先招聘小郑村的村民。 来的人一喜，放下些自制咸菜、自种的青菜，乐呵呵的回去了。 这两天也有人跑郑庆仁家里，给郑庆仁说媒。 村里人都知道，郑庆仁娶了一个城里的老师，结果郑庆仁一出事，就跑了。 郑庆仁现在还单身。 当然，实打实的单身汉郑小伟也成了说媒的香饽饽。 第83章 预售订单交付 郑小伟在一片恭维和赞美中，没忘记郑庆仁的吩咐，太阳还没落山，蹬着三轮车，在村头喊上了郑宏伟。 郑宏伟出来的时候，眼圈发灰，神色萎靡。瞪了两里路的三轮车，就气喘吁吁的要休息。郑小伟纳闷了，三轮车上就拉了两床薄被，怎么就累成这样？当初骑车一路去豪县，也没见说累。 到了车辆厂，郑庆仁不在。蚌珠市的自行车配件已经到了厂内。两人赶紧配合蚌珠跟车来的人卸货。 吴彪的同事，蚌珠市刘政自行车配件批发部的老板刘政，端着烟，笑咪咪的递了过来。 “郑厂长，你们车辆厂生意不错啊，刚送来一百套配件，这都用完了？” 郑小伟接过烟，得意的说道：“我们厂生产的三轮车，一上市就被抢光。” 刘政看了看厂内停着的三轮车，说道：“原来这配件是生产这种拉货三轮车的啊，我看着都想买一辆，对了，你们厂的三轮车都是在哪卖的？” “在……” 郑小伟刚要回答，被郑宏伟拉了一下：“伟子，你看这个配件是不是有问题？” 拉的这一下不轻，郑小伟身子歪着到郑宏伟面前，看了郑宏伟手中拿着的刹车配件，不满的说道：“这配件没问题，等装配的时候，会统一打磨。” “这样啊，我看到这上面有毛刺，我还以为是质量问题呢。刘老板刚才问我们厂的三轮车在哪销售？都是在平和县乡下，哪里逢集就开到哪里几十辆去卖，现在还有一半三轮车在集上摆着呢。” 郑宏伟走到郑小伟的前边，也接了刘政一根烟，凑着火点上。 “在乡下卖？卖什么价格，有人买吗？” 刘政有些不信。 “二百上下一辆吧，不怎么赚钱，价格高了，乡下集市上也没人买得起。”郑宏伟摇头叹息道。然后转移到其他话题上。 郑小伟摸不着郑宏伟要干什么。 但也没多插话。 货卸的差不多的时候，郑庆仁和吴彪两人从外面回来了。身上还带着点酒味。 “老刘啊，这次你亲自过来送货啊。”吴彪见到刘政，热情的上去拥抱。 “这次量大些，又是国庆假日期间，人员不足，就跟着车来了。” 刘政紧紧拥了下吴彪之后，看向郑庆仁：“想必这位就是车辆厂的郑庆仁厂长吧？果真年轻有为。” “刘老板，谢谢你的支持。”郑庆仁走了过去握了握手，又寒暄了几句。 吴彪从身长掏出两份纸，递给了刘政：“老刘，看下这些配件，多久能从来？” 刘政仔细看了下，疑惑道：“这些配件不多，后天就能送来，不过你们怎么要换差一等级的配件了？” 吴彪叹息道：“这不，上一批用好配件，价格稍高一些，生产出来卖不掉，所以我们想缩减成本，降低点售价。这样高低价格都有，买家也能对比质量。” 站在旁边的郑小伟又不明白了，怎么老吴也在说厂里的产品卖不掉？明明脱销了啊。 看着吴彪和刘政两人跟着郑庆仁去办公楼结账，郑小伟不解到问郑宏伟：“宏伟，你怎么说我们厂三轮车卖不掉？这样一来刘老板觉得我们不是大客户，不会重视，也不给优惠。” “伟子，听吴哥说，刘老板之前是蚌珠自行车总厂的车间副主任，去年辞职下海，凭借在车辆厂的关系，开了一家自行车配件批发部，直接从蚌珠自行车配件厂拿货，向各地的自行车修车铺卖配件。” 郑宏伟说道。 “对呀，吴哥也联系了蚌珠自行车配件厂要配件，那边借口产量不足，所以才从老同事刘老板订货。” 郑宏伟轻笑了下：“刘老板是精明的人，在自行车厂里领工资能拿几个钱？倒弄自行车配件才来钱，所以才去辞职！想赚钱的人，知道豪县三轮车非常受欢迎，手里又不缺配件，一般会照着我们厂的三轮车组装几百两拉倒豪县低价卖，也比批发零件赚钱。” “你是说刘老板知道三轮车赚钱后，也会生产三轮车卖？”郑小伟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没想到这点，差点泄露信息。 “那谁知道！也可能刘老板不在乎这些。不过，你看吴哥都防备着。”郑宏伟说完，跑过去清点配件。 刚送走完蚌珠市的刘政，边首县的定制件也连夜送了过来。郑小伟和郑宏伟忙了一夜，到了天微微明，才跑回宿舍休息。 工人一到岗，就立即投入配件的调整和打磨中。 下午，弹簧厂定制的减震弹簧也送到。车辆厂里开始全力生产。 吴彪负责车间的生产管理工作，郑小伟被郑庆仁安排到车间，记录工人的生产计量情况。 到了四日下午，首批生产出的四十辆三轮车发往豪县。五日晚上，又一批四十辆三轮车发往豪县。 卓越旅店隔壁的“佳仁三轮车旗舰店”也在紧急的装修之中。豪县的预售订单，全部在卓越旅店后面的药材仓库交货，五号当天就交付了三十二辆。 六号一天，又交付了二十八辆。 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佳仁牌拉货三轮车已经在豪县药材市场上随处可见，而且使用商户反响都不错，相当于又一波广告。 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找到卓越旅店要买三轮车。当然，也都希望卓越旅店还继续以十月一日当天的优惠价，三百三十八每辆销售。 第84章 风景线来袭 朱卓凡立即在装修的旗舰店门口，挂上条幅：十月十六日，佳仁三轮车旗舰店盛大开业，开业当天现车优惠销售。 没写具体优惠价格。 不过从朱家亲友泄露出的消息，佳仁三轮车不会再有每辆三百三十八价格，但开业当天，销售价格三百五十八，当日购买三轮车的客户，还会赠送打气筒和雨衣。 这是朱卓凡故意泄露出去的消息。 同时朱卓凡又向平和县车辆厂送去一百辆三轮车的全款，让车辆厂十五号之前，三轮车全部到货。 郑庆仁这几日都在平和县的街道上逛，准备挑选平和县三轮车销售的店铺。也想趁现在街面上的商铺价格不贵，置上几间门面。 七日早上，郑庆仁正在办公室记录几个备选位置的门面，郑小伟神秘兮兮的进来了。 “庆仁哥，外面有人找你，你猜是谁？” 郑庆仁懒得猜，说：“是谁，让他进来。” “郑庆仁，一个多月不见，你就成为平和县热度最高的车辆厂厂长了啊。” 一道脆若银铃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郑庆仁身体不自觉的激动站了起来。 “谷诗……” 发现不对，赶紧改口：“谷记者，原来是你。” 波浪的长发，千鸟格的外套，米白色的萝卜裤，系带的小皮鞋，加上精致让人窒息的脸，妥妥的一道风景。 “哥……哥……要不要我给谷记者倒水？” 郑小伟喊了两声，入迷的郑庆仁才醒过来，说：“倒水……快去。” 郑庆仁这种猪哥的反应，谷诗见的多了。进到车辆厂，虽然工人不多，但厂内热闹繁忙。在没找郑庆仁之前，在郑小伟的带领下，谷诗也试骑了车辆厂的三轮车。 对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满口称赞。 郑小伟端了下办公室的水瓶，空的。 “去烧水。”郑庆仁指了指厂房的方向，郑小伟端起茶瓶走了出去。郑小伟觉得，郑庆仁不欢迎他在这里。 “现在应该叫你郑厂长了。”谷诗揶揄说道：“怪不得打你们村委的电话，都找不到你的人，郑厂长，光顾着赚钱，你是不是忘了还有其他什么事要做？” 郑庆仁讪笑了下。 应该这段时间，谷家还没有找到谷歌。 当时郑庆仁承诺帮谷诗找到谷歌。 “你们有没有安排人去西京找一下？” 谷诗心情低落：“当然找了，而且边首县，还有从边首去西京的各条路上，也都找上了一遍，毫无人影。郑厂长，你能确定谷歌就在西京？” 郑庆仁摇头：“不能保证，从那一会的接触，我能感受到他准备远行。根据他杂志上的备注信息猜测他会去西京。” 谷诗脸色冰冷：“你也只是猜测，就敢对我说，帮我找到谷歌？” 郑庆仁心里知道，十月十六号那天在西京的诗歌会上，肯定能够找到谷歌。 但现在谷歌人在哪，不知道。 也可能在西京，也可能在全国的各个角落。 谷歌在西京古城墙下割腕自杀的时候，黄立明刚刚和谷诗认识。也就是因为弟弟谷歌自杀，谷诗长时间心情低落，给了黄立明接近的机会。 后来谷诗很少提到弟弟，谷诗几次无意间提到谷歌在自杀前，已经有些精神不正常。 也就是说，现在的谷歌可能是个神经病。 郑庆仁继续对谷诗坚持自己的意见：“等十月十六号，多安排些人在西京的诗歌会现场找找，说不定能找到谷歌，而且我听说，这个诗歌会，很受年轻的人欢迎，一票难求。” 郑庆仁记得，这次诗歌会，国内诗人书亭、古城、南岛等都会到场。诗歌会就像一个大型的追星现场，诗人就是明星。容纳一千人体育场自发来了一万人。凭票进场的秩序根本进行不下去，主办方只能放开走廊，打开门和窗，让现场的人尽可能听到诗人的朗诵。 由于现场人员过多，人群激动，体育场的门窗玻璃都被碰碎不少，几位诗人离场时只能偷偷摸摸的从后门溜出去。 谷诗也信，凭借弟弟谷歌对诗歌的热爱，对诗人的追捧，可能会到西京诗歌会的现场：“今天我过来找你，就是告诉你，十五号之前我们还没有找到谷歌，你就和我一起去西京去找。” “我……和你一起？”郑庆仁的心突然狂跳起来：“就我们两个人？” “嗯，去的路上就我们两个人……西京那边还有我父亲安排的人。”看到郑庆仁极力克制的兴奋，谷诗忽然有些害怕了，对刚刚说出的决定有些后悔。 此时，这个姓郑的家伙，看着不像是好人呐。 “不好意思，谷记者，我不能答应。”郑庆仁表情恢复平静，拒绝道。 “我这车辆厂，生产刚刚步入正轨，这一段时间需要忙的事情很多，没法抽出时间去西京帮你找弟弟。” 什么，拒绝了？ “郑厂长，当初你寻求我帮助的时候，可是说的帮我找到人。答应你的忙，我已经帮了，可我要找人，还没找到。我不管你有多忙，既然你说我弟有可能会去西京诗歌会，那你就必须去现场，把人找出来，所有的开销，我都会承担。” 谷诗面若寒霜。 在双浮乡巡捕办，听到郑庆仁能帮忙找到谷歌，谷诗丝毫没有犹豫赶回了颖阳，利用关系完成郑庆仁的要求。而且在郑庆仁想要接收车辆厂时，也暗中给了些帮助。 私人去接手国营工厂，这是在颖阳地区都没有的先例。 “好吧，既然谷记者一定让我亲自完成承诺，我义不容辞。” 郑庆仁一脸决然，表现出为了答应的事，抛弃一切利益。 谷诗的脸色好了些。 “谷记者，为了感谢你上次对我的帮助，我想中午请你吃个饭。” 郑庆仁发出了邀请。 “没空。”谷诗回绝。 “要不，晚上？”郑庆仁试着问。 “不需要了，能帮我们家找回谷歌，我再记你一个情。” 谷诗说完，转身就走。 第85章 准备翻盖房子 到门外，张小伟的水才端了过来。看见谷诗离开，也没征求郑庆仁同意，就放下了水瓶，屁颠颠的追上谷诗，一直送到厂门外。 郑庆仁继续看着笔记本上的几个选址。 县中心的门面房，绝大多数都是公家的产业。卖是不可能，只有少部分店面出租。笔记本上就是几处县中心位置准备出租的店铺。 面积都不大，开一家三轮车专卖店，还是够的。 这几天也有几家平和县的商贸店铺找过车辆厂，想要采购销售三轮车。郑庆仁以三轮车还在试产，暂时还无法规模上市销售，拒绝了。 郑庆仁准备，平和县的三轮车销售都采用自营店。 看着笔记本上的几处地址，郑庆仁衡量在三，在一处位置上画了一个圈。 这个店铺在平和县临水路文化招待所的一楼，面积八十多个平方，隔壁是东方红电影院。 去年开始试行厂长（经理）负责制之后，县文化馆办的文化招待所也因为业绩不好，为了增加收入，招待所经理把一楼的食堂调整了一下，空出临街的两间门面，对外招租。 半年过去了，依然没有租出去。 正巧，郑小伟送谷诗回来。郑庆仁就把租赁文化招待所门面的工作交给了郑小伟去干。让郑小伟也顺便打听，县城里有没有临街的私人房屋要出售。 同时也给郑小伟交代了一下厂里的财务事宜，做好离开几天的准备。 郑小伟也顺口问了下谷记者来的目的，郑庆仁只回道:“关你屁事！刚才不是屁颠的送人去了，怎么不自己问？” 虽然嘴上说没时间去西京找人，但郑庆仁心里还是希望谷家在十五号之前找不到谷歌。这样，郑庆仁就能和谷诗共同去一趟西京。 在这个上千年的古都，陪着心爱的人，听一场诗歌会。 然后亲自把准备自杀的谷歌找回来，加深谷诗对自己的好感。 这一世，已经没有了黄立明。 那还顾及什么？ 合上笔记本，郑庆仁又到了生产车间巡视了一遍。 车间内已经对简配版和小型号这两种三轮车组装，郑宏伟在给路试车进行伪装，之后就会安排人继续骑行在平和县的街巷路试。 车辆厂里已经默认了这种广告方式。 吴彪向郑庆仁汇报了招工情况。根据生产计划，吴彪小规模招了十个工人。 车辆厂里的生产能力，达到了每天五十五辆。 之后郑庆仁又给了豪县的朱卓凡打了一个电话，了解了店铺的装修情况，聊了一会才说：“卓凡，十六号佳仁三轮车豪县旗舰店的开业典礼，我可能无法参加。” 朱卓凡一听，急了：“郑厂长，你可是昨天答应我的，一定会出席开业典礼，我这广告都打出来了。” “这不是突然得知那天有事，所以赶紧和你说一声，到时候让伟子过去，他也是厂长。” 郑庆仁说道。 “还有，我昨天让你给张伟送两辆三轮车，送过去了吧？” 前天张伟突然知道郑庆仁成了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而且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国庆节在豪县大出风头，就从朱卓凡那里要来了郑庆仁办公室的电话，打电话埋怨了郑庆仁几句之后，又对郑庆仁道谢。 张伟以一百二十块左右的价格，在豪县药材市场上收购了八百多公斤全蝎。还是因为全蝎正在产新，市场上就是这么多货。 现在豪县药材市场上的清水全蝎价格，已经涨到了二百六每公斤。 如果没有郑庆仁的提醒，张伟也不会注意到这个品种。 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张伟也试骑了，赞不绝口，而且让郑庆仁卖给他两辆。 郑庆仁当场答应，送两辆过去。 “送过去了，张老板坚持要付钱买，我只好以每辆三百四的价格卖给了他。” “张老板有钱，你卖便宜了。” 张伟买了八百多公斤的全蝎，轻轻松松挣了十万块，两辆三轮车对他来说确实是小钱。 下午的时候，郑小伟从文化招待所回来了。 “我见了招待所的吴经理。看吴经理态度，应该很着急租出去那两间门面。而且我还从招待所内部打听了，招待所的员工正等着门面的租金发工资。” “租金是多少，经营上有没有额外要求？” “吴经理要的租金是第一年九百，合同签三年，后面两年租金每年上浮百分之十，没有其他要求。不过我觉得租金还能再少几十块。” 一年九百的租金，也不贵。 私人经济才放开没多久，这个价格和位置的门面才能空着。 郑庆仁思考了一下，说道:“租下来，你去谈。合同签长一些，最好五年十年的，租金上涨幅度能降低些最好。” “还有，以私人的名字去签租赁合同。” 郑庆仁又交代道。 郑小伟迟疑下，道:“我到时候以你的名字去签合同。” 十月十号，郑庆仁安排好车辆厂的事之后，从百货大楼买了一台收音机，给郑保进和徐玉琴每人买了一套秋装，蹬着车辆厂的路试车，回了一趟小郑村。 有十几天没有回过家，郑庆仁在家里吃了午饭。期间，听闻郑庆仁回来的消息，有几个小郑村的村民过来串门。 目的还是车辆厂的招工和说媒上面。 郑庆仁在说媒上婉言拒绝，招工上，留了余地。 饭桌上。 “爸，妈，前几天我去董家看禾禾了。小家伙胖嘟嘟，很激灵，两个小腿非常有劲。再过半个多月，小家伙就满六个月了，我准备把她接回来，交给你们带着。从禾禾出生到现在，你们还没见过她。我等会去找一趟国强哥，让他最近安排一下，把你们住的土房扒了，我结婚是盖的那两间新房也不留了，重新盖一套院子。” “我们住的土房翻盖应该，你那新房还要拆了盖，没有必要了吧？再说，你在县城也很少回来，盖那么好的房子也没人住。” 郑保进抿一口小酒说道。 “对呀，都翻盖，得要不少钱，你刚承包的厂子，也不宽裕。” 徐玉琴也劝道。 第86章 西京诗歌会 “钱不用担心。那两间砖房当时为了娶董庆庆，匆忙盖的，地面和墙面都没防潮处理，即便留着，住几年也要拆掉，不如就一步到位，你们和孩子住着方便。” “好，你看着安排就行。”郑保进点了点头。 徐玉琴有些激动，孙女终于要回来了，不过想到了儿媳妇，问道：“小仁，庆庆有没有说什么？” “她先不用管。”郑庆仁漠然的说道。 徐玉琴看到郑庆仁的态度，心里有些担忧。还想再劝劝郑庆仁，看到郑庆仁埋头吃饭，不愿意谈这事，只好忍住。 吃完饭，郑庆仁到了郑国强家里。 在回小郑村之前，郑庆仁就已经联系过郑国强，得知郑庆仁下午要来，郑国强一直等在家里。 “国强哥，这是我画的图纸，上面也有用料和房屋尺寸，你看一下，能不能干？” 郑庆仁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几张稿纸，交给了郑国强手里。 这是郑庆仁根据家里的地皮尺寸，设计的一套两层院子。 照着后期流行的别墅样式。 郑国强仔细看了一会，拧起眉头，郑庆仁给的图纸，在材料和房屋户型上都很稀奇，不过郑国强还能接受。但是看到窗户上，郑国强忍不住了，疑惑的问：“庆仁，你确定留这么大尺寸的窗户？” 现在农村盖的房子，都是田字小窗，主要目的就是采光通风。而郑庆仁给的图纸上，面阳的方向，都是竖起的大方框窗户。甚至有一间卧室，是落地窗。 使用大面积窗户采光效果是不错，但房间保暖会差许多，而且狂风大雨天气，屋内也会呼呼进风进雨。 装普通玻璃也容易碎。 郑庆仁的图纸上使用的是钢化玻璃。 这种玻璃郑国强也有耳闻，可郑国强还没给别人家用过钢化玻璃。 郑庆仁知道，郑国强就是在农村给人盖房子，楼房都没有盖过几家。自己准备建设的房子里很多材质和理念，郑国强可能都没遇到过。 单就为自己家盖套房子，就要找专业的施工队，也不现实。 郑庆仁也不想过多的解释，直接问：“就按照我的图纸来，行不行？” “应该行……”郑国强中气不足，看到郑庆仁变动了脸色，又回一句：“行！不过很多材料，我们农村很少使用，在建造成本上可能会高一些。” “准备一下，尽快动工，这两天我会让伟子送钱过来。” 对郑国强来说，建造这种没建过的房子，困难肯定有，郑庆仁也愿意给郑国强试错的机会。 回到县城车辆厂之后，郑小伟也给了回复，文化招待所的两间门面租下来了。 合同期限十年。房租前两年每年八百，第三年开始，每年递涨百分之十。签订合同之后，需一次性付两年房租，后面每年一付。 文化招待所的这两间门面，原本就打算五年起租的。后来有几个私人打算去租的，一听五年起租，本就对国家放开私营经济信心不足，都嫌弃起租时间太长。 不得已，文化招待所改成了三年起租。 郑小伟听从郑庆仁的嘱咐，过去谈租房，开口就要租十年。文化招待所的吴经理先是把郑小伟当成骗子，到郑小伟主动说是县车辆厂的副厂长，准备用这两件门面销售车辆厂的三轮车，又看了郑小伟骑的车辆厂的路试车，才信郑小伟是真来租房子。 热情招待之后，主动降低了房租，但也提了签订合同即付两年房租的要求。 招待所缺钱啊。员工总欠薪在一千五左右，招待所经营情况又短时间无法改变，只能先从门面租金上打主意。 郑小伟在后期的每年涨租上也做了讲价，这一点文化招待所没有松口，说是招待所的主办单位文化馆给硬性指标，无法降低。 稍微考虑下，郑小伟还是做主，以郑庆仁名字为租赁人，把合同签了，支付了两年房租。 “做的不错！” 仔细看了下手中的租赁合同，郑庆仁对郑小伟做的这件事挺满意。 十月十二日一早，郑庆仁在郑小伟的带领下，到了新租的两间门面内实际查验了一下。两间门面之前是文化馆和文化招待所的共用食堂，墙面的白石灰有些脱落，地面是水泥地，还算完好。 因此不需要大的装修。 之后，郑庆仁回到办公室，根据店面的实际空间，做了简洁的装修设计，又做了一个门头图片，就让郑小伟去安排。 同时也让郑小伟收集资料，做好工商登记。 又花了一下午，写出了平和县佳仁三轮车旗舰店的开业活动策划。 大体和豪县的差不多。 先放出路试车到街上大肆宣传，安排有意向的客户试骑，开业期间特价销售。 开业时间，定在十月二十号。 郑庆仁也预料了，开业当天的销售情况，很可能连豪县的五分之一都不到。 十月十三号，郑庆仁召集了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到办公室开了次会，嘱咐两人这几日的主要工作放在店铺的装修和开业时间的宣传上。 “在和平路农贸市场、城南打谷场集市、衣帽街等个体户聚集较多的地方，放出一些路试车，吸引商户进行试骑。还有，开业当天销售价格，严格保密，定价可以稍微透露出去一些，收集试骑的人对价格的反应。” 郑庆仁让两人看过写好的工作安排，说：“豪县药材市场上的商户，都不差钱，对三轮车的投用更加迫切。平和县的客户与豪县不同，普通的小商小贩生意本金都不大，不会第一时间改变运输工具，用上三轮车。会有些利用商品地域差价倒卖商品的人，急需我们厂生产的拉货三轮车来提高带货量和时效，针对这些客户，可以重点宣传一下。” “我们厂生产的小型高档三轮车，可以在县农机厂、县幼儿园、纺织厂、人民路衙门外设置试骑点。可以侧重一些让收入高、家里老人孩子较多的人群，体验一下三轮车的乘坐方便。小型高档三轮车会成为我们在平和县开业期间的主销车型。” 郑小伟两人都点头认同。 “这几天我可能不在平和县，能不能赶在开业之前回来，我也不能保证。无论我在与否，你们就按照我制定的计划执行。我尽量每天打电话回来一次，这期间有问题，就在电话里告知我。” “哥，你要去哪？和谷记者有没关系？” 郑小伟已经察觉到，谷记者来厂里之后，郑庆仁就开始做好离开平和县一段时间的准备。 “关你屁事。”郑庆仁看着郑小伟八卦的表情，骂了一句。 郑小伟心里暗道，还真是和谷记者有关。否则庆仁不会是这种态度。 放在以前，郑小伟根本不会相信郑庆仁会和谷诗有上关系，可是这一两个月，郑庆仁表现的越发优秀，保不准还真能入谷记者的眼。 那庆庆姐怎么办？还给庆仁哥生了个女儿。 十月十四日下午，坐在办公室一天的郑庆仁终于等来谷诗的电话。 “郑庆仁，你今天可以收拾行李了，明天一早从平和县坐客车到合豫省归德火车站，坐中午归德到郑中市火车，在郑中市火车站转车到西京。我已经托人把客车票和火车票给你送去。” 电话里的声音甜美中透着焦躁。 “托人给我送票，不是你和我一起去西京吗？” 郑庆仁听出了话中的不对。 “我现在就在车站，一会就坐客车去郑中，从郑中坐火车去西京。你最近比较忙，所以我给你安排明天再出发。后天早上，我会在西京火车站等你。” 谷诗已经车站准备出发了？ 郑庆仁望着办公室门旁的行李袋，缓缓的挂上电话。 一整天的期待，竟然落得自己独自去西京。 十五日六点多一点，郑庆仁踢开郑小伟的宿舍门，把被窝里的郑小伟拽了出去，骑上车里的三轮车，带郑庆仁奔往平和县汽车站。 看着郑庆仁坐上客车，郑小伟才长出一口气——昨天还满怀开心的收拾行李的庆仁哥，今天怎么一脸寒霜？ 十月十六日上午八点钟，坐了一夜硬座的郑庆仁一脸疲惫的走出西京火车站。 这和预想的不一样。 没有谷诗同行，没有卧铺——也不会有郑庆仁在夜行的火车上看着谷诗安静睡觉的画面。 在火车站外等了十几分钟，谷诗才出现。 “抱歉，早上听到消息，在西京鼓楼附近有人和我弟弟很像，跑过去核实了一下，耽误到车站来接你。” 看到谷诗也是一脸倦容，眼圈黝黑，有些不悦的郑庆仁顿时心软了。 “是不是谷歌？” “不是。定的招待所在这不远，你现在跟我一块过去。” 郑庆仁跟在谷诗后面，走了大概六百多米，到了一家招待所门外。 “西京诗歌会吸引了全国各地的年轻人过来，西京很多招待所都已经满员。我也是找关系给你留了一个单间，你吃完早饭，就在房间先休息一会，中午和我一起去西京体育馆。” 郑庆仁问道：“你不住在这？” “我住在我爸爸的朋友家。” 郑庆仁又是一阵失落。 独自一人吃完午饭，谷诗才赶了过来。 “我们现在去体育馆。诗歌会下午三点举行，现在体育馆已经挤满了人。” 谷诗匆匆忙忙带着郑庆仁上了一辆大沪牌轿车，半个小时后，到了西京体育场外。 此时的西京体育场外已经人山人海，很多年轻人手里举着诗歌会的组织者，《月亮》诗刊。还有人手中举着诗人的名字，就像二十年后的演唱会现场。 已经有激动的人，现场朗诵着诗歌。 体育场的入口检票处，还在紧闭。 听外面维持秩序的工作人员交流，很多持有入场门票的人，被堵在外面，无法到检票口。而检票口外，一群没有票的年轻人不愿意离去。 领导已经开始商量，引导没票的人到体育场外的走廊，让持票的人检票入座之后，再放一部分人进去站在空地。 “这么多人，我们怎么找谷歌？” 谷诗瞅着人挤人的场面，有些担忧。 郑庆仁心里也有些担忧，之前还想着，先带着谷诗到体育场内听诗人的诗歌朗诵，之后再去后门找谷歌。现在这情形，连体育场内都难进。即便谷诗早就托关系，弄了两张票。 “我也没想到现场这么疯狂。”郑庆仁摇摇头：“还想带你进现场听听南岛的诗歌朗诵呢……” “嗯？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南岛的诗？”谷诗诧异道。 “谷记者，你想多了，是我想听南岛的诗，尤其是那一首，”郑庆仁想了想，轻声朗诵道：“ 你 一会看我 一会看云 你看我时很远 看云时很近。” 谷诗翻了个白眼。 一旁听到郑庆仁话的人，冷声嘲笑道：“现在什么人都来听诗歌会了。古城的诗，却说成南岛的。” “估计也是看过几首诗，就跑来瞎凑热闹。” 呃？背错了吗？ 谷诗的表情告诉了郑庆仁答案。 “哈哈，这是古城的诗，和你在一块，有感而出。”郑庆仁尴尬了笑了下，继续说：“南岛的这首诗我挺喜欢：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 看着一圈人呆滞的表情，郑庆仁舒了一口气，这次背对了，而且朗诵效果很好。 好一会，旁边的人才说：“哥们，你这背的南岛的诗？” “是啊，我很喜欢。” “南岛什么时候发表的？在哪个刊物，我要去买。” 啥？又背错了？ 果真，周围一圈人都围了上来。看情况不妙的郑庆仁赶紧拉着谷诗离开。 换了一个人少的位置之后，谷诗沉静的问郑庆仁：“刚才你背的谁的诗？” 肯定不是南岛的诗。 而且，自己从来没看到过这首诗。 郑庆仁感觉到表现的有些多了，赶紧岔开话题：“谷歌应该就在体育馆附近，他主要的目的应该是见到最喜欢的诗人古城，我们可以在体育场后门的位置找一下。” 谷诗点点头，赞同。 第87章 你不能吃独食 西京体育场有两道后门，郑庆仁知道，谷歌临近散场，就堵在其中一个后门外。见到古城夫妻二人出来之后，跳了出去拦住了古城，询问一些问题。 被堵烦的古城推了谷歌一把，说了句：“走开。” 失神落魄的谷歌就跑去了西京古城墙下，等到天黑割腕自杀。尸体第二天早上才被晨练的人发现。 也就是说，即便在体育场诗歌会现场找不到谷歌，也可以去古城墙下寻找。 郑庆仁和谷诗商量了下，一人守在一个后门外。 诗歌会开始之后，现场的人都拥挤到大厅和走廊，体育场的后门因为隔音的关系，并没有多少人留在这里。 并没有到诗歌会结束，前边现场就传来喧闹和混乱的声音。 诗歌会也提前结束了。现场的人争先恐后的找喜爱的诗人签字，而几位诗人也在工作人员的掩护下，迅速的从后门撤离现场。 很快，后门也围满了人。 郑庆仁从一圈圈人群中，看到一个疯狂往里面拥挤的人。郑庆仁上一世见过谷歌的遗照，因此认出了这个人就是谷歌。 郑庆仁也一下子蹿了过去，朝着谷歌的方向往也跟着朝里面挤。 人太多，很快就看不到谷歌的身影。 周围的人看到往里挤的郑庆仁，破口大骂，甚至趁着郑庆仁不注意，踹上一脚。 也不知道挨了多少脚，郑庆仁忽然看到一脸呆滞的谷歌一动不动的倚着墙。努力的挤了过去，一把抓住谷歌的手，说：“谷歌，我找到你了。” “这谁啊，这么没素质，一直往里挤。” “古城夫妻俩过去了，要不是这两人乱挤，我铁定能找他们签上名。” “啊，原来刚才从这过去的是古城夫妻俩，要不是这个乱窜的混蛋踩开我的鞋带，我就能一睹偶像的真容了。” “快去追，古城夫妻俩又被拦下来了。” 周围乱糟糟的一片，有人还对着郑庆仁的方向吐口水。 郑庆仁回了一句：“就你们这种素质，能读得懂诗？” 噗……噗……噗…… 更多的人吐口水。 手里抓住的谷歌还是一脸呆滞，嘴里自言自语：“我就问他，怎样用黑色的眼睛寻找光明，他就让我走开……他让我走开。这算什么唯灵诗人……自私，虚伪。” 这孩子真是魔怔了。蓬松打捋的长头发，左侧脸上还有一个新疤，身上的衣服几处明显的窟窿，倒是洗的很干净。 人找到就好，能给谷诗一个交代。 这一块也不能待了，两人已经有点惹众怒，谷歌的自言自语，也让近处的几个人听见。现在的诗人古城名气如日中天，不亚于未来处在长期热搜的当红明星。说他的坏话，那不是故意找揍嘛！ 已经有几个人怒眼落在谷歌身上了，摩肩擦踵，郑庆仁丝毫不怀疑，一旦有一个人先动手，其他人都会一拥而上。 “跟我走，你姐在找你。” 郑庆仁拉住谷歌的手，拖着朝人少的地方走。 “你是谁，松开我，我要再追上古城，问他，在喂猪的那几年，是什么支撑他寻找光明的？” 谷歌要甩开拉着的手，奈何郑庆仁抓的死死的。谷歌抬起脚，踹在郑庆仁的屁股上。郑庆仁一个趔趄，回头给了谷歌头上一巴掌。 “你也说了他就是个自私鬼，再问他有什么意义？”古城自己都没什么光明，还找他问光明！ “不准你说我的偶像。”谷歌瞬间爆发了力量，挣脱了郑庆仁的手，又给了郑庆仁大腿根上一脚，趁着人群，再次跑了出去。 郑庆仁骂咧咧站好了身体，揉了下被踹的大腿根，谷歌人已经不见了。周围走了一圈，再没见到谷歌的人影，只好跑回谷诗所在的另一个后门，去找谷诗。 这个门人也不少，听说是书亭和南岛被堵在了门内，任凭工作人员怎么引导，都出不来。 还有更多的人闻讯赶来，吓得两位诗人躲在门内的桌子后面。 比三十年后的追星场面还疯狂。 郑庆仁在人群里钻来钻去，引起阵阵不满。 很快看到了谷诗，在一群年轻的男人中间，双手抱胸，挤得动弹不得，口中带着哭腔喊着：“不要挤了……别挤了……” 郑庆仁顿时火冒三丈。 不是郑庆仁小人之心，确实这些年轻人看着目的不纯——周围还有许多女生，就最漂亮的谷诗身边最为拥挤，而且全是一帮男的。这就是趁着人群混乱，找个美女揩油啊。 快步挤了过去，临近了谷诗，郑庆仁把往谷诗身上挤的人，一手揪着一个，就往外甩，瞬间，这一片摔倒挤倒的人不计其数。 “我说哥们，不能吃独食啊。” 人群中冒出了一句话，郑庆仁扫视了一下，没找到是谁说的，就冲着声音的方向吼道：“吃你妈的食！” 一把抓住谷诗的手，往外围走。 “这人真没素质。” “这人也太粗暴。” 虽然不满，人群还是自动为凶神恶煞的郑庆仁让了一条道。 谷诗此时脑袋蒙蒙的，任由郑庆仁拉着手。走到没人的地方，谷诗醒悟了过来，这郑庆仁，似乎不打算松开自己的手了。 挣了几下，没挣开。 以为郑庆仁还在暴怒状态，不敢吭声，也不敢用力挣脱。刚才郑庆仁英勇的把样子确实有一瞬间挑动了谷诗的心跳。 又走了一百多米，郑庆仁停了下来。谷诗趁机把手缩了回去。 “这帮人，打着文艺文学的名头，干着龌龊的事。”郑庆仁搓了下手，放在鼻子上闻了一下，上面还有护手霜的油腻。 谷诗被郑庆仁的动作气噎了。说别人干着龌龊的事，自己却上来就抓着女孩子的手不放。 “那边的人群确实拥挤……” “拥挤个屁，你看那几个青年猥琐的样子，明明另一边空间很足，却都往你身上挤。旁边有几个长相一般的女孩身边，也没有人去挤。”郑庆仁愤愤不平。 谷诗奇怪了，这个郑厂长对自己的情感似乎有些不对？ “我找到谷歌了。” 郑庆仁看到谷诗奇怪的看着自己，说道。 “人在哪？” 果然，说到谷歌，谷诗一脸急迫。 第88章 找到弟弟 “又跑了。不过可以确定，谷歌来到了西京，来到了诗歌会现场。” 看到谷诗的脸变的冰冷，郑庆仁赶紧继续说道：“谷记者，请你放心，我一定能再次找到谷歌。我看到谷歌在体育馆后门，堵住了诗人古城夫妇，说了几句话，然后就情绪不稳的跑了，我没追上。” 谷诗的脸色恢复了一些。 郑庆仁见到了谷歌，就说明谷歌是安全的。 堵住了诗人古城问话？ 想到此，谷诗的眼睛忽然湿润了起来。弟弟谷歌果真还是那几年受到的刺激，没有恢复过来。 倒是让郑庆仁一阵心疼。 郑庆仁知道这一段往事，红革那几年，在省里工作的谷诗父亲因为不愿意参与运动，受到不公正待遇，被勒令下放到颖阳地区的农村改造。当时谷家一家四口都住在农场，谷诗五岁，谷歌刚刚学会走路。谷诗父亲被分配养猪喂牛，谷歌一直到七岁，都活动在猪圈附近。 当时的谷歌不喜欢说话，满身猪臭味，大队的同龄孩子都嘲笑他，以至于谷歌从小都没有和同龄的人玩耍过。稍大一些后，谷歌也是自己玩耍，少了社交的需求。 谷诗的母也因为在下放这一段时间旧疾没得到很好的救治，回到城里不久就离世。这让谷歌的性格变得更加内向。 十四五岁时候，更加叛逆的谷歌喜欢上了诗歌，尤其喜欢有类同经历的诗人古城。也喜欢写诗，奈何读书不多，生活内容单调，人家是朦胧诗，他写的也是朦胧诗，不过他是真朦胧（谷诗原话）。写的诗投往多处杂志和报纸，都没有回复。 八三年，丧偶多年的谷父，寻到了第二春。自己老爸新婚两个月后，不到十八岁的谷歌离家出走了。 这两年多来，谷家动用了不少关系和人力，都没有找到谷歌，甚至一点消息也没有。谷诗也联系了谷歌当时投稿的几家杂志和报社，也没再收到过谷歌的投稿。 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一直到八五年十月十七号这天，谷家才收到西京巡捕局谷歌在西京城墙下割腕自杀的消息。 “谷记者，我准备从两个方向去找谷歌，”郑庆仁怕谷诗沉浸于不好的记忆里，主动说道：“第一个，就是沿着刚才谷歌离去的方向继续找，第二个就是你能不能通过关系，查到今天诗歌会与会的诗人住宿酒店，我们在酒店附近也找一下谷歌。” “可以，我去查一下几位诗人下住的酒店，你去谷歌离开的方向找一下。如果找到谷歌后，打这个电话。”谷诗认同郑庆仁的建议，交给郑庆仁一个电话号码。 “最好能查这几位诗人的具体房间号。”郑庆仁补了一句。 余晖渐去，路灯织出的网铺展开来。 西京的古城墙周长十几公里，找一圈下来，三四个小时，尸体都凉透了。 不过郑庆仁记忆里，谷歌的尸体发现处距离永宁门不远。因此郑庆仁首先跑去永宁门，然后以永宁门为中心点，向两边各找一公里。 第一遍没有找到人，郑庆仁挥着汗水，开始找第二遍。 还好今天的月光明媚，夜晚的能见度还行。 就看到永宁门向西的方向，蓬松长发的谷歌背着一个双肩包，缓慢的前行。郑庆仁悄悄跟了上去，一直沿着城墙向西走了二百米停下。谷歌忽然帖着成墙角坐下，从包里掏出一个美工刀。 把背包放在身边，倚在城墙上，抬头用空洞无神的眼睛看向天空，然后缓缓的举起左手，右手上的美工刀也同时举起。 “谷歌，你在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姐在找你！”郑庆仁大声呵斥道。 谷歌被吓了一跳，认出了体育馆外抓自己的郑庆仁，手中的刀横在自己的手腕上，说：“你是谁，为什么跟着我？” 郑庆仁快速走了过去，边说：“我是你姐朋友，过来找你的，把刀放下，你不是想找古城咨询问题吗，我知道他住哪，我带你去见他。” “我已经见过他了，他骂我神经病，我就是个神经病，神经病就不该活着。”谷歌忽然号丧的说道。 “不要信他，他才是个神经病，极端自私、极端愚昧、极端空想、极端幼稚。你把他当作偶像，是对你的不负责。不就是诗写的好嘛，那有什么！” “不允许你这么说他！”谷歌大声吼道。 郑庆仁现在确定了，谷歌果真是个疯子。 道理讲不通，郑庆仁只好来硬的。缓缓的走到谷歌身边，趁着谷歌情绪激动，猛的一下扑过去，一只手抓住谷歌持刀的手臂，死死的按在地上。然后用力砸了两下握刀的手指头，美工刀就掉了下来。 此时此刻，郑庆仁多希望谷诗就在旁边，看到郑庆仁勇猛的救下谷歌。 谷歌显然没想到郑庆仁直接动手，一时间手疼的龇牙咧嘴。 之后，郑庆仁把谷歌的双手背后，推搡找着附近的电话亭。 “放开我，我不要见我姐。”谷歌双脚乱踢。整个身体都很轻，郑庆仁能轻松的拿捏住。 大晚上的，走了很远，才找到了一个私人电话亭。 联系上谷诗之后，郑庆仁就把谷歌紧紧的攥在身边。 从电话里，感受到了谷诗得到谷歌被找到消息兴奋的心情。心里也跟着兴奋，不自觉就唱出心里早就默唱几遍的歌曲：“ 你听远处的声声汽笛…… 回首依然望见故乡月亮，黑夜给我了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汗水凝结……胶囊……” 这就是后世某一手机品牌的主题曲，《荣誉》。并且把中间部分内置到这个品牌手机的默认铃声里。 当得知西京诗歌会到场的几位诗人时，郑庆仁就想到了这几位诗人的不少诗歌，有几首在未来改编成了歌曲，而且还很流行。 第89章 改编权 郑庆仁让谷诗找几位诗人的住宿位置，并且提了找到诗人的房间号，就是想在西京的时候，找个机会见见几位诗人，看能不能把未来比较流行的诗歌改编歌曲的改编权，先拿到手里。如果能便宜把全部诗歌的改编权都拿下来最好。 这些脍炙人口的诗歌，本就是最好的歌词。 “这首歌谁唱的，我怎么没听说过？” 在郑庆仁得意的唱歌时，谷歌也不再焦躁，平静下来，仔细的听着。 尤其古城《一代人》这首诗用高昂的声音唱起来了时，谷歌的心思也跟着高亢起来。 “你没听过的多着呢。” 郑庆仁瞥了一眼谷歌，换了一首歌万小利的《墓床》继续唱：“我知道永逝降临，并不悲伤，……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 谷歌就在旁边静静的听着。 等郑庆仁唱完，谷歌再次问：“这是谁唱的，完全把古城的诗作为了歌词？” 郑庆仁没有理谷歌，回忆了下，唱了一首尹我的《请相信》：“不要,不要睡去……不是一切呼唤都没有回响……” 唱完之后，谷歌又问：“这又是谁唱的，怎么有书亭的诗？你唱的这几首歌我怎么都没听过？” 你听过才有鬼了。 还好，谷歌沉浸的，也只是这些歌的歌词。应该没注意到残缺的音调。 还在等郑庆仁继续唱的谷歌，忽然看到匆匆而来的谷诗。 “我姐真来了，快，松开我，我要走。”瞬间，谷歌疯狂的挣扎着。 郑庆仁虽然在唱歌，但也一直在防备谷歌，因此手上依旧紧紧抓着谷歌的手臂，已经骨瘦如柴的谷歌无论怎么用力，都挣扎不开。 “放开我，我不要见到我姐。”谷歌手抓脚踢，没有作用，张开大嘴，往郑庆仁攥住手臂的手背上咬去。 “我擦……”郑庆仁疼的直哆嗦，但手还是没敢松开。 谷诗已经加快速度跑了过来，紧紧的拥抱住谷歌，泪流满面：“谷歌，是姐姐……” 我果然是外人。 郑庆仁心想，谷诗明明看到谷歌的嘴还咬在自己手背上不松，不先去拉开，而是拥抱弟弟。此时，郑庆仁无比羡慕着在谷诗怀里的谷歌。 谷歌慢慢松开了牙齿，另一只手抖动了两下，也深深的搂在谷诗的身上。郑庆仁见此，也放开了谷歌另一只胳膊的束缚。 退后了两步，警惕看着谷歌。 谷歌双手也环在谷诗的身上，大声恸哭：“姐……姐……我想你。” 过了许久之后，在谷诗轻声的安慰之下，谷歌也平静了下来。 郑庆仁还是不敢离开，生怕谷歌突然的冲动暴起，伤了谷诗。两人小声嘀咕了十几分钟之后，在谷诗的搀扶下，谷歌走向不远处等着的轿车。 这让郑庆仁心里不平衡了，人是我找到的，手也被咬了，谷诗竟然都没关心自己一下。 等谷诗把谷歌扶上了车，才转身走回郑庆仁身边：“谢谢你，郑厂长。” “谢倒没必要，毕竟是我答应你的，主要我这伤，能不能报销？”郑庆仁故意亮了下手背上渗着血的牙印。 以为把伤露出来，谷诗就会关心。 可惜，郑庆仁想错了。 “治疗的费用全算我的，给你定的招待所，你可以一直住，里面的消费也直接挂在房间，既然来了一趟西京，你也可以趁机在这座历史古城里游玩一下。” 谷诗说完，就要上车。郑庆仁又拦了下来：“谷记者，我刚找到你弟弟时，他可能想自寻短见。” “这个你无需担心，已经没事了。再次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及时找到我弟弟，可能就成为我这一辈的遗憾。也需要你理解，我弟弟状态不是太好，需要尽快送他去医院，所以就无法设宴感谢你了。如果你确定好回平和县时间，可以打我给你的那个电话，让接电话的人给你定回程车票。” 注视着谷诗的车离去之后，郑庆仁只好在附近找了一处餐馆吃了饭。吃饭之后，看着昏暗的街面，茫然的问道：这是在哪？ 然后一路打听才回到了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郑庆仁打给了谷诗留下的电话号码。 以为想找谷诗得费些事，没想到电话是谷诗接的。 “你弟弟情况还好吧？”郑庆仁关心的问。 “昨晚到了医院做了检查，没什么问题，已经带回了我爸朋友家。情绪有些不稳定，还需要人看护。”谷诗的心情还不错，“还有，从医院到睡着前，我弟弟清醒的时候，都在问你的情况，说想见你，你昨天找到他之后，有没有说什么？” “你弟弟一直挣扎要跑，哪有机会说什么，为了平复他的情绪，倒是唱了几首歌。” 郑庆仁实话实话说。 谷诗有些不信，郑庆仁又不是什么歌唱家，唱几首歌就能平复一个精神不正常的人的情绪？ 郑庆仁听出了电话对面人的不信，也不多说，问道：“谷记者，昨天在体育场参加诗歌会的几位诗人的住宿酒店有没有打听到，我听说他们今天参观过西京博物馆之后，会离开西京？” “谷歌都已经找到了，还打听诗人的住宿酒店干什么？” 谷诗有些好奇，如果不是对着郑庆仁有些了解，都要怀疑郑庆仁想干坏事。 要知道，这些诗人就像当红明星一样，读者和粉丝群体众多，住宿、行程都是保密。谷诗虽然通过衙门渠道打听到住宿酒店，甚至房间号都有提供，但是也仅限寻找弟弟谷歌。 “实不相瞒，我是想找这几位诗人，谈一下合作。” “你找诗人……谈合作？”谷诗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郑庆仁初中都没读完，现在虽然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但整个厂子也就一二十个工人，机器设备都没有几台，产品也是靠采购零部件组装的，能和诗人谈什么合作？ 第90章 谈合作 早已经猜到谷诗不信，郑庆仁耐心的说道：“这几位诗人的作品都很棒，许多诗歌广为流传，这么多脍炙人口的诗歌作品，能挑选一些作为各种商品的广告词，或者改编成歌曲，能发挥很大的商业价值，因此我想找他们，要他们诗歌的广告和歌曲改编的授权。” 谷诗还想嘲笑郑庆仁异想天开，这些诗人大多数都是清流高傲，最害怕沾上铜臭，怎么可能会授权商业改编？ 随即又想到昨天人山人海的场面，如果在商业方面利用起来，确实价值不低。这个郑庆仁脑袋还很灵活的。 好像昨晚弟弟谷歌睡前问郑庆仁身份时，就说道了诗句、唱歌这些，谷诗还以为谷歌精神发病了！现在一想，会不会郑庆仁昨天唱的歌，和诗有关？ 谷诗思考了下，说道：“他们都住在安兴街西都酒店，五楼零三到零八房间。你要想试着找他们几位诗人谈合作的话，最好先去找零二房间的卢志强主编，告诉他就说庐州谷安和介绍。” 郑庆仁知道，谷安和是谷诗父亲的笔名。 让郑庆仁使用谷安和的名字，就是说明谷诗想帮助郑庆仁。 “不过，你最好九点半之前能到地方，他们十点钟就会去长安秦俑发掘现场参观，晚上有可能就住在长安。” 谷诗补充了一句，挂上了电话。 郑庆仁看了下时间，已经早上七点半。郑庆仁到招待所前台要了一张西都地图。 从居住的招待所到西都酒店，坐公交车要二十多分钟，如果步行走小路的话要半个小时。 郑庆仁选择了步行，稍微累些，但是时间上能掌控。如果坐公交车，会浪费一部分时间在等候公交车上。而且公交车容易被多种因素耽误时间。 简单的吃了早饭，郑庆仁回到房间，用招待所的信笺，起草了一份授权协议草稿，然后又誊抄了一份，装进了包里。之后，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就走出招待所，奔向西都酒店。 只用了二十五分钟，就到了西都酒店门口。 西都酒店是稀西京市规格最高的酒店之一，主要接待的是国内外重要宾客。 参加诗歌会诗人居住在西都酒店的信息，也有一部分读者粉丝知道，此时西都酒店的门外，也聚集的了不少人，举着诗人名字的牌子。 酒店门口拉起了警戒线，保安就是守在警戒线后，对没有酒店嘉宾证的进入人员进行询问。 郑庆仁在门口被保安盘问了身份，告知对方要找的人居住房间之后，被带到酒店的前台。 在前台登记了访客记录，前台客服用电话联系了502房间《月亮》诗刊主编卢志强，报了庐州谷安和介绍的人拜访，卢志强让郑庆仁在酒店一楼的小型会议室等候。 客服人员把郑庆仁带到会议室里，主动给郑庆仁倒了一杯茶水，并送来了一份报纸。 十几分钟后，地中海发型，身体微胖，个子一米七，年龄大约四十多岁的卢志强走了进来。 “我是卢志强，是你找我？” 会议室就郑庆仁一个人，卢志强直接走到郑庆仁面前问。 郑庆仁急忙站了起来，自我介绍：“您好，卢主编，我是皖徽省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郑庆仁。” 卢志强在郑庆仁身上上下下看了几秒钟，问道：“你和谷老师什么关系？” 心里在想，一个县的小厂长，跑到西京找自己有什么事？如果不是提到了谷平和，卢志强理都不愿意理这个年轻人。 《月亮》诗刊主办的诗歌会，在国内引起巨大的影响，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找卢志强的电话不断。 不是恭贺就是寻求合作。卢志强为了诗歌会的完美举办，忙前忙后半个多月，只想好好休息。对这些电话都已经有些厌烦。 但能把电话打到居住酒店房间的人，都不一般。 “我和谷老师的女儿谷诗是关系很好的朋友。” 谷老师，就是谷诗的父亲。在皖徽省衙门担任要职，曾有有一段时间在文艺部委工作过，也写过很有影响的作品，在文艺界很有名气。 郑庆仁擅自做主，把谷诗说成了朋友，怕分量不够，又加上了关系很好几个字。 卢志强缓了下笑容，客气的说道：“原来是小诗的朋友，先坐，你找我有什么事？” 这个卢主编认识谷诗啊。 郑庆仁有些后悔说是谷诗关系很好的朋友了。谷诗这个人，在身份上特别敏感，很厌烦把和她的关系向外扩大宣传。 就是不知道卢志强和谷家的关系怎么样？ 而且是谷诗主动让郑庆仁打着谷安和的名号，就是想帮助郑庆仁，想来也会默认郑庆仁把和她的关系夸大。 “我们厂主要生产一种运输的人力三轮车，恰巧我有个喜好歌曲创作的好友，帮我们厂的产品写了几首宣传歌，这几首歌的歌词使用了一些诗句。昨天是《月亮》诗刊举办的第一届诗歌会，来的诗人里正好有这些诗句的作者，我和谷诗正好也在西京，所以我想找卢主编帮忙联系下这几位诗人，看看能不能给我广告宣传和歌曲改编的独家授权。” 郑庆仁说完，把包里准备好的授权协议草稿拿了出来，放在了卢志强面前。 卢志强没有去拿授权。而是嘴角有些笑意看向一边。 郑庆仁知道，卢志强是在对自己说的歌曲创作嘲讽。 一个县生产人力拉货三轮车的小厂，还找人创作宣传歌曲，匪夷所思。 即便真创作了宣传歌曲，估计也就是顺口溜，最多是那种民间小调之类，歌曲都谈不上。 郑庆仁没有生气，继续说道：“卢主编可能觉得我说的歌曲创作可笑，不过我那个朋友在音乐上确实有些造诣，我这个人不懂音乐，看不懂歌谱，只能能记住简单的曲调和歌词，我先简单的唱一首，卢主编听过之后，再做决断。” “小郑，你想多了，我没有嘲讽你的意思。”卢志强赶紧说道。毕竟郑庆仁是谷老师介绍的，应有的客气还得有。 没有嘲笑？ 嘴上的不屑都已经咧到耳根那么明显了，还说没有嘲讽？ 桌子上的授权协议看都不看一眼，还说没有嘲讽？ 郑庆仁清了下嗓子，开始唱起那首激情高昂的《荣誉》。 “你听远处的声声汽笛…… 是世界尽头的回响…… 回首望见故乡……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 第91章 准备开业 卢志强静静的听着，随着郑庆仁的深情投唱，激情的旋律从嘴里出来，脸色变得惊奇起来。 这首歌创作的很棒。里面确实使用了古城的成名诗句，这两句诗句并不是简单的套进去，而是在整首歌里起了点睛作用，把激情自信、追求梦想、坚持不悔、荣誉感表达的淋漓尽致。 此时想起来了，这个人是谷安和介绍的。 谷安和的文艺水平毋庸置疑。 他介绍的人自然在文艺方面也不会差，说不定郑庆人这个朋友也是一个有名气的歌曲家。 创作这首歌曲就能证明。 没有一定的歌曲功力和才华，创作不出这么一首有水平的歌。 而且郑庆人口中说创作了几首宣传曲，如果都是这样的水平，可以说这个创作者才华横溢，前程不可估量。 刚才表情上的嘲讽，大意了。 此时卢志强有些期待另外的几首歌了。 郑庆仁舔了舔嘴唇，唱下来有些口干舌燥，抿了一口茶水。看着已经惊呆的卢志强，说：“这首歌的词曲都是我朋友创作，里面有几句词使用了古城老师的一首诗，怕侵害了古城老师权利，所以就交代我，想公开唱的话，要拿到古城老师的授权。” 卢志强并没有接郑庆仁的话，而是问道：“还有其他的歌吗？” 见卢志强感兴趣，郑庆仁没有停顿，继续唱了一首：“不要, 不要睡去, 我的朋友, …… 不是一切种子, 都找不到生根的土壤。 ……” 卢志强耐心的听着。 这首歌使用了书亭的一首诗里的句子。 此时卢志强相信了。仅凭郑庆仁唱的这两首歌就能看出，这个朋友确实在音乐上有些造诣。 当然，海子的那首《春暖花开，面朝大海》还没有创作出来，要不然郑庆仁能以这个诗唱出多个版本的歌曲。 “请问你这个创作音乐的朋友，叫什么名字？”卢志强猜测，这么才华横溢的艺术者，应该会有名气，自己帮他争取到诗人的改编授权，或者也能和这个创作者认识一下。 “我这个朋友叫黄立明，你肯定没有听说过，但是以他在音乐方面的才华，早晚会家喻户晓。”郑庆仁把这个歌曲创作者的身份，按到了在这一世已经不在的黄立明身上。 卢志强瞥到桌面上的改编授权协议，拿在手中仔细看了一遍，眉头挑起；“这份协议书，是谁写的？” “这是我早上在招待所临出门写的，有些仓促，有问题的地方可以修改。” 郑庆仁说道。这份授权协议，是以专业律师的角度写的，让拥有诗歌版权的诗人，把名下部分诗歌，独家授权给郑庆仁商业使用和改编权利，并且享有后续诗人创作诗歌的优先授权改编权。最后一页，还有郑庆仁想要的诗歌目录。 “你写的？”卢志强看郑庆仁的目光，开始有些重视。 果然，谷老师介绍的人，一定不凡。 这份郑庆仁早上出门写的协议，要求授权的权利内容清晰明确，法律条规的引用，履行期限、违约条款，解决争议方法等都写的很详细公正。 作为国内着名诗刊的主编，见多了类似的协议或合同，这一个郑庆仁临时写的协议，能比得上专业律师的水准。 要知道，八五年，懂法的普通人不多。而且，法，对普通人哪怕衙门来说，法治的观念还不怎么强。 “协议内容还很公正，就差一个价格的问题。虽然文学创作者都不是太愿意把自己的作品商业化，但是你要的授权主要内容也跟文艺有关，要的商业使用，也没有太离谱，谈下来应该没问题。”卢志强又看一遍协议，说道：“这个价格是空白，你准备出什么价码？” “这一块其实我也不懂，卢主编有没有参考的价格？我可以给高一些。”郑庆仁一脸真诚的问道。 卢志强看着郑庆仁真诚的脸，有些满意，说道：“歌曲改编使用和商业广告使用的授权很少遇到，现在诗歌发表的稿费是按照行计算，就比如我们杂志社，根据作者的身份，每行诗稿费从六毛到一块二不等。你想要独家改编和使用授权，尤其还是当下最有名气的诗人作品，肯定不能低于一块二每行。” 这个建议价格——太便宜。算下来，每首诗也不过十来块钱。 不过，卢志强可能不了解，独家两个字的意思。 “卢主编，价格可以给高一些，毕竟我这里要求，授权过的诗歌，以后在音乐改编和商业广告词上，只能由我独家使用，其他人想要使用，需要得到我的授权。” “这些授权都是无关紧要的，这些诗人也不在乎。”卢志强毫不为意道：“小诗来西京是不是有什么事？昨天她联系我，只询问了我和参加诗歌会的诗人入住地址，像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显然，卢志强还不知道这些授权的商业价值。 “我们在西京，找到了谷歌。” “小歌找到了？”卢志强惊异了一下，随即不再聊这个问题：“这个授权协议我先拿着，既然你是小诗的朋友，我就先帮你和几位诗人谈一下，你后天上午，还到这个酒店来找我。” 郑庆仁道谢之后，离开。 有卢志强出面帮忙，事半功倍。 回到了招待所，郑庆仁打电话给郑小伟，询问平和县三轮车销售店的准备情况。 “庆仁哥，现在店铺正在按照你设计内容装饰，门头正在做。刚才也去了一趟工商局办理工商登记，那边的工作人员一听到是我们车辆厂的事，很配合，说是县里有领导给他们打过招呼，保证二十号之前把我们的证照批下来。还有，按照你的安排，我也向县工商局提交了我们‘佳仁’商标的申请。” 嗯，做的还不错。 “新的两款三轮车路试情况怎么样？” “小型高档三轮车路试已经完成，不过简配款的车还在继续路试，吴哥说，因为使用的是连杆结构，载重情况和使用托架结构的三轮车差距不小，现在还在试验极限载重。” 托架结构的三轮车，主要承重部分在托架和轮胎上，而连杆结构的车子，承重部分主要在轮胎，因此载重效果要差一些。 郑庆仁又安排了些注意事项之后，挂上了电话。 第92章 是谁在帮忙? 郑小伟说的县里领导和工商局打招呼，这会是谁？ 张学斌？ 应该并不是，张学斌的身份是巡捕局捕快。张学斌的哥哥张学文已经调到地区公署，不再是平和县领导。 难道是谷诗？ 有这个可能。 想到这，郑庆仁又打给了谷诗留的那个号码。 这次接电话的不是谷诗，但是听到找谷诗之后，让郑庆仁稍等一会。 很快，谷诗接了电话。 “上午见到卢志强主编了，他已经答应帮忙，谢谢你。” 郑庆仁首先是感谢。 “不用谢，卢主编是我爸在文化部门工作的时候的朋友，能帮你这个忙，也是对你的帮我找到弟弟的谢意。郑厂长，昨天在体育馆你朗诵那首‘面朝大海’的诗，从哪里看到的？” 谷歌已经找到，暂时状态还不太好。谷诗也从西京这里找了心理上的医生，对谷歌进行干预。只要人是安全的，谷诗就不太过于忧心。 这家伙小时候受到刺激，内心自闭，又在近期沉溺于消极内容的诗歌，因此生活欲望也有些消极，甚至产生自杀的倾向。 忧心放下来一些的谷诗就回忆到郑庆仁朗诵的那首不知名诗，才发现这首诗的不俗。然后翻遍资料，咨询了多人，也没有查到这首诗的来历。 “你是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首诗？”郑庆仁想起来昨天背诵的诗，这是海子八九年一月份写的。昨天没有注意到这首诗创作的时间就朗诵了出来。 “是从我一个叫黄立明的朋友草稿纸上看到的。我觉得郎朗上口，而且特别明朗、温暖，就背了下来。” 郑庆仁又把这一创作归给了早就溺水而亡的黄立明。 “你的朋友，黄立明？”谷诗有些质疑。能作出这一首诗的人，才华和学识肯定不一般，郑庆仁什么人？初中都没毕业的农民，怎么会有这一类的朋友？ 而且还能随便看到创作手稿！ “你能不能把全诗写给我一份，昨天因为人多，有些句子记得不是太清楚，早上我在默念这一首诗的时候，谷歌也听到，对这首诗很有兴趣，我觉得这种明朗的诗，或许对谷歌的病有用。还有，如果你朋友这首诗还没有发表，我可以把这首诗介绍给卢主编，《月亮》诗刊，是现在最受年轻人欢迎的诗刊杂志。” 郑庆仁一听，谷诗要一份诗，正愁没有机会过去，连忙答应：“我马上就写下一份，把地址告诉我，我亲自给你送你去。” 谷诗犹豫了后，说：“要不晚上我请你吃饭。” 那怎么成？ 怎么能等到晚上？ 多一刻都等不了。来到西京之后，见面的时间加在一块都没两个小时。 眼看着距离午饭时间还有一个小时，郑庆仁说道：“马上午饭时间，干脆你请我吃午饭吧。” 沉默了一会，谷诗回答道：“行，你现在到西京海棠路郭记，我请你吃凉皮和羊肉泡馍。” 郑庆仁立即写下了诗歌内容，翻看地图查了下谷诗给的地址，迫不及待出了招待所。 原本计划二十五分钟的路程，不到二十分钟就到。 谷诗还没有到，进了店铺，找了位置，七八分钟后，谷诗袅娜的走了进来。对郑庆仁先到有些吃惊：“你不是在火车站旁边的招待所里，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在平和县车辆厂，邀请你吃饭，被拒绝了，怎么也得好好抓住你请我的这次机会，所以我一路快跑，赶了过来。” 谷诗尴尬的笑了下。 “这是我朋友草稿本上的那首诗，不过我不确定，这是首诗是不是我朋友写的。”郑庆仁把稿纸地递到谷诗手里。 谷诗认真的轻声读起来。 等饭都上了，谷诗才把稿纸放下，轻声说道：“这首诗，写的太好了。对人生单纯、自由的向往，接着对找的幸福的喜悦，最后对世界的祝福。” “郑厂长，你这个朋友人在哪里，是在平和县吗？等回到颖阳之后，能不能介绍一下我认识？” 谷诗眼中流露出一股澎湃，脸上春风色舞。 郑庆仁心里不是滋味，仅仅一首诗，就让谷诗生出这么大的好感。早知道把这首诗挂在自己头上。 不过，已经没有了黄立明。 黄立明就是郑庆仁，恩，笔名。 “是在平和县，不过我这个朋友才华横溢，但是性格有些怪，不好相处。” “没关系……我就是想认识下，能写出‘只愿面朝海，春暖花开的人’。” 一顿饭，其乐融融。 郑庆仁独自一人从平和到西京的怨气也消失了。 两人吃过饭就分开，谷诗还要回去照看谷歌。 接下来一下午，郑庆仁就在八五年的西京主要历史建筑逛起来。 十月十八号，郑庆仁在西京的长寿路的药材市场，购买了一些人参切片和铁皮石斛，买了精致的包装盒装上。 十月十九号上午，郑庆仁带上准备好的礼品早早来到西都酒店，再次拜访了卢志强。 “卢主编，这是我们老家豪县药材市场上的参片和石斛，提气养神，你审稿时候可以泡些喝。” 郑庆仁把礼品放在卢志强面前的桌面。卢志强看了一眼，点了点头。 “昨天谷诗打了电话给我，让我能帮你，尽量帮你。谷诗小时候，也是我看着学走路的，你既然是她的朋友，我自然力所能及。” 卢志强把郑庆仁的礼品往自己的方向挪动了一下。 “合同没有问题，南岛和书亭的诗愿意以一块五一行的价格，授权给你独家歌曲改编和广告用语，古城那边有些问题。”卢志强坐下之后，就直奔主题。 “价格问题？”郑庆仁问。这些诗歌里，价值最高的还是古城的诗。 第93章 开业前的宣传 “不是，是古城不想把自己的诗句和广告宣传之类的放在一起。” 古城这个人，是个多种极度性格的集合体，有时候像个孩子，有时候又极度的疯狂。 现在名声如日中天，稿费收入也不低，不愿意沾上铜臭也正常。 两年后移民到了澳洲，入了那边的国籍，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同时也失去了生存的根基，压力上来之后，就在国外到处走穴赚钱。 “谢烨老师什么意见？” 谢烨是古城的妻子。两人在现在时期还很恩爱，而且谢烨性格上温和，容易相处，沟通起来也容易。只要能宣传古城的诗歌，对古城没有损害，都会同意。 即便后来有人介入两人的感情，也没有反对，甚至还去促成古城和情人在一起。最终还是因为离婚酿成惨案。谢烨被杀，古城自杀。 “我和古城谈这事的时候，她不在，所以不知道她什么意见。如果直接找她谈的话，应该可以谈下。” “能不能找谢老师谈一下，或者安排我和谢老师见一面？” 从古城那边谈的话有些难，如果直接找谢烨的话，应该会很轻松。 卢志强点头：“你去找打印社，打印协议，我和谢烨还算熟，我去找她，只要她同意，古城那里就不会有问题。” 京都酒店后院就有打字社。 现在打字社的打字机还都是半机械式的铅字打印机。字体是固定的，字体间隔和段落行距都需要手动调整。 打字员花了一个半小时，才把郑庆仁的六份协议，三十张纸打完。 回到约定的位置时候，卢志强已经在等。 谈妥了！ 协议是由郑庆仁个人的名义去签。郑庆仁并没有迎来期盼中和几位诗人见面签协议的场景，而是由卢志强把郑庆仁签过字的协议拿走，中午卢志强代表诗刊和几位诗人吃这次诗歌会庆功宴的时候顺便让诗人签字。 对他们来说，这就是文学创作的衍生收益。 无关紧要。 商品经济才刚刚露头，经历过十年压抑的文化正在繁荣。文人还看不上商业上的价值,也认为后期商业价值多重要。 也看不上郑庆仁这个小县城的厂长。 面子是给卢志强的。 卢志强的面子是给谷家的。 郑庆仁心里有这个觉悟。 协议金额总共两千二百多块。张伟的定制双肩包在上次电话里已经送给了郑庆仁，因此郑庆仁出门就背着防盗双肩包，备的现金足够。 下午，郑庆仁拿到了签完字的协议。这是放在酒店前台的，郑庆仁连卢志强的面都没见到。 郑庆仁准备二十号一早就回平和县，打电话联系了谷诗。 倒不是非得要谷诗出这个路费钱，主要想给谷诗道别，当然，心里还有点期盼谷诗说，明天我和你一起回去。 期盼的事没有出现。 谷歌电话里说，马上安排车票，让郑庆仁在招待所等着，会有人把票送过去。 哎，这骨感的现实。 ………… 平和县临水路，东方红电影院。 下午一点半排的是电影《高山下的花环》。 这部去年就已经上映，口碑很好的电影，董庆庆渴望去电影院观影已久。因为怀孕产女，喂养孩子，暑假期间又忙着调动工作，所以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去看。 今天学校没课，一向关系不错的好友兼同事孙芸忽然约自己看《高山下的花环》这部电影，并说已经买好票。 正约到董庆庆心念，自然就同意了。 进电影院之后，找到座位刚坐下，才发现邻座是胡志群，心里顿时明白，这又是胡志群暗中安排的。 十月一号以来，胡志群已经三次邀请董庆庆一起看电影，都被董庆庆拒绝。 现在开始使用了闺蜜路线的招数。 董庆庆想起身就走，被孙芸劝住了。 “庆庆，他愿意坐在旁边，你就当他不存在就行，要不我和你换座，你坐我这。” 董庆庆一想也是，好不容易来一趟电影院，看个电影而已。 不过还是起身和孙芸换了个座。 夹在董庆庆和胡志群之间的孙芸，耸了耸肩，托着双手看向胡志群，像是在说：“看，不是我不帮忙……” 胡志群倒已经习惯，瓜子和汽水递了过去，孙芸接过给董庆庆，也被拒绝了，孙芸微笑的留下来自己享用。 一场电影下来，董庆庆除了和孙芸嘀咕几句剧情，没和胡志群说一句话。 电影刚刚散场，董庆庆立即起身挽着孙芸的胳膊，脸色不悦的从电影院出来。身后还跟着一脸谄笑的胡志群，偶尔眼中闪出一道阴晦的光。 “庆庆，现在时间还早，要不等下我们去和平公园逛一圈，晚上一起吃个饭。”孙芸注意到胡志群闪过的暗示，撒娇的摇了摇董庆庆的胳膊说道。 “孩子还在家里等着我回去喂奶，孙芸，抱歉，今天没法逛了。” 董庆庆的知道，这也是替胡志群邀请的。 这时，一个身材高挑，穿着亮红色旗袍的窈窕美女走到了两人前边，微笑说道：“先生女士，下午好，明天我们佳仁三轮车临水路旗舰店开业，今天到我们试骑点试骑三轮车，有礼品相赠。” 佳仁三轮车？ 董庆庆和孙芸都有些奇怪，没听说过佳仁牌子的三轮车啊。不过平和县这几天满大街跑着县车辆厂的路试三轮车挺多。 然后就瞥见了旗袍上礼仪缎带上面的字：佳仁三轮车，平和县车辆厂荣誉出品。 见到两位女士一脸茫然的样子，旗袍美女主动介绍道：“佳仁是我们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品牌，寓意就是我们的三轮车像家人一样陪伴客户。” 县车辆厂开始生产人力拉货三轮车，平和县几乎家喻户晓。不过，没几个人知道“佳仁”是县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品牌。 从昨天开始，车辆厂的路试三轮车全部去除了伪装，以真面容跑在街上，并且所有试骑点都开始宣传“佳仁”品牌。 第94章 你家的店铺竟然不知道? 这些都是郑庆仁的计划里。包括旗舰店招聘的营业人员身上的旗袍，也是郑庆仁要求找裁缝店定做的。 效果还真的好。许多人都不需要邀请，见到旗袍美女，就主动跑过来咨询试骑。 胡志群听到是车辆厂的员工，立马上前说道：“我们不试骑。” 旗袍美女似乎已经习惯遇到这样的人，还是继续说道：“女士，我们的店铺就在电影院隔壁，目前正在开业前装饰，我们在店铺门口设置了展示和试骑点，你看，那几辆三轮车就是我们厂的产品，有个小型车辆，非常适合女士接送孩子和购物骑。” 手指了指十米外的六辆三轮车。 其中一辆亮红色的三轮车立即吸引了董庆庆和孙芸的注意。 这辆红色三轮车配色和旗袍的颜色一样，一眼就能吸引住人的目光，车架不大，车斗上搭有一个棕色座椅。 “庆庆，我们过去看看，最近半个多月，县车辆厂的三轮车可是聊天的热点。”孙芸动心了，拉了拉董庆庆的手。 董庆庆点了下头，早就听说过车辆厂的三轮车，还在路上遇到过几次路试车。 不过路试车都有伪装，即便能看出车辆的外形，但具体细节和配色都无法窥探。 胡志群脸色变了。 董庆庆还不知道郑庆仁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这些三轮车也是郑庆仁接手车辆厂之后搞出来的。 而且这家开在电影院隔壁的店铺，胡志群也知道，是郑庆仁自己开的。有可能，郑庆仁此时就在店铺里。 “庆庆，孩子不是还等你回去？” 胡志群急了，劝说道。 孙芸奇怪，胡志群怎么了，刚才还暗示自己不让董庆庆回去，这怎么主动劝起来了。 董庆庆也有些诧异，这不像是胡志群的作为啊，说道：“耽误一会没事，孙芸，我们过去看看。” 那辆红色的小型三轮车，实在太吸引人了。 胡志群眼看阻拦不了，望向半掩着门的店铺。里面有几个忙碌的身影，就是不知道有没有郑庆仁？ 想到最近几次在郑庆仁面前都没有占到便宜，甚至还多次吃亏，胡志群有离开的想法。又一想郑庆仁作为车辆厂的老板，店铺装饰这一块应该也不会亲力亲为。 想到这儿，胡志群跟在董庆庆和孙芸身后也走到展车前边，第一次打量郑庆仁的三轮车到底有什么与众不同。 观察了一会，身为药材公司的工作人员，对拉货运输也有需求的胡志群内心感慨，这三轮车确实在量不大、距离不远的情况下，是货物运输利器。 旗袍美女带着三人走到店铺的展车前边，介绍道: “两位女士，这是我们的展车，你们可以近距离观看用料和材质，也可以坐在上面感受一下。我们的试骑三轮车现在都在外面，等下有回来的，我就安排两位试骑，体验我们的三轮车骑行质感。” “如果你们对三轮车有想咨询的地方，也可以直接问我。” 旗袍美女说完，立在一边，随时准备着解答疑问。 “这种小型的三轮车你们卖什么价格？”孙芸迈开腿骑了上去，手握着车把，试了下刹车，又试了下手刹，退了几下脚蹬，对车辆很满意，心里想着，等会试骑也没问题的话，价格合适，就准备买上一辆。 旗袍美女微笑了下，说：“销售价格老板暂时还没有告诉我们。明天开业，会正式公布售价，而且开业期间，我们店铺会有限时限量的低价促销。如果你试骑之后，对车辆满意，明天可以早点过来订购。” “你们也不知道价格啊！”孙芸遗憾的说道。这不是故意勾引人心吗？ 高低明天也得过来看一下价格啊！ 董庆庆见到三轮车之后，第一个观察的是车斗和可拆卸座椅。车斗前边，是两个扶手和座椅对接，能保证坐在上面的人的安全。 而且座椅很柔软，外面是一层仿皮。 然后摇了摇头，暗道：“自己脑子想什么能，禾禾也就是刚刚能在床上坐起来，想坐在这种三轮车上，至少要三四岁。等那时候……禾禾应该在小郑村吧，会不会不认识我了？” 想到这，心里一阵失落。 “庆庆，你也坐上来试试，这刹车质感很棒！”孙芸跳下车，推着董庆庆也坐了上去。 董庆庆同样捏了捏刹车，试了拉放手刹，然后试了下骑行姿势。 心里也满意这辆三轮车。 旗袍美女瞅到拐角处的一个米白色车影，说道：“我们的小型三轮车的试骑车回来了，两位女士，你们谁先来试骑？” “庆庆，你先试，我自行车都骑不好，等你试过之后告诉我比骑自行车怎么样，我再考虑试不试。” 孙芸也看到拐角的过来的三轮车，车身米白色，同样吸睛，推了推董庆庆。 骑三轮车的也是一位年轻女子，轻松的蹬着三轮车，拐进了门店前划线的停车位，然后摸索的拉下手刹，还特意又蹬了下脚蹬，试试有没有刹住。 “美女，手刹已经放好了，后边车轮不会再动了。” 郑宏伟从车斗上跳了下来，检查了手刹情况，然后对试骑的女子说道。 “这个手刹还真好，不会担心溜车。”女子赞叹了一下。 “如果你对我们的三轮车满意，明天可以早点过来购买，开业期间我们会有最低优惠价，而且还会赠送打气筒和雨衣。” 郑宏伟微笑的介绍道。 不远处一直摆弄展车的胡志群见到试骑车上下来的是郑宏伟，不由得纳闷。这家店铺是郑庆仁开的，郑宏伟和郑庆仁有过节，而且还诬陷过郑庆仁，怎么也在这？ 郑庆仁会这么大度？ 董庆庆也认识郑宏伟，此时已经被旗袍美女带到试骑车前，等待郑宏伟对试骑客户介绍完毕，跟随试骑。 董庆庆有些扭捏，要是之前都在一个村，肯定会先打招呼。 可现在董庆庆已经不回小郑村。 “咦，董老师，你也在这，是过来看看店铺装饰情况的吧？”郑宏伟一转身，就见到欲言又止的董庆庆，忙问道。 第95章 老板娘试骑三轮车 虽然知道董庆庆在郑庆仁被巡捕局带走之后，离开了小郑村，没再回来过，而且村里也有传言，董庆庆趁郑庆仁在巡捕局看守的期间，和郑庆仁离婚。但郑宏伟也清楚，郑庆仁对董庆庆的感情有多深。 婚前郑庆仁每天守在村头等董庆庆路过，婚后也每天等在村头接董庆庆放学回家，家就在村头的郑宏伟看的清清楚楚。 因此相信，就算董庆庆抛弃了郑庆仁，郑庆仁也舍不得董庆庆。关键，董庆庆还给郑庆仁生了个闺女。 “看装饰情况？”董庆庆莫名其妙，以为郑宏伟口误。 “我是来看下三轮车，宏伟哥，你怎么在这？” 董庆庆好奇的问道。 “我现在负责佳仁三轮车的销售推广工作，董老师，你也想试骑下三轮车？来，骑这辆新的，感受一下。我们每一个型号的三轮车上市，都会经过大量的路试，调整三轮车的最优骑行状态后，才批量生产。”郑宏伟带着董庆庆回到那辆红色的展车前：“吴倩，把这辆三轮车的锁打开。” 旗袍美女吴倩也一头雾水，就算熟人也不能试骑新车啊。还是听从郑宏伟的话，回到店铺内，拿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展车轮胎上的自行车锁。 董庆庆看着展车全新的轮胎，说道：“这样不好吧，你们老板会不会怪你？” 郑宏伟迟疑了下，没听懂董庆庆话的意思，你骑自己家的三轮车，谁会怪罪我？还是回答道：“没事，这里我负责。” 这句话倒是让董庆庆对郑宏伟刮目相看。董庆庆在小郑村一年多，村里的年轻人都能认出来。这个郑宏伟家住村头，嘴挺麻利，是小郑村有名的干活能人，别人还在守着地种粮食的时候，他蔬菜药材都有种植，就是脏话连篇。 郑宏伟是小郑村少有初中毕业的年轻人，口才不错，在这里做销售，还能理解。但是做到平和县炙手可热的三轮车销售店铺负责人，确实让人不解。 “那谢谢你了，宏伟。”董庆庆看着崭新的三轮车，轻轻的抚摸上去。 “不用谢我，应该的、这位美女是你朋友吧？”郑宏伟看了下董庆庆身边的孙芸，说：“董老师，要不让你朋友坐在后面，你骑车，等会换你坐她骑，这样你骑出去也有个伴，也可以同时体验到骑行和乘坐感受。” 孙芸一听销售店铺的负责人郑宏伟也邀请她，立即翻上了车斗，坐在柔软的座椅上。 “这不好吧？你们不派人陪同吗？”董庆庆有些迟疑，郑宏伟让自己试骑新车，已经破例，现在听郑宏伟的意思，自己试骑三轮车，销售店里的员工竟然不陪同。 这是对自己多大的信任！ “董老师，你放心骑，我们厂的三轮车无需有自行车骑行经验，尤其这种小型三轮，哪怕老人和孩子，也能做到一蹬就走。所以不需要特别指导。” 郑宏伟还以为董庆庆害怕三轮车难骑行，想找个工作人员指导骑行。 “真的一蹬就走，不需要学习？”孙芸来了精神，原本还有些担心骑不了，听郑宏伟一说，跃跃欲试。 董庆庆知道郑宏伟误解了自己意思，更直接的说道：“这三轮车价格不低，况且让我试骑的是辆全新车子，你就不怕我们骑走不回来了？” 郑宏伟一听，这像是在怪罪自己，稍有些惶恐，急忙解释 ：“每一个客户在试骑三轮车的时候，我们都会安排一位员工随同，一是保护我们厂的财产安全，二是督促骑乘人在试骑过程中安全行驶，这些一直都在坚决执行！主要是董老师你试骑，我就觉得没必要再安排陪行人员。” 这话说的！ 董庆庆有些理解郑宏伟为什么能成为这个销售店的负责人了。自己不过和郑宏伟认识，达不到特别熟的地步，郑宏伟刚刚对自己说的话就像在对领导汇报。 听着让人舒心。 孙芸等不及了，开始督促：“庆庆，既然负责人都同意了，你还耽误什么，骑着走啊，这座位坐着挺舒服，到颠簸的路上再试试。” 董庆庆也不再犹豫。跨上崭新的三轮车，摆好骑姿，放下手刹，试着踩了下脚蹬。三轮车缓缓的行动，董庆庆用上力，三轮车也开始加速，轻松的移动的车把，三轮车的前轮也迅速的反馈，转变方向。 确实如宣传中的骑行轻松。 董庆庆的三轮车刚骑行出路口拐角，郑小伟坐在一辆标准型号的试骑三轮车车斗上返了回来，看到拐角的身影，稍微愣神了一下。 跳下三轮车之后，郑小伟瞅见郑宏伟正在检查米白色的试驾车，问道：“宏伟，刚刚我看到红色那辆三轮车上的好像是庆庆姐。” “就是董老师，和一个朋友一起过来试骑三轮车，我就给她们安排了一辆新车试骑。” “哦，对，庆庆姐想试骑我们厂的三轮车，就应该骑一辆新车。”郑小伟认同郑宏伟的做法。忽然，瞥到最角落一辆展车上的胡志群，脸色冷了下来。 “宏伟，这家伙是你喊来的？” “谁？我没喊人过来啊。”郑宏伟被郑小伟问的蒙圈了。 “不是你？那就是跟着庆庆姐一块来的了。”郑小伟的脸如冰霜。 郑宏伟也注意到郑小伟表情的变化，顺着郑小伟的目光看去，胡志群正在一辆展车上摸来摸去。 刚才怎么没注意到这还有一个人？ 和郑庆仁的主要矛盾就是因为胡志群。 郑宏伟心慌起来，胡志群肯定是跟着董庆庆一块过来的。胡志群在药材公司当收购经理时，故意不收购小郑村的药材，就是因为董庆庆嫁给了郑庆仁，嫁到了小郑村。 这些日子，郑庆仁和郑小伟两个人虽然认同的郑宏伟在车辆厂工作，可郑宏伟心里还有些诚惶诚恐，总觉得身份不稳。 “你个王八犊子怎么在这里，在我们的三轮车上不怕烂屁股，没脸没皮的货，滚下来。” 郑宏伟屡起袖子，已经二十多天没有的脏话脱口而出。 甚至跑到胡志群身前，准备胡志群回口的时候，一拳打过去。此时也忘了，以前见到胡志群这样的城里有身份的人，会下意识的矮上一头说话。 胡志群想讽刺郑宏伟几句，但看到郑宏伟眼上的凶光，萎了。何况还有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郑小伟在后面。 “我来看车……”胡志群小声回了一句。 “看你妈……”郑宏伟的拳头挥了上去，正落在胡志群的眼眶上。胡志群身体一仰，撞在展车的车把上，顿时呲牙咧嘴。 郑小伟被郑宏伟的行为吓住了。一向只会嘴皮功夫的人，什么时候手上也这么硬气了。而且胡志群表面上还是客人，虽然不欢迎，也不至于一句话没说完就打！ 郑宏伟看着火辣辣痛的拳头，也被吓住了。 刚才心里想着，胡志群要是说不好听的话，就动手收拾一顿，给郑庆仁交个投名状。谁知胡志群刚说话，也没听到好听不好听，这个手不受控制的打出去了。 继续打还是不打？ “郑宏伟，你他妈的长本事，不是当初像狗一样求着我对付郑庆仁的时候了。”胡志群捂着眼睛，怒吼道。 这还不打，什么时候打？ 郑宏伟挥着拳头，又冲了上去。 就像当初郑小伟打他时候一样！ 猜测胡志群应该和董庆庆一块来的郑小伟看郑宏伟勇猛的身影，想到庆仁哥最近对庆庆姐态度冷漠，可能也是因为这个胡志群，也冲了上去，见缝插针补上几脚。 三轮车到了主干道上，孙芸才想起来，胡志群还在三轮车销售店铺门外的展车上，只顾得上让董庆庆赶紧试骑三轮车了，忘了给胡志群说一声。 不过这样也好，胡志群等不及，可以自己离开，省的老是对自己使眼色。就算董庆庆试完三轮车之后，也不可能和胡志群逛公园吃晚饭。 “庆庆，刚才那个店铺负责人是谁，我怎么没有见过？” 想到能试骑到全新的三轮车，完全是董庆庆认识店铺负责人的关系，就打听了起来。 “郑庆仁的同村。”董庆庆全神贯注的蹬着自行车。 这辆三轮车骑行轻盈，刹车灵敏，而且在过第一个坑洼地带时，减速过去，没感受到颠簸，在第二个坑洼地时，董庆庆没有减速直接通过，竟然也没有太大的颠簸。 这辆三轮车做了减震处理！效果还非常好！ 坐在后座的孙芸倒没有在意。 “是郑庆仁的同村啊。”孙芸有些敬佩的说道，“这个人也就是三十岁左右，做事圆滑周到，还成为县车辆厂第一家三轮车销售店铺的负责人，多优秀。你再看看同一个村的郑庆仁，还有你经常说的他的小跟班，叫……郑小伟的，完全就是两个不务正业的小混子。当初你就不应该跟董伯伯赌气，不顾所有人反对嫁给郑庆仁。” “嫁到那个小破村子，两间小砖房，厕所的都是露天的，受苦受累。娶到你这个天仙，这家伙要是好好过日子还好，结果还干那种事……” “孙芸！”董庆庆忽然制止道：“现在案子已经查清楚了，郑庆仁是被冤枉的。” “我也没说他不是被冤枉，你想啊，他要是个本分的人，谁会去冤枉他……”孙芸感受到了董庆庆的不悦，赶紧换了话题：“庆庆，这三轮车骑着怎么样，我坐在上面，不但座椅柔软，而且很稳。” “这辆三轮车很好骑。就像刚才的郑宏伟说的，老人孩子只要能蹬得动脚蹬，就能骑走。” 董庆庆感慨道。 “真的啊，到前边停下，换我骑。” 孙芸摇了摇董庆庆的肩膀。 骑的有两里地了，董庆庆也想体验下后边的座位，就靠着路边停了下来，拉上手刹。 等孙芸从后边车斗跳了下来，董庆庆踩着后车门下的蹬缝，轻松上了三轮车后斗。 孙芸跨上座椅，双手握把，蹬了下，疑惑的问道：“怎么蹬不动。” “你笨啊，没放手刹。” “对……还有手刹要放，这一点确实安全。”放下手刹，脚上给了一点力，缓慢的行驶起来。加上一点力，速度就提了上去。 骑了一里多地，孙芸忽然说道：“我决定，自行车不买了，就买这个三轮车。” 在座椅上感受的董庆庆也认同。 从坐上三轮车之后，董庆庆就观察着三轮车行驶的路面，过坑洼地段，就仔细体验路面的动静。和骑行时候一样，坐在座椅上可以过滤到大部分地面不平整。 心里也想着买上一辆。到时候禾禾坐在后面，自己骑着车子…… 到时候还有禾禾吗？想到郑庆仁说过，要禾禾六个月以后，就断母乳，董庆庆忽然有些心慌！ “这三轮车太好骑了。我明天上午就过来，如果价格不是贵的太离谱，就买了！”孙芸调回了路线，又骑行了一公里后说道。 董庆庆到没应和。孙芸还没有出行工具，在准备买自行车。现在放弃自行车，改成三轮车也正常。 回到临水路的三轮车销售店铺门口，孙芸把三轮车停好之后，董庆庆跳下三轮车，发现店铺门外有点不一样。 门口的试骑车子锁了起来，旗袍美女也不再继续在店外宣传。 董庆庆好奇的走进店铺，这时旗袍美女吴倩匆忙的迎了上来。虽然不知道董庆庆的身份，但看到这家店的两位负责人在说她的时候，都很尊敬，因此语气也跟客气：“美女，三轮车试骑好了是吧？” “对，已经停到了门外线内，现在才四点钟，怎么外面的试骑车就收起来了？也没看到郑宏伟，准备给他道声谢。” 董庆庆在店内左瞅右看，才发现店内的装饰也与众不同。收银台和店外的标准三轮车一样，天蓝色。大厅里，立了多块椭圆形的塑料板，有五种颜色，和外面的多种颜色可选的小型三轮车对应。每个塑料板上，都贴上一张画着彩色的纸，上面写着三轮车的配置介绍，还有售后三包介绍。 第96章 挨打还要赔钱 其中一面墙上，打上了三层架子。架子上展示三轮车上的各种配件，每种配件还有材质介绍。 孙芸也被店内的装饰吸引，情不自禁的到处观看。 吴倩有些吞吞吐吐：“那个，郑经理和……你们一块来的男士，打起来了。现在被带去了临水巡捕办。” 和我们一块来的男士？ 董庆庆想起来了，胡志群是跟在自己和孙芸后面。只不过当时只顾得试骑三轮车，把他忘了，还以为他早就走了。 孙芸在听到吴倩的话时，立即就想到了和这家店的负责人打起来的是胡志群，焦急问道：“他们怎么打起来了？” “我也不知道。”吴倩摇头。 当时吴倩就在现场，从两位经理的态度和行为上看，似乎和那个男士有很大的矛盾。 吴倩有些隐瞒，不是双方打起来了，是两位经理对那位男士进行殴打，当时那位男士根本没法还手。 在巡捕办捕快来后，也询问过吴倩现场情况，吴倩撒谎说，不知道怎么打起的，双方好像都有动手，像是互殴，也说了，没看到郑小伟动手。 这是郑小伟在捕快来之前交代的。 当然郑小伟也相信吴倩会按照自己交代的说——吴倩是车辆厂生产负责人吴彪的侄女，自家人。 “要不我们去巡捕办看看？”孙芸试着询问董庆庆。 董庆庆摇摇头：“我今天是被你约出来的，出来之前也不知道胡志群在。而且，我得回家喂孩子了。” 郑宏伟家里种植药材，胡志群之前是县药材公司的收购经理。董庆庆也知道了一些胡志群暗中指使人不许收购小郑村药材的事。 对胡志群这样心思狭隘的行为极其不齿。 因此，不管亲人朋友多尽力的撮合，董庆庆对胡志群还是很冷淡。 郑宏伟和胡志群打起来，董庆庆猜测原因可能也在小郑村的药材收购上面。 孙芸轻声说道：“听说县车辆厂的新厂长很有能耐，胡志群和他的员工打架，会不会在巡捕办吃亏？” 平和县人都知道，车辆厂原本并入农机厂后，就关停。结果出来一个年轻人，把车辆厂保留下来，并且推出了三轮车产品，又在平和县上了热门。 因此普通人联想到，这个新厂长，不一般。 董庆庆奇怪的看着孙芸，问：“你是不是在担忧胡志群？” 孙芸脸色羞赧：“你胡说什么呢？” “放心，他们胡家在平和县能耐也很大。” 就算车辆厂的厂长能耐大，可郑宏伟也只是他一个员工，打的又是药材公司的正式员工，会出面帮吗？ 董庆庆心里对郑宏伟担忧起来，毕竟郑宏伟在见到自己时，很客气的提供了一辆崭新的三轮车试骑。 孙芸听到董庆庆的话，一想也对。胡志群兄弟六个，分布在各个部门，打个架进巡捕办而已，吃不了亏。倒是那个郑庆仁的同村，估计会吃不了兜着走。 “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他们店铺明天开业，都怪郑庆仁，肯定因为他，两人才打起来。”孙芸把打架的原因归咎到郑庆仁身上。 临水路巡捕办。 郑宏伟蹲在调解室的角落默不作声，时不时朝地上吐上一口血水。胡志群在另一边，大声的嚷嚷道：“我们不是打架，我是被打，没有还手。外面的那个人也动手打我了，把他也抓起来啊。” 外面的人，就是郑小伟。刚刚作为现场目击者接受完捕快询问。 又因为是郑宏伟的领导，所以没有离开。 至于胡志群指认郑小伟也参与殴打，捕快经过调查后并没有找到郑小伟参与打架的证据，现场的三轮车店铺店员和路过行人的也都作证，只看到郑小伟上前去拉架，并没有动手。 而且拉的人是郑宏伟。这也排除了拉偏架的可能。 郑宏伟说，当时胡志群坐在他们崭新的三轮车上，很暴力的去摆弄三轮车的配件，郑宏伟上前制止，胡志群就出口对郑宏伟进行侮辱，忍无可忍的郑宏伟上去动手，不过被郑小伟拉开了。结果胡志群不依不饶，两人就打起来了。 可是胡志群说，自己只是在三轮车上，郑宏伟问了一句话之后，直接动手打人，自己被迫说了一句难听的话，接着就被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个人殴打。 “胡志群，你说你没有还手，一直被打，那郑宏伟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胡志群脸上有伤，郑宏伟脸上也有伤，甚至看着更重一些。 “是郑小伟打的，他们想诬陷我。” 胡志群急了。 当时被郑宏伟按在三轮车上用拳头打，然后屁股和大腿上被人用脚踹。胡志群可以肯定，是郑小伟踹的。没一会，郑小伟开始去拉郑宏伟离开，等胡志群呻吟着从三轮车上起来时呆住了——郑宏伟居然也一脸伤。 之后，巡捕办的捕快就过来了。 听说，也是佳仁三轮车店铺报的警。 “你是说车辆厂的副厂长郑小伟打了他们的销售经理郑宏伟，诬陷给你？” 捕快对胡志群的话匪夷所思。 感觉有点不妙的胡志群安静了下来，轻轻的拉着捕快，悄悄的说：“我二哥是刑侦大队的胡建荣，你们宋主任和我哥很熟……” 出警捕快对胡建荣也有耳闻，虽然胡捕快犯了错调去了乡镇基层巡捕办，但是背后的实力不容小觑：“就算宋主任来了，也无法改变你们互相打架事实，既然你是胡捕快的弟弟，我还是劝你，听从我们的建议，选择和解。” 胡志群不同意：“是我挨打，我为什么要和解？应该追究他们的责任，拘留他们几天。” “你挨打了，对方也挨打了，真到医院验伤，说不准你拘留的时间更长一些。” 胡志群也就是眼眶上一个黑圈，嘴角破点皮，脸颊有些乌紫。 可是郑宏伟鼻青脸肿，还烂了半颗牙。 胡志群气蔫了：“怎么和解？” “你赔偿郑宏伟一些医药费，两人互不追究。”捕快给了和解办法：“刚才我也和郑宏伟说了，他也同意，说了不想因为这事，耽误他们店铺的开业。” 第97章 欺人太甚，我和他拼了 “我挨打还要给他医药费？那我身上的伤呢，他不需要赔给我医药费了？”胡志群蒙圈了，这捕快怎么看着和郑宏伟一伙的。 “他烂了半颗牙，你当然需要赔偿他修复牙齿的钱。你应该庆幸牙齿没有脱落，掉了两颗牙，就是轻伤。”捕快看了下胡志群脸上的淤青，不怎么严重，不需要治疗几天就能恢复过来。 “我要借你们电话用一下……” 胡志全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自己处理的范围，应该让二哥出面了。 “可以，我带你去。” 说着带着胡志群到了办案大厅，指着办公桌上的电话。 胡志群拨通了胡建荣办公室电话，找到了胡建荣，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胡建荣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办公桌上：“我马上给宋鸣打电话。” 让胡建荣也想不明白的事，明明和郑庆仁有很深矛盾的郑宏伟，怎么跑去郑庆仁的车辆厂？ 临水路巡捕办的宋鸣主任就在办公室，听着参与调解郑宏伟和胡志群打架事件的捕快汇报情况，桌面上的电话响了起来。 宋鸣示意捕快先离开，接听了电话。 “我是临水巡捕办宋鸣。” “老宋啊，我是胡建荣，刚刚听到消息，我家老六胡志群在你那边，说是被车辆厂的员工打了。” 胡建荣带着怒气的说道。 “老胡啊，我也是刚了解了消息，事情是这样的……”宋鸣把捕快汇报的情况说了一遍。 “所以，尽管志群说没还手，可调查出来就是郑宏伟也挨了打，受伤比志群重，你也是捕快，很清楚，真追究的话，志群肯定也要拘满十天以上，所以我也建议和解，赔偿他们点钱。” 宋鸣耐心的说道。 胡建荣愤怒的挂上电话，又打给了邻水巡捕办办案大厅。 “老六，和解。”胡建荣只说了一句话。 胡志群一脸怨愤，对着捕快说：“我同意和解，你问郑宏伟，准备要多少医药费。” 在调解室里，经过讨价还价，最终胡志群赔偿郑宏伟一百八十块医药费，郑宏伟在调解书上签上了字。 同时郑小伟也在担保书上签上字，俩人离开了巡捕办。 从巡捕办出来，郑小伟看着张宏伟一脸血色，带着歉意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宏伟，手重了一些。” “没事儿，看到胡志群出瘪的样子，我就舒心。哎，伟子，我还是怂，你都说了，赔偿少于三百免谈，可是我心虚啊，没敢坚持。” 郑宏伟说完又吐了一口血水。 “能让胡志群放点血出来就行，下次让我再见到他跟着庆庆姐，我还会治他。”郑小伟想到胡志群哭丧的脸，心里就有些兴奋：“不过宏伟我说你骂人那么牛，打起架来怎么这么怂，还把自己的牙打掉一颗。” “以前都是被打，没打过人。这次打人把握不住力道，结果一不小心趴在了三轮车栏杆上。” 当时郑宏伟用拳头往胡志群脸上砸。结果一拳头打了空，脸趴在了三轮车的栏杆上，顿时鲜血淋淋，牙齿都磕烂了半颗。在后面补脚的郑小伟一看立马跑上前把郑宏伟拉开。 郑小伟在补脚的时候很隐秘，在拉开郑宏伟的时候，动作幅度很大。恰巧让前来看三轮车的客人，以为郑小伟是在拉架。 然后郑小伟安排店铺里的工作人员去一百多米外的临水巡捕办报警。 趁机和郑宏伟商量的对策。 为了让郑宏伟脸上的伤看着更像被打的，郑小伟在没人看见的时候，对郑宏伟脸上补了两拳。 这两拳也带着对郑宏伟的怨气。 然后交代张宏伟，在捕快面前，坚持说自己脸上的伤是胡志群打的。又嘱咐唯一看清事情全部过程的吴倩怎么回答捕快问话。 不过郑小伟不知道的是，邻水巡捕办做出偏向郑宏伟的调解，是车辆厂确定好平和县第一家自营销售店位置后，辖区邻水巡捕办就接到了县里某位领导的指示，在销售店铺上，给予关照。 巡捕办主任也相信，其他单位应该也接到同样的指示。 郑宏伟拿着胡志群的赔偿款到附近的中医院急诊室做了简单的治疗。 脸上涂上了紫药水，又拿了些消炎药，总共花了不到两块钱。 烂掉的半颗尖牙，不张大嘴巴看不见，等后期再做补牙。 眼看这个模样，今天也无法继续在店铺工作，郑宏伟骑了一辆试骑车，从供销社买了些大米豆油，又给孩子买了几件玩具，自己买了一顶帽子，回了小郑村。 刚进家门，吴大花见到郑宏伟惨兮兮的样子，火冒三丈，跑回厨房，拎出一把菜刀：“郑庆仁，郑小伟两个王八蛋，欺人太甚，我和他们拼了。” 郑宏伟吓了一跳：“媳妇，你干啥？” “是不是郑小伟那混蛋打的？我砍了他，当初不让你去找郑庆仁，不让你去车辆厂，你非得不要脸的缠着去，看，这被打的脸都没了吧。” 吴大花举着刀，看着窝囊废的丈夫，要不是样子挺惨，估计就先上手收拾一顿。 太没囊气了。 “我就说那俩家伙让你留在车辆厂，没安好心，使着坏，你偏不信。” 郑宏伟一脸无语，解释道：“这不是伟子打的，也不是郑庆仁打的，是我和药材公司的胡志群打架，自己摔的。” 吴大花不信：“你敢和人打架？” 郑宏伟赶紧把吴大花手里的刀夺下来，放回厨房，开始解释事情经过。 吴大花相信郑宏伟不敢骗自己。 “你是说，你把药材公司的胡志群打了一顿，还让他赔了一百八十块钱？”吴大花觉得不可思议。 郑宏伟竟然敢动手打人，还敢让人赔钱。 “嗯，都是伟子的主意。从县里买了些米油还有孩子玩具，在外面三轮车里，这里还是剩一百五十块钱，我特意给你送回来的。” 郑宏伟把兜里的钱拿了出来。 第98章 旗舰店开业 见到钱的吴大花彻底信了，跑到外面三轮车上，一手拎米，一手拎油，胳膊窝里夹着小孩玩具，在外面溜达一圈，才进了家门。 逢人就说：“宏伟从县城里带回来的。” 羡煞了一批人。 “你今天还回县城？” 吴大花不放心，翻出药膏，又给郑宏伟上了一遍药。 “对，明天庆仁的第一家店铺开业，一大早就得过去帮忙。” “我给你做饭，今天别回县城，在家休息，明天早起去，也不耽误。等会我去咱爸妈那说一声，让孩子今天别回来打扰你休息。” 吴大花说完，开始找柴生火。 郑宏伟瞅着心情愉悦，哼着小调的吴大花，心想，明天还能不能起来？到时候该怎么对郑小伟解释？ 计划二十号早上就回平和县的郑庆仁，并没等到谷诗安排人送来的车票，而是招待所工作人员敲门告诉郑庆仁，有电话找。 是谷诗打来的：“郑厂长，能不能晚一天回平和县，明天中午我想请你吃顿饭。” “求之不得。”郑庆仁回道。倒是好奇谷诗为什么突然请吃饭。 “好，明天上午我再给你电话，告诉你饭店地址。还有，明天午宴上，我会介绍两个人给你认识。” 谷诗要介绍人认识？ 郑庆仁更好奇了。 挂上电话，郑庆仁给车辆厂的办公室打了个电话。 无人接听。 应该都在忙明天的店铺开业工作吧？ 郑庆仁再次放下电话，回了房间。 十月二十号早晨。 平和县邻水路佳仁三轮车旗舰店，门头挂彩。店外店内彩旗飘飘。 店外的音响正播放着当前的热门音乐。 计划主持开业典礼的郑宏伟，此时在店内的收银台坐着，头戴一顶帽子，脸上涂着花花绿绿的药膏，一副无精打采样子。郑小伟临危受命，拿着话筒走出了店铺，站在铺着红毯的简易舞台上。 看着店铺外站满的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场。 嗓子清了两遍，手里是一张郑宏伟匆忙写的开场词，第一次成为如此多人的焦点，郑小伟很紧张，嘴巴张了第三遍，终于开出了口。 “亲爱的平和县家人们，今天是我们平和县车辆厂新产品佳仁三轮车销售旗舰店开业日子……我们在平和县推出三款人力拉货三轮车。” “第一款，是标准型，它拥有双把刹车…………优质的托架结构……实验最高载荷五百公斤。” “第二款，是实用型……它采用的是拉杆结构……实验载荷四百公斤。” “第三款，是家用型……这款车型有五种配色……” 郑小伟把每款车的特点介绍了一遍。 “平和县的家人们，最近一个月应该每天都能看到我们车辆厂的路试三轮车奔驰在平和县城的大街小巷，还有各个乡镇的各种路面，这就是我们车辆厂对新产品的上路测试。” “每一款车型都经过了上万公里的路试才正式生产。即便正式生产之后，我们依旧继续对车型更高里程的路面测试。截止到昨晚，我们标准型的第一辆路试车，已经累计行驶五万公里，没有出现影响使用的硬件问题。” 郑小伟念到此，心里默算了下，随即感叹这个郑宏伟真敢吹，满打满算，第一辆路试车最多骑行了五千里，这一下吹了二十倍。 而且第一辆车，组装的时候就有部分配件不严谨，配件磨损严重，现在被车辆厂拆解了。 “而且我们车辆厂对从我们正规销售网点购买的佳仁品牌三轮车，实行三包政策，现在我具体说一下三包……” 当郑小伟把三包政策解说完毕，下面群人顿时议论起来。 “有质量问题可以退货啊，这太好了……” “包维修半年，这不是逼着我掏钱买嘛！” “既然车辆厂敢包退包换包修，三轮车的质量肯定不会差，就是不知道卖什么价格？” “我听说车辆车的三轮车国庆节那天在豪县销售了，卖三百八十八一辆……” 郑小伟此时也适应了现场环境，继续念道：“标准型的三轮车国庆节已经在豪县上市，上市当天劲销五百辆，并且有大量的预付定金客户……” 郑小伟撇了下嘴，这个宏伟还真敢写。 不过这还真冤枉了郑宏伟，这些都是郑庆仁临走时候，在旁边的饭店喝了半瓶老井贡酒后，教给郑宏伟的。还说卖房子的就是这么干的，开盘当天甭管卖不卖得出去，先吹上劲销几十亿。 郑宏伟当时还在好奇，房子什么时候可以明目张胆的卖了？还销售几十亿，当五十年代初花每张一万的钞票啊。 不过郑庆仁说的还很有道理，卖三轮车，你把质量吹的再好，还不如吹卖了多少辆，还有多少人等着买，很多人想买都买不着。 一咬牙，写了五百辆。 要是郑庆仁在，肯定一巴掌拍上去，穷人的思维。换成他，千八百辆起步，反正吹牛不上税。 “在豪县卖这么多，怪不得车辆厂一直在招工。” “对，刘氏百货去车辆厂采购三轮车销售，都被县车辆厂拒绝了，好像就是豪县那边供不上货。” 郑小伟也听到下边人群的讨论声，得意的笑了下，继续说：“因为豪县市场的火爆，我们厂的产品供应不求，所以我们平和县没能跟上上市，对此，我作为县车辆厂的销售负责人，对平和县的家人们，表示深深的歉意。” 郑小伟说完，深深的鞠了个躬。 “为了表达歉意，回报我们平和县的家人们！我们车辆厂决定，在豪县售价三百八十八的标准车型，在平和县临水路旗舰店开业期间，仅售三百三十八每辆。” 顿时下边又是议论纷纷。 嫌价格高的，感觉划算的，都有。 “如果家人们资金不充裕的话，也可以考虑我们实用型版本，具有相同的拉货能力，价格便宜不少。我们定价二百九十八一辆，开业期间，感恩销售，亏本价——二百七十八一辆！” “很多女士和家庭成员较多的都在关注我们的家用版车型，现在也揭晓售价——三百九十八一辆，开业期间特惠三百四十八每辆。” 话音刚落，人群都是对最后报的家用型三轮车价格的议论。 “家用型车子最小，卖的还最贵。” “就是，我看也卖不出去，那个实用型倒是划算。” 人群中有些女士倒是盯着家用型三轮车，眼里放着光。 孙芸就是其中之一。 她到的时候，店铺外的空地已经站满了人，只能站在靠近马路的地方，正听到郑小伟介绍三轮车的售价。 当说到最后家用型价格时，第一感觉确实贵。但是说到优惠价格时，心里还能接受。 店员把写有价格的牌子挂上之后，郑小伟开始最后的强调：“所有车型的开业优惠价，只限三天！三天后，恢复销售价格，因此有意向的家人们，抓紧购买，我们厂产量有限，早买可以早提车，晚买的可能需要等。” 说完，就走回店铺。 得意的看了一眼门后一直观察的郑宏伟。 “宏伟，怎么样，表现不错吧？我说你，昨天给胡志群打架之后，还生龙活虎，怎么回一趟家，就给丢了半条命似的？到先小郑村也就二十七八里地，不至于累成这样啊！” 郑宏伟心里嘀咕，你个光棍懂个屁。 现在临水路的佳仁三轮车旗舰店，销售人员两名，收银一名，维修工一名。为了应对开业期间的人流量，从厂里调来了四名工人。 此时除了收银员外，全部上场，充当销售人员，对来的客户进行讲解。 店铺内只备了二十多辆现车。空间不大是一个原因，给潜在购买客户车辆不多心理压力也是之一。 车辆厂就在三里路外，备有现车一百多辆，可以随时调车过来。 郑宏伟因为暂时形象不佳，就配合着收银，郑小伟倒是跑来跑去，充当被搬的砖。 郑小伟销售价格报出之后，人就走了一半。 毕竟二三百的价格，也不是都能拿的出。 很多双工人家庭，省吃俭用，一年也存不到三百块钱。至于小商小贩们，舍不得投资的更多。能用便宜的架车、自行车运输，为什么花二三百块买辆三轮车？ 看热闹的居多。 当然离开的也有不少被三轮车吸引的，但是资金不足，只能先了解着，等资金宽裕了，再过来购买。 被搬来搬去的郑小伟感受最深。 在豪县药材市场销售的时候，介绍完毕，都是排队付款，验车，骑走。在这里，都是问来问去，真正掏钱的少之又少。而且还都咨询上一二十分钟，甚至一家人再商量一二十分钟，才小心翼翼的付钱，选好三轮车之后，再仔仔细细的检查一二十分钟，才骑出去。赠品也要花上十几分钟多磨走一份。 郑小伟就注意到一个年轻的女孩，在看一辆米白色的家用型三轮车，半个小时的时间，喊了四次郑小伟。 先是询问郑小伟三包政策，质量问题如何划分。 过了五分钟之后，又问郑小伟车辆的功能使用。 之后没几分钟又问了郑小伟价格能不能再便宜点。 最近一次，依旧喊的郑小伟，询问赠品除了打气筒和雨衣，还有没其他的。 店铺里好几位销售顾问，还只喊郑小伟，郑小伟都有些错觉，是不是自己魅力太足，这个女孩故意想多接近自己。 孙芸当然不是故意接近郑小伟。谁让郑小伟在这里职位最高？好像是车辆厂的副厂长，很自然的认为从郑小伟口中得到的信息最权威。 原本是想找郑宏伟的，顺着董庆庆的关系，看看能不能拿到内部优惠。可看来看去，没瞅到郑宏伟，还以为郑宏伟因为昨天和胡志群打架的关系，没出席开业典礼。 （此时坐在收银台旁边的郑宏伟，头戴大毡帽，脸上黑色药膏，神态又是萎靡，见过两面的孙芸没有认出来。） 米白色的三轮车越看越喜欢。 孙芸终于不再犹豫，又一次喊郑小伟：“请问，你们店里的郑宏伟在不在？” 郑小伟一听，破防了，以为美女是看上了自己，原来是在找郑宏伟！ 瞅了瞅收银台的郑宏伟，很是纳闷，明明人就在那边坐着，还问我在不在：“你找郑宏伟什么事？” “昨天我和朋友来试骑三轮车，他安排给我们一辆新三轮车试骑，等试骑回来想感谢他时，没见到他的人。今天来买车，也没见到他。” 孙芸倒没有提找郑宏伟试着看有没有优惠，只说是来感谢郑宏伟。 “你是和庆庆姐一块来试车的？”郑小伟想起昨天董庆庆和一个朋友来试三轮车，郑宏伟安排了一辆新车。 这位美女应该就是董庆庆的那位朋友。 “你也认识董庆庆？”孙芸欣喜道。 而且这位负责人还叫董庆庆姐，关系应该不会差。 “认识，还很熟，既然庆庆姐的朋友，你要是买我们的三轮车，我多给你些赠品。” 孙芸心里呐喊着，我不要不值钱的赠品，我要现金优惠。但嘴上依旧笑着说：“真谢谢了。我相中家用版米白色的那辆，是很想买，但是今天出门钱没带够。” “没关系，我让人给你留下一辆，下次钱带够了，再来骑走。” “跟你说实话，这种家用型在我们厂定位高档，生产数量并不多，以现在的咨询情况，估计下午就能卖完。” 郑小伟得意的介绍。 孙芸无语。 明明不是钱真不够的意思，这个负责人脑子是不是缺根筋，还是故意装傻？ 只好直接说道：“我包里只带了三百多一些，差一点到你们的优惠价，你看我不要赠品的话，三百一十块能不能买走？” “买不走！”郑小伟一口回绝道。 让孙芸气的！ 郑宏伟也注意到和郑小伟聊天的孙芸，知道这是董庆庆的朋友，赶紧走了过来：“你是不是董老师朋友，昨天和董老师一块过来试车？” 第99章 郑庆仁跟屁虫是副厂长? 孙芸听出声音，又仔细打看，才确定郑宏伟给的身份，吃惊的说道：“你是郑经理？” “是我，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脸上涂了些药。是准备买车吗？相中哪辆？” 郑宏伟尴尬的笑了下。 “我相中那辆米白色家用型三轮车，只不过今天出门的时候，钱没带够，差了一点。” 孙芸猜到，郑宏伟身上的伤应该是和胡志群打架有关。同时在想，胡志群伤成了什么样？ “你带了多少钱？” “三百二……”孙芸犹豫的说道，其实带了有三百六。 郑宏伟为难了。 郑庆仁一再叮嘱，三轮车的销售价格，不允许低于开业当天的优惠价，哪怕自己家人亲友也不行。 但这是郑庆仁老婆的朋友啊。 孙芸看到郑宏伟为难，想着先溜出去一圈，再回来说钱拿够了。 就听到郑宏伟说道：“既然你是董老师的朋友，你先付三百二把车子骑走，有时间的话，再把剩余的钱送来。其实我很想给你优惠，但是我们老板吩咐了，不能低于最低价销售，并不是非得赚这个钱，是怕三轮车的价格乱。” 郑宏伟认真解释了一下。 孙芸哪信？ 既然已经这样说了，也没有争的必要了：“那倒不用，我家就在附近，我回去取钱。” 不想让董庆庆朋友扫兴离去，郑宏伟劝道：“其实不用这么麻烦，你先把三轮车骑走，也可以检测一下三轮车有没有问题，就算是回去拿钱，距离再近，也没有骑车快。” 孙芸点了点头，跟着郑宏伟去收银台，趁着人不注意，把包里的钱藏起来四十块。 然后假装把包翻了一遍，才找出了三百二十块钱。 付完钱之后，郑宏伟多赠送了两件雨衣和打气筒。 然后把三轮车帮忙推到外面，说道：“如果你在骑行中有问题，可以随时来我们店里处理。如果有店员解决不了的问题，你可以找我，或者找郑小伟。” 郑宏伟指了指在其他地方忙碌的郑小伟。 他叫郑小伟？ 不会是董庆庆口中那个让人极其厌烦的郑庆仁的跟屁虫吧？ 郑小伟是车辆厂的副厂长？ 孙芸带着一脑子疑问，骑着新三轮车，满心欢喜的离开。回到学校之后，顿时成为焦点，同事都围着孙芸的三轮车夸口称赞。 没办法，米白色的小型三轮车太亮眼。 在几个同事争相试骑时，董庆庆也走了过来：“孙芸，早上没见你过来，还真是去买三轮车去了啊。” 说的时候，眼里还有些羡慕。在同事的谈论中董庆庆也知道了三轮车的价格。 接近三百五十块一辆的价格，可以买两辆凤凰自行车了。 这也相当于董庆庆县里学校一年的工资。 孙芸之前自行车都不舍得买，这一下子花了两倍的钱，买了一辆三轮车。 “对，幸好早去了，你不知道，车辆厂的店铺外面人都快挤到颍水里去了……” 孙芸得意的说着，心里也知道自己夸张的说法，可这样才能显得自己买到三轮车多幸运，多实惠。 就像车辆厂对外宣称的，三轮车试行一万公里才正式量产，只要有心一算，就知道是在吹牛。就算一天骑上一百公里，也需要三个月。 车辆厂上个月底才有路试车出来。 在回来的路上，孙芸还想着见到董庆庆，说车辆厂的副厂长叫郑小伟，会不会就是董庆庆之前经常提到的小无赖？ 见到董庆庆之后，鬼使神差的闭口不谈。 董庆庆倒是还想着和胡志群打架的郑宏伟，问：“今天在临水路的店里，有没有见到郑宏伟？” 孙芸心虚的说道：“见到了，一直在店里忙着。” 生怕董庆庆继续问。当知道三轮车销售店里有郑小伟的时候，孙芸也猜到郑宏伟和胡志群打起来，肯定有郑小伟的因素。 郑小伟的名字不单单出现在董庆庆口中，在谈有关于郑庆仁的话题，胡志群也多次咬牙切齿的说过郑小伟的名字。 还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当初刚和董庆庆谈对象的胡志群就是因为郑小伟在单位门口造谣，才和董庆庆大吵一架，最后闹掰，便宜了乡下小子郑庆仁。 临近中午，孙芸蹬着心爱的小三轮，到了临水路三轮车销售店铺，这时候人少了些，不过留下的多数都是付款购买的。 郑宏伟脸上的药膏已经洗掉，脸上的还能看到一些青色斑块。在帮购买者办理交车事宜，郑小伟继续充当着销售，解答着客户的疑问。 看到孙芸返回，郑宏伟连忙打了一声招呼。 这是董庆庆的朋友，态度自然要好。 “我是来送钱的。”孙芸扫视了店里一眼，说道。 “你直接去收银台办就行，如果还有其他需要帮忙的，直接喊我。”郑宏伟指了指收银台说道。 这才是应有的服务态度！孙芸瞥一眼看都没看自己一眼的郑小伟，心里嘀咕。 到了收银台，补了二十八块钱的余款之后，又在店内左右张望两下。孙芸没见到认识的那个身影，就问收银员：“你们店里有没有一个叫郑庆仁的？” 收银员是新招聘的小姑娘，和吴倩同一天过来，之前跟吴倩一样，做宣传推销工作，店里的人员都认识，想了下，确认的答道：“没有。” 孙芸松了一口气，自己是想多了。那个家伙刚从里面出来没多久，怎么可能找到正式工作。 又继续问：“你们这两个负责人，是一个村的吗？” 小姑娘又肯定的回答：“郑厂长和郑经理是一个村。” 那就是郑庆仁的小跟班郑小伟没跑了！ 不知道怎么混到车辆厂当厂长的？估计在郑庆仁进去这一段时间，改过自新，开始学好。果然，不正混的根源就在郑庆仁身上。 你看，不跟着郑庆仁混，郑小伟也能踏踏实实的做事，当上车辆厂的副厂长。 尽管，孙芸感觉这个副厂长很水。 郑小伟和郑宏伟确实有些忙碌，讲解的口干舌燥。可实际上的销量，和豪县药材市场的展销没法比。截止到中午吃饭，总共才销售出去二十一辆三轮车。 出乎意料的是，销量最高的是定位高档的家用型三轮车，一上午卖出去九辆，其次是实用型三轮车，卖出去七辆。 豪县的佳仁三轮车旗舰店已经开业四天，从那里的销售反馈来看，畅销的依旧是标准型三轮车。即便价格比国庆促销价高了二十块，十六号开业当天，单一车型还卖出去了三十多辆。 不得不说，影响销量的，还是三轮车的需求环境。 郑庆仁及时增加车型，还是很明智。 西京火车站附近的招待所二楼单间，郑庆仁已经收拾妥当，看着墙上挂着的时钟，翻开地图，找到了谷诗打电话告知的饭店位置。 谷诗安排的这家招待所还很靠谱，入住期间，基本上没有额外的打扰。晚上出门找小店吃饭的时，倒是遇到不少拦路的，不是问住宿不，就是说，小伙子，来，姨给你社个话。 饭店并不远，从招待所到饭店，步行二十分钟。郑庆仁十点半就走出了招待所。 这是一家高档的国营饭店，郑庆仁在服务员带领下找到包间时，里面还空无一人。等到了十一点半，谷诗先行走了进来，见到坐在里面悠然品着茶的郑庆仁，纳闷这家伙怎么又来这么早。 “不是让你十二点到，你怎么来这么早？” “距离近，在招待所又没事，就先过来喝茶了。”正庆仁笑着起身拉开旁边的椅子。接过谷诗的小挎包，挂在了角落的衣架上。等谷诗脱掉外套，又想接过来帮忙挂起来，被谷诗拒绝了：“我自己来。” 把外套挂在衣架上之后，深意的看了郑庆仁一眼。 郑庆仁心里一咯噔，唐突了。 忘了自己这具身体有老婆孩子的人了。 熟知谷诗的郑庆仁知道，刚刚谷诗的那一眼，有警告，也有防备。 “郑厂长，再一次感谢你帮我找到弟弟，当时在平和县双浮乡巡捕办的时候，听到你说能帮我找到谷歌，我并没当作一回事，还当你故意利用我，不过为了找到谷歌，哪怕有一丝机会，我都会把握住，所以才去帮你。” 谷诗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之后，继续说：“哪怕到西京，我还不认为你真的认识谷歌，能帮我们找到谷歌。毕竟，我查过你的背景资料，并不是太好，甚至我还想这次你没找到谷歌，我会给你个深刻教训！” 郑庆仁：“……” “为了表示对你的谢意，我知道你的平和县车辆厂销售的三轮车很新颖，也需要一个发展环境，因此我给平和县衙门我爸的一个学生打了招呼，对你们厂的生产经营给予帮助。” “谢谢！” 果然，郑小伟说的县里的人给工商部门打招呼，是谷诗安排的。 谷诗抿一口水，认真的看也下眼前的男人，心思飘忽。 良久，才说道：“这两天谷歌状态好了不少，也愿意说他最近的经历，有一点他反复强调，最近几个月，一直在蜀川和富州省游荡，并没有在颖阳地区，没去过边首县，之前也从没见过你。” 郑庆仁迎上了谷诗的目光，丝毫不怯，轻笑一声：“你是说我之前在骗你？” 谷诗沉默，然后说道：“谷歌的话并不能全信，他有时候精神异常，做的事有可能自己也记不住。” “人快到了，我先点菜，你有什么喜好？”谷诗忽然换了话题。 既然谷歌已经找到，这些细节就没必要深究。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郑庆仁是有些神秘，但整个人不坏。 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谷诗邀请的另外两个客人也到了。当看到走进来黑色夹克，中分头的年轻人时，郑庆仁立即认出了，这就是上一世黄立明在省大的学长，比黄立明和谷诗两人大两级，当时的学生会副主席邓斌。 这个邓斌还有另一个身份——从谷诗大一就开始的追求者。 黄立明和谷诗虽然是省大同级，但专业和圈子不一样，因此在大学时互相不认识。但是两人在省大时，都认识在省大呼风唤雨的邓斌。 直到黄立明和谷诗搞上对象时候，才知道邓斌一直在追求谷诗。 如果不是邓斌大学毕业之后到西部支援，或许就没有黄立明什么事——无论从家境还是个人身份，都压上黄立明许多。 此时邓斌应该在甜肃省肃西县的一个乡任乡首。怎么到西京来了？ 这是一个小型包间，客人到齐也总共就四个人。 谷诗让服务员上菜后，开始对到场的人进行介绍。 郑庆仁，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也在豪县药材市场上购买销售药材，算一个药商。 邓斌，肃南县午当乡乡首。 另外一个人是邓斌介绍的，午当乡正阳村长曹旺。 郑庆仁还在好奇，为什么谷诗还特意介绍自己药商的身份？ 菜上来，曹旺拿出备好的东凤酒，给郑庆仁、邓斌和自己写上一杯之后，才说明两人从肃南来西京的目的。 肃南县从公社时期，就是主要种植药材，其中当归、黄芪、党参是国内的主产地。公社取消，分田到户之后，正阳村依旧保留种植药材的传统。为了种植和销售方便，村里就搞了个生产联盟。 也就是村里分组大规模种植药材，统一管理，统一采收，统一销售。 前两年种植的药材有县里统一收购，对收购价格不满的话，可以悄悄对外销售。可从去年开始，县里对药材也是定量收购，量外的由种植户自行销售。 今年又是药材大丰收，结果县里的收购计划没到正阳村，就已经完成，正阳村的药材销售不出去。 “我们也是急啊。村里一直缺水严重，好不容易等到县里批复，可以从隔壁乡的水库修引水渠，不过资金要我们自行解决，原本等药材销售之后，资金就出来了，谁知道县里不收我们的药材，药商也不来，我们只好求助乡里。” 第100章 贪心不足 “邓乡首联系了几家药材公司依然没有帮我们销售出去，只好就来西京，看看西京的长寿路的药商愿不愿意收购。” “结果也跑空。” 曹旺自饮了一杯，愁眉苦脸。 邓斌一脸温和的对着谷诗说道：“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动用关系，在西北这一片帮你留意你弟弟的消息，如果不是昨天我给你报社打电话联系，还不知道你来西京了。” “所以我就打柳伯伯家里的电话，猜测你到西京应该会住在他家里，还真联系到了你，没想到，你弟弟谷歌已经找到。” “这几天也是刚找到弟弟，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谢谢你。” 谷诗一脸真诚的说道。 邓斌摇摇头，说：“你我之间谢什么！” “咳……” 郑庆仁出声打断了一下。这个邓斌说话就说话，脸一直往谷诗身前凑什么意思？ 谷诗瞥了郑庆仁一眼，说：“邓斌，你把正阳村的药材产量情况介绍一下，豪县的药材市场规模很大，郑厂长在豪县药材市场又很熟悉，或许能帮到你们。” 郑庆仁不愿意了：“谷记者，不好意思，我虽然在豪县药材市场销售过药材，只是小规模的收购我们村的药材，经过加工拉去豪县销售，小打小闹，实际上对药材市场并不熟悉！” 原本以为谷诗让自己晚走一天，请自己吃饭，留下交流的机会，哪知道是为了大学时代万人迷学长。 郑庆仁心里起了一股酸味。 谷诗有些疑惑的看向郑庆仁，这家伙最近还是很靠谱，这会怎么跟自己对着干？邓斌在帮忙找谷歌上，出了不少力。 这次得知他来到西京，就想请客感谢，听到邓斌是因为自己管辖下的地区药材销售不掉才来西京，首先就想到了还在西京没有离去的郑庆仁。 谷诗在出发来西京时候，也用了点关系调查了郑庆仁对车辆厂的投资资金来源，知道郑庆仁在豪县，认识一位药材大户，张伟。 邓斌理解的说道：“谷诗，药材销售的事不急，我们昨天也只找了几家长寿路的药商，等下午的时候，继续拜访，西京的药材市场很大，应该能够推销出去。郑厂长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即便有药材销售经验，但在大批量药材销售上也鞭长莫及。” 说完，挑衅的看了郑庆仁一眼。身为男人，自然了解男人，刚刚说话时，仅仅向谷诗靠近了一点，郑厂长就面露不满，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郑庆仁脸上表情不变，说：“邓乡首，我话还没有说完……虽然我对药材市场不熟悉，不过我认识几个豪县的药材大户，说不定他们可以收购。你还是说一下正阳村的药材库存情况吧。” “这个我来介绍，”曹旺从桌下拿出一个绿色提包，摆在一个空闲的椅子上面，拉开拉链，从中掏出四捆药材：“这是我们村主产的药材当归和党参，这里是样品。” 曹旺把药材摆在椅子上，介绍道：“我们村种植的药材，在采收后晾干，都进行了分级，当归一级货大约有一万四千多斤，二级货大概有三万斤，党参一级货有一万斤，二级货两万八千斤左右。” 还真是种植药材专业村，知道把药材分级后卖，总价会高一些。郑庆仁把样品拿在手里看了下，货很干，而且分级精准。 眼前的每个品种药材都是两个等级。 不过样品没有参考价值。在销售取样的时候，都会挑选最优的部分。 “郑厂长，我可以保证，我们的药材实物，和样品一致。” 曹旺见郑庆仁把药材看了几眼，就放了回去，兴致不是很高，所以追加了一句。 这样一说，郑庆仁确实感了兴趣，重新把样品药材拿在手里，观察了之后，说道：“我对药材也不是太懂，只能尽力把我看到的药材，描述给豪县的朋友，看他们有没有兴趣收购。” “那太谢谢郑厂长了。” 曹旺连忙感谢，不过也觉得成功率不大。 谷诗也察觉到郑庆仁对这事不是太上心，也不再撮合，招呼着大家吃饭。 菜点的很丰盛，谷诗在点菜的时候，郑庆仁注意到，是按照三十八块六人套餐点的。当时谷诗说了，邓斌在得到谷诗的弟弟谷歌离家出走的消息之后，主动承包了西北片区的寻找工作。 因此想好好表达对邓斌的谢意。 除了曹旺，也没人喝酒。谷诗也是以茶代酒，举杯说了一番感谢词。 期间谷诗和邓斌聊的挺欢，都是上大学时学生会上的事，郑庆仁也有省大读书的记忆，想要插话，也能插进去。 不过现在的郑庆仁就是一个初中都没读完的农村青年，尤其邓斌和曹旺还没来之前，谷诗对郑庆仁说的谷歌并不认识郑庆仁，也给郑庆仁提了醒。 编太多的故事，总有露馅的时候。 饭吃了一半，郑庆仁借口上厕所，出了包间门，出了饭店，到饭店门口旁边的小邮亭，使用公用电话，打给了豪县的张伟。 电话很快接通。 “张老板，我是平和县郑庆仁，想咨询你，豪县药材市场的当归和党参药材个子，一二级分别什么价格？” 张伟每天都会到豪县药材市场上行了解市场行情，当归和党参品种是常用药材，而且还可以食用，市场上的上市量，仅次于豪县本地主产药材量。 “现在市场上的当归原药材，一级货九五成干大概在五块五一公斤，二级货九五成干，在四块五左右一公斤。党参的价格比同级别的当归价格每公斤贵上五毛钱。” 张伟在听到郑庆仁的声音后，报价脱口而出。 “如果我在甜肃省收购这些药材，出什么价格合适？”郑庆仁问。 “甜肃这两个品种的药材才开始产新，现在收购的话，只能收到鲜货或者八九成干的药材，想要干药材，也等一个月后。药材不达到九成干度以上，分级就不准确，所以收购价格不好说。” 张伟说道，同时好奇，郑庆仁的三轮车销售很好，怎么又想起来的收购药材了。 前些时候郑庆仁推荐的白术和全蝎两个品种，张伟都大量的进货，赚个盆满钵满。张伟知道，郑庆仁虽然敏锐的察觉到这两个品种的市场价格走向，但都因没有资金投入，错失了赚钱机会。 而当归和党参两个药材品种，张伟从产地了解的情况，产新量比去年稍微有些上升，因此没有大幅上涨的空间。而且张伟也从甜肃省官方了解到，为了发展区域药材产业优势，提升农民收入，官方又在一些种植药材面积不大的区域，准备推广种植。 也就是说，这两个品种未来一两年的走势都不会太好。 “这两个品种正在产新……”郑庆仁思索了一下，说道：“我见到的是达到九五成干以上的药材。” “你现在甜肃省？” 怪不得郑庆仁问自己党参和当归的市场价格，原来是跑到这两种药材的主产区了。 郑庆仁倒不相瞒，说：“我在西京。有个朋友介绍了两位甜肃省肃南县的两人，说自己村里种植的当归和党参急于出手。当归一二级货总共二十二吨，党参一二级货，总共有十九吨。” 张伟明白郑庆仁的意思，打电话给自己就是想知道这些货有没有利润可图，从自己的经验角度回答道： “大货如果有九五成干度以上的话，那就是去年的陈货。这两天我正准备采购几吨党参和当归，也从我认识的甜肃省那边的产地药材收购商询问了下，那边收购价格在当归一级货，四块二，二级货，三块五；党参一级货在四块五，二级货在四块。” “这个价格应该比从农户手中收购价格要高，毕竟这些产地的药材商贩也要赚些钱，从我多年了解经验来看，产地直接从农户手中收购，要低一到两成。” “一般产地农户出售药材，都是统货，很少费时费力去分级。当地药材商贩收购回去，重新分级，有些还会切制成片，销售价格会更高，利润更多。所以你要是遇到分级后的药材，很可能是商贩在出货。” “郑老弟，党参和当归这两个品种，去年的产量不高。去年产新之后，价格一路高涨，今年五六月份的时候达到最高价，当归一级货，豪县市场最高七块八，党参一级货最高到九块，七月份甜肃那边开始传出今年会增产，这两个品种价格就开始下跌……所以我预估，这两个品种价格短时间没有上涨空间。要是从产地购买回来到豪县销售，还是会有些利润。但是和前段时间的白术全蝎比，利润也是九牛一毛。” “如果张老弟准备从产地运货回来的话，正好我现有也需要这两个品种的药材，我以豪县的市场价，先从你手里预定五吨一级当归和六吨一级党参。” 张伟说的很详细，郑庆仁也了解大概。 挂上电话，回到了饭店包间，谷诗和邓斌还在愉快的交谈大学时候的趣事。 轻轻坐回了位置，谷诗抬头看了一眼。 郑庆仁出去的有些时间长啊。 邓斌这期间也从谷诗口中打探出了一点郑庆仁的信息。 是一个没读过几年书的农民，也是因为原先的车辆厂经营到倒闭，才接手了车辆厂的地方。说是车辆厂厂长，也就是十来个人的组装厂。 用自行车配件组装拉货的三轮车。没什么技术含量。 原本还担心和谷诗关系匪浅，看样子有些多余。何况，这家伙也有老婆孩子。估计见谷诗美貌，心存不良。 没有自知之明的家伙。 因此心里对郑庆仁及其轻视，甚至懒得多看一眼。 郑庆仁对邓斌的表情看在眼里，也能猜到邓斌所想，也没有多在乎。 在郑庆仁记忆中，邓斌也是一路顺风，一直官至厅级。不过在一次进修时几个同级别官员在校内喝酒，喝挂了一个。 因此遭到了处分和免职，就此隐到二线。 看着独自一人喝酒的曹旺，说道：“曹村长，你说的这些药材，是去年的货吧？” 曹旺看郑庆仁回来，就主动和自己聊药材的事，有些惊喜，连忙回答：“是去年的货。就是因为新药材要开挖了，我们才急着出货。” “既然去年的货，就算你们当地药材公司不收购，也有时间找其他买家啊，为什么一直不销售呢？” 从张伟提供的信息里，郑庆仁判断，正阳村的药材没有销售，绝不是曹旺说的销售不出去。何况五六月份价格比去年产新的时候翻了一番，只要稍微低一点价格销售，以人们追涨的心里，肯定会被药贩疯抢。 “这个……”曹旺迟疑了一会，才说道:“郑厂长，并不是我故意隐瞒，我们村哪怕分田到户之后，药材还是统一种植，统一销售。去年药材产新之后，当归统装九成干，卖一块每斤，党参卖一块二每斤。当时确实是药材公司不再统购，让我们自己销售。一个月后有药商来收购的时候，当归收购价格已经涨到了一块四每斤，党参到了一块五。当时村里的人分成两派，有要立即卖掉分钱的，也有让等等价格更高时候卖。” “然后我们就组织村民对现在卖还是继续等涨价投票，等涨价的占多数。为了有钱过年和春节买种苗，我们就组织人员对药材分级，只留下了一二级药材，剩余的尾货全部卖掉。” “一直到今年六月，当归价格涨到了两块八，党参三块。我们村里才统一意见，同意把药材卖掉，结果价格掉了，收购商不追跌，一时销售不掉。而且村里有部分人不同意大规模降价销售……所以拖到现在，马上新货就要产新，修新引水渠也急需要钱，都等不急了，才到处找买家。” 这和郑庆仁想到的一样。 刚刚涨价的时候不舍得卖，等到最高位的时候，想抛也抛不掉。 第101章 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很好听 有一点郑庆仁也有疑惑，分田到户之后，摸到田地的农民恨不得把土地抱在怀里，公社时候穷怕了，种植出的产品，也都急于变现或者易物，怎么这么团结和民主统一销售了？ 为了验证心中所想，郑庆仁问道：“你们药材准备卖什么价？” “现在销售这批药材，哪能轮到我们要价格啊，这得药商什么价格收购，只要不是太离谱的压价，我们都没意见。” 曹旺见到郑庆仁还在关注，起了希望。 郑庆仁注意到曹旺说话时，眼神有些闪躲，便随意的说道：“虽然曹村长急于卖药材，不在乎价格，但心里也应该有个底价吧？” “其实价格低一点我到没什么，主要是村里的人可能会有意见，前些时候，有药商联系我们，对我们的药材出价，当归一级货，给了两块钱一斤，二级货，给了一块七一斤，党参一级货给了两块二一斤，二级货给了一块九一斤。” “这个价格比集市上的价格低了些，但是那位药商能够一次性全部买走，我当时是同意，可村里人不愿意，觉得卖亏了。所以价格最好能比这个稍微高一些，我也能对村民有个交代。” 曹旺说了一个价格。这应该是他心里的想卖的价格，也算是报价，至于村民不同意，给村民一个交代，完全就是幌子。 当归一级货，两块钱一斤，也就是四块钱一公斤，二级货三块四一公斤，党参一级货四块二一公斤，二级货三块八一公斤。 这比张伟建议的收购价要高。完全就是二道商贩的价格。 以这个价格，曹旺在肃南县很难卖掉。 很可能这些药材就是曹旺从村民手中收购的，分级囤货，等涨价销售，不过失手了，没有在最高价的时候抛掉。 郑庆仁也不想拆穿，对这批药材也没了兴趣。 从曹旺刚刚报的价格看，曹旺还没到痛心抛货的地步。 吃饱喝足，谷诗和邓斌的话也聊的差不多。散场之后，郑庆仁跟在谷诗的身后，出了饭店，装作很随意的说道：“你回哪，我送你？” 没等谷诗回话，邓斌交代了曹旺几句，也追了上来：“谷诗，你是准备回柳伯伯家吗？我也好久没去看望柳伯伯了，也想过去看看。要不我们一起回去？” “邓斌，要不你先过去，我还有些事，晚会才会回去。” 谷诗看了一眼低着头看脚的郑庆仁，歉意的对邓斌说道。 邓斌没想到谷诗会拒绝，瞥了一眼郑庆仁，和气的说道：“那好。我先过去。” 等邓斌走远，缓慢步行的谷诗等了下速度更慢的郑庆仁，说： “我在豪县采访的时候，听说豪县好多药商都是从各个药材的产地收购药材，运回到豪县，经过加工包装炮制，再销售到全国，挣了不少钱，你也曾收购药材加工销售，也赚了些钱。邓斌现在工作的地方，主要种植作物就是药材。正巧他到西京联系了我，我想着你也在西京没有离开，介绍你们认识。” 谷诗想到饭局中间，邓斌一直和自己聊读书时候的事，郑庆仁插不上话，独自吃喝，甚至中间还找借口出去了许久，还好有个正阳村的村长曹旺，和郑庆仁聊上了几句。 有些后悔这个饭局了。 因此拒绝邓斌一同回柳家的提议，和郑庆仁压着马路，做出解释。也想告诉郑庆仁，并不是故意冷落郑庆仁。 郑庆仁心里一暖，问：“邓斌和曹旺一起从甜肃省到西京的？” “不是，曹旺已经到西京两天了，邓斌昨天下午才到西京。” 那就是了，邓斌来西京完全和曹旺推销药材没关系，可能就是得知谷诗在西京，就找了个借口来西京。这家伙对谷诗的贼心不死。 “曹村长急于销售药材，你要是收购下来，运回豪县销售，有没有利润？” 谷诗退后了一步，正好和郑庆仁并排。 一道香气袭来，让郑庆仁心猿意马。 心里默默计算了两次，才算出大概，说：“有利润。” 而且利润不低。 何况张伟还以豪县市场价格预定了四分之一。豪县市场和曹旺的报价，每公斤有近一块五的差价，就算除去运费和损耗，每公斤也有一块钱以上的利润。 “那怎么看你在饭桌上表现兴趣不大？如果是缺少资金的话，我可以帮你想办法!” 谷诗认真的说着。曹旺说价格的时候，谷诗也留意了一下，也知道郑庆仁绝对拿不出这么多钱做这笔生意。 郑庆仁淡淡的道：“曹村长不实诚。” 当然，郑庆仁也缺少资金。 但肯定不会接受谷诗的帮忙。 上一世的黄立明也是，处处都想证明自己的能力，缩小和谷家的差距，极尽全力的不用谷家的资源。 现在郑庆仁才明白，黄立明虽然不愿意用谷家的资源，可从和谷诗结婚之后，也在处处享受作为谷家女婿带来的福利。 凭黄立明的能力，或许能成为知名律师，过着小康的日子，可成不了富豪。 也有可能最后打的那一场官司上，就翻不了身。 谷诗有些不理解郑庆仁说的曹村长不实诚什么意思。 一个带领村民致富，为了帮村民把药材卖价更高，奔波四五百公里找销路的村长，哪里不实诚了？ 往郑庆仁身边靠了下，不明所以的问：“你不是刚和曹村长见一次面，凭的什么说他不实诚？” 肩几乎挨着肩，谷诗转着脸对郑庆仁说话时候，嘴里呼出的热气，还能触到郑庆仁的脸上。 踩上路边的秋叶的吱喳声音，像是一道道重击鼓声，配合急速心跳的旋律，让郑庆仁进入上一世青涩约会时的回忆。 “你从哪发现曹村长不实诚？” 郑庆仁没有及时回答，急着等答案的谷诗又靠近郑庆仁的耳边，问了一遍。 “啊……”热气吹的耳朵痒，郑庆仁条件反射的挪开了半步，慌张的回答：“你想啊，正阳村剩余四十多吨药材没有销售，应该是去年或者更久的陈货。药材的生长周期在一到两年，农民就等着药材收获变现，维持生计，怎么可能等一年不销售？” 郑庆仁也是农民，自然知道农民期待收获，就是为了更好的生活下去。在这个土地收支勉强维持生活的年底，等一年销售，就是要饿上一年。何况，还有一笔不少的公粮要交。 有几个真正的农民等得起？ 谷诗有些明悟：“你是说，曹村长说的药材不是他们村民的？” 郑庆仁摇摇头：“是他们村民的，应该是曹村长一个或几个，在去年产新的时候，低价从村民手中收过过来，再请人进行挑选分级，等药材价格上涨后销售。这两个品种的药材，在几年五六月份确实达到一个高价，之后价格一路下降。” “这不就是投机倒把吗？”谷诗气愤的说道。 嘟着的小嘴，秒变成可爱风。 “就算这是投机倒把，可这样的投机什么错？村民本身就要销售药材！或许有错，也是出现在故意压价上面，如果曹村长给的价格，不比药材公司或者药材贩子给的价格低，那就没有错。国家已经把个体户放开了，有些地区的企业也允许私人参与经营，或许不久，到处都是私人商贩，私营企业，私人工厂，也不再有投机倒把罪。” “曹村长错的地方，就是太贪心了，没有见好就收，就到现在，也不愿意放弃利益。” 郑庆仁说完，察觉谷诗火热的目光看着自己，说道：“要撞倒树了。” 手抓住谷诗的胳膊，朝着路中拉了一步。 谷诗的脸与路边伸出的桂花树枝擦着过去，也任由着郑庆仁继续拉着胳膊，说：“你真的是那个只读了一年初中的农民，遭受冤枉半年才认清后果开始喊冤郑庆仁？” “难道还会有另一个灵魂进入郑庆仁的身体里？在看守所的几个月，发现里面个个都人才，说话又好听，学到了不少知识。”郑庆仁微微一笑，手也从谷诗的胳膊上移开：“可我不喜欢那里，因为我没犯罪。” 谷诗一时疑惑了，看守所里，不都是犯罪分子吗？怎么会都是人才。 可在里面五个月，从里面出来后的郑庆仁，倒有人才的样子。 谷诗目光落在郑庆仁身上，又一次上下打量。 不知何时，郑庆仁黝黑呆愣的农村青年这一印象没有了。穿着朴素，很风度的主动走到路外，让谷诗靠着路边走， 双目炯炯有神，身体笔挺坚毅。 有时说的话也有深意，身边还有个才华横溢写诗的朋友。谷歌也曾说过，郑庆仁唱过几首以诗句为歌词很好听的歌，还想过让郑庆仁也唱给自己听听。 咚咚咚…… 谷诗察觉到自己心跳的异样，慌忙和郑庆仁拉开了两步距离——怎么不知不觉的贴着郑庆仁胳膊走路了。 “我会让人把你回平和的车票，明天一早送到你住的招待所。” 谷诗停住脚步，说：“你回去吧，我就到这里买些东西。” 指了指路边的一座百货大楼。 郑庆仁点下头，道了别，寻了下回招待所的路，走了过去。 走到百货大楼门前的谷诗猛然回头，已经没有了郑庆仁的身影。 十月二十一号，郑庆仁一早就把行李收拾齐全，等着谷诗安排的人把车票送过来。 和来时的行程一样，坐下午西京到郑中市的火车，然后转车到两省交界的归德。第二天一早从归德汽车站坐客车到平和县。 到了九点钟，招待所前台敲门，说大厅有人找。 以为是谷诗安排的人送车票过来，一到大厅才发现是昨天见面的曹旺村长。 看到郑庆仁出来，立马伸着手握了上去:“郑厂长，不请自来。” 郑庆仁的手一触即收。 “郑厂长，我一早联系了谷小姐，才打听到你住的地方，是真的有事找你。”曹旺察觉到郑庆仁的不怎么欢迎自己，搬出了谷诗。 郑庆仁蹙眉：“你又怎么联系到她的？” 心中有所怀疑，不会谷诗昨天听到自己说从曹旺手中收购药材，运回豪县销售有利润，谷诗就暗中帮助自己吧？ “实不相瞒……” “你之前说的话真的没有相瞒？”郑庆仁打断了曹旺的话。 此时曹旺也明白了，昨天在饭桌上说的话，被郑庆仁发现了问题。 “今天真的不瞒你！我知道谷小姐住在柳专员家里，以前柳专员是我们肃南县一把，又体恤民情，特别关照我们正阳村，即便调走了之后，还给我留了他西京家里的电话号码，让我们有求助，可以找找他，所以我就打了柳专员家里，找谷小姐问了你居住的招待所。” 曹旺一脸诚恳的说道。 郑庆仁还是对这个真诚有所怀疑。 “找我什么事？我只是卖三轮车的，真帮助不了你们销售药材。”郑庆仁的语气依旧不客气。 “郑厂长，谷小姐说了， 你认识几位豪县药材大户……”曹旺把郑庆仁拉倒一个角落的位置，继续说道： “昨天我确实有所隐瞒，去年开始，我们村生产出来的药材国家就不再收购，村民挖出来的药材晒干后，要么拉到集市上卖给药贩，要么等药商来村里收购，但是给的价格都不高，而且当时外面药商收购价格一直在涨。我就联系了我们村种植药材大户，商量着把村里的药材统一收购，然后挑拣分级，只保留质量好的药材，等价格涨高一些再卖。” “资金不够，我就联系了乡里的信用社，我们几户联合申请了一批贷款，比药贩稍高一点的价格，把村里的药材都收购了。之后这些药材价格一直在涨，等到四五月份的时候，价格已经涨了接近一倍，我当时想卖掉，把钱拿到手里，但是另外几个人不知道从哪听到的消息还会涨，就没同意卖。结果就错过了高价，六月下旬开始，这两个品种的药材价格一路下滑。” 第102章 你得跟我走一趟 “现在又到了产新季节，原本愿意收购我们村药材的药商，都等着收购新货，不收我们的陈药材。我没办法，就来西京试试能不能推销出去。前天我们乡首邓斌来到西京找到我，说有认识的药商，可以帮我销售出去。” “谁知邓乡首昨晚告诉我，他认识的药商也不收购我们的药材！今早信用社又打电话让我归还贷款，我只好再一次找你。” 曹旺语气偏软的说道：“郑厂长，你帮下忙，联系下你豪县的药商朋友，问下他们收不收购当归和党参，我对天发誓，药材大货和你看到的样品一致。而且我来信用社找你之前和村里的几个合作人打电话商量过了，这批药材也不打算赚钱，能把本金收回来，把贷款利息堵上就行。” “还有一点我并没有便宜，我们村确实在兑钱修引水渠，我们几户把钱都投到药材里，现在药材卖不掉，修水渠的钱都凑不上。” “一级当归一块六，二级当归一块二，一级党参一块八，二级党参一块五，这是我们的最低价。你可以给豪县的药商朋友报高一些，这个最低价，比跑村的小贩给的收购价格还要低。我们这边只有一个要求，必须一次把货全部买走。” 曹旺说完，就静静的看着郑庆仁。 郑庆仁对曹旺的报价在心里默算了一下。如果按照曹旺现在的报价来看，这批货拉回豪县市场上，以当前的市场价格销售的话，利润率确实不低。 也不排除到了豪县，还没有销售，市场掉价。 最为关键的一点，郑庆仁想收购这批药材，也没有这么多资金。初步算的话，近四十吨药材，总价格在十二万左右。 见郑庆仁一直在皱眉思考，曹旺又说道：“郑厂长，我今早联系谷小姐的时候，她说要是见到你，说你要是今天不回平和县的话，尽早给她回个话。” 郑庆仁笑了下，谷诗还真想撮合自己做这个生意，和上一世一样，有犹豫不决的案子，都会推上一把。 “曹村长，既然是谷记者把我的地址告诉你了，我能帮尽量帮。你先等一会，我到那边打个电话联系一下。” 想着，是应该给郑小伟打一个电话，询问下平和县店铺的销售情况了。 平和县车辆厂办公司的电话，依旧没人接。 走回到曹旺面前，说道：“那边没人接电话。” 曹旺一脸失望。 “曹村长，就算豪县那边的朋友确定要收购你们的药材，但是人也一时半会到不了，走银行汇款的话，汇款单需要一个星期才能到，况且，他们总不能没见到药材就汇款吧？那这个交易怎么进行？” 郑庆仁开始试探道。 “郑厂长，如果豪县那边愿意收购我们的药材，你可以和我一块回正阳村，找货车把药材运回豪县，我随货一块过去，药材到豪县，你们付现款，不过运费需要你们付。” 曹旺燃起了希望。 郑庆仁心里暗道，老油条，还要自己陪他回正阳村，不就是怕自己跑了！ “郑厂长，要不你多联系几个豪县的朋友问问？”曹旺迫不及待又催了一遍。 郑庆仁不着急，慢悠悠的找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说：“你们想一次性把药材出完，就算在豪县，有这实力的药商也没几家，而且他们也知道甜肃省这两个品种的药材正在产新，未来价格走势不明朗，怎么可能轻易出手。” 这也是曹旺担忧的。今年新货产新，从各个地区的反馈来说，增产板上钉钉。就是不知道产新后的价格会不会因为增产也大幅降落。 等到那时候再出货，优势就是陈货因为存放时间长，干度高一些。但在色泽上有劣势。 而干度可以通过晾晒提高，但是色泽度无法提升。 当然，如果用硫黄熏蒸一下，倒可以提升颜色的鲜艳度，还可以防虫。 “郑厂长，我私自做主，每一斤再便宜两分钱，算是给你的辛苦费。” 曹旺一咬牙，说道。 郑庆仁抬头看了下招待所大厅的座钟，上午九点十五分，这个时候郑小伟应该在店铺里，上午应该联系不上了。 “曹村长，和价格无关，你降不降价我都会帮你联系试试看，刚才你也看到了，我打电话回豪县，没人接电话。要不等到中午，或许那时候人就忙完了。” 郑庆仁越是说的轻描淡写，曹旺越是着急。 “郑厂长，你帮忙多联系几个药商，我每一斤给你少五分钱。”曹旺快要哭了。 “那……我再多打几个电话试试。”郑庆仁起身，到了曹旺身边：“曹村长，虽然我不在乎少不少钱，既然你开口了，我也当真，可你也说了，降五分钱是你私自做主，要是我跟着你跑四百公里到了地方，你那个几个合伙人不同意降的这几分钱怎么办？就算我转身就走，不还得搭上路费？” 郑庆仁还有些担心，甜肃省肃南县那边，人生地不熟，要真是去了，会不会由不得自己？ “郑厂长，我现在打电话回正阳村，把我说的价格报回去，说服他们同意。你是谷小姐的朋友，谷小姐又是柳专员的亲人，就凭这些关系，就是再便宜一些，他们也会答应，而且你和我一块回肃南，安全问题不用担心。” 曹旺拍着胸口说道。 “你是说，冲着谷记者的面子，还能再便宜？” 郑庆仁知道这是曹旺说的客气话，还是问了一遍。 “郑厂长，价格再低，我们贷款利息都还不上。我去打电话。”曹旺讪笑了下，刚刚只是客气的说说，没想到正庆仁还真往上面聊。 很快，曹旺走了回来，对郑庆仁说道：“我们都同意，在刚才报的最低价格下，再便宜五分钱。郑厂长，要不你和豪县联系一下，一分钟没有准信，我这就焦急一分钟。信用社的人就在我们村里坐着呢。” 郑庆仁也不再吊着曹旺，走到招待所的公共电话台，先是打给了谷诗。 很快，谷诗接了电话。 郑庆仁直接说道：“谷记者，回平和的车票我暂时不需要了。” “郑厂长，看样子你是准备去正阳村收购药材了，如果需要帮忙，给我说一声。” 谷诗还在主动提出帮助。 郑庆仁拒绝道：“谷记者，好心我领了，我这边也联系和豪县的朋友，钱这方面，我自己解决。” 挂了电话，郑庆仁试着又打回了车辆厂办公室。 这次有人接听。 “平和县车辆厂。”接电话的是郑小伟。 “伟子，临水路店铺不忙吗？” 今天是临水路三轮车销售店开业的第二天，郑小伟没在那边忙，难道平和县的销售不好？ “庆仁哥，是你啊，今天开业第二天，来看三轮车的人不少，宏伟在那边看着，我回来拿领取营业执照的材料，等会送去工商局。” 郑庆仁还能听到电话里翻抽屉的声音，奇怪的问：“开业之前没把执照办下来吗？” 没有工商登记执照，这不就是无证经营？ “执照前天就下来了，当时资料没带齐，昨天开业又是周末，工商局那边的同志说让我先把执照带回去，今天再去补资料。” 郑小伟解释了情况，然后为：“哥，你是怎么认识县里面的领导的？不止工商部门，还有巡捕办、税务部门都说了，有县领导打招呼，让我们车辆厂有业务、有问题就提，优先解决。” “那你现在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吗？” 郑庆仁知道，这个招呼，是谷诗打的。 “暂时没有问题！” “没问题，打听这么多干什么？厂里生产情况怎么样？” 上次在乡巡捕办向谷诗求助，是迫不得已，但从郑庆仁心底，还是不想借助谷诗的身份。 “车辆厂现在每天的三轮车产量能达到三十辆以上，近期新招的员工在老员工带领下，也开始慢慢独自生产。这几天在路试车长期测试中，又发现了两处问题，在吴哥的带领下，也已经改善。吴哥还说，我们厂生产的三轮车，骑行个一两千公里，不会出现大的质量问题。” 这个产量还可以，是时候继续扩张销售店铺了，回去以后，也应该联系配件厂家，从厂家直接订货。 一直使用蚌珠的中间商提供配件，肯定不妥，极容易被卡脖子。 而且从厂家订货，可选的规格和质量更多一些，甚至还可以按需定制，省的组装前还需要对配件打磨。 “临水路的开业情况呢？”郑庆仁接着问。 郑小伟支吾了下，说：“昨天全天，总共销售出了三十三辆三轮车，其中小型家用的三轮车卖出了十五辆，实用型卖出了十辆，标准型只卖出去了八辆。” “前天朱卓凡打电话过来继续订货，说在开业三天活动期间，标准型的三轮车总共卖出去了六十多辆，连小型家用型也卖出去三十多辆。哥，你说平和县和豪县都是县城，豪县也就多个药材市场，怎么两地的三轮车销量差这么多？” 豪县十月一日第一天销售卖了九十辆现车，七十多辆预售。是平和县开业第一天的五倍多。 而且豪县在促销一波后，价格提升一些，旗舰店开始还能保持销售高量。 “这就是市场定位，我们生产的三轮车，主要目标就是豪县的药材市场。市场商户对三轮车的需求要高，药材生意本身投本就大，三轮车又是药材运输中高效廉价的工具，销量自然要高。伟子，现在我们有多少现金？” “算上昨天的销售款，加上豪县朱卓凡刚送来一百辆三轮车的采购款，应该有六万多。” 郑小伟翻了下办公桌内的记账簿，算了一下才回答。 “配件储存情况呢？”郑庆仁也心里算了一下。 “刚刚又进了两百辆三轮车的配件，按照现在的产能，可以使用一周。” 那就是车辆厂暂时用不上钱，郑庆仁交代道：“你多操点心，我还要等两天才能回去。这两天把现金归拢起来，我需要用。” 郑小伟和郑庆仁从小玩到大，虽然青少年时期不正混，人品倒没有大的问题，而且郑庆仁现在能信的也只有郑小伟，所以才让他临时充当财务。 这不是长久之计。郑小伟也没有能力胜任财会职务。 郑庆仁考虑，回到平和县之后，要找一个专职财会人员了。 挂上电话，郑庆仁思索着走到曹旺面前。 “郑厂长，怎么样？”曹旺等的焦急。 郑庆仁示意曹旺不要急，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才回答道：“我联系了豪县的几个药商朋友，不过他们都没法一次性全部收完你的药材。” “啊？”曹旺瘫坐了下去。 郑庆仁看曹旺的动作不像作假，继续说道：“不过……我算了下他们几家报的数量，加在一起的话，倒是能把你的药材全部收完。” 曹旺眉头紧皱，这批药材要分开卖吗？ “曹村长，你也不要担心，既然几家合在一起能够分完，那和一次性卖掉有什么区别呢？无非就是到豪县之后，等上半天或者一天收到钱而已。” 郑庆仁算了一下，车辆厂里的钱加上张伟的预定货款，不够曹旺的全部药材钱。到豪县后，还需要到市场上销售。快的话，半天就能够把钱凑够，慢的话——说不准。 只能用这个方法提前给曹旺打上预防，别一到豪县，还没等药材出手，就逼着要钱。 曹旺点点头，也只能这样。 “那个，郑厂长，你什么时候和我一块回肃南？”曹旺开口问道。 “曹村长，就算我不跟着你去，你也可以把药材送到豪县，我们可以豪县碰面。”肃南县距离西京四百多公里，郑庆仁还真不想往那里跑。 曹旺急了：“郑厂长，你得跟着去，要不然信用社的人不放药材出村，只有买家去村里，信用社的人才会相信药材快卖掉了，也会给我们宽限几天时间。” 第103章 怎么不去抢 郑庆仁只好跟着曹旺奔往甜肃省。 先是近个六小时火车，再是一个半小时汽车。到了肃南县汽车站，上了早正阳村早已经等着的拖拉机。 到了村里，天已经黑透。西北的夜要冷不少。 这一路舟车劳顿，郑庆仁只让曹旺简单弄了点食物垫了下，就在曹旺安排的房间睡下。 早上醒来，太阳已经到偏到了东南，穿过木窗的缝，落在郑庆仁的脚边。郑庆仁出了房间，才打量了自己住的地方。 门边上挂的牌子告诉郑庆仁这是正阳村的村委，六间土瓦房的大院。院里大门边叶枯黄的老槐树下是一条石凳。 凳子上垫着干草，上面坐着三个人，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见了郑庆仁出来，坐在一边的曹旺急忙跑进一间偏屋内，端出一碗小米粥，两个死面饼子，一小碟酱菜，放在院中的石桌上。 “郑厂长，凑合先吃点。” 曹旺喊着郑庆仁坐在桌边木凳。 郑庆仁也不客气，死面饼子还热乎着，用筷子戳了几筷酱菜抹在了死面饼子上，折起来咬上一口，再喝上一口温热的小米粥。 两个饼子下肚，小米粥端在手上也下了半碗。 坐在石凳上的一个中年人站起身，拍了拍屁股，拎着黑色的尼龙包走了过来：“曹村长说，你是皖徽省豪县来这里收药材的？” 郑庆仁两口吸溜完小米粥，把碗放在桌子上，看了一眼这个语气不善的人，不明所以的看向曹旺。 曹旺赶忙介绍：“这是我们午当乡信用社主管信贷的苏主任。” 看样子曹旺在这一点没有说假，信用社的人就守在村子里。 “是。”郑庆仁回答。 信用社苏主任拿掉耳朵上挂着的一根烟，点上，吐了一口烟问：“你准备收购正阳村多少药材，钱是怎么付？” 郑庆仁没有回答，直接面向曹旺：“曹村长，这个碗你收拾一下吧，然后带我过去看药材。” “哎，我先把碗送回屋。”曹旺收拾了桌上的碗，送进了屋。 被郑庆仁无视的苏主任很是不满，抽了一口烟又问道：“正阳村的药材有四十多吨，价值十几万，这位豪县来的老板，你能一次性收购完吗？” “这药材是正阳村的还是信用社的？”郑庆仁抬头问了一句。 “正阳村的。”苏主任回答。 郑庆仁哼了一声：“对呀，正阳村的药材，我当然和曹村长谈了，为什么回答你？” “正阳村的曹村长和几位村民，以这批药材为担保，从我们信用社贷款，欠了我们信用社的钱，我当然要问了。”苏主任也对郑庆仁的态度不满。 郑庆仁笑了：“他们欠你们信用社钱，找他们要去啊，我又不欠你们信用社的钱。” 一个乡信用社的主任，而且还八竿子扯不着业务的信用社，开口说话不客气，郑庆仁当然也没有和善的语气。 苏主任被噎了一下。 曹旺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郑庆仁和苏主任的脸色都不好，知道苏主任脾气，急忙走了过去说道：“苏主任，郑厂长是我从西京经人介绍收购药材的，在西京时候我们就已经谈好，我们村的药材郑厂长全部收购，药材送到豪县收钱。” 苏主任冷笑一声：“货送到豪县才收钱？谁知道是不是你从哪找的托，想把药材运出去？外来商人来收购药材，哪一个不是过完称装好车，就付钱？” “这……” 真正的买家在豪县，郑庆仁也只是中间人。 可曹旺不能对苏主任说实话啊，要不然信用社肯定不会让药材运出村。一旦药材运到豪县，即便郑庆仁这边销售不出去，曹旺也可以在豪县市场慢慢找人收购。 “苏主任，你也知道我们村库存的药材量大。郑厂长是我从西京找来的，这么一大笔现金，郑厂长也不可能随身携带，要是等汇钱过来，至少等要一个星期。你们这边不是催的急吗，乡上正好有三辆货车空着等配货，郑厂长这边看好货，称好重就可以立即装车，我们再找三个人跟车到豪县收钱，然后坐车回来，也就三四天时间。最多就花个回来的路费。” 曹旺说了早就想好的理由：“回来的时候如果携带现金不方便，我们也可以直接把款汇到你们信用社。苏主任，你想，我是正阳村村长，也是你们信用社贷款的主贷人，我不可能为了这么些钱，村长不当，家不要了吧。” 苏主任迟疑了。曹旺说的很对，这么大量的药材，很少有药商一次性收购。而且这批货价值十多万，一般人也不会随身携带这么多现金。 不过还是谨慎的问了下：“这位郑厂长是豪县哪个药厂的厂长？有没有介绍信？” “呃……”曹旺为难了，郑庆仁是豪县临县平和县的车辆厂厂长，和药材没有关系。如实说出来，岂不是让苏主任更认为自己和郑庆仁联合欺骗？ “我是皖徽省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 没等曹旺想好怎么介绍，郑庆仁主动说道。 “啥？平和县？车辆厂？你不是豪县来的吗？车辆厂什么开始收购药材了？”果然如曹旺所料，苏主任一脸被耍的表情。 “曹旺，我是看在邓乡首的面子上，才宽限你们这么久，没想到你就这样耍我。今天如果不归还贷款，明天一早我就找车过来拉你们的药材，由我们信用社寻找买家。销售款还完信用社的贷款和利息结余，还会还给你。” 曹旺心里苦笑，让你们信用社销售，别说结余，够不够还贷款本息还说不定。 “郑厂长确实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 苏主任平复下情绪之后，拉着曹旺走到大院的角落，说道：“曹村长，邓乡首也交代了，让我们信用社也尽可能给你们宽限时间。你们销售不掉药材，也没必要找人联合欺骗我。我也不逼你，我有个朋友，也相中你们村的药材党参，你们那个一级党参，如果能以每斤一块五的价格卖给他，信用社的贷款我可以再给你们宽限半个月。” 怎么不去抢！ 曹旺心里呐喊。 这个价格最多可以买到统货党参。 第104章 喊货车，找麻袋，装起来 正阳村的一级党参，直径都在一公分以上，干度能达到九八成。这个规格的药材在挑选和晾晒加工的时候，需要多花费时间和更多的人工，属于最优质的药材，本身就是抢手货。 曹旺报给郑庆仁的价格是每斤一块七毛五分钱。而集市上这个规格的药材，都卖两块钱以上。还不一定可以买到。 这个苏主任，竟然妄想一块五的价格买走，那不就是明抢吗？ “苏主任，车辆厂的厂长只是郑厂长的身份之一，他也是一名药商。在西京的时候，我们也已经谈妥，郑厂长会一次性把我们村的药材全部收购，只能谢绝你的好意了。” 曹旺没有多想，直接回绝。 “曹旺，你不要冥顽不灵。你以为随便找一个人冒充药商，就会让我们信用社放松对你们药材的看护，然后把药材拉出去藏起来，我们就拿你们没办法了是吧？现在就正式告诉你，贷款不还上，谁也别想把后院仓库的药材拉走。” 苏主任见曹旺根本不理自己的好意，狠狠的说道。 “我也就是看你们的药材卖相好，又有朋友想要，才搭线帮你的。如果真等到信用社找买家销售，到时就不会以质量给价了，现在集市上的新产党参，每斤只有一块三的价格。” 曹旺急着说道：“集市上的新货怎么能和我村的陈货相比，那一块三的药材，才八成多干度，而且大小药材都有。” 八成多干的药材，一百斤要晒掉十几斤才能达到正阳村存货的干度。 苏主任冷笑道：“到时候谁管你药材好坏，集市就那个价，信用社只要不偏离这个价格卖出去，都是合规的。” 此时曹旺也明白了，这个苏主任的主要目的根本不在收回信用社贷款。 贷款是公家的。如果从药材中的牟利，那是自己的。 估计那个所谓的朋友，也是他自己人，或许根本没这个朋友。 郑庆仁见曹旺和信用社的苏主任背着人谈话，不由得蹙眉。 花了大半天的时间，来到这偏远荒芜的农村，可不想跑空。 见曹旺耷拉个脑袋走了回来，郑庆仁问道：“曹村长，现在能不能去看药材？” “郑厂长，实在抱歉，让你久等了。我们去年从乡信用社贷款的时候，就是以这批药材为抵押，现在信用社这边一定要归还贷款，才能把药材运出村，所以等下我们看完药材之后，也没法按照路上商议好的立即装车运往豪县，到了豪县再结款。” 曹旺脸上有些无奈。 郑庆仁问：“你们贷款已经到期？” “没有，按照合同上写的还款计划，还有一个星期才到最后还款期限。”曹旺仔细想了一下，摇摇头。 只要贷款还没到期，信用社还不能强制处理这些药材。 “你们的贷款合同有约定，必须归还贷款，药材才能运出村销售吗？”郑庆仁又问。 “这个倒没有，在贷款合同上，写了贷款没有到期之前，我们贷款人可以自行销售这批药材。不过还约定了一点，就是有需要运送药材到外地销售，需要信用社的同意或者有购买方的介绍信。现在信用社的苏主任就是利用这一点，阻拦我们药材出村。” 曹旺想了想，说：“郑厂长，现在最快的办法就是你让豪县的朋友带现金过来，或者带上药材公司收购药材的介绍信过来，这样信用社就没理由阻拦。” 曹旺觉得让人从豪县带着十多万的现金奔行一千多公里过来，有些困难。但是只带着一张介绍信或者身份证明信，应该简单。 前几年药材还是国家统购的时候，肃南县一到党参和当归药材产新，手持全国各地药材公司介绍信的人都聚集过来，收购药材。不过曹旺也了解，这些人中有一部是私人药商。 通过关系，利用公家的身份，来收购销售药材。 现在虽然放开了个人购销，但在信用社那里，只有公家单位来收购，才算合规。 郑庆仁心里一想，巧了，出门时候，自己背包里装了两张介绍信，一张平和县车辆厂的，还有一张是豪县药材公司的。 这个时期还没有身份证，出门坐车住旅店，都需要介绍信证明身份。坐车住店，郑庆仁都是用的平和县车辆厂的那张介绍信。 毕竟这个是真实的。 而豪县药材公司的介绍信，就是为了方便收购销售药材才开出的。 “曹村长，我们还是去看下药材吧。” 郑庆仁也没有说自己背包里有一张豪县药材公司开出的收购销售药材的介绍信，想着先确认一下正阳村的药材是否和曹旺带的样品一致。 曹旺点头。自己仓库的药材质量就算说的天花乱坠，也没有对方亲眼目睹实在。只有让郑庆仁看过货，确认药材质量没问题，才需要谈后续交货。 然后冲着门边的槐树下一个人喊道：“大龙，你去还喊下你磊叔还有小龙去后院仓库。” “村长叔，我这就去。”槐树下的三十岁左右的年轻人起身走出了院子。 跟着过来的信用社苏主任不愿意了：“曹村长，后院仓库的药材做了防潮处理，你这随便带人进去看药材，让药材受了潮，变了质，更卖不上价了啊。” 明白苏主任心思的曹旺此时语气也没有之前的客气，说道：“苏主任，郑厂长是来我们村收购药材的，这件事邓乡首也知道。按照贷款合同的约定，一个星期后才是最后的还款期限，现在如何处理药材，是我们的事。” 曹旺把希望寄托在了郑庆仁身上。只要郑庆仁相中药材，明天能拿到收购药材的介绍证明，正阳村的药材可以立即装车发往豪县，路上两天时间，结款一天，返回两天，完全可以赶上贷款到期之前还上。 曹旺提到邓乡首，让苏主任忌惮了些。 这个郑厂长没有任何和药材有关的业务证明，除非拿十多万现金过来，否则按照贷款合同，自己有权利制止正阳村的药材出村。 让他们看药材也没多大关系。 想到此，苏主任也不在阻拦，走进村委的办公室，端起电话：“是平阳招待所吗，我找一下205房的罗老板。” “罗老板，正阳村今天来了一个豪县的人，说是一次性把正阳村的药材收购完……对，我说了，曹村长不卖，要不你来一趟？……之前出的价格不行，估计得加价……我也不知道对方出什么价……你马上来？……好！……我去乡里接你……” 苏主任挂上电话，走出办公室。 看到正阳村的曹磊、曹大龙和曹小龙三个人从院外架着一条大篷布，走向了后院的仓库。 苏主任脸有些难看，这三人都是这批药材的合伙人，现在见到自己，招呼都不打一声。 冷哼一声，走出村委大院，蹬上停在外面的自行车，赶回了乡信用社。 正阳村的药材仓库是四间刷白漆的砖房。曹旺介绍，这四间仓库，不属于村委，是合伙人曹磊提供。 打开仓库门，走了进去。 这几间房墙面是用了油纸防潮处理，地面是铺了一层篷布。而且药材也是堆成了六个大方块，外面也包裹了一层雨蓬。 曹旺开始介绍：“这些药材最怕受潮油变、霉变和生虫，因为我们很小心的防潮防虫，在这一块花费就上千块。春夏两季天气好的时候，还特意重新晾晒。干度这一块绝对有保证。” 曹旺指了指眼前的一堆药材：“这里是当归，那边是党参。你想看哪一堆，我让人打开给你看。” 郑庆仁随意指了两处，后进来的三个人立马在地面又铺上一层篷布，打开包裹雨蓬，亮出了药材。 郑庆仁扒拉着，观察了干度，检查了有没有出油和霉变，有没有生虫。 这些贮藏的很好，药材也和样品一致。 郑庆仁满意的点头：“喊货车，找麻袋，装起来。” 曹旺脸上喜色，郑厂长这是看中了药材，又担忧的说道：“郑厂长，乡里停的有几辆准备运送药材的货车，可以随时喊来装货，但是信用社那边可能会阻拦。” “阻拦，为什么阻拦？”郑庆仁翻着包，找出了豪县药材公司开具的介绍信：“我是豪县药材公司委托来这边收购药材，这是介绍信。” 曹旺半信半疑的接过折皱的纸，仔细一看，还真是一张豪县药材公司的介绍信。 上面的人名——郑庆仁。 “曹磊，你去乡里找方阳，让他找三辆货车，运四十吨药材去豪县。” 曹旺对身边一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络腮胡喊道，然后又对两个年轻人说道：“大龙，小龙，你去我家地窖，油纸里包的有几百条新麻袋，找个架车拉过来，顺便再喊村里闲着的妇女都过来装药材。” “郑厂长，咱先去前边歇着，等人到齐装麻袋的时候，你再过来看着。保证你对药材挑不出问题。” 曹旺满面春风的说道。 第105章 这个运费计算，多方受益 艳阳高照，郑庆仁端着茶缸，在正阳村的仓库走来走去。二十多个农村妇女系着围裙，把药材整齐的码进麻袋。每掀开一堆药材，郑庆仁都会检查一番，在装袋的时候，眼睛也时刻注意着。偶尔会有一小部分被老鼠咬烂的药材，也都会挑出来放在一边。 午后，两辆黄河牌重货车带着轰鸣进了村。 村里的孩子很少见过这么大的汽车，一个个都跑出来跟在汽车后面。还有小孩子对着排气筒喷出的黑气，猛地一阵吸，舒坦的打个嗝。 称重的曹旺跑出去一会，很快走了回来，喊着郑庆仁：“郑厂长，货车来了，我们先出去一趟。” 郑庆仁跟着出了村委，门外站着一个三十来岁的中年人，曹旺介绍道：“这位是乡配货站的方阳站长。” “方站长，你好。”郑庆仁打声招呼。 两辆黄河货车已经停妥，跳下来两个司机。 一个身着皮夹克，牛仔裤，黑皮鞋。另一个是带帽卫衣，牛仔裤，运动系。 与正阳村村民的粗布衣裳对比鲜明。 曹旺连忙从兜里掏出了烟，递了过去。皮夹克司机瞥了一眼，说道：“我不抽没过滤嘴的烟。”说完，拿出一盒曹旺从没见过的红塔山过滤嘴香烟，自己点上一根，递给旁边的卫衣司机一根，然后冲着曹旺身边方阳喊道：“方哥，你也来一根。” 方阳挥了下手说：“刚才抽多了，这会不抽了。” 皮夹克司机把烟往方阳手里塞，说：“方哥，先挂着，等会再抽。” 然后皮夹克司机才转向曹旺说道：“曹村长，试试这个。” 曹旺连忙挥手：“我不抽烟。” 说着把手中的双兔烟装进了兜里。 “这位是豪县过来的郑厂长，也是这批药材的买家。” 曹旺把身边的郑庆仁介绍了一下。 介绍完，皮夹克司机把刚塞进烟盒的烟又抽了出来，正欲递过去，郑庆仁直接摇头拒绝：“我不会抽烟。” “不抽烟好。”皮夹克司机把烟收了回去。走到旁边的树下，和另外一个司机吞云吐雾，时不时冲着往车上爬的孩子喊道：“下去……摔着我们不负责……别扒车门，这熊孩子！” “方阳，这边有四十吨货，这两辆车不够吧？” 曹旺看了停在路中的两辆大货车，问道。这两辆车载重都是八吨的，就算超载一些，也装不完四十吨药材。 “曹哥，这两辆是合豫省归德的车，送种子和化肥到我们这，不想空车回去，就在我这边等着。你也知道，现在我们县的主要药材在产新，全国各地都有来收购药材的，来我们这边的货车，都想拉点药材再回去。” 方阳对曹旺继续说：“这两辆车载重八吨，不过司机愿意超重，装到十一二吨没事。剩下的我又帮你找了县运输队的两辆老解放，司机都是退伍兵，而且车有改装，也能装七八吨药材。” 然后贴到郑庆仁身边小声说道：“郑厂长，曹村长说了，运费由你这边出。不过曹村长也说了，你是柳专员家里人介绍的，柳专员在我们县干的时候，把我们当做家人一样帮助致富，所以我琢磨都是自己人。按照正常算，这四十吨药材到豪县，一千三百公里，运费应该在九千块。” “我找来这两辆合豫省的货车，属于返程车，如果能捎带货物回去，司机这边可以拿到两成的运费。我也和两位司机商量好了，返程车运费本就要低一些，让他们接这趟活，超载的部分不能算运费。不管他是装十一吨还是十二吨，都按照八吨付运费。” 然后方阳又贴近了一点，声音更小一些：“我们县运输队的这两个老解放司机一个是我侄子，一个是我朋友儿子，两人在部队里就是开货车。退伍后到了运输队当司机，技术很好，车呢，他们自己改装了一些，多装个四五吨也没问题。我这边上报的运量是每车五吨，郑厂长也按照每车五吨付运费，不过得额外出三百块钱给两人。” 郑庆仁在很快在心里算了一下，之前打听的，药材长途货运费每吨一公里价格在一毛七左右。如果全部使用返程车，估计能谈到一毛四。 就按照一毛四的价格，方阳说的方案也能省下一千块钱。更何况怎么就全部找到便宜的返程车？ “行，方站长，也真的谢谢你！” 郑庆仁一口答应。 尽管心里知道，方阳实际目的是为了给老解放的司机找外快。 保不准，两个黄河车的司机也给的有介绍费。 可确实帮自己省钱了。 曹旺指名让方阳安排货车，自然也对方阳的心思心知肚明。 从肃南到豪县，一千三百公里路程，路上还算平整，也需要跑上三十个小时。如果不给司机点好处，路上怎么跑顺畅？方阳这样安排，多方受益，无非就是公家损失一点。 “方阳，县运输队的车什么时候过来？”曹旺看着紧张有序打包药材的仓库，问道。 方阳抬头看了一眼太阳，说道：“估计要到天黑。这是跑长途，货车需要检修一遍。你们可以晚上加班装车，明天一早出发，路上顺利的话，后天下午能到豪县。” “那个郑厂长，曹村长也给我说了，你是曹村长从西京请过来的，身上携带现金不多，合豫的车我也说好了，可以到豪县付款。按照县运输队的规定，你需要先把我们县运输队的运费付上，这样司机才能从运输队支取出车费和油票。” 方阳说完，从兜里掏出一张盖有肃南县运输公司章的票递了过来，金额两千二百块。 郑庆仁庆幸，出门时候考虑到和谷诗汇合，有表现的心思，所以多携带了现金。翻了背包，也就找出来两千三百块钱现金，数了两千二，递给了方阳。 方阳看在眼里，又数出了二十张钱，退给了郑庆仁：“郑厂长，这两百块钱你路上应该能用到，你先收回去。我先帮你垫上，到豪县后，你再给曹村长，让他捎回来。” 郑庆仁也不客气。作为东家，一路上吃喝休息，确实需要钱。 同时对方阳好感更胜了些。 返回了仓库，继续看着妇女装药材，配合着曹旺对装包完的药材称重记录。同时曹旺还安排了曹小龙，去杀鸡割肉，从地窖里拿出存酒，晚上好好招待郑庆仁和货车司机。 “谁让你们动药材的，都停下！” 此时信用社的苏主任回来了，见到仓库里忙碌着的妇女，还有上百件装好麻袋已经堆放整齐准备装车的药材，着急的大声喊道。 身边还跟着稍胖的中年人。 郑庆仁瞅着苏主任身边的中年人很眼熟。 第106章 我加钱，让给我 干活的妇女抬头看了看说话的苏主任，又看了下坐在铁磅边称重的曹旺。见曹旺没有任何反应，继续埋头干活。 苏主任拉着脸，走到曹旺前边，扒拉一下把铁磅的秤砣固定，怒气冲冲的说道：“曹旺，你什么意思？我这才刚走一会你就开始往外偷药材是吧？” 两个年轻人立即把磅台上的药材抬到了一边，曹旺在本子上记下数量，才说道：“苏主任，我还想问你什么意思，我欠你信用社的贷款，现在卖药材还贷款，你一直阻拦干什么？” 苏主任冷笑：“你卖药材我无权利阻拦，如果你转移药材，我就能阻拦。你确定今天能收到药材款？” “当然收不到，这批药材是我交往豪县。药材没交到，对方怎么会付款？” “你这就是在扯了，我们县的药材，都是各个地方上门收购，什么时候开始送货上门了？” 肃南县是药材种植大县，一到药材产新，都是全国各地的人涌来，收购药材，然后再自己找货车或者火车运回去。 “你说的那是以前，我这药材放了近一年，也没有几个上门收购的，当然想办法销售出去，上门送货又有什么不可？” 苏主任被怼住了。想了一下，平静的说道：“好，既然你准备把药材送上门再收款，那我问你，你们卖给哪家单位，合约在哪里，业务人员有没有介绍信？” “收购我们药材的皖徽省豪县药材公司，前来谈合作的业务员有身份证明的介绍信，我们双方约定，药材由我们送到豪县之后，对方验收无误之后付款。” 曹旺把固定秤砣的拉钩拨上去，让人继续往铁磅上放药材称重。 顺便从记数量的本子里，抽出了郑庆仁那张折皱的信笺，递给苏主任看。 苏主任把曹旺递过来的信笺仔细看了一遍，尤其在结尾处的红章处，足足看了有一分钟。 这个红章没有问题，苏主任见过好多次。 只要从豪县过来收购药材，到午当乡信用社办理收款和存款，使用的都是豪县药材公司的介绍信。 不同的人，带着同一家单位的介绍信，有些人还互相不认识，信用社怀疑介绍信有假。 多方核实后才确认，介绍信都是真的。 因此整个信用社对豪县药材公司的章都很熟悉。 苏主任把信笺折叠好，又还给了曹旺。 然后对着身边的胖中年人悄声道:“你们豪县那边过来的人。我这边只能做到这了，剩下该由你出面。” 胖中年的视线落在郑庆仁身上，眯着眼思索。 这个年轻人应该见过面，但绝不是豪县那几家经营甜肃省药材的商户，也不是豪县经营药材的大户。那些人，一眼就能记起来。 等郑庆仁目光也移过来，四目对视，胖中年想起来这个人是谁了。 “你是豪县市场上卖白芷的那个年轻人？”胖中年惊异的问道。 当时在药材市场上众多的卖家中，胖中年一眼就看出了郑庆仁是个新人，销售的也是当地产的药材，用不到多大本钱。当时这个年轻人旁边还有个小年轻，对一块钱斤斤计较。这才过去两个月，就已经到甜肃省收购药材，一次就是十几万金额的量。 郑庆仁也记起这个人谁了，第一次在豪县药材市场上，买了自己一件精选白芷，还少给一块钱。当时这人还自我介绍，叫罗雷。 不过后来在豪县药材市场，没见过此人。 “原来是罗老板啊，你也来看药材？那你可来晚了，正阳村这四十多吨药材，我全要了。” 罗雷跟着苏主任一起过来，而且这个信用社的苏主任多番阻拦曹旺对自己出售药材，那肯定和罗雷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请问怎么称呼？”罗雷看着忙碌装药材并称重的人群，挤出点笑问道。 “我姓郑。” “郑老板，你的眼光不错，这个村的药材，我上次过来就相中，只是在价格方面一直没有谈拢。你在豪县做生意，也知道规矩，两家在谈交易的时候，第三家不能插手。你这是在坏规矩啊。” 罗雷带着些许的怒气说道。 “哦？”郑庆仁心里冷笑，就算以豪县药材市场的规矩，罗雷和曹旺有谈交易，但双方肯定没有谈拢。只要没有谈拢，第三方就能插手。 郑庆仁把目光对向曹旺，不满的说道：“曹村长，你这不对啊，你在和别人谈着合作，还找我销售药材，这不好吧？” 曹旺急忙走了过来，看了罗雷一眼，说：“郑厂长，我从没和这个人谈过交易，也没有见过这个人。” 罗雷面不改色：“曹村长，虽然我没有亲自过来和你谈，但是我委托了苏主任，要收购你全部的一级党参。” 苏主任跟着附和道：“对，我上午和你说了，我这个朋友想收购你全部的药材一级党参。” 这不是耍无赖吗？ 你那出的价格是真心想收购药材？ 曹旺摇头说道：“你出的价格我不同意，而且我和郑厂长在西京时候，已经把合作谈好了，现在正在按照约定准备装车交货。这件事，上午的时候我也已经告诉苏主任了。” 罗雷脸阴了下来，瞪了苏主任一眼，然后冲着郑庆仁说道：“郑老板，借一步说话。” “罗老板，有话就在这说吧。”郑庆仁拒绝。 “郑老板，正阳村的这一批一级党参我确实相中了，这样，你什么价格收购的，我每公斤加三分钱，让给我。我只要这个一级党参，不影响你收购其他药材。” “对不起，罗老板。这批一级党参，我已经以现在的豪县市场价，卖掉了。如果你能够出超过豪县现在的市场价格收购，我倒可以违约，卖给你。” 这一点郑庆仁没有说假。 张伟确实预定了六吨一级党参。 而正阳村的这一个规格党参已经装包称重完毕，总共只有五吨多，还不够张伟的预定。郑庆仁还考虑，货到豪县，首先就把张伟预定的药材送到张伟的仓库。 还需要从张伟那结货款，付给随车去的曹旺。 “郑厂长说笑了，这样，我每公斤加五分钱，当场付款。而且你这批药材回豪县之后，不管是加工成饮片还是直接销售，我都可以介绍几个朋友购买。” 第107章 出发回去 四十多岁的罗雷一脸谄笑。 郑庆仁觉得这人还真是能伸能屈，还会威逼利诱。每公斤加五分钱？打发叫花子呢。 五千多公斤药材，每公斤加五分钱，总共不到三百块钱。这些钱算起来超过正阳村一户人家的全年收入，对普通人来说很多。 可郑庆仁千里迢迢跑到这山村里，是为了挣他的三百块钱？ 没得聊。 郑庆仁也不想再聊。 罗雷见郑庆仁不再回话，又朝着郑庆仁身边贴近了些，不死心说道：“郑老板，都是生意人，你说个实在价。” “罗老板，这批货确实已经有买主了。而且肃南属于党参主产区，这个规格的药材随处都可以买到，何必非盯着这一批呢？” 罗雷的脸再次变换了，冷的可怕。 “郑老板，我在肃南县一周了，找了几家的货。只有这批货的干度和挑选质量，能达到我供货的单位要求。四块二每公斤，这个价格可以肃南收到质量高最好的党参了。” 郑庆仁依旧拒绝道：“罗老板，这批货确实已经有买主了。” 从曹旺手里拿到货价格是三块五一公斤，豪县市场上一级党参的价格在六块，大货的价格便宜些，也能卖到五块多。从肃南到豪县的运费是大约每公斤在两毛钱，即便算上百分之五的药材损耗，郑庆仁把药材运回豪县的成本也只有四块钱左右，每公斤利润在一块五。 “郑老板第一次来肃南县收购药材吧？肃南县的山路不好走，很多人收到药材，对路不熟悉，都运不出去。帮个忙，我这家客户要货要的急，这么高质量的药材，一会半会不好找。” 罗雷阴着脸，隐晦的说道。 郑庆仁知道，这是在威胁自己，倒是一点也不害怕，继续拒绝：“罗老板，我这边的客户，要的也急。” 罗雷见郑庆仁油盐不进，转身走出了正阳村的村委大院，之后冷眼望向信用社的苏主任，说道：“苏主任，这就是你信誓旦旦保证能到手的货。” 一肚子怨气。 怎能不气？月底有一家单位需要供货五吨党参，罗雷一个星期前就来到午当乡，找到合作多次的信用社苏主任，让其介绍午当乡的货源。 半天不到，苏主任就带来两公斤样品，保证大货和样品质量一致。而且罗雷计划的五吨货，一家的存货就能达到。 还说可以集市上三分之二的价格收购过来，节省出来的钱两人平分。并且带着罗雷到了正阳村，当时曹旺还在西京，苏主任利用检查抵押物的借口，带罗雷到了仓库看了药材。 相中药材的罗雷立马就同意了苏主任的计划。 而且，这并不是两人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在乡信用社主管贷款的苏主任，也知道哪家使用贷款的农户药材没有出售，也知道贷款何时到期，更知道哪家农户好欺负。就采用催账的方式逼迫贷款农户低价出售药材。 苏主任冷汗涔涔。 罗雷虽然是豪县人，起家却是在肃南。八零年的时候，就开始倒腾肃南县产的药材到全国各地的中医馆和药材公司销售。积累的客户多了，需要的药材品种多了，就回到豪县，从豪县市场上购买药材，加工包装后送往各地客户。 选择和罗雷搭伙低价收购欠款农户的药材，也是因为罗雷的心狠手辣。甭管农户贷款到不到期，只要家里的药材卖相好，罗雷相中了，都有手段，让农户把药材卖给他。 不过曹旺不是普通农户，他是正阳村村长，而且这批药材还是几家合作，当初贷款收购药材，就是打着帮村民销售药材的名义，不适宜使用手段。 这次正阳村的药材没办好，苏主任相信，不好好解决，罗雷也有手段招呼自己。 急忙说道：“罗老板，我……” 瞄了一眼院内郑庆仁，也感觉到郑庆仁不会对这批药材放手，继续说道：“我这里还有几家资源，货的质量可能比不上正阳村的，只要花半天的时间挑选，也不会差。不会耽误罗老板的事。” “我这里没有几天时间了！” 罗雷也是一脸阴翳的看向正阳村的村委大院内，盯着郑庆仁的背影。 一直忙到天黑，药材才打包完毕。肃南县运输队的两辆解放车也开了过来。 两个年轻的司机一个叫方强，一个叫郭辉。衣着很普通，没有合豫省黄河车的司机穿着时髦。因为退伍不久的关系，走路时身姿笔挺，也不抽烟。 曹旺在村委的办公室盛情的招待了四位司机和郑庆仁。晚饭过后，曹旺又喊了村里的男劳力，配合着把药材装车。 一直到夜里十二点，四车药材才装完。 司机和郑庆仁留在村委的房间内休息。第二天一大早，曹大龙、小龙帮着司机给车厢的药材搭上篷布，绑好绳索。 总共四十一吨药材。两辆黄河货车总共装了二十三吨。载重五吨的解放车每车都装了九吨。 方强和郭辉两人对超重都习以为常。吃饭时候还聊到，运输队的老解放都有改装，超载一倍不算事。 正阳村这边，曹旺、曹磊和曹大龙三人跟车。 临近中午，四辆货车准备好，准备出发。曹磊从村里借了四把大刀和四根一米长的铁棍，放在了四辆驾驶室里。 “这一路去豪县，一千多公里，多备点工具。” 曹磊说道。 黄河货车的司机指了指驾驶位说道：“里面备的有。” 这两个合豫归德的驾驶员一个叫牛大荣，一个叫常北，都是三十岁左右。从合豫归德到肃南这一片一千多公里，正常来说都是配备两个司机。 牛大荣和常北两人为了多挣钱，就没有多配司机，两人出车也会结伴。而且路上拉私活也更方便。 这个年代，汽车的量还很稀少，在新龙国中西部地区，有时候走上上百公里，都遇不到一辆汽车。 车匪路霸也很猖獗。曹磊准备的工具，就是防备车匪路霸，还有扒车盗窃。 第108章 路上有人爬上了车 在村里吃了午饭，满载的货车缓缓启动。郑庆仁透过车窗，望着黄色的大片空地，寻思着，正阳村距离午当乡里一点五公里，午当乡又距离肃南县城不远，周围的乡镇主要农作物就是中药材。 现在的农户的中药材主要销售渠道就是拉往乡镇里集市等商贩收购。 而未来，会在主要的药材产区，自发或衙门设置出专业的药材交易集市，这样就方便药农销售药材，也方便药商采购药材。 能不能在正阳村承包到土地，打造西北片区的药材交易市场呢？ 如果有机会，可以和曹村长谈谈此事。 肃南县位于黄土高原边缘，东接秦岭支脉丘陵，地区偏远，交通不便。货车颠簸在山间公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出了黄土高原，进入秦岭丘陵地带。 到了晚上，货车才进入关中平原，停在一个县城里吃饭休息。为了药材安全，曹磊和曹大龙就在其中的一辆车上轮流看护。 第二天一大早，货车继续出发，到了下午三四点钟，货车进入合豫省界内。之后四辆货车每隔半个小时调整一下排序，这样可以隔一段时间就让最尾的车开到前边，从而观察每辆车货物的状况。 这也是归德的司机牛大荣给出的建议。 郑庆仁坐在一辆黄河货车内，司机是牛大荣，一路上聊着出车见闻。 “甜肃和陕省那边还好一些，虽然传说关中匪事多，可实际上我们四辆车，沿途就是有不安分的人，也不敢乱来。到我们合豫省，就要多几个心眼。” 司机牛大荣点了一根烟，开着窗户，说道。 这辆黄河货车排在最后，走的是一段山谷路，速度只有二三十公里。 “别看我们货车司机风光，钱是真能挣，但是风险是真的险。上个月我和小北拉的是一拖的小四轮维修配件回归德，小北在我后面两公里跟着。在许都地块，路过一段泥路时候，两个人扒上我的车，割开了雨蓬，往下丢配件。” “一辆拖拉机跟在我车后面捡，被跟在后面的小北看到，就把拖拉机拦下来，要回配件，结果拖拉机上的人拎着刀子，直接就冲上来干。” “小北身上放了一个家伙，嗯，假的，能放响，伤不了人，当时对着天上放响了，又加上路过一辆货车也停下来，拖拉机的人认怂，掉头跑了。” “拖拉机捡走的货没要回来，当时小北说，对方举着刀过来时尿都差点出来。那些人说动手就动手，荒郊野岭的，真出了事，求救都找不到人。” 忽然，牛大荣把车窗玻璃全摇下来，耳朵伸到车窗外，听了一会。 “郑老板，不对劲，你听后面是不是有声音？” 郑庆仁也开窗听了一下，呼呼的风，没有其他声音。 这是一段山脚地段，也是一条四五米宽的主路，不过弯弯曲曲，车速开不快。 牛大荣又仔细的听了一会，确认的说：“有人割雨蓬，郑老板坐好，我加速超上前面的车，让前边的车看一下我们后边的情况。” 牛大荣神色凝重，开始深踩油门。同时按着喇叭，提醒前边的黄河货车司机常北。 常北也注意到牛大荣的喇叭声，车速放慢了一些，并且贴着路边走，留出牛大荣超车的空。同时也按喇叭，提醒前边的解放车慢行。 牛大荣的车很快超了过去。 “滴……” 落在后边常北的喇叭一直在响。这是两人约定的暗号。 “郑老板，真有人上了车。我打喇叭让前边的车也停下来。”说完，按照喇叭通知前边的车停下来。 牛大荣的车跟在解放车后边停下来。 解放车的司机方强和郭辉，还有跟车的曹磊和曹大龙拎着铁棍和刀跳下了车。 郑庆仁也摸了一把铁棍，跳下了车。 “有人扒车！”牛大荣对前边车下来的人说道。 “郑老板，大荣哥，人从那跳下去了。”常北跳下车，指了下后边二百多米的位置，一个瘦高的人影正在一瘸一拐的往路边的田地里跑。 “雨蓬割破了，先看看有没有少货。” 常北指了指货车后门中间的位置的雨蓬，一道一米多长的口子。牛大荣麻利的拉着车门拉手，爬了上去，翻腾了一下。 “少一件货……”牛大荣拉开裂缝，摆好的药材少了一个缺。 “掉的不远，郑老板和曹村长在这看着车，我们拿上家伙，沿路回去找。”常北说完，返回驾驶室，拎出了一把刀。 一件药材七十多公斤，价值近两百块钱。 这是普通工人四五个月的工资。 常北猜测，应该在牛大荣超车的时候，被抛下去的，也就三四百米远，这个时候追回去，还能找回来。 退伍兵出身的方强和郭辉已经跑了出去，曹大龙紧跟其后。 常北和牛大荣也跑了回去。 曹磊把手中的刀递给曹旺，换了一把铁棍，跟了上去。 郑庆仁和曹旺两人手持着武器，观察着两边。 二十分钟后，曹磊扛着一个麻袋，曹大龙在后面帮忙托着，四个司机骂骂咧咧的走了回来。 “这帮刁民，穷疯了。看到我们四辆车排队走，还敢扒车。”牛大荣口中骂道。 药材虽然找回来了，但是随车的雨蓬被割了个大缝。这个损失少不掉了。 “药材是路上捡回来的？”郑庆仁问。 曹旺走到曹磊身边，协助曹大龙一起把麻袋抬在了地面，检查了一下，麻袋口没有动的痕迹。 “我们追过去看到两个小年轻，推着个自行车驮着麻袋，正在往村庄的方向走。被方强和郭辉追了上去，一顿揍，自行车都没敢要，跑了。” 曹磊活动了下肩膀，回答道。 “年纪轻轻干什么不好，学着扒车，车上跳下去的那个孩子估计摔的不轻，我们追过去的时候，还在地里一瘸一拐的准备找那两个年轻汇合。看我们把那俩货一阵揍，直接往村子里跑了。” 方强活动了下手腕，不过瘾的说道。 第109章 这哪是一级货啊 郑庆仁看到曹磊肩上的尘土，问道：“他们不是把自行车丢下了，你怎么不用自行车把药材驮回来，背着多重？” “呸，杂牌自行车。我们准备用自行车把药材驮回来。我和郭辉把药材架上自行车后座，妈的，后车轮瓢了。用脚把瓢的地方踹回来，结果车条踹掉了几根，自行车就给扔沟里了。还以为值点钱，可以补偿我的雨蓬呢！原来是个破烂！” 牛大荣在一旁吐槽的说道，他是第一个跑过去捡自行车的，哪知道是个垃圾货。 “也没便宜这帮盗窃贼，自行车让我丢路边的水坑里了，想捞出来，要费不少事。” “不过得赶紧把这包药材装上车，离开这。我们把那俩年轻打了，这边的人都护犊子，保不准等会纠集人跑过来找面。” 郑庆仁也担心盗窃不成，回村喊人改成抢，说道：“先塞驾驶室，等到前边县城，再装上车厢。” 这年头，有些穷极的人，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路，就想着弄些别人的买路钱。也就是这三年严打，收敛了许多。 刚把麻袋塞进牛大荣的驾驶室里面，后边就传来一阵喊声：“就是那几个人，追上他们，打死他们。” “打我们村的人，没天理了，逮住他们……” “对，逮到先打一顿，再让他们赔钱！” 这才二十多分钟，人就已经追了出来。 ………… 方强退伍军人出身，看不惯这种嚣张的场面，撸起袖子：“这帮人，扒车盗窃，还有理了，我再去揍他们一顿。” 郑庆仁朝后面瞅了一眼，乌泱泱的一片，有二三十个人，一半都是老人和妇女，手里还都拿着工具，锄头、抓口、耙子，还有挥着菜刀的。 跑在最前的几个年轻人拎着铁棍，叫的最欢。 方强一眼就认出这几个年轻人就是扒车盗窃的人，说：“刚才打的轻了，应该直接打起不来。” “有老人和女人，不用理他们，上车，我们走。” 郑庆仁果断的说道。和这帮人纠缠越久，追来的人就越多，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己方。就算真打赢了，也只能保证货物不损失，对方的医药费也少不了出，还会耽误不少时间。 讲理讲法根本没用。 几个司机虽然义愤填膺，但也知道郑庆仁说的对，都回到车上，点上火。 第一辆车刚刚启动，突然又停了下来。 司机方强和跟车曹大龙手持菜刀和钢棍下了车。 方强对着后面的车打了手势，让人不要下车，然后冲着车头的方向冲了过去。听到几声惨叫之后，两个年轻人和一辆自行车被丢到了路边。 方强重新返回车上，缓缓前行。后边的三辆车紧跟着上去。 路边两个哀嚎的年轻人是骑着自行车从抄近路堵在前边的，哪知道这帮司机，也是月一帮匪痞，话都不说一句，直接动手，下手也很重。 等一帮人追来的时候，只留下几团黑烟。 气的几个年轻人冲着车屁股大骂…… 亏到家了，东西没偷到手，上车的人摔了腿，几个人挨了打，还折了一辆自行车。 有了这一次扒车事件的发生，四辆货车在行驶的过程中更加小心谨慎。 一直到天黑，四辆车开进了一个大点县城，寻了一个招待所吃饭休息。 这个时候郑庆仁才从方强口中知道，车子刚启动的时候，从路边的小路冲出一辆带着两个人自行车，拦在了车前，揍了一顿。 驾驶室的一件药材趁机抬上了货车，牛大荣看了下天空，觉得晚上可能会下雨，在休息前，爬上了车把割裂掉的雨蓬补上。 郑庆仁也从休息的招待所借了电话，打给了郑小伟。 “伟子，厂里有多少现金？” “这两天又卖出去二十多辆三轮车，总共现金有七万一千多。” 郑小伟知道郑庆仁用钱，每进一笔钱，就在总金额加上去，并把现金和存折都备好。 “带上七万现金，明天一早去豪县，在豪县朱卓凡的店铺等我。还有，我这边要使用卓越旅店的仓库，需要存放三十吨药材，你也和朱卓凡沟通一下。” 在正阳村药材称完重时候，郑庆仁就已经和曹旺算好了这批货的总金额，十一万五千块。 如今郑庆仁自有资金七万，如果以豪县市场价格卖给张伟五吨一级当归，五吨半一级党参，有六万多货款。 相加起来，有十三万资金。足够付这批药材款和运费。 但郑庆仁不打算以市场价卖给张伟。 然后又给张伟打了电话。 “张哥，药材回来了，明天到豪县。你要五吨当归够，党参只有五吨半。” 郑庆仁开门见山。 “货直接卸进我的仓库。” 张伟也不废话。 “车应该明天中午到，这批药质量不错，价格呢，就以你说的甜肃省收购价格加三毛钱运费算，当归四块五，党参四块八。明天卸车我就要钱。” “郑老弟，这样你就有些亏？” 这个价格是甜肃省药材贩子的报价。但实际买回来，损耗加上运费，肯定还要高上一两毛钱。 “亏到不至于，只是少赚了。你经营药材这么多年，肯定有直接从产地购买到药材的资源，能把采购成本降到最低。以市场价从我手中预定，我也知道是想帮我。你把我当朋友，我自然不能把你当凯子。” 尽管不知道郑庆仁说的凯子是什么意思，张伟还是很感动。 “明天我会准备好现金。” 夜里，还真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几个司机从床上爬起来，检查了一遍雨蓬。 这一批药材都是九五成干度以上，为了防潮和进雨，雨蓬都搭了两层。 第二天一早就继续出发。住在这种专门招待司机的小招待所两天，郑庆仁身上被虱子咬的都是小红点，不停的挠痒痒。 郑小伟在接到郑庆仁电话的当晚，就把车辆厂存放的现金准备足。 第二天等到银行上班，立马又把存款全部取出。 七万块的现金用破烂的包伪装，坐上去豪县的客车。 到了豪县，找到朱卓凡，说了郑庆仁马上从甜肃省回来三十多吨药材当归和党参，需要使用朱卓凡家卓越旅店的仓库。 朱卓凡立即给老爸说了一声，然后找了几个工人，把仓库腾出了一角，地上摆放了十五公分高的木架，并铺上了一层雨蓬。 这是仓库的简易防潮措施，短时间内防潮有效。 中午，行驶两天的四辆货车开进了豪县县城。装有张伟需要规格药材的两辆解放车直接开去了张伟的仓库，两辆黄河货车，开去了卓越旅店附近等候。 到了张伟药材行，已经等候了四位装卸工，存放药材的位置也已经腾出。 郑庆仁也不耽误，直接指挥装卸工卸货。 然后走到张伟面前说：“张哥，这些药材在甜肃省装包的时候，我就在旁边看着，干度绝对够，质量也有把握，等下你随便选，拆包验一下货。” “郑老弟，没这个必要，我相信你。” 张伟摇头拒绝，这绝不是客气话。既然这批药材是郑庆仁亲自过去收购回来，张伟相信，郑庆仁绝不会在质量上坑自己。 “信任归信任。但是规矩不能坏。” 郑庆仁坚持让张伟验货。 张伟坚持不下，随机挑选了几件卸下的药材，并让人拆包倒了出来。 当见到药材的个头大小，手试了下药材干度之后，脸色变了：“郑老弟，你这可是给我个惊喜啊，这哪里是一级药材，说是特级都不为过。” 无论是当归还是党参，挑选出的几件，倒出后，个头大小，都是药材中最精壮的部分，在豪县市场上，可以当作特级药材卖。 郑庆仁还以为张伟故意恭维说的。 见郑庆仁不信，张伟说道：“郑老弟，你随我来。” 郑庆仁跟着张伟进了仓库，走到一个角落，有两件箱装的药材。张伟拆开了一个箱子说道：“这是我上一次购买的一级党参，剩余了三十多公斤，你看看。” 郑庆仁抓出一把箱子里的药材拿在手里，对着窗户透进的光查看。 发现问题了。 然后又抓出一把，和上一把一样。 这张伟仓库了的一级党参，和自己从正阳村收购的二级党参大小差不多。当然，仔细衡量了下直径之后，郑庆仁的二级党参还有部分直径小的货，整体相差不是太大。 难道豪县药材市场的分级，和产地的分级不同？ 也有这个可能。 很多药材贩子，在产地收购药材之后，拿到药材专业市场上销售，都会故意夸大一个等级。 “郑老弟，看样子你对豪县市场上的当归和党参不太了解啊。” 明明可以在豪县市场上当特级规格销售的药材，郑庆仁一直说低一个等级，明显对豪县药材市场的药材分级了解不深。 当然，所谓的分级，也是在销售时候大概质量描述。实际上还是以质论价。 “确实，我只知道有些药材分级销售，但对具体的分级标准没有了解太多。” 郑庆仁感叹道。之前在豪县药材市场上研究了三天，主要了解的是各个品种药材的性状，真假辨别，但在分级销售上并没多问。 这次从正阳村收购药材，算是赚了。 郑庆仁在想，当初在西京听到曹旺第一次报价时，认为曹旺不实诚，是不是有点冤枉他？ “你这批一级药材，比市场上的一级药材质量高的多，但和真正的特级药材对比，还差了一点，现在这个价格，也不能按照昨天说的算，”张伟也不想在这块占便宜，“这样，每公斤加上五毛钱。” 张伟重新给了报价。心里也知道，这批货，绝对赚了。 原本想着郑庆仁从甜肃省收购药材回来销售，为了感谢郑庆仁在白术和全虫上提供涨价信息，以市场价购买一批自己需要的药材。 没想到郑庆仁这个人宽厚待人，不挣这个钱。 这个朋友，交对了！ 每公斤加上五毛钱，这十吨多点的货，总金额就多了五千块。对张伟加价，郑庆仁没有多客气。 再说，谁还能把钱往外推？ 之所以拒绝张伟以市场价购买药材，那是因为张伟明显带有还郑庆仁提供蝎子涨价信息这一人情的目的。 这个人情哪那么容易让张伟还？张伟可在全虫上面赚的钱，比这一车药材还多。 忙碌了两个小时，药材卸完之后，郑庆仁和张伟两人皆大欢喜。一个多挣了钱，一个买的优质的货。 跟在货车旁边不明所以的曹大龙也乐呵呵。他见到张伟拿了几大沓钱，交给了郑庆仁。 也知道这些钱上很快就会交给曹村长手里，然后曹村长带领曹磊叔和自己坐火车回肃南县。 这也是曹旺让曹大龙跟着郑庆仁的目的。 这一趟出门，也够曹大龙回去吹嘘好长时间了。村里很多人都没出过远门，更别说坐货车行驶了一千多公里，再坐火车回去。 曹小龙为了也能跟着出车，求了曹旺半天，没被答应，多一个人跟着出门，就多一个人的花费，再说曹小龙才十七岁，带上也没啥球用。 曹小龙不死心，又找着曹大龙换，曹大龙怎会放弃这么个出门的机会，当然拒绝。 估计曹小龙还在家里生着闷气。 曹大龙心里同时也琢磨，得买些当地的土特产，带回去给曹小龙，让他消消气。 解放车的司机方强脑袋比较活络，看到张伟仓库里满满当当的药材，也知道张伟的药材生意做的很大，所以就赶紧递出自己珍藏的烟。 “张老板，我们兄弟两个车卸完货之后，回肃南空车也是空车，你看着有没有朋友这几天往肃南发货的，给个油钱和吃饭钱就行。” 张伟没有接烟，隐晦的看了郑庆仁一眼。 郑庆仁明白这一眼的意思。 这两个司机是郑庆仁从甜肃省找来的，稍微知点根，一路上又有接触，能知道点底，就想从郑庆仁口中知道，这两个司机可不可靠。 第110章 承包那块空地 郑庆仁对这两人的印象还不错，都是退伍，身强力壮，年轻能干，朴素，有正义感，说道： “张老板，别看这两位小兄弟年轻，都是从部队上退下来的，驾驶经验很丰富，人也可靠，路过合豫省的时候，还遇到了扒车，这俩兄弟二话没说跑了回去把货追了回来。” 有了郑庆仁的话，张伟心定了下。这几天在备一批给甜肃省城蓝州一家中医院的货，量不大，走铁路运输不划算。 “后天我有一批货，大概十一吨，发往蓝州，不知道两位小兄弟能不能等？” 方强听了大喜，忙说：“能等。” 感激的看了郑庆仁一眼，也知道，能接到张伟去甜肃省城的货，郑庆仁的话才是关键。这年头，长途货物运输的车不多，也很挣钱，但货主主要考虑的还是货物安全。 陌生的车，运费再便宜，也不会轻易用。 能接到回程货，这都是额外赚的钱。 两辆解放车空了一辆，另一辆还有半车药材。空车就在张伟店铺附近找了位置停下来，另外辆车也开往了卓越旅店外。 旅店后院的仓库已经给郑庆仁腾出了一块位置。朱卓凡帮忙找了几位装卸工，车一到，就开始卸货。 “哥，钱。”郑小伟拉着郑庆仁进了一个角落，把备好的现金给了郑庆仁。 此时的曹旺坐立不安。这可是十多万的药材，豪县人生地不熟。药材一卸，郑庆仁不给钱，你能拿他怎么办？ 因为谷诗的关系，曹旺才没有在卸车之前让郑庆仁结清货款。还是让曹大龙跟着解放车，了解药材的去向。 进入豪县，郑庆仁领着两辆解放车去卸货，曹旺和两辆黄河货车根据郑庆仁的指引，到了卓越旅店。下车的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隔壁的佳仁三轮车旗舰店，好奇心使然，走了进去。在了解店铺里的三轮车时候，也看到了三轮车的生产厂家：平和县车辆厂。 这不就是郑庆仁的厂子生产的产品！ 这家三轮车销售店铺还有这家旅店应该和郑庆仁关系匪浅。也因为此，让曹旺心安了一点。 此时见郑庆仁要全部卸车，也没有提钱的事，又开始急起来！ “曹村长，你来一下。” 郑庆仁早就注意到曹旺的急躁不安，拿到郑小伟准备好的现金，立即喊了曹旺。 曹旺从解放驾驶室拿出自己的大背包，喊上了曹磊，跟着郑庆仁进了仓库的一个拐角，一个小型的接待室，这里有一个小方桌。 “曹村长，这批药材款在村里已经算了总价，是十一万五千二百四十。”郑庆仁翻出自己随身携带的笔记本，找出了药材装车前的称重记录，说道。 “对，那二百多块钱我们让你了，你给十一万五千块就行。” 这二百多块钱的减免，在正阳村的时候就已经谈好。 “这是药材钱，你们在这数一下。” 郑庆仁从包里拿出一沓沓现金，放在小方桌上。 见到一摞摞钱的曹旺眼里冒光。为了这些钱，最近可没少吃苦受累。 和曹磊一人数一半，之后交换再数一遍。 “郑厂长，钱没错。”重复又数一遍之后，曹旺说。曹磊开始往包里装钱。 郑庆仁又数出二百块钱，说道：“这是欠肃南运输队的运费，你也帮忙带回去给方站长。” 曹旺接过去钱，郑庆仁问：“曹村长，前天出村的时候，我发现你们村头有一大块平整的土地闲着，那是干什么用的？” 曹旺想了一下，明白了郑庆仁问的哪一块地：“你是说村南的那块空地啊？那是村里的地，分田到户的时候，都嫌弃那块地不好，然后村里人商量后，同意那块地不分了，留给村里在药材产新时候，临时放置药材和晾晒药材。” 其实就是村里的公用地。每个村里都会留上一些。 郑庆仁继续问：“有多大面积？” “三十多亩吧。郑厂长怎么对我们村的公用地这么上心？那片地之前是一个蓄水坑，不过这几年没水，成了荒沟。村里就组织人把坑填平了些。填坑用的都是费渣土，所以就没人愿意承包。” 曹旺简单介绍了下那块地的情况。 只有三十多亩？ 郑庆仁记得，那块空地应该有一二百亩，继续问：“曹村长，我看那片地空着的可不止三十亩啊。” “只有三十多亩的公用地空着，其他的可不是空地，都有种植，只不过刚刚收获了一批，所以看着就像空地了。” 曹旺解释了一下。 “曹村长，如果我想要把那块地承包下来，有没有操作的可能？” 郑庆仁试探的问道。 肃南县药材种植面积很广，也是当归、党参、黄芪、甘草等多种药材的主产区。而正阳村地理位置不错，到乡镇和县里的路都很宽广。 郑庆仁想着，可以在正阳村建设一个小型的地产药材交易行市。让周边乡镇农户种植的药材，都到这个小型市场里销售。 市场从中抽取交易费用。 当然这些都是小钱。最主要的就是可以的对药材信息收集，掌握住常用药材价格变化的第一手信息。 中药材不同于其他的农作物，一旦有影响产量的因素出现，价格的变动幅度很大。能在药材产地及时的掌握生产信息，预判到价格的变动情况，快速的出手或收购药材，就能不少赚钱。 不过这三十多亩地，面积不够大。 曹旺笑了，以为郑庆仁开玩笑。先不说能不能承包给外人，就算能对外承包，郑庆仁承包一千多公里外的土地干什么？ 那块地又不能种植农作物，也不适宜建厂生产。 其实郑庆仁知道，现阶段外人承包土地很难。不过为了鼓励农村生产经营，实行的分散经营和统一经营相组合的双层经营制。 农户承包土地生产是分散经营，一些不适合农户经营或农户不愿意经营的项目，由村集体统一生产经营管理。 在西京曹旺说的村里种植的药材统一加工销售，就有统一生产经营的影子。不过在一个都靠种植药材吃饭的村子，现阶段统一加工销售不怎么现实。 饭都吃不饱，怎么可能把饭碗端在别人手中？ 所以才会出现曹旺贷款把村里的药材收购过来，再加工销售，风险和收益都独自承担。 如果实在无法承包下来，郑庆仁可以考虑和曹旺合作经营。 即便能承包下来，郑庆仁也会找曹旺合作经营。 第111章 给庆庆姐送一辆三轮车过去? 如果没有当地有地位的人参与经营，在法律不完善的现在，也就是给村子里的人做嫁衣。 “郑厂长，你说的那块地是我们村的公用地，即便承包也也只能我们村的人承包，也没听说哪个村的地对本村以外的人承包过。” 曹旺没有直接拒绝，只说还没有这样的例子。 还有点好奇郑庆仁为什么有想承包那边地的想法，就问道：“郑厂长，你提起那块空地，是有什么想法吗？” 有想法，郑庆仁当前也不会说。曹旺这个村长，在正阳村药材产新的时候，组织曹磊和曹大龙兄弟从信用社贷款把全村的药材都收购过来，挑选分级，再晾晒贮藏，等待高价销售，就表现的很有头脑，而且不甘心做个农民。 在正阳村的时候，郑庆仁也有所了解，曹旺在收购药材的价格，要比村民到集市上卖的高。挑选晾晒之后，只留下了容易贮藏和销售的精选药材。挑剩下的尾货和残次货，在第一波涨价的时候就已经卖掉，正好收回四家投资的钱。 剩余的货，除去信用社的贷款和利息，都是利润。 郑庆仁毫不怀疑，自己说想用正阳村的那块空地建一个地产药材市场，曹旺回到正阳村就立马摸索着去搞。 “我看那块地闲着太浪费，就想着承包下来，也种上药材，能增加点收入嘛！” 曹旺被郑庆仁这话逗乐了。那三十多亩地，就算全部是好田，种植药材，刨去成本，一年也就是不到两千的收入，还得是风调雨顺的情况下。 而且曹旺此时也知道，正阳村的四十多吨药材，只有十吨多一点是兑给了别人，剩余的药材，都是郑庆仁自己吞下了。当初在西京一直说帮曹旺从豪县找买家，实际上就是想压价。 对郑庆仁来说，费时费力种植三十来亩药材的收入，不就是三瓜俩枣吗？ 曹旺也不是傻子，郑庆仁突然提到村头的三十多亩公用地，肯定是有目的。经过这几天同行，看到郑庆仁的表现，曹旺对郑庆仁的认识加深了一步。人虽然年轻，对社会的阅历，遇事的沉着冷静，人脉关系，都表现不俗。还是一个小厂的厂长，眼光肯定比自己这个穷乡僻壤的村长强。 难道，村南头的三十多亩空地，有自己认知不到的用途？或者商机？ 作为正阳村的负责人，村里主要收入是种植药材，曹旺也是因为认识些药材贩子，才知道把晒干的药材根据个头的大小分类出来，分别销售，价格高出不少，整体收入更高。 “地没法对外承包，可郑厂长你要是对那块地用途有好的想法，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我可以出面和村民协商，借给你使用。也希望郑厂长能带村里人致富呢。” 曹旺也在试探。 郑庆仁笑了下，不再讨论这个话题，走出了仓库。 曹旺和曹磊两人，把一百多摞现金装进随身携带的包，然后在外面做了伪装，喊上了曹大龙，打听了豪县汽车站的位置。 “我们村今年的药材正在产新，我回去之后，准备继续收购村里农户的药材，”曹旺临走前，找了郑庆仁说话，“一是为了让急于出售药材的村民不被外面的小贩压价，二来我们收购过来，可以集中晾晒挑选，储藏，出售也方便。郑老板如果对我们村的新货感兴趣的话，随时可以和我联系。” 说完，领着曹磊和曹大龙两人奔往汽车站，坐上最后一班开往归德的客车。 晚上有一列路过归德开往蓝州的火车，从归德坐火车，可以直达肃南县。一切顺利的话，明天晚上就能回到正阳村。 无论信用社还是修引水渠，都等着这笔钱！ 三十吨药材卸完，已经到了晚上。郑庆仁给黄河司机牛大荣和常北结了运费，总共三仟五百块钱。又按照约定，给了解放司机方强和郭辉每人三百块钱，并请了四位司机吃了晚饭，以示感谢。 郑小伟作陪，还喊上了朱卓凡。 朱卓凡从家里带上了两瓶老井贡酒，牛大荣和常北吃完饭还要连夜赶回归德，所以没喝酒。 方强和郭辉还要等后天张伟发蓝州的货，要留在豪县两个晚上，直接在卓越旅店开了房间。因此跟着朱卓凡喝起了酒。 郑庆仁没有喝酒，郑小伟酒量不行，只陪着喝了两酒盅。方强只喝了小半杯，郭辉倒是和朱卓凡喝到了最后，都趴在了桌上。 到结账的时候，让方强赶了先。 方强知道，一顿饭十几块钱，而正庆仁帮两人介绍回甜肃省的货运资源，能挣上几百块。所以让郑庆仁请吃饭，自己去结账，也算答谢郑庆仁。 这让郑庆仁对方强更高看一眼。 方强年级和郑庆仁差不多，二十三四岁，听说已经谈好了对象，准备年底结婚。这次来豪县出一趟车的收入，顶上普通家庭一年工资。 收入高，但一直表现的不骄不躁，而且还有眼力劲。 对比一旁坐着的郑小伟，就差的多了。作为跟班，饭已经吃的差不多了，还继续坐着嬉皮笑脸，根本没想到跑过去结账这一回事。 坐着的郑小伟见郑庆仁看了一眼过来，目光中还透着浓浓的鄙视，很是奇怪，不就是请客吃饭，被别人抢了结账，这是好事啊，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我？ 回到旅店，郑小伟详细的回报了这几天郑庆仁不在的生产销售情况。 “哥，开业前一天，庆庆姐带着一个朋友也到了我们销售店试骑了三轮车，我听宏伟和吴倩说，庆庆姐很喜欢我们的家用三轮车，她那个朋友开业当天还买了一辆。” 不过郑小伟没敢说胡志群也跟着来的事，也没说郑宏伟和胡志群打架的事。 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也商量了，打架这事，就不准备告诉郑庆仁。 郑小伟见郑庆仁没有说话，继续说道：“要不，我回去之后，安排人给庆庆姐送一辆过去？” 第112章 郑小伟的销售天赋 等了一会，还没见到郑庆仁回话，再一看，郑庆仁已经睡着。 “刚刚明明还睁着眼听我汇报厂里的情况，怎么一说庆庆姐的事就睡着……”郑小伟暗自嘀咕：“估计还因为庆庆姐回娘家的事生闷气，不好意思直接答应我说的送车。还是我安排吧，宏伟说庆庆姐试驾的是一辆红色三轮车，看着很喜欢，那就送去一辆红色的三轮车。” 郑小伟已经替郑庆仁做好了打算。 第二天早上六点半，郑庆仁醒来，郑小伟还在呼呼大睡。 也没有喊醒郑小伟，郑庆仁悄悄的走出了旅店，在街角买了两个包子，啃着去了药材市场。 当归和党参属于常用药材，药材市场经营这两个品种的商户有二十多家，各种规格都有。 逛了几家之后，也证实了郑庆仁从正阳村运回来的药材，一级货和市场上喊着特级货的大小相差不大，二级货和市场上的一级货也相差不大，甚至都可以当特级和一级货卖。 郑庆仁在药材市场上逛主要目的就是咨询两个药材品种的价格。 市场上当归特级货每公斤在六块五到七块，一级货在五块五，党参一级货在六块。 郑庆仁的一级当归，价格应该在特级的下限，六块五左右。 这两个品种药材的切制饮片，价格都比原药材贵上一块二到一块五。 了解完价格之后，郑庆仁发现，市场上这两个药材的饮片销售不怎么畅。咨询了专业经营户才知道，当归和党参品种切制饮片比较容易，如果原药材干度合格，几乎没有损耗。药商买回去直接找工人切制，增加不了多少成本，没必要每公斤多花上一块多钱购买饮片。 只有采购量比较小的药商，不值当找人切制，才会直接购买饮片。 张伟就是从郑庆仁手中购买的原药材，然后找切药工切制加工，再装包发往医院。 原本计划着把这两个品种的药材切制饮片销售，郑庆仁改了主意，直接原药材销售。 回到旅店，已经八点多。郑小伟还在呼呼大睡。 正庆仁朝着郑小伟的屁股上踹了一脚：“起来，去仓库拿昨天回来的药材样品，去市场上找个角落蹲着。” 药材市场十一点左右才下市，这个时候还能守上两个多小时，说不准能卖掉不少药材。 郑小伟揉着眼，看了照进来的阳光，暗道，三盅酒下肚，就睡到这个点，以后还是不喝酒为好。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就跟着郑庆仁到了仓库，取了两个药材的样品。 郑庆仁对郑小伟介绍两个品种的药材信息和价格：“这个，是当归，特级货，仓库大概有两吨左右，最低价格六块五，你可以喊价六块八。这个是一级当归，最低价格在五块五，你也可以多喊两毛，有十五吨左右。这是一级党参，最低价格六块，有十四吨货。” 药材就摆在地上，郑庆仁一样一样指着介绍。只要认识了药材品种，规格好分，大点的是特级，小一些的是一级。党参只剩了一个规格。 怕郑小伟分不清药材，郑庆仁又教了两遍，直到郑小伟认熟之后，继续说道：“如果有人一吨以上的大量要货，在最低价格的基础上，可以便宜一到两毛。” “你现在手中拿着的样品和我们仓库里的药材质量一致，如果有意向要的客户，问的问题你又回答不了，就想办法带回仓库看货，我来回答。” 郑庆仁交代完，让郑小伟赶紧去市场，又回到旅店房间睡了个回笼觉。 睡的迷迷糊糊，郑小伟跑进了房间，推了几下郑庆仁：“哥，哥，有人要五吨一级党参，我带了回来，在仓库门口等着。” 郑庆仁翻起身，看了下墙上的挂钟，九点半。 哎呦，不错嘛！这才出去半个多小时，就招来了生意。 郑庆仁伸个懒腰，赞赏的看了郑小伟一眼，跟着来到了仓库。 仓库门口等着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见到郑小伟过来，问道：“你能保证仓库的货和手中的样品一致吧？” 郑小伟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都问了几遍了，我保证，货质量一致，样品就是我从仓库里随机抽取的。” 老头满意的道：“说好的，五块八一公斤，没错吧？” “没错。”郑小伟肯定的回答。 因为这老头说了，需要五吨药材，让郑小伟给便宜些，死磨硬泡之下，郑小伟在郑庆仁给的六块钱最低价上又便宜了两毛，报了五块八的价格。 老头跟着进了仓库。郑小伟找到了党参存放位置，随机拉出一个麻袋，学着郑庆仁以前的做法，把地面打扫干净，麻利的拆开包，倒了一半药材出来。 “你看，是不是和样品一致？”郑小伟说道。 老头扒拉着地上的药材，观察了药材的大小，放在鼻子上闻了下气味，又折断一截放在嘴里嚼了下，没什么问题。 “倒出来，全都倒出来。”老头要继续看麻袋里剩余的药材。 郑小伟嘀咕一声：“都是一样的……也不嫌麻烦。”还是倒了出来。 老头又查看了几遍，这才满意的点头。 “不错，装起来的吧，这一件我要了。” 郑小伟一听成交，嘴上咧着笑，得意的把麻袋交代郑庆仁手中撑开口，自己用簸箕往里面装，只装了一簸箕，想起不对劲了：“老头，你是说要这一件？” “对啊。就要这一件。”老头肯定的答道。 “只要一件？”郑小伟不信的问。 “就要这一件，装起来称重。给我送到市场北门的胡春旅社。” 啪！ 郑小伟把簸箕摔到了地上，气冲冲的说道：“你不是说要五吨药材吗？” “哦，我是计划采购五吨党参，这不是也先要一件样品吗，等那边客户看过这一件样品之后相中了，再来买剩下的。” 老头面不改色。 郑小伟哪能不明白，自己这是被骗了。这老头压根没打算买五吨，只是想套自己的优惠价。 第113章 我可以试骑一下吗 郑小伟拎着两个品种药材样品的一进入药材市场，就吸引到了人，都是问价格。 这个老头把郑小伟手中的药材价格问了一遍。然后就来回看了几遍郑小伟手中的党参样品，在郑小伟多次保证仓库的大货和样品质量一致时，老头才开始说价格贵，说自己要的货量大，让郑小伟便宜些。 当时报价是六块二毛钱一公斤。郑小伟就主动降至了郑庆仁吩咐的最低价，六块。 老头还是嫌贵，出价五块五。郑小伟坚持说最低就是六块每公斤。 来回拉锯几次之后，郑小伟问了下老头能要多少药材。老头开口说：“如果大货质量和样品一致，我这边计划是五吨。” 郑小伟一听，这是属于郑庆仁说的量大的客户，又主动降价了一毛。老头不满足，又拉锯了几次之后，以五块八的价格谈好。 哪知道，想着能在郑庆仁面前显摆下成就的郑小伟还是受骗了。 看到郑庆仁紧皱的眉头，郑小伟更加的恼怒：“老头，既然你只要这一件药材，那只能按照散货价格销售了，六块钱一公斤。” “小伙子，你这就不地道了，我们讲好的价格五块八一公斤，你现在临时涨价，可不是做生意的道啊。”老头无视郑小伟的怒气，从地面捡起簸箕，装上一簸箕党参，就往郑庆仁撑口的麻袋里装。 郑小伟一把攥住麻袋口，不让老头朝里面继续装药材。 “没谈好价格，这药材就不要装。” 这老头自己先骗人，竟然还口口声声说生意的道理。 老头见郑小伟还攥着麻袋口不松，声音放大了些：“你这做买卖不成啊，讲好的价格，骗我到了仓库，就不卖了。你就不怕我到市场上宣传？” “宣传就宣传，我不相信别人也不讲理。”郑小伟恼了，推着老头说道：“出去，我不卖了。” 老头不走，郑小伟就一路推到了仓库门口。忽然，老头往地上一躺，喊道：“没天理了，在市场上谈好价格骗我来仓库看货，还趁机涨价，还打人。” 倒是把郑小伟吓了一跳。这开始撒泼耍赖了啊。 卓越旅店住的大部分来豪县采购药材的药商，早上到市场上采购药材，临近市场闭市，回到旅店的仓库接收验货。 这个时间点开始有药商回来，听到老头的喊声，都好奇的走了过来。 郑小伟正要大声反驳，郑庆仁制止了。 不管占不占理，闹起来，都是被人看笑话。而且郑庆仁也感觉到，这老头就属于那种市场上的跑断腿。为了能买到便宜的药材，跑遍市场，不顾及脸面，不停的压价，甚至为了便宜几毛几分钱，能跑上两三天。 不怕吵不怕闹，装好包感觉不划算都不要。 如果郑小伟在市场里真坚持六块钱每公斤，老头也许不会到仓库来看货。 “这一包药材，我五块八一公斤卖给你了。”郑庆仁对着坐在地上的老头说道：“我这兄弟刚刚推了你，我也给你道歉。” 老头看着郑庆仁，问道：“你能当家？” “我是这一批药材的老板，当然能当家。”郑庆仁看了一眼围来的人，说道：“不过，我们的药材不送货，称完重，付完钱，你自己运走。” 老头从地上爬了起来，既然真正的老板发话，还赖在地上干什么。跟着回到仓库，郑庆仁撑口，郑小伟装药材。用麻绳缝了包，到了仓库的铁磅上称重。 六十四公斤。 老头拿着笔计算了一下，也不废话，从提包里掏出了三百七十一块钱。 依依不舍的递到郑庆仁手里，说了句：“两毛不给了啊。” 郑庆仁也懒得跟这种人计较两毛钱，接过来钱，点了一遍。 老头美滋滋的在药材上做了记号，这一下，省了十三块钱。然后才想起来，这六十多公斤的麻袋，怎么运回自己的旅店？ “小兄弟，麻烦你，找个自行车，帮我送回市场北门的旅店？”老头看着麻袋，到了郑庆仁面前商量了。 “送不了。”郑庆仁冷笑的拒绝道。 钱已经收进了包里，郑庆仁看了下才十点出头，市场上还没正式闭市，招了招手喊郑小伟走了过来：“下次脑袋学精明点，损失的钱从你工资里扣。拿着样品，赶紧回市场，看看还能不能卖出些。” 当然不会真的扣钱，卖五毛八一公斤，在郑庆仁制定的价格范围。药材市场上的一级党参规格要价在六块起步，郑庆仁想要快速的销售出去，需要比市场价格稍微降低一点。 郑小伟没接触过生意，郑庆仁报给他的价格，比预期价格要高一些，就是预防这种事情发生。 如果真的遇到一次性要五吨药材的客户，郑庆仁可能还会再便宜一两毛。 郑小伟重新拎上药材样品，一脸悲哀的走了出去。下次在谈价之前，一定要核实好对方真正要货数量。 老头见郑小伟离开，郑庆仁也准备离开，急忙拦着郑庆仁说道： “小兄弟，从这里到市场北门一里多地，我这一把年纪也背不动，你看能不能借个自行车，帮我驮过去。” 郑庆仁摇摇头：“真送不了。” 说完，离开了仓库，到了旅店隔壁的三轮车旗舰店。 一进门，高挑靓丽的美女营业员热情的迎了上来。 “老板，看三轮车？我们这里有标准型拉货三轮车，有……” “我是来找朱卓凡。” “找卓凡啊，他去帮客户调理三轮车去了。” 美女营业员仔细看了下郑庆仁，没见过朱卓凡有这么一位朋友啊。 也没有怠慢，找了一条凳子，让郑庆仁坐下来等。 朱卓凡认识的虽然都是猪朋狗友，可没有穷人。从三轮车店铺开业，仅朱卓凡朋友购买的就有十多辆，而且都不带还价。 可能又是哪位朋友过来买三轮车。 这个店铺比平和县临水路的店铺面积大，店铺的装饰是按照郑庆仁建议来的，地面是彩色的分区，三轮车也有规律的摆放在彩色区域内，墙壁做了一排柜子，作为零配件展示货架。 店里只有两名员工，一个是刚刚迎接郑庆仁的营业员，一个是坐在收银台的收银员。 从刚才对朱卓凡的称呼上看，这位营业员应该是朱卓凡家里人。 等了四五分钟，店外传进来一道声音：“老板，你们这三轮车拉货能力怎么样，好不好骑？” 这声音耳熟，仔细一想，哎呦，这不就是刚才买党参的老头吗？ 美女营业员热情的迎了上去，语气和善道：“这种标准版的三轮车，最多能拉三百多公斤物品。骑起来轻盈，也不需要学习。” 老头站在店铺外，指了指放在外面的展示三轮车，继续问：“像我这年龄大些的人，也能骑这三轮车？” “当然能。骑着也比自行车安全。”营业员走出了门外，向老头介绍三轮车。 “我看你们这三轮车可以试骑啊，我可以试骑一下吗？” 老头指了指店铺外面两辆三轮车上挂的“试骑车”牌子，问道。 郑庆仁这是听明白了，这老头找不到运药材回去的工具，打试骑三轮车的注意来了。 不等旗舰店的营业员开口，郑庆仁走了出去：“老板，药材还没运回去吧？” 一见到郑庆仁出来，老头的脸绿了。 刚刚在外面溜达一圈，也没借到自行车，也没找到一个拉货的车夫。心里有些后悔，就不应该在听到便宜价格时，忘了提送货上门这个要求了。 然后就瞅到这个三轮车的销售店。这家店铺销售的三轮车在豪县药材市场上很火，几乎成了市场里药材大户的标配。 又想起在市场里听人说这家店里销售的三轮车可以试骑。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啊。 走了过来，店铺门口还真停着两辆试骑三轮车。 哪知刚和营业员聊上几句话，销售给自己药材的郑庆仁从里面走了出来。 “你是是店员吗？我想买辆三轮车，不过年龄大了，先试骑下，看看能不能骑得了。” 老头当然不承认以试骑的名义，把自己刚购买的药材送到旅店，回来再说年龄大了，驾驭不了三轮车，不买了。 “当然可以试骑，而且还能载重试骑。” 郑庆仁赶在营业员开口之前说道。 老头有些兴奋的看着郑庆仁，这不就是我要的结果吗？ “不过载重物由我们店铺里提供，试骑车不允许放我们店铺以外的物品。” 郑庆仁戏谑的说道。 营业员听到郑庆仁说的话，不愿意了。店里并没有郑庆仁说的这种规矩，一般试骑，很少有要求载重，最多后面车斗里坐上两个人。 而且这人说是找朱卓凡。朱卓凡的那些朋友几乎都见过，可从来没见过这个人，刚才也忘了问这人找朱卓凡的目的。 “他不是我们店里的人，我们店的试骑车，原则上不载重试骑，如果客户又要求的话，可以配上物品试骑。” 营业员赶紧回答道，瞪了郑庆仁一眼，对郑庆仁的胡乱插话表示不满。 “原来你不是这家店里的人啊，那你说的话就没作用了。我想先试骑一下，怎么办理试骑？” 刚有些心凉的老头，听到营业员的话，又起了希望。 “估计你要等一会，我们的陪骑人员还没回来。不过你可以先看一下车辆的材质，我们销售的三轮车，使用的都是最优质的配件……” 营业员开始对老头详细介绍起三轮车。 不过老头听得心不在焉，时不时瞅一下郑庆仁，似乎在询问郑庆仁怎么还不走。 也时不时瞅着店铺两边，想着这个陪骑员工怎么还不回来。也不知道好不好说话，实在不行，给他塞上五毛钱吃面。 “你不怕你的药材被偷了？” 老头又看过来时，郑庆仁问道。 “药材在卓越旅店的院内放着，没人敢偷。” 老头对卓越旅店很放心。 这时，睡眼朦胧，揉着脑袋的朱卓凡从隔壁房子里出来，摇晃着走来了。 看到站在店铺外面郑庆仁，快步走来：“郑哥，你怎么过来了？” 见朱卓凡还有些迷糊被迫上班的模样，郑庆仁心道，这哪是去帮客户调理三轮车，明明昨晚喝的太多，还没清醒过来。 “大姐，这就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郑庆仁。” 朱卓凡对着营业员介绍道。 原来这是朱卓凡大姐，怪不得说朱卓凡去客户那里，这是在维护朱卓凡。总不能说老板喝多了， 还没醒？ “郑哥，这是我姐，朱红燕。” “朱姐！”郑庆仁笑着招呼了一声。朱卓凡三个哥，一个姐。而且这个姐姐早就出嫁，夫家也是药材世家，怎么跑到三轮车店当营业员了？ “原来是郑厂长莅临我们店，刚才进店也没说一声，怠慢了。”朱红燕似乎有些怪罪郑庆仁来到这，没有主动介绍身份。 “里面收银台的那个是我三嫂。” 朱卓凡指了下收银台里坐着看书的收银员说道。 “我爸怕我吊儿郎当，干不好这家店，就让我姐和三嫂过来暂时帮我。” 朱卓凡解释了一下。 当然也有监督的意思。 既然朱卓凡来店里，朱红燕对着已经目瞪口呆的老头说道：“卓凡，你来的正好，这位老板想试骑我们的三轮车，你就陪着他试骑一圈。” 郑庆仁看着走路还摇晃的朱卓凡说道：“你现在状态还没恢复，这位老板试骑三轮车，就由我来陪同吧。” 朱卓凡揉了揉脑袋，确实还有些头晕。昨晚那个叫郭辉的司机太能喝，两斤白酒不够喝，又从饭店要了一瓶，现在都想不起来昨晚是怎么回去的。 郑庆仁接着说道：“我们让客户试骑三轮车，目的就是让客户在购买我们产品之前，对我们产品有个真实的体验，也是让客户以实际体验来确认产品是否符合他们需求。” 郑庆仁看了看老头：“这位老板，我陪你试骑，看看我们的三轮车，符不符合你的需求。” 第114章 这回总该给我送了吧 我试骑你个鬼！ 老头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个年轻人竟然是三轮车厂家的厂长，跑来豪县干起了药材生意。 好了，不装了，摊牌。 “我年龄大了，还真骑不了这种三轮车。”老头贴近了说道：“这位厂长，能不能帮我把药材送回去，我可以出钱。” 到了这个时候了，老头还想着好事。 见郑庆仁无动于衷，老头继续说道：“在药材市场上，我确实对那位小兄弟耍了奸，但是有一点我没说谎，我这边的党参计划的确是五吨，只不过那边客户让发五十公斤样品过去，后期比照样品送货。” “以后我们的合作机会多着呢。” 老头花言巧语的说道。 “你以为我会信？” “你去药材市场打听打听，我孙火权从五几年就开始在豪县买药材，除了人抠唆点，做生意的口碑还是不错的。” 老头对郑庆仁的质疑感到羞愤。 “看你年龄大了，又是从我这里买药材的份上，我就用三轮车帮你送一次。” 郑庆仁忽然改了主意。 因为对这个人名有些印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未来豪县一家中药企业老板的父亲。那位老板家叫孙长江，郑庆仁还帮孙长江打过一次官司。 应该是九八年，孙长江的中药厂刚建好一年，为了回笼资金，起诉了几家医院。 那一段时期，和国营企业破产潮一样，很多中小型医院也没撑下去破产重组。 官司虽然赢了，但钱也没要回来。 刚把老头的药材架上了三轮车，郑小伟风风火火的走了回来。 “哥，又来生意了，这次还是党参，要五吨。” 郑小伟身后跟着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魁梧，浓眉大眼。 看了眼中年人，又看了一眼身后的孙火权——这是怎么回事，这父子俩都嚷着要五吨党参，还都找到了郑小伟。 “爸，你在这啊，我在市场上和旅店找了你几遍。不是让你在北门等着吗？” 孙长江快步走到孙火权的身前，带有埋怨。 见到此景，郑小伟脸色变的蜡黄。 刚才还以老头的教训引以为戒，到了市场上，遇到这个中年。中年人开口就说要五吨和样品一致的党参，问郑小伟有没有这么多库存？ 郑小伟回答有，并报价了六块每公斤。中年人倒是没有讲价，让郑小伟带着去仓库看货。 没想和这个老头是父子。 “看见不错的党参，就过来买了一件。” 老头孙火权正言厉色的说，然后坐上了三轮车斗的边沿，“正准备回旅店。” “爸，早上江东中医学院附属医院来电话了，让五吨党参下周一全部送到。我去找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事。”孙长江帖着孙火权的耳边说道。 “全部送到，这么急？其他品种呢？” 孙火权也有些吃惊，跳下了三轮车。 “其他品种还按照计划送。”孙长江回答道， 看了下三轮车上的药材：“这党参质量怎么样，符不符合附属医院的质量要求？” “药材质量不错，”老头看了向了郑小伟：“这卖药材的小伙子不行。” 郑小伟不服气的跳了出来：“老头，少吹牛了，还要五吨药材，要是你们能买五吨药材，我……” “伟子……”郑庆仁打断郑小伟的话，这家伙太年轻，一激动就容易说错话。然后对中年人说：“老板，药材还看不看了？” “五块五！”老头开口道。 郑庆仁知道，老头对药材质量没有问题，开始讲价了。 “五块七。”郑庆仁降了一毛。 “五块五，这个价格不低了，散货要价才六块。” 老头劝说道。 五块五的价格，如果其他人要买五吨，郑庆仁会卖。这个孙老头嘛…… “五块六，最低价。要，咱就进仓库看货称重，不要，我也会把三轮车上的一件货给你送去。” 孙火权也是混了几十年的人精，从郑庆仁坚毅的眼神中知道，到了郑庆仁最低价。 五块五，甚至更低的价格从豪县能买到这个规格的药材党参，不过，最为让孙火权相中的，是郑庆仁药材的干度。 市场上少有这么干的药材党参。 “好，五块六，三轮车上的一件，也得按五块六算。” 说好了价格，孙老头还不忘把已经成交的一件药材差价找回来。 重新回到了仓库，五吨药材有八十来麻袋。孙火权没有那个时间一件件拆包验货，就随机的抽取了几件。 药材质量没有差别，而且碎沫也没多少。 让孙火权更加满意。 郑庆仁和郑小伟两人抬麻袋，称重，再抬下铁磅，堆在一边，累的喘粗气，浑身是汗。称了七十九件药材，加上三轮车上的一件，总共五千一百二十公斤。 算完了总金额，孙火权让孙长江去银行取现金。 然后指下堆成一大片的药材说：“这回总该给我送货了吧？” 还对之前郑庆仁拒绝送货耿耿于怀。 “送，伟子，再去朱卓凡那里骑一辆试骑三轮车过来。” 一下子解决掉五吨多库存，进账近三万块钱，别说蹬三轮车送，用小推车一件件推过去都愿意。 每辆三轮车装叠放四麻袋药材，总载重二百六十多公斤。 朱卓凡想用拖拉机直接运送过去，被郑庆仁拒绝了，只好也蹬了一辆三轮车过来，帮忙送货。卓越旅店仓库在药材市场南门，市场东西两边都有路去北门的旅店。三辆三轮车来回七趟才能把药材全部运送过去。 这正好一次广告机会。 载满货物的三轮车在药材市场两边的路上奔驰，也吸引了不少目光。虽然市场上已经有不少商户已经购买了三轮车，而且三轮车的载重方面毋庸置疑，但还没见过谁拉满货在街上来回跑。 药材卸进仓库，孙长江数出了钱，交到郑庆仁手中。 郑庆仁点了一遍。 孙长江趁机对着孙火权说道：“爸，刘庄的那两片地皮你快点做决定，我们总不能一直用旅店的仓库，切药材炮制药材都不方便。” “离市场有点远啊，价格也贵。”孙火权犹豫说道。 “从药交会之后，县里的地皮都在涨价。年初的时候让你买，你非得计较那二十块钱，现在，涨了二百都不止。” 孙长江也是一脸埋怨。 点着钱的郑庆仁也听到了孙家父子二人的聊天。 这才想起来，自己从平和巡捕局出来之后，有接近一半的时间在豪县。随着经济放开，豪县举办药材交易会之后，豪县的药材从业户激增，这其中很多都是从乡下过来的，也刺激了豪县的地皮供应，地皮价格增长。 当然这些地皮实际上村民的分得的宅基地，通过四邻见证，私下出售。 倒不如趁此机会，在县城周边买上两块地皮，盖上房子，一片当仓库，一片居住。 这样的话，无论以后在豪县居住，还是收购销售药材，都有自己的地方。 也算是一笔投资。 第115章 买地皮盖房子 “刘庄那个位置实际上离县城也不远，而且空地比较多，我想买两块稍微大的地皮。” 郑庆仁坚持选择刘庄，说:“现在豪县主要的药材市场，就是你家北面的这个药材大世界。这个市场是用简单的大棚结构，随着国家对经济的放开，豪县药材市场地位的提升，这个大棚结构的药材市场根本无法满足全国性的专业药材市场规模。” “用不了几年，豪县就会重新规划新的药材专业市场。北边是县衙门和商业所在地，所以不会选择那边，只能往南边选址。” “既然往南边选址，肯定不会选择文物遗址上面。所以我猜测可能会在刘庄以南的位置建设新的药材市场。” 豪县是历史上着名人物曹操和华佗的老家，现在的药材大世界以南几百米，分散有大片曹氏家族的墓群。这一块以后要开发成公园和文物保护区域。 郑庆仁还有一点没有说，国家已经规划了京都到九龙的铁路，豪县就在这条铁路路线上，新的药材市场选址主要参考火车站的位置。 朱卓凡听的不明所以，不过还是通过各种关系，帮郑庆任找刘庄出售地皮的信息。 中午吃饭的时候朱卓凡还把郑庆仁这一番话说给了老爸朱长江。 朱长江低头思考了一会儿说道:“看看刘庄或者附近有没有其他地皮出售，我们家在那一片也买上一块。” 老爸这么一说做饭朱卓凡明白了，郑庆仁眼光应该是对的。 这两年，老朱根据预计的发展方向，也在打听出售地皮的信息，并且购买了几块。 没办法，家里就是不嫌房子多。 吃过午饭，朱卓凡就匆匆忙忙找来了：“刘庄有两个兄弟分的宅基地要出售，每块都是三分半地。最近一段时间也有买家去看，不过还没有卖掉。” 郑庆仁猜测，这两块地很有可能是孙家父子谈的那两块地皮。 和朱卓凡确认了一下，刘庄目前只有这两个地皮出售。 郑庆仁马不停蹄的蹬着三轮车跟着朱卓凡去了刘庄，实地考察了这两块地皮。 对着记忆中的后世规划，郑庆仁确定这两个地皮在刘庄南头，后世站前路沿街以北的位置。 这两片地皮临近后期的站前路，和新的全国药材交易中心距离二百多米。因为靠近药材交易中心，未来十几年后，这一片，也是个小型的药材交易聚集地。 因为靠着县城，刘庄从事药材生意的人又不少，要比真正的农村富裕的多。多是红砖黑瓦房，甚至还有几户二层小楼。村北头一家新建的房子已经盖到了三楼。 听朱卓凡说，新盖三层的这一户也是外来，去年底开始倒弄江西产的药材到豪县销售，八月底的时候买了地，开始盖房。 这也证明了私人经济放开后，来豪县做药材生意的人确实挣了钱，也不断吸引着豪县各方的人员开始进入这个行业。 没急着去见地主，而是让朱卓凡打听这地皮卖的原因和地主的人品，以及四邻的态度，会不会购买后产生纠纷。 朱卓凡很快返回来了。 “主家有两个儿子，都是大学生，毕业后一个留在了省城机关，一个留在了颖阳地区公署机关。现在二儿子的单位正在盖福利房，因为二儿子进单位时间短，没达到分房的条件，这不就准备把家里的两片宅基地卖掉，到颖阳找关系。说是就算出钱买，今年也要二儿子选套好房子。” 朱卓凡把打听到信息说了一遍。 郑庆仁有些疑问：“这两片地皮应该是留给两个儿子的，现在二儿子单位分房需要花钱，把两片地皮都卖了，大儿子愿意吗？” 朱卓凡解答道：“这个我也问了，他大儿子当初留省城工作时候，老头也没少找关系花钱，大儿子早就放弃家里的宅基地。现在二儿子也准备留在颖阳地区工作安家，也放弃了家里的宅基地。” “他们现在居住的房子占地也不小，所以空着的两片地才对外卖。” “四邻也没问题，合约写好之后，都会配合签字。到时候旁边的小饭店把四邻请上一顿饭就行了。” 朱卓凡之前跟着老朱办过两次这种事，所以做起来很老道。地皮能不能买，主要就看家庭内部有没有争议，四邻有没有矛盾，这些问题都没有，买下来也不会有太大的后顾之忧。 郑庆仁这才没了顾忌。 找到了卖家，询问了两片地皮的价格。 价格报的是三千六，郑庆仁一次买两片地，总共三千五。 卖家是真心出售，因此要的价格也不贵。郑庆仁当场付钱，卖家也找来村长亲自写约，喊来四邻作为证明人签字。收了合约之后，郑庆仁请了卖家、村长和四邻到了村北头新开的私人餐馆吃了晚饭。 和周边的邻居关系要打好，毕竟还要在这两片地上盖房子。 后世郑庆仁遇到几次私人之间交易地皮之后，四邻以地界不清为由跑出来阻拦不让盖房的法律咨询。 多数都是买方认亏，让出点地，或者多花点钱解决。还有极个别贪便宜，本身就买的有争议的地皮，又不愿意多花钱解决，只能空着。 吃饭间，郑庆仁了解到，这两片地皮夏天的时候就开始对外放消息出售，当是的要价是三千四，后来松到了三千三。在谈的买家就是孙家父子，都已经谈的差不多的时候，孙火权硬是让卖家再少上二十块。 卖家不让，结果没有谈成。 豪县首次药材交易会过后，地价普遍上涨，刘庄的这两片地也涨到了三千六。孙火权父子又过来了，一听涨价，扭头就走。 从今天上午孙长江和父亲孙火权的谈话中还能听出，两人并没有对这两片地皮放弃。不过孙火权这个人抠唆，还在计较这个价格。 就是不知道，得知这两块地被郑庆仁买走后，父子俩什么表情？ 第116章 骑三轮去推销 第二天一早，郑庆仁和郑小伟每人都拿着一份药材样品，溜逛在豪县的药材大世界。见到有咨询药材的买家，就询问要不要党参和当归，这种没有固定摊位，有买家就上去推销的行为，在市场里被称为打游击。 仓库里剩余有二十六吨药材，如果碰到大买家，可能一次性就能销售完。要么就一点点的散卖，顺便等待大买家。 到了中午，两人总共又卖出去了五百多公斤药材。 如果一直按照这个速度卖，还不知道卖到猴年马月。郑庆仁从平和县出来已经十天，也不能一直蹲在豪县。 留下郑小伟在豪县继续销售药材，郑庆仁不放心。 仔细思考了之后，郑庆仁决定先回平和县。药材让朱卓凡和张伟帮忙打听买家，郑庆仁可以授权两个人帮忙销售，如果真有大客户，可以从平和县赶来。 张伟想要一次性把郑庆仁的药材包圆，郑庆仁了解到张伟暂时没有两个品种的订单计划，就没同意。 这两个品种短期没有大幅度涨价的可能，张伟买过去纯粹是帮郑庆仁。 郑庆仁也知道张伟近期在筹备成立一家药材公司，要买地新建药材加工中心和大型仓库，需要大量资金。 从豪县的百货大楼买了些礼品之后，赶上豪县回平和县的最后一班车，郑庆仁和郑小伟两人回去了平和县。 没有回县城，在路过小郑村的时候，就下了车。 郑小伟回了自己家。 郑庆仁在小郑村的家已经推翻新建房子。郑国强的速度很快，听说是加班加点，两层小楼的主体已经完工。 见到郑庆仁回来，赶紧跑了过来，和郑庆仁商讨装饰方案。 “庆仁，你说的那种大块钢化玻璃，我也打听了。国内有玻璃厂生产这种钢化玻璃，良品率极低，所以就没有推广使用。不过洛都玻璃厂前年从国外引进的一套全自动生产设备，良品率高，颖阳有一家单位新建的办公楼就是使用这种玻璃，施工的正好是我一个朋友，准备从洛都玻璃厂采购，我就托他按照我们预留的窗户大小，定了二十多块玻璃。” 为了寻找郑庆仁要求的建筑材料，郑国强多次跑往颖阳，尤其颖阳建工公司的朋友见到郑庆仁房子图纸时，被吸引住，还要备份，说是城里有钱人可能会相中。郑国强才知道，郑庆仁想要建的房子很超前。 “还有就是你给的室内装饰方案，里面有些材料和设备，我们县里面不好采购，可能需要到颖阳买，甚至需要订购，花费上面也不低，你看是否换方案？” 郑庆仁摇摇头，拒绝：“就按照我的装修方案去做，如果材料实在买不到，再询问我。” 室内装修方面，郑庆仁已经尽可能的考虑这个时代的实际情况，用了应时景的材料，一般都能够买到。 郑庆仁嘱咐后，到了隔壁二大伯家，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从翻盖房子时，就借住在这里。也因为郑庆仁身份的原因，二大伯一家对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照顾有加。 送上礼品，简单的说了几句话，二伯一家对郑庆仁极其客气，瓜子水果都端了出来。 还重新为郑庆仁做晚饭，要留下郑庆仁住一晚。 谢绝了挽留，郑庆仁陪伴着月光，赶回了平和县车辆厂。 郑小伟是第二天早上赶回的车辆厂。 郑宏伟也没有去临水路的店铺，被郑庆仁留下来开会。 会议就在郑庆仁的办公室，参会人员也只有郑宏伟、郑小伟、吴彪，再加上郑庆仁这个厂长。 这就是目前平和县车辆厂的领导班子。 听了厂里的生产、店铺的销售情况之后，郑庆仁拿出了记事本，开始安排后续的生产销售计划。 首先是销售。目前车辆厂的三轮车只有两个销售网点，随着产量的提升，生产出的三轮车已经有了积压的迹象，必须要开拓新的销售点了。 “宏伟，临水路店铺的开业取得了开门红，这期间你表现的不错。后面店铺的销售工作主要交给店里的吴倩去负责，你最近到周边的颖阳、钱辛、边首、蒙城、涡阳等县去一趟，到县城里，就找那些私人开的自行车店铺，推销我们的三轮车。” “可以留意下每个县里有实力，规模大的自行车销售商，向他们推销我们厂的区域独家代理政策，能签下区域独家代理商，更好。” “如果没有私人店铺愿意销售，或者县里好的位置有空房出租出售，我们也可以考虑开自营店。尤其留意中心城区的出租店铺，如果有，可以直接去谈出租情况，我们只要租期长、稳定的商铺。” 郑宏伟心里一喜，这是重要工作，自己开始被重视的节奏，急忙说：“好，我回去就准备，尽快出发。” 郑庆仁看着郑宏伟溢于言表的喜悦，停了好久才说：“宏伟，你先准备，不急着出发。我建议明天早晨出发最好。” 郑宏伟有些迫不及待，说：“厂长，不用等到明早，一会我就可以出发，可以先去颖阳或者边首近些，七十多里地，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下午就能在街上找店。” “两个多小时，应该不够！”郑庆仁敲着桌子，心里计算着，说：“七十多里，你就是不休息的蹬三轮车，也得四五个小时，到地方就已经天黑了！” “蹬三轮车去？”郑宏伟嘴巴能塞进鸡蛋。 郑宏伟还想着马上回到宿舍，写一份三轮车的配件资料，再画几副三轮车的图片，直接去推销。有感兴趣的商家后，让他们来车辆厂参观，或者用拖拉机运两辆过去。 没想到郑庆仁让蹬三轮车去。 随即想到上个月底蹬三轮车从平和县到豪县的恐怖画面。那可是走走停停，蹬了快一整天，屁股和大腿都磨出了血，三四天都无法正常行走。 这是在故意整我还是重视我？ 郑宏伟有些抑郁了，开始怀疑郑庆仁的目的。 难道对之前事还在耿耿于怀？还想打击报复？ 第117章 你们俩怎么在这? “宏伟，刚才你不会对我的话有误会，以为坐客车跑去推销吧？你去推销三轮车，自然得骑着三轮车去，才能让人家看到实物，试骑我们厂的三轮车，了解三轮车的配件用料等，路上也能给我们的三轮车打个广告。” 噗嗤…… 郑小伟和吴彪都不约而同的笑出了声。 确实如郑宏伟所说，颖阳和边首近些，但也有三四十公里。其他的县更远，蹬着三轮车去，想想都心颤。 绝对是一场磨难。 郑庆仁想了下，继续说：“你一个人蹬着三轮车跑这么远，到地方肯定也没有精力去干活，伟子，你也跟着去，你们两个只需要骑一辆三轮车就行，路上换着骑。一个人骑车，一个可以在车斗里休息。” 郑小伟的脸像是被平底鞋抽了半个小时一样，红的艳丽。庆仁哥这手段，和上次去豪县一样。 刚刚笑的有点太大声了。 “哥，销售这块我不擅长了啊。”郑小伟试着争取一下。 “这没关系，你只需要和宏伟一块骑着三轮车去就行。” 郑庆仁脸色一凛，做好的安排不会改变。一边站着的吴彪也神色凛然，觉得刚刚自己笑的声音也不小，郑庆仁看过来时，有些心虚的低头。 “厂里的生产质量稳定，生产速度稳步提升，这都是你的功劳。” 郑庆仁转身对着吴彪说道： “之前我们厂是试组装生产，成本投入也低。用的自行车配件，都是由你蚌珠的同事提供。他毕竟是个中间商，供我们可选择配件也不多，还容易被卡脖子。现在我们厂已经有了一个月的组装经验，组装的三轮车也经过一定路试的检验。对各种配件的使用情况也有了个初步的了解。” “吴哥，接下来的几天，你就到周边的几家自行车配件厂走一遍，挑选优质配件，也可以按照我们三轮车的实际情况，定制专用配件，我只有一个要求，就是质量有保证！” 吴彪对郑庆仁这番话深感认同：“我最近也在了解周边的配件生产厂家，做好了考察计划，明天我就出发，一家家配件厂考察下单。” 然后小心翼翼抬头看了下郑庆仁，生怕郑庆仁来一句：要是有和郑宏伟两人顺路的，你们一块蹬三轮车去吧！ 还好，郑庆仁说完话之后，又在翻自己的笔记本。 “近期厂里的员工产量记录表谁在做？” 郑庆仁忽然问道。 “是新招进来叫卓建木的年轻人，初中毕业，头脑也灵活，我就安排他一边学习生产，一边接手宏伟的产量记录。刚才来开会时候我还在检查，没什么问题。” “下月五号，我们会发车辆厂重新成立以来的第一笔工资，这个主要考核的数据不能错。” 郑庆仁感触，员工还是少，很多人都是一肩挑多个职位。厂子里连个正经的会计都没有。 这就是小型厂子的弊端。 散会之后，郑庆仁留在办公室，开始梳理近期的生产记录，翻阅了配件进来登记，查看新进员工的资料，统计了销售入账和成本支出。 同时还找了申报税收的资料，了解税收的缴纳和优惠政策。 在税收这块，郑庆仁可不敢丝毫马虎。 平和县车辆厂是挂靠在平和县农机厂下面，也同样享受税收优惠。 既然已经有优惠了，更没必要偷税漏税。 郑小伟和郑宏伟走出了郑庆仁办公室，两人骑着一辆三轮车奔往了临水路的店铺。一路上两人都是满腹牢骚，对郑庆仁的安排很是不满。 “宏伟，你也看到豪县三轮车销售情况了吧，这才二十多天，已经销售了近四百辆三轮车，而我们平和县这家自己的店铺，五天了才卖出去五十多辆三轮车，你说，庆仁哥让我们骑三轮车出去跑推销，是不是对我们不满意，故意惩罚我们？” 郑小伟猜测道。 前两天在豪县郑小伟也见识到了豪县朱卓凡店铺的销售场面，尤其十一点多药材市场下市的时间，店里的人络绎不绝。而平和县的店铺，进店人员零零散散，还多是询问价格，了解拉货情况，加上两圈的试骑，说了句我再考虑考虑，走了。 “有这种可能……”郑宏伟也有这种想法。 车辆厂的三轮车在平和县很轰动，实际销售情况却不理想，郑宏伟自己都对这种情况不满意。尽管知道两地的实际情况不一样，可是在高档小型三轮车上，也销售不过豪县。 “宏伟，这两天你一直在店铺里守着，有没有见庆庆姐过来？” 郑小伟忽然想到了前天在豪县酒后回到旅店和郑庆仁说要送董庆庆一辆三轮车的事，要不等会就安排？正好这两天厂里生产出来的三轮车比较多。 郑宏伟回忆了一下，说道：“没有，不过那天董老师来试骑，我感觉她还是很喜欢我们的小型三轮车的。” 一听到郑宏伟也认为董庆庆对厂里生产的三轮车喜欢，郑小伟立马就说出了要送一辆红色三轮车的想法。 “在豪县的时候，我说给庆仁哥听了，他没反对。而且，从庆仁哥的女儿出生到现在，我这个当叔叔的，还没有去看望过她，更别说见面礼和礼物了。所以我想等下去百货大楼买两样玩具和一套衣服，去看望下我的小侄女。” 而且郑小伟也知道，郑庆仁近期准备把女儿郑星禾接回家。 可却没提过要把董庆庆也一块接回去的事。 作为郑庆仁的把兄弟，比任何人都知道郑庆仁把董庆庆娶回家的付出和不容易。自然也不相信，郑庆仁真的愿意放弃董庆庆。 哎，庆仁哥心里肯定苦啊！ 说做就做，两人到了三轮车店铺，选了一辆红色的小型高档三轮车，又到了百货大楼买了玩具和衣服。单身汉郑小伟在旁边看着，玩具和衣服的挑选都是郑宏伟去做。 然后就要给董庆庆送去，不过送往哪里，到让郑小伟有些为难。 郑小伟只知道董庆庆从乡中心小学调到县里面的学校。但具体调到了哪所学校，一无所知。 “你不是知道董老师家吗？我们直接去董老师家。” 郑小伟当然知道董庆庆家，而且熟悉无比，前些时候下大雨，还和郑庆仁一块去过，但是郑小伟怕挨打啊。 董庆庆的哥哥董正浩，真揍过郑小伟。 还是好几次。 “还是送去庆庆姐学校吧。”郑小伟胆怯的说道。 “你不是想看看庆仁的女儿吗？” 郑宏伟不了解其中的情况，明明郑小伟说的要去看孩子，可又不敢去董庆庆家。 经过心里几番挣扎，郑小伟决定了送往董庆庆家。 到了董庆庆家外的巷子口，郑小伟不进去了。 “庆庆姐十一点多下班要回家喂孩子，这已经十一点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庆庆姐回来吧。” 郑宏伟看着郑小伟怂样，有些不齿。 说送车看孩子的是他郑小伟，快到家门口不敢进的也是他郑小伟，早知道就不跟着来了。 在巷口鬼鬼祟祟的像什么话！ 等了十几分钟，一辆米白色的三轮车快速的骑了过来。 蹬着小三轮车的人郑宏伟认识，是董庆庆的朋友。临近了，看到董庆庆惬意的坐在三轮车的后座上。 “庆庆姐……” 郑小伟眼尖，老早就认出了董庆庆，大声喊了出来。 吱喳！ 一个漂亮的刹车，三轮车停在了小巷路口。 自从三轮车买回来之后，孙芸每天都骑着上班，而且在下班时候，还自告奋勇的要蹬着自己的小三轮送董庆庆回家。现在已经和熟练的掌握三轮车的骑行。 孙芸看着前边红色的三轮车，还有上面的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一脸疑惑，这是干什么？ 董庆庆从三轮车上跳了来说，也是一脸疑惑：“宏伟，伟子，你们俩怎么在这？” 第118章 来看望厂长的女儿 此时的郑小伟身着米黄色的外套，下面是一条牛仔裤，脚上是一双运动鞋，比在小郑村时候的蓝大褂，黄裤子，黑布鞋要正式的多。 郑小伟怎么和郑宏伟一起？ 董庆庆还以为，张小伟和郑庆仁还在干着农村收购药材的生意。 从三轮车后边跳了下来，郑小伟拿上一个婴儿玩具，举着说道： “姐，我们在这等你。来县城这一段时间一直在忙，这不，刚有空就过来看看你和还有禾禾。” 来县城一段时间了？ 那郑庆仁这一段时间也在县城？ 董庆庆脑袋左右扫了一下，没有见到郑庆仁的身影，问道：“郑庆仁让你来的？” 从上次郑庆仁来过之后，董庆庆还有些怕郑庆仁过来。再过半个月，女儿禾禾就满六个月，郑庆仁再次过来，那就是来带走女儿。 “没有，我们自己来的，庆仁哥不知道。禾禾在哪？我看看这个小侄女是像庆庆姐还是像庆仁哥。” 见到董庆庆那一刻，郑小伟就有了进董家的勇气。还有一点，就是郑小伟想到自己也是县车辆厂的副厂长，也算有身份的人了，董正浩不能随随便便再动手。 郑小伟要来看禾禾，董庆庆倒是能理解。郑宏伟也跟着，是怎么回事？ “对了，庆庆姐，我们店铺开业前一天，你去了我们店铺试骑了三轮车，听宏伟说，你很喜欢这辆三轮车，我就跟庆仁哥说了，他说你既然喜欢，就让我们给你送一辆过来。” 郑小伟拍了拍红色的三轮车说。 “庆仁说让你们送，你们就送？” 董庆庆脑袋有些转不过弯，捋了一下，在想郑庆仁应该从郑宏伟那里买了一辆三轮车让他们两个送过来。 心里有点小小的感动。 一边的孙芸有些震惊。 这一辆三轮车优惠价还在三百五十八，郑庆仁说送就送？ “我不要。”董庆庆根本没有多想，第一个念头就是拒绝。 也知道正庆仁从巡捕局看守所出来，获赔了一些钱，又在家里收购加工药材销售，听说也赚了钱。可是这钱是郑庆仁拿自由换的，绝不能让他浪费在自己身上。 郑小伟急了，不要怎么能行？ 还指望借此机会，让庆庆姐和庆仁哥关系缓和一点。到时候接孩子时候，还能一块把庆庆姐接回去。 能把此事办成，副厂长的位子那就是坐稳了！ 而且郑小伟在豪县回平和的车上，听郑庆仁提到过，准备在豪县办一家药厂。 也猜到了郑庆仁所图甚大，那更应该做好郑庆仁的左膀右臂。 想到这，郑小伟悄悄看了郑宏伟一眼，这家伙可能会成为自己对手，说： “姐，你得要。自家人再不支持自己家产品，你让外人怎么看？以后你可以每天骑着三轮车在路上，就凭你靓丽的身姿，那就是行走的广告！” 这一点郑小伟没有吹嘘，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刚刚捋清的董庆庆又迷糊了。 这又扯到自己家的产品了？ 知道郑小伟车辆厂副厂长身份的孙芸蹬车时红扑扑的小脸，逐渐的露出了青色。 难道，郑庆仁是车辆厂的厂长？ 悄悄的看了董庆庆一眼，嫉妒的火浮了上来。 “姐，你想啊，你作为车辆厂的厂长夫人，骑着自家生产的三轮车，行走在平和县城的大街小巷，是不是对厂产品的自信？” 这会董庆庆明白了，火遍平和县的三轮车，原来是郑庆仁搞出来的。 心里有一点堵！ 这段时间，和郑庆仁几次见面，董庆庆能明显的感受到郑庆仁的变化，尤其对自己，显得很陌生。 如果没有女儿在董家，董庆庆甚至都相信，郑庆仁不会找自己见面。 难道郑庆仁真的以为自己要和他离婚？ 难怪要坚持带走禾禾！ “庆庆，我先走了……” 孙芸青着脸说道，见董庆庆没有答话，用力的踩着三轮车走了。 此时孙芸也不觉得三轮车好看，骑着也有些费劲！ 不成，还是换一辆永远自行车。 “姐，禾禾在哪，带我去看看禾禾。” “姐？” 董庆庆醒了过来，默然的带着郑小伟和郑宏伟进了巷子，打开自己的家门。郑小伟把三轮车停在外面的树下，在门外往里面瞥了几下，没见到董正浩的身影，才抱着玩具和衣服跟着进去。 董英才和伍璐都在家，见到跟着进来的郑小伟，一脸厌恶。 “庆庆，他们来干嘛？” 伍璐抱着郑星禾，不满的问道。 “这位是车辆厂临水路销售店的经理，郑宏伟，这位是……”董庆庆一脸平静的介绍，到郑小伟时，淡笑了一下，还不知道郑庆仁给郑小伟封了什么职位。 “叔叔，阿姨，我是县车辆厂的副厂长郑小伟。” 郑小伟自我介绍。 董英才和伍璐当然知道他叫郑小伟，在县城里到处败坏自己女儿名声的混蛋，想逮到撕碎的家伙。可记忆中的农村小混子，怎么就成为车辆厂的副厂长了？这又是开始吹牛行骗吗？ 而听到郑小伟自我介绍的董庆庆却想，郑庆仁还真是把这个把兄弟，抬到了副厂长的位置。 董庆庆觉得此时应该嘲讽，但是无论心里还是嘴上，都讽不出来，继续对父母说道：“来我们家看望他们厂长郑庆仁的女儿！” 董英才和伍璐听出了自己女儿语气的不一样，但也不像是开玩笑。 平和县最近话题正盛的车辆厂厂长，郑庆仁？ “这就是禾禾，我可以抱抱吗？” 郑小伟看到伍璐怀里睁大眼睛看着两个陌生人的可爱娃娃，立即就认出来了——和郑庆仁太像了，简直一模一样。 一脸茫然的伍璐把孩子交到郑小伟手上。 郑宏伟一看郑小伟抱姿不对，立即从手忙脚乱的郑小伟手上抢了过来：“这样抱才对。” “这小娃，和庆仁哥长的真相！” 郑小伟贴着郑星禾的脸，仔细看了一会，才说。 郑宏伟也看了一会粉雕玉琢的婴儿脸，摇摇头：“我看着和董老师像，长大后一定会是董老师一样的大美女。” 两人逗着郑星禾玩了一会，依依不舍交回了董庆庆手上。 郑小伟挥着手说：“小禾禾，再见。你爸爸在家里已经给你盖了两层小楼，装修好了，你就能回家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抱着孩子的董庆庆趔趄了一下，顺势坐到了董英才的木椅上面。 他是真的准备把孩子接走了！ 等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离开之后，伍璐才恍悟过来，问：“庆庆，郑庆仁真是车辆厂的厂长？” “嗯。外面还有一辆三轮车，就是郑庆仁让郑小伟送来的。” 董庆庆回答完话，默默的抱着孩子走回屋——小禾禾饿了，小手不停的往领口里伸。 怎么会呢？ 伍璐不相信，跑到门外，一辆红色的小型三轮车停在自己家的杏树下。 董英才默不作声，喝了一小杯茶之后，走回了房间，拿起了电话。没多久挂上电话，蹙起了眉头。 很是疑惑，这郑庆仁是怎么从囚徒到县车辆厂身份华丽的转变了呢？ 电话铃声打断了董英才的思绪，接起电话，里面传出胡志群的声音：“董叔，我们公司刚刚到了一批大海马，我挑了几条，等一会给您送去泡酒？” “志群啊，我最近风湿犯了，喝不了酒。” “董叔，那我给您配点祛风湿的药，给您捎过去？” 第119章 老路要销售三轮车 “不用了，我已经从睿怀中医馆开了，现在正在煎。” 董英才想到女儿庆庆抱着孩子回到房间落寂的背影，再一次拒绝道。 挂上电话，胡志群有些奇怪，这个董老头之前都是在等着自己的电话，这次怎么回事？ 不欢迎？那正好中午可以约新介绍的对象吃饭。 以为胡志群真的情愿往董家跑，舔着脸追生过孩子的二手货？ 第一个有报复郑庆仁的心理，第二确实有巴结董家的心思。可真要让胡志群去娶生过孩子的董庆庆，绝不可能！ 去董家的事，郑小伟和郑宏伟商量好，又一次隐瞒了郑庆仁。 第二天一早，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带上水和干粮蹬上三轮车先去了边首县。 两个人轮流蹬三轮车，中间没有停歇，四十公里路程，用了不到三个小时。 进了边首县城，两人蹬着三轮车先在县城里跑了一圈，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这也成为两人的宣传策略之一。 不断有人打听这三轮车从哪里买，什么价格？ 郑宏伟都是回答这三轮车从平和县买的，边首县还没有卖。 找到了几家私人自行车销售店，直接就介绍自己平和县车辆厂的人，来边首县展示自己厂生产的三轮车，还说会在边首县寻找有实力的合作伙伴，去销售三轮车。 而且只会找一家。 几个私人的小店铺看完三轮车样车，试骑之后，都感兴趣。 一听郑宏伟报的价格，都打了退堂鼓。 虽然绝大多数地方已经取消了自行车购买证，但是名牌自行车的销售权还把控在国营百货公司和供销社手里，这些私人的小店铺大多数销售的都是地方杂牌自行车，价格便宜，品种多样，利润率高。 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佳仁牌儿三轮车，也属于地方上的杂牌产品。 竟然卖到三百多的起步价。 这三轮车谁可以买得起？ 就算郑宏伟把豪县的销售业绩报了出来，也没有起多大作用，都表示再考虑考虑。 眼看着首战即将失利，有一个人主动找了过来。 来人四十多岁，叫路大吉，先是观察了三轮车的质量，然后又是试骑一下，最后再问了一下销售价和批发价。 然后说：“这三轮车不错，我准备从你们厂里进货，在便首县销售三轮车。” 郑小伟和郑宏伟兴奋里起来，询问：“敢问路大吉在哪开的店，面积有多大，销售的都是什么品牌的自行车？” 针对两人一连串的问题，路大吉摸了摸胡子，说：“忘了说了，我现在开的是一家理发店。” 理发店？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呆住了。 自己找的是卖自行车的店铺，哪怕你是个修自行车的，郑小伟也会考虑一下。 眼看着郑小伟不愿意搭理自己，路大吉说：“小兄弟，你听我说，我确实是开理发店的，我理发店后面有一个临街院子，前些时候我租了下来准备卖自行车。这不看到你们的三轮车，觉得以后会有销路。所以想和你们车辆厂合作。” 郑小伟一听，这人的眼光倒是不错，知道以后三轮车的销路不错。 “你又给人理发，又要买三轮车，忙的过来不？” “理发店我已经交给了我徒弟，现在个体经济都活跃了起来，我就准备在其他的事业上干上一番。” 郑小伟询问了郑宏伟的意见。 郑宏伟倒没有完全拒绝，而是留下了联系方式，说回到厂之后再给答复。 从拜访的几个自行车销售店铺里没有得到肯定的答复，两人就在边首县继续逛了两圈，主要就是在看县城中心地区有没有销售或者出租的门面。 没有找到合适的，就返程回了平和县。 好好休息了一晚之后，再次蹬上三轮车奔往了颖阳。 颖阳县是地区公署的驻地，无论从工业经济还是商业方面都更为发达，普通百姓的消费能力更强。 两人只走访到第二家店铺，店主试骑过三轮车之后，就表示可以销售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并且下订单三十辆。 车辆送到之后，付款。 有了这一次成功的鼓舞之后，两人用了五天的时间把周边几个县全部走了一遍。 总共只成功谈好了三家，拿到了六十辆三轮车的订单。 郑庆仁交代的，租商铺或者买商铺，也是一无所获。 也遇到几间出租的商铺，要么位置不好，要么条件离谱。 至于郑庆仁让两人首先去招区域代理商，两人在几个地区的店铺提了，不但被拒绝，还得了一阵嘲讽之后，也不怎么提了。 吴彪那里倒是很顺利，谈妥了五家的自行车生产配件厂商。让三轮车的整体成本又下降了百分之十五，还提高了质量。 厂里新的产品，已经使用新供应商的配件。 省去了打磨和再加工的程序，产量又提高了不少。 一周后，郑庆仁再次组织了会议，看着两方交上来的成绩，一点也不意外。 现在的自行车生产已经供大于需，很多自行车厂和配件厂都面临着经营困难，又推行了厂长（经理）负责制，厂长有了自主权，平和县车辆厂主动找过来下订单，虽然量不大，但也是业绩。 而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跑了六个县城，只找到三家销售商，也很正常。 毕竟一辆三轮车的进价就要三百。这些县城又不像豪县，有个药材市场，卖自行车已经够赚钱的，卖三轮车谁知道会不会亏？ 郑庆仁在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的记事本上，看到边首县有一条意向的信息，人名有些熟悉，不过已经被划掉了。 就问：“这个边首县的路大吉是怎么回事？怎么又划掉了？” 郑小伟走出来解释道:“这个路大吉，经营一家老路理发店，根本没有销售自行车的经验，所以我和宏伟衡量了一下，就把这个信息划掉了。” 老路理发店！郑庆仁想起来了，自己还救过他一条命，这人理发生意干的好好的，怎么想起来卖三轮车了？ 郑庆仁拿着本子敲了下郑小伟的脑袋：“不一定非得有销售自行车的经验，才能去销售我们的三轮车。只要认可我们的三轮车，能看到三轮车的前景，我们就可以合作，宏伟，你去联系一下这个路大吉。” 第120章 郑宏伟下了军令状 郑小伟不服气的小声嘀咕：“不是你说的找销售自行车的店铺来销售我们的三轮车。” 被郑庆仁瞪了一眼，站在一边噤若寒蝉。 郑宏伟哎的一声，拿过来了记事本，用郑庆仁办公室的电话，打了过去。电话是一家邮电亭，郑宏伟自报家门之后，就说找路大吉。听找路大吉，接电话的人想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是找开理发店的老路吧，猛地一说大名，一会半会没想到是谁，我去喊他，你等五分钟再打来……” 再次打过去，路大吉已经守在了电话亭。郑宏伟想着最近从报纸上学来的词，说：“经过厂里综合评估，结合路大吉店铺的位置和对三轮车市场的信息，初步通过的了路大吉的合作申请……” “是不是在边首县找不到销售店？”路大吉这个人不笨，而且心直口快，直接打断了郑宏伟的话。 倒是把郑宏伟噎住了。 路大吉继续反问：“我既然想开自行车店，自然对边首县的几家自行车店铺有些了解，据我所知，你们上次来到边首县，报了三轮车价格之后，没有一家店铺答应进你们厂的三轮车，对吧？” 也没留给郑宏伟说话的机会，嘴里继续说：“这么多天没联系我，我以为你们不准备在边首县卖三轮车了呢，我昨天还已经联系自行车进货渠道了。现在联系我，晚了，我也不是非得稀罕卖你们的三轮车。” 路大吉有些气愤，自己是真心实意想在边首县卖三轮车，结果平和县这个不出名的车辆厂还嫌弃自己没有销售自行车的经验。 那就愿意找谁卖，就找谁卖。 来接这个电话，就是想听听这个平和县车辆厂的业务人员说什么，谁知道上来就是一套官话，谁惯着你啊！ 郑宏伟听出了路大吉话语的怨气，看了郑庆仁一眼，也不想惯着对方，冷声说道：“路师傅，你的信息我们厂长看到，说了只要认可我们的三轮车，能看到三轮车的场景，就能合作，让我联系的你。我已经联系了你，也正式告诉你，你如果对我们厂的三轮车销售有意愿，明天下午之前来一趟我们厂里谈合作方式，地址你自己到平和县打听。” “你这个小同志，作为销售人员，就这个态度……” 路大吉说到一半，才发现对方早就挂了电话。 呸了一声，幸好昨天就联系了自行车销售渠道。要是真卖这个厂的三轮车，和这样的员工对接，还不得被气死。 坐在办公桌前的郑庆仁把两个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 等郑宏伟挂上电话，站在一边，想要对郑庆仁说什么，才发现郑庆仁脸冷的可怕。这脸色郑小伟熟悉，悄悄的退了一步，低着头不敢出声。 良久，郑庆仁才淡淡的道：“郑宏伟，从你来到车辆厂，之前在小郑村时的满嘴脏话，我就没听到过一句，这一点，确实改的很好。” “说实话，从你来到车辆厂那一天，我们之前的矛盾，就没有了。这次让你带头出去周边几个县开拓市场，也是对你的信任，对你能力的认可，可是，这次……” “我很不满意！” 郑庆仁重重的说道。 “颖阳地区十个县，你们去了八个，谈下来三家销售点，也马马虎虎。可是，在边首县，有开理发店的人想开店销售我们的三轮车，你不但没有告知我一声，还把这个人放弃掉。在我让你联系对方后，你没有第一时间想着说服对方成为我们的经销代理商，而是耍起了脾气，挂了电话。” “刚才对方说的话我也听到了，说的也是事实。我们在边首县没有找到销售方，才又联系了他。原本我以为因为我们三轮车价格太高，你们联系的销售店铺老板对三轮车的销售没有信心，才不愿意进货销售。现在我不认为三轮车的价格问题，而是觉得是你们的态度问题！” 郑庆仁说完，也看向了郑小伟。 悄悄抬头的郑小伟正好和郑庆仁一个对视，慌忙低下头。划掉路大吉，是郑小伟提出来的，郑宏伟也因为颖阳销售店铺谈下来，自信心爆棚之后，认可了郑小伟的提议。 “看样子，我是需要继续招聘人了。” 郑庆仁叹了一口气。 郑宏伟身体颤抖了一下，心里有些慌张。 能留在车辆厂，是郑宏伟努力说服自己，厚着脸皮求来的，而且这一个月来，知道郑庆仁缺销售的业务人员，时时刻刻都在学习业务知识，兢兢业业的做好郑庆仁交代的任务，就是想得到郑庆仁的认可和信任。 现在，郑庆仁在失望！ 郑宏伟也认识到，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车辆厂产品质量在提升，产量在加速，现在就差销售突破了。郑庆仁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是信任，也是考验。从交上去业绩之后，郑庆仁的表情来看，郑庆仁似乎并没有对自己和郑小伟有太大的期待，但也肯定了两人的成绩，继续让两人摸索着成长。 从两人对待边首县路大吉的问题上，郑庆仁还给了补救的机会。 可郑宏伟没有把握住！ 豪县的朱卓凡不一样没有销售自行车的经验？郑庆仁为了豪县的市场，和厂里的资金回流，接到手里的预定，都送给了朱卓凡。 周边的几个县城，两人确实蹬着三轮车跑了一遍，也起到了宣传作用，可是在和当地的小手店铺谈合作的时候，抱着这一家不愿意，就找下一家，都不愿意，就找自营店铺的选址，然后匆忙的赶往下一个县城。 却没有对有意向，稍微有些犹豫的销售商，多花费些精力，制定些计划，让对方建立信心。 想到这的郑宏伟，脸上渗出了冷汗。 补救，赶紧补救。 对，就从边首县路大吉那里开始。 “郑厂长，”郑宏伟坚毅的抬起头，说：“这几天跑周边县销售业绩不好，确实是我的态度问题，我愿意反省，并且重新蹬着三轮车再跑上一遍，而且，我保证，一个星期内，再增加四个县的销售点。否则，我就回小郑村。” 第121章 你们算是老几 脑袋迟钝的郑小伟也明悟过来，也走向前，附和着郑宏伟的话：“我也保证，跟着宏伟再蹬一个星期的三轮车跑周边县的商户。” 郑庆仁看着争相保证的两个人，默不作声。 对于两个人能从周边县城里谈到三家销售店，已经达到郑庆仁的预期。毕竟两个人都是从农村黄土地里刚走出来，认知和能力有限，不能指望他们跑出多大的业绩。 只是在老路问题的态度上，有些不满意。 客户就是上帝，不管老路是不是车辆厂的客户，只要对厂里的产品认可，那就应该积极的对待。 不能学着国营工厂的那一套。 见郑庆仁半天没有说话，郑宏伟急了。他和郑小伟不一样， 就算郑小伟没本事没能力，就靠着和郑庆仁从小到大的关系，郑庆仁都会拉着郑小伟。 可郑宏伟和郑庆仁的关系本就不好，再出不了成绩，随时都会被赶走。 “郑厂长，再给我们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会拿给你满意的业绩。” 郑宏伟再一次争取。 “我们厂的生死存活，好的质量是基础，销售就是树干，只有基础肥沃，树干粗壮，才能枝繁叶茂。宏伟，枝干是需要耐心修剪才能长的粗壮。时间可以给你们，业绩我也不想要的太漂亮，我们厂的产品质量并不差，从豪县和平和县的销售情况来看，有不小的市场规模。只希望你们把这件次事当成一个教训，认真对待我们厂的市场开拓。” 郑庆仁挥了挥手，让两人离开。 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离开办公室，商量了一下，都认为应该立即赶往边首县，找那个叫路大吉的人。 两人乘坐平和县开往边首县的客车，三个小时后到了边首县汽车站，一路往西走，边打听老路理发店的位置。 二十分钟后，两人站在老路理发店的门前。 店铺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理发师傅在工作。 “请问路大吉在不在？” 郑宏伟走进理发店，询问年轻的理发师。 “找我师父啊，他刚刚离开，你们要是理发，找我就可以。如果找我师父有事，你就出门左拐三十米，那里有一家正在装修的店铺，你到里面看一下有没有？” 年轻的理发师动作娴熟的用剪刀在客人头发上挥舞。 用了三分钟，中年客户的毛躁长发修剪成寸头，然后又用了三分钟进行修整，让客人看了看镜子，问:“老板，怎么样，还有没有要修的地方？” 中年人满意的点点头。 郑宏伟心想，怪不得陆大吉放心的把理发店交给自己的徒弟。 原来这个年轻人确实学艺有成。 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个人走出了理发店，左拐走了三十米，发现了一个正在装修的店铺。 不过里面仅有两个装修师傅，并没有见到路大吉。 这是由一处临街的住宅改成的店铺，估计路大吉就是想利用这家店铺销售自行车或者三轮车。 从两位师傅口中得知路大吉刚刚过来看了一下就离开了，至于去了何处并不知晓。 路大吉的住处就在这家装修店铺的后面，也没找到路大吉。 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商量一下，不如趁机先去老路理发店先理个发，等着路大吉回来。 在老路理发店排了四五个人之后，郑宏伟先理上了发。 这个时候才从理发的小师傅口中得知路大吉为了投资新的店铺，拿出了自己所有的积蓄，还从信用社贷款两万块钱。 征求房东的同意后，把三个月前租的一套房子重新开了一个门，改成了沿街店铺。 原本想投资开一家自行车的销售店铺，前几天见了平和县来人骑的三轮车，被吸引了，觉得在边首先三轮车销售没有竞争压力，而且还有前途，就想开一家卖三轮车的店铺。 好像因为平和县生产三轮车的厂家因为路大吉没有自行车销售经验拒绝了他，现在又在重新联系自行车的渠道。 理发小师傅这番话也说明，路大吉确实想销售平和县车辆厂的三轮车。 就因为郑宏伟和郑小伟的怠慢，让老陆重新选择了销售自行车。 陆小伟的头发剪完之后，已经临近傍晚。 路大吉还没有回来。 两人又在老路理发店门外等待了半个多小时，理发店的客人高峰期已经过去。 年轻的理发师才发现找师父路大吉的两个人还在。 “你们还没找到我师父？找我师父有什么事？” 年轻理发师趁着打扫卫生的间隙，到了店铺门外，好奇问两个人。 “我们是平和县生产三轮车的厂家，找路大吉商谈在边首县销售三轮车的事宜。” 郑宏伟说明了来意。 年轻理发师摇了摇头说:“如果你没在旁边的店铺找到我师傅，那就不要等了，他今天晚上约了合豫省新阳一家自行车厂的推销人员吃饭，这个点应该在饭店。” 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面面相觑。 如果边首县路大吉这件事没有解决，那回平和县铁定收拾铺盖回小郑村的命。 不过年轻理发师确实也不知道路大吉吃饭的地点。 两人只好守在路大吉的住处门外，临近九点，才见到醉醺醺的路大吉踉跄走回来。 还没开口说话，月光下的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被路大吉认了出来。 “你们两个臭小子，怎么在我家的门口？你以为老子稀罕销售你们那个杂牌组装三轮车？” 路大吉像是在自言自语:“我就是看那三轮车用料十足，而且县里面的农具厂有个亲戚给你们厂供货，说你们质量要求高，才想着卖你们的三轮车的，哪知道，一个组装厂还看不起我！” 路大吉说着，推开了自己家门，走了进去，然后站在门后，冲着外面说道:“呸，省城自行车厂多大，人家销售人员见到我还很客气，你们算老几？” 嘭，合上了门。 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不敢有脾气，只好在附近招待所住下。 第二天一大早，继续到路大吉的住处，一直在路大吉的住宅门外守到了九点多钟，路大吉才懒洋洋的走了出来。 而路大吉见到两个人时很吃惊，防备的退回了屋内：“咦，你们不是平和县来卖三轮车的人？怎么，昨天嫌我电话里说话难听，今天就找到我家来了？打架是吧，我不怕！” 似乎忘了昨晚的事情。 第122章 有困难，可以找厂长协商 路大吉忘了昨晚见到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也好，两人也能假装昨晚没来过。 昨晚路大吉说的那几句话，明显对两人有着深深的怨气。 从路大吉口中得知，同为销售人员，昨晚路大吉去见的人，对待路大吉就客气的多了，甚至还能陪路大吉喝到酩酊大醉。 至于是不是真的省城自行车二厂的销售人员，不得而知了。 为此，两人到了招待所，商议到了晚上十二点钟。 这几天跑业务，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也对自行车销售市场有了些了解，和郑庆仁所说的大差不差，各个自行车厂的产能都达到了最峰值，已经供大于求。很多不知名的厂，甚至省城的自行车厂，都面临很大的销售压力。 迫不得已，省城自行车一厂已经和大沪市的永远自行车合作，贴牌生产永远自行车。而自身品牌的自行车和部分瑕疵车，就被各种关系人员，以自行车厂销售人员的名义，卖给了私营的自行车销售店铺。 其他厂的情况更差，都在想办法打开销售渠道。 “路师傅，昨天在电话里听你好像对我们有意见，我们怕你有误会，挂了电话急忙赶了过来，昨天还在你理发店等了一下午，这不，这发型都是你的小徒弟剪的，手艺还真不赖。” 郑宏伟说了昨晚商量好的说辞。 路大吉哪里信，电话里可是说限自己今天下午之前到平和县车辆厂谈合作，地址还让自己去打听。 现在又说怕有误会，还跑过来解释。路大吉已下定决心，而且昨晚还和省城自行车二厂的同志吃饭喝酒，商谈甚欢，今天还要过去谈进货，就说：“我们没什么误会，你们厂的三轮车我也不打算销售了，请你们离开吧！” 二伟知道路大吉会拒绝，路大吉是从骑到边首县的试骑三轮车上产生开店销售的念头，因此两人开始从产品上着手，突出厂里三轮车的优点和豪县的销售盛况。 “路师傅，上次我们骑行到边首县的三轮车是我们厂的标准型三轮车，针对不同客户人群，我们厂目前量产的还有两个型号的三轮车……” 郑宏伟把车辆厂生产销售的型号和针对人群，介绍了一遍。 倒还凑效，路大吉在很认真的听。 之后，又把豪县和平和县的销售数据，如实的报了一下。 豪县的数据，因为有个药材市场的原因，参考价值不大，平和县的销量数据还能借鉴。开业十天，销售了接近五十辆三轮车，倒是让路大吉稍微有些吃惊。 就算实用型的三轮车，售价也在二百九十八块，这可是普通工人八九个月的工资收入。当然购买这些三轮车的人，很少有普通工人，多数都是经营用途。 “路师傅，国家这两年放开个体经营，像你这样自己投资做生意的人不断增多，对三轮车的需求也是越来越多。在方圆三百里之内，目前只有我们一家生产三轮车的厂家，而且我们的产品还采用很多独有的技术，提高三轮车的骑行体验和载重能力。” “这些独有的技术，我们厂都依据今年四月刚实行的专利法，提交了专利申请，以后即便有其他厂生产三轮车，也无法使用这些技术。” 郑宏伟说的认真，路大吉听的仔细。 见这个方式有效，郑宏伟继续说：“路师傅，这是我们厂合作销售的几种方式。根据你的情况，我们推荐你做我们厂在边首县的独家代理销售，豪县目前就是采用这种模式，这是独家代理合作的方案，你看一下。” 路大吉犹豫了一会之后，还是接过了郑宏伟手中的资料，邀请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先进屋坐。 两人舒了一口气，虽然还不确定能不能改变路大吉的决定，但至少路大吉态度好了些。 也开始反思，上一次蹬着三轮车跑了几个县，都是先在县城里转两圈，边寻找自行车销售店铺，之后就到店铺里找老板，自我介绍身份，然后说在当地寻找销售商。 都是对方询问，两人回答，对方一说不感兴趣，就蹬着三轮车离开，并没有像这次对待路大吉一样，认真的做好切入点，表明产品的优势，针对性的做出合作方案。 就算路大吉继续拒绝，两人还有备选方案。 郑宏伟从这次事件中，已经明白下面如何开展工作。不能再盲目的去找销售方，应该了解每个县里自行车销售店铺的实际情况，选择一到两家优质的客户，制定针对性的方案，去说服对方合作。 十分钟后，看了两遍资料的路大吉开始提出自己的问题：“这个独家代理销售我是看明白了，就是和你们厂签订协议之后，边首县只有我能销售你们厂的三轮车，其他的问题先不说，但是这个两万的代理费，我是出不起。” 路大吉无奈的把资料递了回来。理发店几年来，路大吉手里确实有五六千块的存款，前些时候，又通过在信用社工作的小舅子拿到了两万的政策性贷款，这才产生开店的想法。 刚刚看到平和县车辆厂产品的独家代理方案，又想到平和县十天卖五十辆三轮车的销售数据，还真有些动心。每辆车可是最低赚三十块啊，卖杂牌自行车每辆车也就是赚十几块钱，一个月也不一定能卖掉三十辆。 何况县城里的自行车销售店铺也越来越多。 可一看到代理费，就心凉了。 交上这笔代理费，哪还有进三轮车的钱。 郑宏伟又把资料推回了路大吉手中，说：“路师傅，这县级代理费两万块，确实不能少，可并不一定需要一次性付齐。我们厂刚刚开拓市场，在条件上有一定的弹性，你再看下资料，如果真感兴趣，可以到我们厂里和平和县的店铺去考察，至于有困难的地方，可以找我们厂长协商。” 这一点是郑庆仁交代的，尽可能促成各个县的独家代理销售合作，之后才考虑批发销售。 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都没在意，想着只要能销售出去三轮车就行，管他是独家代理还是批发给商家销售。 还是昨晚讨论路大吉的问题时，郑小伟提了句，庆仁哥希望每个县的销售工作，都交给独家代理。 郑宏伟才忽然醒悟过来，车辆厂的真正销售方向。 只不过现阶段，车辆厂的生产规模，还支撑不了太多的县域代理商拿货。 路大吉还在犹豫，搓了搓手掌，说：“从看到你们厂的三轮车之后，我就觉得三轮车未来会有很好的市场，所以才去找的你们。独家代理我就不做了，要不我就先从你们厂里进点三轮车过来卖。” 店铺开起来之后，可以同时销售自行车和三轮车，这样投资也不大，收益还稳定。 “路师傅，我还是建议你先去一趟我们厂考察之后再做决定。” 郑宏伟还想争取一下。 “有机会，我会去平和县一趟。不过我现在有事……要不你们下午再来，到理发店找我。”路大吉见太阳已经接近正中，开始赶人。省城自行车二厂的销售人员还在等着自己过去查验样品车和下订单。 “那好，下午两点，我们再来拜访。” 说完，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先行离开，找了一个小饭店，翻出上次来边首县记录的自行车销售店铺的记事本。 想着从这几家店里，圈出一两家有实力的店铺，路大吉这边谈不下的话，就换目标。 第123章 半个月卖出三百辆 路大吉踩着路边泡桐树的落叶，快步的奔向和自称省城自行车二厂的业务员约定的地点。 还有一个小毛病，就是在思考的时候，两只眼睛不停的转动，此时的路大吉一边走路，一边转动着眼睛，路边的人还以为路大吉刚刚从农村过来，对城里的街道应不暇接。 约定的地点是在城南的一家五金零售店，步行用了二十多分钟。这家店叫做火旺五金门市部，也是私人开的，员工只有老板夫妻二人，半年来不少挣钱，现在还准备到乡下开一家五金加工作坊。 老板叫闫奇峰，这个省城自行车二厂的进货渠道，就是闫老板介绍的，说业务员是他的一个侄子。 叫闫靖宇的业务员已经在店内坐着，见到路大吉，热情的起身招呼路大吉到五金店的后院。 后院是一个百十平方的大院子，里面各种样式的自行车，摆放的整整齐齐。 “路叔，你看，这就是我们厂的自行车，这些是贴牌子的，省城自行车二厂自己的品牌，美骑牌。这些是没有贴牌子的，看路哥想要什么品牌，就可以贴哪个牌子。” 路大吉有一辆省城自行车一厂的跑马牌自行车，也找周边的邻居借过凤凰、永远、飞鸽等名牌自行车骑行过，可是眼前的自行车给路大吉第一个感觉就是，质量太差，比自己摸过的任何一辆自行车的质量都差，有点零件，还有明显的瑕疵。 顿时皱起了眉头。 这些自行车根本就不像一个大厂的产品。 尤其闫靖宇说了没有贴牌子的自行车，想贴哪个，就能贴哪个，这不是假冒伪劣产品吗？ “闫经理，这就是你们厂的自行车？我怎么觉得是小作坊出来的产品？” 路大吉此时觉得这个闫靖宇不怎么靠谱，省城自行车二厂的销售员身份，也值得怀疑。 闫靖宇一把抓出一辆自行车，摆在了路大吉眼前，信誓旦旦的说：“路叔，你放心，这自行车的每个配件都是出自省城自行车二厂。这一点我还能保证。” 说着，摆弄着自行车上面的零部件让路大吉看，还抬起后座，手摇动脚蹬，让路大吉听着轮圈转动的滴滴声。 “可能车子看着单薄了些，个别车子的配件上有些磨痕和凹痕，这都无关紧要。批发价一百块一辆，你可以卖到一百二一辆，每辆车利润二十块，顶你给一百人理发了。” “闫经理，你跟我说实话，这些车是不是省城车辆二厂生产的？” 路大吉听出点苗头了，这车子的零件出自省城自行车厂，可整车倒不一定。 闫靖宇冷笑道：“路叔，省城自行车厂的成品车，都是各个地方的供销社和百货公司去厂里订货，怎么可能会到这里停着！这些自行车都是从省城自行车厂流出的配件和次品车，我通过关系买了出来，运到我们边首县，重新组装的。你要是嫌价格贵，我每辆车再给你便宜五块钱。” “那不就是杂牌车都算不上的组装车？”路大吉顿时感到上当受骗。 估计闫靖宇省城自行车二厂的员工身份都是假的。 “什么组装车？自行车厂用配件组装成品自行车就不是组装车了？就这些自行车，其他人想买也买不到呢。你准备开的店铺是挂靠的私人店铺，就凭你那个店铺，甭想进到正规大厂的自行车。我也是看你是我叔介绍的，才给你留足了货，价格上也给了最低，爱要不要，别人还等着呢！” 闫靖宇有些不耐烦了。 这老路想啥呢？就凭他挂靠在一个农具厂下开一家自行车经营部，就想从省城自行车厂进自行车卖？ 最多也就卖些组装自行车！ “这种车子，卖出去后，估计后期净是接待找后账的，能不能赚钱还不知道呢！”路老有些气愤，怪不得这家伙昨晚只劝着喝酒，不提自行车的事。 说完，怒气冲冲的走出了大院。 “老路，谈的怎么样？” 在店里忙着的闫奇峰见路大吉走了过来，连忙问。 “老闫啊，你前天介绍时候，一再保证，车源是省城自行车二厂，怎么没说，是省城自行车二厂的配件，在边首县组装的？” 对闫奇峰，路大吉也是火冒三丈。 “老路，你这就不对了，你管自行车哪里组装的，配件是正规厂里出来的不就行了，你看，我也在卖，这不刚刚一百二十五卖出去一辆，买家骑了两圈之后，也没说什么，有钱挣不就行了！” 见路大吉冒着火气，闫奇峰也跟着气，得知路大吉想开一家店铺销售自行车，就主动介绍了自己侄子的货源，拉着路大吉一块挣钱，谁知道这家伙竟然不承情。 “自行车我不卖了，还是去卖三轮车去，也省的和你们竞争。” 路大吉哼了一声，离开了火旺门市部。看着走远的路大吉，闫奇峰呸了一声：“三轮车一辆卖三百多块，边首县有几个人买得起？这老路，店肯定得干黄。” “叔，老路走了？” 闫靖宇走了过来，以为闫奇峰会劝下路大吉。 “走了，说是不卖自行车，去卖平和县产的三轮车。靖宇，老路不要这批自行车算他不识货，你也别急，省城自行车二厂再出来的这批配件，接续接手，差多少钱，叔先拿给你。” 有了闫奇峰这句话，闫靖宇焦急的脸色缓了下来，说：“叔，明天晚上配件就能出来，这批配件数量很大，我这里估计缺口在四千块钱左右。” “还有，你说的平和县产的三轮车什么情况？” 闫靖宇好奇，这路大吉竟然舍弃赚钱的自行车，卖这个三轮车。 “一周前，从平和县来了两个年轻人，蹬着一辆做工和样式都很好的三轮车，在县城里骑来骑去，还找到了我，说是准备在边首县寻找代理商和销售商。见到三轮车，我还想进几辆销售，哪知道一问价格，最便宜的还要三百一辆，哪能卖的出去！” 闫奇峰嘲讽的说： “两个年轻人还大言不惭的说在平和县，一家店，十天卖了五十辆。你看看我们边首县百货大楼，十天能不能卖掉五十辆自行车？更能吹的是，豪县半个月卖出去了三百辆，这么说，豪县遍地是万元户了！” 第124章 参观旗舰店 这三轮车一辆的价格接近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足够购买两辆名牌自行车。 好多人小商小贩来买一百二的组装自行车，都犹犹豫豫，甚至还要积攒很久。以闫奇峰的认识，不会有这么多人花大钱去买三轮车。 闫靖宇听过之后，嘴上也跟闫奇峰一起嘲讽，转身之后，又深深的思考起来。他可不像闫奇峰，一直窝在边首县小县城，也无法了解到，个体经济扩张的速度。开这一家五金店，也是闫靖宇建议，并找了关系才办了下来。 下午两点钟，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准时到了老路理发店。 老路正在店里给客人理发，示意两人在一边坐着等候。 看到老路的理发技术之后，郑小伟和郑宏伟互相看着对方的脑袋，同时后悔昨天让老路的徒弟理发了。 姜还是老的辣，应该等着让老路给理。 很快，老路换掉了理发的罩衣，引着两人到了旁边正在装饰的店铺里。 “中午我考虑了一下，既然已经决定换个行业试一试，就不能前怕狼后怕虎，所以我想到平和县，了解下你们厂的每个型号的产品，还有平和县的销售店铺之后，再做决定，不知道欢不欢迎？” 老路也想知道，在平和县，三轮车的销售情况，是否真如两人所说。 “欢迎。现在才下午两点，还能赶上回平和县的客车，要不我们现在就出发？” 郑宏伟有些喜悦，路大吉能到平和县参观考察，那就成了一大半。 路大吉摇摇头拒绝：“今天我就不过去了，还约好了给几位老客户理发，明天一早我再去。你们可以先回去。” 说完，查看了店铺的装饰情况。也就是在房间内墙刷刷大白，做了水泥地面，靠着路的窗户换上了新的，屋顶上装了两个高亮的电棒灯。 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情况之后，郑宏伟提醒道：“路师傅，上午给你的资料也看到了，我们厂三轮车的独家代理商，都要求在当地开一家专营旗舰店。” “这个我知道，难道你们的旗舰店要求很苛刻？”路大吉左右看了一下，这个沿街民房改的店铺，面积也有三十四个平方，又重新装饰，还达不到平和县车辆厂的店铺规格？ “这个倒没有，就比如路师傅现在装饰的这家店铺，规模完全可以达到要求，主要是我们厂旗舰型的店铺，会有统一装饰设计。” “统一的装饰设计？”路大吉看着自家店铺的装饰拧眉，开一家三轮车销售店铺，还要毁掉现有的装设，重新按照他们的要求装饰？ 这一点有点难以接受，这不是浪费钱吗？ “对，不过路师傅也不要担心，即便按照我们厂的装饰设计，基础的装饰也不会改变。主要是在展柜、区域配色等上面有统一要求。我的建议是，路师傅如有签订代理商的意向，这家店铺就只做基础装设，等到平和县考察回来，再做下一步打算。” 郑宏伟说的很明显，路大吉想做代理，开一家三轮车的旗舰店，这个店铺的装饰就到此为止。 路大吉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毁坏已经弄好的就行。 回到平和县车辆厂，郑宏伟向郑庆仁汇报了边首县的情况。 郑庆仁安排：“明天路大吉到了之后，先让他参观厂内生产情况，关注点可以放在我们厂配件质量上面，然后再带到临水路店铺，让他看一下销售情况，再带回来找我。” 郑庆仁已经确定了，这个路大吉，就是边首县自己从唐大海手底下救了一命的老路。 早上六点多，路大吉就赶往了边首县汽车站，坐上了开往平和县的首班车。 到了平和县之后，路大吉也没有按照郑宏伟留给的路线去车辆厂，而是找了一家早餐店吃了早餐，然后慢悠悠的在平和县街道上逛了起来。 很快，路大吉遇到了第一辆佳仁牌三轮车。 三轮车上码了整整齐齐的皮鞋盒，高超过三轮车斗有一米，四周用纸箱堵上，还用绳捆上一圈。粗略算了下，足有三百多个。 “老板，这是新鞋啊，到哪去？” 路大吉对着蹬三轮车的中年人打着招呼。 “是新鞋，今天五星乡逢集，拉集上卖。”中年人停了下来，不放心的看了车斗一眼，然后扶了下歪出一点的鞋盒，紧了紧绳子。 “这一车拉不少，能卖完吗？”路大吉继续问。 “能不能卖完我也不知道，不过带的数量多，鞋的码数备的齐，就能多卖不少。”中年人冲着路大吉挥了下手，继续蹬着三轮车走。 二十多分钟后，路大吉遇到了第二辆佳仁牌三轮车。这种车型小很多，蹬车的是个年轻的妈妈，后车斗还加了一个座椅，两个小孩正悠然的坐在上面，车斗里还放着新鲜的青菜。 嗖……三轮车从路大吉身边快速划了过去，只留下两个小孩的谈笑声。 一个多小时，路大吉在平和县遇到了五辆用途不同的三轮车后，已经暗自下了决心，开始寻着车辆厂的方向走。 到了车辆厂，报了身份。老方热情的邀请路大吉进来，并带到了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面前。 接着，在两人带领下，进入厂内生产车间参观。 郑小伟向路大吉介绍了三轮车的每一个零件，并且让路大吉拿在手中仔细查验。虽然和县车辆厂只有组装车间，在配件的质量把控上，路大吉还是很佩服，尤其想到昨天去看的自行车，那车子的质量和这没法比。 怪不得卖的贵！ 怪不得三轮车的载重能力强！ 质量在这里放着呢！ 参观完厂内之后，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骑上一辆三轮车，路大吉单独骑上一辆三轮车，去往了临水路的销售旗舰店。 一进店门，路大吉就被店内的装饰和布局吸引住了。 第125章 新店准备开业 这个店铺内部不是常见的灰白色，而是搭配多种颜色，摆放的三轮车也颜色各异，给人眼前一亮。 还用彩色的展板，介绍车辆的是特色功能和厂家的维修政策，两边展柜上，摆放的是三轮车的配件，让购买者更能直观的了解三轮车配件的质量。 路大吉心想，如果给店铺做成这样的装饰，多花点钱，也愿意。 店铺里已经有了三组客户，都是在办理交车手续。销售人员耐心的讲解车辆注意事项，填写三包凭证，并让客户到外面试骑。 在边首县的时候，路大吉已经了解了平和县车辆厂的三包政策。 也是因为平和县车辆厂的这个三包政策，才坚定了路大吉去销售三轮车的信心。 “路师傅，这些是我们自营门市店铺的销售底单，从十月二十号开业，到今天十一月一号，总共销售了五十四辆三轮车。” 郑小伟从收银台上拿出一叠销售单。 这个数据虽然没有豪县的显眼，也没必要造假。 路大吉早上已经在平和县城里逛了几圈，大街上跑的三轮车比这些笔写的更有说服力。 因此草草看了几眼就还了过去了。 想了解的都已经了解的差不多，路大吉直奔主题：“两位经理，我们还是找一下你们厂长谈一下代理的事宜吧。” 现在对路大吉来说最大的问题就是代理费偏高，还需要全款进车。 想着能不能见到车辆厂的厂长讲一下价格。 郑庆仁已经等在办公室了，这次是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认真争取的第一个客户。能把路大吉谈下来，对两人后续工作也是一种鼓舞。 路大吉依旧单独蹬着一辆三轮车，而且越骑越觉得这三轮车骑着轻松。 回到车辆厂。 郑小伟推开郑庆仁的办公室，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们厂长，郑庆仁。” 郑庆仁？ 路大吉对这个名字印象很深，理发店被抢，就是因为一个叫郑庆仁的人见义勇为，自己才免遭劫难。因为郑小伟挡在前面，无法第一时间看到郑庆仁的面貌，路大吉不得不踮起脚，从郑小伟的肩膀一侧看了过去。 “郑英雄……” 路大吉吃惊的叫了出来。 怎么这么巧？上次救自己的人，竟然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 郑宏伟和郑小伟同时看向路大吉，这家伙还在踮着脚，脸上的表情几次变换，最终停在了惊喜上面。 “什么郑英雄，这是我们厂长，郑庆仁！” 郑小伟以为路大吉听岔了音，纠正了一下。然后从门后拉出一把椅子，放在了郑庆仁的对面，说：“路师傅先坐，有什么问题，就问我们厂长，我去拿水瓶给你倒水。” “坐吧，老路……” 郑庆仁带着笑脸，又一次请路大吉坐下。 “听他们两个汇报说，你又开一家店铺，想销售我们厂的三轮车？” 路大吉这才反应过来，慌张的要坐下来，被椅子腿绊了一下。扶正椅子，坐好，才说：“还真是郑英雄你，上次在边首县，还想着中午请你到国营饭店吃一顿，好好感谢你，谁知道你坐上平和县巡捕局的车走了，让我遗憾至今。” “那天碰巧遇到了通缉犯，每一位有正义心的人都会出手……还是说正题吧，我们厂的三轮车合作方式你也清楚了吧，我也建议你选择做我们厂在边首县的独家代理商。” “因为我们厂的三轮车产量有限，三轮车的产品规格较少，才对没有代理商的地区批发销售。用不了多久，我们厂产量提高，产品线丰富，车辆销售全部采用区域独家代理模式，区域内的零售商，需要从代理商手里进货，至于批发价格，也由代理商制定。” 平静下来的老路明白了郑庆仁的意思。 只想从车辆厂批发三轮车去销售，现在也可以。可以后市场好起来了，当地有了代理商，就只能从代理商手里进货，到时候的进货价格，就由代理商决定。 如果做了代理商之后，不单单可以开店销售，还可以对代理区域内的零售店铺批发。 路大吉倒有些疑问：“如何防止其他地区的三轮车到我的边首县销售？” 花了两万块拿到了区域代理，要是其他地域的代理偷偷往自己区域低价批发三轮车，那不就损失大了？ 郑庆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放在了桌上，指着上面的文字说：“我们厂生产的每一辆三轮车都有带有编号的铭牌在车身，发往每一个代理商的三轮车厂里会留下编号区间，如果边首县出现非你授权的人在销售我们厂生产的三轮车，只需要查看三轮车铭牌上的编号，就知道是哪家代理商的三轮车。我们厂家就会给予代理商处罚，甚至取消代理资格。” “还有，我们厂生产的三轮车有三包售后，只有三轮车铭牌编码和销售区域对应，我们才会实行三包。就说买串货的三轮车，可能会失去三包服务。” 这就是后世的区域销售保护政策。 地区发展不平衡，地区推广活动规模不同等，都影响到产品的销售价格。 就有低价格区域的商品流向高价格区域。 为了保护区域代理的利益，厂家就会严厉制止窜货行为，甚至不为串货的商品提供保修。 有了郑庆仁这一个保护政策，老路的心彻底放了下来。 “郑厂长，还有一点就是两万的代理费，实在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郑庆仁摇头：“这个费用不能便宜，以后还会上涨。” “你是我们第二家代理商，我可以允许你分期支付。你可以先支付一万的代理费，剩下的一万三个月内支付就行，怎么样？” 老路思考了一会儿，狠下心来，点点头。 之后就是签订协议，根据平和县店铺的销售数据，定下首批三轮车的数量。 中午，郑庆仁用老井贡酒，在附近的国营饭店招待了路大吉。 下午，路大吉带着独家代理协议，和边首县佳仁牌三轮车旗舰店的装饰方案，赶回了边首县。 第二天下午，郑庆仁就给边首县送去了首批六辆试骑三轮车。 路大吉一边安排店铺装饰，一边招聘员工。新上岗的员工立即投入三轮车的宣传工作。 第126章 真的卖出去那么多! 边首县的宣传和平和县一样，先是放出试骑车奔跑在边首县城的大街小巷，尽可能让县里面的人都看到三轮车的样式，知道佳仁牌三轮车。 然后在目标客户聚集地，组织试骑活动。 同时隐瞒价格信息，只说在开业当天才能知道价格，并且有重大优惠。 那些开始对三轮车销售有兴趣，后来因为价格而放弃的自行车销售店铺老板，也都知道了开理发店的路大吉代理销售了平和县产的三轮车，新开的店铺，只经营三轮车这一个产品。 都在暗中观察，同时嘲讽大吉是故弄玄虚，不敢放出价格，怕人听到三轮车的售价，试骑的人都没有。 见过三轮车每一样配件的路大吉，此时不觉得三轮车价格贵了。 对于有些商贩来说，三轮车的载物能力，能带来更高的利益收获，高出自行车一些的价格，自然就不是问题。 经过五天的加班装饰，边首县的佳仁三轮车销售旗舰店正式开业。 几天的宣传蓄客，让开业当天店铺外来了不少人，有关心产品价格的，有趁着热闹的，还有就是那几家自行车店铺的老板，想着看笑话的。 店外摆上了开业花篮，一阵鞭炮烟花之后，路大吉先是照例介绍了三种规格三轮车的特色特点，用料质量，又介绍了三包政策。 果然，三包政策一出，引起了来人之间的一片议论。 然后正式揭开了三种规格的三轮车售价。 最低档的三轮车，销售价二百九十八，开业优惠价二百七十八。 议论声更大。 不少人嫌价格贵。 这也能理解，你就算只卖一百块钱一辆，也会有人嫌价格贵。 有些参与试骑的人，见识过三轮车的用料情况，早已经估摸过价格，此时听到正式售价和估价对比，还觉得佳仁三轮车良心。 火旺五金销售门市的闫奇峰和闫靖宇也在现场。 听到周边嫌价格贵的讨论声，也一脸讥讽的参与讨论：“三轮车就比自行车多一个轮子，价格就敢多卖一百多块，当老百姓的钱是大风刮来的，看这肯定卖不出去，这家店也早晚会黄。” “这价格确实太贵了，你看那个小的三轮车居然卖到三百五十八。” 旁边的人附和道。 “对，也不知道这店铺老板脑子怎么想的，小的三轮车竟然比大的价格贵那么多！” “说什么用料好，也就是一个三轮车而已，能有什么用料？” 又一个人插话。 闫奇峰认识说话的人，是一家修理铺的老板，兼卖自行车。 郑宏伟和郑小伟也找过这个人。 “老刘，听说那两个姓郑的也找过你？” “找了，还吹牛说三轮车在豪县卖的多火，我又不是傻子，自然不信。” “哈哈，老刘，你岂不是说路大吉是个傻子？” “可不是，好好的理发店不干，卖起来三轮车，我今天倒要看看他能卖出去几辆。” 老刘双手抱怀，晃着的腿，一副看笑话的样子。 三轮车的价格报完之后，店铺外的人已经走了一半。 对三轮车感兴趣的客户走进了店里，近距离观察待售的三轮车，询问三包政策，还有三轮车的各项数据。 没一会店内就开始人挤人。 路大吉招聘了两个营业员，又把自己老婆还有理发店的徒弟也喊了过来，都在解答客户的问题。 慢慢的开始有人付钱。 闫奇峰在店铺外待了半个小时，发现已经有了五个人去付钱。 其中两个妇女买的是最贵的小型三轮车。 “托，肯定是托。这路大吉，搞销售还有一套，知道找好托。” 闫奇峰不相信这些人是真的来买三轮车，尤其那两位妇女，三轮车都没看几眼，只问了几句，就走过去付钱。 假的不能再假了。 一辆凤凰、永远自行车才一百六七，脑子进水了，才会花三百五十八买一辆三轮车。 付过钱的人开始挑选三轮车，然后登记三包资料，检查三轮车各个功能。 陆续有三轮车从店铺里骑了出去。 其他几家店铺的老板已经离开，闫奇峰还在三轮车销售店铺的门口，想着怎么拆穿路大吉请的托。 一旁的闫靖宇在现场观察了一会之后，若有所思的先行离开。 闫奇峰想着这些托会把三轮车悄悄的再放回店铺内销售。 一直等到中午，这些三轮车都没有再骑回来。 路大吉忙碌着，兴奋着。 刚报完价格，听到门外一片抱怨，还担忧着销售不出去几辆三轮车。 这才到中午就已经卖出了十辆。 还有几个客户准备付款，看样子今天至少能销售出去十五辆三轮车。 已经超出了预测。 突然瞥见了站在门外一直观望的闫奇峰，走了过去：“闫老板，怎么没守着你的五金店铺，来我这里？” 闫奇峰也不再躲着藏着，走进了店铺内：“老路啊，有手段。还知道提前找好托，制造销售火爆的场面。” 路大吉看了下店内剩余的七八个客户，笑着说道：“闫老板以为这些都是我找的托？” “难道不是？真会有这么多人掏钱买三轮车？” 闫奇峰明显不信。 路大吉也不解释，继续忙着给新付款的客户交车。 慢慢的闫奇峰也察觉出了，这些付钱的人好像不是托。 随机拉了一位刚选好车的人，问：“这一辆三轮车二百七十八，你买来干什么用？” “当然做生意用。” 被问到的人一脸兴奋的回答。 “做什么生意非得用三轮车，自行车不行吗？” 被问的人看白痴似的看着闫奇峰：“我是卖豆腐的，你说是用自行车容易带豆腐，还是三轮车容易带豆腐？” “肯定三轮车，毕竟后面有个车斗。” 闫奇峰不假思索回答道。 突然有些明白了。 对有些小贩来说，三轮车还是比自行车方便的多，生意做得更加方便，价格贵些，也得买。 “哎呀，这三轮车怎么能让老陆销售呢？他只是个理发的。早知道我就答应那两个姓郑的了。” 第127章 这是我们自己组装的? 闫奇峰后悔无比，像是损失大笔钱一样，还有些心痛。 开业当天，路大吉店铺里销售了十九辆三轮车，回款六千多块。因为边首县的三轮车造势没有平和县的时间长、规模大，因此首日销售数也比不上平和县的店铺。 这也给了路大吉极大的信心。 郑宏伟和郑小伟这几天又重新跑了一遍周边的几个县，对圈定的有实力的私人自行车销售商，每一家都单独制定沟通策略，真心实意去沟通讲解。周边又有四个县成为了车辆厂产品的销售商，发出了六十辆三轮车。 可无论两人怎么努力，都没有商家愿意花大钱成为区域独家代理。 边首县佳仁三轮车旗舰店开业的第二天，平和县车辆厂来了两家边首县的自行车销售商户，来进货三轮车到边首县卖。其中就有火旺五金经营部的老板闫奇峰。 不过连车辆厂的大门都没有进去。 “回去吧，边首县那边已经有了我们厂的独家代理商，你们想在边首县销售三轮车，得从那边的独家代理商手里进货。” 老方透过大门的铁栏杆，冲着外面的人喊道。 “什么道理，我们要卖你们厂的三轮车，凭什么从老路手里进货？你们那两个郑经理呢，让我们进去见他们。” 闫奇峰拍着铁门，不服气的喊道。 自己跑来平和县进三轮车，就是准备在边首县和老路竞争，让老路看看，开店经验丰富的自己如何碾压他这个刚进行的新手。 要是从老路手里进货销售，岂不是给老路徒增业绩？ 绝对不可能，宁愿不卖三轮车，不挣这个钱，也不能涨老路的士气。 然而，无论闫奇峰如何乞求，老方也不开大门放闫奇峰进车辆厂，更不去喊郑宏伟和郑小伟，只说：“见了他们，也不可能批发三轮车给你们，回去吧，找你们当地的代理商进货。” 只能无奈的返回了边首县。 边首县老路店铺开业当天的销售情况，也传到有心的周边县店铺老板耳中。郑宏伟两人谈下来的钱辛县店铺的老板在第三天突然到访了平和县车辆厂，参观了车辆厂和临水路店铺，临走前，签下了佳仁三轮车钱辛县独家代理的意向协议。 代理费是一笔不小的费用，这家老板也试图和郑庆仁讲价，无果，甚至连分期支付也没能争取过来，只好赶回去凑钱，等代理费交上，就转为正式代理协议。 从平和县赶回边首县的闫奇峰，不甘心的又跑去老路的三轮车店铺打听了一下，今天卖出去了八辆三轮车。 开业两天，卖出去了二十七辆三轮车。闫奇峰的火旺五金销售部两个月才卖出去二十五辆自行车，之前对老路的嘲讽，变成了打脸。 想找侄子商讨些办法，才发现侄子闫靖宇昨天从老路店铺开业现场离开之后，就再没见到人。 “这小混球，跑哪去了，也不知道乡下老宅里的自行车配件组装情况怎么样了，每辆自行车能降低多少成本？” 前几天刚从省城发回来两大车自行车配件，因为量大，购买价格又低了些，组装成自行车的成本应该也会跟着降低。 带着一肚子气的闫奇峰从平和县回来的第二天，第一次没在上午十点之前开门营业。 还真自己生闷气气的！ 十点半，闫奇峰在媳妇的多次催促下，准备开门营业。 “砰砰”的一阵敲门声。 “开门。叔，怎么回事，这都快中午了，还不开门……” 闫靖宇也是纳闷，平常没遇到这种情况。闫奇峰自从在县里开了这家五金店铺之后，一改在大队里摸鱼的性格，变得很勤奋。 闫奇峰常说，在生产队干，是大家的，现在干，是自己的。自己这个大队里最懒的人，却是大队几百户人家中，第一个万元户。而那些在大队时，人人夸赞勤奋的几位，才刚吃饱饭。 “靖宇，昨天跑哪去了，还找你一起去平和县，没找到人，我就自己去了，结果闹了一肚子气。”闫奇峰打开门市部的门，嘴上就开始抱怨。 “叔，你去平和县干什么？” 闫靖宇一脸好奇，这还是闫奇峰第一次走出边首县。 “不就是去找平和县那个生产三轮车的厂家，进些三轮车过来卖。你不知道，前天老路卖出了十几辆三轮车，昨天又卖出去了八辆，那种小号的三轮车，卖三百五十八一辆的，竟然也能卖出去七辆，两天赚了至少一千块啊！” 闫奇峰痛心疾首，像是这一千块，被自己丢掉了。 “你进三轮车回来了？” 闫靖宇吃惊的问道，这个叔叔在赚钱的事上怎么这么急。也没想到，路大吉店铺两天能够卖掉近三十辆三轮车。 看到开业当天销售情况，闫靖宇已经帮路大吉往好的想了，一个星期应该能够卖出去三十辆，没想到两天就完成了。 心里也跟着兴奋。 摆放好柜台上的商品，拿着笤帚扫了下门内的地面，闫奇峰才回头说：“没，说是边首县的三轮车独家代理被老路拿下了，在边首县要卖他们厂的三轮车，必须得从老路手中进货。” “那就好，”闫靖宇舒了一口气，说：“叔，你看门外面是什么？” 闫奇峰顺着闫靖宇手指的方向看去。 “三轮车？哪来的？” 一辆灰色的三轮车，静静的停在路边的柳树下。闫奇峰连忙走了过去，这辆三轮车没有品牌，看着也没有平和县车辆厂的三轮车精致，而且三轮车的配件部分，看着有些眼熟。 “从乡下骑过来了，一路上我试了，除了有些部件需要修改之外，没有其他太大的问题。” 闫靖宇拍了拍三轮车的座椅，后退着踩了一圈脚蹬，然后掀起三轮车的车斗，让闫奇峰看一下。 放平三轮车后，指着三轮车，示意闫奇峰骑上去。闫奇峰一脸疑惑的坐上了三轮车的座椅，用力踩了下去，三轮车缓缓行驶。 随即明悟过来：“靖宇，这是我们老家里组装出来的三轮车？” 第128章 抢占他们的市场 闫靖宇得意的说：“对，这三轮车又没有太高的技术含量，我们自己又有大批的自行车配件，前天在路大吉的店铺开业，见到很多人对三轮车关注，我就高价从农具厂买了几套平和县车辆厂定制车斗套件，带回了老家，也试着组装了起来。昨天下午就出来了两辆，今天一早我就骑着过来，也试试我们组装的三轮车有没有问题。” 说完，指引着闫奇峰也去试骑自家组装的三轮车。 在路上骑行了一里多回来之后，闫奇峰脸上云开见日。 卖三轮车，哪还需要找老路进货，自家就能生产，而且还没有中间商。 “靖宇，赶紧组装生产，趁着三轮车的热度，我们也尽快上市开卖。不单单在边首县卖，还要卖到平和县去，抢占他们大本营的市场。” 闫奇峰兴奋的喊道！ 两天后，原本只有路大吉一家销售三轮车的边首县，突然又冒出了一家三轮车销售店铺，而且售价更低。 路大吉还以为平和县车辆厂外边县的货流窜到边首县了，寻着信息找过去，才发现卖三轮车的是火旺五金门市部的闫奇峰，三轮车也不是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 最主要的，销售价格只有二百二十每辆。 这比路大吉店里价格最低的三轮车，足足便宜了近五十块。 等路大吉找到闫奇峰店里时候，已经卖出去了四辆。 “老路啊，不会以为你从平和县拿到厂家在边首县的独家代理权，边首县就只有你有三轮车卖了啊。” 瞅见路大吉过来，闫奇峰放下手中的活，上前了两步，乐呵呵的说道。这三轮车确实赚钱了，就算从农具厂拿到高价定制配件，每辆车还能赚上六七十块，顶的上三辆自行车的利润了。 最主要卖的快啊，这才半天，就卖出去了四辆。这些购买的人，都是因为老路店里的三轮车价格太贵，听到火旺五金门市部也有三轮车卖，才转身过来的。 虽然质量上比不上老路那边的，为了竞争，闫奇峰也承诺了对销售出去的三轮车三包。 “闫老板，我看你这三轮车，可不像正规厂家生产的……” 路大吉观察了摆放出来的三轮车。 没有品牌，有些配件一眼就能看出是次品，衔接处毛躁，用的连杆结构，车斗也有些瑕疵，像是小作坊用自行车配件组装。 想到了闫奇峰后院的几十辆自行车，路大吉隐约猜到这些三轮车的来历。 心里有点想不通，来这里买三轮车的人，既然都已经花钱买三轮车，为什么不买辆质量靠谱的车子呢？ “难道你卖的三轮车就是正规厂家生产？平和县的那个厂我也过去看了，破破烂烂，也就是比小作坊地方大了一些。不都一样组装车？” 闫奇峰反讽道，都是采购配件组装，一身绿毛，说别人是妖怪。 路大吉也懒得争辩，这种低质量的三轮车，最多能分走想买自家三轮车但差些钱的客户，成不了竞品。 找了个电话亭，把边首县出现另外的三轮车消息，告知了郑庆仁：“边首县出现的三轮车，应该是从省城自行车二厂流出的残次自行车配件组装的，车斗套件，我也从亲戚处了解到，是从边首县农具厂高价购买的，三轮车整体质量较差，但价格便宜，也有人去买。” 心里还是有些担忧，当初掏出全部家底去做三轮车的代理，也考虑到周边几百里只有平和县这一家三轮车厂家的因素。 这才卖了四天独家三轮车，市场上就冒出了类似的产品，未来呢？还会冒出更多的竞争产品。 只过了两天，平和县也传来消息，原本被郑庆仁拒绝了的几家销售五金和自行车商铺的店现在也开始卖起了三轮车。 “哥，五奎五金店也始卖起了三轮车，我过去看了，应该就是从边首县那边流过来的。用料、质量和老路说的一样。” “而且他们的价格只卖二百三一辆，也是对外宣传，可以载货三百多公斤，也承诺三包，不过我看了一下，就那个质量，二百公斤都悬。” 郑小伟得到平和县出现其他厂家三轮车消息后，立即出去打探了消息，了解了情况之后，就回来汇报。 心里也对这些三轮车的质量鄙夷。可还是有贪便宜的人啊！ 而且低价三轮车的出现，确实影响了自家店铺的生意。原本有几个还在犹豫的客户，听说都跑过去购买了便宜的三轮车。 郑庆仁沉思了一下，说：“你这两天多关注点信息，如果这种便宜的三轮车销量还不错的话，你就找个陌生脸孔的人，也过去买一辆回来，注意保存购买票据和三包承诺。” “你先去忙吧，顺便把吴彪喊来一趟。” 郑庆仁挥了挥手。三轮车的销售反响不错，又没有太大的技术含量，只要有自行车的全套配件，很容易出现其他厂家模仿组装，也在意料之中。 没想到跟风这么快。 佳仁牌三轮车的市场还没有扩展开来，市场上就出现类似的拉货三轮车，如果不想法加以应对，肯定会影响到佳仁三轮车市场的开拓速度。 很快，身上还沾着黄油的吴彪跑了过来：“郑厂长，你找我。” “吴哥，我们厂的三轮车托架，三轮车车斗，还都是从边首县农具厂定制的吧？” “对，现在这些配件的主要供应，就是边首县农具厂，新找的厂家，这两天才开始供货。” 平和县出现了其他厂家的三轮车消息，吴彪也听说了，隐隐猜到，郑庆仁问自己这些话的目的，继续说：“不管是边首县农具厂还是新找的这家供应厂，我都按照你的要求，与他们签订了补充协议，我们厂定制的配件，都需要拓上佳仁两个字，不允许外流，也不允许对外生产我们厂定制数据的配件，尤其申请专利部分的托架构造，不允许对外生产，否则我们会追究他们的责任。” 第129章 你这三轮车买贵了 郑庆仁满意点头，吴彪一直做事都很稳。 也知道，这种保护自己厂定制配件的协议，在这个年代，约束不了生产厂家。真按照协议去追责，对方甚至不会搭理你。 低价三轮车来自边首县，从所得到的信息看，这些三轮车的车斗配件，就是来自边首县农具厂。至于和车辆厂定制产品的数据是否一致，暂时还不得知。 “吴哥，你回去再梳理一下供应商，告诫每一个供应商，我们厂定制的专用配件，严禁外流，如果发现，我们将立即取消合作。” 随着车辆厂的产量提升，配件的定制数量也在提升，在一部分地方小配件厂里，也有了一点话语权。 就比如平和县弹簧厂，工人工资发放都很困难，正在面临转型。有了车辆厂的减震弹簧订单，能补贴一点拖欠的工资，让厂领导省了不少心。 第二天，平和县其他店铺销售的低价三轮车实物，就出现在车辆厂的院子内。 是通过郑宏伟一个关系不错的表哥买的，骑进车辆厂的时候，也做了伪装。确保没有其他人知道这辆三轮车和车辆厂有关系。 车辆厂的几个领导围在这辆三轮车边，低头研究。 “这辆三轮车的车斗底部有佳仁字样，属于我们的定制产品。我检查了一下，应该是边首县农具厂生产的残次品。” 吴彪把这辆三轮车仔细检查了一遍，继续说：“这辆三轮车的质量实在太差，配件应该用的是自行车厂里面的劣质件，组装的时候也没有对配件仔细打磨调教，骑不久就会有异响。” “这个三轮车的载重质量也值得怀疑，你看这拉杆，还有这车轮，都不是载重三轮车的配件。” 郑小伟义愤填膺：“老百姓买三轮车是用来拉货经营的，弄个这么差的质量，怎么载重，怎么去经营？不就是骗人的吗？” “可以这么说，这个三轮车还不如之前我自己组装的那一辆。” 吴彪赞同的说道。 之前为了家里需要，吴彪用了厂里的自行车配件，还组装过一辆三轮车儿，车斗是用木头做的。 载重质量还可以，但骑行起来有些费劲。 而现在市场上出现的这种便宜三轮车就是用各种劣质残次零配件组装出来的，载重也不清楚，骑行也不怎么顺畅。 奈何便宜。 郑庆仁问：“这种三轮车销量怎么样？” 郑小伟就是负责打探消息的，立即回答说：“还不错，我统计了一下，这两天几家店应该卖出了十二三辆。” “吴哥，你估计一下这辆三轮车载重超过多少会出现问题？” “最多二百公斤，长时间超过二百公斤，这个三轮车的拉杆部位可能会断裂，车轴部分也可能承受不住。” 郑庆仁已经了解了大概，走回了办公室，打电话联系了路大吉，让路大吉也安排人从边首县买上一辆便宜三轮车。 过了半天，钱辛县的代理商突然联系了过来，说要取消代理。 “郑厂长，我是很看好你们厂的三轮车，但是现在我们钱辛县出现了一家销售三轮车的店，他们的三轮车只卖二百三十，我如果在代理销售你们三百以上的三轮车，那不是往火坑里跳吗？” “周经理，我们签的是意向协议，半个月之内代理费没有付清，我们的协议就作废，所以你有半个月的时间考虑。” 郑庆仁皱起了眉头，也没有特别在意这个代理商的离去。 对方说道：“那好吧，郑厂长，我再观察观察。” 钱辛县也出现了便宜三轮车？ 郑庆仁又咨询了便宜三轮车的样式，确定了这就是边首县流过去的三轮车。 看样子这家三轮车的组装厂，不单单是为了销售三轮车，还有故意针对平和县车辆厂的意思。 经过多方打听，郑庆仁确定了这个便宜的三轮车只出现在边首县、平和县和钱辛县。 果真是冲着平和县车辆厂来的。 豪县那边倒没有发现另外的三轮车销售店铺，朱卓凡暂时还是独家销售。 随即郑庆仁把郑小伟和郑宏伟都喊了过来。 “伟子，你现在去边首县，到那里之后，就和我联系。” “宏伟，你让吴哥把那辆三轮车处理一下，至于怎么处理， 我已经告诉了吴哥，然后把三轮车送回你的表哥，提前告诉他一声，让他明天抽出空协助我们一下。” 郑庆仁安排完毕，走回了办公室。平和县车辆厂的即将发第一次工资，郑庆仁还要再核对一遍。 这次是发从接受车辆厂到十月底总共近四十天的工资，而且初步核算了一下，第一批招进来的老工人，最低工资都在七十块以上。 这已经超过了农机厂普通工人的工资金额。 吴彪的工资，在一百二十块左右，这也远远超过了郑庆仁对吴彪的承诺。 郑小伟到了边首县之后，联系了车辆厂，从电话里听从吴彪的指导，也对路大吉买的便宜三轮车处理了一番，然后就留在了平和县，等候郑庆仁的下一步指示。 平和县人民路。 这是平和县最热闹的一条街。 有平和县最大的国营饭店，有县招待所，有县中医院，有工农中三家银行，有平和县第一百货大楼，还有一家刚刚营业的私营百货商场。 还有几个公家部门。 上午八点半，正是人民路人流量最大的时候。 在川流不息的自行车大军中，两辆三轮车并排走在四车道的水泥路面上。 左边的三轮车是深蓝色，造型看着还挺精致，车斗上写着大大的“佳仁”两个字。右边的三轮车是灰色，车斗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标记。 右边路中的三轮车拉了一车面粉，车主吃力的蹬着，时不时擦一下脸上沁出的汗珠，看到左边的三轮车满满一车水果，问了一下：“哎，老兄，你骑得是不是车辆厂的佳仁三轮车，多少钱买的？” “是佳仁三轮车，开业时候买的，二百七十八。” 第130章 我这刚买两天的三轮车啊! 左边的车主自豪的说道。自从有了这辆三轮车，拉上一车水果，就能卖上一整天，还可以分层放上好几个种类水果。 “那你买贵了，我骑的三轮车，才二百三十块，你看，拉上九袋五十斤的面粉，一点问题都没有。” 右边的三轮车主也得意的说道，像是占了多大便宜似的。 听到并排走的三轮车比自己的三轮车便宜了五十块钱，而且拉的货重量一样，左边的三轮车主瞬间心里有些不愉快。这五十块钱，可是卖苹果半个月的利润啊。 “哎！我当时买三轮车的时候，只有车辆厂一家在卖。早知道就等等了。” 左边的三轮车主叹了口气。自己销售的水果，都是大货车从外地运回来的，有时候几天才来一次运水果的车，骑着自行车去进水果，根本装不了多少。 车辆厂的三轮车刚面世的时候，就被吸引住了，一上市，就立即买了一辆最便宜的三轮车。 别说，自从有了三轮车之后，每天还真能多卖一百多斤水果，多赚上七八块钱，这样算下来，用不到两个月，就能把三轮车钱挣回来。 “哈哈，车辆厂还鼓吹自己的三轮车质量多么好，用料多么优质，又路试了上万公里，都是吹的，你看我这二百出头的三轮车，不一样拉这么多货……哎呦，卧槽……” 右边的三轮车主正在得意的说着，忽然“啪”的一声，三轮车车身从车座下边的拉杆处断了开来，载重二百多公斤的三轮车斗，顿时向前趴在了三轮车的链条上。 还没等车主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啪的一声，链条也被车斗压的断了开来。 三轮车的车头被惯性的掀起来，瞬间就跌了回去，车主也差点从三轮车上摔下来。 三轮车主立马跳了下来，低头查看三轮车。 连接车厢的拉杆断了，车链条也断了，整个车斗前边已经接触到了地面，车上的面粉还滚落了一袋下来。 立马号丧的喊道：“我从五奎五金店二百三十块买的三轮车，这才骑第二天。” 左边三轮车主刚刚还为自己买贵了懊恼，此时有点懵圈了。 这二百多的三轮车，就这么容易坏了？自己这辆三轮车买了十天了，最多时候也拉了二百多公斤，可骑行时候依然很轻盈。 看样子便宜没好货。而车辆厂的三轮车，在卖之前就给试骑，买的时候，店里还摆放出了三轮车的配件，质量确实没的说！ “我的三轮车啊，我的二百多块钱啊，我的面粉啊……” 便宜三轮车的车主大声的喊着，不一会，就围满了人群。 很快，围着的人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现场有两辆三轮车，一辆是县车辆厂生产的佳仁牌三轮车，一辆是五金部买的没有品牌的三轮车，两辆三轮车的价格相差五十块钱。 结果便宜的三轮车，只骑了两天，坏在了路上。 “我最近也在打算买三轮车，车辆厂的三轮车太贵，这两天刚听说有便宜的三轮车在卖，刚准备去买呢，这还买个屁便宜三轮车。” “二百多块钱的三轮车，这么不耐骑啊，也不知道有没有车辆厂三轮车那样的三包。” “好像有，可就这种质量的三轮车，有三包又能怎样？” 围观的人对坏掉的三轮车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而且现场有两辆三轮车，一对比，很容易发现两辆三轮车的根本不在一个等级。 车辆厂生产的佳仁三轮车造型好看，用料厚实，焊接平整，颜色也显高档。 那个便宜的三轮车，也就有个三轮车的形状，配件上肉眼可见的瑕疵。 “我在五奎五金店花二百三十块买的三轮车啊，还承诺我这三轮车能拉三百公斤货物，我这才来了二百公斤，就断在了半路，我要找五奎五金店三包，我要退车。” 便宜三轮车主站在三轮车旁边，大声的喊着，吸引更多的人过来。 五奎五金店就在三百多米之外，眼见围过来的人越来越多，三轮车主喊道：“大家为我作证，我骑着三轮车在水泥路上走着走着，就成这样了。” 然后拉着佳仁三轮车的车主说道：“老兄，你亲眼看到了。你要给我作证，我们现在就去五奎五金店，找他们去，让他们退钱。” 说完，三轮车也不问了，面粉也不去捡，引着人往五奎五金店里走。佳仁三轮车的车主楞了一会，然后骑上了三轮车，跟着人往五奎五金店里过去。 这个时候，人群中注意到三轮车上的水果了：“哎，你这苹果不错，什么价？” “一毛八一斤。” 佳仁三轮车主随口答道。 “你到五奎五金店门前停下，我选几个。” 到了五奎五金店外，佳仁三轮车被几个人围上，很快做成了两单生意。 不远处，郑庆仁，吴彪和郑宏伟两个人一直在注视着这边的情况。 “吴哥，不会让人找到我们做手脚的地方吧？” 吴彪摇摇头：“郑厂长，你说错了，我们没有做手脚，这个便宜三轮车自身有缺陷，我只不过在厂里时候，使用工具让缺陷部分加速了老化，放货物的时候，又特意在缺陷部分多放了五十公斤。即便去检查三轮车损坏的原因，也知道找到缺陷部位。” “说实话，这个缺陷，就算正常骑行，半年也就出现问题。这组装三轮车的人，压根不考虑车辆的耐用性。” 这样一说，郑庆仁才有些放心。 “宏伟，你这个表哥郝亚亚的演技不错。” 郑庆仁看着郑宏伟的表哥郝亚亚已经到了五奎五金门市部门口，夸道。 “哈哈，郑厂长，我哥说了，帮我们的忙之后，别忘了让我们厂的员工到他店里多买点鸡蛋糕。” 郑宏伟和这个表哥的关系不错，知道郑宏伟到了县车辆厂工作，需要帮忙，很愉快的答应。 “明天你过去买上五十斤，给我们厂的员工每人发上两斤，算作我们厂的员工福利。” 第131章 怎么坏的? 郑庆仁吩咐道，这也是想补偿一部分郝亚亚今天的生意损失。 五奎五金门市部。 老板梅大春听到店外嘈杂的声音，还以为来了大生意。慌忙跑出店外，看到店外围满了人群，笑的合不拢嘴。 随后看到前天从这里买走一辆三轮车的郝亚亚，正要上去招呼，却听着郝亚亚口中喊的话，发现不对劲。 “黑心五奎五金店，卖给我劣质三轮车，只骑了两天就坏在路上。退钱，还要赔偿损失。” 梅大春满头黑线，这哪里来生意了，是来找后账的。 “哎，哎，说什么呢，什么黑心？什么劣质三轮车？带人来捣乱是吧，信不信我也喊人过来？” 梅大春冷着脸，指着嚷嚷的郝亚亚，“也不打听打听，这五奎五金经营部的五奎什么意思，我梅大春是什么人，就敢过来闹事。” 郝亚亚当然知道这五奎什么意思，这梅大春是什么人。 五奎实际上是平和县周边的一个村子，村集体有一家五奎五金加工厂，这家五金店就挂靠在五奎村集体下。 而梅大春只是五奎村的一个女婿。 梅大春的父母是县农机厂的车间领导，正常情况下很容易把梅大春安排进农机厂工作。梅大春年轻时候不愿意进厂打螺丝，喜欢在县城里游手好闲，和一帮小年轻们争强好胜，没少在平和县城打架找事，沾惹是非，多次进过巡捕办，还闯出一个孤狼的外号。 父母也没有办法，就很早的给梅大春娶了媳妇，想着让他先成家后立业。 梅大春的媳妇就是五奎村长的女儿，娶了媳妇之后梅大春在媳妇的管教之下，低调了很多。 也幸好低调了，否则可能会成为这批严打的对象。 五奎村开办五金加工厂，从办手续，到进原材料，到销售到农机厂，没少使用梅大春家里的关系。 为了感谢梅家的帮助，也就让梅大春挂五奎村办的名在县里开了一家五金门市部，销售一部分五奎村里厂的产品，更多的是外面进的五金部件。 在自行车畅销的时候也悄悄销售小厂的自行车。 平和县车辆厂的路试车跑在平和县大街小巷，引起大量的讨论之后，梅大春第一个找到车辆厂，提出要从车辆厂批发三轮车销售，被车辆厂拒绝了。 等临水路的三轮车店铺准备开业时候，才知道车辆厂想自产自销。开业几天，梅大春也听说了车辆厂三轮车的销售数据，更加眼红。 三天前，从边首县来了一个叫闫靖宇的年轻人，跑来推销他们厂的三轮车，而且价格更便宜，梅大春立马定了几辆。 从五奎五金门市部购买三轮车也是郑庆仁的意思。 平和县几家卖便宜三轮车的，也就数五奎五金门市部老板梅大春最有势力。 要碰当然找最硬的碰。 “梅老板，我可不是来捣乱的。前天从你这里买了一辆三轮车，今天才骑了第二天，拉了几袋面粉，结果就坏在了半路。” 郝亚亚一脸怒气的说，指了指三轮车的方向：“三轮车就坏在那边不远，这些跟来的人都能证明，还有那位卖水果的老哥，他亲眼看到三轮车坏掉。” 佳仁三轮车的车主顺势点点头。 梅大春自然不信。 自己销售的三轮车的质量有瑕疵，他是知道的，但也不至于只骑了两天就坏在路上。 而且还坏在自家门店外面不远处。 仰头往郝亚亚指的方向去看，因为路边的树遮挡，看不到那边现场的情况。 还是隐隐约约能看到有不少人围在一处。 “他骑着三轮车走在路上就突然坏掉了，怎么坏的？” 梅大群看到卖水果的骑的是佳仁牌三轮车，疑惑心顿起，黑唬的问。 “就是我们骑在路中间，聊着天，突然他的三轮车从车斗连接处断开了。” 佳仁三轮车车主眼神有些闪躲的回答梅大春。他听说过梅大春这一号人，也知道梅大春是平和县城的混混。 平和县没少流传梅大春打架勇猛的事迹，在一群胡混的小年轻眼中，还视孤狼为榜样，津津乐道孤狼的传说。 要是被梅大春记恨到了，以后怎么做生意？ 心里还在纳闷，怎么没蹬着三轮车继续去卖水果，莫名其妙跟着来这里当证人了？ 当然不情愿承认，看到便宜的三轮车出现问题，买了佳仁三轮车的自己有些幸灾乐祸，有些显摆的跟来的。 “我也看到了，当时我骑着自行车跟着他们两辆三轮车后面，面的灰色三轮车突然就趴在了地上，车主都差一点摔了下来。我停下车飘过去一看，三轮车从中间断掉了，也太吓人了。” 这时骑着一辆银色飞哥自行车的年轻人也跳了出来证明道。 郝亚亚瞅着跳出来的这个年轻人，以为是车辆厂另外安排的人。 不远处路边的正庆仁三人，看了看说话的年轻人，这不是自己安排的人啊！郑庆仁确实安排了几个厂里新招的年轻人到了现场，但都围在坏掉的三轮车旁边，向路过的人介绍情况。 主要就是说，有个干生意的人，图便宜买了一辆没有品牌的三轮车，才骑出来第二天，拉了几件面粉，半路上三轮车就断开了。 还对比的说，同行的车辆厂的佳仁牌三轮车，拉的更重的物品，一点事没有，买三轮车，还得买县车辆厂的，不会坑自己县里的人。 梅大春看着跟来的人都跟着点头，冷着脸说：“过去看看。” 一群人又重新回到了三轮车损坏现场。 许多路过的人看到一辆损坏的三轮车停在路中间，都好奇的停下来查看情况，围满了两圈人。 而且都已经讨论上了，这是从五奎五金店买的便宜三轮车，才骑了第二天。 半路子就出现了这种情况。 “虽然说一分价格一分货，价格便宜的肯定值比不上价格贵的，但是价格相差不大，质量能差成这样的，还头一次见。” “这就是私人组装的三轮车，还是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靠谱！” 听到讨论声的梅大春气的手直哆嗦。 推开了几个人走了进去，仔细查看损坏的三轮车。 梅大春干了几年五金店铺，还是能看出来点儿门道。从坏掉的部位看，没有人为的痕迹。 心里不仅嘀咕，难道这个三轮车质量就是这么差？ 郝亚亚跟在后面，见梅大春检查一番之后没有说话，主动说道：“梅老板，坏掉的三轮车就在这儿，你也看了，我没有冤枉你们吧？你看着怎么处理？” “能怎么处理，我卖给你的三轮车好好的，你自己骑车不规范，导致三轮车坏掉，你还问我怎么处理？” 梅大春恼怒的跳了起来。 不对劲，这绝不是三轮车自己正常使用坏掉了。 怎么就这么巧坏在人流量最多的人民路，距离自家店铺三百多米？ 怎么就这么巧，旁边就有一辆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来和这辆坏掉的三轮车对比？ 可是坏掉的部位，确实没有人为的痕迹！ 是平和县车辆厂！ 他们是生产三轮车的，肯定能有办法，不漏痕迹的让三轮车损坏。 梅大春瞬间就想到了关键点：“是车辆厂，你是车辆厂的人，看我的三轮车卖的便宜，故意使坏对吧？” 郝亚亚瞬间也蹦了起来，嚷嚷着：“梅老板，你这什么意思？我就是在城南做鸡蛋糕的，买三轮车也是为了进鸡蛋和面粉，跑街串巷卖鸡蛋糕，你为了不负责，不想退钱，就故意诬陷我是吧？” “来……来……大伙看看，我为了做生意，看了车辆厂生产的佳仁三轮车，因为价格贵没有买，前两天听说有便宜的三轮车销售，就到了五奎五金门市部，买了一辆三轮车，二百三十块，才骑了两天，就断在了路中，这五奎五金部不但不认账，还诬赖我是车辆厂的人。” “早知道这样，宁愿高价买车辆厂的三轮车了。贪便宜害死人！” “大家也记住，一定不要贪便宜买这些没有品牌的三轮车，我这还是坏在了县城大街上，好处理。要是拉了一车东西坏在了乡下小道，哭天喊地也抗不回去。” 郝亚亚围着三轮车，冲着人群边走边喊。 梅大春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围观的人也开始对着梅大春指指点点，时不时还冒出句“五奎五金门市部”。 这样不行，如果任由郝亚亚在这里继续吵闹，自己两年来的生意口碑，就算完了。 五奎五金门市部的名声也会臭掉。 而且这是三轮车的问题，没必要连累自己的五金店。 “好了，”梅大春制止郝亚亚的吵闹：“这些三轮车也是我前几天从边首县进过来的，厂家也对三轮车承诺了三包。如果确认是三轮车的问题，我一定按照三包承诺给予退款。” “还要怎么去确认，这不是明眼的事？” 郝亚亚指了指路上的三轮车。 “对呀，这明显三轮车质量问题，还要怎么确认？” “看看车辆厂的三轮车，同样的部位，用的材质多厚！这里配件这么薄，不坏才不对劲呢！” 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了，跟着打抱不平。 梅大春还想说几句，可一看到还有继续过来围观的人，赶紧变口道：“退，这就退款。” 梅大春不耐烦的说道，先把眼前的围观人员散去，不能让这件事继续发酵，之后再仔细调查这件事。如果真的有人来搞我梅大春，孤狼的名头，又得再次响起平和县。 不过，以现在这个情况，这个边首县进的三轮车肯定卖不了了！还好只试探的进了五辆三轮车，卖了两辆。 剩余的三轮车，得给边首县退回去，这辆坏掉的，也一样退回去，损失由他们承担！ “还有我这一袋面粉，都炸口散了一半，肯定不能要了。” 郝亚亚又指着开口散落一地的白色面粉。 “赔，跟我去拿钱。” 梅大春挤出人群，快速回到了店里，然后数出二百四十五块钱。这一袋五十斤的面粉价格在十五块左右，只洒出来几斤，梅大春干脆赔偿一整袋。 “洒了的那一袋面粉给我送回来，车上的面粉赶紧弄走，三轮车我要拖回来，还有，你是在城南打鸡蛋糕的是吧，我记住你了。” 钱交到郝亚亚手中，梅大春恶狠狠的说道。 收到钱，郝亚亚点了一遍，才慢吞吞的说：“对，欢迎去我那买鸡蛋糕，面粉估计得等一会才能弄走，我得去临水路佳仁三轮车旗舰店买辆三轮车过来拉走。” 这一句话，让极力忍者怒火的梅大春彻底爆发了出来：“他么的，千万别让我查出来，你和县车辆厂有关！” 郝亚亚把钱装了起来，说：“梅老板，这就不对了，明明是你销售的三轮车质量太差，和县车辆厂有什么关系？不会以为我是车辆厂安排故意搞你的吧？” “你仔细想想，就你现在卖的三轮车，那个质量，就算今天没有出事，能撑多久不出事？车辆厂的三轮车在销售前，还有路试车跑在平和县大街小巷，上市销售后，更是提出了包退包换包修的三包政策，对自己的产品质量有信心。我就是贪便宜，为了省钱，才到你这买的三轮车，出了今天这档子事之后，我算明白了，钱不是这么省的。” “我这一上午，就因为三轮车的损坏被耽误了，错过了一天的生意。你呢，卖质量差的三轮车，是多挣钱，可很影响你店铺的口碑，普通人会把你这家坐落在平和县最繁华地段的五金店铺，当作价廉质次的代名词。” 郝亚亚说完，转身出了店铺。 这些话，是郑庆仁交代郝亚亚说的，就是想通过郝亚亚的口，提醒下梅大春。 火大的梅大春却安静了下来。 似乎——郝亚亚说的很对。难道自己这家占据在平和县最热闹街上的店铺，留给人的印象，只卖廉价产品？ 呼。 梅大春深出了一口气。被边首县姓闫的年轻人忽悠了！ 第132章 我们认了! 半个小时后，郝亚亚蹬着一辆崭新的佳仁牌三轮车，到了人民路坏掉的三轮车位置，把坏掉的三轮车斗里的八袋面粉搬进了新三轮车上。两辆三轮车对比之下，郝亚亚也没忘记向周边观看的人群，讲解了佳仁牌三轮车的优势。 这半个小时，梅大春就安静的在路边守着，哪怕有路过的人扎堆讨论，梅大春的脸色也没有太大变化。 等郝亚亚把面粉全部搬走之后，梅大春一脸冷漠的从三轮车坏掉的部位抬了起来，慢慢的移动回自家的店铺。 边首县最为繁华的解放路，距离火旺五金店铺四百多米的位置，也同样出现一辆没有标识的三轮车，在车斗和车头的连接处位置断开，抛锚在路中。 这辆三轮车从火旺五金门市部刚买了三天，车主是一个煤球加工部的个体老板。 三轮车上装了三百多个蜂窝煤，正给客户送过去。结果走在路中三轮车连杆断掉，蜂窝煤滚落的到处都是。 车主就在路中间向着围观的人哭诉。 什么挣钱不易，犹豫再三，多方对比，最终选择了火旺五金门市部的三轮车。 结果才购买第三天，就出现了这种事，早知道就不买便宜的三轮车了。 没等车主领着围观的人去找王火旺五金门市部，闫奇峰和闫靖宇叔侄就已经跑了过来。 检查了一番三轮车后，脸色变得很难看。 是自家卖出去的三轮车，表面上看，三轮车损坏没有任何的人为痕迹，是因为车子本身质量的原因。 可，三轮车就这么容易坏？ 闫靖宇并不是没有对自家组装的三轮车试验。 为了了解三轮车的质量情况，闫靖宇和闫奇峰轮流三趟，从五奎村五金加工厂拉了二百多公斤的五金部件，跑了近二十里地，到了五奎五金门市部。 除了个别部位有摩擦的异响，骑行和载重，都一切正常。 叔侄两人对视了一眼，都在怀疑，有人在捣乱。 可暂时找不到证据。 为了不影响口碑，闫靖宇主动对三轮车主表态，愿意更换一辆新的三轮车，被三轮车主拒绝，坚决要求退款，并且赔偿损坏掉的煤球钱。 闫奇峰和三轮车主争执了一会，围观的人越来越多，闫靖宇拉住了还想继续争执的叔叔，对三轮车主退款处理，并且赔偿了三块钱损坏的煤球钱。 “还要等一会，我要去买一辆佳仁三轮车，把剩余好的煤球带走。” 三轮车主收到钱后，大声喊了一声，气的闫奇峰在路中直跺脚。 闫靖宇根本不允许坏掉的三轮车停在路中间让人观赏，回到了店里，又蹬来了一辆三轮车，把坏掉的三轮车拖回了火旺五金门市部内。 便宜的三轮车质量太差，新车竟抛锚在路上的消息在边首县不胫而走。 回到店里，闫靖宇对坏掉的三轮车仔细研究，发现坏掉的这个部位是有些缺陷，在没卖出的三轮车上也证实了这一点。 正在思考着如何在组装的三轮车上解决这个缺陷时，平和县的消息传了过来，一辆自家批发过去的三轮车，卖出去的第三天，在平和县的中心街道上，车头与车斗之间的连杆断掉了。 事情在平和县发酵的很大，三家销售商都表示退货，其中出事的五奎五金门市部还要向这边追偿。 “什么？平和县也坏一辆？坏掉的位置和我们这边的一样？” 闫奇峰在听到消息，不可思议。 这个三轮车自己也骑了。哪那么容易坏？ “叔，我们的三轮车在这个部位的配件上有缺陷，但也不至于骑上两天就坏，肯定有人捣鬼，我猜应该是平和县车辆厂，这个卖煤球的你查清楚没，和路大吉有没有关系？” 闫靖宇沉思片刻之后，就猜到了前因后果。 因为自家的三轮车售价便宜，而且销售的地点，都在平和县车辆厂有代理商的区域，引起平和县车辆厂的反击了。 闫奇峰也觉得有此可能，这三轮车的销售才刚铺张开，就出现了这事，影响非常大。刚刚还有一个准备买三轮车的小贩，听到火旺五金店卖出的三轮车坏在路上的消息，扭头离开了，因此恨恨的道：“我调查了，卖煤球的应该和路大吉没有关系。不过昨天我在路大吉的店铺里，见到了平和县车辆厂的一个副厂长。” “平和县车辆厂的副厂长来边首了？那这件事就是平和县车辆厂做的！” 闫靖宇想明白了。 平和县车辆厂生产三轮车一个多月，销售四百多辆三轮车，肯定有方法在自己缺陷的三轮车制造问题，还不被发现。 “还真是他们，靖宇，拎上家伙，我们去路大吉那边干他丫的！” 闫奇峰从柜台里拿出一个大号扳手，愤愤的挥舞着。闫靖宇冷眼看着这个容易从动的叔叔，说： “叔，就把这个副厂长打废了，我们的三轮车就能继续卖了？” “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认了？这可是边首县，我们的地牌！还能轮到平和县的一个小厂来撒野？” 闫奇峰觉得大号扳手有些重，又换了一个中号的，挥动了几下，才满意，同时对侄子的怯懦有些不满。 年轻人畏首畏尾的。 干就行了！先出口恶气。 “叔，我也想了，我们这批三轮车组装的匆忙，很多配件都不匹配，即便没有车辆厂捣鬼，也早晚会出问题。要不这批三轮车就再便宜些卖往乡下，我们重新批进配件，组装质量有保证的三轮车，平和县车辆厂能在豪县卖出这么多三轮车，不就是靠的质量有保证！” 作为平和县车辆厂的第一个销售区域，闫靖宇也是第一个跑去了豪县，看到豪县药材市场上跑满了佳仁牌三轮车，羡慕极了。还在豪县谈到了一家三轮车的销售商，可三轮车发到豪县，对方见到了三轮车的实车，直接退了回来，直言这种质量的三轮车在豪县销售不掉，也不想挣这个钱。 第133章 发工资了 即便没有边首和平和县三轮车的质量事故，闫靖宇也打算重新组装一批有质量的三轮车，打进豪县市场。 这三轮车的利润，太让人羡慕了。 闫靖宇也通过关系溜进了专门给平和县车辆厂定制加工车斗套件的边首县农具厂，详细的研究了平和县车辆厂定制的托架部件，佩服不已。 怪不得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标准型三轮车载重强悍，骑行轻松。 听说平和县车辆厂还对这个三轮车的托架结构，申请了专利。 当然，闫靖宇对专利是什么东西，也是一知半解。只知道，一旦专利申请下来，这个东西的发明就在国家有个备案。 按照新出有关专利的法律来说，其他的厂家，在没有平和县车辆厂授权下，不能生产使用这种配件。 可我真生产使用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闫奇峰对闫靖宇的处理方法不认可：“便宜卖到乡下？那我们县城的市场不就是让给路大吉了？这不就是告诉路大吉，我们向他认输了？” “按我说，我们也买一辆他们的三轮车，让它坏在解放路上，大肆宣传他们的三轮车质量不合格。” 闫奇峰出着主意。 闫靖宇看着这个叔叔，做了近两年的生意了，还是这么没脑子！ 当然，这大逆不道的话不能说出口。 “叔，佳仁牌三轮车你也看了，质量这块做的还真不错，我们也没有能力让他们的三轮车短时间自然损坏，要是动手破坏，很容易被人发现，会适得其反。” 闫奇峰想想也对。 之前想卖平和县的三轮车，不也是相中他们三轮车的质量了！ 不甘心的问：“那我们就这样算了？” “当然不能这样算了。这几天我们先把这一批组装的三轮车和自行车一起卖往乡下。就便宜到二百一辆，反正农民也想便宜，再者乡下的路不好，三轮车骑坏只能怪他们自己。卖完我们就走，就算找后账，也找不着我们。” 闫靖宇已经计划好了处置这批三轮车的方法。 解放路损坏的卖煤球三轮车主，和路大吉确实没有关系。 路大吉也只见过这个人一面，是路大吉理发店徒弟高敬的三舅。 这个三舅想通过高敬的关系，试着能不能便宜从路大吉手里买到一辆三轮车。恰巧得到郑庆仁通知，找人从闫奇峰店铺买一辆三轮车，高敬就推荐了自己三舅，说自己三舅绝对可靠。 确实可靠。办事也很顺当！ 原本承诺便宜二十块钱，等高敬三舅办完事，路大吉直接以闫奇峰的三轮车价格，卖给高敬三舅一辆实用版三轮车。 高敬三舅买到了便宜有质量保证的三轮车，高敬也帮三舅办成了事，路大吉也收回了市场，三方皆大欢喜。 边首县，平和县，还有钱辛县，便宜三轮车的风只刮起了三天，就消散了。 郑庆仁知道，这次顺利的解决边首县的便宜三轮车，是因为对方的产品质量实在太次，在和车辆厂的三轮车对比下，就是骗钱的东西。 等下次真的出现质量有保证，价格又不贵的三轮车，对车辆厂来说，还真是的压力。 十一月五号中午，平和县车辆厂生产计划黑板上贴上了两张大字报。 吃完饭，午休完毕，第一个回到生产车间的丰浩习惯性的看生产记录表，也知道合格表上的数字，和自己的工资有关。 听说厂里要发工资了，九月和十月一起算，想着上个月因为车辆厂刚刚试生产的原因，单人平均车辆并不高，估计只能拿到最低工资，三十块，加上九月底的十天，工资应该不到四十块。 这也心满意足了。 之前在车辆厂当临时工，每个月的工资才二十多块，最近两年还经常拖欠，最长的能拖欠半年。 这时丰浩才发现，生产记录的黑板上不知何时，悄悄的贴上了两张纸。 看到最上面一行字：平和县车辆厂九月二十二号到十月三十一号，考核工资表。 心快速的跳动了几下。 第一个是吴彪，生产负责人，一连串看不懂的公式后，丰浩看到了最后的数字：一百三十五块！ 碰。 心重重跳了一下。 吴哥这么高的工资？ 也是应该的，从新车辆厂成立以来，吴彪找员工，采购配件，组织生产，亲自销售等等，相当于全能了。 丰浩继续往下看。 第二个，孙晓虎。这是车辆厂的技术能手，很多配件的打磨和修改，都是孙晓虎去处理的，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能骑行轻松，没有异响，全靠孙晓虎，也是车辆厂生产部门的实际负责人。 最后的数字，九十二。 孙哥的工资也这么高？ 农机厂的车间主任估计也就是这个工资了吧！郑厂长对厂里的生产负责人真舍得！ 第三个，丰浩。 我？ 丰浩心又快速的跳了几下，眼睛直接挪到了最后的金额上。 八十六！ 什么，我在车辆厂四十天的工资，是八十六？ 这会不会有错？ 丰浩快速的把后面的人员也看完，同一批进来的原车辆厂的临时工，最低工资也在七十二，还是因为请假一天的原顾！ 这真是我们的工资金额？ 丰浩还看到了副厂长郑小伟，和厂长的同村郑宏伟名字。 一个六十，一个六十五！ 工人的工资，竟然比厂里的领导工资都高！ 最后一行字，如对工资金额有异议，请下午下班之前到厂长办公室反应，如无异议，请六号上午到副厂长办公室领取工资！ 很快，车辆厂的员工陆续返回了厂房，看到黑白上贴出的工资金额，都互相问，是不是真的？有没有写错？ 当初招人进来的，可是说基础工资十六块。原车辆厂的员工才有保底工资，三十块。 大家就以为自己的每月工资就在三十块！ 甚至有人跑去找副厂长郑小伟确认张贴的工资金额是否为真？ 刚从边首县回来的郑小伟，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工资金额，竟然不必上车间的工人，还在闷闷不乐！ 第134章 姐姐被欺负了 自己干的哪一点少了？还竟蹬着三轮车周边县跑，吃不饱睡不好，体重下降了两公斤，现在大腿根还有两片摩擦红肿没下去呢！ 而且作为车辆厂的二把手，竟然还没有普通工人的工资高，这不是削减自己的权威吗？ 不甘心的找到郑庆仁去问，才知道自己这个副厂长前面还有个“代”字！想要成为正式的厂长，还需要考核。 以现在的考核情况，郑小伟还有些不合格。 “厂长亲自写的，还会有假？明天上午来找我领工资！”郑小伟看着眼前得意的工人，带着脾气的回答道。 这时候来人才想起来，副厂长郑小伟的名字，好像在自己下边，工资比自己少了十块！ 赶紧悄悄的溜回厂房，向等候的同事，汇报自己确认的信息。 厂房生产岗位上，洋溢着欢声笑语！ 除了郑小伟，没有人对工资有异议！ 十月六号上午九点钟，平和下车辆厂的员工按照公布的工资名单排序，到副厂长郑小伟的办公室领取工资。 第一个就是吴彪。 看到工资金额时，不可置信，然后按照后面的考核数据表里算，因为是厂里的生产负责人关系，考核系数高，算下来还真是这个数字。 拿到真金实银之后，吴彪小心翼翼的包裹在毛巾里，放进外套的内兜里，心里更加的轻松。 从车辆厂重新启动，吴彪主要心思就放在车辆厂的生产经营上面，生怕郑庆仁接手的车辆厂也经营不善，再次倒闭，那就真的失业了。 因为自家，有个长期卧病的老母亲，每周都要花费不菲去理疗。 吴彪失业不起。 国庆当天豪县市场的大销，给吴彪注上了一针兴奋剂，对车辆厂的未来也有了期盼，新厂长人品也不错，虽然给了一个工资考核方法，但也给了吴彪的最低工资数额，最起码能拿到厂长承诺的最低工资。 吴彪就以为自己的工资就是七十多块！ 当时就想着，只要郑庆仁能如期给自己发这七十块的工资就行！ 可没想到真发下来，高了这么多，那个工资考核标准，也不是自己心中想的，郑庆仁剥削工人的一个手段。 小人之心啊！ 吴彪心里自我嘲讽。 第二个，孙晓虎。 这是原来车辆厂有产量任务时候的临时技术工，当初招进来的时候，承诺第二年就转成正式工，结果一年又一年，等到了车辆厂关闭，临时工全部解散，也没等到车辆厂的正式工。 孙晓虎虽有不甘，但也不是太在乎，毕竟自己有技术在身。正准备借钱开一家自行车修理铺，吴彪找来了。 说是请孙晓虎重新回到车辆厂工作，每月保底工资三十块。 三十块，孙晓虎没答应，凭借着自己的技术，开一个自行车修理铺，每个月还挣不到三十块？ 可孙晓虎还是回到了车辆厂，任技术负责人——没借到开店的钱！ 想着先干一段时间，省吃俭用，存够开店的钱，再离开。 可这四十天，九十二的工资，直接把孙晓虎干懵了！就这？ 还开什么修理铺！踏踏实实留在车辆厂！ ———— 昨天厂里的欢声笑语，是因为辛苦工作了一个多月，终于见到了劳动的价值数额。今天厂里领到钱的员工却都选择默不作声，埋头苦干，争取下个月的工资数额不减。 还有一点，大家都在想着，领到工资了，该怎么改善一下伙食？又该怎么才能让其他人知道，自己拿到了比农机厂员工都多的工资？怎么打脸那些曾经讥讽自己选择一个倒闭厂子的人？ 郑宏伟因为晚来了几天的关系，工资金额六十五，扣除之前预支的二十块钱，实际到手四十五。也只有地里收获农作物，拉去收购站卖的时候，才见过这么多钱！ 和吴彪、孙晓虎虽然没法比，但也和普通的工人相差不大。 已经超过了郑宏伟的预期。这一刻，郑宏伟觉得，当初厚着脸皮，求着郑庆仁进了车辆厂，值了。 也早早预定了厂里的试骑三轮车，下午下班之后，回小郑村一趟。 算起来，已经有近半个月没有回去了。 郑宏伟中午出厂，到了附近的供销社，买了两个玩具和几本儿童读物，又买好了面包、饼干和罐头之类的零食，下午一下班，就蹬着三轮车赶回二十里路外的小郑村，郑小伟也跟着跳进了三轮车上，让郑宏伟捎上一程，这家伙，也半个多月没有回过家了。 领到工资，也想回去嘚瑟一下。 当天晚上，小郑村流传着跟着郑庆仁干的郑小伟和郑宏伟，又拉回家一三轮车东西。 羡煞了不少小郑村人。 之前找郑庆仁和郑小伟，想着进车辆厂的小郑村人，猩红着眼，认为给郑小伟的利益不够，琢磨着，该怎么给郑小伟送礼，或者，哪家亲戚的姑娘长得漂亮，介绍给郑小伟！ 郑小伟还单身。 要是能当成郑小伟的媒人，进城到车辆厂工作，怎么也能混个小领导。事实上这一段时间，给郑小伟说媒的人都没断过。 郑宏伟的老婆吴大花，蹬着载满物资的三轮车，满面春风的在村里溜了两圈之后，伺候着郑宏伟吃完晚饭，送两个孩子去了爷爷家。这两个孩子，最近一个月来，感觉是村里最幸福的娃了，每天都拿着郑宏伟买回来的玩具，到同村的小孩家里串门。其他孩子，也争先恐后听着两人的指挥，轮流玩着玩具，俨然成为一帮同龄孩子的头头，有着一帮跟班。 吴大花给郑宏伟少了热水，洗完脚，关上了灯，又好好犒赏了郑宏伟半夜。 郑小伟回到家，也迎来老妈精心做的一顿丰富晚餐。郑应华还拿出了存放的种子酒，让郑小伟陪着喝上了半杯。 “庆仁怎么没跟着回来？家里的房子没有盖好，也可以住在我们家。” 郑应华看着成熟不少的郑小伟，还有床边放着的两件新衣，问道。 自己这个儿子，第一次领工资，就能想到给父母花钱买东西，很不错。 让郑小伟跟着郑庆仁这个决定，没做错。 郑小伟闷了一小盅酒，辣的呲着嘴说：“庆仁哥一早去豪县了，那边说有个大客户，想购买我们的药材。” 郑应华有些不满了：“去豪县了啊，你怎么没跟着过去帮忙？” 郑小伟红扑扑的脸上挂着幽怨：“爸，我现在可是车辆厂副厂长，担负着发工资的巨任。这一块，庆仁哥只信我。” “来，跟爸碰一个，剩下的半瓶就不喝了，下次庆仁回来再拿出来。”郑应华先干为敬，脸上洋溢着高兴。 “爸，我最近酒量上来了……要不再倒点。” “喝什么酒，误事。真想喝，去西屋，把那桶散酒拎来。”郑应华冷着脸，这孩子，以前可是滴酒不沾的。而且，这一瓶种子酒，三块多钱。 郑应华把酒盖拧紧，重新放进了酒盒里，站起身，摆在里柜子最里层。 豪县卓越旅店的药材仓库，郑庆仁正和仓库的短工一起，在把一件件称重完成的药材，抬上买家的拖拉机。 这个买家是张伟介绍，从云滇省过来，说是供应给云滇省当地的知名药企作原料，对药材的质量有所要求。 看过郑庆仁药材的实物后，就相中了质量，价格也没压的过低。 以五块二一公斤的价格，要了全部的一级当归，总共在十五吨左右，以五块六每公斤的价格，要了大概五吨党参。 郑庆仁带着朱卓凡家里的两个天工，称重，装车，从上午一直忙到了下午四点多钟。 收到了近十一万的巨款之后，立即存进了隔壁农行，收好了存折。 卖完这一批货，郑庆仁存放在卓越旅店里的药材只剩下两吨一级当归和四吨左右的党参。 张伟主动以低于市场价两毛每公斤的价格帮郑庆仁全部收尾。 八号上午，郑庆仁把所有的药材和张伟交割完，算好了账，这批药材，算是全部销售完毕。 然后找到朱卓凡，拿出了设计的图纸，让朱卓凡找一个靠谱的建筑队，在刘庄购买的两块地皮上根据图纸建房子。 郑庆仁准备在这两块地皮上，一块建上三层小楼，居住用。一块建成两层的仓库，方便以后存放药材。 这个工作朱家的经验丰富，朱卓凡只用了半个小时，就找来了一个工头。 “郑老板，这个图纸我看了，一片居住，一片仓库，一个月，全部完工。” 工头姓卢，保证着说道：“这个三层居住的楼房设计的很新颖，像是大沪市那边的小洋楼。我还是在豪县第一次建这样的房子。” “有困难？”郑庆仁问。 路工头摇摇头：“那倒没有，在豪县，很少有人这样盖房子，太费钱。” “郑哥，卢师傅可是跟过建筑队去过大城市的，一般的房子都没大问题，我爸也很信任他，这两年家里盖的三套房子，都是卢师傅干的。” 朱卓凡也跟着保证，郑庆仁还是比较信任朱卓凡的，所以点点头。 “钱没问题，把房子建好！” 对卢师傅交代一番之后，郑庆仁又让朱卓凡帮忙看着点，然后赶往了汽车站，回平和县。 到了平和县已经下午三点多钟。 厂里的生产工作热火朝天，每个工人在看到郑庆仁时，带着敬重的打招呼，只是左找右找，郑庆仁都没有找到郑小伟和郑宏伟。 找到吴彪问了一下，说是中午郑小伟接到了一个电话，就怒气冲冲的拉着郑晓宏伟走了。 “谁的电话？郑小伟没说什么事？” 郑庆仁有点儿生气了，这个伟子，即便真有事要离开，也至少要留个纸条或者告诉吴彪一声吧。 而且还拉上了郑宏伟，那铁定不是自己的私事。 有没有那个本事处理好？ “好像是从你们村里打来的。” 吴彪回答，具体什么事，也不清楚，只记得郑小伟在喊郑宏伟的时候，提到了小郑村。 带着疑惑，郑庆仁回到办公室打回了小郑村。 “村长大爷，我是庆仁，今天中午谁打电话找伟子？” “庆仁啊，不是打电话找伟子，是你妈打电话找你。说是你姐早上回来了，你妈看到你姐身上有伤，不放心，等你姐中午走后，就打电话给你说一声，想让你抽时间过去看看，结果是伟子接的电话。” 郑洁欣身上有伤这事，也是村长从徐玉琴打电话说给郑小伟时听到的。 立即问了徐玉琴怎么回事，徐玉琴说，洁欣只说是下楼不小心摔的。因为看着不像，不放心，才找郑庆仁，想让郑庆仁过去看看。 郑小伟也把郑洁欣当成姐姐。 而且，也听说过夏贵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郑洁欣可能会受到欺负，那怎么可能忍。 郑小伟拉着郑宏伟气冲冲的走，这两人铁定赶往了颖阳。 挂上电话，郑庆仁匆忙走出车辆厂，等在平和开往颖阳客车的路线上，也坐车奔往了颖阳。 到了颖阳，已经接近天黑。 下了车出了车站，郑庆仁犯了愁，从姐姐郑洁欣嫁到颖阳之后，郑庆仁还没去过一次姐姐家。 以平和县的习俗，嫁过去之后第三天，女方的弟弟或者哥哥应该过去接回门。当时郑庆仁嫌颖阳太远，让郑洁欣和夏贵坐车到了平和县城，郑庆仁去平和县里去接。 还引起了夏贵的不满。 接着郑庆仁就是在家盖房，准备迎娶董庆庆。 和董庆庆结婚之后，注意力只放到了董庆庆身上，也没去颖阳看过姐姐，甚至自己姐姐嫁过去的具体地址，也没问过一次。 如果白天还好，郑庆仁可以到郑洁欣上班的单位去找，可这个时间，肯定不能去单位找了。 夏贵的父母是颖阳化肥厂的领导，这个化肥厂在颖阳地区是个大厂，员工上千人，有着自己的家属院。 只能先去化肥厂家属院打听打听。 郑庆仁找路人，询问了颖阳化工厂家属院的位置，距离车站有三公里的距离。 第135章 见到夏贵，继续打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一道道微黄的灯在城市织出一个漏洞百出的网。 这个时候颖阳还没有出租车，公交车也只有一个线路，半个小时前就已经结束运营。 郑庆仁只能一路小跑过去。 二十分钟，气喘吁吁的郑庆仁到达化肥厂的家属院外。 这里大多数是一层的平房，有几栋看着像是新盖的三层楼房。郑庆仁准备找人咨询夏贵的家是否在这里的时候，听到了几个穿着颖阳化肥厂工作服的人在谈论。 “听说夏厂长的儿子今天下午又被人打了……” 旁边的年轻人幸灾乐祸的说：“我也听说了，在酿酒厂上着班，被人骗出去，当着酿酒厂的保卫打的。” 另一个年轻人有些不信：“吹牛吧，保卫会看着自己厂的员工被打？” “那有什么吹牛的，在厂外面挨打，厂里保卫没有义务制止，而且，我猜，那些保卫人员也想打夏贵那家伙一顿，你是进厂晚，不知道夏贵的名声。” 第三个人插嘴说道：“以前夏厂长的儿子也在我们厂上班，仗着夏厂长的名头经常迟到早退翘班，还仗势欺负人，调戏刚进厂的小姑娘，引起公愤了，才被调到酿酒厂的。” “听说夏公子在酿酒厂老实了不少，很长时间都没听过他闹事的消息，也不知道这次又是什么原因。” “估计还是因为女人。” “没想到平易近人的夏厂长竟然有个这样的儿子。” 显然最后这个说话的人来厂里比较晚。 郑庆仁听到此，心里更焦急了些。打人的很可能是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个人啊。 人打就打了。 郑庆仁怕的是，打过之后，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吃亏。 “几位同志，我打听下，你们刚刚说的夏厂长的儿子可是叫夏贵？” 郑庆仁听到了几个人谈话中说到了夏贵的名字，但还是故意问了一下。 “是夏贵，你干什么的？” 回答的人像是化肥厂的老员工，防备的问道。 郑庆仁知道夏贵在化肥厂口碑很差，想了一个借口，立马装作悲愤的表情说道：“我对象是酿酒厂的员工，今天下班看她不高兴，就追问了下，才知道在厂里被一个叫夏贵的人欺负了，听说这个人的父母是化肥厂的领导，我气不过，就找来了，你们知不知道这个叫夏贵的人住在哪？” “还以为夏贵结婚后，老实了不少，还是本性难移啊。” 问话的人自言自语说了一句，才回答郑庆仁：“夏贵早就不在化肥厂了，领导的地址我们这些小员工也不能随便打听。就算我知道，我也不会告诉你夏厂长家在旁边新华路南九巷十二号。” “哦，那谢谢同志，我再找人问问。” 说完，赶紧跑向旁边的新华路上，遇到人打听了南九巷的方向，找了过去。 很快就找到了十二号的门牌。 这是一个两层的独家小院，外观还比较新，应该新建没有几年。院内还亮着白炽灯，站在门外听了一会，里面也没有响动。 用力的敲了下门。 “谁啊。”院内的人问道。 郑庆仁回忆了一下，声音像是夏贵的母亲，化肥厂办公室的主任，李娥。 “我找郑洁欣。” 吱喳，门打开。 脸上有些倦容的李娥打开大门：“你找洁欣什么事……你是洁欣弟弟郑庆仁？” 夏家到平和县提亲的时候，两家的人见过面，郑庆仁结婚的时候，夏家的人也去了小郑村，因此李娥认得郑庆仁。 郑庆仁现在找来，目的不言而喻。 “洁欣现在陪着你姐夫在医院，这事怨你姐夫，也怨我和你夏伯伯，没有管教好儿子，洁欣是个好孩子，还替夏贵隐瞒，我们也是下午才知道，他前几天对洁欣动了手。下午来的两个小伙子，你夏伯伯亲自去巡捕办带出来的，也已经安排好了住的地方。” 李娥还特意把姐夫两个字说的很重，让关系缩的更进。 媳妇家人找上门，也不是光彩的事。 传了出去，很影响夏家的声誉。 下午打夏贵的人，还真是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还被抓进了巡捕办。 也对李娥的话持怀疑，郑洁欣几天后回到小郑村还能被徐玉琴看到痕迹，和郑洁欣住在一起的李娥夫妇发现不了？ 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发现。 很可能纵容自己儿子，默不作声。 也有可能私下教育过自己的儿子，安慰了郑洁欣。 不管如何，郑庆仁就不能这样算了。 不过李娥的态度还好，并没有因为郑庆仁是乡下人，颐气指使。郑洁欣回到小郑村，也经常说，公公婆婆态度温和，对郑洁欣照顾有加。 郑庆仁语气坚决的说：“姨，具体事情我还不知道，如果夏贵真的动手打了我姐，不管我姐态度如何，我都会把她带走。下午来的人住在哪？我姐在哪家医院？” 李娥赶紧劝道：“那个，庆仁，你也别气，你姐夫对你姐一直很好的，也就是喝了酒，吵了几句，起了争执。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我和你夏伯伯以后也会多管教下你姐夫，让他少喝点酒。下午来的那俩小伙子就住在路头的化肥厂招待所，你吃饭没？你夏伯伯去厂里处理了一个突发事，一会就回来，让你夏伯伯带你们仨先去吃饭！” “你姐夫也就是有些擦伤，去医院擦点药水，估计也快回来了，也让他过去，给你做个保证。” 得到了郑小伟两人的位置，郑庆仁也懒得多说，简单回了句：“姨，我先去找他们俩。” “庆仁，在招待所别乱走，等下让你夏伯伯过去找你们。” 见着郑庆仁里去，李娥喊了一声。 到了化肥厂招待所，向前台问了一下，夏厂长今天下午安排的人住在哪个房间，前台立马客气的把郑庆仁带到了二楼。 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个人还在商量着怎么继续帮郑洁欣出气，听到敲门声，打开门，看到郑庆仁也过来，说：“哥，你不是在豪县吗？” 郑庆仁走进房间，关上门，说：“中午回来的。打了哪，严重不？” 郑小伟兴奋的汇报战绩：“我拽着头发对脸抽的，宏伟不行，让他踹，脚上根本没啥力气。才打了五分钟，就让夏贵那家伙找了机会，溜回了酿酒厂，还报了警。我们守在厂外等着他再次出来时，被捕快按了。” 郑庆仁一巴掌拍在郑小伟脑袋上，好笑的说：“我是问你，夏贵打我姐哪了，严重不？” 一听答错了，郑小伟赶忙改口：“下午一到颖阳，我们就去了洁欣姐单位找了洁欣姐，她不承认被夏贵打，尽管脖子上戴着围巾，我还是发现了有几道痕迹，应该被掐的，还很重的那种。而且洁欣姐走路时候，腹部不自然，据我多年打架的经验，应该被踹的。我当时没拆穿洁欣姐，假装相信，说是去跑业务，然后直接去了酿酒厂。” 郑庆仁的怒火也被挑起来了，咬牙切齿的说道：“晚会见到夏贵，不管谁在，继续给我打。” 在小郑村的时候，郑庆仁也警告过夏贵，如果敢对自己姐姐动手，那绝对不会对他客气。 那时候郑庆仁的灵魂还没有和这具身体彻底融合，对姐姐的感情也不是那么明显。 之后接收完郑庆仁原本的记忆，对自己家人的情感倒是在意了很多。 “哥，我就在和宏伟商量着，再见到他，怎么打。也得让洁欣姐知道，就算她嫁到颖阳，平和县的弟弟，也距离她不远，能为她撑腰！” 郑小伟的怒气也没消下去。 也知道郑洁欣当初嫁到颖阳，是因为夏家给的彩礼能让郑庆仁娶到董庆庆，自我牺牲了一部分。 并不是因为夏贵这个人。 那个时候的郑庆仁也被猪油蒙了心，只想着怎么样把董庆庆娶到家里，根本没考虑过自家姐姐真实意愿，以为郑洁欣嫁到夏家去享福。 郑庆仁听了两个人的商讨如何打人的计划之后，说：“我姐嫁给夏贵这个人并不是真的对夏贵有感情，而是当时为了我做出牺牲。夏贵这个人也不可靠，如果我姐还要和他继续过下去，未来肯定不会幸福，所以趁着我姐还没有孩子，我准备劝我姐和夏贵离婚。” “而且无论如何都要劝成功。” 这是郑庆仁从车辆厂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并且还随身带了三千块现金。 结婚时夏家给的彩礼，全退回去。 夏家给姐姐买的金银首饰和衣服也折成现金退回去。 和姐姐未来的幸福比，钱不算什么！ 第136章 这婚必须离 既然已经打算把夏家的东西都还回去，那夏贵对郑洁欣的动手，自然也要还回去。. 约莫半个小时左右，房间的门被敲响。 郑小伟打开房门，门外站着的是郑庆仁的姐姐郑洁欣。 “伟子，你们没事吧？” 郑洁欣关心的问道，随后看到了郑小伟身后的郑庆仁。 “小仁，刚到家就听说你过来了，还没吃饭吧？跟我下去，你姐夫一家要请你们吃饭，现在在外面等着。” “我都已经对伟子说了，身上的痕迹是不小心滑倒栽的，不是你姐夫打的。这伟子真长大了，竟然不信姐的话，还跑到夏贵的厂里，去打了夏贵。” 看着郑庆仁盯着脖子上的围巾，又说：“就是和你姐夫起了争执，他一时冲动掐了一下我的脖子，下手不怎么重。” 夏厂长夫妇也在下面等到时候让郑庆仁有点儿意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为了儿子儿媳的事，委身等候几个小辈，可以说姿态已经很低了。 郑庆仁打断了她的话：“姐，是夏厂长让你上来喊我们的吧，是不是还让你劝一下我们？” 郑洁欣迟疑了下，说：“我自己主动过来的，小仁，姐真没啥事，今天晚上吃个饭，在这休息一下，明天就老早回去吧。” 这个谎言说的，没水平。 肯定是李娥夫妇让郑洁欣先过来，劝一下郑庆仁三人。 这个姐姐心也太软，委屈自己忍着受着，替夏贵遮瞒。 郑洁欣的委曲求全像是一根针刺了郑庆仁一下，让占据郑庆仁身体的灵魂，顺着针眼，决开一道保护欲的感情水柱。 “夏贵是不是也过来了？” 郑庆仁也不想再听郑洁欣的掩饰了，对郑小伟和郑宏伟动了个眼色。 “那是你姐夫，当面不要这样叫名字。他也来了，也在外面。他也会保证以后不会再冲动动手。” 郑洁欣发现从这个弟弟的脸上看不出情绪。 因为工作的原因，上午回到平和县家里开个证明，突然发现自己家的位置变成了一座正在装饰的精致两层小楼。 然后从父母口中了解到这个刚从里面出来的弟弟最近的情况。 先是倒弄药材，然后独自一人接手了即将倒闭的县车辆厂，并且干的风风火火。 不可思议中又异常欣喜。 弟弟郑庆仁，经过几个月的苦难，开窍了。 等真见到面又感觉到有些陌生。 放在以前，从郑庆仁的脸上就可以判断出，恼就是恼，怒就是怒，气就是气，兴奋就是兴奋。 郑洁欣也可以从郑庆仁的表情察言观色，想着应对的话。 现在竟然猜不透郑庆仁的心思了，心里隐约有点担心。 觉得郑庆仁绝不会善罢甘休。 郑小伟和郑宏伟接收到郑庆仁的眼色之后，立马走出房间的门。 见到郑洁欣脸上的疑问，郑庆仁解释说：“姐，让他俩先下去道歉，我们跟在后面。” 郑小伟和郑宏伟下了楼。 夏贵还有父母总共三人坐在招待所客厅喝着茶水。 见到郑小伟两人下来，夏经国笑着脸起身，和善的说道：“小伙子，快先坐，庆仁呢？我在旁边的饭店定好了位置，来到颖阳，我要好好做地主之谊。” “夏厂长，庆仁哥还在楼上和姐姐说话，我们下来喊姐夫一声，庆仁哥说这既然都是误会，我们几个年轻人说开了就好。” 郑小伟说着郑庆仁提前吩咐好的说辞。 主要就是骗夏贵上楼。 夏经国听到郑小伟的话，也没有多想。年轻人嘛，话还可以说到一块儿去。 这本就是夫妻两个人的矛盾，只不过自己儿子做的过火了一点。 年轻人谁没见过的争斗，谁没经过打架？ 刚刚去厂里处理的事情，就是两个年轻人，因为投料快慢的事，产生了争执，到了大打出手的程度。处理结果，就是双方都收到处分。 夏经国示意手上打着药贴的夏贵跟着上去，好好道歉。 可夏贵不这样想，郑庆仁什么手段，在小郑村时候就见识到了，刚从看守所出来，天不怕地不怕的。 在小郑村就对自己动过手。 下午在厂里时候，也就是听信了同事说，有之前的好友过来找，才出的酿酒厂。 结果刚出酿酒厂，被郑小伟两个人打了一顿。 酿酒厂的门卫，竟然看着自己同事被打无动于衷。虽然逃脱之后报了捕快，还到了厂领导那里告了状，也没听到这些保卫科的人受到处分。 夏贵气啊！ 自己老爸在听到自己挨打的事之后，还亲自到了巡捕办，把打人的来两个人领了回来。 “我不上去，让郑庆仁和洁欣下来说话。” 夏贵拒绝道。 夏经国瞪了夏贵一眼，严肃的说道：“好好跟洁欣同志道歉，争取她的原谅。” 这件事，就错在自己溺爱的儿子身上。 夏经国两女一儿。 小儿子也是两口子最疼爱的人，要月亮，就不会给星星。 也是因为溺爱的关系，从小到大没少惹事，后来相亲遇到了林业局的郑洁欣，一度发誓说非郑洁欣不娶。 郑洁欣虽然出身平和县农村，但从姿色还有工作单位上，配上自己儿子绰绰有余，而且为人谦和，知书达理。 想着可能娶了媳妇之后，有媳妇管教，夏贵的心就会收敛，就想法设法把郑洁欣娶到了家里。 事实上也过了一年的安稳日子。 结果因为郑洁欣肚子没有动静，夏贵又开始找事。额 知子莫若父，问题不是出在郑洁欣身上。 “爸，还是让他们下来吧，你不知道，那个郑庆仁多也野蛮，根本毫无道理可讲，直接动手。” 夏贵也有些忌惮。 下午在单位的时候，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欺骗门卫所说是化肥厂的人，找夏贵办点事，才把夏贵骗出了厂。 夏经国双眼一瞪，训斥道：“胡闹，犯错的是你，道歉也应该是你，赶紧上去道歉。” 从掌握的资料来看，郑庆仁就是典型的农村青年，隐忍，爱面子，又贪慕虚荣。 来到颖阳，也就是帮郑洁欣找个面子而已，给他一个台阶，他自己会顺梯而下。 面对父亲，夏贵不敢反驳，跟着郑小伟和郑宏伟两人走上楼梯。 刚到了二楼走廊，郑小伟和郑宏伟一前一后，把夏贵夹在了中间。 发现不对劲的夏贵，哆嗦的说道：“你们干什么，别忘了，这是化肥厂招待所。” 怂货！ 郑小伟低声说道。 中间的房间门打开，一个大脚掌踹在了夏贵身上。 看着郑庆仁动脚，郑小伟和郑宏伟也跟着踹了上去，走廊中顿时传出夏贵的阵阵惨叫声。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郑庆仁对着发呆的郑洁欣说道：“姐，夏贵打你，你以为隐瞒，我就不知道？” “我上次在小郑村我就警告个过他，他不听，那我自然不会对他手软。你为了我能够娶到董庆庆，委身嫁给了他，这是在委屈你！如果你真过的幸福还好，我自然为你高兴，可是，这个混蛋，在我们家的时候，就对你随意指挥，侮辱打骂，你为了我能忍，可我不能忍，这婚，必须离！” 第137章 我们离婚吧 楼道里的动静很快引来了住宿的人开门查看。 这是化肥厂的招待所，住宿的人员大多数都和化肥厂有关，纷纷走了出来，想着，这个疯狂动手的两个年轻人，是何人部下，如此勇猛？ 挨打的人，又是犯了何事？ 招待所的工作人员很快也赶了过来，认出了被打的人是厂里副厂长的公子。 这怎么了得，自家厂长还在楼下喝茶，儿子在楼上被人殴打，招待所的员工少不了被追责。尽管也知道，这位夏厂长的公子确实欠打，可也得找没人的地方蒙上麻袋啊！ 女同志下楼去喊人，男同志上前拉架。 郑庆仁早就对郑小伟两个人吩咐过了，一旦有人围观，立即停止打人，一定要制造出互殴的场面。 不等人拉架，郑小伟和郑宏伟就停下了动作。 郑宏伟趁着混乱，悄悄的溜去一边，观察没人注意，消失在楼道的另一方。郑小伟就站在抱头鼠窜的夏贵身边。 没了人动手继续打，夏贵试着站直身子，双手舞动：“混蛋，你们欺骗我。” 啪……啪…… 舞动的双手落在郑小伟伸出的脸上，郑小伟立马凄惨的叫道：“打人了……” 旁边的郑庆仁跃出一大步，拳头砸在夏贵的小腹上：“你这个同志，怎么可以打人呢？” 然后趁机把郑小伟和夏贵隔开，摆出拉架的姿势。 “我跟你们拼了。”夏贵被彻底激怒，胡乱的挥动拳头，不偏不巧的又落在了郑小伟身上。 “啊……啊……” 郑小伟惨叫连连。 “夏贵，住手！” 夏经国和李娥在招待所的大厅听到夏贵正在和两个年轻人打架，匆匆赶上了楼，正好看到夏贵正在疯狂的往郑小伟身上打，立马吼道。 而郑庆仁就在夏贵和郑小伟中间，试图分开两人。 “爸，他们三个人殴打我，打电话给薛叔，把他们抓走。” 听到夏经国过来，夏贵慢慢平静下来，满是恨意的说道。 “三个？”夏经国看了看郑小伟和郑庆仁，如果郑洁欣也算的话，确实三个。 此时，郑宏伟慌张的跑来了：“怎么了，怎么了？不是在聊天吗，我就上个小解，就打起来了。” “你……不要装了，就是你们三个刚刚动的手。” 夏贵指着郑庆仁，郑小伟，郑宏伟三个人。 “胡说什么，明明是你在对我殴打，怎么变成我们三个打你了？这些人都可以给我们证明！” 郑小伟否认道，指着围观的人。不管这些人如何作证，只要郑小伟脸上有伤，就要把殴打坐实互殴。 几个招待所的工作人员面面相觑。 这三个年轻人在搞什么事？ 我们看到的，可是你们在殴打夏厂长的公子在先。 不过夏厂长没有开口问，这些人也没有主动回答。 李娥快步的走到夏贵身前，心疼的抚摸夏贵脸上的伤痕，隐隐有点怒意。 郑庆仁走上前一步，大声斥道：“夏贵，现在不说谁打谁的事，我只问你，你有没有打我姐姐？” 夏贵恶狠狠的盯着郑庆仁，郑小伟两人的动手，绝对是郑庆仁在后面指挥，索性承认道：“我确实是打你姐了，别忘了，她是我老婆，我教育我老婆，有什么错？” 郑庆仁袖口一翻，缓缓的逼近道：“既然承认就好。” “你干什么？”夏贵在后退。 夏经国冲着儿子叹了一口气，走到了两人的中间：“庆仁，这件事是你姐夫的不对，作为洁欣的公公，没保护好自家儿媳，我也有错。现在我向你还有洁欣道歉，也保证不会再有下次……” 夏经国身为上千工人的国营厂副厂长，能这样低声的说话，可谓给足了郑庆仁面子。 可郑庆仁不领情：“夏厂长，从他对我姐动手的那一刻，我就不会再认这个姐夫。也就是说，夏贵在我这里，已经不是我姐夫。” “你们家娶我姐给的彩礼，我们也会如数奉还。我姐在你们家期间，花费你们的钱，我们也全部归还。” 既然夏经国出面说话，郑庆仁也不再逼往夏贵，转身走到郑洁欣前边，拉起有些凉的手，郑重的说。 见弟弟郑庆仁能为自己着想，郑洁欣眼角隐隐有了点泪水。 查看儿子伤势的李娥听出郑庆仁的话里的决心，连忙走了过来，拉着郑洁欣的另一只手，说：“庆仁，你也不要冲动，洁欣到了我家两年来，我们一直把她当作女儿对待，可能就是夏贵任性一点，才发生一些不好的事。希望能给夏贵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次机会。” 夏贵不干了：“爸，妈，你们干什么？怎么像是我犯了多严重的事？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不过就是一个从乡下走进城的村姑而已，能进我们家，那是烧高香求的，真把自己当做宝了。” “你闭嘴！” “少说话！” 夏经国和李娥同时制止。 有些不知所措的郑洁欣，听到夏贵的这番话之后，愣了一会。 一无是处的夏贵，能说出这样的话，那就说明，夏贵从心底，就是看不起自己和自己家人。 这么长时间，从夏贵那里受到的委屈，也憋不住了。 “夏贵，我想我们还是离婚吧。” “爸，妈，对不住了，我就不回去了，以后我就改口夏伯伯和李阿姨了。也谢谢你们这两年对我的照顾，对我们家里的帮助！” 郑洁欣说完，一身轻松，拉着弟弟郑庆仁，喊上郑小伟和郑宏伟，转身就走。 “站住，你们打了我就想走？巡捕办马上就来人，必须把你们几个关起来。” 看着郑庆仁几个人想走，夏贵立马出声阻拦，被郑庆仁一瞪，瞬间缩了回去。 口中还在说：“你们打了我，跑不掉的。” 夏经国和李娥夫妇，原本想着自己一家放下姿态，请几个小辈吃个饭，就此把儿子打人这件事揭过去。 倒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更没想到，从心底鄙视的郑庆仁，做事如此决绝。 像是变了一个人。 第138章 新屋建成 瞅了一眼自己儿子，夏经国也默不作声的走下楼。 李娥想要阻拦郑洁欣离开，可是想到自己儿子刚刚说的话，叹了一口气，只能等几天，再找郑洁欣好好谈谈。 也跟着夏经国离去。 出了化肥厂招待所，郑庆仁又重新在附近的招待所找了住处，并安慰了心情不佳的姐姐。 也知道，夏贵那句乡下村姑，彻底让郑洁欣，下定了离婚的决心。 郑洁欣能嫁给夏贵，和夏贵忍辱的过，都是为了弟弟郑庆仁，放在后世来说，就是一个扶弟魔。 现在郑庆仁成长起来，不再需要郑洁欣的帮助，郑洁欣也少了很多顾忌。 接下来，就是如何办理离婚的事。离婚的女人名声再不怎么好，也强过和夏贵这种人过上一辈子。 第二天，郑庆仁让郑宏伟先回了平和县，自己和郑小伟留在颖阳，帮郑洁欣重新找了一个住的地方。 郑庆仁也劝过郑洁欣辞去颖阳林业局的职务，到平和县车辆厂帮忙。 被郑洁欣拒绝了。 郑洁欣自认为到车辆厂，也没有能帮上忙的地方，再说现在的工作是吃公家饭，铁饭碗，有保证。 在颖阳县城租好房子，郑庆仁和郑小伟从颖阳佳仁三轮车销售门市部，借了一辆三轮车，陪同郑洁欣回了一夏家，收拾郑洁欣的私人物品。 李娥虽有劝说，奈何郑洁欣态度坚决，而且退回了夏家一千一百八十八的彩礼，和金银首饰的折现。 这些钱是郑庆仁出的，原本就是欠郑洁欣！ 李娥拒绝接受这些钱：“洁欣，这些钱，是我们家娶你应该出的，你也确实嫁到了我们家，钱我们也不会收回，至于你提的和夏贵离婚的事，我们这边也暂时不同意，希望你能再考虑考虑。” 听到郑洁欣回来收拾物品，夏贵从厂里请假赶了回来，见郑庆仁和郑小伟也在，一直不敢说话，这时也补了一句:“对，我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你凭什么不同意？” 郑小伟鄙夷道。 “我就不同意，我们就离不了婚。”夏贵得意的说道。 看到夏贵这副嘴脸，郑小伟就有继续揍上一顿的冲动。 郑庆仁懒得多说，包好的钱放在夏家客厅的八仙桌上，把郑洁欣的物品搬上了三轮车，再次警告夏贵，如果胆敢骚扰郑洁欣，绝不会轻饶他。 离不离婚，不是他夏家说的算。还真当新龙国没有法了？ 把郑洁欣安排妥当之后，郑庆仁和郑小伟两人赶回了平和县。到了平和县，郑庆仁也没停留，直接骑着自行车，回到了小郑村。 姐姐郑洁欣这事，还要向郑保进和徐玉琴汇报，省的两人担心。 郑庆仁家里的新房，已经装饰的差不多。郑保进和徐玉琴老两口，也从二哥那里搬了回来，暂时住在一楼。 对老两口来说，房子能遮风挡雨就行。 听到夏贵确实动手了打了郑洁欣，老两口一脸的愤怒。又说到郑洁欣准备和夏贵离婚，郑保进长叹了口气，站在院子里不停的抽着烟。 如果自己有点本事，也就不需要牺牲自己女儿，给自己的儿子娶媳妇！ 女儿，苦啊！ 徐玉琴在屋里，偷偷的掉泪。 郑庆仁也没有打扰两人，而是趁机查看了自己新盖的小楼房。 整个小楼外观看着和设想的一样，新中式别墅风格。在房屋内的细节处理上，还是有些瑕疵，不过这是郑国强第一次建这种新型的房子，能做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 而且，这一座造型新颖别致的二层小楼，也成为小郑村的一道风景，每天都有村民跑过来看，甚至隔壁村都有人过来。 室内的装修也已经开始，厨房里已经织好了锅台，房间内地面已经铺上了地砖，墙面已经刷上了漆。卫生间还没有装饰，只是郑庆仁要求吊顶材料和马桶，需要从外地采购运输回来。 听郑国强说，最多一个星期，硬件装饰就能完毕。 让郑庆仁可以准备家具。 现在农村的家具，多数还都是找木工打造，郑国强也推荐了临近几个手艺不错的木工。 郑庆仁告诉郑国强，这一点倒是不急。 新建房屋，是为了让郑保进和徐玉琴有更好的居住坏境，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把女儿郑星禾接回来，交给郑保进和徐玉琴两老口带。 针对屋内的家具，郑庆仁还要好好设计。 趁着月光，赶回了车辆厂。 此时的车辆厂，因为刚刚发给员工的高额工资，又上了一次平和县百姓聊天的热门。 平和县之前最热门的厂，就是准备开造四轮汽车的农机厂，普通工人的基础工资，都在五十块以上，能成为农机厂的正式工人，就是平和县地位的象征。 谁知道出了一个车辆厂，实习工的工资都在三十以上，以前农机厂不要的临时工，三十多天的工资，竟然有七十多块。 车辆厂有些领导，工资还超过了一百块。 到处都是打听如何进车辆厂的人。 郑庆仁趁机，又招收了十来个员工。其中还包括了一个了解税务知识的办公室文员。 同时，车辆厂的报税资料，也送往了税务部门。 因为挂靠在农机厂的缘故，车辆厂也享受了不少的税收优惠。 然而，豪县朱卓凡那里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 豪县出现一家新的三轮车销售店铺。 这家新出现的店铺销售的三轮车只有一个规格，可从外观、用料，都和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佳仁牌三轮车标准版很相似。 仔细打听之后，了解到这家店铺销售的三轮车，都是从蚌珠市批发过来的。 最主要的，这家店铺销售的三轮车，价格只卖三百二十块。 比朱卓凡店里销售的同样规格三轮车，便宜了三十八块。 甚至比车辆厂在豪县国庆节的促销价，还便宜了十八块。 听说开业两天，就有四十辆三轮车销售出去。而这两天，朱卓凡的店铺，只卖出去三辆三轮车，还都是实用版。 同时也有刚从朱卓凡店铺买过三轮车没几天的人，对比了新开店铺销售的三轮车，认为质量几乎相差不大，跑过来要求退差价甚至要求退车。 第139章 女儿的粮食怎么办? 豪县是车辆厂三轮车的主要市场，有新的三轮车厂家进入，也很正常。 可从朱卓凡的描述中，三轮车的样式和材质都和车辆厂的相似，就连已经申请专利的几个重要构造部件，也都车辆厂的三轮车一致，这就不正常了。 明显是拿着平和县车辆厂的三轮车当原件复制。 “郑厂长，查出来了，豪县市场销售的三轮车，是蚌珠刘政自行车配件批发部组装批发到豪县的，应该照着我们厂的实车模仿。” 吴彪听到豪县出现和自己厂三轮车样式差不多的消息之后，就出了厂，利用之前的人脉关系，从蚌珠市打听了三轮车的来源。 “刘政自行车配件批发部？”郑庆仁对着名字熟悉：“是你蚌珠给我们提供配件的那个同事？” 吴彪尴尬的说道：“对，就是他。刘政在蚌珠自行车厂的时候就善于钻营，拉拢了自己在蚌珠自行车厂工作多年的关系，开了一家自行车配件批发部。我一开始向他订购配件的时候，并没有说是生产三轮车，刘政看到我们这个经营不善要关闭的厂频繁采购自行车配件，就以送货的名义亲自到了我们厂，看到我们厂的三轮车。” “我猜回去之后，肯定也花了心思，打听我们厂的三轮车销售价格和销售数据，觉得有大利可图，就照着我们的车组装，卖到了豪县。” 还真是善于钻营，也有着商人的敏锐。 这个年代，也就是这样的人能赚到钱。 郑庆仁对这样的人也挺佩服的，属于改革开放，最先富起来的一部分：“我们厂的三轮车，现在还有没有他提供的配件？” 吴彪摇头：“一个星期前，我们就彻底停止使用他的配件。” “他的三轮车，没有用到我们的供应商吧？” “这个没有，现在我们厂生产的三轮车配件，都是周边县和省城的厂子供应。蚌珠自行车厂是区域大厂，蚌珠地区自行车产业链较为完善，即便我们厂申请专利部分的重要部件，在蚌珠那边都可以解决生产供应。” 吴彪说完自己的判断，思考一会又说：“郑厂长，你说，我们对三轮车的主要部件申请了专利，如果批复了下来，国家会对我们的专利部分保护吗？ “随着经济的发展，国家对发明创造的重视，以后会逐步增加专利保护力度，未来有一天，专利就是成为生产研发制造企业的主要财富。” 新龙国专利法刚刚实行半年，也才开启申请通道，至于保护，在未来的几年，也没有这方面的实质行为，到审判委打官司，又费时费力，而且还不一定维权成功，对一般的企业来说也不现实。 暂时不能指在专利上面。 吴彪也听明白郑庆仁的话了，现在申请专利只是落了一个名，对产品的保护暂时不要指望。 “吴哥，再提醒下我们的供应商，按照合作协议，保护我们厂的定制配件数据，如果真发现哪一家随意把我们定制配件或者配件数据往外提供，我们肯定拼尽全力追责，杀鸡儆猴。” 郑庆仁了解大概情况，开始安排： “还有，你再去一趟豪县，让朱卓凡想法给你搞一辆蚌珠的三轮车。我们厂生产组装的三轮都经过几天的路试，才正式销售，哪怕是销售后也一直在测试，还能发现问题，不断完善。他们这组装的三轮车，不可能完美，你仔细研究一下，记录他们大一点的缺陷。” 利用三轮车质量的悬差制造热点话题，这一招估计在这个造型都差不多的三轮车上没用。 即便把它打趴下了，用不了几天还会冒出别的三轮车。 是时候再到豪县搞一次促销，宣传一次“佳仁”品牌。让人都知道，佳仁牌三轮车，才是正品，当然还得让购买者，得到点甜头。 送个礼品，抽个奖了。 想到此，郑庆仁从抽屉里拿出了草稿纸，写了份促销计划。 小郑村的新房建设的差不多，也该准备把郑星禾接回来的事宜。 隔壁的副厂长办公室，除了发工资的时候，绝大多数时候都是空着的。写完促销计划，郑庆仁走进副厂长办公室，收拾出一个空角，然后骑上了一辆三轮车，先到了商品最为丰富的县百货大楼。 挑选了一部分婴儿用品，婴儿玩具，还有婴儿衣服。 不过逛完之后，也没找到婴儿奶粉。 只有麦乳精。 然后又跑到了供销社大楼，也没有婴儿奶粉，打听后才知道，婴儿奶粉价格高，供应有限额，而且还的凭票购买。 供应还没到，就已经被人订走了。 当然，这些不是一般人。 营业员推荐郑庆仁购买麦乳精，还说小孩子都爱喝。 这是爱喝的事吗？ 六个月大的婴儿，首先应该保证的是营养。 况且这个年代的奶粉，还都是普通奶粉，还没有婴幼儿的专用奶粉，无法满足婴幼儿的营养需求。 物资还是匮乏啊！ 现在，跟在妈妈身边，小家伙还有一个好饭碗，等真回到小郑村之后，会不会饿着，瘦了？ 开始有些担心郑星禾回到小郑村的粮食问题了。 董庆庆自从知道郑庆仁是县车辆厂的厂长时，经常心神不宁，尤其想到，郑小伟说的，郑庆仁已进把小郑村的房子拆除重新翻盖，就是为了接孩子回家。 看到郑星禾，就觉得会随时离开自己。 也没听郑庆仁的话，给孩子断奶。 这小孩子，正是馋奶的时期，而且还没听谁说母乳能满足的情况下，在孩子六个月大就给孩子断奶。 断奶后孩子吃什么？ 家里给孩子味的辅食，一般都是米水，怎么保证孩子正常成长的营养需求？ 没课的董庆庆刚刚把小禾禾喂的心满意足，甜甜睡去。 缓缓的把举着手投降的小家伙放到了小床上，轻轻的在小家伙的脸蛋上吻了一下，小家伙立马回应了一个梦笑。 整理好衣服，走出了房间，在董英才的躺椅上躺下。 躺椅边是一个石台，上面放着一本打开的《九月》文学杂志。董庆庆把杂志拿在手中，打开的位置是一片中篇散文，瞥一眼作者，熟悉的名字。 重新放回了石台。 洗完衣服的伍璐，在围裙上擦着手上的水珠，走到了董庆庆面前，看了一眼石台上的杂志：“我说董校长一上午躺在这看杂志不带翻页的，原来在欣赏自己刚发表的大作。要不是中午有人喊去吃饭，估计现在还继续欣赏着。” 又说：“庆庆，你去找郑庆仁商量商量，马上天冷了，孩子回到农村，没妈妈陪着肯定受苦。要不然明年开春，在让他接回去？” 给孩子断母乳，送回小郑村，伍璐是坚决不同意！ “妈，不是你说的，孩子一大，就送回去吗？” 董庆庆说这句话的时候，有一股怨气。 伍路耐心的劝道：“我确实说过，等孩子大的时候给郑家送回去，那也得等到孩子两岁以后吧。现在把孩子给送过去，就算他是车辆厂厂长，有了些钱，就能保证把孩子养好？” “可是孩子就是他们郑家的，你不让我回去，因为我是你女儿，说的过去，你不让孩子回去，算什么理？” 伍璐也不高兴了：“怎么和妈说话的？当初你回家让你爸找关系，打听郑庆仁的消息，你爸也打听了，那个受害人指认了郑庆仁就是犯案者，而且郑庆仁都认罪了，那可是吃花生米的罪啊，你爸想帮，也无力去帮，不让你回小郑村，不是为了你好？” 伍璐继续说：“当时你快生产，郑庆仁又出了这一档子事，你留在小郑村谁照顾你？孩子出生后，以小郑村那个条件，你和孩子都过不好！难道不是为你好？况且，你对郑庆仁也没有什么感情，趁机离开，不也是好事？” “是我爸为了名声吧？怕有个死刑犯的女婿，影响他在县里的地位，影响他进国家作协？当初让我嫁过去的是他，让我和撇开关系的也是他，都是为我好？” 董庆庆委屈了！ 伍璐有些心虚：“庆庆，当时你和郑庆仁在砖窑的谣言，传播的太广，你也知道，现在的人，不管是不是真假，都往自己感兴趣的方向传，你要是不嫁给郑庆仁，这个谣言可能伴着你一辈子，可你一嫁过去，这个谣言，就立马消失了。你爸当时刚当上校长，而且还要提名地区作协副主席，也经不起这些谣言。” 董庆庆起身，冷笑两声。 说：“郑庆仁从里面出来，变化很大，孩子的事，即便我去找他，应该也改变不了他的决定。” 忽然回忆起，嫁到小郑村后，郑庆仁在自己面前的唯唯是诺，奔前跑后。在条件很差的小郑村，尽力着给自己创造最好的条件。 甚至从自己父母口中夺食，提供给自己。 这一点让董庆庆很厌恶！ 宁愿不接受郑庆仁这样的好！还把自己的工资收入，补贴给郑保进和徐玉琴。 可郑庆仁从里面出来之后，似乎变了一个人，也不再围着自己转，把心思放在了生意上，赚上了钱。 甚至还有手段，接手倒闭的县车辆厂，让车辆厂起死回生。 在里面，真能改变一个人？ 而且董庆庆也能想到，郑庆仁在里面受的罪。 伍璐见董庆庆语气软了下来，继续劝：“你找他好好谈一下，毕竟孩子太小，离开母亲吃不好睡不暖，受罪的是孩子。他有本事当车辆厂的厂长，肯定会明白我们的苦心。” 董庆庆认可了伍璐的话，现在给孩子断母乳，送回小郑村，受苦的是孩子。 “禾禾确实还小，让她离开我回到小郑村，也受罪。” 董庆庆说完，走出院子。 家门外，还停放着一辆亮眼的红色三轮车，董庆庆在买东西的时候，会偶尔骑一下。 倒是伍璐对这一辆三轮车很喜欢，买菜逛街，都会蹬上。有时候，还会把三轮车斗里，铺上厚厚的毯子，把郑星禾放在三轮车里，带着逛街。 小家伙也喜欢躺在三轮车上到外面溜达。 到了三轮车前，董庆庆犹豫了一会，打开了三轮车的锁，坐了上去，朝着县城西南的方向骑去。 那里，也是平和县车辆厂的方向。 第140章 我决定，孩子继续留在我家 阳光西好。 十一月初的天，加深了凉意。 车辆厂外。董庆庆身着单排扣的米色外套，咖啡色薄毛衣，黑色的小脚裤，酒红色尖头皮鞋。 这一身打扮，放在四十年后也不过时。 身后是一辆红色的佳仁牌小型三轮车。 在犹豫，也在往车辆厂里张望。 负责车辆厂保卫工作的方勇一开始就注意到了董庆庆，想走过去问时，董庆庆又不好意思的推着车子退了几步。 方勇只好又退了回去。 心想，这是谁家的小媳妇，挺害羞。 逛完的郑庆仁，拉着一车斗的婴儿用品，琢磨着还缺什么，朝着车辆厂回。 临到厂门，大门外红色的三轮车就吸引了郑庆仁的目光，认出了这是自家厂里的产品，而且车主还是一个年轻的美女。 临近了才发现，这道靓丽的身姿，是董庆庆。 她来干什么？ 吱喳。 在车辆厂大门前停下车。 注视着大门外的方勇不等郑庆仁出声，立即跑了过来，打开了铁栏门：“郑厂长，回来了。” 郑庆仁挥着手回应，并没有进入厂内。下了三轮车，走到了董庆庆身前，很老套的问：“你怎么在这？” 董庆庆慌乱的理了下风吹的长发，注意到郑庆仁三轮车上的婴儿物品，心里咯噔了一下，这肯定不是买来送到自己家的！ 郑庆仁已经开始准备禾禾的回小郑村的物品了，那再找他商量，推迟几个月让小禾禾回去的事，能商量的成？ 支吾的说：“我来找你说说禾禾的情况。” “真巧，我也准备找你说一下禾禾的事，先进厂里吧。这个三轮车是刚买的？怎么不说一声，我让伟子给你送一辆过去。” 郑庆仁把三轮车骑进厂里，回过身，走到董庆庆的身后，推着红色三轮车让董庆庆进了车辆厂。 郑庆仁刚刚说的话让董庆庆迷糊了，任由着郑庆仁把三轮车推着进了车辆厂，也跟着走了进去。 什么时候这三轮车是买的了？ 这不是郑庆仁让郑小伟送过去的？怎么还要郑小伟送？ 此刻，脑袋再不怎么灵光的董庆庆也明白了，郑小伟送过去的这辆三轮车，郑庆仁根本不知道！ 呵……呵呵！ 董庆庆心里自我嘲讽，在郑小伟说，郑庆仁安排他们送来一辆自己喜欢的红色三轮车时，还有片刻的欣喜。 自作多情了。 车辆厂内，方勇见到厂长殷勤的把门外的姑娘请进了厂，明白了这个漂亮的姑娘是来找厂长的，急忙从郑庆仁手中接过了红色小三轮，推到了停车区。 “这都是给禾禾买的东西。那个，方哥，麻烦你帮我搬到伟子的办公室，放在我收拾出的空地上。” 郑庆仁指着车内的物品，先给董庆庆介绍，再吩咐方勇。 想了想说：“你看看，还需要什么，我再抽个时间过去买。” “对了，禾禾的母乳断的怎么样？我今天去了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都没有买到婴儿奶粉，你如果有门路，就帮我屯上一批，回头我把钱给你。” 郑庆仁自说自话。 没注意到董庆庆表情的变化。 断母乳？ 凭什么断母乳？ 断过母乳，拿什么给女儿提供营养？ 小郑村即便翻盖了新房，又怎么样？刚刚盖好的房子，适合婴儿居住吗？ 郑保进，徐玉琴，会带小孩，教育小孩吗？ 嘟着嘴的董庆庆，努力了一下，平复了心情：“郑庆仁，我是来说，我决定暂时不给禾禾断母乳，她还小，天气又开始转冷，还是继续留在我家里最好。” “什么？” 郑庆仁盯着董庆庆，寻思着，什么意思？ 早就说好的事，想变卦？ 郑保进从孙女出生至今，还没有见过孙女，就等着郑庆仁把郑星禾接回去。 “我要接回去。”郑庆仁不容置疑的说道，“我爸还没见过抱过孙女。我妈也整天想着孙女，如果一直留在你们家，对他们两个不公平。再说，我们郑家的孩子，一直放在你们家养，也不合适。” “他们可以来县城过来看孩子，或者，等阳光明媚的时候，我可以骑着三轮车，把孩子带回小郑村，让他们两个看看抱抱，就是不能让孩子断母乳。” 董庆庆脾气也上来：“我是孩子妈妈，我有权利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倒是让郑庆仁意外了。 董庆庆竟然愿意回到小郑村？ 要知道，一旦董庆庆带着孩子，回小郑村，那就是告诉所有人，她还是郑家的媳妇！ 这可是和她离开时放下的话不一样。 而且郑庆仁的记忆中，董庆庆对自己这个丈夫，挺厌烦的。甚至两人婚后，在一起的次数都可数。 郑星禾这个女儿，也是因为郑庆仁一次酒后壮胆，耍了一次强，才得来。 也因为这一次，董庆庆几乎一个月，没搭理郑庆仁一句话。 不过有一点，董庆庆对郑庆仁的父母，是真的好，领到工资、肉票、粮票、布票，都会买足物品，交到徐玉琴手上。 “孩子还是我带回去吧，省的影响到你。” 郑庆仁的口气软了点。 确实如董庆庆所说，她是孩子母亲，可以决定孩子的喂养方式，甚至决定孩子的居住地点。 董庆庆怒了：“影响到我什么？你以为我准备再嫁，把我想象成什么人了？” “这三轮车，是郑小伟送到我家里的，说是你的安排，现在我明白了，根本没有这回事，三轮车我也不骑走了，还给郑小伟。” “禾禾，我暂时不是给她断母乳，如果你想看她，我会配合！” 说完，气冲冲的离开车辆厂。 看着停车红色小型三轮，郑庆仁才明白在哪一块恼到了董庆庆。 给董庆庆送一辆三轮车，郑小伟只提了一口。也没说执行了，而且厂里的车辆盘点，也是郑小伟和吴彪一块做的，并没有反馈，少了一辆三轮车。 “方哥，郑小伟回来，就让他立刻到办公室找我！” 对着刚把婴儿物品搬上楼的方勇，冷冷说了一句。 方勇应了一声。这个空头副厂长，又有苦头吃了。 平和县到豪县的路上，郑小伟一边瞪着三轮车，一边抱怨着。 庆仁哥这次太欺负人，让自己骑着三轮车，带上半车奖券，对，就是郑庆仁口中的奖券，从平和县印刷厂加班印制的，送往豪县。 这么些东西，完全可以坐客车背过去。 而且，也完全可以在豪县本地找印刷厂印刷。 可郑庆仁专门安排了平和县的印刷厂，还特意让郑小伟蹬着三轮车送过去，说是一路上可以宣传佳仁牌三轮车。 这可是一百多里路！ 上次还有郑宏伟陪着，这次就郑小伟一个人！ 不做？车辆厂的副厂长，就不要干了！ 郑小伟在乎副厂长的权利吗？ 不！ 在乎的是名声，是爸妈赞许的微笑，是亲朋好友敬重的眼神。 心里隐隐约约觉得，哪里得罪了郑庆仁，这是对自己的打击报复！ 豪县佳仁三轮车的促销活动，正在快速有序的预热。 时间就定在了十一月十一日。 朱卓凡还特意问了，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吗？ 郑庆仁只是摇摇头，就是普通的日子。 在郑小伟蹬着三轮车赶往豪县的时候，郑庆仁也坐上了开往豪县的客车。 距离十一月十一日，还有三天，郑庆仁这次到豪县，并不是为了三轮车的促销。 郑庆仁也没有打算亲自参与豪县三轮车的销售活动。 这次来，是张伟的邀请。 第141章 哥，我错了 豪县药材市场的建立，首次药材交易会的举行之后，涌入了大量的药材从业者。大部分还是本地种植的药材加工销售，也开始有部分外地产的药材，进入到豪县加工炮制，再通过本地的药商，送往全国各地。豪县衙门利用此机会，在药材市场的北边又新建了一条仿古式前店后仓的药材经营街。 也因为豪县衙门建市场，规划交易区域，鼓励个体从事药材活动的态度，才让原本遮遮掩掩的药材交易，变得活跃起来。药商门也能大胆放手的去干。 张伟的店铺就在这条街上。这也给张伟的药材事业发展，提供了不少便利，接待了不少外地来豪县的客商，发展了不少客户。 张伟药材行（门店）的规模，已经满足不了张伟的经营需要。就准备自己新建一个上规模的中药厂。 这个中药厂在豪县西北的郊区乡镇，名义上还是挂靠在乡镇集体经济上。 张伟的新厂周边，有几家新建的白酒作坊，其中一家，就是张伟远房堂哥干的。 现在农民手中的部分粮食，可以自由交易，打破了之前白酒作坊没粮的限制。张伟这个堂哥就想扩大规模，又遇到了张伟回乡办厂，知道张伟药材生意干的正火，赚了不少钱，就找来拉投资，准备扩大一下小作坊的规模，能做成厂最好。 刚投资大把资金到新中药厂的张伟委婉的拒绝后，张旭不死心，又通过家族里一个很有威望的老人，作为中间人，再一次劝说了张伟投资支持。 之前和郑庆仁的聊天中，也听郑庆仁说过，土地包产到户之后，粮食的产量会逐步提升，用粮食作为原料的白酒也不再受限，未来的市场潜力很大，很看好白酒产业。 为难之际，张伟就想到了郑庆仁，试着打电话说了一下，主要想再咨询下郑庆仁对投资白酒的意见。哪知道郑庆仁也感兴趣，就邀请郑庆仁实地过来考察。 这一次进入豪县，佳仁牌三轮车已经随处可见，而且在药材市场外，已经出现了蹬三轮车帮药商拉送药材的行业。 甚至在汽车站外，也出现了两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蹬着最便宜的佳仁实用型三轮车，车斗放置座椅，拉送客人和行李。 郑庆仁考虑着，是不是可以试着生产一部分人力客运三轮车。 豪县翠微楼。 郑庆仁见到张伟的堂哥张旭。 三十多岁，身高一米六几，黝黑的脸庞，棕色的褂子，黑色的长裤，脚下也是黑色的布鞋。 这身装扮，与豪县新落成的高档饭店翠微楼，格格不入。 见到郑庆仁，热情的伸出手：“郑厂长，久仰。” 张伟跟在旁边介绍，说：“这是我堂哥，张旭。” 郑庆仁紧握了一下张旭的手，客套的说：“张旭哥，客气了，叫我小郑或者庆仁就行。” “我年龄大点，既然你和张伟是朋友，我就不见外，那就喊你小郑，你也别带着姓叫我，和张伟一样，喊我一声旭哥就行。” 双手分开之后，张旭保持着热情：“没想到豪县畅销的佳仁三轮车厂的厂长，这么年轻！今天我来县里，一是来看看我这个堂弟，第二件事，就是来县里买了一辆三轮车回去。结果就听到张伟说，佳仁三轮车厂的老板今天来豪县。晚会一定要让豪县的店铺，给我打个折扣啊！ “原来旭哥要买三轮车，吃完饭，我就陪着旭哥去店里看看，不过豪县的佳仁三轮车三天后会有一个促销活动，三轮车不仅以最低价格销售，买过车还有抽奖活动，最高奖项购买车辆免单。” “还有这事？那我就再等两天，说不定运气好，中了个最高奖项呢！这个买车抽奖活动很新颖，是个很好的销售手段，下次我卖酒的时候也试试。” 张旭想了想，越是觉得这个方法可行：“到时候把抽奖信息印在酒盒内部，买后打开喝的时候，才能看到中奖信息。” 咦，这个看着很土的张旭，挺有销售头脑，仅凭自己透露的三轮车促销抽奖活动，就能联想到销售自家酒上面。 而且还能想到，印在酒盒内部。 如果奖项吸引人的话，倒是能增加不少开盒量。 想到此，郑庆仁觉得不如再提醒下张旭：“旭哥，你这想法不错，买酒的人，原本不想开盒的，可能为了里面的奖，也要把酒盒打开，如果中奖信息能放在瓶盖内部更好了。” “放在瓶盖内部……”张旭自言自语了下，恍然大悟：“小郑，还真不简单！怪不得张伟这么重视你。” 一旁的张伟也瞬间明白郑庆仁的意思。 把酒盒打开，酒瓶还是完好的，也能贮存。可是酒盖打开之后，这酒，就放不了多久，得把酒喝完，继续买新的，能刺激产品的销量！ 怪不得这个郑庆仁能把三轮车销售到豪县大街小巷，这是有真本事！ 三个人落座之后，张旭拿出一个小桶，介绍道：“这是我家里的酿的酒，工艺和国营老井酒厂的一致，酿酒用的水，也是同一片的井水。来，尝尝。” 说完，写了三大杯。 郑庆仁对品酒懂得不是太多，但也喝过不少好酒。 抿一口之后，入口感觉确实和最近喝的几次老井贡酒相差不多，酒香浓郁，口感醇厚，甘甜悠久。 “小郑，怎么样？点评点评。”张旭迫不及待的问道。 “旭哥，别开玩笑了，我这个一杯倒，哪有资格点评酒。不过这酒闻起来，香如幽兰，入口香浓，后劲甘甜，我喝着很好。” “喝着好就行，这次我来县城，带了十多桶，都放在了张伟店里，你走的时候，带走两桶。来，继续喝。” 郑庆仁也没跟着客气，一杯杯陪着，喝到实在撑不下去。 觥筹交错之中，郑庆仁对张旭更了解些。 衣着朴素的外表，却有着灵活的头脑。因为紧靠着县老井酒厂，在老井酒厂生产的老井贡酒第三次评选到国家名酒称号时，就鼓动生产队也办酿酒坊，不过当时粮食紧缺，酿酒坊不受支持，张旭就筹集了资金，独自把酿酒作坊承包了下来。 而且酒局全程，都没提过投资的事。只谈了些自己酿酒作坊发展规划，以后的市场方向，不输老井酒厂的酿酒工艺，还有隐隐透露的野心。 虽不是拉投资，但每句话，都在引着人联想后期的利益，忍不住想投资。 这是个高手。 张旭本就开酿酒作坊的，酒量自然不低。在酒桌的时候，和郑庆仁碰了四五盅酒之后，就能看出郑庆仁酒量不大，也知道了郑庆仁说的一杯倒，并没有谦虚，因此也没有太过分的拼酒。 让郑庆仁可着量喝，但和张伟可不客气，两人拼接近一斤白酒，郑庆仁半斤不到，叨个花生米，都要下筷子三四次。 酒后，迷迷糊糊的郑庆仁回到了卓越旅店，还是以五块钱一晚的价格开好了房间，睡了一大觉，才被敲门声喊起。 拉开门，郑小伟满脸怨气的站在门外。 “伟子，这么快到了？” 郑庆仁打了个酒嗝，往外面看了下，才发现天已经黑了，这一觉，睡了整个下午。 “哥，快吗？我早上天不亮出的门，到了这里，天还是黑的。” 这是一肚子怨气。 郑小伟喇叭腿走进了房间，小心的躺在床上，床角碰到了郑小伟的大腿根，疼的“呲”一声。 “哥，你不是说不来豪县了？我在楼下办理入住，才知道，你中午就已经住进来了！” 躺在床上的郑小伟，语气中还带着不满。 两个人同一天来豪县，一个蹬一百多里路的三轮车，累的和狗一样；一个悠然的坐在汽车上，眯一路。凭什么？ 当然不满，可又无力改变。 吸着气，慢慢的拉下裤子，查看大腿根部，皮破开了一片，磨出了淡红色的水。然后从包里拿出了备用的毛巾，轻轻的蘸着。 郑庆仁看着郑小伟的模样，于心不忍，同时想着，这家伙是不是还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 “临时有事。” 回答完后，又提醒道：“这一路没少宣传我们厂的三轮车吧？效果怎么样，要不要过两天回去，继续骑三轮车？” 郑小伟猛地一哆嗦，急忙说：“哥，我错了。” “开业前一天，郑宏伟在临水路店铺门外和胡志全打架，还被带进了巡捕办，我们隐瞒了你！” “前几天，我和郑宏伟，给庆庆嫂子送了一辆三轮车，也没告诉你。” 一路上，郑小伟想明白了，肯定是某些事，引起郑庆仁的不满，才被郑庆仁惩罚，思来想去，只有郑宏伟和胡志群打架，还有给董庆庆送三轮车，两件事隐瞒了郑庆仁！ 原本想着忙完周边几个县的销售工作再给郑庆仁说的，结果因为便宜三轮车和郑洁欣的事，忘记说了！ 这骑百十里路的三轮车，还是有效果的啊！ 让郑庆仁意外的一点，郑宏伟竟然和胡志群打过架！ 郑宏伟什么性子？竟然会跟人打架，还是平和县有身份背景的胡志群？ 按照以往的郑宏伟，遇到胡志群这样的人，巴结还来不及呢！敢动手？ “先说说，郑宏伟和胡志群打架的事。” 郑小伟也不敢隐瞒，把当天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哥，宏伟说了，当时庆庆嫂子根本不理胡志群，是胡志群非得跟着，是不是该打？我想你在那，也会动手打他！” 郑小伟怕郑庆仁对董庆庆有误会，紧接着又补了一句。 郑庆仁点点头，认可了郑宏伟和郑小伟的行为，心里也知道，郑宏伟能在巡捕办安然出来，并获得赔偿，也有谷诗提前招呼的关系。 “送三轮车那次呢？” 郑庆仁继续问。 “哥，上次在豪县，我问过你，要不要给庆庆嫂子送一辆三轮车，你当时睡着了。我就想着，送一辆三轮车过去，我那个小侄女也能躺在三轮车里到外面逛逛。况且嫂子这么漂亮，骑三轮车出去，也能给我们的三轮车打广告。” 郑小伟又把送三轮车到董家的情况说了一遍。 听完，郑庆仁说：“送三轮车我不反对，和我说了，我也会同意！虽然车辆厂是我承包全资投资，所有权也在我手里，但是厂里的产品，从生产配件到成品，到损耗，到销售，每一个环节，都要如实的记录数量。可这辆送出去的三轮车，为什么还显示在成品库存里？” “哥，我是想和你说过之后，再在账面上扣除的……” 郑小伟心虚的小声说道。 “伟子，你和我从小一块长大，互相都了解。从小郑村收购药材加工到豪县卖，到投资车辆厂生产三轮车，以及豪县卖药材当归和党参，你都在我身边帮忙，是我最信任的人，就算你在财会方面没有经验，可是厂里也财务权利，我也交给你。” “送一辆三轮车给董庆庆，我知道你从我身上考虑，替我安排的。这一块，我应该谢谢你。但是，你应该如实从在厂内库存上扣除，让账面数据真实！否则的话，厂里的财务，我还怎么放心你去做？” 郑庆仁冷冷的说道。 郑小伟虽然没有什么坏心思，但是从小散漫随意惯了。 如今，确实也该敲打敲打他了！ 现在的车辆厂规模还小，像个家庭作坊。 可车辆厂一直在发展！两三年后，真正的私人注册企业就会起来，挂靠在农机厂下的车辆厂，也会慢慢剥离出去，回到真正的郑庆仁名下企业中。 郑小伟如果能随着厂子的发展而进步，依旧还是郑庆仁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如果不学习，不进步，胜任不了重要岗位，只能安排在他能力所及的位置。 从郑庆仁心里，还是希望郑小伟，能够进步，成为自己未来事业上的高层。 刚从里面出来，收购药材加工销售，郑小伟的父亲，郑应华实实在在的支持，就冲这一点，郑庆仁也不能对郑小伟不管不顾。 第142章 药酒 郑小伟原本以为自己做事对郑庆仁有所隐瞒，才惹郑庆仁的生气。 听这么一说，才知道自己真正犯错的地方，是对待工作的态度上。 有了深深的惭愧。 现在的车辆厂也有着二十多个的工人，月产值十几万，虽然比不上最盛时期的车辆厂，相对于一年前的半死不活，也算步入了轨道。 平和县众多国营厂，计划经济取消之后，一大部分国营经济都入不敷出，有些小厂还在垂死挣扎。 车辆厂属于经济效益比较好的厂。 容易吗？ 不容易！ 这中间的各种艰辛，郑小伟深有体会。就比如长达五六百公里的骑行三轮车到周边县推销，都是自己和郑宏伟去干的。 额，想差了。 就比如…… 咦，庆仁哥干啥了？ 把车辆厂承包下来……看到豪县药材市场缺少运输工具，就设计出了实用的三轮车……想出了不少销售的点子…… 重活累活倒是没干多少！ 再怎么没权力，郑小伟也有着副厂长的名头。 回忆过去种种，郑小伟自以为车辆厂二把手，但是实际的所作所为，在车辆厂根本没有副厂长的贡献。 “哥，是我错了，以前我们在小郑村的时候可以胡混，现在我们来到县城，有了自己的事业，就应该踏踏实实，不断进步，还吊儿郎当的话，那就是断送大好前程。” 郑小伟这一番话也平息了郑庆仁一部分怒气。 如果郑小伟真的有这一番理解，说明还有成长的空间。在条件成熟的时候，也应该安排郑小伟充充电。 第二天一早，郑庆仁起来之后，照例到了豪县药材市场，了解市场上的药材行情。 正是秋收季节，刚刚产新的药材，已经开始出现在药材市场上。上次在市场上全面询价，是在九月中旬，一个半月前。 这次全面询价，许多药材的价格变动非常大。 丰产的药材，价格都在下降。产量不足，用量提升的药材，都在涨价，甚至有部分药材，价格几倍的涨。 市场上的白术价格已经稳定在三十六钱左右， 最高峰的时候，达到了四十二块。 有些贪心的商户，在接近四十块入场，结果还没等到销售掉，就降到了成本价以下。人人都知道赚钱的东西，再跑进去入场，妥妥的接盘侠！ 亏钱卖，又不甘心，只好继续留着药材，等着上涨的机会。 昨天中午翠微楼只顾得喝酒了，根本没有谈上正题。 精明的张伟，也发现了堂哥张旭谈事的技巧。原本对着张旭酿酒作坊毫无兴趣，在喝酒之中，听到了张旭高瞻远瞩谈话，倒是产生了投资的冲动。 一大早就到了郑庆仁居住的旅店，没找到郑庆仁，只见到郑庆仁的发小，郑小伟。 从郑小伟口中得知，郑庆仁一早就去了豪县药材市场，就等在了药材市场的南门。到了十点半，才见到郑庆仁出来。 “郑老弟，又盯上了哪个品种？” 从郑庆仁透露的信息中尝到甜头的张伟，以为郑庆仁又发现了某个药材品种的机遇。 可以说，现在张伟新建的中药厂，就是郑庆仁送的！ 仅仅白术一个品种，张伟就获利六七十万，这在八五年，对私人来说，可是一个天文数字。 当然，即便在开放的豪县，张伟也只敢闷头赚大钱，不敢声张。 公家高层开放私人经济的决心很大，但是长时间的压抑，让多数人还不敢迈开大太步子，这也是政策上可以注册私人企业，但全国上下真正工商注册的纯私人企业没有几家。 谁知道，这是不是刮一阵风？ 见到张伟在市场南门，郑庆仁有些奇怪，张伟的药材行，在市场北门的人民东路，还是回答道：“我对药材一知半解，也在学习之中，没有特别关注某个品种，倒是张哥你，怎么在这边？” “来等老弟你，要不到我那边坐坐？” 张伟邀请道。 郑庆仁点头答应，回到卓越旅店，喊上了郑小伟，到了张伟的药材行。 张旭昨天酒后，就已经回去。 听张伟说，昨天郑庆仁喝了半斤白酒之后，脑袋还算清醒，谈吐清晰，就是走路画圈，也是张旭把郑庆仁从饭店送回的旅店。 可对回旅店这一段的记忆，郑庆仁完全没有。 应该是断片了！ 喝酒误事啊！ 也不知道回酒店的这一路上， 醉酒的郑庆仁有没有说什么过头的话。 “郑老弟，你之前说这白酒行业未来前景广阔，我思来想去，也认同你的观点。现在没有外人，你说，我这个堂哥的酒怎么样？” 一到了店铺，张伟迫不及待的问道。 “酒不错，人也有头脑，对扩产后的市场，也都已经计划好，一旦真有扩产机会，还是很容易做大做强。” 郑庆仁对张旭这个人很看好。 而且白酒也是未来豪县的支柱产业，公家也会大力支持。 “那这样说，张旭堂哥的酿酒作坊，可以投了？” 虽然张伟心里有了决定，还是问了一下。 郑庆仁正准备回答，嘭的一声，半掩的门被推开，张旭风风火火的进来。 “小伟，和我一块去找一下郑庆仁，他昨天提出的那个类似红茅药酒方案，我回去想了一夜，觉得可行。这个投资，我跟了！” 然后瞥见了郑庆仁，一脸惊喜的道：“小郑，你也在这。我回去想了下，你昨天说的开建酒厂的同时，再开办一个保健药酒厂，我认真思考研究了，可行！我今天就过来找你，商量下开办药酒厂事，放心，股份方面，你为主！” 什么开办药酒厂，什么红茅药酒？ 昨天我到底说了啥？ 郑庆仁一头雾水，再次感叹道，喝酒误事！ 压根就想不起，昨天酒后和张旭说了什么！ 不过这个红茅药酒郑庆仁知道，是一个北方地区流传的一个药方。现在这个时期，应该也有这个制药厂，正在生产这种药酒。 这个药酒用了五十多种中药材原料，功效也是说的很神奇，可以说能治百病！ 争议也很大。 因为这个酒用的药材原料太多了，有违中药用药原则，用了多种毒性药材、相斥药材，混在一起。 也因为宣传古方的原顾，作为药品销售，情况也不差。 可是郑庆仁怎么会提出生产药酒的事？ 张旭继续兴奋的说道：“小郑，你说的对，虽然北方已经有了生产这种药酒的厂家，但是我们可以挖掘其他的药方，生产我们的药酒。” “还有你说的，把一部分滋补药材，添加到酒里，生产研制保健酒，主打健康养生品牌，这个也可行。普通老百姓，不就喜欢用药材泡酒吗，干脆我们给他们泡好喝。” 第143章 酒后要投资酒厂? 郑庆仁此时确实懵圈了。 昨天到底和张旭说了多少事，讲了多少话？ 以后尽可能控制着酒量，尽可能不去喝酒，自己身上可是背着秘密。或许酒后说出去，也没有人相信，可就能保证没有人当真？ “旭哥，昨天喝高了，你说的这些药酒了，保健酒了，我都记不住了，要不你帮我回忆，我都是说了什么？” 郑庆仁也想知道，昨天酒后说了什么。 药酒虽然有市场，可和真正的白酒市场比，九牛一毛。郑庆仁怎么放弃白酒转向药酒方向？当时脑袋思考，用的什么逻辑？ “小郑，你是在开玩笑吧，昨天我们从饭店回来时候，我们可是谈笑风生，相见恨晚。而且当时你说话条理清晰，头头是道，没有一点醉意，对你说的内容，我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你不会不承认昨天说的话了吧？” “我昨天可是一夜没睡，思考你的话，要不是天亮时候没撑住，睡着了，我早就过来了。” 张旭有些怀疑，郑庆仁是不是有反悔的意思。 “旭哥，你是看我是开玩笑吗？我昨天喝断片了，真的忘记说的什么，你不帮我回忆，等下我们怎么谈药酒和保健酒的事？” 郑庆仁一脸认真。 张旭奇怪，断片是什么意思？不过有些相信了郑庆仁的话。 从五年前公社开始办酿酒作坊，到前年公社分家，张旭花了三千块钱接手作坊，一直到现在，干的最多的事不是酿酒，是品酒、找人喝酒，想把自家的酒，口感品质不输老井贡酒，甚至超越老井贡酒。 公社刚开办酿酒作坊却没有大力酿酒，是因为那个时候，队里没有多余的粮食去酿酒。而张旭刚接手过来时，想酿酒，只能从村民手中私下买粮食，量不也不多。 张旭就珍惜有限的原料，酿造精品。 这期间也见到很多喝醉酒的人，身体不受控制，但是脑袋思绪很清醒，睡一觉之后，又记不起酒后的话和事。 张旭回忆了下，说：“昨天从饭店出来之后，我看你走路不稳，问了你住在卓越旅店，有一里多路，我不放心，送你回去。当时我就聊了我那个酿酒作坊的酒质，和老井贡酒作了对比，说了拿我的酒，去参加名酒评比的话，也能评上。” “你立马感到兴趣，说了对未来白酒市场的看法，和我不谋而合。白酒会不会快速发展，看县里面近期对老井酒厂的大力投资，建设新的生产车间就能想到。后面你说的销售策略、方法，让我耳目一新，受益匪浅。” “你昨天提到了提升酿酒设备，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改变酿酒工艺，这也是我这次找小伟的原因。小作坊，旧工艺，只能小打小闹，根本满不足不了日新月异的开放市场。我就是准备引进新的生产工艺设备，提高产量。” “你说了未来白酒价格会越涨越高，我也很认同。最近我发现了，钱容易挣了些，但是日常生活中物品的价格也在涨。你提到了降低酒精度数，应对涨价，昨天我还不理解，白酒不都是五十多度吗？可想了一夜才明白，老百姓不一定非得喝五十多度的酒。” “降低点酒精度数，价格合适，喝的人会更多。” “你也说了根据酒的度数、酒质、客户群体等，把酒分为高端、中端、低端，制定不同的价格，送往不同销售渠道，卖给不同的人群。” “还说再单独建一个药酒和保健酒厂，和白酒厂撇开关系，利用古方治病和养生保健的噱头，多做广告和宣传。药酒拿到药品生产手续，在药店卖；保健酒在各个渠道都卖。” “还举了北方一个红茅药酒的例子。不过小郑，我从你言语中听出好像对这种药酒厂有点不屑。” 郑庆仁一头黑线。 昨天居然说了这么多！ 郑庆仁确实对白酒行业感兴趣，甚至还想过在建立药厂的同时开办一家酒厂。 这酒厂还没开，就把自己生产规划和营销计划都说了出去，而且对方还是一个开酒作坊，一心想把酒做大的人。 喝酒误事啊！ “小郑，你再想想，你昨天可说了要投资我的酿酒作坊。” 张旭见郑庆仁埋头思考，赶紧加了一句。 郑庆仁皱眉。 既然张旭说了昨天自己头脑清醒，条理清晰，那怎么会承诺投资他的小酒作坊？ 就算自己想进入白酒行业，也不可能去参与投资，至少也得绝对控股。 郑庆仁凝视着张旭，这家伙不老实啊。 被郑庆仁看着的张旭有些心虚。 郑庆仁说的不是投资，是在听到张旭说出酒质不比老井酒厂参加名酒评选的酒差时，要购买张旭的酿酒技术和这几年的调兑心得。 张旭当然不同意。 这可是张旭这几年的心血。而且张旭具有野心，心里早就有了对自己酿酒作坊的规划，这才不遗余力的通过关系，让药材生意赚了钱的张伟投资。 不过明面上没有拒绝，而是问了郑庆仁准备开办酒厂的想法，从郑庆仁口中听到了郑庆仁关于白酒市场的看法和销售策略。 这也让张旭看中了郑庆仁这个人，极力劝郑庆仁也参与对自己酒厂的投资。 也被拒绝。理由是，张旭的酿酒作坊名义上还是村办酿酒作坊，即便升级成酒厂，也是在村集体经济下边，以后存在扯皮的可能。 任由张旭解释，和村里签订的有合同，里面约定明确，村里只收取场地使用费，经营和利润方面，一概属于承包人，也不成。 不过郑庆仁说了，可以共同投资一个新的药酒和保健酒厂。张旭回到家，思考了一夜，这才匆匆赶来。 知道郑庆仁对昨天的谈话，记不住了。 便耍了个滑头，说郑庆仁昨天要投资自己的酿酒作坊。 可不是在乎郑庆仁的投资款，在乎的是郑庆仁这个人！ 有郑庆仁参与投资和经营的酒厂，张旭更有信心，以后产品会销往全国各地，和旁边国营的老井酒厂，竞争一下。 第144章 佳仁三轮车，免费送 “旭哥，谢谢你昨天送我回旅店，要是真的说投资你的酿酒作坊，那肯定是酒后吹牛的话，我自己平和县车辆厂，厂房破破烂烂，设备都是七八年前的，都没有资金维修和更换，哪可能有闲钱投资你的酿酒作坊。” 见到张旭心虚的眼神，郑庆仁也没有否认。 何必要拆穿？ 现在私营经济才放开，法律还没有完善。 所谓厂长经理负责制，也只是自己厂里的员工才能承包集体经济的厂。张旭的村办酿酒作坊，也只有本村村民才能承包。 真由外人承包，也需要绝大多数的村民同意才行。 原本想听听郑庆仁意见的张伟，在听到郑庆仁这番话时，开始琢磨起来。 郑庆仁缺钱吗？ 不缺！ 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仅豪县市场上，这一个多月就销出去四五百辆，听说还在扩大周边县的销售点。 近期还销售出去四十多吨药材，尽管不知道郑庆仁的收购成本多少，但绝不会比自己了解到的产地收购价高。 算下来，利润至少也在十几万。 那就是不愿意投资张旭的酿酒作坊。 张伟清晰的记得，在电话里说到豪县西北张店乡的堂哥酿酒作坊想升级成酿酒厂，需要投资时，郑庆仁可是明确表示感兴趣，还立即赶来了豪县。 这样说来，郑庆仁看好白酒市场，不看好堂哥张旭或者堂哥这个酿酒作坊？ 张旭急了，郑庆仁清醒后，还是继续拒绝投资！ 旁边张伟在听到郑庆仁婉拒的话，好像也不愿意投资了。 昨晚想了一夜，张旭也想到，郑庆仁昨天为什么说可以合作投资一个新的药酒和保健酒厂，不就是怕和自己酿酒作坊有牵扯？ 郑庆仁不愿意仅仅入股，而是要一个属于自己的酒厂！ 思来想去，张旭越觉得，就自己这个小作坊，即便拉来了一些资金，引进设备，扩大规模，改成酿酒厂，也达不到自己设想规划的规模。 如果，利用自己的酿酒技术和心得，占些干股，拉拢郑庆仁和张伟到这边建厂呢？ 张旭心里给了自己一巴掌，郑庆仁这么有见识，还是三轮车的厂长，怎么能被自己那点小花招蒙住？ 张旭赶紧说道：“小郑，我那个酿酒作坊从大队里承包下来的，现在一想，想升级成厂，原先的作坊承包合同确实是个限制。” “其实我们可以合作，以你们为主导，我参与投资，也提供酿酒技术，重新建一个酿酒厂，赚钱了，能给我一点分红就行。” 郑庆仁再一次蹙眉，张旭竟然想得开？ 昨天酒桌上还侃侃而谈，在改革开放的春风下，把自己的酒厂办大办强，把自己的酒，销售到全国，这才怎么才过了一夜，就愿意给人打工了？ “旭哥，我现在确实实力有限，等下次再说吧。” 郑庆仁没有接话。 张旭倒是一脸失望，抬头又问：“那个药酒和保健酒厂？” “旭哥，昨天我喝多了。可能就是醉酒后的絮叨，容我再仔细计划和调研以后，再谈。” 张旭一听，郑庆仁是对自己刚才的精明话，有点气了。 同时在想，郑庆仁是真记不得还是假记不得昨天酒后的话？ 还是经过刚才的提醒，郑庆仁回忆了起来？ 张旭还记得，郑庆仁昨天说了不少莫名其妙的话。 比如，郑庆仁说要想药酒和保健酒赚钱，就得黑着心去吹去骗，要把酒吹的神乎其乎，能治百病。 比如，郑庆仁说茅台酒现在是喝的，未来就成为收藏投资理财产品。买酒的不喝，喝的不买。 酒成为收藏品能理解，投资品和理财品什么意思？酒不就是喝的！ 比如，郑庆仁说酒卖的好不好，就看广告多不多。 还有…… 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午饭时间，郑庆仁也不打算留在张伟这里吃饭，也没忘记让郑小伟拎了两桶酒，去往了朱卓凡的店铺。 豪县佳仁三轮车销售店，店内店外彩旗飘扬，彩色的大字报贴满店铺外的墙壁。朱卓凡还聘请了几个临时工，把促销活动的宣传单，贴在了药材市场，菜市场，乡镇集市等小贩聚集地，还有各个厂的家属院，县城周边的农村村头。 这些宣传单都是手写。 量太小，印刷厂根本不接单！ “佳仁三轮车，惊爆十一月十一日，历史最低价。” “买三轮车，就买品牌车！佳仁三轮车，每一个客户，都是家人！” “买三轮车，送奖单，中免单！” “震惊！这个品牌的三轮车，十一月十一日，不要钱！” “惊爆！佳仁三轮车，十一月十一日，免费送！ ” ………… 因为是手写，所以宣传单的标题字体不全一样，这些都是郑庆仁提供。 还说标题越是震惊，越是吸引眼球，宣传效果越好。 反正现在也没有广告法。 标题下面的活动细则，都是一样。 震惊的标题，确实吸引人，很快，豪县大街小巷，乡镇甚至村里，都传着，十一月十一号，佳仁牌三轮车不要钱，免费送！ 当然大多数人不信！三百多的三轮车，怎么可能免费送？ 看过宣传单下面的活动细则的，倒是知道，十一月十一日买佳仁牌三轮车，会赠送抽奖单，最高奖项，购买的三轮车免单。 而且中奖率百分之百，最低奖的价值，也在三十块以上！ 佳仁三轮车的老客户也可以拿着三包凭证去现场，参与抽奖，中奖率也是百分百，但没有免单奖项。 总之，不管以前还是十一月十一日当天，购买佳仁三轮车，都能拿到最低三十块以上的奖品。 这样算来，佳仁三轮车并不比豪县新出现的其他三轮车贵。 而且宣传单上也写了，佳仁三轮车以后会继续不定期举办活动，回馈新老车主。 如果不买三轮车，只到现场，一样可以领取抽奖券，不过那个中奖率就低得多，最高奖项还是三轮车，低的奖项，就是些雨伞和打气筒。 有些不知道细则的，倒想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怎么才能免费获得三轮车。 也有人想着便宜事，天真的以为三轮车真免费送。 第145章 抄广告单免费抽奖 即便只送一辆，也有可能落在自己的头上。 有一部分人注意到了，宣传单上最下面的一行字：本活动最终解释权归豪县佳仁三轮车旗舰店所有。 在思索这是什么意思？ 佳仁三轮车的再一次促销活动，在豪县传的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里，也多了很多对佳仁三轮车促销抽奖活动的解读，甚至还有为各自理解不同争吵的。 豪县另一家销售三轮车的店铺，在药材市场的西边三百多米。 老板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叫柴家伟，看着敦厚老实，实际上也是个生意精。 一直是开自行车修理铺，从蚌珠市刘政自行车配件批发部进过配件，因此被刘政联系上，让其在豪县销售蚌珠组装的三轮车。 出于对刘政的信任，柴家伟就让刘政从蚌珠送来了五辆三轮车。 三轮车到店，柴家伟发现，除了颜色不同，蚌珠的三轮车竟然和佳仁牌标准型三轮车样式一样，而且很多部件，都是一个厂家的，随即定了一个比佳仁三轮车便宜的价格，一天不到，五辆三轮车全部卖完。 然后就开始大批量从蚌珠进货，很快，每天销量就超过佳仁三轮车。 这次佳仁三轮车促销活动传出来，准备买三轮车的，都开始观望。柴家伟又降低点价格，依然没有成交。 这些观望的人，都在心里计算着，买佳仁三轮车，参与抽奖，有可能抽到免单，就算抽到最低奖项，价值也有三十块，不比柴家修理铺的三轮车贵几块钱。 佳仁三轮车从十月一号到现在，已经卖了一个多月，几百辆车，没听说过出现大的质量问题，更值得信任。 干嘛不去买佳仁三轮车，试试运气呢？ 朱卓凡这两天都在外地采购物品，到十号下午才回到豪县。 两台熊猫牌收音机，五块大沪牌手表，是十一月十一日购买三轮车的二等奖和三等奖，市场价格在一百六和八十。 四等奖全部是中山牌手表，市场价格在三十五。 而且批发了大量的打气筒、雨伞和肥皂盒。 这些是给购买三轮车客户的赠品，和到场不消费人的奖品，中奖率设置到百分之三十。 这些物品在豪县就能买到，不过离豪县一百多公里外的淮中市，是一个工业商品集散地，当地供销社公司和商贸公司对外批发日用工业品。 不管量大还是小，都按照批发价来。 周边县市的个体商户都会跑到这里来订货，商品齐全，价格实惠，而且服务还周到，甚至信誉个体户还能先拿货再付款！也会主动帮客户把货品送到火车站和客运站。 因为朱卓凡家在淮中也有药材生意，所以对那边的商品批发价格有所了解。 收音机，一百四十五每台，大沪牌手表，七十五每块，量最大的中山牌手表，价格只有二十三。 算下来，能节省不少钱。 这次活动的成本由平和县车辆厂和豪县三轮车店铺均摊。 十号上午，郑庆仁到了刘庄宅基地建设现场看了一下。 朱家介绍的施工队确实有效率，仓库那一片地皮上，已经有了整个建筑的轮廓，住宅的那一片地皮上，地基已经打好。 工人们都在有序不紊的干着，传出一阵阵上材料的吆喝声。 围着工地看了一圈，郑庆仁心里也承认，这是一支有水平的施工队。留下了两条大前门给工头之后，郑庆仁回到卓越旅店，准备回平和县。 张旭在张伟的陪同下又一次找来了。 因为上次郑庆仁的拒绝，察言观色的张伟也跟着拒绝了投资酿酒作坊。 张旭心里懊恼，就不应该耍那点小心思。 倒没死心，找了张伟多次之后，张伟终于答应试着再找郑庆仁谈谈。 卓越旅店仓库外的接待室，刚坐下，张旭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玻璃瓶，又从衣服兜里掏出了两个小酒盅。 酒盅在方桌上摆好，拧开玻璃瓶盖，飘出一股酒香。 张旭歪着玻璃瓶，给两个酒盅写的满满的。 “上次我们喝的五十五度白酒，这次，我又加了了一点窖藏六年的基酒调香，调制的五十度白酒，尝尝。” 张旭小心翼翼把两个满酒的酒盅送到郑庆仁和张伟面前。 郑庆仁端起酒盅，酒香满鼻。轻轻抿了一口，绵柔，甘甜顺喉，香味久久留存。 这酒，比上次喝的口感更好！ 郑庆仁又抿了一口，放下酒盅，过了半分钟才说：“旭哥，你勾制的酒，确实不输名酒。你要想扩大酿酒作坊，需要投资，找张伟就可以了，没必要来找我。” 张旭苦着脸，说：“小郑啊，你再好好想一想，张店乡历史上就是个酿酒名地，用这一片的水酿出来的酒甘甜醇厚，可是酒厂的绝佳之地。” “我为了从大队里把这个小酒坊承包下来，已经砸锅卖铁，背负债务。想把这个酒坊，扩大规模，实在有心无力，所以才想着拉拢张伟投资，前天酒后和你聊了一路，像是打开了一道大门，让我嗅到了门后的光明，这一扇门，可是你啊。” “我现在想明白了，我其实更适合的，是把酒勾调到好喝，至于经营的事应该交给更专业的人。那天你酒后说了想买我的勾酒工艺和心得，我就知道你也有进入白酒行业的想法。” “所以我又来找你，张店乡的水适合酿酒，如果你能到那边投资生产，我愿意给你打工。而且我也可以协助你，以我承包的酿酒作坊为基础，开办一家挂靠在乡里的酿酒厂，你为投资人。” 郑庆仁这次倒没有一口拒绝：“旭哥，这件事，还是等我改天亲自过去了解之后，再谈。” 不过郑庆仁清楚，张旭口口声声愿意打工，可还是想着以他的酿酒作坊为基础办厂，那就是表示不愿意全部放弃。 张伟品尝过酒之后，眼光放出光彩。 作为一个标准的生意人，张伟喝过各种名酒，进口洋酒也喝不过不少，稍微懂一些酒。 这个酒，有水准。 忍不住问道：“郑老弟，我们这没有外人，你给我说个实话，是不是有进入白酒行业的想法？” “豪县两大着名产业，药和酒，药我已经参与了，酒也不想少掉。”郑庆仁也没有隐瞒，继续说：“况且，我确实看好白酒产业。” 张伟心里明了，说：“如果郑老弟真想在豪县入局白酒行业，希望能带上兄弟我一把，在豪县，我还是比较熟悉，能帮上忙。” 郑庆仁忽然想到，张伟和豪县县首秦有忠关系不一般。 “张哥，你说笑了。是你带着我才对。” 又想起张旭还想买辆三轮车，问：“对了，旭哥，三轮车还买吧？” 张旭也在关注着豪县佳仁三轮车的促销活动，说：“我也看到佳仁三轮车的宣传了，明天有促销活动，我准备去凑凑热闹。” 郑庆仁点点头：“正好，明天需要旭哥帮忙配合一个演出。” 然后靠近张旭身边，和张旭嘀咕了一会。张旭先是惊愕，然后伸出了大拇指，对郑庆仁的销售思路，更佩服了一分！ 十一月十一日。 上午八点钟，阳光明媚。 郑庆仁走出卓越旅店，豪县佳仁三轮车旗舰店门外人的人都已经挤到了旅店门口。 想从三轮车店铺的正门挤进去，已经不可能了。三轮车店铺倒有一个后门，从卓越旅店内可以过去。 正准备进入旅店，从后门进入店铺，这时听到了旁边的人的议论声。 “前天我把村头的大字报看了两遍，上面清晰的写着不购买三轮车只要到现场也能参与抽奖，最高奖项一辆三轮车。结果今天过来一看，想要参与抽奖，还必须先抄一遍广告，交上去才能抽奖。” 郑庆仁身边站着的一个中年人气愤的说道。 同时郑庆仁也瞅到了店铺门外立着的一个大牌子，第一行大字就是：免费参与抽奖资格的流程。 另一个牌子：豪县佳仁三轮车旗舰店十一月十一日促销活动抽奖规则！ 这是郑庆仁策划的，自然知道里面的内容。 这次豪县佳仁三轮车促销活动的宣传单都是郑庆仁设计，标题多样，量也不大。豪县和平和县的印刷厂都不接单，郑庆仁只好让车辆厂的工人，人工抄写。 同样的活动，郑庆仁也准备在其他地区举行一次，因此就想到了豪县活动当天到达现场的人，即便不买三轮车，只需要抄写一遍提供的广告单内容，就有参与抽奖资格。 “我就说嘛，哪有那么好的事。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抄一遍广告，花费不了多少时间。” 旁边的年轻人一脸果然如此的说道，也不怎么在意。 免费的提前提，需要先抄一遍广告。 “这不是歧视我们文盲吗，我字都不会写，怎么去抄广告？” 一个老头拍着大腿说，然后扯着嗓子，对着佳仁三轮车店门的方向喊：“骗子。” 立即有人不认同了：“骗你什么了？” “宣传说送三轮车，我半夜从乡下走了二十里地，一到地方，才知道需要抽奖，想要抽奖资格，还得抄一遍广告单。我文盲一个，怎么会抄？” 老头扯着嗓子，想吸引着和自己观点一样的人。 还真有几个人附和的点头，更多的人是在一旁看笑话。 “那就不对了，你既然不认识字，怎么知道送三轮车的？” 说话的是个年轻人。 “是我们村的胡二狗说的，今天县城里佳仁三轮车店铺免费送三轮车。”老头继续扯着嗓子，大声说。 年轻人笑了，竟然还真有人相信天上还掉馅饼的事，讥讽道：“你既然从胡二狗口中听说的，认为受骗了，那就去找胡二狗去啊！对了，有送三轮车这种好事，胡二狗来没？” 老头被噎住了。 对呀，有这种好事，胡二狗怎么没来？ 随后还是骂骂咧咧的往里面挤，虽然不认识字，也不会写字，但可以照葫芦画瓢嘛！ 说不定真中一辆三轮车呢！ 豪县促销活动的宣传单，郑庆仁提前四天送到豪县，朱卓凡第一次看到上面的内容，也被震惊住！ 这……标题，太吸引人了！ 也能想到，一旦贴出去，会吸引不少人过来。 所以做足了准备。 活动当天，家人、亲朋好友、旅店员工、药材仓库临时工，全都喊了过来，足足二十多个人，也提前把三轮车店铺、旅店门外的地方空出来，设定了区域。 即便如此，也被来到的人量吓了一跳。 朱卓凡专门在店铺一边的位置，摆放了十几张桌椅，提前备好了纸和笔。在显眼的位置，贴上了广告模版。 模版的内容和这次活动贴出去的宣传单一致，只不过在店铺名称、地址、活动日期的地方空了下来。 想要领取纸笔抄写的人，必须先交上五毛钱的押金，等把纸和笔送还之后，再退押金，并领取抽奖券。 自然引起了很多人不满。 这些想白嫖的人，不少人身上一分钱都没带，怎么给押金？ 朱卓凡临时改变了规则，没钱付押金可是？那就押身上的贵重物品或者衣服。 不过也有些疑问，郑庆仁让这些没有购买三轮车能力的人，来现场抄广告单，真正目的是什么？ 为了抄好的宣传单？ 不会的，送出的礼品价值，都够找人手工抄写上万张的了！ 中奖率不到百分之三十，这些人抄完单子，又没中上奖的话，肯定会不满！到时候，这次活动少不了被吐槽。 另一边，开辟了两个通道。 一个是有意向购买三轮车的客户，另一个是已经购买过三轮车专门来领取抽奖券的客户。 意向购买三轮车的人，选好三轮车，付完款，就能领取抽奖券。 购买过三轮车的客户，验证好三包凭证，在凭证式盖好一个戳，直接领取抽奖券。 这些客户的奖券，中奖率百分之百。 各种各样的奖品，摆在店铺外的一个单独区域，抽奖的时间，放在了十一点半。 第146章 不让家人们空手而归 这个时间是在宣传单上就已经定好的。 想参与最高奖项的购车者，必须在十一点二十之前，办理完购车手续，领取抽奖券。之后的购车者不再参与抽奖，直接领取最低等级的奖品。 因此当天购买三轮车的四等奖，价值三十五块钱的中山手表是不需要抽取的。 这些购车者，也知道这是佳仁三轮车为了应对市场上新出现的三轮车，变相的降价。 由于印刷仓促和技术有限，郑庆仁制作的抽奖券，类似于电影票那种带有编号的正副券。 正券留在抽奖人手中，副券投进了抽奖箱。 抽奖箱全程放在显眼的地方，抽奖的时候以示公正，也随机选取现场的人去抽奖。 朱卓凡让自己二哥从商务局借了一套小型的音响系统。 抽奖过程全程由郑小伟主持。 有黑幕吗？肯定有！ 小奖随便中，大奖我指定。 操作的方式特别容易，比如，参与抄写广告词的抽奖最高奖项，三轮车一辆，中奖的副券就一直拿在郑小伟手中，最后参与抽奖的人肯定也不是随机。 首先搬出的抽奖箱，是当天购买三轮车的奖券。 一上午，佳仁三轮车旗舰店，销售出去五十六辆三轮车。这个销售劲头，还比不上豪县店铺开业当天的销售量。 很大的原因是，有实力、有需求的客户，早在国庆和开业时候已经买过了。 主持这种事，郑小伟在平和县三轮车店铺营业已经有过经验，又提前背了郑庆仁写的稿子，因此面对乌央央的人，毫不怯场，手持话筒，先是介绍了一遍佳仁三轮车的品牌质量，少不了吹嘘。 然后讲了一遍抽奖规则。 “今天上午，我们共销售了一百二十辆三轮车，感谢诸位选择我们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佳仁牌三轮车，举办这次促销活动，也是对我们客户的感恩回馈。” 郑小伟直接把三轮车的销量吹了一倍，说完，看着人群，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叫“好”，和有限的掌声。 销售蚌珠三轮车的店铺老板柴家伟也到了现场，听了郑小伟说的销量，没怀疑有假。 心里咯噔一下。 搞个活动，竟然能卖出这么多三轮车？ “现在我们开始抽奖，首先抽取的是三等奖三名，奖品是价值八十元大沪牌17钻全钢手表一块。” 这次抽奖对象是新购买三轮车的客客户，和绝大多数人没关系，不过人都围上来，是想看看抽奖有没有内幕，有没有作弊。 “为了保证抽奖公平，我们将现场选取三位群众，上前来抽取奖券。” 郑小伟把目光转向围过来的人。 “我来，我……” “我抽，让我上去……” “不让我上去抽，你们就有内幕……” 有不少人都自告奋勇，郑小伟瞅了一圈之后，眼前一亮的说道：“这样吧，我们第一次抽奖，就选小朋友，这样就不会被说有内幕了吧？” “小孩子也有内幕，谁知道是不是你们家的孩子，提前交代好的。” 郑小伟笑了下：“那我就先选这位小朋友，大家看看，还能提前交代好吗？” 说完，走到一位怀抱小孩的女士面前：“这小娃娃真好看，多大了？” 女士明显一愣，这才明白，郑小伟选了自家的孩子：“一岁一个月。” “会走吗？” “刚能会走。” 郑小伟望向人群，说：“我们第一位抽奖的小朋友，就选这位刚会走的小娃娃。” “先说好，这位小娃娃肯定听不懂指挥，我们这个三等奖名额总共三个，如果这个小娃娃一把抓出的奖券，在三个以内，则有效。超过三个，就扔进去重新抓。如果只抓出一个或两个，就继续抓，超过总奖三个依旧无效……” 这个时候倒没有人说有内幕或者作弊了，总不能怀疑一个刚会走路的小娃娃配合商家作弊吧？ 小娃娃也很给力，在妈妈的引导下，小手伸进了抽奖箱。把手拿出来的时候，手中不多不少，攥着三张奖券。 从小娃娃手中把奖券要回来花了不少功夫，又是哄又是逗，最后递了一个肥皂盒，才换回了奖券。 三张奖券的号码通过话筒叫了出来。 中奖的人举着自己手中的正券，兴高采烈上台领了奖。 当天购买三轮车的二等奖收音机，三等奖大沪牌手表，都是真实抽中，免单大奖是朱卓凡指定的。 好像是某位领导的女儿，购买的是一辆家用小型三轮车。 老客户奖品有两块大沪牌和二十块中山牌手表，剩余的是五十斤的面粉。 豪县一个月销售了四百多辆三轮车，现场只来了一百一十多位老客户。 不过佳仁三轮车旗舰店放出话了，没有到现场的老车主，未来一周内都能凭三包凭证到店里领取五十斤面粉一袋。 这两个群体，不管中的奖项如何，都是高高兴兴的离去。 尤其老客户，之前还在抱怨自己的三轮车买贵了，没想到佳仁三轮车新的促销活动还能想到老车主。 最麻烦的自然是那些不买车又想占便宜的群体抽奖。 在抄写广告词的时候就闹出了几次争执。 十一点钟的时候，为了不影响抽奖的进程，就不再发放笔和纸。刚到正在了解规则的人不愿意，非得让店铺再继续给他们纸和笔。 截止领取奖券时间时，有些不会写字，抄的慢的，还没有领到奖券的不愿意，只好又延迟了十分钟的领奖券时间。 到了十一点半，现场收到了四百多份抄写广告单。 其中有接近一半和鬼画符一样，不瞅个半天都认不出来内容。 “郑兄弟，让我说根本没有必要给没买三轮车的人抽奖机会，你看看费时费力费人，还不一定讨好。” 朱卓凡看着嘈杂的人群，很是不理解郑庆仁为什么这样做。这些群体，很大部分都没有购买三轮车的能力。 赔钱不说，还给了人吐槽的理由。 “把这张纸，交给郑小伟。” 郑庆仁没有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十几行字。 朱卓凡仔细看了下，才发现是临时变更奖品的内容。 一等奖，实用型三轮车一辆；二等奖，三十元三轮车购车抵用券十张；三等奖，二十元三轮车购车抵用券二十张；四等奖，雨伞五十把；五等奖，打气筒一百个；参与奖，肥皂盒一个。 中奖率变成了百分之百！ 而且还写好了变更奖品的说辞：由于这次促销活动火爆程度超过了预计，现场准备不充分，给部分到场的家人们造成不好的体验。 经过豪县佳仁三轮车旗舰店紧急向厂家申请，决定给现场抄写佳仁三轮车广告宣传单的家人们增加奖品数量，让每一个抄写佳仁三轮车广告宣传单的家人们，都不会空手而归。 原本的奖项内容是，三轮车一辆，雨伞二十五把，打气筒五十个，肥皂盒一百个。 三轮车这个奖项肯定不会让外人中到。 这样一变更相当于奖品翻倍，外加了三十张三轮车购买抵用卷。 而且朱卓凡从早上八点多就和郑庆仁在一起，中间并没见过郑庆仁写字，这张纸是郑庆仁直接掏出来的。 也就是说明，这个奖项变更，在郑庆仁没来现场的时候就已经写好了。 朱卓凡不解的问：“郑兄弟，你早就想变成奖品，为什么现在才说？这不就是赠送奖品了？” “马上就要开这个奖项了，先给伟子送去。” 朱卓凡走到前面，把纸交给了郑小伟，郑小伟看到里面的内容，先是吃了一惊，郑庆仁对视了一眼，得到了确认。 见到朱卓凡回来，疑惑的看着自己，郑庆仁说道：“上午的三轮车销售量，低于我的预计，现场抄写广告宣传单的人数也低于我的预计。” “这是我昨天晚上才准备好的备用方案，我预计的三轮车销量在一百辆，不足就给免费者来的人发放代金券，来领免费奖券的人数不超过五百，我就每个人都给礼品。” 其实这个备选方案，才是郑庆仁一开始的方案。 郑庆仁原本就打算让到现场的人多中些代金券的，赠送一些小礼品。 以代金券的方式，变相的让佳仁三轮车降些价，增加竞争力。 不过从豪县回去的吴彪，汇报了豪县市场出现的三轮车实车查验情况之后，郑庆仁改变了方案。 蚌珠刘政组装的三轮车，虽然外形、用料几乎和佳仁三轮车一致。 但在托架构造上，没有太用心，载重能力弱了些。 和佳仁标准型三轮车，在实际载重上有些差距。 郑庆仁想到了另外的应对办法，因此改变了豪县佳仁三轮车双十一的活动方案。 第147章 抵扣券便宜卖 每一个到现场抄写广告宣传单，领取奖券的人都有奖品，猛地一看，得送出去不少东西，实际没有太贵的物品，算下来成本并没加大多少。 如果送出的三十张抵用券，能有三分之一使用，还赚了。 抽奖台前的郑小伟随即念起了郑庆仁给的纸条上面的词：“家人们，由于你们的热心参与，这次的促销活动火爆程度超出了预计。 我们准备不足，给家人们造成了不好的体验，为了表示我们的诚意，经过我们豪县佳仁三轮车旗舰店紧急向厂家申请，决定给现场抄写佳仁广告单的抽奖活动增加礼品数量，让每一位参与活动的家人，都不会空手而归。” “现在我报一下最新的奖品和数量，一等奖一名，佳仁实用型三轮车一辆；二等奖十名……” 随着郑小伟把奖品的名称和数量报了出去，现场又引起了一阵讨论，等宣布只要参与活动的家人，没有被抽中，都可以凭奖券，领取参与奖礼品——肥皂盒一个！ 瞬间爆发了一阵掌声。 肥皂盒再怎么不值钱，但这蚊子肉也是肉，不至于空手而归。 还真把我们当家人耶！ 开始抽奖，从二等奖抽。 可是中奖的，拿着盖好章的三十块钱抵扣券，似乎都不怎么高兴。 买不起三轮车，要这三十块的抵用券，有啥用？ 只有一个人突然问道：“我中的这一张抵扣券，今天可以用吗？用券购买三轮车，还可不可以领取手表？” 在眼神询问郑庆仁后，郑小伟答道：“当然可以，抵扣券有效期三十天，今天购买三轮车，不仅直接抵扣，更能叠加购车礼。” 问话的那个人，咬了咬牙，说：“我今天就买三轮车！” 抵用券可以抵扣三十块，又赠送一块手表，这一算，要便宜六十块左右。 有些本就打算购买三轮车的人，瞬间把目光瞄向了其他中奖者：“兄弟，你今天买不买车？不买，就把抵扣券送给我，我给你十块钱。” “这可是三十块的抵扣券。”中奖的人拿着抵扣券正觉得是鸡肋，突然变成了抢手货。 想要买车的人劝说道：“你要是今天买车他就是三十块，可是你要不买他一分都不是，卖给我还能落到十块钱。” “价格太低了，加一点，二十，中个奖不容易，抄广告词就抄了半个小时。” “十二，总共十张券呢，你不卖，有其他人卖。” 两人商量了一会，以十四块的价格成交。 有一个人成交，其他有意购买三轮车的人，纷纷找上了其他中奖者。 之后，中了三等奖的人，也兴高采烈的上台领奖。二十块的抵用券，卖上几块钱，也比雨伞和打气筒划算。 抽完雨伞和打气筒之后，到了最高奖项，三轮车一辆的抽奖。 这也是最引人关注的奖。 郑小伟在现场转了一圈之后，说：“下面，开始抽我们最后一个奖项，价值二百九十八一辆的佳仁牌实用型三轮车。抽到的号码，必须在现场。如果十个数之内，没有人上场，我们就重新抽。为了抽奖公平，我在现场的家人里挑选一个人抽奖……” “就用这个纸飞机吧，飞到谁手里，谁上来抽，这样公平吧？”郑小伟随手叠了一个纸飞机，见下面没有人质疑，就朝着天空丢了出去。 拿到纸飞机的是一位十七八岁的女孩。 “就让这位小美女，帮我们抽最后一个奖项，来美女，把手伸进抽奖箱，拿出一个奖券，然后大声的把号码读出来。” 小女孩害羞的把手伸进抽奖箱，搅动了几下之后，拿出一张奖券。 下面一群没有中奖的人，都紧张的攥着手中的奖券，看着女孩的手中。 中过奖没有离去的人，也在注视着女孩，想着是谁，运气这么好？ 刚开始高喊“骗子”的那个老头，手里攥着沾满汗珠的奖券，两条腿有些颤抖——尿意更浓了。 郑小伟把话筒放在女孩嘴边：“把号码大声喊出来。” 小女孩看完号码之后，怯怯的说：“9……521……” “恭喜，9521，谁的奖券号码是9521，有没有在现场，在的话，就上来验证一下奖券，领取奖品。如果人不在，我们就重新抽。” “奖券号码为9521的，在不在现场？” “我……是我。”一个三十多岁的男子举着奖券走了出来。 核对奖券一致之后，郑小伟说：“恭喜，这位先生，中得价值二百九十八的三轮车一辆，真是幸运啊！到店里选一辆三轮车，填好三包资料，就可以骑走了。 没有中奖的家人们，可以凭奖券，免费到抽奖台领一个肥皂盒。” “这人真幸运！” “会不会作弊？” “应该不会，抽奖的那个女孩，早上还和我一起抄广告单，还中了一把伞。” “中奖的人我见过，好像是在张店乡开酿酒作坊卖酒的，应该和三轮车店铺没有关系！” 现场的人带着羡慕的议论。 老头看着自己手中奖券的号码，喃喃的道：“骗子。” 也没有去领肥皂盒，尿意也没有了，紧紧盯着中奖的中年人，试图发现其中的猫腻。 而中奖的中年人乐呵呵的选了一辆三轮车，登记了三包信息，踩上三轮车，一溜烟的骑走了。 没和任何店铺的人员多说一句话。 老头找了地方尿了一泡尿，领了肥皂盒，也没见中奖的人再回来。 “原来送三轮车是真的，那个人真幸运。怎么中奖的不是我啊！” 老头这才相信，中奖的人和三轮车店铺没有关系。 十一月十一日，豪县佳仁三轮车旗舰店的促销活动很成功，当天卖出了八十四辆三轮车，通过抽奖活动，又一次把“佳仁“牌三轮车的名声送入全县人民耳中。 之后的两三天，柴家伟的店铺，一辆三轮车都没卖出去。 而且柴家伟发现，一旦有来店里看三轮车没有当场购买，出门就有人追上去聊天。 柴家伟悄悄的跟上去偷听，才知道是十一月十一日佳仁三轮车抽奖活动，中了三轮车购车抵扣券的人，在兜售抵扣券。 三十的抵扣券，卖十块。 也就是说，买佳仁牌三轮车，能便宜二十块钱。 佳仁牌三轮车名头本身就响，便宜二十块钱后，也不比柴家伟的三轮车贵多少。 当然更愿意买佳仁牌三轮车。 柴家伟虽然恼火，但是也没办法！ 第148章 大发哥，你看一下 又过了几天，在店外兜售三轮车抵扣券的人还没有停止。柴家伟就纳闷了，当天总共中奖的抵扣券才三十张，而且三十块的抵扣券，只有十张。 这迹象，怎么像自家有多少客户来，就有多少张抵扣券似的？ 免费三轮车大奖的获奖者，是来找郑庆仁谈酒厂合作的张旭。三轮车是提前一天花钱买的，活动价，再便宜了三十块钱，还送了一块手表。 张旭当然乐呵的愿意配合表演。 十一月十一日下午，郑庆仁就回了平和县，郑小伟继续留在豪县，处理收尾事宜。 十二日上午，小郑村有人找来了车辆厂。 来的人是郑大发。 不是想找郑庆仁进入车辆厂工作，是因为自家产的药材。 分田到户一年后，县药材公司在小郑村推广药材种植。当时的宣传，种植药材比种植粮食收获的多。 郑大发父母虽然单独分了地，但因为身体原因，无法劳作，让给了郑大发种，郑大发就用了老父亲的地种了两亩药材桔梗，一年后用自家的地种了药材白芷。 白芷的种植周期是一年，夏末开挖，而桔梗的种植周期是两到三年，秋季开挖，因此郑大发先开挖的白芷。 因为郑庆仁和药材公司收购部经理的矛盾，让郑大发的药材白芷无处销售，后来卖给了郑庆仁。 眼看老父亲地上的种植药材也要开始采挖，郑大发到乡里的药材收购部去询问，对方还是明确表示不收购小郑村的药材。 郑大发也了解到，乡里收购站不收小郑村药材，其实也和郑庆仁没有多大关系，是他们推广的时候宣传夸大，听信的人比较多，种植的面积大，今年虽下了几场暴雨，但没有影响到药材桔梗的产量，超过了收购计划！ 前些时候县药材公司又因为收购假药材出了事，还缩小了收购药材的规模。 只不过之前胡志群放过话，不允许收购小郑村的药材，才被他们拿这个话推脱而已。 倒有窜村的药材贩子收购药材，但是价格给的要低不少。 也可以把药材拉到集市上去卖，收购的还是药材贩子，也卖不了高价。 郑大发只好跑到平和县城，打听了车辆厂的位置，找郑庆仁来了，看看郑庆仁还敢不敢药材生意。 郑庆仁一听到郑大发的来意，立马表示：“大发哥，不要担心，他们药材收购站不收，我收。你也可以继续打听，小郑村哪家种植的有药材桔梗，没卖出去。周边村庄的也可以打听，看看产量有多少。” 郑大发一听郑庆仁愿意收，心里有了底。 思考了一下说：“我们村种植药材桔梗的户数比较多，大概有二十多亩。据我所知，村里已经有了四家十二亩药材桔梗已经挖出，去了皮，正在晾晒。” “前天郑虎子来找我，让我问你县药材公司不收购我们村的药材可全是因为你，他们家种的药材怎么办？我当时是让他自己去找你问，也不知道过来没有？” 郑虎这个人，比郑庆仁大一岁。小的时候小郑村里孩子分两个团体，郑虎就是另一个团体的头头，从小到大是和郑庆仁、郑小伟不对付，打过不少架。 就算长大了，来往也很少。 “没来，他们家种了多少药材？” 郑大发想了下说：“有三亩多地吧，听说已经去皮，晒干，用驾车子送到乡里的药材收购站，但是那里没收，又拉了回来。” “大发哥，你知道药材公司收购桔梗的价格吧？” 郑大发不假思索回答：“这个我打听了，他们给的价格是一块五到两块一每斤，看质量给价格。来村里收购药材的贩子，给价格是一块二到一块八。” “这样吧，大发哥，我和你一块儿回小郑村，到虎子家，看看他们家的药材。” 郑庆仁从厂里骑了一辆路试车，跟着郑大发返回了小郑村。 直接奔往了郑虎家里。 郑虎家外摆放的两辆驾车，院子内还传来了争执声。 一个粗犷的男声传了出来：“你这药材晒的也不干，刮的也不是太干净，一块四这已经是高价了，卖就卖，不卖我们就走。” 随后传出郑虎的声音：“这个价格太低了，再给高一点。收购站最低价格还一块五呢，我这个品质他们至少要给到一块九。” “那你就卖给收购站呀？”说话的人带着讥讽：“你当药材收购站是福利机构，还给你一块九？说实话，就你这个品质，县药材收购站最多给你一块六。” “算了，我不卖了，你们走吧。” 郑虎觉得这个价格压的太低，无法接受。 “这样吧，我每斤再给你加一毛，一块五，行不行？” 郑虎犹豫了一下。对方说的没错，自己这个药材的质量就是送到药材收购站，也只会给一块六，最多一块七。 一抬头，看到郑庆仁和郑大发两个人站在大门的屋檐下。 然后摇摇头说：“我不卖了，你们走吧。” “嘿，现在给你这个价，等过些时候药材都挖的出来的时候，卖的人多了，你想这个价都没了，我们走。” 说完带着另一个年轻人往外走。 路过郑庆仁身边的时候，还好奇的打量了一下两个人，确定不是认识的同行之后，头也不回的拉着驾车走了。 这样的农户遇到的多了，再过两天路过这里，准保跑出来巴结着卖给自己。 “郑虎，你的药材桔梗呢？我看一下。” 郑庆仁也不说废话，进门直奔主题。 郑虎前几天找过郑大发，说话卖药材的事，见到郑庆仁和郑大发同时过来，自然就知道两人来的目的。 不过心里还有点纳闷，郑庆仁的小跟班郑小伟怎么没跟着过来？ “在这，刚才两个小贩刚看过，我还没来得及装起来。” 郑虎指了指院子的青砖上面，一大片米色的桔梗根。 郑庆仁走上前，抓了一把握在手里，干度一般，然后又扒拉了一下药材，看了下药材品相。 这郑虎第一次种植药材，开挖，加工处理都是听从药材公司的技术人员指导，自身缺少处理药材的经验，皮确实刮的不净。 郑庆仁起身拍了拍手，转身问郑大发：“大发哥，你看一下，这个质量放在药材收购站给什么价？” 第149章 他真的没怨我 “啊，我看？”郑大发迟疑了一下，才过去看药材。 半天才说：“我上次去乡里面药材购销站观察了一下午，这个质量的药材，价格能给到一块七，也可能一块六。” 郑庆仁点点头，然后看向郑虎：“虎子，你这药材一块七一斤，卖不卖？” “啥？”郑虎一愣。 这就给价格了？而且这个价格给的要比乡里的药材收购站价格还要高。 “快点，卖不卖？我时间很宝贵。” 郑庆仁见郑虎只张着嘴，半天也不回话，不耐烦的问。 “你真买？”郑虎还有点不信。两人从小打到大，郑庆仁耳朵边还有一块疤就是郑虎打的！ 竟然这么好心？ “虎子，你最近应该也听说了，我是干什么的，会跟你开玩笑？” 郑庆仁的事迹村里都传了遍，郑虎当然听说郑庆仁干什么的。 县车辆厂的厂长，生产的三轮车，还很畅销。 也不知道郑庆仁是走了狗屎运，还是真的从里面学到了大本事？ 郑虎不再犹豫：“卖！” 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价格吗？ “大发哥，找麻袋，装袋称重。” 郑庆仁也不多说话，直接安排做事。 郑大发有点迷糊了，郑庆仁价格上让自己说话，装袋称重也让自己干，是把自己当成郑小伟了？ 想到了郑小伟，郑大发心里猛然一跳。 立马按照郑庆仁的吩咐开始找麻袋装包称重。 总共一千一百二十斤。 计算出来金额之后，郑庆仁直接从包里数出现金交给了郑虎。 拿到钱的郑虎，愣愣的瞅着郑庆仁。 从里面出来之后，真变了！ 完全变了一个人！ 收购的药材，用郑庆仁的三轮车和郑虎的架车，分两次运到了郑大发家里。 看着价值近两千块的药材放在自家的院子里，郑大发更加肯定，郑庆仁要拉自己一把了！ “大发哥，收购药材的生意我想干，但是我车辆厂的事也忙，走不开身，所以我想请你帮忙，帮我收购药材，再找人加工药材。” 把药材全部摆放好，郑庆仁说道。 “庆仁，你就放心我？”郑大发激动的问到。 “那有什么不放心的，从小我还是跟着你屁股后面跑的，又不是外人！这些药材，你找几个人，按照我现在挑选出的大小，挑选分级。我家里有切药刀，你直接去拿，挑选后的药材，用水浸泡五到六个小时，找我上次切白芷请的那些妇女过来，切成四毫米厚的片，晒干之后送到我车辆厂里。” “去你厨房拿一把菜刀给我，我切出样品给你看一下。” 拿到菜刀。 郑庆仁从药材里挑选了一段比较潮湿桔梗，按照豪县药材市场的桔梗切片厚度，切出了片交给了郑大发：“就按照我这个厚度切。” “庆仁，你放心，我一定给你做好！” 郑大发保证道。 “我们村和周边村如果有药材桔梗要卖，你都可以过去查看，质量合适，价格合适可以收购过来，继续加工，钱不要担心，我会留给你一部分。” 对于郑大发的人品，郑庆仁还是比较相信。 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油纸包，里面是三千块钱，数了一遍，交给郑大发手中：“这是三千块钱，你拿着，遇到谁家卖药材，质量过得去，就收购过来，按照我交代的加工。” 厚厚的一沓钱，郑大发盖房子的时候都没见到这么多，推了过去：“这钱太多，我不能拿。” “不拿怎么收购药材？大发，我知道你过年后盖房子借了不少钱，帮我干，也是帮你自己！” 郑大发点了点头，收了钱之后，坚持给郑庆仁写了一个字据。 交代完，郑庆仁就蹬着三轮车赶回车辆厂。 而郑大发看着院里面的药材，久久失神。这一个多月，小郑村谈的最多的就是郑庆仁，郑小伟和郑宏伟。 尤其郑宏伟，这个曾经在村头堵着郑庆仁骂的人，见到郑庆仁成为车辆厂厂长之后，脸皮都不要了，非得跟着郑庆仁。 自从跟上了郑庆仁，每次回到村里都会带满物品，老婆吴大花更是会高调在村里显摆两圈。 虽然村里人都骂郑宏伟没有骨气，可背后未尝不是羡慕？ 临近傍晚，这个时候媳妇扛着锄头，裤脚上带着黄泥从地里回来了，见到满院子的药材，一脸不解地问：“这是从哪弄的？” “买的。”郑大发还没有回过神，随口回答。 郑大发媳妇一听买的，锄头丢在了地上，纨了下袖口，叉着腰，立马破口大骂起来：“好你个王八蛋，我们自己家的药材还不知道卖给谁呢，你还往家里买药材。你以为你是郑庆仁啊，你以为你是郑小伟啊，买些药材就能卖出去赚大钱？” 一听媳妇误会了，赶紧往屋内拉了拉：“叫什么，这不是我买的，这是郑庆仁买的。” 媳妇挣开了郑大发的手，有些不信：“郑庆仁买的，怎么放在我们家？对了，你今天不是去县城问郑庆仁收不收我们家的药材了吗？他怎么说的？” “这是郑庆仁从郑虎家买的，他现在是县城车辆厂厂长，每天忙着车辆厂的事，没有时间加工药材，就让我帮忙加工，而且教给了我加工方法，还给我留下了三千块钱。” 郑大发的媳妇更加不理解了：“给你这么多钱？这是想干嘛？” “媳妇，你怎么这么傻？你看看郑小伟就是跟着郑庆仁收购药材，到豪县卖药材，现在弄了一个副厂长的身份。现在郑庆仁信任我，让我帮他收购加工药材，你说等这件事过去之后，会不会也让我进车辆厂？” 郑大发这么一说，媳妇立马明白了，欣喜的趴在郑大发脸上波了一个。 “大发，我之前还天天撵着你去县城找郑庆仁，让他在车辆厂给你安排一个工作，你拉不下脸去，结果郑庆仁自己找来了，这样看郑庆仁并不记恨你当时的口供。” 因为自己不确定的口供，让郑庆仁冤屈几个月，才是郑大发真正拉不下脸去找郑庆仁的原因。 原来，郑庆仁真的没怨自己！ 第150章 风和日丽，带着孩子回小郑村 回到了县城，天色已晚。 郑庆仁在外面的街上吃完饭之后，回到了办公室，掏出了郑大发写的字据，看了一遍。 内容是郑大发于十一月十二日收了郑庆仁一千一百斤药材桔梗和三千元现金。 然后规整的叠好，来开办公桌的抽屉，夹进了郑庆仁的草稿本内。 然后就回到宿舍休息。 打算郑小伟从豪县回来，就送回小郑村和郑大发一块收购药材的。因为郑大发坚持写的这个字据，郑庆仁觉得，应该给郑大发一个单独展现的机会。 方勇是车辆厂里年龄最大的员工，郑庆仁也不让他到生产岗位。偶尔到车间里指点新员工工作技巧之外，就巡视在车辆厂内部，打扫院子，清除杂草，做保卫的工作。 厂大门内的停车区域，一辆红色的小型三轮车静静的停了四天。 方勇也从郑小伟和郑宏伟嘴里得知，那天骑着这个红色小三轮车的貌美姑娘，就是厂长夫人。 郎才女貌啊！ 听说两人的女儿才六个月！ 可不知道那天什么原因，厂长夫人丢下了三轮车，怒气冲冲的离开！ 之后，也只见到厂长处罚了副厂长郑小伟！ 方勇觉得，这个厂长，在工作能力上不俗，但是家庭感情处理上，似乎有些冷漠！ 从车辆厂恢复生产之后，郑庆仁绝大多少时间都是住在车辆厂，要不是前天董庆庆找到车辆厂，方勇多嘴问了下郑小伟，一直以为郑庆仁单身！ 之前还寻思着，要把自己今年刚大学毕业的外甥女，介绍给郑庆仁！ 每当看到红色三轮车时，家里两个儿媳，熟知家庭和睦重要性的方勇就想找厂长说几句。 这天实在忍不住了，在郑庆仁从厂房里巡视出来，准备上楼回办公室的时候，方勇走了上去：“郑厂长，你看那辆红色的三轮车停了四五天了，看这天，想下雨，总不能放那里淋着吧！” 郑庆仁才关注三轮车。 ——之前也注意到几次，想着是郑小伟惹出的事，就想等郑小伟回来之后，再去给董家送去。 可郑小伟忙着在豪县柴家伟店铺外销售佳仁牌三轮车抵扣券，还得两天才能回来。 女儿郑星禾住在董家，郑庆仁又是车辆厂厂长，送一辆三轮车过去本就是应该的！ 方勇见郑庆仁看着三轮车愣神，换了一个语气和称呼，说：“小郑，不是我多嘴，前几天骑这个三轮车来的是你媳妇吧？我也听小伟了说，你媳妇还喂着孩子，不管因为啥原因争执，就冲着孩子，也不能让她生气。” “一生气，奶水就不好，饿的也是孩子。” 郑庆仁嘴角笑了一下，说：“方哥，你不了解情况。不过你说的也对，不管因为什原因，不能让孩子跟着受罪。” 说完，郑庆仁回到办公室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又从隔壁的办公室翻出了几个小孩玩具和一套婴儿服装，重新回到停车区，走到了红色三轮车前，把玩具和衣服放在三轮车斗里，接着仔细的把三轮车落上的灰尘擦掉，拍了拍座椅，坐了上去。 “方哥，把大门打开，我出去一趟。” 方勇快速的走了几步，到了大门边，拿掉挂在裤子上的一大串钥匙，熟练的翻出一把，打开车辆厂的大门。 方勇冲着出了大门的郑庆仁喊了一句：“多想想孩子。” 计算着时间，郑庆仁蹬着三轮车慢悠悠的行在熟悉的路上。 董庆庆调到县里学校之后，上午的让学时间是在十一点。 而在乡中心小学教学的时候，早上六点多钟就赶往学校，九点多的时候回来吃早饭，再去学校，一天三遍学。 到了董家巷子外，正好十一点钟。 等了大概十五分钟，董庆庆骑着她的那辆永远自行车，出现在郑庆仁的视线。 董庆庆也看到了显眼的红色三轮车及三轮车上的郑庆仁。 还没等郑庆仁开口说话，董庆庆的踩着自行车从三轮车边快速驶过，进了巷子。 对郑庆仁的怨气，毫不掩饰。 郑庆仁自嘲了一下，蹬着三轮车追了上去。 到了董家大门前，董庆庆还在拿着钥匙开门。 郑庆仁停好三轮车，跳了下去说：“你的三轮车，忘记车辆厂里了。” 董庆庆回头看了一下，冷声说：“是在和我说话？” 以前新婚过后，人前人后“庆庆”的叫。现在连一个称呼都没有，像是和一个陌生人说话。 郑庆仁像是没听出话里的反讽，回答：“这里没有其他人吧？” 董庆庆心中冷笑，说：“郑厂长，这是你的三轮车！” 郑庆仁摇摇头，试图解释：“当时郑小伟来送三轮车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厂里面的三轮车库存也一直是对的，所以我才误会这辆车是你买的。” 说到这，郑庆仁发现董庆庆的脸更冷。 忽然醒悟到，又说错话了。 郑小伟都知道给董庆庆送一辆三轮车，而作为禾禾的父亲郑庆仁呢？ 不少人都知道，车辆厂属于郑庆仁！ 郑庆仁也不再解释，直接说着目的：“留在你这，也占不了多大的位置。天气好的时候也可以带着禾禾到外面逛逛。” “这几天我也仔细想了一下，马上冬天了，气温变冷，禾禾确实不适合离开妈妈，让她继续留在你们家。不过她也该回一次小郑村，见见爷爷奶奶。” “过两天天气晴朗的时候，带禾禾回一次小郑村吧。如果你不愿意回小郑村，那我就一早来接她，下午的时候再带回来。” 从上次董庆庆到车辆厂之后，郑庆仁也认真想了一下，在普通奶粉都买不到的当下，六个多月的孩子，还不适合离开母亲。 董庆庆倒也提醒了郑庆仁，可以在风和日丽的时候，带上孩子回小郑村。 从董家到小郑村也就二十里地，三轮车也就一个小时的路程。 这样也能解一解郑保进和徐玉琴对孙女的相思之苦。 听郑庆仁不再坚持给孩子断母乳，把孩子接回小郑村，董庆庆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至于三轮车嘛，谁稀罕！ 第151章 那我吃完饭再走! 注意到董庆庆脸上的冰霜移除了部分，郑庆仁也松了一口气。 这具身体以及这具身体的记忆，明显对董庆庆还有很深的感情。 但这具身体主导的灵魂已经不是郑庆仁，以局外人眼里看，董庆庆对之前的郑庆仁没有感情，甚至还很厌恶。 所以有自知之明，尽量的不和董庆庆产生交集，冷处理之前的关系，让董庆庆可以重新作出选择。 当然，得知这一世的黄立明已经不在，郑庆仁还对谷诗抱有幻想。 郑庆仁也知道上一世是如何娶到谷诗的，婚后又如何努力进步，要追上谷家的门槛，证明自己的价值。 穿到郑庆仁身上，才有些醒悟，上一世不管是在律师行业还是创业上，能一路顺风顺水，乘风破浪，实际上就是背靠的谷家的关系。 只不过上一世的黄立明自我欺骗，不情愿承认。 同样，现在平和县车辆厂的顺利运转，也没少得了谷家的关系。 郑庆仁有幻想，也有自知之明。 没有什么万一！ 董庆庆的钥匙在大门锁上插了半天，这时候才转动了一下，咔嚓一声，门锁弹开，推开了大门。 “我给禾禾买了些玩具和衣服，我拿进去。” 郑庆仁从三轮车上抱上玩具，顺势跟着进了董家。 走到院子里，董英才的书房里传出了伍璐的声音：“庆庆，是你回来了？快进来，禾禾饿了，闹了十几分钟了，这会刚哄好。” 准备走进书房的董庆庆看到郑庆仁还跟着，指了指屋檐下的躺椅说：“东西先放在上面，等会我拿进去。” 走进书房，不放心的回头看一眼，郑庆仁把玩具和衣服放在了躺椅上，但还跟在身后，也想要进入书房：“你先在院里等一会。” “没事，我进去看看禾禾，不影响你忙。” 董庆庆脸一红，说：“禾禾饿了，要先吃饭。” 郑庆仁不在乎的说：“喂孩子啊，我可以在旁边帮忙！” 董庆庆红着脸，语气又冷了：“禾禾要喝奶，不需要你帮忙！” 以为郑庆仁变了呢，还是那个本性！ 喝奶——郑庆仁看着董庆庆的身前，恍然大悟！禾禾要吃饭，吃的是那个——还以为用碗喂，自己可以帮忙端着碗呢！ “我在外面等。” 郑庆仁慌忙退了出去，听到身后重重的关门声。 心想，有这个必要吗？又不是没见过，孩子也是自己的！ 关上门的董庆庆心里也在想，有这个必要吗？这是孩子爸！ “庆庆，外面是谁？” 伍璐小心的把唆着手指头的禾禾交到董庆庆怀里。小家伙闻到了熟悉的气味，噘着小嘴，晃动着脑袋。董庆庆刚把衣服掀起，一个小手熟练的扒拉了一下，紫色的胸衣移开了位置。 白色的兔子跳出来同时，小家伙嘴凑了上去，扭动了两下，找到了小兔鼻子，吮进了嘴里。 “是郑庆仁！”董庆庆调整了下位置，让小家伙吮动的更舒坦。 伍璐听到郑庆仁的名字，眉头皱着，悄悄的走到窗前，拉开了一点窗帘，看着在院内来回踱步的郑庆仁问：“他来干什么？” “来给禾禾送些玩具和衣服。” 小家伙大力的吸吮，喉咙里传出咕咚咕咚的吞咽声，这一顿饭等的时间长了。 “送什么玩具和衣服？我们家不缺！要真是考虑孩子，就不应该让孩子这么小回小郑村。” 伍璐没有好腔的说道。从上次董庆庆从车辆厂回来，知道郑庆仁还在坚持让孩子回小郑村，伍璐对郑庆仁一肚子怨气，甚至放出话，郑庆仁春节前别想把孩子带走。 听出伍璐对郑庆仁的怨气，董庆庆心生惭愧。当时生着气从车辆厂回来，带着情绪对伍璐说了郑庆仁一定要把孩子带走的话。 伍璐还以为董庆庆是因为和郑庆仁争执孩子问题生的气。 实际上是董庆庆骑着郑庆仁送的三轮车去车辆厂，结果郑庆仁压根不知道送三轮车这事，才恼怒的。 董庆庆扶了一下小禾禾的脑袋，说：“妈，郑庆仁也说了，孩子还继续留在我们家。” 伍璐高兴的说道：“不让禾禾断母乳带回小郑村了？当厂长的人，果然觉悟高。” 倒是不知道是真高兴，还是嘲讽。 郑庆仁是听不到。 怀里孩子吸吮动作慢了下来了，眼睛眯着，似乎要睡去，董庆庆抬动着胳膊，把孩子掉了个方向，换了另一边。 小禾禾再次活跃的吸吮起来，三分钟后，心满意足的进入了梦乡。 打开书房的门，董庆庆对着还在踱步步的郑庆仁说道：“禾禾睡着了，你进去看看，别吵醒了。” 郑庆仁轻手轻脚的进了董英才的书房。 窗边的婴儿床上，围满了各种婴儿玩具，夏天时的蚊帐已经撤去，熟睡的禾禾还是投降的姿势，身上盖着一条红色的毛毯，嘴角带着笑意。 郑庆仁用手轻轻擦去小禾禾嘴角滑出的淡黄色液体，缓缓的在小禾禾额头上亲了一下，注视了一会，离开了书房。 然后帮着董庆庆把玩具和衣服送进了书房摆放好。 伍璐已经进了厨房做饭。 见没有要请自己留下来吃饭的意思，郑庆仁也不会自讨没趣，说：“中午了，我也该回去了。过两天天气好起来，我再过来带禾禾回小郑村。” “要不周末吧，我也跟着一块回去，别饿着小家伙，长时间不喂她，我这里也胀的难受。” 董庆庆犹豫了一会，低着头说道。 郑庆仁有些意外，不过董庆庆说的也有理，点了点头。 走到大门下，董庆庆才开口说：“我妈正在做饭，要不留下吃个饭？” 看着董庆庆说的很勉强，眼神中还流露着赶紧走吧，郑庆仁假装惊喜的问：“可以吗？那我吃完饭再走！” 董庆庆有些慌了，后悔有些多嘴，忘了郑庆仁的本性！郑庆仁留下来吃饭倒没什么，等一会父亲董英才回来，肯定没有好脸色，母亲伍璐也对郑庆仁阴阳怪气，饭怎么能吃的好？ 第152章 药材这么赚钱啊! “那个，你厂里没事吗？” 董庆庆有些慌乱的问。 两人结婚两年多来，董庆庆对郑庆仁都是爱理不理，也不稀罕郑庆仁的殷勤。一般吃饭的时候，董庆庆也只会喊上郑保进和徐玉琴，郑庆仁随意。 按照以前，董庆庆不想留郑庆仁在董家吃饭，直接赶人，不会说刚才那句客套话。 也知道，越对郑庆仁客气，郑庆仁越顺杆子往上爬。 或许因为长时间没见，觉得郑庆仁有些变化，董庆庆才对郑庆仁客套起来了。 哪知，本性一点没改。 “大中午都得吃饭，能有什么事？” 郑庆仁说着，想往回走。 董庆庆堵住了郑庆仁的路，鼓起勇气说：“你还是别留下吃了，我妈不知道你要来，没做你的饭，可能不够……” 明显的要撵郑庆仁走。 郑庆仁也不是真的要留下吃饭。 不再继续逗着董庆庆，变换了表情，严肃的说：“以后，就不要对我说客套话，我会当真。”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董家。 董庆庆看着郑庆仁离去的背影，又觉得郑庆仁陌生了。 第三天傍晚，郑大发和媳妇刘慧一个拉着架车，一个在后面推，载着四麻袋加工好的药材，一路问询，到了车辆厂。 厂子里的人都下了班，喊了半天，没人开门。 媳妇刘慧擦着汗，灌了两大口水，抱怨的说道：“让你明天再来，非得不听，厂里没人了吧。” 郑大发往院子里看了看，拍了两下铁栏杆，又朝着里面喊了两嗓子，还是没人应答。 “明天还得看着切药材，晒药材，哪有时间送药材到县城。庆仁说过，他、郑小伟和郑宏伟三个人都住在厂里的临时宿舍，估计这会有事。我们先啃两口馍，在外面等一会。” 这四麻袋药材桔梗，是从郑虎的药材里第一批加工出来的。下午刚刚晒干，郑大发就迫不及待的装上架车，拉往车辆厂，给郑庆仁送来。 目的是让郑庆仁看一下药材成品，符不符合要求，有没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郑大发坐在架车的车梆上，从把手下的袋子里，掏出了两个白面馒头，然后打开一个罐头瓶子，从里面倒了几根酱萝卜，掰开馒头，夹进去两根，递给了自己媳妇一个。 刘慧看着凉馒头，心里虽有不满，也支持郑大发的决定。 自从到了县城跟着郑庆仁，郑宏伟每次蹬着三轮车带满物品回小郑村，媳妇吴大花都会带着物品，显摆的绕两圈村子。 村里妇女聚集都会说上几句，什么郑宏伟没脸没皮，跪舔郑庆仁；吴大花不知廉耻，任由自家男人没骨头。 可那羡慕的小眼神，骗不了人。 如果有那个机会，也会催促了自家男人，没脸没皮没骨头的去找郑庆仁。 可惜，也有人试过，根本连车辆厂的大门都进不去。守门的方勇告知，小郑村的来人，直接去临水路店铺找郑小伟。 而郑小伟呢，回复这些人，先回家等，厂里需要人的时候，一定会第一时间联系他们。 找来的人都是村里的闲散胡混人员，郑小伟对他们知根知底，没打算把他们招进车辆厂。 村里稍微有点能力的年轻人，不屑郑小伟和郑庆仁在村里的做事行为，拉不下脸找来。 郑庆仁从里面出来之后，就是从收购、加工药材，再到豪县销售起的家。这次把协助收购药材的机会交给郑大发，指点郑大发如何加工药材，是对郑大发的帮助。 更何况，二话不说，就给了郑大发三千块钱的巨款，是对郑大发何等的信任！ 这次机会把握住了，下次在村里拉着满三轮车物品转圈的，可就是刘慧了！ 接过馒头，刘慧咬了一下口，说道：“那就再等等吧，就是怕太晚，回去不方便。” 这几日郑小伟不在平和县，邻水路店铺就由郑宏伟负责。 下午六点半，郑宏伟把摆放在店铺外面的三轮车推进了店内，做了一下盘点，核对了营业数据之后，关上了店门。 顺路买了一把挂面，回到厂里下了当晚饭。走到车辆厂门外，看到郑大发夫妇倚在拉着麻袋的架车上。 “大发，刘慧，你们怎么在这？” 郑大发刚就着酱萝卜把白面馍吃完，灌了两口温开水连忙回答：“宏伟哥，我们来给庆仁送药材，到这里时间晚了些，厂里已经没人了。” “庆仁去了颖阳，应该快回来了。小伟去了豪县，还得两天才能回来。下次你再来厂里没人，就去那家——” 郑宏伟指着一百多米外的砖房，说：“找方师傅，让他帮你开一下门。” 郑大发把罐头瓶子和水壶收了起来，抬上了架车的车把，等着郑宏伟翻出钥匙打开了车辆厂的大门。 郑宏伟打开了车辆厂大门，帮着郑大发把架车推进了车辆厂厂房内：“昨天庆仁让人把这块收拾下空了出来，地面铺了雨蓬防潮，留着放你送来的药材。” 郑庆仁为了不在厂里的时候，郑大发送来药材，有人对接，提前交代了郑宏伟和方勇。 卸完药材，刘慧看着厂房内一堆堆三轮车配件，十几辆半成品三轮车，还有几十辆成品三轮车，感叹的问：“宏伟，这车辆厂真是郑庆仁的？” “车辆厂之前是国营厂，经营不善关掉了，郑庆仁租下了原来的厂房，保留了原名挂靠在农机厂下，重新投资，可以说新的车辆厂是郑庆仁私人的。” 郑宏伟看了厂房内一眼，认真的回答。初到车辆厂时，郑宏伟还以为郑庆仁通过手段和关系，当了车辆厂的厂长，这个厂还是国营。 和郑小伟聊天后才知道，车辆厂除了名字和厂房跟国营有关系，投资，招工，生产，销售，全是郑庆仁说的算，也无需给农机厂上交利润。 刘慧羡慕的问：“投资这个厂的钱，都是郑庆仁倒腾药材生意赚的？” “应该是……我也去过豪县，那边的药材市场很热闹，那些药商，一天就能赚上百块。” 郑宏伟回忆起国庆节前后在豪县药材市场宣传三轮车时，见到药材市场繁忙的场景。 “药材这么赚钱啊！”刘慧感叹了一下，眼睛转了几圈，看着刚刚卸下的药材，思考了起来。 第153章 又来找你了? 等到了八点多钟也没见郑庆仁回来。 郑宏伟建议郑大发夫妇二人住在郑小伟的宿舍，等第二天早上再走。郑大发夫妇二人坚决要回去。 住在郑小伟的宿舍，两人想起来就一阵恶寒。 那家伙不怎么爱卫生，而且还是一个单身汉，谁知道宿舍里面有什么东西？ 这么晚，如果拉着驾车回小郑村，要一个半小时到两个小时，而且夜路不太安全。 郑宏伟就从车辆厂找了一辆路试车，让两人骑着三轮车回去，还从厂里找了一个大号手电筒。 县城里还有一点灯光，出了县城，东南的弯月黑云遮挡之下半天才露出两分钟，多数时候都是黑咕隆咚。 有一把手电筒照着路，三轮车缓慢的行驶在碎石路上。 刘慧一手持着手电筒照路，一手紧抓三轮车的边沿，为了壮胆，夫妻俩一路上说着话：“大发，这批药材桔梗是你参与收购加工，成本你也应该知道吧？” 郑大发集中精力注意着和路面，躲避着路坑和大块土疙瘩：“没细算，只知道一个大概。” 心里好奇，媳妇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 “你说加工后的成品，在豪县能卖个什么价？郑庆仁就是以药材发家，我猜怎么着价格也得翻倍，可能得好几倍。” 郑庆仁在小郑村收购药材的时，村里有人传出郑庆仁四毛钱一斤收购的药材白芷在豪县卖两块。 这可是四倍的利润！ 除了觉得卖亏了的郑宏伟，村里好多人都不信。要很有那么大的利润，岂不就是投机倒把，官方允许？ 自从看了车辆厂的厂房内部，听到郑宏伟的讲述，刘慧信了。 没有这么高的利润，郑庆仁拿什么钱投资车辆厂？这可不是千儿八百，至少也得上万，想到郑庆仁简单的倒腾药材，不到两个月就能成为万元户，刘慧就双眼通红。 “这个我们就不要操心了，好好帮郑庆仁收购药材，把药材帮加工好，不会亏了我们。” “真没骨气，郑庆仁就是不亏待，能给你什么？把你招进车辆厂当员工，再或者给你一点钱打发了？” 想到郑庆仁倒腾了几次药材，就成了万元户，刘慧越觉得当一个每月领几十块个工资的工人，不算什么！要是也学郑庆仁，到豪县卖药材，就算成不了万元户，挣的钱也比当工人多！ 刘慧脑中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大发，要不我们收购的药材一半给郑庆仁，一半自己拉的豪县卖，卖药材钱到手我们继续收购药材，补上郑庆仁的缺。” 一千五百块钱的药材，就算四倍的价格卖，也能卖出六千块钱。到时候继续给郑庆仁买一千五百块的药材补上去，不就赚了四千五？ 郑大发被媳妇的想法吓了一跳！ 蹬车的速度慢了些，回头对着刘慧说：“媳妇，你想什么呢？收购药材的钱是郑庆仁出的，药材也是给郑庆仁收购加工的！再说就算我们加工后拉去豪县卖，那里人生地不熟，怎么卖？卖给谁？” “董建军媳妇说了，郑庆仁药材拉到豪县药材市场上找个地方摆个摊，就卖出去了，”刘慧越想越觉得可行：“临村的吴小华也跟郑庆仁去过豪县卖药材，他媳妇是我同学，我们也可以找他打听打听，还可以用他家的拖拉机把药材运到豪县。” “媳妇，郑庆仁给我们钱，让我帮他收购药材，就是对我的信任。我们真这样做，被庆仁知道了，该怎么交代？咱们还是好好的帮他收购药材！” 听到郑大发这番话，刘慧就来气：“郑大发！你怎么这么没有志气，郑庆仁以前就是一个混子，又在里面关了半年，刚从里面出来都知道收购加工药材赚钱，又投资厂又盖新房的。你看看你，盖个房子都是借的钱！” “停车，我要下车，我不回去了。就算跟你回去也是过苦日子，过穷日子。这日子我过够了，郑大发，有机会你都不把握。” “媳妇别闹。” “你停不停车？你不停我就跳下去了！” 刘慧手电筒往三轮车斗里一丢，脚踩在三轮车斗的边沿上，准备往下跳！ 郑大发慌了，急忙刹车，停稳之后，下车走到后面，把刘慧扶进三轮车内，安慰道：“好好，媳妇，我听你的，我们收购药材加工之后，带一部分到豪县市场上卖，卖回来的钱再买上药材补给郑庆仁。” 先把媳妇稳下来，等回到家之后，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明天晒出来的药材，就不给郑庆仁送去了，连夜拉到豪县卖掉！” 刘慧打定了主意。 郑庆仁在小郑村的房子装内部装饰接近尾声。 因为有些材料和设备并不常见，郑国强也是通过多方关系寻找采购，也因为给郑庆仁房屋的装饰，让郑国强开了眼界。 颍阳的一家新建高档酒店装修，就使用了一部分郑庆仁要求的装饰材料。 正巧郑国强有一个关系很要好的朋友在里面做装饰工程，如果郑庆仁需要的话，可以通过这个朋友联系购买。 郑国强对这些材料不是太了解，在颜色选择上不敢独断，就让郑庆仁到酒店的施工现场查看实物。 郑庆仁中午到的颍阳。 直奔酒店的装修现场。主要选择的是卫生间的装饰材料，地砖、墙砖、抽水马桶和一个大浴缸。这些材料，单独买的话，还真不容易。 选好材料之后，才四点多钟，郑庆仁对郑国强说：“国强哥，你可以在这个施工现场学习下这些产品安装技术，未来几年，生活水平上去了，估计使用这些东西的人家会多，你能提前获得先机。” 郑国强也对郑庆仁的这番话认可，同时，也彻底丢掉了对郑庆仁以往不务正业胡混的印象。 第154章 我是她领导 既然来到颖阳了，郑庆仁没有立即回平和县，顺便去看一下姐姐郑洁欣。 郑庆仁认识去颖阳林业局的路，直接去了郑洁欣的单位，在门口等郑洁欣下班。 五点半，颍阳县林业局大院内陆陆续续走出下班的工作人员。 很快，郑庆仁看到了熟悉的身姿袅娜的走出来。 郑洁欣戴着一顶棕色帽子，围着蓝色的围巾，脸上带着倦容，半头低着，并没有注意到郑庆仁。 感受到了有人拦在前边，郑洁欣惊恐的抬起头，发现面前站着的是自己弟弟郑庆仁。 神色慌张的问：“你怎么在这？” 郑庆仁这才看到郑洁欣额头帽子遮住一半的红色掌印。粉色的脖颈上，围巾半掩着的一道紫色掐痕。 想到郑洁欣仅仅因为有人挡路，就害怕的如惊飞的小鸟，怒火冉冉升起，忍着怒火，轻声问：“姐，夏贵又来找你了？” 郑洁欣下拉些帽子，系紧点围巾，支支吾吾。 一个二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追了出来，喊了声：“郑洁欣，你怎么走这么快？谭科长有事找你，在办公室等着。” 郑洁欣怯怯的问：“谭科长找我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你赶快过去吧！” 郑洁欣转身对郑庆仁说：“你再等我一会，我去见一下领导。” 踌躇了片刻之后，郑洁欣返回大院内，朝着办公楼走去。 郑庆仁揉了揉脑袋，才想起来，这个谭科长，就是把姐姐介绍给夏贵的人。找郑洁欣谈话，估计也和夏贵有关。 同时郑庆仁注意到，附近的同事在郑洁欣背后指指点点。等郑洁欣走进了办公楼，几个人谈话的声音也不再遮掩。 “也不知道郑洁欣怎么想的，一个农村出来的人，能嫁到城里，而且婆家条件那么好，竟然要离婚。” “你不知道吧，上午她老公来单位，求着不要离婚，从她老公口里听说郑洁欣带着几个男人打了她老公一顿，就这还不打算追究，只想让郑洁欣回去好好过日子。” “不可能吧，她老公家里可不一般，谁敢动手打她老公？” “那谁知道呢？说不定郑洁欣新攀的人，比她老公家势力更强呢！” 路过郑庆仁身边时，还都意味深长的看了郑庆仁一眼。 这话，就是说给郑庆仁听的。因为这几个人看到郑庆仁一脸关心的和郑洁欣说话，猜到应该和郑洁欣关系匪浅。 没听到郑庆仁的那一声“姐”，还以为是郑洁欣新交结的男人。 林业局人都知道，郑洁欣老家是在平和县农村，颍阳里没有本家的亲人。 也没往郑洁欣家里人身上想。 郑洁欣一路纠结的走到了办公楼二楼，到了科长办公室门口。 谭科长和夏贵的父亲从小一个院子里长大，小学初中又是同学。夏贵也是谭科长从小看到大，深知夏贵的秉性，同一个圈子里，愿意和夏家攀亲家的还真没有。 郑洁欣初进林业局，高挑灵动的样貌，被谭科长相中，立马和夏经国夫妇提了一嘴，结果夏经国夫妇俩人也相中了郑洁欣。 从农村里努力读书走出来的姑娘，模样俊，身材好，个子高，又在机关单位，夏贵见过之后，也认定了郑洁欣，非娶她不可。 多次撮合之下，又有郑洁欣的混混弟弟助攻，郑洁欣嫁进了夏家。 当时夏家娶亲的场面轰动全城，化肥厂出动了两辆轿车，还给了女方一千一百八十八的天价彩礼，酒席摆了六十多桌。 对得起郑洁欣！ 知书达理，辛勤耐劳！ 这是夏经国夫妇对郑洁欣的评价。 郑洁欣敲了敲科长办公室的门。 办公室内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高大的谭亮亲自打开门，笑容满面的说道：“洁欣，进来坐。” “谭科长，您找我有事？” 郑洁欣小心进去办公室，开口问道。 谭亮听到郑洁欣的称呼，拉下脸来：“怎么？和小贵闹了别扭，连叔都不愿意喊了？” 郑洁欣摇摇头：“这是在单位，您又是领导，我怕别人听到影响不好。” 谭亮的脸色缓了下来，和善的说：“现在办公室就我们两个人，就没有必要称呼职位了。我还是喜欢你叫我谭叔。” 顿了顿，继续说：“听说上午小贵来局里找你，你们起了争执，小贵对你动了手？这就是小贵的不对，夫妻俩有什么事不能坐下好好谈，非得弄得鸡飞狗跳。等一会你和我一块回去，见到小贵，我要好好的教育教育他，在让他真心实意的给你道歉，并保证下不为例。” 谭亮不动声色的看了一下郑洁欣脸上的伤。 郑洁欣说：“谭科长，我和夏贵在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说好离婚了，而且我也已经从夏家搬了出去，不会再回夏家，等会谭科长就自己过去吧，也帮我转告夏贵，早点办离婚手续，对我对他都好，也不要再来打扰我。” “洁欣，我知道小贵动手重，你受了委屈，一时半会想不开才说这种气话。听叔一句劝，等一会和我一块回去，叔也做个担保人，保证夏贵一定改正！” 郑洁欣冷笑，结婚两年多来，切身的感受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夏贵从小娇生惯养，骄横蛮纵，处处惹事，也就是有个好父母，自己屁本事都没有，可又喜欢到处显摆自己有本事。 在化肥厂的时候还能狐假虎威，吓唬住人。自从到了酿酒厂，还想像在化肥厂一样嚣张，没少被教训。之后大张旗鼓的酗酒，在自己人身上耍威风。 “谭科长，离婚的决心我不会变的，我弟弟在单位门外等我，没事的话，我就先离开了。” 郑洁欣不想继续浪费口舌，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郑洁欣！” 谭亮重重喊了一声，但郑洁欣根本没有停顿，脸色难看了些。 这时，郑洁欣也为继续留在单位隐隐担忧。 郑庆仁冷着脸，站在林业局的大门外。 这一会，从路过人的谈笑中，郑庆仁也听出了一点信息。 郑洁欣搬出去之后，夏贵认为郑洁欣只是一时生气，用不了几天就会回来，也没怎么在意，更没听从父母的话，把郑洁欣找回来。没想到郑洁欣出去一个星期，也没提回来的意思，还传来话，让夏贵配合着去办理离婚手续。 夏贵终于忍受不住，今天上午到林业局找郑洁欣，让郑洁欣中午和自己一块回家。 郑洁欣不愿意，争执一番之后，在林业局，当着郑洁欣的同事的面动手打了郑洁欣。 该死的夏贵！ 郑洁欣再一次从林业局大院走了出来，不过这次，神态轻松了不少。看着弟弟阴冷的脸，脸上也露出了担忧：“庆仁，夏贵今天确实来找我，起了争执，我额头和脖子上，也是在争执时，不小心碰到的。” 弟弟郑庆仁变了，郑洁欣还真怕郑庆仁再去找夏贵。 上一次在化肥厂招待所对夏贵动手，那是夏经国没有追究。要不然郑庆仁、郑小伟和郑宏伟三人怎么可能全身而退。郑庆仁进去的这一段时间，作为姐姐的郑洁欣也是度日如年，每天打听着案件的进展。从内心，害怕郑庆仁再次进去！ “姐，都到这个时候了，就没有必要说这种谎话骗我了。我也说了，夏贵如果敢动手打你，我也绝不会再客气。 不过，我们现在应该先做的，就是和夏贵办好离婚手续。而且你在这个单位也没有必要待下去了。” 郑庆仁也想好了，先让郑洁欣办好离婚手续，再办理辞职，这个林业局也没必要呆了。在普通人眼里，在机关单位上班，是让人羡慕的铁饭碗，可郑庆仁却看不上。 郑洁欣见郑庆仁都替自己打算好，一阵感动，还是劝说道：“庆仁，听姐的话，姐的事姐自己可以处理。你刚从里面出来不久，也刚刚做出点事，先把自己顾好。” “好了，姐，不说了，我们先走。”郑庆仁也知道，郑洁欣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自己参与进来，和夏家硬碰。 “你是洁欣的弟弟？” 刚准备走，从办公楼里走出来，快步追到了林业局大门的谭亮大声喊了一句，等郑庆仁停下，回头，然后眯着眼打量郑庆仁。 “我是！” 眼前的人郑庆仁不认识，跟随在郑洁欣后面出来，估计就是刚刚喊郑洁欣去谈话的谭科长。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洁欣的领导，姓谭，和洁欣的家公夏厂长也是故交。” 谭亮居高临下的说道。 郑洁欣的弟弟，一个村里的混混，年后的时候还摊上了一个严打案子，差点出不来。只不过运气好，洗了冤！ 要不是郑洁欣，谭亮不会理这种人。 “你好，领导，有什么事？” 郑庆仁看着谭亮趾高气扬的样子，也一副轻蔑的问道。 这个谭亮先是利用领导的身份找郑洁欣谈话，应该是对郑洁欣施压，然后跟在郑洁欣后面出了单位，找上了郑庆仁，没安好心。 郑庆仁自然也无需对谭亮客气。 郑庆仁虽然加了“你好”这一个礼貌词，但语气和态度听不出丁点礼貌，让谭亮心里一阵不爽。 心里想着，这种乡下人认不清自己的身份，怪不得被拉进去关了半年。 也懒得自降身份和郑庆仁计较。 不过郑洁欣的弟弟这到来恰到好处。 四年前郑洁欣初到林业局，虽是乡下姑娘，也是一股傲气。当时以领导的身份介绍夏贵认识，就算有夏贵父母身份的加持，郑洁欣也看不上夏贵。要不是因为这个弟弟出了事，求到了夏贵家里，也不会嫁给夏贵。 这个时候，可以让弟弟劝一劝郑洁欣。 “洁欣是我非常看好的下属，工作认真仔细，能力出众，我近期在极力推荐她到我们局技术站任副站长。 最近她家庭出了点矛盾，还闹到的单位，你作为洁欣的娘家人，最好能劝一劝她，不要因为一点小事，影响了家庭，又影响了前途。” 谭亮把小事和前途两个词说的很重，好让郑庆仁心里有个对比。至于郑洁欣准备升任技术站副站长的事，也是真的。 林业局技术站，可是个香饽饽部门，早在半年之前，谭亮就受夏经国的委托开始运作，任命也快要下来了。 郑洁欣和夏贵一旦离婚，副站长也就和郑洁欣没了关系。 “谢谢领导，我会让我姐姐尽快把家里的事处理好。” 这个家，自然是夏家！ 郑庆仁的识相，谭亮很满意：“好，还是你识大局，先劝你姐姐回家一趟，好好和家里谈谈。” 郑庆仁却摇摇头，说：“领导，你误会了，我说的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就是让我姐，和现在的夏家分割开，和夏贵离婚，怎么还可能劝她回去？你作为我姐的领导，既然这么看重我姐，希望你也能帮我姐告诉夏家，尽快把婚离了。要是没有其他事，我们先走了。” 说完，便拉着郑洁欣离开。 谭亮被郑庆仁的话噎了一下，瞅着离去的背影，冷声说道：“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点礼貌都没有。郑洁欣，也不想想，离开夏家，局里还能待的下去？” 郑洁欣和夏贵真的离婚，谭亮也不可能容得郑洁欣继续在自己眼皮子下。 八十里外的孙桥乡还差一个技术员。 那边的条件——一言难尽！ “冥顽不灵，结婚两年多了，也下不出一个蛋，不中用老夏还留这个儿媳妇干什么。就让夏贵和她离婚！过些时候，还得求着回来。” 自言自语完，走回林业局大院，找到自己的二八大杠，跨了上去，朝着夏家的方向里去。 走了一段路，郑庆仁停下来：“姐，你回去吧，我还要赶最后一班车回平和县。” 郑洁欣半信半疑：“这个点，最后一班车快要出站了，这里离车站六七里路，现在去肯定赶不上，今天先住姐那，明天再回去。” “能赶上，我跑步快。” 郑庆仁也不给郑洁欣继续说话的机会，快速朝车站的方向跑。 第155章 你说的算? 后面传来郑洁欣担忧的喊声：“庆仁，别去找夏贵了，我们的事我能解决。” 放在以前，郑洁欣绝对相信郑庆仁要赶回平和县，因为郑庆仁舍不得自己媳妇，再晚也要回去。 可现在，郑洁欣隐隐觉得郑庆仁就是跑去找夏贵。 郑庆仁跑了三百多米，转了个弯，变跑为走，觉得郑洁欣不可能追来，转变方向。 走了二十多分钟。 再次来到新华路南九巷十二号，化肥厂副厂长夏经国的家外。 站在门外，能听到院内夏经国对夏贵的训斥声。 “喝点猫尿，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还敢追到林业局，在林业局众目睽睽下打女人，把我们家的人丢尽了！” “那是你自己媳妇，是疼是爱的，不是动手打的。男人的威严也不是打出来的，没本事的人才打媳妇！就你这个样子，娶谁都不敢回来！” 这两句话倒是让郑庆仁心里舒坦点。 正准备敲门，里面的说话的人也变了。 谭亮心存不满的说：“这个郑洁欣也确实该教训，受点委屈就要离婚，婚还没离，就搬出去住，传出去像什么话！ 她不要脸，夏家也要脸！夏贵不就是爱喝点酒，手上有些没轻没重，又不是真把她怎么！她以为她是谁？” “老谭，你这就说的不对了，洁欣这两年多来，在我们家表现还不错。夏贵对她动手，肯定不对。话说过来，夏贵也被洁欣娘家的人打了，我们家也没追究，应该抵了。 洁欣出去住一两天消消气，也是应该的。主要这都出去一个星期了，有点太不像话！” 郑庆仁不想听下去，敲了门。 夏经国开了门，看到门外的郑庆仁，左右看了下，问：“小郑，就你自己，洁欣怎么没跟着？” “夏厂长，我姐不会过来的，我来，也是想找夏贵聊几句话。” 走进院子，夏贵坐在一个圆桌边，喝着小酒。没有一点犯错的样子，看得郑庆仁一肚子火。 夏贵见到郑庆仁进来，也毫不为意，继续捏着花生米。 郑庆仁走到夏贵身边，神态凛然，不怒自威：“夏贵，今天你又对我姐动手了？” 一字一句的继续说：“忘记我之前怎么对你说的？” 夏贵被郑庆仁的样子吓得站了起来，退后几步。 夏经国注视着郑庆仁，也被郑庆仁的气势震住了。 谭亮也很诧异，郑庆仁现在这个样子，哪还有乡下小混混的影子？ 郑庆仁进一步靠近夏贵，说：“今天来，不是对你动手，而是告诉你，明天上午，带上材料到县民政局，和我姐办理离婚手续。” 夏贵再次后退一步，看了一眼夏经国和谭亮，鼓起勇气说：“不可能，我不会和郑洁欣离婚的。” “不离婚，你说的算？”郑庆仁轻蔑的说。 “小郑，今天上午的事我也了解了，一直在训斥你姐夫，你姐夫也保证了，以后会戒酒，不会再对洁欣动手。” 夏经国走上前来，挺直了身子，立起厂长的威严，和郑庆仁针锋相对。 郑庆仁的气势丝毫不弱，凌厉的说：“夏厂长，这里没有我姐夫。 第一，我姐嫁给夏家，不是高攀。以夏贵这种人，娶到我姐，那是你们祖坟上冒青烟。 第二，我姐嫁到夏家，任劳任怨，勤恳持家，没做半点对不起夏贵的事，可却多次受到夏贵的家暴。这种人，不配为丈夫，作为父母，你们也有责任！ 第三，我们家收你们的彩礼，以及我姐花你们家的钱，上次来都已经还了过来。至于这两年多我姐在你们家干的活，忙的事，当是你们之前为我的事来回跑的感谢。 这些话，也是我姐的话。夏厂长，我姐每次回家，都会提到你们对她的好，她很是感激，我们家里人也对你们很感激。可毕竟和她过日子的是夏贵，你们自己儿子，你们清楚，他配不上我姐！明天上午，县民政局，带齐资料办理离婚。 你们说服夏贵过去，我姐还能保持对你们的感激……” 郑庆仁下面的话没有说。 夏经国明白，如果不让儿子和郑洁欣离婚，那郑洁欣对自己夫妻两人，也没了情分。 在厨房里做饭的李娥听到了院子里的动静，放下手中的活，走出来，正好听到郑庆仁说的这些话。 “小郑，洁欣现在住哪？我过去找她谈谈。” 李娥不死心的问道。 “李主任，该说的话，我已经替我姐说完了。你和夏厂长好好劝一下夏贵，让他明天上午配合我姐把离婚手续办了。” 夏经国走上前：“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份上了，我们就是再坚持，也没意义。就算他们两个没离婚，也过不上安稳日子，明天我们会带着夏贵去民政局，你问一下洁欣，还有什么要求或补偿，可以提，我们尽量满足。” 郑庆仁冷哼一声：“我们不需要补偿，只要能顺利离婚就行。” “不行，我不去办理离婚。连一个乡下女人都敢要和我离婚，我夏贵以后还怎么混？” 夏贵突然冲出来，喊道：“郑庆仁，告诉郑洁欣，想离婚，没门！” 被郑洁欣逼着离婚，传了出去，夏贵估计又是全城的笑话。 郑庆仁看着恼羞成怒的夏贵，冷笑道：“夏贵，你是想让我继续追究你对我姐动手的事？只让你和我姐离婚，已经手下留情了。 你上次去平和县，是帮着胡家找我说和吧？找你的，应该是地区公署工商局的胡家老四。你可以找胡老四问问，他们胡家上次付出多少代价，才和我讲的和！” 郑庆仁这句话让夏贵冷静了下来。 这件事他记得。当时胡家老四找来，让夏贵去平和县找郑庆仁，劝郑庆仁和胡家和谈。 夏贵也没问发生什么事，就一口答应。 这不是手到擒来吗？还能落得胡家老四一个人情。 郑庆仁什么身份，胡家又是什么身份？轮的到胡家主动找郑庆仁求和？还不是看夏家的面子。 一脸兴奋的夏贵赶到小郑村，结果被郑庆仁一阵羞辱撵了回来，郑庆仁根本不在乎胡家的身份地位。 夏贵回到颍阳之后，把郑庆仁的态度对胡老四胡志强说了一遍，意外的是，胡老四也没有气，只说了一句，你别管了。 还以为胡家会对郑庆仁再一顿收拾呢！ 此时听郑庆仁的意思，像是胡家吃了不少亏。 可能吗！ 绝对不可能！ 胡家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郑庆仁。要不是运气好，出现一个张学斌，郑庆仁现在应该被胡家老二送去打靶了，还付出多少代价？ 吹牛！ 可夏贵之后也没听到郑庆仁有什么事！倒是听说，郑庆仁到了平和县车辆厂，还当了个厂长。 一边的夏经国听了郑庆仁的话，好奇起来。 夏贵去平和县帮胡家人说和这事，夏经国并不知道。 之前夏经国也同平和县胡家有联系，也是郑庆仁春节后因为案件被抓进去，办案人是胡家老二。 郑洁欣求着夏经国帮忙，夏经国就找到了在改革委的胡家老大，不过也只打听到了案情。郑庆仁犯的案件重大，又是严打时期，夏经国插不进去手。 或者说，郑洁欣的弟弟，不值得夏经国费劲全力插手。 胡家在平和的能耐，夏经国也是知道一二的，会让夏贵找郑庆仁说和？ 可从夏贵的话中，胡家还真找了！ 郑庆仁竟然拒绝了！ 谁给郑庆仁的勇气？ 一个农村青年，在看守所里面被教导半年，出来不但没有萎靡，还能有这么强的气势，郑庆仁在里面经历了什么？ 夏贵有点不自信的说：“笑话，胡家会付出代价找你讲和？” 郑庆仁冷笑着欺近一步，夏贵吓得退后一步。 “不信？那就去问啊！” 话已经说完，郑庆仁已经没有留在夏家的必要。 如果明天夏贵不知好歹，继续坚持不离婚，郑庆仁只好撕破了脸。 看着郑庆仁离开，李娥心事重重的问：“老夏，真让小贵和洁欣离婚？” 夏经国摆摆手，说：“先看看情况。” 走到圆桌边，坐了下去，冲着夏贵说：“你过来，和我说说平和县胡家老四托你去找郑庆仁说和的情况。” 谭亮也好奇的坐在一边听着。 第二天一早，夏经国到了化肥厂，就立马拿起电话，打给了平和县衙门的熟人。 聊了几分钟，挂上了电话之后，又打给了平和县农机厂一位熟识的副厂长求证。 才相信，郑洁欣的弟弟郑庆仁刚从看守所出来就和胡家有冲突，没落下风，还让胡家放了点血。现在的郑庆仁承包了平和县车辆厂，还经营的有声有色。 郑庆仁背后有人！ 这是平和县衙门的熟人提醒，至于背后什么人，对方不知道。能让平和县地头蛇胡家低头的人，至少在要颖阳地区说的上话。 怪不得郑庆仁有那么强的气势，敢多次在夏家叫板。 这婚，离还是不离？ 此刻，夏经国倒是很希望，郑洁欣继续留在夏家，做夏家的儿媳。 可郑庆仁的话说的也很明白，配合离婚，还能念着夏经国夫妇的好！ 夏经国起身，走向了化肥厂办公室，招了手，让妻子跟着出来：“你回家拿上夏贵的结婚证件，到酿酒厂叫上夏贵，去民政局和郑洁欣办理离婚。” 李娥诧异的看着夏经国，昨晚还说，先看情况，这刚到厂里十几分钟，情况就看明了？ 夏经国叹了口气，说：“去吧，别让洁欣等烦了。洁欣是个好姑娘，嫁进我们家两年多来，做的已经够好！我们已经尽力了，是夏贵自己不争气，怨不得人。如果夏贵不同意，就让夏贵也不要回家了。” 二十几年的夫妻，李娥了解夏经国，能让夏经国做出这样的决定，说明这婚，离是最好的选择。 随时不情愿，李娥还是推上了自行车，赶回了家里。 从夏家离开后，郑庆仁就近找了一个招待所住了一夜。 一早，跑到郑洁欣租住的地方，敲响了郑洁欣的门。 看到郑庆仁出现在门外，郑洁欣心里一咯噔，弟弟果然没有回平和县。 “你昨晚去夏家了？” 郑洁欣围着郑庆仁转了一圈，没发现有伤，心里才放松。 “姐，自己做的早饭啊，我饿了，先吃点，吃完，等会带上离婚材料，和我一块去民政局，等夏贵过来办离婚。” 郑庆仁进了屋，瞅到了煤球炉上的小米粥，还有小木桌上的馒头，洗了手，就掰了一块吃。 “你去夏家干了什么？夏贵同意离婚？”郑洁欣听了郑庆仁的话，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听着语气，郑庆仁真去了夏家，还做了不少事。 吃着馒头的郑庆仁举着手保证：“找他们讲道理，放心，绝没有找夏贵动手。具体详情，一会路上说。” 吃完之后，多次催促之下，郑洁欣才带好物品，跟着郑庆仁去民政局。 路上询问郑庆仁去夏家到底做了什么，郑庆仁也实话实说。也从郑庆仁的话里，知道了郑庆仁从里面出来后，发生了许多自己不知道的事。 到了民政局，工作人员才刚刚上班，两人就在民政局外等了两个小时，郑庆仁脸色越来越冷时，李娥带着夏贵出现了。 两方人见面没有多余废话，夏贵和郑洁欣两人进了民政局，半个小时后，离婚证拿到手。 期间，除了回答工作人员的问话之外，夏贵和郑洁欣两人都没有说话。 拿着离婚证，走到民政局外，夏贵阴着脸，对自己母亲都没有搭理，冷哼了一声，直接离去。郑洁欣看着一脸忧愁的李娥，欲言又止。 这三年来，郑洁欣很受夏经国夫妇照顾，多少有点感情。 倒是李娥先开口了：“洁欣，虽然我们没法继续做婆媳，从你进我们家以来，我都把你当女儿对待。以后，逢年过节，或者有什么难处，别忘了来找我和夏伯伯。” 听到夏伯伯三个字，郑洁欣泪止不住掉了下来，上前抱住了李娥。 第156章 是谁说的，药材挣钱? 办理完离婚以后，郑洁欣整个人轻松不少。 结婚这两年多来，夏经国夫妇虽然对郑洁欣照顾有加，可平和县家里事情不断，尤其郑庆仁被抓的近半年，郑洁欣几乎没好好吃下一顿饭，也没给夏家添丁进口，郑洁欣过得并不轻松。 很累。 尽管猜到，问题出在夏贵身上。 郑洁欣还想继续苟在林业局，守着铁饭碗，吃苦受累没关系，这不就是坚持读书，走出农村黄土地的梦想吗？ 郑庆仁早已经打定主意，让郑洁欣离开颖阳，回到平和县给自己帮忙，劝说道：“姐，林业局你肯定待不下去了，你那个领导谭亮，一看就不是大度的人，昨天下班之后，就到了夏家，我过去的时候，还在里面说着你的坏话，从林业局辞职吧，正好我平和县厂里需要人，那也是我们自家的厂，你就过去帮忙。”. 郑洁欣还在坚持：“庆仁，你也知道姐一边在地里干农活，一边读书，就是想走出黄土地，走出穷苦的农村，想着将来你和爸妈有需要的时候，我能尽点微薄之力。你从里面出来之后，人成熟和改变了不少，我对你很放心，你就好好经营你的厂子。姐这边不用你担心。” “姐，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继续留在颖阳，夏贵还会继续骚扰你，谭亮也会在单位给你穿小鞋。离婚对你来说是解脱，你就应该告别现在的生活，重新开始。以前是我不懂事，处处需要你来费心，现在我也有自己的规划，也需要你帮忙，从这里辞职，来帮我。我也需要你帮忙！” 郑洁欣看着郑庆仁期盼的目光，尤其那一句需要你的帮忙，心里犹豫了。 是啊，郑庆仁初中都没有读完，现在机缘巧合成了县车辆厂的厂长，就连郑小伟那家伙，都能成为车辆厂的副厂长，可见郑庆仁没什么可用之人。这样的车辆厂，未来也令人担忧。 自己读过几年书，最起码要比郑小伟强一些，过去能帮些忙，帮郑庆仁分担些工作，点了点头：“那好，我暂时听你，辞职回去。” 不过从公家辞职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郑庆仁交代，一旦辞职办下来，也别想着找其他工作，直接去平和县找郑庆仁。 郑洁欣答应后，聊起了其他的话题：“我听妈说，你准备最近把禾禾接回家？” “我打算让禾禾满六个月就回小郑村，董家那边不愿意。这几天我也想了，禾禾太小，还是再等等吧！” 在物资匮乏的现在，让六个月的孩子离开妈妈，确实自私。又没到非做不可的地步。 郑洁欣放心了些，还真怕郑庆仁一冲动，把孩子带回了小郑村，凭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个人，拿什么照顾一个六个月大的孩子？ “孩子小，单独接回去肯定不成，你可以把庆庆母女俩一块接回去。孩子跟着妈，也不会苦。再说了，庆庆不回小郑村，是怕你犯的事影响到孩子，现在证实你没犯事，庆庆不会拒绝回小郑村的。” 郑洁欣劝说着。 这也是郑洁欣回到小郑村时，郑保进和徐玉琴老两口，交给郑洁欣的任务，老两口还是蛮中意董庆庆这个儿媳妇的，之前还逢人就说，自己家前几辈积了德，才娶到的董庆庆。 老两口以为郑庆仁从里面回来，就会立即去县城接老婆孩子，可左等右等，才发现，失去几个月自由的郑庆仁人，迷恋上了挣钱。 两三个月下来，也干出了点成绩。 钱也有了，家里的房子也重新翻建了，除了偶尔提提把孩子接回来之外，对董庆庆只字不提。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话里话外，在郑庆仁面前多次提醒过董庆庆的好。 好像没多大作用。 其实郑庆仁心里对董庆庆如何处理，有些逃避。 当初是郑庆仁日思夜想时，在窑洞邂逅了董庆庆，之后心思不纯，故意把雨天窑洞的事情加工扩散，才娶到了董庆庆。 在婚姻这件事上，董庆庆也是受害者。 在郑庆仁喊冤关进去这段时间，又恰逢董庆庆分娩生女，丈夫不在身边，公公婆婆忙着给丈夫喊冤，也能想到董庆庆的无助。 “她现在把工作调到县城了，留在城里工作更方便。” 现在，董庆庆动用关系，从乡村小学调到了县小学，再回小郑村居住，也不现实。 董庆庆调动工作的事，郑洁欣在郑庆仁没出来的时候就知道。 也很赞同董庆庆把工作调到县城，工作看护孩子两不误。 “即便留在城里工作方便，假期的时候，还可以带着孩子回小郑村看看。爸妈都说，还没抱过孙女。” 郑庆仁也是这个打算，算了下时间，明天正好是休息日，说：“明天周末，我和董庆庆商量过了，带孩子回小郑村。” 这个消息，瞬间驱散了郑洁欣心里的阴霾，高兴的说：“那好，我明天也回去，从小家伙出生，我还没见过她，顺便也抱抱小家伙。” 和郑洁欣说好之后，郑庆仁也没有耽搁，赶到了颖阳汽车站，乘坐客车回到了平和县。 进了厂门，方勇听从郑宏伟的交代，第一时间带郑庆仁进厂房内临时的药材存放点，检验郑大发送来的药材质量。 四件药材桔梗，都是挑选最大规格切制，倒出一麻袋在地面上摊开仔细看了一下，晾晒的干度一般，片形差强人意。 第一批药材，加工出这个质量，已经很不错了。 随即回到办公室，打电话回了小郑村，让村长给郑大发传话，送来的药材可以，就保持这个质量继续加工，成品可以多晾晒一点，增加一点干度。 村长到郑大发家里的时候，郑大发夫妻两个刚刚把第二批药材装袋，听到郑庆仁回复药材切制的可以，再无担忧。 从昨晚回来，刘慧似乎被鬼迷一样，威逼郑大发把第二批加工好的药材，拉去豪县药材市场上试着销售。 郑大发不情愿，奈何刘慧一哭二闹三上吊。 是真的要上吊，绳都悬上了房梁。 郑大发知道自家媳妇真敢踩着凳子挂上去，只好同意。 第二批药材的个头要比送去车辆厂的小，装好麻袋称了一下，总工有五百二十五斤。加上送去车辆厂的四麻袋，郑虎那里收购的一千一百二十斤药材，加工出成品九百九十斤。还有五十斤的尾货，没有切制成片。 对于这些无法加工成片的尾货，郑庆仁特意交代了，先单独存放，等多收购几次药材之后再聚集在一起，送去车辆厂。 这五百多斤药材到豪县，使用邻村吴小华的拖拉机。 和吴小华约定的装车时间是在晚上十一点。也不敢大张旗鼓，让吴小华来的时候，尽可能不要引起注意，也不要对别人说是拉郑大发的药材去豪县。 和郑庆仁去豪县销售药材时候一样，药材装上拖拉机之后，在郑大发家短暂的休息，天不亮，就开往豪县。 到豪县，正好赶上药材早市。 刘慧从董建军和吴小华那里都打听了，无论郑庆仁从平和县运了多少药材到豪县，都能当天销售完毕，因此也不担心卖不卖得掉。 大不了少挣点钱，便宜点出售。 鸡鸣一响，吴小华开着拖拉机，载着郑大发和刘慧夫妻俩及五百多斤药材，乌云之下，奔向了豪县。 吴小华有来豪县的经验，因此直接把拖拉机开到了豪县药材市场。 郑大发和刘慧两人下了车，也像从董建军那里打听到郑庆仁到豪县先去逛市场一样，到里面先打听药材桔梗的销售价格。 豪县药材市场上人山人海，各种药材摆放的满满当当，不断有人整麻袋的成交药材，看的郑大发夫妻二人心潮澎湃，信心十足，幻想着很快就会成为万元户。溜达了一圈回来，郑大发和刘慧两人蒙圈了。 豪县药材市场的价格是按公斤算，质量最好的药材桔梗片，才要五块八毛钱每公斤，而和郑大发运到豪县的同质量药材桔梗，价格只要五块。这还是要价，真实的成交价还不知道多少。 郑大发算的这些药材桔梗片成本价格，在每斤一块九毛多钱。 算成公斤的话，成本三块九。 还不算上吴小华的运费，两人到豪县的花费。 也就是说按照市场价卖每公斤才赚一块一毛钱。 利润率不足四分之一。实际可能还达不到这个利润！ 是谁说的，药材加工好后运到豪县，就能翻四倍的价格出售？传言害死人啊！ 郑大发开始埋怨：“我就说嘛，药材要是那么容易赚钱，根本轮不到我们。我们这又辛苦，又隐瞒郑庆仁，连夜把药材运到豪县，赚不了几个钱，费这个劲干嘛？” 刘慧看着郑大发没出息的样，气不打一处来，说：“郑大发，你这才刚攀上郑庆仁，口气就开始变大了。就算一公斤只赚一块钱，我们这二百多公斤药材，一趟下来赚的钱也比你种一年的地多！” 这样说也对，郑大发四亩地一年的纯收入估计也就二百多块。 两个人在市场的外围找了一块空地，像其他人一样把药材摆放了出来。 没过多久，就有人过来看药材，并且询问价格。 郑大发按照市场价五块报价。 这个人似乎相中了，左抄右看，开始讲价：“你这药材的切片还不够均匀，干度最多到九成，还想着和其他家一样五块？四块五，卖的话，就称重，我要两件。” 刘慧一听这个价格，气的翻白眼，其他家的能卖五块，凭什么这个只给四块五。 “五块，不要的话，就让让，后面还有人想要。”见到又有一个人过来，刘慧不客气的说道。 “四块六，我诚心要。”讲价的人脸色难看了下，还在试图讲价。 “让让，别拦着后面的人。”刘慧挥了手，直接赶人。 “哼，就你们这样做生意，看着吧，怎来拉来的药材，怎么拉回去。” 说完，人就离去。刘慧被气了下，这不是诅咒人吗，扯着袖子要追上去骂，被郑大发拉住了，以卖药材为主。 后面等候的人走上前来，看了下药材桔梗之后，问：“这药材什么价？” “五块钱一公斤。” 忍着怒气的刘慧刚把价格报出去，对方扭头就离开。 郑大发和刘慧两个人傻眼了！这人怎么问了价格就走？ 守了一个小时，围观问价的人有好几个，但真正讲价想买的，只有第一个，还让刘慧赶走了。 看着太阳挪到了东南正中，看的人多，诚意买的人没有，郑大发夫妻两人急了。 董建军和吴小华不是说郑庆仁到了豪县就能把药材卖掉吗？ 这摆了一个多小时的摊也没收回一分钱。 而且市场的人也越来越少。 郑大发和刘慧两人也打听了豪县药材市场收市时间是在十一点钟，也听说了，十点半的时候就人就开始散场，十一点，市场的人都会走光。 临近十点钟，着急的郑大发主动把药材的价格降到了四块八每公斤。 还真吸引了一个真正买家，看完药材质量，开始还价，几番报价之后，最终以四块六的价格卖出了五十公斤。收到钱的郑大发夫妻也没有多高兴，这卖出的价格，和来时的想象价格，相差甚远。都按照这个价格卖的话，万元户就别想了！ 后面还遇到两个人，听说郑大发是从平和县乡下过来卖药材，说：“我看你们外地过来，跑了这么远的路程，很辛苦，不忍心让你再拉回去，这药材我全要了，四块钱一公斤，可以的货就验货称重。” 这是趁火打劫啊，本钱都不够，被刘慧一阵讽刺，撵走了。 看着市场的人已经走光，郑大发和刘慧两人面面相觑。 “媳妇，怎么办？这市场已经没人了，二百六十公斤药材，才卖掉了五十公斤。我们是回平和县还是继续留在豪县？” 郑大发看着眼前的四麻袋药材，无计可施。 第157章 大发哥也做起药材生意? “你还敢问我怎么办？你看市场上这么多人，一点药材都卖不掉！连刚从里面出来的郑庆仁都比不上，真是个废物。” 刘慧也急眼了。 原本以为这五百多斤药材可以赚取一大笔钱。赚来的钱作为本钱，继续收购药材加工，还给郑庆仁的部分后，再运送的豪县卖。 多搞几趟，年前就说不定能成为万元户。 谁知道这个药材并不好卖！ 怎么办？ 现在回平和县，三十公斤药材挣的钱也就够吴晓华的拖拉机运费。 以为能挣大钱的刘慧，在吴小华的运费上可是很大方。 来回一百公里的路程，许诺了吴小华二十块钱。这足够买四十公斤柴油票。 以吴小华十二马力的拖拉机，这么一趟，最多用掉十五公斤的油。 继续留在豪县，谁知道这二百多公斤药材什么时候能卖完？ 这可是郑庆仁收购的药材，郑大发只是受郑庆仁的委托，对药材进行加工，现在却瞒着郑庆仁到豪县销售。 说好听点是借药材，等买回来再补上去。 难听的就是偷盗药材。 “小华，你不是说郑庆仁运药材到豪县很快就能卖掉了，为什么我们这个药材这么难卖？” 眼看着市场关闭，刘慧彻底抓瞎，不满的看向吴小华。 吴小华也委屈啊，郑庆仁带着药材来豪县，确实很快就卖出去。 这一点董建军也能作证。 而且吴小华也让自己媳妇提醒过刘慧，对药材生意不熟的话，就先别入水，先跟着郑庆仁学学。 等学到门道之后，再小规模试水。 可刘慧哪里听？认为自己老公郑大发怎么说也坚持到了初中毕业，可郑庆仁呢？初中读半路就不读了。 怎么也不会比郑庆仁差。 吴小华看着无头苍蝇似的刘慧，小心的说：“慧姐，郑庆仁可能在豪县有销售门路，所以药材卖的快。你们初入行，销售的慢也正常。” 刘慧脑子再糊涂，现在也知道了，郑庆仁在豪县卖药材，有自己的门道。 郑大发把麻袋的药材重新扎上了口，平放在地上，说：“媳妇我们还是把药材再带回平和县吧，给郑庆仁送去。” 卖出去三十公斤药材，只能等回平和县之后收购药材的时候，额外收购一部分，给郑庆仁补上。 刘慧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这样。 在外面拖的越久，郑庆仁发现的几率就越大。 刚把药材装上拖拉机，郑大发身后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大发哥，你们怎么在豪县，这拖拉机上是药材？也开始干起药材买卖了？” 这个声音让郑大发心瞬间凉了下来，惊慌扭过身，还真是郑小伟。 郑小伟这几天听从郑庆仁的安排留在豪县，在柴家伟车铺外销售佳仁三轮车的代金券，只是任务之一。 主要的任务，是郑庆仁给了郑小伟一张写着几十个药材品种的单子，让郑小伟在豪县药材市场里熟悉一下这些药材品种。 说是这些药材品种可以添加到酒里面，制成药酒。 郑小伟就照着品种找豪县药材市场上的大商户，借着推销三轮车的名义，顺道聊起药材的性状、辨别、产地、价格，甚至部分品种还掌握了采购渠道。 也就是这个时代的人防备心小一点，才会和郑小伟聊这么多。 见到郑小伟突然窜出，刚刚翻上拖拉机的刘慧吓得一屁股坐在拖拉机斗边上。 “郑……小伟……你怎么在这？” 刘慧结巴的问道。 “大发嫂，我最近一直在豪县跑业务，见到我这一身装扮认不出来了是吧？” 郑小伟得意的伸了下胳膊，抖了抖袖子，拍了拍身上的西装。 郑庆仁说过，作为销售人员，着装一定要正式。 郑小伟在家里的人赞助下花了八十多块钱，做了一套西装。 平常的时候不舍得穿，这几天和药商打交道，才把这套西服穿了出来。而刚刚，就是从一家专营动物药材的摊点走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一个布袋，里面放了几块豹骨和两条鹿鞭，这是准备给老爸郑应华泡酒。 郑大发和刘慧两人欲哭无泪，刚刚还想着赶紧回平和县，不能让郑庆仁知道两人偷跑豪县卖药材，继续给郑庆仁收购加工药材，结果就在豪县遇到了郑庆仁的小跟班。 “小伟这是我们家自己产的药材加工后，想多卖几个钱，才到豪县销售。” 刘慧说了个谎。 郑小伟看了下拖拉机上几袋麻袋，三件满包，一个半包：“药材剩的不少，我看看是什么……” 半包的那件药材没有扎口，郑小伟扒开了麻袋口，看了一下。 刘慧想遮起来，没来的急。 郑小伟把药材抓进了手里，认了出来，这个品种药材就在郑庆仁给的名单里，郑小伟学会了分辨，也知道市场价格，说：“桔梗啊，这切制的片型不错，干度差了点，要不要帮忙？豪县我认识人，可以问问能不能收了。跑来这么远不容易。” 郑小伟和郑大发的关系不错，这个点豪县药材市场已经闭市，如果量不大的话，可以送到张伟那里问问。 郑大发和刘慧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说： “不用了，我们可以自己解决。” “好啊，小伟。” 郑小伟看着两人，谁说的算？ 见刘慧还不死心，郑大发越加的后悔。 昨天怎么就鬼迷心窍听了刘慧的威胁？就让她挂上绳，吊一会，把她放下来。说不定嫌上吊滋味不好受，就老实了。 最差的结果就是放下来之后，刘慧回娘家摇人，揍郑大发一顿。 等了一会，两个人都不说话，郑小伟直接说：“大发哥，从药材市场北门向东走三百多米，有一个张伟药材行，到那里找张老板，就说是郑庆仁的同村，他家常年收购药材，会给庆仁哥面子，收下你这些药材，省得费事拉回小郑村。” 刘慧一听是郑庆仁的关系，摇了摇头，说：“小伟，不用了，今天我们过来也就是了解下价格。听说过些时候价格还会涨，我们等等再卖。” 然后又补了一句：“还有，小伟，我们到豪县卖药材的事，最好谁也别告诉，你也知道，村里人闲话多。” 郑小伟理解的点头答应。这事，除了郑庆仁，不会告诉其他人！ 得到了郑小伟的答应，郑大发和刘慧两人一样放不下心。 也没心思等到吃午饭，直接催促着吴小华摇响拖拉机。回小郑村的这一路，两人一直商量着，一旦郑庆仁知道后，如何解释。 回到旅店，就打电话去车辆厂。 在豪县的时间也不短了，事也办完了，准备跟郑庆仁汇报一下工作，就申请下午回平和县。 电话没有接通。 郑小伟纠结了，是直接回平和县呢，还是等郑庆仁的批准？ 最终还是决定，等联系上了郑庆仁，获得批准再回平和县，谁知道郑庆仁的火下没下去？可不想再蹬一百多里地三轮车。 这大腿根部，才刚养好！ 小郑村又有药材产新了，郑小伟也想把了解的药材桔梗价格报给郑庆仁，问问郑庆仁，药材桔梗有没有利润，要不要回乡下再收购加工一波药材。 同一天。 周末。 郑洁欣一大早坐上了颖阳到平和县的客车，出了车站，看着路牌，一路询问，找到了平和县车辆厂。 车辆厂里这一天也都放假，郑宏伟昨天晚上就回了小郑村。整个厂里就郑庆仁一个人。 郑庆仁已经选好了一辆骑回小郑村的三轮车，车斗里铺上了厚厚的毯子，还用油布搭了一个雨蓬，准备让郑星禾就躺在这一辆三轮车里回小郑村。 夜里乌云密布，还有些担心会下雨，不过到郑洁欣找到车辆厂时，天就变得风和日丽。 先是带着郑洁欣在车辆厂逛了一圈，介绍了下车辆厂的情况和产品，说了下车辆厂面临的问题。 郑洁欣中专所学是林业专业，对车辆厂没用。但郑洁欣自小就爱学习，车辆厂规模也不大，郑庆仁想让郑洁欣先接手车辆厂的财务工作，学习会计知识。再慢慢接手车辆厂的全部工作。 转完一圈之后，郑洁欣这才相信郑庆仁在颖阳劝自己辞职的时候没有吹牛。一个倒闭的国营小厂，在郑庆仁的运作经营下，活了起来，而且销售成绩还不错。就是人才方面欠缺了些。 郑庆仁让郑洁欣选了一辆路试的小型三轮车，指导着郑洁欣试骑了一下。 这种高档型的小三轮，做过特别的调试，注重骑行质感，甚至比自行车骑着都轻松，围着厂房两圈之后，郑洁欣也喜欢上了这种轻巧的小型三轮车。 然后一人一辆三轮车，先是骑向供销社大楼，买了日常生活物品放满了郑洁欣的三轮车，之后去了董家。 董英才知道今天郑庆仁要带着孩子回小郑村，不愿意和郑庆仁见面，一早就借口外出。 伍璐把郑星禾外出需要的物品都收拾好，装进一个布袋，放在院子里董英才的躺椅上，再一次劝董庆庆：“庆庆，你可想好了，你带着孩子跟着郑庆仁回小郑村，那就是告诉外人，你还是郑家的媳妇。” 董庆庆怀里抱着郑星禾，眼神迷茫：“我什么时候不是郑家的媳妇了？郑庆仁被关进了看守所，我回来想找你们帮忙让他出来，结果你们像劝我嫁时一样，劝我趁机离开小郑村。口口声声说出发点是为了我好，为了孩子好。我是禾禾的妈妈，郑庆仁是禾禾的爸爸，这一点就算我离开小郑村，也改变不了。我好不好都没关系，毕竟一直都没好过，现在我只想着孩子好。” 伍璐叹了口气，也不再劝。心知女儿受了不少委屈，心里也觉得对不起自己这个女儿。 等郑庆仁蹬着三轮车来到董家门外，董庆庆看着郑庆仁精心做的雨蓬和车斗铺上内全新的毛毯，还有两个毛娃娃，一阵失神。 还是那个郑庆仁，只不过把关爱，转向了女儿禾禾。 心里虽有丝丝酸味，更多的是欣慰。 郑庆仁指了指三轮车后面的车斗，说：“你就抱着禾禾坐在我这辆三轮车，不过雨蓬做的低，要委屈你一路。” “禾禾睡着了，就让她自己躺在三轮车上，你骑稳一点就好。” 董庆庆轻轻的把熟睡的郑星禾放进三轮车内，调整了下睡姿，盖了一条薄毯子，说：“我还是骑那一辆吧，后面还可以放禾禾的物品。” 指了指前两天郑庆仁送过来的红色三轮车。 郑庆仁没有继续坚持。 搭雨蓬的时候，只考虑到让郑星禾躺在里面，没想过后面要坐人，也就是见到董庆庆抱着孩子出来的时候，才想到董庆庆也要跟着。 而郑洁欣的那辆三轮车，已经没有空余的地方。 既然董庆庆要自己单独骑三轮车，更好。 等三人三辆三轮车离开巷子，伍璐才关上了门缝，走回了院子。 尽管董庆庆脸上没有任何表现，但伍璐还能感到董庆庆心里的轻松和愉悦。 出了县城，去往小郑村的路是碎石子路面，郑庆仁最前，董庆庆和郑洁欣两辆小型三轮车并排行在后面，时刻观察着前边三轮车斗里的郑星禾。三轮车内垫的比较柔和，郑庆仁还用了工具固定了两边，让郑星禾像是躺在婴儿车里一样。并排的董庆庆和郑洁欣两人有说有笑。 也羡煞了一批路人。 平和县车辆厂的三轮车价格不菲，这一下子出现了三辆，而且还都认识，平和县的有钱人家，什么时候这么多了？ 怕路上颠簸，吵醒了郑星禾，郑庆仁骑行的速度并不快，尽可能的行走在平坦的路面，二十里路，用了一个小时二十分钟。到了小郑村的时候，临近了十一点钟。 郑星禾这一路上也挺给面子，加上路上细微的颠簸像是摇床，睡了一路。 进了小郑村，郑星禾才缓慢的睁开眼睛，伸了伸懒腰，扭动着脸庞，好奇的看着头顶的雨蓬，和缝隙外的蓝天白云。 第158章 三轮车都买上了 郑宏伟家住在村头，门外的路口是郑庆仁进村的必经之地，昨天就知道郑庆仁今天带着女儿回小郑村。 自己老板的闺女，出生以来第一次回家，又作为同村，郑宏伟自然需要表示。 因此早早的就和媳妇轮流等在门外，等了接近一上午，才看到郑庆仁的三轮车进村，立马喊上媳妇吴大花，回屋里拎上早就准备好的物品，走向了郑庆仁家的方向。 郑庆仁的三轮车停到新建的两层楼房前，没了行驶路面的颠簸，小禾禾立马蹬起小腿，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早已经等候在院子里的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闻声，瞬间跑了出来。 徐玉琴一眼认出了自己的孙女，掀开雨蓬，抱了出来，紧紧的搂在怀里，郑保进在一旁，静静的看着禾禾，嘴角咧着傻笑。这是郑保进第一次见到自己孙女！ 董庆庆看着眼前的两层楼房，有点不可置信。 这就是郑庆仁为了接回禾禾新建的两层小楼？ 样式新颖，和电视里大沪市的小洋楼差不多，造型时尚，还装有超大号的玻璃，显得很高档。县城里都没有几家这样的建筑。 站在房子外面，董庆庆对这个家陌生起来，甚至还得徐玉琴的邀请，才敢进入。 明明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才对。 装有物品的三轮车直接骑进了院子里，郑洁欣和董庆庆两人把物品搬进屋子里。 进了房间，又把董庆庆惊了一遍。 屋内的地面使用的彩釉地砖，屋顶做有造型的吊顶，安装精美的装饰灯，墙面根据功能区域不同，刷着不同的颜色。屋内已经摆放好了米黄色的桌柜，和房间的布置契合，应该是根据房子空间定做。 使用大面积玻璃的关系，室内的透光性很好。 好奇心促使两个女人把整个房子转了一遍。 厕所是一个单独的房间，没有蹲坑，装的应该是只听没见过的马桶，连着的是个洗澡房，里面配置了一个大号浴缸。外面一个雕刻着花纹的木制洗脸台，一面圆形的化妆镜。 二楼有一个面积超大的卧室，卧室内竟然还有一个厕所，一个小型的梳妆室，一排造型精致的衣柜，卧室南面是个大型阳台，中间是两扇玻璃门隔开。 董英才作为平和县中学校长，每年工资也有七八百块，董英才还有个作家身份，每个月能发表出几篇文章，稿费收入也不比工资收入低，在平和县，董家也属于高收入家庭一类。 郑洁欣的婆家夏家，夏经国和李娥两人，都是化肥厂领导干部，工资加起来，每个月也差不多一百七八十块，在经济刚放开的时期，也属于同地区的高收入家庭。 这两人在高收入家庭生活过的成员，也是第一次见家庭里如此豪华的装饰。 郑宏伟和媳妇吴大花故意慢了十分钟才到了郑庆仁家里。 带着婴儿用品，和一个红包。 春风满面的吴大花见到郑庆仁，语气变得温和了些，说：“庆仁，谢谢你对我们家宏伟的关照。昨晚宏伟和我说你家女儿今天要回来，我这个人嘴没把门，在村里也说了几句。结果应华叔说，咱那闺女出生的时候在县城，而你又在里面，满月酒一直没喝上，今天如果你带着孩子回来了，那就是第一次全家团圆，满月酒趁今天就补上。” “所以应华叔一早就安排人买了菜，支了锅灶，准备给你家闺女办个简单的满月酒。保进叔和玉琴婶也是早上才知道。” 郑庆仁想起刚才回来，看到郑应华到自己家的路边，搭了棚，支了个灶，摆上了五六张桌子，正准备问是谁家办事呢？ 郑保进也走过来，解释说：“庆仁，都是你应华叔和宏伟张罗的，我都说了没必要，他们坚持要办。这也来不及请远一点的亲戚，就我们村里的，等会谁来了，就留下吃饭。” 郑庆仁看着一瘸一拐的郑宏伟，还挺有心，说：“宏伟，辛苦你了，累成这样。” 郑宏伟脸色一红：“庆仁，别误会，我这是蹬三轮扭的。” 说完，悄悄瞅了自己媳妇一眼，眼神有些埋怨。 话音刚落，郑应华拎着物品，也过来了，身后跟着的是郑庆仁的二大伯和二大娘。 “庆仁，你今年受了不少苦和委屈，也委屈了庆庆和孩子。村里很多人，都关心你们一家。孩子第一次回家，不能没有表示，今天你们一家只管团圆，其他的事交给叔我。” 郑应华拍了拍郑庆仁的肩膀，走进院内，瞧一瞧孩子去。二大伯一家也放下物品，送上红包，进了院内，看看第一次回家的孙女。 很快，知情的村邻陆续的赶来，送来了物品和红包！ 郑庆仁看着热闹的家，看到郑保进和徐玉琴的笑意盎然，有些错觉，两老口，样貌年轻了。 徐玉琴把孩子交给郑庆仁二大娘之后，和郑洁欣两人拉着董庆庆进了屋子聊天。 郑宏伟像是忙自家事一样，一瘸一拐，指挥着吴大花迎接着来人，招待来人吃瓜子和糖果。 嗯， 郑庆仁还是第一见郑宏伟在自家媳妇面前这么硬气。 村里人来的差不多了，没见到郑大发，趁着闲余，郑庆仁走向一百多米外的郑大发家。 想看一看郑大发的药材加工情况，有没有困难，需不需要调人回来协助。 大门锁着。 照着时间算，从郑虎家购买的一千多斤药材应该加工完成。人没在家，或许外出收购药材去了。 中午开饭，备了五六张桌子不够用，郑应华又从其他地方借了四张方桌。还好，菜备的够一些，村里人热热闹闹的吃喝。这，就是补给郑星禾的满月酒。董庆庆跟着孩子回来，也打破了村里的传言——郑庆仁城里的媳妇跑了。 饭后，郑庆仁闲暇之余，又去了一趟郑大发家，还是大门紧锁。 不过见过郑大发送过去的一批药材，郑庆仁也没有太大的担心，或许，太忙了，也饭也顾不上回家来吃。 村里的人离开之后，郑应华和郑宏伟又张罗了几个村里的帮工，收拾了碗碟锅灶。到了下午四点多，在郑保进和徐玉琴依依不舍中，郑庆仁和董庆庆分别骑着三轮车，带着郑星禾赶回平和县城。 郑洁欣离婚的事情，郑保进和徐玉琴暂时还不知道，所以郑洁欣就留在小郑村一晚，趁机把离婚的消息告诉两人。 临出门前，徐玉琴把村里来看孩子送的红包，全部交给了董庆庆。董庆庆坚持不要，徐玉琴坚持要给，还说了，这钱，就是给孩子妈妈拿着的。 而且徐玉琴和郑洁欣两人，拉着董庆庆说了半个小时的话，目的不言而喻，劝着董庆庆勤回来，和郑庆仁好好过日子。可关键人物，郑庆仁，一句话没说。 郑星禾依旧躺在郑庆仁的三轮车上，头顶和雨蓬郑庆仁也去掉了。在小郑村，见到出生以来最多的人，最热闹的场面，小家伙有些兴奋，回去的路上没有睡觉，细微颠簸的路面，六个多月小家伙晃着脑袋，眼睛到处瞅着，看什么都很新奇，举着手哇哇的喊着，还能隐约听出baba的发音。 董庆庆蹬着小三轮，就跟在郑庆仁的后面，注视着前边的禾禾，脑袋想着事，一路上没说上话。 豪县的郑小伟，每隔一个多小时，就打一次电话回车辆厂。 心里也在奇怪，怎么庆仁哥和郑宏伟都不在车辆厂？今天周末，厂里放假，两个人至少会留一个人在厂里值班。 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郑庆仁才接了电话。 “哥，昨天打了一天电话，怎么没人接？”郑小伟心里急啊，还从没离开过平和县这么久。 “回了一趟小郑村，什么事？” 郑小伟有些委屈，昨天他也想回小郑村，可又不敢：“哥，你交代我在豪县做的事，都做完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回平和县？” “忙完了，就直接回来！还打什么电话，住宿费，电话费哪一个不比车费贵？” 郑庆仁说完，挂了电话。 郑小伟一听，也对。在豪县住一天，五块钱，打一次接电话，几毛钱。可回平和县的路费，才一块二毛钱。就算赶回去，再回来，也就两块四毛钱，比住宿费还便宜！ 立马退了房，奔向汽车站。 郑洁欣一早从小郑村骑着三轮车到了车辆厂。 在开工的车辆厂房里，看了下生产情况，熟悉了生产步骤和三轮车各个配件的功能，又和吴彪认识了一下，闲聊了一会，才赶往汽车站回颍阳。 郑小伟从半路上下了车，先回了趟小郑村。 到了家，刚准备在郑应华面前显摆近期在豪县学到的知识时，却从郑应华口中知道，昨天郑庆仁和董庆庆带着孩子回小郑村，临时给孩子补了满月酒。 也才知道郑宏伟，像忙自家事一样，帮郑庆仁忙前忙后。怪不得打了一天的电话，厂里都没人接电话。 顿感后悔。 从这次犯错被郑庆仁惩罚骑行三轮车到豪县，郑小伟就一直想着怎么弥补错误，这是一次多好的机会，昨天怎么就没胆回来？错过一次表现机会，也错过了补给郑星禾的满月酒，便宜了郑宏伟这个马屁精。似乎看到郑宏伟的位置，又上升了些。 在家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饭——都是昨天郑星禾满月酒剩下的饭菜，休息了一会，等到下午四点钟，郑小伟背着包，在村头守了二十多分钟，乘坐上客车回平和县车辆厂。 临上车时，好像看到了郑大发夫妻两人，蹬着一辆拉满麻袋的三轮车，从村里出来。 郑小伟一眼认出，郑大发蹬着的是佳仁牌三轮车。心想着，郑大发也学精明了，干起了药材生意，三轮车都买上了。 看样子，他们倒腾的药材桔梗，还挺挣钱。等会到平和县厂里，找庆仁哥申请，自己也回乡下收购加工药材。 “大发，刚才路口站着，刚上客车的那个人，可是郑小伟？” 刘慧高高坐在三轮车内的麻袋上，看的较远。 郑大发埋头蹬着三轮车，没注意到前边太远，听到刘慧问话，仰起头，根本没看到人。 “媳妇，不管是不是郑小伟，等一下我们到县车辆厂，就对郑庆仁实话实说，我们去了一趟豪县销售药材，把卖药材的钱和他留下的三千块钱都还回去，把这活推了。” 郑大发也想通了，以后不管自己媳妇跳车还上吊，都不能再听她的这些馊主意。 “大发，如果郑小伟不说，郑庆仁就不会知道我们去过豪县。我们就算不从药材上挣钱，也可以趁机学习点经验和门道。” 从豪县回来，刘慧也清楚了，豪县的药材市场很大，也很容易挣钱。自己就差点经验和门道，只要从郑庆仁那里学来，万元户距离自家也不是太远。 郑大发已经厌烦了刘慧的这番说辞，心里烦躁无比，说：“哎，别想了，庆仁如此信任我，而我不但没认真给他办事，还想用他的药材和钱牟利，他要是知道，会很失望。” 刘慧拍了拍扶手，提高了点声音：“郑大发，如果郑小伟不拆穿，你绝不能主动承认。你从郑庆仁那里能多学点门道，就多学点。” 郑大发心里嘀咕，就是学到点皮毛，又有什么用？在豪县药材市场上，郑大发也和其他摊主聊了些，药材生意并不全是都赚钱，也有因为价格下降，亏损严重的。而且药材也不是简单的加工销售，就能赚大钱，还需要预判、资金和勇气。 这一点也有对刘慧说，可刘慧像是入了魔一样，认为郑庆仁可以从药材上赚大钱，自己家也可以。 这么一趟豪县之行，郑大发认识了一点，就是郑庆仁绝不是刘慧想象的那样，没知识和文化的村混混。药材生意是偶然，那畅销在豪县的佳仁三轮车呢？ 也不知道二百多公斤的药材加上媳妇刘慧太重，还是郑大发身心疲惫，三轮车缓慢的向着县城移动。 第159章 还想拉你一把 郑小伟回到车辆厂，宿舍一角放着的婴儿物品也都被郑庆仁送去了董家，空出的一个角落，正好被郑小伟放从家里带的吃穿物品。 然后就去找郑庆仁汇报这些天在豪县的工作情况。 郑庆仁随机抽取了几个药材品种，问了主产地区、性状、真伪区分方法，考了一下郑小伟学习成果。虽然回答的磕磕绊绊，不过内容还算全面。 郑庆仁很满意，郑小伟至少按照自己的吩咐做了。 还真怕郑小伟沉溺于豪县马车社附近的小旅馆，不干正事！ 察觉到郑庆仁对自己的表现还算满意，郑小伟才舒了一口气：隐瞒庆仁哥去董家送三轮车的事应该算过去了。 正准备向郑庆仁说在豪县见到郑大发卖药材的事，方勇敲门走了进来。 “郑厂长，你那个同村送药材过来了。” 郑庆仁中午还在想着，这几天天气还不错，郑虎的一千斤药材，郑大发也该加工完了。 “伟子，走，和我一块去看看大发收购加工的药材。” “啥？” 郑小伟脑袋有点懵。 下午看到郑大发夫妻拉着一三轮车麻袋出村，原来是到车辆厂送药材。 难道他们家的药材在豪县卖不掉就来卖给庆仁哥？ 不行，等会得劝着点庆仁哥。郑大发夫妻两人对豪县药材市场的价格都不满意，怎么可能低价卖给庆仁哥？还好，自己在豪县认认真真的学习药材知识，了解不少豪县药材市场的药材品种价格。 郑小伟很快回忆出药材桔梗各种规格的市场价格，等会看完郑大发的药材，就能根据药材质量，把豪县市场的价格报给郑庆仁，让郑庆仁定夺。 同时也在美滋滋的想，无论郑庆仁有利润收购郑大发的药材，还是没有利润空间，拒绝收购郑大发的药材，这个功劳，都是郑小伟的。 车辆厂也已经下班，人员走的差不多，厂内空空荡荡。郑大发进入车辆厂后，很熟练的把三轮车骑进了厂房内的临时药材储存地，等着郑庆仁过来。 刘慧再次提醒郑大发，一定要想方设法把收购加工药材的活继续干下去。 郑大发心中嗤笑，这个老婆，到现在还在想着美事。 下了办公楼，郑小伟没在厂里瞅到郑大发夫妻的三轮车，正想问方勇，人在哪时？却看到郑庆仁和方勇两人直接走进了厂房。 “哥，不是看大发送来的桔梗吗？进厂房里干什么？” 郑小伟追上来问。 郑庆仁回头看了一下郑小伟，知道郑大发送来的药材是桔梗！郑大发收购加工药材的事郑庆仁并没有告诉郑小伟。 能知道，应该昨天回小郑村，主动了解的。 方勇抢先回答：“副厂长，药材拉进了厂房里的临时仓库。” 这个“副厂长”三个字，喊起来有些别扭。 方勇对郑小伟印象，名义上是副厂长，实际上就是郑庆仁的跟班，打打杂还好，厂里的事一窍不通，早晚被撸。 今天早上来了一个气质谈吐很不错的女娃，郑庆仁喊她姐，被郑庆仁带着溜遍了厂内每一片地方，还对厂内的情况事无巨细的讲解了一遍，并且介绍认识了厂内主要岗位负责人。 方勇就知道，真正的副厂长，要上任了。 吴彪也有一样的想法。 因此，从来没叫过郑小伟“副厂长”的方勇，想着郑小伟还挂着副厂长名头的时候，多喊几声副厂长。 咦，方勇什么时候开始这么开窍了？以前可是直接叫小伟！ 郑小伟沉浸在方勇的一声副厂长称呼中，跟着走进了厂房，到了临时的药材仓库，才看到已经堆放了四麻袋药材。 麻袋上面还写着：桔梗片，大。 刘慧看着郑小伟跟着郑庆仁进来，知道在小郑村路口看到了人没错，因为衣服都一样，有点心虚。 “大发，辛苦了，打开我看一下。” 看着郑大发拆麻袋，郑庆仁继续问：“这是郑虎的那一批吧，其他的药材收购多少了？” 拆着麻袋口，郑大发脑袋一直想着怎么对郑庆仁说明情况，突然愣了一下，看向郑小伟。 他没告诉郑庆仁？ 郑小伟还以为郑大发的这一眼，是在警告自己别多嘴呢！ 顿时心里不满，凭自己和郑庆仁的兄弟情，怎么可能会随着郑大发坑兄弟。 抢在郑庆仁前头，把药材抓进手里，对着高瓦数的灯光，看了一下。 和郑大发在豪县销售的药材桔梗质量一样，属于二等货，干度提高些，应该又晾晒了一遍的缘故。 药材丢回麻袋，一只手从麻袋边向下掏了二十公分之后，又抓了一把药材出来，和麻袋口的药材质量一致。 郑庆仁见郑小伟抢先检查药材质量，动作做的有模有样，还想夸上两句，就听到郑小伟说：“大发，这药材你准备卖什么价？” 然后悄悄的贴近郑庆仁耳边，细语道：“哥，这个质量的药材桔梗，在豪县那里卖四八块。” 郑庆仁嘴巴张了张，夸赞的话的咽了下去。 还以为郑小伟回到小郑村，知道自己委托郑大发收购加工药材，上心了呢！ 原来把郑大发当成来卖药材的！ 郑小伟随口就把这个药材在豪县市场价报了出来，也说明郑小伟在豪县的这几天，确实在认真做事。 郑大发噎了一下，才明白郑小伟并不知道郑庆仁让自己收购加工药材的事。 也没法回答郑小伟的话。 郑庆仁没有说话，把药材抓在手里，仔细看了一下。 这一批药材的片型比上一批的均匀，干度也有提升，说：“这一批质量可以，就按照这个标准继续加工。又收购了多少药材？等一下从小伟那边再领点钱。” 郑庆仁的这一句话，彻底让郑大发破防了。 此时此刻，郑庆仁还对自己信任有加，可自己呢？拿着郑庆仁的信任，想着谋取巨额利润，把原本应该收购加工药材的时间，花在了去往豪县销售药材上。 “庆仁，你从郑虎那收购的药材委托我加工，我……” 郑大发想实话实话。 只开了一个头，郑小伟就猛然醒悟起来，一把推开郑大发，愤怒的说：“大发，亏庆仁哥把你当做兄弟，想着帮你一把，你竟然把庆仁哥的药材，拉到豪县去卖！” “我……我……” 郑大发被推了一把，不但不恼怒，还惭愧的低下头。 尽管郑小伟只说这么一句，郑庆仁也明白过来怎么回事。昨天去郑大发家，没见到人，应该是去了豪县。 今天还能把药材送来车辆厂，应该在豪县没有销售的掉。 郑庆仁失望了！ 从郑大发找来车辆厂，询问他家的药材怎么办时，郑庆仁就想着帮郑大发一把，所以才带着郑大发去了郑虎家，当场收购了药材，送去了郑大发家里，并留下了三千块钱。 如果药材桔梗的收购加工郑大发做的不错，郑庆仁后续还会给郑大发机会，帮自己做些事。最起码郑庆仁没想着亏待郑大发，至于郑大发能不能多挣钱，还要看郑大发自己。 可刚刚开个头，郑大发就表现出多个心眼，郑庆仁怎么可能还会继续用？ 郑大发红着脸，羞愧的说：“庆仁，对不起。昨天天不亮我确实把这几袋药材拉去了豪县去卖，想着卖了钱，继续收购药材，把这一部分补上去。” “庆仁，我们也不是想吞你的药材，这批药材有多少数量，我们都记着，等药材卖掉之后，加上你留下的钱，我们就能收购更多的药材，这也是想用最少的钱，帮你办最大的事。” 刘慧看着郑大发没出息的样子，掐了一下，走出来狡辩道。 看到郑大发的媳妇刘慧跳了出来，郑庆仁也猜到了，主意都是郑大发这个媳妇出的。以郑大发的人，想不出，也干不出这样的事。 “这个想法确实不错，”郑庆仁看着刘慧，面带笑意，“谢谢你们能为我着想。不过，我似乎也说过，钱不要担心，我不差钱。可你们却对我不自信，让我很受伤，那我们就没法合作了！” “伟子，去我办公室，抽屉里有一个记事本，里面有一张大发哥写的条子，拿过来。” 郑庆仁指了指堆放的药材：“大发哥，加工出的药材有称重记录吧？” 郑大发脸色死灰，狠狠瞪了刘慧一眼，急忙从兜里掏出一个本子，掀开交给了郑庆仁。也知道，继续帮郑庆仁收购加工药材，没有希望了。 看着记事本上的数字。 原药材一千一百二十斤，加工出一级药材，四百九十斤，二级药材，四百六十斤。剩余尾沫药材，五十三斤。 根据以往经验，这个数据没错。 “这里是送到车辆厂里的药材数量。” 郑大发指了指下面的一组数字。 “十一月十五日，送平和县车辆厂，一级药材桔梗片，四百九十斤。” “十一月十八日，送平和县车辆厂，二级要药材桔梗，三百六十斤，桔梗尾沫，五十三斤。” 和加工出来的药材数量对比，少了二级药材一百斤。 “庆仁，在豪县，我们卖了五十公斤二级药材，卖价四块八每公斤，这些钱，我会一分不少的给你。” 等郑庆仁看完数量，郑大发头又低了些，羞愧的说道。 刘慧一听郑大发要把在豪县销售的药材钱全部还给郑庆仁，立马不乐意了：“大发，你不是说这药材加工出来成本三块八每公斤吗？怎么卖多少钱，给他多少钱？我们体力费，运费，去豪县的吃喝拉撒不是钱？” “应该成本多少，给他多少。大不了我们回小郑村，把自己的药材加工或者收购点药材加工出来，还给他。” 刘慧抓着郑大发的胳膊，往后拉了一把，对郑大发私自做的决定极度不满。 此时郑小伟已经拿着郑大发手写的字据回来，郑庆仁看了一眼，把郑大发的记事本交给了郑小伟，说：“这少的五十公斤，就按照三块八的成本算，利润算是你们的加工费。” “伟子，和大发哥结账，然后把大发的木架车从停车棚拉出来，天已经黑了，让他们早点回去。” 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厂房。 郑小伟看了看字据内容，看了看记事本上的数量，然后让方勇推来了厂里的铁磅，不放心的重新把郑大发送来的药材称了一遍。 这个行为，对郑大发也是一种羞辱。 前几天，郑庆仁可是二话不说，就掏出了三千块巨款给了郑大发，这是信任！ 可现在，郑小伟把已经称重好，并标上数字的药材，再一遍称重，那是对郑大发没有一点信任之心！ 重新称重的数量相加，和记录数量一致，无误。 然后算了下郑大发卖出的五十公斤药材的成本价，加上预付的三千块钱，这就是郑大发应该还回来的钱。 三千一百九十。 郑小伟把金额展示在郑大发面前，说：“大发哥，你可知道庆仁哥把这个差事交给你办，意味着什么？” 张大发垂着头，从一件旧衣服里翻出一沓钱，抽掉了五张后交给郑小伟：“小伟，别说了，是我鬼迷心窍。钱我都带来了，在这，你数一遍。” 意味着什么？ 和郑宏伟的交谈中知道，郑庆仁出来的短短几个月，药材生意起家，接手车辆厂，成为车辆厂的实际老板，一个半月销售出去七八百辆三轮车，营业额二十多万，尽管不知道利润多少，但对郑大发来说，肯定是一个天文数字。 而且郑宏伟还隐隐透露，郑庆仁在豪县的药材生意，更加赚钱！ 这也是郑宏伟把郑大发当成郑庆仁的人，才说的！ 郑大发能把这件事办好，以后不用守着黄土地看天的脸色收获，就能丰衣足食，有一个金饭碗，甚至还是一个起飞的机会！ 就因为媳妇的撒泼耍赖，什么都没了！ 趁着郑大发失神，刘慧伸手把郑大发数下的五张大团结夺了过来，装进了自己兜里。 郑大发看了自己媳妇一眼，无比的厌恶。 目光中，好像有无数张大团结，从手中洒落，捡都捡不回来。 第160章 药材专业种植村 而刘慧，正在对争取回来五十块钱的利润，沾沾自喜。 “媳妇，我们走吧。” 郑大发神态落寞，两眼无神的走出厂房，看到自己那辆车板烂了两块的木驾车，又回头看了一眼车辆厂的路试三轮车，恋恋不舍。 刚从店铺回来的郑宏伟正巧遇到出厂房的郑大发夫妻，打着招呼，问道：“大发，又来送药材呢？来回四十里路，拉架车多费劲，要不我找庆仁给你申请一辆路试车？” 郑大发苦笑的摇下头，默不作声的继续拉着车。 郑宏伟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回到厂里，遇到了揣着钱的郑小伟，才知道发生的事情。 对郑大发一阵可惜。 刚出了县城，坐在架车木板上的刘慧浑身不自在，路过一个小坑，屁股就能颠起五公分，和带有减震弹簧的三轮车舒适性没法比。 “大发，过几天把我们的药材桔梗卖了，也买一辆三轮车。” 刘慧见郑大发一路沉默，挑起了话说。 郑大发望了一眼前边 ，和上次回小郑村时一样，黑云蔽天，路面漆黑黑，小声说道：“刘慧，我们……离婚……吧！” “啥， 大发，声音大点，没听清。”刘慧移动着屁股向车头方向，郑大发拉把的手一沉，猛然醒悟：“媳妇，我们的药材卖给谁？” “当然豪县啊，我们家药材也就比郑虎少种半亩，再差也得产四百公斤吧，值得去豪县一趟。如果真摸到了门路，我们还能回来继续收购药材，进行加工，再去豪县卖。” 刘慧畅想着。 郑大发抬了抬车把，突然脚下踩了一个空。 “哎呦，怎么不好好看路。”刘慧没坐稳，歪倒在木架车上，脑袋磕在车梆上。 郑大发没有吭声，抬头望了一眼，前边的路，更黑了。 因为郑大发的退出，收购药材桔梗的事，自然落到了郑小伟头上，这正是郑小伟希望的。一大早挑选了一辆顺脚的路试三轮车，带上了从郑大发那里收回来的现金，郑小伟就准备奔回小郑村。 不过出门前被郑庆仁喊下了。 “伟子，有了上次药材白芷的加工经验，这次药材桔梗的加工销售我对你还比较放心，不过我还要提醒你一点，在小郑村和周边村，收购药材，价格不能比药材收购站的低，要让药材种植户有甜头，有也有信心继续种植药材。” “这次收购药材，你可以大张旗鼓的干，让村民知道种植药材有利可图。你也可以找我们村的药材种植积极户，鼓励他们继续种植药材，可以承诺他们种的药材产新后我们继续高价收购。” “这事你可以交给应华叔和我爸去做，让我们两家带头去种植药材，安其他村民的心，我准备把我们村，做成一个药材种植专业村。” 多次来往于豪县，对豪县药材市场也开始慢慢熟悉的郑小伟立马明白了郑庆仁的意思。 就像在豪县，一个村甚至几个村都在种植药材白芍，一旦药材产新的时候就会在集镇上形成一个微型药材市场，吸引各地的人来收购药材。 药材种植户可以对药材初加工，或者直接加工成片，在家门口就能高价销售出去。 而现在小郑村种植药材的只有几户人家，如果没有郑庆仁去收购，这些药材户只能卖给药材公司或低价卖给下乡的药材小贩，还有可能因为不会初加工或者卖不掉，损失惨重。 郑小伟离开不久，郑庆仁就接的豪县张伟的电话。 说堂哥张旭的酿酒作坊即将倒闭，他在族中长辈的督促下，准备对酿酒作坊进行投资，如果张伟愿意，酿酒作坊的承包人，也可以变更成张伟。 “承包人变成你，你堂哥成为你的打工人，他愿意？” “愿意，他说了，只要他的酒，有足够的原料酿造销售出去就行，郑老弟，有没有兴趣一起干，我这边可以找门道，拿到酿酒作坊的扩产手续，改成酿酒厂，挂靠乡集体经济。” 电话里静音了，张伟知道，郑庆仁感兴趣，正在思考利弊，说：“郑老弟，你又有钱，又有销售头脑，股份上，你可以独自占五成，我和表哥占五成。” “我这两天，会过去一趟，到时候详谈。” 和张伟做合作，郑庆仁还是比较放心，更何况对方主动让出一半股份。而且张旭所在的张店乡，水质非常适合酿酒，本就是白酒作坊和厂的聚集地，有白酒产业的优势。 “好，我恭候郑老弟过来。” 张伟心里一喜，只要郑庆仁能参与进来，哪怕再让出一点股份也行。这几天张旭几次到张伟这里，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让张伟说服郑庆仁参与投资酒厂。 经过豪县三轮车店铺的抽奖宣传后，张旭对郑庆仁的销售手段更加的佩服。 有郑庆仁的加入，就算自己只占一点点股份，未来的成就，也比这个酿酒作坊高的多。 出了车辆厂，郑小伟蹬着三轮车，先到了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咨询了药材桔梗的收购价。对方一听郑小伟是小郑村的，直接撵了出去，说是小郑村那一块的药材，收购站不收。 郑小伟没有离去，一直待到了中午。这药材收购站并不是所有地方的药材都不收购，一上午林林总总，也收购了四五百斤药材桔梗，因此也了解了收购站对药材桔梗的收购价格。 小郑村。 郑小伟没有直接回家，先是敲开了郑大发家的门，把几把切药刀全搬回了自己家，然后就蹬着三轮车，到大队部，找村长要了村里种植药材桔梗的名单。 然后对着名单，一家家找过去。 有已经挖出药材，去皮晾干的，郑小伟看过药材质量之后，按照乡里药材收购站的价格报价，如果同意卖，就直接称重收购，然后和郑应华，一辆三轮车，一辆木驾车，拉回郑小伟家的牛棚暂时堆放。 再让郑应华去村里，找几个闲着的妇女，按照郑小伟的示范，开始挑选药材。 第161章 你高价收购药材? 有种植药材桔梗，因为担心销售问题没开挖的，或者还没来得及开挖的，郑小伟跑了过去，表示自己要高价收购药材，可以动手挖了。 对刚开始挖的，郑小伟也过去，指点对方去皮晾晒的方法，让初加工的药材卖相更好一点，等晾晒干了，就过去找郑小伟销售。 也有嫌麻烦不愿意去皮晾晒的，只要挖出来，郑小伟直接收购鲜药材，拉回家，找人去皮晾晒。 正在郑小伟干的热火朝天，从邻村沟通好一家药材种植户往家赶时，一个高大黝黑的三十多岁汉子，和一个瘦小的年轻人，拉着一辆木驾车，把骑着三轮车的郑小伟堵在两村交界的小道。 大高个粗犷的声音问道：“是你最近在小郑村附近收购药材？” 郑小伟看了两个人，没见过，还以为是附近村的人：“是我，有药材要销售？” “是有些药材，不知道你收不收的起？” 大高个重新打量了一下郑小伟，语气不善的问道。 郑小伟一听，乐了，轻蔑的说：“收不起？那是多少，十万斤？” “小子口气挺狂嘛，十万斤没有，两万多斤倒是有。听说你要高价收，多高的价格？” 大高个对瘦小年轻人递了一个眼色，年轻人立马抄到了郑小伟的后面。 此时此景，郑小伟也知道对方不是卖药材的，而是找事的。 前后左右看了一下，这个时候正是晌午，这里又是两村交界，附近看不到其他人。 “价格也要看到药材之后才能定。你们哪个村的？怎么称呼？如果距离不远的话，我下午可以过去看看。” 说这话的同时，郑小伟慢慢从三轮车脚蹬上的放下脚，情况不对就立马跳进左边的农田里跑路。 似乎察觉到郑小伟的意图，大高个把木架车横在前面，自己走到郑小伟的左面，封堵郑小伟跑进农田的路线。 “这两万多斤药材也是我之前从附近几个村收的。自从你收购药材以来，这几个村的药材收购价格就上涨了不少。” “一块五一斤能收下来的药材，你非得给人家一块七，钱多是吧？但也不能不给其他人留路啊？” 大高个的声音越说越大，郑小伟一听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两个人是下乡收药材的贩子，因为自己听从郑庆仁的安排，不能以低于乡里药材收购站的价格收购药材，导致这两个人低价收不到药材，说：“原来是同行，你们也可以加价格收啊！” “我加你妈。”大高个吐了口唾沫，挥着拳头向郑小伟冲了过去。 郑小伟哗啦一下从三轮车跳下去朝右边方向跑。 跑了几步，瘦小的年轻人闪到了郑小伟身前，堵住了郑小伟逃跑的路。 郑小伟心里知道跑不掉了，两个人堵自己，一个人高马大，一个灵活的像个猴子。 只好停下，蹲下身从地面摸了一块硬土疙瘩，用力砸向了年轻人。 瘦小年轻人身体轻轻一侧就躲了过去。 郑小伟蹲下身子，抓了一把土站起身，正要撒出去，砰的一声，腰上被狠狠踹了一脚，直接扑了一个狗吃屎，手中的土胡乱的撒了出去。 痛苦的呻吟两声之后，郑小伟后背的衣领被抓住，直接揪了起来，然后又重重的摔到地上。 脸又一次砸到地面，被土上的杂草扎的火辣辣疼。 “有钱是吧……” “高价收药材是吧……” “让我们也加价收是吧……” 大高个每说一声，就在郑小伟的腰上踢上一脚。 疼的张小伟呲牙咧嘴，进了满嘴泥。 “老子花了不少钱，才让乡里药材收购站不收这几个村的药材，你倒会插上一杠。” 说着又是一脚踢在郑小伟的屁股上。 然后又抓住郑小伟的后衣领，把郑小伟拽了起来。 “啪”一声，巴掌抽在郑小伟的脸上，抽得郑小伟直冒金星。 “我警告你，停止收购这几个村的药材。” 晕晕乎乎的郑小伟呸的一声，吐了口泥水。 “你这家伙，还不服气。” 大高个擦了一下脸，又一拳砸在了郑小伟脸上。郑小伟心想冤枉啊，只想把嘴里的土吐出去，没想往你脸上吐。大高个看郑小伟还在斜着眼看自己，正要准备再揍上一顿。 咚！ 脸上挨上一拳。 “佟磊，敢在我们村里打我们村的人！” 一道洪亮的声音喊了出来，话音刚落，又一拳头砸到了大高个身上。 叫佟磊的大高个后退两步，看清了来人了，威胁道：“郑虎，这事和你没关系。” 郑虎冷笑一声：“怎么没关系，在我们村打人就和我有关系！” 回头看了一眼说：“郑小伟，没事吧？帮我看住那个瘦子，这个家伙交给我。” 说完，再一次冲了出去。佟磊急忙躲闪，两个人身高体型差不多，郑虎又年轻一点，躲了几次之后，佟磊身上又挨上了一拳。 恼怒起来的佟磊也不再闪，直接迎着郑虎上去。 两个人顿时厮打成一块。 看着佟磊慢慢的处于劣势，瘦小年轻人从一边找了一个树枝，想要过去帮忙，郑小伟肿着脸，堵了上去。 “你对对手是我。” 郑小伟吐了一口泥土，也捡了一根树枝，说道。 瘦小的年轻人似乎对自己没有信心，看着完全处于挨打地位的佟磊，急得直跺脚。 很快，郑虎把迷迷糊糊的佟磊拽了起来，往外一推，说道：“滚，再让我看到你在我们村闹事，继续揍你一顿。” 这个佟磊，就是要低价收购郑虎药材桔梗的那个人，本来就对佟磊一肚子气，动起手来，丝毫不手软。 佟磊擦了擦脸，默默走到木驾车旁边，瘦小年轻人灵巧的也跳了过去。 “小子，这几个村的药材生意，也不是我一个人做的，你把路堵死，今天我没治到你，后面还会有人找你，等着吧。” 拉上架车，佟磊狠狠留下一句话，才离去。 “我怕你们？”郑小伟也不服气的喊了一句。 第162章 招了个打手 然后对郑虎说道：“虎子，谢谢你。” 从小到大，这个郑虎也没少揍过郑小伟，两人也没啥交情，能出手帮郑小伟，让郑小伟对郑虎多了些好感和感激。 郑虎拍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说：“外边的人来我们村打人，我出手应该的，再说，我家的药材就是郑庆仁高价收购的，要不然就要低价卖给这个佟磊，也是我欠郑庆仁一个人情，你又是帮郑庆仁收购药材，算是还给他了。” 郑小伟也跟着抖了一下身上的泥土，吐了几口泥水，身上脸上都是酸痛。 从小到大，都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郑小伟琢磨着要报复回来，问：“虎子，你认识他们？” “五星乡佟寨的人，在那边干活听说过。和我们乡药材收购站的负责人是亲戚，半个月前开始在我们这边收购药材，我也是前几天想出手药材，联系的他们，给的价格贼低。” 郑虎走到郑小伟的三轮车前，仔细看了一遍，说：“郑小伟，这个三轮车是县车辆厂产的吧？什么价格？” “三百五十八，想买？” 郑小伟有些得意的走回到三轮车前，拍了拍车座，说：“骑一骑，试试感觉。” 三百多啊！ 郑虎的眼神立马暗了下去，这价格，想想都不行。算了，还是不骑了。 看郑虎还有些犹豫，郑小伟继续说：“这辆三轮车本来就是试骑车，骑上去溜达一圈。” 听这么一说，郑虎有点跃跃欲试。不过理智告诉他，这玩意太贵，磕磕碰碰的，赔不起。 “虎子，帮人帮到底，你看我这屁股肿得，也骑不了三轮车，你就试骑一下，把我也送回家。骑着合适想买的话，给我说一声，我给你最低价。” 郑小伟小心的爬上了三轮车。 屁股确实疼，坐不了，只能扒着三轮车的前扶手，弯着腰，撅着腚。 心里想着，这顿打，必须要还回来。 郑虎只听到了郑小伟前面的话，至于后面说的买，想也不能想。 郑虎家的条件要更差一些，比郑庆仁大了两岁，但还没有娶上媳妇。 为了多挣钱娶媳妇，种了两亩半的药材。因为药材种植期两年，两年没收获，买粮食交公粮的钱都是借的。 一到药材产出时间，要账的就进了家门，这也是郑虎急于挖出药材，去皮晾晒出售的原因。 以前郑虎是看不起郑庆仁和郑小伟两个人的，嫌弃他们偷鸡摸狗。而郑虎受到当兵的父亲影响，从小就很正派。 尤其郑庆仁被抓走以后，传出来郑庆仁犯案证据确凿，对郑庆仁极度的鄙视。 以不光彩的手段娶了一个漂亮的老婆，竟然不收心，还干那种丧尽天良的事。白瞎了这么漂亮的媳妇！ 后来知道郑庆仁被冤枉关了近半年，又觉得郑庆仁挺可怜。 前几天郑庆仁到了郑虎家高价收购药材，让郑虎对郑庆仁的印象变好了很多。 郑虎抬腿上了三轮车，握紧车把，捏了捏刹车，然后缓慢了蹬起三轮。 一路上郑小伟一直都在问把他堵在路上的两个人的信息。 郑虎知道的也不多，都告诉了郑小伟。 到了家，郑应华看了郑小伟的模样，还以为是郑虎打的。 从院子里拎出一把铁锹，正要替儿子出头，郑小伟说道：“爸，和虎子没关系，是两个收购药材的贩子把我堵在了村口。虎子帮的我。” 听到郑小伟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郑应华扭头回屋要换衣服，打算去佟寨讨个说法。 被郑小伟拦住了：“爸，这事你不要问了，我能解决。就算我解决不了，庆仁哥也会出面。” 郑应华一听也是，儿子大了，这些问题应该由他们自己处理。 郑虎把三轮车停好，转身正要走，郑小伟追了上来，把郑虎拉到了一边：“虎子，你们家的情况我清楚，全靠你一个人打工种地挣钱，你爸又长期需要吃药，补助又经常下不来。不管你以前怎么看庆仁哥和我，我们现在挣的钱干干净净。” 郑虎有点莫名其妙，郑小伟说这些干什么？ 现在郑庆仁是县车辆厂的厂长，郑小伟是副厂长，无论身份地位还是经济条件，郑虎都已经没有资格看不上他们。 “虎子，要不你跟我们干吧？你身强力壮，可以和我一块收购加工药材，弄不动的可以由你来，劳动报酬那肯定要比干其他的零工高。现在给我们切药材的妇女一天都有一块四的工资。” 郑虎呆滞了一下，妇女一天一块四？ 他一个劳力，给人家建房子搬砖，早中晚一天三晌，才一块二。 要是干农活更低，只有九毛钱。 说不心动肯定是假。 郑小伟趁热打铁说：“等药材收购完了，你要是干的好，可以到我们县的厂里去干。知道宏伟上个月拿了多少工资吗？六十五块！这在我们厂里还是垫底。” 听到这，不是呆滞了。 而是脑袋都炸开了。 郑宏伟把郑庆仁堵在村口骂，知道郑庆仁在县里当厂长之后又死皮赖脸的跟了过去，就这郑庆仁还能给他六十五块钱一个月？ “小伟，你要是能给我一天一块四，保证我一直有活干，让我干什么都成。” 郑虎有点激动的说道。 一天一块四，一个月四十多块。 家里的生活开支，父亲的医药费都不用担忧了。 郑小伟一听郑虎答应，兴奋起来了，这个人高马大的，能干活还能打架。 对，打架！ 郑小伟招揽郑虎的主要目的，就是让郑虎帮对付佟磊，帮自己报仇。 当然也害怕下次被佟磊堵上，再来上一顿。 所以想着拉上郑虎和自己一块收购药材，身边留个保镖。 “虎子，你先回去。我现在就去村里给庆仁哥打个电话，下午过去找你。放心，你的工资绝对不会比切药的妇女低。” 郑虎才想起来，真正当家的是郑庆仁。 兴奋的心有些担忧起来，郑宏伟只是把郑庆仁堵在村口骂，郑虎可是从小到大把郑庆仁打了不知多少遍。 他会同意吗？ 郑虎一离开，郑小伟立着身子蹬三轮车去村委。打电话给郑庆仁，一是汇报被打的事，二是说想让郑虎过来帮忙的事。 车辆厂的电话没人接。 而郑庆仁此时正在平和县中医院的急诊室门口。 郑星禾病了。 从小郑村回来的第二天，就开始发烧不退，今天上午又发生高温惊厥，被董家送到了县中医院急诊室。 郑庆仁能知道，也是因为大舅哥董正浩跑到车辆厂，要打郑庆仁，被阻拦之后，在车辆厂内大闹了一场。 责怪郑庆仁非要把孩子带回小郑村，才染上了病，两三天不见好。 说孩子要真有个三长两短，郑庆仁负全责。 郑庆仁根本没搭理董正浩，直奔县中医院。 到了医院，找医生了解了情况，初步判断呼吸道感染引起的高烧，已经恢复正常，高温也下去。正在对脑部做进一步检查。 郑庆仁上一世也有一个可爱的女儿，了解一些小孩子常见病症。 小孩高温惊厥多数出现在六个月以上的小孩身上，郑星禾六个多月大，虽然属于高温惊厥的发病年龄时间段内，也有可能其他隐藏疾病引起。 让郑庆仁担忧的是，这个年代的医疗检查水平还不够，检查不出隐藏疾病。 等到下午，郑星禾体温恢复正常，检查结果也没有异样，医生建议回家观察。郑庆仁也不管需要不需要，从医院开了几盒退烧药。这个时候，小孩子的退烧药还和大人一样，没有那种专门给小孩喝的调整口味的悬凝液。 带着孩子回到了董家，又观察了一段时间，吃喝睡都很正常。 所有人才开始放下心来。 除了董庆庆，董家人看郑庆仁的眼神，都带有责怪，似乎禾禾的病，就是因郑庆仁而起。 伍璐首先开口：“郑庆仁，你这次带禾禾回小郑村，我们家里都在配合，你也看到了，孩子太小，经不起这样的折腾，这几天受不少苦。” 扭头看了一眼董庆庆，伍璐叹了口气，说：“庆庆从小郑村回来说了，你为了接孩子回去，花了不少钱，把家里重新翻盖，居住环境比我们这里还好。我们也相信，你真的疼孩子。” “可庆庆的工作调进了县城，回小郑村不现实。孩子小，也离不开妈妈，以后天越来越冷，我们绝不会再让禾禾折腾二十多里路回小郑村。如果你爸妈想孩子了，可以到我们家来，我们当做客人招待。” “或者你能在县城买上房子，把孩子接过去，我们……也不会阻拦。至于庆庆如何选择，也由她自己。” 第163章 在县城安家 伍璐这些话的真实意思，郑庆仁怎么听不出来？ 让孩子回小郑村，不行！ 让董庆庆回小郑村，也不行！ 不过郑庆仁可以在县城置上房产，只要董庆庆同意，可以把母女俩接走。 董庆庆会同意吗？ 郑庆仁目光移向抱着孩子的董庆庆，董庆庆低着头，看不到表情。 那就是会了。 董庆庆就是那种典型的乖巧善良女孩，性格逆来顺受，最大的情感，应该就是在孩子身上。 那次大雨天在废砖窑躲雨，湿淋淋的衣服不舒服，眼看无人脱下衣服拧水，被躺在角落的郑庆仁瞪大眼睛看了遍，占尽了便宜，心急之下，踹出了一脚。 听到郑庆仁的惨叫，下意识的道歉。慌乱离开砖窑，从始至终都没有怪罪郑庆仁。 也是郑庆仁看到那对粉色的兔子，心心念，助长了贼心，说给了郑小伟。然后郑小伟就到县城里，故意透露看到郑庆仁和董庆庆两人衣衫不整的从废砖窑出来，弄的满城风雨。 流言蜚语一出，董家报了警，郑庆仁被抓了进去。当时董庆庆主动替郑庆仁说了情。她认为，在砖窑里躲雨睡觉的郑庆仁没有错，责任在自己，没有仔细观察砖窑内的情况。 郑庆仁关了两天就被放了出去。 平和县关注此事的人，都信了郑小伟的宣传，两人幽会在废砖窑。 也让在平和县有头有脸的董英才脸上无光，胡家也接受不了传言，主动和董庆庆断了关系。 这才便宜了郑庆仁。 倘若董庆庆没有替郑庆仁说情，或者保持沉默，郑庆仁再关上几天，就会等到上面下发开始严打的文件，成为第一批严打对象。 郑庆仁又看了看可爱的郑星禾，热已经下去了，精神了一点，小脸还有些绯红，挥动着小手，朝着董庆庆的衣领抓去，眼睛盯着郑庆仁，带有好奇，还有疑问。 这让郑庆仁想起了上一世的女儿。出生之后，听信了谷诗说谷家条件好，就让女儿一直住在外公外婆家里，聚少离多。在省府小学毕业，经过谷家的安排，送往了国外。成年之后，选择定居国外，并在国外成立家庭，几乎都没怎么和女儿接触，成为黄立明一生的遗憾。 这也是为什么，出来之后，对郑星禾有很深的感情，坚持要把孩子接回来。 伍璐提出在平和县城购房也是一个好方法。 以前是因为郑庆仁犯事抓了进去，郑家忙着找人帮郑庆仁伸冤，没人照顾娘俩，才一直居住在娘家。 现在郑庆仁出来了，而且还长期在县城，董庆庆也没有和郑庆仁离婚的打算，继续留在娘家传出去也不是好听。 郑庆仁撅着个嘴，做了一个滑稽的表情，逗乐郑星禾一下，才说：“庆庆和禾禾一直住在这里，也不是办法，我会尽快把县城的房子安排好，让她们搬过去。” 庆庆？ 董庆庆抬起头，这还是郑庆仁从里面出来，第一次听到这两个字。也能听出来，这两个字郑庆仁说的有些陌生感。 所说的尽快把县城的房子安排好，就是想在县城安家了？ 这一点董庆庆，不是没想过。 刚怀孕的时候董庆庆就有把工作调到县城的念头，也想从董家找找关系，让郑庆仁到县城谋一个事做。 靠郑庆仁在家里种地，一年收入不过百，日子过得紧紧巴巴。 董庆庆可以受得了，孩子出生后呢？ 郑庆仁从里面出来后，董庆庆对徐玉琴说的不会回小郑村也是这个意思。 至于让董庆庆和胡志群多走动，那也是董英才和伍璐一厢情愿。 哪知道，郑庆仁从里面出来，也就偶尔来看看孩子，对董庆庆怎么安排一声不吭。 现在，伍璐把话挑明了，郑庆仁才开始想到在县城找房子了？ 性格再怎么温顺，董庆庆也有点小脾气。 “我和孩子在这里住的很好，你要找房子，我们也不会搬过去！” 郑庆仁听出董庆庆话里的委屈。或许是这具身体残存的感情影响，郑庆仁忽然感觉到心虚和心疼。 也能听出，董庆庆在董家有着不小的压力。 郑庆仁注视着董庆庆精致的脸，说道：“这一段时间我一直在县城里留意有没有出售的房子或者地皮，我是你丈夫，是禾禾的爸爸，从里面出来之后，所有的努力，都是为了禾禾有个更好的生活环境。把小郑村的房子翻建，把禾禾接回小郑村，确实是我想的简单了。放心，县城的居住环境，不会比小郑村的差。” 想了想，又说：“禾禾如果再犯病，就直接找我，带她看病，照看她，是我这个做爸爸的义务。” “伍姨，”郑庆仁看了一眼伍璐，然后又冲着董英才的书房喊：“董叔，这一段时间，谢谢您们对庆庆和禾禾的照顾，她们两个还得麻烦您们一段时间。” 说完，离开了董家。 听到郑庆仁离开之后，董英才从书房里走出来，脸色平静，到了董庆庆面前，看着瞪着大眼的郑星禾，咧出了一抹笑，逗了一下，才说：“庆庆，爸错了。是我对他有偏见，相信了他犯罪的事，才又一次，逼迫你对郑家说了离开的话。” “以后，就由你自己选择，我们不会在干涉。” 董庆庆惊异的看向董英才，董英才还在用脸上的表情，去挑逗小禾禾。 这是第一次听到他认错？ 一路上，郑庆仁也在思考。 从看守所出来之后，看到郑庆仁苍老的父母，和三个多月的孩子，就想着努力赚钱，提高他们的生活质量。 看见到谷诗，得知这一世没有黄立明之后，还在努力的经营，也存在提升自己，缩小和谷家差距的心思。 可这个差距，真的能通过努力，通过钱，缩小吗？ 或许受郑庆仁本体的记忆影响，郑庆仁从始至终，从没想过主动找董庆庆离婚。 不想离婚，又想着其他女人，这不就是渣男！ 这种渣男，谷诗也不可能看得上！ 就算和董庆庆果断离婚，谷诗也不可能嫁给一个二婚男！ “哎，渣男，还是少点幻想！既然已经成为郑庆仁，就好好对待父母老婆孩子！” 郑庆仁自嘲的说一句。 回到车辆厂，郑庆仁到生产车间，找到了吴彪：“吴哥，麻烦你一件事。帮我留意一下县城里有谁的房子要卖或者有地皮出售。最好离我们厂近一点的。” “郑厂长，准备在县城安家是吧？我知道南边有一块地要卖，等我回去帮你打听一下。” “麻烦吴哥了。” 郑庆仁也是倾向于购买地皮，自己建房。 只要不离县城太远就行。 想到地皮，郑庆仁忽然想到豪县的房子应该建的差不多了，打电话给了朱卓凡，询问那两栋房子的进度。 从朱卓凡口中得知，两套房子一周之内就能完工。 郑庆仁算了算时间，那边的房子建好之后，这边收购的药材桔梗可以全部送到那边的仓库，然后慢慢销售。 第二天一早，吴彪就带着打听的消息过来了。 车辆厂向南大概六百多米的地方，有一块七分大小的村集体用地，承包户对外出售。 当然，这种出售是不合法的。 和豪县的地皮一样，因为靠着县城中心，土地有价值。有买家，就会有卖家，甚至村委也加入私自出售地皮的行为里。 郑庆仁过去看了下，位置还很满意。因为靠着县城，进城人员有需求，都是私底下交易土地的，官方睁只眼闭只眼。 郑庆仁花了一千八百块钱买了下来。村委为了维护自己村的土地私下交易口碑，还在契约上盖了章，作为见证。 先把房子建上，未来花点钱慢慢操作，还能把这种集体性质的土地，变成国有出让土地。 第164章 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郑小伟没有打通郑庆仁的电话，脸上有着明显被捶的痕迹，因此下午就没出门，在家里看着人员挑选和切制药材。 第二天一早，郑小伟腰上的疼痛恢复了不少，蹬着三轮车跑到郑虎家里。 拿出副厂长的气派，把郑虎当做自己的员工，站在门外喊：“虎子，跟我一块去县城。” 郑虎手里端着锅，一股中药味，问：“郑庆仁同意了？” 有点兴奋，跟着郑庆仁干，不要求有每个月六十多块钱的工资，能给个三十块钱就满足。 “呃，没联系上庆仁哥，所以才去县城。放心，我既然已经说要招你，就绝对没得跑，主要是工资待遇方面得需要庆仁哥做主。县里车辆厂工人工资是根据工作量来计算的，你和他们干的不一样，所以工资待遇方面计算方式也不一样。” 郑小伟解释道。 从县城带回来收购药材的钱已经用完，现在回去是找郑庆仁批钱。 至于招一个郑虎根本不需要郑虎跟着去县里一趟，只要郑小伟给郑庆仁说一声就行，让郑虎跟着去，主要是郑小伟昨天中午挨了一顿打，全身酸痛，骑不动三轮车。 让郑虎暂时当个司机。 郑虎也没有多想，只说了一句：“等我五分钟。” 回到了屋里，把锅里的药汁倒进了碗里，对着父亲说道：“把这药喝完，我先去趟县城。” 跑出了院子，主动蹬着三轮车，郑小伟悠闲的坐在三轮车里，向郑虎讲解了郑大发夫妻两个人干的事。 “大发从小跟着我们一帮玩耍，前些天庆仁哥念及儿时的感情，想拉他一把，就把收购药材的事交给了他。结果他这个妻管严，听信媳妇的话，把从你家收购的药材加工好后拉到了豪县去卖，还被我撞了正着。你说这一家什么人啊！” “不过也好，没有大发的背叛，庆仁哥就不会让我回来收购药材，我也不会找上你。大发那个傻蛋根本不明白，失去了一个什么样的机遇。庆仁哥准备开疆拓土，正是用人之际，如大发把这事办好，取得庆仁哥的信任，以后肯定吃香喝辣，前途一片光明。” 郑虎踩着三轮车，听着郑小伟在后面自说自话。 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没觉得郑小伟在吹牛，对郑小伟的话很认同。 “你看看郑宏伟那家伙，厚着脸皮跑到车辆厂，要跟着我哥干。我哥就是因为缺人，所以给了他一个机会，这一个多月让他得瑟的，地位就快追上我了。” 提到郑宏伟，就想到自己在豪县，郑宏伟在郑星禾回村时跑前忙后，张罗着村里人给郑星禾补满月酒。 这不是抢了郑小伟的活嘛！ 郑虎心里却是想着，郑宏伟每次回村，三轮车上满满的物品。 “如果我把收购药材这事办得漂漂亮亮，就能跟着庆仁哥一块去豪县。” 郑虎有些诧异，问：“豪县？车辆厂不是在平和县吗？” 郑小伟一副你不懂的样子，说：“虎子，你跟着我好好干，千万别学大发，当白眼狼，虽然我们小时候不对付，不过你为人仗义，做事正派，庆仁哥很钦佩你。” “车辆厂，也是为了豪县药材市场才办起来的，并不是庆仁哥的主业，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我总感觉，未来庆仁哥主要的发展方向，就在豪县。” “庆仁哥在豪县购买了两块地皮，房子已经建好，马上还要在豪县投资酿酒厂，还听他说，准备在豪县开办药厂。在平和县，倒没听到他的计划。” 郑小伟思索着，说道。 总感觉，郑庆仁对豪县有着很深的情愫。 四十分钟后，到了县车辆厂，没见到郑庆仁，打听才知道郑庆仁到南边买地皮去了。 就趁机带着郑虎在厂里看了一圈。 厂房内工人的工作并不复杂，分小组对零部件进行组装成一辆辆三轮车。郑虎看了半个小时，觉得自己只要学习，也能胜任车辆厂的组装工作。 就这，能拿到六十多块每月的工资？ 让郑虎也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信心。 从厂房出来，郑庆仁也从外面回来了。 郑小伟立马迎了上去，关心的问道：“哥，禾禾病了，没多大事吧？” “发个烧，没多大事。” 郑小伟一听，也不担心了，指了指身边的郑虎说：“哥，我一个人收购药材，费力还干不好，正好虎子闲着我就把他带上。” 郑庆仁看了郑虎一眼，从记忆中对郑虎的了解，觉得没多大问题，说：“这个事你自己做主。” 然后继续问：“药材收购的怎么样了？” 郑小伟直接答道：“我们村那几家都收的差不多了，现在正在周边几个村收。已经加工的有三千多斤，还有一千多斤，正在分拣。这不没钱了，回来拿钱。” 郑庆仁还是很满意，说：“一定把控住片形和干度。过两天我会去豪县一趟，顺便把加工好的药材带过去。你这两天多辛苦点，尽量把已经加工的药材，晾晒打包送过来。” 郑小伟点头：“保证后天，能送来一吨半药材。哥，昨天我从邻村看完药材回家的路上，遇到……” 郑小伟趁机把昨天挨打的经过，对郑庆仁说了一遍。 听完，郑庆仁脸色平静，说：“继续收购药材，同时打听一下这个佟磊的情况，和背后的人。” “我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既然欺负到我们头上，我们自然要有回应。” 给郑小伟从银行取了五千块现金，又给郑虎挑了一辆路试车，让两人回了小郑村。 又一天，通过郑小伟的传话，郑国强骑着自己心爱的小摩托，来到了县城。 小郑村郑庆仁的家翻建完工，新颖美观的房屋造型，让最近两年赚了钱准备建房的人眼前一亮，纷纷找郑国强，要仿着郑庆仁的新家建房。 因此郑国强这几天很忙，但一听到郑庆仁找，立马把其他人的活都推掉。 在郑庆仁的规划下，郑国强开始摇人，对郑庆仁新买的地皮开工。 争取年前，郑庆仁能住上新房。 第165章 你去会会 有了郑庆仁不找事，但也不怕事的这句话，郑小伟回的小郑村，再也毫无忌惮的去收购药材。 身边跟着一位身强力壮的打手，也不再担心被人堵在小路上。 很快，周边几个村都知道小郑村有一个叫小伟的人，收购药材价格给的还高，纷纷联系郑小伟，销售药材。 之前还有一部分嘲笑种植药材卖不掉的人，算出来他们的收入之后，暗自咋舌，也开始打听药材种苗从哪里购买。 郑大发的药材桔梗也挖了出来，有了之前的加工经验，去皮晾晒都很顺利，花费了一天劲，才买到了一把切药刀。 然后去找人过来切药材，才发现那些妇女都已经被郑小伟给喊了去了。 哪怕一天多给几毛钱也不愿意过来。 郑小伟那里的活可是每天都有，收入有保证。 而且郑小伟放出话了，谁去给郑大发家切药材，就别想着回来继续干。 郑大发只好自己琢磨着切药，切出的片型并不匀称。 而且不到半个小时手上就磨出了血泡。 让刘慧去切，刘慧只切了五分钟，就把切药刀案上的药材推掉，说：“这药材怎么比菜还要难切？大发你得找人过来切。” “有切药经验的人都在郑小伟那，我们这些药材不多，两天就干完，都不愿意来。” 郑大发脸色难看的说道。 刘慧掐着腰，一脸嫌弃：“郑庆仁当初不就是找的妇女边练习边切的，你也可以找个用刀麻利的妇女过来练习。” 郑大发看了看刘慧，心里同样有一些不满，说：“你怎么不去练习？” “郑大发，你是嫌我不干活是吧？好，我切。” 刘慧又重新捡起了切药刀，嘴里叨咕着：“自从嫁过来，吃不好睡不好，还得不停的干活，一年到头来挣不了几个钱，衣服都不舍得换新，过的什么日子啊……” 切出来的药材一片薄，一片厚，也有同一个药材片上薄下厚。 郑大发看着直皱眉头。 县药材公司双浮乡收购站。 佟磊扛着一袋袋麻袋，往收购站的仓库里送。 一边拿笔记录的人是收购站的副站长，叫周伟，四十多岁，带着一副近视眼镜。 “舅，码好了。” 佟磊拍了拍手，走到胡伟身边，看了一眼收购簿上的信息，说：“舅，夏枯球是四十三斤，你怎么只写四十斤？蒲公英三十八斤，你怎么只写三十六斤？” “你送来的药材，心里没有一点数吗？要不要我把包拆开，抖一下土，再装进去称重？”周伟抬头瞥了佟磊一眼，说：“你这药材质量，达不到站里的收购标准，不减少点重量，我怎么向县里交差？” 周伟说的，佟磊当然知道。这些土还是来之前，拆开麻袋撒进去的。 “这几天没送桔梗过来？” 周伟翻了一下收购薄的记录，眯着眼问了一下。 “舅，今天我来正要跟你说这事。小郑村突然出现一个人大量收购桔梗，收购价不比站里的低，双浮乡的桔梗都收的差不多了。” “前天我遇到的那个人，想教训一下，再警告他，结果不但不收敛，还越加的放肆。” “小郑村？”周伟对这个地名熟悉。夏天的时候，县药材公司的收购部经理胡志群，特意对站里叮嘱过，不允许收购小郑村的药材。 也警告了在这一片收购药材的小贩，不允许收购小郑村的药材，就让他们的药材烂掉坏掉。 打听才知道胡经理和小郑村其中一位药材种植户有过节。 后来胡志群因为收购伪品药材，被免去了经理职位，但还负责药材收购工作。 小郑村周边，是土地承包到户之后，县药材公司推广种植药材的主要地区，主推的就是药材桔梗，据统计，种植面积有三百多亩。 今年可以开挖的面积，近二百亩。 因此到了秋季，药材大量产新，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副站长周伟看到其中有利可图，还打着胡志群叮嘱的幌子，拒绝收购小郑村及其周边的药材。 就让自己的外甥佟磊去低价收购。 收购到手之后，找人把药材桔梗最优质的部分挑选出来，剩余的一般药材和低质药材，送到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完成药材收购任务。 而优质的部分，加工成片，高价卖给县药材公司或者送往豪县销售。 竟然有人在中间截胡，周伟有点怒了。 “这人什么身份，哪来这么多的资金收购药材？而且，药材是什么人都可以收购的吗？” 这时期，不管是农副产品，还是药材，都只是部分放开管控，还有些品种，是国家统购统销。不过私底下收购销售，也很少去追究。 可一旦想治你，就可以把这拿出来说话。 “我过去打听了，这个人叫郑小伟，自称是县车辆厂的副厂长，只收购药材桔梗。收购的药材直接在小郑村分级挑选，切制成片，再送往豪县去卖。” 佟磊和郑虎打过架之后，就找了小郑村的熟人，打听了郑小伟的底。一打听才知道，原来是县车辆厂的副厂长，怪不得有这么大的资金，而且种植的药材桔梗，不在国家统购统销药材名单上。 县车辆厂副厂长？ 周伟看了下院子里的一辆三轮车，这是县药材公司采购配置的，整个平和县，也就两个乡级药材收购站有。 上面就印着大大的平和县车辆厂几个字。 郑小伟这个人名也很熟悉。 周伟想了一会之后，突然想起来了，这不就是跟胡志群有过节的那个人吗？听。过节很深，胡志群从部门调到药材公司就是有这个人的原因。 “佟磊，有没有了解他们收购药材情景，收购的时候有没有仔细查看药材？” “这个我也了解了，他们收购药材，多数时候会倒包，然后根据质量定价。” 周伟冷笑，说：“佟磊，找个人，用上次我检查的那五百多斤桔梗，去会会他。” 佟磊想了下，忽然笑了起来，说：“舅，你是说用特意让我留下的那批桔梗，让郑小伟去收？” 第166章 这药材有问题 这一批桔梗是周伟从外地收购过来的，听说成本也就是个运费，佟磊自然明白怎么回事。 如果药材公司仓库的药材伪品白术没有被发现，这批桔梗应该也进入了药材公司的仓库，供往了平和县的各个医院和卫生室。 往年也这样搞过几次。 今年县中医院新院投入使用，接诊量大幅度增加，药材使用量也增大，只要短时间不发现药材问题，真假掺着用，很快就使用完。 之前也被发现过药材真伪问题，但那都是医院药房库管员特意找出来的。 就是找理由收点红包，及时送上就行。 佟磊从双浮乡药材站拉着架车，到了小郑村的邻村王大庄，找到一块玩的伙计曾大勇。 “大勇，你不是嫌我收你的药材给的价格低吗，给你个机会，帮我干一件事，差额部分我，我补给你。” 曾大勇家里也是种植的药材桔梗，早在半个月前就挖了出来，卖给了佟磊。 佟磊义气些，不坑伙计，收购价格和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一样。 前几天和曾大勇喝酒的时候，无意间听曾大勇说到了同村的一家药材种植户，药材质量差不多，被小郑村的人收走，价格比佟磊给的还高一毛。 佟磊这才知道最近收不到药材桔梗的原因，第二天中午带人堵了郑小伟，因为郑虎的介入，也没占到便宜。 “磊哥，前几天是醉话，你收购我药材的价格已经够高了，补什么差价。磊哥，有事尽管吩咐，我绝无二话照做。” 佟磊相信曾大勇，说：“晚上到我家，把我家牛棚下的药材桔梗拉到你家，明天你找小郑村的人过来收购。” 曾大勇不理解，佟磊还在抱怨收不到药材，怎么又要把药材卖给小郑村了。 想了想，大悟的说道：“磊哥，是不是这批药材收购价格低， 转手卖给小郑村的人，赚些差价？” “不要问这么多，按照我说的做就行，药材就说是你种的，绝对不能露馅。” 晚上，佟磊和曾大勇两人推着架车，悄悄的把药材送到了王大庄。 翌日一早。 曾大勇骑着自行车，在小郑村和周边的村里逛了两遍，看到了那辆收购药材的标志性三轮车。 急蹬了几圈，曾大勇赶上了三轮车，对着骑车的郑虎问道：“你们是不是小郑村收购药材的？” “是，我们只收购药材桔梗。” 郑虎刹停了三轮车。 去了趟县城，也得到了郑庆仁的默认，郑虎已经满怀激情的投入了药材收购工作。 经过几天的上门高价收购药材，郑小伟收购药材的名声也打了出去。为了尽快把收购的药材加工出来，郑小伟就在家里监督加工工作，郑虎到周边寻找有意向销售的药材种植户，初步看一遍质量之后，能达到要求的，就让种植户把药材送往小郑村，让郑小伟报价。 “我是王大庄的，家里种了一亩的桔梗，已经晒干装包，到我家看看吧。” “你带路。” 郑虎松开刹车，跟着曾大勇一路到了王大壮，进了曾大勇家里。倒出了半麻袋药材。 郑虎初步的检查，就是药材个头的大小和干度。 特别小的药材不收，干度不够的药材，建议晾晒之后再送往小郑村。 曾大勇的药材干度很好，个头中规中矩，颜色有些偏黄，可能曾大勇不会加工过的原因，药材整体看起来显得有些柴，没有其他家的饱满。 “我看了下，你这个药材还行，现在我们不上门收购了，这药材需要你们自己送到小郑村，村里有路牌指引，还找不到的话，可以问人。最终是否达到收购要求，还需要送到那边拍板，价格也到小郑村根据质量谈。” 郑虎拍了拍手，起了身。 “行，我马上就用车拉过去。” 郑虎蹬着三轮车走后，曾大勇立马到前院喊了老父亲，帮忙把药材装上了架车。 “大勇，你的药材不是早就卖了吗，这药材哪里来的？” 药材装上车后，曾大勇找了根麻绳，固定了一圈。 “爸，我种了三亩地的药材，上次只卖了两亩地，这是剩的。” 曾大勇扯了个谎。 “大勇，我这几天来你家，也没见到剩余的药材啊。” 老头瞅了瞅院子里，这药材，像是凭空冒出来的。 曾大勇把拉绳挂在了肩膀上，拉着车把，慢慢移动：“药材在茅房墙根堆着，你可能没注意。爸，我先走了。” 老头疾跑两步，推了一把，帮曾大勇车子起了步。走回院子，看了眼茅房的墙根，还堆着一垛玉米杆，这几天还这没在意这里。 把曾大勇家的大门对上，回了前院。 到了小郑村，说着收购药材桔梗的指引牌子，曾大勇很容易就找到了郑小伟家。 郑应华家里此时成了药材加工地，郑庆仁的家里和村里晒麦场，晾晒着一片片切制好的药材。 郑应华家外搭了一个棚子，地面也夯硬了些，这就是郑小伟收购药材的地方。 郑虎已经回来，见到曾大勇拉车过来，立马招呼着曾大勇，把药材卸到了门前的空地。 喊郑小伟出来验货。 郑小伟为了不出错，把郑庆仁交代的收购药材的事做完美，这次收购药材，坚持着宁愿费点事，也不能呲了眼。收购的药材，全部都看一遍，以免中间有掺杂掺假。 五麻袋药材倒了出来。 郑小伟把药材握在手里，干度不错。 看到药材性状的时候，皱了下眉。 这药材，分枝多了些，顶端没有芦头。一般农户在挖出桔梗的时候，都会把根上面的茎秆剁掉，但剁不净，就会有少许芦头。 这个，剁的太干净了。 郑小伟掰了一下，弯了，没掰断。 按理说，桔梗晒的干度够，很容易掰断，露出断面。 郑小伟拿在手里，仔细看了下，外表和收购的桔梗差别不大。这几天收购药材以来，遇到很多农户第一次种植药材，在开挖，留根，晾晒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弄，损失了不少好药材。 没有多想，还以为这个药材生长的营养没跟上。 “这药材，一块五一斤，行的话，就装包称重。” 郑小伟起了身，说道。 “一块五……”曾大勇犹豫了。 这药材质量，还没有自己种的好，佟磊才给一块五。 早知道就不卖给佟磊了。 “我也听说了，你们小郑村收购药材，不会压价，行，就一块五。” 郑虎帮忙把药材装了包，郑小伟从院子里退出了一个铁磅。 看了地面掉了些零散药材，郑小伟顺手捡了起来，准备把药材丢回曾大勇的麻袋时，看到了药材的断面。 “虎子，等一下，把药材再倒出来一包。” 郑虎有些不解的看着郑小伟，却见郑小伟一把推到一个麻袋，挑了几根粗壮的药材，跑回了院子。 很快，拿着切成几段的药材说：“你是哪个村的？这药材有问题！” “什么问题？” “有啥问题？” 郑虎和曾大勇同时问道。 这不就是药材桔梗吗？而且郑小伟院子外就有其他人的药材桔梗，看着没什么区别，怎么又问题？ 郑小伟没有说话，而是甩给郑虎个眼神。郑虎带着疑问走开，两分钟后，郑应华和郑保进两个人跟着郑虎一块过来。 “看着这个人，别让他跑了。” 郑小伟说了一句，然后从倒出的药材里，跳出粗细不同的药材，走回了院子，用切药刀切成段。 又拿起院子里切制好的桔梗片，仔细对比了下。 走出院子，把曾大勇的药材和自己切制好的药材，摆在了一起，说：“你哪个村的，叫什么名字，这药材哪来的？” “伟子，怎么回事？” 郑应华站在曾大勇的后面，防止人跑了。 “这不是药材桔梗，而且这个东西，我们这边几乎不产。” 郑小伟也没想到，在这朴实无华的农村，竟然有人拿和桔梗外形差不多的东西，冒充药材桔梗，来卖给自己。 恰巧前些日子，听从了郑庆仁的交代，在豪县市场上向药材经营户学习了一些药材真伪的辨别，其中就有药材桔梗。 也是那时候郑小伟才知道，你所看到的药材，很可能不是药材。 就像在平和县中医院，开出的药材白术，不经常和这个品种打交道，都辨别不出来药材是假的。 第167章 学到了东西 “药材桔梗是假的？” 现场的几个人都有些不相信，这不就是药材桔梗吗？ 郑应华看着儿子，说：“这和我们家里收购的药材差不多，怎么会是假？” “这一堆根本不是药材桔梗，”郑小伟又蹲下身，扒拉了一遍，确定了里面没有一根药材桔梗：“这个东西长相和桔梗差不多，但它不是桔梗。” 说着，郑小伟把曾大勇药材的截面和自己院子的截面放在一块，然后指着中间的纹路说道：“这个是我们收购的药材桔梗，有菊花心，有棕色环。这人的药材，中间有木质心。” 又把药材放在嘴里，嚼了几下，说：“桔梗先甜后苦，这个药材苦辣，还麻舌头。” 郑应华拿了桔梗片放在嘴里尝了下，吐出后换了曾大勇的，刚咀嚼两下，呸的一声吐了出来：“辣嘴，麻舌头。” 郑虎也学着尝了一下，也发觉了两个药材的不同。 郑应华把嘴里的药材吐干净，看着之前不学无术的郑小伟，眼睛满是欣慰。这才几个月，有了这般进步！ 曾大勇脸色难看，这药材是佟磊的，还当佟磊低价买，高价卖给小郑村，挣个差价。 现在想起来，这一斤三四毛钱的差价，佟磊根本看不上。上次喝酒时候还说着呢，一斤不挣上块儿八毛的，都是瞎折腾。 佟磊收购的药材，把最精品的挑选后，还能挣上一毛钱卖给乡里收购站。听说精品的部分，加工成片后，一斤能赚上一块钱。 “说吧，哪个村的？” 郑小伟恼的牙痒痒，要不是前几天在豪县学习了点桔梗的性状，发现了这批药材的问题，真收购了，加工后送回车辆厂，被郑庆仁发现，不管关系再铁，都得滚回来种地。 内心慌乱的曾大勇哆哆嗦嗦的，没敢回答。 “这人是隔壁王大庄的。” 郑虎去过曾大勇家里，见曾大勇不回答，主动回答。 “叫什么名字，这些东西哪来的？”郑虎一脚踢在曾大勇的屁股上，被曾大勇狠狠瞪了一眼：“我叫曾大勇，这是我自己种植的药材桔梗。” 曾大勇想起了佟磊的交代，一口咬定，这就是自己种植的药材桔梗，同时眼睛左右瞄着，寻机会跑了再说。 “爸，保进大伯，看住这人。虎子，你去王大庄他家里，打听下这人情况。这几麻袋东西，我们这边也不产，应该从外地运回来的，这小子早有预谋。” 郑虎蹬上三轮车，奔向了王大庄，郑小伟去了村委，打电话通知了郑庆仁。 四十多分钟后，郑虎先回来了，拉着郑小伟走到一边：“小伟，打听了，这个曾大勇种植了三亩药材桔梗，今天早上找我收购的时候，欺骗我说种了一亩。这小子的三亩药材早在半个月前挖出来卖给了佟磊。” “而且我打听了，这小子是跟着佟磊混的。” 佟磊……那这个曾大勇就是故意送来这几件伪品药材，让郑小伟收购的。 如果郑小伟在药材方面不懂，保不准就让他得逞了。 又过了半小时，郑庆仁也蹬着三轮车回到小郑村。了解了情况之后，翻了几遍曾大勇的药材，仔细看了之后说：“这里多数是一种叫做丝石竹植物的根，还有部分长柱沙参根，在豪县药材市场上，有人用这当作药材桔梗出售。” “曾大勇，这些药材是佟磊特意让你卖给我们的吧？” 从郑小伟和郑虎对郑庆仁的态度，曾大勇知道郑庆仁才是真正的老板，说：“这药材是我自己种植的，没有假，你们故意诬陷我，诬赖我的药材。” “诬陷你？” 郑庆仁笑了，指了指地面的药材，说：“装好，拉回去吧。这药材我们不收。” 曾大勇惊愕，就这样算了？ 走到地面，把药材装包，扎上了口，一袋袋堆到了架车上，也没人阻拦。 “哥，就这样放他回去？”郑小伟急了，曾大勇用假药材冒充真药材送来收购，这完全可以报官换了。还能追查到背后的佟磊身上。 “假药材我们不收就是了。带我去看看加工好的药材。” 郑庆仁也不再过问曾大勇。 走向了院子，检查正在加工的药材。之后又走到晾晒场，看了下已经加工好正在晾晒的药材。 看完回来时候，曾大勇已经拉着药材离开。 “有没有打听清楚，佟磊在乡药材收购站的关系？” 郑虎回答：“这两天收购药材的空暇，我打听了。好像佟磊的舅舅是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副站长。佟磊做药材小贩，也都是他这个舅舅在后面支持。” 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吗？ 郑庆仁记得，就是因为药材站不收购小郑村的药材，郑大发才去县城找的自己。 而副站长的外甥却来收购药材，这不就是利益输送！ 曾大勇这五百斤的假药材，原本应该送去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冒出桔梗被收购的。 想通了这层关系，郑庆仁继续问：“佟磊的舅舅叫什么？” “周伟。” 郑虎说出这个名字时候，咬牙切齿。 自己药材挖出晒干，拉去乡药材收购站，就是这个周伟拒绝的。因为药材没有及时出售，郑虎没钱给自己老爸买药，厚着脸皮又到亲戚家借钱。 少不了白眼讥讽，还差一点把药材低价卖给佟磊。 郑庆仁记下了名字，拍了拍郑小伟的肩膀，称赞道：“伟子，能及时发现药材问题，说明你在豪县这几天，认真的学到了东西。” “佟磊让曾大勇弄假药材让你收购，没安好心。这事，我会处理，你这两天的主要任务，还是尽块把药材加工出来，送到车辆厂。” 听到郑庆仁的赞扬，郑小伟壮怀激烈的保证，一定完成任务。 曾大勇拉着架车，一刻不敢耽误，满头大汗的奔往五星乡的佟磊家。 到了地方，推开佟磊家的大院，声音颤抖的说：“磊哥，你怎么弄五百斤假药材让我卖给小郑村？” 曾大勇能不害怕吗？这可是重罪！ 要是郑小伟报官，一旦查实，得进去几年。 佟磊看着拉回来的药材，问：“郑小伟发现这药材有问题了？” 这一批药材，是周伟夏天从外地搞回来的，放在了佟磊家，让佟磊在九月初的时候，冒出药材种植户，送到药材收购站销售。 佟磊看过药材，一直都以为是桔梗，等到八月底佟磊欲送往药材收购站时，周伟又说等等。 等到秋季药材桔梗大量产新，佟磊收购了一批药材，挑选掉精品的部分之后，想拉去收购站一块销售，才被周伟告知，夏天的这批药材是伪品。 为此，佟磊还拿着收购过来的药材对比，没看出什么问题。在周伟指出不同时候，佟磊才区分出来真伪。 第168章 老井和古窖池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佟磊才知道药材里的花花，有时候真能无本万利。 刚开始还有些担忧老百姓吃到假药材怎么办，等钱大把的到手之后，佟磊就觉得他们吃到假药材关我赚钱、吃香喝辣什么事？ “开始没发现，都报了价格，给一块五一斤，准备称重的时候，被郑小伟发现了。当时不让我走，还叫郑虎到了我家调查了我，还问出了我和你的关系。磊哥，你这药材从哪里来的？” 曾大勇心里还在后怕，郑小伟坚持报官的话，到时候就算把磊哥捅出来，估计也少不了同谋罪。 “哪来的就不要问，问多了，对你不好。郑小伟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就这么容易放你回来了？” 佟磊有些怀疑，和郑小伟接触过，不是那么好说话的人，也不是忍气吞声的人。 曾大勇也在疑惑，回忆道：“郑小伟没打算放过我， 后来从县城回来一个年轻人，像是郑小伟的幕后老板，看了药材之后，说是假药不收，让我装包拉回去。我就装包拉回来了，没人阻拦。” 郑小伟的幕后老板？应该是县车辆厂的厂长。 从小郑村打听到的消息，这个人从所有人都认为会吃花生米的严打分子，到产品热销全县的车辆厂厂长，有着很浓的传奇色彩。 打算放过自己，不去追究？ 佟磊隐隐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嘱咐道：“大勇，把药材卸下来。不管谁问或者打听，这就是药材桔梗，而且你已经卖掉了。” 曾大勇点头答应。不管谁问，自己今天拉的就是药材桔梗。 在郑庆仁鼓励加支持下，郑小伟打鸡血似的干活，很快加工了两吨半的药材桔梗。 郑洁欣辞职态度强烈，辞职的批复还没有下来，已经被单位准许，人不需要到岗，在郑庆仁准备去豪县前，回到了平和县。 郑庆仁先在车辆厂附近给郑洁欣租了一间房，又花了一天的时间，把车辆厂的大小事，做了移交，并任命了郑洁欣为车辆厂的副厂长，也理所当然的占据了郑小伟副厂长的办公室。 郑小伟还保留着副厂长的头衔。 车辆厂又有了一个副厂长，而且办公室被占，在小郑村忙碌的郑小伟并不知道。就算知道，郑小伟也不在意。 从郑庆仁近期的种种行为和偶尔透露出的话表明，郑庆仁下个目标，是在豪县。 郑庆仁在小货的副驾驶，车上拉着的是近三吨的药材桔梗。这些药材的综合成本每公斤在三块八左右，在豪县药材市场销售出去，每公斤应该有一块多点的利润。 到了豪县，货车径直奔向了郑庆仁在小刘庄的两栋新房。 两栋房子都已经完工，准备当作仓库的那一栋，内部是大通道，刷了石灰墙面，做了水泥地面。郑庆仁提前委托朱卓凡定制了大批的木架，铺在水泥地面，并在木架上面铺上了一层油布，这样可以给存放在里面的药材防潮。 药材到了豪县之后，直接进了自己的仓库。 另外一栋准备居住的房子，还需要内部装饰，因此暂时没有投入使用，郑庆仁继续住在朱卓凡的招待所。 休息了一晚，郑庆仁用三轮车拉了两麻袋药材，直接药材市场上销售。 通过朱卓凡二哥的关系，郑庆仁已经在豪县药材市场内部，租了半个固定摊位。一上午，卖出了一麻袋药材桔梗。 下了早市，郑庆仁踩着三轮车，到了张伟的店铺。在张伟店里吃了午饭，两人骑着摩托车，去了城北的张店乡。 先到了张伟新建的中药厂。 这家中药厂占地三十多亩。建设之前张伟还到外地先进的中药工厂参观考察，根据这些先进工厂的功能布局，花费巨资建设。 说到巨资时候，张伟还特意感谢了一下郑庆仁，如果没有郑庆仁提供了白术和蝎子药材的涨价信息，让张伟在其中赚了大钱，张伟在资金上面可能还不够。 张伟初步计划在这个厂里面生产炮制中药饮片，后期再增加中成药的品种。 不得不说，张伟在这方面的思想还比较领先。 厂房虽然建设的差不多，设备也开始采进，但是手续还没有批下来。 郑庆仁也根据记忆提供了一些建议。 而且郑庆仁心里面也同样有开办药厂的计划，倒可以先让张伟打个头。 从中药厂出来，两人就直奔向了张旭的酿酒作坊。 这一路郑庆仁到见到了几家酿酒厂，规模都不怎么大，酿酒作坊也有几家，冒着烟的寥寥无几。 豪县国营老井酒厂虽然没有去，不过远远的可以看到老井酒厂高耸的设备。 张旭对两个人的到来非常惊喜，立马带着两个人去自己的酿酒作坊。 这个酿酒作坊非常简陋，仅有四间房，六个个发酵池，一个酿酒甑桶，院子里一口水井，还有一个磨盘。 院子倒是挺大，占地两亩多。 郑庆仁皱着眉头，摸了摸冰冷的灶台，说：“旭哥，你这个酿酒作坊也没有投资扩产的必要，可以直接找个面积大的地方新建一个酿酒厂。” “小郑，你不懂，这个作坊虽然没有什么设备，真正有价值的是院子里面的水井和发酵池。” “这块地方在明朝时候也是个酿酒坊，院子里那口井可有四百多年的历史，隔壁的那几条发酵池，也有四百多年的历史。” “两里地外的国营老井酒厂为什么受官方支持，不就是他那里有几口老井和明清时期的老窖池群吗？” “我们这里的井和窖池规模不如那边，但是历史不输于国营老井酒厂。” 张旭洋洋得意地说。 郑庆仁又看了看发酵池和院子里的井，没想到这是历史遗迹，这一点张旭之前并没有说。 “我们这边在历史上本来就是一个酿酒区，遗留了很多酿酒窖池和井。不过大多数都在国营老井酒厂周边。我和乡里也沟通了，如果我能够筹集到足够资金，乡里支持我在这个酿酒作坊原址办酿酒厂。” 张旭继续说着：“我也想通了，就算筹到三瓜两枣，也就发掘发掘新窖池，改善一下生产环境，最多添加一个机器粉碎机，酿酒作坊的本质并没有改变，一年生产不了几吨酒。如果我拉来你们的大额投资，并放弃酒厂的主导权，只要一小部分股份，这口有历史的老井和这些古窖池，很大的可能发扬光大，酿出的酒销往全国各地。” 郑庆仁心动了，说：“旭哥，这两天我们抽个时间，谈一谈你对酿酒作坊扩展成酿酒厂的计划。” 第169章 不接受官方投资 等了许久，终于等到这句话的张旭立马兴奋的说：“不用等两天，我现在就可以说说计划。” “我计划把这个酿酒作坊升级为年产五十吨以上大曲酒的酿酒厂。目前有六个发酵池，院子里老井旁边，应该还有四十几个老窖，挖出来修整一下就行，再修建一部分新的发酵池，能满足扩产需求。 驴拉磨粉碎肯定跟不上，需要添置一台粉碎机。现在村里电供应也不太稳定，柴油发电机也需要买。至少再增加五口锅甑，需要新建配套的酿酒车间，而且还需要建两间地下酒库。初步投资计划在三十万左右。” 郑庆仁仔细听着，投资金额不大，但规划的规模也不大，五十吨的产量，按照一斤一瓶，年产也就是十万瓶，想了下，说：“旭哥，五十吨规模有些小，可以改成一百吨以上。还有，现在的酿酒作坊实际占地面积多大，升级成酿酒厂后，扩建的土地从哪里来？” “小郑，年产五十吨大曲酒规模是之前的计划，如果你和张伟两人投资，规模肯定需要增加。 关于土地方面，之前乡里答应，一旦我准备把酿酒作坊改造成年产五十吨以上的酿酒厂，就在酿酒作坊的周围给酿酒厂批复十亩厂房用地。乡里也会投资三万块钱进入新的酿酒厂，条件是需要酿酒厂每年上交百分之三十，最低两万的利润。如果连续三年达不到最低利润上交额度，就由乡里收回酿酒厂。” “乡里投资，上交利润？” 郑庆仁皱眉了。 “对，不过我没有答应。乡里投资金额太少，要求上交的利润太多。” 张旭也皱起了眉头。这乡里算盘打的，二里地就能听到啪啪的响。 “旭哥，新的酿酒厂，我们不接受官方一分钱的投资，所有的资金全部由我们自己筹备投入，也不会上交利润，厂里的生产经营财务等所有工作，必须由我们自己做主，不过，我们可以交上一笔挂靠费。还有，我们要这个酿酒作坊周围的二十亩地，我们可以付租金。这个你去谈，如果谈不妥，就让张哥找关系。” 郑庆仁看了，这个酿酒作坊附近全是空地，没有其他建筑。一旦酿酒厂开办起来，后期还要继续扩大规模，也需要土地储备。 现阶段还没有私人名义的投资建厂，得挂靠在集体经济下，但这也是一种隐患。因此郑庆仁不接受任何集体方面的投资，哪怕挂靠费或者利润额上交的高一点，也不允许官方插手酿酒厂的生产经营。只要公家没有一分钱的投入，后期还能和公家分割开来。一旦有公家的投入，这个厂子一旦有利润就可能落在公家的手里，公家也有理由插手厂里的事宜。 条件成熟时，还的尽快和公家撇开关系。 张旭有些为难，不让乡里占一点便宜，这酒厂能开的下去？但还是点点头。 郑庆仁继续说：“如果这件事能够谈好，我们就再计算投资金额的事，还有我们的股权分配问题。” 一旁的张伟说道：“明天我和县里打声招呼，走挂靠应该没问题。” 张伟的中药厂就是通过县里的招呼，走的挂靠，和乡衙门签订的承包协议，实际上和张店乡衙门没有一点关系。生意能干的这个份上，张伟自然能察觉到里面的风险。 从张店乡回县城的路上，郑庆仁忽然想到了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副站长周伟和他的外甥佟磊，就找张伟帮了个忙。 一早，在张伟药材行帮工的张伟表叔王朝林，坐上了去平和县的客车。 路过双浮乡集上时，王朝林下了车。在乡里熟悉了一下之后，打听了乡药材收购站位置，找了过去。 双浮乡药材收购站是县药材公司在双浮乡设置的采购点，这种药材收购站在平和县也仅有几个药材种植大乡才有，多数地方都是由供销社代为收购药材。站长是县药材公司的采购人员，一般负责几个区域，只有繁忙的时候才在站里帮忙。 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站长是胡志群，但胡志群很少到收购站。药材收购站的实际工作是由副站长周伟负责。 周伟看着走进来的王朝林，还以为是来出售药材的农民，语气冷淡的问：“哪个村的，送的什么药材？” 王朝林从兜里掏出一盒大铁桥，抽出一根递了过去说：“怎么称呼？” 周伟看着来人，一毛四一盒的烟，普通农民也不舍得抽，没有接，有点好奇了，说：“我是药材站的副站长，姓周。” 王朝林伸了伸手，把烟塞到了周伟手里，说：“哎呦，是周站长。我不是卖药材的，我是来买药材的。” 烟已经到了手里，周伟才拿起来挂在了耳朵上，说：“买药材去药房或者卫生院。” 王朝林摇摇头：“我不是抓药，是来买大批药材。” 周伟语气依然冷淡，摆了摆手，说：“那你也找错地方了，我们这里是收购站不销售药材，带上你的介绍信到县里和安路药材公司去买。” 王朝林左右看了一下，贴到了周伟身边轻声说说：“周站长，我是豪县双壑乡的，双浮乡是药材种植大乡，我来呢，是想看看有没有多余的药材。” 周伟眯着眼看着王朝林。 原来是豪县的药材贩子。这种药材贩子不下乡收购药材，而是从下乡收购药材的贩子手中收药，省事，一次收购的量还大。周伟认识的不少，而且还有合作。 不过这个人面生，从来没见过。 “周站长，我也是刚入行，没有门路，也是听我们乡刘黑子介绍的，所以才找到这里。不过我给的价格绝不会低。” 周伟想了想，好像这边有个药贩子，外号叫刘黑子。 “我们收购的药材都是国家的，没有多余的药材卖，不过你需要什么药材我都可以帮你打听一下。” 王朝林又往周伟身边靠近了些，左右瞅了一下，看着周边没人，小声说：“周站长我这边有消息，药材桔梗春节前会有一波大涨，所以我是来买药材桔梗。” 周伟挪了挪身子，拉开了点距离。 以前药材统购统销的时候，价格还算稳定，这两年国家的药材收购体系接近分崩，药材价格已经随着市场涨落了。 一般某个品种的药材价格大涨，绝对和产量下滑用量上升有关。在桔梗产新的时候，周伟早就通过关系打听过，药材桔梗今年的产量很稳定，或许因为用量上升有小幅度涨价，但没有大涨的基础。 周伟心里讥笑了下，还有消息，药材桔梗有波大涨！ 也就是傻子才信！ 也信了王朝林刚入行的说辞。 这样的人，要么听信别人药材生意能赚大钱，要么看到别人在药材上赚了钱。手头上又有点钱，就做着发财的梦，两眼一码黑的入行。 周伟装作半信半疑的样子，问：“哦，消息可靠吗？” 王朝林见周伟不信，又贴近了，说：“绝对可靠，这是我豪县做药材生意的外甥透的消息。所以我把今年卖芍药和牛的钱，都带了过来，就是准备在这边收购点药材桔梗。” 周伟的眼睛亮了！ 这是送来的肥羊啊！ 不过还装作一脸懊恼的样子，拍着腿说：“我也听说过药材桔梗会涨价，但是没信！早知道我就借钱收购一部分药材了。” 王朝林一听，急了，说：“周站长，我这个消息不一定准确，我也是赌上一把，借钱收购药材不值当。我也打听过了，你们乡是药材桔梗推广种植的重点地区，种植规模很大，你这里有没有多余的药材或者知道谁家的药材桔梗要出手，我比你们药材站的价格加两毛收。 我来的匆忙，资金准备的不够，只能收千把斤。” 看着王朝林生怕自己也收购药材桔梗着急的样子，周伟更加相信王朝林眼红别人药材生意赚钱，又把不靠谱的消息当做真理，做着梦摸索着收购药材来了。 语气和善些，问：“借钱收购药材，赌药材涨价确实不值当，这位老哥，怎么称呼？” “我姓王。” 周伟叹了口气，说：“王哥，实不相瞒，我们乡有一个村子专门收购药材桔梗，弄得我们药材收购站都收不到桔梗。” 王朝林急忙问：“这个村子在哪，收购的药材桔梗卖不卖？” “王哥，别想了，这一家财大气粗，药材也是加工后卖到豪县，所以不对外出售。” 王朝林一阵失落。 周伟看在眼里，思考了一会才说：“王哥，真想要桔梗的话，我有个亲戚，他有二百多斤，量不大，也是认为价格会涨，所以一直没卖，这两天听说盖房子缺钱想卖药材，又嫌我们收购站的价格低，要不我帮你问问？” 王朝林高兴起来，剩余的半盒大铁桥塞进了周伟兜里。 周伟看不上这一毛四一盒的香烟。 掏了出来，还给了王朝林，说：“王哥，别客气。我中午吃饭时候去他家问问，你下午再过来。” “那好，周站长，我下午再过来。只要能收成，提钱少不了你的。” 王朝林离开之后，周伟立马登上自行车，去了五星乡佟寨。 在家挑着柴火准备烧锅的佟磊见到气喘吁吁的周伟问道：“舅，您怎么来了？” 周伟擦了一把汗，说：“小磊，挑二百多斤差一点的药材桔梗送到收购站。” “现在？”佟磊好奇出了什么事，这么着急的要。 “对，现在。那五百斤夏天的桔梗呢？” 周伟瞅了瞅院子。 佟磊知道周伟问的是那一批伪品桔梗，指了指说：“我又放回了牛棚里。” 周伟走到牛棚外，看到里面用油布包裹严严实实的一个方块，说：“这一批药材既然小郑村的郑小伟知道了，我们就不能继续存放了，下午我带一个傻老头过来，一块七一斤卖给他。” 第170章 药材封口处签字 一直到了下午三点钟，晃荡在双浮乡街面上的王朝林才再次来到药材收购站。 见到王朝林过来，不停望着收购站门外的周伟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还生怕这个肥羊跑了。 “王哥，怎么才过来，我那个亲戚等了一个多小时，刚走。” 周伟带着埋怨说道。 “走了？周站长，我中午到村里溜了一圈，看看能不能碰到没卖的药材，耽误了。能不能联系看看，让他回来？” 王朝林一脸遗憾的到周伟面前，从兜里又取出一盒新烟，拆了口，递了一根烟。 哟，换烟了，大前门。 看王朝林手中的盒子，还是大沪卷烟厂产的，这烟在双浮乡得花精力才能买到。 “王哥，人虽然走了，但是药材被我留下了，就在后院仓库，过去看一下？” 周伟摆出邀请的姿势，手伸向了后院的方向。 “王哥，这个药材在我们收购站的报价是一块四一斤，我擅自做主给他加了一毛五分钱，才留下来的。” 进了后院，对着仓库里满当当的药材，王朝林看到一麻袋敞着口，走了过去，把麻袋里的药材抓在手里捏了捏说：“这个桔梗质量不错。” “王哥你手里拿的是药材白芷，桔梗在这边。” 周伟看到王朝林手中拿着的药材白芷，认成了桔梗，更确信了王朝林是个新手，对药材一窍不通。 王朝林丝毫不在意认错药材，说：“这是白芷啊，怎么和我之前见到的桔梗差不多。” “白芷的个头和桔梗差不多，不仔细分辨的话还能真容易认错。” 周伟也不想拆王朝林的台，打开了药材桔梗的包，让王朝林验货。 王朝林把药材拿在手里，看了看干度，又尝了尝味道，才说：“这个药材质量一般，你是一块五毛五留下的是吧，我也不会让你吃亏，给你一块六一斤。” 周伟看着王朝林装模作样了，心里冷笑。药材确实质量一般，药材站收购的价估计也都在一块二三每斤。 “王哥，这样不好吧，你能收购就已经照顾我那个亲戚。” 周伟假装不好意思的说道，王朝林拍了拍药材袋口说：“就一块六，我们称一下重。” 称好重，总共二百三十斤。 王朝林很爽快的付了钱，并且指着已经称重完，交易好的药材说：“周站长，我认识字不多，也不太会写字，麻烦你帮我在这个麻袋封口处写上药材名字和数量。” 等周伟在麻袋封口处写上名字和数量之后，王朝林又说：“周站长这一批药材是你家亲戚的，为了能和后面收购的药材区分开来，要不你在封口处再签上你的名字吧。” 周伟迟疑了一下。 不过一想到王朝林说的在理，在封口处写了自己的名字。 看着周伟忙完，王朝林又递了一根烟，说：“周站长，我跑了三十里地来双浮乡收购药材，是准备收购一车，找个拖拉机帮我带回去的，所以这个药材还只能暂时放在你这里。” “行，王哥！放我这没事，你到村里有没有遇到哪家的药材？” 王朝林叹了一口气，失落的说：“哎，没有，问了几家，都说是小郑村的人收走了。” 周伟计算着佟磊差不多要到了，就安慰说：“自从小郑村的人开始收购药材，县药材公司给我下达的收购桔梗的收购任务都没法完成。 王哥，既然这两百多斤药材收了你的差价，要不你就在我这收购站坐着等等，要是再有人送来药材桔梗，我站里就不收了，让给你。” 话音刚落。 佟磊怯怯的走进药材收购站，小声的说：“这里是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吧？” “对，你是送药材过来的？” 周伟假装不认识佟磊。 “我是五星乡佟寨的，家里种了一亩药材桔梗，半个月前挖了出来，前天晒干拉往五星乡供销社，他们说计划收购完成了，让送到这边来。我今天吃过午饭，就拉着车一路打听过来了。” “药材桔梗啊，我们这边确实在收……现在药材在哪？” 佟磊听到收购药材，兴奋的回答：“在门外的架车上。” “你把药材拉进院里来。” 看着佟磊走了出去，周伟递了个眼神给王朝林。 王朝林悄悄走到周伟身边，细声说：“周站长，这批药材给我，我每斤给你提五分钱。” 周伟一脸喜悦，说：“王哥，客气了。一起看看药材。” 架车上的麻袋卸下一件，周伟指引着佟磊把药材倒在了地上。王朝林继续装模作样的先试了一下药材的干度，很是满意。 然后又放在嘴里小小的咬了一口，咀嚼起来。 周伟和佟磊看着王朝林扭动的嘴，心也跟着吊起。 这个伪品药材和真药材的区分点之一，就是味道，伪品有些麻嘴。 只嚼了两下，王朝林皱着眉头吐了出来，然后走到周伟身边：“这药材干度还行。” 说完这一句，停顿了一下，说：“要不然其他几袋也倒出来看看。” 趁着佟磊倒包的间隙，王朝林小声问周伟：“周站长，这药材我看了，挺干净，个头也比刚才收购的二百多斤大，说实话，我不是太懂药材，你看着这药材如何？” 听到这话，周伟对王朝林的鄙夷之色更重。不懂，还装模作样。 “这个药材我看着不错，决定还得你拿。” 王朝林对周伟这句回答不满：“周站长，你是专业的，我听你的，这药材什么价格能收下来？” 周伟也装模作样的看了下药材，说：“以这个质量的话，我们药材收购站给的价格在一块六一斤。” 王朝林看了下地面的药材，应该有五百多斤，说：“好，周站长，你帮我收下来，按照我刚才的承诺，每斤给你加五分钱。” 每斤加五分，五百多斤药材，仅周伟的提钱，就近三十块。 相当于周伟一个月的工资。 可周伟要的不是一个月的工资。 周伟点头答应，对着刚倒完药材的佟磊说：“这药材我们收了，价格每斤一块六毛钱，装好袋称重吧 。” 佟磊对报出的价格不满：“一块六，不对吧？前天我去五星乡供销社，他们报的价格是一块七。” “那你怎么不卖给五星乡供销社？” 周伟态度冷了，一副愿意卖就卖的样子。 “加一点吧，街上私人收购的价格都要比这高。”佟磊语气柔了下来，像是在祈求。 周伟的态度依旧冷淡：“我们收购价格是县里定的，加不了，一块六一斤，要么留下来，要么就拉走卖给私人。” 佟磊语气更加弱了一些，眼中满是祈求：“加一点，我拉了十多里车才过来，我妈正在卫生院，等着卖药材的钱治病。” 周伟于心不忍，看了看王朝林，见到对方点头，说：“每斤加五分钱，这是我最大的权限。” 佟磊一咬牙，说：“好，我卖！” 装好麻袋，称完重，五百一十斤。 佟磊从王朝林手中接过钱，数了两遍没问题之后，拉着架车离开。 “周站长，这五麻袋药材还和刚才那两件一样，帮我写上药材名字和数量。” 王朝林数出了二十六块钱，拿在手里，提出了要求。周伟没有丝毫犹豫，用记号笔写上了字。 王朝林指了指麻袋口，麻绳缝合处，说：“封口处也写上名字吧，我好和后面收购的药材做好区分。” 这一次周伟犹豫了。之前的那两件药材是真品，周伟敢在封口处签名，可这几麻袋的药材有问题啊，如果签上了名，被发现了，都没法抵赖。 “周站长，怎么了，有问题？”见到周伟的迟疑，王朝林问了一句。 周伟讪笑了下，说：“王哥，没必要签名，在包口处做个记号就行。” “周站长，记号我记不住，还是写上你的名字吧，我好知道是在这里收购的，也能记起来这批药材的收购价格，还有这笔钱，好计算成本。” 王朝林扬了扬手中的二十六块钱。见周伟还不愿意签字，语气变了下：“周站长，不会这药材有问题吧？怕写上你的名字追到你的责任？” “如果你不签字，这药材我也不敢要，我吃五分钱的亏，一块六一斤，让给你们药材收购站收。” 这让周伟为难了。 签字吧，如果发现药材有假，自己责任就跑不掉。 不签吧，这药材卖不出去。 思考了一会，咬了咬牙，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包口缝合处。 如果拆包再缝包，这记号就对不上。尤其文字，一般证明里面的东西没被动。 不赌一把，这八百多块钱岂是那么容易挣的？而且，只要这麻袋拆包，自己的签字就不完整，里面的药材哪来的就可以不承认！ 可是不拆麻袋，这个姓王的，又如何发现药材有假？ 第171章 有人举报 见周伟在麻袋包口缝合处写上了名字，王朝林把二十六块钱丢在了麻袋上面，说了一句：“周站长，等我一下，我出去找一辆车。” 二十分钟，一辆拖拉机喷着咚咚咚的声音进了药材收购站的院子。 王朝林从拖拉机上跳了下来，和拖拉机司机一起，把七麻袋药材装上了拖拉机。 “周站长，谢了。回头见。” 王朝林留下一句话，翻身上了拖拉机。 咚咚咚的柴油发动机声远去，周伟看着手中的二十六块钱，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劲。 而且王朝林怎么这么快就找到了拖拉机，像是专门等在外面似的？ 拖拉机方向去了平和县？ 这可是和去豪县的路相反。 周伟隐隐有些担忧。过了一夜，收购站的门刚打开不久，隔壁的供销社副主任走了过来：“周站长，刚刚县药材公司打来电话，让你马上到县公司一趟。” “王主任，县药材公司让这么急着去，可说什么事吗？” 周伟问了一嘴。 “只说让你马上来县药材公司，没说什么事。应该有任务安排。” 周伟没敢耽搁，立马骑上自行车朝县里赶。 四十多分钟，到了县药材公司。停好自行车，周伟先是到了接待处，找到一个熟人问了下：“老刘，早上接到公司电话通知，让赶回来，有啥事？” 接待处的老刘摇摇头说：“没接到通知有什么事？” “那有没有人告诉你，我回来之后去找谁？” “这个也没有人说，要不你去找小胡问问。” 这个小胡就是胡志群，两个多月前还是胡经理。 周伟感觉有点不妙，接待处的老刘竟然不知道公司让自己回来。 正要上楼，就遇到了从楼上下来的胡志群。 此时的胡志群脸色特别难看，见到周伟立马就问道：“老周，这几天双浮乡发生了什么事？” 周伟立马迎上，掏出一根大前门递去：“胡经理，没发什么事呀！” 胡志群不信，阴翳盯着周伟：“就是你们双浮乡的事。现在范总，巡捕局，工商局人员都在仓库等我们。” 胡志群也是从乡下叫回来，刚刚上楼打听情况，被告知副总、工商局、巡捕局的同志都在仓库等着。 想打听更多的消息，无果，只知道，问题出在双浮乡。 胡志群对双浮乡这个地方很厌烦，所以很少去双浮乡的收购站，对双浮乡的事也一无所知。 但是周伟知道啊。 思来想去，双浮乡能出事，只有昨天豪县来的王朝林。 跟着胡志群忐忑的来到平和县药材公司仓库，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王朝林。 周伟心里咯噔一下，还担心什么就来什么。 王朝林是跟在一位年轻人的身后，此时低着头。年轻人身边站着四个人，正在聊着天。 周伟只认识一个，范荣飞，县药材公司的副总经理。 见到胡志群和周伟两个人过来，范荣飞指了指胡志群说：“人来了。” 然后对着胡志群说：“小胡同志，双浮乡收购站的人过来没？” 听到这一句话，胡志群心里一凛，双浮乡药材收购站铁定出事了。范荣飞这句话就是在提醒，同时开始帮胡志群摘责。 胡志群赶紧介绍：“这位是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副站长周伟，所有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收购事宜都由他负责。” 胡志群不傻，顺着范荣飞的话，把双浮乡的负责人落实到周伟身上。 要是真有问题，那也是周伟的问题，和胡志群没关系。 工商局来的人是一位科长叫石健章，看着周伟，问：“双浮乡的药材收购是由你负责？” 周伟小心翼翼的说：“对，平时是由我负责。” 石健章郑重说到：“现在我们工商局接到举报和投诉，双浮乡药材收购站负责人坐地转让中药材，参杂使假、以假充真销售中药材，莫取暴利，涉嫌投机倒把。” 话音刚落，胡志群立马提出质疑：“这是谁投诉的，搞错了吧？” 工商局的石健章说道：“有没有搞错，由我们工商局调查之后就会知道，如果事情做实，情节严重，我们将移交到巡捕局调查处理。我准备问话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实际负责人，你是实际负责人吗？” 胡志群蔫下来了，回答：“不是。” 石健章知道胡志群的身份，再次提醒道：“你不是双浮乡的实际负责人，就不要插话，双浮乡的负责人周伟，我们现在要问你们几个问题……” 工商局的石健章拿出一张纸：“周伟，昨天是不是有豪县的人到双浮乡药材收购站收购药材？你只需要回答是还是不是！” 周伟点点头，说：“是。” 一边穿着工商制服的年轻人，立马记录下来。 石健章继续问：“是不是由你出面协助收购了两批中药材桔梗？” 周伟回答：“是！” “你是不是每一斤药材，收取了五分钱的费用？” 周伟犹豫了一下说：“没有！” 石健章冷哼一声：“确定没有？如果我们查实会从重处罚！” 周伟咬了咬牙，说：“确定没有！” 这五分钱，周伟在昨天晚上隐约担心的时候就做好应对，给了佟磊，当做了药材款！ 石健章冷笑了一下，换个问题继续问：“你协助豪县来人收购药材桔梗，有一批自称是你亲戚的，对吧？” 这个没法否认，胡志群点头：“对，有一批是我亲戚家二百三十斤药材。” 石健章问：“这二百三十斤药材，是你亲戚的，还是你的？” 周伟坚定的回答：“是我亲戚的！” “什么亲戚，叫什么名字？” 周伟不假思索：“我姐，周燕。” “想清楚了回答，我们会请求巡捕局的同志一块调查核实。” 周伟确定的道：“是我姐，周燕家药材。” 石健章等同事记录完之后，继续问：“第二批五百一十斤药材的卖家，你认识不？” “不认识！”周伟答道。 “你作为平和县药材公司有十几年经验的收购人员，这两批药材桔梗都参与检查了吧，确定都是真药材？” “我参与了药材检查，不过我只提出了建议，但并不能保证药材没有问题。” 石健章眯着眼：“也就是说，你保证不了收购的药材真假？” 此时此刻，周伟已经确定，王朝林并不是他自己所说的出入药材行业的农村人。 这是一个局。 特意针对自己的局。 是谁？ 这个人也知道自己家有五百多斤假药材，利用自己的贪心，来搞自己？ 周伟脑子过了一遍，近期并没有得罪人。 突然，周伟想起来，有一个……小郑村。 “对，我检查药材之后只提供参考价格，无法保证药材的真伪。” 石建章把手中的纸收了起来。 旁边记录的同志也已经记录完毕，把本子合上。 “范总，孙捕快，我已经简单的询问了情况，举报的人就在这里，被举报的药材也在这里，现在我们共同对被举报的药材真伪进行一下鉴别。” 石健章说完走到药材公司的仓库门口，堆放着几麻袋药材。 周伟见到这几个麻袋时，心突突突的快速跳了起来。 这几个麻袋原封没动，麻袋包头上还有自己的签字。 石健章的同事举着照相机，咔咔咔对麻袋进行拍照。 “周伟，这麻袋上面是你的签名，对吧？”石健章指着麻袋上面的字问。 周伟额头上冒着冷汗擦了一下说：“这是我的签字。” “你仔细看一下，这个麻袋是不是原封口，有没有被动过？” “这个……”周伟支吾着不好回答。 石健章蹙着眉头，说：“这应该很好判断吧？” 周伟检查了一下，说：“是原包，没有被动。” 随后麻袋被拆包，药材被倒了出来。 “鉴别药材真伪，由平和县药材公司的技术员彭林和地区药材研究所的副主任吴劲松初步检验，之后送往地区工商检验室检验。” 药材公司收购部的老同事立马走了过来，抓起药材桔梗看了看，又尝了一下味道。 之后有一个没见过的面孔，走到了药材面前，仔细观察了药材的形状，然后费劲的掰断，看了一下药材的断面。最后才咬了一小口，咀嚼了一会。 县药材公司收购部的老同事说到：“这不是药材桔梗！” 然后站到了一边。 没见过的生面孔，还在继续扒着药材又挑了几根，观察咀嚼之后，回到石健章面前：“这些绝大多数是丝石竹的根，有少部分的长柱沙参根，还有一些霞草根，没有桔梗的根。” 第172章 周伟怎么得罪了他? 两个有着丰富经验的专业人士都给出了不是桔梗的判断。 石健章又安排了自己副手，对这几件药材进行取样并对样品当场封存签字记录。 “这几样药材经过举报人和被举报人核对都认为是药材桔梗，但是经过我们初步判断这些植物根茎和药材桔梗没有关系，具体的以我们化验检测为主。” “这批疑似伪劣假冒药材已经超过了五百斤，一旦检验证实，属于犯罪行为，将移交到巡捕局办理。” 真有假药材，而且还是五百多斤，范荣飞狠狠瞪了胡志群一眼，胡志群也一脸失望的看一下周伟。 八月份的时候，县药材公司已经搞了一出假药事件，处理了几个人。 当时是公司内部处理，可这件事已经被举报到到了工商局和巡捕局，还要当作违法犯罪处理。因为六月份闽福省假药的舆论事件，现在风波还没过去，假药是个很敏感的话题，很可能会被从重处理。 而这几包药材的包头上都有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副站长周伟的签名。 至少双浮乡收购站摘不出去。 石健章说完，同行的人已经把取样药材带走。 石健章到周伟面前突然问道：“周伟，五星乡佟寨的佟磊是你什么人？” 周伟冷汗淋漓，能问到佟磊，这就说明对方知道的事不少。 此时也没法隐瞒回答的：“佟磊是我外甥。” “这五百斤伪品桔梗，是佟磊卖的吧？” “不是，我不知道是谁买的。”周伟还在说谎。 “周伟，你说谎狡辩已经没有意义了，巡捕局已经安排人去把佟磊带回，到时候一指证，就会真相大白。” 石健章说完，周伟瘫坐在地面，然后看到了王朝林，突然起身窜了过去，揪住王朝林的衣领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这样搞我？” 常年干体力活的王朝林一把推开周伟，说：“我和你也无冤无仇，甚至愿意出高价收购药材，你为什么弄假药材给我呢？” 周伟一愣，如果自己没有贪心，没有把王朝林当作肥羊，也不会被王朝林抓住把柄。 此时，从外面走进来两个年轻人。 胡志群一眼就认出了两人，走了过去，怒斥道：“郑庆仁，郑小伟，你们两个进来干什么？出去！” 郑小伟洋洋得意的说道：“我们来干什么？我们肯定是向工商局和巡捕局的同志，举报问题。” “双浮乡小郑村的郑小伟是吧？” 石健章看着说话的郑小伟，问：“是你举报有人出售假药材桔梗？” “对，是我。”郑小伟把王大庄曾大勇拉五麻袋假桔梗的事说了一遍。 “曾大勇把一车假药材拉走后，我还找人跟着，发现他把一车假药材拉去五星乡佟寨一个叫做佟磊的家里。” 听到郑庆仁、郑小伟的名字，再一听郑小伟说的事件，周伟哪能不明白，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这两个人。 只是想不明白这两个人怎么有这么大的能耐，指挥动工商局和巡捕局？ 记录完郑小伟话的石健章走到一旁橄榄绿制服的捕快身边说：“孙捕快，事情也看到了，现在交给你们调查处理，等这些植物根茎的检测结果出来，我们立即送往巡捕局。” 仓库外面走进了两名捕快，控制住周伟。 孙捕快到了胡志群前，说：“胡同志，虽然初步调查你和这件事没关系，但双浮乡药材收购站，你是负责人，后面调查有需要，到时候还要找你配合。” 多多少少还要给胡家面子，所以没有直接带走。 胡志群笑着回答：“一定配合。” 几件药材被工商局和巡捕局拍了照片后，共同封存。周伟被带去了巡捕局接调查，王朝林和郑小伟两人也去了巡捕局，做笔录。 同时也有两个捕快，去了王大庄。 王朝林身边的年轻人，就是接受郑庆仁求助的张伟。 正在和郑庆仁有说有笑。 如果仅凭王朝林到药材公司、工商局、巡捕局举报，很可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在药材公司内部解决。 所以张伟在确定王朝林收购了一批假药材之后，通过豪县秦县首的关系，向平和县一位副县首打了招呼。 负责卫生部门的赵副县首在得知平和县接二连三出现假药材之后，特意指示了要从重处罚。 药材公司副总经理范荣飞见工商局的石科长和孙捕快对王朝林身边的张伟很客气，就知道这个人身份不简单。 郑庆仁这个人范荣飞也知道，中医院伪品白术事件，他就是罪魁祸首。 不知道周伟怎么得罪了郑庆仁？ 这个周伟，范荣飞在上次出现伪品白术的时候就关注过。 当时经过公司内部调查，周伟就牵扯到了伪品白术，原本打算开除，被公司销售部的经理齐裕保下了。 作为药材公司副总，范荣飞自然掌握了药材公司出现伪品白术的真实情况。 销售部经理齐裕联合公司几位药材收购员从外省购进了两吨多菊三七，冒充白术销售给药材公司，然后加工切片，掺进了正品白术里面，销售到平和县各大医院、卫生院、中医诊所。 齐裕背景深厚，事发后，一点没有受到影响，而同样有背景的收购部经理胡志群被撤了经理职位，开除了另外两名涉事的收购员，唯独保下了收购站的周伟。 说明周伟和齐裕的关系不一般。 平和县巡捕局，张伟、郑庆仁等到王朝林和郑小伟录完笔录出来，准备离开。 两辆偏三轮警车开了进来，佟磊和曾大勇分别被两位捕快拥着下了车，迎面遇到郑庆仁四人。 佟磊不认识郑庆仁，但认识郑小伟和王朝林，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 “郑小伟，你等着……” 佟磊不甘的喊了一句。 “能出来再说。”郑小伟不屑的回了一句。 心里感到很爽，还是庆仁哥有能耐，直接把佟磊和他身后的药材收购站副站长周伟一块弄了进来，证据确凿，耍赖都不行。 第173章 你是第一个自称她爱人 因为怕追究责任，惹不必要的麻烦，胡志群一直没有敢多说话。 见到郑庆仁和郑小伟的时也只是问了一句。当得知两人是为了双浮乡假药材的事情而来，心里还有一阵担忧，以为这两个人又想方设法搞自己。 后来发现多虑了，是周伟得罪了他们。 心里不免有点诧异，郑庆仁和郑小伟两人不是在县里车辆厂生产三轮车？怎么又和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周伟弄上矛盾？ 只用了半天，胡志群就把事情的经过了解到。 郑小伟在小郑村周边大量收购药材桔梗，而周伟的外甥佟磊也在收购药材桔梗，后来产生了肢体冲突，就被郑庆仁和郑小伟报复如此。 果然，这种农村人一旦翻身有权有势有钱，最可怕，为了一点点矛盾大动干戈，甚至把人往牢里逼。 也让胡志群对郑庆仁的忌惮增加了一分。 这件事也并不需要张伟亲自到平和县来，张伟为了把事情办得更妥当，坚持要亲自到平和县一趟，郑庆仁也只好从豪县回到平和县。 从巡捕局出来之后，郑庆仁邀请张伟到平和县车辆厂进行参观。 车辆厂生产的客运三轮车也已经出了路试车。 为了提高竞争力，平和县车辆厂的客运三轮车在骑行和乘坐舒适设计上面，下了很大的功夫。 综合了拉货三轮车的骑行数据，进一步升级了配件，让客运三轮车在骑行方面，更加的轻盈。 后轮减震方面，也进一步提升。后面坐人的位置，使用了沙发的填充物。 骑起来轻松，坐上面舒适，这是在路试的时候，邀请了一部分车辆厂外面的人，试骑试坐后给的反馈。 张伟到了车辆厂，自然要体验车辆厂的新产品。 当然也不可能骑车。 郑小伟当了司机，张伟坐在了后座。出了车辆厂在平和县城里转了半圈之后回来。 “这个三轮车坐着确实舒服，在坑洼的地方也没有多大的颠簸，我都差点睡着了。” 重新回到车辆厂，下了三轮车，张伟对着这个三轮车猛一阵夸。 这是真实的夸，如果豪县出现了这种客运三轮车，张伟还真乐意每天坐三轮车出门。 然后张伟从三轮车上面拿下一堆儿童玩具和衣服，说：“庆仁，刚听说你还有一个七个月大的女儿，路上的时候给他买了一些玩具和衣服，你去看她的时候帮我捎过去。” 张伟想要去看望一下郑庆仁的女儿，从郑小伟口中得知郑庆仁女儿暂时居住在岳父岳母家，只好打消了念头。 中午郑庆仁在车辆厂附近的国营餐馆，答谢了张伟和王朝林两人。 下午两人就离开了平和县。 张伟还要赶回去忙着自己中药厂和酒厂的事，县城里的药材店铺，也需要王朝林的打理。 吃过午饭，郑小伟已赶回了小郑村，准备第二批运往豪县的药材。 曾大勇刚被带去县城巡捕局，风声就传到了小郑村，留守在小郑村的郑虎自然也知道了，而且帮郑虎打探佟磊信息的工友午后也跑来告诉郑虎，佟磊上午被带去了巡捕局。 见到郑小伟回来，郑虎第一时间就问：“佟磊和曾大勇被抓走了，真的是郑庆仁干的？” 郑小伟见郑虎有点不信，显摆的说道：“怎么，不相信？不止他们俩，乡药材收购站的副站长周伟也一样被抓了进去。” 郑虎沉默了一会。 现在的郑庆仁竟然有如此大的能力！ 也说明，跟着郑小伟干的选择没有错。 郑洁欣对车辆厂的工作熟悉很快，知道车辆厂里现在的财务方面不正规，买了不少会计方面的书，准备自学一部分会计知识。 随着产量的增加，郑宏伟也开始跑新的一趟销售业，目标依然是平和县周边的几个县。而且郑宏伟也发现，其他县也已经有三轮车销售。 不过佳仁三轮车注重骑行质感和质量，又有三包售后，有一定的竞争力。有佳仁销售店铺地方，佳仁三轮车销量还排在第一。 也依据郑庆仁的吩咐，郑宏伟组织了边首县、钱辛县和颖阳佳仁三轮车的抽奖促销活动，反响很好，也在当地大大提升了佳仁三轮车的知名度。 送走张伟和王朝林之后，郑庆仁蹬着三轮车，带着张伟买给郑星禾的礼物，第一次去了董庆庆的工作单位，平和县解放小学外。 学校的铁门关着，门口坐着一个看门的大爷，郑庆仁从兜里掏出递了过去：“大爷，我找一下董庆庆。” 看门大爷没接烟，抬头看了一眼郑庆仁，问：“你是干什么的，找董老师什么事？” 郑庆仁犹豫了一下，才说：“我是董老师爱人，来给她送点东西。” 看门大爷冷哼一声：“想了半天才回答，是现编的吧？找董老师的人不少，你是第一个编她爱人的！” “找董老师的人很多？找她都是什么事？” 开门大爷翻了白眼：“你找她什么事，其他人就什么事。走吧，董老师不会收的……” 郑庆仁一时迷糊了，董庆庆刚从双浮乡中心小学调过来几个月，也只是普通老师，能有什么事找到她。 刹那间，郑庆仁明白了。 董庆庆普通老师，可她老头，可不普通。 “大爷，我真是董庆庆爱人，你看，我送来东西还都是婴儿玩具和衣服。” 大爷冷哼：“来找董老师的人，一大半都是送的孩子物品。” 郑庆仁眼看说不清楚，又问道：“可知道董庆庆今天几天下课？” “不知道。” 大爷回答一声，头一扭，不再准备搭理郑庆仁。 郑庆仁看了时间，下午三点半，学校放学应该在四点半以后，还要等一个小时，正准备先离开，五点多时候直接去董家，就看到董庆庆和孙芸一起向大门走来。 看门的大爷立马把大门开了一道过人的缝，笑着说：“董老师，孙老师，下课了？这是准备回去？怎么没骑车子出来？” 第174章 你爱人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宋师傅，我们出来见个人。” 董庆庆笑盈盈的回答，出了大门，到了郑庆仁面前，说：“你怎么来了？” 郑庆仁明白了，董庆庆是专门出来见自己的，好奇的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董庆庆指了指小学内的一座两层楼房的二楼，说：“孙芸上课的教室在那，正好从窗户看到你了……喊了我。” “谢谢！” 孙芸有意无意的在董庆庆身前一点，姿态上带着防备，这让郑庆仁很不喜欢，但还是礼貌的道了谢。 “从豪县来了一个朋友，给禾禾买了些玩具和几套衣服。我看衣服正是禾禾穿的季节，正好下午有时间，就送来了。” 小郑村的第二批药材加工的差不多，郑庆仁随时都有可能送药材到豪县。怕错过了今天这个空闲，后面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董庆庆仰头看了下三轮车上面，从包装一眼就能看出，都是高档和进口玩具。衣服都是百货大楼专柜的款式，价格不比成人的低，忧虑的说：“你朋友什么人，这些玩具和衣服价格不便宜，以后还礼也不少花钱。” 郑庆仁不在意的说道：“对方是个大老板，给孩子买的也不会差，你带回去吧。” 董庆庆想起来了，郑庆仁已经不是在小郑村里等活的农村青年，认识几个豪气的朋友也很正常。 支吾了一下，说：“我有个事和你说下……”看了一眼身边的孙芸，似乎没听到自己说话，还楞在自己和郑庆仁中间。 向前走了一步，绕过了孙芸，靠近了郑庆仁一些，扭捏了一会，才鼓起勇气说：“中午时候，我妈让我去车辆厂找你，想让你晚上回去吃饭……我没去，想着下午下课再去找你，结果你来了。” 孙芸悟了过来，董庆庆是想和郑庆仁单独说话，退了两步，头转向了一边。 郑庆仁又在诧异，伍璐竟然要让自己去董家吃饭？郑庆仁的记忆里，也就是逢年过节到董家送节礼的时候，留在董家吃过饭。 见郑庆仁迟疑，董庆庆继续说：“我妈说是我爸喊的你，具体什么事我也不知道。” 郑庆仁更加诧异了，董英才喊自己去董家吃饭？ 一般郑庆仁在董家吃饭的时候，董英才要么有事，要么提前离场，从心眼里，看不上郑庆仁的。 郑庆仁没有说话，董庆庆急忙又补了一句：“你要是没时间或者不想去，没关系，我妈也说了，以你的意见为主。” 破天荒啊！ 董家竟然愿意征求郑庆仁的意见了？ “我五点半过去。” 郑庆仁没有拒绝，毕竟自己女儿从出生就一直被董家的人照顾，未来一段时间还需要继续留在董家，而且这又是董英才主动邀请过去。 没理由拒绝。 郑庆仁答应下来，董庆庆也松了一口气。从中午听到消息，到现在，董庆庆也在云里雾里，想着董英才什么意思。 是见到郑庆仁成为县车辆厂厂长，赚了钱，想巴结这个女婿？ 不会。 董英才是县中学校长，又是颖阳地区作协的副主席，徽皖省知名作家，从地区公署领导到平和县领导，都要叫董英才一声董老师，一个几十人小厂厂长，还看不上眼。 董庆庆指了三轮车斗，说：“那这玩具和衣服，你也先带回去，去我家的时候一并带过去。” 以董庆庆对郑庆仁的了解，怕郑庆仁不懂人情世故，去董家的时候，空着手。也不好直接提醒，只能让郑庆仁把孩子的东西拿回去，晚上重新带回去，去董家想不起带东西，至少不是空着手。 郑庆仁能理解董庆庆的意思。 说话也轻了些：“好，那我先回去。” 正准备走时，孙芸突然走了过来，喊了一声：“郑庆仁……” 见郑庆仁回身，继续说：“我这辆天看到县里面跑着你们厂生产的一种拉客的三轮车，请问从哪里可以买到？” “你要买拉客三轮车？” 郑庆仁认识董庆庆的朋友不多，孙芸是其中一个，是董庆庆的初中同学，也是师范生。之前总共也就见过两三次面，都是陪董庆庆回县城时遇到的。每次遇到孙芸，都没给郑庆仁好脸色。 也听董庆庆说过，孙芸家在平和县郊，母亲务农，父亲在一个队办养殖场工作。 客运三轮车生产出路试车之后，也和拉货三轮车一样，在平和县大街小巷进行路试调整，不过没有进行伪装。 孙芸遇到路试的拉客三轮车也很正常。 “我就是打听一下。” 孙芸没敢和郑庆仁对视，说话声音也不大。 “这个三轮车还在骑行实验阶段，没对外销售。而且，首批的客运三轮车也不在平和县销售。” 孙芸看向郑庆仁：“不在平和县销售？” “也不是不在平和县销售，只是要晚些时候。” 郑庆仁知道孙芸和董庆庆关系很蜜，才解释了一下。客运三轮车路试调整完毕，还是先销售到豪县，因为药材市场的关系，豪县县城的外来和流动人口比较多，对县城内的客运需求要大一些。 “哦……”孙芸显然有些失落，又问了一句：“这三轮车准备卖什么价格？” 郑庆仁回答：“价格暂时还没定。” 董庆庆也察觉到孙芸似乎找郑庆仁有事。 刚刚也在想，按照以往，孙芸就算看到郑庆仁在学校外面，也只会假装没看到。这次竟然主动告诉董庆庆，还陪着董庆庆一块出来见郑庆仁。 忽然想到孙芸说的，她们村办的养殖场，被私人承包后，孙芸的父亲暂时没有工作。 平和县城没有公共交通工具，近期倒是出现几辆像是自行车改装的三轮车，在县城的主要区域拉人载客。县车辆厂的新产品，也是这种人力客运三轮车，董庆庆也遇到过，要比县城出现的三轮车样式美观，功能完善。 孙芸没有继续问，郑庆仁蹬着三轮车回了车辆厂。 看门的宋大爷见郑庆仁和董庆庆、孙芸两人都认识，忍不住问了董庆庆：“董老师，刚刚这人是谁？” “他……”董庆庆想了一下，才说：“我爱人。” 说完有些脸热。 宋大爷一听，原来真是董老师爱人，刚才对方也表明了身份，是自己不信。 心里一阵悔，把人得罪了！再说，哪有送礼托关系的人，敢随便冒充董老师的爱人，赶紧说：“原来是董老师爱人啊 ，真是气宇轩啊，一表人才！和董老师是天作之合……” 董庆庆脸更红了，打断宋大爷的话，说：“宋师傅，您忙，我们先回办公室了。” 而孙芸听到看门宋大爷的话，差点忍不住留在大门口，给宋大爷好好讲一讲郑庆仁这个人，是如何凭借气宇轩昂、一表人才，把董庆庆“娶”到家！ “芸芸，你刚才问郑庆仁县车辆厂新生产的客运三轮车，是不是想给孙叔叔买一辆？” “我……” 孙芸有些犹豫，不过想到董庆庆好像不打算和郑庆仁离婚，或许能帮到自己，说：“我爸年前从养殖场出来，一直找点零工干，每个月收入十几块钱，有时候只有几块钱。我家也就分了两亩地，一年也没几个收入，还不够家里的生活开支。 我弟有刚介绍了个对象，想结婚的话，女方要的有点多，八月份我爸有个好友，从外地弄了一辆拉人的三轮车，在县城拉客，说是每个月有五六十块的收入。我爸也想搞一辆三轮车拉客，可没有渠道，正好看到县车辆厂出了新产品，就找郑庆仁问了下。要是价格不贵的话，就凑点钱，给我爸买一辆。” 孙芸没敢说，是准备借钱给自己爹买一辆三轮车拉客。 家里收入低，没有余钱。自己弟弟也是地皮工，每月工资不到二十块，自己都不够花。孙芸倒是省吃俭用存了点钱，前些时候刚买了一辆三轮车。 董庆庆看着孙芸愁眉的样子，于心不忍说道：“今天晚上郑庆仁回我家，要不然我找他问问，看能不能卖一辆给孙叔。” 孙芸一喜，随后又忧虑的问道：“庆庆，你真准备继续跟郑庆仁过日子？” 第175章 吃饭之前，先把事说了 董庆庆问：“我什么时候说过不和他继续过日子了？” 孙芸皱起眉头，看着这个好闺蜜，思想有些不对劲，说：“庆庆，你不是一直说很厌烦郑庆，当时赌气嫁给了他，现在多好的机会，不趁机离开？你还年轻，人又漂亮，还有机会遇到适合自己的。” “适合自己的，胡志群吗？” 董庆庆忽然想起前些时候孙芸极力撮合的胡志群，最近消停了。 “你是不是在生气？我现在也知道错了，胡志群根本没安好心。” 半个月前，胡志群还想通过孙芸约董庆庆出去，被董庆庆拒绝，孙芸还在埋怨董庆庆不会把握机会。 胡志群家庭背景不差，本身是药材公司的正式员工，也经人介绍，和董庆庆交往了两个月，在董庆庆结婚生过孩子之后，还对董庆庆一片深情，孙芸都感动的想替董庆庆和胡志群再续前缘。 结果当天晚上，孙芸在陪着自己弟弟试骑新买的三轮车路过城北的小树林时，遇到了胡志群和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衣衫不整的从树林了出来，微黄的路灯下，脸上还印着两个红嘴印。 因此，孙芸近期一直对撮合胡志群和董庆庆，心存愧疚。 刚介绍认识时候，董庆庆对胡志群感觉还好，甚至默认了两家人的谈婚论嫁。可县城流传了董庆庆和郑庆仁幽会在乡村废旧砖窑的蜚语，第一个跳起来指责董庆庆的就是胡志群。 也让董庆庆看清楚的胡志群的本性，心灰意冷之下，同意嫁给郑庆仁。 郑庆仁进了看守所之后，孩子刚出生，胡志群就过来纠缠，那时候董庆庆对胡志群的厌恶，已经不下于郑庆仁。 因此，董庆庆也不想过多的谈论这个人：“说说你，昨天不是见了一个供销社的，怎么样，有没有感觉？” “人看着挺干净，就是家里在农村，兄弟四个……” 两道靓丽的身影，聊着天，西阳下，进了两层的教学楼。 五点钟，郑庆仁在办公室，看着角落的两箱白酒，其中一箱已经拆封。想了下，重新拆了一箱，从里面取出了两瓶。 然后骑上了三轮车，去了董家的巷子。 三轮车停在了董家门口，董家的大门敞开着，郑庆仁站在门旁，没有贸然的进去，准备先敲下门，董庆庆怀里抱着郑星禾走了出来。 “来了。”董庆庆看着郑庆仁手中的两瓶酒，暗道一声还好没空着手。 董英才坐在院子里看着报纸，郑庆仁走了过去，把酒放在了院子里的桌上，说：“叔，豪县朋友送的酒，我带过来您尝尝。” 董英才不喜欢郑庆仁喊爸，而且现在的郑庆仁也喊不出口爸。 董英才只是轻轻的点下头，眼皮都没抬起。 郑庆仁转身出了门，把三轮车上郑星禾的物品，都搬进了董英才的书房。 这间装修考究的书房，已经成为郑星禾的房间，董英才在卧室的隔壁，又重新做了一个临时书房，看书写作。 也说明，董英才对郑星禾的喜爱。 伍璐在厨房里忙碌，从厨房的窗户飘出阵阵肉香。大舅哥董正浩因为工作特殊的原因，不常回家。 郑庆仁从董庆庆手中接过了郑星禾，抱着挑逗着，董庆庆进了厨房端菜。 “禾禾刚吃过，动作幅度小一点。” 郑庆仁刚把郑星禾举起来，眼睛一直盯在报纸上的董英才说了一句。郑庆仁轻笑一声，不再使用动作挑逗，改成了表情挑逗。 郑星禾晃动着手，像是让郑庆仁继续举高高。 “你这小肚肚，吃的滚瓜乱熟，要是再举高高，吃的都吐出来了。”郑庆仁在郑星禾的小脸上抵了一下，轻声的说着。 声音很小，董英才还是听到了，这才抬起了头，诧异的看了郑庆仁一眼。 然后眼睛转到了桌面上的两瓶老井贡酒上面，扶了一下眼镜，歪了点头，在瓶身上看了一会，才说：“你这个朋友不一般啊，这两瓶老井贡酒，七九年初生产，和当年送去大莲参加名酒评选的同一批次啊。普通人可弄不到这个酒。” “我不懂酒，朋友送来说是好酒，我就带过来了。” 这一箱七九年的酒，是张伟来豪县捎过来的。要不是董英才把书房让给了郑星禾，郑庆仁也不挑这两瓶。 董英才这时候目光才落在郑庆仁身上。 也在好奇，经过几个月的牢狱之灾，真的能改变一个人？ 很快，饭菜摆桌完毕。 四荤两素，一个汤，很是丰盛。 “喝点吧，就喝你带来的酒，我也品品，这评名酒的一批和普通的酒，有没有区别。” 董英才坐下之后，看了一眼台面，起身要去要院子的石桌上拿酒，郑庆仁先起了身：“叔，您坐，我去拿。” 酒拿回来，董英才已经在桌上放了两个大酒盅。郑庆仁开了酒，写满。 “吃饭之前呢，我先把事说了，”董英才把酒杯端到自己面前，坐直了身子：“我老同学有个外甥，叫周伟，在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工作，你认识吧？” 原来这顿饭，是为了周伟而请。周伟上午被抓，中午老岳父就让董庆庆邀请自己，想来董英才和这位老同学的关系匪浅。 “听说过，今天上午因为假药材，被巡捕局带过去问话，我厂里的副厂长郑小伟也去了作证。” 郑庆仁思索了下，说道。 “我这个同学姓齐，大儿子在县药材公司任销售经理。对周伟的事，知道的比较详细，说了这件事后面，是你在操作。” “不过这事错确实在周伟，你那个同村郑小伟也挨了打。老同学就想带外甥，给你表达个歉意，希望你原谅周伟，我这老同学和我穿一条裤子的关系，现在就由我代替他，给你道歉，这第一口酒，就算歉意了。” 说完，举杯饮了一口。 “凭我这老同学的社会关系，不需要对你表示歉意，就能让周伟不会因为这事留在里面。事实上，就在你进这个大门之前，周伟已经离开了巡捕局，可我还坚持给你道歉，可知道为什么？” “因为周伟确实以假药材充真，违法犯罪，我这个同学通过关系，让自己外甥没有受到制裁。 春节之后，你被带进巡捕局，挺着大肚子的庆庆回家找到我，让我去巡捕局打听你的消息，我简单的打听之后，就信了你真的犯罪，第一时间让庆庆和你撇开关系。却从没想过你是被冤枉的，被关了半年才洗脱冤屈。” 郑庆仁回过味来了，这是从周伟的事入手，准备提自己的事。 心里也在想，周伟的事，也不值得董英才专门喊自己来吃饭。 暗自看了一眼伍璐，伍璐抱着郑星禾，手伸进了郑星禾的大腿根部，检查有没有尿湿尿布，对董英才说的话没在意。 说明伍璐早就知道了董英才要说什么。 董庆庆一脸诧异，似乎没想到董英才会说到这些。 第176章 这个歉早该道了 董英才独自饮了一口，说：“我这个老同学在外甥违法犯罪的情况下，都能让他相安无事，而你作为庆庆的丈夫，我外孙女的爸爸，没有罪的情况下，我还眼睁睁看你被关了近半年无动于衷，这个歉早就该道了。” 郑庆仁猛然抬头，董英才仗着自己的身份和才气，在以往是说不出这种话。 在董英才心里，郑庆仁就是一个乡下务农的小子，而且还不怎么正混。自己女儿下嫁给郑庆仁，对董英才来说，本就是一种羞辱。 而且当时董庆庆嫁给郑庆仁也是董英才提出的，甚至有一些强迫。 董英才为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委屈自己女儿，自然也是董英才心里的过不去的梗。 董英才目光落在了董庆庆身上，紧接着说：“我更应该道歉的人是庆庆。无论是工作还是婚姻，都是我强加在庆庆身上。这几年来，我只在乎自己的名声，从没在意自己女儿的幸福，庆庆，对不起，以后，我绝对支持你自己的选择。” 董庆庆两眼带泪，这是自记事以来自己父亲第一次对自己的道歉。 董英才看着董庆庆，满脸怜爱的说道：“庆庆，是爸爸糊涂，也希望你能够原谅我。这一杯酒，是敬你和庆仁的。” 说完，把大酒盅的酒饮尽。 郑庆仁慌忙陪着把酒喝完，然后拿着酒瓶，继续把酒写满。 “庆仁，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那就怨我，别埋怨庆庆，庆庆这一段时间也很艰辛，当时巡捕局坚持你就是犯罪份子，而且还摆出了你认罪的口供，所有人都认为你就是犯罪份子，为了即将出生的孩子考虑，庆庆才对你爸妈说不回小郑村的话。” 董英才说完，又举杯饮了一口。 郑庆仁也跟着陪了一口。 伍璐插口了：“庆仁，你在里面的这一段时间，你……爸也确实找了人，但从巡捕局的消息是你犯罪的证据确凿，而且你在里面也承认了犯罪事实，所以我们才误会了你。 庆庆一直坚信你没有犯罪，也不是那样的人，是我们糊涂，没相信。要不然我们肯定会上告，会找人，帮你洗冤。” 郑庆仁点点头，说：“我知道。” 董英才也没有继续说话，一直到吃饭结束，才忽然说道：“庆仁，听说你在县城买了一块地皮，正在盖房子，如果有什么困难，尽管可以和我提。” 郑庆仁倒是诧异了，自己在县城买地皮的消息也仅有几个人知道，董英才竟然也能知道，看来最近也没少调查自己。 伍璐和董庆庆对郑庆仁买地皮盖房子的事似乎不清楚，同时看向了郑庆仁。 郑庆仁把酒杯放回桌上，说道：“庆庆已经调到了县城，我也长期在县城里，也需要在县城安家。等房子建好之后，我会把庆庆和孩子接回去。” 董英才赞许的看了郑庆仁一眼，说：“吃饭吧。” 这顿晚饭持续了一个小时。 伍璐是想让郑庆仁留下来住一晚的，郑庆仁拒绝了。 从董家出来，郑庆仁也有喝酒的原因，浑浑噩噩骑着三轮车到了车辆厂。 这一顿饭上，郑庆仁也明白了董英才的意思。主要就是希望郑庆仁能够和董庆庆和好，继续把日子过下去。 董庆庆有错吗？ 没有。 她就是一个牺牲品。 就因为下雨天到了一个废旧砖窑躲雨，被流言蜚语缠上了身，被迫嫁给一个没见过几面的农村青年。 虽然厌烦这个青年，根本没所谓的感情，但是这个青年对董庆庆很好，也让董庆庆对生活低下了头。 原本想着平平静静过日子，没想到在自己即将临盆的时候丈夫被当做罪犯抓了进去，从打听到的种种信息，得知自己丈夫犯的罪，会判处极刑。 董庆庆能怎么做？ 只能把孩子生下来之后，想方设法给孩子提供最好的生活条件。 可现在的郑庆仁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把董庆庆宠上天的郑庆仁。从里面出来，对董庆庆抱着你不提我也不提的心思得过且过，现在已经到了抉择的时候。 郑庆仁想着上一世的种种，尤其和谷诗在一起的时候。可突然发觉这个记忆越来越模糊。 郑庆仁知道，这一具身体已经给了选择。 睡了一觉醒来，出了宿舍门口，郑洁欣已经到了厂里，给郑庆仁、郑宏伟两人送了自己做的早餐。 吃着饭，郑庆仁说道：“姐，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不在平和县，厂里的事你多废点心，抽空也可以去看看新房子的建设情况。” 郑洁欣也知道郑庆仁准备在豪县发展事业，说：“厂里的事我已经了解的差不多，一般问题我能处理，建房子那边，国强也让人放心。你应该操心的是庆庆和禾禾那边，她们娘俩一直住在娘家，你这个做父亲的几乎没有照顾过他们，做过丈夫和父亲的职责。” 顿了下，说：“有时间的话多关心关心她们娘俩，如果真的去豪县，也要和她们说清楚。” 郑庆仁从里面出来，董庆庆一直住在娘家没有表态，原本以为是董庆庆的问题，想着说服董庆庆回到郑庆仁身边过日子。 郑洁欣从颍阳回来之后，才知道郑庆仁从出来之后，冷淡的对待董庆庆。 就算对董庆庆这一段时间的不满，那至少也要表达出来。如果真觉得董庆庆不适合过日子，也要果断的提出来，做好了断。 这样不吭不提的算什么事？ 郑庆仁沿着碗边，猛吸溜一口白米粥，说：“房子建好装饰后，我就会把他们接回来。” 郑洁欣这才舒了心。 收拾完吃晚的碗筷，郑洁欣拉着郑庆仁回到了的办公室，说：“庆仁，我这两天翻了一下厂里的财务记录，发现车辆厂和你药材方面的资金都混合在一块，没有区分开来，这是不小的隐患。” “车辆厂毕竟名义上属于县农机厂的下属厂，如果财务记账方便不做好的话，可能会有麻烦。” 郑庆仁见郑洁欣谈到厂里的财务问题，说：“姐，你说的对，财务方面一定要做好，至少在账面上做的找不出问题。” 第177章 免费提供路试车 郑洁欣说：“这几天我先对厂里的账务数据进行梳理，把药材、生活方面收支和车辆厂的生产经营分开来。” 郑庆仁点头认同，把郑洁欣从铁饭碗单位挖过来很正确。郑洁欣过来之后，把车辆厂当作自己家的事，上心的多。 “姐，我听说你最近在学习财会知识，如果有困难的话，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去到正规的学校学习。” 郑洁欣说：“我看了一下财会方面的学习资料，还可以看懂，自学应该没有问题。” 郑庆仁信了，郑洁欣在学习方面一直有天赋。在上学的时候，因为情况限制，只能经常逃学回家里干活，也没有耽误学业。 郑洁欣最大的梦想就是读完高中考大学。因为急于就业，挣钱补贴家用，只能上了个中专。 下午临近下班，郑小伟又送了一批药材到了车辆厂。 小郑村周围药材种植户的桔梗都已经收购的差不多。 这也是最后一批药材桔梗。 接下来就是郑应华和郑保进对药材种植的宣传，而且引导了几户农家，开始试着培育药材桔梗的种苗，等过了春节销售种苗。 郑小伟把药材卸完，匆忙洗了下手了说：“哥，听说乡药材收购站的周伟只在里面待了半天就出来了，责任都推给了佟磊。” “而且我还听说了，佟磊也不承认销售的是假药材，只说收购的时候按照桔梗收购的，没认出来有问题，才按照桔梗出售。好像巡捕局采信了他的说法，又到乡下抓了一个药材种植户，应该是顶包的，佟磊估计关不时间长也会被放出来。” 这个消息昨天从董英才口中就已经听到了，虽然没说周伟的舅舅是什么身份，不过也可以根据姓氏猜出来，县工商局的一位副局长，正好姓齐，年龄五十来岁，也能对上去。 郑庆仁也没有吃惊，本来也没有打算凭五百斤假药材就能让一个乡药材收购站的实际负责人真进去几年。 这算给他们一个教训，也给他们提个醒，至少让县药材公司在药材收购上面，增加的责任心，减少假药材的流入。 假药材也不可能杜绝掉完。即便三四十年后，法律完善了很多，药材的质量标准也苛严些，也有不少人在吃着假药材而不自知。 “伟子，明天到县运输公司联系一辆货车，把药材全部送往豪县。我在豪县药材市场租了半个摊位，接下来一段时间你就在那里守着摊位卖药材吧！” 郑小伟一听不愿意了，这几天辛辛苦苦把收购药材的活干的很漂亮，怎么就弄了半个摊位就把自己打发了？ 现在车辆厂的副厂长办公室已经被郑洁欣占用，而且接手了厂里的财务大权。 回到车辆厂的郑小伟瞬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有满怀希望的等着郑庆仁安排更重要的岗位。 哪知道就是让自己到豪县卖药材。 郑小伟试探的问：“哥，听说你准备在豪县和张老板合作一个酿酒厂，有没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 郑庆仁也猜出了郑小伟的心思，笑着说：“这个事还没有敲定，你就先在豪县守着，其他的不用多想。” 这么一说郑小伟明白了，就是让自己在豪县等着备用。 看到了还在仓库摆放药材的郑虎，郑小伟问：“那郑虎呢，怎么安排？” “让郑虎先留在车辆厂，负责材料配件的接收和成品车辆的发货。等一会儿你找他聊一下，看他愿不愿意。” “郑虎家里缺钱，车辆厂的收入很高，他应该很乐意。” 郑小伟说了一下，但不敢确定，又跑到郑虎面前说了郑庆仁的决定。 药材收购完毕，还在忐忑自己去留的郑虎听到郑庆仁的安排，兴奋的立即点头答应。 又跑到郑庆仁面前，一脸感激：“庆仁，谢谢你给我机会，也是对我们家帮助。” 郑庆仁宽慰的说：“虎子，你爸是保家卫国受了伤，家里又全靠你自己，从小到大我虽然和你对着干，但是很敬佩你的为人。” “你先回家，把家里面安顿好，再过来县城厂里，小伟不在厂里，你可以住进小伟的宿舍，也可以在旁边腾出来一个房间当宿舍。” 原本很看不上郑庆仁的郑虎，听到郑庆仁这一番话，彻底对郑庆仁改变了看法。 平和县的事情安排好之后，郑庆仁又去了一下董家。 上次在董家吃过饭之后，这次再来，郑庆仁感受到了董家人态度的改变，没达到热情的地步，也没看到不好的脸色。 给郑星禾留下了五百块钱的生活费。之前几次偷偷摸摸放了钱，就怕董家不愿意收这个钱，在孩子面前争执。 准备离开的时候，董庆庆喊了一下：“郑庆仁。” “还有事？”郑庆仁扭回头，轻声问道。 董庆庆犹豫了一会儿才说：“你们厂不是生产了人力客运三轮车，能不能先卖给孙芸一辆？” 郑庆仁想了一下，说：“这种三轮车主要给没有工作的人提供体力拉客的谋生工具，孙芸家应该用不到吧？” 董庆庆说了下原因：“她爸爸现在没有工作，想蹬三轮拉人挣点钱，给他弟弟娶媳妇。” “既然你提出来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你让孙芸带着她爸，去邻水路店铺找一下郑宏伟，让孙芸写一个担保，郑宏伟安排一辆路试三轮车免费给孙芸爸爸先载客运营，等客运三轮车在平和县正式销售的时候，把路试车还回来，再购买新车。” “不过你也要告诉孙芸，路试车虽然免费提供，但是非车辆本身质量问题的维修还需要他们负责，而且每隔一段时间，还要到店里反馈一下车子的路试情况。详细情况，郑宏伟那边会交代。” 前期的路试车需要厂里的员工亲自骑行，及时反馈发现的问题。现在已经完成了初步质量验证，已经不需要专业人士骑行了。路试车本身就需要占用一个人骑行，倒不如免费提供出去，让需要的人边拉客运营，边反馈问题。 免费提供出去车辆，当然需要有信用或者有正式工作的人提供担保。 就算以后正式销售了也可以对有担保人的客户提供分期付款服务。 董庆庆听到郑庆仁看在自己的面子上，给孙芸父亲提供一辆路试车，瞬间脸红了下，心里生出些感动，柔声说：“我带孙芸先谢谢你。” 郑庆仁说：“她是你朋友，提供帮助应该的。再说我们厂里的路试车，也需要人去骑行验证，这个工作倒可以交给孙芸父亲去做。” 第178章 我姐能嫁个好价钱 孙芸从董庆庆口中得知，郑庆仁愿意提供一辆免费的路试车，一上午心思都没在上课上面，和人调了下午的课，中午一放学，就蹬着自己的小三轮赶往郊区的家。 孙家有三间瓦房，两间土房，两年前盖这三间瓦房的时候孙芸刚刚工作一年，省吃俭用，存了大半年的工资，都支援了上去。 家里的院子倒是不小。 推开大门，正准备把三轮车骑进院子，屋内就传出了弟弟孙鹏的大喊声：“人家要求已经不高了，就让院子里再盖两间单独的砖瓦房，留个门和现在的房子隔开，有自行车、手表、电视机，再给五百八十八的彩礼。现在城里人结婚哪家不是要电视机、冰箱、洗衣机和录音机？” 然后传出父亲孙大力的叹息声：“小鹏，家里已经有三间砖房了，我和你妈住一间，你姐早晚会嫁人，剩下的两间给你，还盖什么房！ 自行车、手表可以买，买一台收音机就行了，买电视机干什么，那玩意一天就只有几个小时的画面，哪有收音机用的多，再说了，你浩叔家前些时候买了一台电视，自家还没开始看，一个村里去了几十口子，院子都坐满。咱家要是真买个电视机，估计还没开始看，村里人也会天天拎着板凳来。” 孙鹏立马反驳道：“还说浩叔家电视机，你看浩叔每天一到点，就乐呵呵的敞着门等人来看电视，多有面，村里人谁不羡慕？说半天你就是不想花那个钱，不想给我娶媳妇！”. “不是不愿意给你娶媳妇，是咱家确实没那么多钱，就算借，最多给你凑够一个彩礼。要不，你就考虑你三舅妈介绍的那个，小姑娘看着还俊，彩礼只要二百八十八，家里有个三转一响就行。这个，就算了吧！” 孙大力试着劝说着。孙鹏瞬间不满的跳了起来，大叫道：“爸，你是不是对俊有些误解？我三舅妈介绍的那个，个子只到我肩膀，皮包骨头，瘦的跟个干鸡似的，总共都没有八十斤，你让我同意她？我孙鹏就是打光棍，也不会愿意她的。” 平静下来，又说：“要不你找人给我姐介绍个人家，把我姐嫁了，我听说就我姐这样上过中专，当老师的，能要八百多的彩礼，要是遇到一个家庭好的，给的更多……” 话还没说完，房屋的门被推开，孙芸一脸愤怒的进了屋：“孙鹏，为了娶媳妇，准备卖你姐可是？” 孙鹏见到孙芸，吓了一跳。 脑子转了下日子，每周这几天孙芸下午都有课，中午留在学校休息，不会花上半个小时回来。 今天怎么突然回来了？ 想到姐姐孙芸最厌恶自家人谈论她的婚嫁，尤其想着她的彩礼，没办法，孙芸从小就比较强势，对自己弟弟说打就打，孙鹏有些惧怕这个姐姐。长大了之后，倒是不打了，可是孙鹏没啥能耐，经常还指望着姐姐赞助点花费，更不敢得罪这个姐。 孙鹏磕磕绊绊的解释道：“姐，刚才我胡乱说的，主要想着你年龄也不小了，该把自己婚姻放在主要位置了。那个爸，姐，中午我厂里还需要我值班，我就不在家吃饭了……” 说完，逃出了屋子。 孙芸愤怒的脸半天才缓了过来，对一边闷头吸着烟的孙大力说：“爸，你也该管一管我弟了，在厂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我听说他们厂里的临时工，最高的每个月拿到三十多块钱，他每个月才十几块，就这样，花大钱给他娶了媳妇，他也守不住。” 孙大力猛抽一口烟，抬头小声说：“你弟还小，等结婚成家了，就知道努力了。” 孙芸冷笑一声，老套词。 “刚才你们聊的是不是赵婶介绍的那家？她们家也在城边，要的不算高，小鹏和那家姑娘介绍之后，也谈了几次，看小鹏现在这样，相中了那姑娘。” 孙大力眉头一皱：“盖房，买东西，加上彩礼，再办婚事，没有两千块下不来，你也知道咱家情况，现在每个月入不敷出……” 孙大力说着又叹了一口气。 “小鹏，他爹，面条下好了，过去盛。” 孙芸母亲端着一碗面条走了进来，见到屋子里只有孙芸，没了孙鹏，问道：“小芸你怎么回来了，下午没课？快去盛面条，小鹏呢？” “小鹏去厂里了。”孙大力回答。 “哎，这孩子，下面条前还说在家吃。你们快去盛。” 孙芸也叹了口气，去了后面的厨房，从大地锅里盛了碗稀面条，扒了点腌咸菜，回到了屋。 “他爹，大永那边有没有消息，人力三轮车能不能买到？” 孙芸母亲扒拉一口面条，咬了一口蒜，说。 “没，这家伙，肯定有渠道，怕我们跟着赚钱，所以不帮忙。”孙大力端着搪瓷缸喝着水，忧虑的说道。 “哎。要是能买到，你辛苦点，半年能把三轮车钱赚回来，再蹬一年，小鹏的婚事能解决一大半。就算小鹏等不到一年多，你要有个蹬三轮的活，也能在亲戚朋友那里借来点，现在你没活干，钱都不好借。” 孙大力放下水缸，拧眉说：“县车辆厂好像也生产了拉客三轮车，我找人问了，说是不在平和县卖。” “不在平和县卖，那卖哪？看看能不能找人买一辆。” 说完，看着孙芸。 一边吃着面条的孙芸见父母还在谈论拉人的三轮车，也不记得对孙鹏的愤怒了，说：“爸，妈，我今天回来，就是让我爸下午跟我去一趟县车辆厂的店铺，我托人帮爸找了一辆车辆厂拉人三轮车的路试车，让爸先蹬着营运。” 孙大力眼亮了下，急着问：“找人谁，靠不靠谱？路试车卖什么价格？” “是庆庆，她老公是车辆厂的厂长，路试车免费让我爸用。” 孙芸声音小了些。以前最看不起的人，现在竟然成了家里最大的帮忙人。 “庆庆的老公，不是那个q奸……”孙母立马插了句嘴。 “他是被冤枉的，早就放出来了。”孙芸觉得讽刺，郑庆仁犯q奸抢劫罪抓了进去之后，也是她经常在家里提，自己父母才知道董庆庆老公犯了事，而且还是人知人骂的罪，家里没少咒骂郑庆仁。 “冤枉的啊，我就说庆庆这样的家庭也不可能让庆庆嫁个这样的人，小芸，你说免费提供三轮车给你爸骑着运营？” “嗯，不要钱，本来就是在路上试骑的车子，每天都要在大街上跑。正好我爸骑着，也算给他们帮忙。” 孙芸解释了下。孙大力此时眉开了，说：“下午就过去？” “吃完饭，休息一会，就过去。” 原本忧愁的一家，顿时乌云散去。 第179章 庆庆嫂子亲口提的，钱是不能收的 平和县临水路佳仁三轮车旗舰店。 没有促销活动时，店铺平均每天不到两辆的销量，来店铺看车和试骑的人倒是不少。郑宏伟没外出跑业务时，大多数就在店铺里搭把手。 吃过午饭，店里就上了一位中年男子，郑宏伟记得，这是第三次来。 前两次，都是问了下价格，了解三轮车的性能数据，这次来，是试骑了实用型三轮车，在郑宏伟的陪同试骑后，男子问了有没有活动，能不能再便宜些。得知暂时没有活动，也不能便宜时，恋恋不舍的离开。 看到中年男子落寞的背影，郑宏伟在身后喊了一声，说：“下周，我们店铺将会举行一次促销活动，价格能优惠至少二十块。” 实际上没有促销的计划，但郑宏伟这几天已经遇到三四位这样的客户。 要策划一次活动了。 听说能便宜二十块以上，中年男子急忙转身回来，询问：“下周什么时候？具体能便宜多少？送的礼品会不会多？” “具体活动还在策划中，应该会便宜二十块，并赠送礼品。你周末关注下我们店铺外的宣传海报。” “好，好。”中年男子高兴的离开。 刚回到店内，想着活动内容时，一辆白色的高档型三轮车停在了店铺外。郑宏伟记得这个车主，是董庆庆的朋友，这辆三轮车还是经过自己的手卖出去。 三轮车上，跳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脸型轮廓和孙芸有点相似。 老板娘的朋友来，郑宏伟起身过去，热情的迎接。 “你好，有什么需要帮忙？” 孙芸进了店铺内，认出了迎接的人就是自己要找的郑宏伟，忙说：“我是董庆庆的朋友，叫孙芸，郑庆仁让我过来的。” 郑宏伟一听郑庆仁让来的，更重视了些：“郑厂长让你来有什么安排？” 这一句把孙芸问住了。 董庆庆告诉孙芸的，让孙芸带着父亲直接来店铺找郑宏伟，说是郑庆仁已经安排好了。可郑宏伟好像并不知情？ 也有可能郑庆仁还没来得及安排。孙芸只好解释：“郑厂长说可以给我们家提供一辆客运三轮车，让我父亲先试运营载客。要不，你联系下郑厂长，问下情况？” 车辆厂生产了两辆载客三轮车，正在路试，之前路试的人，是厂里的员工，能实时记录三轮车的骑行问题，并送回厂内直接调整。 郑宏伟也听说，路试车已经没有大的问题，量产车已经排产。根据车辆厂的规定，即便车辆量产，路试车还要继续骑试，了解长期骑行会出现的问题和检验车辆的使用寿命。 拉货的路试三轮车可以当作厂里的公车使用，可载客运营的三轮车，只能找专人骑行。 现在郑庆仁交给外人路试，并真实运营，只要能及时反馈问题，记录每个时期的骑行体验，也没失去路试的目的，倒是个好办法。 可郑宏伟不知道这一回事，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排。 店铺里还没有安装电话，这里距离车辆厂有十几分钟的路。郑宏伟准备骑着三轮车回车辆厂一趟，找郑庆仁问下具体操作方法。 郑宏伟说：“可能郑厂长忙，还没来得及交代我，我需要回厂里请示下具体操作。” 说着，请孙芸父女俩先到一旁坐下。 孙大力担忧的问道：“小芸，你不是说都安排好了，我们直接过来骑车，这位负责人好像不知道这回事，是不是庆庆老公反悔了？” 不要钱提供三轮车让孙大力骑着运营拉客，孙大力感觉有点不可能。他那个朋友买了一辆组装粗糙的拉人三轮车，还花了二百大多。 而车辆厂的载客三轮车精美了许多，不会比组装杂牌车便宜。价值近三百块的三轮车，真会免费让自己使用？ 孙芸也有些担忧，虽然董庆庆也说了，车子还是属于车辆厂，孙芸父亲只是授权使用，可这不是几块几十块，就算和董庆庆关系再好，价值近一年工资的三轮车，也不可能说不要钱骑走，就骑走。 郑宏伟正准备出门，郑小伟骑着厂里的路试载客三轮车风风火火的过来了。 一进店铺门，没注意孙芸父女俩，直接对郑宏伟说道：“宏伟，明天我和庆仁哥就去豪县，可能呆一段时间才回来，临走前，庆仁哥安排你一件事。 庆庆嫂子有个朋友，姓孙，他爸想从我们厂里买一辆载客三轮车运营。厂里排产的载客三轮车都是销往豪县的，在平和县没有名额，但庆庆嫂子亲口提的要求，庆仁哥不能不照办，就安排厂里一辆路试车，给庆庆嫂子的朋友。 钱是不能收的，庆仁哥说是免费提供，但需要他们定期反馈三轮车的骑行记录，这是庆仁哥写的担保书和授权使用书样本。” 说这话的声音不小，一边还在担忧的孙大力父女听得清清楚楚，瞬间松了心。 原来是真的！确实如郑宏伟所说，郑庆仁还没来得及安排到郑宏伟这里。 郑宏伟接了郑小伟手中的担保书和授权书样本，看了一下内容。 授权书内容就是车辆厂授权对方可以使用车辆厂的路试车，进行运营载客，除非车辆质量问题，使用人对车子损坏和丢失负责，损坏维修只收取成本价，丢失按照市场价赔偿。同时提出了对使用人定期写骑行感受记录要求等，还有违约责任。 担保书就是使用人必须提供一个担保人，如果使用人违约，不愿意承担或者无力承担责任，由担保人承担相同责任。 “小伟，人已经来了。” 郑宏伟收起了样本，看了下屋内坐着等候的孙大力和孙芸两人。 孙芸认识郑小伟，郑小伟不认识孙芸，不过郑宏伟说人已经来了，那坐着的年轻女孩肯定是孙芸，赶紧走了过去，对孙芸说：“你就是庆庆嫂子的朋友，孙老师吧？” 又转向了孙大力，说：“您就是孙伯伯，是我来晚了，怎么没倒水？宏伟，给孙伯伯和孙老师倒水啊。” 这可是庆庆嫂子的朋友，绝对不能怠慢！ 不过，这个孙老师，长得挺好看，看着也有些眼熟。 第180章 这个家伙不讨厌了 只是这孙老师看自己的表情，似乎不怎么友好？ 郑小伟的热情洋溢让孙大力受宠若惊，急忙起身说：“这位领导，我们不渴，不用倒水。” 能指挥店铺里的负责人郑宏伟，在孙大力看来，就是领导，不过年轻了点，待人还很客气。 孙芸看着老爸没骨气的样子，心里很是不舒服，这郑小伟是谁？郑庆仁的头号跟班，狐朋狗友，以前就是村里的流氓混子，可不是什么好人。 “您是客，先坐着，既然孙老师你们到了，我就把我们厂长的安排直接说了，”郑小伟客气的又把孙大力扶着坐下，说：“门外就是我厂的客运三轮车，经过我们厂一个星期的路试、整改，现在已经具备载客运营的条件，我们厂里的量产车就是以这辆车为模版。” 郑小伟指着车外的客运三轮车，说：“这辆佳仁牌客运三轮车，采用了我们厂最新改进的曲线大梁，前面双把刹和手刹，车身采用新研究的托架结构，双层减震，座椅符合人体工程，柔软有弹性，我们厂的工程师对三轮车的骑行进行了调校，普通人可以连续十个小时的骑行载人，整车全部使用市场上最优质的配件，等下孙伯伯可以先试骑。” 这些都是正庆仁早就准备的宣传词，反正这个年代没什么广告法，先吹起来再说。 孙大力听着郑小伟的介绍，云里雾里，瞬间对这辆三轮车希冀起来，觉得这辆三轮车很高级，哪怕花上三四百块钱，都愿意买。 孙芸却是冷哼了一声，上次在这家店铺开业的时候，就听信了郑小伟在台上的吹牛，冲动下购买白色的小型三轮车。 当时说什么每个型号的三轮车都进行了上万公里的路试，设计多么的先进等，买回三轮车后，心里一默算，才发现，这是车辆厂在吹牛。一万公里的路试，在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骑行之下，还得四五十天，可郑庆仁接手车辆厂重新生产，才一个月不到。 郑小伟听到了孙芸的冷哼，尴尬的笑了下，说：“孙老师是庆庆嫂子的好友，孙伯伯想买一辆客运三轮车载客运营，而我们厂为了对产品负责，即便车辆已经量产，也会继续安排路试车长期测试，掌握车辆的各个阶段的数据，郑厂长就提出，授权孙伯伯为我们厂客运三轮车的路试人员。 孙伯伯可以免费试用我们厂的路试三轮车，定期记录三轮车的使用问题，并交到我们厂里，如果三轮车自身质量问题，我们还负责免费维修，但是因为孙伯伯或者第三者的原因造成三轮车损坏，需要孙伯伯自己承担维修费用，孙伯伯还负有看管三轮车的义务，如果在孙伯伯手中丢失三轮车，还需要孙伯伯按照市场价赔偿。这是协议样本，孙老师和孙伯伯你们看一下。” 说着，把协议递了过去。 孙芸接过了协议，仔细看了一遍，协议内容很合理，甚至很照顾孙大力，说：“这个没问题。” 郑小伟又递了一份协议说：“孙老师，这是一份担保协议，你也看一下。” 董庆庆已经告诉孙芸，车辆厂需要孙芸担保，因此看了担保协议的孙芸表示没问题。 “孙老师，孙伯伯，既然对协议没异议，那我就让人制定正式协议，我们去试骑三轮车。” 让郑宏伟按照郑庆仁给的协议模板，草写两份正式协议，郑小伟则带着孙大力父女去试骑门外的客运三轮车。 孙大力骑行，孙芸坐在后座，在郑小伟简单的介绍一下功能，缓缓的骑了出去。 沿着临水路，很快到了解放路，孙大力越蹬越兴奋，这比自己朋友大永的那辆三轮车骑着轻松多了。坐在后座的孙芸，座椅很柔软，一路上没有感觉半点颠簸。 足足二十多分钟，孙家父女才试骑三轮车回来。 “孙伯伯，孙老师，我们厂产的客运三轮车如何？” 指引着孙大力放下手刹，郑小伟问道。 “好，太好了。” 奈何孙大力词穷，只能用个好字形容。 “孙老师坐着怎么样？” 郑小伟一脸笑容的问向了孙芸。 孙芸看着这一张笑脸，不知为何，不怎么讨厌了，说：“坐上去很舒适。” “协议起草好了，我们进去签字，之后三轮车孙伯伯就能直接骑走了。” 孙大力和孙芸分别在两份协议上签上字，郑小伟盖上了车辆厂的章，双方各留存一份。 等孙芸把协议收好，郑小伟说：“孙伯伯，现在三轮车可以骑走了，这里是车辆行驶记录本，您需要每天把骑行发现的问题，登记在上面，每三天送来一次。” 孙大力接过本子，兴奋的说：“这车子，我真的可以骑走了？” “当然。” 孙大力闻言，立即重新走到了门外，仔细打量起三轮车。刚才只试骑，并没有仔细观察三轮车。 情不自禁的在三轮车身上抚摸起来。 看的孙芸一阵尴尬，赶紧说：“郑厂长，我爸就这样……别见怪。” 郑小伟毫不在意，贴近了孙芸身边，小声问道：“孙老师，你和庆庆嫂子是好友，就叫我小伟，等回头见到庆庆嫂子，一定说点我的好，还有，庆仁哥近期太忙，没照顾好她们母女，也帮庆仁哥说点好话。” 正准备走出门外制止孙大力丢人的行为孙芸停住了，认真看了一眼郑小伟，从这几次的接触，也就觉得郑小伟人直了些，还是那个讨厌的人。 现在发现，郑小伟真人和印象中的那种混混无赖对不上去。 孙芸泯然一笑，说：“我会的，谢谢你，谢谢郑庆仁，对我家的帮助。” 这个笑让郑小伟愣神了，哎呦，这个孙老师，笑的真美。 直到孙芸蹬着自己的米白色小三轮，跟着孙大力蹬着的三轮车走远，郑小伟还在想着孙芸那一个笑。 “小伟，看啥呢？” 郑宏伟走到门边，推了一把愣神的郑小伟，然后看着远去的三轮车，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这年轻人…… 第181章 市场遇到郑大发 载着三吨药材桔梗的跃进卡车从平和县开到了豪县，停在小刘庄新建了两栋房子前。 郑小伟跳下了车，这还是第一次到郑庆仁在豪县的房子。 用来居住的那栋房子外观和小郑村的差不多，正在装修，在小刘庄，也是一道亮丽的风景，听说在豪县其他地方，也有模仿的房子在建。 为了节省住宿费，郑庆仁提前安排在仓库的一楼装修隔断出来两间房，作为临时居住的地方。 豪县仓库总共有药材桔梗六吨多，郑小伟按照郑庆仁给的计算方式，计算出来了这一批药材整体的成本价格在每公斤三块六毛钱，外加三百多公斤的尾货。 其中包括三吨的精选一等药材，市场价格在五块五到五块八每公斤。 有的接近三吨半的二等药材，市场价格在四块七到五块每公斤。 尾货大概卖到一块五到两块每公斤。 郑庆仁投资收购药材的金额大概在两万五，有了上次收购药材白芷的经验，这次又大量收购药材，统一大规模加工，才把成本压缩在三块六每公斤。按照市场价格出售的话，这一批药材的总利润在一万块左右。 收购加工周期在半个月，销售周期暂时不确定。 挣钱是挣钱，可是，在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小县城，有谁能投资的起两万多现金？ 郑庆仁也通过多方的信息判断，桔梗在短时间内没有大涨的空间，因此郑小伟到了豪县的首要工作，就是上午守在药材市场的摊位上，尽快的把这一批药材桔梗销售掉，腾出现金，投资到豪县张店乡的酿酒厂。 下午的时候，郑小伟就配合朱卓凡的三轮车店铺，对新产品客运三轮车进行宣传造势。 同时也根据郑庆仁的指示，郑小伟和朱卓凡的店铺准备共同开办一家客运三轮车的租赁公司。 不过只有偷偷摸摸的进行，现阶段开办公司还不现实，还没有这种经营的先例。对有意向购买客运三轮车运营，自有资金不够的人，先进行登记和背景调查，在客运三轮车正式销售的时候，还无法凑足资金的情况下，提供租赁和分期付款两种方式，可以先骑走三轮车运营。 通过张伟的关系，张旭的跑腿，张店乡同意在洪家村旭日酿酒坊的基础上，开办新的酿酒厂。 批复文件上只有同意开办的内容，实际上张旭和乡衙门私底下签订了长期协议。新的酿酒厂每年向乡里上交一千块钱，是批复的二十亩的土地使用费用。酿酒厂是由张旭和其他人员联合经营的乡镇企业。 乡镇企业实际上就是以前的社队办企业，去年的国家下发了政策，承认这些企业都是集体经济下的乡镇企业，享受着税收和政策优惠。 乡镇企业允许农民个体或者合作开办企业，但政策下发了以一年多，这种中部的小县城，执行起来还比较少见，还有一部分阻力。 去年张店乡有个刘营村，得知政策的几位村民联合投资了一家酿酒厂，设备刚采购过来，准备生产，就被同村的人到处举报，乡衙门也怕担责和政策改变，就临时叫停，投资的人损失不小。后来还是乡里出面，把这个酿酒厂办成了乡办酒厂。 但是，随着乡镇企业的增多，给参与的村民带来的收入增长，公家的人是能看的见的，暗地里还是鼓励各种投资的乡镇企业。郑庆仁三人准备开办的酿酒厂，因为使用了二十多亩公用地，在举办人上也遮遮掩掩，怕引起不必要麻烦。 郑庆仁、张旭和张伟三人在张伟药材行，商议了一下午的办厂规模，投资金额，股权分配，设备采购。 最终商议，首批投资金额六十万。由郑庆仁出资三十五万，占股百分之五十一，张旭本身就没有资金，只能以现有的酿酒作坊设备和酿酒工艺入股，占股百分之十五，张伟因为投资了中药厂的，手头不怎么宽裕，也不想打破郑庆仁控股股东的地位，出资二十五万，只要了百分之三十四的股份。 三人签订了投资协议。张旭为酿酒厂厂长。 郑庆仁从甜肃省收购过来的一批药材销售款，存了十五万进药材市场南门的农行，在盖小刘庄两栋房子的时候，取出了一万，还有十四万的存款。 从平和县来豪县之前，郑庆仁让郑洁欣统计了一下厂里能够动用的资金，也就在五万多。就算把豪县的药材桔梗全部销售出去，能收回三万五的资金，加在一起，二十三万左右。距离三十五万，还有十二万的差额。 这三十五万并不是一次性全部投入进去。 前期的厂房建设，发酵池的开发修建，新建地下酒库，这些十几万就能搞定。花费最高的部分，在设备上，三人商议的，是采购一套半机械酿酒设备，按照计划，厂房修建的同时，设备的采购也要同步进行，最快进度的让酿酒厂投入生产。 张伟也知道郑庆仁的资金压力，说道：“先修建发酵池和酿酒车间，半个月后设备进场，调试之后，能试生产，这些资金投入，五十万应该差不多，我们现在的钱足够，所以，庆仁，剩余资金问题不用急。” 郑庆仁点头说：“你说的这些，在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剩余的资金，我会尽快凑齐。” 五十万能到酿酒厂的生产地步，营销费用，也需要不少资金。 郑庆仁和张伟先准备好了厂房建设的启动资金，同时让张旭联络酿酒厂需要引进的设备。 在张旭酿酒作坊基础上，再扩大二十亩的酿酒厂，风风火火的建设起来。 而距离酿酒厂不远，张伟新建的中药厂，手续也批了下来。从张伟口中得知，这个中药厂，背后还有几个股东，至于都是谁，没有说。新建的中药厂前期主要加工中药材，生产药材饮片，之后会慢慢生产中成药。 郑小伟在药材市场守了三天，六吨的药材桔梗一吨都没卖出去。 这期间没有遇到采购大户，都是零散几十公斤的卖。 郑小伟也开始急躁，在市场人流量下降的时，用布兜装了两公斤的药材样品，像上次销售当归和党参一样，到处溜达，主动推销。 走到外围流动摊位聚集的地方，看到两位中年人围着一辆载着药材的架车，像是在降价，走了过去，看了架车上是药材白芍，和自己准备销售的品种不冲突，对着中年人说：“桔梗要不，大货？” 中年人不耐烦的说了一句：“不要。” 对着架车的车主说道：“两块三，要卖的话，我们就称重。” “老板，加点吧，我这药材自己地里产的，也是我一锅一锅煮的刮了皮，菜刀切的片子，晒了十成干，市场上的价格都卖三块，你给两块六怎么样？” 郑小伟这才留意到，这批药材主是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妇。 男的身着灰色的冬衣，笔直立着，精神抖擞，女的瘦瘦高高，身上披着一件军大衣，两人脸上都有丝焦急，冒着汗丝。 车子上散着是药材白芍，切片规整，大小均匀，抓了一把，哗哗的响，确实有近十成的干度。 这几天郑小伟也对市场上的各种药材价格有所了解，尤其豪县地产药材，这样的药材白芍，应该能卖到三块出头。 这两个中年人也挺贪心，只给两块三。估计就看这两人从农村过来的。 “两块三，不卖拉倒。” 中年人挥了挥手，假装就要离开。 药材男主立马说道：“两块五，这是最低价了。刚才有几位买家，都是给了两块六没卖。” 同时心里也是一阵后悔。刚来到市场上，一打听药材价格，能卖三块，就一直拿着劲最低卖两块八，几个给两块六一公斤价格的人，都没有卖。 “那你就等着吧。” 已经降到两块五了，两个中年人依旧不打算要。眼看着两人离开，药材主正在犹豫的时候，身边响起了一道声音：“两块五，我要了。” 药材主一抬头，是刚才要卖桔梗的年轻人，说：“你要？” 郑小伟没回话，而且用手扒拉木驾车上的药材，确认了药材质量都一致之后，说：“我要了，装包称重。” 药材主夫妇两人兴奋的拿出了簸箕，开始装包。 刚刚离开的两个中年人又返了回来，得知郑小伟要买下药材白芍，说：“这药材是我们先谈的，怎么又卖给其他人？” 郑小伟一听，不高兴了：“什么又卖给其他人，刚才要卖给你，你不是不要嘛？” 中年人脸色一阴，说：“谁说我不要了？我只让他们等着，没说不要，这药材，不能卖个他。” 中年人指了指郑小伟，说：“我们谈好的，两块五，我全要，装好包，随我去过磅。” 呵，这不就是典型的压价买便宜，一看到其他人要买，开始强买。 郑小伟想买这批药材，主要看药材质量不错，自己摊位上只卖桔梗一个品种显得单调，中间又有几毛钱的差价，转手卖有些利润。 不一定非得要这些药材，但听到中年人说的话，那还非得争一下不可。 “你没当场表示成交，又离开了，我自然可以去买。大叔，你这药材卖给谁？” 郑小伟把选择权，给了卖药材的夫妇。 “小伙子，我卖给你。” 中年人一听要卖给郑小伟，不愿意，说：“不行，我们先谈的，这药材，得卖给我。” “想强买强卖？要不要我把管理的人喊过来。” 郑小伟见中年人还不死心，上前了一步，站在药材前，大声的说道。现在虽然放开市场，但强买强卖，违背市场公平原则的，市场管理方还会出面制止，甚至还有处罚。 估计这两人可能在市场管理的关注名单上。 一听要喊市场管理，中年人怂了，冷哼一声，才离去。 “大叔，大妈，继续装包称重。你们是从乡下过来的吧？”郑小伟见人走了，转身帮着药材装包。 大叔往簸箕里面扒着药材，对这个年轻人有些好感，说：“我们是新寺乡黄庄的，这药材白芍我们自己地里出的，也是我们自己加工的，乡下卖给贩子价格不高，这不一早拉到城里市场上卖。” “秀影，麻袋口撑大些。”大叔端起簸箕，斜着角，轻轻的抖动，药材从簸箕滑进了麻袋里。 郑小伟不是豪县人，根本不知道新寺乡在哪，距离县城有多远，还是应和着说：“大叔，时间也不早了，咱们赶紧称完，你们拿着钱回去。” 加快了速度。 称完重，二百三十公斤。 郑小伟骑来了三轮车，大叔帮着把药材装上了三轮车，从架车把下的布袋里，掏出了罐头瓶子，灌了两口水。 郑小伟从早上卖药材的钱里，数了五百七十五块钱，递了过去。 拿到钱的大叔数了一遍，交给身边的大妈。大妈从中数了二十张出来，又从自己兜里掏出两块多钱零钱，一同交给了大叔手中，说：“国梁，我在这看着架车，你去邮局，把这钱给萍青汇去，让她在学校那边买辆自行车。” 大叔一听到萍青这个名字，嘴咧了开，把钱小心的揣进怀里的衣兜，幸福的道：“我这就去。” 郑小伟骑在三轮车上，看着大叔迈着宽阔的步子，精神的背影，心想，这个叫萍青的人，一定对这两人很重要，而且还很幸福。 两块五一公斤收购的药材白芍，郑小伟第二天刚摆上摊，就以两块八的价格，卖出去两麻袋，一百二十公斤。 轻轻松松赚了近四十块钱，这可是国营工厂里，普通工人引以自豪的一个月工资。 摸到生意门道、尝到甜头的郑小伟在市场上人少的时候，又到流动区域，能不能遇到着急出售药材的人，再便宜点收购点药材，挣点差价。 刚走到一半，又遇到了熟人，郑大发和刘慧两人，还是在卖药材桔梗。 第182章 分期付款 两个人黑着眼圈，面带愁容。身前是敞着口的两麻袋药材，身后还摞着六件鼓囊囊的麻袋。 郑小伟站在两人身边有了一会，郑大发才发现，心虚的说：“小伟，你怎么在这？” “在这买药材啊，”郑小伟说着，扒拉着敞开口的麻袋，里面的药材桔梗切制的片形不太匀称，切制药材的人不怎么专业，带些讥讽的问：“这桔梗片形太丑，不好卖吧？” 郑大发脸色一红，这都是自己和媳妇刘慧一根根切制，一千斤药材，不停歇切了十来天。这要是找郑庆仁培养的专业切药妇女，两个人三天就能切制完成。 经过这十来多天的药材加工，倒是把媳妇刘慧的性子磨下了些。在药材销售上面，不再指手画脚。 郑大发揉了揉手，手掌上都是切药材时磨出的水泡，破了之后，褪下一块块皮，媳妇刘慧的手上也同样不少，说：“卖出不多。” 药材切制的片形影响的只是价格，上次帮郑庆仁加工药材的成本价格在三块九一公斤，在豪县市场上，有人愿意一次性把药材收购完，但一级货给四块五，二级货给四块。 这也仅仅比成本价格高一点点，郑大发夫妻两人自然不愿意卖，只卖了零散的五六十公斤。 见着接近下市的时间，郑大发夫妇的脸色越来的不好看，郑小伟有些幸灾乐祸。 不过从小到大，和郑大发关系还不错，而且没有郑大发夫妻两人整出幺蛾子，自己还没有机会接手药材的收购加工工作。 想了一下说：“大发哥，想来你也知道，豪县的药材市场只有早市，这快到了下市时间，你还剩这么多药材，肯定卖不完。咱们从小光着屁股玩到大，我也想帮你，这批药材，甭管一级还是二级货，统一价格，四块一公斤，我要了。我们自己加工的药材，成本才三块六，这一公斤要亏四毛钱。” 郑大发苦笑道：“小伟，我也知道你想帮我，这药材是我和你嫂子两人亲自切制的，你看手上，慢慢的水泡，刚才还有人给四块五的价格，我们没卖。刚才我和你嫂子商量了，如果今天没有卖完，就留在豪县，明天继续卖。” 刘慧听到郑小伟报出的价格，有些恼怒，作为同村人，这不是落井下石？来之前，答应过郑大发隐忍着点，所以没有立即发火。 等了一会，刘慧自己想通了。郑小伟收购加工药材的成本价格在三块六，现在四块买自己的，确实多花了钱。 火气慢慢下去了，倒是有些后悔，刚才四块五的价格没卖。 药材生意，也不容易。 郑大发的拒绝，郑小伟也能理解。 随即告辞，准备回摊位收摊。走了几步，又重新回到郑大发身前：“大发哥，前些日子你们做的事确实不对，不过在豪县，咱就不计较在平和的事了。你们留在继续留在豪县，这些药材怎么办？” 郑大发听了郑小伟的话，有些惭愧，说：“刚才我们打听了，豪县这边的招待所提供药材存放的仓库，我们准备附近找家招待所住下，药材也拉过去存放。” 郑小伟点点头，转身继续走，走了两步，又扭头回来了：“大发，庆仁哥在药材市场南门的三轮车店铺，要不你和我一块过去，看看庆仁哥怎么说？” “庆仁也在豪县？”郑大发问。然后有些尴尬的挠挠头，说：“还是不……” 身边的刘慧立马推了下郑大发，说：“要不你过去打个招呼？” 郑大发看着媳妇，知道刘慧还想让郑大发寻求郑庆仁的帮忙，犹豫着没回话。郑小伟等了一会，正准备走，刘慧又催了郑大发一下：“都是同村，在外地遇到了，不打招呼说不过去。” “那好，我先和小伟一个过去，你在这看着点。” 郑大发同意，跟着郑小伟到了摊位，收摊。见到郑小伟销售药材，是在市场的中心固定摊位上，有些羡慕。来了豪县两趟，郑大发也对豪县药材市场有所了解。这个钢构雨蓬搭建的药材市场，有三百个固定摊位，是市场的核心区域，一般来采购药材的，都是直奔固定摊位区域。 这些固定摊位在市场上有登记，都是长期经营，接受市场监管。自然得到药材采购商的信任。 到了朱卓凡的佳仁三轮车销售旗舰店，郑庆仁正在和朱卓凡谈论即将上市的客运三轮车租赁和分期付款的细节。 朱卓凡也是第一次听说买三轮车可以分期付款，这个年代，三轮车试骑，都得跟着一个人寸步不离，有可能一卖眼，对方就骑着三路车跑路。朱卓凡就遇到过一次，还是发现后，立马骑着摩托追上去，才追了回来。要是晚一会，或者跑步和蹬三轮去追，等对方进了小巷，就追不回来。 “租赁三轮车只针对上市的客运三轮车，前期只允许客运三轮车分期付款，运作一段时间之后，流程完善，可以把分期付款这一购买方式，扩大到其他三轮车。” 郑庆仁拿着记事本，讲解着：“不管是对外租赁还是允许分期付款，不是对所有的客户群体。首先，这些客户，自己家人或者近亲，必须要有正式工作，国营单位或者衙门单位最好，而且愿意签署担保协议，共同承担责任。租赁的话，没有担保人也可以，必须交车辆售价的同等押金，按月付租金，不租了，退回的车辆没问题，就退回押金。这里是我写好的租赁条款，和分期付款协议，你熟悉一下。” 朱卓凡一听，明白了。分期付款，不就是放贷嘛！ 看了下条款和协议内容，很详细，只要调查核实工作做的好，操作起来风险不大。 等朱卓凡看完了条款细则和协议模版之后，郑庆仁又拿出了一式两份的合作协议，说：“这是我们共同投资的协议，你看一下。” 协议内容，郑庆仁和朱卓凡都以个人名义，无五对三轮车租赁金融业务进行投资。朱卓凡的店铺只负责销售三轮车，如果发现租赁和分期付款意向客户，交给郑庆仁和朱卓凡共同成立的第三方部分负责。为了避免风险，这个第三方部分，暂时不工商注册，还是以三轮车销售店为名，但是资金、员工、收账、收益等，单独计算。 租赁和分期付款销售出去的三轮车，都由第三方从平和县车辆厂采购。这样的话，会影响一部分朱卓凡三轮车店的销量，郑庆仁让朱卓凡也参与投资，也是对这一块的补偿，风险和收益，两人共同承担，三轮车店不承担这一块的风险。 朱卓凡对这项投资，也没有异议，对郑庆仁也很信任，当场签了名。 收起投资协议的郑庆仁，看到郑小伟和郑大发一块进来，有些意外。 第183章 风险得杜绝 “哥，刚才在药材市场上遇到了大发，得知你也在豪县，而且还在附近，就说过来给你打个招呼。” 郑小伟没敢说是自己主动邀请。 郑庆仁对郑大发点了下头，说：“来豪县卖药材？” “对，自己地里产的药材桔梗，加工好了，拉到了豪县，看看能不能多卖点钱。” 郑大发见到郑庆仁，也不敢和郑庆仁对视，低着头回答。 等了一会，也没见郑庆仁继续说话，知道郑庆仁对自己之前的行为，还有些怨气，心里犹豫着，是否要现在离开。 郑小伟却贴近郑庆仁耳边轻声说：“我刚才遇到大发的时候，看到他们还有七八麻袋药材没有卖出去……” “你今天卖出去多少？”郑庆仁打断郑小伟的话。 “桔梗卖出去六十多公斤，我昨天买的白芍，卖出去一百二十公斤。” 郑小伟在汇报成绩的时候，声音更小。购买的二百多公斤白芍，昨天拉回刘庄的时郑庆仁就知道，对郑小伟的这个思路也很赞同。 豪县药材市场上很多商贩就是到乡下集市或者流动摊位低价购买药材，加工或者直接市场价销售，赚取差价。 果然看到郑庆仁皱起了眉头。 以前的药材没卖出去，还有张伟负责收底。不过药材桔梗，张伟在豪县农村也收购了不少，不缺这一样产品，也无法为郑庆仁收底。 要是按照这个速度卖，六吨药材，得卖到猴年马月，这个郑小伟还有心思关注郑大发卖出多少药材！ 然后抬起头，问：“大发，在市场上卖药材有没有人出价一次全部购买？” 郑大发实话回答道：“有，一级药材给四块五，二级给四块。” 这个价格，比市场上实际销售价格低了一块钱。就这，收入也比在平和县，直接卖给药材收购站或者小贩高的多。 药材桔梗要是销售快的话，郑庆仁还会考虑把郑大发的药材收购过来。郑庆仁自己的药材还不好销售，自然不想管郑大发的药材。 “在豪县，药材都能卖的出去，前提是价格足够便宜或者耐着心守着。” 郑庆仁说了一句。 这句话郑小伟和郑大发都以为说给自己听的。 郑大发说：“这个价格当时认为给的便宜，现在想卖，也晚了。” 从郑大发背着自己到豪县销售药材，郑庆仁就懒得管郑大发的事。 刚刚也提醒了郑大发，因此郑庆仁也不再过问。 让郑小伟蹬一辆三轮车，帮郑大发把药材送去招待所。 想让郑大发把药材存放在刘庄仓库的郑小伟，也没敢提。 回到药材市场，刘慧瞅了一眼郑大发沮丧的表情，就知道郑庆仁没有帮自己。 同时也向郑小伟问出了心里的疑惑：“小伟，你们在小郑村加工那么多药材，都运到了豪县，放在哪了？” 郑小伟没想就回答：“庆仁哥在豪县买了两块地皮，盖了两栋房，其中一栋专门做了仓库，我们的药材放在那，也住在那！” 一听郑庆仁在豪县盖了两栋房子，刘慧心里更加的嫉妒，也生出了对郑庆仁的埋怨。作为同村，又和大发关系不错，在豪县有仓库，有住处，也不说让自己去存放药材，临时居住。 “庆仁在豪县还有两栋房？想在豪县安家？”郑大发觉得不可思议。 “刚盖好，准备住人的那栋还在装修。庆仁哥估计会长期就在豪县。” 郑大发在市场周边找了家带仓库的招待所，三块钱一天，环境肯定没有卓越旅店的好。 刘慧对这三块钱花的有点心疼，要是郑庆仁愿意帮忙，这三块还能省下来的。 帮郑大发把药材送进了仓库，临离开，郑小伟劝了一下：“大发，药材要想高价卖，就得在市场上慢慢守，要是想早卖完回去，价格差不多就行。” 至于怎么选择，就由郑大发夫妻俩决定。 郑小伟离开后，刘慧打了一瓶热水，回到了房间，迫不及待的劝着郑大发：“大发，郑庆仁干药材生意到底赚了多少钱？小郑村盖新房，听说县里也买了地皮盖新房，在豪县一下子盖两栋，还有钱投资车辆厂。这准备长期在豪县，要不我们也就在豪县干药材生意吧？” 郑大发看了自己媳妇一眼，没说话。心里在想，这药材，是便宜卖还是慢慢卖？ 平和县新产的客运三轮车陆续运到豪县，为了赶时间抢占市场，没有举办促销活动，边宣传边销售，定价三百二十八一辆。 这个价格定的很低。在豪县，已经出现了外地小厂组装的客运三轮车销售，最便宜的价格还接近四百。 平和县车辆厂的产品，更舒适、美观，用的都是优质料。 更加的吸引人。 再加上佳仁三轮车有着放心的售后，一上市，就引起了围观。 客运三轮车的目标客户，多数是城里无正式工作和农村进城人员，为这些人提供一种谋生工具。 这些人资金本就不宽裕。 尽管定价很低，还是有许多人看过三轮车之后，遗憾的离开。 其中有一部分人，很快有自称佳仁三轮车店铺的员工主动找了过来，上门推销客运三轮车的同时，还提供了一个诱人的付款方案。 只需首批付款三十块钱，再找一个公职亲戚担保，就能把客运三轮车骑走，拉客运营。 之后的十一个月，每月从客运收入中拿出三十块，按时付给佳仁三轮车店铺，一年后，三轮车就彻底归自己所有。 这个价格，比一次性付款多了三十二块，平均到每个月，不到三块钱。 有人嫌多付的钱太多，拒绝了。 有精明的人，一细算，豪县自从举办第一届药材交易会后，外地来的药商多了起来，有了三轮车，勤快点，一天能拉几块钱，一个月甚至能到一百块，付了三轮车月供，也能落得几十块收入，一年后还落得一辆三轮车。 可没三轮车拉客，一分钱都赚不到。 立即同意了，开始联系担保人，去付首付，签分期付款协议，担保协议，提车，投入运营。 三天，豪县客运三轮车就销售出去三十一辆，其中十八辆是分期付款。 也有资格不够，没被主动上门推销的人，得知佳仁客运三轮车有分期付款这一项，找到了店铺，咨询情况。得知需要公职人员，或者国营单位正式工担保，就回去拜访亲戚，找担保人。 那些敦厚老实，吃苦耐劳的人，公职亲戚也乐意担保。而有些不正混，好吃懒做的人，或者关系不好，不了解为人，有担保资格的人也不愿意去担保。 就算有些够担保资格的人被死磨硬泡，被迫同意，到了佳仁三轮车店铺，看完协议，有一点不情愿的意思，也会被佳仁三轮车店铺以资质不够拒绝分期付款。 三轮车得卖，风险也得杜绝！ 第184章 这菜谁做的? 至于租赁业务，还要晚些时候开办，车辆厂的新产品产量不多，租赁车辆也需要资金投入。 有了豪县客运三轮车的业绩，为了给郑庆仁筹集资金，郑洁欣和郑宏伟两人分别去往佳仁三轮车空白区域，招代理商和经销商。 这一段时间，佳仁三轮车经常举办促销活动，甚至在没有经销商的地区也开办展览试骑活动，郑洁欣接受车辆厂的工作之后，又在周边几个县区广播打了几个广告，平和县车辆厂生产的佳能三轮车已经成为区域知名品牌。 因此招商工作也顺利了些，两三天的时间，就招募了一家代理和两家经销商，颖阳地区一市十县，都在销售佳仁三轮车。 除了酿酒厂和三轮车的销售，郑庆仁这几日也在豪县药材公司，学习和熟悉几个本地种植效果良好的药材品种。 经过筛选，郑庆仁选择了药材桔梗、玄参、板蓝根和菊花几个品种，准备回到小郑村让郑保进和郑应华推广种植，把小郑村和周边的几个村子，打造成药材专业村。 未来豪州市是全国最大的中药材集散中心，有着没有豪州买不到的药材，没有豪州卖不掉的药材之称。小郑村距离豪县只有五十多公里，有着距离上的优势，因此不用担心药材的销售问题。 酿酒的厂房紧锣密鼓的建设，佳仁三轮车负责分期付款业务的人员也都招聘完毕，工作进入正常的流程。 郑小伟上午到药材市场出摊卖药材，下午在三轮车店铺帮忙，郑庆仁暂时在豪县没事。 上午十点，郑庆仁从药材公司出来，带着整理的药材种植经验和购买的药材种子，借了朱卓凡的幸福250，捎上张旭又送的两桶新酒，后座挂上张伟送的半麻袋云贵的野生菌菇，返回到了小郑村。 五十多公里的路，摩托车一路疾驰，用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小郑村口。 郑庆仁看了下时间，心里想着，也该买一辆摩托车，平和县到豪县来回跑着方便。进了村，到了村里最亮眼的楼房前，大门敞开着，院子里停着一辆米白色三轮车。 摩托车停在了外面，拎上两桶酒，走进院子，就听到屋里郑星禾咯咯咯的笑声。 这是董庆庆带着郑星禾回来了！ 这倒是让郑庆仁有些意外。 穿过院子，正准备进屋，迎面遇到了董庆庆拎着一只褪了毛的小公鸡走了出来。 让董庆庆吓了退后一步，看清了是郑庆仁，红着脸问：“你不是在豪县，怎么回来了？” “今天不是周末，你怎么回来了？” 两个的问话先后差了两秒钟，郑庆仁问的落后，急忙先回答：“那边的忙完了，回来有些事。” 董庆庆等郑庆仁话一说完，立马脱口而出，说：“今天妈生日，我请假带禾禾回来一起吃个饭。” 徐玉琴的生日？郑庆仁记忆里没有这个日期。 郑庆仁记忆里，只有自己的生日，郑保进、徐玉琴，甚至郑洁欣的生日，都没有，不是遗忘，是以前郑庆仁根本没有在意过，更别说过生日。 也就是郑庆仁生日那天，徐玉琴早早煮上两个鸡蛋，郑庆仁一睡醒，就在郑庆仁身上滚上一遍，让郑庆仁吃了。 郑洁欣都没有这个待遇。 董庆庆嫁过来之后，问过郑保进和徐玉琴出生日期，郑保进自己只记得大概，徐玉琴说出了准确的日期。 然后在郑保进和徐玉琴生日那天，董庆庆都会割肉杀鸡，吃上一顿丰富午饭，名曰给二人过生日，郑庆仁只当董庆庆想给家里改善下伙食，寻找的由头。 农村人除了年龄大了才过寿，平常谁在乎这些？ 上一世的黄立明也一样，没记住过父母的生日。娶了谷诗之后，倒是每年都会回到谷家参加岳父生日宴，才有了父母生日的意识。可惜那时候黄立明父母都不在了。 “这是要做饭？” “爸刚才杀的鸡，我洗了下，送厨房里。” “嗯，放案板上就行，等会我去厨房看看。” 郑庆仁把两桶酒放在门外，又返身走到摩托车边，把半麻袋野生菌菇背了进来。 进了堂屋，和正在逗孩子的郑保进、徐玉琴打了招呼。 郑保进倒是问了句郑庆仁怎么回来了。而抱着孩子的徐玉琴甚至头没抬一下。 郑庆仁也没觉得被冷落，毕竟郑星禾回来的第二次，老口稀罕孙女很正常。 洗了一把手，走到了楼房外面的单独厨房，厨房的面积不小，放有两个平方的案板，支了两个烧柴火的地锅，还做了一排储存柜。 案板上放了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一只小公鸡，两条鲫鱼，鸡蛋，土豆，青菜，还有花椒桂皮等香料。 这些东西郑庆仁一看就知道，大多数是董庆庆带来的。 要是徐玉琴去集上割肉，肯定肥多瘦少，调料只有猪油、盐、酱油，醋经常都会缺，香料几乎不会买。 董庆庆嫁过来之前没进过厨房，嫁过来之后徐运琴也不让她进厨房。今天也是徐玉琴见到郑星禾回来，抱起来不舍得松手，才没注意让董庆庆进了厨房，系上围裙，准备洗菜摘菜。 郑庆仁又找了条围裙，围在身上，说：“把菜洗了之后放在那吧，我来做。” 董庆庆迟疑了，以前郑庆仁也做饭，不过就会下个面条，馏个馍，炒点青菜和鸡蛋，烧个粥，勉强入口。 荤菜之类的，几乎没做过。 “还是让妈来做吧。” 董庆庆不放心，今天日子特殊，不想让郑庆仁拿这些精心准备的菜练手。 “禾禾好不容易回来一趟，让她多抱会。这一段时间在县城，我也经常自己做饭，手熟了些，我先做些拿手的，做不了的再喊妈来做。” 说完，审视案板上的食材，心里规划着可以做的菜品。 郑庆仁不善厨头灶脑，黄立明可是经过名厨调教，会不少拿手菜。 想好了做什么菜之后，抬头一看，董庆庆菜已经洗完，在看着自己，看了眼锅台边剩余柴火不多，就说：“要不你帮我拿些柴火过来吧。” 董庆庆转身出了厨房，去后院挟柴火，回来，郑庆仁已经点了一个锅台的火，锅里倒上了水，小火烧着。 “咳……柴火放下后，你就别在厨房了，烟大，等会需要我再过去喊妈。” 点火的柴有点潮，火口里冒出一团团黄烟，呛的郑庆仁咳了两声。 董庆庆受不了烟熏，说：“要是忙不过来，你喊一声。” 出了厨房。 郑庆仁朝灶台里塞了些柴火，扇大了火，洗了手之后，先是切制配菜和配料。水烧开之后，五花肉放进去灼烫半分钟，捞出来在凉水了冲了下，熟练的切成块，再放进开水锅中焯水，再捞出沥干。 然后燃起另一个锅台。 ………… 董庆庆出了厨房，进了堂屋，从郑保进口中得知，郑星禾有些闹困，徐玉琴抱出了院，溜达着看能不能哄睡着。 董庆庆无奈笑了下，刚才挟柴火进厨房时候，就发现了徐玉琴抱着孩子往厨房看一眼。 估计看到两人一个拿柴一个烧火，故意抱孩子出去不打扰两人。 然后上了二楼，到了最大的那间卧室。床上整齐的铺着董庆庆陪嫁过来的毯子，床头叠整齐的被子，也是董庆庆陪嫁过来的。 不过床，不是结婚时的棕床，而是新添置的实木床，毯子下面是柔软的席梦思。 董庆庆双手压在床垫上面，凹下去了一些。好奇的躺了上去，体验一下软床，没一会，起了轻微的鼾声。 “咕……” 窗外的大榆树上传来一声鸟啼。 只想体验席梦思舒适的董庆庆猛然睁开眼。 竟然睡着了。 早上为了买到新鲜肉，起的太早了。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十二点二十，睡了半个多小时。 慌张起了身，下了楼，出了屋，到了厨房门外，一阵阵菜香飘了出来。 进了厨房，只有郑庆仁在里面，正在对一锅汤放调料。另一个锅，正在蒸着，锅盖窜出两道白雾。 案板上，摆着五道做好的菜，冒着香气。 “你过来了，正好，就差烫和蒸蛋。这几个菜刚从锅里出来，你把屋桌收拾一下，把菜端上去，喊上爸妈开吃，天冷了，菜凉的快。” 董庆庆问：“妈呢？” 郑庆仁搅了下汤，说：“没见，估计还在抱着禾禾玩。” “这菜谁做的？” “我啊。时间和条件有限，就做了特色红烧肉，”郑庆仁指了指案板上的菜，介绍：“这个香煎鲫鱼，干锅土豆片，炒小公鸡，锅里面是养生菌菇汤，蒸笼是馍，还有个给禾禾做的石锅蒸蛋。” 第185章 脱胎换骨 董庆庆再次看向案板上的菜，味道怎么样，不得而知。但卖相，不比国营饭店的大师傅做出来的菜差。 郑庆仁做饭什么水平，董庆庆再清楚不过。结婚之前，没入过厨房，结婚之后，为了让下了学的董庆庆不耽误吃饭，开始学着做饭。 最喜欢做的菜，炒鸡蛋。 打了鸡蛋，在碗里搅几下，锅里放上油，切点葱放进去，倒入鸡蛋，撒上盐，用筷子抄几下，盛出来。 以郑庆仁的家庭条件来说，三个鸡蛋，炒成团，就是丰盛伙食。 肉，董庆庆不拿工资补贴，就吃不上。所以根本没有机会学做荤菜。 从小丰衣足食的董庆庆嫁给郑庆仁可以说受尽委屈。 “别愣了，快上菜。” 郑庆仁督促了一句。 董庆庆端了大碗红烧肉，进了堂屋，放在条几上，拉出屋桌，擦了一遍，菜摆上桌。 又返回厨房，看着色香俱全的菜，心里一直重复着问：“里面竟然还能学到做饭？” 董庆庆不敢出声问，怕刺激到了郑庆仁。郑星禾已经在老两口的房间睡下，一直搂着的徐玉琴给郑星禾盖好被，走出房间，看到桌上的菜，赞誉道：“庆庆，这些菜都是你做的？” “庆仁做的！”董庆庆不好意思的说道。 “庆仁？他会做饭？” 徐玉琴明显不相信，董庆庆心里也在想，自己原本也不相信。 郑庆仁把最后一个汤端上了桌，给郑星禾单独分出了半碗蒸蛋，送回了蒸锅内保温，给郑保进倒上了半碗带回来的酒，说：“吃饭吧，尝尝味道如何。爸，酒你尝下，也评价评价。” 早就跃跃欲试的董庆庆抄起了筷子，先夹起了一块红烧肉，放进了嘴里。 滑嫩爽口，油而不腻。 换了炒鸡、干锅土豆片等其他菜，放下筷子，端起汤匙，尝了一口汤。 才眼神复杂的看着郑庆仁。 她从小到大，没少进过平和县高档的国营饭店，大鱼大肉，各种菜肴都吃过。母亲伍璐也是厨艺精湛，红烧肉、红烧鸡都是拿手菜。 郑庆仁呢，从小受制于条件，吃过红烧肉的次数都可数。董庆庆清晰记得，回娘家，郑庆仁第一次在自己家吃饭，扭捏又下作的样。之前每每想起，都对自己一辈子默哀。可现在郑庆仁做出的菜比伍璐经常做都要好吃，甚至不比平和县第一国营饭店的味道差。 进去的五个多月，郑庆仁到底经历了啥？整个人像是脱胎换骨。 郑保进和徐玉琴尝了菜之后，只觉得好吃，也就是逢年过节才有机会沾点肉腥，炒菜的话更没有多少调料，不会像董庆庆那样发现其中的端倪。 对他们来说，只要是肉，都好吃。红烧肉和炒鸡都不愿意多上几筷子，紧着郑庆仁和董庆庆。 郑保进看了一下自己碗里的酒，过了这么一会儿上面一层酒花还没有下去，闻着有浓浓的酒香，喝了一口，一会才说：“这酒哪买的？喝着不冲，味道比村长家办事用的醉三秋都好，不便宜吧？” 郑保进虽不好酒，但也少不了酒。平常都是拿着桶到乡里的供销社打散酒，两块钱能打上五斤。虽然都是纯粮食酒，但也没怎么对口味勾调，入喉辛辣，气味窜鼻。 倒是颍阳酿酒厂三四块钱一斤的瓶装酒，口感好些。 “这个酒是四十二度的，入口顺一点。你再喝几口，感受感受。” 郑保进又灌了几口，回味后，说：“这酒确实好喝，而且是我喝过的最好的酒。” 老实巴交的农民，只能用好喝、最好的酒来形容。 郑庆仁了解郑保进，好喝就是好喝，绝不会因为是郑庆仁带回来的而恭维。 这说明张旭调兑的酒，确实对普通人的口。 “爸，妈，这就是我要说的事。我最近和朋友在豪县投资了一家酿酒厂，这个就是酿酒厂准备生产的酒。以后我会在豪县的时间会多一些，回来看你们的次数可能会少一些。” 郑保进和徐玉琴听了郑庆仁的话，看向了董庆庆。从董庆庆失落的眼神中猜到，董庆庆对这件事并不知情。 郑庆仁少回来一次多回来一次，倒没有多大问题。主要是郑庆仁从里面出来三个多月，和董庆庆日子才有继续过的苗头，郑庆仁就长期在外地，会不会影响小两口的感情？ 郑庆仁这也才发现不对，紧接着说：“庆庆，禾禾还需要辛苦你和伍姨。两个县的距离并不远，到时候我给你留一个电话，如果平和县找不到我，就给我打电话，两三个小时就能回来。” 郑庆仁到豪县开办酒厂，发展事业，作为妻子的董庆庆也是在郑庆仁和父母说声的时候才知道，怎能不失落？ 董庆庆说：“你踏实做你的事业，禾禾在我们家，不用担心。爸，妈，赶紧吃菜，多吃肉，多着呢！” 郑保进灌了一口酒，说：“酿酒厂在平和也能办，干嘛跑那么远？听说小伟也去豪县了，在豪县你们吃住在哪？” “爸，也忘了告诉你们了，前些时候我在豪县县城边买了两块地皮，盖了两栋房子，在豪县时候住新建的房子那。” 砰！ 郑保进一掌拍在桌子上，脸上酒后的红，也有些怒：“是想在豪县定居？庆庆怎么办，禾禾怎么办？做这事之前，有没有和庆庆商量？庆庆同意没？你还把庆庆当不当你媳妇？” 徐玉琴对郑庆仁的做法也有些不满：“小仁呀，有事业心，想着赚钱不是坏事，可你也有老婆孩子，要多想着她们。你去豪县，我们老两口倒没什么，留着庆庆和禾禾母女俩在平和县，要真有个事，需要你，两三个小时也能耽误。家不安，怎么能成事？” 第186章 要堵你 董庆庆从进了小郑村，还是第一次见到郑保进生气。郑庆仁在豪县买了两块地皮，房子都已经盖好了，让董庆庆隐隐有点心痛。 如徐玉琴说的，董庆庆和郑星禾毕竟是郑庆仁的媳妇和孩子。自己丈夫有能力、有出息、赚大钱，董庆庆自然为他高兴。 可郑庆仁所做的一切事董庆庆都不知情，尤其不吭不声在外地安了家，这刺激到了董庆庆的底线。 什么意思？在豪县还想不知不觉再娶个媳妇生个闺女是吧？ 可见到郑保进脸红的样子，不知道是酒冲的，还是气的，董庆庆忍着心里的那点刺痛，忙说：“爸，妈，庆仁做自己的事业，我支持。至于我和禾禾，一直不都是很好吗？” 郑保进看着强忍着委屈的董庆庆，酒又灌了一口，趁着酒劲继续说：“小仁，酒厂可以不办，钱可以少挣，但老婆孩子不能不管不顾，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你在豪县的酒厂不要考虑了，真想开酒厂的话，回我们村，我找村长说一下，跟你腾个地。隔壁村不就是开了几个酿酒作坊，生意还不错。” 郑庆仁知道郑保进酒喝多了，也知道自己在之前说话办事的时候忽略了董庆庆，引起了郑保进、徐玉琴和董庆庆的不满。 默不作声吃了几口菜，郑庆仁才缓慢解释：“我从出来之后，先是收购药材加工到豪县出售，赚了些钱，然后承包县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也是销到豪县，才把车辆厂维持下来。豪县有个老井酒厂，生产的老井贡酒获得了三次国家名酒称号，是因为那边的水适合酿酒，所以才选择在那边投资酒厂。” 转头又面相董庆庆，认真的说：“确实是我只顾得事业、赚钱，而忽略了你和孩子，我在里面几个月，经历了各种折磨，还见到了形形色色的人，只认清了一件事，只有实力足够，才能真正的保护家人，保护你和孩子。” 董庆庆原本被刺了下的心，口子变小了些。郑庆仁说的很对，就像她自己，虽然从小衣食无忧，可终究自身还是懦弱了些，才不敢反抗谣言和家人的安排。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便认了命，心底还是有些渴望，自己的丈夫，有能力和本事，又有担当。 她可不想自己的女儿有着自己或者郑洁欣一样的命运。 对现在郑庆仁，董庆庆有着莫名的不信任。她不知道这个感觉来自何处，郑庆仁从里面出来去董家第一次抱着孩子就有。 听到在里面受到几个月的形形色色折磨，还想说郑庆仁几句的徐玉琴突然变得心疼，安慰起来：“小仁，你去做事业，我们肯定支持，希望你在做事之前能给庆庆沟通一下，告诉她一声，省得她为你担心。” 一边的郑保进沉默下来。 董庆庆低头，看不到表情，小声说：“我没什么意见，只要能让禾禾未来健康成长就行。” 她知道，和郑庆仁冤枉进里面的几个月比，一切委屈，都不算委屈。 酒或许不醉人，但儿子儿媳孙女都在家吃饭，醉人了点。如果郑洁欣也能回来，更好。 想到郑洁欣，郑保进一口喝干了碗底，大口吃上了肉。眼角滑出了两行泪。 原本等吃过饭就带上郑保进去找郑应华讲解药材种苗培育的事情。郑保进喝多了，饭后吐字不清，被徐玉琴扶着进屋睡了。 动静惊醒了郑星禾。 小家伙睡了近两个小时，心满意足。犯了奶瘾，不管徐玉琴怎么哄，小家伙吵闹着双手往董庆庆身前耸立的方向抓。 有心避讳的郑庆仁一手拎着桶酒，身上背着药材种子和半兜野生菌菇，胳膊窝里夹着药材种苗培养经验手册，去了郑应华家。 刚出门，一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喊了一声：“郑厂长……” 这人黑长脸，小眼，个子一米七，看着眼熟，但郑庆仁想不出是谁。 年轻人追到了郑庆仁身边，说：“郑厂长，我是隔壁赵瓦庄的赵宏，跟着虎哥混……干零工的。” 眼见郑庆仁还想不起来，赵宏说：“几年前，在小郑村麦秸地，我和虎哥，和你交过手，当时还让你记住我，赵瓦庄的黑脸。” 黑脸。 郑庆仁记起来了，当初和郑虎约架，就是这个自称黑脸的家伙打的最狠。也是这个黑脸，让当时的郑庆仁和郑小伟挨过之后也不敢找面子。 这个时候躲在自己屋外想干吗？ 郑庆仁看了看赵宏的体格，精壮干练。又瞅了下自己，这几个月的恢复，最多算是健康。 有点不对等。 “有事？” 见到郑庆仁一脸防备，赵宏赶紧解释：“郑厂长，别误会，虎哥说佟寨的佟磊和郑厂长有矛盾，我最近也在佟寨附近干活，虎哥就让我留意着佟磊，有对郑厂长不利的消息，就及时通知他和郑厂长。 中午我干完活休息时候，看到佟磊召集了两三个打架的能手，和东家聊天得知，佟磊在小郑村的人手中吃了亏，今天得知小郑村有矛盾的人回了小郑村，佟磊就找人，准备截一次狠的。我就找了电话打给县车辆厂找到虎哥，虎哥也不知道谁回小郑村，让我过来看看，遇到你或者郑小伟，提个醒，能帮上，就帮。” 原来是郑虎安排的，挺有心。 自己临近中午到了小郑村，佟磊中午就得到了消息开始召集人，也算有能耐。 “下午没干活？” 赵宏慌忙答道：“既然是虎哥安排的事，活干不干无所谓，不差那几毛钱。” “佟磊他们人呢？” “总共四个人，中午在佟磊家喝了点酒喝一点多就出去了，我看到他们还藏了小攮子。” “郑厂长，我看了，你家距离村头有一里多地，中间有二百米没房子，也就那能堵人。但他们肯定不敢在村里堵人，跑不掉。我猜他们要是真堵你的话，应该在回县城的路上。” 要是真堵在回县城的路上，那就让他们失望了。郑庆仁想着忙完小郑村的事，太阳落山之前，赶回豪县。 “谢谢你。” 以前的郑庆仁对赵宏是怕，现在的郑庆仁认可赵宏的义气和直性子，问了下：赵宏，平常都是干什么活？” 赵宏也没多想，直接回答：“啥活都干，盖房子，修沟桥，挖沙子，农闲时候哪有活，就去哪。” “记得你以前是跟着虎子一块干？” “对，这不是虎哥去你厂里干了吗？我就单干了。” 第187章 郑庆仁的媳妇，是吧? 说到郑虎去了郑庆仁的车辆厂，羡慕的眼神隐藏不住。郑庆仁又问：“郑虎丢掉你去了县里工作，你心里怎么想？” “听说县里工资每个月都能拿到五十块以上，当然为他高兴，虎哥这几年也挺辛苦的，种地打零工挣的钱，都为家里花了出去，二十四五的人了，连个媳妇都没说上。说到这，还得感谢你郑厂长，让虎哥去县里工作，少了不少忧。” 赵宏给郑庆仁深深鞠了一个躬。 “你提醒佟磊的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 郑庆仁重新背起东西，准备继续朝郑应华家走。 赵宏喊道：“郑厂长，虎哥说了，让我护着你的安全，我就在村东头等着，我借了一辆摩托，你回县城的时候，和你一块，送你进县城再回来。” “赵宏，我今天不回县城，你先回去吧。如果你想和郑虎一块，明天就去县车辆厂，找厂里的负责人，说是我让你过去的。” 目送郑庆仁走了一百多米，进了一户人家，赵宏还在愣着，耳边回荡郑庆仁的话。 几分钟后，赵宏才醒悟，这郑厂长，让自己进县车辆厂，和虎哥一块工作？ 这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郑庆仁在郑应华家里，介绍了自己准备围绕小郑村，打造一个药材种植专业村的计划。 先由小郑村开始种植郑庆仁推广的药材品种，郑庆仁程诺对种植产品进行收购，保证亩产年收入不低于种植粮食。 当然你要种下去之后不管不问不打理，郑庆仁不给予保证。 有郑庆仁的承诺收底，推广种植药材没多大问题。 第二个就是药材种植的品种、技术，还有药材成熟后的收取方式。 郑庆仁计划，由郑应华和郑保进，用自己的地，作为药材种植试验区域。熟悉了解郑庆仁打算推广种植的四种药材种苗培育、用肥状况，生长习性，亩均产量，结合市场价，计算出亩均效益。 然后再推广种植。 小郑村及周边已经有种植经验的药材桔梗，可以直接按照以前药材公司推广时的种植经验进行推广种植。 “应华叔，这是我从豪县药材公司买的药材种子，桔梗的种子就用我们之前收购的，剩下的三种药材，这里有一份种植经验技术，你自信看一下，我爸中午喝了点酒，你晚些时候再给他讲一遍。” 郑庆仁把带回来的种子一一介绍下，说了注意事项：“这几个品种豪县种植广泛，种植技术成熟，产量也有保证，试种期间出现问题，可以联系我或者伟子，我们去找药材公司的技术员咨询解决。” 离开郑应华家，已经下午三点。 进了家，董庆庆的三轮车已经不在院子里。 “妈。庆庆和孩子呢？” “她们先走了，我让她等你回来，一块回去，她说怕耽误你的事。” 徐玉琴有些担忧的说：“小仁，她们母女俩骑着三轮，走二十里的路，我有些不放心，她们走了有二十多分钟，要不你追上去，送她们回去？” 不告而别，说明董庆庆心里还有点怨气。 “二十多里路，都是好路，应该不用担心，”想了一下，郑庆仁说：“我现在骑摩托追上去，把她们俩送到家。” 郑庆仁接近十一点钟到了小郑村，十里外的佟磊十二点就知道信息，说明这个人的信息渠道很强，那也可能知道董庆庆是自己媳妇。 越想越觉得担忧，立马跨上了摩托车，踹了十几脚，才点上了火。 挪着离合挂上档，拧上油门，窜了出去。 听闻郑庆仁不回县城，赵宏松了心。走到村头，到郑宏伟家门口，借的摩托车就停在这。来小郑村之前，郑虎怕赵宏找不到郑庆仁家，就让赵宏先到小郑村村头，第一个向南的巷子第二户，郑宏伟家，找郑宏伟媳妇熟悉下郑庆仁的情况和家具体位置。 吴大花一听是县车辆厂安排的人，来帮郑庆仁的，笑咧到了耳根，又请吃糖，有倒热水，指了指村子中间的方向，说：“最洋气的那栋二层小楼，就是郑厂长家。” 等赵宏见过郑庆仁回来，吴大花又热情的倒了水，客气了几句，就看到董庆庆骑着她那辆白色的小三轮车，向着村头的方向来。 “那就是郑厂长的爱人，董老师，这个点，应该回县城。” 吴大花说着，就走到了路边，等着董庆庆路过的时候，好打招呼。 赵宏一听，郑厂长的爱人，回县城。推着摩托车追上了吴大花：“嫂子，郑厂长的爱人现在回县城干嘛？” “董老师在县城教书，带着孩子暂时住在城里的娘家，这是回娘家。” 吴大花说完，见到董庆庆的三轮车到了一百米外，远远的喊道：“董老师，回县城啊？” 董庆庆张口回答了一句，发现自己声音不大，吴大花应该听不到，等近了些，才说：“大花嫂子，我回县城，明天还有课要上。” “孩子也在，这小姑娘，真俊，还在笑，腿蹬的，毯子都歪一边了。来，小宝贝，大娘给你扶正毯子。” 吴大花跑了几步迎了上去，热心的给郑星禾扯了下毛毯。 “董老师，怎么没和郑厂长一块？” 也就是郑宏伟进了车辆厂，董庆庆才遇到这么热心的吴大花，以前，吴大花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 “他还有事，我先回去。大花嫂，你继续忙，我先走。” “路上小心点。”吴大花挥了挥手，目送着董庆庆走远。 被晾着的赵宏摩托打着了火，和吴大花告了别，缓慢的朝着董庆庆的方向追去。 郑厂长不回县城，但厂长夫人和孩子回！即便没有郑庆仁让赵宏进车辆厂工作的邀请，为了郑虎能在车辆厂扎下根，赵宏也要送厂长夫人平安进了城。 小型三轮车车斗内，像上次郑庆仁准备的一样，铺了厚厚的被子，两边用软物对郑星禾进行了固定，这样能保证郑星禾不会因为颠簸翻滚，自己也无法移动。 董庆庆骑的速度不快，又时不时扭头观察一下郑星禾，挑逗一下。出了村，上了大路，走了一里多路，董庆庆再回头看时，小家伙又睡着了。 重新看向前方，刚加快点速度，四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色不善的从路边田地走了出来，挡在董庆庆车前，问：“郑庆仁的媳妇，是吧？” 第188章 狠狠的打 董庆庆急忙刹车，看了一眼郑星禾，固定在三轮车内部的郑星禾纹丝不动，还在熟睡着，没受刹车影响，才回头说：“你们有什么事？” 带头人身高马大，阴着脸，正是佟寨的佟磊。向着三轮车后望了一眼，说：“郑庆仁呢，你们怎么没一块？” “他有其他事，没跟着。” 佟磊继续恶狠狠的问：“他去哪了？” 董庆庆怯怯的说：“我不知道。你们让一下，别挡路。” 佟磊冷笑了：“没想到郑庆仁那个混子，竟然娶了这么个美娇妻，今天见不到郑庆仁，你就别想离开。” 说完，四个人把董庆庆的三轮车围了起来。 眼前的四个人明显来者不善，应该和郑庆仁有着恩怨。董庆庆下意识的下了三轮车，把熟睡的郑星禾抱在怀里，前后左右观察了一遍。 这是一条县道，来往人流量不少，时不时路过一辆拖拉机，不远处有几位行人，有一辆木架车，也有骑着自行车的人路过。 鼓起勇气继续说：“你们快让开，要不然我就喊人了。” “哈哈……喊人。那你喊……”佟磊大声笑着，说：“按规矩说，祸不及家人，但是我和郑小伟有恩怨，他们冲我来，我接着，输了也认。可他们从我舅舅那里打主意，就已经祸及我的家人，既然他们不仁，我们也只能不义。” 董庆庆想张口喊人，才发现，刚才还有几个人，这会不知道下了县道还是绕了路，没了人影。 董庆庆不知道这几个人和郑庆仁多大的恩怨，会不会伤害自己母女俩。自己倒无所谓，禾禾才七个月，受不起伤。 心有点慌的董庆庆指着小郑村的方向说：“你们找郑庆仁，就去小郑村找，他不回县城，不会从这路过的。” 这帮人宁愿堵在县道上等，也不敢去村里找郑庆仁，估计说了也白说。 “我们肯定会去找他，不过你们嘛，也得受点苦，小青，把她的车胎给扎了。” 佟磊冷笑着指挥身边的一个瘦子，瘦子从裤腰带上卸掉一个皮套，抽出一把匕首，走到董庆庆的三轮车边，对着车胎捅了下。 呲。 几秒钟，车胎瘪下去。换了一边，做了个重复动作，之后，又走到了前胎位置。 三个轮胎无一幸免。 “小青，把刹车拆了。” 瘦子蹲下身，用着匕首割了几下，刹车线太粗，割不动，把匕首重新放回皮套，挂回腰带上，之后用力对着手刹把和刹车线踹了几下，看着刹车线耷拉到地上才停。 佟磊仰着头，对董庆庆说：“我们也不阻拦你了，你走吧。” 这帮混蛋，把三轮车轮胎和刹车都破坏，这里距离县城还有十七八里路，董庆庆带着孩子肯定无法继续骑。回小郑村倒是近，只有三里多路，可董庆庆也舍不得价值一年工资的三轮车留在这。 “佟磊，妇女孩子都欺负，还算什么男人？” 正在董庆庆为难，急的眼泪都要出来时候，一辆小型摩托车停下。 精瘦的赵宏跳了下来，站在董庆庆身前，小声的说：“郑厂长让我来的。” 简单的一句话，让董庆庆放松了不少。心里也有点后悔，不应该和郑庆仁赌气，不等郑庆仁回来就离开。 而且听到佟磊这个名字，董庆庆也知道了这些人和郑庆仁的恩怨。 上次郑庆仁到董家吃饭，董英才和郑庆仁聊天就谈到了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周伟和他外甥佟磊。 知道这两个人因为销售假冒药材被郑庆仁使了手段送进了巡捕局。这俩人有点背景，没关多久都放了出来。 佟磊认出了赵宏，不过没听到赵宏对董庆庆说的话，也想不到赵宏和郑庆仁有关联，还以为这家伙跳出来见义勇为，恐吓道：“赵瓦庄的赵宏是吧？既然认识我，就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这里和你没关系，赶紧滚蛋。” 赵宏让董庆庆退后一点，说：“虽然和我没关系，但是我也不可能看着你欺负妇女和婴儿，这和畜生有什么区别？” 赵宏这句骂人的话，激怒了佟磊身后的三个人。 “你找死……” “你他么的才是畜生，信不信我攮死你。” “哥，这孩子欠揍。” 佟磊阴狠的看着赵宏，知道这家伙是故意找事：“我忘了，你是跟着郑虎混的。现在郑虎见钱眼开去了县城成了郑庆仁的狗，那你肯定也是跟着成了郑庆仁的狗。” 说着把手指掰的啪啪响，冷笑着说：“没等到郑庆仁，却等来了郑庆仁的媳妇孩子和一条护主的狗，那我们今天就先把他养的狗收拾了。” “小青，平子，大力，动手。” 说完冲着抬腿踹了上去，被赵宏侧身躲掉。 佟磊的另外三个跟班也同时扑了上来，踹脚的、挥拳头的，还有一个从树边捡起根树干砸了过来。 赵宏躲过了拳脚，却没有躲过树干，被砸到了肩头上，树干断成两截。 同一瞬间，赵宏矫健的窜到了瘦子身前，一个拳头，砸在了瘦子脸上，瘦子栽出一米多远。 赵宏趁势趋向了个子最矮的人身前，一脚踹到在地。 佟磊带来的人也是打架好手，栽倒之后，立即起身继续上前。 双拳难敌八手，很快赵宏落了下风，节节后退。佟磊捡起断掉的半根树枝，躲在赵宏后面，瞅准缝隙，狠狠砸在赵宏左小腿部。 树枝再次断掉，赵宏疼痛难忍，栽倒在地。 两个人立即蹲下，一人按着赵宏的双手，一个按着双腿。 佟磊和瘦子往赵宏身上、脸上狠狠的踹。 “你和郑虎都是贱，好好的人不做，非得为了点破钱去给郑庆仁当狗，还要当忠心的狗，乱咬乱叫。” “看我今天打不打断你的狗腿。” 佟磊边踹边喊着：“狠狠打，打废算我的。” 第189章 这人，狠 赵宏双手护头，身体蜷缩在一起，伺机而动。 退到五米之外的董庆庆怀抱着郑星禾，看着挨打的赵宏忧心忡忡。 佟磊拳打脚踢，见赵宏不吭不动，叫着：“挺有骨气，这样打都不吭一声。” 咚。 刚抬起脚的佟磊还没踹下去，身体不自主的飞了出去。一辆红色的幸福250摩托停在了佟磊的位置。 倒在四五米之外的佟磊费劲的抬起头，只听到摩托车上的年轻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刚学会骑摩托，没刹住。” 等年轻人带着歉意的目光看向佟磊，佟磊认出了郑庆仁。 当初郑庆仁在陪同郑小伟到巡捕局指认时，佟磊见过，还深刻在脑海。想要起身，只觉得天旋地转，闭眼倒了下去。 佟磊剩下的三个跟班愣住了，这又乱入一辆摩托，一下子把磊哥给撞晕了。 “我艹，又来一个送打的。” 瘦子小青首先反应过来，跳起来一把抓住了郑庆仁领口，往摩托车下拽。郑庆仁顺势把摩托放倒，用力甩开小青的手，站在一边，摆起了跆拳道的攻击姿势。 啪！ 个子最矮的那个跃起一脚踹在郑庆仁的胸口。 摆好姿势，架还没开始郑庆仁就倒下了。 脑中想着这跆拳道当时还练了两年多，打架根本用不上！棒子的功夫，果然不靠谱。 赵宏趁机起身，两拳把瘦子小青打倒，一手压住小青双臂，屁股和腿配合压住小青的双腿，从小青腰间卸掉了匕首，去掉皮套，抵在小青脖子上：“都他妈的别动。” 另外两个人刚动了一下，赵宏手中的匕首就用了点劲，小青的脖子渗出了血水。 两人不敢再动。 郑庆仁从地上爬起来，赶紧走到董庆庆身边，看到董庆庆怀里的郑星禾还在睡觉，松了口气。 又看到董庆庆损坏的三轮车，生气的问道：“怎么不等我回来就走？” 董庆庆心有余悸，面对郑庆仁的指责，反问道：“等你回来再走，就不会出这事了？” 郑庆仁不假思索道：“他们要找的人是我，至少我可以留下来，让你们娘俩先走。” 原本有点愤怒、恐惧、担忧的董庆庆听到这句话，心立马平静了下来，甚至生出一阵暖流温暖心悸的心脏。 “抱着孩子走远点，这里我处理。” 郑庆仁走到佟磊身边，刚才以四十多码的速度从佟磊的侧面撞了上去，不断胳膊也得断几根肋骨。 狠狠踹了一脚：“有冤有仇找我，欺负我老婆孩子算什么男人。” 又面向另外两个人，狠狠道：“都是大男人，欺负妇女婴儿，算什么本事？” 压在小青身上的赵宏吐了口泥，对郑庆仁说：“郑厂长……你后面。” 郑庆仁的后面是躺着的佟磊，一扭身，果然看到佟磊刚刚被郑庆仁一脚踹醒，正在缓慢的爬起来。郑庆仁回忆了摩托撞在佟磊身上的位置，瞄准狠狠的踢了一脚。 一声惨叫，佟磊又晕过去。 看的另外两个人心惊胆跳。 刚刚，好像听到磊哥胳膊骨头的咔喳声……这个人，狠！ 郑庆仁走到被赵宏制服的小青前，对着小青的大腿踹了下去，听到小青一声痛苦的叫声，说：“你拽我领口是吧。” 另外两人见此，想扑上来，赵宏的匕首又深了一点。 “还敢带小攮子……肯定没想到会落在自己脖子上！”郑庆仁补了一脚说：“你们两个瞅我干啥，还不去看看佟磊……” 两个人立马跑到佟磊身边，刚去扶佟磊的胳膊，又一声惨叫，佟磊在疼痛中醒来。忍着痛，明白这次堵郑庆仁，失手了。 还想着断郑庆仁一只胳膊，没想到自己胳膊被摩托撞断了！ 佟磊咬着牙说：“郑庆仁，这次我认栽。” 郑庆仁鄙夷道：“跳梁小丑。” 让赵宏松开了小青。 等一人扶着佟磊，一人扶着小青，走远了些，郑庆仁对赵宏说道：“谢谢！” 赵宏咧着红肿的脸，说：“郑厂长，虎哥交代的，我当然得完成！” 郑庆仁瞅着胖了一圈的赵宏，又看着躲远的董庆庆，说：“麻烦你，再帮我看一会老婆孩子。” 扶起摩托车，踹了半天打着火，加足了油门赶回了小郑村，喊醒了郑保进，又叫上了郑应华，挤在郑庆仁的摩托后座，回到了县道上。 “让应华叔骑你的摩托送你上医院。”郑庆仁对赵宏说，然后又对郑保进说：“爸，这三轮车胎漏了，刹车也坏了，您慢慢骑回家里，我让宏伟明天回来修。” 从三轮车上拿掉一个毯子，简单做了一个背带，对董庆庆说：“让着兜着禾禾的腿，背在我身上，你坐在后座扶着她，我送你回县城。” 董庆庆默默的点点头。 回县城的路上，郑庆仁不敢开快，用了四十多分钟，到了董家门外。 放郑星禾下来，郑庆仁对心不在焉的董庆庆说道：“这件事责任在我，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们母女，让你们受到惊吓，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 董庆庆又沉默的点点头，抱着禾禾进了院，才回头说：“你小心点。” 郑庆仁没回豪县，直接回了车辆厂，到了办公室，找了电话簿，翻了两页后，拿起电话拨了出去。 接通之后，郑庆仁说：“张捕快，我郑庆仁，有个事请你帮个忙。” “郑庆仁，不，郑厂长，自从你当了车辆厂厂长，可还没联系过我。你厂里生产的三轮车我也见到了，真不错，怪不得当初我要参与投资你没同意，没想到你只用三轮车一个产品，就让车辆厂盘活了，说吧，什么忙，能帮我尽量帮。” “我就打听点消息，前些天，有个双浮乡药材收购站销售假药材的案子，涉案的周伟和佟磊两人很快被放了出来，除了工商局齐副局长，巡捕局可有人也出面？” 张学斌停了下，才说：“齐副局长一个人出面就能处理，哪还需要其他人？” “张捕快，齐副局长出面能解决我信，但他是工商口的，这个案子几个部门受理，最后办完结了，没留根，明显巡捕内部人指点。你实话说，是不是有那个人出面了？” 第190章 背后的人有胡家 也是上次在董家吃饭从董英才口中得知，胡家和齐家是姻亲。胡建荣虽然从巡捕局刑侦队调到了基层，但巡捕局的关系还是很硬。 因此郑庆仁才想从张学斌口中知道，胡建荣是否参与了假药材案子，佟磊的背景里有没有胡家。 听到郑庆仁有所怀疑，张学斌也不再隐瞒：“这个案子我事后看到的，那一批五百多斤的假药材是佟磊是在五星乡收购的，收购时并不知道药材是假。因为嫌药材公司收购价太低，就让自己舅舅，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周伟帮忙高点价格销售掉。 周伟和佟磊都坚持说不知道这一批药材是假的。而且还找到了销售药材的农户，承认利益驱使，从外地弄了几百斤和药材桔梗相似的植物根茎，冒充药材桔梗，销售给了佟磊。因为这个假药出现在五星乡，在五星乡基层巡捕办的胡建荣就参与了案件调查。农户和假药材来源，都是胡建荣负责。” 张学斌这么一说，郑庆仁明白了，还真如郑庆仁所想，找替罪羊的事由胡建荣操作，说：“张捕快，两个小时前，我妻子带着七个月大的孩子从双浮乡小郑村回县城的路上，遇到了佟磊带人围堵，破坏了我妻子骑行的三轮车，并且殴打了我厂的员工，我赶到时，和佟磊一方产生了冲突，双方都有受伤，没有报警。” “有这种事？佟磊和你有什么恩怨？” 郑庆仁简单把和佟磊的矛盾说了一遍。 “原来是你找的人，把周伟和佟磊送进去，刚才还在想你为什么问这个案子，还以为你想找胡建荣的把柄。” 郑庆仁的能力张学斌知道，因此也没有太过于吃惊。 只是没想到佟磊刚放出去，就去打击报复。这是踢到铁板上了。 “你打算怎么做？” 郑庆仁想了下，说：“就想知道佟磊背后的人都有哪些。” 其实想知道周伟和佟磊出来背后谁使了力，渠道和方式很多，不一定要找张学斌问。 找张学斌问，无非就是想告诉张学斌，自己没有针对胡家的意思，但是胡家保下的人，却要伤害自己和家人。 自己家人是软肋，郑庆仁自然不可能忍气吞声。 当然也不排除佟磊做这件事，背后有胡家的支持。 挂了电话，郑庆仁找到了在车间忙碌的郑虎，把下午发生的事说了一遍，并且给郑虎三十块钱，放了一天假，让他回去看看赵宏，带自己再次对赵宏感谢。 听到赵宏受了伤，郑虎眼眶有些红，不过想到郑庆仁也要把赵宏招进车辆厂，觉得赵宏挨的一顿打值了。 郑洁欣和郑宏伟在外面跑业务，没有在厂里。厂里人都下班，整个车辆厂就剩郑庆仁一个人，回到办公室，关上了门，拿出了草稿纸，边思考边写着，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疲惫的回了宿舍。 第二天一早，郑庆仁留在车辆厂里溜达一圈。发现，郑洁欣正在把东南角的两间废旧配件房修整，准备在车辆厂里开办食堂。 郑庆仁早就有这个想法，不过车辆厂的人员太少，很多人家就在附近，中午都想回家吃饭。 近期，车辆厂经过两次招工，总人数已经四十多人，新招的大多数家比较远，中午没法回家吃饭。 员工的增加，也让车辆厂勉勉强强成为一个厂子，之前就类似个作坊。 业绩方面，又增加了一个颍阳市的独家代理，而且开业一周，销售了近二百辆三轮车。 郑庆仁也听说，是夏家有意弥补郑洁欣，牵头拉线。 郑洁欣不想和夏家再扯上关系，刚开始拒绝的。可被介绍的人在了解了平和县车辆厂的三轮车后，非得要做独家代理。信誓旦旦的说，就是冲着佳仁三轮车的质量，相信佳仁三轮车市场广阔，才想做代理，和夏家没有关系。 临近中午下班，被郑庆仁放了一天假去看望赵宏的郑虎急匆匆找到郑庆仁：“郑厂长，今天去赵宏家看望赵宏，遇到了五星乡巡捕办的人，找赵宏调查昨天的事，如果不是赵宏带伤在身，就要被带到巡捕办。” “佟磊报警了？” “佟磊家人报警，听说佟磊断了左胳膊，肋骨还断了三根，被抬着回家。他本人不愿意报警，是他家人坚持跑到了五星乡巡捕办报了警。还有佟磊的同伙，也都报了警。” 佟磊家人报警？ 还报到了五星乡巡捕办？ 胡建荣就在五星乡巡捕办。 “赵宏受伤情况怎么样？严不严重？” 郑虎回答：“都是一些皮外伤，涂点药，休息几天就没事。” 郑庆仁放了心，继续问：“巡捕办来人，赵宏怎么说？” “赵宏说的他们先动的手，自己被迫还手。巡捕办的人让赵宏先养伤，等着调查清楚再处理。赵宏让我告诉你，什么都别说，打架的只有他。” 郑庆仁笑了，这个赵宏，想的太简单了。 郑庆仁骑摩托撞佟磊，后又打佟磊，看见的人好几个，谎话是遮不住的。 佟磊什么样的人，事情的起因，他家人难道不知道？竟然还敢报警？ 郑庆仁倒想看看，五星乡巡捕办的人会不会找来？ 郑庆仁在车辆厂等了两天，也没等到巡捕办的来人。又让郑虎去了赵宏家里一趟，看了下情况。 巡捕办的人也只来了那一次，只有再没了踪影。赵宏的伤倒已经没有问题，愿意跟着郑虎一块到车辆厂。 郑庆仁让他再休息两天过来。 郑洁欣已经回来，这几天去了周边淮中，经过一个同学搭线，在市区和两个县城招了三家经销商。 郑宏伟去了边首县西边的合豫省，想开拓下那边的市场，打电话回来说有两个县有意向，正在争取。 郑庆仁投资酿酒厂的十二万差额，郑洁欣这些天勤奋努力，收取代理费和销售款，留下厂里的正常生产费用后，已经凑出了八万。 第191章 找董庆庆了解情况 也是这一点，郑庆仁认可了郑洁欣的工作能力。 从郑洁欣进入车辆厂，熟悉了厂房车间，自学财会和销售，虽然不精，但都入了门，处理车辆厂的工作绰绰有余，让郑庆仁放了心。 酿酒厂的投资是分批进行，目前投资的金额完全够酿酒厂厂房建设和设备采购，以及前期的原料采购。 在郑庆仁守在平和县的时候，酿酒厂也传来消息，酒窖池和生产厂房的建设已经到了尾声。 酿酒厂的设备已经入场。 进行生产调试。 从去年84年开始，国家不再对白酒厂家拨付粮食，酒厂采用市场议价方式采购粮食。也是从去年开始，没有了粮食的限制，各大酒厂开始扩产。隔壁的老井酒厂，就新建了千吨酿酒生产线。 郑庆仁三人投资的这个豪县旭日酿酒厂的初步产能定在了年产百吨，是豪县国营老井酿酒厂新扩建产能的十分之一。 在豪县张店乡本地投产的酒厂中，年产百吨以上的，有七八个。大大小小作坊，有十几个。这个酿酒厂在张店乡也并不是太起眼。 为了把张店乡打造成酿酒专业乡，官方也做了众多政策上的支持，鼓励距离近的酿酒作坊合并成酿酒厂，对新上规模的酿酒厂提供土地、设备采购建议支持，允许乡、村办集体企业对外承包。由乡官方成立一个商贸服务企业，联系县粮食局，保证酿酒粮食的供应。 因此酿酒厂的生产原料也不用担心，只要有钱，就能买到。 之前的酿酒作坊只有张旭夫妻和老父亲三个工人，设备到厂，厂家的人也过来安装调试，张旭在征求郑庆仁意见之后，从村里招了几个有酿酒经验的人，参与生产调试，酿酒厂正式生产的时候，这些参与前期调试的人，也都是酿酒厂的骨干。 这一块郑庆仁没啥经验，都让张旭看着办，也没有亲自去豪县酿酒厂。 又过了一天，在学校正在上课的董庆庆突然被副校长喊回了办公室。 进了办公室，看到两个穿着橄榄绿的制服的人正在坐着喝茶。 “这位就是董庆庆老师，我先出去，你们谈。” 副校长介绍之后，离开了办公室。 整个办公室只有两个捕快和董庆庆三人。 董庆庆有些忐忑，猜到了这两位捕快找到学校应该是为了前几天从小郑村回豪县路上的事。 这几天也在担忧，虽然那天是对方故意挑事，准备报复郑庆仁，还毁了自己的三轮车。可毕竟郑庆仁用摩托把对方领头叫佟磊的人撞飞，应该受伤不轻。对方如果报警，郑庆仁免不了责任。 说不定还得进去！ 喝着茶的捕快见到董庆庆，知道董庆庆的身份，立即放下茶杯，起身，道：“董老师，你好，我们是五星乡巡捕办的，想找你了解一下十一月二十六日双浮乡小郑村外的县道上发生的一起斗殴事件。” “董老师，你先坐，我们慢慢的说。” 董庆庆忧心坐在了两人对面。还真是为此事而来。 “董老师，很抱歉耽误你上课，为了节省时间，我们就开门见山。你说一说二十六日下午三点钟你出双浮乡小郑村后到了县道后遇到佟磊四人事情的经过。” 董庆庆回忆了下，缓缓道：“那天我骑着三轮车，带着女儿从小郑村回县城，出了村，上了县道，刚走了一里多路，就遇到了四个陌生人堵在前边……” “很瘦的那个男人用刀把我三轮车胎扎了……” “骑摩托车的年轻人刚说几句话，那四个人就上来打他……” “我……爱人郑庆仁骑着摩托车追了上来，拦在我前边，”董庆庆回忆到此，纠结了一会，说：“他因为着急，摩托车没有刹住，撞倒了领头的那个大高个。那个瘦子抓住我爱人的领口，就动手打……我因为抱着孩子，又见爱人也被打，怕他们伤到孩子，就退远了些，后面的事就没看到。” “等我爱人到我身边告诉我没事时，我就看到那四个人互相搀着离开。当时我爱人身上有伤，我又带着孩子，就没报警直接回了县城。” 对面的捕快认真记录着董庆庆的话。 “你是说，第一个骑摩托的人，你不认识？” “从来没见过，但他说是我爱人安排跟来的。他受伤不轻，还是我爱人从村里找了个人，把他送去了医院。” “你确认，是那四个人先动的手？” “我确认！” “你说你爱人郑庆仁摩托车没刹住，才撞的人，是主观想象，还是亲眼看到郑庆仁刹车了？” 董庆庆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回忆了一会，点点头，说：“我爱人摩托车出现的时候，我看到了他正在握着摩托车的刹车，然后才撞到人，还听他对被撞的那个人说对不起，没刹住。” 记录的捕快抬起头，质疑道：“郑庆仁的摩托车在没停下，你就看到了他握着刹车？你确认？他那辆摩托车的刹车在什么位置？” 董庆庆被问到了，她注意力只在孩子身上，还是听到撞人声音，才看到郑庆仁出现。 但为了维护郑庆仁，她不得不撒谎。 可此时又回答不出这些细节。 董庆庆支支吾吾，正想着如何回答，另外一个捕快说道：“小宋，董老师已经把经过说完，从报案人和已经了解的情况看，董老师也是受害人，其他的也没必要再问，就到这吧。” 小宋疑惑的看向说话的捕快，见对方点头，把记录本送到董庆庆面前，说，“董老师，你看看笔录有没有问题，没有的话，就在这签字。” 董庆庆看了一遍之后，签上了名。 合上笔录，两名捕快起身：“谢谢董老师的配合，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捕快离开。 董庆庆看了一眼时间，自己的课已经结束，后面也没课，心里放心不下，和主任请了下假，骑着自行车直奔县车辆厂。 郑庆仁让赵宏休息两天再来，赵宏只坚持了一天，就急不可待的到了县城，边问边走，找到了车辆厂。 跟着方勇到车间找了郑虎。 郑虎带着赵宏在厂内转了一圈了，介绍了车辆厂的情况，然后到了郑庆仁的办公室。 郑洁欣也在郑庆仁办公室汇报着近期的工作情况。 郑庆仁打量了一下赵宏，脸上的痕迹已经不是太明显，说：“不是让你休息两天再过来？” 赵宏不在意道：“皮外伤，没多大事，不需要休息，而且我这个人也闲不下来，郑厂长，你看安排我干什么？” 郑庆仁指着郑洁欣说：“这是我姐，郑洁欣，也是我们厂的副厂长。” “姐，这个就是我跟你说的赵宏，你看看是让他跟着郑虎，还是安排其他的岗位？” 第192章 这样就能把他送进去? 赵宏的事，郑庆仁已经对郑洁欣说过，知道这个人在自己弟媳和侄女回县城的路上帮了忙，还因此受了伤，说道：“赵宏，谢谢你！郑虎的工作一个人忙不过来，你就过去帮他吧！” 随着市场的扩张，郑虎负责的配件接收和成品发货，一个人确实手忙脚乱。郑洁欣这个安排，赵宏和郑虎都很满意。两人原本就是一块搭档。 “谢谢两位厂长。” 赵宏深深弯腰。从现在开始，他也是在县城有工作的人。 而且也听说了，车辆厂的工资高，实习工就能拿到三十多，老员工甚至能够拿到五十多每月。 郑虎和赵宏在农村打零工，一天干三晌，也就是一块二毛钱，也不是天天有活干，一个月最多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块。刚刚在车辆厂也看到郑虎的工作内容，要比农村干零活轻松不少。 工资高，活又轻松，还有盼头，这不就人逢美事？ 董庆庆到了车辆厂，已经专职负责门卫工作的方勇立马认了出来，殷勤的开了门，说：“是来找郑厂长？” “对，他现在有没有在厂里？” “在，在，我现在带你去找他。” 办公室的门被敲了两下，方勇带着董庆庆进了办公室。 小小的办公室显得拥挤。方勇人带到之后立马走了出去。 郑庆仁见董庆庆这个时间点来厂里找自己，脸上还带着隐隐担忧，问：“怎么了，禾禾有事？” 这也是董庆庆第一次到郑庆仁的办公室，也没心思打量，看到赵宏也在，直接说：“禾禾没事，是刚才五星乡巡捕办来了两个人到学校找我问前两天在小郑村回县城路上发生的事，好像那几个人报了警。” 郑庆仁一听不是郑星禾有事，也没了担忧。 巡捕办的人去找董庆庆也是郑庆仁意料之中。 倒是巡捕办的人没来找自己，倒是让郑庆仁有些意外。佟磊的伤，可是郑庆仁骑摩托撞的。 听董庆庆说了一遍过程之后，郑庆仁思考了一会。 五星乡巡捕办的人找过赵宏后，郑庆仁也找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胡建荣一个月前从别的乡镇调到五星乡，还升到副主任。 这一点郑庆仁早就想到，以胡家在平和县的关系人脉，不可能让胡建荣到偏远乡镇一直任个普通捕快。 原本还想着胡建荣经过自己这件冤案之后会蛰伏个一年半载再运作，没想到胡家三个月都没等到。 而且郑庆仁也打听到，佟磊四人这件案子就是胡建荣负责。 赵宏找了，董庆庆也找了，就没有找自己，想到从巡捕局出来的那天，胡建荣怨恨的表情，郑庆仁怀疑，胡建荣吸取上次的教训，正在极力的搜寻证据，利用这次机会，想钉死郑庆仁。 郑庆仁也在怀疑佟磊四人报案也和胡建荣有关。 董庆庆见郑庆仁没说话，继续说：“庆仁，要不要找我爸，让他找找巡捕局的关系打听一下？再说是他们先找的事，欺负我们母女俩在先，你只是把人撞伤了，大不了我们赔他一些医药费。” 郑庆仁可不想找董英才，说：“不用麻烦你爸了。佟磊他们四人故意堵在路上，想报复我，这件事我们才是受害人！你回去好好照看禾禾，其他的事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郑洁欣也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心里虽然有担忧，但郑庆仁也早说过他可以解决，拉着董庆庆说：“庆庆，我这几天在外地，给禾禾买了些衣服和玩具，在我办公室，你跟我一块去拿。” 办公室只留下郑庆仁、赵宏和郑虎。 郑庆仁让赵宏和郑虎坐下，说：“赵宏，巡捕办的人还可能再次找你，也有可能会把你带回巡捕办。办这个案子的人和我有过节，所以很可能会利用这件事故意针对我，所以我有事情请你帮忙。” 赵宏立马表态：“郑厂长，以后我就是跟着你干，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可能会受点委屈，如果他们来找你，不管是问话，还是带你走，你就配合……” 从办公室出来，赵宏跟着郑虎回到了生产厂房，开始熟悉工作内容。 下午，穿着橄榄制服的人拍响了车辆厂的铁栏门，向方勇表明了身份之后，跟着方勇到了车辆厂的车间，带走了赵宏。 郑庆仁站在办公室内外，看着赵宏上了巡捕办的偏三轮。 五星乡巡捕办又一次略过了自己。 ………… 五星乡卫生院。 住院病房。 十几个平方，四张木板病床分在房间两边，每张床上面，斑驳的墙面写着三位数的床号。 佟磊就斜躺在靠角落的病床上，对着窗户，一只手上挂着吊瓶，一只手拿着武侠小说，津津有味的看着。 身着橄榄色制服的胡建荣带着另外一个捕快走了进来，到了佟磊的床前，踢了踢床边，沉浸小说情节里的佟磊才看到了来人。 佟磊放下书，心有不满的喊了一声：“胡捕快，你来了。” 佟磊舅舅周伟和县工商局的一个齐副局长是两连襟，胡捕快的三弟又是齐副局的女婿，佟磊知道，假药材的事能从巡捕局出来，这个胡捕快没少出力。 身上只有几处骨折，打上石膏回家静养就行，根本不需要住院，可是周伟非得让佟磊听从五星乡巡捕办副主任胡建荣的安排，住进医院。 而且佟磊和郑庆仁的恩怨，也不想让捕快参与。 听说，这个胡捕快，也和郑庆仁有恩怨。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所以佟磊才开始配合。 胡建荣对身边的年轻捕快说道：“小宋，你先去医生那里，把佟磊的病例找出来。” 年轻捕快离开，胡建荣对佟磊说：“佟磊，等下我会让小宋重新做一份报案笔录，你的说辞要改一改，那天，你们四个只是路过小郑村，遇到了郑庆仁媳妇董庆庆！候小青知道你和郑庆仁的矛盾之后，临时起意，才破坏了董庆庆的三轮车。候小青的报警笔录就是这样写的，后面的不变，赵宏对你们挑衅，候小青气不过动了手，你们三人去拉架，你们从始至终都没碰过董庆庆和她的孩子！郑庆仁到了，开摩托把你撞倒之后，继续殴打你。” 候小青动手破坏了董庆庆的三轮车胎，这一点逃脱不掉，因此早就商量了，把候小青推出去。 破坏三轮车，受到挑衅先动了手，最多也就关几天！ 佟磊坐起身：“我记住了。胡捕快，这样就能把郑庆仁送进去？” 胡建荣面无表情的说：“那还要看他是不是故意骑摩托车撞你。如果能证实他故意撞倒你后对你殴打，凭你这些伤，就能把他送进去几年！” 第193章 这个人，邪乎 佟磊激动的说道：“郑庆仁就是故意撞的我，我从地上想起来时候，又一脚把我踹晕，这断的第三根肋骨，就是踹的。这一点，现场的人都能证明。” 胡建荣皱眉：“当时郑庆仁是不是说了句道歉的话？” 佟磊点点头：“是说了，不过他故意说的，是在嘲讽我。” “一会记笔录时候把这点忘了，当没听到。” 胡建荣交代完，小宋拿着佟磊的诊断书回来，开始对佟磊问话。 结束之后，临出门，胡建荣对佟磊交代：“在这里好好待着，先别想着出院。” 以为问完话就能离开的佟磊，看着破旧的病房，闻着刺鼻的药水味，深深的皱眉。 对面的两个病床，之前住的是一对爷孙，吃了长毛的白面馍，食物中毒，吊了两天水，今早才离开。 可两个人身上那股酸臭味，现在还弥漫在整个房间。 平和县巡捕局，二楼刑侦大队。 张学斌已经在大队长的位置坐了三个多月，期间又破获了两起严打案件，风头正盛。 办公室桌面上是五星乡巡捕办的联络信息，联络人赫然是新上任的副主任胡建荣。 胡建荣因为冤假错案被两次处罚，调离刑侦队，去了乡村基层巡捕办。 按照正常情况，没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话，胡建荣很可能就一直待在基层。没想到这才三个月，胡家就迫不及待的操作，把胡建荣升了上去。 想到当初对郑庆仁说过，胡建荣两次受到处分，即便没有被清出巡捕队伍，也只能一辈子待在基层，张学斌就有点脸红。 打脸来的太快。 张学斌拿起桌面上的电话，对着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电话很快接通。 “这里是五星乡巡捕办。” 张学斌听出是胡建荣的声音，说：“老胡，我是张学斌。” “是张队，有什么指示？” 胡建荣听到是张学斌，生出一股子怨气。当初在刑侦队，张学斌刚调到胡建荣身边搭档，胡建荣可是真心实意想帮着张学斌把功劳拿下来。可张学斌在发现郑庆仁受冤的证据后，毫不犹豫选择了对胡建荣背刺，以此荣获升迁的功绩。 胡建荣哪能没有恨意？ 张学斌的身份背景他是知道的，得罪不起。现在胡家老大，也站在了张学文的阵营，这次不受处分影响，到了五星乡任职，也有张学文的影响。因此怨恨只能埋在心里。 “老胡，恭喜你升迁五星乡巡捕办副主任。” “张队，乡镇巡捕办，还只是基层，说不上升迁。听说你那边有办了两个漂亮的案子，地区那边都给了褒奖，更应该恭喜。是不是刑侦队有案子需要我们这边配合？” 张学斌不再客套，直接说：“不是队里的事，佟磊这个人你知道吧？” “听说过，这人牵扯到案子了？” “老胡，咱也不是外人，我就直接说了，佟磊涉及到前些天的假药材案，我看了资料，也了解到，假药材案举报方和郑庆仁有关系，既然这件案子已经办结，我也不说什么。前天郑庆仁给我打电话，说佟磊因为假药材的事，想要对郑庆仁打击报复，还堵了他老婆孩子，动了手。 老胡，我知道佟磊和齐家有点关系，你提醒下佟磊，收敛点，郑庆仁这个人，邪乎，少惹他。” 胡建荣不以为意，说：“张队，我和佟磊不熟悉。如果佟磊真的做违法犯罪的事，自有你们抓他。至于郑庆仁邪不邪乎，没人管，但他违法犯罪的话，我们也有义务抓他。” 张学斌听出了不对劲，皱眉问：“老胡，你是不是在办和郑庆仁有关的案子？” 胡建荣反问道：“张队，你和郑庆仁关系很好吗？” “我和郑庆仁只因为案子认识，并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没有关系，你关心他干什么？张队，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如果刑侦队有需要我们配合的案子，我们会极力配合。”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张学斌知道，胡建荣没死心，还想针对郑庆仁。 叹了一口气。 老胡，我已经提醒你了。 五星乡巡捕办。整个乡巡捕办只有五名正式捕快，有十几名联防队员。 审讯室。 两名捕快正在对赵宏进行讯问。 “赵宏，上次到你家的问话，和我们掌握的情况相差很多，在二十六号下午双浮乡小郑村外的打架事件，你没有说实话，所以我们才把你请过来。我们再一次问你，你当时是路过，还是受人指使，特意去找的佟磊四人？” “我是路过，看到佟磊他们四人在欺负一对母女，看不惯，才过去的，谁知道他们上来就对我动手。” “你认不认识那对母女？” “不认识！” “你认不认识郑庆仁？” “认识。” …… “你是说没看到摩托车撞人，也没看到郑庆仁用脚踹佟磊？” “没看到。我当时正被他们打。” 半个小时后，年龄大点的捕快走到了胡建荣的办公室，汇报了对赵宏的讯问情况。 “老胡，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和笔录，不管郑庆仁是故意还是无意撞到了佟磊，佟磊的受伤是真，而且撞倒之后，对佟磊进行了殴打，完全可以把郑庆仁带回来讯问，没有必要继续再收集证据和口供。” 胡建荣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递了过去：“老乔，咱们十几年的交情了，你也知道我为什么从县局刑侦队到了这个乡下巡捕办，都是因为这个郑庆仁！你应该了解我，从他身上吃了亏，这次落在我手里，绝不会放过他。他必须是故意撞的佟磊，然后对佟磊进行殴打，造成佟磊身上多处严重骨折。” 第194章 竟然坚持一个小时 老乔接过烟，掏出火柴点了上，猛吸一口说：“从佟磊的这件事来看，郑庆仁确实嚣张跋扈。郑庆仁骑摩托撞人只有报案的几个人指证他是故意，现场的第三人赵宏和他老婆董庆庆，一个说没看到，一个说郑庆仁无意的。 但是把人撞伤后，再打人，这是没有争议。老胡，我能当上捕快也都是靠你帮忙，所以这件事我帮你，落实郑庆仁故意撞人并殴打他人至重伤这一案子。” 胡建荣自己抽出一根烟点上，说：“老乔，我信你，也谢谢你。能从赵宏身上拿到郑庆仁故意撞人的口供，郑庆仁就绝对跑不掉。” 老乔们吸了几口烟之后：“要不叫小宋出来，我们两个来？” 胡建荣点点头：“小宋太年轻，这赵宏明显就是一个村痞，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还是我们来吧。” 说完两人回到了审讯室。 老乔对拍了拍小宋的肩膀指了指门外，小宋猜到了两位前辈想要做什么，合上本子，站起身端起杯子，离开了审讯室。 房间内传出几声惨叫，又过了半小时，老乔和胡建荣重新走了出来。 老乔对着办公室喊道：“小宋，喊两个联防队员，跟我一块去县城抓人。” 四个人两辆偏三轮， 突突的开出了五星乡巡捕办。 从外省回来，刚刚休息一上午的郑宏伟被郑庆仁叫到了办公室。 在办公室待了半个小时，前脚刚刚离开，四名穿着制服的人就进了郑庆仁的办公室。 老乔看着一脸平静的郑庆仁，上下打量后才说：“郑庆仁，我们是五星乡巡捕办的，有人报案说，你在十一月二十六日下午三点多钟在小郑村外的县道骑摩托车故意把他撞伤之后，对他进行殴打。现在想请你跟我们回去一趟。” “十一月二十六号下午三点多，在小郑村外的县道？”郑庆仁回忆了一会儿说：“那个位置应该在双浮乡境内吧，怎么把警报到你们五星乡了？” 老乔冷笑道：“被撞的这个人是我们五星乡的，去了我们巡捕办报的警，我们也只是例行调查，了解情况。如果真的涉嫌违法犯罪，我们会交到县刑侦队。” 郑庆仁听完，伸出双手，示意上铐。 两个联防队员一左一右站在郑庆仁身后，老乔摆摆手，说道：“不用了，配合我们，跟我们回去就行。” 到了五星乡巡捕办，郑庆仁被带进了审讯室。 房间里只有老乔和两个联防队员。 进了房间还没坐下，老乔从抽屉里拿出一把手铐，咔嚓，给郑庆仁铐上了双手。 郑庆仁眉头紧皱，这阴逼！ 随后看到胡建荣冷笑的走了进来。 “郑庆仁，又见面了。我记得上次在巡捕局门口，我说过别有下次。” 郑庆仁一脸平静，说：“胡捕头，我当时也说了，你也一样。” 老乔一拍桌子：“郑庆仁，你在十一月二十六号下午骑摩托车故意撞倒五星乡佟寨村民佟磊，然后又对佟磊进行殴打，说说，和佟磊有什么恩怨？” 郑庆仁缓慢的坐到铁凳上，说：“那天我骑着摩托车从小郑村回县城，看到有几个人在打人，我媳妇和孩子就在旁边，所以就着急的骑了过去。因为第一次骑摩托，不熟悉刹车，撞到了人。当时就向被撞的人道了歉，想要带他去医院，被一个瘦矮的年轻人从摩托车上推了下去，并对我进行殴打。至于你说的佟磊，我当时根本不认识。” 老乔笑了：“你是说你无意间撞到的人，还准备带人去医院救治？” “对，他们一方的人根本不给我说话，就直接对我动手。” 老乔说：“现场很多人都作证，你撞了人之后不但没有准备送医，还对被撞的人殴打。” 郑庆仁否认：“是他们一帮人打我，我发现被撞的人是他们领头，还晕倒了，所以过去叫醒他。” 老乔还要问，胡建荣制止了。 “老乔，不要说这么多废话，这种人不见棺材不落泪，到了这里竟然还坐着，小方，小司，扶他起来。” 旁边那两个联防队员听到胡建荣的指示之后，一左一右到了郑庆仁身边，从后将郑庆仁的手向上反关节提了起来，像是押解犯人。 郑庆仁顿时弓着腰，两人慢慢的向上提，疼的郑庆仁冷汗冒了出来，屁股从凳子上挪开。 “说说，为什么故意撞佟磊？” 胡建荣看着郑庆仁呲牙咧嘴的样子，得意的继续问。 郑庆仁咬着牙，说：“我摩托车骑行不熟练……没有及时……刹住车，才撞到了人……” “嘴硬。” 胡建荣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端起搪瓷缸，吹了吹里面漂浮着的茶叶，抿了一口。 对两个联防队员使了眼色。两人立即把郑庆仁的手铐紧了一圈。 然后拿起了报纸看了起来。 十分钟…… 双臂被反关节提起的郑庆仁，疼的脸色发青，脸上的汗珠滑落在地面的砖上。 二十分钟…… 半个小时…… 郑庆仁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双手可能就废了，忍着疼痛说：“胡捕头，你要说我故意撞人，得有证据吧？你这样做，是准备继续屈打成招？” 胡建荣抬头看了郑庆仁一眼：“郑庆仁，打你了？还是让你招供什么了？没有吧！现在是给你时间，让你回忆一下那天事情的细节。” 说完，低下头继续看着报纸。 郑庆仁知道，这是胡建荣的故意报复。看样子苦头是少不了。 一个小时…… 郑庆仁几近乎昏厥过去。手臂已经没了知觉。 胡建荣把手中的报纸仔仔细细看完，才抬起头：“小方，小司，你们累了吧？先坐会喝点水，休息下。” 两个联防队员松开了郑庆仁的手臂。保持一个小时的押解姿势，两个人也轻松不了多少。 甩了甩手，坐到了审讯桌前，灌了几口水。 郑庆仁这才喘了口气，缓慢的把手臂垂下来，双手不能动，一动就一阵麻痛。 胡建荣一脸得意的看着郑庆仁：“郑庆仁，是不是很熟悉？以前你只坚持了三十多分钟，就全部撂了。这次竟然坚持一个小时，看样子之前的手段对你有一点免疫。放心，不着急你回答，不管你有没有免疫，都会让你一件一件的回忆起来。” 有报案人的笔录，赵宏的口供，郑庆仁撞人和打人的事实，现在不存在冤假错案。 所以胡建荣肆无忌惮。 第195章 见到我就害怕 原本以为胡建荣会吸取上次的教训，收敛一些。 可郑庆仁失望了。 胡建荣还依然靠着暴力当做审讯的手段。这本不就该是一个人民捕快应有的行为。 如果让他继续留在捕快队伍里，没有约束，说不定会成为一个赫赫有名的神探。 郑庆仁呲着牙，忍着疼痛说：“胡捕快，国家和人民赋予你的权利是让你维护人民群众，让一方安宁，建一方净土。二十六号下午发生的案子，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多，三天前你就已经开始调查，我相信你这三天并没有闲着，肯定已经知道的事情来龙去脉。 佟磊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小郑村外？我老婆董庆庆从小郑村带着七个月大的孩子回县城，却被他们破坏掉三轮车，母女孤弱无助，这是多大的恶？ 你帮着这帮坏人恶人，对我这个保护妻女的人拷打逼供，对得起你国家和人民，对得起身上这一套制服吗？” 胡建荣被郑庆仁这一番激昂的话说的有片刻的失神，随即恼羞成怒的走到郑庆仁身前，抓住郑庆仁的头发，狠狠的压在桌面上，说：“就你这种渣滓，有什么权力谈国家和人民，谈安宁和净土，谈保护妻女？你无非就是一个造谣的流氓无赖，还妻女，你这种人怎么娶到的媳妇，你不清楚？” 郑庆仁的脸贴在桌面上，动弹不得。心里有些后悔激怒胡建荣。 吃亏的还是自己。 胡建荣看着郑庆仁变形的脸，呼吸变得急促，冷笑着，手上又用大了力。 五分钟后，郑庆仁脸憋的通红，呼吸迟钝，才松开了手。 等郑庆仁慢慢的起身，胡建荣开口说： “郑庆仁，佟磊四人说了，他们是路过小郑村在的县道，巧遇了董庆庆和她孩子。其中有个叫侯小青的年轻人认出了董庆庆是你老婆，知道佟磊和你有矛盾，想讨好佟磊，就破坏了董庆庆的三轮车，并没有对董庆庆和孩子造成伤害。 之后赵宏出现，挑衅辱骂侯小青，侯小青被逼动了手，佟磊三人上去拉架。而董庆庆在此期间，抱着孩子远离了冲突区域，所以不存在你到来保护老婆孩子一说。” “而你骑摩托把佟磊撞到之后，就立马和上前理论的侯小青进行撕打，后赵宏劫持了侯小青，你又趁机对被撞昏迷的佟磊殴打，造成佟磊受伤严重。说说吧，你和佟磊什么什么仇什么怨，故意用摩托车撞他？” 两个联防队员在胡建荣问话的同时，把郑庆仁又押到了墙边的铁凳子上，站在郑庆仁的身边。 面对胡建荣老一套的审讯方式，郑庆仁默不作声。 从郑庆仁的记忆里，胡建荣这个人，哪怕你顺着他的话回答，他也会使用点手段让你从骨子里对他进行恐惧，得到更顺畅的回答。 胡建荣看着郑庆仁的态度，想起了郑庆仁在之前的在抢劫q奸案的翻供场景，当时就是这样沉默，更加的恼怒。 “让你坐下，是让你好好配合，回答问题。你现在这样的态度就是不愿意配合，那没有必要继续坐着。” 胡建荣走到郑庆仁身边，解开郑庆仁左手上的手铐。 “站起来！” 胡建荣呵斥道，然后拉着郑庆仁的手铐，走到了审讯室的门后，踮着脚，把解开的手铐重新拷到了门上的铁窗上。 身高一米七八的郑庆仁举起手，正好到了铁窗底部，加上拷链的长度，活动的范围不超过十公分。 “小方，你在这里看着他。” 胡建荣说完，大力拉开审讯室的门。而此时郑庆仁正在门后，开门的夹角拽了一下手铐，勒得郑庆仁闷疼一声，下意识的踮起脚。 胡建荣冷嘲看了眼郑庆仁，用力又拉开了点门。郑庆仁被迫又踮高些，已经用脚尖点地，心里的怒火也被点了起来。 胡建荣这才满意的出门。只是身体刚走出门缝，呼的一声，门被用力关上，正好把胡建荣右边一只胳膊夹在门缝里。 门后的力道还在持续的使着，让胡建荣胳膊无法抽出。 啊！ 胡建荣惨叫一声，左手赶紧推门。奈何一只手，力道不够。 跟在胡建荣身后准备出门的老乔和另一位巡防队员见此，连忙去拉郑庆仁。 郑庆仁就死死的抵在门后，拉了一会儿门缝才开大了一点，胡建荣趁此把手抽了出去。 站在门外，胡建荣检查了一下右胳膊，被夹的地方已经渗出了血，整个胳膊也不能活动，否则就是一股钻心的痛。 胡建荣怒了。 也不管老乔在不在门口，对着审讯室的门，就是狠狠踹了几脚。 让郑庆仁拷着的手腕被巨大的力量撕扯，手腕处皮皮开肉绽。 郑庆仁只能用身体抵着门，抵御胡建荣疯狂的踹里。 “郑庆仁，你完了，你敢对捕快动手。” 胡建荣边踹边吼叫道。 “郑庆仁，这次你落到我手里，绝不会像上次一样让你无恙走出去，让你以后见到我就害怕。” 每踹一脚，门后的郑庆仁就闷哼一声。 “老胡！” “胡捕快！” “胡建荣！” 三道声音同时在胡建荣身后响起。 近乎疯狂的胡建荣又踹了一脚门才停下来，回头一看，张学斌，五星乡巡捕办主任贺士杰，还有两位年龄大约三十来岁的年轻人站在巡捕办院内。 其中一个年轻，拿着相机正在咔嚓咔嚓的拍照。 另外一个年轻人身着正装，拎着公文包，冷着脸看胡建荣。 “老胡，你这是在干什么？” 贺士杰走到胡建荣身边，训斥了一声，然后去推审讯室的门，只推开了二十来公分，再也推不动。 皱着眉问：“谁在门后？” 看到门后露出老乔慌张的脸，又问：“老乔，你搞什么鬼？” “贺主任，我们在审一个打架案子。” “审个案子，谁在门后边顶着门？开门，主管巡捕工作的段县首委派秘书同县局刑侦大队张队长来我们办检查工作。” 贺士杰回头看了胡建荣一眼，也是说给胡建荣听。 领导秘书亲自来到这里，具体详情贺士杰不是太清楚，但也听说和胡建荣调查的案子有关。 胡建荣之前在刑侦队工作，贺士杰也算和胡建荣熟悉，知道胡家在平和县的能力，这次从偏远的乡村调过来任副主任，贺士杰欢迎也很配合。 老乔焦急的看着上前给郑庆仁开手铐的小方，示意他快点。 可小方的身高不到一米七，踮着脚勉强才能够到郑庆仁手上的手铐，郑庆仁晃来晃去不配合，根本无法把手铐打开。 又试图开了两下，发现没有办法打开，只能对老乔摇了摇头。 老乔只好夺过钥匙，亲自去开手铐。郑庆仁扭来扭去，甚至还用身子去顶老乔，根本无法把手铐打开。 贺世杰站在门外，看着审讯室的门一开一合，回头看了眼领导秘书和张学斌，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变换。 第196章 吐血入院 审讯室的门每一次张开，就会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端着相机的郑宏伟听出这是郑庆仁发出的声音，焦急的跟到了审讯室的门外，趁着审讯室的门再一次张合时，侧着身子钻了进去。 三十多岁的老乔在门后伸手够着郑庆仁举着手的铐子，而郑庆仁把老乔往一边顶开，年轻的联防队员双手环着郑庆仁的腰，不让郑庆仁动。 这样滑稽的画面，郑宏伟也没有多想，端起相机，用刚学会的拍照技术，对着三人一阵咔咔拍照，又对郑庆仁渗着血的手腕几张特写。 闪光灯的亮起，让老乔也停止了行动。 张学斌趁着间隙，也从开着的门缝里侧着身子进来，看到郑庆仁举着手被拷上门头上的窗栏，羞怒的瞪了老乔一眼，愤怒说：“你们就是这样审人？” 趁着严打的末班，张学斌从办公室调进了刑侦队，才见识到了刑侦办案的模式，从心底对这种刑讯逼供不满，可也知道，巡捕队伍里，人员参差不齐情况下，对付犯罪分子，这也是最简单有效的方式。 郑庆仁冤假错案的事发，也给张学斌提了一个醒。暴力手段审案，有一定的作用，但是弊端和后患很大。从升任到队长之后，张学斌已经严禁平和县刑侦队使用刑讯手段审案。 郑宏伟停下拍照，郑庆仁也停止了反抗。 老乔不认识张学斌，面对张学斌的问话，老乔习惯性的回答：“这个人不老实，我们这是让他老实下来。” 张学斌一听到此，冷笑了下，从老乔手中夺过了钥匙，踮脚帮郑庆仁开了手铐，看着郑庆仁手腕深深的伤口，深深的皱眉。 对郑庆仁来说，手腕上手铐勒伤并不是最痛的。来回开门，手臂的撕扯更加的严重。整个胳膊像是和身体分离了一样，无法放下。 审讯室的门正常打开，领导秘书曹宁和贺士杰也走了进来。 曹宁一眼看到郑庆仁手腕上的伤，拧眉说道：“你是郑庆仁郑厂长？” “我是。” “段县首让我过来的……贺主任，郑厂长犯了什么事？” 胡建荣办的案子，根本没有向贺士杰汇报，贺士杰也不知道胡建荣在办什么案子，更不知道胡建荣抓来了一个能让段县首关注的厂长。 胡建荣赶紧走了上来，说：“郑庆仁涉嫌一件故意伤人案。” 曹宁怒喝道：“涉嫌故意伤人案，就能把人伤成这样？” 胡建荣不以为意道：“我们只是正常的约束他的行动，这伤是他自己弄的。” 忽然，距离审讯室的临时关押室门里一个联防队员慌张的跑了过来：“贺主任，胡主任，赵宏吐血不止，晕倒了。” “什么情况？赵宏是谁？” 贺士杰愣了一下，走向了关押室。 胡建荣和老乔心里一咯噔。赵宏是他们两个上午审的，嘴很硬，用了点手段才按照两人的意思，改了口供，承认看到郑庆仁故意骑着摩托车撞人，在佟磊倒地后，继续殴打佟磊。 这点手段两人常用，虽然受罪了些，但是不会留下太严重的伤。 郑宏伟接收到郑庆仁的眼神之后，立即端着相机跑了过去。 先进入看押室的贺士杰很快走了出来，冲着一个联防对方大喊：“找平板车，把人送医院。” 郑宏伟也很快跑了回来，说：“庆仁，赵宏情况不太好，吐血太多，晕倒了，血还从嘴里往外溢。” 郑庆仁脸色沉重，阴冷的看了眼胡建荣。 很快拉来了一辆木架车，几个人把赵宏抬上了车，匆忙的送往乡卫生院。 贺士杰走到了胡建荣和老乔面前，大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老乔走到了贺士杰面前，小声的介绍了下情况，只说找赵宏了解情况，现在吐血，可能是旧疾。 贺世杰也信了老乔的话。老乔是个老捕快，在审讯的时候即便有动作，也会注意分寸，不可能出现大吐血这种情况。 “郑庆仁故意撞人致伤，查实了没？ ” “查实了，就是郑庆仁死不承认。” 贺士杰点点头，走到曹宁和张学斌面前又介绍了一遍。 “曹秘书，张队长，郑庆仁骑摩托故意撞人这个事经过胡捕快和乔捕快调查，有多人的指认和口供，应该属实，只不过郑庆仁不承认。他们两个在审讯上确实有不对的地方，我们巡捕办会开会批评。” 张学斌玩味的看着贺世杰，说：“贺主任，这个案子我在事发当天就知道，从我了解的情况，这个受害人佟磊前些时候被人举报销售假药材抓进了巡捕局，经过胡捕快的调查上报，佟磊对假药材并不知情，放了出来，并且知道举报人是郑庆仁，在得知郑庆仁回小郑村消息后，特意堵在小城村外的县道，想报复郑庆仁。 不过没等到郑庆仁，却等到了郑庆仁的老婆董庆庆和女儿郑星禾，然后佟磊让人破坏了董庆庆所骑的三轮车。赵宏路过，看到四人在欺负董庆庆母女俩，上前争执了几句，就被佟磊四人殴打。郑庆仁稍后到达，摩托车撞到了佟磊，随即被另外三人殴打。” 贺世杰皱起了眉头，看来这个事情并不如老乔所说。 老乔之前并不认识张学斌，此时也知道说话的人是县刑侦队的队长，质问道：“张队长，这个案子我和胡主任从案发之后第二天就开始走访调查，而且找过现场的每一个人了解情况，才作出的判断。你又如何保证你了解的情况的真实？” 张学斌并没有搭理老乔，而是对贺世杰说：“贺主任，前天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假药材案的案犯妻子到巡捕局和县里举报，五星乡巡捕办副主任胡建荣和五星乡佟寨村周楠，也就是佟磊母亲，威逼利诱自己丈夫承认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出现的假药材为他从外地收购，冒充药材桔梗销售给佟磊。段县首要求我调查此事，正巧得知佟磊受伤住院，也调查了一下。” 而一旁的胡建荣听到张学斌在调查假药材的案子，心里有些不祥。 假药材案子的替罪人妻子到巡捕局和县里举报？ 不可能！ 这个替罪人有一个六岁患重病的儿子，急需用钱给孩子治病，自己家没有种植药材桔梗，就在乡下各个药材种植户地里捡和偷挖，弄了三十多斤药材桔梗卖给了佟磊。 自己家没有种植药材，又有卖药材的行为，又缺钱，自然是替罪的好人选。 因此胡建荣出主意，让这个人承认为了谋取暴利给儿子治病，从外地捡了一堆和药材桔梗相似的植物根，冒充药材桔梗卖给了佟磊。 而佟磊并不是专业人士，没有认出假药材，才又继续出售给周伟介绍的亳县王朝林。 佟磊母亲找了过去，承诺给二百二十块钱，最多一年牢，这人的老婆就撵着老公去帮佟磊替罪。 一个为了二百多块钱，赶着自己老公坐牢的妇女，怎么会去县里举报？ 第197章 绝不姑息 而且，自己大哥已经成为张学文阵营的人，这张学斌这个时候想帮着外人对付自己？ 假药材的事情，贺士杰知道。药材出现在五星乡，县巡捕局让五星乡巡捕办去调查。 当时是胡建荣主动承揽下来的。 案子结束后，因为办案迅速，五星乡巡捕办还受到县局褒奖。 “曹秘书跟着我来五星乡巡捕办，就是监督我重新调查假药材案。不管假药材案件还是这次小郑村外撞人打人事件，发生地都是在双浮乡，都和小郑村人和佟寨佟磊有关系，实际参与调查的都是五星乡巡捕办，办案人都是胡主任……” 张学斌没有继续说下去。 话也说的很明显了。 假药材案和这次故意伤人案有关联，假药材案办的也有问题。 张学斌从开始就不愿意参与这个案子的调查，可主管巡捕局工作的段县首和局长都指定了张学斌去的调查，还让领导秘书跟着亲自督促。 贺士杰已经明白了领导的意思，说：“张队，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假药材案和这次故意伤人案的所有资料，全部带回我们刑侦队，由我们刑侦队重新调查，故意伤人案的涉案人员郑庆仁，暂时让他回去，等我们进一步调查后再说。刚刚送往乡卫生院的赵宏，病情稳定之后，送往县中医院做检查。还在住院的佟磊，也要重新到县中医院重新做检查。” 张学斌说道。 也是段副县首的指示。 贺士杰看了胡建荣一眼，胡家在平和县赫赫有名，假药材案不仅只有胡家牵扯，主要的还是县工商局的齐副局，可听张学斌这个口气，似乎要故意针对两家。 神仙打架，贺士杰可不像当小卒，说：“我们全力配合，胡主任，你准备一下这两起案子的资料，送往县刑侦队。” 话音刚落，送赵宏去乡卫生院的联防人员慌张的跑了回来：“贺主任，赵宏到了卫生院，口中还在溢血，朱院长初步检查，让我们赶紧把人送县中医院。” 贺士杰吃惊道：“很严重？” 联防队员看了看周边的人，贴到贺士杰耳边小声说：“朱院长初步检查，赵宏可能肋骨骨折，伤到了肺部，造成肺穿孔。让我们赶紧送县里抢救。” 瞅了瞅周围的人，声音更小了些：“贺主任，朱院长还说，赵宏骨折断裂处，有明显的新增外伤，手指、头皮、大腿根部也有明显的外力新增伤，送到县里医院一定能发现，让我们巡捕办早做准备。” 肋骨骨折，还有可能造成了肺穿孔，身上还有明显新增伤。贺士杰扫了一眼胡建荣和老乔，一个故意伤人案，还不是主犯，需要下这么重的手？ 这两个可是老捕快，能打出明显的伤，可见手段用的多狠。 曹宁和张学斌看了过来，贺士杰小声吩咐：“找一辆拖拉机，赶紧把人转移到县医院，全力救治。” 郑庆仁也注意到刚刚送赵宏去卫生院折返回来的联防队员，不由得为赵宏担忧。 来之前，郑庆仁提醒过赵宏，胡建荣这人亲自参与审讯，很可能会动用手段，让赵宏实话实说，不要试图激怒胡建荣。真的被动手逼迫，出来后立即找郑宏伟对身上的伤取证，并到医院检查，开出诊断证明。 没想到，胡建荣肆无忌惮这种地步，把赵宏打吐血，受了内伤。 贺士杰也不敢隐瞒，说：“曹秘书，张队长，赵宏吐血昏迷情况，乡里卫生院条件太差，处理不了，我已经安排人送去县里。” 曹宁对此没有在意，领导让来到五星乡的目的，只是带走郑庆仁，说：“我们先回去吧，郑厂长，你坐我们的车，一道回县城。” 曹宁引着郑庆仁上了院子里一辆伏尔加轿车，和曹宁坐了后座，张学斌坐在副驾驶。 车辆开出巡捕办，郑庆仁说：“谢谢曹秘书，也谢谢张队长，你们亲自来了一趟。” “郑厂长，我也是在执行领导交代的工作。我们回县城之后，领导想要见你。” 曹宁客气的说道，这才仔细打量自己身边的这个年轻人。 作为领导的秘书，曹宁很清楚，领导和这个年轻人并不认识。但从郑庆仁开办车辆厂没多久，领导就吩咐曹宁给车辆厂能打到交道的部门都打了招呼，给予照顾。 曹宁也知道，这是领导上面的关系交代下来的。 之后就查了郑庆仁的信息，才发现郑庆仁只是一个普通农民，春节过后还因为一个巡捕局冤案关了近半年，才放出来不久。 要说郑庆仁有关系，最大的关系应该就是帮郑庆仁洗冤的张学斌。 张学斌的哥哥张学文刚从县一把升到地区公属副专员，一直是领导的上司，给领导打声招呼，照顾一下郑庆仁，也有可能。 可这一次，郑庆仁主动联系到领导，在电话里和领导沟通了五分钟左右，半天后领导就见了车辆厂一位叫郑小伟的人带着五星乡的一位村妇来举报。 举报对象是五星乡巡捕办的胡建荣，还扯到了县工商局的齐副局长的亲戚。 领导受理了举报，亲自打电话给巡捕局刑侦队的张学斌，让张学斌负责调查，让曹宁协助协调。 胡家老大现在可是张专员的得力干将。郑庆仁让人举报胡家老二，领导安排张专员的弟弟去调查。 领导明显不想驳郑庆仁的面子，又把事情推给了张学斌。 目送轿车离开巡捕办大院，贺士杰转身回了办公室，这事，管不着。 老乔担忧问：“老胡，你对赵宏动手时候，有没有控制着？那伤可和我们有关？” 胡建荣安慰：“我在刑侦工作十来年，审讯的技术还是有信心的，赵宏应该是他自己问题。” 随即沉思道：“这郑庆仁怎么和段县首有关系？” “老乔，整理资料，给县局送去，我打电话了解下情况。” 车行驶到巡捕局，张学斌下了车。继续行驶到了一家诊所，给郑庆仁手腕上了药，进行了包扎，后继续上车，到了一处民宅停了下来。 曹宁下了车，刚准备去给郑庆仁开门，郑庆仁已经从车里出来。 “郑厂长，领导今天请假去医院检查，就安排了在家里见你，现在在里面等你。” 跟着曹宁进了院子。 曹宁在院子里喊了一声：“领导，郑厂长来了。” 客厅里传来一道沙哑声音：“小宁，让郑庆仁进来，你就先回去吧。” “郑厂长，请进。” 曹宁拉来了客厅的纱门，郑庆仁进了门。 客厅里，坐在沙发上的黝黑瘦矮的中年人放下手中的报纸，起身握住郑庆仁手说道：“小郑，果然一表人才，快坐。” 郑庆仁顺着段销售手尖的方向，坐在了一张单人沙发上：“段县首，非常感谢您的帮助。” 车辆厂开办至今一直有县衙门的人在关照，郑庆仁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段副县首。 当初谷家下方到农村时候，段志邦是生产队的队长，没少对谷家关照。谷父回城后，也没忘记提携段志邦。段志邦的副县首就是谷家提上来的。 如果不是段志邦身体原因，现在的平和县一把手很可能就是段志邦。 “客气了，听说小歌是你和小诗一块去西京找回来的？” 段志邦眼神扫了郑庆仁一下。 郑庆仁的资料他当然知道，当初古诗找到他，让他照顾一下县车辆厂，还以为谷诗采访了郑庆仁之后产生的同情心。 古诗去西京找弟弟谷歌，郑庆仁也跟着，而且还把离家出走几年的谷歌找到，段志邦从郑庆仁口中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判断出郑庆仁和古诗的关系不一般。 “恰巧得到了谷歌的消息。” 真实原因自然没法对段志邦说。 段志邦也没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问，给郑庆仁倒了一杯茶，说：“小郑，事情我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你想怎么个结果？” 郑庆仁抿了口水，慢慢的说：“依法依规处理，绝不不姑息。” 段志邦没有说话。 郑庆仁又慢慢的问：“段县首，依法处理有困难？” 第198章 故意诬陷我 依法依规处理，说起来简单。 段志邦沉思了数十秒说：“假药材事件处理结果也是依法依规，抓了一个农民，有什么困难的？难的实事求是处理。胡家老二不好动，也不能牵扯到工商局齐选业身上，其他人都可以处理。” 动不了胡建荣吗？ 不过想起来也是，以胡家地头蛇的实力，段志邦还真不好处理胡建荣。 “段县首，还有一个人在巡捕办受伤，现在伤情不明，也得给个说法吧？” “我已经给县中医院打过招呼，极力救治。具体受伤的原因还需要调查，如果真是暴力逼供，肯定会处理人。” 肯定会处理人，但不一定会处理胡建荣。 明白段志邦的意思，郑庆仁简单的闲聊后告别。 段志邦也没有过多挽留意思。原本因为谷诗的关系，段志邦是想帮着郑庆仁，敲打一下胡建荣，也准备趁机把胡建荣清理出巡捕队伍。 就在郑庆仁进这个小院的十分钟前，段志邦接到了地区计划委胡家老大的电话。胡家老大明面上是计划委的副主任，可自从跟了张学文之后，已经成为计划委的实际负责人。 从去年开放经济之后，计划委已经成为一个很有实权的部门，段志邦自然不会为了郑庆仁和有实权的胡家老大交恶。 回到车辆厂，郑小伟和郑洁欣在办公室里焦急等着。 郑小伟是郑庆仁从豪县悄悄喊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去五星乡调查帮佟磊替罪的那家情况。 这种事情调查很简单，郑小伟装作药材贩子，去佟寨村里收药材，和几个药材种植户聊到出现假药材的事，这几户农民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知道的多，添油加醋连猜想，能抖落的都抖落了出来。 很快郑小伟就找到了当事人家里。 替罪的人叫石阳，有个六岁的儿子，五岁时候因为麻疹病毒引起肺炎，差点没有抢救过来。抢救的时候花了不少钱，也就此欠了大量外债。 或许因为这次重病引起的后遗症，石阳儿子后期经常得病，治病的钱占了家庭收入的很大部分，家庭条件很差。 从村民口中得知，石阳这个人老实巴交，也很能干，很疼爱这个儿子。这次也是因为儿子又临时犯病，急缺钱，才为了二百多块钱去顶罪。 郑小伟回来汇报情况之后，郑庆仁就让郑小伟去了石阳家，给石阳老婆做工作。 见郑庆仁回来，郑洁欣立马上去查看，看到郑庆仁手腕的伤，心疼的眼泪都要下来。 “姐，没事，皮外伤。” 郑庆仁安慰道，心里还是有些担心赵宏，让郑小伟喊来了郑虎。 把在巡逻办发生的事件告诉郑虎，郑虎一拳都狠狠砸在桌子上：“这是人们捕快吗？” “郑厂长，之前赵宏为了能尽快来车辆厂工作，没让我说，他的胸口还有一点痛，我猜测是上次打架造成了肋骨骨折。这次被带进巡捕办，应该是捕快在他胸口动了手才造成了吐血。” 郑庆仁也没想到赵宏隐瞒了伤情。 “郑虎，你现在去县中医院，看一下赵宏的具体伤势。” “伟子，五星乡石阳家里那边不会出问题吧？” “哥，按照你吩咐的，到他们家里讲述了一旦石阳有坐牢记录对孩子未来的影响，他们家很在乎孩子，就开始后悔。我又趁机许给石阳一份工作机会，他们家里坚定要退还给佟家钱，让石阳翻供。现在就差个和石阳见面的机会。” 郑小伟到五星乡石阳家里，看到穷困的情况，也生了恻隐之心。 石阳这个人并不懒惰，家里的四亩农田都精心打理，闲余的时候到处打零工，甚至还钻机些小生意，纯属于因病致贫。 甚至为了钱宁愿去坐牢，毕竟对石阳来说，一年也不一定挣得了二百块钱。 到了晚上郑虎从县中医院回来。赵宏的情况不是太好，和五星乡卫生院的院长猜测一样，是因为肋骨骨折断口刺穿了胸膜，造成了肺穿孔。 不过刺破的孔不大，县中医院正在研判是否需要手术治疗。 人已经醒过来，郑虎没见到人。县巡捕局安排人守在了医院，暂时不让任何人去见赵宏。 郑宏伟也在医院守着。 之前为了推销三轮车，能够向客户展示三轮车的外观和细节，厂里购买了一台海鸥相机，郑宏伟还为此学习了使用相机拍照。 这次郑宏伟拿相机取证，就是郑庆仁特意安排的。 县中医院观察了一天后，判研赵宏不需要做手术，只需要休养就行。 得知消息的县刑侦队安排了人过来。 “赵宏，我们是县刑侦队的，想找你行为在五星乡巡捕办的情况，你现在情况怎么样？能不能回答问题？” 躺在病床的赵宏脸色苍白，极度虚弱，还是点点头说：“可以。”忍着痛缓缓的撑起点身体，继续说：“我从县车辆厂和五星乡捕快到了五星乡巡捕办，一直配合他们。他们问的所有问题我都如实回答。 可是他们并不满意，后来进来一个张姓捕快，就引导我说假话，让我诬陷郑厂长故意用摩托车撞人，我当时不愿意，他们踢我，打我，用厚报纸垫在我的胸口，对我胸口一直殴打……打了接近两个小时，我实在受不了，胸口疼的厉害，才按照他们交代的做假口供，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我实在撑不下去就晕倒了。” 问话的两个捕快面面相觑，胡建荣之前也是在刑侦队工作，因此都认识，对胡建荣的工作手段也有所了解，只是没想到这么狠。记录完之后，嘱咐赵宏好好休息就离开。 回到巡捕局，立即向张学斌做了汇报。 看完笔录，还有医院对赵宏的初步诊断，张学斌皱起了眉头。 这个胡建荣太不像话了！ 胡建荣几乎和张学斌同时知道医院里赵宏的答话内容。 猛的砸向桌子：“这个混蛋，谎话连篇。他本身就有伤，所以才昏迷吐血。我总共就审讯了他半个多小时，使用的手段根本也看不出伤，哪来的两个小时的殴打？还能把人打吐血？” “肯定是郑庆仁，故意让这个赵宏诬陷我，不行，我要去医院，问问赵宏，是不是郑庆仁让他这样说的。” 说完，不顾老乔的阻拦，骑上摩托车离开了巡捕办，去往县中医院。老乔无奈的摇摇头，老胡这性子，早晚出事。 平和县中医院，新建的住院病房。赵宏居住的是个单间，病房外守着两名巡捕局的捕快。 胡建荣到了医院，到了住院楼，找护士问了下，然后顺着指引找到病房外：“小刘，小黄，赵宏是不是在里面？” “胡哥，你怎么来了？”其中一个捕快见到胡建荣出现，不动声色的站在了病房门口。 “我来找赵宏问几句话。小刘，抽烟。小黄，你也来一根。” 胡建荣从兜里掏出烟，熟络的递了过去。 两名捕快犹豫了下，接过了烟。 胡建荣拍了拍站在门中间的捕快肩膀：“我看一会，你们两个到角落的抽烟。” “胡哥，我先收起来，晚会再抽。” “小刘啊，抽烟去吧，我进去找赵宏说几句话。” 小刘为难：“张队让我们盯着点。” 胡建荣脸色变了下，语气也冷了点，说：“我也是捕快，以前我们还是一个队，我进去就问几句话，怎么？还要拦着我？” 小刘还要说，被一遍的小黄拉了下，说：“我们抽根烟吧。” 看着胡建荣直接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去，也没阻拦。 守在医院走廊的郑宏伟同样注意到了胡建荣过来，悄悄拍了胡建荣进病房的照片。在胡建荣进入病房后，在病房外来回的走动，时不时，趁着在走廊尽头抽烟的两名捕快不注意，对着敞开的门，朝里面拍上两张。 赵宏躺在病床上，眯着眼，听到有人进来，睁开眼，看到了是胡建荣，虚弱的说：“胡捕快，你都已经把你弄成这样了，还不打算放过我吗？” 胡建荣一听，怒火升起，恶狠狠的说：“赵宏，我审你的时候，掌握着分寸，打你胸口的时候，垫着两本书，最多让你疼些，不可能伤到骨头。 是你到巡捕办之前就有伤，想故意诬陷我是吧？是不是郑庆仁出的主意？” 赵宏咳了下，牵动了伤口，疼的呲牙，缓了一下，讥笑说：“呵，胡捕快，你想把自己摘出去是吧？我在被你们带回巡捕办时，可是健健康康跟着走的。” “健健康康吗？”胡建荣瞅到赵宏的讥笑，怒火更盛，走到赵宏床边，手轻轻压在赵宏缠着纱巾的胸口。 “嘶……疼……” 强大的疼痛感让赵宏脑袋一蒙，差点晕了过去。 “疼？”胡建荣冷笑，“我只轻轻的碰碰你，你说疼？昨天在审讯室的时候，怎么不喊疼？” 说着，手掌又用了点劲。 “断了两根肋骨，是不是郑庆仁让你带病进巡捕办，好诬陷我的？” “啊……疼，胡捕快，我……没有诬陷你……手快点挪开……肋骨，戳到我的肺了……” 想继续用电力的胡建荣看到赵宏嘴角有渗出了血，冷静了下来，看着赵宏闭上了眼，冷哼道：“这招我用了近十年，你是第一个进院的，你说我信不信？” 胡建荣见赵宏不回话，啪的一声拍在赵宏的脸上：“还给我装晕。” 没有动静，赵宏嘴角的血溜着出来。胡建荣才开始慌张，走出病房，看着在不远处抽烟的同事，说：“小刘，我还没开始问话，赵宏就晕了过去，你喊医生过来看看。我还有事，先走。” 抽烟的两名捕快心里一咯噔，跑进病房，慌张的说：“快去叫医生。” 一个跑去医生办公室，一个跑去打电话。这时，同样守候在病房外的赵宏伟才走进了病房，看到赵宏的模样，举起相机，拍了几张。 中午，郑庆仁准备到县巡捕局，举报五星乡巡捕办捕快刑讯逼供，守在医院的郑宏伟跑了回来。 见到郑庆仁，脸色激愤的说道：“庆仁，这个胡建荣太过于嚣张跋扈，我们一定要把他告到底。” 郑庆仁疑问：“怎么回事？” 郑宏伟止不住激愤：“今天上午县巡捕局刑侦队的人去医院找赵宏问话，刚走两个小时，胡建荣就来到了医院，闯过了看守人员，进了赵宏的病房，就对还在病床上的赵宏动手，赵宏刚止住的血，又从口中吐了出来。” 郑庆仁瞬间变了脸：“赵宏怎么样？” “原本不需要手术，经过胡建荣这么一弄，已经送去手术室了。” “叫上郑虎，我们去医院。” 郑庆仁走到院里，骑上一辆试骑三轮车，奔往县中医院。 到了医院手术室外，除了两名捕快外，还有一对中年夫妇。 女的在长椅上痛哭，男的消瘦挺直的身子在走廊走来走去。 “赵叔，刘姨。” 跟着来的郑虎认出了两人，张宏的父母，赵大军和刘静，临近中午，村里到家通知，说赵宏在县中医院做手术，匆匆忙忙赶来。 到了医院，只签了几个字，赵宏什么病？什么原因？都没人回答。 赵大军走到郑虎身边，抓住郑虎的肩膀：“虎子，小宏怎么回事？不是到县里跟着你上班，怎么变成这样了？” “叔，具体什么情况我也不清，还是因为前几天在小郑村打架那事，被五星乡巡捕办带过去问话，昨天下午就被送来了医院，好像是骨折断口伤到了肺。” 赵宏昨天下午被送进医院的，郑虎来看的时候，没见到人，具体伤情也不清楚，怕赵大军夫妇担忧，也没通知他们。 赵大军脸色沉了下来，看到了守在一边的两名捕快，走了过去：“我儿子的伤是你们弄得？” 这两名捕快是张学斌派过来的，职责就是守护赵宏，胡建荣来到医院，都是老同事，两人也只是象征性的阻拦了一下。只是没想到胡建荣胆子竟然这么大在医院就敢动手。 面对赵大军的问话，两人只是惭愧的低头，没敢吭声。 “人民捕快啊，真是为人民……” 第199章 讨个说法 赵大军冷冷的笑着：“就因为一个打架斗殴就能把人折磨成这样。你们对得起人民两个字吗？” 郑庆仁走到了赵大军身边，鞠了一躬，说：“赵叔，我是小郑村的郑庆仁，也是县车辆厂的厂长，赵宏在小郑村外打架，是因为我的爱人和孩子受人欺负，他见义勇为。捕快对他动武，也是因为想要栽赃在我身上。赵宏受伤，我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小郑村是邻村，赵大军听说过郑庆仁，也知道郑虎在跟着郑庆仁干，赵宏到县城，也是到郑庆仁的车辆厂工作，对郑庆仁的印象很好，忙扶起郑庆仁说：“责任不在你，你也是受害者。” “叔，您放心，我不管付出多大代价，也要帮赵宏讨个公道。” 张学斌很快得知，胡建荣到医院当着自己派去人的面对赵宏动了手，导致到赵宏的伤势加重，紧急送进了手术室。 “胡建荣，这次谁都救不了你。” 张学斌恨恨的说道，也匆忙赶往的医院。 到了医院，手术室外已经围满了人。张学斌看到郑庆仁脸色铁青的站在角落。 “胡建荣呢？” 张学斌问守在一边的两位自己人。 “胡捕快离开了，我们留不住。” “具体情况说给我听听。” 张学斌听着两个人的叙述，越说脸色越青。 “我不是说过了吗，没有我的安排，任何人不能去见赵宏，你们两个人就拦不住他一个人，任他在那胡闹？” “张队，胡捕快硬要进去，说只问几句话，我们也没想到他会动手……” “不要说了，等着处分吧！” 张学斌恼怒的说道。 走到郑庆仁身边：“郑厂长，我也没想到胡建荣会这么疯狂。” “没想到吗？我在里面关半年，不也是他疯狂起来干吗？” 郑庆仁极力忍着心里的愤怒。 就是这样一个人，就因为家里都是当官有权的人，可以随意的威胁其他人的生死，多次犯了原则的问题， 还能继续留在人民捕快的岗位上。 这不是让人民心寒吗？ 说完，立在角落的墙边，不再说话。 手术室的门打开，医生走了出来。 赵大军想走上去询问情况，被捕快拦住。 赵大军愤怒的吼着：“干什么？里面是我儿子，我想知道我儿子怎么样了？” 哭着的刘静也停住了，跑了过来：“我儿子怎么样了？” 捕快只阻拦不让他们靠近赵宏，没有人回复他们。 参与手术的医生被带到了张学斌和郑庆仁面前。 “病人右侧三根肋骨骨折，其中一根断口伤到了胸膜，原本伤口较小不需要手术。不过上午被人推到了伤口处，破裂变大，才紧急进行了缝合手术。现在手术已经完成，病人后续住院观察。” 了解到伤情的郑庆仁才有点放松，然后走到赵大军面前，简单讲述了下病情，安稳道：“医生说了没大碍，伤口缝合了，只要好好休养就行。” 赵大军也是退伍军人，上过战场，和郑虎的父亲一样，参与过对印自卫反击战。两家的关系极好，所以赵宏和郑虎两人如同兄弟。 赵大军脸上带着隐隐的愤怒，没有过激的行为。刘静倒是埋头恸哭，口里骂着巡捕办的人。 站在一边的张学斌尴尬的走远了些，对自己的手下低头吩咐。 赵宏从手术室推进了病房，麻醉中还没醒来，郑庆仁让郑虎带着赵宏父母到医院附近吃饭，并买些水果，生活用品。 离开医院，郑宏伟追到了郑庆仁身边：“庆仁，胡建荣进病房对赵宏动手，我想进去帮忙，被门外的捕快拦住了，我偷拍到了胡建荣对赵宏动手的照片，连同这两天拍到的照片，都送去洗了。” 郑庆仁看到张学斌从医院追了出来，小声说道：“宏伟，做的不错，照片多洗出几份。” 张学斌没想到郑庆仁没有招呼，直接离开，想缓和关系，所以追了出来：“郑庆仁，胡建荣这次的冲动行为，我回到局里就回像刘局和段县首汇报，我可以保证，胡建荣一定会离开巡捕队伍。” 让郑宏伟先离开，郑庆仁静静的看着病房方向，又看了手腕上的包扎布条，才说：“张队长，我知道你是个好捕快。胡建荣上次冤枉我关了半年，我忍了。后来又多次针对我，我也忍了，可这次，伤害的是另外一个普通人，足已说明胡建荣这个人嚣张跋扈、目无法纪。也在严重的违法犯罪，在你们眼里，只用离开巡捕队伍，就算惩罚？” “他这次，一定要为他的行为，付出足够的代价。” 说完，郑庆仁阔步离开。留下摇着头的张学斌。 郑宏伟拍的照片洗出来，郑庆仁看了一遍，以这个照片当做证据的话，胡建荣暴力审讯这一责任肯定跑不了。又打听了一下，胡建荣已经在接受停职调查。 没等到张学斌的人来询问在五星乡巡捕办发生的事，郑庆仁只好带着照片等证据主动了到了巡捕局，巡捕局也只留下了，让郑庆仁等候消息。 郑庆仁又带着同样的材料，找了一次段志邦。只见到了段志邦的秘书，收了材料，也一样让郑庆仁等消息。 郑庆仁知道，走正规渠道，解决不了问题了。 赵宏醒后，赵大军从赵宏口中了知道了详情，得知自己儿子是被捕快打的之后，任谁也拉不住，就去了县巡捕局和衙门告状，讨个说法， 都被劝了回来。 赵宏手术之后，还需要在医院静养，一会半会还离不开医院。郑庆仁就给郑虎放了假，去医院照看着。 进入十二月的天，迎来的一场小雨，下了半天之后，天空开始飘下透明的花瓣，落地成剩水，又过了两个小时，花瓣变成白色，变大了些。 刚吃过午饭，守在医院的郑虎匆匆的跑了回来。 头发和眉毛上，沾着亮晶晶的雪花，见到郑庆仁，焦急说道：“郑厂长，我妈冒雨来到医院，说我爸和赵叔今天一早，就赶往了颖阳，要去给赵宏讨个说法。我现在得去颖阳找他们。” “你爸也跟着去了？” 郑虎的父亲常年卧病，行动困难，竟然也跟着去了颖阳。 “嗯，听我妈说，他非要去，让赵叔拉着架车带着他。” 郑虎说着焦急。两个人出门没多久就下了雨。郑虎母亲看着雨没有停的意思，才匆忙来到县里告诉郑虎。 然后又变成了大雪。从小郑村到颍阳一百多里地。即便没有雨雪，拉着驾车也得走到下午。 “你别急，我收拾资料，和你一块去颍阳。他们两个怎么想起来去颍阳？” “我爸和赵叔在部队的老领导，是地区行政公署公安处的副处长。赵叔也知道胡建荣哥哥在地区公署是个大官，觉得不会处理胡建荣，咽不下这口气，说平和没有人管，就去往上告，让上面的人管。” “下着雪，他们走不快，我们骑摩托沿着路找。” 从出了这事，郑庆仁一直没有去豪县，朱卓凡的那辆幸福250也没有机会还回去，不过从朱卓凡开始卖三轮车，摩托就骑的少，而且家里还有辆小摩托。郑庆仁打电话过去说了情况，朱卓凡就让郑庆仁什么时候去豪县，什么时候再还。 收拾好资料，拿上钥匙，找了两件雨衣，去了车棚，打着火，摩托车就缓慢的开出了车辆厂。 第200章 这是在威胁我? 小雨过后才转的雪，路面泥泞一片，不怎么好行走。这样的路况摩托车也骑不快。 从小郑村去颖阳，要路过平和县城。郑庆仁和郑虎两人还向小郑村走了一遍回头路，没找到人，才骑着摩托车出了平和县城，奔往颖阳。 路上速度不快，八九十里的路走了两个多小时，到了颖阳城区，一路上没见到赵大军的木架车。 从赵大军出行的时间上算，过了七个多小时。一百里路，受到雨雪影响不大的情况下，还是有可能进了颖阳城区。 可这一路上的路况并不好，郑庆仁两人都觉得，赵大军应该在半路，或者在某个地方避雨。 “先去公安处问看看……” 尽管觉得雨夹雪的情况下，拉着车子步行应该到不了，但郑庆仁还是觉得过去看看，稳妥些好。 到了地区公安处（现在很少有地区一级，所以就不用巡捕处了），找了门卫打听了一下，赵大军和郑业成两人没有过来。 “回去找。” 郑庆仁当即决定，骑着摩托车往回赶，在能避雨的村子和乡镇还特意寻找了一番。一直到了天黑，路上开始积雪，依旧没找到赵大军和郑业成两人。 郑虎越发的焦急。 赵大军还好，身体硬朗，几十里路没多大问题。可郑业成打仗的时候，伤到了髋臼。又加上当时的医治情况不是太好，造成创伤性关节炎，后又股骨头坏死，行动不便，常年吃药。 只希望两人在下雨时，能找个遮风避雨的地方停下来。 回到了车辆厂，郑庆仁对魂不守舍的郑虎安稳道：“虎子，不要担心，这一路上没看到他们，颖阳也没有，他们两人应该在路上的镇上停了下来。赵叔虽然话不多，做事稳妥，知道业成叔的情况，不会让他在这种天气下行路的。明天一早我们再沿路找找。” 雪一入夜，就停了。 翌日一早，柔和的阳光铺了出来。外面湿漉漉，稀稀拉拉的白色。 两人一辆摩托车又在平和到颖阳的路上，更加的泥泞，走上一段路就要停下来刮一刮摩托车胎的上泥。 到了颍阳，太阳已经挂在了东南中间，向阳的地方都已经看不到雪的痕迹。一路上依旧没见到赵大军两人的影子。 又到了颖阳地区公安处大门外，打听了下，门卫没见到拉着木架车的人来。 人还没到？ 两个人只好守在了公安处的大门外。 到了中午，身上军大衣的赵大勇拉着木架车蹒跚的出现在了郑虎的视线里。 “虎子，郑厂长，你们怎么在这？” 赵大勇出来时候穿的厚棉鞋，此时已经踩满了泥，到了门口，在墙上蹭了几下。 郑业成半躺在木架车上，身上盖着一床被子，一个军大衣，还很干爽，应该没怎么淋。 看到人没什么事，郑虎才放松：“赵叔，爸，昨天又是雨又是雪的，你们自己拉着车来颖阳，我们怎么能放心，昨天在路上来回找了一下午，今天一早又找了一路。” “虎子，你爸情况我知道，下雨没敢走路，我们在路上找了个招待所休息，今天早上看到天晴才出来。赵宏这事，我们必须讨个说法。” 郑业成撑起了身子：“虎子，小宏要是跟人家打架被人打成这样，我们认。可是他被捕快打成这样，那可不行，前天县巡捕局的领导和姓胡的家人找了你赵叔，说是赔点钱，让老赵不要追究了。你赵叔哪能同意，巡捕局领导还说，那个姓胡和姓乔的捕快是正常办案，小宏的事是意外，局里会给他们处分，但不会追究法律责任，让你赵叔不要再去告了……” “都把人打成那样了，还只是意外？还有没有王法？就因为姓胡的有人？” 郑业成越说越激动，咳嗽了两声后继续说：“所以我们和赵叔才来颖阳上告。” “业成叔，你是说县巡捕局的领导说的，只给处分，不追究责任？” 郑庆仁在旁边突然插话。 “对，是个姓刘的局长亲口说的。” 郑庆仁眯着眼，看着公安处门卫室屋顶阴暗处的雪斑。 平和县巡捕局已经决定好了这件事的处理结果了嘛？自己也是当事人之一，竟然没有得到任何消息。 看样子还是准备自己内部处理，包庇胡建荣。 “庆仁，虎子，你们回去吧，这事我和你赵叔去告。” 郑庆仁说：“我们和你们一块！” “不用，我们正好和老连长叙旧。”赵宏摆摆手，走到门卫，说：“我是平和县的赵宏，他是郑业成，和徐震处长是战友，来找徐震处长，麻烦通知一声。” 很快公安处办公室走出两名身穿制服的捕快，把赵大军和郑业成两人请进了院内。 郑庆仁在周边找了个邮局，用公共电话打给了张学斌。 张学斌一听是郑庆仁的电话，立马就明白什么情况，说：“郑厂长，胡家老大使了不少力气，一定要保住胡建荣的捕快身份。前天局里开会，要暂停假药材案件的重新调查，至于五星乡的暴力逼供一块，局里会给胡建荣和乔飞锋处分，不过乔飞锋承揽的大部分责任……” 郑庆仁有些心寒，咬着牙说：“我交上去的照片证据和材料，还有假药材案顶罪人石阳家里的举报，你们准备无视？” 张学斌无奈的说：“郑庆仁，县里和局里知道我和你认识，想让我找你解释，和劝说。对你我也了解，肯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也在犹豫，你就打来电话问了。 既然你问了，我就直说。上面让我劝你，假药材案已经办结，没必要追究。佟磊在小郑村在堵你爱人的事，等佟磊本人出院以后，会亲自上门道歉赔偿。五星乡办案，因为没把握分寸对赵宏的伤害，五星乡巡捕办和胡建荣会给赵宏赔偿，至于你也受了委屈，胡家也会赔偿。 你们厂生产的三轮车口碑不错，县纺织厂准备采购三十辆，厂内部使用和作为优秀工人奖励。 这几次你和胡家的矛盾都是我作为中间人，说实话，现在我也不想掺合，也看不惯。要我的意思，胡建荣这种人肯定不能继续当捕快，可胡家很看中这个身份。 领导让我告诉你，经营不善要关闭的车辆厂在你手里倒腾的风风火火，有声有色，说明你也是有本事，识大局的人。这几个月你也不少赚钱，家里和县里都盖上了房子，日子越来越滋润。 你接手车辆厂，胡家没少出力。能过上现在日子，起码也得谢谢胡家。既然有好日子过，不好吗，折腾其他的干嘛？” 郑庆仁心沉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嘴上又问了一遍：“这是在威胁我吗？” 电话那头的张学斌听出了郑庆仁语气的愤怒，说：“这话领导让我说给你听，原本我没打算说，不过就算我不说，其他人也会说。你呢，不是资料里记录的那么简单，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你自己拿主意。” 自己拿主意？ 郑庆仁挂上电话，走到郑虎身边，说：“你在这等，我去其他地方办点事。” 骑上摩托车，消失在泥泞的路上。 颖阳地区计划委员会办公楼。 主任室。 陈守瑞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收拾好桌面上的文件，慢慢的起身，走出办公室。 “陈主任……” “陈主任……” 遇到的每个人都和陈守瑞打着招呼，陈守瑞都点头回应。 出了办公楼，看到一辆大沪牌轿车开出了计划委大院。 里面坐着的是计划委的副主任，胡春光。透过车窗，胡春光也看到了陈守瑞，也没让车子停下来。 看着汽车消失，陈守瑞才继续走向院子的停车棚，推出一辆凤凰牌二八大杠，跨上骑了出去。 刚出计委大院二百多米，一位手拿着资料袋的年轻人堵在了路中间，对陈守瑞摆着停下手势。 陈守瑞缓慢停下车，皱起眉头。 这场面，以前坐在轿车上时，能经常遇到，可自从蹬着自行车上下班，这还是第一次。 第201章 你操什么心 郑庆仁怀里揣着资料袋，裤腿上是骑行了一路甩上的泥斑，皮鞋上也有，被郑庆仁找了一片纸板刮点掉了。 有点像下面县里某些部门被派出跑签字的新入人员。 眼前骑着自行车的陈守瑞，是颖阳地区计划委的主任。 从八二年计划委职能调整之后，在经济和建设发展中承担重要功能，计划委也成为衙门很有实权的部门，所有重要的建设项目都需要计划委审批。 随着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八八年以后计划委还会进一步调整，成为经济和社会发展的最大的综合部门。 到了新世纪，计划委就正式改名为发改委。 陈守瑞在计划委一把手位置上兢兢业业干了五年，也有不少成绩，去年底的时候就被列进地区公署副专员的备选名单，不过同平和县的一把手张学文竞争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中落败。 再过一个月陈守瑞就会调离计委，退居二线，胡家老大升任计委一把手。 “陈主任……” 郑庆仁刚开口说话，陈守瑞摇了摇手：“你找错人了。” 语气还很和气。一般这样的年轻人，要么有背景，要么没有一点背景。眼前这个年轻人明显属于后者，刚进机关单位想做事，被部门领导故意派出做些难事，让其受挫，消消锐气。 以前陈守瑞对这样的人根本不会理睬。 在机关单位工作，新进人最忌讳的就是爱出风头。以为自己有知识有学历，一身傲气，好似无所不能。 机关单位并不是凭本事就能耍得开的。 “我找的就是您。” 陈守瑞推着自行车说：“找你对接的科室领导或者直接找胡主任。我现在不负责任何事。” 示意郑庆仁让开。 郑庆仁没有让开，相反贴近了陈守卫身边说：“陈主任，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公事。” 陈守瑞仔细看了一下郑庆仁，确定不是自己的亲戚：“我不认识你，何来私事？” “陈主任，我们到前面说话，这里人多眼杂。” 陈守瑞看着郑庆仁鬼鬼祟祟的样子，正气的说：“就在这里说。” 郑庆仁前后看了下，陈守瑞提前十几分钟离开的单位，路上也没有几个人，还是又近了些，试探着说：“陈主任，也不是私事。我是找您反映下贵单位副主任胡春光违规的问题。” 听到胡春光这个名字，陈守瑞眼皮动了下，被郑庆仁注意到了。表情没什么变化，依旧严厉着脸，说：“如果对胡主任工作中违规的问题进行举报，你就去单位纪委或者公署纪委，不需要找我。” 说完，不再搭理郑庆仁，骑上自行车离去。 郑庆仁也没有继续阻拦，而是骑上摩托车缓慢跟在陈守瑞的身后。 走了一里多路，陈守瑞也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后的郑庆仁，再次停下车。 不等陈守瑞说话，郑庆仁贴了过去，说：“我听说您马上就要调到统计局做调研员。” 嗯？ 陈守瑞抬头又看了一眼郑庆仁。 陈守瑞只知道自己即将调到二线，但去哪个部门，什么职位，还不知道。这个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说出自己即将调去的部门。 这个年轻人是什么人，说的是真，还是胡乱编造？ 当听到统计局时，陈守瑞隐隐觉得郑庆仁说的是真的。 如果真的是调到统计局，这不就是欺人太甚吗？何况还是一个调研员。 陈守瑞戒备起来：“你是什么人，操心这一点干什么？” “我是平和县车辆厂厂长，叫郑庆仁。陈主任，我很早就听说过你，在你任颖阳地区计划委一把手的这几年，推动不少利国利民的大项目落地，是个不可多得干实事的领导。 半年之前你还是副专员的热门人选，这才半年，你没有上升一级，而且即将从实权部门调离，我听说你一手提拔上来的胡主任即将接替你。 陈主任，你在这个重要的岗位上，我服，可这个胡春光升任这个重要位置，我不服。” 郑庆仁知道，陈守瑞根本不甘心退居二线。 可张学文这个人，有很大的野心，在经济建设上有自己想法，怕竞争对手陈守瑞继续留在计划委主任位置上影响自己的发挥，不给这个竞争对手留下的机会，一升任副专员，立马把胡春光拉拢过来，甚至扶上一把。 陈守瑞听到郑庆仁的自我介绍，又听到郑庆仁对胡春光不服，心中冷笑。 还以为郑庆仁有多深的背景，原来只是县城小厂的厂长。不光你不服，我陈守瑞也不服，可有什么用？ 而且，一个小厂长，在地区重要部门人事任命上，有啥资格不服？ 陈守瑞心里已经对郑庆仁生出不屑。倒是很好奇郑庆仁是如何知道胡春光即将升任计划委一把手，而且还能听到消息，自己调任到统计局？ 郑庆仁像是没注意到陈守瑞的不屑一顾，继续说道：“陈主任，胡春光有一个弟弟叫胡建荣，在平和县当捕快，今年春节过后，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把我抓起来，屈打成招，让我承认是一起q奸抢劫案的罪犯。后来我翻供，坚决不认罪，真正的罪犯又被抓到，我才洗脱了罪名。 而这个胡建荣捕快，仅仅受到个处分，就是因为他哥是胡春光。前几天这个胡建荣又对我们厂的一个工人刑讯逼供，差点把人打死，甚至追到医院动手。我们去讨说法，巡捕局让我们调解，不打算追究胡建荣责任。一打听才知道，胡建荣哥哥胡春光是地区计划委副主任，大官，早已经给平和县打了招呼，我们交上去的证据，巡捕局也不看。” 郑庆仁说完，从资料袋里掏出几张照片，继续说：“你看，胡建荣打人都被拍下来了，证据确凿，都没什么用。我就想，胡春光是计划委副主任，我找计划委主任，总会处理吧，结果他们说，胡春光马上胜任为计划委主任，而现在的主任会被调去统计局，找了也没用。我还不服，所以就找来了。” 陈守瑞瞥到了郑庆仁手中的照片，上面是一个穿着橄榄绿制服的人，正在对病房的人动手。还有一张清晰的拍到了动手人的脸庞，五官轮廓和胡春光有些相似。 而且从郑庆仁的口中得知，自己都不知道的工作调动，胡春光即将接任自己位置，在平和县人尽皆知！ 陈守瑞眼光中的愤怒，正好被郑庆仁看到。 郑庆仁趁机把照片塞到陈守瑞手中。 陈守瑞虽然是计划委的主任，管不到平和县的巡捕部门。不过郑庆仁在前世接触过这陈守瑞，知道陈守瑞的大舅哥是颖阳地区新成立的政法委的一位领导。 张学文把弟弟张学斌安排进巡捕局并且没能声张，就是忌讳对手陈守瑞的大舅哥。 在张学斌办下唐大海q奸抢劫案后，大肆宣传，也是防备陈守瑞的报复。陈守瑞调离计划委没多久，他大舅哥也从地区政法委副书记调去了下面县任检察委主任。 郑庆仁继续说：“还有，前些时候胡春光的一个亲戚，在平和县的县城销售假药材，被人举报，胡春光的弟弟就利用捕快身份，找了一个替罪人。这个替罪的家人后悔了，现在还到处上告，也没人处理。” 第202章 我不好过，也让他添堵 陈守瑞把手中的照片还给了郑庆仁，义正言辞的说：“这些都不在我的职责范围，你应该找相关部门反映。” “找了啊，可胡春光在平和县只手遮天，又即将任地区计划委一把手，没有人敢过问。” “那对不起，我也无能为力。” 陈守瑞一口拒绝。这个厂长明知道自己即将调走，还堵在路上控告胡春光，是不是脑子缺根弦？ 郑庆仁假装一脸失落，自言自语：“传言是真的，陈主任是斗败了，胡家重新站了队，权利大增，把陈主任调走，连管政法部门的亲戚也调走。那还告什么告，认了吧！” 声音不大，正巧让陈守瑞听到。 前边几句，陈守瑞也没在意，毕竟在颖阳地区也是这样传的，可听到政法部门的亲戚也会被调走时，陈守瑞嘴角动了一下。 “郑厂长，我们国家是有法律啊，相信国家，相信法律，相信我们的公仆，不要相信什么传言，你说的这些问题，确实不是我的职责，我也插手不了。如果我真调到其他部门，也是正常的工作调动。你刚才说的管政法部门的亲戚从哪听的，哪来的谣言？” “陈主任，我们平和县和胡家有关系的人都是这样说的，要把你调到没有实权的部门，连你管理政法部门的亲戚也要调离地区到下边县。原来都是谣言！” 郑庆仁恍然大悟的说道。 “那陈主任，既然你管不到胡春光，我只能去其他的部门告了。” 郑庆仁说着，留意了下陈守瑞的表情，骑上了摩托车，去公安处去找郑虎。 陈守瑞听者有意，看着离去的郑庆仁，沉思。 又是在平和县传出的消息。 平和县车辆厂这个厂，陈守瑞记起来了，上半年时，还当作产品根本上时代，常年亏损的典型国营小厂上过计划委的会议讨论，应该已经关停，又何来厂长？ 掌管一个地区经济规划决策的陈守瑞立即明白了，平和县车辆厂，已经不是之前的那个厂了，郑庆仁很可能就是一个乡镇小厂的负责人。这样一个人物，都能知道自己的工作调动，还能知道自己亲戚里有个地区政法委副主任，也差不多平和县那边人人都知道。 消息哪来的？自然从胡家传出去的。 胡春光在计划委，也都是靠着陈守瑞才成为的二号人物。按照陈守瑞在之前给的承诺，陈守瑞升任地区公署副专员后，就推荐胡春光成为计划委主任。 可陈守瑞没能如愿上升到副专员。作为守瑞的得力助手，胡春光知道在和张学文竞争的时候，陈守瑞在项目审批和建设上，没少给张学文使绊子。 陈守瑞以为胜券在握，到后来才知道张学文有深厚的背景，根本没把自己当对手。 张学文一到副专员的位置，立马拉拢胡春光，迫不及待利用背景关系把陈守瑞挤走。 到了自家小院，推开门，一阵菜香传了出来。 一路忧虑的陈守瑞脸上露出了笑容。 刚进堂屋就看到沙发上坐着的中年人，正是刚刚还在想这个大舅哥，地区政法委的副主任郭耀华。 “哥，你怎么过来了？” 陈守瑞换了拖鞋，把手中的包放在门后的桌上。 郭耀华起了身，说：“我听到消息，组织准备把我调到钱辛县检察委任主任。守瑞，你帮着我从县里进地区政法委这才一年不到，我可不想再回县里面，而且这不是暗着降职？你能不能打听一下，是不是真的，能不能疏通疏通？” 陈守瑞心里咯噔一下。 “哪里听到的消息？” “地委的朋友，消息应该属实。” 陈守瑞沉默着坐到沙发上。 郭耀华要调到县里，那说明平和县流传的消息是真的，那自己也要调到地区统计局调研员也是真的了。 这个张学文也真够狠的！ “我会帮你打听。哥，这几天平和县公安局那边有没有捕快刑讯逼供的举报？” 郭耀华想了下，说：“没听到。也就是三个月前，曝光了一起平和县巡捕局的冤假错案，影响非常大。当事的捕快好像是你下属胡春光的弟弟。” 陈守瑞思考良久，做了决定：“哥，我不瞒你，新上任的副专员和我有矛盾，我可能会被调离计划委，胡春光已经投靠他，准备接任我的位置。你如果真的从地区政法委调到县里面，可能也是受到我的影响。” “守瑞，你是说张副专员要对付我们？” 陈守瑞点点头：“应该是。既然他对我下手，我不好过，也让他添堵。哥，趁着你现在还在政法委，我们也要反抗一把，我今天见到一份材料，是胡春光弟弟胡建荣的，我们就从胡建荣身上下手。” 郑庆仁回到地区公安处门外，郑虎还在守着。 “业成叔和赵叔还没出来？” “郑厂长，他们还没出来。不过刚才出来的个人，说徐处长留我爸和赵叔在食堂吃饭，让我放下证据材料先离开。” “材料我带的有，交给谁？” “给门卫就行。” 郑庆仁把一份举报证据材料交给门卫，门卫立马送了进去。 “虎子，你有没有听过你爸说过这位老领导？” 郑虎回答：“没有，我爸很少说他在部队的事。我也是第一次知道他部队的领导在颖阳当官。” 郑业成和赵大军打过仗，部队的战友都是过命交情，应该不会坐视不管。 不过郑庆仁知道，就算地区公安处的领导管，最多也就是多处理点人，开除掉胡建荣。 也不会真的追究胡建荣的法律责任。 至于陈守瑞，肯定会去反抗张学文的欺压。甚至胡建荣的事还会成为和张学文的谈判筹码。 这时郑虎肚子咕咕的声音传出来。 太阳已经到了头顶，气温回到了十度以上，郑庆仁身着厚棉袄，后背渗出了汗水。放眼望去，只有积水和泥泞的路，已经看不到了雪。 “我们去吃饭。” 在周边吃了饭，郑虎又去了公安处，从门卫处得知，自己老爸和赵大军中午喝了酒，被徐副处长安排宿舍休息。 让郑虎先回去，徐处长会让人送两人回平和县。 郑庆仁和郑虎两人回了平和县。 郑虎去了县中医院，让母亲和刘静不要担心。病床上躺着的赵宏，也一直担忧着赵大军和郑业成，根本无心静养，此时得到消息，才吃了饭，深深睡去。 如郑庆仁的意料，第二天，地区政法委就开始插手假药材替罪案和赵宏在巡捕办审讯受伤事件。 而地区公安处的徐副处长亲自到了平和县巡捕局，调查赵宏在五星乡巡捕办审讯至伤事件。 第203章 非你莫属 有证据证人在，案件和事情经过也不复杂，很容易调查清楚。只过了一天，刚刚出院的佟磊就重新抓进了巡捕局，而胡建荣也被看管在巡捕局，限制了自由。 从巡捕局传出来的消息，地区公安处的张震副处长，在查实的胡建荣的所作所为，大发雷霆，当场在平和县巡捕局开了两个小时的会，大骂那些自己没能力，使用非法手段冤枉人的捕快。 还表示，一定依法依规处理胡建荣。 得到消息的胡春光立大为吃惊，胡建荣事情已经在平和县运作完，整个平和县都给即将上任地区计划委主任的胡春光面子。 竟然还能出现岔子。 徐震是由部队转业回来，为人做事正派，在办案方面铁面无私。胡建荣的情况不妙！ 胡春光倒是有一点没明白，徐震怎么会插手这事？ 然后又得到消息，在地区政法委的指派下，平和县监察委也介入了其中，专门调查假药材顶罪和胡建荣刑讯逼供致人重伤的事件。 甚至还要调查胡建荣在春节后小郑村q奸抢劫案办案过程是否违法。 针对性很明显。 胡春光看到政法委负责人的名字，脸色沉了下来。拿起电话准备拨号，后又放了下来。 出了办公室，下了楼，到了大院，亲自开着车去了地区行政公署大院。一路上，都是少有的水泥路面。 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办公室，张学文审查着几个即将报批的重大项目方案。 秘书轻声的走了过来，在张学文的耳边说了几句。 “让他进来。” 随后胡春光走进了办公室。 张学文很年轻，曾经是省内最年轻的县一把手，现在也是省内最年轻的地区、地市副职。 “坐吧。”张学文没有抬头。 “张专员，我弟弟的事你得帮帮忙。” 胡春光坐下之后，开门见山。 张学文翻了一下手中的文件，说：“事情我也听说了，也了解了一下。平和县中医院躺着的那个伤者，是公安处徐震战友的儿子。徐处长这个人最重视战友情谊，人也确实是你弟弟打伤，落在徐处长手里，就别想着继续当捕快了。” 从张学文这几句话里，胡春光知道，张学文不可能得罪徐震，保自己弟弟。胡建荣的捕快身份保不住了。 “平和县监察委也介入了，要追究我弟弟的法律责任，负责的人，是陈守瑞的大舅哥，郭耀华。我怀疑陈守瑞想拿我弟弟这件事，阻止我升职。” 张学文合上文件，喝了一口茶，说：“陈守瑞新的职位刚刚进行讨论，还没有定论，他应该听到了消息，心又不甘，才让郭耀华这样做。我们都是从平和县出来的，你对未来发展的理念和我很相似，在我心里，要想实现我的经济发展计划，计划委的主任必须是你。你也不能因为你弟弟的事，影响你到你的前途。你去找下陈守瑞，看看他的条件。” 胡春光点点头，张学文的意思，会让自己坐上主任职位，前提是自己解决麻烦。 等胡春光离开之后，张学文打电话到了平和县巡捕局。 此时的张学斌正在配合徐震复查胡建荣参与的假药材案。接到张学文的电话，立即把实时情况说了一遍。 张学文听完，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说：“学斌，胡建荣的事，你不要插手了。这个人确实不适合在巡捕队伍里，不管张震和监察委如何处理都有他们，哪怕让他坐牢。” “哥，按照我了解的情况，他们确实想追究胡建荣的法律责任，以胡建荣犯的这些事情，真追究起来肯定会进去几年。胡春光那里怎么交代？” 张学斌也知道张学文为了拉拢胡春光，把计划委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花费了不少精力，许了不少诺，动用了不少长辈的人脉，提胡春光上来。 “这就不要问了，他自己弟弟都管不好，以后怎么办大事？也算给他提个醒，让他以后注意约束自己家人。” 挂了电话，张学文看着桌面上的项目文件。这些是张学文进地区公署，准备的第一批成绩。这些，需要计划委的配合！ 胡春光这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就是自己弟弟多，需要方方面面的照顾。这样也好，胡建荣真的依法依规处理掉，也少了个隐患。 陈守瑞看着郭耀华送过来的资料，心里也是一股愤怒。 胡建荣这个捕快，也真够嚣张跋扈的。刑讯逼供，冤假错案，甚至把人在巡捕办打成重伤，错误一犯再犯，这哪是一个捕快干的事？ 就这还想继续留在巡捕队伍！ 不过公安处的徐震也插手了，以徐震恶如仇的性子，绝不会轻易放过胡建荣。 胡春光，你是想升官，还是想保弟弟？ 胡春光从公署办公大院回到了计划委大院，敲响了主任办公室。 没人。 询问才知道，陈守瑞请假了！ 陈守瑞自身没什么背景，就是工作踏实认真，才一步一步升上来。从胡春光进了计划委，还从没见过陈守瑞请假！ 明显是躲着胡春光。 胡春光直接去了陈守瑞家里。 家里也没有人，从陈守瑞爱人口中得知，陈守瑞早晨就离开了家，以为陈守瑞去上班。 胡建荣被限制自由的消息也传到了郑庆仁的耳中。 不过郑庆仁知道，不管是张震还是陈守瑞出手，想深追胡建荣的法律责任，让胡建荣依法依规接受法律制裁，很难。 还得加一把火才行。 正当郑庆仁从抽屉里拿出记事本，看着上面写着几行文字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接起电话，里面柔和声音小声的问：“郑庆仁吗？” 声音是董庆庆的。 “我是。” 董庆庆听到是郑庆仁接的电话，声音更柔和了些：“你中午有没有事？我爸想让你回来吃饭。” 郑庆仁第一个反应，这个节骨点上，不会是胡家找到了董英才了吧？ “我中午没事，十二点钟过去。” “嗯，好，一会我给我爸回个电话。庆仁，赵宏还好吧？” “还好，做过手术，静养就行。” “他受伤，也是因为我和女儿，我抽时间过去看看他。” 挂上电话，郑庆仁看了看时间，十点半。记事本上的内容也没有继续看，还是从董家吃了饭之后，看看情况再说。 工作内容，换成了车辆厂新产品的设计上面，郑庆仁根据车辆的功能和价格，准备继续细分车型。 十一点半，郑庆仁离开办公室，手中拎着一桶张旭酿制的白酒。 蹬着三轮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董家。敲了门，开门的是抱着郑星禾的董英才。 见到郑庆仁，董英才也没有看不上的眼神，面色和悦了不少，说：“庆仁，你来了。” 低下头，在郑星禾的额头上抵了下，疼爱的说：“禾禾，快看，这是爸爸，让不让爸爸抱抱？” 第204章 不能继续默不作声 郑星禾被董英才脑袋抵的呵呵笑，顺着董英才的指引，看向了郑庆仁。当听到让郑庆仁抱抱时，脑袋贴在了董英才的胸口上，表示不愿意。 还是和郑庆仁有些生分。 郑庆仁把拎着的酒桶放在地上，从兜里掏出了个摇铃小玩具，在郑星禾眼前晃了晃，说：“看看，会叫的猪猪，要不要？让爸爸抱抱，就给你。” 穿着厚厚棉袄的郑星禾被小玩具吸引，伸着手要，郑庆仁趁机掐到郑星禾的腰间，抱了过来，在正庆仁准备挣扎的时候，摇响了玩具，塞到了郑星禾手里。 郑星禾手里握着玩具，兴奋的捏出响声，也不管谁抱着了。 董英才倒是没想到接触孩子时间不多的郑庆仁这么会哄孩子。见到郑星禾在郑庆仁怀里也不闹腾，董英才转身回了屋。 伍璐在厨房里准备午饭，董庆庆还没有回来。 院内的阳光正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郑星禾玩了一会玩具，开始对征郑庆仁的挑逗感兴趣，很快了响起了咯咯的笑声。 临近十二点，董庆庆从学校回来进了院。 看到郑庆仁怀里兴奋的小家伙，嘴角不自觉的笑了起来：“来，禾禾，妈妈抱，吃奶奶。” 郑星禾依依不舍的从郑庆仁怀里转移到董庆庆身上，嗅到了熟悉地气味，双手迫不及待往董庆庆领口里抓。 这个画面，郑庆仁的心被触动了一下。 董庆庆抱着孩子进了书房，伍璐喊着郑庆仁进屋吃饭。 都是家常菜，落座后，董英才拎着一瓶老井贡酒坐到了对面：“喝点。” 郑庆仁起身说：“叔。我今天也带了一桶酒，喝那个吧。” 董英才想起郑庆仁进门拎着一个透明塑料桶，想到郑庆仁现在的身份，来老岳家，不可能带廉价的散装酒，所以就没往酒上想。 郑庆仁从院子把酒拎回来，开了盖，写上了两杯。闻到酒盅里飘出的酒香，董英才有点动容。 董英才虽然不嗜酒，但也经常喝酒，而且还都是好酒，就算在困难时期，董英才想喝酒，也随时能喝到。 阅过各种好酒的董英才从酒香里就能判断，这没有包装的酒，不比老井贡酒差。很可能哪家祖传手艺的私酿酒。 “叔，尝尝味道如何。” 郑庆仁先举起杯，董英才也迫不及待的端起，隔空碰了下，饮了一大口。 品味了一会才说：“这酒不错，入口浓郁，甜味在喉，回味悠久，度数好像不怎么高。” 董英才毫不吝啬的夸道。 以董英才的身份，不可能故意恭维郑庆仁带来的酒，听到董英才的夸赞，郑庆仁说：“这是四十二度酒。董叔，伍姨，我在豪县和朋友共同投资了一家酿酒厂，这就是我那酿酒厂准备生产的酒。” 伍璐听到，有些隐隐的担忧，插话问：“在豪县开酿酒厂？平和县不可以？” 郑庆仁和董庆庆的关系刚刚有所缓和，郑庆仁就开始到豪县投资，伍璐首先想到的就是郑庆仁长期在豪县，会不会影响到两人的感情。 “豪县那边有对酿酒厂的政策支持，我那酒厂就在老井酒厂附近，酿酒工艺和资源好一些。” 伍璐继续问：“庆庆知道吗？” “上次回小郑村的时候，我说了。” 郑庆仁刚说完，董庆庆喂完孩子回来。伍璐没见到孩子跟着过来，问：“禾禾睡了？” 董庆庆说：“应该玩疯了，裹了几口就睡着了。”. 认出了桌面上喝的是郑庆仁带来的酒，主动的问道：“爸，这酒喝着不错吧？庆仁在豪县那边投资的酒厂，生产的酒能比得上老井贡酒。” 董庆庆的这一问，倒是把伍璐下面要问的话回答了，伍璐目光复杂的看了董庆庆一眼，默默的给董庆庆递上了筷子。 董英才又自饮了一杯之后，说：“豪县那边的酿酒历史悠久，老井酒厂那块，酿出的酒还曾是贡酒，是生产好酒的地方。” 放下酒杯，董英才继续说：“庆仁，今天叫你来，也是有事给你说下。” 郑庆仁不动声色，侧耳聆听。 董英才说：“庆庆从小郑村回来路上，遇到了找你寻仇的人，听说打了架，还有人受伤，好在你们没有吃亏。前天又听说，因为这事，捕快到了庆庆学校找了庆庆问话，你也被之前办你案子的胡建荣带去了巡捕办。我就找关系，把事情打听清楚，得知当时路上帮庆庆的那个年轻人被胡建荣打进了住院手术，你也遭受了酷刑，正在到处上告。” 郑庆仁点头：“那个受伤的年轻人是我们厂的员工，被胡建荣打断肋骨，刺穿了胸腔，造成肺穿孔，吐血不止。更过分的胡建荣还追到医院，继续动手！这样的人，凭什么当人民捕快？所以我必须要往上告。” 董英才打听到的消息并不详细，听到郑庆仁说胡建荣追进了医院继续打人，“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太无法无天了！当初信了老齐说的胡家都是好人，轻信了胡建荣的话，把你当做犯罪分子。没想到这个所谓的捕快，比犯罪分子更邪恶！” “哎……胡家在平和县有些关系，我也了解到，胡家老大在地区，马上要升任要职，巡捕局和县里面，都有息事宁人的意思。” 董英才又饮了一盅酒：“这酒真不错！庆仁，上次你被冤枉进里面，我当时对你不信任，信了你是案犯，所以没有帮你，对此我一直深感惭愧。这次，我女儿、女婿还被他们胡家欺负，我不可能继续默不作声。” “县里我找了，都是在做我工作，让我劝下你。所以，甭指望县里面会有人跟胡家作对。我只是县中学校长，没啥权利，不过早年我在文学创作时，结识了省里下放到我们这一片的一位大领导，姓谷，现在是副省，所以我给谷省写了一封信，把你的事情，在信中详细讲了一遍，希望谷省能给你讨个说法。” 谷省？不就是谷诗的父亲，前世的老岳父！ 第205章 这次跑不掉了 董英才认识谷诗的父亲！ 这还是真的巧了！ 郑庆仁也想过再次找谷诗帮助，念头刚出，就被掐灭了。 一是不愿意事事都找谷诗帮忙，二是心底有意和谷诗拉远点距离，以免拉起黄立明的情感，做错了事。 而且郑庆仁也没想到，董英才竟然会帮郑庆仁。 以郑庆仁对董家的了解，董英才如果信任郑庆仁没有犯案，在郑庆仁春节后被带进巡捕局就发动关系全力帮郑庆仁一把，上一世的郑庆仁也不会喊冤受刑。 所以，郑庆仁对董英才的印象不是太好。 董英才又独饮了一口酒，说：“不过也别抱太大希望。我和谷省认识也是十年前的事，当时有只是在文章上交流了几次，他现在记不记得我都不一定。庆仁，不管你如何做，在这事上，我是支持你的！” 郑庆仁陪了一杯酒，平静的说：“谢谢。” 董庆庆也没想到，董英才让郑庆仁回来吃饭，是说这事。在她心里，和郑庆仁想的差不多，以为又是齐家那边找董英才说和。 “爸，别光喝酒，吃点菜。” 董庆庆夹了一块排骨，递到了董英才的碗里。这个举动，让董英才高兴了下，举起酒盅，说：“庆仁，我知道你对我有怨气，我不要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庆庆和孩子。” 郑庆仁端起酒盅，迎了上去：“叔，我会的。” 听到郑庆仁还在喊“叔”，董英才欲言又止，干尽了酒。 以前是郑庆仁喊“爸”，董英才嫌弃。现在称呼变了，董英才心里有些失落。 董英才也没让郑庆仁陪着，自己独饮，伍璐倒是一直在问郑庆仁豪县开厂的计划，得知郑庆仁会把主要精力放到豪县时，还在极力的劝说，留在平和县也一样能够干翻一番事业。 吃完饭，酒没断的董英才已经东倒西歪，直夸郑庆仁带来的酒好，被伍璐扶着进了卧室。 董庆庆看着微醺的郑庆仁，说：“要不你留在这里休息，酒醒了再走。” 郑庆仁穿上大衣，说：“没喝多少，厂里还有些事，我得回去。我就不等伍姨出来了，等会你给她说一声。” 送着郑庆仁出了院子，董庆庆才开口问：“庆仁，听说你和郑虎去地区上告过，地区也来人把胡建荣滞留在巡捕局，在追查他以往的违法行为，这次是不是真的，如果胡建荣真的被抓起来的话，胡家会不会打击报复你？” “是郑虎和赵宏他们两人的父亲去地区公安处，找了他们以前部队的领导。胡建荣能不能进去还另说。就算胡家想要报复我，我也不怕，这个国家还是有法的！” 说完和董庆庆告了别，骑上三轮车回去车辆厂。 伍璐从卧室出来，已经没了郑庆仁的身影，看着院中的董庆庆，忧虑的问：“庆庆，庆仁在豪县的投资大不大？” 董庆庆摇摇头：“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他在濠县县城买了两块地皮，盖了两栋房子。在豪县也有药材生意。” 伍璐的忧虑之色更深了：“平和的房子都没盖好，豪县都盖了两栋，这是准备在豪县安家吗？那你和禾禾怎么办？” “他如果真去豪县，我也支持。我和禾禾留在平和县……”董庆庆声音越说越小。 伍璐着急的跺了跺脚。书房里传来一道“呜哇”的婴儿啼哭声。 “禾禾醒了……” 书房里传出婴儿哭声，董庆庆急忙走了过去，同时长出一口气。在这件事上，董庆庆自己的心也在乱着，根本没法回答伍璐的问题。伍璐看着董庆庆的身影，摇了摇头。 下午，郑小伟带回来消息，在徐震和地区政法委的督促下，县巡捕局和县监察委调查双浮乡药材收购站的假药材案件，初步查明，双浮乡药材收购站副站长周伟七月份从合豫省以每斤一毛钱的价格，收购了五百多斤和药材桔梗外观差不多的植物根茎，让外甥佟磊冒充药材桔梗，卖给豪县来收购药材的王朝林。 事发之后，佟磊家人找到了五星乡巡捕办的胡建荣，说服收买了同村的石阳，让石阳承认假药材是他从外地收购，帮佟磊和周伟二人顶罪。 县检察委同时还在调查春节后的郑庆仁抢劫q奸案，是否存在违规办案，违法刑讯逼供，以及赵宏在五星乡巡捕办受伤事件。 胡建荣，这次跑不掉了。 说完最新消息，郑小伟迟疑了一下说：“哥，石阳收钱自愿顶罪，虽然现在反悔，但也少不了追责，可能会进去一段时间。我之前答应石阳老婆，这样出来之后我们会给他一份工作，石阳老婆问我，还作不作数？” “我们做事就要言而有信，你既然答应了，肯定要作数，让她放心，事项出来之后，可以来车辆厂。” 郑小伟得到郑庆仁的答复，心里也有点底。 “对了，哥，中午豪县张旭打来电话，说那边的酿酒厂已经开始试生产，问你这边的事忙完没？要是忙完了，就去那一趟，确定一下产品。” 张旭那边的动作挺快，也能想到张旭的迫不及待。 “我知道了，我给张旭回个电话。” 说着，就拨起了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 张旭接的电话，听到是郑庆仁打来，说：“郑厂长，我们这边的机器安装顺利，已经调试完，现在正在试机器，马上准备按照我们的工艺试生产一批酒。听张伟说你在平和县遇到点问题，需不需要帮忙？” “这边的事快结束了，结束之后我就过去。你就按照我们的计划执行就行。” “好。郑厂长，我就先按照我们计划的勾调口味试着生产，不足的话再改进。” 刚挂完电话，办公室的门敲响了两声，方勇就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人走进了办公室。 两人身上是检察委工作人员的制服，郑庆仁心中猜测出了两人来的目的，还是用眼光询问了下方勇，方勇介绍说：“郑厂长，这两位是县检察委的，说是来找你了解一下情况。” 郑庆仁连忙起身，热情的说道：“你们好，我是郑庆仁，会全力配合你们工作，现在是去监察委吗？” 检察委的人摆摆手，说：“不用，我们就是问些情况，在这里问就行。” 郑庆仁赶紧招呼着坐。 “郑庆仁我们来找你问两件问题，一个是春节后双浮乡小郑村外发生的一起q奸抢劫案，你被违法关押五个月的案件，一个是前几天，你因为骑车故意撞人被带到五星乡巡捕办，举报办案捕快暴力审讯的事件，你详细说下过程。” 郑庆仁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自然也说了在关押审讯期间，办案捕快对他使用的手段。 不过郑庆仁知道，刑讯逼供这一块，过去这么久，没留下证据，也追究不到胡建荣。 “郑庆仁，你在看守所里，收到了一张以你父母名义写的纸条，你看一看是不是这个？” 监察委的人从包里掏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有一张纸条，是胡建荣传递进来，以郑庆仁家人身份劝郑庆仁配合胡建荣的纸条。 没想到监察委居然还能找到这张纸条！ 字迹和郑庆仁见到的一致，还有郑庆仁拆开纸条时，不小心弄破的一角，郑庆仁点点头：“就是这一张。” “看仔细了。” 郑庆仁再一次点点头，说：“我确认，就是这一张纸条！” 得到确认答案，检察委收起了证物袋，在笔录上写下了最后一行字，简单看了一眼，交到郑庆仁面前，说： “我们就问到这里，你签一下字。” 第206章 关键证据 郑庆仁仔细看了一下记录，确认没问题之后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两名检察委的工作人员面无表情收拾好文件，站起身：“今天就问到这，我们有可能还会继续再来找你。” “我随时配合。” 郑庆仁亲自送两人下了楼，目送两人蹬着自行车出了车辆厂。 回到办公室，坐在办公桌前回忆起来。 在巡捕办看守所，胡建荣以郑庆仁家人的身份送来了一套新内衣，从那上面摸出一张卷着的纸条，上面劝着郑庆仁承认犯罪。 这张纸条是假的，郑庆仁的家人根本送不进来内衣，更不会写纸条让郑庆仁认罪。明显是捕快冒充的。 如果郑庆仁不是魂穿过的，以当时的精神崩溃情况，很可能就信了。从上世的郑庆仁洗冤资料看，郑庆仁确实从看到纸条之后彻底放弃了抵抗，跟着捕快的引导，承认了犯罪事实，最终被拉去打靶。 假冒家属的身份，向犯人传递信息，这就是严重的违法违纪行为，更何况是劝犯人认罪。 当时郑庆仁觉得这张纸条能保存下来，对自己反告捕快有帮助，就把这张纸条藏在了床铺夹缝。结果一次出去接受审讯回来，就找不到了这张纸条。 如果是胡建荣取走的纸条，肯定会销毁。可在调查胡建荣的当下，纸条出现，说明当时取走纸条的是另外一个人，而且还隐瞒了胡建荣把纸条保留了下来。看样子，巡捕局内部，也有人看不惯胡建荣的所作所为。 胡春光确实很着急。 找不到陈守瑞，胡春光就找了能找到的关系。可郭耀华是政法委的副主任，亲自督办的案件，一般的人也不愿意插手。 尤其张学文，似乎也不想过多插手。 弟弟胡建荣可以丢掉捕快职业，但绝不能坐牢。 胡春光坐在办公室，刚刚挂掉老二媳妇的电话，又一个电话打来：“胡主任，我刚刚从检察委那里得到消息，监察委已经拿到胡建荣在春节后小郑村q奸抢劫案违法指供诱供的关键证据，凭这个证据就可以让胡建荣进去。” 电话是平和县打来的。 胡春光皱眉：“老二做事虽然冲动，但绝不会留下什么证据，这个证据哪来的？” “听说是巡捕内部提供的，至于是谁，怎么保留的，现在不清楚。巡捕局内部也有人希望胡建荣进去。关键的问题在地区政法委的郭耀华，只要他能松手，胡建荣就有希望。” 郭耀华，陈守瑞的大舅哥。 胡晨光也知道找郭耀华能解决问题，可郭耀华根本不见自己，陈守瑞也找不到人。 挂了电话，胡春光再一次走到了主任办公室门前，随意的敲了一下门。 这两天已经敲了无数次，他知道这个时间办公室没有人。 “进来！” 听到声音，胡春光愣了一下。 已经两天没在单位的陈守瑞竟然在办公室。 推开办公室的门，陈守瑞戴着眼镜，正坐在办公桌前仔细的看文件。 胡春光看不到文件的内容，但封面上面的几个大字，让胡春光立马想起，这是豪县那边一个水利枢纽的审批文件。 这个文件，昨天胡春光已经批示了意见。 怎么又到了陈守瑞手中？ 况且从上个月底开始，计划委的文件已经不需要陈守瑞批示。 胡春光小声的说道：“陈主任，您在啊……” 陈守瑞看着文件，没有抬头。 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听到胡春光这么小声谨慎的对自己说话。 甚至前几天，胡春光以领导的语气，当着陈守瑞的面，训斥着办公室主任。 从郭耀华拿来胡建荣的调查资料之后，陈守瑞就没有来过单位。 原本以为胡春光的弟弟胡建荣只是简单的违法违纪。可从调查情况来看，胡建荣不单单炮制冤假错案，刑讯逼供，伤害他人，还帮犯罪分子逃避打击，指使他人顶罪，已经严重的违法犯罪。 郭耀华已经拿到关键的证据。 胡春光要想保这个弟弟，肯定需要找陈守瑞，让郭耀华放胡建荣一马。 把文件看完，陈守瑞在最后的意见表格里注视了一会，才抬起头，审视着胡春光。 然后说：“春光，看你脸色不好，有什么事？” 胡春光的脸色变化了几次，沉声道：“陈主任，从五年前我进的计划委，你就对我照顾有加。从审批科科长，到计划委副主任也都是你的提携。在我心里你不但是我的领导，更是我的良师。” 陈守瑞点上一支烟：“春光，说这些干什么，你年轻有才，能到这个位置，也全是你自己的能力。我也一直认为，计划委的一把手迟早会到你身上。我刚刚看也看了几份文件，你的审批意见很有深度和见解，有能力担负颖阳地区的经济发展规划，为颖阳地区的人民富裕作出贡献。” “陈主任，跟你相比我还差了一些，也想跟着你多学几年。前几天地委找我谈话，要给我升职，我当时就说，升不升职无所谓，只要还能跟着陈主任学习就行。” 陈守瑞轻笑了两声说：“你来这，不会就是找我说这些吧？” “陈主任，既然你问了我就直说了，我有个弟弟在平和县巡捕局，为人正直，嫉恶如仇，办案子铁面无私，因此得罪了不少人。最近几天有违法犯罪分子为了逃避打击，捏造事实，到处举报他，现在地区政法委已经插手处理，听说负责人是郭姐的哥哥。我就是想让陈主任帮郭哥带句话，一定要严查事实，如果我弟弟真的违法犯罪，就依法依规从重处理。” 胡春光越说越激动，忽然，变了语气：“陈主任，我还听说一件事，地区政法委有个副主任要调去钱辛检察委任主任。地区政法委副主任和县级监察委主任虽然是同级别，可要真是副主任调过去，实际上是降了职……我父亲在地委里有点关系，要不要打听，是谁调过去？” 陈守瑞目光盯在胡春光身上半分钟，突然笑了起来：“春光，我认识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你还有地委的关系？不会是刚从平和县升上来的张学文副专员吧？” 胡春光也笑了下，说：“陈主任，咱也不打哑谜了，郭即便把我弟弟胡建荣的案子办了，也免不了下到县里面。张主任说了，如果郭主任松松手，政法委人员可以不调动。” 第207章 请不要停 陈守瑞没有答话。 胡春光知道陈守瑞想要什么，摇摇头说：“陈主任，你以为你是和张学文竞争副专员，错了，实际上从一开始副专员的位置就是张学文的。在竞争之间，你多次阻碍张学文在平和县的项目计划，已经惹起张学文对你的不满。他上任后，你又公开反对他的规划，张学文不可能让你继续留在计划委。 如果你停手帮我这一次，让我顺利当上主任。郭耀华的工作不会动，还有计划委里你安排进来的两个亲朋子女，他们也不会动。” 张学文的实力，也是到了副专员的位置之后，陈守瑞才见识到的。 胡春光说的话，陈守瑞自然也明白。他有点不甘心，到一个边缘的统计部门。 可他也明白，张学文绝不会给他机会的。 “陈主任，之前你是准备把梅山拉到审批科副科长吧！我也可以保证，我到了主任这个位置之后，第一批上升的人员中就有梅山。” 胡春光又再一次许诺了。 陈守瑞的眼皮动了一下。 梅山，陈守瑞同学的儿子，进颖阳地区计划委，全是陈守瑞一手安排。 “春光，你弟弟就是我弟弟，他现在有麻烦了，我自然不能不管，我会给你嫂子说一声，让他找一下哥哥，在建荣这事上，能帮就帮。梅山这个人，年龄虽然不大，但是大学毕业，才华出众，你能带就多带带。” “陈主任，我也看好梅山这个年轻人。” 胡春光笑了，陈守瑞自己无法继续留在计划委，自然就无法照顾到梅山。胡春光也知道，梅山的父亲，是淮中矿务局的领导，而陈守瑞的大儿子，就在淮中矿务局。 梅山毕业后，就被父亲安排进了矿务局，但梅山不喜欢和煤炭打交道，大学期间认识的妻子又是颖阳的，陈守瑞就操作着，让梅山从淮中矿务局调到了颖阳地区计划委。 梅山的前途，和陈守瑞大儿子的前途捆绑着。 陈守瑞亲自打开门送胡春光出了办公室。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摸了摸屁股下的椅子，失神了好一会儿才拿起电话。 “哥，你的位置不会动了。胡建荣那边你可以松一松，交给徐震。” 电话里沉静了许久才回了声音：“守瑞，停不下来了。” 陈守瑞疑惑：“怎么停不下来了？你只需要把查到的关键证据处理掉，没了胡建荣的犯罪证据，至于违法违纪这方面让他们公安处去处理。” 郭耀华低声道：“守瑞，我也是刚从平和县检察委回来，今天上午，平和县的段志邦突然来到了检察委，全权接手了胡建荣的案子，我根本没有反应过来，所有的证据证词全部被他拿走了。听说，段志邦是接到了省里一位领导的指示，专门来调查胡建荣。我知道你应该和胡春光谈好了条件，现在事情的发展已经不是我能控制的。你看着怎么样和胡春光解释。” 挂了电话，陈守瑞颓然坐在了椅子上。 没想到，胡建荣到了天愤人怒的地步，竟然惊动了省领导。 踌躇再三，陈守瑞还是打通了胡春光办公室的电话：“春光，你来一下。” 两分钟，胡春光敲响了门，进了办公室，就说：“陈主任，事办好了？” “春光，我刚才打电话去了政法委，得到个消息……”陈守瑞缓了下，继续说：“平和县的段志邦接到省领导的指示，在调查你弟弟胡志荣。” 胡春光不在意道：“陈主任，段志邦确实去调查过建荣，不过我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不再过问此事，你这个消息落后了。” “我得到的消息，段志邦今天早上已经全面接手你弟弟的事。” 胡春光一愣，今天早上？ 急忙跑回了办公室拿起电话。 很快就确认了消息，确实是段志邦坐镇平和县检查委，专门调查胡建荣。 又拿起电话打到地区公署，张学文的秘书接的，告知张学文下乡考察去了。 下乡考察不带秘书？胡春光知道张学文故意不接电话。 郑小伟最近的工作就是打探胡建荣和假药材案，这时急急忙忙跑到了郑庆仁办公室：“哥，刚得到的消息，胡建荣被抓起来了。” “抓起来？” “对，是抓起来了，手铐都是上了。我听小道消息说，是段县首下的令。” 段志邦出手，那肯定不是因为郑庆仁，说明董英才写给谷诗父亲的信，起了作用。 董英才写给古诗父亲信的作用并没有郑庆仁想象的那样大。 主要是段志邦这次接到谷省秘书的电话，问了一下春节后的冤案和胡建荣在巡捕办打人至伤的事。 段志邦还以为是郑庆仁找谷诗告了状，惹了谷诗不满，特意让领导的秘书提醒了自己，才亲自过问。 结果又发现，县监察委也在调查胡建荣，甚至都找到胡建荣假冒郑庆仁家人劝郑庆仁认罪的信。 还有地区公安处的徐震，也在调查胡建荣，要处理胡建荣。 想放胡建荣一马，都没法放。 只能按照郑庆仁之前说的依法依规处理，连假药材顶罪案都一块查清，合并处理。 胡春光知道自己弟弟被采取了强制措施，手砰的一声砸在桌面上。 如果没有陈守瑞指使郭耀华去调查郑庆仁的冤案，就不会找到胡建荣写给郑庆仁的纸条这一证据，让段志邦抓住机会。 “陈守瑞，等我当了主任，你提拔上的人，我一个不会放过。郭耀华，你等着。” 张学文听完秘书的汇报，就让秘书出了办公室。 拿起电话，拨了号码。 “学斌，胡建荣的那张纸条是你交给检察委的吧？” “是我。” “刚才胡春光打电话找我，我没接。他很快就要成为计划委主任，未来我的很多决策，还都需要他的配合，你这样做让我很为难。” 张学斌看了一眼四周，话筒贴近了嘴巴，轻声说：“哥，当初胡建荣暴力审讯郑庆仁，假冒郑庆仁家人递纸条给郑庆仁，劝郑庆仁认罪，我就很不认同。胡建荣把纸条从郑庆仁的关押室翻了出来，丢进了垃圾袋，被我捡了起来。如果他能从这个案子吸取教训，好好的当一个捕快，我会把这个纸条丢掉。可是他到了乡下，依旧不变，审讯人的手段残忍，甚至干出找人顶罪这种犯罪的事，我不能纵容这种情况。” 张学文挂上电话。他对自己这个弟弟很了解，也很欣慰，张学斌还坚守着底线。 第208章 酒厂试产 张学斌挂上电话，长舒了一口气。电话里张学文很平静，没有想象中的暴怒。 之后陪同巡捕局的领导到县中医院，再一次给赵宏道歉，送去了慰问品和补偿金。 赵宏手术后的恢复也不错，赵大军和刘静也没了担心，也得知相关的捕快已经被县检察委立案调查，接受了道歉。地区公安处的徐震这才满意，离开平和县。 县巡捕局的人刚刚离开，郑庆仁带着董庆庆拎着礼品也到了县中医院病房。 赵瓦庄和小郑村相邻，董庆庆嫁到小郑村后与赵宏有过几次照面，但两人并不认识。 赵宏能和佟磊几个人打起来，是因为帮助董庆庆母女俩，因此对赵宏受伤住院，董庆庆心里有些惭愧。 董庆庆对脸色还有些苍白的赵宏说：“再次谢谢你，要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遇到这事。” “当时郑厂长已经把我招为员工，我在那里就是虎哥的安排，保护你们的安全是应该的。” 郑庆仁洗了一个苹果放在赵宏的床边，说：“好好养伤，工作的事不用担心，你从第一次进车辆厂就已经是车辆厂的员工，工资也从那时候开始算，住院期间工资不停，考核标准参考郑虎。” 赵宏脸色为难的说：“郑厂长，这样不好吧，我又没有去干活。” “我们厂虽然实行的是多劳多得，但也有员工关怀。不仅是你，其他人也是一样，生病住院期间都照发工资。” 赵宏一听，心里更加激动，想着早日出院，回到工作岗位。 从医院出来，郑庆仁蹬着三轮车，董庆庆坐在车斗里，朝着董庆庆的学校方向走。 “豪县那边的酿酒厂已经开始试生产，我这两天就会去豪县，在那边待一段时间。到了豪县，我会买一辆摩托车，我算了一下，骑摩托快的话两个小时就能回来。所以你和禾禾需要我，可以随时给我打电话，我尽快的赶回来。” 郑庆仁看不到后面董庆庆的表情，只听见董庆庆说：“你尽管忙你的，不用担心我们。” “我姐现在负责车辆厂，我也给她说了，让她闲暇的时候帮你去带带孩子。县里的房子也快盖好了，装修也按照小郑村的家一样，不过最快也要过年的时候才能住进去。” 董庆庆轻轻的说：“嗯。” 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一直到了董庆庆学校。 董庆庆跳下三轮车，走到了三轮车前，才鼓起勇气，脸色羞红的对郑庆仁说：“天气已经变冷了，你自己在豪县，多穿点衣服，也注意点安全。” 也不等郑庆仁回答，转身进了学校大门。 郑庆仁目送董庆庆在拐进了办公楼，才调转了三轮车，赶回车辆厂。 段志邦把调查结果汇报给谷省之后，惹得领导大怒，特别交代，让段志邦严肃查处。因此段志邦在动作幅度上也比较大，在假药材案和暴力审讯上面，参与的人，该抓的抓，该处理的都处理。 找关系的也有一大堆，段志邦都以大领导关注交代为由，推脱了过去。 同时也让秘书曹宁去了一趟医院，代替他看望一下赵宏。 因为赵宏的事，地区公安处的徐震来到平和县，没少找段志邦，甚至都骂了起来。 而且段志邦在胡春光打招呼后，又觉得郑庆仁和谷家关系不深，姑息和纵容了胡建荣，得罪了郑庆仁。 领导秘书打电话过问此事，段志邦又觉得郑庆仁和谷家的关系不一般。 赵宏又是因为帮助郑庆仁的妻女，才被胡建荣盯上，受伤住院。段志邦让秘书去看望赵宏，也有和郑庆仁缓和关系的意思。 郑庆仁看完赵宏的第二天蒙蒙亮，就骑着摩托车带着郑小伟，顶着严寒，去了豪县。 到了豪县佳仁三轮车旗舰店，郑庆仁归还了朱卓凡心爱的摩托，托朱卓凡帮忙买一辆幸福250。 朱卓凡表示三日之内就能让郑庆仁骑上自己的摩托。 带着郑小伟在附近喝了碗羊肉汤，然后催促着郑小伟赶紧去药材市场继续守摊，仓库里还有两吨多药材桔梗没有卖出。 郑庆仁自己则是又回到了佳仁三轮车旗舰店，了解人力客运三轮车的销售情况。 分期付款销售的数量占比很大。同时郑庆仁从这一段时间分期付款销售的情况，总结出分期付款模式没法大规模推广。 分期付款的前提条件下，就是背影调查。因为朱家在豪县关系，在这一块还比较顺利。 如果换成其他地方，根本没有这个条件做背调。郑庆仁当即决定，除了豪县继续试点，其他地方客运三轮车直接推出上市销售。 下午，郑庆仁到了张伟药材行，和张伟一起，去了建设中的酿酒厂。 豪县张店乡。 洪家村旭日酿酒作坊。 原先的四间瓦房，此时已变成两排新建近千平的酿酒车间，新建了一个大门，挂牌子的地方还空着。 酿酒厂内部建设也没有停，还有配套的酒窖没有完工。新车间的烟囱里冒着白烟，新入场的机器轰鸣，洪家村的老酿酒师傅在车间忙碌着。 进厂设备刚刚调试完毕，此时也只是小规模的试生产，生产出来的原酒绝大多数都不能使用。 张旭在结合厂里的设备，改善酿酒工艺。同时用部分没有污染的原酒，试着进行勾调。 桌面上已经摆放出几种勾调出来的成品。按照郑庆仁的建议，勾调出的酒，分成了四种酒精度，42度，45度，52度，和55度。 供销社销售的白酒大多数都是五十度以上，很少有低度酒。不远的老井酒厂的主推酒，都在55度以上。而且现阶段的名酒价格还属于国家管控，整体价格并不高。到八八年，名酒价格放开后，才开始疯长。 郑庆仁不准备走低端路线，但又没法直接和名酒竞争。 所以想通过提供高低度数酒，锁定各个价格区间，扩大客户群体，提高销量和竞争力。 看着郑庆仁和张伟品了勾调出的成品酒，张旭遗憾的说道：“这些原酒是新设备生产，掺有设备上的驳杂味，勾调出的酒，香味也乱，可惜了这批好粮食，只能当散酒便宜卖掉。” 郑庆仁和张伟放下酒盅，相视笑了下，他们两个只觉得酒好喝，根本品不出张旭所说的香味乱。 张旭继续说：“我那天醉酒睡了两天，天刚亮醒过来，灵光一现，才给我这个小作坊取名“旭日”，你们确定不重新起名，还继续用“旭日”两个字？” 郑庆仁郑重的说：“就叫豪县旭日酿酒厂。” 第209章 我用它寻找旭日 生产的酒也是准备用旭日这品牌。 酿酒厂的厂长叫张旭，而且旭日又是刚刚升起的太阳的意思，郑庆仁也希望旭日酿酒厂，在豪县张店乡冉冉升起，铺设到大江南北。 “那好，我一会安排人做厂头，明天就去走工商注册。” 厂名的定好，张旭又带着郑庆仁和张伟到新建的厂房里参观了一遍。 张旭在前面走，郑庆仁和张伟跟在后面。 张旭边走边介绍：“这里都是开发的古窖池，那一片是新建窖池。为了以后扩建方便还预留了一块地，后期可以继续新建窖池。” “新建的厂房都是比照老井酒厂新厂房一样布局，分区明确。现在正在建的是地下酒库，进度要慢一点，还需要半个月。” “这边是我们的原料库，国家已经取消了粮食的统购统销，粮食可以市场价收购，乡里已经帮我们联系了县粮食局，只要我们这边需要，首批十吨粮县粮食公司两天内就能送到我们的库房内。不过……” 郑庆仁知道张旭的不过是什么意思，说：“采购原料的资金不用担心，已经备齐，为了以免夜长梦多，让粮食送过来吧。” 郑庆仁从平和县过来，带着车辆厂的资金，又从朱卓凡那里结了一部分三轮车款，已经凑齐了投资的款项。 张旭面上一喜，说：“我明天就打电话给粮食公司，让他们送粮食过来。只要粮食一到，再小规模的试生产两批，新设备的气味就可以散掉，我继续改进一下勾调，可以大规模生产。” 参观完厂房，三个人再重新回到了办公室。 商量了一下酿酒厂的正式开业时间。 参考了酒厂最后一个建设项目酒库的主体完工，最终决定开业时间定在一个星期后，十二月十二日十二点。 接下来几天郑庆仁就在酿酒厂。经过与张旭商量之后，确定用玻璃瓶包装，设计了玻璃瓶样式之后立马让张旭联系生产厂家开始定制。 同时设计了标签样式，瓶盖样式。甚至还设计了外包装盒。 在标签上面打上了“旭日”品牌，包装盒上还设计了一句广告词：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用它寻找旭日。 使用了古城的诗句。 先期的试产，因为使用的都是张旭窖池库存的原料，产品数量有限，没有开盖有奖活动。这个活动要在旭日酒生产规模上来，联系好经销渠道，才开始实行。 现在私人商业规模还不大，白酒销售最大的销售渠道是供销社。供销社可以说在零售市场上属于垄断地位，从领导到店员，还高高在上的态度。 所以后期的销售渠道拓展，也面临不小的困难。 张旭看到郑庆仁设计的纸盒平面图上的纸默默念了起来了：“黑夜给了我……眼睛，我却用它寻找旭日，这句真好，庆仁，我还没想到你这么有才。” 郑庆仁摇摇头，解释道：“这是一位诗人写的，我们前期就用这句诗当做广告语。” “别人写的诗，我们用做广告语，能行吗？” 张旭虽然没有侵权概念，但是知道随便用人家的东西不好。 “放心用，大胆用，我这里有几千首诗，商业授权都买了下来，也就是说只有我们能用，其他人不能用。” 郑庆仁拥有几千首诗的独家商业改编使用权，使用上去合理合法，更何况现在也没有侵权一说。 要不是现在印刷产业跟不上，郑庆仁还准备在酒瓶商标纸上，让消费者购买的每一瓶酒上面都能看到不同的诗句。 现在只能挑出几个朗朗上口的使用。 张旭又从郑庆仁口中听出了一个陌生的词，商业授权。 疑惑的问：“商业授权是什么？” “就是我们得到了作者的授权，在商业上可以合理的使用这些诗句。” 张旭听得迷迷糊糊，但也能猜出大概意思。 资金到位，县粮食公司很快把粮食送到了酿酒厂内。一年多前粮食还属于管控商品，计划供应，有钱都不一定可以大批采购。 所以之前的酿酒厂规模都不大，酒的产量不高。去年的粮食价格改革出来，定购外的粮食可以自由上市，没了粮食供应的限制，各大酒厂才开始扩大生产规模。 原料到厂后，张旭立马组织师傅制曲发酵，争取在春节前达到发酵天数，投入使用。张旭原有六个发酵池酒曲，按照厂内实际设备改进的酿酒工艺小规模的试产。 新的锅甑设备使用几次之后，异味不再明显，张旭新勾调的酒，在张伟从豪县找了几位好酒的亲朋好友品尝后，确定了成品最终的口味。 确定成品口感后，张伟又从豪县找了认识的几位品酒高人，经过多位“酒鬼”品尝对比，旭日酿酒厂的高度白酒，口感已经不比老井酒厂的新酒差。 至于低度酒，这些老酒鬼都是不屑一顾，懒得品鉴。 当然，这些老酒鬼也不是低度酒的目标客户。找了些普通人，对高低度酒品尝对比之后，大多数选择了低度酒。 低度酒入口要柔一些，进肚之后也没有太浓的辛辣感，即便不能喝酒，喝了两三俩，还能保持清醒。有点酒量的，闲着时候，能拼个半斤一斤。 甚至女人也能喝上一点。 张旭也按照郑庆仁的建议使用五年以上的窖藏酒液和新的原酒共同勾调，制作一批口感浓郁，有老酒香醇的专用酒，用作推销活动中的自饮酒。 没办法，旭日酿酒作坊只有五六年的历史，库存最长的原酒，也只有五年，而且量也不大，只够供应自饮，还得保留一部分，继续窖藏。 两间地下酒库的主体赶在了开业日期的前一天完工。豪县旭日酒厂的工商审批和酿酒资质，有乡衙门的支持、乡领导亲自去相关部门沟通，也在十二月十一日拿到。 十二月十二日上午，旭日酒厂门前热闹非凡，高跷、肘搁表演吸引了周边的人跑来观看。 肘搁 十一点，一辆大沪牌汽车缓缓的开进了酿酒厂。张旭，张伟和郑庆仁等在厂内，见到车上下来的人，迎了上去。 第210章 挣了不少钱 来人张伟比较熟，走在最前边，握着下车人的手：“秦县首，您这么忙，我们厂开业这种小事，您还来一趟。” 这是豪县二把手，豪县县首秦有忠。 郑庆仁来豪县的第一天就和秦有忠见过面，知道秦有忠和张伟的关系非同一般。 秦有忠是孤儿，没读过多少书，从生产队计分员干起，一步步爬上来。痴心于升官，但也知道自己水平不高，在为人处事方面学得精通，为了迎合领导，到处建闪光点和形象工程，甚至不惜伪造政绩。 不过就因为这些追求政绩的心思，在生产投资方面，不管你投资的大小，秦有忠都很支持，倒是让秦有忠做了不少有利于经济发展的成绩。 “小张，你合伙开的这个酒厂开业，表演班子都请了，也不请我一下，是不是把我当外人？” 秦有忠话里虽有责备的意思，却是笑容满面。 “知道领导你忙，再说我这是个小厂，哪需要惊动到您？我介绍一下，这个是我堂哥，张旭，也是我们这个旭日酒厂的厂长，这是郑庆仁，之前你见过，平和县车辆厂厂长。” 张伟一一介绍。秦有忠每个人都握了下手。 和郑庆仁握过手之后，停了下来，注视着郑庆仁，说：“小郑，当初张伟说起你这个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个人才，才让张伟介绍我们见了面，当时相聊甚欢，这才过去多久你们就合作上了，也不知道拉上我。” “领导，你这点误会我了。我从平和县过来合作投资酒厂，就是因为你开明的发展政策，对生产投资的鼓励，所以说你就是我们厂最重要的合作者。” 秦有忠对郑庆仁这句话很受用，又在张旭带领下参观了一下酒厂。 酒厂规模不大，也没有什么突出亮点，倒是看到临时做出来的样品时，秦有忠驻足了，拿起了酒盒，看了一会：“这些产品的包装倒是很新颖，这一句‘黑色给我黑色的眼睛，我去用它寻找旭日’，朗朗上口，而且很有韵味。” “这句话是从一位着名的当代诗改的，用作我们产品的广告词。” 秦有忠读书不多，对诗也没有关注过，因此也不知道这句话出自哪首诗，就不想在这上面过多的交谈，说：“有创意。” 走到品酒区域，看到几种不同的试饮酒，每一样都品尝了一口。 “这个酒竟然是四十二度，我说喝起来怎么那么顺口。” 秦有忠对低度酒称口夸赞。 张旭在一旁介绍说：“目前市场上都是五十度以上的白酒，在低度酒上还是空白。所以我们厂推出了四十二度和四十五度的低度白酒，以独家和价格优势先进入市场。” 秦有忠点点头：“这确实是个好策略。” 中午十二点，原本计划由乡首主持的开业讲话，临时变成了秦有忠。 秦有忠准备的有草稿，照着念一遍后宣布豪县旭日酒厂正式开业。 哗啦啦的鼓掌声都是附近村里的人。旭日酒厂开业之后，准备向周边的村庄招聘四五十名熟练酿酒工人，而且报出的工资待遇也不低。 来现场的都有报名的想法，虽然还没到招聘时间，但是也想看看旭日酒厂的开业情况。 县首都来参加开业，准备报名的人都没有了顾虑，想着只要招聘信息一出，立马就去报名。 张伟邀请了秦有忠留下来吃饭，不过秦有忠以县里还有事拒绝，开业活动一散场就离开了。 来参与开业的，有张伟县里的朋友、生意伙伴，有佳仁三轮车旗舰店老板朱卓凡，乡里的领导，村里的几位老人，这些人在活动结束后都被安排到了乡里最大饭店，足足坐了三桌。 喝的酒厂主推四十二度白酒。散场之后，从收集的口碑来看，酒的评价不错。 因为陪客郑庆仁和张伟也喝了一些酒，临近天黑，酒劲过了之后，郑庆仁、张伟和朱卓凡每人骑了一辆摩托车，回了豪县。 郑庆仁的摩托车和朱卓凡的一样，红色的幸福250，零售价两千二百多。想要零售价买到这辆摩托车，在豪县几乎不可能。郑庆仁买到手已经接近三千块，这也是因为朱卓凡渠道硬。 到了小刘庄的家，天已经黑下。 留在豪县的郑小伟才开始吃晚饭。郑小伟也想跟着郑庆仁去张店乡参加酒厂开业，郑庆仁嫌弃郑小伟药材卖的慢，没有同意。 两个黑乎乎的菜，几个馒头，郑庆仁留在家里的酒也打开了一桶，倒了半碗出来。 见了郑庆仁回来，郑小伟兴奋的拉着郑庆仁坐下：“哥，晚饭吃没？坐下一块吃，再喝一点。” “这么高兴，是药材卖完了？” “咱那个桔梗没卖多少。不过我今天卖了两吨药材玄参和一吨药材白术，挣了四百多块钱。” 郑小伟兴奋的说道。心里还暗自窃喜，幸好没跟着郑庆仁去张店乡参加酒厂开业。四百多块钱呀，自己老爸早出晚归忙一年，种那六亩地，都赚不了这么多。 郑庆仁好奇了：“哪来的玄参和白术？” “咱没有，但咱隔壁摊位的老孙有白术，南边六米外的老张有玄参啊！中午我在卓越旅店遇到两个蛮子，说是从湘省过来的，看到我手里拎着半袋药材，就问我哪里可以买到药材白术和玄参。 我就多口问了句要什么规格的，一听他们要的规格，老孙和老张有，我就说我有，还报了老孙和老张卖的零货价格。那俩蛮子就立马说货在哪？他们要玄参两吨，白术一吨。 我知道老孙和老张家大概位置，让蛮子在旅店等，花了一个多小时，才找到老孙和老张家，白术老孙给我每公斤便宜两毛，玄参老张每公斤给我便宜一毛，我先带了两袋样品过去让蛮子看，俩蛮子相中了，让我把药材送到指定位置，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一两药材没有，卖出去三吨。” 郑小伟得意的说完，抿了一口酒，然后等着郑庆仁的夸赞。 郑庆仁也给自己倒了碗底的酒，抿了一口，夸赞说：“有进步。” 这句夸赞是真心的！ 从这件事说明，郑小伟已经摸到了生意的门了。这段时间没白带着。 第211章 取消担保 兴致勃勃的郑小伟被郑庆仁三个字的夸赞凉了心。 自己一天挣了别人一年的钱，竟然只是有进步，不服气的说：“哥，隔壁的老孙干药材生意两三年了，这一个星期总共卖了不到三十公斤货，家里的白术还是高价收买的，现在一直在掉价，迟卖一天就亏一天的钱，你看我，上来就把库存给他干没了。” 郑庆仁猜透了郑小伟的心思，端起碗和郑小伟碰了一个说：“伟子，从小郑村开始，你跟着我收购加工药材，到卖药材，卖三轮车，到现在独立收购加工药材，在豪县守摊销售药材，可以说每一天都在进步。如果继续保持，用不了多久你就可以独当一面。” 这句话郑小伟说的很受用，没有深思郑庆仁所说的独当一面的真实意思。 看着郑小伟高兴，郑庆仁又给自己倒了半碗酒，说：“伟子，来，哥陪你喝。” 郑小伟这个人，也需要成绩来刺激。 稍微有一点醉意，郑小伟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嘴巴了，问出了早就想问的问题：“哥，你以前那么喜欢庆庆嫂子，甚至每时每刻都要黏在一起。你从里面出来，按理说应该是小别胜新欢，迫不及待把嫂子接回来。可是实际上你对嫂子态度变淡了，在里面半年，我知道你受了很多折磨，给兄弟说句实话，你现在还是男人吧？” 郑庆仁盯着郑小伟，这家伙满脑子想的什么？ 郑小伟心虚的低下头。 郑庆仁忍住了抽郑小伟的念头，夹了一筷子黑乎乎的菜，嚼了两下吐了出来。 “ 呸，你炒个菜卖相不好就算了，咋还把卖盐的打死了？” 郑小伟不好意思的笑下：“我这不是只喝酒，没吃菜！” 郑庆仁筷子一丢，也不吃了。 郑小伟起身，跑到厨房翻了半天，找出了半袋花生米，丢了一颗进了嘴里，嚼了两下，呸的一声吐掉：“潮了，喝酒再吃。” 和郑庆仁碰了两口，呲着嘴，接着刚才的话说：“哥，你说咱来到豪县，在这里开厂做生意，我一个单身汉倒没问题，以后你要是长期在豪县，庆庆嫂子怎么办？” 郑星禾还小，所以郑庆仁没有想这么远：“你都说以后了，以后的事肯定以后再说。” 两人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起来的时候都已经八点多。 简单吃了点早饭，郑小伟就去了药材交易市场继续守摊。 郑庆仁先去了佳仁三轮车旗舰店，和朱卓凡讨论着三轮车销售活动方案。 门外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骑着凤凰大架自行车停了下来，手里拎着黑色的手提包。 推开门就大声喊：“我要找你们老板。” 朱卓凡看着进来的人有些面熟，但是记不清，迎了上去说：“我是老板，有什么事？” 男子从包里掏出几张纸，说：“半个月前我帮我堂弟担保购买了一辆拉人的三轮车，我今天过来就是取消担保的。” 朱卓凡接过几张纸看了一眼，这是一份客运三轮车分期付款的担保协议。 随即想起来了。 这份三轮车分期付款担保协议的买家是城郊孙庄的人，叫孙桂明。担保人是县农机局的员工，叫江涛。 朱卓凡找了一张纸计算了一下，把担保协议递了回去说：“按照协议内容，如果解除分期合同，需要把剩余的分期本金一次性还完，外加一期的手续费。车辆总价是三百二十八，你这个合同支付了第一期款项三十块，剩余本金二百九十八，我们也让一点，你们再付三百块钱就行，不过要解除分期协议，还需要购买者本人过来。” 江涛看着朱卓凡在草稿纸上计算了半天，不明白什么意思，等朱卓凡把金额说了出来才明白，原来是让自己付钱，立马摇头说道：“是我要解除担保，就是不给孙桂明担保了，不是来付车款。” 朱卓凡这时也明白了江涛的意思，拉着脸说：“单方面取消担保？担保签字的时候已经告诉你了，想要担保作废， 要么分期完成没有欠款，要么一次性付清车款。不可能你不担保就不担保，成年人得为自己的签字负责。” 江涛被说的脸色通红，激动的说：“你们的三轮车卖给谁，你找谁要钱，反正我不会替孙桂明付的。我今天来是跟你们说一声，我不再给孙桂明担保。” “我姨妈缠着我和我妈两天，并保证说孙桂明会改过自新，努力蹬三轮车赚钱，我推脱不掉，又顾及亲情，才来担保。昨天我才知道，孙桂明从买过三轮车之后，就拉了两天人，其他时间不是在睡觉就是在跟着狐朋狗友打牌聚赌，后续的三轮车款根本还不上。” 朱卓凡追问：“孙桂明改过自新？之前他有什么劣迹？” “当然是赌！就因为好赌，老婆嫁过来三年就跑了，父母是双职工，也被他弄的家徒四壁，外面欠了一屁股账，我姨和我姨夫工资刚领出来，就被要账的人追走。半个月以前找到我说孙桂明改过自信，发誓以后绝不会去赌，我根本不信，这种人怎么可能会改！也就是我妈信了！我也劝你们赶快去找他，保不准，三轮车已经输出去了。” 江涛一说起孙桂明就一肚怒气。 朱卓凡心里也是一咯噔，客运三轮车分期付款卖给了一个赌徒！赌徒是什么鬼？家有小钱的朱卓凡再明白不过了。朱卓凡身边也有好赌的朋友，沉溺进去，根本救不出来的。 朱卓凡悄悄看向了郑庆仁。 背调工作一直都是朱卓凡参与，郑庆仁三番五次强调过，就算有人担保，分期付款业务也不会对一部分人开放，其中就包括涉赌人员。 郑庆仁皱起眉头，孙桂明赌性不改，新的三轮车还真有可能输了出去。 不过这也不是江涛违反协议的理由。 郑庆仁向前走了两步，重复了一下朱卓凡刚才的话：“担保协议签的时候，工作人员应该一再提示你需要承担的责任，想要取消担保，必须按照协议还完分期款项或者一次性付款！” 第212章 扣除折旧费，车子还回来 郑庆仁上一世从事法律工作起家，因此在合同制定上不会有什么漏洞。不过这个年代很多人饭还没吃大饱，与吃饱肚子相比，许多人对合同的履约也没有太强的观念。 这也是郑庆仁要求必须有公职人员担保的原因。绝大多数的公职人员还在乎面子，也不想落得一个欠钱不还的名声。 肯定也会有一部分偷奸耍滑充无赖的人，在做身份背景调查的时候就排除掉。 江涛知道孙桂明可能还不上三轮车的分期款，考虑到自己的连带责任，主动跑过来要求解除协议。 说不要脸面吧，还来主动说一声；说要脸面，竟然理直气壮的违反协议。 朱卓凡偷偷看向郑庆仁时候，江涛也注意到，也猜到郑庆仁也是老板，或许话语权更重。 江涛扭身对郑庆仁说：“这位老板，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三轮车你们卖给的是孙桂明，骑走三轮车的也是孙桂明，我虽然在担保协议上签了字，但我没落到什么任何东西！我担保是出去对孙桂明的信任，但我现在不信任他了，自然不能担保。” 听到江涛的狡辩之词，郑庆仁也懒得继续争执，直接说道：“字的你签的，你就得负责……想要取消担保，按期还款或者一次性还款，由你选择。如果都不选择，还有一个解决办法……” 不等郑庆仁继续说，江涛打断了郑庆仁的话，把手中的协议往地上一丢，光棍的说：“我好心提醒没用 ，你们还赖上了我，想要钱，找孙桂明要。这协议还给你们。” 朱卓凡看江涛耍赖的态度，也上前一步，冷声说道：“江涛，你以为把协议往地上一丢就不用还钱了，只要孙桂明不还，你就必须得还。你是县农机局的工作人员吧，你想让要钱的人跑到你们单位去？” 江涛一听，还准备到单位去要账，大眼一瞪，说：“你们敢？” “为什么不敢？欠账还钱天经地义。” 朱卓凡针锋相对。 这个江涛现在只是农机局的普通工作人员，不过从调查的资料中，也写到江涛近期可能升任股室副职。 面对朱卓凡的盛气凌人，江涛气焰弱了下来。 想到孙桂明不还钱，这些人到自己单位去要账，肯定会影响自己的升职。 可每个月还三十块钱，占了自己一大半的工资，自己一家老小花什么？家里的那个婆娘能愿意？ 忽然想到郑庆仁刚刚似乎还有解决方法没说完，转身问郑庆仁：“这位老板，你说的还有一个解决办法是什么？” 江涛刚刚的态度，郑庆仁本不想搭理他。如果按照江涛所说的，孙桂明是一个赌徒的话，继续让对方分期付款，很可能坏账，顿了下，说：“你们把三轮车还回来，从首付款里扣除损坏的部分赔偿维修钱加折旧费，或者没有损坏只扣除折旧费。” 江涛一愣，折旧费听不懂，还回三轮车明白了，为难说：“三轮车被孙桂明骑走了，现在在哪都不知道，我上哪去要回来？” 看到郑庆仁和朱卓凡都不再搭理自己，江涛沉思了一下，说：“我去找孙桂明，看看三轮车在哪！” 扭头就走。 “朱哥，孙桂明这个情况如果是真的，这就说明我们前期的工作做的不是太好，我看客运三轮车最近卖的还可以，分期付款暂时停了吧。还有咱也得安排人去找这个孙桂明，看孙桂明是不是真的在蹬三轮车赚钱，如果不是的话，就按照我们的协议让他提前还款，不还就把车子收回来。” 佳仁客运三轮车对外宣传让人分期付款购买的出发点就是为了让一部分无业的人可以蹬三轮，从事客运服务业。 选择分期付款购买客运三轮车的前提条件之一就是家庭贫困，准备以蹬三轮车拉客为业，这一点是写进协议里的。如果分期付款把客运三轮车买了回去，不以蹬三轮从业，那就是违反协议，三轮车旗舰店有权解除协议，收回欠款。 “我马上让人去调查。” 从店铺出来，郑庆仁准备去药材市场看看。刚到市场外围，就看到郑小伟气冲冲的跑走了出来。 “伟子，什么情况？和人吵架了？” 张小伟带着怒气的说道：“今天市场上药材白术每公斤涨了三毛钱，这个老孙就在我耳边一直嘟囔，说药材卖给我亏了，少卖了三百多块钱。还明里暗里说我提前药材涨价，故意从他那里便宜拿货。 这个老孙也不想想他一个星期卖了几斤货，就是涨价了，他自己能不能卖掉？我要知道白术会涨价，会把药材卖给蛮子？你说这是啥人呀……” 老孙这个人郑庆仁知道，四十多岁，心思活络，家在豪县郊区，一直自己加工销售豪县地产药材。 “你和老孙吵架了？” 郑小伟摇头：“没，就是听不了他嘟囔，盖上摊出来了。对了，哥，咱那住的房子家具什么都打好了，是不是该添点电器什么的？” “添什么电器？” “要不咱买一台电视吧！咱那村头的江赣蛮子就买了台十四寸的电视，放在大门下面，这几天你不在家，我无聊都跑过去看。”郑小伟说着，嘴巴趴到郑庆仁耳朵边：“还有不到俩月就过年，听说都在抢电视机，再晚几天就买不到了。” 郑小伟说的这几句话，倒给郑庆仁提了个醒。 “是得买台电视。” 郑小伟一听郑庆仁同意了，兴奋的说道：“咱现在去百货大楼看看？” “去百货大楼干嘛？现在先去卓越旅店，打电话给我姐，让我姐买一台电视送回小郑村。对了，你也不是赚了点钱吗？让我姐多买一台给应华叔送过去，钱你付。” “咱这里不买？” “你想买就去买，我又不看电视，你买你掏钱。” 郑庆仁说完，去了卓越旅店，拿起电话打给了车辆厂。 平和县的客运三轮车已经开始销售。在销售之前路试车已经跑了一个月，孙芸的父亲孙大力也骑着佳仁客运三轮车载客半个月，乘坐的人都夸口称赞舒服。 听说有些人为了体验佳仁客运三轮车，在平和县城主动找孙大力去坐车。孙大力只要蹬着三轮车出门拉客，几乎都没有空着的时候。 孙大力累并快乐着。 有想蹬三轮拉客赚钱的人，看着孙大利的客人源源不断，羡慕的眼通红，在佳仁客运三轮车销售价格没出来之前就开始准备钱，客运三轮车一上市销售，还引起了争抢，三天卖出就五十多辆。 电话接通，先是和郑洁欣聊了一下工作。 然后才对郑洁欣说道：“姐，你空闲的时候去商场，买两台彩色电视机，让郑虎给咱爸妈和应华叔家送过去。” “这个我也想到了，前几天去过商场，商场里电视机很紧俏，彩电有票都买不到，黑白电视现在都是预定，年前拿到估计还得托关系。” 第213章 买电视的钱都算我的 郑洁欣两年前嫁到了夏家，对电视并不陌生，甚至这两年来，习惯了有电视机的生活，因此回到平和县，看到小郑村富丽堂皇的新家，立马发现了少了什么。 家用电器。 现在的农村结婚还在追求老三转一响，而夏家这种地方中型工厂领导，在儿子结婚时，备齐了更加新颖的家用电器，电视机、洗衣机、冰箱都有，以郑洁欣来看，这几样家用电器，也就是电视机在农村稍微实用些。 郑庆仁已经想到了春节前电视机不好买，但没想到，这才进入农历十一月，距离过年还有近两个月时间，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属于奢侈品的电视机已经开始紧俏。 可见，去年出台了一系列经济改革计划，各种经济形式都得到政策支持，经过一年多的发展，很多有头脑活跃的人都挣上钱。 就像郑小伟，刚挣上钱，就把目光瞄上了物质生活，想着弄台电视看。 挂上电话，回到隔壁的三轮车销售店铺，郑小伟正手舞足蹈的向朱卓凡吐槽着摊位隔壁的老孙。 “伟子，你不是去买电视机了？” 郑小伟见郑庆仁问电视机的事，低着头气馁的说：“哥，其实我每天很忙的，哪有时间看电视。这些天赚了些钱，勉强能够买两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刚才你不是给咱姐打电话，让她买电视机送回小郑村？我想了下，准备把挣的钱都拿出来，两台电视机的钱都算我的。” 郑庆仁盯着郑小伟，不像是在说客气话。这家伙竟然有这个觉悟，没少进步。 既然郑小伟愿意出血，郑庆仁也不客气：“还有不到两个月就到过年，电视机也开始热销，我姐说平和县那边正规途径已经买不到电视机了，你在豪县这边转转，可以买到的话，就买了送回小郑村。” 郑小伟看也没有自己需要帮忙的地方，招呼了一声，跑回了刘庄，翻出了积攒的钱，蹬着三轮车，奔向了豪县的百货大楼。 朱成壕是豪县三轮车店铺客运三轮车分期付款的背调人员，正在听从朱卓凡的安排，蹬着自行车，朝着东郊孙桂明的家奔去。 孙桂明分期购买三轮车的背景调查，也是朱成壕做的。当时孙桂明来到三轮车店铺，说想分期付款购买三轮车，就分给了朱成壕接待。 朱成壕家也在卓越旅店附近，之前是在国营食品炒货店当临时工，因为是县城土着，对县城的情况比较熟悉，还是朱卓凡出了五服的亲戚，知道朱卓凡销售客运三轮车需要背调人员后，自告奋勇的过来了。 朱卓凡对这个堂哥还比较认可，就留了下来。 根据正常流程，一旦有人想分期购买三轮车，朱成壕就去家里调查，再走访街邻，符合分期条件，才审查担保人资格。分期付款只做家在县城的人，因为孙桂明家在县城郊区，怕三轮车店铺不愿意，上来就说了担保人是农机局的江涛，而这个江涛又和朱成壕老岳家是邻居，因此朱成壕只到了孙桂明家里，确认了孙桂明家里确实贫困，就同意了孙桂明的分期付款。 没想到孙桂明是个赌徒。 三轮车分期付款卖给孙桂明，真追究起来，首要责任就在朱成壕身上。 朱成壕焦急的蹬着自行车。他的工资待遇和销售业绩有关，这半个多余月，朱成壕几乎每天晚上都要算一下工资能拿多少，基本工资加上考核工资，这个月应该能到一百块以上。抵得上在国营食品公司炒四个多月的瓜子。 即便郑厂长和朱卓凡不再准备开办分期付款销售三轮车业务，以后的考核工资没有这么多，但干上几个月，积攒下来点钱，也够开一家炒货店。 如果孙桂明真是一个赌徒，那朱卓凡这一单不但没有考核分，还会拉低考核。倘若确定孙桂明这一单收不回来钱，虽不至于让朱成壕赔偿，可至少三分之一的考核工资没了。 很快，朱成壕便到了孙桂明家。 孙桂明是和父母居住在一块，房子是四间瓦房。父母两人都是县水利局下属水利公司的员工，负责看管维护城东水闸，工资不高，胜在稳定。孙桂明也是在水利公司干临时工，正常情况下，应该顶上父母其中一方的岗位，成为正式员工。朱成壕去调查时候，孙桂明说的是水利公司工资不高，趁自己年轻，父母拿着工资，自己出点力气，多挣些钱。等父母年龄大，干不动了，再去顶岗。朱成壕信了。 看到孙桂明家风光的瓦房内部家徒四壁，朱成壕又起疑，孙桂明解释说，自己老爸前几年得了重病，花光了钱，这也是自己准备蹬三轮多赚钱的原因。 敲了孙桂明家的门，没人。 向四邻打听，已经好几天没见到孙桂明人了。 拉人的三轮车？ 只见过一次。一问时间，就是购车那一天晚上见孙桂明骑着一辆拉人的三轮车回来，当时邻居们还议论纷纷。之后，再也没见到孙桂明家有拉人的三轮车，孙桂明回家也都是走着回来。 “听说那辆三轮车是老孙找人借钱给孙桂明给买的，哎，孙桂明这个人，家里的八仙桌都能拉出去卖，更别说几百块的三轮车了。老孙太糊涂!” “这人一痴迷赌，家破人亡都不会回头，老孙两口竟然会相信自家儿子浪子回头。” 听着四邻悄悄的讨论，朱成壕脸色蜡黄。 孙桂明父母两人去了四十多里外的大闸上班，去的路也不太好，骑自行车也得三四个小时，因此两人几天才回来一次。朱成壕想去找孙桂明父母询问情况的念头也取消了。 只能先回店铺，向朱卓凡汇报调查的情况。 朱成壕回到店里时，郑庆仁还没有离开，也听到了朱成壕的调查。 “孙桂明估计第二天就把三轮车卖了……我们才收了三十块的首付款……他要是后续不还钱，我们岂不是亏了？” 朱成壕忧心忡忡，孙桂明剩余没付的三轮车款可有三百三十块，要是孙桂明的车款收不回来，那自己还拿什么高工资？ 郑庆仁倒没有担心，就算孙桂明把三轮车卖了，还不起剩余的车款，还有担保人。要担保人干什么的？不就是预防这种情况的？ 当初卖三轮车的时候，就是冲着担保人才提供的分期付款。 郑庆仁安慰忧心的朱成壕：“孙贵明不还钱就找担保人江涛要。如果证实孙桂明并没有实际蹬三轮车营运，我们按照协议可以提前收分期款。 壕哥，孙桂明的情况你还得继续调查，如果孙贵明真的把三轮车卖掉或者赌性不改，就找他们把剩余车款提前收回来。” 到了中午，郑小伟蹬着三轮车气喘吁吁的回来。 一进门，嘴里嘟囔着：“奇怪了，还有两个月才过年，我跑了三家百货大楼，两家供销社，还有一家商厦，电视机有票居然买不到，除了那家商厦让登记预定，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都说年前买不到电视机，现在有钱人这么多吗？” 而且郑小伟也知道那是有票的情况下，像他是根本没有电视机票。 郑小伟刚说完，旁边的店铺营业员插话道：“买电视机呀，我爸朋友送了我家一张电视机票，前天去买也没货，让等，还说年前不一定能等到。” “这马上过年了，咱这小县城电视机供应少，我表姐在省城，只要有票，电视机说买就买。听说在大沪那边，不是名牌电视机，票都不需要都可以买到。” 听这么一说，郑小伟更蔫了。心里也不再抱有年前购买电视机的期望。 叹了口气，说：“算了，不看了，过完年再买。” 下午，郑庆仁骑着摩托车带着郑小伟去了一趟旭日酒厂，领着郑小伟在酒厂里参观了每一道工序。 郑小伟有些不解，问道：“哥，你不是说不准备让我进旭日酒厂吗，这怎么又让我仔细了解酿酒工序了？” “多学习没有错。” 郑庆仁也没有多解释。 此时的旭日酒厂热火朝天，电动粉碎机嗡嗡响个不停。制曲发酵需要时间，按照张旭的标准，至少需要六十天。此时距离春节已经不足六十天，因此旭日酒无法赶到春节前大规模上市。 而且旭日酒也没有销售渠道。 所以年前的主要工作就在制曲上，只小规模的生产一批白酒，在春节旺季小规模的试销。 真正的生产销售工作要在春节过后，所以酒厂这边的工作量暂时不大。 离开酒厂，回到县城小刘庄。路过村头三层的小楼房，郑庆仁看到大门下坐满了人。 停了摩托车，往里面张望，才发现，这些都是小刘庄的人，在等着看电视。 看见大门内坐着的十几个人，郑小伟心里也痒痒起来：“哥，反正回去我们也没事，要不也留下来看一会儿，今天好像放《济公》。” 郑庆仁在门外停好摩托车，跟着郑小伟也进了门。 “老表，你来了，给你留好位了。” 刚进门，一个三十多岁大胡子胖嘟嘟的人热情的朝着郑小伟走来。 “徐哥，谢谢了，这是我哥郑庆仁。” 郑小伟好像跟这个大胡子也很熟，介绍着，然后对郑庆仁说：“哥，这是徐飞老板，江赣那边过来卖江赣地产药材，生意很好，在这买了地皮盖的房，准备定居这边。” “郑老板，经常听小伟提起你，今天终于见到人了。来坐着好位子，我去给你们倒茶。” 徐飞知道郑庆仁和郑小伟不是本地人，也知道郑庆仁药材生意也大，热情的招呼郑庆仁坐下，转身回屋准备茶水。 主家这么热情的招待，倒是吸引了周边一片好奇的目光。 在座的都是刘庄本地村民，也知道这些外来户都是有钱人，纷纷猜测郑庆仁是哪一栋楼的主人。 同时也好奇，能得到主家热情招待的人，应该不差钱，怎么还来串门看电视，自己家里没有吗？ 刚坐下，电视里传出熟悉动听的旋律：“鞋儿破，帽儿破……” 郑庆仁这才把目光看到电视。这是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看到电视机品牌时，郑庆仁愣了一下，海星牌。 这个品牌的电视机怎么会出现在豪县？ 郑庆仁记得这个电视机品牌，是大沪市一家无线电厂的产品，属于不知名的品牌。 说不好听，应该属于杂牌电视机。 现在电视机还属于紧缺物资，凭票供应，一般供应的都是当地产或者全国名牌产品，有统一的零售价，像这种外来小品牌，不会进入当地的百货大楼或者供销社销售系统。 徐飞买的这台电视机渠道不正规。 很快徐飞端着两杯茶走了过来：“郑老板，小伟喝茶。” 郑庆仁接过杯子说：“徐老板，客气了。你也别叫我郑老板了，直接叫我庆仁就好。” “那好。我比你大，你要不嫌弃，也直接叫我徐哥就行。” “伟子说，他最近经常到你家看电视，打扰你了。” 徐飞搬了个凳子坐在旁边，看向电视屏幕，嘴上没停：“有什么打扰，晚上的时候，我都会敞开门让大家过来看电视。毕竟我是外来的，准备定居到此，也想和村里人打好关系。” “徐哥，你这电视机也没买多久吧？今天我让伟子也去买上一台，整个县城都没买到。” 徐飞贴近了些，声音小了点：“买了十几天。我也去了供销社，要电视票，年前还不一定排到，就托了老家的人，随着药材运一台过来。我老家那边也不好买，正巧我有一个亲戚开经营部的，从上海那边弄了一批电视机，留了一台给我，就这杂牌电视机，比名牌电视机贵了接近一百块，还一抢而光。” 郑庆仁以为徐飞有其他的购买渠道，想跟着买上两台，原来是从老家那边运过来的。 轻轻的抿了一口茶，一台电视机贵了一百块？ 第214章 有预谋的诈骗 郑庆仁记得，颖阳地区这边热销的十四寸名牌黑白电视机的零售价是三百八十块左右。也就是徐飞购买的这台电视机价格四百五十块以上了。 电视上是凭票购买，加价销售，那可是破坏经济行为，会被处罚，严重的还会被衙门立案调查。所以加价销售的电视机只能偷偷摸摸的干。 有些地区比较开明，名牌电视机的供应量有限，供不应求，但是如果有渠道进货到杂牌电视机，只要价格不离谱，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午的时候郑小伟逛遍了豪县的销售点，都是告知无货，说明这些销售店并没有其他的进货渠道。 毕竟是一个小县城，而且整个颍阳地区也都是传统的农业产区，商业并不发达，甚至还有些落后。所以在这些家用电器的供应量上都比较少。 看完一集《济公》，大家也都自觉的离开。郑庆仁两人也道谢离开，骑上摩托车，两三分钟就到了家。 到了家，郑庆仁开始翻看郑小伟这一段时间销售的桔梗账本。 总共六吨多的药材桔梗，前前后后卖了接近一个月，从销售账簿上看，还剩一千八百多公斤药材桔梗。 一个月卖了四吨多药材，两万三千二百多块钱，在豪县市场摊位上都是少数。有些摊位一年都卖不到两万多块钱。 郑小伟的桔梗能销售这么多，一是因为饮片切制规整，整体质量达标；二是同等质量的情况下，要比市场其他家便宜两三毛钱；三是规格齐全，大小都有。 当然如果遇到真正的大买家，供应药厂或者药材公司，有可能一次就能卖出几吨药材。 郑小伟看到郑庆仁盯着账本上的数字默不作声，还以为对自己的销售不满，急忙解释：“哥，我可没偷懒，在市场上同等规格的药材我卖的最好。” 郑庆仁看着郑小伟心慌的脸色，笑了：“卖的不错，还剩余不到两吨药材，即便卖完了也不能闲着摊位，你继续守着摊位，闲的时候也可以到市场外面的临时摊位逛一逛，遇到质量好，价格便宜的其他品种药材，也可以买下来，拿到摊位上零售。” 郑小伟这才放松下来：“啊，刚才你沉着脸，我以为你嫌我没好好卖药材。” 有之前郑庆仁从甜肃省拉回来二十吨药材，不到半个月就卖完对比，郑小伟心里一直都觉得自己卖药材的业绩不是太好。 翌日。 郑小伟去守摊位，郑庆仁无事还是先来到三轮车店铺。 朱卓凡不在，只有两个店员。其中一个是朱卓凡的姐姐，朱红燕，另外一个是从外面招来的，二十岁左右，长相甜美，昨天说家里要买电视机的就是她。 两个人都知道郑庆仁不单是朱卓凡的朋友，还是三轮车厂家的厂长，也知道郑庆仁在豪县卖药材，投资酒厂，长期居住在豪县，没把郑庆仁当外人。 到了上午九点多钟朱卓凡才回来，见到郑庆仁在，说：“今天早上，在马车社汽车站那边找到了孙桂明那辆编号的三轮车，不过蹬车的人不是孙桂明，叫司汉杰，是孙桂明以前的邻居还是小学同学。司汉杰没有正式工作，想蹬三轮车赚钱，孙桂明知道后就找司汉杰借了三百块钱，并且拿三轮车抵押。” 孙桂明的三轮车是新车，市场价在三百二十八。司汉杰自己凑外加借才积攒了三百块钱，不够买新车。孙贵明知道后，可这三百块钱借的，并且承诺如果一个月后还不上钱，三轮车就给司汉杰。 如果还上了，加上这一个月蹬三轮车挣的钱，司汉杰也凑够钱能买一辆新车。 横竖都不亏。 “司汉杰家从东郊搬到县城之后，就和孙桂明联系不多，不知道孙桂明最近几年好赌。孙桂明父母有正式工作，家里条件不差，加上孙桂明信誓旦旦说临时有个赚钱生意，钱又拿全款买了三轮车，司汉杰没怀疑，才借钱给孙桂明的。我问了一下时间，孙桂明买车的第二天就抵押给了司汉杰，也就是说孙贵明一天三轮车都没蹬。” 朱卓凡觉得，这不单单违反了协议，很有可能就是有预谋的诈骗。 听完情况，郑庆仁心里嘀咕，这个孙桂明也是个人才，自己刚刚推出分期付款购买三轮车，孙桂明就钻了其中的漏洞，花三十块钱买了一辆三轮车，转手抵押给了人别人，套现了三百块现金。 如果孙桂明借的三百块钱还在还好些，真的把三百块钱赌输了，三车店铺、担保人江涛还有借钱给他的司汉杰，都是受害者。 郑庆仁说：“既然孙桂明违反了协议，那就找到他和担保人江涛，让他们还钱。” 也知道，江涛肯定不情愿还钱。也得给江涛点压力，帮着三轮车店铺找孙桂明追回些损失。 十一点，药材市场早市结束。郑小伟十一点半才回，见到郑庆仁，就显摆的说：“今天又遇到一个大户，卖了一百二十公斤桔梗，还把我前些天便宜买的白芍买完了。” 当时总共卖了两百三十公斤的白芍，每公斤差价三毛，赚了七十块。 还是做生意赚钱。 “对了，哥，今天从市场出来的时候遇到个年轻人问我要不要电视机。我问了一下，说是从外地买的，用不上，不是名牌，十四寸黑白，全频道，双喇叭，进口显像管，卖四百三，比百货大楼的名牌贵五十块钱。好在现货，而且我听说春节前别想买到平价的电视机。不过只有一台，要不然就讲讲价，买两台送回小郑村，过年还能看上。” 原本郑庆仁给的工资，加上他倒弄药材赚的钱，刚好买两台平价十四寸黑白名牌电视。 可是这一台贵五十块，两台贵一百块，就加上今天卖白芍赚的二十块，郑小伟自己的钱也不够。 所以才给郑庆仁提上一嘴。 也有争取郑庆仁赞助的意思。市面上能出现一台高价电视机，就能找到两台，所以郑小伟根本不是担心电视机数不够。 郑庆仁思考了下，说：“要是价格不是高太多，就买两台吧。” 郑小伟兴奋说：“那好，等一下吃完饭我就去找那个年轻人，讲讲价。” 郑庆仁皱眉：“你不是说那年轻人就一台现货吗？” “那家伙说了，我们要想要两台，他可以想办法。” 郑庆仁笑了，郑小伟这家伙，在他面前也不老实了。郑庆仁很怀疑，郑小伟真买到电视机，很有可能留下一台在豪县先看着。 吃过午饭，郑小伟迫不及待的跑了出去。 郑庆仁又去了卓越旅店，用旅店的电话打回了车辆厂。虽然人不在平和县，但也要实时关注平和县的生产情况。 刚挂完电话，朱卓凡找了过来。 “孙桂明找到了。” 第215章 电视机不买了 郑庆仁制定的分期付款的合同很完善，有各种追回损失的措施，其实没必要这么费心去找孙桂明。可现在是八五年底，合同只能约束有道德的人。诚心耍赖，也没办法。 这可是三百三十块的余款，普通工人一年的收入。 朱卓凡知道，早点找到孙桂明，就早点追回三轮车的希望，所以就让朱成壕一直在外面找人。 人却是江涛找到的。 实际上，最着急的就是江涛。回到家，仔细看了一遍合同，白纸黑字，孙桂明不管任何原因无法还钱，都由担保人江涛代替偿还，三轮车店铺可以任何合法手段包括到审判委起诉，向担保人追款。 江涛不想替孙桂明还钱，也不想被三轮车店铺起诉到审判委，打官司本就是稀奇的事，更何况还是被告，那就成了豪县的名人。 因此发动了自家所有亲戚去找孙桂明，很快就在豪县百货大楼边一个小胡同里的一个小电器修理部找到了孙桂明。 孙桂明小时候善于钻研电器类，一般的家用电器都会维修，这家修理铺是孙桂明上了两年的班，积攒了些钱，和朋友一起干的。后来沉溺于赌博，自己那部分盘给了朋友。 缺钱的时候，还会跑来帮忙。 江涛自然会找到这里，同时通知了佳仁三轮车销售店。 朱卓凡和郑庆仁两人蹬着一辆三轮车，赶了过去。 找到了那个小胡同，就看到一家没有招牌的店铺外，江涛手抓着一个年轻人。 满脸怒气的吼道：“孙桂明，亏我相信你帮你担保购买拉客三轮车，还以为你会回心转意，蹬三轮赚钱，哪能想到你为了赌，一天三轮都不愿意蹬，还把刚买的三轮车抵押给别人。钱呢，还剩多少？” 这个短发，脸色有些苍白，身高大概一米七左右，瘦的跟排骨似的年轻人是孙桂明了。 孙桂明挣了下，说：“表哥，我没骗你，我早就不赌了，现在只想赚钱，把闪闪接回来。用三轮车抵押借的钱是用来买电视机，电视机马上就能卖掉。” “呸，你说的话谁信？现在有很多拿着票排队买电视机，都没货，你能随随便便买到？” 孙桂明瞅了一眼四周，看到有人过来，声音小了些：“我有渠道可以买到现货，这台电视机就是我买的，加了点钱，已经卖了出去。” 孙桂明指了指修理铺门后的一台没拆封的电视机。 江涛依旧不信。 “表哥，你要是不信的话，就在这等着，买电视机的人已经回去拿钱了。而且他还要两台，这一台卖掉之后，我拿到钱还要再去买一台给他。” 刚刚走到的郑庆仁一愣，瞅了一眼电视机的箱子。这是一台豪县市场上没有的“星宇”牌电视机。 孙桂明在倒卖电视机？ 而且买家一下子要买两台？ 不会是郑小伟吧？ 江涛也注意到了朱卓凡和郑庆仁的到来，赶紧拉着朱卓凡说道：“孙桂明我找到了，你们找他要钱。” 孙桂明认识朱卓凡，也猜到了朱卓凡来的目的，来到朱卓凡面前：“朱老板，我的三轮车款每个月还一次，现在还没到还款日期吧？” 朱卓凡冷哼：“孙桂明，我们是听到你说的家庭困难，想蹬三轮车赚钱，出于帮助的目的才让你分期付款的，而且之前也告诉你，如果你买过三轮车，不是骑去营生，我们也会提前收回三轮车款，你买过三轮车之后立马找人借了三百块钱，用三轮车去抵押，所以违反了我们的协议，我们有权利提前收回三轮车款。” 孙桂明解释道：“朱老板，我并不是不蹬三轮营生，而是现在有一个更赚钱的生意，所以先暂时没去蹬三轮车，等这边生意做完之后，三轮车会要回来。而且我会按照约定，准时还款。” 朱卓凡重申：“孙桂明，你没有按照约定使用三轮车，已经违反了协议约定，我们现在要收回全部三轮车款。” “我虽然分期付款，但也要付给你们利息，别说什么帮助我！你们全部收回三轮车款也行，再给我半个月的时间，我会把钱给你们送回去。” 朱卓凡拒绝道：“不可能等你半个月。” 孙桂明看着朱卓凡冷着脸，也听过朱卓凡以前的名声，有些怕，说：“三天，给我三天时间，我把电视机卖掉，就付钱！” 郑庆仁插话道：“那台电视机真是你的？” 虽然孙桂明不认识郑庆仁，但是和朱卓凡一块来的，应该也是佳仁三轮车店的人。 “这台电视机就是我的，而且已经卖了，买的人马上就过来。” “嗯！” 郑庆仁点点头。 朱卓凡也注意到了门后的那台电视机。 从包装上的内容看，是一台大沪市产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想起了郑小伟要买台电视机，好像买不到，以为郑庆仁想买。 就问道：“这电视机哪来的？” “买的。” “哪买的？” “不知道。” 朱卓凡见孙桂明不想说，也没有继续问，这家伙只要不是拿着钱赌就行。 不过倒卖电视机也是违规的事。 刚想到这，一道三轮车的刹车声，紧接着就传来郑小伟的声音：“哥，你怎么也来了？” 郑庆仁看着郑小伟洋溢着笑容的脸，孙桂明等的电视机买家还真是郑小伟！ 郑庆仁问：“来买电视机？” 郑小伟迟疑的看着朱卓凡和郑庆仁，疑惑两个人来这的目的，说：“对呀。” 孙桂明见到郑小伟到来，眼睛一亮，正好被郑庆仁看到。 郑庆仁笑了下，说：“伟子，电视机先不买了。” 孙桂明被郑庆仁这句话惊了下，啥意思？ 郑小伟不会真听他的吧？ 郑小伟也不解，拉着郑庆仁到一边：“哥，我都讲好价了，十四寸黑白电视机，415一台，先买一台，剩下一台两天后到货。你不知道，现在一张电视机票都要三十了，而且还得等到年后才有货。而且我也打听了这个牌子虽然不是名牌，但也不差，这里还提供一年质保。” 第216章 电视机抵债 415一台？ 这个价格比百货大楼同规格的名牌电视机贵上三十五块钱。现货，又不需要电视机票，真算起来不是太贵。 郑庆仁瞥了一眼孙桂明，对郑小伟说：“过去对他说，电视机不买了。” 郑小伟一听，还以为郑庆仁对买电视机的事反悔了，假装有些为难：“不好吧，我们已经谈好的。” 郑庆仁拍了拍郑小伟的肩膀，说：“听哥的。” 这个孙桂明拿着三十块的首付款，找了江涛作为担保，从佳仁三轮车店骑走了一辆价值三百二十八的三轮车，又以三轮车抵押借了三百块钱，用借的钱倒卖电视机。 可以说这倒卖电视机的本钱，大部分是三轮车店铺提供的，还想再从郑小伟那里赚上一笔，郑庆仁哪能同意。 换做其他人，谈妥的交易，没有太大的误解项，郑庆仁也不会让郑小伟反悔。孙桂明嘛，首先违反了三轮车分期付款的协议。 对孙桂明来说契约就不存在，所以现在也没必要给他讲契约精神。 郑小伟心不甘情不愿的走到孙桂明面前，小声的说：“不好意思，电视机我不买了。” “啥？不买了，那怎么能行？” 孙桂明内心慌了，江涛和朱卓凡没找来之前，孙桂明还真没太着急卖电视机，郑小伟说不买了，也无所谓。 可现在催账的人就在跟前，早知道就应该先收点定金，孙桂明一把抓住郑小伟，说：“我们可是讲好的。” 郑庆仁啪的一下，把孙桂明抓郑小伟的时候打落，眯着眼缓缓的说：“和谁讲好的，有合同没？没有吧？卓凡，按照我们销售三轮车的分期付款协议内容，如果购买方潍坊的协议，我们有权采取一切措施收回欠款。既然孙桂明说这台电视机是他的，那就把电视机搬走，什么时候把我们的三轮车尾款付过来，什么时候把电视机还回去。” 孙桂明一听慌的拦在电视机前：“你是什么人？凭什么要搬我的电视机？” 郑庆仁笑道：“我？是佳仁三轮车厂的厂长，你骑走的是我的三轮车。白纸黑字的协议，你把我们的三轮车抵押借款，我们有权提前收回剩余分期款项。” 朱卓凡一愣，对郑庆仁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只想收回三轮车的尾款，而郑庆仁想用三百多的尾款嫖一台四百多的电视机。 从资料上了解到孙桂民有些聪明，会钻研，但是性格胆小怯懦，沉迷于赌博的时候，没少因为性格的原因被人欺负。 郑小伟一脸不解，朱卓凡在旁边简单的说了下情况。 立马明悟的一脸坏笑。 郑庆仁也不客气， 趁孙桂明愣神的空，把电视机抱到了自己骑来的三轮车上面，骑上三轮车就要走。 孙桂明急忙抓住三轮车，不让走。 郑小伟大概明白了郑庆仁想干什么，使劲一扒，就是把孙贵明抓在三轮车不松的手拽掉，说：“把三轮车款还上电视机再拿走。” 掩护着郑庆仁把电视机拉走。 孙桂明哭天嚎地的在后面跟着。刚要走出巷子，郑庆仁吱喳一声，刹住了三轮车，回头说：“孙桂明，别哭了。按照合约，你还欠我们三百块钱的三轮车款，赶紧去凑钱。” 孙桂明带着哭腔：“我不把电视机卖掉哪来的钱啊？” 郑庆仁思考下，说：“你说的也对。我们把电视机拉走，你就没法去卖电视机，我们也不能拆你的新电视机去看，这样吧，这电视机我们三百八十块钱买了。” 孙桂明明显一呆：“三百八？我的本钱都不够。” 郑庆仁又想了下，说：“给你个整数，四百。别再说亏本，行情我也是懂的，再不济也能赚个十几块。” 豪县的电视机紧缺，但一百多公里外的淮中市是个商品集散地，全国各地的商品都有，如果对那边电器市场熟悉，这种杂牌电视机可以不用票买到，最多名牌电视机的零售价，加上路费，成本不会超过三百九。 而且孙桂明卖掉这一台电视机，两天后就能提供另外一台，郑庆仁猜测，孙桂明可能就是去淮中那边买的。 让孙桂明赚个十块钱，也是因为孙桂明手里有三百多块钱，忍着没有去赌。 孙桂明犹豫半天，咬牙说到：“好！不过我有个条件，我四百块钱把电视机卖给你，能不能容忍我晚几天归还三轮车尾款？” “是想拿着四百块钱去赌？” 孙桂明摇摇头：“我早已经不赌了。这台电视机我不赚钱卖给了你们，总得再搞一台，赚钱卖出去吧？要不然这几天不白干了？” 从孙桂明脸上看不出说话的真假。不过赌徒的话，都不可信。 “先回店里。” 郑庆仁，郑小伟和朱卓凡三人两辆三轮车十来分钟就回到了店铺。 孙桂明自己跑着去，由于身板弱，晚了十几分钟才到。 很快就了解到，孙桂明这台电视机确实从淮中那边买的。 半个月前，孙桂明得知父母的一位同事急着买电视机，因为维修电器采购零件，有淮中那边的电视机现货渠道，就到处借钱，想买回来加点钱卖出去。不过孙桂明名声不好，就算有父母担保，也只接到几十块钱。 得到了佳仁客运三轮车分期付款的消息，主意打了上去，让父母说服了大姨家的老表担保，付了三十块钱首付款，三轮车骑回家，又抵押给了想蹬三轮车赚钱的老邻居，借了三百块钱。 凑到钱后，跑去淮中买回来一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那位急着买电视机的同事看过电视机，相中了，花了四百一十块买了过去，这一趟，让孙桂明赚了二十多块钱。 尝到甜头之后，孙桂明打听到一位同学也急着买电视机，就又去淮中抱了一台回来，结果那位同学嫌弃孙桂明的是杂牌电视机，没要。 孙桂明就去了药材市场，偷偷的推销电视机，遇到了郑小伟，还一要两台，能赚上近五十块。 哪知道用分期付款买的三轮车抵押出去借钱的事败露，被朱卓凡和郑庆仁追上要分期余款，电视机也没高价卖上。 第217章 过去看看 孙桂明好赌也是因为在水利公司上班时太闲，先是小规模的参与扑克牌九，从小赌开始慢慢沉浸于当中，父母两人一辈子的积蓄几乎都被孙桂明败霍光。 老婆跑了，家里能卖的几乎都卖完，还欠了一屁股债。赌无可赌的孙桂明才醒悟过来，发誓戒赌，从年后到现在确实没有在参与赌博。 郑庆仁上一世活了几十年，见过形形色色的人，对赌徒还是有所了解。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有一个干手机的朋友，在功能手机的时代，自己的手机品牌销量曾经到过全国前三，资产上百亿。 就因为沉迷于赌博，前前后后输了上百亿。 当时很多人都猜测，这位朋友赌博输的资金是通过赌博的方式洗到了国外，但郑庆仁作为知情人，知道这位朋友实实在在沉溺于赌博，在境外输了几十亿，导致自己的企业破产，债台高筑。甚至一度被监禁在香江租房住，出租房外守满了催债的人。 所以郑庆仁也对孙桂明所说的戒赌持怀疑态度。 郑庆仁了解到大概情况之后，说：“三轮车的欠款我可以延缓一段时间，不过我想知道你这个电视机是从哪里买到的？” 孙桂明想胡诌一个地方，当看到郑庆仁警告的眼神之后，缓缓的吐出：“淮中市。” 郑庆仁点点头，确实如自己所想，方圆二三百里，也只有淮中商品批发市场不用票买到电视机。 “ 你买电视机的卖家是什么性质，电视机现货多不多？” 从郑庆仁说到自己卖电视机的利润金额之后，孙桂明也就知道，郑庆仁应该也是行内人。 孙桂明实话实说：“我是从淮中市电器配件的个体门市部购买到的，现货不多，店里面估计也就是十来台，而且不是熟人不卖。” “今天找到你的电器修理铺谁开的，你怎么在那？” “那个电器修理铺是前几年我和一个朋友一块开的，他提供房子，我出技术，前年牌九输了些钱，把我那一部分抵给了他。虽然他又请了个师傅，但我偶尔还会过去帮忙。放心，从我这里买的电视机，我也会提供一年维修。” 孙桂明竟然还会修电器，这在未来一段时间，可是一个金饭碗。可惜了，沾上了赌。 郑庆仁停顿一会，勾着头思考了两分钟，才抬头说：“伟子，把电视机的四百块钱给他。” 又对孙桂明说：“我给你一个星期的时间，一个星期后把三轮车的尾款送过来。” 朱卓凡不解，试图阻拦道：“庆仁，一个赌徒，不能信，到时候能不能找到他还不知道。” 孙桂明在一旁急着说：“能信，我绝对不跑，就是拿钱再倒弄几次电视机。” 还有一点，孙桂明已经搬了两台电视，再去淮中搬电视机的话，老板承诺每台能便宜五块。 郑庆仁看着揪着衣角的孙桂明，说：“给他一个机会吧。” 既然是郑庆仁开口，朱卓凡当然也没有什么意见。 郑小伟听从郑庆仁的话，把取来的钱拿了出来，数了四百块钱递给了孙桂明。 这本就是准备从孙桂明手中买电视机的钱。不过现在只掏了四百块钱，比原先讲的四百一十五少了十五块钱。 郑小伟还想让孙桂明再买一台，但郑庆仁没有开口，郑小伟只好忍了下来。 孙桂明接过四百块钱，感激的鞠了躬说：“一个星期后我一定会把三轮车的尾款付过来。” 在药材市场推销电视机的时候，也遇到了几个意向客户，只不过被孙桂明的报价吓退了。 孙桂明相信，如果自己降低价格，薄利多销，说不定一个星期也能赚个几十块钱。 孙桂明离开，郑庆仁跳上三轮车，对郑小伟说：“回家，把电视机装上，今天晚上看我们自己的电视。” 回到家，郑小伟电视机拆箱，放在了堂屋的桌子上，插上电，拉着线把天线放在了屋外。调试了两个多小时，闪着小花点的电视机显示出了人影。 郑小伟加大点音量，拍了拍外壳，说：“这电视机挺硬朗，质量不差，哥，咋不让买到姓孙的再给咱们弄台？” 搬了板凳坐了下来，盯着电视有一会了，郑庆仁才说：“伟子，这两天你去百货大楼和供销社买电视机什么感受？” 一提到这，郑小伟一肚子不满。 他先去了百货大楼，到了电视机柜台，营业员仰着头，傲慢的语气问：“有票没？” 一听到郑小伟说没票，小眼一翻，直接不搭理了。 被郑小伟问的不耐烦了，才冷冰冰的说一句：“电视机不是谁想买就能买的，走开，别挡着。” 气的郑小伟想一巴掌呼在营业员脸上。一个营业员而已，还当自己多大的官。 不过一会遇到了拿着票的人过来，营业员一样没给好脸色，说：“没现货，要么排队等，要么年后再来。” 换到了县供销总社，郑小伟学精明了下，说有票，得到回复，排队。 没票没有资格买，有票也得排队等着买。 郑小伟越想越气，回答郑庆仁的问话说：“有钱不行，还得要票，一般人买不到。” 一般电视机的销售点电视机到货之后，就放出对应的电视机票。可在电视机销售紧俏的时候，也有票放出之后，某些人又通过关系拿出额外的票，提走电视机，这样就有一部分持票的人，也得排队等电视机。 第218章 喝了一口汤 电视机短缺也是短暂的，春节过后，电视机的供应就会恢复正常在，再过两三年，电视机生产厂家多起来，电视机票也不用了。 那个时候，彩电也开始流行起来。 郑庆仁思考着，是不是趁着这些天没重要的事做，年前又是电视机需求高峰期，也当一回电视机的倒爷。不过现在电视机还是指导价，彩色电视机更是国家定价，严格意义上说，电视机还不属于放开管控的产品，倒买倒卖违反了法律法规。 去年开始个体经济抬头，发展个两三年，私营企业就开始兴起，除了重要的战略物资，差不多都放开了经营。 现在的很多地方，官方都已经以经济发展为重心，所以就算倒买倒卖，不太离谱，也没得罪人被举报的情况下，衙门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郑庆仁倒不是想挣这些电视机的差价，主要想熟悉一下家用电器的供货销售渠道。未来一二十年，人民生活水平的提升，家用电器产业飞速发展，国内出了不少家电巨头。 比如说前些时候鲁东青市濒临倒闭的冰箱总厂，新上任的总经理痛感产品质量差，挥动大锤砸了几十台有毛病的电冰箱，之后紧抓产品质量，让一个负债累累的小厂发展成世界级的家电巨头。 一年后，87年元旦，京都珠市口大街开了一家电器经营店，后来这家店铺的连锁店开遍了全国，成为国内最大的家电零售连锁企业，老板凭借此连续三年成为新龙国首富。 这位老板在最风光的时候，被抓了进去。当时郑庆仁刚进入生意没几年，资产刚刚过亿，还曾把这位老板当作创业偶像。 被抓进去后，通过谷家的关系，郑庆仁知道点这位首富老板被抓的内情，甚至因为谷家的关系，还参与喝了口汤，让实力一鼓迈进了十亿级，进入了发展快通道。 郑庆仁准备年后，在平和县或者豪县选个地方，试点家电销售。 “伟子，我准备年前这段时间，卖不要票的电视机，年后开一家电器经销店。” 沉思了良久，郑庆仁小声说。 沉浸于电视节目的郑小伟没有听到郑庆仁的话。郑庆仁眼睛看向电视画面，刚刚说过的话也没有重复。 经过二十多天的加班施工，郑庆仁在平和县城的两层小楼主体完工。在小郑村的翻盖老宅的时候，虽然有郑庆仁给的图纸，但房子太过新颖，郑国强也是第一次建造，都是摸索着盖房。郑庆仁偶尔回来一次，才和郑庆仁商议下，而郑庆仁提出的问题都是关键点，让郑国强受益匪浅。 这次县城的房子有了经验，建造的速度很快。郑国强也时不时去车辆厂找郑庆仁，想商量下细节，都找不到人。也就有一次郑庆仁主动到了施工现场看了一下，郑国强才和郑庆仁说上话。 郑国强知道如今的郑庆仁身份变了，在豪县也有生意，人两地跑，很忙，所以能自己学习解决的，尽量着自己处理。 可这房屋主体完工，就必须要找郑庆仁来验收了。 郑国强到了车辆厂，没见到郑庆仁，找到了郑洁欣。 郑庆仁去豪县时候，也有对郑洁欣交代，让郑洁欣看着盖房，郑国强有困难的时候，帮着点。这一段时间，郑洁欣也去过几次施工现场。前几天车辆厂的食堂施工改造，郑洁欣也是交给郑国强做的。 郑国强比郑洁欣大上两岁，因为郑洁欣从小到大聪慧好学，在村里差不多年龄的孩子中游戏、干活都是带头人，有着很大的权威，郑国强在郑洁欣前，也没有哥哥的架子。甚至在郑洁欣面前，就像一个车辆厂的员工，面对车辆厂的厂长。 “洁欣，庆仁最近几天回不回平和县？这房子主体完成了，还需要他检验下，下面的装修，也需要和他商议。” 郑洁欣手中拿着的是会计学习资料，通过这一段时间的学习，郑洁欣也算有了会计基础，可以暂时兼任厂里的财会职务。 未来厂里扩大了规模，还需要招聘专业的财会工作人员。 “国强哥，庆仁什么时候回平和县我也不清楚，不过房子是你建的，只要你认为没问题，就不会有问题。” 停顿了一下又说：“庆庆母女从年后一直住在县城的娘家。现在庆仁在县里发展起来了，也不能让庆庆母女俩继续住在娘家，这房子也是给他们母女俩建的，所以你还要去找一下庆庆，让她过去看一下。” 郑国强一听，顿时明白了郑洁欣的意思，郑庆仁是房主，董庆庆也是房主。郑庆仁不在，理应找董庆庆。 拍了一下脑袋，说：“看我都忘了董老师就在县城。洁欣，有没有董老师的地址，我去一趟。” 拿到董家的地址，郑洁欣也说了董庆庆放学的时间。 等到十一点半，琢磨着董庆庆已经回到了家，郑国强拎着买的儿童玩具敲响了董家的门。 董庆庆抱着孩子开了门，认出了郑国强，热情的邀进了门。 郑国强放下玩具，简单的说了一下目的：“董老师，车辆厂南边的那块地皮按照庆仁给的图纸，主体已经建好了，庆仁不在平和县，所以就找你过去看一下，有没有啥问题？还有后续的装修，庆仁也让我跟你商量一下。” 装修的问题，郑庆仁只说了按照小郑村的来，郑国强原本等郑庆仁验收了房主体，再商讨后面的装修。也是郑洁欣提醒，让郑国强一定对董庆庆说，郑庆仁让他找董庆庆商量。 实际上郑庆仁只说过让郑洁欣看着点，从没提过让董庆庆参与。郑洁欣也知道，郑庆仁把事情安排好，少让董庆庆操心是对的，但是最起码得知会一下董庆庆，咨询一下董庆庆的意见。 郑洁欣摇摇头，哎，这个弟弟真变了，现在只关心挣钱，以前宝贝不得了的媳妇，没有一点重视感。只能自己这个姐姐多上点心。 第219章 这是啥造型 董庆庆知道郑庆仁在车辆厂新买的地皮上面的房屋建设是郑国强做的。郑国强过来，也猜到郑国强来的目的。 不过郑国强最后一句话，让董庆庆有了瞬间的失神。 从买地皮，设计房子，开工建造，都是郑庆仁一个人参与决定，董庆庆像是局外人一样，事后才知道，而且还只是简简单单的通知一声，从没有在乎董庆庆的态度。 没想到，郑庆仁会让郑国强找自己商讨装修事宜。 随即把怀里的郑星禾送进了屋内，交给了伍璐，然后给郑国强端上一杯热腾腾的水，说：“国强哥，那有啥需要看的，你干活我们都放心，只要你觉得没问题，那肯定不会有问题，这一段时间也辛苦你了。至于装修，庆仁应该有交代，你就按照他的意思来就行。” “董老师，那你也得过去看一下，有没有需要修改的地方，你过去了，我也可以现场给你讲解下装修方案，你在定夺一下。你看什么时间方便。” 董庆庆心里也想看一下未来的家什么样，想了下午没课，就说：“下午吧，我两点钟过去。” 约定好时间，郑国强也没有继续停留。 董庆庆送了郑国强出了门，走回院里，伍璐也从厨房里出来。郑国庆和董庆庆两人的聊天声音不小，厨房内的伍璐也听到差不多。 “这么快房子盖好了？” 在伍璐印象中，得知郑庆仁地皮买下来，也才半个月多。 不过在农村，盖上三四间瓦房，速度快的话，四五天就能差不多。不过伍璐觉得郑庆仁现在也不差钱，地皮有六七分地，不可能简单盖个葫芦头的砖房，即便不盖楼房，也得是楼板平房，水泥墙吧！ 郑星禾手里攥着水萝卜条，伸进嘴里嗦着，董庆庆怜爱的擦了下郑星禾嘴边的口水，接回自己怀里。 “两层楼，加班加点干的，我下午过去看一下。” 伍璐眼睛闪了闪，楼房，县城里也不多见。 “今天天气不错，禾禾这两天都没出门，我也和你一块过去，正好下午带她出去溜达一下。” 董庆庆也没有拒绝。 吃过午饭，董庆庆哄着郑星禾睡了一觉。等郑星禾醒来，才出门。 董庆庆蹬着红色的小三轮，伍璐抱着孩子坐在后面，朝着新房的方向走。董庆庆只知道新房子的大概位置，准备到了附近，在找一下。 刚到附近，董庆庆一眼就确认了新房的位置。 太过显眼，和小郑村的样式差不多，整体大了一圈。不像县城里的楼房，方块一样，而且周边也有几套在建的房屋，有着鹤立鸡群的感觉。房子前边有着曲线，二楼留有着露台，还留着几扇大到夸张的窗洞。 红色的小三轮直接奔到了这栋楼房的前面停下，郑国强带着人开始做楼房的外墙，第一时间发现了到来的董庆庆。 “董老师你过来了，这位是大姨吧，我带着你们看一下。红珍，你先抱一下孩子。” 在院子里收拾工具郑国强老婆朱红珍解掉了身上的围裙，走上前，打了声招呼，从伍璐怀里接过了孩子。 伍璐从三轮车停下，目光就一直在眼前的楼房上，现在的楼房还只是毛坯，不像董庆庆已经在小郑村见过完工装饰后的样子，因此带着一脸疑惑，这是啥造型的房子？ 这中间留的是门，能认出来。门旁边怎么空荡荡的没有墙？ 郑国强先是站在院内，介绍了房子的外观装饰情况，之后再进去房子，介绍房内的布局，和准备装修的方案。 很快伍璐在郑国强的介绍下就知道了，门旁边没有墙的位置是准备装玻璃。 这得多大的玻璃？而且玻璃多墙少，夏天热冬天冷，脑子咋想的？ 进入房子之后，是一个大客厅。再朝里是餐厅和厨房，一楼只有一个居住房间。厕所的面积，竟然和居住房间大小差不多。 二楼有三间住房，每个房间都留有一个厕所，伍璐准备质疑厕所在住房内，郑国强就介绍了厕所的装修方案。 干湿分离？装上马桶，还有排气扇？ 伍璐迷迷糊糊中进了主卧，好奇主卧有两间房时，郑国强开始介绍外边的一间衣帽间如何布置柜子。 衣帽单独一间房？ 尽管在小郑村已经见识过了，听到郑国强介绍的装修方案，董庆庆一点插不进话。 因为郑国强说的都很新奇，董庆庆见识根本跟不上。 董庆庆也明白，郑国强所说的装修方案，实际上就是郑庆仁的方案。 楼房并不是两层，三楼还有两间房的阁楼，郑庆仁准备当杂货间，阁楼外是大露台。 等郑国强介绍完，董庆庆心里隐隐有些失落，以前，她是看不上没知识没文化的乡村小子郑庆仁，而现在她觉得自己似乎有点追不上郑庆仁的步伐。 重新回到房外，郑国强见董庆庆一直没说话，问道：“董老师，你看还有什么整改和补充的吗？” 董庆庆回过神，回望了一眼楼房，说：“没，你说的这些很好，就这样做吧！” 听得董庆庆的话，郑国强保证道：“放心，董老师，我们会加班加点，让你们过年前住上新房。” 回家的路上，一直没有说话的伍璐突然问道：“庆庆，小郑村的新房是不是也是这样？” “和这个差不多，不过那个要小一点。” “这房子都是郑庆仁设计的？” “是的。和电视里大沪那边的洋楼很像，还要好看些。” 伍璐沉思了一会，再一次问道：“郑庆仁本事大涨，懂三轮车，懂药材，还懂房子，还有这些先进的见识，真的能在里面学到？” 董庆庆没有回话，因为她也在想这些问题。 郑庆仁打电话回车辆厂，从郑洁欣口中得知平和县的房子主体已经建完，准备开始基础装饰。 郑国强干活，郑庆仁还是比较放心的，而且建造装修的方案都已经和郑国强沟通过，所以没有太多的操心。 突然，郑庆仁想到，平和县的房子主要是为了董庆庆母女俩建的，应该让董庆庆多参与，多发话。 还好郑洁欣已经交代过郑国强！ 酒厂春节后才开始销售，车辆厂有郑洁欣，药材郑小伟已经入门，郑庆仁暂时没事。 交代郑小伟一番，郑庆仁简单收拾了行李，让郑小伟把自己送到了汽车站，坐上了开往淮中市的汽车。 第220章 只批发本地 淮中市距离豪县直线距离一百六十公里路，在苏、鲁、皖、豫四省交接处的中心重镇，也是豪县距离最近的中心城市。 一般豪县人去淮中，都是先乘坐汽车到归德，然后从归德坐火 车去淮中。乘坐客车的话慢慢悠悠，不到二百公里的路可以行驶上半天。 郑庆仁计算了一下，坐客车到归德，再坐火车去淮中，和直接坐客车去时间上大概差不多，也就是价格便宜一些。 郑庆仁不想为了省那一块多钱，倒一次车。 郑庆仁早上十点钟上的客车，到达淮中时已经下午三点多。 出了车站，先是去了淮中的百货大楼和五金交化商店。毕竟是四省交界的中心城市，这里的商品品类繁多，品种齐全。就像电视机，销售的品牌多达六七个，其中名牌电视机是指令性价格，但还有一两个杂牌电视机，价格要便宜一些，还都是现货。 不过购买电视机一样需要电视机票。 每一个商场郑庆仁都在电视机柜台上多停了一会，出了商场都会有类似于黄牛的人追着上来，询问郑庆仁要不要买电视机，可以不需要电视机票卖给郑庆仁。 价格嘛，杂牌电视机要比商场里面的贵上二三十块，名牌电视机都要贵上五十块钱以上。彩色电视机更要夸张，一台最低贵上二百多块，名牌产品甚至要贵上千块，而且还没有现货。 晚上找了一家私人的饭馆，吃了一碗肉丝面，价格五毛。这比小县城的物价要高了一点。之后找了一家招待所，休息了一晚。 第二天先去新开办的宣武小商品批发市场。现在的宣武市场也就是有二百来个水泥台子，还没有形成规模，经营批发着各种各样的小商品。最多的就是服饰、日用品，款式多，价格便宜。客户也都是周边地区的小商小贩。 从宣武市场出来，郑庆仁找人打听了下大巷口的位置，坐到了最近的一个公交站台，又走了二十分钟，才到了大巷口。 上个月，接手平和县车辆厂全面工作的郑洁欣，在郑庆仁需要钱的时候，亲自跑了一次销售，最大的业绩就是谈下了淮中的代理商，代理商按照合约开办的佳仁牌三轮车销售旗舰店，位置就在大巷口。 整个大巷口都是个体户开办的自行车和三轮车的销售维修店。沿着路走了一遍，仅经营三轮车的门店就有四五家。 郑洁欣虽说是同学的介绍，才拿下这家代理商。实际上也有代理老板看过佳仁三轮车的图片和独家设计，觉得能在几家三轮车店铺内脱颖而出，才代理的原因。 从郑洁欣的那里得知，淮中的佳仁三轮车店铺开业半个月，已经进货二百多辆三轮车，是现在佳仁三轮车日销量最高的地区。 很快，郑庆仁就找到了装修统一，时尚个性，很是显眼的佳仁三轮车销售旗舰店。门口摆放的三轮车样式精美，配色鲜艳，而且写了大大的三包内容，所以也是这一片店铺里人流最多的一家。 郑庆仁并没有直接去佳仁三轮车的店铺，先是在周边的几家三轮车店铺里逛了一遍，查看其他家的三轮车的质量，了解了价格。 在质量方面上，佳仁三轮车是最高，在价格方面上，佳仁三轮车稍微有一点高。大多数三轮车的价格根据配置都在二百多到三百多。而佳仁牌三轮车，最低的也接近三百。 在外观方面上，佳仁三轮车的竞争力最大。不单单有着精美的造型，还有着各种配色，功能也是多样性。 在大巷口路头，还有一家专门销售载客三轮车的店铺，从三轮车的情况来看，应该是店家自己组装的。 最后才走进了佳仁三轮车旗舰店，里面只有两名店员，郑庆仁假装顾客，咨询三轮车问题，一名店员热情的进行介绍，哪怕郑庆仁表示不买，脸上的热情也没有消失。 签订的独家代理合同内，有开一家佳仁三轮车旗舰店的要求，同样也有旗舰店店员服务标准的要求。从郑庆仁亲身体验看，淮中这家旗舰店，服务是达标的。 郑庆仁也没有表明身份，而是找了个不买的理由，离开了。 下午，郑庆仁才来到了主要的目的地，淮中长城工业器材公司。 在郑庆仁的记忆中，淮中市销售的星宇牌14寸黑白电视机，就是这家公司从大沪市厂家大量采购，销售给淮中和周边地区的门市部，而这些门市部又套用名牌电视机的价格，甚至直接加价销售，被没有销售这个品牌的门市部举报，淮中物价部门对销售这个品牌的门市部查处，罚款，登上了报纸，还引起了短暂的社会舆论。 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如果能以指令价买到名牌电视机，谁还会花高价买杂牌电视机？有很多人打电话或写信给市里面，表示对物价部门的不满，之后物价部门也不再过问杂牌电视机的销售。 郑庆仁找到器材公司的销售窗口，在这里面工作人员说道：“我要订货，二百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 在里面是个三十多岁的妇女，手里拿着一本小说，头也没抬，说：“哪一个门市部？介绍信。” 郑庆仁说：“我是豪县的。” “豪县？颖阳地区的……没货！”妇女依旧没有抬头，只有目光短暂的离开书上，短暂想了一下。 “怎么没货？这上面不是写着，大沪瑞金电讯原件厂星宇牌十四寸电视机现货。” 郑庆仁指了指台面上贴着一行字。 “星宇牌的电视机，只批发给本地。就算是本地的门市部也不可能一下子批发给二百台。” 妇女把手压在了书页上，抬起头，朝着大厅看了一眼，喊道：“牛哥，豪县的。” 低下头，掀了一页书。 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名四十来岁的中年从小板凳上起身，走到了郑庆仁身前：“豪县来的？个体吧？开口二百台电视机，口气真不小。” 第221章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中年人梳着打着油的中分，灰色的毛呢大衣，脚下的皮鞋也擦得锃亮。 圆脸，眯眼。 刚刚说的话，明明有一股嘲讽，但是从中年人眯着的眼看，像是带着巴结的笑。 没等郑庆仁回话，中年人继续说道：“走吧。” 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去，郑庆仁紧跟了上去，好奇的问：“去哪？” 中年人没回头，出门右拐：“你不是要提电视机吗？当然去仓库！” 郑庆仁有点不明所以了，刚刚还说没货，现在又说去仓库。 跟在中年人后面走了一百多米拐进了一条小路。又走了大概二百多米，到了一处平房，推开黑色的大门走了进去。 “有没有介绍信，怎么付款？” “没介绍信，现金付款。” 中年人没有接话，穿过了一间平房，进了一个院子，左拐进了一个小门。 到了里面才发现，里面像是一个小型的电商店，有着货架，还有柜台。货架上摆放着两三个样式的电视机，还有收音机，小型冰箱，照相机等。 “要星宇牌十四寸电视机，”中年人朝着货柜后面的二十来岁女孩说，然后扭头问郑庆仁：“对了，你能要几台？” “二百台。” 中年人小眯眼睁大了些：“啥？” 柜台里面的女孩，看了看郑庆仁，说：“牛哥，你领错地方了吧？” 被叫做牛哥的中年人仔细打量了一下郑庆仁人，上身是个手工缝制的棉袄，下身黑色的裤子，皮鞋倒是新的，背着一个黑色的包，穿着上来看，不像是能采购二百台电视机的人，气质倒不一般，说：“你豪县过来的，要二百台电视机，还没带介绍信？” 不管是个体经营部还是集体经营部，就算是在电视机销售旺季，能进个二三十台电视机都已经属于大户了。 一次性进二百的电视机，一般都是二级批发点。 郑庆仁一是没有介绍信，二是现金提货，中年人不会把郑庆仁往批发部想。再说，如果郑庆仁真是批发点的人，应该也知道颖阳地区那边的情况，不可能到淮中进货。 此时郑庆仁也大概知道了这个中年人的身份，也就相当于一个黄牛，在长城器材公司有点关系。有长城公司做不了的客户，就介绍给这位中年人。 眼见中年人有点怀疑，郑庆仁直接问道：“二百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不管品牌有没有货？” 中年人没回答，而是拉着郑庆仁出了门，来到了院子：“你是豪县哪个单位的？” “你别管哪个单位的，有没有电视机现货？我现金付款。” 中年人迟疑了一下，电视机可是紧缺物品，根本不愁卖。可是不愁卖和高价卖，是两回事。 比如淮中商场上的“飞跃”、“金星”、“凯越”等名牌的十四寸电视机的零售指令价格是384元每台，之前长城器材公司从大沪采购的杂牌电视机，在大沪就地以零售价格卖给经营门部，这些门部再加价一些批发给零售店，零售店再加价卖，结果从零售店、经营门部到长城器材公司，全都被物价部门处理处罚了一遍。 虽然杂牌电视机的价格不在管控范围内，但官方那边不允许杂牌电视机的批发零售价格，超过名牌电视机的零售价格。 不能高价卖电视机，采购这些杂牌电视机就没利可图。长城器材公司又采购不到名牌电视机，所以后续采购到了杂牌电视机，就不再大张旗鼓的销售。 而是通过中间人私下悄悄对外销售。 牛冰川就是这样的中间人。 如果通过公户转账，牛冰川还真不敢做，但是如果现金付款的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谁能追查到？ 不过眼前的人面生，以前没打过交道，来路也不清楚，牛冰川犹豫再三说：“二百台没有，一百台有，都是星宇牌十四寸黑白电视机。” 有货就好说。 郑庆仁看了一眼天色，说：“一百台也行。怎么称呼？” “我姓牛，叫牛冰川，淮中电视服务部的业务员。” 不过牛冰川并不是淮中电视服务部的正式业务员，而是为了销售长城器材公司电视机挂名业务员。 这一点牛冰川并不会告诉郑庆仁。 郑庆仁瞅了瞅刚刚出来的门，上面还写着淮中电视服务部淮海路销售部字样。而且刚刚走的应该是这个店铺的后门，出了正门，应该是一条大路。 郑庆仁若有所思，笑着说：“牛哥，你看这快要晚上了，今天肯定无法交易，要不然我请你吃个饭，咱们边吃边细谈。” 一百台电视机的生意，牛冰川还是想谈成的，所以答应了。 “牛哥，那你先忙，五点半我在长城器材公司门口等你。” 说完，郑庆仁沿着来路返回，刚要拉开平房的黑门，门倒是被推开了，一道熟悉的身影挤了进来。 “郑厂长？” 进来的人看着差点撞到的人，惊异的喊道。 郑庆仁看着孙桂明，倒也不吃惊：“孙桂明，来买电视机？” 可孙桂明吃惊啊！在豪县佳仁三轮车店旗舰店时候，孙桂明知道了郑庆仁的身份，平和县佳仁三轮车的厂长。 还从孙桂明手中买了一台电视机，这才刚过两天，就在淮中准备买电视机的地点遇到了。 “我……是来买电视机。” 孙桂明支吾。 郑庆仁回头看了一眼跟上来的牛冰川，拉着孙桂明的胳膊说：“先跟我出来一趟，我问你一点事。” 走出了巷子，来的街上，找了一个遮风的角落，郑庆仁看了一眼不知所措的孙桂明问：“在豪县卖给我的那台电视机，就是从这里买的吧？” “是从这，不要电视机票，十台以内都有货。” “说说，你买的价格是多少？” 孙桂明疑惑道：“郑厂长，你刚从里面出来，你不知道价格？” 郑庆仁脸上一凶：“少废话，问你什么回答什么，别忘了你还欠我们的钱。” 孙桂明哆嗦下，说：“之前买的是三百八十五，这次再去买就是三百八十，上次卖给你的那台，除去来回路费，我最多赚个三四块钱。” 第222章 敢零卖就没收 “就这已经是降价后的，我听说年初的时候，同一个品牌，对外的批发价还是四百一台。” 孙桂明又补了一句。 郑庆仁回忆了百货大楼的杂牌电视机价格，凭票主销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是在368，外边的黄牛价格也在四百左右。 只要是凭票购买，那就是限量销售。 郑庆仁知道大概的价格之后，挥了挥手让孙桂明离开。 孙桂明倒是不走了，好奇的问郑庆仁：“郑厂长，我看你从里面出来，怎么不知道价格，是问了价怕受骗？这家店我打了一年多的交道，口碑还是很好的，价格也不会多报。而且他们销售的星宇牌十四寸电视机，是大沪市生成的，质量有保证，绝不比地方名牌产品差。” 现在的大沪市是国内最重要高端的工业产品中心，在老百姓认知中，只要是大沪生产的产品，都是优质产品。知道孙桂明误会了，郑庆仁也没解释。眼见孙桂明没有离开，想了一下继续问：“豪县周边有没有类似的不要票或者杂牌电视机销售点？” 孙桂明摇头：“豪县？整个颍阳地区都没有。至少明面上没有，要有也都是私底下的偷偷摸摸。” 这个不对了，豪县电视机紧俏，甚至到了缺货的地步，肯定得有人找路子进货。运作好的话，这中间有不少利可图。 “这个怎么回事？” “当然是颖阳昌硕实业公司和颖阳广电服务部不允许。在整个颖阳地区只能卖名牌电视机，也只能从这两个部门里边进货，如果有来路不明的电视机，这两家单位都会让工商和物价部门处罚。” “不就是垄断了？” 孙桂明一愣：“垄断？这个词用的好。在颖阳地区，电视机的批发就是垄断，这两家单位可是很有实力，只能从这两家公司里边进货，要是被他们发现从其他地方进过，就等着罚款撤销卖电视机的资质吧。” 听孙桂明这么一说，郑庆仁也明白为什么豪县和平和县电视紧缺了。 “对了，郑厂长，你准备买几台电视机？一台的话还好，背回去。多的话，带回去可就麻烦了。说句实话，你们都是不差钱的，加点价格，在豪县也能买到，甚至彩电也能买到，没必要跑到这里来买。” 孙桂明心里郁闷，当时郑小伟可是要从孙桂明手里买两台电视机的，结果郑庆仁出面只购买了一台，而且还是不挣钱卖的。 还以为另一台不买了呢，谁知道直接跑到了淮中来购买。 真是越有钱越抠。 就算从淮中三百八十五买，来回路费加上吃喝，也要花费近十块钱。 为了省个几块钱，有必要这么折腾吗？ “想从这里买二百台，就是不知道最终的价格是多少。” 孙桂明一听，惊呆了：“买二百台，郑厂长，你不会……想拉回豪县卖吧？郑厂长，我劝你打消这个念头。豪县的电视机都排到了年后，你以为其他人想不到从外地进点电视机？你要是真带二百台电视机回豪县，没有零售点敢要。你要是私自零售卖，被昌硕实业和广电服务部发现，工商部门就能把你的电视机全部没收。” 孙桂明这样一说，郑庆仁有点迟疑了，之前倒是没了解到这种情况。 不过从郑庆仁上一世的记忆中，春节过后的三月份，司法局的同事胡东方，就用了半年的工资加姐姐的赞助，花了五百块钱，在豪县的一家零售点，没用票买了一台星宇牌十四寸黑白电视机，用扁担挑回乡下家里。有一年聚会，胡东方说，他这一台星宇牌电视机用了十年才淘汰，淘汰的时候也就是声音和调台旋钮有点问题。 也就是说两三个月之后，豪县有非名牌的高价电视机明着销售的。 孙桂明眼看时间差不多了，不再停留，赶紧去买电视机，还能赶上晚上的火车夜里到归德，再坐私人的拖拉机，一早回到豪县。 五点半，郑庆仁等在长城工业器材公司外。天色已黑，路面上已经行起了自行车大军，宽阔的水泥路面，零散的行过几辆汽车。 牛冰川到五点四十多才出来，见到了郑庆仁，呆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年轻人真的准备请自己吃饭。 想到了这个年轻人准备要一百台电视机，也没有推辞。 郑庆仁近乎的说道：“牛哥，我叫郑庆仁，你叫我小郑就行，淮中我不熟悉，您挑地方，往好的挑。” 说着拍了拍背包，意思不差钱。 牛冰川也不客气，指了指前方说：“去前边的淮宾楼吧。” 淮宾楼，淮中市最高档的饭店，以前是官方的食堂和招待点，从去年才开始对外营业，开辟出上千平方的外食部，提供宴席和点单，中低高档的饭菜都有。 不到六点，天色已黑尽，淮中市也就是几条主干道亮着微黄的路灯。 位于淮海路的淮宾楼饭店外食部，郑庆仁和牛冰川两人找了个角落，点了四个菜，一个汤，要了一瓶老井贡酒。 碰了几杯酒之后，郑庆仁简单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两人开始进入主题。 牛冰川之前猜测年龄不大的郑庆仁是个采购人员，哪知道还是一厂之长，也知道了郑庆仁购买电视机的目的，打开了话匣子：“小郑，我看你这个人也挺实诚，诚心交你这个朋友。我可听说在豪县这种杂牌电视机进不去，你要买电视机回去卖，可能会砸进手里。不过我这里还有收音机、手表的批发渠道，也能赚钱，要不然试试这些。” 第223章 偷家 收音机手表这些，都属于老旧产品，五金交化店都有的卖，供销社更是摆在显眼位置，甚至副食品店都有兼卖。 牛冰川向郑庆仁推销这些产品，有听说过到豪县电视机垄断的情况，但肯定还有推销滞销的产品心思。 “牛哥，你作为这一行的人肯定也知道，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这一类的家用电器，是以后的热门产品，未来想要赚钱，肯定也要从这些产品入手。豪县的那边的情况我知道，但我也相信，未来家电市场是开放竞争的。想要在这里分一分羹就要提前入场。” 这一番话倒是让牛冰川不再小看郑庆仁。牛冰川虽然对外宣称是广电服务部的业务员，实际上是长城工业器材公司的销售员。 去年开始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的时候，经营业绩一直不是太好的淮中长城工业器材公司也实行的经理负责制，看中了电视机的市场。去年底，总经理亲自跑到了大沪市，和大沪市新成立的一家电视机生产厂家深度合作，采购了六千多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就地以淮中名牌十四寸黑白电视机零售价格批发给了淮中的经营部。 长城工业器材公司立马扭亏为盈，员工都领取了高额的工资，都摩肩接踵，准备风风火火的大干一番。 电视机原本是紧俏产品，这些经营部门有了货源，最低以名牌电视机零售价，最高比名牌电视机零售价还要加价七八十块销售。结果一段时间内供销社和百货大楼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都没有销量，几家公司查明原因之后联合起来进行了举报。 你一个杂牌电视机，销售价格竟然比名牌电视机的零售价都要高，当即官方指令物价部门对所有参与销售大沪星宇牌电视机的销售点进行调查，没有一例例外，全部处分罚款。 淮中市长城工业器材公司被立案调查，以扰乱社会主义市场价格，违反临时物价管理条例为由，最终被罚款十二万元。虽然这一批的采购销售利润被罚走，但是长城工业器材公司的领导层看到了电视机的利润空间，继续采购大户星宇牌电视机，不在大沪就地销售，而是运回了淮中市，秘密的销售。 淮中市本地的百货大楼、供销社和五金交化商店，成本价供货，但是数量极少。 大量的货源，隐蔽高价销售，牛冰川就是秘密销售的业务员。 牛冰川听到郑庆仁的话，劝道：“未来家电产品这市场不可估量，但是现阶段我提的建议也是为你好。你要坚持购买电视机，那也没办法，毕竟我们也想赚钱，只要你承诺不在淮中市销售，肯定会批发给你。” 孙桂明离开之后，郑庆仁在等冰川的时候已经想过了，春节前的豪县甚至平和县，如果真带着回去一百台电视机，肯定不愁卖。 现在关键的是怎么卖？ 郑庆仁可没有经营批发电视机的资质。想要开办一家电器店根本来不及，要么就套一家有资质的销售部，要么就偷偷摸摸的卖。 至于颍阳地区两家垄断的公司找茬，郑庆仁还真不在乎。 郑庆仁放下筷子，举起酒杯和牛冰川碰了，五十八度的酒进肚，像是起了一团小火。 高度酒郑庆仁还喝不惯。 回到正题：“牛哥，咱就说说价格吧！” 牛冰川一大杯酒进肚，脸上泛起了红光，夹起一筷子菜，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说：“我们主要的货源是大沪市瑞金电讯原件厂生产的星宇牌十四寸全频道黑白电视机，每台批发价是三百七十五。这个品牌虽然不在工业部的电视机品牌目录里，但在质量上还是有保证。新电视有不可维修的质量问题，我们可以退货，但是可以维修的问题，我们不负责售后维修。” “嗝……你要的量也不算，再加上这一顿酒菜，我给你我能销售的最低价，三百六十八每台，以后的维修配件也最低价供应。” 郑庆仁请的这一顿酒就是为了讲价的，不过听到牛冰川的主动降价，郑庆仁也不好意思继续讲价：“牛哥，喝酒，这杯我敬你，以后我们就是合作伙伴了！” 这顿饭花了十八块钱。 出了饭店，牛冰川和郑庆仁道了别，蹬着自行车摇摇晃晃的离开。 郑庆仁就在附近找了家招待所住下。第二天一大早，就去了和牛冰川约定的仓库。 牛冰川也老早的等在了仓库。验了货，牛冰川帮忙联系了一辆货车，并安排人装上车。 中午，载着一百台电视机的货车停在了豪县刘庄的仓库前。 看着一台台崭新的电视机，郑小伟拉着郑庆仁悄悄的说：“哥，还是你牛，我就想买台电视机看，你直接批发一车回来。” 第224章 退货 而且这些没拆封的电视机，和自己花四百块钱买的一模一样。尤其听到郑庆仁的采购价是三百六十八每台就算加上运费，成本在三百七十块。 这不是多花了三十块钱的冤枉钱！ 郑小伟越想心越不甘，小声嘀咕：“不行，我得找那个叫孙桂明的退货。” 趁着郑庆仁没注意，搬了一台新电视机放在三轮车上。 郑小伟不敢对郑庆仁说去找孙桂明，不管郑庆仁支不支持自己去退货，要是退成了好说，要是没退成呢，那不是又丢了一次面？ 对郑庆仁说出去送货，便蹬着三轮车朝县中心去。 先是去了百货大楼旁边的电器修理铺，没找到孙桂明，听里面的维修师傅说，孙桂民抱着一台新电视机离开有半个小时。 在修理铺等了有二十分钟左右，郑小伟便有点不耐烦，蹬着三轮车去了豪县药材市场的外围，在上次遇到孙桂明的地方，逛了几圈。 找不到人，有点气馁，正准备回去的时候突然看到孙桂明笑容满面的从药材街里出来。 吱喳。 三轮车停在孙桂明的身前，咧着嘴笑的孙桂明被吓了一跳。 看到蹬三轮车的是郑小伟，心里低估起来这家伙想干什么？ 买电视机？应该不会。上次和这个家伙在一起的年轻人去了淮中，还说什么购买两百台电视机。 不管吹不吹牛，肯定不会空着手回来。 难道是电视机有质量问题？ 要真是有质量问题的话，孙桂明也不担心，因为他就会修理电视机，大不了给这家伙修理一下。 郑小伟看着满面春风的孙桂明，猜到肯定有了好事。听刚才修理部的伙计说，孙桂明抱着电视机出去的，那应该是高价倒手了一台电视机，笑吟吟的说：“孙桂明，有啥好事？是不是挣了大钱把我们三轮车的款凑够了？” 孙桂明想起了三轮车店铺的店员称这个家伙为郑经理，也跟着喊：“郑经理，你在开玩笑，三百块钱哪是那么容易赚的？你这是有事？” “找你确实有事，这不前几天从你那里弄了一台电视机，拉了回去没时间看。当时我们厂长不地道的给你压价，你又欠着我们的三轮车款，就给你拉了回来，你高价卖去吧，挣的钱还给我们。” “退货？” 孙桂明听懂郑小伟的意思，有些吃惊，同时心里也有些暗喜，自己刚刚四百二十块钱卖出一台电视机，挣了接近三十块钱。 而且今天还有好几家意向客户，向孙贵明预定。只不过孙桂明的本钱有限，一次只能倒回来一台。 想着下午再找人借借，明天一早赶往淮中，再倒回来两台。一台挣二十多块，这可比蹬三轮车拉客挣钱多了。说不定倒腾一个月，能挣够一辆拉客三轮车的钱。 郑小伟的这台电视机，是四百块钱卖的，几乎没怎么挣钱。要是退货的话，等一下说不定还能高价卖出去，省得跑一趟淮中。 向着三轮车内部看去，里面还真有一台没拆封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 郑小伟有些不好意点点头，电视机真的退掉的话，不就是自己白嫖了几天电视看？ 孙桂民撅起了嘴，从兜里掏出一支烟，递给郑小伟，郑小伟瑶瑶的头没接，孙桂明自己点了上抽了一口说：“郑经理，卖出去的东西哪有退货的道理，就像你们家的三轮车卖出去了就能随随便便退货？” 郑小伟认真的点点头：“我们家的三轮车有三包政策，一个星期内还真能退车。” “呃……你们那不是有质量问题才退吗？” 孙桂明吐了一个圆圈说：“看在我欠你们三轮车款的份上，这电视机就给你退了。” 说完检查了一下三轮车上面的电视机。 全新未拆封。 “帮我把电视机送回修理铺。” 郑小伟也不犹豫，蹬着三轮车就朝修理部去。 孙桂明看着远去的三轮车，追了几步，大喊：“等一下，捎我一段。” 三轮车并没有停下，相反速度更快，转了个弯就不见了车影。 等孙桂明气喘吁吁的回到修理铺，郑小伟斜坐在三轮车上眯着眼休息。 也不废话，从兜里掏出刚买电视机的钱，数了四十张，交到了郑小伟手里。 最近一段时间和钱打交道的次数比较多，金额也大，因此数钱的速度快很多。郑小伟迅速点了一遍钱，不错，装进了包里，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 哼着歌，蹬着三轮车回刘庄。 而孙桂明又马不停蹄的跑去百货大楼，留意着想购买电视机买不到的人，等对方失落的走出百货大楼，再上去推销电视机。 郑小伟的小动作郑庆仁都看在眼里，也猜到了郑小伟的想法，并没有拆穿。 听着郑小伟哼着歌回来，郑庆仁也就猜到了，电视机已经退给了孙桂明。 进了屋，正准备对郑庆仁显摆一番，郑庆仁先开了口：“孙桂明是不是退电视机很爽快？” “哥，你知道了？”郑小伟有些吃惊，自己的动作还真没瞒住郑庆仁，想得瑟都得瑟不了，苦笑说：“那家伙退货确实爽快。” “说明他能卖的价格更高。” 淮中那边电视机供应充足，这个品牌的电视机都能卖到四百多，更何况豪县电视机紧缺。前几天郑小伟可是愿意花四百二十五买两台。 “伟子，搬一台电视机放在三轮车上，跟我一块出去。” 郑小伟听从郑庆仁的指挥，搬了一台电视机放在三轮车上，紧接着郑庆仁跳上三轮车斗里，靠着前边铺上厚厚的棉毯，坐了上去。 拍了拍三轮车边，说：“出门。” 郑小伟蹬着三轮车，额头都渗出了些汗珠，忽然起了夏天蹬着自行车载着郑庆仁从小郑村去平和县城的画面。 虽然能挣钱了，可这命啊，没变！ 坐在车斗里的郑庆仁，晒着西斜的太阳，微微有点冷，紧了紧包裹的大衣。 在郑庆仁的指引下，二十分钟后，到了豪县大隅首西边的一排沿街民房外，停在了一家叫“古原”收音机专营店门前。 第225章 销售电视机 郑庆仁跳下三轮车，整了整衣服，让郑小伟先在外面等一会，走进店铺，没瞅见人，就冲着里面大声喊道：“有人没，老板在没？” 一个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人从柜台后站了起来，睡眼朦胧，看郑庆仁的眼神不怎么友好。 虽然已经放开了个体经济，但街面上绝大部分的店面还是国营或者集体性质，里面的工作人员都是喊同志，郑庆仁一上来都喊老板，不像个正经人。 语气不善的问：“要什么？” 这家古原收音机专营店是今年初才从豪县种子站承包下来的，之前是种子化肥的零售点，不过在南边又开了一家大的种子站，所以才改成了收音机专营店。在郑庆仁的记忆中，这位应该是店铺的老板，古俊。 古俊这个人有点好吃懒做，喜欢喝酒，一喝酒，必耍酒疯。之前一直在种子站，负责往乡下送种子，因为喝酒犯了错被开除。通过自己老婆家的关系，年仅二十一岁的女儿积极运作，才从种子站承包下的店铺。 可以说这家收音机专营店的真正老板是古俊的女儿，古丽。 郑庆仁要找的也是古丽。 郑庆仁上一世的记忆里对古丽有些印象，人美性格强，从这家收音机专营店开始逐步成为豪县最大的家电销售商，九十年代，开了家豪县最大的电器商场，也是几家国内着名家电品牌的豪州代理商。 前几天郑庆仁无意间从朱卓凡那里得知，朱卓凡的大哥和古丽的大哥是两连襟。 从朱卓凡那里打听的情况，古丽八二年中专毕业，分配到豪县客运站工作，八五年初的时候，帮助父亲古俊承包了种子站的店铺，转行销售维修收录音机、手表。 因为古俊嗜酒的关系，店铺晚开早关，维修也时不时出错，才干半年就差点关门。年轻的古丽又不甘每天坐在客运站卖票，两个月前就从客运站辞职，接手收音机专营店。 郑庆仁的电视机一卸货，就想到了古丽。 “你是古叔吧？我是卓越旅店的朱卓凡介绍过来的，找古丽妹妹谈点生意。” “你是卓凡的朋友？” 古俊的态度好了点。 这要是两个月前，古俊听到朱卓凡介绍来的，不赶出去就算好的了。古俊印象中，朱卓凡二十多岁的人了，吊儿郎当不务正业。就是家里底子厚点！ 接触的朋友也都是混子。 哪知道看不起的朱卓凡最近开了一家三轮车的店，开业那一段时间，买车的还排队，现在豪县街上跑着不少他家的三轮车。这几天，谷俊也在撺掇着古丽去找朱卓凡，买一辆三轮车。 来之前郑庆仁知道古俊吸烟喝酒，所以兜里装了一包大铁桥烟，抽了一根递了过去：“算是朋友，我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朱卓凡现在销售的三轮车就是我们厂产的。” 仰着头，伸出一只手准备接郑庆仁烟的古俊听到郑庆仁的自我介绍，身子直了些，另一只手也同时伸了出去，双手接过了烟。 认真打量了一下郑庆仁，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这也太年轻了。 古俊对郑庆仁的身份有些怀疑，而且生产三轮车的，找自家这个卖收录机的谈什么生意？不过郑庆仁的身份真假，找自己大儿子稍微打听一下就知道，所以也没担心。 “丽丽中午去的县广电服务部，应该快回来了，要不你先坐一下？” 郑庆仁随意找个板凳坐下，不经意的问：“去进货了啊？” 谷俊瞅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点上了烟：“这不是年后想在我们店里销售电视机吗？她过去谈去了，看看年后能不能进到电视机。” 郑庆仁仔细看了一遍柜台上摆放的产品，又从桌面上捡起了一份说明书，然后问道：“叔，我看咱店里怎么没有凯哥、海燕、燕舞这些名牌收录机？” “你说的这些品牌，你要是想买，我们这里也卖，价格也不会比供销大楼、五金交化公司这些国营单位的贵。不过一般来我们这里买收录机的，都是想买些便宜的，我们主要销售的，也是普通牌子的。” 古俊抽着郑庆仁的烟，也认真的回答了郑庆仁的问题。 聊了十几分钟，一位围着棕色围巾，身着流行羽绒服，黑色喇叭裤，尖角黑皮鞋年轻俊俏的女孩走了进来。头发盘了起来，脸上化了淡妆，脸型很精致。 人虽进来，但头还扭向着门外。 郑庆仁注意到女孩看向店外的目光，就落到了三轮车里的电视机上。 女孩回过头，解开围巾，挂了起来，看了眼郑庆仁，然后对古俊问道：“大，有客啊，要的啥？” “丽丽，这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卓凡介绍过来找你的，说是谈生意。” 郑庆仁站起身，又自我介绍道：“我叫郑庆仁。” 然后冲着外面喊：“伟子，把三轮车上的东西搬进来。” 坐在三轮车斗里眯眼晒着夕阳的郑小伟听到郑庆仁的喊声，起了身下了车，搬着电视机进了店，瞅到了正庆仁身边站着的古丽，也被古丽的美惊艳了下。 古丽回到店外，就已经注意到了门外三轮车上的电视机。 这个品牌的电视机豪县零售店都没有卖，也就是昨天在百货大楼外遇到个年轻人，说自己有台大沪产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家里急用钱转手。古丽当时还有点好奇，跟着去看了货，发现是一个不认识的牌子，而且要价四百三十块，离开了。 郑小伟搬进来的电视机和昨天百货大楼外的年轻人的电视机一样。 “古小姐，听说你年后准备销售电视机？年前电视机才是旺季，而且豪县这边电视机供应很紧张，有些人即便有票，春节前都不一定能买到电视机，更别说没有电视机票的普通人。这是一台十四寸全频道双喇叭进口显像管电视机，虽然不在名牌产品目录里，但是生产这台电视机的产线和那些名牌电视机生产线一样，都是东瀛用进口，质量上的差别也不大。” “伟子，拆箱。” 郑小伟拆开电视机箱，把电视机放在了柜台上面。 “古小姐，古叔，你们仔细看一下实物。” 古俊没明白郑庆仁的目的，但还是被桌面上的电视机吸引，仔细查验下。 古丽隐约猜到了郑庆仁的目的，没有说话，等古俊检查完了，才细细的观察了一下电视机的外观，摸了一下电视机的外壳材质。 然后问郑庆仁：“你是推销电视机吧？说吧，这电视机你卖什么价？” 郑庆仁笑着说：“我不是来推销电视机，而是想找你合作，共同销售电视机。” 第226章 合作达成 古俊也跟着笑了，郑庆仁搬来一台电视机推销，嘴里却说着合作。个体经济放开之后，推销的话语都变了样。 现在电视机可是紧俏产品，根本不愁卖，郑庆仁是从哪里来的电视机？压住这一丝疑虑，古俊顺着郑庆仁的话问道：“怎么合作？” “我有一批这样的电视机，大概一百台左右，准备趁着春节前的市场销售。想找你们合作销售，我出货，不需要你们出任何本钱，只要你们出人和店铺，配合我做宣传，每卖出一台电视机，我给你们提八块钱。” 古俊首先被郑庆仁的一百台电视机现货惊住了，其次，只出人出店铺，每台电视机就有八块钱的收入，这绝对是好生意呀。 此时他把目光看向了女儿。现在店铺的主要话语权在古丽身上，他只是打杂兼维修。 闻言的古丽却拧起了眉头。 她也听说过，在豪县销售电视机必须要通过颖阳昌硕实业和广电服务部的渠道进货。而这两家公司的渠道电视机，根本没有这个牌子的电视机。 也就是说郑庆仁的电视机渠道来源有问题。 可是郑庆仁真的有电视机现货，现在放出市场，根本不需要愁销路的问题，只要宣传打出去，很大的可能一抢而空。 那些没有电视机票，想买电视机的人，在没电视机可买时可不问你是什么品牌。 古丽年龄和郑庆仁差不多，做生意的经验也不长，但毕竟读过书，有着活跃的脑子，很快就想到了关键点：“卖你这个电视机，如果被昌硕实业公司豪县分公司和豪县广电服务知道的话，我这家店就会被关掉，很可能还会被罚一笔款，得不偿失。” “这两家公司凭借着自身的背景，垄断了颍阳地区的电视机销售渠道本就不合法。而且我们卖的这个电视机，不在工商物价部门的管控名单里，从规定上来说，只要我们不冒充名牌，销售假冒产品，不存在违反规定的情况。而且我保证，只要按照我的要求来做，如果真的被官方部门罚款，所有的钱我认。” 淮中在销售这个品牌电视机的时候，有个别零售的商家，为了销售高价，在宣传上冒用了名牌产品，甚至还有商家贴了名牌上面的商标，被人抓住这一点举报，然后物价部门以此介入调查，追查到淮中长城工业器材公司。 最终以转手倒卖、以杂充优乱涨价、损害消费者利益为由，对参与批发销售星宇牌电视机的经销商没收了高出零售价以上的收入，对长城工业器材公司立案罚款。 所以郑庆仁只准备在一家店销售，把控住销售过程，不给人抓住机会。 古丽很快在脑中算了一下，一百台电视机，每台提八块，就是八百块钱。顶现在的收银机店半年的利润。 郑庆仁观察了古丽的表情，察觉的古丽眼中一瞬间的闪光，心里一笑，继续说：“距离过年还有一个半月，一百台电视机如果销售顺利的话，还有下一批电视机。如果你们这里卖不要票的电视机，还能打响你们店铺的名声，带动你们店铺的其他商品销售，实际的利润远不止我给你的电视机提成。” 古丽有些心动，本来店里就打算销售电视机，和古俊嘀咕了一会，说出另外一点顾虑：“这个电视机的质量好坏只是你说的，实际的质量如何，如果质量差的话，买回去看不了，到最后还是来找我们的麻烦。再说了，就算质量不错，但如果出现个别质量问题，怎么办？我爸只会修录音机，也不会修电视。” 郑庆仁笑着说：“售后问题自然也不需要你们操心。任何的商品，质量和售后都是最重要的组成部分，质量在生产的时候把控，售后在销售的时候就要考虑。我会联系一家专门的电视机维修店，签订合作协议，承担我们销售出去的电视机的售后维修问题。” 郑庆仁的这几句话，让古家父女俩连车辆厂厂长的身份都不再怀疑。 朱卓凡的三轮车店能干的这么红火，很大的部分就得益于店铺承诺的三包售后。 不过古俊还有一丝疑虑，这么好的事，郑庆仁为什么会找到他们？ 瞅了瞅自己女儿，身材高挑，样貌俊俏，装扮也很时尚，说媒的人能排到西关。也就是在客运站的时候，去见过几次。从客运站辞职后，不管介绍的男方如何，古丽一个没见。 眼前的郑庆仁看着也就是二十出头。又想到郑庆仁是朱卓凡介绍的，心里不免怀疑，郑庆仁是冲着自己女儿来的。 古俊看向郑庆仁的眼神变成了审视。 身高不错，体型虽瘦了些，倒是笔直神气。长相嘛，中等偏上。 总体还可以。 年纪轻轻竟然还是一个厂长。这就说明，要么家世出众，要么能力出众。 言而简之就是这个人出众！ 古俊态度又热情了些，称呼也变了：“小郑啊，你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按理说平和县那边的资源更多一些，怎么想到在豪县这边销售电视机了？” “平和县厂里主要工作是我姐负责，我现在主要在豪县这边，准备在豪县做点事，电视机这一块也是临时起意，正好也有采购电视机渠道。” 郑庆仁见古俊把自己从头到脚都看了一遍，还时不时点点头，露出满意的笑，有些莫名其妙，问话也不敢回答太多。 古丽倒是一眼看出自己老爹的想法，脸色一红。 心里也有点怀疑郑庆仁的目的。 不过郑庆仁从始至终看自己的目光，都很正常。倒是旁边那个叫伟子的，从一进门就时不时的往自己身上偷看。 古俊从郑庆仁话中听出两重意思，郑庆仁是车辆厂厂长，现在厂里负责的是他姐，很可能就是家世出众；郑庆仁准备在豪县发展。 难道真冲自己女儿来合作的？ 对古俊来说，不管郑庆仁是家世出众还是个人能力出众，真是冲着自己女儿来的，那就是出众的女婿。 乐呵着说：“这个合作我同意了。明天我就把柜子上的机器收起来，留着摆电视机。” 古丽赶紧插话：“大，咱要不要再商量一下，还得问问我哥的意见。” 古俊不去看古丽使的眼色，说：“不用问他，这店又和他没关系。” 第227章 你是故意的吧? 古丽哥哥古雷是顶了古俊的种子站工作，退了的古俊承包了这家店铺，不过自身能力不行，差点干倒闭，后期经营电器全部是古丽借款出资，古雷也看不上个体户，也就是说和这家店铺和古丽哥哥古雷没有关系，刚刚古丽提到了哥哥，实际上就是委婉的让老爸暂时不要同意。 让父女俩意外的是，答应合作后，郑庆仁竟然让郑小伟直接把电视机包装拆开，摆放在店里，并且扯上了天线，郑小伟已经有了一次经验，很快的就把电视机调出了信号。 看着电视机里出现的画面，古丽疑惑：“这是干什么？” 郑庆仁把电视机的说明书，厂家资料等都放在电视机上面，说：“这台电视机留在这里当做样机，你们也可以试看，实际体验下电视机的功能。” 带来的这台电视机，就是留在合作店铺里展示用。 古俊想郑庆仁考虑的还很周到，这刚答应合作，就把一台价值四百块钱的电视机放在的店里。忽然想到，从始至终还没问过郑庆仁电视机准备卖什么价格，而且这台电视机准备收多少钱？ 似乎预判的古俊的心思，郑庆仁紧接着说：“这台电视机是免费放在这里，你们可以先熟悉了解这台电视机的功能，这几天有客户咨询这台电视机，可以实际讲解，并且告诉他们近期就会到货。” 出了店铺，郑庆仁继续坐在三轮车车斗里。 “伟子，去一下百货大楼。” “哥，现在去百货大楼干什么？” “你不是把那一台新电视机给孙桂明退过去了吗？我们去看看他卖的怎么样。” 还不到下午五点钟，西边已经看不到太阳，一阵西风吹来，冻得郑小伟哆嗦了下，看了看坐在三轮车上的郑庆仁，正在往身上盖上一件大衣，幽怨的说：“哥，来的时候我骑了一路，要不然你骑一圈？” 郑庆仁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说：“你看我已经坐好了，今天就算了，明天我再骑吧。” 见郑庆仁不打算下来，郑小伟跨上三轮车，松开手刹，用力一踩，三轮车窜了出去。 没扶稳的郑庆仁身体后倾，撞在三轮车的前挡上，哎呦一声。 这家伙绝对故意的！ 郑庆仁和郑小伟离开，古俊走到电视机前，拧动着调频按钮，又试了一下音量按钮，摸了摸外壳材质。 价值四百块钱的电视机，就随随便便放在自己店里？ 看了看思考的古丽，古俊笑着问：“丽丽，你觉得这个郑厂长人怎么样？” 古丽迟疑了一会，说：“人怎么样倒不清楚，等一会儿找一下嫂子，让她到朱家打听一下。不过这么一台电视机就这么大胆的放在这，说明他这个人不抠索。” 古俊浮想联翩，过了一会才说：“丽丽呀，你也老大不小了，能把握的就把握住。” “大，你啥意思？” “哦，没啥意思，就随口说说。” 古俊打岔道。 古丽看了一会电视机的画面，心不在焉离开了店铺。 回到家找到自己嫂子，让嫂子帮忙去朱家打探下郑庆仁的信息。 郑庆仁在朱家的口碑很好，得知郑庆仁想找古丽合伙做生意，朱卓凡的大嫂把郑庆仁猛夸了一番，一个劲劝说古丽和郑庆仁合作，还预定了一台电视机。 古丽对朱家的人还是比较信任的，心里也就没有了疑虑。 而且古丽本来就准备年后销售电视机，今天下午也去了电视广播服务部咨询了批发电视机的问题，得到的回复她这种小店铺，年后就算有电视机到货，能分到的数量也极少。 到了百货大楼门前，已经五点出头，虽然还有二十多分钟才到下班时间，百货大楼里已经不让进客。 三轮车在百货大楼门前转了一圈，还真看到了孙桂明。正在和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商谈着什么。 三轮车停到了孙桂明背后才勉强听到孙桂明说话的内容。 似乎讲的正在入神，郑庆仁坐在三轮车边上，距离孙桂明不足一米，孙桂明也没发现。 此时郑庆仁已经能清晰听到孙桂明的声音：“不要再犹豫了，没有电视机票，百货大楼、供销大楼、五金交电店铺都不会卖给你电视机。而且你就算有了电视机票，没有关系，年前也买不到电视机。 我那电视机可是托人从外地买的，花了四百八十块，要不是急缺是用钱也不会转手，四百三十块，我亏了五十多块，而且我保证这电视机是大沪产的，如果有假，不要钱送给你。” 年轻人似乎有点犹豫，说：“你说的电视机牌子我根本没听说过，要是买回去出了问题我找谁？” 孙桂明急忙指着前边的巷子说道：“找我呀，前面那个巷子里有一家叫‘上进’的电器维修铺就是我开的，一年内有质量问题，我给你维修。” 年轻人想了好一大会，正准备说话，郑庆仁的声音突然响起：“伟子，你不是想买电视机吗？大禹首西边有家叫‘古原’的收音机专营店这两天准备卖十四寸电视机，还不要票。” 郑小伟稍微愣了一下，立马明白郑庆仁想干什么，大声回答：“不要电视机票，太好了，我明天就去看看。” 孙桂明对面的年轻人闻言，立马问道：“兄弟，你说的那家店铺卖不要票的电视机是不是真的？” “应该是真的，下午在他们店铺已经看到摆出的电视机了，也是大沪市生产的，说这几天就到现货。” “你说的这家店铺叫什么名字？” “古原。” “谢谢了，兄弟。我明天也过去看看。” 年轻人说完，匆匆离开。 孙桂明看到准客户走掉，急忙追了两步，说：“我的电视机你考虑下，再给你便宜五块钱。” 年轻人头也不回：“算了吧，我还是去店铺看看。” 看着客户走远，孙桂明返回到郑庆仁面前，满是怒火的吼道：“郑厂长，你是故意的吧？” 第228章 指定售后 当然是故意的了！ 郑庆仁看着冒着火的孙桂明，笑着说：“大禹守西边的古原收音机专营店确实是准备卖电视机，样品都已经摆了出来。卖的也是大沪产的十四寸电视机，我们只聊了几句实话而已，哪来的故意？” “你们就是故意的，什么古原收音机专营店售卖电视机，明明就是你淮中市批发的电视机。”孙桂明吼完，又冲着郑小伟说：“你今天退回的电视机根本不是我卖给你的那一台，我好心原价退给你，你不但不领情，反过来报复我，我现在反悔了，电视机不退了。” 这个孙桂明脑袋挺灵光的。 郑小伟有些尴尬的低下头，原来孙桂明早就知道了自己退的不是前几天那台电视。 郑庆仁依旧面带笑容：“孙桂明，你真是好心退给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什么，电视机从淮中带回豪县，成本接近三百九十块。你从郑小伟手里，四百块拿回一台新的电视机，倒手卖一样赚钱，还省得再跑去淮中一趟。 如果你不想退货，可以把电视机还回来，我们把钱给你。不过你要想清楚啊，收了钱，以后就没有卖电视机的机会了。” 孙桂明翻了眼：“哼，不反悔以后就能好好卖电视？” “当然可以。你还欠着我的三轮车钱，我肯定希望你能多赚钱，不过靠你这一台台倒腾电视机，很难如期还款。不如你和我合作。” “卖你的电视机？” 孙桂明问。 在淮中市的，郑庆仁可是要一次批发二百台电视机。这刚回的豪县郑小伟就搬了一台全新的电机退回来，说明郑庆仁已经进到货。 要是价格比淮中市的便宜，孙桂明还真愿意倒卖。 “我的电视机准备在大隅首南边的古原收音机专营店销售，外边是买不到的。我找你合作是想让你，成为我销售电视机的售后维修师傅。” 郑庆仁微笑的看着孙桂明。 “售后？维修师傅？” 孙桂明一时没明白过来。 在孙桂明的疑惑中，郑庆仁说出了来的真实目的。 在和古丽商谈的时候，提到古丽那里没有电视机的维修师傅，郑庆仁就想到了孙桂明会修电视机。 未来家用电器普及，对购买者来说，产品的质量很重要，但是有个靠谱的售后同样重要。当然，在之前计划经济物资匮乏的时候，普通人追求的是能否拥有，无暇顾及到售后服务。 即便现在，家用电器已经逐步进入普通家庭，但是生产厂家注重的也是产品生产，售后维修角色几乎都由各地个体户承担。 在明年才会有国家几个部委发布出三包规定，对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电风扇和收录音机五种家用电器销售和维修作出了规定，首次从法规上对家电售后服务进行规范。 郑庆仁在销售三轮车的时候，就提出了三包售后服务，经过几个月的实行，反响很好，甚至成为产品的主要竞争点。 说明现在的人，已经开始重视了产品的售后服务问题。 郑庆仁准备在豪县，指定一家个体维修店，作为自己电视机的售后服务点，也对电视机实行三包服务，所以选择了孙桂明。 虽然郑庆仁非常厌烦孙桂明的赌博历史，但也看到了孙桂明在生意上的精明。 “我销售的电视机，整机保修一年，重要部件保修三年。我准备寻找一个售后点，提供电视机销售后的服务，你可以和你的同学合作，继续利用这个前进修理铺，或者单独找一个地方，重新成立一个修理点。” 孙桂明很快领悟了郑庆仁的意思，现在的百货大楼、供销社等大点的国营单位销售的电器，也提供类似的产品维修服务。 “我给你卖出的电视机提供维修服务，怎么算钱，是给我工资？” “当然不是给你工资，而且你要免费给我卖出的电视机提供检测和维修。” 孙桂明听到这，立马回道：“不要钱帮你维修，那不可能！” “听我说完，”郑庆仁的声音提高了一点：“我卖出去的电视机的出现问题，客户可以把电视机送到维修点免费检测。如果是电视机本身的质量问题，需要免费的给购买者维修。是简单的问题，维修点负责免费维修，需要更换配件的，我承担配件的成本钱加工费。如果是客户的原因造成电视机损坏，维修费用就需要客户承担，不过我会对主要的电视机配件制定好价格，在销售的时候就公布出去。” 孙桂明摇摇头，冷笑说：“说完了？不是一样让我免费帮你修电视机？我吃什么喝什么？还不如去蹬三轮。” 郑庆仁笑了笑，说：“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电视机现在很热销，我这次带回来一百台，销售完毕之后下批货也会立马进来。春节过后我也会继续销售电视机，也就是说，我每销售一台电视机，就给你带来一个准客户。而且我又不限制，只给我的电视机维修。” 孙桂明很快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郑庆仁销售的电视机出现问题，都会到售后维修点检测维修。 而自己只需要付出的就是，提供检测，简易问题免费维修，真正挣钱的是在更换配件和保修外的维修部分。 “好，我答应了。维修点还继续留在现有的前进修理铺，这一点我会和我的同学谈。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我要卖你的电视机。” 第229章 捆绑销售 这一点郑庆仁没有拒绝，不过郑庆仁也要验证孙桂明的技术。 随后，郑庆仁两人到了前进电器维修铺，看着孙桂明利用各种电视机的配件，花了一个多小时，亲手组装了出一台电视机。电视机通电调试了一会，出现了画面，放出了声音。郑庆仁也认同了孙桂明的技术。 现在组装的配件都是旧机拆除下来，维修后使用。新的配件不好采购，尤其是显像管，国产的买不到，进口的不好买。 按照孙桂明的计划，等倒腾了几台电视机之后，手里积攒点钱，就大可以采购电视机零配件，组成电视机销售。 一台组装的电视机成本大概在二百多块钱，每台机器有一百五六十块的利润，如果假冒名牌产品给电视机贴上名牌商标的话，利润更高。 搞成的话就不用蹬三轮车了。 翌日，豪县大隅首西边古原收音机专营店倒计时三天销售十四寸黑白电视机的消息在豪县传开。 采用佳仁三轮车双十一促销活动时候一样的方式，就是在大街小巷贴小广告。现在也没人投诉牛皮癣，很多人甚至看的津津有味。 “不需要电视机票，你就能拥有一台大沪产的电视机。” “震惊，原来人人都能在家看上电视！” …… 广告单每天一换，进行倒计时。 宣传一出，古原收音机专营店里就开始涌入大量的人群，了解情况。 郑小伟也被郑庆仁安排到了古原收音机专营店协助古丽演示电视机的功能和品质。 这些涌入的人群，倒没有多少人关心售后，最关心的就是是否真不需要电视机票和电视机价格多少？ 郑庆仁早已经安排好了郑小伟要回答的话术，不需要电视机票，电视裸机价格不会超过同规格名牌电视机的价格，首批电视机数量有限。 也就是说古原收音机专营店十四寸进口显像管黑白电视机的价格不会超过三百八十四每台。 很多人舒了一口气，还真怕电视机现货卖天价，想买也买不起。心里也已经默认了，电视机的价格在三百八十四。 数量有限？那岂不是意味着不一定可以买到？ 有些人就开始焦急的问，数量有多少，能不能提前预定？ 回答的是首批现机不多，不接受预定。 在古原收音机专营店柜台边，有一个很不显眼包装盒，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古原电视机大礼包”。 有人注意到了，仔细看，上面写着大礼包里面包含一个电视机罩，一张彩色贴膜，一张保修卡。 数量有限，先来先得！ 更引人注目的是最下面的一行字，购买本大礼包自动获得一台电视机购买名额。 “这个大礼包是怎么回事？” 注意到的人立马就问了。 郑小伟耐心回答：“这个大礼包是我们为了方便顾客，精心挑选的电视机配套产品，里面有一套棉电视机防尘罩，一张彩色贴纸，还有个售后保修白金卡。这个大礼包数量有限，是和电视机搭配购买的。” “意思就是说现在买大礼包，就保证可以买的电视机？” “当然！已经买了我们的电视机的保修卡了，再不卖给你电视机，那不就是坑你们吗？我们可是诚信经营！” “大礼包多少钱？我要买。” “四十！” 问话的人吃了一惊：“四十？这电视机罩和彩色卡加在一块也不到十块钱，你们怎么卖四十？这不是变相的抬高电视机价格？” 郑小伟说道：“这两个产品确实只值十块钱，但是那张保修卡价值三十块。” “购买了我们的大礼包，拥有了我们的售后卡，购买我们的电视机，如果有质量问题，一个星期包退，一个月之内包换，一年内整机保修，显像管等重要部件三年内保修。你说这值不值三十块钱？” 问话的人摇摇头：“那也不值呀！” 不说电视机一年内能不能坏，就算真坏了，维修下来也不一定需要花三十块。 郑晓伟也懒得再搭理他：“你认为不值，你可以不买。” “他不买，我买。” 周边也有人反应过来，什么大礼包，就是又当莺子又立体牌坊，想高价卖电视机，又不想把电视机价格定高。 怪不得说裸机不超过名牌电视机价格，压根没打算卖裸机。 “买了这个大礼包，确定大后天能买到和这台一样的电视机吧？” 付完钱的人不放心的问。 “这是票，这是大礼包。大后天凭这个票直接过来购买电视机。” 第230章 销售一空 郑小伟递过去一张大礼包的购买凭证。 购买的人小心收起了凭证，然后当场拆开了大礼包。 一条蓝色的电视机罩，一张电视彩色卡，还有一个信封。 电视机罩的颜色是随机的，如果不满意的话可以随时调换。 电视机彩色卡贴在黑白电视机上，可以让电视机显示三种颜色画面。很多买不起或买不到彩色电视机的人，想看彩色电视就用这种彩色卡。但实际的显示远远达不到彩色电视机的效果，就是让电视不再是单调的黑白。 拆开信封里面是一张卡片，上面写着古原电器电视机白金保修卡，有保修内容的协议。 这些东西都是在找人抄写宣传单的时候同时准备的。电视机照和显示卡，古原收音机专营店就有，郑庆仁直接让古丽准备了九十套。 当听到郑庆仁准备把这些东西卖到四十块钱的时候，古丽还当郑庆仁脑子坏掉了。 此时充当收银员的古丽见到真的有人买，震惊之余，也想清楚了其中的道理。 这成本不足十块的大礼包，卖四十块，实际上卖的是电视机的名额。愿意花一年多工资买电视机的人也不傻，在豪县，一张电视机票转手还能卖个三四十块，而且还得等到年后才有货，现在多花三十多块钱就能买到现货，虽然是杂牌电视机，但有一年的保修服务，也能接受。 郑小伟对着人喊道：“购买大礼包的人，一定要在大后天早上八点三十分钟店铺开门的时候过来选购电视机，来晚了，就需要等到下一批。” 郑小伟指着质保修卡，讲解了一下使用方法：“购买电视机当天早上，拿着保修卡找我们工作人员填写购买产品的资料并盖章，以后产品出现质量问题和购买凭证共同使用，就可以享受保修服务。” 见到有人购买大礼包，听到只要购买大礼包，就保证可以购买的电视机，其他人也心动的上前咨询购买事宜。 很快就销售出去几组古原大礼包。 第二天，又卖出去了三十多组大礼包，很多人想买电视机，但又觉得大礼包贵，还存在侥幸心理，觉得不买大礼包，说不定一样可以买到电视机。 到了销售电视机的前一天，九十组大礼包销售一空。 在宣传的这两天里，郑庆仁又准备了一批资金，跑到了淮中市。 淮中长城工业器材公司从大沪市新进的一批电视机一周后才能到货，这一次两个品牌共五千多台电视机也全是热销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 郑庆仁直接订了一千台同一品牌的电视，并且付了定金，并且让牛冰川直接把电视机送往豪县。 又从淮中的批发市场购买了一批电视机罩，彩色卡，机械闹钟等小物品，货到了豪县之后，立马从朱卓凡那里借了几个工人，包装下一批的大礼包。 电视机销售当天，想购买电视机的人早早来到古原收音机专营店外等店铺开门，想排队买到现货。 可等真的开门的时候，傻眼了。 电视机有，摞起两排，有近百台，而且挂起牌子，售价三百八每台，还比百货大楼同尺寸规格的电视机便宜四块钱。 但是优先卖给购买大礼包的人。 持着购买大礼包凭证的人，到里面付款后填写保修资料后，美滋滋的抱着电视机离开。 看着电视机一台台的消失，有些没买到大礼包的人开始着急，想购买大礼包，但是没货。 而且隐隐约约打听到，电视机的库存和大礼包的数量挂钩的。 古丽看着外面的人群，小声问郑小伟：“郑经理，这些没有花四十块钱买礼包的人知道买不到电视机后闹起来怎么办？” 郑小伟一脸不屑：“宣传单上已经写了，首批电视机数量有限，而且实实在在的卖出去了，凭什么闹？” 不到两个小时，九十台电视机销售一空。 郑小伟立马在店铺外面挂上牌子：电视机已售罄，下一批一周后到货，数量有限。 此时没买大礼包的人已经信了，电视机的数量和大礼包的数量是对应的。 一名没开门就到，没有购买大礼包而等了两个多小时的人挤进了店里，激动的吼道：“骗子，奸商。我要举报你们！” “骗你什么了？” 郑庆仁拉了一三轮车新备好的大礼包卸在店铺的后院，刚刚走进店铺就听到这一句，直接问道。 那人脸上通红，大声说：“骗我们电视机不超过同规格名牌电视机的价格销售，实际上根本不是，要加价购买四十块的大礼包！骗我们说不需要预定就可以购买电视机，实际上不提前付四十块的大礼包款，根本买不到电视机。而且开门的时候不告知我们，让我们没有买大礼包的人白白浪费时间在这里等！” 第231章 员工福利 郑庆仁指了指挂着的牌子，说：“这里清晰的写着，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那人不服气的说道：“可我没开门就已经到了，并没有买到。” 郑庆仁摇摇头：“你并没有先到，这些持有大礼包购买凭证的每一个人都比你先到，提前拿到了电视机售后保修服务。你想一想，我们既然都把电视机的保修卖出去了，自然要提供电视机，剩余的部分才能对外卖，只不过这次不凑巧，没剩余。” 然后抬头对着门外喊道：“我们每一批到货电视机的数量都有限，每购买一份大礼包，就可以锁定一台电视机名额。下一批电视机一周后到货，但我们的大礼包刚刚已经到店，有需要的客户可以过来购买。” “你们这是欺骗，是耍人！你们电视机的数量就是跟着销售出所谓大礼包的数量来的。” 刚刚问话的人，不服气的继续吼道。不过声音被其他人的声音掩盖住：“大礼包在哪，我买。” 已经到店的人听到大礼包到货，也不再争辩，涌过去挑选大礼包。 此时哪还不明白，想平价购买电视机，不可能的事。心里纵有不满，可刚刚看到前两天买过大礼包的人已经把电视机抱走，说不定这个时间已经开机看上，先拿的下批电视机的名额再说。 郑庆仁就是准备一周后电视机到货，不一下子放出，而是根据礼包卖出去的数量，放出货源。然后再组织礼包预售，再根据预售情况放出货源。 首批一百的电视机，在古源收音机专营店卖出了九十台，退给了孙桂明一台，以三百八十块钱每台，平价卖给了孙桂明两台，剩余的七台电视机，两台电视机绑在了摩托车上面，准备带去平和县。 留下了五台，防备卖出的电视机出现质量问题换货需要。 交代好郑小伟看好豪县的礼包销售工作，郑庆仁开着摩托车回到了平和县，把两台崭新的电视机被摆放在了佳人三轮车旗舰店里。 郑庆仁准备在平和县三轮车店铺隔出一个小个单间，单独销售电视机，并给了郑宏伟二百台电视机的名额，让郑宏伟采用豪县的模式，小规模的宣传并销售礼包。 城西新房已经开始室内装修。 郑国强按照郑庆仁小郑村的装修设计，又咨询了董庆庆的意见，做了个和小郑村差不多的装修方案。 在电话里简单的汇报给郑庆仁，郑庆仁没问题，让郑国强看着施工。 不过既然回到了平和县，郑庆仁还是过去看看。 水电已经完成，正在铺设屋内的地砖。见到郑庆仁过来来，郑国强又详细的介绍了一遍装修方案。 郑庆仁满意的点点头：“国强哥，这活干的不错，这装修方案整体没啥问题，有几个需要改变的，我明天详细写出来，给你送过来。” 让郑庆仁意外的是，三轮车店铺准备销售电视机的消息传到了车辆厂里，就有几位工人找到了郑宏伟，表示想要预定一台。 从郑庆仁接手车辆厂以来，已经发放了两次工资，首批进入车辆厂的员工，最低的都收到了一百五十多块，最高的吴彪，两次合计领到了近三百块的工资。 收入高了，自然带动了消费的信心，主动找来这几家条件不错，本就想打算买电视机。可惜，车辆厂虽然挂靠在农机厂，可并没有分配电视机票的资格，就算通过关系买或者别人赠送电视机票，春节前也没有电视机现货。 正愁着怎么买电视机，车辆厂的自营店铺有电视机卖，瞌睡送枕头，而且厂里员工都信任郑庆仁销售的电视机的质量！ 郑庆仁听到郑宏伟的汇报，让郑宏伟统计一下厂里员工有意愿购买电视机的人数，电视机到货优先供应给厂里员工，并且平价销售，无需购买大礼包。 这也算做员工福利。 而且后续有员工想要购买电视机，只需要提前向郑宏伟申请，就可以保留下一批次名额。 首批统计出来厂里员工意愿购买的有十六人。 统计出来之后，郑宏伟不敢独自做决断，把名单送去在办公室的郑庆仁看：“厂长，你看一下，这是厂里想购买电视机的名单，总共有十七人。” 郑庆仁没有去看名单，埋头写着平和县房屋装修的变更事项：“名单你留着，电视机到货后，你让他们去搬，如果有资金不充裕的，可以一定金额的欠着。” 郑宏伟把名单在桌面上铺开，见郑庆仁根本不看，有些羞涩的说：“庆仁，你要买电视机的事我说给你嫂子了，她非得也要买一台……所以，我把我名字也写上了。” 郑庆仁这才抬头看了一眼名单，在最后一个看到了郑宏伟的名字，笑了笑说：“知道我为什么卖电视机吗？就是想给我家里买台电视机，买不到，才去批发的。嫂子想看电视，到货了直接搬回去一台。” 第232章 请客感谢 郑宏伟离开后，郑庆仁根据郑国庆的装修方案，做了一个总结。到了董庆庆放学时间，郑庆仁从车辆厂附近的县食品公司买了些新出的糕点，奔去了董家。 董庆庆和伍璐在家。 见到郑庆仁，伍璐态度变了不少，留着郑庆仁吃午饭，自己钻进了厨房。 阳光明媚。 董庆庆端着瓷盆，里面是刚洗好的一块块废旧床单剪成的尿布。 而郑星禾套上了红色的大棉袄，头戴牛头帽，脖子上还套着一个绣着牛犊的围脖，连脚的棉裤，在院子里的小婴儿车里晒着太阳。 认出了郑庆仁，小家伙挥动着手臂，咧着嘴笑。等郑庆仁伸出手要去抱时，头摇得像拨浪鼓。 “不让爸爸抱，爸爸就不给你买玩具了。” 似乎听懂了郑庆仁的话，小家伙举起了胳膊，郑庆仁趁机恰在咯吱窝里，举了起来。 “西边的新房去正在内部装修，国强哥按照小郑村的新房，也做了装修的方案，说是和你商量了。” 郑庆仁高高举着郑星禾，晃动着走到了董庆庆身边，逗着小家伙咯咯笑。 董庆庆对着郑星禾做了一个鬼脸，又逗着小家伙咯咯笑了一遍。 “和我说了，而且还让我去现场给我讲解了一下，小郑村的房子装修的很不错，照着那样来就可以。” 郑庆仁点了点头，然后讲述了一下自己准备改变的部位。 “二楼主卧隔壁的房间，刷上粉红色的漆，柜子也做成粉色。留给禾禾大点住……三楼的阁楼做好隔间，方便以后分类放物品……” 董庆庆静静的听着郑庆仁说完。 郑庆仁考虑的这些部分，都很实用，也有细节，董庆庆甚至都没有想到过。 不过心里还有一丝担忧，犹豫半天才说：“庆仁，我知道你赚了些钱，最近一段时间小郑村房子翻建，又在县城买了地皮，盖了房子，肯定不少花钱。现在装修房子，听国强哥说的金额，花费都比盖房子多了。我觉得房子盖的都已经很不错了，比我们以前在小城村的居住环境好了很多，里面就没有必要花这么多钱去装修了。再说你在豪县投资也需要钱。” 郑庆仁笑了说：“房子外观倒无所谓，里面的装饰实用性才和生活息息相关。钱是挣的，为的就是提高生活。我不在平和县的时候，装修那边你盯着的，如果想到更好的修改，及时给国强哥说。还有五十天过年，装修好了，还需要通风，年前也不一定可以住进去，所以告诉国强哥说不急。” 见郑庆仁在钱的方面不在乎，董庆庆换了个话题：“孙芸他爸自从蹬车辆厂的路试三轮车拉客，说是每天都可以进账一两块钱，她让我先谢谢你，说你要回到平和县了，通知她一声，请我们去国营饭店吃个饭。” “我这次回来也待不时间长，就先不让她请了，捎给她一句，让孙叔帮我们做好路试的数据就行。” 孙芸请吃饭，郑庆仁还真没有空。 “孙芸还提到郑小伟了，说那天去店铺领三轮车，都是他帮忙，也要感谢下他。” “那就等伟子从豪县回来，让孙芸请伟子吃顿饭，伟子这家伙，还天天说着要找个当老师的对象。” 董庆庆也知道，孙芸不会看上郑小伟，又换了话题：“我听咱姐说，准备买一台电视机送回小郑村。县里面电视机都需要电视机票，我就让我爸从他学校里拿了一个名额，去买电视机的时候才知道，年前都缺货。” “电视机的事我解决了，今年过年会让家里看上电视。” 董庆庆也没有怀疑。 电视机的紧缺，只针对普通人。百货大楼和供销公司外面也有人倒卖着电视，不过需要多花上不少钱。 多数有电视机票的人宁愿等上一两个月，也不愿意多花上一个月工资去买高价电视机。 “嗯，正好孙芸弟弟刚相了个对象，非得让他家里有电视机才同意订婚，就让我帮忙找一张电视机票。我们家要是用不上，就给她了。” 被郑庆仁逗着不断笑的郑星禾朝着肩膀上一趴，眯着眼，缓缓睡去。 郑庆仁轻轻在郑星禾背上拍了一会，察觉到小家伙睡熟了，才慢慢的放到婴儿车内，用布帘遮住的眼，盖上了被子，推到了院子午阳中间。 此时伍璐已经吆喝着进去吃饭。 郑庆仁和董庆庆一块摆好餐桌。 “我们沿水路三轮车店铺准备卖电视机，不需要电视机票，不过只有十四寸黑白一个规格，孙芸着急买的话，可以给郑宏伟招呼一声，让他留一台。” 董庆庆手上动作停顿一下，又继续。 只是心里有点奇怪，前几天听郑洁欣说买不到电视机，这才过几天郑庆仁就开始卖电视机了。春节前的电视机是紧俏产品，郑庆仁居然有电视机的货源！ 郑庆仁倒是看着董家客厅里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沉思了一会。 吃过午饭，郑庆仁和董庆庆一起去了新房工地，告诉了郑国强准备修改的地方，又对董庆庆实地比划了一遍。 下午回到车辆厂，郑庆仁打电话给了淮中市的牛冰川，询问了电视机的到货情况，让牛冰川单独装一车电视机，送往平和县车辆厂。 聊完公事，郑庆仁又说：“牛哥，你在电器行业人脉广，能不能帮我搞两台进口的彩电？” “多大的？” “越大越好，我自己看。” 电话里沉静了一会儿，说：“我们公司前些时候从航天广宇公司进一批进口彩电，最大的二十寸。不过广宇公司的彩电可能涉及走私，现在国家正在调查广宇公司的彩电来源，我们公司没敢销售。既然你自用，我就帮你申请两台，放进下批货里一块发过去。” 郑庆仁一听，连忙道谢。 两台彩色电视机，一台自己家用，另一台准备送给董家。 毕竟这一段的时间，自己女儿吃住在董家，郑庆仁也要表示点意思。 第233章 郑小伟的春天 平和县佳仁三轮车销售旗舰店的载客三轮车已经销售几天，因为没有分期付款的促销，销量倒是比不过豪县。 但是单论全款购买的数量，平和县并不比豪县的销售数据差。 并不是平和县的人有钱。载客三轮车的购买是为了经营，像平和县这种中部小县城属于农业产区，大部分人都靠着务农生活。县里的工业大多数都是小型刚需厂，吸收不了太大的就业人群。 这样就会有不少县里无业或者农村进城的人，购买三轮车一辆，蹬三轮车谋生。 孙大力用车辆厂的路试车载客，头半个月属于独家，外观新颖、车辆崭新，吸引了不少人主动乘坐，从早到晚，除去吃饭休息的时间，每天骑行十个小时，每天都可以拉上三四块钱，最高的一天接近六块。 即便车辆厂的载客三轮车开始在平和县销售，路面跑起来的载客三轮车多了起来，孙大力一天也能拉上两三块钱。 孙大力越是能挣到钱，干的越兴奋，一天都没有停歇。 儿子孙鹏相亲遇到了一个纺织厂的女工，长得落落大方，孙鹏很是满意，女方那边也认同，对孙家的要求也不高，老三转一响之外，加一台电视机。 放在之前，对方提到这个条件，孙大力肯定一口拒绝，光置办这些物品就差不多千把块，再加上彩礼、办事花费，不得冲两千块去！以之前孙大力一个月二三十多块钱的收入，不吃不喝就得存五六年。 这三轮车还没蹬到一个月，就进账了百块，一两千块钱对孙大力来说已经不再是天文数字。 女方那边也说了，缝纫机那边陪送，有了电视机收音机就不要了，只要孙家把电视机和自行车置齐，就能安排订婚。 女方要陪送一台缝纫机，又少了一百多块开支。 女方那边不小气，孙家这边更不能小气，问了儿子孙鹏的意思，孙鹏对女方是一百个满意，督促着孙大力赶紧答应。 孙大力地就拍了板，让媒人通知女方那边，年前把婚定了！ 然后找了几个亲戚，借了四百多块钱，买了一辆凤凰自行车。 可去买电视机的时候才发现电视机需要票，而且年前还紧俏缺货，这才通知了孙芸，看看孙芸有没有办法。 孙云虽然心里埋怨孙大力在哥哥准备定亲一事上没有找她商量，但也觉得女方不错，应该把握这个机会。 电视机紧俏，孙芸学校也没名额，就试着让董庆庆能不能找董英才的关系，弄一张电视机票和电视机名额。 董庆庆已经要了一张电视机票名额，没敢再许给孙芸。而且告诉孙芸即便有票，年前也买不到电视机。 孙芸又找了几个朋友的关系都没法年前买的电视机，准备放了学回家让孙大力找媒人去和女方商量一下电视机年后再买。 下午没课，不过董庆庆从新房工地出来后还是回到了学校。 孙芸下了课进了办公室，疲惫的坐在办公室桌前，抬头问对面埋头的董庆庆：“庆庆，下午没课，你怎么来了？” “今天天气不错，孩子我妈带着，刚才又在学校附近，所以就过来备明天的课。” 董庆庆从办公桌抽屉里抽出电视机票，伸手放在了孙芸面前：“这是找我爸要的票，十四寸黑白黄山电视机。” 孙芸拿起电视机票，看了一眼上面的内容，欣喜的说道：“谢谢你，庆庆。” 随即又无奈笑笑：“有这票年前也买不到电视，不过，最起码可以给我弟对象家里有个商量的由头。” “小芸，中午我听庆仁说，他们临水路的那家三轮车店铺，马上会到货一批大沪产的十四寸电视机卖，不过不是名牌。要是电视机近期非买不可，也能接受非名牌，就让庆仁帮你留一台。” 孙芸欣喜的道：“牌子没关系，什么时候到货？帮我留一台！” “四天后，等一会儿我给庆仁打个电话，给你预留一台。” “谢谢。你说郑庆仁回来了？我得感谢他帮我爸安排的三轮车，你问他这两天有没有时间，我请你们两口吃顿饭。” 董庆庆摆摆手笑着说：“庆仁回来办事，明天就得去豪县，这次就免了，下次他回来，再狠狠宰你。” 以前董庆庆几乎很少提到郑庆仁，即便提起，也都是说全名，而现在再提起，已经变成昵称庆仁了。 孙芸注意到了这点，意味深长的说：“庆庆，你结婚之后每次见到你，提到郑庆仁，你都是一脸厌烦，在我心里也把郑庆仁当做最厌恶鄙视的人。没想到，以前心里鄙视厌恶的农村人，华丽的变身，成了一厂之长，能力出众！开始羡慕你了。” 听到孙芸的话，董庆庆也一时的失神。 放了学，孙芸迫不及待回到家。等到了天黑，孙大力才回来。 孙芸说了车辆厂店铺准备销售电视机，并且预定了一台，孙大力立马把借的余款和一个月的蹬三轮车钱，交到了孙芸手里，让孙芸等到电视机到货，立马搬一台回来。还提醒孙芸，别忘了从供销社买些东西，感谢郑庆仁和董庆庆。 郑庆仁通过吴彪的介绍，在平和县也找到了一家个体电器修理铺，作为电视机的售后点。 和豪县不同，平和县的售后维修点，只有检测不收费，如果电视机的质量问题，维修和更换配件工费，都由佳仁店铺付费，更换配件，由佳仁店铺提供。 电视机到货的前两天，郑庆仁回到了豪县。 豪县大礼包和电视机的销售都交给了古丽和古俊，郑小伟则是带着一百多套大礼包回到了平和县，负责平和县首批电视机的销售工作。 除去车辆厂员工预留和售后备机，能销售的电视机有一百七十台。 没像豪县那样大街小巷的张贴宣传单，只张贴在了车辆厂的路试三轮车上。 宣传效果也不差，尤其孙大力的运营三轮车，跑在平和县的大街小巷，甚至县城周边的乡镇。 很快，店铺就涌来了不少打听电视机的人。郑小伟也直接挑明，只有买了四十块配套礼包的人，才有资格以三百八十块的价格购买电视机。礼包数量对应电视机到货数量，数量有限，先到先得，一百七十份名额礼包，两天就售完。 豪县古原店铺在电视机到货前一天，大礼包销售出了二百五十五份。 等电视机到货开卖，豪县到货数量也正好二百五十五份。不过当天只有二百四十八台卖了出去，另外有几个买了大礼包，没在销售当天买走电视机。 其中有两人，后了悔，退了礼包。 剩下五人，电视机款没凑够。 没买礼包的人，看着剩余的几台电视机，兴奋的想平价买走，被古丽给拒绝，说电视机卖出去了，并当着来人的面，装上了三轮车，送去了卓越旅店。 卓越旅店买了十台电视机，郑庆仁给算了平价。配给了客房，也成为豪县第三家客房配备电视机的旅店！ 消息传出去之后也引起一片轰动。 平和县电视机销售当天，购买礼包的人买完电视机后，才通知车辆厂的人来搬电视机。 郑小伟也没忘记回到车辆厂办公室，打电话到了董庆庆的学校，找到了董庆庆。 “嫂子，电视机到货了，庆仁哥说你有个朋友要一台，你说一声，让她今天有时间来店铺。还有，庆仁哥随着电视机也捎回来些东西，让我送到你家里，你中午在不在家，我吃过午饭过去？” 第234章 中午有没有空 董庆庆也没想太多，直接答应下来。挂了电话就立马把消息通知了孙芸。孙芸上午的课已经上完，没等到放学时间就蹬着三轮车直奔临水路的佳仁三轮车旗舰店。 剩余的电视机都在车辆厂里的临时仓库，销售在临水路的旗舰店，为了避免预定电视机的车辆厂员工跑空，店铺的收银员在完成了销售工作，直接去了车辆厂的办公楼收款开票，售后和购买礼包的客户一致。 购买到电视机的工人喜笑颜开的挑选电视机，而其他的工人则是一脸羡慕。 负责生产的吴彪是厂里收入最高的员工，虽然也想买电视机，但家里的开支太大，没那么多闲钱，这批没有预定，也只能跟着羡慕，随后大声说道：“这批电视机，对外销售，要多花四十块钱购买礼包。而我们厂里的员工购买，直接赠送了礼包，所以说很划算。大家也不要羡慕了，抓紧时间干活挣钱。郑厂长说了，电视机依会给我们留名额。” 随着黑白电视机一起到平和县车辆厂的，还有两台二十寸的彩色电视机。和十四寸的电视机摆在一起，整整大了一大圈，特别显眼。 这要是看起电视剧来，可要舒服的多。 两台彩色电视机，一台留在郑庆仁正在装修的新家，一台送给董家。 和董庆庆的通话里，郑小伟没提彩电的事，就是想趁着中午人都在家的时候，大张旗鼓的送过去。 收银员从车辆厂回来，孙芸也风风火火的赶来。 郑小伟一直守在店铺，见孙芸过来主动的迎了上去招待。 “孙老师，你的电视机在这，我帮你搬上三轮车。” 把电视机放上三轮车之后，还特意找了一节绳，固定了下来。然后取了一份礼包，拿到孙芸面前：“孙老师，这是我们店里前天开始销售的礼包，里面有一个室外天线，还有电视机罩，一张售后卡，价值四十块。而且买了这个礼包才有名额买电视机。你是庆庆嫂子的朋友，我就做主免费送你一份。” 孙芸有些意外，知道想买电视机，就必须要买实际成本不足十块但卖四十块的礼包。 原本她觉得凭董庆庆的关系买到平价电视机就行。没想到郑小伟竟然还送给礼品。 “太谢谢你了。” 孙芸对郑小伟的印象又好了些。 郑小伟脸上稍微有些红，客气道：“谢什么，你是庆庆嫂子朋友，就是我朋友。” 孙芸对着郑小伟一个微笑，让郑小伟呆了下。 付完钱，填好保修资料，赠品放上了三轮车，孙芸正准备对郑小伟道别，犹豫了一下，忽然说道：“郑经理……上次我爸来取路试三轮车还都是你帮忙，这次又送给我这么多赠品，我得感谢下你，你中午有没有空？我请你到旁边的饭店吃饭。” 郑小伟听了大为惊喜，连忙说：“有空……中午有空。” 孙芸脸上也升起一道红色，说：“那好，我先把电视机送回家，十二半，在东面的农机国营饭店见面。” 等孙芸的三轮车消失，郑小伟立马登上三轮车赶回了车辆厂，从宿舍里翻出了那件西装，头上打了摩丝，擦亮的皮鞋。 回到车辆厂的郑宏伟看了精心打扮的郑小伟，好奇的问：“小伟，吃完饭不是去董校长家装电视机吗？你穿这么干净怎么干活？” “这是穿去吃饭的，等会去干活的时候再换回去。” 看着郑小伟脸上毫不掩饰的笑意，估计有什么美事，郑宏伟揶揄道：“怎么，不在食堂吃，外面有场子？能不能带我一个？” 郑小伟急忙拒绝：“下次……等一会儿吃完饭把电视机先装上三轮车，等我回来一块儿去董校长家。” 说完，又对着镜子整理了下，走到院子，找郑洁欣借了郑庆仁那辆自行车，提前赶去了饭店。 孙芸晚到了几分钟，新换了一件蓝色的大衣，尖头的高跟鞋，头发散了下来，脸上也明显涂了层粉。 “不好意思，回家的路不是太好，怕颠到电视机，没敢骑快，所以晚了一会儿。” 孙芸脸色羞赧找了一个借口。实际上就是在家装扮多费了点时间。 郑小伟倒是不在意，让孙芸点菜。原本想过人到来之后聊的话，等人真到了郑小伟倒一直低着头。 两个素菜，两个荤菜，要了两瓶汽水，吃饭期间零零散散说了几句话。 因为当年郑小伟到处造董庆庆谣，才被孙芸认识，对郑小伟的印象极差，觉得郑小伟就是一个粗鄙的混子。 也就是最近，对郑庆仁和郑小伟才有所改观。尤其接触了之后才发现郑小伟并不是心里想的那种流氓混子，才单独请郑小伟吃饭。 而且早上看到郑小伟羞红的脸，孙芸一瞬间冒出了一种想法。 眼看着饭快吃完了，话都没聊上几句，孙芸开口说：“下午去学校还有一些时间，要不然等一下吃我们去东边的花园走走？” 郑小伟刚要点头，忽然想起还有事，说道：“恐怕不行，等会我要去庆庆嫂子家送电视。” 孙芸听了，有些失落。 “庆庆家不是有电视？” “她家那台电视是黑白的，庆仁哥托人搞了台二十寸的大彩电，吃完饭给嫂子家送去装好。” “彩电？二十寸？” 孙芸一愣。 见过最大彩电的才十六寸。 “我还没见过二十寸那么大的彩电。” 郑小伟也感叹道：“确实大，和十四寸的摆在一起，快大了一倍！” 孙芸埋头沉默了一会，等郑小伟倒下筷子，擦了一把嘴，说：“要不然我和你们一块去庆庆家吧，也看一下二十寸的大彩电。” “好，那我们先回厂里，宏伟哥应该开始等了。” 孙芸还是第一进车辆厂。 此时的车辆厂在郑洁欣的管理下，不管是厂房外墙还是院子，都新整理了一番，已经焕然一新。 郑宏伟确实等在院子里，彩电已经搬上了三轮车，而且还挂上了大红花，特别显眼。看到郑小伟和一位美女一块回来，心里还想着真猜对了，郑小伟开始谈对象了！然后认出来，这位美女是董庆庆朋友，姓孙。 听完孙芸来的目的，郑宏伟对郑小伟使了眼色，说：“孙老师，第一次来我们厂里吧，小伟，先带孙老师参观一下我们车辆厂。” 郑小伟醒悟过来，忙说：“对，孙老师，先参观下我们车辆厂。” 介绍起车辆厂，郑小伟的话才开始多了起来，说了配件质量，讲了工艺，成品检验等。 孙芸一边听，一边看着车辆厂内一辆辆新车，堆积如山的配件，内心也有点震撼。 二十分钟后两人才回到了郑宏伟面前。 拉着彩电去往了董家。 到了董家的巷子外面，载着大彩电的三轮车还特意在人群多的地方停了一会。进了巷子，三轮车如龟爬一样路过几家门前，尽可能的让门前的人看到。 到了董家，郑小伟把董家的门敲的一里外都能听到，然后大声喊着：“董老师，郑厂长让我们来给你们送彩电了。” 第235章 老董女婿送的大彩电 董英才是县中学的校长，平时有人托请办事，不会空着手而来。不过董英才这个人自视清高，所有送礼都一律不收。有人拎着礼品到董家，走的时候都会被董英才退回去，或者被董英才丢出来。 这也没阻挡来找董英才办事的人拎着礼品继续找来。求人办事总不能真空着手？对方收不收是一回事，你带不带又是一回事。 周边的邻居司空见惯。 如此明目张胆的送礼还是头一遭见。 听喊声，这次送礼的还是个厂长。 不一会，看热闹的人就挤满了巷子。 有人看到了三轮车上箱子的标识，认出了是一台二十寸的大彩电。百货大楼里一台十八寸的国产彩电零售价格是在一千三百三十块，关键是，根本没货。能买到二十寸彩电的，不单有钱，还得有关系，也只能买到进口的，那个价格，可就高的多了。 孙芸跟在郑小伟的车子后面，看到被人围观，略显尴尬，但更多的是羡慕。 如果这场面放在自己家，如此风光，父母脸上多有面？ 郑小伟见周边的人多了，有点得意，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作为郑庆仁光着屁股从小玩到到大的同村伙伴，郑小伟可是清楚郑庆仁婚后董家对郑庆仁的态度。 不搭理，不欢迎。没主动留过郑庆仁在家吃饭。甚至听说董英才在邻居和同事面前，都不认这个女婿。 从郑庆仁出来之后，药材上赚了钱，当了车辆厂厂长，盘活了车辆厂，财富和社会地位都上升后，董家对郑庆仁的态度才变好了些。 董家态度好了，郑小伟也想让董家的亲朋好友邻居同事都知道，当初董英才看不起的女婿，如今并不比董家差！ 董庆庆开的门，董英才夫妻也在家。 电话里听说郑庆仁捎回来的东西，董庆庆还以为是给女儿买的，此时听到喊声，才知道是台彩电。 郑小伟要送东西过来，董英才并不知道，听到郑小伟的喊声，有点没反应过来，等郑小伟和郑宏伟搬着箱子进来，才疑惑的问董庆庆。 “这是咋回事？” 现在是在八五年底，也就是今年，新龙国的电视机总产量已经超越了世界经济最强国星条国，仅次于家电大国东瀛鬼子国。但在彩色电视机上面，国内生产彩色的电视机厂家才开始发力，大量引进生产线，产量逐步攀升。 还需要两三年，才能完成电视机从黑白到彩电的大规模替换。 彩电在这个小县城还是紧缺物资，虽然已经进入不少家庭，但一台二十寸这么大的彩电，还不常见。 “庆仁让人捎过来的。” 彩电来的虽然突兀，可董庆庆心里有些欣喜。 董英才脸上没表现出来态度，嘴上说：“家里有电视机，还搞什么彩电，这才刚挣上点钱，就这么浪费。” 说完，挪开点位置，让郑小伟和郑宏伟把电视机搬进了堂屋。 董庆庆看到了后面跟着的孙芸，连忙过去招呼，询问怎么也来了。 瞅到了外面已经站了不少邻居，董英才对正在和孙芸聊天的董庆庆，大声的说道：“庆庆，你告诉庆仁，当了车辆厂的厂长，就应该精心经营，做好产品，回报社会，少把心思放在奢化生活上。” 原来是老董的女婿让人送达来的！ 外面的人小声议论。 “老董说的这个人，是不是庆庆的老公？” “是的，好像就叫庆仁，和庆庆的名字差一个字。” “庆庆老公不是因为强奸抢劫被抓进去了吗？听说都已经枪毙了，怎么出来了，又成为车辆厂的厂长了？” “你这消息落后了，早就放出来了，说是冤枉的，还上了报纸。出来后，接手了快要倒闭的县车辆厂，还把车辆厂经营的风生水起，你看那三轮车，就是庆庆老公厂里生产的。” “我说老董家的人最近都喜笑颜开的，庆庆走路也都仰头挺胸的，原来女婿出息了，哎，庆庆这是苦尽甘来。” 董英才也听到了人群里的说话声。 郑庆仁从里面出来，来董家的次数并不多。做药材生意，当车辆厂的厂长，也就是董英才经常见面的朋友同事知道，周边的邻居很多都不知道。原本想着郑庆仁在县城的房子盖好装修好，让郑庆仁接董庆庆回去的时候，声势搞大一些，让大家都知道。 这次郑庆仁让人大张声势的送彩电，倒也算广而告之了。 因为有了装电视机的经验，这台二十寸的彩色电视机，不到半个小时就安装调试出画面。 周边的邻居并没有走，都想看看大彩电的效果。 等出现画面，一道道惊叹声：“画面也太大了吧！” “你看衣服，树叶，和现实中看的的一样。” 董英才看惯了黑白电视机，猛的一看彩色的画面，显得特别的逼真，也特别的舒服。 嘴角不由得挂出了笑。 伍璐看到董英才表情，也笑了一下。 老的黑白电视被搬进了书房。 “来，小郑，喝茶。” 伍璐招呼着：“小芸，你也喝茶。” 郑小伟和郑宏伟连忙道谢。 董英才夫妻的表情两人看在眼里，知道这次做的有效果。 不求郑庆仁夸奖，只要能为郑庆仁做好事就行。 坐了一会儿，两个人就道别。 孙芸见郑小伟和郑宏伟离开也赶紧到了别，追上了郑小伟，鼓起勇气说：“郑经理，刚才看你调试电视机很熟练，我今天中午搬回家的那台电视机，家里没有人会安装调试，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到我家里帮忙装一下？我家离这并不远，三轮车二十多分钟就到。” 郑小伟得意的说：“电视机并不复杂，开机之后调好频道，转动天线，画面清晰了就行，要是一直不清晰，就连接室外的天线，随便一个人多花点功夫就可以。” 孙芸听完，脸色一拉，骑上三轮：“嗯，谢谢，我下午回家试试。” 看着孙芸三轮车出巷子，郑小伟挠了挠头发，问郑宏伟：“宏伟，你说孙老师是不是有点不高兴？” 郑宏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小伟，你觉得孙老师当老婆怎么样？” 郑小伟不假思索：“当然好呀，我就想娶一个老师当老婆。” 郑宏伟摇摇头：“我看你娶不上了。走吧，干完下午活，我还要早点回小郑村。” 郑小伟有些莫名其妙，孙芸对他态度挺好的，为什么娶不上？又一听到要回小郑村，立马兴奋的说：“我和你一块，好久没回家了。送两台电视机回去，给我大和妈一个惊喜。” 第236章 这是哄抬物价 t 第237章 合作开店 古俊也知道郑庆仁仓库还有一百多台电视机。第五批销售的日期定在后天，已经卖出了三十多份礼包，这批的客户大多数都是从乡下过来的，要是店铺贴上了封条，后天客户跑几十里路过来怎么提货？ 而且古俊已经迷恋了这个赚钱的速度。 要是贴封条关店铺，无法继续销售电视机，古俊还真接受不了。 “凭什么关我的店给我贴封条？” 古俊大吼了起来。 “凭什么？凭你把这两样只值几块钱的东西捆绑给电视机，卖四十块钱，我就能封你的店铺！” 付明志冷哼，指着店铺里的礼包说：“你们店铺已经涉嫌违反了国家出台的临时物价方案和省里的物价管理条例，硬性搭配、变相涨价，巧立名目、弄虚作假，牟取暴利。我现在要求封存你们的进货单、库存单、销售单，关闭店铺，进行调查。” 针对付明志一连串的指控，谷俊气得直哆嗦。 普通老百姓辛苦了一年赚点钱，想买台电视丰富自己家的娱乐生活，县里其他渠道又缺货，自家店铺有货出售，买家又心甘情愿，多好的事？何况，自家店铺销售的价格并不高，真去找黄牛，或者买别人倒卖的电视机票，总价会更高。 郑庆仁和古丽就在店铺的后院，一个类似仓库的小房间，核对账目。 每一批电视机销售完毕，古丽都会把账单交给郑庆仁或者郑小伟，现金统计好，交给郑庆仁，郑庆仁再把古原店铺的提点付给古丽。 几次合作之后，古丽终于对郑庆仁信任起来，也升起一些好感。还侧面的从郑小伟那里，打听到了郑庆仁的信息。 这才知道，郑庆仁春节后因为被冤枉，坐了半年的牢。这个年代，你要是说谁受冤枉关进去了一段时间，也没什么稀奇。稀奇的是，郑庆仁从里面出来后，短短三四个月从农村闲荡小伙开始，加工药材，承包倒闭的车辆厂卖三轮车，投资酒厂，又倒腾电视机，成为一个大老板身份的转变。被郑小伟说出来，还像是个传奇人物。 郑庆仁把钱清点完毕，放回自己背包。 每台电视机平价卖，扣除给古家的提点，也就是赚两三块钱。真正赚钱的部分就在礼包上面，每个礼包的利润，在三十三块。 一千一百台电视机扣除预留的售后换机和平价销售的部分，能卖出去一千台，毛利润也在三万五左右。实际利润还要扣除预留的电视机成本。 “这么一家小店铺，不到一个月就卖出去五百多台电视机，说明老百姓开始有钱了，以后的家电市场更加的广阔。” 郑庆仁说道。 古丽深感赞同：“这两天我去逛县里的百货大楼，电视机、洗衣机、冰箱都很紧俏，有些还在断货。” 这些电器动辄几百块以上，对于普通百姓一年二三百块的收入来说，还算是奢侈品。就算对双职工的家庭来说，想置上一件，也需要省吃俭用存上一两年钱。在大城市或者工商业发达的地区，就业和个体户基数大，所以普及的较早，豪县是个小县城，家用电器要普及寻常县城家庭里，还需要两三年，要是普及到农村，时间更远一些。 “春节过后我准备开一家家用电器的销售店，古小姐，要不你帮我参考参考一下选址？” 古丽诧异：“让我参考选址？” 郑庆仁道：“对。” 古丽不假思索的说：“店铺开在人民路和新华路交叉口那里最好。” 古丽说的位置就是现在豪县的中心位置，各个办公单位和百货大楼都在附近。 郑庆仁摇摇头：“那个位置我看了，没有空余的店铺。不过我倒是看这家店的隔壁，也是种业公司的，好像准备出租承包，要是和这家店打通，倒是可以改造成一家大店铺。” 古丽立马明白了郑庆仁的意思，大隅首东边的新华路和人民路交叉口，是豪县的政务商业中心，公家的各个部门和主要的国营店铺都在附近，想在那里开一家私营店铺，几乎不可能。 古原收音机专营店在大隅首西边，已经属于豪县西关，但实际上距离人民路和新华路交叉口位置，也就一里来路。 心里冷笑了一下，原来郑庆仁的主意打在这家店铺。 怪不得情愿每台电视机赠送八块钱。 “我刚中专毕业，分配到了县客运站，我对面那个女孩和我年龄一样大，已经工作了四年，每天到站里就说昨天广播里的信息，还哼着从来没听过的音乐。我家里没有，一直都很羡慕，原本这家店是卖粮食种子的，我爸经营不好。我花钱承包之后，顶住了很大的压力，才开了这家收音机专营店。” 郑庆仁听出了古丽话里的内容，摇了摇头说：“古小姐，你误会了。我不是想要把你这家店铺抢走，是想和你合作。” 第238章 找麻烦 “合作？” 难道郑庆仁还打算继续在自家店铺销售电器，按照销售量给店铺里提钱？要真是那样的话，古丽非常乐意，这就是送钱嘛！ 古丽也知道，郑庆仁要说的合作，不可能再是这种送钱的方式。 郑庆仁点头：“我们可以合作，在古原收音机专营店的基础上，租下隔壁的店铺，打通后，开一家上规模的家用电器的专营店。” 不过郑庆仁也没有说如何合作。他也只是有这个计划，具体的实施方案还没有去做。郑庆仁看中的是古丽这个人。 前面营业厅的争吵声传了过来。 古丽听到自己父亲的声音，快速的收拾好销售台账，匆匆的走向前台。 郑庆仁紧随其后。 到了前厅，三个中年人中，古丽认出了戴眼镜的中年人，是豪县电视服务部的副主任宋辉。之前去电视服务部协商进货电视机，对接的人就是宋辉。 一周前，县电视机服务部的销售员也来找过古丽，说了县电视机服务部最近几天会到货一批普通电视机，古丽的店铺要想销售的话就可以去付定金。 已经有电视机销售，所以古丽拒绝了。电视机服务部来推销电视机的事情，古丽也告诉了郑庆仁。 皖徽省电视机的生产厂家不多，名牌产品只有省城无线电二厂生产的黄山牌电视机，到了年底，产量跟不上销量。豪县百货公司和供销社主要销售是黄山和大沪产的飞跃牌电视机。豪县的电视机一半都是县电视服务部批发出去，虽然电视机紧俏，供不应求，但销售名牌电视机利润并不高。 眼看年底电视机供应紧俏，豪县电视机服务部在合豫省那边一家新建电视机厂采购了一千多台十二寸和十四寸两个规格的黑白电视机，用于补充春节前的名牌电视机缺货市场，也想趁机赚上一笔，给员工发春节福利。 原本以为电视机到货后，会被预定一空，可实际上订货的商家寥寥无几，就算有订购，数量也都不多，大多数还都是十二寸的。 原因就是电视机服务部十四寸黑白电视机的批发价就在四百零五块。采购成本四百多块的电视机，怎么也要卖到四百三、四百四零售商才算有利可图。 可大隅首西边的古原收音机专营店的电视机才三百八一台，就算加上礼包，才四百二十块。而且销售的电视机，还是大沪产的。 普通老百姓可能不认电视机品牌，但是大沪生产的产品，就是优质产品的代名词。 古原收音机专营店销售的电视机还有一年的三包服务。电视服务部可不敢有一年的质量免费维修保证！ 古俊见到古丽和郑庆仁出来，就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说完，古俊拎着一个小板凳，在三个中年人前边坐了下来，说：“想封我家的店铺，就从我身上踩过去。” 付明志看着古俊，平静的说：“请你配合我们的工作。” 古俊翻了付明志一眼，双手插进袖筒里，继续堵在店铺门内。 付明志回头看了下身边的宋辉和另一位同事，皱起眉头。如果古俊真的不配合，自己这三人还真拿他没办法，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叫人。 古丽在见到宋辉就已经猜到了来意，电视服务部自己采购了一批杂牌电视机，批发价高，销售不出去，自然不会放过古原收音机专营店。 很明显，工商局物价科的人就是宋辉找来的。干这种事，电视服务部又不是一次两次。 正准备上去说话，被郑庆仁伸手制止了，然后郑庆仁打探了三个人，缓缓的走到付明志身前问：“县工商局物价科的付科长是吧，请问我们销售这个电视机服务礼包，违反了哪一条规定？” 付明志不屑的说道：“当然违反了省里的物价管理条例。” 郑庆仁继续问：“要封店，依据的是哪一条？” 付明志眼睛看向屋顶，吐声道：“依据是今年省里刚出的物价管理条例，第十八条。” 郑庆仁冷哼：“付科长，你当我不懂这些条例内容？省物价管理条例的第十八条，是对第十七条的行为没收全部非法收入，还有非法收入的计算方法，哪来的封店？而且，我们这是正常经营行为，你是以何种规定，认定我们非法？” 付明志目光下落，这才注意到问话的郑庆仁，从头看到脚，黑色的棉外套，西裤，皮鞋，从穿着的材质上看，并不高档，但样式显然经过精挑细选，整个人的气质也不一般，琢磨了一会，问：“你是什么人？” “我是这家店铺的工作人员。” 第239章 店铺被封 店里的工作人员？ 付明志刚刚准备重视的心又放了下来。刚才一瞬间，如果郑庆仁看着不是太年轻，还以为是哪个单位的小领导。 眼前的年轻人虽然对管理条例的内容很清楚，可是又有什么用？解释权还不是在自己手里？放在两年前，根本懒得说什么法规，直接按照投机倒把处理了。 也就是这两年，国家放开了物品和价格管控，私营业主出现的多了，为了更好的支持经济发展，省里面才出了物价管理条例。 条例的最后一条内容就是，以往的关于物价体系的文件法规作废。 可以说这个法规，是对私营业主的保护。 即便如此，封店，查账，整顿，也是随手的事。过个十天半月，就算没查出什么，大不了撕掉封条，还回单据，也不会有人因此负责。 对于这家店铺来说，关门十天半个月，就玩完了，至少在春节前的电视机销售不可能了。 宋辉在找付明志时，已经商量好了处理办法。查出小问题放大，大问题狠狠的罚，罚的这家店翻不了身，给豪县的其它电器经营店铺一个警告。 “国家出的法律法规，岂是你这普通人理解的？我说你们违反了规定，你们就违反了规定，如果你们配合，我们查实之后给予最轻的处罚，你们这个店铺还可以继续营业。如果你们不配合的话，处分，罚款，还会收回经营权，严重的还得进去蹲几天。” 付明志严厉的说道。 更多的是对古丽和古俊的恐吓。 这一招付明志常用，对付普通的个体户和小商贩足够。 郑庆仁倒是满不在乎继续说道：“付科长，不管我们销售的礼包还是电视机，都是符合相关政策的。我们的销售的礼包定价四十块钱，其中包含了电视机罩、电视机彩色卡，还有一份电视机的三包凭证。其中电视机罩和彩色卡，市场销售价在十块钱。 现在有争议的就是三包服务价格，我们的三包服务包括七天无理由退货，一个月内电视机质量问题换货，一年内电视机出现量问题包维修。而我们在制定这个三包政策之前，也去了县里百货大楼和供销公司咨询，他们承诺销售的电视机在三个月内因为质量问题给予维修，可是退货换货根本不可能，甚至三个月后的维修，费用也得客户承担。 要是让他们花三十块钱，提前购买电视机一年的质量问题服务，都愿意！这个，你们物价科可以实际找准备购买电视机的客户调查。 所以我们卖三十块的三包服务卡，是在正常的价值范围内。” 在法规这一方面，郑庆仁熟。怕的就是对方根本不跟你讲规矩。 怕什么来什么，在郑庆仁长篇大论说着，付明志没听进去几句，郑庆仁话音刚落，付明志直接说：“一台电视机的价格才四百块不到，按照我们国内电视机生产厂家的标准，电视机使用寿命是在十五年，在第一年的时候根本不需要维修，是在质量的保证范围内。所以你们卖三十块钱，保修第一年的电视质量根本就是捆绑销售。” 这句话还算讲道理，紧接着的话，一点道理就不讲了：“况且，我说你们违规，你们就违规，乖乖的把进货、销售单据交出来，主动把店铺的门锁上，说不定春节后，还能放你们继续营业，如果你们继续不配合，信不信我当场撕毁你们的营业执照？” 说完， 付明志看到了店铺里面桌子上的一叠单据，对身边的同事使了眼色，就要强制去拿桌面上的账单。 被郑庆仁一把压住。 “付科长，秦县首可是一直鼓励个体经济的发展，而且还专门设置了投诉举报的办公室，每周二亲自接待，明天就是周二……” “怎么？拿领导吓唬我？” 付明志抬头瞪了郑庆仁一眼。可提到秦县首，不得不小心谨慎，看了一眼宋辉。 宋辉急了，说：“付科长，他们店里把不值十块的物品，卖到四十块，就算告到秦县首那，也没理。” 付明志一听也对，凭一个虚拟的三包服务，就卖三十，就是对市场价格的捣乱。 狠声道：“你们必须接受调查，店也必须要封，想举报你们就就去举报吧！老沈，把店里的所有账目都搜集封存，等明天让人过来调查。把店铺锁上贴封条，如果有人不配合，报巡捕局。” 眼看讲道理，讲法律都不行，郑庆仁把手挪开，由工商局的人把单据封存。 古俊想要反对，被古丽制止了，简单收拾了私人物品，走出了店铺外。 站在古原收音机专营店门外，看着大门上贴着的封条，古俊一脸恼怒：“他们电视服务部就想垄断电视机销售，见不得其他人赚钱。” 一边的古丽贴近了郑庆仁，问道：“郑厂长，就算我们不配合他们，他们也不敢报捕快，而且我在工商局也有熟人，找找关系，他们也不敢封我们的店铺，刚才你为什么让我们配合他们？” 古丽说的不假，能在这里开一家店铺，也是有一点关系的。 古丽要是不同意，付明志还真封不成店。 “电视机的进货单、合格证、销售单都齐全，电视机的销售价格也没有超过同规格的名牌机价格，没违反规定。至于礼包，也不在价格管控范围内，所以他们查不出什么，估计也就耽误几天生意。这一段时间卖电视机的提成，应该顶上你们店铺小半年的利润，不如就趁此休息几天。古小姐，你种子站有关系，看看能不能帮我把隔壁这家店也租下来，时间越长越好。” 种子门市部搬迁后，古原店铺隔壁店铺卖了一段时间农药后也空了下来。 两家店铺加起来有近三百个平方。 “应该问题不大。” 古俊原本就是种子站的员工，哥哥古雷又是种子站的副站长，负责种子站的固定资产经营，完全可以拍板。 第240章 路上遇到妹 至于已经预售出的礼包，后天购买电视机的人来到店铺之后都让他们去孙桂明的前进修理铺购买，到时候古丽去协助。 临走之前郑庆仁又对古俊交代：“古叔，明天上秦县首会在县衙门亲自接待个体工商户，你就过去把今天发生的事情状告给秦县首。” 秦有忠想干一番事情，虽然这个人是从农村出来，有胆子有魄力，也有一些前瞻性，可真听说古原收音机专营店把两个不9足十块的商品外加一个保修卡卖的四十块钱，不一定真能理解。 所以古俊去告状，也不一定会有好的结果。 回到家，郑庆仁埋头写起了计划书。 目前阶段销售家用电器，困难的部分就是在产品来源。 电视机、电冰箱、洗衣机这些未来常用的家用电器，现在还是紧俏物品。尤其彩色电视机和电冰箱，管控还很严格，明面上不允许私自倒卖。 电视机龙头企业康嘉，八三年就已经开始生产彩色电视机，但在八七年才拿到国内的销售资质。 未来的电视机龙头企业长红已经生产出了国产化的彩电，而且正在市场化改革厂长负责制，新的厂长已经上任。 虽然国内电视机产量在数量和规模上逐步上升，但在生产技术上还比较落后，功能、质量、价格上都无法和进口的相比。 未来几年，尤其是电视机行业，进口的产品会逐渐成占领国内的市场，达到八成以上。 郑庆仁准备家电销售初期，以销售普通产品为主，捎带销售进口家用电器。 但豪县这样的小县城，彩电、电冰箱、洗衣机这类家用电器，还属于奢侈商品，市场规模太小了，只能小打小闹，所以才找到古丽合作。 写完计划书，揉了揉眼，抬头看了一下日历，已经是一九八六年的元月六日。 对普通的老百姓来说，春节才是新年的起点，哪怕是郑庆仁，也没有留意到阳历的新年。 再过两天，郑庆仁就已经从里面出来整整半年。 这半年来，郑庆仁还没有彻底融入这个角色，在豪县的时候，甚至有多次忍不住想去一下黄家，去看看黄立明的父母。 但是忍住了。 不知道以何种身份去见，也怕自己控制不住感情，说错了话。毕竟这一世他们的儿子黄立明早在十年前就已经死了。 西京回来之后，郑庆仁没见过谷诗，中间谷诗打一次电话到车辆厂，主要就是对郑庆仁的感谢，也说了谷歌的恢复很好，过些的时候带着谷歌亲自去对郑庆仁道谢。 屋外阴沉沉的，刮着北风，在古原店铺听到的收音机里的天气预报，未来两三天会有大雪。 元月七号，周二。 一早，郑庆仁包裹着大衣，戴上厚手套，打了十几分钟的火，摩托车才突突的响起。 先是去了一趟酒厂。 酒厂目前生产的酒并不多，一部分是原张旭酿酒作坊的基酒，还有一部分是从周边的小村庄收购过来的大曲，主要就是用于调试。 酒精度数从四十二度到六十多度不等。 因为发酵时间不足，大量新的基酒还需要一个多月才能出来，因此酒厂还不能大规模的销售。 酒瓶的设计包装都已经到货，现在按照正常的计划，已经在酒瓶盖上印制了奖项。 这种奖项主要销售在四十多度的低端酒上面，到时候也是市场的主销，以喝酒中奖为宣传广告，进入市场。 至于高度酒，是对标于名酒，这些酒不是销售的主力。 但是不能没有。 在酒厂待了两个多小时，郑庆仁就是不停的喝，品尝各种酒。 中午在厂里吃了顿饭，眼看着天上的乌云越压越低，刚刚清醒一点的郑庆仁蹬上的摩托车赶回县城。 到了县郊，开始飘落下来雪花。到了城中，已经是鹅毛大雪。 街面的人少了，有着顶棚的载客三轮车热闹了起来。 路过县汽车站，恰巧是长途客车进站的集中期，站外川流着人，路上停着载客三轮车、接人的木架车，路边还有拴着喘着白烟的马、驴、骡子。 郑庆仁的摩托车不得不慢了下，瞅着缝，小心的穿过拥挤区，准备加速。眼睛看到了路边一家招待所门外屋檐下的一道身影。 郑庆仁松掉了油门，摩托车停驻在路边，目光落在了身影上。 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一米六出头的身高，脸颊精致，扎着双尾辫，上身棕色的小棉袄，下身是洗的发白的喇叭裤，脚下一双黑色厚布鞋。 脚边是一个绿色的行李包，包上红色的一行字：“皖徽师范大学”。 女孩的目光往南瞅着，挫着双手，跺着双脚。 时不时双手捧着，用嘴朝上面哈着热气。 两三分钟后女孩才注意到路边的郑庆仁，见郑庆仁眼睛落在自己身上不带动的，防备问：“哥，雪下大了，你怎么不回家？” 听到这一声哥，郑庆仁心跳停滞了几秒。 这……就是自己妹妹，黄萍青。 这一声哥太熟悉了！ 郑庆仁摸了一下眉毛上的雪花，抖了抖身上，平复下心情，说：“妹，刚下车？去哪，我送你。” 这句话像是吓住了黄萍青，往后退了些，说：“不用了，我在等我家人。” 郑庆仁左右瞅了瞅，说：“妹，雪下这么大的，而且一会半会停不了，趁路上没积雪，得赶紧回家。县城不限路程，只收你三毛，要是下乡的话就看距离，三十里路五毛钱。” 听到郑庆仁是一个跑摩托运营的，黄萍青防备的心放下了点，说：“哥，不用了，我家里来人接。” 郑庆仁立好摩托，下了车，也进了招待所的屋檐下，刻意和黄萍青保持了距离。 打了下身上的雪，说道：“这雪还真下大了，避一会。妹，你是大学生吧？还有两天才进腊月，大学开始放假了？” 黄萍青在郑庆仁下摩托车时还皱眉，不过见到郑庆仁故意到了门另一边，保持了距离，生出了些好感。 但还有一丝防备，把脚下的行李挪到了两人中间，不情愿的回答：“课结束了，提前几天回来。” 第241章 再见家人 郑庆仁看着中间的行李包，嘴角咧开了一点。 虽然这一世因为黄立明的早逝，黄家发生好多改变，但这个妹妹还是这么谨慎小心。 黄萍青说完话，眼角不时的往南边去瞅，那边是家的方向，鹅毛的雪花，让视线看不到百米外。 “家人还没来吗？” 沉静了一会儿，郑庆仁忍不住又问。 黄萍青显得也有点焦急，搓了搓手：“可能下雪耽误了。” “家离这远吗？要么我送你吧，不要钱。” “谢谢哥，不用了，回来的时候通知家里了，我要是回家，他们会找不到我。” 这一声哥让郑庆仁心化了点，他很想仔细看看这个妹妹，但是怕引起黄萍青的不舒服。 而且听到黄萍青的话，郑庆仁皱了下眉头。 既然黄萍青已经通知了家里，以黄国梁的性格，上午就已经等在车站外面。 车站尖角的大钟，显示的时间已经下午两点半。 郑庆仁也跟着焦急。 同时心里也有点儿期待再一次见到黄国梁。 又过了二十分钟，郑庆仁的摩托车上已经覆盖了一层近两公分厚的雪花。 新寺乡黄庄距离车站近四十里地，即便现在黄国梁已经到了，这么大的雪下回去的路也不是太好走。 郑庆仁还想再问一下，却发现黄萍青拎着行李又往后退了一些。 黄萍青的半拉身子已经暴露在雪花里面，她看着眼前的年轻人男人，隐隐有些莫名的亲切感。 可是，这个男人把一辆价值几千块的摩托车放在雪地里，站在自己身边半个多小时，时不时问上几句话，引起黄萍青的警觉。 黄萍青想离开，但这个是和家里约定好的位置。 又等了十几分钟，对面的那个男人还没有离开。同时黄萍青开始担忧，来接自己的黄国梁会不会出什么事？ 郑庆仁等不了了，正准备骑上摩托，沿着去新寺乡的路走一趟，就看到大雪中拉着架车，脸色匆忙的黄国梁。 “萍青……” “爸……” 两个人重重的拥抱在一起。 松开之后，黄萍青从行李袋抽出一条毛巾，把侯光亮拉到了屋檐下，拍了一下身上的积雪。 “萍青，等久了。” 黄国梁也拍打着身上的雪，仔细看着四五个月没见过的女儿，说。 “爸，没事，才等一会。电话里都告诉你了，不让你来接，可是你不听完就挂了。” 黄萍青脸上受宠的埋怨。 “哈，我的宝贝闺女回来，我怎么不来接。早上就到县城了，问了站里说你的车下午才能到，我就去了城西办点事。” 说着，黄国梁脸上露出了忧郁。 “爸，到城西啥事？” “唉，前几天听隔壁耿庄的人说，县城里有一家店铺在销售电视机，还不要电视机票，我就想着今年的药材卖的不错，家里还剩余钱，就想买一台电视，你放假回来还能在家看。 前天就来县城了，找到了那家店，买电视机还要等，而且还必须要提前买一个礼包，四十块钱。我看大家都买了，我也买了一台。 说的是明天电视机到货，今天来县城吧，我就想着来就来了，看看今天能不能把电视机买走，谁知道过去，店铺被工商查封了。” “店铺被封了，就不买了呗。” “萍青，你不知道，那个四十块的礼包，里边的物品根本不值十块！都是冲着能买到电视才买的，这坑人的黑商，店封了，上哪去买电视机！” 黄国梁说着激动起来。 一旁的郑庆仁默默观察黄国梁的身体，也听到了黄国梁的话。 连忙插话：“叔，你说的那家店是不是大隅首西边的古原收音机专营店？” 黄国梁这才注意到身边还有一个年轻男子。 见到这个人，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种熟悉感。 “对，你也在那家店买礼包了？” “没，不过那家店我熟，因为卖的电视机便宜，抢了县电视服务部的生意，被故意针对了。不过你要是买了礼包，还没买电视机，我可以带你去他们的售后店买电视，今天就能买走。” 电视机的销售日期是在明天，如果黄国梁如期来的话，店铺外会有人接待，直接去修理铺提货。 黄国梁一听能买到电视机，脸上的忧虑没了，急忙说：“小兄弟，今天真能买到电视机？” “能，你们现在就跟着我一块去，离着不远。” “萍青，我们买上电视机，就回家。” 黄国梁的木架车上，覆盖了一大块油布，油布下边，铺着一块棉被。 黄国梁举起了油布，把棉被叠成块，指着上面说：“妮，你坐上，顶着油布，爸拉着你。” 黄萍青摇摇头：“爸，雪下的太大，要不就住县里，等停了再回去。” 黄国梁瞅了下天，叹了口气，说：“这雪没有个两天停不了，等雪停了，回去的路更难走。” “爸，我跟你一块走着。” 黄国梁不同意：“那哪成，你脚上布鞋，一会就湿透。” “那好弄，等会我就去前边百货大楼买雨衣和雨鞋。” 黄萍青坚持着。 一边的郑庆仁静静的等着，心里无限的宽慰。 第242章 这人究竟什么身份? 黄国梁把黄萍青的行李放到了木架车头，用了一根麻绳，拴在车把上，非得让黄萍青坐上去，黄萍青推了几下，才坐了上去，举着油布挡着雪花。 之后黄国梁对郑庆仁说：“小伙子，谢谢你提供的信息，你只要告诉我可以买到电视机的修理铺位置就行，我们自己过去。” “叔，跟您说实话，我不单和古原收音机专营店熟，实际上还是里面的员工。按照正常的情况，明天才是电视机开卖的时候，您今天是买不到电视机，我看下这么大的雪，您又是从乡下过来的，才说可以卖，但得跟着我。” 郑庆仁解释着。 信息和黄国梁了解的对的上，又加上心里隐隐的熟悉感，黄国梁倒是对郑庆仁的话深信不疑。 坐在车上的黄萍青有些怀疑的看着郑庆仁，拉了下黄国梁的胳膊，说：“大，电视机多少钱？” 黄国梁小声回答：“三百八。” 这可不是一笔小钱。 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收入。 这年头，能买得起这么一辆摩托车的人可不一般，怎么还会骑着摩托车载客，挣那三瓜俩枣？这也是黄萍青一开始就对郑庆仁防备的原因。 听了自己和老爹的聊天，这家伙又突然成为电器店铺的员工了，怎能不让人怀疑？ 黄国梁身上可是揣着近四百块的巨款。这家伙可能不是好人啊！ “大，我们去百货大楼，先买雨衣和雨鞋。” “对，百货大楼近些。” 黄国梁看着身上发白的军大衣，雪花落上去，弹开的慢了，就化作了水，快要浸透了。 黄萍青虽然举着油布，但挡不住全身，还是有雪花落在棉袄上，用不了多久，也会浸湿。 郑庆仁忽然记起来，摩托车尾箱里备有新雨衣，忙说：“叔，没事，我外面等你们，不过雨衣不用买，我摩托车里备的有，就当买电视机的礼品，送你们了。” 掏出两件新雨衣，硬是递了过去。 之后，推着摩托车，跟在黄国梁的架车后面。 黄萍青见郑庆仁执着的跟着，忧心更胜。到了百货大楼，趁着挑选雨衣的空，提醒了黄国梁防备着郑庆仁。 人少的小巷子不进，不跟着出城，陌生的院子不去。 挑了一双最便宜的雨靴，当场换了上去。出了百货大楼，黄萍青坚持不再坐在木架车上，而是和黄国梁并排走。 修理部就在百货大楼外面的小巷子，虽然下着雪，但是这是处于热闹的街，人流量还不小。 此时的修理铺已经按照郑庆仁的要求挂上了古原收音机专营店所销售的电视机品牌的售后维修点牌子。 推开门，郑庆仁抖了抖身上的雪，喊了一声：“孙桂明。” 正在修理收音机的孙桂明抬起了头：“郑厂长，你怎么过来了？” 从古原收音机专营店开始销售电视机半个多月以来，孙贵明的售后维修点总共接待了五个电视机客户。 其中四个都是不会操作，家又离得近，声称电视机有问题，来修理铺调试，实际电视机没有质量问题。 倒是有一个买的第二天，因为一个调皮好奇的小孩，趁大人没注意，扒着电视机，找电视机里面的人，不小心掉在了嗑在桌子角，坏了一个旋钮。 明显的人为，孙桂明收费给了维修。 不赚钱。 不过电视机卖了八台，每台的利润在三十几块，三轮车的尾款还了过去。 跟在郑庆仁身后的黄萍青听到孙桂明对郑庆仁的称呼，又诧异了下。 这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又变成了厂长？ 郑庆仁没接话，而是直接说到：“电视机现货有吧？搬出来一台。” “有，谁要？” 孙桂明指了指角落，那里摞着三台全新的电视机。 郑庆仁回头把黄国梁请进了屋内。 看着屋内的全新电视机，和前几天购买礼包的店铺的一模一样。被黄萍青提醒刚刚升起防备心的黄国梁彻底放下心。 “叔，选一台吧。” 根本不需要选，因为电视机的包装都没动过。 黄国梁指着最上面的一台，然后就转了身，背着人，从贴身的内衣兜里掏出了一沓钱。 数出了三十八张，抬头左右看了下，不知道递给谁。 “给他吧。”郑庆仁指了指孙桂明。 孙桂明接过钱，数了一遍：“郑厂长，这？” “古原店里买过礼包的。” 孙桂明立马明白了。上午古丽来过，说了古原店被封的事，也知道郑庆仁把下一批十几台电视机的提货点放在修理铺。 黄国梁兴高采烈的把电视机搬上了架车。 黄萍青此时也信了郑庆仁。 郑庆仁看着屋外，这个年代的路不好，又下这么大的雪，黄国梁拉着车走三四十里路，风险很大，思考了一会儿说：“叔，妹，外面雪下这么大，你们家在哪？远不远？” “不远，在新寺乡。” “三十多里路，还不远啊？”郑庆仁感叹道，继续说：“叔，妹，我们有缘，你们又是买我们的电视机，这样，我呢，给你们把电视机送上门。” 黄国梁心里一暖，连忙拒绝：“小兄弟，不需要了。再说下这么大，你骑摩托，还没我们拉车走安全。” “叔，不骑摩托，骑三轮车。下这么大的雪，您拉着架车赶三四十里路，还载着电视机，要是半路里电视机摔着磕着，您回头再来找我们扯皮！要是不让送，这电视机不能卖给你们！” 郑庆仁说着，要把电视机搬回了修理铺。 黄国梁赶紧去拦着：“小伙子，要是路上电视机磕着摔着算我的，我不会来找你们。” “您这说的我不信，毕竟一台电视机三四百块。您还是等天晴再来买吧！” “好好，你们送。” 黄国梁哭笑不得，还赶着给自己找事做的。 “叔，电视机先捆在你们车上，跟着我去换三轮车。” 郑庆仁把电视机放回了架车，嘴角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 可偏偏被黄萍青看到了，警惕心升起，迟疑的跟在郑庆仁身后。 为了和黄国梁保持一致的速度，郑庆仁推了两里路的摩托车，到了三轮车旗舰店外。 店里，朱卓凡的大嫂张晓喜围在炉子边烤着手，见到郑庆仁进来，起身招呼：“郑厂长，下这么大雪，怎么过来了？” 跟在郑庆仁身后的黄萍青听得清清楚楚。 又一个人叫他厂长？ 这究竟什么人？ 第243章 这次说真的 而且这家店铺的工作人员对他也非常的恭敬。 “嫂子，门外面屋檐下面的试骑车我用一下。” 张晓喜笑着说：“郑厂长，你用直接骑走就行。” 郑庆仁也不客气，从店里找了一件雨衣套在了身上，走出了店外对黄国梁说：“把电视机抱到这辆三轮车上，把你们的木架车绑在三轮车尾，然后您和妹子坐在三轮车里面，这样我们的速度就快一点。” 说完就从旁边找了两根尼龙绳。 木架车的车把正好可以卡在三轮车斗沿，只需要固定住。 黄国梁眉头紧皱，摇头拒绝：“小伙子，那怎么能行，你只需要拉电视机就行了，我们可以自己走。” 对郑庆仁的好感又上升了不少。 最为感触的就是黄萍青，一直对郑庆仁都有防备，可是听到刚刚郑庆仁说的话，竟然愿意蹬着三轮车拉自己父女俩，一时愧得无地自容。 “叔，那不行，我的时间也很宝贵，蹬三轮车即便带着你们两个人也比你们拉着车快。” 郑庆仁不管黄国梁同不同意，就开始把木家车绑在三轮车后面。 黄国梁想拦，可郑庆仁的速度很快。 顿时感动起来。 这个年轻人，下雪天愿意跑三十多公里路送电视机，还要让自己父女俩坐在三轮车里面，这哪里是服务呀？就算是亲儿子，也不一定会这样做。 “叔，要不这样，我们一替一圈骑三轮车。我先骑，您先在后面看着我怎么骑，妹子就看着后面的木架车，别脱落了。” 郑庆仁说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黄国梁一想也对。 郑庆仁选择路式三轮车是一个标准型的，车斗空间放进电视机后，也只能坐下两个人。 可能黄萍青坐进三轮车之后，黄国梁怎么也不愿意坐进去，而是让郑庆仁坐后面自己先骑。 雪已经下了两个小时，厚度已经五公分，郑庆仁不敢继续耽搁，就暂时答应了黄国梁。 让黄国梁蹬上一会就换人。 郑庆仁坐在了前边，黄萍青坐在后面，两人面对着面，郑庆仁给了一个善意的笑，就看向了前方。 坐上三轮车座，黄国梁还是第一次骑三轮车，有点不知所措，郑庆仁跳下车，说：“叔，这里是把刹，和自行车一样，一攥就刹车，这个是手刹，在车子停稳的后，用这个刹车，车子就不会再动。这样我在旁边跑着，你先骑上一会儿，熟悉熟悉。” “哎，麻烦你了。” 说完，在郑庆仁的指导下三轮车缓缓的行动。 郑庆仁就跟在旁边小跑。 三轮车骑行的轻松超出了黄国梁的预料，即便在雪地里，只需要很小的力量，三轮车就动了起来。行驶了一百多米，黄国梁让郑庆仁上三轮车。 “叔，骑慢点，咱不急。” 郑庆仁嘱咐了一句，上了车。 二十分钟，三轮车就出了城郊，路变差了许多。 “叔，换人吧，你先休息一会儿。” “不用，这三轮车骑着轻松一点也不累。” 郑庆仁根本不管，看着三轮车行进的速度不快，直接跳了下去。 “叔，换我。” 黄国梁见郑庆仁已经跳下来，赶紧刹车。 换了人。 上了三轮车坐在郑庆仁后面，看着蹬着三轮车的郑庆仁，越看越满意。 过了二十多分钟，黄国梁要换人，郑庆仁说：“这里路泥多，您别跳下来了，到前面路口再换。” 就这样，郑庆仁推脱了几次到前面路口就换，到了新寺乡境内，郑庆仁也没有真正停下来的意思。 黄国梁急了，也想学着郑庆仁跳下车，郑庆仁突然扭回了头，一脸幸福的笑。 “ 叔，到前面路口。这次说真的。” 莫名其妙的，黄国梁想到了自己十年前就已经逝去的儿子，这笑容，和小时候自己给儿子做个新玩具时候的一样。 愣神了一会，黄国梁突然醒了过来，再一瞅前边，竟然快到了自己家的村子。 新寺乡说过，可自己从来没说过家在黄庄？这个年轻人怎么知道的？ 黄萍青可没想这么多，她坐在后面，心里想着别人对郑庆仁的称呼，厂长。虽然私营经济已经发展快速很多，但对普通人说，能当厂长的，身份地位肯定不一般。 可郑庆仁这么年轻，应该不是真正的厂长，难道名字就叫“厂长”？ 而且这人，也太奇怪了。从见到自己，就停摩托车在一边，明确拒绝后，也不走，在旁边陪着站了近一个小时。 然后又是电器铺的员工，又能随便从三轮车销售店骑走三轮车。最主要的，竟然坚持要送电视机到家，送就送呗，竟然还要用三轮车载着自己父女俩。 好人？热心肠？还是有所图谋？ 郑庆仁载着黄国梁和黄萍青两人，行走在熟悉的路，心满意足，心里默算着，再过二十分钟就能到家。忽然醒悟过来，黄国梁和黄萍青还都告诉过自己地址。 吱喳。 跳下三轮车，对黄国梁说：“叔，新寺乡来过次数不多，这应该到了吧？这越蹬三轮车，身上越热乎，一时忘了问您路，您也没吭，不知道走错没？要不，剩下的您骑？” 原本正在琢磨郑庆仁哪里不对，听到郑庆仁的话，明悟了些。下了车，说：“没走错，快到家了，辛苦你了。” 三十多里的路，郑庆仁一个人骑了二十多里，黄国梁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郑庆仁没上三轮车，而是跟在三轮车边说：“叔，既然不远了，我就不坐了，在一边跑会，暖和，您快蹬。” 黄萍青见郑庆仁不上车，也跳了下来。她身上铺着油布，油布下还有棉被盖着，因此并不冷。 马上进庄了，黄国梁也没争。 跑了一百多米，郑庆仁就看到，黄庄的村头路中，站着一个打着伞的身影。 距离有二三百米，又加上雪花飞舞，看不清面貌，郑庆仁还是认出了，就是自己上一世黄立明的母亲，李秀影。 一家人，今天见齐了。 黄萍青也认出了路中的人：“是妈……” 赶紧加快了速度，跑了过去。 “妈……” “是萍清？” 李秀影惊喜大声喊道，还带着担忧的哭腔。 第244章 无事献殷勤 两个身影拥抱在一起。 黄萍青遗传了李秀影的体型，消瘦高挑。面容有李秀影的清丽，又有点黄国梁的坚毅。 在郑庆仁的记忆中，上一世的李秀影在这个时候，因为黄国梁的去世，又长期负担家里的农活，虽正值中年，但已苍老凸显。 可现在和黄萍青拥在一起，抛弃老气的衣服，像是相差十来岁的姐妹。 李秀影把黄萍青脸上的雨衣拨开了些，深情的看着女儿，没瘦：“妮，回来了，下这么大雪，妈揪心的脚停不下来，只能不停的走。” 黄萍青注意到李秀颖身边的十来米，雪地都被踩实，闪着冰晶。 搂着李秀影的胳膊撒娇的说道：“妈，我也不知道今天会下这么大的雪，要不然我就晚几天回来了，省得你担心。” “妮，我怎么看着正在骑三轮车的像你爸？” 黄国梁身上披着蓝色的雨衣，满身都是白皑皑的雪。快走到身前，李秀影才认出来。 “妈，就是我爸。咱先回家。” “秀影，让你担心了，赶紧先回家烧上热水，让在妮儿和后面的小伙子烫烫手。” 黄国梁的三轮车越骑越顺当，到了李秀影身前，攥了点刹车，说完话，继续朝着庄子里走。 这不是说话的地。 李秀影看着跟到身前的郑庆仁，有些疑惑，不过脸上热情的说：“先进家。” 拉着黄萍青，回庄里。 到了家，黄国梁特意把三轮车停到了大门的屋檐下，避免淋着。 招呼着郑庆仁进屋坐着。 然后去把电视机和黄萍青的行李搬进了屋。 郑庆仁赶紧把电视机接下，送进了屋里。 黄萍青脱掉了雨衣，跟着李秀影进了厨房，烧热水。 黄国梁让郑庆仁去掉雨衣，进屋坐着，倒了搪瓷缸热水。 郑庆仁也不客气，双手抱着搪瓷缸，暖着手。 “小伙子，真是太谢谢你了，要是没有你的三轮车，我们爷俩拉着架车要走到天黑。” 冬天黑的早，黄国梁估摸着，下这么大的雪，要真是靠双脚回来，估计还得摸黑走不少路。 一路回来，黄国梁算是想明白了，这个年轻人就是找个送电视机的由头，用三轮车送自己父女俩回来，安全一些，还至少节省了一半时间。 虽然对郑庆仁的好感上升不少，但心里还有一丝丝担忧。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郑庆仁摩托车骑着，城里的关系也不差，不像是差钱的主。 应该不是冲着自家的财。 那目的是什么？ 黄国梁找到黄萍青时候，郑庆仁就在旁边。瞅了瞅厨房的方向，烟囱已经冒起了烟。 那边，母女俩应该说的正热闹。 黄国梁也不敢问郑庆仁真正的目的，怕是自己想的那样，该怎么圆？ 简短的接触，人不错。自家姑娘虚岁二十，按理说也是要对象的年龄，可正上着学，黄国梁总感觉女儿还小。 厨房里，李秀影烧着火。黄萍青就坐在旁边，双手放在灶口，暖着。 已经向李秀影介绍了郑庆仁。 “这小伙人不错，下这么大雪，没想着在家暖和，蹬三轮车跑三十多里路送电视机上门。” “呵，就怕有些花花肠子。” 黄萍青不屑的说道。 虽然路上和郑庆仁同在三轮车上，还面对面，郑庆仁也没表现过分的动作，可黄萍青能感觉到郑庆仁时不时在偷瞄自己。 “别乱说。” 李秀影教育道。可也知道黄萍青今天说的有理由。 “嗯，不乱说，烧后热水，让他烫烫手，就让他赶紧走。千万别赖在我们家不走了。” 水很快烧开，刮了一暖水瓶，又盛了一瓷盆，端进了堂屋。 “来，小伙，烫烫手，洗把脸。” 李秀影招呼着。 悄悄的打量郑庆仁，身高可以，人也精神，容貌也端正。 而且李秀影觉得这个人挺面熟，应该见过。可记不起来是谁？ 郑庆仁起身，看着李秀影，笑着说：“妈……烦您了，还是让叔先来吧，我这水缸也能暖手。” 挺懂礼。 “没事，还有一个盆。真的是谢谢你了，这一路也累了。马上我去做饭，吃个饭再走。” 郑庆仁赶忙阻止道：“我就这走。姨，看见您我想起来了，我夏天的时候我到这边收药材，还来过你们家，不知道您记不记得我了？” 听郑庆仁一提醒，李秀影才想起来怎么面熟了。 又仔细看了一下，当时这个人是个寸头，瘦弱，病色的白。 这个时候中分头，面容精神。 “我记起你了，还在家里喝了水。你不是收药材，怎么又卖起电视机了？” 郑庆仁手轻轻扒拉一下瓷盆的水，立马缩了回去，开水！ “药材也在卖。电视机是我和朋友合伙倒腾的。” 一旁抱着热水杯的黄萍青又疑惑了，还收药材？这家伙究竟几个身份？ 好奇心更浓。 防备心也更加的重。 郑庆仁又对黄国梁说：“叔，我也想起来了，那天我刚从您家里出去，您还提醒我注意水坑。” 黄国梁回忆，有吗？记不起来了。 满脑子只有自己的宝贝女儿！ 等水温降下来这会，郑庆仁就和黄国梁夫妇聊着天。 “姨，我们还真有缘，您别小伙子小伙子叫，我叫郑庆仁，您们把我当做晚辈，叫我庆仁就行。” 李秀影也对郑庆仁有莫名的亲切感，高兴的说：“好，我就叫你庆仁。” 黄国梁心咯噔一声。 狐狸尾巴露出来了。 得赶紧让他走！ 黄国梁出了堂屋，从厨房的水缸舀了一瓢冷水，倒进了瓷盆里：“庆仁，水烫吧，我加点凉水，试试。” 郑庆仁试了下，水温降了，可以下手。 双手放了进去，稍烫的水，让手很舒坦。 “毛巾，新的，洗洗脸。” 黄国梁不给郑庆仁多烫的时间，翻出了一条毛巾出来。 郑庆仁擦了脸和手，也明白了黄国梁的意思。 黄国梁和黄萍青安全的到家，李秀影也见了，全家人身体都很好，电视机买上了，相对于上一世，日子好多了。 郑庆仁也没有担忧的了，说：“叔，姨，妹，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穿上雨衣，戴好手套，清了下三轮车的冻雪，郑庆仁推着三轮车走了出去。 黄国梁和黄萍青送到了门外，没见到李秀影。 “庆仁……” 跨上三轮车正要蹬，李秀影追了出来，手里是一个咖啡色的针织耳护。 然后踮着脚，给郑庆仁戴上：“这是我给你叔织的，你戴上，护着点耳朵。” 郑庆仁没有拒绝，说了声：“谢谢。” 缓缓的离去。雪更深了，也更难走。但郑庆仁全身暖呼呼，更有劲。 眼看着郑庆仁走远，李秀影才回到大门下，对准备除院子雪的黄国梁说：“你说，立明要是在，是不是和郑庆仁年龄差不多。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见到郑庆仁，我就像是看到长大后的立明。” 黄国梁扛起了铁锨，沉默，在郑庆仁蹬三轮车时候，黄国梁也有那么一瞬间，想起了内心深处的那个儿子。 黄国梁铁锨放在地上，铲起一块雪，甩出院外，说：“赶紧去给妮做饭。鸡汤炖久点。” 第245章 权是矛，钱是盾 鹅毛的雪花漫天飞舞。 这是进入冬季的第二场雪。积攒了很久，一次倾泻。 郑庆仁蹬着三轮车，骑行了一里多路，出了村庄。尽管身披雨衣，还是有轻盈的雪花在风动下，挂在了郑庆仁的眉毛上，看不清前方的路。郑庆仁绿色的棉手套摸了一下眼，可眼中升腾起的雾气，还是让视线不太清晰。 来到这个世界才半年，在郑庆仁的记忆中，黄国梁和李秀影，已经离开了三十多年。 在夏天时，已经见到过一次黄国梁和李秀影，时间短暂，交流不多，和黄国梁甚至只是擦肩而过。而这一次，黄萍青也在，相当于一次全家团圆。 时隔三十多年的团聚。 让郑庆仁感觉到了家。 郑庆仁脑海黄立明的记忆中，清晰的记得大学刚毕业，分配回豪县司法局，回到新寺乡黄庄家里，把消息告知黄国梁和李秀影，没迎来高兴和祝福，而是黄国梁的吐血昏厥。 送去医院，还没等到检查结果出来，黄国梁就溘然离世。 遗憾！ 没能孝敬父亲的遗憾！ 在司法局工作一年，转到了司法局下属的律师事务所，拿到了新龙国第一批的律师执业证，认识了谷诗，确定了恋爱关系后，兴奋的带着谷诗回到新寺乡黄庄，介绍给李秀影，结果李秀影种植药材劳累成疾，又因为药材价格暴跌，内心受不了，卧床不起，很快离世。 李秀影总共只见到了儿媳妇谷诗一面。 黄立明父母离世之后，和谷诗谈恋爱一路顺畅，并顺利的结婚生女，美满幸福。可黄立明不管在当律师时，还是创业，都不止一次的想过，能娶到谷诗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父母不在？ 当然，黄立明相信谷诗！ 可是黄立明对谷家有所芥蒂，似乎和谷家之间有一条深不可跨的沟壑。 女儿出生之后，被谷家安排的妥妥当当，黄立明都没见过几面。离开从业十几年的职业，转身创业，就连选择创业的城市，也是谷家安排的。 黄立明心里不愿意承认，可事实上，黄立明所谓几十亿的身家，也不过是谷家的代理人。 郑庆仁从平和县巡捕局看守所出来之后，有很多次夜深人静，独自思考时，都想过，在黑洲的慈善晚会，那个女孩、拍照的人，甚至用棍敲没自己的人，是身边的人…… 就是因为黄立明准备把身家捐给国内和黑洲的贫困儿童。 所以魂穿到郑庆仁身上，改变了冤死命运后，努力从各种渠道赚钱，提升自己的实力。 权、钱，是这个世界生存的矛和盾。 路走了一半天就黑了下来。 漆黑一片，郑庆仁只能蹬着三轮车凭着感觉，行走在近十公分的雪地里，不止一次，走进了路边的小凹地。 还好，积雪未化，没有泥泞，即便走错了路，陷了进去，下车还能推出来。 回到了小刘庄的家，郑庆仁烧了一锅热水，烫了脚，擦了身子，回忆了黄国梁一家三口的音容笑貌，睡了一个温暖的觉。 雪下了一夜。 第二天早上，雪停了。 天依旧阴沉沉，随时可能接着下雪。 郑庆仁把仓库的电视机码了十五台在三轮车上，用绳子捆好。 开了门，外面的雪已经可以没住脚脖。 载着电视机，三轮车行驶很艰难。原本二十多分钟的路，郑庆仁花了四十分钟，才到了孙桂明的修理铺。 卸下电视机后，郑庆仁没停歇，奔往了古原收音机专营店。 古丽身着时髦的羽绒服已经站在店铺外。 古原收音机专营店的大门贴着两条盖着红章的封条，一天的风雪，掉了一半。哪怕现在去开店门，也不会有拆封的痕迹。 古丽没有去开门，毕竟封条代表着官方。 真想进店铺，也有后门可进。 停下三轮车，郑庆仁看着空荡荡的店外，问：“还没来客户？” “这么厚的雪，可不好走。这一批电视机，绝大多数都是乡下的人预定，中午能到就已经不错了。” 郑庆仁跳下了三轮车，取掉棉手套，又把李秀影送的耳护从耳朵上摘掉，说：“古叔昨天去县里找秦县首，有结果没？” 古丽叹气：“我爸去了，见到了秦县首，说了情况。秦县首当场喊了工商局物价科的人过来核实，物价科的人早就准备好了说辞，拿着礼包，说我们捆绑销售，强买强卖，还找了个购买礼包的人当证人。结果我爸被秦县首严肃的训斥了一顿，还要对我们的店铺严肃处理。” 这在郑庆仁的预料当中。 第246章 电器城计划 秦有忠是从乡下一步一步走上来的，改革开放后，一直想从经济发展中获取政绩，也对经济活动的发展有所想法，但毕竟学历学识都不足，眼光有些局限。 没多久，赶到的是古丽的哥哥古雷，拿着一串钥匙，打开了隔壁店铺的门。 没有打扫，地面灰尘、纸袋、坏种子洒满了一地，还随意摆着破旧的柜台。 古雷和郑庆仁有见过几面，也算熟悉，走在前边介绍：“这两间铺子有一百多个平方，后面还有二百平方的仓库。去年我们种子站搞了承包制，新站长为了经营效绩，把这一片的门面撤掉了，把种子经营点下放到乡镇，就空了下来。” “前面的门店还好点，租过去可以直接经营，后面的仓库要是使用的话，还需要维修。” 说着推开了后门，是一个十来平方的小院。穿过小院，就是仓库，打开了大铁门，朝里面看了一眼郑庆仁就知道了为什么需要维修。 到处都是滴水，地面一摊摊水渍，甚至还有缺了十多公分顶，地面两片雪堆。 这屋顶漏的严重。 “郑厂长，你看看行不行？” 郑庆仁独自走了一圈，回到了古雷面前点了点头。 “听丽丽说你想租的时间长一点，能租几年？” “你们能出租多久？” 古雷说：“这个站长没说，但是这里一会儿半会儿用不到，五年应该没问题。” 郑庆仁仔细回想了一下，这一片区域未来几年都是农药化肥批发点，九十年代初，被种子站的站长公子强迫收回去，重新修建开成了一家饭店。 “五年吧。” “那好，郑厂长，我就按照五年的租期去找站长上报，看一下租金是多少。” 九点多钟，雪花又开始飘落。 郑庆仁也低估了这些购买礼包的人对电视机的渴望，不到十点钟，全部到来。甚至有两个人，说是早上四五点钟就出发，踩着积雪拉了六十多里路的架车。 这些人购买的电视机很可能就是全村的第一台。 下午郑庆仁找了一下张伟，想通过张伟的关系，约见一下子秦有忠。 张伟也没问什么事，打了保票，保证办好，立马就打了秦有忠办公室的电话。 不过值班人员回复，秦县首正在乡下调研受灾情况。 郑庆仁也没在张伟那里等，去了邮电局，打电话回了平和县车辆厂，问厂里的车间安全问题。 这么大的雪郑庆仁还有一丝丝担忧车辆厂的厂房房屋顶能不能承受住。 郑洁欣接的电话，回复车辆厂的厂房顶棚经过郑国强的维修，这种雪不受影响。 而且车辆厂最近的效益不错，整个厂旧房都进行了维修，还新建了几间房子，完善了厂内的功能区分。 自己姐姐办事，郑庆仁还是放心的。 到了下午五点多钟，张伟回复消息，约好了第二天早上八点到九点间，和秦有忠的见面。 回到家之后，郑庆仁根据实际考察种子站的店铺，又仔细完善了自己的电器商场计划书。加上仓库，电器商场的实际可用面积达到了四百多平。 第二天一早，就赶往了张伟那里，在张伟的陪同下，去了秦有忠的办公室。 路上，张伟说道：“庆仁，现在只能约出一个小时时间，九点钟秦县首要去去乡下调研受灾情况，这雪下的太大了，不知道农村要倒掉多少房子。” 确实，现在农村里很多还都是土房，要是黑瓦的房顶还好，还有一部分是茅草顶，这种大雪免不了塌掉。 可能，还会因为房屋的坍塌，伤亡不少人。 到了秦有忠办公室，秦有忠正在洗漱，办公室接待椅上铺着厚棉被，很容易猜到秦有忠一夜没回，就睡在了办公室。 办公室内有一个煤炉，烧着热水，房间里也比外面暖了不少。 “小伟，什么事？”秦有忠拧干了毛巾，脸上擦了两下，说。 “秦叔，今天是郑厂长找你。” 张伟从秦有忠手中接过毛巾，搭在了衣架。又从衣架上取了黑大衣，披在了秦有忠身上。 郑庆仁悄悄看了张伟一眼，叫叔，而且动作亲密，张伟和秦有忠关系不一般。 可郑庆仁上一世的记忆中，秦有忠和张伟并没有过深的交集。 两人对外界隐瞒了关系。哪怕十几年后，秦有忠被查，也没有扯出张伟。 秦有忠坐回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掏出一个白面馒头，掰成了两半，把水壶从炉子上拎下，堵住了炉子的进风口，从一边取了铁钳架在上面，馒头放了上去。 又从桌子下面端出来半碗酱豆，放在炉子边沿，烤着。 “小郑，吃饭没？等下尝尝我这烤馍和酱豆。” 秦有忠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让郑庆仁坐下。而自己起身，把招待长椅的棉被收了起来。 “我吃过了。秦县首，这波雪，乡下受灾不小吧？” 秦有忠返回炉边，翻下馍面，抹了点酱豆到烤焦的一面，忧虑的叹道：“是啊。昨天晚上报上来，住人房屋倒塌二百四十多间，砸伤人三十多个，还有五个人重伤在抢救，家畜圈舍更多，都没统计。这又下了半夜，今天受灾情况更重。还是穷啊，倒塌的都是土房木房，要是都能盖上结实的砖瓦房，也就没几家倒塌伤人了。” 第247章 郑厂长的格局小了 对于房屋倒塌，人员受伤的家庭，雪上加霜。 屋外的天还在阴沉沉，天气预报今天和明天，还会有雪。郑庆仁想起了小郑村的家，没翻盖之前，还是有一间土房，居住的是郑保进和徐玉琴，在这大雪下，很大的可能也会坍塌。至于木头搭建的羊圈，也无法阻挡二十几公分深的雪。 馍片烤热了，秦有忠拿起放进了嘴里，继续说：“既然你们吃过了，我就自己吃了。小郑，来找我什么事？” 张伟在办公室找了三个杯子，暖水瓶里倒上了热水，放在挣郑庆仁身前一个，这个熟练程度，显然没少到这里来过，郑庆仁接了水杯，双手抱着说：“秦县首，原本来找您，是我准备在春节过后在大隅首西边原种子站的临街店铺开一家电器城，让您看一下计划书，征求一下您的意见，可来到您的办公室，看到您吃住在办公室，听了受灾情况，才发现是我的格局小了。” 郑庆仁抿了一口水：“在这种大雪的天气下，有很多百姓房屋倒塌，居无定所，而我还却为着商业和赚钱来叨扰您，很惭愧。” 秦有忠微微抬起头。 格局……这个词有意思。 昨天为了等受灾情况汇报上来，秦有忠一直守在在办公室。各个地方的情况汇报上来之后，秦有忠又在办公室做了一个统计，凌晨两点才躺下休息。 郑庆仁一大早过来，秦有忠确实有些不悦，不过顾及到张伟的面子，并没有表现出来。 此时听到郑庆仁的话，稍微有点的欣慰。 秦有忠接过张伟倒的热水，抿了一口说：“我这一会儿有空，你先说一下你的电器城。” 郑庆仁摇摇头：“秦县首，您的时间宝贵，而且很多地方还在等着您的救灾指挥，我的事今天就先不说了。 既然来了一趟，又知道了不少人民在这场大雪里受到了灾害，我作为近期国家经济改革的受益方，必须要回馈给社会。所以我决定从我们厂里支出五千块钱，捐赠给咱们县里，用作这次大雪受灾的人民救助资金。钱不多，但是这是我的心意，中午之前我就送过来。” 秦有忠看着郑庆仁愣了一会。 回馈社会？捐款五千块钱？ 可是一笔不小的款项！ 秦有忠也了解了郑庆仁的资料，平和县的车辆厂名义上是平和县农机厂的下属厂，郑庆仁承包、投资管理并自负盈亏，实际就是郑庆仁自己的厂子。 也就是这钱实实在在郑庆仁自己出的，对郑庆仁的感觉又好了不少。 “小郑，你能有这个心，我很欣慰。” 秦有忠满意的说。 张伟也跟着表态说：“既然郑厂长捐出五千块，那我也不能少了，中午之前我也送过来五千块钱。” “好！”秦有忠拍了下手，昨天晚睡，一是看受灾汇报，二就是在思考受灾人民的救助事宜。这两年县里经济发展迅速，可那些在计划经济时期建设的厂子，却成为一个个吸血鬼，不是要计划指标，就是要财政拨款。 县里也穷。 一万块钱还无法把这次大雪受灾的问题全部解决，至少眼前吃住能暂时安排，剩下的就等开会、研讨，慢慢的从其他项目挤钱。 馒头吃完，秦有忠重新把酱豆用麻布包着，放回了抽屉。 整个人明朗了些，说：“小郑，你既然来了，我又有空，说一下你的电器城计划吧。” “还是等雪过天晴再说。” “简单的说说。” 秦有忠翘起了腿，手伸在炉子上面。 郑庆仁承包下平和县快要倒闭的车辆厂，短短几个月起死回生，本就吸引了秦有忠的注意，这又提出了回馈社会，秦有忠更高看了一些，自然也被郑庆仁说的电器城勾起了兴趣。 郑庆仁不再推脱，从背包里抽出了电器城的计划书，说：“我准备从种子站，把大隅首西边原来的种子站营业部租下来，整改成一个专门销售电器的商城……” “种子站营业部，电器？”秦有忠打断了郑庆仁的话，努力的回忆起来：“昨天上午接待日，我接待了一个来自种子站营业部开电器铺的人，被县工商局物价科因为硬性搭配，牟取暴利销售市场上紧缺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封了店。” 抬头看了看郑庆仁。 “您说的这个人我认识，他们店铺销售的电视机，就是我供应的。” 秦有忠微微不满：“奥！十四寸黑白电视机这么紧俏，你还有渠道弄到货？” “秦县首，放在前几年，哪怕是去年春节前，电视机确实紧俏。可是今年（已经86年，没过春节之前，都习惯性说今年），我国的电视机产量达到了一千六百多万台，超过了星条国，仅次于东瀛，成为世界第二电视机生产大国，预计后年产量能达到两千万台，成为世界第一电视生产国。” 郑庆仁停了下来。 意思很明了，电视机产量这么多，有渠道很正常。 倒是临近春节，豪县各个销售单位缺货，就有问题了。 “你这个数据哪来的？” “和电视机采购渠道一块得来了，这个数据没有问题。” 豪县没有家用电器的生产厂，秦有忠也没有接触过电器方面的数据，一直都觉得，电视机还都是县城里高收入家庭的高档产品。听了郑庆仁说出的数字，第一个想法就是，电视机进入寻常百姓家里，并不需要等多久。 秦有忠沉默了会，说：“这个古原店卖的电视机价格380，还硬性搭配40块的礼包，县里百货大楼同规格名牌电视机的价格384，加价也太暴利了？” 郑庆仁摇摇头：“秦县首，384块的电视机没货！古原店铺卖的电视机，采购成本就在372了，还有销售成本呢？而且古原店铺销售的电视机，都有包退、包换、包修服务，让顾客买的放心。” 370多成本电视机，卖不到420块，暴利吗？不，毛利润也就是百分之十几，在合理的范围内。 在郑庆仁说出捐款前，秦有忠还把郑庆仁当作寻求利润的商人。可一听说有百姓受灾，立即掏钱帮助，这样的商人，即便寻求利润，也是应该！因为想着回馈社会！ 郑庆仁继续说：“我准备开一家专营电器的商城的目的，就是整合采购满足以后普通百姓日常生活所需的电器产品，为老百姓享受到质优价廉、规格齐全的电器产品。” 接着，回到了电器城的计划方案。 第248章 把价格打下来 这个年代，家用电器对普通老百姓说还都是高档商品(手电筒不算)，就说未来家庭里必备的电视机、洗衣机、电冰箱这类，在这个小县城很多人连想都不敢。 所以郑庆仁的家电城计划，如果传了出去，必定会遭到许多人的嘲讽。 就连站在旁边的张伟听到郑庆仁准备在县城开一家专门销售家用电器的店铺，也微微皱起了眉头。 普通家庭买一台电视机都已经倾尽所有了，冰箱、洗衣机，价格更贵，谁买得起？ 张伟家里只有一台16寸黑白电视机，一台172升的电冰箱。电冰箱的购买价格八百块。 洗衣机没有。 不是买不起，是没有必要。 百货大楼卖的两公斤规格的单桶洗衣机，一次只能洗三四件衣服，用水还大，洗的还没有手搓的干净，卖两百块。 张伟不差钱，逛百货大楼的时候也想尝鲜，结果被媳妇吐槽，脑子进水了才买。 豪县十四寸黑白名牌电视机的价格在384，可现实是名牌电视机的产量有限，流通到县里的电视机数量也有限，就造成了电视机紧缺的现象。 大沪市的电视机生产厂家不少，有全国响当当的飞跃、凯歌、金星等品牌，也有很多诸如星宇、海星这些被称为杂牌的电视机品牌。 郑庆仁滔滔不绝的说道：“我准备联络大沪的一或两家电视机生产厂，采用预定或定制的模式，大批量采购市场上热销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在保证电视机质量情况下，把电视机的价格打下来！不要四百二也不要三百八，只需要三百就能把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带回家。 我要让县城里家家看上电视，丰富人们工作后的娱乐生活；我要把电视机送下乡，让农民也能享受社会发展带来的精神层面的富裕。” 秦有忠和张伟虽然不懂郑庆仁说的把价格打下来的意思，还是听得心情澎湃。 不过郑庆仁知道，自己说的多少些扯。 当前城里人还好，有基础的生活供应，能存到钱，农村很多人还在吃饱饭的边缘，即便电视机降价到三百块，对相当一部分人来说，还是一笔巨款。 当前是改革开放的第一阶段，经济快速发展，郑庆仁想抢占先机，获得官方的支持。 而且把家电城开在豪县这种县城里，也没有多大的利润可图。即便用一两个低利润或无利润的产品引流，也带动不了高利润的产品销售规模。 郑庆仁也准备做，说给秦有忠的，把价格打下来，把基础的家电卖进到普通家庭，也是真的！ 秦有忠很快就清醒过来，郑庆仁想法是好的，可电视机厂家会放弃利润，便宜销售？当前国内的绝大多数工业厂，都是国营或者集体经济，有着利润指标的。 不过郑庆仁的出发点还是好的，有了前边郑庆仁主动捐款的行为，秦有忠总是要支持一下，遂表示道：“小郑，家电城的规划很新颖，我倒是期待你能把家用电器的价格打下来，实惠到人民。去做吧，我会给工商部门招呼一声。” 此时，门被敲响，屋外是隔壁办公室主任的声音：“秦县首，外面又下了。” 秦有忠拉开门，一片片轻盈的雪花，顺着开着的缝飘了进来。 顿时忧心忡忡。 郑庆仁和张伟识趣的告别。 秦有忠说：“通知车，半个小时后，去安溜乡。吴主任，小张和小郑每家捐款五千块钱给这次雪灾家庭的紧急救助，县里统一支配，你就留在县里，对接一下。还有，让工商局的王局和物价科的付主任二十分钟内，到我办公室。” 说完，回到了办公室，收拾个人物品，准备办公。 出了县大院，张伟一脸佩服的说道：“郑老弟，你这个捐款真的神来之笔。县里昨天就在讨论救灾款项的问题，临近年底，都是花钱的地方，一把手和秦县首都一筹莫展，你和我这一万块钱对整个救灾来说虽然不多，但能让领导把眼前的工作开展起来。” 郑庆仁说：“张哥，我想到大雪受灾无家可归的人民，只想力所能及的帮他们一点，其他的没想太多。” 张伟伸出了大手指。 回到家，郑庆仁翻出了卖电视机的现金，数了五百张大团结，用报纸包裹好，蹬上三轮车喊上了已经等在门外的张伟，再一次去了县里。 秦有忠已经外出调研，办公室主任吴海峰接待，并对两人表示感谢。 临走前，吴海峰说道：“郑厂长，十几分钟前，县工商局的王春局长带着物价科的付明志科长，亲自去了古原收音机专营店。” 郑庆仁道：“谢谢吴主任！” 吴海峰摇摇头：“这是秦县首亲安排的。” 郑庆仁和张伟分开，蹬着三轮车去了古原店铺。 店铺上的封条已经揭掉，付明志陪着一位四十多岁瘦高的中年人站在古原店铺门檐下。上次和付明志一块过来，叫老沈的人举着一把黑伞正在从种子站家属院的方向走来。 “老沈，找到人没？” 付明志大声的喊道。 老沈快步走了过来，嘴里吐着白烟：“古俊家里没人。” 付明志吐槽道：“没人，下着大雪能去哪？王局，要不我们先回去，留老沈在这里处理？” 王春白了付明志一眼，说：“回去？怎么向秦县首交代？付明志，你干的什么事？” 一肚子怨气。 大雪天，工商局的没多大的事，王春正在办公室围着炉子喝茶，就被通知去见秦县首。到了不明就里被训斥了一番，也才知道因为付明志封的那家卖电视机的店铺。 王春知道这事，封的第二天付明志汇报过。而且在秦有忠接待日，店铺的老板跑去告状，王春和付明志还去了接待办公室解释了一遍。 听到店铺强迫搭配销售，秦有忠当场教育了下店铺老板，还让工商局给予从重处罚。 这才过一天，风向就变了。 变成了物价科以行政手段，干预个体工商经济发展，还让王春亲自解决后汇报。 等秦有忠下乡走后，王春才从办公室吴主任口中知道，古原店铺卖电视的真正老板才从秦县首办公室离开，而且和秦县首关系非同一般。 付明志踢到砖墙了。 赶紧回到工商局，取了封存的古原店铺单据材料，赶了过来。 可现在找不到了店铺老板，无法移交回单据材料，并取得店铺老板的“理解”。 付明志准备让老沈再去找找，忽然看到了三轮车上的郑庆仁。 第249章 重新营业 雪如鹅毛，零散飘荡。 郑庆仁头戴绿色的军大帽，眉毛上几处雪花，大衣领竖到了嘴边，到了好一会，也是因为大街上突兀出的一个人，才被付明志认出来。 指着郑庆仁，付明志说道：“王局，古原收音机专营店的员工来了。” 又对郑庆仁喊道：“哎，我们是县工商局的，你们古老板呢？” “不知道。” 郑庆仁冷冷的回答一声，把三轮车推到了隔壁店铺的屋檐下，这里的空间更大。 跳下三轮车，拍打了身上的雪。 付明志见郑庆仁一副爱理不理的态度，心生不满。 上一次来，也是这个人跳出来讲一通法律法规，差点把付明志唬住。 付明志认为郑庆仁就是小年轻一个，没怎么接受过社会的研磨，放在以往，肯定要给他一点教育。 可现在王局就跟在旁边，不能太计较：“你这个小同志，我好好和你说话，你怎么这么这个态度？去告诉你们老板，你们店铺的问题已经查清楚，违规的地方不是太大，现在已经给你们店解封，让你们老板过来交接资料。” 郑庆仁取掉了帽子，摘掉了耳护，问：“违规的地方不大？说说都是什么？” 付明志：“说给你听有啥用？让你们老板来。” 郑庆仁心里一乐，明明迫于秦县首的压力过来低头的，说话还这么硬气。 不再说话，径直走到了隔壁的店铺门口。 门上的锁是开的。 轻轻推开门，就听到店铺里面咣当丢东西声音。 走了进去。 古俊正在收拾店铺里面破旧的柜台，已经堆出个小山。古丽正挥舞着大扫帚，扫着空出的地面。 见到推开门的郑庆仁，古丽停下了动作，走到郑庆仁身前。 还是那套羽绒服，精致的脸上化着淡妆，身高一米六，差了郑庆仁一个头，抬着头说：“早上我哥说他们领导同意了，租期五年，租金比隔壁每年的价格贵一百，房屋维修自理。这下着雪，店又封着，我和爸没事就过来打扫检查一下，看看需要维修的地方多不多。” 郑庆仁看着古丽额头上沁着的汗珠，应该收拾了有一会了，说：“我同意，见到你哥，约个时间签合同。这里你们没必要亲自收拾，找人干就行。” 古丽擦了下额头，腼腆的笑了下：“反正也是闲着。” 见到郑庆仁推开隔壁店铺的门，付明志也好奇的跟着到了门口，往里面一瞅，自己安排人到处找的正主，就在相隔几米的地方。 “古老板，你们原来在这，让我们一顿好找。” 付明志冲里面喊了一嗓子，又回头喊了王局长来，走进了屋内。 刚刚把一块烂柜台丢进木板堆的古俊看到了是付明志，气不打一处来，小声的问候了一句，又加大声道：“到外面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刚走进来的王局长笑着的脸慢慢凝固。 老板怨气很深啊！ 付明志看了一眼王局，站直了身子，正色道：“古老板，这是我们工商局的王局长，关于你们店铺销售价格违规的问题，已经调查清楚了，问题不大，不作处罚，现在已经撕去了封条，这里是那天我们带走的单据，你们签收一下，就可以正常营业了。” 古俊半信半疑的走出门，回到自己店铺，果然，封条已经撕掉。 当时听信郑庆仁的安排去了秦县首的接待日，被严厉训斥了一番，古俊的老脸都丢尽了。 怨死了付明志，对郑庆仁也有些微词。 心里也做好了年前无法开门，交纳一笔不菲的罚款准备。刚才干活时还在说，一定让古丽找郑庆仁要损失。 没想到这刚过一天，工商局就调查完毕，竟然还没有处罚。 是郑庆仁？ 应该是！ 工商局的人可是跟在郑庆仁的后面，而且县工商局的局长还亲自过来。 立马热心的从付明志手中接过了单据，喊着古丽拿钥匙。 付明志的话古丽也听到了，递了钥匙给了古俊，疑惑的看着郑庆仁：“郑厂长，你找了谁？” 郑庆仁没隐瞒：“秦县首。” 古丽更是疑惑：“我爸去找他的时候，不是还要严厉处理我们店？” 郑庆仁说：“我今早去找了秦县首，捐了五千块钱给县里，救助这次下雪的受灾家庭。” 古丽吓了一跳：“五千块？就算按照最重的处罚，也没有五千块。” 郑庆仁不以为意道：“这钱，是花给受灾人民身上的。就算没有查封店铺这事，我也会捐。” 古丽猛然盯在了郑庆仁脸上。 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冷的原因，从郑庆仁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古丽心里在想，郑庆仁是为了尽快让店铺开门营业，还是真是为了受灾群众，才花的五千块钱？ 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大，工商局的人和古俊都没听到。 古原收音机专营店的门已经重新打开，古俊也没了对付明志的怨气，热情的招呼工商局来的三人进店内，还翻出了藏起来的过滤嘴大前门，递了去。 付明志没客气，王局长倒是没有接，而是问道：“古老板，这营业执照登记的负责人是你，但我听说还有个老板，在哪？” “现在店铺老板是我闺女，古丽，就在外面说话的那个。” 王春顺着古俊的目光看了出去。 这个青春靓丽的姑娘，就是吴主任口中早上从秦县首办公室离开，和秦县首关系非同一般的人？ 秦县首在众人口中风评一向很好，没想到也…… 王春急忙制止了往下想，心中感叹，吴主任好人呀，连这种消息都透露给自己。 是不是说明，吴主任没把自己当外人？ 王春整理下大衣，走出了店铺，到了古丽面前，热情的说：“古丽姑娘，我是县工商局局长王春，昨天我听到付科长汇报你们店铺销售电视机违规的问题，立马亲自核查，发现你们店铺并没有太大的问题，就赶紧带人来通知你们了，到了之后，先撕掉了封条。” 第250章 找官方要补偿 王局长这个态度，还有看来的目光，让古丽感觉有些不自然。 看了一眼郑庆仁，想起了郑庆仁经常说的话，回复道：“王局长，谢谢你明察秋毫，其实我们这次卖电视机并不是为了多赚钱，而是想让一部分赚了钱渴望能看上今年春晚的人实现愿望。” 王春愣了一下，这个理由好独特…… “对，让赚了钱想看电视的人实现愿望。” 王春附和道。 心想，现在做个生意赚钱，都需要想个为社会主义建设贡献的由头了？ 王局长的这个回答让古丽又看了一眼郑庆仁。 捐款五千块，就有让一个县工商局长低眉的效果？ 付明志叼着烟，身后跟着古俊，走了出来，这一会两人有意拉近关系，聊的热乎。 付明志指了下郑庆仁，说：“古老板，这个是你们店里的伙计吧？不知道是从外面招聘的还是自家亲戚？要是自家亲戚，就得好好教导，要是招聘的，还是早点换人好。” 古俊有些懵。 什么意思？ 付明志不是因为郑庆仁的原因，才来解封店铺的？ 怎么又针对起郑庆仁了？ 古丽也有了愣神，这付明志，什么意思？ 王春不满的说道：“付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古老板自己店铺的员工，哪需要你安排？再说了，这小伙年轻，有点性格也正常。” 话里，有着对郑庆仁的不满。 古丽明白了，王春和付明志应该把自己当成了和秦县首有关系的人，把郑庆仁当作了自家店铺的员工， 古丽急忙解释：“王局，付科长，你们误会了，郑厂长不是我们店的员工。” “郑厂长？哪个厂的厂长？”王春疑惑问。 脑袋中搜索了一下，作为豪县工商局的一把手，大大小小的厂负责人都认识，豪县就没这个一号厂长。 古丽说：“郑厂长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我们县里销售的“佳仁”牌三轮车就是他们厂的产品，也是我们店铺里电视机的供应商。” 郑庆仁作为旁观者，也猜到了王春应该认错了和秦县首联系的人，微笑着伸出手，说：“王局长，你好，正式介绍下，我叫郑庆仁，平和县车辆长的厂长，豪县旭日酒厂的营销经理，古原收音机店铺专营店的合作人，正准备在古原收音机专营店的基础上，开一家电器城，今天早上刚把电器城的计划汇报给秦县首。” 此时换做王春和付明志懵了。 王春立即明白了，自己搞差了！ 秦县首和吴主任让自己亲自来找的人，是这位郑庆仁。 当时秦县首简单提了下，在原种子站经营部的位置，拟开一家电器城，让工商局配合一下。 见到靓丽的古丽时，脑子一热，把古丽和秦县首联系了一块，还以为秦县首在为自己的情人谋取商业发展，想着巴结这古丽呢！ 怎么有这么龌龊的想法！ 秦县首虽然学历学识不高，但在工作上兢兢业业，寻求上进，作风上口碑一直很好，怎么可能会和古丽有自己想的那种关系？ 退了手套，伸出手，和郑庆仁冰冷的手握在了一起，说：“郑厂长，你好。刚才还误以为你是古原店铺的员工。从县大院来之前，吴主任还特意提到了你，年轻有为，商业头脑活跃，让我们工商局配合你的家电城项目。” “吴主任夸得有些重了。家电城就准备开在这里，租赁合同正在办，后期工商注册和销售商后续方面，还得麻烦你们工商局。” “为了豪县的经济发展，又是职能部门，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冷风吹在付明志脸上，红彤彤的，也想上去握手，可郑庆仁根本不往这边看。 和王春聊了几句，郑庆仁目光转向了付明志：“付科长，我刚到这里时候，你说古原店铺问题查清，违规的地方不大，正好为了避免未来家电城有违规问题，你说说，古原店铺的违规的问题在哪，我们好注意整改？” 付明志没想到郑庆仁会抓着这个问题不放。 原本是给古原店铺定了几个违规的地方，还都是照着严重来的，不罚个一千块钱以上不能放过，谁想着秦县首今天一大早就喊了过去，亲自训斥了一顿，古原店铺哪还再有问题？ 付明志摸了一把眉毛上的雪花，低声道：“郑厂长，都是小问题，开门营业的店铺都哪家没有点？不影响，也无需在意。” 郑庆仁拍了拍肩膀上刚落下的几片雪花，说：“是吗？既然无需在意的问题，那这店关了三天多的损失怎么办？你们要不要补偿？” “呃？” 付明志呆滞。 邪了门了，私营个体竟然要找官方要损失！ 下面的话没法接，付明志看了看王春局长。 王春也没想到郑庆仁会向工商局提损失。 目光凌冽看向了古丽，这才是古原收音机专营店的老板。 “古姑娘，付科长没掌握情况就擅自做主给你们店贴封条，确实是他的不对，我代表工商局给你们道歉。郑厂长说的对，关了三天门，你们也有损失，这样，你们把损失的金额统计一下，报给我们，我到时候开个会讨论通过后，适当补偿给你们。” 郑庆仁敢说，可古丽哪敢真朝工商局要补偿！ 笑着说：“王局长，郑厂长说笑呢！” 尽管知道郑庆仁和秦县首可能熟络，王春此时的脸也没了热情。 目光移到郑庆仁身上，像是在问，是吗？ 郑庆仁迎着王春的目光，笑了下，说：“王局，刚刚提补偿，确实和付科长说笑呢。付科长也是为了维护市场秩序、人民利益，职责所在，才对古原店铺暂封处理，能理解。” 王春从郑庆仁语气中，听出了对付明志的行为不满。 想到了来之前吴主任的提醒，王春还想着和郑庆仁拉近关系，脸上换了个表情，说：“问题没查实就封店，是付科长的滥权行为，已经违反了纪律，回到局里一定会给他处分。” 第251章 新鲜出炉的药材，收不收? 工商局会不会给付明志处分，郑庆仁也没有期待。他希望通过这件事，让工商局这帮子人知道他郑庆仁在县里也是有关系的，在豪县以后的经营上，以免有类似的事。 工商局的三人离开后，古原店铺立即在门前竖起了宣传条：新到大沪产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礼包也不卖了，电视机的价格直接卖到了410块，含有三包。 不装了，摊牌了。 这个价格，和豪县电视服务部对外批发的十四寸黑白电视价格差不多。宋辉得知古原店铺重新开门，并且大张旗鼓的高价销售电视机，蹦着跳着联系了付明志。 有这个价格的电视机继续卖，那自己从隔壁省采购来的电视机还怎么卖？一个服务部，二十多个人，还都等着这批电视机赚上一笔，春节前发奖金。 付明志可没少从电视服务部拿紧俏电视机的购买名额。不能这点事都办不成吧？ 付明志虽说拿人手短，可现在县二把手发话，自保就不错了，哪还能再管那么多。也没有说太多，只是让宋辉避开和古原店铺竞争，主推十二寸的型号。 下午，郑庆仁顶着雪花，骑着三轮车，来回四趟，把仓库剩余的电视机几十台电视机全部都运到了古原店铺，这次可着电视机的库存销售。 临近傍晚，郑庆仁在古丽的介绍下，坐在了古雷的对面，以个人的名义，和豪县种子站签订了房屋租赁合同，当场付了一年租金，领取了收据。 接下来两天，郑庆仁就根据店铺的实际面积，设计了店铺内部布局和装修方案，准备春节一过，就动工。 古原店里的电视机销售速度缓了下来。县城里的客户都已经买过，乡下的客户受到大雪的影响，也无法赶到了城里，古原店铺每天的销售也只有零散的四五台。 雪下下停停，足足五天才见太阳。 一早，郑庆仁推开卧室的阳台，一阵冷风吹过，打了个哆嗦。眼前一片白茫茫，阳台边沿上堆着十五六公分的雪。 简单吃了点早饭，找了一把铁锹，去了仓库的二楼顶，清理起积雪。 到了中午，郑庆仁才武装齐全蹬着三轮出了门。街面上的人不少，而且还都是清一色的军绿色棉大衣。 先到了朱卓凡的店铺。 朱卓凡也在挥动着大扫帚。人家老朱家有钱，一排沿街门面外，还有仓库的大院子都铺上了水泥地。 下雪时清理出来脚下一片，方便行走，下雪结束，就先用铁锹把雪推一遍，然后大扫帚扫一遍，地面上连个积水都没有。 “庆仁，我正准备扫完雪找你呢！” 见到郑庆仁蹬着三轮车艰难的来，朱卓凡大声喊道。 “啥事？” 郑庆仁找了块空地，停下了车。 “平和县车辆厂，还有甜肃省，都打电话来找你，都让你回个电话。” 郑庆仁疑惑的走去了卓越旅店，车辆厂找来很正常，可甜肃省谁在找？ 毫不客气拿起柜台的电话，先拨给了车辆厂。 郑小伟接的电话，没啥事，就是有个自称甜肃省肃南县正阳村的村长，姓曹，着急的找郑庆仁。 正阳村，曹旺。 不用说，朱卓凡所说的甜肃省的电话，估计也是曹旺打来的。 旁边的笔记本上，写着正阳村的电话。 郑庆仁照着电话号码回了过去。 很快电话接起，里面焦急的声音：“是郑厂长吗？” “我是！” “郑厂长，可找到你了。我是肃南县正阳村的曹旺，三个月前你到我们村收购药材，我还和你一块压车去豪县。” “曹村长，我记得你，这么急找我有什么事？” “郑厂长，是这样的，上次我从豪县回到村里之后，正好村里的药材产新，加上药材行情不是太好，我就联系了村里几个药材大户，把村里的药材都像上次一样收了，分级加工，准备统一销售……” 很快，郑庆仁就明白了曹旺打来电话的目的。 他们村的药材卖不掉！ 去年是曹旺用了信用社的贷款，从村民手中收购过来的。而这次，曹旺的资金不足，村里产新的药材除了急用钱的几户自行销售，其余都被曹旺几人比市场价高了一些收购，但还都赊着账。 药材晾晒分级之后，卖的价格确实高些。可这原本是药材收购贩子干的活，药材贩子也是挣这中间的差价，曹旺抢了干，可没有药材贩子后面那些客户。 这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药材只销售出去三分之一。虽然每家每户都分了点钱，也就勉强吃上饭。 年怎么过？村民几乎每时每刻都找曹旺要钱，比三个月前的信用社更甚。 曹旺急了，想到了郑庆仁。 “曹村长，你想让你们村的人多赚钱，我很钦佩，可我也只是一个倒腾药材的小贩子，而且这又临近年关，你的这些药材我也无能为力。” 其实郑庆仁心里对曹旺有点鄙视，想从中间赚差价，又没有那个能力！ 最起码得提前把客户找好吧？ 曹旺也知道郑庆仁说的不错，咬咬牙说：“郑厂长，这批药材我不赚钱给你，只要求你年前卖掉，让我们村里人过好年。” 郑庆仁想了下说：“你把规格和数量报给我。” 这些数曹旺都记在心里，直接说：“党参一级有三吨，二级……” 郑庆仁知道这些药材市场上的大概价格，心里很快默算了一下，市场价大概十八万左右。 “曹村长，这量太大，我没法接手。” 郑庆仁说。 这个量确实大，但郑庆仁还是能接手的。可药材如果放在市场上慢慢销售，还不知道卖到猴年马月！ 接手的前提，必须质优价廉！ 这样才能快速出手。 “郑厂长，你还没听价格呢……一级党参，一块五，二级，一块三……” 曹旺迅速报出了价格。 郑庆仁心里又快速算了下总金额，十一万左右。 还没等郑庆仁回话，曹旺继续说：“郑厂长，这个忙你一定要帮……药材我这里也已经装好车，明天一早就出发去豪县。” 郑庆仁…… 第252章 习惯了郑庆仁的酒 这是逼着我挣这个钱是吧？ 恰巧电视机接近销售完毕，年底需要投资的地方也不多，现金在手。要是质量还和上次一样，郑庆仁准备货到了，直接卸进自家的仓库。 郑庆仁也明白曹旺的想法，反正药材在正阳村那边不好卖，还不如运到豪县。 豪县的药材商贩多，而且曹旺的药材又有价格优势，即便郑庆仁不要，守在药材市场周边，年前出掉手的几率也大，也能躲避正阳村民的要账。 阳光明媚。 到处都是嗒嗒的滴水声。 出了旅店，郑庆仁拉紧了大衣。 下雪不冷化雪冷。 和朱卓凡道了别，蹬着三轮车回到了家。踹了接近百下，摩托才突突的打着火。 这个幸福250就这毛病。 累脚。 趁着雪才刚开始化，路面还不怎么泥泞，郑庆仁顶着阳光，吹着冷风，小心翼翼的回了平和县小郑村。 小郑村家里的院子也是水泥地，而且院子上边，还搭上了雨蓬。 郑小伟把电视机送来之后，村里的人一到晚上七点多，就准时跑过来坐满院子等着看电视，下雪天也没缺席。这雨蓬，就是下雪那天村里人共同拉上的，中间固定了一个大树桩撑着，郑保进时不时用木杆清理下雨蓬上的积雪。所以，也不担心雨蓬会塌下来。 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 徐玉琴对这个儿子也想得慌。 烧水泡脚，烧锅做饭。趁着郑庆仁吃饭的空，又给郑庆仁的床上铺上了晒了一中午的新被子。 郑庆仁陪着郑保进喝了半碗。 旭日酒厂四十五度的酒。 这个酒郑保进初喝，口感不错，但有些寡淡。喝久了，再换成高度酒，又不习惯。 酒精度不高，但也上头。郑保进大半碗酒进肚，红着脸说道：“小仁，下次回来，再捎点酒，你二大爷，大海大爷，还有应华叔，现在也离不开这个酒了。” 自己儿子投资的酒厂，郑保进也不客气。 “行……下次用三轮车拉一车回来。” 郑庆仁喝的没郑保进多，也有半碗，脸上烫热，打了个酒嗝。 铺好床的徐玉琴就劝着郑庆仁回去休息。 郑庆仁起身回到了楼上最大的卧室，躺了下去。隐隐听到楼下院子里，周边的邻居摆放板凳的声音。 沉睡了一夜。 醒来天微微亮。 在二楼的阳台上活动了一会，徐玉琴的早饭也做好了。 喝了一碗粥，就着咸菜吃了个馒头。之后帮着徐玉琴收拾了一下后院的木柴，聊了一会郑星禾。 许久，郑保进羞红着脸走了出来。 昨晚喝大了，睡到了日照三竿。 “爸，锅还热着，您去吃饭。我得去县城了。” 郑庆仁就等着郑保进出来，好告别。 “好，路上慢点。” 郑保进还在羞愧起的太晚，没敢和郑庆仁直视。 打着了摩托，在郑保进和徐玉琴目送中，缓缓出了小郑村。 平和县车辆厂。 院内干干净净，积水都少。 车辆厂房顶的积雪也被清理干净，和外面一排排房子屋檐挂着十几公分冰溜有着鲜明对比。 厂长办公室，郑庆仁看着近期的生产销售情况。 产量进一步扩大，周边的县都有了销售店铺。隔壁合豫省，也有七八个县，在销售佳仁牌三轮车。 郑洁欣完全适应了车辆厂负责人的身份，打理的井井有条，而且还肩挑着厂里的财务。 送过来的二百台电视机，也早就销售完毕。郑小伟也按照郑庆仁的吩咐，在平和县寻找着开办家电城的位置。 得知郑庆仁回来，郑小伟匆匆从邻水路的店铺跑了回来。 “哥，刚下过大雪，路上不好走，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看看。” 郑庆仁说完，仔细看着郑小伟。 头发喷了油，脸上涂了香，灰色的大衣，一看就不便宜。脚下的皮鞋虽然沾着泥雪，但裤腿里面的部分，锃亮。 呦，学会打扮了。 郑小伟被郑庆仁盯着，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谈对象了？” 郑小伟连忙说：“没有，就是朋友。” 不打自招。 郑庆仁笑着问：“电视卖完了吧？” “卖完了，按照你的要求，留了五台，做售后备用机。” 郑庆仁点点头，说：“赵宏在厂里什么岗位？” “宏哥和虎哥一块，在成品仓负责入库发货。” “后天甜肃省过来一批药材，既然这边忙完了，你等下回宿舍收拾下，吃过午饭就去豪县，问问赵宏愿不愿意一块过去，到了豪县，把东边的仓库收拾一下。” 郑小伟急了：“吃完饭就去？” 还有十几分钟就到饭点，也就是说，郑庆仁就留了一个吃饭的空。 郑庆仁抬起头：“怎么，平和这边还有事没做完？” “没啥事。对了，哥，你还记得庆庆嫂子有个叫孙芸的同事，就是她爸骑我们路试客运三轮车的那个？” “记得，怎么了？” “她好几次找我，说你要是回平和县，一定告诉她，好请你吃饭，感谢你对她家的帮助。” 郑庆仁笑了：“几次找你？为了说这事？不会今天还来找你吧？” “呃……”郑小伟支吾。 郑庆仁还真猜对了。 而且孙芸马上就要来了。 “孙老师家电视天线下雪压坏了，我昨天去她家帮忙修了下，她说我今天中午吃饭感谢……” “那既然中午有女生请你吃饭，那就等下午最后一班车去豪县吧。” 郑小伟面露喜色，想了下，说：“哥，要不你喊上庆庆嫂子一块，孙老师真的说了好多次，感谢你们。” “今天就算了。” 郑庆仁拒绝，他可不想当电灯泡。瞅了眼时间，走出了办公室，下了楼，奔往了食堂。 中午就在食堂吃饭。 饭后，郑庆仁走路去了南边的新房。 下雪那几天没法施工，郑国强怕耽误施工，天一晴，立马就带着工人来干活。 天气太冷，各个工序进度不快。 春节前装修能完工，但不能住人。 见到郑庆仁来，郑国强有些惭愧。当初可是保证郑庆仁春节前能住进新房的！ 郑庆仁安慰：“国强哥，不急。今年的春节，我们还在小郑村过。” 话音刚落，就看到董庆庆的三轮车到了门外，董庆庆身着紫色棉袄跳下车，手里拎着两瓶“太乙秘酿”走了进来。 第253章 大舅哥回来了 这套房子是郑庆仁为了董庆庆母女俩建造，知道郑庆仁在豪县，没法分心关注到这里，加上建造装修的负责人是同村的郑国强，董庆庆被郑庆仁带来看过现场后，作为主家，每隔几天来给工人送点烟酒。 前几天大雪停工，雪过天晴，郑国强就带着工人来赶工。 董庆庆知道了，下了学赶回家，没来得及吃饭，喂完孩子，就带着酒送过来。 正准备开口喊，便看到了郑庆仁，稍微愣了一下。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董庆庆问，语气有点……幽怨。 以为郑庆仁在豪县，没想就在平和县，关键什么时候回来的都不知道。 “昨天下午从豪县回来的，在小郑村住了一晚。今天早上到的县城，一直在厂里忙。趁着午饭的时间来看看。” 郑庆仁解释。 一听郑庆仁早上才刚到县城，董庆庆心里好受了些。 “还没吃饭吧？我来时候妈正在做饭，我哥也回来了，等下回去吃。” “在厂里食堂吃过来的。”郑庆仁说完，想了下，继续说：“等下我跟你一块回去，看看禾禾。” 董庆庆把酒放到了厨房的桌子上，说：“国强哥，给你们捎了两瓶酒过来。学校有事耽误了，才到这个点，要是午饭吃过了，就等晚上喝。” “董老师，你真客气。” 郑国强笑着说。 这一段时间，董庆庆每次来，烟酒都没断过。 又接着说：“正好，董老师你和庆仁都在，我带你们进去看看，有几个细节，还得征求你们意见。” 主要就是颜色选配的问题，郑庆仁把选择权交给了董庆庆。 怕耽误董庆庆吃午饭，董庆庆没有当场作出决定的，郑庆仁让郑国强先放着。 然后两人一人一辆三轮车骑在泥泞的雪路上，回了董家。 以往伍璐在董庆庆回到家，差不多就做好了饭，喂好孩子，就能吃饭。今天是因为董正浩回来，伍璐备的菜丰盛了些，吃饭迟了。 进了门，董英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董正浩正在研究着家里的大彩电。 伍璐先抱着郑星禾，看到了董庆庆，喊了声：“正浩，庆庆回来了，赶紧端菜。” 随后才看到了郑庆仁。 “庆仁也回来了？正好，今天家里人齐了。” “妈，我抱会，您先吃饭。” 郑庆仁伸出了手。 伍璐摆了摆手，说：“刚闭眼，还没睡沉，你们先去吃。” 董正浩直了身，看着郑庆仁，冷讽道：“郑厂长来了啊。” 郑庆仁没理话，而是跟董英才打了招呼，接着跟着董庆庆去了厨房端菜。 董正浩见郑庆仁不理自己，无趣的去摆椅子。 以前极度看不起这个妹夫，也因为董庆庆嫁给郑庆仁和董英才大吵过。 现在郑庆仁身份的转变，董正浩也没有嘲讽的资本。而且董英才和伍璐也已经认可了郑庆仁，今早到现在，没少听到伍璐提郑庆仁。 落座之后，董英才看了一眼电视，说：“这么大的彩电不好买吧？” “正好在淮中有个合作伙伴有渠道。” 董英才点了点头：“有心了。” 这算是一句认可。 董正浩不屑的说道：“禾禾从出生都是你和妈照看着，操了多少心？再说从我妹嫁给他，从来都没朝我们家送过东西，甚至还往乡下搬东西，现在送来一台彩电补偿应该的。” 这几句话让董英才皱起了眉头，不满意的说：“你也不是一样？从毕业后工作到现在，可朝家里面买过一样东西？” 董正浩不在乎：“不一样，我工作的地方远，开支大，存不到钱。我半个月才回来一次，最起码没吃多少家里的。” “不吃家里的，可每次回来，都是背着大包小包带走。再说了，又不是没让你调回来？” 董正浩顶起嘴：“在省城发展多好，回到这个小县城来干什么？” 董英才啪的一声，筷子拍在了桌上，瞪了董正浩一眼，对郑庆仁说：“庆仁，去书房把你上次带来的酒拿过来，我们喝点。” 郑庆仁起身去拿酒。 董正浩趁机说道：“爸，妈，有个事，本来想过年回来再说，不过我想了下，还是今天先说下。” “我在省城谈了个对象。” 董英才一听，脸色缓和了下。 抱着孩子的伍璐，也在一边坐了下来，焦急的问：“姑娘家哪的，谈多久了？” “家就是省城的，认识有一个多月，我们单位的同事介绍的。” 此时郑庆仁的酒拎了过来，发现了几人的目光，都看向了董正浩。 从柜子里翻出来两杯子，刚摆上桌，董英才说道：“再拿一个，让正浩也喝点。” 郑庆仁又拿出一个，摆在了董正浩面前。 三个杯子都倒上酒。 就听到伍璐问：“那姑娘哪个单位的？” “她是审计学校的老师。” 听着伍璐继续问了几句，才知道，原来这个比郑庆仁大三岁多的大舅哥，找了个对象。 这个年代，二十六岁的董正浩，都属于大龄青年。 董英才和伍璐两人，都焦急董正浩的婚姻大事，可董正浩在二百公里外的省城工作，勤快点半个月回来一次，有时候可能一两个月才回来一次，回来也就呆个两三天，心操不上去。 听到这个消息，两口子怎能不高兴？ 老两口高兴，董正浩也笑着主动找着董英才碰了杯，说：“爸，妈，回来前，我还和小支商量着，今年来平和县过年。没确定，就想着等确定了再通知你们，可我忽然发现，我家就两间卧室加个书房，你们两口一间卧室，我姐住一间，我回来住书房，要是小支来了，住哪？” 原本跟着乐呵的董庆庆一听，才明白，董正浩原来嫌自己占地方。 脸色拉了下来。 董家缺房吗？ 不！ 以前董正浩和董庆庆每人都有单独房间。自从董庆庆嫁人，董正浩又在外地工作，董英才就把南边董正浩的房间，改成了书房。 而原本的书房，当成了杂物间。 董庆庆回娘家，还住自己的房间。董正浩回来，就临时住在书房。 董正浩赶紧解释：“小妹，你别误会，我不是要赶你走……” 第254章 那是我领导 “大龄”青年董正浩找到了对象，本就是全家人都高兴的事 ，也都期盼尽快见见董正浩的对象，结果来一句，没回来没地方住。 董庆庆又是外嫁出去的人，一直居住在娘家，话都说到这份上，还有“赶”一说吗？ 明显就是在说董庆庆占着董家的房嘛！ “还有几天学校就放假，到时我就带着禾禾回小郑村，房间空出来，嫂子要是来了就可以住。” 董庆庆看了一眼伍璐怀中的孩子。 十个月大了，天冷穿的厚，也能麻利的翻坐起来，扶着床边，站的稳稳的。再说，小郑村现在居住的环境，不比董家的差。 董正浩倒是急了，忙说：“妹，别误会，我真不是要撵你走。你就在咱家住着，不能回小郑村。” 对这个妹妹，董正浩从小就很疼爱，小郑村董正浩去过一次，到了郑庆仁家，见到董庆庆婚后居住的地方，当时就要带着董庆庆回娘家！ 当郑庆仁被抓进去，董庆庆回家求助的时候，就是董正浩阻拦还有两个月临盆的董庆庆再回到小郑村，一再劝着董庆庆趁机和郑家撇开关系。 刚才说那些话完全是因为董英才和伍璐两人对郑庆仁的态度变好，一向看不起郑庆仁的董正浩，心里不舒服，故意趁着郑庆仁离开的空，说找到对象想过年带回来的事，就是侧面的告诉老两口，因为郑庆仁，董庆庆受尽了委屈，只能居住在娘家。 根本没想过，是在撵董庆庆走。 董正浩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干脆敞开了说：“妹，这个家，即便没了我的位置，也会有你的，你不要有任何担忧，我们全家人都是你坚强的后盾，只不过……” 目光转向了郑庆仁：“我妹为什么嫁给你，你自己心里明白！你配不配得上我妹没，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从里面出来之后你长能耐了，长本事了，又是车辆厂厂长又是大药商，又是投资酒厂的，我妹呢，还是继续住在娘家，今天话就放在这儿了，你要是不在平和县弄套房子，就别想让我妹走。” 郑庆仁听着董正浩前后矛盾的话，莫名其妙。 刚才还说自己对象回来没地方住，现在又说让自己在平和县弄套房子。 难道在平和县盖房子的事，董正浩不知道？ 也有可能！ “我们县城里有房子！” “我说平和县，不是豪县！” 董庆庆有些明白了董正浩的意思，插口说：“哥，庆仁在南边赵园新村买了地建了房，正在装修，妈也去看过，不过想要住人得过完年。” 董正浩不信：“啥时候？上次我回来，不是说在豪县建的房吗？” “你走后。” 董庆庆也不想过多解释，说：“哥，不管嫂子来不来，我都要回小郑村过年。” 董正浩张了张嘴，没说话。郑庆仁有些动容。 一直没说话的董英才开口了：“正浩，你妹和庆仁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至于你说的小支，过年愿意来，我们都欢迎，也不会让她没房间住！难得我们全家都在，咱爷仨碰一个。” 说完，举起了杯。 董正浩、郑庆仁连忙举杯。 饭间，伍璐时不时问了董正浩对象的情况。听完之后，很满意，让董正浩尽全力，过年带回家。 郑庆仁酒没喝多少，董正浩倒是醉醺。 走前，郑庆仁忽然问道：“你们单位有没有一个叫陈德曜的人？” “那是我领导，你问他干什么？” 董正浩疑惑，郑庆仁怎么知道副主任的名字？ 郑庆仁没回答，而是提醒道：“和他不要走太近。” “郑庆仁，你啥意思？”董正浩立马怒了，吼道：“就是因为陈主任，我才从工程部门调到现在部门的。可以说，陈主任是我的贵人，你让我不要走太近？你什么身份，配提他？” 董英才也皱起了眉头，董正浩的单位是省城电力局，这个陈德曜是电力局用电调度中心的副主任，董英才和陈德曜的父亲认识，在董正浩工作调动上，用了关系。 可省城距离平和二百多公里，郑庆仁又和电力口八竿子打不着，怎么会突然说出陈德曜的名字，好奇问道：“庆仁，你怎么知道陈德曜的？” 郑庆仁怎么知道的？ 当然是上一世的记忆。 也是刚才喝酒聊天，才知道董正浩在省城的具体工作单位，也得知董正浩夏天调了新部门，恰巧在郑庆仁的记忆中，这个部门有陈德曜这号人。 震惊全省的电老虎，八六到八八年，不到两年吞了一百一十万。 同部门的，也连累了几个人。 可是现在却没法回答董英才，再说，陈德曜现在还是好干部。 郑庆仁挠挠头，迷糊着问：“爸，你说谁？陈什么？我喝多了，脑袋晕乎乎的。” “省城电力局的陈德曜！” “不认识！我先走了，下午还得安排人去豪县。” 董英才还想问，奈何郑庆仁脚步根本没停往外走。 董正浩有些迷糊了，一时想不起来郑庆仁提的是不是自己领导？ 董庆庆跟在后面送郑庆仁出了门，问：“这个陈德曜有啥问题？” 她可不信郑庆仁喝多了。 郑庆仁目光落在董庆庆俊俏的脸上，笑了下，说：“我又不认识他，能有啥问题！不过这个名字，我闻到一股看守所的味道，你回去吧。” 走了二十分钟的路，到了车辆厂外，正巧遇到刚刚回来的郑小伟。 第255章 正好缺件围脖 郑小伟整个人精神抖擞，满面春风，嘴角带着笑意，连郑庆仁到了眼前都没有看到。 悄悄走到郑小伟身后，大声说道：“伟子，美什么呢？” “啊，哥，你怎么在这？” 郑小伟一激灵，左手慌忙的往后放。 “手里是什么，还要躲？哥看一下。” 郑庆仁注意到郑小伟左手拎着一个礼盒，指着问。 “一条围脖……”郑小伟红着脸，支吾的说着。 “啥围脖，用这么漂亮的盒子？我看看，什么样的，我试试合不合适，正好缺条围脖。” 一看郑庆仁要去拿，郑小伟急忙后退一步说：“这是我的。等会我去百货大货给你买一条。” 郑庆仁也不再逗郑小伟，推开了车辆厂的小门，走了进去：“哥说着玩的，是孙芸送你的吧？” 郑小伟松了一口气，说：“嗯，她亲手织的。” 走到了办公室楼下，郑庆仁回头看着郑小伟红着的脸还没下去，问：“你和孙芸聊到正火热，我现在让你去豪县，说不定过年才回来，你不会记恨我吧？” “哥，说啥呢！哪怕没了孙老师，我也不会记恨你，再说，也是跟着你一路成长进步，才有机会和孙老师搭上话。” 郑小伟心里还是明白，如果还是农村那个瞎混的青年，即便孙芸家的条件也一般，孙芸看都不会看郑小伟一眼，还会躲得远远的。 “让赵宏去豪县，你和他说没，有没有意见？” “还没，他现在应该在车间，要不我现在去说？” 郑庆仁不满的瞪了一眼郑小伟，这种事情不第一时间通知，怎么准备？ “喊他来办公室吧！” 到了办公室刚坐下，郑小伟带着赵宏走了进来。 “哥，我们来了。” 赵宏跟在郑小伟身后，精神和气色都不错。 手术过后，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又回家恢复了一个星期，就迫不及待的到了车辆厂上班。从进厂之后，已经领了一次工资，足足六十多块，顶得上以前三个月的收入。 而且车辆厂的伙食不错，工作也不繁重，此时的赵宏觉得自己比受伤前更加的结实健壮。 看郑庆仁的眼神都有点儿感激：“郑厂长。” 郑庆仁心里面还有一点愧疚，毕竟当时是郑庆仁明知道胡建荣会使用不合规的手段，还是让赵宏配合胡建荣去巡捕办，才出了事，差点不可挽回。 所以才想着让赵宏跟着郑小伟去豪县。 “赵宏，前些日子一直在忙，没抽出时间看你，恢复怎么样？” 赵宏拍了拍胸前的肋骨处，说：“我现在完全康复了，听小伟说，你有事情要安排给我，尽管吩咐。” 看着赵宏身体确实没问题，郑庆仁才说了让赵宏跟着郑小伟去豪县的事。 “去豪县？” 赵宏先是一愣，随后又有一点激动。 他知道郑庆仁发家就是在豪县，就现在郑庆仁在豪县还有着药材和酒厂生意，此时让跟着郑小伟，明显是想提携自己。 不过冷静下来之后，赵宏摇起了头，说：“郑厂长，我还是留在车辆厂里吧。虎哥脑子比我灵活，能力比我强，我觉得他去更合适。” 郑庆仁沉思了一会说：“豪县离小郑村有一百多里地，郑虎家里情况你也知道，业成叔常年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又加上临近过年，他不能离家太远。” 赵宏沉默。 确实，郑虎父亲常年躺在床上，受伤的地方又变得恶劣，离不开药。虽然有人在家照顾，可要是真有一个什么事，郑虎又离家太远的话，赶不急。 良久，赵宏点头说：“那好，我听郑厂长你的。” “我本来让伟子下午就过去的，这样吧，你和家里说一声，再收拾一下，明天上午过去。” 曹旺的车昨天出发，最快的话明天上午才能到豪县。合豫省那边也下了不小的雪，路要比平时难走很多，所以明天能不能到好县还是未知。 但中午之前肯定到不了。 所以郑小伟和赵宏明天上午再过去也不迟。 郑晓伟一听又能推迟一天过去，高兴的说：“那我今天晚上回小郑村，明天直接从小郑村拦客车去豪县。宏哥，等下我们一块回去。” 赵宏点点头。 迟疑了一会，赵宏抬起头说：“郑厂长，上次我爸和业成叔去颖阳找战友，当时公安处的徐处长询问了业成叔的病情，然后又让人打听了一下，说业成叔的腿坏的地方，国内已经有医院开始换人工关节，未来不久这项技术就会成熟，业成叔还能恢复成正常人。 业成叔在虎哥和我眼里，是大英雄，如果真能让业成叔恢复正常，花多少钱付出多少辛苦，我们都愿意。进入车辆厂，有了这份收入，虎哥整个人开朗多了，谢谢你，郑庆仁。” 郑业成的受伤情况郑庆仁知道个大概。以未来的医疗技术，可以整个髋关节置换，郑业成重新下地走路不是问题。 就算这个年代，国内也有医院和专家开始尝试人工关节置换，不过手术质量还不能保证。 “业成叔在我心中也是大英雄。告诉郑虎，这个人工关节置换手术确实有，而且手术技术不断成熟，让家里好好照顾业成叔，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会自己下床走路，干活。” 郑小伟和赵宏离开，郑庆仁在厂里走了一遍。如郑洁欣所说，这场雪虽下的大，但对厂里生产没有一点影响。 第256章 不是亲生的 车辆厂的产量不断提升，有了以郑宏伟为首的专业销售人员，业务扩展很快。郑庆仁准备春节过后，在车辆厂内部再建设一个车间，引进一些机器设备，开始自产一部分配件。 而且郑庆仁也准备在车辆厂内部组建一个研究创新小组，在三轮车的骑行、载重上面，不断的改进。 也考虑过，条件允许的情况，研发生产电动自行车和电动三轮车。 但现阶段还差点。 从去年开始，大沪自行车二厂就已经上市了一款电力助力自行车，只有小范围小量的销售。这车子单次行驶距离短，蓄电池的寿命短，价格也够买一辆小型摩托车。 电费也不便宜。 一度电一块多，都赶得上一天的工资，普通老百姓买得起，也用不起，骑个自行车百公里五个馒头，多实用？ 真有钱，还是去买摩托车。自然电动自行车就没人买。 电动自行车商业化在十年后，快速发展是在二十年后。 一是禁摩，二是电器四大件（电机、蓄电池、充电器和控制器等）关键技术突破，尤其蓄电池技术突破，电动自行车快捷、性能提升，增加了普通人对电动车的认可，激发了市场的需求。 所以，这年代，还是以生产人力的为主。等资金充裕，人才储备上来了，再考虑试做电动车。 郑洁欣下午四点多才从颖阳回到厂里。 这时的郑洁欣，腰杆直直的，身上是一件黑色的新款大衣，红色的高领毛衣，蓝色的阔脚西裤，小皮鞋，精神面貌也焕然一新。 离了婚，对郑洁欣来说，确实是解放。 郑庆仁带着歉意的说道：“姐，上次采购电视机从厂里挪走的钱，我存进厂里五万，剩下的部分，暂时还不回来。” 郑庆仁一口气采购了一千台电视机，几乎把能动的钱都用了，一大半都是车辆厂账上的。就这样，在到货当天，淮中长城工业器材公司的业务员也只拿到了一半货款，硬是留在豪县，等了一天，豪县、平和两地卖了第一批电视机，才拿到全部货款。 后续卖电视机的钱，还都在郑庆仁手里。 虽然车辆厂的钱也是郑庆仁的，但车辆厂也需要采购原材料、扩大销售规模、扩大生产规模，工人工资也要保证，少不了钱。 郑洁欣笑着给郑庆仁扣上领口的大衣扣，说：“厂里资金能流动开，而且银行那边我们还有一笔授信额度，实在需要的时候，可以用银行贷款。” “喝点热水。” 郑庆仁倒了一杯水，递了到了郑洁欣手里，让郑洁欣抱着暖暖手，说：“姐，我听宏伟说，你上午去夏家了？” 似乎心里有鬼，郑洁欣声音小了许多：“嗯，他们家……出了点事，我去看看夏叔和李姨。” 郑庆仁不满的说：“姐，我说你，既然已经从他们家走了，就和他们家断了关系，省的夏贵继续缠你。” “庆仁，我今天早上才听说，夏贵……不是夏叔和李姨的亲生儿子……” “嗯？”郑庆仁有些惊奇。 “李姨在生完二姐后，因为身体原因，没法继续生育，而夏叔又特别想要一个儿子，就从朋友那里抱养了夏贵。从小到大，夏叔和李姨都瞒着夏贵，我嫁过去之后也不知道。 前几天下大雪，夏贵在家里喝多了，耍酒疯，因为我们离婚的事和李姨吵了起来。动手打了李姨，被回到家的大姐大姐夫看不惯打了一顿，说夏贵是养不出的白眼狼，透露了夏贵是抱养的。夏贵心里接受不了，离家出走了，现在夏家都在找他。” 郑洁欣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是不信，所以就和郑宏伟在颖阳忙完业务后，让郑宏伟先回来，自己去了下夏家。 夏贵竟然不是夏经国和李娥亲生的？ 郑庆仁心里也有一点难以置信，夏经国和李娥对夏贵的溺爱能看在眼里。 “姐，这几天你就在厂里，哪里就别去。” 郑庆仁心里担忧。 郑洁欣不在意道：“不用担心，夏贵早就被酒掏空了身体，几块砖都搬着费劲，以前我是忍着他，才让他欺负到我，都争起来，他未必能伤到我。” “姐听我的，你就在厂里，这几天先别出去。” 说完，郑庆仁还是不放心，下了办公楼，找到了方勇，让方勇看好厂门，不让陌生人随意进入，注意着厂外徘徊的不明人物，还把夏贵的身形体貌说了下。 让方勇见到这个人，一定要提高警惕，告诉郑洁欣。 又打电话给小郑村，提醒了一下郑保进。 原本想留在平和县几天的，可是第二天一早郑庆仁就接到张伟的电话，秦有忠要见郑庆仁。 只好赶回豪县。 临走前再一次劝说郑洁欣暂时不要出门。 夏贵这个人虽然是个废物，但小肚鸡肠，欺软怕硬，在他心里，郑洁欣就是他可以欺的软。 而且郑洁欣坚决离婚，夏贵本身就对郑洁欣一肚子怨恨。 晴了两天，路上的雪都化差不多，去豪县的路多是渣油路面，化雪后坑坑洼洼，并不好走。 气温倒是回升了一些。 临近中午，郑庆仁到了豪县的家。 刚洗了一把热水脸，郑小伟和赵宏才大包小包的赶到。 见到郑庆仁，郑小伟又是那一句老话：“哥，你什么时候来的？” 郑庆仁擦干脸说：“刚到，刚烧好的热水，你们洗洗脸，我去做午饭。” 吃过饭，郑小伟和赵宏两人去清理仓库，之后会在地面铺上一层木架，覆上一层油布，等着甜肃省过来的药材。 郑庆仁赶去了张伟的药材行，和张伟一起去县大院见秦有忠。 张伟接到的县府办公室吴主任的电话，让两人下午两点过去，并不知道秦有忠要见两人的目的。 到了县大院，办公室吴主任领着两人去了会议室等着。 临近三点钟，陆陆续续来了十几个人。 工商局的王春局长也在其中。 这些人一半都认识张伟，纷纷和张伟打个招呼。 王春见到郑庆仁时，稍微愣了一下，还是打了一下招呼。 三点整，秦有忠走进了会议室。 第257章 荣誉证书 先是扫视了会议室内一眼，目光落在了郑庆仁和张伟身上，露出了笑容。 侧着身子在吴海峰耳边小声说了一句，吴海峰走到了张伟和郑庆仁面前，说：“郑厂长，张厂长，你们到这边坐。” 说着，带着两人到会议室前面，靠近窗户的一排椅子上。 这个位置靠近主位，但不在会议桌上。 秦有忠落座，翻开了手中记事本，看了几眼后，说：“喊大家来开会，是关于前几天大雪灾后救助的事。天已经晴了两天，受灾的情况已经统计出来，县里的受灾资金已经拨付到位，受灾的群众也已经临时安置完毕。 全县总共倒塌了八百一十二间房，其中有九十四户受大雪影响房屋全部倒塌，临时安置到救助棚或者亲朋家里。 这些完全倒塌的家庭，多数都是孤寡老人或者有重疾病人，本就是不富裕，受灾补助资金也不够快速再建新房。还有二十多天就过年，县里考虑给予这些家庭加大经济补助或者建设援助，让他们春节前能回到自己家里。 不过……资金就需要县里面自筹……” 秦有忠说完，扫视一下在座的人。 这些都是各个部门的负责人，意思也很明了，就是让大家出钱出力。 可是一个个都低着头。 秦有忠点名：“工商局。” 县工商局的王春缓慢的抬起头，说：“秦县首，国家近两年来一直鼓励个体经济发展，我们工商局去年为了这一政策推广，在个体工商户的注册经营上给予帮助，自费制作了宣传册子，而且去年我县乡镇企业也开始活跃，在帮助这些企业开办经营商，安排专人指导对接，花费了不少精力财力。现在我们局里也很困难，春节的过节福利都没落实，还在想办法！” 秦有忠面色不满，目光落在工商局王春身上：“王局长，去年我县个体户比前年翻了三倍，个体经济发展迅速。但我从去年下半年开始举办接待日以来，针对你们的投诉很多。年初你们以投机倒把名义，大量的罚款，被纠正以后，年中年尾又以违规经营、违反物价罚款，尤其你们的物价科，一罚都是大金额，全年罚了不少钱吧？” 王春没想到秦有忠会提罚款的事，急忙说道：“秦县首，我们都是依据法律法规来规范经营活动，罚款也是依法来的……” 突然看到秦有忠冰冷的脸，王春停住了解释，瞬间改口道：“县里有群众因为大雪压倒了房屋，无家可归，我们工商局不能坐视不管，决定拿出三……四千……六千块钱，帮助这些房屋全倒、经济困难的群众。” 王春说数字时，一直观察者秦有忠的脸色，直看到秦有忠到眉头舒展才报出最终数字。 临近春节，这些都是准备给单位员工发放福利的钱，现在捐出去大半，过些天单位发放过节福利的时候，肯定骂声一片。 秦有忠继续点名：“县供销社，去年你们……” 县供销社主任急忙表态：“我们供销社愿意出六千块，帮助这次受灾的人民重建家园……” 很快六家单位总共出了两万块钱，秦有忠才停止点名。 “对了，今天开会，我特别邀请了两个人过来。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县伟达药材厂的厂长，张伟。 这位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郑庆仁。” 张伟大家都认识，但是在介绍到郑庆仁的时，各个部门的领导都把目光看了过去。 原本大家都在猜郑庆仁的身份，这一介绍，更好奇了。 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 怎么来豪县县首组织的会议？又和秦县首有什么关系？ 秦有忠继续说：“我邀请张厂长和郑厂长来参加这次会议，也是跟前几天的大雪救助有关，吴主任，你把东西拿过来。” 吴海峰从手包里抽出两个红色的本子，递给了秦有忠。 “就在大雪的第三天，得知我县有群众因为大雪受灾，房屋倒塌、居无定所，张厂长和郑厂长没人当场捐赠了五千块钱，让县里组织给这些受灾群众第一时间救助。也正是张厂长和郑厂长的这一万块钱，县里才第一时间采购了帐篷、煤炭、食品，安顿了近百户无家的受灾群众。” “张厂长，郑厂长，我代表豪县受灾人民，对你们表示感谢，感谢你们这份捐赠、这份爱心。这是县里给你们的荣誉证书。” 说完郑重交到了张伟和郑庆仁手里。 下面响起了掌声，同时有几个部门的负责人交头接耳，五千块钱可不是小钱。 郑庆仁看着手中的红色本子，原来给自己发证书。 刚才听秦有忠在说县里自筹后续的救灾资金时，还以为让郑庆仁和张伟继续捐钱，郑庆仁甚至都准备再捐五千。 接到证书后，秦有忠没让两人回去，而是站在两人身边，继续说：“一个外县在我县开展业务的厂长，在得知有受灾人时，丝毫没犹豫就回去拿来了五千块现金，帮助受灾的群众，这是怎样一种精神？这位郑厂长说，厂里的经营盈利，是来源于人民，当人民需要时候，就应该回馈人民。而我们这些取之于民养活的单位部门，在人民需要的时候，就默不作声，还得我去点名，就差开口要了，才开始表态，我这一县之首也羞啊！” “我没点名的部门，散会后，主动找县办公室，上报你们的帮助金额，明天中午之前，必须落实，散会。” 说完，走出了会议室。 张伟和郑庆仁并没有走，而是跟着秦有忠回到了办公室。 进了门，张伟熟络的去拿水瓶，倒了三杯热水，端了一杯给秦有忠，说：“叔，后续继续救助受灾的人，缺钱就说一声，我和郑厂长还能拿出点。” “你们挣钱也不容易。”秦有忠看了张伟一眼，满意的点头，继续说：“昨天下乡，见到了十几户房屋全部倒塌的家庭，每家都很困难，甚至有一家，两口都卧病在床，只能靠一个九岁的孩子养家。我们还是穷啊！” 第258章 曹旺没有德 秦有忠脸上挂满了忧愁。 这次大雪，严格上还不能称为雪灾，就因为普通的百姓太贫穷，在应对稍微大的自然现象，都捉襟见肘。 郑庆仁端着热水，说：“现在国家大力改革开放经济，这几年普通的人民不管是在收入上面还是生活上面都提升了不少，只要能坚持贯彻国家的改革开放政策，会一天一天变好，但是想一下子把贫穷的面貌改变掉也不现实。” 秦有忠惊讶的抬了下眼皮，有这份想法的年轻人不多。 甚至前几天还遇到一个在这两年大环境下靠着老一辈关系挣了钱的年轻人，竟然说出那些穷人没钱是因为他们不努力。 多么的可笑！ 喝了一口水，说起了正题：“郑厂长，你的电器城计划我已经知会的相关部门，会在手续和经营上给予便利。不知道你的电器城准备什么时候营业？” 郑庆仁沉思了一下，房子的租赁手续已经办好，正在让古丽找人进行维修。年后就开始装饰装修，然后进货，说：“应该是在正月底。” “你的电器城准备要招收多少员工？” 秦有忠看过郑庆仁留在办公室里的方案，里边的内容很细，可在员工上面没有具体的数字。 “我们的电器城分为销售人员、售后人员和送货人员，前期员工人数大概十到十五人。” “那你对员工有什么要求？” 郑庆仁看了一下秦有忠，问这个话是什么意思，想安排进来人？ “销售人员的要求较高一点，要至少有初中以上学历，售后人员需要有技术，或者要接受培训，送货人员要身体健康。秦县首，不瞒你说，在员工招聘上面，我想尽量照顾一下家庭贫困人员。” 听到郑庆仁话，秦有忠嘴角挂着笑，对郑庆仁更加的欣赏：“郑厂长，我问你的意思，也是想让你照顾一下困难家庭，没想到你的思想觉悟比我想象的更高。” 郑庆仁瞬间明白了秦有忠的意思，说：“秦县首，这几日你一直忙些救灾，应该也遇到不少家里特别困难的人，如果有符合我们员工的人，可以推荐他们春节过后去大隅首西边的古原收音机专营店应聘。” 聪明人！能成事！ 秦有忠听到郑庆仁的话，冒出了这个想法。 在这次大雪中，秦有忠遇到几个家庭困难人员，临时的救助根本解决不了他们家里的问题，当时气氛上来了，秦有忠就对几个郊区的家庭承诺，春节过后给他们协调一份适合的工作岗位。 可县里的各个工厂和营业单位问了一圈，不但不缺人，还都嚷着效益不好，福利都发不出来。 所以就想到了郑庆仁的电器城。 县大院出来，郑庆仁从朱卓凡那里走了一遍，没有曹旺的消息。 看了看天，东边已经黑了边，西边泛着黄，很快就要天黑，今天甜肃的货车到了不了豪县。 从副食品店买了几样熟食，赶回了刘庄的家。 郑小伟和赵宏已经把仓库布置好。 热了菜和馒头，三个人围在了一起，喝了几两小酒。酒过了两圈之后，赵宏也不再拘束。 第二天，三人起的都比较晚，简单吃了早饭，三人去了豪县药材市场。 郑庆仁去打听党参和当归的市场价格，郑小伟则是带着赵宏逛了一遍药材市场，先是介绍药材市场的情况，接着介绍常见的药材品种，显摆自己的药材知识。 逛了一圈后，赵宏也开了眼，见识了各种各样的药材，还有药材交易的过程，以及交易后一沓沓的现金。以前还真是一只井底之蛙。 临近中午，甜肃省满载药材的三辆大货车停在了卓越旅店的附近。 曹旺、曹磊带着曹小龙走进了卓越旅店，这是和郑庆仁约好的碰头地点。 上次跟着过来的是曹大龙，回去了各种吹牛显摆，留在家里的曹小龙那个羡慕嫉妒恨啊！ 这次出门，原本还是带着曹大龙的，可曹小龙坚决要跟着，甚至临出门前搞偷袭，把曹大龙的胳膊打伤了，不得已，只能带着曹小龙。 郑庆仁得到消息，赶到了卓越旅店，让曹旺喊了三辆货车的司机，一起到附近的饭店吃饭。 司机中有两个是熟人，方强和郭辉。 这次药材的总重量比上次的要少上一点，四辆车浪费，三辆车就要多超点重，又加上路上有些地区积雪，开的并不快，这也是一千三百公里的路跑了三天两夜的原因。 饭桌上，郑庆仁和曹旺又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最终曹旺认了一半的运费，郑庆仁才决定药材全部接手。 酒足饭饱，休息了一个小时，三辆货车在郑小伟的指引下，开往了刘庄仓库。 郑庆仁从朱卓凡那里借了六名卸货工人。 还是用麻袋装着，每个麻袋口都标记上了等级和品名。 “每一个等级的货和上一次的质量一样，郑厂长，拆包验验货。” 曹旺随机抽调的两袋，拆开包口让郑庆仁去看。 上一次的货是郑庆仁从正阳村的仓库看着装包，这次是已经装包的现货，里面实际的质量还是未知，所以郑庆仁也准备拆包验货。 这两麻袋都是一级党参，先看了一下大小，然后用手摸了一下干度。 都不错。 郑庆仁找了块干净的地方，倒出了一半，里边的也没问题。 “卸吧。” 得到指令几名装卸工的速度快了起来。 先是过磅，过完磅之后才码进仓库。郑小伟负责称重报重，赵宏负责记录，曹磊在一边监督。 卸货中，郑庆仁还会随机再抽上几包检查一番。 三十多吨药材，卸了三小时。 天已泛黑。 郑小伟、赵宏和曹磊三个人结束最后数量的统计，把笔记本交给了郑庆仁，然后和曹旺手中的数量对了一下，只有六十多公斤的误差。 说明数量不错。 “曹村长，天已经晚了，银行也已经下班，你把实际数量抄一份，账要不明天再结，我们还去中午的老地方，今晚喝尽兴？” 曹旺对郑庆仁还是比较信任，说：“郑厂长，你现在给我结账，我也不敢留这么多钱在身上过夜。晚上就不喝了，都累了一天，等会我们回旅店随便吃口，得早点休息，明天再碰面。” 曹旺和曹磊还不明显，年轻一点的曹小龙已经哈欠连天，郑庆仁只好让郑小伟和赵宏蹬着三轮车送他们去旅店。 半个小时后，郑小伟两人回来，郑庆仁下好面条，一人端着一碗，坐在电视机前。 “哥，这批药材你抽查了吧？” “查了十几件，质量都可以。” 郑小伟回扒了一口面，犹豫了一会儿说：“称重的时候我发现有十几件重量有问题。” 郑庆仁抬起头：“什么问题？” 郑小伟想了下，说：“那个一级党参，五麻袋的正常重量在二百八到三百一十公斤，不过有一部分五麻袋达到了三百五十公斤。一级当归五麻袋在三百到三百三十公斤，有一部分五麻袋到了三百七十公斤。当时心里也有疑问，不过当时急着卸货没多想，现在想一想都是一样的麻袋，怎么重量差那么多？” 郑庆仁眉头一皱。 “伟子，把称重记录的本子拿来我看一下。” 郑小伟放下碗，急忙翻出了本子找出了重量异常部分，指给郑庆仁看。 郑庆仁只扫了一眼，就判断出，这批货有问题！ 第259章 药材拉走，我不要了 同一规格的药材，同样的麻袋，装的松散或者实质些，误差也最多百分之十，而现在的称重数据，多的相差超过了百分之二十。 不可能的事！ 也不是单纯的干度不够问题。 “伟子，明天一早，再去朱卓凡那里喊两名工人，买些新麻袋。” 一早，郑小伟去了朱卓凡那里喊工人，郑庆仁则带着赵宏又逛了一遍药材市场。 一直到了十点半才赶回了刘庄的仓库。 曹旺三人在郑小伟的陪同下，已经焦急的等了一个多小时。 一见面郑庆仁笑呵着说道：“曹村长，等久了，来了这么多药材，我去市场里联系一下客户，看看能不能在春节前出手一部分，回点款。” 曹旺陪着笑，说：“也没等多久。” 曹小龙倒是一点不服气的说：“叔，咱下午就走了，还想去买点土特产呢！” 曹旺瞪了曹小龙一眼。 郑庆仁假装没听见，而是带着几个人去了仓库。 “曹村长，还得耽误你们一会时间，我这边卖出了一吨一级的党参，客户那边急着要，还要装成五十公斤每麻袋的标准包。” 曹旺急的是药材卖不掉，如今郑庆仁全数收了，钱也不急于一会，跟着进了仓库，说：“我们不急，郑厂长忙你的，小龙，你也过去帮忙。” 有些羡慕的说：“郑厂长，你这在外面溜达一两个小时，药材就卖出去一吨，而我们药材拉到集市上，有时候一天都没人看一眼。” 仓库够大，每一个规格的药材都有一个单独的区域，来到了一级党参的前面，郑庆仁指着仓库的药材说：“在豪县，只要你诚实守信，药材质量达标，就会有客户。” “我从做生意一开始就把诚信两个字立在脑门上，卖什么质量的药材，就保证什么样，绝不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所以在豪县认识了几个朋友，生意也全是几个朋友照顾。” 郑庆仁说完，然后让郑小伟拉出了一袋药材，说：“比如这批药材，我信任你曹村长，哪怕我压上了很多资金，我一样把你的药材留在我的仓库，让你带着现金回家。” 曹旺听着，略微感动的握着郑庆仁的手说：“谢谢郑厂长。” 郑庆仁开始指挥干活：“伟子，你们用推车这些一级党参推到仓库中间，铺上油布，全部倒出来重新装包，标成每件五十公斤。” “好的，哥，你们两个跟我一块过来。” 郑小伟捋了捋袖子，开始动手。 曹旺赶紧催促曹小龙：“小龙，你上去跟着小伟哥帮忙，学着点。” 曹小龙还想着下次继续跟着出门，所以积极的跟着郑小伟。 郑庆仁注意着曹旺脸上的表情，没有一点异常，心里倒是有一点纳闷，难道曹旺不知道这批药材有问题？ 不过曹旺身后的曹磊看着有些紧张。 很快一件件麻袋被推到了仓库中间，郑小伟指挥着人拆开包口，推倒在地，一人拉起一个底角，药材哗啦啦的从麻袋里倒了出来。 倒了第二包，郑小伟就大声喊道：“哥，你过来看，这药材有问题。” “咦，这里面怎么这么多石块、石子。” 跟着干活的工人也发现了问题。 郑庆仁急忙走了过去，扒拉一下地面的药材，药材的质量没问题，干度也可以，就是在中间夹杂了大石块和小石子。 最大的石块直径有十公分，小石子直径也在两三公分。 曹旺爷紧急走了过来，看到郑庆仁扒拉出来的石头，吃惊的喊：“这是咋回事？” 郑庆仁把小庄抓着的几颗石子丢到了曹旺面前。 “曹村长，这药材从昨天卸到这里，这包口的标记还在，没人去动，要不是今天卖出去货重新装包，还发现不了内中的天地，你辜负了我的信任啊！” 曹旺急忙说：“郑厂长，这件只是特例，其他的货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郑庆仁站起身，说：“继续倒。” 一袋袋药材被倒了出来。 并不是每一麻袋都会掺有石头，但十袋里面也有四袋有，每袋石头约有六七公斤，比例已经相当高。 郑庆仁冷着脸，看着不知所措的曹旺，说：“曹村长，你检查一下麻袋和包口，看看有没有调包？然后你去找车吧，把这些货从我的仓库拉走。” 曹旺有点懵，哪来的石头？药材在晾晒分级的时候，曹旺可是参与的，不允许也不可能往药材里放石头。除非，装包的时候…… 回头看了一下曹磊，这才发现，四九的天，曹磊额头竟然冒着大汗！ 心里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 手哆嗦着指着曹磊：“曹磊，这怎么回事？” 曹磊后退了些：“旺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曹旺语气冷到了极点：“你再说一遍你不知道？” 曹磊一哆嗦，羞愧的低头说：“旺哥，我真不知道……他们是这么干的啊！曹春和曹华子，他们两人带人装的包称得重，后来有人给我反映说他们两个在里面掺了东西，我就找他们质问，他们信誓旦旦的只说掺了点尾货，最多百来斤……让我别告诉你……” 曹旺一脚把曹磊踹到在地，怒气道：“掺尾货也不行，何况这掺的是石头！而且这哪只有百来斤！” 眼前才拆包十来件药材，石头就有五六十斤了。总共有五百多包药材，要全部拆开的话…… 曹旺想到此，差点晕了过去。 郑庆仁在一边冷眼看着两个人说完，才冷冷道：“曹村长，找货车吧，把药材拉走。这生意没法做！” 曹旺急忙拉着郑庆仁的手，恳求的说：“郑厂长，你要信我老曹，这事我不知情！如果知道的话，绝不可能让药材出我们村。这药材的质量还是合格的，要不这样，你帮我找工人，把石头全部挑走，然后重新称重。所有的花费算我的。” 郑庆仁瞥了一眼药材，质量和上次的一样，确实不错。 可这生意也做不了。 药材是他们正阳村出的，曹旺是正阳村村长，也是这些药材加工出售的总负责人。 不管曹旺知不知情，他这个村子都不可信！ 第260章 返工 还好，他们只是往药材麻包里增加了些石头，达到增重的目的。 郑庆仁经历过一世，也了解些未来药材商贩为了金钱使用各种各样的花招。 比如用加重粉增重。 所谓加重粉就是硫酸镁，加热后它会完全渗入药材内部，即使经过漂洗、筛等方法也无法去除，非常影响药材质量，还有可能对人身体造成伤害。 “曹村长，我这个人最看中诚信。这批药材我信你，才全部留下来的。如果我们现在没发现里面的石头，而是直接卖给了我的客户呢？而我的客户也对我信任，又把这些药材直接送去了药厂或者医院，会有什么结果？” 曹旺听的直冒冷汗，他看了曹磊一眼，还想再踹上去，可是现在踹他有什么用？ 心里懊恼，错信了这几个合作伙伴。 现在怎么办？ 拉回甜肃省肯定行不通。 最好的方法就是把石头挑走，让郑庆仁继续接手。 其次就是在豪县本地，剔除石头之后再找买家。 可现在还有不到二十天就过年，豪县的药材市场还有一周就关门闭市，上哪找到接手三十多吨药材的大客户？ 曹旺再次乞求道：“郑厂长，帮个忙，村里还都等着过年的钱呐。” 郑庆仁摇了摇头。 “郑厂长，你帮帮忙吧。村长真的不知道，都怪我，听到里面掺了东西，没有及时上报村长！” 曹磊也跟着恳求，眼看郑庆仁没有表态，直接跪在地上说：“郑厂长，我给你跪下了。” 曹磊比郑庆仁大了十几岁，郑庆仁怎么可能让他跪在地上，急忙上去搀扶：“磊叔，你起来。” “你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曹小龙见到药材里倒出了石头，他觉得是春叔和华子叔干的坏事，这两个人前几年在村里干投机倒把，赚了不少村里人的钱。从村里收购药材自己卖，也是那两人给村长叔出的主意。 结果这俩人又没有本事把药材卖出去，还得村长叔操心受累。 曹小龙以为有石头就把石头挑出来就行，根本没想到其他的后果。 现在听到郑庆仁不要这批药材了，心里也跟着慌，曹磊跪下，瞬间也跟着跪下喊：“郑厂长，这药材不能退啊！村长叔还说拿到钱，给我十块，让我买土特产带回村呢！” 郑庆仁拉了两下曹磊，没拉动，目光看见了曹旺。 曹旺也想说两句，只不过看到郑庆仁的表情，深深叹了一口气说：“曹磊，起来吧。” 曹磊摇头拒绝了：“哥，都是我的错，让我跪吧，我不起来。” 眼前的情况，郑庆仁心软了，又一次扶住曹磊，说：“磊叔，你起来吧，我让小伟再喊几个人过来，把药材倒出来，重新装包。” 曹磊面上一喜，起身说道：“谢谢郑厂长。” 重新倒包、装包、称重，对郑庆仁来说没有损失什么。而且可以更全面的对药材的质量检查一遍。 “郑庆仁，请你放心，多找些人。人工费，损耗等所有的损失都算我们的。” 曹旺保证道。 踢了曹小龙一脚，说：“起来，干活。” 郑小伟又蹬着三轮车去了朱卓凡那里，把朱卓凡家能找到的工人都喊来。 中午饭都简单的啃了馒头，十来个人，干到了下午四点多，才把三十多吨药材倒出来，剔除石头，重新装包了一遍。 石头都集中在一级党参和一级当归里面，二级药材里面没有，曹旺为了让郑庆仁放心，也都倒出装包。 重新称了一遍重量，比昨天卸货称重少了二百二十公斤。 当然不全都是石头。倒包装包也会有损耗，药沫都搜集了二十公斤。 看着地上的药沫，曹旺三人心疼。 那也是钱呀！ 但是更让曹旺心里不舒服的是，新称重出来的药材数量，好似有问题！ 越想越不对劲，曹旺说道：“曹磊，把我们的库存账簿拿来我看一下。” 听到曹旺要查库存账簿，曹磊也想到有问题的地方。赶紧从包里掏出了一个本子，翻了一下，递给了曹旺。 曹旺看了一下数字，皱起了眉头。 药材数量不对！ 药材晾晒干分级之后，有简单的称重，那就是原始库存。 装成麻袋上车之前，也有过称重，相比原始库存有了一定的损耗，在范围之内。 可这挑出石头之后的一级党参、当归数量，与原始库存的数量对不上，差距超出了损耗范围。 曹磊看了一下原始库存数量，又看了下刚刚称重的数量，也明白的问题出在哪里！ “哥，这一级药材数量不对。曹春和曹华子俩人往里面掺石头，不是为了多卖钱。” 曹磊说到这，跳了起来，大声骂道：“这两个王八蛋，他们肯定从仓库里偷了药材，怕数量对不上去，才掺了石头！” 曹小龙想着卖掉药材拿到钱买土特产，干的最卖力，也累的够呛，正坐在铁磅边喝水，被曹磊的吼声吓了一跳，过了一会才听出曹磊话的意思：“啥，磊叔，你说春叔和华子叔从仓库里偷了药材？” 不敢相信。 曹旺的目光还落在两组数字上，原始库存和现在的实际数量差了四百公斤。 如果以二级药材为对比的话，这些一级药材正常的损耗应该在一百一十公斤左右。 也就是说药材在正阳村仓库里时，就少了差不多三百多公斤药材。 曹旺的心，冰透。 郑庆仁在对新装包的药材标记，没注意到曹旺这边。 等忙完之后，准备找曹旺算下账，发现曹旺三人的状态不对。 瞅了一眼外面，说：“曹村长，你看这天快黑了，你们也累了一天，要不还是明天再算账吧？” “哦，好，曹磊，小龙，我们先回旅店。” 曹旺合上账簿，深深吸了一口气，才说话。 “还让小伟送你们。” 曹旺拒绝：“不用，郑厂长，我们自己走回去，正好路上谈点事。” 第261章 郑洁欣出事 曹旺走出郑庆仁的仓库，找了一下方向，默不作声的行走在路上。 跟在曹旺后面的曹磊和曹小龙嘴里在不停的咒骂着。 此时曹旺的内心是悲哀沉重的。 他接受同村先富的曹春和曹华子建议，耗费巨大的精力和财力，先是从村里收购药材，然后聘请闲着的妇女对药材进行晾晒，挑选分级，再去销售。 倒没有想从中赚多少钱，只是想探索出来一个创造更高价值的流程，让村民们能多挣的钱，带领村里的人致富。 可没想到曹春和曹华子两人背刺了自己。 这件事可不仅少了三百公斤的药材，还对自己村里的信任产生了影响。 曹旺可对郑庆仁看到石头时厌恶的表情印象极深。 “磊，这事回去先别说，以免在村里产生不好的影响，但也不能放过曹春和曹华子两人，回去之后，先悄悄的调查两人到底挪走了多少药材。” 曹旺慢了一步，到了曹磊身边，交代道。 也提醒曹小龙，回到村里不要乱说话。 “我知道了。” 曹磊一直在惭愧当中。 他是正阳村存放药材的仓库负责人，少了药材理应由他全负责。 此时脑袋里也在想，曹春和曹华子是如何从仓库里把药材弄走的？ 而且当时听到有人告密，说曹春和曹华子两人往麻袋里掺东西，去找两人对质时，也是心存贪念，被两人三言两语说服，想着能多赚到钱，没有去倒包检查，也没有告知曹旺。才让掺杂石头的药材到了豪县，丢了正阳村的诚信。 “哥，一周前，从县里来了一个姓罗的老板，就是和乡里信用社苏主任一伙的那个，要收购我们村里的一级药材，我不喜欢那个人，就没搭理，后来曹春接待的。我怀疑，少的药材，就是被曹春他们卖给了这个姓罗的。” 曹磊没想通药材是怎么丢的，但想到了怀疑的地方。贴近曹旺身边，说了自己的想法。 曹旺脑中在计算着，没有答话。 党参和当归这两个品种的价格，在产新之后，有些涨幅。这次卖给郑庆仁的价格，一级党参在两块钱一斤，合到四块每公斤，一级当归的价格在一块八一斤，合到三块六每公斤。 少了的三百公斤药材，全部按照当归的价格算，也有一千块钱。 在正阳村，平均每户的年收入也就二百出头，这还没抛去种子化肥这些成本，实际净收入，可能就是一百多块，一千块钱，也算一笔巨款。 曹旺越算越怒，说：“曹磊，回去之后把这事一定查清楚，他们怎么吃进去的，让他们怎么吐出来，还得付出代价。” 郑庆仁对药材里面掺石头的原因不知情，也不想知道。 不管是曹旺有意还是无意，只要有了一次，郑庆仁下次再和曹旺交易的时候，就会提高警惕。信任建立起来很难，失去也很容易。 这次还亏了郑小伟，发现了异常及时说了出来。要是等给曹旺结了账，对方离开豪县，这个亏只能自认。 郑庆仁特意从县里买了只烧鸡，两斤熏牛肉，又打包了两份热菜，算是犒赏郑小伟。 郑小伟抿了一口四十五度的酒，啃了一口鸡腿，说：“哥，其实也是这一段时间跟着你，见的多听的多，学习了不少经验，才能发现了其中的异常。” 郑庆仁抿了口酒，冷笑了一声。 郑小伟这家伙，不光学了经验，还学会了拍马屁。 赵宏在平和县时候，偶尔陪着父亲赵大军喝点，但赵大军的散装酒，辣、冲，第二天还头疼，所以赵宏不喜欢喝酒。 跟着到了豪县三天，郑庆仁带着赵宏连续喝了三晚，这酒口感好，第二天没有不适，竟然喜欢上了喝旭日酒厂的低度酒。 元月二十六日，腊月十二。 一大早，郑小伟和赵宏两人，拎着药材党参和当归的样品，开始去市场和药材街上推销。 距离春节还有十八天，这个年代通讯和物流都不怎么方便，药材市场的药商和采购商，都准备着春节前的最后一单。 豪县的药材市场热闹不了几天了。 郑庆仁先是去了银行取出了现金，到旅店和曹旺结了账。 原本还想着在正阳村那边合作一个药材交易市场，找曹旺打听他们村头的那块空地情况，出了这档事，郑庆仁对正阳村没了信任，也不想再提。 以后有机会，再去趟甜肃省，重新选址。 曹旺也心存愧疚，为了挽回郑庆仁心里的印象，不仅认了从朱卓凡家里找的工人费用，还给郑小伟和赵宏两人算上了工钱，额外让了一百六十块的零头。 送走曹旺三人，郑庆仁去了朱卓凡和张伟这两个药材大户那里推销。两家也给面子，再加上郑庆仁的药材质量信得过，根据自家的订单计划，从郑庆仁那里总共采购了两吨药材。 郑庆仁也不小气，以低于百分之十的市场价格和两家结算。 收了现金，直接奔往了银行，存了起来。 出了银行门，就见到朱卓凡蹬着三轮车，气喘吁吁的跑来了：“庆仁，找你一圈了。平和县打电话过来，说你姐出事了。” 郑庆仁心里一咯噔，急忙跳上朱卓凡的三轮车，赶到了卓越旅店，打电话回车辆厂。 接电话的是方勇。 “是郑厂长吗？半个小时前中医院打来电话，郑副厂长在郊区受伤被人送去了医院，刚刚郑宏伟已经赶了过去。 还有，郑厂长，你让我注意的那个人中午出现在我们厂外，我还报告给了郑副厂长，提醒她不要出去。可不知道郑副厂长下午什么时候出去的。” 郑庆仁问：“我姐受伤严重吗？” “这个医院没说。” 郑庆仁挂了电话。 夏贵出现了车辆厂外，那郑洁欣的伤会不会和夏贵有？ 夏贵先是和郑洁欣离婚，后又得知不是夏经国和李娥亲生，受打击不小，干出过激的事很正常。 想到此，郑庆仁快速赶回了家，交代了郑小伟一下，跨上摩托车，油门拧到底，开往了平和县。 第262章 人善才被欺 平和县中医院。 接到电话匆忙赶到医院的郑宏伟到了急诊室，找了正在病床上躺着的郑洁欣。 郑洁欣左上脸贴着纱布，其余裸露的部分也布满划痕，整个脸异常的苍白。 从医生那里得知，郑洁欣浑身是血的躺在城南的省道边，被路过的村民用架车送到了医院。 受伤的主要部位在胸口和腹部，胸口肋骨断了两根，腹部被利物划伤了十公分，幸好伤口不深，没到内脏，到医院第一时间做了缝合手术。 不过流血过多，整个人很虚弱，还需要住院观察几天。然后就是让郑宏伟缴费，办理住院手续。 见到郑宏伟，郑洁欣虚弱问道：“宏伟，没通知庆仁吧？” 郑宏伟皱起了眉头，不知道郑洁欣说这话的意思，据实说道：“我来的时候打电话给了豪县，豪县那边店铺的负责人正在去找庆仁。” 郑洁欣苍白的脸露出了焦急：“宏伟，如果庆仁来来，你就说我这是下午骑三轮车出去的时候不小心摔倒的。” 郑宏伟看着郑洁欣右脸边的手指印，说：“庆仁不会信！” 又问：“是夏贵动的手？” 郑洁欣没回答，而是急切道：“你别管他信不信，就按照我说的。” 郑宏伟为难：“洁欣，你脸上还有手指印，一时半会下不去。况且你这伤只要找医生问，就知道被打的。” 经郑宏伟这么一提醒，郑洁欣舒了一口气，知道肯定隐瞒不下去。 而且在她心里一样对夏贵充满了痛恨。 “是夏贵。 中午时候接到李姨打来的电话，说夏贵可能在平和县，让我小心点他，如果真遇，劝他回家。没多久就听到方勇说在厂外见到了夏贵，我就心想着劝他回去，出了厂去找他。 谁知道这个家伙疯了，故意把我骗到了南郊，说我毁了他，疯狂的对我动手殴打，最后还用刀划我，幸好冬天，穿的厚……” 说着，眼角滑出了两行泪。 “这个畜生！” 郑宏伟一拳狠狠的砸在墙上：“我现在报巡捕，一定把他抓回来！” 郑洁欣躺在床上身体不能动，但胳膊没受伤，伸出手拉住了郑宏伟：“别，宏伟哥，夏贵虽然不是夏叔和李姨亲生的，但他们就把夏贵当成亲生儿子，现在找夏贵都快急疯了。要是夏贵真进了里面，会打击到他们两个。” “洁欣，你是太善良了，夏贵才能一直欺负你。” 郑宏伟虽然没继续行动，但他知道郑庆仁来了，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郑宏伟一个大男人，也不方便留在医院照顾郑洁欣，左思右想，最终打电话给了董家，让董庆庆来医院。 董庆庆接到电话，也没耽搁，喂了孩子，匆忙赶到了医院，见到郑洁欣的样子，吓了一跳。 得知是夏贵动手打的，一向脾气好的董庆庆也吐出了脏话：“畜生，垃圾。” 郑庆仁比董庆庆晚到了半个小时。见到郑洁欣，了解情况，顿时怒火升起。 “这个夏贵，一而再再而三，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受到惩罚。不单要打回来，还得让他进去！” 郑洁欣犹豫下，小声说：“庆仁，这事看能不能私下解决？” 郑庆仁瞅了一下郑洁欣苍白的脸，左上角有一条伤口，用纱布包着，纱布还沾着血，说：“姐，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在维护那个畜生？” 郑洁欣不敢和郑庆仁对视，闭上了眼：“夏贵这个人受到什么惩罚都不为过，但是我怕夏叔和李姨他们受不了打击。” 郑庆仁冷哼一声：“夏经国和李娥受不了打击，那我们爸妈就可以受得到了打击了？姐，这事你别问了。” 不过这事郑庆仁选择了隐瞒郑保进和徐玉琴。郑庆仁说的没错，如果让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知道，对两人来说也是个打击。 出了病房，郑庆仁从医院打听到了送郑洁欣来医院人的信息，从医院门口买了水果，蹬着三轮车找了过去。 医院给的信息只有个村名，一个人名。郑庆仁一路打听找去了村委。 到了村委，天已黑，不过留值的人听说郑庆仁是来感谢人的，热情的带着郑庆仁上了门。 送郑洁欣去医院的是一对中年夫妻，当时正从县城卖完白菜回来，见到躺在路边的郑洁欣，没有丝毫犹豫架上车返回县城送去了医院。 也是两人及时把郑洁欣送进医院，才没有造成严重后果。郑庆仁把水果放在屋内，握着两个人的手，感激说道：“叔，婶，真是太感谢你们救了我姐。” 男人说：“大冷的天，你姐浑身是血的躺在路边，喊人的力气都没有，任谁见到都会去帮上一把。” “那叔，你见到我姐的时候，旁边有没有见到其他人？” “旁边倒是没人，不过我看到一个男人往南跑，当时就想，可能是害你姐的人。我们送到医院就想让你婶儿去报警，你姐攒了半天劲说求你婶别去……你姐厂里来人之后我们就走了。” 郑庆仁问：“叔，婶儿，那你们没看到那个男人长什么样吗？” 男人想了下，说：“没看清，就看到后背，平头，个不高，有点胖，穿着黑色的袄，蓝色的裤子，脚下是个皮鞋。” 从形容来看，应该就是夏贵。 郑庆仁又数了十张大团结放下，两口子坚决不收，郑庆仁还是趁两人不注意，把钱压在了水果下面。 回到医院，董庆庆在护士的协助下已经给郑洁欣换上了病服，喂了郑洁欣吃了晚饭。 “你回去吧，禾禾还需要你，早点休息。” 郑庆仁替换了董庆庆，留在病房照看郑洁欣。 天一亮，董庆庆带着早饭来了医院，郑庆仁吃了两口，就奔往了平和县刑侦队，亲自找了张学斌报警。 按理说这种伤人的案件轮不到张学斌管，但郑庆仁亲自找来了，受害人又是郑庆仁的亲姐，张学斌自然认真的对待，立马开始安排人前去调查。 应郑庆仁的请求，同时安排了两个人去找夏贵。 第263章 亲爹也不行 张学斌的人第一时间到了医院，找郑洁欣了解事发的经过。 见到捕快过来，郑洁欣有些迟疑，支支吾吾的，半天没说几句话。 她怨恨夏贵，可也记得夏经国和李娥的好，记得当初离婚时李娥脸上的悲伤。 要是夏贵因为这事进去，李娥会更加的伤心难过。 在捕快开始不耐烦的时候，董庆庆有点看不过去，劝说道：“姐，夏贵都已经这样对你了，你还顾及他们家干什么？就是因为夏厂长和李主任他们对夏贵的纵容溺爱，才让夏贵做出这样的事情，如果这次不给夏贵一个应有的惩罚，他以后更加肆无忌惮。” 听到这些话，郑洁欣明悟过来。因为夏贵的家庭暴力，郑洁欣才下定决心离婚。如今才刚过几天的好日子，夏贵又找来了，而且更加的心狠手辣，甚至想要了自己命！ 这次不追究，纵容了他，就永远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才如实的把事情经过说了出来。 郑洁欣听到方勇提醒，夏贵可能在车辆厂外的时候，也有点担心，夏贵会对自己不利，准备留在厂里不出去。 可在厂里左思右想，想到夏家人的焦急，李娥对夏贵的担忧，郑洁欣决定出去找一下夏贵，想劝夏贵回颍阳家里。 刚出车辆厂，夏贵就跳了出来。 见到郑洁欣，夏贵哭诉说他很痛苦，很后悔，希望郑洁欣能够原谅他。又说活了二十多年才知道夏经国和李娥不是他的亲生父母，感觉受到了欺骗，自己没了亲人。 郑洁欣被夏贵的表面欺骗，试着劝夏贵回颖阳。 夏贵也答应了，要让郑洁欣送他去郊区等班车。 郑洁欣没有多想，一边劝说夏贵，一边朝着班车路线上走，不知不觉出了城。 到了人少的地方，夏贵突然变脸，让郑洁欣和他一块回颖阳，并且和他复婚。 被郑洁欣拒绝。 夏贵就露出了真面目，说郑洁欣背叛了他，对郑洁欣拳打脚踢，撕着头发撞地，甚至还拿出了水果刀朝着郑洁欣的腹部划了一刀，说背叛他的人都得死。 见郑洁欣出血倒地，夏贵惊吓的逃离现场。 捕快做完笔录，到了医生那里调取了伤情。 回到了巡捕局，汇报给了张学斌。从受伤程度上，夏贵已经达到犯罪！ 虽然严打的第二战役第三仗已经结束，但严打行动并没有宣布结束。这种故意伤害罪，就在严打的范围内。 张学斌当即宣布，立案侦查，抓捕夏贵。 下午，夏贵在平和县伤害郑洁欣，并且正被平和县巡捕局抓捕的消息传到了夏经国和李娥耳中，两人急忙赶到了平和县中医院。 见到躺在病床上的郑洁欣，李娥一脸惭愧，说：“洁欣，是我们没有管教好夏贵，对不起你。” 郑洁欣经过一天的休息，脸色恢复了少许，但整个人还很虚弱，声音也不大：“李姨，错不在你们……他们……正在抓夏贵吧？” “就算是我的亲儿子，干了这事，也应该负法律责任，抓夏贵应该的！抓到该判的判，该枪毙，就枪毙。” 李娥气愤的说道。 郑洁欣急忙说：“姨，没那么严重。” 李娥轻轻的抚摸了下郑洁欣的脸，心疼道：“孩子，疼吧？姨看着就疼。” “当年我生了你二姐，落了病根，没法再生育。你夏叔是独子，你夏爷不想断了夏家的香火，你夏叔又不愿意和我离婚，多方商量了之后，最终抱养了夏贵。 其实从小到大，最惯养夏贵的就是你夏爷，最疼爱夏贵的也是他。你夏爷心脏不好，血压也高，前天刚从医院出来，夏贵这事我们还不敢告诉他，怕他撑不住……” 李娥说完，轻轻看了夏经国一眼。 夏经国也一脸怒气的说道：“这个混蛋，别让我抓住他，抓住他，我往死里打。洁欣，你放心，你夏爷知道了，也会亲自动手教育他。” 这些话，正巧让刚回来的郑庆仁听到，走进病房，冷着脸说：“夏厂长，李主任，夏贵不需要你们动手教育了，有法律法规会处罚他。” 这两个人打什么心思，郑庆仁哪能不明白？ 嘴里说着要抓、要判，又不断的在郑洁欣面前提感情。 郑洁欣性格柔弱，心里善良，很容易心软妥协。 见到郑庆仁进来，夏经国的脸色变了一下：“郑厂长，夏贵犯法了，肯定需要法律对他惩罚。” 又转身对郑洁欣说道：“对了，洁欣，我们还没告诉你夏贵的亲生父亲是谁。夏贵出生那年，国内正是大灾，物资急缺，我同一个大院里长大的谭杰生了第四个儿子，那个年代，大人都勒紧裤腰带，吃不饱饭，更别说那么多孩子了，就由大院一个威望的老人出面，把谭杰刚出生的儿子过到我们家。” “夏贵是谭主任儿子？” 郑洁欣心里震惊。从嫁到夏家，郑洁欣也没少和谭杰接触，没发现丝毫异样。而且谭杰五个儿子，相貌和夏贵相差挺大。 夏经国点头：“从夏贵到我们家之后，两家人就默认了夏贵是我们亲生儿子。” “对了，洁欣，你们厂的三轮车产品，不是想进供销系统销售？上次听说你去找谭杰，没见上面，正好一会他也会过来看你。” 郑庆仁倒是听明白了，这个谭杰应该是颖阳供销系统的领导，此时从夏经国口中说出来，也是对郑洁欣的提醒和威慑。 “夏厂长，一会谭主任过来，是以亲爹的身份来看望我姐，对她道歉，还是以领导的身份，来劝我姐不去追责？ 我可提前说一句，就算夏贵他亲爹过来，不管什么身份，我们都不会谅解夏贵，坚决追责到底！” 郑庆仁带有警告的说道。 夏经国蹙起眉头。 目光死死盯在郑庆仁身上。 忽然笑道：“郑厂长，听说你在豪县投资了一家酒厂，快要量产上市了吧？夏贵的亲生父亲谭杰，是颖阳地区供销社的主任，你们应该认识一下。” 第264章 一家团团圆圆 郑庆仁轻轻抬起头，目光落在夏经国身上。 夏经国调查过自己！ 郑庆仁不知道这是之前就已经调查过的，还是临时去查的。 仔细想来，应该是在郑洁欣没有出事之前，夏庆国就已经在调查自己了。 还有就是，夏贵的亲爹竟然是颖阳地区供销社的主任。 在这个年代，供销社可是炙手可热的部门。就拿颖阳地区供销社来说，负责任一个地区的农副产品购销、农业生产资料的供应、棉麻及农副土特产品的经营、农村日用工业品及副食品的市场相关。 也就说，这个供销社系统和整个地区人民日常生活息息相关。 豪县旭日酒厂的产品想要进入市场销售，首先就要进入供销系统。 虽然现在供销社系统已经开始改革，基层的供销社还社与民，性质改变成农村集体经济联合，有自主权的商业主体。可还是受到上级供销社指导，所有的物资供应方面还得从上级供销社批发协调。 谭杰是地区供销社的主任，如果能搭上他的关系，旭日酒厂的产品就可以顺利的进入全地区供销系统销售。 而刚刚夏经国说的话就是在对郑庆仁利诱。 可惜他想多了。 郑庆仁不屑的说道：“夏厂长，如果真需要认识，我也认识的是供销社的主任，而不是夏贵的亲生父亲。” 见郑庆仁冥顽不灵，夏经国也不再说什么。 不管是在豪县还是平和县，只要是颖阳地区内做生意，都绕不过地区供销社，绕不过谭杰。可以说谭杰一句话，郑庆仁就做不成生意，有郑庆仁去求谭杰的时候。 从颖阳出发到平和县，夏经国夫妇为了保险，请了谭杰一块过来的，只不过谭杰没来医院，去了平和县大院。 颖阳地区供销社是县级单位，谭杰是地区供销社的一把手，和平和县县首同级。 得知谭杰来到平和县，正在县城供销社门市部考察春节物资供应情况赵景龙副县首匆忙赶回了县大院。 “谭主任，怎么没通知一声就来视察工作？” 看着匆忙赶回来的赵景龙，谭杰笑着握住手说：“老赵，我今天过来不是为了工作，是个人私事。” 赵景龙因为工作的原因，经常和谭杰接触，也了解谭杰的家庭情况，五个儿子都在颖阳地区和市县里，平和县没啥亲戚，有些好奇了，问：“谭主任，在平和县有什么私事？如果用得着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谭杰和赵景龙的关系不错，而且物资供应上，计划批复上面，没少给予照顾，因此也不客气的说道：“老赵，我有个侄子，他妻子是平和县的，前段时间因为有些矛盾冲动之下两人离婚了。 我这个侄子重感情，痛定思痛决定挽回这段婚姻，昨天下午来平和县找他妻子商谈复婚的事，结果两人又没控制住，产生了冲突，我这个侄子毕竟男人嘛，力气大了些，失手弄伤了对方，现在对方已经报了警，听说平和县巡捕局刑侦队正在抓捕。” 赵景龙有心巴结谭杰，不假思索的问：“谭主任，对方在哪里治疗，受伤什么情况？” “听说在县中医院，额头有六七公分的划伤，小腹有十一公分的刀伤，都是外伤，不太严重。” 谭杰还没出发来平和县，就通过关系联系了平和县的刑侦队，得到了郑洁欣的受伤情况。关系方也明确说了，郑洁欣从受伤情况来说，事情也不是太棘手，可郑洁欣那边有人找了队长张学斌，那就要麻烦点，这个关系人能力有限，解决不了。 而谭杰工作方面又很少和公安系统（不带局就不用巡捕了）打交道，所以才来平和县当地，试着从平和县里找关系。 赵景龙寻思，事情不大。 不过巡捕局刑侦队介入有些麻烦。 刑侦队张学斌队长可不是那么好说话。 “对方不愿意谅解？” 谭杰叹了一口气，说：“问题就在这，对方态度很强硬，坚持追究责任。” 谭杰虽然不是赵景龙的领导，可是赵景龙负责的工商和供销系统，少不了谭杰的支持。尤其还有十几天春节，正是各种物资需求高峰期，有些县领导需求的工业品和计划商品，还需要找谭杰批条调拨。 立马拍了拍胸脯说道：“谭主任，这事交给我了。等会我联系下县局负责刑侦的周副局长，我和他还算熟，能聊上话，看看他能不能安排人给对方点压力，先调解。调解不成的话，我就给中医院招呼一声，把伤口写小一点，到不了犯罪的线。” “麻烦你了，老赵。我这侄子叫夏贵，他把是颖阳化肥厂的副厂长夏经国，我拜把子兄弟，马上过年了，我想他们一家团团圆圆。” 谭杰拍了拍赵景龙的肩膀，继续说：“昨天你打电话要的五台彩色电视机，明天让薛主任去找我拿条子。” 说完，上了一辆212越野车的驾驶位，点着了火，开往了平和县中医院。 夏经国和李娥已经等在了医院门口。 从夏经国的表情看，谭杰就知道，和郑洁欣谈崩了。 不对，应该和郑洁欣那个从里面出来大变样的弟弟郑庆仁谈崩了。 “走吧，回颖阳。” 谭杰摇下了车窗，说道。 两人上了车，谭杰淡淡的说：“我已经找了平和县的赵景龙，这人办事也算牢靠。经国啊，早在小贵小时候，我就看不惯你们对他的娇生惯养，忍住了帮你们教育他，眼不见心不烦，就搬出了大院。出这事，怨你们。 洁欣是个好孩子，小贵对不住她。这事解决了，补偿她一些。夏贵要是回去了，或者找到了，就让他躲家里，别出来了！” “杰哥，我现在也有些后悔，没好好教育夏贵。”夏经国叹了了一口气：“小贵知道了我们不是他亲生父母，去找了你们，准备怎么办？” 谭杰看了一眼夏经国夫妇，说：“从夏叔从小玉手中抱走他的那一刻，小贵就是你们俩的孩子，变不了。” 这话，让夏经国和李娥松了一口气。 第265章 不忍让，不妥协 从夏贵离家出走找了一圈没找到人之后，他们两口第一个担心的就是夏贵的安全，怕干出什么傻事。 第二个担心的夏贵会不会离开夏家，回到亲生家里。 谭杰这话的意思就是告诉两人，他们家不会认夏贵。 至于夏贵跑到平和县伤了郑洁欣，固然是傻事，但郑洁欣坚持追究夏贵的法律责任，两人从没有担忧过。 郑洁欣曾经是夏家的儿媳妇，夏经国夫妇俩对郑洁欣确实有些感情，心里还想着未来有可能和自己儿子复婚，加上这次郑洁欣又是受害者，所以夏经国和李娥两人并没有动用自的关系去保夏贵。 以两口子对郑洁欣的了解，见面以后，先是关心，然后通过聊感情的方式，可能会让郑洁欣主动放弃追究夏贵的责任，可被郑庆仁识破了。 想到郑庆仁，夏经国握紧了拳头，狠狠砸在座椅上。 如果不是郑庆仁的鼓动，郑洁欣也不会和夏贵离婚，夏贵也不会消极的整天在家酗酒，对李娥产生误会并动手。也不会知道自己不是夏经国夫妇亲生的这一信息！ 整个夏家继续完完整整，和谐美满。 都是这个郑庆仁！ 夏经国的怨恨，正在开车的谭杰清晰感受到，轻轻蹙起眉头，说：“经国，这事是我们的错在先，马上过年了，消停吧。” 夏经国收敛了气息，点点头说：“杰哥，我知道，今年会过个好年。” 郑庆仁用温水烫了一个苹果，削了一下皮，切成小块，用刀尖插了一块，小心的喂到了郑洁欣嘴里。 “姐，爸妈那里我没通知，也准备先瞒着他们，省得老两口担忧。夏经国和李娥两人过来，是想让你放弃追究夏贵责任，这个心不能软，否则还会有下次。” 郑洁欣轻轻的咀嚼，迟疑道：“夏叔和李姨应该没这个意思。” 郑庆仁轻笑了下，这个姐姐在学习和管理上很聪明，在情感上，优柔无脑。 “他们说夏贵的亲生父亲也过来了，可是和我争执之后，也不等那个谭主任过来就离开，到现在也不见谭主任过来，我猜谭主任也不会过来了，以后也不会出现。” 说到此，郑庆仁平静下来，语气也开始冷了些：“夏贵亲爹应该和夏经国李娥他们一起来的平和县，既然没出现，那应该找关系去了。” 以谭主任的身份，找的关系人，身份也不会低。 郑洁欣不傻，郑庆仁一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键。 有些担忧。 谭杰的身份她可是清楚，亲自去找的关系，那这事多半是没有结果了。 郑庆仁继续坚持的话，很可能会得罪不少人，影响到后续的生意。 “庆仁，谭主任是地区供销社的一把手，权利和能力我们都无法抗衡，而且你在豪县投资的酒厂，还要靠供销社系统销售，要不我们就算了，不追究了。” 郑洁欣劝道。郑庆仁这半年来变化不小，才刚刚有所成就，不能因为自己的事，影响到郑庆仁的努力。 郑庆仁看着郑洁欣脸上担忧的表情，心里隐隐产出一种悲哀。郑洁欣从农村出来的，在面对谭杰这个身份时候，哪怕自己是受害方，首先想到的还是退缩。 这是一种刻在骨子里的自卑。 “姐，我说过了，这事算不了。这种事也不能退，不管对方的势力有多大，你都要去坚持争取。” 郑庆仁沉默了会，语气低沉了些，继续说：“我在里面的时候，如果没有坚持住，抓住机会争取，而是忍让了，妥协了，可能现在就不在了。” 当然，上一世的郑庆仁也没妥协，后期一直不认罪，哪怕到刑场了，还大喊冤枉，监刑的法官见状，喊了刀下留人，作为紧急情况上报。可惜依旧没逃掉被打靶的命运。 郑洁欣猛的睁大了眼睛。春节过后，自己这个弟弟没有犯任何错，就被抓了进去，各方打听到的消息，都是郑庆仁必死无疑，曾经也一度以为再也见不到这个弟弟了。 可郑庆仁在各种威逼拷打下拒不认罪，才抓住机会重见光明。郑洁欣再见郑庆仁时，像是经历了生死相隔。 不能忍让！ 郑洁欣一脸坚毅的说：“庆仁，你说的对，我们不能自己放弃。夏贵，必须要付出应有的代价。” 郑庆仁把苹果喂完，看着郑洁欣半眯着眼，给郑洁欣盖好了被子，轻声说：“姐，好好休息，有事我去面对，我也会保护好你和爸妈。” 离开了医院。郑洁欣出事，厂里一时半会没有管理人员，郑庆仁需要临时回到厂里处理事情。 忙完事后，郑庆仁找到来了郑宏伟。 “宏伟，你知道夏贵家的地址，现在就去颖阳，在他家附近守着，仔细观察着他们的家里，如果夏贵回去了，就立马给我联系。” 张学斌已经安排人去抓捕夏贵，但郑庆仁并不完全相信他们，还是自己人过去更放心点。 郑宏伟领到郑庆仁的安排，简单的收拾一下，立马赶往了颖阳。 第二天一早，谭杰的关系就开始运作了。 巡捕局的人悄悄的来到了郑洁欣的病房，说是受周副局长的命令，过来对这个案件调解。 来的人郑庆仁还认识，姓邹，郑庆仁从里面出来去巡捕局谈补偿时接待的捕快。 听完目的，郑庆仁直接挥了挥手：“邹捕快，回去吧，回复周局长，我们这边不接受调解，一定要追究夏贵的责任。” 邹捕快认识郑庆仁，也知道郑庆仁的事迹，耐心的劝道：“郑厂长，周局长暗示了对方的背景挺大，而且你姐的伤并不是很严重，不如提一个条件，给自己争取点利益。 当初你从里面出来，领完赔偿后，周局长就夸过你，懂形势、会隐忍、有前途，才有了如今的车辆厂，发起了家。现在怎么就不明白了呢？” 第266章 我不要我明白，我要对方明白! 郑庆仁带着笑容看着邹捕快。他从来没把周局长的话当成是夸赞，在他心里那就是一种羞辱。 上次的明白，是郑庆仁从里面死里逃生后，一时的忍辱负重。 可现在，为什么还要看所谓的形势，做所谓的隐忍？ “邹捕快，上一次明白是为了不让我家里的人担忧，尽快的恢复正常生活。可是明白有什么用，家里人一样受伤害？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次我不要我明白，而是要让对方明白！” 郑庆仁虽然笑着说，但话斩钉截铁。 邹捕快看到郑庆仁脸上的笑容，完全没了当初刚从里面出来的瘦弱疲倦。 给人一种从容不迫的感觉。 这在周局长和段县首身上看到过。 也明白了，眼前的年轻人，自己已经无法和对方对等的说话。 收起了资料，邹捕快起身准备离开：“郑厂长，既然你们不愿意调解，我就回去汇报了。” “不送。” 看着邹捕快离开的背影，郑庆仁沉思了一会。 董庆庆带着饭盒来了。 身后还跟着孙芸。 见到郑庆仁发愣，以为在想孙芸来做什么，连忙解释：“孙芸知道了姐受伤，非得跟着一块过来看看。” 孙芸也小声的接话，说： “郑……庆仁，我在家里没事，也能帮忙照顾会洁欣姐。” 说完，脸上红了一片，急忙低下了头。 郑庆仁意味深长的笑了，点头说：“你们来的正好，照看一下我姐，我回去厂里办点事。” 临走之前，郑庆仁给郑洁欣介绍了一下孙芸：“这是庆庆的同学兼同事，孙芸老师。” 然后贴在郑洁欣的耳边轻轻说：“姐，小伟应该和孙老师正在谈对象。”郑洁欣被这个信息惊住了，她看了看孙芸，又回忆了下郑小伟的憨脸，俩人搭不上去啊！ 郑庆仁回到车辆厂，找到了厂里的那台照相机，检查了下电池和胶卷，确认没有问题，重新回到了医院，到了医生办公室，调出了郑洁欣的所有诊断治疗病历和单据，拍了照片。郑洁欣的伤口都包扎了起来，没法拍到受伤的细节，倒是郑庆仁还是对包扎后的伤口拍了一遍。 又把胶卷送去了附近的照相馆，加快洗了两份出来。 邹程回到了局里，立即向周局长汇报了调解的过程，叙述了一遍郑庆仁的话。 周局双手抱着搪瓷杯，食指有规律敲在杯上，听完之后，问：“这是郑庆仁的原话？” “郑庆仁就是这么说的。” 周局面色平静，摆了手：“你去回个电话给赵景龙，说调解没成功。其他的，不要多说。” 邹程离开后，周局吹了下杯子上面飘着的茶叶，抿了一口，自语道：“张学斌说的不错，这个郑庆仁不一般。” 回到了办公室，邹程翻了一下机关通讯录，找到了县里赵副县首办公室的电话，拨了过去。 “我是赵景龙。” “赵县首，我是县巡捕局办公室的邹程，夏贵故意伤人案，周局长安排我亲自过去的，不过对方不愿意调解。” 赵景龙蹙眉。 县局办公室的副主任亲自过去，竟然也调解不成？ “对方就没提什么条件？” “没有。” “是受害人拒绝的，还是她家里人拒绝调解的？” 虽然周局提醒过不要多说，但邹程想到了郑庆仁对他神气十足的话，凌人的语气，还是说道：“是受害人的弟弟，县车辆厂的厂长郑庆仁拒绝的，态度很坚决。” “邹主任，我知道了，帮我带一声谢谢给周局。” 赵景龙挂上电话，脸色阴沉。 昨天已经找人打听过，受伤的郑洁欣是县车辆厂厂长的姐姐。 而这个厂长郑庆仁，半年前还是豪县的风云人物，上过颖阳日报。 普通的老百姓只知道郑庆仁因为一件严打案子关押了半年，先是认罪后又翻供，新调入刑侦队的张学斌捕快得知情况后，重新认真梳理案件，发掘证据，从而找出真正的凶犯，为郑庆仁洗脱罪名。 可作为县领导的赵景龙知道，郑庆仁洗脱罪名是郑庆仁自己提供的线索，真正的案犯也是郑庆仁从边首县抓到。 出来后没几天因为向县中医院无证销售中药材，殴打同村，被抓进了巡捕办。是省内一位领导的千金出面帮忙。 也曝光了县里隐瞒下的冤案，引起了全地区一片哗然，议论纷纷，从而让制造冤案的胡家低头，出手帮郑庆仁取得了倒闭的车辆厂经营权。 接手后，车辆厂开始生产货运人力三轮车，在多个地区热销，车辆厂起死回生，业绩也一路长虹，经营效绩在县里也排前列。而且那位省里的领导千金还给县里打过招呼，让县里给车辆厂些方便。 这个郑庆仁很奇，很怪。还可能有省领导千金的关系。 赵景龙轻哼了一声：“既然给脸不要脸，那就让你们想追究，也没究可追。” 拿起电话：“我是赵景龙，找一下甘院长。” 电话那一头急忙回话：“赵县首，我是甘奇峰。” “奇峰，先放下手中的活，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好。我这就过去。” 甘奇峰挂完电话，心头纳闷，赵县首急急忙忙的找自己什么事？ 围上围脖，戴上棉帽，套上手套，拎上公文包，匆匆走出办公室，下医院办公楼，到了停车棚，推出二八大杠，快速的朝着县大院蹬去。 第267章 积了八辈子德 外面是零下的气温，甘奇峰坐在赵景龙办公室的沙发上，手里抱着一杯热茶，旁边烧着火炉。 “尝一尝，雨前的瓜片。” 赵景龙是手里也抱着一杯茶，拿了一把凳子，靠着火炉坐在甘奇峰的身。 甘奇峰下意识的拉着凳子往后退了一点。 和赵景龙并排坐一起，还是有一点压力。 “奇峰呀，喊你来不是公事，就是咱俩聊聊天。” 甘奇峰一听，就明白了，赵景龙肯定有事要找自己做。 不是一般的事。 一般的事在电话里直接下命令的就行了，这是喊到办公室亲自说。甘奇峰心里有些紧张，笑着脸掩饰说：“赵县首，您是领导，有事直接吩咐，只要我能力之内都尽力去做。” 甘奇峰是个聪明人，这也是赵景龙为什么找他的原因。 张学斌是以故意伤害罪下令抓捕夏贵。 当前国家《刑法》中，故意伤害他人身体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 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致人死亡的处七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 只在重伤上面，列了三个情形。 但是怎样才达到故意伤害罪的程度，没有一个具体的标准。 在巡捕局、检察委和审判委内部都有一个鉴定判断的标准和人员。一般来说两个人打架，摩擦、刮蹭，破了一点皮，算不上犯罪。基层所里调解赔偿就行，大不了关上几天。 但夏贵动刀了，还伤了人，以伤害罪抓人，绝对没错。 但抓过之后会不会批准逮捕，逮捕后会不会起诉，起诉后如何判，每一个部门都会根据伤情鉴定，都有操作空间。 马上就要过春节。 谭杰既然亲自找来了，赵景龙又承诺了办妥，那肯定是不会让夏贵到批准逮捕的地步。 甚至连抓都不用抓进去。 赵景龙也不再兜圈子：“前天下午你们医院进了一个被人用刀刺伤腹部的病人，叫郑洁欣，甘院长有没有留意到？” 甘奇峰想了下，回道：“我主管是行政方面的事，入院的病人很少过问，没听说过这一个人。” “没听说不要紧，这个人是地区化肥厂副厂长夏经国的儿媳妇，两个多月刚离婚，前天夏厂长的公子来找她谈复婚的事，没成想两人起了争执，夏公子伤了这个郑洁欣。伤不重，不过巡捕局那边初步判断到了故意伤害罪的程度，正在抓捕。” 甘奇峰疑惑了：“伤者是夏公子的前妻，伤情又不重，夏家去道个歉，态度好点和对方家里商量一下不就行了，怎么到了抓人的地步？” “夏厂长和爱人亲自去道歉，对方不理会，坚决追究。地区供销社的谭主任找了我，让巡捕局的周局长派人过去调解，对方还是不同意。” 夏厂长亲自去道歉，周局长派人去调解，都没谈妥，对方什么身份，头怎么这么铁？ 甘奇峰有点好奇了，这家人什么身份。 心里也隐约知道，赵景龙找自己来的目的。 “奇峰，一般像这样的案件，巡捕局内部会根据伤情做个鉴定，伤到了一定程度才抓捕，检察委也会根据伤情作出批不批捕的决定。而这个伤情，主要是依据医院里面的诊断、病历等材料结合实际，作出鉴定。” “巡捕局负责鉴定的是你侄子吧？你也是县检查委的顾问，你们两个之前联合干了什么事我也知道。我想你让郑洁欣的伤，在巡捕局那里，达不到犯罪的程度。这事你们熟门熟路，办成之后，我保证你明年春天成为中医院的一把手。” 火炉里的煤闪着火星，甘奇峰擦了一把汗。 尝了一口茶，香。 后劲有点儿苦。 这个郑洁欣到底受伤什么程度，家庭什么背景，甘奇峰一无所知。 不敢贸然答应。 “赵县首，我得回医院里实际看一下伤者的受伤情况，才能回答您。” 赵景龙目光盯在甘奇峰脸上，笑了下，说：“需要吗？我记得年初的时候，三塔乡的粮食站长好像把一个卖粮的小贩腿打残废，就是你鉴定的能恢复正常，让这个站长只判了三个月的拘役。前几天，这个小贩还拦在我车前，露出废腿让我看，说要举报你……” “赵县首，那个小贩我记得，他的腿确实能恢复，是他自己不及时治疗……”甘奇峰还要解释，忽然感到一股凉气，赶紧转了话题：“夏厂长公子这事，我尽量去办，不会让他到批捕这一步。” 茶没喝完，甘奇峰就走出了赵景龙的办公室。 一阵风吹来，甘奇峰打了个哆嗦。 回到医院，到了急诊室，开始查阅起郑洁欣的病历材料。 额头上的伤四公分，脸上有几处擦伤，两根肋骨骨折，腹部伤口十一公分。 从诊断材料上看，额头的伤应该是石头划破，腹部的伤是刀尖刺破划伤。 回到了医生办公室：“王涛，把这个郑洁欣的所有诊断、检查、治疗材料收集一下，送我办公室。” 很快，三十多岁的王涛带着资料到了甘奇峰办公室。 甘奇峰翻了一遍，抽出了几张纸，说：“按照我写的，把这几页内容重新写一份。” 王涛看了一眼甘奇峰给的内容，默记在心里，拿起剩余的资料，回到了办公室。 给甘奇峰办这事，王涛也是轻车熟路了。 甘奇峰看着手中的几页纸，思考了几分钟后，起身从柜子里掏出一本《药典》，夹了进去。 病房内。 董庆庆回家喂孩子，而孙芸坚持留了下来。 并且还和董庆庆商量着，轮流半天半天留在医院照看郑洁欣。 孙芸这个态度，郑洁欣心里很高兴。 倒不是因为有人留下照看自己，而是说明孙芸和郑小伟有戏。 模样比不上董庆庆精致，但也算俊俏，身高也不差，接近一米六，又是师范学校毕业中专生，县里小学的老师。 单凭哪一样来说，配郑小伟都绰绰有余。说总的话，要真嫁给郑小伟，那真是郑小伟八辈子积来的额度。 要是让应华叔和婶知道了，估计年都没心思过，而是在想赶紧八抬大轿把人娶回家。 颖阳市新华路南九巷，巷口路北斜侧一家招待所。 郑宏伟以平和县车辆厂业务员的身份在二楼开了一间靠路的房间。透过窗户，能看进南九巷里面。 不过只能看到里面二十多米，门牌八号门前。 夏家在十二号，差了两户。 白天的时候郑宏伟以出去跑业务为由，在附近转悠，傍晚吃完晚饭，就坐在房间窗边，留意着进出巷子的人。 六点十分，一辆黑色大沪车停在了巷口。 郑宏伟认出了这是化肥厂的车，然后看到了夏经国从后座外侧门下车。 站在路边瞅了一圈，才走到另一侧车门外，敲了下，内侧的门打开，出来一个带着黑棉帽，穿着军大衣的瘦矮人影。 郑宏伟打足了精神，紧紧盯着军大衣。不过人包裹的太严实，又勾着头，看不清脸面。 两人匆忙的朝巷子里面走，快走到八号门外时，军大衣防备的回头看了一眼。 郑宏伟看清了脸，是夏贵。 第268章 带上两条麻袋 脸色发白，憔悴。 和郑宏伟刚进医院见到的郑洁欣比，又微不足道。 郑宏伟穿上了大衣，戴上帽子，走出房间，下了楼。 柜台的大姐抬头斜着眼，认出了郑宏伟，昨天傍晚住进来，一进来就出门，到了晚上九点多才敲门回来，提醒道：“别回来太晚，八点关门。” 郑宏伟没搭话，匆匆奔往了夏家的门外。透过门缝，能看到院子和堂屋的门。 没瞅到人影，也没听到声音。 观察了一会。 夏家的人很谨慎，郑宏伟隔了许久，才隐约听到一声夏经国的训斥声。 虽然没法证实夏贵此时就在家里，但是巷子里回头的那人是夏贵没错。 不敢耽搁，赶紧回到招待所，用招待所的电话打回了车辆厂。 郑庆仁已经回到了宿舍休息，电话铃声响起，第一时间披上大衣，跑上楼接电话。 “庆仁，我刚才看到夏贵回家了。” “刑侦队的人知不知道？” “应该不知道，我看着他是偷摸着回来的。” 郑庆仁询问了郑宏伟住的招待所地址，挂上电话，跑到了郑虎的宿舍外，敲道：“虎哥，穿厚点，跟我一块去颖阳。” 很快两人穿戴好，郑庆仁看到郑虎怀里还揣着一个特制的铁棍，说：“虎哥，没必要，去仓库拿两个厚麻袋。” 郑虎听了郑庆仁的，把铁棍丢回了宿舍，一路小跑，进了仓库，翻出了两条麻袋。回到院子，郑庆仁的摩托已经打着了火，跳了上去，一路疾驰，奔往了颖阳。 到了人民招待所，已经八点出头。 办理入住的大姐略显不满，嘀嘀咕咕的。 郑庆仁也没到搭理，拿到钥匙上了楼，找到房间号敲了郑宏伟的门。 进门之后，郑宏伟赶紧给郑庆仁、郑虎递上热水。 郑庆仁喝了几口水，暖了点，说：“宏伟哥、虎哥，我姐嫁给夏贵之后，没少被他欺负，这都离婚了，也没逃过他的魔爪，只把这个王八蛋抓进去，凭他们家的关系，也不会处理多严重，太便宜他了。” 郑虎噔的一声，把杯子砸在桌子上：“庆仁，在厂里你是我领导，我听你的，但是洁欣这事，无关于工作。我早就想说你，他么的那是你姐，竟被人欺负成这样，要是我姐话，我上次就打的他站不起来。” 以郑虎的性格，这话真不是说说。 郑庆仁钦佩的说道：“虎哥，你说的对。我想了一下这次不能就这样轻易过去，得搞他个狠的。” “不过夏贵藏在家里，一时半会不会出来，我们也不可能跑进他们家里动手，那性质就说不清了。我们要么等他自己出来，要么想办法让他出来。” 郑庆仁站在窗边，看了一下夏家巷子的方向。 一片黑暗，只有几处弱弱的灯光。 睡了一夜。 郑庆仁等到上午九点钟打电话给了张学斌，询问那边有没有找到夏贵。 郑庆仁的询问在意料之内，张学斌回道：“去找夏贵的人回复说，去了夏贵的单位，夏贵家里、还有经常活动的地方，都没有见到夏贵本人。” 顿了一下，张学斌声音小了点：“听说昨天周局派人过去调解，被你拒绝了？” “都动刀子了，怎么可能同意调解，怎么，张队长有压力了？” 郑庆仁调笑的问道。 张学斌无奈笑了一下，说：“压力还真有点。再透露一点消息，今天县局一把手，问了一下案件，还强调了一点，临近年底，如果伤情不是太严重，不要走刑事。我觉得有人也给他打了招呼。” 郑庆仁眼中闪了一道冷光，继续问道：“张大队长，我姐的伤情不知道你看了没有，你觉得是严重还是不严重？” 张学斌知道郑庆仁在试探自己的态度，回答道：“你姐伤情有没有达到刑事立案的标准，还得看局里的鉴定组的意思。” 郑庆仁心里冷哼一声，问：“你们的人什么时候去的夏家？” “昨天下午和今天早上。你打电话之前，他们刚刚从夏家出来，向我汇报。” 郑庆仁看了一眼门外的小巷，挂了电话。 从早上天一亮到现在，郑宏伟都在盯着巷子。 从张学斌透露的信息里，有领导过问，这个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还有一点就是郑洁欣的伤，能不能关夏贵，关多久，张学斌当不了家。 虽然严打已经收尾，但并没有结束。 按照这一时期的口号，可抓可不抓的，坚决抓；可判可不判的，坚决判；可杀不可杀的，坚决杀。故意伤人罪的最高量刑可以达到死刑。 如果是严打的前期或者夏贵只是个普通人，铁定逃不了审判。 郑庆仁看了一眼郑宏伟和郑虎两人，琢磨着，如果己方三个人对夏贵动手，事发被抓，能不能逃脱？ 不能！ 可是郑庆仁这次不会忍气吞声。 郑庆仁沉思了一会儿，瞅了一下招待所的登记记录，回到了楼上。 “宏伟，虎哥，你们也知道现在的形势，普通人一旦伤人，被抓进去就是从重从严。我们住在这里就已经留下了记录，夏贵一旦在附近出事，肯定能追查到我们，所以我们得先离开这个招待所，要是能有机会把登记记录销毁掉，更好。” 三个人办理入住，都是拿的车辆厂的介绍信。 经郑庆仁这么一提醒，郑宏伟拍了一下脑袋，懊恼的说：“早知道我就弄个假的介绍信。” 郑庆仁不在意的说道：“夏贵这个人以前就嗜酒，自从离婚之后，更是嗜酒如命。听我姐说，为了不让夏贵喝酒，他们家不放酒，所以夏贵就算躲在家里，也会瞅机会，外出买酒。” 郑虎眼睛一亮：“你是说趁他出来买酒，在没人的地方，麻袋一套，死命的打？就算不抓进去，也让他躺着过年。只要我们不出声，他也不知道是谁打的。” 郑虎说的确实是郑庆仁计划，现在刑侦队的人在找夏贵，肯定不敢大摇大摆的走出来。 只要走小道，没人就可以动手。 可郑庆仁不知道夏贵会什么时候出门，所以只能想办法把他引出来。 “我们先离开，宏伟，你正常去跑业务，下午三点，我们在颖阳车站碰面。” 第269章 郑庆仁，你跟踪我? 郑宏伟先退房离开。 颖阳的业务是郑洁欣亲自负责的，说起来还要感谢夏家，在业务拓展上也帮了忙。郑宏伟不需要去跑，只是象征性的到了几家销售“佳仁”三轮车的店铺走了一圈，达到露脸的目的，就赶往了约定地点颖阳车站。 郑庆仁和郑虎两人在郑宏伟走过半个小时后才出了房间，到达一楼柜台。 “退房。” 郑庆仁钥匙丢在了柜台上。 “等一会，我们去查一下房。” 值班是个三十左右的妇女，脸色冰冷，机械的说道。 郑庆仁催促道：“查什么房，房间没什么，你把押金退给我们，我们着急走。” “那怎么行，谁知道你们有没有在里面损坏什么，拿走不该拿走的？” 营业员翻着白眼。这个房间号的登记信息早就看到过了，下面县城的一个小厂的业务员。 人民招待所之前可是接待地区部门领导和下面县领导的定点招待所，也就是最近两年颖阳城区新建了两家规模更大，档次更高的宾馆，抢走了公署和各部门接待领导的业务，才轮的上这种小厂的业务员入住。 “虎哥，我们等一会。” 营业员冷哼了一声，冲着楼上喊道：“吴姐，204查下房。” 等了近二十分钟，吴姐从楼上下来：“没问题。” 营业员才慵懒的翻开登记簿，找到了房间登记信息，记录了退房信息后，说：“退押金五块。” 收到押金，郑庆仁转身就离开。 “嘭！”一声爆炸声。 营业员急忙从柜台后面跑了出来：“咋了，咋了？” 郑庆仁脚边银色的铁皮暖水瓶倒在地上，热水洒了一地。营业员轻轻的捏着暖水瓶口扶了起来，里面顿时哗啦啦的声音。 “咦……恁咋把茶瓶碰炸了？” 郑庆仁面露惭愧的说道：“对不起，不小心踢到了。” 营业员拉着郑庆仁的手：“那你们不能走，得赔钱，照着咱所里的物品损坏价格，这个茶瓶四块。” 郑庆仁瞥了一眼已经贴在柜台边的郑虎，大声说道：“啥？这瓶在供销社买，才三块，你让我赔四块？” 营业员一听，手上抓的更紧了：“三块那是一般质量的，我们都是配的好的，四块，少一分不行。” 郑庆仁不甘心的讲价：“三块，我只出三块。” “最少四块，要不别走。” 两人拉扯了两分钟，郑庆仁忽然把押金的钱递了过去，说道：“四块就四块吧，找钱。” “嗯？” 营业员愣住，刚准备要松口几毛钱呢。 欣喜的接过钱，走回柜台，翻出了一块钱，递了过去：“说好了，赔偿物品的不开票。” 郑庆仁两人懒得搭理，直接出了门。看着郑庆仁两人走远了，营业员兴奋的喊道：“吴姐，帮我看会，我出去一下。” 这暖水瓶就是从隔壁供销社买的，价格两块八毛五。买一个新的放回来，不就多赚了一天工资？ 阳光明媚，吹着干冷的北风，郑庆仁骑着摩托，寻着路，回头问：“虎哥，宏伟和我们的登记信息涂干净了吧？” “没涂……”郑虎往前靠了点，说：“两页纸，都撕掉了。这不，撕碎了，一路撒着，还剩最后几片。” 郑庆仁看着几片纸从郑虎手里丢了出来，隐约听到一句，夏贵，一路好走。 下午三点，郑庆仁载着郑虎准时到了车站，郑宏伟已经等着。 “上车。” 等郑宏伟挤上后座，郑庆仁找了方向，一把油门，开了过去。 颖阳国营酿酒厂。 摩托车停在了酒厂门外的一侧，郑庆仁跳下车，说：“宏伟，虎哥，你们先在这边等着，我去那边看看。” 对面往西二百米，南拐进一个巷子，再走三百多米，有个私营的馍店。 老板是一对年轻夫妻，男人在之前是酒厂员工，后来嫌弃工资低，就跟着老爹学了祖传的蒸馍，开了这家店，这个馍，也不是常见的馒头，而是颖阳特色的枕头馍。 因为学习时间不长，手艺不精湛，生意马马虎虎。 不过店里还兼卖散酒。 说是自己家里酿造的，但熟知内情的都知道，这有部分酒，是颖阳酿酒厂出来的。郑庆仁曾从郑洁欣口中听说过，夏贵经常从这家馍店拿酒，而且还是酿酒厂最优质的酒。 郑庆仁刚进屋，里面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人揉着面，说道：“来早了，馍还没上锅。” 郑庆仁说：“不要馍，要酒。” 年轻人抬头看了一眼郑庆仁，眼生。 “酒也来早了。” 郑庆仁瞥了一眼墙角，说：“那不是还有两桶吗？” “给人留的。” 郑庆仁小声嘀咕：“夏贵这家伙，不是说你们家的酒不断吗？” “咦，你认识夏贵？这酒就是他托人通知要留的。” 老板抬头看了一下挂钟说：“应该快来了。要不等一会儿他来了，你找他分一桶？” 郑庆仁心里一乐，还真猜对了。嗜酒如命的夏贵，会忍不住出来买酒。 “算了，我要的多，不跟他争了，明天再过来。” 和另外两个人碰了头。 三人研究了附近的地形。 馍店门口的这个巷子有南北两个进口，馍店在中间。夏贵如果来的话，最可能从酿酒厂的方向过来，也就是北边巷口。 最终商定郑宏伟和郑虎守在北边巷口，郑庆仁在南边巷口，如果夏贵从北边进，等夏贵进了巷子，就跟进去动手，打完就从南边上郑庆仁的摩托，跑回平和县。 如果从南边进，郑庆仁就等夏贵进馍店，骑摩托去接上两人，追上出馍店的夏贵，麻袋套头，打上一顿。 郑洁欣说过，在化肥厂时，夏贵没少这样被打。到了酿酒厂，偶尔也会挨上一顿。 而且不能打轻了，最好能让夏贵起不来，周边的人报警。 三人商量完毕，郑宏伟和郑虎守在路口，郑庆仁骑着摩托穿过巷子，到了另一头外面。 说来也巧，找好位置，下了摩托车没两分钟，郑庆仁就看到一道蹬着自行车的熟悉身影。 尽管帽子把脸遮了一半，郑庆仁还是认出，就是夏贵。 赶紧拉了一下帽檐，弓住了身子，背过身子。 蹬着自行车的夏贵埋着头，生怕有人认出自己，即将进入巷子。 一道清脆的声音响起：“郑庆仁。” 夏贵吓得一哆嗦，急忙刹车，脚尖点地，四周扫了一眼，就看到三四米外一脸惊愕的郑庆仁。 瞬间火冒三丈：“郑庆仁，你跟踪我？” 第270章 你这次死定了 夏贵傻逼似的质问郑庆仁也没在意。 那道清脆的喊声郑庆仁太过熟悉了，目光寻着喊声找了过去。 就看十米外到靓丽的身影。 谷诗。 纤细的身体，时尚的穿着，阳光的神态，仿似冬天的一把火。 和郑庆仁对视，谷诗精美的脸带着笑容问道：“你怎么在这？” 这一笑，让郑庆仁短暂的失神。郑庆仁也想问一句，你怎么也在这？忽然想起这条路一里外就是颖阳日报社。 谷诗是省日报社驻颖阳站的记者，办公地点就在颖阳报社内。 虽说从西京回来之后，谷诗一直留在省城家里，照顾寻回的弟弟。但谷诗家里有人，长时间请假，工作也不会受影响。 所以在这里很正常。 可郑庆仁为什么在这？ 郑庆仁看向了夏贵。 夏贵已经从自行车上下来，如同受惊的小鸟挨着墙角，双手做好出拳方式。 郑庆仁指了指夏贵，说：“我来找个人。” 夏贵面色狰狞的吼道：“郑庆仁，你是想来抓我？” 郑庆仁不屑说道：“抓你，那太便宜你了。” “不要以为报了警，就能把我怎么着，实话跟你说，我爸都已经打点好了，平和县来的人根本不会去抓我，”夏贵左右瞅了一下，就郑庆仁和谷诗两个人，胆子上来点：“郑庆仁，我不是故意要伤害你姐……都是你，我自己教训自己媳妇，那是天经地义，要不是你鼓动她和我离婚，我们现在还过着幸福的小日子，我也不会成天浑浑噩噩的活着。你这个q奸犯，就该留在里面等着被枪毙，那天躺在血泊里的应该是你。” 听到夏贵的这几句话，郑庆仁顿时上火，大骂一声：“你这个畜生。” 也不管谷诗在不在身边，挥着拳头就上去。 郑庆仁虽然比夏贵高了十公分，但体型都差不多瘦，夏贵也不甘示弱，挺着身子往前。 “啪。” 郑庆仁一拳砸在了夏贵脸上，夏贵的小短腿踢在了郑庆仁小腿上。 惯性让两个人短暂分开。 停顿好后又一下拥了上去。 郑庆仁上一世的跆拳道虽然没有作用，但是得益于身高和身体灵敏度，很快占了上风。 可这种赤手空拳，也没太大力气的打，对夏贵造成不了太大伤害。 要是郑虎在这里，三拳两脚就能让夏贵起不了身。 谷诗看着现场的画面，有些怪怪的，几个月没见到郑庆仁，一见面，就是和别人打架。忽然看到夏贵从棉大衣内里掏出一条长十二三公分闪着银光折叠刀，提醒道：“郑庆仁，小心。” 郑庆仁用力一脚，把夏贵踹开。夏贵嘴角渗出血迹，笑的阴狠，把刀锋从刀把里抽了出来：“郑庆仁，我弄死你。” 说完，冲向了郑庆仁。 郑庆仁临危不乱，等冲过来身体猛地侧开，瞅准了夏贵持刀的手腕，一把抓了过去。 “松开。” 手腕被抓住，夏贵使出全力要抽出，可郑庆仁也抓得死死的，夏贵冷笑一声，松开了抓刀的手，水果刀掉在了地面瞬间，另一只手捡了起来，朝着郑庆仁腹部捅去。 郑庆仁急忙松开手，向后退着躲避。 “嘶……” 军绿的大棉袄被刀尖划开了一道口子，内里的棉花顿时炸了出来。 郑庆仁掀开看了下，里面的毛衣没破，冷冷的说：“夏贵，这刀用的挺熟练，我姐跟了你两年，你竟然能下得去刀。” “郑洁欣那个臭婊子，我拉下面子跑去平和县求她复合，都要给她跪下了，她死活不愿意跟我回来，既然她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夏贵恶狠狠的说，见自己的攻击不起作用，猩红的目光瞥到一旁站着担忧郑庆仁的谷诗，转变方向冲了过去。 “夏贵，你敢！” 郑庆仁凉意瞬间侵遍全身，嘶吼着去阻拦：“谷诗，快跑，这家伙是疯子。” 然而已经晚了。 夏贵的动作很快，只听一道凄厉的叫声，谷诗缓缓的躺在地面。夏贵缓慢的抽出刀，血红的眼睛挑衅的看向郑庆仁，呲着牙，咧着嘴，像是撕咬胜利后炫耀的疯狗。 “哈哈，郑庆仁，她是你什么人，原来你这么在意她啊？” 郑庆仁跃起扑了过去，把夏贵压倒在地，拳头疯狂的落在夏贵脸上：“畜生！疯狗！你死定了！夏贵，你死定了！” 然后用力的砸开夏贵握刀的手，把刀夺了过来，起身踉跄来到谷诗前。 上腹部蓝色的羽绒服已经浸满了血，因为疼痛，谷诗嘴角抽动，说不出话，眼角滑落了泪，脸上也失去了血色。 这一幕，看的郑庆仁心疼，心中也懊恼万分。 “都怪我。” 郑庆仁用刀割掉身上一块棉布，堵在谷诗的上腹，四周瞅了一遍，目光落在一家门店外面，那里停着一辆板车。 “谷诗，看着我，睁着眼，忍着，我们去医院。” 第271章 学斌，这事你别过问了 平和县局。 刑侦队长办公室。 张学斌喝着茶，看着手中的工作计划。 两年多的严打，治安好了很多，最近一段都没有发生大案要案。不过因为临近春节，小案子频发，队里所有人都没有放松，还听说上面正准备部署春节后严打的收尾任务。 而且张学斌在这一段时间出尽了风头。不仅制止了一起冤假错案，抓到了真正的凶犯，还把平和县这三年积累的重案破了一半，队长的位子算是坐稳了。只要后续一段时间没有严重的错误，时间熬足了，理所当然的继续挪位子。 咯吱。 办公室的木门被推开。 周副局长阔步走了进来。 “学斌，去年的工作总结不错，今天上午去开会，地区公安处都对我们局夸口称赞，过几天还会给你们队下发奖励锦旗。虽说是一整年的总结，实际上几个大案都是你下半年进的刑侦队才结的，功劳都应该算到你头上。” 张学斌放下水杯，起身说道：“周局，你这是夸大我了，我们是在周局您的领导下才取得些成绩，最大的功劳应该属于周局您。” 周局很满意张学斌的话。张学斌有时候较真了些，但在处世上，觉悟不错。 在张学斌侧面的椅子上坐下，往下按了一下手说：“坐下说。学斌，车辆厂郑洁欣被伤害一事，是你安排的人在抓伤人者吧？” 张学斌知道周局受赵县首的吩咐，找了人去医院调解，没有调解成，原本以为周局不会继续过问，此时又问起这事，应该又有了新的压力，回道：“对，她弟弟，也是车辆厂的厂长郑庆仁来报的案，小吴过去调查了，根据医院的诊断记录，郑洁欣的伤情已经达到故意伤害罪的程度了。所以我这边就让人去找郑洁欣的前夫回来了解情况，目前还没找到人。” 周局身子往椅背上靠了下，斜躺着，左腿翘在右腿上，说：“刚才宋队找我说，局里的伤情鉴定师父看了郑洁欣的受伤材料，不管从伤口还是伤情上，都不怎么严重，根据以往的案例和经验，达不到犯罪的程度，让事发地巡捕办处理就行了。” 刑侦队副队长宋大峰。如果没有张学斌，现在的刑侦队长的位子，应该是他的。 张学斌眉头微微扬起，这宋大峰越级了：“周局，宋队怎么过问起这事了？而且怎么没来找我？” “队里的案子多，他用人的时候人手不够，发现你派出去两个人，就问了下案件情况，正巧遇到我开会回来，就汇报给了我。学斌，鉴定那边给了意见，伤者受伤情况达不到犯罪，现在正是年底，各种盗抢案件频发，正需要警力，要是伤人者没找到，就让人回来吧，交给事发地的巡捕办处理，这事交给宋队对接吧。” 周局起身，也不等张学斌回话，直接出了门。 张学斌知道，既然宋大峰插手，周局交给宋大峰办，就是把自己摘出去。不管后边结果如何，都是宋大峰的事。 正想着怎么给郑庆仁回复。 门被敲响。 “进来。” 走进来两个人。 张学斌抬头一看，正是派出去抓夏贵的人。 “张队，宋队通知我们回来，说不用抓夏贵了。” 张学斌轻笑了下，周局刚说完出去，两个人就进来复命，应该早就被叫了回来。事实上，两人一大早就被宋大峰告知，夏贵不用抓，这期间先口头应付张学斌。 挥了挥手让两人出去，打电话给了县车辆厂，接电话的人说，郑庆仁不在。挂上电话，张学斌站在窗边，望着窗外，局大门两边的墙上刷着白色的“从严从快，一网打尽”八个大字，忽然笑了两声。 平和县中医院，副院长办公室，甘奇峰正在打电话给赵副县首：“已经办妥了。我侄子拿着医院的诊断材料，给了轻微伤的鉴定，达不到故意伤害罪的条件。刑侦队那边也已经把案子移交给了文集乡巡捕办。” 五分钟后，地区供销社办公室，谭杰主任挂上了电话。轻蔑的笑了下，然后拨起的电话：“经国，小贵的事解决了，年前不要让他乱跑，这段时间，你得好好管教他了！” 夏经国面露喜色：“杰哥，我知道了，现在小贵已经被关在家里，春节之前，不会让他出去。” 谭杰想了想，继续说：“还有，让他少喝点酒。郑洁欣那边，也准备点赔偿，如果还不同意，也不要惯着她，就让小贵过完年去那边蹲几天，也算给小贵一个教训。” 夏经国有些为难：“进去几天……小贵应该不会同意。杰哥，赔偿的事交给我，郑洁欣姐弟俩不同意，我就安排人去找他们乡下的父母，他们肯定会同意。” 第272章 我是正当防卫 “你看着办。” 谭杰挂了电话，看了眼面前的文件，文头是平和县供销社。从抽屉里取出钢笔，签上了字，起身走去了办公室。 “平和县的薛文来了，给他。” “好的，谭主任。” 颖阳化肥厂。 夏经国看了一眼办公室墙上的挂钟。 下午三点四十五分。 昨天就是这个时间，夏经国心里一直担忧不下的夏贵突然溜进自己的办公室。 夏贵打了李娥，又得知夏经国和李娥不是亲生父母，羞愤离家出走，在一个朋友家里躲了两天。夏经国安排去找的人也到了这个朋友家，对方帮着夏贵隐瞒了。 夏贵也想回家，又怕面对李娥，思来想去，就去了平和县，找郑洁欣寻求复婚。如果郑洁欣同意了，带回颖阳，也能对李娥一个好的交代。 结果被郑洁欣拒绝，恼羞之下动了手，一不小心没控制住，伤了郑洁欣。夏贵担忧、害怕，立即逃离现场，从平和县沿小路，走回的颖阳。 他不知道郑洁欣受伤情况，也不知道公家有没有安排人抓他，所以就悄摸着进了化肥厂，找夏经国。 几天不见，人瘦了不少，蓬头垢面的。 夏经国顿时一阵心疼。 打了热水，让夏贵在办公室里简单的清洗了下，下午五点下班，夏经国就用厂里的车，把夏贵悄悄的带回了家。进了家，忍不住训斥了一番，并且下令夏贵禁足在家。夏贵也知道做的不对，没敢反驳。 中午吃饭时夏贵在家里翻箱倒柜，吵着要喝点酒。又被夏经国训斥了一顿。 夏经国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年纪轻轻，嗜酒如命，得看着戒酒了。 否则早晚还会因为酒再闯出事。 出了办公室门，到了相隔两间的另外一个办公室，李娥正在里面整理着春节值班工作表。 “娥，小贵的事杰哥办好了。你让小倩明天一早去一趟平和县洁欣乡下的家，找一下洁欣的父母，说服他们签调解书。” 李娥抬起头：“小倩去合适吗？” “她在乡里工作，平常没少接触这类事，有经验，而且她单位距离洁欣乡下家里只有三十多里路。” 李娥拿起办公桌的电话：“我现在就打电话。你今天酒场别去了，早点回去陪着小贵。” 下午五点钟，夏经国推掉了同事的宴请，准时从隔壁办公室喊上李娥，出了厂。 两人拎着满当的菜进了家。 家里寂静异常。 李娥慌忙放下菜进了客厅，扫视了一眼，没人。 “小贵……” 喊了一声，没人应。 李娥心里咯噔一下，不会又跑了吧，急忙推开夏贵的卧室。 床上的棉被鼓鼓囊囊，李娥放下了心走了过去，边喊：“小贵，你又睡了吗？” 没人回答。 李娥担忧的走到床边，拉了一下被子，没拽动。 随即李娥发现的不对劲，被子在颤抖。 “小贵，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 李娥手上加大了劲，拽开了被子一角，看到了夏贵惊慌失措的脸。 “啊！小贵，你怎么……” “经国，你快进来。” 夏经国听到喊声，匆忙走了进来。 “小贵，你……出去了？这是谁打的？” 躲进被窝的夏贵鼻青脸肿，眼角裂开，整个头都肿了一圈，被单上湿了一片，脸颊两道泪痕。 “爸，妈……”夏贵失声痛哭起来：“我下午出去想买点酒，谁知道郑庆仁就跟在我后面，把我打成这样。” 夏经国嘭的一声踹在床腿，狠道：“郑庆仁，欺人太甚！” 李娥心疼的眼泪滑出了两滴，擦了一把，说：“经国，打电话给老薛报警。以前看他是洁欣的弟弟，忍让着他，没追究。这次不能再让了。” 夏经国扭身就走：“我这就去邮电局打电话。” 夏家其实有电话，不过是化肥厂内部线路，无法直接打出外面。 “爸，别去。” 夏贵慌乱的坐了起来：“我在平和县也伤了洁欣，要是报警，我现在也得进去。” 夏经国停住了脚步。 虽然夏贵伤人案已经移交给巡捕办，可对方不接受调解的话，夏贵也得关进去十几天，这样就在家里过不了除夕。 可夏贵不这样想，因为夏贵捅伤了人，而且夏贵感觉到，这次比郑洁欣伤的更重。夏贵是趁着郑庆仁抱人上木板车时，偷摸着骑上自行车回来的。 躲在床上，完全是因为惊吓。 夏贵看着夏经国，欲言又止。 夏经国也察觉了儿子的不对劲，问：“还有其他事？” 夏贵知道事情早晚瞒不住，不如早说，让夏经国早早安排，说不定还能和郑洁欣的事一样，简单的处理。 “爸，我和郑庆仁打架时候，一不小心用刀误伤了郑庆仁的同伙。” 夏经国吸了一口气：“你带刀子了？人伤的怎么样？” 夏贵指了指自己右上腹部位置，说：“伤了腹部，现在冬天穿的厚，应该伤的不重。不过我可以保证，是郑庆仁先动的手，我只是被迫还手，属于正当防卫。” 夏经国并没有轻信夏贵所说的伤的不重，沉思了一会：“小贵，你伤的这个人，确定对你动手了吧？” “这个……”夏贵支吾：“她在一边，没动手。” “噗……” 夏经国喷了一口闷气。他有打死这个儿子的冲动：“没动手，你拿刀伤人家干嘛？” 然后询问了事发的位置，转身朝着门外走去：“我打电话给老薛，让他打听一下人伤的怎么样。” 伤的不重最好。 伤重的话…… 夏经国想起了夏贵身上的伤，那都是郑庆仁打的。 在颖阳，夏经国还是能说上话，那就以追究郑庆仁的责任为由，逼迫对方不追究。 很快联系了颖阳的巡捕局熟人老薛，等了十五分钟后，老薛回复电话，夏贵提供的地点，下午没有伤人案的报案。 那就两种可能。 一，伤不重，不打算追究。 二，就是伤不轻，正在治疗，还没来得及报案追究。 想到第二种，夏经国心头隐隐有些不安。 第273章 伤的到底是谁? 郑庆仁的难缠夏经国是知道的。如果郑庆仁身边的人真的受伤不轻，这个年，不一定过的顺心。 夏经国又对电话里说：“老薛，你还得帮我继续留意一下，再帮我打听下附近医院的消息，如果有事发地送过去的伤者，查一查伤重不重。过两天空闲，到家里来喝两杯。” 电话里：“老夏，客气了。小贵也是我看着长大的，犯了点错，能帮下就会帮下。” 挂了电话回到家，李娥正在给夏贵身上的伤擦药水。 看到夏贵可怜兮兮的样子，一肚子火的夏经国熄了下去。 “你是伤者家人？” 颖阳人民医院急诊室外，白大褂的医生拿着单子，平静的问道。 郑庆仁焦躁不安，已经在急诊外面来回踱步近半个小时，也不敢离开，听到医生问话，急忙回答：“不是，我是她朋友。” 医生瞥了一眼郑庆仁，脸上还带着淤青，大衣划烂了一片，棉裤上几个脚印，继续问：“她家人呢，来没？” “她家人没在，医生，受伤情况怎么样？” “初步诊断可能肝脏受创，具体情况不明朗，伤者需要做手术，治疗方案要和家人商议，你赶紧让伤者家人来一趟。” 说完，转身回了急诊室，郑庆仁连忙追了上去，喊道：“医生，我这朋友是省城过来的，家里人也都在省城，一时半会儿到不了。你们要是有好的治疗方法，尽管去做。” 医生回过头：“治病救人是我们的职责，需要你教？” 郑庆仁也没在意，想了一下，转身出了医院大门，到了附近的邮电局。 “打长途电话。” “到哪里？” “省城。” 工作人员指了指长途区，冷冷的说道：“排队。” 长途区前边还有两个人。等了四五分钟才轮到郑庆仁。 电话被接通。 “您好，我是谷诗的朋友，她在颖阳这里受了伤，正在医院急救，我想和谷省通电话。” “稍等。” 电话另一方没敢耽搁，只等了半分钟，一道沉厚的声音响起：“我是谷兴安。” “谷省，我是谷诗朋友，郑庆仁。今天下午四点十五分在颖阳双清路，谷诗被一个歹徒用折叠水果刀捅伤了腹部，现在正在颖阳人民医院急诊室救治。医生说伤情复杂，需要家人来商讨救治方法……” 郑庆仁说到这，已经听到对面谷兴安轻声的对身边秘书安排。 又过了半分钟，电话里才传出声音：“你是平和县的郑庆仁？” 郑庆仁回答：“对。” “小诗受伤时你在身边？” 郑庆仁回道：“对！” 对面继续问：“是你把她送去医院的？” 郑庆仁第三次回答：“对！” “谢谢你，剩下的我来安排。” “啪！” 挂断了电话。 尽管谷兴安声音依旧沉稳，但郑庆仁已经感受到了谷兴安的急忧。 小跑回到了医院急诊室。 就见一个穿着中山装，身后跟着五六个白大褂医生的人走了疾步走了进来，推门进了急诊室办公室。 过了四五分钟，急诊室的医生带着中山装走了出来，指着郑庆仁说：“冯院长，伤者是他送来的。” 冯院长快速走到郑庆仁面前，问：“你送来的人，是不是姓谷？” 郑庆仁点头：“对。” 得到答案的冯院长脸色一变，对身后的人说：“老方，赶紧组织人会诊。” “张医生，你现在去刘主任家里，请他回来主持救治。” 冯院长在急诊办公室坐镇，亲自指挥。 此时急诊室的医生也明白了里面受伤的女士身份不一般，快速的行动起来。 尽管不知道谷诗受伤的情况到底如何，但郑庆仁也知道，自己插不上手，只好在一边等着。 又过了二十分钟，一辆伏尔加轿车，一辆基普汽车开进了医院，停到了急诊室外。 伏尔加上下来一位英气的中年人阔步走进了急诊室，急诊办公室走出的冯院长迎接上去：“张专员，人正在救治。” 张专员目光看向急救室：“受伤情况？” 冯院长说：“方主任马上出来，让他给您汇报。” 张专员目光扫视了一圈，问：“送来的人呢？” “在那。” 冯院长指了指郑庆仁。 张专员到了郑庆仁面前，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张学文，谷领导安排我过来的。” 郑庆仁看着眼前的张学文，怪不得这么眼熟，原来是张学斌的哥哥。 伸出手，和张学文握了一下就松开：“我叫郑庆仁，是谷诗朋友。” 张学文诧异，审视了下郑庆仁，问：“平和县车辆厂厂长郑庆仁？” “对！” 也不知道第几次回答这个字了。 张学文笑了：“我八月份就听说过你的大名，这位是地区公安处的吴队长，你把情况说给他吧。” 从张学文身后走出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魁梧干练，指着一旁的休息椅，说：“你好，我是地区公安处刑侦支队的吴飞，领导安排调查谷记者受伤事发的情况，我们到那边说。” 咚咚咚！ 敲门声响个不停。 书房里刚刚合上工作笔记，准备回房休息的夏经国看着墙上挂钟，最短的指针停在十上面，蹙起眉头，这么晚是谁？ 走进了院子，喊了一声：“谁？” 门外熟悉的声音焦急的回道：“老夏，是我，老薛。” 夏经国急忙跑过去开门，门外站着老薛身着橄榄色的制服，带着大棉帽：“老薛，这么晚怎么还过来？” 老薛没回答，径直走进了院子，问：“夏贵呢？” “房间里，不知道睡没。” “喊他出来。” 夏经国心里咯噔一下。 走进了房间，直接推开了夏贵的房门。台灯下，斜躺在被窝里看武侠小说的夏贵愣了一下，说：“爸，啥事？” “你薛叔找你。” 也不等夏贵穿好衣服，就拉着夏贵出了门。李娥也听到了声响，披着棉袄走了出来：“老夏，咋回事？” 夏经国复杂的看了一眼李娥，没回话。 老薛见到夏贵出来，迫不及待的问道：“小贵，你跟叔说，你下午到底伤了谁？” 第274章 送来的及时 从被窝里拖出来，打扰小说正潮起的部分，夏贵心生怨愤，不耐烦的说：“那个人我不认识，是个女的，和郑庆仁在一块。叔，你不要担心，郑庆仁能认识到什么人物？” 老薛看了夏贵这个态度，摇了摇头。 心里对老夏这个儿子，也感觉到失望。 在打听消息的时候，老薛得知人民医院急诊进了一名被刀刺伤的女士，想进一步了解消息，被公安处的同事提醒，不让老薛再问。 意思很明显，受伤的人不一般，而且是直接由公安处的吴队长接手。 甚至地方公署的领导都有过问。 开初老薛不以为意，夏贵再怎么嚣张跋扈，也不可能脑残到惹不该惹的人，觉得应该和夏贵的事没关系。 可紧接着，参与这个案件外围的同事又悄悄告诉老薛，朱队长正在打听平和县夏贵伤人一案。 夏经国和老薛的关系，局里的同事还是有听说的。 老薛这才警觉，决定亲自跑一趟，询问一下情况。 听到夏贵并不认识被他伤害的人，老薛心里隐隐不安。 悄悄拉了夏经国走到一旁。 “老夏，我可给你提个醒，今天下午人民医院急诊送去了一位被刀刺伤的女士，具体详情我没有资格打听，但是对方来历不一般。” “老薛，你是说这个受伤的人和小贵有关？” “不能放松警惕，我建议你尽快找关系打听一下。” 老薛只是颖阳市巡捕局的小领导，虽和地区公安处一个系统，两家单位距离也不远，但毕竟差了一个级别。 但夏经国不一样，他是颖阳化肥厂的领导，经常和地区各个部门的领导打交道，甚至和地区公署的领导都有联系，人脉自然多的多。 出了夏家门，老薛叹了一口气，老夏这个人精明能干，大好前途，怎么有这么个儿子！ 只走出了巷子口，出于职业敏感，老薛就察觉了不对劲。 老薛拉了一下大衣领，弯下腰重新系了一下鞋带，通过斜光瞅了一下四周。 心里顿时惊了一下。 直起身，压了一下帽子，匆忙离开。 直到走了一里多路，老薛才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 错不了，老夏家的路口布满了捕快。 这事，掺和不了！ 谈起话来郑庆仁才知道吴飞是颖阳地区公安处刑侦三大队的队长。 就如实地把事情发生的经过说了一遍。当然，来颖阳的真实目的并没有说，只说不放心平和县的巡捕局，亲自过来找夏贵，准备找到了扭送进巡捕局。 吴飞身为大队长，对这个借口只是笑了一下，并没有拆穿。 记录完之后就找张学文汇报。 这个时候，郑宏伟和郑虎也找到了医院。 两人在巷口守了一个小时，没见到夏贵人影，就去找郑庆仁汇合。结果郑庆仁也没人影，只留下一辆摩托车在一家修理铺门口。 一打听才知道，郑庆仁和一个男人打了一架，借了修理铺的木板车，送一个受伤的女孩去医院。摩托车是压在这里的。 两人又急忙去找附近的医院。 之前来过一次人民医院的急诊室，不过恰巧郑庆仁出去打电话，错过了。 两人又跑了周边的中医院，小卫生室，转了一圈不见人，又重新返回了人民医院。 “宏伟，虎哥，你们把那辆木板车还回去，把摩托车骑回来……别忘给老板买点礼品，在附近寻个招待所先住下来。” 眼看着郑庆仁心情沉重，也知道正在救治的人和郑庆仁认识，两人也没说什么直接离开。 足足过了半个小时，吴飞才从急诊室办公室走出，离开了医院。 郑庆仁看了下急诊室的挂钟，已经晚上七点二十。 中间来了一位五十多岁的医生，被人拥簇着进了急救室。 又过了一个小时，急救室的门没有打开，进去的人也没有再出来，张学文依然稳坐在办公室里。 倒是有小护士给郑庆仁送来了两个馒头，一碟小菜。 到了九点半，急救室的门才被打开，谷诗被推了出来。 郑庆仁想上去看一眼，被身着便服的捕快推开。 过了几分钟，张学文从办公室走出来。 看到郑庆仁还在等着，平静的说道：“你可以走了。” 郑庆仁平静的和张学文对视：“谷诗情况？” 张学文看着眼前的年轻人。郑庆仁目光里有担忧，但是没有丝毫的怯懦慌乱，和自己弟弟形容一样，看不透，说：“送来的及时。” 只这一句话，郑庆仁谷诗已经没有危险。 张学文继续说：“领导正在从省城赶过来。” 这个在郑庆仁意料之中，说：“我就住在附近的粮食局招待所。” 转身走出了出了医院。 第275章 领导来了 回到招待所。 郑宏伟和郑虎两人还没睡，见到郑庆仁，了解了事情发生的经过。 郑宏伟义愤填膺，说：“这个夏贵，太丧心病狂了，竟然对无辜的人动手。对了，庆仁，我下午和厂里联系了一下，从方哥那里听说，洁欣的案子刑侦队移交给巡捕办了，说是洁欣伤情达不到刑事的标准，我猜，肯定是夏家找了关系 。” 张学斌把案子移交了？ 郑庆仁有些诧异。 不过无所谓了，夏贵这次死定了，谁也保不住他。 虽然谷诗伤情没有生命危险，但伤口流出的血染满羽绒服的画面还历历在目，让郑庆仁愧疚、担忧不已。 自从心里想着和董庆庆继续过日子，郑庆仁已经把前世谷诗的感情隐在心底，逐步的淡去。可见到面的那一刻，还是情不自禁的把谷诗当作最亲近的人。 夏贵刀刺进谷诗身体的那一刻，仿佛同时刺进了郑庆仁身体一样，钻心的痛。 听了老薛的话，夏经国躺在床上思来想到了凌晨，才睡去。 夏贵倒不在乎那么多，没了酒精催眠，看了一夜的武侠小说，直到公鸡打鸣，才沉沉的睡去。 颖阳公安处刑侦支队三大队办公室，吴飞斜躺在办公椅上，眯着眼。 在人民医院急诊室，从郑庆仁口中和同事现场走访调查后，吴飞已经知道了谷诗记者被伤案的详情，还从郑庆仁口中得知，两天前，夏贵在平和县以同样的手段，伤了郑庆仁姐姐郑洁欣，平和县刑侦队的正在抓捕夏贵。 立即联系了平和县刑侦队，才知道夏贵伤人案已经被撤销，移交给事发地巡捕办处理。 这就意思了。 听郑庆仁的讲述，郑庆仁姐姐的受伤情况，完全可以故意伤人罪立案。 吴飞汇报给了张学文，请求立即抓捕夏贵。 张学文没同意。 而是支开人后打了两个电话。 这事牵扯到了平和县刑侦队，也就牵扯到了张学斌，自家亲弟弟，张学文自然要了解清楚。 第一个打给了平和县刑侦队队长张学斌，询问了详细情况。 虽然和张学斌有关联，但是撤销夏贵故意伤害罪的主要责任人是副队长，其次是周副局。 张学文放了心，又打给了省城，把事情简单的汇报给了领导，当然也说了夏贵在平和县做的事。得到领导的明确指示，才让吴飞安排人监视夏贵，等领导亲临颖阳之后，再听从安排。 夏贵人在家里，吴飞安排人在夏贵家外守着，不让人逃跑。 怕误了领导的命令，就留守在了办公室。 早上八点二十分，一辆挂着徽01开头的大沪牌轿车快速的驶进颖阳地区公署的大院。 公署副专员张学文老早的就等在院内。 拉开后座车门，下来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人，精神矍铄，目光犀利的看了一下两层的办公楼，直接走了进去。 边走边问：“小诗怎么样？” 张学文在老人身后半步，回答：“伤情已经稳定。省城的专家中午能到，到时候再做一次手术，就可以慢慢恢复。” “辛苦你了。” 有这一句夸赞，一夜没休息好的张学文来了精神：“不辛苦，领导，您准备什么时候过去看看？” 谷兴安停了下，面色担忧，说：“我以视察的名义过来的，小诗的身份也不宜公开，手术后吧，人少的时候。” 张学文点点头。 随后拉开了会议室的门。 里面已经站满了人，颖阳地区的一把手伸着手，阔步的迎了过来。 “谷省，您来的太突然，没能去路上迎接。” 谷兴安笑着握住一把的手，说：“临近春节嘛，也是临时决定过来看看，都坐。” 吃过早饭，郑庆仁联系了张学斌。从张学斌口中得到确切的信息，郑洁欣被伤一案，确实由人运作，被撤案了，并对郑庆仁道歉。 郑庆仁愤怒的挂上电话。 去了医院。 不过张学文安排的看守，依旧不让郑庆仁见谷诗，甚至从医生那里都打不听到谷诗的伤情。 准备离开时，突然有人拦住了郑庆仁，说：“请跟我走一趟，我们领导要见你。” 郑庆仁知道，谷兴安到颖阳了。 带上了一辆吉普车，拉到了颖阳公署招待所，等在一个小型会议室里。 过了一个半小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 张学文站在门边，谷兴安迈着阔步，走了进来。 郑庆仁起身，注视着谷兴安。上一世，谷兴安是郑庆仁的岳父，没少见面。 谷兴安也在郑庆仁的身上看了两遍。 温和的说：“郑庆仁……坐下吧。” 郑庆仁刚坐下，谷兴安突然弯腰鞠了一下躬。 郑庆仁吓了一跳，从官职上说，谷兴安是省领导，从郑庆仁心里地位来说，谷兴安是谷诗父亲，上一世岳父，都受不了这一弯腰，连忙起身。 谷兴安直起身：“谢谢你，帮我找的谷歌。” 郑庆仁这才知道，谷兴安这一鞠躬，是感谢自己帮忙找到谷歌的。 “领导，我也是无意间得知谷歌信息，才试着帮忙。” 谷兴安点点头，说：“谷歌回家后，精神状态一直在恢复，现在已经正常。原本就打算春节前见见你，好好感谢。这是提前了。” 郑庆仁低头惭愧：“对不起，谷诗因为我，才受的伤。” 谷兴安笑着说：“你又没伤她，有什么对不起？再说，也是你及时送小诗去医院，才没出不可挽回的后果。” 说完，眼神一冷。郑庆仁知道，谷兴安动怒了。 第276章 想什么好事? “毕竟凶徒是冲着我来的……” 谷兴安摇头：“事情的详情我已经知道了，在当前严打的形势下，居然还有这么张狂的人，竟然还有这么多的保护伞，可见，严打这一政策，还得坚持下去。人我还没让抓，放心，我既然来了就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又注视着郑庆仁：“你了解小诗吗？” “我打电话说是谷记者朋友，是想尽快的联系上你们。实际上我和谷记见面次数也不多，主要是寻求她的帮忙，她这个人也很好，帮过我几次。所以，没有了解一说。” 郑庆仁说着，不自觉低下了点头。 隐藏着眼中的情愫。 继续说：“虽然我和谷记者关系一般，我还是想问下，谷记者伤怎么样？” 谷兴安沉下脸：“刀刺到了肝脏，诊断轻微的肝损伤。不过送医及时，已经得到了处理。省城也来专家做修复手术，手术过后，好好恢复的话，没有大碍。” 郑庆仁心揪了一下。 谷兴安摇了摇手。郑庆仁识趣的离开。 出了会议室，张学文跟了过来。 “知道你在颖阳，刚才学斌又让人联系我，说今天早上没来得及说，你就挂了电话，让我给你说声抱歉。” 郑庆仁不在意的说道：“他不需要给我道歉……希望他对他身上的那身皮，有愧疚心。” 怎能对张学斌没有怨言？ 毕竟郑庆仁找他报的警。 道了别，郑庆仁离开招待所。只不过来的时候还有车接，走的时候只能用两条腿。 挺现实。 回到了居住的招待所，招呼了郑宏伟和郑虎，三人挤着一辆摩托车回平和县。 到了平和县，郑庆仁马不停蹄的去了县中医院。 在医院陪着郑洁欣的是孙芸。 看孙芸这个态度，是准备嫁到小郑村了。 郑洁欣的情况已经好了很多，达到出院的条件，只不过郑庆仁财大气粗，继续让郑洁欣留在医院观察一两天。 一日三餐都是董庆庆负责的，郑庆仁在医院也没有太大的作用，就回到了车辆厂主持工作，布置春节放假的事宜。 然而到下午的时候，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突然来到的县中医院。 守在医院的孙芸知道郑庆仁瞒着两位老人，弄不清楚两人为何过来，赶往了车辆厂通知郑庆仁。 郑庆仁见到老两口时，徐玉琴正抱着郑洁欣泪流满面，一个劲的懊恼自己没本事，让郑洁欣受欺负。郑保进站在角落，没说话，满眼的悲痛。 郑庆仁回忆了一下，郑洁欣受伤住院的事厂里的人知道的都不多，知道的人，也都不可能告诉老两口。 “爸，妈，您们怎么过来了？” “小仁……你姐出了这样的事，竟然还瞒着我们两口。” 郑庆仁看着徐玉琴责怪的眼神，躲闪了下，说：“怕您们两个知道了担心，我姐的伤也不重，已经可以出院了。是我想让她再休息两天。” 徐玉琴擦干了脸上的泪水，说：“我知道你们是好心，可是跟我们说一声，起码我们可以送饭过来，晚上留下看护。” “小郑村到县城，要二十多里路，你们来一趟，就要一个多小时。没告诉你们的原因之一就是因为怕你们来回跑。一日三餐，有庆庆来送，他们家近。对了，妈，你们来的时候，见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在这吗？” 徐玉琴来了精神：“是有一个漂亮的女孩在，洁欣说，庆庆的同事，和小伟走的近。” 郑庆仁见徐玉琴感兴趣，立马介绍道：“对，她叫孙芸，是庆庆的初中和师范同学，现在的同事，小伟啊……” 说了一大通，甚至还说了孙芸亲手织围脖送给郑小伟，小伟稀罕的不得了，到了豪县，冻得打颤都不舍得戴。 果真把郑洁欣受伤的话题转移了。 徐玉琴高兴的感叹：“从你娶了庆庆，我就说，我们老郑家祖坟上冒青烟。看，好事又落到了应华家里了。” 眼看谈话不再沉重，郑庆仁才开始问：“妈，你们怎么知道我姐在医院？” 徐玉琴说：“上午，夏贵的大姐带着礼品去了咱家，说了你姐受伤的事，还说夏贵不是故意的，要补偿我们一些钱，让我们在一张纸上签字。” 郑庆仁急忙问：“你们签了？” 徐玉琴冷哼一声：“事都没了解清楚，怎么签？所以我和你爸就赶紧来了医院。” 郑庆仁哼了一声。 安排的挺好，刑侦队撤销立案，转为普通的家庭矛盾导致的打人事件，夏家再找郑保进和徐玉琴签和解，交到了巡捕办，一桩普通的家庭冲突就解决了。 “爸，妈，夏贵这次不仅伤了我姐，在颖阳还伤了一个大领导的家人，这次谁都救不了他，如果他家里再来人，直接赶走就行。” 徐玉琴点头：“嗯，我和你爸虽然没读过书，但也不傻……小仁，夏贵大姐来医院了。” 徐玉琴正说着，看到病房外面有人在往里面瞅，认出了是上午找到小郑村的夏贵大姐，夏倩，指了指。 郑庆仁回头，一位三十左右的女青年，身后跟着两名橄榄绿制服的人，走进了病房。 女人个不高，长相和李娥差不多，进门就说：“你们一家都在啊，正好，这两位文集办的人，来对小贵和洁欣两夫妻间家庭矛盾引起的冲突做个调解。” “家庭矛盾，冲突？”郑庆仁闻言，冷笑。“走吧，不要调解，也用不到调解了，夏贵这次不死也得脱层皮。” 夏倩脸变成蜡色，想到了电话里李娥描述夏贵身上的伤，虽然气愤夏贵的所作所为，但从小当作亲弟弟，感情很深，怒道：“郑洁欣是夏家的媳妇，我们家不想损了两家人的关系，才来调解的，否则，就凭你昨天的行为，就已经被抓进去了。” 郑庆仁郑重说道：“我姐和夏贵已经没有关系！” “不管有没有关系，我弟伤了你姐，你昨天打了我弟，也该持平了。郑洁欣所有的住院花费，还有出院后的营养费，我们也全出 。” 郑庆仁一脸嘲讽：“持平？想什么好事？” 第277章 回去晚了，就见不到人了 夏倩冷笑一声，也嘲讽的回道：“那你还想怎么着？不会还想追究我弟的法律责任，想着把他送进去，判个几年？实话告诉你们，经过平和县局里的鉴定，郑洁欣的伤达不到故意伤害罪的标准，最多也就是行政关上几天，外加赔偿。你觉得我们家会让他关几天？” 旁边穿制服的人捂着嘴咳嗽了两声。 夏倩不以为意：“有什么说不得的，事实不就是这样吗？” 两个制服人员头一歪，假装没听到。 看着夏倩得意的嘴脸，郑庆仁真想上去抽上一巴掌。 小不忍则乱大谋。 徐玉琴看不下去，走出来愤怒的说道：“小姑娘，你说的什么话？就算你们家再有钱，有权利，把人伤成这样，就可以不负责任了？别忘了，这个国家还有法的。” 郑庆仁拉了下徐玉琴往后退：“妈，甭说这么多。” 指着病房的门，说：“趁我没发火之前，赶紧滚蛋。” 夏倩脸色的很难看，指着郑庆仁：“郑庆仁，既然你这么硬气，那就等着吧，我这就回颖阳报警。” “去，快去。”郑庆仁继续往外赶。 制服人员此时也没法装作听不到，走了出来：“郑厂长，我们是文集乡巡捕办的，郑女士被伤一事已经转到我们那办理，领导的意思，还是尽可能的对你们双方调解，你们可以提赔偿条件，只要不离谱，我们都支持。” 郑庆仁冷笑一声，说：“我们不要你们领导意见。走吧，不可能调解。” “我们走。”夏倩火了，“郑庆仁，你等着。” 快要出门时，郑庆仁突然喊道：“等一下……” “后悔了？”夏倩回头，一脸得意问。 “我不是后悔，只是想给你们家一个提醒，昨天夏贵用刀又伤了一个人，你知道被伤的人什么身份吗？” 夏倩双眉一挑：“想要挟我们家？” “要挟，你们家配吗？不知道你们家老头打听到没？”郑庆仁问，又自我回答道：“应该没有，否则也不会让你来了。赶紧回去，多陪陪夏贵，晚了，可能就见不到夏贵了。” 夏倩只当郑庆仁嘴上逞能，冷着脸离开。 夏经国确实没打听到夏贵伤的人的信息。 甚至亲自跑了一趟人民医院，找了个熟人，一个科室的小领导。陪着一起去急诊室，只问到昨天确实进了一个被刀伤了的女人，不过经过救治后，已经离开。 也没留下多少个人信息。 让夏经国放心了不少。 夏经国到医院的消息，自然到了刑侦三大队吴飞的耳中，而吴飞正在准备带着颖阳公安处的伤情鉴定人员和颖阳地委纪检委的人员，一同秘密去平和县。 吩咐了看守在夏家附近的人，只要夏贵不跑，就先不理。这期间，谁跳出来，都得沾上腥。 出了平和县中医院，夏倩给两位捕快送了感谢礼，两条大铁桥，说：“感谢两位了，既然他们不识趣，就先晾着他们。有他们求我们的时候。” 其中一个人收下了礼，揣进了怀里：“夏主任，客气了。这种情况很正常，冲突中受了点伤，就以为有多大的理。开始都要骨气，选择追究责任，后面看清形势后，就找着和解。下次夏主任需要的时候，再喊我们。” 然后蹬上自行车，聊着天，愉快的往南走。 夏倩走了半个小时，郑庆仁刚说服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回小郑村，吴飞带着一男一女两个人过来。 打过招呼，吴飞介绍了来人：“郑厂长，这两位是我们地区公安处伤情鉴定的人员，让他们来看一下郑女士的伤。” “谢谢两位了。” 郑庆仁说完，和吴飞两人共同出了病房门。 到了走廊，郑庆仁掏出烟递了过去，吴飞也不客气，接过来一根，掏出火柴，点着抽了一口：说：“来病房之前，我们去了医院急诊办公室，拿到了郑洁欣的病历， 两人老师说，从病历情况上看，郑洁欣的伤确实达不到刑事立案的条件。不过两位老师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一眼就看出了病历资料有问题。” 规定是不允许吴飞对郑庆仁说这些。吴飞查过郑庆仁的资料，才知道郑庆仁是夏天平和县闹的沸沸扬扬的冤案当事人，对郑庆仁很钦佩，直觉上觉得郑庆仁和谷家的关系非同一般，所以违规透露，想和郑庆仁打好关系。 夏家还真有能耐，竟然知道从医院病历动手脚，当然，也少不了平和县局的鉴定人员配合。 不过郑庆仁早做了准备，想了下，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照片。 “吴队长，这是我姐刚进院时候医院记录的病情资料，我拍照洗了出来。” 吴飞接过照片，刚看了一眼，两名鉴定人员就走了出来，说：“吴队长，我们实际测量了郑洁欣女士的伤口，已经达到了处里的伤情意见中的轻伤，和医院的记录不符。” 吴飞把手中的照片递了过去：“邹老师，你看看，这照片里的病历。” 男人接过照片，仔细看了下，说：“这照片里的病历，才和郑女士的伤相符。” 吴飞像是闻到血腥的狼：“也就是说，医院里改了郑洁欣的病历资料？” 见两位鉴定老师点头，和郑庆仁告了别，吴飞带着人直奔急诊办公室。这两份不同的病历就是切入点，顺着就能把事情查清。 夏倩乘坐客车，回了颖阳。 到了家，对夏经国夫妻俩说了到平和县的经过，得知从郑保进和徐玉琴那里也没得到和解，夏经国倒是刮目。在他印象中，郑家人为了钱能把女儿卖了。 当初给夏贵娶郑洁欣的时候，可是见识过他们一家人嘴脸。 夏倩想起了临走时郑庆仁说的话，犹豫下问：“爸，小贵昨天伤的那人是谁，打听到没？” “我去了一趟，那人只留了个名字，记录显示当天就离开了，应该伤不大，你薛叔有些小题大做。” 听到夏经国的话，又联想到郑庆仁的话，夏倩隐隐不安。 “我们家今天没外人来吧？” 夏经国好奇：“没有，小倩，咋了，是不是听到其他消息？” 第278章 抓人 夏倩想了下，摇头。 郑庆仁什么人，夏倩了解的也不少。当初夏贵娶郑洁欣，要了一个很高的彩礼。成亲那天，夏家到乡下接亲，郑庆仁为了五十块钱，堵在村中间阻止郑洁欣上婚车，让夏家第一次亲身感受到什么是泼皮无赖。 他说的话，八成就是唬人的。 再说夏经国亲自去打听，更比郑庆仁的话可信。 “爸，郑庆仁打小贵这事，真不追究了？” 夏经国瞟一眼李娥，点头：“算了。马上过年了，就少点事，过个安生年。” 夏经国也不想轻饶郑庆仁，奈何夏贵的错更大。真闹起来春节也过不安生。 “我去看看小贵。他姐夫当时也是冲动之下打了他，我去给他道个歉。” 夏倩敲开了夏贵的门，看到依旧肿着脸的夏贵，满是心疼。想到医院里，郑庆仁嚣张的样子，夏倩气不打一处来。 “姐，是我酒后失去理智，对咱妈动手。姐夫打我应该的，我没怪罪姐夫的。还有，要不是你说了我的身世，我还感受不到咱爸咱妈这么多年对我的爱。咱爸咱妈不管什么时候就是我的亲生父母，以后我就好好孝敬他们。” 夏贵脸上涂着药水，黑一块白一块，嘴角还有疤，说话都不敢大声。 夏倩疼爱的说：“小贵，放心。郑庆仁那边，姐一定会替你出口气。我这就回去，让你姐夫从平和当地找两个痞子，摸黑弄折他一条腿，让他躺床上过年。” 嘭！ 一沓文件狠狠的砸在办公桌上。 “太嚣张，太跋扈，太目无法纪！地区供销社一把手示意，县领导牵头，医院领导指使医生病历造假，巡捕局内部人员配合，把一个故意伤案弄成治安事件，让应该遭受严打之徒逍遥法外，又造成第二个无辜人员身受重伤。犯罪的都要抓，违纪的都要处理！” 地委纪检委和地区公安处刑侦支队三大队两方，用了不到一天时间，就把事情查清楚，内容汇报给谷兴安。 谷兴安看完汇报材料里的详细，愤怒无比。 立即安排纪委和刑侦行动。 吴飞接到命令，立即行动起来，亲自带队赶往了夏家。 颖阳巡捕局。 老薛心神不宁。 夏贵伤人的事，想帮忙详细打听，又不敢牵扯到太多关系。 他可以确定，夏经国的家外面，从前天晚上就已经被地区公安处的刑侦监视了。而颖阳县局的刑侦大队并不知情。 “老薛……”思考间，颖阳刑侦队的宋队长走过来贴到老薛耳边小声道：“你是不是和化肥厂夏厂长熟悉？” “咋了，有事？” 宋队长左右看了，没人，才继续说：“你前天打听双清路有人被刀刺伤事件，就是帮夏家问的吧？” 老薛惊异，问：“事很大？” “老薛，幸好你没有继续打听参与，否则就已经叫去处里了。刚刚才出来的消息，化肥厂副厂长夏经国的儿子，把一位省领导的闺女刺伤了，抢救了一天。这位省领导昨天早上亲自到了颖阳，纪委和处里刑侦三大队同时参与调查。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位夏厂长的公子前几天在平和县把他的前妻用刀刺伤，现在人还没出院。从前年严打命令下来开始，这种用刀伤人案，都是从严从重处理的。可这位夏公子不但没被处理，还能在大街上继续伤人，一定有关系运作。听说为了摆平平和县的伤人案，地区公署部门还有平和县里都有领导参与。这些参与协调的人都被纪委调查了。” 老薛惊站了起来：“省领导的女儿？” 老宋又贴近了些，悄声说：“伤者姓谷。” 老薛突然想起，昨天来颖阳地区视察的谷姓领导。 彻底明悟起来。 自言自语道：“老夏啊，不是我不帮你，是我也无能为力。” 中午，新华路南九巷十二号。 化肥厂夏厂长家人齐聚，客厅的八仙方桌满座。 大姐夫宋东阳举起酒杯，歉意的说：“小贵，这杯酒是姐夫给你的道歉，那天没控制住，手重了些。不过……” 贴到夏贵耳边：“我已经安排了人，今晚就会帮你教训下郑庆仁。” 夏贵也举起酒杯，说：“姐夫，我敬你。那天是我酒后混蛋，你出手教育我也是应该的，不需要给我道歉。” 酒杯轻轻一碰，两人一饮而尽。 砰砰砰。 重重的敲门声响起。 李娥放下手中的锅铲，解开了围裙，走出了堂屋，到了院子，问道：“谁啊？” 屋外洪亮的声音：“夏厂长在家没？我们是供销社的，来送过年物资。” 李娥奇怪了。 厂里的过年物资是后勤部发放，当然，夏经国夫妇也不会去领，而是由后勤安排人送到家，这怎么是供销社的人来送物资？ 刚拉开门栓。 咣当一声，门被推开。四五个身着橄榄绿制服的人一拥而进。 冲进了客厅，把刚放下酒杯的夏贵按下。 吴飞紧接着走了进来，确认了夏贵的身份，直接说了句：“带走。” 夏经国拍了桌子：“谁敢？” 吴飞掏出证件：“夏厂长，我是地区公安处刑侦支队三大队吴飞，依法抓人，你要拦？” 夏经国看了证件，地区公安处刑侦三大队，大队长。 犹豫了。同时又有点心惊，怎么牵扯到地区公安处刑侦队了？还是大队长亲自带队，这可都是办大案子的地方。 李娥挡在了门中间，双手伸开：“你们凭什么抓人？” 吴飞冰冷的语气：“凭什么，你们自己清楚。”他身上揣着逮捕令的，只不过懒得拿出来给这些人看。 也不再搭理，粗暴的把李娥撞开，由两人押着夏贵往外走。 屋内的其他人懵圈了，互相看着，不知所措。 到了外面，夏贵才反应过来，扭动挣扎着，边回头喊着：“爸，妈，救我，我不想进去……” 第279章 路上埋伏 看着夏贵被带走，院内警备的捕快也离开，李娥呆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喃喃道：“我的儿……” 夏经国心惊之下，想着问题出现在哪里？以他对夏贵的了解，不可能另外还有其他的事隐瞒。 那还是郑洁欣和前天伤的人的事！可是谭杰已经说过郑洁欣的事解决了，难道，是前天伤的人？ “小倩，你想一想，郑庆仁还说什么了？” 夏经国摇醒还在发呆的夏倩。 夏倩回忆起郑庆仁的话，想起了临走时郑庆仁的提醒，急忙说：“郑庆仁说，您应该去调查了前天被小贵伤的那个人的身份，说你应该没查出什么，否则的话就不会让我去找他们，还说……” “让我早点回家，晚了，就见不到小贵。” 猛然一惊。 郑庆仁早就知道夏贵会被抓走！ 夏经国同样想到了此。 那就是说明，问题出现在被夏贵捅伤的那人身上。 到底伤的人什么身份？ “东阳，你是不是找了人，准备对付郑庆仁？” 夏经国突然问。 饭桌上时也听到了宋东阳和夏贵的谈话。宋东阳在基层工作，认识形形色色的人，做事也比夏贵靠谱，不用操心，所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夏贵的离家出走，宋东阳没少被夏倩埋怨，甚至还为此吵了两架，在夏倩的鼓动下，又想和夏贵缓和关系，宋东阳就联系了熟悉的几个混子。 “爸，我联系了几个平和那边的几个痞子，让他们给郑庆仁点教训。” “让他们停了，先别找事，我出去探点消息。” 安慰了李娥一会之后，夏经国匆忙赶往谭杰家里。 没找到人。 家里人说，谭杰昨天临下班时被地委的人喊去开会，到现在都没回来。又匆忙到了地区供销总社，办公室的人说，谭主任今天没来上班。 这临近春节，正是供销社忙碌的时候，谭杰作为一把手，每天早上都要开晨会，不可能这么长时间不见人影。 夏经国也意识到情况不妙。 想到了老薛的提醒。 又蹬着自行车亲自去了颖阳县局。 老薛得知夏经国亲自找来，匆忙出了县局大院：“老夏，回我家里说。” 带着夏经国从小路回了家。 进了家，关好了大门和客厅的门，才开口说话：“老夏，我也是半个小时前才知道的消息。小贵前天下午，在双清路把谷省的千金捅了。” “什么谷省的千金？” 夏经国一时没反应过来。 老薛的声音不大，说：“夏贵用刀伤的人，是副省长谷兴安的女儿，省日报社驻颖阳记者站的记者。谷省昨天早上亲自到了颖阳，就是为了女儿被伤的事。谷省到了之后，没有直接让人去抓小贵，而是从小贵前几天在平和县伤郑洁欣的事开始查的。我还听说，供销社的谭杰，平和县的赵景龙都被滞留在了地委纪委，平和县纪委那边也滞留了不少人。” 夏经国一下瘫坐在地上。 要是伤的普通人，问题不大。 哪怕颖阳这边有点身份的人，也能找找关系调解。可这是省里领导的家人。 何况，谭杰会不会受到处分，受多大处分，还是未知。 老薛扶着夏经国坐在椅子上，说：“老夏，这件事主要看谷省千金的受伤情况，不重的话，还有转机。” 夏经国自我嘲笑，严打还没结束，哪还会有转机？ 老薛说：“老夏，听我的，去找找郑洁欣的弟弟，郑庆仁，这两个伤者都和他有关系。” 夏贵中午被抓，张学斌下午就上门告诉了郑庆仁，又一次表示道歉。 在这件事上，平和县刑侦队也有责任，副队长宋大峰承担主要责任，很可能被撤去队长职务。负有领导责任的周局和张学斌，也会有个小处分。 原本张学斌还想到医院看看郑洁欣，顺便也道个歉，被郑庆仁婉拒了。 傍晚，平和县中医院住院部。 郑庆仁送走了董庆庆和孙芸，给郑洁欣打开饭盒，说：“姐，夏贵把被抓了，应该出不来了。你在医院一晚，明天就给你办理出院。” “庆仁，夏贵伤的你那个朋友，到底什么身份？” 郑洁欣的伤口已经结疤，断掉的肋骨部位也不那么疼，可以小幅度的行动，吃饭也是自己来。在颖阳发生的事，郑庆仁已经对郑洁欣说了一遍，不过隐瞒了谷诗的身份，只说是个很少见面的朋友。 “其实不是朋友，她是位记者，叫谷诗，在我出来后采访过我，还帮过我几次，车辆厂能正常经营，也少不了她的帮助。” 郑庆仁说着，从床边拿起了一份报纸，铺在郑洁欣眼前。 下半页，一小块，标题写着《副省谷兴安来颖阳调研春节物资供应情况》。 郑庆仁把手指压在名字下面，说：“为他女儿来的。” 这个职位，倒是把郑洁欣镇住了。好一会，才问：“人伤的怎么样？” 郑庆仁沉重的说：“不轻，也不太重。” 从谷诗进入急诊救治室，到现在，郑庆仁也没见到人，心里一直有着牵挂，但也没表现出来。 郑洁欣吃完饭，郑庆仁收拾了饭盒，然后又把郑洁欣住院的物品收拾摆放好，聊会了天，瞅着时间，临近晚上九点，郑庆仁说：“姐，我回厂里了，有事你就叫护士，明天一早我来接你出院。” 郑洁欣点头：“路上小心点。” 出了医院，天空挂着右下少了一口的月亮，繁星点点。 蹬上三轮车，朝着车辆厂赶去。 从医院到车辆厂，三里路，十来分钟。 郑庆仁的三轮车上备的有手电筒，没开。月虽不圆，但月光明媚，照在路面，还能看清。 在郑庆仁路过医院大门昏黄的灯光下，倚在墙角的人影立即直了身子，盯着郑庆仁看了一会，快速的钻进一个小巷子。 回车厂的路边，还等着三个人，手中拎着木棍。 “哥，这次真把那个厂长腿打折？” 其中一个瘦子，军大衣包裹大半个身子，把手上的木棍夹在腿上，搓了搓手，问。 满脸横肉，一字眉的青年，踢了他一脚：“打啥折？打几木棍就行了。” 瘦子说：“宋书记可是让咱打折一条腿。” 另外一个人说：“老三，宋书记说干啥，咱就干啥？别忘了，现在可是严打，随便收拾收拾，给姓宋的交个差就行了，弄狠了，吃花生米都有可能。” 瘦子不服气：“可是，要不是宋书记帮咱，咱四个估计都进去吃了两年公家饭了。咱不能忘恩！” 一字眉又踢了一脚：“忘你麻痹！那姓宋是啥德行，帮咱是为了啥？还不是为了他自己？别说了，老四回来了。” 一道黑影到了三人面前，年轻人气喘吁吁的说：“哥，郑庆仁出来。” 一字眉问：“看清楚了吧?” 年轻人肯定的说：“看清楚了，人、三轮车，和我们下午在车辆厂外面见到的一样。” 一字眉安排说：“这个郑庆仁住在车辆厂，这里是医院回车辆厂的必经之路，路过的人也少，等会人过来，我和老二上去打，老三你去扒住三轮车，不让他蹬车走，老四你在一边堵着，别让他弃车跑。” 话说完，就看到远处路边一户灯光照耀下，蹬着三轮车的郑庆仁。 一字眉说：“来了，我们先躲起来。” 第280章 遇到受害人 吱喳。 熟悉的三轮车刹车声。 郑庆仁停下三轮车，两脚撑在地上。走的急了，从药房开出的自备药忘了拿了。 回去拿，也就是五六分钟的事。 出来时，郑洁欣眼皮已经有点打架，现在可能已经睡下，算了，明天接人的时候再拿。 郑庆仁又重新蹬起了三轮车。 看到郑庆仁停下来，路边一棵粗泡桐树下，瘦子小声对问：“哥，我们是不是被发现了？” “发现个屁，离那么远。”一字眉刚说完，就看到郑庆仁的三轮车又动了起来。 “注意点，来了。”手中的木棍握紧了些。 要不是这两年严打，手中握着的应该是长刀。不过兄弟四个也庆幸，以前天天握着刀吓唬人，没敢真的把人往死弄，所以躲过了严打。 穿过热闹的街，路上变得冷清。一道乌云飘过，遮住了天边的月。 郑庆仁速度慢了下来。 “郑庆仁！” 路边忽然跳出了两个人，双手背后，堵在了郑庆仁前边，大声叫道。 人郑庆仁不认识，这大晚上的埋伏在路边，肯定不是好事。 郑庆仁摇了摇铃铛，也喊了一声：“啥庆仁？你们找错人了。” 说完，猛地一转车把，脚上用力，想掉头跑。 “唰！”又传窜出一个人，堵在郑庆仁逃跑的前边。接着，三轮车一顿挫，被人拉住了车尾。 这是有计划的伏击。 郑庆仁果断的跳车跑，只是刚跑了两步，啪嗒一声，一木棍敲在郑庆仁的右胳膊上。 郑庆仁一个踉跄歪倒在地上。 啪嗒，又一木棍打来，郑庆仁双手抱着头，努力的蜷一团。 大声喊：“兄弟，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庆仁，我只是一个卖散酒的。” “错不了，下午我们就守在车辆厂外面，还专门找车辆厂的员工打听了，你就是郑庆仁！” 第一个给郑庆仁一棍的瘦子说道。 啪，又一棍，砸在郑庆仁腰上。 钻心的痛，郑庆仁忍着继续说：“就算我是郑庆仁，咱们也无冤无仇的，没必要这样。” “兄弟，虽然咱们没仇，但你得罪了其他人，忍着点，给你个教训，打不废你。我们也是替人办事，别怪我们！” 一字眉一棍敲在郑庆仁右腿上，控制着劲道，打不折，但也得瘸上几天。 郑庆仁闷哼一声，两个腿上又接连挨了几棍，对方才收手，迅速的消失在夜晚。 疼痛！ 郑庆仁稍微舒缓一点，保持住一个姿势，等了二十多分钟才缓慢的动了起来。 怒了。 郑庆仁彻底的怒了。 从里面出来，郑庆仁只想踏踏实实的挣钱，也没伤害过谁。 可是自己和自己家人一连二二连三的，被打被伤害。 郑庆仁知道，这件事，绝对和夏家的人有关系。 缓慢的起身，去瞅三轮车。 一辆大梁自行车骑了过来，车上两个年轻人，一男一女，看着郑庆仁佝偻着腰，痛苦的样子，男人好心的问：“兄弟，咋了？要不要帮忙？” 郑庆仁试了一下，行走困难，说：“谢谢，帮忙扶我一把，到那个三轮车上。” 男人去扶郑庆仁，手碰到哪，哪痛，郑庆仁忍着，被搀扶到三轮车边，倚在了三轮车上。 郑庆仁这个模样，两个年轻人也都猜到了原因。 看男人还想和郑庆仁说话，女人拉了下，说：“哥，咱赶紧回家吧。” 然后瞟了一眼郑庆仁，忽然有点呆愣。 “你姓郑？” 女人有些激动的问。 郑庆仁好奇的看过去，不认识这个女人。 点点头承认。 女人突然躲到男人身后，有一会儿才伸出头，惭愧的说：“对不起。” 郑庆仁莫名其妙。 男人似乎也想到了什么，脸色怪异的看着郑庆仁。 “你是双浮乡小郑村人？春节后因为一件案子被被冤枉关了五个多月？” “我这么出名？” 郑庆仁自嘲的问。 男人回头看了一下身后的女人，迟疑了下，说：“我叫陈成智，我妹妹叫……陈佩佩。” 不认识。 郑庆仁慢慢的跨上三轮车，脚上试着用力，勉强能骑动，说：“谢谢你们，已经很晚了，你们赶紧回去吧！” 陈成智疑惑的问：“你……真的没听过我妹妹的名字？” “没……”郑庆仁刚要回答，忽然想起了刚进里面，怨恨极深的那个人。 朝着陈成智身后看去，正好和陈佩佩的目光对视，轻声说：“是你？” 陈佩佩目光躲开，低头又说了一句：“对不起。” “又不愿你，再说你也是受害人。” 原本的郑庆仁对陈佩佩怨恨极深，认为是陈佩佩的指认，才让自己受到了冤屈，身陷囹圄，深受折磨。 重生后的郑庆仁知道，根本原因还在巡捕局的办案人员。 陈佩佩闻言，慢慢的走出陈成智身后，说：“当时指认的时候，已经过去一个月，我只是说你像，不一定是你。那时候的我整日以泪洗面，忧郁的想自杀，只想让捕快尽快抓到凶犯枪毙。没几天他们就告诉我，你就是凶犯，还说你已经认罪。 然后我就去了外地。一直到真正的凶犯被抓到，我才回来再次指认，也是那时候才知道你被冤枉关了半年。我想找你道歉，但没有勇气，后来就一直在外地工作。” 郑庆仁蹬起三轮车说：“不用道歉，好好生活。” 陈家兄妹两个人看着郑庆仁远去，陈佩佩说：“哥，你说他真不怪我吗？” 陈成智疼爱的说：“别想这么多，听她的，忘记过去，好好生活。” 在宿舍躺了一夜，早上醒来疼痛已经减少不少，活动了下身体，应该伤了骨头，但没有骨折，估计得休息几天才能恢复正常。 想去接郑洁欣出院，应该不成了。 敲响了郑宏伟的宿舍，准备让郑宏伟去。 郑宏伟发现了郑庆仁的不对，关心问：“怎么回事？” “被人阴了。我姐今天出院，你就辛苦一趟，把我姐送回小郑村。到医院，对我姐说我有事，走不开。” 郑宏伟看着郑庆仁脸上的淤青，又围着郑庆仁看了一遍，问：“谁，夏家？” 郑庆仁点头：“应该是。等会你喊郑虎去我办公室，我得把阴我的人找出来。” 第281章 拍照验伤 郑宏伟从厂里骑了一辆加长的路试三轮车离开，郑虎很快就过来。 看到郑庆仁身上的淤青，有些部位还有着血痂，也惊了一下。 郑庆仁也不隐瞒，说：“昨天晚上，从医院回来时候，被人阴了。动手的人有四个，昨天下午就在我们厂附近踩盘，还找了我们厂工人打听了我。你帮我在厂里调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这几个人的信息。” 郑虎领了任务，说：“如果这几个人在附近混的，很容易就查出来。要不要报警？” “报，不过得先去医院一趟。你送我过去。” 然后忍着痛，躺在三轮车上，被郑虎拉着直接奔向了县医院。 之所以没去中医院，就是怕和郑洁欣撞上。 先是骨科医生检查了身上的骨头，有些挫伤，碰触有些疼，但没有骨折的地方。 然后就脱掉衣服检查身上的创伤。 郑虎吸了一口冷气，郑庆仁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块好地方。不是淤青，就是裂口，还渗着血丝。 医生看着郑庆仁身上的伤，不断的吐槽对方下手太狠了。 心里还有点疑惑，外伤这么严重，竟然没伤到骨头。 对方是个高手啊！ 只有郑庆仁知道怎么回事。 那几个打人确实有经验，木棍都是落在郑庆仁大腿根、屁股、小腿肚、手臂这些肉厚的地方。再加上冬天穿的厚，伤到了筋，没动骨。 身上的几块擦伤也是摔倒的时候留下的。 放到四年后出台的伤残鉴定标准上，很可能都评不上轻伤。 更何况这个年代还没有一个正式的鉴定标准。 所以郑庆仁回到宿舍，花了半夜的时间，忍着痛，给自己创造了更多肉眼可见的伤。 郑庆仁肯定不会断胳膊、断腿、断鼻子、耳朵少块肉、掉牙齿等这些自残行为。 也不会把自己弄成内伤。 只能从体表来。还是衣服能遮盖住的地方，不影响过年。 肢体软组织挫伤面积，远远超过了90年出的轻伤鉴定标准规定。以14年实施的伤残鉴定标准来算，郑庆仁现在身上的挫伤面积能达到重伤二级，创口累计能达到轻伤一级。 就算现在没有一个鉴定执行标准，你看我全身上下没有一处好地方，也得算得上受伤严重吧？ 郑庆仁特意提醒医生，一定把自己身上受伤的面积、位置、范围都写在诊断书上。 折腾了一个小时。全身消了一遍毒，擦了一遍药，医生还要在几道创口上包上纱布，郑庆仁拒绝了，而是把把纱布打包。 临近中午，郑庆仁才让郑虎蹬着三轮车拉自己去县局找张学斌报案。 张学斌见到郑庆仁的样子，吓了一跳。 “怎么弄成这样子？” 郑庆仁呲着牙，把遇到埋伏的事说了一遍。 “昨天晚上天黑天又冷，麻痹了，没感觉到伤太重。今天早上醒来，起不了床，就喊了厂里的人送自己去医院。不过还好，没伤到骨头，但是全身上下没一处好地方。” 从医院开出来的诊断证明放到了张学斌面前。 郑庆仁穿着衣服，看不到里面的伤，但是从诊断书上一看，还真是全身上下没好地方。 张学斌拍着桌子，生气道：“严打期间居然还下这么狠的手？太无法无天了！” “张队长，我觉得还是让你们的鉴定人员来给我身上拍个照，留存好受伤证据，我怕到时候对方身份特殊，再给我搞成个小擦伤。” 张学斌当然能听出郑庆仁揶揄的话。 “这次不会，给你姐做鉴定的同事，还有中医院的甘院长，还在接受调查。局里还特意开个会，做了警示。” 想了下，还是安排属下去喊了局里的鉴定人员。 找了个暖和的房间，让郑庆仁脱掉了衣服，给郑庆仁身上的伤口拍了照。 拍完照，根据伤口和诊断书，鉴定人员就表示，达到刑事立案标准，而且根据地区公安处的伤情鉴定意见，能达到重伤。 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这可是严打对象！张学斌立即安排人立案，去调查。 “郑厂长，你觉得是谁下得手？” 张学斌试探的问道。郑洁欣和谷省的女儿被夏贵刺伤一案，还在办理中，如果夏家又对郑庆仁下手，就彻底翻不了身。 郑庆仁可不会说出自己的猜想，而是说：“我觉得谁没用，还得靠你们去抓人调查。张队长，我们先回去了。” 说完让郑虎搀扶着上了三轮车，回了厂里。把身上的创口又消了一遍毒，包上纱布。 简单吃了点饭，说了一下昨晚埋伏自己人的外貌体型，让郑虎去调查暗算自己的那几个人身份。郑庆仁信不过县局的人。 郑虎在双浮乡附近混，对平和县的混混也了解。这几个人打人手段很熟练，绝不是无名之辈。 与此同时，一字眉孙洋带着瘦子堂弟孙晓到了文集乡大院外。 文集乡属于颖阳县，但距离平和县更近，只有二十里路。 “老三，这里公家的地，你以前做的事碍眼，就先在外面等着，我去找姓宋的。” 说完，压低帽子，走进了院里。 一路上避着人，匆忙走到了一间办公室门前，敲了敲。 听到一声请进，孙洋推门进去。 “洋眉，昨天下午你们去哪了，我让人找了一下午，都没找到你们？” 宋东阳一见到进来的人，起身把手中的报纸拍到桌子上就质问。 孙洋对宋东阳问话的语气很不舒服，不过宋东阳在前年严打初期没少帮兄弟几个，忍了下来，陪着笑说：“哥，昨天上午不是让我们帮你办点事，帮你办事去了！” 第282章 没遮着瞒着 宋东阳快速上门，急切问：“事办了？” 何止办了，办的还漂亮，孙家四兄弟昨晚回去，还复盘了一遍，先堵后截，侧面呼应，短短四五分钟，人打的起不来。 堪称经典。 孙洋邀功的说：“办妥了。按照你的交代，他得躺着过年。” 宋东阳差点晕倒过去，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孙家四兄弟和宋东阳沾点亲。而且以前联手干过不少脏事。 昨天上午宋东阳找的孙洋，让他带着几个兄弟，给自己小舅子出气，打断郑庆仁一条腿。许诺事办完之后，文集乡春节前的烟花爆竹销售都给他们兄弟。孙洋兴奋的答应了。 中午见到夏贵被抓，听完夏经国的话，宋东阳马不停蹄的回到了文集乡，到处找孙加兄弟四人，欲制止他们。 托了几帮人，找了一下午没找到人。 照着孙家四兄弟以往的行事风格，宋东阳安排的黑活，要是老大孙洋带头，能拖就拖，不催两三次，加码好处，不会干的利落。 没找到人，宋东阳也没担心。心想着孙洋肯定会磨蹭一天，回来说严打期间，这样做风险大，多要点利益。 可是晚上回到颖阳家里，夏倩带回来一个噩耗，夏贵捅伤的人竟然是副省的闺女。这种身份的人，别说用刀了，就是走在街上不小心撞到，都得耐心的求原谅。 果真，紧接着夏倩说了，前几天帮夏贵脱罪的官员，落马了一群。 因为是供销社的谭杰指示的，夏经国夫妻俩没出面，才躲了过去。听说，地区公安处刑侦的还在调查夏经国夫妻俩是否有包庇罪。 还有，郑庆仁和副省的闺女认识。 这个时候又把郑庆仁伤了，后果…… 孙洋见宋东阳半天没说话，问：“宋哥，咋了，不信我们兄弟？” “信！”宋东阳回过神，拉开了抽屉，从文件里抽出了一叠大团结，摆在桌面。又打开文件柜，从一本领袖文选里，页缝里又翻出了六张大团结。 加在一起数了一遍，十八张。 “洋眉，拿着。” 宋东阳塞到了孙洋手中。 孙洋紧紧的攥住，激动的说：“宋哥，多了，够过年就行。” “过啥年，你们捅大娄子了。带着你的三个兄弟，赶紧跑，往南方跑。” 宋东阳推着孙洋往外走，刚出门，又拉了回来。 “等着。” 自己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推开挂有计生办牌子的办公室，喊了媳妇夏倩出来。 家里出事，夏倩原本没有心情上班的，还是宋东阳劝，特殊时期，不要耽误工作，以免被人抓到问题放大。 到了个墙角，宋东阳问：“小倩，你那里还有多少钱，拿来给我。” 夏倩看宋东阳火急火燎的样子，好奇的问：“要钱干什么？” “昨天晚上，孙家四兄弟把郑庆仁打了，躺在床上。要是他们几个被抓住，把我供出来，我的和小贵一样，也得进去过年。给他们点钱，让他们跑路。” 夏倩也明白其中的严重，回到了办公室，拿了一沓钱：“东阳，他们愿不愿跑？” “不跑就进去，不信他们不跑。” 宋东阳夺过钱，匆忙的赶回办公室，孙洋还看着手中的钱一脸呆愣。 “宋哥，干嘛跑？” 宋东阳去掉零钱，把团结数了一下，八张，又塞到孙杨手中：“实话告诉你，我昨天找你们一下午，就是想让你们停手。我也是昨天中午才知道，郑庆仁身份背景不简单，和省里的领导认识。我小舅子伤了他姐，昨天中午我在老岳家亲眼看着小舅子被地区公安处的人抓走，我老岳夏厂长都拦不住，帮忙的地区供销社主任都被纪委抓了。何况，你们打的是郑庆仁，现在可是还在严打？再说，你们四个经得起查？” 宋东阳真假掺着说，目的就吓唬孙洋。 孙洋慌了。宋东阳老岳家什么身份他知道，宋东阳也靠着老岳家的关系，才有如此的身份地位。 “哥，你不是说打了他，你兜着？” 宋东阳气笑了：“他么的，我要是能兜得住，给你们钱让你们跑？” “这钱，也不够……再说，还要九天就过年……” 宋东阳看着孙洋手中的钱，那可是大半年的工资：“又不是过年间没跑过，钱不够，省着花，要是时间长，我再给你们寄过去点。” 前年，严打开始五个月，也是腊月二十几，没钱过年的四兄弟翻墙进院偷东西被发现，打伤了人，就是在宋东阳的的帮助下逃去了外地。后来伤人这一事，还是宋东阳给解决的。 孙洋也不争了，把钱揣进兜里，拉了下帽子，走出了乡大院。 “老三，喊上老二和老四，回去收拾东西。咱们惹上事了，又得在外面过年。” 下午三点半，郑虎风风火火的回到厂里，推开了郑庆仁的宿舍门。 看到郑庆仁正在呼呼大睡，悄悄的准备关上门，晚一会再过来。 “虎哥，回来了？” 郑庆仁听到了动静，睁开了眼。 郑虎又重新走了进来。屋子内点着蜂窝炉，热乎乎。一路跑着，身上出了汗，郑虎脱掉了绿大衣，扶着郑庆仁坐起身，说：“庆仁，查出来了。昨晚阴你的人，是颖阳文集乡前孙庄的孙洋、孙正、孙晓、孙旭四兄弟。昨天下午，就在我们厂附近打听你，有人认识他们。” 明目张胆的打听。 说明有恃无恐，不怕郑庆仁找到他们。 郑庆仁在郑虎的搀扶下，到了办公室，打电话给张学斌，把郑虎调查的信息告诉了张学斌。 刑侦队那边的调查的不比郑虎的慢，也查到了孙家四兄弟。 张学斌的话，人家对你，根本没遮着瞒着。 而且还得知，四人收拾了行李，奔往颖阳了，像是要跑路，已经派人去颖阳追堵。 挂上电话不到半小时，张学斌又打来了，说在处里刑侦三大队的配合下，四个人按住了，正在带回平和。抓人速度这么快，当然少不了张学斌想找回郑庆仁的好感，弥补之前的过错。 第283章 上门求高抬贵手 颖阳化肥厂副厂长公子把省领导的女儿刺伤这一案件虽没有公开，但一个处级供销社主任、一个副县首被滞留在地委纪委，也引起颖阳地区官场不小的地震。消息灵通的自然打听到了原委。 再一传十，十传百，大半个颖阳地区中上层领导，都知道了这事。 夏经国偷摸着跑了半天，能找的关系都找了，这些个领导不是摇头，就是拒绝见面。 严打下持刀伤人。 伤的还是一个副省的女儿。 谁敢问？谁有能力问？ 没有！ 处处碰壁，回到家的夏经国无力的斜躺在沙发上，对面是哭肿眼的李娥。 李娥声音沙哑得说：“我们去求求郑庆仁吧？他和省里的领导认识，让他说说情，对小贵网开一面。” 夏经国很想对李娥说，凭现在郑庆仁的性格，根本不可能。 可看到李娥憔悴的脸，忍下悲观的话，点了点头。 第二天一早，夏经国开着厂里的轿车，载着李娥，赶往了平和县。 到了车辆厂。 本以为郑庆仁不会见两人，谁知道方勇一通报，郑庆仁就让方勇带着两人去了办公室。 见到郑庆仁，两人注意到郑庆仁身上的伤。正在想着是不是和夏贵打架留下的时，郑庆仁脱掉了大衣，撸起袖子和裤腿。 露出了肢体上一块块淤青和红肿。 “夏厂长，李主任，前天晚上我陪我姐从医院回来，被四个人埋伏打了，这些伤就是前天晚上留下的。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也都是伤。” 郑庆仁从胸口指到小腹。 李娥心想着郑庆仁仇家不少。 夏经国想起前天中午夏贵被抓前和女婿宋东阳的聊天内容。 预感不妙。 “埋伏我的人昨天傍晚从颖阳抓到了，带回平和县刑侦队，刑侦队审了一夜，今早告诉我，这四人是受人指使……” 郑庆仁停顿下来，目光从夏经国夫妇身上扫了一遍。 夏经国呼吸不畅。 千万别说出那个名字。 可事与愿违。 郑庆仁说：“指使人是文集乡副书记，宋东阳。他还有个身份，你们大女儿夏倩的丈夫。” “所以，你们来找我干什么？” 郑庆仁说完，目光冷冽的盯着两人。 李娥不信，立马跳了起来：“不可能，东阳怎么可能干这种事？诬陷！绝对是你勾结这些人对东阳的诬陷！” 也忘了来找郑庆仁的目的。 李娥觉得，郑庆仁对自己家恶意满满，趁着夏贵出事，用卑鄙的手段报复自己家，甚至想敲诈点东西。 不是吗？ 当初到小郑村接亲，郑庆仁就是利用夏家图吉利，在十点零八分发车，堵在车前硬是讹诈了五十块钱。李娥虽然没有去，但也有听回来的人的描述。 李娥大声道：“郑庆仁，从你进去后，我们老夏可是没少托关系找人，还亲自来了平和县两趟，就是想把你弄出去。再说，你姐嫁给我们家，给足了彩礼，甚至在你结婚的时候，我和老夏也额外给了一份大红包。哪怕你撺掇洁欣和小贵离婚，我们都没怪你。没想到你这么狠毒，想把我们家赶尽杀绝！” 郑庆仁猜到李娥不信。 郑洁欣说过，宋东阳家庭背景虽然一般，娶到夏倩是高攀。能获得李娥青睐，就因为人老实可靠，又有上进心。可从张学斌的消息上看，宋东阳可不老实。利用身份，和孙家四兄弟没少干过违法乱纪的事。 不理李娥。 看向了夏经国。 夏经国的表情说明知道宋东阳找人报复郑庆仁的事。 这种情况了，夏经国也不打太极，直接说了目的：“我们是来，想求你高抬贵手，放过夏贵。你提什么条件，只要我能做到，就会答应。我能帮你联系更多的三轮车销售商，也能帮你联系供销社，把你酒厂的白酒卖到全颖阳地区，我还能再赔你一笔钱。” 利诱。 郑庆仁不是在乎钱吗？ 满足他！ 郑庆仁在乎市场在乎钱吗？ 在乎！ 有几个晚上，郑庆仁还在通宵做着旭日酒厂的销售计划，想着怎么样把酒销售到全地区、全省。 夏经国有关系，有人脉。 可郑庆仁不稀罕。 郑庆仁以为夏经国夫妇是为了女婿宋东阳过来的，谁知道还是为了那个不是亲生的夏贵。 脑子进水了吗？ 夏贵伤的可是谷诗！ 以郑庆仁对上一世的老岳父的了解，在这严打的年代，夏贵八成吃花生米。如果谷歌没找回来，夏贵是百分百吃花生米。 “夏厂长，你找错人了。夏贵是伤人犯罪，你要是觉得冤，就去找抓他的部门，递交夏贵受冤的证据。” 郑庆仁说完赶人。 李娥恍然想起来的目的。 突然跪在了地上，抱着郑庆仁的腿：“郑庆仁，求求你，你和领导认识，说说情，看能不能放过夏贵……” 腿上有伤，被李娥这么一抱，疼！ 郑庆仁呲牙咧嘴。 “夏厂长，你们也知道，夏贵伤的是领导的家人，你觉得我这身份，话有分量？要夏贵没事，不要想了。不过你倒可以劝劝你的好女婿赶紧投案自首，争取宽大处理。平和县局的张队长，已经开始组织对他的抓捕。” 夏经国脸色苍白。儿子抓走了，再抓走女婿，这个家，就彻底完了。 “郑庆仁，我代宋东阳给你道歉，希望你……” “别说了，走吧！” 郑庆仁继续赶人。原本郑庆仁想要夏经国夫妇认错乞求的画面，可真出现了，又觉得毫无意义。 或许郑洁欣，郑保进、徐玉琴没在这里的原因。 夏经国失望、李娥怨恨的离开。 临近中午，张学斌打来电话，正在对宋东阳抓捕时，宋东阳突然跑来自首了。 承认了一时脑热对孙家兄弟说了自己小舅子同郑庆仁打架吃亏，并且开玩笑让孙家四兄弟给郑庆仁一个教训。可仅过了三四个小时就后悔，害怕孙家兄弟真去对郑庆仁动手。还托人找了一下午四人，想要制止。 也有人证，不止一个人，帮宋东阳证明确实找了一下午，确实要制止几个人犯错。 夏经国挺听劝，还真让宋东阳跑去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后边肯定想方设法，让孙家兄弟把罪都顶下来，把宋东阳摘出去。摘干净了，宋东阳啥事没有，继续当着基层的干部，在夏经国的运作帮助下，快速的升迁。 距离除夕，还有七天。 豪县药材市场已经闭市三天。 第284章 年底福利 郑小伟和赵宏两人在临近闭市的几天里，遵从郑庆仁的嘱咐，薄利多销，卖出了一吨多药材。 闭市后，对仓库重新做了盘点。 有曹旺送来的药材党参、当归，还剩有一百多公斤的桔梗，二十多公斤的白芍。 做好登记，又对了下账目。 给仓库每道门都挂上了大锁，留给朱卓凡一套钥匙，托朱卓凡抽时间看着点，这一仓库的药材可价值二十万。当然，郑庆仁早就有所防备，平常都很低调，只有有限的几个熟人知道仓库有这么多药材！ 在春节前，如果没人回来，帮忙贴上对联。 去车站时，路过张伟药材行，从张伟那里每人扛了两箱试生产的旭日酒。这是捎带给郑庆仁品尝的。 乘坐客车回到平和县。 下了车，两人一刻不敢耽误回到了车辆厂，找郑庆仁汇报工作，上交卖药材的现金。 郑庆仁躺在宿舍里，仔细看着两人卖药材的账簿。从销售的价格和数量上看，没郑庆仁在，两人做的也不错。 郑洁欣进厂后，郑庆仁的重心就放在了豪县那边，厂里的日常工作都是郑洁欣负责，可现在两位厂长都负伤在身，无法工作。 车辆厂一日不可无主。 厂里的重担又要重新落到郑小伟身上。 嗯，这是郑小伟想像的！ 等郑庆仁看完数据，扶着床边坐了起来，就开始数床边放着的一沓现金。 无误之后。 从床底下抽出笔记本，掀开到最后一页，又把钱交给了郑小伟，指着笔记本上的内容，说：“伟子，再过一个星期就过年了，这里写着厂里的春节放假计划，下边是春节员工福利。主要分为礼品和奖金两部分，礼品每个人都一样，奖金的话，我这里列了一个计算方式，你和吴彪一起制定金额。” 郑小伟接过钱和笔记本，刚准备看上面的内容，就听到郑庆仁继续说：“伟子，明天把福利落实，后天一早，你回豪县，守到年三十再回来。” 虽然经历了严打两年多，治安情况达到空前的和谐，但是春节偷盗高发期，郑庆仁不想在这方面马失前蹄。 郑小伟在听着郑庆仁交代工作的时候还得意，终于手握大权了。 可听到干完活立马就要回豪县，脑袋耷拉下来。 不情愿的说：“哥，有卓凡看着，几天没人应该没事。” “真有事了，咱们白干大半年。咋的，不想去？那我去。” 郑庆仁说着，扶着床边，脸色苍白的缓慢站起来。一瘸一拐的走了两步。 郑小伟慌忙搀扶郑庆仁，说：“哥，别，我去。” 一旁的赵宏也主动提出：“庆仁，年底乱，我和小伟一块去。” 这几天在豪县，赵宏没少学到东西，眼界也大开。心里明白，这是郑庆仁给的机会，而且赵宏越是见识的东西多，就越觉得自己能力的匮乏，所以有任何的表现机会，都不放弃。 郑庆仁同意了，看着郑小伟指了指赵宏，像是说，看看，人家的觉悟。走回到床上，坐了下去，说：“今天小年，你下午和伟子一块去采购礼品，提前领上礼品和奖金，回家一趟。后天再过来。” 郑小伟揉了揉眼，咦，这两步怎么不瘸了？ 出了宿舍，郑小伟给郑庆仁从食堂打了一份午饭，和赵宏约好了下午两点县供销总社门口见，火急火燎的骑了一辆三轮车出了车辆厂。 赵宏吃完午饭，回到宿舍休息了会，一点半蹬着一辆三轮车赶往了供销社门口，一直到下午两点二十，才在县供销社门口等到春风满面的郑小伟。 “找孙老师去了？” 这一段时间和郑小伟在豪县，没少听到郑小伟谈论孙芸。那条孙芸送的围脖，只在屋内戴，出门就去掉。朱卓凡的旅店，偶尔还能接到孙芸打来找郑小伟的电话。 郑小伟脸红：“不是找，是送点东西过去。咱赶紧去买东西！”赵宏坏笑，送个东西，能送两个多小时？ 郑庆仁给的清单量很大，两人进了供销社，首先就找里面的值班经理，自我介绍了身份之后，就把采购计划递了过去。 车辆厂现在可是平和县的明星厂，从九月底重新开始生产以来，不管产品、经营业绩，还是员工待遇，都在平和县城轰动。 尤其每月六号左右车辆厂发工资，金额让县城的人都一阵躁动：最少的都在五十块以上，这已经超越了县里待遇最好的农机厂了。 至少有一半以上的员工，月收入超过了七十块，超过一百块的普通工人，每个月都有两三个人。 这连农机厂的中级干部，都拿不到的工资！听说农机厂的员工因此还闹了一场，向厂里要求涨工资。 车辆厂还有另外一个让人羡慕的福利，就是能平价购买大沪产十四寸黑白电视机。资金不充裕，还可以赊账，用工资分期还。很多人都在打听着，车辆厂下次扩招是什么时候。 自从国家取消了统购统销，供销社同样也在改革，已经独立核算，自负盈亏。供销社的员工也一改以前高傲的态度，开始培训服务理念，再加上郑小伟自报的身份是车辆厂的副厂长，因此值班的经理热情的接待，看了清单，立马安排人去备货。 平和县车辆厂名义上是农机厂的下属企业，实际上是个三十多人的私营小厂，这些员工本身都不在正式工里，粮油肉票没有太多的配额。 因此车辆厂的过节福利，日用品偏多，绝大多数都不需要凭票供应。 郑庆仁也不小气，算到每人身上，也差不多十块钱。 第285章 嘴不牢靠的郑小伟 当然，还比不上经济效益比较好的国营厂发放的米面油这种生活必需品。 所以车辆厂真正的大头，在过节奖金上面。 根据根据郑庆仁的计算公式，只要是十月份之前进入车辆厂的员工，金额都在一百块以上，一半月左右的工资。时间来的晚的，相应的减少。 就连赵宏，都有五十多块。估计消息传了出去，又会引起县城里几天的热议。 两人等了二十多分钟，值班经理快步的走来，说物品已经备齐，带着两人去验货，确认无误后，就让员工帮着把东西搬上了两人骑来的两辆三轮车，还说，如果装不下，可以安排人送货上门。 供销社的热情，赵宏都看懵。 以前在农村的时候，也就是村口的供销服务站自家大姑客气些，到了乡里供销社，不管卖东西、换东西、买东西，工作人员都是冷着脸，你要是犹豫、动作慢、还价或者工作人员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骂上几句，还不能反驳。 开始以为郑小伟车辆厂副厂长的身份。 后来又觉得不对。 县供销联合社的营业部经理，身份不比郑小伟低，还是标准的公家部门，没理由巴结郑小伟。 就想起了酒后和郑庆仁聊天时所说，要不了多久，私营经济就会成为主流，现在的国营部门，不改变经营态度，不去变革，慢慢会被淘汰。 或许郑庆仁说的是对的。 更加坚定多出去，多学习的决心。 满载而归的三轮车回到了车辆厂。 赵宏和方勇两人把礼品搬进了食堂。郑小伟一刻不耽误的和吴彪把奖金计算登记好，然后让郑庆仁看了一眼，没问题后，在下班前半个小时，就在厂房内张贴。 想着今天忙完，和赵宏一起回家，明天再好好休息一天。 今天二月一号，农历腊月二十三，小年。 郑小伟贴完，厂里的工人还以为一月份的工资要提前发。 纷纷猜测上个月金额，兴高采烈的讨论。之前都是，每次发工资时，都会对自己的工资金额猜测，每次都会打破猜测！ 吴彪开始召集人：“大家停下手中的活，我通知一件事。” 工人都停下来，兴奋的注视着吴彪。 吴彪站在中间，大声说：“大家也知道，我们车辆厂原本是一个经营不善，准备关门的国营厂。在郑厂长承包接手后，开始生产三轮车。我们的三轮车自十月份上市以来，广受好评，销量、产量节节高升。郑厂长说，厂里的成绩，离不开大家的辛勤工作，每个人都有贡献。马上就要过年了，国营厂有过年福利，我们也有。” “大家也看到了，张贴工资位置的位置已经贴上了名单和金额，我听有人讨论，工资提前发。说的不错，我们厂上个月的工资确实提前发，但不是今天。这个名单上的金额，郑厂长给大家的年底奖金。现在大家可以按照名单上的排序，去食堂领取礼品和奖金。” 不是工资，是奖金？ 讨论的声音更多了。 有动作快的已经跑过去看名单。 “啊！我的奖金一百二十二！” 动作快，眼尖的人已经看到自己名字后面的金额，惊愕的叫了出来。 又一个颤抖的声音：“我，一百零五！” “啊。我十一月中旬来的，才干两个多月，也有六十五。” 轰隆。 剩下的人忍不住都拥到了名单前。顿时，人群中爆发出一阵阵惊呼。 郑虎在外围，并没有去看。他进厂的晚，名字应该排后面，不需要赶着去食堂排队。 等排在前面的人陆陆续续离开，空出了位置，郑虎才过去瞅了一下。 六十八。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内心还是忍不住的激动颤抖。 卖完药材后，收到的钱大部分用来还账，剩下一部分，带父亲郑业成去了县医院做了个检查，买了半个月的药。又买了些种子和化肥，一分不剩。 从跟着郑小伟到车辆厂以来，郑虎已经领了两次工资，加在一起七十四块。这些钱对郑虎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 父亲的药不用停，隔个四五天还能改善伙食。前天放假回去，郑业成的脸都已经红润起来。十里八村的媒人也都开始往郑虎家里跑，郑业成都对媒人提女方的条件了！ 准备过年后，把家里的房子整修一遍，把郑业成居住的房间，做上防潮，甚至，郑虎都能畅想过个两三年，钱攒够了，给父亲郑业成手术，让郑业成能恢复走路。 当天晚上，车辆厂给员工发大额过节奖金的消息就传遍了平和县城，又引起不少议论。有些刚发完过节福利的国营厂员工，都沉默了。 郑小伟蹬着三轮车，载着用奖金买了半三轮车的物品，赶回了小郑村。心里还在琢磨着，怎么把和孙芸关系走近的消息，无意间透露给老爸老妈。 到了家才发现，家里人都已经知道郑小伟和孙芸处对象的消息。 被老妈魏娟审问了一番。 郑小伟红着脸：“没正式处对象，就是见面的频繁些。” 魏娟见儿子这副样子，恨铁不成钢，郑洁欣自小把郑小伟当成亲弟，这次郑洁欣受伤，人家孙芸都把郑洁欣当成亲姐照看了，心思很明显。 郑小伟口中，两人竟然还没正式处对象。 徐玉琴可是把孙芸夸上了天，说人漂亮，又知书达理，城里的老师，这样的儿媳正中魏娟心里（羡慕徐玉琴的儿媳妇董庆庆）。魏娟下了命令：“过年那几天，不管你怎么做，都得把孙芸带回家一趟，要不然，你也别在家过年了。” 郑小伟低头不语，自己是在处对象吗？可孙芸从没提过要处对象啊！挠了挠头，想着怎么和孙芸说，才让她答应过年来家里。. 第二天，郑小伟老早就去郑庆仁家看望郑洁欣，郑庆仁被打的消息还是让郑小伟说漏了嘴。 在郑洁欣追问下，郑小伟说了情况，描述了郑庆仁的伤情。 全身淤肿，走路都需要搀扶，每天只能躺在床上。 嗯，郑小伟见到的郑庆仁确实如此。 第286章 我这是装的 郑洁欣挣扎着要上城。 郑保进和徐玉琴一时间大脑空白。有了一会，才清醒。郑保进立马走进了厨房，怀里揣上了菜刀，徐玉琴不争气的眼泪哗啦啦的流。 “我这辈子做了什么孽啊，两个孩子这么受罪。” 徐玉琴跺着脚，拍着手，嚎啕着。 郑保进没吱声，点了一口烟抽了几口，走到了后院，拉出来木架车，默默的在木板上铺上草杆和床单。 郑小伟慌了，急忙拦在车前，说：“大爷，大娘，姐，庆仁哥没啥事。” 郑洁欣两眼通红：“都躺床上起不来了，还没啥事？” “小伟啊，你别遮着了，庆仁” 郑小伟张了张嘴。 他见到的郑庆仁确实是躺在床上，走路都需要搀扶。 可是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郑庆仁应该没事。 郑洁欣拄着棍，准备进屋换衣服：“我们得上城看看。” 郑小伟急忙拉着郑洁欣坐回去，说：“姐，你还伤着，你不能去，你要去了庆仁哥得把我打死。我这就回去骑三轮车，带着保进大爷和大娘去县城。” 郑洁欣明理，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出去，不但帮不上忙，还会惹得人担心，说：“行，你送俺爸俺妈去城里。” 郑小伟跑步回了自己家。此时他才觉悟，肯定说错了话。 计划在家待一天的也不行了。 骑上三轮车，接上了郑保进和徐玉琴，吭哧吭哧，快速的进了城。 郑庆仁在宿舍里，光着上身，露着大腿，扶着墙，炉子一直燃着。 身前是四名穿着制服的公职人员。 两名地区公安处的，两名平和县检察委的。 手里拿着一沓照片，是在平和县局拍的郑庆仁身上的伤。 翻了一遍照片，又前前后后看了一遍郑庆仁的伤，然后让郑庆仁穿上衣服。 几个人小声嘀咕几声，和郑庆仁告辞。 这几个官方人员来之前，张学斌曾给郑庆仁打过电话，做过沟通。 孙家四兄弟故意伤人案，在郑庆仁的伤情判定问题上有点小争执。 平和县局给了重伤的鉴定。 故意伤人致人重伤的属于当前严厉打击的罪行，办理上从严从重从快。 郑庆仁身上虽然伤的面积比较多，可体表没有太深太长的创伤，身上的器官、骨骼都也没有伤到。 这还是头一例，要不要以重伤批捕起诉，检察委拿不定。所以检察委那边要核实下郑庆仁的伤情。 方勇刚把公家的人送出厂，郑小伟蹬着三轮车载着两位老人进来。 郑小伟看着四人上了门外的越野车，和方勇打了声招呼，问：“方哥，干什么的？” 方勇也不知道具体来做什么，说：“找郑厂长的。” “厂长在宿舍吧？” “对。” 郑小伟把三轮车骑进了停车棚，拉下手刹：“保进大爷，大娘，到了。” 这是郑保进和徐玉琴第一次到县城的车辆厂，也无心参观，下了三轮车，催促着郑小伟去找郑庆仁。 带着两位老人推开郑庆仁的宿舍，就看到郑庆仁一瘸一拐的给炉子上的水壶加水。 “还有事？” 郑庆仁回头，这才看到是郑保进和徐玉琴。 “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徐玉琴快速的走到郑庆仁身边，看着郑庆仁脸上的肿块，又瞅了一下郑庆仁的腿，抱着郑庆仁眼泪止不住流下来。 “庆仁，你咋成这样？谁动的手，我和他们拼了。” 郑庆仁看着低着头的郑小伟，就猜到了怎么回事，解释道： “妈，听我说，我装得，没事。” 说着快速的走了几步，又跳了一下，抬了抬腿，摇了摇胳膊。 徐玉琴不信，摸着郑庆仁的脸，难受的问：“这脸上的疤也是装的？” “疤是真的，只是擦伤，不严重。” 郑庆仁知道再怎么解释，也难打消老人的顾虑，说：“你们还是第一次来车辆厂吧，我带着你们去参观一下。” 披上大衣，率先又出了宿舍。 走路如风，哪还有瘸着的样？ 郑小伟看的呆了。 心里想，看吧，我就说庆仁哥没事。又隐隐约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两位老人跟着郑庆仁逛了一圈车辆厂，看着郑庆仁确实没事的样子，才信了郑庆仁的话，放下心。而且从这一圈下来，才知道郑庆仁的摊子有多大。 郑庆仁也解释了为什么装受伤严重：“那天晚上有几个人堵我，对我动手，不过下手不重。我这身上都是擦伤。我这是故意装受伤严重给捕快看，让他们好重视这个案子，尽快抓人，从重处罚。打我的那几个人第二天下午就抓到了，供出是夏经国的大女婿指使。” 徐玉琴感叹道：“没想到他们夏家的人都这么坏，是我和你爸不好，没大本事，才把你姐送进火坑。” 郑庆仁说：“也有我的责任，当初要不是给我盖房子，娶媳妇，我姐也不会那么快嫁过去。您们放心，我姐一定会找到真正疼爱她的人。” 第287章 幸福感油然而生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来，徐玉琴刚刚恢复正常的脸又耷拉下来。 这年代，离婚率很低，离婚成功率也不大。《婚姻法》出来后，很大部分主动提出离婚的都是下乡知识青年，而且女性偏多。 普通女人离婚是被人深恶痛绝的，也是一件耻辱的事。郑洁欣的离婚消息传回了村子，十里八乡的还议论了几天，要不是郑庆仁身份的提高，郑洁欣又成为了车辆厂的副厂长，估计回个村子，都会被乡邻指着脸说。 徐玉琴出门偶尔还会听到背后有人指指指点点：就是她家的闺女被婆家赶走离婚了。 而且离过婚的女人，连穷的家里没几块砖的男人都看不上。 谁会要郑洁欣？ 这也是徐玉琴心头疙瘩。 注意到徐玉琴的表情，郑庆仁说：“妈，如果有人乱嚼舌根，不要理他们。再说了，国家五年前出台的法律允许夫妻感情破裂离婚，夫妻俩人感情不好，没法共同生活而离婚很正常。现在大城市的离婚人数也不断增加，你看，咱村里现在都已经有很多娘们和男人吵架，哭喊着说过不了，得离婚。说不准未来，民政局办理离婚的比结婚的人都多。” “胡说，正经人家谁离婚……” 话止住了。自家闺女不就离婚了？ 不过也被郑庆仁的句话逗乐了。 太阳正中，悬在头顶。 郑庆仁带着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去了食堂。至于郑小伟，老两口参观车辆厂一半时，就找了个理由跑了。 去哪了，几人都心知肚明。 食堂的菜品不少，但不丰盛，都是素菜。 农副产品已经取消了统购统销，允许一部分计划外的农副产品自行出售。可大部分便宜的生活物资还是凭票供应。 尤其是肉类，还都是国营供应，紧张的时候，没票买不到。因此车辆厂的食堂也就一周左右加一次荤。 对郑保进和徐玉琴来说，食堂的饭菜油水足，品类、花样多，就已经属于丰盛。 加上郑庆仁证明了身上没有严重的伤，老两口放了心，吃的很滋润。 郑庆仁吃完，又给两人添了点菜，说：“爸，妈，既然来了，等吃完饭就在厂里休息会，我让庆庆带着禾禾过来，你们带着禾禾去逛逛县城，买些过年的物品。” 徐玉琴一听到孙女会过来，立马兴奋的点头：“好，好。” 郑保进也是一脸期待。 郑庆仁安排两人暂时在郑洁欣的宿舍里，点上了炉子，上面坐上了水壶。回到办公室打电话给董庆庆。 半个小时后董庆庆蹬着三轮车，后面躺着呼呼大睡的郑星禾进了车辆厂。 三轮车停下不到两分钟，看似沉睡的郑星禾就不满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不是熟悉的妈妈，也不是姥爷姥姥。三双睁大的眼睛把郑星禾吓了大哭起来。 徐玉琴赶紧把郑星禾抱起来，摇晃哄着，嘴里小声的重复：“宝贝，别怕，是奶奶……别怕，是奶奶。” 越哄，哭声越大。 小腿乱蹬，双手往外推，小眼睛四周的乱瞅，终于瞅见了熟悉妈妈，挣扎着往董庆庆的方向去。 徐玉琴无奈的把郑星禾送到了董庆庆怀里，小家伙瞬间不哭了，好奇的打量徐玉琴和憨笑的郑保进。 几分钟后，堆在厂房外面的废弃轮胎吸引了小家伙，挣着去。徐玉琴瞅见了机会，伸出手，说：“奶奶带你去转轮胎。” 似乎听懂了徐玉琴的话，小家伙犹豫了几次，终于还是钻进了徐玉琴怀里。 徐玉琴和郑保进带着小家伙去玩，董庆庆盯着郑庆仁的脸，张了几次口，才问出来：“你这脸上？” 郑庆仁轻描淡写的说：“夏家的人不服气，我姐出院前一天晚上，夏贵姐夫找了几个人堵在在我回厂的路上。” “啊……他们家的人太霸道了！”董庆庆说着，脸上生起了一股怒气。 “现在霸道不起来了，堵我的和指使的人被抓进去了。” 其实郑庆仁也得到了消息，宋东阳一口咬定只是在孙家兄弟面前发牢骚，并没有指使动手。而孙家兄弟也承认，听到宋东阳的牢骚，想着巴结宋东阳，让宋东阳支持自己几人卖烟花爆竹，才堵的郑庆仁。 平和县巡捕局并没有把宋东阳当成主犯，甚至也没有当成孙家四兄弟的同犯。 而是以宋东阳包庇孙家兄弟，资助四人逃跑逮捕的人。这样一来宋东阳就和严打的故意伤害罪没了关系。 背后还是有人运作。 而且平和县局这边也继续配合。 毕竟嘛，伤的是郑庆仁，而不是谷省的千金。 郑庆仁感叹，身份背景的重要性。 郑星禾和老两口熟悉了以后，就一直让徐玉琴抱着。郑庆仁和董庆庆每人骑一辆三轮车，带着两口去了一趟平和县的新房。 房子内部已经装饰完，还剩一点零星的细节需要修补。家具家电准备春节过后再入场。 看着新潮阔气的新房，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脸上笑容满满。一旦郑庆仁和董庆庆带着孩子住进来，那这个家就算完整了。保不准明年这个时候，还能抱上孙子。 从新房出来，董庆庆准备带领着去县百货大楼。 郑庆仁脸上有伤，没跟着去，把三轮车交给了郑保进。 塞了一把钱在董庆庆衣兜里，嘱咐董庆庆不要怕花钱，该买尽买。 这还是郑庆仁从里面出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给董庆庆钱。 董庆庆脸色羞红，手伸进了衣兜，攥着厚厚的现金，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以前郑庆仁打完临工，领到的钱全部给董庆庆，董庆庆也没有一点高兴。 进了百货大楼，董庆庆先带着两人去了服装区，不管两人如何嫌贵，如何拒绝，董庆庆还是给每人买了一套新衣。 之后才开始去买过节用品。 出了百货大楼，又去了一趟供销社，到了下午五点左右，拉着两三轮的东西回到了厂里。老两口从见到郑星禾，脸上的笑都没断过。 郑庆仁想让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留厂里一晚，不过两人怕郑洁欣没人照顾，坚持要回小郑村。郑庆仁只好让也刚回厂的郑小伟再送两人回村，自己蹬着三轮车送董庆庆和睡着的郑星禾回董家。 因为脸上有伤，形象不好，郑庆仁没打算进董家的门。而是把三轮车停在了巷子口，准备走路回厂。 三轮车刚停下，出门买东西的伍璐回来，正好撞上。 “庆仁来了，正好，家里来了你爸几位朋友，留下来陪着喝点。” 第288章 引起不小的轰动 陪董英才的朋友。 留下来喝点。 这两种情况，放在以前，都没有可能。 尤其董英才朋友在的时候，都不会给郑庆仁在董英才朋友面前开口的机会。要么让郑庆仁在偏房里躲着别出来，要么就赶紧让郑庆仁离开。 现在伍璐主动邀请，说明郑庆仁现在的身份，能在董英才身边的朋友说出口。 让陪着喝酒，说明现在的郑庆仁，在伍璐眼中不比董英才的朋友差。 是对郑庆仁的认可。 郑庆仁头上戴着棉帽，挂耳遮住了半边脸，加上天色暗了，不仔细看，注意不到脸上的五彩斑斓。 想着怎么拒绝的时，董庆庆替郑庆仁先开了口：“妈，我爸的朋友我爸陪着就行了，年底了，庆仁厂里事多，让他早点回去。” 董庆庆一开口，伍璐眼睛瞪了过来，还以为董庆庆以前的老观念，怕郑庆仁给董英才丢人，让郑庆仁避着点，语重心长的说：“庆庆，庆仁这一段时间成长进步不少，也担负起责任，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不尊重他。再说了，已经到门口了，总得吃完饭再走。” 董庆庆知道，伍璐误会了。 眼睛看了看郑庆仁。 恰巧郑庆仁也看了过来，一对视，董庆庆红着脸低下了头。 小声说：“妈，不是你想的那样，确实是庆仁不方便。他前天晚上路上摔倒了，脸上有些肿块，怕给人家的印象不好。” “摔着了？”伍璐把手中的菜放在了三轮车斗里，到了郑庆仁眼前：“来，妈看看。” “哎呀，怎么摔这么狠，赶紧给我回家，我给你再涂点药。” 不由分说，拉着郑庆仁就往巷子里走：“庆庆，你把禾禾抱回家再来骑三轮车。” 这样子，还真走不了了。 而且郑庆仁脸上的伤，到灯光下一看，就知道不是摔的。 好在郑庆仁是受害方，又是被四个人埋伏袭击，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等会对伍璐实话实说就行。 进了院，伍璐拉着郑庆仁进了书房，拿出了药箱，翻出了药水，拆开棉签，小心的给郑庆仁脸上又涂了一遍药水，才皱着眉头，说：“这看着不像是摔的……” 因为下巴上，有一块半椭圆的肿块，和鞋尖很像。 没必要隐瞒。 郑庆仁说了一遍原委。 伍璐生气的说： “他们家太可恨，人抓到没？等会让你爸找找关系，不能放任着他们欺负咱。” 郑庆仁说：“已经抓住了，你看我这形象，要见到董叔的朋友，没啥好印象，庆庆说的对，我等会悄悄走。” “走啥，留下来吃饭。你先等着，我找东西给你遮遮痕。” 五分钟后，董庆庆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瓶化妆品，盒子上繁体字写着片仔癀珍珠霜。 介绍说：“这个是香江那边产的，消肿止痛，凉血化瘀，涂完脸上皱纹、瘢痕都看不到，还显变白。我妈的宝贝，平常舍不得用。” “我妈说，让我给你涂上……” 声音很轻，脸上红了一片，看郑庆仁没反对，拧开盖子，抠出一块，给郑庆仁脸上均匀的涂抹。 郑庆仁坐着，董庆庆俯身，一大片凸起就在郑庆仁的鼻尖下边，淡淡的奶香扑进郑庆仁鼻子里。 这是郑庆仁从里面出来以后，和董庆庆距离最近的一次。 眼前突然明亮，董庆庆已经站起身。把瓶盖拧好，从身后拿来一块镜子，递给了郑庆仁：“这效果真好，你看看。” 镜子里的郑庆仁脸白了一圈，不细看，看不到脸上的其他痕迹。 “我们去客厅吧。” 董庆庆在郑庆仁脸上看了会，没有破绽，说道。 到了客厅，长沙发上坐着三个陌生的人，董英才坐在单独沙发上端着白瓷茶杯，飘着烟雾。 见到郑庆仁进来，董英才把茶杯放在了茶几上，直了身子，说：“小郑来了，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你齐伯伯，这位是你贺叔，这位是你范叔。这几位是我几十年的老友，以前你来家的少，没见过。” “齐伯伯好！” “贺叔好！” “范叔好！” 郑庆仁一一弯腰打招呼。 然而，三个人见郑庆仁，表情不一。 齐伯淡淡的点头。 贺叔好奇的打量郑庆仁。 范叔脸上平静，但还能看到目光的不屑。 等郑庆仁找了个椅子坐下，齐伯伯笑着说：“小郑，昨天你给你们厂员工发奖金，可在咱县里引起不小的轰动啊！我听说，跟着你干四个月以上都，最低奖金都有一百块。” 郑庆仁回道：“厂里能够有成绩，员工的付出功不可没。这些奖金是他们应得的。” 齐伯伯赞叹：“赚钱不忘员工，难怪厂子在你手里起死回生。” 范叔有些莫名，问：“老齐，小郑不是在乡下嘛，怎么又厂了？” “老范，你不在平和县，最近一段时间也没联系，不知道老董的女婿出息了，现在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对了，你下午从汽车站来的时候，说坐的客运三轮车过来的，怎么样，舒服吧？那个三轮车就是小郑厂里产的。” 第289章 这酒我女婿送的 这个范叔，叫范朝阳。家不在平和，在隔壁县涡阳，一个乡中心学校的副校长。年轻时候和董英才的关系最为要好。当初知道董英才要把董庆庆嫁给郑庆仁，还和董英才吵了一架，都到了动手的地步。 这个齐伯伯，叫齐云飞。 县文化局副职领导。 这两个人，以前董庆庆提过。 听到齐云飞说了郑庆仁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一点不信：“老齐，你是在说笑吧，老董女婿什么人，咱老哥几个谁不知道，就算老董找关系提携，最多让他进厂干个苦工，还当厂长！” 对郑庆仁的轻视再明显不过了。 说完，看了下郑庆仁，发现郑庆仁没有一点生气的意思。 而且董英才嘴角带着笑。 范朝阳心里也琢磨出来一点不对劲，想起董英才刚才竟然主动介绍这个女婿。 以前谁在董英才面前提起女婿，董英才当场就变脸。 齐云飞见董英才又端起了茶杯，意味深长地看着郑庆仁一眼，说了一遍郑庆仁最近一段时间成就。 他知道董英才一下午都没提自己的女婿，可到吃饭的时候人来了，就是想在范朝阳面前装一下。 而且这个话，还得其他人主动提。 虽然听了齐云飞的解释，心里震惊之余，范朝阳还半信半疑。 齐云飞继续说：“老董的眼光，哪是我们几个人能够比的。小郑缺的就是一个机会。” 郑庆仁心里乐呵，不愧当领导的，说话有水平。 此时伍璐从厨房出来，招呼着董英才去摆桌子，准备上菜。 “我来。” 郑庆仁立即起身，把方桌从条几下拉了出来，抹布擦了一遍，摆上了椅子。 去厨房去端菜，摆上了桌。 董英才见状，心里越发的满意。 自己那个儿子比郑庆仁还要大上一两岁，从小培养教育，也没有郑庆仁这样的眼力劲。 “今天咱们不喝老井贡酒，换个口味。” 董英才拎出一桶没有标签的酒。 郑庆仁认出，这是自己送来的酒。这酒是张旭用了五年以上的基酒调出来，未来旭日酒厂的高端酒。 论起口感品质来说，要比市面上能见到的老井贡酒都要强。 郑庆仁主动把酒接了过来，摆好酒具，倒上了酒。 董英才端起了酒杯说：“咱先品酒，等一下说说这个酒口感如何。” 率先进了口。 一酒盅下肚，齐云飞眼睛一亮。 “老董，这酒品质不一般，咱县里可没有哪个酒坊能调出来。我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豪县那边的酒。” 范朝阳也跟着说：“酒香醇厚，没有五年以上的基酒，出不了这个味。怪不得不让我们喝老井贡酒。话说过来，老井酒厂的酒，也得喝前几年的，新酒也没法入口。” 一直没说话的贺叔也夸赞道：“好酒。” 董英才哈哈一笑：“这酒是庆仁送过来的，他自己酒厂里的酒。” 齐云飞问：“哦，小郑也开酒厂了？在哪？” 范朝阳和贺叔也都诧异的看过去。 郑庆仁说：“齐伯伯，你说的不错，这酒确实是豪县那边的产的。前些时候我和朋友在豪县那边投资了一家酒厂，这些是做出来的样酒。” 齐云飞说：“那好啊，以后我们就不缺酒喝了。” 郑庆仁也赶紧接话：“如果几位伯伯叔叔喜欢，正好我那里还有些存酒，我等会回厂里捎过来几桶，先带回去品尝一下，觉得酒好喝了，等我的酒正式上市，还需要几位伯伯叔叔帮忙宣传一下。” 然后又单独敬了几人一杯。 酒喝了一圈之后，范朝阳开口道：“老董，我给你说的事如何，能不能帮，给句痛快话。” 董英才摇了摇头：“老范，不是我不帮，涡阳教委那边，我确实说不上话。” 范朝阳叹了口气，自己喝了一口。 董英才陪着喝也一杯，说：“老范，也别叹气，我听说，我国要实行九年义务教育，相关的法律今年就能通过，到时候学生上学免收学费。” 不过范朝阳没接话。 齐云飞趁机举起酒杯到郑庆仁面前，说：“小郑，来，咱俩再喝一个。” 郑庆仁赶紧举杯，矮了齐云飞杯子一半碰了下，一饮而尽。 同时感觉齐云飞热情的不正常。 郑庆仁之前虽然和齐云飞没见过，也没打过交道。 但齐云飞有个堂弟，叫齐选业，县工商局副局长，也是董英才的同学，胡家老三的岳父。 算起来，齐家和郑庆仁还有些矛盾。 酒下肚，齐云飞如预料的，说起真正目的了：“小郑，我还听说，你正在平和县找房子，准备开一家电器商城？” 郑庆仁点了点头。 这事之前让郑小伟去做，不过没找到合适的店面，暂时搁置了。 齐云飞说：“咱们县文化馆刚搬进去新馆，老馆空了下来，你看看能不能用？” 郑庆仁想破脑袋，也没县文化馆的印象。 位置、建筑面积，是否临街等都不清楚。 没法回答。 董英才插口了：“庆仁，县文化馆财政只有人员拨款，没有活动经费拨款，你齐伯伯想办一个文学刊物，差点资金。老馆位置又和你邻水路的三轮车店铺相邻，要是能用，你给点资金租过去，也算帮你齐伯伯一个忙。” 郑庆仁这才想起来，邻水路佳仁三轮车的店铺，就是租的文化局招待所的一楼。 店铺南边是东方红电影院，北边是文化招待所大门，再向北就是文化馆，两层建筑。 郑庆仁没直接答应，说：“齐伯伯，春节后我过去看过，你再安排人对接一下。” 齐云飞就要这句话。 贺叔此时也开口了：“小郑，叔也想找你帮个忙。” 闻言，郑庆仁心里奇了怪了，这几个人到底是冲老岳父董英才来的，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叔，您说。” 郑庆仁说的很谨慎。 因为他是真不知道这个贺叔的来历。 也从没从董庆庆口中听说过，董英才的贺姓朋友。 贺叔举起酒杯，说：“我先自饮一杯。” 郑庆仁瞬间觉得，忙可能帮不了。 就听贺叔继续说：“孙家老二，是我外甥女婿……” “贺叔，打住。” 郑庆仁倒了满满酒盅，一口饮尽：“叔，我陪你。” 这地，真小。 第290章 写个谅解书 走到哪，哪里拐着弯的都是熟人。 甚至郑庆仁觉得，今天老岳父的几个朋友见面，也不是巧合。 只是不知道董英才事前可知情，知情多少。 贺叔一见郑庆仁这个态度，知道忙是不愿意帮了。 脸上也没有什么变化。 继续喝酒。 像是没事一样。 不过这让董英才迷糊了。往年春节前几个人都会聚一下，还以为今年也一样。 可是到饭桌上才知道，不是找自己帮忙，就是找自己女婿帮忙。 齐云飞的忙也能理解，可老贺说的什么事？ 董英才放下酒盅，问：“老贺，你侄女婿怎么回事？” “没大事，就是我那个侄女婿和小郑有点误会。” “有点误会？” 董英才不蠢。 郑庆仁虽然变化很大，但不是那种小气的人，一点误会也不至于老贺刚说出口就堵住。 说明绝不是一点误会那么简单。 一个是几十年的老友，一个是自己女婿，董英才好好想一想，要不要参与。 冤家宜解不宜结。 还是先了解清楚最好。 酒又过了一圈之后，董英才起了身，找了理由，把郑庆仁从饭桌上叫出了客厅，到了书房，问：“你和老贺侄女婿怎么回事？” 看这个样子，自己家老岳父并不知道孙家四兄弟的事。 郑庆仁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 “鉴定重伤？” 董英才听到了郑庆仁被四个人大晚上都在路上殴打，怒气升起，又听到伤情鉴定，扶着郑庆仁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 董英才脸上露出的关心，让郑庆仁欣慰了些，说：“没那么重，都是皮外伤，面积大些。身上的衣服遮住了，脸上的，刚才用璐姨的片仔癀珍珠膏遮住了。” 璐姨的称呼董英才有些不满。 可不满有什么用？ 不一样叫自己叔？ 没重伤就好。 现在的郑庆仁就是自家女婿，董英才说：“怪不得我闻着你身上有种熟悉的香，刚才还有点心猿意马，以为我喝多了呢。” 郑庆仁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 董英才没注意。思索了一会，语重心长的说：“庆仁，伤你的是孙家四个兄弟，贺叔的侄女婿是老二，要是可以的话，卖贺叔一个人情，给孙家老二写个谅解书。” “我不是因为和老贺的关系才这样说，你贺叔大名贺峻嵘，人虽然在乡里工作，但老贺的爱人那边，在地区轻工业局有很深的关系，对你的车辆厂和是豪县的酒厂，都能帮助到。” 如果给孙家老二一份谅解书，就是拿了贺峻嵘一个人情。 郑庆仁知道董英才是在为自己考虑。 细想之下还是摇摇头。这次被人欺负这样了，如果还继续给谅解书，以后怎么出去混？ 董英才也没有继续劝说。在他心里，也倾向坚决追责对方。 况且，出了这档子事，以后孙家老二还是不是贺峻嵘的侄女婿，不好说。 回到了饭桌前继续喝酒。又敬了一圈之后，郑庆仁没忘记给几人送些样酒。提前离了场，蹬着三轮车回到车辆厂内，把厂内的库存酒都带了过来。 等郑庆仁再次离场的时候，几个人还在继续喝。 董英才已经提前在教育招待所订了房，散场以后都在招待所休息。还打了招呼，不管喝到多晚，那边工作人员都等。 郑庆仁送的二十寸的大彩电在客厅，之前的那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就搬进了董庆庆房间。 伍璐添好下酒菜，和董庆庆带着孩子，在董庆庆的房间看电视。 郑庆仁跑过去敲了门，道一声别。 伍璐瞅了瞅时间，说：“这么晚，喝了这么多酒，还走啥？” 郑庆仁看着红着脸的董庆庆。董庆庆不敢迎接郑庆仁的目光，眼神躲闪。郑庆仁摇头拒绝坚持离开了。 回到厂里睡了一夜，不知道是不是酒精刺激的原因，第二天郑庆仁身上已经感觉不到疼。一大早接到张旭的电话，问郑庆仁能否来豪县酒厂一趟。郑庆仁又骑着摩托车顶着冷风跑了过去。 ………… 中午，郑小伟和郑宏伟到了豪县的家，看到紧锁的大门居然敞开着，吓了一跳，赶紧找了一个木棍，小心地走了进去，才发现郑庆仁在里面悠闲地吃着午饭。 郑小伟问：“哥，你什么时候过来的？不是不过来了？” 郑庆仁不满的看了郑小伟一眼，两个人从小郑村出发，乘坐客车的话，两个多小时就到。 中午才到，说明出门的晚。 自己交代的老早过来，一点也不听啊！ 不过，这时也不是批评的时候，说：“这边还有事，离不开。赶紧吃饭吧。” 然后交代两人看好仓库，自己骑着摩托离开。 到了大隅首古原收音机专营店。 第291章 她是我妹妹 没有电视机销售，古原店铺的也变得冷清起来。 掀开门帘，古俊在店铺里烤着煤炉，听着收音机，桌面上放着一小杯白酒，嘴里嚼着花生米，悠闲自在。 郑庆仁到了古俊面前，古俊才注意到有人，眼睛一亮，说：“小郑啊，你终于来了，咱下一批电视机什么时候到货？这些天人来了不少，都是打听电视机的。” 也有来买小电器的，可结算后，算利润，古俊就皱眉。这和销售电视机差远了。 卖电视机来钱太快了。 “古叔，电视机暂时没货，等年后吧，隔壁的店铺装饰好了，开始大量进货。” 郑庆仁说谎了。 淮中那边有货。 牛冰川甚至把电话都打到了车辆厂，询问郑庆仁电视机的销售情况，什么时候进下一批货。 价格还能再优惠。 可和郑庆仁心里的预期还差点。 郑庆仁准备直接绕过中间商，和电视机厂家谈。 “唉！”古俊抿了一口酒：“还是忙些舒坦。” 没尝到酒味。 针对古俊的酒瘾，老伴和女儿坐在一起，商量出来一个量——平常日子，每天最多四两酒。照着古俊的酒量，也就刚够一口闷。 古俊重新翘起了二郎腿，眯着眼，说：“丽丽在隔壁呢。” 郑庆仁出门，到了隔壁。推开隔壁的门，郑庆仁眼前一亮。 整个店铺里已经没了杂物，地面、墙面旧了点，但是干干净净。往里面走，到了仓库，看到古丽还在拿着小扫把擦墙面。 “古姑娘，没必要擦这么干净，年后装饰还会重新刷漆。” 聚精会神的古丽被郑庆仁的声音吓了下，见到郑庆仁，双颊红了点，说：“闲着没事，我看有些墙好好的，清理干净，就不需要重新刷了。” 郑庆仁说：“你应该去过朱卓凡的佳仁三轮车店铺，里面的墙和展架都是分区域刷了不同颜色的漆，到时候电器铺也一样，内部有多种色彩。” 想到佳仁三轮车旗舰店内部的装饰，分了几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配色，古丽整个脸都红了起来。 原来自己瞎操心，瞎忙活。 说话的声音带点嗔怪：“清理干净，到装饰时候省清理这一步骤了。” 郑庆仁也察觉了不对，赶紧转移了话题：“我今天过来就是再实地查看下，完善电器城的装饰方案。这两天做好了，带给你先看一下，你给点意见。” “郑厂长，我看看就得了，最多说是学习，意见真不够格给。” 古丽放下了手中的笤帚，解开了围裙，整理了下头发，说：“昨天有个小姑娘来店里找你，说是来感谢你的。我让她去三轮车店铺那边看看，不知道有没有找到你？” 郑庆仁说：“我这几天没在豪县。” 心想，谁会到古原店铺里来感谢自己？ 还是小一个姑娘。 突然脑中冒出一个人，问：“有多大？啥模样？” 古丽笑了，眼神怪异的看着郑庆仁：“十八九岁，模样很俊，个子也高，好像是大学生。郑厂长，做了什么好人好事，让人小姑娘追过来感谢？” 黄萍青！ 不过古丽这表情，像是有所误会。 “那是我妹妹。” “妹妹？”古丽不信：“郑厂长，你是平和的人，豪县怎么会有妹妹？再说，妹妹还需要专门来我们店里找人感谢？不会是刚认的干妹妹吧？” 只是没注意到，语气中有一点酸味。 郑庆仁摇头说：“说来事有点复杂。” 还是解释了下：“是我一个有很深交情的人的妹妹，我也把她当做亲妹。 下大雪那天，我从张店回县城，正遇到她放寒假从外地回来，在车站外等家人来接。从乡下来接她的人是她爸，并且她爸从咱这店定了一台电视机，第二天提货，想着来县城一趟，要顺路带回去。这边店封了，我就带着他们到售后部那里提货，后来看雪下的大，我不放心，骑着三轮车送他们回的乡下。她应该来感谢我送他们父女俩回家。” 听郑庆仁说这么多，古丽算是信了。 店铺里也没需要收拾的，郑庆仁又看了下屋内细节，两人出了店铺。 古丽锁上门，正准备请郑庆仁到古原店里坐会，就看到店门前停下一辆自行车，自行车上的人影眼熟。 看到从自行车上下来的人，古丽对郑庆仁说：“你这个妹妹非要亲自感谢你不可，又找来了。” 郑庆仁顺着目光看过去，还真是黄萍青。 穿着打扮，和那天几乎一样。 只有棉布鞋换成了一双棉皮鞋。 支撑好自行车，就就直奔店里去。没注意到五米外的郑庆仁。 古丽扯了下郑庆仁的胳膊，笑着说：“走，进去，看看你这个妹妹是不是找你的。” 进了店，看到古俊从柜台里拿了四节一号电池，黄萍青正数着钱。 一手交钱，一手交电池。 接过电池，黄萍青装进了背包里，迟疑会，问了句：“老板，郑庆仁今天不在吗？” 古俊看了一眼店门的方向，说：“找小郑啊，他不就在你身后吗？” “啊……”黄萍青急忙转身。 还真在身后。 刚才怎么没看到？ 第292章 我没有哥 昨天黄萍青是陪着黄国梁和李秀影一块来县城。 两人辛苦一年，省吃俭用，也存了点钱。临近过年，带着女儿置添点儿新行头，买点年货。 而且又是一家人团聚，热热闹闹的逛完百货大楼，黄国梁和李秀影要去城西的露天市场买些干货。黄萍青觉得无聊，就和父母暂时分开，不知不觉自己一个人摸到了古原收音机专营店。 自己给的理由就是谢感谢郑庆仁。 没见到人。 在郑庆仁身边的那个女人，昨天就是她告诉自己，去佳仁三轮车店找一下，郑庆仁可能在那边。 黄萍青摸索着位置到了佳仁三轮车店铺外，没敢鼓足勇气进去，而是在外面探头探脑的，最终发现里边只有一个营业员，并没有郑庆仁，就离开。 回到家之后又觉得自己笨，明明人家顶着风雪，蹬着四十里路的三轮车，把自己的父女俩送到家，这天晴气朗的，过来说一声感谢的话，不是应该的吗？ 一夜翻来覆去的没睡好，今天一早又蹬着自行车来了。 电池应该买吗？ 应该买！ 非得到古原收音机专营店来买吗？ 不一定。 村头的供销社就能买到。 “是在找我？” 郑庆仁笑吟吟的看着黄萍青。 黄萍青低头躲了几秒钟，抬起头，坚毅的说：“是的。谢谢你那天送我们回家！” 见到黄萍青，郑庆仁心里就有些开心，上一世中，两兄妹俩从父母离开后，各自生活，没有太多的交集，有些疏远，感情也淡，这是埋在心底的遗憾。 “你们是我的顾客，顾客是上帝。别说是下大雪了，就是山崩地裂，我也要服务到位。” 郑庆仁玩笑的说的道。 黄萍青看着郑庆仁嬉笑的脸，微微有些不悦。 自己可是五讲四美三热爱的社会主义大学生，宁要社会主义的草，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态度直接表现在脸上，严肃的说：“还是第一次听说，把顾客比作上帝。上帝可是西方的信仰，放在我们这里不合适。” 郑庆仁顺从道：“对，咱不说上帝。” “咱就说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白金星……对了，今年大年初一开始放《西游记》，这可是经典版本，值得全家坐在一块看。” 一边的古丽还是第一次见到郑庆仁这样的面孔，宠溺的表情挂在脸上，确定了郑庆仁真把这个小姑娘当做妹妹。 “姑娘，昨天来也没说你是郑厂长朋友的妹妹，问了人就走了，来，进来喝杯热水。” 古丽见两人站在门内，招呼着朝后院去。 “朋友的妹妹？” 黄萍青疑惑了，“我们之前不认识！” “你哥不是和郑厂长关系很深？” 黄萍青摇摇头：“我没有哥。” 古丽看向了郑庆仁，眼神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郑庆仁说：“我都说了事情复杂。” 黄萍青开始防备起来了，看郑庆仁的眼神也变了样。想起了黄国梁的提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拒绝了古丽的邀请，走向店铺门外。 说了一句道别的话，骑上自行车，朝着下一个目的地去。 郑庆仁注视着黄萍青离去的背影，然后也准备和古丽告别。 古丽看郑庆仁的眼神也变了，满是鄙夷：“郑厂长，眼光不错。而且还以助人的理由，摸到了人家家里。” “不是你想的那样。” 郑庆仁也没解释，骑上了摩托车，去了一趟张伟的店铺。 临近春节药材行业也没有什么生意。 不过风和日丽的，正适合药材加工。 张伟药材行前面的大平台也没空着，几位工人切制、晾晒、装包分红明确。 张伟正在对仓库的药材盘点。 瞅见郑庆仁过来，说：“旭哥打电话让你过来的吧？” 郑庆仁点点头。 张伟停下手中的活，说：“昨天省轻工业厅领导下来考察，去了我们酒厂，尝了我们的样酒后，一直夸赞，让我们酒厂年后去参加省里的名优产品评比。” “而且陪着省厅领导来考察的地区轻工业局的人，还特意提到了你。” 郑庆仁问：“提到了我什么？” “那位地区轻工业局的人说，旭日酒厂在你正确带领下，有机会成为省里扶持的重点产品，评优、评名酒，顺理成章，甚至走出省内，走向全国，成为国家名酒。要是走错了路，白瞎了这么好的酒。”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郑庆仁知道所谓正确的路，应该怎么走。 怪不得贺峻嵘昨天只提了一句，就不再说。 原来兵分两路。 一路去了董英才那里。 一路来到了豪县酒厂。 第293章 不以市场为目的的项目不能做 这个贺峻嵘为了自己的侄女婿，竟然这么舍得动用关系。 张旭也听出了话语中的不对，所以才打电话让郑庆仁来豪县酒厂一趟。 张伟见郑庆仁陷入思考，问了一句：“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郑庆仁抬起头：“地区轻工业局的人应该是故意来找我的。明天去酒厂后，我们再开会具体说一下。” 对方的话里很明显，郑庆仁识趣，把事情做好，会得到他们的一个人情。如果郑庆仁不识趣的话，酒厂可能会迎来对方的打压。 作为合作伙伴，郑庆仁有义务把来自自己的风险告知两个人。 毕竟两人在酒厂的投资了不小的资金，尤其张伟，在投资药厂之后，挤出来的钱投资酒厂。 既然事准备放在会上说，张伟就不再继续问。 而是说起了自己前几天拿到的药材采购计划，又从郑庆仁那里预订了一批药材党参和当归。 张伟忽然又想到一件事，问道：“庆仁，有件事我想让你帮我参考下。 豪县方便面厂准备搞厂长承包制，不过方便面要进口棕榈油，外汇问题不好解决，没有人愿意承包。秦县首意思，让我推个代理人上去，之后会协调方便面厂引进一套非油炸的方便面生产线。这套设备生产出的非油炸方便面，有不遭热，耐贮存，久煮久泡不黏糊的特点，不使用棕榈油，能节省外汇。我怕后期这种方便面没有市场，问问你对这个项目的意见。” 让张伟找一个代理人上去，那就是准备把方便面厂交给张伟。 郑庆仁对这个厂有印象，后来确实引进了非油炸波纹方便面生产线，就是因为省点棕榈油，没几年就倒闭了，说：“不以市场，而是以节省外汇为目的，那这个项目就不能做。” 方便面主打的就是方便、好吃。 这种生产线生产的非油炸方便面，泡不开，需要煮，味道和面条差不多，甚至还有点儿机油味。 在这个年代哪来的市场！ 而用棕榈油炸的方便面，在这个年代，是一种美味零食。 对，就是解解馋的零食。而不是为了填饱肚子。 郑庆仁说的这话，和张伟心里纠结的地方差不多。 心里有了决定。 从张伟那里出来，准备回家的郑庆仁竟然又遇到了黄萍青。 自行车不是在蹬着，而是在推着，仔细一看，后轮竟然没气。 轰轰轰，摩托车的发动机声响在身边。 一脸愁容的黄萍青扭头一看，郑庆仁。 郑庆仁问：“车子坏了？” 黄萍青没有搭话。 郑庆仁见黄萍青闷着头继续推着自行车，说：“往南走一里多地才有修理铺，你要是往西走的话，只需要二百米就有修理铺。” 黄萍青抬起头，前面恰好是一个岔口。 继续向南走，是回家的方向。 黄萍青心里是要朝南走，毕竟走一里多路也花不了多少时间。 猜到黄萍青的选择，郑庆仁继续说：“你自行车没气，也有可能是漏气，打完气就能正常骑走。也可能车胎烂了，补一下胎，不费什么事。 可是如果你这样远距离推着走的话，可能会把车胎撵报废，到时候就要更费事，也要更花钱了。” 是这个理。 郑庆仁一下子说到黄萍青的心坎里了。 想了一下，调转的方向，朝西去。 “跟着我干嘛？” 黄萍青见郑庆仁骑着摩托车缓慢地跟在自己身边，又增加了防备。 “过了桥就是佳仁三轮车店铺，去那里的话打气、补胎都免费。” 郑庆仁又发出一道重击。 黄萍青虽然穿着精美的衣服，锃亮的棉皮鞋，插着时尚的发卡，看不出一点农村来的模样，但在生活上很节俭。 听到免费，黄萍青犹豫了。 “你……为什么对别人说我是你朋友的妹妹？” 郑庆仁把摩托车熄火，下来推着走，说：“下着大雪，送你们父女回家，如果不找这个理由，别人会觉得我对你有所图。” 黄萍青说：“可我不是你朋友的妹妹，你还是送我们回家了，那就是有所图？” 郑庆仁说：“因为你们是我的客户，而且那天雪特别大，我这个人也心地善良，看不了你们大雪中拉着木架车走几十里路。” 黄萍青哪里信他的鬼话。 “到了。把自行车支好，我进去喊人过来给你看一下。” 郑庆仁停好摩托车。 进了佳仁三轮车店铺。 朱卓凡不在。 又去了旅店，把柜台后面呼呼大睡的朱卓凡拉了起来：“修车。” 临近春节，家里的人都在准备年货，值夜班的事就交给了朱卓凡。 朱卓凡睡眼朦胧，瞅了下时间，下午四点钟，不连续的睡了九个多小时。 “修车喊吴师傅啊。” “没见到吴师傅人。是自行车，不麻烦。” 一个自行车胎没气的问题，郑庆仁也可以解决。只不过他怕自己太过于殷勤，让黄萍青增加了防备。 “咱又不卖自行车呀？” “一个朋友的车子。赶紧的，人在店外等着呢！” 在郑庆仁的督促下，朱卓凡洗了一把热水脸。 穿上大衣，走出了旅店。 见到了东张西望的黄萍青，眼睛一亮。 “庆仁，是她？” “嗯。” 得到确认，朱卓凡快速的走了过去。 第294章 要是换胎，我立马走 “姑娘，车子哪里的问题？” 朱卓凡像是看到小羊的狼，瞪着大眼睛，捋了一下头发，整理了一下大衣。 扶着自行车，摆了一个自认为很酷的姿势。 郑庆仁见如此，觉得坏事。 果然，黄萍青一时呆住了，支吾的说：“没啥……问题。” 这人，怎么看也不像修车的。 也不像什么好人。 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推着自行车赶紧逃？ 郑庆仁上去给了朱卓凡一脚，说：“让你修个自行车，出什么洋相，后轮胎没气，赶紧先检查。” 又对黄萍青解释道：“修车的师傅暂时不在，这位是三轮车店铺的老板，让他先给你看一下。” 朱卓凡嘿嘿一笑，说：“这不是遇到漂亮的姑娘，想展现出最好的形象。” 一听朱卓凡是眼前这家店铺的老板，黄萍青放弃了逃离的冲动。 看着朱桌凡开始给自行车打气，黄萍青给郑庆仁做了个手势，领着郑庆仁到了旁边的桥边。 问出心中的疑虑：“你是什么人？” 郑庆仁知道这是黄萍青对自己起了怀疑，回答：“我不是坏人。我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这家人三轮车就是我们厂里产的。我还是一个药材商贩，在豪县销售药材。我还从外地采购电视机，在豪县古原收音机专营店卖。我还是豪县旭日酒厂的销售经理，春节过后还会卖酒。总而言之，我就是一个商人。” 黄萍青感叹郑庆仁身份的复杂的时候，琢磨他的话。 三轮车厂的厂长，嗯，三轮车店铺的人确实叫他郑厂长。 从母亲口中得知，这个人夏天的时候确实去村里收过药材。 家里的电视机也经过他的手中才买到手，并且送到了家。 酒厂经理？这个倒没证实。 可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对自己和家人这么上心？ 黄萍青开始胡思乱想。 难道真如老爸暗示的那样，对自己心怀叵测？ 黄萍青心里砰砰乱跳。 郑庆仁年龄比黄萍青也就大两三岁。 仅一个车辆厂厂长身份，就可以说郑庆仁年轻有为。 而且人长的也不丑，身高也不低。 “朱店长喊我们呢！”郑庆仁打断黄萍青的思考。 回到了自行车前。 “车胎被扎了个洞，”朱卓凡把车胎放在水盆里，转了半圈，水盆的水嘟嘟冒泡，“洞比较大，是补还是换？” 不等黄萍青回话，郑庆仁说：“店里备的有没有这个规格的胎？” “这个是二十六寸常用胎，店里有。” “那就换新胎。” 黄萍青急了，说：“不用换，补一下就行了。” 郑庆仁说：“没事，换胎免费。” 朱卓凡瞅了瞅黄萍青，又看了看郑庆人。换胎什么时候免费了？ 见郑庆仁点头，朱卓凡说：“那我去拿新胎，顺便找一下吴师傅。换胎我不会。” 黄萍青连忙制止朱卓凡，对着郑庆仁说：“补一下就行了，如果要是换胎，我现在就推着车子走。” 打气免费，黄萍青可以理解。 补胎免费，黄萍青勉强可以接受。 要是换胎还免费，绝对是有问题的。 黄萍青不可能接受这个不知道目的的好，所以坚决拒绝。 郑庆仁说：“那就补吧。” 朱卓凡绕过黄萍青，继续朝店里走：“补胎我也不会，也得喊吴师傅。” 只有黄萍青和郑庆仁两人。 黄萍青低着头说：“今天中午我去电器铺找你，只是想感谢你那天送我们回家。我现在还在上学，还没考虑过个人问题，也暂时不考虑，请你以后不要再无事殷勤。” 面对黄萍青的误会，郑庆仁没有解释。 这样误会也好，能把郑庆仁对黄萍青的感情解释的通，郑庆仁也不想过多的打扰。毕竟没有一个合理的身份。 很快吴师傅带着工具过来，几下就把胎补好。 晾了几分钟，打上了气。 “好了。” 吴师傅收拾好工具，回了店铺内。 “多少钱？” 黄萍青从兜里掏出钱，她知道补胎不可能一分钱不要，所以主动找朱卓凡问。 朱卓凡摇头：“不要钱。” 黄萍青抽出一毛钱，放在了店里三轮车的座椅上。 “补胎是我们店里的售后服务项目之一，真不要钱。” 朱卓凡捡起钱，想还回去。 可黄萍青根本不等，骑着自行车就离开，连郑庆仁都没看一眼。 朱卓凡到了郑庆仁面前，谨慎的问：“什么朋友？” “我妹。” “得了，你平和的，怎么会有豪县的妹？话说，这姑娘确实俊。这钱？”朱卓凡把手中的毛票举了起来。 “补胎钱，留着吧。” 郑庆仁脸色平静的回到自己摩托车前，打着了火，往家赶。 只两分钟就追上了黄萍青，不过郑庆仁也没停，超了过去。 摩托车声在黄萍青耳边响起的时候，以为郑庆仁又追来，正想着怎么严厉呵斥，哪知道摩托车根本没停。 从车和背影上，是郑庆仁没错。 看着摩托车逐渐走远，黄萍青心里一阵失落。 旭日酒厂，十来个平方的厂长办公室。 三个股东围在一圈，中间是一个小方桌。方桌上摆了几杯白酒。这是正式建厂以来，第一批投料发酵满足六十天(为了品质，旭日酒厂最低要求)制出的基酒，经过张旭调制的成品样酒。 春节过后，就要规模量产，上市。 第295章 新宣传内容 这个时间错过了白酒销售旺季。 之前张伟的提议是从外部采购一批基酒，在旭日酒厂里勾兑调制，装瓶，可以赶上春节前的销售。 说不定还能圈上一笔。 被郑庆仁和张旭都拒绝了。 既然开办酒厂了，就要认认真真做产品。从外采购的基酒质量保证不了，也没有自身酒厂的老窖池的特色。 张旭举起酒杯：“这个低度酒的口感温和，入口浓郁甘甜，已经不比老井酒厂的新酒差。你们尝一下。” 郑庆仁端起酒杯，入口之后确实如张旭所说，浓郁甘甜，温和。 旁边还有一杯老井贡酒。 郑庆仁也尝了一口。 口感相差不大，不过老井贡酒的酒精度要高，所以入口一瞬间要冲了一些。 六十天的发酵能保证酒的基础品质，但是还没法做高端，所以这些酒还是基础产品。 张旭说：“初十之后就正式生产，按照庆仁你之前给我的销售计划书，这一段时间我联系了周边几个乡的供销社，我们厂的酒精度数在四十五度，错开了其他酒厂的五十多度白酒，因此产生不了竞争，他们愿意上架试销我们的酒。不过因为年底的关系，我没能联系更多的供销社。只能过完春节之后继续联系销售渠道，最好能够得到县供销社的支持。 三月份，我们的酒厂生产规模上来，就可以按照计划在各地吸收代理商。” 郑庆仁的计划书里面，前期生产量不大时，周边小规模的销售，看看市场反应。 “旭哥，县印刷厂现在有没有放假？” 郑庆仁突然问道。 张旭好奇郑庆仁问印刷厂做什么，回答说：“我们酒厂的标签就是县印刷厂印刷的，昨天他们送货时说今天干完活就放假。” “能不能和县印刷厂联系一下，让他们留些工人加几天的班，帮我们再印刷一批宣传物品。” 张旭问：“我们的宣传资料不是已经印刷完了？” 郑庆仁说：“今年大年初一，中央电视台会放一部电视剧，这剧能火遍全国，我们到时候利用电视剧的热度把我的产品送上市。” 郑庆仁说的这部电视剧就是八六版的《西游记》，在大年初一播放。 之前的宣传计划是主打开盖有奖，利用电视剧《西游记》的热度，也是昨天和黄萍青聊天的时候才想起来的。 而且郑庆仁脑中已经有了一些宣传画。 孙悟空喝旭日酒，调戏七仙女，大闹蟠桃会。 张旭说：“我可以试一下。” 郑庆仁点头：“价格可以给高一点，我下午就会给你印刷内容。” 张旭说：“给高点价格的话，印刷厂应该会答应，现在印刷厂的效益也不是太高。” 郑庆仁继续说：“还有，旭哥，伟哥，前天来视察的地区轻工业局的领导，虽然点了我的名，但我并不认识。我前几天在平和县的时候，和几个人产生的冲突，并被对方打伤，那几个人也因此被抓了进去，其中一个人和地区轻工业局的人有些关系。 对方找我要谅解，被我拒绝了。我猜测后期他们可能会对我们酒厂，制造一些麻烦。” 郑庆仁把详细过程说了一遍。 “说这个目的，就是想提前告诉你们，这个风险是我带来的。” “砰！” 张旭听完火大：“打人的时候都没想过后果，打过人之后就想要着谅解，不可能，庆仁，我支持你，不能妥协。” 张伟也跟着说：“庆仁，我也支持你，如果因此让地区轻工业局的人针对我们酒厂，我找关系应对。” 两人都选择了支持郑庆仁。 从酒厂回到家，郑庆仁立即拿出笔开始回忆八六版《西游记》里面的人物面貌，和剧情。 根据剧情人物，画了十几张宣传内容。 这些内容印刷出来，到时候和宣传三轮车的时候一样，张贴在大街小巷。 而且在附近几个有佳仁三轮车的县，从大年初一就开始张贴，每天的宣传画就是对晚上电视剧情的剧透。 比如第一集，猴王初问世，水帘洞内带领小猴子喝着旭日酒，吃着瓜果。 第二集，官封弼马温，孙悟空穿官衣戴官帽，骑着马，喝着旭日酒，滑稽的样子。 ………… 先把旭日酒的品牌深入人心。 旭日酒要到初十之后才进入市面，这几天想去买都买不到。 下午，郑庆仁重新来的酒厂。 印刷厂那边愿意留下几名工人加班，郑庆仁赶紧让张旭把宣传画原稿送过去。 等张旭回来，郑庆仁开始讲解新的宣传方案。 张旭听完方案，不解的问：“咱这酒还没上市，就到处宣传，也卖不掉酒，不浪费嘛？” “旭哥，我们这是制造热度。有了热度，不仅普通人找着买酒，那些供销社、百货商店、食品店、饭店，也找着我们进酒。” 第296章 接媳妇孩子回家过年 张旭一听就明白。 最近一段时间联系周边的供销社，也是因为他之前的个人酒坊生产的酒有合作关系，才愿意试着销售。 而那些没有合作关系的供销社，在听到旭日酒的时候，直接表示没听说，没人要买，不去销售。 不是管你的酒好喝不好喝。 倘若热度做起来了，有人看到这些宣传而到处去买旭日酒，可都买不到，那些有业绩压力的销售方自然就会找酒厂进货。 “不过……庆仁，我家也有电视机，可是没看到过这个初一开始放《西游记》的预告，而且这电视剧还没播放，你怎么知道它的剧情？” 张旭看了郑庆仁的宣传画，感叹郑庆仁画的不错时，又问了不明白的点。 “这部电视剧这次播放总共十一集，前几天刚刚剪辑完毕正在审查，我也是才听到参与制作的朋友说了下，看到了部分剧情照，这几张画册就是我根据看到的剧照改的。” 张旭没有怀疑郑庆仁的话。 不过心里还有点疑惑，郑庆仁也没看过这部电视剧，可哪来的底气会认为《西游记》会火起来？ 这点没问。 张旭是相信郑庆仁的。 最起码郑庆仁提出了这几个宣传方法，张旭想象不到的。 回到了佳仁三轮车店铺，让朱卓凡找几个春节期间愿意去贴宣传单的工人，工资是平常的三倍，并且说了工作内容。 正在干活的吴师傅立马把活接了过来。 当初三轮车促销，豪县的宣传广告就是吴师傅带着几个亲戚大街小巷张贴的，有经验。 然后去了旅店打电话给车辆厂里，让郑宏伟沟通一下附近几个县的佳仁代理商，能否找一些春节期间愿意干活的工人，宣传画印刷完成后，会给离家代理商送过去。 郑宏伟还给郑庆仁一个消息，县刑侦队的队长张学斌曾打电话找过郑庆仁，但并没有说目的。 郑庆仁猜测应该就是沟通案情的问题，既然张学斌没有说目的，也没让郑宏伟联系豪县的自己，那事情就不紧要。 所以也没有给张学斌回电话。 二月五号，腊月二十七。 郑庆仁早上从豪县赶回平和县。 今天是车辆厂放假的日子，也是车辆厂发放一月份工资的日子。 国家正常的春放期安排是从除夕开始，假期三天。当然业绩不好的厂，两天前就已经放假，等到元宵才上班。 从银行取了钱，就通知工人们收了手中的活，做好春节前的整理工作，按照名单排队领工资。 领完工资就可以回家。 等年后初七的开工。 车辆厂的订单一直不少，但郑庆仁想让员工们过个轻松的春节，假期就给了多一些。 而且车辆厂的生产效率很高，员工的收入也是以产量考核，假期过后，很快就能把产量补上来。 下午郑庆仁蹬着三轮车去了一趟董家。 把董庆庆和孩子接回小郑村。 大包小包装了一三轮车，一部分小孩子的物品，一些是董庆庆采购的年货。 董庆庆还单独骑了一辆小三轮车，里面专门躺着郑星禾。 阳光明媚，在伍璐的依依不舍中，两辆三轮车奔回了十九里外的小郑村。 郑保进和徐玉琴，已经在村头走了一圈又一圈。 两辆三轮的车到了村头，还没停稳，徐玉琴上前掀起了郑星禾的遮布，把还在熟睡的郑星禾抱在怀里。 兴高采烈的朝着家里走。 路上遇到的同村，纷纷和郑庆仁打招呼。 现在的郑庆仁在村民眼里，都带着点崇敬。 尽管县车辆厂没在小郑村大规模招工，但是跟着郑庆仁进厂的郑小伟、郑宏伟、郑虎等人，每次回来都是带回一三轮车的物品。郑宏伟的媳妇，每次都乐此不疲在村里显摆一圈才进家。 郑小伟和郑宏伟两家，更是添上了电视机。 这才出去多久？ 都成了村里的富户了。 再说，郑宏伟、郑虎还都和郑庆仁有过矛盾，郑庆仁都能不计前嫌，带着发财，和郑庆仁关系不错或者没矛盾的，都想成为下一个被郑庆仁领回厂的人。 进了家，郑洁欣在院子里晒着太阳，郑庆仁走上前：“姐，恢复怎么样？” 郑洁欣虽然从郑保进、徐玉琴口中知道郑庆仁没事，还是拉到身边，检查一番，确定了，才回答：“现在行动正常，出不了大力，过完年，就能回厂里。” 郑庆仁说：“厂里有郑宏伟和吴彪看着，短时间出不了问题，你在家多休息几天，别想这么多。” “别了，就是到厂里没事干看着，也不能留在家里了，太急人。唉呀，小禾禾回来了。” 郑星禾已经醒来，在徐玉琴的怀里好奇的环顾四周。 郑洁欣也想抱抱，可惜身体不许，只能挑逗了几下，和董庆庆说了几句话，又到了郑庆仁身边。 轻声问：“弟，夏贵会在里面待多久？” 郑庆仁皱眉：“姐，以后不要提他，就当他这个人没了。” 郑洁欣问：“会枪毙？” 郑庆仁点点头：“跑不了。” 毕竟夫妻一场，听到郑庆仁的话，郑洁欣一阵唏嘘。 心里不免担忧，夏经国和李娥能否接受的了？ 算了，不想了。 郑洁欣跟着郑庆仁拎着董庆庆的行李箱上了二楼。 推开主卧，一米八宽的大鬃床上，铺着艳红的被子。 郑洁欣说：“这被单被罩都是新的，被芯也晒了两个太阳，咱妈铺了一上午。弟，这几天在家，一直听咱爸咱妈嘟囔，说禾禾出生都没带过，做的尿戒子、小包被都没用上。 要不趁着过年，让禾禾跟着咱爸妈睡，给她断奶，你和庆庆加加油，让老两口准备的东西明年过年用上。” 第297章 同床共枕 郑庆仁没想到郑洁欣跟着自己上楼，是说这些。 不过郑洁欣提醒，郑庆仁倒是思考起春节期间怎样和董庆庆相处的问题了。 两人虽然没有正式办证，但是婚礼举办了，孩子也生了。在农村，没结婚证的夫妻很正常，甚至很多人都不知道还有结婚证这一回事。所有人眼里，两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夫妻。 既然是夫妻，同床共枕、肌肤接触、负距离交流，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郑庆仁的记忆里，董庆庆嫁给郑庆仁，对郑庆仁并不喜欢，甚至厌恶，对亲密接触这方面有些抗拒的。唯有的一次还是郑庆仁喝多，酒壮怂人胆，用了暴力。代价就是近两个月董庆庆没有搭理郑庆仁，直到董庆庆察觉到可能怀孕，才让郑庆仁带着去医院做检查。 郑庆仁说：“姐，你这说的夸张了，庆庆现在还是哺乳期。” 郑洁欣说：“现在给孩子断奶，不耽误。” 又贴近郑庆仁悄悄的说：“小弟啊，姐知道你很喜欢庆庆，但是庆庆属于大家闺秀，眼光高一些，以前嫁给你有些不情愿，对你稍有些冷落。这次从你出来后，你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庆庆对你的看法也有所改善，过年这一段时间，这是多好的机会，你和庆庆两人正好多交流感情。” 郑庆仁在这方面不想和郑洁欣有过多的交流，只能敷衍的说道：“我知道了。” 随后，徐玉琴张罗着晚饭。 董庆庆又重新哄着郑星禾睡觉。 郑星禾睡着，董庆庆抱着上楼，看到大红的床铺，想到晚上会和郑庆仁睡在一张床上，脸上不由得羞红起来。 晚上，徐玉琴做了几道家常的菜。 郑保进和徐玉琴都乐呵呵的招呼人落座。 这还是春节过后第一次全家人聚集在一起。郑庆仁陪着郑保进喝了的酒，郑保进因为高兴，喝了不少，很快就进入醉酒状态，被徐玉琴拖进了房间。 郑庆仁虽然没有到了喝醉的地步，但也喝的迷迷糊糊。 把郑保进安排妥当的徐玉琴，上了楼，把熟睡的郑星禾抱走。 说是，郑庆仁喝的酒太多，会影响到郑星禾休息。带着郑星禾去了郑洁欣的房间。 又吩咐董庆庆，照顾好郑庆仁。 郑庆仁又没喝醉，进了房间看着坐在床边上低着头的董庆庆，一时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 “我去洗洗。” 主卧里有单独的卫生间，徐玉琴已经把热水放在了里面。郑庆仁洗了脸，洗了脚，才发现不经常回家，连换洗的内衣都没有。 “这秋衣秋裤是新买的，你试试。” 董庆庆从柜子的时候翻出一套内衣，丢了过来。 郑庆仁到了卫生间，重新换了一遍。 很合身。 “那，里面的热水还很多，你也去洗洗吧。” 郑庆仁披着大衣，对，低指头的董庆庆道。 董庆庆羞涩的脱掉外衣，钻进了卫生间。 卫生间里传来水流声，郑庆仁听的心猿意马。 再怎么说郑庆仁也是个男人，从出来已经半年，这还是第一次要和异性同床共枕，心跳快了一些。 大概过了十分钟，董庆庆从卫生间里走出来，身上只有一套红色的内衣，和徐玉琴铺好的大红色床铺很相映。 乌黑的长发，白皙的脸庞，精致的五官，身材高挑，因为还在哺乳期的原因，董庆庆整个身材丰腴，尤其身前的凸起，更是显得惊心动魄。 董庆庆迅速的钻进了红色盖被内，脸也遮盖了起来。 郑庆仁从另一角掀开被子，钻了进去。 身体慢慢的向着另一个方向移动，直到感到被窝的温度，才停了下来。 郑庆仁感觉到董庆庆的身体在颤抖。 郑庆仁轻轻的问：“冷吗？” 声音在身后响起，董庆庆慌乱的说道：“啊？不冷。” 郑庆仁又靠近了一点：“我觉得，你很冷似的。” “不是……啊！” 董庆庆忽然察觉道一只手落在了自己腰间，身体如触电一般，而且这只手还在移动。很快，又一只手落在了后背，磁性的声音响在耳后：“我给你暖暖。” 董庆庆一动不动，任由着双手一步步侵袭…… (这一段估计大家不喜欢看，略过。) 腊月二十八。 郑星禾对着燃烧的地锅兴奋的哇哇哇。 蒸锅里，新做的馒头，还有一碗蛋羹。 没等到锅开，郑星禾哈欠连天，和徐玉琴还不太熟悉，昨晚一夜没睡好。没吃上夜奶，又加上环境陌生，哭了半夜，被徐玉琴灌了半碗米糊，醒醒睡睡到了现在。 刚眯眼，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禾禾……” 郑星禾瞬间精神起来，从徐玉琴怀里挣扎着过去。 董庆庆脸色红润的接过郑星禾。 徐玉琴笑着说：“庆庆，禾禾也不小了，要不就让她断奶？等会我去孙庄刘大夫那里开几副药，给你消消奶水。” 董庆庆红着脸，说：“妈，禾禾才九个月，再等等吧。等过了一岁再断奶。” 徐玉琴有些失落：“也好……就是要晚点抱下个孙了。” 第298章 保健药酒 声音很小，董庆庆还是听得清清楚楚。 炉子上的蒸锅打开，热气腾腾，熏得董庆庆脸色更加的羞红。 她想起了昨天夜里，郑庆仁从被窝里钻到自己身边，双手在身上游离，仅剩的内衣也被剥掉，董庆庆在不安中等待下一步动作时，忽然听到郑星禾的哭声。 郑庆仁止住了。 董庆庆在要不要下去看看孩子的想法中，反反复复挣扎。 郑星禾的哭声停了。 松了一口气。 又忐忑郑庆仁下一步动作时，才发现郑庆仁紧紧环抱着自己睡着了。 等早上醒来，身边也没了郑庆仁的身影。 郑星禾躺进了熟悉的怀中，嘴角吮动，心满意足的进入睡眠中。 蒸蛋出锅，徐玉琴也没喊醒郑星禾，让董庆庆先带着孩子回屋睡，早饭好了，再端进房。 与此同时，郑庆仁正骑着摩托朝着豪县的方向狂奔。 昨晚，趁着酒劲，精虫上脑，对董庆庆上下其手，正控制不住翻身而上时，楼下郑星禾一嗓子嚎哭，把郑庆仁惊醒。 之后感觉到董庆庆想要下楼去看孩子，就假装睡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真睡着的。 起床悄悄出了屋。 看天刚刚亮，和早起的郑保进打了一声招呼，包裹上大衣，骑上摩托出了门，从村头接上了郑宏伟。 豪县旭日酒厂。 第一批宣传画已经印了出来。豪县印刷厂的设备是单色胶印机，要印刷彩色图片，速度就要慢很多。 郑庆仁看了一下，效果还可以，催促着印刷厂加紧印制一批。 下午郑庆仁给郑宏伟，郑小伟，赵宏三人安排了任务。 每人对接两个县的佳仁三轮车旗舰店，带上旭日酒的宣传画，还有一箱特供的旭日酒，亲自送上门。做个客户回访。 三人规划好路线，腊月二十九一早赶去豪县客运站，乘坐客车出发，这几个县，最远的一百三十多公里，近的只有三十多公里。上午和下午分别跑一个地方，然后直接回平和县。 郑庆仁的三位得力干将，也正式放假。 而郑庆仁没走，还留在旭日酒厂里。旭日酒厂，一间二十平方的房间，房间门上挂了一张牌子：研发室。 张旭正采用和旭日酒一样的基酒，配上药材提取液进行勾调一种特制的保健酒。 这药材提取液是郑庆仁翻遍古方，参考后世几个着名保健酒配料，找了几个老师傅老医师咨询学习后，自己整理出的独家配方。 不过因为药材提取液的味道明显，张旭一直试验了几十次，都没有找到好的口感。 酒的口感不好，就会影响酒的销量。 张旭尝了一口新调制的酒，又一次放弃说：“庆仁，这药材提取之后，味道复杂，想要和酒掺在一起，就不要想着好喝。” 郑庆仁也尝了一口，确实难以下咽。尽管喝保健酒的人，没几个冲着好喝去的，但郑庆仁也想把酒的口感做出来，成为真正的酒，说不定还能做出独特的药香型，说：“多试几次，总会找到一个最佳口感的。实在不行的话，我们就改变配方，根据药材的味道调整配方。” 如果无法达成口感的话，郑庆仁准备从药材的味道里调整配方。 到时候就可以打出一种口号，比如旭酒虽好喝，可不要贪杯哦。 当然，郑庆仁不会真的把保健药酒名字定成旭酒，要改个名字。明面上也不会和旭日酒厂有任何关联，最多旭日酒厂是保健药酒的供应商，提供基酒。 后期单独建厂，单独生产，单独销售。 到时候全国范围内打上广告。突出保健，什么男人的加油站，女人的疗养院。 至于——能治百病，也曾想过这样宣传，但过不去良心那道坎。 郑庆仁还想着春节前张旭能把保健药酒的样品做出来一批，这个春节里拿去送礼，让董英才试试效果。 （这个女婿不错……） 现在这个进度，应该没戏了。 腊月三十，除夕。 一大早，郑庆仁给豪县的房子和仓库贴上对联，放了一串长长的鞭炮。 噼里啪啦，响了足足五分钟，引起了一大群小孩的围观，红色的炮皮铺满了门前的小道。只剩下零星的声响，小孩就忍不住冲了进去，捡着落网的鞭炮。 过年这几天，这里没人看着，门前有一堆炮皮也能给路过的人一种错觉——这户人家在这房子里过年。然后仓库小间挂上大锁。大门，是把小锁。 骑上摩托车，奔回百里外的小郑村。 一路上，到处都是鞭炮的声响，有了过年的味。 路过几个乡镇的集市，熙熙攘攘。 到了家门外，就能听到一群人围着郑星禾欢声笑语。 郑庆仁刚进家，还没喝上热水，郑小伟闻着味来了。 “婶炸的麻叶就是好吃，这焦丸子也香。哎呦，这小禾禾，冲着我笑呐！” 郑小伟不见外的左拿一样，右抓一把，半天嘴里才下干净，说：“哥，我昨天从县城下车，回了一趟厂里的宿舍骑三轮车，遇到刑侦队的人，说伤你的案子出了新变化，孙家那个老二，被放了出来，回去过年了。” 郑庆仁抱着茶杯。 这贺家人还真有本事，为了一个混子侄女婿，舍得下这么大的力。 县刑侦队、检察委竟然也跟着儿戏。 郑庆仁在报案的笔录里，明明说了四个人都动了手，在张学斌之前和郑庆仁的沟通中也说了，四人都承认了动手，还能让一个人无事的出来！ 这中间竟然没有人征求他这个受害人的意见。 郑庆仁抬起头。 院子里，徐玉琴抱着郑星禾，郑保进挥动着纸风车，让风车快速的转动。 郑洁欣端着一碗飘着油的米汤，伺机给咯咯笑的郑星禾喂上一口。 董庆庆……见到郑庆仁回来，就羞涩的跑回屋洗尿布。 郑小伟见郑庆仁没说话，补了一句：“哥，你说他们是不是联合起来欺负咱？” 第299章 旭日酒邀您一起观看 郑庆仁轻声冷哼：“不是欺负我们，是根本看不起我们。” 郑庆仁名面上是县车辆厂的厂长，实际上就一个小商人。哪怕车辆厂的利润超过了县里面大多数国营厂，可在这个年代，在这个小县城，在这些士人眼中，最多也就是有些钱的投机商人，也是不入流的人物。 那些车间里汗流浃背的工人，都比郑庆仁身份高。 跟你谈，就是给你面。 不接，也就懒得跟你打招呼。 郑小伟愤愤不平：“他们看不起我们，我们还看不起他们呢！不过，哥，你不犯罪，他们关你半年，他们犯罪，就可以逍遥法外？” 正是过年的当时，郑庆仁也不想提这些扫兴的事：“不说了，孙老师呢？这几天会不会来？” 一提到孙芸，郑小伟有些害羞的说：“明天上午可能会来我们家。” 郑庆仁捶了郑小伟一拳。 “可以呀。” 愿意到小郑村，那就说明，孙芸从心里已经认可了郑小伟。 郑庆仁虽然和孙芸不熟，但也知道孙芸眼光不低。 郑小伟得意了起来：“还说了大年初二，让我去一趟她们家。” 郑洁欣路过一旁，笑道：“哟，这还没结婚都开始回娘家了。” 郑小伟嘿嘿傻笑：“就是过节串个门。” 鞭炮哗啦啦的响。 院子里飘满了肉香。 一碗碗虎皮肉被董庆庆端出了锅笼。 锅台旁边的木桌上面，摆着十碗扣肉、一大块酱牛肉，徐玉琴擀着面皮，郑洁欣和郑庆仁包着饺子。 董庆庆没嫁来之前，过年时候家里最多吃上肉馅的饺子。董庆庆嫁来之后，有了肉票，过年的时候才会做上几碗合肉。 郑保进一手抱着郑星禾，一手调着电视机。 等一会儿吃完年夜饭，周边几家邻居还要过来看春晚。 院子里有一条长桌，桌子上面摆上瓜子糖果，麻叶，馓子。备好了两个暖水瓶，放上了一盒茶叶。 郑庆仁从春节过后进去，郑保进一家没少被邻居帮助，如今家里翻了身，也不能太小气。 鞭炮响声，偶尔一个炸雷，院子里看春晚的欢声笑语，把郑星禾吓哭了几次。 原本徐玉琴还想搂着郑星禾睡，无奈的交给了董庆庆哄着。 郑庆仁喝了点酒，在楼顶上吹会点风。 没了儿子的黄国梁、李秀影，日子过得舒坦了不少，黄国梁不但没走，人也显得年轻了。今年又买了电视机，现在应该全家围着电视机看春晚！ 在省城的谷诗，恢复的怎么样了？不过谷歌没离开，谷家不会像上一世那样，沉浸在悲痛之中。 擦了下脸，下了楼，回到卧室，想带着酒劲办点事的，不过孩子在身边，也变成了哄孩子的一员。 大年初一。 早早的起来。 想睡懒觉也不行，五点钟就是放鞭炮的高峰期。农副产品可以自由交易两年，村里只要勤奋点的家庭，都挣了点钱。因此，这两年春节，鞭炮一年比一年响，一年比一年放的时间长。 放上鞭炮，吃上饺子。 郑庆仁怀里揣着烟，到了村里的几个长辈家里拜了年，骑着摩托车去了县里。 平和县旭日酒的宣传单张贴人员都是车辆厂员工的家属。 活不重，又是三倍工资，都很乐意。 到了中午平和县城的大街小巷都贴上了宣传画。 这个年代也没有人去治理这些牛皮癣，而且粘贴之后，还会引起人的围观。 水帘洞内，一群身披绿叶的人形小猴子围在一个大猴子身边，大口吃瓜果，大口喝酒，一边摆着空酒瓶，酒瓶上清晰写着旭日酒。大猴子则手里端着酒瓶对口吹。 底下两行小字：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用它寻找旭日酒。 旭日酒今晚邀您一起观看《西游记》第一集，猴王初问世。 宣传画前。 围着几位准备串门拜年的人。 “旭日酒，哪来的？没听过啊，没见过啊，这《西游记》又是什么，从哪看？” “《西游记》没听说过？收音机说书的讲过，一个猴子学了仙法，在天上和玉帝斗，被佛祖压了五百年，又跟着一个和尚去西天取经的故事。” “对对，里面还有个调戏月亮上的仙女嫦娥猪，还有个白龙马。” “是不是晚上有说书的，可这上面也没写在哪里？” “是啊，连个地点都没说，再说了，这大过年的，哪有在晚上表演的？” 类似的议论，在其他的宣传画前一样的上演。 议论纷纷，倒没有几个人会想到电视剧上。 而且绝大部分人连《西游记》都没听说过。 虽然从八二年开始，中央电视台试放几集《西游记》，不过那个时候的电视机保有量低，尤其在这种小县城，很多村都没有一台。加上是试播，没引起多大的影响。 这个春节期间连播十一集集《西游记》，会火遍大江南北。 郑庆仁只能在这种小县城的贴牛皮癣，大范围的宣传，或者在官方报纸、电台，都不行。毕竟没有获得出品方和中央电视台的授权。 骑着摩托车在县第一第二百货大楼，县供销社大楼过了一遍。 虽是过节，但人并没有减少，县和平路广场，更是人潮涌动。高跷队、杂技团、秧歌轮流表演，还有些套圈摊子。 这些人流量多的地方，都是贴宣传单的主要位置。 晚上七点半，中央电视台播放着天气预报。守在电视机前的人，一边等着自己临近城市的天气情况，一边想着等会会播放什么剧集。 天气预报播放完毕，电视画面里是湍急的水流，接着就是一块石头崩碎，拉动人心的音乐响起，一道身影翻着跟头直冲云端。 很快，电视剧名打了出来，《西游记》。 颖阳地区很多白天逛县城的人脑中瞬间冒出一个名字，旭日酒。 顿时大悟，原来邀请看的是电视剧啊！ 紧接着又发现，那张画面上的众多猴子喝酒，竟是这一集电视剧里面的剧情。 等电视剧放完，众多人纷纷沉浸在剧情之中，甚至还期待着，接下来会不会放第二集。 不过失望了，只有一集。 第300章 走娘家 大年初一中午，豪县牛市乡供销社贸易门市，瓜子糖果的柜台前挤满了人。 刚领到第一批红包的小孩子居多。 门市经理丰庆功带着两名营业员忙前忙后。 往年大年初一虽然营业，但并没有这么多人。 今年供销社改革，乡镇一级的供销社逐步开始实行承包经营制。像牛市乡供销社，是最早的一批试点，以店为单位，实行独立核算，自担全部风险的经营责任制。 作为牛市乡供销社工会主席的丰庆功主动承包了新成立的贸易门市，卖烟酒，酱菜、生活日杂用品。 因为需要自负盈亏，承担全部风险，丰庆功就在货品样式上动了不少心思。 大前门香烟、老井贡酒，这些紧张的商品，需要凭票供应，丰庆功就从一百公里外的其他市，批进口味差不多的香烟和酒。 为了卖好吃的瓜子，丰庆功特意联系了炒货店，定制了多种口味的瓜子。 生活日杂用品还亲自跑到淮中市的批发市场采购，样式精美时尚，价格低廉，很受人们喜欢。 两个多月来，经营效益确实提升了不少，员工待遇也跟着提高，整个门店的风气面貌也焕然一新。营业人员开始注重服务意识，处理问题高效，顾客满意。 “丰经理，嫂子来了。” 盛瓜子的营业员看到外面的人群中熟人，说。 “小刘，小江，你们辛苦点，我先走。你们也早点回去，四点就下班。” 丰庆功抬头看了一下，脱掉了大褂，说。 外面不仅有自己的老婆，还有两个儿。 昨天晚上答应两个儿子，今天下午带他们去县城玩。 出了门店。 一个八岁左右的男孩立马抱住了丰庆功的胳膊：“爸，我要去县城，我要买百货大楼里的玩具。” “买。” 丰庆功摸了摸男孩脑袋。 供销社里有不少玩具，可这个小儿子偏偏喜欢百货大楼的进口玩具。 走到了三轮车前，把男孩抱进了三轮车斗里。 这辆标准型三轮车是一个月前在佳仁三轮车旗舰店买的，工作家庭双用途。 旁边是稍大一点的男孩，十二三岁，自己骑了一辆自行车。 精心打扮、身着青色棉袄的妇女翻身上了三轮车，坐在了三轮车边。 三轮车蹬走，自行车伴在旁边。 牛市乡属于郊区，到县城骑车也就是半个小时。 “真热闹。” 到了和平路的广场前，看到川流的人群，丰庆功身后的媳妇感叹道。 “爸，你看，那边一群人围在墙边看什么？” 身后的小儿子指了指广场的边的房子问。 “兴许是春节活动内容，或者春节安全宣传。” 丰庆功回了一句，脚下没有停，继续奔着县第一百货大楼。一路上，遇到不少站在墙边围看的画场面。 “肯定不会是安全宣传……那可没这么多人看。” 旁边骑着自行车的老大冷声说了一句。 很快，丰庆功一处人少的路段，老大停下了自行车去看墙上贴的内容，丰庆功也靠着墙停下，看清了画面。 是一张彩色的宣传画。画上面一群猴子，围在一起举杯欢饮。一个熟悉的瓶子进入眼帘，然后就看到了旭日酒三个字。 这个酒丰庆功知道，一周前酒厂厂长还带着样酒拜访过自己，让自己门店春节后销售，酒也尝了，口味不错，最吸引丰庆功的是，开盖有奖。 就是开酒后，瓶盖内印有奖项，最高奖项，赠送佳仁三轮车一辆，最低奖项，一瓶同规格的旭日酒。 丰庆功心动了。 可是看到酒精度数只有四十五度，销售价格两块三，又拒绝了。市面上的白酒酒精度数都在五十五度以上，这明显质廉价高，不符合丰庆功门店的销售策略。 此时又看到旭日酒竟然在过年期间，大面积的张贴宣传画，内心更加的不屑了。 宣传有什么用，老百姓要的是实惠，是质优价廉。 “这是水帘洞，那个中间的猴子，应该是孙悟空……” 大儿子看完，大声说了出来。 小儿子好奇的问：“哥，啥是水帘洞，啥是孙悟空？” “就是一个神话故事，收音机里评书讲过……”老大说到这，声音小了。从放假之后，就因为沉溺在收音机的评书，被丰庆功揍了一顿，现在还在和丰庆功怄气。 丰庆功一听是评书内容，冷哼一声，蹬着三轮车就走。 多看一眼，就是对前几天打儿子的不尊重。 晚上，全家人守在电视机旁，电视剧播出《西游记》，丰庆功还愣了一下，但没放在心上。觉得这个《西游记》故事精彩，好看。 倒是两个儿子入了迷，跑到院子里，弓背弯爪，学着猴子乱跳。 初二上午，丰庆功来到了供销社门店。营业员轮班到另外三个没结婚的年轻人。 顾客也比昨天少了不少。 丰庆功亲手包了三角糖包，选了几样礼品，结了账，放进自己三轮车里。 就看到一男一女两个中年人，一个在供销社墙上刷米糊，一个张贴单子，喊了一声：“你们干什么的，谁让你们在这里贴？” “轻工局安排的，你干什么？” 中年男人手上没停。 “我就是这供销社的经理。” “经理啊，这贴好了，别让人撕了。” 中年人说完收拾工具，蹬着三轮车带着女子走开。 丰庆功走上前去一看，竟然还是《西游记》的画面。 这一张是石猴穿着夸张的官服，骑着马，喝着旭日酒，身边围着七个仙女。 下面那两行字和昨天的一致。 心里诧异了，这旭日酒和轻工局有什么关系？ 远去的三轮车，坐在车斗的妇女说：“老吴，朱店长让我们冒充轻工局还真管用，你看刚才那个供销社的员工，听了之后，哑巴了。” 大年初二走娘家。 郑庆仁的三轮车后面都是礼盒，董庆庆怀抱孩子坐在车内。 并排走的郑小伟的三轮车，礼品实用的多。 四兜红糖三角包，四兜果子三角包，四瓶不一样的罐头，一箱四瓶装的旭日酒。 第301章 广告酒 这个礼品规格放在农村来说，已经属于豪华。 “哥，看你拿的东西多好看，那饼干盒子看着价格就不菲。你看我这，都是老几样，没点心意，我也拗不过我妈。” 郑小伟抱怨的说道。 郑庆仁回头看了一眼三轮车里的饼干礼盒，说：“我这都是样子货，不实用。” 这是徐玉琴跑到县供销总社门市部买的，拦都拦不住。 说是夏贵来时候，就是拎着这种礼盒，显得特别高档。 郑小伟进城心切，蹬快了点，回头看了一眼郑庆仁，喊道： “哥，你今天咋了，无精打采的？” 后边坐着董庆庆闻言，羞赧的低下头。 郑庆仁想追上去，奈何身上无力，只好喊：“昨晚小孩闹腾，没休息好，你骑慢点，是你的孙芸，跑不了。” 孙芸家在县郊区，两人在进城前分开。 照理说，郑小伟和孙芸没结婚，也没订婚，没有初二上门的道理。孙大力是极力邀请郑小伟过来的，理由是到家认认门，还特意把日期定在了年初二。 当然有孙大力的小九九。 孙大力只有一个老母在世，每年过年，都会被接到孙大力家里过年。 初二，孙大力的两个妹妹来走亲。 大妹，是五金交化门市部营业员，大妹夫是县五金公司的一个部门经理。 二妹，在县农业银行上班，二妹夫是一个乡衙门的副职。 虽然孙大力这两个多月蹬三轮车载客赚了不少钱，可毕竟不是正式工作，在两家妹妹面前，没多大的底气。得知孙芸正在和郑小伟交往，怎么说郑小伟也挂着县车辆厂副厂长的名头。 有显摆的意思。 要是郑庆仁知道孙家是这样的想法，肯定不会让郑小伟去。 孙芸一早就被孙大力叫去路口等着，给足郑小伟重视。 进了孙家，郑小伟先是给孙芸奶奶拜了年。孙大力热情的邀请郑小伟落座。孙鹏也在一旁跟着招呼，还主动倒了一杯热茶。 想着，趁着午饭的时间，能不能跟这位准姐夫说一声，年后进入车辆厂工作。年底车辆厂发奖金，又把车辆厂的工资待遇宣传了一遍。 现在的车辆厂，可要比国营工厂香。 这也是孙大力非得邀请郑小伟过来的原因之一。 半个小时后，来客人了。 先到的是孙芸二姑一家。 两个孩子，孙大力每人给了个两块的压岁钱。 二姑夫刘斐眼皮抬一下，看了眼压岁钱。 随即，孙大力就介绍起郑小伟来。 “这是小伟，芸芸刚交的朋友，县车辆厂的副厂长，院子那辆三轮车，就是小伟帮忙办的。” 孙芸二姑孙莉是农行员工，是在乡下的营业部。车辆厂的资金也都是在农行，县里的同事提过存款规模。可以说，县车辆厂的资金流水，已经超越了县里一大半的厂。 也清楚知道县车辆厂是什么性质。 要是车辆厂的厂长，或许还能高看一眼，一个副厂长，什么都不是。 郑小伟没注意到孙莉的眼神，热心的招呼。 孙莉客气的回应。 很快，孙芸大姑一家也到了。 孙大力又把郑小伟介绍了一遍。 大姑父苏瑞脸上热情的多，又是和郑小伟握手，又是了解郑小伟和孙芸的进展。 让郑小伟受宠若惊。 苏瑞说：“我们单位和你们厂也有合作，郑洁欣女士没少支持我的工作，还准备年后去你们厂拜访，看看能不能加大合作力度。” 郑小伟这才知道为什么苏瑞对自己这么热情。 虽然长期不在车辆厂，但也了解点车辆厂的配件采购状况。 一般常用的配件，直接从周边的厂家定制采购，只有应急的时候才会从县五金公司进些通用件。 郑小伟说：“叔，您去之前说一声，我接待你。” 苏瑞和车辆厂有业务合作，自然知道车辆厂的高层人员情况，也知道郑小伟这个人虽然不管事，但确确实实是郑庆仁的自家人。 有了郑小伟这个关系，以后和郑洁欣谈话的时候，也有了共同话题。 到了午饭时间。 孙大力正要拿酒时，苏瑞突然看到了门边放的一箱旭日酒：“咦，这不是正火的广告酒吗？” 孙大力疑惑：“广告酒？” 苏瑞笑道：“这两天县里都是这酒的宣传广告。不过没见到有卖的，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实物。” 郑小伟说：“叔，这酒还没上市。这一箱我从豪县厂里带回来的品鉴酒，我们酒厂用的和老井贡酒一样的古窖池生产，喝过的人都说口感超过了老井贡酒，正好带过来也让孙叔尝尝。” 孙大力备的过年酒，也就是两块钱一瓶的醉三秋。老井贡酒是名酒，一瓶要五块八，还从没喝过。一听比老井贡酒还要好，孙大力眼睛亮了。 苏瑞注意了郑小伟说的“我们酒厂”，说：“哥，要不今天咱就尝尝小伟带来的酒？” 虽然不舍得，孙大力还是拆了箱。 打量了下酒瓶，苏瑞问：“小伟，这旭日酒厂，也是郑庆仁厂长的？” “是我哥和豪县两个朋友合作办的，我哥是大股东。” 苏瑞看了自己媳妇，眼睛转动起来。 五金交化门市想要搞多种经营，苏瑞正在鼓动自家媳妇承包一个糖酒柜台。 或许可以销售这个旭日酒。 郑庆仁到了董家前的巷子。恰巧巷口就有一张旭日酒的宣传画，围着两个人在观看。 进了巷子，停了三轮车。还没敲门，听到三轮车刹车声的伍璐就开门出来，一把抱住了郑星禾，左右脸颊气亲了一遍，说：“小禾禾，想死姥姥了。” 郑庆仁拎着礼品进了屋。 董英才在院子，招呼了一句，靠近了伍璐身边，跟着逗孩子。 董正浩也从里面出来：“外面贴着宣传画挺有创意，我很好奇，电视剧《西游记》的剧情你们是如何知道的？” “电视台朋友透露的。” 董正浩不信：“这得中央电视台的人才能知道，你有中央电视台的朋友？” “有吧，我朋友广泛。” 董正浩见这个妹夫对自己爱搭不理，有些不舒服。 不过想起还有话问，忍住了。 “郑庆仁，我问你，上次你说不让我和陈主任走太近，什么意思？” 郑庆仁装糊涂：“什么陈主任？我不认识。” “别装糊涂了。你怎么认识陈主任？你怎么知道他有问题的？” “怎么，陈德曜被查了？” 应该不会。 记忆中陈德曜才开始利用管理漏洞，骗取一家单位来煤加工电的款项，两年后才被举报。 “胡说什么，陈主任怎么会被查？”董正浩怒道。 不过董正浩也发现陈德曜有问题。 郑庆仁说：“作为妹夫，我劝你一句，不要帮陈德曜借任何银行账户。” 董正浩猛的抬头。陈德曜确实让董正浩从一个个体户手里借个资金账户。 第302章 主动揭发 因为信任，董正浩并没有怀疑，而是找了一个同学父亲的个体户的资金账户。 没两天，董正浩从这位同学口中得知，陈德曜从这个资金账户提取了大量的现金。 董正浩才感觉到不正常。 问了陈德曜一嘴，陈德曜说是家里生意的款项，还让董正浩保密。 陈德曜家里确实有一个造纸作坊，不过这个造纸作坊是集体经济，而且有自己的资金账户。 这就值得怀疑的地方。 既然自家生意的款项，为什么不用自家的资金账户？ 更让董正浩怀疑的是郑庆仁，郑庆仁怎么知道陈德曜，还有他做的事？ 这个妹夫明明一直在颖阳地区，从没有离开过，生意更是和电力系统打不着关系。 “郑庆仁，你这又是什么意思，难道陈主任会用个体资金账户做违法犯罪的事？” 郑庆仁见状，不会自己这个大舅子已经帮陈德曜借了账户了吧？ 陈德曜主管省内各地来煤加工电。有些用电单位委托陈德曜帮忙办理购煤加工电，陈德曜就动起了歪心思，让对方把购煤差价汇进自己指定账户，取出来花。然后再通过统计、结算各地来煤加工电工作之便，把这些煤炭数字凭空加到电厂自筹煤上面。 这手段并不难发现。 只不过电力局内部审查不严，让陈德曜潇洒了两年多，一百万的巨款花的七七八八，只追回了十来万。也就是这种监管不严、放纵的制度，让一个部门抓走了六七个。 自家这个大舅子，继续跟着混着下去，脱不了身的。 郑庆仁问：“他要是真的用这个账户违法犯罪了，你怎么办？” 董正浩呆滞了。 要是真的，怎么办？ 董庆庆看董正浩的脸色不对，插话过来：“哥，不是带对象回来吗？” 董正浩回过神：“啊，她今年有个常年在外地的叔回来过年，所以就没跟着回来。” 再看郑庆仁的眼神，已经变了。 这个妹夫已经不再是之前的妹夫。 到了午饭时间。 董英才主动拿出了郑庆仁留下的旭日酒，满了杯，说：“街面上到处是这个酒的广告，今天去供销社，还遇到有人要买这个酒。庆仁，这个广告是你的主意吧？” 郑庆仁回答：“正好赶央视新电视剧的热度。” “老贺昨天给我打了个电话，说孙家老二出来了，他代表孙家老二给你道个歉。”董英才举起酒盅，一饮而尽，说，“我骂了他一顿。” 郑庆仁陪了一杯，说：“已经不错了，不是还留三个在里面。” 董英才听出了郑庆仁的不满，说：“现在严打时期，故意伤害致人重伤，这个罪太重了，他那个侄女在老人面前哭了半天，所以老贺才动了不小的关系。” 郑庆仁没接话。 他这个受害者都没哭呢！ 吃完饭，聊了一会天，准备回小郑村时，董正浩悄悄的拉住了郑庆仁，小声的说：“妹夫，陈主任要是真用我借来的资金账号干不合法的事，我该怎么办？” 这还是董正浩第一次叫妹夫。 郑庆仁说：“不要和他走太近，他的所作所为你不知情。” “可是，陈主任对我有恩……” 郑庆仁冷笑：“真有恩，就不应该让你借账户。记住，走远点，不知情，情形不对，主动揭发。” 丰庆功站在墙前，仔细看墙上的宣传画。 上午离开门店，陪着媳妇回娘家，中午在岳父家吃了饭，喝了酒，到现在回家，不管孩子还是大人，到处都是谈论《西游记》，谈论旭日酒的。 在媳妇娘家，几个大舅哥，连襟，还都问丰庆功的门店有没有卖旭日酒，喝着怎么样。 这才让丰庆功又重新打量这个旭日酒。 原来这张图是今天晚上电视剧的剧情。 怪不得那么多人围着观看。 丰庆功又在想，这个旭日酒厂是如何得知电视剧的剧情的？还提前画出，印刷出来。 还有轻工局的人配合着宣传。 有奖开盖，又能赶着电视剧的热度，这个酒厂不简单。 忽然有些后悔拒绝销售旭日酒了。不行，得主动联系，这酒以后或许不比老井贡酒销量差。 大年初三中午，旭日酒新的宣传画，如约的贴了出来。 孙悟空喝着酒大闹蟠桃会。 已经有不少人，到处去找着购买旭日酒，要尝尝这个酒到底如何。 已经同意和张旭合作的供销社，知道这个叫初八才会供应，所以直接说暂时没货。 张旭找过，但没有同意合作的供销社，现在正在考虑着要不要主动联系旭日酒厂。 更多的供销社、烟酒门店，尤其豪县以外的几个县，都一头雾水。 想买买不到就算了，可是想卖也不知道联系谁？仅能从宣传画里的酒瓶上隐约看到，豪县旭日酒厂。 “这他么的是广告吗？连个地址，电话，电挂，都不留。” 已经被几波客人找着要买旭日酒，想试着联系进货的钱辛县双流乡供销社副主任跑到宣传画前吐槽道。 初六，郑庆仁一家三口回到了平和县城。 送母女俩回到了董家，郑庆仁来到了车辆厂。 郑洁欣也想回到厂里，郑庆仁没同意，让郑洁欣休养到了初十以后再来。 随着《西游记》的热播，要买旭日酒人也越多。就有人注意到，宣传画是从佳仁三轮车旗舰店发出来的。精明的销售商就找到了佳仁三轮车旗舰店的老板。 从进了办公室，周边几个县有宣传旭日酒的佳仁三轮车的代理商纷纷打来电话，咨询这个旭日酒，从哪里可以进到货。 “这个酒厂确实我投资的……位于豪县，使用的古代窖池。” “这个酒还处于宣传阶段，没有正式上市……” “对，会招代理商……” 郑庆仁一一解释道。 旭日酒厂。 旭日酒已经开工生产，第一批酒放在仓库准备发货。 张旭也忙的焦头烂额。 原本只有周边四个乡的供销社愿意销售旭日酒，现在已经十几家供销社联系张旭，要销售旭日酒。 可这酒还在试产阶段，产量并不高。 第303章 这谁能忍得住不买? 加上酒厂是首次大批量生产，几乎都是纯手工，在生产过程中还有一些程序需要磨合，出错的地方也偏多。 张旭心里急，可越急越乱。 以前天天想着扩大规模，想着大展拳脚，可真上规模了，又力不从心。 一道喊声：“张厂长，新出的酒味道不对，你过来看一下。” 张旭急忙走了过去，尝了一口，味道确实不对，跑去蓄水池，气急败坏的说：“说了多少遍了，水要现抽的，不要用放时间长的。赶紧把水放掉，重新抽。” “张厂长，老黄灌酒的时候走了神，有四五十瓶酒只有九两……” “拆盖重新灌，不就是损坏几个瓶盖的事吗？就这事还来找我？” “已经封箱，码在一起，不知道是哪些，老孙说就这样算了，差一两，没人注意。我觉得不行。” “告诉老孙，我说的，必须找出来重新灌。” 张旭说完，找了个凳子坐了下来。 他想起郑庆仁的交代，同村招聘的这些员工虽然有技术，但在岗前一定要进行培训。 培训合格之后才能上岗。 还给了一系列培训的手册。 可张旭没有照做，觉得可以边生产边培训。 此时才发现自己的管理水平也仅限于小作坊，真正到了上规模的厂，还缺少经验。 喝了一口水，赶紧回办公室翻郑庆仁给的培训手册，先给自己培训培训。 到了下午，张旭让厂里停止生产。 开始按照手册上的内容，给这些工人紧急培训。 初八早上，继续培训。 按照郑庆仁给的考核办法进行考核合格之后才进入岗位。 同时让送货工人蹬着三轮车，把已经生产好的酒送到先前谈好的供销社，让这些供销社如时上市销售。 距离旭日酒厂一点五公里的老井酒厂厂长办公室。 里面一正一副两个厂长。 这两个厂长都是去年刚刚到任，正在新春过后第一次谈话。 副厂长秦怀金向厂长提出三点改革建议。 第一是要改革工资待遇。老井酒厂扩产项目已经完工，进了不少新人，老的工资待遇已经跟不上时代，要打破固定工资的传统，将岗位工资与绩效工资相结合。 第二是改变现在的管理模式，除旧迎新，去除原先不成文、随意性大的作坊式管理制度，引进新企业管理制度。 第三是改革用人制度，裁撤冗官，剔除一些占位不出力的老人，用一批大中专毕业知识分子的新人。 厂长方长远听完之后默不作声。 这三个建议在他心里也很认同，但是前两个还好，第三个，执行起来有不少的阻力。 老井贡酒三次评为国家名酒就是这些老人的贡献，现在剔除出去，启用知识分子的新人，可不是自己这个刚刚到任半年的厂长能做到的。 秦怀金也知道其中的难处，说：“也不一定非得一步到位，可以慢慢的来。先改变一下工资待遇，引进新的企业管理制度，把知识分子提上一部分到关键岗位，时机成熟后再裁撤冗官和占位不出力的老人。” 方长远还是没吭声。 秦怀金明白，想让这个厂长去改革，有些困难。 “方厂长，我还有一个建议，就是在我们厂成立一个宣传部门，利用各种渠道，扩大我们产品的宣传。” 方长远说：“没必要吧？我们生产的是三届国家名酒，这个名声还不够吗？” 秦怀金说：“方厂长，过年这几天你也见到县城里到处贴的宣传画了吧。我也了解下，这个旭日酒是南边三里新建的小酒厂，而且还没有正式生产。就这样的一个小酒厂，县城里面都在讨论，名声已经超过我们的酒了。” 方长远不屑说：“一个小作坊扩大点规模而已，也就是利用新播放的电视剧热度，等过几天自然就没人谈论了。” 秦怀金无语了。 一个小作坊还没正式生产销售，就知道利用热度宣传自己的酒。等正式销售时候，肯定还有其他的宣传手段。 而老井贡酒被多次评为国家名酒，更应该多宣传，要全方面的宣传，让所有人都知道，老井贡酒是名酒。 心里默默想着，我要是厂长就好了，一定把改革贯彻下去，把老酒贡酒在豪县，在颖阳地区，在整个皖徽省，甚至全国都打出名声，让全国人民都知道老井贡酒是国家名酒。 第二天，秦怀金路过了张店乡供销社外，看到了旭日酒正在热销的贴纸。 停下来细看，下面还有一行字：喝旭日酒，中佳仁牌三轮车。 走进了供销社。 “旭日酒，给我来一瓶。” 营业员从柜子后面拿出酒，递了过去，说：“真巧，最后一瓶。回家开瓶喝的时候，一定看瓶盖内部，要是有字，就是中奖了，根据中奖等级，最高一辆三轮车，最低能再换一瓶酒。” 秦怀金付了钱，两块六。比普通酒高一些，属于中低档。 看了下酒瓶，四十五度。这样算来，属于中档酒了。 拎着酒，匆匆忙忙回到了办公室。 迫不及待开瓶倒了一盅，一口进嘴。 入口温和。 过了几秒钟，才咽下肚。 过喉微甜。 嘴内留香。 后味持久，醇厚。 并没有因为酒精度数下降而影响白酒的质感，甚至不比老井贡酒的综合水准差。 这酒，能成呀。 秦怀金又注意了瓶盖，对着窗户，看了瓶盖内部，有字。 再来一瓶。 赶紧翻了酒瓶贴的中奖说明。 这是四等奖，凭着瓶盖，到售酒处兑换同一品牌规格的酒一瓶。 一等奖，“旭”字，凭盖换佳仁三轮车一辆。二等奖，“日”字，凭盖换收音机一台。三等奖，“酒”字，瓶盖换手表一块。 秦怀金惊住了。 这…… 谁能忍得住不买这个酒？ 第304章 我去找你算账 经过两天的培训，旭日酒厂的生产正规了不少，至少在程序上已经没有明显错误。产量也在不断的爬坡，已经向更多的供销社供应。 一些好奇心强的人终于喝上了旭日酒。 不是酒鬼，酒的味道尝不出多好。 不过，再来一瓶，让个别平常不喝酒、抠抠搜搜从不请客的人，变得大方起来。 春节过后家里剩几个小菜，剩几样肉，买了一瓶旭日酒尝尝鲜，结果再来一瓶。 而且酒瓶上的中奖说明写的清清楚楚，新酒上市促销活动截止到六月三十号，兑奖截止到九月三十号。 这才二月中旬，兑奖截止日期还有六七个月。 可是忍不住呀。 跑去兑换回来，怎么喝呢？ 当然要呼朋唤友。 初上市的旭日酒，一度成为市场的抢手货。在有配额的供销社里，单一品种销量竟然超过了除夕当天酒的销量。 郑庆仁安排好平和县车辆厂的开工工作，然后带着董庆庆到了平和县的新房。 房子装修已经完毕，郑国强联络了熟悉的木匠，对房间内的橱柜、木床进行加工制作。 之后，就要进些家具家电。 再晾晒一两个月，就可以正式搬进来住。 “这一段时间豪县酒厂正式销售，新进的一批药材也要开始卖，我可能在豪县的时间偏多，这里你就勤看着点，这橱子的造型、颜色，床的样式，照着你喜欢的来。” 郑庆仁吩咐着。 春节这几天，董庆庆和郑庆仁有了亲密接触，心里对郑庆仁也产生点情愫，已经把这个家当成自己真正的家。 不过听完郑庆仁说的话，心里还隐隐约约有点不舒服。 在豪县的时间偏多，那这个新房建设意义什么？还不是分居两地，禾禾长时间见不到爸爸。 关键郑庆仁在豪县还有一个家。 谁知道那个家会不会变成真的家？ 郑庆仁当然不会知道董庆庆怎么想的，他只想把这个家里装饰的主导权交给董庆庆。 以后也是他们母女俩住的多。 嗯，再加上郑洁欣。 她也会暂时住进来。 从新房里回来，郑庆仁通知郑小伟和赵红宏，收拾好东西，明天一早去豪县。 接着听到电话铃声响起。 郑庆仁接起电话：“平和县车辆厂。” 一道尖细的男声愤怒的吼道：“郑庆仁，你是怎么照看我姐的？” 被这莫名一吼，郑庆仁也不悦的说道：“你特么的谁，你姐又是谁？” “你说我姐是谁？她跑去颖阳在你面前被人捅进了医院，你是怎么看的？你一个大男人，是怎么保护女人的？怎么捅的不是你？” 电话对面一连串的炮轰。 郑庆仁也知道了对面是谁。 谷歌。 听这中气十足的话，这小子恢复的不错。 郑庆仁被问的哑口无言，确实，在郑庆仁心里也有这点惭愧。谷诗完全是无妄之灾。 声音小了些，道：“那是突发情况，伤人者已经抓起来了。” 对面的声音依旧在吼：“我知道抓起来了。要不然我现在就过去剁了他。这事你责任不小，在你的车辆厂好好等着，我这就过去找你算账。” 啪嗒。 挂了电话。 谷歌跑回到了房间，拎上了挂包，翻出了几张大团结，还有一些零钱。想了想，从床底下翻出了一把水果刀，放进了包里。 在他心里，最亲的人就是姐姐。 从西京回来，也是谷诗放弃工作，在家耐心的疏导陪伴，谷歌才逐渐恢复正常些。之后，被谷兴安安排去了一家学院，找了三名老师开小灶让谷歌接受各方面的知识教育，来弥补这些年的教育缺失。 这期间并没有和谷诗见面。 谷诗在省立医院特殊病房休养到了除夕，接回了家里休养。谷歌这个时候才知道姐姐受伤的事情，要不是夏贵已经被抓了进去，除夕夜谷歌就会赶到夏家。 当时并不知道郑庆仁在谷诗身边，也不知道，因为郑庆仁的关系夏贵才伤了谷诗。 一直到农历正月初八，才知道谷诗受伤时的现场情况。 顿时把责任归咎到郑庆仁身上。 眼看着院子有人守着，谷歌并没有立即出发，等到晚上趁着月色悄悄翻了出去。 看管森严的省府家属大院，严进宽出，并没有注意到这么一个人溜出。 初九一早，郑庆仁交代了郑宏伟工作，然后骑摩托赶到了豪县。 郑小伟和赵宏依旧是乘坐客车来到豪县。 两人到豪县时候，又是赶上了饭点。 下午，郑庆仁去了旭日酒厂。 酒厂的员工刚刚培训完毕，正开足马力大力生产。 张旭也没有想到，错过了春节期间的销售旺季，在春节过后还能小火一把。完全供不应求，甚至有再来一瓶的兑换，都要断货。 再来一瓶的中奖率在百分之十一点二。 也就是说每卖出去一百瓶酒，全部打开的话，就有十一瓶中奖。 这个中奖率已经很高了。 看了生产现场，郑庆仁皱起了眉头。 虽然受限于资金，没有使用国内最先进的自动生产设备，但采购的生产设备，也属于半自动。 可生产现场并没有完全把自动的部分利用起来。 “旭哥，这样不行啊，这灌装完全可以利用设备，可这些人竟然还在手动，那我们采购这些设备的意义干什么？” 张旭解释道：“工人们试了，利用机器灌装还没有手动的快。咱们现在订单量多，所以就以手工为主。” 郑庆仁根本不听解释：“笑话，在测试的时候，机器每分钟罐装二十多瓶，可现在手工只有七八瓶。旭哥，如果工人无法熟练地掌握这些设备，那就继续加紧培训，或者重新招聘年轻好学的人过来。” 说起来就是这些工人不愿意接受新鲜事物，而作为厂长的张旭，竟然纵容了。 张旭依然狡辩道：“庆仁，这些机器确实不好操作。要使用它，还得专业技术工，一会半会学不会。” 郑庆仁眼看张旭的思想转不过来，虽然对张旭有些失望，还是拉着张旭坐在一边，耐心的劝解道：“旭哥，你也看到了我们厂现在的订单数量，已经不再是一个酿酒作坊。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现代化的酒厂，自动化、科技化，是它必须要走的一个过程。你现在以师傅的手工速度暂时解决的问题，可未来订单继续扩张，市场继续扩大，难道还继续语手工为主？” 张旭说：“你说的我知道，这不是临时应急。” “以后订单只会多，规模只会大，市场只会扩张，你的临时应急能用多久？” 郑庆仁说完，扭身走了出去。 他忽然有点后悔让张旭当厂长全权负责旭日酒厂。 张旭虽然有想法有抱负，那是基于一个酿酒作坊上。可作坊升为厂，张旭的思想就跟不上来了。 第305章 诗人朋友 旭日酒厂的投资额几乎倾尽了郑庆仁的所有，也是出于对张旭的信任。 可这个时候，郑庆仁不得不想日后酒厂管理的问题了。 又默默在厂里面看了一遍，知道了个大概。 心里也明白，并不能怪张旭。 在他们眼中，机器只是起到辅助作用，用方便了就用，用不方便就暂放那里。 隔壁的老井酒厂，不一样有一堆老人对新上的全自动机器抱有怀疑态度。 说什么机器生产的酒，就没有酒的灵魂。 张旭凝望着郑庆仁离开的身影，仔细想了一下，他觉得郑庆仁说的是对的。 旭日酒在一个热议中进入市场销售，反馈回来的口碑也很不错，未来的销售量会持续增加。 郑庆仁的销售计划，在旭日酒产能稳定，布满豪县市场后，就会启动周边县的代理商计划，和佳仁三轮车一样，以独家区域授权的方式，选择一家合作单位。到时候酒厂统一宣传和活动策划，代理商负责所在区域销售、配送。 一旦销售的区域多了，对酒厂的产量就形成了挑战。 酒厂初期的规划产量是年产百吨，按照现在的每瓶一斤的规格，年产量二十万瓶。 放这以前张旭还在迟疑，生产这不多能不能销售出去？ 可是这开局的场面让张旭相信了郑庆仁之前说的，用不到一年就要继续扩张酒厂，到时候就要往五百吨一千吨上规划。 张旭在拉投资的时候，就梦想把自己的酒卖出豪县，卖出颖阳地区，卖出徽皖省，卖往全国。 张旭起身，走到车间。 “老孙，停一下，开个会……” 张旭心里定了，机器得动起来。因为过不了多久还会继续加大机器，甚至引进更先进的机器。 谷歌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从省府家属大院翻了出来。 站在微黄的路灯下，有些后悔了。 这大半夜的怎么去平和县？ 而且现在去车站等着明天一早的班车也不行。因为家里一旦发现自己不在，第一时间肯定会去车站找。 不过谷歌有流浪的经验，拉紧了衣领，看了一下明月位置，迈起腿朝着北边走。 走了大概两个多小时，遇到一个废弃的机井房，躲进里面的墙根，休息起来。 第二天一早，谷歌在路边拦到一个去颖阳的客车，坐了上去。 七个多小时后到了颖阳客运站。出了站找了一家面馆，吃了一碗面，立即上了一辆去平和县的客车。 到了平和县城，已经临近下午五点。 上了一辆客运三轮车，直奔平和县车辆厂。 到了车辆厂门前，工人们已经下班走尽，老方正在锁大门。 谷歌推了旁边的小门就要进去，被老方一把抓住。 “干什么的？下班了。” “我找郑庆仁。” 老方看了一眼谷歌，瘦高，身上高档大衣沾满污垢，头发有点蓬松，一脸倦容。 “郑厂长不在。” “怎么会不在？我昨天打电话让他在厂里等着我。” “真不在，他今天一早就去了豪县。” 谷歌瞬间呆愣。 心里的念头就是早点找到郑庆仁，好好收拾他一顿。 可是，受冻受困挨饿，千辛万苦赶到平和县，竟然人不在。 谷歌忽然委屈的滑出两行泪，带着哭腔喊到：“郑庆仁他怎么能不在？他一个大男人，是怎么允许他眼前的女人被伤害的？” 方勇被谷歌的反应吓了一跳。 “方师傅，什么事？” 下午刚刚返厂的郑洁欣带着郑虎检查完厂房，路过这里，看到哭丧着的谷歌，问道。 “他说来找郑庆仁厂长。” “你找庆仁？我是他姐，来，到屋里坐。” 郑洁欣见谷歌委屈的样，拉进了门卫房，询问着情况。 了解事情原委之后，这才惊异的知道，原来是省里大领导的公子哥。 这形象怎么都对不上去。 跑过来是因为他姐受伤的事，找郑庆仁麻烦的。 而且从聊天中，也知道这个谷歌不是嚣张跋扈的人，只是太过于在乎她姐，钻进了牛角尖。 “小歌啊，你姐的事听庆仁说过。确实如你所说，如果不是因为庆仁去找夏贵麻烦，你姐也不会被伤，我代表郑庆仁给你道个歉。你这一路风波累了吧，到前边洗把热水脸，姐再带你去吃个饭，然后找个地方休息。” 说完，拉着谷歌朝宿舍的方向走去。 谷歌挣了一下，没挣脱。 倒了半盆热水，找了一条干净的毛巾，让谷歌洗把脸。 接着带谷歌到附近的国营饭店，要了两个油酥烧饼，一大碗羊肉汤。 饿了大半天的谷歌狼吞虎咽。 郑洁欣一直在劝着谷歌。 身上暖了，肚子饱了，谷歌精神恢复了过来。 “那个夏贵真该死……” 在郑洁欣面前不好意思再说郑庆仁的不是，开始说起夏贵。 可心里并没有打算放过郑庆仁，准备休息一晚，明天直奔豪县。 “确实该死。等一会儿我给你找个招待所，你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就回去。” “好。” 谷歌嘴上应承着。 “对了，姐，郑庆仁是不是有个写诗的朋友，叫黄立明？” 郑洁欣想了下，说：“黄立明？我没这个人印象，庆仁近期交的朋友，我并不是太清楚。” 谷歌有点失望。 大的老远跑过来还想见一下写“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作者。 也不是为了自己见。 是为了谷诗。 自从听过郑庆仁背出那首诗，谷诗多次在谷歌面前提过作者黄立明。上次在颖阳，谷诗就通过报社里的关系，打听了一下平和县的诗人黄立明，可没有任何人听过这个名字。 如果不是被夏贵捅伤，谷诗会亲到平和县，一是感谢郑庆仁，二是见见郑庆仁的诗人朋友。 谷歌听从郑洁欣的安排，住进了附近一家招待所。 而此时的省府家属大院，一个两层的楼房内，因为谷歌再一次的离家出走，覆满了乌云。 谷诗拄着拐，脸色还有些白，在客厅里对眉头紧锁的谷兴安说：“爸，宋医生说了，小歌心理恢复差不多正常了，不会再有极端做法。再说了，那个叫夏贵的人已经被抓起来了，他就是去了颍阳，也做不了出格的事。” “哎，这孩子昨晚跑出去的，颖阳那边也没他的消息，这都快二十四小时了。” 谷兴安担忧。 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儿子，这一段时间表现的也特别好，谷兴安甚至都为谷歌规划起了未来，哪知道，刚过完年没几天突然就又跑了出。 谷诗心里也急，说：“只要小歌不做傻事，其他方面不用担心。” 突然想起了点，又说：“爸，你明天再联系一下平和县的郑庆仁，我觉得小歌可能会去找他。” 谷兴安一刻等不了，立马拿起电话吩咐起来。 平和县车辆厂一大早接到省城副省秘书的电话，要找厂长郑庆仁。 郑洁欣知道找郑庆仁的目的。 直接说昨晚见到了一个叫谷歌的年轻人来找郑庆仁，并且告诉了对方谷歌居住的招待所名字。 对方说了一句谢谢，挂了电话。 过了半个小时。 副县首段志邦亲自到了招待所，却扑了个空。 谷歌在天蒙蒙亮，就离开了。 目的不明。 但很容易猜到，去了豪县，找郑庆仁。 段志邦把情况回复给了谷兴安。 只要找到人踪迹，知道出走的目的，确定不会有极端的想法，谷兴安就没有太大的担忧。 “小支，你打电话给豪县的秦有忠，让他安排几个人在豪县的车站守着，找到小歌，先看着。” “好的，领导。” 谷兴安回忆起了和郑庆仁见面场景，对郑庆仁的评判，喊道：“小支……算了，不找小歌了，先由他。你想法联系下在豪县的郑庆仁，把小歌去找他的事，告知他一声，以防小歌真的伤害到他。” 正月十一。 早晨，郑庆仁在种子站的店铺正在对朱卓凡找来的装修队介绍店面装饰情况。 朱卓凡匆匆跑了过来。 “刚才有两个电话找你。一个是你姐打来的，说有一个叫谷歌的年轻人找你。 另一个是个女的，说她叫谷诗，也是说有一个叫谷歌的人来找你，让你看好他。” 没想到谷歌真找来了。 谷诗竟然打来电话，让看好他。 难道她不知道，她弟弟谷歌是个精神病患者？ 第306章 这个人不在了 把一个精神病患者放出来，本就是不负责。 何况还是出来找麻烦的。 如果真被一个精神病伤了、杀了，那可是亏大了。 当然像这种领导的公子哥，如果犯了事，即便没有精神病，也可以鉴定出来精神病。 可谷歌实实在在是连自杀都不怕的精神病。 郑庆仁不敢赌，赶紧回到家，把郑小伟和赵宏两人喊到身边，说了一下情况。让两人带好防御工具，身上也做好防备，跟在自己身边。 离家已经过了两晚，谷歌知道家里人肯定已经采取措施寻找自己。到了豪县郊区就下了车。 然后一路打听摸索到了朱卓凡的佳仁三轮车旗舰店门外。 假装购买三轮车，进了店内。 谷歌虽然内向，有心理疾病，但是社会生活的经验也不少，先是了解三轮车的功能、配置，接着就拐弯抹角的开始向店员打听：“这个三轮车是平和县产的吧，我记得厂长姓郑，叫郑庆仁，在豪县也有生意？” 客服人员是朱卓凡的大嫂张晓喜，微笑着说：“对，听你的口音不是豪县人，是来这边做生意的？” “倒腾点药材生意。郑厂长应该在豪县吧？说起来他和我姐还是朋友，也不知道能不能遇到他。” 张晓喜还以为谷歌故意拿郑庆仁的关系讲价，说：“我们三轮车的定价是统一的。” 谷歌知道张晓喜会错了意，直接说问：“我找郑庆仁。” 张晓喜突然问：“你是谷歌？” 谷歌一听，立马四处张望。 除了张晓喜以外，没有其他人。 张晓喜说：“郑厂长早上路过这，说如果有一个叫谷歌的人来找他，就让人在这里等着。” 谷哥一天不是自己家里找到这，松了口气：“郑庆仁什么时候来？” “来了。” “啥？” 谷歌莫名其妙顺着张晓喜的目光往外看。 两道身影突然扑了过来，一左一右摁住谷歌的双手。 “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 郑庆仁走了进来：“谷歌，谷诗的弟弟。找我干什么？” “放开我……” 谷歌挣脱不动，大声说：“郑庆仁，有种让他们放开我，我们单挑。” “我们无冤无仇，干嘛要单挑？” 郑庆仁站在谷歌身前，看了一下谷歌的背包，然后拉开翻了一遍，找出了一把水果刀。 这家伙，还真带了刀。 还好谷诗有所提醒。 谷歌愤怒的吼道：“郑庆仁，你有什么资格动我的东西？” 郑庆仁把水果刀收在自己身上，用的防身，说：“我不远千里陪着你姐去西京，把你找回来，你不想着感激我，竟然还想拿刀捅我。早知道就让你死在西京的城墙下面。” 谷歌冷笑道：“呵，你有什么资格提我姐？你去找人家报仇，却拿我姐当垫背，让我姐受了重伤，你还是不是男人？有种放开我，看我弄不弄死你。” 郑庆仁摇了摇头：“你说错了，我不可能拿你姐当垫背，我宁愿那一刀捅在我身上。而且，你姐受伤，比我受伤、甚至比我身边任何一个其他人受伤，我都要痛苦。伟子，赵宏放开他。” 在这一点上，郑庆仁说的是实话。 “哥……” 看着谷歌疯狂的样子，郑小伟可不敢松手。 郑庆仁不容置疑：“放开他吧。” 心里在估摸着，谷歌的身高在一米七多一点，身体很瘦，最多也就是五十公斤。 自己应该能应付住。 郑小伟和赵宏小小心翼翼松开手，挡在郑庆仁面前。 恢复了自由，谷歌左右转了一圈，最终只看到了一个打气筒，跑过去拎在手中。 郑庆仁赶忙说：“我知道你心疼你姐，看到她受伤心里难受，想帮她出一口气，可是你现在这个行为，只会让你姐更加的担心，甚至还影响她的恢复。” 谷歌举起了手中的打气筒。 赵宏眼睛一动不动盯着谷歌的手，只要他的手落下来，就立马扑过去把打气筒夺过来。 不过谷歌退后一步把打气筒放为原位，说：“你说的对，我姐人很善良，如果我真打了你，肯定会影响她的休养恢复。等我姐好了，我再找你算账。” 郑庆仁推开挡在前面的郑小伟，对着谷歌说：“回去吧，你家里都很担心你。伟子，你送他去车站，给他买一张去省城的车票。” “我不回去，我来找你还有事，我要见你那个朋友黄立明。” 朋友？黄立明？ 好一会儿郑庆仁才反应过来，当时在西京的时候背了一首三年后才出现的诗，欺骗谷诗，说是自己一个朋友黄立明写的。 当时只想着糊弄过去。 没想过谎言早晚会被拆穿。 郑庆仁说：“第一，我朋友不是你说见就见的。第二，黄立明这个人已经不在了，以后不要在想着找他了。” 黄立明早在十岁的时候就死了。 所以这一点也没说谎。 “不在了？我姐上次来颍阳，就是来找黄立明的。” “来找黄立明？” 郑庆仁有点吃惊。 还以为谷诗出现在颖阳是因为工作关系。 这个消息让郑庆仁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他的那首《面朝大海》写的太好了，我姐觉得这样有才的人，不可能只写出这一首诗，所以来到颖阳找人打听，却没想被人伤害。” “告诉你姐，黄立明确实不在了。伟子，送他走。” 然而，谷歌依然不愿意走。 郑庆仁倒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收拾自己的心不死，伺机而动。 无奈，只好到了卓越旅店，打去了省城的长途电话。 让谷家的人来接。 意外的是，谷诗那句让郑庆仁看着谷歌，不是说着玩的，而是真要谷歌跟在郑庆仁身边。 “郑庆仁，谷歌既然已经到了豪县，你就让他在你身边，帮忙照看他一段时间。放心，他的干预情况很好，最多有冲动的想法，但能控制住自己的行为，不会真伤害你。我身体恢复正常，就过去接他回来，他跟你身边这期间的花费，我们都会补偿给你。” 这是谷诗的原话。 第307章 家人不要他了 郑庆仁回头看了一眼谷歌(怕谷歌不讲武德偷袭，让郑小伟拦在了五米外)，这家伙已经和郑小伟聊了起来。 脑子在想谷家人放一个神经病在自己身边是什么意思？ 以郑庆仁对谷诗的了解，谷诗认为自己能帮助到谷歌，才会让谷歌留在自己身边。 可谁给谷诗的这股信心呢？ 给郑小伟招招手。 郑小伟让赵宏继续和谷歌聊着，自己到了郑庆仁身边。 “你和赵宏带着他，一会儿找个地方吃个饭，中间劝着他，让他主动回去。如果不愿意回去，就让他住在卓越旅店。” “他家的人不要他了？” 郑小伟可怜的看了谷歌一眼问。 郑庆仁说：“不清楚，让我先看着。我是不放心。” 郑小伟问：“哥，刚才那家伙问我跟了你多久了，认不认识一个叫黄立明的人？我说了不熟，黄立明是谁？” “一个已经不在世的人。” 正要离开，郑庆仁又交代了郑小伟一句：“不要往家里边带，也不要往大隅首店铺带。” 谷歌还想跟着郑庆仁，被郑小伟和赵宏两人架着胳膊离开。 郑庆仁去了张伟的店铺。 药材市场开市要过了元宵。郑庆仁仓库里还存着两间房的药材。 电器城要进货，需要资金。 只能把药材卖掉，才能腾出资金。 至于需要多少资金，只能说越多越好。 因为郑庆仁准备去大沪一趟，找一家电视机厂家进行合作，走定制生产的路线，或者买断一个适合型号。 所谓适合，就是价格便宜的电视机。 当前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能卖到四百块左右，郑庆仁的设想，销售价格能够在三百出头。 用单一质优价廉的品类引流。从而让新开业的家电城在诸如豪县这样经济水平不高的地区不可撼动。 当然，在这样的县城里，即便生意红火，也不要想太高的利润。 就像对秦有忠说的一样，郑庆仁确实想让普通人也能享受到科技进步带来的精神富足。 到了张伟店铺，详谈了年前定的那批药材的价格、交货日期。 郑庆仁还是以低于市场价格供应给张伟，张伟收到货，付给郑庆仁现金。 同时让张伟帮忙，继续联系想要购买党参、当归的大客户。 注意到张伟一脸愁容，郑庆仁又问了一嘴：“不会秦县首还坚持让你接手方便面厂吧？” 张伟无奈的说：“接手方便面厂，我倒是一百个乐意。主要是秦县首已经拍板引进了非油炸方便面的设备。而且还要指定我接手。” 这就有些霸道了。 而且郑庆仁到现在也不知道张伟到底和秦有忠是何种关系。 非油炸的方便面现阶段是不会有市场的，也就是说注定是失败。 秦有忠不会想这么多，他要的是成绩。非油炸方便面能节省外汇，那就是成绩，即便错了，也会有承担的人。 “你怎么做的？” 张伟一脸苦笑：“这是一台二手设备，价值八十多万。虽然走的是县里的拨款，可是一旦承包下来，就不能让县里白花钱，至少要保证上交的利润额。你也知道，这种非油炸方便面，其实和挂面差不多，但比挂面成本贵很多，不会有太多的人买，也不会有大利润。 我去年办了一家中药厂，又投资了旭日酒厂，没有太多的资金折腾了。所以我拒绝了，还为此和秦县首产生了争吵。” 郑庆仁心里一动，难道张伟和秦有忠的分道扬镳就是从此刻？ 不过早点撇清关系也好。 秦有忠很快成为豪县一把手，四年后到地区公署副专员。等那个时候，秦有忠的野心、自信心膨胀，根本不会允许有人对他的质疑，也不允许背叛，想撇清根本不可能了。 郑庆仁说：“你应该是对的。” 张伟没接话，目光落在了店外的墙上，那里还贴着旭日酒的宣传画，说：“庆仁，你这个借助《西游记》宣传旭日酒的手段，真是让我佩服，成功的利用了电视剧的热度。现在连小孩子在模仿《西游记》的人物时，还会喊声给我拿旭日酒。短短几天，让刚刚上市的酒，传遍了豪县大街小巷，老井贡酒都没这个知名度。” “不过，我今天去县里，遇到了老井酒厂的副厂长秦怀金来找秦县首，好像申请去首都，要找中央电视台和《西游记》电视剧制作组合作。” 郑庆仁问：“要怎么合作？” 张伟说：“具体我不清楚，不过有一点我倒是听清楚，就是老井酒厂想从制作方手里购买《西游记》人物的广告授权。” 老井贡酒也想用《西游记》的热度宣传？ 而且想到了购买合法授权。 旭日酒现在的行为，属于侵权。 不过郑庆仁只在四五个县做了宣传，中央台和《西游记》制作组根本不会知情。就算知道了，估计也没有维权意识。 第308章 县方便面厂怎么样? 再说了，就这一个小酒厂也不值得去维权。 而且郑庆仁也没打算长期侵权的使用《西游记》内容，只是“恰巧”的临时利用。 过了这个热度之后，郑庆仁新的宣传方案就会全面铺开。 从张伟店铺离开，郑庆仁准备逛一下豪县所有的家电柜台。结果又遇到朱卓凡匆匆忙忙的追来。 “庆仁，刚才有县里的人去我店里，让我想办法通知你一下，明天上午去一趟县大院，秦县首要见你。” 郑庆仁问：“有没有说什么事？” 朱卓凡摇头：“只说了电话打到平和县车辆厂，从那边得到的消息你在豪县。” 秦有忠找自己能有什么事情？ 既然找了肯定是要去，毕竟还要在豪县做生意。 花了两个多小时，把百货大楼、供销社大楼，广电服务部等几个有家用电器销售柜台的地方逛了一遍，了解了目前最畅销产品规格。 赶回到家，拿出记事本，全部记录了下来。 等到了天黑，也没见郑小伟和赵宏回来。 只好做了自己的饭，简单吃了一下，继续写着电器城备货的电器型号。 一直等到了九点多钟，大门被敲响。 郑庆仁拉开门，门外三个脑袋并成排。 “回来了，进来吧。” 郑小伟跟在后面解释：“哥，他不回去，也不住招待所，非得跟我们一块回来。” 走快了几步贴在郑庆仁耳边：“我记着你的话，不把他带回家，想着一块儿在外面住旅店，结果这家伙死活不进去，也不让我们进去，没办法，只好先带回来了。要不，你出去住旅店？” 郑庆仁翻了一眼：“出去干什么？难道我怕他？晚上你跟他睡一个屋……也喊上赵宏，你们仨睡一个屋。” 郑小伟小声嘀咕，还不是怕？ 又细看了谷歌一遍，穿着冬衣，外面还套着大衣，还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 这样的人自己可以一个打俩！ 第二天一早郑庆仁煮了稀饭，热了馒头，炒了半碗豇豆，喊了三人起来吃饭。 谷歌不挑食，吃的津津有味。 郑庆仁掰开馒头，夹了两筷子豇豆，摸了进去，说：“不回去，留在这里干什么？我这里可不养闲人。” 谷歌咽口馒头，说：“原本想收拾你一顿，帮我姐出口气。不过，我想了想，真把你收拾了，我姐不一定高兴。先放过你，还得帮我姐查清楚黄立明在哪。你不养闲人？那个小子不就一天带我瞎溜达，也没干什么吗？” 郑小伟正吸溜稀饭，听到此，脑子眼练了一遍如何把谷歌干倒的画面。 要不是对方是个公子哥，有可能真动手。 郑庆仁说：“我说过了，没有黄立明这个人了。” “有没有了，等我证实后再说。吃饱了，说吧，有什么活安排？” 谷歌放下碗，高档的羊毛大衣袖抹了一下嘴：“还是在外面舒坦，在家里规矩太多。” “把衣服弄干净。等下你们仨和我一块去县大院。” 郑庆仁要去一趟县里，倒不如把谷歌带上。 郑庆仁不敢单独带谷歌一个人，所以郑小伟和赵宏一块带上。三个人骑了两辆三轮车。 谷歌对三轮车很好奇，抢着骑。 到了县大院，郑庆仁熟悉的找到了秦有忠的办公室。 不过还是先去了一趟县府办公室，找到了吴主任。 吴海峰见到郑庆仁，热情的握住手：“郑厂长，你来了。秦县首找你有事商量，只知道你在豪县，所以我让人到你可能去的地方都通知了一遍。正好，秦县首在会议室，我带你们过去。” 到了会议室。郑庆仁让郑小伟和赵宏外面等着，让谷歌跟着一块进去。 里面有三个人。 “小郑，你来了。我还怕通知不到你呢。” 秦有忠从座位上起来，挥起手，打着招呼。 郑庆仁赶忙走到跟前，说：“秦县首，我在豪县没有个固定联系方式，让您费心通知了。” “我来介绍下，这是县粮食局方局长，这是县方便面厂，芮厂长。” 秦有忠介绍完，对身边的人说：“这就是我刚才说的平和县车辆厂厂长郑庆仁，现在豪县满大街的旭日酒宣传，就是他搞的。年轻有为，有才华。” 粮食局方局长伸出手，和郑庆仁握在一起，随即松开：“郑厂长，这个春节，旭日酒可是成了全县的话题。” 接着方便面厂芮厂长，握住手说：“郑厂长，豪县的佳仁三轮车做抽奖活动时，我就听说过你。还给我家里买了一辆小型三轮车，现在成了我爱人离不开的出行工具了。你的销售学问，我真想好好和你学学。” 秦有忠看向郑庆仁身后的谷歌，说：“这位……” “我一位朋友的弟弟，昨天刚到豪县。我这个朋友让我帮忙照看几天，他在豪县人生地不熟，只好带着一块过来。” “好，坐，都坐下聊。” 秦有忠招呼着人坐下，然后递给郑庆仁一份材料：“郑厂长，你看看这个。” 郑庆仁翻开看了下。是方便面厂的资料，还有新引进的非油炸方便面设备介绍。 郑庆仁隐约知道秦有忠找自己的目的了。 假装仔细的看了一遍材料。 然后问：“秦县首，这个？” “县方便面厂的资料介绍。从这资料里，小郑，你觉得县方便面厂怎么样？” 第309章 嘲讽 豪县方便面厂原来是豪县食品公司的挂面厂，八四年的时候改成方便面厂，原本计划引进一条二手的鬼子国方便面生产线。 结果这条生产线被其他厂截胡了。 想要继续办厂生产，就要花费外汇直接从鬼子国引进新的生产线。 或者等个一年两年，国内的仿制生产线出来。 就因为要节省外汇，不愿意等，当然还存在被人忽悠的可能，县里面(主要是秦有忠)引进了另外一条非油炸的生产线。 而且还给了方便面厂一个利润指标。 芮厂长不愿意，这个利润根本不可能完成。 秦有忠也担心芮珲厂长没法把方便面厂干起来，就想到让张伟去承包，芮珲当方便面厂的书记。 如果方便面厂真的没经营好，利润不理想，张伟前几年可以自掏腰包把利润指标的金额交上来，让秦有忠有业绩、有面子。 秦有忠再从其他地方补给张伟。 哪知道言听计从的张伟竟然拒绝了,让秦有忠很生气。 思来想去，也联系了几个人，都没有人愿意接手。 然后就看到了豪县到处贴着的旭日酒的宣传画，想到了郑庆仁。 干脆绕过了张伟，直接联系了郑庆仁。 这次秦有忠对郑庆仁又重新做了一次调查。 并没有发现郑庆仁有特别硬的后台。 最多有一个县中学校长的岳父。 郑庆仁想在豪县发展。 可以。 只要帮自己把方便面厂经营好，如数的上交利润，秦有忠可以全力支持郑庆仁其他产业的发展。 比如，郑庆仁作为大股东的旭日酒厂。 所以一早就把粮食局的局长喊了过来。 郑庆仁说：“方便面是一种短时间内煮熟食用的面条制品。泡煮时间短、味道好，食用方式多样，是方便面的优点。所以未来市场前景广阔，会成为家庭必备的快食产品。” 秦有忠蹙起了眉头。 问的是县方便面厂如何，可郑庆仁回答的是方便面市场。 如果方便面没有这个广阔的市场，县里也不会巨额投资，把挂面厂改为方便面厂。 “小郑，有没有点子，让县方便面厂像你们的旭日酒一样，还没开始生产销售就火起来？” 郑庆仁回答：“这两个产品完全不一样，再说了，方便面是以好吃、方便、价格实惠来获取市场，酒呢，才在宣传上下功夫。” “小郑，我就说重点了，县里在方便面厂投资巨大，这套非油炸方便面设备引进后，很多人都不看好方便面厂的产品市场前景。但是油炸方便面有它的优点，非油炸同样也有优点，县轻工局的同志和芮厂长，都对未来方便面的效益没有信心，现在国家不是在鼓励厂长经理责任制吗？我就想着找有能力的人去承包下来。” “秦县首，你是准备找我？” “嗯，你的宣传点子，很惊艳。我知道你有个酒厂很忙，也准备开家电城，也不一定非得你去承包。只希望你能指点指点方便面厂。” 秦有忠话音刚落，一道稚细的声音响起：“不用指点了，这个非油炸方便面产品不会有什么市场的。你们要做的就是赶紧把这条生产线拆除，重新引进油炸方便面的生产线。” 说话的是谷歌。 郑庆仁把资料放下后，他顺手拿起来看了一遍，看到了生产线介绍，觉得这玩意生产出来的产品，和市面上的方便面差距很大，不会有销路。 所以接了秦有忠的话。 秦有忠不悦的看向谷歌。 “这位小兄弟，你了解过方便面市场？” 谷歌嘲讽的说道：“这还需要了解吗？这条生产线生产出来的面，就根本不是方便面。可能连挂面都不如。” 秦有忠脸色难看。心里已经责怪郑庆仁把什么人都带过来。自己堂堂一个县的行政长官，被一个小毛孩这么说，面子上挂不住。 瞅了瞅郑庆仁。 “小郑，你的意见呢？” 郑庆仁起身说：“我的意见和他差不多。这套生产设备生产出来的产品没有市场的。即便再怎么营销，最多忽悠一时，可是老百姓买了吃了之后，并不好吃、不方便，自然就不会继续支持了。” 秦有忠诧异的看着郑庆仁，没想到郑庆仁会把话说的这么直。 设备已经引进来了，秦永忠的目的就是怎么能利用起来。 不让这笔投资成为泡影，从而影响自己的前途。这也是为什么低下身份找郑庆仁的原因。 张伟这样说就算了，因为两人是互相帮助，可郑庆仁什么身份？ 第310章 保健酒成了 秦有忠越想越气。 甚至在想，张伟拒绝自己，是不是也有郑庆仁在后边捣鼓？毕竟以前张伟可是很顺从。 还想给郑庆仁一个机会，说：“小郑啊，你看方局长也在，你的那个旭日酒厂在粮食采购方面肯定也需要方局长的支持。如果你能帮我们县解决这个问题的话，我做主，让粮食局额外批给你们三十吨粮食。” 这些粮食当然不是免费。 是以平价供应，每百市斤可以节省十块多钱。虽然总体节省的钱不多，但省下，都是赚的。 此时谷歌插进一句不合时宜的话：“哼，国家的粮食，你拿什么做主？” 谷歌表现的愤世嫉俗，继续说：“我就好奇了，你们在引进设备之前没有试吃过产品？只要和正常的方便面一对比，就能发现其中的问题。说到底你们就是被政绩冲昏了成头脑，光想着赶紧上项目，抢成绩，忽略了实际市场需求。” 这几句话惊坐了会议室。 秦有忠脸色通红。还是第一次被人当着面指责。 粮食局方局长嘴巴张大，看着谷歌，又看了看郑庆仁，好奇郑庆仁怎么带了这么个奇葩。 芮厂长一副坦然的样子，这话，其实他也想说。 吴主任端了一杯水，递到了秦有忠面前。 “县首，水可以喝了。” 秦有忠喝了一口水，压下了心中的怒火。 “郑厂长，这位小兄弟的见解倒是独特，学习了。” 郑庆仁笑了下说：“秦县首，我和他也不熟。他说的话您也别放心里，年轻人就是喜欢说实话。” 噗。 芮厂长没忍住，笑出了声。 秦有忠瞪眼芮厂长，看向郑庆仁时候，已经目光冰冷。 郑庆仁这样说话，那就是要和自己唱反调了。接下来，也没有必要继续谈。 嘭。 水杯重重落在会议桌上面。秦有忠站了起来，一旁的方局长和芮厂长赶紧跟着站。 秦有忠说：“辛苦郑厂长跑来一趟。我等会还有个会，就不送了。” 郑庆仁和谷歌本来站着的，说了声告别的话，朝着会议室的外面走去。目送郑庆仁两人出了会议室，秦有忠手掌拍在桌子上，对着芮珲说道：“芮厂长，你要对得起县里给你的工作任务。” 芮珲心里一咯噔，完了，最终还是我承受。 秦有忠又对吴海峰说道：“吴主任，你把老井酒厂秦厂长送来的中央电视台合作方案拿来我再仔细看一遍。” 吴海峰很快拿了过来。这份申请原本被秦有忠拒绝了，如今又重新看，那目的很明显，要针对旭日酒厂。 一边看，一边说：“方局长，旭日酒厂的原料，是不是从粮食局议价过去的？” 方局长说：“是的。旭日酒厂是新开办的乡镇企业，没有粮食配额。” “现在国家的政策，收购粮食都是合同议价，只有百分之三十是定价，其余都是议价，也就是高价，他们旭日酒厂如果再采购粮食，多加点价，毕竟你们收购粮食，也是加价收的。” 方局长轻轻的点头。 这秦县首报复的太明显了。难道真被那个小年轻的话，说破防了？ 出了会议室，谷歌还在愤愤不平：“我就看不起这样的官，为了自己的政绩，瞎搞胡搞。” 郑庆仁没说话，蹬上三轮车。 这次也算是得罪了秦有忠。在这个阶段，不是明智之举。 毕竟，后期的电器城、酒厂，还都需要县里面的支持。 不过，身边不是有个谷公子吗？好好利用，说不定改天秦有忠还会过来巴结自己。 谷歌继续蹬着三轮车，开始向郑小伟打听，旭日酒厂的事。当得知满大街贴着的《西游记》宣传画，是出自郑庆仁之手，更加感兴趣了。像其他人一样，追着问郑庆仁如何知道电视剧《西游记》准确剧情的。 至于郑庆仁说的，有朋友剧透，谷歌一点不信，能参与《西游记》制作和剪辑的，都是中央电视台的人。郑庆仁够得着吗？ 下午又去了一趟旭日酒厂。 谷歌也要跟着去看看。四个人，还是蹬着两辆三轮车。这次距离远，中间还换着人蹬。 到了酒厂，郑庆仁再次进入车间查看，机器已经利用了起来。生产的速度，也在缓慢的提升。张旭继续开始对外招工，主要招初中以上学历的年轻人。 郑小伟三人第一次到酒厂，张旭又带着几人在厂内逛了一遍，观看了每一个酿酒步骤，最后到了实验室。 张旭倒了四杯暗红色的酒出来，说：“来，尝尝我新勾调的保健酒。” 郑庆仁端起一杯，放在鼻子前，一股淡淡的药材味。 抿了一口，有旭日酒的醇香，还有药材的丝甜，后味稍微有些苦，但苦的自然。 张旭在一边解说道：“这次勾调用的药材提取液，稍微改变了些配方，把明显影响酒味的药材降低了点量，我也找老中医咨询了，这样改没问题，这是新配方。” 郑庆仁看了下，部分药材的配量有些变更，主味药材没有变，不会改变原有的保健效果。 谷歌也端起一杯，先是喝了一小口，然后又是两大口，问：“这是什么保健酒？味道怪怪的，不过，挺好喝。” 张旭说：“根据中药配方研制的保健酒，强身健体，活血舒筋，健脾温肾，正阳补阴……” 谷歌赶紧摇手：“停！我知道了，就是掺了中药的吹牛酒呗……” 张旭说：“怎么是吹牛，这酒里实实在在用了不少名贵中药，有长白山人参，西疆肉苁蓉，甜肃黄芪、当归、淫羊藿，贵州的野生黄精，中宁枸杞子……用的也是宫廷御方，传承了几百年。” 谷歌白了一眼：“用料我信，毕竟豪县不缺这些药材，可刚才说的功效你信吗？” 张旭反驳：“这些药材不就这些功效……” 郑庆仁打断两人的对话，对张旭说：“我喝了口感不错，配方也没问题，先小规模量产一批，内部品鉴一下效果，注意保密！” 第311章 我想参与进来 得到郑庆仁的肯定，张旭算是松了一口气。这几天来，一边管理酒厂的生产，一边研制保健酒，张旭每天工作的时间都超过了十二个小时。 今天晚上可以回去好好休息。 张旭把酒的配方收了起来，问：“这批样酒的酒精度在四十二，是不是有些低？” 郑庆仁说：“不低，四十二度正好。一定要注意好保密工作。” 张旭保证说：“放心，保健酒的配置工作全部是我一个人，配方也只有我一个人知道，之后的小批量生产，也由我带头。” 郑庆仁点点头，把杯中的酒一口喝完。 郑小伟和赵宏也一点不剩的喝完。 一个劲夸赞味道特别。 然后几个人到了张旭的办公室。 郑庆仁抬起头看了谷歌一眼，想让谷歌暂时离开一会。 谷歌假装没注意到。 郑庆仁只好对郑小伟甩了个眼神，郑小伟收到，对谷歌说：“小谷同志，咱再去看看古窖池。” 谷歌摇头：“不去。” 郑小伟只好明说：“庆仁哥和张厂长要说事，咱先离开？” 谷歌就死皮赖脸的不走，说：“我只听听，不会往外泄露。” 郑庆仁无奈的让郑小伟把门关上，才开口说：“第一，之前我们谈过，保健酒量产要和旭日酒厂撇开关系，重新建立酒厂。前期的规模可以不大，但要预留扩展的空间。旭哥，你留意一下附近，看看哪里适合建厂，先去洽谈一下，如果张店乡不合适，我们可以换成县城周边的其他乡镇。第二个就是新酒厂投资的问题，可以像旭日酒厂一样，我们三家投资，也可以由我个人全部投资。” 张旭立即表示：“庆仁，我选择参与，小伟应该也会一样，当初选择你，就是因为你提到的药酒，所以这个保健酒厂，可不能把我撇开。” 郑庆仁说：“好，不过现在主要精力，还要放在旭日酒的生产销售上面，而且旭日酒的扩建工作，也要提上日程。” 旭日酒厂实际开建才三个月，就要提扩建，张旭现在一点也不吃惊。 不说在建厂之初，郑庆仁就强调过预留扩建场地。仅仅从正式销售以来源源不断的订单，张旭就觉得，旭日酒厂百吨的生产规模，太小了，配不上郑庆仁的宣传。 谷歌突然举起了手：“那个，我插句话，这个保健酒，我个人虽然认为有些坑蒙拐骗，但从味道上来说，喝着还不错，我也想参与进来。” 郑小伟赶紧拦着说：“小谷，庆仁哥在谈正事，你别加岔。” 谷歌不服气的说：“加什么岔？我说真的，我可以参与投资，或者参与代理销售。你们旭日酒后期不就准备招区域代理商吗？这个我懂，就是代理一定区域的销售工作。旭日酒就算了，这个保健酒，我可以考虑。” 郑小伟笑了，问：“你知道投资酒厂，需要多少钱吗？你知道想要拿走区域代理，需要多少代理费吗？你有钱吗？” 郑庆仁突然有些好奇，谷歌不是热衷于文艺，怎么又想起来了经商了？ 至于谷歌有没有钱，郑庆仁最清楚不过了。上一世从律所辞职，到二线城市创业，就是谷家的资金支持。 谷兴安从文从政。可谷兴安的大哥，也就是谷歌的大伯，可是改革开放后就在商场里打滚，还是一方资本巨鳄。 既然谷歌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前一段时间没少跟着他大伯交流。 当然郑庆仁肯定不会让他参与投资，否则酒厂早晚姓谷。 谷歌神气起来：“至于我有没有钱，这就不是你操心的了。我现在是和郑厂长说话，你个跟班插什么话？” 郑小伟火了，说：“你也不是跟着混饭的，有能耐别跟着我们。” “我又不是跟着你，我跟的是郑庆仁。郑庆仁没看好我姐，让我姐受伤，我吃他的再多，也是应该的。郑庆仁，你说呢？” 郑庆仁依旧没有搭理谷歌。 此时，他有点明白谷诗让谷歌留在自己这边的意思了。 谷家人，没有一个等闲之辈，哪怕是神经病谷歌！上一世，谷歌老早离世，所以郑庆仁对谷歌缺少了解，但不代表谷歌是一个只想着自杀的神经病。 对张旭安排一番之后，准备回县城。 谷歌跟在郑庆仁身后，追着说：“郑庆仁，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没钱？实话告诉你，我确实没钱，但我大伯有。前些时候我跟着他半个月，他说我从政估计不行了，就让我做些事业，他在后面支持我。 我虽然怨恨你让我姐受伤，但听了你的事迹后，还是挺佩服你的。我看好你这个人。” 郑庆仁跨上了三轮车，蹬着就走。 回到县城，郑庆仁到了邮局，打了个长途电话。 电话接通后，听到对面熟悉的声音，郑庆仁说：“谷诗，让谷歌回去吧！” 第312章 卡酒厂脖子 谷诗沉默了一会，问：“谷歌在那边捣乱了？” “没有。” 谷诗说道：“昨天他打电话回来，说他想暂时留在豪县。谷歌之前沉溺于诗歌当中，迷恋诗人古城，但是在西京和古城碰面，受到的打击很大，回到庐州，家里人给他安排了心理医生，又找了几位老师给他补充了基础知识，最终发现他开始对经商感兴趣。他想留在豪县，应该是对你的几个生意有兴趣，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请你帮忙，你就带带他。” 这还是谷诗第一次说到朋友。 郑庆仁却嗅出了点其他的意思。 说：“谷大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些误会，我也就是一个农民，摸索着做点事业，哪有资格带谷公子？” 谷诗笑着说道：“郑庆仁，少阴阳怪气。别以为我在庐州养伤，就不知道你春节对你的酒厂产品的宣传，来，说说，透露给你《西游记》剧情的朋友的名字？只要有这个人，我就能到找到，正好我也认识认识。不过，你要真想借着《西游记》电视剧宣传你的酒，我倒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郑庆仁知道，谷诗对自己起疑了，说：“那不必了，酒厂的产量有限，还没法大规模宣传铺货。谷歌想留下，就留下吧。” 谷诗说：“有一点你放心，谷歌现在的精神方面很正常，就是还小，有些孩子气。” 挂了电话，郑庆仁看了眼在身后偷听的谷歌，问：“你想经商？” 谷歌挠了挠头：“我想做点事 。闲着，就会乱想。我知道你为什么把保健酒和旭日酒撇开关系。保健酒里面有药材，到底效果如何，还是未知，甚至可能有人不适合喝这种就酒，后续出事的几率大点。一旦解决不了，会连累到旭日酒。” 这一点还正是郑庆仁担心的。 张旭配置的保健酒里面郑庆仁已经选择最温和、最常用的养生方子，出问题的几率很小。 但以防万一，保健酒和旭日酒必须分开，不能成等号。 谷歌继续说：“我之所以想从保健下手，就是因为保健酒可操作宣传的空间大。不择手段、只为挣钱的话，我可以宣传能治百病，救人良酒；踏实做事的话，就宣传口感和用料。” 郑庆仁注意到，谷歌在说这些时，眼睛闪着光。 “郑庆仁，我还有个建议，你的保健酒可以生产小瓶装，比如二两或者四两装，宣传成单人单日份，每天喝保健养生效果最佳。” 郑庆仁刮目了，谷家的人，还真没有一个简单的。这种小瓶装，不就有个酒宣传说，xx酒虽好喝，可不要贪杯哦！ “酒厂的投资就免了，正式销售的时候，你可以选择一个区域当个代理。不过我提前声明，我的保健酒，就是养生保健，不存在治病。” 谷歌满不在乎的说：“我就知道你不可能让我投资。到时候我会选择首都，大沪，南都，羊城这样的城市。我姐没问你黄立明的事吗？” 郑庆仁问：“你姐真的那么在乎黄立明？” 谷歌点点头：“最起码他的那首诗我姐很喜欢。还有，旭日酒的那句‘黑夜给我黑色眼睛，我用它来寻找旭日酒’这个不好。当初古城写这首诗时，是特殊时期，对光明的渴望？你旭日酒配光明吗？” 配不配用你管？版权在我手中，想怎么用，怎么用。郑庆仁心中冷笑，问：“你也喂过猪？” 谷歌立马火了：“不允许你提这！” 就是因为小时候的谷歌受不了家里下放猪场，母亲没熬过去，这段经历，才离家出走，选择走了极端。 郑庆仁问了这句虽然不道德，但也验证了谷歌没有进入失控的状态。 回到家。 郑庆仁让张小伟给谷歌收拾了一间屋子，又带着谷歌到村头的供销社买了个人生活用品。还约定了，不能白住，要付租金。 酒厂全力生产。 张旭又传来一个消息，旭日酒厂从粮食局采购原料，却遭到县粮食局的拒绝，说是库存不足，要优先供应老百姓的日常需求。 虽然取消了粮食的统购统销，但是粮食的收购、销售还是粮食局下属的乡镇粮站和粮食贸易公司负责。粮食局不供应粮食，那就是卡酒厂的脖子。 郑庆仁知道，这是秦有忠的报复。 郑庆仁喊了谷歌，说：“走吧，咱去一趟粮食局。” “为什么让我一块去？” “你是谷家公子。没有原料，怎么酿酒？没有原酒，保健酒怎么上市？你想，现在对酒厂粮食供应政策不再是调拨，而是采用市场价格采购，可粮食局不卖给我们，明显是因为前两天方便面厂事的报复。这种事你看得下去？” “找粮食局干什么？直接去县大院找那个姓秦的县首。” “先去粮食局，探探情况。” 谷歌一听，捋起袖子，就去推三轮车。 很快到了县粮食局。 现在的粮食局还是优质单位，四层的办公楼在县城里面很显眼。 门卫拦住了两人的三轮车：“干什么呢？找谁？” 郑庆仁跳下车，递了一根玉溪：“我找方局长。” 门卫把烟推到一边，说：“别来这一套。你们哪个单位的？” 粮食局可是香饽饽单位，一根烟，还真看不上。 郑庆仁说：“张店旭日酒厂。” 门卫说：“没听说过。见方局长，要有预约。” 郑庆仁直接把一盒都塞了过去：“前天上午我和方局长在县里会议室，当面约好的今天见面，当时秦县首还在。要不，你找方局长问问？” 门卫有些信了，因为前天上午当局长确实被秦县首叫去了县大院会议室。 悄悄的收好烟，说：“既然约好的，那就进去吧。方局长办公室在二楼最东边。” 谷歌努努嘴，对郑庆仁送烟的行为不满。 到了局长办公室，敲了门。 “进来。” 郑庆仁推门而进。 方局长见到郑庆仁，倒没吃惊，心里却在冷笑。前天在县里那么硬气，现在不一样求过来了。 晚了。 秦县首的意思，至少要给郑庆仁一个狠狠的教训。 见到郑庆仁身后的谷歌，皱起了眉头。 郑庆仁怎么还带着这个傻子？ 第313章 年轻人姓谷 不过还是低下头，继续看手中的文件这里问：“什么事？” 方局长的这个态度，郑庆仁心里已经有了数，背后绝对是秦有忠捣的鬼，所以直接问：“方局长，冒昧打扰了。旭日酒厂春节后销售正旺，原料也需求旺盛，听张旭厂长说，粮食局现在没有粮食卖给我们？” 方局长丢下手中的文件，往后靠了靠说：“确实是的，春节前粮食供应量大，这不，过了节，粮食库存就告了急。豪县是酿酒大县，大的有老井酒厂，小的酒厂作坊更是不计其数。不仅仅是你们酒厂受到影响，其他的厂一样也缺粮食供应。” 酿酒业是豪县打造的两大产业之一，一心想要成绩往上爬的秦有忠会让酒厂缺粮食？ 站在郑庆仁身后的谷歌，立马走上前，指着方局长说：“你说屁话。豪县是粮食的主要产地，再说酿酒用的粮食多是杂粮，根本影响不到正常的生活用粮。豪县鼓励扶持酿酒产业发展，优先保障酿酒粮食需求，所以老井酒厂在扩产，豪县其他的酒厂作坊也在扩产，他们根本不缺粮。你们这是故意刁难旭日酒厂！” 尽管心里知道这个年轻人是个傻子，可是被傻子指着脸说话，那也忍不了。 嘭！ 方局长狠狠拍在桌子上。 文件旁边的钢笔跳跃了一下，滚到了桌边。 方局长指着办公室的门，愤怒的说：“这位小同志，如果你是这个态度的话，那对不起，请你们出去。” 郑庆仁站在一边，教育的口吻说：“小谷，你怎么跟方局长说话呢？这里是豪县，不是省城家里。” “那个，方局长，对不住，小谷年龄小，以前没出过门，也不会说话，你也别跟他一般计较。” 方局长冷笑。 年龄再小，再没出过门，再不会说话，也是你郑庆仁带着过来的！你郑庆仁就这样带个傻子来求人办事？ “我不会跟一个傻子计较，请你们立即出去。以后粮食局下属单位也不会供应旭日酒厂粮食。” 谷歌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方局长口中的傻子，是在说自己。 跳了起来：“你说谁傻子？” 方局长冷着脸：“谁是傻子不重要，重要的是请你们立即出去，或者我喊人架你们出去。” 说完，拿起电话，准备接到门卫。 郑庆仁赶紧拉着谷歌：“小谷，早就告诉你了，这里是豪县，不是在省府家属院。” 又拉住方局长，声音小了些：“不过，方局长，你说谷公子是傻子，这可是你不对了！这要是被他家里人知道了，你可落不得好。” 他家里人，省府家属院？ 方局长心中诧异，难道这个年轻人还有身份背景？谨慎了点，问：“郑厂长，这位小同志什么人？” 郑庆仁说：“前天不是介绍过，我朋友的弟弟，从省城来豪县呆几天。” 方局长又问：“你说的省府家属院，是什么意思？” 郑庆仁说：“他家就在那里啊。” 家住省府家属院，姓谷。 方局长瞬间猜出谷歌的身份。 只是有些不相信，郑庆仁怎么能和那位人物扯上关系？或者说，郑庆仁有意在给自己虚构背景？ 然而郑庆仁也不给方局长继续打听的机会，直接拉着还要找方局长算账的谷歌离开。 出了门，谷歌还要挣着回去，被郑庆仁拉着死死的，愤怒的说：“郑庆仁，他说我傻子？” 郑庆仁拽着谷歌出了粮食局大门，上了三轮车，劝着说：“他说他的。有他给你道歉的时候。” 看着两人离开，方局长心神不宁。 拿起电话打去了秦有忠办公室。 电话接通，方局长说：“秦县首，郑庆仁刚才来找我了。” 秦有忠意料之中的笑了下，问：“怎么样？是不是服软了？” “没有。说了几句离开了，他身边还跟着前天那个说话不客气的年轻人。不过我听郑庆仁说那个年轻人姓谷，家住在省府家属院。会不会和谷省有关系？” “问郑庆仁吗？” “问了，郑庆仁没有明说。”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说：“等我消息。” 秦有忠挂上电话。 郑庆仁是个聪明人，身边怎么会带着一个脑袋不灵光的年轻人？而且这个年轻人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除非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如果真如方局长说的，年轻人是领导的家人，说明前天对郑庆仁身份背景的重新调查结果有问题。 可是如何核实郑庆仁身边年轻人的身份？ 电话铃声响起。 秦有忠接起了电话。 电话里地区公署副专员张学文的声音：“秦有忠同志，豪县升县级市的申请省里已经正式上报国务院，最快下个月就会有批复。豪县升县级市，各项标准都能达到要求，省里面也出了不少力，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批复通过。” 这个绝对是好消息。 豪县升为豪州市，以后秦有忠称呼就是秦市首了。县级市的建设和管理方面行政管理权限比县大，未来的经济建设发展水平更高，发展前景广阔。关键是，只要秦有忠升上豪州市的一把手，就能稳稳的进入地委常委。那是实实在在的升上一级。 这让秦有忠想起了第一次和郑庆仁见面，就说过春天会有豪县升豪州市的文件批复。 郑庆仁说对了！ 第314章 背景这么深 当时秦有忠是半信半疑，不过秦有忠太想进步了，秉着宁可信，也不错过的心思，向郑庆仁示好。 泥人也有三分气。 秦有忠自认为对待郑庆仁礼遇有加，也认可郑庆仁在商业营销上的几分才气，所以才寻求郑庆仁的帮忙。可没想，郑庆仁竟然和带来的年轻人一唱一和，在方局长和芮厂长面前，公然对抗和讽刺。 所以秦有忠才在酒厂的原料上面为难了下。 等郑庆仁道个歉，服个软，帮好忙，秦有忠也会网开一面。甚至还会继续给予支持。 郑庆仁没服软。 照着秦有忠的意思，肯定会给郑庆仁一个刻骨铭心的教训。 可现在郑庆仁身边跟着的年轻人疑似省领导的家人，而且郑庆仁能准确的说出豪县升市的批复时间，说明，郑庆仁的身份背景绝不是自己调查的那么简单。 秦有忠对着电话里说：“谢谢地区公署，地委，和省委的支持，豪县升市后，在城市建设和经济发展上，会更上一层楼……” 张学文打断了秦有忠的话，说：“有忠同志，这些话先留着，等豪县升市批复后，在庆功会上再说。我打电话给你，还有件私事，不知道你知不知道一个叫郑庆仁的人？他是平和县车辆厂厂长，在豪县也投资了一家酒厂，叫旭日酿酒厂。” 秦有忠一愣，难道郑庆仁的背景，是张专员？ “知道，有过几次见面，年前豪县大雪，郑厂长还带头捐了一笔款。” 张学文一听秦有忠认识郑庆仁，就好说了：“前几天谷省的公子从家里偷跑了出来，到了颖阳地区，目的地是豪县，这几天一直跟在郑庆仁身边。谷公子年前曾经有过一场大病，现在虽然好了，但是家里人也不是太放心，所以想让秦县首帮忙留意下，必要时候能出手照顾。” 这个电话，是谷诗让张学文打的。确实想让当地的官员照顾点谷歌，还有，就是间接的帮下郑庆仁。 “您让领导放心，如果有谷公子的信息，我一定留意。如果谷公子有需求，我竭尽全力帮助。” 秦有忠挂上电话。 沉默起来。 郑庆仁身边的那个年轻人竟然是谷省的公子。 秦有忠有点后悔。 当时在会议室，谷公子可是三番两次对自己引进的方便面生产线表示过不满还因此产生了争执。 这要是传到谷省的耳朵里面，别说升职了，能不能保住现在的位置，都说不准。 而且郑庆仁的背景这么深，和谷家有关系，谷家的公子竟然甘愿跟在郑庆仁身后。 怪不得能提前预知到豪县升县级市的批复准确时间。 那自己让粮食局卡旭日酒厂的脖子不是自己没事找事吗？ 想到此，拿起电话打给了粮食局方局长。 “老方，郑庆仁身边的那个年轻人是谷省的公子，旭日酒厂的粮食不能再卡了。你亲自去一趟旭日酒厂，把粮食的供应合同送过去。再给他们划拨三十吨平价粮食。” 方局长愣神了。 那个傻子……年轻人，竟然真是省领导的家人。 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就是看出是个傻儿子，也不能说出来呀。 赶紧出了办公室门，喊了单位的司机小张，备车开往张店乡旭日酒厂。 追过去，给傻子……道歉。 从粮食局出来，郑庆仁和谷歌两人去了大隅首的家电城。 至于粮食供应问题，郑庆仁已经不担心。 郑庆仁带着谷歌过去，有借谷歌身份的意思。多次在方局长面前提了谷歌的家庭住址，只要方局长脑子没问题，就能猜测谷歌的身份，还会告知下秦有忠去证实。 以秦有忠的性格，只要得到这个消息，不管有没有证实到谷歌的身份，粮食都不敢卡了。 家电城里面已经开始装饰。 听到家电城的规划，谷歌又感了兴趣。 年前谷歌的老师还有谷歌的大伯，都曾对谷歌说过，随着人们的生活水平逐渐提高，对家用电器的需求也日益增长。 国家对电器产品的生产和销售进行了严格的控制和管理，实行了“凭票供应”，之前由于供应紧张，电器产品往往供不应求，普通百姓需要排队等待才能购买到所需的产品。 这两年，国内各种家用电器的厂家如雨后春笋般的增长，各种家用电器的产量也迅速上升，很多产品已经不需要凭票供应，而且进入普通家庭的家用电器品类也越来越多。 家电，从家庭的奢侈品，变成了必需品。 第315章 看中哪个，拿过来就是 谷歌的大伯也开始布局家电产业。 主要是在生产厂家，有彩电和空调。 也提过，未来的家电销售模式也会多样化。不仅仅局限在百货商店、供销社等国营单位，也会出现专门的电器经营商场，还有专卖店。 说到专卖店的时候就提到过郑庆仁的佳仁三轮车旗舰店。夸赞这个销售单一品牌产品店铺的模式好。 未来的很多行业都可以参考这个模式。 谷歌看了郑庆仁四百多平的电器城介绍，虽然觉得规模太小，还是两眼冒光，说：“郑庆仁，你这个电器城的方案能不能借我参考一下，我准备在省城也开一家。” 在省城开店铺也是郑庆仁的计划之中，怎么可能让谷歌捷足先登，直接拒绝：“不行！” 谷歌不在意：“没关系，等过些时候回省城我就去找店铺，自己摸索着来。” 这句话也给郑庆仁提个醒，有些事不能在计划之中，必须要提上日程。 否则的话都被人抢了先。 “小谷呀，你父亲同意你经商？” “没反对。我大伯说了，国内的经济正在经历一种变革，市场在开放，商业经营也是为国家发展贡献的一种。别看现在工厂、商场都是国营站主导，用不了几年，会被淘汰一大部分，让我现在蛰伏学习，到时候看中哪个产业，拿过来就是。经营好了，在别人眼里就是对这个产业的拯救，没人在乎怎么来的。” 他么的，这话说的。 还真是公主少爷长大了，得谋一份事业。 郑庆仁此时有些担心，自己辛辛苦苦打拼出来的产业，很可能到时候就是被公子少爷相中的。 郑庆仁耐心的劝道：“小谷呀，你确实应该蛰伏，这些小生意配不上你。” 谷歌点点头：“确实配不上我，但是我得从这些小生意上练手啊！” 看样子这小子一心往商场上钻了。 回到家里郑庆仁又翻出自己的记事本。 上面是前两天在豪县的各个商场，调查的电器销售情况。 目前来说，黑白电视机、彩电、冰箱、洗衣机这些以后常用的家用电器，在这个小县城，还都是卖方市场。 主要因为县城消费水平受限，周边也没有生产厂家，销售的主动权控制在几家供销社和百货商城手里。 这几家单位都是国营单位，没转变思想，还在享受计划经济时候对商品管理、控制的地位，采购的电器到了之后，发放所谓的“购买票”，要消费者凭票供应。 就比如郑庆仁春节前卖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明明百姓的需求很旺盛， 国内的产量也能满足销售，可是这些把控单位不去另外寻求厂家进货，满足市场，任凭市场紧缺。 而郑庆仁现在做的，就是把这些常用家用电器的生产厂家摸清楚。 挑选出厂家然后过去联系，采购。 旭日酒的产量稳步提升。 第一批原料已经用尽，新的原料采购不进来，张旭急的团团转。 原料到原酒，至少要有六十天的发酵，一旦有发酵池空出来就得要立马填入原料，不能断档。而且，酒厂里还在继续挖掘新窖池，原料需求更多。 在张旭心里还真以为粮食局缺粮食。 可是一打听不对劲，周边大大小小酒厂十几个，就旭日酒厂停了粮食供应。 粮食局为什么原因停供，张旭一头雾水。 郑庆仁去粮食局张旭是知道的，可到了中午，也没听到郑庆仁的回话。 在张旭准备再次找粮食局的熟人打听时，院内响起了汽车的喇叭声。 出了办公室，就看到一辆吉普车。张旭认出来，是粮食局的。 方局长从副驾驶跳了下来，问：“郑庆仁厂长在没？” 张旭迎了上去：“郑厂长没回来，我是酒厂厂长张旭。” 方局长握住张旭的手：“张厂长，你好。我是粮食局方彪，上午郑厂长去了我办公室，有些误会，你看，能不能联系下郑厂长，还有他身边的小谷同志，我给他们道个歉。” 手被方彪握的紧紧的，张旭受宠若惊。又听到要对郑庆仁和谷歌道歉，张旭更是心惊了下。 方彪什么身份？ 粮食局长！ 要给郑庆仁和谷歌道歉！ 松开了手，张旭说：“不好意思，方局长，郑厂长家里没有电话，我也联系不上。” 方彪有些失落，说：“哦，那……没事。我过来呢，还有件事。咱这酒厂缺粮的问题，我汇报给了县领导，经过我积极争取，秦县首协调，给旭日酒厂批了三十吨调拨粮。这些粮食，随时可以运送到酒厂。后续酒厂还有什么需求，可以直接联系我，我去沟通协调。” 张旭大喜：“谢谢秦县首，谢谢方局长。” 心里也知道，粮食局转变态度，还划拨粮食，肯定和郑庆仁，还有谷歌有关。 “见到郑厂长，还有小谷，转达下我的歉意。我就先离开了。” 送着方彪的车离开，张旭立即安排人去提粮。 同时对谷歌的身份好奇。 郑庆仁只介绍了谷歌是一个朋友的弟弟，张旭并不知道谷歌真实身份。 郑庆仁一下午都在房间里。 郑小伟则带着谷歌和赵宏两人，蹬着三轮车，给张伟药材行送药材。 三个人三辆车，来来回回三四趟。郑小伟和赵宏的三轮车，都是照着三百公斤装，跑了四趟。谷歌的三轮车，只装了一百公斤的跑了三趟。 就这，谷歌一路上嚷嚷着蹬不动。 要不是怕谷歌打扰到郑庆仁，郑小伟都不想带着谷歌，看着还不够气人的。 豪县的药材市场即将开市，送完货以后，郑小伟又教了谷歌认了一下仓库的药材。 准备带着谷歌去药材市场卖药材。 不过谷歌对药材不是太感兴趣，几次跑去敲了郑庆仁的门，想看看郑庆仁在干什么，可惜都没敲开，心里更加好奇。 保健酒的原料里有当归，就不再对外销售，留着给保健酒厂当原料。 现在库存最多的，就是党参。还有少部分桔梗。 第316章 销量第一 郑庆仁的意思，药材市场开市以后，把这些用不着的库存全部处理掉，把资金和精力腾出来。 一直到五点多钟，郑庆仁才从房间里出来。 在门外转来转去的谷歌立马围了上去，不满的说：“一下午在房间里干啥呢？还从里面锁着门。” 郑庆仁瞪了谷歌一眼。从里面锁门防备的就是你！ “有事？” 谷歌说：“没事，只想看看你在屋里面干嘛，要不要帮忙。” 郑庆仁给暖水瓶重新添了水，看了看厨房，也不满的说：“也没人做个饭。” 郑小伟拎着油纸包走了过来，说：“哥，忙了一下午，这才闲下来。我从村头买了点卤菜，晚上凑合着吃。” 四个大男人，也就是郑庆仁做的饭能吃下去。郑庆仁忙的时候，郑小伟和赵宏只能简单的热个馒头，打个稀饭，炒个番茄鸡蛋。 要么就下点鸡蛋挂面。 几个人都是从农村里出来，对吃没太大的要求。 就连谷歌到了，吃的方面也马马虎虎，不怎么在意。 昨天村头新开了家卤菜店，今天郑小伟就跑去买了几样菜，尝个鲜。 四个男人围在一个方桌上，吃的津津有味。 桌面上还放了一瓶开了口的酒，但是没有人喝。 郑庆仁夹了一块卤豆腐，嚼了几下，说：“这菜味道不错。” 郑小伟在买菜的时候也和老板聊了一会，因此对老板的背景有所了解，说：“老板原来是县食品公司副食门市部的员工，年前辞了职，干了个体户，手艺好，这才开业两天，每天生意很火，六点多菜就没了。” 郑庆仁夹了一粒酱花生，送进嘴里，点点头：“我还担心吃饭问题呢，这不，就解决了，忙的时候，村头就能买。” 接着说：“伟子，党参尽快出手，价格每公斤再低上两毛也行。我过两天会出趟门，需要用钱。” 郑小伟咽了口中的馒头，说：“我今天上午联系了几家加工饮片的本地商户，准备批发给他们。” 郑庆仁把筷子放在桌上，起身说： “药材卖完后，你和赵宏就去酒厂帮忙。小谷，等下把碗筷洗了。” “凭什么我洗？” 郑庆仁根本不理他，直接回屋。 看着郑庆仁的背影，谷歌快速的把饭吃完，筷子一丢，说：“我吃完了……” 也跑回了房间。 过了一夜。 郑庆仁大早一个人去了旭日酒厂。 见到张旭，才知道了酒厂的粮食供应解决了。还是粮食局方局长亲自过来的。 听到方局长说要给自己和谷歌道歉，说明方局长已经知道了谷歌的身份。 在郑庆仁心里，是不情愿打着谷家身份背景。可这个年代，时间就是财富。等郑庆仁自己解决，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错过了多少机会。 旭日酒还在赶着电视剧的热度，是进入市场，获得名气的好时机。只要产品供应跟得上，再来几次宣传，周边几个县的市场就算稳固了。 “庆仁，现在酒厂的产量一直在提升，你说的使用机器提高效率，是对的。目前旭日酒产量能满足豪县的二十三个供销社销售，我们酒厂的产品在豪县的销量，超过了老井贡酒。” 在豪县的销量超越了老井贡酒，也算成绩之一。 不过老井贡酒是名酒，旭日酒在价格、定位上，都不是没法和老井贡酒比。与之竞争的旭日高端酒，还没开始上市。 郑庆仁问：“产量翻倍，还需要多久？” “一周。” 目前的产量只够豪县销售。量翻一倍，才有库存销售到其他县。 郑庆仁递过去一张纸，说：“半个月后，启动周边几个县的销售工作。这里是周边几个县有意向的代理商，你沟通一下。” 张旭收起了纸张，又搬出了一个没有标识的箱子，说：“这是昨天生产出来的保健酒样酒，出于保密，是我自己在工人下班后悄悄搞的。” “有多少？” “第一次批量加工，不多，十斤，我分了十瓶，这一箱是六瓶。今天再生产，量就能上来些。” 郑庆仁抱起箱子：“这一箱我带走，找人试试。你再生产出来，就让亲朋好友、工人也尝尝，听听他们的意见。” 张旭信心满满：“今早找人尝了，味道方面，有说好有说怪，总体来说，说好的多。不过一听说放了各种滋补药材，都想多喝点，甚至还问什么时候卖，我觉得这酒能成！” “旭哥，过几天我叫郑小伟和赵宏来酒厂。一是学着点酿酒程序，二是协助你筹备保健酒厂。” 张旭点头：“也好，保健酒厂明面上要和旭日酒厂撇开关系，有些事我也不方便出面。” 出了办公室，郑庆仁酒箱放在自己摩托车后座，找了绳子捆好。 回到了县城。 郑小伟一早上卖给当地药材商贩两吨多药材党参。见到郑庆仁，谷歌一个劲的抱怨，郑庆仁早上出门不带上自己，被郑小伟拉去不停的送药材。 郑庆仁被嘟囔的烦了，说：“不愿意可以离开，又没人绑着你。” 谷歌蔫了。 闷闷不乐的回了屋，吃午饭时也没出来。郑庆仁想到谷歌有走极端的历史，怕他想不开，跑去敲门，没人应。 正准备把门踹开，门开了。谷歌背着包，走出了房间。 表情忧郁的说：“你处处提防我，处处嫌弃我，那我走？” 第317章 走了又回 郑庆仁把背包从谷歌的肩膀上取下来。 “不急，吃完饭再走，等会我让伟子送你去车站。” 表情逐渐开朗的谷歌瞬间阴翳下来。 从郑庆仁手中夺回背包，说：“不欢迎我，就是留下来吃饭也不香。我还是走吧。” 失落的朝着屋外走。 郑庆仁喊道：“等下……” 谷歌回头，满是期待。 只听郑庆仁说：“这里距离车站三四里路，还是让伟子骑三轮车送你吧！” “不用了。” 谷歌说完，扭头走了出去。 郑小伟看着谷歌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走到郑庆仁身边担忧的说：“哥，这样是不是有点不好？毕竟是大领导的公子，能和咱混在一块，是看得起咱们，咱们就这样逼走他……” 郑小伟还有一点没说，要是这家伙记恨上，未来会不会找麻烦。 郑庆仁摇了摇头：“就因为大领导的公子，才不能留在咱这。” 也没有过多的解释。 活过一世，郑庆仁清楚这个身份背景家庭人的秉性。哪怕进了他们家门，都不一定成为家人。 想着，等会给谷诗打个电话，说一下情况。 走到方桌前，端起碗，拿起筷子，吃了两口面条，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说：“伟子，你还是骑三轮车追过去吧，把他送到车站。” “那好。” 郑小伟放下碗筷，走到大门下，骑上最外围的一辆三轮车。 刚要出门，谷歌背着包又拐了回来，丢了两包油纸在方桌上，说：“我还是吃完饭再走吧，刚从村头的老李卤菜店买了两样菜。” 郑庆仁有点愣，这家伙什么神仙脑回路？ 谷歌跑进了厨房，盛了一碗面条，拿出了两个菜碟，拆开了油纸，把菜倒了进去。一碟卤豆皮，一碟酱花生。 用筷子夹了一粒花生，丢进了嘴里，说：“这个花生好吃，走到村头看见，就不想走了。郑庆仁，你正在装修的那家店，既然叫家电城，电视、冰箱、洗衣机、空调这些都用该有吧？空调……算了，这玩意太贵，还耗电，在这县城，没几家会用，劝你暂时被销售。电视机还好，厂家多，批发的单位多，货源应该不棘手。冰箱、洗衣机呢？从哪找货源？” 谷歌在说这话时，像是变了一个人，没了之前的怨气和忧郁，一脸的意气风发，郑庆仁好奇的问：“怎么问起这了？” 谷歌嘿嘿一笑，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躲在房间里干什么，不就是在记录豪县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销售的家电厂家和联系地址电话吗？找我啊，我年前对这了解了不少。” 还真被谷歌猜对了一半。 郑庆仁不单在记录豪县在售的家电生产厂家，还有在回忆前世记忆中的周边地区的家电厂，标记可能去采购厂家。 至于空调销售，郑庆仁暂时没考虑。 见郑庆仁沉默不语，谷歌扒拉了两口面条，夹了粒花生米，翘起了腿，继续说：“咱省城，电视机、冰箱、洗衣机都有厂家。庐州无线电二厂生产的‘黄山’牌电视机你肯定知道吧？黑白电视机全国名牌，去年刚投产了彩色电视机，产品供不应求。 前年，庐州第二轻工机械厂因为生产效益低，转型生产了电冰箱，刚刚改成了庐州电冰箱总厂。去年从意国引进了一条先进的电冰箱生产线，改建了厂房，我估计再过个一年，新生产线就能投产。 还有，省城的洗衣机厂，库存一仓库，销不出去，如果不改革，估计撑不了多久。 除了洗衣机厂你能进到货，电视机和冰箱，想都别想。不过我要是出面找我大伯的话，或许能给你批出来条子。” 谷歌说完，得意洋洋的看着郑庆仁。 就差说，快来找我帮忙，快来…… 谷歌对省城家电厂家的了解，倒是让郑庆仁意外。 电视机……郑庆仁没考虑过庐州无线电二厂的“黄山”牌。 贵。 这种挂着名牌的产品，价格打不下来，不符合郑庆仁的电视机下乡普及计划。 黑白十四寸电视机，是郑庆仁电器城的引流产品，郑庆仁准备亲自去大沪市，联系一家二线厂家，大量采购或者定制产品，把价格定到最低，让豪县绝大多数家庭都能买得起。 冰箱，可以说是普通家庭生活中最实用的电器。 郑庆仁确实考虑过了庐州电冰箱总厂。现在庐州电冰箱厂生产的电冰箱，还是采购配件组装的粗糙品，产量也不高，进口的生产线，还要一年后才能投产，之后迅速扩张，成为国内一线的电冰箱厂家，其品牌被誉为电冰箱界四朵金花之一。 现在还不能作为主推产品。 实际上四朵金花还有一家距离豪县也不远，和庐州电冰箱厂距离差不多。在合豫省新乡市，由一家小型军工企业改型电冰箱厂，立项还不到两年，目前小规模的生产电冰箱。也是去年引进了国外菲利普公司的冰箱生产线，下半年才能投产。 目前国内最大的电冰箱生产企业是羊城冰箱厂，生产的“万宝牌”电冰箱占了全国产量近一半。郑庆仁考虑从批发商手中，采购一部分，先卖着。 洗衣机——郑庆仁想去庐州洗衣机厂淘一批。 就如谷歌所说，现在的庐州洗衣机厂产品积压，亏损严重，面临倒闭的风险，去采购最容易。 眼见郑庆仁无动于衷，谷歌有些失落。 郑庆仁吃完饭，起身，对谷歌说：“过两天我会去一趟省城，你要是不急着走的话，我们可以同行。” 谷歌端起空碗，起身说：“不急着走。我去送碗。” 把郑庆仁的碗接了过来，一蹦一跳的送往厨房。 郑庆仁见此，轻轻笑了下。 还是个……孩子。 瞬间，心情有些低落。 郑庆仁赶走谷歌的原因还有一点，只不过郑庆仁内心不愿意承认——那就是，前世的女儿，和谷歌长的有些像！尤其刚刚一蹦一跳的样子。 郑庆仁看到谷歌，就能想起上一世聚少离多的女儿！ 第318章 车辆厂重新建厂 上一世黄立明和女儿相聚的时间并不多。小的时候一直住在省府大院，稍微大一点就送到国外。 以为成年了，闺女就会回来，谁知道直接嫁到了国外。 偶尔出差到国外见上一两面，父女俩显得很陌生。要说对谷家的这种安排没有埋怨，那不可能。 这也是为什么郑庆仁从里面出来，第一时间就想着把郑星禾接回小郑村。 当时想的，不管和董庆庆的关系最终如何，孩子一定要留在身边。 厨房里传出来哗哗的水流声。 让郑庆仁意外的是，谷歌竟然在刷锅洗碗。 嘴里还哼着小调。 看着认真擦着碗的谷歌，郑庆仁问：“一会我回趟平和县的家，你要不要一起？” 谷歌拒绝道：“你回家……我跟着干嘛？” 郑庆仁知道谷歌会拒绝，但是看他刚刚积极的样子，才象征性问了一下。 问了一下郑小伟和赵宏有没有要捎的东西。 两人都要郑庆仁给家里捎着东西回去。 郑小伟给郑应华买了两根野山参，两斤枸杞子，两对大海马，一箱旭日酒。从郑小伟到豪县以来，没少给郑应华买这些。 不知道是郑小伟的孝心，还是郑应华的要求？ 赵宏则是给父母买了入春的衣服。钱也给了，两老口不舍得花。 郑庆仁把东西绑上摩托车，朝着平和县的方向驶去。 从豪县到平和县小郑村一百里路，天气好的情况，骑摩托车不到两个小时就能到。 郑小伟为了能经常回平和县家里，已经托着朱卓凡也帮忙弄辆摩托车。至于买摩托车是不是真的为了回家方便，郑庆仁没有拆穿。 到了小郑村，郑庆仁先去了一趟赵宏家里，把赵宏要捎回来的东西送到。 赵大军手里接着衣服，嘴里埋怨着赵宏又乱买东西，脸上却是笑意盎然。 谁不希望自家孩子有出息有本事？ 热情的招呼郑庆仁进屋喝茶。 郑庆仁又拎了两瓶保健酒，介绍说：“赵叔，这酒是用了十几种药材配置成的，每天喝二两，对身体大有好处，这是豪县酒厂送给赵宏品鉴，赵宏特意让我捎回来的。” 赵大军往回推了一下，说：“庆仁，你自己留下喝，别拿下来了。” “有，送我的也有。” 赵大军没再拒绝，乐呵呵的说：“小宏在豪县可好好干？要是干的不好，你告诉我，我去收拾他。” 郑庆仁说：“宏哥很好学，事干的很好，用不了多久就能独当一面。赵叔，我先走了，记住，这酒不要多喝。” 赵大军把郑庆仁送到门外，一直目送消失，才回到院子。 回到家，郑庆仁给郑保进和郑应华两人一人留一瓶保健酒，也让两人每天喝上二两。 效果好的话，下次回来多带些。 又直接奔往县城，去了车辆厂。 郑洁欣回到了车辆厂主持工作。身体恢复的也很好，正常的行动已经不受限。 现在车辆厂的生产规模已经满足不了快速扩张的销售需求。郑洁欣已经着手策划车辆厂的扩建工作。 在郑洁欣的计划里，在车辆厂的空闲地上，新建一个生产车间。 不过郑庆仁建议另外选址，重新建厂。 建一个真正的“佳仁”三轮车厂。 毕竟现在的车辆厂房产权是属于县农机厂，车辆厂也挂在农机厂下面。 车辆厂的效绩已经引起多方面的眼红，也传出，县里有人想让农机厂把车辆厂从郑庆仁手中收回来。 不是没有可能。 而是很有可能。 虽然郑庆仁和农机厂签的有合作协议和租赁协议，不过郑庆仁知道，这玩意，没什么约束力。 想毁约，不过一份文件的事。 就算打官司争回利益，快的需要三年五载，慢的话，十来年都有可能，到时候啥都没了。 所以郑庆仁在“佳仁”商标注册，发明专利申请上，能以个人的就以个人的名义申请。 不能以个人名义申请的，就做好转移的准备工作。 一旦真正属于郑庆仁的厂建成，全部转移过去。 想从郑庆仁手里摘桃，门都没有！ 眼前车辆厂生产能力满足不了市场需求，就是一个契机。 郑庆仁就让郑洁欣以此理由，向官方申请异地建设新厂。 郑庆仁和农机厂的合约郑洁欣也看过了。郑庆仁说农机厂有可能毁约，郑洁欣有些不信。 一个国营厂，随意撕毁协议，岂不是丢国家的脸面。 “姐，你觉得农机厂生产的农机配件，还有新上马的四轮垃圾车、四轮货车，在市场开放的情况下能卖出去几台？” 第319章 酒您尝尝 郑洁欣回忆了下年前看到农机厂新产品的样车 ，说： “额……农机厂的四轮车我见过，虽然有冰城飞机制造厂协助，可实用上并不强。让我选择的话，还不如选择我们厂的三轮车。” 农机厂的四轮垃圾车、货车，除了不需要人力，可在载重、方便、美观上，还不如一辆三轮车。 听说——配件磨合上面，还出了问题，导致车辆迟迟无法量产。 在郑庆仁的记忆中，农机厂的四轮车只组装出了不到五十台车，除了在平和县本地投入使用，外面根本没有订单，最终流产。 这种情况，在计划经济很常见。 就比如，十年前，豪县机械厂就研制生产（组装）出了拖拉机，挂着大红旗，载着领袖像，顶上大喇叭，风风火火的到县委去报喜。 也仅仅报个喜。 可现在已经并不是计划经济时代了，生产出不符合市场的产品，早晚都会被淘汰。 郑庆仁说：“农机厂员工七八百人，生产的小型农机和农机配件，入不敷出，才寻求冰飞帮助，转型四轮车。要是四轮车也没有成功，这七八百张嘴，吃什么喝什么？” “县里不可能看着不管……” 郑洁欣说着，突然明悟。总厂食不果腹，还真可能不要脸面。 “姐，你搜集下南方开办私人厂的例子，再找一下国家关于这方面的政策，先试着找县里谈，看看县里的态度。不成的话，我再出面。” 郑庆仁想了，如果平和县这边不支持，干脆把三轮车厂挪到豪县去。 哪怕现在和秦有忠有过矛盾，可是为成绩，秦有忠也会尽力支持。 更何况，还有谷歌的身份在。 从车辆厂离开，郑庆仁直奔董园巷。 这才是郑庆仁回来的目的。 想女儿了。 敲了门。 伍璐抱着孩子开门。 见到是郑庆仁，也没了意外。招呼着郑庆仁赶紧进屋。 郑庆仁进了院，见董庆庆正在洗衣服，也没去打扰，问：“董叔在家没？给他捎了两瓶酒。” 伍璐脸上一瞬间的不自然。 这声董叔听着别扭。 也没有纠正，指了指堂屋：“屋里看杂志呢……” 郑庆仁推开门走了进去，把两瓶保健酒放在了董英才的脚边，说：“叔，从豪县酒厂捎回来两瓶酒。这是刚刚开发的保健酒，用的流传下来的宫廷御方，里面有山参、枸杞、当归、肉苁蓉等滋补保健药材，对改善睡眠，增强免疫力很有效果，可以每天喝，您尝尝。” 董英才放下了杂志，拎起一瓶。 和旭日酒一样的瓶子。 光瓶，没有标签，颜色暗红色。 “这个点子好，把药材直接配置到酒里，省的自己泡了。” 董英才夸赞的说道。 然后用力把瓶盖拧开，瓶口举在鼻子前闻了闻。浓郁的酒香掺杂着药材味道。 又忍不住的倒了一瓶盖，放在嘴缓缓尝了一下。 “口感不错，很独特。喝在嘴里药材的香味也很浓。等会儿在家吃饭，我们两个一块喝一点。” 郑庆仁说：“叔，晚上我就不喝了，这个酒的适合每天喝，但不能喝太多，二两为宜。我先看看禾禾。” 走到伍璐面前，把从进门就注视郑庆仁的郑星禾抱在怀里。 用额头顶了顶郑星禾的额头。 逗的郑星禾呵呵大笑。 走出了堂屋，到了董庆庆面前。 举了下郑星禾，说：“这小家伙又重了。” 董庆庆也用额头顶了下郑星禾，说：“小家伙嘴馋，开始吃肉了，还专挑肥的吃。” 董庆庆把刚洗好的尿布搭在了晾衣绳上，擦了下手，说，“南边房子木工做完了。打了两套柜子，两张床，主卧的柜子和床我没让做，想从家具厂买一套。还有咱姐的房间，我也空着，让咱姐自己选。” 郑庆仁人一手抱着郑星禾，一手捏了捏小脸蛋，说：“你看着安排，不要怕花钱。其他的家具，需要买的都一块买了，门窗之类的只要不下雨下雪，就敞开。这两天我会外出一趟，先去省城，然后去大沪市，采购一些家电，具体需要多久还不清楚。” 郑庆仁主动告诉董庆庆出行的目的地，让董庆庆心里舒服不少，说：“家里你不用担心，在外面注意点安全。” 郑庆仁没留下来吃饭，问了董正浩在省城的联系方式后，就回去了车辆厂。 翌日清晨。 郑庆仁蹬着三轮车去了县文化馆老馆。 位置不错，临着佳仁三轮车店铺。 两层的老文化馆实际上并不旧，为青砖混泥土结构，临街外墙刷着白灰。 面积应该六百多点。一楼开间大些，适合做商铺。二楼都是一间间房，要想作为商铺使用，还需要进行改造。 现场看完，郑庆仁到了隔壁的文化招待所，通过招待所的经理，联系了在文化局的齐云飞。 齐云飞听说郑庆仁在老文化馆，让郑庆仁等十几分钟，他亲自赶过来。 郑庆仁则是去了三轮车店铺里等。 大概十分钟左右，齐云飞踩着一辆永远自行车到了招待所门口。 时不时观察店铺外的郑庆仁注意到了齐云飞，走出了店铺，笑着脸说：“齐伯伯，您安排人对接一下就行，没必要亲自过来。” 第320章 租十年 齐云飞见郑庆仁从三轮车店铺出来，推行了几步，把自行车停在三轮车店铺外，笑着伸出手，和郑庆仁的手紧紧的握在一块：“从过完年，我就等着你联系我。你要是再不来，我可要通过老董再联系你一下了。” “齐伯伯，前几天豪县那边确实有点忙。” 齐云飞拍了下郑庆仁的肩膀，说：“恩，齐伯伯知道。除夕那天全家喝着你送的旭日酒，喝过的人都对酒夸赞有加。就想着年后见到你，再从你那里买上几箱。第二天满大街都是旭日酒的宣传广告，满城都在谈论孙猴子和旭日酒，我猜你肯定要忙。不过现在平和县都没见到旭日酒销售，怎么，只宣传，不卖酒？” “酒的产量还不稳定，半个月后才能供应到平和县。” 齐云飞有些遗憾的说：“那就是现在买不到了，说实话，还真有点馋。看样子得去老董那边再拎回来两瓶。 小郑，老文化宫看过了吧？沿街沿路，一层又是大开间，很适合做商铺。” “我看了，能用。不过二楼需要改一下，把一间间房打通。” 齐云飞面露喜色，说：“这没问题。你能用上就好，这样咱去招待所的餐厅坐坐，好好谈谈。” 两个人去了餐厅，招待所的经理给两人泡了一壶茶，端上了一盘水果。 郑庆仁简单介绍一下家电城的方案，说了把房子租下来，如何去修改，后期的装饰效果是什么样。 齐云飞对老文化宫的房子装饰、修改表示没问题。 同时赞叹道：“你准备开的这个家电城，听听就能想到日后生意的红火。怪不得你能把倒闭车辆厂起死回生，又短短半年，干成县里效益排列在前的厂。” 郑庆仁笑道：“也就运气好点。” “这可不是运气好那么简单。老董有个好女婿！” 接着就谈了租金和期限。 齐云飞说：“我们局里的意见，希望老文化宫的收益每年在一千八百块。” 贵了。 齐云飞注意着郑庆仁的表情，见到郑庆仁眉头蹙起，接着又说：“我呢，说了是老董的女婿租的，局长在价格上又降低了两百，一千六每年。” 郑庆仁喝了一口茶，说：“第一年一千五，后期每年可以适当的上涨。” 齐云飞见郑庆仁杀价不是太狠，松了一口气说：“这样也行。要不以后每年上涨五十块，你看可行？还有你准备租多久？” 齐云飞鑫想，如果郑庆仁能租个四五年，平均下来，一样每年一千六以上。 实际上局里期待每年能收入，不超过一千六百块。 上涨五十块？ 郑庆仁以为听错了。五十块，还不到百分之四。 银行存款利息都比这多。 郑庆仁想了下：“行，租十年吧。” 要不是怕吓着齐云飞，郑庆仁还想说个四五十年。 “十年？” 齐云飞对郑庆仁提出的租赁时间吃了一惊。 “怎么，十年有问题？” “那当然没问题。” 一个已经不用的文化宫能有十年稳定的收益，齐云飞心里面很满意，这样回去也有个很好的交代。 至少想办的杂志，几年内不用担心资金问题。 郑庆仁见齐云飞答应，心里面更是兴奋。 一个在县中心区域的建筑，以每年一千五六的价格租下，简直太划算了。 虽然现在来说租金并不低，但是几年之后呢？ 从八六年开始，银行的存款利息在快速增长，最高时候都达到了接近百分之二十年息。可见未来几年的物价上涨速度。 谈妥之后，郑庆仁立马商议合同事宜，并且以个人的身份和文化局签了合同，把两层楼的文化宫租赁下来，租期十年。 双方都怕对方后悔，所以办起事来很快。 盖完章之后，郑庆仁马上把第一年的租金付了过去。 吃过午饭，打电话到小郑村，通知郑国强来县城一趟。趁着郑国强赶来的这个空隙，郑庆仁在三轮车店铺内简单设计了文化宫的修改和布局方案。 春节过后，也是乡下新建房子集中的时间，郑国强很忙，可听到是郑庆仁找，放下了手中的活，骑着小摩托，四十多分钟就赶到了县城的老文化宫。 “国强哥，这二楼，留下那四间房当办公室和仓库，其他都把中间的墙打掉，改成大通铺。这里有改后的布局图纸，能早开工，就尽早开工。” 如果进展速度快的话，豪县、平和两家店可以同时开业。 郑国强应承：“我明天就带人过来。” 下午四点多，郑庆仁骑上了摩托车，回到了豪县。 正好赶上晚饭。郑庆仁不在的这两天，除了早饭，都是从村头的卤菜店买。 吃完饭，让谷歌好好休息，做好准备，坐第二天上午的班车去省城。 第二天一早。 郑庆仁去了一趟大隅首的店铺。 装饰的进展很快，仅剩下区域颜色配置，展示柜台部分，门头还没有做。 郑庆仁让古丽这几天到工商局，办理一下工商登记，以及营业资质。 第321章 熟人，又是熟人 要工商注册，就需要给店铺取一个名字。 这个名字郑庆仁早就想好了，就叫福丽电器。 听到这个名字，古丽脸色一红，说：“这个名字是认真的？” 郑庆仁嗯了一声，说：“当然，福丽，就是给家人们送福利嘛！” 既然已经有佳仁品牌，怎能少了福丽？ “哦，原来是福利的意思。” 古丽有些失落，还以为郑庆仁故意在电器城的名字上加上一个丽字。 郑庆仁没注意到古丽表情。 说了一些在工商登记时候的注意事项，就又赶回了家里。 谷歌一脸幽怨的坐在院子里。 “又去哪了？” 郑庆仁看着有点怨妇似的谷歌，有点好笑说：“去电器城安排点事。” “我东西收拾好了，什么时候走？” 郑庆仁看了一眼堂屋里挂着的座钟，说：“伟子应该在车站等我们，我们现在就走。” 回到房间，收拾了点衣服，带上部分现金和食物，骑上一辆三轮车，带着谷歌赶往马车社客运站。 郑小伟已经买好车票等在外面。 见到郑庆仁赶过来，举着手招呼说：“哥，快点还有十分钟就要发车。” 郑庆仁接过车票，又嘱咐了几句，把三轮车交给郑小伟，领着谷歌进了车站。 检票，上车。 找座位时，竟然在车内看到了熟人。 黄萍青手里拿着一本书，安静的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 郑庆仁想起来，黄萍青要开学了。省师范大学虽然不在省城，但从豪县过去，需要从省城转下车。 郑庆仁见黄萍青后排没人，就坐在了黄萍青的后面。 跟在郑庆仁身后的谷歌见郑庆仁把靠窗的座位抢了，急忙说：“郑庆仁，能不能让我靠窗？” 郑庆仁？ 黄萍青听到这个名字，合上书，朝着前后看去。 就看到身后的座位上，还真坐着自己认识的那个郑庆仁。 黄萍青眼睛睁的大大的。 这都能遇到？ 郑庆仁见黄萍青看过来，笑着打了招呼：“你好，真巧，这都能遇到。” 黄萍青刷了一下脸红了，赶紧扭过身。 只要和这个郑庆仁距离近些，黄萍青就有些亲切感。 但郑庆仁的行为太过于可疑了。 大雪天，蹬着三轮车，打着送电视机的名义，送黄萍青父女回三十多里外的家。 在县城，又骗人说是黄萍青哥哥的朋友，可黄萍青根本没哥。 路上遇到黄萍青自行车坏了，指引者去三轮车销售店，打气、补胎免费算了，竟然换胎还能免费。 天王老子来了，都无法说服让黄萍青觉得郑庆仁没有其他目的。 谷歌见郑庆仁没搭理自己，又说一遍：“我晕车……” 郑庆仁不耐烦的说：“我也晕车，那里窗边不是没人，去那边坐。” 谷歌说：“我们的票在一块。” “又不是对号入座。” 谷歌瞅了瞅郑庆仁指的位置，又看了看郑庆仁身边的位置，还是选择坐到了郑庆仁身边。 看到郑庆仁的目光时不时落在前排的黄萍青身上，往郑庆仁身边靠了靠，小声的问：“说，你是不是为了前面的小姐姐故意选择这个位置？” 郑庆仁白了谷歌一眼：“少说点话。” 谷歌又贴近说：“看样子我猜对了。这位小姐姐什么人？” 郑庆仁不再搭理谷歌，闭目养神。 车很快动了起来。 从豪县到省城三百多公里。 客车停车频次少，速度快点的话，要八个多小时，路上上下客多，坏路多行驶慢的话，可能要十个多小时。 也就是说到省城，很大可能已经天黑。 郑庆仁只是不想搭理谷歌故意闭目，不过早上起的太早，很快就陷入沉睡。晃晃荡荡，不知道行了多久，郑庆仁幽幽醒了过来。 看到谷歌还睁着大眼，看着窗外。 “几点了？” 谷歌看了下手表，不满的说：“十一点半，都开了快三个小时了。你这上车就睡，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你夜里去偷了。” 又贴近了郑庆仁耳边：“你和前边小姐姐什么关系？我刚才试着找她聊天，不过，她不怎么情愿搭理我。我咋感觉是因为你？” 郑庆仁反问：“你觉得我愿意搭理你不？” 谷歌有些迟疑的说道：“个别时候好像不是太愿意。” “那就不得了，我都不愿意搭理你，人家凭什么搭理你？” 这一句，把谷歌下面的话堵住了。 也让谷歌进入伤心之中。 郑庆仁活动了下身体，靠着窗户往前看，黄萍青斜着脸，朝着车窗的方向贴在座椅上，眼睛紧闭，呼吸平稳，也睡着了。 第322章 我要投诉 黄萍青的脸上安详，长长的睫毛，高挺的鼻尖，嘴角还挂着一行口水。这么近的距离，郑庆仁能看到黄萍青脸上的绒毛。 这一世少了黄立明，黄家了一切都很好。 原本郑庆仁不想过多的打扰。 可像是冥冥中的天意，郑庆仁还是和黄家有了交集，和妹妹黄萍青各种场合的碰面。 就是坐车去省城，也能在一辆车上。 似乎有感应，黄萍青睫毛动了下，眼睛突然睁开，印入眼帘的是郑庆仁愣神的脸。 吓了一跳。 急忙坐直了身子，感觉嘴角有东西，用手擦了一下，才发现是口水。 睡的太沉了。 竟然留了哈喇子。 刚刚…… 他全都看到了…… 黄萍青脸色羞红，埋进了黑色小袄里，太丢人了！ 吱喳。 客车停了下来。 透过窗户，看到停车的地方是个大院。 售票员对着车内大声喊道：“现在停车休息，有想方便的，可以下车方便。院子里也有饭菜提供，想吃饭的，也可以下车，不过速度要快一些。” 谷歌起身，伸了下腰，问了下郑庆仁：“下去撒个尿？” 黄萍青脸还在发烫，耳朵听着四方，她不确定郑庆仁的目光是不是还落在自己身上，听到郑庆仁身边的人喊着郑庆仁下车，还满是期盼着郑庆仁能下去，好趁机调整下坐姿，整理下头发，擦干脸上的水渍。 不过，黄萍青失望了。 郑庆仁摇摇头，说：“不去。” 谷歌自个下去。 郑庆仁看了下前边的黄萍青，还在勾着头，前倾了身子，贴近前边的座椅，问：“你这是回学校？” 黄萍青假装没听到。 郑庆仁声音大了些：“黄萍青，问你呢？” 黄萍青不能再装了，抬起了头，脸向后转。 “我们很熟吗？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郑庆仁笑了，说：“你家在哪我都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名字？” 黄萍青冷笑：“果然，你有所图！” 郑庆仁问：“图什么？” 黄萍青撇了下嘴：“那我哪知道。” 郑庆仁换了话题：“省师范大学在江城，这辆车到省城应该天黑了，之后你怎么去江城？” 这完全是关心的问话。 可听在黄萍青耳中不这样认为，郑庆仁要打探自己的行程，应该不怀好意。 黄萍青小声的说道：“下了车，有省城的同学接我去她家。” 黄萍青说谎了。 下了车没有人来接，只能在附近找一个招待所住一晚，第二天一早去火车站再乘坐火车去江城。 郑庆仁见黄萍青心虚的模样，知道她说了假话，还是假装信了，放心的说：“那就好。” 等了半天，也没见郑庆仁继续搭话。 黄萍青心想，难道猜错了，他真的是在关心自己？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谷歌才骂骂咧咧的上车。 “我要投诉，这是黑大巴，这也是黑店。” “咋了？” 谷歌气愤的说：“想要上厕所必须要买店里边的盒饭，不买不给上厕所。” “那你买了饭？” 谷歌被问的上火，声音也大了些：“没买，跑到院子外面尿的，坚决不让他们多赚一分钱。” 很快下车的人陆陆续续上来。 嘴里都在吐槽着，还有人去指责售票员，说他们和下面的店合起伙来，坑骗乘客。 售票员叉着腰，对着车内大声说道：“我又没强迫你们去吃饭，也没有强迫你们去上厕所。有能耐就别去！” “是你们把车停在这里让我们下车的？” “对的，明显就是和下面的人勾结好的。” 谷歌站起身，愤怒的说：“肯定勾结了，要不怎么把车直接开人家院里。” 这是个私人的院子。里面厕所，饭店，甚至还有床铺，主要就是提供给长途旅客服务的地方。司机把车停在这里，收了老板的好处。 这个年代还好，还没有强迫消费。过个十来年，这种私人的服务区出现的就多了。到了地，乘客全部被司机赶下车。没有免费的座椅，想要坐，要么付费使用，要么掏钱买饭。饭菜做的齁咸，吃了就要继续掏钱买水。喝完水得上厕所，厕所也是收费。 面对这几个下了车的人的指责，司机和售票员对此根本不理。 车子又开动起来，很快车内不满的声音也都消停下来。 郑庆仁简单吃了几口自带的烧饼，喝了点水，重新眯起眼睛。 中间还趁着停车的空，下车方便。没遇到不买东西不给上厕所的情况。 一直到晚上六点钟，车子才进入省城。 黄萍青眯了一会，看会书，耳朵时不时听着后面的动静。不过再没听到郑庆仁的搭话。 心里不免有些失落。 到了车站，下了车。东边挂上了一轮圆月。 黄萍青接过司机从车顶放下的行李包，准备出站找一家招待所。 一转身，就看到郑庆仁和一起的年轻人在身后注视着自己。 黄萍青防备的道：“你们……干什么？” 郑庆仁说：“要是没同学接，就在附近找个正规的招待所休息一晚。” 黄萍青心虚，声音也不大：“我同学还没到……” 第323章 她是黄立明的妹妹 郑庆仁笑着说： “嗯，那好，等你同学到。” “…………和你有什么关系？” 黄萍青恼羞的问道。 她算是知道了，郑庆仁早就猜到了没有同学来接，故意看笑话的。 拎着行李包，朝着车站外面走。 出了站，黄萍青四周张望。黄萍青对省城并不熟悉，只路过几次。此时也有些彷徨该朝着哪个方向走，只知道站的位置是明光路。 “左边是车站招待所，就住这吧。” 身后传来郑庆仁的声音。 黄萍青回头看，郑庆仁对着身边的年轻人说话，犹豫了下，还是去了左边的招待所大门。 这个车站招待所是国营单位，属于省城汽车站，房间高中低档都有，价格也实惠。 郑庆仁注意到了黄萍青进了招待所，对谷歌说：“你是自己回家，还是打电话让人来接你？” 谷歌一愣，才明悟，刚刚郑庆仁说的那句“住这吧”感情不是给自己说的。 而且现在迫不及待的赶自己走，莫非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要做？ 看着黄萍青走去的方向，谷歌一脸郑重的警告道：“郑庆仁，你可是有老婆孩子的人，别有了几个臭钱，就不知羞耻，欺骗小姑娘。” 郑庆仁气笑了，一巴掌拍在谷歌头上：“想什么呢！那女孩，是我妹妹！” 谷歌冷笑，说：“胡扯，你就一个姐姐，叫郑洁欣。现在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副厂长。到豪县之前，我还见过她，你哪来的妹妹？” “她是黄立明的妹妹，叫黄萍青！我和黄立明关系好的像是一个人，他妹妹，当然就是我妹妹。” 谷歌立住：“黄立明……的妹妹？” 还真有黄立明这个人？ 和郑庆仁接触的这一段时间，谷歌通过悄悄的调查，已经确定郑庆仁根本没有一个叫黄立明的朋友，这个人很可能是郑庆仁虚构。 只不过谷歌不相信，郑庆仁有那个才华，写出“面朝大海，春暖花开”这样的诗。 这首诗可以分为三节，每一节都有不同的意义。 对生活的描绘，对生活的向往。 找到幸福生活的喜悦。 对生活的祝福。 而且，谷诗还说过，这首诗，还隐藏着作者对世界的告别。 和郑庆仁的人生不搭啊！ 这首诗作者真是黄立明？ 黄立明人呢？真如郑庆仁所说，不在了？ 郑庆仁看着谷歌沉思，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回家吧，我明天还有私事。事情忙完，可能会去看望一下你姐，毕竟她受伤，起因是我。” “我不想回家……算了，我还是回家吧，省得我姐担心。” 谷歌自言自语说了几句，下定决心和郑庆仁告别。 车站距离省府大院并不远，走路也就是二十多分钟。 所以郑庆仁也不担心一个人离开的谷歌会出什么事。 转身进了车站招待所，黄萍青还在登记入住。 也没有搭理郑庆仁，登记完，跟着服务人员去了房间。 车站招待所有单间，有多人间，也有八毛钱一晚通铺，一个房间住十几个人。 黄萍青住的四人间，房间里的几个姑娘，也都是从省内各个地方过来的大学生。 郑庆仁要的单人间，拿出介绍信，一边办理入住，一边从客服那里要了一份省城的地图。 到了房间，郑庆仁洗了一把脸，把地图铺开在桌子上面。 首先找到了省城的洗衣机厂地址，之后又看了一下董正浩的工作地址。 对比了两个地方的距离之后，郑庆仁决定还是先去看望一下自己的大舅哥，再去洗衣机厂。 感觉肚子有点饿，郑庆仁下了楼，准备到附近找家餐馆吃点饭。 刚到大厅，又和同样要出去的黄萍青撞了面。 郑庆仁主动说道：“要出去？我看这一路你在车上也没吃多少东西，我请你吃个饭？” 黄萍青嘲讽道：“你觉得我会和陌生人吃饭？” 郑庆仁不在意，黄萍青有这个防备心很正常，说：“我们之间不算陌生人，再说了这里是市中心，你也不用担心安全问题。你不是想知道我这么好心图什么吗？附近有家国营饭店，去吃饭，我告诉你。” 黄萍青犹豫了。 这里是市中心，如果去国营饭店吃饭，确实很安全。 黄萍青还真想听听郑庆仁说图什么。 可是又怕郑庆仁说出来的如自己所想，又该怎么应答？ 最终点头。 大不了饭钱自己出。 要是真的图人，就郑重的拒绝掉。 让郑庆仁趁早打消念头以后也不要继续这种无意义的行为。 出了招待所，左拐四百米，是家丰庆酒楼。 跟着郑庆仁进了门，黄萍青迟疑了。 这家饭店外面看着古朴典雅，进了里，装修更是精致豪华，服务员穿着旗袍列队欢迎。 这吃上一顿饭应该不少钱。 黄萍青说：“郑庆仁，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第324章 我看着他没上来 到时候真的需要结账的时候，黄萍青怕身上带的钱不够。 再说吃人嘴短。 郑庆仁看了一下两边热情洋溢的服务员，这是一家中高档的国营餐厅，两个人一顿饭起码十块钱起步。 黄萍青是自己的妹妹花再多的钱都无所谓。 可现在黄萍青并不知道。 真花多了钱只会让黄萍青惴惴不安。 郑庆仁征求意见的说：“附近就这一家国营饭店，换一家的话就要走远一点。咱是走远一点？” 黄萍青摇摇头，打退堂鼓道：“要不就算了吧，不吃了，我带的有烧饼，回招待所就着开水就吃了。” 听到黄萍青节省的话，郑庆仁心疼了下，变了语气，稍微霸道的说道：“那可不行，而且都已经来到这了。我也得要面子，要不然别人以为我吃不起，就在这里吃。” 也不管黄萍青答不答应，让服务员找了一个卡座。 服务员热情的盛邀下，犹豫着的黄萍青最终下了决心，跟着到了餐桌，坐到了郑庆仁的对面。 “点餐！” 郑庆仁把菜单丢到了黄萍青面前，黄萍青又丢了回去：“我不点。” 捡起了菜单，郑庆仁翻了一下，对着边前的旗袍服务员报菜名。 两荤两素四个菜又加一个汤。 都是店里的招牌菜。 黄萍青正要制止，服务员迅速的记下菜名离开了。 埋怨道：“我们就俩人，你怎么点这么多菜？” 郑庆仁笑着说：“他家的分量不多。” 送来两份餐具的服务员正巧听到郑庆仁的话，接话道：“先生，这个您放心，我们家是庐州老字号，味道好、食材新、分量足是我们的特色。” 郑庆仁伸出大拇指夸赞：“还少说一样，服务好！” 服务员还真以为郑庆仁在夸赞，笑着回了一句谢谢。 菜很快上齐。 特色红烧肉，鳜鱼捞饭，毛豆腐，油淋青菜，油茶汤。 色香，都勾引人。 黄萍青咽了一口水。 “吃吧，别客气。” 郑庆仁举起筷子，饿了一天了。 见黄萍青还在拘谨，说：“黄萍青，已经进来了，饭菜也上来了，你就大方的吃。吃完，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对，已经进来了，黄萍青刚才也瞥到了菜单上的价格，确定付不起。吃与不吃，都是吃人嘴短，等下就看郑庆仁说出什么花花。 黄萍青端起小碗，拿起筷子，先从捞饭下手。要不是郑庆仁坐在对面，还在餐厅里，黄萍青真想狼吞虎咽的吃。 十几分钟后，郑庆仁打了个饱嗝，擦了一下油嘴，看到对面的黄萍青也放下了碗筷，笑了笑，说：“其实，我真心把你当做妹妹。” 黄萍青冷笑，骗傻子呢！ 郑庆仁停顿了一会。 真实的情况没法说，只能编织故事。 “十二年多了，还是十三年了，那时候我才十岁。我记得是夏天，因为大队里粮食不够，吃不饱饭，我瞒着家里人偷偷的跑了出去，想找一个能吃饱的地方。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多远，反正过了一夜，又走了半晌午，到了一个陌生地方，又饿又渴，几乎瘫倒时，遇到了两个同样年龄的小男孩。 他们穿着裤衩，光着背，晒的黝黑，提着网兜，说是在摸虾。知道我饿，其中一寸头，左眼下有颗痣的男孩，给了我一块死面饼，还有半块麦芽糖。还要带着我一块去摸虾。 我就跟在他们后面。到了一个小沟，一个男孩拄着棍探着水深下了去，刚走了两步，突然人没了影。没过一会儿，人又从水里冒了出来，给我饼和麦芽糖的男孩立马伸手去拉，结果也滑了几下去。 当时我吓坏了，到了水边也想去拉，也怕下去上不来。我瞅了四周没见到人，找着棍去伸进水里，那俩男孩并没有抓住我的棍。然后我看着他们两个没露头，我吓得跑了。” 郑庆仁说到此，看了黄萍青一眼，见黄萍青在沉思，继续说： “我在一块地头沟躲到了傍晚，才心神不宁的走回水沟旁。两个男孩已经从水里打捞了上来，两人的父母在抱着孩子哭。后来我从参与打捞的人口中得知，两个男孩，其中一个叫黄立明，不到十岁，农历八月二十生。另一个叫李东辉，十岁，五月初十生。 然后我跟着黄立明的家人到了村里黄立明家里。蓝色的大门，只有一间砖房，两间土房，院子里还有棵花椒树。当时我还看到一个小女孩，扎着羊尾，穿着白点的红裙，脚上一双绿色的凉鞋，被一个胖胖的大妈遮着眼从另一个方向领走……” 郑庆仁注意着黄萍青的表情，黄萍青先是沉思，接着痛苦，又是震惊，现在眼睛睁的大大，一副不可置信。 “之后，我一路打听回到了百里外的家，挨了一顿打。这件事我没对任何人说起过，一直过了有十年，我忍不住朝着记忆中的方向找，找了十多次，才找到黄立明的家，只在外面转了几圈……” “我内心始终带着惭愧，内疚。当时应该到处去找人、喊人，或许，两人还有的救。所以，我从心里，把黄立明的家人，当做我的家人。他的父母，就是我的父母，他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 黄萍青是真的惊住了。 良久，没缓过神。 从内心，不相信郑庆仁的话。 可郑庆仁把事发细节，当时的黄立明样貌穿着，甚至自己的一穿着打扮都说的清楚无比。 如果不是郑庆仁说起，黄萍青都忘了家里的蓝色油漆大门，院里的花椒树。只不过事发时被谁领走的，有点模糊了。只记得，听到哥哥出了事，家里围满了人，黄萍青被带到一个亲戚家，过了好几天才被接回去，整个家都变了样，阴沉沉，也再见过哥哥黄立明。 黄国梁夫妇骗黄萍青说哥哥去了外地上学。八岁的黄萍青已经懂事，事发当天就明白哥哥没了。夜里偷偷哭了不少次。 郑庆仁能说的如此详细，只能亲身经历。 第325章 认下妹妹 淡黄色的竹叶水一杯接着一杯。 虽然已经吃撑了，但眼前的菜就下去一半。黄萍青重新捡起筷子，夹了两片青菜，放在嘴里慢慢的咀嚼。 郑庆仁也在喝着水，小口的抿着。 没办法，想认这个妹妹就要编个故事。 不过这个故事好编。 摸虾，下水，溺水，都是亲身经历。只不过一个被救，一个没被救上来。 至于妹妹的穿着打扮，家里的房屋细节，都在郑庆仁的记忆里。 黄立明出事，黄国梁肯定不会让黄萍青留在家里，所以猜了一个黄萍青被大姨领走的情节。即便错了，过了这么多年，黄萍青也不一定记得清楚。 郑庆仁接着说：“这个秘密我隐藏了十多年，一直生活的自责之中。你怨我恨我，我也认。 两年前我悄悄去过黄庄，见到过你。所以下雪那天在车站外，我一眼就认出了你。下那么大的雪，我肯定不会放心你一个人，就在旁边等着，等到你父亲过来，后面的事你也知道了。那一天雪那么大，别说登三轮车了，就是走路我也会把你们拉到家。说实话蹬着三轮车载着你们父女俩回黄庄的路上，不但没感觉到一点累和冷，还是我这么多年来最轻松的一天。” 黄萍青咬着嘴唇，抬起头，看着郑庆仁，从郑庆仁的眼神和表情中，看到了温馨、关爱。还有郑庆仁在说话时，流露出对自己一家人的感情，黄萍青信了郑庆仁的话。 开始确实有一点点怨恨，郑庆仁作为哥哥出事时的目击者，没有去喊人求救，要不然的话，哥哥还有一线希望。 可心里又一想到那时候的郑庆仁也不过十岁而已。 怎能指望一个十岁的孩子，淡定的应对这种事？吓跑掉才是正常。 所以选择了原谅，回想起下大雪那天郑庆仁蹬三轮车的背影，对郑庆仁后面说的话还稍微有一点点感动。 怪不得每当和郑庆仁靠近，都有一股亲切感。 黄萍青用餐巾擦了下嘴，顺势抹掉了眼角滑出的一滴泪，问：“我妈说你夏天去我们家收药材，不会也是故意的吧？” 郑庆仁点头：“那天我正好卖完药材，想去看看爸妈，就去了一趟，这样做了好多次，都是远远的看着。” 前边一点，郑庆仁完全没有说谎。 郑庆仁继续说，“你问我所图，现在我就告诉你，我图爸妈身体健康，生活无忧。图你学习优异，开心快乐，有个幸福生活……” “别说了……” 黄萍青刚刚抹去的泪又滑了出来。 原来误会了。还以为郑庆仁在车站外见色起意，图自己这个人。 黄萍青脸上羞红。 可心里……为何有些失落感？ “萍青，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哥哥黄立明！不管有什么困难，有什么需求，可以找我，就把我当成亲哥，让我少些遗憾和内疚！” 黄萍青见郑庆仁一脸真诚的样子，犹豫了一下，然后点点。 郑庆仁内心舒了一口气，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的关心黄萍青，关心黄国梁夫妇。 也算补了一个遗憾。 郑庆仁问：“明天几点的火车？” 黄萍青已经没了防备之心，说：“我从招待所打听，开往江城最早的火车是九点二十。我准备七点多从招待所出发，去火车站。” 汽车站距离火车站也就是二里多路，走路的话，十几分钟。 “回去好好休息。” 郑庆仁结了账，四菜一汤三十二块。 在小县城里面，已经花费了普通工人一个月的收入，省城的物价确实不便宜。结账的金额，郑庆仁并没有让黄萍青知道。 两个人聊着天回到了招待所。 黄萍青已经放开，叽叽喳喳说了两件学校里的乐趣。 郑庆仁倾听，也说了两个笑话。 路上欢声笑语。 回到招待所，躺在床铺上，黄萍青久久不能入眠，还在想着郑庆仁的话，尤其说的那句，把郑庆仁当做哥哥。 这么多年来，黄萍青可谓享受着独生女身份，看着邻居家兄弟姐妹几个开开心心的玩，就会想到小时候黄立明带着玩耍的画面，祈祷着哥哥尽快回来。 大了，就不想了。结果现在又突然冒出一个哥哥。 第二天早上，睡意正浓的黄萍青被同房间的人起床的动静吵醒。 看了一眼时间，六点四十。跟着起床，洗漱完毕，背着行李包下了楼，来到了的招待所大厅。 看到大厅里的沙发上打着哈欠的郑庆仁。 郑庆仁走了过来，接过了行李包，说：“一起吃完早餐，然后送你去车站。” 黄萍青感动的问：“你在这里等多久了？” 郑庆仁不在意的说：“六点钟下来的。赶快办理退房，我在外面等你。” 十几分钟后，黄萍青从招待所里出来。 郑庆仁说：“我打听了，前面右拐，有一家包子铺，羊肉包子特别好吃。咱就去那，你要不喜欢羊肉包子的话，他们家还有粉丝包，酸菜包，牛肉包……粥也好喝。不吃包子的话，隔壁还有牛肉汤。” 第326章 领导真有问题? 一瞬间，黄萍青的眼泪就要出来了，结巴的说：“我都……可以。” 郑庆仁做出了选择：“那就吃包子吧！早上灌一肚子汤也不一定好。” 把黄萍青的行李背在了肩上，引着黄萍青走，到了包子店。郑庆仁把每个口味的包子都点了两个，扒拉两小碟咸菜。要了一碗小米粥一碗八宝粥，让黄萍青选。 黄萍青看着桌子上的十个包子，说：“点这么多，我们吃不完。” 郑庆仁不在意：“吃不完，等一会儿打包带走。” 黄萍青选了一个牛肉包，一个粉丝包，挑了八宝粥。两个大包子下肚，黄萍青觉得的午饭都不需要吃了，又被郑庆仁强塞了个牛肉粉丝包。只因为郑庆仁觉得黄萍青喜欢牛肉和粉丝。 郑庆仁只吃了两个包子，一碗粥。剩下的油纸包了起来，放进了黄萍青的行李包。 从包子店出来，走了一百多米，遇到一个糕点铺。不顾黄萍青的拒绝，郑庆仁买了一兜几个口味的糕点，装进了黄萍青的行李包。 说：“路上吃，吃不完，到了学校分给舍友些。” 十几分钟到了火车站。 郑庆仁让黄萍青在外面等着，自己跑进去排队买票。买了一张到江城的硬座，一张站台票。 送黄萍青进了站，上了站台，进了火车内，找到了座位，放好行李。 递给黄萍青一张纸条：“这是平和县车辆厂，和豪县卓越旅店的电话。有事，就打这两个电话，让他们通知我。” 然后下了火车。 一直到火车开动，黄萍青还在幸福的迷糊。 这怎么像极了在豪县汽车站送自己的黄国梁——你只管动脚跟着，其他不用问。黄萍青更加觉得，郑庆仁就是自己的亲哥哥。 黄萍青又想起来了，火车票的钱还是郑庆仁付的。下次回家——要还回去。 郑庆仁小跑回招待所，躺在床上休息半个小时，才翻开地图，看了一下去电力局的公交线路。 出了招待所，重新回到刚才买糕点的地方，买了两包糕点，到了公交站台上了公交车。晃晃荡荡二十多分钟，公交车售票员喊着电力局到了。 郑庆仁下了车。保卫室的工作人员不放行，做了登记，就让郑庆仁在外边等着。 十分钟后，大舅哥董正浩疑惑的从办公楼里走了出来。到了门卫室外，看着正在吃着糕点的郑庆仁，诧异的喊道：“你怎么在这？” 郑庆仁重新把糕点包裹好，塞到了董正浩手里：“来省城办点事，路过这里看看。”抬头看了一眼保卫室里的挂钟，“没打扰你工作吧？” 董正浩呵呵说道：“你来的真巧，再晚十几分钟，我们就该食堂碰面了。” 看着董正浩小气的嘴脸，郑庆仁嫌弃的说：“吃什么食堂，中午我请你，附近的饭店。” 董正浩摆摆手：“别了，要是让我爸知道你来我这里还让你请吃饭，以后就别想回家门。” 先带着郑庆仁回了一趟宿舍。是个单间，十平米左右，一张床一张桌，门后放个脸盆架。 董正浩从床单下翻出了个布包，找出了几十块钱，装进了兜里，说：“局里新盖了五栋楼房，领导说了，我结婚时候能给我分一套。” 这一点郑庆仁信。电力局，烟草局，都是闷声领福利的单位。 出了门，走在电力局大院，一道声音喊住了董正浩：“小董，出去啊？” 董正浩立马笑着迎上去，说：“陈主任，家里来了亲戚，准备出去吃，要不一起？” 陈主任看了眼董正浩身边的郑庆仁，热情的说：“家里来的，那就是平和县过来的，五六百里路。我等下有事，没法招待，这样小董，给你批一下午的假，你好好招待，带着周边玩玩。” “谢谢陈主任。” 看着陈主任离开的背影，董正浩小声说：“这就是我领导，陈德曜。郑庆仁，他真的有问题？” “你现在这样问我，说明在你心里也开始怀疑他了。” 董正浩若有所思。 郑庆仁补了一句：“还是那句话，走远点，不知情，情况不对就揭发。” 揭发领导？以后还怎么在单位混？郑庆仁最后一句话，根本没听进心里。 去了电力局附近的一家中型国营饭店。 坐好后，郑庆仁问：“大舅哥，嫂子能不能喊来一块吃？” 董正浩脸呆滞下，随即说：“她单位远。” 董正浩点了菜，不算抠搜，两荤两素，给郑庆仁要了瓶汽水。 上了菜，董正浩递给郑庆仁开水烫的筷子，说：“下午我带你在省城逛逛。” 郑庆仁准备下午去一趟洗衣机总厂，说：“我要办事，就不麻烦大舅哥你了。” 董正浩这才好奇的问起郑庆仁来省城的目的，得知郑庆仁要去洗衣机厂，说：“下午我跟你一块去，洗衣机总厂刚引进的东瀛国双桶洗衣机生产线到了，正在安装，电力扩容是我负责的，他们新上任的副厂长我也认识。” 第327章 还能还价 郑庆仁想来也是，有个了解洗衣机厂的人跟着方便不少。既然大舅哥对洗衣机厂熟悉，郑庆仁就打听了一下洗衣机厂的情况。 董正浩说：“庐州洗衣机总厂原来是庐州轻工二厂，前年转型生产洗衣机。不过转型并不成功，洗衣机总厂技术不先进，产品质量没保证，生产的洗衣机卖不掉的，库存堆满了仓库。眼看着快要倒闭了，上个月来了一个副厂长。 这个副厂长倒有魄力，从银行借了两千多万，从东瀛国三羊公司进了一条双桶洗衣机生产线。要知道洗衣机总厂，全部设备加上库存，也就值三百多万。 洗衣机总厂的员工都说这个副厂长疯了，现在生产的单桶洗衣机都卖不掉，双桶洗衣机价格更贵，普通人更买不起，更卖不掉。两千多万要多少年才能还完？反正都不看好洗衣机厂的未来。” 从董正浩的言语之中，也不看好洗衣机厂。 郑庆仁有记忆，新调来的副厂长叫陈誉惜。 不但洗衣机总厂没有完蛋，相反，庐州洗衣机总厂在他的带领下，一度跃为国内一线的洗衣机品牌。 两人乘坐公交车，半个多小时后到达洗衣机厂。 董正浩带路，门卫认识他，不需要登记，直接放行。 整个厂内破破烂烂，都是泥土。也就是在厂房前面见到了一部分碎石路。 厂房也很破旧，不过能看到一部分忙碌的人在对厂房修整。 厂房内部热火朝天，不是在生产，而是引进的新生产线正在安装。 董正浩带着郑庆仁去了销售科，直接找到了销售科长。 “薛科长，这是我妹夫，他想从咱厂里买些洗衣机，运回豪县去。” 听到郑庆仁来买洗衣机的，薛科长稍微有点诧异。 能主动来洗衣机厂采购洗衣机的，近半年来头一遭，都是销售科主动跑的各大商场、供销社去推销。一年前还能在庐州的百货大楼和供销社销出去，最近半年，都不愿意采购，带着周边的县，也没有采购的。厂里已经对外直接零售，结果还是卖不出去，生产出来的洗衣机，都烂在了仓库。 再三确认后，立马咧着个嘴笑盈盈带着郑庆仁去了仓库。 “仓库的洗衣机你挑，不管你购买几台，都按批发价给你算。” 薛科长指着仓库里堆积如山的箱子，说。 “薛科长，我是来批发的，肯定不是要几台。不过在选之前，我想问一下这些洗衣机的良品率是多少？” 薛科长一愣，说：“良品率？我们厂的洗衣机都是熟练工人生产出来的，这里都是合格的产品。” 郑庆仁笑了。 你当我眼瞎？ 一进库房就看到有几百台已经拆箱的洗衣机。 最眼前的一台，上面的盖子都对不齐。 郑庆仁没有说话，把已经拆箱的产品看了一遍。 全都是瑕疵品。而且瑕疵五花八门。 盖子盖不齐，脚轮不平整，壳子有凹陷、排水管烂个洞，转扭脱离…… 关键，薛科长对郑庆仁看这些问题的洗衣机，丝毫没有觉得不妥。 就仿佛，郑庆仁眼前的洗衣机，就是合格品。 郑庆仁忍不住问：“薛科长，这些，也是合格品？” 薛科长点头：“对呀。这些洗衣机都是经过检验，属于合格产品。可能外观上有瑕疵，还有一部分在包装时候没注意，磕着碰着了，被来买的人挑出来了。这些瑕疵你要是接受不了，也可以挑出来不要。” 郑庆仁一脸黑线。 这不是接受不了，而是根本不可能接受。 谁愿意花钱买这样的瑕疵品？除非免费送。 这还是表面的问题，实际使用起来，可能还会出现更多的质量问题。 怪不得库存一仓库，卖不掉才正常。 郑庆仁已经没有兴趣看了。 眼看着郑庆仁转身走出了仓库，薛科长急了，抓住董正浩问：“小董，你这妹夫怎么不选了？” 董正浩也不明白郑庆仁什么意思，说：“你别急，我去问问。” 追出了仓库，喊：“郑庆仁，不是来采购洗衣机，怎么走了？” 郑庆仁停下脚步，等董正浩跟上，才说：“那么多瑕疵品，怎么买？” 董正浩有些不理解：“仓库里上万台库存，怎么着也能挑出几千台完整的，不够你需求？而且我听说洗衣机厂的引进的生产线，因为外汇转换问题，花费比预计的多两百多万，洗衣机厂现在资金有缺口，你要是采购的多，还能还还价。” 郑庆仁笑了，问：“你去挑，还是我去挑？再说，挑回去，还有瑕疵和质量问题，怎么办？我是买回去卖钱的，不是买回去维修的。” 来之前，郑庆仁已经想过洗衣机厂库存这么多，质量多少会有问题。 只是没想到，质量底线这么低。员工对这些问题产品，也都习以为常，还当是计划经济时候。 到现在还不改变，被淘汰是必然。 董正浩正要说话，忽然看到几十米外厂房门里走出了一群人，其中领头的人怒气冲冲，对着边走边对着身后的人大骂。 方向，正是朝着仓库这边。 董正浩赶紧对郑庆仁说：“最前边那个就是新来的陈副厂长。” 第328章 犯愁的厂长 最前边的人身材高大，面容消瘦坚毅，头发梳理得很整齐，并穿着一套宽大的西装，打着领带。 是陈誉惜没错。 比郑庆仁记忆中的年轻些，眼睛明亮锐利些。 上一世的郑庆仁和陈誉惜认识时，是在十年后，那个时候庐州洗衣机总厂已经做自己的品牌洗衣机，销量达到了全国第一，风光无限。 走近了些，听到了陈誉惜骂的内容。 “别说二百多万了，现在两万块我们都拿不出来。这些东瀛人，真他么的不是人……明明谈引进设备的时候，说的是美刀价格，现在美刀兑东瀛币贬值，就把这中间差价算到我们身上。” 骂的是车间里的东瀛人。 陈誉惜身边低着头的中年人小心的抬头问：“陈厂长，怎么办？如果这个差价我们不认，后续的生产线他们就不安装。” 陈誉惜大声道：“没钱怎么认？就让他们拆走……” 不过身边的人都知道，这是说的气话。 为了引进这条生产线，洗衣机总厂可是赌尽了所有。不成功就只有关门倒闭这一条路。 而且生产线都已经装了一大半了，只需最后一车设备安装完毕，就能开始调试生产。 这可是国内最先进的双桶洗衣机生产线，质量不会差了。 另外一个人说道：“要不，再找银行借点？” “借，哪家银行还愿意借？” 这次引进生产线的银行借款也是有省里的领导担保，资产抵押，银行才借的。 继续借，可没有领导担保，更没有资产可以抵押。 一群人沉默不语。 走到了仓库门外。 “薛成功，仓库产品还能卖出去多少？” 陈誉惜冲着仓库里喊道。薛科长原来在门口等着董正浩的答话，听到新到的厂长声音，赶紧走了出来。 脸色难看的说：“陈厂长，咱们厂生产的产品单一，品牌知名度又不够，市里的百货大楼和供销社根本不采购。我们去了省内其他地区的销售人员也回来说，没人愿意订购。” 洗衣机厂的销售科，可以说最没存在感的部门。 陈誉惜一脸失望：“一堆破铜烂铁，换我我也不要。” 陈誉惜刚调到洗衣机厂，看到一仓库产品，随机也拆了几箱，就被洗衣机的质量气笑了。 所以破釜沉舟，说服领导，花费巨资引进先进生产线。 正想着生产线到位后，风风火火的干一番，没想到又卡在了钱上面。 怎么办？ 陈誉惜透过仓库的大门，看着仓库积压的库存，眉头紧皱。 薛科长看到陈誉惜身后的郑庆仁和董正浩，笑着脸走了过去：“小董，你姐夫怎么考虑的？” 董正浩也陪着笑脸：“那个薛科长，不好意思啊，我姐夫有其他方面的考虑，可能暂时不买了。” 薛科长失望了下，毕竟做销售的，还在争取：“我们厂的产品质量实际上挺不错，你们要是购买的话，就还可以在批发价的基础上再给个折扣。” 董正浩看向了郑庆仁。 郑庆仁说：“薛科长，仓库里的货我是没法要的。如果我消息没错的话，你们厂正在安装的是东瀛三羊的双桶洗衣机生产线？而且现在美刀对东瀛币的汇率在变，洗衣机总厂在引进时候，是准备的美刀外汇，已经无法兑换足够的东瀛币？” 薛科长无奈的点头：“才过了个年，美刀兑东瀛币，就贬值了百分之十，原本一千万美刀的生产线，现在需要一千一百万美刀。东瀛国三羊公司那边要补差，才给安装完整的生产线。” 从六十年代开始，东瀛国开始进入经济高速发展期，凭借发达的半导体产业，东瀛国的电子产品大量向海外出口，赚取了巨额外汇。1985年东瀛国外汇储备占世界外汇储备的50%。 去年九月份，五个发达国家在星条国第一大城广场开了会议，决定联合干预外汇市场，诱导美刀对主要货币的汇率有秩序地贬值。 其实主要针对的就是东瀛币。 东瀛币快速升值，未来五年东瀛股价以每年平均30%，地价以每年平均15%大幅度增长，但生产总值年幅度增长只有5%，产生大量泡沫经济。 现在就是“广场协议”刚刚实施的前几个月，东瀛币升值最快的时期。 陈誉惜一群人注意到郑庆仁和薛科长的聊天，悄悄走了过来。 郑庆仁继续说：“东瀛鬼子一条生产线够赚钱的了，竟还在汇率上计较。既然他们斤斤计较，其实我们厂也可以对他们安装的生产线计较点……说不定还能把汇率的差价给省掉。” 此时陈誉惜也感了兴趣，插话问：“年轻人，你说说怎么计较？” 郑庆仁笑着看向薛科长。假装询问这是什么人？ 薛科长急忙介绍：“这是我们陈誉惜副厂长，生产线就是他负责引进的。陈厂长，这是电业局小董的姐夫，姓郑，从平和县过来采购洗衣机的，不过……” 声音小了些贴在陈誉惜耳边说：“可能觉得我们厂的产品质量有瑕疵，所以不愿意买了。” 陈誉惜习以为常。春节前后，也通过不少关系介绍人过来购买洗衣机，可是大多数都是空手而走，就是因为质量问题。 郑庆仁和陈誉惜伸过来的手握了下，说：“陈厂长，我和东瀛人打过交道，他们觉得我们科技落后，又穷又破，所以趾高气昂，看不起我们。不过我倒是有办法可以帮你们省掉这笔汇率差价问题。” 第329章 我打赌，你们卖不掉 “什么办法？” 听到郑庆仁和东瀛人打过交道，说出了因为外汇兑换汇率变化的原因，导致成本的增加，还有办法节省掉因为汇率原因产生的额外花费，陈誉惜希冀起来。心里还对郑庆仁的身份好奇。 “陈厂长，其实方法说起来很简单，不过在说之前，我觉得我们可以谈一下合作。” “合作……” 陈誉惜更好奇了。 郑庆仁嫌弃仓库里的洗衣机有瑕疵，不愿意采购。那还有什么合作？ “仓库里的洗衣机我看了，质量瑕疵问题太多，我不打算要，但我看好新生产线的产品，想采购新生产线的产品……。” 陈誉惜一听，还是要买洗衣机，说：“这个好说，只要新产品生产出来，优先销售给你。” 卖给谁不是卖。 “陈厂长，我话没有说完。采购你们厂新生产线的洗衣机，但我不会使用你们厂的‘绽放’品牌。” 庐州洗衣机总厂生产的绽放牌洗衣机，因为质量的原因，名声不是太好。在郑庆仁的记忆里，新的生产线生产出来的产品还继续使用的“绽放”品牌，可是依旧销售不出去。 后来借用了大沪洗衣机总厂水仙品牌，才打开销路。仓库里的旧生产线产品也都拆掉了“绽放”字样，贴上了“水仙”，跟着销售一空。 可见，一坨屎，只要挂上名牌，也能卖出去。 “绽放”牌洗衣机不能卖！口碑太差。 五个月后，庐州洗衣机总厂和大沪洗衣机总厂合作，才生产“水仙”牌洗衣机。 郑庆仁想着，要么早点撮合庐州洗衣机总厂借用大沪洗衣机总厂的品牌，要么，挂新品牌。 “什么意思？” 陈誉惜没听懂。 郑庆仁问：“陈厂长，你们新生产线的产品，准备使用什么品牌销售？” 陈誉惜不假思索回答：“当然‘绽放’，这个品牌我们厂已经用了三四年，整个庐州都家喻户晓。” “我也相信‘绽放’洗衣机在庐州家喻户晓，可是陈厂长，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知晓，是正面的，还是负面的？” 家喻户晓是中性词，可一般都用作褒义词。 此时郑庆仁说出来一个负面的知晓，那哪还是家喻户晓，就差直接说臭名昭着了。 陈誉惜是个有智慧的商人，立马就明白了郑庆仁的意思。 “绽放”这个洗衣机品牌，可能因为之前的问题产品，臭了。 不过陈誉惜觉得，不过一个品牌的问题。 老百姓认的是质量，不是牌子。 以前的质量不好，还是单桶小洗衣机，大家不买。现在最先进的生产线，产品功能质量上，全都领先，怎么可能没人要？ 陈誉惜说：“之前我们厂的产品因为生产技术的落后，产品定位跟不上社会需求，所以都堆在里仓库。现在新产品、新技术，只要展示出去，老百姓能看得到！” 但心里，也在考虑，新产品，是不是要换个新品牌？ 可是新品牌，不更没人知晓？更没人买？ 郑庆仁看着陈誉惜在思考，说：“我倒是觉得，品牌很重要。普通老百姓买产品，并没有实际使用体验过，只能认品牌，这也是为什么名牌产品销量一直要比杂牌产品好的原因。这样，陈厂长，我们打个赌，我赌你们新生产线的产品，还继续用‘绽放’品牌的话，一样会堆在仓库卖不出去！” 陈誉惜身边的几个人纷纷不愿意了：“你胡乱说什么？什么叫卖不出去？” “什么意思，咒我们厂新产品卖不出去是吧？” “年轻人，你懂什么品牌不品牌？‘绽放’就是庐州洗衣机的代表。” 陈誉惜挥了挥手，制止了身边的人，问向了郑庆仁：“你准备从我们厂采购的洗衣机，用什么品牌？” 郑庆仁沉默了。 过了一会，才抬起头：“这个，我还没想好，但绝不用你们的品牌。” 买你们的产品，不用你们的品牌，众人听着都有些被侮辱的意思。 陈誉惜脸色有些不好看。要不是还想听听郑庆仁的高招，此时已经转身离开。 董正浩身体往后退了又退。生怕洗衣机厂的人注意到他。 心里后悔跟着郑庆仁来了。 来买洗衣机，又看不上人家的产品。 还吹牛，说和东瀛人打过交道，能帮洗衣机总厂解决掉外汇汇率问题。 郑庆仁也就平和县，豪县两个地方跑，哪来的和东瀛人交道？ 董正浩敢说，郑庆仁连东瀛人的面都没见过，最多电视机看看。 此时又当着洗衣机总厂一众领导面，说人家的品牌臭名昭着，就算买洗衣机，也不用他们的品牌。 陈誉惜不耐烦，说：“等你想好了，我们再谈合作的事情。现在可以说说，你有什么方法，解决掉汇率的差价问题？” 第330章 建议借品牌 陈誉惜身后的人摩拳擦掌，似乎郑庆仁说不出解决办法，就得好好教育一下这个年轻人。 竟然咒着洗衣机厂花费巨资引进的生产线产品卖不出去！ 郑庆仁看着一群不怀好意的人，丝毫不怯的说：“陈厂长，解决问题很简单。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贵厂和东瀛三羊公司的生产线引进合约里，应该约定了三羊公司负责把生产线组装调试完好。以我和东瀛打交道的经验来说，东瀛人在自己国家工作认真，一丝不苟，但是到了我们国家，技术工程师就眼高于顶，认为我们的人没有能力看到他们瑕疵的部分，所以就工作马虎，敷衍应对，在生产线组装上肯定会有部分问题！ 虽然不影响生产线生产，可终究还是问题。 你们答应承担这一个月的汇率变动差价费用，但是要作为尾款，到生产线组装验收完毕才能支付。 只要态度诚恳，东瀛人应该会同意，一旦生产线安装完毕，你们立即找这方面的专业人员去组织验收，不管多小的问题，都要求他们重新安装整改，不管他们怎么整改，或者不愿意整改，就不验收通过，记录下来要上报并追究他们的违约责任！除非——他们放弃汇率变动差价。东瀛人在乎名声，会答应。” 陈誉惜身后的财务人员说道：“这，不是赖……” 郑庆仁拦下了话，说：“不能这样说，你们是按合同办事。” 陈誉惜沉思起来。 这个年轻人说的不无道理。 庐州洗衣机总厂在和东瀛三羊公司签订引进洗衣机生产线的时，总价格约定的是东瀛币，但实际操作的起来，都是使用的是美刀结算，在谈判的时候，也都谈的美刀的金额。 汇率变动的差价，责任并不在庐州洗衣机总厂。 可现在让自己厂里承担，陈誉惜不甘心。 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 何况厂里根本没有钱！ 如果真的通过挑毛病，给厂里面省了二百多万，让生产线顺利运行，陈誉惜愿意唱这个白脸。 陈誉惜再看郑庆仁的时候，目光也变了柔和了，语气也好了些：“这个方法我们会试，如果成功了，我们厂会记住是你的建议。我冒昧的问一下，你是哪家单位的？” “我没有什么身份，原来是个农民，现在承包了平和县的一家生产三轮车的厂，现在是想在颖阳那边开几家个体的家用电器销售店铺。” 陈誉惜还以为郑庆仁是颖阳那边国营单位的采购人员。 个体的家电销售？还是几家？ 现在的家用电器对普通人家来说，大多数都是奢侈品，家电销售可是需要实力。 想着一下开几家，说明这个年轻人的资金实力还是很强，不可能没有身份背景。怪不得能和东瀛人打交道，还了解东瀛人。 陈誉惜不再继续猜测，以后要是合作的话，早晚会知道，说：“你说的合作我可以答应，等到生产线正式生产的时候，我们可以再谈。” 郑庆仁说：“陈厂长，我还有一个建议。你们厂的‘绽放’品牌肯定是不能继续使用了，不过你们可以和其他厂合作，借用其他厂的名牌。就像自行车厂，使用自己的品牌销量不好，去年开始使用大沪自行车厂的永远牌，让整个厂的产量达到了历史最高。” 陈誉惜猛然醒悟。 对呀。 刚才在听到郑庆仁提到“绽放”品牌口碑会继续影响新产品的销量，一瞬间只想着换新品牌，为何不像自行车厂一样，和其他名牌厂合作，借用其他厂的名牌？ 陈誉惜笑着说：“你这个建议挺好，非常感谢，我们会认真考虑。” 说完，交代薛科长好好接待郑庆仁，然后和郑庆仁告辞，就带大家回到会议室，并且喊来了三羊方面的负责人。 答应了愿意承担汇率差价问题，让对方尽快把生产线安装完成，一旦验收完毕，全部付款。 三羊的代表让庐州洗衣机厂先把钱付了，再安装生产线。 双方拉锯了几轮后，三羊方面做了让步，同意生产线安装验收之后再付款，不过要把这些钱写到补充合同里。 陈誉惜在签协议之前，让厂里的技术人员，按照郑庆仁说的去检查已经装好的生产线。 还真如郑庆仁所说，东瀛人的工程师在安装过程中没有严格的照着标准来，有不少小问题，认为国内的人看不出来。 当然，这些问题确实并不影响生产线运行。 技术人员找到了二十几处比较显眼的问题，告诉了陈誉惜，陈誉惜才放心的签了补充协议。 从洗衣机总厂离开，董正浩要让郑庆仁见识省城的繁华，就带着郑庆仁去了最热闹的淮河路百货大楼。 郑庆仁也正想买些看望谷诗的礼物，准备明天上午去一趟谷家。在豪县，郑庆仁从谷歌那里问过谷诗的受伤和恢复情况，谷歌说的还不错，出来的时候，谷诗已经能简单的自理生活。但郑庆仁总放心不下，毕竟，谷诗的受伤，和郑庆仁有着直接的关系，来到省城，不看望一下，说不过去。 第331章 看望谷诗 到了省城的国营百货公司大楼，董正浩发现，郑庆仁竟然对这里，比自己还熟悉。 进了门，根本不看指示牌，奔着楼梯间就去，很快到了三楼化妆品区。 董正浩忍不住问：“你来过？” 郑庆仁瞅着琳琅满目的商品，说：“第一次来。” 董正浩摸了摸摸脑袋，犯迷糊的说：“我感觉，你对这很熟悉？” “一般百货商场都是这个布局。” 郑庆仁挑选了几样化妆品，包装成礼盒。路过一楼的烟酒专柜时，买了两瓶茅台。 谷家不缺这些。 但郑庆仁不能不买。 董正浩看着郑庆仁手中拎着的东西，忍不住问：“这雪花膏，片仔癀给我妹买的，我理解。可这酒呢，买来干嘛？你不就是开酒厂的吗？” 郑庆仁没有实话实说：“买了自己喝，尝一下味道，好知己知彼。” 不过这一提醒，郑庆仁想起，从看守所出来之后，还没给董庆庆买过礼品。暗自提醒自己，从大沪回来，别忘记给董庆庆捎些礼品。 董正浩一想，也是。 看着郑庆仁手中的茅台，差点流出哈喇子，说：“那晚上，咱喝这？” 郑庆仁抬头看着董正浩，问：“你……想啥美事呢？” 董正浩火大，大声咒骂郑庆仁忘恩负义，自己辛苦带着郑庆仁一下午，买了两瓶好酒，也不给喝。 郑庆仁摆了摆手，说：“想喝酒，等我回豪县，给你寄过来一箱旭日年份酒，那酒暂时不卖，喝起来不比这差。这酒，有用。” 不是郑庆仁不舍得喝茅台，而是上一世喝的太多，想起茅台的味道，就没了胃口。 旭日酒能和茅台酒比吗？董正浩只觉得郑庆仁就是小气，舍不得让自己喝。 出了百货大楼，郑庆仁看了一下时间，说：“晚上饭我请你，丰庆酒楼。” 还准备再说郑庆仁几句的董正浩立马合住了嘴。丰庆酒楼，那可是省城的老字号饭店，古色装修，环境优雅，餐椅餐具摆放都是用尺子量，尤其服务人员全都是年轻旗袍大长腿，长相也是精挑细选，笑起来，俊！ 心里倒是纳闷，怎么郑庆仁连丰庆酒楼都知道？ 到了酒楼，门口两排旗袍大长腿，笑着喊欢迎光临。一名服务员引着两人找位置，岔开到大腿根的旗袍，让整个长腿若隐若现，还真让董正浩开了眼。怪不得领导都喜欢到这里吃饭！ 找了卡座，郑庆仁依旧点了四菜一汤，都是丰庆酒楼的招牌菜。 吃完饭，董正浩回了宿舍，郑庆仁晚上依旧住在车站招待所。 早上起来，从招待所的公共电话打给了谷家。 让谷歌接的电话，问了谷歌，等一会去看望谷诗，是否方便？ “方便，就我和姐，还有个阿姨在家。你要是来的话，我等会通知门卫放行，你进大院后，到七号……嘟嘟嘟。” 谷歌话没说完，郑庆仁就挂了电话。 让谷歌郁闷的。 打了电话到门卫，通知有一个从平和县叫郑庆仁的人来，直接放行。 不放心，又打了一个电话，说如果郑庆仁来的话让门卫安排人直接带过来。 郑庆仁从路上又买了一份果篮，到了家属大院，拿出了介绍信，做了登记。 门卫带着郑庆仁到了七号楼，敲响了门。 谷歌开了门，迎着郑庆仁进来，看着郑庆仁手里的礼品，伸手接了过来：“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你先坐，我姐马上下来。” 说着，往郑庆仁的礼品袋里瞅了一眼，看到两瓶茅台酒，不屑的放在了门后，自己跑上了楼，谷诗的伤还没有完全康复，还得需要人搀扶着下来。 郑庆仁坐在沙发上，谷家的阿姨很快端上了热茶。 此时郑庆仁心里还有一些激动，眼前的家具摆设都很熟悉，可以说和记忆中几乎一模一样。 连阿姨还都是同一个人。 咚咚咚。 在谷歌的搀扶下，穿戴正式的谷诗踩着枣红木的楼梯走了下来。 郑庆仁站起身，注视着谷诗。 面色红润，涂着淡淡的妆，头发盘了起来。上身米白色的大衣，下身黑色的紧腿裤，脚下是一双红色的棉拖鞋。 “坐呀。” 谷诗到了沙发前，发出清脆的声音。 郑庆仁等谷诗坐下之后，才坐下，说：“对不起，那天是因为我和夏贵的矛盾，才连累到你受伤。” “确实，我这是无妄之灾。不过事后我也听说了，是你也不顾一切的把我送到了医院，还联系了我的家人，才没耽误救治。我是否应该感谢你呢？” 谷诗眼睛盯在郑庆仁脸上，嘴角挂着笑。 “这是我应该，而且必须做的。” 谷诗没看到郑庆仁脸上变化，又继续问：“郑庆仁，我现在也在好奇，当时那种紧急的情况，你也没打听，我也从来没说过我的身份和家庭情况，你是怎么知道我爸的联系方式，联系上我爸的？” 第332章 我们曾相识过吗? “谷记者，虽然你没亲口说过你的身份，但别忘了，你帮过我，我们也一起去过西京，这么一段时间的接触，我还不能猜出你的身份，以后也没必要继续做生意了。既然知道你是谁，联系到你的家人就很容易。” 郑庆仁早就知道会有人问这，所以脑子里也准备了答案，还不止一个。 原本是准备说给谷兴安的，结果谷兴安并没有问。也对，自己这个前世老岳父，喜欢亲自调查事实后，再去选择询问当事人或者闷声处理。 谷诗凝视着郑庆仁，想要在郑庆仁脸上发现什么。郑庆仁脸上平静，然后对着谷诗咧出一个善意的微笑。 这些说辞，谷诗不信。 谷诗觉得，郑庆仁对自己、对自己的家人，特别的了解。 还不是那种为了巴结，特意的去了解。 就像是自己家庭一份子一样，了解自己的家庭成员。 郑庆仁解释的话漏洞百出，可是谷诗也知道，如果非得要追问到底，不一定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是吗？” 谷诗嘴角依旧挂着笑意，“对了，上次我去颖阳，就是去为了找你的，还有你那个朋友黄立明。听小歌说，黄立明已经不在了？能给我说说黄立明这个人吗？我想看在这个人在什么样的环境中才能写出‘春暖花开，面朝大海’这样的诗。” 郑庆仁喝了一口茶，香、淳，一点点冲击味蕾提神的苦涩。果然领导家没次品，说：“其实我对黄立明也不是太了解，只是见过他写的诗，觉得好记了下来。” 谷诗撇了撇嘴：“不太了解？不会没这个人吧？” 郑庆仁放下茶杯，立直身子：“谷记者，你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不成那首诗还是我写的？你觉得我有这个水平吗？” 谷诗笑的耐人寻味，说：“说实话，从你的资料上来看，你确实没有这个水平。甚至车辆厂的起死回生，旭日酒厂的宣传，倒腾药材生意，你都没有那个能力干起来。事实上，你都做起来了，而且做的还很好。我相信你的家电城，未来也会有一个不小的成功。” 郑庆仁笑了。 谷诗的心思是细腻的。 和她打交道，早晚都会露馅。如果不是非不得已，郑庆仁不打算和谷诗有联系。 可谷诗毕竟是郑庆仁上一世的爱人，有着几十年的深厚感情，郑庆仁是掩盖不住内心对谷诗的思念。 所以，在平和县中医院发现问题药材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当记者的谷诗。 在被捕快审讯，就想到了有背景的谷诗。 在诗歌会即将开办的时候，就想到了因为弟弟去世郁郁寡欢一世的谷诗。 到了省城，想到了受伤休养的谷诗。 有了联系。那是心底有一股渴望，去见，去联系。 好了，该离开了。 郑庆仁站起身：“谢谢你如此看得起我。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告辞。” 谷诗也没有挽留，说：“小歌，你去送一下郑厂长。” 谷歌在郑庆仁和谷诗谈话时没插上嘴，此时被安排送人，立马领着郑庆仁往外走，谷歌要说的话，准备等会院里说。两人刚拉开大门，谷诗突然喊到：“郑庆仁……” 郑庆仁回过头：“谷记者，还有事？” 谷诗停了一会，才问：“在去平和县采访平和县中医院药房假药材事件前，我们曾相识过吗？” 郑庆仁摇摇头：“没有。在平和县百货大楼前，我第一次见到你，美的惊为天人，口水都差点流出来。我旁边的郑小伟，口水流了一地。” 谷诗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郑庆仁兄弟俩的猪哥像，笑了出来：“哈哈……” 可郑庆仁的话能信吗？就比如这个黄立明，自己调查过了，谷歌回来也给了证实，郑庆仁身边根本没有一个这个人，包括以前和现在。哪怕郑庆仁在看守所的这一段时间里接触的人里，也没有。那郑庆仁口中的黄立明是谁？那首《春暖花开》谁写的？这样脍炙人口的好诗歌还有多少首？ 郑庆仁离开，谷诗看到了门后礼品袋，问：“吴姨，这是刚才那人拎来的？” 吴阿姨从门后拎了出来，说：“对，小歌放在门后的。” “我看看。” 谷诗接了过来。 两网兜水果。一兜烟台红富士苹果，一兜广西的沙糖桔。 很常见，供销社里都能买到。 但是，谷诗能看出这水果是经过挑选的。都是大个，匀称，没有一颗坏果。 还有两瓶茅台酒。 一个包装精美的礼品盒。这个礼盒谷诗一眼认出，是省城百货大楼高档化妆品柜台的。 郑庆仁一个大男人，来看望自己，竟然知道买化妆品？挺有意思。 谷诗把礼盒从袋子掏出来，拆开，看到里面的三样物品，愣了下。 第333章 就是我想要的 一盒鸭蛋香粉，一盒片仔癀珍珠膏，一支枫叶色的口红。 都是谷诗最常用，也是只用的品牌和品类。 刚才下楼时，还抹了一样的膏，涂了一样的粉。 口红——觉得不是外出，就没用。 以谷诗的条件，是能用得起进口化妆品，也有渠道可以买到进口高端的化妆品，但是谷诗偏偏就喜欢国产品牌。 不过谷诗用的品牌，不是随处可买的大众品牌。这三样化妆品是小众品牌，有些小资，价格都不低。在整个省内，也只有百货商店大楼三楼有，而且三个柜台还都有距离。 如果不是两兜水果和两瓶茅台，谷诗都是认为郑庆仁不是来看望人，而是受自己委托外出购买指定物品父亲收下。 郑庆仁怎么送的就这么巧？ 有意思。 谷诗轻笑了下。 “吴姨，先扶我上楼。等会把这礼盒送我房间。” 省府家属院四季常绿树成荫，宽阔的道路还都是水泥路，这个时间点，院内没几个人。 谷歌带着路，嘴里问着：“这两天都是去哪了？” “你是不是管的宽了？” 谷歌像是踩到了尾巴：“什么管的宽？我这不是怕你初来省城人生地不熟，走错了路。好心当作驴肝肺。” 郑庆仁指了指大院外，说：“省城我熟，走不了冤枉路。这里的事办完了，明天我会去一趟大沪市。” 谷歌一愣，像是损失了几百万似的，大声问：“办完了？冰箱厂，洗衣机厂，电视机厂，都去了？” 郑庆仁没回话。这家伙把自己当做谁了？ 已经到了大院门口。 谷歌拉住郑庆仁，不让走了，继续问：“你是不是还住在车站招待所？明天什么时候去大沪？怎么去？我得和你一起去。” 郑庆仁挣开了谷歌的手：“你跟着去干什么？” 谷歌想了想，说：“我还没去过国内第一大城市，大沪市，想去看看，见见世面。” 想见世面，自己去啊，跟着我干嘛？郑庆仁拒绝说：“我不会带着你的。谷公子，我劝你一句，趁着现在有时间有条件，应该好好学习，知识储备够了，才能更好的做你想做的事。” “呵，说的和我姐一样。知识不只是在家闷头学的，实践中学习到的更能刻入人心，所以我姐也同意了，让我继续跟着你。” 郑庆仁疑问：“你姐还让你继续跟着我？” 谷歌肯定得答道：“对。” 这样一来，郑庆仁更不会让谷歌跟着。总觉得，谷诗放任谷歌在自己身边带着目的。 郑庆仁想了下，说：“我还住在车站招待所，准备坐明天六点多的火车去大沪市。” 谷歌来了兴趣，说：“那我回去收拾东西，明天五点多到招待所找你。” 郑庆仁丢下一句：“随你。” 阔步的离开。 和郑庆仁告了别，重新回到了家里，谷歌咚咚咚跑上了楼，敲开了谷诗的房间。 看到了谷诗桌子上的礼品盒，疑惑的问：“姐，化妆品什么时候买的？不是说让我去帮你买吗？” 看到谷歌，谷诗突然想，自己常用的化妆品有没有可能谷歌透露给郑庆仁的？ 便说：“郑庆仁送来的。” 谷歌一脸不屑：“郑庆仁？他能送来什么好东西，肯定不是你要用的，一会帮你扔了。姐，你要买什么品牌，什么品名？写给我，我等会出去给你买。明天我就跟着郑庆仁去大沪市。” 对了，谷歌并不知道自己用的产品，品牌，不是他。 “不用丢了，郑庆仁买的，就是我想要的。” “真的？他怎么知道你需要什么牌子的？” 谷诗目光盯着化妆品礼盒，脑子里想着多种可能性，好一会才回过神，说：“可能碰巧了吧！郑庆仁说明天去大沪市？会带着你？” 谷歌兴奋的点头：“明天我去招待所找他，坐火车去。姐，你可说过了，只要郑庆仁愿意带着我，你就不会阻拦。说实话，在豪县这一段时间，多方打听和观察，我也觉得郑庆仁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他确实从关里面的时候开始蜕变的。可是，他变的太奇怪了，好像，整个人都换了似的。” 谷歌想说，郑庆仁抓进去前，和出来后，绝对是两个人。 “还有，郑庆仁身边肯定没有黄立明这个人，可我也没见过郑庆仁写过其他的诗歌，这也让人很疑惑。” 谷歌原本是对郑庆仁营销方式感兴趣，后对郑庆仁开发的保健酒有想法，电器城也想了解，最终变成对这个人，充满好奇。 谷诗也一样对郑庆仁好奇。 而且不知为何，谷诗好像很了解郑庆仁一样，觉得郑庆仁绝不会带着谷歌一起去大沪，告诉谷歌的时间是错误的！ 确实如谷诗所想，谷歌一大早兴致盎然的跑到车站招待所接待大厅等郑庆仁下楼时，郑庆仁乘坐的火车经过咣赤一夜的奔驰，已经驶入了大沪市。 在卧铺躺了一夜的郑庆仁已经被乘务员叫醒，做好下车准备。 第334章 被放鸽子 大沪市跃凯无线电厂内，一台台崭新的十二和十四寸跟黑白电视机正在往货车上搬运。 站在仓库门外的副厂长费长远也没有因为电视机的销售而布满笑容，相反还有点点忧愁。 这批电视机实际上已经在仓库堆了近半个月，这两天才找到买家。而且买家是合豫省那边，价格又比春节前便宜了百分之十。 前年的这个时候，电视机还没有生产出来买家就已经排满厂外，几乎是生产出来一台，被人搬走一台。 去年这个时候排队的几乎没有，厂里已经安排销售人员往外地去推销。去年下半年的时候，市场行情已经变了，黑白电视机在周边已经销售不出去，只能往更远的贫困地区卖。那里的电视机生产厂家少，黑白电视机的市场需求刚刚冒头。 大沪市生产电视机的厂家有十几个。更是有全国知名的金星、飞跃、凯歌等品牌，名气差一点有大沪、英雄品牌，竞争非常激烈。自己厂里的跃凯品牌电视机，现在还能卖得出去，也有蹭名牌的部分原因。 有实力的厂都已经引进了彩电生产线，开始生产彩色的电视机。像自己这种小单位下属厂，四年前都准备要关闭，破釜沉舟借用了大沪的无线电资源生产电视机，加上市场需求大，才存活了下来。整个厂员工二百来号，年产电视机不到六万台，也就是勉强维持收支平衡，根本没有更多的资产去引进生产线。 厂长也到处跑贷款，拉投资，屁也没弄回来。 照这个情形，这个厂最多也就撑个一年半载，要么转行要么关门。 一个年轻人匆匆跑了过来打断了费长远的思考：“费厂长，江赣那边回消息了。” 来的人是厂里的销售员，刘浩。 费长远急忙问：“怎么说？” 刘浩脸色难看，小声的回答：“他们暂时没有黑白电视机的采购计划。” 借口。 费长远知道， 是因为那些名牌大厂供应跟上来，价格也松了下来。开始去采购那些名牌产品，不再去买自己这些杂牌电视机。 没有买家，厂里都不敢开足马力的生产。 “小刘，你看着点，我去找一下厂长。” 费长远匆匆赶回办公区内，这一个消息也要通知厂长，也需要对厂里的生产计划重新调整。 郑庆仁出了火车站，从包里掏出记事本，翻到了一页，上面列出了从牛冰川那里打听(买)来的大沪市电视机生产厂家的名单地址。 后面还备注了牛冰川对这些厂家产品的被评价。 郑庆仁画出了两家评价质量不错的厂家，对照这上面的地址在新买的大沪市地图上面画了出来，然后去找公交线路。 第一家，飞哥无线电厂，生产黑白电视机、收音机，电视机按钮配件。火车站就有直达那里的公交车。 郑庆仁收起了地图和笔记本，找向了公交站台，等了十五分钟，公交车开了过来。 谷歌五点就从家里跑了出来，十分钟就到了招待所，从前台打听从平和县过来的郑庆仁的房间，工作人员并没有告诉他。只好坐在大厅的椅子上等着郑庆仁下来。 不知不觉睡着了，睁开眼看墙上的座钟，已经六点四十。 从省城发往大沪市的火车谷歌也打听了时间，六点五十五。先北上蚌珠市，再南向，全程十一个小时，正好赶上晚餐。 现在距离发车还有十分钟，郑庆仁是不是没注意到自己，退房走过了？ 谷歌急忙走到前台：“有没有一个叫郑庆仁的退房？” 前台换了人，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妈，谷歌的年龄和他儿子差不多，因此客气的说：“今早退房几位里没有人姓郑。” 谷歌放了心，自言自语的说：“郑庆仁不会睡过头了吧？赶不上上午的，只能赶晚上的了。” 见眼前的工作人员态度不错，又燃起了希望，问道：“姨，我是来找朋友的，他叫郑庆仁，从平和县过来，登记用的介绍信是平和县车辆厂。要不你帮我看一下他在哪个房间我上去找？” 大妈为难，倒没向上一个人直接拒绝，而是问：“这个……不符合规定。你朋友没告诉你房间号？” 谷歌挠挠头：“我忘了问了，姨，帮我看一下呗，我老是在这等不是办法。” “规定是不允许透露住客的信息，你要是真的和他朋友的话，得有关系证明，还得需要你的介绍信。” 客服大妈边说边翻着登记本。 “咦，你确定你朋友住这里？昨天入住的人里面没有叫郑庆仁的，也没有从平和县过来的。不过……前天倒有一个，昨天上午已经退房离开了。” 第335章 来生意了 谷歌愣神。 什么情况？郑庆仁不会背着自己早就走了吧？ 没有理由啊！ 谷歌还是不信问了一次：“啥，昨天退房走了？不可能，姨，你再帮我看一下。” 大妈又翻了一遍登记本，确认的说道：“我们是正规招待所，只要是住客都要登记，你说的这个人昨天上午确实已经退房走了，昨天入住的登记表上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郑庆仁昨晚没有住在车站招待所！ 郑庆仁昨天已经走了！ 郑庆仁欺骗了自己！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落在了谷歌的身上。 谷歌想不明白，郑庆仁为什么说今天走，而实际昨天悄悄的离开？ 郑庆仁此时在哪？是不是已经到了大沪市？为什么要撇开我？ 谷歌失魂落魄的回到了家，谷诗坐在大厅的沙发上，剥着郑庆仁送的沙糖桔，嘴里塞的满满的，似乎在等着谷歌回来。 谷歌有些明悟的问：“姐，你不会早就知道郑庆仁走了吧？” 见谷歌的样子，谷诗觉得自己猜对了，嘴里的食物咽进了肚，才说：“我不知道他已经走了，但我知道他不会带着你。因为他不可能让你在身边窥探他的秘密。爸刚才打电话，你回来之后让你去继续上课。” “姐你说的窥探他的秘密，你认为他有什么秘密？” “他能有什么秘密？” 谷诗脑袋里浮出一连串郑庆仁的不解之处，不过谷诗也不打算深查到底。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不想曝光出来。 再说，郑庆仁只是认识而已，又不是特别重要的人，没必要花费太多的时间精力。 谷歌问：“不是你说的他有秘密怕我窥探？” “我随口说说。他出门是为了生意，你在大沪又不能帮他，自然不会带着你。小歌，你现在主要精力放在学习上面。” 谷歌失落的说：“姐，我知道了。” 飞歌无线电厂位于瑞金路，是个集体企业，也是四五年前转型生产电视机。 厂子规模也不小，从牛冰川提供的信息中，年产电视机差不多十万台。因为牌子很容易和某名牌自行车产品混淆，销路倒是不错。 想到这一点，郑庆仁倒是发现，大沪市小一点的电视机厂，在品牌上，或多或少的都会往名牌产品上靠。 放在未来的话，就是山寨产品。 “哪个地方的？之前有没有买过我们的产品？有没有对接的销售经理？先登记。” 飞歌无线电厂的门卫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听到郑庆仁来采购电视机，问了一连串的问题。 郑庆仁边登记边回答：“皖徽颖阳地区的，第一次来买，不认识里面的人。” 看门老头听到郑庆仁说第一次来采购，立马来的精神，笑眯眯的说：“既然第一次来，你就去找销售科的宋传好经理，就说我让你找的，让他对接。” 郑庆仁登记完，放好笔，从包里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好嘞，大爷，来根烟。” 老头瞅了一眼郑庆仁手中的烟，从抽屉掏出红色的盒子，说：“我这有，抽不惯外地烟。” 郑庆仁讪笑着收回烟。 大意了，忘了提前买华子。 心里也是纳闷，大沪人的生活水平这么高，看个大门都抽着华子？ 进了门，按照老头指引的方向，到了销售科。 敲响了门，办公室里三个人，开门的人问：“找谁？” “门卫大爷说让我找宋传好经理。” 开门的人冲着里面喊：“老宋，来生意了。” 坐在最里面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起了身走了过来：“是来买电视机的吧？能进多少？” “是淮中长城工业器材公司的人介绍我过来的，想先了解的情况，再说具体的数量。” 宋传好想了半天，也没淮中这个客户。 “怎么称呼？” “我叫郑庆仁。” “郑老板，那咱去会议室谈吧。” 会议室在隔壁。 到了里面，宋传好倒了茶水，开始介绍自己厂的产品。 飞歌无线电厂主要产品是十二寸和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收录音机，少部分九寸的黑白电视机。 宋传好自豪的说道：“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是我们厂的特色产品，集电视机和收音机一体的多功能机，在市场上供不应求。找到我们厂的，大部分都是冲着这个型号机器来的。” 第336章 赶出门 停下来 喝了一口水，宋传好继续说：“你要是打算订购的我们厂的十四寸多功能机的话，就要等一等，现在订单排到了三月底。十二寸的电视机我们倒是有现货，在你们皖徽省那边，采购最多的就是十二寸的电视机，价格你们那边容易接受。订购的话也要尽早，昨天我们厂刚刚开会，决定对十二寸的电视机进行减产，明年就彻底不在生产。” 介绍完之后，带了郑庆仁看了一下厂里产品的样品。 宋传好还特意带着郑庆仁看了下生产配件，说：“我们厂之前是给军工厂生产半导体配件的，一直对质量的要求很高，转型生产电视机、收音机后，对产品的质量也没有放松，如果真的对比起质量来，我们厂的电视机比名牌电视机还要好。你看看这机壳，这扭头，还有这电阻，都是市场上最优质的产品。” “所以我们厂的电视机价格也要稍微高一点，十四寸多功能机，批发价三百三十八。” 整个过程，宋经理态度还不错，说到价格，郑庆仁皱起了眉头。这台带收音机功能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批发价超过郑庆仁的心理价位。 在郑庆仁的计划里，十四寸的电视机售卖价在三百以内，才能大规模的销售普及，所以采购价也要控制到三百以内。不赚钱但也不能赔太多。 而且从牛冰川那里打听到，大沪市的普通厂家可以做到三百以内的十四寸黑白电视。如果不注重质量的话，甚至还能再便宜，二百出头就能采购到，当然那都是用国产显像管或者二手显像管。 注意到郑庆仁的表情，宋传好说：“这个价格已经比名牌产品的批发价低了，你一次采购五千台以上的话，价格还能再便宜十块。” 价格还是超过郑庆仁的预算。 “宋经理，如果我订购一批不带收音机的十四寸电视机，价格能在多少？” 宋传好少了热情：“那遗憾了，我们厂现在不生产普通的十四寸电视机。你可以选择十二寸的，那个不带收音机功能，价格才二百八十每台，一次性采购五千台以上的话，每台可以便宜十五块。” 郑庆仁摇摇头：“十二寸的，暂时没那个计划。我想从你们厂里面定制十四寸的。” 眼看郑庆仁还在犹豫，宋传好问了一句：“郑老板，你们的采购量多少？一次能否在三千台以上？” 如果采购的量差不多的话，也可以和厂长沟通，无非也就是去掉一个收音机模块的事。 郑庆仁想了想，以自己手中的资金，还真没法全款采购太多，摇了摇头。 宋传好脸上又变了下，一次还采购不了三千台，看样子应该是小地方来的倒客。 这种人宋传好最为鄙视，手里有点儿钱就敢跑来厂里进货，你看不起谁呢？我们厂缺你那三瓜两枣？ 心里已经把郑庆仁列为小客户，失去了耐心。看着郑庆仁的茶水喝了大半，伸手把郑庆仁手边的茶杯收了过来，底水和茶叶直接倒进了垃圾桶。 郑庆仁心里不舒服了。 这是要赶人吗？ 还真是，宋传好直接说道：“如果郑老板对我们十二寸的电视机无法接受，可以去其他厂看看。大沪这边除了那些名牌厂，很多电视机厂现在都面临销售困难，如果郑老板选择那些濒临倒闭的厂，说不定他们会按照你的要求定制，甚至还会让出大部分利润。” 说到后面，都有一些讥讽的味道。 嘴里还在嘀咕：“这个老郭，看大门就是看大门的，什么样的人都当成客推过来，想赚点儿介绍费，想疯了。” 郑庆仁站起身，脸色不悦：“宋经理，小客户就看不起吗？” 宋传好语气也冷了些：“不是看不起，订单量小就踏踏实实买现货，还想着什么定制？你要是买的话只有十二寸现货，去财务付钱开票，再到仓库提货。不买的话就请离开。” 这一段时间宋传好已经接待了第三个提要求，订单量不大的来客，是不是看着没有排队买电视机的人，都觉得自己是个可以随意说话的客户了？ 郑庆仁笑了。 这个厂的十四寸电视机确实有特色，可终究赶不上时代的发展，这些销售员还没有认清自己的处境。 那都没必要谈了。 郑庆仁不再停留，直接走出了会议室，朝着大门走去。 门卫大爷还在抽着烟，特意把烟上的标志朝着上面，笑眯着问：“老板，谈好了，订购了多少？” “只看看，没买。” 老头瞬间冷脸：“啥？不是来采购的？怪不得只抽几毛的烟。” 说话的口气和宋传好一样，还真是一个厂的人！郑庆仁没生气，笑着说：“你这烟气味不对，不会假的吧？” 老头瞬间怒了，大喊着：“你才抽假烟，你全家都是抽假烟！” “老头，没钱就抽几毛的，不丢面。假烟难抽还伤身体！” 说完笑着出了厂门。气的老头在后面破口大骂！ 走了一百多米，隐隐觉得身后跟着人。还以为老头气不过追了上来，回头一看，是个年轻人。 年轻人快速追上，说：“老板，去飞歌厂采购电视机的？” 郑庆仁问：“什么事？” 年轻人赶紧从包里掏出烟，递了过去。 是根华子。 郑庆仁想拒绝，年轻人动作很熟练，瞬间塞进了郑庆仁手指缝里。 “这是真的。” 年轻人说道。 郑庆仁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下，真华子。 年轻人从包里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去，说：“我是跃凯无线电厂的销售员，这是名片。刚才无意听到你和飞歌门卫老郭的说话，似乎没和飞歌谈好吧？要不去我们厂看看，他们厂有的产品，我们都有，质量不比他们家差，价格要低很多！” 无意听到？ 特意的吧！ 郑庆仁接过名片，看了上面的内容。 大沪市跃凯无线电厂，销售经理：刘浩。 又看了下地址。还真巧了，就是郑庆仁正准备去的跃凯无线电厂。 第337章 价格高了 郑庆仁已经确定这个叫刘浩的业务员是守在飞歌无线电厂抢客户。要是被飞歌无线电厂的人知道了，会无动于衷干看着？ 郑庆仁忍不住问：“兄弟，你在这守着不怕挨打吗？” 刘浩摇了头：“老板，你想岔了。客户再不好找，我也不可能守在人家厂门前，盯人家的客户。说实话吧，我是想看他们家发货情况如何，才过来的。恰巧听到你和老郭的拌嘴，想着你肯定不会和他们再合作了，所以才跟上来。” “听你这语气和他们厂门卫很熟？” 刘浩说：“算认识。我们两家厂四五年前还是合作关系，那时候我还是我们厂销售员，对接的就是飞歌无线电厂，从转产电视机后才开始变成竞争关系。不过飞歌无线电厂飞歌牌，蹭了无线电十八厂的‘飞跃’，名牌自行车‘飞鸽’，名气上要强一些。” 郑庆仁看着刘浩不像说假，说：“带我去你们厂吧！” “那个，等我下，我去骑自行车，我载着你。” 刘浩小跑着进了一个巷子，两三分钟后骑着一辆看着挺新大杠永远牌自行车过来，停在郑庆仁面前，拍了拍后座。 后座上绑着一块黑色棉座。 “老板上来吧，从这里到我们厂大概十五分钟。” 路上，刘浩骑的自行车很稳，尽可能调整平整的路走。 同时和郑庆仁聊着天：“老板，哪里人？” “皖徽颖阳。” “皖徽北部吧？去年下半年开始，皖北的客户倒是来了不少。有批发公司，也有直接的零售单位，老板是批发单位的还是零售单位？” 郑庆仁说：“个体。” 吱！ 一个急刹。 刘浩回头看着郑庆仁，好一会才说：“老板真会开玩笑。” 郑庆仁笑着说：“没开玩笑，确实是家电销售的个体户，不会嫌我这个客户小吧？刚才飞歌厂就是嫌我小客户，不接待。” 刘浩的脸风云变幻。 在失落定格了有一会，才变回笑脸，说：“哪会，就是买一台电视机，也是我们的客户，我们厂可不嫌弃客户大小。” 又重新骑上自行车，嘴也没停下来，开始介绍自己厂的产品。 几乎和飞歌厂的一致。 生产黑白电视机，收音机，收录音机。就连十四寸多功能电视机都有。不过不像飞歌厂当做主推。 进了跃凯厂。 从厂房占地和建筑规模上来看，跃凯无线电厂要比飞歌厂小上一圈。 看了厂里的样品。在主要零件上，都是用的优质品。在外观和普通配件上，跃凯无线电厂分了型号等级，区分了价格。 稍微高档的，全部用优质的配件，价格北也要高点，十四寸黑白多功能机在三百一十五，电视机的批发价在三百。还有一些在外壳上用的普通塑料件，价格要实惠不少，只有二百九。 看完产品，问好价格，郑庆仁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还想在价格上压一压。最好能全部用优质配件价格能在三百以下。 刘浩也没有不耐烦，等郑庆仁看了一遍，才问：“郑老板，你看要哪个型号，几台？” 郑庆仁指了指三百的样品，说：“价格高了。” 刘浩连忙解释：“这个不高了。机壳是进口注塑模具生产，使用的也是最先进的喷涂技术，我们成本在那里。同样的机子，飞歌厂要卖三百三以上。要不你看看那个木头壳子的，也用了先进的喷涂技术。不管你要几台，每台还能再便宜五块。” “就这个，让五个点。我计划采购五千台，首批五百台立即装车。” 刘浩为难的说：“真让不了……多少，五千台？” 当郑庆仁说出个体户时，刘浩已经把郑庆仁当做散客，原本以为郑庆仁最多能要个几十台，没想到开口五千台。 这个量，已经是大客户。 豪州和平和县是平原地区，人口都在百万。以郑庆仁的家电下乡计划，未来一年，低价电视机要进入十到十五分之一的家庭中，需求要在三万台以上。 何况郑庆仁还想在颖阳地区其他的县，开同样的电器城，需求还要更多。 郑庆仁说：“不过五千台要分批发货，我们可以签合同。” 刘浩做不了主，说：“这个，你等下，我得找一下我们副厂长谈。” 刘浩把郑庆仁引进了会议室，倒好了茶水，匆忙跑往副厂长办公室。 很快，费长远副厂长跑了过来，激动的说：“你要采购五千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 五千台可是厂里一个月的产量！因为销路不顺，厂里刚开完会做了减产一半计划，工人们正在唉声载道，这就来了客户。 及时雨啊！ 第338章 带现金来 郑庆仁看着眼前四十多岁，沧桑圆脸的中年人，想打招呼，可是不知道如何称呼。 跟在后面的刘浩气喘吁吁，眼疾手快连忙介绍：“郑老板，这是我们负责销售的费副厂长。” 原来是副厂长。 从形象上来看，没少为厂里面操心。 郑庆仁上去握了手说：“费厂长，你们家的产品我已经看了，就相中你们十四寸黑白电视机，我这里是计划采购五千台，分三批……” 费长远没等郑庆仁说完，就说：“好……好……我立马安排，你们两周内打款，我们两周后发货。” 见费厂长没听到自己后面的话，郑庆仁又重复了一遍说：“费厂长，我说的是采购五千台电视机，首批发货五百台。” 费长远笑着应声：“五千台，我知道，容我们两周的时间……五百台我们库存就有……啥，五百台？” 费长远这才是听到郑庆仁说的话，拉了椅子坐了下来，问：“你是采购五千台，还是五百台？” 得，根本没仔细听郑庆仁的话。 “费厂长，我是采购五千台，首批发货五百台，后续的，等通知发货。” “我明白了，你是要发货五百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 郑庆仁点头，可以这么说。 费长远的笑容没那么灿烂了，说：“郑老板，我们厂从不嫌弃客户的大小，一视同仁，没必要夸大采购量。” 这样的情况费长远遇到的也不少，有些来购买产品的人故意说一个量大的采购计划，谈好价格和返点，等付款的时候，才报出真正的需求量，往往只有三四分之一。 不给优惠吧，对方还不高兴。 可谈出的是大客户的优惠，给了，厂里又不划算。 “费厂长，你可能误会了，我的计划采购量是五千台，我从刘经理那里了解到，你们仓库里大概有一千台库存，剩余得去生产。我要的急，先从仓库给我发走五百台，剩下的可以和你们厂签合同并支付定金，两周后分两批给我送到，你们厂必须得保证我在需要这些电视机的时候能及时送到。” 真实原因还是郑庆仁的资金不够，只能先买个五百台，后续资金回拢，再打款发下一批。 听到郑庆仁这样说费长远又流露出灿烂的笑容。 郑庆仁继续说：“但是，价格也要重新谈谈。” 还是谈到价格上了。 这种杂牌电视机厂的优势，就是可以自主定价。费长远思考了下说：“郑老板，五千台，确实是个不小的量，让你六个点，这是我们厂的价格极限……小刘，你挤什么眼，不会给郑老板承诺了其他的优惠吧？” 刘浩见费长远误会自己的眼色，叹了口气说：“不是，费厂长，刚才郑老板说要我们让五个点……” “五个点……”费长远睁大眼睛：“你找我的时候怎么不说？” 信息不对称啊！亏了一个点！ 谈妥之后，下面就是付款方式。 郑庆仁没有带现金过来，如果要走汇款的话至少要五天以上。而跃凯无线电厂也没有送货上门货到付款的先例，坚持让等郑庆仁的钱到账，后发货。大沪市是全国重要的家电产地，物流方面也不用担心。 考虑还要买其他的家电产品，郑庆仁准备让郑小伟带现金过来。 聊天之中，费长远才知道郑庆仁采购电视是准备在小县城开电器城，有点佩服郑庆仁的魄力。卖家电，没有点资金实力，还真做不来。又主动给郑庆仁让了一个点，算作运费。 实际上费长远看中了郑庆仁电器城的后市。黑白电视机在大沪这样的城市销售疲软，即便有销量，也都是名牌产品，杂牌电视机已经没有市场，但是在偏远县城里，还有很大的市场。 郑庆仁趁机找费长远打听了一下，有没有认识的人批发冰箱、洗衣机之类的电器。 费长远还真认识一个，给郑庆仁推荐了一个叫武雷的人。 费长远介绍说：“这个武雷以前是供销社系统的采购员，有了各个厂的采购关系后，自己倒腾批发电器，只要是大沪产的，不管名牌还是杂牌，量不是太大，找他都能买到现货，价格方面吧，名牌产品可能要比批发价高一点点。” 价格高一点没事，郑庆仁也没想到批发价能拿到货，目的是要找一个采购渠道。 要了武雷的联系地址。 走出跃凯无线电厂。 郑庆仁找了个邮电网点，先打电话到了豪县。 问了下郑小伟药材处理情况，算了下豪县的资金结余，总共有十三万多。 让郑小伟把所有卖药材的全都取出来，和赵宏一起回车辆厂，带上郑洁欣取的钱，乘坐汽车到蚌珠，再从蚌珠火车站坐火车到大沪。 不耽搁的话，明天早上就能到大沪市。 然后打电话到车辆厂，让郑洁欣从车辆厂账户里取出六万现金，等郑小伟带走。 找了地方吃了午饭，拿出费长远给的地址，对着地图找了过去。 地址是一家五金店。 进了店后，里面只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店员，说了要找武雷。 女店员带着郑庆仁出门拐了两圈，到了一个仓库，指了指仓库里坐在老板椅的人说，他是武雷。 转身就离开了。 武雷二十多岁。 一头卷发，宽大的西装里是个薄羊毛衫，下身是个蓝色喇叭裤，锃亮的黑皮鞋。现在大沪的气温在十五六度，郑庆仁身上还是薄棉袄。 听完郑庆仁的自我介绍，武雷说：“跃凯无线电厂费长远介绍的？那就是不要电视了。其他要什么品类，品牌，规格，数量？算了，你别说了，给你一张纸，写出来。” 郑庆仁接过了纸，在一旁的办公桌边坐下，写了起来，然后递给了武雷：“这些，都有？” 武雷拿起纸看了一下，然后拿起笔刷刷写了起来，丢给郑庆仁，说：“这是价格，双鹿冰箱得等，其他都有现货。” 看了一下产品后面的报价。 竟然都比预期的低。 第339章 满载而归 来之前，郑庆仁曾做过一个家电厂家和规格价格的表格，搜集了市场上主要销售的名牌家电产品的出厂、批发、零售价。这些价格都是在相关报纸和杂志上刊登的，管控严格的时候，这些数字就相当于行政命令，不允许私自调价。在供应上来的时候，就会加上一句：厂家、批发商、零售商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调整。 郑庆仁在单子上主要写了大沪的名牌家电产品，有华丰电风扇，水仙双桶洗衣机，金星彩电，上菱单门冰箱、双鹿双门冰箱，风扇数量多一点，其他最多的也就二十台。 很多产品，在有些地区还是管控名单。比如国产彩电，还在官方严禁倒卖、严厉打击的文件里。可这几年是国产家用电器起步后快速发展的阶段， 管控没法实行，除非被针对，故意用文件整你。 这些家电不是销售主力，但不能没有。 后期随着销售情况，适当的补货。 武雷除了在彩电上面的给的价格超过了官方零售价，其他的产品，都在批发价上下。 最便宜的，就是华丰电风扇，只比出厂价高出了三块钱，比批发价还便宜九块。 或许在大沪，华丰电风扇是普通产品，但是在豪县和平和县，绝对是畅销产品。郑庆仁想，应该提前囤积大批的电风扇，等待夏天的销售旺季可能就不是这个价格了。 绝对能赚上一笔。 难能可贵的是，几乎都有现货。 郑庆仁目光落在单子上，嘴里小声说着：“这个价格……” 武雷似乎对“价格”两个字特别警觉，眼睛里闪着光，嘟着嘴说：“打住，我的价格说一不二，不存在讲价，要的话，你付钱，我这边备货，半天就能拉走。如果没有物流渠道的话，我这也可以帮忙打听，看看有没有当地的供销系统物流车没有装满或者有没有回去的空车……不过你可能要付点信息费用。” 郑庆仁想了下，自己买的家电已经够一车，说：“钱明天才能到，不过我需要一辆空车，除了这些，还有五百台十四寸电视机，回皖徽颖阳。” 武雷捋了捋卷发，心里默算了下郑庆仁的货的总价值，差不多二十万。 刚开始郑庆仁介绍了，是一个私营户。 在一个中部小县城，私人能有这大的资金，可见有些本事。在大沪，能拿出二十万现金的个人，也没有多少，语气客气了些，说：“这可得一辆大车，不好找。车我可以先帮你打听，货的话得等你钱到，我才能备。你要理解，这些货又不是我一家的，还得从其他地方调，钱没到，办不了。” 郑庆仁点头：“理解。” 出了五金店，郑庆仁坐了公交车到了火车站附近找了一个招待所。 办理好入住，重新打了电话去了平和县车辆厂。郑小伟已经拿到了现金，正准备和赵宏出厂去车站。 接了郑庆仁的电话，郑小伟记好郑庆仁安排的线路，还有在大沪住的招待所地址和电话，不敢耽搁，让郑虎骑着摩托车送两人去颖阳，直奔客运汽车车站，赶上了最晚一班去蚌珠的客车。 从蚌珠坐了一夜的火车。 这一路郑小伟没敢睡，装着近二十万现金的包也没离开怀里一分钟，搂的紧紧的。买票，检票，乘车，找座位都是赵宏去办，就算吃东西，都是赵宏准备好送到郑小伟嘴边，郑小伟用一只手举着吃。 一直见到了郑庆仁，怀里的包交了过去，才心落下躺在床上呼呼大睡。 赵宏虽然也紧张一路，但是撑不住的时候还睡了一会，也有些乏，简单休息了一会，还是要求跟着郑庆仁去了武雷那。 见到郑庆仁如约过来，武雷笑容灿烂。昨天还一度想郑庆仁就只来问问价格，不可能回来了呢。 “郑老板，你要的上菱双开门冰箱也找到货了，不过只有六台。” 郑庆仁说：“没关系，有多少算多少，算下总金额，尽快备齐货。” 武雷开始拿单子计算，边说：“郑老板，还有一个消息，有一辆归德送粮食的货车，这两天要回去。车我计算了，能装下你的货，运费只有车队报价的六成，要不要帮你联系？” “谢谢武老板了。” 郑庆仁就想找返回车，运费便宜。 武雷算完金额，并没有找郑庆仁要钱，先开始安排备货。 然后又出去，过了半个小时回来。 “郑老板，货车联系好了，中午就过来，货也能中午装车。咱们这次合作愉快，信息费就不收了。后面还需要什么，还可以联系我，进口家电。不管东瀛的，星条国，我这都有渠道。” 郑庆仁又去了一趟跃凯无线电厂，见到真金白银，费长远嘴咧到耳根，立即安排开单，车到就能提货。 吃完午饭开始装车。 这个时候，武雷才开始把总金额的单子递给了郑庆仁。 下午车就出发回豪县。 郑小伟在招待所呼呼睡了六七个小时，被赵宏叫了起来，吃了饭以后，就跟车回去，郑庆仁继续留在大沪。 还有一件事要办。 第340章 要券不? 既然来到全国的经济商业中心大沪，那少不了消费。郑庆仁没忘记要给董庆庆买礼物。 从内心接受这个身体和身份后，郑庆仁只要想起家里带孩子的董庆庆，就觉得有些亏欠，想要给些弥补。 大沪商业最为繁华的都在北都东路和南都东路那里，靠近外滩，汇集着多家百货商店。其中就有新龙国第一家百货商店，大沪第一百货。 郑庆仁对着地图找到了去的第一百货公交线路，乘坐公交车直奔过去。现在的大沪还没有多少高楼，十层的第一百货大楼在整条街都很显眼，进入里面，商品琳琅满目，人流穿梭。 郑庆仁精心挑选后，买了一套高档化妆品，一瓶香水，一套大沪服装厂最新的女士春季休闲服。 虽然东西不是太多，但也是满满当当的一兜，花费也不少，总共三百多块。在平和县，普通人一年的工资。 出了百货大楼。 一个穿着花西装，喇叭裤衩的年轻人瞅了瞅郑庆仁手中的礼品袋，认出了郑庆仁手中的东西都是高档货，凑了过来，说：“兄弟，外地来的吧，买了不少？要不要去友谊商店买点好东西，我这有外汇券。” 说完，左右张望着拉开西装，露出一叠纸币。郑庆仁看了一眼，认出确实是外汇券，但不确定真假。 改革开放后，来新龙国访问的外国人、归国的龙侨和港澳台同胞日益增多，为满足来新龙国的外国人及归侨的需要，新龙国兴建了一批专门接待这些人的宾馆和商店。 新龙国是禁止外币在国内流通的，为了便于他们在这些场所购买物品和支付费用，同时又区别于国内居民，新龙国最高官方授权新龙银行发行外汇兑换券。外籍人士须将所持外币在新龙银行或指定的外汇代兑点兑换成外汇券，并在指定范围内与新龙币等值使用。 可以说，外汇券是“特权货币”，可以在专门接待外国人的友谊商店买到普通人称为奢侈品的高档货——人头马的洋酒、万宝路香烟、进口彩电、瑞士手表。一些有新龙国特色的手工艺品和丝绸等也能在友谊商店买到，甚至还能买到官方出售的古玩。 这些外汇券可以随时兑换成外币。 既然有特权，自然就有利益和商机，因此出现了不少倒卖的“黄牛。” 不过一般的黄牛都是把收购来的外汇券卖给需要外币的国人，很少去找郑庆仁这样没有外币需求的人。 这个年轻人盯上郑庆仁，只有两个原因。 新入行的“黄牛”，急于出手手中的外汇券，或者看郑庆仁乡巴佬，骗上一番。 郑庆仁假装不懂，用方言问：“这是干啥的？” 年轻人来了兴趣，介绍着说：“这是外国人用的钱，可以用这进入国人进不去的友谊商店，里面可以买到国人买不到的好东西。我看你穿着打扮，应该是外地来沪的领导。来了一趟，就应该去友谊商店买些好东西回去。” 说着，谨慎的从兜里掏出以一张十元面值的外汇券，在郑庆仁面前甩了甩。 郑庆仁想拿到手里看，年轻人立即揣回了兜。 郑庆仁不满的问：“咋了，还不能看？” “咱去那边，我让你好好看。” 二人来到旁边第一小巷子，年轻人外汇券递到郑庆仁手里。 郑庆仁端详了下，手搓了搓。 真的！ 不过还是装作什么都不懂的问：”这是外币？不对呀，我看上面写的国文！” 年轻人见郑庆仁真不懂，更加兴奋的介绍：“这不是外币，不过可以随时换成外币。用这个，可以进那边专门接待外国人的友谊商店。” 看着郑庆仁防备的姿态，年轻人说：“兄弟，别担心，我不是骗子，我可以带你一块去友谊商店，你要是碰到想买的东西，再用这个券买，你给我国币。不过，并不是一比一的兑换，需要三国币换一外汇券。” 从官方层面上来说，外汇券和国币是等值的，就算在民间外汇券有特权，使用外汇券兑换外汇方便，汇率有差别，但在86年初，最多有百分之三十差价。 也就是说，正常的黄牛，挣这百分之三十。 这喊出三兑一，明显就是欺骗郑庆仁不懂。 郑庆仁摇摇头：“三换一？算了，不需要。” “兄弟……” 见郑庆仁要离开，拉住说：“换外汇券都是这个价。要不我先带你去友谊商店看看，里面肯定有你需要的东西。你买东西再换，不买东西就当我们交个朋友了。” 第341章 来路不明 郑庆仁笑了笑，已经把这个年轻人当作骗子。 友谊商店里的商品确实是国内最优、不限量，可郑庆仁并不是特别需要，何况要花三倍的价格去买，说：“我是从乡下第一次进城，也是第一次听说这外汇券，你可不要骗我？” 年轻人一脸真诚的说：“我是冲着交朋友去的，怎么会骗你？再说，你可以先看看，又不强迫你买。” “算了，那种高档商品我们乡下来的买不起。” 郑庆仁说完，扭身就走。 年轻人一把拉住郑庆仁：“哎，兄弟别走呀！不买也可以过去看看。跟你说，里边的商品丰富多彩，很多都是见不到进口货，还有很多古董，这可是在这百货商场看不到，好不容易来大沪一趟，不去逛逛都可惜了。普通人去还得买参观券，跟着我，不用花这个钱。” “你看我像肥羊？”郑庆仁瞥了瞥进出百货大楼的人，哪个都比自己穿着时尚阔气。 可这个年轻人偏偏就盯上了自己。 年轻人笑着说：“说啥呢，我看你器宇轩昂，一身正气，非一般人，我这是想交个朋友。” 郑庆仁瞅了一眼大楼上的挂钟，时间还早，说：“好吧，你带我去。” 友谊商厦在北都路上，隔了一条街，走路也就是十几分钟。 一栋崭新气派的六层大楼。 年轻人指着友谊商厦的大楼说：“这栋楼去年刚刚建好开业，规模不比百货商场小多少。原本分散几处的友谊商店，都搬迁到了这里。文玩分店的好东西，也许挪了回来。” 门前有不少人排着队。 年轻人又指了指排队的人得意的说：“这些人都是拿着参观券进去参观的，咱有外汇券，不用跟他们一起。” 说着，走到了大门。 门前的接待员三十多岁，身上浓郁的香水味，脸上涂得厚厚一层粉，一套职业西装，见到两个国人面孔，拦在了门口，趾高气扬的说：“这是友谊商城，只接待外宾和涉外人员，你们要想参观去那边排队。” 对接待员的态度，年轻人也有些不满，声音高昂的说：“我们不是来参观，是购物。” 接待员一脸不屑。 这样的人见多了。 上班省吃俭用存了点钱，或者做点小生意挣了点钱，就到处找商场显摆。 在供销社门店、百货商场，或许能买上一堆东西，回家都得在弄堂里来回溜达几遍，幻想着可以在邻居面前提升身份地位。 可这是什么地方？ 接待外宾的商店。 里面要么从世界各地进口过来的商品，要么是国内顶尖的工艺品、有特色的工业品、具有代表性的特产品等。 更何况，有钱也买不了。 接待员满脸不屑，讥讽的口吻说道：“购物？我们这可不是谁都能来买东西的，普通人我们可不接待。进来购物的人必须是外宾，或者是接待外宾的相关工作人员，而且，里面的商品也不收取国币，需要外汇券，你们有吗？” “咋了？接待外国人就高贵了？还明说了，我们是国人，就是来购物的，外汇券是吧，我们有，你看，这够不够进去买东西？” 年轻人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叠纸张。 不厚。 但最边沿，是五张印有长城图案百元面值的外汇券。 接待员瞅了一眼，让开了门，嘴上还是冷冷的说：“就那几张破外汇券，显了你了，又不是真是外国人，就是进去能买多少东西？” 年轻人笑了两声：“就这几张，你在这一年的工资也不一定能有。你也不是一样是国人，有什么资格看不起其他国人？低三下四的接待外国人就高贵了是吧？算了，懒得和你这种服务身份的人争。” 这几句话说的，让郑庆仁对年轻人的印象改变了一点。 最起码脊梁是直的，有该有的骨气。 接待员被说的脸色羞红，重新拦在门前说：“你这种人素质这么低，我怀疑你的外汇券来路不明，你们不能进去！” “你一个服务员凭什么怀疑？我们拿着外汇价进去买东西，你凭什么不允许我们进去？让你们领导过来！” 争执声很快把门外维持秩序的安保人员引了过来。 三十多岁，身着制服，领导模样的男子走在最前：“赵姐，怎么回事？” 被称作赵姐的接待员指着年轻人和郑庆仁说：“方队，这两个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但持有不少的外汇券，我怀疑他们的外汇券非法，想核实一下再让他们进去。” 方队的目光在郑庆仁两人身上打量了一会，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年轻人面色平静，问：“拿着外汇券来买东西，还得说明单位？” 方队目光落在了年轻人身上：“这里是涉外商店，只接待外宾和涉外人员，我们自然需要了解你们的身份。” 第342章 你也是国人 方队这些保卫人员并不是后世的保安，而是携带武器维护治安的官方人员，年轻人也不敢硬顶，脸色为难，厌恶的看着接待员。 接待员赵姐一脸得意。 此时，两个国人面孔男子陪着两男一女两个老外走到了门前。 赵姐立马喜笑颜开的拉开了门：“wele to friendship store。” 这一句外语很熟悉。要么经常练习，要么说的多。当然，赵姐两者都可能。 五个人看都没看赵姐一眼，有说有笑的径直走进了友谊商场。 赵姐对他们的无视也没任何不满，习以为常，一直弓着腰送着他们进了商场交给另外一个接待人员，才重新回到的门内。 年轻人看着赵姐的嘴脸，更加的厌恶，郑庆仁也皱起了眉头。 这也舔的太狠了。 年轻人问：“那两个应该也是国人，怎么不问他们的工作单位？” 赵姐斜着眼说：“没看到他们陪着外国人？肯定是涉外人员，属于我们商场接待的范围。” “你刚刚的行为让我作呕！” 赵姐跳了起来：“说什么？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说我得行为？” 年轻人退后了一步，和赵姐拉开了距离，面向了方队：“方队是吧，我叫周宇航，这是我的工作证件，你看看属不属于涉外人员，能不能进入购物？” 方队接过了周宇航递过来的小本子，疑惑的翻开看了一下，又重新交到了周宇航手中。 “可以进去。” 周宇航收起了本子，笑着对郑庆仁说：“兄弟，咱进去。” 因为背对着郑庆仁，郑庆仁并没有看到周宇航的工作证内容。 心里也好奇，这个周宇航到底什么身份？如果是服务外国人的单位工作人员，按理说应该不差钱，没必要去倒卖外汇券。 眼看着郑庆仁两人进去，赵姐不愿意了：“方队，怎么能让他们进去，他哪个单位的？” 方队是军人出身，其实对赵姐的行为也是不满，但毕竟是经常在一起工作的同事，没有直接表现出来，而是耐心的说：“涉外单位。赵姐，以前我们国内物资短缺，国家为了方便外国人在国内的生活需求，所以才限制国人进入友谊商店购买商品。这两年你也看到了，我们这个友谊商店能买到的产品，外面的百货大楼和供销社也逐渐在供应，一般的生活物资已经不限量。 去年开始领导们都已允许国人到友谊商店参观，我听说领导们在讨论着，我们这个商场以后正式接待国人。也就是说以后我们国人也可以自由的来这里购买东西，我们的接待人员也需要对他们服务。” 赵姐一愣，随后笑了：“方队，你这听到哪的消息？这里面的工作人员可都是会说外语的，进来工作就是接待外国人。领导允许国人进来参观，就是让国人看看这些高档商品，见见世面，里面的商品，我们国人能买得起几样？” “赵姐，你也是国人。” 说完，转身继续到外面维护秩序。 赵姐冷哼一声：“国人和国人也不同。” 友谊商店的商品确实丰富多彩，很多商品外面都见不到，标价也不便宜。 两个人逛了烟酒食品、化妆品、电器、服装区。周宇航见郑庆仁只草草看一眼，急了：“兄弟，我看你手里买的东西，就觉得你是有品味的人，所以才带着你到这里来，不会这里的商品都相不中吧？” 郑庆仁说：“这里东西太贵。” “不贵啊。就说这化妆品，进口的，标价也就是和你手中的差不多。” “外汇券不是还得花三倍的价格买吗？” “额……” 周宇航一算，也对。 是不是外汇券的价格报高了？等一会试着降点价格。 郑庆仁抬起头，看到前面装饰古色古香的区域，问：“那里是古玩区？” “对，那就是古玩区，这里面才都是好东西，不过，可不是几百块可以买到的！” “我们过去看看。” 郑庆仁阔步走了过去。 这里的商品多数都是用着玻璃柜台摆放，第一个映入眼帘的，是一个红釉碗。 第343章 我要一万五 下面一行字：仿雕漆釉碗。 标价。 “我可以看吗？” 郑庆仁冲着服务员问道。 外面虽然排队很多等着参观的人，但是现在正常营业时间并不能进入，需要等到下班时候，也就是所谓的“夜场”参观。 参观不能影响正常的购物时间。 现在能进友谊商店的，要么是外国人，要么就是和外国人打交道的人。这些人都不是普通老百姓。 “可以。”服务员笑着说，并且主动把碗递到郑庆仁手中。 郑庆仁对古玩，和很多有钱人一样，多少有些收藏，但并不精通。 但还是有一些鉴赏能力。 碗撇口，弧壁，圈足，玉璧底。碗里满饰金彩。外壁施红釉，仿雕漆工艺，口沿剔刻一周回纹，腹部刻排列有序的锦纹，近足处刻莲瓣纹，底红釉无款。 这一个碗应该是乾隆仿漆红釉碗。 “这是乾隆时期的？” 因为只写了仿雕釉碗，并没有写具体的年代。 但是郑庆仁隐约记得这只碗，在后期的国外拍卖会出现过，当时拍卖的工作人员进行了详细的介绍，还有高清图，说是最开始是一位东瀛人从新龙国对外商店购买。 故宫博物院也有同款。 不过，这只碗在底部稍微有一点点原生瑕疵。这种官窑，都是宫廷用品，出现这种瑕疵都会被销毁，不可能留下来，所以被当做仿品。东瀛人买走之后，找人重新鉴定，确定了是乾隆时期物品，而且看到的也不是瑕疵，是制作的官窑特意留下的标识。 服务员面带微笑：“先生，这只碗有些人认为是清乾隆间的官窑，也有人认为是民国时期的仿品。我们这里的专家鉴定结果是民国时期仿品，所以才出售，定这个价。” 友谊商店的销售对象都是涉外和外国人。 也就说这里的古玩是允许销售到国外的。国家文物交易规定，划分了两个年线，—部分以1795年为限，凡1795年(限清代乾隆六十年为限)以前的一律不准出口;—部分以1911年为限(即清代宣统三年辛亥以前为限)，凡1911年以前的一律禁止出口。 被定为民国仿品，这也为什么这只碗能摆出来对外国人销售的原因。 郑庆仁不动声色的放下。继续看着其他的物品。 大多数都是民国时期的文玩字画，也有一部分当代的艺术品。 看完之后，郑庆仁径直走出了友谊商店。 周宇航在后面追了上来：“我说兄弟，这么多好东西，你都没有相中的？我看你从百货大楼买的是化妆品，应该是送给对象或者媳妇的吧？再买点进口化妆品不是更好？” 郑庆仁问：“进口化妆品一定好吗？” 周宇航挠挠头，刚才还在鄙视接待员崇洋媚外，现在自己夸进口货好，不是打脸吗。 “额……也可以买点进口食品，尝尝鲜。” “太贵，吃不起。” 出了商店五十多米，到了一个巷子里，郑庆仁见周宇航还在跟着，停下来问：“我想要多点外汇券，你能搞来多少？” 周宇航立马笑着问：“多一点，买什么？一千块够不够？” 郑庆仁摇头，缓慢的说：“一万五。” 周宇航愣了一会，不信的问：“多少？一万五？我没听错？” 郑庆仁点头：“你没听错。” “没想到你还真是个小富豪，这么多外汇券得拿真金白银的外币去兑换！你要这么多外汇券干什么？不会想买古玩吧？” 郑庆仁点头：“确实是想买。刚才相中一个物件，想买来送给领导。” 周宇航劝道：“你应该知道友谊商店的东西都是卖给外国人的，尤其古玩，定价都很高？也只有外国人才去里面买。咱们自己买肯定要去古玩市场去淘，那里的物件价格实惠，说不定真能淘出好东西。我古玩市场也认识人，要不我带你过去？也不用费事换外汇券。” 原本还以为周宇航是真是某个涉外单位的工作人员，因为工作，手里存了些外汇券，想赚点钱。 此时听到周宇航又当起古玩市场的掮客，在郑庆仁心里，重新归类进骗子。 郑庆仁说：“谢谢你带我参观。” 说完一刻不耽误的走了。 他要想办法去弄些外汇券，把那只碗买下来。 不是想倒卖这个古文物赚钱，而是单纯的不想让外国人买走。 第344章 挣钱就是花的 在郑庆仁的记忆中，通过这种正规渠道销售出去有价值的古玩也有不少。 没办法，现在国家改革开放正是需要外汇的时候，新龙国能吸引国外游客的，多数也就是这些陶瓷丝绸之类，有些历史的物品更受欢迎，所以才把这些拿出来卖。新龙国官方上虽然已经尽可能避免真正有价值的历史文物出国，但是还会有漏出去的。 没遇到就算了，既然这次到大沪，又恰巧到了友谊商店，看到了这个可能相关专家误判的物件，郑庆仁就不会让它流出国内。 不过，眼前最主要的问题，钱。 采购完家电，又预留给郑小伟这趟运费，郑庆仁手中也就剩下一千多块现金，在第一百货又花了三百多块，已经不足一千块。 就算是有渠道兑换出外汇券，郑庆仁也没有这么多钱。 要么等郑小伟回到平和县，在筹备些钱带过来；要么，在大沪就地筹集。 或者回去，等下次带足了钱，再过来。 郑庆仁脑袋里想了下这只碗的信息。拍卖的时候，拍卖师介绍了碗的资料，说了持有人是八七年的时候从国内官方渠道购买。 也就是说，这只碗是一年后被人买走的。 当然，这个时间段可能不准。 眼见陪了半天的客户要跑，周宇航继续追了上去。 “哎，兄弟……不，老板，别走啊，咱们再继续谈谈。你要是真想买里面的商品，这些外汇券我可以想办法。” 郑庆仁不装了，冷笑道：“外汇券是国家为了外国人在国内购物方便，才发行的一种页数货币。实际面值，是和新龙币一样的，你倒好，三换一，把我当二百五啊，再说，这个换法，我也换不起。” 周宇航脸色一变，才明白眼前的年轻人并不是什么都不懂，之前就可能就是装的。 挠挠头，尴尬的笑了下，说：“呃，这呀，也好商量。咱按市场来，一点三换一。这次保证说的是真的。” 郑庆仁摇头：“算了，还是我自己想办法吧。” 周宇航快步走到了郑庆仁前面，回着头说：“一万五外汇券，可是需要七千美刀的，就算对外国人来说，也是一笔巨款。你应该知道，现阶段来我们国家的外国人，多数是来工作，是来挣钱的，所以不会豪气的花钱。 还有一帮人虽然是来旅游的，可多数是看我们国家穷，带上一点钱，都能装大款。有个千把块的外汇券，都觉得在我们国内吃香喝辣，呸，装什么装，就是穷游，有些嫌弃友谊商店的商品贵，为了省钱，偷偷摸摸的用外汇券换新龙币在外面花。 所以，外国人很少有这么多的外汇券。我们国人有这么大额的外汇券也几乎不可能。 办法可不好想。 但是我们国内倒是有一类人，能拿出这么多的外币现金或者外汇券，我就认识这一类人。” 眼看郑庆仁脚步并不停止，周宇航接着说：“归国的华侨华人，他们手中有大量的外币，随时可以去换外汇券。我可以帮你从他们手中换外汇券。” 郑庆仁停住脚步。 “你是哪个单位的？” 想起周宇航拿出进入友谊商店的工作证，郑庆仁问。 周宇航自豪的说：“我是大沪侨办的。就是对接归国华人华侨的。” 郑庆仁皱起了眉，这个部门需要和老外打交道，工作人员的水平应该要高，可眼前的周宇航并不像有水平的人。 心里也对周宇航的身份持怀疑。 周宇航说：“我认识些华侨，他们从国外回来，为了帮扶国内的亲人，会带大量的外币现金，也想换成新龙国币，在国内使用。” 周宇航说的这个倒是不假，改革开放以来，回国内探亲的华人华侨不少，多少都会给国内的亲戚一些帮扶。 要是真换些外汇券，找归国华侨最方便。 可拿什么换？ 郑庆仁看这种周宇航期待的眼神，淡淡的说： “兄弟，给你说句实话吧，我现在身上就几十块的现金。别跟着我了。” 周宇航呆住了：“啥，没钱？” 缓过来神，郑庆仁已经走远。 吐了口唾沫：“妈的，白浪费这么久时间。” 郑庆仁也没有走太远，而是在周边商店，又买了些送人的礼品。 晚上十点，大沪火车站，郑庆仁一手拎着绿色手提包，一手拿着车票，排着长队准备乘坐开往蚌珠的火车。 晚上十点二十四分 ，火车准时开动。 哐当，哐当。 火车开了一夜，缓慢的驶入蚌珠火车站。 郑庆仁拎着绿色的提包下了车，马不停蹄的奔往客运站。 一直到晚上，才到了平和县。 休息了一夜，赶往了老文化馆。 平和县的福丽电器城已经装饰完毕，正在展台布置。员工也已经招聘完毕，多数都是车辆厂员工的家属和亲戚。郑洁欣已经根据郑庆仁的计划，对员工进行培训。 工商登记和营业执照办理也在尾声。 电器城随时可以开业。 郑庆仁花了一个多小时，策划了电器城的开业宣传，安排印刷。 主推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郑庆仁原本计划在三百以内。不过考虑成本和春节前的销售价格等原因，临时上调了二十八块，在三百二十八。 这个价格也够震撼。 不是非得挣这个钱。 而是价格低的太离谱，怕春节前那批购买电视机的不愿意。 临近中午，郑庆仁赶到了董家。 董英才和伍璐都有礼物。专门给董庆庆买的礼品，是进了董庆庆的房间里才拿出来的。 一样样摆出来，董庆庆尽管平静的看着，但脸上的欣喜掩盖不住。 全部摆出来后，董庆庆一件件看了下。 化妆品的品牌，从没听说过，但从包装上看，肯定不便宜。 衣服的款式，董庆庆也就是在电视上才看到过。 忧虑的说：“我听姐说，你准备开的家电城投资很大，进货的钱都是多方筹集的，这些东西应该花不少钱吧？其实没必要给我买这些没，我又不缺。钱应该留着做事用。” 郑庆仁笑着说：“挣钱就是花的，不是留着的。我出去看看孩子，你试试衣服。” 出了房间，从伍璐手中接过了小禾禾。 又长肉了些。 过了五分钟，董庆庆一身新衣羞涩的走出房间。 郑庆仁目光一亮。 第345章 早买早享受 董庆庆虽然生完孩子还不到一年，但身材并没走样。 这是一套大沪服装厂生产当今最流行的春装。墨绿色格纹衬衣，棕色线绒外套，把董庆庆凸凹有致的上身完全显现出来。 下身灰色的九分喇叭裤，自带一个棕色的大口环皮带，脚下一双咖啡色的小皮鞋。 这种装扮四十年后也不落后。 此时的董庆庆，一股清丽时尚的美。 怪不得能把郑庆仁前身迷的不惜犯错。 面对郑庆仁闪着的目光，董庆庆脸颊印出两片嫣红，轻声的说：“这衣服正合身。” 确实合身。 郑庆仁在买的时候，还特意找了个和董庆庆身材身高相似的试穿了一下衣号。 伍璐在一旁欣慰的笑。 董英才把手中的“英雄”牌钢笔放回礼盒，小心的收到茶几下面的抽屉里，喝了口茶水，笑着问：“听说前几天你去了省城，还去看了正浩？” 郑庆仁说：“看了，他在省城很不错。” 董英才关心的问：“有没有见到他那个对象？” 这个儿子年龄也不小了，也不在身边。身边朋友孩子这么大的年龄都差不多都已结婚。 董英才也急。年前好不容易听到董正浩有对象的消息，可这都过了一个月，没音了。 郑庆仁回答：“这个倒没有。” 董英才眉头紧皱，沉思。 董庆庆照着镜子，看了几遍之后跑回房间，又换回了旧衣。 现在天气温度还没上升，不是穿春装的季节。 走到郑庆仁接过了打着哈欠的孩子，哄着去睡觉。 伍璐张罗着午饭。 吃饭期间，董庆庆又说了下南边新房的装饰进度。接近完工，家具正在采购。虽然现在的家具都是实木，没有过多的化学胶水工业合成，要环保一些，但郑庆仁还是让通风晾晒两个月之后在考虑入住。 这一点董庆庆没反驳。 至于家电嘛！ 不用考虑买。 郑庆仁就是卖家用电器的。 吃过饭，郑庆仁离开董家，回到了车辆厂。随着市场的拓展，车辆厂的产能又提升了些，目前厂子的规模有点跟不上。 在食堂的旁边，新装饰了一间小型会议室。郑洁欣手里拿着资料，向郑庆仁说了些准备新建厂房的进展。 车辆厂的产值已经超过了县里的绝大多数国营厂，进入了县里的纳税大户。因此新建厂房，县里面是支持，积极的配合选址。只是郑洁欣按照郑庆仁的设想，提出新建的车辆厂为私营企业，县里愣了一下。 目前的私营只有个体户，雇工不能超过八人，否则就不是个体经济，而是资本主义经济，是剥削。 企业要么国营企业，要么乡镇企业(集体企业)。私营企业，颖阳地区没有，县里相关的领导甚至都没听说过，直接拒绝了。 车辆厂只能继续挂靠，或者举办成乡镇企业。 郑洁欣说：“庆仁，关于私营企业相关的资料我也查了，目前国内都没几家，还都是国家特批，我建议新建厂还是注册成乡镇企业，后期相关政策落实了再改。” 郑庆仁点头。 关于私营企业的法规还没正式出来，就连首都，也是在八八年底，才有了正式工商注册的私营企业，所以不能操之过急，说：“可以，就按照乡镇企业注册。这个选址不错，尽快定下来。” 到了夜里，从大沪回来的货车才到达平和县。第二天早上，电器卸下一半的货。 之后赶往豪县。 路过小郑村，郑小伟和张宏还让司机停了车，每人抱着一台华生电风扇赶回了一趟家。 货车到达豪县大隅首西店铺外，骑着摩托车过来的郑庆仁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 豪县的福丽电器也已经装饰完毕，展架也摆放好，营业执照也办了下来，古丽被郑庆仁聘为豪县福丽电器的店长，待遇是工资加固定股点的分红。 豪县升级为豪州市的批复文件还有几天就要下来，六月份会正式公开升级为豪州市。为了不浪费，郑庆仁在定制门头、店内销售单据、销售物资、宣传资料上，都采用了豪州字样。 员工也是由古丽负责招聘，按照郑庆仁的培训方案进行开业前的培训。 经过多次的商讨，结合了工作进度，确定了豪州、平和两地福丽电器同时在一周后三月六日，农历正月二十六开业。 宣传资料印刷完成，就安排人全城张贴。一时间又引起不小的轰动： 福丽电器二十六开业，大沪产华生牌电风扇，一百三十八一台。 华生牌？在百货大楼最便宜还要一百六十八，这么便宜？ 紧接着又看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不要票供应！ 价格只有三百二十八！ 还有三包服务，一年整机质保，主要部件三年保修！ 哗！ 没买电视机和买过电视机的人都张大了嘴。尤其春节前花大价买十四寸电视机的人，直接开口骂娘。有人看到了另一条信息：春节前在古原店铺购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和大礼包的客户，可以凭借购买凭证，以九十八元的价格购买一台价值一百三十八的大沪华生牌台扇。 “咦，如果从古原店买电视机，再买这电风扇比市场价格便宜七十块啊！” “这福丽电器还算良心。” “良心个屁，买电视钱都是东拼西凑，哪来钱买电风扇？再说电视机突然这么便宜，不是坑人吗？” 人群中立马有人拉了拉吐槽的人：“你买了古原的电视机？” “对呀，亏死了。” “要不，我给你加二十块钱，开业时候你帮我买一台？” 吐槽的人立马不愿意了：“想啥呢？九十八一台，华生电风扇！借钱也得再买。” 人群中又传来哭腔：“哎呦！我凑到钱买电视机的时候，古原的电视机已经卖完了，花了高价买的供销社的！现在连买便宜电风扇的资格都没有！” 听到人群中的议论，郑庆仁悄悄退了出去。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虽然对年前买电视机的人有些不公平，可毕竟又不是强迫买的，早买早享受。 第346章 缺席开业 最起码在春节期间，家里有台电视机，不管是在使用还是精神上面，都有不小的满足感！ 郑庆仁这样想，可买过电视的绝大多数人不这样想。 春节前后，不到两个月，一台电视机竟然便宜近百块，相当于普通工人三个月的收入，谁能接受？就算有优惠购买电风扇的资格，可哪有钱在手里香？ 有点知识文化的，就开始拿年前从古原店铺和佳仁店铺购买的电视机三包凭证上入手。 毕竟一个月包退这个承诺在上面！ 这些人立马悲哀的发现，最后一批到手的电视机，都已经过去近一个半月。也就是说即使出现质量问题也只能换。 当然，有不甘心的人，还在琢磨着怎么才能在福利电器开业时候，把差价给退回来。 年前在电视机销售旺季的时候，豪县电视服务部从合豫省的新电视机厂采购了一批紧俏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准备大赚一笔，让员工过个肥年。 结果被古原收音机专营店截了胡。因为有古原店铺电视机价格的对比，又加上古原店铺抢先一步把客户夺走，因此这一批电视机销售缓慢，过了春节，还剩一大半。 名牌电视机在春节过后供应开始上来，服务部的副主任宋辉正准备考虑拿库存的杂牌电视机进行降价，促销一番，先把本钱收回来。刚讨论完降多少钱，准备往下通知，就看到了福丽电器的宣传单。 这怎么可能？ 大沪产的十四寸黑白电视仅卖三百二十八？ 成本都不够。 福丽电器开慈善机构的，赔本卖？ 又想起节前从县大院传出来的消息，郑庆仁在县首面前放出豪言，要把电视机普及到家家户户。 宋辉脸上挂出了讥讽。 就算现在国内电视机产量上来，买黑白电视机不需要票，可一台电视机几百块，不是谁都能买的起的，普及家家户户？再过二三十年差不多。 宋辉认为，卖三百二十八的电视机，很大可能是噱头，有隐藏收费，实际价格很高或者实货没几台。 这种欺骗人的把戏，撑不了几天就会被拆穿。 福丽电器，终究会成为一个笑话。 只过了一天，让电视服务部更为头疼事出来了。各个电器销售店铺反馈回来，春节前卖出去的电视服务部供应的电视机，有部分人开始找后账，要求退货。有些人闹的还很凶。 宋辉冷笑着说：“电视机都看了一个月了，还要退货，不可能！” 让各个销售商直接把人赶走，如果继续闹的话就报警解决。 福丽电器的宣传效果很好。 加上电器本身就是家庭很关注的物品，还没开门营业，就有不少人开始上门打听，尽管在广告单注明，电视机价格没有任何隐藏消费，但上门的人问的最多的还是三百二十八的电视是不是真的？需要买多少金额的大礼包？ 生怕像春节前，不买大礼包根本没有购买电视机的名额。 福丽电器的工作人员不断的解释：“贴的广告单上不是写了，没有任何其他要求。” 这些人都半信半疑。 开业进入倒计时。 郑庆仁把平和县的福丽电器销售工作暂时交给了郑宏伟，然后奔去的豪州。 首批货并不多，但现在的店铺也并不大，摆得满满当当，仓库里还留着一半的电视机。店里也有收录音机销售，走的是古原店铺的渠道。 一切准备完毕，就等开业。 郑庆仁又去了旭日酒厂。 旭日酒厂也接近满产，生产看着也不再像小作坊。张旭已经着手安排周边几个县的供货。 保健酒的进展也快。为了保密工作，张旭专门创新定制了一个生产线，开始小规模的量产。 不过这些量产酒并不着急着卖，还是继续当做礼品送人品尝，收集口碑，看看有没有改进的空间。 农历二十六早上九点十八分，豪州福丽电器、平和县福丽电器，正式开业。 开业当天，每个店铺的二百五十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就销售一空。 买过电视机的人兴奋无比，因为确实如宣传所说，只需要三百二十八，没有任何其他隐形消费。 而没有买到的却是焦急的询问下一批电视机到货时间，会不会涨价？ 得到的答案是最快一周，不会涨价！ 而且这个价格电视机会一直供应，请大家敬请等待。 当天下午，郑小伟就把两地卖电视机的钱汇去了大沪跃凯无线电厂，让对方赶紧发货。 郑庆仁并没有参加电器城的开业，也没有看到电器城开业当天的热闹情况。 第347章 大舅哥出事 不过郑庆仁能想象到，三百出头的大沪产电视机，甚至都已经比肉香了。需要担心的就是电视机肯定不够卖，下批货什么时候到？ 郑庆仁也没关心这些。 他接到了大舅哥董正浩的求助电话，在家电城开业的前一天，匆匆忙忙奔往了省城。 电器城开业的前两天，省城庐州洗衣机总厂，新装的生产车间内外都挤满了人。 洗衣机总厂花费巨资引进的生产线，正在生产调试。副厂长陈誉惜带着厂里的几名老工程师傅，沿着生产线仔细检查，每走一段路，就停下来，发现了生产线的问题，并记录下来，然后让身边那的三名东瀛人再看一遍。 三名东瀛人脸色不悦。 刚开始还在解释，现在都懒得说话，心里琢磨着，这个陈厂长什么意思？ 等整条生产线检查一遍，然后陈誉惜又带着人走了第二遍。 东瀛人不乐意了。 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 经过翻译，陈誉惜明白了东瀛人的意思：厂里的技术师傅指出的问题都是小瑕疵，并不影响生产线的实际生产，而且随着生产开工，这些瑕疵很快就会磨合掉。 陈誉惜拉着脸，没回话，继续带着人检查了一遍，又找出几处问题，才到了车间的办公室，看着还在叽里呱啦的东瀛人，找出了双方的合作合同，看了一遍，皱起了眉头：“小田经理，不是我们吹毛求疵，你们也知道，出于对你们三羊公司技术的信任，又钦佩你们在国际上的信誉，我们才花费了国家大额外汇引进了这条生产线。这条生产线能够买下我们十个厂，所以我们不得不慎重。” 陈誉惜从老师傅手中接过记录问题的本子，指着说：“可是你们让我们很失望！ 这些问题是瑕疵吗？ 不是！就算是我们厂的技术工去安装，也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这些问题应该出现吗？ 不应该！只要你们对待工作认真一点，不会出现这种明显的问题！ 这是你们对我们的不尊重！ 出现这么多问题，是你们看不起我们厂，看不起我们这些工人，看不起我们国家！ 这些问题我们的技术师傅也讨论了，想要解决，必须把生产线拆除重新安装，这样不仅耽误时间，还会损耗部分生产线。我会把这些问题全部上报中央部门，依据合同，追究你们的责任！” 还在叽里呱啦说话的三名东瀛三羊人听了翻译的话，愣住了。 最前边的小田次郎是这个项目的经理，外汇差价，就是小田次郎坚持让洗衣机总厂补足的！ 另外两人是三羊的基层工程师。 从进入新龙国，三人代表着东瀛三羊方，受到了热情接待。 到了这个省内最大的洗衣机厂，看了破旧的生产车间，发现竟然还有这么落后的生产线。 才明白自己带来的生产线，相对于这家接近倒闭的洗衣机厂来说，多么的先进！ 瞬间高傲起来。 为了尽快完成工作回国。东瀛人在生产线的组装上面并没有太上心。觉得只要不影响生产，出现一点瑕疵并不会被发现。 生产线的组装确实快。原本计划二十天才能开始生产调试的，这只过了十四天就组装完毕开始生产调试。 生产调试的过程中也并没出现问题。 可以说这趟工作一切顺利，昨天晚上三人已经开始庆祝了，今天就等着最后的验收，然后要汇率差价这一尾款。 很可能回到东瀛国之后，这笔钱会被当做奖金，奖励给小田次郎。 没想到，今天验收调试，被挑出问题。 而且还一大堆。 这些问题不严重，但确实如陈誉惜所说，想要完全解决，必须拆掉生产线重装，这也会成为严重的生产事故。 如果问题一进入新龙国方中央部委，那对接的肯定是自己公司的高层。 小田次郎中层都算不上。 解释的资格都没有，轻的领辞退书，重的话还会被追究损失责任。 事情要是发生在东瀛国本土，剖腹谢罪都很平常。 小田次郎冒出了冷汗。 这半个月接触，眼前的一群人明明对待工作和生产技术马马虎虎，不放在心上，仓库里一堆破烂产品，差点把厂搞倒闭，今天怎么严谨起来了？ “陈厂长，我们保证，这就是些小瑕疵，不会影响到任何生产！如果你们在意，我可以东成君和工藤君带着人再调整下生产线，尽量的让这些瑕疵部分消失。” 陈誉惜摇摇头：“小田经理，不要以为我们什么都不懂，这些问题里面，有不少是生产线的安装问题，根本无法经过调整恢复过来的。你们先回招待所吧，我们把这些问题如实上报，等待上面的指示。” 小田次郎急了：“别，陈厂长，别麻烦上面了，我们先商量下办法。” 陈誉惜为难的说：“我们做不了主啊，毕竟这条生产线是上级领导给我们厂担保，才向银行贷款引进的。而且我们还欠着你们二百万汇率差价，也得需要领导担保向银行借。现在发现问题，不及时上报，被上级领导知道了，后续的贷款，就没有保证了。” 小田次郎有点明白了，怪不得厂长亲自带人一公分一公分的检验生产线，原来是对这个汇率差价有意见。 可现在被对方抓住了把柄，为了保住工作，小田次郎不得不咬咬牙说：“陈厂长，这事可以我们自己协商解决的话，汇率差价的补充协议，我这边也可以撕掉。” 陈誉惜沉下了脸：“小田经理，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们是那种赖账的厂吗？协议既然签了，我们肯定会认！现在生产线上有问题，我们肯定也要追究！你们先回去吧，我这就回办公室写汇报文件！” 说完气冲冲的带着一群人离开。 小田次郎一脸懵逼。 难道自己想错了，对方不是为了钱，是真的容不得生产线的瑕疵？ 不行啊，不能让陈厂长往上报。 赶紧追了上去，一阵叽里呱啦。翻译没跟在身边，陈誉惜根本听不懂东瀛人说的什么，但也能猜到。 嘴角挂上了笑。 那个叫郑庆仁的年轻人出的这个主意，效果还真不赖！ 陈誉惜不仅想赖掉汇率的差价部分，还想着逼东瀛人教自己厂里的技术人员学会生产线的保养维修！ 第348章 咱们厂有救了 出了省城汽车站，董正浩推着一辆大杠自行车等在外面，热情的从郑庆仁手中接过行李包，挂在了车把，骑上自行车，让郑庆仁坐在后座。 骑行了一里多地，到了一个民营饭店。 郑庆仁注意到，这个方向，正和去电力局相反。 点了几个菜，要了一瓶老井贡酒，董正浩说：“妹夫，从我妹嫁给你以来，咱俩还没单独喝过酒，今天咱哥俩就喝点。别拒绝啊，你是开酒厂的，不管找啥理由，我多会认为你是糊弄我。不过这里没有你的旭日酒卖。” 郑庆仁笑着主动把酒打开，倒了上去。 以前的董正浩从没搭理过郑庆仁，话都没几句，更别说坐在一块喝酒。 饭菜上来后，董正浩看到饭店里熙攘的人流，说：“这饭店刚开不久，我骑车路过几次，看了人多，当时就觉得要么价格便宜，要么饭菜好吃，刚才看了菜单，确实便宜，我再尝尝味道。” 董正浩每样菜都尝了下，夸赞道：“味道不错，怪不得人多。这附近的国营餐馆，估计干不下去了。” 碰了两次酒后，董正浩四顾了一眼，才小声说：“妹夫，你跟我说个实话，你是怎么知道我领导陈德曜的？怎么知道他有问题的？” 这个问题董正浩问了几次，郑庆仁都没有正面回答。之前对郑庆仁的话半信半疑，可刚刚发生的事，让董正浩对郑庆仁的话深信不疑。 自然也更加强烈的想知道郑庆仁是如何知道陈德曜问题的？ 郑庆仁抿了口酒。 说实话？ 怎么说实话？ 几年后，这是个风行全省的案子，也是个典型案子。 一个关键部门的副职，利用工作的便利，采用上瞒下骗的低劣手法，牟取近百万。 这可是八十年代中后期的百万！一个中型国营厂，一年能有这个利润的话，都可以说是效益不错！ “陈德曜，我确实不认识。不过，我在里面的时候，遇到个能人，给我灌输了很多事件和信息，就有这个陈德曜。” 董正浩翻了白眼：“呵呵，妹夫，你说的这话，我信吗？陈主任让我找资金账号，也就是两个月前的事，那时候你已经出来了。” 不信算了！ 郑庆仁问：“咋了，出问题了？” 陈德曜才刚干了第一笔，金额也才十几万，又干了两笔大的后，一年多后才事发。 董正浩又四顾了一下，嘴巴贴到郑庆仁耳边，呼着酒气，说：“单位领导要对我们部门核账。我发现陈主任在偷改用煤记录，他把一家来煤发电的煤数量记录进正常用煤里面。我不放心，就联系了这家用电厂，对方回复已经把购煤差价给我们部门打来了，我怀疑这笔钱被陈主任取走了，这可有十三万啊！” 董正浩说到数字，心中惧怕！ 郑庆仁问：“你想怎么做？” “如果这笔钱真的被陈主任拿走了，我想劝他还回来。” 还回来？单纯！ 郑庆仁筷子夹了一块肉片，说：“既然你都查出来点问题了，就没想着举报？” 董正浩说：“那怎么行，我能到这个部门，都是陈主任的帮忙，他对我有恩，我是不会举报他的。” 郑庆仁无语：“那你去试试。”” 董正浩抬头看了一眼郑庆仁，又低下了头，猛闷了一口。 “我试了，陈主任不承认。不过前天晚上他突然到我宿舍，塞给了我三千块钱。” “你收了？” “我哪敢收。陈主任拿着钱气冲冲的走了，临走前还说了，他这个部门庙小，让我回原单位。” 说完一脸愁容。 今天也从上面来消息，陈主任向上面建议，董正浩无法适应现在的工作岗位，应当送回原部门。还让董正浩停止手头的工作，做好准备。 原部门可是基层施工单位，哪有在这办公室里好！ “妹夫，给你陈主任有问题消息的那个人，到底什么身份？” 董正浩急着找郑庆仁过来的原因之一，就是想见见郑庆仁背后这个百事通，能不能帮上忙。 “别问了，陈德曜胆大妄为，肯定跑不掉。我还是上次的建议，不知情，不熟悉，形势不对主动揭发。” 董正浩沉默着吃完饭，结完账。想邀请郑庆仁临时住在自己宿舍，郑庆仁拒绝，还是找了一家招待所。 第二天一早，董正浩等在了招待所大厅，等着郑庆仁出来，蹬着自行车载着郑庆仁，吃了早饭，就奔往洗衣机总厂。 这次来省城，主要还是洗衣机总厂的陈誉惜厂长通过董正浩，请郑庆仁过来。陈誉惜没忘了郑庆仁的条件，首批洗衣机优先供应给郑庆仁。 郑庆仁给的方法解决三羊生产线汇率差价的问题，还争取了三羊方的工程人员留下半个月给洗衣机厂里的技术人员培训。 还有一点，陈誉惜认真思考了郑庆仁提出的品牌建议，还悄悄的到了泸州几个百货商场，对客户就做了调查，都是一听到洗衣机总厂生产的“绽放”品牌洗衣机，直摇头，甚至直言，哪怕新生产线的产品，也不会买。 陈誉惜想要再见见这个年轻人，好好谈一谈，说不定还有更好的建议呢？ 再次进入洗衣机总厂，就发现不少的变化。厂里的主干道已经铺设了水泥路。其他小道，也都铺上了碎石，不再是春风一吹，漫天飞尘的泥土路。厂房也修整的差不多，整个厂都显露着要大干一场的朝气。 陈誉惜亲自等在了办公楼下面，一见面就热情的握住了郑庆仁的手。 “小郑，走，看看我们试生产的洗衣机。” 生产车间大门边，零散的摆放二十多台双桶洗衣机，还有几台正在插电进水运行，不少员工围在洗衣机外圈仔细看。 员工讨论声传来：“东瀛人的生产线就是不错，这才试生产，合格率都在百分之七十以上。再看看我们以前的设备，直接生产出来都没有合格品，还得二次维修，才能检验合格。” “人家这才是生产线，咱以前那是手工安装线。现在我才明白陈厂长的勇气和魄力，有了这个生产线，咱们厂有救了。” 不知道说这话的人看见陈誉惜进来有意说，还是真心，此时领着郑庆仁进来的的陈誉惜笑容满面。 第349章 我要做代理商 陈誉惜可谓是临危受命，到了这个总资产不足三百万，一库房产品销售不出去即将倒闭的洗衣机厂，顶着巨大的压力，申请了两千三百多万的银行贷款，引进这条生产线。从钱花出去那天起，上到领导，下到员工，都在看着。 当东瀛三羊方又提出二百多万的汇率差价款，才能完成整个生产线的安装调试生产，整个厂里都一阵悲愤的气息。很多员工都觉得，举债引进新的生产线，是让洗衣机厂彻底万劫不复。 背地里都在埋怨新来副厂长。 正面当着陈誉惜面说的坏话也有。 这一两个月来，还是陈誉惜第一次听到夸赞的话。 当然，真正让陈誉惜面带微笑的是汇率的差价解决，新生产线按照计划的开始试产。 “陈厂长！” “陈厂长！” 工人已经看到进来的陈誉惜，纷纷打着招呼。 陈誉惜点头回应后，领着郑庆仁沿着生产线介绍了一遍，解说了生产线的先进。 期间也说了使用郑庆仁的建议，才让东瀛人放弃了汇率差价的二百万，同时对郑庆仁表示感谢。 回到了起点，演示了一下新下线的洗衣机功能，陈誉惜才指着洗衣机上干净的外壳说：“这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生产线生产出来的双桶洗衣机，我们厂也开了一次领导会，初步意见是抛弃之前的‘绽放’品牌。不过现在有争议的地方，是借用其他名牌，还是全新品牌？你上次举了自行车厂的例子，我觉得倒是可行，准备找一家国内口碑良好的品牌合作。” 说完，目光落在郑庆仁身上。 想要郑庆仁说两句。 郑庆仁仔细看着新下线的双桶洗衣机。试产的缘故，谈不上完美，但和洗衣机厂仓库里的库存比，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庐州洗衣机总厂就是靠着这个产品，从一个濒临倒闭的厂，做到了国内一线洗衣机厂。 “陈厂长，自行车厂是和大沪自行车厂合作，生产的永远牌自行车。既然有了和大沪名牌产品合作的先驱，洗衣机厂也可以和大沪洗衣机厂合作，‘水仙’这个品牌就不错。而且我听说大沪洗衣机总厂为了扩大全国的市场份额，正在各地寻求合作伙伴。” 陈誉惜目光一亮。 大沪洗衣机厂的“水仙”牌洗衣机，可是百货商场的紧俏货。 陈誉惜心里也倾向和大沪合作。按照省城自行车二厂的合作模式，每一辆挂着永远牌子的自行车生产出来，就交给大沪自行车厂两块钱。大沪自行车厂不参与庐州自行车二厂的任何生产销售工作。 陈誉惜再看郑庆仁，妥妥的人才，生出一股爱才之心。 或许。 可以把这个年轻人留在厂里。 陈誉惜来洗衣机厂之前，领导就保证过，先当半年主持工作的副厂长。等老厂长退休，就完全把洗衣机厂交到陈誉惜手里。 陈誉惜回头扫视了一眼。 身后的工人，分成了两派。 一派在研究新的洗衣机，一派聚在一起嗑瓜子聊天。 管理层人员里，一部分忧愁，一部分带着看笑话的笑意，还有一部分看着生产线带着期盼。 陈誉惜瑶瑶头。 厂里急需一批新鲜血液注入，才能应对未来国内快速增长的家电市场。 陈誉惜目光柔和的说：“我们厂新生产的洗衣机如果能挂上‘水仙’品牌，确实不愁销路。小郑，这两次和你见面，每次都能帮我解决问题，你要是我们厂的员工就好了。” 郑庆仁转移了话题：“陈厂长，说说采购你们厂洗衣机的事吧。除了直接从你们厂采购洗衣机，我还有个合作方案，不知道厂陈厂长愿不愿意聊。” “奥？还有合作方案。” 陈誉惜诧异了下。 有些迫不及待的想知道如何合作。 “我们到办公室里谈。” 到了办公室，陈誉惜从自己的办公桌下面掏出一盒珍藏的茶叶，亲自泡了茶，端到了郑庆仁和董正浩前。 郑庆仁坦然的接了杯子，董正浩受宠若惊慌忙站起，双手接过了杯子。。 喝了几口后，郑庆仁从包里掏出了几张纸，递了过去：“这是我的合作方案。” 陈誉惜拿在手里看了下。 经销商。 代理商。 两个陌生的名词。 陈誉惜疑惑的看了郑庆仁一眼，继续看着纸张上的内容。 越看，脸上的惊异越浓。 良久，陈誉惜放下手中纸张，静想了一会，才复杂的看了郑庆仁，说：“这经销商、代理商的销售模式，你是从哪里学来的？” 郑庆仁抿一口茶，轻轻吐了一片茶叶，说：“不是学来的，是总结自古以来的经营销售模式而来，而且这种模式在国内的部分地方已经开展。洗衣机厂里这么多库存，就能说明，计划经济时代已经不复存在，以后会逐渐进入市场经济。不管经销售还是代理商，都是市场的销售渠道，有了这些销售渠道，决定了厂里的产品能否有效触达目标客户，影响着厂里的产品市场覆盖范围和销售效率，也对厂里产品的品牌形象和声誉产生影响，销售渠道是为了市场经济成功的关键因素之一。” 陈誉惜再一次看向了郑庆仁的两张纸。 这上面的内容虽然不多，但正中陈誉惜一直忧愁的未来销售问题。 似乎解决了！ 而且这不解决了未来厂里面的销售问题，陈誉惜也能想到，这也可能是未来多数产品的销售模式。 当然，在解决这些销售问题的时候，郑庆仁也提出了他的合作要求。 陈誉惜问：“你要做我们厂洗衣机颖阳地区的经销商和合豫省的代理商？” 郑庆仁点头：“对。” 陈誉惜有些不解：“颖阳地区的经销商我能理解，为什么还要做合豫省的代理商？” 为什么？庐州洗衣机总厂和大沪洗衣机厂合作，使用“水仙”品牌，很快就发展成为国内一线大厂，甚至销售的“水仙”牌洗衣机，比大沪厂的口碑都好，郑庆仁自然想分一杯羹。 省内只能拿地区的经销商，省外倒可以挣下代理商。 对郑庆仁来说，合豫省距离豪州近！ 第350章 太欺负人了 庐州洗衣机总厂的产品短时间内还没有能力进入这片区域。先把临近省的这个坑占上再说。 陈誉惜听完，自个喝着茶，思考着。 凭着对未来家电市场的判断，陈誉惜明白，这种代理和经销的模式，是一种改变现有销售模式的创新，必定会是主流，甚至是未来几年后所有厂家都使用的销售模式。 真是眼前的年轻人想出来的？ 人才啊！ 陈誉惜点了头，答应了。 具体的合作细节，等陈誉惜和大沪洗衣机厂合作之后再谈。 郑庆仁两人离开，陈誉惜立马又组织了一个会议。 会上，准备联系大沪洗衣机厂，借用“水仙”品牌的提议得到了通过，不过陈誉惜没想到，把代理商和经销商销售模式在厂里的内部会议上讨论时，却得到了一致的反对。 “我怎么觉得这个代理商，像是搞投机的。” “对呀，我们厂生产的产品我们自己卖，找什么代理商。” “陈厂长，我们都和大沪洗衣机厂合作，在我们产品上贴上了名牌，各地方来我们厂采购的必然排队，这个代理商岂不是多此一举。” “还有那个独家经销商，我们的产品凭什么只给他一家卖？” 在众人的认知中，代理商和独家经销商就是在瓜分厂里的效益，跟厂里的员工抢夺利益。 哪怕郑庆仁帮厂里争取过利益。 陈誉惜扫视了一眼会议桌上的人，心里叹了一口气。 也不担心不通过的问题。当初全厂资产杠杆十倍去贷款引进生产线，也没有在厂里的会议通过，不一样生产线到位了。要是靠这帮饭桶决断，这个厂早没了！ “今天会议就到此，元厂长，你明天和我一块去一趟大沪。”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陈誉惜从怀中掏出了郑庆仁留下的几页纸，又看了一遍。 “这个销售模式太完美了！” 陈誉惜又赞叹了一句。 对郑庆仁这个人越发的好奇。 可惜，资料太少。 只知道郑庆仁是平和县一家生产三轮车的挂靠厂厂长，还从董正浩口中得知，在豪县投资一家酒厂，最近又搞起了家电销售。而且，从董正浩口中，郑庆仁就是个一般人，没啥突出才能！ 陈誉惜准备和大沪洗衣机厂合作后，第一时间就把郑庆仁的代理和独家销售敲定。他倒是急迫的想看看，郑庆仁如何运营这个代理商。 出了洗衣机厂，郑庆仁看了看时间，问：“庐州电冰箱总厂有没有熟人，让我们进厂里参观？” 董正浩推上了自行车，说：“不用熟人，我的脸就是通行证。现在过去？” “过去。” 郑庆仁熟练的跳上了自行车后座。董正浩心里默算了距离，五公里，一路上，心里一直有句话想对郑庆仁说。 能不能换人骑？ 相比洗衣机厂的落魄，电冰箱厂热闹非凡。刚到了大门外，还能见到排队购买电冰箱的各地客户，也有个人举着票，等着付款。小货、拖拉机，甚至自行车，都载着崭新的电冰箱从厂里面出来。 现在电冰箱厂的产品还是半手工组装，不过质量方面还有保证，所以不愁销路。 新的生产线还没引进来，正在改建安装生产线的厂房，估摸着还得半年才能投产。 在董正浩的带领，郑庆仁摸进了电冰箱厂的库房，在库房里看了下现在生产的电冰箱实物，郑庆仁就不感兴趣了。 产品粗糙，落后。和大沪采购的没法比。 但凡附近有个稍微先进点的电冰箱厂，这些产品都卖不出去。 郑庆仁来省城，还带着董家给的任务，就是了解董正浩的恋爱情况。 年前董正浩说交了个女朋友，全家欢喜的等着把人带回来，结果一等一个不吱声。 出了电冰箱厂，抢先坐上了自行车后座，郑庆仁不等董正浩开口，急忙先开口：“哥，我这来省城两趟了，也没见到准嫂子，你看她什么时间有空，我请你们吃个饭，认个熟？” 原本想换郑庆仁蹬一段路的，听到郑庆仁的话，面色忧伤的跨上了自行车，蹬了两圈才说：“哪来的嫂子，没了。” 郑庆仁小心的问：“年前说的支老师……” “年前谈崩了。” 就在谈了两个月，董正浩以为稳了，邀请对方去平和县过年，被拒绝，还被发了好人卡。 原因嘛——董正浩小县城过来的，两家人，门不当，户不对。对方可是标准的省城人！ 董正浩独自异地悲伤，没敢跟家里说。 还好交往时间不长，用情不深，很快就恢复了过来。 得到想知道的信息，郑庆仁也没继续往下问。 回到招待所，郑庆仁犹豫了一会，还是从招待所给谷诗打了个电话。 先问了谷歌的情况，从谷诗嘴里得知，谷歌因为上次去大沪被郑庆仁放了鸽子，悲痛之下回商业学校继续进修去了。 啥时候回来，不知道。 郑庆仁还想问问谷歌，保健酒的代理销售，什么时候开始做？ 谷诗的伤，恢复的差不多了。说再过半个月，就能回颖阳。原本打算从颖阳调回到省城，现在谷诗想继续留在颖阳。 这一点，当然不会对郑庆仁说！ 郑庆仁听到伤恢复的不错，稍微放了点心。 电话里，谷诗两次感谢郑庆仁送的化妆品，话中有话。郑庆仁没往上顺，关心了几句，挂了电话。 洗衣机厂的合作估计还要等上一段时间才能落地，所以郑庆仁准备回平和县。第二天一下招待所的楼，就看到自己的大舅哥董正浩猩红着眼坐在大厅等着。 见到郑庆仁，起身，嘴里嘀咕着：“太过分了，太欺负人了！亏我把他当领导，当朋友！” 郑庆仁走到身边，问：“咋了，你那个陈姓领导使手段，把你弄回原部门了？” 董正浩咬牙切齿：“更过分！说原部门没了我的位置，要调我去施工队！原来虽然也是在施工部门，但至少大多数时间能在办公室里！不行，我要揭发他！” 第351章 郑小伟的羡慕 原本应该上班的董正浩，连去单位的心情都没有了。董正浩想不明白，自己只是没收陈德曜的钱，发现的问题也没对外人说，陈德曜为什么做的这么绝？ 两人的父亲，还都是认识。 郑庆仁不管董正浩去揭发，退了房，朝着招待所外面看了一眼，董正浩的自行车在。 说：“来的正好，送我去车站。” 董正浩有点不信的问：“我刚刚说，陈德曜太欺负人了，你没听到？” 郑庆仁拎着包走出了招待所，坐上了自行车后座： “听到了，你揭发就去揭发啊。 ” 董正浩恼怒的说：“不是，郑庆仁，这两天在省城，我请你吃，请你喝，又等着自行车载着你满城的逛，你就不打算帮帮我？” “我怎么帮你？我又不是你们领导，也不是你们电力系统内的？” “可是你背后有人啊。要不然怎么知道陈德曜有问题？” 郑庆仁笑了，原来一早等在这里，还期待着郑庆仁背后有人，能帮上董正浩。 “我真帮不了你，信不信随你！说实话，现在把你调走，未必不是好事，倘若你一直留在陈德曜身边，未来他出了事，肯定也会连带着你。” 拍了拍自行车的座子，示意让董正浩赶紧上来。 董正浩骑上了自行车，闷着头思考。 到了汽车站，郑庆仁看着闷闷不乐的大舅哥，叹了一口气，说：“哥，人要脸树要皮，陈德曜既然这样对你，你是个大男人，就应该回击。” 至于怎么回击，那就是董正浩的事。 说完，进了车站。 坐了大半天的汽车，临近傍晚，才到了平和县。 在董家吃了晚饭，向董英才和伍璐说了董正浩的个人感情状况，看着两人陷入忧虑当中，把董正浩工作上的问题隐瞒了。 陪董英才喝了半瓶保健酒。 微醺之下，郑庆仁回到车辆厂宿舍，郑小伟带着一沓账簿，向郑庆仁汇报这两天的销售情况。 最畅销的自然是低价的电视机。一开门营业，就销售一空。其次就是电风扇，尽管才入春，还不是使用电风扇的季节，不过有给年前购买电视机的优惠政策，两天下来，风扇也没剩几台。 至于冰箱、洗衣机这一类，没有太大的价格优势，又加上在小县城，普通人没有太强的消费能力，好在是品牌，又不要票，也卖出个位数。 “哥，咱电视机卖的太便宜了，已经引起了官方的注意。豪县那边你年前和县领导聊过，国营电器销售单位有过准备，所以没多大的反应。平和县这两天，工商、商业局、供销社、物价所，都来找过我们……” “看了我们的进货销售单据、雇工情况，甚至还查了我们年前那一批电视机的进账销售和税务，没查出问题，临走前商业局的同志还善意提醒我们，说咱们是个体户，不挣钱干不下去的。” “哥，我听着不对劲，怎么感觉是威胁呢？” 郑庆仁看完单据，收了起来：“怎么把感觉和呢这几个字去掉。 暂时不要理他们。货款按照我给你的地址汇过去了吧？” 郑小伟接回单据，说：“汇过去了，还给大沪打了电话，让他们备好货，收到钱立马发货。” 这个伟子，进步不小。 福丽电器开业第三天，电视机已经没货，但还是围满了人。这些人怕下一批电视机到后，还买不上，纷纷要求预付定金。 不过福丽电器不接受预定，一再向大家保证，供货会稳定，而且价格也不会涨。 这些人一怒之下，把剩余的电风扇、手电筒这些小家电买光了！ 郑庆仁和郑小伟只在电器城停留了片刻，就离开了。 每人蹬着一辆三轮车，带走一台双桶洗衣机，一台双开门电冰箱，一台电风扇。路过车辆厂门口，和骑着三轮拉着那台二十寸彩色电视机的赵宏汇合，一起赶往了城南。 郑庆仁平和县新家。 董庆庆已经把家具已经置办完毕。 此时家电入场，算是有了些家的气息。 只需要挑个时间，正式搬进来就行。 日期选定了两个，等着董庆庆正式确定。 郑小伟把电视机安装调试完毕，楼上楼下看了一遍，满眼是羡慕。 房子建的漂亮，房间功能完善，家具也搭配的时尚。站在二楼的阳台，看了看郑庆仁新房隔壁的空地，郑小伟脑子活跃了起来。 过年期间，郑小伟和孙芸的关系正式公开，郑应华不止一次说过，让郑小伟也学着郑庆仁，在县城里买上一片宅基地，盖上新房，娶媳妇时候，可以直接娶在城里。 当时郑小伟还反驳，小郑村距离县城不到二十里地，没必要城里盖房。而且人家孙芸在乎是自己这个人，不在乎新房在哪！ 此时，郑小伟自我劝着。 虽然孙芸在乎的是自己这个人，不在乎婚后住在哪。可孙芸在县里工作，要是嫁到小郑村，每天上班都得花两三个小时在路上。 自己作为男人，有责任给孙芸提供好的生活条件，怎么允许孙芸每天花三个小时在路上？ 咱也得买地皮，也得盖二层小洋房，就买这隔壁。 想到就做。 趁着吃午饭的空，郑小伟找到了上次郑庆仁买地皮的中间人，打听郑庆仁隔壁的地主。 这点，郑庆仁不知道。 在厂里吃过午饭，短暂的休息一下。 郑洁欣前天约了县办、县轻工局的领导，今天下午去车辆厂的意向选址现场看看。恰巧郑庆仁也在，准备一起过去，郑庆仁打算带上郑小伟，却没找到人。 准备出门的时候，郑洁欣脸色难看的从办公室走了出来。 “刚刚县办和轻工局同时打来电话，说现在县里的规划政策有变，咱们厂新厂计划，暂时先停下，选址，也停下。” 郑庆仁蹙眉：“你听说过最近政策变动？” 郑洁欣摇头：“没有！” 那所谓的规划政策有变，就是个借口了！ 那是什么原因，让县里阻挠车辆厂的新厂建设？ 第352章 这是想抢啊 郑庆仁从郑洁欣那里详细了解了新厂建设的官方对接细节。 这年代，开办工厂，牵扯到多个部门。 首先要看这个企业的性质。 平和县车辆厂是农机厂下属企业，原则上是国营工厂。郑庆仁只不过钻了经济改革下的发展政策空子，接下了准备关闭的车辆厂，继续挂靠在农机厂下面。 郑庆仁前世学法律出身，知道这种行为并不合法，和农机厂的合同也是桌下协议，随时可以被撕毁不认，所以郑庆仁在车辆厂的经营上面，保留了每一项的投资账簿。包括车辆厂的厂房租金、设备购买，和后续的生产销售花费，这些账簿能证明现在的车辆厂完全是郑庆仁个人投资，和农机厂、官方没有资金牵扯，也就是不存在动用国有资产的问题。 然后紧紧抓牢人事和财务的权利，所有的知识类产权也都留在个人名下，随时准备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脱身，换个地方东山再起。 新建车辆厂，两个原因。 扩大生产规模。 分散风险。 不过现在还没完全的民营企业。 虽然有私营个体户，但车辆厂的用工人数，已经不适用于个体户。 郑庆仁也不会让新的车辆厂挂在国营企业下面。 那么，只能开成集体经济性质的企业，要么挂靠在各个地方单位下面，要么是乡镇企业。 郑庆仁选择把新的车辆厂办成乡镇企业。 乡镇企业也是这两年快速兴起的企业模式，以农村集体经济组织或者农民投资为主，在乡镇（包括所辖村）举办的各类企业，包括乡镇办企业、村办企业、农民联营的合作企业、其他形式的合作企业和个体企业。 也就是说投资股东多样广泛，方便以后股份改革。 不过这样不仅需要县里部门，还需要厂子选址地的乡里配合。 还有企业利益分配的问题。 和豪县的酒厂一样，郑庆仁可以接受每年上交固定的金额，但不会允许乡镇方插手厂里的任何经营管理。 在平和县这个中部小县城，车辆厂的生产销售规模、税收一块，属于比较优秀的一类。郑洁欣找到相关的领导，表明了意思之后，有个姓吴的副县首对接。 吴县首对建设新车辆厂的提议积极配合，也清楚现在的车辆厂实际所有人是郑庆仁，还帮着郑洁欣分析现在的国家政策，沟通了城关镇和旧县区的领导，给了几处选址建议。 郑洁欣疑惑的说：“在吴县首的协调下，各个部门都很支持，只要选址确定下来，就能立马开始建厂程序，按理说应该不会出问题。 ” “姐，那你先联系一下吴县首，探探他的口气，我看看到底是哪个地方在阻挠我们。” 郑洁欣点点头，回到了办公室。 二十多分钟后，郑洁欣走了出来，说：“吴县首并不知道政策有变的事，关于要暂停我们新厂建设问题，他也不清楚，要了解下情况，才能回复我们。” “这个吴县首你接触多久，人怎么样？” 郑洁欣说：“吴县首是赵县首下去后，从城关镇一把手调过来的，接触过几次，人年轻，有能力，在未来经济上的观点，和你有点相似，看好私营经济发展潜力。这两年，城关镇的私营个体户快速增加，少不了他的支持。” 郑庆仁沉思了下，说：“等有机会，我去见见他。先看下他怎么回话吧！” 郑洁欣点头，回到了办公室，等着吴县首的回话。 郑庆仁则是在厂内溜达了一圈，正准备到办公室，就看到郑小伟笑容满面的回了厂里。 吱喳。 拉下三轮车手刹，郑小伟跳下三轮车，快速走到郑庆仁面前，拉着郑庆仁回到了宿舍，说：“哥，我想支点钱。” “多少？” 郑小伟抠着手指头算了下。 地皮，加上从郑国强那边打听到盖郑庆仁那样的小楼房钱，总共花费差不多万把块。 不过，郑庆仁的小楼房用了不少市面上稀缺的材料，所以贵了些。郑小伟要是正常盖房子的话，不能那些花里胡哨的材料，能少上不少。 加上地皮，估计总共需要花费六千多块，就能盖出个小楼房。 郑小伟在豪县倒腾药材，赚的有个七八百，一直存着没敢乱花。 郑应华还给郑小伟存了修房、娶媳妇的钱，如果都拿出来，加一起能有两千出头。 “四千。不过我知道咱现在卖家电，资金占用大，我分批用，先用一千。” 郑庆仁好奇的问：“准备结婚了？” 郑小伟得意的说：“不是，我准备在县城买地皮盖房子，地皮已经谈好，哥，你猜猜在哪？” 郑庆仁想了下，问：“是我房子隔壁的那块地？” 郑小伟吃惊看着郑庆仁：“咦，你咋知道的？” 郑庆仁笑了。 上午在新房，郑小伟站在楼上，凝望隔壁的地皮，郑庆仁看在眼里。 要不是下午安排去看新厂选址，郑庆仁已经安排人去谈价格，买下来留给郑小伟。在县城里继续做邻居，也不错。 “钱你从电器城的销售款里支取吧！” “好！哥，我请半天假。” 郑小伟已经迫不及待的去付款，写约，然后去找孙芸，给孙芸一个惊喜。 郑庆仁点头同意，说：“要是去买地皮，让郑虎和你一块，多个人见证。” 两人刚出宿舍，郑洁欣从办公室走了出来，瞅见郑小伟兴奋的脸，问：“伟子，啥美事？” “姐，确实有好事，不过先保密。” 说完，跑进车间，喊上郑虎，两人蹬上三轮车离开。 郑洁欣没追问，到了郑庆仁身边，说：“吴县首回电话了。我们准备建新厂的规划，是被去年刚上任的县一把手按停下的，理由是车辆厂是国有资产，我们上报的新建三轮车生产厂，用了车辆厂的生产基础，会涉及到国有资产流失，需要进一步调查讨论。” “还有，吴县首得知你回平和，想邀你见个面，问你什么时间有空。” 第353章 是怕摘果子? 郑庆仁想了下，说：“那帮我联系一下吴县首，我明天上午上门拜访。” 先公事见面，认个面熟。 郑洁欣点头回办公室打电话，几分钟后，走出来说：“明天上午九点半，吴县首安排人在县府大院门口等你。到时候我和你一起去？” 郑庆仁摇头：“不用，让伟子和我一块。” 郑洁欣知道，带上郑小伟，是想让郑小伟学习、见识，也和县里的领导混个脸熟。后面办事，可以让郑小伟出面。 提起郑小伟，郑洁欣想起出门时郑小伟的表情，问：“伟子刚才一副得意的样子，什么好事？” 郑庆仁笑着道：“今天上午和我去了一趟南边的新房，伟子像是突然开窍似的，中午饭都没好好吃，跑过去把我隔壁的地皮买了。” 郑洁欣也跟着笑了下。 春节期间也劝过郑小伟在县城里买块地皮，盖上房子，不管是结婚住还是工作住，都方便不少，郑小伟当时没听进去。估计看到郑庆仁的新家，嫉妒羡慕恨，受了刺激，才想通。 峨眉月。上挂。 郑小伟和郑虎醉醺醺相互搀扶着回来。 见郑庆仁还在看文件，郑小伟踉跄着自己倒了一杯水，猛灌了几口之后，说：“哥，以后在县城里，咱还是邻居。” “地皮办妥了？” “妥了……明个……喔……就叫来国强哥，把房子盖上。” 郑小伟摇头晃脑，吐字不清，估计没少喝。 郑庆仁湿了毛巾，拧了水，递给了郑小伟，说：“早点睡，明天早上跟我一块去县里。” 郑小伟擦了一把脸， 清醒了一些，说：“时间还早……哥，你从里面出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谢谢你，还带着喔，没把……喔抛弃……要不是你带着喔，喔还在小郑村挖大坝……哪能县里买地皮？孙芸也看不上喔……哎，哥，我还没说完，你去哪？” 砰！ 宿舍的门被郑庆仁关上。 喝点猫尿，就啰嗦起来没完。 此时郑庆仁在想，还能不能把重要的工作，交给郑小伟了？ 肯定会交的。 毕竟郑小伟绝对可以信任！ 见着郑庆仁出去，郑小伟撑不住，歪倒在床上，嘴里还在嘀咕着：“很多时候，我觉得你不是我的庆仁哥；可有时候，我确定你就是那个带着我胡混的庆仁哥。你到底是不是呢？” 日上三竿。 厂里的机器轰隆隆的响。 就这，也没吵醒打着齁的郑小伟。 郑庆仁瞅着时间，推开宿舍门，又拧了一把凉水毛巾，盖在了郑小伟的脸上。郑小伟一个激灵，翻身坐了起来。 “几点了？” 郑庆仁指了指墙上的座钟：“自己看。” “九点……昨天你是不是说要去县里，几点去？” “九点半，吴副县首在办公室等我们。” “见县首？” 郑小伟慌了，这可是见领导。急忙穿上了鞋，用湿毛巾擦了脸，刷了牙，套上外套出了门，到了停车棚，跨上一辆试骑车上。 郑庆仁翻进了车斗，拍了拍郑小伟肩膀，递过去一个还冒着气的大包子。 “边蹬边吃，好有劲。” 郑小伟感动的两口塞完，撅着屁股蹬三轮。三里多路，不到十分钟。 平和县的县大院，是个二进的双层大院子。前排是县府的办公场地，后排是县委的办公场地。 三轮车刚进县大院，一个身着黑夹克的年轻人追了过来：“是车辆厂的郑庆仁厂长吗？” 郑庆仁跳下了三轮车：“我是。” 年轻人客气的握了下郑庆仁的手：“郑厂长，我是吴县首的秘书，小孙，吴县首让我在这接你。这会吴县首还在开会，咱先去办公室等着。” 等郑小伟停好三轮车，两人才跟着孙秘书上了二楼，到了最西边的一间办公室。 门外挂着牌子，常务副县首。 郑庆仁了解的资料，张学文升任地区副专员后，原来的县首接任了县一把，常务副县首暂时代县首。赵景龙下去后，县委常委兼城关镇一把手，调过来当了常务副县首。 在办公室喝着茶，等了十几分钟，穿着蓝色中山装的三十多岁男子走了进来。孙秘书跟在旁边，先介绍：“这位是县车辆厂的厂长郑庆仁，这位是副厂长郑小伟。” “这位是我们吴云才副县首。” 吴云才好奇的打量郑庆仁，真年轻，伸出了手：“郑厂长，久闻大名，终于见面了。” “吴县首，我早应该过来，不过太忙耽搁了。” “郑厂长，你忙的有意义啊，一个经营不善要关闭的国营厂，在你手里轻轻松松盘活，短时间效绩超越了县里大多数厂，不简单！听说最近开了一家电器城，又风火了整个县城。” 两人松开了手。 “小伟厂长。” 郑小伟受宠若惊连忙手伸了上去：“吴县首。” “坐。” 郑庆仁也在打量吴云才。 年轻。三十出头。 这个年龄到了这个位置，要么能力特别出众，要么家庭出众。 郑庆仁倾向于家庭出众，能力也有点出众！ 吴云飞坐在了郑庆仁的对面，说：“前些时候，我听说你们准备建设新厂，就找了郑洁欣同志了解了情况。说实话，对你们这个新厂计划，我非常支持。 县车辆厂原本就是一家小型国营厂，服务计划经济时代，规模和硬件设施上，跟不上改革开放的市场经济。而且，在代理商的经营模式下，你们厂的三轮车生产经营扩张速度，太惊人，早晚都要扩大。 我还了解到，车辆厂生产三轮车的注册商标、发明专利，都在你个人名下，为此，你还专门弄了个个体工商户。 这一点，我挺佩服你，把政策和法律钻的这么透。” 吴云飞停了下。 等一会说：“郑厂长，你准备建设个和车辆厂撇开关系的新厂，是怕农机厂撕毁协议，摘车辆厂的果子吧？” 郑庆仁笑了笑，不否认。 也喜欢吴云飞的这种直来直去的说话。 吴云飞继续说：“当今国家的开放政策不断完善，各种经济体兴起抢占市场，让很多中小型国营厂经营业绩下滑，甚至严重亏损。我们县也不例外，国营厂的经营数字很难看。不过，你们车辆厂的成绩很耀眼，现在县里有些人，已经把车辆厂当成嘴里的果实，不会松口的。” 第354章 我协助你办厂 吴云飞的这句话把问题说的很明显。 车辆厂有了成绩，就不再是个坏果！馋嘴的人自然有。而且已经迫不及待，甚至都等不了完全成熟。 这个人是谁？ 或者是个群体？ 这个果子真能被人摘走，上一世五十多年白活了。所以郑庆仁并不担心。 从接手车辆厂开始，郑庆仁就做好了防备。这帮人真要把车辆厂拿回去，塞到嘴里的也是一颗酸果。 吴云飞注意着郑庆仁。 坐姿端正。 面色平静。 嘴角带笑。 没有一点担忧。 难道没听懂自己话里的意思？ 还是真的不怕正火热的厂子，被人抢走？ 郑庆仁后躺了点身子，坐着舒服了些，平淡的说：“车辆厂从一个濒临关闭的小型厂，到现在产品热销周边两省四地，都是我们努力付出，和你说的这些人没有关系。真长甜了，也不是他们能吃的上的。” 最后一句话，吴云飞听到了一些威慑。 原来这个年轻人真的不怕！ 底气是什么？ 三轮车的商标、专利吗？ 厂都没了，这些不是实体的东西还有什么用？ 吴云飞轻抬眼皮，说：“郑厂长，我也希望这些创造不了利益的厂子交给你们这些有能力的人管理。国家推行厂长经理承包制，也就有这个目的。不过说到底，车辆厂是国营资产，最终的话语权，还是在官方。你在对车辆厂承包时，地区、县里没有明确的承包实施文件，属于农机厂私自的承包决定。按照现在地区对国有经营单位实施厂长经理承包制的指导文件，想要承包车辆厂，原则上要求是厂里的在职员工，还得经过厂里员工的投票，最终选择承包厂长。 所以现在有农机厂里部分人向县里反映，你的承包合同不符合规定，承包上交部分太低，是国有资产的流失。就在我们见面之前的会议上，县一把手安排专人开始调查车辆厂的承包资格问题。” 郑庆仁轻笑。 开始动手了吗？ 还真是迫不及待！ 郑庆仁注视着吴云飞，对方说的这些话，并不像是官面上的通知。 有点私底下透露的意思。 郑庆仁说：“车辆厂的承包手续，在国家政策上并没有违规。至于资格，你也说了，我和农机厂再签订合同的时候，地区和县里还没有这方面的操作文件，资格是后规定的，一般从制定后执行，影响不了旧合同，要真追究的话，也是农机厂违约。” “违不违约，从何时执行这些，你我说的不算，要看调查结果，还有县委的决定。 你接手车辆厂，接收了厂里的临时工，又招收了几十名工人，给的工资待遇超过了县里所有的国营厂。 而且你们厂生产的三轮车，大大便利了县里的个体商户。 载客三轮车，更是给不少人提供了工作机会。 如果真的被收了回去，经营好坏说不准，但绝对不会有这么多的创新产品。 从个人层面来说，我是支持你，甚至支持你扩大生产规模的。 郑厂长，这里没有其他人，我想问你一句，如果车辆厂被收回去，县里又不支持你的新厂建设，你会如何做？” 说完，眼睛一动不动的注视着郑庆仁，不放过每一个表情。 郑庆仁还是一脸平淡，喝了一口水，才缓缓的说：“吴县首，从车辆厂经营步入正轨之后，我在平和县的时间就不是太多。” 吴云飞等郑庆仁后面话，可惜郑庆仁已经闭口。 吴云飞沉思着郑庆仁的话， 又回想对郑庆仁的调查。 从豪县倒卖药材，挣取了承包车辆厂的钱。车辆厂的三轮车上市热销后，也没放弃豪县的药材生意。之间又在豪县和人合伙投资了一家酒厂，产品在春节利用电视剧的《西游记》的热播，传遍了大街小巷，听说酒是供不应求。 刚刚又开业了两家非常占用资金的电器商场，许多电器开业即售罄，还一下子让高不可攀的电视机进入到普通家庭。 这句话，是想说，现在不靠着车辆厂？ 应该不是。 车辆厂就是郑庆仁的造血机器，现在郑庆仁所有投资资金来源，都是车辆厂。 建新厂的目的不就是多赚钱？ 建新厂…… 吴云飞明白郑庆仁的意思了。 有这么多产业的人，不一般。不能看他年轻不年轻。 吴云飞继续沉思。 好一会，才抬起头，说：“车辆厂现在经营利润，在县里的国营厂里，排在前几位。平和县是农业县，工业基础本就薄弱，工厂也都是计划经济时期的民生保障厂，这些厂，在市场经济下根本没有竞争能力可言，前景都很堪忧。现在的车辆厂，不能不让人眼热，调查车辆厂承包问题的是一把手安排的，不管结果如何，车辆厂你都保不住。” 吴云飞的声音小了些：“郑厂长，我呢，看好你。觉得只有车辆厂在你手里，才能继续扩大规模，产品销的更广，才能创造更多的就业，上交更多的税收。所以，为了平和县的经济发展，我想协助你，建设新厂。” 嗯？ 郑庆仁坐正了身子。 “收回车辆厂是一把手的意思，你这么做，是准备和一把手对着干？” “郑厂长，说笑了，我们组织都是团结一心的，我怎么能和一把手对着干！为了平和县的经济发展，我只不过鼓励乡镇企业的建设，在乡镇企业的建设上给予支持。不过，郑厂长，你的动作要快，在县里收回车辆厂前，得低调建厂，同时把生产的注册手续办好。选址，就在郑洁欣同志看重的位置上，建设手续方面，找城关镇的蔡镇长协助办。 ” 说完，起身。 “郑厂长，我还有工作，今天就聊到此。希望下次，有机会喝到你请的‘旭日’酒。” “吴县首，我相信，很快。” 两人又重新握了手。吴云飞亲自送了两人到了三轮车旁。 在一把手要调查车辆厂承包问题的当头，吴云飞这也是向外释放了一种态度。 郑庆仁对这个吴云飞，又好感了不少。 蹬上三轮车，出了县府大院。 郑小伟才反应过来：“哥，刚才那个吴县首的意思，有人要把咱的车辆厂抢走？” 第355章 不再被人拿捏 郑庆仁回头看了一眼县府大院，说： “有人想！” 郑小伟屁股离开车座，双脚快速蹬，咬着牙，说：“这帮真不是人！当时的车辆厂破败不堪，合并到农机厂，农机厂都不要。咱接手后，投资翻修，改生产三轮车。为了宣传销售三轮车，我和宏伟一路骑行到豪县，屁股血泡半个月才下去，付出多少血汗？在我们手里这才刚刚有所起色，就打车辆厂的主意。 哥，咋办？真的让给他们？” 郑庆仁注视着街面。 县府大院门外的新华路。 宽阔的街道，神色各异的忙碌人流，各式的交通工具。 除了行人。 最多的自行车。有公务人员车把挂包骑着的黑色二八大杠，有穿着艳丽服装的女士骑着小巧玲珑的二十四寸小车，也有后座载着各种箱盒的小贩。 其次木架车。都载着货物，吃力的行驶。 接着就是人力三轮车。载货、小摊、载客，样式不少。 绝大部分三轮车后面都有着大大的“佳仁”。 相对于其他交通工具的人，佳仁牌三轮车蹬车人，脸上带着笑。 “在别人眼里，看你无权无钱无势，就想拿捏你。可惜这些人注意到我身上，那就打错了。我从里面出来，可以说是死里逃生。我做这么多事情，就是想站在这条链条的中上端，不想再让这些自以为是的人物拿捏。让，会让，但绝对不是他们想要的车辆厂。” 郑小伟没听懂。 不过也猜到，郑庆仁不会束手就擒。 回到车辆厂，把和吴云飞见面的谈话内容告诉了郑洁欣。 郑洁欣显然还有一点不相信，说：“你是不是想多了？可能只是一个调查。我看了我们和农机厂的合作协议，在厂房租赁和设备购买上面付出的价格也不低，不存在国有资产流失。” 郑庆仁笑了。 摇摇头，说：“你也是从这个体制里面出来的，领导指令的，会是没有目的的调查？” 郑洁欣沉默。 一旦上面的领导指令对一个单位或者部门调查，都会伴有任务。 调查车辆厂的任务是什么？ 肯定不会帮车辆厂澄清。 “姐，你尽快和蔡镇长沟通一下，做好开建新厂的准备工作。土地面积尽量大一些，上交的钱可以给他多一点，或者给镇里面一部分股份，但是工厂的各种权利，一定掌握在我们自己手里，这些内容明确写到条约里面。” “先把厂房建设出来，把生产手续办理下来，机器设备上面可以慢慢进来。” “车辆厂的账目也要重新捋一下，把代理收费这些非销售收入全部转移出车辆厂账目。酒厂、电器城进货挪用的车辆厂资金，也慢慢的做平，让这些钱不再回车辆厂。” “建设新厂花费，不能和车辆厂有任何关联，投资资金全部记录我个人。” 郑庆仁想了想。 “厂里的几个关键岗位的人也提前打好招呼，如果车辆厂不在我们手里控制，我们新引进和自主改进的机器，不能留下。” “就算留下，也不能让它们正常工作。” “最近几天加班加点多生产。增产的部分备到平和县和豪州的旗舰店仓库里。” 郑庆仁无法判断，车辆厂还能在手里多久。 但郑庆仁感觉到这个时间不长。 必须要争分夺秒。 “让宏伟暂时不要再扩展业务，回来协助建设新厂。” 说完，郑庆仁回到了办公室，掏出了草稿纸。 把新建厂房的布局、功能区列了出来，写好了建设的先后步骤。只不过还没确定地块和面积，要不然郑庆仁都打算把平面图画出来。 郑洁欣也没敢耽搁，吃过午饭就赶往了城关镇。 有吴云飞的提前安排，郑洁欣和蔡镇长的见面会谈很顺利。蔡镇长拿出地图，圈了两处选址。 郑洁欣根据地理、交通、未来扩展等多个因素，最终选择了城西南的小营村。 距离现在的车辆厂大概三公里左右。 两人亲自去了一趟小营村，和小营村书记见了面，在村书记的带领下，实地勘察，最终确定。 回到村委会，三方秘密会谈。镇里要百分之十五的股份，不会有实际投资。村里提供土地参与投资，要百分之三十股份，这两家都只参与分红，不参与车辆厂的管理经营。 这些条件在郑庆仁的接受范围内。 协议很快敲定。 村里对新建车辆厂也很欢迎。 佳仁牌三轮车、车辆厂工人待遇，几乎都是平和县城人人谈论，人人羡慕的对象。 尤其郑洁欣承诺，新厂建设投产，优先从村里招聘工人，村书记当场拍板把选址的面积从三十亩扩大到五十亩还预留了五十亩。 第二天，郑庆仁也到了新厂选址地，实际查看了下，很是满意。回到厂之后，根据地块实际情况，画出了新厂的平面图，并联系了郑国强，让郑国强尽快组织人员施工。 同时嘱咐郑国强，优先使用小营村的工人。 在吴云飞和蔡镇长的运作下，城关镇小营村新办三轮车生产厂的资料上报了县乡镇企业管理中心，顺利获得了批准。 第356章 还能回到你手里 与此同时，由县委牵头，财政局、工业局等多个部门组成的调查组，进入到县农机厂，调查县车辆厂并入县农机厂，后被私人承包的情况。 在调查过程当中，车辆厂的承包很有争议。 有一部分人认为车辆厂被承包出去好，如果没有郑庆仁的承包这个厂早已不复存在，也不会有跑在县城大街小巷的三轮车出现。也就是说，承包出去才拯救了车辆厂。 有人认为车辆厂虽然经营不善，但并没有非要关闭不可的程度，县里让车辆厂合并到农机厂，就是想让在农机厂的整合下，重新转型。而相关的领导，却没有维护国家的利，把即将转型的车辆厂承包给私人，然后车辆厂转型生产三轮车，目前看来还很成功，说明存在很大的利益输出。 农机厂的会议室里，方形烤漆实木桌一旁，坐着一排五个人，最中间的人问：“孟厂长，你是说原本车辆厂就要转型生产三轮车？” 对面只有一个人。 农机厂的副厂长，原车辆厂厂长孟磊。 二月的天，孟磊身着黑色的羊毛大衣，额头沁着毛毛汗水，迟疑了下，回道：“对。” “怎么能证明？” 孟磊从桌子上的手提包里拿出了一沓纸张，递了过去：“这里是当时我们厂里关于转型生产三轮车通过的会议记录，也有市场调查资料。” 对面的人接了过来，翻了看了一下，传给了旁边的人：“这个我们可以带走吗？” “可以。” 对面的人继续问：“既然要转型，为什么在合并农机厂的时候，你答应了撤销车辆厂？” 孟磊灌了一口水：“车辆厂是并入到农机厂，而农机厂接收车辆厂的条件之一，就是撤销掉车辆厂。当时我们车辆厂的工资都已经发不下来，工人们都在闹，自然就同意了。” “是谁提议把车辆厂承包给郑庆仁人的？” 孟磊擦了擦汗：“这个，我不清楚，当时我们厂的员工都以为以后不会再有车辆厂，直到并入工作结束后，我们才知道车辆厂原厂房承包给了别人，流程都是邹厂长走的。” 对面的几个人互相点头，起身：“孟厂长，那就到此，签个字吧。” 孟磊小心接过对面递来的记录表，简单看一下，在指定的位置上签上字。对方收起文件，象征性的和孟磊握了一下手，然后离开。送调查组的人离开，孟磊赶回办公室。 虽然是副厂长，但孟磊的办公室在一个角落，推开门，大白天的还显着暗。 拉开灯，棕色的单人沙发上躺着一个中年人，眯着眼小憩。 走到中年人面前，孟磊小声的说：“宋主任，人走了。” 宋主任缓慢的睁开眼，迎着刺眼的灯光，皱了皱眉：“孟厂长，你这个办公室不行啊，一坐进来就想睡觉。” 孟磊苦笑着：“没办法，谁让我是外来的，这间办公室也是挤出来的。” 宋主任起了身，伸了伸懒腰，走到门边，往外看了一眼，回头说：“邹厂长的办公室听说是在前排最东边。东边好啊，紫气东来，日起东方。听说东边和南边都有窗户，全天都有光照。这件事过后，说不定你也有机会享受。” 孟磊激动的说道：“谢谢宋主任的指点和提携。” 宋主任整理了衣服：“车辆厂原来的管理层，都没问题吧？” 孟磊说：“他们现在都在农机厂，我都打过招呼，不会有问题！” 宋主任迈出办公室的门：“等消息吧！现在的车辆厂已经不是你手里的破烂，利润规模已经不小于以前的农机厂，车辆厂再回到你手里，就好好经营吧！” 听到此话，孟磊更加的激动。 车辆厂在他手里面撤掉，本就是个遗憾。郑庆仁把车辆厂经营的多好，孟磊的脸就被打的多疼。 现在在农机厂，孟磊只是个分管后勤的副厂长，没啥实权，混着等退休。 原本认命了。 突然县里有人找了过来，说县里要调查车辆厂的承包问题。甚至明说，不管承包合不合规，车辆厂必须收回来，还交代了孟磊在调查组前要说的话。 车辆厂承包给郑庆仁的过程孟磊也有所了解，可是多方博弈的结果，甚至还有原一把手，现在地区公署副专员的影子。原本不想参与这事，但是县办公室主任亲自来了，话里话外，收回车辆厂，是县一把手和县首两人共同的想法。 孟磊这才想起来，冰城飞机制造厂协助县农机厂生产四轮车项目，就是原县首，现县一把手出面争取，原常务副县首，现县首具体操作才得来的。 如今项目上马快一年，农机厂也生产了垃圾车和四轮货车的样车，但除了县里订购十来台，根本没有其他的订单。这个项目，也把效绩不错的农机厂，拉入泥淖。 去年亏损近百万，今年亏损有加大的趋势。 这已经不再是成绩！而是劣迹！ 车辆厂虽然明面上属于农机厂，但财务、利润，都不在农机厂的账上。如果把车辆厂收回来，在经营和利润上，能弥补一部分到农机厂。 想到此，孟磊知道，不配合也不行。 就按照交代的回答调查组，还上交了提前伪造的文件。调查的过程和资料，是对内汇报的，外边不会知道，只会对外边发布一个结果。 送走了宋主任，孟磊站在门外的走廊上，目视这前排的楼二楼最东一间办公室。 那里是农机厂分抓行政管理及营销、采购和基建工作的副厂长邹运的办公室。 去年初，县里两位领导促合冰城飞机制造厂协助农机厂制造四轮车，并把农机厂主要经营方向改成四轮车的制造销售，邹运的反对声音最大。 也是邹运，在车辆厂合并入农机厂的工作上，不要车辆厂厂房，不要车辆厂地皮工，让这些工人到县里闹了几天，给两位领导造成一些负面影响。 也是邹运，在郑庆仁的车辆厂承包合作协议上签的字。 第357章 为钱发愁 和领导唱反调，给领导找麻烦，邹运不背锅谁背锅？ 邹运的办公室那就由我孟磊来坐了。 到时候孟磊的名头就是平和县农机厂副厂长兼平和县车辆厂厂长。 农机厂最有实权的副厂长！ 孟磊回到办公室，把窗帘拉开，拉开抽屉，从最里面拿出一盒中华，抽出一根塞进嘴里点上，躺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想着带回车辆厂人员的名单。 豪州福丽电器，第二批二百多台十四寸黑白电视机上市，依旧瞬间售罄。 电器城外，豪州电视服务部的副主任宋辉带着两名工作人员冷着脸看着电器城进出的人流。 售价三百二十八的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竟然是真的！ 看起来货源充足！ 那自己服务部采购的电视机该如何销售？ 宋辉阴翳着脸。 旁边人贴近了，说：“宋主任，他们的电视机确实是从大沪采购过来的。真实成本价我没打听过来，但应该在三百块左右。” 宋辉皱着眉头：“三百？大沪果然是国内工业品的第一线，电视机出厂价能到这么低！不过就算三百的话，加上运费、税费，销售成本，三百二十八也应该在亏本！难道郑庆仁这么好心，贴钱销售？” 忽然想起，从县里传出来的郑庆仁向秦有忠县首说的话。 “我要把市场上热销的十四寸黑白电视机，在保证质量的情况下，把价格打下来！不要四百二不要三百八，只要三百块就能把电视机带回家！” 呵呵！ 这在供销社系统，百货商场，还有电器服务部这些相关行业内部当成个笑话。 三百块，杂牌电视机厂的出厂价，都不敢这么标！ 福丽电器虽然没有把电视机卖到三百块，但三百二十八的价格，也着实在电视机的销售上，扔下一个炸弹。这样一来，不管是供销系统，百货商场系统，还是广电下面的服务部，电视机销售部分，都得死。 不仅如此，还影响了这些销售单位的其他家电销售。 福丽电器的家电品种不多，像洗衣机、电冰箱、电风扇之类型号也单一，可福利电器的家电都不要票啊！价格也有优势！ 旁边人的心里默算了下，说： “电视机应该不会赚钱。照着他们这个卖法，我们的电视机更卖不掉了。宋主任，我们春节的奖金因为电视机销售不畅的原因，被推迟到年后，现在的情形，是不是发不上了？” 宋辉面露不满：“老刘，你还是单位老人，怎么老想着钱。思想觉悟这么低？我们单位效益上去了，不会少了你们的奖金。” “芮主任已经联合了供销社李主任，百货大楼姜经理，联名向县里反映了。福丽电器这种扰乱市场行为，县里不会不管。” 老刘倒不信县里会管。 有便宜电视机销售，不是好事？ 为什么要管？ 电器城内。 古丽又一遍核对好账目，数了一遍现金。然后把账簿和现金扎好，交给赵宏手中。 赵宏没耽搁，骑着摩托车，赶回平和县。 下一批的电器进货，还有车辆厂新厂的建设都需要钱。 此时，郑庆仁就在车辆厂的办公室愁眉。 新厂房快速建设的前提，是资金充足。只要钱到位，郑国强那里可以白天黑夜两班倒，哪怕刮风下雨也能干。厂房建成以后，配套、机器设备，更是花钱的地方。 车辆厂要加大配件采购，备足货，以防新厂房没投产旧厂房被回收时的空窗期，也需要钱。 电器城的销售火爆，也需要现金采购。 现在的资金流，循环一个还好。三个地方都要照顾到，就捉襟见肘。 酒厂的收益倒是上来了，现金流也有了一些。但是那是和张伟、张旭合资，郑庆仁不会动酒厂的钱。 思来想去，郑庆仁把目标盯向了在省城学习的谷歌。 这家伙，当时要了保健酒的代理，怎么着也得找他收一笔代理费，还得找个大地方卖酒。 豪县的保健酒已经生产出来一批，还没正式开始销售。郑庆仁想把保健酒销的远一些，暂时不能和旭日酒的市场重叠。到时候广告做的夸张一些，活动做大一些，最好一炮打响。 这个谷歌，找什么由头联系呢？ 前些天去大沪，郑庆仁可是放了谷歌的鸽子。谷诗话里话外，都暗示，被郑庆仁放鸽子的谷歌上心难受坏了！两三天都没好好吃饭！ 思考中，办公室的电话响了。 现在车辆厂的对外联络都是郑洁欣。郑庆仁往外看了看，没有郑洁欣的身影，才拿起电话：“平和县车辆厂。” 电话里清丽熟悉的声音：“是郑庆仁？” 第358章 有客远来 想谁来谁。 刚刚想到谷诗姐弟俩，谷诗的电话就打来了。 这个时候打电话，是身体恢复，准备回颖阳了？ “谷记者，我是郑庆仁。” 电话对面谷诗笑盈盈的说：“郑厂长，没想一次电话就找到了你。” 以郑庆仁对谷诗的了解，这么客气说话，是有事找来了：“谷记者，有事？” “小歌说，你在豪县研发了一个保健酒，使用了古代配方，口味还不错，还许给他了一个地区的独家代理。” 郑庆仁脑子想着谷诗提这事有什么用意，嘴里回答：“是有这么回事。” “小歌这两天一直缠着我叔，让我叔给他拿钱，去做这个保健酒的代理。我叔不放心，让我一块参与，今天下午我会到颖阳，明天上午办完颖阳的工作，想去一趟豪县旭日酒厂，看看你的这个保健酒，你是否方便接待？” 郑庆仁明白了，谷诗也对这个保健酒感兴趣。上一世，谷诗在失去弟弟后，嫁给了黄立明，没多久怀孕，辞去了新闻工作，回到了省城养胎，这期间，展现出了对经商的兴趣，悄悄做了几个投资。黄立明从律师改行创业，也没少用到谷诗这期间的投资关系网。 “方便。明天什么时间？我在哪里等你们？” “下午两点多钟，直接在豪县旭日酒厂碰面。” 挂上电话。 谷诗笑盈盈的看着沙发上黑色西装的中年人，说：“三叔，小歌虽然在商业上有天赋，可也没多久的系统学习，豪县的保健食品酒应该是喝了口感不错，冲动之下才想代理销售。他要想玩就给他点钱，让他玩。你也没必要亲自去考察。” 谷兴和手中端着一个嵌着金龙的红色酒杯，缓缓的放在嘴角，先闻，后抿，放下后回味了下，说：“这个旭日酒，有点功底。小歌虽然还没有系统学习过，但是商业的敏锐性还是有的。再说，这是他进入商场的第一个项目，不能让他受挫。还有，我去豪县，不仅是为了保健酒，主要是为了看看郑庆仁这个人。” 谷歌沉思了下，眼中闪出异色的光，看着谷兴和举着旭日酒的酒瓶，专注的看上面的标签，说：“这个郑庆仁确实有些奇怪的地方。可毕竟是个农民出身，没读过几年书，现在有些小成绩，应该也入不了你的眼。” 谷兴和把酒瓶放在桌上，抬了抬头，轻笑着看向谷诗。 谷诗眼神躲向一边。 “确实不入我的眼，我只是很好奇，这么个人怎么能攀上我们家公主，又怎么能让我们家的小歌，成天放在嘴里。你收拾一下，半个小时后，我们开车去颍阳。” 郑庆仁重新看回几个项目的资金需求计划表。 不多会。 郑小伟和赵宏没人挎着一个包走了进来。 里面分别是平和县和豪州福丽电器的销售款。 郑小伟把包放在桌上，把账簿掏出来，翻看递给郑庆仁看。 “哥，咱电视机每台赚不到十块钱，还要承担一年的售后维修，还引起了公家的几个单位的不满，可值当？” 郑庆仁翻着账簿：“这个电视机不是赚钱的，是引流，是定位。在这个小县城，走高档定位暂时行不通， 我要把福丽电器定位成人人买得起家电的商场，让大家在买家电时候，第一个就能想到福利电器物美价廉。至于其他单位有不满也对的，就是让他们不满。” 郑小伟若有所思的道：“说的也对，谁能和钱过不去，要是我买电器，第一个想去的就是福丽电器。” 稍后，郑小伟根据安排，把笼通好的资金汇往了大沪，催促那边抓紧发货。 郑庆仁还委托跃凯无线电厂的费长远还有武雷，有没有正常兑换价格的外汇或者外汇券。郑庆仁还念念不忘大沪友谊商店的那个碗，下次去大沪要买回来。 趁着福丽电器不忙，郑庆仁、郑小伟和赵宏三人挤着一辆摩托车，赶去了豪县。 上午早早的到了旭日酒厂。 现在的酒厂开足马力生产，生产线的自动部分，也都全部利用上了。 周边几个县的代理商已经敲定，生产的旭日酒逐步的往周边的县发货。 从张旭口中得知，几公里外的老井酒厂在豪州的市场被旭日酒厂吞了一部分之后，面子上过不去，也要出低度酒，同时也计划着出低端酒，降低老井贡酒的起售价格，收回豪州本地的市场。 广告宣传上也开始发力，除了安排人去了北都沟通中央电视台，在本地报纸、广播上加大了宣传频次，还在沟通省城电视台投放广告。 豪州电视台是去年八月份正式开播。这两个月豪州有电视机的家庭是明显的增长，豪州电视台本来只是做中央和省台的转播，此时也开始准备做自己的节目，老井酒厂得知后，独家承包了豪州电视机台的广告投放。 对此，张旭有些担忧。 官方巨资对老井酒厂扩建，升级了生产线，建设了研发楼，准备做强做大。 旭日酒厂在规模上连老井酒厂的十分之一都不到，在名声上更比不上老井贡酒。 一旦老井酒厂在豪县的酒价格降低，宣传上去，旭日酒的销量可能就会下去。 郑庆仁早已经有了下一步的宣传计划，所以并不担心，劝说着张旭：“旭哥，即便这边的市场被老井酒厂抢回去一些，也暂时不要紧张。你现在做两件事：第一把周边几个县的代理商商谈好，给他们供应上货，让他们开始铺货。 第二，把酒厂的扩建尽快实施。去年因为新建厂没有赶上销售旺季，今年我们要在旺季的时候再次大放异彩。” 张旭从郑庆仁眼中看到一股自信，心里放松下来，点点头。 吃过午饭，简单休息了，等到了两点钟，郑庆仁就带人等在了酒厂大门。 两点二十分，一辆车牌09开头的崭新丰田皇冠汽车出现在视线，在土路上缓慢的朝着旭日酒厂的方向来。 这不是本省的车！ 第359章 旭日年份酒 郑庆仁可以确定，这就是要等待的车，谷诗亲自来的话，就在这辆车里面！ 因为这辆2.8升皇家级进口丰田皇冠，是谷诗的三叔，谷兴和的车！ 只是不知道谷兴和有没有跟着来。 汽车停在了厂房外，轰鸣的发动机熄火。驾驶位门推开，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迈了出来。紧接着，蓝色笔直的西装，戴着眼镜的中年人，从驾驶位出来。 真是谷兴和！ 郑庆仁对这个比自己大十五岁零一天的谷兴和记忆犹深。 此时的谷兴和应该是苏省进出口公司的副总经理，主管的是粮食进出口业务。两年后晋升总经理。九五年，从国企离开，当然从国企离开不是自愿。 可也不是狼狈离开，因为有谷兴安庇护。 全身而退的谷兴和创办了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主要贸易对象，和任职的国企外贸公司高度重合。经营没两年，利用国企体制改革的机会，接收了曾经任职国企的大部分资产。 五十多岁的黄立明跟着谷家在商场上摸爬滚打之后，积累了不少财富，同时对金钱也看淡了不少，投身于公益事业。 黄立明的本心是把公益事业放在国内，因为谷兴和的逼迫和介绍，才去了黑州。 在黑州的行程，除了贴身的助理，只有谷兴和清楚。 结果就出了事。 现在的郑庆仁，也想透了黄立明身死的关键。 黄立明的身家，可以说是谷家给的。谷兴和也把黄立明手中的财富，当做谷家的财富。这要继承给谷家的人，怎么可能允许黄立明随便拿谷家的财富出去做公益？ 郑庆仁此时看到谷兴和，眼光闪出一道愤恨，很快就隐藏了下去。 与此同时，身着米黄色大衣，咖啡色西裤，棕色小皮鞋的谷诗从副驾驶出来。 看到郑庆仁，挥着手微笑走了过来：“郑厂长，又见面了。上次你送到我家里的礼品，我非常喜欢。” 原来谷诗也爱笑。 上一世黄立明认识谷诗，是在谷诗最悲痛的时候。哪怕后来结婚生女，生活在一起几十年，也很少见到谷诗笑。 “路过商场，觉得很适合你，就买了。” 到了郑庆仁面前，谷诗轻声说：“谢谢。” 身体一扭，介绍谷兴和说：“这是我三叔。你喊他谷总就行。” 就这么简单。 然后介绍郑庆仁：“三叔这位就是郑庆仁，郑厂长。” “谷总！” “郑厂长！” 谷兴和手上是一双灰色的绸布手套，也没去掉，伸了过来，郑庆仁手也伸了过去，两人的手一触即开。 谷兴和才把手套摘掉，回到车边，拉开车门，手套在车门上打了两下丢了进去，关上车门，望着旭日酒厂的大门，然后透过大门，望向酒厂深处。 郑庆仁见此，面无表情的把刚刚和谷兴和握过的手在裤子上蹭了蹭。 谷兴和的余光正好看到郑庆仁的这个动作。 脸色稍变，然后轻笑，有意思！ 郑庆仁面色平静，做着邀请的姿势，说：“谷总，谷记者，进厂里吧，我先带你们参观。” 旭日酒厂是夯实的沙石路，厂房也都是新建，整个厂区看着干净利落。 “我们厂的酒，都是依托明清窖池群，采用老五甑工艺，取八十米深水，配以五粮原料，用三花一伏多曲酿造，经过最低六十天发酵，采用四高两低、四清两控的独特技术，择层取醅、择时摘酒、分级贮存，于陶坛恒温窖藏，经过独家工艺分析、勾调，香似芍药，入口甘醇，回味无穷，不比国家评比的名酒差。” 介绍一遍酒厂，郑庆仁领着人到了会议室。 张旭已经等在了里面。 郑庆仁介绍了一下张旭，然后就开始介绍摆在会议桌上旭日酒厂已经上市和准备上市的产品。 谷兴和和谷诗的目光都落在了中间看似一本厚厚的书上面。 但不是书。 是个盒子。 封面是棕色，有双脊背，黑色，十五公分厚。 封面上，一排金色的字：旭日年份酒。下面一行，只有一个数字，10。 张旭把盒子拿起来，右侧的脊背上有个铜色的扣子，轻轻一拉，盒子像是翻书一样打开，里面是黄色的瓦楞垫纸，上面铺上了一块白色的丝巾，丝巾上面，是一个黑色的陶瓷瓶。 谷兴和，谷诗两人目不转睛。 酒，竟然也能这样包装。仅仅这个盒子，就有历史沧桑、端庄厚重的感觉。 瓶上面浮雕一个上黄下红的旭日。 “这个是我们酒厂即将推出的高端产品，使用十年以上的基酒勾调，口感醇厚陈香，后味绵绵不绝。” 当然张旭不会说，十年以上基酒只是勾味，并不全是十年以上的基酒勾调。 也没那么多库存的陈酒。 张旭摆好两个酒盅，拧开黑色的塑料杯盖，倒了两杯。 “谷总，谷记者，你们尝尝。” 谷诗从没喝过白酒，此时也忍不住端起酒杯。 一股香味扑鼻而来。 酒杯放在枫叶色的唇边，缓缓的举起，清澈的液体沾上嘴唇。 谷诗舔了舔嘴唇，甘。 才小心的抿了一口。 恩，一丝苦，一丝甜，进喉咙，隐隐觉得香。 反正不难喝。 谷兴和倒是一口进了半酒盅。 一股陈味冲击口腔，酒先苦后甜，回味悠长。 这酒，不错！ 谷兴和心里赞叹道。 又一口把剩余的喝完，感觉陈酒的愉悦，但很快谷兴和就发现，这酒，不全是十年基酒勾兑。有新酒的味道，尽管被陈香遮盖，还是被行家谷兴和察觉到。 放下酒盅，又感受了酒的后劲，谷兴和说：“张厂长，好手段。这酒，只用了部分老酒勾调吧？却把整个酒都代入了陈酒口感。” 张旭也不隐瞒：“对，这是推向市场的酒，没法做到全部老基酒勾调，因为我们没那么多窖藏。所以只能从口感上下功夫。” 谷兴安又拿起包装盒，仔细看了下。 这普通一本有历史的书的包装，这陈酒的口感，绝配啊！ 谷兴安对旭日酒厂感兴趣了。 在办公桌上找了一下，才在桌角找到一瓶没有任何标识淡黄色的液体，应该是保健酒。 那保健酒，是什么口感呢？ 第360章 想要就拿 谷兴和的到来，郑庆仁不欢迎。 但毕竟是谷诗的叔叔，出于礼貌，郑庆仁并没有表现出来。 郑庆仁示意张旭继续介绍保健酒。 张旭把桌边的光瓶酒拿到眼前，开盖。 找出了两个玻璃杯，倒进去半杯。 “谷总，谷记者，这一瓶没有包装的酒是我们保健酒厂研发出来具有保健作用的功能酒。在传统宫廷御方的基础上，为了适应口感进一步进行了改良。里面有人参、当归、肉苁蓉、枸杞子、淫羊藿等多种名贵中药材。酒精度有两个规格，三十八度和四十五度。包装也分为二两半装和一斤装，适用于各类人群和场合。” 说着把两个玻璃杯分别放在谷诗和谷兴和面前。 同时还放了一杯白开水让两人漱口。 “我们这个酒具有滋补身体、增强免疫力、改善血液循环等功效。每天适量饮用，对于男性来说，有助于改善体力和精力，增强肾功能，对年轻人缓解疲劳、提高工作效率有所帮助。对于女性，有助于调节内分泌、缓解经期不适。而且我们这一段时间的验证，对年轻女性还具有美容养颜的效果，使皮肤更健康。” 谷兴和漱完口，目光注意到酒的颜色上。 幽红，纯澈。 很有卖相。 放在鼻子上面，淡淡的药香，闻着很舒服。 才开始品尝。 入口甘甜，淡淡的药味，淡淡的酒味。 怪不得谷歌尝完之后就嚷着要参与。 这要不是酒精度高，完全可以当饮料喝了。 现在市场上有几种药酒，广告做的花花响，但真喝起来，药材的苦味，酒精的冲味，一混合更难下口。 谷诗喝过之后，感受同样如此。 这口感，如果不是已经知道是酒，还以为是新研发出的汽水。 郑庆仁看着两人很快把半杯酒都喝进肚，提醒道：“谷总，谷记者，口感很好吧？不过这酒虽然很好喝但不可以贪杯哦。” 谷诗不舍得把酒杯放下。 而谷兴和却在静静的思考。 这个口感当成酒浪费了。 酒每天喝才能喝多少？而且谁会把酒当水喝？ 如果研发同样口味的汽水，推出市场肯定销量更高。 但谷兴和也知道，这个味道是用酒精和多种药材混合才能出来。 而不管是酒精还是药材，都不便宜。 不可能像汽水那样卖成几毛钱的价格。 注定不是普通人能天天喝得起。 调制这个酒的人真是个人才！ 有这个口感就不愁销量。谷歌这小子，先有眼光，这次投资对了！ 可是只做个代理有什么意思，这个保健酒厂，留在手里，投资不更成功吗？ 郑庆仁看着谷兴和沉默不语，心里隐隐觉得这人不安好心！ 回想起上一世的谷兴和成功的步伐，大多数都靠拿。 对，看中的就想动手去拿！ 谷兴和回过神，看着大家目光都在自己身上，说：“郑厂长，小歌说你的这个保健酒喝着能上瘾，我原本不信，亲自尝了才发现，何止上瘾，我都想当茶水喝了。你一定要卖给我几箱让我带走！” “谷总喜欢喝就好！本来就给你备了几箱样酒，一会儿让人搬到你们车上。” 又在酒厂里聊了半个多小时，谷兴和两人才准备离开。 临走前，郑庆仁如约送了三十八度、四十五度两个规格的保健酒给谷兴和，而且这酒不是光瓶，而是已经有包装的。 还送了两瓶带包装的高端旭日年份酒。 是给谷诗的面子。 豪华的皇冠车缓缓驶出张店乡。 副驾驶的谷诗脸颊绯红，眼色迷离，昏昏欲睡。 酒劲上来了。 谷诗放下车窗，春风吹在脸上，长发飘飘，清醒了一点：“这个保健酒确实不能贪杯！三叔，咱现在回颖阳？” 这一点酒对谷兴和没有影响。 车子开的稳稳当当。 谷兴和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旭日酒厂的方向，说：“先不回，我们今晚留在豪县。等下找个招待所好好休息，明天和我一起去一下县府。” 送谷兴和、谷诗两人离开。 郑庆仁、张旭几人重新回到会议室。 郑庆仁抿一口保健酒，说：“旭哥，咱的保健酒研究的很成功，一旦出现在市面上，会引起人觊觎，一定要注意配方的保密，生产的时候也找信得过的人。还有，你再试着按照这个口味，试着能不能勾调出十几度的酒。 如果在这方面能有进步的话，我们也可以试着跟红酒抢市场。” 张旭摇摇头：“这个应该很难。药材本来就味重，如果酒精度过低的话，压不住药材的味道。” 郑庆仁也明白这一点。 良药苦口。为了压制药材的苦味，配方还加了一部分甜味的药材。 高度酒辛辣。 也就是张旭丰富的勾兑经验，又加上药材品种多，才让两个味道都重的品类，有了舒适的口感。 酒精度降的太多的话，药材的配方也得大量改动，必须抛弃味重的药材，这样的话在保健方面宣传就没了力度。 郑庆仁没有强求，让张旭慢慢的研究，就算没有保健作用，可以主打健康。 产品多样化，做好储备。后续只有不断推出有特色的新产品，才能保持市场的热度。 郑庆仁、郑小伟两人骑着摩托车回豪县。 赵宏留在酒厂。 进入县城，路过县招待所，郑庆仁瞥到谷兴和的那辆皇冠车，停在招待所的大院。 谷兴和两人没有离开豪县。 这个时间如果回颍阳的话，也来得及。不过两人喝了点酒，暂时在豪县休息也是正常。 翌日。 郑庆仁上午到药材市场逛了一下，然后去了一趟张伟药材行。保健酒一旦大规模生产，其中中药材提取，郑庆仁准备放在张伟在张店乡的中药厂里。 因此需要张伟备一条药材提取生产线。 两人谈了一下设备的引进工作。 从张伟药材行出来，去福丽电器路上，在翡翠楼宾馆外，又一次看到了谷兴和的皇冠轿车。 并排停着的，是秦有忠的车。 凑巧？ 还是秦有忠和谷兴和在一起吃饭？ 第361章 这边开办贸易公司 站在翡翠楼的大厅，秦有忠看着跑过来的经理，问：“二楼菊花厅的人来了多久了？” 经理弯着腰说：“半个小时。” 秦有忠没有上去。 此时还在想着楼上的人找他的目的。 今天一早，秦有忠下乡视察，停留在赵桥乡里时，接到了县办公室打来的电话，很着急，说是有人拜访。 从办公室主任那里得知对方姓谷。拿的介绍信是苏省进出口贸易公司。 职位是副总经理。 这对秦有忠来说绝对是个领导。 对方也没有在县里等，而是邀请秦有忠中午翡翠楼宾馆吃饭。 秦有忠也不敢怪罪对方没有礼貌，也不敢耽搁，立马从乡下赶回县城。这么一个人来到豪县，只有一个女人陪同，还没有提前打招呼，看着不像是公事。 如果要是私事的话…… 秦有忠想起十几天前，郑庆仁身边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青年。 也是姓谷。 自己还出口教训过他！ 郑庆仁话里话外，透露年轻人和省里的谷姓领导有关。 不会那个年轻人跑回去找家长，家里人来出气了吧？ 秦有忠又问：“只有两个人？” 经理点头说：“对，男的三十多岁，女的应该二十出头，两人都很有气质。门口的那辆进口轿车，就是他们开来的。” 外面的轿车秦有忠早就注意到了。崭新，豪华。 自己的车停到一旁，整整小了一圈。 秦有忠身边跟着的是个主管贸易的副县首，两人在经理的带领下，上了楼。 推开包厢的门，秦有忠笑着脸走了进去。 “你们好，我是豪县县首，秦有忠。” “秦县首，你好，不……是秦市首……你好。” 谷兴和站起身：“我是苏省进出口贸易公司副总经理，谷兴和。这是我侄女，颖阳报社记者，谷诗。” 这声秦市首，秦有忠听着舒服。 豪县撤县升市的文件已经下来半月，为了早点改称呼，秦有忠起早贪黑的主持升市的全面工作。但从县改成市，不是改个名那么简单，涉及的地方太多，还需要时间。 县里有眼力劲的人，都已经改称呼。 秦有忠也乐意听。 秦有忠弓着腰，紧紧握住谷兴和的手：“谷总，谷记者。” 不管是谷兴和官面上的身份，还是谷兴和这个和省里某领导相近的名字，都得让秦有忠躬身。 此时，秦有忠不再怀疑，这就是前几天郑庆仁身边那个姓谷的年轻人家人！ 三个人的五官很相似。 四人坐下后，谷兴和示意经理上菜。 然后说：“我们也是到豪县办点私事，看到豪县在秦市首的治理下，面貌崭新、井然向上、充满了活力，临时起意想要见见你，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没有提前预约，就去找你，是我们冒昧了，也请秦市首原谅。” 秦有忠赶紧笑着说：“你们能来，是我们的荣幸。” 同时眼睛注意到了桌子中间两本棕色的书。 不对。 不是书，是包装盒。 包装盒上有旭日酒的标志，最下面还写着“豪县旭日酒厂”。 这个包装的酒，秦有忠还是第一次见。 此时能想到，对方说的私事，应该和郑庆仁有关。 谷兴和拿起桌上的酒盒，动手拆开：“秦市首，昨天我和侄女去了一趟豪县的旭日酒厂，品尝了酒厂即将推出市场的高端酒，感觉不错，就找郑厂长要了两瓶。昨天只尝了下，现在回味起来勾魂，所以就拿出来招待秦县首，顺便也解下我的馋。秦县首不介意吧？” 秦有忠陪着笑：“谷总说笑了，旭日酒是我们县的产品，你能入口，也是代表我们县酒产业的成功。再说，我也听说旭日酒厂的高端酒，早就想尝尝了。” 菜上来，酒倒上，两人有说有笑的聊了起来。 酒过三巡。 谷兴和才说起目的。 “这一段时间，我了解到豪县的药材、酒产业，正在起步发展阶段。经过几个月的调研，公司很看好这两个行业的出口前景，准备在豪县这边开办一家药材和酒的贸易子公司，发展这两个行业的出口业务。希望能得到秦市首的支持。” 秦有忠一喜，这不是送政绩嘛！ “谷总，只要你们需要，我这边全力支持。” 谷兴和端起酒杯，看着酒杯里的液体，狡黠的笑了下，举了起来：“那好，我回去就安排人来对接。来，秦市首，我敬你。” 秦有忠赶紧端起酒杯，往下压了下，杯口碰到谷兴和酒杯底：“不，谷总，我敬你。” 两人一饮而尽。 谷诗听着不对劲。 来之前，甚至在谷兴和对秦有忠说开办贸易公司之前，谷诗都不知道要在豪县开办公司这件事。 而且，谷诗可以确定，这绝对是谷兴和从旭日酒厂出来后的临时起意。 对这个三叔也有所了解，不可能因为药材和酒这两个量很小的业务，专门跑到几百公里外开办子公司。 要是开办，那就是带着针对性目的。 什么目的？ 会是郑庆仁的酒厂？ 还是郑庆仁的保健酒配方？ 都有可能！ 从饭店出来，谷兴和有些微醺，开着车都摇摇晃晃。 这个情况也没法回颖阳，只能继续留在豪县一天。而且谷兴和没打算回去，朝着招待所缓缓驶去。 坐在副驾驶的谷诗倒没有担忧谷兴和的酒后驾驶。 “三叔，药材和酒的出口业务量不大，你们公司应该看不上这点。就算做，也没必要在豪县开子公司吧？” 谷兴和也不隐瞒：“我看中郑庆仁的那个保健酒。就凭这个酒的口感，未来会有不小的市场，只是做个小代理，赚不了几个利润。所以这个酒厂或者配方得拿到手里。这件事我会交给小歌做，他在豪县也必须得有个身份，以后就是我们公司在豪县子公司的经理。” 谷诗眉头紧蹙：“三叔，郑庆仁不会同意。” 谷兴和打开车内的音乐，手指在方向盘上打着节拍，说：“那就要看小歌的能力。希望小歌自己能处理好，不用我出手。” 第362章 肇事逃逸 谷兴和的话，谷诗听着没毛病，但隐约又觉得，这样做的不厚道。 车内浑厚的音乐让谷诗一时沉默下来。 开头是震撼心灵的吉他旋律，让人不知不觉沉入其中。 等人声一唱，又是一股冲击。 很快，谷诗发现这首音乐的歌词不对了。 “warm smell of colitas rising up through the air” （浓烈的大麻味道弥散在空气中） “my head grew heavy and my sight grew dim” （我的头越来越发沉，视线也变得模糊） 喳！ 一个急刹。 谷诗从音乐中惊醒过来。 看向谷兴和，还在跟着音乐的旋律挥动双手，摇晃着脑袋。 汽车前边，一个载着箩筐的自行车因为惊吓歪倒在地上，骑车的是个妇女，被自行车压倒了一条腿。箩筐里的鲜红樱桃滚落了一地。 妇女回头看了一眼皇冠汽车，惊慌的把腿抽出来，从地上爬起来，想把滚落在地的樱桃扒拉回箩筐。 谷兴和还晃着脑袋，看着前边挪慢的自行车，手拍在方向盘上。 哒……哒…… 长长的鸣笛声让妇女更加惊吓，动作更慢了些。 谷兴和皱眉按下了音响的暂停键，放下了窗户，头伸出：“骑车不看路啊！快点挪开。” 妇女越慌越乱：“等一下，我把樱桃捡起来。” 弓着腰，一把把的抓着樱桃往箩筐里装。 谷兴和哪里能等，推开车门下了车，刚准备把自行车拉一边，看到了自行车的车把和皇冠车的大灯下面有接触。 不悦的说道：“撞到我的车了。” 妇女也注意到，急忙车把挪了一点。 谷兴和看了下接触的地方，有一道痕迹，用手擦了一下，灰色的痕迹消失，黑色锃亮的车漆完好，起身对着妇女训斥道：“别捡了，现在把车挪开，要不然我报警让你赔车。” 妇女有些焦急：“同志，这樱桃是我要卖的，等我捡完就挪开，很快。” 谷兴和翘起了嘴，冷声说：“是樱桃值钱，还是我的车值钱？别耽误我时间，要不然我现在就让你赔钱。” 妇女急的哭了：“我很快的。” 围观的几个人也要出手帮忙去捡。 谷兴和哼了一声，黑色的皮鞋贴在了用黄色布包裹着自行车座椅上，用力踢了下。自行车挪开了四五十厘米。谷兴和又重复了一次，自行车又挪了三十多公分，已经不再阻挡汽车的路。 看着妇女还在捡樱桃，一把夺过了箩筐，甩到了路边。鲜红的樱桃再一次翻了出来。 妇女愤怒的起身，盯着谷兴和，又看了一眼豪华的汽车，眼泪在眼圈打转，还是走向了路边。 围观的人也纷纷让路。能开轿车的，都不是一般人，更何况这种豪华新车，得罪不起。 谷兴和气冲冲的走回车内，挂上档踩上油门，汽车快速的窜了出去。 妇女看着路上印出的一朵朵红花，眼泪不争气的滑了下来。 围观的路人纷纷劝说： “大姐，别哭了，还有不少好樱桃，捡起来还能继续卖，我们帮你捡。” “那车一看都是大官开的，再说，是咱走在路中间挡住了汽车的路，没让咱赔车，就谢天谢地了。” “呸！开汽车的就没有好人！大姐，赶紧捡吧！” 谷诗目睹事情的全过程，觉得谷兴和的行为，稍微有那么一点过，说：“三叔，咱是回招待所，又不是赶路，没这么急，应该让人把东西捡完再走。” 谷兴和不以为意：“等她捡完，那得多长时间。他这点樱桃，能有我浪费的时间贵？” 话音刚落，谷兴和看到车前停了一辆红色的摩托车。 吱喳！ 又一个急刹！ 谷兴和气恼的准备开口骂，这才看清拦在前边的摩托车司机是郑庆仁，以为郑庆仁看到自己的车，想打招呼，心里想着，等下先不理郑庆仁，晾他一下。 谷诗也看了前边的郑庆仁，和谷兴和想的一样，以为郑庆仁是想打招呼。 郑庆仁从对面而来，谷兴和大皇冠，在整个街上的交通工具来说独树一帜，很显眼，又开的摇摇晃晃，因此远远就看到，也看到了刚刚发生的事故，和谷兴和的所作所为。 愤怒！ 因此不顾风险的拦了下来。 郑庆仁下了摩托车，往皇冠后面看了一下。 三十米外，妇女看着路上压烂的樱桃，已经在嚎啕大哭，拎着箩筐，捡着没压到的樱桃，几个围观的人也在帮忙捡。 郑庆仁沉着脸走到了皇冠车的驾驶位，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 谷兴和车窗放下，郑庆仁冰冷的说：“谷总，出交通事故了，就这样一走了之？” 还以为郑庆仁会笑着脸招呼的谷兴和脸色变了。 “郑庆仁，什么意思？” 郑庆仁冰冷的声音：“我说，谷总，你酒后驾车，和刚才那个大姐发生了交通事故，这么一走了之，是准备肇事逃逸？” 谷兴和疑惑的问：“什么酒后驾车，什么交通事故，什么肇事逃逸？” 郑庆仁忍了下怒火。 确实，这年代也没有专门的交通法律法规，汽车保有量，更是少的可怜，能开轿车的，都不是普通人，喝酒开车，也属于正常。都觉得路上的人都应该让着自己，出了事故，不找对方赔钱，都是仁慈的。 特权思想。 能开上车，就是有特权！ 郑庆仁平静的解释：“谷总，你满身酒味，应该是刚喝过酒。酒喝多了就影响脑袋清醒，你刚才开车左右摇摆，不走直线，吓到了骑自行车的大姐，让大姐骑自行车不稳，歪道在地。所以，是因为你酒后开车，造成了这次交通事故，你应该负全责。你不但没有赔偿，还一走了之，就是肇事逃逸。” “谷总，你应该回去，道歉，赔偿！” 谷兴和听完郑庆仁的说辞，脸上露出恼羞之色。 “郑庆仁，是她骑自行车在遇到我的车时，没有主动躲避，才出的事。我没有追究她的责任，就已经好心了。还要道歉，赔偿？” 第363章 这钱，我们不能赔 遇到汽车开过来，不赶紧闪开，就是责任！ 开汽车的哪个不喝酒？ 再说了，刚才那个农妇的自行车碰到了自己的汽车，没让她赔偿，都应该谢天谢地了，还能倒反天罡，赔偿给她？ 谷兴和觉得郑庆仁是在故意找事！ 郑庆仁气笑了。 也明白，这也是谷兴和这类人群的心理。 高高在上。 普通人骑个自行车，就应该避让汽车。 开汽车的，就是要比骑自行车的高贵。 不让，就是错。 别说现在，开汽车的确实比普通人身份地位高的不是一星半点，就算是未来二三十年后，差距已经不大了，开汽车的人，也会心理作祟，觉得比骑自行车的身份高。 尽管知道几句话改变不了谷兴和的思想，郑庆仁还是说道：“谷总，你这样说就不对了。这是条公共道路，不管是行人、自行车、手推车还是汽车，都有路上行走的权利，为什么必须他们让你？汽车这种铁疙瘩，在行人和自行车前是强势交通工具，本就应该礼让弱势，才能保证公平。加上你喝过酒头脑不清醒， 没法达到精神集中的开车状态，才造成的事故，你应该负全责，赔偿对方。” 眼见着又有人围了过来，谷兴和酒色上脸，红的通透，他感觉，此时此刻，被郑庆仁深深的羞辱！ 再看郑庆仁，无尽的厌恶和鄙夷。 上不了台面的家伙。 竟然为这种乡野村妇阻拦自己的车争执。 谷兴和把车窗往上拉了拉，只留下一双眼睛的缝隙，嘲讽的说道：“郑庆仁，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说责任？把你的破摩托车开走，不要耽误我的时间。” 谷兴和的这个态度，让郑庆仁也厌恶。 郑庆仁回头往后看了一眼。 妇女还在捡着散落的樱桃，自行车已经被路人帮忙扶起。 也有人注意到这边的情况，只遥遥的看着，不敢走过来。 这个妇女有错吗？在二三十年后交通法规完善的时候，谷兴和也不敢如此大张旗鼓的酒后开车，即便出了事故谷兴和全责毋庸置疑。 现在没有这方面的法律，即便报了警，最好的情况下就是谷兴和赔偿。 可郑庆仁知道谷兴和的性格，哪怕知道错了，也不会赔偿。 因为他要脸，要面。 一定会通过自己的手段和关系，把责任判到妇女身上，让结果对妇女不利。 “不管我是什么身份，也没有该负责的时候逃逸，也没有以强凌弱。更何况你也是有身份的人，在这件事上是非不分，和你的身份地位不匹配啊。” 谷兴和冷哼了一声，懒得搭理郑庆仁。车窗直接拉上。 副驾驶的谷诗听了郑庆仁的话，思考了下，觉得郑庆仁说的话很有道理。 自己三叔喝酒后开车，确实脑袋不如平常清醒。 速度快，方向不稳。 这是事故的主要原因。 再说了，一筐樱桃也不值几个钱。 没必要因为这，耽误时间，损坏形象。 谷诗推开车门，下了车，对郑庆仁说：“这个钱我们赔。” 谷兴和重新放下了点车窗，对着谷诗训斥的说道：“不能赔！如果这次赔了，以后我们在街上开车，随便什么人都能跑出来讹上我们。” 面对谷兴和愤怒的脸，谷诗走到了跟前，小声说：“三叔，这次确实是我们的责任。再说你的身份不一般，要是一直在这停着，会损坏你的形象。” 谷兴和沉默了下，点了点头：“你去处理。” 刚才在车里，哪怕觉得郑庆仁说的对，谷诗也对郑庆仁驳自己三叔的面子感到不满。 即便是豪县县首，在三叔面前也要低头赔笑。 因此也没理郑庆仁，直接朝着车后面走去。 看着谷诗走向了后面人群，谷兴和又冲着郑庆仁冰冷的问：“郑庆仁，为什么多管闲事呢？” “我不是多管闲事，是看不惯你们的行为。普通人的已经过的很艰难了，你们把他们赖以生存的东西随意损坏，而不不负责任，是这个社会的倒退。这社会，最终，还是要讲究公平的！” 郑庆仁看着谷诗到了人群，递过去了一张大团结。卖樱桃的妇女弓着腰，大气不敢喘，摇头不敢接。谷诗强硬的塞进了箩筐里，弯着身，道了歉，转身走了回来。 这一幕，谷兴和也通过倒车镜看到，脸冷的可怕。 看郑庆仁的目光，想要杀人。 忽然，轻蔑的笑了：“郑庆仁，你知道我为什么留在豪县，没走吗？” 郑庆仁猜到了一点，但还是摇头：“不知道。” “我对你的酒，感兴趣。期待我们的合作。” 郑庆仁看着谷兴和表情，极度的不舒服。 “我不会和你合作。” “你没得选。” 说完，拉上了车窗，重新放起了音乐，跟着音符拍打着方向盘。 郑庆仁通过前挡风玻璃，看着谷兴和疯魔的样子，忽然想到了董英才一家，那才是正常的家庭吧！ 钱赔了出去，躬身的那一刹那，看到妇女激动的扶住自己，谷诗的心情是轻松的，走起路也很轻盈。 这一刻，谷诗才明白郑庆仁说的“负责”两个的重要。看到郑庆仁已经上了摩托车准备离开，快速走了几步，堵在了摩托车前。 郑庆仁双腿撑住摩托，望着谷诗精美的脸，一瞬间，感觉到了距离。 谷诗依然面色带笑，说：“郑庆仁，谢谢你的坚持，否则的话，我们就真肇事逃逸了。” 郑庆仁又看了一眼车内的谷兴和，语气平淡：“没必要谢我。如果你会开车的话，我代表普通路人，希望等会驾驶位上是你。” 谷诗表情尬住。 这个郑庆仁，还真是与众不同。脑袋突然窜出一个念头：自己三叔在豪县贸易公司的负责人，自己能不能胜任？ 随即笑了：“好，我会说服我叔，换我开。不过，郑庆仁，你这样的罪我三叔，不怕他针对你吗？” 郑庆仁看着谷诗笑着的样子，稍微有点失神。 这是上一世，没看到的过的样子。 然而表情多样了，两人关系也不一样了。 第364章 车辆厂我不要了 至于谷兴和是否针对，郑庆仁也不在乎了。 就是躲起来，当个缩头乌龟看着事故的发生，未来谷兴和就不会针对了？ 不会的！ 谷兴和亲自到了豪县，到了旭日酒厂，就是有着目的的。 躲不过去！ 郑庆仁拧动了油门，对着谷诗挥了挥再见的手：“我这种小人物，他看不上，再说，等下谷总酒醒了，可能就不记得这事了。” 留下一股灰烟，谷诗看着摩托车离去，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的手停了下来。 转身走到了驾驶室的位置，拉开了车门，对着昏昏欲睡的谷兴和说道：“三叔，你到后面休息一会，我来开车。” 摩托车路过事故发生地，还在捡着零落的樱桃的妇女，也猜到了能获得赔偿，很可能和郑庆仁有关，特意感激的鞠了一个躬，直到红色的摩托车消失在路口。 又一批电器到了之后，低价的电视机还是半天销售一空 。 在豪县，平和县，很多家庭碰面打招呼的方式都变成了，买电视了吗？ 电视机更是成为新婚家庭必买的电器之一。甚至周边县的人，为了买一台便宜的电视机，守在了福丽电器的外面，埋怨着福丽电器的老板怎么不把店铺开多点。 郑庆仁在豪县待了第五天，接到了郑洁欣的电话。 平和县那边，开始对车辆厂动手了。 县里对车辆厂调查的结果还没最终宣布，但是县工业局、农机厂共同任命了一个副厂长。 刚刚这位副厂长持着任命文件到车辆厂上任，陪同的还有一名会计。 郑庆仁交代道：“这是他们的试探，人来了，先接待。他们任命的文件，先不要理，不要让他们接触任何厂内的文件、票据，车间内也尽量不让他们进。新产品往外运输的时候，也尽量避着他们，其他等我回去。” 挂了电话。 郑庆仁喊上了郑小伟，跨上摩托车赶回了平和县。 到了县城，也没有第一时间赶回车辆厂，而是去了新厂的建设现场。 基建的速度很快。 主负责人是郑国强，建筑工人大多数是小营村村民。 小营村的村民为了新厂早日投产，尽快的进入厂里工作，在各个方面都积极协助。村里面也帮忙协调供水供电，联系建筑材料，甚至以小营村的名义担保，在资金没到位的情况下，先行供应。 两个大车间都已经完成了基础，开始内部的装饰。办公楼房也开始动工，厂内的道路，也开始铺设。 郑国强也给郑庆仁保证，最多一周，第一期厂房就能投入使用。当然，后续的配套用房、仓库、办公楼，厂内公用设施，还得需要时间。 郑庆仁对郑国强的办事效率很满意，塞了一包大铁桥到郑国强手里，说：“国强哥，辛苦了。晚上一起吃饭。 ” 郑国强想把烟还回去，郑庆仁不接。也知道郑庆仁和郑小伟不抽烟，也没拆包，装进了兜里，说：“我这辛苦应该的。再说了，没有你，我现在还到处跑着零工。这几个月，也接不了这么多的工程。” 晚上。 车辆厂南边四百多米，新开的民营饭店。 郑庆仁，郑小伟，郑宏伟，郑国强，郑洁欣，郑虎六人坐在一个小包厢。 都姓郑，都是小郑村人。 县里和农机厂突然委派一个副厂长到车辆厂，都已经知情，厂里各种传言满天飞。 郑庆仁虽然早已经做准备，除了郑洁欣，其他人都不知道具体的应对措施。 所以借着请吃饭的机会，准备给自己信得过的人开一个小会。 饭菜上来后，郑庆仁把酒拎上了桌：“今天，就尝尝这个保健酒。虽然好喝，可也不能贪杯。” 每人满了一大酒盅。 郑洁欣也不例外。 郑庆仁端起酒杯，说起了开场白：“从我去年九月我接手车辆厂到现在，已经过去半年多。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已经销往十几个县，服务上万名客户。也让一个要倒闭的小厂，成为现在炽手可热的赚钱厂。说实话，能有如今的成就，少不了你们的协助付出，谢谢你们，我先干半杯，敬大家。” “不过大家可能也听说了，县里派人过来，想接这个果子。咱们都是同村，没有外人，我也信任你们，在车辆厂的生产经营上，你们也都像对待自己的产业一样辛勤付出，所以，这个坎，我请大家一起过。” 说完，饮了一大口。 郑小伟接着一饮而尽，说：“哥，应该谢谢你。跟着你的这大半年，比我前二十年学到的知识都多。买药材卖药材，辨识药材，卖三轮车，卖电器，我感觉每天都在进步，每天都很充实。也是这大半年，你给了我机会，我才能改变了我的人生足迹，找到了优秀的对象，也让我的未来有了新目标。我干了！” 郑宏伟也是一口干完，说：“庆仁，废话也不多说，只说两句。 跟着你后，我才活着像个男人。 所以，谁来抢车辆厂，我都跟他拼了！” 郑国强喝完，倒扣着酒盅，让大家看看没有一滴酒剩下，才说：“以前都是干着小零活。接了你的活后，我才是大开眼界，挣钱是小事，在你的支持下，摸爬着学习实践，盖了各种楼房，在装饰上面，也能跟着大城市的接轨，如今真干起来不输正规的建筑公司。我更应该感谢你！” 郑洁欣浅浅的抿了一口。 好喝，又尝了一大口，才把酒杯放下，没说话。 郑虎喝完，咂了咂嘴，看着酒瓶，意犹未尽。 “庆仁，我虽然最后进的车辆厂，但是， 进车辆厂这个机会，可以说拯救了我整个家，也让我看到我爸站起来的希望。别说县里面有人觊觎咱们厂，就算是地区、省里，我都站在你身前帮你守着。” 郑庆仁看大家都把酒喝完，剩下的半杯也没留，一饮而尽。 重新把所有酒盅倒满。 才说：“现在的车辆厂，我不准备要了！” “啥，不要了？” “那怎么能行？” “庆仁，不要怕他们，咱不能认！” 第365章 他们来捣乱的 “庆仁，原本以为你从里面经历生死出来，人变了，面对一群有权有势的人，会能够抗争。这几个月，你表现的也确实让人刮目相看，现在看来，你还是那么怂。” 郑虎猛灌了一口酒。 听到郑虎的话，郑小伟不愿意了，筷子敲在了桌子上：“郑虎，你说谁怂呢？我哥从小到大都没怂过。” 二两酒下肚，郑虎脸色羞红，双眼迷糊，显然已经上头：“呵，没怂过？在闸工挖坑的时候，是谁被打趴在河边学狗叫？跟班被隔壁小李庄的人揍大喊着求助，躲起来装王八的又是谁？以前，我就看不起你们！现在有点破钱，我一样看不起你们！” 嘭！ 郑小伟脸色也微红，酒盅砸在桌子上，猛的起身：“别说了，有种外面单挑！” 郑庆仁看了看桌面上的酒，又看了看郑虎和郑小伟两人，一时不知道是酒劲大，还是两人酒量不行。 这才开场，菜都没叨上几口，都开始耍酒疯了。 会，没法开了。 咚！ 郑庆仁拍了下桌子：“伟子，坐下。 虎哥，听我说完。 不是我怕他们，去放弃辛苦挣来的车辆厂。车辆厂的产权本来就属于农机厂，现在他们既然觊觎车辆厂的效益，趁着我们在这个车辆厂里的投资还不太大，那我把投资抽出，把原来即将关闭的的车辆厂原封不动还回去，再重新建造一个属于我们自己的车辆厂。” 郑国强证实道：“虎子，庆仁说的对，新厂正在建，只不过没有声张。” 郑小伟灌了一口酒，郁闷了。新厂建设，自己竟然不知情。 郑宏伟倒是知道郑庆仁在悄悄的建设新厂，但是并不知道，准备把现在的车辆厂的放弃。此时，才清楚郑庆仁的打算。 郑虎沉默了，想起了刚才说的醉话，学着郑小伟自己闷了一盅酒。 “为了建设新厂顺利，前期我们都是在悄悄进行。所以，今天喊你们来吃饭，就是商讨这些问题。” 郑庆仁扫视一圈，继续说：“现在看来，大家还是对酒兴趣大，今天就高兴的喝酒，不醉不归，事情明天再说。” 说着，举起酒，敬了一圈。 之后，郑小伟不服郑虎，端起酒拼了起来。 郑宏伟和郑国强感激郑庆仁，也一个劲的敬酒。 酒，越迷糊，越喝的多。 …………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农机厂副厂长孟磊奋力的书写着县车辆厂的承包计划方案，头也没抬，说道：“进来。” “孟厂长。” 听到声音，孟磊抬起了头，问：“韩主任，怎么没去车辆厂？” 进来的人委屈的说道：“我正是来汇报这事。昨天上午我和小崔带着任命书去了车辆厂，郑庆仁不在，车辆厂的人说只认郑庆仁任命的人。厂里临时负责人，叫郑洁欣，郑庆仁的姐姐，说根本不知道车辆厂和农机厂的关系，我就让她联系郑庆仁。郑洁欣就告诉我们，郑庆仁马上从豪县回来。 而且只让我们在会议室里等，不允许我们随便乱逛，要不然就赶我们出去。我们就在会议室等一下午，一直到厂里的工人下班走光，都没见到郑庆仁。” 孟磊蹙眉。 让农机厂办公室主任去兼任车辆厂副厂长，确实是个试探。 探探郑庆仁的态度，如果有机会，提前拿到车辆厂得经营和财务状况。 没想到车辆厂的反抗态度这么明显。 看样子，没法和平的收回车辆厂。 “韩主任，你带着小崔继续过去。还是昨天安排的目的，了解车辆厂的经营情况，拿到车辆厂的财务数据。” 韩满江无奈的说：“可我这个副厂长他们不认！” 孟磊鼓励说：“车辆厂是国家的工厂，工厂性质是全民所有制，工厂的各项人事，就得服从组织安排。由不得他们认不认！而且，就在这几天，县里和厂里就会作废车辆厂的承包协议，撤销郑庆仁的负责人身份。县里把车辆厂收回经营之后，还会给车辆厂追加五百万的拨款，把车辆厂打造成平和县的规模厂。到时候你的副厂长身份不但坐实，如果能顺利完成任务，也有保护国有资产的功劳。” 韩满江眼睛一亮。 那可是妥妥的升职！ “我现在就带着小崔过去。” 酒虽好喝，确实不能贪杯。 郑庆仁从宿舍醒来，太阳已经挂在正南。 怎么回到宿舍的，也记不起来了。 而且郑庆仁也不是自然醒，是被人拍着门叫醒的。 洗了把脸，出了房门。 外面站着一男一女。 男的四十来岁，梳着中分头，拎着一个方包，一脸怒容。 女的看着不到三十，挺时尚，烫发，棕色的大衣，牛仔裤，小皮鞋，闻到郑庆仁身上还没散去的酒味，皱着眉挥了挥手。 男的怒极而笑，说：“郑庆仁厂长，厂里的人都说你在豪县没有回来，我还真信了。要不是走到这门外，听到震耳的呼噜声，我还继续被你们戏耍呢！” 郑庆仁打着哈欠，看着眼前的陌生人，问：“你是谁？老方呢，怎么谁都放进来？” 男人从包里掏出两张纸，胳肢夹着包，双手把纸撑开。 一份是介绍信。 一份是任职文件。 郑庆仁看了一眼内容：“韩满江？农机厂办公室主任，后面这个是车辆厂的副厂长任职文件？” 原来这个就是县工业局和农机厂共同任命的副厂长。 “韩主任，来我们厂有事？” “郑庆仁，这是任命文件。县里和农机厂任命我为车辆厂的副厂长负责，厂里的财务工作。我是过来工作的。” “不好意思，我这里有一份也盖着农机厂红章的协议，车辆车的人事财务由我全权负责，任何人和部门不能插手。” “我这也有县工业局的章。” 郑庆仁摇头：“没用，除非我的协议作废。” 韩满江怒了，吼道：“郑庆仁，你是打算把国有资产当成你的私人财产？再说，你就是个农民，不管是从身份上还是能力上，都没有资格在这个厂里工作，更别说当厂长。我现在跟你说话还属于客气的，到时候真追究一个盗窃国有资产的罪责，你还得再进去……” “老方……” 郑庆仁大声喊道。 方勇从韩满江身后伸出头：“郑厂长，喊我？” 郑庆仁不满的说：“怎么搞的？什么人都放进来？” 方勇委屈的说道：“他们拿着农机厂的介绍信说找你，有的正规身份，我才放进来的。谁知道他们是捣乱的！我这就撵出去！” 第366章 还有几天时间 “走……走……赶紧出去。” 方勇手里拎着一根钢管，挥动着赶人。 韩满江脸色羞的通红：“郑庆仁，你不要太过分！” 方勇从自己两人进入车辆厂就跟着监视，还限定两人活动范围。办公楼不能去，厂房内部不能去，就连食堂，也只能站门口看看。 现在哪能看不出，这个门卫，就等着郑庆仁使眼色呢！也就是说，方勇的所作所为都是郑庆仁提前安排的。 郑庆仁脸色冰冷的说：“韩主任，按理说，我们应该热情的招待你。可你偏偏拿了一个人我们厂的副厂长任命文件，对我来说这是一种挑衅。我就没法招待你，请你离开吧。” 韩满江恼羞的喊道：“郑庆仁，你也嚣张不了几天了。你手中不就是有个违规签订的协议！县里马上就会纠正，把这个文件起作废，到时候你就得灰溜溜的滚蛋。” 说完带着人愤怒的离开。 从韩满江的话里，郑庆仁还是听出点东西。 县里把自己和农机厂签订的承包车辆厂协议，定为违规，要纠正作废。 而且就几天时间了。 这也足够了。 郑庆仁让方勇把还在呼呼大睡的郑小伟、郑虎喊了起来开会。 郑宏伟酒喝的不多，已经和郑洁欣等候在会议室。 人到齐。 比昨晚吃饭就少了一个郑国强。 郑庆仁直接安排最近几天的工作事宜。 “姐，你的主要工作，还是维护厂内的生产经营，至少让外人看不出什么异常。其次就是做好留给官方的财务报表，伟子协助你。” 在这个报表里，车辆厂收支平衡，没多少盈利。 “宏伟，你负责厂里设备的统计，做出来一张表，分清老车辆厂遗留设备和我接手后新采购设备。把我们有专利，独家的关键机械设备暗中转移到新厂内，这是新厂准备采购的设备，你也开始联系供应商，谈价，预定。” “虎哥，你则负责和吴主任一起，先沟通一下有技术，信得过的工人，统计好愿意到新厂的人员名单。但不要太声张。” 对郑庆仁来说，现在的车辆厂最为宝贵的就是这些工人。只要是这些工人在，新建的车辆厂就能随时生产运营。 郑洁欣：“恩，财务报表方面不会查出问题。” 郑小伟：“我会配合好洁欣姐。” 郑宏伟咬牙：“庆仁，你放心。所有的设备我都登记好，不会留给他们任何一个有用设备。” 郑虎保证道：“现在生产车间的人我都熟，也能分清哪些人能信，哪些人要防备，你放心，我会做好。” 散会后，郑庆仁还特意去找了一下吴彪，说了下的情况。 吴彪当即表示，郑庆仁去哪，他跟着去哪。 没有郑庆仁当厂长的车辆厂，吴彪也不会留！ 有了这个技术负责人的保证，郑庆仁更加放心。 出了车辆厂。 韩满江跨上大杠自行车，回头看了下大门。在平和县这样的小县城，作为农机厂办公室主任，韩满江也算是身份人，可这两天在平和县车辆厂，处处受挫，对韩满江来说，算是耻辱。 随行的崔婷跨上二十六寸的女士自行车，也是一脸愤懑：“韩主任，咱就这么回去？” 韩满江也是一脸郁闷：“先回去。” 崔婷不满的吐槽：“你说这是啥事！咱们带着县工业局和农机厂的任命文件，到一个农机厂下属厂任职，被晾一天就算了，竟然还能被赶出来！这还是新龙国吗？还是共产组织的天下吗？” 韩满江叹了口气：“小崔，车辆厂的情况特殊。当时车辆厂准备关闭，在上面领导的撮合下，才被郑庆仁承包，并签订了不能参与车辆厂生产经营、人事、财务的协议，才让郑庆仁这么嚣张！这两天委屈你了。” 崔婷蹬动了自行车，缓慢的起步：“韩主任，一个国营工厂，让一个农民承包，这里面肯定有利益输送，根本不需要怎么费事去查！” 韩满江把包跨在了车把上，追了上去：“这个，上面有安排！” 两个人并排，崔婷扭头看向韩满江问：“难道咱的这个任命文件就是一张废纸？” 韩满江盯着转动的前轮，沉默了几秒后回答：“不会是废纸，最多再等三天，吴厂长就会来这里当厂长，我是副厂长，你是财务主任。” 二十分钟后，两人回到了农机厂。 韩满江和崔婷两人第一时间去了孟磊的办公室，汇报了在车辆厂发生的事情，当然少不了添油加醋，那郑庆仁的态度说的更可恶。 孟磊也没想到，郑庆仁竟然一点不在乎工业局和农机厂共同盖章的文件。韩满江两人，不但没有进入车辆厂的办公室，连生产车间都没有进去，也没有拿到一点车辆厂有用的材料。 不过孟磊通过关系拿到的车辆厂报税数据，也算对车辆厂的经营情况一点了解。 报税的销售金额，让人羡慕。 也联系了几个熟悉的车辆厂的员工，在许诺了车辆厂收回后正式员工身份下，有一个同意当内应，也从这个人口中得到了车辆厂的生产情况、员工人数，还有部分工艺，但实际的经营情况，并没有得到太多数据。 而且孟磊也查到，车辆厂现在生产的三轮车，使用的“佳仁”商标，竟然被注册在郑庆仁的名下。 几个三轮车的专利，也是由郑庆仁名下的个体户申请。 这些都是郑庆仁授权给县车辆厂使用。 孟磊猜测，郑庆仁早就做好了防备。 只是一个农民，怎么会有这么缜密的心思？ 那财务方面的，会不会也伪造了一系列据等着车辆厂被收回？ 到时候会不会收回一个空壳子厂？车辆厂后续的生产效益，能不能维持？ 想到此，孟磊挥了挥手，让韩满江两人离开。 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拿起电话，拨了起来。 电话接通，听到对面熟悉的声音，孟磊急着说道： “宋主任，车辆厂的事不能再等了。” 第367章 联合检查 电话对面沉吟片刻，说：“孟厂长，我已经说过了，车辆厂的情况有点特殊，当初把车辆厂承包出去有地区领导家人作为中间人，现在要毁约的话，也得知会地区领导一声。欲速则不达，得一步一步来，这边已经去人和领导沟通了，你再等两天。” 孟磊着急的说道：“我怕再等两天，郑庆仁只留个空厂给我们了。据我了解，车辆厂的商标、专利都是在郑庆仁的个人名下，他现在也在转移车辆厂的资产和设备，我们得制止啊。” 宋主任不满的说道：“商标和专利影响你生产三轮车吗？他生产‘佳仁’牌三轮车，你到时候生产‘好仁’牌三轮车不一样卖？再说他申请专利你就没技术生产了？” 孟磊有些无语。 随便换个品牌，不就是山寨产品？ 即便无视专利生产，可专利在人家手里，终究是理亏。 见孟磊没有回话，宋主任继续说：“孟厂长，如果你觉得接手车辆厂后，没有能力把车辆厂的销售生产规模提升，趁早说，我好上报给领导挑选新的负责人。” 孟磊闻言慌张的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宋主任，真接手一个空厂回来，我也有信心把它生产经营更上一层楼，可车辆厂的生产经营数据我们都没有，郑庆仁这个人虽然是个农民，但并不简单，不可能乖乖把车辆厂归还回来。” 对面安静下来。 几秒钟后，宋主任的声音传来：“这样，我一会安排工商、税务到车辆厂进行检查，会要求农机厂协助。你到时候过去，先把车辆厂的实际情况了解清楚，必要的时候，可以暂停车辆厂的生产，两个部门进驻调查。” 孟磊挂上电话。 心里一阵轻松。还是领导高，短时间就有了合理的应对策略。 派人在规则内的方式去检查，郑庆仁有什么理由拒绝？ 还不得乖乖的把数据奉上！ 第二天，农机厂副厂长吴彪就带两个人来到了车辆厂。 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会计，一个生产的技术人员。 孟磊为了不让郑庆仁找到理由拒绝，没有让让韩满江和崔婷两人过来。 来的理由，是工商局和税务局要对车辆厂进行检查，要求农机厂协助。 方勇对这个原车辆厂厂长没多大尊敬，甚至在大门口，还故意的刁难了一会。直到接到工商部门通知车辆厂配合的电话，郑庆仁才露面，把孟磊放进了车辆厂。 同时进入车辆厂的，还有刚刚到达的工商、税务联合检查组。 郑庆仁知道，这是县里的人故意安排针对车辆厂的。 这些检查，都在规则的范围内，拒绝不了。也成为某些人整治企业的套路。 在郑庆仁拥有的黄立明的记忆中就有个例子，有个企业通过招标的方式承包了江城的一个码头。中标没多久，就有人找来要码头五十一个点的股权，被承包负责人拒绝。结果这个码头就在投入经营里的一年里，被官方各个部门检查了共二百多次。 恩，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除去双休日和节假日，也就二百五十来天的工作日。 还好，郑庆仁有上一世的经验，在车辆厂的工商、税务等各种容易被检查的数据上很重视，都有完整的记录，查不出问题，即便挑刺，最多也是警示、整改。 罚款的机会都不给。 除非对方耍赖，无视法律法规，只为整你。 这个几率也不小。 工商局和税务局的联合调查组，是由工商局的一个副局长带队，姓卢。 在工商注册的时候，郑庆仁接触过一次。当时有张学斌的招呼，这位卢局长对郑庆仁很客气，全程笑脸。 此时见到郑庆仁，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郑庆仁也不会腆着脸去迎合。 人进了车辆厂后，简单寒酸几句，也没浪费时间，直接让车辆厂摆出厂里的全部证件、授权文件，采购、销售单据，财务报表。 郑洁欣知道这些人来的目的并不是真的检查，有些抗拒这种行为。 看向郑庆仁，郑庆仁点点头，让郑洁欣配合。 “卢局，就由郑洁欣副厂长配合你们检查，我还些合同需要处理。如果有需要，让郑副厂长通知我。” 说完，阔步的朝着楼上走去。 县局副局长亲自带队检查，车辆厂的负责人露个面就离开，明显不怎么尊重这个副局长。 卢局看着郑庆仁背影，脸阴的可怕。 孟磊的脸色更是难看。因为从进来到郑庆仁离开，郑庆仁都没有同孟磊的说上一句话。 很快，各种单据摆放在车辆厂的会议室里。 不过调查组并没有急着查看，而是要求先去生产车间现场查验。 郑洁欣没拒绝。 卢局坐在会议室的中间椅子上，手里端着郑洁欣泡的茶，指了指两位工商局，两位税务局的人，对孟磊说：“孟厂长，我对生产方面不熟悉，生产现场你带他们过去吧。” 看着准备跟着走的孟磊几人，郑洁欣不愿意了，质问道：“你们来检查，我们车辆厂积极配合，但是孟厂长三人并不是你们的工作人员，为什么让他们参与？” 卢局转动手里的茶杯，嘴角挂着讥讽，说：“郑洁欣女士，这三人是我们调查组邀请过来协助的专业人员，符合相关的规定。” 卢局抿了一口茶，入口就吐了出来，眼睛盯着混黄的茶水里漂浮的茶叶，嫌弃的皱起了眉头。 “卢局，我们厂生产的虽然不是什么高科技产品，但是使用其他人授权的专利，也需受到保护。如果有无关人员进入我们厂内，把相关的保护专利部分泄露出去，这个谁负责？” 卢局把水杯重重的放在会议桌上，淡淡说道：“我负责！郑洁欣女士，不要浪费时间了，配合吧！” 话已说到此，郑洁欣只有配合。 孟磊已经起身等在了会议室外。 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 “郑洁欣女士，你是亲自带我们去生产车间，还是安排其他人？” 第368章 一点问题都不能放过 郑洁欣亲自带人去的生产车间。 尽管已经通过车辆厂的员工了解一部分车辆厂生产的情况，但进了厂房之后，孟磊还是惊异了下。 听工人描述是一个画面，现场见和想象却不一样。 原料区，生产区，质检区，成品库分区明确，摆放整齐。生产区又分了几个工位，每个工位完成后，还有一道质检，才能进入下一个工位，每个工位的工人，只对自己工位的负责。三轮车生产完成后，还有一个全面的质检，然后送入测试区，测试完成，才能进入成品区。 在一个比作坊要强一些的小型厂里，有这样一个标准的生产工序难能可贵。 不可思议的是，整个厂区，从工人，到设备，到生产工位，干净的过分！ 像是新建完工刚刚保洁完成的厂，可现场一辆辆新生产的三轮车从眼前流过，证明这个热产的厂区。 很快，孟磊发现原因了。 工人每完成一个手中的三轮车部件后，都要进行自己区域内的清理，然后再进行下一个。而且，这种额外的工作，并没有影响生产的速度。 要不是亲眼所见，孟磊再怎么大胆的想，也想象不到车辆厂的生产现场如此的先进。 厂长办公室。 郑庆仁安静的坐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账簿。 对面坐着的是脸色带忧虑的郑宏伟。 县里安排人来联合检查时，最着急的就是郑宏伟。 因为郑庆仁给他安排的工作，没完成。 “庆仁，这是我统计出来我们进入车辆厂里的引进采购的设备清单。前边三页，是已经转移走的设备，都是价值高的研发和检测机器，暂时存放在你城南新家里。厂内还剩余没有转移的设备，多是生产设备，单价不高，占地大，总价值在七万三千二百四十五。原本等两天新厂里腾出位置再搬过去，没想到他们等不急今天就来了。” 郑庆仁详细看了一遍，把账簿放在了桌子上，揉了揉脑袋，说：“这些设备账簿，有没有给检查组送去？” 郑宏伟摇头：“检查组一过来，我把所有机器设备的账本取了出来，才过去找的你。” “把厂里现有设备的账簿，送过去吧，已经移走的，就当从没出现在这个厂。” 郑宏伟虽然和官方没打过多少交道，但也知道，想办法吃嘴里的肉，不会吐出去。只要出现在账目上的设备，以后想要再搬走，会费不少事，甚至有可能搬不走。 因此愁眉道：“这些设备有可能会留下来。” “剩下的这些设备是我们资金不充足时候采购的应急设备。我给你的新厂采购设备清单，都是当前最为先进，未来我们也会自研一部分生产设备。这些设备放进新厂，就显得落后了，可能都用不上。既然用不到就卖给他们吧！” 卖给他们？ 他们会买单吗？ 郑宏伟存疑的离开。 会议室，卢局正带领剩余的人员，检查车辆厂提供的单据资料。听着手下不断的汇报，卢局的脸色越发的不好。 来之前，领导交代过两个任务，一是让农机厂的人查看车辆厂的生产现场，接触车辆厂的各种经营数据，二是要在车辆厂的检查中找出问题，越多越好。 卢局觉得领导的任务轻松完成，所以打了包票！ 前一个，只要自己亲自到现场，授权给农机厂的人行动就能解决。 所以卢局亲自带队到了车辆厂。虽被车辆厂号称副厂长的郑洁欣质疑，但卢局凭借身份压了下去，等会孟磊从现场回来，再一块看看经营数据，就算是完成了。 第二个，卢局心想，一个没读过几年书的农村人承包一个车辆厂，生产了一个实用的三轮车，火了起来，才让车辆厂活了下来，这就是走了狗屎运。可一个农民，心思再活络，怎么能懂企业上的事？ 哪怕是国营厂，都经不起检查。 车辆厂肯定在税务、工商活动数据漏洞百出，说不定根本没有。 实际上，检查了半个小时，下面的人汇报的，都是单据、数据正常。当然，检查不是一会半会就完成，放在很多大厂，都是在正常数据里抽丝剥茧，找出问题。 可那是大厂，检查的资料，都是一年甚至几年的。 车辆厂真正的数据资料，也就是半年。半年的数据并没有多复杂，没有深究的必要。 卢局想到一个人，郑洁欣。 看过这个人资料，是郑庆仁的亲姐，以前是颖阳林业局的公职人员，了解公家的办事手段。 肯定是郑洁欣进入车辆厂后，把这些检查资料做足做完全了！ 卢局心里慌了，领导的交代的任务怎么完成？ 恰巧郑宏伟走了进来，手里一沓本子放了来。 卢局找到了爆发点，猛拍了下桌子，怒斥道：“你是谁？单据资料不是全部都送过来了，怎么还有？” 放在以前，遇到给乡里办事人员，郑宏伟都小心的弯腰回话。从到了车辆厂，负责采购设备和销售工作，也和几个卢副局长这种级别及以上的人对过话，因此面对卢局的训斥，也没有特别的胆怯。 但是有些底气不足。 骨子里的。 有点惧怕。 郑宏伟停了一会，才让内心的惧消了下去，语气尽可能的平淡：“我是车辆厂采购销售负责人，郑宏伟。这些是我们厂的设备清单，采购合同，付款单据，交付资料。正常情况下，这些材料不在检查范围。不过郑厂长交代，所有单据都不能遗漏，能提供尽提供，所以我才回去拿来。” 卢局的脸，更加的阴。 挥了挥手：“出去，有问题，我们再叫你们。” 郑宏伟轻声的走出了会议室，关上了门。卢局沉着脸看着忙碌的手下，思考了良久，说道：“仔细查看，必要时实物核实。发现问题，哪怕一点点不正常，都要立即汇报上来。” 县局刑侦队长办公室，张学斌静静的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 这是县委办公室的副主任亲自送过来的。 只看文件标题，张学斌就猜到了内容。粗略的看了一遍，还真是，县里要对被郑庆仁承包了半年多的县车辆厂下手了。 至于为什么找到自己，张学斌心里也很清楚。 第369章 太完美了就是问题 对面的人也静静的品着茶，没有说话。 良久，张学斌把文件放在桌子上，指了指红头，开口说道：“车辆厂取得了成绩，但实际利益并没有落到主管的农机厂里，想要把它收回来，也能理解。但没必要用这个抬头吧。” 对面的人放下茶杯，说道：“领导们认为，国家政策上虽然支持厂长经理负责制，鼓励有能力的人承包国有经营单位，提高这些单位的经营效益。但是之前的路走偏了，承包国有单位的人员，必须是体制内的干部身份，不仅仅是车辆厂，其他也有国营单位，被一些不符合身份的人承包，这是国有资产的损失。这次车辆厂只是开头，也是对其他单位的提醒。” 张学斌听完沉默了。 手指在桌子上轻轻敲着。 对面的话里透出了几个信息。 第一个是，县里面把之前的承包政策，推翻了。 第二个信息就是，这种承包被定性为国有资产的损失。 第三个就是，除了车辆厂外，其他的几个承包也会被陆续的收回。 郑庆仁承包车辆厂虽然是张学文离开之后的事，但执行的是张学文在位时候的政策。而且张学文在的时候确实把百货大楼部分柜台、几家国营饭店这些经营不善的单位承包给了普通员工。 现在这些承包人员被定为不符合承包身份。 县里的这两个领导怎么敢？ 要知道，张学文是升迁，不是落马。 而且升迁后，还是他们直属领导。 这明显就不是车辆厂的事了，而是针对的张学文。 张学斌把文件递了回去：“方秘书，这份文件和我的工作没关系，我没有资格提意见。” 对面的让秘书放下茶杯起身：“这是领导的意思，既然你没有意见，我就带回去复命了。” 等人离开。 张学斌拿起电话，准备打给地区。 不过拿起之后又犹豫了。 良久，电话放下。 他不知道张学文那边出了什么问题，但是知道，自己掺和不了。 孟磊从车辆厂的车间走了出来。 心里暗自庆幸，幸好来到了现场。 在这个小小不足百人的厂里，孟磊看到了一个全新的管理模式，生产效率提升到极致。可以说在里面走了一遍，是一次进修！ 如果没见到车辆厂现在的生产情景，郑庆仁又留给自己一个空厂，想要到达现在这个规模，要费不少时间，花费不少投资。 孟磊急不可切的想看到车辆厂的经营真实数据，带着几个人回到了会议室，却看到卢局长正在对着下边的人员发火。 “一点问题找不出来？你们可是专业人员，难道他们厂里的这些没有读过书的人比你们还要专业？” 一位税务局的女工作人员皱起了眉头说：“卢局长，车辆厂的财务报表、财务票据、报税文件，缴税金额，符合税务的法规，甚至我们税务局都没有注意到的税费，他们都申报交了。这种情况我们应该表扬才对，为什么要非得找出他们的问题呢？” 表扬？ 肯定没有。 批评教育倒是能想象到。 原本以为是一个简单的工作，现在才发现倒是个棘手的问题。 外边的传言，县里边要把车辆厂从郑庆仁手里收回来，卢局也听说过，也知道领导让自己带队检查车辆厂的目的。 在等着自己找出来问题。根据这些问题，再根据车辆厂的态度，做下一步的工作。 如果因为自己这边的问题，导致领导下一步工作的受挫，自己百分之百要承担责任。 税务局的人员不是自己手下，工作上也没有出错，卢局不好冲着这位女工作人员直接发火，而是对着工商局的人员吼道：“经营上呢？有没有超范围？销售过程有没有违反管理规定，销售价格上违规？国家，省里，地区和县里那么多法律法规，车辆厂的经营难道都在范围？” 一个工商的副科长听着卢局的发火，看着眼前的资料，说道：“卢局，从这些材料上看，我们没发现违规的地方，就是……” “说！” “这些资料，太完美了。这本身就是问题。” 卢局气笑了：“不用你说，我也知道。我是要实实在在的问题。” 这位副科长沉默下来。 知道有问题，可就是找不出来！ 注意到孟磊几人回来，招了招手，让几个人坐下。 又往外看了一眼，郑洁欣没有跟过来，让人关上门，继续说道：“孟厂长，这个车辆厂在郑庆仁手里，不仅经营的好，各项工商、财务、税务数据，都做得非常漂亮，我们这边检查不出什么问题。要不孟厂长看看，你们也可以学习学习？” 孟磊心里一咯噔。 检查不出问题，那岂不是说，没有理由封停车辆厂的生产，联合检查组也没有理由进驻调查。 孟磊看向自己带来的两个人。 两人和孟磊一对视，一个奔向财务资料，一个奔向生产资料。 半个小时后，两人同时停下。 对孟磊摇摇头。 男会计手里拿着两本单据，说道：“车辆厂的财务数据表面上没有问题，各项票据支出也能对的上。不过，这数据肯定有问题，在这些财务数据上，车辆厂收支接近平衡，利润不高。” 孟磊冷笑：“利润不高？你信吗？” 男会计说道：“其实也不是没有问题。就比如，车辆厂有一部分支出项，是品牌授权费和专利使用费。这些费用的支出对象，是家个体户。” “郑庆仁？” 会计点点头：“对。也就是说，车辆厂有一部分资金，是付给了郑庆仁。” 孟磊拍了桌子：“哼，这明显是把车辆厂的利润，转移到郑庆仁身上，孙会计，把这些资料搜集起来。” 第370章 进驻检查 说完，孟磊的目光落在了工商和税务工作人员身上，意思是在询问，这么容易发现的问题，一群人竟然没有发现？ 工商局的副科长冷笑了一声。 农机厂会计发现的问题，他们怎么会发现不了？ 车辆厂提供的商标、专利文件，确实是在个体户下。工商，税务的工作人员在看到是个体户郑庆仁时候，也互相讨论了，结论是符合规定。 车辆厂在使用这些商标和专利的时候，是得到了对方的授权，并且收取了费用。 这个费用也是在合理的范围。 哪怕是卢局，也没把这当成问题。 当然，农机厂硬拿这个事当问题也行，至于有没有用，要看农机厂的本事。 可当前工商、税务不敢触这个霉头，因为不管是《商标法》还是《专利法》，都是国家这两三年内才颁布实施的，在各个单位和部门都是推广期。 可以不出头保护，但不能动带头不把法律当一回事。 下午，两个部门的人继续留在车辆厂检查。 卢局回去了单位，向领导汇报初步结果。 得知在车辆厂没有检查出问题，工商局的一把手也有些意外。感叹着车辆厂有能人时，也没耽搁，向上汇报了一下，上面的意思，检查组继续进驻在车辆厂，暂时不要离开，听候下一步指令。 看着联合检查的人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郑庆仁也能猜到上面想以此看护车辆厂，避免郑庆仁趁机掏空车辆厂。 让郑洁欣留在厂里配合检查组的工作，郑小伟暂时负责家电城的进货销售工作，郑庆仁则带着郑宏伟进入了新厂建设现场。 郑国强一刻也没耽误，此时加班加点赶出的近千平方的厂房，已经能简单的使用。郑庆仁根据工程的进度，开始安排生产设备的进场。 并不是设备到厂之后就能立即生产，还需要对生产设备进行调试，这也需要时间。 这一段时间车辆厂加班生产，三轮车的库存能够满足半个月左右，即便老厂停产，新厂短时间也不着急着投产。 县里把车辆厂的承包定性成违规，准备收回车辆厂的风声在平和县开始流传。 又引起一阵热议。 平和县车辆厂这半年多来本就是平和县的热门话题。 一个经营不善国营厂，准备关闭时被一个私人承包，转型生产三轮车，没两三个月，平和县满大街都跑满了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 而且车辆厂每次发完工资，发放金额流传到外面，都惊呆了全县人！ 也传出几个观点，一是国营厂的管理人员都废物，车辆厂承包出去，就是交给有能力的人干。看车辆厂干的好了，这些废物，又想把车辆厂抢回去。 另一个就是，车辆厂承包给私人，实际上是当官的利益输送，把国营工厂瓜分，里面的工人都是当官的家属，所以才给发那么多工资。现在县里收回，一定是把这帮贪官查处了。 百姓们怎么议论不清楚，但车辆厂要收回的信息很自然的传到了郑庆仁老岳父董英才的耳中。 郑庆仁车辆厂厂长的身份，让董英才在亲朋好友面前也不再避讳这个女婿，平常聊天的时候，也会主动提起女婿郑庆仁，时不时也邀请人来品尝郑庆仁送来的酒，显摆郑庆仁送来的大彩电。 要是车辆厂被县里收回承包，郑庆仁就只是一个个体。 不入流。 董英才通过关系打听了一下，证实了消息为真。 打电话到了董庆庆学校：“庆庆，庆仁有没有在平和？要是在，让他中午回家吃饭。” 这一段时间，郑庆仁没少在董家吃饭，但董英才主动喊郑庆仁回去吃饭，那铁定是有事。 董庆庆忍着疑惑，说： “应该在，我联系下他。” 挂上电话之后，董庆庆打去了车辆厂，从郑洁欣那里知道车辆厂的情况，不过郑洁欣让董庆庆不要担心，郑庆仁能解决。 通过郑洁欣的的转达，郑庆仁中午准时到了董家。 进了屋，等候的董英才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庆仁，县里传出消息，车辆厂的承包是违规行为，准备把车辆厂的承包协议收回我打听了下，情况可能是真的，你有没有应对办法？” 郑庆仁随意的说道：“他们想收回就收回，我也不能和官方对着干！” 董英才急了：“那怎么行！车辆厂本来就经营不善被关闭掉。是你把车辆的重新带活，如今刚刚有点起色，他们就想拿走，这不是欺负人嘛！庆仁，不要担心，你是通过正规手段承包的车辆厂，理在我们这。我去县里说道说道，县里不行，我就去地区。” 郑庆仁有点小感动：“叔，不用。其实我已经在其他地方建了新厂，现在的车辆厂不要也罢，你不要操心了，我自己能解决。” 董英才一愣。 建了新厂？ 没消息流出来啊！ 看着郑庆仁没有丝毫愁色，董英才也不再问。 只要还有厂长身份就行。 吃饭期间，郑庆仁又提醒了一句：“叔，新厂建设有一段时间了，悄悄进行的，所以先别声张。” 董英才点点头，心里想着，有机会到郑庆仁的新厂看看，规模能不能比得上现在的车辆厂。 从董家出来，郑庆仁继续去了新厂工地，进厂的设备开始调试，郑庆仁还特意从车辆厂调来了几个可靠工人参与。 随着设备的持续入场，郑庆仁开始考虑正式投产后的销售问题。 现在的三轮车销售，大多采用的区域代理模式，代理商都是和平和县车辆厂签订的协议，销售的是“佳仁”品牌三轮车。郑庆仁不会把“佳仁”品牌留给车辆厂，自然不会把这些代理商留给车辆厂。 找到了郑宏伟，问：“宏伟，三轮车的区域代理商沟通工作如何？” “我们新厂生产的还是‘佳仁’牌三轮车，也延续车辆厂的合作内容，不再重新收取加盟费用，所以代理商那边都没有意见，愿意和新厂重新签订合作协议。” 第371章 我是瞎操心了 郑宏伟觉得在车辆厂的设备统计和转移上面做的不是太好，为了补过，这两天都是在挤时间和各地的代理商沟通。 代理商看的是三轮车的品牌和质量、价格，并不在意是谁生产。何况，郑宏伟解释了，生产还是原班人马，升级了更先进的设备，三轮车的质量能进一步提升，价格有可能进一步下降，这些代理商自然都不反对重新签订合同。 稳定了现有的代理商，新的厂房设计产能又翻了几倍，下一步工作就是扩大销售范围。 郑庆仁也有了一个全国范围内的销售计划，有可能的话，还会在销量大的地方，投资建设分厂，或者找三轮车的生产合作伙伴。不过并没有告诉郑宏伟，准备等新厂投产以后再实施。 下午五点，郑庆仁准备回车辆厂宿舍，刚出新厂房，迎面遇到一个熟人。 县局刑侦队的张学斌队长，扶着一辆灰色大架自行车，像是专门等在这里，见到郑庆仁出来，挥了挥手。 郑庆仁走了过去，问道：“张队长，在这里办案？” 张学斌笑着说：“在这等你。” 郑庆仁心里有点奇怪，张学斌这个时候找来有何意思？ 而且还能找到这里。 “张队长不愧是干刑侦工作的，找个人，能轻轻松松对目标定位。” “定位？”张学斌有点迷糊，“县里的人来找我，让我看了一份关于车辆厂违规承包并收回的文件，县里准备把车辆厂收回去。” 郑庆仁点头：“我也听说了，不过厂里还在正常生产，没受到传闻影响。如今从你口说出，那就证实了传闻。” 张学斌注视着郑庆仁的表情。 郑庆仁脸上没有一丝波澜。 像是县里收不收回车辆厂，无关紧要。 作为一个刑事方面的捕快，很清楚这种人的厉害。 张学斌说道：“当初胡家犯了错，争取你的谅解，我从中间调和，你不要赔偿，提出的要求就是把车辆厂承包给你。胡家同意了，动用关系把准备关闭的车辆厂承包到你的手里。承包的金额不多不少，但是对农民身份的你来说，可以说是个天文数字。那是都认为你拿不出承包的钱，结果你倒腾药材，把钱赚够了。也都认为，你在车辆厂折腾不出花来，可这半年来，车辆厂的产品和工资数额一次次成为平和县的热门，平和县的大街小巷也跑满了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可以说这个承包，拯救了车辆厂。也可以说这个被抛弃的车辆厂，给了你一平台。 我原本得到消息，想帮你走走关系的，可是一去了解才发现，收回车辆厂不仅是县里的意思，上面还有人参与。具体是谁我还没有打听到，真实目的也不清楚。 中午的时候我去了一趟车辆厂，看到有工商税务局的人在车辆厂内。我就想你不是一个认命的人，不可能没有一丝反抗，所以就去调查你在干什么？这一查才发现，原来我是瞎操心了，你早就备好了路，死神不知鬼不觉新建了一个厂。” 张学斌抬头仰望了一眼，说：“这个厂的建设规模不小啊！说实话，我已经很大胆的想象你车辆厂的经营规模，但是这个胆，还是不够大。” 郑庆仁笑了笑：“谢谢张队长。车辆厂不管还能不能继续承包，这个新厂都要建的。” 张学斌收回目光，落在郑庆仁身上，说：“确实是，车辆厂毕竟是十几年前计划经济时代的一个小厂，规模和硬件上，都已经落后。晚上有没有事？我们喝两杯。” 张学斌突然找来，又邀请喝酒，那肯定有事。 郑庆仁答应道：“可以，正好我那里还放了豪县带过来的保健酒，对提神醒脑很有效果，本身想给你送几瓶尝尝，那就今晚尝尝味道，好喝，你就带回去几瓶。” 张学斌听到郑庆仁说酒，笑了：“忘了，你在豪县也有酒厂的投资。这大半年，你的成就可是亮瞎了很多人的眼。” 两人约了一个附近的小餐馆，也约定了一个半小时后见。郑庆仁先回车辆厂，车辆厂工人已经下班，联合检查组的人员也已经离开。从郑洁欣那里了解到检查组也只是在会议室看文件，没有其他动作。然后带了五瓶保健酒，蹬上自行车赶往了约定的餐馆。 六点半。 约定的一个小饭馆。 两个凉菜，两个热菜，都是荤素各半，外加一个鸡蛋汤。桌面上是一瓶带标签的四十五度保健酒，两个透明玻璃杯，倒满了深红色的保健酒。张学斌尝着保健酒，连连夸赞：“带来几瓶？先说好，剩下的我都要带走。” 郑庆仁夹着菜，说：“本来就是带给你的。” 酒过三巡。 张学斌面不改色，话语也很清醒，看郑庆仁，也一样没有丁点醉意，夸赞说：“果然开酒厂的。郑庆仁，一直我都想和你好好喝一场，不过，没等到机会。今天也有点事谈，也就先喝这么多吧。” 郑庆仁看了看张学斌，意味深长的笑了下。 这句话，说的有些虚伪了。 郑庆仁知道，如果不是有事，张学斌这种人，是不可能和自己坐在一起喝酒。 张学斌会同情郑庆仁，会帮助郑庆仁，也会和郑庆仁交谈沟通，也可能会一桌吃饭，但不会认为郑庆仁有资格和他在同一个酒场。 要说正事了。 郑庆仁收起了酒杯，说：“会有机会。” 张学斌正了身子，脸上严肃了点，问了一句：“你和谷家，是什么关系？” 怎么突然问起了谷家？郑庆仁嘴里缓慢的咀嚼着肉片，等肉沫铺满的舌头，一口咽下，才说： “我要是说，我和谷家没什么关系呢？” 说完，郑庆仁继续吃菜。 张学斌沉默，琢磨着郑庆仁的话。 一会，才说：“之前有谷家的人出面帮过你说话，我一直以为，你和谷家的人有点熟。可这两天的事，又像是你和谷家没任何关系，或者你得罪了谷家人。” 第372章 还会请我回来 郑庆仁稍微有点愣神。 什么事情让张学斌觉得郑庆仁得罪了谷家？ 想了一下，问：“谷家在车辆厂收回县里这事有参与？” 县委安排人来送文件让张学斌看，张学斌发现其中的不对劲，这个文件不仅仅针对车辆厂，还有针对张学文的意思。等人走后，张学斌想打电话问一下张学文，还在犹豫的时候，张学文主动打过来电话。 告诉张学斌，因为项目投资的问题，张学文和某领导家里人产生了分歧。 警告张学斌不要插手车辆厂的事。 因为这是对方给张学文和郑庆仁的两人共同的教育。 虽然张学文并没有说领导是谁，但张学斌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打听了对方领导姓谷。 在张学斌的印象中，谷家和郑庆仁还是有点关系，谷省的千金还多次帮助过郑庆仁，可现在又故意针对郑庆仁，让张学斌有点迷糊。 张学斌迟疑了一下，说道：“不确定。但是从我哥口中透露，这件事有谷家的影子。” 张学文口中透露，那就是确定了。 郑庆仁已经猜到的是谁。 谷兴和。 这么说来，前几天在豪县谷兴和并没有喝多。 以谷兴和瑕眦必报的性格，郑庆仁在豪县当街阻拦他的车，让他道歉赔偿，肯定会给郑庆仁报复。 接下来，张学斌还问了一部分郑庆仁和谷家有关的事，都让郑庆仁含糊的应付过去。 也从张学斌口中得知，谷兴和似乎和张学文也有点矛盾。 两人喝了一斤酒。酒的度数低，两人酒量佳，都不受影响。 散场之后，郑庆仁把剩余的酒都绑在了张学斌的自行车上。 张学斌也确实喜欢喝这个酒，没有拒绝，不过出于原则还是问道：“这酒多少钱？我给你。” 郑庆仁拒绝了：“张队长，这是品鉴酒，不是正式上市酒，这酒都是赠送人喝的。当然也不是无偿赠送的，希望张队长在下次见面能给我说一下品尝感受，提提建议，顺便向亲朋好友做个推广。” 话已说到此，张学斌没有继续坚持，道了谢离开。 郑庆仁早早的起来，同郑洁欣、郑小伟两人一块在食堂吃了早饭。 会议室的门换了一把新锁，钥匙在检查组手中。 三人在厂长办公室简单了聊了下工作情况，就听到大门口的杂乱声音。走出了办公室，下了楼，发现官方的联合检查人员在工作时间准时进入车辆厂，消失几天的卢局也过来了。 不过今天没有继续翻阅车辆厂的资料，而是都集中在车辆厂的院子里。 卢局还提醒郑庆仁，哪里都不要去。 郑庆仁看着眼前的阵势，感叹道：“姐，车辆厂要停工了。我们也要从车辆厂宿舍搬走了。这一天，比预计来的早。” 郑洁欣看着一群人，心里不怎么舒服，脑袋里冒出一个词，强盗。 问：“庆仁，你甘心吗？” 郑庆仁淡然的说道：“这事虽然我没亲身经历，但遇到过。说实话，前几天还有点不舒服，但现在，没有一点不甘心，反而舒了一口气。以后，他们还会请我回来。” 郑洁欣没听懂郑庆仁话的意思：“嗯？” 郑庆仁没有接着话话，换了话题：“我们在这等着吧，我看看今天会来多大的人物。” 八点二十分钟，孟磊、韩满江、崔婷每人蹬着一辆自行车，也进入了车辆厂。孟磊和卢局说了几句话，然后对着郑庆仁点了点头，也等在了车辆厂的院子里。 九点钟，一辆软顶的212越野车咣当咣当的开进了车辆厂。 卢局连忙走到了副驾驶，拉开了车门，下来了一位四十多岁的男子。 紧接着，后座下来一位三十多岁的中年。 如果张学斌在，就会认出，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是前天亲自到县局刑侦办公室送文件的县委办公室方副主任。 卢局对着两个人低头招呼道：“张秘书长，方主任，工商局和税务联合检查组成员都已到岗。” 孟磊也赶紧走上前，招呼道：“张秘书长，方主任，我是农机厂副厂长，孟磊。” 四十多岁中山装的张秘书长（实际县委不设秘书长，为了区分副主任）对着孟磊点了点头：“孟厂长，我们也算是熟人了。” 抬头扫视了下车辆厂的厂区，道：“上次来车辆厂，有两年了。那时候整个厂区杂草丛生，道路坑坑洼洼，车间偶尔几声机器响声。孟厂长跟在我的屁股后面，一个劲的说车辆厂的艰辛，让县里给出个转产方案。我当时说，县里是不会给方案的，你们车辆厂如果有好的项目，就写出来，报上去县里开会讨论。项目好的话，就拨款。 没几天，孟厂长确实带着转产方案去了县里。我看一眼，要扩大农机厂配件的范围。就直接对孟厂长说，这也别开会讨论了，干脆关了车辆厂，都去农机厂吧。” 孟磊听到此，头低的更深。 张秘书长继续说道：“之后，县里就把车辆厂并入农机厂的方案，提上了会议，并在去年夏天开始实施。没想到，车辆厂还是以另一种方式留了下来。” 当，当，当…… 厂房内的生产声，传了出来。 这几天，郑庆仁给车辆厂的生产计划，只有平时的三分之一，虽保持生产，但生产节奏很慢。 即便如此，孟磊见到的时候，还惊叹了生产效率。 张秘书长听到声音，朝着厂房望了一眼，说：“这一次一下车，就让我眼前一亮。这是砂石路，杂草没了，都是成片的花木了。厂房还有以前的样子，不过，看着新建的，还多了一排房。这厂房里机器的声音，也有规律。” 忽然话一转，对着人群问：“郑庆仁在没？” 郑庆仁走了过去，到了张秘书长面前，不卑不亢说：“你好，领导，我是郑庆仁。” 张秘书长注视着郑庆仁，张秘书长身边的方主任也走到了郑庆仁身前，审视着郑庆仁。 郑庆仁笔挺身子，脸上微笑，迎着两人的目光。 第373章 赤裸裸的攻击 和郑庆仁的一个对视，让张秘书很不舒服。 在张秘书长眼里，郑庆仁应该低着头，弓着身，谄着笑，等自己来训话。而此时仰个头，睥睨的气势，比自己都足！ 张秘书长目光挪开了下，看了下跟在郑庆仁身边的两个人。 女的应该是郑庆仁的姐姐，郑洁欣。 虽然也是抬头挺胸的注视着这边，但当张秘书长视线移过去，郑洁欣有些躲闪，双手在裤边小幅度的磨蹭。 另一个年轻人，在郑洁欣身后的半步，目光迷茫的看着人群，应该是郑庆仁的发小，什么名字，张秘书也没去记，没必要。 就是这帮农民，把一个经营不善，工资都发不出来的国营小厂，干出了半年二百多万的销售额，而且还在节节升高。 也就是郑洁欣读过书，在单位工作过。郑庆仁和那个发小，就是个在乡下不务正业的混子。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能制造出好骑的三轮车？还想出了各种新奇的销售策略，让三轮车在周边县市热销。 走狗屎运吗？ 还是真的像调查的结果，某些人的利益输送？ 张秘书知道，调查结果是人为控制的，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可这种利益输送的猜想，在很多人的心里，都已经落实。甚至，都想到了背后的人。 郑庆仁抢劫、q奸案，原本已经定性，就等着提起公诉，审理判决。以去年严打的情形，一定会被判枪毙。结果某一把手的亲弟弟调去这个办案小组，没几天，就把这个案子翻了，还找到了案件的真凶。以此得了个功劳，升任了刑侦大队的大队长。 接着在这个大队长的调和下，洗冤的农民青年从农机厂那里承包了被放弃的车辆厂。一个农民，坐了几个月的牢出来，转身成了一个厂的厂长，多么的传奇。 就这么在平和县发生了。 “郑庆仁，你的事迹我听说过。或许你应该感谢在里面五个多月的经历，让你遇到了改变你命运的事和人。” 张秘书对着郑庆仁说了一句莫名的话后，仰起头对着人群大声的说道：“这几年，国家经济改革的政策层出不穷，就是为了促进社会经济的持续增长、提高人民生活水平和实现社会公平与稳定。这些政策是空前的、新颖的，没有经验可提供，要摸着石头过河。但是，不允许任何人在过河的时候，浑水摸鱼。 国家的提出厂长（经理）承包制，要单位和工厂内有能力的人自告奋勇，然后经过竞争，才能把这些单位或工厂承包。我们县之前就歪解了国家的政策，把单位和工厂当成了一块肥肉，随意的交给其他人。甚至是没读过书，人品有问题的农民都能承包国有工厂，把控国有工厂的财务、人事、生产销售，把全民所有财产，当成私人财产。” 说到此，目光落在了郑庆仁身上。 郑庆仁脸色平静。 但内心已经怒了起来。 这个张秘书长，前面的话冠冕堂皇，后面的话就有所指，最后几句，就是赤裸裸的攻击。 这不是要收回车辆厂那么简单了。 这像是一场斗争。 郑庆仁也被当成了出头鸟。 张秘书长看郑庆仁没什么反应，冷笑了下，从身边的方主任手中接过了两张纸。 抻平了，瞅了一眼，主要内容说了起来：“根据县委的指示，由县委牵头，多个部门组成的平和县国有单位和工厂承包调查组对平和县车辆厂等多个单位和工厂承包情况进行了调查，发现这些单位和工厂的承包过程不符合地区相关的程序，承包人员资质也不符合相关政策的要求。根据调查结果，县委决定，立即收回平和县车辆厂的承包权，并对相关责任人进行追责处理。” “郑庆仁，现在要对车辆厂停工封存，清点资料财务。我正式通知你们所有人员，立即收拾私人物品，经过工商人员 检查后，离开车辆厂。近期也不要离开平和县，随时接受相关工作人员的问询。” 张秘书长目光又落在了郑庆仁身上：“有没有问题？” 郑庆仁看着张秘书长手上的红头文件，还有末尾鲜红的大章，也笑了起来：“当然有。” 向前走了一步，脸突然冷了下来，语气也冰冷的说道：“张秘书长，我想问下，刚才你口中说的，没读过书、人品有问题的农民，是谁？据我所知，县里实行厂长经理负责制的单位和厂长，只有一个是农村人吧？” 县里实行经理承包制的国营单位有几家，但是承包经理，都是这些单位的员工或者相关工作的人员，也全都是城镇户口。县里实行厂长承包制的国营厂，只有车辆厂一家，厂长郑庆仁，农民。 方主任也向前一步，几乎贴着郑庆仁，斥道：“郑庆仁，干什么，怎么和领导说话的？” 郑小伟此时也走上前两步，挡在了方主任身前。 郑庆仁扫了方主任一眼，继续看向张秘书长：“我心里有疑惑，所以想请领导答疑！” 方秘书长拉下了脸，盯着郑庆仁，满眼的不屑，洪亮的声音说道：“只有一个农村人？那应该就是这一个农村人！” 郑庆仁的怒，显示在脸上，同时声音提高，喊道：“方秘书长，你是领导，需要审慎思考后说话，指责一个人的人品有问题，应当有相应的证据，如果没有实质的证据，那就是说你这个领导人品有问题。因此我想问你，凭什么说那个农民，人品有问题？” 方主任再次喊道：“郑庆仁，闭嘴！” 站在一边的卢局，也出声道：“郑庆仁，你对谁说话呢？” 孟磊也赶忙吼道：“郑庆仁，你有什么资格在这吼？” 周围的人也一片哗然，虽然方秘书长没有指名道姓，但是现场的人，都能听出来，方秘书长说的就是郑庆仁大字不识，人品不行。 可毕竟是领导，说了听就行了。 没想到郑庆仁竟然敢当面对质。 很多人都钦佩郑庆仁的这股勇气。 第374章 我就要阻拦 钦佩归钦佩。 之后众人就露出了同情的目光。 大家都知道，郑庆仁马上就要从厂长身份，回归到农民身份。 愤怒，歇斯底里，质疑，都很正常。 但得罪领导真的好？乖乖听话还能回家种地，可是这么一搞，真让领导下不了台，回乡下连地都不一定能种上。 张秘书长的脸阴，冷。 周边围着十几个人，多数还都是机关单位的公务人员，睁大眼睛看着。 质疑就是在挑衅！关键，郑庆仁还说出了自己人品有问题的话！ 谁给郑庆仁的这份胆量？ 对于这种刁民，你越是搭理他，他越是上杆子爬，还引以为豪。 所以，张秘书长不准备在这个话题继续搭理郑庆仁：“我说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自然是我了解到和看到的。人品只是一个评价，不是定罪，所以我没有义务讲解所谓的证据。卢局长，开始对车辆进行封存，接收小组过来。这期间有任何人阻挠或者不配合，通知巡捕局抓人。” 对于张秘书长的话，郑庆仁脸冷了下来，伸出双手，做出阻拦状：“等一下。对于县里关于车辆厂承包调查的结果，我不认同，对于县里要收回车辆厂承包权的决定，我也不同意，也不同意对车辆厂的封停。如果你们认为我是在阻挠，或者不配合，可以把我抓走。” 张秘书长诧异了下。 原本看着郑庆仁客客气气，还以为郑庆仁在车辆厂上的事直接认怂了呢。 没想到还是跳出来反抗县里的决定。 这时候张秘书长倒是没有气，相反，还有一点高兴，这才是张秘书长想要的结果。 张秘书长呵斥道：“郑庆仁，这是县委的决定！” 郑庆仁迎上去回答：“不管是哪里的决定，都要合理合规吧。你们说我对车辆厂的承包不符合地区的相关承包规定，但据我所知，地区对承包国有经营单位和工厂的相关规定，是去年底才出台，而我的承包协议，是在去年九月份签的。在签订协议的时候，也是按照国家的政策，在国家相关的政策里，并没有对承包人进行限制的细节。也就是说我签订协议时候，没有违反任何相关的规定。” 最多是钻了空子。 这一句话郑庆仁倒是留在心里，没说出来。 郑庆仁看了一圈现场的人，有县委、工商、税务、农机厂。而且郑庆仁相信，在车辆厂外面，还有巡捕的人。 继续说：“你们拿后出台的规定，在没有征求我任何意见的情况下，撕毁我当时合规签订的协议，眼里还有没有国法？” 张秘书长也清楚郑庆仁说的这些。 实际上在县里关于这方面的会议，也有人提出了规定时间问题。但在一二把手的点头下，都压了下去，时间嘛，有什么关系，解释权，还不是在领导手上。 张秘书长冷声说道：“我说了，这是县里面的决定，有问题，你去县委或者地委反映，在我这里说不着这些。如果你继续阻挠，立马通知巡捕局办你。” 郑庆仁笑了：“呵，我偏要阻拦了。伟子，喊人过来，我看谁敢给车辆厂贴封条。” “好的！” 郑小伟立即往车间跑。 郑洁欣虽然也气愤方秘书长对郑庆仁攻击的话，但郑庆仁现在的所作所为，已经不在之前的计划内了。这一段时间相处，也发现现在的郑庆仁和之前的性格，有很大不同，并不认为郑庆仁真是被气到，才不按照计划走，所以不解的拉了拉郑庆仁问：“庆仁，怎么回事？” 郑庆仁强硬的说道：“姐，这个气，我不忍也不吞了。” 这个话，郑庆仁是故意说给现场的人听的。 张学斌前天找来，还请了郑庆仁一场饭，目的就是看郑庆仁对车车辆厂收回的态度，如果郑庆仁对车辆厂的收回激进的话，可能还有劝说。结果就是郑庆仁建了新厂，愿意放弃老车辆厂，这样就不会把事情闹大，影响不了多少张学文。 张秘书长一露面，就对郑庆仁各种讽刺攻击，就是想激怒郑庆仁。 为何不趁此，把事闹大？ 凭什么神仙打架，自己这个小鬼，就得被羞辱？ 何况，后面还有个谷兴和，在中间使了多少劲？ 这并不是郑庆仁临时起意，在和张学斌喝完酒之后，心里就有了计划。 很快，郑虎和郑宏伟跟着跑了出来。 再后面，还有十几个车辆厂的老员工，手里拎着各种工具！ 到了就把现场围了一圈，大声喊道：“谁敢停我们厂，我们跟他拼了！” 一直在大门边的方勇，也合上了大门，挂上了拉上了大铁链子，挂上了锁。 看着眼前的画面，张秘书长嘴角咧开了笑。 终于，往设想的方向来了。 眼看着人围了上来，卢局长走到了前边：“干什么，这里是县里面的领导，也有工商局、税务局人员。要和国家作对吗？” 第375章 放下凶器 “我们不是和国家作对，我们是要工作，要吃饭！” “对！当初车辆厂合并到农机厂，我们就被抛弃，没人管我们死活。是郑厂长接手的车辆厂，同时让我们有了工作，有了饭吃。” “在国营的时候，车辆厂连工资都发不下来，郑厂长承包下来，才让厂里全面生产，有了效益。而且我们干的活越多，郑厂长给我们的工资越多，我们的生活才刚好起来，谁让我们没饭吃，我们就和谁拼命！” 手里持着工具的工人纷纷嚷嚷。 这倒没人安排。 这些都是原先车辆厂的地皮工，在车辆厂合并到农机厂时，没有随着正式工一样和进入到农机厂，而是直接被抛弃，没有任何补偿。 如果没有郑庆仁接手车辆厂，把这些人招了回来，这些人要么干个小生意，要么干点零工，甚至还有可能在家里闲着。跟着郑庆仁以后，领着令人羡慕的高工资，还有令人羡慕的高福利。 车辆厂要被收回国有，厂里面的员工也听说过。被收回去了，即便还能留在厂里，但工资也要降一大截，谁愿意？要不是有郑虎安抚，早就闹起来了。 郑虎也说过已经在建设新厂，员工们可以自由选择留在车辆厂还是去新厂。留在老厂，跟着国有干，是不可能的！ 建设新厂肯定要花不少钱，这些员工又担心，新厂会在工资福利上降低。 再加上这几天联合调查的人员在厂里，厂里一直低排产，收入会跟着排产降低，都有一肚子气。 郑小伟跑到厂里面，大喊一声，主动跟着跑出来。 孟磊看着一个个熟悉的面孔，走了出来：“谁说会让你们没有饭吃？车辆厂收回国有之后，你们还会继续留在厂里工作，相关的福利待遇肯定要跟着国有农机厂看齐，而且人人都一样，绝不会有高有低。” “呸！孟厂长，之前跟着你的时候，一个月十几块钱，就这样，最长一年多都没拿到工资。再说了，让我们和你们农机厂一个待遇，你们看不起谁啊？” “对呀，你们农机厂工人才拿几个钱？让我们和你们看齐，是看不起我们，还是看不起郑厂长？” “何况，车辆厂回到你们手中，过不了几个月，又是关门的份！我们是没读过多少书，是只会干活，但不傻！” 围观的工人一阵嘲讽。 农机厂三级工才五十块一个月，车辆厂熟练工人全勤全班工作，一个月下来接近一百块。就算新来的，只要不投机耍滑，全勤下来也在五十块以上。 要和农机厂待遇看齐，这不就是降低收入嘛！ 听到这些讽刺的话，孟磊面红耳赤。车辆厂工人的工资高，县里传的风风火火，但只在平民上传，孟磊听到的也并不详细，只知道车辆厂的工资是根据工作量来的，个别人的工资确实很高，孟磊认为那是学着生产队的驴，不停不歇干出来的。 张秘书长看到眼前混乱的情况，也不着急，目光时不时瞥向挂着锁的大门。 方主任扫了一眼，对着郑庆仁说道：“郑庆仁，这里都是国家工作人员，你公然锁门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让人攻击我们，你知道这是什么行为吗？” 这要是扣帽子了。 郑庆仁皱着眉头，说：“这位领导，我只是不认同你们的决议，想讨个说法。你们这些人，谁都可以自由离开，谈什么限制人身自由？” “大门都锁上了，还说没有？” 话音刚说完，轰隆隆，几辆警用偏三轮停到了车辆厂外。 下来七八个穿着制服的人，推了一下车辆厂的门，没推开。 又看到车辆厂里一群人手持工具围着另外一群人，最中间赫然是县里的领导，立马从腰间掏出了武器。 “你们干什么？放下手中的凶器！” 两人带队模样的正准备砸门，发现挂着的锁没上锁，抽掉锁，拉掉链子，推开了大门，一拥而进，站在了张秘书长和方主任身前。 站在张秘书长身前的魁梧中年人：“张秘书长，方主任，我们接到报警，说车辆厂这边有人聚众闹事，就赶紧带人过来了，没想到您们在这里，怎么有人拿着攻击性器械，这发生了什么？” 方主任见到来人，严肃的说道：“吴所，车辆厂的承包人郑庆仁指挥不明真相的车辆厂员工围攻工国家工作人员，你现在立马多调集人过来处理。” 吴所吃惊看了一眼现场，说道：“什么，围攻国家工作人员？老刘，你现在回去，把所有人都调集过来，并且把事情上报给局里。” 然后高举武器，对着车辆厂的员工大声喊道：“干什么？都放下手里的东西，往后退。” “往后退！” “谁是郑庆仁？让他们放下凶器，退后，蹲下抱头！” 七八个身着制服，手里拿着武器的捕快迅速把两方的人隔开。 车辆厂的工人收起了手里的工具，看着方秘书长一群人，静静的站着，僵持着。 方主任指了指郑庆仁，又指了下郑小伟，指挥道：“吴所，那个是郑庆仁，那边一个是郑庆仁同伙，先把他们抓起来。” 第376章 必须抓起来 几名捕快把目光移到了郑庆仁和郑小伟身上，吴所盯着郑庆仁，大声说道：“郑庆仁，让人把手中的器械丢掉，然后后退，蹲下抱头。” 郑庆仁一动不动。 吴所又呵斥了一声：“听到没有，让人后退。” 郑洁欣看着眼前超出预想的画面， 缓缓的平复下来，对着人群前边的两个说道：“郑虎，宏伟，你们劝着他们把手里的东西放下。” 两人看了一眼，见郑庆仁没有表态，回头开始劝着厂里的工人，把手里的工具全都丢在的地上。也就趁着没人在意，郑虎把插在腰间的扳手丢在了地上。 不是怕了。是郑虎知道，当前情况下，顺应局势行动，避免给郑庆仁带来额外的状况。 “郑庆仁，还有你，”吴所指了指郑小伟，“伸出手，配合我们调查。” 吱喳喳。 一辆辆橄榄绿的自行车停在了车辆厂前，十来名执勤民兵迅速的走进了车辆厂，在吴所的示意下，把车辆厂的工人围在了圈内，两个人去把地面的器械捡起集中起来。 眼看着形势控制下来，张秘书长重新走了出来。 “阻挠公务，试图鼓动人员攻击国家工作人员，把这两个人带走调查。剩余的人，登记信息，立刻离开车辆厂。卢局，安排人对车辆厂进行封停，所有设备和资料登记造册，等待接收组的人过来对接。” 四名捕快立即扑向了郑庆仁和郑小伟。 前后相隔不到五分钟到来两批人，人数接近二十，这超过一个派出所的人数了。 张秘书长是有备而来。 郑庆仁也没有反抗。 眼看着郑庆仁和郑小伟被捕快扣住手腕准备带离，车辆厂员工急了，纷纷又拦了上来：“郑厂长犯什么罪你们抓他？” “凭什么封停我们的车辆厂？” “我们是自愿出来的，和郑厂长没关系！” 骨干员工孙晓虎和丰浩直接冲过人墙，堵住车辆厂的大门：“想把郑厂长带走，就从我们身上踩过去。” 张秘书长和方主任对视了一眼，两人会心的一笑，目的到了。 郑庆仁到没想到，车辆厂的这些员工竟然这么有勇气。在他心里，稍微闹一些，有个态度就行。 这样的话，会顺着方秘书长的方向走，让方秘书长后面的领导，有话题可以发挥。 在郑庆仁的印象中，张学文应该和谷诗的老爹，谷兴安一派。可是现在的情形，有点相反，像是谷家的人打压张学文。 张学文副专员不是想在这次事件中牺牲承包户自己平稳过去吗？ 偏不让。 双方僵持。 张秘书长只想要个现场激烈的行为，也不是真的要发生冲突，让人受伤，因此让和这些员工熟悉的孟磊，上去沟通劝说。 县刑侦大队队长办公室，张学斌也得到了车辆厂现场的信息。 郑庆仁不是做好放弃车辆厂的准备，怎么有这么大的反应？ 张学斌知道，现场一定发生了其他事情，刺激了郑庆仁。或者，郑庆仁故意的？ 拿起电话。 电话接通，张学斌尊敬的说道：“哥，平和县车辆厂那边，不是太顺利。城南派出所出面了，说是郑庆仁指挥工人围攻国家工作人员，要把郑庆仁带走，工人们不愿意，还在僵持，有往大发展的趋势。” 电话对面停了有半分钟，才说话：“郑庆仁会干这种事？” 张学斌想了下，说： “以我的了解，应该不会。” “他知不知道谷兴和这个人？” 张学斌回忆了下，说：“知道。吃饭时候不承认和谷家有关系，但是从聊天中，他对谷家很了解。” 对面又安静了一会，才有声音：“你露面吧，把车辆厂这里的事平下去。” 挂上电话。 张学斌站起身，收拾好桌上的物品，走出了办公室，下了楼，到了隔壁县局大厅。 正看到的一群人匆匆忙忙的走出来，问：“居队，是不是县车辆厂那边的情况？” 领头的男子说道： “对，领导让我们赶过去。” 张学斌看着正在集结的人，到了男子身边，轻声的说：“居队，那边的事情我也知道了，你们就别过去了，我去，领导那边我来说。” 居队长注视着张学斌，沉默了半分钟，点点头，大喊：“任务取消，继续忙该忙的。” 张学斌离开大厅，回到了刑侦队两层小楼，喊了三名队员，蹬上了自行车，朝着车辆厂去。 车辆厂。 孟磊上前劝说，不但没有起到平复的作用，车辆厂的工人反应更加的激烈，要重新夺回器械。 方秘书长那边也等不了，下命令，让吴所准备采取强制措施。 孟磊也不想发生冲突，毕竟以后还要接手管理经营车辆厂，这些工人还要挽留，所以走到郑庆仁身边：“郑庆仁，你觉得这样的行为能够改变车辆厂被收回的局面吗？让他们配合县里的工作，我会和领导说情，尽量不追究你们两个的责任。” 郑庆仁眼看事态发展有点往大的趋势，怕车辆厂的员工吃亏，大声说道：“兄弟们，让开路吧！这个国家还有法的，我相信最终会有一个公平的解决。” 工人还要说什么，郑洁欣，郑虎和郑宏伟走上前，也开始一个个劝说。 很快，车辆厂的大门让了开。 孟磊走到张秘书长面前说了几句，得到一阵训斥，丧着脸走到了一边，给郑庆仁一个无能为力的表情。 张秘书长对吴所说道：“吴所，这两个人必须抓起来。” 说完，怒气冲冲的上车，准备离开。 吱喳喳—— 又有四辆自行车骑进了车辆厂。 张学斌带着刑侦队的人到了。正准备把郑庆仁带走的吴所有些诧异，怎么刑侦队的人来了？这和之前的安排不符啊！ 张学斌停好车，扫视了一眼现场，走到了越野车旁，对着刚进车内的方秘书长说道：“方秘书长，什么事生这么大的气？” 这话的语气，不是下属对领导的恭敬，倒是熟人之间的闲聊。 第377章 不属于车辆厂 车里的张秘书长摇下了车窗：“张学斌，谁让你过来的？” 张学斌贴在车窗上，指了指现场的人群：“接到报警就过来了，到了这里，正看到怒气冲冲的秘书长，这里的事，和秘书长有关？” 周围官方的人，只有方主任知道张学斌的身份，工商局卢局长，农机厂孟磊，吴所只知道张学斌在局里的职位。张秘书长是谁？那可是县里几人小组的成员之一，实权人物。 张学斌能和张秘书长这样说话，要么就是脑子坏了要么就是有隐藏的身份背景。 张秘书长不悦的说道：“这里不需要你们刑侦过问，吴所能处理。” 张学斌脸上尊敬，但态度很坚决：“我既然来了就不麻烦吴所了，秘书长放心我一定会给你满意。” 安静。 足足过了三分钟张秘书长才开口说话：“方主任，你留在现场处理。开车，回县委。” 目送张秘书长的车离开，张学斌转身回到人群，说：“吴所，把人放开吧。” 能和县领导平等对话，并且还能让领导让步的人，即便不清楚背景，但也知道后续该怎么做。吴所很识趣的让人把郑庆仁和郑小伟松开。 “吴所，带着你们的人先离开，这里我处理。” 张学斌说完，走到了郑庆仁身边，叹了口气。 “郑庆仁，就不能和谐的移交车辆厂吗？” 郑庆仁摊摊手：“我也想，而且我现在也纳闷，明明县里觊觎我的车辆厂，我也愿意放手，可这领导怎么来到这里，就对我语言攻击，说我人品不好？那我怎么能受得了，所以我就生气了！同时我在想，领导未必针对的是我，也许是其他人，今天我是代人受过？” 张学斌笑着拍了拍郑庆仁的肩膀：“说什么呢，带谁受过？配合吧，有什么要求找我提，我帮你和领导谈。不过先说好，谈不好，可不能埋怨我。” “你都没把握谈好，为什么找你提？” 张学斌被这句话噎了下，讪讪的说：“我还是能和领导说上话的。” “好，晚会我会把要求统计好，再交给你。我去安抚工人。” 说完，让郑宏伟通知工人全都去厂区集中。 车辆厂工人六七十。 出来的十几名都是原来车辆厂的地皮工，也是郑庆仁接手车辆厂的第一批老员工。这些都是郑宏伟和郑虎信得过，特意喊出来的，也是已经在郑宏伟和郑虎那边确认跟去新厂的人。剩余的人，大部分愿意跟去新厂，也有一部分要继续留在老厂，想当国营厂的正式工。 这一点，郑庆仁提前交代过郑宏伟和郑虎，尊重大家的选择。 很快人都聚集。 郑庆仁站在最前，面对着全厂员工。这还是春节后郑庆仁第一次开全厂员工会议。 有不少熟悉的脸庞，也有完全陌生的脸。 等人安静下来，郑庆仁开口说道：：“我是郑庆仁，你们大多数人应该都认识我，有些新来的，可能对我陌生。半年前，车辆厂是个经营不善，工人工资都发不出来被国家放弃的国营厂。我有幸在国家政策下，把农机厂都不要的车辆厂承包了下来，投入资金转产三轮车。厂里从去年九月底组装三轮车，然后自主生产三轮车，并研发三轮车配件，风风雨雨过了半年，取得一些成绩，也可以说车辆厂起死回生。期间，我几乎倾尽了所有，包括金钱，精力，心血。当然，也少不了你们的付出。 车辆厂性质上是国营工厂，刚才接到通知，县里要收回车辆厂继续国有生产经营。收到消息的那一刻，我无比的心痛，和不舍，但是，我服从。因此我通知大家，收拾好你们的个人物品，暂时先离开车辆厂，等厂里新负责班子的通知。” 工人议论纷纷。 郑庆仁倒是直接离开，赶回宿舍，收拾个人物品。 远离了厂区，身边也没有了公家人员，郑庆仁对郑宏伟说：“等下你和虎哥悄悄告知第一批去新厂的人，让他们下午去新厂集合，熟悉厂区和生产设备。其余愿意去新厂的工人，先回去等通知。” 东西收拾完毕，郑庆仁、郑小伟和郑洁欣每人骑上一辆三轮车，拉着私人物品准备离开，不过在大门被拦了下来。 带头的是县里任命的车辆厂副厂长，韩满江。 “郑庆仁，你们的私人物品可以带走，不过，这三轮车，你们不能骑走。” 郑小伟问：“为什么？” 韩满江冷着脸说：“这三轮车是车辆厂的资产，我们要清点，盘库，少了，没法和领导交代。” 郑洁欣嘲笑道：“韩主任，你没参加检查组，可能没看过厂里的库存单，车辆厂内所有带有‘路试车’字样的三轮车，都是沿河路‘佳仁’三轮车旗舰店的车，不属于车辆厂。也就是说，这三辆，包括那边停着的两辆三轮车，都是我们的私人物品。要不，你找工商局的同志问问。” 韩满江一时愣神。 有点恼羞。 “你们等着。” 说完，让身边的人去会议室调查组那边的资询。 很快人回来：“韩主任，院里的五辆路试车确实不在厂里的库存、资产清单里。” 第378章 都不行 韩主任羞红的脸，哆嗦着手指着三人，道：“你们这是转移车辆厂的资产，别得意，等我们进驻之后，把你们转移出去的东西一点点给你翻出来。” 说完对三人放行。 郑庆仁三人也懒得和韩主任争辩，行驶着三轮车朝城南的新房去。 还没有正式搬家，不过居住的房间已经划分出来。郑庆仁的物品也没放进主卧，先放在二楼的一个小隔间。 郑洁欣暂时居住在一楼。 郑小伟在一楼客厅搭一个临时铺子，等新厂建成之后再搬去新厂宿舍。至于隔壁的地皮建设新房，郑国强暂时忙着新厂无暇顾及，郑小伟也不着急，所以等等再建设。 安顿好后，三人在新家吃了午饭，就赶往了新厂。 下午两点钟，十几个车辆厂的老员工也到了新厂，开始熟练设备。郑庆仁和郑洁欣在厂房内隔断了一个小房间，充当临时办公室。 郑宏伟联系后续的生产设备 ，吴彪在熟悉设备的同时，小批量的采购配件。 郑小伟去负责家电城的采购销售。 车辆厂被封存收回的第三天，新厂第一批配件送来，开始试生产。 郑庆仁则是带着写好的要求，去了平和县刑侦队，这个熟悉的地方，找到了张学斌，递了过去。 “张队长，你说的有要求找你提，我就真的来了。县里在决定收回车辆厂前，也没有给我沟通，也没有和我谈补偿，这一点，说什么都是他们的错。在车辆厂的生产经营上面，我投入了极大的精力，投入几乎全部的资产。县里毁约，强制收回车辆厂，我精神上面的损失就不谈了，可，不可能让我空手离开吧？我也不贪心，厂房的维修算我赠送他们的，但厂里的设备，生产配件，还有生产库存我必须带走。 还有，车辆厂不允许生产‘佳仁’牌三轮车，如果在生产三轮车上使用了我的专利，也必须向我支付专利费用。” 张学斌看了一遍，说道：“不过分。” “不过，这个专利使用费的收取方式，不是一次性的？” “当然不可能只收一次费让他们无限期的使用。他们生产的每一辆三轮车只要使用了我的专利技术都要按辆付给我专利费用。” 张学斌把单子收了起来，这一段时间几次接触，张学斌知道，郑庆仁在玩法律法规上甚至比他这个刑侦局局长都要专业。 郑庆仁不多废话，放下单子，直接离开。 送走郑庆仁，张学斌拿起了电话。 握住话柄，迟疑了一会，拨出了号码。 “哥，郑庆仁刚刚来了。对县里收回车辆厂上提了些要求，我觉得都很合理。” 电话那头直接说道：“你去平和县里沟通吧。” 张学斌挂上电话，身上套了一件中山服，拿起单子出了办公室。 平和县委。 办公室。 县委办公室一把手张秘书长有个单独的办公室。 敲了门走了进去。 张秘书长对张学斌的到来都没有吃惊。 张学斌坐在张秘书上的对面，把手中的单子递了过去。 张秘书长接过认真看了一下。 摇摇头说：“不行。” “哪个不行？” 张秘书长说：“都不行！” 张学斌本以为这要答应一部分，没想到张秘书长拒绝的这么干脆，说：“郑庆仁承包车辆厂，并对车辆厂投入巨资，才换来车辆厂现在的经营规模。这钱应该还回去！” 张秘书长从抽屉里抽出一包烟，抽出两根，递给对面，张学斌摆摆手。张秘书塞进了烟盒一根，另一根点上，抽了一口，才缓慢的问：“张学斌，这句话是你说的，还是代表副专员说的？” “都有。” 张秘书长道：“县里调查认为，车辆厂的承包存在国有资产转移的行为，收回车辆厂就是保护国有资产不受损失。再说郑庆仁承包之后的投资，到底是他个人的钱还是公家的钱？他个人哪里来的钱？” “张秘书长，郑庆仁在接手车辆厂的时候，车辆厂的厂房都是破破烂烂，房内只有一堆破铜烂铁，是郑庆仁拿着销售药材挣的钱，才让车辆厂重新生产，不存在国有资产流失的情况。如果把郑庆仁投入了这些资产侵占，那和抢有什么区别？” “张学斌，注意你的言辞！你在说我们抢郑庆仁的财产？” “还有车辆厂凭什么不能使用‘佳仁’品牌？还要付给郑庆仁专利使用费？” 张学斌说道：“这些都是合理的。” 张秘书长啪一声，把单子拍在桌上：“明确告诉你，就算副专员在这，这些要求也不行！离开吧！” 张学文在这也不行？张学斌不相信！不过张秘书长说出这句话，就是一个态度。 张学斌没有说话，拿着单子走出办公室。朝着小楼的深处望了一眼。 十几分钟后回到了刑侦大队，重新拿起电话：“哥，郑庆仁合理的要求，县里也不答应。” 张学文沉默。 抬起头，透过窗户，一条树荫大道直通行政公署的大门。 大门内，大道的中间，一辆崭新的皇冠轿车停着。 第379章 都是正式工 “谷总，谷省同意你这样做吗？” 办公室里，炊烟袅袅，如同仙宫。中年男子手里夹着染了一半的香烟，走到了窗边，推开了木框窗户，一阵清风从窗户的缝隙里送了进来。房间内的烟雾打了一个圈，散了一点。 谷兴和斜躺在长布沙发上，吐了一个圈，道：“我二哥不反对。” 中年人站在对着窗外吸了一口清风：“会不会寒了张学文的心？” 谷兴和挑起的腿晃动着，嘴角有些得意，说 ：“就是要告诉他，当狗，要听话。别刚上来半年，就有了自己的意识。他今天敢不听话，明天就敢咬人，这样的狗，就应该好好的打一顿，我就是要趁现在把他打老实了。” 这句话中年人听着极度不舒服，皱着眉，猛进的抽了一口烟，缓缓的吐了出去，白烟张着愤怒的大嘴，飘出了窗外。 走回到单人沙发。 一屁股坐了上去，翘起二郎腿。 谷兴和瞥一眼，对面的脚已经高过了斜躺着的他的脖子，也蹙眉。 中年人说道：“谷总，平和县那个郑庆仁怎么得罪的你？” 谷兴和坐直了点身子，指了指中年人高挑起的脚。中年人顿悟，把脚放下。 谷兴和的脑中显出郑庆仁充斥着正义的脸，还有一副正义语气说教开车事故的责任，及眯着眼透着车的倒车镜看到侄女谷诗向一个乡野村妇道歉的画面。 对谷兴和来说，这是深深的羞辱。 恨恨的说：“那是个不长眼得了势的狗腿子，在张学文的帮助下，从车辆厂赚了点钱，就不可一世了。我要让他在平和县的车辆厂，家电城，豪县的酒厂，都干不成。” 听出谷兴和的语气，中年人说道：“谷总，早上平和那边还传来一个消息，这个郑庆仁前些时候在平和县，悄悄的又建设了一个生产三轮车的厂。平和县车辆厂虽然从他手中收回了国有，并不影响他继续生产三轮车。” 谷兴和恍然，说：“哼，还真有点能耐，不过有什么用？他本就是一个农村狗崽子，运气不好，被关了几个月，也可以说是运气好，在张学文运作自己亲兄弟升职的时候，他关进去这件事给了张学文弟弟一个功劳，升的踏实，而且后续升职也留下了基础。张学斌感谢他，才给了他机会。我说过了，要让他的生意都干不成。” 中年人道：“他这个车辆厂，当时除了张学文插手了下，谷小姐好像也打了招呼，让平和县那边照顾一下，咱们这样做，让不让谷小姐知道？” 谷兴和想到了，在谷歌找回这事上，有郑庆仁的身影，说：“先别让她知道。” 说完，起身。手中燃尽的烟头，在办公室黑色的烤漆桌上用力的按了下去，然后丢进了办公室门后的角落。 拉开门，锃亮的进口皮鞋迈了出去。挥了挥手，仰头挺胸的朝着大院内停着的皇冠车走去。 瞅见院子里的皇冠轿车开走。 张学文才出了办公室，迎面遇到满身烟味，蓝色夹克的中年人，尊敬的打招呼：“黄书记。” 黄书记笑着点了点头：“张专员。” 走了几步，像想起什么，重新转回了身：“对了，张专员，苏省进出口公司的谷总刚刚找我，说是在我们地区收购一批出口粮食，你那边好像没配合？” 张学文道：“黄书记，谷总来了几天了，不过他的合作方式，我觉得有损我们这边的利益，暂时没在我这边通过。” 黄书记道：“嗯，他这次是商业行为，我们也要考虑，以我们颖阳地区人民利益为主。这个你把控，真的没法配合，就拒绝掉。” 说完，也朝着院子里走去。 张学文盯着黄书记上了一辆伏尔加轿车，然后转身去了公署办公室：“孙师傅，去把车开来，我去一趟平和县。” 平和县车辆厂。 车辆厂的收回工作完成顺利，厂里的新的领导班子也已经就位。 厂长办公室，孟磊一进驻，就让人把里面的办公桌椅都换了一遍，重新做了装饰，和前几天比，几乎都做了改变。 孟磊坐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对面是新上任的韩副厂长：“你是说，郑庆仁在小营村新建了一个厂？怎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 韩副厂长脸色不是太好看：“这个县里也都不知道，是城关镇和小营村从乡镇企业管理局上报的开厂计划，工商手续都已经办好了几天，厂房也建设出了一大间，其他的也在紧急建设中。我是刚刚知道，背后的人是郑庆仁。” 孟磊有一点明白，怪不得郑庆仁看不到一点心疼的样子。而且还通过张学斌找到县里，不让车辆厂生产“佳仁”牌三轮车。 原来早已经备好了新的生产厂。 孟磊问：“厂里工人回来多少？” 韩副厂长犹豫着，说：“暂时没几个……” 孟磊隐隐感觉有点不妙：“没几个，是多少？” “四个。” 孟磊猛地站了起来：“其他人都去了郑庆仁的新厂？” 韩厂长摇头：“我听说，那边厂正在建设，只有十几个人开始过去上班，其余的人在家等通知。让不让去郑庆仁的新厂，这些人心里也没底。” 孟磊松了一口气：“让李强去请人。只要今天来的，全部办理正式工手续。还有，你去一趟农机厂，问一问以前车辆厂的工人，谁愿意回来，工资上涨一个级。后天，车辆厂必须复工。” 等韩副厂长出了办公室，孟磊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抽出一沓单据。 这是车辆厂留下来的三轮车生产配件、生产设备，成品库存清单，还有周边县市三轮车的代理销售协议。 这些都是实打实的资产。尤其这些还在十来份在有效期的合作协议，如约完成的话，能保证今年车辆厂的业绩达到领导的要求。 遗憾的是，账上倒没有多少剩余钱，甚至还欠一点郑庆仁的专利、商标使用费。这些欠费，孟磊倒从没打算还。 第380章 最重要的岗位 “县车辆厂不管是谁当家，不管账上还剩不剩钱，都会赖账。我给张学斌的要求，县里肯定也不会答应。” 平和县佳仁车辆厂临时办公室里。两张桌子，几把椅子。一张桌子摆在了中间，郑庆仁，郑小伟，郑洁欣，郑宏伟四人围坐着吃水煮面条。 郑庆仁吸溜着面条，说道。 “但是账得一直要，追回投资的要求得一直提。咱们要是就这么算了，他们会觉得我们做假账心虚了。” 郑庆仁能想到现在车辆厂的新厂长孟磊应该手里正握着一叠和代理商的合同，也肯定看了这些代理商每个月的销售数量，也计算了多少产量才能满足供应。 满心欢喜的喊着工人回去生产。 不过车辆厂的员工回去的应该不多，然后会发现，车辆厂根本没有熟练的工人去生产。就算生产的的时候，也会发现，车辆厂缺少些关键设备。就算解决了设备，解决了工人，生产出来了三轮车，也没有代理商去下订单。 代理商卖的是佳仁牌三轮车。 在代理商和车辆厂签订的代理协议里，郑庆仁设置陷阱。协议有效的前提，就是车辆厂要有“佳仁”牌三轮车生产销售的合法授权。而且代理商的代理费是交给了车辆厂，如果车辆厂没有合法的佳仁牌三轮车供应的话，代理商有权利追回代理费。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在协议里，倒没有对这些代理商的进货数量有要求，毕竟有一笔不菲的代理费上交，代理商们自然都尽力的销售三轮车，赚回这个费用。 这几天，郑宏伟带着新的协议，拜访了周边的三轮车代理商。新的协议承认之前车辆厂的代理身份，继续供应佳仁牌三轮车，保证质量不降的前提下，多给两个点的销售返点。 还是一样的三轮车，进货价格降低了，这些代理商自然乐意。 拿回来的协议，此时就在另一张办公桌上。 郑小伟端着碗，放在嘴边咕噜一大口汤，说：“哥，既然他们不想给，为什么你又说，这些钱一定可以拿回来？” “会有人帮咱要的。” 下午，县府大院来了人，说是副县首吴云飞请郑庆仁过去一趟。 郑庆仁蹬着三轮车，拎了两瓶保健酒，去了县大院。 到了县大院，吴云飞正在会议室里忙，让郑庆仁在吴云飞办公室等一会。打听了下才知道，负责农业、工业、粮食、水利、供销工作的地区行政公署副专员张学文突然到来。县里的一二把手都不在，吴云飞接待。 等了二十多分钟，吴云飞回到了办公室。 两人也算认识，简单客套了两句，郑庆仁送的酒吴云飞也收了下来。 吴云飞开口问：“小营村的厂进展如何？” 郑庆仁回道：“突击建设了一间生产厂房，已经投入使用，正在试生产，过两天可以正式生产。整个厂要完工的话，至少需要三周。” 吴云飞说：“速度超过我的预计。张秘书长亲自去车辆厂操作收回事宜，以及当天现场发生的事我也听说了。原来我还有点不明白，这样不光彩的事，怎么需要张秘书长亲自去？刚刚平和县前一把手，现在公署张副专员来了，说了些情况，我才醒悟，县里收回车辆厂，不仅仅是为了车辆厂的效益。 这些事我不想参与其中，只想平和县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升。郑庆仁，投资新厂肯定需要不少钱，车辆厂欠你的投资款，我会想办法帮你要回来。如果车辆厂没经过你的授权，侵犯你得商标和专利，我会依据法律法规去处理，也支持你依据相关的法律你追回损失。” 郑庆仁对吴云飞不想参与其中，为了平和经济发展，人民生活水平提高这类话半信半疑。 但追回投资，维护郑庆仁的商标和专利权益，肯定和张学文到来有关。 道了谢。 又聊了会小营村厂的后续发展规划，郑庆仁离开了县大院，重新回到了佳仁车辆厂。 吴彪已经通知所有愿意到新厂的工人，全部过来。点了下人数，少了七个人。 除了有一个家里有事，明天才会过来，另外六人已经确定，为了国营工厂正式工人的身份，继续留在了老厂。 郑庆仁看完名单，说：“给他们三天时间的机会吧，三天后还继续选择留在县车辆厂，以后再过来，也不要了。再从小营村里，招四十名新工人培训。我们这里，也要尽快全面生产。” 平和县车辆厂。 生产厂房，空落落，零散的几个人。 孟磊大声吼道：“就六个人回来？李强，你不是说最少能带回二十名工人吗？” 孟磊前边，三十左右的男子低着头说道：“孟厂长，确实沟通好了。谁知道吴部长那边一通知，就都去那边了。” 孟磊气笑了，说：“那边通知就去，叫沟通好了？李强啊，你猪脑子，明显都是糊弄你。” 看了看另外五个人，只有一个认识，和李强一样，以前车辆厂的地皮工。另外四个，是二十左右的青年。 指着李强身边的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在这干多久了？” 年轻人道：“我叫刘飞，正月底进的厂。” 进厂还不到一个月。 孟磊又问了其他人，听到回答后，脸色难看了些。 都是正月进的车辆厂，最长的才干一个月出头。 孟磊捋了捋胸口，又问：“你们都是在哪个岗位？” “我是在配件库，给生产部运送配件。” “我在仓库，做出库登记。” “我在成品部，给三轮车砸铭牌，车身刷字。” “我来的晚，还没分岗位，暂时做保持厂内卫生。” 没有一个关键岗位！ 看了剩余的两个老员工，眼神有了希冀，问：“李强，贺松，你们俩哪个岗位？” 李强连忙回答：“孟厂长，我主要给三轮车上轮胎，贺松在成品检测，也是最重要岗位，三轮车生产完成后，都需要他蹬十分钟没异常，才能进成品部。” 听完，孟磊脑中懵懵的，跳出了四个字：都给我滚。 第381章 商标和专利转让给车辆厂 平和县车辆厂，孟磊原本计划三天复产，拖拖拉拉到了一周，从农机厂调回来的二十多名工人才到岗，加上车辆厂留下来的六个人，三十人的小厂试着生产。三轮车也不是技术产品，配件齐全的情况下，还是很快能组装出来。 三十多人，装了半天，才出来两辆成品。 这和孟磊第一次进来三轮车生产车间看到的效率完全不一样。 然而一试骑检验，产出的三轮车到处都是问题。就算一个个修改后，蹬起来也很笨重，整车叽叽的叫。这才从李强那里得知，有几个配件改造的设备，已经被郑庆仁带走了。这些设备，都是定制或定做，不在车辆厂的资产清单，也不能直接采购到。 没办法，只能让工人手工打磨。 试生产第二天，在工人已经熟练的情况下，平和县车辆厂一天才生产出来能合格产品十三辆。按照原来标准，这些三轮车一个都不合格，孟磊降低了合格标准。 在贴铭牌时，孟磊毫不犹豫，让工人直接拿库存的佳仁牌的铭牌，钉了上去。 孟磊精挑细选了一辆三轮车，蹬了上去，奔往县院。他要带着这个成果，去要领导承诺的资金。 平和县。 小营村。 佳仁车辆生产厂。 正式挂牌。 鞭炮从早上九点放到了十一点，各色的烟花，也放了半个小时。整个平和县城都在不间断的炮响中猜测，这是哪个土豪单位？ 打听和到现场看了后，平和县的人此时才知道，县车辆厂生产三轮车的原班人马重新建了这个厂，以后的佳仁三轮车，都是从这个厂生产。 算是官宣。 至于为什么佳仁三轮车不继续在县车辆厂生产，众说纷纭。 厂的占地范围近百亩，建设规模分两期。一期的三轮车生产车间已经完成，配套的办公楼、仓库、原料库有了雏形，还在加班加点建设。 临时办公室里，吴彪向郑庆仁汇报：“经过一周的生产调试，新的生产车间和设备已经达到了生产的条件。从小营村新招的工人，也都培训的差不多，郑厂长，你看要不要正式生产？” 郑庆仁看了看一边坐着的郑洁欣。在车辆厂，郑庆仁已经不过问里面的工作，都是向郑洁欣汇报。一般的事，郑洁欣直接处理，重要的事情才报给郑庆仁。 到了新厂，众人都看到郑庆仁一直在，还都以为郑庆仁继续负责厂里，工作继续向郑庆仁汇报。 郑庆仁说道：“吴哥，以后厂里的事，还继续由我姐负责。” 吴彪点头，明白郑庆仁的重点已经不在生产三轮车上了，转身对着郑洁欣重复问了一句。 郑洁欣和郑庆仁一个对视，正式接下了话：“组织生产吧，质量把控决不能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郑庆仁留在佳仁车辆生产厂，郑小伟去了豪县。 两天后，吴云飞打来电话，让郑庆仁带着车辆厂的投资单据，商标专利使用协议等去一下县里。 郑庆仁和郑洁欣两人过去的。 吴云飞等在办公室，见到人来，邀请坐下后，开口道：“现在车辆厂的厂长孟磊向县里保证，今年一定能完成车辆厂四万辆生产任务。县里给车辆厂拨资八十万，帮扶车辆厂生产经营发展，不过也提了要求，不仅要有四万辆三轮车的产量，还要有四万辆三轮车的销量。孟厂长也下了保证，能完成这个任务。” 这个生产销售数量，放在之前郑庆仁手里的车辆厂，完成完全没问题。 孟磊估计也看了车辆厂的生产销售数据，根据以往的数据，推断了全年的数量。 吴云飞继续说：“如果孟厂长真能完成这些生产销售任务，对我们县的国营厂来说，是个激励，也会让我们县的国营工厂效益数字，变得好看。当然，说这些不是我喊你们来的目的，只是顺带一提。主要目的，是县里给车辆厂的拨款，被我扣下了八万。” 吴云飞停顿了一会，继续说：“这些钱，我随时可以作为你对车辆厂的投资款还给你。不过，县首也给我提了要求……” “你们必须把‘佳仁’商标和三轮车的专利技术，转让给车辆厂。” 说完，注视着郑庆仁。 郑庆仁笑了，问：“吴县首，你的意思呢？” 吴云飞道：“车辆厂的资产我看了，你接手车辆厂后，确实对厂房进行了维修，新建设了食堂宿舍等建筑，采购了配套的生产设备，这些都没法带走，实际投资金额远超过八万块。我们组织在最艰苦的时候，都不拿群众一针一线，现在也不可能从百姓手中拿东西不还，我的意思，你可以拒绝商标和专利转让，这八万块我也会还你，但只有八万。” 郑庆仁说：“我拒绝了，你还给我钱，你这又一次违背领导？” 吴云飞脸上看不出态度，语气平和的说：“领导是为了国营企业更好的经营发展，这些商标和专利，之前也一直用在车辆厂，所以想留在车辆厂，这个想法能理解。” 郑庆仁点了点头，干脆的说道：“我拒绝转让商标和专利，也绝不会转让商标和专利，而且也不会授权车辆厂使用这些商标和专利。还有，这八万块钱什么时候可以领？” 吴云飞笑了：“现在就可以。其实我能违背领导的指示给你这个钱，也有张副专员背后交代我的原因。” 郑庆仁说：“帮我谢谢张专员，还有他家人……” 吴云飞还以为郑庆仁说的这个家人，是张学斌，点头后说道：“在车辆厂和你的佳仁车辆生产厂中，我还是看好佳仁车辆生产厂。” “谢谢吴县首，佳仁厂以后的成绩，还少不了您的支持。” 聊完，告辞，出了办公室，郑洁欣在吴云飞助手的带领下去取钱，郑庆仁准备在三轮车上等着。 到了停车处，郑庆仁的三轮车旁，停着一辆蓝色，做工特别粗糙的佳仁牌标准版三轮车。 这假三轮车，明目张胆的往县大院骑了吗？ 第382章 不想当工人 这是郑庆仁第一次看到冒牌的佳仁三轮车。 这也是在预料之中。佳仁牌三轮车在生产质量和做工上面都有严格要求，骑行质感也是对标自行车，如今在周边县市已经成为名牌产品。 没有假冒产品才不正常。 好奇的打量了这辆假冒三轮车。 郑庆仁发现这辆三轮车在配件上挺舍得用料，和正品用的几乎一样，就是在配件调整上面没怎么花心思。 比如正品佳仁三轮车，在大梁、车把和车斗上面都有一定的曲线，看着特别精致。在车漆上面，最近两个月的三轮车用的新的静电粉末喷涂，颜色丰满、均匀。 当然，做出这些效果的设备都是郑庆仁花费不少的金钱和精力引进的，全部都转移到新厂里了。 一般的山寨厂里面可没有这些设备，只是拼凑的三轮车，肯定显得做工粗糙。 很快，郑洁欣怀揣着包走了过来：“庆仁，钱拿到了，我们回去。” 坐上车座，郑庆仁指了一下隔壁的三轮车，问：“姐，县里面这种假冒佳仁牌的三轮车多不多？” “假冒？咦，这三轮车还真是挂着佳仁牌，我还是第一次见。” 郑洁欣没上三轮车，而是围着假品走了一圈，眉头蹙着：“这三轮车所有的零件好像和正品的一样，包括我们独家定制的专利配件部分。” 听郑洁欣这样说，郑庆仁才注意到专利部分的配件，这些配件，供应商可不敢外卖。 心头隐隐有了猜测。 果然，就见到车辆厂的厂长孟磊神采奕奕的从县办公房走了出来。 郑洁欣也猜到了：“这是车辆厂刚刚生产的三轮车？” 郑庆仁冷冷的说道：“问问孟厂长不就知道了。” 孟磊走到三轮车前也注意到郑庆仁和郑洁欣两人，像是早知道两人在似的，说：“郑庆仁，我还是小瞧你了，竟然能从县里拨给车辆厂的投资拿走八万。” “车辆厂在你手里的时候，厂房残破，设备老旧。是我花钱把厂房维修一新，采购新设备，现在钱自然要还给我。我倒想问，这粗糙的三轮车是孟厂长你接手后生产出来的？” 孟磊面不改色的说道：“这是车辆厂生产的，不过并不是你说的粗糙，而是精良产品。” 郑庆仁不会在这方面争。 你说精品，那就是精品！ “孟厂长应该看过车辆厂的资料，并没有佳仁品牌的商标，而且也佳仁牌三轮车的商标授权也到期，谁允许你们继续生产佳仁牌三轮车的？” “郑庆仁，这个我倒想问你，平和县车辆厂从生产三轮车开始就使用的佳仁牌，而你凭什么把佳仁品牌注册到你的个体户营业执照上？我已经到县里说明情况，让县里面出面，发文上报商标局撤销你的‘佳仁’商标。” 郑庆仁笑了：“孟厂长，没事多看点法律书籍。你认为县里会或者能让商标局撤销我的注册商标？我提醒你，车辆厂最好不要再使用‘佳仁’商标。更何况生产出来的还是这种垃圾玩意，对‘佳仁’这个商标的侮辱。” 说完，郑庆仁蹬上三轮车，载着郑洁欣去银行。 不过郑庆仁心里也知道，孟磊多半不会听自己的警告。 倒是期盼，孟磊多多生产这种粗糙的佳仁牌三轮车。 等到市面上原车辆厂生产的三轮车库存销售完，郑庆仁再针对现车辆厂生产的粗糙佳仁牌三轮车来一次宣传性的打假。 回到佳仁车辆生产厂。 为了区别车辆厂的三轮车，郑庆仁给佳仁厂新生产的三轮车全换上了新标语。根据市面上的存货车辆，只需要半个月就能完成新老厂产品的交替。半个月后，绝对大多数店铺销售的是新厂三轮车。 佳仁三轮车投产，作为股东代表的蔡镇长和小营村书记也过来了。 两个人从已经试生产的厂房里出来，都有一点震惊。 厂房规划，设备布置，生产效率，都已经超过心中对工厂的认知。 蔡镇长目光明亮的看着郑庆仁说道：“我原本以为你只是赶上了三轮车这个风向，才把县车辆厂干得风风火火。看过这个新厂才明白，真正厉害的是你这个人。” 同时蔡镇长也带来个消息，有人找过他，让镇里停止对佳仁厂的支持。 佳仁三轮车厂作为城关镇的乡镇企业，城关镇还有有十五个点的股份，蔡镇长自然不可能答应。 佳仁车辆厂刚刚从村里招了四十个人，村里的十八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几乎招完。这些人正高高兴兴的参加佳仁车辆厂的培训，等待上岗。 小营村的书记叫刘平潮，和蔡镇长年龄差不多，都是五十来岁，也当即表示，谁要是和佳仁车辆生产厂过不去，就是和整个小营村过不去。 等蔡镇长离开，刘平潮留下来，悄悄拉着郑庆仁到了一边，指着一直跟在身后年轻人，说：“郑厂长，这是我小儿子刘庚，过两个月满十八，厂里这批招工因为年龄不到刷掉了，你看能不能给我个面子，让他先进厂里学习，前两个月不要发工资，等他年龄到了，再计算工资。” 郑庆仁和刘平潮没见过几次面，不怎么熟悉。在佳仁厂建造这一段时间，刘平潮没少帮忙解决问题，对这个书记印象很好。 小营村作为佳仁车辆厂的第二大股东，正常情况下，只要不是想插手厂里的人事，刘平潮想安排个工人进来，也就是打个招呼，不管是郑庆仁还是郑洁欣，都不会不给面子。 此时听到刘平潮的话，郑庆仁对这个人更看好了些。 看了看刘庚。 瘦高，目光桀骜，面色谦恭，一直安静的跟在刘平潮身后。 郑庆仁说道：“刘村长，您这话客气了。新厂还在建设，员工培训能力有限，所以我们这次招人才设置年龄段。小刘差两个月到年龄，情况也符合录用条件。宏伟，等会帮刘庚办理入职，参加培训。工资从入职计算。” 刘庚却走到前边，语气坚毅的说道：“我不想当工人。” 第383章 退钱，想都别想 刘平潮哐的一下，踹在了刘庚的小腿肚上，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兔崽子，你说什么，不想当工人，想干什么？” 刘庚咬着牙，说：“当个工人每天只能守在厂房里面哪里也去不了。我不想被困在一个方盒子里碌碌一生，我想干采购，干销售，就不想干工人！” 郑庆仁听到此，目光慢慢的移向刘平潮。 刘平朝也是一愣，看着郑庆仁的目光过来，急忙说道：“郑厂长，就听我的，把他安排进车间。” 郑庆仁没接话，而是问刘庚：“读过几年书？” 刘庚说：“初中差半年毕业。” 刘平潮补充道：“这小子成绩还好，我们家都想让他继续考高中或者中专，可他死活不愿意，考试前离家出走了半年。” 郑庆仁说：“这样吧，厂里正好缺少销售人员，你就跟着郑宏伟经理跑销售吧！” 刘平潮说：“郑厂长，这小子年龄还小，心态不成熟，做事也不稳重，干不了销售，还是让他去车间里面。” 郑宏伟插话说：“刘村长，销售工作也不复杂，没进车辆厂之前，我还是农村种地的，让他试试吧！” 刘平潮又踹了刘庚一脚：“郑厂长的安排可愿意？” 刘庚大声回道：“愿意。” “那就谢谢郑厂长和宏伟经理。” 刘庚鞠了个躬，大声说：“谢谢郑厂长，谢谢郑经理。” “明天一早，过来办登记。” 送走刘平潮父子，郑宏伟小声的问道：“庆仁，你说刘庚这事是不是刘村长故意的？” 郑庆仁想了一下：“应该不是。他要想插手厂里边的工作，不会安排未成年的小儿子过来。我们也是缺人的时候，我看刘庚这个小子有股冲劲，好好教教他。” 佳仁车辆厂建设进度有条不紊。试生产也很顺利，新招的工人培训后，开始正式生产。郑宏伟也组建了一个销售部，有五名销售人员，维护了现在的客户同时，开始进一步向外地扩张。 福丽电器的低价电视机到货，也不再是一哄而上。经过几轮销售，大家也都已经知道，福丽电器的便宜的电视机确实一直供应，不需要抢。而且随着气温的上升，电风扇的销量也开始上来，郑庆仁开始计划，大批量采购电风扇。 旭日酒已经在周边县上市，反响不错，即便快要到淡季，也是供不应求。下一步，就是保健酒的销售工作了。 想到保健酒的销售，郑庆仁想到谷歌。刚想起谷歌，新装的电话响了起来。郑洁欣接了电话，说了两句，递给了郑庆仁手中。 “郑庆仁，我是谷诗。我现在豪县，有合作想找你谈，什么时候有时间？” ………… 平和县车辆厂，厂长办公室，孟磊看着昨日的产量报表，脸上舒缓开来。 单日生产三十八辆，产值近九千块。虽然只是郑庆仁手中时候的产量的三分之一，但是这个产量，算是步入正轨，可以对外供货。 想起那天在县大院，郑庆仁说车辆厂的三轮车粗制滥造，孟磊就不舒服。回来之后，抓产量的同时，也把车辆厂原来的产的三轮车放在了生产车间，让工人照着这个质量来。摸摸索索几天，质量还真进步了不少，不再是一眼假！ 车辆厂的销售员，前天已经出发去了周边县的三轮车销售店，沟通联络，相互熟悉，顺便接单。 一切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咚咚咚。 沉重的脚步在楼道响起。 孟磊一听就知道是厂里的销售部长，梅金源回来了。 整个厂，只有一百九十斤体重的梅金源才能走出这个声音。 梅金源没敲门，而是直接推开。 刚要说话，孟磊皱着眉头训斥起来：“怎么一点规矩没有？不知道敲门！” 梅金源神色慌张的说：“叔，前天上午我去了钱辛，下午去蒙城，昨天去了颖阳和颖南，今天上午去了边首，找到这些地方的三轮车销售店铺，和这些店铺的负责人进行沟通，这些店铺都明确表示，不再采购平和县车辆厂的三轮车，还说我们的三轮车是假冒伪劣产品。” 孟磊火冒三丈：“谁说假冒伪劣产品？我们厂才是正品厂。” 梅金源抓着办公桌的水瓶，倒了一杯水，灌了两口，说： “可对方说，我们车辆厂现在已经没了‘佳仁’商标的授权，没授权，就是假冒产品。而且我发现，他们现在已经开始卖印着‘平和县佳仁车辆生产厂’的三轮车。” 孟磊冷哼道：“郑庆仁的动作倒是挺快，你没提他们和车辆厂签的合作协议吗？” “叔，协议提了后我才知道，这份协议有问题。虽然和我们厂签的，但是供货的前提，是我们厂拥有‘佳仁’牌三轮车的合法商标。我刚才查了厂里的资料，发现有三份商标授权使用书，授权日期截止到检查组进驻前一天！你看，就是这份。我怀疑姓郑的那个王八蛋，准备授权书的时候日期是空白，检查组来才填的！” 孟磊看了一眼，果真，授权截止日期是检查组进驻前一天。而且这个日期，和前边的授权开始日期的字迹颜色都不一样，明显不是一天签的。 “叔，不止这样，这些代理商还说，他们代理的是‘佳仁’牌三轮车，如果我们没有合法授权，还让我们退代理费。” 孟磊握紧的拳头砸在桌子上：“退钱，想都别想，哪有钱退？明天开始，你去没有合作协议的地区去推销。” ………… 豪县，商务局招待所，一间小型接待室，郑庆仁见到了一身蓝色小西装的谷诗。 身边还跟着一名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的女人。 谷诗笑容满面的伸出了手：“郑厂长，昨天刚给你打电话，你今天就从平和县赶了过来，很给面啊！” 郑庆仁轻轻的握了下，柔若无骨，立即松开：“谷记者找我合作，我自当第一时间赶来。” 谷歌作了一个请的姿势，让郑庆仁坐在了对面，自己也坐下，说： “我已经从报社离开了，不再是记者。这位是苏省进出口公司农副产品采购部的黄爱琼，也是即将成立的颖阳苏进贸易公司的副总。我呢，是即将成立的苏进贸易公司的总经理。” 第384章 拒绝谷小姐的合作 从黄爱琼身份，郑庆仁能猜到这个所谓的颖阳苏进贸易公司和谷兴和有关。 谷兴和大本营在苏省南都，这突然在颖阳地区成立贸易公司，准没安什么好心。 合作的兴趣立马没了。 郑庆仁对着黄爱琼招呼了一声，笑着对谷诗问道： “那我以后就称作你为谷总了。谷总，不知道你这个贸易公司业务范围是什么，我们能有什么合作？” 谷诗坐正了点，直直的看着郑庆仁，也察觉到了郑庆仁的不感兴趣，还是继续说：“这家贸易公司是我三叔所在的苏省进出口公司在颖阳的子公司，是利用颖阳地区的农业优势，主要是农副产品相关产品的购销，在豪县，业务是药材和酒。郑厂长，你的保健酒，我可是很感兴趣，而且我记得，你还答应过谷歌，在保健酒上面的合作。我们颖阳苏进公司想和你们旭日酒厂在保健酒上合作。” 和谷兴和的苏进公司合作？那绝不是只做一个代理商那么简单。 郑庆仁轻轻抬看了两秒谷诗。 谷诗嘴角盈盈的笑意，目光如炬落在郑庆仁身上。 此时郑庆仁明白，现在的谷诗，已经和记忆中的那个爱人，不同了。 也坐直了身体，说： “谷总，我确实答应过谷歌，保健酒上市，他要是愿意的话可以给他一个地区的代理。不过，和你、和苏进公司合作的话，还得走正常程序。我不是旭日酒厂的厂长，而且保健酒不是旭日酒厂的产品，保健酒还没有上市，所以合作暂时还没法谈。” 谷诗眨了眨眼，郑庆仁这是拒绝了？ 愿意和谷歌合作，却不愿意和背靠苏省进出口公司的苏进公司合作？ 不愿意挣钱？ 或者郑庆仁根本不知道苏省进出口公司是个什么样的单位，因此不看好颖阳的子公司。 “郑厂长，我可能忘了介绍苏省进出口公司了。黄经理，你介绍一下。” 郑庆仁摆了摆手：“谷总，不用介绍了，我对这家国营出口贸易公司有些了解。保健酒还没有正式上市，经营模式也没有确定，所以现在还无法谈合作。现在时间也到点了，要不我请你们二位一起吃个饭？” 谷诗愣了下。 真是在拒绝？ 嘴角的笑意也消失了。 起身说道：“饭就不吃了，我们还要忙着公司筹备的事。那就等你们的保健酒开始销售的时候，我们再谈吧！” 挥了挥手，让黄爱琼送客。 郑庆仁离开了小型会议室。 黄爱琼皱着眉头走了回来，说道：“谷总，你亲自过来谈合作，也不给面。这个郑厂长的保健酒到底真有那么好？” 郑庆仁的态度，谷诗也有不小的怨气。 嘴里说道：“就是一个口感稍微好点的药酒，也不是非得合作。只要我们在颖阳这边稳定下来，随时可以自己做出来一样的保健酒。你下午再去一趟豪县大院，找主管粮食的副县首再谈谈，还是紧着粮食采购为主。” 黄爱琼一脸不悦的说道：“我们苏省进出口公司以往来收粮都是国家出口援助任务，各个地方都是宁可自己没吃的也得供应，哪里像现在求着地方提供粮食。” 谷诗蹙眉。 心里也在疑惑，虽然近几年国内粮食产量节节升高，可国内一直在缺粮状态。为什么没有国家任务的情况下，谷兴和还要采购大量的出口粮食？ 郑庆仁回首深深看了眼招待所的大门。 谷诗……以后，可能是对手。 跨上了摩托车。 旭日酒厂仓库。 “保健酒在县里备案，我给了配方，按照你要保密的交代，列有药材品种，数量也有，这些本就是公开的方子，工艺和勾调都是一笔带过。” 张旭指着仓库一角说道： “最近加班生产出来了一百多箱足斤装的保健酒，随时可以上市试着销售。不过想要大规模的上市，还需要转移到保健酒厂生产。” 看着已经生产出来的一箱箱保健酒，郑庆仁这几天新做出的促销计划交给了张旭手上：“保健酒的生产暂时可以在旭日酒厂，保健酒厂不需要多大的生产场地和设备，等后续销量上来，再加大保健酒厂的投资。现在生产出的保健酒，先在周边旭日酒的经销商小规模的销售。毕竟是新产品，市场上也没有同类型的酒，还是先收集一下市场反馈。” 张旭点头认可。 看了一会手中的计划书，然后收了起来。 里面的内容不多，主要还是销售网络的铺开，品牌的宣传。 还有一个关键的就是，组建一个专门的销售队伍。 旭日酒厂的销售队伍正在组建。 平和县佳仁车辆生产厂的销售队伍，同样也在组建。 郑小伟也领了一个新任务，就是去颖阳市筹备一家福丽电器。 第385章 再开一店 不管是平和县还是豪县，都太小了，也都太穷了，哪怕是整个颍阳地区，也只是在农业和人口上有优势。地势上，倒是一马平川，但是没有好的交通条件。自然资源也不丰富，政策环境更是跟不上沿海。 郑庆仁的福丽电器和佳仁三轮车，在这些地方生产经营，都是小打小闹。 最终还是要走出去。 去哪？ 郑庆仁曾经犹豫过。 新龙国已经改革开放六七年，有着区位优势的沿海城市如鹏城、珠城等成为了经济特区，积极推动基础设施建设，出台各种开放政策，投资环境的可以说是国内最优。未来相当一段时间，这些地区布满先进生产技术的现代化工厂，各种科技进步层出不穷，跨时代的经济政策也在那里出现，发展速度非常的耀眼。 去这些地方，有着更多的机遇，也有更大的发展前景。 不过郑庆仁也知道，现在他也太渺小，去那边也不一定掀起太大的波澜。 还是稳打的好。 先在这些小地方打好基础，再去城市扩张，瞅好机遇，再去这些沿海城市。 颖阳市不仅是颖阳地区行政公署驻地，在地理位置也是整个颖阳地区的中心，所以扩张第一站，就选择了颖阳市。 郑小伟也没让郑庆仁失望，到了颖阳三天就已经做好了福丽电器的选址。 郑庆仁实地考察之后，也做了最终确认。这个区位不在核心地区，因为市中心根本没有空余的店铺对外出租。但是距离颖阳中心区域也只有四百多米，也不算太偏。 这个店铺原本是知青办和劳动商品营业部，已经空了一年多，面积大概三百个平方，和四层的颖阳百货大楼在一条路，距离不足五百米。 只一个星期筹备工作就已经做完，抓紧新招员工培训，随时准备营业。 开业前当然少不了造势。和其他地方一样，都是大肆牛皮癣广告宣传。三百出头价格的电视机，哪里听到哪里热闹。 因为工商登记耽误，第十一天才正式开业。 开业当天，一百多平的店铺挤满了人，电视机几乎开门瞬间就被抢光，电风扇等有性价比电器，也是十几分钟抢光，电冰箱、洗衣机这些大件贵重电器，开业第一天也卖了一半。 郑小伟数着钱，一边感叹，还是城市里有钱人多啊！ 豪县和平和县福丽电器的大件电器，半个月都没有这里一天卖的多。 得抓紧进货。 郑庆仁联系着大沪的武雷，发去了采购计划，也打去了采购金。但是在黑白电视机上面，郑庆仁从大沪跃凯无线电厂订购的五千台电视机，已经发过来三千台，尽管在抓紧生产，但是还是跟不上郑庆仁要求的速度。 颖阳地区十县一市，颖阳市、豪县、平和县福丽电器已经开业，还有另外八个县，郑庆仁也在筹划着福丽电器，对冲量的电视机需求很高。 郑庆仁准备再过几天去大沪一趟，在找一家黑白电视机的货源。 而且郑庆仁还想着大沪友谊商店里摆着的那只碗，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下次过去，把它一块买回来。 省城洗衣机厂。 从大沪回来的厂长陈誉惜就迫不及待的组织了一场生产会议。会上，陈誉惜宣布这次去大沪的成果：在陈誉惜的争取，市领导的搭桥，庐州洗衣机厂正式和大沪洗衣机厂签订了合作协议，被大沪洗衣机厂授权生产“水仙”牌洗衣机。 贴牌也要花钱的。 每生产一台“水仙”牌洗衣机，庐州洗衣机厂就要向大沪洗衣机厂付五块钱，占市场售价四百九十的双桶洗衣机的百分之一，庐州洗衣机厂完全能够接受。 说完和大沪洗衣机厂的合作内容后，陈誉惜春风满面的安排任务：“孙主任，散会后你立即联系印刷厂，印刷新的贴纸和产品说明，并且集中厂里的所有资金，采购原材料。刘部长，新的生产线全部开动，让工人尽快熟悉，我要产能一天天爬坡，半个月后，达到日产双桶洗衣机三百台，一个月后，日产洗衣机五百台！ 薛科长，你再去联系市百货大楼和供销公司，推销我们厂生产的‘水仙’双桶洗衣机。还有，对省内其他市和地区放出消息，我们厂双桶洗衣机要招地区经销商。” 有最先进的生产线，还有国内最知名的品牌，庐州洗衣机厂将迎来快速发展，嗯，应该说，将要起飞。 陈誉惜没忘记给庐州洗衣机厂提供一系列建议的郑庆仁，散会之后就让办公室罗主任跟平和县车辆厂电话联系。 电话接通后，罗主任道：“你好，我是省城洗衣机厂办公室主任，罗浩宣。请问，你们厂长郑庆仁在吗，我们想请他来一趟，谈一下合作？” 接电话的孟磊听到郑庆仁三个字，就一阵烦躁，皱了眉头，语气不善的说道：“我是车辆厂厂长，不过我不叫郑庆仁，我们厂也没有郑庆仁这号人，你们打错了。” 挂了电话。 嘴里嘟囔着：“郑庆仁这家伙能耐不小，和省城洗衣机厂都能有业务往来，还是办公室主任亲自打电话！” 放下电话，罗主任也皱了眉头，难道郑庆仁厂长身份是假的？ 赶紧向陈誉惜汇报：“陈厂长，电话那头说，平和县车辆厂没有郑庆仁这一号人。” 没这号人？ 当时询问和打听的资料，郑庆仁就是平和县车辆厂的厂长。在这一点，郑庆仁也没必要说谎。 想起了上次联系郑庆仁是经过电力局的董正浩，说：“你联系下郑庆仁在电力局的大舅哥，让他再通知下郑庆仁，让近期郑庆仁有空的话，来一下我们厂，谈一下代理和经销商的事。” 罗主任点了头，回到电话前翻了下通讯录，找到了电力局的电话。 “董正浩已经离开了？去了工程队？没联系方式？” 罗主任挂了电话。 连郑庆仁的大舅哥，董正浩也联系不上了。 第386章 将迁新居 联系不到郑庆仁的消息到了陈誉惜这里，陈誉惜还有点急。 陈誉惜这一段时间也根据郑庆仁提供的代理商和经销商销售模式的方案资料，结合了国内几个大型家电企业的销售模式，摸索出了一套实施计划。 就如在会议上说的，泸州洗衣机厂拥有国内最先进的双桶洗衣机生产线，也有国内第一线的洗衣机品牌授权，此时的陈誉惜早忘了两个月之前还担忧着两千多万的银行贷款怎么还。而是产生了最多五年，就能把庐州洗衣机厂打造成国内洗衣机厂第一序列野心。 让郑庆仁来一趟厂里，不仅仅是完成给郑庆仁新生产线洗衣机代理权和经销权这一承诺，还有就是陈誉惜趁着洗衣机厂产量还刚起步，想从郑庆仁那里开始试点。毕竟这种销售模式，周边还没有代表可以参考。 而这种销售模式本就是郑庆仁提出来，让他先试行，行通的几率更大。或许，这个年轻人，还会继续给出惊喜呢！ 得让人继续联系，继续找。 “罗主任，我记得工程部的秦晓飞和电力局的小董关系不错，你让秦晓飞亲自去一趟电力局，打听一下小董调动去了哪里，尽量这两天联系到人。” 平和县。 城南，一栋刷着暗红色的新建三层小楼，抬着家具和家电的人来来往往进出。董庆庆身着蓝色的棉外套，蓝色长裤腿下，是一双黑色的平底皮鞋。哒哒的鞋底声，在房间内的方瓷砖上转个不停。 擦了一下脸颊上沁出的汗水，董庆庆快速走了两步：“这个单沙发还得在挪动一点，向西，对，再挪一点，好。” “哎，别用头抵着床梆，容易受伤。床磕着点没事，人得注意安全。” “喝口茶再继续……” 院子里，郑洁欣怀里抱着已经睡着的郑星禾，笑盈盈的看着忙碌的人。 从颖阳回到了平和县，刚进车辆厂那一段时间，郑洁欣能清晰的感觉到，从里面出来的郑庆仁已经完全变了样。有责任感，有事业心，也有层出不穷的经营头脑，不过，还有一些陌生。比如，对待弟媳妇董庆庆。 原本是宠，是溺，是巴结，是卑微。 可现在，对待董庆庆，是冷，是无视。郑洁欣一度产生念头，郑庆仁随时会放弃董庆庆。 郑洁欣是因为迫不得已，所以离婚，而且还没有孩子，回来都被指指点点，董庆庆是个好姑娘，还给郑家生了个孩子。 要是真的和郑庆仁离婚的话，得受多大的委屈。 孩子又怎么办？ 所以极力撮合两人。 县城新房的建设，郑洁欣比郑庆仁和董庆庆两人更急切的希望。今天家具家电全部进场，这个房子，算是有个家的样子。后天，郑庆仁就要正式搬了进来。 董庆庆和小侄女，就不需要继续住在娘家。 心里面的对郑庆仁和董庆庆两人婚姻的担忧，也彻底放了下来。 暮色降临，郑庆仁才从佳仁厂赶了过来。进了屋，家具家电已经在董庆庆的安排下，摆放整齐，正在清理大的杂物。 郑庆仁走到董庆庆身边，从董庆庆手中接过了拆下来固定木棒，放到了院子了的集中点，说：“厨房设备不齐全，还不能生火做饭，手里的活放下吧，明天再清理。今晚我们出去吃。” 董庆庆拍了拍手里的灰尘：“不用在外面吃，我妈那里留了饭，我洗下手，喊上姐，咱回去吃。” “伟子从颖阳回来了，我已经让他喊上宏伟哥，郑虎和赵宏，去了饭店等着。” 董庆庆活动了下肩膀，身上有点乏，但没有一点不舒服。回头望一眼客厅，才满意的朝着大门走去。 看到妈妈，已经醒了的郑星禾挣着身子往董庆庆的方向，董庆庆打了打身上的灰尘，把郑星禾抱了过来。 顿时，小家伙的两个小手在凸起的身前胡乱的揪，董庆庆小声的说道：“别急，等会就给你吃。” 转身对郑庆仁说道：“要不，你和姐过去吧，禾禾还没吃饭，我把禾禾带回家。我妈还给她炖了鸡蛋羹，煮了米糊。” 郑洁欣跨上了郑庆仁那辆小型自行车，说： “让庆仁陪你一块回去，把禾禾放家里，一块过去吃饭，我先去。” 锁了大门，郑庆仁跨上了三轮车，说： “你也好久没和伟子他们一起吃饭了，听姐的，先把禾禾送回去，你们再过去。” 董庆庆点了点头，跨进了三轮车斗，坐了下来。小家伙的手抓的更用力，董庆庆一只手解着胸前的扣子，笑着小声说：“先让你垫垫。” 小家伙头立马拱了上去。 三轮车停到董家门口，郑庆仁下车刚要敲门。 大门打开了，董正浩伸出了头：“妹，郑庆仁，你们终于回来了。” 董庆庆慌张的把衣扣整理好，下了三轮车，疑惑的问：“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董正浩把大门又拉开了点，迎着两人进院，说：“这些天工作不顺心，早就想回来住几天，这不今天早上打电话给咱爸，听到你们后天搬新家，我就立马请假回来了，刚到家一个小时。” 董正浩继续说：“没吃饭吧？我让咱爸咱妈先吃了，我没吃，就等着妹夫过来，一块喝点。” 董庆庆看了下郑庆仁，笑了笑。 郑庆仁也笑了，说：“我正巧请了几个同村同事吃饭，你回来了正好一块去。” “方便吗？” 郑庆仁想了想，这顿饭主要给郑小伟庆功。董正浩之前没少揍郑小伟，郑小伟也怕董正浩，还真不一定方便。 不过，这也恰好是个机会。以郑庆仁对董正浩的了解，等会真喝起酒，很大几率会为以前揍郑小伟的事给郑小伟道歉，郑小伟也不会计较以前挨打的事，毕竟他是真的欠揍。 能促进下郑小伟和董正浩的关系。一个最好的兄弟，一个媳妇的亲哥，和气最好。 郑庆仁说：“人你应该都认识，正好一起喝点。” 第387章 省城发展? 人都认识？ 有了这么一句话，董正浩不犹豫了。回到院里，推出了董庆庆的自行车。 把郑星禾送到了伍璐怀里，跟董英才和伍璐两人说了一声，三个人一辆三轮车，一辆自行车就朝着巷子外面走。 刚走出巷子，董正浩想起了些事，蹬着自行车靠近在蹬三轮的郑庆仁，想问一下，不过又忍住了。 二十多分钟就到了饭店。 这是一家个体户，没有多么高档的装修，主推的都是特色菜。 进了门，到了包厢。 桌子已经围上了人。 郑庆仁让董庆庆和董正浩落座后，介绍说道：“我姐郑洁欣，同村郑宏伟、郑虎，这个赵宏，我们邻村，都是在我厂里员工。” 董正浩一一招呼，心里想来前说自己都认识，可这里面除了郑洁欣，其他人也都不认识啊！ 还有，没那个郑庆仁的跟班郑小伟？ 路上时候还担心遇到，之前下手可没轻，想着怎么相处。 刚放下心，门被推开了。郑小伟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低着头娇羞的孙芸。 郑小伟挠了挠头，说：“不好意思，接孙芸来晚了。” 然后看到了董庆庆，说：“孙芸，人你都认识就不介绍了。来，你做庆庆嫂子旁边。” 等孙芸坐好之后，郑小伟一屁股坐在孙芸旁边，也靠着门，说：“进来时候，我把菜点好了。说好了，今天菜我请，酒就得喝我哥的了。” 忽然看到了董正浩，身子不自觉后挪了点，嘴角抖了抖，不过这一段时间跟着郑庆仁，也见过了小风小浪，很快调整好，急忙说：“哎呦，董大哥也过来了，还是第一次坐在一块吃饭，等会我多敬你两杯。” 倒是让董正浩诧异了一下，这小子不记仇？ 除了三个女人喝饮料，其他的男人很快就进入了拼酒状态。尤其张小伟和董正浩两人，你来我往喝了几杯，已经手搭着肩聊起来。 “董哥，听我哥说你在省城那边，受到了排挤？要是干的不舒坦干脆就辞职跟着我哥干。你就算不想回到我们这个乡疙瘩，留省城也可以，我哥下一步计划就会去省城发展，到时候开一家电器城，你当店长。” 董正浩脸色通红，语气难过的说道：“我现在确实干的窝囊。我最信任的领导竟然是个违反原则的坏分子，就因为我不配合他，就在工作上打击报复我，把我调到鸟不拉屎的基层施工队。我也找了上级领导反映问题，谁知道大领导就一句，‘我们单位不可能出现这种违法违纪的行为’就法打发了我，明显蛇鼠一窝！ 回来前，我整夜睡不着，就想找点关系调走或者调回来……要是庆仁真在省城开店，我就过去给他帮忙。” “什么真在，是肯定会在省城开店。” 两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喝酒的几个人没在意，董庆庆和郑洁欣倒是听进了耳朵里。 郑洁欣还是第一次听说郑庆仁去省城的信息，觉得郑庆仁的商业规划有点长远。去省城开店的话，需要强大的资金和资源。这两样，郑庆仁现在都短缺。短时间想扩大到省城还不现实，改天有时间要和郑庆仁谈一谈。 董庆庆听后脸色异样。 郑庆仁商业要扩张到省城？ 省城和豪县不一样。 平和县到豪县，也就百十里路，骑摩托最快两三个小时。 从平和县到省城，可是六百多里路，坐大巴可是要一白天。 在豪县偷偷摸摸建了一个家就算了，平和县的新房还没搬进去，就已经想着去省城了？ 会不会在省城还要新安一个家？ 董庆庆脑子冒出了一个人影。 姓谷的女记者。 董庆庆想到郑庆仁从里面出来没多久，同事在百货大楼旁边的国营饭店请吃饭遇到郑庆仁和谷诗的情形。 郑庆仁柔和的目光盯着谷诗，优雅的拉开椅子，请谷诗坐下。 优雅…… 就是优雅。 在董庆庆所有的记忆中，郑庆仁就是一个农村顽劣青年，那次对郑庆仁的动作竟然产生了优雅这一念头。以至于回答郑庆仁的问话，都有点慌张。 之后，这个谷记者还多次帮了郑庆仁，有过不少的联系。 作为妻子的身份，董庆庆心里感谢这个记者。 可出于女人的直觉，郑庆仁对这个记者有点不一样的心思。 而且这种心思，董庆庆感觉到很怪，而且是种说不出来的怪。 不是觊觎美色，也不是觊觎对方的身份，也不存在友情。 孙芸见到董庆庆手里端着瓷杯停在了半空，双目发呆，神色微微的蹙着，隐隐猜到董庆庆在想什么，举起瓷杯碰到了董庆庆的杯子上，说：“庆庆，我听小伟说你们新家那边家具家电都摆完了，就差打扫卫生了，正好我明天没课 ，一早去你新家帮忙。” 董庆庆回过神：“好。” 喝了口饮料，孙芸说：“搬进新家，你们一家三口算是正式团圆了。男人有个家，就不会走远。” 董庆庆抿了一口饮料，脑袋乱哄哄的，话也没听进去。 省城洗衣机厂，办公室。 工程部的秦晓飞站在罗浩宣身前汇报着：“罗主任，我昨天下午去了电力公司，找到了董正浩的同事，打听到董正浩被调到了庐西电力施工班。那边也没电话，我只好今天一早骑着自行车跑了四十里路去了一趟，到了地方，没找到人，说是昨天请假回平和县了，具体什么时候回来他们班长也不知道。” 罗浩宣一阵头疼。 陈厂长还要这两天联系到人。 算了，如实给厂长汇报吧。 厂长办公室。 销售科的薛科长拿着本子汇报：“厂长，从前天放出我们厂要生产‘水仙’牌洗衣机开始，这两天省城三家的百货公司、五家电器经营部，还有供销社电器经营部，都在问我们厂‘水仙’牌双桶洗衣机什么时候开始供货，要来采购，我初步估计，至少一个月，我们的产量才能勉强供应上。” 听到这个消息，陈誉惜有点惊喜。 没想到贴名牌的效果这么好。 “告诉他们，后天开始供应，数量有限，先来先得。” 薛科长做了记录，说：“要是省内其他地区也要来采购，至少一年内我们厂的‘水仙’牌洗衣机都会供不应求。所以经销商、代理商的销售模式，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宣传。” 陈誉惜没回答，心里在默默计算着。 罗浩宣敲门进来，陈誉惜目光迎了上去。罗浩宣急忙说道：“陈厂长，去电力局的人回来了，郑庆仁的大舅哥小董回平和县了，我们暂时无法联系上。通过小董找郑庆仁，可能暂时行不通，要不要想其他办法？” 陈誉惜瞥了一眼薛科长放在桌子上的汇报记录，摆了摆手：“既然联系不上郑庆仁，就暂时不用管了。” 第388章 伟子进步了 不管了？ 意思就是暂时不找了？ 昨天还火急火燎的要找人。 等罗主任和薛科长离开后，陈誉惜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手写的文件，上面是庐州洗衣机总厂代理商和经销商销售模式的初步实行方案。 又仔细看看了一遍，重新放回了抽屉。 自言自语道：“这个销售模式未来可能会成为主流。但是，现在的庐州洗衣机厂可能不需要。” 等到洗衣机厂的产等达到峰值，开始向省外扩张，再用代理商的销售模式。 那郑庆仁就没有必要再找过来了。 平和县佳仁车辆生产厂。 两片生产车间已经全部完工，办公楼也建设完毕，配套的食堂也开始使用，宿舍区才开始动工。 整个厂规划的很大，因此配套的食堂也不小，上下两层，单层面积七百多平。工厂才开工，工人人员才刚过百，食堂只使用了一楼的一半。 郑庆仁几人的临时宿舍，就安排在食堂的二楼。 尽管昨晚酒喝的不少，但几个人还是在上班时间前醒来，在楼下吃了早饭。 郑虎去了车间，郑宏伟去了临时的销售部办公室，赵宏去了平和县的福丽电器。郑庆仁和郑小伟、郑洁欣坐在厂里的临时会议室。 郑庆仁首先说话：“天气越来越热，大沪那边的消息，电风扇的价格折扣即将缩小，等到天热的时候，很可能没有折扣，甚至需要加价。我和大沪那边商量了下，趁着现在货源充足的情况，大量采购名牌电风扇备。第二，省城洗衣机厂新生产线的双桶洗衣机已经开始生产，我准备拿下省城洗衣机厂在颖阳地区的经销商。这都需要钱，姐，小伟，看看你们手中能挤出来多少。” 郑洁欣说道：“这半个月，宏伟拿下了合豫省五个县的经销商，加上新厂产量在逐步提升，供应量上去，销售回款也大幅度提升，才没耽误新厂后续建设、设备的采购。照着目前的情况，车辆生产厂至少半个月内，资金依旧紧张。我现在能给你提供的，只有吴县首扣给我们的八万块。” 八万块，够两千台电风扇。和和郑庆仁预计的六到八千台备货，还差一大截。 郑小伟说：“福丽电器暂时的定位就是走量，占市场，不盈利，加上颖阳店刚开业，现在的现金流只能保证货物周转，想挤出资金几乎不可能，不过我们可以暂时控制不盈利的黑白电视机配货数量，把供货量暂时降低一半，腾出资金采购电风扇，应该能够挤出六万块的资金。” 郑小伟的话倒是让郑庆仁刮目看了下。 知道先把主要资源放在应节产品上，完全可行。 这一段时间在商业上的滚打，郑小伟进步不少。 可即便如此，也只能解决掉电风扇的囤货上面，想要经销洗衣机，资金差的多的多。 缺钱。 但郑庆仁知道，步子也不能迈的太大。 坑的先占着，洗衣机的经销商和代理商权利必须拿到，但是先进多少货，那还需要根据市场需求和自身实力来。 双桶洗衣机这类动辄四五百的家用电器，在以农业为主的颖阳地区，现阶段需求并不多，一次一百台的量就差不多了。真正有潜力的地方，还是在高收入群体多的大城市、能源城市、工业城市，暂时还够不着。 统计好可用资金后，郑庆仁又和大沪的武雷进行了沟通，让武雷尽最大能力多多寻找货源。 颖阳市，商业局隔壁的一栋两层崭新小楼，最近新挂了一块招牌： 颖阳苏进贸易有限公司。 棕色的铁栏外门敞开，进入里面，是个装修清新的接待厅，前台姑娘二十来岁，面容姣好，身着一套紧身的小西装。 见到进来的人，急忙站起来说：“谷总。” 谷诗点了点头，走上了楼梯，上了二楼，进了一间挂着总经理牌子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红色的电话叮铃铃的响。 拿起电话，传出男子爽朗的声音：“小诗，粮食已经到了南都。我过去看了，确实都是优等粮，过两天就会运到港口出海。叔得夸你，干的不错！后续的也尽快送过来，还有货源不要紧着颖阳那一块，隔壁合豫省的几个地方，我也都打了招呼，具体地方我告诉了爱琼。” 谷诗把电话机挪到了桌边，斜躺在椅子上，说：“三叔，我有点疑问，我们这批粮食并不是援助黑洲项目的计划内，咱采购的这批粮食，到底是出口到哪？” 电话里谷兴和说道：“小诗，这批粮食虽然不在援助计划里，但最终目的地也是送往黑洲，中间的情况复杂，有时间我再跟你慢慢说道。对了，我听说你和那个郑庆仁谈了保健酒合作，那小鳖孙没答应？别合作了，等粮食事办完后，我安排人在豪县给你弄家酒厂，就专门生产他那个保健酒。” 谷诗嘟了嘟嘴，说：“三叔，你答应过我苏进贸易公司的经营全部由我来，保健酒这事你就不要问了。” 谷兴和语气冷下来道：“不是酒，是郑庆仁那个鳖孙我看不顺眼，竟敢大街上指着我的脸说我开车肇事逃逸。前些天在颖阳，要不是张学文同意提供粮食求我放过他，他那个电器店和三轮车厂早就关门了。你找他合作保健酒，是给他脸，还竟然不要脸。小诗，叔得教教你，有时候办事不要那么文静。” 谷诗不耐烦的说：“我知道了。” 谷兴和又提醒一句：“还有要看好小歌，不要再让他乱跑，不要让他和姓郑的有来往。等他学完这学期的课程，想经商练手，到时候我送他一家企业。” 挂上电话。 谷诗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掀了掀桌面上的一份文件，里面的内容不多。 有一份配料表。 上面有十几种药材名字、数量，下面有详细的药材提取工艺。 还有几行白酒的勾调数据。 另外一张纸上的内容多了些，有四个豪县开头的酿酒厂名，每个厂名下面，都有一大段厂的介绍。 第389章 三爷也给郑庆仁送了礼 咚咚咚的敲门声。 随着谷诗的一声请进，带着金框眼镜，烫着碎发，画着浓妆，枣红色的紧身外套，蓝色的牛仔裤的黄爱琼扭着圆润高翘的屁股走了进来。 看着黄爱琼若隐若现的肚脐眼，谷诗眉头轻微的动了一下。 黄爱琼注意到了谷诗的表情，没在意。 这个二十来岁的老板侄女，身份虽然高贵，也是颖阳地区公司的一把手，却没有多少社会经验，行为优柔寡断，明明有很多社会资源却抹不开面子使用。在这几天，黄爱情也明白了谷兴和让她留在颖阳地区的原因，就是帮谷诗做谷诗不情愿的事。 站在谷诗对面，黄爱琼正色的汇报：“谷总，钱辛和颖上的粮食已经送来了。合豫省那边我也联系过了，那边的人正在筹备，一周左右就能完成计划。” 谷诗只是点点头，目光继续落在手中的文件表上，沉默了许久，才说：“琼姐，你在南都那边是我叔的得力助手，我叔让你留在这边帮我，是委屈你了。 ” 这句话说进了黄爱琼的心窝里，相对于南都这样的国内老牌大城市，这里简直是穷到底了，是真受委屈。 但黄爱琼不敢有怨言，说：“谷总，不管在南都还是在这，都是为了三爷分担，说不上委屈。” 谷诗举了举手中的文件：“这个你是怎么拿到的？” 黄爱琼说道：“保健酒的配料表是我在豪县从三爷指定的人手中拿来的。三爷说用这个配料表只需要几天时间就能调制出和郑庆仁酒厂一样口味的保健酒。那几个酒厂的资料，是我去豪县采购粮食，一边从粮食局工作人员打听，一边实地查看记录下来的。只要咱们愿意，随时可以在豪县县里的人协助下，以极低的价格投资这些酒厂，生产保健酒。” 以往，谷诗听到这些话，会恼怒的训斥一顿，再把手里的文件撕掉。 但，这次，谷诗犹豫了。 想起了在豪县商务局招待所，郑庆仁挥手拒绝合作的画面。 谷诗也下了决心，说：“明天不要安排事了，我们再去一趟豪县，我要亲自考察下这几家酒厂。” 黄爱琼记录下来，随即又说道：“说到保健酒，我想起来了，明天好像是郑庆仁在平和县的新家搬家，三爷也安排了人送礼。” 谷诗一愣。 三叔给郑庆仁送礼？ 他不是厌恶郑庆仁吗？ 疑惑的问：“送的什么礼？” 黄爱琼想了下，说：“我不知道，三爷单独安排人去做的。” 谷诗沉思了下，说：“明天去豪县，先在平和县城停一下。” 四月二十八，农历三月二十。 宜入宅。 一大早，小郑村驶出了五六辆载满人和物的三轮车，浩荡朝着县城的方向。 平和县佳仁车辆生产厂，生产厂房轰鸣，热闹非凡。不过厂里的办公区域空空荡荡，负责人和高管都不在，仓库的负责人郑虎，也没在厂里。 都请了假。 请假原因，工人都不知道。 城南，郑庆仁的新房，茶水，点心，糖果瓜子在客厅摆了四大盘。 今天，郑庆仁正式迁入新家。 大件家具、家电早已经搬了进来，当天需要搬进的都是日常的生活和个人用品。郑庆仁宿舍的东西不多，一三轮都不到。 大多数都是从董家搬。 董庆庆和物品拉了一三轮，郑星禾的物品装了两三轮。董英才和伍璐两人准备给女儿新居的物品，也装了一三轮。 郑庆仁就是三轮车多，又加上帮忙的人一堆，所以，只一趟，就把所有物品都搬了过去。 炮竹噼里啪啦半个多小时。 小郑村的人最先到。也是郑庆仁刻意叮嘱，不过太声张，所以只来了郑保进两口、郑应华两口，郑庆仁两个大爷家，郑国强一家，郑宏伟一家。 之后就是东董英才，伍璐和董正浩到来。 参观完新居后，董英才和郑保进简单了聊了几句，又发表了几句贺词。 郑庆仁搬新家，郑家可以不声张，低调的办，但是董家不行。这就是给娘家人长本事的事，自然董庆庆的七大姨八大姑都要通知，甚至董英才的朋友也告知了一批。 这些人，郑庆仁并不全认识，董庆庆又在屋里忙着接待。 所以，董正浩在门口陪着郑庆仁迎人。 每当董家的亲朋来了一位，董正浩都再介绍一遍，比结婚回门的时候都仔细。而董家的这些亲戚朋友，进了郑庆仁的新家，眼中的羡慕，也让董英才满脸红润，扬眉吐气。 临近中午，来客也开始稀松，眼观四路的董正浩突然问道：“庆仁，路口那个人从我来就在朝这边张望，而且看你的眼光，不怎么友善，你看看可认识？” 郑庆仁顺着董正浩的指引，看了过去。 年龄看着三十来岁，郑庆仁看到过，没在意。也不是董正浩提醒，郑庆仁都不知道这个人最少在这里两个小时了。头发留的很长，遮到了眉毛，胡子也没刮。身上的衣服很破，有着洗不掉的黑色污渍。黑色长裤，黑色的旧布鞋。 “不认识。也不是这周边的人。” 周边的人在买地皮、盖房子时候串过门，没有这么一号人。 董正浩说道：“不像是好人，咱得注意。” 郑庆仁又朝着路口看了一眼，那人看着郑庆仁的目光，急忙后退几步，隐进了墙角。 吱喳，自行车刹车声。 张学斌从大杠自行车上跳了下来，风尘仆仆的到了郑庆仁面前，语气有些埋怨的道：“搬家这事也不通知我。我现在不请自来，不会不欢迎吧？” 郑庆仁热情的握住了手：“想着悄悄的搬，没想到还是惊动了人，热烈欢迎。请进，我带你参观一下。” 进了院，张学斌先到了郑小伟的礼桌，上了十块钱。这才跟着郑庆仁进了屋。 “你这房子，从外面就看着高档豪华，到了里面，设施齐全先进，更是亮眼。哎，我都有些羡慕了。” 看了一圈，张学斌感叹的说道。 郑庆仁笑笑，没接话，回到客厅，说：“坐一会，我让小董给你倒茶。” 张学斌摇了摇手：“郑庆仁，我就不坐了。还是挤着外出办事的空来的，得赶紧继续去办事。” 郑庆仁也没阻拦：“中午来吃饭，在解放路的红旗饭店。” 张学斌朝着院子走去：“饭也吃不上了，我这得下乡。改天闲下来的时候，一块再喝点，我有点想念你的药酒了。” 郑庆仁送到了大门：“既然你忙，今天就不留你了，那就改天，我带上酒好好喝点。” 张学斌推上了自行车：“要拿最好的酒啊。对了，你那个事的真正罪犯唐大海，前天被枪毙了。小郑村抢劫强奸案，也算是正式告终！” 这个案子，郑庆仁也没打听，也没人通知。还以为唐大海早就枪毙了。 现在才枪毙吗？ 第390章 不缺这个钱 如果没有黄立明的灵魂进入郑庆仁的身体，抓住了机会自救，继续按照上一世的进程，郑庆仁是在春节前被拉去打靶。从唐大海抓获，到现在唐大海被枪毙，也仅有八个多月，绝对的于从严从快处理。 照着现有的法律，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手段强奸妇女，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以暴力、胁迫或者其他方法抢劫公私财物，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不管是郑庆仁强奸抢劫案还是唐大海强奸抢劫案，依照法律量刑，都不至死。但实际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是当前的社会形势基础上，政策上严厉打击。 至于政策效力大于法律效力这事，郑庆仁从内心上，从没有评判过。 郑庆仁只知道，严打确实快速的改善了社会治安。至于弊端，还有满脑子的法律法规，都刻意的丢开。 所以唐大海被抓后，也从没打听、从没有关注过这个案子。 现在听到唐大海被枪毙，心里冒出一种，才枪毙？ 之后，心里又冒出一股悲伤愤怒。 悲谁？ 唐大海吗？ 不会的，唐大海不是好人！而且唐大海被枪毙，不仅仅是小郑村的抢劫强奸案，还有其他累累罪行。 是上一世没逃脱掉的郑庆仁？ 或许有。 又愤怒什么？ 怒那些制造冤假错案的人？ 一时之间，郑庆仁也不清楚是因为什么情绪波动，只知道心情复杂。 整个一上午，董庆庆都在忙碌。先是把从董家搬过来的物品做了临时归类，刚刚做完，小郑村郑保进和徐玉琴送来的大包小包卸下了三轮车，在徐玉琴一件件叙述谁谁送的下，做了记录，找了位置摆好。紧接着就是烧水泡茶招呼客人，抽个间隙给郑星禾喂上几口母乳。小家伙今天也是主角，不断的换人去抱，不断的有人去挑逗、赞美。 眼看着客厅、院子都已经坐满了人，董庆庆悄悄的走到郑庆仁身边，小声的问道：“庆仁，今天人来的比预计的多，饭店那边要不要过去招呼一声，再多备两桌？” 问完，才发现郑庆仁面色的不对，低着头接着说：“只是搬个家而已，我爸妈把那么多亲戚都通知，确实有点过了。” 董庆庆眼睛不敢继续看郑庆仁，两只小手攥着衣角，一副犯了错的样子。 听到董庆庆刚刚说的话，郑庆仁才明白过的，原来董庆庆以为刚刚郑庆仁脸上的怒是因为她家亲戚来的太多。 郑庆仁挥去乱七八糟的情绪，平静的说：“庆庆，搬家不是小事。我这边想低调的进行，因为我这大半年来的行为已经告诉了很多人，郑庆仁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农村混混青年，开始做正事，有所小成。况且在我从里面出来第一天，还有你第一次带禾禾回小郑村，我们家都已经摆桌庆祝，热闹过了。 我们结婚回门，虽然你爸妈也办了回门宴，但我记得，只办了四桌吧，其中一桌还是我们这边的人。在他们心里，不是必须的话，这个回门宴都不想办，因为他们内心不认可我，不认可我们的婚姻，甚至有点对你的愧疚！而这次搬家，他们兴高采烈的通知你们所有的亲朋好友，不就是对我认可，对你的婚姻认可，对我们的家庭祝福，对你的未来认可？对他们来说，这种通知虽然来晚了，可没迟到。 不就是几桌饭菜的事？别说你们亲戚带着祝福的礼金和礼品，就是专门的宴请他们，我现在也不缺那个钱！” 董庆庆突然抬起了头，怔怔的看着郑庆仁。 对呀，郑庆仁缺这个钱，缺这个应酬的精力吗？ 不缺。 可我看到郑庆仁不高兴的表情，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家里的人来的太多，说明对现在的郑庆仁并不了解！ 或者说，对郑庆仁了解，但对自己没有信心？ 董庆庆又低下头，小声的说：“是我想多了。” 郑庆仁说：“刑侦队的张学斌队长，给你打完招呼之后就走了，我刚刚送他离开。” 董庆庆小心的抬起头，问：“没留他吃饭？” “留了，他说还有公事。走之前，说年前我那个案子的真正的案犯，前两天被枪毙了。” 董庆庆楞了下，喃喃的道：“枪毙了……” 看向了郑庆仁，董庆庆继续说：“对那个受伤害的姑娘来说，他确实该死。不过，我去年也查过了国家的法律，他这个罪，坐牢就行了，应该不至于枪毙！” “嗯，从大前年夏天开始，国家进入刑事犯罪的严打期间，这类型的案件都是从严从重从快处理，政策上有量刑指导。法律上的量刑已经不参考了。刚才，我是想到了我，要是没有洗冤出来，会不会也是这种结果？” 郑庆仁刚进里面时，董庆庆也让董英才找过关系，结果人没出来，还从关系人那里得知郑庆仁犯罪证据确凿，也已经认罪。从那时候，快要临盆的董庆庆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准备，而且那个时候，董庆庆对郑庆仁并没有多少感情，甚至还有些厌烦。真是被打靶了，刚刚出生的孩子自己养，大不了以后不再嫁人，唯一担忧只有郑保进和徐玉琴两口接受不了，身体撑不住。 现在在一听到郑庆仁如果没有洗冤放出来会被枪毙，董庆庆才猛然觉得接受不了，甚至身体瞬间冰凉，脑袋一阵空白，脸也有些苍白。 郑庆仁也注意到了董庆庆脸色的变化，手搭在董庆庆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柔声道：“别瞎想，我又没真的犯罪，所以不会有这种结果。我现在让伟子去饭店通知一声，再多准备几桌。你也进去招呼，再等一会让人都去饭店。” 新房里还在欢声笑语，董庆庆安静的从门口回到了院子，继续招呼客人。 郑庆仁心里计算了下已经到来的客人，还有可能要来的人数。从饭店里定的桌数确实少了，准备转身去找郑小伟，忽然瞥到巷角，那个长发的人在往这边凝视，对上郑庆仁视线的一瞬，急忙回退，身体消失在墙后。 第391章 给伟子盖新房 作为郑庆仁的头号跟班，郑小伟也没闲着，里里外外各种杂活都在干，时不时还会被来的客人拉住聊上上几句，都是想从郑小伟那里看看能不能争取点三轮车或家电的折扣。 直到郑洁欣忙完房间的收拾，被郑小伟拉出顶上，郑小伟才腾出空，带着郑英华两口，还有郑国强上了二楼。 几个人站在阳台上，指着隔壁郑小伟买下来的地皮，商量着盖房子的事。 郑小伟原本想省着钱盖，可实际见到郑庆仁房子的全部效果，心里早已经羡慕的不行。 而且昨天孙芸来帮忙收拾屋子回去和郑小伟见面，全部在说郑庆仁新房，言语中也都是羡慕和渴望。 自家媳妇，我不疼谁疼？ 也得搞成和庆仁哥家一样。 郑小伟说道：“国强哥，我那块地皮比庆仁哥的稍微要小一点，也照着庆仁哥这个样式去做，里面的装饰也照着庆仁哥的来，钱方面找我爹要就行。” 郑应华立即不悦的骂道：“小兔崽子，我哪弄的钱？” “卖粮食，卖药材的钱，还有我平常发的工资给你送过去，都拿出来，应该够。” “那是留着给你娶媳妇的，房子盖这么好干什么？你看那边一栋，还有那一块，也是两层小楼，照着他们的盖，我估计花一半的钱就够。” “爹，我和庆仁哥都是从小一块玩到大，也不是从小郑村出来的。孙芸和庆庆嫂子是同学也是同事，也都是城里人，你想想，到时候我们两家住在一起一个普普通通一个想皇宫，孙芸心里能平衡？要按照你说的，媳妇可能都娶不成。” 郑应华冷嘲道：“那是庆仁有本事，靠着自己能力给媳妇挣来的，可没花你保进大爷家里一分钱。” 郑小伟说道：“你我都知道是这个理，可孙芸可给咱们讲理？爹，孙芸大高个又漂亮，师范生，城里的老师，娶到她可是我们郑家高攀！” “孩他爹，孩子说的对。孙芸可是个好孩子，自身条件很高，又知书达理，小伟能娶上她，是你们老郑家祖坟冒青烟了。再说了，咱家又不是花不起这个钱。” 郑应华沉默会，心里实际上也对郑庆仁的新房喜欢，点了头。 有了老爹的答应，郑小伟立马嬉笑着对着郑国强说：“国强哥，你安排着，尽快动工。” 郑庆仁在楼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郑小伟。 打听了一下，得知郑小伟带着爸妈上了楼，咚咚踩着楼梯上去，看到了几人在阳台，郑国强也在，就猜到了几人应该在商量郑小伟盖新房的事。 “叔，婶，国强哥，都在这里呐。” 郑庆仁招呼下，目光也看向了隔壁的地皮，说道：“正好，我也要说点事。伟子和孙老师也聊了一段时间了，两人也都有继续交往的意愿。伟子前些天买了这块地皮，趁着国强哥新厂建设不那么紧张，让国强哥把伟子的房子也盖上吧。规格，不能太差，就照着我这个来，钱，暂时由我出。” 郑应华摇头说道：“怎么能让你出？我们家还是能凑得起。” 郑庆仁郑重的说道：“叔，我知道这几千块钱你家能凑得出。伟子是我兄弟，从我从小郑村收购加工药材出售就跟着我干，一路没少吃苦受累，每一步的成就都有他的功劳，总不能我在小郑村、城里，豪县盖了几处房子，他的婚房还得家里面凑出钱盖吧？就这样说了。” 郑应华还想说话，郑庆仁打断了，对着郑小伟说：“这事现在不说了，伟子，客人来的有超过预计，你现在和宏伟把酒送去饭店，然后通知饭店，再多备上三桌，半个小时后人就过去。” 郑小伟红着眼说：“我现在就去。” 郑小伟离开，郑应华才说道：“庆仁，伟子之前在小郑村时，整天吊儿郎当不干正事，二十岁的人了，连地里的活都干不明白。跟着你出来这大半年，懂药材，懂三轮车，懂开店经营，整个人都变了样。说实话，没有你带着，凭他也不可能城里买地皮盖房，也不可能和孙芸谈上朋友。你帮他的太多了，谢谢你。” 说完，弯腰鞠躬，郑庆仁慌忙拦着，说：“叔，伟子是我兄弟，不要说谢。你们再聊会，我下去看看。” 十一点半。 郑庆仁开始招呼着人去饭店。 想到躲在巷角的那个陌生男人，郑庆仁特意安排董庆庆和孩子跟在人群一起先去饭店，还时不时会注意下门外的巷角，不过没再看到长发的男人。 人都得差不多，郑庆仁做了最后检查，锁上了大门，蹬上了三轮车，也朝着饭店方向走去。 出了巷子，就注意到一辆苏省牌照的大沪牌轿车停在路边。目光看过去的同时，大沪轿车后座放下了窗户，一张精致的脸从缓缓的露了出来。 车里的谷诗对着郑庆仁挥了下手，推开了车门，修长的双腿迈了下来。 第392章 唐大山 谷诗的出现倒是让郑庆仁诧异了一下。正在想着谷诗出现的目的，就见着谷诗从后备箱拎出来一套礼盒。 递了过来，说：“上次你去省城看我，送了我几样礼品。得知你今天搬新家，我正好也路过平和县，找人打听了你新家的位置，赶了过来，还好没有来得太晚。礼尚往来嘛，我也送你一套礼品。” 郑庆仁接在手里，看了下，包装盒上面没有标识。 拎在手里面不怎么重。 谷诗说道：“这是一套从黑洲那边进口过来的餐具。郑庆仁，我听说你们的保健酒准备上市，前几天在豪县我说了想和你合作，你说等正式上市的时候再谈，正好趁着这一会，跟你聊两句，不会耽误你时间。” 黑洲进口的餐具？ 郑庆仁想了半天，也没想到黑洲那边有什么出名的餐具。 “谷总，你说。” 谷诗问：“你在豪县生产开发的保健酒，我和我三叔尝过后，都很感兴趣。所以，才想着和你合作，我们在保健酒上面能合作成吗？” “谷总，保健酒也是面向全国招经销商的，我们也不会拒绝任何一个有意向的经销商合作伙伴。” “我们苏进公司想要销售你们保健酒，肯定不是做一个地方经销商。至少要个做个全国或大区代理商。最好你们负责生产，我们负责销售。我们也有能力把这种酒打造成高端酒，开辟高端市场。高端，才有钱赚。” 郑庆仁也知道，越是高端，越是利润丰厚。 不过谷兴和是吃人不吐骨头，赚了钱，也不会留给郑庆仁，搞不准郑庆仁连整个保健酒都得赔出去。何况郑庆仁有了酒的定位和销售方案，所以拒绝道：“这不符合我们销售策略。” 谷诗莞尔一笑，也不再继续争取，说：“好吧，我知道了。再次恭贺你乔迁新居，不耽误你招待客人，我们得走了。” 带笑的谷诗见的不多，而且这个笑确实美。 郑庆仁看了有点愣神，很快就恢复过来，但也不敢继续和谷诗对视，眼神躲开了说： “谢谢。这就到饭点了，招待的饭店在前边，你们来给我祝贺，不留下吃饭怎么行？咱先过去吃饭。” 谷诗没答话，转了身，重新拉开了车门，才说：“饭嘛，你先欠着吧，有机会再吃。我先走了。” 又一个送礼不吃饭，等机会吃的。 谷诗进了车内，关上了车门。 这辆大沪轿车的后排窗户做了隐私，看不到进入车内的人，郑庆仁只能对着隐私的玻璃挥了挥手。 车子启动，倒车，很快的离开。 郑庆仁提起礼品盒，翻开了一下外面，没找到任何字样。想着等吃完饭回去再打开看，继续朝着饭店去，一道身影突然拦在了身前。 是那个长发男子，身高一米六，近距离从沧桑的脸上能看出年龄不大。 男子阴冷的目光盯着郑庆仁，一只手背在身后。 声音很冷的问：“郑庆仁？” 郑庆仁平静的迎着男子的目光，说道：“你是唐大山吧？” 男子脸色慌了下，下意识的问：“你怎么知道？” 背后的手晃动出来一半，一把明晃晃小攮子露了出来，唐大山急忙藏回了身后。 郑庆仁被董正浩第一次提醒看过去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眼熟。等从张学斌口中得知小郑村抢劫强奸的真正案犯唐大海被枪毙的消息，郑庆仁才开始猜测，这个人可能是唐大海的弟弟唐大山。 如今近距离的见到面，郑庆仁几乎可以确定了。 郑庆仁悄悄的后退半步，眼睛扫视了两边。 周围没有其他人！ 对方带着武器来，明显不怀好意，心里有些慌，还是平静的说：“我见过唐大海，也见过唐大海十四五岁时候的照片。你虽然看着成熟，但脸颊、眼睛都和唐大海青涩时期的照片很像，就少了眼睑下面的一颗痣。唐大海有个弟弟，叫唐大山，所以我就猜到是你。” 唐大山冷冷的说道：“呵，我倒是差点忘了，你是看着我哥十五岁那年拍的照片去抓的我哥。郑庆仁，我哥死了，脑袋上一个大洞，脑浆子流了一地。我付了五毛钱的子弹钱才让我把人拉回来，偷偷的埋了，都没敢让我妈看我哥最后一眼。 原本这个案子你被抓进去，我也听说你都认罪了，却不知道使用了什么手段，勾结了里面一个姓张的捕快，把我哥拉去了替罪。 我妈为了我哥的事，每天都去巡捕局、去县大院喊冤。他们都对我妈说，我哥是一个罪大恶极的坏蛋。可我们家里人都知道，我哥最多偷个鸡摸个狗，绝不敢伤人家姑娘，抢人家钱的事。他们为了把罪强安到我哥身上，都不通知我们就把我哥毙了。毙过了，才让通知我们领人。” 唐大山握着刀的手也不再藏着了，举在身前，愤怒的用了力攥紧了下。 第393章 你栽赃陷害我哥 郑庆仁的眼睛被唐大山手中的凶器闪眯了点。 两世为人，也见过了各种场面，尽管心里发怵，但还保持着冷静。 唐大海抢劫强奸，不存在冤案！ 唐大海母亲不相信自己儿子犯了这样的罪也能理解。现在的环境，办案部门也不会过多和家属沟通，进去的人也没有享受聘请律师辩护的权利，案件的进展，除了办案人员和相关的领导，外人并不会知晓。 也就是说从抓进去后家属就没法知道案件的状况。 那罪犯家人到处喊冤，也很正常，办案人员和领导对家人喊冤也都习以为常，并不会太认真的对待。 可郑庆仁从唐大山的话里面还听到出别的信息。 郑庆仁被抓进去后，因为逼供和诱供承受不了一度认了罪，不过清醒后立即就推翻了证词。后来张学斌进入办案小组发现了这个案子不正常的地方，大胆推翻了办案小组已经办定的结论，认为这是一起冤案。在各种证词证据中抽丝剥茧，找到了真正的案犯唐大海。 这些内容是经过谷诗的报道，普通人知道也很合理。 但唐大山竟然知道抓到唐大海的人是郑庆仁，还知道郑庆仁是凭着唐大海少年时期的照片，认出的唐大海。 这都是在县局里保密的内容，只有办案的人员和部分领导知道详情，普通人可没法获得这些信息。 那唐大山是怎么知道的？ 唐大山看郑庆仁沉默，脸上的怒容更盛，咬着牙大声吼问：“郑庆仁，你们家给那个姓张的捕快送了多少礼，他这么帮你？” 郑庆仁也没有因为唐大山的大声而怯弱，冷着脸说道：“唐大山，我能洗冤，不是谁帮我，而是我确实没有犯罪！再说了，你认为你哥有冤，就去找办案的人去！更何况，我在边首县意外抓到唐大海，是因为唐大海正在对一家理发店进行抢劫。” 唐大山激动起来：“胡说，我哥怎么会去抢劫？我怎么听说，他正在理发，被你用砖头从身后闷了头，晕了过去，你才抓到的。办案人员都黑透了，能找出什么理？我就找你。” 郑庆仁疑问：“听谁说的你哥在理发被我闷晕的？” 唐大山手中的刀抬高了些：“你别管听谁说的。那个女的明明指认的是你，而你也都已经认罪了，不是你家里人，就是你媳妇娘家人找到了姓张的，栽赃陷害我哥，把你换出来，是不是？” 郑庆仁看着激动的唐大山，越发的感觉不对劲。 绝对有人故意欺骗性的告诉唐大山一些消息。 还没有多想，眼睛瞥到了唐大山背后的巷角，郑虎和赵宏两人手里拎着木棍和铁锹悄悄的走了过来，隐秘的给了两个人一个手势，说：“不是！” 唐大山冷笑了一声，向前缓慢的迈了一步，说：“你承不承认没关系，我哥被毙了，而你做生意赚钱、搬新房住新家，还有个漂亮的媳妇，都是建立在我们家的悲痛之上。今天，我必须也要你尝一尝脑袋被捅个洞的痛苦。” 话音说完，举着小刀子迅速的朝着郑庆仁猛扑过去。 郑庆仁从里面出来后，尽管忙着赚钱，闲余的时候也没少锻炼身体，如今的身体素质不比一般人差，见状，急忙侧身闪躲。 唐大山预判了郑庆仁的闪躲动作，手中的凶器瞄着郑庆仁闪的方向挥去。郑庆仁目光一直在刀尖上，见挥了过来，匆忙的躲避。唐大山的左拳紧接着重重砸来。 嘭！ 啊！ 郑虎的粗木棍重重的敲在唐大山的左臂。 嘶，唐大山疼的吸气，胳臂垂了下去。 嘭！ 赵宏的铁锹闷在了唐大山的后背。唐大山一个趔趄，撞在了墙上。赵宏顺势一铁锹砸在了唐大山的左手，哐当，小刀子掉落。 郑虎和赵宏一左一右按住唐大山的手臂趴在地上。 唐大山蜷着腿挣扎着：“放开我。郑庆仁，有种我们单挑。” 郑庆仁冷着脸，注视着唐大山，等对方不再挣扎，嘴里没声了，才说：“你哥唐大海从小就偷鸡摸狗，坑蒙拐骗，抢钱滥赌，你也没少跟着一块。他是什么人你比谁都清楚，竟然跑过来理直气壮的说他冤枉？” 唐大山一脸不服气，嘴角挂着讽刺的说道：“我哥确实有些小毛病，可都是小打小闹。你郑庆仁呢？不一样曾经也偷鸡摸狗，还跑砖窑里看小姑娘换衣服，完全能干的来抢劫强奸的行为。再说，那女人都指认是你了，还能有假？就是你不想被拉去打靶，姓张的想把竞争对手拉下来自己升上去，联合起来弄我哥去顶罪。” 郑庆仁弯了点腰，对视着唐大山猩红的眼。 “有人专门给你说的这些吧？”郑庆仁嘲笑的说道：“就是说这些东西给你听，你也不会举着刀在我搬家的时候跑过来，我想，还给你钱了吧？” 听完话，唐大山脸上明显呆滞了下，和郑庆仁对视了几秒钟后，心虚的低下了头。 猜对了。 而且郑庆仁也猜到了背后的人。 有胡建荣参与。 当然，胡建荣虽然怨恨郑庆仁，嫉恨张学斌，但是再怎么说胡建荣也做了十几年捕快，也不会愚蠢的做这种很很容易被查出来的小伎俩。 倒是有点像谷兴和的风格。 不是说谷兴和愚蠢，是谷兴和自傲。 就是用着这种小伎俩，简单粗暴，随便你查出来，但能拿我怎么样？ 第394章 想挣这个钱? 谷兴和这个人极其自负，而且睚眦必报。即便再小的矛盾也会不遗余力报复对方。 不过谷兴和应该没想到，找的这个唐大山就是一个怂货。 郑庆仁戏谑的说：“给你的钱的人应该还会交代你在人多的时候出来，可是我看你从早上就躲在这个角落，一直等到人走完的时候才出来，怎么，害怕人多，没那个胆子？” 唐大山身子颤抖起来，头羞愧的又低了点，很快又抬起头，色厉内荏的大声说道： “哪有人给我钱？我就是觉得我哥的事有问题，你说我哥有坏毛病，你也不是啥好人，凭什么你能洗脱罪行，我哥就得被毙了？” 面对唐大海的诡辩，郑庆仁也懒得继续争论。 他在思考，该怎么对待这个唐大山？ 是打一顿，再交给张学斌？ 唐大山攻击郑庆仁，但是并没有让郑庆仁受伤。就算问出了背后有人指使，可背后的人有身份有权利，让张学斌处理，也不敢过多的追究，最多也就是把唐大山关上几天。 之后呢？唐大山出来后会不会继续蹲守？ 郑庆仁自己倒是不怕，可郑庆仁担心董庆庆和郑星禾。 唐大山这一类人郑庆仁见得多了，越是骨子里怂，越是想在弱小面前耀武扬威，展现硬气。 郑虎看郑庆仁犹豫不决，面露狠色的说：“庆仁，饭店的人还在等着呢，你赶紧过去，这里交给我们。我保证让这个家伙以后不敢出现在你的面前。” 说着，抬着唐大山胳膊的手用了点劲。 唐大山呲着牙，服软的说道：“疼……我就是想问个说法，没有别的想法，你们想干什么？” “没别的想法？这攮子是拿着剔牙的？” 郑虎又抬了点手，唐大山脸上渗出了汗珠，难受的快哭了出来。 郑庆仁说道：“唐大海是不是冤枉我不清楚，但我确实是冤枉被关了五个多月，要不然县局也不会赔偿我一千块钱。” 这个赔偿金额有些夸大，而且还包含了唐大海的悬赏钱。 不过县局关于赔偿这一块，属于县局的保密事项，具体的金额知道的人并不多。 听到钱，唐大山一愣。 这一点姓胡的捕快没说啊！ 五个月赔偿一千块，一个月二百块就顶上自己一家挣一年的了。 怪不得这狗日姓郑的原本和他一样的农村混混，吃了几个月的牢饭出来能包厂盖新房。 原来得了一大笔赔偿。 注意到唐大山的表情，郑庆仁继续说道：“你哥要真是冤枉的，你就应该去县局讨说法，县里不管就去地区，地区不管就去省里。我听说，受冤被毙的人，会给三万块的赔偿，还会给一家人三个城里户口指标。” 人死三万块，还会给三个城里三个户口指标？ 唐大山眼睛冒着光，脑子计算着踏踏实实在家里种地，多久才能赚够三万？ 一年一百五，十年一千五，一百年一万五…… 二百年才能赚够三万块。 姓胡的捕快说唐大海很大可能是姓张的捕快接受了郑庆仁老岳父家里的委托被抓来顶替，救郑庆仁出来。 是不是真的这起抢劫q奸案的案犯，还不一定。 如果…… 哥哥唐大海真是被冤枉的，岂不是可以找公家要三万块赔偿？ 有了这三万块，岂不是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干了！ 不过……郑庆仁能出来，那是因为他有个县中学当校长的岳父。 自己家祖祖辈辈都是贫农，哪来的关系？ 随即唐大山就想到，没关系那就拉着有病的老母亲，去地区、去省里喊冤。 唐大山脸上变换的表情和贪婪的目光被郑庆仁看在眼里。想到饭店里的人还在等着，时间不能浪费在这，说：“唐大山，冤有头债有主，有人告诉你唐大海是被陷害，你就找那人找被向海的证据，你要是真的找到了，说不定还能领到三万块的赔偿。现在还在严打，可你要是真的在我这里行凶进去被拉去枪毙，那可绝不是冤枉。” “虎哥，宏哥，我先去饭店，你们尽快过来。” 说完，拎着谷诗的礼品盒离开。 郑虎和赵宏听懂了郑庆仁话里的意思，等郑庆仁走远了点，两人拉着唐大山到了一个角落，拳打脚踢。 临走前警告唐大山：“不要让我们再看到你，下次，就直接废了你。” 唐大山蜷缩着身子，双手抱着头倚在墙角，也没听到两人的警告，甚至身上的疼痛也没感受到，脑子在想着，哥哥唐大海到底是不是被拉去顶罪？ 饭店里人已经到齐。 郑宏伟和郑小伟两人招呼着人紧着空位坐，坐满的人已经有七桌。 郑庆仁看了下，仅董家的来人就坐满了五桌。 郑保进、郑应华和董英才坐在一桌，桌上已经摆上了酒。这还是两亲家第一次坐在一起，有说有笑。 董庆庆和徐玉琴、伍璐坐在一桌。这一桌都是妇女小孩。 郑星禾高举着小手被郑洁欣拉着，蹒跚的围着桌子好奇的看，被路过的人都一阵挑逗。 郑小伟走到郑庆仁身边，说：“哥，人坐的差不多了，烟酒也都拆开了，让上菜吧？” 郑庆仁点了点头。 郑小伟跑过去对饭店的安排了几句，回到了郑庆仁身边，说：“哥，咱们的人都坐西边角那桌，不过怎么没看到虎哥和宏哥？” “他们马上过来。” 话音刚落，郑虎和赵宏走了进来。 扫视了一圈，看到郑庆仁的位置，走了过来。 郑虎说道：“庆仁，人收拾了，手都不敢还一下，怂货一个，估计以后也没胆再来。你说，是有人花钱让这个怂货来找事？可知道是谁，我们去找对方谈谈？” “我能猜到是谁，不过我们去找没用，只会让对方更恼，后边我会想法解决。忙了一上午了， 我们过去坐吧。” 郑小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疑惑的问了下，赵宏小声的说了下。 听完情况，郑小伟愤怒的骂了一句：“兄弟俩没一个好人，应该都毙了。” 到了桌前，拉着椅子刚坐好，赵宏忍不住问道：“庆仁，你对那怂货说，冤枉被枪毙会给三万块的赔偿，是不是真的？” 郑庆仁好笑的说道：“咋了，想挣这个钱？” 第395章 这几天不方便 在这个一个县万元户都凤毛麟角的年代，三万块钱还真是一笔巨款。 真拿去买命，估计会有不少人愿意。 赵宏尴尬的说道：“这个钱可挣不了。不过我看那个怂货好像听到你说这些钱后，就开始心不在焉，我和虎哥下重手打，他的神都没回来，八成琢磨着怎么找官方要那三万块钱呢！” 唐大山这种表现，是郑庆仁想要的结果。 也许之前受到胡建荣的忽悠，觉得唐大海可能会被冤枉，可底气并不是那么足。又拿了对方的钱，所以自欺欺人的找来，也只敢躲在角落里等郑庆仁落单出来。 有三万块这么大的一个利在这里，游手好闲、偷鸡摸狗为生的唐海山很大可能会自我洗脑，坚信唐大海是冤枉，未来一段时间去找官方折腾一番。 这样就没心思放在郑庆仁这边，不用担心董庆庆和郑星禾的安危。 现在的郑庆仁也不差钱，席面的规格很高，可以说是县城的第一档次。 按照正常的搭配，这样规格席面搭配的应该豪县的老井贡酒，可现场是比老井贡酒价格低了不少的旭日酒。 但是现场的人没有微词——几乎所有人知道，这个旭日酒厂，是郑庆仁的产业。自己家办事喝自己家的酒，没毛病。 上菜，郑庆仁举着酒杯挨个桌子敬酒，在郑保进、董英才的那桌多喝了几杯，随后就回到自己的桌子上，郑庆仁刚坐下，就有几个年轻人在董正浩的的带领下来给他碰酒。 这些人郑庆仁只是见过面，知道他们是董庆庆那边的几个堂表兄弟。在和董庆庆刚结婚的那一两年，就算遇到面，也没搭理过郑庆仁。可以说只见过面，没说过话。 此时都端着笑脸。郑庆仁也懒得计较以前的态度，也笑脸相迎。 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客人开始散场。 董英才在郑保进、郑应华的招待下，喝的满脸通红，在董正浩的搀扶下上个了一辆三轮车拉了回去，伍璐单独骑着一辆自行车。 除了郑庆仁一家，小郑村的其他人出了饭店，也都直接回了小郑村。郑宏伟几个人回了佳仁厂里。 新家里，只剩了郑庆仁一家六口。 郑洁欣陪着董庆庆把家里重新整理了一下，郑保进酒喝的也不少，斜躺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浓茶，徐玉琴则带着郑星禾在一楼专门留给老两口的房间里睡觉。 整理物品的董庆庆忽然喊了一声：“庆仁，你来看一下。” 郑庆仁望去，看到董庆庆手中正端着谷诗送的那个礼盒。 不是一套餐具，有什么需要吃惊的？ 起身走了过去。 董庆庆把礼盒敞着口，摆放的物品一目了然。 里面的物品很简洁，只有五双筷子，和五把汤匙，一把小刀，五根牙签。 郑庆仁一眼认出，这些餐具都是象牙制品，从呈现微红的色泽上看，还属于最优的血牙，上面有着精美的雕刻。 挺贵重！ 这套礼盒董庆庆有印象，是郑庆仁拎着去饭店交给董庆庆保管的，当时董庆庆还以为就是普通的礼品，此时打开才发现，这个礼盒价值不菲，因此很好奇的问：“这是谁送的？” 郑庆仁不打算隐瞒，说：“谷记者。” 董庆庆心里有些异样，不过表情没变化，问：“谷记者怎么知道我们搬新家，还送这么贵重的礼品？” “我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得知我们搬新家，也不知道她送的礼品这么贵重。” 郑庆仁确实不知道谷诗如何得知自己要搬新家的消息，也不知道谷诗的礼品这么贵重，不过知道这是谷诗的性格。 来而不往非礼也。郑庆仁的几件化妆品送到了谷诗心坎里，回礼自然也是精心。 想到此，赶紧补了一句：“谷记者可能也是对上次在颖阳被夏贵刺伤我及时送医的感谢吧。但是这么贵重的东西咱不能留，你先收起来，下次遇到她还回去。” 董庆庆点头：“谷记者帮过你不少忙，理应咱们感谢她。她又送这么贵重的礼品，我们确实不该收。” 听郑庆仁不打算收这个礼品，董庆庆心里舒了口气，虽然还有不少关于谷诗的问题想问郑庆仁，但是忍了下来。 继续整理物品，完成之后，上楼去了主卧，把从董家带回来的个人衣物摆进了柜子，重新铺了下床铺。顺手把郑庆仁的个人衣服也整理了下。 一米八宽的大床，上面一套绣花的紫色四件套。 以后，一家三口就睡在这张床上了吧？甚至董庆庆有一种错觉，今天，才是自己真正的结婚日。· 下午四点多，在郑庆仁和董庆庆挽留无果的情况下，差不多清醒的郑保进和徐玉琴两人蹬着三轮车赶回小郑村。 郑洁欣的物品还没有全部从厂里临时宿舍搬过来，因此也赶回去了厂里宿舍。 新房里，只剩下郑庆仁一家三口。 郑星禾也已经醒来，对陌生的环境有些好奇。小家伙即将过一周岁生日，已经能清晰的喊出妈妈、姥姥、姥爷，奶奶发二声，爷爷发四声。至于爸爸，还在哇哇。牵着一只手的情况下，能蹒跚走着步。 趁着董庆庆准备晚饭的空，郑庆仁就牵着着郑星禾的小手屋里屋外来回走，一边教着喊爸爸。等吃饭的时候，小家伙爸爸喊得已经很清晰了，而且走路更加的顺畅了甚至丢掉牵着的手也能走上两步。 吃完饭，小家伙迷恋上郑庆仁牵着手到处跑，就一直缠着郑庆仁。一直到九点多才打着哈欠挣扎着找董庆庆，喊着：“木木，吃木木。” 躺在董庆庆怀里几分钟，就淌着哈喇子睡着了，董庆庆把小家伙放在了床中间，盖了薄被子。 宽大的卧室，董庆庆脸色羞赧的勾着头还真有点像新婚小媳妇。 郑庆仁看着时间也差不多，脱掉了外衣，挂在衣架上，说：“我去洗洗。” 董庆庆闻言，慌张的喊道：“啊？我这几天不方便。” 郑庆仁好奇了：“什么不方便？” 第396章 只能说遗憾 搬进新家的第一夜，郑庆仁几乎没睡。 作为年轻气旺的男人此时身边躺了一个仅着修身的睡衣媳妇可惜暂时不能碰是其中一个原因。 还有是多了一个随时因为各种原因醒来的小家伙，一会尿布湿，一会要吃奶，甚至还会悄悄的爬到床边。 看着董庆庆熟练的换尿布、喂夜奶、熟睡中手会下意识的搭在小家伙身上看小家伙在不在，郑庆仁才知道董庆庆看孩子的辛苦，想到这一年来几乎都没带过孩子，有些惭愧。 一早起来跑进了厨房，煮了米粥，热了馒头、咸菜，给小家伙蒸了一碗蛋羹。 做完之后，夜里也没休息好的董庆庆才起床。 学校考虑到董庆庆要照顾孩子，把董庆庆的课都安排到九点之后，因此董庆庆不需要早去学校。 搬入新家，伍璐还有些担心董庆庆一个人无法照看好孩子，商议一下，让董庆庆一早把孩子送过去，中午也回董家吃饭。 董庆庆吃完早饭，喂完孩子，去学校顺路会把郑星禾放在董家交给伍璐照看。 郑庆仁嘱咐了几句，就赶往了佳仁车辆厂。 佳仁车辆生产厂的建设生产按部就班，并不需要郑庆仁驻厂工作。郑庆仁现在主要忙碌的是电器城夏季电风扇的采购方面。 已经四月底，还有一个月就进入电风扇的销售旺季。 提前备货的采购价，就算是促销价销售，还是有很可观的利润。 大沪武雷那边有了回复，他已经通过关系，和厂家的销售领导做好了沟通。在电风扇销售旺季之前做好一批淡季价格的出厂计划，只要资金到账，电风扇就能发货。 第一笔三千台电风扇的款项已经汇了过去。 等待对方发货顺便筹备第二笔的款项。 还有要做的就是省城洗衣机厂的的代理经销筹备。 不出意外的情况，此时的省城洗衣机总厂已经正式量产“水仙”牌洗衣机。 厂长陈誉惜也答应了郑庆仁的代理和经销商的合作请求。 郑庆仁计划先拿下省城洗衣机总厂生产的“水仙”牌洗衣机合豫省的代理商和颖阳地区的独家经销商，把“水仙”洗衣机推广到合豫省全省销售。 代理商计划并不需要囤货，只需要代理商销售团队在省市县各级地方寻求采购方，然后从庐州洗衣机总厂直接发货，郑庆仁的代理商团队挣取差价或者厂家返点。 经销商需要拿货，但是采购量可以和销售计划配合。 所以郑庆仁现在要做的就是赶紧和省城洗衣机总厂签订经销代理协议，同时沟通好未来能给郑庆仁代理销售的洗衣机份额，以此组建代理和经销队伍。 郑庆仁拿起办公室的电话，从桌面上笔记本里找到了省城洗衣机总厂办公室的电话。 电话接通，郑庆仁报了身份，想着如果厂办公室的人不认识自己，该继续如何介绍。 郑庆仁想多了，电话里听到郑庆仁三个字后，立马兴奋的说道：“原来是郑厂长啊，我们厂长前几天一直在联系你，但不管是平和县的车辆厂还是你电力局的亲戚，都联系不上。我们同事还亲自去了下电力公司，也没联系到你。” 在省城洗衣机厂，郑庆仁自我介绍的身份是平和县车辆厂厂长，而如今车辆厂厂长已经另是他人。 自己那得大舅哥，也从电力局的机关部门调到了施工部门，请假回了平和县。 确实不好找到自己。 郑庆仁惭愧的道了歉。 电话很快转到了陈誉惜的手中。 郑庆仁再一次报了下身份：“陈厂长，我是颖阳的郑庆仁。” 陈誉惜手中是销售科上报来的最新订单，嘴角溢出了笑，放下单子，捂着话筒清了下嗓子，才说：“小郑啊，前几天我让人联系了下你，一直联系不上。 你给我们厂提供了借用品牌的建议后，我们厂就开了一个紧急会议，议论和探讨了一下，认识到我们厂自有品牌的市场认可度不够，新设品牌又需要时间积累。有自行车厂和大沪自行车合作的例子，觉得你这个借用品牌建议可行性很大。之后在省市多位领导的协调和帮助下，我亲自带队对接了大沪市洗衣机厂，经过几轮谈判，最终和大沪洗衣机厂达成了合作协议，我们厂的产品挂用‘水仙’品牌。 如今我们厂已经正式开始生产‘水仙’牌洗衣机。 还要多亏了你的建议，我也通知到了厂办公室，一旦联系上你，确定好你家的住址，送上一台我们厂第一批次生产出来的‘水仙’牌洗衣机作为感谢。” 陈誉惜的话郑庆仁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是想用一台洗衣机，抹平郑庆仁对洗衣机总厂的帮助？ 在洗衣机厂，郑庆仁提的代理和经销合作，一个字不提！ 陈誉惜相反悔？ 郑庆仁试探着说道：“恭喜陈厂长和大沪洗衣机厂的成功合作，省城洗衣机总厂生产‘水仙’牌洗衣机的消息出来，去订购的单位应该络绎不绝吧？” 陈誉惜掩不住的笑道：“确实，名牌确实对销售有很大的吸引力，仅仅省城的几家采购单位的订单，都已经达到我们厂一个季度的产量。” 郑庆仁挑了挑眉：“那我们的代理和经销合作？” 陈誉惜语气瞬间忧虑的说道：“小郑啊，你提出的销售模式很有前瞻性，在未来的家电市场会广阔运用开，我个人也非常认可。我们厂管理层和销售部门开会谈论下，虽然我一直试着说服他们，但是他们一致认为，现在这种代理商的模式还暂时不适宜我们厂。 所以，我们合作上，我只能说遗憾。” 陈誉惜还真是反悔了！ 看到自己厂的产品名牌加身，销售人员只需要在厂里办公室里坐着，拎着现金跑来采购的人排队提货，洗衣机销售供不应求，哪里需要代理商去帮忙销售？ 郑庆仁自然也明白陈誉惜怎么想的。 对陈誉惜前几天到处找自己的好感也顿时全无。 说道：“那确实很遗憾的。陈厂长，只能期待以后再合作了。对了，你们赠送的洗衣机我心领了，就别那么麻烦送来了。” 说完挂了电话。 陈誉惜听着电话里嘟嘟嘟的忙音声，冷哼一声。 果真还是年轻，没一点气量。以后就算有机会，也不会和这样的年轻人合作！ 第397章 着急妹妹 郑庆仁目光落在桌面上的洗衣机代理销售方案上，拿起钢笔划掉了上面的合作方庐州洗衣机总厂。 计划要因为陈誉惜的反悔需要改变了。 刚刚电话里郑庆仁的期待以后合作的说辞，也只是客气。 郑庆仁已经不可能再和陈誉惜合作！ 但是电器销售的计划不能因为庐州洗衣机厂的反悔而搁置 。 郑庆仁对陈誉惜这种出尔反尔的行为很厌恶，还激起了郑庆仁的斗志。 起身走到办公室的文件柜前，又重新翻出了那本家电厂家的记录本。 要重新找厂家。 不需要和省城洗衣机厂合作，代理的区域就没必要周边省。就在本省销售洗衣机，和庐州洗衣机厂直接竞争！ 前年，也就是八四年，国内放开和鼓励引进国外的先进家电生产线，仅仅八四年一年，家电工业就从国外引进了四十多条生产线，未来国内家电龙头企业都是从这个时间段开始走上快速发展的道路，甚至向着生产过剩的方向发展。 也用不了几年，市场上也会淘汰掉一批家电工厂。 所以郑庆仁并不担心没有家电厂家合作。 根据黄立明的记忆，结合郑庆仁的调查，圈定了两家厂家。 这两家厂未来十几年轮流做过国内洗衣机销量的龙头，只不过在地理位置上距离平和县要比省城远一些，一个在东一个在南，近的四百多公里，远的六百多公里，在物流成本上可能要增加一些。郑庆仁准备过几天两家都去谈一下，争取拿到徽皖省的代理，在省内和省城洗衣机厂硬碰。 随后，郑庆仁在厂里逛了一圈，去了下平和县的福丽电器。 福丽电器这一段时间也算是打响了品牌， 和前期一样销售紧俏的还是电视机和小家电，洗衣机、电冰箱这些大家电类，只有零散的交易。而这些大家电有消费能力的，一般都是县里的待遇比较好的单位和国营厂员工，还有少量的个体户，农村买的也就一两台。 这就凸显了中部农业小县城的消费力不足状况。 福丽电器有着价格的优势，抢走了不少县供销社、百货大楼等这些国营的家电销售商的客户，因此被这些国营销售商举报了几次，工商、税务、轻工局轮流上场查了一遍，对店铺的经营也有不小的影响。甚至有些单位领导明确警告自己单位的员工，不要去福利电器消费。 后来郑洁欣去了一趟县里，找了下吴云飞。吴云飞也觉得这种情况不利于县里的商业发展，就给各个部门打了下招呼，检查的频次少了很多。 有了福丽电器的竞争，百货大楼也跟着开始销售低价不用票黑白电视机，并且提供了三包，据说，里面的销售人员也学着福丽电器加强了培训，面对客户时态度好了不少。 郑小伟正在店里。 从颖阳店开了以后，郑小伟的主要工作就在福丽电器。 不固定在一个店，而是三家店哪里需要哪里跑，因此郑庆仁也给郑小伟新配了一辆摩托车。 郑小伟跟在郑庆仁身后在店里走了一圈，说：“哥，洁欣姐找了一趟吴县首之后，来找麻烦的人都没了。自从颖阳店铺开了以后，我就发现了，越是大、富有的地方，咱经营的越轻松。豪县那边的店也有公家来，但检查后就走了，也不频繁。颖阳那边，也就是第一天街道来了人，看了下营业手续就离开。” 郑庆仁走出店，跨上了新买的幸福摩托，踹了几脚，打着了火，拧动油门，听了一会发动机轰轰轰的咆哮，然后熄掉了火，说： “地方的营商环境很重要。不过商业在这边刚刚发展，我们也是属于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县里吴云飞属于眼光长远的一类官员，对我们有所帮助，所以佳仁车辆生产厂还在平和。现在的产业好好经营，能让我们未来有个富足的生活，如果我们想要飞的更高，就得换个更好的环境……省城，大沪或者南边的特区…… ” 郑小伟随着郑庆仁的目光望向了南方。 说：“我这个人没有太大的抱负和理想，只想吃喝不愁，再娶个和庆庆嫂子一样的媳妇。自从跟着你出来后，我更没什么想法，只想……跟着你。哥，你以后去哪，我就跟着去哪！” 郑小伟在真诚的样子，郑庆仁有点感动。 可想起去年几次去豪县回来，郑小伟一脸正经感慨一番突然转折为体验马车社的服务，担心郑小伟还有转折的话。 等了一会，没有转折，才说：“车辆厂建设不那么紧张了，让国强哥安排人把你买的那块地皮尽快盖上房子，先安上家。” 准备再问一下和孙芸的进展，郑宏伟蹬着一辆三轮车疾驰而来。 车刚刚停下，就急忙跳下车说道：“庆仁，吴卓凡打来电话，刚刚有一个从江城打到卓越旅店的电话，说是省师范大学的老师，急着找一个叫黄萍青学生的家人。吴卓凡说你曾经对他说过，如果有黄萍青找你或者有黄萍青的消息，就想法办尽快通知你。这是吴卓凡留下来江城的电话。” 郑庆仁急忙接过递来的纸。 福丽电器和佳仁三轮车旗舰店都暂时没有安装电话，最近能打电话的地方是一里地外的邮电局。 什么话也没说，跳上了郑宏伟骑来的三轮车，直奔邮电局。 看着郑庆仁着急的离开，郑宏伟疑惑的问：“小伟，黄萍青是谁？” 郑小伟也是有些不解郑庆仁听到黄萍青的消息，这么焦急！ 想了一会，说：“我也只听庆仁哥提过一嘴，说是他认的妹妹。” 当时还以为生意上面的交道。 现在看来不是那么一回事。 认的妹妹……亲妹妹有这么关心的样子？ 郑宏伟和郑小伟对视了一眼，都读出了对方眼里的想法，选择了闭口不谈！ 郑宏伟是真的打算对谁都不再提。 但郑小伟心里就复杂纠结的多。 有一个谷记者，现在又有一个黄萍青。 庆仁哥昨天才刚和庆庆嫂子搬进新家！ 第398章 授权处理 如果黄萍青本人打电话联系郑庆仁，郑庆仁也不至于太着急。 现在是学校的人打电话过来，说明黄萍青那边出了事。 三轮车飞快的奔驰，一里路五六分钟就到了。 一般家庭里还没普及到电话，打电话都是需要的邮电局，或者邮电局设置的公共电话网点。至于无人的公共电话亭，平和县还没有。 邮电局的公用电话需要排队。郑庆仁焦急的等了四五分钟后，接通了朱卓凡。 从朱卓凡那里得知，半个小时前卓越旅店接到了自称省师范大学张姓老师的电话，因为紧急情况，需要联系黄萍青同学的家人。 学校首先是联系豪县的教育部门，让他们通过黄萍青家庭地址所在的乡里去联系黄萍青父母。为了尽快的联系上黄萍青的家人，学校老师在黄萍青的宿舍找到了一张写有卓越旅店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知道郑庆仁对黄萍青很关注，所以朱卓凡问了一嘴黄萍青出了什么事，不过学校老师说只能告知黄萍青的家人。 此时郑庆仁已经可以判断，黄萍青真的出事了！ 挂了和朱卓凡的电话，郑庆仁转到了临着的长途区，打去了张老师留下的联系电话。 电话接通，郑庆仁就急迫的说道：“你好，我是黄萍青的哥哥，找张红星老师。” 电话里一道女声传出来：“我就是张红星。黄萍青的家人啊，黄萍青在上个星期学校的田径运动会……等会，黄萍青的家庭登记信息，家里只有只有父母和她本人，没有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学校有黄萍青的家庭资料很正常，郑庆仁也想到了一点，所以说道：“我是黄萍青的表哥，叫郑庆仁。您可以找黄萍青问一下。” 上次在省城的两天接触，又加上郑庆仁的感人故事，黄萍青已经默认了郑庆仁哥哥的身份，就算张老师去求证，黄萍青也不会拆穿。 张老师此时也没法找黄萍青求证，但从郑庆仁斩钉截铁的语气中，也相信了郑庆仁是黄萍青的表哥，说：“是这样的，郑同志。黄萍青在前几天的全校田径运动会上出了一点意外，我们需要联系到黄萍青同学的家长。” 郑庆仁脱口而出：“什么意外，严不严重？” 张老师声音小了些，说：“小郑同志，我能理解到你对黄萍青同学担忧的心情。黄萍青同学在这个月中旬的校田径运动会作为志愿者，不幸与参加比赛的学生发生了碰撞。可能黄萍青同学有所顾忌，隐瞒了受伤情况，一直没有去检查和治疗。上周五突然伤势复发，被送进了医院，目前还在接受治疗，我们学校需要把情况通知下家人。” 郑庆仁皱眉 ，声音也冷了些：“我问伤情有多重？” 张老师迟疑了下，说：“肢体上有几处骨折，其他的还在检查。” 郑庆仁听出了张老师话中的遮掩，不客气的说道：“中旬发生的事故，距离上周五至少也有一周了，这期间都没人知道她受伤？上周五送去医院，今天已经周二，伤还没全部检查出来？算了，电话里我们就不多说了，我马上赶往江城。” 听到郑庆仁要来江城，张老师急忙说：“郑同志，你误会了。我们是按照规定通知下家人，并不是让你们来江城。请你们放心，学校完全有能力处理，黄萍青同学的受伤学校也很重视，已经派专门的人去医院对接，也安排了人去医院进行照顾。” “我妹妹受伤住院，作为家人过去照看了解情况理所应当。我妹妹黄萍青现在在哪家医院？” 郑庆仁还要坚持到江城，张老师的态度冷了下来，说：“我说过了，黄萍青受伤的事学校能处理。再说了，我们要联系的是黄萍青的父母，请你让他们和我联系，再见！” 郑庆仁挂上电话。 照着张老师的话，黄萍青是在学校田径运动会上受的伤，责任学校逃避不了。 主动负责是担当的表现，不让家人过去却有点说不过去。 倒是像在隐瞒什么。 这一点郑庆仁也不关心，关心的只有黄萍青的伤，是否只是张红星说的那么轻松？ 不行，必须要去一趟江城。 郑庆仁瞬间下定了决心。 又怕豪县教委的人办事不积极，就拿起电话打去了卓越旅店，让吴卓凡也去一趟黄庄，找一下黄国梁夫妇。 省师范大学打来的电话，教委的人员很重视，挂上电话的同时，电话就拨到了新寺乡里，让乡里安排人员赶往黄庄找黄国梁。 这几年乡里走出的大学生不多，黄萍青可谓排第一。乡里的人也都认识黄萍青，得知省师范大学的老师找黄国梁，立即安排人蹬上自行车去黄庄。 家里没人，就地里、周边村里找。一个小时后，在邻村的地头找到骑着三轮车捡草药的黄国梁夫妇。 来找人的和黄国梁很熟，一屁股坐在黄国梁的三轮车上，喘着粗气，休息了半分钟，才能说出话：“老黄，教委那边消息说，你闺女学校的老师在找你们。” 说完递了一根烟过去。 黄国梁接过了烟，夹在了耳朵上，皱着脸，说：“萍青咋了？” 来人吧嗒吸了一口，吐了一口白圈：“没说，只让你回电话。你赶紧去一趟县里，到县教委找侯主任，给你闺女学校回个电话。” 黄国梁赶紧招呼了翻草堆挑草药的李秀影，蹬上三轮车。 李秀影拎着一把蒲公英，坐上了三轮车，问：“咋了？” 黄国梁蹬着三轮车：“萍青学校找咱。” 李秀影问：“是不是出啥事了？” 黄国梁没答话，此时心里也是这样想。 朱卓凡很快也到了黄庄，不知道黄国梁家，只能在村头找人打听。 抽着朱卓凡递的烟，准备给朱卓凡指路的黄庄人忽然看到回来的黄国梁，说道：“回来了，你找的人就是他。” 朱卓凡烟丢掉，迎上去：“是黄国梁叔叔？我是黄萍青的在县城的朋友，刚才省师范大学的老师打电话到我家的旅店，要找黄萍青的家人，我怕有急事，就赶紧过来了。” 这个说法也是郑庆仁提前交代的。 黄国梁心急，也没考虑黄萍青是否在县城有这么一个朋友：“谢谢你，我正准备赶往县里回电话。” 朱卓凡说：“叔，我这有学校留下的电话，这附近哪里有电话打过去，不用去县里。” 黄国梁想了下说：“村里电话这几天不通，最近的在闸工，那办公室里有电话。” 朱卓凡拍了拍摩托车后座：“坐我摩托去，先给学校回电话，问问什么事。” 黄国梁也没想那么多，下了三轮车跨上了摩托车。 冲着后面喊了一声：“秀影，你回家等着。” 朱卓凡启动了摩托车，嗡嗡……留下一道黑烟。 新寺大闸管理办公室，工作人员认识黄国梁，爽快的让用了电话。 朱卓凡站在窗外，听不到电话里的声音，只看到黄国梁脸色一阵担忧，一阵激动的变。 等黄国梁走了出来，朱卓凡才上前问：“叔，萍青那啥事？” 黄国梁脸上还挂着担忧：“没大事，老师说萍青在学校运动会受了伤，在医院治疗，告知我们一声。” “严重不？您和姨要不要过去？” “老师说没多大问题，不用我们去，学校安排有人照顾，说萍青受伤与其他人有关，让我们授权学校全权处理这件事，学校去调解当然更好，我就同意了。” 第399章 故意的! 黄国梁没觉得有什么问题，甚至觉得学校能够主动联系家里告知，并且一再叮嘱无需家里人操心学校会解决是负责表现。 但朱卓凡生意人，授权两个字很敏感。觉得一旦要授权的事，就不会简单。 朱卓凡不认识黄萍青，所以并没给黄国梁说什么，骑上摩托车把黄国梁送回了家。 到了家里，黄国梁热情的邀请朱卓凡进家里喝茶，这时候才想起来朱卓凡这个人的身份。 黄萍青是在县里读的高中，县城里是有朋友，但没听说有年龄大好几岁的男生朋友，还在学校留他那里的电话号码。 心里有些疑惑，又带有一点点防备。 姑娘年龄大了，婷婷立立，还像妈一样俊俏。 所以一旦有男生靠近，黄国梁就觉得是狼。 黄萍青这个寒假在回家一个多月，可没少被周边乡村的人惦记，上门说媒的来了一波又一波。黄国梁一个没安排见面，都婉拒掉。至于还有几个婉拒不掉坚持的，黄国梁也不怕得罪人，强硬的拒绝。 自己闺女就算找对象，也不会以相亲的模式。 何况，整个双寺乡，甚至周边的几个乡，没一个男孩配得上自家闺女。 黄国梁在朱卓凡身上仅仅看了几眼，就移开。 想不中！ 年龄大不说，还五大三粗的，没有一点书生气质。 黄国梁想知道这年轻人和自家闺女的关系到底如何，邀请朱卓凡坐在院子里的小方桌边，问：“小伙子，怎么称呼？” “朱卓凡。” 黄国梁回忆了下，没从闺女口中听过这个名字：“你是在旅店工作？” 朱卓凡风尘一路，也有点渴，端着茶杯坐下，说：“旅店是我家里开的，我不在旅店工作，是在隔壁开了一家卖佳仁三轮车的店铺。” 佳仁三轮车店？ 黄国梁目光落在了院子里的三轮车。 半个月前卖了一批药材刚买的。 佳仁牌！ 这家店铺的隔壁好像就是一家旅店，当时买的时候，接待的是个女孩，没注意有朱卓凡。 黄国梁能想到买这辆三轮车，还是因为年前去县城买电视机，下着大雪被卖电视机的郑庆仁用佳仁牌三轮车送回家，自己也蹬了几里路，觉得家里有一辆三轮车会更方便，就产生了买三轮车的念头。只不过刚买了电视机，手头紧张，等了四个月，清理了家里的药材库存，才凑够钱买。 想到这，黄国梁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个年轻人，不会和郑庆仁有关系吧？ 当时漫天雪花，郑庆仁到了佳仁三轮车的经营店，打了一声招呼，就借了一辆三轮车，说明郑庆仁和三轮车店铺的关系不一般。 尽管心里不情愿，可不得不承认，郑庆仁这个男孩很不错。 心细、热情，长相也秀气，不出众却有气质，还有生意头脑。 一想到郑庆仁，防备之心立即升到最高！ 以郑庆仁的形象，心机和手段，黄萍青还真有可能落入狼口。 “你应该不是萍清同学，怎么和萍清认识的？” 朱卓凡注意到黄国梁警惕的样子，实话说道：“黄叔，其实我并不认识黄萍青。学校打电话到我家的旅店是我找的一个朋友。也是朋友给的信息让我来的。他叫……” 黄国梁脸色铁青的抢过话：“郑庆仁！” 黄国梁可以确定，买电视机时黄萍青和郑庆仁第一次见面。寒假一个月，黄萍青确实单独出去几次说找朋友玩，难道这个时候又和郑庆仁见了面？ 两人关系好到学校都知道！ 郑庆仁，好手段！ “对，就是郑庆仁。黄萍青可能在学校留了紧急联人是郑庆仁。郑庆仁怕找不到他，留了他自己厂和旅店的两个电话……” 朱卓凡解释着，忽然发现了黄国梁脸上的寒气，停了下来。 想到郑庆仁对黄萍青的关心，想到郑庆仁平和县有了妻女，想到郑庆仁交代说自己是黄萍青的朋友，瞬间想到了某种可能！ 明白自己多嘴了。 赶紧起身告辞。 黄国梁也没起身送，气嘟嘟的灌着茶水。 李秀影走出来，见到黄国梁的样子，担忧的问：“萍清朋友走了？你不是说萍清在学校不用担心，这又是咋了？” 黄国梁茶杯重重落在桌子上：“白菜地里进猪了！” 李秀影莫名其妙：“说啥胡话，现在又不是种白菜季节！我刚才听到小郑的名字，刚才那孩子认识小郑？” 黄国梁腾的一下站起来，想火，忍住了，说：“咱闺女受伤了。闺女上大学，我还没去过她学校，等下帮我收拾下，明天我去学校看看她去！” 李秀影也担忧着闺女，说：“这几天不忙，我和你一起去。” 中午，郑庆仁接到了朱卓凡的电话，说了下去找黄国梁夫妇的情况，着重提了下学校要了黄国梁口头授权处理黄萍青在学校受伤的事。 下午，郑庆仁告诉郑洁欣和郑小伟，要出去几天。说了下离开后的工作。 郑洁欣以为郑庆仁是正常的出差。 郑小伟猜测，郑庆仁的外出，肯定和那个叫黄萍青的姑娘有关。 下班，郑小伟自告奋勇要帮郑洁欣搬宿舍的剩余物品，跟着两人回郑庆仁新家，主动要求蹭顿饭吃。 郑庆仁也没注意到郑小伟的异常，聊了会郑小伟的新房建设话题。 昨天从饭店折了不少菜回来，挑了几道还新鲜的热了下，郑洁欣又炒了两样青菜，等去接孩子的董庆庆回来，直接开饭。 饭桌上，郑小伟突然问道：“哥，你这次出门去哪？” 董庆庆目光凝视到郑庆仁身上，又要出门？ 郑庆仁咬了一口热馍，答道：“江城。” 郑小伟悄悄的看了董庆庆一眼，然后漫不经心的继续问：“江城？咱们和江城那边没什么业务吧？” “先去江城办点私事，之后可能去省城或者南粤省。” 郑小伟吸溜一口汤，也没抬头：“江城有什么私事？” 郑庆仁想着怎么回答，忽然发现，郑洁欣和董庆庆直直的看着自己，郑小伟虽然端着碗，耳朵却竖的笔挺。 这个郑小伟，故意的！ 第400章 别想着报警 郑庆仁瞬间就想到，上午黄萍青学校打来电话，自己急匆匆离开的样子让郑小伟胡思乱想。 至于怎么胡思乱想的，用脚指头都能想出来，肯定认为自己家里有这董庆庆的同时，外面彩旗飘扬。 关键—— 郑庆仁此时该如何回答。 说自己认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大学生当妹妹，没其他想法，谁信？ 或许有人信，但绝对不包括眼前的三个人！ 原本是以一个出差的由头去江城一两天，之后再去办点其他的公事。回来后别人自然而然都认为自己去办公事，这一段行程就隐藏。 没想到郑小伟成了变数。 郑庆仁坐直了身子，思索了一会，注视着董庆庆说：“在豪县有一家曾经对我帮助很大，对我也很重要，甚至可以说影响一生的人。这家的女儿在江城上大学，年龄比我小两岁多，我把她当做妹妹，亲妹妹。今天上午她们学校打电话说她在学校受伤住院。不管出于关心还是报恩，我的应当过去看看。” 这些就是实话。 看着郑庆仁认真说话的样子，董庆庆相信了。 她不能不信。 郑洁欣眼神挪向董庆庆身上，没看到任何怒气，悬着的心落了下来。 倒是郑小伟听完脱口而出：“哥，我咋不知道有这么一户人家？” 郑庆仁咬牙切齿的说：“你不知道的多了。吃完饭赶紧回去休息，明天早上七点，你骑摩托车送我去颖阳车站。” 四月底的天，已经薄外套的郑小伟忽然感觉到寒意袭来。 完了，得罪庆仁哥了！ 郑小伟想着，也不敢继续说话，赶紧吃完饭离开。 夜深人静。 郑星禾白天睡的足，精神饱满的扶着大床的边蹒跚一遍又一遍。 郑庆仁跟在后面护着。董庆庆早早的躺在床上，迟迟无法入睡。郑庆仁准备哄着郑星禾到隔壁房间玩，让董庆庆早点休息。 董庆庆忽然坐起身说道：“晚上吃饭时，听到你说道豪县那一家人的时候，能感受到你和他们的感情很深。如果不是禾禾小，需要人照顾，我就和你一块去江城。” “是很深，没法解释的感情！我一直在想着该如何向你叙述，可实际情况又有些魔幻，所以才没法如实对你说。但是不管你信不信，我是把他们当作亲人，把他们的女儿当作妹妹！” “我信！” 虽然董庆庆嘴上说的信，但是身体却是很诚实，等郑星禾累了睡着，郑庆仁躺在床上，董庆庆不自觉的和郑庆仁拉开了距离。 第二天一早郑庆仁准备好简单的早餐，让郑小伟等了二十多分钟才出门。 一见到郑庆仁，郑小伟就心虚的低头，小声说：“哥，别怪我。” 郑庆仁笑着拍了拍郑小伟的肩膀：“有什么需要怪你的，我的好兄弟！” 郑小伟打了个冷颤，跨上了摩托车打着火，等郑庆仁也上了车，一路上谨慎又急速的开着。 晚上八点多钟，郑庆仁乘坐的客车开进江城汽车站。 在车站周边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 休息了一夜，早早的赶往师范大学。 首先是去了黄萍青所在的数学系。不过和黄萍青的家人联系的张红星不是黄萍青的老师，也不是黄萍青所在系的老师。 郑庆仁打听后找到黄萍青的辅导员，询问黄萍青在哪家医院住院。 辅导员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年轻男子，不高，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询问了郑庆仁身份，说：“黄萍青同学送去医院时我并没在学校，当时是黄萍青宿舍楼的宿管送进了校医院，从校医院转出是是有专门的老师负责。负责黄萍青这件事的应该是文学院的张红星老师。” 闻言，郑庆仁窜出一阵火。 自己学生住院，作为辅导员竟然不知道在哪。 现在也不是追究的时候。 郑庆仁接着赶去文学院，没找到张红星，但是从办公室的同事得知张红星去了地区人民医院。至于是否和黄萍青有关，办公室的同事并不清楚。 一路打听，到了人民医院。住院部一个个科室咨询，终于找到了黄萍青的病房。 郑庆仁没有直接去病房，而是找到了医生办公室，敲了敲门。 传出一声“进来”，郑庆仁推开门。办公室只有一名四十岁左右的医生。 “医生，您好，我是三零四床黄萍青的哥哥，刚刚从颖阳赶来，想了解下黄萍青的受伤情况。” 医生抬起头：“师范大学送来的黄萍青？” “对！” 医生重新低下头：“这位同学的伤情和检查情况，你直接去问学校对接的老师。” 郑庆仁说：“老师说的比较笼统，我想了解的详细一些。我能不能看一下黄萍青的入院诊断和检查结果。” 医生抬起眼，在郑庆仁身上停了两秒：“这些东西不是谁想看就能看的，再说，你说是黄萍青的哥哥，就是了？要想看，有没有学校的介绍信？没有，就出去！” 说完，不再搭理郑庆仁。 碰了一鼻子灰的郑庆仁走向病房。 刚到了门口，就听到熟悉的声音凄厉的喊道：“凭什么她们欺负我，却让我承认我的错？” “黄萍青，不是说是你的错。这次冲突的起因是校田径运动会上你碰到了人没有向对方道歉，对方心里气不过讨说法引起的，自然需要你们互相道歉。” “张老师，田径运动会上，也是她们碰到的我，我大度没有追究，她们不依不饶，连续几天堵我在宿舍角落，动手打我，这从还把我从楼梯上推下来，学校不帮着我报警追究她们，还想包庇她们？” “不是包庇她们，是不想事态扩大。你的检查结果也出来了，也就是几处骨折，没其他内伤，休养一个月就差不多。黄萍青，你低个头，认个错。我也会让吴静带着那天参与的人都来给你道歉，给你赔偿。这事就过去了！” 黄萍青带着哭腔：“我被打，还要我道歉？不可能！” “黄萍青，别不识大局，只有你先道歉，吴静才会给你道歉赔偿。我也和你父母沟通过了，他们授权我全权处理，别想着报警了，就在我们学校内部解决。” 吱喳！ 病房的门被推开。 张红星看着进来的郑庆仁，疑惑的问：“找谁？” 躺在床上，脚上打着石膏，脸上淤青，身上背着固定带的黄萍青看到了郑庆仁，先是一愣，突然热泪盈眶！ 第401章 还回不回来? 此时的黄萍青看起来很凄惨，尤其流泪的模样，让郑庆仁内心一阵阵的刺痛。安静的走到黄萍青床前，轻轻拍了黄萍青的肩膀。从包里抽出了手巾，擦拭掉黄萍清脸颊的泪珠，温柔说：“我来了，没人能欺负你！” “你是谁？” 张红星又问了一遍。 郑庆仁转头扫了张红星一眼。张红星看着也就是二十八九岁，说： “我是她哥。” 张红星说：“胡说，黄萍青没有哥！” 忽然想起了，紧接着说：“你是黄萍青姓郑的表哥？” 郑庆仁摇摇头说：“是亲哥。” 亲哥？ 刚刚平静下来，止住眼泪的黄萍青泪水瞬间又滑了下来。原来他没骗我，真的把我当作亲妹妹，在我受到欺负，受到伤害，感受到绝望的第一时间出现在了面前！ 张红星有些疑惑。 电话里面说是表哥，现在又说亲哥。 虽然对郑庆仁真实的身份有些怀疑，但张红星已经和黄萍青父亲通过电话，不管郑庆仁是不是黄萍青的哥，都没有黄萍青父亲的话作用大。 眼前的人也就是二十出头，黄萍青资料里还有舍友的口中，黄萍青就是普通农村家庭，没有身份特别的亲属，甚至黄萍青读高中时候就是所有亲属里面最高的学历。 所以张红星很自然的认为，郑庆仁也就是一个普通人。 张红星警告的说道：“前天和我通话的就是你吧，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黄萍清在学校田径运动会上和同学产生一点冲突，受了点伤。受伤是在学校发生，黄萍青又是我们师范大学的在校生，这事学校能够处理。我们给家人联系，是告知你们，不是让你们过来。” 郑庆仁又安慰了黄萍青几句，才转身面对张红星。 圆脸，精修到脖的中发，蓝色的竖条 浮雕衬衣，下身是一条卡其色的长裤，脚上黑色的小高跟。 时尚的外表，和蓬头青面、身着浅蓝色的病号服的黄萍青有着强烈的对比。 在门外两人的对话郑庆仁也听到了，黄萍青受伤，是被人欺负！ 不仅如此，还让黄萍青忍辱给欺负她的人道歉。 郑庆仁很怒。 “你是张红星老师吧？” “是我！” 郑庆仁问：“你现在能代表师范大学？” 张红星迟疑了下，说：“学校安排我负责黄萍青受伤的事，在这件事上，我能代表学校。” 郑庆仁点头：“张老师，既然你能代表学校的话，那我就直接说了。我妹妹在学校受伤如此严重，我有权利要求你们学校给我们家人一个交代！” 张红星不可置信的道：“学校给你交代？” 郑庆仁前一步，凛然道：“不应该吗？” 面对郑庆仁的欺身一步，张红星心虚的后退一步。 忽然想到了自己是师范大学的老师，此时又代表着师范大学处理是事情，对一个应该没有身份的年轻人犯怵，实在不应该。 自我打了气，迎视眼前的年轻人，凌然的说：“黄萍青在校受伤，学校已经依照规定第一时间救治，并安排人照顾，这就是给家人和黄萍青本人最好的交代。” 郑庆仁回头看了一眼黄萍青，黄萍青嘟着嘴，对这句回答并不认可，眼神期冀、又带着害怕的看着郑庆仁。 郑庆仁读懂了这个害怕……怕郑庆仁不管不问。此时突然出现的郑庆仁，已经成为黄萍青在孤立无助时候的浮木。 给了黄萍青一个微笑，转回头继续说道：“把在校受伤的学生及时医治不是学校的责任，怎么成为给家人的交代了？我们要的是调查发生事件的经过，如果只是意外事故，根据责任处理就行。就怕是故意伤害行为！ 如果真是，我们也会告诉对方，我们不是可以随意欺负的！张老师，请先离开吧，我妹妹要休息。” 郑庆仁并不想和张红星在话语上拉扯。 实际上是想上去揍上一顿，不过郑庆仁还存在理智，也知道打人只能发泄自己心中的怒火，对黄萍青来说，或许只想要一个公正处理。 张红星还想说上几句，可看到郑庆仁赶人的架势，讪讪的离开。 等人出去，郑庆仁把病房的门关紧，回到床边：“如果真有人欺负你，我来就是帮你出头的！ 谁也不能欺负咱！” 黄萍青眼泪再一次涌了出，也不再控制声音，倚在床头的铁栏嚎啕：“她们……呜呜呜！” 郑庆仁也忘记两人是没有血缘关系的年轻男女，心疼的拥住了黄萍青的肩膀。 几分钟后，黄萍青忽然醒悟，急忙推开了郑庆仁。羞红的脸埋在了胸口，支吾着说：“我……” 郑庆仁截住了话，轻笑着说：“我是你哥。” 等了一会，也不见黄萍青抬起头，察觉到黄萍青是真害羞了！ 毕竟两人见面次数不多，二十来岁的异性青年，郑庆仁再怎么讲故事，黄萍青也不可能真把郑庆仁当亲哥。 黄萍青想到关键的问题：“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 “你受伤，学校通知家里人。可能找到了上次在省城我留给你的电话号码，电话打到了豪县卓越旅店，我就赶来了。” “你……听到我受伤，就来了？” “对，我是你哥嘛！” 黄萍青的泪又滑了出来。 十分钟过去，黄萍青才平复心情，然而在郑庆仁继续追问受伤原因，黄萍青倒是犹犹豫豫，支支吾吾的不说，说了也只说和同学碰触，不小心摔下了楼梯。身为受伤的一方，又要和对方道歉，黄萍青心里不服，所以才和老师起了争执。 见郑庆仁还在追问，黄萍青平静说：“就是一个意外事故，我知道你很忙，你能出现，我就已经非常的开心。” 郑庆仁知道从她嘴里问不出来真实的经过，不再追问，起身给黄萍青往上搭了点被子：“你先休息，我出去会。” 拎上包走出了房间，轻轻关上了门。 望着郑庆仁离去重新关上的门，黄萍青突然一阵失落。 他走了？ 还回不回来？ 第402章 撞见父母 走出病房，郑庆仁没有离去。刚刚和黄萍青的对话，黄萍青对具体的受伤情况也在遮瞒。在护士台以病人家人的身份换了几位不同的护士，打听到黄萍青的受伤详情。肋骨和跖骨多处骨折，后背、大腿有大片的软组织损伤，耳后根还缝了几针。庆幸确实没有内伤。 黄萍青被送来医院是半夜，处于昏迷状态。 并不是当场摔倒或者被打到昏迷，是因为受伤没有及时就医，半夜里疼晕的。黄萍青的伤并不全是摔伤，还有被殴打。 护士在聊起时， 话语中露着同情。 郑庆仁也打听到，黄萍青从住院救治，学校安排了学生每天饭点来送饭。老师身份的人倒是没来几次。 知道了大概情况，郑庆仁走出了医院。 中午十一点多，郑庆仁拎着饭菜回到了医院。黄萍青斜躺在床上看书，连郑庆仁推门进来，都没看上一眼。 郑庆仁默默的走到床头桌边，把拆开饭菜的油纸，才说：“吃饭了。” 恩？这声音…… 黄萍青猛的抬头。 是郑庆仁！ 他没走！ 几乎同时，问出了声：“你没走？” 郑庆仁笑着想抚摸黄萍青的黑发，觉得不妥，缩回了手：“我拿毛巾湿点水，你洗把手，吃点东西。” 郑庆仁往水盆里倒点热水，又指着架子上的两个毛巾问了拿个是，放在水里打湿，拧掉多余的水分，递给了黄萍青：“手能动吧？自己来。” 黄萍青木讷的接过毛巾，好一会回过神，擦了手。纠结着毛巾要搭在哪时郑庆仁接过去在水里又摆了一下，拧干水放回了原位。 回到床边，对还在发呆的黄萍青说：“快吃，我跑了一个多小时买的。 这板鸭不是学校食堂和国营饭店里那种，是在山西边路边小摊，摊主是无为人，从几十年的老店走出来的，做出来的板鸭不比老店的差。这边都是油烧饼，我跑到了山北才找到芝麻烧饼，怕凉的快让店主多包了两层纸。回来路过了一家人特别多的店老饭店，想着里面的饭菜味道不会差，就进去买了他们特色的虾仔面和桂花糖酥烧饼。如果你有指定想吃的，晚上我再给你带。\" 黄萍青听着郑庆仁的滔滔不绝，忽然觉得有这么个哥哥关心爱护，幸福感悠然升起。 而且黄萍青觉得，郑庆仁好像很了解自己对吃的喜好。 刚到江城那会，偶然吃了一次舍友从无为带来的板鸭，黄萍青就喜欢上了。后来学校食堂也有这道菜，但是味道和第一次吃的不一样。为了吃板鸭，黄萍青独自好几次坐汽车去无为县里买。 黄萍青喜欢吃豪县打的芝麻烧饼，不喜欢这边的普通面点店的油烧饼，唯独喜欢耿福兴的酥烧饼。 作为大学生，读书学习是主业。 吃……在黄萍青认知里，属于不务正业。所以几位宿舍的舍友，都不知道黄萍青的这些喜好。 郑庆仁是怎么知道的？ 郑庆仁确实不知道。但是，黄立明知道。黄萍青进入大学经常和在省大读书的黄立明写信，不好意思告诉舍友的喜好，当然不会隐瞒自己的哥哥。 “发什么呆，快吃！给你个鸭腿。” 郑庆仁从包着板鸭的油纸里翻出切了块的腿亲切往黄萍青的嘴巴里塞。 黄萍青下意识的用嘴去接。 哐当！门被推开。 “妮……” “萍清……” 响起了两道喊声。 用嘴接过郑庆仁递过来鸭腿的黄萍青和往黄萍青嘴里塞鸭腿的郑庆仁同时停住，看向了门口。 往房间里走的黄国梁和李秀影两人也驻足。 怔怔的看着病床上的画面。 “你怎么在这？” “妮，咋这么严重？” 黄国梁和李秀影的声音同时发出。 两人前边还有一个女生，被安排送饭，也是带着黄国梁夫妇过来，疑惑的看了房内的画面，放下了饭盒，带着八卦之心离开了。 擦了下手上的油，在黄国梁审视的目光下，郑庆仁走到了一边。 朱卓凡说过，黄国梁在张红星的说服下，不打算来江城学校。哪成想两人突然出现在江城。此时郑庆仁有一种偷摸谈恋爱被女方父母抓包的感觉。 黄国梁心有一股凉意。刚刚，郑庆仁好像在喂自己闺女吃饭！两人的关系好到这种地步，当爹的竟然不知道。 黄国梁为什么来江城？ 就是心头隐约猜测接到电话的郑庆仁偷摸着过来。 可还是来晚了。 李秀影心疼的自己的闺女，抱在一起痛哭。 黄国梁引着郑庆仁到了门外，审问的架势问：“什么时候到的？” 黄立明在黄国梁的严厉教育下长大，从小骨子里对黄国梁有种惧怕。大了或许没了怕，但心底的敬爱还是在的，所以郑庆仁面对黄国梁叱问不敢抬头，声音也不大：“昨天晚上。” 黄国梁想骂几句，可张着嘴没出声。人家得知自己闺女受伤，第一时间赶了过来，有什么可怪罪人家的？ “大……叔，我和萍清不是您想的那样！我就是把她当作妹妹，得知她在学校受伤，过来看看。 ” 黄国梁嘲讽道：“你猜我信不信？” 郑庆仁也知道，一会半会解释不了什么。 此时倒是想知道，黄国梁和李秀影两人知不知道黄萍青受伤经过，因此问道：“您和姨什么时候到的？” “也是刚到。先是去了学校，那个张红星老师就让送饭的同学带我们过来了。” “张红星有没有说萍清怎么伤的？” 黄国梁见郑庆仁岔开了话题，想着此时继续刚才的话题也不合适。但是黄国梁对郑庆仁直接称呼张红星的名字也有些反感！怎么说人家也是大学的老师！更加觉得郑庆仁配不上自己闺女，说话也有点冷：“没说，不过前天在电话里说过，是在校运动会和其他人意外碰撞受伤的。” 郑庆仁见黄国梁对张红星给的说辞没有一点怀疑，沉默了一会，说：“叔，萍清的伤不是意外！她在学校遭到她人欺负了！” 第403章 这人坏透了 “被欺负？”黄国梁出于对学校的信任，并没有想到这一点。 “我来到医院，在医院门口正巧听到了张红星老师和萍清的对话……” 郑庆仁讲了一遍在病房外听到黄萍青和张红星争吵的话，还有黄萍青满是委屈的场面。 “张红星离开后我问了萍清，她可能有所忧虑，并不对我说实话。我就以家人的身份从医院里面打听，了解了萍清的伤情。萍清身上胸口和脚上多处骨折，说是摔倒说的过去。但我从护士口中还得知，萍清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身上还有被人殴打的痕迹。” 黄国梁火气上来：“萍青被人打了？” 郑庆仁忍住了心中的那团火，说：“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从身份上来说，我和萍青没任何关系，没法直接去学校追责。” 黄国梁转身回到了病房。李秀影擦干了泪，摸着黄萍青身上的石膏问来问去。 黄国梁看到了黄萍青身上的石膏，夹板，还有药水，湿润了眼。 心里自责，千里迢迢来到闺女上学的地方，见到闺女的第一时间没去关心闺女的伤情，却对一个关心闺女的男人斤斤计较。 脸色凝重的冲着黄萍青问：“萍清，你身上的伤到底怎么回事？” 黄萍青咬着牙，小声的说：“爸……我不小心摔的。” 委屈的小眼神怎么能瞒得住黄国梁。黄国梁坐在床边，声音小了些：“萍清啊，我和你妈是农民，一辈子面朝黄土，没多大本事。可我就你一个闺女，从小到大我和你妈都把你捧在手中，大声呵斥都没有过。你也争气，这么多年来十里八村里第一个大学生，这两年爸妈在整个乡里面子都有光，在外人面前每每说到你，别提有多自豪。 你这伤的不明不白，爸不能当做无事过去。你是想等着爸去学校闹还是跟爸说清楚，去讲道理？ 跟爸说，咋回事？” 黄萍青可不想黄国梁去闹，加上也确实委屈，哭着说：“爸……不是我错……呜呜……” 事情起因还是在学校田径运动会。黄萍青被选为系里的引导员，也就是举牌人。因为身材高挑，面容姣好，成了场上的一道光，抢足风头。在运动会期间，黄萍青也是运动会的志愿服务者，很受参加比赛同学的欢迎，争着抢着要喝黄萍青倒的热水。后来就有一个叫吴静的文学系大三学生有意无意的过来找麻烦。 黄萍青说起来眼泪就止不住：“我一直忍着不想和他们起冲突，但是那个叫吴静的说话实在太难听，她说我……出来发骚，故意勾引男同学……可那天穿的高叉旗袍礼服是学校提供的，妆也是老师帮我画的。我才顶她几句，她就直接动手抓我，我脖子上都被抓伤。那天现场的人多很快被拉开了，可之后几天，她天天带着人上我宿舍找我麻烦，我就躲。 上周五晚上，我刚从水房洗完衣服出来，她又来了，污蔑我和人他们系的男同学谈对象，骂我不要脸，说两年前严打时候我这种人皖北拉去枪毙。一群人打我，还把我从楼梯口推下楼梯……可她说的那个同学，我根本不认识！呜呜……” 听完，黄国梁气的直哆嗦。 幸好来了一趟！要不然还知道闺女在学校有这么大的委屈。 李秀影也是怒。她一边帮着黄萍青擦泪，一边看着自家男人，眼神警告必须要给自己闺女要个说法。 哪里需要李秀影提示，黄国梁自身的怒火都压不住了，说：“我现在就去学校。” 郑庆仁急忙说：“叔，既然知道事情原委，就不急着这一会。现在是午休时间，去学校不一定能找到人。您和姨还没吃饭吧，我出去买。吃完饭，我和您一块去。” 黄国梁翻了郑庆仁一眼：“这是我家的事，你去干什么？郑庆仁，别以为你第一时间赶到江城，还打听到萍清受了欺负告诉我们，我就会认可接受你。 不可能！ 萍清现在是大学生，学业为重。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她的学习生活。你走吧！” 把郑庆仁赶出了病房门。 黄萍青对黄国梁的行为埋怨的道：“爸，你干嘛把人撵走？” 女儿这个态度，让黄国梁一阵心酸。养的再好的白菜，总有一天被拱的时候。 呸！呸！自家闺女是四月中的牡丹，是五月初的芍药，才不是白菜。 黄国梁原本是已经对郑庆仁没多大的厌烦，但是一听怀疑黄萍青和一个男学生谈对象成为黄萍青被同学欺负的理由，才对郑庆仁重新痛恨：“萍清，跟爸说，你和这个郑庆仁到了什么地步？” 黄萍青被问的脸颊羞红，扭捏的说道：“你说什么呀！我们总共就没见几面，而且每次都是在我有事时候出现，帮助我。他说把我当作亲妹妹，……” “爸，郑庆仁他其实和我哥认识。郑庆仁说，十二年前的夏天，我哥出事的那天，他……” 怕黄国梁真乱想，黄萍青连忙把郑庆仁在省城时候说黄立明出事在现场的故事说了一遍。 黄国梁听完，也能感受到此时的黄萍青对郑庆仁的话深信不疑，恨铁不成钢的说道：“闺女啊，你都是二十了，还这么单纯，他这明显就是打听到我们家的一些消息，编的一个故事骗你的！亏我还觉得他这个人不坏。 现在看来，坏透了！” 黄萍青反驳道：“爸，我觉得郑庆仁应该没有骗我！他清楚的说出那年夏天我爱穿的衣服和绿凉鞋，还知道我们家院子里十一年前挖掉的两棵花椒树。” 这几句话不说还好，一说黄国梁对郑庆仁恨得牙更疼。明显郑庆仁为了自己闺女下了很大的功夫。还有，这个郑庆仁也挺有本事，连十多年前的事都打听到！如果不是黄萍青提起，黄国梁都记不起来院子里的两棵花椒树什么时候挖掉的，至于那时候闺女喜欢穿的衣服和鞋，早忘了！ 第404章 他真的在场? 李秀影蹙着眉头想了一会，说：“老黄，我觉得小郑人不坏。再说了，刚刚萍清说的话里立明落水的细节，我倒是觉得不像是假的。村里大春说看到立明和两个小孩一块在河边，出事只找到两个，另外一个是谁都不知道，还以为大春看错了。说不定立明出事时，他真的在场。” 被李秀影这么一提醒，黄国梁想起来了。当时找不到黄立明时，村里的黄大春说黄立明和另外两个小孩沿着河往南走。 没多久就从河里先后打出了两具尸体，还浪费了两天时间找第三个人。一直没找到，再加上周边村里也没有小孩丢失，大春又犹犹豫豫不敢确定三个小孩，才了罢。 都以为只有两个小孩。 哪怕到了现在，所有人也都默认了黄立明出事时只有两个孩子，都十足落了水遇难。 难道真有第三个孩子？ 黄秀影见黄国梁沉默，更加认定了自己的猜测，说：“去年你去接萍青，顺路买电视机，小郑冒着大雪蹬着三轮车把你们送回村，到了家里洗把脸就走了，之后也没有露面，看着也不像是冲着萍青来的。” 黄国梁想起来了，那天郑庆仁蹬着三轮车连路都没问一声，直接奔到了黄庄。显然是认识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家。 如果真如萍青所说，郑庆仁不止一次悄悄的找到了黄庄，观察过自己家人，对自己家人熟悉，这也能对得上。 尽管心里已经信了郑庆仁在黄立明落水的现场，但是黄国梁还是觉得郑庆仁有冲自己女儿的可能。 而且黄国梁心里还有个念头，郑庆仁当时在现场发现人落水立马到附近喊救，自己的儿子黄立明是不是就能被救出来？ 这十年来，整个黄家虽然不再提这个儿子，当做从来没有黄立明这个人一样。但黄国梁怎么可能不想，怎么不心痛？ 李秀影更是在无数个夜里，对着黄立明仅有的一张照片哭泣。 李秀影问：“老黄，要不要把小郑喊回来？” 黄国梁烦躁的说道：“喊他回来干什么？咱家的事，咱自己处理。他说的话要是真的，心里对立明有愧疚把萍青当成亲妹妹，那就最好别打其萍清的主意。” 出了医院，郑庆仁在附近找了一家饭店简单的吃了午饭，回到了招待所休息。 以黄国梁的性格，肯定会为了女儿到学校找说法。 但是结果，还不能确定。 张红星代表学校处理这件事，那个叫吴静的学生会如此被偏袒，身份应该不一般。 到时候，给对方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或者直接以黄萍青的学业威胁黄国梁，一辈子在农村的黄国梁，尽管脊梁骨很硬，可牵扯到女儿的未来，很可能会妥协。 黄萍青呢？ 有不甘，可为了读书也会妥协。 对自己妹妹羞辱，殴打，推下楼梯，郑庆仁可不会妥协。 对方至少要得到相应的责罚，或者也得去受罪。 下午，临近放学，郑庆仁再一次赶到了师范大学。到了文学系，经过打听，郑庆仁了解了吴静的一些信息，本来想和吴静见个面的，但没见到吴静的人，同学说是吴静请了两天假，明天才能回来。 吴静是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三学生，在学校学生会还担任副会长，经常在校报发表些文章，也是个小名人。 而关于吴静和黄萍青冲突的事，学生都缄默其口。 应该有人提前做了交代。 在学校闲打听，也听到黄国梁下午来到学校的消息。好像还在数学系的办公室闹了一会，直到张红星赶来，才把黄国梁劝走。 郑庆仁出了学校，在江城街上又买了些食物，再次去了医院。 再见到黄国梁，黄国梁仅仅问了一句：“你没走？” 之后不再搭理了郑庆仁。 郑庆仁再和李秀影打招呼时候，发现李秀影很复杂的看着自己。 “立明出事时候，你真的在旁边？” 郑庆仁明白了，在省城讲给黄萍青的故事，黄萍青又说给了黄国梁和李秀影。此时微妙的现场，说明黄国梁和李秀影信了一大半。 那就趁这个机会……认下黄国梁和李秀影！ “姨，当时的画面我历历在目。有时候做梦，也能梦到，两个男孩，一个拎着蓝白条的汗衣、穿着绿色的短裤，另外手里拎着绿色上衣，也是穿着绿色短裤。两人都赤着脚。” 两个孩子从水里捞出来，虽然都是光着上身。但两人出门的时候，黄立明的确穿着蓝白的短袖。 黄国梁信了！ 李秀影也信了！ 黄国梁一个箭步，双手握住郑庆仁的肩膀：“你见他们落水，怎么不喊人？” “叔，他们落水我在附近来回跑了几分钟，没找到人。水里看不到他们俩，我就害怕的跑走了。” 李秀影急忙把黄国梁拉开：“老黄，你干什么！当时他也就十岁孩子！” 黄国梁松开了手，默默的站在了一旁。 李秀影安慰的说道：“小郑，叔和姨都不怪你！而且，你没跟他们一块，才是对的！” 郑庆仁凝视着李秀影。再次提到儿子，李秀影努力着忍着不哭出来。 “事后我在心里发过誓，以后找到你们，把你们当做父母一样给你们养老，把萍清当做亲妹妹一样疼爱。所以前天我得到萍清在学校出事的消息，立马让人去黄庄通知你们，我赶了过来。谁也不能欺负我妹妹！ 叔，今天您去学校，他们怎么说？” 李秀影见黄国梁没有答话的意思，主动说道：“你叔说，萍清的事学校还在调查，只不过怕影响不好，所以对外说是意外事故。但是请我们放心，学校一定会给我们一个说法，一定会公平的处理萍清的事，还安排了招待所让我们先住下。” “那就先住下，看看给我们一个怎样的说法！” 郑庆仁说完，把带来的饭菜拆开。 斜躺着听着对话走神的黄萍青随着郑庆仁的动作看了过去，很快，再一次愣住失神：这些饭菜……都是我妈爱吃的！ 第405章 你有媳妇? 三个崭新的铁饭盒，装了三个满满的热菜。粉皮炒蛋，葱花羊肉，蒜薹炒肉，还有报纸包着的五个芝麻烧饼。 黄国梁家庭条件在一个庄里来说排在前列，属于农村里的富足户。在家时候，粉皮鸡蛋也都是常备食材，但是黄国梁和黄萍青喜欢温水泡后切条配上菜凉拌，李秀影喜欢磕两个鸡蛋炒。 羊肉黄家里不常有，不是没那个条件。而且嫌弃膻味，黄国梁还好，冬天时候还会喝点热乎的羊肉汤，坐席的时候吃几块炖羊肉。但是黄萍青哪怕是吃不饱饭的那几年，也一口羊肉不吃，汤也不喝一口。可李秀影喜欢，村里有杀羊的，都会过去要上两斤，一半给黄国梁炖汤，一半热油葱花爆炒自己吃。 每年，李秀影都会自己种上两分地的蒜薹，一到收获日子，顿顿都少不了。黄萍青都吃腻了，李秀影都不嫌多，说就喜欢蒜薹的清脆。 三种菜的食材都不复杂。 同时出现，黄萍青第一个念头，李秀影喜欢吃。 然而，黄萍青还有其他的好奇点。 来到江城一年多，并没有在江城吃到过这三样菜，粉皮、蒜薹这边也不常见，炒菜的做法也和这边人的口味不符。郑庆仁从哪买到的，这么巧，这么准？ 联想到中午郑庆仁带来的饭菜，都在自己的喜欢点。今天中午，也是黄萍青从校运动会以来，吃得最饱的一次。 郑庆仁对自己家的人就这么心有灵犀？ 不得不让人有疑问！ 这样三样炒菜，江城的饭店还真没有。 郑庆仁先是去了一家国营饭店，拿着菜单一看，都是偏甜口味，黄国梁和李秀影都不爱吃。又溜达了一段路，遇到了一家个体饭店，规模不小。进去看了下，饭菜的价格比国营的稍微高一点，但是食材齐全。郑庆仁看着炒菜的师傅不是太忙，和老板沟通了一下，用现有的食材指挥着大师傅炒了几个符合李秀影口味的菜，还加大了量。钱方面，郑庆仁也没少给，双方都乐意！ 黄萍青忍不住问：“这菜你在哪买的？” 郑庆仁只想着让黄国梁和李秀影吃好，没想太多，说：“你们学校南边，一家开了没多久的私营饭店。我看他们那的饭菜口味偏淡，让老板照着我们那边的口味随便炒了几个家常菜。” “真是随便炒的？” “恩，照着他们店里现有的菜来的。” 黄萍青注视着郑庆仁，观察郑庆仁的表情：“说来也巧，这几样菜我妈特爱吃。” 郑庆仁露出意外惊喜：“我是照着我妈的喜好让老板做的，没想到误打误撞了，姨也喜欢。” 对郑庆仁的回答，黄萍青还有着疑惑，不过也没再问。 只不过心里对郑庆仁的好奇又升了起来。 李秀影看到菜里又是鸡蛋，又是羊肉和肉丝，这在农村里不过年过节，或者重要日子，凑不到一起，心疼的说：“这花不少钱吧？而且这饭盒也是刚买的，还买这么多，总共多少钱？等一会儿让你叔给你。” “姨，您们难得出这么远的门，总得吃好休息好。” 郑庆仁并没往钱上面答，继续说：“叔，饭菜我都是让他们照着大份做的，四个人都能吃饱，现在还热，您也快吃。” 黄国梁并没有回话，还在一边心事重重的样子。 郑庆仁知道黄国梁想起了黄立明，心里难过。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也该走了，提出了告辞。 刚准备出门，黄国梁叫住了：“郑庆仁——再一次谢谢你对萍青的关心，这买菜的钱你拿着。还有，我和你姨来了，能照顾好萍青。你的时间也很重要，我们不能耽误你，你明天就别过来，做你的事去吧……” 郑庆仁退回了一步，看着黄国梁手中两张大团结，没有接。 “叔，刚才我说的话并没有一分假，在我心里已经把你和姨当做我的父母。只不过现在没叫你一声爸妈，一是没征得你们同意，二是怕你们误会。我也确实把萍清当做我的妹妹。给您们买菜是我的一份心，不是钱的事。 我是平和县双浮乡人，原本是在农村种地，这几年政策好了点，也开始干点个体事业。我爱人是一名小学老师，我还有一个差半个月满一周岁的女儿。因为生意的关系，我在豪县县城也有两处房子，所以偶尔也会在豪县住，这是我大概的信息。” “你结婚了？” “你成家了？” “你有媳妇？” 黄萍青、刘秀英、黄国梁三人的三道声音同时问出。 郑庆仁扫视了三个人的表情。 黄萍青……吃惊的同时还有一丝……慌乱。 李秀影虽有诧异，但脸上是开心的笑容。 黄国梁看着有一点如释重负，想再确认的期盼。 郑庆仁点头：“我成家两年多了，办事的时候还不到法定结婚年龄。这次来江城，我和和爱人说了。她这个人很不错，理解我的内心。以后有时间，我会带着爱人和孩子去看看您们。” 黄国梁忽然笑着说道：“小郑，我能感受到你对我们关护的真心。也能理解立明在你眼前出事，给你心里带来的阴影，但是你心里别有负担，你也没有任何责任！而且应该庆幸，你没跟着他们一起，否则又多了一家悲剧。 年前你冒着雪送我和萍清回黄庄，我就觉得你是个善良的孩子，我等了半个月的耳护也被你小子抢走了。你走后，你姨还在一直夸你，前些天还念着你怎么没来收药材呢！” 黄国梁忽然转变的态度让郑庆仁瞪大眼——以前，上一世……怎么没发现黄国梁这么快的变脸？ 记忆里，黄国梁不苟言笑，严格信奉棍棒之下出人才，把黄立明从小打到大。不过也就是有严厉的教育，黄立明才成为恢复高考后新寺乡第一个大学生。看样子黄立明走后，只有一个闺女的黄国梁不仅把家里带更富裕了些，教育理念也完全改变。 第406章 被冷落对待 又随便聊了几句，也拒了李秀影让郑庆仁一块吃饭的邀请，郑庆仁离开了医院。 刚才把自己的家庭的信息说了出来，一是想让黄国梁、李秀影对自己更多的了解，第二个不想让黄国梁误会自己的目的。 无缘无故对他们好，是谁都会怀疑带有目的。尽管郑庆仁讲的故事没有明显的漏洞，说是仅仅因为对黄立明事件的愧疚，想要对黄国梁一家弥补，可黄萍青确实是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同龄男子特意走近，怎能不让人怀疑？ 在郑庆仁没说出有家室之前，李秀影还是比较认可郑庆仁。而且郑庆仁又是药材生意，又是家电生意，下午还从黄萍青口中得知，郑庆仁竟然还是佳仁三轮车厂的厂长，足以证明郑庆仁这个人的优秀！ 哪怕冲着自己女儿，也不会像黄国梁那样阻挠。毕竟妮二十了，又是大学生，有自己选择的能力。 当郑庆仁说出有妻子还有一个闺女的时候，也确实为郑庆仁开心。不过，悄悄瞟了一眼自己的女儿，内心叹了一口气。 李秀影作为母亲，陪了黄萍青聊了一下午的天，从提到郑庆仁时黄萍青的姿态，自然看出了自己女儿的心思。 郑庆仁离开了有一会，黄萍青还有点失神落魄。 李秀影拉着黄萍青的手，主动问起了黄萍青最近在学校的学习情况。黄萍青问一句答一句，迷迷糊糊的状态，持续有十来分钟才清醒。暗自发问，自己这是怎么了？发现李秀影还没吃饭，赶紧催着李秀影吃饭。再看饭菜，黄国梁没心没肺的吃了一大半。 翌日一早，郑庆仁捎带了江城的特色早餐到了医院，只有李秀影陪床，黄国梁去了招待所。对于郑庆仁的懂事，李秀影越来的喜欢，内心也把郑庆仁当作了一个亲人。黄萍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郑庆仁知道她在装睡——进门前还听到了黄萍青和李秀影谈话的声音。放下了早饭，嘱咐几句，就离开医院奔往了汽车站。 郑庆仁原本计划留在江城一直等黄萍青事件的结果。可一想起黄萍青听到自己有妻女消息时的表情，才想起来黄萍青是清纯女大学生，对她过分的好，让她误会产生了错觉。 从心理上黄萍青也就是郑庆仁的亲妹妹，以免黄萍青陷得太深，所以郑庆仁觉得还是先离开，让黄国梁去追问学校处理结果。 过个几天再过来了解处理结果，一旦结果不满意，再出手，或许以自己的手段解决。 坐了晃荡一上午颠的屁股快两半的客车，郑庆仁来到了省城。 出了客运站，找了家面店，吃了一碗面，郑庆仁就去了省城的百货大楼和供销大厦一楼家电商场。如所想的一样，省洗衣机总厂生产的“水仙”牌洗衣机，已经在省城商城里上市销售。 郑庆仁发现，除了新生产线生产的双桶洗衣机贴着“水仙”品牌，洗衣机总厂里原来库房里的单桶洗衣机，也拆掉了原来的品牌，贴上了“水仙”铭牌，在百货商店销售，哪怕机器有肉眼可见的瑕疵，可还是有人买，而且销量还不错。 可见，一个好的品牌对普通百姓选择的重要性。 陈誉惜能把库存良品率不高的机器贴上新品牌销售，郑庆仁也能理解为什么他为了钱反悔自己的代理销售洗衣机的承诺。不过陈誉惜没能明白，借用名牌销售，就是为了和过去的产品划分界限。把之前卖不掉的破烂库存换标销售，损害的只能是新生产线产品的信誉。 晚上车站招待所住了一晚。 上午九点半，郑庆仁搭上了公交车再一次去了省城洗衣机总厂。 门卫认得郑庆仁，打了一声招呼就放郑庆仁进去。 整个洗衣机厂焕然一新，厂内的道路最差都是压实的石渣路，大门到生产车间的路甚至已经铺上了水泥。厂里的建筑外面都重新刷了白漆，厂房内机器轰鸣，还能听到厂房后面叮叮当当建设的声音。 仓库的那栋房外熙熙攘攘，装货的工人干的热火朝天。几辆满载洗衣机的货车开出了厂，接着又是几辆空车开进来。 总体欣欣向荣。完全没有一个多月前的萧条。 郑庆仁简短的在厂内看了一下，就赶往了陈誉惜的办公室。 办公室的门敞着，销售科的薛科长正弯着腰向躺在皮椅上的陈誉惜汇报工作。 听到敲门声，陈誉惜朝着门口望了一眼，说：“小郑，是你啊。你在门口等一下，这马上就汇报完。” 郑庆仁足足等了十分钟，销售科长才走出来，和郑庆仁招呼了一声，急匆匆的离去，又过了两分钟，才听到陈誉惜对外喊：“小郑，你进来吧！” 郑庆仁脸色不好的走了进去。 整个办公室也变了样。新摆进了一张皮沙发，办公桌也换成了烤漆面。陈誉惜桌上面的墙，原本是一张省城的地图，此时换成一张更大的全国地图。陈誉惜的身后，挂上了一副字：海纳百川。 陈誉惜还在躺着，给自己点了根烟，猛吸了一口，敲了敲烟灰，见郑庆仁准备在沙发上坐，才开口说：“小郑，你进货的话，直接去找销售科。自从新品牌上市，产品销售异常火爆，供应不上市场，来厂里批发的货车，都排到了两里外，等个两三天都不一定能装上车。不过你之前对我们厂有过帮助，所以我给销售量打过招呼，给你留了三十台新产品！” 郑庆仁停下了动作，看了陈誉惜几秒钟，陈誉惜始终没有看过来，准备继续坐下。 陈誉惜忽然坐直身子，指着郑庆仁：“哎……小郑，先别坐，听我说。这三十台新生产线的双桶洗衣机你必须一次性拉走，而且还必须搭配六十台我们仓库的旧机器。不用担心，旧机器也全都换了名牌和说明书，现在在市场上更抢手，你亏不了。” 第407章 唐大山，人才! 眼前的黑色皮沙发擦的油光锃亮，扶手边还贴着崭新的铭牌。 郑庆仁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着。早上出门之前特意换了一套干净的，可能因为乘坐公交车加上走路没注意，蓝色的裤子上有着一块块白色的灰尘。一瞬间，郑庆仁明白了陈誉惜的两次制止自己坐下的原因。 抬头看了一下陈誉惜，陈誉惜的目光还落在办公桌上的笔记本上。 上次在电话里面，陈誉惜要送一台洗衣机给郑庆仁，被郑庆仁拒绝。很可能在挂完电话之后，郑庆仁已经被陈誉惜拉进了合作黑名单里。 郑庆仁这次来，也不是寻求合作，也不可能去采购省洗衣机厂的产品。在郑庆仁这，陈誉惜也被拉进了黑名单，郑庆仁只是想要回上次留在这里的合作计划书。 那是留给合作伙伴，可不是给对手的。 尽管心里很不爽，郑庆仁还保持着风度，朝着门口方向走了两步，才转身俯视着陈誉惜说：“陈厂长，三羊的洗衣机生产线是世界上最先进的生产线之一，原本的计划我想把最先进生产线生产的洗衣机以区域代理的模式，销售到贵厂暂时无法销售到的地区……” 郑庆仁的话没说完，陈誉惜还以为郑庆仁想继续争取代理商，打断重申道：“小郑，上次电话里我已经说过了代理商和经销商模式不适合我们厂内的销售。以我们厂现在的产量，都是销售单位打款过来，排队领货。” 郑庆仁点点头：“明白了。陈厂长，我这次来也不是进货的，你还记得我上次还放了这边一份合作计划书，我可以拿走吗？” 陈誉惜裹了一口烟，弹了下烟灰，说：“你说的那张写满字的纸？小郑，不好意思啊，前几天在新收拾办公室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很重要吗？” 郑庆仁不知道陈誉惜说的是真是假。但既然说找不到了，也不能追着要，说：“丢了就算了。陈厂长你忙，我先告辞。” 走出了办公室。 陈誉惜的办公室位置很好，站在门口可以同时望到生产车间、主仓的门口。 收回凝望的目光，刚要抬腿走，陈誉惜不大不小，自言自语的声音从办公室飘了出来：“差点把新沙发弄脏。” 仅停顿一秒钟，郑庆仁假装没有听到离开。 陈誉惜从办公椅上起身，盯着郑庆仁离开的背影，冷笑一声把门关上。 出了洗衣机厂，郑庆仁回头冷冷的看了一眼。陈誉惜的自言自语，就是想让郑庆仁听到，就是在羞辱郑庆仁。 这和记忆中的那个陈誉惜似乎有些不一样。 不过，现在省洗衣机的进程也确实改变了。按照黄立明那一世，陈誉惜是一个月后正式成为省城洗衣机总厂厂长，和大沪洗衣机厂合作品牌，也是在两个月后。现在的陈誉惜和洗衣机总厂，少了几个月的挫折。 那就让这几个月少掉的挫折，郑庆仁这里给他们补回来。 至于如何做，需要好好的筹备。 家电销售在资金和政策上都有要求。资金就不说了，家电的单价都不低，仅仅准备夏天需要的电风扇，郑庆仁几乎都掏空了车辆厂和福丽电器的流动资金。政策上还有限制，一部分家用电器还在政府定价，比如彩色电视机。 眼看着时间还早，郑庆仁没再坐公交车，而是步行走往汽车站。一边走，一边回忆未来省城的规划。 考虑着，如果把福丽电器开在省城，在哪个位置可行。 现阶段还真没有好的位置可选择，如果离市中心远一点的话，倒是选择性不少。 走了一个多小时，路过省府大院，想起了前些时候嚷嚷着要跟着自己干的谷歌。 原本想着让谷歌在省城或者北方的城市去拓展保健酒的市场，因为谷兴和的插手，郑庆仁也不打算和谷家合作。 保健酒的利润要比白酒的可观，也是郑庆仁商业计划里的资金奶牛，所以打开销售工作很重要。等到保健酒的产量稳定，郑庆仁准备亲自负责销售。 “立即离开，要不然还把你们抓进去。” 思考被一道中气十足的呵斥声打断。郑庆仁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前边十多米，几道穿着警服的人围着成一个圈。 还有十来个人在外围看着热闹。 透过人缝，郑庆仁看到里面跪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高举着纸板写着大大的“冤”字，竟然是唐大山！身边瘦弱的身影头埋着在地上看不到面貌，但能看出是个老人。 老人高举着手，努力拱直身子，然后重重的磕了下去，哭泣道：“请大老爷为我们做主，我儿子冤啊！” 唐大山紧跟着磕头，喊道：“我哥冤啊！” 他么的，这唐大山是个人才，还真带着老娘跑到省里告状了。 只喊了两声，带队的警官一挥手，四个人架着四只胳膊，朝着大门西边的小院里去。 唐大山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娘……” 警官动作很快，十来秒钟，人就消失在小院里。其余的警官驱散了围观的人，郑庆仁也被赶走。走了大概五十多米，郑庆仁回头，大院门口除了持枪立岗的两人，没了其他人影。 下午坐车回到了颖阳福丽电器，郑小伟一直在这看守，交代郑小伟留意店铺附近有没有出租的房屋准备当仓库使用，面积要大。如果有合适的，立马谈下来。 郑小伟有点不理解郑庆仁要做什么，问：“哥，你不是说咱家的电器要做快进快出，勤进货，少库存，怎么又要仓库了？” 郑庆仁耐心说道：“我们前期铺摊子，需要流动资金所以要快进快出。现在从几个店铺的销售业绩上看，证明我们薄利多销的策略在颖阳地区这样的农业地区有效。下一步我们就要减少采购和物流成本，在颖阳市建立一个仓储中心。” “那不是需要不少资金？” 想起了从陈誉惜办公室出来听到的那句话，郑庆仁说：“是需要资金。我们发展的，还是太慢了，需要赶进度！” “慢？我觉得我们发展的太快，像做梦一样。” 忽然，察觉到郑庆仁的表情有点不对劲，郑小伟知道，郑庆仁出去这几天是为了一个女孩。 一个念头立马冒了出来：我哥好像是受到了刺激，难道我哥被人家嫌弃了？ 第408章 郑庆仁，我俊吗? “哥，咱车辆厂、酒厂、电器商场，都在快速的发展，欲速则不达，暂时走稳点好。再说，你在我心里就是人中龙凤。读书不多，可知识学识不比大学生差；长相不俊，但不致于人摸狗样……” 没等郑小伟说完，郑庆仁一巴掌拍在了郑小伟脑袋上。 这孩子越来越滑头了。 和郑小伟聊了下电风扇发货的进展后，没在颖阳耽误，骑上郑小伟的摩托车，趁着天未黑，疾驰回了平和县。 到了平和县的家，天色已黑。敲了门，开门的是郑洁欣。 “回来这么快？” “事有点复杂，过些天再去。” 抬头看了眼二楼，灯没亮：“她们娘俩还没回来？” “应该快了，刚刚还以为是庆庆带着禾禾敲的门。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热点饭。” 郑庆仁换了衣服，简单盥洗了下。郑洁欣已经把面条端了上来。 “上午豪县那里张伟的打电话过来，说找你谈点事。我对他说你去江城得晚几天才能回来。既然你回来了，明天一早就给他回个电话吧！” 郑庆仁吸溜着面条，春节过后张伟的药厂正在申报生产批复阶段，有些忙，所以就联系的少。 “宏伟明天在厂里还是外出？” “上午应该在厂里。是有什么事安排的他？” “想见一见他的销售队伍，看看能不能挑出几个人才。” 郑庆仁面扒拉完，几口把汤喝完，起身把碗送回厨房，刚回到客厅，大木门上挂着的铁环被敲响。 “应该是庆庆和禾禾娘俩回来了。我去开门。” 郑洁欣起身朝着大门走去，郑庆仁也想急着见闺女，跟在后面。 大门是从内部用一根长一米五的木头顶着，挪开轻轻一拉门被打开，董庆庆蹬着红色的小三轮直接进了院子。 “姐，我从家里带了生饺子，你要是没吃饭的话，我去烧上开水给你煮上……啊，郑庆仁，你回来了？” 郑庆仁笑着把躺着在三轮车斗里睁眼看天的郑星禾抱了起来：“回来了，饭也吃过了。来，小禾禾，看看我是谁。” 郑星禾兴奋的喊着：“巴……巴……” 小脚挣扎着下地，在郑庆仁单手扶着小心的朝着客厅跑。走了几步，郑庆仁察觉即便短时间手松开，还能继续前行。走了两步，就站立不动，眼神希冀的望着郑庆仁。郑庆仁手搭在小家伙的肩膀上，感受到安全大手掌的小家伙放心的继续扭动的走。 郑星禾会走路，好像没有自信，不敢独立前行。 郑庆仁鼓励道：“小禾禾，大胆的自己走，爸爸在你身后保护着你……” 小家伙听不懂，手挪开就站立不动，站的倒是挺稳。 “庆庆，你站在她身后。” 郑庆仁等董庆庆站好，自己面向郑星禾，后退了两步保持一米的距离，然后拍拍手说：“来，禾禾，到爸爸怀里。” 郑星禾瞅了瞅前边诱惑的怀抱，又看了天看了地，终于独立的迈出了一步，接着第二步、第三步……一直走了快十米，都没钻进郑庆仁宽敞的怀抱。终于，郑庆仁退无可退，一把抱住了追上来的郑星禾，举了起来，说：“闺女，你会走路了。” 玩了一会，又旧法重来了几次，郑星禾走的越发的稳！ 上一世，黄立明和谷诗也有一个闺女。闺女什么时候会坐，会翻身，会站立，会走路；什么时候开始牙牙学语，第一个发音是什么，都是逢年过节到省城大院，从看孩子的阿姨嘴里听到的。 没这样的机会，亲自去教孩子喊爸爸，教孩子走路。 看着郑庆仁在院子里走了几步，摔倒，自己爬起来，再走几步，郑庆仁也一股由心的高兴，这两天忧郁的心情一扫而光。 小家伙玩的开心，累的也快，没多大会就跑到了董庆庆怀里，歪头睡去。 卧室。 郑星禾照例躺在中间，董庆庆身着白色薄如蝉翼透着风光的睡衣在小家伙左侧。 郑庆仁忍着涌上的心火，坐在床头，介绍着黄国梁一家的信息，和黄萍青在江城学校里发生的事。 “没有这一家人我也可能就在里面出不来了，也不会有现在的我。我对他们的是亲情，这份亲情的浓度不低于小郑村的父母和楼下的郑洁欣。黄萍青出事，就如我姐出事一样，所以我必须去一趟。” 董庆庆一条腿伸直，一条腿蜷起，腿蜷起的那个小脚丫，有规律的拍打着床单，静静的听着。 等郑庆仁没了声音，才说话：“郑庆仁，我或许不明白你怎么会对这突然出现的一家人有这么深的感情。但我相信你说的话，他们这一家人对你很重要。你把黄国梁和李秀影当做父母，黄萍青就是你的亲妹妹。你从出来之后，和之前的你简直是天壤之别的两个人，可我知道，我讨厌以前的郑庆仁，喜欢现在的你。” 说完，就羞涩的低下头。过了一会，抬起头，转动了身子半跪的面对郑庆仁。 宽敞的领口下，两道白色邱峰并没有郑星禾长期的吸允而榻下去，甚至……比第一次见到时更加的波澜。 郑庆仁脑中想起在在废旧的砖窑，他躺在黑暗的角落，两步之外迎着敞口的光下，董庆庆秀发滴答着水，剥开一件点着蓝花的衬衣，拧了几下，又摘下了白色的胸衣，晃动着两片粉白用力的拧水…… 董庆庆抬起头，眼光波动的问：“郑庆仁……我俊吗？” “俊!” 郑庆仁说完翻了过去…… “哇……” 沉睡中的郑星禾突然嚎哭起来。郑庆仁才发现，翻身上床不小心压到了小家伙的脚，疼醒了。董庆庆脸色彤红的躺下，把郑星禾拥入了怀里，轻轻的拍打。 翌日。 郑庆仁到佳仁车辆生产厂时，已经到了九点钟。郑宏伟从郑洁欣口中得知，郑庆仁要见一见销售部门的人，所以整个销售部门的人都留在厂里。 郑庆仁让郑宏伟带着所有销售人员的资料等在了小会议室，自己先打了个电话给张伟。 才从张伟口中知道，最终还是他在秦有忠的强烈要求下，包下了豪县方便面厂。 经过一个多月的生产销售，也证实了方便面厂的非油炸方便面，确实卖不出去。 第409章 知道，为什么留下你吗 产品卖不出了去，但主推项目的秦有忠还在要求着利益，定的目标也不低，张伟有点急。 “要是销量不理想没有盈利，我还能想办法补贴一点，但现在是多生产多亏损，不生产更亏损。县里不仅要利润，粮食局、税务局也都有指标。重新引进生产线，可资金缺口更大。今年十万，明年十五的上交利润，把我卖了也凑不够。庆仁你点子多，看看有没有办法？” 张伟语气平淡，但话里话外焦急的心思也能察觉。 郑庆仁明明提醒过张伟，这个方便面厂不能碰，为什么还能在秦有忠的强烈要求下，担了下来？而且郑庆仁到现在也不知道张伟和秦有忠到底什么关系。 “张哥，有市场才能谈经济。想要有利润就要有市场需求的产品。市面上一袋方便面最低卖两毛五，不需要搭配粮票的甚至都卖到了四五毛。现在街面上到处存在的私人小饭店，一大碗热汤面才三毛，自己家做出来的成本更是一毛不到。可外面的方便面销售还是供不应求，为什么？ 是因为它有着比面条更好的口味，能干吃能冲泡，还有携带、冲泡方便。 豪县方便面厂的产品呢？应该采用的间歇式高温蒸煮加热风或红外干燥技术的非油炸方便面生产线。冲泡时间长、水温要求高，不能干吃，谁会去选择？ 不过说起来确实省油。” 电话里张伟尴尬的笑了下：“你说的这些我也知道，但是……我这边也确实有不得已的情况，必须帮秦县首。他最近接触上的谷家，近期很可能有进一步升迁，只是需要成绩，所以就逼得紧了一些。你要是有点子帮我出一下，哪怕能应付眼前的一两年就行。” 秦有忠接触到谷家……是谷歌和他矛盾的那次，谷家出了面，才搭上关系的？ 应该不是。郑庆仁忽然想到了谷兴和去豪县，想来秦有忠搭上的应该是谷兴和。 “如果有方法的话，只能是让秦县首用行政命令的方式，让豪县的各个单位和吃公家饭的人员都买。每天买的话不现实，公职人员一个月买五袋，国营工厂的员工每个月买三袋，方便面厂前期的销量就有保证。” “郑庆仁，你这就是说笑了，这哪是政绩啊，那是骂名！让县里的各家单位和国营工厂分担一部分，也做了。可现在 各单位和工厂心里也就当作员工的福利，数量有限，经营业绩最多保住了机器的维护费用。” 郑庆仁笑了笑，秦有忠还真的把方便面分摊给单位和工厂了，只不过没敢太过分。 要不是怕骂这个因素会成为升迁的变数，郑庆仁也信秦有忠会真把方便面厂的效益当作行政命令。 “张哥，说实话，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下午我会去豪县，到时候再去找你，我们再详谈。” 郑庆仁原本想拒绝，但想到张伟对自己的帮助，觉得自己还是亲自过去，看看情况。 车辆生产厂的会议室里。 郑宏伟所带领的销售部门所有销售人员都在，加上郑宏伟总共七人。 各个人员的资料，郑宏伟也都整理好摆在会议桌上。 郑庆仁坐下之后，先看了六个人的资料。 这是一个年轻的销售队伍。 虽然这销售部门没有学历的要求，郑宏伟在筛选的时候，还都以初中以上学历为基础，其中还有一个中专学历的人员。 当前中专毕业生也很稀少，毕业都是直接分配工作，一般在事业单位或国营工厂，而且还都是干部身份，乡镇企业是没资格分到中专毕业生。 郑庆仁目光在这张资料上停了下来，姓名，闫松涛，去年从颖阳商业学校毕业。 这个人在进入车辆生产厂的时候，郑宏伟还特意报给了郑庆仁。 闫松涛毕业后被分配到县机械厂，一个一百多人经营效绩不佳的国营厂。这对八五年中专毕业生来说，绝对是最差的工作单位。 闫松涛虽然不情愿，但还是去报到，在机械厂做物价工作。去年春节将近，闫松涛正常去县物价局汇报工作，局长听到闫松涛是商业学校物价专业的科班生，说了物价局正缺少一个物业专业知识的物价员，当即询问闫松涛愿不愿意春节过后调到物价局。 这可是一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闫松涛立即回答：愿意，愿意。 原本以为春节过后就要去物价局上班，可是出了正月，闫松涛左等右等，调令没影了。闫松涛不甘心的去打听，才听说春节过后物价局的同志到机械厂考察，厂里有人反映，闫松涛自持中专生身份，在厂里很清高，瞧不起同事。 物价局就停止了对闫松涛的调动。 闫松涛天真以为真是自己问题，就暗自下决心整改，主动和同事打好关系，热心助人。半个月后，闫松涛从同事口中得知，物价局确实来人考察，但他们都是说的夸赞话。又过了几天去物价局汇报工作，和物价局新调过来的物价员相遇，这时候才发现，调动工作被机械厂厂长的一个亲戚截胡了。 是嘛，对一个的调动，怎么随随便便听一两个的负面评价，而不找本人谈话就中止！肯定是有人在中间插杠！回到厂里和这位厂长大吵了一架，闫松涛很有骨气的拍了桌子说不干了！ 又听说佳仁车辆生产厂招工，工资远超过闫松涛在机械厂的四十二元，没等机械厂那边的批复，就过来了。 郑洁欣原本想让闫松涛负责厂里的财务、物价工作，但是郑宏伟跑过去对闫松涛说了句：“来不来我们销售部，全厂工资最高。” 闫松涛就选择了销售部。 因为他确实也缺钱！还有就是只有拿到更多的钱，才能对他从铁饭碗辞职这一行为给家人一个交代。 郑庆仁把闫松涛的资料表抽出来放到了一边，然后又挑出来一张。 刘庚，小营村书记的小儿子。 这个在郑庆仁面前，大声说不愿意在固定的地方碌碌一生，有冲劲的小孩。 恩，资料上，下个月，刘庚才满十八岁。 进厂跟着郑宏伟这一段时间，表现不错，郑宏伟说，刘庚人伶牙俐齿，有年轻人的朝气，虽然羞涩但有勇气冲，也愿意学习。 郑庆仁把剩余的人员资料，还有一份自己整理编写的销售人员培训计划书交给了郑宏伟，开始了一段讲话。 半个小时，郑庆仁一句散会，郑宏伟立即起身：“闫松涛，刘庚，你们留下，厂长有话找你们谈，其他人回去工作。” 很快，会议室只剩下郑庆仁，闫松涛和刘庚三人。 闫松涛个子不高，一米六几，身体也单薄，体重估计不足一百斤。圆脸，浓眉，右侧脸颊上有一块小拇指甲大小的黑记，若有所思的看着郑庆仁。 刘庚一脸雀跃。 郑庆仁又翻了一遍两人的资料，问：“知道为什么我留下你们吗？” 第410章 我带队，可愿意? 听到郑庆仁这个问话，刘庚知道，机会来了。 如果郑庆仁只是留下刘庚一个人的话，或许刘庚还会怀疑是不是因为犯错，郑庆仁要开始批斗。但现场还有一个销售里面唯一个中专生，说明留下的都是可造之材。 刘庚激动的说道：“郑厂长，从我进厂就一直跟着宏伟经理，也从宏伟经理听过你的事迹，可以说是太传奇了，简直是从绝境里翻盘。而且宏伟经理说过，只要我好好学习，努力前进，让你看到了我的潜质，你会看到，还可能会亲自指点我。” 郑宏伟说的没错，刘庚是个心思活络的人，可以培养。 等郑庆仁的目光撇来，闫松涛开口道：“郑厂长，你看过我的资料，应该知道我的情况。我是农村人，争取到学习考学的机会并不容易。从商校毕业回来，我是带着一腔热血奔赴国家分配的工作岗位。尽管我内心对这个分配不服气，到岗之后，我还是认认真真兢兢业业每一天。 从国有工厂离开，是我维护心底的那一丝尊严，当然也有冲动的行为。可是我从没后悔从机械厂离开，哪怕觉得未来的人生不再明朗。 进入佳仁厂，也是为了生存。在佳仁厂里后，哪怕从事是和我专业无关的岗位，发现佳仁厂和我接触的国营厂不一样，更像是一个现代型的工厂。虽然现在的规模不大，但会比很多国有厂更有发展前途，我觉得，当时的冲动是正确的。” 闫松涛和郑庆仁对视一眼，继续说：“不管郑厂长你留我在这准备让我做什么，我都服从你的安排。” 郑庆仁满意的点头，说：“好。我还是让你们继续做销售工作，不过不是再推销三轮车，而是准备销售一种保健型的酒，这个销售队伍我亲自带队，销售的市场也不再是平和县周边的县市。会很远，天南地北，目的地不唯一，需要长期出差在外。你们可愿意？” 刘庚立马表态：“我愿意。” 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闫松涛仅仅迟疑的半分钟，起身说：“我也愿意。” 郑庆仁也起身：“你们回去再和家里人商量一下，我明天早上十点半在豪县汽车站等你们，没商量成的，直接不用过去，继续你们现在本职工作。到了豪县后，我带你们去一趟豪县酒厂，实际了解下酒的情况，出差的费用，今天下班前从郑宏伟那里领。” 离开会议室，郑庆仁去了郑洁欣的办公室。说了一声一会去豪县，可能会待上一两天。让郑洁欣回去的时候，告诉一下董庆庆。 到了豪县，去了一趟福丽电器，之后才去了豪县方便面厂。 恰巧是午饭时间，郑庆仁干脆就让张伟给自己泡了一碗厂里生产的方便面。 厂里生产的方便面两种规格，一种透明塑料袋装，里面五块面饼，每块面饼净重一百克，总重一斤重，没有配备材料包，煮的时候，可以直接用家里的调料，价格也不贵，零售价格八毛每袋。另外一种，每块独立包装，面饼净重八十克，配有调料包。 张伟给郑庆仁泡的就是有材料包。 需要开水，五分钟才能吃。 郑庆仁等了七八分钟才打开。汤里没有油炸方便面的油花，料包也仅是味精、盐、香精和香辛料。 还没开始扒，就闻到一股浓浓的香精味，扒拉了两口，就皱起眉头。不管从面的口感还是配料的味道，都不好下口。 卖不出去才正常。 张伟自己泡的也有，吃的时候，似乎也不怎么情愿往嘴里咽。 不过，郑庆仁最终还是把面吃完了。 再怎么说，这也是粮食。 汤是一口没喝！ 然后参观了方便面厂。 整个厂规模不大，工人也就只有四五十人。照着张伟的说法，原来挂面厂里工人过百，春节过后不少有关系的人，都想法调到食品公司的其他部分。 半个小时后，张伟和郑庆仁回到了一间没有任何牌子的办公室。 倒好了茶，张伟坐在了一张办公椅上，叹了一口气：“郑庆仁，我知道方便面厂就是秦县首为了政绩而上马的项目，如果照着计划，采购的是东瀛国的二手方便面生产设备，也不至于这么尴尬。” 郑庆仁坐在张伟对面：“我听说原本谈妥的东瀛设备，被其他厂截走，才引进的国产非油炸方便面生产线？” 张伟笑了笑，摇摇头：“哪有厂截胡，是秦县首听信了国内非油炸方便面生产线设备厂的推销，为了省钱、少花外汇，主动放弃的。这套设备到位后，粮食局一位副局长和芮厂长带技术人员去合豫省引进同样设备的厂里考察学习，才知道非油炸方便面和油炸方便面根本不一样的东西，那边厂里的生产线实际使用十分之一都不到。 回来把情况汇报给秦县首，之后才对外宣称原本引进的设备被其他厂截走买不到，进的这套设备。 庆仁，你说说，这厂还有什么办法？” 办法嘛，或许有。 要是解决掉难吃的问题，可以暂时把这种非油炸方便面销售出去。在目前食品生产材料还不够丰富的情况下，加香精，加多种口味，加重调味料，或者加油包，都能刺激到普通人味蕾，让人感觉到好吃。 不过这短时间内没有其他方便面竞争的情况下效果，治标不治本。 郑庆仁也知道，张伟现在也只想要个治标，应付过去。可郑庆仁不打算用这种方法给秦有忠加业绩。 “张哥，方便面是个很好的项目，秦县首在这方面的判断没错。豪县处于平原地带，粮食产区、人口稠密，仅仅一个个豪县人口就过百万，市场潜力巨大。但错就在把有数的资源放到了非油炸生产线上，我的建议是，让秦县首认识到错误，主动卖到非油炸方便面生产线，新购油炸方便面生产线，生产油炸型方便面。或者保留非油炸方便面生产线作为副产品，增购油炸型方便面。” 第411章 郑大发借仓库?想的美! 张伟盯着郑庆仁，发现郑庆仁说的认真，也知道郑庆仁说的这些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 可是，这几乎不可能完成！ 重新采购油炸方便面生产设备，这岂是说去年花几十万买的方便面生产线没用。别说没钱再买，就算有钱，秦有忠不要面子吗？ “这个也是我心中的想法，但是，秦县首那里肯定通不过。” “张哥，不管你和秦县首到底什么关，既然他让你承包方便面厂你就承包了，不如你干脆就当做一个事业来干。 我下面的话你就当个参考就行。 以这条生产线来说，这个方便面厂根本没有未来。就算这两年你添钱把业绩带了上去，秦县首如愿高升，可前秦县首也就升到豪县一把手，离不开豪县。等再一次准备升职离开豪县，方便面厂可能就黄了，还是会影响到他。 我建议你彻底把方便面厂承包下来。然后说服秦县首再花点钱，或者担保贷款，再引进一条油炸方便面生产线，最好还是东瀛的。以将来方便面的市场，你把方便面厂彻底掌控，只要不再胡乱搞，顺利的话，也就是一年左右的经营数据不好看，两到三年后，就会是个政绩。” 张伟听着，也在认真的思考。 他觉得，郑庆仁说的有道理。秦有忠从乡大队一路走来太顺利了，就特别在乎失败，可是掩盖的数据终究是不真实的。 郑庆仁见张伟听进去了，贴近了，小声继续说：“张哥，以前在我难的时候是你帮助过我，也可以说我现在的成绩都离不开你。所以我跟你说点心里话。 方便面厂前景很广阔，其实这次也是个机会，你可以去找秦县首，让他想办法帮你寻找资金和平台，继续引进东瀛的方便面生产线。 是帮你，而不是这个豪县方便面厂……新设备可以是你承包以后的投入……” 张伟双眼一亮。 很快，郑庆仁离开了。 赵宏被郑庆仁安排在了豪县，大多数留在酒厂里，偶尔会到豪县福丽电器帮忙，晚上住在刘庄。 不过这几天晚上也没闲着，刘庄的仓库，还有少部分药材堆在一个角落。其他地方赵宏正在腾空，准备存放为夏季销售旺季备的电风扇。 晚上郑庆仁下厨做的饭。 自从在酒厂待的时间长之后，赵宏也开始喜欢上喝点保健酒，几乎每天都要二两。饭菜才刚端上桌，赵宏已经把酒倒上：“别说这药酒确实有用，每天晚上喝上一点，第二天满天都是精神抖擞。” 郑庆仁打量了下赵宏，脸色红润，胖了不少。看样子伤是彻底好了。 “你现在确实油光满面，既然酒好，就别忘了给叔勤带回去点，也不能让他多喝。” 赵宏一口一盅，喝完说：“昨天在大隅首店里遇到郑大发了，他说是想碰碰你在不在，我让他给你打个电话，他倒是推脱了。” “没说事？” “他没说，跟着他一块来的媳妇说了。” 赵宏嘴里丢了颗花生米，嚼了几下，说：“郑大发从年前开始在平和、豪县两地交界那块收药材，初加工之后再到豪县卖，好像干的还不错。但是两地来回跑太耗时耗力，有时候早上拉一车药材过来需要卖几天，这期间也不能回去，要么风餐露宿，要么住大通铺招待所。他媳妇说，咱现在主业不在药材上了，那么大的仓库空着也是空着，看能不能借给他们存放药材。” 这确实是郑大发媳妇能说出的话。 郑庆仁也知道郑大发从来了一次豪县卖桔梗，之后一直没丢掉药材生意，至于干的怎么样，并没留意。 “你怎么说的？” 赵宏一脸不屑的说道：“我说了咱们的仓库就算不存放药材，也要存放电器和酒，没有空余的地方。不过郑大发那个媳妇不信，我估计这几天，郑大发媳妇怂恿着郑大发找你借咱这仓库。而且我听郑大发媳妇话里的意思，不只是借仓库放药材，还很可能在咱仓库搭个临时住所。” 郑庆仁轻声吐了一句：“想的倒美！” 从去年郑大发听了他媳妇的话，偷卖郑庆仁的药材，刺破了郑庆仁的底线，郑庆仁就不可能对郑大发有任何帮助。 赵宏一口把酒闷完。在赵宏的印象中，郑大发从小还算是老实人，从郑小伟口中听到郑大发帮郑庆仁加工药材的事迹，还对郑大发一阵惋惜，摊了个这么媳妇！ 翌日。 上午十点半。东南的太阳开始有烈日的样子。 郑庆仁和赵宏两人，每人一辆三轮车，赶到了豪县汽车站。 刘庚和闫松涛两人已经等在了汽车站外。 两人都会来，郑庆仁能想到。但是能到这么早，倒是有些意外。从平和县到豪县，需要拦颖阳开往豪县的客车，最早到达豪县也要十点半后。 郑庆仁看着两人风吹皲干的脸、支楞的头发，问：“没坐客车？” 刘庚捋了捋头发嬉笑着脸说道：“昨天从宏伟经理那边领路费时，问了到豪县的班车时间。宏伟经理说让我们八点半在汽车站等，十一点左右能到豪县，你给的时间是十点半，严哥和我商量了下，说不能让你等。所以就五点多坐了我们村来豪县倒樱桃的拖拉机。” 郑庆仁看了眼闫松涛，点头说：“不错。” 郑庆仁知道两人坐客车的话，十点半到不了豪县，但昨天还是对两人说十点半等在汽车站，就是想看两人迟到后的表现。 倒没想到，两人提前打听了到豪县客车的时间，想了另外的办法，选了个吃苦的方法提前到了车站外等。 赵宏很少去佳仁车辆生产厂，所以刘庚和闫松涛两人不认识赵宏。郑庆仁给双方介绍了下，说：“从车站到酒厂十四五里路，闫松涛，你坐赵经理三轮车，路上替换着骑。刘庚，你蹬我这辆三轮车。” 郑庆仁吩咐完，跳到了三轮车厢坐了下来，刘庚一脸不情愿的跨上三轮车。 闫松涛没让赵宏骑车，主动抢过了前座。 一路上，赵宏要换着骑，闫松涛不让位。因为刘庚的肉歪，一个小时才到达旭日酒厂。 张旭没在酒厂，赵宏带着两人参观了酒厂，讲解了一部分酒类的知识，中午吃饭间让两人品尝了保健酒。 吃完饭，张旭才急匆匆的踩着自行车回来，拉着郑庆仁单独到了办公室，关上了门小声的说：“庆仁，我怀疑咱们的保健酒配方，外泄了。” 第412章 谷诗偷的配方? 郑庆仁问：“只是怀疑？” 张旭沉思了下，保健酒的配方是郑庆仁千叮嘱万嘱咐一定要做好保密，泄露出去，对张旭来说自然很严重的问题，所以还特意想办法去核实。 “确切的说，隔壁村的一家酿酒厂正在试着生产一种口味和我们厂差不多口味的保健酒。我通过邻村熟人，拿到了小半瓶他们的酒，尝了一下，口味和我们的十七号试验品相差不大。” 以张旭对酒的了解，说口味相差不大，那就是说明普通人喝，喝不出差别。 保健酒配方实验的时候，都是按照数字程序做的排列，最终四十二度的成品口味，是十八号。而这个十七号是当时郑庆仁试喝后认可的勾调品。为了适应大规模生产，又做了微调，才出的十八号。 普通的白酒，只要做过勾调，没有详细的配方、相同的水源、相同的工艺，口味很难做一致。更何况加入多种药材的保健白酒，就算有极尽详细的配料配比、生产工艺，也很难出现差不多的口味。 张旭愤愤的说：“我不相信这么巧合，所以我觉得是配方泄露了，还是我们内部人泄露的。能接触配方的人有限，查出来是谁很简单，但是我担心，会不会影响到我们这个酒未来的销售？” 这个，郑庆仁也说不准，问道：“这个酿酒厂的规模怎么样，有没有突出的产品？” “这个酒厂办起来一年多，厂里有二十左右的工人，一直卖的都是散酒和光瓶酒。这一年来，周边类似的酒厂开了不少，竞争压力很大，这个厂属于那种半死不活的类型。” 郑庆仁坐在办公室木椅上，思索着。 近一年多，张店乡的酒厂如雨后春笋般开了十几家，但是规模都不大。春节过后旭日酒上市火爆，趁着热度模仿旭日酒的口味，还能理解？ 可保健酒并没有大量上市，市场的反馈也没有出来，也就是说，这个酒能不能卖得出去，还是未知。一个小酒厂，花大力气研究还没有市场检验的保健酒，就有疑点了。 “旭哥，先不要声张。你还是通过村里的熟人，去打听一下，这个酿酒厂怎么会突然去试产这种保健酒的，近期有没有外面的人专门来接触酒厂？” 张旭思考了下郑庆仁的话，也猜到了郑庆仁想知道什么，说：“好，我下午就去。” 随即张旭突然想起什么，说：“庆仁，保健药酒已经试生产出了不少，目前还都是光瓶包装，周边几个县的经销商也送过去一部分样品，现在反馈来的消息，酒很受人欢迎。也都表示，只要这个酒的价格只要不比旭日酒高的太离谱，他们愿意销售。 而且现在保健酒厂也建设的差不多，正在走工商登记，咱们是不是该给这个酒正式起个名字了？” 因为保健酒厂一直没有建设完成，样酒都是在旭日酒厂生产，所以一直没有贴包装。 既然酒厂建成，这个酒确实应该起名字了。 这个名字，郑庆仁早就有了数，但毕竟张旭和张伟也是酒厂股东，所以也得寻求这两人的意见。 郑庆仁点头：“明天喊张伟哥一块过来，我们三个商议一下，正式把名字定下来。” 出了办公室，郑庆仁又给张旭介绍了闫松涛和刘庚两人，之后带着有点迷糊的两人和旭日酒的销售人员一起沟通学习，到了三点多钟，离开酒厂。骑来的两辆三轮车也没空着，装了十几箱保健酒。 闫松涛还是很懂事，主动骑上了三轮车，不过这次没坚持一蹬到底，到了城边，在赵宏坚持要求下换了人。刘庚不成，蹬了七八里路，速度就慢的比人走路都慢，郑庆仁接了过来。 郑庆仁没让闫松涛和刘庚两人留在豪县，路过汽车站，让他们两人捎带了几箱酒坐了最后一班客车回了平和县，还特意交代两人回去别闲着，多学习点白酒和药材方面的知识，至少要掌握保健酒里含有药材的习性、生长地、主要功效等。 第二天，郑庆仁和张伟一起到了保健酒厂，这个酒厂就建在旭日酒厂东二百多米，规模没旭日酒厂大。 原本郑庆仁的意思是把保健酒厂建远一点，但是乡里领导不是特别的支持，只同意围着旭日酒厂周边批地方，也不愿意给太大的土地。 两厂之间是乡里预留给旭日酒厂的五十亩地，也就是说未来旭日酒厂扩建，两个厂可以连接在一起。 两人到了酒厂半个小时左右，张旭才蹬着三轮车赶了过来，见到郑庆仁急切从三轮车上下来说道：“昨天下午我通过隔壁村打听了。大概一个星期前，县里一位副县首带着两个年轻，也很漂亮的女人到了我们乡里考察了几个酒厂，在隔壁村那个酒厂停留的时间最长。两个女人走后，这个酒厂就立马去了药材市场买了一大批药材回来，白天黑夜不停的调试保健酒。 而且厂里面的人说，这个保健酒的配方是那两个女人留下来的，给了半个月的时间，如果能够做出她们要的药酒，县里会给他们酒厂批复资金扩大生产。他们厂长也狠，一天只睡四五个小时，只用六天就搞出来了，说是今天带着样品去县里报喜。” 一周前，两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郑庆仁第一时间就想起了谷诗和黄爱琼。一周前，也是郑庆仁搬新家的时间，谷诗亲自到了平和县送了礼，还谈了保健酒的合作，郑庆仁没答应，可能从郑庆仁新家离开后就直奔到豪县。 那时，谷诗已经有保健酒的详细配方！到豪县就是为了找代工厂，或者采用方法收购工厂。 此时郑庆仁也有点明白，谷诗在郑庆仁搬家时候亲自到了一趟，送了还算贵重的礼品，也有先礼后兵的意思。 而且谷诗的这种做事风格，也越来越像谷兴安了。或者，就是谷兴安在后面推波助澜？ 第413章 她嘛，我来对付 郑庆仁倾向于两者都有。 就算没有失去弟弟的谷诗已经和记忆中的谷诗有所不同，但是指使人去偷配方的行为谷诗不会做。那就是谷兴安拿到的配方交给了谷诗，谷诗又因为没有得到郑庆仁的明确合作，所以走了这一步。 谷家人骨子里的那种骄傲不允许郑庆仁有拒绝的权利，郑庆仁偏偏还两次三番的拒绝。 至于谷兴安怎么拿到的配方，郑庆仁猜，有豪县官方的人参与，哄骗了旭日酒厂能接近配方的人背着张旭上交了配方。 张伟是刚刚听到配方泄露的消息，责备的说道：“旭哥，你是说药酒的配方泄露了？庆仁不是多次叮嘱，一定要注意保密吗？” 张旭也有些懊恼：“我确实注意到保密，甚至连一个完整的配方都没有，都是一段段分开。就上一次大家品尝敲定可以的时候，为了方便大规模量产，我写了个总结，只一晚上我就撕掉了。哪知道就是那一晚上，被五叔抄到了。” 张伟难以置信：“五叔？张武勇？” “是五叔泄露出去的。他这个人有技术，又是自己人，我觉得信的过，就调过去一起配这个药酒。但是五叔记忆不好，保健药酒又是第一次做，看到了有总结，自然就抄下来了。保健酒的生产备案是他去的县里，后来轻工局的一个领导重新找了他，说备案的配方太简单，让上交一个详细的……” “他就交了？” “五叔不傻，明知道这是保密怎么会交？拒绝了，但是他们也知道了五叔手里有这个配方，就找了张涛，给他一百块钱让他偷的。张涛也光棍，昨天五叔一问，就承认，现在张涛被五叔绑着在会议室跪着呢！” 张涛是张武勇的二儿子。 随着张旭一介绍，郑庆仁知道了张涛是个什么样的人。 简单说，就是没结婚时的郑庆仁。游手好闲，做事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还时不时闯些祸。一百块钱，对他来说，还真是个巨大的诱惑。 “我大概猜到那两漂亮女人是谁了，其中一个你们还见过。就是前些天开皇冠轿车过来考察的那个。她们嘛，或许有不小的能耐和背景，找我们合作不成就想胆敢。但也不要在意，我来对付。” 张旭仔细一想，就知道郑庆仁说的是谁了，有点不信：“他们是小谷的家人……都怪我……” 见张旭一直内疚的样子，郑庆仁宽慰的说：“旭哥，配方泄露的责任不全怪你。只要这个酒需要量产，配方就会泄露。目前我们的保健药酒已经具备量产的条件，也不需要太过于保密了。下阶段的主要任务就是销售，咱们这个酒不可能光瓶销售，所以我们就应该给这个新酒厂和酒正式起个名字。 我这里想了两个，你们也有的话，也拿出来，然后我们讨论投票，选定之后，就尽快注册和印刷产品贴纸，给生产出的保健药酒加上最后一道工序。” 说完，郑庆仁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上面两行字。 源——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人有源酒。 活力酒——饮一杯活力酒，每天朝气蓬勃。 张旭看了一眼，不仅有名字，还有配套的广告词，立即说道：“这个‘源’可以，也显得高大上。” 张伟随后说道：“活力酒，也很不错，尤其这个广告词，让我这有时候力不从心的人，立马想试试。” 两人然后同时说道：“庆仁，就从这俩选吧，你定！” 郑庆仁见两人态度一致，也不想耽误时间，说：“就先选‘源’吧，我们第一款保健药酒在功能上偏全面，男女老少都能喝，就叫源酒。 源酒上市后，旭哥再开发第二款主要客户是成年男士的保健药酒，那时候在用活力酒。” 郑庆仁一下子给两款产品定好了名。张旭和张伟两人，都没意见。 商量妥之后，生产的工作还交给张旭。源酒按照之前的规划，生产三十八度和四十五度两个品种，每样都有一斤和二两半装两个规格。 稍后，三人回到了旭日酒厂会议室。 张武勇满是愧疚的等在会议室外。会议室的门敞着，但是开口不大。会议室最里面的空旷地带，一个二十四五岁的年轻人一脸无畏的跪着。 张武勇跟在三人身后进了会议室，快速的跑了几步，一脚把年轻人踹到：“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一个混蛋儿子。郑厂长，旭，小伟，是我不对，都怪我……” 说着，狠狠不停抽着自己的嘴巴。 张旭连忙上去阻止：“五叔，事已经发生了……” 回头看了郑庆仁一下，郑庆仁面无表情，张旭继续说：“我刚才和郑厂长、小伟商议过了，不再追究这个事情的责任。但是，五叔您也不能继续留在厂里了……” 张武勇呆滞，一会才叹口气说：“我……知道了。” 歪坐在地上的张涛瞬间起身：“啥？赶我爸走？张旭，你想过河拆桥？信不信，我让你这厂子干不下去？” 张武勇连忙拉住张涛：“小涛，说什么呢？” “爸，要不是这厂里的工资高，我才不会为了你在这跪了一上午！现在还要赶你走，这不是耍我们吗？” 第414章 两个酒，喝不出来区别 张武勇气的哆嗦：“让你跪这里，是你做错了事！” “错啥了？” 张涛一把推开张武勇，恶狠狠的走到了张旭面前：“张旭，要配方的人是县轻工局的，也是酒厂的主管单位，我爸酿了一辈子酒，未来还要靠酿酒生存，不给，岂不是得罪他们了？再说了，咱们张店乡的酒厂那么多，你看谁家的搞出来一个新的方子是遮遮掩掩的？一个方子给一百块的奖励，我拿了有错了？都在说共同富裕，你们就巴不得别人都比你穷。 我看就是你把我爸的本事都学到手，觉得没用了，才找个理由赶我爸走。要走也行，赔钱，至少得赔五百块。” 张涛手一伸，意思是给钱。 被张旭一巴掌打开：“滚，要不是看在五叔的面子上，早收拾你了。” 面对张旭的凶神恶煞，张涛胆怯了，说：“张旭，你行！你等着。” 说完，也不管张武勇，猛了拉开会议室的大门摔门而出。张武勇对这个儿子一脸忧愁，又说了几句道歉的话， 也默默离开。 张武勇是厂里的技术骨干，张旭自然也不希望张武勇离开。但是配方外泄不是一般的事故，总的有人负责。 只能让张武勇走。总不能让我厂长张旭走吧？ 郑庆仁对张旭的处理没说什么，在郑庆仁心里，配方外泄的责任郑庆仁也有，毕竟谷家是自己引来的。 而且郑庆仁也在纳闷，源酒虽然口味不错，可保健药酒是个小赛道，而且外地也有名声更大的类似酒，谷歌对源酒感兴趣能理解，谷兴和和谷诗为什么也执着的关注自家的酒？ 黄爱琼驾驶着轿车晃荡在奔往豪县的路上，心里也在纳闷着，一个掺点中药的酒，为什么让这个谷家大小姐执着的关注？ 颖阳苏进贸易公司是谷兴和为了从皖北和豫南收购粮食成立的，夏粮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收获，谷兴和定的任务目标不小，想要完成目标，就要提前进场安排，这一段时间正是苏进贸易公司忙的时候。谷诗接到豪县一个关于保健药酒的电话，立即放下了工作赶往豪县，似乎药酒比工作更重要！ 颖阳到豪县，一百多公里路，开车近三个小时。现在的路太差，这个速度开的属于快的。黄爱琼车技一般，但没办法，谷总催的紧。 车到了招待所，黄爱琼下车立马找了个角落，呕吐了两口。谷诗下了车，关心的问了一句，得到没事的回复，等黄爱琼清理好，两人直接去了招待所的餐厅。 餐厅的一个小包间，里面有三个人。县轻工局的一名副局长，张店友味酿酒厂正副两名厂长。 招待所服务员领着谷诗和黄爱琼推开了门，轻工局梅局长起身迎接：“谷总，黄经理，快请坐，马上上菜。” 坐在门旁的友味酿酒厂两位厂长也急忙起身，紧张的打招呼。 “都坐。这上面是保健药酒？” 谷诗走到靠里的地方，几个座位都在空着，谷诗随意挑了一个座位坐下，目光落在了桌面上的两个透明玻璃瓶上。 友味酿酒厂的厂长吴海昌说：“这是两瓶药酒，都是四十五度的，一瓶是我们厂按照你给的配方调制出来的，一个是旭日酒厂推广的品鉴保健药酒。” 两个瓶子一模一样，只有瓶体上一个写着阿拉伯数字1，一个写着2。里面都是淡红色的液体，肉眼看不出区别。 谷诗两个瓶子拿在手里仔细观察，也没看出区别。 笑了笑说：“看起来一样！” 谷诗如花一样的笑让四十岁的吴海昌一瞬间的失神，反应回来连忙让身边的副厂长拿酒盅。 六个酒盅，梅局长，谷诗，黄爱琼每人面前摆了俩。吴海昌打开瓶盖，每瓶倒上三盅。 “梅局长，谷总，黄经理，你们尝一尝，看看有哪里不同？” 谷诗端起酒盅再一次观察了下，两个颜色没有区别。放在鼻子前闻了闻，都有一股淡淡的药香。 随便挑了一个酒盅喝了半盅，入口甘甜，药和酒味道都能尝出，但是混合起来，特别的舒坦。 过了一会，换了另外一盅，味道完全一样。回忆了下在旭日酒厂品尝的保健药酒，好像就是这个味道。 黄爱琼注视谷诗品尝完，然后和谷诗品尝顺序颠倒着尝了两盅酒。喝完之后，眼前一亮，怪不得谷总特别在意这个药酒，确实口感特殊，喝进去没有丁点苦味，还有点愉悦，和记忆中的白酒、药酒的味道完全不同。 梅局长早就尝过两个酒，没有区别才上报给秦有忠，在秦有忠的授意下，打电话给苏进公司，告知了谷诗。 但此时还是装模作样又品尝了一遍。 谷诗盯着黄爱琼，黄爱琼品味了一会，漱了口，又喝了一遍，说：“这两个酒，喝不出区别。” 谷诗目光热切的说：“我也喝不出区别。” 扭头看了友味酿酒厂的两位厂长，招呼他们落座，问：“这酒确定一个你们厂的，一个旭日酒厂的？” 吴海昌坐下连忙说：“谷总，这个我们不敢骗你，说起来能做出来，还得是你给的配方详细，连用发酵时长多久的基酒都标了出来，还有详细的药材质量选定、提取工艺，再加上我们村和旭日酒厂用的井水一样。如果没有这么详细，给我们再多一倍的时间，口味也很难一致。” 梅局长也跟着保证说：“谷总，早上我们拿到酒后，也找了县里有名的酿酒师傅，对两个酒进行了比对，都说两个酒是一个厂里生产的，所以才通知的你。” 门被再次打开，服务员端着精致的碟碗，一个个摆上了桌。 “吃完饭再谈。黄姐，陪我喝一点？” 谷诗喜笑颜开，刚要伸手拿酒瓶，被吴海昌抢了先，小心的把谷诗和黄爱琼面前的酒盅倒满，之后才是梅局长。 梅局长没一点不满，倒是看到谷诗满意的表情，脸上也布着笑容。 秦县首给的任务，完成了！ 第415章 新厂挂牌子了 保健药酒的入口没有普通白酒的辛辣，但终究还是四十五度的白酒。谷诗知道这个酒的力道，浅浅喝了几盅，二两左右，就有点晕晕乎乎。黄爱琼第一次喝，入口过后以为就是红酒的水平，在友味酿酒厂的两个厂长和轻工局梅局长的陪敬下，一口一酒盅，一个人喝了半瓶，饭没吃完，就一头扎在了桌上。 谷诗看着已经打着鼾声的黄爱琼，只能把计划在饭后准备和友味谈具体合作，推迟到了第二天。 然后把黄爱琼搀回了招待所房间。黄爱琼断断续续吐了三次，到了晚上近九点钟，才清醒过来。 房间里亮着夜灯，谷诗在暗光的灯光下奋笔疾书。 黄爱琼走了过去，给谷诗披了一件外套：“谷总，你还没休息？” 谷诗没抬头：“写点计划书。” 黄爱琼朝着谷诗写的内容瞥了一眼，是关于保健药酒的，虽然认可了保健药酒的味道，可内心还是对药酒不屑一顾，说：“对不起，谷总。我只觉得那个保健药酒喝着味道不错，但忘记了它也是四十多度的烈酒，在饭桌上给你丢了人，还让你照顾我一下午。” “黄姐，客气了。这一段时间你没少照顾我，我偶尔这么照顾你一次，也是应该。” “谷总，我说一句，你要是想进攻酒行业，完全可以利用我们进出口贸易公司的便利性，进口红酒在国内销售。这种保健药酒，就算为了调的再怎么好喝，可终究还是一堆植物的根、茎、草、果和动物尸体等堆杂而成，成不了高端，而且饭桌上酿酒厂厂长对药酒功效的描述，我觉得像是一种吹嘘和欺骗。” 谷诗放下笔，伸了个懒腰，说：“这几年国家对外开放了许多，国外的洋酒也开始进入国内，但终究还是距离普通人太远。在普通国人眼里，高端就代表遥远，而融入传统药材的保健药酒，更接近国人的地气。 好了，我回去休息了，明天一早，还要去张店乡的酒厂。” 谷诗起身，穿上了衣服，拿起桌上的纸张离去，黄爱琼送到了门外，然后折回屋喝了一杯热水，披上了外套，走出了房间。 县府招待所只有部分套间才有专用电话，谷诗的房间是套间，可以直接打电话。而黄爱琼的房间是普间，想要打电话只能到大厅，有专门提供给客人使用的公用电话。 能住进县府招待所的都不是普通人，所以电话机旁有话务员二十四小时服务。黄爱琼让话务员拨了一个长途电话。 电话接通，听到对面磁性的男声，黄爱琼看了话务员一眼，话务员识趣的离开，黄爱琼对着电话爹叫了声：“谷总……是我……” 对面的声音带着责备：“你今天电话打的有点晚啊！” 黄爱琼对责备毫不在意，撒娇的说道：“谷总，中午我喝多了，就是那个药酒，喝着时候没感觉，谁知道后劲那么大，才刚刚清醒……你不关心关心我……” 谷兴和不满的说：“那个酒少喝。怎么突然喝起药酒了？” 黄爱琼声音恢复了正常：“还不是谷小姐，让豪县的酒厂仿制那个叫郑庆仁的药酒，人家酒厂仿出来了，谷小姐就立即让我开车带她到了和豪县品酒。” “豪县的货还没发走，谁让你带着小诗去豪县的，你知不知道，我们从那边弄的实际粮食重量，绝不能让小诗知道？” 黄爱琼略带些生气的说道：“谷总，人家大小姐要做什么事，我能拦得住吗？不过谷小姐一心在保健药酒上，根本没过问粮食的事。再说了，只要谷小姐不亲自盯着运货，就不会发现货的数量不对。” 谷兴和语气缓和了些：“还是谨慎点，小诗看着文静，但心思活络，她知道了绝对不会让我们继续干下去，合豫那三个粮库有没有消息？” “有，今天早上的消息，最少提供二百吨小麦。” 谷兴和听到这个消息，声音才有点喜色：“好，不错。这三个粮库的事办完，你就回南都几天，我陪你好好泡泡温泉。” 黄爱琼脸色一喜，略带红润的问道：“谷总，只泡温泉吗？” 谷兴和嘴角挂着淫笑：“呵呵，放心，也会好好泡你……” 大沪轿车缓缓驶进了张店乡。 黄爱琼开车，副驾驶是友味酿酒厂长吴海昌负责指路，谷诗单独坐在后座。 车窗外，一片片绿油油的麦田，一片片绽放正旺的芍药花，交替的出现，让整个路程都显得多姿多彩，凝望窗外的谷诗突然问：“前边是旭日酒厂了吧？” 吴海昌身体往后靠了靠，回答说：“对，我们厂在西边，距离旭日酒厂三里多路。” 谷诗放下了窗户，旭日酒厂的大门映入眼帘。透过敞开的大门，深望了一眼，上次来还是幼苗的泡桐树，如今有一副茁壮、繁茂。正准备关上窗，忽然看到一个正在挂牌子的新厂。 “你们乡不愧是白酒之乡，新厂一个接一个。” 吴海昌顺着谷诗的视线看去，说：“这个是旭日酒厂专门就为了生产药酒建的新厂。 咦，挂牌子了。 豪州活力源酿酒厂。 谷总，看样子他们保健药酒，要正式上市销售了。” 谷诗稍微的一愣神，然后关上了车窗。 带着一团团腾升的尘埃，黑色的轿车缓缓的开进一个大院。 第416章 谷诗找好合作方 友味酿酒厂原本是生产队办酒厂，也是因为计划经济时候粮食供应不稳定，效益不好在六年前停办。 前年春节前在村书记的带领下又重新开办，趁着春节也赚了一笔。节后就不行了，一个是新办、复办的酒厂多了；第二老井酒厂扩建，老井贡酒不再难买，送礼办事选择老井贡酒的多了些；第三个，友味酒厂的厂房设备比较老化，成本上降不下来，没法冲向外地市场。 很快人员从高峰时期的四十多名工人，到现在的二十人左右，厂里产点散酒在供销社打着卖，给其他外地销量好的厂供应些基酒。 今年春节过后，旭日酒忽然火起来。再来一瓶的促销，普通人有钱没钱都想赚一瓶的便宜，把供销社散酒的市场都抢了。友味酿酒厂一时间销路无门，想要采购新设备，扩产降成本，奈何村里没钱继续投。 眼看着厂里的二十来号员工都没法养活，村里开始打算再一次把友味酿酒厂关掉，这时县轻工局的领导带着谷诗来了。 谷诗在张店乡考察了四个酒厂，味友酒厂属于规模中等，设施偏差的一个。能被谷诗选中，主要是因为友味酒厂内拥有和旭日酒厂一样年代的老窖池，两个厂的井水也都出于一脉。 关键一点，在拿出保健酒样酒，友味酒厂的厂长吴海昌品尝后，表示只要有配方，给一段时间，就能做出来。其他酒厂的负责人或者酿酒师傅品过后直接说不行。 下了车，谷诗又一次一眼看遍整个酒厂。 吴海昌注意着谷诗的表情，谷诗刚刚一瞬间流露出的失望也看在了眼里。 他清楚的知道，眼前美的不像话的年轻女孩身份不简单。这是一次机会，一定要抓在手里。 就像隔壁村的张旭，一个比友味还要破烂的酿酒作坊，撑不住了跑到县里找了堂兄张伟，张伟又拉了一个合伙人，几十万的资金投入，新建了生产厂房，引进新设备，整个就是鸟枪换炮。配上过年几天播放的电视剧《西游记》剧情，生产出的酒就像不要钱一样被疯抢，每天好几车的往外运货，几千块的进账。 旭日酒呢，吴海昌也尝了，在张店乡众多酒厂里，确实勾调的好，但是友味也有这个实力。吴海昌也试图找资金，但人脉有限，毫无结果。 谷诗迈着长腿到了一棵老杨树下的阴凉地，看了一眼寂静的甑锅车间，说：“吴厂长，我想看一遍你们整个保健药酒的生产调配过程。” “可以。基酒，药材提取液我们都有有些备份，调配酒花不了多长时间。”吴海昌知道谷诗想亲眼证实昨天喝的药酒是自己厂里配出来的，一口答应，继续说道，“至于药材提取液，我能保证也是我们亲手煮出来的，但是过程需要很长时间，所以暂时没法证明给你。” “这一点我信你。” 一个半小时后，两瓶暗红色的药酒摆在了谷诗面前。谷诗和黄爱琼各品了半口，和昨天的口味一致，确信了友味酿酒厂能做出药酒。 吴海昌紧张的看着谷诗两人。 谷诗放下了酒杯，说：“吴厂长，我们接下来谈谈合作吧，在谈之前，你也得需要把你们村里有决策权的人喊过来。” 友味酿酒厂是村办厂，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村集体。 吴海昌松了口气，兴奋的说：“好，谷总先等着，我这就去叫人。” ……………………………… 豪州活力源酿酒厂，这几个字是昨天张伟回到县里，找了文化局的一位书法家直接在竖牌上题的，今早和郑庆仁一起带了过来，交给了张旭，让张旭安排人挂上去。 两人没留在酒厂，而是骑着摩托车直奔张伟的中药厂。 中药厂有中药饮片生产设备，也有药材提取车间。在张伟的药材产业规划里，中药厂的主要业务在中成药上面。不过，现阶段，中成药没有拿到批文，中药厂只有中药饮片生产，提取车间暂时空闲着。 为了最大的提高产量，合理的利用资源，保密生产工艺，郑庆仁要把药酒的药材提取放在中药厂，基酒的生产放在旭日酒厂，活力源酿酒厂只负责勾调，灌装，包装。销售团队，直接放在外地。 郑庆仁第一次进这个药厂，规模不大，里面也没多少工人。郑庆仁仔细的参观了每个车间和设备，最后才到了一栋二层的小楼，这是提取车间。 中药厂提取车间的设备只是为了获得药厂的生产资质而配置，齐全并不先进，试验阶段的药材提取物的比例偏低，药材有一些浪费。 郑庆仁也查过国内一些中药厂和大点的中医院制剂室药材提取的数据，给张伟建议道：“张哥，我们使用的都是质量高的药材，正常情况提取效果应该更好。但是这个数据要低，而且低的多。招些有经验的师傅，想办法再提高点工艺，尽量把药材提取物再提高五个百分比。” 保健药酒里有不少的名贵药材，张伟是个生意人，脑袋里简单计算一下就知道提取物提高五个点能节省多少药材，大概的金额。 这个数字还真不小。 张伟简单的想了下，就知道该怎么做，说道：“我让人去药材公司中药厂，看看能不能挖过来几个老师傅过来。” 用有经验的师傅，可以把提取质量提高到一个中等水平，应付前期保健药酒还可以，一旦量上来了，设备也需要更新，才能充分的对药材进行提取，降低成本。 ——真到时候，给保健酒厂建一个配套的药厂也不是不可以。 从星伟药厂出来，两人回到了旭日酒厂。 正在往拖拉机上装酒张旭见到二人立马停下来，到了摩托车前，擦了把汗说：“庆仁，刚才隔壁村的人说，上次那两个女人又来友味酿酒厂，他们村书记，主任，会计都赶了过去，说是正在谈合作。咱要不要也过去看看？” 郑庆仁摇摇头，没必要。而且郑庆仁内心里已经确定，这两个女人就是谷诗和黄爱琼。 也猜到了，谷诗想要干什么。 第417章 是否一样惊艳? 临近中午。张伟方便面厂还有事，郑庆仁也需要回到县里等待大沪运送到了电风扇。所以没留在旭日酒厂吃饭，两人一块跨上摩托车赶往县城。刚出了张店乡，就看到前方一辆速度不快的大沪牌轿车行驶在石渣路中间。 近了些，看到轿车挂着苏省牌照。 郑庆仁认出，上次平和县新家谷诗坐的就是这辆车，谷诗应该就在车里。 既然遇到了，郑庆仁也不可能假装没看到离开。 摩托车的速度要快一些，很快追到了车边。 郑庆仁给张伟招呼了一声，让张伟先走，自己骑着摩托车贴着轿车的驾驶位一方，朝着车里面打了打手势，没反应。郑庆仁给摩托车加了点油门，摩托车冲出去几米，然后松开油门，等轿车靠近，用手敲了敲驾驶位的车窗。 黄爱琼昨天喝了保健药酒醉睡了一下午，上午在品尝友味酿酒厂现场配制的药酒时，虽有防备，但还是入肚了两小酒盅，以为这么一点应该没事，哪知道过了二十多分钟就有点昏昏欲睡，一直迷糊到谷歌谈完事才失了困意。 车开的也不敢太快。 黄爱琼注意力集中在路面，没注意到有摩托车跟着，等郑庆仁敲响了车窗，黄爱琼才注意到车外并排行驶的摩托车，瞅见了摩托车司机的面孔，想了一会才认出来是谁，回头喊了一声：“谷总，车外有人……是郑庆仁，要不要停车？” 郑庆仁？ 眯着眼的谷诗突然抬起头。透过昏暗的车窗，一辆摩托车匀速的跟在车的一侧。 “停车。” 谷诗没看清摩托车司机的脸，但认得郑庆仁的摩托车。 轿车打着灯靠着路边缓缓停下，郑庆仁的摩托车刹车要慢一拍，停在了轿车的前边。 下了摩托车，扶正支好，郑庆仁透过轿车前挡风玻璃，看到了谷诗坐在副驾驶位的后边，走到了谷诗的车门前。 车门推开了，一身棕色衬衣长裙套装的谷诗走了下来，神色复杂的看着郑庆仁，又看了一眼车前的摩托车。 上次在县城，谷兴和开车，郑庆仁的摩托车停在同样的位置阻停了谷兴和的车，逼迫谷诗对一个卖樱桃的妇女道歉赔偿。 当时谷诗认为确实应该赔偿道歉，可不管谷兴和还是谷诗，对当时高高在上自认为正义在身的郑庆仁，都有些恼怒。 想到当时的场面，谷诗忽然笑着说：“郑厂长，黄姐虽然喝了点酒开车，但是人很清醒，开的也很小心谨慎，一路也没出事故。不需要换我开了吧？” 郑庆仁也笑了笑：“谷总，我可管不了这。” 谷诗接着问：“上次在城里，你不就拦下我三叔酒后开的车，义正言辞的管了吗？” 郑庆仁猜不着谷诗追着上次的事问的意思，很实诚的回答说：“那可不是管，是我看到无助的妇女，打抱不平者。” 谷诗玩味的问：“那我和三叔，就是欺凌弱者的坏人了？” 郑庆仁认真说：“你不是。” 就三个字。 那就是说，郑庆仁心里认为谷兴和是恃强凌弱，不是好人。 或许这才是郑庆仁在答应谷歌合作代理销售保健药酒又反悔的原因？ 郑庆仁看到谷诗在沉思，继续说：“谷总，刚才认出了你的车，想看看你在不在车里。要是在，还想感谢你前些天在我搬家的时候送的礼……但是，那个礼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你觉得贵重，但是在我这里，远没有你在省城到我家送的那三样化妆品贵重，所以你应该收！”不等郑庆仁说话，谷诗继续说，“郑庆仁，我今天到张店乡，是找了一家有能力生产和你手里的保健药酒一样的酒厂，而且我们刚刚谈了合作，我会对这个酒厂投入资金，引进生产设备，大规模生产保健药酒。未来，我会在省城，南都，北都，大沪这些大城市销售保健药酒。” 谷诗毫不隐瞒此行的目的。 “不过，我最理想的合作伙伴，是你，郑庆仁。如果你现在同意我代理你的保健药酒，我立马停止和这个酒厂的合作，我同样会把你的保健药酒，销售到我刚刚说的几个大城市。” 郑庆仁沉默，没立即答话。 谷诗说的这些销售区域，正是郑庆仁准备组建销售团队进攻的市场，也只有这些大城市的市场，才能让保健源酒溢价，让源酒快速打出名声，让源酒源源不断的创造高额的利润。 这一点，谷诗和郑庆仁不谋而合。 郑庆仁也想过，和谷诗或者谷歌合作，让她们成为代理商，能更轻松的进入这些地区的市场，在这些地区打出名头。 但是，谷兴和的出现，提醒了郑庆仁，想要做谷家的合作对象，并不容易。在谷家人眼中，郑庆仁也就是一只小小的蚂蚁，嘴上说的是合作，实际上就是帮他们采食筑巢的工蚁，可能随时被踩死，丢弃。 因此郑庆仁对谷诗的几次合作要求都没有明确答应。 此时，谷诗这些话无疑在挑明，两方要么合作或者要么以后成为竞争对手。 过了一会，郑庆仁才回答：“谷总，我们厂的保健药酒未来的销售计划暂时还不确定，我现在没法给答复。” 谷诗知道郑庆仁在委婉的拒绝，脸上透着失望，说：“那很遗憾……郑庆仁，我也很想看看，你的保健药酒的销售，是否和旭日酒一样惊艳。” 谷诗说完挥了挥手，拉开车门，上了车，关上车门。 郑庆仁对着缓缓启动的轿车也挥挥手，原本拦下谷诗的车想感谢谷诗的送礼，顺便趁着中午饭点把拖欠谷诗的乔搬新居宴请了，没想到没来得及说。 这顿饭，还能不能吃得上？ 郑庆仁慢腾腾的跨上摩托车，等黑色的轿车消失在视线，才踹着了火，慢速的朝着县城开去。 竞争？ 对手？ 郑庆仁也想试试，这一世脱离了谷家，和谷家碰撞的情况下，能闯出多高，多远。 第418章 张学斌停职 五月初的豪县，官方继续忙着下个月挂豪州市的准备工作。这是一个繁琐又繁重的工作，从县到乡每一级，大大小小的单位、部门，工厂、学校等，门匾、公章什么的，只要带“豪县”两个字都要改成豪州市。 张伟几次找秦有忠谈论方便面厂的事，都被秦有忠推到了挂市牌子之后。在这之前，要求方便面厂好好生产。 县方便面厂的产品已经上市两个多月，初期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出于好奇心购买方便面，如今县里的人对县方便面厂生产的非油炸方便面新鲜劲已过，生产出的方便面更加的不好卖，从村供销社到县供销社大楼营业部，都开始滞销。 销不出去还怎么生产？ 而且张伟还注意到，县供销社食品营业部，开始销售外地的油炸型方便面，还很受欢迎。听说外地的这些方便面厂供不应求，所以供销社营业部的油炸型方便才断断续续进到货。 这不是一个好苗头。 一旦油炸型方便面供应不断，普通人尝过后就会和非油炸型对比，豪县方便面厂的非油炸方面便更会被抛弃。 经过郑庆仁的提醒，张伟也知道，这也是重新引进方便面生产线的契机。 所以张伟又再一次赶在秦有忠中午在县府吃饭的空档，找到了秦有忠。秦有忠在食堂的单间，身边都是各个部门的领导，一边吃饭一边汇报。 张伟在公共座位吃了便饭，又等了半个小时，才见上秦有忠。听到张伟还在提着方便面厂的事，秦有忠瞬间不高兴了：“小张，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等过豪州市挂牌后再谈方便面厂的事，现在有困难先克服。 还有，我提醒下你，和那个叫郑庆仁的离远点。你也从你堂哥的那个酒厂尽早脱身出来。” 不等张伟说话，秦有忠带着一众干部，走出了食堂。 张伟站在食堂里思考秦有忠的话，酒厂也不让干了？ 这时，一个念头升了出来，是时候和秦有忠撇开关系了。 回到方便面厂，张伟仔细看了下承包合同。同时做出了决定，方便面厂生产不停，但是必须减产。 然后召集人员开会，把这个决定通知到厂里的几个管理人员。原来的厂长芮珲，现在的芮书记第一个跳出来反对：“不行，不但不能减产，还要增加产量。” 张伟不满，挂面厂转型为方便面厂时，这个芮珲举双手支持，引进的生产线从东瀛二手油炸型方便面生产线变成国产非油炸方便面，芮珲没反对。秦有忠为了县升市，下达了大额的利润指标，芮珲自知做不到就立马选择不干了。要不是粮食局没有合适的岗位，芮珲早就调去粮食局，也不会留在方便面厂，挂个组织书记的职位。 挂名领工资就行了，实际上还时不时插手厂内的工作，张伟早已对芮珲不满多时，说话的语气也不客气：“芮书记，你现在只负责厂里的生活方面，至于生产经营方面，也不需要你的意见。” “张伟，秦县首让你一个厂外人员承包方便面厂，是相信你的商业方面能力，还有你每年完成上交利润的保证。你看看现在，原本的一百多号工人，只剩下一半。现在每日的产量，也只有当初引进方便面生产线时计划产能的三分之一，就这还要减产，那干脆把这个厂关停算了。” “芮书记，你要是不满意我可以离开让给你继续当厂长，增产还是关停，你就可以决定了！” 芮珲拍了桌子：“你威胁谁？你是签了合同的，想走，得把利润补上。” 张伟笑了：“合同里，厂里的生产经营人事都是由我负责，你……只负责组织建设工作。或者，这个厂里根本不需要你存在，减产的决定我是在通知，不是找你们商量。还有，芮书记，我建议你尽管找关系调走，要是这个厂真经营不善倒闭了，到时候你就是背着烂成绩走的。” 芮珲愤懑的坐了下去。张伟说的虽然难听，可是很有道理，就算方便面厂维持一个虚假的经营繁荣样子，总有戳破的一天。是要尽管想办法调走了。 让芮珲离开，方便面彻底掌握在手中，就是张伟的第一步。 下一步，方便面厂停产。 五月初的豪县，芍药花开，香飘整个县城。回县城的路上，郑庆仁跑到了一块芍药地里，摘了几朵芍花，回到家里找了个瓶插了起来。 傍晚，满载新电风扇的大货车艰难的行进了刘庄，停在郑庆仁刘庄仓库门外。郑庆仁，赵宏，古原，古丽，孙桂明几人忙了近一个小时，把电风扇卸了下来。 随后，古原，古丽，孙桂明每人一辆三轮车，带走了三十台电风扇，上柜台销售。 福丽电器的华丰牌风扇价格便宜，时常断货，又怕再过一个多月旺季更不好买。所以就算天气还不需要风扇，依旧有不少人守着电风扇的到货购买。 郑庆仁也让各个店铺进行电风扇的推广促销，先回来一波款项。 这批电风扇是淡季价格采购，每台毛利近五十块。如果能赶到夏粮收割前再进一批电视机，武雷那边保证能拿到平价，那时候每台电风扇还有三十出头的毛利。 等夏粮收割，农民卖了粮食有了钱，才是电风扇的销售旺季，那时候再进货，每台毛利不足二十。 又在豪县两天。 第一批保健药酒的包装印刷了出来。三十八度的包装一般，在旭日酒的渠道销售，价格比旭日酒贵两块。 四十五度的源酒包装就高档了许多，这是郑庆仁销往大城市的专品。 郑庆仁带着两箱四十五度源酒，还有那几朵绽开到最盛的芍药花，回到了平和县。 推开家门，因为是周日，董庆庆和郑星禾都在家。 瞅见郑庆仁，在院子里坐着玩的郑星禾费劲的起身，叉着小腿走向了郑庆仁，伸着手让抱抱。 小家伙，走路更稳了。 郑庆仁把扎好的芍药花塞到了董庆庆手中，然后一把抱住，亲了亲。对着父女俩温馨的画面，董庆庆由衷的笑出了声，看了手中粉红色的花朵，鼻子深深的埋了上去——好香！ 天边的夕阳沉了些，压到了地边。郑庆仁逗了一会郑星禾，交回到董庆庆手中，亲自下厨做了晚饭。饭刚做好，郑洁欣回来了。 洗手端饭的间隙，郑洁欣说了一个县里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县局刑侦队大队长张学斌，被停职了。 因为办了错案。 被家属告到了省里。 第419章 路过要几瓶酒 “我找县府里的人打听了下，是真的。张学斌办的这个错案，还和去年你的案子有关系。” 郑洁欣摆好菜，等着郑庆仁和董庆庆坐好，说道，“去年你被放出来之后，没多久咱们村的那个抢劫抢奸案真案犯就被抓到了，过年后就被审判委判了死刑，没几天就被公开执行。半个月前，钱辛县那边抓了一个抢劫犯，供述了七八起抢劫行为，钱辛县局对供述的犯罪行为调查时候，你猜怎么了？” 董庆庆急着问：“怎么了？” 郑洁欣把筷子摆在董庆庆面前，才回答说：“其中有两起发生在平和县的抢劫，平和县局已经销案了，案犯已经被抓，都审判过被公开打靶了。” “那肯定有一方错了，”董庆庆拿起筷子，接话说，忽然想到什么，问：“不会这个被打靶的人，就是小郑村抢劫强奸案的案犯吧？” “对，就是他！钱辛那边以为他们抓的抢劫犯故意耍他们，回去又审了下。那个抢劫犯得知平和县早就抓到了人，大叫平和县搞错了，一人做事一人当，不能让其他人替死，交代了全部细节和销赃渠道。钱辛那边也找了被抢的人核实，赃物也追了回来，觉得的平和县这边可能办错案了。 两边的县局领导正在沟通如何处理时候，不知是谁把这消息透露出已经被打靶的案犯家人。他们家里的人直接堵到省大院门口喊冤，把这事彻底公开了。县里面迫于压力，暂时停了张队长的职，重新调查。” 董庆庆感叹道：“啊，还有这事……不过，当初庆仁也是冤枉抓进去关了半年，平和县刑侦队出现这事也不稀奇。” 郑洁欣抬着头，思考着说：“其实，这个人被枪毙，也不是冤枉。至少小郑村的那个女孩被抢劫强奸，是他做的！只是我没想到，帮庆仁洗冤的张队长，也会做出这样的事。” 说完，两人同时看向郑庆仁。 张学斌和郑庆仁的关系不错。郑庆仁洗冤，车辆厂开办，车辆厂被调查这几件事上，都有张学斌的帮忙！前些天搬家，张学斌还亲自来了一趟，上了一个大礼金。 所以得知张学斌被停职，郑洁欣就找了县院知情的人打听，也是帮郑庆仁打听。 董庆庆问：“庆仁，你说张队长是这种人吗？” 郑庆仁一直静静的听着！ 听到问话，也没过多思考，说：“他不是，中间应该有其他事。” 从郑洁欣的话里，郑庆仁听出了个大概。唐大海因为小郑村废旧水泵房抢劫强奸案被抓，顺带出了唐大海其他的罪行。结果人刚被枪毙，隔壁县抓到一个抢劫犯承认了已经被定给唐大海的两起抢劫案。 这……倒是和上一世的郑庆仁的冤案有点像，人被枪毙后，真正的案犯被抓到。 不过郑庆仁是纯纯的冤死，而唐大海有没有这两起抢劫案，都会被判死刑。 郑庆仁不相信张学斌为了结案不是唐大海犯的罪强加给唐大海。 可为什么，唐大海会背上两起不是他多的抢劫案呢？ 郑庆仁想起了前几天在省府大院门口，亲眼见到了堵门喊冤的唐大山和他母亲。当时还以为唐大山为了三万块钱做没脑子的行为，现在看来，这母子俩还真带着有用的材料去喊冤。 董庆庆看了一眼郑星禾，小家伙在地面认真的搬弄着一个木制玩具，才放心的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嘴里呜呜的说：“我也觉得张队长不是那种为了升职不择手段的人……虽然这个抢劫抢劫犯该死，但是其他人犯的罪定到他的身上，岂不是让那个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 董庆庆想起了去年此时的郑庆仁，不就是含冤失去了自由，而真正的案犯，在外面逍遥，甚至犯着更多的罪行？ 饭吃的沉闷了。除了郑星禾玩玩具时咿咿呀呀的自言自语，也只能听到咀嚼和夹菜的声音。 夜里下起了雨。 早上，细雨绵绵。 郑庆仁到了佳仁厂，一间小办公室里。 这是一间临时的源酒销售部门办公室，闫松涛，刘庚都在里面。 三个人，就是这个销售团队的全部。当然，三个人也干不成事，后续还 要增加人员，需要在销售中心选定好地址后，就近招聘。 办公室的桌上，是郑庆仁从豪县带过来的四十五度源酒。深蓝色、金边点缀的包装盒，中间一个大大的楷体“源”字。背面是大小不一错落的药材名，还有两行广告词：物有本末，事有终始，人有源酒。 简单的介绍了酒，又对抽查了两人这两天学习的白酒和药材知识。闫松涛很好，郑庆仁问道都能详细的答到。刘庚白酒方面差强人意，药材方面就不行了，名字记得都艰难，更别说性状、主治这方面的内容了。 郑庆仁给了刘庚下了命令，一周后继续抽查， 还是达不到要求的话，从队伍里踢出。 还让两人做好准备，未来几天，随时可能出长时间的差，或者长期驻扎在外地。两人都是单身汉，驻扎外地和留在平和县，没多大影响。 从江城回来也有六天了。郑庆仁不知道黄国梁在处理黄萍青的事上到了什么状况。这期间郑庆仁试着打了黄萍青所在医院的电话，但是医院的人并不愿意喊来黄国梁接电话，也打了黄国梁住的师大招待所打电话，但招待所服务员的态度，也不是太好，也不愿意找黄国梁。 由此，郑庆仁猜测， 黄国梁在江城那边，情况也不是太好。 还需要赶过去一次。 当郑庆仁翻着省城的地图，给源酒在省城找一个销售中心地址时，方勇敲响了办公室的门，身边还跟着张学斌。 郑庆仁起身：“张队长，你可是贵客，快进来坐。” 张学斌少了前些天见面时的意气风发，好在精神状态不错，挂着笑说：“路过厂门前，才想起来你送的酒喝完了。到门卫顺口问了一句，知道你在厂里，就想着进来找你要几瓶酒。” 第420章 开口就要三万块! 郑庆仁从抽屉里翻出了瓜片，倒了一杯热茶，端给了张学斌：“昨天刚从豪县回来，带回来两箱酒，上次搬家你来去匆匆，也没留下来吃饭，这不准备找个时间请你，好好喝几杯。” 张学斌坐在郑庆仁对面的木椅，发梢点着雨水，灰色的外套上几处潮湿。 抹了一把脸上的雨露，说：“巧了，今天就有时间。” 郑庆仁笑着说：“好，那就今天中午，咱俩好好喝点。” 郑庆仁当然也知道了，张学斌哪是什么路过，就是来找自己的。 先是带着张学斌在厂里参观了一下。临近中午，郑庆仁两提四瓶四十五度的保健药酒，和张学斌一起出了厂。 自从佳仁车辆厂在小营村建厂后，小营村也热闹起来，除了厂里的员工，还有供应商、送拉货车司机这些流动的人员，人员一多，对附近的配套需求就多，半个月之内，厂附近就开了两家个体饭店。 两家的菜色不同，档次错开，一个主打商务，一个主打家常便饭，两家生意都还不错。 只有档次高一点的店有空闲小包间店，店老板也没因为只有郑庆仁和张学斌两个人，不让用包间。 上了菜，开了酒，闲聊起来郑庆仁的商业计划。张学斌一直没说停职的事，郑庆仁也没问。 二两酒进肚，郑庆仁也把准备大城市销售保健药酒的计划说完。 张学斌把着酒盅，观察了酒盅里暗红的液体，说道：“这个酒，能喝出白酒的感觉，但没有白酒下咽的苦涩，喝了几杯过去，还没有醉意，倒适合我这种不是酒晕子但有事就惦记酒的人喝。” 说完独自灌了一口。 终于忍不住了，说：“郑庆仁，我来找你，其实就想喝点酒，聊聊天。去年我从县局办公室调到刑侦队，第一个就接触你案子。当时局里面都以为这是一个铁案，让我去领功，看过材料之后才发现里面有问题，我也听过你的提示，果然发现这个案子不对劲，很快查获到了真凶唐大海，给你洗脱了罪名。 也就是因为这个案子，我在任刑侦队长，水到渠成。但我终究是外行调过去，没有办刑事案件的经验，最终也犯了胡建荣一样的错误。” 张学斌自己倒上了酒，举起来：“郑庆仁，碰一个。” 两人一口而尽，张学斌脸颊挂上了红圈，说：“在审清小郑村废弃水房的抢劫强奸案，我就放松了警惕，急于给领导汇报情况，以至于其他同志继续深挖唐大的余罪没有仔细的复查。唐大海除了小郑村的抢劫强奸案和边首县抓现行的老陆理发店抢劫案外，还交代了两起偷盗和三起抢劫案。谁知道这三起抢劫案里有两起不是唐大海做的。” 郑庆仁起身关紧了门，然后坐下安静听着。 他知道张学斌对自己说这些，有可能违规，但终究忍不住说了，或许张学斌也想发泄一下。 张学斌的眼睛开始有些轻飘，但是说话还算清晰：“钱辛那边的同志过来询问，我第一时间查了唐大海这了个案子的案卷，很容易就发现了问题，然后找了领导汇报，领导首先想的不是如何补救，而是隐瞒。等钱辛那边的同事核实清楚确实是我们办错案了，局领导甚至我钦佩的大哥，都让我想办法压下去，说唐大山有没有这两个案子，都是活不了。 我当时……竟然也认同！找钱辛那边的领导，让钱辛那边的抢劫犯关于这两个案子的口供、刑侦队调查记录，踢出去不上报。 钱辛那边领导为了减少影响，也同意了这么做！ 可能有哪个看不惯的同志，把这两个案子的信息，透露给了唐大海的家人。 唐大海那个弟弟，带着眼都快瞎的老娘，来局里……我以为来讨说法，谁知道，开口就要钱，还三万块！ 还说有人告诉他们，错案被枪毙，县局就会赔三万块！ 三万块，什么概念？农民种两亩地一百年的收入！别说唐大海该死，就是冤死，也不可能赔三万块！局里人都认为唐大山被钱蒙了心自己编的理由，这是想发财讹到县局里了！也不会哪个人没脑子，会对他说错枪毙人赔三万块！” 听到这，郑庆仁自饮了一杯。 “我也是猪油蒙了心，坚决的告诉他们，唐大海的案子没问题！他们就说上告，我虽然有点心虚，但是县局和地区公安处负责接待的人都打了招呼，所以没上心。哪知道，唐大山竟然带着老娘，去堵省府的大门喊冤！ 省院保卫赶了他们两次，还是惊动了一位领导，了解了情况后，通知地区公署，公署通知县委，县委和县局派我去接唐大山母子回来，路上唐大山还得意洋洋的说，有人教他这样做的。” 听到此，郑庆仁举杯想找张学斌碰一个，张学斌好似回忆独自的夹着豆干一条条不间断的送进嘴里，没看到郑庆仁的举杯。 郑庆仁只好独自饮一口。 而且此时郑庆仁开始思考，张学斌找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只是喝酒牢骚？ 两人确实熟悉，可关系有这么好？ 按理说，这些话，找他那个地区公署副专员的哥，一起办案的同事，或者自家媳妇，都比郑庆仁合适。 不会知道三万块赔偿，去省里告状是自己说给唐大山，跑来怪罪的吧？ 忽然，张学斌停止了夹菜，眼睛直溜溜的盯着郑庆仁，问：“郑庆仁，你说谁有可能去教唆唐大山这种人呢？” 第421章 就让郑庆仁送 张学斌这眼神，这问话的语气，让郑庆仁知道了唐大山必然对张学斌说了什么。 从见面到现在，两人也说了一大圈的话，郑庆仁从张学斌的态度和语气上，没感受到对自己的不满。 可张学斌在提到唐大山向县局要三万赔偿和去省府堵门喊冤，都提到了有人告诉唐大山或者教导唐大山，那就是张学斌信唐大山身后有人，也很在意这个事。 那找郑庆仁，是来求证还是单纯的想要听郑庆仁的意见？ “张哥，我搬家那天，你刚走没几分钟，我就在门口遇到了手里带着凶器的唐大山…………” 郑庆仁把搬家那天遇到唐大山的情形说了一遍，对唐大山说的话也没漏，还有让赵宏和郑虎两人打了唐大山也说了。 说了本意就是想讥讽唐大山几句，从没想过唐大海身上真有错案。 但有一点没说，郑庆仁倘若真知道唐大海的案子有问题，就不是讥讽的说几句，很可能会真教唆唐大山去帮唐大海翻案。 张学斌听完，豁然开朗。 哈哈笑道：“当我从唐大山嘴中听到跑到省府去告状的的主意是你出的，我一点不信。可唐大山信誓旦旦的说就是你，还说是你告诉他被冤枉枪毙会赔三万块钱，我更不信。唐大山就是一个混混，你怎么可能会和他有这么好的关系。” “可耐不住好奇啊，所以我就想着找你问问可有这个事。但也不想直接问，所以就着边喝边谈。” “来，继续喝，喝多了回去睡大觉，反正最近一段时间都没事干。” 这话说的像是在吐槽。 很快，又二两酒进肚。 张学斌整个脸颊都已经红透，属于喝酒上头那种，说话也有点口吃，整个人更加兴奋起来。 “唐大海这件事上，我确实有责任。让我……停职，根本不是处罚，是我哥把我保护起来，说是联合调查，实际上就是封唐大山的……嘴……” 郑庆仁打断了张学斌的话：“张哥，吃点菜。” 张学斌夹了根青菜，嚼了嚼，嘴上也利索了：“唐大海的案子，涉及到县局，检查委，审判委三部门，还有严打政策，真翻了案，每个部门都得有人为此负责。 所以案子不会翻，最好的方法就是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唐大山。唐大海身上背的案子是不是唐大海犯的，唐大山真的在乎吗？不，唐大山只在乎钱，他只是想从唐大海的事上敲出一笔钱！ 给他三万块也不可能。他们母子不去省里，也许三五百就能解决，省里知道了，估计得翻个倍……” 半斤酒只是让郑庆仁有点脸热，脑袋还清醒，急忙说：“张哥，咱喝多了，剩下酒不开了，一会你都带回家，多喝点汤。” 这酒其实还能喝，但这话真不能听了。 张学斌已经失态。 还想继续说，郑庆仁赶紧扯到了其他话题。 没再喝酒，让张学斌喝了点醒酒汤，吃了些菜和主食后，郑庆仁结了账，扶着张学斌出了饭店，一路走回了佳仁车辆生产厂，从厂里骑了一辆三轮车。 郑庆仁说：“张哥，我送你回去。” 扶着张学斌上了三轮车，又往三轮车上摆了一箱酒，问了张学斌家的地址。 张学斌迷离着眼，任随着郑庆仁的安排，也配合的说了个地址。 在县府附近，距离佳仁厂并不算太远，郑庆仁跨上了三轮车，回头看下张学斌坐的是否安全，就朝着目的地出发。 二十多分钟的路程，张学斌的嘴也没闲着，尽管几次制止和改变话题 ，张学斌像是自言自语似的，还是不停的说着唐大海事件可能的结局。 到了目的地，这是一片有着统一规划的巷子，住的都是平和县公职人员，当然，也得有相当的级别才有资格。张学斌的家是座青瓦红砖小院子，刷着红漆的宽大木门。 敲了门，没一会一个三十多岁，体态丰腴，短发的妇女开了门。 瞅到郑庆仁搀扶的张学斌，露出了诧异，随即还是很和善的说：“学斌，大中午怎么喝这么多。” 一路上风吹，张学斌也清醒了许多，脸上的红晕也下去了一半，指着郑庆仁介绍：“艳玲，这是我经常提的郑庆仁，庆仁。这是我爱人，吴艳玲。” 郑庆仁喊了声：“嫂子。” 吴艳玲接过张学斌的手臂，对着郑庆仁热情的说：“郑厂长，老是听学斌说你，今天终于见到人了，真年轻啊。你也没少喝吧，还麻烦你把学斌送回来，快进屋坐休息一会，我给你泡点茶。” “嫂子，这次就不进去了，等下次。”郑庆仁说着把车上的酒搬进了院子，“这是张哥的酒，放在这里了，先扶张哥进屋，让张哥早点休息，我先走了。” 挥手道别，骑上了三轮车，掉了个头再一次挥了手。 吴艳玲扶着张学斌目送郑庆仁离开，扭头说：“喝了多少酒，还让人送回来？” 张学斌自己站直，眼睛也恢复了闪亮：“半斤。” 吴艳玲关上了大门，埋怨道：“只半斤酒，不至于自己回不来家。” 张学斌独自穿过院子，回到了堂屋，找到了茶叶，手稳稳的拎着水壶倒了杯茶，坐在沙发上等吴艳玲跟上来，才说：“不想自己回，就让郑庆仁送。 我想看看，喝了一中午的酒，说了一中午的话，郑庆仁后续有没有动作！” 第422章 禾禾不太喜欢闻酒味 吴艳玲坐在了张学斌的对面，把桌面上嗑的瓜子皮都进了垃圾篓里，又重新从抽屉里抓出了一把瓜子，嗑着：“你是吃公粮的，人家郑庆仁是做生意的，你看人家后续动作做干什么？” 张学斌半天没回话，吴艳玲急了：“怎么，因为这次停职，摞挑子？我说张学斌，咱哥不是说了半天，让你停职是不想让你牵扯到后续对那个被枪毙的罪犯家人处理中，是对你的保护。 咱爸也说了，案子出了点差错没多大问题，但是处理不好，都是问题，你就乖乖的在家休息几天，等别人处理好了再回去，安安生生的呆上半年，咱俩都到颖阳去，以后这事就和你没关系了。” “摞挑子，我不会……”张学斌慢慢的品茶，也在慢慢的思考，茶喝了半杯，吴艳玲手边的瓜子壳又垒了一堆，才轻轻的说话：“这个案子，确实错了，应该拨正……” 吴艳玲唰的一下把手中的瓜子丢在了桌上，大声的警告：“张学斌，你别犯浑！我爸和你哥给咱安排好的路，可是费尽了心，你要走仔细了。再说，不管案子是谁犯的，人都抓了回来，已经枪毙的那个也不冤，这事就没有所谓的错！” 张学斌喝着茶，茶叶进了嘴，也跟着咽进了肚，嘴里喃喃的说：“错案就是错案……漏是堵不尽的，就是现在对付过去了，未来总有一天还会被挖出来……” 郑庆仁三轮车骑到了半路，半斤多保健酒开始上头。换作半年之前，也许郑庆仁开始头晕眼乏，三轮车走蛇形，最近一段时间酒量上涨，也就是脸烫的慌，脑袋还清醒，蹬三轮车的脚还有劲，行驶的也是直线。至于脸有没有红透，没镜子郑庆仁不知道。 这一路郑庆仁想起了上次和张学斌一块喝酒，那时候两人也是喝了一斤一样的酒，对张学斌没有丁点影响。半斤酒，似乎不至于让张学斌胡言乱语，可张学斌在饭桌上，在路上不停的说着唐大海，说起县里办案审案部门会如何的把这事压下去。 说得让酒精入脑的郑庆仁想起了去年被关进去受冤枉时的委屈，让郑庆仁愤懑中升，甚至都想着唐大海罪应该死，但是不能带着这两起冤案死，要好好鼓恿唐大山坚持上告！ 这不是一个刑侦队长对郑庆仁这个该说的话，哪怕是喝醉了，也不会。 郑庆仁有点明白张学斌的真实意思了！ 这个张学斌，不是实在人！ 三轮车到了厂门口，郑庆仁没进去，掉了个头，直接回了南边的新家，躺在新床上呼呼睡了起来。 醒来，屋内幽黑，郑庆仁摸索着按亮了房间的灯，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到了凌晨十二点。雨水打窗的噼里啪啦声外，没有其他的声音。 董庆庆和郑星禾呢？ 轻声的拉开了门，次卧的灯亮着。小心的开了次卧的门，董庆庆搂着郑星禾正在床上睡得正酣。一条红色的薄毛毯一半搭在床上，一半挂在地上。 郑庆仁走了过去，拎起了毯子，缓缓的给两人盖去。 “嗯……”董庆庆忽然睁开了眼，看到是郑庆仁，瞅了瞅熟睡的郑星禾，坐了起来：“晚上回来看你睡着了，还闻到你身上有酒味，就猜你喝了不少酒。晚饭没叫你，给你留在了锅里，怕禾禾吵到你，我就收拾了下睡在了这边。” 郑庆仁心里一暖。 董庆庆下了床，毛毯盖给了郑星禾，说：“我给你热热饭。” 郑庆仁拦下来：“不用，都十二点多了，会吵到姐。中午吃了不少，也不是太饿。” “我给你泡杯茶，热水就在外面。” 说着，轻轻的走出了次卧。次卧和主卧之间，有一个小客厅，这次郑庆仁没拦，跟在了董庆庆身后。 董庆庆身上是一套红色的紧身内衣，凹凹有致。董庆庆拿上了茶叶，倒上了热水，刚准备端上茶杯，一道双手忽然从身后抱住了纤细的腰。 “啊……” 董庆庆慌乱的叫出了声。 郑庆仁的声音轻吐在董庆庆耳边：“放着吧，等会我自己喝。别吵到了禾禾，我们回那个房间……” 董庆庆脸色羞红的在一双大手的搂抱中慢慢的走回了主卧，到了床边，郑庆仁把董庆庆翻了过来，面对面。红透的脸，像个苹果。 郑庆仁忍不住啃了上去，身体前倾把人压在了床上，双手放在了腰部，摸索着了裤边的松紧带，往下扯去，董庆庆扭了下腰，被郑庆仁压实了，闭上了眼不再动。 “哇……哇……妈妈……妈妈……” 董庆庆慌乱的把郑庆仁推开，起身往上提了提裤子：“禾禾醒了，我回去了……禾禾不太喜欢酒味……你就别过来了。” 匆匆的出了主卧。 郑庆仁笑了笑，端了茶杯坐回了床上，听了一夜的雨啪嗒的打窗声。 雨越下越大。 早上，又变回了毛毛细雨。 郑庆仁挑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品，装好了行李袋，下了楼，准备了早饭，喊郑洁欣一块吃。 等郑洁欣吃完饭准备出门，郑庆仁才想起来忘记对郑洁欣说要出门，简单的说了下出门的地方和目的，又交代了句：“家里和厂里你都辛苦点。” 郑洁欣出了门，郑庆仁把饭放回了热锅。给插着芍药花的花瓶换了水，芍药花已经有点蔫，下耷拉了点。 也不知道豪县的雨大不大。要是和昨夜的一样，估计地里的芍药花已经变残。 董庆庆起得晚，下楼时已经八点半，见到郑庆仁，羞涩又带有惭愧。 “要不，今天晚上让禾禾和姐姐睡？” 郑庆仁笑了，要是董庆庆早点说，或许还真会推迟一天出门，可现在都已经告知了郑洁欣，不走，再让郑洁欣带着孩子睡觉，郑洁欣怎么想？ 指了指收拾好的行李包，说：“饭做好了，你慢慢吃。我今天要出趟门，可能得晚几天回来。” 又要出门？ 董庆庆一脸失望。 第423章 能一直抄下去吗? 颖阳的雨下的不小。这几天从大沪发来的电视机和电风扇陆续到货，郑小伟忙碌没停。 好不容易忙完，郑庆仁到了，准备接过郑庆仁骑回来的摩托车回一趟平和县。郑庆仁准备让郑小伟骑摩托送自己到汽车站，不过看到郑小伟把电器店管理的井井有条，临时起意说道：“伟子，这边忙完了，你就收拾一下和我一块去省城。” 郑小伟合上新到的货的登记簿，嘴张的大大的：“哥……你咋不提前给我说一声？” 这个决定确实有点突然，郑庆仁想了想，机会又不是这一次，等下次再带上郑小伟，说： “既然有安排，那就下次吧！” “也不是有安排，主要在颖阳一个星期了，还没回家一趟，和孙芸约好了去电影院……哥，我这就去收拾，到了省城再打电话给孙芸解释。” 郑小伟放下手中的本子，朝着仓库角的简单宿舍跑去。 很快拎出来一个装满的绿色行李包。 郑庆仁眼瞅着郑小伟这么迅速的动作，又提醒道：“这次可能出去的时间长。” “没关系，孙芸又跑不了。” 郑小伟一脸得意，有些欠打的模样。不过，郑小伟这种积极进步的态度一直保持，以后不犯特别严重的错误，孙芸还真跑不了，也没必要跑。 店铺距离车站也不是太远。两人打着伞，走路去车站。进了车站准备去买票，听到广播正放着因为沿途大雨颖阳客运站发往省城的汽车暂时停运，恢复时间等待广播通知。找了下工作人员问了，确定今天是恢复不了。 两人又重新走回了福丽电器。 放下行李，郑小伟瞅着外面变小的雨，说：“哥，你看，老天给了我机会……我就先回平和一趟，和孙芸把电影看了，明天一早再过来？” 郑庆仁挥了手，让郑小伟回去，自己留在颖阳。 颖阳地区，县级颖阳市和颖阳县并存的。 颖阳的福丽电器在整个颖阳地区的中心，被颖阳县包裹着的颖阳市，也是颖阳地区行政公署和地委驻地所在的区域。 苏进贸易公司，也在颖阳市。 郑小伟蹬上摩托车离开的同一时间，距离福丽电器不足两里地的苏进贸易公司，总经理办公室。 红色的电话听筒在谷诗脑袋和肩膀中间夹着，一手按压着记事本，一手握着钢笔，在淡白色的纸张上写着字。 放下了笔，电话听筒重新拿在手里，谷诗说道：“小歌，你先留在南都。我等会查一下南都的地图，最快下午，把南都保健酒的销售中心确定下来。” “好，我等你消息。姐，我还是不明白，郑庆仁明明答应给我一些地区的代理经销权，为什么你和三叔去了一趟，他就不同意了呢？” 谷诗有点烦闷的说：“姐不是回答过你了，姐也不知道。” “郑庆仁既然不同意合作，那咱就没必要做这个保健药酒……姐，不是我质疑你，我觉得，这个保健药酒生意，真正的核心不是在这个酒，而是郑庆仁这个人。你说，咱可以抄袭郑庆仁的酒，但是郑庆仁的销售模式、营销创意，还有对酒的持续创新，能一直抄下去吗？” 谷诗听着不高兴了：“小歌，我们的保健药酒不存在抄。而且我做这个酒的目的不一样，不是为了赚钱。好了，等我下午给你回电话，南都那边的销售中心确定下来后，你要尽快回庐州。庐州才是整个保健酒的销售中心。” 挂上了电话。 谷歌听到电话里嘟嘟的忙音，嘴里嘀咕着：“不为了赚钱，费这个事搞这个项目干嘛！” 可一想到马上能和郑庆仁正面的竞争，谷歌一脸的跃跃欲试。 ………… 雨，在昨天下午就停了。 郑小伟敲开宿舍的门，打着哈欠的郑庆仁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时间六点二十。 也就是说郑小伟凌晨四点多就从平和县出了门。因为下了一天半的雨，路上并不好走，郑小伟出发的时间可能更早。 郑小伟精神亢奋的问：“哥，赶哪班车？” “虽然雨停了，但路上不一定好走，坐第一班车，说不定天黑之前能到省城。” 郑庆仁穿上衣服，洗了脸，刷着牙。 瞅见郑小伟坐在床边目光涣散，嘴角挂着笑，思绪在神游。 “昨天看电影了？” 郑小伟过了会才想起了回答：“看了，只赶上《少林寺》。” 郑庆仁吐了漱口水：“看完电影，孙芸没回家？去了哪，佳仁厂里的宿舍？” “看完电影，一块吃了晚饭，才回厂里。” “虎哥没嫌你们吵？” “洁欣姐搬走后，把她的房间留给我了，和以前的宿舍隔的远，吵不到人！” 郑小伟顺着回答，忽然醒悟，吃惊的问：“哥，你咋知道孙芸和我回了宿舍？” 郑庆仁翻了白眼：“从见到你，你嘴角的笑都没下去过。孙芸留厂里一夜？你是怎么舍得她来这么早？” 郑小伟红着脸说：“她不敢外面过夜……十一点多我送她回去的……然后，我一夜没睡着。” 看着郑小伟压不下去的笑，又想起前天半夜刚动手就被小棉袄坏事，没赶上早晨董庆庆的挽留，不由生起一股闷气：“拎包，出门。” 郑小伟心里一咯噔。 ……………… 五百多里路，大雨过后坑坑洼洼，泥泞不堪，客车行驶了十三个小时。 天微微黑，到了省城车站。 第424章 滚远一点 尽管客车一路上摇摇晃晃、颠簸不止，郑庆仁还是眯了不少时间，郑小伟甚至睡了一路，还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淫荡的笑，哈喇子流了一胸襟。 被郑庆仁摇醒的郑小伟迷迷糊糊地下了车，伸着懒腰打着哈欠。走出车站后，找了一家不远的小饭店吃饭。 饭菜才上桌，郑小伟的嘴巴就开始不停了：“哥，我算是搞懂了，为啥每次宏伟回家再回来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吧唧的，三轮车都蹬不动，有一回六点多到家，八点不到就要回厂……” “啪”的一声，郑庆仁的大巴掌就呼到了郑小伟的头上。 “吃饭就吃饭，哪来那么多废话！” 显摆个什么！ ………… 回到了招待所，两个人还很精神。 一时半会睡不着，郑庆仁就趁机对郑小伟说这次到省城的任务。 一个是给省城福丽电器选址，门脸的面积可以先不用太大，或者承包百货商场的电器柜台，但是仓库的面积要大。 另外一个就是租赁保健药酒的营销中心用房，可以不用门店，在办公楼里就行，保健药酒的仓库可以和福丽电器共用。 郑小伟身上一直带着佳仁车辆生产厂和福丽电器的介绍信，郑庆仁又从包里掏出了一张豪县活力源酿酒厂（虽然酒厂挂牌豪州市活力源酿酒厂，但豪州市和辖区内的各个部门还没正式挂牌）的介绍信。 办哪个事，用哪张介绍信。 吃过早饭，郑庆仁从招待所拿了份省城的地图，带着郑小伟在省城的主要街道走了一遍，这一走，就是一上午，到了中午，夜里只眯了一个多小时的郑小伟饭都不想吃，只想回到招待所躺下。 但是，郑庆仁没给郑小伟休息的时间。吃完午饭，就直奔各个百货商店和食品店，美其名曰考察。 大大小小的店跑了几十家，郑小伟也跟着开了眼界。 不愧是省城，百货商场，不仅规模大，数量还多，经营的品种更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有些商场还是常见的钢丝收银，有些新开的百货商店已经摒弃了这种模式，还有百货店的部分区域没有柜台客户自己选商品拿着去结账，个别商场所有产品都不要票，当然商品数量也不是那么丰富。 新开的百货商场配套也更好，刚刚营业的一家商场还有自动扶梯，人站上去不用动就能上楼。 仅这个扶梯，郑小伟来来回回上了五六次。并不只有郑小伟一个土老帽，其他来商场的人，也都感兴趣的多坐了几遍扶梯。 郑庆仁在自动扶梯上只上了一遍，也没有其他人第一次那种犹犹豫豫的害怕，动作很熟练。 郑小伟以为郑庆仁在大沪坐的多了。 一夜睡的很香。 早上，郑庆仁乘坐客车去了江城，郑小伟也听从郑庆仁的吩咐，去找店面和办公室。 出了客运站，郑庆仁还是先去了一趟医院，从医院里得知黄萍青在大早上刚办理了出院，人已经离开。郑庆仁赶往了师大招待所，虽然没见到黄国梁和李秀影的人，但是从招待所工作人员口中，知道了两人还没办理退房。 伤筋动骨一百天。骨折想要恢复，三个月都是快的。 虽然后续的休养康复不需要住院，黄萍青是肋骨和跖骨骨折，短时期内行动都受限，即便出院，坐不能坐，走不能走，还需要躺在床上，江城可不是在家，为什么不在医院多住一段时间？ 郑庆仁又赶往了学校，在黄萍青的宿舍楼下见到了抽着烟的黄国梁。 \"叔，您怎么在这，妹和阿姨呢？\" 黄国梁见到郑庆仁，吃了一惊。 “你怎么又来了？” “我正好到省城办事，想着省城到这里也不算太远，就过来看看。下了车距离医院近，我就先去了一趟医院，护士说萍清早上出院了，她的伤我知道，不算轻，怎么能让她出院？” 黄国梁吧嗒一下，抽了一大口烟：“医生说医院病床紧张，萍清的伤也没有需要治得了，回去休养就行，就让我们出院了。学校老师也让萍清回来在宿舍休养，同学能照顾着，我们今早就把萍清带回来了，你姨和萍清现在在宿舍。” 医院要真是病床紧张赶人还能理解。刚才郑庆仁去医院的时候，可是很多病床都是空着的。 不过既然已经出了院，郑庆仁也不再把这种想法说出来，以免黄国梁多想，或者内疚。 郑庆仁看了一眼宿舍楼门内的挂钟，问了下：“午饭吃没？” “萍青同学帮萍青打饭去了……他们回来了。” 顺着黄国梁的手指，郑庆仁看到一男一女，端着几个饭盒走了过来。 郑庆仁认出了其中两个饭盒，以前去饭店买炒菜时自己在隔壁五金店买的。 男同学个子挺高，中分头，白色的衬衣，拿着最大的饭盒说：“黄叔叔，饭打回来了，这是您的。您要是觉得女宿舍去的不方便，就去我那里吃，吃完还能休息会。” 黄国梁急忙丢掉手里的烟，接了过来饭盒，笑着说：“小宋，谢谢你。我就在那吃吧。” 指了指一棵老松树下的花坛。 小宋也没继续邀请，说：“黄叔，那我先走了，有需要帮忙的话，去文学院宿舍，随便找个同学问就能找到我。” 一块的女同学说：“叔，我上去给黄萍青和阿姨送饭。” 两个人都离开，黄国梁饭盒一递：“郑庆仁，你吃，我早饭吃的晚，还不饿。等饿了，再去食堂吃。” “叔，我吃过了。我记得萍青数学系的？” 郑庆仁回望了一眼宋同学离开的方向。 黄国梁也不知道郑庆仁吃过了是不是客套话，饭盒没收回：“萍青出院，学校安排了人帮忙去接，小宋就是今天学校安排去医院接的同学。” “叔，我真吃过了，您赶紧趁热吃，对了，叔，你可知道这个小宋叫什么？” 黄国梁瞅着郑庆仁态度坚决，收回了饭盒：“叫宋文书。” “萍青和他熟不熟？” “萍青之前不认识他。小郑，你问这干啥？” 黄国梁奇怪了，而且郑庆仁听到宋文书这个名字，表情顿时变了，似乎是厌烦。 黄国梁冒出个念头，这个郑庆仁不喜欢萍青有男生接近。又开始怀疑起来，郑庆仁真只把萍青当妹妹？ 黄国梁怀疑的表情掩盖不住，郑庆仁自然也发现了。 “他帮咱们的忙，我想着下次遇到好谢谢他。” 谢，肯定不会。 如果遇到，只会让宋文书滚远点。 第425章 小树林的男女 在郑庆仁记忆里，对这个宋文书有印象，按照未来的流行说法，就是渣男一个。在学校时对黄萍青嘘寒问暖、天天殷勤舔了近两年，临近毕业，青涩懵懂的黄萍青终于在宋文书的甜言蜜语中同意了谈对象。也在宋文书的哄骗下，学习优异的黄萍青在分配工作选择去了皖西的一所专科学校，想着两个人能留在同一个城市共同发展。 哪知道这家伙托了另外一个女同学关系和那个女同学一块去了省城。黄萍青去报到时候才发现被骗，不仅是心里受伤，工作地也孤立无助。要不是当时的黄立明已经和谷诗认识，靠着谷家的关系重新安排到了颖阳，黄萍青可能一辈子都留在了距离家二百多公里的皖西。 黄萍青距离毕业还有两年时间，宋文书还没有影响到黄萍青，郑庆仁还没注意到宋文书。 今天见到人了，得提醒黄萍青。 郑庆仁劝着黄国梁把饭先吃了。 吃饭的空隙，也了解了黄萍青事件的处理情况。 吴静给黄萍青写了一份道歉信，由张红星老师转交给黄萍青，并负责黄萍青的治疗和休养期间的花费。张红星也代表学校，给黄国梁夫妇也表达了歉意，在黄萍青养伤期间无需正常上课，也会安排成绩好的同学给黄萍青辅导功课，给与生活方面照顾，成绩评优，直接给下学期的奖学金名额。 就这么多。 郑庆仁火大。 这能接受？ 始作俑者吴静没任何处罚。 也能说明，吴静还是有些身份背景。 黄国梁无奈的说道：“萍清的系主任也出面劝我们了，再说萍清还要在学校上学……我和你姨明天就准备回豪县。” 郑庆仁皱眉：“明天就回？萍清的情况，离不开人照顾。” “虽然萍清这学期不用上课，但是她的情况也没法长途回豪县，我想让你姨留下一段时间，至少等萍清能自主行动再离开。不过张老师说，学校有安排，你姨留下来也没地方住，让我们回去。” 郑庆仁就不信这个张老师。 黄萍青受伤休养，需要在一个安静的环境里，不管学校有没有责任，作为师大学生，学校都有责任尽可能的给黄萍青提供休养的环境。 不但没有，还各种理由让黄萍青的家人离开。 集体宿舍免不了人来人往，至少得给黄萍青临时找一个单间，如果学校实在没有的话，郑庆仁可能考虑在周边租上一间。 想了下，说：“叔，萍清肯定不能住集体宿舍，我们的人也至少得留下一个，我去找张红星。” 等黄国梁开口阻拦时，郑庆仁已经离开。 正是中午休息的时间，郑庆仁没有找到张红星，办公室顺口问了一下，张红星会在下午两点半准时过来，因此郑庆仁也没有离开，就在文学院外面瞎逛。 五月，绿树成荫，花草繁茂，楼的墙壁上爬满了绿色的藤蔓。 郑庆仁在小道上走着，迎面一道道朴素的身影，胳臂里夹着书本，在红砖的小路上嬉笑打闹。等靠近了，郑庆仁侧身避让，一道身影快速的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郑庆仁回头凝视了会，才想起这不就是刚才给黄国梁送饭的宋文书吗？ 宋文书匆匆走去的方向，是教学楼外，朝着山方向的一片小树林。 小树林？ 一瞬间郑庆仁脑子里就有了不好的画面。 郑庆仁跟了上去…… 没其他想法，就想过去看看。 两分钟后走到小树林的深处，一座小木亭子，看到了宋文书——画面和郑庆仁想象的很接近，宋文书身前确实有个长辫花裙的女生。 女生坐着，宋文书面对站着说着话。 两人都不认识郑庆仁，所以郑庆仁也没遮遮藏藏直接走了过去，进了亭子直接坐亭子里的木椅上。 这一举动让两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目光里满是嫌弃，宋文书欲言又止。 女生举了举手中的书，直接开口道：“同学，这里是我们先过来的，要在这里讨论下文学创作，你可不可以去其他地方？” 走了一路，也有点累，郑庆仁双腿架在了椅子上，说：“只有这里有坐的地方。你们讨论你们的，我只休息，不会打扰你们。” 郑庆仁这个动作，让女生火了，站起身走到郑庆仁面前，指着郑庆仁的鼻子：“同学，你懂不懂先来后到？懂不懂谦让？我们在这里讨论文学创作，有一定的保密性，你在这里我们没法讨论，请你离开。” 宋文书见到郑庆仁面熟，想了下没想起谁，走到女生面前：“吴静，算了，这是公共地方，其他同学也有权力在这休息。我们去那边说。” 听到宋文书喊出的名字，郑庆仁抬起头注视女生。 齐额的刘海，眯眯眼，圆脸，厚厚的粉下坑坑洼洼的痘坑。 这女人有点丑。 吴静瞅见了郑庆仁目光里的鄙夷，瞬间声音大了些：“看什么看？你知不知我是谁，我是文学院吴静，这个亭子是我们文学院文学创作交流基地，无关人员赶紧滚。” 猜到眼前的女人可能就是伤害黄萍青的人，郑庆仁态度不可能好了，腿从椅子上放下去了站起身，俯视道：“文学院吴静？很牛？” 吴静退后一步：“你哪个系哪个班的？” “我是黄萍青的哥。” 吴静一愣，不可思议道：“黄萍青……的哥？” 宋文书也想起了，送饭的时候，这个人站在黄国梁的身边，当时还以为是路人。 吴静挺胸抬头，迎着郑庆仁冰冷的目光：“黄萍青的哥怎么了？黄萍青那事是意外，再说了我们的事学校已经解决了，该道歉我已经道了，该赔偿我也赔了。” 郑庆仁笑了：“你觉得解决了？” “对，解决了。怎么，你还想打我？” 不过看到郑庆仁凶狠的目光，吴静有些心虚，朝着宋文书看了过去。 宋文书向前走了一步，现在了吴静身边。 打女人…… 郑庆仁以前从没有过，有些跃跃欲试。 第426章 加进生活用品里 终究还是克制住了没下手，郑庆仁没把握能一次把吴静打成和黄萍青一样重的伤。 而且，郑庆仁能感觉到一旁的宋文书期盼着郑庆仁能够对吴静动手。 对宋文书这个人的记忆零零散散，但是郑庆仁也能判断出宋文书希望郑庆仁对吴静动手的原因。 想要英雄救美——这是宋文书的想法。 郑庆仁的看法是，宋文书想要巴结吴静，需要一个机会。 “为什么不敢？” 郑庆仁乐呵呵说着，向前走了一步，和吴静的身体只有二十公分左右，猛地抬起了手…… “啊……”吴静惊叫着退后一步。 “你敢动吴静一下，我就和你拼了！” 宋文书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举着拳头就要朝着前冲，却见郑庆仁只挠挠了头。 郑庆仁说：“头痒……” 放下了手，也没有后续的动作。 宋文书见郑庆仁只是虚张声势，没有动手的意思，露出一抹失望，回头看了吴静一眼，给了一个“放心，有我在”的眼神，继续怒视郑庆仁。 从这个简单的试探，郑庆仁可以确定宋文书还真是想抓住这个机会巴结上吴静。 这个软饭男，估计想和郑庆仁拼一下，也做好了挨打、受伤的准备，对吴静表忠心。 郑庆仁自然不能成全他。 对宋文书挤了挤眼，努了努嘴。 宋文书皱着眉头，弄不懂郑庆仁干什么。 吴静也随着郑庆仁的动作，看向了宋文书。 郑庆仁等了会，装作不耐烦的说：“宋文书，差不多了，你先走吧，这里交给我。” 宋文书一愣：“我走，去哪？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郑庆仁退后了一步，说：“宋文书，你这是什么意思？说带我来找欺负我妹妹的吴静，在偏僻的地方让我帮我妹出气，我这动手你又要阻拦？ 你不会故意骗我动手，你好英雄救美出风头，博得这丑女人的好感吧？” 宋文书有点呆滞，奇怪的问：“什么意思？” 吴静也睁大眼睛看着宋文书，大声叱问：“宋文书，他是你带过来的？” 宋文书稍微有点明白过来了，转身谄笑着说：“吴静，我又不认识他，怎么可能带他过来。这个人不老实，故意挑拨离间，你不要信。” 郑庆仁生气的道：“呵呵，不认识我……你对我说我妹人不错，想和我妹交朋友，还说你家在皖西，父母都是皖西茶叶厂工人，和我妹同年同月生，都是下个月生日，还说有个舅在皖西教委，我今天对这个丑八怪动手，也能和师大的老师说上话，保我无事，看样子也是骗人的了？ 算我倒霉，信了你这个王八蛋。 还有你，丑八怪，今天算你走运！ 呸！” 吐了一口唾沫，郑庆仁绕过两人离开。 “你说谁丑八怪？” 吴静在郑庆仁身后大叫，等看不到人影，回头问还在发愣的宋文书：“宋文书，你家就是干茶叶的吧……下个月生日是不是也是真的，还有个在教委的舅舅？还说不认识这个人！” 宋文书楞了好一会，才说：“我真不认识他……至于他怎么知道我的信息，我也不清楚。” 不仅不清楚，还有点震惊！ 学校认识宋文书的老师同学，绝大多数都知道宋文书是皖西人，至于父母是茶叶厂的工人，知道的人不多，但是同宿舍的舍友和部分关系不错的同学知道，甚至部分老师也知道，毕竟每次从家回校，宋文书都睡带些茶叶送给老师同学。 下个月生日，更容易打听到。 但是——教委的舅舅，有，但整个师大绝不会有人知道！ 宋文书也不会告诉其他人，因为这个二舅，两年前利用教委工作的便利，帮自己大姨家的表弟冒名顶替一个农村学生上外地的一所中专被举报，受到处分还没有恢复职务。 这个自称黄萍青哥哥的人竟然知道？ 怎么知道的？ 吴静冷哼，喊宋文书过来，就是想了解下黄萍青出院回校后的信息，没想到宋文书刚到，黄萍青的哥哥就跟着过来，就这么巧？ “就是说，你父母茶厂工人、下个月生日、教委的舅舅，都是真的了？你再说和他不认识，你认为我信不信？” 吴静忽然明悟：“怪不得张老师找一个同学去医院接黄萍青回校，你立马自告奋勇。听说你还特意从苗圃的老孙头那里借了一个新木架车，铺了一套新被子去医院接的人，中午还自费给黄萍青加了一份排骨。 原来你和宣军一样，都入了那个狐妮子迷！” 原本还在猜想郑庆仁是如何得知自己信息的宋文书被吴静话吓了一跳。 宣军是体育系的学长，吴静从入校开始就对宣军表达了好感，吴静能和黄萍青起冲突，就是因为在学校田径运动会期间，参加比赛的宣军在同学面前说了几句黄萍青的美丽，被吴静听到。 宋文书确实对黄萍青有好感，但绝不能让吴静知道，否则吴静绝对会让宋文书从此从她身边滚蛋。 宋文书急忙举着手说：“我对天发誓，今天真的第一次见到这个人，也绝对没带他过来！至于我借车和给黄萍青打排骨，只是想和黄萍青拉近点关系，让她对外我放松防备，好帮你打听信息。” 吴静对宋文书的发誓丝毫不在意。 依旧冷着脸。 正在宋文书再一次赌咒发誓时，吴静突然制止了，从书本的夹缝里，抽出了一个折叠的油纸包。 轻声说：“你能帮我做件事的话，我就信你，而且可以试着和你做朋友。” 宋文书一喜：“什么事？” 吴静阴冷着说：“你最近要经常帮黄萍青打饭、买生活用品，你把这些盐，想办法加进黄萍青日用品里，比如牙膏、洗发水等，一次量不要太多，一丁点就行。” 宋文书脸色一变：“这是什么？再说我最多接触饭菜，接触不到黄萍青的生活用品。” 吴静狠狠道：“一种工业盐。放心，只要量不大不吃进肚子，不会死人，最多拉肚子掉头发脸变干。至于怎么接触黄萍青的生活用品，那是你的事……” 第427章 门就没必要关了 宋文书是文科生，对工业盐并不是太了解，但是知道工业盐并不是食用盐，吃了对人身体有伤害。尽管吴静说了，也不需要给黄萍青吃，只需要放进黄萍青的生活用品里，后果也只是拉肚子、脱发这一类，宋文书还是有些迟疑。 关键是，宋文书也不相信纸包里的东西，仅仅是工业盐。 如果是剧毒物品，那岂不就是投毒？严重违法犯罪的！ 嫉妒使人面目全非！嫉妒心极强的吴静还真敢做这种事！ 宋文书想要拒绝，刚和吴静一对视，就被吴静凶恶的目光吓了一跳，胆怯的说：“吴静，黄萍青已经住了这么久的院，她的脚短时间还没法走路，也算是得到了教训，我觉得没必要了吧。” 宋文书的怂样，还有主动帮助黄萍青说话，让吴静心里更加的相信，郑庆仁说的是真话，怒火中烧：“宋文书，你是在怜香惜玉？” “吴静，你误会了。黄萍青的事已经闹到了校领导那里，我们还是低调点好。” “你觉得我会怕吗？”吴静举起了手中的油纸包，说，“原本我给了她教训后，就准备放过她，但是她那个农村老爹非得找学校要说法，我被迫在道歉信上签上了字，这口气不能咽了！还有刚刚离开的哥，骂我丑八怪，还想对我动手，我更得再给她一个教训，你要是不敢干，我就找其他人，但是宋文书，你要想好拒绝我的后果……” “我……” 宋文书犹豫了有一会，心里已下定了决定，不过还想了解吴静受手中的东西到底是何物，小心的问：“吴静，我答应你之前，你跟我说句实话，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就是一种工业的盐，又不让黄萍青吃。放在她洗发水、牙膏里，最多让她脱发、皮肤干，可能会拉肚子。这东西遇水即溶，检测不出来，不会有人发现。” 想到黄萍青满头的长发一片片脱落，最终成为光头，全身疼痛睡不着觉，吴静就舒畅的笑了起来。 宋文书听到吴静的笑瘆得慌，手不自觉的伸了出去，接过了油纸包。离开了小树林，回到了宿舍，还有些担心，就小心的拆开了油纸包，里面是一小撮白色的晶体，和盐有点相似，但不是盐。 宋文书也判断出了这不是自己理解的那种工业盐。 是什么，宋文书一个文科生，没法知道，以后有机会，找个化学系的熟人打听一下。 小心的重新包好，又在外层加了一张纸，包成了大块，从床底下抽出了绿色的行李包，放进了包里的内兜里，塞回了床底。 宋文书不是傻子，当然不可能把这种未知的东西，投给黄萍青。后续吴静问起来，大不了回答没机会，或者干脆说已经把‘盐’弄进了黄萍青的洗发水里。至于黄萍青有没有脱发、拉肚子之类的，一直在宿舍养伤不出门，吴静也不会知道。就算——知道了黄萍青没事，也能推给吴静的‘盐’没起作用。 郑庆仁回到了张红星办公室外等着。 刚才树林里说的宋文书的个人信息，都是郑庆仁从记忆里提取到能确定真实的部分。 能知道宋文书这么多个人信息，说给谁听，都不会相信宋文书和郑庆仁不认识！ 让宋文书给那个丑八怪解释去吧，但郑庆仁相信，不管宋文书怎么解释，那个丑女人都不一定再信任宋文书。 等了二十多分钟，张红星来了。 看到郑庆仁，厌烦的表情毫不掩饰，快速的把办公室的门开了个缝，闪了进去后就想把门关上。郑庆仁右手推着门，左脚伸到了门缝。7 “张老师，我找你有事。” 张红星眼看门关不上，干脆就拉开了，瞪着郑庆仁说：“黄萍青的事不是解决了，还有什么事？我从黄萍青父亲那里问过了，你根本不是黄萍青的表哥，只是黄萍青的一个朋友。我现在都怀疑你冒充黄萍青的亲属，带有讹诈我们学校的目的。” 呵，不愧是大学老师，还没开始说话就要倒打一耙了。 “张老师，我确实是为了黄萍青的事而来，来这里之前，也得到黄萍青父亲的同意……” 张红星往外瞥了瞥，打断道：“黄同志怎么不亲自过来？” “我黄叔觉得小事，我来就能处理。” 张红星脸冷了下来：“不好意思，我只和黄萍青同学的家人谈黄萍青的问题。” 郑庆仁自然带着笑脸：“张老师，我过来只是聊黄萍青回到学校养伤的环境问题。但是你非得让我黄叔过来的话，那我就得回去找黄叔说道说道，萍青受了这么重的伤和委屈，只得到一个传达的书面道歉和赔偿，会寒了闺女的心。最少得让对方当着全校师生的面道歉，还得让医院出具伤情鉴定，保卫处追究对方的法律责任，才算是给闺女要个公道。” 张红星脸色难看，语气倒客气了，说：“郑同志，进来谈。” 郑庆仁进了办公室，张红星关上了门，正要拧上插销，郑庆仁快速走了过去，把门拉开：“张老师，刚才说的那些不是我这次来的话题，我只想聊黄萍青回校养伤的环境问题，门就没必要关了。” 第428章 黄萍青住进单间 张红星也就是三十来岁的妇女，又是夏天，身上的衣物不多，还都单薄，门锁上，孤男寡女的，真有啥事男人在这方面是弱势群体，说不清楚。 很快，张红星就明白了郑庆仁的想法，怒火中烧，大声道：“这位同志，我是省师范大学的老师，有最基础的品德和道德，你竟然对我怀疑……” 怀疑什么？ 怀疑张红星会通过撕衣服、散头发，这种下三滥的构陷手段对付郑庆仁。 “有基础的品德和道德？”郑庆仁怀疑问。 张红星涨红了脸，正要发作，郑庆仁赶紧说道：“张老师，黄萍青同学是身体多处骨折，尤其是脚趾头多处骨折，短时间没法行动，现在虽然不需要治疗，但日常生活中也需要人照顾。她现在回到多人宿舍，第一，没法安排人照顾；第二，如果出现什么紧急情况，同宿舍的人没有处理的经验。我现在想代表黄萍青的家人向学校申请，给黄萍青暂时安排在一楼单间宿舍，直到黄萍青康复。” 张红星冷静下来。 郑庆仁的这个要求，出院前黄萍青的父母已经提过一次。黄萍青受伤学校本就有责任，再加上学校也会关怀受伤学生，张红星原本想安排一个单间，但是吴静知道了这一消息，提出不准给黄萍青安排单间为条件，才同意签道歉信。 让吴静写道歉信张红星也费了不少，为了尽快让事情解决，就推脱学校没有多余的单间拒绝了黄萍青家人，没想到黄家人很好说话，没在这方面争有过多。 以为这事解决了。 现在消失几天的郑庆仁突然出现，又再一次提起了要求。 张红星说：“黄萍青同学的这个情况，我们学校也很重视，也考虑过她在集体宿舍养伤不是太方便，但我们学校这几年一直在扩招，确实没有多余的单间宿舍提供，所以我们和她们宿舍的同学进行了沟通，分流了两名同学去了其他宿舍，尽量的给黄萍青同学腾出空间。” “好了，张老师，不要拿扩招、宿舍不够为借口。学生宿舍没有空余单间，教师宿舍呢？招待宿舍呢？招待所呢？偌大的一所学校，不会都没有房间吧？你们想要解决的话，办法和房间多的事。 如果你们真的没法解决的话，我就申请黄萍青到校外租房子或者在周边长包招待所，但是 ——黄萍青的父母也会全部留下来照顾黄萍青，我也会说服黄萍青的父母，在留在江城期间继续追究黄萍青在学校受伤的当事人和学校的责任。” 这就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张红星气的手哆嗦：“郑同志——黄萍清同学意外受伤的事已经处理完了……好吧，我会想办法，给黄萍青同学安排一个单人房间。” “那好，张老师，要尽快。最好下午就能解决，晚上就能住进单间。” 郑庆仁说完离开，把这个消息通知了黄国梁。 得知黄萍青能得到一个单人宿舍，黄国梁激动的握住郑庆仁的手：“小郑，真是太谢谢你……哎，是我无能，没能给萍清争取到单间，不然萍清就不用这么受罪回宿舍，这又得受次罪。” 张红星也想把尽早、彻底的把事解决，办事的效率很快。一个小时候后，就亲自到了黄萍青的宿舍，告知了黄萍青在放暑假之前，可以暂时住进校内老招待所的单间养伤。 并且给了宿舍的管理员招呼了一声。 因为女生宿舍，又是五月天气回热，女同学穿着清凉，黄国梁为了避嫌，一直都在宿舍外面。有了宿管员的协助，黄国梁和郑庆仁进入了女生宿舍。 宿舍里原本住了六个人，其中有三个人正在搬宿舍，因为黄萍青突然又要出去养伤，所以这三人又都停下来，继续住在自己的宿舍里。 一个多星期的休养，黄萍青脸色也有了红润，人也开始精神。郑庆仁去找张红星期间，李秀影从黄国梁口中知道郑庆仁来了，黄萍青自然也从李秀影口中知道了郑庆仁又来了，内心有些小小的激动 ，等张红星找过来，说了申请了招待所的单间，黄萍青就立马猜到是郑庆仁办的事，感动少不了。 见到郑庆仁，黄萍青双眼湿润的叫了声：“哥……谢谢你。” 这声哥，叫的郑庆仁双眼也是瞬间湿润，转了个身，抹了一把眼，又转了回来，说：“妹，咱自己人就别客气了……叔，咱先收拾下萍清的物品，送去招待所，把招待所那边收拾好了，再过来接萍清。” 很快，黄国梁和李秀影就把黄萍青的衣服、被单之类装进了编织袋，把零散的生活物品装进了两个洗脸盆。脸盆堆的高高的，郑庆仁端起来一个，刚走两步一管牙膏滑落了下来。 郑庆仁放下了盆，从盆里挑出来几样物品放在一旁，试了试单手能够端起，说：“叔，洗发水、肥皂、牙刷牙膏这些能买到的就别装了……” 黄国梁也挑下来两个饭盒，端起了脸盆，说：“我等会多跑一趟。” 第429章 我可以用一下洗发水? 郑庆仁把编织袋甩到了背上，一只手攥着编织袋的口，剩下的一只手端着洗手盆搂在怀里。黄国梁也照着学样，从宿舍走了出去。 下了楼，走了百米，手里攥着的编织袋滑的只剩一个角，郑庆仁放下脸盆，把编织袋重新甩到另一个肩膀，继续走，如此反复了四五次，在一路打听下，找到了老招待所。 老招待所坐落在山麓，一排刷着绿漆的砖房，朝北的门是绿色，窗户的木框也是绿色，在摇曳的树冠下，显得很隐秘。最东头的房间是管理员办公室，郑庆仁报了身份。 也不能说是办公室，就是一个小住房，七八个平方。锅碗瓢盆煤炉都有，里面只有一个五十多岁的大爷。 大爷在墙上翻了一圈钥匙，找了一个，递了过去。 郑庆仁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带过滤嘴的大团结，抽了一根换过钥匙。 钥匙上的号码，1208。 大爷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火柴，打着火说：“房间在最东头。” 郑庆仁把编织袋留在办公室外，端着脸盆走到了这一栋建筑的东头，房间门头上钉着一个木牌，红色的数字1208，开了锁。 房间比想象中的亮堂，也比想象中的大些，有十四五个平方，东西墙分别放着两张铁床，中间一张黄色的书桌，门后面还有洗脸架和衣架。 南边是个窗户，窗户外面是一块菜园，和西斜的太阳。 上一任住户应该离开没多久，可能还是女性，房间内还能闻到淡淡的清香。 放下脸盆，帮着黄国梁也把东西放好，回到了办公室门口，把编织袋也拎回了房间。 黄国梁还在房间里瞅瞅看看，等郑庆仁回来，感叹着说：“小郑，还得是你，会考虑，做的也周到。萍清在这里，才真算是养伤。” 脸上也有一种懊恼——当初无论如何都应该争取一个单间。 两人也没耽搁，赶紧又回到了宿舍。 李秀影已经把东西收拾完毕，也就剩了一个行李包，里面装着的是黄萍青的书本学习用品，刚才郑庆仁拿下来的洗发水、牙刷牙膏，面霜之类的，都集中在桌子上。 黄萍青也穿戴整齐，坐在床上等着。 宿舍里的其他人，都去了教室上课。 黄国梁自言自语着如何方便把黄萍青带过去，郑庆仁说：“叔，路不远，萍清的腰上有固定板隔着，轻点背过去就行。您来背，还是我来？” 黄国梁一听，立马蹲在了黄萍青的身前，说：“小郑，你帮着你姨拎东西，萍清我背。” 李秀影看着红着脸的黄萍青，又看了下笑吟吟的郑庆仁，说：“小郑，我拎着包，你等下携着席子就行，桌上面的小东西，等会我回来一趟。” 黄国梁审慎的背着黄萍青，李秀影一手拎着包，一手扶着黄萍青的腰， 郑庆仁想扶着黄萍青的另一边腰，黄国梁总是挪动着胳膊把郑庆仁的手推开。 过了二十分钟，黄萍青在单间里都安排妥当。 李秀影回宿舍取剩余的物品。 现在是上课时间，宿舍区没几个人，又想着很快就会回来一趟，所以黄萍青离开时，没让锁门。 推开宿舍门，宿舍的桌面上除了一支刷秃了的牙刷，其他洗发水肥皂牙膏之类的东西，都不见了。 李秀影在宿舍里找了遍，没找着。 一时记不清是不是已经带走了，当然心头也有被偷的念头，但这是大学宿舍，李秀影不愿意相信会有人去偷这不值钱的东西。 二十分钟左右，李秀影回到了单间，翻了一下带过来的东西，蹙着眉头：“倒是奇怪了，这才一会，宿舍桌子上面的洗发水牙膏都不见，就留了一支牙刷。” 郑庆仁说：“不见了就算了，剩的就不多，我去买一套。” 李秀影冲着黄国梁埋怨的说：“老黄，你去，小郑他都帮我们这么多忙了，不应该再让他花钱。” 黄国梁说：“小郑，你休息一会吧，我去！” “叔，我和你一块去。” 等两个人出去，李秀影拎起了热水瓶，空了，又重新放下，问：“萍青，你们宿舍会丢东西？” 黄萍青也疑惑：“还没遇到过。” 李秀影起身，不甘心的说：“我去打热水，顺便再回去找一遍。” 再次出门，上课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到宿舍，李秀影把热水瓶放到了开水房，回到了宿舍。宿舍里，已经回来了两位同学。 靠着门的床是来自黄山的姑娘，身材娇小，扎着双尾辫，叫叶瑾，也和黄萍青的关系最好，关心的说： “阿姨，你们怎么不等我们回来，好帮你们搬东西。” “对呀，大的物件搬不动，小物品还是能搭把手的。” 说话的是候蔚，也就是中午帮黄萍青打饭的同学，同样来自颖阳地区，家是在颖南县。 李秀影回来这一趟，有找东西的心思，也有和黄萍青几位舍友招呼一声的意思：“谢谢你们，萍清的东西不多，我们自己顺手就拿完了。你们有时间去找萍清聊天。” 说着，朝着桌面上看去，消失的洗发水、牙膏、肥皂又出现在了原位置。 李秀影有点怀疑，上一趟来了是不是走错地方。 咚咚咚……一阵跑步声，随之而来的清脆的女声：“救急……救急……我洗发膏用完了，不够洗，小瑾，你洗发膏呢，我用下。” 叶瑾一边翻着抽屉，一边说：“大晴，你洗发膏本就剩个底了，不舍得买，就去洗头，我看你就是故意想蹭别人的。” “蹭什么，我是真忘了……快一点，头发还湿着……” 张晴一手拖着湿漉漉的长发，催促着，瞅到了桌子上立着的瓶子，说：“算了，我还是用萍清的二合一吧。” 正准备伸手去够，忽然想到了什么，眨着个大眼睛，调皮的问李秀影：“阿姨，我可以用下萍清的洗发水吗？” 李秀影笑着说：“拿去，赶紧去洗，别受凉了。” “不行……” 候蔚腾的一下攥住了洗发水。 张晴吓了一跳：“咋了？” 候蔚紧张的说：“你头上已经涂了点洗发膏了，再用洗发水，别把头发用洗坏了，我中午刚买了瓶海鸥去屑洗发膏，用我的。” 手里还攥着洗发水瓶，另一只手去拉柜子门。 张晴唰的一下夺过了洗发水瓶：“我不怕洗坏，再说我早就想试试萍清的二合一了。阿姨，你等我一会，马上回来。” 一蹦一跳的跑出了宿舍，朝着水房拐去…… 第430章 张晴紧急送医院了 李秀影看着张晴欢快的步伐，一瞬间有一点悲伤。这几天在江城，对黄萍青受伤的前因后果也都有点了解，说不恨始作俑者，那肯定是假的。在照顾黄萍青，亲眼看到黄萍青身上的伤，李秀影有几次在无人的地方，在夜里悄悄的抹泪，也有几次冲动想找到那个女孩，想问一问，你们都是读书的孩子，怎么能忍心下去那个手？ 李秀影对处理结果当然也不满。把我们家闺女打了，还动手从楼道口推下楼梯，结果仅仅写了一封道歉信，人也不露面。谁会真心原谅？ 而且还有那学校老师，萍青系里主任，都在维护那一个坏孩子，这就是省内教书育人的高等学府？ 但是黄国梁和李秀影终究是一个农民，生火做饭、种地收割、晾晒果实有些经验，面对斯文老师，面对败类学生，面对明里暗里的后果暗示，痛心的妥协了。 不是对强权、不公妥协，是对闺女的学业，闺女的前途低了头。都知道农村人考上大学就是想改变身份、命运，无数个黑夜苦读都过去了，这点委屈也要熬过去。当身份改变了，命运出头了，才能让自己、后代，不再受这种委屈和屈辱。 回到宿舍，遇到了一群关心萍青的舍友，李秀影心里才好受一些。 更让李秀影宽慰感动的事情，是郑庆仁的出现。作为一个女人、作为一个母亲，李秀影能感受到郑庆仁对黄萍青的疼爱，亲人之间的疼爱，还有诚心的保护。 此时再想到那一个十二年前就已经离开了儿子，也没有那么多的悲痛，像是儿子突然回来了。 回来的还是一个极其优秀的儿子。 张晴一手撑着蓝色的毛巾擦着头发，一手端着洗脸盆走了回来，把李秀影的思绪打断。 水盆放下，张晴把洗发水从盆里拿了出来，放回了桌上：“阿姨，耽误你时间了。 说好了等我们下课回来帮忙你们再搬，我还第一个冲了回来，一看人东西都没了……” 张晴嘴里虽是抱怨，但话里还是透着热情和关心。 李秀影瞅着洗发水的剩余部分，想到了张晴的家庭条件，把洗发水放回了张晴的脸盆里，微笑说：“小晴，萍青那边新买了洗发水，这一瓶还剩个底，你的用完了，这个就留下应急用。 萍青现在十二栋，就是南边图书馆后面老招待所那栋楼，1208室，你们有空的时候，都过去坐坐，陪萍青聊聊天。” 张晴开心的挽着李秀影的手臂：“谢谢阿姨，等一下我就过，说好了今天的晚饭是我打，不能因为萍青搬走了，这事就省了，我得去给你打饭。” 聊了一会，李秀影带上了牙膏肥皂，顺带了几本黄萍青需要的书，从开水房打上了热水，回去1208。 宿舍。 李秀影在的时候侯蔚一直没插话，目光不断在桌面上的牙膏和水盆里的洗发水移动。李秀影离开，侯蔚瞅着张晴洗脸盆里的洗发水瓶，似怨似怒的说道：“大晴，你怎么还是那么爱占便宜，这瓶洗发水可是萍青省了一个多月才买的。” 张晴用力一段段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似乎也觉得把黄萍青的洗发水留下来不好，声音小了些：“侯姐，里面也就能洗几次了。” 侯蔚静了下来。 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一会才突然说：“给萍青还回去……等会儿你去给萍青打饭，就给她还回去。” “没必要吧……大不了下次我买一瓶一样的，等萍青回来一起用。” 叶瑾也觉得侯蔚有点小题大做，说：“侯姐，没必要，萍青不是小气的人。这瓶洗发水确实也没剩多少了，阿姨已经说了，萍青那边买了新的。” 侯蔚有些急：“那这瓶洗发水给我用，大晴你用我新买的。” 说着翻出了一罐没拆封的洗发膏递了过去，伸手去够脸盆里的洗发水，被张晴一把按住，笑嘻嘻的说：“不对啊，侯姐，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新的洗发膏都舍得给我用……不过我可能要辜负你了，我就想用萍青的洗发水，这样我就有理由给萍青多打两份红烧肉，多带一份小笼包来感谢她。” 说完，把洗发水拿进了带锁的柜子里，继续擦着头发…… 校内的百货店物品齐全，郑庆仁回忆着黄萍青缺的物品，一样样补齐，也没给黄国梁付款的机会。 黄国梁想把钱补回去，但是郑庆仁也没收。 以郑庆仁的了解，黄国梁一家肯定会觉得亏欠郑庆仁的，郑庆仁倒是希望他们这种想法越来越重，直到发现金钱上永远还不完，用感情还，把郑庆仁当做最亲最疼最信任的人。 郑庆仁心里也是，他们就是家人，和郑家人一样的亲人。 黄国梁说：“小郑，这钱你要是不收的话，这东西我们就不会要。” “叔，我说了，立明哥离开后，我心里已经默认把你和姨当做和我爸妈一样亲的人，把萍青当做妹妹，我也希望你们能把我当做立明哥，当一个儿子，或者你就把我当做你们的干儿子。这些东西不要，我认为你们是要拒绝我……” 郑庆仁说着，黯然的低下头。 黄国梁有些急，这一段时间对黄萍青的帮助，对自己夫妻俩的关心，黄国梁还想着，以后多和郑庆仁走动，慢慢的回报感谢，这要是把人撵走了，岂不是忘恩负义，说：“小郑，你想多了……那，都带回去吧。” 回到1208，郑庆仁把买回的东西让李秀影摆好。 李秀影也知道，黄国梁跟着没付上钱。 而且黄国梁也说重复一遍郑庆仁的话，李秀影只好无奈的接受，以后有机会，慢慢还。 东西不仅多，还都是最好最贵的。 李秀影看着郑庆仁买回的新牙膏，拿出了从宿舍找回来的旧牙膏，说：“刚才回宿舍萍青的牙膏找到了，还在桌上，可能我这脑子记错了……我看洗发水剩的不多了，就留给张晴了。对了，小郑，这新的牙膏你带着，出门住招待所能用上。” 李秀影这么提醒，郑庆仁才想起来，自己背包里出差备用的牙膏留在了省城招待所。 招待所提供的有，但郑庆仁还是把那个旧的装进了包里说：“我一个人，用这个旧的就行。” 看得到晚饭时间。 郑庆仁准备去外出买饭，长发、瘦脸，一身蓝色衬衣长裤黑色布鞋的女孩找了过来。 郑庆仁中午在宿舍见过，从黄萍青口中知道，这女孩叫张晴，来帮黄萍青打晚饭。 张晴和黄萍青聊了一会，端着三个饭盒一蹦一跳的朝着食堂去了。 晚饭有人去打，郑庆仁留下没事，就拒了一块吃饭邀请，出了学校找了餐馆吃饭住进了招待所。 给省城的郑小伟打了个电话，郑小伟在省城工作也有些进展，有两家百货商城对外招商符合福丽电器的选点要求，但是还没和商场的负责人详谈。 翌日，郑庆仁从外面带的早饭过去。 吃完饭，郑庆仁给宿管的老头送去了两盒大团结，同意了在郑庆仁在东边角落搭个临时厨房的要求。一上午就忙着买锅碗瓢盆，菜板，还有一个煤炉，李秀影中午就试着下面条。 吃饭的空档，黄萍青的舍友叶瑾来给黄萍青送课堂笔记，还说了一个震惊的消息。 张晴上午上课时，突然浑身疼痛，送去了校医院，校医院没有救治办法，紧急送去医学院附属医院。 第431章 满头长发没保住 黄萍清听到这个信息，放下了饭碗，无比的担忧。 昨天晚上，张晴打完饭留在这里一起吃了饭，之后还帮黄萍青辅导了一个多小时的功课，又聊了半个小时的天，到了九点才走。 李秀影还送了一段路，回宿舍的小径一路都有灯，李秀影回来说，一直看着张晴蹦蹦跳跳消失在路尽头拐角。 那就离宿舍不远了。 不过黄萍青第一个念头还是想，会不会张晴和自己一样，回去之后被人欺负了？ 所以就问叶瑾：“小瑾，大晴昨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是几点？有没有其他异样？回去后有没有出门？” 叶瑾知道黄萍青为何如此问，肯定的说道：“大晴回去的时候大概九点，看了一会儿书就睡了，上午去上课的时候还正常，我们都怀疑大晴平常不按点吃饭，经常一天一顿，可能营养跟不上。我去送的大晴去的校医院，也把这个想法说了，但是校医检查后不这样认为，怀疑大晴接触了不好的东西，所以才让送去附属医院。” 黄萍青疑惑：“不好的东西？” “嗯，医生说，大晴恶心，呕吐，腹部绞痛，脱发也严重，问了我们大晴平常使用的物品和最近的生活轨迹，我从校医的沟通中听到，他们怀疑大晴是接触了有毒物品。” 虽然排除了张晴被人欺负，但是黄萍青还是担忧。 ………… 郑庆仁和黄国梁两人是在房间外面的空地吸溜着面条。 同时聊着天。 所以并没听到，黄萍青的舍友张晴紧急送医院的事情。 聊着聊着，黄国梁察觉了有点不对劲，郑庆仁似乎自己家、自己、妻子，还有女儿太过于了解，就像真是家里的一份子似的。甚至恍惚间，黄国梁就认为郑庆仁就是自己已经成人的儿子。 也让黄国梁想通过聊天中对郑庆仁表达感谢的念头落了空。 ——一家人，为什么要谢？ 吃过饭，洗碗的时候，黄国梁才反应过来——自己一辈子诚诚恳恳，当会计时没多占多贪一分，种地卖粮卖药材没掺一点杂，为什么会产生那么无耻的念头？郑庆仁姓郑，怎么就真当成儿子了？ 还防备的想，郑庆仁这么尽力的献殷勤，肯定是有所图！人的天性就是如此！ 可图什么呢？ 钱，黄家是在村里殷实点，可这点殷实在郑庆仁面前似乎虚了点——郑庆仁花费的精力和金钱，可能都超过整个家庭资产。 人，只有个女儿可图。 黄国梁原本是这么想的，可这些天观察，还有男人本能的直觉，郑庆仁确实对黄萍青没有男女心思。亲情，更多一些。 黄国梁彻底的信了，郑庆仁真是为了十二年前黄立明落水事件，重情怀恩，把自己一家人当作了亲人，好孩子一个！ 黄萍青的养伤住所安排好。黄国梁和李秀影商量了下，黄国梁回豪县，李秀影留下来继续照顾黄萍青，一直到暑假，黄萍青应该能够行动，两人再一块回豪县。 郑庆仁准备再留下来两天。 不尽是黄萍青的事，既然到了省内的第二城，也得考察了解一下。 下午，黄国梁乘坐汽车离开了江城。郑庆仁安排黄国梁乘车到省城，下车出了站，到车站招待所找郑小伟，在省城休息一晚，第二天一早再坐汽车回豪县。 ………… 过了一天也没传回来张晴的消息，黄萍青心担忧更甚。 如果不是躺在床上动弹不了，黄萍青还真想跑去医院打听点消息。 师大数学系，从系主任到辅导员，也都关注张晴的信息。 系里，同一个班级同一个宿舍，接连两个学生出现问题，属于严重事件了。庆幸的是，第二位进医院的同学，医院也没查出具体原因，暂时确定不是外因造成的，数学系里简单从同学舍友口中调查了下，初步判断是因为生活上太过于节省，长期营养不良造成的。也以此理由上报了学校，学校也以此为例，召开了一个对学生加大生活补助的会议。 宿舍里剩余四个人也是心存担忧，尤其和张晴隔壁床的候蔚，整天心神不宁。 宿舍的人想去医院看望一下张晴，但是被辅导员警告了一下，不准去，也不允许向外透露张晴去医院的消息。 自从黄萍青那里装上了煤炉，不需要再去食堂打饭，但是侯蔚还是以帮黄萍青打饭为理由，去了一趟黄萍青那里。 还看了下黄萍青的洗脸架，没看到旧牙膏，更是心神不安。 黄萍青关心着张晴，也没注意侯蔚的脸色，问：“侯姐，你们去医院看大晴吗？” 候蔚有一会才反应过来黄萍青的问话，答道：“上午课上完，我们想去医院，系里说大晴没大问题，过两天就回来了，让我们专心学习。” 一听说没多大问题，黄萍青放心了不少，和候蔚聊着张晴可能的原因，候蔚心不在焉的有一句答一句，也没待多久，找个由头离开了。 第三天，张晴身体疼痛缓解了下来，也不再呕吐，只是有些恶心，但是头发还是不停的脱落，医院还没查出病因，但是可以确定，和营养不良没有关系。 学校还是以营养不良为结论，甚至没有通知张晴的家人，倒是派了一名老师，留在张晴的身边看护。张晴的心态也不是太好，毕竟一头长发，张晴可是很在意，一把把脱落，对张晴来说也是一种打击。 第四天，张晴身体的疼痛差不多消除，但满头长发没有保住，全部脱落，整个人的心情低落到了极点。医院是想让张晴留下继续观察，但是学校安排出院回到了宿舍。 可是只回到了宿舍两个多小时，张晴发现下肢麻木酸痛，视力也有些下降，身上出现各种红斑和色素沉着，经过校医的检查，变得更加严重了，又急忙把人送回了医院。 这个时候，学校也终于确信，张晴不是因为营养不良或者吃饭不规律引起的肠胃问题。 第432章 哥，你真好 虽然学校上心了，还安排负责学生工作的领导亲自去了医院，和医院的医生做了沟通，一天过去，还是没确定张晴的病因，并且，张晴的情况还在恶化下去。张晴的家里人也在张晴第二次入院的第二天赶了过来。 郑庆仁计划在江城再呆两天，一天把黄萍青和李秀影的生活做饭设施补的补，添的添，花一天把江城的主要商业场所逛一遍。 结果准备走的前一天晚上，黄萍青摔了一跤。郑庆仁是早上告别的时候才知道的，摔的不严重，但是碰到了旧伤，黄萍青疼的一夜没睡，第二天还时不时呲牙咧嘴一番。 原因也不复杂，就是李秀影睡着了，黄萍青想入厕，觉得自己能应付简单的行动，没忍心把李秀影喊醒，就慢慢独自下床，拎尿桶蹲下，一个没稳倒地上了，压到了伤脚。 郑庆仁代入了哥哥身份，对黄萍青一阵训斥，让黄萍青该寻求帮助的时候一定要寻求帮助，李秀影留在这里就是照顾黄萍青的，不能辜负李秀影这片付出……之后才发现漏了一件事，那就是忘了给黄萍青准备一双拄棍。 又跑去了医药公司营业部，买了一双拐杖，已经到了中午。从吃过午饭，郑庆仁和李秀影一起搀扶，让黄萍青试着使用的拐杖。 一个多小时的适应，黄萍青刚刚能够独自走几步时，舍友叶瑾满脸悲痛的来了。 进了屋带着哭腔说道：“萍青，大晴不行了。” 黄萍青吓了一跳，腋下的拐也掉了下来，要不是郑庆仁扶着整个人也得跟着歪倒，不可置信的说：“小瑾，别胡说，前天侯姐来了还说大晴没什么事。” 小瑾哇的一声，哭出了声，等一会呜咽着说：“大晴昨天从医院回到宿舍，吓了我们一跳。大晴最喜欢的头发全没了，大晴难受死了，整个人干巴巴的没点精神。我们都在安慰她，可是没多久人突然躺床上动不了了，眼模糊看不清楚，身上还都是红斑，校医院的医生来了检查后又把大晴送去了医院。 今天我和刘斐去医院都见不到人，医学院的教授、医院好多医生都在大晴病房外讨论，说大晴的病太稀奇古怪，暂时没有有效的治疗方法，还让通知家人做好病危准备，还把大晴送去了抢救病房。” 黄萍青顿时双眼滑出豆大的泪珠，嘴里喊着：“大晴……” 此时郑庆仁才从一旁的李秀影嘴里知道黄萍青舍友张晴突然病发住院的事，还是发生在黄萍青搬到这里的第二天。 听到叶瑾对张晴病状的描述，郑庆仁忽然冒出了一个人名：朱今。 这事是九年后，一个国内最高学府清北大学的学生，也是出现类似的异常的病状，国内最顶尖的医院也没查出病因，还是同学通过网络向全世界发出了求助，收到了全世界多个国家的上千封回信，其中有三分之一的回复，说朱今的症状是典型的铊中毒现象。 铊是一种金属元素，银白色，有光泽，在空气中变暗，质软，毒性高于铅和汞，铊化合物可以经由完整皮肤吸收，或通过遍布体表的毛囊、呼吸道黏膜等部位吸收。 这位同学拿着翻译好的电子邮件到医院重症监护区门口给医生参考，但是医院医生并不重视，很少人参看，也没有采纳电子邮件中的铊中毒判断和相应的检测办法，还明确排除了铊中毒。 没办法这位同学只能告知朱今的母亲，朱今的母亲向医院申请铊中毒检测的请求，但是医院没有检测铊中毒的能力。后来还是朱今的舅妈通过关系找到了北都劳动保护和职业研究所的陈振教授，把朱今发病期间所有搜集的脱落皮肤、头发以及血液、尿、脑脊髓等样品，送去了陈振教授的实验室，当天就诊断出了铊中毒，出具了诊断报告，之后针对铊中毒治疗，最终保住了命。 不过延误了最佳治疗时期，造成了朱今不可逆的巨大损害，大脑、神经系统以及消化系统都损坏严重，持续处在昏迷状态，终身瘫痪，智力衰退，双目接近失明，落下终身残疾。 当然朱今也不是无缘无故中毒，陈振教授的分析，朱今是被人投毒，而且投的毒远远超过了致死量，朱今家里人立即报警，警方介入调查。遗憾的是，几十年过去，直到朱今离世，黄立明被一棍子敲死，这一起投毒案也没结案。 但是郑庆仁觉得张晴应该不是铊中毒。 师大虽然有化学系，但是师范大学的学习以化学教育为主，没有相关全面的化学金属实验室，就算有化学实验室，也用不到铊金属或者相关的化合物，所以没有原料获取的基础，再加上张晴是数学系学生，更接触不了铊元素。 如果有人投毒的话——同样，当前的年代，这种铊化合物也不是太容易搞到。而且投铊化合物，可是杀人，这种人属于特别的恶毒，在郑庆仁心里已经算恶毒的吴静暂时也没达不到这种度。 在大学里，谁会仇恨一人到让人痛苦的去死的地步？ 郑庆仁回忆着，叶瑾和黄萍青已经抱头痛哭。 好一会，两人冷静了下来，黄萍青擦着脸上的泪，说：“妈，哥，我想明天去医院看看大晴。” 黄萍青的心情郑庆仁能理解，但是黄萍青的情况确实没法到医院，所以郑庆仁思考了下，说：“这样，明天早上我先去一趟医院看看，了解下情况，如果张晴同学的情况真的很糟糕，我就算背，也会背你过去一趟。” 黄萍青泪又滑了出来，感动的说：“哥，你……真好。” 这声哥，叫的很自然，郑庆仁也听得自然。 晚上，郑庆仁打电话告知郑小伟，再晚一天回省城。 早一天晚一天，对郑小伟来说，还真的——很在意。郑小伟希望省城的事早点办完，回到平和县，把孙芸约回到厂里宿舍，恩，这次一夜都不让回。 但又不敢催郑庆仁，只能尽力把省城的事做完美，让郑庆仁回来挑不出问题，直接拍板。 第二天，郑庆仁吃了早饭就赶往了徽南医学院附属医院。 第433章 它中毒 也没空着手，带了一兜水果和几包大力特色的糕点。 张晴的情况很好打听，进了医院的急救病房，几乎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在讨论张晴的病情，也从讨论中知道张晴的情况在持续恶化，医院暂时没有办法，还在考虑送到省城的省医大附院。 症状比叶瑾说的更详细，可越详细，郑庆仁越觉得和铊中毒的症状更接近。 张晴的父母也在，穿着朴实，但是显得干净整齐。郑庆仁在黄萍青那边也了解过，张晴家在宜城宁县，距离长江边也就是十来公里路，父母都是乡村小学教师，有个因脊灰病毒造成小儿麻痹症双腿瘫痪的哥哥。张晴节省主要也是为了这个哥哥——已经二十六七岁，正常人早就娶妻生子，这个哥哥却异常的艰难，但还有娶媳妇的希望，就是要多花钱。 张晴的父亲还和医生不停的沟通，母亲靠着一个墙角，能看出在强忍着不哭出声。 郑庆仁想到张晴母亲那里聊几句宽慰的话，不过走到张晴父亲和医生身边时，正巧听到了医生在陈述张晴的病状，停了下来。 说的内容和护士之间聊的差不多，之后又说了一下对病因的判断。两人说完，张晴父亲一脸愁容，郑庆仁忽然插嘴道：“张老师，我是张晴同宿舍同学黄萍青的哥哥，我妹妹特别关心张晴，但是因为行动不便，所以我代替她过来看望。” 张晴父亲努力把悲苦的表情挤下去，说：“谢谢你们对张晴的关心……张晴她……” 说到这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郑庆仁看着医生准备离开，忙说：“医生，刚刚听你们聊了下张晴同学的病症，你说已经针对张晴的症状和病情做了多项检查，都无法对张晴的症状确诊。我想起了前两年去富州省施秉那边收购药材，听到他们那边许多和你描述病症一样的病例，也是短期内头发全部脱落，双目失明，下肢疼痛不能行走，普通医院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病，最终省里的专家给出的结论是中毒，好像是什么重金属，叫什么它，对，它中毒。” 张晴父亲听到消息，精神一振，急忙问：“‘它’是什么？” 郑庆仁摇摇头：“我不知道，发音是这。” 医生突然说道：“铊中毒。张晴同学应该不可能是铊中毒，她接触不到铊。” “喔，我听着你描述的和在富州省那边听到的很相似，所以提了一嘴，要是还没法判断病因的话，可以试着检测一下这个铊中毒。” 张晴父亲期冀的看向医生，医生无奈的笑了下：“我们医院没有检测铊中毒的能力。” 张晴父亲急忙问：“哪里医院有？” 医生沉思了一会，说：“说来也巧，我能知道铊中毒，也是上个月去省城学习，在招待所的一本刊物上看到的，上面引用的例子也是富州省山区。不过我们这边从来没出现过这种病例，铊这种金属元素我们这边也见不到，所以我没朝上面想。这位同志这么一提醒，我想了下，张晴同学的病症还真和上面介绍的有重复的地方，这样，我上报一下院领导，看看最近能检测铊中毒的地方。” 张晴父亲激动的说：“胡医生，麻烦你了。” 医生迟疑了下，说道：“张同志，你可能对铊中毒不了解，如果张晴同学真是……算了，我还是向院领导汇报，组织下学院、医院的教授做个研判。” 医生走后，张晴父亲对郑庆仁再三感谢。 郑庆仁没能见到张晴，也没多呆，临走时提醒道：“张老师，我听说铊中毒后果非常严重，量多的话能够危及生命，而且不容易发现。但是及早的确认，也有一种色素可以解毒，越早越好。” 郑庆仁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回到黄萍青住处，把从医院了解情况告诉了黄萍青，并安慰了说了张晴情况虽然不好，但暂时还没有生命危险。 中午留下来吃了李秀影做的饭，下午回到了招待所，开始收拾物品回省城。 就是几件衣服，一个洗漱包，还有从黄萍青那里拿回来的半管牙膏，因为是水果香味，郑庆仁不太喜欢用，所以这几天都是用的招待所提供的牙刷，袋装牙粉。 坐火车回的省城，出了火车站还不到下午五点，和郑小伟碰了面，了解了郑小伟的工作进展。 郑小伟这几天基本没闲，福丽电器的店面，源酒销售办公室，还有电器和酒的仓库都选好了点，也和这些产权单位的相关负责人进行了接触，就等郑庆仁回来拍板。 为了犒劳郑小伟，两人去了附近的丰庆酒楼吃了一顿，看着高挑、岔到大腿旗袍的服务员，郑小伟更是急切的想回平和县。 第二天早上，郑庆仁和郑小伟两人开始忙着选点的确定工作。红星商场是一家新翻修的老牌商场，和百货大楼的经营品类差不多，但是不仅零售，还兼顾了批发。对外出租的柜台，是和商场隔离开的，不过还好，看着路，面积不大，只有四五十个平方，勉强能够满足福丽电器的使用。至于源酒的销售办公室，就选在了城隍庙管理办公室的隔壁二楼，一楼是一家服装店。 累了一天，郑小伟以为可以回平和县，郑庆仁却说，准备一下，去一趟粤东。 粤东，两千多里路，坐火车可都要一天一夜。郑小伟想尥蹶子，被郑庆仁一个瞪眼，赶紧同意了。叹了口气，等到了地方，再告诉孙芸。 第二天上午，两人收拾准备奔往火车站时，招待所的服务员敲响了门，江城有电话找郑庆仁。 电话里是李秀影的声音：“小郑，张晴爸刚才来找萍清，说张晴的病情昨天经过南都劳动与职业病研究所的检查，初步判定属于铊中毒，要来谢谢你。说是你的提醒，才能这么快查出病因……张晴爸说，张晴之所以中毒，是有人投毒。” 这一点郑庆仁想过，如果真确定是铊中毒，以张晴病情严重的情况来说，肯定不是一般的误触中毒，必定是投毒，而且投毒量远超过致死量。 不知道谁这么仇恨张晴？下这么毒的手。 李秀影停顿了会说：“张晴爸连夜从南都回来，立马报了警。警方也很重视，一早就安排人调查，还去了张晴的宿舍，找出了物品和张晴本人核对，发现所在柜子里面就我给她的洗发水不见了。” 第434章 用这牙膏刷牙要命 郑庆仁问：“只少了一瓶快用完的洗发水？” “张晴爸除了来感谢你，就是在问这个洗发水的事情，我也如实告知了他。但是我觉得他不是全信，而且，还多次问了你的信息和位置，还希望你能回江城一趟。 小郑，我仔细回想了一下，洗发水和牙膏这些物品我们走的时候确实是摆在桌子上面，但在我第一次回去拿的时候，没找到，当时以为走错宿舍，但是现在可以确定没走错，我在宿舍里面呆了半年，里面的环境不会认错。你们去商店的时候，我又回去了宿舍一趟，这次洗发水和牙膏突然出现的了原位，张晴正好去洗头，没了洗发膏，拿去借用，我就顺势就给了她，你觉得洗发水会有问题吗？” 这一点郑庆仁也没法确定。 而且张晴爸在打听郑庆仁，那是警方或者张晴爸本人对郑庆仁有所怀疑。 但是李秀影的话，给郑庆仁提了一个醒，这个投毒会不会投进了黄萍青的洗发水里？ 铊是可以通过皮肤毛孔完全吸收的，也就是说这玩意儿不需要吃进嘴里接触到皮肤就可以中毒。如果投的量大一点的话，经过一晚上就出现严重的中毒反应，也是正常情况。 如果真的是投进黄萍青洗发水里面，那投毒的对象岂不就是黄萍青？张晴是无妄之灾？ 那谁会对黄萍青投毒？ 郑庆仁想起了吴静。 这种有背景的二代或者三代，还真有手段搞到坨化合物这种玩意儿，也只有这种人能肆无忌惮的干投毒这种事。 当然，这只是郑庆仁的猜想。 “姨，这个说不准……以防万一，萍青的生活洗漱用品，全用我新买的。你带回来的肥皂，牙刷，牙膏……牙膏在我这，都不要用，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会去江城。” 挂了电话重新回到房间，郑庆仁立马又翻出了包里的半截水果味牙膏。把牙膏拿在手里，查看了一下外观，没有问题，又拧起开了盖。 郑庆仁也不敢距离瓶口太近。 能闻到淡淡的水果香味。但铊无味，迅速融入水，所以眼看和闻都不能发现异常。 洗发水里面投毒，效果不一定比得上牙膏里面投毒。 会不会这个牙膏里面也会有毒？ 郑小伟看着牙膏，说：“哥，你这个牙膏怎么不早拿出来，这几天一直用你的中药牙膏，感觉嘴都是苦的。” “想用，拿去用！” 郑庆仁把盖拧紧，丢给了郑小伟。郑小伟很稀罕的捡了起来，正要往背包里面装，忽然听到郑庆仁说道： “这里面可能会含有致命毒物，只需要吸收到一点，就能中毒。全身毛发脱落……” 说着看了一下看了看郑小伟的头发。 嗯，这个年代的男人，不管是年轻人还是中年人，都有一头茂密的黑发。 又低头看了看郑小伟的裤裆，郑小伟下意识的夹了下腿。 “会光光的……视线模糊，最终失明，下肢疼痛没法走路，吃不进去饭，掉皮，最终煎熬的死去。” 郑小伟把牙膏丢回了桌上，撇撇嘴说：“哥，不想让我用就直说。” “你以为我骗你？今天不去粤东了，我们带着这半管牙膏，现在去……”郑庆仁翻出了庐州地图，找了一会才，指了指一个点说：“这里，申请对这管牙膏进行铊元素检测，要加急。” 郑小伟服了：“好了，哥，我信你这牙膏有毒，你不让我用是为了我好。质疑一句就让我去检测……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较真了。” 郑庆仁没搭话，把牙膏装进了背包，拿起了地图，默算了距离，走路也行，半个多小时。 喊上郑小伟出门。 “包不用带了，今天不去粤东，办其他事。” 沿着长江路走了四十分钟，然后拐进了一条小路，二百米后进了一个挂着省职业病研究所、省职业病医院双重牌子的院子，奔向了研究所指引的小楼。找了值班的人，说明要对铊元素检测， 郑小伟这个时候才醒悟，郑庆仁是真的来检测毒的。 研究所不检测日用品的铊含量，但有化学品毒性鉴定资质及健康相关产品毒性鉴定条件和业务。郑庆仁和工作人员交涉了半个小时，研究所才接收了牙膏，又交涉了二十分钟，加了检测费用，才同意立即对牙膏检测，不过结果要到下午才能拿到。 下午，检测结果出来了。牙膏里有铊元素，而且量很大，工作人员的说法是，刷牙挤出的牙膏，有至少三十分之一都是铊。 要是用这刷牙，要人命啊！ 同一时间研究所的保卫人员把郑庆仁两人围了起来，报了警喊了辖区的捕快，要对郑庆仁手中的牙膏来源进行调查。 毕竟这么大量的铊，普通人是没法获取的。郑庆仁申请检测虽然拿着一个酒厂的介绍信，但是酒厂也不可能用到铊。 正巧，郑庆仁手中牙膏检查出来致命的铊，这明显是被投毒，也要报案。在省城报案，案子的管辖权可能还会移到江城。但这个案子，知晓的范围更广了。 第435章 郑庆仁被怀疑 郑小伟听到检测结果的时候愣住了。从上午进入这家研究院郑小伟就问起了郑庆仁，牙膏哪来的，怎么会有毒，‘它’是什么玩意，但没从郑庆仁口中得知前因后果，脑中各种想象不断。 郑庆仁的脸色也不是太好。检测牙膏也只是试着的态度，没想到还真被投毒。 这说明，投毒真是冲着黄萍青来的！既然冲着黄萍青来的，就可能和吴静有关！还真是个恶毒到极致的女人！ 见到公安人员，郑庆仁对牙膏的来源毫不隐瞒，也说了因为上午接到李秀影的电话，心里有所怀疑，才过来检测的，让捕快和江城那边核实。 核实也不是一会儿半会能完成，所以郑庆仁和郑小伟暂时不能离开。 江城，师大数学系会议室。 学校的一位副校长，学生处处长，保卫处负责人，数学系主任，张晴父亲，还有两名身着制服的公安人员，坐在一会议桌前讨论。 “赵校长，经过我们初步调查，张晴同学最近的吃饭都是在食堂，其余时间也没有吃其他的零食，所以暂时可以排除食入中毒。张晴同学的衣物、被单和日用品都已经搜集送去了检测，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在张晴同学病发前一天，洗了一次头，使用的是同宿舍黄萍青同学的洗发水，但是这瓶洗发水现在消失了。 虽然没有证据证明这瓶洗发水有问题，但是这瓶洗发水必须找出来。我们希望学校对学生宿舍进行封控，检查所有外出学生带出的物品，还有对宿舍进行搜索。” 赵校长一口拒绝：“不可能！这是学校，没有证据证明毒物在宿舍，这么做的话，容易让学生产生恐慌，还会给学校带来极其不好的影响。” 封控宿舍，搜查宿舍，这不是明确的告诉学生宿舍里有剧毒物品，不恐慌才怪！ 就在现场安静下来时，赵校长忽然说道：“那瓶洗发水不是黄萍青同学的吗？那就从这个同学调查，如果真是洗发水的问题，她肯定脱不了关系。” 公安刑侦捕快皱起了眉头，抬头望向了张晴父亲张尊礼：“以黄萍青同学身体的情况，没有投毒的能力。现在最可疑的就那个自称黄萍青哥哥叫郑庆仁的人。他是在张晴同学出事前的一天来到江城的，有从外地带过铊毒的可能，也曾去过张晴同学的宿舍，有条件接触宿舍里的物品。 张晴同学在医院治疗期间，和张晴没有任何关系的郑庆仁主动去医院看望，也正是这个叫郑庆仁的提醒，才对张晴同学进行了铊中毒的检测。 铊中毒，全国几十年都没有多少例子，极其小众，甚至大多数医学院的老师和医院的医生也不知道铊中毒这种病症，一个拿着车辆厂介绍信，和任何医学、化学工作无关的人，竟然知道，这也是最值得人怀疑的地方。” 张尊礼低着头，他也怀疑郑庆仁，所以在得知只有黄萍青的洗发水丢失，立马去找了过去，郑庆仁人已经离开江城。 尽管黄萍青的母亲讲述郑庆仁的行踪上和洗发水没有任何接触，在宿舍停留只接触了黄萍青的物品，可就那么巧郑庆仁到了江城，去了一趟宿舍之后，张晴就中毒？ 系主任立马接话道：“对，这个郑庆仁最可疑。他和黄萍青实同学际上没有任何亲属关系，但多次以黄萍青表哥身份来找我们的老师，参与黄萍青受伤事件的处理。张晴出事前一天，也就是这个郑庆仁找的文学院张红星老师，威胁张老师，一说服黄萍青父亲不同意学校对黄萍青事件处理结果，让张老师给黄萍青安排单间养伤，张红星老师考虑黄萍青同学事件已经处理结束，又有实际需要，才协调了老招待所的空闲单间提供给黄萍青同学。” “张同志，黄萍青的母亲有没有说这个郑庆仁具体身在何处？” 张尊礼说：“她说她也不清楚，可能已经回了颍阳，也有可能在省城，可以尽量的试着联系一下。” 捕快继续蹙眉：“这个郑庆仁不在江城，我们又没有郑庆仁投毒证据，没法去外地把他抓回来，只能让他自己来，可是他要是不来的话，我们也没办法。” 保卫处负责人说道：“宋队，郑庆仁和黄萍青没有亲属关系，还是对黄萍青这么关心在乎，说明郑庆仁可能是黄萍青的对象或者爱慕者。我们可以把黄萍青的母亲控制起来，让黄萍青的母亲把这个郑庆仁骗过来。” 沉静了一会，宋队点点头：“陈处长，那这个事你们保卫处去做？我继续带人去查张晴身边的人和丢失的物品……” 按照相关规定，一般的刑事案件应该是由学校保卫处组织调查，但是张晴投毒案，属于严重的故意伤害罪，所以是由公安和保卫部门联合组织调查，陈处长点头：“可以，我马上安排保卫干事带着校卫队过去。” 说完，起身离开了会议室。 其他人又聊了一下调查行动注意事项，也很快散会。 师大，旧招待所，1208室。 李秀影和黄萍青两人，各有心事。上午张晴父亲过来，明面上来感谢郑庆仁，但明里暗里的话，都有怀疑郑庆仁的意思。 李秀影是绝对信任郑庆仁的。 黄萍青没想那么多，了解铊中毒会出现的后果，为张晴担忧。 咚咚咚，敲门声。 李秀影拉开了门，门外三名穿着和公安相似制服的人。领头的人四十来岁，开口问道：“我们是学校保卫处的，你是黄萍青同学的母亲吧？” “我是。” “有没有联系郑庆仁，郑庆仁在哪？郑庆仁什么时候来江城？” 李秀影疑惑的问：“让郑庆仁来江城干什么？” 领头的人冷脸说：“别问这么多，郑庆仁在哪？怎么联系郑庆仁？” 这个说话的态度，让李秀影不怎么舒服，语气也不客气：“我不知道郑庆仁在哪！” “不知道？黄萍青，你知道吗？” 躺在床上的黄萍青被问的吓一跳，尽管知道郑庆仁在省城，还是回答说：“我……也不知道。” 领头的人看黄萍青如一只惊弓之鸟的样子，没了兴趣，继续对李秀影说：“既然都不知道，那你就和我们去一趟保卫处吧，我们想找你了解些情况。” 说完，身后的两人涌入了房间，站在李秀影身后。 第436章 有人会替你背锅 学校保卫处承担着校园治安责任，能办理学校内发生的治安案件，甚至一般的刑事案件，都可以直接调查审理，所以请李秀影去调查，属于职责范围内。护校队两个人也没有用强硬的手段，只是伸着请的手势。 李秀影有点慌乱，这要是一走了，黄萍青谁照顾？ 黄萍青扶着床板撑起身体，勉强的坐了起来，气愤的问：“你们凭什么要带走我妈？” 领头的保卫干事解释说：“黄萍青同学，你可能误会了，我们这不是带走李同志，是想让李同志到我们保卫处的办公室问些问题。问清楚之后就会让她回来，李同志，来的比较着急，没有女同志跟着过来，你还是自己走吧。” 虽然语气还是很客气但是话里满是威胁。 李秀影觉得自己不跟着走一趟是不行了，宽慰黄萍青，说过去配合一下，很快会回来。跟着护校队的人一起离开。 ………… 黄萍青宿舍。 黄萍青住进招待所单间，张晴住院，所以宿舍没仅剩下四个人。 公安和校保卫处的来了几个人，在宿舍里有一阵翻找，带走了张晴所有的个人物品，还对每个人都单独进行了询问。虽然并没有透露张晴的生病原因，但公安和保卫部门行为让四个人都觉得张晴不是简单的生病。 没过多久，公安的人复回，这次目标明确，就是找黄萍青留下的那瓶洗发水。 翻了一圈下来，没找到。 所有人也都回复的没见到。 等公安的人走后，宿舍的人议论纷纷。 “张晴的病和黄萍青的洗发水有关？不会那瓶洗发水有毒吧？” “什么毒洗个头发就病这么严重？再说了那瓶洗发水萍青一直用，我也用过一次，好着呢！张晴一直用的是洗发膏，第一次用洗发香波估计对香波过敏。” “奇了怪了，这瓶洗发水怎么突然没了？” “是不是萍青的妈妈又拿走了？” “应该不会，我看着大晴把洗发水锁柜子里了。” 整个宿舍里有个人没有出声，侯蔚，从张晴住院后脸色就一直苍白，心神不宁。 大家也都能理解，侯蔚和张晴都有文学爱好，都在学校文学社，两个人宿舍里关系也是最好，为张晴担忧不是很正常？ 不过洗发水的消失让人也有疑惑，这个人就是叶瑾，张晴在洗完头发之后，就珍贵的把洗发水锁进了柜子，第二天张晴突然发病住院，哪怕从医院回来，到再次入院，都没打开过上锁的柜子。 洗发水哪去了？洗发水和张晴生病有什么关系？ 侯蔚也知道张晴的洗发水一直在柜子里没动。 叶瑾问着心神不宁的侯蔚：“候姐，你说张晴柜子里的洗发水怎么就消失了呢？” 侯蔚过了几秒钟才反应，断续的回答道：“会不会……被人偷走了？” 叶瑾百思不得其解，自言自语：“谁会偷一个只够洗几次的洗发水？再说了，大晴的柜子没有被撬的痕迹，明显是用钥匙打开的。” 侯蔚起身拿起了一个热水瓶，说：“我去打热水。” 出了门。 十五分钟后，应该去打热水的侯蔚出现在校阅览室最后一排的座位上，低着头看着书，但眼睛时不时瞥向阅览室的门。 大约十分钟，一道身影闪了进来，侯蔚急忙朝着人招了招手。 人影慢腾腾的走到了侯蔚身边坐下，不耐烦的问：“什么情况？” 侯蔚小声的说：“公安的人开始查黄萍青的洗发水了。” 刚坐下的人抬起头，脸属于难看的那种，郑庆仁在的话，能认出来了，就是让黄萍青受伤的吴静，吴静不在意的说：“查不到的，洗发水已经被我丢山南了。” 侯蔚焦急的说：“还有半支牙膏，我一直没找到。要是真查到我身上怎么办？” 吴静的脸冷了，生气的说：“废物。让你放进黄萍青饭菜里，你非得投到日用品里，东西还让其他人给用了，结果黄萍青没事。要是直接吃进嘴里，哪还能留下痕迹？你必须把那半管牙膏找回来，想办法让牙膏消失。然后忘记投毒的事，真查到底，有人会来背锅。” 侯蔚疑惑的问：“谁会替我背锅？” 吴静狠厉的说道：“一个想美事的人。说实话，他要是真只贴我一个人，我还真会把他当自己的狗。但那家伙，竟然也惦记着黄萍青，就别怪我心狠了。” “他会情愿？” “情不情愿，不是他能决定的。整个学校，甚至整个江城，只有他有这个盐。你说，不是他投毒，还会是谁？” 侯蔚怔住，这人是谁？ 第437章 无尽的后悔 同时生出一阵恶寒。 吴静在拿出这一种叫做铊盐的东西时，候蔚还真以为就是普通的工业盐，吃进肚子里虽然不好但不至于给人特别重的伤害。候蔚也问了，这种盐到底毒性如何，吴静的解释，脱发，身体疼痛，没法走路，视力减退，重的话可能一两年恢复不过来，轻的话，几天就能恢复。 候蔚听到这种盐中毒的后果，也有所害怕了。 想要拒绝。奈何吴静握着侯蔚的把柄，强迫着侯蔚必须给黄萍青投毒。 侯蔚内心衡量了下，还是选择了对黄萍青下毒。 也没有听吴静的话直接把铊盐融入黄萍青的饭菜，而是选择了兑水融化注射进黄萍青的洗发水和牙膏里面，以为黄萍青没有直接食用这样就会减轻毒性没有性命之忧，短时间能恢复，达到给黄萍青一个教训的目的就行。 阴差阳错， 洗发水被张晴用了。 张晴在使用洗发水的时候，侯蔚没阻拦下来，心里就产生了害怕，第二天张晴被送进医院，更是惶恐不安。等到张晴出院，心里才踏实了一点。 可只踏实了半天不到，张晴病情加重重新住院。侯蔚心虚，又知道张晴的钥匙藏处，就打开了张晴锁着的柜子把洗发水偷了出去交给了吴静。 吴静也保证，江城的医院和公安，是查不出张晴的真正病情，可仅过了大半天，公安就开始查黄萍青的洗发水。 那就说明公安很可能已经知道张晴的中毒来源，所以急慌慌的来找吴静商量对策，如今又听到吴静还有后手。 从内心里侯蔚已经不相信吴静。 但也清楚吴静有找背锅人的能力。可是听吴静的话，这个背锅人，并不是真的愿意背锅，被吴静给的“陷害”的。 恶寒后，侯蔚就是恐惧，说：“吴静，你让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我不管有没有背锅人，后面的事我都不想再参与了。” 吴静看着侯蔚害怕的表情，笑出了声。阅览室里边还有十来个学生，目光都被吴静的笑声吸引过来。 侯蔚慌乱的低下头：“你干什么？” “侯蔚，你也没必要害怕，黄萍青只是个骨折，还不足以让我泄恨，她还得再加倍的受罪，所以我还需要你。投盐的这件事，我能帮你摆平，有一个前提，就是不能因为你的愚蠢，让人从牙膏上面查到你。如果真是因为牙膏，把你扯出来，那你就得认。” 听到吴静的话，侯蔚身体哆嗦了一下。 此时不光有害怕，还有无尽的后悔…… 师大保卫处。 是在一栋单独的小楼，配置和公安派出部门一样，有关押房间，还有装备库，库房内一样有些警用械具，有着有着众生平等器。 李秀影被带进了一个没有窗户的单间，发黄的灯光，里面一张桌子，一个铁凳。 等李秀影坐下之后，还是那个保卫干事立马开始问话，和在一二零八问的差不多，都是郑庆仁的信息，人在哪，有没有联系，怎么联系？ 李秀影对这种仗势并没见过，几次询问下来，就把郑庆仁人在省城，和上午联系的信息说了出来。当然并不是对郑庆仁的出卖，李秀影相信，郑庆仁不会做这种事情，自然不怕调查。 得到这些信息，并不是保卫处的目的，目的自然是让郑庆仁尽快的到江城。只要人到江城，公安就能带回去询问，要真是这个郑庆仁做的，那就逃不掉公安的手段，乖乖的承认。 然后就是威逼利诱李秀影和郑庆仁联系，让郑庆仁立马赶来江城。李秀影并没同意，保卫干事只好自己打电话给省城的招待所，不过从招待所前台得知，郑庆仁并不在招待所。 ———— 黄萍青躺在床上，翻着书本，一个字也没看进去，此时也逐渐回过味来，学校怀疑张晴中毒，是和李秀影或者郑庆仁有关。 等了近一个小时，也没见李秀影回来。黄萍青开始焦急，放下了书，费劲的坐起身，扶着床头的双拐站了起来。肋骨的恢复比较快，只要不弯腰，就不会痛，就算痛，也是能忍受的范围，所以几天的训练，也能看着拐棍，一只脚，一蹦一跳的走路。 保卫处距离老招待所有一里路，黄萍青走走歇歇，很快就看到了保卫处的小楼。 这四百米的路走下来，双拐和肋骨摩擦出的疼痛，并没有黄萍青想象的可以忍受，此时，黄萍青疼的呲牙咧嘴，甚至感受到愈合的肋骨断裂处，在慢慢的裂开。 第438章 两种猜测 就算是停下来休息，也只能依着墙或者树，总之，就是遭老罪了。 终于走进了保卫处，正要准备找人问问李秀影在哪。与黄萍青同时进入保卫处的还有一个穿着制服的公安捕快，冲着保卫处一楼的走道喊着：“老刘，快出来，郑庆仁有消息了……” 一个人从里面的一个房间走了出来，黄萍青认出就是把李秀影带走的那个保卫干事。 刘干事先是看到了拄着拐的黄萍青，吃惊的问：“黄同学，你怎么来了？你等会……老贺，郑庆仁在哪？” 贺捕快看了眼黄萍青，猜出来这位黄同学就是会上谈到的黄萍青。之所以得到郑庆仁的消息快速过来，就是考虑到了黄萍青的身体情况必须有人照顾。 拉着刘干事到了值班室，关上了门，说：“省城那边的同事打来电话，省城劳职研究院受托检测了半管牙膏，从牙膏里检测出了大量的铊元素，立马报了案。委托人就是这个郑庆仁，得知牙膏里有铊元素，也要报案，说人有通过黄萍青同学的洗漱用品向他和黄萍青同学投毒……郑庆仁现在留在职工医院保卫科。” 刘干事一愣，问：“什么意思？郑庆仁不是投毒者，反而是受害人？” “至于是投毒者还是受害人，暂时还不清楚。但是现在他以受害人的身份报案。” 刘干事舒了一口气：“既然找到人，李秀影就没必要继续就在这了，门外那个人就是她闺女，带着伤找上门。你要不是带着消息来我都不知道如何该给她答复，我现在就让她们回去。” 走出了门。 黄萍青焦急的等着，一见到刘干事，立马问：“老师，我妈在哪？” 刘干事笑着说：“黄同学，你还在养伤，怎么就出来了？在招待所宿舍时候我就说过，只是让你妈来问点事一会就回去。你等着，我这就让你妈过来，再喊个人送你们回去……” 看着刘干事朝着走道深处走去，没一会李秀影就跟在身后走了过来，黄萍青一时有点懵……受着这么大的罪，走了一里路过来，似乎有点多余，保不准还得挨李秀影的骂。 果然，李秀影瞅见了黄萍青，跑步过来，扶着黄萍青开口就骂道：“你个傻妮子，谁让你出来的……我不是说了，一会就回去，你就等不及吗？你自己什么情况，你不知道？” 黄萍青心虚的低着头，躲着李秀影的目光。所以，也没瞅到李秀影眼角的一片干涸的泪痕。等了一会，黄萍青抬起头迎上李秀影的目光，李秀影眼角又滑出两滴心疼的泪，被黄萍青一把抹掉，说：“妈，这几天训练的我能走，再说出来走，也是锻炼下行动能力。” ———————————— “郑庆仁，我们和江城那边联系了，早上有一例你说的投毒报案，初步调查受害人是铊中毒，但还在调查中。你找我们报案有人投毒，但投毒事情发生在江城，还是在师大，所以也需要你到江城报案，是与早上江城的投毒案合并还是单独调查，都是江城那边决定。” 研究院保卫科的工作人员把包有章封的文件袋递了过来：“这里是含有毒物的牙膏和我们院里的检测报告，你带去江城交给师大保卫处或者公安，不允许私自拆封。最迟后天必须到。你们可以离开了。” 回到了招待所，招待所的服务人员告诉郑庆仁，江城师大保卫处的人打来电话找还留了电话，让郑庆仁能回个电话。 郑庆仁准备再去一趟江城，所以没回电话。 第二天，早早起床吃了饭，进了汽车站的候车室。在职业病防治研究院保卫科时，郑庆仁也告诉了郑小伟大概的情况，所以安排郑小伟先回平和县。 郑庆仁先上的车，临近中午，就到了江城。下了车，直接奔往师大所在的分局报案。 虽然是报案人，但是郑庆仁还是被关进的房间里问了半天——从语气态度和问话的角度来看，郑庆仁的理解，是在对自己询问。 问话结束，也没有让郑庆仁离开分局。 师大保卫处，一个小型会议室。 会议室的门紧闭，窗户拉上了窗帘，会议室里的三个白炽灯散着淡黄色的光。 参会的人只有四个，分局刑侦大队宋队长和另外一名捕快坐在一端，保卫处张处长和刘干事坐在对面。 宋队说道：“我们昨天怀疑的郑庆仁今天中午带着半管已经检测到含有剧毒化学元素铊的牙膏来报案，说有人对黄萍青投毒。从郑庆仁带回来的牙膏和郑庆仁的报案说辞，还有宿舍里张晴的其他个人生活日用品没检测出有毒元素，我们初步有两种猜测。 第一种，有人对黄萍青投毒，毒投进了黄萍青的洗发水、牙膏和其他洗漱用品，张晴是意外使用了被投毒的洗发水才导致了中毒，但黄萍青本人没有使用上这些有毒的物品。 第二种是，有人在黄萍青的洗发水投毒，这个投毒者的目标并不是黄萍青，而是张晴，并且通过有意让张晴使用被投毒的洗发水让张晴中毒。 不管是哪一种，我们目前要做的就是要尽快对17栋女生宿舍进行封闭，搜查那瓶消失的洗发水，对洗发水进行检测，确定作案工具。不过现在已经过去这么多天，那瓶洗发水很可能被转移了出去。” 第439章 遇到对手了 其实宋队觉得，那瓶洗发水已经被转移出去了。但哪怕还有一点希望，也得去找。 张处长有些为难，封宿舍，进行全面搜查，这样一来，所有的学生都会知道学校发生了投毒案。学校领导可不希望学校发生的毒案人尽皆知，甚至领导还曾找过张处，商量着如何把这个投毒案完全留在学校保卫处处理。但是张晴受伤太重、性质太恶劣，属于严重的刑事案件，规定上必须上报属地公安部门，由公安部门主导、保卫处协助侦办，张处长可不敢遮、更不敢瞒。 张处长说：“宋队，就像你说的，已经过去这么多天了，有人把洗发水偷走，那肯定已经被转移过了，现在再搜，只会浪费人力和造成学生恐慌，所以这个方式我不认同。既然有两种猜测，那你们首先应该做的，就是要确定是对黄萍青投毒还是对张晴投毒，或者真正头对对象还有他人。 还有那个郑庆仁不能放，继续从他身上问，看看还能不能再问出点什么。” 学生处没能同意封锁搜查宿舍，张队有点失望，不过张处长对郑庆仁的建议，宋队还是认同，说： “我们认为郑庆仁的嫌疑还是最大……铊元素，师大就没有，江城也没有相关的单位使用，毒必然从外面带进来的，张晴中毒前一天，郑庆仁从省城过来。而且怎么就偏偏那么巧，毒投在黄萍青的洗发水和牙膏里面，洗发水被张晴用，牙膏被郑庆仁拿走，关键是牙膏拿走了几天不用，得到张晴是中毒消息后立即送去检测。” 张处长点点头，认可宋队的分析，但是对宋队的效率不是太满意，说：“宋队，既然有怀疑，你们就得加把劲啊……” 加把劲，那就是加大审讯力度，这个不难，就是方向错了，也能迅速的调整。 宋队起身准备离开，不过又想到了什么，停下来，说道：“不过，张晴宿舍里的其他人也有投毒的条件，所以这一块也不能放松调查，张处，这需要你们配合，从学生那里打听下，谁提过铊这种化学元素……如果投毒案和郑庆仁没关系，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学校的人员了。” ………… 分局，二楼刑侦队办公楼层，郑庆仁只能活动在一个三米长的走道，和尽头一个幽暗的房间里。 站在走道口，能看到大厅里挂着的一座钟。 时间显示六点半。 郑庆仁算了下，已经在这里八个小时。 午饭和晚饭都没有吃此时饥肠辘辘，要不是早上吃的比较多，郑庆仁已经饿瘫下来。 回到了房间，斜坐在了房间内的椅子上。郑庆仁也清楚，不让自己离开，就是把自己当做了怀疑对象，只不过江城这边的捕快还算文明，没直接用手段。 忽然，门被推开，一道声音喊来：“郑庆仁，饿了吧，吃点。” 郑庆仁望了过去，进来了两个人，说话的三十五六岁，下午这个人一直在关注对郑庆仁的问话，也从其他捕快口中得知，这是分局刑侦大队的队长，姓宋。 宋队身边的人递过来一个油纸包。 郑庆仁坐正接过来慢慢的打开，是两个本地的特色油饼，也没客气，吃了起来。 很快吃完，喝了半缸水。 宋队坐在了郑庆仁对面，看着郑庆仁把水缸放在了桌子上，猛得拍了下桌子，喊道：“郑庆仁，知道为什么不让你离开吗？别以为你装作受害人来报案，就能糊弄过去……说说吧，你是怎么做的？” 桌子拍的突然，声音也大，宋队以为会唬住郑庆仁，可郑庆仁没有任何动作，还是一脸平静，甚至看向宋队的目光带有一点……不屑。 对宋队的这个行为的不屑。 宋队大火，但也开始重新评估郑庆仁。 郑庆仁报案的身份是平和县佳仁车辆生产厂的厂长。 如果放在三四年前，任何一个厂的厂长身份都需要重视，但是这两年，出现了不少小作坊，负责人也自称厂长。 郑庆仁二十出头，就不可能是国营厂或者集体厂的厂长，那这个佳仁车辆生产厂，估计也就是个小作坊，或者比小作坊稍微大点规模。所以在宋队的眼里，郑庆仁就是个个体户，身份还不如公家单位或者国营单位的正式员工，和农民差不多。 下午的简单讯问，郑庆仁回答条理清晰，没出差错，宋队只觉得这是郑庆仁提前做好的准备，保不准已经演练了多少回了。 现在看来，对郑庆仁这个人的判断错误，小瞧了。 郑庆仁淡然的问：“宋队，说明白点，我做的什么？” 宋队大声威慑的道：“做了什么你不清楚？黄萍青洗发水里的毒，还有牙膏里的毒，哪来的？” “宋队，问错了吧？我来报案，是发现我妹妹的牙膏里有致命毒素，让你们查的……我知道你们的怀疑，张晴我根本不认识，没理由对她下毒，黄萍青我当做亲妹，也不可能下毒。换句话说，如果我想对黄萍青下毒，没必要麻烦的投进一个快用完的洗发水里，投她碗里不更方便？ 我说过了，毒是针对黄萍青投的，张晴是被误伤！对方不仅投进了洗发水，还有牙膏，而且事后还能把洗发水拿走，说明这个人能进出黄萍青宿舍，你们应该重点调查有条件进出女生宿舍，和黄萍青有矛盾冲突的人，比如……上个月底跑到黄萍青宿舍，把黄萍青推下楼梯的那几个人。有矛盾，有冲突，就有投毒的动机。” 宋队有点愣神，这个混蛋，竟然在教我做事？ 等等，推黄萍青下楼梯？ 学校给他们的消息是，黄萍青下楼梯时候，不小心踩空滚落了下去，才受的伤。 黄萍青同学受伤，竟然还有隐情？ 宋队自然不可能完全信郑庆仁的话。走回了办公室，打电话到了师大保卫处值班室，询问黄萍青受伤的情况。学校学生之间发生不太严重的冲突，都是学校保卫处处理。 值班的人员回复，保卫处没有17栋女生宿舍发生过冲突的记录，也没有接到过女生宿舍那边被人故意推下楼梯的报案。 但这不能证明，郑庆仁说的不是真的！ 窗外，天空暗了下来，仅有西边尽头涂着一片暗橙色的余晖。再去师大去核实情况，只能等到明天了。 宋队在考虑，接下来，如何对待郑庆仁？ 很快，有了决定。 第440章 半夜赶人 宋队离开时的表情，郑庆仁猜测，黄萍青在学校受伤的事情，被学校有意隐瞒了。当初黄国梁在处理黄萍青受伤事件，吴静是书面道歉，但道歉信留在了文学院的老师手里，吴静对黄萍青的赔偿，也是通过了文学院的老师转交。全程没有学生处和保卫处的人员参与，吴静也没有实际的处分。 要不然，文学院的张红星不会怕郑庆仁继续追着，也不会那么容易帮黄萍青争取到招待所的单间。 从牙膏里检测出了铊元素，郑庆仁就已经确定了，投毒的背后凶手就是吴静，或许还有帮凶，而这个帮凶很可能就是黄萍青宿舍楼里的人，是同一层或者同一间宿舍的可能也不小。 刑侦队只要认真调查，很容易就能查出投毒的人是谁。 关键是，能不能追究到吴静身上？ 嗯……再退一步，能不能查到吴静？ 这几天，郑庆仁打听了一下吴静的背景，父辈应该到了张学文的那一层，爷爷辈，更高，虽然退二线，但是能和谷诗父亲谷兴和对上话的那种。 这一点郑庆仁没有证实，但应该差不多。 虽然经历过了严打，打了不少人，甚至以大沪两位高官的公子也没逃脱掉，但是郑庆仁对二代三代这个群体的背后能力很清楚的，只要没有严重的站队问题，其他可能都不是问题，何况，严打已经告了阶段。 这个投毒案，线索可能会在某一处，就断了，成为悬案。 房间里除了郑庆仁已经没有了捕快。郑庆仁又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人过来。不过吃了两个油饼，喝了半缸水，已经没了饥饿的难受。 走出房间，走了两三米的走道，是个值班台，值班的捕快立马起身，堵在了走道口，人虽然没有说话但意思很明了，郑庆仁的活动范围到此为止。 郑庆仁又问了一遍：“我什么时候可以离开？” 值班捕快机械的说道：“宋队交代，等他回来。” 郑庆仁也没有接着问什么时候回来，因为之前问的几次回答都一样，我不知道。 回到了房间，两张椅子怼在了一起，郑庆仁躺了上去。早上虽然起的早，但在车上睡了一路，现在一时半会也睡不着。倒是暗自嘲笑，这近一年来，还真进了几次局子。对普通人来说，很可能一年、几年甚至大半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 ……………… 咚咚咚。 重重的拳头敲在桌子上的几道声音，把刚刚沉睡的郑庆仁叫醒。 郑庆仁在刺眼的白炽灯下缓缓的睁开眼。值班的捕快粗犷的脸显了出来，冰冷的说：“郑庆仁，你可以走了。” 郑庆仁起身，活动了下身体跟在捕快的身后，走到了值班台，上面是郑庆仁的背包。抬头看了一眼座钟，对照着窗外的黑暗，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五分。 整个楼层都静悄悄的，也没看到其他人，郑庆仁说：“还是夜里，我在这里再待上几个小时，天亮再走。” 捕快拒绝道：“不行，这里是刑侦队办公区，你必须离开。” 郑庆仁背上包，问：“宋队一直没回来吧？” “嗯！” 郑庆仁又问：“宋队走的时候，已经吩咐了你，让你在一点半，准时把我赶走，是吧？” 捕快抬起头，看着郑庆仁：“不要乱说话，什么时候让你离开，是根据你报的案情调查情况决定的，你报的案经过我们初步的调查，决定受理，后续有进展，会通知你，请你离开吧。” 郑庆仁笑了，调查？大半夜的哪有人去调查，明显这个宋队小心眼，故意半夜赶走郑庆仁。郑庆仁外地来的，江城无亲无友，加上这个点招待所都已经关上门，郑庆仁真出去，只能露宿街头。 捕快低下头继续看报纸，不打算搭理郑庆仁。郑庆仁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机械摆臂有规律的晃动。 嘭…… 一声重响。 值班的捕快吓了一跳，放下报纸，抬起头，愣愣的看着郑庆仁……还有郑庆仁脚下烂了几块的机械座钟。 愤怒的叫道：“你在干什么？” 这一声巨响，也把楼层里其他房间正在休息的人吵醒跑了出来。 “怎么了？” “小艾，发生什么事？” “好好的钟怎么摔在地上了？” 只两三分钟，就聚集了三个人，隐隐的把郑庆仁围在了中间。 艾捕快指了指地上的碎块，说：“这家伙，把我们的钟砸了！” 郑庆仁脸色平静，瞅了瞅出现的人，面孔下午都没见过，摇头说：“这座钟不是我砸的，是我不小心碰掉的。多少钱，我愿意赔。” 艾捕快冷声道：“碎成这样，你说不小心，说出来你信？不是不想走嘛，好，故意破坏公物，你就留下来吧！” 粗暴的拉着郑庆仁，把郑庆仁推回了房间。 然后对着房间外的人喊道：“孙哥，刘哥，先别休息了，你们也过来……今天非得给这混蛋一个教训……” 随即两个人走了进来，一脸雀跃的盯着郑庆仁，值班的艾捕快也是满脸凶横，扭动着手腕。 郑庆仁觉得这次可能大意了，并不是所有的人民捕快都讲武德。 第441章 宋队还真是好心 墙上的挂钟，不是郑庆仁砸的。 但郑庆仁有破坏的心思，也确实伸手去拿了，就在郑庆仁手碰触的瞬间，挂钟掉到了地上，然后就碎开了几片，机械部件散了一地。就像是火车站外面的小商店，靠着门摆放的古物件或者单价比较贵的瓶瓶罐罐，只要人走过，带起来一阵风都能刮倒——如果不是在刑侦队，郑庆仁真怀疑那个造型特别的挂钟就是专门用来碰瓷讹钱的。 思索间，就看到艾捕快不知道从哪拿出来一个个工具。 东西郑庆仁都熟，在平和县看守所单间遇到过，而且还是记忆深刻。 郑庆仁面不改色，镇定的说：“这也是宋队走的时候安排的？” 艾捕快叠着一沓厚厚的报纸，准备往郑庆仁身上垫，郑庆仁退了一步，对着玩意还真有点怵。 艾捕快对另外两个捕快使了眼色，两人一左一右站在郑庆仁的身后。 艾捕快说：“别硬扯上宋队。对你说一句，昨天晚上从你和宋队说话的态度，我就看你不爽，放你走就走呗，竟然拿我们的挂钟出气……那个挂钟可是我们队的老伙伴，我们宋队进入队里第一次立功局里给的奖励，是我们队的荣誉。赔？根本不是钱的事！” 身后的人按住郑庆仁，艾捕快从桌下摸了一个锤子，报纸正要往郑庆仁肚子上堵，突然门被打开，一道声音中气十足传来：“干什么呢！” 两名捕快看到走进来的人，纷纷招呼。 “马队……” “马队……” 艾捕快把手中的东西放在了桌上，才说：“马队，把您吵醒了。” 郑庆仁也看了一眼来人，四十多岁，个不高，浓眉，瘦脸，眼睛闪着精光。从这幅状态看， 没有睡着的迹象，根本不存在吵醒。 马队扫视了下房间内的情况，目光只在郑庆仁身上停了半秒钟，然后看向艾捕快，问：“外面的钟怎么回事？” 艾捕快走到马队身边，附在耳边嘀咕了几句。 说完之后，也看不出马队的表情变化。马队直接走到了郑庆仁面前，瞪了一眼郑庆仁身后的人，两人急忙把郑庆仁松开。马队才开口问：“外面的挂钟，是你砸的？” 郑庆仁揉着胳膊回道：“抬起手不小心碰到了就掉了下来。” 马队转身看向了艾捕快，说：“小艾，你看到他砸的？” 艾捕快说道：“没看到，不过，挂钟高不到两米，就算掉下来也不至于摔那么重。当时只有他在场，钟也是落在他脚下，只能是他砸的！” 马队忽然脸一冷，道：“小艾，你也干了五年刑侦了吧。从进来就跟着宋队学习，难道宋队没教你，不能主观断案？你没看到，也没有其他目击者，就认定是他砸的，是个刑侦队员的职业素质？我告诉你，这个挂钟上个月掉下来摔了一次，外壳内部零件有些松动，小伍简单的修了下重新挂了上去，再次掉下来摔散，也是有可能！” “有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是他砸的挂钟？” 小艾脸上的横肉晃了两下，然后摇了摇头。 马队继续问：“这人犯了什么事，怎么滞留在这里？” “马队，他是来报案的……我们怀疑他和一起投毒案有关系，所以暂时留下来问话。刚才正是让他离开时，挂钟掉了下来……” 马队的脸更冷：“我从昨天晚上过来到现在，怎么不知道这边有问话？” 艾捕快支吾回答：“是昨天宋队……在的时候问的，问完后宋队去核实了……所以人就先留在这。” “怎么现在让人走了？是核实的消息传回来了？谁传回来的？” 艾捕快有点急，额头渗出汗珠：“这个……宋队走时候安排的，到时间没有其他状况，就让人走……” 马队冷笑：“哼，问完话不让人走，等到大半夜才让人离开，宋队还真是好心啊……” 宋队是分局刑侦大队的大队长，那这个马队应该是副队长。马队和艾捕快的一番对话，也让郑庆仁听出了马队似乎和宋队不对付。 这倒好，间接的帮了自己一把。 马队转身问郑庆仁：“小伙子，你住哪？” 郑庆仁说：“我昨天中午从省城坐客车到江城，下客车就一路打听过来报案，在江城没有住处。” 听到郑庆仁回答，马队似有所明悟，对郑庆仁身后的两名捕快说道：“你们回去休息吧！” 然后又对艾捕快说道：“这大半夜的让人离开，也没有去处，就留在这明天早上再让人走。还有，他报的什么案子，报案记录和问话记录在哪，找出来我看看。” 艾捕快有些为难：“马队，这个案子和师大的投毒有关，是宋队亲自负责。” 马队语气一沉：“怎么，宋队负责的案子，我就看不了？” 艾捕快一咬牙，说：“马队，在值班室，我这就去拿。” 马队回头看了下郑庆仁，然后说：“你别去拿了，我直接过去看。” 跟着离开了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郑庆仁一个人，又重新躺把两张椅子摆在一起，躺了上去，想着马队临走时的那个眼神。 这个马队出现的太突然了。虽然没有任何态度表现，但总感觉马队，就是冲着郑庆仁来的。 ………… 许久，郑庆仁才再次睡着。 等醒来，拉开了房间的门，阳光从铁窗斜照进走道上。因为墙上的挂钟摔坏，所以郑庆仁也不知道时间。值班的台面上，艾捕快还在呼呼的睡。 郑庆仁拍了桌子，艾捕快睡眼朦胧抬起头。 “我可以走了吗？” 也不知道是因为熟睡被郑庆仁吵到还是夜里想收拾郑庆仁没得逞，艾捕快横肉的脸阴的吓人，道：“滚，赶紧滚。” “等等……你这几天不能离开江城……住在哪要告知师大学生处，或者黄萍青同学知道。” 郑庆仁没答话，离开刑侦队的楼层下了楼，就遇到了一道熟悉身影。 马队。屁股坐在门檐下的砖围上，腰倚在石柱，一只脚在地，一只脚在砖上。 手里端着一个盛着稠汤的搪瓷缸，吸溜的喝着。 “郑庆仁……聊两句。” 第442章 是在试探? 还以为偶遇，正琢磨着要不要招呼一声，没想到人家就是在这等着。 郑庆仁看着马队搪瓷缸里的汤里，大片的鸡蛋花，厚厚的油脂，很想问马队这汤哪来的。能买的话，就不可能留下来聊两句。 从昨天中午到现在，肚子里进了两个油饼，剩余的都是水，得赶紧买点吃食垫垫肚子。 似乎也察觉到了郑庆仁眼里的馋念，马队从身下，靠着屁股的地方取出了一团油纸包，举着递给郑庆仁。 郑庆仁接在手里，热乎乎，有点烫。 马队说：“这是江城的特色灌汤包，你先吃，吃完可不可以聊？” 郑庆仁也不客气，坐在马队的对面，拆开了油纸包，扑来一阵热气，五六个鸡蛋大小的包子。虽不至于狼吞虎咽，但咬开皮也没等里面的汤冷，就吸溜进了嘴。 马队还想提醒下郑庆仁灌汤包的吃法，看到郑庆仁吃的很熟练，就继续喝自己的汤。 郑庆仁嘴里吃着，脑子里想着，却怎么也想不出马队能和自己聊什么。 吃得差不多了，郑庆仁问：“马队，聊什么？” 马队起身，说：“走，到前边屋里聊。” 两个人进了一间没有牌子的屋子，里面有桌有椅还有一张床像是一个休息室。 马队坐在床上，椅子让给了郑庆仁。 尽管从昨天夜里到现在，马队都展示着善意的态度，尤其饿肚子送来的包子，可谓是雪中送炭。 但郑庆仁坚信，无利不起早，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马队说：“师大的投毒案我前边听说过了，夜里还是第一次接触到了案卷，还有你的报警材料，看到了触目惊心。给大学生投毒，还是一种小剂量致死的毒性化学元素，这可是一个严重的刑事案件，宋队亲自办，属于负责任，而且宋队也有能力侦查清楚，我也没必要插手，但我昨天来值班的路上，有人找到我……是谁，我就不告诉你了。 总之你建议宋队侦查的方向，引起了有些人的警觉。” 马队话停了下来。 郑庆仁从话里听出了信息。 昨天，说到了因为个人间的矛盾冲突，黄萍青在学校宿舍被人推倒在楼梯，那也有可能对黄萍青投毒，建议从这方面调查，宋队就立马离开，之后也没回来。 宋队很可能就去核实这个情况。 这一核实，就有人坐不住了，找了马队。 找马队的人不是学校方面，就是吴静方面。 那找马队做什么，为什么不直接找宋队？按理说，不管是找马队还是宋队，要么是了解案件的进程，要么是准备干预案件，就像郑庆仁想的那样，涉及到了有背景的人，案件无法调查下去，就成为悬案。 可是，这个投毒案，就算是针对黄萍青，可实际受害者是张晴，更应该去找张晴家里人。 都没必要拦下郑庆仁吧！也没必要和郑庆仁说这些。 难道是一种试探？ 试探郑庆仁对案件结果的态度？带有毒物的牙膏，可是郑庆仁提供的。 要是没有这一管牙膏，再找不到那瓶洗发水，投毒者坚决否认投毒，案子还真能成为悬案。 对于投毒案，郑庆仁的态度是坚定的。 “马队，我的牙膏里检测出了毒，而且和师大数学系大二学生张晴中毒事件是同一种毒，严谨的说起来我也是受害者。至于投毒者是谁，那就是你们公安的需要调查的事，谁警觉也和我没关系。需要我配合的我尽力配合，我的要求也很简单，找出投毒者，给张晴，给我们这些受害者一个交代。” 马队肯定的说：“这么严重的投毒事件，确实应该给受害者一个交代。” 接下来，马队就沉默了。 郑庆仁知道，话聊完了，说了句感谢马队的灌汤包，马队也没答话，郑庆仁又说了告辞的话，马队头也没抬，挥了挥手。 也没了之前的热情，郑庆仁识趣的拉开门离开。 几个包子下肚，还是饿得慌。 郑庆仁出了分局，就近找了一家早餐店，又要了一笼灌汤包，一碗粥。 吃完，在师大附近找了一家招待所，洗了个澡。从路上买了几样小吃，赶往了师大老招待所。 李秀影在屋外洗着衣服。郑庆仁来的突然，又是早上，和李秀影招呼了几句，提醒李秀影进屋告诉下黄萍青。 之后，等李秀影再次出来喊了下，郑庆仁才进了屋。 房间里已经简单的收拾，干净利落，黄萍青坐在床上，衣服刚穿好，正在扎着头发，见到郑庆仁很开心的模样，可郑庆仁注意到黄萍青的脸有些苍白，扎头发的手臂，似乎有意的避免碰触到两肋。 刚把小吃帮黄萍青摆在桌上，李秀影走了进来，脸上不怎么高兴，说：“公安和保卫处的人来了。” 然后帮黄萍青扎着头发。 黄萍青听到保卫处三个字，开心的脸立马变得怒气，说：“他们又想干嘛？” “说是找你了解情况。” 黄萍青嘟着嘴，委屈的表情：“能不能不见，我不喜欢保卫处的人！” 李秀影没说话，帮黄萍青整理好妆容，问：“能不能下床？还是让他们进来？” 黄萍青气着说：“不让他们进来，脏了屋。哥，你扶着我出去。” 郑庆仁拿着拐放到了黄萍青的腋下。从黄萍青的表情态度，说明没在江城的这两天，保卫处的人惹到了黄萍青。 具体发生什么，等人走了再问。 屋外三个人。 一个宋队，还有个祁姓捕快，郑庆仁见过认得。另外一个陌生脸，应该是师大保卫处的人。 宋队腹黑的让人半夜赶郑庆仁出刑侦队，这一点郑庆仁对刑侦队的人没有好感，至于保卫处的人，黄萍青不喜欢，郑庆仁也就不喜欢。而且，郑庆仁能猜到宋队应该是来问黄萍青受伤事件。 扶着黄萍青在屋外的木椅坐下，就沉默着等对方问话。 宋队开口道：“郑庆仁，你也在，正好。黄萍青，我们来找你们核实点事。” 如郑庆仁猜测，宋队还真是找黄萍青询问和吴静之间的矛盾冲突过程。 这倒是让郑庆仁对宋队，高看了一点点…… 第443章 锁定了投毒人 了解完黄萍青受伤的详细详过程，以及后边的处理结果，宋队对身边的保卫干事不满的说：“这是属于故意伤害，保卫处竟然不知情，渎职。” 但也知道，学校这种息事宁人的态度，属于正常行为。就比如张晴同学中毒，学校现在首先想到的不是尽快的调查清楚，给受害的一方一个公道，而是想把事件的影响降低到最低，尽可能缩小知道这件事的范围。 宋队继续问黄萍青：“从你出院之后有没有和吴静或者吴静的团体人员接触过？” 黄萍青答：“没有。” 宋队拧眉思考，过了一会，抬头准备继续问，目光看到了三个人朝着这边走来。 视线落在领头人的脸上，心头疑问，他怎么来了？ 脚步声也吸引了郑庆仁的瞥了过去，三个人最前头，是早上聊过天的马队。 马队到了几人身前，在黄萍青和郑庆仁身上分别停了一眼，然后对着宋队说：“宋队，我在队里等了你一早上，没有见到你过去，就猜到你来了师大。 张处长说，你不到八点，就已经等在保卫处了，说实在的，就冲着你这个工作的态度，我输给你不冤。” 宋队说：“马队，职务上的安排是领导统筹考虑的，不存在你输我赢。还亲自赶过来，是找我有急事？” “宋队，不是我找你，是雷局。我来这里是调查师大张晴中毒案，遇到你自然通知你一声。” 宋队有所察觉的停顿下，说：“马队，师大投毒案是由我负责，有需要你协助我会请你帮忙。” “宋队，忘了告诉你了，雷局找你的时候，还通知我师大这个案子交由我负责，市局那边好像安排有其他任务给你。一早我也看了这个案子的材料，来到师大后，在张处的协助下，我这边也有了案子的新进展，锁定了可能投毒的人。” 宋队惊诧的问：“锁定了人？谁？” 马队回头看了一眼张处长，张处长回答：“一名文学院大二的学生，叫宋文书，刚才马队带人走访调查，得到了一个消息，文学院大二学生宋文书藏有可疑的化学合物，然后我们过去搜查，从宋文书的行李包里搜到了一包类似盐的物品，化学系的老师初步判断，是铊盐。 这种铊盐如果稀释投入食物或者日用品，就会让食入或者接触的人铊中毒，而且铊盐学校没有，江城也没有单位能用到。目前物品已经送检，做进一步确定。宋文书同学已经留在了保卫处。” 听到宋文书这个名字，郑庆仁倒是有点愣了。 毒是宋文书投的？ 郑庆仁不相信！记忆中的宋文书，属于那种胆小怕事、心思阴暗、自私虚伪的人。有坏心，没有投毒的那个胆。 想到那天中午的小树林，宋文书偷偷和吴静见面，顿时明白为何查到宋文书身上了。这也进一步说明，投毒和吴静有关。 李秀影和黄萍青觉得宋文书这个名字耳熟，想了一会，才想起来，是去医院接黄萍青回学校的那个白净瘦瘦的男生。 竟然是他投的毒？当时这个学生拉着木架车去医院，一直热情热心，不辞辛苦把黄萍青拉回了学校，觉得人怪好来。 宋队听完这个信息，不能不惊诧，从黄萍青这边得知了有投毒动机的吴静，正准备进一步核实，而且觉得这个投毒案方向应该就从吴静查，刚接手情况可能都没了解清楚的马队就找到了很可能就是中毒源铊盐。 是自己无能还是马队幸运？ 还有一点，宋队注意到，就连分局长来都要并排走的师大保卫处张副处长，竟然走在马队的身后。 马队突然参与师大投毒案，似乎不是偶然。 ………… 保卫处，也是上次李秀影滞留的单间里，宋文书脸色蜡白，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的校卫队的人。 原本宋文书正在教室里上课，突然来了一群人把他喊了出去，接着就被带到了这里。宋文书不知道了发生了什么，但是在保卫处看到了自己的行李包，而且带他过来的人里，有分局刑侦队的捕快。 能考上大学的，都不是傻子。行李包出现在这，又有刑侦队的人，再联想到学校里传言数学系有女生被人投了一种罕见的致命毒，还没有救治回来，瞬间就想到了吴静给的那一包“盐”有问题。 甚至还冒出一个念头，那名女生中的毒，就是吴静给的“工业盐”。 真有女生中毒，也和宋文书没有关系，但宋文书还少不了心虚，害怕。 心里还在衡量着，要不要把“盐”是吴静给的说出来？ 说出来之后，查到了吴静身上，那铁定得罪了吴静，结局也是不能承受的。不说，又该如何解释这一包“盐”？ 忽然，门开了，一个挥手，看护宋文书的两个校卫队的人离开。 接着，一道臃肿，有些花枝招展的身躯走了进来。 宋文书喊出了声：“吴静。” 然后急忙跑到了吴静身前，半弯着身躯，想要问问到底什么情况，就听到吴静冷笑问：“宋文书，黄萍青美吗？” 这一句问话让宋文书瞬间全身渗出冷汗。宋文书慌了，辩解道：“吴静，黄萍青那个哥胡乱说的，我就那天听你的吩咐接黄萍青回学校，话都没和她说几句。黄萍青长什么样，我都没注意……啊，她不美，很丑。” 吴静啪的一巴掌，呼在了宋文书脸上：“胡说，宣军都夸赞了黄萍青漂亮，还找人打听黄萍青的信息，你这个文学院品花诗人会不打黄萍青的主意？最恶心的是，你什么身份，还惦记着和我交朋友。” 一脚把宋文书踹了开来。 宋文书更是慌张，顺势半跪在地上。 第444章 哥，能不能再帮我 宋文书现在才明白，吴静心底压根看不起自己，在树林的那一番话，就是哄骗自己给黄萍青下毒，或者……给自己下个套。 吴静看着宋文书白纸的脸色，低顺的姿态，一副享受的模样，许久才露出满意。 低着头，看着宋文书小声说：“黄萍青的一个舍友，中了很严重的毒在医院救治，这毒没有解药，就算能保住命，大概率也是躺在床上一辈子煎熬的等死。整个学校，甚至整个江城都找不到这个毒，偏偏公安从你的行李包里搜出了一包。” 宋文书慌乱的低吼：“那是你给我的。” 吴静得意的道：“你说了谁信，谁能证明？” ………… 宋队喊着马队走到了一边，悄声的说：“老马，投毒案我们都调查了几天了，也进行了一半，你突然横插一杠有些不地道吧？再说了，我是刑侦队长 ，你是副队长，我正在调查的案子你招呼都不打一下就参与了，队里的人怎么看？以后我的工作怎么做？” 马队不同意的反驳道：“宋队，不是我不地道，确实是领导今早通知的我，还说了你有更重要的案子去办，你也知道我之所以在队长的竞争上输给你，就是因为上次没有服从领导的安排，吃一堑长一智嘛！雷局还在局里等你呢，我可是通知到你了。” 说完，乐呵的转身，刚走一步，又转回了头，说：“宋队，不让你调查这个投毒案，对你来说可能还是一件好事。” 宋队皱起了眉头。这个老马，以前可不是这么勤快的！ 马队回到了黄萍青身前，介绍了身份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是黄萍青出院那天，宋文书去医院接人回来时的细节。 黄萍青刚住进医院，牙膏在住院的第二天就有同学帮忙带了过去，一直在使用。洗发水是出院前两天，黄萍青身体稍微有些行动能力，想洗个头发，是叶瑾送了过去，出院前一天，在李秀影的帮助下，洗了头发，出院当天，黄萍青和李秀影都使用了牙膏。 之后就是在宋文书和另外两名女同学的帮助下，黄萍青回到了宿舍，再也没使用这瓶洗发水和牙膏。黄萍青也没有一点中毒迹象，说明投毒是发生在黄萍青出院之后。 这期间能够接触到洗发水和牙膏的人很多，但马队要的只是证实，宋文书在接黄萍青回宿舍这一段时间，有机会接触到黄萍青的洗漱用品。 马队确认道：“从你的讲述中，宋文书在医院时独自把装有你洗漱用品的脸盆从病房拿到木架车上，在学校时，也独自从木车上帮你拿到了宿舍门口。确定吗？” “嗯，当时我爸背我，我妈和另外一个同学扶着我，只有宋文书帮忙搬物品。” 马队又问了一遍李秀影，情况差不多，让两个人签字。 离开之际，马队忽然问一直没说话的郑庆仁：“我们这边的灌汤包味道如何？” 郑庆仁想了想，回答说：“皮薄，汁多，肉鲜，很好吃。还要谢谢马队。” 马队点点头：“其实，那包灌汤包还有别的特色，希望你能回味出来。” 等公安和保卫处的人离开，黄萍青又一次回想起来出院回来的情况，脸色有点白，宋文书确实有很大的机会在自己的洗漱物品里投毒，可想不明白，自己也就是第一次和这个宋文书见面，有何怨何仇？ 事到如今，黄萍青内心也确定了，自己才是对方下毒的对象，张晴是无妄之灾，这让黄萍青陷入了愧疚之中。 过了一会，黄萍青抬起了头，眨巴着两个大眼睛，细声的喊道：“哥……能不能再帮我去医院看下张晴？” —————— 宋文书疯狂的摇着头：“凭什么不信，我又和黄萍青无冤无仇，为什么要给她投毒？我根本没投毒，他们总不能给我强加罪名吧！” 吴静拍了拍宋文书的脸，嘲笑的说：“因为我和黄萍青有过冲突，你想讨好我，因为你想和我做朋友。这个理由够吗？而且，这些你的室友都能作证。” 宋文书一怔。 忽然想起，确实在舍友面前提过吴静的身份不一般，还显摆了说了能和吴静搭上朋友的话。 宋文书抱紧了吴静的腿，脸颊不争气的滑出了泪，哭腔说：“吴静，我一直在帮你，你不能害我……你放过我，我以后绝不会看黄萍青一眼，你让我干什么就干什么。”宋文书全跪下爬了几步，到了吴静脚下，抱住了吴静的大腿，“我还有美好前途，你不能毁我啊!” 吴静就这样静静享受着，宋文书祈求的样子。内心，对宋文书更加的鄙夷，这种人，给宣军提鞋都不配！ 又过了一会，噗嗤笑道：“宋文书，你真傻的可怜！” 宋文书抬起了头：“什么意思？” 吴静不打算逗宋文书了，直接说道：“你要想没事，就听我的安排。绝不能提铊盐是我给你的，否则神仙都救不了你。五一那天你不是去了省城，就说这东西是从省城工大同学那里要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这是那个同学的信息，你记清楚，然后……把这张纸吃了。” “不管如何审你，你都不能承认投毒，而且要来的铊盐一点没动。受点罪，和没命，你应该知道怎么选。” 宋文书看了一眼纸上的内容，问：“我只要不承认就没事了？” “能有什么事？那个女同学如何中毒，公安查不出来，也找不到有毒的洗发水。至于检测出毒的牙膏，那个女同学又没用过。好了，滚开吧。” 吴静一脚蹬开还在抱着腿的宋文书，离开了房间。 同时，离开的两名护校队员又返了回来，关上了门，没事似的又坐在门旁的椅子上。 “宋文书，手里什么东西，拿过来？” “哪有东西，什么东西都没有！” 宋文书快速的把手中纸条的内容熟记在脑中，然后一把塞进了嘴里，咽进了肚子。 护校队的人只静静的看着，也没制止。 第445章 有解药，没用? 郑庆仁赶在中午十二点前到了医院。在医院不仅见到张晴的父母，还有一个拄着双拐二十七八岁的男子，虽然拄着拐，但是拄拐的时候双脚几乎不着地，走路的时候表情也相当的难受。宽阔的裤腿下是一双崭新的鞋子，挂在脚上。这是典型的小儿麻痹症患者。 郑庆仁立马猜到，这应该就是张晴的哥哥。病房里的张晴戴着帽子，脸色白去纸张，蜷缩在床上，冲着郑庆仁挤出了一个痛苦的笑。 张晴父母见过郑庆仁的，淡淡的应付的说了几句。张晴的哥哥看郑庆仁的目光，有点仇视。 郑庆仁顿时明了了，这一家人还在怀疑郑庆仁。 放下礼品，郑庆仁对张尊礼说：“叔，到外面说几句话。” 张尊礼跟着出了门，张晴哥哥也格挡格挡的拄着拐跟着出来。 郑庆仁直接说道：“前天我得知我妹那瓶洗发水消失不见，联想到铊中毒的投毒媒介，就立即检测了我妹黄萍青从医院和洗发水一起带回宿舍的半管牙膏，从里面查出了大量的铊元素，远超过致死量。我怀疑，下毒者真正的投毒对象是我妹黄萍青，昨天一早就赶过来报警。” 这个怀疑张尊礼也有过，但觉得可能性很低。 如今听到黄萍青的牙膏里还有毒，自家闺女真是无妄之灾？双眼瞬间红了些。 认真听的张晴哥察觉到郑庆仁话里的不对，仰着头插话，说：“不对，既然是对黄萍青投毒，洗发水和牙膏里都有毒，为什么我妹用了洗发水就中毒，黄萍青没事？” “黄萍青从宿舍搬到了西山脚的旧招待所单间，我给她买了一支新牙膏，旧的牙膏我带走了。” “你带走，你怎么没中毒？” “这个牙膏一直放在包里我没用上。” 这个回答让已经降低对郑庆仁的怀疑的张尊礼，再一度上升怀疑。 郑庆仁也注意到张尊礼的微表情，继续说：“我来医院之前，刑侦队和校保卫处的人又找了我妹问了话，同时也透露了点信息，他们在一个文学院男同学的包里搜到了疑似张晴中毒的毒。” 张尊礼和张晴哥，同时问：“找到了毒？” 那就离破案不远了。 “只是疑似，还在检测中。这个男同学就是接黄萍青从医院回宿舍的帮工同学之一……而且，这个同学我也见过，和推黄萍青受伤的那个文学院女生关系匪浅。” 告知张尊礼这些，也是郑庆仁深思熟虑。毕竟在这起投毒案中，张晴才是实际的受害者。 张尊礼和张晴哥哥这次真信了对方是对黄萍青投毒，张晴是使用了黄萍青的洗发水才中毒。心里虽然对黄萍青还有点怨——但也知道，当时是张晴主动用的洗发水。 见两个人沉默，郑庆仁又问道：“张晴治疗效果如何？” 这一问，张尊礼瞬间悲痛的低头，叹了口气：“医院暂时没有治疗方法，只能用药减轻小晴的痛苦，让小晴试试能不能通过身体机能排毒。” 张晴的中毒可是致死量，靠自身排毒，那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郑庆仁记忆里，有一种颜料能解毒，问：“张晴不是铊中毒？铊中毒有解药啊，没给用吗？” 张尊礼死死抓住郑庆仁的胳膊：“有解药？” “普鲁士蓝，一种颜料，可以解毒。” ………… “马队，市局来消息了，我们从文学院大二学生宋文书背包里搜到的东西，经过化验室检测，确定为一种金属，叫‘铊盐’，有剧毒，溶于水。人食用或者接触，会导致铊中毒。” 马队似乎对这个结果没有意外，手中的材料摔在桌子上：“把宋文书带回队里审讯。” 半小时后，刑侦队审讯室。 宋文书坐在了审讯椅子，上了手铐和脚镣。虽然吓得哆嗦，但是还没忘记大喊：“你们这是干什么，我又没有违法犯罪。” 啪。 年轻的捕快一巴掌呼在宋文书的脸上，五根手指印清晰可见。 宋文书被打懵了，没了声音。 刚刚走进审讯室的马队正好目睹，脸拉了下来：“小胡，谁允许你动手打人的？” 小胡撇着嘴说：“马队，这家伙从师大到队里，都一直挣扎吵闹，要不是在外面要注意影响，我早就打了。” 啪的一声。 马队一巴掌拍在了小胡的头上：“说了多少遍了，要文明审讯。下次你怎么动手的，我就怎么对你。” “宋文书，你对这位同志刚刚的行为，有要投诉的吗？” “我……”宋文书刚张嘴，看到小胡举起的手，赶紧收到：“没有。” 马队坐好，问：“宋文书，知道为什么带你来这里？” 宋文书哆嗦着说：“不知道。” ………… “普鲁士蓝？从没听说过有这种药。”医生摇了摇头。 第446章 人被放出来了 张尊礼想起了郑庆仁的话，说：“不是药，是一种颜料，能够解铊中毒。” 医生听了，笑笑：“我能理解家长对孩子治疗的希望，我们医院已经在积极寻找张晴同学治疗的方法了。” 这个答案，张尊礼虽失落，但没有放弃，又跑去了主任办公室。 “普鲁士蓝，一种颜料，能解铊中毒？”主任医生听了之后，有疑问，也有思考，“这是谁告诉你的？” “郑庆仁，”张尊礼怕是主任不知道这是谁，解释道：“就是来看望我闺女，提出症状和铊中毒相似的那个人。” 主任医生想起来了。 当初主治医生上报说出铊中毒的时候，会诊的医生大多数都不知道铊中毒是什么，还是现场翻资料，打电话咨询，才觉得有可能。 “对了，他说如果医院对这方面没有相关的了解或者研究，可以咨询我们省或者南都那边劳动职业研究院的专家。还有得快点找解药，越早使用，解毒效果越好。” 说到最后一点，张尊礼几近于哀求。 主任听了，点点了头，让张尊礼先离开，他马上找相关的研究专家了解，如果真的能够解毒，会去找这个普鲁士蓝。 张尊礼也没有完全依赖医院，而是走出了医院，自己联系南都的研究院。 ………… 师大校邮电服务点，吴静手捂着电话，左右看了眼，小声的说：“池皓，知道怎么说了吧？” “开除？不会，最多给你一个处分，就算从实验室偷铊盐给了你处分，我也保证最多影响到你奖学金发放，我会补给你，你毕业不会受处分一点影响，还能分到你想要的单位。” ………… 审讯室里。 宋文书遭老罪了，脸上除了开始的五个手指印，没了其他的伤，但是胸口、脊背，手指还有腿上，全是痛，他自己都想不起来这群捕快是怎么动的手——也可能是不愿意回想。 宋文书也不知道在这个审讯室里呆了多久，一个夜晚是有个，又饿又困。 整个人萎靡的歪在椅子上，满脸的汗珠，重复说道：“饶了我吧，我对天发誓，我真的没投毒，我要是给人投毒，不用你们枪毙，我自己被雷劈死…… 我只是好奇，从我工大同学那里搞了点铊盐，全部都在包里一点没少，你们去核实啊！ 放我走吧，我是冤枉的。” 审讯室里，只有了两个人，打着哈欠，喝着茶水，甚至懒得去看宋文书。 马队在刑侦队办公室里，坐在椅子上。对面是一个刚刚核实宋文书供词的捕快回来汇报。 “省城工大保卫处在接到我们的核查申请后，立马找到了他们化工系的池皓。开始池皓因为怕处分不承认从实验室偷铊盐，经过保卫处的人调查实验室的实验登记和记录，还有其他同学证词，证实了池皓有在实验室偷偷取走至多十克的铊盐。 池皓后来也承认，他在化学实验室参与铊盐的实验中出于好奇，悄悄带出了八克多铊盐。劳动节那天宋文书去了省城找了池皓，从池皓那里哄走了大概五克铊盐，这个数量和我们从宋文书宿舍里搜到的数量一致，剩余的三克多铊盐也在池皓宿舍找到。 从张晴在南都劳动与职业研究院的检测数据上推断，张晴接触的铊元素至少在一克以上。从郑庆仁提供的牙膏检测来看，牙膏里的铊元素含量也在两克以上。工大丢失的铊盐数量，还有已经找到的铊盐数量，如果宋文书没有其他的铊盐获取渠道，那就证明宋文书的口供没有问题，他只收藏了铊盐，但没有投毒。” 马队喝了一口茶，似乎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再审审，就算不是宋文书投毒，他收藏铊盐想干什么？是不是想害其他人？” “马队，如果审不出什么或者审出来他有害人心思但没去做，怎么办？” “不是他干的，当然放人，但也得给他个教育。” “那我们的线索岂不是断了？” 马队放下了茶杯，说：“断了，就重新调查。最起码找到张晴如何中毒，如果真是用了洗发水才中毒，那至少找出来洗发水。” “马队，其实我觉得那个郑庆仁更可疑。他送来的牙膏里的毒全是他的一面之词，谁知道毒是他人投的还是他自己，我认为应该带回来也‘好好’审审。” 马队不满的瞪了一眼小捕快：“审宋文书，是因为从他宿舍里找到了铊盐，审郑庆仁，以什么证据？怀疑他可疑，但至少要找到一些证据。” 马队起身，望着窗外。然后走出了办公室，到了刑侦队的楼道大厅，挂着钟的地方空空荡荡。 给他安排活的人其实也交代了，不指望能给郑庆仁安个罪行，但至少要给这个郑庆仁一些教育。和郑庆仁简单的接触，马队觉得郑庆仁并不是那种可以随意欺负的对象，教育这样的人，不是给自己没事找事吗？ 张尊礼在医院焦急的来回踱步，经过多方联系和确认，普鲁士蓝确实能够解铊毒。但问题是，普鲁士蓝在国内并不是药，也不是真的普鲁士蓝颜料就能解毒，能解毒的药用普鲁士蓝并不好找。 还好，南都研究院的教授有了渠道，正在联系购买，但是想要给张晴使用，还需要时间。 不过让张尊礼舒心一点的是，师大文学院大二学生宿舍找到的物质，经过检测确实了为铊盐，这能作为铊中毒的原料。而且这位学生已经被带回了刑侦队审讯，投毒的凶手，要落网了！ “大。”张晴哥哥张武的声音传来。 “刚从刑侦队打听的消息，那个有毒的大学生，被放了出来，说是他只有藏毒，但没有证据是他投毒。” 此时的张武，没了拐杖。右腿扭曲成一个半圈，左脚弯着脚心向上，配合右手掌撑着地走路，而且走路的速度很快，一脸愤懑的说：“我觉得，刑侦队是在包庇罪犯。” 唯一让张尊礼舒心的地方，又变了褂，张尊礼突然瘫坐的在地上，嚎啕的捶地！ 第447章 自己讨个结果 张武看着自己一夜半头白发的爹，湿润的眼眶猩红。 四岁那年，因为病毒，能蹦能跳的张武得了小儿麻痹症，双腿瘫痪。从那之后，整个张家布满了阴暗，两年后张晴出生，家里才开始有生气，张武也接受了瘫痪的事实，和着自己的妹妹一块学习走路，奔跑——妹妹用腿，张武用手掌，一直在三岁，趴着走路的张武还能和张晴平视，互动。张晴逐渐的长高了，张武只能仰望自己的妹妹！ 但张晴从来没有瞧不上自己的残疾哥哥，三岁多就坚持陪着张武去上学，学校谁嘲笑张武，张晴就上去挠谁。也就是因为这个妹妹督促着，张武能读到了初中。 随着张武的年龄越来越大，同村同龄的男孩开始陆陆续续结婚，给张武介绍的都没有，张晴的目标就变成给张武攒钱娶媳妇，在本身不富裕的情况下，再省吃俭用。 前几天听到张晴在学校出事，父母都赶来了江城，在镇上一家作坊做手工的张武就想过来。但是出行不方便，也不知道张晴到底什么情况。等了几天，不见人回来，打电话联系学校，接电话的人支支吾吾，只说张晴出事在医院，张武顿时觉得不妙，翻出了从来没穿过的一套衬衣长裤，一双新鞋，两根几乎没用过的拐棍，这些都是张晴给张武相亲准备的。 装扮了一番，赶往了江城。 活了二十七年，这还是张武第一次离开家所在的县城。行动不便，路途艰辛，一路很多怪异的目光。这种目光张武受了二十多年，自然不在意。 千辛万苦到了医院，得知张晴的真正病因，对张武来说简直五雷轰顶。暗中在角落祈求，老天能把张晴所中的毒，全部转移到张武身上。 张武从墙角翻出了双拐，靠着墙撑着拐直起了身体，才和张尊礼平视，拍了拍张尊礼的肩膀，宽慰：“大，不是已经知道我妹的毒如何解了，我妹会没事。昨天来的那个郑庆仁，我想再问问解药的事，怎么能找到他？” 张尊礼发泄一番，舒畅了许多，看了张武坚毅的脸，说：“小武，算了，他知道的都已经说了。” 张武坚定的说：“我还想问问。” “我不知道他在哪，知道他妹，小晴的舍友黄萍青，在师大西边山脚，十二栋，零八室。” 张武放回了拐杖，手脚并用，快速的消失在走廊的拐角。 …………& “哥……”坐在阴凉地的黄萍青喊了一声。 而且黄萍青也发现，这个哥叫的越来越顺口了，等郑庆仁看过来，说：“你刚说了大晴中的毒有解毒药，如果及时使用了，大晴以后慢慢会恢复如初吗？” 郑庆仁想了下，无奈的说道：“好的情况下，快速的把她身体的铊元素分离出去，停止对她的身体损坏，但是她身体铊元素量太大，所以很难恢复如初，富州省那边的例子，中毒轻一些的，也会影响到视力，体力，还有生命年限。” 黄萍青犹豫了下，鼓足勇气问：“如果没有及时服药，坏的情况呢？” 郑庆仁很自然的就想到了铊中毒最有名的案子，朱今事件，和朱今的结果，沉吟：“最坏就是解毒不及时，神经系统因为剧烈的疼痛导致的麻痹会使其呼吸停止而死亡，即便能保住命的情况下，终身瘫痪，智力衰退，双目接近失明。” “啊……” 黄萍青惊呼的捂住嘴，然后悲伤的埋下头。 郑庆仁刚要安慰，一道影子蹿了一出来，腿上一股巨大的力被环住。 “你说的是真的，我妹以后好不了，还可能死？” 黄萍青被突来的影子和声音吓得差点歪倒，哪怕是郑庆仁，也慌乱下蹬了腿想甩开，但是腿被死死抓住。然后才看到脚上是个人，张晴的哥哥。 张武还在激动地凝视郑庆仁，双眼噙泪。 黄萍青很快平静下来，急着喊道：“你是谁，放开我哥。” 郑庆仁说：“他是张晴的哥。” “我刚才说的只是可能。最终结果还是要看张晴的解毒情况， 如果已经找到了普鲁士蓝，越快的给她解毒，她的损伤越小。” 良久，张武松开了郑庆仁。 “谢谢你给我们提供了解毒的信息，但是郑庆仁，我妹中的毒医院的医生都知之甚少，而你知道那么多，很难不让人怀疑。” 这句话一出，郑庆仁猜到了张武来到这里的目的，沉默了好一会，说：“普通人很难知道铊元素和铊对人的毒性。但很巧，我看到过一个和你妹妹相似例子的投毒案，也是个大学生，被两次投毒中毒。距离第二次中毒五十多天开始使用解毒药，所以那个人的结果并不好，终身残疾，到死，都没凶手都没有到案受到法律的制裁。” 郑庆仁说的很简单。 张武没有思考郑庆仁说的话真假，而是听到了最后的一句话。 过了一会，眼神坚毅的抬头，问黄萍青：“宋文书和你有仇吗？” 黄萍青心情沉重，说：“我和他不认识，也没有冲突的地方。” 张武问：“你觉得会是他投的毒吗？” 黄萍青看向郑庆仁，回答：“我哥说应该不是他，但他肯定知道背后的人。” 张武仰着的目光又转向郑庆仁，问：“如果躺在医院的是你妹黄萍青，但是投毒的凶手一直没有抓到，你会怎么做？” 这句话把郑庆仁问沉默了。 这两天，郑庆仁也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如果真同朱今案一样，公安调查一段时间后案子不了了之，一直抓不到凶手，该怎么做？ 黄萍青没有中毒，在这次投毒中没有受到伤害，所以郑庆仁只存在思考阶段。 黄萍青也在注视着郑庆仁，她想知道郑庆仁的答案。 可也怕郑庆仁说出答案。因为她不是郑庆仁亲妹妹！ “如果躺在医院的是黄萍青，我会竭尽全力的帮他找到解毒药，解了毒之后，公安给不了结果，我只需要确定投毒的人，就会自己讨个结果，谁也挡不住。” 郑庆仁说完，冲着眼眶泪珠打转黄萍青笑笑：“我说过，你是我亲妹。” “哥！” 想给黄萍青一个拥抱，但想到脚下还有一个人，郑庆仁低下头，张武已经不见了人。 一个下身残疾的人，是经历过多么残酷的训练，才能让行动速度甚至要超越普通人？ 第448章 宋文书，回答我几个问题 一直到早上八点半，张晴都没有醒来。看护的张母心疼张晴一直忍受疼痛，好不容易睡着，就没去叫醒。直到医生查房，才发现张晴是晕过去了。 张晴母亲急的大颗的泪珠滚落，也说不清楚的张晴到底是什么时候晕倒的。 人一旦晕倒，说明病情加重，很可能就此不再醒过来。 医院检查了下身体状况，不容乐观，一番紧急治疗，也没把人救醒过来。 医生无奈的说：“张晴同学身上的有毒元素量太大了，早就超过了人的承受量，张晴能坚持到现在，全是她本人的求生欲望在支撑，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尽快的把她体内的毒排出去，否则的话，张晴同学随时可能有生命危险。” “排毒，对，解药。”张尊礼急忙跑了出去，打电话询问南都的找药进展。 好消息是，药用的普鲁士蓝国内虽然难找，但在北都的一家研究所里有，当听到报价时，张尊礼还舒了一口气。贵些，但就算加上专人送药过来，金额也还能接受。只不过送来最少需要一天半的时间，至于张晴能不能等这么久，医生只能说尽力，但不能保证。 张尊礼安慰了一会爱人，才想起来，儿子张武早上只出现了一会，就不见了人影。 找了一下，除了病房墙上倚着的两个拐棍，不见张武的人，开始担心起来，毕竟张武不是一个正常的人。 张武在师大男生宿舍外，一棵老梧桐树后。 这二十多年来，张武有无数次痛恨自己残疾的双腿，无数次渴望能像正常人一样走路。但此时，这种痛恨和渴望达到了最极致。 残疾的腿，和靠着手走路，在这里太过于显眼。 张武只想不惊动任何人悄悄的潜进男生宿舍。 奈何只要张武一出现，就吸引一片注视。所以只好先躲藏起来，伺机行动。 ——————&& 宋文书从分局回来了，脸上的五根手指印淡了很多，但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先是去了校医护室，校医在宋文书身上找了几处淤青涂了些药水，至于身体其他疼的地方，校医也检查不出来问题，要么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 宋文书认为没必要去。 在里面三十多个小时，宋文书尝到了各种专业的手段，有几次都差点把真实情况交代了出来。 不知道捕快是有意还是无意，宋文书每次都到临界点想要实话实说的时候，对方动作就停了，还给宋文书补上食物和水，让宋文书休息一会。等宋文书觉得已经撑过去没事的时候，对方又开始继续问。 此时宋文书想了下，捕快那边绝对有吴静的人。吴静也是在故意整宋文书，真说了实话把吴静供了出来，受的罪绝对会更多，说不定还得屈打成招，全让宋文书认了。 回到宿舍，同学和舍友纷纷问宋文书，保卫处为什么找他，怎么消失了两天？ 宋文书编了一个省城工大的同学出了事，自己去一趟协助处理。再问具体的，宋文书直接不耐烦的赶人。 宋文书课也没去上，让舍友帮忙请了假，躺在宿舍休息。 门被推开，虽然没听到脚步声，但感觉有人进来，睡的迷糊的宋文书以为舍友下课回来了。 过了一会，宋文书察觉不对劲了，因为声音停在了自己床头，许久都不再动。 睁开眼，床头坐着一个陌生人，吓了一跳。 正要问谁，就瞥到了陌生人一只扭曲接近盘成圈的腿——瞬间醒了。 接着又看到另一只腿，倒是正常。但脚掌心上翻，鞋底干干净净鞋面磨的破破烂烂。 唰的一下，一身冷汗的坐了起来。 “你……是……” 宋文书刚开口说话，忽然不知道什么东西套在了脖子上，脖子被拉扯着向着床头铁梆子靠，然后挤压在床头的铁梆子上，让宋文书的话停了下来。 宋文书双手朝着脖子上摸，才发现套在脖子上的是一根麻绳，而且越来越紧…… “唔……唔……” 宋文书说不出话来，手扣脖子上绳子，双腿不断的蹬着，可越挣扎绳子被拉的越用力。 过了半分钟，宋文书觉得喉管快要被勒断，呼吸越来越困难，蹬着的腿也越来越无力，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忽然，绳子慢慢的松开了些，宋文书能够缓慢的呼吸，就听到一个粗糙的男声音响起。 “宋文书，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要不然我勒死你！” 在里面时，类似威胁的问话也有不少次，宋文书也产生了抗体，大不了挨一顿收拾，但这次，恐惧像刚才的窒息感一样，充满了宋文书的大脑。 这不是威胁，而是真的会勒死人。 宋文书等喉管上的压力又小了一点后，颤抖的说：“你是……” 脖子上一紧。 宋文书慌忙拍打床铺：“咳……咳……别勒，我……回答……” 粗糙的声音响起：“张晴的毒，是不是你投的？” 声音刚落，宋文书就感到脖子上一松，急忙脱口而出：“不是我。我对天发誓，咳，如果是我，马上被天打五雷劈……” 张武继续问：“你知道是谁投的毒吧？” “我不知道……” 宋文书话刚说完，脖子上的绳子紧了些。 “我是真不知道谁投的毒。” 然而，绳子继续收缩，宋文书恐惧的拍着床板，嘴里大声的道：“唔……唔……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