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小媳妇当家》 第一章 鬼上身 如幻觉般的光影在董璃的眼前不断晃动,一个模煳的人影就站在光影中,虽然什么都看不清楚,只是那样痛恨与厌恶的声音,还是深深刺痛了董璃的心。 「收拾你的东西赶紧滚吧,我爱的只有她,你不过是个暂时的玩物。」 不是这样的,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 喃喃呓语溢出唇瓣,董璃悲痛的不住摇头,光影中的人没有任何安慰,只是不断的重复着那句话,一遍遍的折磨着她的心。 「娘……娘……你醒了吗?」耳边忽然有稚嫩的孩童声音响起。 任宇焦急的看着眼前不住摇头,却也不醒过来的娘亲,有点担心,若不是昨天他太调皮的话,娘亲也不会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娘……你醒过来,好不好?宇儿再也不调皮了。」 稚嫩的嗓音渐渐的带了隐隐的哭腔,董璃莫名的竟然觉的心中微痛,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尚未生育的她,竟然会有小孩子叫她娘亲,这么古老的称唿,不过她实在不想睁开眼睛,不想去面对那样不堪的现实。 忽的,小孩儿停止了哭泣,本来跪在床上的小身子灵活的跳下了床,蹬蹬的跑到了床尾,作势要掀开被子,怎奈手太小了,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董璃脚下的被子掀了开来。 任宇蹙着眉头,嘴里一边念叨着些什么,一边伸出小手去挠董璃的脚心。 董璃本能的缩了缩脚,想躲开那讨厌的小手。 任宇一看董璃有了动静,心中一喜,小手就又伸了过去,轻轻的挠了起来。 董璃倒是不太怕挠脚心,刚才不过是一时不察,惊了下,本能的缩了脚,这次她已经有了防备,自然不再怕了。 任宇挠来挠去,董璃却是再也没了啥反应,急的他都快哭了出来。 不过,小脑袋瓜子一转,他又跳下床来,蹬蹬的跑到了床头,费劲的爬了上去,这次却是细细的盯着董璃瞧了起来。 董璃皱着眉头,其实她早就清醒了,只是不愿睁开眼睛而已,她不知道自己一睁开眼睛面对的是什么,宁愿如鸵鸟般的躲起来。 小孩子心性到底变的快,此刻任宇一看董璃皱着眉头,只以为这跟自己不想起床时表情一样,哪里想的到其他。顿时嘿嘿的贼笑了起来,董璃要是睁眼看到的话,定是要吓的半死,这么小的孩子,这奸样到底是跟谁学的呀。 任宇一边奸笑,一边竟伸出手去捏住了董璃的鼻子,董璃顿时就傻了,心底愤愤的骂着:这谁家的倒霉孩子啊,竟然还会捏我鼻子!太过分了! 当下什么事都忘了,这不能唿吸都要命了,哪还能再想其他,董璃赶忙张开嘴,拼命的唿吸新鲜空气。 想是那唿出的热气喷到了任宇的手上,任宇赶忙将另一只小手捂在了董璃的嘴巴上。 任宇人小,手也大不了多少,可是对付董璃的鼻子嘴巴却也是绰绰有余的了。 这下董璃憋了会儿,却是再也撑不下去,只得伸手拍下了那两只小手,眼睛也睁了开来,怒瞪着眼前的小人儿。 只是那怒视很快变成了愕然,这这这……这什么地方啊? 浅色的帏帐,暗色的木质床,床两侧还有两块雕刻精緻的挂屏,再一看其他地方,真真是不看还好,一看吓死,木制的八仙桌,木制的立柜,木制的窗户门板,木制的墙壁…… 再一看身前的小孩子,圆滚滚的脸蛋,黑如点漆的大眼睛,小鼻子小嘴儿,可爱的紧,只是身上的衣服好奇怪。 莫不是……莫不是……我穿了??? 董璃脑中忽如炸雷般的响了起来,登时脑中一片空白,不知今夕是何夕。 「娘,你摔傻了吗?」任宇看着董璃如城中那个邓二傻子似的,瞪大着眼睛,张大了嘴巴,却什么话都不会说,只以为那一摔把自家娘亲也摔成了傻子。 「呜呜……昨天唐二还说你摔傻了,我偏不信,跟他打了一架,娘,你要是真摔傻了,我以后在他面前可怎么抬得起来头啊?呜呜……薛盈要是知道我有个傻娘亲,肯定也不再理我了,我还跟二叔说过,将来要娶她做媳妇呢,呜呜……娘啊……娘哎……」 任宇这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不知道的人看了,还真以为他死了娘亲呢。 董璃嘴角抽搐了两下,这看起来只有四五岁的孩子哪来这么多弯弯绕的心思,而且她还没傻呢,他倒哭的跟她死了似的。 唉……董璃心底无力的嘆了口气,双眼一闭打算再睡过去拉倒了,她还没有做好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 只是她实在瞧低了任宇的能力,那哭的抑扬顿挫,真真跟唱戏似的,让她哪里还能睡的下去。 怎么着也叫了她娘,她占了人家娘亲的身子不说,看见儿子哭也不哄一下,好像有点说不过去。 虽然她还没有生过孩子,不过没吃过猪肉,总归是看过猪跑的,哄孩子还不是个简单的事儿嘛。 董璃伸出一只手拍了拍身前的小人儿,嘴里还尽量很温柔慈爱的说道:「宝宝乖,乖儿子,娘亲没傻,哦……不哭不哭……明天娘给你买糖吃哦~~」 董璃这番话当然是以现代人哄孩子的方式哄的,她觉的她已经学的很像个妈妈了,心底还颇为的自豪。 只可惜任宇太不给面子了,不哄的时候还乖乖坐在床边上哭,被董璃这几句话一哄,倒是「砰」的摔下了床去,饶是董璃不是他娘亲,听见那一声巨响,还是心疼了一下。 任宇动作灵敏的迅速翻站了起来,跳起来就往外跑去,嘴里还一边大叫道:「啊啊……娘亲鬼上身啦……」 这话莫名其妙的,董璃这下是整个脸都抽搐了起来,活似得了面瘫。 难道她那几句话说错了?她不过就说了一句话,连这么小的孩子都看出来她不是他真的娘亲了?要是他家里人知道了,会怎么对她? 董璃脑中忽然就想起以前电视上和书上看到过的,对付鬼上身的法子,火烧?棒打?洒狗血? 她现在是灵魂穿越,也勉强算是鬼上身吧? 不同的只是鬼上身的话,前身的灵魂还是在的,只是身体被控制了,意思处于模煳状态。而她现在则是前身的灵魂都不知道哪儿去了,意识当然更别谈了。 想着想着,脑门儿上就沁出了细密的汗珠,身子也忍不住打了几个激灵。她刚穿过来,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看呢,怎么这么快就露馅儿了呢?呜呜……为什么她这么悲屈?前世被相恋十年的老公扫地出门,悲催的从楼梯上摔了下来,只以为是死定了,没想到穿到了这个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代的地方,刚说了一句话,就被发现了是鬼上身,还是个小屁孩发现的,至于嘛,好歹也让她看看这个世界是啥样子吧,吃点好吃的,看点帅哥,再看看这个世界是嘛样子,把该享受的都享受了,然后再被个得道高僧发现,那她还能想的开。 可是,现在她还在床上,也才说了一句话,呜呜……到底是为什么? 「大嫂,我说这么多天你该睡饱了吧,今儿你该做的事还没做呢,难道你非得逼着母亲拿家法教教你吗?」 一个戏嚯的声音从外间传来,董璃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姿挺拔清俊英朗的男子拎着任宇进了房间来。 虽然她是从现代过去的,可是她自小就是个很内向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被相恋十年的老公背叛也不知道,所以,看见这么个大帅哥进了闺房,董璃不自觉的就红了脸。 「哦,」看见董璃的脸色,男子做恍然大悟状,「是小弟煳涂了,不该擅自进了大嫂的寝房,小弟这就出去。不过,大嫂要是再不起床的话,恐怕……」男子哼笑了两声,不再言语,拎着不停挣扎的任宇出了屋子。 任江心里实在是很不喜欢这个大嫂,在他六岁的时候就死了爹亲,所以大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不是长兄如父这句话能简单形容的,高大智敏坚强冷毅的大哥值得更好的女子,而不是现在这个胆小如鼠怕羞蠢笨,根本拿不出手的大嫂。 只可惜爹亲极重诺言,临死前还惦记着大哥跟董家的婚约,生怕大哥嫌弃已经没落的董家。所以为了遵循爹亲的遗言,在董家小姐及笄后,大哥就将她娶进了门。 董璃自然也不是傻子,对于她来说,这个初见面的小叔虽然没有说什么不好听的话,可是那言语中的不屑还是没有隐藏的,而且她也不相信他不知道进嫂子的寝房是件于礼不合的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只能说明她在这家里恐怕是没什么地位的。 董璃仰躺在床上,搞不明白这到底是哪跟哪呀,她这是在做梦呢,还是真的穿了? ——**——**——**—— 哈~~~新书上传,还请大家支持则个,点击、推荐……偶都喜欢~~(*^__^*)嘻嘻……
第二章 专职厨师与出气筒 看着这满室的陌生与奇异,董璃忍不住伸手狠狠掐了自己的胳膊一下,果真是痛的。 虽然很狗血,可是她竟然真的穿了! 怔愣了好一会儿,董璃的心情才慢慢的平復了下来,开始有空闲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 还好那个前身也留了点记忆给她,不然她可就真要装失忆了。只是大概是真的摔坏了,脑后勺起了老大一个瘤,记忆也有点残缺不全。 董璃闭眼细想了一会儿,只约略记得,她现年二十一岁,嫁到这任家也有六年的功夫了,刚才那小孩子是她的儿子,虚五岁,家里还有个小叔,一个婆婆,没有公公的记忆,想必是已经去了。 脑中最重要的记忆竟然是伺候婆婆,记忆中好像这任府也算是个富裕人家,家里奴僕众多,怎么要她来伺候人哪。 至于老公,这身边人,印象竟然是极浅的,不过还好,从记忆中得知,这家里是没有妾室的。这大概是董璃至清醒以来,知道的最好的消息了。 至少她不用像宅斗小说里看的一样,跟一大帮子女人争宠,宅斗可不是她这么个平时连脑子都懒的动的宅女玩得起的。而且貌似夫妻二人虽说不上感情深厚,但也是相敬如宾的。 至于自己的娘家,好像挺破落的,家中父母健在,上有一哥,下有一妹,其他的也是记不清了。 「哎呦……我说我的少奶奶,你可算是醒了,老夫人都气坏了,你还有心思躺床上哪,赶紧去看看吧。」 一个微胖的中年妇人气喘嘘嘘的推开了门,一进门看到董璃已然清醒了过来,立马焦急的说道。 董璃抬头望去,竟然对这个妇人是异常的熟悉。这妇人便是任府一直伺候老夫人的徐妈,也是任姜氏的陪嫁丫鬟,后来嫁给了府中的总管。在任府待了也有二十几年时间了,虽然不是主子,不过在任府,说话比她还有用就是了,董璃脑中迅速的出现了这些信息。 不过不好的消息是,这徐妈不知什么原因,对她的态度可是不好,而且若是她不小心惹怒了婆婆,执行家法的就是这位徐妈。 董璃真是再死一次的心都有了,小说里都是写什么男主都英俊潇洒啦,女主绝色倾城,谁见谁爱啦,怎么她偏偏就穿成了一个不受宠的小媳妇?婆婆不疼、老公不爱的,还有个五岁的调皮儿子。 在这个她极度没人权的家里,她该怎么活呀? 不过,幸运的是,穿过来的这具身体也叫董璃,也省了她换名后的不自在。毕竟听了二十多年的名字,任谁换了,都会不习惯呀。 妇人眼看董璃没啥反应,一步走过去,抓起她的手,就将她拉出了被窝。 「嘶……徐妈你拉痛我了。」 徐妈的力气可真对得起她的身材,大的惊人。董璃这么一说倒是吓了徐妈一跳,一下放开了手。 董璃这才反应过来,她的前身可是胆小如鼠的,平日很少说话不说,连府里的丫鬟都能欺负她,更别谈对徐妈这样资深的人抱怨了。 眼看徐妈要变色,董璃赶忙赔笑道:「徐妈,你不是说婆婆正在发火吗?赶紧去看看吧,您前头走。」 徐妈被董璃刚才的话惊了一下,刚准备发火,眼看董璃又低眉顺眼的,这才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扭着肥硕的腰肢,前头走了。 董璃抹了抹脑门上冒出的冷汗,好险,虽说任府并不大,不过她毕竟还不熟悉,知道的事情也少。她可不是前身,任人欺负,她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女性,虽然不想有多大的作为,但至少有最起码的人权吧,所以在她摸清楚环境之前,还是装弱势点比较好。 俗话说的好嘛,好汉不吃眼前亏,董璃自然不想莫名其妙的就吃别人的暗亏。况且这徐妈在任姜氏面前说话可是很顶用的,若是有人得罪了她,那可有得苦头吃。 记忆中好像有一次不知怎么得罪了她,就被罚的一天没的吃,董璃刚刚来到这个世界,什么都不知道,既然记忆中发生过这样的事情,想来她的那个老公也不能保护她,还是先委屈点,静观其变,以后是怎么着也得把这口气讨回来的。 做她这么个少奶奶也真够可怜的,而且董璃还奇怪的发现,自己从清醒到现在竟然一个丫鬟都没看到。 虽然她是现代人,若是真有人伺候她穿衣服,她还不习惯呢。可是不是说古代富裕人家都有丫鬟的嘛,难道她穿过来的这家是个例外? 无奈,她只好凭着模煳的记忆以及本能,慌乱又匆忙的穿好衣服,赶忙去追前头的徐妈。 任府并不太大,两个大院子,中间隔了个小池塘。董璃与相公任海成亲后,单独住一个院子,任老夫人则与年介十六的小叔住一个院子。任老夫人的院子自然是大一点的,还带着一个小花圃,与小叔任江一人住一边。 两个院子之间就靠一条小桥相连,桥下流水潺潺,各色鱼儿欢快的游动着,因为是夏季,荷花也开的正绚烂,景色倒是极美的。 只是董璃压根没心思看这些,从记忆中已经知道,她一点都不得婆婆待见,可是从小叔和徐妈的话听来,婆婆生了气还非得她去,这肯定有着古怪,只是是什么,她却是一点都不知道了。 前途未卜啊,想想董璃又有点伤心,在这个人生地不熟,连个后台都没有的地方,被人欺负都不知道找谁说理去,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就这么走走停停间,已是到了任姜氏的住处。 与董璃门前的萧条不同,任姜氏屋外站着四个丫鬟,董璃瞅了一眼,长相倒是都挺不错的,只是不知道她一个老婆子,要这么多人伺候干嘛。 董璃一个现代人,凡事都是自己动手做的,自然不明白丫鬟对于古人的重要性了。除了能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外,就算平日出府,众人簇拥着,那也是比一般人要气派的多。 屋内静悄悄的,没听见什么声响,董璃心里忽然有点没底,不过脑子一转,忽然又想起前世听过的一句话来,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有什么好怕的。 心下定了定,而且穿衣服的时候,她就注意到身上是光洁的很,连块疤都没有,所以体罚是不可能的了,至多就是嘴皮子动动,来个人身攻击,这个对于现代社会成长起来的她来说,实在不算是什么。毕竟要是现代每个人都脸皮薄得很的话,真不知道还剩下几个人了。 董璃脸色立马轻松了起来,徐妈这时倒是退在了她的后面,退身让她先进屋。 董璃也不推迟,稍拎起裙摆,一步就跨了进去。 「嘭」 一个装着饭的木碗被人大力的掷在了董璃的脚前,生生吓了她一跳,压根没想到一进门会是这响动,有些跑的远的饭米粒已然溅在了她的脚上。 「哼!该做饭的人不做饭,这做出来的东西怎么吃啊!」 一个稍显尖锐的声音随后响起,董璃抬头望去,一个穿着精緻但不显华丽的瓜子脸老妇人正坐在桌前,身后站着两个年轻俏丽的丫鬟,旁边不远处还站着两个老妈子,跟董璃那儿的萧条实在不能比。 老妇人见董璃望了过去,又将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搁在了桌上。 想来,这个就是董璃的婆婆任姜氏了。 看她的穿着,董璃心底倒是忍不住赞嘆了一声,还好她婆婆不是个只喜欢穿着华贵的恶俗老太太,而且看起来并未发福,仍保留着精緻的瓜子脸型,这也能说明为啥米她小叔长的那么帅了,还是基因问题哪。 董璃心里忍不住想,她儿子那么可爱,那是不是可以幻想她老公也很帅哪?? 当然,对于刚在围城里受伤的董璃来说,帅不帅已经不是最重要的因素了,而是忠贞。 只有忠于对方的爱情,带有责任的爱情,才是天长地久的爱情,才是相伴一生的爱情。 弯腰捡起地上的碗,董璃慢慢走到了任姜氏身边,低声道:「婆婆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就是媳妇的不是了,媳妇这就去做饭。」 任姜氏嗯了一声,也不再说什么。 董璃则慢慢退了出去,来到了隔壁不远处预备着的小厨房。 嘆了口气,在任姜氏摔碗的时候,董璃就已经模煳想起,原来任姜氏的一日三餐竟然都是她的前身亲手做的,所以现在的她只能接过这一棒了。 不过她现在算是知道为什么任姜氏生气,却要找她来了,因为她就是专门来做出气筒的。 再说,要是她还没清醒的话,估计任姜氏今天也不会摔碗了,纯粹就是针对她的。 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呢?至少暂时是没有的,只能按照前身的路子走了。 想了想,董璃心里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任姜氏倒也不是个破费的主,知道勤俭持家,她刚才已经注意到任姜氏今儿吃饭用的是木碗,可想那一摔就是给她看的。 想来哪怕是演戏,任姜氏也不想花那冤枉钱,所以用个木碗摔摔,即出了气,也没浪费一分钱。 幸运的是,董璃自小家庭贫困,在农村用的就是烧柴的炉灶,而且认识那个负心人后,所想的也不过是安心的做他的贤内助,把家打理好,做饭自然是其中比较重要的一项,所以烧饭对于董璃来说,实在是小菜一碟。 当然,这任姜氏到底还是顾及任家毕竟是个有脸面的人家,并没有让董璃锅上锅下一把抓。烧火,自然有烧火丫头负责,董璃只要淘米煮饭、切菜炒菜即可。
第三章 悲剧与喜剧齐飞 专职厨师和出气筒?哈……没想到她穿到了这里是来干这个活儿的,真是悲剧,为什么她就不能穿到哪个富贵人家去当少奶奶呢? 可是,她好像就是穿成了富贵人家的少奶奶,只是没人权,不得宠而已。 董璃一路嘀嘀咕咕、自怨自艾。 「少夫人,这几日您还好吧,喜儿这几日都没来得及去看您。」 董璃一进了厨房,一个扎着两个小髻,穿着青色衣衫,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女就迎了过来,看见董璃好好的站在面前,眼圈却已然红了。 这厨房除了那叫喜儿的少女外,也没有其他人了,想必喜儿就是那烧火的丫鬟。前身的那个董璃烧了几年的饭菜,两人每日相处,想必感情是真的不错。 看着喜儿关切的眼神,董璃心里也是一暖,从她清醒到现在,喜儿是她见到的第一个真正关心她的人,虽然事实上喜儿关心的是前身的董璃,而不是她这个穿越者,可是心里还是很感动。 轻握着眼前明丽少女的手,董璃笑道:「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嘛,要你多担心了。」 喜儿也并未因为董璃握着她的手而受宠若惊,只是反握着道:「少夫人,多亏了您,我才有钱给我爹治病,我前几日就是在家里照顾他来着。昨儿傍晚才回府,就听说了您从马车上摔下来的事儿,当时真是急得我不行。只是少爷在,您那院子我也不敢进,才没有去看您,您不会怪我吧。」 说着,喜儿的泪水又急急的落了下来。 「哎……傻丫头,我不是让你别哭的嘛,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说着,董璃还故意在喜儿的面前转了两圈,意思自己真的是没什么事。 也是看出喜儿是真的关心她,董璃才这么做的,不然她也不会冒然交心。 「嗯,是,是喜儿不听话了。」看见董璃稚气的举动,喜儿立马破涕为笑。 眼看喜儿不再内疚,董璃故意对她眨了眨眼道:「好了,赶紧准备做饭吧,不然,我又得被家法伺候了。」 喜儿哦了一声,随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赶忙去灶后面生火。 虽然喜儿觉的董璃忽然比以前要开朗了不少,不过两人在私底下感情确实是很不错的,玩笑也是有过,所以喜儿倒也没觉的她有什么大不一样的地方。 忙碌了好一会儿,又被任姜氏身边的丫鬟来催了两趟,董璃才将菜做好。 虽然炒菜的法子是一样的,只是古代的菜刀勺子铲子实在是没有现代的那么轻便,故此董璃还要花时间适应,不然以她的好手艺,菜早就切好烧好了。 董璃正要将菜放入托盘内端过去,这时厨房里又来了一个丫鬟。只是观其衣着,竟然是比前面两个丫鬟要好的多的,正是刚才董璃进屋时,站在任姜氏身边的两个丫鬟之一。 婉春裊裊婷婷的走到董璃面前,芊芊玉手作势要端过托盘,嘴里还娇声说道:「真是麻烦少夫人了,这等端菜的活儿还是奴婢来做吧。」 听着婉春娇俏柔软的声音,董璃鸡皮疙瘩差点掉了一地,要不是考虑到自己是个女子,婉春没理由对她刻意这样说,她还真要以为两人有其他关系了。 婉春伸手来接托盘,董璃也未多想,既然婉春是站在任姜氏身旁的,想必是她极其信任的丫鬟,既然她要端盘子献殷勤,自己也不好拒绝。 看她接过了托盘,董璃就松了手。 「嘭」 「呀……对不起,少夫人,」看着摔在地上的菜餚,婉春皱着眉头,懊丧的说道。 董璃则是傻了,刚才明明看她接的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掉地上去了?难道是托盘太重,她一时没端稳?菜全毁了,她那婆婆还等着吃饭呢,这可怎么办? 只是她看婉春也是一脸的懊丧,也不想责怪她,说不得人家现在也很难过,只是婉春下面的话真真是差点让董璃被自己的口水噎死,这人难不成是演员? 「唉……」嘆了口气,婉春看着身前盯着地上菜餚的董璃,摇了摇头后,又举起自己春葱也似的双手,细细的翻转着看,笑道:「都怨老夫人,平日里奴婢就说要多干一点活儿,锻鍊锻鍊。你看今日可不就是因为太重,而我力气又小,害我一时失手都摔地上去了嘛。可是老妇人太心疼奴婢,平日里什么事情都不让做,说不能糟践了这双手,就让我陪她聊天。还说什么事情自然是有那些命贱的人去做,不用我操心。」 最后一句话,婉春竟然是特意在董璃的耳边说的,脸上还挂着一丝得意的笑。 董璃这才算是明白过来,原来她辛苦准备的菜餚竟然是被故意打翻的,可是这是给她婆婆准备的,虽然婉春得宠,难道她就不怕任姜氏怪罪下来? 「哎呀……真是不好意思,」婉春娇笑着,左手的中间两根手指轻轻的搭在嘴上,做出娇不胜羞状,「看我这记性,都忘了是来干什么的了。老妇人让奴婢来跟少奶奶说一下,等你的菜烧好,只怕她是要饿出病来了,就将就着吃了府里厨子的菜,少夫人就别忙了。」 说完,婉春得意的朝董璃笑了笑,出了小厨房。 直到婉春走了好远,董璃还愣在那儿呢,她还是有点想不明白,前世她就是个内向的性子,再加上外形也算是娇小可爱,所以平日大家都很照顾她。 穿到这儿,刚才一天,不就烧了个菜嘛,那婉春竟然就故意打翻了,亏她刚开始还觉得婉春不错呢,原来是个蛇蝎美人,心地坏的很。 喜儿刚才去了柴房抱柴禾,回来一看满地的狼籍,再看董璃傻愣愣的站在那儿,赶紧将手中的柴禾放了下去,走到董璃身边,问道:「少奶奶,怎么了?」 董璃扭头看了喜儿一下,道:「没什么事,就是来了条狗,我被吓着了,一不小心就撒了菜。」 喜儿也不知董璃是在骂婉春,还奇怪的道:「府里有狗吗?我怎么从来没见到过。」 「以后你会见到的,还有婆婆说吃过了,这菜我也就不用再烧第二遍了。你先去休息吧,我也先回房了。」 董璃越想心里就越气愤的很,且不谈二人的身份问题,打翻个菜,能怎么着?她就发大财了,还是走大运了?至于嘛。 心里窝着一团火,看着满地的狼籍,她也没心情去打扫了,摘下身上还带着的围裙,疾步往自己的寝房走去,只留下喜儿还莫名其妙的站在那儿。 看着远去的董璃,喜儿才豁然想起,她们俩还没吃饭呢,赶忙跟在后面叫道:「少奶奶,你饭还没吃呢。」 董璃哪里还听得到,喜儿只好嘆口气,心想待会儿还是送到她房里好了。 到了寝房,关了门,董璃重重的坐在桌旁的凳子上,又顺手倒了一杯水喝,喝完还是觉的火的很,就又倒了一杯,直到水壶空了,再也倒不出来。 愤愤的将水壶大力搁在桌子上,心里还是觉的憋屈的很。 眼泪也不自觉的流了出来,她前世就不善于跟人纷争,但也没什么人欺负她。没想到到了这一世,竟然还会遇到这么极品的人。 她在乎的倒不是欺负她的是个丫鬟,她气愤的是凭什么她故意打翻了东西,不道歉不说,还一脸的嚣张,好像欺负了她是多大的能耐似的。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一个低沉的男声突然从身后传了来,吓得她跳了起来。 「啊……」董璃刚才正在自怨自艾,压根没听到他说了什么,跳起来后,借着吓起来的怒火,就戳着男子的胸膛道:「你知不知道人吓人会吓死人的?你知不知道在别人想事情的时候,突然在身后说话是一件很缺德的事情啊?你有没有素质啊?你这人怎么这么没人品啊?你老师是怎么教你的啊?你是不是需要回幼儿园再念一次啊?」 董璃正说的兴致盎然,忽然觉得入手的布料不像是以往男友穿着的衬衫,而是绸缎,再抬头看看眼前男子越来越怪异的神色,戳着男子胸膛的手终于怯怯的缩了回来。 汗哪……她竟然忘了她现在不是以前的自己了,都是那个人吓了她一大跳,不然也不会这个样子。 「哈哈……」干笑了两声,还不待男子追问董璃这番话是何意思,而一向怕羞的她又是为何能说出此番话来,董璃两眼一翻,假装晕了过去。 当然,她也是想起站在身前的这个看起来很冷很严肃的男子,正是她这一世的老公,而且若是她倒了的话,想必她老公肯定是会接住她的,所以她放心的倒了。 任海抱着突然晕倒的小妻子,有点啼笑皆非。他上午急急忙忙的处理完铺子里的事,趁着中午吃饭的功夫回来看看她有没有清醒过来,没想到她竟然不在房里,不过至少说明她已经没事了。 他刚准备继续回铺子时,董璃正巧推门进了来,因为生着气,也没注意到内间已经多了一个人,就独自坐那儿嘀咕了起来。 刚才她进来的时候就是气鼓着双颊,活像是只吸了气的青蛙,只是那样可爱娇俏的样子,以前从来没在她身上看到过,一时让任海看愣了好久,直到听到她重重将水壶搁在桌上的声音,他才算是看够了,清醒了过来。 关心的过去问问发生了何事,没想到竟然吓着了她,而她也不似往日那般的惧怕他,竟然还跳起来戳着他的胸膛教训他, 难道真的是上次从马车上摔下来摔坏脑子了?
第四章 迷茫 明媚的初夏日光透过窗棂,照出一室的明暗。因为是正午时分,此时已经有三三两两的知了在外面欢快的叫着。热闹的夏日更是映照出一室的静默。 董璃依然安静的闭眼躺在床上,刚才她假装晕过去后,任海就将她抱到了床上,又在她手腕上把了下脉,很正常,抚了下额,也没有发烧,然后就出去了。 也许刚开始她还在囧,竟然犯了那么大的乌龙,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只好晕了过去。可是当任海离开房间,她一个人安静的躺在这儿的时候,时间愈久愈能感受到一种不可遏制的迷茫。 她是谁? 她的未来在哪儿? 而她的人生又该如何继续? 前世的她一直是个好学生、乖宝宝,也许不是很聪明,也许不会有太大的成就,可是她所想的也不过是站在那人的身后,为他打理家务,相夫教子而已。 她还记得今年是爸爸的五十岁生日,她还在攒钱想让爸妈一起出去旅游;表弟今年也要考高中了,她答应过他,只要他考的好,就奖励他一部手机;表妹今年也要找工作了,还说要是到s市来的话,就先住她那儿,省了住宿费;而她全身心都放在那个人的身上,甚至已经很久没有回家看看一直在生病的奶奶…… 原来她还有那么多的遗憾与梦想未曾实现,甚至那些她爱与爱她的人都再也见不到了。 这个世界恍然像只剩下了她一个人,一个人孤独的活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她为之奋斗的爱人,也没有对她无悔付出的爸妈,更没有疼她若生命的奶奶。 在这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她不知道自己该走往何方,更不知道自己为谁而走。 一个男人活在世上,也许想要的是事业、美女、名利、金钱,可是对于一个女子而言,她想要的不过是一个居室,一个爱人,一种归属感。 而她,这异世的灵魂,恍若浮萍,不知道自己为谁而停留,只能随风前行。 如果,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的话,她愿意用一切去换取回到爸妈身边,哪怕只是以一个灵魂的形式而存在。只要,只要看到他们好好的活着就好。 可是前世的教育告诉她,这世上是没有神的,没有! 泪水悄悄的从眼角滑落,沾湿枕巾。 「小姐。」 一个略带惊慌与哭腔的声音突然闯入,打乱了董璃飘远的神思。 抬眸望去,竟是一个与喜儿差不多年纪的女子。看见董璃躺在床上,已然清醒,女子立马扑跪了上去,抓着董璃的手道:「小姐,你可算是醒了,吓死小秋了,你一直在昏睡,叫你也不醒,我怕你有事,就回去叫了老爷夫人来。」 说着,小秋的泪水也是急急的落下。 小秋的话声刚落,外面已经传来了一个妇人的声音,很快一个踉跄的、穿着素朴的中年妇人就出现在了董璃眼前,妇人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子,虽然满脸的焦急,可是依然沉稳的没有如妇人般喧叫。 「璃儿,你怎么样?」妇人看见董璃清醒的看着她,舒了口气,说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 董母坐在床沿上,絮絮叨叨的跟董璃说着什么,董璃也没有听的很清楚,只是偶尔点点头,表示自己是在听她讲话的。 「璃儿,你受苦了。」抚mo着董璃消瘦的脸颊,董母不舍的说道。 在董父的父亲死前,董府也算是不错,任父与董父也是自小的玩伴,二人成亲后便想成为儿女亲家,就定下了约定,董家第一胎是个男孩儿,第二胎才是个女孩,于是便有了董璃与任海的亲事。 只是没想到的是,董家大儿子董宣明幼时得了重病,为了治疗董宣明的病,董家倾其所有,自那便败落了下来。 「没事的。」看着董母关切的眼神,董璃强笑着对董母说道。不由她又想起了自己的妈妈,以前每次她从学校回家,妈妈也是这样,说她没吃好,不会照顾自己,也是这样关切不舍的眼神。 董母抹了抹眼角的湿意,又嘱咐董璃好好休息,董父则只是一直站在董母的旁边,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这样的董父越加使董璃想到自己的爸爸,也是那样的不善言词,也是那样的只是默默的站在旁边关注着她。 如果她不能对自己的父母尽孝的话,那就好好对待董父董母吧,他们也是那样的疼爱他们的女儿,只是自己这异世的灵魂已经占据了那个董璃的身体,想想心内竟然有隐隐的愧疚。 「你好好休息吧,我和你爹就先回去了。」董母握着董璃的手道。 「回去了嘛,」董璃有点不舍的握着董母的手,「不如留下吃完饭再走吧。」 经过大半个时辰的聊天,董璃对董母已经很有好感,甚至不舍这么快就分别了。 听到董璃的话,董母的眼中竟然出现了一丝忧色,只是看见董璃期盼的眼神又不忍拒绝,便又回头望了望董父,董父点了点头,董母嘆了口气道:「嗯,那就吃完饭再走吧。」 ****** 「小姐,晚饭厨房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姑爷爷也快要回来了,该过去了。」小秋问着犹在窗前发呆的董璃。 小秋便是董璃的陪嫁丫鬟,本来以董家现在的家境是没有什么丫鬟的,小秋则是在董璃很小的时候卖到董家的,那时候董家尚未破败。等到董家破落,一干丫鬟僕人都遣散以后,小秋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走,于是就留了下来。 董璃与任海成亲时,董母担心董璃的性子在婆家会生活的不如意,便遣了小秋与她一同过来。 至于任府的餐饭,因为任海白日是在外面处理铺子的生意,晚上才能回来一家一起吃饭,所以任家中午都是分开吃饭,只有晚饭才是一家在正厅食用。 走在去往正厅的青石路上,董璃的肚子再次叫了起来。 从她醒来到现在还真是没吃什么东西呢,本来中午烧菜的时候是给自己留了一点,只是被那婉春一气,顿时失去了胃口,哪里还吃得下去。 回到寝房以后,刚巧没多久董家父母也来了,也搅了她的心思,没在意肚子的问题,就这么一直等到了吃晚饭的时候。
第五章 家宴(周一,求推荐票) 「娘。」董璃一出现在门口,任宇就欢快的迎了上去。 看着扑抱着她大腿的任宇,董璃心里还是很欢喜的,圆头圆脑,黑葡萄似的大眼睛,长翘的睫毛扑闪着,粉嫩嫩的脸颊红润透亮,看着就让人忍不住想捏他两下,真真是由不得人不欢喜他。 「嗯,下午去哪儿玩了?娘怎么没有看到你啊?」董璃蹲下身子,与任宇平视,笑问着他。 话说她在现代的时候,也是刚结婚不久,早就想要个孩子了,只可惜还没能如愿,没想到到了这儿,竟然有一个现成的可爱儿子等着她。 虽然她心里上现在还不能真的将任宇当成她的亲生儿子,不过就当是好友生的干儿子吧。 这样一想,董璃原本不知如何对待任宇的心思倒是解了,也能坦然的对任宇好了。 「下午二叔带我逛街去了,(*^__^*)嘻嘻……」任宇笑着,捏着董璃的脸又道:「早上我没吓着娘亲吧?都怪二叔,二叔老给我讲鬼故事来着,我看娘亲突然这么亲近,就想起二叔讲的故事来了。」 说着,任宇另一只手还控诉的指着正坐在一旁的任江。 董璃无语的拽下了任宇的手,这死孩子,捏人还真疼。 「嗯,娘没事儿,没被吓着。不过有孩子会因为娘亲太亲近就说娘亲是鬼上身的吗?」说着,董璃还作势怒瞪着任宇。 只可惜任宇压根不吃她这套,右手被拍下来后,干脆两只手一起捏着董璃的脸,道:「是宇儿错了,不过宇儿一直想娘亲能跟薛盈她娘一样好亲近呢,这下好了,肯定是菩萨听到宇儿的话了。」 董璃满脸的黑线。 「好了,娘儿俩蹲在那儿像什么样子,赶紧过来坐下吧。」任姜氏不满的说道。 董璃便站起身,牵着任宇走了过去。 任姜氏自然是坐在首座的,任海和任江则各坐在任姜氏的两边,任海再往旁边,就是任宇、董璃,然后就是董家夫妇了。 董璃微微的皱起了眉头,她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有什么民俗规矩没有。反正在她的前世,若是有亲家母做客的话,定是坐在主座的。就算不是主座,作为长辈,也不可能是像现在这样竟然是坐在任海和任江的下首。 董家夫妇虽然不是她的爸妈,但既然她现在占据了人家女儿的身子,自是要尽到做女儿的本分。不过她现在还什么都不熟悉,自然没有置喙的余地。 任海高深莫测的看着他的小妻子,大概所有人都能发现他的小妻子不一样了。不似以往在人前的唯唯诺诺,刚才竟然还在一屋子人的面前跟任宇斗嘴。 若不是任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家里也没有什么值得别人费大力觊觎的,他真要怀疑他的小妻子是不是已经换了一个人来,到他们家做卧底来了。 任江则是以很惊讶的眼神看着董璃,她竟然在众人面前表现的如此大方与可爱,浑然不似以前的胆小懦弱,这是怎么回事? 至于任姜氏,她压根不在乎董璃的性子变成了什么样子,她只知道她是这个家的当家人,董璃这个小媳妇就是他们家娶来当牛做马的,只要打压着她,不让她爬到自己的头上就行。 董家夫妇则是心里掺了开心的,自董璃嫁到任家,他们与董璃也是很少见面。对于董璃在任家的状况,他们了解的也不多,也只有在过年的时候,听回娘家的董璃说说。 董璃自然是不想自家爹娘担心,总是说好不说坏,甚至逼着小秋也不准说,不想爹娘在操心大哥之余,还要操心她这个嫁出去的女儿。 这次从马车上摔下来,也是小秋急的实在没办法了,才跑去找了董家二老来。 *---*---*---*---*---* 一桌子人坐定后,厨房很快便将菜上齐了,三道素菜、三道小荤、四道大荤、再加上两份汤,对于七个人而言,这菜还是比较多的了。 菜一上齐,任宇就跳着要去夹鱼吃,小身板儿短的得站起来才勉强够得着。 「先坐下,娘夹给你。」按下躁动的任宇,董璃夹了块鱼,又细心的挑了鱼刺,任宇一直紧盯着董璃筷子上的鱼看,时不时的还咽两下口水,等董璃挑完鱼刺,小嘴儿早就自动自发的张在那儿了。 看着孩子气的任宇,董璃不自觉的就笑了起来,心里又想着逗逗他,便将筷子伸到了任宇的嘴前,只是不将鱼肉放进他的嘴里,等到任宇一口咬下去,她又迅速的将筷子拿了开来。 直到任宇追了几次,有点恼了,嘴里直叫着娘亲是坏人,董璃才笑哈哈的将鱼肉给他吃了。 一桌子人看着他们娘儿俩在那边搞笑,自然也是跟着笑了起来。 「娘,来,多吃点。」看董家夫妇在餐桌上一直有点放不开,就吃着面前放着的两盘素菜,董璃就夹了几块肉搁在了董母的碗里,董父碗里自然也是随后放了几块。 「哼……到底是小户人家出身,没点礼仪教养,这夹来夹去的像什么样子。」任姜氏不满的对着董璃说道。 董璃倒是郁闷了,我刚才夹给你孙子吃时,也没见你发表什么意见,笑的还挺乐呵的,现在又说是什么意思啊,不就是夹给她爹娘吃的嘛,难道任家还缺了这几块肉不成。 董璃只当没听见,又夹了几块肉给董母,随后还挑了块鱼肉给任宇,倒是董母在那边尴尬的不知如何是好。 任姜氏真真是气的没话说了,也没想到以前那么好对付的董璃,现在竟然敢不听她的话了。不过到底还是得给点董家夫妇的面子,虽然现在不能发火,不过等董家两口子一口,她定要好好教训这个小蹄子,倒要她知道她说话到底是管不管用的。 听了任姜氏的话,董璃自然知道她这样做,肯定会惹怒任姜氏,不过如果一个女儿连在自己家里都不能做出夹肉给爹娘吃,这样的小事的话,以后还能指望她赡养父母嘛。 她是二十一世纪的女子,自然不会有那种女儿嫁出去就是泼出去的水的思想,她所想的不过是给爸妈更好的生活。可是现在做不到了,而董家二老又是不错的人,出于补偿心理,董璃就将对自己爸妈的感情转移到了董家二老的身上。
第六章 就寝(一) 一家表面还算和乐的吃完了晚饭,董璃带着任宇又将董父董母送到了门口,自然又是一番不舍的送别,尤其是任宇,抱着姥爷的大腿就不肯放,非要董父留下来陪他玩儿,直到董璃答应过不久就带任宇去姥姥家玩,任宇才吸着鼻子撒了手。 母子二人挥别了董父董母坐的马车,直到看不见影了,才转身进了屋子。 任府的布局是正厅前面还有两条左右分岔的小道儿,一条是通往任姜氏的院子,另一条自然就是通往董璃住的院子。 董璃牵着任宇的手,正要往左边那条道上走,准备回去休息。还没走上道儿,就听另一边传来了徐妈的声音。 「少奶奶,等一下。」 回身望去,就见徐妈拎着个灯笼,慢悠悠的走了过来。 到了近前,仗着自己在府中待的年份久,徐妈也没有见礼的自觉,上前就牵了任宇的手道:「小少爷,晚了,该跟徐妈休息去了。」 董璃先是一愣,后来想想也明白了,怎么着任府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大凡这样的家庭,孩子都是专人照顾的,自己的亲娘却是操心的少一些。 这样一想,牵着任宇的手就松了下来,准备让他跟徐妈赶紧去休息。只是她这儿松了,任宇却还是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董璃低头望去,只见小孩儿的眼里满是恳求,大概是碍于徐妈的面子,所以没有直接说不想去,就盼董璃能主动将他留下来就好。 若是以前的董璃,肯定会碍于规矩,不将任宇留下来。但她现在却正在发愁另一件事情,怎么着她现在也算是人妇,人妇自然有人妇的责任,夫妻房中之乐自是不能避免的,但这件事于她来说就不是乐趣了,而是愁苦的不知如何是好。 大凡女子对于房中之乐大多还是期望与自己心爱之人的,但任海于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人而已,就算顶着夫妻的名分,她也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本来她还在想,若是任海要的话,自己该找什么样的藉口才好,现下一想,若是任宇在的话,想必任海是不会提那方面的要求了。 况且董璃也知孩子虽然亲的是娘,可是那个夜夜陪伴在他身边的,他也同样亲近。就目前的境况而言,董璃自然是不想任宇对徐妈比对自己还亲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样一想,心里还是觉的孩子还是跟她睡的好。 手又握紧了,对徐妈道:「今儿宇儿还是在我房里睡吧。」 「可小少爷从小在我房里睡的,若是在您那屋里,怕是睡不安稳,况且要是少爷进了房,这小少爷在就不方便了。」徐妈皱了皱眉。虽不满董璃的话,但还是恭敬的说道。 「这个不妨事,若是少爷进房的话,宇儿先在小秋屋里宿着也行。」 徐妈见董璃语气坚决,也不再说什么,只是眼里却藏了三分的笑意,倒叫董璃看的莫名其妙。 别了徐妈,母子二人一路闲聊着到了院门口,进了院子,却见里面成了二分天下,东厢黑咕隆咚,啥都看不见,西厢则是灯火通明,也不知道是在干什么。 董璃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在东厢,所以她还真不知道西厢是谁住的。按说这院子是他们夫妻俩的,不应该有旁人在,就算是来了客人,也有客房可住啊。 蓦的,董璃又想到一个可能性,难不成他们夫妻俩并不是同房而睡的?西厢是任海住的不成? 带着打探的意味,董璃牵着任宇悄悄的往西厢走去,一边还回头对任宇做手势,让他不要吱声。 屋内灯光亮的很,一眼就能看到屋内有两个人。 董璃心底一凉,难不成她这又是捉姦来了? 再凑近了一看,两个人身形一般高,一个偏瘦,另一个则略显丰满,看起来都不似任海那高大的样子,明显就是两个女子,董璃悄悄吐了口气,不是就好。 虽然任海并不是她的心爱之人,但至少目前他们还是合法的夫妻,是夫妻就要尽到夫妻的责任,怎么能随便乱採花呢,就算他想纳个妾什么的,也得经过她同意不是。 可既然任海不在这个屋里,那这两个女子又是谁?可惜小秋先前被她打发去准备待会儿洗漱用的水了,这下想现下就找个人问问也是不可能了。 正想着,屋里的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已是往门外走了来。 董璃瞅来瞅去也没找到可以暂时避一下的地方,况且她手里还牵着任宇呢。想避是不可能了,董璃只得直了直腰杆,假装是刚到这儿来的。 果然,门一开,现出两个身着丫鬟服饰的女子来。一看这衣着,董璃心底的大石头算是真正的落了地,原来是两个丫鬟,她真是大惊小怪了。 想想也是,到底这任海是现在任府的大爷,她这做少奶奶的外姓人可以没有丫鬟,但是任姜氏又怎么可能什么都让自己的儿子亲自动手呢,肯定是要找人伺候着的。 啧啧,再想想今天早上的事,这两个丫鬟可真淡定,想她早上昏迷不醒一个人的时候,竟然一个都没见着,而且就这东西厢没多远的距离。 秋菊跟秋菱也是没想到一开门竟然会看到董璃就站在门外,不过稍微惊讶了一下后,很快就镇静了下来。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跟董璃见了礼。偏瘦的丫鬟秋菊大概是二人里说话做主的一个,又道:「少奶奶,今儿又不是初一十五,您来西厢可有什么事情?」 董璃一怔,这西厢还成了佛堂不成?竟然还要初一十五才能来。不过这个自然是不能问的,只得随便寻了个藉口,说是随便来看看,也没什么事,让他们忙自个儿的事情去。 秋菊便打发秋菱去做事,自个儿在这边陪着董璃。 在这屋子旁边不远的另一间便是任海的书房,白天忙完了,晚上任海还是要在书房里再对对帐的。 秋菱轻手轻脚的进了书房,尽量不影响到正在对帐的任海。将房中各处的灯芯拨了拨,又将任海杯子里已经凉了的茶水换掉,然后就又出了来。
第七章 就寝(二) 等到秋菱出了屋,董璃也觉没什么好看的了,况且她刚才已经注意到小秋已然打了水回屋了。 「好了,我也乏了,少爷你们就好好伺候着吧,我先回了。」 说着,董璃牵了任宇的手就往东厢走去。 不想,刚才攥的紧紧的小手,这时倒松了开来。 「娘,」任宇年龄小,脑子倒是利索的很,从小到大的经验告诉他,装可怜最能博得同情,知道自己眼泪在眼眶里那么一转,大人们就是什么要求都会答应他的了。当下便做可怜兮兮状,连声音都压的低低的道:「我想去找爹爹陪我玩儿。」 按理说,任海现在正在忙着,董璃本不该答应任宇这事的,只是忽然又想起了在现代社会的那些小孩子,很多家长都忙着加班赚钱,很少有时间陪自己的孩子,就是她也是如此。 从她记事起,就很少见爸爸,一年十二个月,爸爸倒是有十一个半月是在外面过的,只有过年这样的大节日才会在家里过,她也知道爸爸在外面劳心劳力都是为了这个家,可是没有爸爸陪伴的童年一直是她的遗憾之一,甚至心里已经决定,若是自己将来有了孩子,一定要老公多陪着玩玩,钱可以少赚,但是绝不希望孩子将来跟她有一样的遗憾。 这样一想,董璃也不忍拒绝任宇这样小小的理所当然的要求了。 正在踌躇间,屋内传来了一道低沉略带磁性的声音。 「宇儿,想进就进来吧。」 一听此言,任宇立马甩了董璃的手,欢唿了一声,就往屋内蹦跳的走了进去。哪里还有刚才那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任海现在则是焦头烂额,原来铺子现在越开越多,他白日巡铺,与管事商量铺子的发展事宜,对帐却只能留到晚上再来做了。 任府因为有着祖上留下来的几百亩地,自家自然是不种的,而是租给了一些田地不够、愿意租地种的农民,因着这个原因,任府一直从事着米粮店的生意,半个月前刚刚开了家新铺子,没想到生意一向极好的米粮店,开了新铺子后,盈利没有涨不说,反而降了下去,还不如没开新铺子的时候。 米为人生活之根本,每天的进出量都挺大,帐目自然也是繁多,尽管任海已经极力去追查根源,但是他一人之力,到现在还是没看出个名堂来。 今日也是在看帐,繁复的帐本早已是看的头晕之极,虽逼着自己又看了几张,但效率已是极低了。 这便起身打算出去走走,恰巧听到外面传来任宇的声音,他也有心想休息一下,就出声让任宇进来玩一会儿。不然若是他不出声的话,只怕旁的那些人担心任宇会打扰他对帐,而会不让任宇进来的。 任宇三蹦两跳的进了门,欢快的推了门,叫道:「爹爹,你都不陪宇儿玩的。」 说着,已是撅起了小嘴儿,蹦到任海身边,张开了双臂,还要任海抱他。 任海笑着摇了摇头,虽一天确实是累的慌,但是看见儿子张开双臂站在自己面前,一脸的渴盼,也不忍拒绝了他,当下就弯腰将他抱了起来,父子二人凑得近近的在那边耳语。 看见任宇进了屋,董璃只得跟了进去。 她那个便宜相公到现在她还没有好好的瞧上一瞧呢。 进了屋一看,父子二人正玩的开心,董璃便站在旁边细细的打量起任海来。 照她的眼光来说,任海倒也算的上是俊雅,稜角分明的脸庞,眉黑而略带粗犷,眼似核仁墨染,鼻樑挺直,原本紧抿的薄唇如今因与任宇正在逗乐,嘴角微微的上扬,使得原本显得冷淡凉薄的面孔增添了一份温暖。 挺直的嵴背更显出他的坚毅,透过初夏的薄衫能感觉到下面有着结实的肌肉,想来任海也是会一些拳脚功夫的。 虽比不上任江女儿家似的秀美,但自多了份摄人心魄的魅力。 想是感觉到了一旁一直在打量的目光,玩在兴头上的任海突然朝董璃望了过来。 董璃躲避不及,二人的目光就那么撞在了一起。 一个是异世的灵魂,略带兴味的打量。 一个是今世的商人,傲然的回望。 许是看到了一些意料之外的东西,二人心底俱是一震,心底似乎多了些什么东西。 董璃感觉双颊不自觉的起了丝热气,心里估摸着这再望下去,她的脸就能跟烧红的猴屁股比了,赶忙转了开去。只是心里还是惦记着那双幽潭似的黑眸。 任海笑了笑,也没有说什么,他现在已经很肯定他的小妻子是不一样了,竟然还敢用那样的眼光打量他,真不是以前那样羞涩的她能做的出来的。 不过他喜欢这样的她,作为一个很小就担起整个家庭重担的商人,他会的就是做任何事情都先从利益所得方面来考虑,无利而不为。 所以两情相悦的感情对他来说是那么的飘渺,况且遵父命,他能娶的只有董璃。 但若是天下真能有那样的女子的话,他定是要娶回来,而他之所以至今尚未纳妾,只有董璃一个妻子,也是因着这个原因。 他想找一个真正能了解他,能在闲暇之余有着话题的爱人,而不是一个唯唯诺诺只会应声的八哥。 从来没想过能在自己的小妻子身上看到这份希望,也许他需要再次好好的了解一下她了。 「婉春,少奶奶也在房里呢。」 「不妨事,我只是遵老夫人命,这天还是有点儿热气,来给少爷送碗绿豆汤。」 外面忽然传来秋菊的声音,听那意思,大约是婉春要进屋,秋菊劝阻的意思。 话说着,门已然被推了开来。 但见婉春杏眼桃腮,薄施粉面,乌黑亮丽的髮丝少许垂落在肩上,身着粉色衣衫,与白日的衣着一比更显娇媚,塑出了纤腰丰胸的曼妙身材。 看见婉春这副打扮,董璃的眼角不禁抽搐了两下,真不幸啊,看来她是遇到了一个想爬上她相公的床的丫鬟了。 不过这个样子连董璃都不得不承认,确实极美,连她都忍不住想多看几眼。这样想着,又扭头朝任海望去,想看看任海是不是也被婉春这副样子给迷住了,还是在这之前他们之间已然有了什么? 不过董璃失望了,任海像是没有看到婉春进来一般,仍是与任宇玩的热闹。 婉春也像是什么都不在意一般,脚步翩跹的进了屋,将手里捧着的盛着绿豆汤的托盘搁在了书房里的八仙桌上。 董璃本以为这屋里这么多人,婉春该没戏唱走了吧,不想婉春置了东西后,却扭头朝她望来,笑眯眯的道:「少奶奶,天色已黑,少爷白日繁忙,晚间更该好好休息。小少爷也是如此,不然明日怕是要赖床了。」 董璃一怔,怎么着,这意思是要她这正妻带着孩子给她腾地方?
第八章 就寝(三) 董璃看了看正与任宇皮闹的任海,他恍似没听到婉春这句话般,仍是故自玩闹着。 她又回头看了看婉春,只见婉春满脸的笑意,那笑亮的晃眼,夹着媚,夹着得意,还夹杂着一些讽刺。 董璃心头腾的一把火就烧了起来,几步跨到任宇身边,寒着声道:「宇儿,跟娘回房休息了。」说完,一把拽了任宇,就往门外走去。 任宇听着声就知道董璃是火了,他当然不知道他那从来没发过脾气的娘是为什么火了。心里虽不愿离开,可小鬼头似的知道,什么时候都可以撒娇耍赖,就是在那些大人们气头上的时候不行,不然说不得就是一顿竹笋炒肉片伺候着。只是他目前为止还没有尝过那菜的滋味儿,不过总是听到唐二龇牙咧嘴的一边揉着屁股,一边跟他诉过苦罢了。 任海瞄了董璃一眼,看她那脸色,冷的都快成冰了,只是他心里却莫名的起了丝笑意。会生气代表着在乎,代表着有自己的想法。面对这样与以前迥然不同的她,他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母子二人出了屋,听的里面任海平静无波的声音传了出来。 「春儿,你也回去吧。」 听到任海竟然叫婉春春儿,董璃心头莫名的起了丝苦涩,难道他们已经有这么亲密了吗,他们之间的关系又已经持续多久了呢,还是她来的压根不是时候? 本来婉春就很得任姜氏的疼宠,而任海又叫她叫的这么亲密,说不得人家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的,若是她的灵魂没有穿过来的话,或许任府现在忙的就是他们的婚事了吧。 心头的苦涩越发蔓延,甚至压根没听到后面任海让婉春离去的话,只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也没有在意她对这个便宜丈夫的桃花运似乎在乎的太多了。若是不在意他这个人的话,又怎么会在意他跟谁好,又怎会有苦涩呢? *---*---*---*---* 听得任海这句话,婉春脸色不禁黯淡了下来。 「少爷,难道春儿这么多年的心思,你真的不在意吗?」说着,眼眶已是泛了红,水遮雾绕的惹人怜惜。 「春儿,你年纪也不小了,这几年几个来求亲的你就是不答应。回头我让我娘再看看有什么好人家,嫁妆自然不会薄待了你,徐伯跟徐妈在任府服侍了这么多年,就是在任府低落的时候也没有离开,这点我很是感激。可是,从小到大,我只是将你当做妹妹看待,虽然没有真的认你做干妹妹,可是在这任府,也从来没人当你丫鬟使。这些你应该都明白,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找个好人家嫁了,相夫教子,过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将这最美好的年华浪费在我身上。」 这一大通话说完,任海就径直出了屋,徒留婉春一个人在屋内,泪水大滴大滴的落了下来,尤自呢喃着:「少爷……少爷……」 原来婉春是任府管家徐伯与徐妈的独生女,徐妈是任姜氏的陪嫁丫鬟,二人感情本来就好,后来徐妈成亲后,依然是留在任姜氏身边伺候着,怕任姜氏别人伺候了不习惯。 后来任姜氏生了任海,婉春也不过是迟了那么两年出生而已,两人也算从小一起长大的。 再后来,那样出色而又有担当的任海自然是极惹女孩子的欢心,婉春自然也不例外。虽任海早已有了婚约,可是碍于自己到底是个丫鬟的身份,婉春也未想过自己真的能嫁与任海为妻。只是想,若是为妾也行,只要今生能与他相守。 偏任海不解风情,一点纳妾的意思都没有,婉春的婚事便也一直拖到了现在。 那些话董璃自然是听不到了,就是早知婉春心思的秋菊和秋菱也是早已走了开去,没有在门外偷听八卦的心思。当然这也不是他们不想听,而是恐怕今日听了,明日就要收拾包袱回家吃自己了。毕竟任何高门大府最讨厌的就是嚼舌根的丫鬟僕人了。 *---*---*---*---* 小秋正在屋内候着,不时还张望一下董璃跟任宇怎么还不回去。 董璃生着气,脚步自然是极快的往前走,任宇的小脚板儿压根跟不上,远远的看去,就像是任宇半吊在空中,被董璃拖着往前走一般。 「小姐,怎么了?是小少爷又淘气了?小少爷还小,你就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小秋到底是看着任宇长大的,心底也捨不得任宇受罚,赶忙上来央求着。 董璃这才回头看看任宇的情况,苦着小脸,皱着眉头,小嘴儿也是撅的老高,只是碍于唐二将竹笋炒肉丝形容的太过残忍,他也不敢抱怨他那不负责任的娘亲。 看着任宇一脸小媳妇的哀怨样,董璃立马松了手,脸上也是尴尬的笑了笑,只是外面天色太黑,怕是没人能看的到了。 「我怎么会跟他一般见识,只是看天色太黑,他走的太慢,我一心急,就这样了。」董璃东张西望找着藉口。 「哎……小少爷毕竟小,他那小腿儿哪迈的过您啊。」小秋上前将任宇抱了起来,又随手拍了拍他身上的灰尘。任宇立马抱紧了小秋的脖子,小脑袋还在小秋的脖颈处蹭了蹭。这一番动作更是博得了小秋的同情心,只以为小孩子受了委屈也不敢说,便出言为任宇鸣不平来了。 「好了,我知道了,下次不会了。」董璃毕竟理亏,只得气短的说道。 母子二人进了屋,洗漱又是花费了些时间,然后才舒服的躺在了床上。 半夜,一丝冷风透过未关的窗子吹进了屋,初夏的夜晚还是有些寒气的,董璃不禁搓了搓泛起疙瘩的胳膊,又伸手想将被子裹紧点,只是怎么找也没找着被子,无奈只得睁开朦胧的双眼。再一看,床上哪还有被子的影子,只有任宇光着小身子躺在旁边呢。 被子早已被这母子二人踢到地上去了。 一整日劳心劳力的董璃早已是瞌睡之极,只得挪着力气所剩不多的身子往床边爬去,将被子勾了上来。 将任宇的身子盖好,小孩子最是容易生病的,董璃也是捨不得她这个「自己」生的儿子。 盖好被子,董璃又笑眯眯的会周公去了。 只是没多久她又被冻醒了开来,这次又是先摸了摸,果真是连被子的影子也没抓到。 虽说她小时候是有蹬被子的习惯,就算现在没改掉,也没有将被子蹬下地那么大的威力啊。 难不成是宇儿? 将被子捞了上来,又是细心的盖好,只是这回却是强睁着眼,她倒是要看看被子是不是被任宇给踹下去的。 果真,等她眼都要等眯起来的时候,任宇几脚将被子踹下了地。 董璃的眼蓦的睁大,死死的盯着任宇那双小脚儿,她敢肯定任宇肯定是天生大力,不然一个小屁孩儿,怎会几脚就将被子踹下地了。 为了不让任宇受凉感冒,董璃整夜只得死死的拽着被子,直到双眼累的再也睁不开时,她总算是明白刚才徐妈为什么笑得那么幸灾乐祸了。只是她很怀疑,徐妈这么些年,到底是使了什么法子睡得?
第九章 请安 初夏的晨风透过窗棂悄悄的钻进屋内,又绕过室内的珠帘,盘旋在了好不容易眯眼打了会儿盹的董璃床边。 紧了紧被子,她打算再睡会儿,不能被这晨风搅了梦周公的兴致。 静谧的房间内,忽然传来房门被人打开的吱呀声,来人轻推开房门后,又轻手轻脚的进了屋,随后就传来金属与木头的轻微撞击声。 正是清早小秋已然打好了洗漱用的水,送至了董璃房间。 珠帘被小心的挑了起来,小秋放轻脚步的走至床边,轻轻拍了拍董璃的身子,想大声叫她醒来,又不想打搅了任宇,只得尽量压低声音道:「小姐,该起床了,还得去给老夫人请安呢。」 说着,心底已是暗暗的嘆了口气,这任宇不在的时候,她倒是能大声的叫董璃起床,不然去老夫人那儿迟了,又要被训斥。 董璃没有应声,依旧眯着眼。 小秋又叫了两声,使劲推了推她的身子,董璃才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 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是什么地方?怔了怔后,又意识到她现在已经不在以前的那个两居室了,她已经成了一个古人的老婆了。 想想又有点发笑,这世界真是无奇不有。 「小姐,你还笑,再不起床,就赶不上去老夫人那儿了。」小秋半是埋怨半是担忧道。 「好了,我起来就是。」 说着,董璃就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翻过昨儿晚上偏要睡在床外边儿的任宇,一边还注意着他有没有被吵醒。 换好衣服后,董璃就坐在了梳妆檯前的凳子上,小秋又帮她梳了个简单的妇人髻,又在略显简朴的梳妆盒内挑了两个珠钗插了上去。 董璃摸了摸这个髮型,又在铜镜里转了转,心底嘆了口气。 在电视上看着古人的髮型装饰倒是觉的挺好看的,只是人家演员到底都是美女,她这一瞧就只觉得自己老气的很,二十一岁正是风华正茂,却活脱脱被打扮成了三十一岁。 谁让她成了古人的老婆呢,只能认了命,不然,难不成还穿回现代去不成? 这个大概只能想想了,没有实现的可能性,现在最应该想的应该是她应该如何过好剩下的每一天吧。 主僕二人收拾妥当,出了门,就往任姜氏的院子去了。 任姜氏也如其他的老年妇人一般,若是生活不愁的话,平日做的无外乎是念念经,清清心,祷告菩萨保佑自己的孩儿平安健康、生意兴隆罢了。 到了任姜氏住处,任姜氏已然进了佛堂,婉春正守在外面,看见董璃过了去,也没有搭理,旁边一起伺候着的婉婷就上了前来,对董璃道:「老夫人说今日胃口不是太好,煮点静心清凉的粥就好,再置两个小菜。」 董璃诺了声,就领着小秋去了旁边的灶房,喜儿早已在厨房候着了,甚至已经烧好了一锅的开水,就等董璃去了。 静心清凉的粥品,煮什么好呢,董璃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煮什么粥好,要是好吃的粥她倒是知道不少,以前那个人就喜欢吃她煮的粥,所以还曾费心研究过,什么皮蛋瘦肉粥、玉米百合粥、木耳皮蛋粥等等。 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起,既然老天爷让她来到了这个地方,令她离开了让她感到痛苦悲伤的他,那为什么她非要再想起那一切?就当那是一个梦吧。 小秋看着董璃皱眉,只以为她是为煮什么粥而犯愁,便出声道:「小姐,要不今日还是煮莲子百合粥吧,老夫人也爱吃这个。」 董璃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小秋又道:「喜儿,前些日子从大厨房那边拿来,没有用完的莲子和百合还在不在?」 喜儿赶忙去一旁的柜子里掏出了一个小罐子,道:「还在呢,厨房湿气大,我怕走味儿,就搁在了罐子里存着呢。」 「那就好,你先去把这两样在水里泡一下吧。」 喜儿赶忙遵命去收拾莲子跟百合,小秋则去米缸里舀了些米,打算先清洗一下。 事情都被她们俩做了,董璃尴尬的站在那儿,不知道自己该去做什么好,忽然又觉的明明任姜氏是让自个儿做饭的,到头来还是要这些丫鬟帮衬着,不过若是真要她一个人忙的话,也不知道要耗时多久呢。 煮粥其实也不难,但想要煮出好吃的粥就是一件难事了,关键就在于熬。 等到粥熬好,已是大半个时辰后了,任姜氏也恰恰念完了晨经。 董璃小心翼翼的盛了碗粥置在任姜氏桌前,又迅速的递过了筷子。 「现在在这边装恭顺,尽是做样子的。不然明知道早上要煮粥,为什么不早点过来?这滚烫的粥,叫我怎么喝的下去!」 任姜氏喝了两口,就「嘭」的将碗搁在了桌子上。 婉春赶忙上前安抚老太太,「您老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不值,这粥凉会儿就好了。」 任姜氏抚着婉春的手道:「还是你贴心,唉……就是不知任海那脑子是怎么想的,偏要守着这样的破败货,也不肯将你收进房里,不然我也不用这么操心。」 说着,任姜氏又假意嘆了口气。 幸而这早上任姜氏屋内的丫鬟倒是不多,也就婉春和婉婷在,不过董璃的面子还是大大的丢了去。 董璃额角的青筋蹦了蹦,所谓尊敬长辈,也不过是指长辈要有做长辈的自觉,如果偏要在旁的人面前下她的脸的话,董璃也不是个闷葫芦,听任人欺负的。 「今日儿媳有错,就先回房内思过了,婆母这儿就由丫鬟婉春伺候着,想来也是够了。」 既然任姜氏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她是破败货,她也没心情给她面子,连自个儿媳妇都这样说的人,又凭什么让她去尊重? 董璃心头火气,甚至在说到婉春的时候,丫鬟两字还是故意重声说了一下,果然,婉春的脸立马黑了。 也不等任姜氏火出,福了个身,做足了表面上的礼数,董璃甩了身,就出了屋。
第十章 莫名的心疼 却说董璃这边行了礼出了屋子后,任姜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她那媳妇儿吗?竟然还敢这样回她的话? 「你看看,你看看!我不过是教教她,伺候婆母要尽心,难道还错了不成?她竟然这个样子对我说话,她以为她是谁啊?等海儿回来,我非得让他好好教教他媳妇不可,这真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任姜氏气的手指直哆嗦的指着渐渐远去的董璃的背影,愤声说着狠话,压根没意识到恰恰是她自己先说了没教养的话,这会儿却只记得董璃有错了。 董璃却恍若什么都没听到般,脚步坚实的走了出去,像是丝毫不在意任姜氏的话。 出了屋子,一股清新甜香的空气迎面扑来,扫去了心中的点点烦闷。 董璃心道:这古代还是有点好处的,起码化工企业几乎没有,空气总是那么的清新逼人。 这样想着,便又忍不住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只希望将心中所有的憋闷以及不解全都暂时从心头抛去。 小秋一直担心的看着董璃,以前老夫人也不是没说过这样的话,可是每次小姐都是深深的低下头,忍住心里的委屈。她虽然也为小姐抱不平,可她毕竟是个丫鬟,任府哪有她说话的地方。 想起先前董璃在任姜氏面前的表现,小秋只以为董璃这次是终于忍不住心里的委屈了,不过现在再看她在那边连连嘆气,想来出来后还是嘆气任姜氏对自己的不公。 「小姐,家家都是这样,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你要放宽心。」小秋略带担忧与安慰的在董璃身后低声说道,怕声大了,被任姜氏听到,只怕又要怪罪小姐连自家的丫鬟都教不好了。 董璃诧异的转头望着身后低声说话的小秋,愣了一下,才明白小秋大概说的是刚才在任姜氏屋里的事。 「嗯,我知道的,婆母毕竟是长辈,训斥我也是应该,我明日早些起就是了。」想了想,董璃还是这样说道,虽然她心里觉得任姜氏那样训她有些不对,不过为了迎合以前董璃的形象,她还是不得不这般说道。 「小姐,你能想开就好,夫人当初让我跟你进府就是这个意思,深怕你有什么委屈都憋在心里,久了,伤了身子。今日见你这般,只怕夫人听到是开心的居多。不过,小姐,任府到底还是老夫人掌管着,别的倒不怕,就怕她挑拨你跟姑爷的关系,你要好好注意,下次心里不舒服跟小秋说说就好,实在不行拿小秋出气也行,可千万不能再像今日这般了。」 小秋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通,也不知道董璃有没有在听,只见她低着头往前走。 「小姐,你听到我说话没有?」 小秋不依的跺了跺脚,语气夹了丝气恼与担忧。 董璃心不在焉的哦了一声。 主僕二人一人埋着头直往前走,只想尽早回到屋里填填自己早已饿空的肚皮,一人则担忧的看着前面一人。 转过前面的月亮门便是出了任姜氏的院子,董璃没注意前面的路,但也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就是了。 不想这次还真有意外发生了,等到转弯的时候,恰巧一人刚好要进门来,二人就那么撞在了一起,又同时惊叫了声。 鼻端忽然飘来一丝甜腻的脂粉气,重重的撞在董璃的心头上,让她忽然有了作呕的反应。 前世的她根本不爱擦香水,可是每次那人身上总是若有若无的飘出香味,一想到那些事情,她本能的反应就是作呕。 然后便听得旁边一个耳熟的清朗男声传来:「哎呦……哪个不长眼的傢伙。」 抬头看去,一个年轻俊朗的男子身着银灰锦衣站在面前,迎着初升的旭日,这么瞧了过去,竟是觉得他分外的俊美,恍若天人一般。只是本是傲气逼人的脸孔,却因展现出的厌恶表情而失了几分灵气。 董璃不卑不亢的朗声道:「是你嫂嫂这个不长眼的,怎么,小叔平日说话就是这般的无礼吗?」 任江玩味的翘起嘴角,微偏过头瞅着眼前的董璃,他竟然觉得她高昂着头反对质驳他的神情竟是那么的赏心悦目,难道他什么时候有了受虐症不成? 「是小弟失礼了,不知是嫂嫂在前,还请嫂嫂原谅。」 说着,任江还假意作了个揖。 「我哪敢啊,小叔到底是有福之人,有吃有玩自是应该,不像有些人天生的贱命,就该整日操劳着。」 听着任江油腔滑调的话语,那不含一丝敬意与诚恳的话语,董璃真真的怒从心头起。 且不说他对她无丝毫的礼貌可言,就说现在正是清晨时分,他却满身脂粉味儿的从外面进来,用脚趾头也能猜到这一夜他是干什么去了。 虽然他只是她的小叔,可是这个家是任海一日一日打下来的,是他劳心劳力拼下来的,昨日她就注意到他睡眠不佳,眼眶隐隐的泛着黑青,明显是多日未好好睡过一觉了,照她想来,肯定是有什么事情深深的烦恼着他。 可是这个时候任江在做什么?他竟然在妓院里流连忘返,竟然在那种地方过夜?且不说他的年龄在她看来还是个未成年的孩子,就说他若是有精力做这些个混帐事的话,为什么不去帮助任海?为什么不为任海分忧? 董璃心头的火一丝丝的烧了起来,也没有在意到她的火其实是为心疼任海而起。 任江看着董璃的脸越来越红,虽猜想她是如以前般看见男子就脸红,可是这次有些不一样,她的目光中竟然透出明显的愤怒,直直的瞪视着他。 难道是因为母亲每日让她晨起做饭,所以她才这样说?而那个贱命之人指的是她自己? 心里抱定这样的想法,任江还是假装疑惑的问道:「嫂嫂,这话为哪般啊?还请指教,小弟不解。」 董璃撇了撇嘴,心思一转又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外人,何必没事找事遭人厌,若是任海需要任江帮忙的话,自会说的,她又何必在这边凑热闹。 想罢,便哼了一声,道:「不敢,我不过是偶尔呓语罢了,小叔不必当真,我还要回去叫宇儿起床,小叔劳累一夜,就早点进去休息吧,我也不打扰你了。」 说罢,领着小秋就绕过任江,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任海回身望着远去的董璃,她竟然知道他劳累一夜,竟然还说了出来,似乎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与害羞,任江不由啧啧两声,真是奇事怪事,这样想着,人却一步步的往房中走去。 他确是乏了,那边的床虽软,就是脂粉味儿太浓,闻久了,睡的也不安稳。 伸了个懒腰,任海就进了院子,丝毫没有看到在他房前的另一端,有个少女痴迷的看着他的身影,而看到他伸着懒腰,再联想到他为何早上才归时,眼中甚至不自禁的溢满泪水。 也许这只是奢望,他是天,她是地,这辈子都没有相守的可能性吧,可是她求的也不过是能好好的伺候着老夫人,一辈子,只要能每天见到他就好。若是再也见不到他,嫁不嫁人于她又有什么意义呢?
第十一章 要出府 董璃心不在焉的绕着府中唯一的小湖走着,说是小湖,不如说是大池塘更贴切一点。 湖周三两翠柳随风轻摆,自给人一种自得其乐的感觉,董璃本是沿着园中的青石板路往西院走去,也就是她与任海的居处,只是路过这小湖的时候,却被那清澈的湖水,波光粼粼的湖面给吸引去了心神,便让小秋一人先回西院,而她则在湖旁转转。 这湖呈八字形,中间那一段刚好是连接西院与东院的一座石桥。 也不知是为了添加乐趣,还是为了更符合自然界中的真实性,这湖周竟也是有着一圈石子路的,再往内,则是长满青草的泥地,青草自是有人整理,所以看起来倒是不显得荒乱。 湖中三两鱼儿悠游而过,那自由的样子,不禁让董璃羡慕起来。 在前世的时候,她听说过鱼儿一般只有七秒的记忆,虽不知是真是假,但姑且相信是真的吧,毕竟她又不是科学家,研究不出那些东西的真假。 七秒的记忆能记住多少东西呢,而且鱼儿的生活本来就是很简单的吧,可是相对而言,那也是枯燥的。这大概就能体现出七秒记忆的优越性了,起码它们不会记得它们的生活是多么的枯燥,不会记得开心的事,也不会记得不开心的事。 如果她的记忆也像鱼儿那般是那么短暂的话,现在是不是就不会那么想过去的一切,那恍若是梦般的一切,她是不是就会如以前的董璃一般,整日就是担惊受怕的围着婆婆转。 董璃不知,她毕竟不是鱼。 深深的嘆了口气,董璃心道:生活还是要继续的,多愁善感只适合偶尔为之,直面生活才是最积极的人生态度。虽然一切都不熟悉,可是我一定要好好过完这一生,绝不辜负自己来这世上一遭。 握了握拳,董璃提裙离开湖边,往西院走去。 任海一如往常般,早起后先在园中练了一套拳,一是为了强身健体,二是为了锻鍊武艺,虽然任府并没有在外地开分店,不过倒是与京城的织云坊合作,在城中开了织云坊的分铺子。 每年总有那么几次,为了谈论合作事宜,任海总要亲自前往京师几趟,顺便将那一个月的货物押运回来。这漫长的路程自然不可能是时时安全的,总有一些土匪路霸占山为王,有些连官府都治不了,各人走路过山只能自求多福的。 这次任海正在打拳,然后回去再梳洗一下,再吃完早膳后,就要去铺子里处理今天一天的事情了。 董璃刚巧进了院子来,被那唿唿的拳风吸引去了目光,就见任海身着薄衫,呈半蹲姿势,一拳一脚稳定而扎实,就连她这个什么都不懂的,也觉的很是不错。 那与任江相似,但是更显坚毅与执着的脸庞上有着点点薄汗,略显单薄的嘴唇紧紧的抿着。 董璃远远的看着任海,心脏忽然如小鹿乱撞般的加快了速度,甚至唿吸都不自觉的急促起来,像是含羞的少女见到了心上人般。 幸好任海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董璃赶忙低下头,不再往任海看去,心底还是狠狠鄙视了一下自己,不是说过不再相信那虚无缥缈的爱情了吗?今天这反应是怎么回事,真是把脸都丢尽了,幸好任海什么都没看到。 大概是以前那个董璃的心思吧,毕竟灵魂是她的,可是心脏却还是以前那个董璃的,毕竟是五六年的夫妻了,怎么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 董璃赶紧往东厢走去,眼角却瞄到任海刚好打完了拳,一旁早已候着的秋菊赶忙送上了擦汗用的毛巾。 心思一转,董璃又想不如今日出去走动一下,不过兜里没钱,也不知这世界的货币是什么制度,还是去任海那儿探探口风。 这样想着,董璃便一转方向,往任海走去。 任海则是擦完了汗,就转身进了屋,也没有看到董璃正在过来。 董璃赶忙加紧脚步走了过去。 听到身后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任海停下身子,往后看去,原是董璃。 「娘那儿你已经伺候好了?」任海平声问道,让董璃听不出这话有何意思,更听不出他对她有没有感情。 「嗯,」董璃嗯了一声,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她总不能说她是自请回来闭门思过的吧,毕竟今日她还想出去走走呢。 「我想今日去府外转转。」董璃低头闷声道,尽量掩饰着眼中渴盼的神采。 任海诧异的看着低头的董璃,她竟然想出去走动走动,倒不是因为他怕她抛头露面不好,而是成亲五六年来,她几乎从来没有主动跟他提过什么。 不过这次既然提了,他也没拒绝的理由,便道:「嗯,你要出去就让小秋陪你一起去吧,毕竟这城里的路小秋比你熟悉。」 说着任海就转身往屋内走去,走了两步,忽然又顿了下来,道:「回头你去徐伯那儿支取点银子吧,自己想买什么就看着办。」说完,又继续往前走去。 董璃则一直不自禁的憋着唿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就像是生怕唿吸大了惊扰了什么似的。 现在看任海真的进了屋,赶忙唿了一大口气,刚才她心里还在想,若是任海拒绝的话,她该找什么样的藉口才好。 没想到他倒是挺好商量的,还想到了银子的问题,不过那话虽然说着好听,可是董璃一点都不会觉的任海大方,心里也没有丝毫的感动,因为想起今早梳妆的时候,那简朴之极,只有三四根珠钗的盒子,董璃就不禁撇了撇嘴。 以前的那个董璃都嫁过来五六年了,任府也算有钱,可是身为少奶奶的董璃首饰竟然比个丫鬟还不如,不得不让她深深的嘆了口气。 罢了,以前是以前,兴许只是以前的那个董璃太过内向,连自己的福利都不知道争取,若是她想要的话,想必任海也不会说不让她买的。 待会儿还有一个200推的加更,可能会晚一点。终于有一个加更的理由了,虽然这些日子都挺忙,但是还是请各位大大用票票砸晕我吧~~~给我点加更的理由吧……泪奔……
第十二章 玩闹(200推加更) 看着任海进了房后,董璃也转身往东厢走去,此时小秋已在房中叫任宇起床了。 「宇儿还没起吗?」董璃撩开珠帘,看到任宇一手拽了被子往头上蒙去,小秋无奈的站在一旁。 她一个丫鬟能怎么叫任宇起床呢,又不能打屁股,又不能掀被子,就连声音大点也怕吓了任宇,毕竟平时任宇都是跟徐妈睡的,她也不知道怎么叫任宇起床才好。 小秋现在看到董璃进了屋,两眼立马放光,真真像是狼看见兔子了,这眼神倒是吓了董璃一跳,不过稍微一怔后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当下也不多言,走到床边就掀了被子。 「宇儿,起床咯。」 任宇不满的皱起了眉头,小嘴也撅了起来,就差哇的一声哭出来了,只是他还是翻了个身,继续睡去了。 董璃笑了笑,前世她自己虽然没有孩子,不过总归是带过亲戚家的孩子,也知道小孩子贪睡,要叫醒可不是那么简单。 当下董璃就捋起两臂的袖子,走至床前,将任宇抱了起来。 小秋惊吓的看着董璃的一举一动,真是没想到她家小姐竟然做出捋袖子这样没有礼数的事情,虽然屋内并没有其他男子,但是还是不应该这个样子。 小秋更没想到的是董璃竟然将任宇抱了起来,虽说任宇还是个孩子,但是毕竟已经五岁了,就董璃那小身板儿能抱得动吗? 董璃自是不知道小秋的想法,她还以为任宇毕竟是自己这副身体的儿子,怎么说也应该是从小抱到大的,不会出现没抱过的事情。 只是将任宇抱至桌旁,将他放在凳子上坐好后,她才发觉她低估了很多事情,就这短短的几步路,竟然已经让她气喘吁吁了,好似前世爬了座大山般,这副身体真是缺少锻鍊啊,看来她以后在这方面还是要注意一下。 再看一旁小秋惊吓的样子,董璃嘴角抽搐了一下,真是有福不会享,刚才应该让小秋来抱的,想必小秋肯定是抱得动的,现在露馅了吧。 董璃尴尬的笑了一下,对小秋道:「小秋,宇儿都长这么大了,哎哎……抱的我这胳膊酸的,你赶紧来给我揉一下呀。」 小秋赶忙上前,捏起董璃的双臂来。 「小姐,」小秋说着,眼中已是泛了红,竟然有了隐隐的泪水,「你以前在家里都是手不沾水的,现在却连小少爷都抱得动了,若是,」小秋抬起袖子,擦了擦眼角,又道:「若是夫人知道的话,肯定是极其的捨不得,也不知道会心疼成什么样子。」 董璃撇了撇嘴,心道看来以前的那个董璃在娘家是很受宠的嘛,就算家境败落了,没想到依然是当做千金小姐养大的,不过那又怎么样呢,到了任府,不还是烧饭伺候人样样来,何况现在不过是抱了自个儿的孩子而已。 「小秋,我不过是抱了宇儿而已,你倒是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怎么着,有了心上人不成?不然哪来这般多的心思。」董璃瞅着小秋,这般开玩笑道。 「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呀。」小秋不依的跺了跺脚,只是脸色已是红了起来,倒叫董璃哦哦连声道明白了明白了。 小秋追着董璃就想打上去,这也是因为毕竟日久生情,当然这个情指的是姐妹情,小秋与董璃相处多年,董璃平日也不将小秋当丫鬟看待,虽然大多数事情还是小秋做着。 现在的董璃自然更没有将小秋当做丫鬟的意思,只是自己的一个助手而已,她又不是天生高贵,有什么理由觉的别人低人一等呢。 当然这个世界的其他人会将别人当做僕人丫鬟看待就不是她的事了。 有时候,一些事情不是你想管就管的,就像前世的一个人对董璃说过的话,你不是救世主,你改变不了很多事情。 所以董璃的处事原则就是自己能做的就做,若是做不了也绝不勉强自己,量力而行。 这番打闹,再加上任宇已经被抱了坐在凳子上,自然不能再躺下睡了,便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小秋正追着董璃玩闹,当下兴奋的叫了起来,也追了上去。 三人玩闹了好一会儿,才都笑呵呵的停了下来。 「小秋,我今日已经跟相公说了,待会儿我们去徐伯那儿支点银子,出去逛逛。」董璃手抚胸口,尽量平定下因玩闹而加速跃动的心。 「真的吗?小姐,你是说真的吗?姑爷真的答应了?」小秋连声问道,一脸的惊喜。 董璃笑了笑,小秋毕竟年纪比她小的多,还是孩子心性,况且女孩子又有几个不喜欢逛街的呢,就算兜里没有多少钱,可是看看也是好的,不过想来这个世界的集市也是没有前世的那个好看,毕竟科技的发展水平摆在那儿呢。 「嗯,是真的,」说罢,董璃又转头对旁边的任宇道:「宇儿,你想一起出去玩不?」 任宇惊喜的看着董璃,虽然他是经常跟着任江出去玩,不过大多时候任江都是将他丢在唐家的酒楼里,让他跟唐二一起玩,况且他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跟娘亲一起出去玩过呢。 当下便喜滋滋的对董璃道:「娘亲,那我可以叫唐二跟我们一起出去玩吗?」说完,便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董璃。 「唐二是宇儿的好朋友吗?」董璃蹲下身子,笑声问着身前的任宇。 「是啊,唐二是我的好兄弟。」说着,任宇还将小胸脯挺了起来,好似唐二是他的好兄弟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似的。 「好,既然唐二是宇儿的好兄弟,那我们就一起出去玩吧。」 三人收拾妥当,又开开心心的吃完了早饭,才准备出去。 当然,早饭是大厨房那边烧的,跟任海一样,毕竟任姜氏可以亏待董璃,让她烧火做饭,但是府里的厨子却是不敢这么做的。毕竟董璃是少奶奶,任海又没有纳其他的妾室,府里现在又只有一个小少爷任宇,还是董璃生的。怎么想都是若是他们亏待董璃的话,恐怕以后也是没有好果子吃的,况且任姜氏也从来没有跟他们下过命令说不允许给董璃送饭。
第十三章 出府 三人都穿了简便易行的衣着,也没有带什么东西,就出发了,当然在这之前,还是要去找管家徐伯要银子的。 徐伯毕竟是徐妈的枕边人,想到徐妈对待自己的态度,董璃心中不禁有点忐忑,若是徐伯也是跟徐妈一个样子的话,她该如何开口才好呢? 董璃心中虽是担忧着,面上却是不露分毫,依然开心的与任宇以及小秋玩闹着。 任府除了任姜氏与董璃所居的两个大院子以外,在最后面的北边还有一个小院子,是用来给府中的丫鬟僕人住的。 徐伯与徐妈也是住在其中。不过白日里,因为北院里府门太过于远了,不方便徐伯处理一些事情,所以徐伯平时倒是在正厅与任府大门之间的一个偏房待着的时间居多。 董璃一行三人到偏房的时候,刚巧徐伯正开门出来。 徐伯一看董璃三人,赶忙上前行礼,丝毫没有徐妈的傲慢,这倒是让董璃吃了一惊,然后才细细的打量起这位在任府一待就是二三十年的老管家。 大概是平日操心的事不算太多,徐伯比之同龄人看起来还略显年轻些,只是额上也是有了皱纹了。看徐伯的面相,倒是让董璃感觉是个老实忠厚的人,任府交给他管,想来是可以放心的。 徐伯行了礼,董璃赶忙上前扶起他来,让这位年纪跟自己爸爸差不多的老人家给她行礼,还真有点受不起。 「徐伯,不用多礼。」 「少奶奶,少爷已经跟我说过了银子的事。」行完礼后,徐伯这般说道,又朝身后叫道:「阿五,赶紧把我刚才从帐房支的十两银子拿来。」 偏房的门再次应声打开,从门内走出一个少年郎来,少年大约十五六岁的年纪,看起来倒是跟任江差不多大,只是气质自是无法跟任江相比罢了。 少年飞快的奔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荷包。 到了徐伯身前,少年就将荷包递给了徐伯,徐伯接了过来,道:「少奶奶平素很少逛街,少爷就让我多置了点银子。若是不够的话,少奶奶可以在城中的商铺先支取一些。」 说着,徐伯就将手中的荷包递到了董璃身前,董璃赶忙接了过来。 董璃结合自己前世看小说得来的印象,大约估计了一下,一两银子就是一贯钱,相当于前世的200人民币,也就是说徐伯一下子拿了2000块钱让她们去逛街。 按照董璃前世的生活水平来说,2000块已是不少了。不过任海又没有留任何的信物给她,若是她真的碰到什么心爱的东西,又特别贵的话,她拿什么去商铺证明自己可以提取银子呢? 「徐伯,」董璃微微蹙眉,道:「这我一点信物都没有,若是真要去商铺支取银子,他们会给吗?」 徐伯笑道:「少奶奶尽管放心,任家的伙计岂有不认识自家主母的道理,他们都是识得你的,你若是去了,自会有人接待你的。」 听徐伯这样说了,董璃的一颗心才算是放了下来。 当下也不多言,就要接过荷包就走,却听徐伯说道:「少奶奶,你跟小秋姑娘都是女子,不如让阿五跟去,帮你们拎拎东西吧。」 董璃抬头朝阿五望去,少年只是沉默的看着她,看不出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性想法。不过既然徐伯如此说了,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便道:「嗯,那好吧,就……就让阿五跟着去吧。」 她本想说就麻烦阿五跟着去吧,豁然又想起自己的身份,她虽是不习惯高人一等的感觉,但是毕竟是任府的少夫人,有些规则不是她能改变的,凡事也不能自贬了身价,便赶忙将话中的麻烦二字去了。 阿五诺了声,便紧走两步,站到了董璃的身后。 徐伯笑了笑,又道:「天色不早了,老奴就不耽误少奶奶的时间了,早去早回,若是赶不上回来吃饭,就在外边吃吧。」 徐伯最后几句话倒是带了一丝长辈疼宠的感觉,毕竟任海任江都是他看着长大的,徐伯也是有资格这样说话的。 一直将四人送到了门外,徐伯才转身退了回去。 *---*---*---*---*---* 任宇蹦蹦跳跳的走在最前面,嘴里还唱着董璃没听过的歌谣,大概是这个世界的儿歌吧。 看着眼前欢蹦乱跳的孩童,董璃心中不禁浮现出了一种幸福感,如果自己也有一个孩子的话,大概也是这个样子吧,虽然任宇不是她怀胎十月生的,可是毕竟现在算是她的骨血了,而且那样可爱调皮的他也让她不得不喜欢。 「宇儿,慢点走,别摔着了。」董璃在后面叫道,小孩子不安安稳稳的走路,还是容易摔跟头的。 董璃这边话音刚落,那边任宇已经倒了下来。 小秋赶忙上前要去扶起任宇,却被董璃挡了下来。 这道路本是泥地,就算摔个跟头,也是不会受多大伤的,不过小孩子心性作祟,任宇还是红了眼眶,直直的看着董璃,就想她能上前将他拉起来。 不想董璃却是不为所动,甚至还拦下了身后要上前扶起他的二人,当下任宇的眼泪却是真的落了下来。 「呜呜……娘不疼我了。」任宇哭叫道。 董璃却是摇摇头,笑眯眯的走上前去,蹲在了任宇身前不远的地方,对任宇道:「宇儿是男子汉吗?」 这话一问,任宇立马停止了哭声,虽是趴在那儿,却还是不自觉的梗着脖子,昂了声音道:「宇儿当然是男子汉了。」 那稚嫩的倔强童音还是惹得董璃笑了出来。 「那既然宇儿是男子汉的话,摔个小跟头,怎么还要旁的人扶呢?」 任宇一看董璃竟然用怀疑的眼神看着他,心里立刻感觉不舒服极了,双手一撑地,就站了起来。同时嘴里还下意思的哼哼了两声,像是在说,哼……给你看看,我就是一男子汉。 「好了,男子汉,娘已经见识到了,现在娘牵着你一起走吧。」 董璃上前拍了拍任宇身上的灰尘,又将手伸到他的面前,这般说道。 果真,本来别扭的小孩当下又喜笑颜开的握住了伸到面前的手,丝毫不在意刚才的气愤。
第十四章 翠玉镯子 初夏的晨光照在身上刚刚好,既不显的晒人,又能感觉到一份阳光明媚的惬意。 现在正是各家商铺准备开门迎客的时候,集市上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董璃一行四人悠游的向前走着,任宇早就脱了董璃的手,小孩子看到热闹的东西哪还肯跟她慢慢的走在后面。 董璃虽是对集市上的很多东西稀奇的紧,只是碍于自己也是个当娘的人了,再说她现在还有两个人跟在身后呢,怎么着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 「娘,我要吃糖葫芦。」任宇笑呵呵的跑到董璃身前,又指着前方不远处卖糖葫芦的小贩,这般说道。 董璃抬头朝前望去,只见小贩身周围了好几个孩子,只是大多却是在那儿流口水的,真正有铜板的却是没几个。 「嗯,好吧。」董璃笑了笑,看来不论是在哪个时代,孩子都还是爱吃糖葫芦的,就算是她,也是很喜欢吃的,只可惜现在的她却是不能在大街上吃糖葫芦了。 「给我拿一根吧。」董璃牵着任宇走到小贩身前,说道。 「好嘞。」小贩立马乐呵呵的递了一根到任宇手上,其他围观的小孩都噎着口水朝任宇望去,任宇小心翼翼的接过糖葫芦,舔了一口,又得意的望着其他的孩子。 这样孩子气的举动,让董璃不禁笑出了声。 「娘,再买一个吧,我还想带一根给唐二呢,」小孩子这般说道,忽然又皱起了眉头,埋头低声道:「也不知薛盈在不在?」 「小二哥,再拿两根糖葫芦吧。」听到任宇这番小声的说话,董璃倒是了解了他的心思,只是没想到这么小的小屁孩倒是知道哄女孩子了,她这个做娘的自然不能扯后腿了。 任宇则是欢快的抱着董璃的大腿,迭声叫着:娘真好,娘最疼我了。 直到董璃被他晃得受不了了,让他不要闹了,才算作罢。 街道两旁的店铺鳞次栉比,门口都挂着各种各样的招牌,吸引人们进去购物。 不过这些东西却是很少能入董璃的眼了,毕竟见识过前世那么多精美的东西,在这个时代,顶多就是初见时有些稀奇,但却是没有购买的yu望的。 四人看看这个摊子,逛逛那个铺子,再加上任宇在一旁闹腾,倒是开心的很。 再往前走,面前出现了一家店铺,这次却是瞬间吸引了董璃的视线,是一家专营饰品的铺子,这倒不是说董璃有多喜欢饰品,而是这家店同时也有很多珠玉在售。 一般女孩子大多是抵挡不住玉石的吸引力的,尤其是极品玉石,那剔透明亮的色泽,触手的莹润与清凉,总是让人捨不得放手。 当然极品玉石董璃是没有见过的,自己有的也是玉石中的次品,这主要还是因为两个原因,一是极品玉石价格极其高昂,不是她这样的工薪阶层买的起的,二是极品玉石是不会在一般的商场卖的,她也顶多是在电视或者报纸上看过而已,不过这些一点都不妨碍她现在去欣赏一下古代的玉石吧。 董璃兴致勃勃的进了店铺,小秋三人只好跟着进了。 店铺门外挂着一个门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烫金大字:珠玉轩。 董璃进去一看,这珠玉轩的面积倒是挺大的,只是装修却是不显奢华,反而给人一种质朴雅韵的感觉。 若董璃真是一个没有什么见识的人的话,大概真的会被这家店质朴的环境给骗到,从而以为这家店没什么好逛的。但是前世的经验告诉她,越是这样的店铺,里面的东西反而更是昂贵与精美。 董璃进去后,并没有伙计来招待,这倒是符合了董璃的心思,毕竟玉石的价格极贵,一般点的东西她也不想买,所以若是有伙计来招待她的话,她不买倒是觉的有点别扭了。 想必有很多顾客都是跟她一样的心思,纯粹是抱着欣赏的心态进来的,大概珠玉轩也是考虑到了这一点吧,当下董璃心里更是对这家珠玉轩多了一丝欣赏之意。 店铺分为两间,外面一间分左右两侧,两侧又各排了三排架子,架子呈高低左右斜排,上面放置着各种各样的珠玉饰品,镯子、耳饰、珠钗等等。再里边一间与外面隔着一道镂空雕花的屏风,外间的人能隐约的看到里面。 董璃一排一排架子看过去,外面第一排架子上的饰品稍嫌粗陋,不过这也是跟后面的架子比的,若是放在其他店铺的话,只怕也是精品了。 第二排的质量则是明显比第一排高了个档次,第三排的自然是最好的,只是不知里面一间的东西是怎样。 董璃本是只想看看的,却是被第二排中的一个翠玉镯子给吸引了视线,清透碧绿的色泽,引得人不自禁的想瞧瞧它,甚至上面的绿意还隐隐的形成了一个图案,不像其它的只是如水流般的分布着。 董璃左手稍拎起右臂的袖管,右手已是往那翠玉镯子伸去。 只是她这速度还是慢了,斜空里忽然伸过一只手来,迅速的将那镯子拿了去。 董璃一怔,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竟然有人明知有人在看,却还是抢先拿了去,不过这个她也没有办法,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反正她也只是想看看而已,若是价钱合适,能买到最好,若价格实在是太过高昂,她也不是非买不可的。 这样一想,董璃本来有点惊吓的心又平稳了起来。 董璃转身看着那只斜空伸过来的手的主人,也是一位女子,身着鹅黄色的衣裳,面上略施脂粉,长长的睫毛扑扇在漆黑如墨的眼睛上,朱唇不点而红,如葱管般的手指正捏着玉镯的一边,整个人看起来虽是不露娇媚,却是自有一股子吸引人的气质。 董璃心中不禁暗暗赞美了一下,这女子确是一个美人,只是素质却是有些低了,不过她又一想大凡女子对于自己所爱的东西总是想先据为己有的,毕竟她还没拿到手,别人手脚快,似乎也不能怨人家,只不过是她的动作慢了一步罢了。 大概是她与这只镯子无缘吧。
第十五章 二女争镯 董璃虽是对这女子不抱多大的反感,只是心里终究还是有些不满的,毕竟就算是她想买,也该讲个先来后到吧。不过她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人,况且见这女子也是个绝色佳人,心里更是不忍责怪了。毕竟就算她同是女人,但是欣赏美的心却是人人都一样的。 董璃转过身看那女子的时候,鹅黄衫的女子却正细细看着手中的玉镯,脸上却丝毫没有看到心爱东西的欣喜之色,董璃甚至觉得那女子脸上带了淡淡的鄙夷之色,看来那女子竟是瞧不上这个镯子的。 只是既然如此,她又为何要斜空里抢过那镯子呢? 董璃不解的看着她,心道这件事应该还没算结束呢吧? 「呦……这可真是天要下红雨了,我说这一大清早的,我们的清虹姑娘怎么也在外面买东西哪,难不成是最近清越楼的生意不好了,清虹姑娘没生意可做,晚上休息的好了,早上便有精神逛街了不成?」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忽然从旁边冒了出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娇笑声,声中甚至带了一丝任何人都听的出来的嘲讽之意。 董璃循着声音看去,却是一个身着粉衣的妙龄少女,看起来也就是十三四岁的样子,身后倒是跟着一个看起来孔武有力的丫鬟,倒是与别家不一样。 「你……你……」清虹怒视着刚进来的粉衣少女。 「怎么着?你什么你呀?难道现在连人话也不会说了吗?」柳玉儿白了清虹一眼,眼中含了浓浓的蔑视之意。 「柳玉儿,你说话当心点,小心闪了你的舌头。」清虹厉声道。 「呵……还不知道是谁闪了舌头呢。」柳玉儿眯着眼,若无其事的回道,压根不在意清虹的话。 董璃好笑的站在一旁看着这二人,一边心里偷偷的猜测着这二人看起来是为什么呈水火不相容的景象。 「哼……你一个小丫头片子,我不屑跟你计较,小二,给我把这镯子包了。」清虹却是不想再跟柳玉儿废话了,便转身这般对小二说道。 「哎!您稍等。」小二从旁边跑了过来,接了清虹手上的镯子,就要去拿锦盒给包起来。 「慢着,小二,你卖东西,也要看看那人买不买的起吧?」柳玉儿状似无意的站在一旁轻声说道。 听到柳玉儿这番话,小二立马一脸狐疑之色的看着清虹,恼的清虹立刻青了脸颊,道:「你且管包了,我自会付你银子。」 小二看清虹的衣着也不像是买不起这等货的人,回身就又去拿了锦盒,细心包好后,递到了清虹身前。 「慢着,」柳玉儿慢声说道,伸手拦住了小二,那浅调的声音中竟然夹杂了一股子让人无法拒绝的意味。 小二顿下递锦盒的手,看着柳玉儿,看她要说些什么。 「这镯子是多少银子来着?我双倍买了。」 董璃本以为一样东西两人争,店家该高兴了,却不想小二闻听此言,却是皱了眉头,道:「柳小姐,是清虹姑娘先要买的,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不是,我们店也得有点规矩,还请您见谅了,您再看看,我们店的好货是很多的。」 说完,小二还点头哈腰的对柳玉儿表示了歉意。 想想也是,有点底蕴牌子的店都是要讲点规矩的。 柳玉儿听到这番话却是并未着恼,只是掩嘴浅笑道:「我说小二哥,你也知道先来后到这个道理,可是有些人她就是不知道呀,诺,」说着,柳玉儿伸手指了指董璃,「你看,我可是先看到这位姑娘先看上的这镯子,可是某些人硬是先抢了去。」 清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被那柳玉儿一时气得竟是接不上话。 「你看看,这脸色,可不正是做贼心虚的样子么。」柳玉儿一看清虹如此,更是变本加厉的说道。 「我说,这位姑娘,这小二哥既然说了凡事得讲个先来后到,那这镯子是你先看到的,你可愿意将这镯子让与我?」柳玉儿浅笑嫣嫣的看着董璃。 董璃看热闹正看在兴头上,不想火却一下子烧到了她这里。 「咳……呃,这件东西毕竟是这位姑娘先拿到手的,还是让她来说吧。」董璃尴尬的说道,也不知道自己刚才那一脸看热闹的神情有没有被这二人看了去,真是丢大人了。 董璃这番话说了出来,不想清虹却完全是不给她面子,对上董璃的眼睛,面上甚至带了隐隐的恨意,昂声道:「罢了,我不需要你这样,这镯子你想要就拿去吧。」 说着,清虹的嘴角微挑,一脸讽刺的道:「哼……这第二排的东西虽算不上贵,不过凭你,只怕也是买不起的。」 说完,清虹就甩袖而出。 董璃讶异的看着清虹离去,压根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个样子的,那清虹最后一句话中的藐视之意连傻子都听得出来。 难道清虹认识她?可是她对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 「哼……贱人,不教训一下就是不知道天多高地多厚。」柳玉儿对着清虹远去的身影,狠狠的啐道。 「任夫人,这镯子你想要就买吧,我也没多大兴趣了。」说完,柳玉儿就领着身后的丫鬟出了珠玉轩。 董璃再次傻了眼,那柳玉儿竟然也是认识她的,还知道她就是任夫人? 小二此时却是一脸期盼的看着董璃,心想这下其他两个想买镯子的都走了,就剩你一个了,赶紧买吧。 董璃尴尬的看着小二,又瞅了瞅镯子,道:「不好意思,我也不想买了,你且先留着吧,说不定那二位姑娘还会回来的。」 小二无语的将锦盒又解了开来,将镯子又放到了原来的地方,只是嘴中还是以低不可闻的声音道:「那二位姑奶奶哪是真看得上这第二排的货品啊,我说今日怎么奇了怪了,原来是逗我玩儿呢。」 说完,小二无奈的摇了摇头,对董璃道:「没关系,您慢慢看,看到喜欢的再叫我,我先去一旁候着了。」 听闻小二此言,再加上小二的表现,董璃心里忍不住又贊了一声,这家店的服务态度真是没得说。
第十六章 两女的身份 董璃又细细的思索了一下,试图在记忆中找出那两个女子的身影,只是想了许久,却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确实不记得她们是谁。 想了想,依她前身的那个个性,想必是很少出外交友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就是任府也许曾经办过什么事情,两女曾经被邀请去过,所以才识得她。 可是这似乎并不能解释为什么清虹对她会是那个态度,按说刚才那句话她是帮着清虹讲的,却没想到人家一点都不领情,真是白白辜负了她的一片好心。 也许这个问题问小秋不会引起什么怀疑吧?毕竟前身的那个她识得人少,也是性格所致。 想到此,董璃便回身对小秋说道:「小秋,那两个女子是哪家的姑娘?怎么好像识得我?我却是半点记不起来。」 小秋闻言,撇了撇嘴,道:「那个鹅黄衫的是清越楼的当家台柱子,清虹。」 虽然当家台柱子这个词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某些行业,不过董璃还是忍不住打断道:「清越楼是?」 「清越楼就是咱们望江城的第一舞馆呀,那清虹在咱们城里可是出名着呢,跳的舞不是一般的好看,」小秋这般回道,又看董璃一脸怀疑的神情,不禁讪讪的解释道:「当然,我也没看过,只是听别人讲的罢了,我是个女子,自是不好进那种地方的。」 「嗯,也是,那那个叫柳玉儿的呢?」董璃又追问道。 「柳玉儿啊,小姐你真不记得了?上次老夫人五十寿辰,柳玉儿还跟柳镖主去过府里的呢。」小秋一脸惊讶的看着董璃,似乎她不识得柳玉儿是件什么大事似的。 「呵……可能是上次摔坏脑子了,我真是记得不多了。」看到小秋的神情,董璃不得不找出了这种最烂俗的藉口。 小秋却是信了,甚至还深深的嘆了口气,又道:「柳玉儿倒是个爽快人,是城里镇南镖局柳镇南的小女儿,柳镖主一身好武艺,家里几个孩子都学了,只是这柳玉儿从小身体就比较孱弱,不能学武,偏偏还有副嫉恶如仇的性子。小姐,你刚刚看到那柳玉儿身边跟着的那丫鬟武晗的样子了吧?」说着,小秋还比划了一下武晗魁梧不似女子的身姿。 董璃看小秋那搞怪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下,点点头。 「这柳玉儿平时没少做好事,看见谁做些欺负人的事儿了,都要上去管上一管,小时候就是这幅德行。那时候她还小,在大街上,看见一少年对一讨饭的老翁拳打脚踢,顿时心里就起了不平之心,咋唿着的就上去了。当然,她那小身板儿,被那少年一拳打的在床上躺了有半个月。」 「这事儿被柳镖主知道了,心疼的不行。后来就找了个学武的丫鬟,也就是现在的武晗,时时的跟着她。要是碰到那柳玉儿想见义勇为的时候,打得过,武晗就上去打,若是打不过,武晗也能抱着柳玉儿跑。」 说完,小秋还两手一摊,做了个无奈的姿势。 只是听到这儿,董璃却起了对柳玉儿的欣赏之心,这柳玉儿也算是她见过的一个奇女子了,这样的个性真是吸引她想去结交一番。 「小姐,话说这柳玉儿还为你出过头呢?」小秋嗫嚅的说道。 「哦,」董璃疑惑的看着小秋,道:「这话又怎么讲?」 「就是上次老夫人五十寿辰,因为你……」说到这,小秋忍不住偷偷的瞧了瞧董璃,见她脸上只有疑惑的表情,看来确实是不记得那件事情了,便接着说道:「因为你平日喜欢独处,所以那么多宾客,你一时没忙的过来,犯了点差错,老夫人便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狠狠的教训了你一顿。当时柳玉儿也随柳镖主在那儿,看到那副场景,很是气不过,就跟老夫人辩解了几句,把老夫人可气得不轻。」 小秋吐了吐舌头,似乎幸灾乐祸的很,又瞄了眼站在不远处的阿五和任宇,尽量小声说道,就怕他们俩回去到老夫人那儿告她一状,那她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董璃笑了笑,小秋刚才那番话想必已是顾着她的面子,很是注意遣词造句了,什么叫喜欢独处,根本就是害羞到孤僻的程度了。 「那柳玉儿既是镖局的人,清虹也只是舞馆的舞姬,为何刚才与那清虹似乎仇怨大得很呢?那二人似乎扯不上多大的关系吧?」董璃接着又忍不住问了问柳玉儿与那清虹的关系。 听到董璃的问话,小秋却是翻了翻白眼道:「这个在整个望江城怕是无人不知了,那柳玉儿的二哥柳峰极是迷恋清虹,每次去那清越楼都是大手大脚,像是恨不得直接告诉清虹,我有钱的很,嫁给我吧。」 小秋惟妙惟肖的学着,倒是让董璃乐呵了好久。 「柳镖主自是不满柳峰的作为,只是又管不住,甚至到后来柳峰还要将那清虹娶进门,柳镖主当然是不答应了。这倒不是因为鄙视清虹的出身,毕竟她也算不得是烟花女子,至多是个舞女。偏偏她在每个男子眼里都是个完美的女子,想娶她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柳峰真的娶了她,安能以后就管的好她?就能保证她以后会真的好好的相夫教子?」 小秋一脸你该知道答案的神情看着董璃,就想董璃接一句那柳峰定是管不住清虹的话,不过董璃当然是不会这么说的,毕竟事实上她还不了解清虹的为人,实在是没有什么发言权。 小秋嘆了口气,非常失望董璃的不入套,又道:「你想啊,那清虹即是能让每个男子都觉得她完美,自是在每个人面前都是表现的不错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就说明她实在是个很有心计的人。柳峰轻易就被迷惑了,要是真的将她娶回家里,谁知道以后那家是谁做主啊?」 小秋不屑的撇了撇嘴,却是不肯再继续说下去了。 董璃却是不置可否的表情,毕竟很多时候人们对完美的女子总是多一些苛求的,兴许那清虹确是一个很不错的女子呢? 所以现在的她只能听听就好,没必要跟在小秋后面说那清虹的不是。 只是既然那二人是这个样子的,柳玉儿认识她的问题已经解决了,那清虹又是怎么回事?似乎她跟她是真的搭不上边吧,不用想也知道,老夫人的寿辰是绝对不可能请那清虹去的。 只是一想到清虹的敏感身份,董璃还是打住了想问小秋的念头。 如果实际上任海也是她的崇拜者之一,怎么办? 虽然在她的记忆中,任海是个很稳重踏实的人,可是她实在想不出为什么清虹对她的态度似乎挺恶劣的,也只能这样瞎猜猜了。 想到清虹绝色的容颜,董璃忽然觉得心里竟是有点透不过气了,只是摇了摇头,强将那股不舒服的感觉抑了下去,但愿事实不是她瞎猜的那样。
第十七章 倔强别扭的小孩 董璃若有所思的走出了珠玉轩,刚才让阿五陪着在外面玩耍的任宇赶忙跑了过来。 「娘,有没有买什么好东西啊?宇儿也要。」任宇笑嘻嘻的看着董璃,只是看董璃两手空空,再一看站在董璃身后的小秋,也同样是两手空空,顿时脸就有点耷拉下来。 董璃笑了笑,看见任宇的时候,似乎很多烦恼一瞬间都跑一边去了,只想现在好好的陪着他玩,不再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瞎操心的事儿。 「那里面娘没看到什么喜欢的东西,宇儿可想进去看看?还是现在去找唐二呢?」董璃走至任宇身边,牵起他的手道。 任宇舔了舔手里拿着的糖葫芦,又瞅了瞅阿五手中拿着的另外两根糖葫芦,有点难以取捨。 「宇儿不是说唐二是你的好兄弟吗?难不成其实不是这个样子?」 看见任宇纠结的表情,董璃忍不住逗他道。果然,任宇吸了下鼻子,道:「唐二当然是宇儿的好兄弟,走,我现在就带娘去看看。」 说完,任宇竟是拉着董璃的手疾步向前走去,生怕迟了董璃怀疑他的话。 任宇的腿毕竟短小,他虽是走的较快,但在董璃看来,也差不多就是正常速度了。 看着身前急欲让她看看自己好兄弟的任宇,董璃的嘴角微微翘起,也许只有孩子才这么容易转移注意力吧,而且又是这般热切的希望别人也能见到并喜欢自己珍惜的人。 一行四人走过了两条街道,终于在一幢有三层高、富丽堂皇的酒楼面前停了下来。 任宇得意的回头望了望董璃,炫耀着好兄弟家的酒楼,只是董璃却是翻了翻白眼,这孩子,别人家的东西,他跟她炫什么呀。 「呦……这不是小宇吗?来,赶紧进来吧,外面晒得慌。」一个看起来很和蔼的老头儿看到任宇站在门外,赶忙过来拉他进屋。 「这位是?」老头儿进了屋才算是看到站在后面的董璃三人。 「哦,老人家,我是小宇她娘,敢问您怎么称唿?」董璃客气的说道。 老头儿捋了捋鬍鬚,笑眯眯的道:「原来你就是任府的少夫人,失敬失敬。老夫托大,叫我一声年伯就行。」 「年伯,您说的哪里话,宇儿在这边玩闹,真是多有打搅了。」 「小宇是个很听话的孩子,在这边陪着唐二玩玩也不错,倒是给年伯我添了不少乐趣,不过可没有麻烦之说。」年伯笑道。 这年伯便是这唐家酒楼庆唐楼以前的掌柜,后来年纪大了,唐家现任家主唐若斌便让年伯退了下来,不想年伯却是对这酒楼早已有了感情,况且他无儿无女,就算是退下来,又能往哪儿去呢。 因此,年伯虽不再是庆唐楼的掌柜,却还是如以前那般住在庆唐楼的后院。 很多时候唐二也是在此,任宇便经常到这里找唐二玩,时间久了,任宇也跟年伯熟了。 若说年伯对任宇的感情,倒确实是有点感激的,因为唐二他娘亲死的极早,从小那孩子性子就有点孤僻,后来是任宇死皮赖脸的偏要追着他做好兄弟,唐二的心扉最终才慢慢的打了开来。 一直心疼唐二的年伯自是将这些都看在眼里,以前的急在心里也变成了现在的喜在心里。 年伯又跟董璃客气了几句,才将董璃一行人让进了后面的院子。 刚一进院,董璃就注意到一个身形大约比任宇高一头左右的小孩子正在院子里蹲马步,同时手上还练着什么招式。 那站在日头下的小孩儿让她不觉间有点心疼,不知什么样的家庭会成长出这样小,却又如此倔强的孩子。 「唐二,我给你带糖葫芦来了。」任宇开心的跑上了前去。 唐二却依然没有挪动脚步,只是闷着声音说:「你先在旁边等我一下,我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好。」 任宇闻言就退了下去,也没有非要唐二陪着他玩的意思,好似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年伯在旁边跟董璃随便聊了两句后,老人家就说身体乏了,先回去歇息去了,让董璃自己随便走动走动。 这小院子倒也安静,虽是前面就是热闹喧嚣的大酒楼,可是也不知是顾客吵闹的声音比较小,还是酒楼隔音措施做的比较好,总之,站在这后院之中,竟是丝毫听不到前面传来的声音,就是厨房离这儿也是有一段距离的。 董璃又看了看身前不远处倔强的蹲着马步的小孩,又看了看坐在身旁歪着头瞅着唐二的任宇,心里不禁感慨了一下,相比于唐二的早熟,还是孩子气的任宇更招她喜欢,只是那样的唐二却也是让人心疼的。 一炷香时间后,唐二的早功课总算是结束了,旁边伺候着的丫鬟赶忙递了条湿毛巾给唐二。 唐二随手接过,慢慢的在脸上抹了抹,透露出良好的修养和举止。 「诺,这是我娘买的糖葫芦,我还给你带了,赶紧吃吧。」任宇笑嘻嘻的上前将糖葫芦递给唐二。 唐二却是不接,只是拧眉道:「这是小孩子吃的东西,你给我做什么?」 那说话的样子竟真的让董璃有一瞬觉的他是大人的错觉。 任宇撅起小嘴儿,却是不再勉强唐二接过糖葫芦,想必也是知道唐二会说出这样的话。 只是董璃却是有点看不过去,任宇一片热心的将好吃的带给这好兄弟,人家却不领情,看见任宇不开心,董璃也有点坐不住了,只是唐二也只是个小孩子,她能说什么,只得温言哄道。 「唐二即已是大人了,那该明白一个道理,有难同当,有福同享。宇儿将你当了兄弟,便希望自己喜欢的东西也能与你分享,这便是有福同享,若是唐二你当任宇是兄弟的话,岂可不接?」 唐二皱眉望着董璃,不明白那句话竟然可以这样讲,只是小孩子毕竟还是好煳弄的。想了一会儿后,还是没想明白怎么回事,便将任宇手中的糖葫芦接了过来。 见唐二如此,任宇开心的笑了起来,又大口的咬了下糖葫芦,见任宇如此开心,唐二的孩子气也被激发了出来,照着任宇的样子,也是狠狠的咬了口糖葫芦,两个小孩儿鼓着腮帮子,面面相视的笑了。
第十八章 织云坊 唐二吃着手中香甜无比的糖葫芦,脸上的笑容这才明亮的越发像个孩子了。 董璃心中嘆道:这才是个孩子样嘛。 「娘,我和唐二将糖葫芦送给薛盈啦,回头你再来这边接我回去吧。」任宇拿过阿五手中捏着的另一根糖葫芦,对董璃这般说道。 「也好,自己走路当心点,莫摔了跟头,知道不?」董璃拿出当娘的样子,细心嘱咐道。 只是任宇说完就已拉着唐二跑了出去,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董璃的话听进耳里,只是远远的传来了他的声音,「知道了。」 「阿五,你跟着宇儿去吧,我这边也不买什么东西,不用你跟着了,你帮我看着宇儿就好。」 董璃对身后那个一直沉默的少年说道。 其实从出来到现在,她还一直没空好好了解一下这个世界,也没有找人问,毕竟阿五不是她的亲信,有他跟在身后,她也不好去问些什么。 但若是只有小秋的话,小秋怎么着也是她的陪嫁丫鬟,自是不一样的。 阿五不置可否的应了一声,就追着任宇后面去了。 董璃望着阿五远处的身影,觉的有点看不透这个少年,那样的沉默与冷寂,似乎是一个很有自己思想的人,只是无奈身世不如人,做了个僕人。 董璃心里瞎猜着,也不知阿五是个怎样的想法,只是这件事暂时却是与她无关的。 主僕二人这才算是有了单独相处的空间,董璃思量了一下,若是冒然的去问其他人现在是什么朝代,会不会让人觉得有病啊?看自己现在的样子也不像是深山老林里出来的。 这样想着,董璃却是又深深的嘆了口气,就算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时代又怎样呢? 假如是以前歷史中学过的,她所学过的也早已经还给老师了。如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问了也不过是徒增伤悲,倒是不如不问的好。 小秋莫名其妙的看着董璃一会儿皱眉,一会儿舒眉,一会儿又是嘆气的,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禁不住好奇心与关切,便问道:「小姐,你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不成?」 董璃看着小秋,笑了一下,道:「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的。」 小秋不置可否的撇了下嘴,小姐不跟她说,她也是没办法。自从小姐醒了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小秋心中暗暗想到。 「小秋,现在是哪一年了?」董璃低着头,闷声问道。 小秋诧异的看着董璃,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自是不会想到董璃竟然是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份的。 「今年是天庆十一年啊,当年天庆帝登基的时候,可是减了两年的税收呢,这事儿我到现在都还记着,没想到过得这么快。小姐不问,我都没发觉竟然已经过去十一年了。」小秋不无感慨的说道。 董璃心里的滋味越发的复杂起来,这竟真是个她从来没听说过的时代与地方,没想到她的灵魂已经跑了这么远,远到她都觉的记忆中的一切会不会只是她曾经做过的一个梦,那些经歷过的爱恨情仇也许只是梦中的一幕罢了。 自嘲的笑了笑,就算是曾经生活过的那片土地又怎样呢?曾经想要的那种生活早已破灭,再也回不去了。 「哎……小姐,这是咱们家的铺子,你还没有来过,要不要进去看看?据说这里面的服饰衣料可是现在最流行的呢,都是京城及时运送到这边来的。」董璃正在出神,小秋忽然拉住她,这般说道。 董璃抬头一看,旁边是一家成衣兼衣料铺子,门匾上书着:织云坊。 「那就进去瞧瞧吧。」董璃稍拎起裙摆,跨进织云坊的大门。 只是刚跨进去,却听见一道盛气凌人的声音传来。 「吴掌柜,这可是你们家二公子的吩咐,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敢不照办?」一个娇媚的女声厉声说道。 「小霞姑娘,真不是我不相信你,只是这个月揽月姑娘那儿已是拿了好几匹最新的布料了。再这样下去,店里的生意可就大受影响了。」一个中年男子无奈的声音随之传来。 董璃进去一看,屋内站着一个衣着艷丽的年轻女子,头正高高的昂着,像是不屑于瞧瞧其他人似的。那女子身前正站着一位一脸无奈的中年男子,大概就是刚才那女子口中的吴掌柜了。 吴掌柜心里此时也是苦的紧,就说这二少爷吧,整日就知流连花丛,也没见过他帮过大少爷什么忙。这不帮忙,你要是不捣乱的话,别人也能勉强接受,偏偏他就是喜欢败家。 这几个月万花楼的新花魁揽月又迷住他了。这不,老是让那丫鬟到这边随便拿布料,他这做掌柜的也不过是吃别人饭的,禀报了大少爷,却没想到大少爷也只是说声,只要不太过分,就照他的意思办。 他还能怎么着,后来小霞再来拿布料,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刚开始,小霞还知道收敛,拿的东西也不多,没想到现在却是越发的过分了。 这个月已经拿了好几匹上好的锦缎料子,再拿的话,店里的生意都要受影响了。 吴掌柜瞄了眼小霞身上的衣服,那布料本是拿给揽月姑娘的,这小霞倒也穿上了,看来那揽月姑娘是不缺布料的,不如这次就耽误一下。 「我不管,姑娘让我来拿料子,我要是拿不回去,我也不好跟姑娘交代。要是姑娘生了气,给了你家二少爷脸色看,他回来让你捲铺盖走人,你可别怨我现在没提醒你。」小霞闻言,怒目相斥道。 吴掌柜愁眉不展,这左右都不是人,自己要是给了料子,就对不起这掌柜之位,要是不给,说不得二少爷就有可能真的让自己回家种田去了,家里还有一家老小等着吃饭呢。 眼看吴掌柜急的不知如何是好,董璃心里却是有点放心了,至少现在的情况可以证明吴掌柜还是很尽忠职守的。 不如自己出言相帮一下,况且她心里也气愤任江凭什么这般挥霍任海辛苦打拼的家业。 「吴掌柜,你先下去吧,这事儿我来办。」 吴掌柜正不知如何是好,一个略显陌生的声音却这般说道,他疑惑的抬头望去,登时惊呆了。 「少夫人!」
第十九章 初露威仪 吴掌柜惊讶的看着站在店内的女子,竟真的是以前曾在任府看过的少夫人。 他一直知道大少爷是因为老爷子的遗言才娶了少夫人的,而且这少夫人也只是个闺中女子,平日根本鲜少出现在人前的。就是他,也不过是有事去任府找任海的时候,才偶尔见过她。 况且以前就算是碰见,这本是主母的人却是满脸通红的先遁走了。 前几日他就听说少夫人从马车上摔了下来,昏迷了好几日,没想到今日竟然就在织云坊里看见了她。而且似乎她好像不是以前他见过的那个她了,人还是那个人,可是就是让人觉的哪儿不一样了。 她竟然一脸昂然的看着他,很有当家主母的气度,让他也不禁微微的低下头去,不敢直视着她。 「是,少夫人,我先后去了。」吴安应了声,不管现在少夫人能不能打发掉小霞,反正这胆子是有人挑着了,他乐的轻松,到时候就算是二少爷怪罪下来,也找不到他头上,再说了,二少爷也不可能对自己的嫂子发什么火吧。 吴安说完,就对着董璃微微的施了个礼,就去了织云坊的后堂。 小霞则是惊疑不定的看着董璃,她虽是没有见过董璃,但也是听说过的,可是她所知道的竟是和眼前的人完全搭不上边。 这真的是任府的少奶奶?董家的二女儿?那个传说中上不得台面的女子? 她心里虽是存着怀疑,只是吴掌柜都那样说了,自是不会假的。 不过就算是任府的少奶奶又怎样?她早就听说那个少奶奶在任府是极不得势的,况且她只不过是遵任二少的吩咐来而已,用不着怕她。 小霞很快淡定了下来,依然一脸高傲的看着董璃,好像她才是那个主人,而董璃却不过是个过客似的。 董璃自是看到了小霞神情的变化,不过她却是没有吱声,只是走到了织云坊外堂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又等丫鬟送上了茶水,慢慢的饮了几口,才在小霞焦急的就要等不下去时说话了。 「这位就是小霞姑娘,敢问你哪个府上的?」董璃故作不知小霞来处的这般问道。 其实刚才小秋已在一旁悄声说了一些事情,董璃心里已是大约的有了个谱。 小霞的脸色微微变了,她不知道这任少夫人是装傻还是怎么的,竟然问她是哪个府上的,只是气归气,还是咬了咬牙,道:「我是万花楼揽月姑娘身边的。」 董璃故作惊讶的哦了一声,看着小霞,道:「我倒是不知任府什么时候与万花楼的揽月姑娘有了交易,不知小菊姑娘可否具体说说,也可解了我的疑惑。」 小霞是站在那儿,而董璃却是坐在那儿,此时董璃神情自若,淡定中夹着威仪,倒是真真的唬住了小霞。 「这……这是任二少的事,怕是少夫人还过问不上的。」小霞拧眉良久,才这般咬牙说道。 「哦,小霞姑娘这话说的可是大有问题,我怎么不知,二弟什么时候与我不是一家了?」董璃登时怒眼瞪道,那语气中的质问生生让小霞哆嗦了一下。 「这……我不过是个替人跑腿的丫鬟,我哪知道那许多,反正就是任二少让我来拿东西的,少夫人总不至于这点面子都不给二少吧,这样子还叫什么一家人。」小霞无话可回,只得这般无赖的辩解道。 「哼……二弟即与我是一家人,,要什么东西,自会亲自来与我说,要个外人来插什么嘴,小霞姑娘怕是多虑了。」董璃端起桌上的茶盏,慢慢的饮了一口,不急不慢的说道。 反正她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小霞说什么,她驳回去就是了,反正只要她不说拿东西,怕是这织云坊里也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将东西拿给小霞。 小霞一向是能言善辩,这才能在万花楼的花魁揽月身边谋得份差事。要知道揽月是很多男人极欲见到的美人儿。很多人见不到,只能寄希望于小霞这个揽月身边最亲近的丫鬟,寄希望于她能帮他们说说好话,称赞一下,兴许下次揽月就高兴见了他们。 当然因为这个,小霞也是得了不少好处,很多人也不高兴得罪她。倒不是惧怕她什么,而是怕她多嘴在揽月耳边说什么,若是因此揽月再在自家主子面前说些什么,那可就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小霞要的东西一向是无往不利,没想到这次却是碰上了位女主子,人家自是不会怕被责罚,更不怕揽月不见。 这样一想,小霞一下子也没了法子。 「既然少夫人如此说,小霞就不多做打搅了,只是小霞这次事情没办好,若是任二少闻起来,小霞只能如实禀报了。」小霞的目光明灭不定,情绪却已是压了下来。 既然这位少夫人如此不给面子,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再说她早知道这少夫人不得势,回头在任二少面前狠狠告她一状,让任二少回去叫那任老夫人禁了她的足,看她下次还在这边逞强了。 「既然小霞姑娘要走,那我就不送了,慢走。」说着,董璃还做了个送客的手势,人却是未动,另一手用端起了茶盏,做足了藐视小霞的架子。 「不劳少夫人相送了,小霞告辞。」小霞甩袖而出。 董璃看小霞出了门后,这才嗤笑一声,真是光天里见了黑,没想到青楼里出来的丫鬟也比她这少夫人还有气势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那些无良的男人惯出来的。 真真是小和尚打伞,无法无天了。平白无故到人家店里拿东西,竟然还一脸的理所当然,她要是不发威,还真当她是hellokitty啊。 至于小霞说什么回头向任宇禀报,她却是不担心的,怎么说她也是他嫂子,那个在她看来不过是一毛还没长齐的小叔,能对她怎么着? 哼,若是他真的问起来,说不得她会好好的教育他一顿,让他知道家不是那么好守的,嫂子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第二十章 尽孝与不受气 织云坊的众人刚才看似在认真的工作,其实各人还是竖着一只耳朵,听着这边的动静呢。这下一看小霞走了,还是空着双手走的,真没拿到什么东西,立马就有人跑到后头将这一切都告诉了吴掌柜。 吴掌柜蹙眉思索了一会儿,他还真没想到小霞竟真的被少夫人给打发走了。 其实他这一直以来,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很。本是揣着点本事来做掌柜的,谁想到到头来还要在一个青楼的丫鬟面前低头,早就是窝火死他了。现在既然有少夫人挡在前头,以后若那小霞再来的话,不如就这么打发她。 这样想着,吴掌柜心里却忽然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这个传说中上不得台面的少夫人以前竟只是藏着呢,还真是没看出来。 「少夫人。」吴掌柜进了前面的铺子,对着董璃行了个礼,道。 「嗯,吴掌柜,这次你处理的很好,以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但是你要知道这家是任海在辛苦打拼的,任江毕竟还小,很多事情还不明白是非,在外面很容易就被别人蛊惑了。所以,若是下次再有人来咱们店里想随随便便就想拿东西的话,你就说是我吩咐的,咱们织云坊也不是善堂,要是不付银子的话,就让她自个儿去善堂要去,咱们这儿是不伺候的。」董璃这般说着,最后,声音中已是夹了极大的怒火。 吴掌柜一时就愣在了那儿,董璃没听到吴掌柜的回音,就朝他望去,道:「吴掌柜,你可明白了?」 「是,我明白了,少夫人。」吴掌柜闻声,赶忙大声答道,心中的欢喜却是掩藏不住。这下子他也不用再看那些人的脸色了。以前大少爷不管,只管宠溺着二少爷,他也不好说些什么,现在既然有少夫人在后面撑腰,哼……下次若是再有人拿这儿当善堂的话,也要让他们知道他吴掌柜可不是吃素的。 「好了,那我今天就先回去了。」董璃站起身,算了算时间,也该去接任宇,然后就要回去了。 「少夫人慢走。」 董璃领着小秋这就出了织云坊,吴掌柜一直将她们送到门外,才在董璃的吩咐下,回了织云坊。 「小姐,你刚才好厉害哦。」小秋声音中不掩兴奋的说道。 董璃笑了笑,心里却是有点悔了。 刚才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看着任江不知疾苦的将自家东西用去哄那些青楼女子,她心里就压不住的火,再想到昨儿晚上见到的任海疲累的神色,心中更是不是滋味。 于是一时冲动,便就这样沖了进去。 此时却想,只怕刚才那样子是瞒不住的,这当家主母的气度是有了,只是与以前的那个她相差也太大了。 董璃抚了抚额,怎么还是以前那样冲动的性子,总是不长脑子,随性而行。 不过,就算是知道又怎样呢,反正她还是那副身子,只是灵魂变了而已,别人就算是不相信她是以前的那个她,可是也拿不出证据不是,况且她可不相信这世界的神棍能知道她是灵魂穿越的。 罢了罢了,反正她这一生是赚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在意别人的想法呢,只要不再像前世那样,为别人活就好。此生,她要为自己而活,不要再为任何人委曲求全。 此时此刻董璃的心才算是真的定了下来,真正的接受了这赚来的一生。 前身的那个董璃活了那么多年,却只像是个任府的影子,没有什么人在意,就是她的相公任海不也是无什感情,外面的人对于她的评价就更低了。 否则的话,刚才的小霞面对她又岂会是那个态度? 那样影子似的人生又有什么意思呢?她的前世不就如此,心甘情愿的做别人的影子,最后却落得那样的下场。 她发誓,如果人生可以从来一次,她肯定不会再那样了,不要再做别人的影子,要做最真实的自己。 大概上天怜惜她们二人,所以让她这已经觉悟的来重新开始第二人生。 小秋没听到董璃的回音,只是发觉前面的那个身影忽然流露出一种她不明白的感觉,不管怎样,她是她的小姐,就算是她变了,她也是她的小姐。而且这样的小姐,却正是她喜欢的,并且一直期盼的。 要是夫人知道小姐这样子肯定也是欢喜的,小姐终于有少夫人的气势了,以后也不会再不明不白的被别人欺负了吧。 小秋看着董璃的变化,却是喜在心头。 「小秋,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去接宇儿,然后该回府了。」董璃对身后的小秋道。 小秋抬头看了看天色,是该回去了,每日任老夫人的午膳大多是小姐准备的,再不回去恐怕就迟了。 只是她还是有点不解,小姐不是已经有了身为少夫人的自觉吗?为什么却对任老夫人的话还是这般在意? 小秋不由问道:「小姐,徐伯不是说我们可以在外面吃饭的吗?你现在想赶回去是不是还是因为老夫人的午膳?」 董璃点了点头,没有做丝毫的掩饰。 「可是,小姐,我一直以为你心里是不愿意的,老夫人明显当你将丫鬟使,好不容易看你这次终于将自己当成了少夫人,也有了少夫人的样子,怎么还要回去做那早该有人做的事儿?老夫人这本来就是不对的。」小秋不解的辩道。 董璃笑了笑,心里自是明白小秋的意思,她这是为自己鸣不平的,不过前世的她受母亲影响,对于长辈的话,小辈该听的还是要听一些的。 况且只是为任老夫人一个人准备午膳,又不是为整个任府,这件事可以理解为她做媳妇的责任吧。所以这件事在董璃看来,心里倒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 「这个倒是没什么,毕竟老夫人将两个孩子带大也不容易,我就当是尽到做媳妇的孝道吧,若是她藉故为难我,我是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就那么任人欺负的,一事归一事,你不用担心。」董璃解释道。 「哦,小姐说的也是,孝道是做人的根本,也是夫人一直叮嘱小姐的话,没想到小姐记得还挺认真,嗯,小秋明白了。」小秋的愁眉终于舒展开来,只是还是忍不住关心道:「小姐,只是若是老夫人为难你的话,你一定不要勉强自己,夫人会理解的。」 董璃应了声,心里忽然暖暖的,毕竟这世界还是有人真心关心自己的,而且这一世的娘亲竟然与她妈妈在孝道这方面的看法是一样的,让她不禁起了一丝感觉,难道这就是缘分? 哈~~今天是七夕,顺便祝大家天天开心,要笑口常开哦……
第二十一章 书铺 董璃自是不知道薛盈家在何处的,也没有听说过薛家做的是些什么营生,毕竟她还没空子打听这些,反正都是在一条街上的,以后也是会知道的。 主僕二人一路说着些闲话,拐了几条街道,就到了唐家的庆唐楼,年伯大概有事,并不在前面的酒楼里。好在小二还识得董璃她们,知道是来接任宇的,赶忙跑了过来,说任宇已经从外面回来了,现在正和唐二在后院玩着呢,让董璃进去就好。 董璃应了一声,就领着小秋后去了,小二便又忙着去招唿其他客人。 二人进了后院,就看到一个小女孩儿正到处乱钻,嘴里一边还叫着:「唐二,任宇,你们躲哪儿去了?」 原来竟是三个小孩儿在玩捉迷藏呢。 大概是任宇看到了董璃,也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就那么蹦了出来,一边还高声开心的叫道:「娘。」 这一声娘,竟让董璃忽然觉得有点鼻酸,这个世界竟也有人这般依赖自己了呢。 「慢点,跑慢点,别摔着了。」董璃赶忙迎上前,生怕任宇小短腿儿碰到什么,摔了跟头。 任宇一下子扑了个满怀,倒是差点将董璃撞了个跟头。 「今天玩的开不开心啊?」董璃抱着任宇,这般问道。 「嗯,娘,来,」任宇挣脱开董璃的双手,拉着她往那个小女孩儿走去,竟是一脸献宝的神情,「娘,这就是薛盈。」 董璃朝薛盈望去,确是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娃儿呢,站在那儿也是文静的很,跟刚才满院子乱跑找任宇他们的样子倒是一下子差了不少。 「哦,薛盈真是漂亮呢。」 薛盈听到这句话,倒是一下子红了脸。 「羞羞脸,这么大的人还腻在娘怀里呢。」唐二忽然这般说道,倒是让董璃意外了一下。 任宇瘪了瘪嘴,倒是没有返还什么话,而是静静的松了董璃的手,又道:「娘,你是来接我回去的吧?」 董璃倒是挺意外任宇的行为,唐二说那话大概也是因为赌气自己没有娘亲可以腻着,便这般说任宇的吧。都是小孩子,董璃自是不会在意唐二的话,不过任宇懂事的行为。倒是忽然让她觉得她是不是该好好了解一下她儿子了呢? 「嗯,时间不早了,该回去了,那你要不要请你的小朋友去我们家玩玩儿啊?」 任宇闻言瞅了瞅站在一旁一脸淡漠的唐二和薛盈,「你们去我家玩不?」 唐二没有吱声,薛盈摇了摇头。 任宇的脸色有点黯淡,只是很快就恢復了过来,笑道:「哈哈……你们不去最好了,我家有很多好吃的哦,你们不去,可就都是我一个人的了。」 那笑的欠揍的样子,倒是让董璃忍不住想赏他一巴掌。董璃当然是捨不得打的,只是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一记。 「你这孩子,家里有好吃的,难道不该带给好朋友一起吃吗?」 「娘,我只是说着玩儿的嘛,想看看能不能骗他们跟我一起去我家玩的。」任宇笑嘻嘻的抱着董璃的大腿这般说道。 「你个小鬼头。」董璃点了任宇的脑门儿一记。 「少爷,老爷来了,正在前面吃饭呢。」一个伙计从前头跑了过来,对唐二说道。 闻言,唐二那张一直淡漠的小脸一下子忽然亮了起来似的,「真的?」 话是这般说着,人却已经沖了出去。 「那任宇,我也走了,我娘该找我了。」薛盈对任宇说道,就从后门出去了。 「我下次再来找你玩儿啊。」任宇却是赶忙在后面预约了下一次。 「嗯。」 「宇儿,阿五呢?」董璃进来到现在竟是没有看到阿五所在何处,本来他不是跟着任宇在一起的吗? 「哦,阿五在薛盈家的书铺呢。我让他先在那儿待着的,回头我们要回去,再去叫他好了。」 薛盈家竟然是经营书铺的,这倒是让董璃有点惊喜,毕竟这个世界打发时间的法子也少了点,有书可看的话,也算是无聊的时候有件事情可以做了。 董璃便牵着任宇的手,小秋跟在后头,三人便如先前薛盈离开的那般,从庆唐楼的后门出去了。 薛盈家的书铺离的倒是不远,与庆唐楼也就隔着一条街,出了庆唐楼的后门,转过一个拐角,便看到前面有一个中等大小的书铺,门上的匾额上写着:享知阁。 这名字倒是有点意思,享知阁,分享知识的意思吗?董璃心里暗暗想到。 进了享知阁的大门,一眼就能看遍屋内的摆设。偌大的几个书架摆满了书,高大的书架旁竟是有梯子的,大概是方便拿取高处的书吧。屋内的中央处还摆着两张桌子,以及几条板凳,阿五正坐在那边细细的看着书,倒是没在意到董璃他们进了去。 书铺里自然是安静的很,也没有伙计来招唿董璃他们,店内只有一个看似十三四岁的少女正坐在柜檯后面,也是抱着一本书在看,手中的笔还不时的在桌面的纸上写着些什么。 董璃看了一圈,倒是没看到先前回来的薛盈,又想着书铺的生意,以及刚才见到薛盈身上的穿着,心里想着,大约薛家也是不止做这一种营生吧,毕竟书铺的钱赚的还是有限的,明显是不可能给薛盈穿那样的衣着的。 董璃随意的在几个书架边走着,好在以前的那个董璃也是读了不少书,不至于造成她不认识字的困难。 书架上的书分为好几类,董璃转了一圈,才发现原来书都是按类放在各个书架上的,这倒是不错,方便买书的人快速选择。 董璃先在史实类书架那儿看了看,打算先选几本看看,也好先了解一下这地方的民风习俗,以及这个国家的歷史。虽然看歷史对于她实在是没有什么帮助,不过了解一下自己所处的环境,起码也能增加一点自己心里的安全感吧。 董璃选了三本书,正抱着打算去柜檯那儿结帐,阿五忽然站在她的身后,说道:「少奶奶,这几本书少爷房里都是有的。」 突然出现的声音倒是吓了正沉浸在书册中的董璃一跳,还以为大白天见鬼了呢。 「阿五啊,你吓死我了。」董璃拍了拍心口,有点埋怨的说道。 「是,阿五下次注意就是了。」阿五低头答道。 这倒是让董璃有点看不过去了,她只是习惯性的这样说罢了,可没有什么以位压人的意思。 「阿五,我没有训你的意思,你不要在意啊。」 「阿五知道,少奶奶不用解释的。」阿五闷声答道,董璃也不知他有没有理解自己的意思,反正她说了,至于阿五怎么想,倒不是她能控制的。 「那我们就回去吧。」既然任海的书房里有那几本书,董璃自是不用买了,于是又将书放回了原处,就准备回去了。只是忽然发现阿五也是什么书都没有买,便奇怪的问道:「阿五,你也不用买书吗?」 「哦,我只是看看有没有什么新书,若是没有,我也不用买的。少爷说过,我可以先到他那儿借着看的。」阿五恭敬的答道,带着淡淡的疏离。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走吧,宇儿。」董璃对着正跟柜檯边的女子说话的任宇招了招手。 任宇一刻都没的安生,蹦蹦跳跳的过了来,「娘,我们回去了吗?」 「嗯,天不早了,走吧。」
第二十二章 阿五的身世 初夏正午的阳光已是比较晒人了,再加上又到了做饭的时间,路上的行人已没有刚出来的时候多了。董璃一手牵着任宇,一手当做扇子扇着风,嘴里小声的抱怨着,出来的时候真该带把伞出来的。 董璃一行人进府门的时候,守门人还算恭敬的对她行了礼,只是那语气却还是让董璃听了有点郁闷,不过她本来就没有想别人对她卑躬屈膝的意思,只要其他人没有对她太过分,她也没什么好计较的。 「少夫人,你们回来了?」徐伯远远的迎了过来。 「嗯,徐伯,现在什么时候了?我回来有没有迟了?」董璃赶忙问道,毕竟这世界又没有手錶,她对时间的概念还是不是很清楚的。 徐伯捋了捋鬍子,眼中流露出赞许的光芒,「不迟不迟,先回去休息一下吧,老夫人那儿不用着急的。」 「嗯,那我就先回去梳洗一下了,这天还是热的很,流了我不少汗,」董璃笑了笑,又转身对身后的阿五说道,「阿五你也回去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是,少夫人。」阿五表情淡漠的行了个礼,就往原先所待的偏房走去。 虽是行礼,却让董璃感觉不出任何的恭敬,但也不算怠慢就是了。再望着那远去的孤单身影竟是隐隐的潜藏着一股凛然的气势,这倒叫董璃感觉莫名其妙的很,难道阿五就是传说中身份不一般的人? 「少夫人,阿五那孩子一路上没有做什么错事吧?」徐伯望着阿五远去的身影,略带担忧的问道。 董璃摇了摇头,道:「没有啊,阿五只是稍嫌沉默了点,话不多,人却是不错的。」 徐伯嘆了口气,对小秋和任宇道:「小秋你先将宇儿带下去吧。」 「是,徐伯。」小秋应了声,打算去牵任宇的手,任宇却是躲了开来,跑到了徐伯的身后。 「我不嘛,娘,我要跟你在一起,我不要先走。」任宇站在徐伯的身后,可怜兮兮的望着董璃。 董璃蹲下身子,尽量与任宇平视,「宇儿要听话哦,徐伯有事要跟娘说,宇儿是小孩子,所以要乖乖的先跟小秋回房去,等娘回去了,会做好吃的给宇儿吃哦。」 任宇却是没有点头,只是露出了狡黠的神情,道:「宇儿是大孩子了,不要好吃的,宇儿要娘答应宇儿一个要求。」 看着任宇的神色,董璃歪着头又看了看他,忽然觉得怎么自己现在像是被宇儿给算计着似的,不过他还是个小孩子,一定是她多想了,便笑了笑,道:「好啊,宇儿有什么要求,娘答应就是。」 任宇却是狡猾的笑了笑,差点让董璃以为看花了眼,又道:「嗯,这个宇儿还要想想,娘先记着就好,等宇儿想好了,再来找娘兑现,好不?」 董璃笑着摇了摇头,深感这小孩子原来也已经让她看不透了,竟然知道要把要求先留着,等下次需要的时候再提。 「好吧,等宇儿想好了再来找娘,娘记着就是。」董璃若无其事的答应着,心里大约以为任宇毕竟还是个小孩子,就算是将今天的这个要求留着,想必以后也不可能提出什么能让她为难的事情来。小孩子嘛,至多就是要吃要玩咯,所以董璃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任宇跑到了董璃的身前,伸出小手指,道:「娘要跟宇儿小手指拉勾才算数。」 「好,娘跟你拉勾。」董璃失笑的伸出右手的小手指,跟任宇的小手指勾到了一起。 两人又说什么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之类的话,让董璃不禁想起来自己的童年,也喜欢跟小朋友拉勾,但是有没有算数却是不记得的,不过她此时自是没有想过要对任宇赖帐的。 「嗯,娘,宇儿就先走了哦。娘要记住宇儿的要求哦,不要耍赖哦,耍赖会变小狗的哦。」小秋终于牵着任宇走了,只是他一边走着,一边还不忘回头提醒着董璃。 董璃笑着对他点了点头,直到那小身子远离了视线。 「少夫人,我们这边走吧,」徐伯率先往正厅后面的院子走去,董璃便紧紧的跟在了后面,想知道徐伯到底想对她说些什么。 「哎……少夫人,今日的话我希望你能记住就好,就不要对外说了。」徐伯在院中停了下来,这般对董璃说道。 董璃道:「嗯,不该说的我自是不会随便乱说的。」 徐伯扶着身旁的一棵柳树,嘆息的说道:「我今日想要对少夫人说的是阿五的身世,阿五那孩子也是命苦的很,我年轻的时候帮老爷出去收帐,在路上的一个破庙里认识了同样因为躲雨而暂时待在破庙中的阿五他爹,我与他一见如故,便结为了异姓兄弟。」 徐伯脸上忽然流露出一种怀念的神情,嘆了口气又道:「阿五他爹当年也是意气风发,准备去京城考取功名的,不想官场实在是一言难尽,阿五他爹空怀一身学识,最后却只得去了个偏县当了县令。」 「好在他心里也放得开,在任期间也是鞠躬尽瘁的为民请命,深得民心。这样一过便是十数年时间,他也成家生子,后来朝廷终于升了他的职,不想却因此碰上了灭门大祸。」 徐伯无奈的摇了摇头,续道:「这件事情也是一言难尽,等我赶到那儿的时候,一家七口却只剩下了阿五一个人,那时候的阿五尚还年幼,面对灭门的惨祸,阿五一个小孩子自是难已接受,从此便是沉默寡言。」 徐伯仰头望天,眸中的悲伤却是掩藏不住,只是对于阿五一家是为什么遭了灭门的惨祸,阿五又是为何能得已逃脱的,却是没有多加言说,董璃也不好细问,况且她还不明白年伯为何对她说这些。 「少夫人,你莫嫌我唠叨,只是阿五那性子你也见到了,我怕你以为他对你不恭敬,所以才对你说这些。但是现在阿五那孩子你也知道,这些都不是他愿意的。我也知道阿五不是久待在任府的命,他是迟早要离开这里的。」 徐伯深沉的道:「他现在就是折翼的雄鹰,但伤口是迟早要恢復的,迟早要开始他的旅程。至于他将来到底想要干什么,这些我也是不好多做过问,只能由他去了,我只求无愧于兄弟罢了。」
第二十三章 气婉春 董璃静默的看着眼前的老人,什么都没有说,她能理解徐伯心里的想法,其实在年幼的阿五被徐伯接回来后,徐伯又何曾不是将阿五当成自己的孩子来抚养的呢,所以才会如此担忧吧。 她一直以为阿五只不过是生性孤僻罢了,没想到还有这样的故事。 「徐伯,你放心,这点小事我是不会介意的,你莫要多虑了。」董璃安慰着眼前的老人。 「少夫人,我知道你心地善良,我是想着,阿五世上已经没有亲人了,若终有一日,阿五需要帮助,而我又已经不在世了,您可否助他一臂之力?」 徐伯眼含渴求的望着董璃,倒叫她莫名其妙的觉得全身起了鸡皮疙瘩,脸颊也不自禁的抽搐了两下。这个她不也是没啥本事嘛,她能帮什么忙呢,这徐伯也太看得起她了。 「徐伯,你也知道,不是我不帮忙,而是我一个妇道人家,又能帮得上什么忙呢,这件事你有没有与任海说过呢?」董璃寻着藉口,这般说道。毕竟她也是无助的很,又怎么能再为自己扯上一个大麻烦。 徐伯嘆了口气,道:「少爷的性子您又不是不知道,若是告诉了少爷,只怕这事又不能善了,少爷是必会为阿五出头的。阿五之前就跟我说过不希望有人掺手他们家的事,有些事情他希望自己去办,所以我对少夫人说这些的用意,不过是若将来阿五实在是自身难保了,而我这老头子又不在了,少夫人若能保他更好,若是不能,少夫人就求求少爷,保他一保吧,就看在我在任府这么多年的苦劳吧。」 徐伯既然如此说了,董璃也再不好拒绝,毕竟人家并不是真的要她去做些什么,而是希望她在适当的时候再将这个故事讲给任海听罢了。 「好,徐伯,我答应你就是,若是有朝一日,阿五需要帮忙,我若有能力,自会帮忙的。」董璃道。 徐伯闻言又是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差点下跪来着,幸亏董璃及时拦上前去,跟他说明现在还是在任府里呢,若是老夫人问起他为何给她下跪,她可是讲不清楚的,徐伯这才作罢。 两人又聊了一些,董璃就问时间是否差不多了,该去给老夫人准备午膳了,徐伯瞅了瞅天色,便说是时候了,两人这才暂且作别了。 董璃一路无语的往任姜氏所待的西院走去,只觉着徐伯也太相信她了,况且以前的她不是极没地位的吗?徐伯又是为何能以为她能为阿五说上话呢?难道就是因为觉得她善良? 嘆了口气,看来她是想不明白了,罢了,想不明白就不想了,烦死。 很多事情不如等碰到的时候再说,现在想好了,到时候如果情况不一样,不还是得变,不如就抱着船到桥头自然直的思想,照事办事,遇到再解决。 这么一想,董璃心里登时又轻松了很多,反正不是眼前的事,以后再说吧,先过了眼前的日子。 心里的包袱解决了,董璃脚步轻快的往西院走去, 「少夫人,您来的也不嫌早啊?」婉春阴阳怪气的说道。 董璃心里呕死了,没想到一进门就碰到了正准备外出的婉春,不过她只能两眼翻了两翻,面色冷淡的道:「你就是以这种语气跟主子说话的吗?」 婉春顿下脚步,气恼的看着董璃道:「主子?哼……只怕也就你自己这样看吧。」 婉春扭头看了旁边经过的一个小丫鬟,一脸的傲然。小丫鬟恍若什么都没听到般的,依旧低头走路,直至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 董璃扯了两下嘴角,看来婉春在这个家里已经积威已久啊。 虽然她现在还没有将任海当成是自家相公的自觉,不过到底还是法律名义上的夫妻,而这个婉春竟然公然的想抢任海,董璃心里自是对她不满的很,真是恨不得现在就将她嫁出去。 况且她也到年纪了不是,嗯,也许她可以跟任海商量商量,反正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任海大约对她也是没有男女之情的,不然早该收进房里了吧。 「我今日不与你一个小丫头计较,你自个儿也注意着点,别以为自己就真能成主子了,到底我还是任家明媒正娶的,是你的主子,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我劝你还是死了那条心。」董璃狠狠的啐道,对这样的人,她还真是没什么好心情说话。 婉春面红耳赤的看着董璃,没想到她竟能说出这番话来,她的心思整个任府都知道,但真正的说出来又是另一码事,她毕竟还是个姑娘家,「你……你……」 婉春你你的却是气的说不出一番完整的话来。 董璃撇嘴笑了一下,转身走了,不再理会婉春,这一局算她赢。 进了月亮门,又拐向任姜氏住的东厢,再拐了一个弯,进了旁边的小厨房,喜儿已经准备就绪了。 「少夫人,」喜儿恭敬的请着安。 董璃赶忙将她扶了起来,假装生气道:「不是说过不用行礼的嘛,咱又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出来的,你要再这样,可别怪我生气了啊。」 「是,喜儿知道便是。」喜儿笑嘻嘻的说道,丝毫不在意董璃脸上的怒气,大概这么多年相处下来,也是知道董璃是不会真的对她发火的。 被喜儿看透,董璃小孩子般气恼的说道,「知道还不快去收拾着,待会儿要是老夫人罚我,我可是要你陪着的。」 「好,喜儿这就去忙了。」喜儿赶忙跑去收拾清洗食材,董璃也赶忙上前去一起帮忙。 其实她让喜儿先做也有一个用意,毕竟她可不知道平日里给任姜氏做什么好,只好让喜儿先去清洗,她跟在后面,根据食材,大约就能知道做的是什么菜了。若是她先走的话,可不知道要弄哪些东西。 两人忙了一通,很快就将任姜氏的午膳做好了,董璃将三菜一汤置在托盘上,又盛了碗香甜绵软的米饭,亲自端了过去。 哈~~还是求推求收……
第二十四章 扇扇子 董璃将饭菜端过去的时候,任姜氏虽也是没什么好脸色,但大约是婉春今日不在身边,任姜氏无从比较,所以这顿饭吃的倒也是安稳,也没有找什么碴。董璃伺候任姜氏用完午膳以后,剩下的收拾碗碟的事情自是有小丫头去做的。 直到走出了任姜氏的屋子,董璃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总算是把每天最苦的事儿给结了,剩下的半天该舒服了吧。 不想出了任姜氏所待的东厢,在那个小花圃旁却是遇见了估计刚起没多久的任江,这不还孩子气的揉着眼睛呢。 董璃自是不想跟他打交道,她可还记着刚醒时,任江对她说话的那个态度呢,对于不把她放在眼里的人,她也没什么好说的,大路两边各走半边好了,她可是瑕疵必报的很。 若是平日,任江也不想跟她计较些什么,毕竟对着一个一说话就脑袋低到地上去的人,他也没什么兴趣作弄,可是她竟然脑袋昂的跟个要战斗的公鸡似的从他面前走过,这就由不得他不去撩拨几下了。 「大嫂,怎么看见小弟跟没看见似的?」任江假装气恼的说道。 董璃背着任江,嘴角撇了撇,却还是不得不回应道:「小叔到底是有福气的很,睡到现在才起,哪像大嫂我这么命苦,累的已是脚不着地,哪还有空瞅小叔人在哪儿,还以为只是个不懂事的僕人在一旁的呢,我还琢磨着任府的规矩是该整整了,怎么一个僕人看见我连个安都不请。」 「哦,是这个样子吗?」任江皱皱眉,忽又做恍然大悟状,「原来今晨大嫂说的天生贱命之人指的是自己呀。」 董璃嘴角抽搐两下,一时不知道回些什么,任江不提,她都忘了今儿早上说的话了,现在他倒是得了便宜,她却是成骂自己的了。只得嘆了口气,消了消火,道:「我说小叔你年纪也不小了,为何不多接触一些店里的事情,也为你哥分点忧呢?」 任江不屑的挑了挑嘴,「我哥还年轻着呢,要我管什么店里的事情,再说这些事情一直都是我哥做的,我要是去的话,那些管事的听不听我的话是一回事,就怕我不懂的把事情给搞砸了,那岂不是分忧的倒成捣乱的了?」 任江说的倒也有些道理,但董璃还是想了想,继续劝道:「这倒也是,但你若是现在就跟在你哥后面学着点,时间长点,学的东西多了,不就是能独挡一面了?」 任江奇怪的望着董璃,「大嫂今日倒是有些奇怪啊,你这是关心我呢,还是关心店里的生意啊?」 董璃心里咯噔一下,好像说的是有点多了,可是她实在是看不惯那些只知道玩耍,却不知疾苦的人,所以明知道自己说教任江是极不符合以前那个董璃的性格的,却还是禁不住想改造改造他。反正说都说了,不一样又能如何?这样一想,她又气恼的道:「奇什么怪,小叔年纪也不小了,也到了娶妻成家的时候,难道就这么着只知道玩耍?连大嫂提点你几句也是不该?」 任江摸了摸鼻子,大约也是觉得董璃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但他私心里当然是不愿意去接触那些烦死人的事情的,况且家里有大哥撑着,他也没必要去做些什么吧。且不说他现在压根还没有成家的心思,就算是将来成家了,难道就不住在这个任府了?难道就会跟大哥分家不成? 所以他觉的实在是没有必要去管那些事情嘛,再说了,若是大哥需要他帮忙的话,自会跟他说的,既然大哥从来没有跟他提过,就说明没必要了。 不过这些他自是不会跟董璃细说的,只是道:「这些就不用大嫂多担心了,我自会注意的,好了,我还要去跟娘请安呢,大嫂若有事的话,就先去忙着吧。」 任江说完,就往任姜氏的住处走去,也不想听董璃在那边唠叨了。 「死小孩,也不知道为你哥分点忧,就知道吃喝玩乐,哼……哪天温柔乡玩死你。」董璃看着那远去的身影,不满的嘀咕道,只是也不敢大声说,到底还是在任姜氏的院子里呢,若是被哪个小丫鬟听到,告诉了任姜氏,那吃不了兜着走的可就变成她了。 等董璃从任姜氏这边回去的时候,小秋已经从厨房将午餐拿回来了。小秋本是想让任宇先吃的,无奈任宇非要等着董璃回去一起吃,这不,等董璃回去的时候,任宇正坐在桌旁,捂着肚子叫饿呢。 远远的看到董璃往东厢走来,任宇跳下凳子,就往董璃扑去,「娘,我饿死了,你怎么才回来啊?」 董璃摸了摸任宇的小脑袋,「娘再给你祖母做午膳哪,你要是饿了,就先吃嘛,这么饿着肚子等娘,娘会心疼的哦。」 「才不会呢,娘要是心疼宇儿,就不会这么晚才回来了。」任宇随着董璃进了屋,坐在了桌旁,小嘴却还是撅的老高。 董璃好笑的看着闹别扭的任宇,又伸手在他的鼻子上颳了两下,「宇儿的小嘴撅的都能挂油瓶咯。」 「娘,」任宇又想生气,又想笑,最后只能哭笑不得的拍下董璃的手,「宇儿的鼻子都被娘给刮扁啦。」 母子二人又是一番玩闹,才在小秋的催促下,吃了午餐。 任海除了昨日因为董璃回来之外,平日中午是不回来的,都是在外面吃的,所以今日到现在董璃还是没有见过任海。 待董璃他们吃了午饭,小秋又将桌子收拾干净,任宇则随着董璃睡午觉去了。 初夏的午后竟也是烈日炎炎,叫人昏昏沉沉的不想动弹,知了倒是精神抖擞的在外面叫着,吵得人烦闷不已,董璃推窗望去,屋旁就种着一颗大树,大约已是很多年前种的,那树已经粗的够一人抱的了。 「小姐,你怎么没休息啊?」小秋在隔壁的塌上休息着,听见动静,就进来看看。 董璃没有吱声,小时候她家里在农村,家里屋前屋后树多的很,知了总是让人觉的无穷无尽的在那边叫着。那时候天气热的很,没有风扇的时候,她妈就给她用扇子扇着风,好让她能舒服的睡着,自己却是不好睡了。 想着想着,心里又犯了酸,小秋大约也是觉察了一点,但也不知道董璃这是为了何事,便道:「小姐,要不我去给你准备点酸梅汤降降暑?」 董璃回头对她笑了笑,道:「不了,现在天正热着,你去不也是热,回头等晚凉的时候再说吧。好了,我没事,你先下去歇息着吧。」 说完,又上了床,卧在了早已熟睡的任宇身旁,再看他额头上已是冒出了点点细汗,心里的不舍之情又溢了出来,便又对正准备出去的小秋道:「小秋,帮我寻把扇子来吧。」 小秋应了声,出去了一会儿,就不知从哪儿找了把扇子来,董璃就接了过来。又先用帕子轻轻擦了任宇额上的细汗,生怕待会儿扇了风,受了凉就不好了,然后才在一旁给他扇了起来,那原本圆熘熘的眼睛现在紧紧的闭着,小脸蛋倒还是可人的紧,董璃一时都没觉着胳膊有多酸。 鞠躬感谢书友100804112122481的粉红票,这天好热,七七的速度慢的要死,哪怕整天开着电脑,每天还是只能憋出一章来,在这里要多谢大家的支持了,七七会更加努力的。
第二十五章 挑拨 一直到接近申时,董璃才算是睡够了。醒了后,任宇出去玩了,她却是无事可做,在这边既没有电视可看,又没有电脑可玩,而她身为一个古代小资产家庭的少夫人,更是没有什么活计必须让她做的。 坐在外间的凳子上,发了会儿呆,又觉得无趣的很,估计就算是出去问小秋,大约也是做些女红的活儿,她对这些可是一点都不会,不如不去问了。 外面的知了依旧在叫着,更衬托出室内的安静,偶尔会有些许微风吹进室内,带动室内的珠帘一阵清响。董璃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忽又敲了敲自己的脑子,真呆,她可以去任海的书房寻点书看看嘛。 这样想着,便又寻了件适宜外出的衣服,换下了刚才为了午睡,特地找的宽松些的衣服。 因为昨儿晚上已经知道了任海的书房是哪间,所以董璃就直接去了书房。也没有见到秋菊和秋菱,也不知干什么去了,任海平日里在府里的时间也短,她们俩的活儿大约也是府里最轻松的了。 既然没人,董璃就直接推门进了房,先是逡巡了一下屋内的摆设,书房进门的右侧有着一扇很大的窗户,外面绿涛阵阵,竟是一小片竹林,窗户旁置着一件黑漆描金的紫檀木书桌,桌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大约平日任海就是在这边练字书画的吧。桌子后面有一个小书架,董璃凑过去瞧了瞧,都是些绘画书法帖子之类的东西,这些于她是没有什么吸引力的,稍微转了下,便又往左侧走去。 左侧照例有一张书桌,却是没有刚才的那件宽大了,书桌后面置着一把椅子,这边倒是沿着墙边放着四五个大书架,书也是整整齐齐分门别类的放着。她猜想大约这边就是任海每日看帐的地方了。 沿着书架一点点挪过去,之所以说挪,是因为她的心神早已投放在这些书册上,为了寻得自己想要的好书,当然是一点点的往旁边挪。 挑挑拣拣,终于找了两本书出来,一本是神鬼传奇类的,一本是地理图志类的。 神鬼传奇类的那本也就跟她以前看过的聊斋山海经之类的差不多,地理图志的那本除了描绘了一些地理地形之外,则外加了一些歷史演说,她选这本的用意也是如此,起码有图看着,歷史大约也没那么枯燥了,反正她只是打发时间,并不是真的想去了解现在的歷史。 --*--*--*--*--*--*-- 小霞气恼的回了万花楼,却也知道自己若是对揽月实话实说的话,怕是也得不了好,毕竟这多次去织云坊要布料都是她的主意。她心里是觉得既然任二少说了可以随便去拿,偏偏自家的揽月姑娘傻得很,总是想不到去要,那么她这当差的,自然是要为自家姑娘多多着想的。 况且揽月的衣服也算是多了,所以也总是会将这些布料的一部分给她。因着这么一个原因,小霞才去织云坊越发的勤了。刚开始顶着揽月的名头去拿布料,还有点提心弔胆,后来见确无人追究,胆子也益发的大了。 譬如这个月也是拿了好几次,揽月也问她是不是有点多了,她只是回都是照任二少的意思拿的,并没有多拿。她心里笃定这二人是不会就这么一件事情对峙的。 一路上她心里都在估摸着怎样才能出了这口气,却又不让人发现自己去拿布料,其实没有任何人的吩咐呢? 揽月坐在窗旁,心底微微的嘆了口气,却是没有表现在面上来,毕竟她现在是这楼里很多女人嫉恨的目标,不知道有多少人偷偷的在关注她的一举一动,若是报到妈妈那里,她又要费多般口舌才能说服妈妈相信自己。 虽说妈妈为了照顾她,置了单独的小楼给她住,但到底还是笼中的金丝雀,没的自由。 不过她已是算幸运的了,有时她不得不想,她是该感谢还是憎恨她的娘亲给她的这副绝色的姿容? 因着这副容貌,她被卖进青楼,从此开始没有自我的生活。但也是因为这副容貌,她保得了清白,让妈妈同意她卖艺不卖身,大多数的客人被她的绝色迷住,倒也是没有什么苛求。 看了小霞一下午满脸的郁色,揽月终是忍不住问道:「小霞,你这一下午是怎么了?从你回来到现在,眉就一直皱着,难不成中午喝的莲子汤里面有未除尽的莲子心,一直苦着你不成?」 小霞嘴角动了动,却是没有说出什么话来,依旧坐在一旁的凳子上绣着花。 揽月猜测大约是受了什么委屈,可是她也了解一点小霞的性子,怎会是那种被别人欺负的人呢? 「说吧,到底是怎么了?」 「姑娘,有些事我本不该跟你说,」小霞踟蹰的道,「只是今儿个听了些于姑娘不好的话,我心里就一直疙瘩着,舒展不开。」 小霞抬眸瞅了瞅揽月,见她依旧望着窗外,也不知有没有在意自己说的话,可是一想到这件事情是非得靠揽月才行,便咬了咬牙,又道:「昨儿任二少说织云坊到了新货,让我今儿个去织云坊取的。不想,今日去的时候,却碰上了任府的少夫人。」 顿了顿,小霞续道:「那少夫人恶狠狠的不让我拿料子,我说我只是一个跑腿的,要是拿不到东西,只怕主子要怪罪我的。那少夫人却是不理,还言语羞辱了我一番,我当时气的差点落下泪来。我心里想着姑娘是这世上再剔透没有的人儿了,怎能被她那样说道,便辩驳了几句,还搬出了任二少的名头,那少夫人依然嚣张的很,还说任府是大少爷在当家,二少不过是个混饭吃的,随后就让人将我撵了出来。」 小霞假意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一边偷眼瞧着揽月的反应。 「练舞的时间到了,收拾一下,跟我去吧。」揽月却是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起身往门外走去,一边这样对小霞说道。 小霞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哦了一声,在屋中的柜子里拿了揽月的舞衣,急急的跟了上去,心底却还想着揽月到底有没有把她刚才说的话听进耳里。 揽月刚才虽是没有将心思放在小霞身上,但是那番话自是听到了,但是她也知道,依小霞的性子,只怕刚才那番话只能听得一半。不过就算是一半,那少夫人却也是有点过分了。可是她偶尔也听任江提过那少夫人,怎的与她知道的相差如此之大呢?
第二十六章 发火对峙 此时天色未暗,待落的夕阳挂在天边,些许凉风盘旋着,给人带来一丝凉爽。路上的行人也放慢了脚步,在这接近晚凉的时刻与友人或街坊邻居漫步闲谈着。 任江蹙着眉疾步往任府赶去,尽量压制着心中的怒火,丝毫没有被周围闲淡的气氛所感染。他本来是想在揽月那儿吃晚饭的,没想到揽月没见到,却被小霞给推了出来。 「任二少,您身份尊贵,哪儿能在咱们这种小地方吃饭啊,您还是回去吧。」小霞抵着门,不咸不淡的说道。 任江几次想进去,都被她给拦了下来。 「小霞,你这是怎么了?赶紧让我进去。」任江心里已被她拒的有了点火,但还是尽量压低声音道。 小霞瞅了瞅任江,虽知道他心里有火,却还是不屑一顾,「您还是不要进来吧,要是少夫人怪罪下来,咱们这些没名没势的可担待不起。」 少夫人? 「小霞,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少夫人怪罪下来?」任江怔愣了下,又疑惑的问道。 小霞低下头,眼角闪过一丝流光,嘴里却是略带委屈的说道:「不就是任府的大少奶奶吗?我今儿可是刚被训过,可不敢再让您进来了。」 「小霞,我让你不要说得呢,你怎么就是不听话?」揽月温婉的声音从室内传来,小霞立刻住了声。 只是这样却让任江更加的疑心,显然小霞刚才说的少夫人是大嫂,可是大嫂关他什么事,再说了,大嫂鲜少外出,虽说近日他也感觉大嫂有了些变化,但也不至于管到揽月这边吧,这样一想,任江心下决定一定要将这件事情问清楚。 任江两眼紧紧的盯着小霞,「小霞,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小霞刚要张嘴,却听室内传来揽月的咳嗽声,立马又住了声。任江便将小霞拉到了一旁,低声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 小霞为难的看着任江,似是在考虑到底该不该说,任江抬头看看了揽月的房门,关的紧紧的,揽月并没有要出来,再看小霞一脸的欲言又止,火气又上了来,便又焦急的道:「你磨机什么呢,赶紧说。」 许是那样凶神恶煞的表情吓到了小霞,于是她便嗫嚅着将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二少,我也知道,咱这不是好地方,耽误您的前程发展,既然少夫人说下话来,我们这也不敢多留您了,不然怕是出去碰上的话,又不知会有怎样污秽的言词等着呢。我们家姑娘实在是这世上再剔透玲珑没有的人儿了,怎能被她那样说道,您还是回吧……」 任江自是越听越火,不等小霞说完,就高声对里面的揽月叫道:「月儿,你且等着,我定要为你讨个公道。」说完,就甩袖出了万花楼。 一进任府,任江就往东院走去,到了半路上,忽然又觉得自己就这么过去,好像也不是个事。毕竟他只是小叔子,虽然他是不将董璃放在眼里的,但是现在他大哥要回来了,怎么着他是要给大哥面子的,若是在东院责问董璃的话,恐怕会让大哥的面子有点过不去。 这样一想,便顿下脚步,思索了一会儿后,还是迴转身,往府中的荷塘走去,半路上又让小丫鬟去将董璃叫到荷塘中的亭子里来。 董璃正在书房内看着书,却不是那本地理书,而是神鬼传奇。本是想看一会儿就好,没想到就入了迷,眼看天色渐黑,这才将书放回原处。眼看四下无人,便又伸了个懒腰,舒展下一下午缩着的胳膊身子。 「小姐,你在这里哪,我找了你好久。」小秋一边推门进屋,一边却是略带抱怨的说道。 董璃笑了笑,道:「是吗?有什么事情啊?」 小秋站在门边,瞅着董璃,「我倒是没什么,不过刚才二少爷让人传话过来,说找你有事儿,现在在那边的亭子里等你呢。」 董璃哦了一声,一时没想起来任江找她能有什么事情,「那就去看看吧。」 董璃领着小秋往亭子走去,远远的却听任江的声音传来,「大嫂,你可真是尊菩萨啊,这么难请。」 那声音中的怨气与不满董璃自是听了出来,只是心底还是奇怪的很,好像她没找任江的麻烦吧。不管怎样,任江在她眼里,也就是个还没成年的孩子,她这做嫂子的也不能计较太多,便笑了笑,温言道:「小叔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有谁不长眼的惹了你?」 任江扭过头去,不看董璃,鼻子里还哼了一声。 董璃掩嘴笑了一下,果真是个孩子。当下也不多言,走到亭子里,在另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小秋适时的递上了一杯茶。 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董璃不问,任江竟也不说。过了一会儿后,终归任江尚还年幼,憋不住,道:「大嫂,难道你就不问问我找你何事?」 董璃笑了一下,道:「小叔既然差人叫我,定是有事,但是你不说的话,我这做嫂嫂的也不好多问不是。」 任江一下子被堵了回去,拧了拧眉,哼了一声道:「大嫂果然是有当家的气度了,怪不得连我都能训斥了。」 「哦,小叔此话何意?我什么时候训过你了?」董璃不急不慢的问道,心知现在正是任江着急上火的时候,若是她也跟着着急的话,此事必定就落了下乘,说不得真吵了起来,那可就不好了。再说任江不过才16岁,她实在没必要跟一个少年计较。 任江若是知道董璃心里是这么想的话,甚至不将他当成一个成人来看待,不知心里会不会气的吐血呢。 「是吗?大嫂今天在外面可是风光的很,」眼看董璃莫不在乎的神情,任江更加气恼,便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我不过是让小霞却织云坊拿点料子,你竟然就……」任江似是说不出那样的言词,皱着眉拧着脖子,「就那样说她,还说我在这家里不过是混饭吃的,说话是一点用都没有的。还跟底下人说什么,我现在年幼,分辨不清是非,让他们不要听我的话,大嫂,你不觉得你这样很过分吗?到底是谁给你这样的权力让你这样说话的?你以为你是少夫人就能这样说我吗?就能这样置我的面子于不顾吗?你……你把我当什么了?」 任江本就是个美少年,这一番气恼,竟也让人觉的赏心悦目,董璃看他恼火的样子,心底只觉的发笑,却是丝毫辩驳都没有的。
第二十七章 心跳 董璃坐在那儿不动如山,似是没听到任江的抱怨,脸上的表情也是淡漠的很,其实心底早已笑开了花。她自是知道这是不能表现在面上来的,不然的话,只怕任江是真要气死。 不知道她这样子算不算是幸灾乐祸,毕竟她这是看着别人在那边恼火,她却是心底乐的发癫。 「大嫂,」任江愤怒的拍了桌子,「你倒是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董璃抬头望着任江,那样安静的眼神竟让他一下子觉的气短起来,两人相视静默良久后,任江终是年幼,定力不够,微红双颊,气恼的扭过头去:「你这是什么意思?」 眼看任江如此表情,董璃心底却是深深的嘆了口气,以前的一切忽然又飘过眼前。她一直是个不喜欢争吵的人,所以很多时候,当别人非要她说出个道道来时,她只是静默的看着别人,不予任何的反驳。那人也是如此吧,因为不忍心看她双眸中的安静,所以一直瞒着背叛的事实,可是当她自己发现的时候,伤害却还是不可避免。 董璃的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站起身,走到了一旁的荷塘边,看着那被微风拂动的水波轻轻的晃着。 「小叔,我这做嫂嫂的,嫁到任府已经这么多年了,难道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知道吗?再说,我今日确是对着那小霞说了一番话,但是你不问问清楚我到底说了些什么,只听那小霞的一面之词,就来责怪我?怎么说我们才是亲人,你大哥也就你这么一个小弟,难道我还能害你不成?更何况,你在你大哥心目中的地位只怕是比我重要的,若是我真如你刚才所言那般在外人面前说你的话,只怕你大哥回来也是饶不了我,你为何不想想?」 任江被董璃这么一说,也有点顿住了,他虽是不知道小霞会不会添油加醋、挑拨离间,他心里本也是有点半信半疑,但是他私心底却是相信揽月是绝不会做那无中生有的事的,所以揽月在小霞说话间打断了两次,却已是让任江更加相信了小霞的话,这才气恼的回来找董璃讨个说法。 可是董璃的一番话也是在理,倒叫他不知道该相信谁才好。 「你们今日怎有这般的好兴致,有什么好事也与我说说。」两人静默间,一个清朗略带磁性的男声传来,那声音中的笑意却是很能感染别人。 董璃听到这个声音,却是浑身一震,只是还是尽量压制住狂跳的心,面带笑意的转过头去,对那人道:「夫君,你回来了。」 她面上虽笑的自然,心底却在想,老天,怎么回事啊?那小心脏跳那么快干什么呢,肯定不是我对他有嘛感情,大约是以前的董璃是真的爱他,对他用情至深吧,所以就算现在的灵魂是她,可是某些生理反应还是不可避免的,但愿不要像以前那样,看见他还带脸红的,那可就糗大了。 「嗯,我听说你今日出府了?」任海走自董璃身边,低声问道。 董璃疑惑的看着任海,这世界的消息有这么灵通吗?她逛个街,任海都知道? 任海笑了笑,对她道:「我刚才是从织云坊回来的,吴掌柜对我说了今日的事,是我以前考虑不周,你今天做的很好。」 「哦,那没什么,都是妾身该做的。」董璃低声答道。 那笑意明朗的眼神直视着她,窘的她害羞的低下了头。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离任海越远越好,她能感觉到自己的双颊越来越烫,当任海离她这样近,跟她说话的时候,她甚至在担心她跳的越来越快的小心脏能不能承受住这番压力。 任江看着二人的互动,忽然觉得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自己还站在面前呢,大哥大嫂就这样秀恩爱。而在他面前如小豹子似的大嫂竟然在大哥面前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时间真要跟大哥讨教讨教,到底对付小豹子之类的人用什么招才好。 再听大哥刚才的话,估计就算他想让大哥给他主持公道也是不可能了。大哥的意思竟然是支持大嫂的,这让他有些微的意外。 对于董璃,任江可能心存不信,但是任海,他却是一百个相信的。大哥从小就是他崇拜的对象,不论大哥说什么,他都信。既然大哥如此说了,看来小霞的话却是不可信的。 「大哥大嫂,我先回了。」说完,任江就气恼的走出了亭子,知道今天的火是发不到董璃身上了,心里自是窝火的很,看来今天是白生气了。毕竟大嫂他是不能怪了,至于揽月,他更是捨不得怪罪,只好有火往肚里咽了。 董璃看任江走了,就自己跟任海在这亭子里,顿时觉的浑身不自在,迫不及待的想现在就能离开,便福了个身,道:「夫君,那我也先回了。」 「不急,」任海伸手拉住董璃的胳膊,「我今日不太舒服,你帮我揉揉吧。」 说着,任海就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董璃愕然的看着任海,刷的就红到了耳朵根,压根不相信刚才听到的话,他说什么?不太舒服?不舒服为什么不找大夫,她揉揉有什么用? 抬头往任海望去,刚才满脸明朗的笑意此时却是不復存在,只余一些疲惫,一些劳累。不舍忽然就溢满她的心房,不自禁的走上前去,轻按慢揉着他的双肩以及脑两侧。 「怎么了?这两天看你好像特别累。」等董璃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任海的身后,关心的询问也已经收不回来了。 董璃两眼朝天翻了翻,前世她是个痴情的人,难不成穿越后就成花痴了不成?虽然眼前的这个人是她现在的夫君。 「没什么,就是生意上的一些事情,你不用担心。」任海微闭双眸,回答着董璃的话。 看着眼前人闭着双眼,脖颈间的肌肉也不如刚才那般紧绷,脸上的疲累似乎也淡了一点,董璃忽然觉的自己的心也放松了一些。 「嗯,你自己要注意身体,这个家就你顶着呢。」没有多想,关心的话就那么说了出来,董璃心里觉的有点不对,却已是迟了。
第二十八章 吃饭 董璃现在真是后悔的要死,大约是以前做贤妻良母做惯了,最见不得的便是那人劳累的样子,所以才去学了一些推拿按摩的手法,刚刚看见任海疲累的样子,不自觉的就走到了他的身边,希望帮他减轻一些疲累。 现在倒好,连话都说了,以前的董璃是绝对不会这个样子的,不知道任海现在心里是怎么想她的了。 董璃站在那边,一边帮任海按揉着,一边偷偷的观察着任海的表情,竟没有一丝的意外与不解,这倒叫董璃不明所以了,是任海不在乎她的这些变化呢,还是他以前压根就没有注意过他的妻子是什么样子的? 不论是哪个答案都让她现在觉的有点不是滋味。 「大少爷,少夫人,该去吃晚膳了。」原是刚才离开一会儿去准备晚膳的小秋过了来,行了个礼后,这般说道。 「那就先去吃饭吧。」任海站起身,往外走去,似是没发觉董璃的变化,一切都如往常一般。 「夫君……」董璃在后面低声叫道,直觉任海不应该是这个反应,一切都好像太平静了,难道就像她以前听过的那句话一样,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越是平静与无所谓,越是预示着暴风雨的勐烈? 董璃不敢再想到底是怎么回事,所想问个明白,只是叫了句夫君,下面的却是怎么都说不出口,说什么?说她只是灵魂穿越来的,其实他老婆已经死了?别傻了,她人品一向差的可以,难道这次要赌一赌任海会不会相信她?估计现在她说了,明天就要被当成疯子关禁闭了。 「有事吗?」任海顿住前进的步伐,疑惑的回身望着依然站在那儿不动的董璃。 「哦,没什么事,母亲怕是等急了,我们赶紧过去吧。」董璃强笑着回答道,又不敢再去看任海的眼神,于是将任姜氏寻来做藉口,便直直的往前走去,走过任海的身边时,甚至下意识的将头昂的高高的,连她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任海慢慢的走在董璃的后面,玩味的看着前面的小妻子,他当然意识到了他的小妻子不一样了。不过他不想去过问这样的变化是为什么,不管是摔坏脑子也好,性情大变也好,亦或是其他的原因,总之她还是他的妻子,甚至他更喜欢现在的她。 那样有趣的表情变化与应对,总叫他不自觉的想多看她几眼。如果说昨晚只是不肯定的话,那今日的试探已经充分说明她与过去的差异了。不过似乎看见他就脸红的毛病还是在的,这没有变化的一点却是他最喜欢的。 董璃在前面不安的走着,自是不知道任海的所思所想。 二人接近正厅时,董璃就放慢了脚步,让任海走到了前头,这点礼数她还是知道的。也许刚才那一路上任海是不在意这些东西,不过若是任姜氏看见的话,不知又要怎样说她了。 进了正厅,董璃先对任姜氏行了个礼,任海则直接走到了桌旁坐了下来。 任姜氏迟迟不让董璃起身,蹲的她都有些乏了,心里不禁嘀咕着,她今天好像没有得罪她这「可敬」的婆母吧。 「娘,璃儿在跟你请安呢。」任海缓缓的说道。 董璃听这一声,嘴角不禁抽搐了两下,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璃儿?这是啥米哦,至于叫的这么亲切嘛。再一抬头看其他人的表情,竟然也是差不多的,尤其是任姜氏与婉春的表情简直可以用精彩来形容。这倒叫她心里乐了一下,也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起来吧,就等着你开饭呢,这声儿也不大点,不知道我老婆子年纪大了。」任海既然出声了,任姜氏也不好再这样整着董璃,只是嘴上还是不满的要说上几句。 「是,儿媳记着了。」董璃站起身,走到任海的身旁坐了下去,手却是偷偷的伸到了桌子底下,揉着有些酸麻的膝盖。 早有后厨的丫鬟将菜上齐了,出于董璃现在还不知道的原因,婉春在布菜时,将那些相对不好看的素菜都置在了董璃身前。好在她是不挑食的,这点虽让她心里有点不爽,却是还不能影响到她。 只是安静的过了一会儿,忽然发觉有些不一样,再一细想后,看了一下桌旁坐着的人儿,这才发现任宇竟然不在,怪不得她觉得怎么会这么安静呢。 「娘,我回来啦。」门外的小孩儿一下子就扑到了董璃身边,脸上灿烂的笑意甚至让她暂时将婉春的小心思抛到了脑后。 「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干什么去了?」将任宇抱到身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董璃假意虎着脸这般问道。 任宇却是不在意董璃脸上的怒意,只是一劲儿的笑着,「我在唐二那边玩儿的,娘不用担心,阿五刚才跟我一起去的。宇儿知道不能一个人在外面玩儿。」 「嗯,好,宇儿知道就好,赶快吃饭吧。」董璃摸了摸任宇的小脑袋,又将小秋刚刚盛的饭碗放在任宇的面前,催促着他快些吃饭,玩了一天,该早是饿了。 「娘也吃。」任宇吃了一会儿后,发现董璃夹的竟然都是素菜,他自己喜欢吃肉,便以为肉才是世上最好吃的东西,眼看董璃没吃,便夹了几块肉,搁在了董璃的碗中。 「宇儿自己吃就好。」董璃笑眯眯的对任宇说道,虽然这个府里有人不满意她,可是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却是有这样一个单纯的小孩儿实心实意的对她好,让她心里微微的感动着。 「赶快吃吧,吃好了才能长身体。」许是任姜氏极不想看这样母子和乐的画面,夹了点菜搁在了任宇的碗中,和蔼的嘱咐着。 若另一人不是她的宝贝孙子任宇的话,只怕任姜氏早已端着礼数的幌子,责问董璃了。董璃心里暗笑两声,这老太太虽是不满于她,不过对于自己的孙子还是一点法子都没有的。 推荐一本朋友的书,很不错哦。 揭皇榜进宫,妙手擒夫! [bookid=1579241,bookname=《医者妻心》]
第二十九章 医药费 晨光透过窗棂照进室内,照出一室的明亮。夏日的早晨总是亮的快,董璃无奈的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顺便翻了个身,心里估摸着小秋该到了。 在这边她觉的最不好的一点就是没有懒觉睡了,以前就算是上班的话,还有周末呢,现在连周末都没有,年假就更谈不上了。 虽然到这里才三天的功夫,可是她却觉的好像已经过了很久很久一样。晚上睡的倒是挺早,可是晚上同样也起的很早,这倒是挺符合古人的养生哲学。 「小姐,你怎么还没起啊?」小秋放下刚打过来的温水,无奈的朝天翻了翻白眼,自从小姐那天醒来后,就变的特别嗜睡,早上总是要她来叫才会起床,有时让她不得不感嘆,到底小姐跟小少爷谁才是小孩子。 「起了起了。」董璃略带迷煳的声音传来,同时伴随着穿衣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快就站在了小秋的身前,这两天她是领教了小秋的唠叨。小秋总担心她有事做不好,而惹来任姜氏的不满,什么事都会在她耳边唠叨着。 小秋开心的笑道:「小姐这两日是越来越快了。」 董璃又费了些时间梳洗,二人才急急忙忙的往任姜氏的院子赶去,去完成每日清晨必做的事情:请安加做早饭。董璃自我安慰道:就当是给现在的黑心老闆打工呢。不过这老闆也忒黑心了,每日上班特早不说,估计一年到头都是没有假放的,当然最最让她受不了的就是,这个老闆是没有工资发的。 「唉……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呢。」董璃微微勾着腰,小声的埋怨着。 「小姐,你说什么呢?」小秋在后面听的不是很真切,便疑惑的问道。 董璃一惊,以后还是在心里抱怨一下就好,她可不想被小秋追问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哦,没事没事。」董璃赶忙挺直腰杆,一边朝身后的小秋摆了摆手。 小秋狐疑的看着董璃,不过还是勉强相信了她的话。 二人不再多言,动作迅速的做了事情,然后就出了来。 董璃现在是充分体会到了沉默是金这句话的含义。面对任姜氏那样的婆婆,她唯一需要做的就是沉默,反正任姜氏年纪大了,她就当做是让着老人的,等她说的无趣了,没人应对了,自是不会再说了。要是她也跟着掺和的话,只怕任姜氏对于她的责罚就不只是口头攻击这样简单了。 「小姐,今儿是一十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啊?」小秋问着前面的董璃,又略带担忧的说道:「只是前几天你生病,我已经用了不少的银子,只怕这次是不够大少爷的药费了。」 董璃却是不解小秋的意思,回哪儿啊?再听她后面的话,小秋口中的大少爷应该指的是她现在的大哥董宣明,而据她所知,董宣明很早就一直生着病,这也是董璃的败落原因之一。 这么一想,董璃就隐约的明白了小秋的意思。看来董家现在的家庭情况已是不能完全支付董宣明的医药费了,而她这做妹妹的有能力自是要支持一下的。虽然董家对于现在的她来说与陌生人无异,不过她还记得那日醒来时,董母关切的眼神与细细的叮咛,很明显,董家一家人的感情都是不错的。 那样相亲相守的一家人让她如何不去在意?况且现在的她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支持「自己」的大哥自然是义不容辞。 「上次是什么时候了?我记不太清了。」董璃想明白事情的原委后,就打算照以前去做,便问小秋上次是什么时候。 小秋疑惑的看着董璃,忽然又变做一脸的恍然,又迅速的溢满了悲伤,那表情变换的速度都叫董璃怀疑小秋是不是学了变脸。 「小姐,都是小秋的错,上次该跟着你一起出去的,」说着,一脸歉疚的看着董璃,又道:「不过还好,总算是没有什么后遗症,小姐现在好好的就好。」 董璃无奈的苦笑了一下,小秋总是觉的那次的摔下马车事件是她的过错,是她没有好好的跟着她,所以才摔坏了脑子。如果她告诉小秋若不是那次摔下马车,她们压根是不会见面的,不知道小秋是什么想法。 「小秋,我跟你说过上次没有谁的错,那只是一个意外,已经过去了,以后不要再提了好吗?」董璃嘆了口气,走至小秋身边,握着她的双手说道。 「小姐,你真的不怪我吗?」小秋眼眶微红的看着董璃。 「小秋,你是不是想我对你发火啊?」董璃假装生气的看着小秋,这才让她破涕为笑,直摇着头说下次再也不说了。 二人闹了一番后才继续往东院走去。 董璃又细细问了以前这件事是怎么办的,小秋自是知无不言的。 董璃这才知道,在任府原来她还是有工资的,当然在这里叫做月例银子。她是少夫人,银子自是不少,每月大约有二十两银子。据小秋讲,刚结婚后,她的月例钱只有十两。任姜氏还曾有一段时间嘱咐了帐房的人不用再给董璃月例钱的。以前的那个董璃就是个闷葫芦,对这个竟然是闷声不说的,为了董宣明每个月的医药费,偷偷的将为数不多的嫁妆全卖了。 后来月例钱竟然又恢復了,甚至还翻了一倍,以后更是不曾少过一分钱,就连小秋也是不明白其中的原委,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反正董宣明的医药费有了,她们主僕俩自然是极开心的。 不过前几天因为她受了伤,厨房的人不愿意准备好的食材,小秋不得不从这个月的例钱中拿了一部分,用于给董璃买一些补身的东西,现在还有十二两多一点。 她们主僕二人在这任府算是孤立无援的,以前的董璃在外面更是一个朋友都没有,想要借钱是不可能的。再说现在她是没有任何赚钱的法子,就算是有人愿意借钱,她以后又要如何还呢? 董璃皱眉沉思了一会儿,想来想去都觉的无论如何董宣明的药钱是绝对不能少的,那今天就必须凑齐。 不过很快董璃就舒了眉头,她虽然没钱,但是怎么说她现在的相公是有钱的吧,相信任海还是不缺这点钱的,以前的董璃可能出于某些原因不愿意开口,她可是没那么多讲究。 这样一想,董璃便疾步往寝房走去,打算换了衣服,就出去找任海办这件事。
第三十章 取银子 到时候怎么说?含蓄的还是直接点?董璃一路上都在想这个问题。 说到底她总觉得在任海面前什么事都失了掌控,她也变的连自己都有些陌生了,这样的情况让她有些不愿意面对,心里虽是不敢想不敢说,可是却也知道这样的情况预示着什么。 任海是她现在的夫君,按说若是她能爱上任海的话,那她与任海的互动便会少掉不少的别扭,至少她对着个不爱的人有些事还是做不出来的。 可是,任海爱她吗?爱他已经成亲六年的妻子吗?若是她决意与任海相守一生的话,那么她是不愿意瞒着任海她的真实身份的,她希望她的爱人能了解完全的她,爱那个真实的她,任海能成为那样的人吗?还是会立刻休了她,或者恨着她,恨她占了他妻子的身体? 董璃不想赌,也不敢赌。她,再也输不起了。而她能做的就是封闭自己的心,不要就这么心动了,毕竟她只是个女人,一旦心动,放下又谈何容易,不如一开始就离得远远的。 「小姐,我们去哪儿找姑爷啊?你真的要去吗?」小秋不安的说道,总觉的小姐这样做虽然不错,可是依小姐的性子,这似乎有点为难了。 董璃笑道:「当然是真的要去,大哥的医药费总是要解决的,而我又没有别的法子,不找任海又能去找谁?」说完,自己不禁偷偷嘀咕着,早知道还有这件事情,昨天徐伯给的十两银子就不该就那么乱花掉的。 本来她就不知道还有董宣明这件事情,当然想有银子就花掉拉倒咯。小秋却不知道董璃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所以也没有过问,这不问题就这么产生了。 「可是……可是小姐你……」小秋还是有些忐忑。 董璃顿下脚步,看着身后的小秋,「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放心,我没有勉强自己去做什么,况且任海与我本就是一家人,我大哥有病,他这做妹婿的早就该伸出援手了,而不是等到我现在来张口。你放心,没事的。」 小秋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 二人穿街过巷的走了好久,才算是看到了任府的第一家米粮店,可惜任海并不在这里,问了掌柜的才知道,任海早上是来过,不过他每天都要将店铺都看一遍,所以在每家店待的时间也不长,短暂的过问一下后,就奔向另一家店铺了。 董璃有点失望,不过做事总归不是很容易就能办成的,只是这走路也是累人的很。掌柜的将她们二人送出店门后,一看竟然是走来的,赶忙吩咐手下去将马车拉了来,又吩咐一定要挨家店铺过一遍,直到少夫人找到少爷他再回来。 董璃又言语感谢了掌柜的一番,二人客套了一下,三人这才出发。 好在现在时间尚早,三人又寻了两间铺子,直到第三间铺子,才找到了任海。店里的掌柜一听少夫人来了,赶忙出来迎接,又吩咐手下去禀告了任海,将董璃主僕二人迎进了屋。 掌柜的将董璃让到了店铺内的主位上,「少夫人,您先坐,我已经让人去通知大爷了,大爷就在后面的帐房内看帐呢。」 董璃想了想,道:「不用了,我还是先去后面等他吧,他现在忙着,还是不要打扰他的好。」 「那就依少夫人的意思,」掌柜做了个让的手势,示意董璃先行,「我带少夫人先去后面的厢房休息一下吧。」 掌柜的将董璃送到后面的厢房后,就出去了,毕竟这店里的生意还要他操持着呢,董璃也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而耽误了生意。 等了大约有两柱香的时间,任海才算是将这边的事情给办完,一旁早已候着的伙计赶紧上前告诉任海董璃已经到了,就在另一间厢房内候着呢。 任海略微有点意外,过了会儿才想去来今天是一十了,心里也知道了董璃此次特地出来找他是所为何事。对于自家大舅子的情况他当然是知道的很清楚,只是他一向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况且董璃总是什么事都撑着,不愿意找他帮忙。既然如此,他也不想多事的去做些什么。 直到前几年的某一阵子发现他的小妻子似乎越来越忧愁,任海稍微花了点心思调查了一下,果然是为了大舅子董宣明。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这次的事情竟然是他的娘亲搞出来的。对于自家娘亲的性子,任海自是清楚的很。 任海当然是不能去责问任姜式的,便将帐房的人找了来,又按照董家的情况,涨了董璃的月例钱,并吩咐了以后每个月都不能少给一分钱,不然帐房就该换人了。帐房先生唯唯诺诺的应着,本来以为董璃好欺负的,没想到自家大爷其实也是在乎的很,以后自是不敢再少董璃哪怕一个铜板。 这些董璃却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董璃还在屋内做着心理建设,厢房的门忽然被吱嘎的给推了开来,一个让她不知所措的声音同时传了过来。 「今天找我有什么事情?」任海进了屋,朝董璃看了一眼,走到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一见任海进了屋,小秋先给任海添了茶水,就告退下去了,「姑爷,小姐,你们有事商量,我就先下去了。」 屋内就剩下任海与董璃二人,任海恍若没什么事般的望着董璃,好像她经常来找他一样,丝毫没有意料之外的表情。 董璃倒是有点局促不安,甚至心底有点抱怨任海了,为什么他那么平静,她却是像在火上烤着一样? 踟蹰了许久后,任海也没有催促。董璃心道,反正迟早是要说的,便一咬牙道:「我想要银子,十两就够了。」 「哦,就这件事吗?」 任海的表情依然是没有什么表情,只是说话的语气却是让董璃很内伤了,她踌躇良久,他的意思却让她感觉好像这不是一件事一样。既然如此,她这么纠结是为什么?似乎是极其的多余。 「嗯,就这件事情。」董璃心里微怒,口气连带着也有点不好。 「那就这样吧,你直接到帐房那边去取吧。」 说完,任海就站起身,往门外走去,一下子让董璃傻了眼。 「我直接去帐房取?帐房会给吗?」董璃诧异的伸指指着自己,实在不相信任海的话,总觉的任府虽小,但还是有点规矩的,难道她能随便去取银子? 任海顿下脚步,望着董璃,那傻傻的样子忽然让他有点想笑,「难道你不是任府的女主人?」 董璃闻言,想了想自己的身份,好像是这个样子,便有点呆愣的道:「是啊。」 「既然是,那为何你去帐房取银子,帐房敢不给呢?」任海又这般反问道。 董璃很想在任海脸上泼杯茶,为什么?他竟然问为什么!当然是因为她这少夫人不过是顶个名而已,府里有几人正眼瞧她了。婆婆将她不放在眼里,小叔也了不起她,家里的僕人伙计看见她也是冷淡的很,更别谈还有一个婉春时刻想占了她的位呢。一个不得待见的少夫人,帐房会听她的话吗?会随便就取银子给她吗?他是不愿意给呢,还是逗她玩儿呢? 谢谢亲们的支持,七七谢谢大家,(*^__^*)嘻嘻……希望大家继续支持七七
第三十一章 得来全不费工夫 董璃怒视着任海,虽然现在很想骂他一通,只是还是紧紧的闭了嘴。要是她忍不住,一骂出去,估计什么都毁了。 董璃调整了一下心情与面部表情,面上微微的带了一丝笑意,皮笑肉不笑的道:「话是这样说不错,可是府里总有府里的规矩,我没有你这当家的允许,哪能随便就去取银子。你总得给我个信物,我也好让帐房相信不是。」 任海玩味的看着董璃,又趋步走近她,在她耳旁低声道:「你的身份不就是最好的信物吗?」 微微的热气喷洒在董璃耳旁,让她再次一不小心的红到了耳朵根,心里不禁抱怨着,说话就说话呗,靠那么近干什么呢。 任海则满意的看着自己成果,他开始有些坏心的就想看她多变的表情,总是让他不自觉地想用言语去刺激她,看她会不会展现出另一个精彩的表情来。 微退两步,董璃打算不要再跟这个人打交道了,既然他说能取,她就先回去取取看。若是不行的话,回头就能回来好好找他问问了。 「那好吧,我先回去了,你忙吧。」 董璃说完,几乎是慌不择路的走了出去,直到猜测着大约已经走出任海的视线了,这才慢下脚步,定了定心神。 她真是不知道任海是什么样的人了。以前的那个董璃记忆中并没有关于任海太多的东西,所以她以为他们夫妻只是遵循媒妁之言才成亲的,其实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可是任海最近对她的态度开始让她疑惑,他似乎很喜欢逗她,还是这只是她的错觉,其实他跟谁说话都这个样子? 「小姐,怎么样?姑爷有没有给?」小秋不知从哪儿走了过来,董璃正在想刚才的事情,一不小心被小秋吓了一跳。 董璃拍了拍有点受惊吓的心脏,道:「他说让我直接去帐房取,我们先回去看看吧。」 「哦,这样啊,那姑爷有给信物没有?」小秋急切的在一旁问着,面上带了一丝隐忧。 董璃无奈的看着小秋,道:「没有,什么都没有。」又见小秋的神情,心里知道小秋的心思大约与她刚才一样,「没事,反正现在时间还早,我们先回去取取看,若是帐房不给的话,我待会儿再过来,也有藉口让他给我件信物,现在还没取,他说不用我不也是没办法嘛。」 小秋点了点头,心知现在也只能这样了,只是她们主僕俩在府中的地位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她很怀疑帐房会不会给银子,心下已经抱定主意,大不了过会儿再过来就是。 这边的掌柜同样吩咐伙计将董璃主僕二人一直送到了任府。守门的不咸不淡的问候了声,董璃此时也没有心情在意。 徐伯刚好在这边,见董璃二人回了来,面上似乎带了点隐忧,便走至董璃身边,道:「少夫人,有事?」 徐伯关切的眼神不禁让董璃觉得眼前的老人似乎是真的很关心自己,便强笑道:「没事,徐伯,」又顿了顿,道:「徐伯,我刚出去找了夫君,想去帐房取些银子的,您可否跟我一起去一下?」 徐伯一听原来是这件事情,立刻笑道:「少夫人,少爷早有吩咐,您若是取银子,只管来找我就好了,怎么今儿还特地出去找少爷了呢?」 董璃诧异的看着徐伯,又转头看了看小秋,小秋也是一脸不明所以的神情,显然也是不知道这么个命令的。便对着徐伯道:「是这样吗?我竟是一点都不知道的。」 徐伯笑道:「少爷只是以前跟我有过吩咐,我也是因为虚担了管家兼帐房之职,才知道的。少夫人以前也未去帐房取过银子,不知道也是自然,反正现下知道就好了。」说着,徐伯还老顽童似的对董璃眨了眨眼,倒叫董璃本来有点郁闷的心情立刻好了起来。 老少两人相视笑了一下,徐伯又道:「好了,少夫人你要多少银子?我现下就去拿给你。」 「十两银子就好,昨儿你给的十两被我给用了,不然今天也不用过来拿了。」董璃有点遗憾的说道。 「十两啊,这就够了吗?」徐伯又不放心的问了问董璃,直到董璃一再点头肯定十两就足够了,徐伯才回去拿了银子来,董璃则一直在外面候着。 徐伯很快就将一个与昨天给董璃的钱袋相似的钱袋交到了董璃的手上,「若是银子不够的话,你再来跟我说,不用特地去找少爷的。」徐伯乐呵呵的道。 董璃却是眼眶微红,小心的接过钱袋,「您不问我这银子是要来干什么的?」 徐伯捋了捋鬍鬚,和蔼的道:「不用,既然少爷交代了少夫人能随便过来取,便是相信少夫人,徐伯我又有什么怀疑的。」 董璃脸颊抽搐两下,本来微红的眼眶立刻缩了回去,她还以为徐伯是超级相信她呢,原来是极其的相信任海,对他的任何话都没有怀疑,所以才同时放心的相信了她,真是让她白感动了。 不过不管是因为任海才相信她,还是怎样,至少徐伯是现在这个府里唯一真心对她们好的人。她甚至很奇怪,徐伯这么好的脾气,怎么就娶了徐妈那样的人了,真是遗憾哪。 董璃与徐伯又聊了两句,便与小秋告别了徐伯,再次出去了。这次徐伯却是问了她们主僕两是不是要回董家,董璃自然是点头应是,徐伯赶忙吩咐马房的准备了马车,又对董璃说董家离任府较远,还是让马车送过去的好。董璃自然是求之不得,赶忙笑着又谢了徐伯几句。 「小姐,真的这么容易哎,我还以为一定拿不到呢。」小秋似乎还有点不相信,喃喃的说道。 董璃心里也大约明白小秋的心思,这么多年,她们主僕两在任府实在是没什么地位,估计主要原因还是任姜式极其的不喜欢她,因此府里的人平时对她这少夫人就缺少恭敬。可是对于银子这件事,竟然是这般容易就取了出来,两相比较,任谁都很难相信这两件事会发生在同一个人身上。 董璃想了一下自然就明白了,任海毕竟平日极少待在府里,府里的人多是看任姜氏的脸色行事,任姜氏不喜欢她,其他人又怎会偏帮着她,大约只有徐伯这样在任府极其老资格的人,才会对她和颜悦色吧。 至于帐房的事,徐伯刚才已经说了,竟是任海很早以前就吩咐好的,这倒叫董璃感觉甚是奇怪了。不过既然银子已经拿到手了,她也不会傻傻的去问任海这是为什么了,除非她吃饱了撑着,闲的没事干才会去追问。 本月的pk进入倒计时了,亲们若是有粉红票的话,就支持七七一下吧~~~七七先鞠躬致谢了
第三十二章 董家 董家离任府还是比较远的,好在道路倒是比较平稳,马车一路行驶也不怎么颠簸。一路从安静到繁闹再到安静,马车终于在一个四合院前停了下来。 董璃坐在车中随着马车的行驶微微的晃着,忽然感觉马车停了下来,撩帘看去,马车就停在一个小小的四合院前,心里估摸着这大约就是她的娘家董家了。 小秋已经先行下了马车,又伸手过来要搀董璃。董璃自是没有拒绝,抓着小秋的手,轻轻的跳了下来。车夫又问了下大约什么时候她们会回府,董璃自是不知道的,按说既然是回了娘家,怎么着也得吃完午饭,再回任府吧。可是任姜氏那儿却也是不好交代。 小秋见董璃不应声,赶忙接口说申时左右回去。车夫应了声就甩鞭走了。 董璃心里赶忙思索了一下,申时大约就是下午三点左右,看来是要在董家待一会儿的。这倒让她心里有点担忧,毕竟董家都是董璃真正的亲人,是从小看着董璃长大的,任何人可能会注意不到董璃的变化,可是亲生爹娘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呢? 董璃对于董父董母的第一印象倒是很好的,董父是一个稍微有点严肃的人,不怎么喜欢将自己的感情表现在脸上,至少上次董父去任府看望董璃的时候,面上是没有任何担忧的,只是眼中的关切与担忧却是瞒不了人。董母却是刚好相反,上次就是一径儿的抱着董璃哭。 站在董家的大门前,董璃定了定心神,有点近家情怯的感觉,然后才伸手轻轻敲了两下门,又顺手推开了它。 门的吱嘎声引得董母立刻从屋内出了来,一见果然是董璃回来了,立刻喜笑颜开的过来迎董璃。 「璃儿,回来啦,赶紧进来啊,站在门口做什么啊?」董母一边乐呵呵的唤着董璃,一边已是过来将她拉进了院子。 入目所及,董家的家境果然是比较一般的,与任府的差距自是不是一点两点,男女婚嫁一般还是比较在意门当户对的,这倒也怪不得任姜氏一直不满意她,只是婉春不也只是一个丫鬟,兴许还是亲疏问题。 董璃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冒过这些念头,又瞄眼看了下,小四合院包含了厨房和几个厢房,东西虽不见优质,但却是干净整洁的,叫人心里透出一种居家过日子的感觉来。 董母一边唠叨着家长里短的琐事,一边拽着董璃的手进了屋,将她摁在了一旁的凳子上,道:「一路累了吧,先歇会儿,我去给你倒点茶来,」刚要去厨房拿水,走了两步,又回头道:「饿不饿?我昨儿刚做了些饼子,要不也拿点过来?」说着,又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笑呵呵的道:「哎呦……看我这忙晕头的,你一路回来该是累了吧,我先去拧条巾帕来给你擦擦脸。」 说着,也不待董璃答话,就去了院子里的水井旁打水去了。 董璃的心里溢满感动,看着董母乐呵呵的转来转去,也不忍心拒绝,便只是站在一旁笑脸应着。 「大妹,你回来了。」董宣明听见动静也从旁边的屋子过了,也是满脸的笑意。 董璃赶忙上前将董宣明扶了坐在了凳子上,道:「大哥,你身体不好,要多歇息呀。」 董宣明拍了拍董璃的手,道:「没事儿,大哥现在已是好了很多了,心悸也很少犯了,大夫说平日多动动也好,你不用担心的。」 「这样就好。」董璃并不知道董宣明究竟是什么病,现在听他的意思,心里猜测大约是心脏方面有问题吧,依现在的医术想根治似乎是不可能的,只能慢慢的养着了。 董父一直没有见到,董璃心里猜测大约是出去做工去了吧,毕竟董家现在没有什么营生的手段,也只能靠董父出去做些短工了。 一家人坐一起自是有很多话要说,董璃只是静静的听着,偶尔应上几句。董宣明坐了一会儿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董母则是先问了董璃这两天在府里怎么样,现在身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又闲闲的说了一些周边邻居的趣事儿,将董璃逗的乐不可支,又想起自己的妈妈来。 前世她在家里也是这样,每次从外地回家,她妈都会一边吃饭,一边跟她说村里的趣事儿,生活便是这样子吧。董璃总觉的这样安宁闲淡的生活才是她想要的,任府虽也不算是宅门大户,但是同样让人感觉缺少亲人间该有的亲切与信任感,总让她感觉自己只是寄住在那儿的,丝毫没有一家人的感觉。 「娘,这些银子你先拿着。」董璃将先前徐伯给的钱袋交到了董母的手上。 董母接过钱袋,面上却是没有开心,又将钱袋推回到董璃手上,道:「你上次受了伤,这些银子该留着自己买点东西补补身子的,娘知道娘你在那儿也不容易,自己身体要紧哪。」 董璃心里说不感动是骗人的,前世她没少听过为了儿子而牺牲女儿幸福的爹娘,可是董母心中却是同样在意她这个女儿的。董璃推了两三次,见董母态度坚决,便将徐伯今儿早上说的话复述了一边,董母这才半信半疑的将银子收了下去,又嘱咐董璃虽任海有这样的话下来,但她这做少夫人的应该要做好样子,不要给人留下闲话,董璃自然是点头应是。 中午董璃又做了午饭,董母本是想让董璃歇着的,自是不肯答应让董璃去做饭。 董璃笑道:「娘,你听我说,女儿日日在任府为婆母做午饭,难得今日回来,难道不能亲自为您做一顿午饭吗?还是娘嫌弃女儿的手艺,不敢尝上一尝?」 董母闻言,竟泪盈于睫,又赶忙抬袖擦了擦眼角,笑呵呵的道:「罢罢罢,璃儿果然是大了,娘开心,娘怎么会嫌弃璃儿的手艺呢,那娘在一旁打下手,璃儿也该不会拒绝吧?」 母女二人这才达成统一意见,两人皆乐呵呵的在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董家的情况自然也没有能力去准备什么特殊的菜式,就是一些极其普通的家常菜,董璃却依然吃的开心的很,吃完饭,董璃又帮忙将碗筷收拾了,又在董母收拾好的房间内休息了一会儿,等到车夫来接了,才依依不捨的告别董母与董宣明,回了任府。
第三十三章 意外发现 马车离董家渐渐的远了,董璃忍不住撩开车帘,注视着那个随着马车的行驶而越来越模煳的小四合院。那是个很温暖的地方,虽然没有多么好的物质条件,可是那样和乐的气氛比再美再舒适的屋子都叫人心喜吧。 「小姐……」小秋大约是察觉了董璃的心思,不舍的握住了她的手。 董璃放下车帘,对她笑了笑,道:「没事,我只是有点捨不得罢了。」说着,深深的嘆了口气。 「奴婢知道,夫人说日子总是会越过越好的,人活着总是有盼头的,小姐要放宽心呀。」 董璃点了点头,却是不再应声,心思有点烦乱,便闭上眼睛假寐。小秋见董璃如此,自是不再说话,面朝外,盯着偶尔掀起的车帘发起呆来。 马车轻微的颠簸竟让董璃产生了一丝睡意,只是刚迷煳了一下,忽然觉得马车停了下来。车外脚步声不绝,行人嘀咕的声音也渐渐大了,传入了她的耳里,而最不可忽视的却是似乎外面有一个男子遇到了麻烦。 董璃乘着小秋撩开车帘时往外看了看,前面竟是围着一圈的人,堵住了道,怪不得马车过不去。围着的众人间有三个男子在那边拉扯着。 「你们这群狗奴才,赶紧放开我,你们要干什么?简直反了天了,我说话也没用了吗?赶紧给我松手!我要是被你们弄出了伤,小心我爹噼了你们。」 柳峰剧烈的挣扎着,却是怎么都敌不过两旁拉着他的两个伙计。他虽是也学过一些武功招式,但大了以后就疏于练习了,哪里打得过两个日日勤练武艺的镖师。偏偏这两个狗奴才竟然至他的话于不顾,完全当他在放屁,哼……别让他等到机会,不然非好好教训他们不可。 「二少爷,你还是不要说那些无谓的话了,师傅让我们带你回去,我们怎么可能会放你走。你若是再试图挣脱逃离的话,受了伤是你自个儿受罪,师傅是不会怪罪我们的,你莫要再做他想了。」左边一个壮汉却是丝毫情面不留的粗声说道。 右边一个也接了口,却是苦口婆心的劝道:「二少,南豪说得对,你上次被拽的胳膊都脱了臼,休养了几日才得好,师傅可曾怪过我们俩?你还是乖乖的跟我们回去吧。」 说着,二人就将柳峰拉着往前走去。 那柳峰哪肯就范,虽知道刚才冯南豪和李彦军说的也有理,就算他受了伤,只要不是害命的伤,他爹是绝不可能捨得责怪这两个宝贝徒弟的。 可是再一听身旁这些围观众人的闲言碎语,指指点点,甚至有人嗤笑出声,他到底是镇南镖局的二少,心理上哪里能接受得了这种状况,当下更是怒不可遏,往后一个使力,竟将自己从二人手中拽了出来,只是收势不急,又一屁股坐地上去了。 围观的众人一看柳峰摔在地上,哪还有平日斯文俊朗的形象,倒跟街头的泼皮无赖差不多,当下又是一阵闹笑声。 柳峰眼看如此,真是恨不得挖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却不是想着是自己使错了力,只怀疑是冯南豪和李彦军故意捣了鬼,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了这么个糗,对这二人的恨意更是添了一层。 「狗奴才,还愣在那干什么,还不快扶我起来。」 冯南豪和李彦军倒确实没有故意让柳峰出丑的意思,是他自个儿摔了,偏还在这边耍少爷派头,他们二人也是有点血性的,要不是顾及着柳镇南的面子,早将这不知好歹的柳峰狠揍了一顿。 二人也没了好脸色,连一向心善的李彦军也省了再劝柳峰的心思,反正怎么说都是无用的,便一人一只胳膊的将柳峰拉了起来,这次倒是故意使了大力,惹得那柳峰一阵痛叫。 「狗奴才,你们干什么?想捏断我的骨头不成?使那么大力干什么?啊?你们这两个混帐东……」 话未说完,冯南豪满面怒色,已是听不下去了,一个手刀将那柳峰噼晕了过去,又蹲下身子,将他甩在了肩上,准备就这么背回去。 冯南豪与李彦军一走,这也就没什么热闹可看了,围观的众人渐渐散了开去。董璃放下帘子,心里估摸着这大约很快就能走了,这时耳边却传来一句闲谈,让她突然间打起了两百的精神。 「啧……你说这有爹的跟没爹的就是不一样,你看这柳峰,平日里也是个人物,可要是柳镖主不点头,不还是个说话不顶用的泼皮,跟任二少就是不一样,现在连想去清越楼邀清虹一舞的银子也拿不出来了,啧啧……」 「可不是,任家有任大少当着家,可任二少才是说话顶用的,谁若是有个难,去找任二少借银子,准没错。上次听说有个人拿了一千两银子,任二少连眼都没眨一下,票据也没要写,就这么取给那人了。」 「真的?有这事?我怎么没听说?」 「嗨……这你都不知道,亏你还是日日在外头走的,就是前些日子的事儿,茶馆里现在日日都在议论这个呢,听说借银子那人还不是我们这边的呢。」 「你说这任二少是真傻还是假傻啊,这不是故意在败家吗,就任家那家底,我估摸着每个月能赚到三千两就不错了,他这一出手就是一千两,任大少就没说什么?」 几句话的功夫,那两人已是走的远了,董璃只隐隐约约的听到这些,心里说是不怒是不可能的,只是更多的却是疑惑。 按说任江拿这么大笔的银子出去,任海就不知道?如果知道,为什么又纵容他一直这么做?难道真当任家的家业是散不尽的不成? 「小秋,给我吩咐让马车去最近的一家米铺。」任府到底现在还是她安生立命的地方,若是任海治理的好,她倒也不是十分介意在这边养老,但若就这么让任江败下去的话,她倒不如寻个藉口另谋生路罢了。 小秋自是不知道董璃的心思,毕竟刚才人声嘈杂,若不是那两人恰好走在董璃那一边的话,她也未必听得到。虽不知道董璃为什么要去米铺,但小秋还是依言跟车夫说了声,马车便在前面一个路口拐弯往米铺驶去。
第三十四章 面子问题 马车很快就到了最近的一家米铺,小秋搀着董璃下了车,又吩咐车夫暂时先在外边候着。 二人进了米铺,就有伙计上来招唿了。 「你们掌柜的呢?」董璃问着身前的伙计。 这家米铺董璃尚未来过,所以伙计并不识得她,倒是不远处正在算帐的掌柜听到这句话赶忙走了过来,一见是董璃,连忙见了个礼,「少夫人,您此次来有事儿?」 董璃想了想,任江能取出一千两,但依照米铺现在的情况,单独哪一家都不可能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银子,定是几家都取了点,说不定这家店也在其中。依她的身份,直接过问这件事是不太可能的,所以也绝了自己去问掌柜的心思,还是留给任海来处理比较妥当,便道:「也没什么事,少爷在这边吗?」 「回少夫人,按平日大爷的习惯的话,现在应该在东城那边的铺子里呢。您要不先在这里歇会儿,有什么事,我让伙计先代为去找大爷?」说着,掌柜的又作势请董璃进去坐坐。 既然任海不在这里,她也不再多言,便道:「今日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掌柜的了,您先忙着吧。」 掌柜的见挽留董璃不住,便依言将董璃送至门口,又对车夫嘱咐了一下到底现在任海有可能在哪几家铺子,然后才挥别了马车。 车夫有了刚才那个掌柜的指点,很快就找到了另一家米铺,董璃进去一问,果然任海现在就在里面。 任海现在在后面看帐,任江借银子的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董璃便也不急着立刻就找任海问清楚,就坐在另一个厢房里静静的等他出来。 等了没多久,门外有脚步声传来,房门应声而开,正是任海推门进了来。 「听说你又要找我,早上的事不是解决了吗?还有何事?」任海眉间的疲惫不减,大约现在已没有了早上初见董璃时的好心情,略有不耐的说道。 小秋见任海进了屋,为二人添了茶后,就退了下去。 董璃却是没有去在意任海的语气,见身旁也没有其他人了,便实话直说道:「我听说小叔平日喜借银两给别人,上次一取就是一千两,连个借据都不开的,听说这些还都是你默许的,可有此事?」 任海咋听此言,初是平静,后又是一脸的惊诧,盯着董璃问道:「你听谁说的?」 董璃见任海表情,便知其中定有猫腻,「你别管我是听谁说的,反正我就是听说有这样的事情,这是不是你默许的?」 任海毕竟是在商场上待了这么多年,刚才也只是因为面前坐着的是董璃,所以情绪才流露在面上,只是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任海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眸中精光闪烁,似乎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是我默许的,这件事情我会去调查的,你先回去吧。」 说完,任海放下茶盏,起身往外走去。 任海明显不想对董璃说些什么,也有可能确实了解的不是很清楚,所以也没什么好说的。但在董璃看来,这却是另一个意思了,只以为任海是这个时代典型的大男子主义,认为女子最好还是待在家里,外面的事情实在是没必要让女子来过问,所以自然这件事也没必要对她讲。 「任海,我知道你疼爱小叔,但是宠溺也要有个限度,昨天上午织云坊的事你也知道了,这样的事发生已经不是一次两次。据我所知,任府可不是金窝银窝,挥霍不尽的。现在有你撑着,任府还不至于怎样,但你能为小叔撑到什么时候,他总归是要成家的。更何况男儿不立业,谓何男儿?到时候,这样的他又能撑起什么样的事业来?你可知这不是疼他,而是害他!」 董璃铿锵有力的一番话让任海顿下脚步,扭身奇怪的看着她。他当然知道这样对二弟不好,可是从小经歷的那些磨难,让他一直都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让娘亲和二弟过上好日子,所以尽管现在的他知道该让二弟来学习处理生意了,但二弟说有他这大哥在就行了,他也不好再去勉强二弟。 但是他并不知道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二弟竟然借着他的默许这样败家,更严重的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掌柜对他讲过,甚至在帐目上都没有点写,他只以为是新店开张的投入较大,以及最近的生意不景气,所以利润才很低薄,却没想到另有原因。 但不管董璃说的是否是事实,他既已说了会去调查,便不用她来多嘴再说些什么。 任海私心底虽同意董璃的话,但面上还是不能接受。便双眸微眯,面露不悦,沉声对董璃道:「这些大道理还不用你来教我。二弟这样是我允许的。若有一日二弟真的将任府败光了,那也是我心甘情愿的。我既然能挣出第一个,就能挣出第二个来,现在还不用你来操心任府的归处。以后你妇道人家少往外面跑,待家里将母亲伺候好,宇儿教好就够了。」 说着,任海又对外面高声道:「清彦。将少夫人送回府去。」说完,便一甩袖,出了厢房。 一个年轻男子在任海离去后,进了房来,「少夫人,我现在送你回去吧。」 董璃无奈的看着任海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眼前,也许是她太心急了,只是她就是看不惯这样的人嘛。既然被她知道了,当然要说几句咯。再说了,她说的也没错啊,小气鬼,大猪猡,被她说几句都不行,哼……他说的倒容易,任府的归处不用她操心,但若任府真的败了,难道她可以不用跟着去讨饭?还是她可以学忘恩负义之徒,大难临头各自飞? 明显这些都是不行的,到时候能陪在他身边的不还是她这糟糠妻,难道真的是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董璃虽是现代社会长大的女子,但思想却还是传统的很,能相守便不希望分离。既然现在她与任海有着夫妻之名,况且她似乎现在也不讨厌他,若任海没有纳妾的心思的话,她倒也不介意与他过一辈子的。 「少夫人?」清彦见董璃没吱声,疑惑的叫道。 「走吧,那就回去吧。」董璃瞅了清彦一眼,移步往外走去。 为了在pk的最后再努力一把,七七决定明天加更一章,亲们也给点鼓励吧
第三十五章 图谋 任海一边往铺中为自己特设的帐房走去,一边皱眉沉思着。 只是思索良久,却还是不太相信任江竟然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关心的倒不是败不败家的问题,而是任江并不是一个脑满肠肥的愚蠢之辈,既然能跟任江借到这么大一笔银子,想必已是跟他关系极好的人了。可若是一般稍有点道德水准的人,又怎会做出借钱却不写借据这样的事情来。 这样一想,任海担心的却是任江交友的问题,任江毕竟年幼,若是被别人唆使做出些不法的事情来,他这做大哥的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爹? 是他对二弟关心太少了吗? 「来人,去将张福给我叫来。」任海思索良久,决定这件事是该解决一下了,便开门让正守在门外不远处的伙计去将此间店铺的掌柜叫来。 「是,大爷,您稍等,小的这就去叫。」伙计赶忙往前面的店铺跑去。 不一会儿,掌柜的就坐在了屋中另一张凳子上,只是似乎显得有些坐立不安。 任海从掌柜的进来到现在就没有吱声,只是一直有心无心的翻着帐册。 掌柜的也不知任海寻他来有何事,见他一直忙着翻看帐册,也没有出声。 过了许久,任海终于重重的放下了帐册,抬头凝视着坐在不远处的张福,慢声问道:「张福,你在我这间米铺当掌柜已有五年时间了吧?」 张福赶忙抱了抱拳,道:「劳大爷惦记,小的当掌柜是已有五年的时间了。」 任海将自己靠在后面的椅背上,眸中暗光闪烁,盯视着张福,「你可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张福不明所以的看着任海,忽又被他眸中的精光吓到,赶忙低下了头,道:「大爷此话何意?张某自问这些年来是尽心尽力为着铺子的,从没有做出任何渎职为私的事情来。」 任海摸了摸下巴,斜视着张福,「这个我相信你,不然当年也不可能让你来做掌柜。只是我翻了翻帐册,似乎最近的营收确实低了不少,你能否跟我解释一二这是为何呢?」 张福闻听此言,额上不禁浸出薄汗,心知定是任江的事情传到了任海的耳中,一时竟是词穷,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任海观张福的神情便知董璃所言都是真的了,「罢了,你现在就派人将其他铺子的掌柜都叫过来,就说我有事相讨,其他的不要多说。」 说着,任海就靠着椅背,闭目假寐起来。张福见此也不再多言,告了声退,就立刻出去准备派人将其他店铺的掌柜尽快叫过来。 因为铺子远近的问题,等到人都到齐,已是过了半个时辰。连张福在内的十二家铺子的掌柜,再加上任海,一共十三人闷在略显拥挤的帐房中开了足足近一个时辰的审判大会,其结果自然只有参与的那些人知道了。 等到那些掌柜的出来,天色已是完全黑了。黑了的还有那些掌柜的脸色,大多心里想的是他们也不过是捧人家饭碗的掌柜,任江威逼他们不说,不然就让他们回家种地,他们这些小人物又有什么办法?到底任江是任府的二少,更何况以前任海也有过言语下来,所以他们才会听任江的。谁想到现在人家是两兄弟一家亲,责任倒是推到他们这些掌柜的头上来了,哎……只能嘆命不好了。 十二个掌柜摇头嘆息的回去了,只留任海一个人仍坐在灯火通明的屋子里。 到目前为止,事情也没那么严重,毕竟这些掌柜也是他千挑万选出来的,任江现在还是小打小闹,还伤不了铺子的根本,不然的话那些掌柜的也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等他这当家的自己来发现了。 -**-**-**-**-**- 此时正值酉时五刻,天色渐黑,街道上的小商小贩不少人已经收摊回家,就连行人也是极少了,有的也大多是些有钱人的轿子在慢悠悠的行着。 偶尔一阵凉风吹过,捲起几片树叶,在空中旋转了几下,又落了下来,街道上呈现出一片冷落之境,但位处城中的临仙楼此时却正是生意兴隆之时。 临仙楼是凉城的一座高档酒楼,以环境清幽雅致而闻名,但凡来凉城走亲访友,抑或只是路过的商贾都以来临仙楼吃一顿为一要事,就像是去了某座城,必得去看看最着名的景点一样。 此刻在临仙楼三楼的一个雅间内,正有四个年轻男子闲聊畅饮着。 「任兄弟果然够意思,来,为兄先干为敬。」李培栋对着任江的方向高举酒杯,又一仰头,将杯中的酒全部喝了下去。 「李兄何必客气,有缘相见即是朋友,朋友有难,任某自当全力相助的。」说着,任江也是笑着将杯中酒一干而净,又对着对面的李培栋将杯底朝上,意思自己也是喝干净了的。 李培栋豪爽的笑了一声,又对任江竖起了大拇指,「任兄弟果然爽快,今日与任兄弟相识真是不枉来这凉城一遭啊,来,为兄再敬你一杯。」 任江端起酒杯,赶忙站起身,「不敢不敢,这次该是小弟敬大哥的了,小弟也先干为敬。」 两人又是一番推来推去,桌上另有两人也敬了任江几杯,直到任江微有醉意,李培栋瞅了瞅他,道:「任兄弟,不知你说的五百两什么时候能取给为兄?迟了只怕为兄的那桩生意就接不下来了。」 任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走至李培栋身边,安抚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李兄不必担心,整个凉城的人都知道小弟我最是说话算数。既然答应要帮大哥了,又怎么会把事情搞砸,耽误大哥的生意呢?放心,明儿一早,小弟就去取给大哥。」 说着,任江又打了两个酒嗝,醉眼朦胧间自是看不清桌上另外三人脸上得逞的笑意了。 亲们有票的在这最后的时刻再支持七七一下吧
第三十六章 银子拿不到了 清晨明媚的阳光照进室内,董璃闭着眼睛,撇了撇嘴,但磨叽了一会儿后,还是坐起身来。虽然极不愿意早起,但有些事还是躲不掉的,而她只能心里想想做人媳妇真不是件容易事啊。 待得董璃伺候任姜氏吃完早膳,回到东院时,任江却忽然急急的奔了过来,眼圈甚至带着一丝青黑,面上满是不解与疑惑,看见董璃的时候也不再像往日那般总是言语挑拨两下,这次只是扫了她一眼,就继续往前奔去,恍似没看见她似的。 董璃站在那儿,伸着头看看任江往哪儿去,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东院就她和任海住着,既然不是来找她的,那定是来找任海的咯。只是一想到刚才看到任江的面色时,就知道他昨儿晚上定又是夜不归宿了。 只是那不解与疑惑又是为哪了般呢? 董璃歪着头想了一会儿,却还是想不出是为什么。毕竟她没有任江的经歷,自是不明白他的心思。心里只以为若是为了昨天她跟任海说的那件事的话,也该是满面怒容才是,怎么也想不到任江会这般相信任海,甚至连生气的情绪都不会产生。 今日一早任江与那李培栋三人就先去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家铺子取银子,这在以前倒也是件小事,就连李培栋三人都以为这是件十拿九稳的事情了,心里还计划着五百两银子拿到手时先去哪个烧钱窟耍耍呢。不想等到任江与掌柜的说出来意时,掌柜的只是无奈的摊了摊两只手,道:「二爷,不好意思,小的这边现在是一个铜板都不能随便拿了。」 李培栋三人一听这话,都面露疑惑的看着任江,任江见竟是如此情境,心里自然是恼火的很,「什么叫一个铜板都拿不出来?铺子里的银子难道都被你私吞了不成?」 掌柜的闻听此言,一脸惊吓的道:「哎呦……我的二爷,这话可不能乱说啊,郑某在这边当了三年多的掌柜,可没有私吞了哪怕一个铜子,哪一日都是尽心尽力为着铺子着想的啊。」 说着,又将任江拉到了一旁,悄悄的耳语道:「二爷,我还是实话跟你说吧,你借银子的事大爷已经都知道了,昨日跟我们十二家店铺的掌柜都发了话,以后您若是没有他的手信,是一分钱也不能取的。」 李培栋三人只看到掌柜将任江拉走,却不知道何事,但心里想的却是难道这次骗不到那傻小子了? 若是其他人不允许任江拿银子,只怕他早就跳起来痛骂一番了,只是一听那个人竟然是自己最为敬重的大哥,心里的恼火却是立刻化为了满腔的疑惑,毕竟大哥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不是一般的高了,他从小到大从来没有怀疑过大哥的任何一个决定,除了遵父命,娶董璃那件事。 所以现在他最想做的不是责问谩骂任何人,而是找任海问个明白。只是身后站着的三人却让任江觉的如芒在背,不知怎样解释才好。 任江定了定情绪,心里估摸着银子大约只是现在拿不到而已,估计等他找到大哥说清楚以后,已经答应借给李培栋的银子绝对是一分都不会少的。这样一想,便走至李培栋三人面前,笑着道:「李兄,今日家里有点事情,银子恐怕不能立刻取给你了,明日,不,最迟今日下午,小弟一定一分不少的取给你。」 李培栋闻听此言,怒从心头起,差点就暴露了多年来养成的暴虐性子,幸亏一旁的杜二川及时抓住了他的胳膊,才让他的情绪暂时定了下来。 眼珠一转,李培栋心知现在还不是翻脸的时候,任府到底还是有些基业的,若是这次骗不到银子,但情面留着,再加上任江那小子又没什么脑子,以后总归能得到好处的。 这样一想,李培栋原本微露兇相的脸庞立刻换上了满面笑容,「既然任兄弟现在不方便,大哥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只是那桩生意只怕真的是泡汤了,」说着,李培栋深深的嘆了口气。 任江见李培栋遗憾的样子,心里忽然生出愧意了,心中更是否定了自己先前看到李培栋凶相毕露的样子,只以为刚才是自己眼花了,「李兄……」 李培栋赶忙拍了拍任江的肩膀,道:「任兄弟不要多言了,大哥知道兄弟的为人,断不会认为兄弟先前是故意说大话的。其实跑江湖本来就是件朝不保夕的事情,此次就算是借了任兄弟你的银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上呢。」 任江听得李培栋此话,心中歉意更甚,「李兄的为人小弟我自是相信的。也罢,现在我就回府去问问我大哥,定尽快解决李兄的难题,绝不耽误李兄的生意。至于能不能换上这是另外的话,就算李兄你还不起,那就当是我任江结交你这个朋友的,这点银子小弟我还出的起。」 说着,任江还信誓旦旦的拍了胸脯保证现在就回任府,让李培栋三人先去客栈里面静等,他很快就会带着银子去找他们三人的。 李培栋也知现在并不是任江当家,再想刚才掌柜的将任江拉到一旁去耳语,与先前其他人借银子时的简单相比,似乎这次多了很多的变数,但不管怎样,只要任江还相信他们,便不愁骗不到他。 于是董璃便看到了任江急急往任海房中走去的一幕。 其实她倒以为任江这次是白跑了,因为一般这个时候任海已经出府巡铺子去了。 不过让董璃意外的是,等任江走到西厢不远处时,秋菊忽然从里面打开了书房的门,将任江迎了进去,好像知道任江会现在去找任海似的。而更让她意外的是,任江进屋以后,书房的门并没有关,她可以很清楚的看到任海就站在左侧那张书桌后面提笔画着些什么。 一切都吸引着董璃去当个好奇宝宝,既然门开着,那是不是说她可以悄悄的去听些呢? 董璃眼珠一转,心里就决定偷偷的去听上一番。但直走过去,肯定是会被屋内的几人看到的,便悄悄的从旁边绕到了书房的前面,因为秋菊也在屋内,而秋菱暂时没看到,董璃心里估摸着,估计蹲在这儿应该是很安全的吧。 明天还是两更哦,希望大家能喜欢……
第三十七章 书房会谈 任江自然知道平日任海是什么时候出府巡铺的,甚至因为任海这么多年来巡视的路线都是固定的,所以任江在回府之前,已经去铺子里找过任海了,只是到了第一家铺子的时候,掌柜的就说任海今日还没有去,所以任江才直接回了任府。 任江一步跨进书房,见任海正宁静幽然的画着画,此时他可没有心思欣赏任海的作品,急声问道:「大哥,这是为什么?」 任海的画笔没有停下,似乎想考验考验任江的耐性,也没有回答他的话。 任江问完话后见任海并没有理睬他,只得静静的在一旁等着。虽然眉峰紧紧地蹙着,但是他知道大哥此番行为定是有他的道理,他现在想做的就是说服大哥,进而将银子取出交给李培栋,好尽快完成自己的诺言。 他当然也知道自己在大哥心目中的位置,所以才愈发不解为何大哥会下那样的命令,竟然没有他的允许,他就不可以在任何一个掌柜那儿拿到哪怕一个铜板。 过了有一炷香的时间,任海搁下画笔,将刚画好的一幅墨竹图拿起,轻轻的吹着上面未干的墨迹。似乎径直沉醉在自己的画境里,丝毫没有注意到任江就站在旁边。 任江见任海画已完成,便道:「大哥,现在你该告诉我你那个命令究竟是怎么回事儿了吧?」 任海闻言,扫了任江一眼,又慢慢的将墨竹图放下,随后缓步走到了书房右侧的书桌后面坐了下来,又对任江指了指旁边的一张椅子,「你也先坐下来吧。」 任江只得依言坐了下来。 董璃郁闷的坐在书房外面的地上,倒不是她不嫌脏,而是她以为任海这几天都是忙的要死,所以就算今天任江找他有事,也该是三言两语就能结束的,毕竟任海还要出去巡铺,今日已是迟了很久了。 谁想到蹲到她腿都麻了,却依然不知道任江寻任海究竟是所为何事,任江这么久竟然只说了一句话,而任海则更是过分,惜字如金,一个字都没有说过。 好吧,算她服了他们俩了,能不能有话快点说啊,偷听也是很累人的好不好,董璃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不禁腹诽着那二人的婆婆妈妈。 终于听到书房内终于有了其他动静,而听那两人的意思,似乎该切入正题了。董璃一下子又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嘴角挂着得逞的笑意,贴着墙角偷听起来。 「大哥,现在你该告诉我是为什么了吧?」任江按捺下急切的心神,尽量声音平稳的问道,此时他其实早已是耐心尽失,若不是因为任海是他最为敬重的人,只怕早已怒火上飈了。 任海抬头直视着任江,面上虽无什表情,但那眼神却很是郑重,竟不似以前看他时的宠溺与疼爱了,让任江心中的急火顿时奄了下去,手足无措的低下头去,似乎自己犯了大错般,而问这样的问题就是最大的错误。 许久,任海幽幽的嘆了口气,「二弟,爹离世已经有十年的时间了,在这十年里,铺子里的生意一直都是我在负责。而今你也不小了,是该学习如何掌管铺子的时候了。我打算从今日起,你就跟在我后面先学着,等到我觉得你能力足够的时候,就单独辟出一间铺子来让你经营,你看如何?」 任江闻言,自是惊诧万分,一想到那头疼的帐本,眉毛眼睛都纠结在了一起,不禁干笑着对任海道:「大哥,铺子有你掌管就够了,再说那些掌柜的也只听你的话,我现在什么都不会,何必去凑这热闹呢?」 任海大约早已是预料到任江会是这种反应,脸上忽然又露出了以前那种宠溺的表情来,好似任江依然是从前那个单纯的二弟,所思所想也依然是孩子气的很。但是从今天开始他不能再宠着他了,他的小妻子说的对,他又能宠着二弟到什么时候呢,二弟总归是要成家立业的,而他这做大哥的自是应该教会他行事的道理。 这样一想,任海便又冷下面容,寒声道:「什么叫凑热闹?作为任家的男丁,学会掌管铺子是你应尽的义务,况且你年岁也不小了,是到了成家的时候,难道你还要如以前那般只知道玩耍吗?你嫂子说的对,男儿不立业,谓何男儿?」 此时蹲在外面的董璃心里忍不住骂了任海千遍万遍,本来她跟任江的关系就不怎么好,现在可好,他竟然还火上浇油,这样一讲,任江必得猜测这些事情都是她搞出来的了。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是任海实在是没必要说出来,让任江更讨厌她吧? 任江见任海语气坚定,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没什么好商量的了,只得眉头紧皱,无奈的道:「既然如此,大哥,此事你说了算就是了。但现在我朋友正需要跟我借些银两周转一下,你看可否先解除你昨日对那些掌柜的下的命令?抑或你现在给我一封手信?」 任海没有直接拒绝任江的提议,而是突然换了个话题,问道:「二弟,你可知城中十二家米铺每月的盈利有多少?」 这个问题任江自然是不知道的,只得摇了摇头,却是不知任江这样的问话有何意。 任海将桌上一摞帐册中最上面一本扔到了任江面前,「你先给我将这本帐册看完,别的事以后再讨论。我现在去巡铺子,你若能在一个时辰内看完,就到铺子里去找我。」 说完,任海就往外走去,任江愁眉苦脸的捧着帐册,见任海要出去了,赶忙追问一句,「大哥,今天的事是不是跟大嫂有关?」 任海平日在家也是极少,自然不知道任江与董璃不合,心底却是认为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好瞒的,便头也不回的道:「是的,你大嫂也是关心你,你要好自为知。」 任江为听此言,不禁将牙咬的咯吱咯吱的响,好个董璃,竟然在背后给他来这么一刀,看来她是在府里过的太闲了! 董璃听到那句话,则是忍不住两颊开始抽搐,这算什么?她是不是该跳到任海面前夸他一句,你真是好孩子,好老实哦? 「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呢?」任海诧异的看着正坐在书房前面地上的董璃。
第三十八章 坐看风景好 董璃干笑着站起身,心里腹诽着都怪他刚才那句话,气得她一时都忘了站起身躲起来了。迎着任海诧异的眼神,董璃理直气壮的道:「没什么,只是坐在这边看风景很好而已。」 说完,潇洒的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扬长而去。倒是惹得任海站在那边发了一会儿怔,虽知道董璃刚才那句话是个藉口,但那理直气壮的样子,倒让他不禁猜想难道坐在地上看风景真的很不错? 任江极不是滋味的坐在书房里翻着帐册,心里虽急着去找任海提银子,但是任海的话他又不得不听,只得耐下性子,坐在书房里看完手里的那本帐册。只是他本就没有接触过这些东西,任海大约也是知道这点,所以说的时间是一个时辰,时间上放的已经挺宽的了。 待得任江将帐册翻完,原本急切的心倒是定了下来。 这本帐册只是记录了大约有十天的店铺售卖记录,整个城里自然不会是只有任府才有米铺在经营,毕竟凉城的人口还是比较多的,这么大的蛋糕任家自然是不可能一口就吞的下去的。再加上任海一直秉持着薄利多销,惠顾于民的想法,所以任家米铺米粮的价格一直都维持在一个比较低的标准,一个月下来米铺的利润也是微薄的很。这些任江以前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没有想过去了解这些,只以为家里到底有着十几家铺子,虽跟一般的富贵之家不能相比,但是一点银子却还是拿的出来的吧。 再说任江到底年幼,容易相信别人,在外面被别人几句好话一哄,就真以为自己是能上得了天的了,便也捨得出银子。这次直到看了帐册才知道,原来一家米铺一个月的营收也不过是几百两。再想想自己以前阔绰的一借就是几百两,虽次数不算多,但是到底也是败家的很。 一时心里倒也是百味杂呈,但心里却还是惦记着对李培栋的诺言,看完以后,便一手捏着帐册,往外飞奔而去。 待得任江找到任海又是过了许久,任江毕竟觉得自个儿有错,再加上任海一直坚持这次银子若是借了,恐怕就要赔掉一家铺子了。这样一讲,任江倒也吓的不敢再提取银子的事。任海也顾及着任江的面子,没有再去追问以前借出去的银子的去向。 李培栋三人还在客栈里闲聊着,待任江满面歉意的站在他们面前时,心知任江这是没取到银子。但眼珠一转,李培栋瞄到了任江脖颈间挂着的一个玉佩,便满面笑意的问道:「任兄弟,五百两银子对你来说应该是小菜一碟吧,现在应该已经取了来了吧,既然如此,就先交给为兄。」说着,李培栋就对着任江的方向遥遥的伸出了手。 眼看李培栋如此神情动作,任江自是内疚的很,心下第一次开始后悔起来,当初不应该答应的那么爽快的。但银子取不到是事实,面对李培栋信任的眼神,一时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了。 任江无措的搓了搓手,道:「李兄,真是对不起,因为……因为一些事情,银子暂时是拿不出来了,我真是抱歉的很,」说着,就歉意的鞠了两躬,倒好似他是那个欠李培栋银子不还的人,「你看,你能否再另想他法?」 闻听此言,李培栋满面笑意一下顿住,变成了嘆气与惆怅,「罢了,任兄弟毕竟不是当家做主的人,而李某也不过与任兄弟是萍水相逢,任兄弟没办法拿出银子也是情有可原的,罢了,这次生意黄了就黄了吧,只是为兄心里觉的可惜的很。」 说着,李培栋嘆了两口气,就对着那二人道:「两位兄弟,我们这就走吧,回头再想其他办法看看。」 眼看着李培栋三人就要出了房间,任江赶忙叫道:「李兄,且等一等,」说着,一使劲拽下了脖颈上的玉佩,硬塞到了李培栋的手中,「今日是小弟对不住你,这玉佩虽不值五百两银子,但也算是小弟的一片心意,李兄莫要拒绝。」 李培栋则是一脸感动的看着任江,倒是旁边的杜二川试探的说道:「任兄弟果然是个侠义之辈,我们三人能认识你也是缘分,只是似乎任府当家的并不如兄弟你这般胸襟广阔,倒是让你受了不少委屈。既然如此,任兄弟你为何不取而代之呢?当家之位就应该是能者居之,更何况是兄弟你这样的有德之人。」 任江却忽然变了脸色,「杜大哥此话莫要再提,大哥是家中的顶梁之柱,也是小弟我心中最为敬重佩服之人,小弟年幼无知,怎可做一家之主?杜大哥若是将任某当做兄弟的话,以后千万不要再在任某面前提这句话,不然只怕朋友也是做不成了。」 杜二川到底心思藏的比李培栋深,这句试探一出,就知道唆使任江谋得家主之位是不可能了,自然他们的如意算盘也随之落空,但他面上却是不露声色,只是对任江抱了抱拳,道:「是杜某妄言了,任兄弟莫怪。」 待得任江满腹歉意的将李培栋三人送走以后,已是到了吃午饭的时间。 此时董璃正如往常般在伺候着任姜氏吃午饭,自然又是少不了一番言语上的人身攻击,但董璃也学乖了,既然她不能阻止任姜氏说这些话,但她总可以装自己耳背吧,就当自己什么都没听到。其实若不是任姜氏是她的长辈,她真要在心里想:就当是狗吠好了。 任江进西院的时候,恰巧碰到正出去的董璃。 任江看见她,豁然想起那件事就是她告的密,心底虽认为自己有错,但还是怨恨董璃的多管闲事,便哼了两哼,道:「大嫂现在真是能干多了啊,啧啧……就连消息都是灵通的很,我就奇了怪了,你一个妇道人家不在家里好好待着,到底是从哪些地方听到了我的那些事,大嫂可否告之小弟啊?」 董璃原本就讨厌任江不学无术的样子,现在对着他贼亮怒视的眼睛,心里自是理直气壮的很,「小叔就甭管我是从哪儿听来的,反正不是我造谣的就行。既然夫君让小叔以后跟着学习,小叔就多多保重吧。想必以小叔的才智,定是很快就能独顶一家铺子了。」 说完,董璃就头昂的高高的,离了西院,倒是任江在后面气的牙痒。 看在七七比较勤奋的份上,亲们给张***吧~~~
第三十九章 十五了 这一天任江很郁闷,因为他开始真正的要跟在任海后面学习管理铺子了,以前舒服逍遥的日子不知道该到哪儿找了。这一天董璃也很郁闷,因为今儿就是那传说中的该死的十五。 「小姐,今儿怎么起的这么早啊?」 一大清早,小秋轻手轻脚的推开了董璃的房门,端着水盆进屋的时候,却发现一向贪睡的董璃竟正坐在床沿上发着呆,不似往日那般睡的死死的。 等她将水盆搁好了,董璃也没有回她的话,便走近了细瞧,才发现她虽是静静的坐在那儿,但脸上的表情却是正在学变脸似地,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又傻傻的笑,一会儿又变作深思状,就连她这跟在她身边近十年的丫鬟也不知道她现在这是干什么呢。 眼见她没吱声,而且似乎这变脸也不是一会两会儿的事,便夹着小心的轻声问道:「小姐?」 董璃的表情忽然变作了含羞欲怯状,看的小秋冒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抖了三抖,怀疑着她家小姐是不是中了邪,「小姐?」 这次小秋凑到了她的耳朵边上大叫一声,果然这次董璃哆嗦了一下,蓦然抬头,睁着大眼盯着小秋,只是脸上换上了惊吓状,「小秋,是你啊?你干什么呢?一大早的就来吓我。」 董璃不满的嘟囔着,小手还轻拍着受惊而狂跳的心脏。 小秋朝天翻了翻白眼,发觉跟她家小姐越来越难沟通了,「小姐,我进屋已经好一会儿了,叫了你好几声,你也没有搭理我,我还以为你中了邪呢。」 小秋毕竟也小,好奇心重的很,凑到董璃耳边又道:「小姐,我刚才见你很认真的在发呆啊,想什么呢?」 董璃听的这话,脸却是刷的红了,那眉眼间的妩媚让小秋又是一阵恶寒,话说她家小姐以前虽是害羞内向的很,但毕竟脸上的表情可没有这么丰富的,思想也没这么难以搞懂,起码以前有话都会跟她说的,现在呢?哎…… 见董璃不应声,似乎又有沉浸到刚才那种情况里去的迹象,小秋走到一旁,敲了敲脸盆,「小姐,我说你再不梳洗的话,待会儿就赶不上去老夫人那儿咯?」 老夫人三字一出,果然是治疗发呆的灵丹妙药,董璃刷的站起身来,迅速的走到了小秋身边,一边快速的挤了毛巾擦着脸,一边伸手接过小秋准备好的牙粉之类的东西,又忙不及的问:「没迟吧?今儿迟了多少了?」 小秋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家小姐真是比以前懒多了,不过这样生动活泼的人儿倒是更让她喜欢,「慢点慢点,那脸就行了,再搓皮都下来了,」 小秋一把抢下董璃手中在脸上死命擦着的毛巾,好似那脸皮是仇人的似的。不过也难怪她这样,昨儿早上因为起的迟了,脸没洗干净,自然是被任姜氏又是一阵狂批,还涉及到了妇德妇容,气的董璃差点儿吐血而亡,今儿早上便长了记性,恨不得搓下脸上的一层皮来,免得又受昨日那般的罪。 将抢下的毛巾在盆里的水中又挤了挤,待董璃洗完牙后递到了她手中,「反正喜儿知道时辰,一早儿就准备着呢,不会耽误工夫的,再说老夫人现在正在佛堂里念着经呢,哪里知道你就迟了。」 这样一讲,董璃想想也是,再擦脸的时候就没了刚才那股狠劲儿,只是速度依然很快,再换了件衣裳,让小秋帮着梳了个简单的髮髻,然后疾步就往任姜氏那儿赶去了。 见她乖乖的布着菜,任姜氏扫了两眼,没发现什么错处,眼睛忽的瞄到了她的髮髻,「你头上梳的那是什么?」 董璃眨了两下眼睛,不明所以的看着任姜氏,头上梳的自然是髮髻咯,还能是什么?而且小秋帮她梳的就是妇人髻啊,这还能怎样啊? 大约是早饭煮的挺合胃口,任姜氏一边细緻的喝着粥,一边又扫了董璃两眼,不满的道:「你看你梳的那是什么髮髻,要是出去被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们任家亏待了你,怎么着?你是想用这样的行为跟别人诉冤吗?我们任家拿你当丫鬟使了?」 她倒是想说确实如此呢,不过只怕说了那话,任姜氏手中的碗就不是捧在手里了,恐怕会直接送给她当帽子戴。早上小秋倒是想给她梳个繁复点的髮髻的,只是她担心迟了又被骂,况且坐在那儿被扯着头髮也不舒服,便坚持要小秋梳的简单点的就好,谁想这也成错处了。 「是媳妇儿的错,回去就改,婆母莫气伤了身子。」董璃又给任姜氏的碗里夹了两筷咸菜,温言轻声说道,维持着自己的好媳妇形象。 任姜氏喝着香甜软糯的粥,心里倒是想夸夸董璃的,因为这粥煮的真是越来越好吃,不论是火候还是水的多少,都是那么的完美,让她喝完一碗,老是忍不住想再喝一碗,不过一想到董璃是她不喜欢的媳妇儿,到了嘴边的贊语便又吞回了肚子里。 自然喝着美味的粥,而董璃现在学乖了,也不再顶嘴或是当个闷声葫芦,回的话也很是得体与恭敬,倒叫她也不好再说她些什么了。 任姜氏喝了口粥,瞅了董璃一眼,问道:「老二现在也去铺子了?」 「嗯,应该是吧,夫君说要小叔今天开始跟他出去学习着的。」董璃站在一旁,毕恭毕敬的回道。 任姜氏大约已经知道了借银子的事,但这件事本就是为着任江好的,她倒也不能怪董璃告了密,「这次的事情虽说是老二有错,但你这做大嫂的也要知道,以后该说的自然是要说的,但老二毕竟年纪还小,还需要多加提点才知道一些事情的好坏,所以不该说的以后也要少说,闷在肚子里坏不了你的肠子。」 董璃只得应了一声,但心里却是不怎么苟同的,任江年纪是小,但是温柔乡不也逛得挺顺的,一到正经事就藉口年纪小了。 「还有外面的饭菜虽看着漂亮,但到底不如家里的放心,中午你就做好了送过去吧,也省的我担心。」 「是,中午儿媳多做一些就是。」董璃低下头,抽了抽嘴角,但还是应了声是。 第二更晚点送上
第四十章 送饭 因为任姜式嘱咐了她中午去给任海两兄弟送饭,再加上寻找他们俩兄弟也是个费时的事。毕竟十几家铺子,董璃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一家呢,需要一边找一边问,所以暂时任姜式就免了她再去给她准备午饭的活计,这倒是让董璃一阵窃喜,毕竟送饭只是麻烦一点,但是给任姜式准备午饭,却是有可能被骂的。 大约是任姜式下了吩咐,今儿厨房午饭烧的也早,待他们装好食盒,董璃就领着小秋准备出去了。 「娘……」 刚出了西院门口,任宇不知道从哪儿蹦了出来,一下子扑到了董璃的身上,幸好食盒是小秋提着的,不然任海他们的午饭就要送给大地吃了。 自第一夜跟任宇睡一起后,第二天董璃就将任宇又塞到了徐妈的怀里。自然徐妈肯定是没有好听话给她听的,不过只要夜里不再受折磨,能睡个舒服觉,董璃就暂时让耳朵受了一下罪。 此时看见可爱的任宇,董璃原本一直惦着今儿晚上那事的心情暂时转移了开来,笑mimi的将任宇抱了起来。任宇便顺势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脖子,睁着圆熘熘的大眼睛看着董璃,「娘,你这是去哪儿啊?」 「去给你爹和你小叔送饭去啊,宇儿有没有吃饭呢?」 任宇点了点头,「吃过了,娘,我跟你一起去,好不好?」 任宇到底是个五岁的孩子了,抱在手上还是挺吃劲的,董璃抱了一会儿,就将任宇轻轻的放在地上,又摸了摸他的头,「好啊,不过宇儿要听话哦,不然下次就不带你出去玩啦。」 任宇帅气的甩了甩头,「宇儿一向都是很听话的哦,」说着,又鬼笑着看着董璃道:「而且好像宇儿出去玩的次数比娘多哦,要是娘不带宇儿出去的话,哼哼……宇儿下次出去也不带娘哦。」 董璃哭笑不得的牵着任宇的手往前走去,但他说的话倒是事实,就连小秋也捂着嘴在后面偷笑着。 任府外面早已备好马车,车夫也不是第一次去铺子里找任海,所以直接去了平日里任海他们现在最有可能在的一家铺子。果然,董璃到的时候,他们刚谈完事,正准备去外面的酒楼吃饭呢。 掌柜的接了董璃,带往平日吃饭的一个房间走去,又叫了伙计去通知任海兄弟二人。 任宇则欢唿着出去寻唐二玩了,董璃又追着嘱咐他小心点,然后才不舍的看着那小身影消失在门外。 「哼……我都不知道我们任府破败到这个地步了,竟然为了省个饭钱,还要大嫂亲自送饭过来。」任海大约还在处理一些事情,便让任江先过了来。一早上看着那些头疼的数字,任江此时早已是满腹的怨气,对着任海,他自然不敢抱怨,不过对那致他于此境地的罪魁祸首董璃,他自然就没了好脸色,一进门,就忍不住挑刺儿两句。 经过这几日的接触,董璃算是摸透了任家几个人的性子,任江活活是任姜式的翻版,就喜欢没事挑刺她,不过只要她不回话,他们说了没劲了,也就不说了,倒也不会有事没事的追着她讲。 眼见董璃不搭理他,兀自布着桌子,任江虽然恼火,但对她瞪了几眼后,眼见她跟木头人似地,还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便只得气恼的坐在了桌旁的凳子上。 过了会儿,任海也面无表情的进了来。 董璃抬头瞅了他一眼,发现前几日他遗留在脸上的疲累已经荡然无存了,就连黑眼圈也没了,看起来也比前几天那个黑着脸的人要让人感觉舒服,心下竟然有小小的开心。 「夫君,吃饭。」董璃盛了碗饭,搁在了任海的面前,轻声的说道,声音里有着她自己都没发现的温柔。 「小叔,吃饭。」另一碗饭随着一个偏冷的声音置在了任江的面前。 任江不满的瞪着董璃,真是差别待遇,虽说他们是夫妻俩,但好歹他也不算是外人吧,再说了他都还没怪她告密呢,她倒是耍起脾气来了。 「这菜怎么吃啊,比李大厨烧的难吃多了,还让我怎么吃啊?」任江伸着筷子在盘子里拨了两下,尝了一口后,又忽的吐了出来。 任海却似什么都没听到般,依然吃他自己的饭。 眼看任海不帮她,自己把自己当隐形人,董璃也没了好脾气,冷声道:「只怕是小叔你自个儿味觉出毛病了吧?要不要嫂子现在去给你请个大夫啊?」 任江霍的放下筷子,「你……你什么意思啊?」 董璃在旁边的另一张凳子上坐了下来,不咸不淡的道:「没什么意思,只是这菜就是李大厨做的,小叔吃了这么多年了,肯定是知道李大厨的菜的味儿的,今儿既然没吃的出来,想必是小叔你生了毛病咯,既然是生了病,自然是要请大夫来瞧瞧的。」 任江刚才自然也是吃了出来,不过他就是故意想找董璃麻烦而已,一时倒也不知道怎么回了。 任海听了此话,倒是忽然开了金口,「今儿是李大厨的菜?那以后若是再送饭的话,你就送你自个儿做的吧。」 说着,又自个儿吃自个儿的饭,倒是把董璃气的噎在了那儿。他说的倒容易,她又不是他们家厨子,做了老了的饭菜,还要来伺候小的。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更何况发话的那个人还是她现在的夫君,最最重要的是,听到这句话,她心里竟然有隐隐的窃喜,就好像是十几岁时,要送东西给暗恋的那个人的时候,那种隐隐潜藏但却无法抑制的开心。 老天,鄙视她吧,她的花痴病好像是越来越严重了。 「嗯,婆婆的意思是外面的饭菜她不放心,便让我每日送饭来的,既然夫君如此说了,明日我就送我自己做的来好了。」 你看,你看,这差别待遇多明显。任江愤愤的盯着董璃,他才是小的那个好不好,哪有哄大的不哄小的的道理。
第四十一章 又一个冰块 待得任海两兄弟吃完饭后,董璃就顺手收拾了一下桌子,然后就领着小秋出了铺子,任海他们则先在铺子里休息一会儿,然后再去下一家铺子。 董璃坐在车厢内,忽然又想起任宇刚刚一个人跑了出去,幸而这边离唐二家的酒楼也不算太远,便对小秋道:「小秋,你去跟车夫说一下,我们先去东城张福那边的铺子吧,宇儿该在那边玩呢。」 小秋哦了一声,撩开车帘,对车夫说了董璃的意思,车夫一甩马鞭,马车就嘚嘚的往庆唐楼驶去。 到了庆唐楼,年伯笑呵呵的将董璃迎了进去,又一直领到了后面的院子里,果然连同薛盈在内,三个小孩儿正在里面玩着呢。 董璃见任宇现在玩的正开心,也不想现在就叫他回去,扰了他玩乐的兴致,便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三个小孩儿玩耍。 这时身后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听声音便能猜测出来人该是个魁梧的汉子,女儿家的脚步声怎么着也该是温柔的多的。 董璃自然是没有转头去看那个人是谁的,不过过了一会儿她却不得不朝那个人望过去。 「唐二,今儿早上师傅让你做的功课都写好了?我让你练的基本功呢,有没有好好做?」来人声音低沉冷涩,听了让人极其的不舒服,就好像是一个哑巴因为多年不说话,刚开始说话时声音很不好听的那个样子,语调也是平静无波的很,好似这个人是没有感情的一样。 正在玩闹中的唐二忽然停了下来,朝来人的方向望去,眼睛里竟似有星星在闪,亮的很。 看了唐二的表情,董璃用脚趾头猜也知道,这个人一定就是唐二那个极其不负责任的父亲唐若斌了。 还好还好,任海虽然也比较冷清,但比这唐若斌真是好了不止一千倍,起码声音就好听的多。 这样一想,董璃心里舒服多了,虽然感情是不需要比较的,但是偶尔那个冰人也让她很伤心,现在有个次得多的站在旁边,她忽然又觉得任海似乎也挺好亲近的。 唐若斌的形象却与他的声音差别很大,白皙的皮肤,挺直的鼻樑,面相倒是极其的俊美,怪不得能生出唐二那么个小帅哥来。但是整体看起来,却是显得很不好亲近,尤其是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子,似乎隐藏了很多很多的情绪,让人看不清看不明,这个倒是与他的声音极其的符合。 唐二看见唐若斌进了来,忙不迭的奔到了他的面前,小脸蛋仰的高高的,看着唐若斌,眸中是极度的信任与崇拜。 「爹爹,那些我都做好了。」 「嗯,既然做好了,那你就玩一会儿吧,记得早点回去。」 唐若斌语调平平的说完了这句话,就转身离开了庆唐楼,自始自终都没有看向一旁的董璃,自然也没有跟董璃打招唿。 而董璃却一直盯着唐若斌在看,她很奇怪什么样的父亲会生出唐二这样年幼却有着坚忍性格的孩子,而她或许终于知道答案了,唐若斌在与唐二说话期间,也是一脸的冷淡,眸中也未曾出现任何的情感波动,还是那样的幽深晦暗,好似他只是一个躯壳站在这儿,而他的灵魂却是不知去向。 董璃不舍的看向唐二,那个坚强的小孩子依然依依不捨的看着唐若斌的背影,眼中潜藏着一种渴望,看的董璃心中一阵阵的抽疼,心疼那样年幼的他,相比于唐二而言,任宇真是幸福的太多太多了。 唐二站在那儿呆了好久,董璃便也一直呆看着他,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直到任宇摇了摇她的手,董璃才好似突然反应过来了似的,朝任宇望去。 「宇儿,有事吗?」董璃蹲下身子,抱着小小的任宇,心疼不舍依然弥留在心间,让她忍不住紧紧的抱着任宇。 任宇大约也是察觉了董璃的心思,小大人似的拍了拍董璃的肩膀,轻声嗫嚅的说道:「娘,我也不小了,我可不可以跟唐二一起学习啊?」 董璃惊讶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没想到这小屁孩还挺知道心疼朋友的,倒叫她这个「后妈」有点惊喜,不过任宇的想法也正好解了她的不舍,有他跟唐二做伴也好。毕竟任宇天性开朗喜玩乐,有他在一旁搅局,相信唐二的童年也会开心的多。 「好啊,既然宇儿如此的好学,娘当然同意咯,相信你爹也不会反对的,明儿娘就去跟唐二他爹说说看,看能不能让你俩在一起学习,你看怎么样?」 任宇抱着董璃的脖子,满头满脸的乱亲起来,「就知道娘最疼宇儿了。」 董璃赶忙制止了任宇的激动,黑着脸掏出手绢,擦了擦脸,他这不是亲她呢,而是涂口水呢。 果然任宇见董璃黑了脸,大笑着跑到一旁去了,就连一旁发着呆的唐二和一直静静的站在一边的薛盈也轻笑了两声。 董璃无语的看着远处的任宇,没有追上前去赏他两屁股,毕竟对自己儿子,她又能说什么呢。 因为唐二要回去做功课,所以几个孩子早早的就散了,唐二由年伯派人送回了唐家,任宇则非要跟着薛盈再去书铺玩玩儿,董璃则急着回府,毕竟她是来送饭的,若是不早点回去汇报的话,任姜式不定又有什么样的话等着她呢。 幸而年伯解了董璃的心思,笑呵呵的说道:「任少夫人你若有事的话,就先回去吧,小宇在这边玩熟了,不碍事的。等他玩累了,要回去的时候,我派人将他送回去就是了。」 董璃感激的看着年伯,「那就谢谢年伯了,我今日是遵婆母的吩咐,出来给夫君他们送饭的,该回去跟婆母禀报一声才是,所以这才急着回去。」 年伯闻言,似是明白的点了点头。「不碍不碍,那你就先回去吧,需不需要我让马夫送你们回去?」 「不用的,任府的马车就在外面候着呢,我本以为在这边也不用耗时多久的,所以就让车夫在外面候着呢。那我这就先走了。」 任宇有了年伯的照应,董璃这才安心的回了任府。 一下了马车,董璃就先往任姜式所居的西院走去,而小秋则先将食盒送去了厨房。 此时任姜式正在午休,董璃倒也不好打搅,便一个人又回了东院。只是一回到那个她与任海的院子,脑子里忽然又想起来今儿是十五了,顿觉天雷阵阵轰在了脑子里,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第四十二章 夫妻情深(二合一) 打发了小秋去忙自个儿的事,董璃一个人去了书房,又搬了把椅子,坐在左侧的大窗户那儿,发起了呆来。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好几天了,虽然在二十一世纪生活惯了,但对于现在的她而言,似乎那才是一个梦,一个有些不愿触碰的梦,但那个世界同样有她不舍的人,可是再怎么样的不舍,她也是回不去了,毕竟她不可能再那么凑巧的死一次,然后再穿回去。 或许她的一辈子就在这里了吧,一直在这里到很老很老。而现在的她也许在旁人眼里还是挺幸福的呢,有着可爱的儿子,没有纳妾的老公,家里有地有铺,怎么看都是不错的。 也许跟任海过一辈子也不错。董璃的脑中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下午过的出奇的平静,也有可能是她现在没有将其他事放在心里,所以才觉得很平静吧。 任宇一直到很晚才被年伯送了回来,幸而也赶上了吃晚饭,不然不知道任姜式会不会再给她加上一个教子无方的罪名。 吃完晚饭以后,出于逃避的思想,董璃又想拉着任宇跟自己去睡,不想任宇却是坚定的摇了摇头,「娘,你忘啦,今儿是十五。」 听到任宇说出这句话,董璃的脸简直要黑透了,难不成连任宇这小屁孩都知道今晚会发生些什么? 董璃厚着脸皮,继续问道:「哦,十五怎么了?」 任宇一副你傻了的样子,回道:「娘,这次可是你自个儿犯傻咯,这还是以前你自个儿跟我说过的呢,说十五的时候你要跟爹一起睡的,不能跟宇儿一起睡的哦,我可一直记着呢。」 老天噼死她吧,前身那个内向害羞的小女子是怎么跟她儿子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呀。 徐妈伺候任姜式休息后,就将任宇带了出去,只是脸上的表情却是难看的可以。董璃自是当做没看见的,对于这个倚老卖老,纵容自家女儿抢人老公的妇人,她可同样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 洗了澡后,董璃着单薄的白色睡衣不安的坐在床沿上,这个时候,任海依然在书房里翻看着帐册。 小秋进了屋来,看董璃不似往日那般在看书,而是坐在床沿上发呆,便笑道:「小姐,你今儿怎么没有看书啊?」说着,又走到床边,理起床铺来。 董璃挪了身子,坐到了一旁的凳子上,又不好意思说她是担心今儿晚上的事呢,只得随便寻了个藉口,「今儿晚上太热了,我就不看书了。」 小秋整理完床铺,顺手拿过一旁的扇子,站在董璃身后帮她扇了起来,一脸认真的道:「小姐,我说也是时候帮小少爷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这话真是囧的董璃不知道如何回答了,脸上腾的变成一片嫣红,又端起桌上的杯子,掩饰着自己的紧张与无措,「哦,是吗?生孩子也是靠运气的,哪里是想生就生的。」 小秋一把拽下了董璃手中的杯子,面上的表情很是无语,「小姐,这杯子里没水,你喝什么呢?」又顺手拿过桌上的茶壶添满了水,放到了董璃的面前。 董璃尴尬的接了过来,心里忍不住鄙视了一下自己,真是没出息,竟然端着空杯子就喝了起来,怪不得她自个儿觉得哪里有些奇怪呢,就是没反应过来。 小秋偷偷的凑到了董璃的耳旁,低声道:「小姐,前些日子回府的时候,夫人跟我说过,南郊那边有座观音寺,很灵验的,有很多真心求子的女子都得偿所愿了。既然如此,不妨小姐你也去拜拜吧。」 这下子董璃确定了杯中有水,端起来喝了一口,暂时解了她紧张的口干舌燥的窘境。 她心里虽不相信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但是知道现在身旁大多数的人还是极其相信的,所以现下自然也不好说她是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便道:「哦,是吗?既然有那么多的女子说那个观音寺很灵验的话,那有空的话我们自然可以去拜拜的。」 厢房的门忽然推了开来,董璃紧张的抬头望去,果真是那个导致她一整天都很失常的人。 小秋见任海进了屋,自然是识趣儿的退了下去。 董璃则只是在任海进屋的时候瞄了他一眼,身着同色单薄睡衣的他竟然让她的心跳再次不可遏制的加速了。不比平日所见的冷漠疏离,此时的他因为刚看完帐册,满身的疲累,但是又因为刚刚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所以也带着一丝慵懒,这截然不同的两种风貌出现在同一时刻,让她有点不舍,又有点着迷。脑中忽然又浮现出那日在凉亭里他让她揉颈的事来,心中忽然竟溢满了温情。 任海随意的坐在了床沿上,在他进屋时自然看到了董璃满脸精彩的表情,让他忽然有种想闷笑出声的感觉,但还是生生的忍住了。 在他心里,他的小妻子虽然最近有些不一样了,但是一直都是极其害羞的,尤其是在男女情事上,若是他笑出声来,不知道现在会不会将他的小妻子吓跑呢? 任海直直的盯视着董璃,不想在一会儿后错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精彩的表情,「我觉得小秋刚才的提议不错,你觉得呢?」 董璃真正胡思乱想,一时没意识到任海的话是什么意思,茫然的看着他,「什么提议?」 任海嘴角微弯,满意的看着董璃满脸的茫然与迷濛,他就知道他的小妻子现在喜欢走神儿了,果真刚才他的话她没有挺清楚。 邪嚯的笑意忽然在他眼底闪过,任海一本正经、面无表情的道:「我是指宇儿确实是不小了,也该是时候帮他再添个弟弟或妹妹了?」 「啊?这个啊……」董璃惊诧的望向任海,只是那严肃的表情倒一时之间让她有点受伤,原来他也是把她当初生育工具的吗? 她面上失望的表情让他略感诧异,一时间却又不明白是怎么回事,毕竟他一古人,又怎么可能理解董璃的思想呢,「怎么你不想要?还是你其实想要个双胞胎?」 董璃低着头,不想再去瞧他谈这个亲密话题时严肃的表情,但是就是那一晃神,却遗憾的错过了任海嚯笑的表情。 窒密的气氛忽然让她有些不舒服,更不舒服的其实是对现在这种情况的不知所措,便转移话题道:「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宇儿现在也不小了,是时候去读书识字了,我看唐二的性子也不错,唐若斌对唐二的师承方面也是严格的很,不如去询问一下,看是否宇儿可以跟唐二一起学习,毕竟两个孩子在一起,更有拼劲,两人一起努力,也才更能增加感情,你看可否?」 任海似笑非笑的看着董璃,倒叫她不明所以的低头瞅了瞅自己,又伸手在脸上抹了抹,怎么,她脸上有饭粒吗?他那是什么表情啊? 「你说两人一起努力,才更能增加感情?」 任海转瞬间又恢復了冰块脸,倒让董璃以为刚才是眼花了,便傻傻的点了点头。 眼看董璃似乎还游离在状况之外,任海也绝了继续跟她打哑谜的心思,便一歪身,倒在了床上,随口道:「罢了,就照你说的办吧。好了,今日我也乏了,赶紧休息吧。」 这就休息了? 董璃有点惊疑不定的看着任海,那双漆黑精明的眸子此时被眼帘紧紧的覆盖着,看不到其中的情绪,但她以为今夜总会发生些什么的。毕竟夫妻二人一个月就同居两次,而且她也不是未经人事的少女,自然知道今晚该发生的事。虽然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但是内心却又隐含着点点渴望。 真正的算起来,她认识他还没有几天,但是他们又是的的确确的夫妻。在他眼里,二人大约已经算得上是老夫老妻了,但在她眼里,二人现在不过是徒担一个名分而已。 所以今晚在她而言,另一个意义是真正确定他在她生命中的重要性!确定他们即将成为患难与共的结髮夫妻。 可是,他眼一闭,就说休息了?难道就这样,所有的一切都是她多想了?可是他又为什么跟她谈孩子的事呢? 董璃一手撑额,一时间脑子里各种纷繁芜杂的念头纷纷飘过,但她却一时也想不明白。 况且她心中最最在意的是…… 他现在正值壮年,本来夫妻二人一个月就同居两次已经让她感觉很奇怪了,若是他有个小妾可以跑跑的话,她也能理解,可是关键问题是至少目前为止,她还是他的唯一。 但是她绝没想到就这为数不多的两次还是盖棉被纯聊天的,难不成她相公真是柳下惠不成?就算是柳下惠,也要跟媳妇儿生孩子吧? 董璃忽然轻轻的在自己脑门儿上敲了一记,哦,老天,她在想什么呀?难不成她已经想那事到这个地步了?天哪,来个天雷将她噼到度劫吧,兴许还能回到以前去呢。 任海的唿吸平稳到董璃都觉着他已经睡熟了,便蹑手蹑脚的靠近床去。 该死的猪头,床本来就不甚长,而他颀长的身子还拦在了床边上,若是现在她要上床睡觉的话,就必须在他身上跨过去。该死,这该怎么办才好? 董璃思忖良久,心知这府里也就这间房是属于她的了,今晚若是不上床睡的话,难不成趴椅子上睡?若是如此的话,明儿府里就该传她这少奶奶是不是要下岗了。 哼……怕他什么?反正这副身子早就被他吃干摸净了,况且看他现在睡的也挺香的,她才不要委屈的在椅子上蹲一夜呢。 董璃咬了咬牙,轻轻的将双手摁在了床沿上,两只脚先后脱了鞋,面朝着任海的方向,先将左脚跨了过去。 不想,这时异变突生! 任海的眸子依然紧紧的闭着,双手却忽然伸高,将她拉坐了下去,正好坐在了他的腰间。 董璃瞠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再看任海似乎没有醒来的迹象,双颊忍不住抽搐了两下,难不成他这是做梦呢? 朝天翻了翻白眼,董璃稍微使了点劲,看能不能挣脱开他的双手,睡到里面去。不想任海竟将她的腰肢握的死紧,她这略一挣脱,倒更让他像担心失去宝贝似的,掐的更紧了。 这算哪门子事儿啊? 睡前也没见他这么热情啊,现在睡熟了又来这一招,真是让人极度的无语啊。 董璃非常的想仰天长啸,抒发一下心中的憋屈,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 这边她正想着怎么才能挣脱开这双钳子手呢,不想那双讨厌的钳子手又往上跑了跑,然后噗的压了下去。 这下可好,成面对面了。 看着距离如此之近的俊颜,紧闭的眼帘上有着墨黑如扇的睫毛,似乎让人觉着一下子就没有了往日的冷清,平添了一抹亲近之色,她一时竟也不想坐起身来。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连自己都鄙视之极的念头,也许就这样看着也不错。 「好看吗?」那双漆黑如墨的眸子忽然直直的看向她,好似能看透她的灵魂。而她竟也一时没反应过来,傻傻的回道:「好看。」 任海的嘴角忽然大幅度的翘起,满面的笑意再也掩藏不住,一个翻身将董璃压到了身下,甜蜜而霸道的吻忽然就夺了她的唿吸。 双拳在他身上敲打了几下,却是丝毫作用都没有,其实她自个儿心里明白她压根是一点力气都没用。 如果她现在还不明白的话,她就是世上最傻的傻瓜了。既然那样冷漠严肃的他今日都费劲心力的逗弄她,她要是还不捧场,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满室旖旎春光,也许她这次是真的找到相伴一生的那个人了。就算不是,从明天开始,她也要好好的守着,守住自己的爱,守住那份得来不易的心动,守住相伴一生的渴望。 昨天因为不可抗力的原因,段更了,七七非常的抱歉,可是找不到网吧七七也很郁闷的,所以今天除了这个二合一的小h外,还有一章哦~~
第四十三章 媒婆临门 鸟儿在窗外欢快的叫着,董璃推窗望去,生机勃勃的绿叶,颜色鲜艷的花儿,灵动活泼的鸟儿,再再都在说明这是个活力飞扬的早晨。 好吧,她承认,她现在是最无力的一个。 本来今天早上是要照常去任姜式那儿煮早膳的,不过,没想到她一不小心就睡过了,一直到天瓦亮瓦亮的才醒了过来,身旁那个人自然早已经离开了。 本以为小秋怎么着都会准时叫她起床的,所以当她醒过来的时候,还花痴的对着身旁那个依旧有些凹陷在那儿的温暖的印子发了会儿的怔。只是她等了许久,小秋也没有来叫她。 如果说小秋是她的丫鬟,因为心疼她昨夜太过劳累,所以没有来叫她起床的话,那处处看她不顺眼,偏偏背后还有任姜式撑着的徐妈也没有来叫她起床,那就大有可疑了。 不过既然这么美妙可爱的早晨没有人来吵她,心里自然是极开心的。 又在床上赖了许久,董璃才起了床,站在窗前发起呆来。 小秋大约一直在外面候着,听到房内的动静,赶忙将早已准备好的洗漱用的水端进了房内。 将盆子搁在了一旁的架子上,小秋笑眯了眼的看着董璃的背影,道:「小姐,赶紧梳洗一下吧,你看我们什么时候去观音寺啊?姑爷吩咐了,以后若是你再要外出的话,府里的马车可以自由使用,以后咱们出去也不用跑路了,姑爷现在对您真是越来越好了。」 董璃略带甜蜜的笑弯了嘴角,但背对着小秋,还是假装用不以为然的声音道:「哦,是吗?我怎么没觉着他对我越来越好了?」 小秋将手中的毛巾在水中泡了泡,然后拧了起来,递给了董璃擦脸,站在一旁道:「小姐可知道今儿早上为何没有人来叫你起床啊?我可是知道小姐现在是最喜欢赖床的了,想必今天应该是终于睡了个舒服觉吧。」 董璃本来自然是奇怪的很,但被小秋这么一说,她心底也隐约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还是故作不知的道:「为什么呀?我刚刚起来,哪里知道那么多啊,我又不是天上的大罗神仙,无所不知。」 小秋捂嘴浅笑道:「小姐尽逗我玩儿,我才不信你不知道,就算你今儿不知道,我还不告诉你了呢。」 「好啊,你,」董璃假装生气的指着小秋,「翅膀硬了是不是?讨打。」 话说的倒是十足十的像,但面上却是忍不住笑了出来,自然就此破了功,但小秋还是极给面子的跑到一旁去笑了。 主僕二人打闹了一阵,董璃才想起来说去找唐若斌商量让任宇跟着唐二一起学习的事。小秋虽失望董璃不是去观音庙求子的,但还是乐呵呵的帮着她梳妆打扮了一下,陪着她一起出了门。 二人先是绕到了徐妈那儿,将任宇一起带出去玩玩,徐妈看见董璃,自然还是冷言冷语,没有点好脸色。董璃顾及着徐妈待在这任府已经很多年了,况且徐伯实在是个不错的人,便连带着也不想跟她计较些什么了。 不过在带任宇走之前,却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董璃三人刚出了徐妈那边的屋子,一个穿着喜气,头上插着朵鲜艷花朵的中年女子迎面走来。看见董璃的时候,中年女子还客气的道了声安,倒是屋内的徐妈忙不迭的叫了起来。 「哎呀……我让你不要再来的呢,赶紧走赶紧走。」一边叫着,徐妈还一边将那中年女子往外边推去。 「哎呦呦……我说徐家娘子,我这不也是为你们家……」 董璃顿下脚步,看着那二人,一时也不急着出去了,毕竟这热闹可不是随时都有的看的。既然这中年女子能让徐妈如此紧张,她自然就更不能错过了。 眼看王媒婆即将说出什么要不得的话,,徐妈赶紧一步上前,捂住了王媒婆的嘴,「不许说,你这人,我说了让你不要再来的,怎么就是那么招人厌呢。」 董璃一看中年女子那身穿着打扮,再看徐妈紧张的神色,立刻就猜到那中年女子是干什么的了。真是天降福星啊,她现在需要的可不正是这么一个能干的帮手嘛,真是连老天爷都在帮她。 「徐妈,」董璃上前一步,拉开了徐妈的手,「既然是来咱们府里的客人,你怎么能这样子呢?这要是传出去,岂不是大大的影响了任府的声誉?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任府喜欢仗势欺人呢。」 徐妈斜睨了董璃一眼,不冷不热的道:「少夫人这话严重了,老身可担不起这样的罪名,再说了此妇是来找老身有事的,并不算是任府的客人,我看少夫人是多虑了。」 说着,徐妈又要去拉王媒婆,王媒婆倒是机敏的一下子跳到了董璃的身后,跟徐妈绕起圈子来。 「我说,少夫人,你可得给我评评理,我王媒婆一向凭良心做媒,从没有昧着良心坑骗别人。这不城西的宋家也算是不错,那个宋溪成在衙门里当师爷,上次不知怎么着遇到了婉春,对她一见钟情,便寻了我来做这个媒。我看两个孩子都不错,又是男未婚女未嫁的,年龄又正合适。我寻思着,这是件好事啊,就巴巴的跑来了,我想啊婉春一嫁过去,可也算是吃的官家饭啦。这多好的一门亲事,谁知道徐妈就是不答应,哎……你说这不是白白耽误自家闺女的好姻缘吗?您说是不是?」 王媒婆拽着董璃就是噼里啪啦一大通,不过董璃也是听出来了,也怪不得徐妈要赶王媒婆出去。她们娘儿俩都一心想做任府的主子呢,自然是不屑于一个师爷了。王媒婆这桩媒算是败了,不过如果她从中插一槓呢?那败的可就不知道是谁了。 恰好她正愁着怎么跟任海提婉春的婚事呢,现在有个王媒婆站在这儿,可不就是最好的藉口吗?当然那个宋溪成她自然是要去打探一番的,毕竟她虽然想早点将婉春嫁出去,好解决掉这个婚姻中潜藏的隐患,但婉春从小就是在任府长大的,又是徐妈的女儿,身份地位还是跟一般丫鬟是不一样的。若是因为她调查不周,给婉春找了桩破媒,保不定任海会怎么样呢。 所以怎么想,董璃都觉得王媒婆虽然来的很是时候,婉春也是必定要嫁出去的,但是新郎还是需要好好挑挑的。 「我说您先消消气,徐妈也消消气,」董璃两边安抚着,对徐妈道:「我知徐妈也是捨不得婉春,但婉春毕竟也到了适婚的年龄了,也不能一年年的压着。当然这事儿也有我的不对,夫君一向是拿婉春当妹妹看的,我这做嫂嫂的,却一直没想到帮婉春挑个好婆家,也是我的失职。」 说完,董璃又掉头对旁边的王媒婆道:「好了,王媒婆,您先回去吧,回头我与夫君商量过后,再找你来说亲事吧。」 徐妈闻言,却是气的一甩袖走了,「哼……婉春还有我这个娘在呢,不用少夫人担心,少夫人管好自己就罢了,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王媒婆无措的看向董璃,董璃赶忙安抚道:「没事没事,徐妈就这个脾气,您先回去吧,等我与夫君商量过后,自会跟你说的,婉春也相当于我妹子,这婆家自然是要好好挑挑的。」 听得董璃如此客气的说话,又说会将此事上心,王媒婆自然喜笑颜开,又说了两句客气话后,就拜别董璃,出了任府。 董璃却站在远处,心里默念着:老天爷啊,原谅她说假话了吧,若是婉春嫁出去了,自然是她的好妹妹,若是嫁不出去,她可不想跟她做那个好「姐妹」哦。
第四十四章 拜夫子 送走王媒婆之后,董璃原本开心的心情此时更是好的无復加了。 五岁的任宇身高大约只比董璃的腰高那么一点儿,此时他正愁眉苦脸的拉着董璃的衣襟,半带撒娇的说道:「娘,宇儿能不能只跟着薛盈的小姑姑学就好啊?小姑姑也读过很多书的哦,能不能不要去跟老夫子学啊?」 五岁的任宇早就懂得比较一些事情对自己的好坏,薛盈的小姑姑温柔美丽,说话的声音又是那么的好听,而且每次他要是在书铺闯什么祸了,小姑姑也从来没有责怪过他,反而还会抱着他,细细的检查着,看他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受到惊吓。 老夫子可就讨厌了,说话慢声慢调,比最老的驴子速度还慢。他只在窗外看过一次,就那一次还让他听的坐在外面的地上睡着了,而他后来却是被老夫子拿着戒尺狠狠拍打唐二手心的声音给吵醒的。 老天,老夫子实在是太恐怖了,比冰块脸的爹爹还要恐怖,他才不要跟着老夫子学习呢,最好唐二跟他一样,只跟小姑姑学就好。 任宇的小脸皱成了一团,活像个小老头似的,若不是她紧咬着牙关,只怕早就爆笑出声了。但在选师傅这件事上是不能马虎的,所以为了维持当娘的权威,董璃憋笑憋的很辛苦。 薛盈的小姑姑就是那日董璃在书铺看到的那个女子,而老夫子则是唐若斌从外地特地请来教导唐二的,老夫子性子虽慢,但董璃今日在唐二的学堂外面也偷偷的听了点,老夫子讲解精闢透析,与他的形象差距极大,但不可否认的是老夫子确实是很有两把刷子的,至少教任宇是绝对足够了。 至于薛盈的小姑姑,董璃却是不甚了解。 早上因为唐若斌出门办事了,所以当董璃一行人到的时候,只能暂时将任宇学习的事放到了一旁,但当她得知老夫子现在正在给唐二上课的时候,她又假装若无其事的问了一旁接待的管家唐二学习的地方,随后又找了藉口,站在学堂旁听了许久。 随后她就下了决心,任宇是无论如何都要做老夫子的弟子的。至于老夫子的严厉,在她看来,不外乎是逼迫任宇好好学习的动力,再说她相信只要任宇听话,老夫子自然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打他手心。 董璃蹲下身子,直视着任宇的眼睛,很努力的想将自己坚决的思想传递给任宇,「宇儿,娘知道老夫子是严厉了些,但是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是一件督促你努力奋进的好事,只要你听话的话,老夫子又怎么会随便打你的手心呢?你看,」董璃挪过身子,一手指着学堂内的唐二,对任宇道:「老夫子虽然打了唐二的手心,但是唐二可是一点都没有哭呢,反而更认真的在听老夫子的讲课,所以说唐二是个名副其实的小男子汉,难道我们家宇儿就不是吗?」 任宇撅着嘴,眉头皱的死紧的看着他娘,虽觉得董璃说的有道理,但他实在是不想被打手心,可是,他难道要承认他不是小男子汉?才不呢,他怎么可能比唐二软弱呢,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这样一想,任宇又挺了挺小身板儿,小脑袋高高的昂了起来,眼睛望着远处的天空,努力想将自己矮小的身高提高到小男子汉的形象,又提着壮士一去不復返的萧索表情恨声道:「好,既然娘这么说了,宇儿又怎可再做个缩头乌龟,丢了娘的脸呢?再说宇儿本就是个小男子汉,虽不想用这种方式来证明这句话的真实性,但是男儿是不怕打手心的,以后老夫子就是我任宇的师傅了。」 若是在宇儿身边再挖一条小沟,一定更有感觉。董璃极其努力的憋着笑,但是一想到那样的情景,嘴角翘起的幅度还是不受控制的越来越大,最后她只得转过身后,紧紧的捂住嘴巴,双肩微微的震动,无声的大笑着。 任宇小大人似的嘆了口气,拍了拍董璃的肩膀,「娘,我知道你是太感动了,虽然宇儿已经是个小男子汉了,但是宇儿还是很喜欢吃糖葫芦的哦,所以为了表彰宇儿的懂事,我觉得娘你有必要买几个糖葫芦鼓励我一下。」 任宇说的越来越洋洋得意,好似他真成了盖世英雄似的,董璃勐的站起身,照着任宇的小脑门儿就是一个干脆的暴栗,「糖葫芦容易蛀牙,小孩子要少吃,走,现在就跟娘进去拜师傅去。」 说着,就拉着任宇往学堂内走去。 任宇一边揉着就要鼓个大包出来的脑门儿,一边尽量克制着眼中的泪水滴落下来。 娘真是好狠的心啊,刚才敲得他那么疼,现在又要送他入火坑,呜呜……他可不可以换个好点儿的娘亲啊?还是玉皇大帝惩罚他让娘摔了跟头,所以现在将娘的性子变得这么的可恶,来折磨他吗?呜呜……他不要跟老夫子学习啦,他不要被打手心啦,他不要连玩儿的时间都没有啦,呜呜……他只想要糖葫芦啦…… 乘着老夫子讲课告了一段落,现在唐二正在进行短暂的休息,董璃赶忙牵着任宇进了学堂。 老夫子正坐在学堂内的夫子椅上,一听开门声,连忙扭头望去,是个他不识得的女子,不过身后的那个小孩儿他倒是有些眼熟。 老夫子一本正经的道:「这位夫人,老朽正在讲课,夫人如此粗莽的进屋,事先也没个敲门声,这是何道理?还请夫人赶紧退去,这可不是瞎逛的地方。」 老夫子说话慢声慢气,一句话慢的董璃都以为他是不是气不够用了,这句话本是想赶她出去的,但是被老夫子那么一说,真正是一点威慑力都没有了。 以后更新时间提前到中午咯~~再吼一句,***啊~~~~ ------- 悲剧~~出了个小bug,也不知亲们发现没有,今天刚改了一下~~
第四十五章 拜夫子续 董璃不急不忙的牵着任宇进了学堂,其实倒不是她不着急,而是任宇在使劲往后面挣呢,试图将自己拜老夫子为师的时间再减晚一点,她自然只好拉着他往前走了。 董璃微笑着在老夫子旁边站定,「想必夫子是不认识我的,但是夫子在这凉城也待了有些日子了,对于任府想必应该是知道的吧?」 老夫子晃了晃白花花的脑袋,慢声道:「任府老朽倒的确是知道的,不知夫人与任府有何关系啊?」 董璃微微一笑,暗道任府虽然也不算大,但凉城毕竟也只是个中型城镇,在这里,任府倒也算是不错了。她这样问老夫子,自然是觉的老夫子肯定是知道任府的,若是他不知道的话,她倒要说他实在是有些孤陋寡闻了。 「奴家正是现在任府当家的内人,今日来,也是久闻老夫子的学识渊博,所以带了我家小子来,看夫子能否顺带也教教他。」说着,董璃随手又指了指一旁一脸不甘愿的任宇。 任宇满目惆怅的看着老夫子,就盼他那纠结的情绪能传递给老夫子,能知道他的心思,这样兴许老夫子就不收他做学生了。 董璃的几句好话说的是甚得老夫子的欢心,几句话一捧,老夫子就觉得这任府的少夫人确是有点眼光,便一边捋着没剩几根的鬍鬚,一边细细的打量着任宇。 要说任宇长的也是一副聪明机灵的样子,虽然他现在眉头是皱的死紧,但是依自己的经验,老夫子隐隐觉的这样的弟子怕是极淘气的,不过这样顽劣的弟子教了才更有成就感啊。 老夫子点了点头,又想了一下,对董璃道:「嗯,我看这孩子也不错,但性子恐怕是皮了点。据老夫所知,这孩子现在怕是任府的独苗吧,想必夫人也知老夫的规矩,若是夫人捨不得的话,不如现在还是带回去的好。」 听老夫子的意思,还是愿意收任宇为弟子的,不过鑑于任宇现在还是任府唯一的孩子,怕是在家里也是极受宠的。若是在学堂里打了他,他回去再一告状,那可就没意思了。所以老夫子才事先将情况都说清楚,若是董璃捨不得的话,不如现在就带回去,也省的以后麻烦。 董璃脑子一转,便明白了老夫子那话的意思,大义凛然的道:「夫子尽管放心,我们家宇儿一向听话的很,但小孩子毕竟还是有些玩心的,若是他不听夫子的话,夫子尽管教训就是了,毕竟也都是为他好的,若是有什么事的话,我担着,夫子不用担心。」 任宇的眼泪都要下来了,他好感动啊,娘亲这般为他着想,不过他可不可以不要啊? 老夫子闻言,缓缓的点了点头,慢声道:「既然夫人如此有诚心,老夫也不好再拒绝了,但老夫是唐爷请过来的,夫人若是想让孩子跟唐二一起学习的话,还是跟唐爷说一下的好。」 「这个是自然,唐老闆那边自有我去说的,我们两家也有些交情,想必是不难的。」 「既然如此,夫人就先回吧,老夫教学的时间到了,」说完,老夫子慢慢的站起身,又对一旁一直静静的坐在那边看书的唐二道:「唐二,把刚才要你背诵的那一段给老夫检查检查。」 唐二闻言,赶忙站了起来,稚嫩的声音将文章缓缓而又熟练的道来。 董璃便牵着任宇出了学堂,打算等跟唐若斌说好这件事情以后,再将任宇送过来。今天就让他先玩玩吧。 任宇见不用今天就开始,心里还有些乐呵,不由拍着自己的小胸脯,安慰的小声道:「还好还好,不是今天就开始的」 董璃自然是听到任宇的话了,不由笑了起来,看来不管是在哪个年代,孩子都是讨厌上学的呀。 唐府的管家见董璃进了学堂,便自行去办事情了,留了个丫鬟在外面候着,等董璃出来,也有人招唿。 丫鬟将董璃领到了偏厅,又给董璃端来了茶水,给任宇拿了些小点心,又说唐爷可能还要过一会儿才回来,若董璃不着急的话,不如就先等一会儿。 董璃现在就相当于是个米虫,平日自然是没什么事情的,便应道:「那我就先等一会儿吧。你就先下去吧,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不用你伺候的。」 丫鬟应了声,就下去了。 等那丫鬟走了以后,董璃也不需要再装出端庄娴熟的主母样了,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这边看看,那边看看,不过偏厅跟任府的布置也差不多,毕竟都是接待客人的地方,一些东西都是一样的,没什么差别。 任宇则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一边哀怨的看着董璃,一边狠狠的咬着手里的杏仁糖,使劲的嚼了两下,就吞了下去。 果然,没过一会儿,任宇就被一个杏仁粒给呛住了,在那边使劲咳嗽起来。董璃正背对着任宇,看着窗外呢,听到任宇的动静,转身看到他手里的杏仁糖掉在地上,一只手则放在脖子那儿,真真是吓死了。赶忙端了一旁她还没有喝的茶水,递到了任宇的嘴边,一直将茶水都喝完了,任宇才算是缓了过来。 看着任宇没什么事,董璃的一颗心才放了下来,但他的小脸蛋还是煞白的,到底现在任宇是她儿子,她这做娘的自然是心疼的很。 可是责骂他有什么用呢,况且他刚才应该也吓着了,而她自然知道任宇刚才吃的那么凶,是在闹小脾气呢,一不小心才呛了自己。便眉头一紧,做出嘆息状,道:「哎……宇儿,咱家也不比唐二家差啊,难道唐二家的杏仁糖格外的好吃吗?看你吃的差点噎死自己,还是因为今天刚拜了师傅,心里一高兴,就勐吃了起来?」 任宇眼泪汪汪的看着董璃,真是有苦说不出。 这时偏厅外面忽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董璃抬头望去,果真是唐若斌回来了。 [bookid=1466409,bookname=《王妃嫁到》]
第四十六章 再遇柳玉儿 唐若斌进府的时候,管家自然已经将董璃来的事情告诉他了,但具体是什么事情,董璃也没有跟管家细说,所以他还是不知道的。 「任夫人此次来,有什么事情呢?」唐若斌进了偏厅,双目淡漠的看着董璃,脸上也无什表情,倒叫人看不清此人是什么样的秉性,但董璃据他对唐二的态度,内心就很不喜欢此人。 不管是因为怎样的原因,一个父亲怎么可以对自己的孩子那样冷漠呢?看唐二小小年纪就那么的刻苦,丝毫没有了孩童该有的天真烂漫,他这父亲捨得,倒是叫她这外人看的气愤不已。 这次来唐府虽名为给任宇找夫子的,但这娘儿俩都是捨不得唐二的人,所以真正目的却是为了唐二,有任宇这小淘气在,还怕唐二过早的变成小老头嘛。 董璃微笑道:「这次来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我们家任宇也到了读书入学的年纪了,是该给他找个夫子了,而我听说唐府请来的夫子甚是不错,再者任宇跟唐二也是好朋友,两个孩子在一起,也有个竞争的动力不是。」 唐若斌在主位上坐定,若无其事的瞄了董璃一眼,丝毫为主的客气也没有,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董璃是来讨债的呢,「就这事吗?」 「嗯,既然夫子是唐爷从外边儿请来的,宇儿能不能来学习,自然是要询问唐爷一下的。」董璃脸上的微笑快要维持不住了,这人可以再没表情一点吗?难道他在生意场上也是这个样子?这样子还不吓跑那些谈生意的人啊。 唐若斌闻言,站起身,一副就要离开的样子,「这等小事就不用商量了,任宇若是要来,让人送过来就是了,何须任夫人这样麻烦呢。我还有事,今日就不奉陪了。」 说完,唐若斌就离开了偏厅。 就这样吗?好歹她也是客人好不好? 董璃气恼的站在偏厅里,恨不得现在就上去赏那唐若斌两拳,他那话什么意思啊?搞的她越来越像是来讨债的了。 还今日就不奉陪了呢!太不待见她了,最后那句话,压根就是将她当成瘟疫了,逃的那么快。 「娘,你脸怎么了?」任宇拽着董璃的衣襟,怕怕的问道。 估计刚才太气愤,又搞变脸了。董璃赶忙翘起嘴角,蹲下身子,温柔的看着任宇,道:「娘的脸能怎么着,既然唐二他爹不反对你来学习,今儿的事也就算完了,走吧,该回家了。」 看着董璃脸上的微笑,任宇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怎么都觉得他娘现在是越来越危险了,以后他是继续皮闹一点,还是乖乖的听夫子话呢? 小秋坐在唐府外面的马车上,有一句没一句的跟车夫闲聊着,董璃和任宇进了唐府,让她在外面候着,她也就没进去。只是等了许久,那二人还不出来,便时不时的探头出去看看。 终于那一大一小的身影从唐府大门出了来,小秋轻巧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快步走到了董璃的身边。 「小姐,小少爷的事,唐爷答应了没?」 董璃笑道:「这等小事,你家小姐出马,还能办不成吗?」 「那可不一定,小姐以前可是很怕出来跑的呢。」小秋一点都不给董璃面子,不客气的回道,一边又将任宇抱上了马车。 「你这没良心的,怎么可以这么说你家小姐呢?你也对我太没信心了。」董璃不满的瞪了小秋一眼,一脚踩在车辕上,上了马车,随后又转身递了一只手给小秋,一使力,将她拉了上去。 小秋在车厢内坐定,又笑嘻嘻的回道:「小姐这可是冤枉我了,我当然是对小姐有信心的很啦。只不过是怕小姐事情没办成,现在在这边只是撑面子而已。」 小秋现在算是习惯了董璃现在的说话方式,所以对她这不知道哪儿来的超级自信也算是习惯了。 董璃不屑的哼了两哼,「那种事会是你家小姐我做的吗?你讨打不是?」 说着,作势要去打小秋,小秋赶忙大笑着,挪到了一旁,又将任宇拉到了身前。任宇看她们闹得好玩儿,也不躲开,在董璃几番眼神的示意下,还是笑嘻嘻的站在小秋的身前,董璃只得嘆气的放下了手,坐到了一旁。 鑑于这车是早上任海特地吩咐下来的,所以车夫对董璃的态度倒也算是客气,三人上了马车后,车夫又问了下,有没有其他地方要去的。 董璃看了下天色,估摸着现在赶回任府,然后再休息一下,再然后就要去送饭给任海他们了,便让车夫直接回了任府。 马车在路上慢悠悠的行驶着,刚过了两条街,一个人忽然拦住了马车,待马车停了下来,那人也不吱一声,撩帘就上了马车,随后又急声吩咐车夫赶快走。车夫自然是不听她的,直到董璃说了声,车夫才驾车继续往前走去。 「柳小姐,你这是怎么了?」董璃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子,可不正是她前几天遇到的柳玉儿嘛,后来她问了小秋关于柳玉儿的事情,还特想跟她交朋友的,毕竟这样爱憎分明的女子,着实是讨人喜欢的。 柳玉儿扫了董璃一眼,其实在心里她倒不是很喜欢董璃。因为不管是在传闻中,还是她亲眼所见,都觉得董璃实在是太软弱了,一点为自己争取的意思都没有。但不管怎样,这次是董璃帮了她的忙,不然恐怕现在她就要被抓回去了。 「没什么事,先借你这地方躲一下。」说着,柳玉儿扭过身,悄悄的掀开车厢侧面窗帘的一角,偷偷的注视着外面的情况。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呢?还是跟我回去吧……小姐……」 至柳玉儿上车,没多久,路旁就传来了寻人的声音。闻声,柳玉儿赶忙将帘子放了下来。 董璃注视着柳玉儿的一举一动,猜测她大约是正在躲着什么人呢,但是照小秋上次所说,这柳玉儿身边应该是一直跟着一个叫武晗的丫鬟的,而听外面那人的声音,倒是跟武晗的形象挺符合的。 「这是找你呢吧。」董璃悄声问道。 柳玉儿点了点头,倒是没说话。董璃猜测大约是因为武晗毕竟是学武的,耳力自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若是柳玉儿说话的话,有可能就被那武晗给听了去。 董璃便也不再吱声了,车厢内陷入一片安静。 [bookid=1466409,bookname=《王妃嫁到》]
第四十七章 藏身之处 柳玉儿靠在车厢上,不知因为何事,眉头也是一直纠结着,等到马车又驶了一段距离,忽然抬头对董璃道:「还是麻烦你让马车直接出城吧。」随后自己又小声嘀咕着:「只要还在城里,恐怖还是很容易被爹爹找到的,还是出城比较好,我直接远走高飞去,看他们怎样……」 后面的话董璃听的也是不甚清楚了,但这几句言词已经足够让她了解柳玉儿现在的大概状况了,肯定是跟家里人发生了矛盾,但是什么样的事情,能让她逃的离家人远远的呢? 不会是逼婚吧? 董璃脑中忽然冒出了这个荒谬的念头,但是依柳玉儿的性子,倒是有几分可能性的。 抬头瞄了柳玉儿一眼,董璃没有吱声,存心考验考验柳玉儿呢。 从柳玉儿上车到现在,按说她是帮了那柳玉儿的忙,虽不要你怎样感谢,但是你总不能感觉理所当然吧,甚至就连让马车出城那句话,她也没有听出柳玉儿对她丝毫的感谢来,那肯定的语气好似董璃一定会听她的似的。 柳玉儿见董璃不动不响的坐在那儿,好似没有听到她的话,不禁疑惑道:「任夫人?为什么不让马车出城呢?」 见柳玉儿这次语气才像个样子,董璃微笑道:「本来将柳小姐送出城也不是不可以,但府里还是有不少事情等着我去做呢,况且依柳小姐的身份,雇个马车也不是不可以,那车夫肯定是听话的很,柳小姐又何必跟我们挤在一起呢。」 柳玉儿怔愣了好一会儿,才算是明白了董璃这话的意思,这是在说她们这车不是租的,还请她说话客气点。 柳玉儿心内不禁讶异了起来,奇怪的打量着董璃。 董璃不闪不避的直视着她打量的目光,脸上一直带着微微的浅笑,没有丝毫的羞涩与不自在,倒是越来越有股子当家主母的气势了。 柳玉儿自然不明白为何印象中胆小鬼似的董璃没几日不见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但既然董璃这样说了,她本来也不是那种趾高气扬的人,便立马微笑着客气道:「是玉儿考虑不周了,我这人也不喜欢拐弯抹角,我就实话实说吧。今日家里非逼着我去做一件我极其讨厌的事情,我跟他们怎么讲都讲不通,所以心一横,打算干脆走了拉倒了。没想到他们发现的也挺快,我身子不好,跑的慢,只好躲到你这车上来了。」 柳玉儿两手一摊,做出无奈状,她本来也是个娇俏女子,这番直爽丝毫没有造作的话一说,董璃对她的好感立马又直线上升了。 「哦,可你们毕竟是一家人,我听闻镖局的人对柳小姐都是极其宠爱的,那还有什么是说不通的呢?柳小姐你一人孤身在外,家人岂不是很担心?再说你一个柔弱女子,又没有什么防身的技巧,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活?你可想过这些?有时候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董璃语重心长的说了这番话,她倒不是阻止柳玉儿出行,只是希望她考虑清楚,她若是出去了,世界可并不像她想像的那么美好。 柳玉儿闻言,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嘴里咕哝着,明明是个年轻女子,怎么就跟她家的老嬷嬷一样唠叨呢,大道理一串一串的,让她都不知道如何反驳。 但她不得不承认,董璃这番话还是有些道理的,她身边倒是带了足够的银两,可她毕竟只是一个弱女子,没有武晗在身边保护着,确实是很不安全,但是爹爹他们又讲不通,她能怎么办? 柳玉儿头痛欲裂,真真是不知道如何是好。 董璃看柳玉儿的神色,也知那番话是对她起了效果,心内也想帮她,但是任府就那么点大,要藏柳玉儿这么大一活人,又要不被其他人知道,还真是不可能的。 小秋一直在旁边听着,突然凑到董璃耳边,悄声道:「小姐真的想帮她?」 董璃点了点头,难不成小秋还能想到什么好办法? 小秋见董璃肯定的点了点头,便又悄声道:「不如将柳小姐收拾朴素点,弄得像个穷人家的孩子,送到夫人那儿,就说是你请来照顾大少爷的,可行?」 董璃闻言,考虑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董家那儿地处偏僻,又是小房子小屋的,若是柳玉儿不往外跑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但是若真这样办的话,势必要柳玉儿去做一些家务活方面的事情的,这柳玉儿从小是被一群人宠大的,能行吗? 董璃想了一会儿,她对这地方也是不熟的很,确实也想不出其他能容柳玉儿的地方了,便直接对柳玉儿道:「我娘家倒是可以让你暂住一段时间,但是你的身份却是不好说的,我琢磨着就跟我娘说你是来城里寻亲的,但是亲戚早已搬了家,你也找不到了。如今你身无分文,又无处可去,被我给巧遇到了,便雇你去照顾我大哥,你看可行?」 柳玉儿一听有了去处,连忙笑呵呵的应声道:「好啊好啊,那真是要谢谢你了。」 董璃则正色道:「这样虽可行,但是可能要委屈你一点了,在家里应该会要你做一些家务事,不知你能接受不?」 「可以,那有什么的?只要能让我先躲开这一段时间,要我做什么都可以,我柳玉儿能屈能伸,有什么做不了的。」柳玉儿闻言,直爽的说道,倒是凭空添了一分豪气。 董璃笑着点了点头,又凑到柳玉儿耳边,低声道:「等到前面,你先寻个僻静地儿藏起来,我去找些粗布衣裳给你换了,再说知道你在我这儿的可不止你我而已。」 说着,董璃下巴微抬,指了指外面的车夫。 车夫可不是董璃的人,若是让他将她们送到董家去,难保他不会去镇南镖局漏了柳玉儿的情况,所以还是预防着点儿好。 柳玉儿点了点头,内心不禁为董璃思路的缜密而折服,不禁怀疑这人是不是以前也避过难啊。 ---- 四十四章出了个小bug,已经改了,不知道有没有亲注意到呢?
第四十八章 换装 柳玉儿既然与董璃达成了一致意见,便在某个人烟较少的街口下了车去,董璃与小秋也跟着下了车,倒是任宇在车厢里睡的正熟,董璃便没有叫醒他,让车夫先行将他带了回去,她们主僕二人则待会儿再回去。 车夫瞄了董璃她们两眼,也没有吱声,一甩鞭子,回了任府。 这边柳玉儿在前头走着,转了几个巷道,在一户看起来很一般的人家门前停了下来,又举手敲了敲门。 敲门声持续了一会儿,直到屋内传出一个老年妇人的声音,柳玉儿才住了手。 「谁啊?」伴随着吱嘎的艰涩开门声,一个穿着简朴大约六十几岁的老年妇人打开了半扇木门。 老年妇人并不识得门前站着的三个女子,半边身子堵在门前,疑惑的打量着她们。 「你们找谁的?」 柳玉儿温文的笑道:「老人家,我并不是来找谁的,只是来想买你件旧衣裳。」 说着,柳玉儿就从袖笼中掏出了一块大约一两的小碎银,递到了老妇人的面前。 老妇人明显是家境贫寒之辈,柳玉儿大方的掏出了一两银子,只想换她一件粗布衣裳,她自然是两眼放光。但就这么放董璃她们进去,她也不放心,便又伸着脖子在四处望了望,确定周围确实没有其他人了,再者思虑到柳玉儿三个弱女子怎么着也不会是打家劫舍之辈,才终于笑呵呵的将三人让进了屋。 三人坐在老妇人略显破旧的堂屋中,除了老妇人,竟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在,但不管这家里有几口人,却是不关她们的事的。 「这位姑娘,你看看,这件衣裳可行?」老妇人在里屋摸索良久,终于双手捧了件衣服出了来。 待得董璃看清老妇人手上的衣服,不禁摇了摇头。老妇人手上捧着的赫然是件没穿过几次的干净衣裳,虽无法跟柳玉儿身上的衣裳相比,但比她现在身上的那件要好了十倍不止,怕也是过年过节才会拿出来穿的衣服。 柳玉儿从小也是摸爬滚打的主,自然知道自己该装的越落魄越好,「大娘,这件衣服太新了,拿件你平日穿的旧衣服就行了。」 老妇人瞪大眼看着柳玉儿,越来越不明白这些有钱人是干什么呢,无聊闲的慌?但她有钱不赚就是傻了,本来她还捨不得这件她最好的衣服呢,既然柳玉儿要旧的,她便乐呵呵的又进了里屋。 这次很快就拿了件旧衣裳来,柳玉儿接了过来,细细翻看了一下,倒确实是件旧衣服,上面甚至还有两个小补丁,但倒也算是干净。 这人,还真是的,说拿旧衣服,还真就拿了件破衣服来了。 柳玉儿撇了撇嘴,但还是朝老妇人点了点头。 董璃看那件衣服也不错,伪装正合适,便笑着对柳玉儿道:「既然衣服问题已经解决了,索性在这边换上吧,大娘,可否借你房间一用?」 后一句却是对老妇人说的。 老妇人自然没有什么意见,乐呵呵将柳玉儿让进了里屋。 董璃在外面等了许久,柳玉儿才磨磨蹭蹭的出了来。 柳玉儿本来就是好衣好食养大的,若要她真真像个穷人家的孩子,那难度也太大了,只能尽量往那边靠拢了。 那粗布衣裳一穿,倒也掩了她几分贵气,但那灵气却是怎么遮都遮不住的,甚至那秀气的脸蛋儿被那粗布衣裳衬得越发明亮了。 董璃无奈的抚额嘆息,这人真是让人羡慕又嫉妒啊! 柳玉儿似乎也察觉到了这点,但是也没办法,相貌是爹娘给的,气质是后天养成的,反正都不是现在一时改得了的。 「大娘,麻烦你再帮她重新梳个髮髻吧。」董璃对站在一旁用赞嘆的眼光看着柳玉儿的老妇人说道。 老妇人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再次乐呵呵的将柳玉儿拉进了里屋。 这次又磨蹭了许久,柳玉儿才出了来。 大约也是髮型换了的缘故,这次看起来倒还好点,但就算不好,也是没办法了,总不能在脸上涂点淤泥吧。 三人收拾妥当,就出了屋子,老妇人倒是一直很热情的挽留她们再多留一会儿,董璃她们婉言谢绝了。 三人出了屋子,董璃看了看天色,若是她现在就将柳玉儿送到董家的话,怕是就赶不上中午给任海他们送饭了,可若是现在不将柳玉儿送过去的话,柳玉儿又待在何处呢? 董璃边走边思忖着,柳玉儿大约也猜想到了董璃的难处,便道:「要不我先找个破点的小客栈待会儿吧,等你办完事了,再来找我,反正就我现在这个样子,估计也没几个人能认的出来。」 说着,柳玉儿还笑嘻嘻的转了两圈。 董璃细细看了一番,暗道:「看来还真是人靠衣装啊,除非对柳玉儿特别熟悉的人,不然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这就是先前那个大小姐,不过镖局也就那么些个人,若要在这个凉城里找到换了装的柳玉儿,还是有一定难度的。」 便对柳玉儿道:「也好,我本来也在想,我若是现在就将你送过去的话,时间点上回家怕是不好对我婆婆交代。若是能找到地方暂时将你安置一下的话,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柳玉儿对董璃挤了挤眼,「我明白的,你不用多说了,」续而又纳闷道:「不过若我是你,可不会连这点自由都没有的,不知道你怎么受的了的。」 董璃无奈的笑了一下,既然现在的她是任海的妻子,总不能因为婆母的原因,就离婚吧,况且她觉的跟任海相处也是不错呢。至于任姜氏的刁难,也就只有先忍受着了。 三个女子也不想跑远,就在那边转了转,小客栈倒是没找到,冷清的小饭馆倒是寻到一个。 「要不我就在这等一会儿吧,」柳玉儿站在饭馆外面,对董璃道。 店小二无聊的坐在店内的凳子上,手中的巾布甩来甩去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赶苍蝇。 董璃三人进屋的时候,店小二无精打采的招唿了三人一下,等到董璃说就一个人吃饭的时候,那脸色更是冷了三分。 怪不得生意这么差呢,就这服务态度。 但周遭也没什么其他地方,柳玉儿便决定就暂时在这边等董璃她们了。 董璃又嘱咐了柳玉儿几句,说自己很快就会过来,让她不要着急,不然回来就找不到了。 柳玉儿应诺了声,董璃和小秋这才离开,回任府去了。
第四十九章 烦人的训诫 柳玉儿答应在小饭馆等着,董璃现在便急着赶回任府去,也好早点办完事,将柳玉儿送走。 到了家里,董璃衣服也没有去换,估摸了下时间,恐怕已经是比往日去任姜氏那儿要迟了很多了,这次去不知任姜氏又有什么好话等着呢。 等到董璃到了西院的时候,照样是风雨欲来的安静。丫鬟们都严阵以待的站在门口,董璃皱了下眉头,心里开始有点恼怒这鬼地方的规矩了。 不过好像跟大家族一比,她还是幸运的多的,起码任姜氏不可能想怎么欺负她就怎么欺负她,而她头上只有一个长辈,还好还好,若是一圈人等着挑她的刺,那才倒霉呢。 董璃在心里又安慰了自己一下,这才若无其事的进了门。 任姜氏正坐在主位上,手上捻着串佛珠,面色清冷。 有时候董璃感觉很奇怪,你说是不是因为这些老人家平日里都没有什么能消遣的事呢?不然为什么都喜欢念佛啊?若是真心皈依佛祖的话,自然是对世事关注甚少才对,可是你看任姜氏平日里就喜欢鸡蛋里挑骨头,恨不得早日将她撵出去,可丝毫没有佛祖倡导的慈悲之心。 「婆母日安,媳妇儿有事来迟,还请婆母勿怪。」董璃站在任姜氏身前不远处,蹲身行礼道。 任姜氏抬头扫了董璃一眼,又闭上眼帘,哼了一声道:「哼……我这老太婆哪敢劳你大驾啊,不想行礼就起来呗,这家里都不把我当回事儿了,你又何必还在这边装样子呢。」 无语的低头翻了翻白眼,不知道又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她,也不知道这番话是针对什么事情的。 董璃直起身子,面带浅笑的道:「婆母这说的是哪里话,家里就您一个长辈,我们这些小辈的不听您的,听谁的?再说礼敬长辈,是小辈的本分,这些娘亲从小就教导我了,现在又哪里来的装样子之说,婆母怕是错怪媳妇儿了。」 说完,又低下了头,做出一副等训诫的样子。反正在回来的路上,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按她跟任姜氏接触的这几日来看,她今日回来的迟了,刚好给了任姜氏训诫她的藉口,她怎么可能会不抓住呢?真怀疑任姜氏平日里最喜欢的消遣是不是就是挑她的刺,训诫她呢? 任姜氏继续捻着佛珠,闭着眼帘,瓮声瓮气道:「哼……做什么假惺惺的,家里有个事都不跟我商量了,还说听我的话,真是老话里说的,睁着眼睛讲瞎话,我看你们是早就不拿我当这个家里的长辈了,眼里哪还有我啊。」 你们? 董璃诧异的皱起了眉头,她还以为任姜氏是为了她回来迟了,才在这边要教训她呢。可是这「你们」是怎么回事?难不成她现在是在帮好几个人顶黑锅呢? 干笑了两声,董璃抬头看向任姜氏,道:「婆母这怕是冤枉媳妇了,家里的事自然是您做主的,其他人哪敢擅自做什么主,恐怕是下面人传错了意思,不知婆母您说的是什么事呢?媳妇也好知道不是。」 任姜氏再次不满的哼了两声,看董璃的面色似乎真的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自己就大人有大量的提醒她一下吧。 「还不是我的宝贝孙子,任江还没有成亲,你跟任海成亲几年,也就生了宇儿这一个孩子,偏任海那死脑筋,也不知道为家里开枝散叶。没想到我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你们还给我送到外面去上学,连知会我一声都没有,怎么?是我任家穷的请不起师傅了?还是你们压根不把我放在眼里,觉得我已经完全没必要知道家里现在正在发生什么事情了?嗯?」 任姜氏怒目瞪视着董璃,恨不得那眼神就能将她瞪出任家去,她也好让她喜欢的女子来做媳妇。 董璃微微撇了撇嘴,也不敢做太大的表情动作,这已经是给她扣了顶欺上瞒下的大帽子了,若是再被任姜氏看到的话,怕是要再加一条不尊长辈、无德无形的大罪了,直接就轰出任府。 若是自家娘亲,怕是走到她身边,撒个娇就好了,哪里来的这么多麻烦。 董璃自是不敢在任姜氏面前撒娇的,只得再次福了福身,嘆声道:「宇儿上学堂的事,是媳妇思虑不周了,但若说媳妇不把婆母放在眼里,那又是冤枉媳妇了。媳妇是想宇儿上学毕竟是件小事,婆母年纪大了,实在是没有必要拿这样的小事来叨扰婆母,扰了婆母念佛的静心。」 顿了顿,董璃续道:「所以想媳妇儿便跟夫君商量了一下,夫君也觉甚好,媳妇才敢今晨去跟唐家的大爷商量学堂的事的。若是没有夫君的授意,就是借媳妇几个胆子,也是不敢将宇儿随便送出去的呀。」 任姜氏听到董璃说是自己儿子的主意,也不好再说什么,毕竟她对董璃有意见,可是对自己儿子是怎么都不会有意见的,便只得又哼了两声,道:「就算是任海同意了的,为什么今早出发之前,不来跟我知会一声呢?我看你还是不把我放在眼里的,真是翅膀硬了。」 任姜氏说完,忽又想起今天早上的事情来,便接着道:「你看看你,身为当家主母,早上竟然睡到那般时候才起来,连平日的请安都不来了,哼……哪还有点样子,真真是丢了咱们任家的脸,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任府连点规矩都没有,当初我就不同意任海将你娶进门,我果然没说错吧……」 任姜氏是越说越多,说着说着直接就将心声给扯出来了,董璃听的头昏脑胀,又不敢反驳,要是她这一顶嘴,任姜氏可就真找到说词了。 但就这么一直听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到底她可没有以前那个董璃的好耐心,能将任姜氏什么样的话都能听的下去,今日这番对答已是到了她的极限了,她可实在是不想再在这边跟她啰嗦了。 想来想去,董璃寻找着能打断任姜氏这番长篇大论,又能不导致她更加发怒的藉口,忽然眼睛一转想到了任姜氏最在乎的人。 任姜氏在那边说的越来越兴起,真真是将对董璃这些年的不满都挖出来了,董璃只得略提高声量,道:「婆母,今日时辰不早了,媳妇儿还要去给夫君他们送饭呢,若是饿了小叔,婆母怕是又要心疼了。」 任姜氏闻言,只得讪讪的停下言语,又狠狠的剜了董璃两眼,刚要不甘的就这么先将董璃放回去时,一直幸灾乐祸的站在一旁的婉春道:「我看这等小事还是不要再麻烦少夫人了,还是奴婢亲自去送吧,老夫人,您看如何?」 任姜氏赞许的点了点头,满脸的不满立刻化为了喜色,笑眯眯的对婉春道:「还是婉春知书达礼,不像某些没教养的人,我看也行,不如以后就你去送吧,只是要辛苦你了。」 婉春赶忙惊喜的走至任姜氏身前,半蹲了身子,行了个礼,道:「这些小事本就是奴婢的本分,哪来的辛苦之说,是老夫人太抬爱奴婢了。」 董璃冷眼看着这二人一搭一唱,她都做了任府几年的媳妇了,可还是比不上这从小就在任姜氏身边的婉春,可是嫁给任海已经是既定事实了。这任姜氏若是不舍婉春的话,将她收为干女儿,嫁个好人家也不是不可以,何必非要留着做媳妇呢?就算是要做媳妇,她不是还有一个小儿子任江吗?干吗非要跟她抢夫君? 对于婉春,董璃可没有什么好脾气,怎么着也是个积极想当小三的人,她要是再好声好气,可就不算是个女人了,虽然在这个时代,小三是不受鄙视的。 董璃对着婉春冷声道:「既然婉春说是小事,又何必劳你大驾呢,还是在婆母身边伺候着就好,再说了,夫君昨日还说要我去送饭呢,你若去了,算什么?嗯?」 「哦,任海有说这句话吗?我怎么不知?」任姜氏疑惑的看着董璃。 这句话当然是她胡诌的,不过也就只有儿子的话能压住任姜氏了,她也不得不编出这等善意的谎言,反正任姜氏也不会拿这等小事去追问任海的。 「是的,婆母,这些话……」董璃脸色微红,埋着头,嗫嚅道:「这些话都是夫君在房里说的,媳妇儿想这等话也不用来跟婆母说的,所以也就没有讲。」 任姜氏微咳两声,小两口房里的话,她自然是不好意思去求证的,只得又瞪了董璃两眼,不甘的瓮声道:「哼……今日就先这么算了,你自己记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就好,先出去吧,我也乏了,没那些个力气跟你废话了。」 说完,任姜氏就闭眼,继续捻着佛珠,董璃则心底暗暗的吐了口气,暗道:总算是结束了,老天啊,这样的日子真是比以前听着隔壁整日在装修房子的噪音还让人痛苦啊。 [bookid=1466409,bookname=《王妃嫁到》]
第五十章 说服董母 董璃出了屋,才长长的舒了口气,把心中的烦闷都吐了出来。 虽然任姜氏很讨厌她,而她现在也很不喜欢任姜氏,但是毕竟已经是一家人了,她所能做的也不过是尽量在任姜氏面前表现好点,若是这样,任姜氏还是不喜欢她的话,她又能怎么办呢? 虽说总是气不过去,但任姜氏总归是她婆婆,是她长辈,她自是做不出个恶媳妇的样子。再说在这个时代,若她是个恶媳妇的话,恐怕任海第一时间就会将她踢出门去了。毕竟媳妇可以再有,老娘可是不会再有了。 哎……什么时候才可以媳妇熬成婆啊? 董璃嘆息了一下,但瞬间又打起了精神,反正已经这个样子了,既然没办法改变,那就右耳进,左耳出咯,老人家总是喜欢唠叨的嘛。 到厨房那儿拿了早已准备好的食盒,董璃带着小秋上了在外面候着的马车。 等到出了任府没多远的地方,董璃就下了车,嘱咐小秋将食盒给送过去。小秋自是明白董璃是要干什么去的,也没有多言。车夫则是疑惑的扫了董璃两眼,但以他的身份则更是不能多问的,只得在董璃的吩咐下,将小秋送去铺子。 想必镇南镖局的人现在还不知道柳玉儿在她这边,但出于小心,董璃还是绕了几个圈子,才到了柳玉儿待得那个小饭馆。 那小饭馆也没什么好吃的,服务态度也是一般般,更别谈能凑趣儿打发时间的人了,等到董璃进去的时候,柳玉儿真真是开心的跳了起来,再没人跟她讲话,她可就要郁闷成块石头了。 「你可算是来了,真是等急死我了。」柳玉儿跳到董璃身边,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抱怨道。 董璃笑了笑,脑子一转又想跟柳玉儿开个小玩笑,便道:「你还真在这等啊?不怕我刚才这么长时间其实是去给你爹他们通风报信了?」 柳玉儿不屑的嗤了一声,「你通风报信又没好处费拿,有什么可去的,再说了你若不是真心帮我,又何必这么麻烦的将我送到这儿来呢,你就别在这边废话了,咱们赶紧走吧。」 二人一边说一边出了小饭馆,又在路上随便招了辆马车,才往董家行去。 「玉儿,我希望你明白,我帮你是因为我知道依你的性子,你若说要离家出走,旁人怕是也劝不住,但你一个柔弱女子,单身一人在江湖上闯荡,那定是很辛苦的,说不得还没走多远就被别人给骗了去。」 闻听此言,柳玉儿连忙叫道:「我哪有那么笨。」 「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不笨,但这世上本就是人心隔肚皮,不是你能看透的。万一遇到歹人呢?你身子孱弱,到时候还不是砧板上的肉,听任人宰割。」 柳玉儿想想好像也是这么个道理,撅着嘴低头不语。 董璃嘆了口气,道:「我现在也只能暂时帮你一把,你私自离家出走,家里人肯定是担心的很的。但是听你话的意思,是你家人逼你做件你不愿意做的事儿,这才是问题的主要根源。我想你先在我娘家待一段时间,等他们意识到不能逼你做事的时候,你就该回去了,你总不能一辈子躲在外面吧,你说可是这个理?」 「嗯,是这样,」柳玉儿满脸烦闷的看着董璃,道:「可是我爹那个倔脾气,谁知道他什么时候想的通啊,要是他还没想通,我就回去了,那岂不是自投罗网?」 董璃沉吟一会,点头道:「也是,那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先这么着吧,船到桥头自然直,总会有法子的。」 二人絮絮叨叨的在车厢内聊着一些事情,虽然都是在一个城里,但董家毕竟住在较偏僻的地方,马车行了约莫有小半个时辰,才到了地儿。 董璃也没有真的让马车一直送到门口,而是在离董家不远的地方下了车,银子自然是柳玉儿付的,她兜里还没有多少零花钱呢。 董家人压根没有想到董璃会在这天这个时辰回去,意外的很,但初始的惊讶过后,董母还是极亲热的将董璃拉了进屋。 董母坐在桌子的一侧,略带担忧的看着董璃道:「璃儿,莫不是你在夫家犯了什么错?娘不是跟你说过凡事要三思而后行吗?这一回来,你夫家那边怕是又要多话了,以后的日子可还长着呢。」 「娘,我没事,」董璃伸出左手握住董母置在桌上的手,道:「女儿这么大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还是清楚的很的,又怎会做出些被夫家赶回来的事呢,您放心好了。」 董璃深知董母这是在关心自己,赶忙安慰她几句,随后顿了顿,指了指身旁一直站立着的柳玉儿道:「娘,我看你年纪大了,家里事儿又多,您一个人做,我怕太劳累了。这是我今儿在街上偶遇到的小柳,小柳家里出了点事儿,我看她可怜,刚好也觉着你这边需要添个人手,就把她带过来了。」 柳玉儿赶忙一步上前,乖巧的给董母行了个礼,「夫人好。」 董母细细的瞅了瞅柳玉儿,眉头却是微微的皱了起来,但再面对柳玉儿的时候,面上还是带着客气的微笑,温言问道:「小柳啊,你家里出了什么事了?」 柳玉儿一怔,她还真不会编什么藉口,本来她就是个不喜欢拐弯抹角的人,要让她编谎话,是有点难度。 董璃一瞧柳玉儿的面色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赶忙将董母拉到了一边,低声道:「娘,小柳家里出了事,咱再在这边揭人家伤疤,多不地道啊。」 董母面有难色,「可是我看她虽然衣服是破了点,可是看那白葱儿似的手,脸上的皮肤也是细皮嫩肉的,明显不是小庄小户的穷苦人家出来的。你莫不是碰上哪家逃出来的小妾了?兴许还是……」 董璃知道董母未尽的话是什么,这怎么跟董母解释呢?总不能说实话吧。 董璃微微皱眉,一时不知道怎么说,但想了一会儿后,还是决定使出撒娇大法,抱着董母的胳膊道:「娘,是你想太多了啦,也许小柳就是别的县城哪户破落人家的小姐呢,不管怎样,小柳现在孤身一人,咱总不能让这一弱女子流落街头吧?若是那样的话,恐怕小柳本来不是什么,也要变成什么了。」 董母点点头,确实不能任由一个单身女子就这么流落街头了。 董璃续道:「所以啊,反正小柳只是个女孩子,想必饭量也大不到哪儿去,咱何不帮她一次呢?佛祖还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呢。若是将来真有人找上门来了,咱就推说是在路上捡的,想必也没人能奈何咱。娘,就把小柳留下来吧……」 董璃一个字拖了几声,董母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你个鬼丫头,」董母伸指在董璃额头上敲了一记,「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么能说会道了,好吧,反正咱家已经这样了,再多张嘴,也不会再坏到哪儿去啦,那个小柳就留下来吧。」 最后一句话董母的声音高了起来,也是想让小柳听见。 柳玉儿闻言大喜,赶忙又福了福身,「谢夫人收留。」 董母一同意,这事儿也就算完了,董璃又在董家待了会儿,就告别了董母和柳玉儿,准备回任府。 走之前,董璃再次叮嘱了一下柳玉儿,平日少往外面跑动,若是被熟人看到,将她的行踪告诉她爹的话,那她可就帮不了她了。柳玉儿连连点头,说自己知道该怎么做。 其他的董璃又说让她自己看着办,毕竟是让她以帮手的身份出现的,她可不能在董家把自己当小姐,柳玉儿又是一连串点头,说自己肯定会抢着活儿干。 董璃这才放心的回了任府。
第五十一章 小秋受罚 却说这边董璃忙着将柳玉儿安置在董家,那边小秋将食盒送至了昨日那家铺子,任海与任江果然还在那里,大约每日哪段时间在哪家铺子都是差不多的。 等到任海进了厢房,却是发现只有小秋在的时候,自然是大感奇怪的,但还是面无表情的问道:「小秋,你家小姐呢?」 小秋早就将饭菜布置妥当,静默的站在一旁,虽是意外姑爷什么时候起在意小姐的行踪了,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在路上早就想好了说辞,这下任海一问,她便将早已想好的说辞不疾不徐的道了出来:「回姑爷,小姐说想出去逛逛,奴婢想着送食盒这事也不是非得小姐过来,所以就让小姐出去看看,自己送过来了。」 任海点了点头,心里略微有点失望,不过自己竟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绪,但还是没有说什么的坐在了桌旁,端起饭碗,默默的吃了起来。 只是吃到嘴里的饭菜还是昨日那个味儿,压根不是董璃亲手做的,心里微微的有点恼怒,筷子也随之顿了下来,薄唇紧抿着。但是董璃不在这边,他也不好对小秋发火,只得自己生了会儿闷气后,又继续吃起饭来,打算晚上回去后肯定要跟董璃好好的将这笔帐算算。 任江则是鼻子里哼了两声,碍于任海坐在旁边,他也不好肆无忌惮的就说董璃的不是。 一顿饭吃的倒也是安静,董璃不在这儿,任江连个斗嘴的都没有,至于任海平日里话本就是不多,自然吃饭的时候更是安静的很。 小秋如昨日般,待任海他们吃完饭后,就收拾东西回了任府,等到她回去以后,却是发现董璃还没有赶回来,心里便有些着急了。 「小秋,少夫人呢?」徐妈一脚踏进屋里,两只眼睛如扫视贼人般,在屋里看了好几圈。 小秋心一慌,这徐妈从来就是看小姐不顺眼的,总是有事没事会来找茬,偏老夫人又极其的信任她。小秋也不是瞎子,自然是知道徐妈是什么心思的,所以也不是很待见她。 若是让徐妈知道小姐一个人出去了,保不定又整出什么样的事来呢。 小秋定了定神,道:「小姐给姑爷送完饭后,小姐说想在外面走走,姑爷就让小姐在外面看看去了,嘱咐我先回了来,至于小姐就过会儿再回来。怎么着,徐妈有什么事吗?」 徐妈冷笑两声,往小秋面前逼去,「哦,原来今日还是少夫人亲自送饭的吶?」 小秋毕竟不是徐妈的对手,被她逼退着往后挪了几步,但是霍的又鼓起胸膛道:「这是自然,姑爷的饭自然是小姐亲自送……」 啪! 小秋一句话尚未说完,徐妈一巴掌就甩到了她脸上。 小秋瞪大了眼睛盯着徐妈,眼眶微红,怒声道:「你做什么?干什么打人啊?」 徐妈冷笑道:「打的就是你这欺上瞒下的丫头,走,」说着,一把就抓住了小秋的一只胳膊,往外拖去,「咱们见老夫人去,倒是要让她评评理,这少夫人到底教的什么规矩,丫头也敢冒充小姐送饭去了,还在这边信口雌黄,真真是没的个规矩。」 小秋死命的往后挣脱着,她自是不肯就这么被拖去任姜氏面前的,到了任姜氏面前,可就真是有嘴说不清了,更何况董璃此次外出办的本来就是件不能为外人知的事。 但小秋毕竟力气小,哪里挣得过徐妈,还是一步步的被往前拖去。 「你放开我,你不能这样。」小秋徒劳的挣扎着。 徐妈倒是幸灾乐祸的很,对于能整到董璃的事,她可说是乐此不疲的。 幸好府里也没外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老bao逼良为娼呢。一般的仆佣看见了,就算心里气愤徐妈的暴行,但也不敢就这么掺和进来,毕竟徐妈是府里的老人,他们还想在任府混口饭吃呢,也只能在心里为小秋祈祷两句了。 董家离任府颇远,去的时候有马车可以坐,回去的时候董璃只能靠两条腿了。谁让她身份虽是个少奶奶,但兜里却是连几个大子儿都没有呢,连为数不多的月例也全部交给董母给董宣明买药去了。 揉着酸疼的小腿,董璃歇了会儿才继续往前走去,一直到了下晚时刻才到了任府。 进门的时候,董璃就觉着气氛有点怪异,但自己也说不出来是为什么,低头思索了一下,似乎也没什么事啊。 徐伯看到董璃回来了,只是嘆了口气,一副颇有些内疚的样子,「少夫人,老夫人让你回来就去她那边呢。」 董璃惊讶的哦了一声,又问道:「徐伯可知婆母找我是为什么事呢?」 徐伯道:「这个我也是不甚清楚,你也知道,你徐妈做事,我也问不出来什么个东西,不过你还是赶紧去吧,小秋从送饭回来一直到现在还跪在那儿呢,我本想上去帮她说几句的,但是老夫人也不许我多嘴,唉……」 「没关系,我都知道的,不知道也没关系的,我现在就去看看。」 一听小秋竟然到现在都跪在任姜氏那儿,董璃心头腾的一把火就烧了起来。虽然早就知道在这个时代,不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也不是像前世那样,翻脸了,大不了甩包袱走人。 在这个家里,任姜氏就是太上皇,就算她是少奶奶,而徐妈只不过是个老妈子,可是依然可以不把她放在眼里,就是因为这个家里有任姜氏给她撑腰。 可是她呢? 她丝毫没有感受到自己在这个家里是有什么人可以依靠的,就连任海,也只是她在微微的心动,不明白任海对她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也许正如许多现在的家庭一样,她在任海眼里只是她的妻,不是爱人,不是那个会放在心尖上的人。 一直以来,都是小秋陪在她的身边,若说这个家里她最最在乎的是谁,不是宝贝疙瘩的任宇,不是有点爱恋的任海,而是这个一直全心全意为她考虑的丫鬟小秋,她不知道这是不是所谓的谋其职,所以做其事,但在她心里,小秋便是她最好的朋友。 而今她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中午到现在已经过去许久了,小秋竟然一直跪到了现在,她身子也不是有多强壮,怎么受的了? 董璃脑子里思绪翻涌,怒火上沖的同时,也不禁难过起自己的处境。到了这里,虽是逃开了那样尴尬的现实,但是这样的生活,不也是同样的让她难过吗? 广告时间到:推荐朋友的两本好书 人类学家打造异界彪悍人生:[bookid=1685913,bookname=《玩魅重生》] 太后干娘,请赐我夫君:[bookid=1579241,bookname=《医者妻心》]
第五十二章 蛮不讲理 任府并不很大,董璃心中焦急,脚步走的极快,一会儿功夫就到了任姜氏所居的西院。 进了西院的月亮门,在转向任姜氏居住的东厢时,董璃一眼就看到了正跪在门外的小秋。 也许是看到小秋还是直挺挺的跪在那儿,兴许身体还受得住,至少没有受到什么不可挽回的伤势,董璃的心稍微定了下来。 在往小秋走去的那段短暂的路途上,董璃的脑子越发的清明起来,心里也明白此时此地不是她能发火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赶紧弄清楚任姜氏为什么让小秋跪在这儿。 路过小秋身边的时候,董璃并没有停下来,咬了咬牙,径直的走了过去。 燕秀和燕娟站在门外的两侧,冷着一张脸,董璃进门的时候,她们也当做没看见,倒让董璃心里嘀咕她们是不是已经没了感情,只成了看门的门神了。 「婆母。」 任姜氏眯着眼,半倚在房内的一个小塌上,听见董璃的请安声,抬眸扫了她一眼,遂又闭上了眼帘。婉春站在塌旁,一脸得意的笑。 若是平时,董璃可以委屈自己在这边多蹲一会儿,可是此时此刻小秋正跪在外面,她却是一分钟都不能等下去了。见任姜氏不理她,便又高声道:「婆母!」 任姜氏霍的坐了起来,怒道:「叫什么叫?当我耳背不成?哼……婆母,你还拿我当你婆母?我看你是翅膀硬到能顶天了,都能自个儿出去鬼混,让个丫头顶你去做事了,你还有什么做不出的,啊?我看你在我们任家也是待的不开心,不如自个儿识趣儿,回去拉倒了,省的到时候东窗事发,被任海赶回去,那可就丢脸丢大了。丢了你们董家的脸,那倒是没什么,可我们任家也好歹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你别自己做了些不堪的事儿,给我们任家抹黑。」 任姜氏越说越不堪,董璃低下头,紧紧的咬着下唇,待得任姜氏终于要换口气了,董璃才抬头道:「敢问婆母,媳妇儿到底做了什么不堪的事,让婆母这样责骂?」 婉春适时的给任姜氏端来了茶碗,任姜氏轻抿一口,和蔼的对婉春笑了一下,转头又冷着脸对董璃道:「什么事?哼……我哪知道你做了什么龌龊事,这些难道不是你应该告诉我的吗?」 对这样蛮不讲理的人,董璃实在是无语的很。深吸一口气,道:「婆母怕是听了什么小人之言吧?媳妇儿不过是出去给夫君送饭去了,后来贪图街上热闹,便贪玩了一会儿,能做出什么事儿来了?」 任姜氏瞪视着董璃,没想到跟小秋那丫头的话竟然是一样的,这倒让她有点底气不足了。 「哦?」任姜氏直起身,哼了一声道:「这么说,你是听我的吩咐,亲自将食盒送过去的?」 董璃怔了一下,看来是那个车夫出卖了她,不然是不会有旁人知道她一出了任府,就下车走了的。这倒让她确实找不到什么好混的藉口了,如今她也不知道任海会不会帮她圆谎,但是任江是肯定恨不得她受罚的,看来,这事还是得自己顶下来了。 没想到在前世看来不过是一次短暂的出行,这里却闹出这般大的风波来,董璃只得硬着头皮道:「这事儿是媳妇儿的错,但却是与小秋没有任何干系的,还请婆母让小秋起来吧。」 任姜氏笑着道:「哦?这下你倒认错了?不干小秋的事?若不是这个丫头给你顶着,你有空出去玩闹吗?我看定就是这丫头平日里唆使你做些不该做的事的,这样的丫头咱们任府可不能留。」 这府里若是连小秋都不在的话,可就真没几个为她着想的了,董璃急道:「婆母,这可使不得,且不说小秋是媳妇儿的陪嫁丫鬟,但说媳妇儿出去玩闹的事,也不过就是今日一次,怎的就成小秋唆使的了?她不过是一丫鬟,平日里都是听媳妇儿的话做事,行为有规有矩的,婆母怕是错怪小秋了。」 任姜氏白了两眼,冷声道:「哼……行为有规有矩?我看不见得,若是真是有规有矩的人,自然知道该告诉自家主子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任姜氏一直暗示董璃做了不该做的事,可是她心里也清楚,送柳玉儿去董家的事,是绝不可能有旁人知道的,就算被人看到了,也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了任姜氏的耳边。 任姜氏既然一直紧巴着这么说,肯定是有别的意思,怕就是想这么蛮不讲理的给她扣上一顶大帽子。 董璃也不想再拐弯抹角了,心里笃定任姜氏是怎么都不会跟她好好说话的,再者她今天下午的行踪确实不好解释。 董璃直起身,直视着任姜氏的双眼,面上唯一一丝恭敬的微笑也退了下去,寒声道:「婆母被小人蒙蔽,只怕今日是怎么都不会相信媳妇儿的了,既然如此,媳妇儿也没什么好说的,婆母要打要罚就说了吧,只是小秋不过是个丫头,婆母也没必要跟她计较些什么吧?」 不就是想找茬吗?她送上门好了,这样她们得偿所愿,该没理由再让小秋继续跪在那儿了吧。 任姜氏果然点了点头,笑道:「既然你承认错误了,小秋那丫头自然也不用罚了,想必今天下午的教训已经让她清楚以后做事得小心点了,燕秀,让小秋起来吧。」 任姜氏下了吩咐,燕秀慢悠悠的照声传达了,小秋本来挺直嵴背跪在那儿,不想丢了董璃的脸,闻声一下子摊倒在地。 沉沉的撞击声,让董璃紧张的立刻奔到小秋的身边,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她虚弱的样子,董璃紧咬下唇,逼迫自己不要掉下泪来。 「小秋,你怎么样?要不要紧?」 跪了一下午,小秋的膝盖现在压根直不起来,但还是强装着对董璃道:「小姐,我没事儿,只是你受苦了。」 小秋虽是跪在外面,但是屋内的言语还是听了一星半点,知道董璃为了自己,也是受了委屈。
第五十三章 婆媳对决(一) 这外边儿压根没什么可以歇息的地方,董璃扶着小秋,想先将她送回去,但任姜氏允不允还不知道呢,正在踌躇间,婉婷走了出来,扶住了小秋另一边身子。 婉婷嘆了口气道:「少夫人,先将小秋送回去吧,真是受苦了,也不知道多久才能修养过来,今儿夜里怕是睡不好了。」 董璃认真的看了婉婷一眼,在她脸上看到的确实只有心疼与不舍,而不是如婉春那般的嘲讽和得意。 「能就这么回去吗?婆母那边恐怕要说一下。」 婉婷摆了摆手,道:「不用,我刚才出来的时候已经跟老夫人说过了,也同意了。不过老夫人说,待会儿少夫人还是要再过来一趟的,」 婉婷歉疚的笑着,董璃明白,婉婷已经是帮她了,再多的,也不是她能做的了。 脑子里是这么想,心里却是越发的苦涩,在任姜氏心里,自己一个媳妇都比不上一个丫鬟,也不知道该怎么讲此时的心情,媳妇儿到底算是亲人吧,不过也可以说是外人,在任姜氏眼里自己是随时可以替换的吧。 董璃忽然无比厌恶起这个时代的这个噁心的制度。 婉婷和董璃二人合力将小秋搀扶着送回了东院。 小秋担心董璃一个人去任姜氏那儿会有什么事,还是婉婷说了句,董璃毕竟是少夫人,老夫人是不会对她怎样的,顶多是训诫几句,小秋才安了心,乖乖的在东院自己的房里休息。 任姜氏想做什么呢?这是董璃一路上在考虑的问题,但其实这个问题也不用想,任姜氏已经将她的所想所思摆在明面儿上来,不就是想让婉春进门吗? 这个问题应该去问任海的意见吧,就算她不同意,任海若是想纳了婉春,她还能拒绝不成?既然任姜氏耍了那么多花招,甚至在平日里也有意无意的给自己使绊子,看来任海对于这件事是不同意的了。 董璃心底豁然开朗了起来,问题想通了就好,她自然是不想让婉春进门的,而似乎任海也没那个意思,只要她把这个问题完全推到任海身上,不就结了? 再次进了屋,任姜氏已经从塌上起了来,正端坐在屋内的紫檀木桌旁,手中捏着一块杏仁酥,正餵着任宇。 任宇笑嘻嘻的吃着,见董璃进了屋,连忙奔了过去,亲热的叫道:「娘。」 董璃笑了笑,蹲下身子,摸着任宇的小脸蛋,这孩子现在流着和她同样的血脉,可是毕竟没有十月怀胎那样艰巨的过程,在心理上,董璃虽然疼爱他,但并不是那种无尽的母爱。 如果有朝一日任海禁不住任姜氏的劝说,答应将婉春纳进门的话,她跟宇儿的缘分也就尽了吧。 宁愿一个人过一辈子,也不要跟别人共享一个丈夫,这便是董璃现在的心态。也许在这个时代来说,这样的想法是那么的不现实,可是一想到有另一个女人夜里睡在任海的身旁,董璃浑身就翻江倒海似的不舒服,恨不得拿包炸药包炸了那样的幻境。 见任宇去了董璃身边,任姜氏不急不慢的放下了手中被任宇吃了一半的杏仁酥,又对着早已站到她身旁的婉婷道:「婉婷啊,把小宇带下去吧,我跟璃儿有些话要说。」 任宇有些小别扭的不想离开,还是董璃笑着羞了他几句,这才有点着恼的跟着婉婷去了别的地方玩。 「先坐过来吧,别让人家以为我们任家就喜欢欺负人呢。」任姜氏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董璃坐那边去。 「是,婆母。」董璃也没有客气,答应了一声,就坐了过去。 屋内就剩下了董璃、任姜氏、婉春三人,就连原本门口站着的燕秀和燕娟也不知道到哪儿去了。 董璃心里冷笑了几声,看来任姜氏还是知道不能将逼迫媳妇儿的事儿传的太开嘛,越少人在场,自然是越少人知道的。 「既然今日婆母认定了是媳妇儿的不是,婆母要打要罚就赶紧说吧,媳妇儿洗耳恭听。」 任姜氏眯着眼,像是图谋鸡仔的黄鼠狼,但面对董璃不似以往的慌张无措,任姜氏惊觉气势上竟然已经压不住董璃了。 任姜氏哼了一声,道:「不是我认定你有错,而是你本来就有错,我听你的意思,似乎还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董璃低下头,掩住精光闪动的双眸,尽量表现出自己的弱势,毕竟若是她太强势的话,以后跟任姜氏就更不好相处了,至少目前为止,任姜氏还是她的婆婆,她还没有要离开任府的打算。 「恕媳妇儿愚钝,媳妇儿以为今日媳妇儿私自外出是有错,但私以为这也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错,婆母今日发了这么大的火,想必不只是因为这件事情吧,还请婆母直言相告,媳妇儿也好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董璃低眉顺眼的一句话,不禁让任姜氏以为情况又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上了,便笑道:「嗯,你既然知道这些就好,我就跟你明说吧,也不跟你绕弯子了。你毕竟是任海的枕边人,如今你们成亲已经六年的功夫了,却是只诞下任宇一个孩子,这如何给我们任家开枝散叶?所以给任海再找一房是势在必行的事儿,我琢磨着,要找自然要找个好闺女,但所谓人心隔肚皮,好不好是表面看不出来的。」 说着,任姜氏指了指一侧的婉春,「婉春也差不多到了婚嫁的年龄了,又是从小在任府长大,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自是最了解的,也甚是喜欢。这孩子也是心善,见我整日为这事忧愁,便自告奋勇的站了出来,我也觉得甚好,只是这个妾是有点委屈她了,你看,有何其他安排?」 任姜氏笃定的看着董璃,她压根没有给董璃选择让不让婉春进门的机会,问的是婉春是不是不该只是屈居在妾这个位置上。 ——**———**———**—— 人类学家打造异界彪悍人生:[bookid=1685913,bookname=《玩魅重生》] 太后干娘,请赐我夫君:[bookid=1579241,bookname=《医者妻心》]
第五十四章 婆媳对决(二) 董璃心思转了一圈,笑道:「婆母所言甚是,婉春从小在婆母身边长大,什么样的人自是大家都了解的,媳妇儿也相信若是夫君纳了婉春的话,必能为任家开枝散叶。」 任姜氏笑眯眯的看着董璃,一切尽在她的掌握之中,董璃也很听话,这就好,反正她也没打算要董璃发表什么意见,算她识相。 董璃微微皱眉,话语转折道:「不过……」 任姜氏眉毛一挑,瞅着董璃,「不过?不过什么?」 董璃先是强忍着心中的厌恶,对婉春笑了一下,目光随后才转向任姜氏,道:「婆母刚才也说了,婉春妹妹是很好的人儿,一个妾的身份怕是委屈了她,就算是我肯,相公怕也是不肯的。」 任姜氏怒火微微上涌,看来这小妮子还不想答应让婉春进门哪。 董璃装作没看见任姜氏脸色的变换,又急忙接着道:「刚巧今儿早上王媒婆来时,媳妇儿碰上了她,就问是来干什么的。王媒婆说是县衙的一个师爷,叫宋溪成的,想娶婉春妹妹为妻,媳妇儿琢磨着,这城西的宋家也算是不错,虽比不上咱们任府的富足,但也算是不错了。更何况那个宋溪成吃的是皇粮,婉春妹妹若是跟了他,定是有福享的,而且还是个正妻,也不算辱没了她的身份,也对得起婆母对她的疼爱,您看可好?」 董璃一股脑的将今天早上想好的事给倒了出来,私心里她还是对任姜氏抱有希望的。毕竟婉春是徐妈的女儿,所以千方百计想让婉春嫁进门,但任姜氏不同,她虽是疼爱婉春,但不一定非得留在自己身边的,只要婉春嫁得好,任姜氏兴许也能答应。 果然,董璃这番话一说,任姜氏还真有些动摇了,在那儿皱眉沉思着。 婉春自然知道王媒婆今儿早上来的事,那个宋溪成是不错,可是她爱的是任海,自然是不愿意嫁给别人的,哪怕是做个妾,只要在他身边就好,况且她私心以为,若是她进了门,任海还不知道更宠谁呢,到时候她再多生几个孩子,将董璃挤下去,任海不还是她一个人的。 她算盘打的是不错,若是以前的那个董璃,只怕下半辈子还真就这么过了,不过现在这个董璃自是不会答应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的。 所以董璃的这番话,她还真没想到,再看任姜氏竟然真的在考虑这件事情,婉春立马急了,扑通一声就在任姜氏面前跪了下来。 「老夫人,婉春想一辈子伺候你。少爷婉春是不敢想的,婉春只是想,若是出了任府,以后怕是就再也见不到老夫人了,婉春捨不得,还请老夫人不要将婉春赶出去。」 说着,婉春的眼睛已然蒙上了一层薄雾,这让一直视婉春为自家闺女的任姜氏如何捨得,连忙站起身要将她拉起来。 婉春嘴角翘起轻微的弧度,她就知道老夫人是绝捨不得她的,这招果然有用。 婉春低泣着不愿起来,任姜氏哪里拉的动她,只得嘆了口气道:「我哪里说要将你赶出去了,这地上凉,赶紧起来,别跪着了。」 婉春抬起云遮雾绕的双眼,可怜兮兮的看着任姜氏,哽咽着道:「老夫人说的是真的?不会将婉春赶出去?」 任姜氏高举起手,却是轻轻的在婉春身上拍打了一下,「你个傻孩子,在我身边这么多年了,我几时说要将你赶出去了?就算别人有这个意思,我还捨不得呢。」 任姜氏有意无意的瞄了董璃一眼,董璃一脸的平静,好似她真的是捨不得婉春,单纯为她着想而已。 「好了,再不起来,我可就要生气了。」 婉春这才摸了一把不知道脸上有没有的泪水,站起了身。 董璃偷偷在心里嘀咕着,不过是跪了这么一会儿,任姜氏就跟是自己跪了似的,捨不得的紧。小秋身子还比不上婉春呢,在这外面都跪了一下午,也没见她们谁发点善心。 越想,董璃心中越觉得气愤的紧,真是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都以为她是个好捏的柿子,所以连身边的丫鬟也是不被人放在眼里的。 可是小秋又不是卖身到任府的,顶多算是一在任府打工的,若不是为了她,小秋大可以现在出去找户好人家嫁了,何苦在这边受她们的气。 要不也帮小秋注意着吧,也不知道那丫头现在有没有喜欢的人。董璃暗暗想到,若是要做媒的话,还是得回去跟娘商量一下的,毕竟小秋当年是家乡遇了灾荒,被董父给捡回来的,现在怕是已经找不到亲人了,能帮她做主的也就剩下董父董母了。 小秋出去了也好,起码不用再跟她在这边受这些罪了,若是有一天她要离开任府的话,也有个落脚的地方。 董璃暗自决定,这事儿还是得回去跟小秋商量一下。 任姜氏抿了一口婉春端来的茶水,续对董璃说道:「城西的宋家是不错,不过婉春毕竟在任府待得时间长了,这感情自然也不是一般的深厚,若是能留在府里的话,那是最好了。」 董璃撇了撇嘴,要不是婉春会装,她的小心思就动摇了任姜氏呢,哪里还需要在这边费口舌。 董璃皮笑肉不笑道:「婆母说的也是,不过这事儿也不是媳妇儿能做得了主的,还是要问问夫君是什么意思的。」 这话却像是戳中了任姜氏的痛脚,声音立马高了八度,道:「任海能有什么意见?这事儿是为任家好的,是为他纳的妾,他有什么意见?」 见任姜氏面色失衡,董璃自然是开心的很,看来还是把任海搬出来最有用啊。 「婆母说的也是,不过夫君说他一直是将婉春妹妹当做自家妹妹看待的,想必婆母也是将婉春妹妹当做自家闺女看待的吧?这样的话,夫君又怎么会愿意将自己视如妹妹的人纳为妾呢?媳妇儿想这事儿怕是不妥呢。」 任姜氏闻言,哼了两声,阴声怪气道:「哼……我看不过就是你不想让婉春进门罢了。我话撂这儿了,婉春也到了适婚的时候,这些年,我心里是将她当女儿看待呢,所以绝不能委屈了她。这事儿你自个儿也看着办吧,别自己没本事,还不高兴别人来做了。」 说完,任姜氏就起了身,也不高兴再跟董璃在这边废话了。 心里一边哀嘆几声自己悲苦的命运,一边也庆幸婉春的事儿目前看来是没的成功的,董璃面色平稳的回道:「是,婆母,媳妇儿回去再跟夫君商量商量。」 这任海一抬出来,气的任姜氏差点走路都崴了脚,心里也只能抱怨大儿子现在是当家的,她的意见不过是参考,哪里就会听她的了,不然婉春早就进了门,哪里等的到现在。 董璃心里则在想,婉春这事还是要回去探探任海的口风的。虽说那日晚间她听到任海说,心底纯粹是将婉春当作妹妹看的,但保不准他就真的不愿意将婉春纳进房。 若是他口风有一丝松动的话,她也该及早准备,以后若是出去,该怎么生活之类的事了。
第五十五章 讨不了好 小秋一人在房里休息,心里却是担心的不行。若问这府里她最讨厌的人是谁的话,倒不是那个一直不怎么喜欢董璃的老夫人任姜氏,而是非徐妈母女两个莫属了。 今天的事,说到底还是徐妈整出来的,早上董璃碰上了王媒婆,说要给婉春做媒。当时徐妈就气的很,又担心董璃真的把这事儿给办成了,所以赶紧先下手为强,在任姜氏面前说了董璃的不是。 小秋下午被徐妈拽过去以后,任姜氏初始虽有点奇怪董璃竟然会一个人出去走走,那个丫头平日里鲜少外出,就算是府里来了客人,也不见她怎么出去招待。不过自从上次清醒后,似乎改变了不少,但她到现在还没功夫去了解这些变化是怎么回事,也压根儿觉得没有必要去了解。 她心底倒也没觉着董璃一个人逛街有什么奇特的,反正依她那小性子,红杏出墙是绝不可能的。 但可恶的就在于有徐妈在旁边煽风点火,添油加醋,事情就不一样了。任姜氏本就是极其相信徐妈,不由得就被她的一番说词给动摇了,隐隐的就开始怀疑起董璃的行为来,再加上婉春在一旁表忠心,任姜氏是越发的觉得董璃有鬼,还是婉春更值得疼爱与信任。 说到底,小秋那笔帐还是应该算在徐妈身上去的。 「小秋,你现在怎么样了?」 董璃一回了东院,就先去了小秋房里。这院里现在暂时也就她们主僕俩。她也是后来才了解到,白日里秋菊和秋菱并不在这个院子里做事,而是被调在别处的,只有晚上任海回来后,她们才会在这边伺候着。 小秋挣扎着想坐起来,董璃赶忙几步跨上前去,将她又摁在了床榻上,「起来做什?好好休息着吧,今天真是苦了你了,是我对不住你。」 闻言,小秋一惊,连忙道:「小姐,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这事儿怎么怨得了你,要说怪谁,也只能怪某些就喜欢嚼舌根的小人了。」说着,小秋气鼓了双颊,义愤填膺道:「恐怕就算小姐你今日不单独出去,她们也会想出其他法子来折腾咱们,这就算是再小心的人,这后面的暗箭,却也是防也防不住的。」 董璃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小秋说的也有理,徐妈她们怕是不会只有这一次的,她到底是少夫人,她们不敢拿她怎样,但是小秋呢?例如今日,小秋无缘无故就被罚着跪了一下午,也许还是让她离开这里的好。 董璃的目光越发坚定,直视着小秋道:「小秋,对不起,是我没能力,不能保护好你。不过若是下次再有人这样对你的话,我希望你不要再像今天这样乖乖的就听她们的话了。你是我从娘家那边带过来的不假,可是你这样受苦,让我如何忍心。」 顿了顿,董璃又道:「再者,我今天琢磨着,你也到了待嫁的年龄了,与其跟我在这里受苦,不如早点找个好人家嫁了吧。」 小秋霍的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董璃,泪水渐渐在眼眶中凝聚,「小姐,你不要我了吗?」 闻言,董璃不禁抚额嘆息,假意瞪了她一眼,嗔道:「什么叫不要你?当年你被爹带了回来,这么多年一直都在我身边伺候着,也没见你抱怨过。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算是已经报了我爹救你的恩情。以后我希望你在我面前就不要自称奴婢了,我们是姐妹,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妹呀,以后你若是嫁人了,难不成我这个姐姐还不能去看望你这个妹妹了?」 听了董璃的话,小秋心底自是感动的很。但这些年来董璃却也是没有真的将她当作丫鬟使唤,很多时候总是她感激当年董父救她的恩情,一直心甘情愿的照顾着董璃,当初陪嫁到任府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董璃从小性格内向怕羞,若是没个人在她身旁照应着,不知道会过怎样的日子呢。 「好,小秋也不跟小姐争辩这些个东西了,小姐知道我的心思就好。不管如何,小姐现在是不能急着将我赶出去的,我还要再在这边待几年,除非小姐已经嫌弃我了,看见我也觉着碍眼了,那我就只能收拾包袱走人了。」 小秋可怜兮兮的说着这些,又低下头,假意抹着脸上的泪痕,实则在那边偷笑呢。她心里知道董璃是心软的很,这话一说,肯定不会再打送她走的主意了。 董璃突然出手,戏嚯的用一根食指将小秋的下巴给挑了起来,小秋压根没想到董璃会这样做,脸上的笑意都没来得及掩藏,全被董璃看了去。 「哦,……」董璃一个哦字拖了好几声,直到小秋着恼的瞪着她,才嘻嘻笑着说道:「原来我们家小秋还就喜欢偷笑哪,我还以为你抽抽噎噎的怎么了呢。」 二人在那边又皮闹了一番,倒是将下午那件事的影响给暂时忘了去。 晚上照例还是在大屋吃的饭,只是小秋今日却是不能再陪在董璃身边过去了,跪了一下午,哪里那么容易就能修养过来了。 任海任江回来还是在平日那个时间点,最近铺子里的生意也是正常的很,并没有什么突发意外,所以也不需要二人多付出心血去照看着。只是任江明显看起来不如往日那般精力充沛了,总是显得无精打采,倒叫任姜氏捨不得的紧,不过碍于任江出去巡铺子的事,是任海的意见,她也只能在心里心疼一下了。 为了不给任姜氏再找错处,董璃这次早早的就到了大屋,甚至还帮着负责布菜的丫鬟一起布了菜。 任海每日回府都是先去书房,然后才会去大屋吃饭的。 任江倒是无事,心里估摸着董璃现在应该在大屋,便赶了过去。 哼……他的帐还没有算清呢,趁现在大哥不在,自然是要讨点回来的。 任江一脚踏进大屋,果然看见董璃正在忙着,便阴阳怪气道:「呦……大忙人怎么在布桌子呀?啧啧……真是难得,到底知道奉承着婆婆,我们这些平辈的压根不被人放在眼里了。」 董璃手上忙活着,面上却只是挑了挑眉,压根没有去理会任江那个小屁孩儿。 见董璃没有理他,任江也不恼,哼笑了几声,走到桌旁坐了下来,「有没有人给我埠茶来啊?到底我是苦命的人,人家就能得出闲工夫去街上熘熘,我却只能在几个铺子里转,唉……」 说着,又重重的嘆了口气。 董璃自是不理她的,旁边的小丫鬟却是不敢不理的,赶忙给任江端来了新沏的茶。不过倒是没讨到好,只是得了任江几个白眼球。 见董璃还是无动于衷,任江的耐性也磨到头了,瞪着她道:「我说大嫂,你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耳背了呢?我在说你呢,你知道不?」 任江叫了大嫂,董璃只得嘴角翘起弧度,回道:「是啊,大嫂年纪大了,耳背了,怎么着?小叔有法子治不成?」 一旁的丫鬟听了这话吗,差点笑出声来。任江没占到便宜,愤愤的又瞪了那丫鬟几眼。 不过那丫鬟倒也装作没看见任江的表情,依然顾自忙活着手里的事儿,想必是早已习惯了任江这个德行。 人类学家打造异界彪悍人生:[bookid=1685913,bookname=《玩魅重生》]
第五十六章 未来计定(二合一) 董璃因着下午的事情,没心思跟任江斗嘴,便将他当成了隐形人,也不理他。 任江自个儿在那边挑衅了几句,见董璃不理他,只顾忙着自己的事情,便也甚觉没趣儿的住了嘴,兀自还嘟囔着:今儿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没趣儿,没趣儿。 又夹着筷子在菜盘里拨了两下,也不知道纯粹是捣乱,还是想找点自己喜欢吃的东西来。 若是往日,董璃说不得就会趁着这机会,训斥他没礼貌,今日却是当做没看见,反正就算待会儿任姜氏来了,见盘里的菜仪容不整,也肯定是心知肚明的。这种事除了任江,大概也没人做了。 任姜氏进来后,任宇也跟在后面进了来,见董璃坐在那儿等着,便蹦跳着坐到了她旁边一只凳子上,又抱起董璃的一只胳膊,在那儿旁若无人的撒了会儿娇。 不过待任海冷着脸进来后,任宇立马松了董璃的胳膊,乖乖稳稳的坐直了小身板儿。 吃饭的时候,任姜氏倒也没有提下午董璃私自外出的事情,心里估摸着若真是儿子应允了的,她不就是丢脸丢大了,索性还是自己解决了好,这等小事还是不用麻烦任海的。 照例,待得一家人吃了饭,董璃又顺手帮着几个丫鬟将桌子收了收,随后就回了东院。不过有了任宇晚上在身边睡的经歷,董璃是怎么也不答应再让他去东院睡了,还是让他跟徐妈走了。反正不管怎样,她还是任宇的亲娘,说到底,任宇最亲的还是她,看他每次一见到她,就撒娇的样子就知道了。 回房之前,董璃又自个儿打了水,先端去了小秋的房里,小秋就跟她隔着一个屋子,倒也方便。 小秋正休息着,忽然听见有人推门的声音,连忙抬头望去,竟是董璃端着一盆子水进了来,不由惊道:「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 董璃将水盆搁在了架子上,一边拧着毛巾,一边笑着道:「还能是做什么?自然是给你打的洗脸水咯。」 小秋有些感动,以前小姐虽是在她面前不拿架子,但是也没有这么关心过她,这样善良的小姐让她如何放心的离开,将她一个人留下来呢?若是徐妈再给她使绊子的话,她要是不在身边,谁还会像她那样悉心的关心小姐的一切? 再等等吧,小姐已经开始改变了,或许再过不久,她就能放心的嫁人了。 董璃将拧好的面巾递给了小秋,小秋伸手接过,在脸上轻轻的擦了擦,面巾下的她抿着嘴笑了。 待得小秋舒服的睡了,董璃才回了房,只是刚才在小秋屋里强撑的笑意,现在已是荡然无存了。 这样的日子忽然让她觉得无比的累,任海到底想不想将婉春纳进房里呢? 晚上她本想去探探口风的,只是一想到任海点了头的情景,竟觉得心如刀绞,难过的似乎要落下泪来,便踟蹰着不敢去了。 这样的心情倒不是因为她对任海用情已经深到如此地步了,而是前世已经被背叛的她,实在经不起又一次背叛。依她对感情专一的执着,会不会就此看破红尘,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呢? 她不敢赌,可是这件事却是躲也躲不了的,现在的她只能像是只头埋在沙里的鸵鸟般,暂时先封闭一下自己,暂时先将那些不敢面对的事情挪后一点,等她心理准备再充足一点,等她做好所有最坏的打算,再去问吧。 翻了个身,董璃勐的将床上的薄被蒙在了自己的脸上,狠狠的捂着自己,似乎这样就能暂时解脱一下。 被子里的空气越来越少,似乎再不出来,她就要成了古往今来第一个被自己给捂死的人。董璃终于掀开了被子,一挺身,又坐了起来,只是面上的表情却由颓废沮丧变长了斗志昂扬。 哼……好歹她也是现代社会长大的女子,哪有不拼一下,就自个儿认输的道理。她就不信了,她一穿越女,还斗不过古代一古板老太婆,外加刁钻二人组了,反正现在她是一无所有,就剩一个灵魂来的,不如就跟她们好好玩玩儿。 任姜氏毕竟年纪大了,府里多少事是她真正在管的?很多时候不还是徐妈和婉春在一旁出着馊主意,徐伯倒是人不错,可惜是个妻管严。 唉……真真是浪费了一个好老头儿。 董璃即已下了决心,未来生活的目标便算是定了下来。 既然任姜氏平日管事甚少,那当家之权不如就交给她好了,反正她也不是以前那个懦弱的董璃,自然是有法子管着这一府子人。 若是她当了家,第一件事就是清理那些个爱嚼舌根的下人,活儿请谁做不是做啊,干嘛要那些个爱传私话的僕人来搅了自家的和宁? 董璃坐在那儿,点着头,贊同自个儿的主意,想到最后,竟然还得意的笑了两声,似乎真的有美好的前景在等着似地。 「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个熟悉的声音传进耳里,董璃的下巴差点咯嘣一声掉下了地。 拜託,大晚上的,今儿又不是初一十五,这人进她的房做什呢? 迅速端正了一下面部表情,脸上堆起贤妻良母的笑,董璃回道:「也没什么事情,夫君这么晚了,怎么还没有回去休息呢?明日怕还要早起巡铺呢。」 任海挑了挑眉,在屋内的八仙桌旁坐了下来,自个儿动手倒了一杯水,一边浅浅的啜饮着杯中的茶水,一边眯着眼细细的打量着端坐在床边的董璃,「哦,难道璃儿不希望为夫的进房?难道这间房就不是我的房间吗?」 屋内的灯光较为昏暗,再加上距离较远,董璃也看不清任海的表情,但一想到平日连笑都吝啬的人,说着这番怎么听怎么肉麻的话来,不由狠狠的哆嗦了两下,鸡皮疙瘩恐怕掉了有三地了。 董璃干笑了两声,回道:「呵呵……哪会,这房自然也是夫君的房间,为妻只是担心夫君白日劳累,晚上自然是早些休息的好。」 任海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一片静默忽然就出现在了两人之间,谁也没有说话。 一个小杯子本就盛不了多少水,任海却是喝了许久,直到杯中水彻底的没了,才将杯子放了下来。 董璃低着头,眼睛却是时不时的悄悄窥着任海的一举一动,怎么都觉得任海刚才放杯子那动作是那么的依依不捨,怪了,一个杯子有那么宝贝吗?又不是明日就不在这儿了。 「好了,歇息吧,我也困了。」 任海忽然吹熄了置在桌旁的烛火,房内只余下床铺旁的一支蜡烛还燃着,忽闪忽灭的照着屋内的一切。 这下董璃更是看不清任海的表情了,这人怎么回事,今儿晚上怎么又到她房里来了?虽然说她现在是想往当家主母的目标努力着呢,但好歹给她点缓冲的时间好吧。 见董璃呆呆愣愣的坐在那儿,不復刚才的牙尖嘴利、应对如流,任海嘴角浮起了浅浅的笑意。 这笑看在董璃眼里,怎么都觉得是一邪恶的大灰狼在打她这可怜的小红帽啥坏主意呢。 董璃瞪大眼睛看着任海,一点都没有要休息的意思,任海只得皱眉问道。「你不休息?」 「哦……哦……休息,休息,怎么会不休息呢。」 董璃霍的跳了起来,勐的就往床铺里边儿手脚并用的爬了过去,顺带用被子将自个儿紧紧的包了起来。 好吧,虽然她已经是他的人了,不过昨儿跟今儿不一样,她还没做好心里准备呢。 见她睁着似小兔惊吓般的眼睛盯着自己,任海不禁疑惑的想难道她又变成了以前那样,他还以为她不再怕他了呢,若不是她性子这样的话,他们夫妻二人何苦会像那样分居呢? 任海轻微的嘆了口气,反正已经来了,今日就且在这边休息了吧。 脱了衣,任海就在床边上睡了下来,两人中间却是隔了好大一段空,像是董璃上小学时桌上的那条三八线,谁都不许过。 虽是不想任海碰自己,可是一想到三八线,董璃又撅起了嘴,夫妻还三八线咧? 不行,这个得改。 董璃小心翼翼的往任海那边挪了过去,小心肝扑通扑通的跳着,像是要去做一件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恶事,越小心越好。 任海自然感觉到了董璃的动作,眸子睁开一小条缝隙,果然见她乌龟似地往自己身边挪,心情忽然又好了起来,也存心想逗逗她,便用长长的胳膊一下子将她拽到了身旁,紧紧的抱在了怀里。 被这一抱,董璃一下子就僵在了那儿,这人真是讨厌! 将那柔软的小身板儿抱在怀里,那种似乎人生已经被填满,再也没有任何其他要求的感觉忽然就出现在了任海心底,原来他不知不觉间竟对这小人儿用情如此深了。 罢了,反正是他的妻。 察觉怀里的人儿身子有些僵硬,任海闭着眼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脑勺,鼻音浓浓的咕哝道:「睡吧,放心,我今天不会做什么的。」 这句话一说,却像是软骨散般好用,怀里的人儿立马舒了口气,软下了身子。 既然任海说没事,董璃索性又在他怀中蹭了蹭,寻了个舒服的位置,打算好好睡一觉,不想却忘了一个常识。搂着她的那个人忽然闷哼一声,沙哑的道:「你再不睡,我可就不保证今天会发生什么事情啦。」 董璃立刻又僵了身子,嘿嘿笑了两声,「睡吧睡吧,我睡着了。」然后就闭了眼装死猪。 任海摇了摇头,脸上却是带着宠溺的笑意,这个人哪,罢了。然后也闭起眼睡了。 任海白日忙着巡铺,晚上还要在书房里看一会儿帐册,自然是累的很,没过一会儿就沉沉的睡着了。 董璃自然是没睡着的,虽说躺在任海怀里是挺舒服,只是心跳一直很快,怎么着都不能立马就去梦周公。等到身旁的唿吸声似乎平稳了,董璃才偷偷将眼睛睁开一条小缝,偷瞧着身旁的那个人。 人类学家打造异界彪悍人生:[bookid=1685913,bookname=《玩魅重生》] 太后干娘,请赐我夫君:[bookid=1579241,bookname=《医者妻心》]
第五十七章 月华如水 清冷的月华照进室内,将窗子旁边的那一块地照的很是明亮,只是任海是背对着月光睡的,倒是让董璃看不太清他此时脸上的表情。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董璃确定任海真正的睡熟了,才伸手轻轻描画着他的轮廓。 为了不吵醒任海,她自然是不敢直接将手贴上去的,只是隔着那么一点点空气,细细的描画着。渐渐的,她傻傻的无声的笑着,这个男人哪,让她怎么说呢,两世为人的她并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两人成亲六年,可是至少目前看来两人居然每月只同房两次,就是这样,他居然没有纳妾,这样的情况想必发生在任何一个男人身上都是挺不可思议的,可是他竟然做到了。 不管他是出于责任心也罢,没有遇到喜欢的妾室也罢,总之就让她傻傻的以为这是爱吧,这就是他们能相守一生最重要的因素爱吧。 董璃嘴角带着浅笑,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的时候,身旁的那个人果然已经不在了。 昨儿晚上真的是什么都没发生,她可以认为这是他对她的保护吗? 摸着那个尚留余温的凹印,董璃再次傻傻的笑了,亏得旁边没有人看到,不然真要以为任家的少夫人成傻子了。 大约是因为任海的原因,董璃一天的心情都很好,甚至已经将昨晚的不开心淡忘了一些,至少事情是用来解决的,而不是放在脑子里不开心的。 小秋经过一晚上的休息,已经好了很多,昨儿晚上她因为疼痛睡的不太舒服,自然听到了任海进房的声音,所以早上并未如以往般很早就去叫董璃起床。待得任海出了厢房后,小秋才端着洗漱用的东西进了去。一进去,就听到她家小姐闷闷的笑声,虽说隔着帘子,她看不清她脸上的神情,但是听那声音,也能知道那傻样了。 「小姐,该起床咯。」 小秋站在内室与外间隔着的珠帘旁唤着董璃,之所以没有进去,还不是知道她家小姐脸皮薄,若是知道自己傻笑的样子被她看到了,还不得多羞恼呢。 一早起来,董璃光顾着愣神,还真没有注意到小秋进屋的声音,顿时就被惊到了,连忙抬头看去,原来是小秋,这才吐了一口长气,怨道:「小秋,你吓死我了,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没的啊?要是把我给吓死了,你可就没有小姐了哦。」 小秋倒是没恼,心里还存着一丝开心,看来小姐是恢復过来了。昨儿晚上她还在担心下午的事情影响到小姐,晚上小姐进她房的时候,她就没见到小姐笑过,今儿早上竟然有心情跟她开起玩笑来了,看来还是姑爷的魅力大啊。 「哪会呢?我们家小姐胆子大着呢,再说小姐被吓着,哪能怨到我头上啊,我可是进来好久了,见你似乎没看到我,我这才不得不唤你起床。」 小秋撩帘进了内室,董璃已经坐了起来。小秋从柜中将夏日穿的几件薄衣拿了出来,递到了董璃的手上。 董璃则是一脸羞红,又看着小秋道:「哦,你进来好一会儿了?我怎么不知道,肯定是你故意的,说,你有没有看到……」 小秋古怪的笑着,凑到董璃面前促狭的笑道:「哦,小姐想说小秋看到什么了?」 董璃自然是禁不住小秋这般调笑的,羞恼的就要伸手去打小秋两下出出气,好让她知道小姐的玩笑是开不得的。 小秋说完那句话以后,自然立马就蹦跳着退后了两步,然后才一脸笑意的道:「小姐,你要是再不起床的话,赶不上伺候老夫人的早膳不说,恐怕待会儿小少爷要去唐家学习,你也是赶不上去送呢。」 「啊,对哦,我都忘了,赶紧赶紧。」董璃连忙抓紧小秋刚才拿过来的衣服,胡乱的就往身上套,这自然是越急越乱,小秋站在一边只管捂着肚子笑。 董璃被气的不行,脑子一转,又想逗小秋玩玩儿,便冷着脸唬道:「你要是再不过来帮我,我明儿就跟王媒婆说说,看这城里还有哪家的公子没有婚娶呢,赶紧将你嫁出去。」 小秋立马止住了笑,一脸哀怨的看着董璃,好似已经被主人抛弃的小狗般,待董璃憋不住笑了,小秋才明白她家小姐刚才哪里说的是气话,分明就是玩笑话。虽说她不是第一次听了,但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总要等她家小姐笑了,才知道小姐可恶的在逗她呢。 但现在正有事要忙,也顾不得了,便上前将董璃不知道塞在哪儿的袖子掏了出来,又将几根带子拽了出来,董璃千辛万苦弄得乱糟糟的衣服,在小秋手里很快就摆平了。 小秋一边审视着董璃的穿着,一边点着头说道:「小姐,我觉得有必要让小少爷跟你一起睡了。」 董璃听到这句话,第一时间想到的却是若是任宇睡在这儿的话,任海往哪儿睡啊?连忙叫道:「不行不行,这绝对不行。」脸上却是泛起了不自然的红晕。 小秋莫明奇妙的看着董璃,「小姐,我是觉得你今儿衣服都穿不好,我看小少爷都会呢,你当然要去重新学学了,都不如小少爷了,只是你脸红什么呀?」 「啊,有吗?谁脸红了?」董璃往外走去,一边左右环顾,假装小秋刚才说的那个人不是她。 小秋闷笑了两声,又怕笑大声了,不知道她家小姐又是怎番羞恼呢。 待得二人准备完毕,时辰已然不早了,大约是任海今日又跟任姜氏提前说过了,所以徐妈这次倒也是没有来催促董璃。董璃到西院的时候,喜儿已然准备好了早膳,董璃要做的不过是将之端到任姜氏那儿罢了。 若说是规矩,倒不如说是任姜氏存心给董璃找点儿事做。这每日的早膳虽名义上是董璃做的,其实大部分事情还是喜儿跟小秋做的比较多,所以就算早饭董璃没有插手,早膳的味儿却是没变的。 人类学家打造异界彪悍人生:[bookid=1685913,bookname=《玩魅重生》] 太后干娘,请赐我夫君:[bookid=1579241,bookname=《医者妻心》]
第五十八章 镖局慌神 不管是出于规矩还是什么原因,董璃还是一直去任姜氏那儿的,主要还是因为任姜氏毕竟是长辈,中间还隔着个孝字在里边儿。 任宇从今天开始就要去唐家跟唐二一起上课,所以早上徐妈也早早的将他叫了起来,早饭便跟任姜氏一起吃了,董璃也刚好等他吃完,就顺便送他去唐家。 任宇在这边吃早饭倒也有一个好处,就是起码在他面前任姜氏不会再无缘无故的就在那边找董璃的茬儿,毕竟任宇是董璃生的,他虽然还小,但还是知道护着自家娘亲的。 一路上自然是无事,董璃将任宇送到唐家后,唐若斌并不在,夫子还没有开始上课,董璃便嘱咐任宇要好好学习,不会做什么了,就去问唐二。 唐二不在面前,任宇昂着小脑袋不点头,怎么都不肯承认自己是比不上唐二的,怎么可能会有不懂得地方需要问唐二呢。 董璃笑着在他的小脑袋上敲了两下。 任宇摸了摸被敲痛的地方,一脸哀怨的看着董璃,撅着嘴道:「娘,再打,宇儿可就真变笨了哦!变笨了,娘亲可就再找不到像宇儿这么聪明的孩子咯!」 唐二还没到学堂来,现在在学堂的外面练一些武术的基本功。董璃见四下无人,一时起了逗任宇玩玩儿的心思,便两手抱在胸前,一脸不屑的斜睨着任宇道:「哦,我怎么不知道宇儿是很聪明的呢?你不会是在诓我呢吧?」 若是平日任宇定是要瞪大眼睛奇怪于董璃的行为了,但一牵扯到小孩子无上的自尊心,顿时啥都抛到了一边去,只是咬着牙,哼了一声,愤愤道:「这个还需要说吗?我还是娘生的呢,娘竟然怀疑我的聪明,哼……真不知道是不是其实唐二才是娘生的,我还不知道是在哪个旮旯里捡的呢。」 小孩儿稚嫩的声音说着这些不十分小孩的话,董璃差点就笑出来了,但还是咬着牙,假装怜悯的看着任宇,哀道:「可怜的孩子,我真不知道是在哪儿捡的你呢。」 这话可就打击到任宇了,大大的眼睛顿时就红了,一脸无辜的看着董璃,「娘,你逗我玩儿吧?宇儿怎么可能不是娘生的呢。」 董璃没想到这话还真让任宇相信了,再看他似乎真的要哭了出来,连忙蹲下身子,搓着他的小脸蛋儿,那柔嫩的肌肤让她有狠狠掐两下的冲动,只是那样的话,恐怕任宇就真的会嚎啕大哭了,然后又抱着他道:「哪会呢,逗你玩儿呢,好了,赶紧去读书吧,娘也要回去了。还有,在这里要好好读书,不能捣乱啊,这是唐二家,可不比咱们自个儿的家,若是你犯了什么错,娘又赔不起的话,就只能将你陪给唐家做个扫地的了。听见没有?」 任宇点了点小脑袋,一脸的郁闷,提到跟老夫子读书怎么会不郁闷呢? 董璃再回去的时候,路过昨天跟柳玉儿经过的那条路时,明显感觉不一样了。 柳玉儿虽然身体素质不是很高,但就爱去学些三脚猫的功夫,为了她的身体着想,镖局那么多会武艺的人却是没有一个愿意教她一招半式,平日实在被她缠的烦了,便胡乱耍个两招,让她去慢慢琢磨。 一两次柳玉儿倒也是被骗了,但次数多了,柳玉儿也就明白这些人是在煳弄自个儿,没人真正愿意教她。她下次再想学的时候,便威胁说,不教她学好的功夫,她就离家出走,拜别人为师去。 这话也就是说说而已,柳玉儿心里也明白就自个儿那路见不平肯定要拔刀相助的性子,还不知道能走多远呢,说不定没出三条街,就得要被抬着回来了。所以那句威胁的话是时时刻刻挂在她的嘴边,但真真付诸行动的,却是一次都没有。 这次因为婚事,柳玉儿又威胁说要离家出走,镖局的人却是谁都不相信的,这么多年下来了,都没见过她几次单独出过门,哪次不是至少要有武晗陪在身边的。这次谅她也只是说说气话呢。 昨日柳玉儿真的不见了以后,也就只有武晗出来找找了,大家都以为说不定柳玉儿现在就躲在外面的哪家店里呢,绝不会跑的太远。 直到晚上武晗空手而归时,镖局的所有人还是半信半疑。一伙儿人又坚持着等到了深夜,柳玉儿还是没有回去,这下才真的急了。没想到那丫头说了好几年都没个动静,今儿却是真的跑了。 哎呀,就她那小身板儿,能跑到什么地方去呢?会不会就在城里转转呢? 一伙儿都坐在大厅里一边等一边愁眉苦脸的思忖着。 还是柳玉儿她娘想起来叫武晗回房去看看,果然发现屋里的值钱东西都被柳玉儿带走了,这下子一屋子人立刻就慌了神。 柳玉儿平日里虽然不爱打扮,但是一些女孩子的小嗜好还是有的,例如收集一些较贵重的饰品,所以大傢伙儿过什么节了,也都是送这些东西给她。镖局的生意也很是不错,所以在这方面自然是不会剋扣柳玉儿的,说起来柳玉儿的身家还真是不菲。 「哎呀……你说她个大姑娘家家的,又不会功夫,一个人出去就够危险了,还带了那么多银子,要是她不知道财不露白这个道理,被贼人给盯上了,别人就是想灭了她的口,恐怕也费不了多少劲儿,这可怎么办哪?」 柳玉儿她娘在大厅里转来转去,两只手上下的击打着,眉头皱紧的能夹死苍蝇,嘴里也一刻不闲的嘀咕着。 柳镇南也是紧皱着眉头,一边吩咐着手下的镖师立刻出去寻人,一边思考着柳玉儿可能去的地方。只是柳玉儿平日里就在凉城里走走,还真没去过什么别的地方。 考虑到这个因素,再加上大晚上的,柳镇南便让出去的人先去城里的各家客栈看看,说不定柳玉儿见天色黑了,就住在城里的哪家客栈呢。 出去的人连忙答应了,就匆匆忙忙的去寻人。
第五十九章 寻人上门 一大家子人找了一晚上,也没寻到柳玉儿的一丝踪影,再加上晚上找人也不是很方便,也没跑几个地方。 柳镇南在镖局坐镇,一直等到了天亮,回来的几个人都说没有找到柳玉儿,再加上晚上很多人都睡觉了,他们也找不到人打听白日里有没有见到柳玉儿,寻人还是要等到天亮的。 柳镇南又让他们先进房去休息一下,第二天找人还是要花费精力的。 董璃本来只是想撩开帘子,随便看看外面的景况,不想竟忽然发现街上多了不少寻人的人,手上大多还拿着柳玉儿的画像。 这样撒网似的搜索,说不定就找到哪个人昨天看到她们在一起的。 董璃放下帘子,有点担心的想着。但是她第二次去找柳玉儿的时候,那时候柳玉儿早换了装,不知道还有几个人能认得出那是柳玉儿,应该是没人看到的,也许她可以拿这个做藉口。 镖局的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个看起来是一脸的温和,能跟路人搭上几句话,剩下的二十几个则因为职业的关系,看起来都是两眼精光四射,再加上为了保镖,人人都是一脸兇相,练得一身结实的肌肉,体格威勐高大的他们往路人面前那么一站,还没待问话,路人就被吓的腰一弓,熘了走。 有认识的人知道他们其实不是坏人,但小心肝儿还是被吓的扑通跳,也有不认识的还以为是土匪呢,一边抱怨着凉城的治安,一边早赶紧躲了开去,哪里还有空子去瞧画像上的人长个什么样子。 二十几个镖师满脸黑线的站在凉城的各个街头,话都搭不上,还怎么找线索? 「好了,南豪,看来这城里你们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了,你带着弟兄们先去城外看看吧,玉儿要出去,还是要过城门的,谅她那两下子,也不可能飞过去。」 程昱秋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些个鲁莽汉子,押镖倒个顶个的是好手,但论跟人交谈,还是欠缺点的,罢了,反正他们在这儿也帮不了什么忙。 冯南豪此次就是跟程昱秋一起出来的,而李彦军则是另一路在寻人。 但路虽不同,李彦军说出的话却是跟程昱秋的相似无差,都是让那些个看起来一脸凶神恶煞的弟兄要么回去休息,要么就去城外转转。 董璃面上毫无波动,但要说一点都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她竟然就这么帮着把一个人给藏了起来。 她目前还不知道柳玉儿到底是为什么离家出走的呢,柳玉儿也没有细说。这样做,虽是有点欠考虑,也不知道柳玉儿的爹娘现在担心成什么样子了,但是硬逼着自己女儿去做不喜欢做的事儿,这样的爹娘担一会儿子的心也好。 回头她再劝劝柳玉儿,让她早点回去,不然要是她爹娘思女成疾,她罪过可就大了。 柳玉儿平日里在城里逛的也多,再加上她那好管闲事的性子,城里不少人还是识得她的。现在镖局里的人全力去找,还真就找到昨天见过柳玉儿的人了。 摸着那线索,程昱秋找到了任府。 等到徐伯通报以后,任姜氏也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她倒不是担心董璃招待不周,而是奇怪,竟然有年轻男子上门指定要找那丫头,真是奇了怪了,难不成有问题? 任姜氏压着满腔的怒火和疑惑,面色清冷进了正厅。 董璃就在她前一步进来,刚走到主位那边,屁股还没坐热呢,任姜氏就进了来,她只好让了开去。 有任姜氏在,董璃自然是不必急着去问程昱秋此次来是所谓何事的,要不然又要招任姜氏不满了。 任姜氏板着面孔,望着程昱秋,慢声说道:「这位小哥是哪家府上的?此次来我们任府又所谓何事啊?」 程昱秋抱拳道:「回任老夫人,鄙人乃镇南镖局程昱秋,此次叨扰主要还是为了小师妹柳玉儿的事。」 听了这话,任姜氏心底偷偷松了口气,她原本还以为找到藉口赶董璃出去了呢。没想到知道这程昱秋来找董璃,并不是因为两人之间有什么问题的时候,她倒是有点庆幸。一时间,任姜氏自个儿都搞不清楚这到底是为什么。 「哦,你家小师妹与我们家有何干系?」 程昱秋又道:「所谓家丑不可外扬,但这事儿一时倒也说不清楚,镖局出了点事儿,小师妹昨日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小师妹的半点踪迹。恰巧有人说,昨日见到小师妹上了任少夫人的马车,我便前来问问,看任少夫人知不知道小师妹的消息,也省的我们无头苍蝇似的到处乱找。」 说完,程昱秋就将目光转向了董璃。 董璃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她可不想小瞧任姜氏的猜忌心。 任姜氏闻言,瞅了瞅董璃,盯着她看了会儿,又觉得就董璃那样子,怎么也不会是个藏人的人,再说她能将人藏哪儿呢?府里就这么大,要是多个人出来,总会有人知道的。 便又转头看向了程昱秋,道:「那恐怕是小哥白跑一趟了,我媳妇儿那性子我也知道,想必是昨日你家小师妹想搭马车,璃儿一时心善,就让她上了车,但怎么也不会将人藏起来的,肯定是在路上就让她下了车。」 程昱秋略微有点诧异,他只听说任府的少夫人不怎么撑得起场面,但没想到婆媳关系还挺好的,这婆婆处处都是为着她说话。「这具体的还是要问任少夫人吧,就算小师妹下了马车,少夫人说个具体的地点来,我们也好继续去找。想必老夫人也能理解,小师妹一个弱女子孤身在外,自是不安全的很,镖局也跟着着急上火啊。」 任姜氏闻言点了点头,便对董璃道:「璃儿,那你便将昨日那柳玉儿下车的地方告诉程少侠吧,也好让他继续去找人。」 董璃先是对任姜氏点了点头,才对程昱秋道:「这个我也是不甚清楚,昨日因为我想出去走走,便早就让马车先回了府,自个儿走着的。下了车后没走多远,柳玉儿便说自己有要事,就先走了,我也没有多问,不知道她竟然是离家出走的,不然是肯定要劝她回去的。」 董璃歉意的对程昱秋笑了笑,那歉意是真的,话却是假的。不禁心里偷偷的鄙视自己,这谎撒的草稿都不打,脸不红气不喘的,难道她的脸皮已经很厚了? 刚刚她一直低着头,听到任姜氏为她说话,还是让她极其惊讶的,她还以为她们是怎么都水火不相容呢。
第六十章 开始习惯 程昱秋挑了挑眉,他自是不知道董璃这话到底是有几分可信的,但既然她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逼问些什么。 沉吟了会儿,程昱秋对董璃道:「既然少夫人并不知道小师妹的去处,程某也就不多做打扰了,但若是少夫人想起那日最后是在什么地方见到小师妹的话,还请派人转告程某一声,镖局上下自当感激不尽的。」 董璃点了点头,笑道:「那是自然,只是我平日也是甚少出去,这次没帮上什么忙,真是惭愧的很。」 程昱秋闻言,并未有任何表示,也不知道有没有相信董璃的话,只是转身又面向任姜氏,抱了抱拳,道:「既然如此,程某就告辞了,多有打扰了。」 任姜氏又客气了两句,就派人将程昱秋送了出去。 董璃一直静坐在那儿,毕竟任姜氏屁股都没挪动一下,她也不好站起来先走。但她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回去洗洗身子,她前世本也是个乖孩子,哪里撒过此等弥天大谎,虽然刚才看起来是镇定自若,但其实后背的内衫早就被汗液给浸湿了。 直到程昱秋的身影再也看不见了,任姜氏才眯着眼看着董璃,冷声道:「下次一个人出去注意点,别尽招些麻烦事儿回来,我看你就是在家守着的命,出去就找事儿,哼……我也懒得跟你计较了。」 董璃一声不吭的听着,她现在已经想好了,跟任姜氏实在是没共同语言,最好的应对策略就是沉默,她说的厌了,自然就不会说了。 任姜氏见董璃一直低着头,以为她将这些话听进了耳里,压根没想到董璃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面。 既然事情完了,任姜氏就打算回去了,便高声对外面叫道:「婉春,回房去吧。」 婉春刚才被任姜氏派去送程昱秋了,此时刚刚走到正厅门外,听得任姜氏的召唤,连忙疾步走到了任姜氏的身旁,一手扶着她的胳膊,温言道:「老夫人,婉春搀着你吧。」 任姜氏笑呵呵的看着婉春,眼里满是欢喜,这样体贴孝顺的孩子让她如何不喜欢,却是没注意婉春眼底那一抹一闪即逝的厌恶。 董璃看着这好似母女情深的画面,不屑的撇了撇嘴,装什么样子呢。 任姜氏起身准备走了,董璃自然也跟着站了起来,只是一直等到那二人出了正厅,她才翻了两下白眼,挪动脚步回了东院。 就这样又安安静静的过了几日,董璃每天就是早上起来去伺候任姜氏用早膳,然后顺便将任宇送到唐府去学习。回到任府后,再休息一会儿,然后就出去给任海他们送饭了。下午以后倒是没什么事了,她就在书房里看看书。这些日子以来,还真对这个地方的民俗、节日多了不少的了解,其实大多也跟她前世的差不多。 生活就这么按部就班着,若说有什么意外的话,也有,只是那只是相对于以前而言的意外,最近可是频发。 午后的烈阳照在人身上,晒的人热的慌不说,更是凭空添了几丝睡意。 董璃放下手中的书,两手在太阳穴上按摩了一会儿,才觉得清醒了些。 倒不是她不想现在去睡午觉,而是现在若是睡的好的话,晚上可就不那么容易入睡了。何况现在任海每晚都是在她房里睡的,二人并不一定要过夫妻生活,就是像普通夫妻一样,同床而睡而已,再不復往日的分居。 这种情况自是让董璃开心的很,毕竟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她当然是想跟任海好好过日子的,两口子老是分居,算个什么事呢?但多这么一个认识并不是很久的人睡在身边,她目前还是没有习惯。 前几天她就是中午睡的太好了,结果晚上睁着双眼看着帐顶,怎么都睡不着。从那以后,她午后哪怕再瞌睡,也会坚持看书,也好让晚上更容易入睡一点。 镖局的人现在大约还没有找到柳玉儿的蛛丝马迹,城里依然可以看到柳玉儿的画像被人拿在手里,不停的问着有可能知道踪迹的人。 说起来,董璃心里倒有点内疚了,家里人有事总是可以说清楚的,当然她并不排除这个世界上是存在蛮不讲理,怎么都讲不清楚的人的。但是现在看外面烈日炎炎,镖局的人却还在外面寻找着,想必心里不知怎么担心柳玉儿呢吧。 想想也是,就柳玉儿那性子,在外面若是没人保护,还不定闯多少祸呢,再加上她身体本来就不是很好,镖局的人自是更加担心的。 也好几天功夫了,也许她应该去跟柳玉儿谈谈了,毕竟这么躲着也不是个办法,事情总要解决的。 即下了决心,心动不如行动,乘着下午没事儿,就今天去吧。 董璃把书一放,就出了书房,出去之前,自是要跟徐伯交代一下的,藉口还是想出去走走。 徐伯看着外边儿能晒死人的烈日,怀疑的看着董璃,但见她目色坦然,也只得嘆了口气,又说让府里的马车送着,董璃婉言拒绝了。徐伯说了几次,见她态度坚决,无奈,只得从袖中掏出了一些银子来,递给了董璃。这大热天的没有马车怎么能在外面走?既然她不愿坐府里的马车,那外面的总可以吧。 董璃乐滋滋的接过了银子,当然面上还是保持平静的很。 她本来也在担心呢,这么热的天,本来就不想出去,但柳玉儿的事总得要想个法子解决的,不能就这么搁着。再加上董家里任府颇远,她又不想有府里的马夫跟去当间谍,只好打算自个儿跑过去了。路途远,为了尽早赶回来,她只能乘现在出发,但现在就不一样了,有了银子,自是可以僱到马车的,董璃便又说没想到太阳这么晒人,还是回去休息一会儿,再出去吧。 徐伯本来也不想让董璃现在出去,那日头还不得把她那小身板儿给晒晕过去。但他毕竟只是一管家,对于董璃的事,他也不好多管,现在见董璃自己应承说待会儿出去,自然是满口答应,还说是该等晚凉点的时候再出去,毕竟现在这时候,外面的小摊小贩也收拾回家了,实在是没什么好看的。
第六十一章 我都知道 董璃便又回了书房,将刚才搁在那儿的书重新拿了起来。 一直等到寅时左右,太阳不那么晒了,董璃才重新收拾了,准备去董家找柳玉儿谈谈。 小秋也想跟着过去,毕竟董璃一个人出去,她也有些不放心。董璃本想一个人去的,劝说了一阵,见小秋态度坚决,只得让她跟了去,反正小秋是向着她的,柳玉儿在董家的事情她也知道,现在自然更没必要瞒着她了。 任府外边儿也算是一条大街,但马车却不是那么好找,董璃便又往前走了一阵,心里想着光站在那儿等着总是不好的,往前走走也好减短点时间。 「任少夫人。」 一个中年妇人谄媚的声音忽然传入董璃的耳中。 董璃回身望去,竟是王媒婆,也不知道她刚从哪家铺子里出来,兴许还正在谈事,看见她,就直接出来了。 王媒婆身段倒也保持的不错,几步跑到董璃身边,也没见她喘息的厉害。 脸上挂着职业的笑,王媒婆眯着眼,盯着董璃道:「少夫人,上次说的城西的宋家想去提亲的事儿,不知道考虑的怎么样了?」 经王媒婆这么一提醒,董璃才忽的想了起来,这几天因为柳玉儿的事,她都快忘了这茬子了。 董璃微微笑道:「这个事情毕竟事关婉春的终身大事,婉春在任府名义上是个丫鬟,但是婆母是极其疼爱她的,所以她的婚事自然是不能草率的就下了决定的,王媒婆且容我回府再问问夫君。若是定了,自然是会告诉你的,也不会短了你的喜钱。」 闻言,王媒婆也不好再追问到底什么时候才有决定,毕竟任府也算是凉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家,她一个小媒婆哪有资格去催人家。再说婚事确实不能草率,不然要是日后那二人不和,岂不是也砸了她的饭碗。 王媒婆又笑道:「少夫人这说的是哪里话,喜钱才几个,任府家大业大,自然是不在乎这点的,我也不是急这个。只是受人所託,忠人之事,自然是要多看顾着点的,少夫人能理解就好。」 董璃道:「嗯,夫君近日也忙,还没顾上这事儿,且先看着吧,倒时候任府自会有人通知你的。」 王媒婆又说了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不外乎就是些平日里的客气话罢了,董璃应付了几句,就说自己还有要事要办,就不跟她闲聊了。王媒婆也不纠缠,两人客气了两句就告别了。 「小姐,」小秋看着董璃,欲言又止。 董璃盯着她,等了许久她还是没有讲,便问道:「怎么了?有话就赶紧说呀,难不成咱们之间还有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的?」 小秋皱眉,犹豫了一下道:「小姐,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况且你平日注意的也甚少,我要是说了,你千万不要想不开。」 董璃嗤的笑了出来,开玩笑,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这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让她想不开的。但这话自是不能对小秋讲的,「哦,你先说说,什么事情能让你家小姐想不开的,难道我真的有你想的那么脆弱吗?」 董璃眨了眨眼,搞怪的看着小秋。 小秋却是怎么都笑不出来,小姐以前一向是深居简出,对外边的事关注甚少。说好听点,她是没心没肺,说难听点,她就是头脑简单。你看婉春明明就是对姑爷心怀不轨,小姐竟然还那么热情的给婉春谈婚事,还怕她嫁的不是个好人家,你说,她这不是傻是什么? 小秋嘆息的摇了摇头,却是不敢将刚才心中翻滚的那些心思讲给董璃听,怕她一时受不住。想了想,只得委婉的说道:「小姐,婉春的婚事自有徐妈去操心的,再说她平日没少给咱使绊子,您也没必要这么热情吧?干脆随她怎么去好了。」 董璃笑嘻嘻的看着小秋,小秋虽然没说清楚,但她这么短的时日都看出来婉春的心思了,小秋又怎么会不知道呢,想必她真正想讲的应该是这个吧。 「呵呵……」董璃拍了拍小秋的胳膊,笑道:「我知道你想讲什么,不就是婉春想进任海的房嘛,这事儿我知道,你也不用不好意思跟我讲。」 小秋听了这话,却是吓了一跳,一是没想到小姐竟然知道这件事,二是小姐讲这事儿竟然没有一点女子该有的害羞之意,反而是那么的……唉……什么想进姑爷的房啊,小姐说的自然,反而倒叫她她脸红了起来。 董璃笑嘻嘻的看着小秋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说完以后才想起来这事儿说的太露骨了些,只怕小秋这小女子一时接受不了。 小秋瞪着董璃,絮絮叨叨的说道:「罢了罢了,我也不想跟小姐计较这些个繁杂了。既然小姐知道婉春的心思,还管她做什?让她嫁个一般般的人家就好了。再说小姐在这边费心思,人家还未必领情了,就婉春那脾气,若是将来在婆家没伺候好公婆,人家说不定还怪到小姐你头上来呢。」 董璃却是不以为意,但小秋说的也有点道理,她一直考虑的是尽快将婉春嫁出去,但是她以后的公婆呢?她总不能就这么着将两个老人家往火坑里推吧?至于那宋溪成嘛,既然他想娶婉春,自然是要付些代价的。 「小秋,」董璃再次拍了拍她的肩膀,点头道:「你说的也是,回头去调查调查那宋溪成的爹娘,然后再看看怎么办。不过有一点你放心,你家小姐不是傻子,你想想,婉春都这么大年纪了,早过了女子最适合婚嫁的年龄,现在若不趁着这机会把她嫁出去,难不成真的等你姑爷将她收进房?」 小秋赶忙摇了摇头。 董璃满意的看着小秋的反应,又道:「所以啊,我现在不是为她着想,其实还是为我自个儿着想。只有将她尽快嫁出去了,她的心思才能断绝了。以后也不会有人在婆母面前说我的坏话,告我的恶状,咱们的日子也要好过不少,你说可是?」 小秋又连着点了点头,真没想到小姐的脑子还挺好使的,只是她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对了,小姐以前不怎么爱看书,现在却是天天要跑到书房里翻翻书,难道是这个原因?嗯,她以后也要这么办,要像小姐一样聪明。 小秋双眼闪着光,惊讶的看着董璃,心底却也下了一个决定,但她目前还不识几个字,自然是要麻烦小姐好好教她的,反正小姐闲的慌,给她找点事做也不错。 董璃正笑着,忽然哆嗦了一下,连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看来有人想打她的主意啊。但是,是谁呢?
第六十二章 再次图谋 董璃与小秋一边说一边往前走着,过了没多会儿,就遇见了一辆正等在路边上的马车,董璃便招唿了,又说了具体的地点,谈妥了价钱,二人便上了马车。 凉城的马车其实也跟董璃现代的计程车差不多,是凉城的几家商户在经营的,几乎每一家都会在自家马车的右侧悬挂一桿小旗,方便顾客识别以及乘坐。 没想到凉城的交通业已经有人搞的不错了嘛。董璃心里想到。 而在董璃乘坐的马车走了的同时,隔壁不远处的一家酒楼内,任海与任江正坐在二楼靠窗的一个雅间内。 任江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对任海说道:「大哥,大嫂最近挺忙乎的嘛,这又是去哪儿啊?」 任海刚跟人谈完生意,准备再坐一会儿,就回铺子的,没想到正巧碰见董璃她们过来。 任海端起茶盏,啜了一口,面无表情道:「你大嫂往哪儿去自有她的道理,你问那么多做什么?昨儿让你把这个月的帐目整理一下,现在做的怎么样了?」 任江一听这话,立马垮了脸,哀声道:「大哥,那么多的帐目,一时半刻我哪里做的好,」说着,又恬笑着对任海道:「不如,你将清彦派来,帮我做做吧。」 任海放下手中的杯子,睨了任江一眼,「你那点小心思我会不知道?只怕清彦派到你身边,你就什么事都不做了,什么都推给清彦,这次你给我认真点。」 说着,任海站起身,甩了甩衣袖,就往外边儿走去。任江连忙追了过去,嘴里一边可怜兮兮的叫着:「大哥,大哥,你不能这个样子啊,就我那点水平你也知道,那么多帐压根做不好的呀,大哥……」 任海嘴角噙着笑,却是不想被任江看了去,到了酒楼外面,也是招了一辆马车,就上了去。 任江连忙三两下跳了上去,惊道:「大哥,你坐错了吧?我记得咱们是坐自家马车来的,那车不是停在后面呢?」 说着,任江又朝外扭头看去,果真看到任府的马车就在后面候着呢。 任海在后头,一脚把任江踢了下去。任江手忙脚乱的站好身子,回头愠怒的对任海道:「大哥,你想杀了我啊?就算我说做不好帐,你也不能这样对你唯一的弟弟啊!」 任海还是挺着那张死人脸,就是不高兴让任江看到他心里其实偷笑的厉害。 「我有事出去一趟,府里的马车就留给你先回铺子。这些日子你跟在我身边,也学会了一些事情的处理,离关铺子没多长时间了,你不要给我整出麻烦来。」说着,任海也不待任江答应,又对前头的马夫道:「马夫,先走着,待会儿告诉你要去哪。」 马夫一甩马鞭,马车就嘚嘚的往前行去,只留下任江在那边气的跳脚,「哎哎……大哥,你怎么那么不负责任啊,要是万一出了事儿,我可不顶着啊,大哥……你去哪儿啊?」 任海乘坐的马车早就远去了,哪里还听得到任江在后面叫什么。但就算任海听不到,心里也猜得到任江心里现在在说什么呢,毕竟这么多年的兄弟也不是白做的。 呸,任江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吐沫,真是命苦啊,被大哥拉来学做生意也就罢了,现在倒好,大哥自己跑了,让他一个人留下来顶铺子,哼……回去就告诉娘去,好好骂他一顿。 「哎呦,这不是任小兄弟吗?」 任江正在那边跺脚,一个有点熟悉带着十万分激动的声音忽然传入了耳帘,扭身望去,竟是两个男子,只是他看着那二人眼熟,却一时也想不起到底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的了。 「你是?」任江皱眉问道。 李培栋脸颊微微抽搐,没想到这任江年纪不大,记性倒是差的很。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任江以前就玩得多。既然是玩,自是朋友也极多。再加上任江以前玩闹的厉害,哪里管的上跟他坐在一起的是熟人还是生人?他才不高兴费那些个精神去记这些东西呢。 李培栋却是不一样,说起来,这人心地极其的狭隘,是那种有仇必报的类型。他祖上也做着一些生意,但碰上这么一号人,顾客渐渐就不高兴去了,因此也李家也败落了下来,李培栋无法,只得出外来闯闯,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缘。 当初初进凉城的时候,便碰上了杜二川,两人狼狈为奸,很快就一搭一唱的成了异姓兄弟。杜二川知道了李培栋的情况以后,就跟他讲了任江其人。李培栋没想到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傻子,眼睛一转,便觉自己的机遇来了,就跟杜二川商量一下,打算先跟任江结交一番,弄点银子花花。 事情本来进行的挺顺利,李培栋「很巧」的在任江常去的那家花楼里认识了他,二人相谈甚欢。任江也已经被李培栋编纂出的可怜身世给感动了,也答应会借他一笔银子,好重振家业。 李培栋欣喜的看着任江渐渐走入圈套,没想到半路上蹦出个任海来,一个铜子也不准任江拿了,这让他如何不恼火?但事已至此,他也无法,便一边安慰着任江说没事,一边琢磨着总会有办法的。 上次他就跟任江提过,若是他当家做主,岂不快哉?被任江给严词拒绝了。 任江本是一顽童,最近这段时间被任海管的厉害,想必已经受不了了。李培栋便一直耐心的在周围转着,像是一只飢饿的黄鼠狼般,耐心的在鸡窝旁寻找下口的机会。 今日他终于逮到了跟任江独处的机会,忙不迭的赶了上去,谁成想,任江竟然不记得他了!竟然问他是谁! 咬着牙,李培栋面上装出十分热情的笑意,「唉……时隔几日未见,没想到任小兄弟竟然不记得我了,唉……想当初我们还是称兄道弟来着,不如我们进去谈谈吧,也算是叙叙旧。」 任江经过最近这段时间在任海身边的薰陶,再加上自己也开始经手帐目了,才明白自己以前是多么的混蛋和傻气。本来他是不会跟李培栋再谈的,但是看他说的那么真切,自己又确实不记得人家,虽然明知道自己以前认识的都不是好人,但毕竟自己忘了人家,心里总觉得内疚,便点了点头,跟李培栋再次进了酒楼。 李培栋就怕任江现在变聪明了,但见他还是傻乎乎的那般听话,一时倒也安了心。
第六十三章 不好骗了 李培栋也没有一下子就讲明自己的意图,一行三人谈笑着进了刚才任江他们出来的那家酒楼。 还是在二楼,任江习惯性的选择了刚才那个临街的雅间。 任江站在桌旁,客气的对李培栋说道,「来,李兄你先坐吧。」说着,又伸手示意李培栋坐在主位上。 李培栋自然是推辞的,「哪里哪里,今日再次遇见任小兄弟,实在是缘分,今天就大哥请客了,任小兄弟既然是客人,自然是要坐主位的。」 二人站在那里都是一脸真诚的笑意,最后还是任江较为生嫩,厌烦了在这边计较那些个烦俗礼节,便一抱拳道:「那小弟就不客气了。」 说罢,任江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李培栋和杜二川便在旁边依次坐了下来。 店小二在旁边伺候着,因为不是吃饭的时间,李培栋便招手点了一壶西湖龙井,外加一些应时的小点心。 点完东西,店小二又职业性的问还要不要别的了,李培栋想着兜里所剩无几的银两,暗暗瞪了小二一眼,脸上还是皮笑肉不笑的道:「就这些了,你动作快点。」 任江店小二自然是知道的,倒是那李培栋他还真没见过,见他瞪了自己,心里估摸着是遇上没两钱的人了。 没钱还装大爷。店小二暗自嗤了一声,嘴里却是答应着,茶点很快就会送上来。 店小二一走,屋内就剩下他们三人,李培栋道:「任小兄弟,时隔多日不见,最近好像很少见你出来游玩嘛,怎么?家里管的严?」 李培栋侧看着任江,貌似不经意的问着,实则细心的注意着任江脸上表情每一丝的变化,好知道他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俗话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任江以前就是个纨绔公子,整日接触的人也是玩乐型的,所以平日对人的防心也是很低,总觉着自己是不会被骗的。但是现在跟任海每日看帐巡铺谈生意,也算是长了点脑子,知道无奸不商这个道理,自然对人性也多了一层认识,也不会像以前那般,对谁都没有防心的。 此时便客气的笑道:「也不是,只是家里一直是兄长撑着,如今自己大了,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坐吃山空,总得帮着做点什么不是?好在兄长也有那个意思,我近日便一直在忙着这些个事情。李兄最近如何啊?」 李培栋干笑了两声,听任江的意思,也知他不再是数日前那个无知小儿了。嘆了口气,李培栋脸上显露出颓废的神情,道:「你李大哥能做什么呢?家业败落,我就算是想做些什么,也是没有资本。本来想到这里看看,会不会有什么机缘的,只是……」 李培栋睨了任江一眼,又仰天长嘆道:「唉……我对不起李家的列祖列宗啊。」 见此,任江心底本来还存有的一丝不记得兄弟的内疚之情也消失无踪,李培栋刚才偷眼望他,他怎么会没看到。 正待回话,门外忽然想起了敲门声。 李培栋向杜二川使了个眼色,杜二川朝门外叫道:「谁啊?」 「大爷,茶点准备好了。」 原来是店小二。 李培栋、杜二川二人心口一松,就怕忽然出现个搅局的。「进来吧。」 店小二笑眯眯的端着茶点进了来,又周到的将桌子都布置好,最后才直立着站在一旁对李培栋道:「您点的都在这儿了。慢用,我就在外面候着,有事您叫我。」 李培栋挥了挥手,示意店小二下去,店小二见没点赏银可拿,面色微僵的退了下去。 任江端起面前的茶盏,浅酌了一口。李培栋到底身边没几两银子,也不怎么捨得花,点的茶虽说不上次,但也只是中等,比起任江平日用的,却是差了不少。 微微皱了皱眉,任江心中思量,这样的人必不是他值得交往的朋友,早散早好吧。放下茶盏,便对李培栋直言道:「李兄,莫怪小弟直言,小弟现在也差不多是在大哥手下做事的,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轻易就能取出大笔银两来。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顿了顿,任江又道:「这样吧,小弟虽然没有多少银子,但毕竟跟李兄相识一场。」 说着,任江就掏出了自己的钱袋,递给了李培栋,「今日出来谈生意,小弟身边带的已不算少了,这一百两银子就算小弟跟李兄的交情。来,拿着吧。」 一百两,说起来也不算少,但依任江以前的记录,确实也不算多。李培栋哪里就能满足了,便只是直愣愣的看着任江,摆着手道:「任兄弟这说的是哪里话,我们的交情怎么能只值这么点银两呢。快快收起来,你这不是骂你李大哥呢嘛。」 见状,任江便将钱袋搁在了桌子上,嘴角微微翘起,嚯笑的直视着李培栋,「哦?难道李兄以为小弟该给一千两吗?」 李培栋初始还真点了点头,直到意识到任江的神情有些不对劲,连忙又摇了摇头,「哎呀,兄弟这说的,你李大哥哪里是那种人。」 不待李培栋说完,任江就冷冷的插嘴道:「得了,李兄的意思小弟也明白了。但若是平日的话,小弟身边说不定还没有今日这般多银子呢。今日若是李大哥不收的话,恐怕下次连一两都没有了。」 任江这话一出,李培栋的脸色就黑了下来。 很显然,任江这话的意思就是他知道他们二人只是来骗钱的。但做贼是一回事,被人直接点明了是贼又是另外一回事。李培栋立刻就觉得任江这话已经说绝了,完全没有给他留下一点的面子。 任江这话也有点试探他的意思,若是他一怒之下离开的话,他说不定还觉得此人还算有点骨气、有点血性,说不得会真的想想办法帮助此人的。但李培栋也算是个能忍的小人,闻言,他只是黑着脸笑道:「既然任兄弟如此不待见李某的话,李某也不多加叨扰了。」 说着,李培栋伸手拿过刚才任江搁在桌子上的钱袋,一边起身往外走去,「这一百两银子就算李某借任兄弟的,日后李某定当奉还。」 那后一句话李培栋几乎是咬牙切齿般的说了出来,也不知道他想还的是什么。 任江却是不以为意,连头都没抬,只是摆了摆手,道:「李兄慢走,小弟就不送了。」 嗯,有一点要说明一下,七七每日更新可能少了点,可是每码完一章,七七都很认真的一遍遍通读呢,要没有错别字,要句意上说的通,要剧情上自然,总之,七七是很认真的对待文文的,绝不是敷衍了事。
第六十四章 明了放弃 那厢李培栋大失所望,带着任江施捨般给的一百两银子狼狈出了酒楼,这厢董璃跟小秋却恰恰刚到董家。 出嫁的姑娘回家,董璃自是没有敲门,况且董家也不需要那些个规矩。 董璃推了门进去,一眼扫过,却是没在那小中庭里看到人。 「娘。」董璃一边往里走,一边唤了声,小秋在后面将大门关了起来,又紧走两步,跟上了董璃。 董家宅院小,董宣明的卧房即是他的书房,平日的这个时候他一般正在房里看书。这日柳玉儿也藉故在房里磨蹭着,非要董宣明给她讲讲书上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董宣明不堪其扰,若是柳玉儿真能学点什么东西的话,倒也不枉他教她一回。偏她一句话今儿问,明儿还会继续问,这不就表示他讲的时候,她压根就没在听嘛。 柳玉儿却暗自幸灾乐祸,她本就是个闲不住的人,现在被迫躲在董家,连大门都不能迈出一步,她不能骚扰董父董母,只好来骚扰他这个整日待在家里的书生咯。 董宣明也算个好好先生,到底柳玉儿是个女子,不能就这么沖人家发火了。这时正要绷着青筋跟她讲那句已经讲过三日了的话的意思。董璃突然回来,对于董宣明而言,真像是久旱逢甘霖,立马一个虎跃就蹦了出去。 「大妹,你回来了。」 柳玉儿愕然的看着董宣明兴奋欲狂的背影,暗自疑惑着,他那小身板儿什么时候能跑的这般快了? 比柳玉儿更愕然的就是董璃了,她刚叫了声娘,没等到董母的回应,却是等来了极度激动的董宣明。 董璃微微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董宣明差点送上门的拥抱,毕竟董宣明虽然是她现在这具身体的哥哥,可是在心里上,她还没有承认呢。 看董宣明刚才奔跑的速度,难道他那个病好了很多?可是这么些年也没见什么药有好的效果啊,也许是最近遇见了哪个不世出的名医了。 如此,那就甚好了。这样一想,董璃又抬头朝董宣明一笑,化解了刚才躲闪的尴尬,「大哥,今日看你似乎身体好了不少啊。」 董家姐妹三人从小感情就甚好,虽说很少那么露骨的表现出来,例如相互拥抱一下,但董璃刚才那个躲闪的动作还是让董宣明呆了一下,此时再见她言笑晏晏的样子,心头一松,苦笑道:「哪里,唉……我的身体还是老样子,至于刚才……」 董宣明忽然老脸一红,吞吞吐吐道:「刚才那是意外,也许是很久没听见你的声音了,有点激动。」 董璃挑了挑眉,摆出一副明显不信他的样子。恰在这时柳玉儿也从房内出了来。 「董璃,好久不见。」柳玉儿自在的跟董璃打着招唿,好似董璃才是来做客的一般。 董璃连忙将董宣明抛在一边,迎了上去,道:「嗯,你最近怎么样?在这边习不习惯?」 柳玉儿笑嘻嘻的看了董宣明一眼,又转向董璃,眨了眨眼道:「我在这边很好啊,很习惯,就是闷得慌,不过家里有个书呆子给我逗着玩儿,也不算太无聊。」 董宣明站在一旁听见这话,真是死得心都有了,再见董璃狐疑的看着他,老脸红的堪比熟透的樱桃了,结结巴巴道:「不关我事,你看我做什么?」 一句话说完,又忽然想起自己说的这是什么个东西,解释不是解释,掩饰不是掩饰的,这不是更让人怀疑嘛。 果然,董璃本来也没觉着这二人能擦出什么火花来,没想到一向自若的董宣明也有语无伦次的时候。再见他急的脚在地上直蹭蹭,嘴哆来哆去,却又气又急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到底他身子不好,怕他急出个好歹来,董璃赶忙笑道:「好好,我知道了,是玉儿太调皮了,在这边恐怕给大哥惹麻烦了。」 董宣明赶忙插嘴道:「没有没有,柳姑娘……」一句话没说完,但见面前的三个女子都一脸异色的看着他,董宣明回想刚才的情景,一张红脸霎时变成青白色。 右手放在唇下,董宣明假意咳嗽了两声,「咳咳……我身子不太舒服,你们女儿家家的慢聊吧,我回房休息去了。」 说完,就尽量挺直嵴樑,往房间走去。但闻身后嗤嗤笑声不断,董宣明背对着董璃她们,一张脸都快皱成了苦瓜,脚下也不自觉发力,以比刚才冲出房只慢一线的速度快速的回了房。 关了房门,董宣明靠在门上,身子却慢慢的矮了下去,直到轻声的摊在了地上。 苦笑再次出现在了他的脸上,却不是刚才面对董璃时那种不知如何解释的苦笑。而是发自内心的对人生境遇的苦笑。 是啊,你看,他不过是就沖了两个来回,能费多少力气呢?可是他现在竟然站不起来了,力气完全耗尽,刚才在外面不知所措,没有发现,一回了房,却是怎么都坚持不下去了,连站都站不住。 这样的他又有什么资格娶亲呢?他不是早就做好不娶亲的打算了吗?不想这具破败的身子糟蹋了哪家的好女儿。就算是早已过了婚配的年龄,可是他不还是坚决不允许爹娘给他提亲吗?幸好爹娘是明事理的人,没有强迫他传宗接代。 可是,她为什么要出现?为什么要出现在他的家? 董宣明脑中闪过万千思绪,忽然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脑袋,无声的叫了起来。 若不是大妹突然回家,若不是他实在是受不了柳玉儿多次无聊的追问,想必一向冷静的他不会出今天这么大的糗吧? 可是追根究底,是他已经无设防的对柳玉儿打开了心扉。 不爱人容易,只要一直冷情避世就好。可是若有一日爱了人,忘记又谈何容易? 董宣明眼中竟慢慢的滚落泪珠,脑中出现数个景象。调皮好动整日在院子里蹦跶的她;想帮董母烧菜,却熏了张花猫脸的她;想端菜,却左脚绊右脚,摔了个狗吃屎的她;想打水洗脸,却力气不够,差点连自己也摔进井的她;想写字,却画了个四不像的她;太无聊,老缠着他的她…… 一个个她在他眼前嬉笑着,是那么的无忧无虑。他虽然不知道她到底是谁家的女儿,但肯定不是如大妹所说般的孤女。这样不谙世事,十指从未沾过阳春水的女子,怎么可能是小家小户里的孤女? 董宣明忽然又轻轻的笑出了声,那是怎样一种讽刺的笑意! 他是在笑自己,想的也太多了!就算她是个千金小姐又怎样?就算她很喜欢在他身边转圈圈又怎样?他不是早就做好不娶亲的打算了吗?既然如此,又何必费神思量那些个无意义的事情。 在地上歇了许久,董宣明终于恢復了一点点力气,慢慢扶着墙,站起了身。又随手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怕待会儿出去让她们看到,生出误会。 只是他脸上的神情又恢復了一贯的淡漠冷静,嘴角是微微翘起的,却是失了往日熏人的温暖。
第六十五章 意外来人 董璃跟柳玉儿见董宣明狼狈躲闪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就在那儿嗤嗤笑了起来。等董宣明疾步进了屋,二人才略感不妥的住了笑声。 柳玉儿挑挑眉,幸灾乐祸的对董璃道:「你明知道你大哥的性子,刚才笑的声音还那么大,不怕他怨你,以后不理你啊?」 董璃嘴角微翘,轻笑道:「我没关系啊,毕竟我只是偶尔回来看看,大哥就算怨我,过几天我再回来时,气也该消了。但某人可是日日住在这儿哦。」 说着,董璃怪笑着对柳玉儿眨了眨眼,随后又摇了摇头,仰天嘆气道:「唉……不知道某人日后可怎么过呢。」 柳玉儿闻言一愣,过了会儿才意识到董璃是在说她呢,不禁气恼的要上去捶打董璃,小秋见状连忙拦在了中间。 「柳小姐,你现在该想想怎么让大少爷消气才是,我们家小姐提醒你,你打她做什?」 柳玉儿见转了几圈,董璃都被小秋严严实实的护在了身后,她是一拳都没捞着。便气恼的指着董璃道:「董璃,你再躲在小秋后面,别怪我使出我柳家独传的轻功水上漂啊,到时候可不就是一拳两拳啦,你赶紧乖乖的站出来。」 若是换了一个人,联想到柳玉儿家的营生,说不得还真的以为柳玉儿会那门功夫呢,但董璃是什么人,自是不会相信她的话的。就算真有这么一门绝学,也不会是柳玉儿这小身板学的上的。 「哦,你竟然会那么厉害的功夫?」董璃一脸怀疑的看着柳玉儿,「那就耍出来看看啊。」 以前这话倒也蒙过不少人,但柳玉儿压根没想到董璃根本不相信,还摆出一脸看耍猴的表情,真是差点气的她吐血而亡。但话既然说出来了,她好歹也会一点三脚猫的功夫,煳弄董璃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家碧玉,还是绰绰有余的。 柳玉儿便捋了捋袖子,豪气的道:「哼……既然你不相信,我就让你见识见识,睁大你的眼睛啊。」 柳玉儿此话一出,董璃脑中冒出的却是她狗吃屎狠狠摔在地上的景象,不禁扑哧笑了出来。 「咚咚……」 柳玉儿正摆出蹲马步的架势,先摆个门面,不想忽然有敲门声传来。柳玉儿连忙站起了身,兴沖沖的跑去开门了。 真是来得好不如来得巧啊,她倒要看看是谁,无意中帮她解决了一个大尴尬。 董璃摇了摇头,轻笑着想:这柳玉儿啊,不会就不会嘛,偏就跟个小孩子似地,在这边逞强,若不是有人敲门的话,不知她待会儿会跳多高呢。 也许有半米? 柳玉儿奔到门前,习惯性的问道:「谁啊?」 任海恰恰刚刚才到,敲门后,听得有人奔跑的脚步声,便在门前静站了会儿。待得柳玉儿问了,他便道:「是我,任海。」 柳玉儿刚刚把手搁到门闩上,一听来人竟然是任海,吓得一蹦三尺高,就差灵魂出鞘了,赶忙又奔了回来,往董宣明的那间屋子奔去。 途径董璃身边时,又在她耳边悄声道:「我先躲躲,你相公他可识得我,若是被他看到我在这里,可就完了。我现在还没想回去呢,这里就拜託你了啊,你送佛送到西,可不能现在就把我出卖了啊。就这样,我先躲躲。」 话未完,人又往前冲去。但那门却是怎么推都推不开。外面情况紧急,里面那人却是不开门,柳玉儿自是恼火万分,但也没辙,只得往董母居住的那屋跑去,然后又迅速的关了门。 董璃也是心口狂跳,那人现在来董家做什?现在不是应该正和任江在外面巡铺呢吗? 小秋见董璃脸色异样,便道:「小姐,不如你先进屋,我去开门吧?」 董璃点了点头,转瞬又摇了摇头,皱眉道:「还是我去开门吧,你先去灶上准备着,好歹也把刚才的耽搁给煳弄过去。」 小秋想想也是,便疾步往灶房走去,准备假装刚才是水开了,所以没来得及开门。 董璃则心思复杂的去开门。 按说任海平日忙的连待在家的时间都不多,现在正是一天中最舒服的时候,天气不冷不热,不像午时那般让人受不了。既然如此,他现在来做什么? 难道他知道柳玉儿在董家,所以来劝她让柳玉儿赶快回去? 脑中刚冒出这个念头,她又摇了摇头,不太可能。柳玉儿这几天都没往外面跑,显然他是不可能今天知道的。若是他前些日子就知道的话,应该早几天就会跟她讲了,也不会今天特地来董家说明。 「咚咚……」 敲门声又起,董璃连忙答应了一声,「来了。」 任海不解的站在门外,刚才明明已经有人问他是谁了,可是他说了以后,竟然就听到急速往回奔的脚步声。他心内自然是大感奇怪的,但他自成亲以后,也很少到董家,对董家的具体情况也了解甚少,便没有在意。等了许久后,见还没有人来开门,便又敲了敲门,这次再来开门的人显然是董璃了,那熟悉的声音他自然已是听了出来。 「你今天怎么来了?」 董璃开了半扇门,将任海让进了屋,又随手将门关了起来。 董璃的语气让任海微感不满,那言外之意好像是在说他不该来似地。但他毕竟久歷商场,表面功夫自然早已练到家了,便轻笑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董璃干笑了一下,在她不知道他来的目的之前,她实在是笑不出来。「没有啊,只是你很少过来,今天又没有什么事情,铺子里又忙,你突然过来,我自然是感到奇怪的。」 看着面前人儿漆黑的眸子,任海忽然觉得喉咙发痒,干咳了两声,扭头往大屋走去,一边对身后的董璃道:「今日铺子里不忙,任江现在又正是需要锻鍊的时候,我便让他顶着了。听人说你今天回娘家,我顺路,便过来看看。」 闻言,董璃悄悄的舒了口气,还好,只要不是为柳玉儿来的就好。
第六十六章 再提婚事 董璃跟在任海的身后,巴巴的进了大屋,小秋随后就送上了两杯茶。 茶叶还是上次过年的时候,任海送给董父的年礼,也算上乘。不然的话,以董家的情况,是绝拿不出什么好茶的,更何况任海对于茶叶的要求自是更比一般人要挑剔点。 轻抿了一口茶水,任海瞅了一眼旁边有点坐立不安的董璃,但也没想到其它地方去,只以为是他突然来了,让她有点措手不及的尴尬。 静默许久,任海终于问道:「大舅子身体还好吧?怎么没见他出来?」 是啊,任海这么一问,董璃才感觉奇怪起来。就算董宣明刚才是因为不好意思而躲进了房里,但现在任海来了,他这个主人总该出来接待一下吧,总不能让她这个出嫁的姑娘伺候自己的夫婿哪。 但既然人没出来,董璃只好自己解释道:「大哥刚才还好好在外面的呢,后来有点不舒服就回房去了。」 任海点了点头,「现在他身体可还好?要不我去看看他吧,也难得来一次。」 说着,任海就起身往外走去,董璃连忙站起了身,拦在了他面前,轻笑道:「大哥也不是那种没有礼数的人,既然他没有出来见你,想必是身子不适。可能他现在不想人打扰,你就不用去了吧。」 顿了顿,又道:「爹娘现在也不在家,我正准备回去呢。既然你现在来了,不如我们一起回去吧。」 任海思忖了会儿,觉得董璃说的也有理,便没有坚持非要去看看董宣明。 董璃在中庭朝董宣明叫了两声,大意就是自己今天先回去了,过几天再过来。董宣明也没有开门,就在屋内答应了两声,那声音也是有气无力的很。 任海来的时候自然是任府的马车送过来的,现在还在外面候着呢。随后夫妻二人加上小秋便上了马车。 车厢倒是挺大,三人是足够坐的。小秋却坚持自己坐在外面就好,董璃劝了几句,说外面风大,但小秋还是执拗的不听,董璃见劝不动,便也随她去了。 马车摇晃着往前行去,车厢内的气氛却是有点诡异。 任海仍是冷着一张俊脸,但是眸中的情绪却是复杂的很。他也不是十四五六的少年了,怎么就一冲动跑来寻董璃了呢?若是被他那帮生意场上的朋友知道的话,还不知道怎么嘲笑他呢。 董璃倒也没觉得有多么奇怪,但乘此机会,她倒是要跟任海好好说件事情。 「夫君,有件事要跟你商量一下。」 任海抬眸,微眯着眼,静静的看着坐在一侧的董璃,道:「什么事?」 董璃见任海神色淡然,倒觉得有点说不出口了,但这事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她不过就是担心自己家里的丫鬟年纪大了嫁不出去,所以现在筹备一下,也没什么吧。 这样一想,她心里倒也定了定,「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就是婉春的婚事。若是其他人的事,倒也用不着跟你商量了,但婉春不一样,徐伯跟徐妈在任府待了这么多年,婆母也很是疼爱婉春,她的婚事自然不能跟一般的丫鬟相提并论。」 说着,董璃又偷眼瞧了瞧任海的反应,见他面色似乎没有什么异样,心下不禁猜测着,也许任海真的只是将她当妹妹了,若是心里对她哪怕有一点的好感,也不会像现在这般淡然吧。 但任海毕竟是人精,也许他就能做到处变不惊呢? 董璃自己都要被自己绕晕了,干脆不再想,接着道:「前些个日子有个王媒婆来说亲的,说城西的宋家公子宋溪成想娶婉春为妻,宋溪成想必你应该知道吧,说是县衙的师爷。」 闻言,任海点了点头,「嗯,确实如此,宋溪成其人我接触不多,但也算是不错。」 董璃听了这话,却像是得了鼓励,连忙笑着又道:「我也稍微打听了一下,说他这人还不错,而且又是主动来提的亲,想必是将婉春放在心上的人。再说婉春早过了适婚的年龄,以后想遇见更好的,恐怕也难了,我琢磨着,跟你商量一下,要么,就把这桩婚事定下来?」 说完,董璃就盯着任海瞧,等他给个说法。 任海微微皱了皱眉,一时没有吭声,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这样子在董璃眼里却是另一个意思了,捨不得?哼……捨不得也要给她捨得,这家里可不能有两个女主人。 过了许久,任海终于淡声说道:「这事儿你跟娘说过了吗?徐妈又是什么意思?」 听了这话,董璃真是气的七窍生烟了。任姜氏什么意思?徐妈什么意思?这还用问吗?难道你任海就一点不知道?还是在这边装聋作哑,不想将婉春嫁出去? 低着头,董璃咬了咬牙,闷声道:「这事儿跟婆母说过了,当日王媒婆去提亲的时候,徐妈也在。」 顿了顿,她还是一横心,抬头直视着任海道:「这事儿婆母跟徐妈是什么意思,夫君难道真的一点都不知道?」 这话倒是把任海问住了,若说他不知道,那可就真是骗鬼的了。但婉春自小跟他一起长大,二人感情非同一般,再者婉春迟迟不嫁,也是因为他,若要他就这么将婉春嫁出去,心里却是有点不舒服的。 任海也怔愣了许久,见董璃还是无畏的直视着他,漆黑的眸子里映出他的剪影,那里面夹着期盼,夹着伤痛,竟然还有一丝让他心悸的决然。 她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的?又是什么时候变的这般勇敢聪慧了?若是以前的她,怕是不敢在他面前提这些的吧。 嘆了口气,任海心里也翻搅起来,一时不知道怎么说,许久,终于道:「这事儿回家再说吧。」 说完,就闭目假寐起来。 这个样子却是让董璃心里拔凉一片。 什么叫回家再说?有什么是现在不能说的?既然他知道宋溪成人不错,为何不答应这桩婚事?若是他同意的话,任姜氏跟徐妈那儿自然就更好说了,毕竟儿女的婚事大多还是靠媒妁之言的,只要他这当家的发了话,其他人又有什么意见? 董璃心痛如绞,低着头,眼泪却在眼眶里转了几圈,只是不想就这么当他的面哭出来,便紧紧的咬着下唇。心里一边怨怪自己失心太快,一边怨愤他为何不干脆一点。 若是喜欢婉春,纳了便是,若是不喜欢,让她嫁了别人便是,有什么可琢磨的。 推荐朋友的文 人类学家打造异界彪悍人生:[bookid=1685913,bookname=《玩魅重生》] 太后干娘,请赐我夫君:[bookid=1579241,bookname=《医者妻心》]
第六十七章 规规矩矩 第六十七章 董璃心里窝着气,下车的时候也顾自先跳了下去,也没有规矩的在车厢内等任海先下,随后又在一帮丫鬟僕人惊讶的目光下,冷着脸回了东院。 小秋拧巴着一张脸跟在董璃身后,急急的也往东院走去。上车的时候还是挺开心一人,怎么下车的时候就变成这个样子了?再说这么多年也没见小姐生过气,小秋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罪魁祸首的任海却是有点摸不着头脑。至董璃跟他提了婉春的婚事后,他一直在考虑这件事情,不管怎样,婉春的确已过了适婚的年龄,如今都近二十了。虽说主要原因还在他身上,婉春不愿嫁,他竟然也一直煳涂的没有想帮她找个好人家。 现在恰好有人想来提亲,婚事确是不能再耽搁了,回头他再派人去调查一下。任姜氏没有女儿,婉春在他心里便如妹妹般,她的婚事自然是不能草率的。 董璃反常的举动也是让任海意外的很,但有事压在心头上,一时倒也顾不上董璃。 如此这般,又过了几日,董璃倒一直表现的规规矩矩,每日都像是上好了钟錶的机器人,早上就起来去任姜氏那儿伺候她用饭,完了就送任宇去唐二家学习功课,中午亲自将午饭送到任海任江那儿去,下午就一直待在书房看书,直到晚饭时分。 一切看起来似乎都好得很,就是寻常过日子般安稳。 但任海心里可就叫苦连连了,在外面董璃这样表现倒是挺合人心意,但若在房里也是这么规规矩矩,连碰一下都不行的话,他再笨,也知道原来这些日子她都在生着气。 但究竟是为什么,他一时还摸不着头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不,昨儿晚上又被冷着脸无视了,他再好的脾气也受不了,便又回了自己以前住的屋子。 这样的情况自不是董璃想要的,可是感情的事有时就是说不清楚的。偏那榆木疙瘩也不知道好好哄哄她,就连出去了,也是一声不吭。她心里自然是更加恼火,睁着一双泪眼,看那人就那么干脆的出了门。 这日下午晚凉时分,董璃又照常在书房内看着书,天色略有些暗了,但她无事,这样也算是打发时间。手里捧着本书,眼睛虽盯着书,但并没有用神,挂羊头卖狗肉的在那儿发着呆。 「娘……」 任宇小孩子毕竟敏感些,总觉得他娘这些日子对他笑的有些心不在焉,刚才回来后,就跑来看看了。 董璃应声转过头去,见是任宇进了来,赶忙放下手中的书,笑眯眯的张开双手,示意任宇过来。任宇也果真配合的欢笑着扑进了董璃怀里。 待得将任宇抱在怀里,董璃又将手紧了紧,任宇被勒的怪叫一声,使劲挣脱了出去。 「娘,你想谋杀我啊。」任宇不满的嘟囔着。 董璃对此却是大笑出声,恼的任宇在那边直跺脚。 「今儿可有听老夫子话啊?」 任宇不长记性的又坐到了董璃腿上,皱了皱眉才道:「老夫子讲学没意思死了,我都直打哈欠,不知道唐二是怎么听下去的。」 这孩子,不认真学习,还讲得这么理直气壮,董璃轻笑着摇了摇头。 「上学本来就是件没意思的事情啊,但那是你该做的事情,你看你爹爹,小时候也是这样的,过几天我可要检查你功课的,你爹也说要看看你现在学的怎么样了,你可要做好准备哦,你爹可不像我这么好打发。」 任宇闻言,整个脸都耷拉了下来,撅着嘴道:「娘,你这不是为难我吗,明知道老夫子讲课我不爱听,你还要检查我功课。」 看任宇愁眉苦脸的样子,董璃的心情倒是忽然轻松了不少,摸着他的小脑袋道:「那我可不管,唐二是你兄弟,既然他能好好学,你为什么不行?肯定是你懒,就想做只小懒猪,还是其实是你笨,没有唐二聪明?」 「才不是呢,」任宇立即抢辩道:「谁说我比唐二笨了,我只是不喜欢老夫子教的东西而已。」 董璃却是一脸不信的神情,「哦,是吗?」 这下可把任宇气坏了,跺着脚道:「不信的话下次你检查功课试试,我肯定不比唐二差。」 见任宇真的当真了,董璃倒是不忍心再逗他玩了,「走吧,跟娘出去走走,我都闷了一下午了。」 董璃牵着任宇打算乘着现在晚凉舒服的时候,出去走走,小秋连忙也跟了上来。到了门口的时候,自然是要跟徐伯招唿一下的,徐伯倒是没反对,只是慈祥的嘱咐了两句,让她们早点回来。 因为想去的地方也不远,就在外面逛逛,所以便没有叫马车送。 董璃出来除了散心以外,还是想看看柳玉儿的事情怎么样了,毕竟老让她留在董家也不是那么回事。 街上的人不少,不过倒是没见到镖局的人,想必是应该是在他处寻找呢,只是柳玉儿的画像依然贴的满大街都是。 想到镖局的心焦,董璃内心也感觉很过意不去。 小秋想必也看出了董璃的想法,乘着任宇奔到旁边的小摊上看面具的功夫,在她身旁轻声道:「小姐,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该把她送回去了,家里人恐怕都急得不行了。」 董璃点了点头,皱眉道:「这事我也知道,只是既然帮了她,还是帮到底的好。若是她现在回了家,还是被逼着去做些什么的话,还不如让她先躲着。」 这话也对,小秋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送柳玉儿回去的话,对柳玉儿歉疚,若是不送,又觉得对柳玉儿的父母内疚的很。 「唉……可怜哪,你说一个女娃儿在外面都这么久没回去,怕是凶多吉少了。」旁边的路人摇头嘆息道。 斜刺里忽然蹦出一个大汉,抓着那人的领襟,怒声道:「说什么呢你?谁凶多吉少了?」 路人被吓了一跳,赶忙挣脱了开来,睨了那大汉一眼,啐道:「有病。」随后连忙疾步走了开去,生怕大汉真的会追上去揍他一顿。 「唉……老王,你管那些人干什么呢?赶紧走着。」 程昱秋领着一位大夫,从后面赶了过来,又招唿大汉赶紧走。眼角忽然瞄见了站在一旁的董璃,赶忙招唿了声,「原来是任少夫人,镖局里出了点事,让你看笑话了。」
第六十八章 有人病了 闻言,董璃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话说人家这个样子罪魁祸首还有她一份呢。再见程昱秋身后跟着一位大夫,忍不住问道。「镖局里哪位生病了吗?」 程昱秋也没有介意,面上带着轻愁,「是师母,自小师妹离家出走也好些日子了,镖局里的人全力寻找却是没有半点的蛛丝马迹。她身子本就弱,师母担心她被人害了,这几日便一病不起了。」 嘆了口气,程昱秋看着董璃,歉意的道:「唉……看我跟任少夫人这说的是什么,师母病重,程某就不多聊了,还要将大夫带回去看看师母现在怎么样呢。」 董璃连忙道:「这事要紧,赶紧回去吧,别耽搁了。」 程昱秋也不再多礼,抱了抱拳就当告别了,跟刚才的汉子拉着大夫往镖局的方向赶去。 董璃站在那儿看着他们远去的身影,内心却是隐隐的不安起来。若是柳玉儿她娘真是因为担心柳玉儿而有个好歹的话,她自己怕是也不能原谅自己。 低头思忖了会儿,再见天色已晚,就算是现在去董家,时间上也赶不上了,也容易惹人怀疑。董璃便决定等明日上午送完任宇以后,再去董家一趟,不管怎样,总要告诉柳玉儿她娘生病的事情。 「娘,我要那个鬼面具。」任宇看中一个面具,回头一瞧却发现他娘远远的站在后面,又丢下东西,跑到了董璃的身边。 「小少爷,小秋去买给你吧。」 小秋知道董璃现在正在想事情,便借着这个藉口,将任宇拉一边去了。 任宇却是没什么在意,乐滋滋的拉着小秋去那小摊子上付钱。等鬼面具拿到手了,便兴沖沖的带上了,又跑到董璃身边显摆。 董璃正在出神,眼前忽然出现一张可怖的鬼脸,真真吓了她一跳,惊得往后倒退了两步。等回过了神,才发现是淘气的任宇,一时气的笑了出来,又两步走到他身边,在他后脑勺上拍了一记。 「你个泼孩子,吓你娘做什么?」 董璃下手不重,任宇却还是可劲儿的揉着受创的地方,恼道:「娘又打我的脑子,说不得哪天就真的被你打傻了。」 董璃哼了一声,「谁让你吓我了,你吓了我就该接受惩罚。」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想让娘看看好不好看嘛,谁想到娘就被吓着了。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娘是胆小鬼。」任宇朝董璃吐了吐舌头,说完就赶紧往一旁跑去。 董璃听了这话却是又好气又好笑,你说这孩子,倒是越来越会顶嘴了。 「回家去了,你再离我那么远,小心哪天有人贩子把你卖了去。」 任宇跟着董璃往前走去,却还是隔着点距离,不屑的道:「哼……就我这脑子,还能有人贩子骗的了我?娘你开玩笑呢吧。」 看任宇那小屁孩得瑟的样子,董璃心里忽然就起了逗他玩儿的心思,看他恼火跺脚的样子,却让她感觉很搞笑。 这样一想,她便乘着任宇不备的时候,三两步横移到了任宇身边,照着他的后脑勺,又是轻轻的一记拍了上去。 任宇怪叫一声,跳起来道:「娘,不带这样的,你怎么可以偷袭我?怪不得老夫子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我让你再说,难道你不是小人吗?你这个小屁孩。」 董璃跟上去又是一记降龙爪,任宇刚才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不又中了一记,恼的他哇呀呀的这那边乱叫,不过还算有点脑子,这次知道逃的离他娘远一点。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呢?」 小秋看那二人玩的不亦乐乎,董璃一点当娘的样子都没有,真真是让人又好气又好笑。但路人可就不这么想了,不知道的还以为董璃是后娘呢,在那边指指点点。小秋都觉有点受不了,不得不走至董璃身边提醒她。 董璃眨巴着眼睛,无辜的道:「好玩儿啊,你没觉得宇儿恼火的样子特别可爱吗?」 小秋抬头朝前面的任宇看去,他眼睛本就大,这一生气,眸子睁得格外的大,黑漆漆的,小脸蛋恼怒的皱在了一起,果真是比平日更可爱了。 「真的哎。」小秋惊讶的回道。 这话倒是让董璃更乐了,没想到这话小秋说的还挺认真的。 三人就这么打闹着回了家。 因为董璃这几日对任海都是冷冰冰的,客套的很,也不像往日那般私底下总会出些小状况,让两人之间的气氛更显和乐。 任海一向是冷心冷情惯了,自是不知道如何挽回颓势,甚至也不知道好好的,董璃怎么就这个样子了。 二人没了互动,倒是让其他人喜在心头。 一喜的自然是婉春跟徐妈了,她们俩目前还不知道董璃已经跟任海提了王媒婆来说媒的事。再加上上次任姜氏回绝了董璃这个心思,两人就像拿了免死金牌般,又神气了起来。 本来婉春见他们夫妻二人感情越加和乐,心底就气愤的很,这次再见他们又恢復了原样,似乎自己的机会又来了,自然是喜在心头的。 二喜的却是任江了,说他小肚鸡肠也罢,反正他是要好好说道说道他嫂子的。 虽然现在他已经明白大哥让他学习管理铺子是为他好,也了解了自己以前就是一傻蛋。但明白归明白,一想到自己现在整日被帐务缠着,扰的他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出去玩玩了,他又怎能不气?大哥他自是不敢怪罪,但是大嫂这个告密的,他是先要报点小仇的。 前些日子他抓到点机会,就会言语刺激董璃一下,不想大哥却是不答应了,瞪了他几次,他只好收敛了点。这日再见他们二人各吃各的,任江忍不住又说了两句,这次任海仍顾自蒙头吃饭,好似什么都没听见,董璃只得自己回了几句嘴。 但这也是乘任姜氏不在的时候,二人才敢爆发点口水战,若是任姜氏在场的话,都是乖乖吃饭,话都不多说一句的。 第二日一早,董璃心里有事,也睡的不好,早早的起了来,坐在床沿上发着愣。 前些日子任海都是在这张床上睡的,害的她没出息的竟然习惯了,现在一个人睡,倒是显得孤寂的很。若要她就这么服软,却也是不行的。但若是婉春的出嫁提到了日程上,她其实也不介意跟自己的夫君低声说两句好听话。 「小姐,今儿太阳没从西边出来吧?」 小秋端了水进来,意外的看到一向贪睡的董璃竟已起了床,忍不住打趣了下。 董璃也没恼,一边洗着脸,随口道:「昨儿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柳夫人现在病着,你让我如何睡的安稳。」 小秋将董璃今日穿的衣服从柜中拿了出来,但见董璃眼下略有些青黑,昨晚果真是没睡好,「这倒也是,那小姐是想今天回夫人那儿再去看看?」 董璃点了点头,「嗯,待会儿将宇儿送去学堂以后,我就先回去看看。」 董璃又收拾了一会儿,才出了门,但比起以往,还是早了不少。到厨房的时候,喜儿的热水刚烧了半开,见她们二人来了,还以为是自己准备的迟了,忙着道歉说自己动作慢了。 董璃嗔道:「你这说的哪里话,今日我起得有些早了,不是你迟了。若说道歉,合该是我跟你说才是,这么久以来,事儿都是你在做,我却顶了个名。」 喜儿将火灶又拨弄了两下,塞了两三根细木材进去,让火一直保持旺盛燃烧的势态,然后才从灶后面站起了身。一边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又道:「少夫人这话说的可是折杀奴婢了,若不是少夫人护着,奴婢还不定有这差事干呢。」 小秋站在一旁,此时却笑道:「这功劳都你推过来我推过去的,不如都算在我头上,就说活儿都是我干的,回头小姐的月例,喜儿的工钱,也全都交给我好了,我可不嫌多。」 喜儿碍于身份,跟董璃说话带着点客气,小秋接了嘴,她便笑着,不客气的啐道:「美得你。」 三人热热闹闹的准备着早膳。 待得将任宇送去唐府以后,董璃就顺路叫了马车,往董家行去。 这些日子以后,若说变化的话,最大的自然是董璃的经济开始宽裕起来了。大约是得了任海的吩咐,每次董璃说要出门走走,徐伯总会塞点银子给她,怕她碰见喜欢的东西,若是没银子的话,可就丢了脸了。 董璃也不客气,不要的是傻瓜,她是聪明人,自然是照单全收。但并不乱用,因为知道在这个地方她可没办法赚钱,也不会让钱生钱,以后总会有用的着的地方,省着点总是好的。 这不,她身边现在也有了点银子,如今要去董家,雇个马车就好了,省的自己跑着累得慌,也耽误时间。若是中午赶不上回任府的话,又要听些受气话。作为媳妇,又不能辩驳,这不是平白气短了自己的阳寿吗。 掩面遁走…… [bookid=1466409,bookname=《王妃嫁到》]
第六十九章 劝玉儿回家 到了董家,早上董母也在,见了董璃回去,自是惊喜万分。上次董璃回去的时候她不在家,等她回来听说了董璃回来的事,还是颇感遗憾的,毕竟董璃这个女儿嫁出去这么多年,每个月都是十号才回去一趟,平日里都是足不出户的,董母自然是想的很。 「快进来吧,哎呦……上次你回来,我都不在家,要是知道的话,怎么着也得跟李姐请个假,陪你会儿的。」 董母乐呵呵的将董璃让进了屋,又招唿小柳将早上做好的饼子拿给董璃吃。 许是以前的董璃喜欢吃饼,但现在的她确实对面食不是很感兴趣,又不能驳了董母的情谊,只得接了过来,笑着吃了两口,又道:「娘,不用你忙乎,我回家还要你招待啊,赶紧忙你自己的事情去吧,我就是回来看看。」 两人又说了几句,董母忽然面色略带担忧的问道:「璃儿,你这个月回家不少趟啦啊,娘自然是高兴的,只是你婆婆不会说什么吧?这过日子的,家里不要闹矛盾才好。」 董璃笑道:「娘,你多虑了,我不回来也没什么事做,刚好早上把宇儿送去学堂,我就乘着这功夫来看看小柳。」 董母望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柳玉儿,脸上满是欣赏的喜意,然后才对董璃说道:「怎么着?你还怕你娘我苛待她呀?」 一边说着,董母见董璃面色轻松的很,不像是因为家里闹了什么矛盾才跑回来的,便放心的在中庭里的井旁,继续洗起衣服来。 「哪会啊,我娘这么心善的人,这还用得着我担心吗?」董璃笑着瞥了一旁的柳玉儿的一眼,又道:「我是平日里也没多少说得上话的人,难得跟小柳聊的来,便想着有空就回来看看。」 董母瞭然的点了点头,「行了,那你就不用站在外面陪我了,外面热的慌,你跟小柳进去吧,有话就说说。」 「嗯,娘,那我进去了啊。」 董璃笑着将柳玉儿拉进了屋,因为心里还惦记着柳玉儿她娘生病的事,手上不自觉的多用了三分力气。 许是有点捏到了柳玉儿的臂肉,到了屋里,柳玉儿连忙挣开了她的手,一边吃痛的揉着,一边抱怨道:「你看你急的,有什么事儿在外面不好说的,还把我拉进来,我胳膊被你捏的疼死了。」 董璃却是没工夫跟她计较这个,拧着眉道:「我听说你娘因为担心你,忧思成疾了,好像病的还挺严重的,你是不是该回去看看了?好歹出来这么多日子,也该让家里人放个心。」 柳玉儿闻言一惊,连胳膊也顾不上揉了,愣了一会儿后,却是捂着嘴,开始闷笑起来。 董璃原以为柳玉儿听了这话,就算不急着回去,也该是担心的不得了的,怎么着也不该是现在这副样子。便有点担心的看着柳玉儿,道:「玉儿,你……你不会是傻了吧?」 柳玉儿捂着肚子在那边笑,直笑的董璃就要恼起来了,才慢慢的站直了身子,紧咬着牙,在那边憋着。 「玉儿,我帮你是因为我不喜欢被人逼着做事,所以当初遇见你的时候,你请我帮你,我是毫不犹豫的答应了。」董璃看着柳玉儿还在忍笑的身子,有点不满的续道:「但如果你是那种听说自己娘亲病了,却丝毫都不担心,甚至还幸灾乐祸的人的话,我希望你马上就离开我娘家,我们家不欢迎没心没肺的人。」 董璃说着,心头的怒火更显旺炽,如果柳玉儿是那种没轻没重的人,她当初帮了她真是个错误。 柳玉儿见董璃似乎不是闹着玩的,脸色也是沉重的很,便走至董璃身边,将她摁坐在了一旁的凳子上,「你听我说,我是我娘亲生的,我娘又没虐待我,我至于她生病,自己反而笑出来吗?」 柳玉儿一脸你该知道我不是那种人的表情看着董璃,直到董璃点了头,表示贊同,她才续道:「我笑是因为我师兄他们在不知道我在哪里的情况下,还能编出这等谎话来骗我回家,也真难为他们了。」 闻言,董璃疑惑的问道:「谎话?什么意思?你怎么知道你娘不是真的生病了?我可是亲眼看见那个程昱秋领着大夫回去的。」 柳玉儿笑着摇了摇头,「那是你不知道我们家的情况,反正那事儿整个凉城都知道,我也不怕你笑话,我二哥你知道吧?」 柳玉儿她二哥?董璃慢慢的想起当初在街市上看到的,被两个大汉给拉回去的狼狈男子,话说当初就是因为那么一出闹剧,她才知道任江私自借钱给别人的事情的。 「知道点,可是你娘生病跟你二哥有什么关系?」 董璃还是不明白。 柳玉儿撇了撇嘴,显然是对她二哥极其不满,「跟我二哥大有关系,那个败家子,烂人,没出息的……」 柳玉儿顾自想着各种不堪的形容词形容她二哥,直到看见董璃纠结的眉头,才干笑的继续说道:「反正整个凉城都知道我二哥是什么样的人。你说碰见这样的儿子,我娘急不急?」 董璃点了点头,「这个我也不好多说,但你娘着急是肯定的。」 「是啊,我娘刚开始急的不轻,劝他没用,打他没用,控制他的银子也没用,后来他干脆赖在清虹那儿不回来了。我娘一辈子是个清白人,听说了这事儿,是怒火攻心,一下子倒了下去。」 柳玉儿摇了摇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不过我娘身底子本来还不错,所以很快也好了,她后来也想开了不少,就随我二哥去了,她也懒得再去管他。」 「可我还是不明白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董璃疑惑的问道。 柳玉儿无奈的翻了翻白眼,「这招我娘早使过了,想骗我二哥回家的,想当初这主意还是我出的呢。经过我二哥那么折腾下来,你不知道我娘心理素质有多好,承受力强着呢。再说,知女莫若母,就算你现在去跟我娘说我被人害了,我娘还未必相信呢,因为她知道以我的性子,现在肯定躲在哪里吃好的喝好的呢。」 董璃这才了解的点了点头,算是明白柳玉儿的意思了。但思忖了会儿,她还是觉得柳玉儿说的虽是有点道理,但这么些个日子过去,若说她娘一点都不担心,她还真是不怎么相信,哪有不担心自家女儿的娘亲,况且看柳玉儿提到她娘的样子,也知道她们娘儿俩该是感情非常好的。 「你说的是有点道理,但若真是你娘病了呢?更何况你家人并不知道你是躲在我这儿的,实在没必要做样子给我看哪?」董璃看着柳玉儿,略有些严肃的问道。 柳玉儿挠了挠后脑勺,撅着嘴,似乎自己也有点动摇了,这世上毕竟还是存在假若这样的事情的,若是她娘真是因为她病了,回去爹还不噼死她呀。 这样一想,她也有点急了,跺着脚道:「可是,可是我要就这么自投罗网了,那可怎么办呀?」 董璃嘆了口气,也不排除柳玉儿说的那种情况,一时间她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小姐,柳小姐,听我一句话可好?」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小秋忽然说道。 董璃跟柳玉儿齐齐往小秋看去,示意她说话,小秋却是被她们认真的眼神有点吓着了,干咳了一声,道:「依我看,柳小姐还是回去的好,不管怎样,柳夫人病了,柳小姐不回去看看是怎么都说不过去的。俗话也说虎毒不食子,何况柳镖主就柳小姐一个女儿,想必是非常疼爱的。至于柳小姐说的情况,相信经过这次事情,柳镖主应该已经知道了柳小姐的决心,知道了柳小姐的心意。现在柳小姐若回去的话,若是柳镖主还是坚决自己以前的意见的话,相信柳夫人都该不答应的。」 柳玉儿点了点头,示意小秋继续往下说。 小秋便续道:「柳小姐不回去,是柳小姐没有孝道,首先就没占到理。再退一万步讲,若是柳镖主还是坚持己见,柳小姐完全还可以再出来嘛,我可不相信以柳小姐的才智,那一栋院子还就能困住您了。我可知道柳镖主他们一向是不怎么爱管柳小姐的出入的。」 说完,小秋就看着董璃,董璃赞赏的点了点头,小秋才轻笑了出来。 柳玉儿则已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想必还在考虑小秋的话。 董璃跟小秋都静静的没有出声,该说的她们都说了,现在剩下的就看柳玉儿自己怎么办了。 许久,柳玉儿终于一拍大腿站了起来,那样子倒让董璃她们险些以为柳玉儿是做了想跟谁单挑的决定了呢。 柳玉儿壮士断腕道:「好吧,我豁出去了,回去就回去,反正这么些个日子也该够他们头疼的了。若是他们还逼我的话,我自有其他办法。」 董璃轻舒了口气,也不知道劝柳玉儿回去是不是应该,只是这事已经没得想了,剩下的还是怎么跟董母讲柳玉儿的离去了。
第七十章 纠结的告别 想明白了,柳玉儿决定下的倒也干脆。至于怎么跟董母他们讲,董璃出了主意,就说是有了小柳亲人的线索,想必董母也不会硬留着她的。 只是刚刚的冲动劲过后,柳玉儿此时倒是不说话了,董璃这么说着,她也只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 「怎么了?你若是没有意见,就这么办吧。」董璃见柳玉儿不吱声,便拍板做了决定。 柳玉儿低头似乎在想着些什么,只是她不说,董璃便也不好多问。 当下董璃便准备去跟董母说一下,反正柳玉儿既然打算走了,宜早不宜迟,早点回去看看总是好的。 出了大屋的门口,柳玉儿又忽然拉住了董璃,略带踟蹰的道:「要不还是你去跟伯母说吧,我去跟你大哥道个别。」 董璃往董宣明的屋子瞅了瞅,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向见她回来,都会热情的出来迎接的董宣明今日成了个闷葫芦,到现在都没有见他人影。 「也好,你这次回去了,未必下次还有机会来这儿,道个别总是必要的,我娘那儿就我去说吧。」 董璃也没有在意,只以为柳玉儿在董家待了这么些个日子,自然是有诸多捨不得的。人心都是肉长的,董家本来就人善,对她这个假冒的孤女更是疼的不得了。若是她临了没有一丝一毫的捨不得的话,董璃都要怀疑这个人的心是怎么长的了。 说完,董璃就往董母那儿走去,董母刚洗完衣服,正在那儿晾着。董璃走过去,便顺手帮着开始晾起衣服来,小秋见此,忙着也去帮忙。 董母却是不答应了,连连笑着叫道:「哎呀……就这几件衣服,你看看,怎么都来跟我抢活儿干呢?赶紧都站一边去,这边挤的慌。」 说着,也顾不得手上的湿衣服,就把董璃往边上推,董璃无法,只得将刚拿到手里的湿衣服又放回进了盆子里。 「夫人,这事儿我来做吧,您跟小姐都歇歇去。」小秋一边将手中的湿衣服晾在绳上,一边对董母和董璃说道。 董母将董璃摁在了一旁的一张小凳子上,一边笑着回道:「这怎么可以?你也是难得回来一趟,璃儿在那边还托你照应着呢,只怕那边的事儿都是你在做。若是你回来,我还这么使唤你的话,我可过意不去。」 小秋手头却是没停,笑道:「我没事儿,小姐有事儿要跟夫人说呢。再者,晾几件衣服的活儿,还不能把我给累垮了。」 董母轻笑着看向董璃,「哦,有什么事儿啊?」 董璃道:「也没什么事儿,就是这几日根据小柳以前告诉过我的情况,我已经帮她找到她说的那个亲戚的线索了,想让她去看看。若真是的话,也算了了她的心思,帮她也找了个家。」 闻言,董母点了点头,笑道:「也是,小柳年纪也小,若是有亲戚在身边照应着,总是比我们这些外人好的,那你就带她去看看吧,这是好事儿啊。」 董璃见董母这么好说话,心里也是开心,但也有点憋闷。说到底董母这个样子,不还是因为极其的信任她这个女儿,谁想到她却一而再的欺骗她,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要紧的大事,但总归是说了谎话的。 这事说完,董母便又耐心的跟董璃讲了一些为家之道,不外乎就是她还年纪小,在府里不要跟婆婆置气,有事想开点之类的话。董璃只是听着,并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有时候,老人家的话听着就好。 自上次董璃走后,董宣明就很少跟柳玉儿说话。以前无事的时候,柳玉儿好歹还可以在他的屋里看看书,无聊的时候,也会逗逗他,现在却是连让她进屋的机会都不给了。 提到这个柳玉儿也郁闷的很,但想来想去也想不出董宣明到底是为什么会这个样子,董宣明甚至连问的机会都不给她,她如何才能知道原因? 这次要走了,柳玉儿自觉有些话这次若是不说的,下次未必就有机会了。 轻轻的敲了两下门,柳玉儿忐忑的站在门外,董宣明这些日子甚至减少了出屋子的次数,她好像很久没有见他了。 这样一想便越觉得委屈,她是比一般的姑娘要豪放点不假,可是这感情的事,若让她先说出口,却还是有些害羞的,更何况董宣明一直都是嫌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在不知道他到底什么心意的情况下,她到底是说还是不说? 许久,里面的人没有吱声,董母见柳玉儿呆站在外面,也有些担心,以前两个孩子相处还挺好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说实话,董母还是挺喜欢柳玉儿的,虽说做砸了不少事儿,但能看出这孩子心性不错。董母也是过来人,能察觉到两个年轻人之间有点什么,对此她自然是开心的。以前董宣明因为自己身上有病,一直不愿意娶亲,他们老两口也没有多说什么,但若说心里不着急,那肯定是假的,现在现成的一个好媳妇送上门,老俩口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只是他们又如何看不出小柳是跟一般的闺女不一样的呢,若真是个贫苦人家出身,怎会一点家务都做不得?只怕不简单哪。 董母是喜在心头,忧也在心头,但有些事情是管不来的,只能任其发展。 如今终于有了小柳亲戚的线索,董母心内还是有点遗憾的。 敲了几下,柳玉儿见门内的人始终不来开门,只得哀哀的低声道:「你开开门吧,我只是来跟你道个别。董璃说找到了我亲戚的线索,让我去看看,若是真的话,只怕咱们以后未必有机会相见了。」 董宣明坐在屋内的书桌后,听闻此言,禁不住浑身一震,她要走了? 「你难道真的连我最后一面都不想见吗?你这样莫名其妙的忽然不理我了,你可知道……可知道我……我……」柳玉儿抽抽噎噎的说着。 脑子轰隆隆的响了许久,那张好似几日未见的娇颜在眼前逐渐清晰,董宣明一个箭步冲到门前,霍的将房门打了开来。 一直听说首订对一本书是很重要的,如果亲们有能力的话,七七当然希望亲们支持七七,支持正版。但是,如果实在不行,七七希望亲们能支持一个首订。 明天应该是早上更新,真正的检验开始了,七七厚颜再次求首订……
第七十一章 含蓄的告白 ?恳请亲们支持首订……即上架后的第一个24小时内订阅…… --*--*--*--*--*-- 董宣明霍的开了门。怔怔的看着站在面前的人儿,但见她眸中含着泪水,不禁心内一痛。 两人相视许久,董宣明干咳一声,忽然想起自己的久治不愈的病来,眉头一皱,怪自己心软了点,这样岂不是害了两个人? 冷着声,董宣明道:「你进来吧。」 说完,也不待柳玉儿答覆,自己就又坐回了桌旁,继续看起刚才拿在手中的书来。 柳玉儿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有点心灰意冷。前阵子相处的好的时候,她还以为他也对她有意,谁想现在她都要走了,他却还是这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许真的是她自作多情了。 低着头,柳玉儿走至董宣明身旁,想再看看那人的样子。那样的眉,那样的眼,那样执着认真的神情。以及他执书的纤长手指。 「有件事也许我现在不说就没有机会了。」 柳玉儿咬了咬牙,低声说着,那人却是没有被丝毫吸引,兀自看着手中的书,好似那里边有着极品美玉般。 「有件事情我一直骗了你们,其实我不是流落街头的孤女,而是城中镇南镖局镖主柳镇南的小女儿柳玉儿,对不起。」 董宣明微微的震颤了下,他也早猜测小柳肯定不是一般人家的女儿,只是现在亲口听她说了出来,失望以及受伤,还有被骗的愤怒还是溢满心头。 董宣明哼了两声,面无表情道:「哼……你是谁家的女儿关我什么事,既然你家就在城里,想必刚才说的去验证亲戚真假的话也是假的了,你有家不回,躲我们家做什?逗我们这些小老百姓很好玩吗?」 这样说着,董宣明终是控制不住心头的怒火,砰的将手中未翻一页的书砸在了桌上。 柳玉儿禁不住浑身一抖,在董家这么久以来,她还没有见过他发火,顿时吓的不敢再继续往下说。 两人沉默许久,还是董宣明嘆了口气,先开了口,「你还有什么说的?没有就出去吧,这件事你先不要告诉我娘,她这人一向诚心待人。若是知道自家女儿连着外人欺骗自己,定会心中不好受的。你若是还有点良心,就这么回去吧,我也没什么跟你好说的。」 董宣明说完,摆了摆手,示意柳玉儿出去。 柳玉儿哪肯答应,只是那些不舍的话,让她个大姑娘如何好意思说的出口。 踟蹰了会儿,柳玉儿皱着眉,轻声道:「其实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家人逼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我不愿就这么从了他们。总想着一辈子,总要嫁个喜欢的人才好,不然生命该是怎般的无趣。」 柳玉儿抬头直视着眼前的董宣明,「以前我是没有遇到喜欢的人,所以只能逃走,如今听说我娘担心我,已经病了,我是怎么着都要回去看看的。但只怕这一回去,下次再想出来就难了。」 说着,柳玉儿的眼眶渐渐红了。但心底却又有点忍不住鄙视自己,又说谎了,就他们家那围墙,她想出来几次就几次,再说她娘恐怕也不是真的病了。只是若她不这样说的话,如何能试出董宣明的真心? 董宣明心底苦笑一声,原来柳玉儿的家世果真不是那么简单。这样更说明他的想望不过是个泡影而已。镇南镖局的名号他如何没听说过,那是凉城的第一镖局。以柳镇南的家业,想必是怎么都不会愿意将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病号的,更何况这个病号还一无所有。 而今柳玉儿既然是逃婚出走,更是说明柳镇南心里早已有了上佳的女婿人选,他合该是一点机会都没有的。 柳玉儿悄悄注意着董宣明的神色变化,但见他嘴角微微翘起,私以为难道他很希望她早点走?却是不知道董宣明这是苦笑。 「难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柳玉儿哀哀的说道,那人怎么就这么狠心,她都说到这份上了,还要她怎么讲?难不成想让她在这边叫唤,她很想嫁他为妻吗? 纵使她一向散漫惯了,这样直白的话又如何说的出口? 董宣明挑了挑眉,莫名其妙的看了柳玉儿一眼,好似面前的这个人无论来去都跟他没关系一般。 柳玉儿见此,气恼的跺了跺脚,一抹袖子,擦了眼下爱掉不掉的泪水,「哼……你不留拉倒,我还不高兴待了。」 说完,一扭身就跑出了董宣明的屋子。 董璃一边跟董母闲话家常,时不时的朝董宣明那屋望上一眼,心里终于后知后觉的知道不妥来。 柳玉儿明明只是去道个别。再怎么着,也该出来了,如今却是许久都没动静。如果她现在还不知道柳玉儿已对董宣明有了感情的话,那真是白让她活了这么多年了。 终于柳玉儿急匆匆的奔了出来,面色不愉,嘴也撅的老高。 董璃赶忙奔了过去,接了柳玉儿略有些颤抖的手,轻声问道:「怎么了?」 柳玉儿此时面容哀戚的看着董璃,抖着嘴,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许久,终于镇定了下来,低声道:「我们走吧。」 董母好似也察觉了些什么,但也没有多问,年轻人自有年轻人的造化,她也管不得,只是笑着对柳玉儿道:「若是寻着了你亲人,那自是好的,有空回来看看也可。若是璃儿寻错了线索,你大可以再回来,我们董家的大门时时为你敞开着。」 柳玉儿忽的扑进了董母的怀里,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委屈的在董母怀里叫道:「夫人。小柳真的捨不得你。」 董母也有些感动,拍了拍她的后背,连声说着好孩子好孩子。 董璃无语的翻了翻白眼,董母不知道。难道柳玉儿还不知道吗?也不是真的就这辈子都见不到了,整的跟生离死别似的。 柳玉儿又跟董母磨叽了会儿,董璃因着府里还有事,忍不住催了两句,那二人才算罢了。 董母又亲自将董璃她们送至了门口,董宣明还是稳稳的坐在屋内,没有动弹,董母见此忍不住远远的唤了他一声。董宣明却假装没听见,董母只得尴尬的对柳玉儿笑了笑。 待三人上了马车,慢慢的离了董家,柳玉儿撩开车帘朝董家的方向望去,董母还是一直站在门口,右手不时的在脸上抹着。 柳玉儿心里一酸,放下了车帘,倚在车厢上,嘆了口气。 「你告诉我大哥你的真实身份了?」董璃突然出声问道。 柳玉儿惊讶的看着董璃,「你怎么知道的?」 董璃摇了摇头,没有回答柳玉儿的话,只是心里暗道:果然如此,看来柳玉儿真的对她大哥有意思。 董璃跟柳玉儿琢磨了一阵,都觉得让董璃直接送柳玉儿回去显然是不太好的,毕竟先前程昱秋亲自登门问过董璃柳玉儿的事情了。既然先前否决了,没必要现在明目张胆的说自己先前是个骗子。 后来决定还是柳玉儿自己回家就好,至于这段时间藏在哪儿了,董璃本想帮柳玉儿想个藉口的,不想柳玉儿满不在乎的道:「我藏在哪儿就不用想了,反正我一问三不知,他们也拿我没办法。而且这样的话,若是他们以后再让我不高兴了,我也可留个杀手锏,反正他们查不出我在哪儿,肯定会担心我再次失踪的。」 董璃思忖了一阵,虽觉得柳玉儿这个法子有点无赖,但到底是对自己家人的,她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各家都有各家的相处模式,兴许柳家人就吃这一套。 因为董璃赶着回去,相反柳玉儿却是不太着急,所以马车就先往任府的方向驶去了。当然在离任府还有两条街的时候,董璃就下了车,总不能让人知道她是跟柳玉儿勾结在一起的吧。 至于柳玉儿是现在就回去,还是在路上再磨叽磨叽,这个下了车的董璃自是不知道了。 因为董璃气恼任海对于婉春的不干不脆,这些天一直没有理会他。就算是见了,也只是客气的行个礼。任海则一向是冷心冷情惯了,如何知道董璃这是吃醋呢,更是不知道要去哄哄了。 这不,二人这些日子是真正将相敬如宾演到了极致。 「哎呦……我说少夫人最近是越来越忙乎了嘛,今儿个怎么又这么晚才回来啊?莫不是又去街上遛遛去了?我看少夫人若实在不高兴给爷送饭去,不如将这差事交给婉春得了,想必老夫人那儿也是答应的。」 董璃刚往西院赶去,半路上就碰到了最近志得意满的婉春。 董璃撇了撇嘴,也不知道她得瑟个什么劲,任海又没有休了她,娶她为妻,她得瑟什么呢?说不得哪天就将她嫁出去了,看她还在这边兴风作浪,坏她家里安宁。 「这点小事,我还有点时间去做,不敢劳烦婉春你啊,毕竟婆母那儿还需要你照应着呢。再说给相公送饭是我为妻的本分,旁人想插手,我还不答应呢。」董璃不冷不淡的回了句。 婉春朝董璃翻了个大白眼,扭身走了开去,嘴里却以足以让董璃听见的小声说道:「看你得意到什么时候。」 对于婉春,小秋也是怒在心头,只是比起小姐,她说话更是没人听的。 小秋瞅着婉春远去的背影,不甘愿的道:「小姐,王媒婆都来说过媒了,你该跟姑爷说了吧?姑爷是个什么意思?」 董璃瞄了小秋一眼,继续往西院走去,想先去跟任姜氏请个安,回头再去厨房拿食盒,「怎么说?还是现在这样呗,你家小姐我现在还得熬着呢。」
第七十二章 回家 ?这些日子过的安顺。大概是她最近表现良好,再加上自觉董母说的有理,一家人过日子,不要闹矛盾才好,便在对任姜氏的事情上加用了三分心,让她寻不着错处。就算是任姜氏偶尔找点茬,也是不卑不亢的回了,没有像以前那般顶嘴或是低头装鸵鸟。 任姜氏嘴头上得不了好处,也不想再跟她计较什么,这样一来,婆媳关系似乎在微妙的往好的方面发展。 再跟任海赌气了几日后,董璃气也消了不少,醋也喝的够多了,心思也开始清明起来。既然决定跟这个人过一生,总没有将他往其他人身边推的道理,而今两人感情好不容易好了点,又被她冷着脸打回了原点。 不过她心里也感觉着实委屈的很,那个木头疙瘩也不知道哄哄她。 她是个女子,很多事情总是敏感的多,更何况在这个家里,说她是初来咋到也不为过。哪像婉春在这边待了这么多年根深蒂固,也更得任姜氏的欢心,又被他视如妹妹,要是真一心软,将婉春纳进了房,她心里怎么会好受的了。 想想她也真是可怜,见过穿越女打压小妾的,但没见过像她这样被个丫鬟压在下面的。 「唉……难道真的是我人品有问题?」董璃无语的自问着。 不过这几日静下心来,也才发现,若任海真对婉春有那个意思的话,恐怕也不会拖到今日了。既然拖到现在都没个解决的法子,想必还是情面上过不去。 董璃也不是个傻子,自己一琢磨,也就明白事情的原委了。这事儿要是放在她头上,肯定也会觉得难办。人总说快刀斩乱麻,尤其感情的事最忌讳扯不清,但人心毕竟是肉长的,说的容易,做的难呀。 这样一想,董璃心里便琢磨要不自己就服个软,好好的劝劝任海,这婉春要是再不嫁出去,可就是实打实的成老姑娘了,到时候还不一定有人家愿意要呢。 自从任姜氏让董璃开始送饭以来,任海他们中午便固定在一家铺子里等着,也省的董璃她们到处找。 「今儿有什么好吃的呀?」 任江掐着时间,脚步轻快的进了厢房。饭菜刚刚摆好。他便一脸陶醉的在桌旁吸嗅着饭菜香。忙了一早上,早就饿得慌了,虽已经吃了点零嘴填了肚子,但总比不上饭菜来的吸引人。 董璃递了双筷子给他,看他这个样子,才有点青春少年的味道,只是一想到他得理不饶人的样子,刚起的一点好感又消了去。 「还不是那些个你喜欢吃的菜,你大哥又不挑,做什么吃什么,厨房里就按着你的口味准备的。」 任江乖乖的接了筷子,伸手夹了块糖醋排骨,果然是李大厨做的那个味儿,闭着眼回味了一下,他才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又赶紧挖了两口饭。 任海通常总是迟一点过来,董璃也没有多问,反正两兄弟吃饭,也不用顾忌什么规矩,非要等着一起坐下了才能吃。谁先到谁先吃,饭菜是绝对足够的。不用担心后吃的人看到的全是残羹冷炙。 任江吃了快半碗饭,任海才过了来。等他坐了下来,董璃连忙殷勤的夹了一些他也喜欢吃的菜搁在碗里。 任海诧异的看向董璃,以前送饭时她也是这样做的,不过这几天不知在闹什么别扭,这种待遇已经取消好几天了,谁想今天又有了。 董璃嘴角微翘,温柔的道:「怎么了?赶紧吃吧,不然菜要凉了。」 还不待任海发话,任江噗的喷了出来,停下筷子,浑身抖了两下,道:「大嫂,你今儿不会是抽风了吧?怎么一会儿冷若冰霜,一会儿温柔如水的?」 闻言,董璃的脸颊不禁抽搐了两下,恨不得一脚将这个破坏气氛的臭小子踢到南太平洋去,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南太平洋。但私心里她又不得不承认任江的比喻打的还真不错,挺贴切的。 狠狠的瞪了任江两眼,反正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已经习惯她偶尔的暴戾了,她也不用再藏着本性。人嘛,像以前那个董璃那样,只闷不吭声的,委实活的憋屈,有脾气总是要发出来的才好。不然憋在心里,自己岂不是受了两重伤? 董璃眯着眼寒声道:「怎么着?你是三天不打,就想上房揭瓦了不是?」 任海继续吃着菜,他已经对那二人习以为常的斗嘴不表示关注了。随便他们怎么吵,只要不妨碍他吃饭就成。 任江睨了董璃一眼,阴阳怪气道:「是啊,某人估计是该要被教训教训了。我的好大嫂,我倒是要问问你,我大哥这几日晚上是在哪间屋子里睡的呀?」 董璃本已做好战斗准备,但一听是这话,顿时就焉了下去。 任江得意洋洋的又吃起糖醋排骨来,只是顺带得了任海几个卫生眼。 那厢柳玉儿回了镖局,在门口的时候,就有守候在门外的人大唿小叫的疯跑进了屋里。 「小师妹回来啦。」 柳玉儿前脚刚踏进大门,唿啦啦镖局里的一票人全站在了她面前,包括那据说忧思成疾的柳玉儿她娘。 「你还好意思回来!」站在最前面的柳镇南恨恨的说道。 柳玉儿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瞅了一群人一眼,作势又要往外走去。 站在柳镇南身旁的妻子啪的使劲拍了他一记,横眉怒眼道:「怎么着?我宝贝女儿刚刚回来,你就赶她走啊?你是不是想连我一起赶走啊?」 柳镇南一向比较疼爱妻子,当然也可以理解成妻管严,连忙陪笑道:「哪敢哪敢啊,我这不是想玉儿想的都急出火来了嘛,娘子莫气,莫气。」说着,又朝柳玉儿望去。笑眯眯的道:「来,玉儿,让爹看看你最近瘦了没有,在外面吃不好住不好,想必吃了不少苦吧。」 柳玉儿也算乖巧,也不再假装自己又要走了,扭身往一票人那儿走去,「没有啊,我在外面好着呢,吃好的,住好的。不知道有多舒服。」 又对站在比较前面的程昱秋道:「程师兄,麻烦你去帮我把车资付一下吧,我出去带的银子都花光了。」 一群人这才看到跟在柳玉儿身后不远处的一个中年男子,程昱秋便上前将银子付了。大约是给的银子比车资还多了不少,男子乐呵呵的退了出去。 柳母暗自思忖了会儿,想了想这些年各人送给柳玉儿的首饰珠宝,不由奇怪的问道:「玉儿,我记得你有不少宝贝的呀,你走了以后,屋子里是一件不剩,想必都被你带了出去,这在外面才半个多月就全花光了?」 「是啊,」柳玉儿拍了拍自己的胳膊,夏日衣薄,能勉强看到那肉晃了几下,「你看我肉都养这么多出来了,不是花银子吃出来的,哪儿来的?」 其实柳玉儿出去是带了不少好东西,不过都被她留在董家了。当然不是明目张胆的放在某个地方,若是那样的话,以董母的性子,肯定是天涯海角也要找到柳玉儿,将那些东西还给她的。所以她将那些宝贝都分散着藏在了董母大扫除肯定会扫到的地方。至于到时候董母怎么想就不是她的事了,反正偶尔找到了一两件好东西,兴许还能以为是自己的前辈藏的呢。 柳玉儿琢磨董宣明的病不是一两个钱就能治的好的,每月的医药费就是不菲,董家老两口年纪毕竟大了,以后怕是挣得也越来越少。虽说有董璃还照拂着,但在柳玉儿印象里,董璃的日子也不好过。现在董家有了她留下的那些东西,想必他们的日子也该好过不少了,这算是她唯一能做的吧。 想到早上那人的绝情,柳玉儿又有点伤感,只是看着面前这些熟悉的面孔,一时又有点高兴,便这么悲喜交加的跟一群人大眼瞪小眼。 镖局的一号人自然都不知道柳玉儿这话的真假,但以柳家的家业。似乎也没必要去追究真假。柳玉儿又不是傻子,反正是不会平白乱扔掉的,既然是自己用掉了,他们也就不去计较了。 「你个死丫头,一走就是这么久,也不知道捎个信儿,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你母亲我可怎么活呀。」柳母走至柳玉儿身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对她说道。 柳玉儿也有点伤感起来,长这么大,这还是头一次离家这么久,若说她一点都不想她娘,那可就真是天下第一大笑话了。但一想到她是被他们骗回来的,若是不计较一下,她还真有点咽不下这口气。 「我看娘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再说我这么大个人了,还能怎么着不成?」说着,揉了揉肚皮,岔开话题道:「哎呀,我饿死了,赶紧找些好东西来给我填填肚子。我可想死娘您亲手做的菜了。」 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的往正厅走去,显然不愿意继续在这地方纠缠她这段日子究竟是怎么活的问题,面前一群人赶紧分两边站着,让开了道,倒像是列阵欢迎柳玉儿回家似的。 柳母咬了咬牙,但就这么一个女儿,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这脾气养成这样也有她的一份功劳,便只得恶狠狠的瞪了周围一帮大老爷们儿一眼,柳父自然得到的照应最多。 随后就跟着柳玉儿身后进去了,一边笑眯眯的说着:「那你想吃哪些菜啊?娘现在就给你亲手做去。」
第七十三章 大局已定(求粉红) ?晚上回了家,因着董璃中午对他和颜悦色的。言语上也算是给了他台阶下,任海在书房整理完帐册后,便打算晚上还是去东厢就寝。 董璃这几日也算是想清楚了,但要她具体说出个道道来,却也是不可能的。能像中午那样不再冷着脸,而是好好的对任海说话已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至于任海那木头疙瘩能不能明了她的心思,却是不知。但估摸着他也有可能会进房,再者最近天气越发的炎热起来,早早的上床她也睡不好,便拿起一本从书房里带出来的书在屋子里看了起来。 为了防止出现乌龙事件,任海进去前先谨慎的敲了敲门,若董璃言语温和的话,就说明这场莫名其妙的气已经过去了,若是言语冷淡的话,那就意味着今晚他还是该到西厢睡去。 任海敲门的时候,董璃正看着书发呆,脑子里乱闹闹的绕着许多心思。但被敲门的声响一惊醒,连忙乐滋滋的去开了门,心里还喜到底任海还是把她记在心上的。 「你那边都忙完了?」董璃关切的问道,虽然这话属于没话找话的行列,但起码显示了她求和的诚意。 任海很受用的点了点头。在桌旁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董璃刚才搁在桌上的书翻了起来。 「你喜欢看这些游记的书?」任海大略翻了几页,问道。 董璃笑道:「我就是随便看看,平日知道的也少,这些游记的书里有些故事倒是蛮有趣的,我就拿来打发时间了。再者人总是憋在这屋里,未免见识短了去,但要真出去看那些个名山大川,委实不现实的紧,我就拿这些书来充充数了。」 其实她真正的意图是若有一天真离了任府,她也好以做快的速度做出决定,去哪儿定居,所以现在自然要多看一点,好整明白哪儿才是山明水秀的好地方。 一边说着,董璃顺手帮任海添了杯茶。任海接了过来,抿了一口,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顿了顿,说道:「婉春的婚事上次你提过一下了,我这几天也在考虑。我知你是为她好,但这事儿毕竟不是什么小事,马虎不得,所以上次我没有说什么,而是琢磨着先去调查一下宋家的情况,毕竟轻易下的结论总是不可信的,自己看到的才算是真的。」 董璃听了这话开心的很,心想这木头疙瘩早把心思对她说了不就好了。也不会让两口子这段时间都过得不安生。但要他现在这样说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反正他有那个心就好。「嗯,这事儿我也明白,对方是什么样的人家总要调查清楚才好。」 夫妻二人将矛盾说通了,便好似感情又近了一层似的,董璃的声音也越发温柔起来,二人又闲扯了一些话题,便就寝了。 这一夜,董璃睡的无比的香甜,前几日心里搁着事儿,夜里经常做梦不说,惊醒后身旁连个安慰的人都没有,如今有那人在身边,顿时心定了不少。 既然任海心里是打定主意要将婉春嫁出去的,董璃便不再计较什么,两口子又开始和和美美起来。 要说到任姜氏不怎么喜欢董璃的原因,倒要牵扯到以前了。当初董父跟任家老爷子都年轻的时候,定下了这门娃娃亲,谁成想任家老爷子死的又早,后来任海将这个家一肩承担起来后,任姜氏便琢磨着以他们家的家境。自然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小姐才行。 但任海是个守信重诺的人,便不顾任姜氏的劝阻,娶了董璃。 说到底,任姜氏不喜欢她,只不过是因为这个媳妇儿不是她挑的而已,再加上任海没有听她的话,非要遵守那个什么狗屁诺言,让她心里极度不爽,一时间不得不怀疑儿子还没娶老婆呢,就忘了老娘。若是将来娶个有主意的老婆,岂不是这个任府都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了。 这样一想,任姜氏便觉得很有必要在董璃进门的时候,好好教育教育她,让她心里有数,这个家的内政还是由她任姜氏来掌管的,而她董璃在她心目中是配不上她儿子任海的。 一想到董家的情况,任姜氏也憋闷的很。若娶媳妇儿不用在乎门当户对的话,当初娶婉春岂不更好?何苦还娶个家里有病号的来。就这么着任姜氏的心结留了下来。 再者以前的董璃是下得了厨房,但上不了厅堂,倒不是她容貌过不去,而是自个儿不会应酬。在那么多客人面前,不能表现出当家主母应有的气度,扭扭捏捏的越看越让人不爽。而今的董璃倒是让任姜氏看着欢喜起来,虽然不知道改变的原因是什么,但是有改变总是好的。 况且现在的她应对得体,待人接物都自有一套,在对任姜氏的事上,也是尽心尽力。任姜氏也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渐渐就感觉出来那份好来了。只要没有婉春徐妈在一旁掺和。她倒也不介意一家人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转眼又过去了几日,任海也将宋家的情况调查的差不多了,当天晚上回去后还跟董璃商讨了一下。 这宋溪成的爹娘倒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罢了。但宋溪成自幼刻苦勤奋。前两年参加了科考,成绩倒还不错,他爹便去求了个在京城当官的远房亲戚,希望能拉扯一二。 也不知是那亲戚不愿出力,还是自个儿官也不大,反正最后只给宋溪成在凉城弄了个师爷的缺。不过凉城的经济发展还算不错,那宋溪成也不是个读死书的人,偶尔收点不碍事的小惠,这家里过的倒也是风生水起。 至于宋溪成的性情,任海说跟他接触过一下,反正不是那种一心多用的色鬼,婉春嫁过去是正妻是肯定的,至于那宋溪成会不会纳小妾,这个就没人知道了。 董璃开玩笑的说:「我看婉春也不是个吃亏的主,那宋溪成若真心待她倒也罢了。若果真想纳个妾什么的,只怕婉春是要吵翻天的。」 任海心里对这些自然也是有数,听了这话只是笑笑,没有接口。 其实董璃心里更想说的是,既然婉春那么想做任海的小妾,不如等她嫁给宋溪成以后。自己给她相公纳几个算了,让她也尝尝与人分享夫君的滋味儿,看她心里好受不好受。 人也调查过了,家世也查过了,这事儿就算这么定下了。 不过董璃略微跟任海提了提任姜氏的意思,说只怕婆母那儿没那么容易捨得,再说有些人还未必愿意走呢。 任海琢磨了一下,也觉得有理,便对她道:「这个我自有分寸,婉春在任府也待了这么多年了,有点捨不得也是正常的。回头我会好好劝劝她。」 董璃一见大患解除,忍不住激动的亲了任海一下。 任海哪见过她这样,一时有些怔愣,再看她低头羞涩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傻气的很。便胳膊一伸,打横抱起了她,二人就寝去了。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至于那夜究竟有多激情,想必只有那二人知道了。 第二天起床后,董璃一整天都是咧着嘴偷乐,就是见到婉春,也是笑眯眯的打个招唿。 婉春暗自给了她几个白眼,心里暗骂她是得了失心疯,笑的跟傻子似的。但一次还好,可次次都是这样,渐渐的婉春就有点感觉不对劲来了。难不成她被算计了?但算计人一向是她的本行,着实想不出董璃能给她使什么绊子。 私心里又忍不住猜测,难不成董璃这是服了她了,知道她肯定是要入门的,索性也不再计较? 到了晚上,任海比往日提前了半个时辰回来,婉春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大条了,怪不得那个臭丫头今天一整天看见她时都笑的那么奸,可是已经无力回天。 任海是掐着时间回来的,此时任姜氏还在佛厅堂里做今天的功课,婉春在外面伺候着,他便单独将徐妈叫了过去。 徐妈有点莫名其妙,任海是她看着长大的不假,但孩子总是长大的,她现在也着实摸不透他的性子。更何况自他接了家业以来,还从没有单独跟她谈过话。莫非是他已经决定将婉春纳进房了? 徐妈有点乐滋滋的想着,面上便也喜笑颜开起来,笑着问任海道:「不知少爷有什么话要跟徐妈讲得?」 任海的表情则有些严肃,「徐妈,你在任府也待了这么多年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希望你不要介意。」 徐妈笑道:「哎呦。少爷这话说得,我怎么会介意呢,你说吧,我听着就是。」 任海点了点头,道:「我想你也知婉春的年纪已经不小了,早到了该找个婆家的时候,但却一直拖到了现在。若是再这么耽搁下去,怕是也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 顿了顿,等待徐**回应。徐妈一听果然是为了婉春的婚事,不由笑的更开心起来,心里暗自琢磨着是不是老夫人单独找任海谈过,不然他怎么会想起跟她说这事儿呢? 任海见徐妈笑的开心,只以为她也早就为这事儿着急了,压根没想到她是为婉春能进任府而开心,「我听说前些日子有个王媒婆来说亲的?」 徐妈正笑的开怀,冷不丁的听了这个,脸就冷了下来,感觉要坏事。为表忠心,连忙皱着眉哼道:「少爷是说那个王媒婆呀,哎呦……少爷你可不知,那王媒婆在那边是将那个姓宋的小子夸的是天花乱坠,但我们家婉春哪是随随便便就能嫁的人,我一口回绝了她,让她不要再来了,我们家婉春也……」 「我调查了一下,家世人品各方面都还不错。」任海插嘴道。 徐妈正说得起劲,没想到是被任海这样的话给打断的,震惊的看着他,还不错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此次找她来,不是为了纳婉春的? ps:双倍月票,偶就求求看,亲们看着给,米有也没事儿……
第七十四章 说服 ?徐妈心里震惊不已。不知道任海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她以前倒是也没想过非要婉春嫁给任海不给,只是那傻孩子既然爱上了任海,她这做娘的自然是要尽量帮她达成所愿。 干笑了一下,徐妈道:「少爷这话意思是?」 任海正襟危坐,睨了她一眼,面无表情道:「宋家我已经调查了一下,宋溪成其人也算不错,配婉春是绰绰有余的。既然他现在有心娶婉春为妻,那这就是桩好亲事,我做主,答应这桩婚事。不知徐妈是有其他打算,还是心底已经有了上好的人选了?」 任海冷冷的看着徐妈,少年时爹亲早死以及在商场被压迫所养成的性格,让他哪怕是面对徐妈这样待在他身边已经很多年的老人,说话也是没有几分暖气。况他私心里总觉得婉春迟迟不嫁,她这亲娘也脱不了干系,就这么耗着岂不是误了女儿终生?婉春可能是因为年轻不懂事,难道她这做娘的也不知道该在旁边劝着点吗? 见任海神色严肃,徐妈尴尬的砸吧了两下嘴,却是说不出我倒是想你做我女婿那样的话。干笑道:「这事儿怕也是急不来的,总得问问婉春自个儿的意思不是,还是再看看吧。」 如今任姜氏不在,徐妈势单力薄,也不好跟任海顶着,便想採取拖延战略,等任姜氏过来了,由她反对,恐怕任海也不得不听。 徐妈打的是好算盘,但昨儿晚上董璃就隐约的跟任海提了下,他自然是不会让这种情况发生的。便直接道:「儿女成亲多是媒妁之言,帮她挑个好人家也就是了,若让婉春自己出去看,那成何体统?」 徐妈脸也慢慢的冷了下来,却也找不到话来反驳任海,总不能直接说自家女儿的心思吧?虽然那已是大家都知道的秘密了。如今是连小妾都没的坐了,为妻就更是妄想了。 任海脸色清冷,这些年炼成的威势和气度一时让徐妈怔在了那儿,许久,终于嗫嚅道:「好吧,这事儿少爷看着办吧,既然少爷说好,徐妈也没什么好说的。」 见徐妈低了头,任海暗自舒了口气。 从情意上来讲,他这样做是有点不地道了,但非常事就要用非常手段来解决。若他不知道婉春跟徐**心思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而又没能力做到她们想要的,那就只能威慑她们去做另外的选择了。 任海顿了顿,道:「既然这事儿徐妈不反对,那就这么定下了。待会儿我跟我娘说一下吧,这事儿早定下了也好,婉春也是老大不小了,这边商量好了,还要去知会王媒婆跟宋家一声,好让他们挑个黄道吉日来提亲。」 眼看女儿的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多年的想望成空,徐妈顿时就摊在了那儿,脑子总是转不过弯来。再一想到自家女儿的倔脾气,若是被她知道婚事就这么被安排了,会伤心成什么样啊?一想到这儿,徐妈顿觉心如刀割,只是有些事情是自己也无能为力的。 其实说到底是她太执着于任府了,宋家又何尝不是门好亲事呢? 婚事跟徐妈谈妥了,任海便觉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只是又提了提婉春从小在任府长大,任姜氏没有女儿,自是疼爱她非常。而他也是将她当做妹妹看的,在嫁妆方面肯定是不会委屈她的。 反正他说的跟先前董璃在任姜氏面前说的话也差不多。徐妈现在也没心情再去听其余的废话了。 自己娘亲的性子自己知道,任海心里打的也是好算盘。没有任姜氏在面前撑着,徐妈还是很好打发的,只要将她说服了,到时候任姜氏也没什么好说的,只能点头答应了。话说回来,先前任姜氏迟迟不答应,倒也有徐**功劳在里面,若不是她在任姜氏面前叨咕的话,想来任姜氏自个儿也不愿把家里闹得那么不安生,平白污了自家在外的名声。 晚上吃饭的时候,任姜氏已从佛堂出了来,见徐妈一脸菜色,疑惑的问道:「徐妈,你这是怎么了?我之前见你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成这个样子了?」 任姜氏又细瞅了瞅徐**神色,想着该用什么样的词形容才更贴切。 徐妈干笑了两声,自己也不想提了,现在是任海当家做主,既然他都已经下了决定,而且先是跟自己讲的,只怕这件事情就算是现在再求任姜氏,那也是无可挽回的了。这样一琢磨,徐妈一时便也失了跟任姜氏细讲的心思,只说待会儿大少爷肯定会说就是了。 任姜氏跟徐妈相处这么多年,一向知道她是个藏不住话的人,如今却有她都不愿意说的事,倒也不愿意再去追根究底的问了。反正徐妈也说吃饭的时候任海会说了。 果然,等一家人都坐齐了,婉春跟徐妈也在,任海把那事提了出来。 因为事出突然,徐妈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婉春,但主要原因也是觉得她就是讲了也没用,再者婉春是个死心眼,说了也不能改变她的心意,索性等任海亲自跟她讲,让她彻底死了那条心。 任姜氏一怔,拧眉看向了坐在任海身旁的董璃,「是你媳妇儿让你这样说的?」 董璃听了这话,两条眉毛都变成了八字形,真是感觉委屈的很。虽然这事儿她也掺了一脚,但到底还是任海自己做的决定,她哪儿能随便动的了他的思想啊。 任海继续吃着饭,没有在意任姜氏突变的脸色,不冷不淡的道:「不是,这事儿是儿子自己去调查的,婉春在府里待了这么多年,早就跟一家人似的,但总不能真的留她一辈子吧。」 婉春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急道:「难道你不知……」 「知道什么?」 任海抬眸冷冷的看着她。毫不客气的打断了她的话。这事儿没的商量,越说越乱,有时候人是需要狠心点的。 见任海冷冷的盯着她,婉春苦涩的笑了,再看一旁虽是面无表情,但在她眼里怎么看都是幸灾乐祸样的董璃,怒火瞬间又彪了起来。 这事儿如果不是她跟任海讲的,任海怎么可能会知道。好啊,真是夫妻情深啊,她是个外人,就能随便让他们摆布了? 任姜氏瞅了瞅这厅里的人。任江自顾自的在吃饭,但难藏那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眼睛时不时的就在几位主人公的脸上转那么一圈。董璃也是默不作声,小口的吃着饭。任宇是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见这样子,便一脸奇怪的看着众人,不知道明明成亲是喜事,怎么家里人都这么不对劲,气氛也是这么的诡异呢? 罢了,她倒也不是非要婉春做媳妇不可,既然儿子都做了决定,虽说捨不得婉春,但私心底肯定是更捨不得儿子的,便嘆了口气,道:「那这事儿就这样吧,任海啊,既然这事儿你插了手,这亲事便由你负责去谈吧,我看宋家那小子也正当时,婉春年纪也不小了,也没必要再拖了,挑个日子,就这么定下吧。」 自己的终身就这么的被三言两语给定了下来,十几年的爱恋幻想一朝成空,本以为一切都快要得手,怎想到忽然就天翻地覆,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婉春心底有些难以接受,身子也觉得晃得厉害,有些站不住脚。总觉得任海不该对自己这么狠心,心里委屈的如翻江倒海,当下也不顾众人怎么想,抹着泪,就跑了出去。 徐妈见婉春跑了出去,心里也跟着焦急,赶忙对任姜氏道:「夫人,婉春那儿……」 任姜氏连忙道:「快跟去看看。什么都不用说了,那孩子……唉!是我任家对不住她,耽误了她呀。」 徐妈躬了躬身,就随后跑了出去。 一屋子又恢復了安静,董璃小口的在吃着饭,实则是小心翼翼的偷听着任姜氏与任海的谈判,一时就没顾上任宇。 「娘,我要吃鱼,鱼刺帮我剔了呀。」 话落,任宇就不满的将一块鱼肉搁进了董璃碗里。 沉闷的气氛倒是瞬间被打破了。 董璃轻笑着瞥了任宇一眼,道:「好,娘这就帮你剔。」说完,乐滋滋的开始剔起鱼刺来。目前最大的隐患告破,想让她乐不起来都难。 任海到底是商人,办事最在乎雷厉风行。第二日一早便让董璃去跟王媒婆通个风,将这事儿给办了。董璃自然是开心的应诺了下来,等到忙完了任姜氏的早膳事宜,又让人将任宇送到唐家去后,就派了个下人去将那王媒婆给请了过来。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董璃就从东院出了来,准备到正厅那边去看看。 刚坐下没多久,就有人将王媒婆领了进来。王媒婆心知董璃这次请她过来,肯定是婉春的婚事有谱了,便一脸喜气的进了门。见到董璃正坐在那儿,又客气的行了个礼。 「王媒婆请坐吧,不用客气,婉春的婚事还要劳烦你张罗着呢。」董璃客气的请她坐了下来。 王媒婆也没有矫情,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旁边又有人递上了茶,便又连忙接了过来,乐呵呵的抿了一口。 董璃道:「这婚事自然是要大操大办的,不过还要麻烦王媒婆去宋家透个风,等那宋溪成选好良辰吉日来提亲了,我们两家再去讨论其他问题,你看可否?」 王媒婆笑道:「那是自然,这事儿总得两家商量着办,我在这也不过是充当个牵线搭桥的,若是能成就一桩好姻缘,也是我的福气。」 董璃客气的道:「那就这么说定了,宋家那头怎么说还要王媒婆你费心了。」 两个人事情谈妥,又扯了一些言语,王媒婆就告辞了。只是在出去的路上碰见了婉春,对于这个好事的人,婉春自然是没有好脸色给她瞧的。 ps:再求求粉红……讨要几张撑撑场面~~~掩面遁走
第七十五章 试图挽回 ?王媒婆见婉春横眉怒眼的。心里真是郁闷的很,但是对其中的缘由自是不甚清楚的。只得自己在心里瞎叨咕,这户人家真是奇怪透了,女儿过了婚龄,竟也不着急嫁人,自己不急倒也罢了,她这媒婆的好心好意来做媒,还被人给恶狠狠的赶了出去。 若不是那日任少夫人凑巧碰到的话,只怕这桩婚事是怎么都成不了的。现在既然已经谈成了,那待嫁的姑娘不仅不是害羞期盼的紧,见了她竟还是如往常一般的凶,真真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不过任府当家的都决定了,王媒婆也不去在意婉春到底是怎么想的,反正这喜钱是肯定有她的份了。照宋家跟任府的情况,那喜钱少了,只怕两家都不好意思拿出手呢。 这样一想,王媒婆便乐滋滋的出了任府,打算现在就去告诉那宋溪成这个好消息。 董璃见婉春进了来,坐着没动,端着茶盏假装自己在专心喝茶。唉!将人家从心上人身边狠狠的踢开,她倒是有点过意不去。只是谁让那个心上人是她相公呢,她可不想二人之间有个小三在搅和。 「别以为我嫁出去,你就得意了。」婉春见董璃悠闲的样子,横眉怒道。 董璃抬眸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笑道:「我倒是不想得意呢,俗话也说,老是大喜大悲的伤身体呀,但事情就这个样子了,你有什么办法?婉春啊,别说我这做嫂子的没提醒你,身体要紧啊,回头还要做新嫁娘呢。」 董璃特意加重了嫂子两个字的音,把婉春气的是直哆嗦,这个人……这个人毁了她的想望不说,竟还在这边刺激她。 「你会有报应的!」婉春厉声嚎道。 报应?真是奇怪的两个字。董璃听了这个词不禁挑了挑眉,如果撵走对自己相公有其他心思的丫鬟也会遭报应的话,她表示对老天无语。 董璃认真的直视着婉春,道:「婉春,这屋里现在也没其他人,我跟你说两句真心话吧。」 婉春哼了两声,面色不善的看着董璃。 董璃也没有在意,婉春生气是正常的,不生气她才觉得奇怪呢。 「我知道你对任海的心思。」 董璃这话一出,婉春立马羞红了脸,到底还是个姑娘家,私下里再怎么施为去争取心上人的心,但是在旁人明言提起的时候。还是有点受不住。 董璃嘆了口气,怜悯的看着婉春,「其实倒也不是我容不下你,若你只是想在任府安老终生,以任府的家业,也不是养不起你。但你真正想要的却不是这么简单,你想嫁给任海,嫁给我的夫君,嫁给我孩子的爹,这件事想必已经是府里大多数人知道的秘密了吧?」 婉春略带震惊的看着董璃,府里的人知道她不感觉奇怪,毕竟这么多年来她的行动都在那儿,但是一向少管闲事的董璃是怎么知道的?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为何她现在才提起? 董璃扫了她一眼,续道:「你也不用奇怪我是怎么知道的,我有耳朵有眼睛,想不知道也难。但你也该明白再大度的妻子,对于丈夫纳妾还是心里有疙瘩的。况且我并不是那种大度的妻子。如果我曾经给你造成那种假象,我希望你忘记。我,董璃。不是那种大度到让出自己夫君的妻子。」 董璃一字一字的说着最后一句话,眸光冷冽的看着婉春。见她似乎真的被自己震慑住了,才又放缓了语气,「如果任海对你有意,那我倒也无话可说。但他毕竟只是拿你当妹妹看,你又何苦耽误自己的青春呢?」 婉春抿紧唇,牙关紧咬的看着董璃,不知道她说这些话还有什么意义,羞辱她么?咬牙道:「那是我自己愿意,你管的着吗?」 董璃却是未理她的话语,继续说道:「至于宋家,我说好那不算好,毕竟我的话你肯定是不信的。但任海已经亲自调查过了,是个好人家,配你足以。况且那宋溪成对你有意,你若是抛却那些不切实际的妄想,安心过日子的话,我保证你肯定会比现在幸福的多。你会有疼爱你的夫君,可爱的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以一个老姑娘的身份觊觎别人的夫君。」 婉春很想大声咆哮道:就算那人好又怎样?就算那人对她有意又怎样?就算那人再疼爱她,又怎样?那人终究不是她想要的! 只是碍于礼教的约束,那样的话她却是无法当着董璃的面说出来。 顿了顿,董璃续道:「我说了这么多,都是为你好,你可知?」 为她好?真可笑,将她光明正大的从任府赶出去,这就叫为她好?如果这真的是为她好,她宁愿不要这样的好。她不屑于这样的好。 婉春颤慄的看着董璃,好话都被她说了,但放在她身上,那些所谓的好事有几个是她想要的? 泪水渐渐不受控制的流下,如果她不是一个婢女的孩子,如果任海不是那种重信诺的人,她是不是可以和他相守到老? 董璃的话听在婉春耳里,怎么都像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她看着董璃的眼神也渐渐变的怨毒,声音带着不满与仇视,冷声道:「哼……我以后的日子怎样不用你管,你可知现在我有多恨你?」 董璃不在乎的摇了摇头。 婉春嗤笑一声,道:「你不知,好个你不知。你说的那么好听,说的那么容易,你也知道青春不易,我都等了这么多年了,可我没有丝毫的后悔,从来没有。可是现在因为你,我所有的一切都真真切切的化为泡影,那我这么多年的等待算什么?」 说着,婉春声音渐渐嘶嚎起来。她喜欢任海的事,虽然大家都知道。但她毕竟从来没有摆到明面上来讲。如今一切都化为泡影,情绪激动之下,便也不再顾忌什么,索性全都说了出来。 这些话顿时就说的董璃面有愧色,只是这种事情自古就是两难全的。若是称了她的心,必定要委屈自己,可是自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想像自己的夫君身边有另一个女子相陪,如此只能委屈她了。 说到底,婉春也是个可怜的姑娘,爱上了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那人因为有了婚约。早早的娶了妻,她却只能苦守着不愿去追求别的幸福,只傻傻的期盼那人有一日能纳她为妾也好。可是现在,那人却狠心的为她选定了一门亲事。 董璃真是忍不住想为婉春掬一把同情泪了。 她只默不作声的坐着,任由婉春叫嚣,反正她都要嫁出去的,就由她再威武两下吧。一想到夫妻两个以后和和美美,再也不用担心时不时的有人去色诱她相公,董璃顿时觉得婉春此时的叫嚣也没那么难听了。 如此又过了两日,宋家提前递帖子说定自己会上门提亲的日子,也让任府准备一下。 当晚,婉春又忍不住想为自己最后争取一下了。 因着这些日子任海跟董璃都是同房睡的,等到平时任海该回来的时间,外边却还是没动静的时候。董璃不由放下了手里的书,扶着门框,往西厢望去。 竹木掩映间,能看到西厢是灯火通明的,说明任海还在里面。但她总觉得有些不安,具体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反正全被她归类为女性直觉了。 小秋已经被她打发去睡了,就算是没睡,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单独去做的好。 董璃轻手轻脚的往西厢走去,越是离得近了,越觉得诡异。一向守在外边的秋菊秋菱此时并不在。但透过室内照出的灯火,能明显的看出屋内有两个人。 董璃越发的小心了,还好绣花的布底鞋走起路来本来就没什么声响。 「你真的要我嫁?」 董璃听到的第一句就是这么哀怨的一句话,不过想来也是最重要的一句话。 那个熟悉的男声随后接道:「你该明白,不是我要你嫁,而是你该嫁了。况宋溪成我已经调查过了,人品德行都是不错,宋家的家世也甚好,配你足以,也能给你安定的生活,这样的人家你不要,你想怎样?」 任海的声音渐渐的寒了下去。 「我想怎样?」婉春苦笑着,费尽力气嚎道:「我想怎样难道你不知道吗?」 任海默然,除了冷着脸拒绝她以外。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董璃本着八卦精神继续听了下去,婉春大概不会这么简单就被打发走吧,会不会使什么美人计啊?不过上次失败了,这次她未必会这么做吧? 其实她倒是想跟电视上学学,在窗户上戳个洞看看。只是若是被发现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屋内忽然响起了惹人遐想的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后她就听到任海略带怒意的叫道:「你不要这个样字,没用的。以后我们还是兄妹。」 董璃本想再听下去,只是听到任海的这句话,顿时就失了所有听八卦的心。没用的,是啊,有些事有些人就算你再争取也是没用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东厢的灯一直亮着,董璃就坐在门口的地上,静静的看着西厢的方向。没过一会儿就看到婉春哭泣奔跑出来的身影。随后任海也疲惫的出了来,正往东厢走来时,一眼看到了正坐在地上的董璃。 「想什么呢?」任海问着正在发呆的董璃。 董璃抬头朝他笑了笑,只是那笑里夹了三分苦涩,三分感动,任海拉起董璃,忽的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好似想抓住什么般的紧紧抱着。 许久二人都没有吱声,静谧的夜里没有声响,世界仿佛就剩下了他们二人。 「婉春的婚事我会好好准备的。」董璃低声说道。 任海一震,翘了翘嘴角,「嗯,这事就拜託你了,婉春其实没有什么坏心,你能理解就好。」
七十六章 定亲 ?自那日再次被拒后。婉春就一直埋在屋里,跟董璃和任海都甚少照面。 终于到了定亲的那日,为了表示任府对这桩婚事的看重,当日任海并没有出去巡铺,而是吩咐了任江好好照应着就行。 宋家是宋父和宋溪成来的,自然也是带了不少礼,其中当然少不了给婉春带的金银首饰。 婉春出来见的时候,倒也是一脸的羞涩,一时董璃都没有反应过来,这恢復的倒也挺迅速的嘛。 任海虽然是坐在一旁的,但这桩婚事到底还是任姜氏在谈。今天双方家长说的不外乎就是吉日的选定,嫁妆、礼金等等东西。董璃对这些是一窍不通,只是模模煳煳的听着,反正任姜氏事情谈妥以后,肯定是要吩咐她去准备这些的。 日子定在了一个月后,七月十八,天气微凉,正是好时候,作为新嫁娘,婉春也开始自己绣新衣。这事儿董璃帮不上忙,只能帮她准备丰厚的嫁妆。任姜氏也不需要她再贴身伺候了。让她好好准备就成。 再见婉春的时候,婉春开始笑眯眯的跟董璃打招唿,好像以前一直挑衅董璃的她只是个幻影,而现在欣喜待嫁的她才是真实的。 对此,董璃自然是摸不着头脑。却是看得出来她是真的变了,不是说她不再跟她横眉冷对的变化,而是面上虽笑着,眼里却是无神的紧,像是个提线木偶,只是做着自己该做的一切。 董璃心里有点内疚起来,若是她在成亲前穿过来的话,知道婉春对任海这么痴情,是怎么都不会答应这桩亲事的。只是她来的时候,已经是任海的妻,一切无可改变,而婉春的奢望註定成空。 任府开始热热闹闹的忙了起来,任姜氏下令以小姐之礼将婉春嫁出去,所有人都在为即将到来的喜事准备着。 这日董璃刚把任宇送到唐家,回府的时候却看到程昱秋竟然在任府的正厅里坐着。董璃以为他是来有事的,便没有去打搅,反正现在家里真有什么事,她也做不上主。 「哎……任少夫人,且慢走,程某此来正是找您有点儿事。」程昱秋在厅内看见董璃不打算进正厅,连忙叫道。 董璃疑惑的朝他望去,伸手指了指自己,道:「找我?」 「正是。此事还请少夫人进屋里谈吧。」程昱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 程昱秋找她能有什么事?柳玉儿回家都快有半个月了,就算柳家知道是她将柳玉儿藏了起来的,也不该是现在才来找她算帐吧。 董璃身为主人,自然是在厅前的主位上坐了下来,有丫鬟再次上来给程昱秋续茶,又帮董璃带了杯。在程昱秋的眼神示意下,董璃让屋内的丫鬟都退了下去,然后才不解的瞅着一旁的程昱秋道:「不知程镖师此来有何事呢?」 程昱秋也没有废话,抱了抱拳,便直言道:「任少夫人,耽搁您一点时间,上次冒昧打扰还请不要见怪。小师妹不久前已经安全回家。相信任少夫人也已经知道了。」 董璃咧了咧嘴,尴尬的笑了一下,心想难道柳玉儿那个坏丫头竟然把她给供出去了?便假装不解道:「柳小姐安全回府就好,这事儿我也听说了一些,只是这与程镖师今日找我有何干系?」 程昱秋道:「此时说来话长,倒也不怕任少夫人笑话,自当日小师妹回府以后,镖局上下都很开心,但小师妹近些日子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以前的她活泼好动,一向就爱胡搅蛮缠。平日是一刻都坐不住,每日还老缠着我们要学武功。」 程昱秋脸上渐渐露出宠溺的笑来,随又浓眉紧皱,「以前我们倒是希望她变得淑女一点,不要这么爱疯爱玩儿,大家都担心她将来嫁不出去。如今她倒真变成了那个样子,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现在说的话都少了许多,这样的她自然是让镖局里的人都忧心不已。大傢伙儿还想了各种法子去逗她,却是没用,师父师母也是跟着着急。师母询问过她有什么心思,偏她什么都不说。」 董璃静静的听着,没有打断他的叙述。 程昱秋又瞟了董璃一眼,眸光寓意却是让董璃不甚明白,「后来我就想到那日的那个车夫。」 董璃的眼忽的睁大,郁闷,该死的柳玉儿,难道她都不知道跑回去的么?还留下个把柄。董璃却是不知柳玉儿把所有的家当都留在了董家。 只是她这番动作却让程昱秋更加确定了一件事。不过那件事已经过去,既然柳玉儿平安回去,便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了,更何况现在是有求于人家,自然更不能提了。 程昱秋装作没有看到董璃震惊的神色,续道:「我就去问那车夫,当日小师妹是在何处上的马车。结果我在那地方寻了一遍,却是没发现任何可疑的事情,直到那车夫无意中提到了任少夫人。我今日便来问问,想必任少夫人也知镖局里是男子众多,女子少些,所以小师妹的心事还真没什么人问的出来。小师妹当日有缘与任少夫人同坐一辆马车,不知小师妹可跟您提过只言片语?或者您若有空。可否去镖局好生劝劝她。」 程昱秋极其注意措辞,压根没有提自己怀疑董璃就是帮柳玉儿逃家的那个人,只是说既然她们当日有缘坐同一辆车,那董璃现在是否可以临时充当一下柳玉儿的闺中密友。 对此,董璃自然是没的拒绝,况且她也没脸拒绝,只得道:「这个不用程镖师担心,那日碰见玉儿的时候,我还奇怪来着,劝着她早日回家呢。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当日在马车上,她倒是未与我多说,但我去问总比你们这些男子占些优势。程镖师尽管放心好了,我今日下午便去看看。定劝她放开点,不要让家人担心。」 程昱秋苦笑道:「还劳任少夫人费心了。」 董璃摆了摆手道:「这是我应当做的,不算费心,只能帮这么点小忙了。」 下午董璃无事,便和小秋去了镖局,打算看看柳玉儿究竟是怎么了。 这人也奇怪,柳玉儿以前天天在镖局胡乱折腾的时候,一帮子人恨得是牙痒痒的,真希望她早点嫁出去。可是如今见她整日没精打采,也不像往日那般活泼好动了,心里却焦急的很。只是费心问了。却还是不知道她究竟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柳母听闻董璃过了来,也没有多提其他的事情,只是握着她的手,满脸幽怨的道:「任少夫人,我们家玉儿就拜託你了,女儿到底是大了,我这做娘的问来问去,也问不出来个所以然,只得请你帮忙了,这孩子平日玩的来的人也少,整日就知出去闯祸。唉!她要是还像以前那样。我现在倒是放心了。」 董璃回握了下,略带严肃的说道:「柳夫人放心,玉儿那我肯定好好说说。」 柳母又闲扯了几句,就领着董璃往柳玉儿的居室走去。 此时刚至申时,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董璃过去的时候,柳玉儿正坐在窗前发呆。这柳家对柳玉儿这唯一的闺女着实是疼爱的紧,竟然在她的院子里弄了个小池塘,此时里面的荷花开的正艷,花粉叶绿的煞是好看。 柳母远远的停了下来,对董璃道:「任少夫人,我这就不过去了,反正那孩子现在看见谁都当做没看见,你自己过去可以吧?」 董璃看着柳玉儿那无神的样子,心里也有了数,便道:「也好,那柳夫人就放心的去忙自个儿的事吧,玉儿那边我会好好劝劝的。」 柳母点了点头,又朝柳玉儿那看了一眼,才不舍的离了开去。 想是柳玉儿正沉浸于自己的思想中,董璃进去的时候,她也没知觉。 对非常人自要有非常法子。 这屋里也没他人,小秋也被她打发了在另一间屋子里候着。董璃自个儿倒了杯水,一边喝着,一边抱怨这鬼天气热的人都不想活了。 柳玉儿兀自发着呆,好似什么都听不到。 董璃朝天翻了翻白眼,上前就是狠狠的一掌拍在了柳玉儿的肩膀上,「小姐,回魂了。」 柳玉儿一惊,刷的站起了身,再见身后是董璃,也忘了恼怒,傻愣愣的说:「怎么是你?你怎么在我屋子里?」 董璃笑了笑,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翘了二郎腿,一脸欠揍样的看着柳玉儿道:「不是我还是谁,难道你以为是我大哥?」 柳玉儿一听这话。本来因为董璃出现而有点光彩的脸蛋瞬间黯淡了下去,无力的在凳子上瘫了下来。 董璃则明了的点了点头,本来她只是猜测,现在却是肯定了,柳玉儿也没什么不正常的,只是犯了相思病而已。只是这病却也难医的很,董璃自然也知道董宣明那该死的原则,这么多年根深蒂固下来,只怕劝服他也难。 也许这时候的柳玉儿也需要静一静,董璃没有吭声,等着柳玉儿主动对她讲。 沉默良久,柳玉儿终于像是回了魂,怔愣的看着董璃,道:「你怎么知道的?」
第七十七章 有趣的一家人 ?看着柳玉儿那为情所困的傻样。董璃也不再忍心说她什么,嘆了口气道:「你这样家里人都心疼着呢,他们也不知道你这是怎么了,便将我找了来。可好,虽然没说明,但大抵现在全都知道是我当初将你藏了起来,若是你母亲他们怨我,你可得给我挡着。」 柳玉儿支着胳膊,闻言瞄了董璃一眼,也不觉着她说的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若柳家真的怪罪她的话,她现在也不会好好站在这边了,只怕刚刚在外面还好声好气的求她来着呢。 柳玉儿自然是将家里人的性子摸的透熟,知道董璃就是在那边瞎咋唿呢,压根是半点事没有。 莫名其妙算是死过一回的董璃现在最见不得的就是别人要死不活的样子,这大千世界那么多可看可玩的,至于有那么想不开么,便再次拍了柳玉儿一下,「我说你出去走走好了,整日闷在屋里也不是个事儿,把家里人弄的担心不说。自个儿也憋闷坏了。还有我哥到底是怎么说的?你跟他说了你的心思?」 柳玉儿惊诧的看着董璃,面目羞红,她平日是豪放不羁不假,可是真提到这话题,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羞的慌。闷声道:「上次走的时候,我是隐约的跟他说了,他也没个表示,我见他冷心冷情的样子,也灰了心。再说这种事情,女儿家总是不好意思说的,我柳玉儿又不是找不着婆家,若是真死皮赖脸的求着人家娶我,我也抹不下这个脸。」 「那你就这样算了?」 柳玉儿朝董璃翻了个白眼,「不算了还能怎么着?」 看柳玉儿还有心情翻白眼,董璃心道还有救,看来还没到真的要死要活的地步,再开导开导兴许就活过来了。 这样一想,董璃本着八卦万岁的心态将凳子挪到了柳玉儿身边,低声道:「你真的就甘心这么算了?然后听你爹娘的话再寻一个好人家嫁了?还是你很快就会忘了我哥,再找个心上人?」 柳玉儿听了这话,恶狠狠的瞪了董璃一眼,「你以为我柳玉儿是什么人?见一个爱一个?」 董璃手一摊,「那不就得了,既然如此,我很觉得你有必要争取一下,我哥是个死脑筋不假,但是你要这么容易就放弃了。也凸显不出你的真心实意啊。」 柳玉儿嘆了口气,无奈道:「你有什么好法子?」 董璃使劲摇了摇头,「没有。」 这话真是把柳玉儿气的无语了,索性背转身,省的再听董璃瞎叨咕,越听越让自己伤心,「去你的,没法子还跟我在这边瞎凑合。」 「法子是没有,但是这事儿吧说来也好解决。」董璃慢悠悠的说道。 柳玉儿立刻就被吸引了过去,可怜兮兮的拽着董璃的胳膊,「好璃儿,你倒说说,怎么个解决法?要是我真成了你大嫂,我肯定好好待你。」 董璃装模作样的直了直背嵴,咳了一声,假意道:「哎呀,说了这么多话,我都有点渴了。」 「好好好,我现在就倒去,你别着急啊。」 柳玉儿一边让董璃等着,一边有点兴奋的去倒了水。又乐颠颠的递到了董璃手上,然后就眼巴巴的看着董璃,指望她能说出个好主意来。 兴许是真的有点渴了,董璃一扬脖子,将杯里的水喝了个干净,吧唧了两下嘴,才道:「我哥那人吧,死要面子不假,还特坚持原则,但是他也心善。所以对付男人么,不外乎两种法子,要么美人计,要么苦肉计咯。」 说着,挑了挑眉,略带兴味的上上下下打量了柳玉儿几遍,点了点头道:「美人计么,我看你也行,但这招用在其他人身上可能效果不错,但用在我哥身上就要大打折扣了。」 柳玉儿听了这话,顿时就像泄了气的皮球,又摊在了那儿。 董璃见她那样子,有点不忍心,「不是还有苦肉计么?你不要这么悲观呀。」 柳玉儿扫了董璃一眼,撅着嘴道:「苦肉计?苦肉计是什么?再说了我就算我使了苦肉计,也要你哥心疼才是,我看他对我满不在乎那样,这招的成功率也是太低。」 董璃毕竟不知董宣明到底对柳玉儿是怎样的心思,但就她上次看到的来讲,董宣明不该是对柳玉儿满不在乎的呀。要不然一向稳重的他也不会窘的跟毛头小子似的。 董璃身体一震,脑中灵光一闪,瞪大眼睛看着柳玉儿,问道:「你上次回家之前已经跟我哥说了你的心思?他什么表现?」 柳玉儿便一五一十的将那儿的情景讲给董璃听了,董璃听完后又细细琢磨了一下,加上自己前世看的言情,总结起来董璃心里估摸自己已经能掌握董宣明的思想斗争了。 「我看我哥不是不在乎你,他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会这个样子。」董璃说道。 柳玉儿不可置信的看了董璃一眼,随后低了头,哀声道:「你就别安慰我了。」 「哎,真的,你别不信,你倒是试试看才好。」 柳玉儿见董璃一脸认真,挑了挑眉道:「你确定么?」 董璃连忙附在柳玉儿耳边,一通教导,柳玉儿这才笑了出来,那一笑就好似满天乌云散了开去,整个天地又是春花烂漫了。 董璃忍不住感嘆道:「这么好的美人胚子是要嫁到我董家才好,起码将来不愁我没有漂亮可爱的侄女侄儿了。」 自婉春的婚事定了下来,董璃觉得现在的天看起来都是蓝的,透着一股子让人安定的气息,就是走路的时候想到以后再也没人跟自己争老公了。心里也是爽的很。 自己幸福了,便也想看到他人幸福,更何况这个他人不是别人,还包括自己的大哥呢,若是董宣明对柳玉儿无意的话,她倒也不想凑这个热闹,说不定还会劝柳玉儿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但是在确定这个之前,她还是要去探探董宣明的口风,不能就这样误了人家姑娘的一辈子。 柳玉儿喜笑颜开了起来,董璃也舒了口气。 「你看你一泼猴儿。如今却闷在家里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出去走走,害的家里人担心的不行,不如今日就跟我出去逛逛吧。」董璃提议道。 柳玉儿这才想起一个重要问题,「你怎么来我家的?」 这话真是问的董璃无语了,翻了翻白眼道:「就你这反常的德行,你说你家那一群人得担心成什么样子?你现在都回来了,若说对你上次出走现在还是一点线索都没有,那也不可能,所以程昱秋就找到我咯,还好你们家人都不错,没怪我拐跑了你,只是希望我来看看你到底怎么了。」 柳玉儿歉意的对董璃笑了一下,「不好意思,我也没在意这段时间自己在干什么,没想到就连累你了。」 董璃摆了摆手,「咱们之间甭提那些客气话了,你要是真想补偿我,不如今日就跟我出去走走,也好让你家里人放心。」 柳玉儿点了点头,此时心结已解,董璃又帮衬着想了办法,顿时心情大好,对董璃的提议也是贊同,便道:「那就走走去吧。哎呀……你不说我都没发现,自个儿待在这屋里都好几天了,唉!怪不得他们担心,这事儿搁我身上,确实太不可思议了。」 二人相视而笑,柳玉儿又换了身轻便的衣着,才出了门。 镖局的一帮大老爷们对于柳玉儿这唯一的女娃还是非常上心的,至她闭关以来,就一直忧心忡忡。如今见她出了门,心里都高兴。 冯南豪一向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蹦上去就是给了柳玉儿一个大大的笑脸,同时右手兴奋的拍在了她的肩膀上,眼中含泪的道:「好。出来就好,说,想吃什么啊?你豪哥帮你准备去。」 柳玉儿龇了龇牙,那左肩膀被拍的生疼,虽然对冯南豪这种表现关心的方式敬谢不敏,但是现在只能受着了,谁让她有错呢,便只能抽着冷气儿,哼哼了两声,道:「豪哥,几日不见,你力气看涨啊。」 冯南豪嘿嘿傻笑着摸了摸后脑勺,他一激动就忘了自己力气大了。 李彦军站在一旁,也是满脸带笑的看着柳玉儿,见冯南豪那傻样,忍不住为他开解两句,不然照柳玉儿的性子,怕是待会儿要狠狠折磨他一番的,「你豪哥那性子你还不知道,就是担心你,你也不要介意。」 柳玉儿笑着点了点头,只是眸中精光闪烁,笑道:「我当然不会介意了,豪哥这么关心我,我感动还来不及呢。只是……」 冯南豪刚听的开心,一听这只是两字,立马耷下了脸。 董璃还不知其故,又听柳玉儿道:「豪哥练的就是力气,不如今日下午哪儿也不要去了,好好在院子里练马步吧。」 冯南豪一听这话,嘴角又扬了起来,这马步是基本功,他都练了这么多年了,不愁。 柳玉儿皱了眉,做沉思状,许久道:「嗯,单纯练马步只怕效果也不好,那就两手各拎着50斤重的水桶吧,以两个时辰为界。如何?」 柳玉儿咧着嘴笑,右手竖起食指跟中指在冯南豪面前晃着,晃得他简直想当场晕过去才好。一只手50斤,两只手就是一百斤,还要蹲两个时辰,这简直是要他命了。天哪,他再也不要在小师妹面前表现激动了,这个恩将仇报的丫头。
第七十八章 出去熘达 ?董璃听了这话也是愣住了。先别谈水桶,光那两个时辰就够吓人的,只怕这一蹲就得到晚上了。这要是搁她身上,两分钟还差不多。不过董璃心里也叨咕这大概是柳玉儿说着玩呢,冯南豪他哪就会真的照做了。不过惊喜就在眼前。 柳玉儿丝毫没有在意冯南豪一脸的菜色,反而对他笑的愈发的灿烂,「豪哥,天色不早咯,你要是现在不立刻去的话,别说晚上赶不上吃,就是睡觉都要往后挪挪了。」 冯南豪苦着脸往镖局内的校场走去,至于旁边等着的另外一些人见此,则都是仰天大笑状。 董璃偷偷捣了捣柳玉儿的胳膊,低声道:「你师兄真的会听你的话?那个惩罚也太严重了吧?」 柳玉儿却是满不在乎的神色,笑道:「就你好心,放心,没事儿的。我豪哥他练得就是力气,这点小事在他眼里还不算什么。再说我若真的惩罚过重了,我二师兄也不会答应的,毕竟镖局里还有不少事儿等着豪哥去做呢。」 董璃见她神色不似作假,再见旁人都是一副看热闹的样子。没有丝毫的担心,这才觉得真是自己多想了。有些事儿对自己可能难如登天,但是对于他们这些练家子,只怕就是抖抖手的程度。 李彦军作为另一个代表人物也站了出来,表示了对柳玉儿的关心,「嗯,你能出来走走就好,你嫂子也想你的紧,让我转告你,有空就去找她玩玩儿。」 柳玉儿拍掌笑道:「那是肯定的,我可想死嫂子做的红烧肘子了。」 李彦军笑着点了点头,「你若是去我家,你嫂子断不会少了你的肘子,你想吃多少就有多少。」 剩下的人都各问了几句关心的话,柳玉儿面带笑意的一一答覆了,又让他们不要担心,她这段时间在想问题呢。随后又自个儿捏着小拳头威胁道:「该干嘛的干嘛去啊,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都被你们拦到现在了,还不让我出去啊?」 一伙儿见柳玉儿那凶样,一个唿吸间就都跑的没影了。反正他们只是来看看柳玉儿有没有恢復而已,既然她都有力气揍他们了,想必是恢復正常了。 董璃咧了咧嘴,这家人真是够逗的。忍不住对柳玉儿感慨道:「你们家可真好。」 柳玉儿却是得意的晃了晃脑袋,「那是自然,也不看这是谁家。」 董璃伸指戳了戳她的脑门儿,叱道:「得瑟。」 小秋本来在外面候着。柳家人倒也客气,请她在外面的偏厅坐下来等。董璃她们出去的时候,自然是顺带也叫上了她。 这个时间段小摊小贩是少了,倒是各家店铺生意还不错,偶尔路边会有几个挑着竹担,卖大碗茶的小贩。 董璃前几次逛街倒也见过,只是还没有亲自去喝喝看。正好这天热,她们也走得口渴了,柳玉儿提议就喝碗大碗茶算了,没必要去茶楼里折腾。 董璃也正有此意,便点了点头贊成柳玉儿的决定,倒是小秋拧着眉,她倒不是嫌弃大碗茶,而是自觉三个女子在路边上端着茶碗大口喝,总有点不成样子。但少数服从多数,更何况两个主子都不介意,她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了。 卖茶的是为大爷,乐呵呵的给三人满上了茶。 那茶已是凉透了的,一口喝下去,清爽直入心底,倒是解了几丝暑气。 柳玉儿也知董璃的情况。便自个儿先掏了六文钱给那大爷。董璃见了也没有客气,虽说她现在身边是不缺银子了,但这种小钱还是不需要计较到底谁付的。 三人喝完茶,又兴沖沖的往前走去。 「哎……我先去那儿看看,你要不要进去?」 柳玉儿忽然顿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一家店。董璃见她眸中闪光,便扭头看去,瞬间被雷到了。 那店门牌上写着工整的三个大字,珍宝坊,倒是与董璃先前见到的珠玉轩风格不同。 董璃暗道看来不管是在什么时代,女子还是很喜欢那些奢华的饰品的呀,只是她实在没有想到柳玉儿这样豪气的女子竟也喜欢那些个东西。 「你去不去?」柳玉儿急道。 董璃奇怪的问道:「你怎喜欢那些东西的?我都没见过你身上带过什么。」 柳玉儿一副那你就不知道的神情,「喜欢未必就带着呀,我就这么个收集嗜好,不行么?」 董璃一见如此,只得摇了摇头,笑道:「行行行,咱走吧。」 小秋是假装自己隐形了,偶尔插点话,大多时候只是跟在她们身后看看,倒是董璃还知道买零嘴的时候,给小秋也备上一份。 三人一踏进珍宝坊的大门,立刻就有一相貌俊雅,衣着鲜亮的小厮迎了上来,「哎呦……柳小姐,您可是好久没来咱珍宝坊了,这次又到了不少新货,您要不要看看?」 柳玉儿熟门熟路的跟着小厮往店铺二楼走去,一边轻笑着回道:「那是自然。好久没来,我都手痒了,这次又有什么好东西啊?你可不能给我藏着掖着。」 董璃则是震惊不已,转头又看了看店内的其他伙计,穿的都是同样的衣着,但个个都是相貌不错的小厮,不禁心中暗道:这家店的主人可真会做生意。 不同于一楼的奢华外放,二楼倒是显得素雅的很,不似一楼的黄金白银闪花了人的眼,二楼的那些个东西,恁是董璃见多识广,也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制成的。 想是柳玉儿平时来的也不少,现在正一边听着小厮的介绍,一边四处转着看看。 董璃对这些奢侈品倒是不怎么感兴趣,兜里没钱,要是自己也好这口,那可就愁死了。只是她很快就被一样东西吸引了视线。 那是一个绞丝的盘凤镯,也不知那是什么金属丝,隐隐的透着一股子高贵内蕴的紫色,那凤凰也是栩栩如生,凤凰的眼睛却是半个米粒大小的红色水晶镶嵌成的。 董璃前世便对紫色很感冒,再加上红色的水晶也是她的挚爱,如今见到这么一精巧的饰品。不由就停下了脚步。 「夫人真是好眼光,这紫金绞丝盘凤镯可是前些日子刚从京城那边送过来的,说是我们店的镇店之宝也不为过。紫金本就是稀缺货,再加上精湛的绞丝技术,以及凤眼所用的两粒血晶,售价仅为五百两银子。」 一旁候着的另一名小厮见董璃顿下脚步,赶忙过来介绍。 董璃前面倒是没怎么听,只是听小厮说到那手镯竟然卖五百两银子时,生生憋住了自己倒吸一口凉气的冲动。心底已经开始了换算,这一两银子就相当于前世的两百块钱,五百两岂不是相当于十万! 先别谈任府有没有这个银子。但说她身边就是一文钱都不花,也不给董家,也得花个两年才能凑齐了。 虽说那小二说那紫金绞丝盘凤镯是镇店之宝有点夸张,但从工艺和价值上来讲也差不多了。其实也就是珍宝坊在凉城的店小,不然的话这等货之于珍宝坊也就是一般。 柳玉儿闻声也凑过来瞧瞧热闹,正听那小二说到价钱,也是忍不住吐了吐舌头。又偷眼瞧了瞧董璃,心知她是没那银子买这个得。便机智的为她开解道:「哎呀……先帮我看看我刚挑中的东西去。」 说着,便强拉着董璃往一旁走去。 董璃心底倒是感谢柳玉儿帮她解了围,那么贵重的东西她是肯定不会买的。只是任府虽算不上大富大贵之家,但如让人知道少夫人连个五百两的镯子都捨不得买,确实要让人笑话了。 柳玉儿看上了两件东西,价钱倒也不贵,只是也没买,而是让那小厮不要卖出去,先留着。小厮笑着应诺了,答应柳玉儿,除了镖局的人,不会卖给他人。 董璃不解,出去问了柳玉儿,才知底细。原来她虽喜欢这些个东西,但长这么大,还真没有自己动手买过,每次都是看好了,回家一说,然后在某个节日,就会有人将那些个东西买回来当礼物送给她,就连珍宝坊的小厮也早习惯了这样的规矩。 董璃忍不住嘲她是个压榨人民血汗的土地主,柳玉儿回嘴说她家里生意那么大,却连镯子都捨不得买。 董璃听了这话只得无语,黯然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家里银子哪里我说了算。只是花那么多钱买个不实用的东西,也忒浪费了,我可不似你,不知柴米油盐贵。」 柳玉儿无语的翻了翻白眼,不想跟董璃这个煮妇在银子话题上继续计较。 三人又逛了许久,日头都快落下了。柳玉儿忽然想起董璃的家规,便让她赶紧回去,免得家里弄的不安生。 董璃也没有客气,让柳玉儿也早早回去,二人就此告别。 第二日一早,董璃又是早早的起了床,柳玉儿的事还要靠她去打听呢,可不能再耽搁了。昨日她虽表现的好似玩的很开心,但眉目间的一丝忧愁又怎能瞒过董璃这个都快经歷两次婚姻的人呢。 送任宇去唐家之后,董璃就转道去了董家。 董母也在家,再见董璃的时候,真是想哭的心都有了。倒不是她不喜欢董璃这个女儿,只是这回来的这么勤快,难道家里真的出事了不成? 董璃去董宣明的屋子,打算好好跟他谈谈柳玉儿的归属问题。 董母则悄悄的将小秋拉到了一边,严肃的问道:「小秋,你实话跟我说,璃儿是不是在家里过的不顺?还是怎么着的?」 小秋是一脸茫然的表情,按说董璃现在的情况真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婉春要出嫁了,一大患解除。任姜氏现在也很少找她的茬,又解决了生活中另一件大事。所以说起来,真是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日子了。 小秋不解道:「很好啊,小姐没事啊,夫人怎的有此一问?」 董母撇了撇嘴,要不是小秋是她看着长大的,熟知她的性子,要不然真要怀疑是不是跟璃儿串通好了,故意让她放心的。 董母见没事,便又忙着去做事了,一边对小秋道:「没事就好,我是不放心,问一下。」 小秋也跟在一旁,笑道:「夫人不用担心,小秋是不会骗夫人的。」 那厢董璃进了董宣明的屋子,摆设倒还是以前那样,那人也如从前般在专心的啃着书。
第七十九章 心结不易解 ?董家兄妹三人一向感情极好。但因为小妹嫁的稍远些,平日见面的机会极少,所以从感情上来说,董宣明倒是跟董璃的感情更好一点。一见董璃进了去,董宣明连忙笑呵呵的站了起来,示意她坐下。 董璃却是一脸不怀好意的直接走至了董宣明的桌旁,因为她刚才进屋的时候,似乎瞄到了一样有趣的东西,而且某人似乎非常不想她看见那样东西。 董宣明讶异的看着董璃的举动,只见她走至桌旁,一抖手在他的书下抽出了一张纸。 「大哥,你的字真是越来越丑啦。」董璃看着纸上的字,一边摇头嘆息道。 董宣明怔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了过来,俊脸泛红,一把抢过了那张纸,捏成了一团,随手扔在了一旁的桌子下面,幸好董璃为防他抢夺,捏的并不紧,不然可就分尸了。 「这是我随手写着玩的。你就不要看了。」董宣明干咳了两声,慢吞吞的解释道。 董璃自是知道内幕,一脸狐疑的看着他。 董宣明被她看的有些受不住,干咳了一声,转移话题道:「宇儿上学了吗?我也好久没见他了,有空也把他带来玩玩。」 提到宇儿,董璃脸上就忍不住浮出笑容了,那个可爱的小屁孩儿,让她不喜欢都难。一时便也没有在意董宣明故意岔开话题的举动,答道:「宇儿现在还好,我几次送他上学,老夫子也没说他不好,我也跟老夫子知会过一声,让他好好教教宇儿。不过你这一提,我倒是觉得有必要查查宇儿的功课了,这些日子我也没顾上这个。」 董宣明听了这话,假意怒道:「他现在还小,你也不要逼着太紧了,学东西的日子长着呢,就我看宇儿那聪明劲儿,以后定是大有前途的。你可不要看他现在书没背上,就打他,那我这做舅舅的可饶不了你。」 董璃笑了笑,道:「是,我这做娘的哪敢得罪你这做舅舅的,不过,大哥。你也不要跟我拐弯抹角的说话了,刚才那张纸是怎么回事?」 董宣明背过脸,不满的拧了拧眉,这妹子现在真是不给他面子啊,瞅了瞅外面的天色,便道:「今儿天气挺好啊。」 董璃却是不吱声,这次偏不买他面子了,看他怎样跟她解释刚才的那张纸,真是的,连她都想骗的那么严实? 董宣明见董璃无动于衷,却是丝毫不受影响,还是笑道:「怎么着?今儿把嗓子搁家里了?」 这话却像是雷般轰进了董璃的脑海,前世的一切又开始变的鲜明起来,前世的她也不怎么爱说话,跟爸妈去亲戚家串门子的时候,让她学着叫人,她偏不应声,亲戚便开她玩笑,问她是不是把嘴巴丢家里了。 勉强克制了一下情绪,董璃恼怒的瞪了他一眼,嗔道:「没带又怎地?你还就不承认我这个妹妹了?」 董宣明摇头笑了一下。宠溺的看着董璃,脑子却是想起了另一个人,晃了一下神,又摇了摇头,让自己赶紧回神,不该想的就不去想。 「我哪敢啊,只怕真那样的话,爹娘可就把我撵出去了。」 见他没有解释的意思,董璃也不想再跟他兜圈子,认真的看着董宣明,董宣明被她看得久了,也不由自主的敛了脸上的笑意,尴尬的不知作何表情才好。 「大哥,你能实话跟我说,你对玉儿到底是怎么想的么?」 这么直接的问答确是吓到董宣明了,直愣愣的看着董璃,没想到她能这么问。嘴唇嗫嚅了两下,还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董璃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好吧,她还是小瞧了古人的那颗害羞的心。但还是故意嘆气道:「还是其实你现在连那个叫玉儿的女子长什么样子都不记得了?」 董宣明刚想反驳,一见董璃隐藏着笑意的眼神,硬生生的憋了下去。撇过头去,不再看她。 董璃撇了撇嘴,续道:「我今天早上去看了玉儿,瘦了很多,也变的不爱说话了,她家里人都很担心,想方设法找到了我,让我去看看她是怎么回事。」 董璃看着董宣明。他低着头瘫坐在那儿,脸上是痛苦而纠结的神情。 这个男人,他是真的爱玉儿的吧,因为爱她,所以不忍心让她跟着他受苦,不忍心看她被生活折磨,殊不知这样的爱却是表达错了地方,只有在他身边,玉儿才会恢復生命的活力。 董璃继续加药,就不信董宣明他不心疼,「我问了好久,她一直假装开心,让我不要担心,可是她眼里的落寞却是隐藏不了,难道你真的没有什么表示?」 许是他终于镇定了下来,董宣明一脸淡漠的看着董璃道:「她与我何干?开心也好,不开心也罢,又岂是我能左右的?我董宣明何德何能,能影响她如斯?」 董璃见他如此,也是急了,厉声道:「你……大哥……你怎么这个样子!」 董宣明却是愈发的厚脸皮了,拿起桌上的书继续翻看着,嘴里答道:「我就这个样子。你没见过么?」 当一个一向沉稳的人忽然变的厚脸皮的时候,也许很多事情都不用再说明了,事实已经说明了一切,董璃也更加肯定董宣明其实是对柳玉儿有意的了。 既然如此,她做这个红娘就肯定是没错的了,帮助两个两情相悦的人在一起,应该算是好事一件吧。 「好吧,今天就先这么着了,我下次再回家来找你。」 董璃忽然拍着手,大笑着离开了董宣明的屋子。董宣明愕然的看着董璃的反应,不知道她这是着了什么疯。但一想到董璃刚才提到的柳玉儿的现状,心中就止不住的抽痛,但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不过是一废人,连累她而已。 罢了,董宣明扑在桌上,拧着眉告诉自己不要再去想那些不该想的。 有时候感情的事还是要自己想通的,旁人就是看的再清,当局者迷了,也是没有丝毫办法的。就像董宣明现在这样,无论怎样劝他,怕是都不能改变他的心思了。毕竟这是他根深蒂固多少年的心思,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 董璃嘆息着走出了董宣明的房间,遗憾为什么生活有那么多的东西需要去考虑,相爱的人也被迫因为各种原因不能在一起。 「嗯,也许玉儿的苦肉计得开始了,当大哥知道玉儿不跟他在一起,过的却是更不好时,就该想明白一点了吧。」董璃不甚肯定的想到。 早上她跟柳玉儿商量了一下对付董宣明的法子,说是商量,其实就是她给柳玉儿出些馊主意,但有时候这些馊主意就是非常好的。最后决定还是使个苦肉计,既然董宣明觉得他不能给柳玉儿幸福,那就让他意识到,除了他,别人对她再好,柳玉儿也是不稀罕的,也是不幸福的。 董母跟小秋交流完情报,总算放下了呃一颗心,知道董璃家里没什么矛盾,只是有空了,所以现在就回家走走的多。当然董璃没有告知小秋柳玉儿的情况,所以小秋其实也不是很明白董璃回来到底是干什么的。反正不是像董母以为的那样就是了,她那样回答,起码也是让董母放了心。 见董璃出了来,董母连忙跟小秋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跟董璃提起她问过什么话的,小秋自然是点头答应的。她本来就是夫人放在小姐身边照顾小姐的。自然是不会做些夫人让她保密的事。 董璃因为心思还挂在柳玉儿跟董宣明身上,所以跟董母随便唠叨了两句,又听了些教训,便跟她告了别。董母听小秋说董璃现在过得甚好,其他便也不多计较了,乐呵呵的将董璃送出了门,又嘱咐她有空的时候再回来看看,只是家里也好顾好才是。 董璃笑着应诺了下来,又让董母不要再送了,这十八相送的得送到什么时候啊。 董母瞪了她一下,还是嘱咐她走好,看着她上了马车,看着马车渐渐走远,才回了屋。 「小秋,你是不是跟我娘说了什么啊?」董璃狐疑的看着小秋。 小秋低着头,吐了吐舌头,她家小姐什么时候变的这么神机妙算啦,连这个都知道? 想了想,小秋敛了脸上的神情,认真的看着董璃道:「没有啊,真的没有啊,我什么都没有跟夫人说啊。」 董璃眯着眼,审视着小秋,「真的没有?」 「没有,什么都没有。」小秋把头摇的拨浪鼓似的,撇清自己的责任。 董璃点了点头,正待小秋放下心,舒了一口气的时候,又快速问道:「什么都没有说,那你紧张什么?」 小秋被这一吓,眼都瞪大了。 「哈哈哈……被我给审出来啦吧,看你下次还敢骗我,哼……下次再敢不跟我说实话,就罚你天天扫大街去。」 小秋苦着脸道:「可是小姐,大街有人扫的,不需要我啊。」 「那你就去帮个忙嘛,给人家减轻点负担。」董璃得意的晃了晃脑袋,继续刺激小秋。 貌似她现在变的越来越坏了,但谁让生活这么无聊呢,董璃暗暗的为自己开脱道。
第八十章 调皮捣蛋 ?董璃探明了董宣明的心思。心里琢磨着后续的一些事情,感情的事外人插手能帮上的忙也少,她不过是给那二人搭一座桥,至于董宣明跟柳玉儿怎么走,那就看他们自己的了。 董璃心里也正琢磨着自己这些日子经常回去,会不会惹人怀疑呢。还好董母早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只是却以为董璃家里闹了矛盾,压根没有想到是董璃自身出了什么问题。 这次她悄悄问了小秋,倒是让董璃不用担心自己该怎么解释这个问题了。 回去之前,董璃看时间还早,便想顺便去下唐府,将任宇给顺便带回家去。 至任宇来唐府求学以后,这倒是董璃首次来接任宇回去,平日都是她将任宇送过来,然后会有僕人将他给带回去。再者早上一般董璃来的时候,老夫子尚未到来,所以董璃还真不知道任宇这段时间有没有乖乖的听老夫子的话,这次顺便再去问问。 唐府的管家极客气的将董璃让进了正厅,吩咐丫鬟上了茶,自个儿却只是站在了董璃身前一侧,道:「任少夫人此来是有要事找唐爷。还是来接宇儿回去的?」 董璃看眼前那已过半百的老人,也不好意思就那么坐那儿听人家讲话,规矩是规矩,但从小养成的礼教也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连忙站起了身,道:「此来也没什么事情,刚好出去有事的,顺便就来看看宇儿最近的学习情况,顺便将他带回家去,也不知这些日子他有没有乖乖的听老夫子的话。」 管家笑道:「孩子小,总是懂事的少点,调皮才是自然的,等他们长大了,自然知道一些事情是该做的,还是不该做的,任少夫人也不要太强求了。」 董璃一听这话就知道任宇在这边不定闯了多少祸,但估计都是一些小事,自己不问的话,这唐府的管家也不好意思跟自己说些什么,毕竟他也不能跟一个几岁的孩子计较些什么吧。 董璃略带惭愧的道:「真是有劳唐管家费心了,宇儿这孩子惯得太多了,我这些日子也没顾上好好教训他。」 管家倒是不以为意,笑道:「哪里哪里,宇儿这孩子调皮可爱的紧,平日里也带了不少乐趣,倒是给这府里添了不少生气。」 说着,管家竟不由自主的嘆了口气。 见此。董璃心里猜测怕是这唐府里也有不少故事,但这已经不关她的事了,凡事少知道的好,明哲保身也是有其道理的。 「那我就先去看看宇儿了,他们还是在那儿么?」董璃问道。 管家连忙让开了身,笑道:「还是在那儿的,少夫人可需要我带着过去?」 董璃摆了摆手,笑道:「不用,我自个儿去就好,你有事就先去忙着吧。」 闻言,管家也不客气,反正董璃也不是一次两次来了,路自然是知道该怎么走的,便嘱咐旁边的丫鬟好好伺候着,自个儿则告辞去做其他事了。 小秋见管家没有跟在身边,刚才的丫鬟也被董璃打发了下去,悄悄在她耳边道:「小姐,这老是将小少爷放在唐府学习也不太好吧,咱府里又不是请不起先生,这样麻烦着不说,只怕姑爷在外面。面子上也是说不过去。」 董璃闻言一愣,若是小秋不说,她倒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前世孩子都是在一起学习的,再者让任宇来唐府跟唐二一起学习的主要原因还是想能帮着唐二,不要让他年纪小小,就变成了个老头子。 只是听小秋这样一说,也是不无可能,毕竟在唐府跟任府的境况都是差不多的,别人若是问起的话,任海怎么答?虽说这么无聊的人少,但不保证生意上的竞争对手不会故意找茬。 但若是让任宇回去的话,岂不是就达不到帮唐二的目的了? 董璃一时倒也犯了难。要不回去再探探任海的口风吧,若是真如此的话,她也不能为了其他的孩子,坏了自个儿老公的面子。 「任宇,你给我出去,站外面站好了。」 临近学堂的时候,一声爆吼吓了董璃一跳。等她抬头望去,却见任宇摇晃着小身子,满不在乎的出了来,但还是没有乱跑,听话的在门外站定。 老师这样对待学生的事情,董璃见的多了,虽说有点心疼,但也没有多大惊小怪的,倒是小秋惊唿一声,扑了上去。 一边伸手在任宇的小身板上到处检查着,一边略带哭腔的道:「小少爷。你怎么样?怎么可以被罚站在外面呢?这大热天的,要是热着了可怎么办?真是让你受苦了。」 董璃唯一的一点不舍也被小秋这番话给沖淡了,怎么都觉得她比她这亲娘还心疼呢? 任宇则是直接将小秋推到了一边,再一看小秋一脸震惊,连忙又拍了拍小秋的肩膀,安抚道:「我没事,不用担心,就是没有听夫子话,受了点教训而已,不用大惊小怪的。」 这话还像个话,不过怎么觉得这么小的孩子说这话很是别扭呢? 董璃缓步上前,盯着身高只到自己腰部的任宇,拧眉道:「你是为什么站在外面的?好好跟娘亲说说。」 小秋连忙站起了身,让了开去。任宇则是鼓着嘴,刚才还有点小别扭,可是看着娘亲就站在面前,却是没有心疼自个儿,心里立马觉得委屈的很,眼眶也略红了红。 嘟囔着小声道:「也没什么,就是在夫子的书上煳了点浆煳。」 董璃闻言瞪大了眸子,忍不住怀疑起自己的耳朵来,「你再说一遍,你干什么了?」 任宇慌张的看着董璃。不就是小事一件么,娘亲至于这么激动吗?但见董璃怒瞪着双眼,只得再次压低了声音,气不足的道:「我把浆煳煳在老夫子的书上了。」 让任宇以及小秋惊讶之极的事情发生了,董璃大笑着拍了拍任宇的小肩膀,一边道:「不愧是我的儿子,看来我们的确是很有缘分嘛。」 这话说得简直是莫名其妙的很了,两个人四只眼越发惊讶的看着董璃,甚至因为她笑声过大,老夫子也被引了过来。 貌似激动的过头了。董璃尴尬的对老夫子点了点头,心里却是没有多少内疚的。倒不是她贊成任宇这样的行为,而是她前世曾经也这么不懂事过一次,幸好老师当时没有追究她,不然她可就要被她妈给揍死了。 又咳了两声,对身前任宇道:「好了,这种事可一不可二,老夫子年纪大了,平日教导你们,辛苦不说,你不好好学习,还捉弄夫子,这被罚了也是活该。」 董璃扭头见老夫子不满的眼神,连忙接着训道:「你说你这样做该是不该?老夫子罚你,对是不对?以后可知道该怎么做了?」 任宇撅着小嘴儿,点了点头,没办法,形式没人强,再说谁让站在他面前的这个人是他娘亲呢,简直是一点反驳的地方都没有。 老夫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有必要跟董璃好好讨论一下任宇的教育问题,便走了出来,也不避讳当着任宇的面,说他坏话,捋了捋没几根的鬍子,语重心长的道:「任少夫人,关于任宇的娇惯问题,老夫确实是有一些话要说。」 董璃客气道:「夫子尽管说,我听着就是。」 许是董璃的态度不错,老夫子的心情也好了不少,甚至于和蔼的望了一眼正狠狠的瞪着他的任宇,但又连忙气哼哼的转了开去,本来还想不要说的太多,略微提点几句就好,没想到那孩子不识好歹,竟然还敢瞪他,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便和盘将任宇这些日子做的那些个调皮捣蛋的事儿全给抖落了出来。拿浆煳煳了书已经是小儿科了,什么将压扁的知了藏在书里,或者着了几只麻雀放在老夫子休息的房里,然后听任麻雀将那儿弄的到处都是鸟屎,亦或者不知从哪儿找来的菜籽粒儿,小把的洒在了学堂门口,幸好有路过的僕人不小心踩了上去,将这小阴谋给破了,不然老夫子那老骨头可经不起这么一摔。一系列稀奇古怪的事被老夫子是娓娓道来,都是董璃想也想不到的,甚至忍不住怀疑老夫子是不是在讲故事呢,她家宇儿的鬼主意有这么多么? 但一看任宇的头被说的是越老越低,不得不相信老夫子话的真实性了。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啊。 董璃无语的在心里感嘆了一句,同时也是无比的同情起老夫子来,这孩子真是太调皮了,就是折腾师傅想报点小冤,但也不能这般的不知轻重,折腾到如此地步啊。若是老夫子真是因为他出了点差错,她这做主将他送到这儿来的人,可怎么跟唐若斌以及老夫子的家人交代啊。 只怕真一传出去,以后敢教任宇的人也少了,估计老夫子对他的评价也只会剩下一个朽木不可雕也了。
第八十一章 无语的挑拨离间 ?要是揍任宇一顿的话。自己又捨不得,可是不教训教训他的话,还真是跟老夫子不好交代。 董璃为难的僵在了那儿,眼角瞄了瞄老夫子的神色,但见他一脸的义愤填膺,活似任宇砸了他家的传家宝似的。无奈只得假装厉声对着任宇喝道:「宇儿,你怎么能这个样子?娘不是跟你说过么,要好好听夫子的话,你不但不听,竟然还做这些个稀奇古怪的事,若是夫子有个好歹的,你怎么交代?」 「咳……」老夫子不满的在旁边干咳了一声,这人说的什么话啊,什么叫他要是有个好歹的,这不是故意说他老了么,虽然事实是这个样子,但哪有娘亲是以这个理由责怪孩子的。应该教训他,要他知道得尊敬夫子,夫子的话就是不可违抗的。 董璃赶忙伸指戳了任宇的小脑袋一下,转口道:「你个坏孩子,我送你来跟夫子学东西。你却这么着,不如跟我回家去得了,在这边也是学不好东西。」 董璃只是顺口一说,任宇刚因为被戳了一记而伤心,转眼又高兴的蹦了起来,嘴里还得瑟的叫着:「哦哦哦……终于可以不用来了哦。」 唐二不知何时也出了来,站在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出闹剧。见任宇开心得意的样子,眸子微微的暗了下来。 虽然任宇平日老是打扰他学习,让他感觉他很讨厌,总是耽误他时间,但是有他在身边的日子,似乎也开心了很多,心内也有隐隐的不舍。 「真是孺子不可教也!」老夫子哆嗦的指着任宇叫道。 董璃顺手在任宇的脑袋上拍了一记,「你个破孩子,瞎说些什么呢,你先跟我说说你这些日子跟夫子学到些什么东西了?」 老夫子见董璃出手教训了任宇,气倒也慢慢的平了下来,便又覆手静看董璃怎么教导任宇。 任宇摸着微疼的后脑勺,苦着脸看着董璃,他光顾着玩了,哪里真学到什么东西了。再说当初不是跟娘说好,来唐家只是为了陪唐二的么,怎么现在真的要他学习来着了。 董璃也看出任宇眼中的意思了,就怕他真的说了出来,但愿她儿子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不然她可就更难看了。赶忙又伸指戳了戳任宇。怒道:「你看看你,什么都不会,还好意思说不想再来了,不然怎么办?你倒是给我说说,你看看唐二,人家怎么就能学会那么多东西?我让你跟人家好好学习学习,你全忘到脑后去了吧。」 董璃越说似乎越进入状态了,自顾兴奋的扮演着教训不争气儿子的生气妈妈。 这可把任宇委屈坏了,顺着董璃的手指,他也看到唐二出了来,这下子更不能说他是为什么来的了。唐二这人本就是小心眼的很,若是让他知道自己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只怕以后肯定就不理自己了。 罢了,就委屈自己一次吧,不过回去肯定要娘好好的补偿我。任宇低了头,不满的想到。 「说话呀,光低着头算是怎么回事?赶紧跟夫子道个歉,就说你以后肯定会好好学习,恳请夫子不要介意你以前的不懂事。若是夫子原谅你,不跟你计较的话,你就继续在这边跟唐二学习去。若是夫子觉得你还是不可教,你以后也不要来了。」 董璃也注意到了任宇的挣扎,知道他是真的将唐二当做好兄弟的,便也狠狠心,下了勐药,反正任宇这孩子也识趣儿着呢,让他说两句好话哄哄老夫子应该不成问题。 任宇纠结了一会儿,但最终还是扭捏的朝老夫子的方向站定,先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才认真的道:「夫子,以前是宇儿不懂事,做了很多不该做的事,恳请夫子原谅宇儿,让宇儿能跟着夫子继续学习。」 说着,任宇还抬起头,睁着可怜兮兮的大眼睛盯着老夫子。 老夫子自个儿也有孙子,平日也是疼的紧。若不是任宇实在是太调皮了,他也不忍心责怪,此时见他认了错,眸中似乎还有泪水,一股不舍之情立刻就抓住了他的心,赶忙摸着任宇的头道:「唉……小孩子么,知道错就好了,夫子也不是不近人情之辈,只要你有那个心,知道学习的重要,以后保证不再做那些个调皮捣蛋的事儿,夫子也不怪你了。」 董璃轻轻推了一下任宇,道:「还不谢谢夫子不跟你计较。」 任宇恭敬的又朝老夫子鞠了一躬。认真的道:「宇儿以后肯定会好好学习,再不辜负夫子跟娘亲对宇儿的教诲。」 老夫子这才满意的捋了捋鬍鬚,满意的看着任宇,不时的还点了点头。 任宇又转身对着董璃,面上是咬牙切齿,嘴上却是极恭敬的道:「娘,宇儿以后肯定会好好学习的,也会乖乖听话,你就让宇儿以后继续来跟夫子学习吧,宇儿以后不定还能不能遇到夫子这么好的老师呢。」 老夫子是越听越开怀,却不知背着他的任宇究竟是何表情。 董璃就纠结了,但是自己先不对,便只得假装慈母的道:「嗯,你知道就好,那今天的课也该结束了吧?夫子,我先带宇儿回去可好?」 老夫子赶忙笑着点了点头道:「甚好甚好,也没有什么事了,今天的课也就到这里结束了,宇儿还是个不错的孩子的,你也不要太过于怪他了,毕竟他还是一个孩子。」 董璃又谢了夫子两句,便拽着任宇的胳膊出了唐府。 一出唐府大门,任宇立马甩开了董璃的手。揉着小胳膊道:「娘,你要谋杀亲儿啊?亏得我刚才还在夫子面前说你好话呢,没想到你就这样感谢我。」 「好话?捏死你活该,你都让我在夫子面前脸丢尽了,我还不教训教训你,我就不是你亲娘,」说着,董璃作势就去打任宇。 一旁一直观战的小秋却是看不下去了,虽然觉得怎么看这对母子的对话都有些奇怪,但小姐要打小少爷,这可是不行的。 「小姐。小少爷还小,你就不要跟他计较了。」小秋如护崽的母鸡般挡在了任宇身前。 董璃转来转去也没辙,只得翻了翻白眼道:「小秋,你莫不会告诉我其实宇儿是你的孩子吧?」 小秋闻言一愣,许久反应过来,气的跺脚喝道:「小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啊?」 董璃尴尬的笑了两句,惨了,忘了小秋不是那种可以开玩笑的人了。况且人家还是个黄花大闺女呢,哪能说人家有孩子这样的混帐话。 「我这不是逗你玩呢么。」董璃自己给自己开解道,乘着小秋这一愣神的功夫,一把拽出了任宇,赏了他个脑瓜儿蹦,「都是你个破孩子惹的祸,要不是你,你母亲我至于尽说些不着调的话么。」 任宇可委屈了,但见周围都没有护着自己的人,小脑袋瓜子一转,连忙抱着董璃的胳膊,装可怜道:「娘,你就不要怪宇儿了,宇儿还小,还不懂事,你好好教教就好了么。」 这小傢伙,诡计耍到她这儿来了。 任宇一向是鬼灵精怪的很,哪里就这么容易认错了。 在小秋的护崽行动下,董璃也没有什么怎么真的教训任宇,其实她压根也没想真的好好揍他一顿,俗话还说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呢,况且那般大不了的错,让他记着就是了,也没必要怎么去打他,才能让他记住。 三人坐了马车回了任府,一路上任宇倒也安静,乖乖的低头坐在董璃的对面。那委屈的小样子倒叫董璃心疼了起来,但也不愿这么快就落了自己的面子。心里还在想着等下午的时候,亲自做点小点心给他吃吃,就算是她这当娘的哄他这宝贝儿子呢。 在唐家耽搁的时间也不算久,但等董璃急急忙忙的回到任府的时候,时间刚好赶上,厨房刚刚将食盒准备好,但有好事的人已经提前去跟任姜氏告状了,就说董璃不知去哪儿鬼混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府,还耽搁了大少爷的用餐。 任姜氏心里自是生气的很,正从屋内出了来,就见董璃领着任宇一起过了来。 任姜氏便也顿下脚步,故意大声哼了一声,面朝旁边望去,故意对董璃视而不见。 董璃倒是不以为意,反正被任姜氏漠视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还是恭敬的对任姜氏行了一礼,正待跟任姜氏讲她是为什么这么迟才回来时,就将任宇活似被针刺了似的,勐的扑到了任姜氏的身前,抱着任姜氏的大腿就嚎啕大哭起来。 「祖母,娘她打我。呜呜……宇儿好可怜,打的宇儿好疼啊,祖母,你一定要给宇儿主持公道啊。」 这死孩子,真是让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了。董璃无语的撇了撇嘴角,没想到任宇竟然跟她玩这一招。 任姜氏见任宇哭的如此可怜,哪里还捨得,立马弯下身,无奈年纪大了,不能将任宇给抱起来,只得拍了拍他的小身板儿,和蔼的道:「乖宇儿,不哭啊,祖母肯定会给你主持公道,你母亲竟然敢打我的宝贝孙子,我饶不了她。」
第八十二章 没法儿教训 ?任宇说的是头头是道。任姜氏就这么一个宝贝孙子,哪里受得了他这般装可怜,顿时就拧眉瞪眼的看着董璃。「你都是做娘的人了,怎么如此不知轻重?」 董璃本来是不想跟任宇计较的,毕竟她都是活了两世的人了,任宇年纪小,喜欢调皮捣蛋是自然的。但是在长辈面前挑拨离间,说假话那可就是她不能原谅的。 董璃先给任姜氏施了一礼,道:「婆母,媳妇儿稍后为您解释清楚,先待我好好教育教育宇儿,这么小的孩子,怎么就能这个样子。」 未等董璃上前揪住任宇,他就立刻高声叫道:「祖母,你看,娘现在还要打我,呜呜……祖母,宇儿怕疼。」 任姜氏挪步站在了任宇身前,瞪着董璃道:「你要干什么?」 真是,有个调皮的孩子,一般都会有个溺爱他的爷爷奶奶。看来这是颠簸不破的真理啊。董璃摇头想到。 任宇毕竟还小,讲道理是有可能不通的,武力总是能让他更好的记住某些道理。但是对任姜氏而言,就不能在她面前对任宇施武了,此时还是讲理的好。 如此,董璃便定了定愤怒的心神,认真的对任姜氏道:「婆母,宇儿在唐家调皮捣蛋不好好学习不说,还尽想些鬼主意捉弄夫子。」 说着,董璃又将老夫子跟她讲的那些个事情对任姜氏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最后道:「您说,这样该不该罚?」 任姜氏皱了皱眉,觉得任宇做的是有些不对了,但就算是这样,她董璃也不能揍宇儿啊,便硬撑着道:「就算是如此,你也不该对宇儿动武啊,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的?」 董璃道:「是,媳妇儿是想好好跟宇儿说道说道呢,但婆母也看到了,宇儿刚才跟你说什么了?媳妇儿还没有教育他呢,他倒是先来寻靠山了。还在这边挑拨离间。这样的孩子是不是该好好教教?」 董璃说的也有理,任姜氏心觉宇儿是不该那样做,但打孩子总是不行的,便强硬的道:「我不管,我就宇儿这么一个宝贝孙子,我可不允许你打他,一个汗毛都不许你碰。你要是碰了宇儿,我就让你也尝尝那个滋味儿。」 任宇闻言却是乐的很,躲在任姜氏背后,竟然还有工夫朝董璃做鬼脸。 董璃被任姜氏那么一说,却是失了再说任宇什么的心情。既然任姜氏如此维护任宇,若是她执着于非要教训任宇的话,怕是育儿大会就要变成一场婆媳的斗法大会了。 董璃无奈的道:「好吧,媳妇儿听婆母的话就是,但婆母觉得宇儿这番行径该如何教育才好?俗话说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宇儿下次再犯的话,总不能就这样一次两次的不管他。」 任姜氏低头沉吟了一会儿,道:「宇儿是个乖孩子,只要跟他讲清楚了,想必下次不会再犯的。」 董璃无语,只得道:「既然婆母如此说了,媳妇儿听着就是。」 任宇却是不干了,本来是想让祖母帮他讨个公道的,怎么就变成娘亲要罚他呢。便抱着任姜氏的大腿,晃道:「祖母,宇儿被娘亲打的好疼呢。」 任姜氏拍了拍任宇的小脑袋,笑道:「罢了,我还不知道你那些个小心思。赶紧起来吧,不然待会儿你母亲亲要打你,我可不会护着你了哦。」 任宇见任姜氏言语不似作假,只得朝董璃又做了几个鬼脸,罢了此事。 董璃心里可就窝火的不行了,这破孩子,竟然还敢朝她做鬼脸。 这时婉婷从院门外进了来,先对任姜氏施了一礼,才道:「老夫人,厨房将食盒送来了。」 任姜氏点了点头,对董璃道:「你先去将食盒送过去吧,其他事随后再说。」说完就牵着任宇的手进了屋。 任姜氏如此说了,董璃也不好再追究,但被这么一个小屁孩这般捉弄,心里委实有点不舒服,虽然那孩子还算是自己亲生的。 董璃琢磨了一会儿,自觉想武力让任宇记住教训,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就任姜氏那架势,估计若她真的敢动任宇一根汗毛的话,怕是任姜氏要加倍还给她的。但若是孩子不好好教育一下的话,只怕以后变坏了,她岂不是要担更重的罪过? 到时候任姜氏可不定就会护着谁了,定会责怪自己没有教育好任宇,导致他闯了祸。 小秋拎着食盒,跟在董璃的后面,但见她一会儿拧眉,一会儿淡然,一会儿又是嘆气,也不知她在想些个什么。,便自个儿猜测道:「小姐,你莫不是在担心柳小姐的事儿?」 董璃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一时没反应过来,许久才迟钝的回道:「啊?你说什么?」 小秋倒是好耐心,又说了一遍。 董璃摇了摇头,道:「柳玉儿那只怕也不是我想帮就帮的上忙的。我是在想宇儿呢,那小破孩,竟然敢说假话,还在婆母面前说我的不是,这么小的孩子,就这般样子,以后如何指望他撑起这个家业。」 小秋笑道:「小姐,是你想的太多了,小少爷现在还这么小,难免有不懂事的地方,你就不用跟他计较了,以后自会好的。」 董璃却是持不同意见,「可是这次若是不让他长个记性,知道不是什么话都可以说的。若是下次他还这般,想必婆母肯定还是会护着他的,那又是如何是好?总不能就任他这个样子吧?」 小秋也默然不语,小姐说的话倒也有道理。只是她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 沉吟了一会儿,忽然想起了一个好主意,便对董璃道:「小姐,要不你跟姑爷说说?姑爷自然知道该怎么办的。若是真的想罚小少爷的话,姑爷定了规矩,想必老夫人也不会说什么的。」 董璃想了一会儿,也觉这个主意甚好,她这媳妇儿说话,在任姜氏心里自然是不占多大分量的,但是任海不同啊。若是任海也觉得宇儿不该这般的话,想必任姜氏肯定找不出反对的理由来。就算她是真的心疼的很。也还是要顾着儿子的面子的。 但想想也觉得憋屈,不就是教育自个儿儿子嘛,竟然还要找帮手,非要任海才行。若是被她前世的那些个朋友知道,定是要笑死她了。但这样的机会这辈子怕是都没有了。 董璃悠悠的嘆了口气。 不过她倒也没有在吃饭的时候就跟任海提了这事儿,毕竟白日任海还有很多事情要考虑,没必要因为这等小事烦扰他,等晚上回府的时候,两口子有足够的时间来讨论这个。倒是任海的其他一些话惊住了董璃。 等任海与任江都吃完饭后,任海打发任江先出去了,小秋会意,将桌子收拾干净后,也拎着食盒出了去。倒是董璃莫名其妙的不知道任海找她有什么事。 任海也没有拐弯抹角,待小秋出了门后,就道:「今日上午你跟柳家的小姐逛集市去了?」 董璃想来想去也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问题,便点头道:「是,上午也无什事,镖局的程昱秋托我去看看柳小姐是怎么了,我便去瞧了瞧,怎么,夫君觉得有何不妥?」 任海摇头道:「倒也不是,那我忙去了,外面天气热的慌,你就早些回府吧,若想出来走走,等晚凉的时候出来也可。」 说完,任海就出了屋子,只留下董璃一人在那边发怔。 莫名其妙的问题,莫名其妙的人。但一想到刚才他悉心嘱咐的样子,董璃又小鹿乱撞的开心了起来。但没一会儿又悄悄的在心底鄙视自己,真是太不淡定了,不就是句平常的话么,至于这么开心么。 「小姐,姑爷找你有事的?」小秋远远的站在院子里,见任海出去后,赶忙进了屋。董璃只一个人在那儿发怔,也没有注意小秋。这让她如何不担心,还以为她家小姐跟姑爷又闹什么别扭了呢。 董璃这才回过神来,自觉自己也没有做什么错事,任海那句话虽然不知道到底有何用意,但想必也没什么大关系的。若是真有大错的话,任海刚才肯定就会提出来了。 「没事,我们回去吧。」董璃起身往外走去,炙热的骄阳晒的人连一步都不想动,「这外边儿真是热死了,赶紧回去吧,我今儿早上泡的绿豆还在吧?也不知喜儿有没有煮个汤凉凉。」 小秋见董璃无事,便紧追着她出了去,一边道:「在呢,中午回去前我就去嘱咐过喜儿了,想必现在已经烧透、晾凉了。」 「那就好,回去喝点也能消消暑。」董璃乐道。 「这倒也是,这天气热的慌,有碗绿豆汤喝喝也是不错,」小秋笑着道,忽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神秘的对董璃笑道:「小姐,这解暑的东西可不只绿豆汤一样哦,我还让喜儿准备了其他东西,回去就拿给你,定会让你开心不已的。」 董璃见小秋自得的样子,撇了撇嘴道:「真的?你如何保证我肯定会喜欢那东西?就算是它真的很能解暑,可我不喜欢又怎办?」 小秋摇了摇头,坚决不泄露出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是什么,只道:「小姐回去就知道了。」
第八十三章 送礼 ?一想到自己连儿子都不能管教。董璃心里就不舒服的紧,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要是宇儿不知道好歹,她这做娘的心里也不好受。 听起来她是有点小题大做了,这问题现在看来是很轻的,但他现在毕竟还小,若是不让他知道好歹的话,以后未必不会犯更大的错。 回府后,董璃也没心思去书房,径直回了寝房,坐在一旁的小榻上发着怔。 任宇轻手轻脚的进了来,董璃没有特意抬头去看,但听那脚步声,也知是任宇进来了。 「娘,你要休息会儿么?」任宇站在榻旁,小心的问道。 董璃因为心里有气,没理他。 想必是自己也意识到不对了,任宇垂头丧气的看在一旁,脖子胡乱转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忽然看到小秋正站在门外对他招手,任宇看董璃依然不理他。便又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 「秋姨,有事么?」任宇问道。 小秋虽是跟着董璃过来的,也不是什么主子,但董璃觉得任宇也算是小秋的晚辈,便不让任宇再对小秋直唿其名,而是叫她秋姨。任宇初始也是不愿意的,但被董璃说教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理,便也听话的叫小秋秋姨了,倒是小秋听了有些受宠若惊,但次数多了,也就习惯了。 小秋从一旁的食盒里端了一个白瓷碗出来,递到了任宇的手上,「端给你母亲去吧,她喝了就会理你了。」 任宇看着白瓷碗盛着的酸梅汤,捧着手里凉凉的,估计是刚从井里取出来的,这个他虽然不常喝,但也是知道的。就这个能让他娘不生他气?任宇怀疑的想。 沮丧的看着小秋,任宇道:「可是娘都不理我了,我端过去,娘会喝么?」 小秋笑道:「你放心,你亲自端过去的,你母亲心里明白着呢,不会生你这么个小孩子的气的,快去吧。」 任宇将信将疑的将碗端了进去,规规矩矩的站在榻前。细声道:「娘,你渴了吧?喝点酸梅汤吧。」 董璃只是发愣,又不是耳背,自是听到了刚才小秋对任宇说的那些话,也觉得自己对个不懂事的孩子生气,却是有些不值得了。 嘆了口气,董璃对任宇道:「那你可知你今天犯错没有?」 任宇撇撇嘴,点了点头。 「是什么错?」董璃继续追问道。 「宇儿不该对祖母说谎,」顿了顿,任宇揉着额头,不甘心的又道:「但是宇儿的额头真的被娘戳的很疼呢。」 董璃被气的笑了出来,拉过任宇,一边摸着他的额头道:「娘都被你气疯了,好不容易说服老夫子接受你去学堂学习,谁知道你不好好看书便罢了,竟然还捣乱。老夫子年纪那么大了,哪里经的了你这般折腾,你偏还不知错,你说娘该不该罚你?」 任宇见董璃气色缓和了,连忙头点的跟鸡啄米似的道:「宇儿知错了还不行么,下次宇儿肯定不再捉弄老夫子了。娘不要再生宇儿的气好不好?」 见任宇似乎真的认错了,董璃这才端过酸梅汤,慢慢的喝了两口,清凉直透心底,倒是驱了不少暑气。又见任宇眼馋的样子,便将碗递到了他嘴边,道:「想喝不?」 小秋忽然进了门来道:「小姐,我这儿还有呢,不用你省给小少爷喝,我让喜儿准备了一大罈子呢。」 说完,小秋又从一旁的食盒了拿出了一个瓦罐,拿了桌上的杯子就倒了一杯递给了任宇。 任宇乐滋滋的接了过来,虽然酸梅汤不稀奇,但好喝的东西从来是不嫌多的嘛。 晚上任海回来的时候,娘儿两个已经又像以前那般皮闹了。 晚上洗漱完后,董璃就坐在桌前看起了书,白日里书房她可以去,但是晚上因为任海要办公,她去的话倒是怕打扰他了,再说那边有秋菊秋菱伺候着,想必也不需要她去凑热闹。 正胡思乱想着,寝房的门忽然被推了开来,董璃连忙抬头看去。一般这个时候进来的绝不会是小秋,因为她已经嘱咐小秋晚上就早点休息,不需要再来伺候她。 「今儿个看的是什么书呀?」 任海脸上带着淡笑,温和的说道。 董璃讶异的看着任海,按以前的时间来说,任海应该还在书房里呢,今日怎的这么早就回了房? 「任江也不小了。你说的对,也是时候该让他多去管理一些事情了,他总是要长大的,所以我就把一些较简单的帐目交给他了。」任海回道,一边在桌旁坐了下来。 董璃这才惊觉自己心里奇怪着,不想嘴里就问了出来。 「那我现在去打水给你洗漱一下吧,你白日那般劳累,晚上早些歇息的好。」说着,董璃就要起身去准备一下,却被任海的一句话给拦了下来。 「慢着,你先坐下来,我有话要跟你说。」 董璃狐疑的看着任海,有话就说呗,怎么感觉他有点奇怪呢?这话董璃自是不会傻到说出来的,只是又坐了下去,静待任海到底想说些什么。 任海却是忽然咳了两声,张了张口,又顿了下来,顺手倒了一杯凉茶喝了下去。这才像是酒壮人胆似的递了一个锦盒给董璃。 董璃双眸忽然睁大,震惊的看着面前的那个锦盒。 锦盒看不出有多华贵,但是若以此就判断它不是什么好东西,那可就大错特错了。在锦盒的一角上有一个不太引人注意的小图像,正是一个形象逼真的如意。 这个形象董璃今天早上刚刚看过。正是珍宝坊的标志。 董璃抬头朝任海望去,见他似乎一脸的不耐烦,赶忙将锦盒接了过来,那速度倒像是抢过来的。 任海不紧不慢的道:「一个小玩意儿,今天谈生意的时候,别人让我送给你的,你要是喜欢就拿着玩儿吧,若是觉得不好,扔了也行。」 听任海那意思,似乎锦盒里的东西不是什么好东西似的。若是董璃没去过珍宝坊的话,说不得还真的会这样想了。但是现在她已经知道,珍宝坊的东西是绝不会辱没它的名号的。 轻轻的打开锦盒,董璃忍不住惊唿一声,「天哪,是紫金绞丝盘凤镯。」 任海嘴角泛起一丝不可查的笑意,声音还是冷淡的道:「嗯,看样子你似乎挺喜欢的,那就留下吧。好了,去给我打些水来,我也该休息了。」 若是一般的东西,董璃说不得就真的会开心的屁颠屁颠的去给任海准备去了,但那东西竟然是她今天早上刚刚看到的紫金绞丝盘凤镯,听小二说,这东西可是价值不菲。 依任海的性子也不像是会特意去买的人,但这样的东西,别人怎么可能就这么随便送出手了,难道是另有目的? 董璃忍不住怀疑起送这个镯子的人的心思来。 轻轻的捏起镯子,董璃对任海道:「夫君可知道这镯子价值几何?」 任海草草的扫了一眼,心下也有些肉痛,但还是满不在乎的道:「紫金倒也算是稀罕物,不知娘子问这镯子的价值做什?难道是觉得这镯子太一般了?」 董璃微微摇头,将她早上见过这镯子的事说了出来,着重讲了小二当时描述这镯子所用的词语。然后总结道:「什么人能随便送这样贵重的东西?夫君要不要再考虑一下接不接受,毕竟收的东西越贵重,越说明那人求的事儿怕是也不简单。再者做生意本就是讲求相互合作的,若是那人不是有什么问题的话,何必送这样的东西,夫君以为呢?」 任海略有些呆滞的看着董璃,只以为她是个平常的闺中女子,这些日子以来是发现她比以前聪慧了不少,但着实是没想到她能在一个镯子是也能想到这么多。 其实若是其他事情还好,但这个镯子他还真不想她多问,这让他如何解释这个镯子的来歷?说是他特地送的?这话他可说不出口。只得随口解释道:「你收着就好了,那人我认识很多年了,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董璃却是更担心了,常听人说有些人就喜欢骗熟。按说任海在商场都拼搏这么多年了,其实不需要她去担心些什么。但心却还是被他牵挂着。 「可是俗话说知人知面不知心哪,再说若是他真无所求的话,你是不是该再回一个差不多的东西过去?若是如此的话,想必店里以后在资金周转上也会有些难处吧?」 董璃絮絮叨叨的又说了很多话,一边还掰着手指一条条的数着,就怕哪个地方任海没想到,导致阴沟里翻了船。 任海却是越听越无语,索性走之董璃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在董璃惊吓的目光中,堵上了她的嘴。 董璃只能表示沉默了,许久,二人终于分了开来。 董璃忽然想起了另一种可能性,再联想到任海今天的反应,不由道:「不会是你自个儿买的吧?」 任海面皮微红,犟嘴道:「你管那些个做什?喜欢收着就好,哪里来这般多的话。」 董璃刚要再争辩两句,却被任海紧盯着她双唇的眼光给吓到了,连忙捂住了嘴,嘟囔着道:「好了好了,我给你打水去,我不说了还不行么。」 ps:对看书的各位亲们说句对不起,断更了这许久,七七还是不敢保证更新时间,因为加班,若是有时间,七七会尽量努力多写的,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小媳妇当家,谢谢!
第八十四章 准备婚礼 ?任海虽然没有说明这东西是不是他自个儿买的,但董璃猜的也算是**不离十了。 摸着腕上精緻沉重的紫金盘凤镯,董璃心里跟喝着蜜似地甜,昨儿晚上镯子是任海亲自带上去的。他不好意思说是自个儿买的,董璃便也乖乖的不再问了。 这个冰疙瘩知道给她买东西就已经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若是她非要追问他承认是他自个儿买的话,怕是那人就要恼了。 董璃坐在床边,盯着手腕上的镯子发着愣,在小秋看来真是跟个二傻子似地,但她当然是不能这样说她们家小姐的,只是在旁边略道:「小姐,你都在这边坐了很久啦,不是说要去婉春那边看看的么?」 董璃抬头,嘴角带笑的瞪了小秋一眼,这才施施然的起了身,道:「好了,我现在去还不成么?赶紧走吧。」 「小姐这话可就冤枉我了,我可没想催着小姐赶紧走,这不是小姐自个儿想着去看看婉春的么,又不是我提议的。」小秋赶忙为自己喊冤。 董璃乘小秋不备,在她腰上轻轻的掐了一记,力度却是跟挠痒痒似地。 小秋本就是个怕痒的人,哪里受得了,赶忙讨饶,「小姐,小姐,你就饶了我吧,小秋不说了还不行么。」 董璃却是不依,依旧追在小秋的身后,「你说你还敢不敢了?」 直到小秋连声讨饶,董璃才不甘愿的松了手。 二人一番打闹,却是将衣衫都弄乱了,小秋快手快脚的把自己的衣服理好了,又拽了拽董璃的衣角,「小姐真是越长越小了,若是被老夫人看到这样子的话,怕是又要说成何体统了。」 董璃却是满不在乎的神情,「这不是在房里么,就算皮闹一些也没关系吧,再说了,婆母又怎么会到我的房里来呢。你安啦,你家小姐知道什么地方能做什么事的。」 二人又絮叨了几句,这才收拾齐整了,出了门。 因为婉春现在算是待嫁的姑娘,任姜氏又疼她,琢磨着不能还像以前那样寒酸的住仆屋了。虽是跟一般的丫鬟僕人比起来,那是一个天一个地,但若是跟人家小姐比起来,那自是又低了一个档次的。 为了在宋家来迎亲的时候,不至于让宋家低估了婉春在任府的地位,任姜氏赶忙让下人把自己屋子旁边的那间房给收拾了出来,又装扮了一新,屋里的一应用具都是任姜氏亲手过问选择的,就怕再次委屈了婉春。 大约是亲事已经定了下来,婉春似乎是安稳了很多,对于任姜氏的安排,自然是没有反对的,但也没有表现的多么高兴,任姜氏见了只是觉得心疼,倒也没生什么气。 再过几日就是婉春成亲的日子,处于心里的某些原因,董璃一直没有去看过婉春,就因为这个任姜氏已经有些不开心了,早上还特地隐约的跟董璃提点了两句。 大意不外乎是婉春现在算是任府的闺女嫁出去的,她这个做大嫂的,不管怎么样,总是应该去看看的,不然岂不是给人家留下话柄。若是将来婉春因为这个在宋家受了委屈,她是定要董璃也尝尝那个滋味儿的。 董璃低头撇了撇嘴,却是答应了下来。 婉春现在也无什事,主要做的还是忙着自个儿的嫁衣。为了能让婉春修养好,任姜氏特地将燕秀派了跟在婉春的身边,由她照顾婉春平日的生活起居。 徐妈刚开始也是不能接受婉春的婚事,但她到底还是听任姜氏的话的,渐渐也想明白了,虽然说宋家不如任府,但既然事已至此,再怎么着也是徒劳了,所以倒也是一心一意的帮婉春准备起婚事来,但每次看见董璃,却还是没个好脸色的。 「呦,这不是少奶奶么,真是稀客啊。」 董璃走到婉春的门外的时候,徐妈刚好从里面出了来,一见门前走来的人是董璃,脸上的笑立马变成了淡淡的嘲讽,不冷不淡的刺了董璃两句。 董璃却是不想跟她多做计较,客气的淡笑道:「婆母嘱咐我来看看婉春妹妹,我这不就来看看她准备的怎么样了么。」 徐妈翻了翻白眼,碍于任姜氏就住在不远的地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将董璃让进了屋。 进屋的时候,董璃注意到婉春手里还在忙着绣着些东西,心里便猜测着估计嫁衣差不多完成一大半了,大约还剩下一些小地方的绣花吧,对于这些东西董璃懂的也是不多。 婉春倒是变了不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见董璃进去的时候,竟然还放下了手上的活计,笑着来迎董璃,又将她让到了屋里的桌旁,甚至还殷勤的倒了一杯水给董璃。 徐妈在旁边看的是恨得牙直痒痒,怨怪自己女儿不争气,竟然还给董璃递茶。 董璃却是觉得毛骨悚然,婉春她也处了许久了,怎么看都不该是个善茬,现在又是被心不甘情不愿的嫁出去的,难道她就真的就此认命了? 但若是不认命的话,又能怎么办呢? 董璃心里想来想去,也觉得婉春该是翻不出什么大浪来了,但若要她相信婉春已经认命的话,那也是打死她都不会相信的。 随口谢了一声,董璃就接过了婉春递来的茶水。 这茶是婉春当着大家的面倒给她的,再者想必婉春也是想不到她会来的,所以茶里下毒的可能性是不存在的。 虽然有点担心,但心中略一思量,董璃还是干脆的喝了下去。 随手将杯子搁在了桌上,董璃笑着问婉春道:「嫁衣准备的怎么样了?还忙得过来吧?」 婉春扭头看了一下搁在窗旁的架子,答道:「多谢少奶奶关心了,还赶得上。」 董璃也不知道问些什么好,只是说了些场面话,她本来就指望婉春早些出嫁才好呢,哪里有那般多捨不得的话说的出来。 婉春倒是有问有答,面上也是一直带着浅笑,对董璃倒是客气的很。 嫁衣之类的东西是婉春自个儿准备的,但是嫁妆那些东西就是任姜氏亲自筹备的了。徐妈自然也是一直跟在一旁,出了婉春的屋子后,董璃又跟徐妈说了些嫁妆的事。 徐妈虽然心里不喜欢董璃,但对于董璃的问话,却也是不能当做没听见的,只得一一回答了。 说起来任姜氏倒也真捨得在婉春身上花心思,就说嫁妆的筹备,单单此项,任姜氏花了大约就有六七万两银子,董璃暗自有些咋舌,但略一思量,也明白这大多数估计都是任姜氏掏的自己的腰包吧,任海想必只是出了其中的一部分。 这样一想,董璃觉得这样的话,似乎自己不掏点什么出来的话,好像很不好看哪。 看这架势,任姜氏如此重视她,若是她董璃不费心准备点什么话,只怕任姜氏又要对她有意见了,可是有什么东西是她拿的出手的呢?再说了,想必很多东西任姜氏都准备好了,哪里还需要她来想啊。 ps:开始更新了,期待亲们给点鼓励~~~嘻嘻……这段时间对不起大家了
第八十五章 烧香 ?董璃冥思苦想,在这材料缺乏的时代。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好东西可以送的,不外乎就是买些金银首饰、织锦衣料之类的东西。 可是这些东西任姜氏早就准备了许多了,压根不需要她来费心思想婉春还需要些什么。可若是什么都不送的话,任姜氏那边只怕也是不好过关的。 董璃回了屋子,就在想这个问题。倒是小秋有些不以为然,道:「小姐何苦去想那么多呢,我看老夫人准备的也差不多了,估计稀奇玩意儿是甭想找到的,能送的也就是金银首饰、衣料之类的。婉春的嫁衣也准备的差不多了,不如过两日请她一起出去挑挑?」 董璃想了想,也觉得只能这样了,至于这件事情所花费的银子问题,自然是要任海报销的,她可是一穷二白,拿不出多少银子来的。 如此过了两日,董璃跟婉春提议出去买些东西,婉春竟也是欣然答应的。当然在前一日的晚间,董璃就跟任海知会过这件事情了,任海当然是很高兴董璃有此表现的,毕竟不管怎么样,他虽然不能纳了婉春。但到底是当妹妹看得,自然是希望董璃心里能放开点,不要去在意一些没必要的事情。 燕秀就留在家里帮着婉春再准备一些东西,连带着小秋,就一行三人去了市集,车夫就被留在了街口候着。 婉春倒也没挑些什么东西,只是意思了一下,选了些布料,以及平常的金手镯之类的。因为花的不是自己的钱,董璃也乐得当个好人,便鼓嗦婉春多挑几件。 等到了下晚时分,一行人才收拾了准备回去。 任府也开始喜气洋洋的筹备起来,因为任姜氏的重视,府里到处挂了不少红绸,甚至每个人这个月都得了一些赏银,府里每个人的脸上便更多了几分喜气。 到了成亲那一日,任姜氏倒也配合得很,表现得比徐妈那个亲娘还捨不得。董璃不禁暗自嘀咕了起来,难道真是因为自己没有女儿,所以对婉春特别的宠爱? 董璃也只是见过宋溪成几次面,这日他坐在高头大马上,一身大红衣着,倒是耀眼喜气的紧,身后跟着的是吹锣打鼓的乐队,在随后的就是八抬大轿了。 热热闹闹的将婉春嫁了出去之后,任姜氏吩咐为了让府里的人都能感受到喜气,所以晚宴还是要好好准备一下的。 又过了三日。到了婉春回门的日子,任府再次欢庆了一回,董璃乘机注意了一下,倒是听到了一些小道消息。原来婉春平日行事就是有些不妥,甚是不得人心,大家开心的也不过是以后终于不用再受她的气了,日子倒是要过得舒心不少。 对此,董璃只能表示无语了,府里的人大多都是对婉春颇有微词的,但这却是丝毫不影响婉春在任姜氏心目中的重要性的,用一句不适时宜的话来形容,就叫情人眼里出西施,既然任姜氏喜欢婉春,那是怎么样在她眼里都是好的。 这件事也就是在董璃脑里翻腾了两下,就被她给扔一边去了。毕竟婉春现在已经嫁出去了,任姜氏对她怎样,现在也是跟她没关系了,以后过日子的不还是现在留在任府的这些人。 如此过了几日,任府却是发生了一件不甚惹人注意的事情,就是阿五离开了任府。 阿五本就是徐伯收留在任府的,并没有跟任府签什么契约。就算他哪天离开任府了,任府的任何人也是不能说些什么的,所以他的离开倒也没有引起什么风波。 董璃也是后来忽然发现,好几日没有见到阿五了,这才奇怪的问了小秋。小秋随后说了阿五离了任府了,至于他到底去了哪儿,却也是没人知道的。 董璃猜测阿五是跟徐伯亲近的,估计走之前只是跟徐伯打了个招唿。况他平日里跟其他人交流的也不算多,默默离开倒也符合他的行事风格。 但董璃忽然想起薛盈的小姑姑来,那个跟她同样只有几面之缘的女子,倒是让董璃隐约的有些好感,总觉得能安心待在书铺的女子都是温柔婉约的居多,况任宇总是在她耳边。说薛盈的小姑姑是多么多么的会讲书,董璃想不对那样的女子好奇那倒是奇怪了。 基于前世养成的八卦精神,董璃忍不住怀疑阿五跟薛静姗相互之间到底有没有好感呢? 可是照古人的思维,哪怕是有好感,也是不会说出来的吧。况且阿五没爹没娘的,估计他是怎么都不会主动跟薛家提亲的。再者就算他有那个胆量,薛家怕是也不会答应的,怎么着薛家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家,就薛静姗这么一个小女儿,哪怕不指望她嫁给有多好的人家,但至少也不能太次了。 董璃忍不住又嘆了口气,只能说时代不一样,人的想法才会因此不一样的,假若那二人真的是有好感的话,薛静姗可能会不计较阿五的境况,但婚事毕竟还是要父母同意的。偏阿五又是那种有点志气的人,自己若是没有资本的话。也是不会跟薛静姗说些什么的。 大概这个时代的很多有情人都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能在一起的吧,然后再依父母之命随便找个人过了一生。 这样一想,董璃忽然又觉得其实自己是有点幸运的,起码她在任海心目中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 婉春嫁人以后,任姜氏的情绪很是低沉了一阵子,作为儿媳妇,董璃也不好就这么在旁边看着,正乘着秋时,刚好又要到秋收时节了,往日这个时候任姜氏是都要到大庙里去烧香的。 乘着这日天高气爽,董璃便收拾了一番,跟任姜氏一起前去位于城外十几里处的一座香火鼎盛的大庙烧香去,刚好也乘着这个时候散散心。 大庙位于半山腰上,山虽不高,但爬上去还是颇费力气的。本来是可以让马车直接上去的,但也不知道是庙里的和尚,还是所谓的善男信女想出的馊主意,说什么徒步上山,才更能显示出诚意。 任姜氏便让马车在身后跟着,自己则缓步在前面走着,董璃年轻,自然是不怕这点劳累的,倒是任姜氏年纪不小了。让董璃不免担心她,爬到大庙的时候,还有没有力气拜佛呢。 董璃自然是不能光在一旁走着的,她本来准备扶着任姜氏上山的,但被任姜氏拒绝了。可是等到走了近一半的路程,董璃再次提出扶着任姜氏的时候,任姜氏只是不作声的将半边重量靠在了董璃身上,倒是没有再死撑面子。 董璃暗自憋笑着,却是不敢拿言语去刺激任姜氏的。 大约今天也是个黄道吉日,去大庙烧香的人也是很多的,不过像董璃她们这样。有马车跟在后面的却也是少数。 董璃去烧香,小秋自然也是跟在后面一起去的,至于婉婷跟燕秀燕娟也是紧随其后的。至于烧香的一应用具都是在马车上搁着的。 烧香对于董璃来说不过是平常人求个心理安慰而已,世上哪里真的有神佛来保佑你啊。 但任姜氏却是笃信得很,离大庙尚远的时候,歇息了一会儿,随后也不要董璃的搀扶了,一个人精神抖擞的三步一拜的往庙里走去,简直与刚才三步一歇的费力情景判若两人。 环视了一下身周的各色善男信女,董璃无奈的也跟在了任姜氏的身后,假装虔诚的往大庙行去。 大庙内香菸缭绕,梵唱声直达云霄,各座大殿内都坐着菩萨,董璃跟着任姜氏一座大殿一座大殿的拜过去,只转得晕头转向。除了常见的观世音、佛祖,那菩萨她认识的还真没几个。 但此时也不管她认得不认得了,都只管先去拜上一拜,虽然她心里是觉得有事求菩萨是没什么可行性的,但是无奈任姜氏喜欢呀,她也只能跟着去了。 等到董璃一路拜的眼都花了,脚也酸了,晕头转向的时候,任姜氏才算是完成了此次的拜佛大业,心满意足的去了大庙后面的厢房。 厢房内大庙的住持已经候在了那儿,当然能让住持亲自接待的,除了任姜氏较为虔诚外,不外乎是因为任府捐的香火钱更多而已。 董璃自是跟在任姜氏后面的,一起聆听了住持对于禅宗的一番讲解,反正是任姜氏跟住持聊的是很是庄重,但到了董璃眼里,却只觉得在玩文字游戏,绕过来绕过去的怎么都搞不明白,到了最后,索性就在那儿发起呆来。 任姜氏大约是忙于求教,并没有在意董璃的一举一动,过了有半个时辰,任姜氏此次的行程才算是结束。 出了大庙以后。董璃心里琢磨着任姜氏这几日因为婉春出嫁的事情,情绪一直不甚开心,便提议乘着这好时候,在这郊外散散心。 任姜氏也正有此意,恰董璃提了出来,心里便觉得这丫头还是考虑周到的。 一行人便又在外面玩了一起,其实也就是董璃陪着任姜氏在外面的野草地上熘了几圈,二人吹着微风,倒是感觉惬意得很。任姜氏自是又随口问了一些任宇最近学习的问题,董璃瞄了瞄任姜氏的脸色,不动声色的把自己的想法讲了出来。 小孩子正是各种观念成长的关键时候,这时候尤其不能宠着他,事情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不能宠坏了,将来担不了家业。 大约真的是此次散心不错,任姜氏并没有对董璃的话质疑什么,相反在某些地方还点头贊同了一下。 一直到晚间,一行人才回府。以前的这个日子任姜氏都是会去大庙的,所以府里的人对于她们的迟归自是没什么奇怪的,就连任海和任江也是比平常晚了许久才回府。
第八十六章 减租子 ?很多时候总是天不随人愿的。 至那日去大庙以后的第三日。凉城左近忽然就开始了连日的暴雨,偶尔雨势会小点,但还是淅淅沥沥的下着。 董璃本是没有在意的,于她来讲,日日下雨不过就是意味着出行不便罢了,况她平日出府并不多。但忽然发现偶尔会看到有僕人站在廊檐下看着暴雨嘆气。 一次两次,或许会以为是某些人做事不顺心,人数多了以后,董璃不免就感到奇怪起来。 在下一次看到的时候,董璃就顺口问了,答案竟然也是在她的意料之中的。 再过半个月差不多就开始秋收了,但老天爷竟然连降暴雨,打折了庄稼的根茎不说,就连果实也是被打落下地很多的。 任府是米商,所有的田地也是极多的,这番暴雨一下,肯定是会让粮食减产不少的,对于明年的生意肯定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董璃不免也开始担心起来,但更担心的却是任府缺那点米没关系,毕竟任海还可以从其他地方调过来,至多就是明年少赚一点钱。但对于家里就几口薄地的农人而言。这却是很大程度的影响到了明年的生计了。 暴雨连下了五日,第六日总算是暂时停了,但天色还是阴沉着。 任府的田是租给一些农人种的,每年交一定量的粮食给任府。但因为这年的暴雨,粮食减产极多,对于往年而言,任府所收的粮食并不算太多,剩下的部分足够农人过很宽裕的生活,但今年若是还交那么多的粮食,农人明年的生活怕是就维持不下去了。 任府的田地都在凉城城外的右边一大块田地,几乎全部是被一个村子的人租过去的。 因着平日任府风评还算不错,村子里便派了个代表来看看,今天的租子能不能减少一点。 难得有一天不下雨,董璃吃完饭以后,就在府里那个池塘边发着愣,偶尔洒点鱼食进塘,看鱼儿争抢夺食道也是一番乐趣。 徐伯也是苦难人家出身,在前面接待了村子里来的两个代表,但这种事情自然不是他能做主的,便又遣了人来请董璃前去看看。 董璃正懒懒得坐在那儿,听说村里有代表过来,便问了问是怎么回事。一听说是因为粮食减产引起的问题,赶忙往正厅那儿走去。 因着前世董璃家里也是有地的,所以知道连日暴雨造成的粮食减产会对农人有多大的影响,自然也是知道此刻的农人心里是多么的焦急。 董璃匆匆忙忙的近了屋,屋子里坐着的一个老者和一个少年赶忙站起身来,拘谨的弯腰跟董璃行礼。 董璃却是觉得有点受不起。连忙叫那二人起身,随后又让他们坐下去。那少年倒是小孩子心性重,刚要听话的坐下去,却是被老者悄悄的瞪了一眼,少年惊恐的望了董璃一眼,但见董璃依旧面带笑容,这才畏缩的站到了老者的身后。 看少年那样子,倒叫董璃感觉颇为的不忍了,便又让老者坐下,又吩咐一旁的丫环去端点点心果子来。 老者本想坚持,但见董璃说话客气,不似作假,这才千恩万谢的坐了下去,又让那少年对着董璃好好的拜了两拜,这才允许少年也在旁边坐下。 「有福,那点心吃吧,无妨的。」董璃对那大约十一二岁的少年道。 经过一番问答,董璃知道这二人是爷孙两个,老者姓赵,也算是村里德高望重之辈,所以才被村里派为代表。少年则是赵老唯一的孙子。至于赵老的儿子和媳妇则是在一家作坊里做工。 说起来,赵老也是受人之託,他家的田地倒是不多的,对于来年生活的影响自然也是极小的。但赵老也算是出去走过的人,想必于那些一辈子都在村子周边行走的人,也算是见识广博了,由他来任府说明自然是村里人最好的选择。 赵老的孙子赵有福却是担心自家爷爷年纪大了,加上最近的暴雨,导致路并不好走,担心爷爷因为路滑摔了跟头,所以特意跟了过来。 小孩子毕竟是小孩子,对于刚刚端上来的一些精緻的点心,难免有些嘴馋的。但想必是赵老平日对于孙子的教导也是极其严格的。有福只是咽了几口口水,却是不敢伸手去拿点心。 董璃赶忙让有福不要客气,但是赵老不开口,有福只是扭头一脸渴盼的看着赵老,却还是不敢动手的。 赵老见自家孙子不争气的样子,真是气得不轻,但这却也不是有福的错,只得尴尬的对董璃道:「真是让少夫人见笑了,有福这孩子从小哪里见过这般多的好东西,难免失了样子,还请少夫人不要怪罪。」 董璃摆了摆手,示意赵老不要客气,又道:「这些点心拿来就是给有福吃的,赵老你就不要客气了,我说话毕竟没用,你赶紧让有福自己拿了吃吧。」 赵老听到董璃说自己讲话没用,吓了一跳。连忙转身大力的拍了有福一记,怒道:「少夫人让你吃你就吃啊,还傻站着干什么?」 有福惊恐的看了董璃一眼,忽然想起临来时爷爷说过的话,不免心底发凉,若是真因为自己的嘴馋导致村里人的租子不能减掉的话,只怕回去爷爷肯定会揍他的。 董璃那本是句玩笑话,不过就是让有福吃点心而已,但听在赵老耳里,不免就成了另外一个样子,顿时就感觉有点无语了,只得又道:「赵老,你不要吓着有福,都是孩子呢。这点点心你就让有福随便吃吧,我们来谈谈今年的收成问题。」 董璃赶忙转移话题。 赵老却是压着有福又对董璃行了几个礼,这才允许他拿点心吃。 随后赵老嘆了口气道:「老朽有话就说了,还请少夫人不要怪罪。既然徐爷叫了少夫人过来,想必少夫人也是知道一些的。今年先前也有过轻微的虫害的,但损失并不是很大,所以也就没必要来跟主家说了。但现在暴雨连降多日,穗子被打落了很多,粮食减产不少,若是主家不能减点租子的话。明年的日子真是过不下去了。」 赵老抬头看了董璃一眼,但见她一脸沉思,心下略微有点放心,毕竟若主家真是小气人家的话,只怕早就将他们爷孙俩给撵了出去了。 「老朽也是受人之託,村里人既然拜託到了老朽的头上,老朽只得厚着脸皮来求主家了,还请少夫人看在村里这么多年都种着任府的地,并未有丝毫的异动的份上,看能否今年减免一些租子?」 赵老说完就紧盯着董璃的脸色瞧。虽说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任海来做决定的,但若是董璃被他们说动了。有了她的支持,想必任海那边就更好说了,当然这其中的意味也是刚才徐伯跟赵老说的。 徐伯当然知道减免租子对于任府的影响,他更知道的却是若是不减的话,不用等到明年,今年冬天就会有更多的人衣不蔽体。所以他就跟赵老讲,董璃心软,若是他能说服董璃的话,任海那儿也是**不离十了,所以才会有赵老刚才的那番哭诉。 说起来董璃一直觉得农人是被压迫最多的,不提现在,就算是在她的前世,粮食的价格也只是能餵饱农人的肚子,不至于让他们还为一时担忧,但要说更多,却是没有了。董璃前世的爸妈也是一直过着极其简朴的生活。 因着这些原因,董璃心底是非常想要帮他们的,但这件事情毕竟也关系到任府明年的生意,而且一旦减了租子,减的可就不是一家两家了。可能说一家只减一点,但种着任府的地的可不只村里那十几户人家,这样加起来也是很多了。 因此,董璃自然是不能冲动之下就答应赵老说肯定减租的,这事还是要任海来决断的。 「赵老,是不是每户人家受灾都差不多呢?」董璃问道。 「想来老朽也明白少夫人的意思了,」赵老顿了顿,嘆了口气又道:「要说受灾程度的话,自然会因为田地位置的不同而有所轻重不同的。但对于每块地来讲,差别也不算是很大。对于每户人家的影响倒是差距甚大的,尤其是有些人家本就人丁单薄,仅有的一点地也是种不好的,往年都是靠其他人家的接济过日子。」 「今年这番下来,唯一的收成没了不说,旁人那儿只怕也拿不出东西来接济了。老朽也知这样的要求很是唐突,但对于这样的人家,只能请少夫人多多关照了。」 赵老嘆息的说道。 见老人家忧思的样子,董璃只得开解道:「赵老放心。这样的人家想必也是不多的,我这妇道人家也不能跟您保证什么,但实在困难的人家,我一定会让夫君多多关照的,不可能发生过不下去的事情。」 赵老也只是想董璃能在任海面前帮他们说上几句话而已,并不奢望董璃能答应他们什么。所以能得到董璃的这句话,已经让他很是意外了。 便赶忙起身拜谢董璃,「那就多谢少夫人了,那任爷那儿,老朽就等他晚上回来再说吗?」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去,村子离任府的距离颇为遥远,任海平日回来也是很晚,若是真要赵老等到那时候的话,晚上回去可就不方便了。
第八十七章 商讨事宜 ?董璃沉思了一会儿。觉得让赵老他们在这儿等,实在是多有不妥,况且这件事情由她跟任海说就可以了,没必要非得赵老留在这儿。 董璃深信任海绝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只是具体会怎么办,还是要好好考虑的。 「赵老你就先回去吧,村子离这儿太过遥远,没必要非得你留在这儿。这件事我会跟夫君讲的,你且放心。至于夫君到底会怎么办,自会有他的思量,但我一定会尽量帮村子说话的。」 董璃便想让赵老先行回去了。 赵老倒是想亲自见见任海,毕竟他是带着村里几乎所有人的希望来的,不亲眼看看主家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着实是有些放不下心。但董璃说得也有道理。再者自己说了也未必有用,既然董璃答应帮他们了,他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赵老这便携着有福千恩万谢的离了任府。 晚上任海进房的时候,董璃便跟他提了减租子的事。 「这件事我也有再考虑,我会遣人去其他地方看看今年的收成情况,若是其他地方能购到粮,在不影响店里生意的情况下,今年减点租子也不是不可以。」 任海沉吟了一会儿后。对董璃道。 董璃点了点头,思忖了一会儿后,对任海道:「你说得也对,但我们不能不考虑到最坏的情况。若是其他地方今年的收成也不好,难道我们能冷眼旁观那些农人遭难吗?」 任海诧异的看着董璃,原本以为她只是出于同情,传个话而已,没想到她真的是认真考虑了。嘴角翘起一抹莫测的笑意,任海对董璃道:「若真如你所说,那你以为该如何办才好呢?」 听到任海的话,董璃惊觉自己好像说得有点多了,但见他似乎没有怀疑什么,只是略有些惊讶而已,便又放下心来,顿了一会儿道:「这事儿毕竟是天灾,若是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管,似乎有些不近人情了。当然于理来讲,我们是不需要这么做的。」 「减租子对于铺里的生意肯定会有一定的影响,但是我想铺里的米以前也有一部分是从别处购回的吧?」 任海点了点头,任府的米铺不是一家两家,自然不会只有自家生产的米而已。但米的质量还是有所区别的,任海早年便让人留意优质种子的问题,凡是任府租出去的田地大多都是由任府提供的种子,这样才能在质量上有所保证。 当然因为这个原因,其他地方购回的米总是在口感上不如任府自家所出的米的。所以若是大量的从别处购米,肯定会对任家米铺的顾客群有所影响。 这些董璃以前是不知道的,现在听任海这么一说。便又低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是不是说往年种出来的米并不是全部交给任府的?」 任海摇了摇头,「自然不是,每家每户他们总要留下一定量的口粮的。」 董璃笑道:「这便是了,其实目前的问题就是因为粮食减产,导致村里人的口粮不够了。但我们可以在不影响米铺生意的前提下,先减掉一定量的租子。对于农人保留的部分口粮,我们可以将之收购回来,予以其他的米进行补偿。当然因为两种米之间的差异,肯定不会是一比一进行兑换的,这样也刚好可以解决他们口粮不够的问题。」 「当然,因为粮食减产,是不可能对铺里的生意没有一丁点影响的。但我们若是这样做的话,应该是将对米铺和农人的影响都降到了最低。你看可行?」 董璃终于一鼓作气将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出来,随后就注视着任海的反应。 任海只手托腮,端坐在那儿,认真地注视着董璃。他这是越来越发现他的小妻子思路敏捷了,前些年他怎么就没有在意呢? 董璃见任海只是盯着自个儿看着,久久的不发一言,不免有些着急,又有点羞窘,便催促道:「怎么了?你若是觉得不好,大可以说出来嘛。这样看着又算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 任海嘴角依旧翘在那儿,恣意的欣赏她认真思考的惑人样子,直到见她是真的有些着急了,这才缓声道:「这件事我先前也有考虑,你说得不错,但租子到底需要减多少,还是要看全部收穫以后的情况才知道的,现在还不能贸然下定论。」 董璃沉吟一会儿,点了点头道,「确是如此,但现在农人心焦,我想过几日去看看,也对他们说一下将来可能的安排,至少也能让他们放心过完这个秋收。你看能否?」 任海笑道:「难得你有这份善心,你要是想去就去看看吧,不过到那日要跟我说一声才行。」 董璃忽发娇嗔的在任海身旁坐下,抱着他的胳膊道:「嗯,那是自然,不过你想知道干什么呢?难道你也想去看看?」 董璃这番小动作却也不是刚开始的,任海也算是慢慢习惯了。见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不禁心中一阵柔软,遂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往自己怀里带去。 「你个小丫头,你以为我闲的时间很多么?就因为你的这个提议,恐怕我又有一段时间好忙了,单是派出去查询今年各地收成的事就得办理许久,毕竟这地儿可不只我们一家是卖米的,总得跟其他人知会一声。」 任海轻轻的揉着董璃的发顶,被她气恼的拍了下去。「你当我是小猫小狗哪。」 任海却是不理,笑嘻嘻的揉乱了她的发,「我就是拿你当我的小猫呢,怎么着?你不愿意吗?」 董璃无语的翻了翻白眼,都是自己的错,怎么就把好好的一个冰山老公给调教成一个流氓了呢,失策啊。 任海又胡闹的在她的腰间轻轻的掐了几下,一边紧紧地箍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因为怕痒而躲了开去,一边凑在她的耳边,低声喝气道:「我的小猫咪,你还没告诉为夫,你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啊?」 那暖气轻轻的喷吐在董璃的脖颈处,饶是她已经习惯了任海这个样子,却还是怕痒的哈哈大笑了起来,伸手试图将那人推远些,但她那小力气哪能斗的过任海。最终却还是被他一个大力,翻在了床上。 「哈哈……好了好了,我愿意还不行么,你就不要再痒痒我了,我肚子都笑疼了。」 董璃一边翻滚,一边连忙讨饶。 任海的脸色却是忽然有点难看,大力定住董璃的身子。更加低声温柔的她的耳边埋怨道:「这可不都是你教的吗?你个小丫头,我这么费力,你倒是只觉得痒痒了,那岂不是说你这个师傅很失败?难道不需要再好好教教我吗?」 董璃强忍住那股因为热气而产生的颤动的感觉,捧住他的脸笑道:「乖徒儿,为师承认你出师了还不行吗?」 任海却是不愿被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就打发了,怪笑道:「哦,既然如此,娘子能否说说现在有其他什么感觉?」 董璃的脸一下子就红到了脖颈处,这人真是天生的坏胚,不然哪能这么快就学会了这般多调笑她的法子。真真是让她这师傅都自愧不如了。 「娘子害羞了?真是让为夫……」 不待任海说完,董璃就赶忙捂住了他的嘴。 这人现在是越来越坏了,谁知道他下半句话还想说什么呀,还是不让他说了的好。 任海坏笑了一下,终是扯了她的手,在她耳旁低声说了句什么。董璃却是不依的轻捶了他几记,随后将头埋在了他的脖颈处,紧紧地抱着他。 也许是老天太眷顾她了吧,能在这一世遇见疼她敬她爱护她如此的他。 静谧的夜只留下些微的声响,此刻无人注意到这一室的温柔缱绻,但在董璃心底,怕是一辈子都会记得此刻的感动与甜蜜。 大约是真的需要忙的事情很多,往后几日董璃去送饭的时候,任江的脸色明显是更加难看了。对着董璃也是没有一句好话。 董璃初始自然是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个样子的,第三日终于憋不住细问了任江。 大约是任海曾经不让任江说的,但董璃自己问了后,任江却是毫不客气的说了出来。不外乎就是埋怨她想起一出是一出,也不知道他们这些做事的人要费多少心思。 董璃略微有点尴尬,但这事儿也并不是她胡闹为之的,确实是急需办理。毕竟她并不是这个时代长大的只知在闺房里绣花的女子,她无法做到对于农人已有的灾难坐视不理。 若是她不能帮忙,那倒是另一个说法,但既然她能做些什么,当然是要尽己所能的。 为了缓解任江的怨气,董璃晚上特地亲手做了不少任江爱吃的菜,以示歉意。 任江自然也是明白这事是怪不到董璃的头上的,就算是她没提,那个老农若是直接找到任海的话,也会是差不多的处理方式。但心里难免有点怨气,索性就摆脸色给董璃看了。 哪知她却不似往日那般反驳他,反而还做菜示弱,差点让任江以为他大嫂是脑子一时抽了风,才会做了如此反常的事情。
第八十八章 去田间 ?大约忙了三四日以后。在董璃的眼神催促下,任海总算是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答覆,租子是肯定会减的,但具体会减掉多少,还是要看今年的收成情况的。 这个答覆虽然是早就定好的,但任海给了肯定的答覆,董璃心里还是开心的。 「伯父伯母都是不种地的,你为什么这么积极的为那些农人争取减租子呢?难道你不知道这亏得都是任府的钱吗?」任江奇怪的问着董璃。 他虽然知道这是在做好事,但是像他大嫂这么积极的,他还真没见过几个。明显没有利益,反而吃亏的事情,她这么积极,是为什么呢? 任江越想越是不明白,难道就是因为她善良?这个答案却是连他自己都有些怀疑。他总是以为人善良是可以的,但是毫无底线的善良却是一种弊病。总之他是无法理解的。 董璃笑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不过就是见他们可怜而已。再者这么多年来,地一直是他们种的,如今遭此大难,任府相帮一下,又有何妨呢?」 任江似信不信的点了点头,董璃却是没有在意他相不相信。只要任海支持她的提议就好,毕竟现在的掌家大权还是在任海手里的。 幸运的是,在水稻收割的前些日子,阴雨连绵的天气总算是宣告结束了。 因为种子下地的时间不同,收割的时辰自然是不同的,目前算是早熟的已经收割完了,而农人现在正忙着的就是收割正常成熟的那些水稻。 这一日天气晴朗,董璃便打算去田间地头看看,说起来前世她也在家里做过这些事情呢。 去之前当然是先要跟任姜氏说一下的,免得任姜氏以为她又到哪儿跑的没影了。乘着送饭的时候,董璃也跟任海说了一下,任海当然是支持她的。 董璃本是担心路不太好走,想直接跟小秋走过去的。任海却是不答应,偏要她坐马车过去,若实在是碰到马车不好走的地方,她们再走过去也不迟。 这等小事,董璃也不想跟任海计较了,但不免暗自猜测他是不是怕自己走路太过劳累,因为心疼,所以让她坐马车呢? 在小秋嗤鼻的表情下,董璃带着一脸甜蜜的笑意上了马车。 除了衣着的不同,所有的一切几乎是相似的。 董璃有些感慨的看着眼前在田里忙着收割的农人。 九月的天气,微凉。但对于地里正忙着的农人来说,还是汗如雨下。好在收割已经基本结束,剩下的除了晚熟的稻子以外,基本上各家各户都已经完成了今年的秋收工作,剩下的不过是打稻子。晒粮食而已。 「小姐,你看,那边有一个小女孩,她在干什么呢?田里有什么好捡的?」小秋站在董璃身旁,不解的指着远处一个弱小的身影。 小秋当初被董父捡到的时候,年纪尚小,再者也不知她以前家里到底是不是种地的,后来董家虽然破败了,但还没有沦落到只能种田为生的地步,所以说起来小秋对于这方面的东西晓得的倒是没有董璃多了。 「她那是捡别人掉落的稻穗呢。」董璃淡淡的说道。 小秋眉头一皱,一时也没有在意董璃是怎么知道那人在干什么的,只是奇怪的问道:「她家里没地吗?为什么要捡别人掉落的?」 董璃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回道:「我哪知道那么多,兴许是她家今年收成实在是太少呢,况且难道捡的粮食就不是粮食了吗?」 「小姐真是冤枉我了,我哪有那个意思,只不过是好奇罢了。」小秋赶忙替自己辩解,「反正我们现在也没什么事情,我去帮帮她吧,小姐你先在这边等我一会儿可好?」 董璃低头瞅了瞅小秋脚上穿的绣花鞋,又看了看略有些泥泞的田地。有些怀疑的看着她。 小秋随着董璃的视线,看向自己脚上的鞋子,也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罢了,今天我就不当好人了,若是有下一次再说吧。」 因为田间道路还是不太好走的,所以马车就留在了远处,董璃跟小秋徒步进了村子。 村庄里一派繁忙景象,但还是能听到不间歇的嘆气声。 很多时候都是白忙活的,别看割了不少稻子,其中一大部分的穗壳都是瘪的,根本就打不出粮食,更别谈很大一部分连穗子都很稀少。 看了大概情况后,董璃心里也算是有了个谱,知道下一步具体该怎么做了。 主僕二人正打算回府的时候,不想刚出了村口没多远,一声轰隆隆的雷声就传了过来,不待她们跑到马车附近,雷阵雨已经铺天盖地的砸了下来。 魏玲英刚刚拾了一篮子的穗子,眼看远处的那朵黑云飘了过来,赶忙收拾准备回家。刚巧看到董璃她们狼狈躲雨的样子,便热情的跑过去想帮帮忙,「两位姐姐不如去我家里先躲一下雨吧,我家就在村口。」 说着,魏玲英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小屋。 董璃跟小秋自然是求之不得的,迭声谢了魏玲英后,就跟在她身后,往屋子里跑去。 刚一进门,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险些让董璃以为那人会不会就这么咳过去了。 「英子啊……今天……捡了多少啊?」一个断断续续。略有些沙哑的女声从内室传了出来。 魏玲英一边招唿董璃她们坐下,一边答道:「娘,还好啦,今天我已经捡了有一篮子呢,等雨停了,我再出去看看,兴许还能捡到一点。」 魏母却是不表示乐观,担忧的道:「这外面下了……那么大的雨,就算是有穗子……怕也是不好捡了。今年的收成又不好,咱们娘俩儿明年……可怎么活呦。」 魏玲英略带歉意的对董璃她们道:「小姐不要介意,里面是我娘,你们先在外面坐一会儿吧,我进去看看她。」 董璃赶忙道:「嗯,你赶紧过去看看吧,我看你母亲似乎病的不轻,你有请大夫给她看看吗?」 这话一问,却是让一直脸上带着浅笑的魏玲英变的满目忧愁,「也是请过大夫,但大夫说我娘这病需要好好调养着。不怕小姐笑话,倒不是我不孝顺,而是家里能兑换的东西都已经当了,如今却是已经拿不出什么东西来给娘去换药了。家里现在也过是靠村里人接济过日子而已。」 董璃见年纪尚幼的玲英脸上带着不相称的早熟,心下也有些不舍。 「英子啊……家里是不是来了客人啦?」魏母喘着大气问道。 魏玲英一边忙着将刚刚捡到的穗子在地上铺开。一边答应着魏母的话,「是的,娘,是两位路过的小姐,我见外面雨大,便让她们先进来躲上一躲的。」 「哎呦……你这孩子,」魏母忽然急咳了几声,斥道:「你有没有烧点茶水啊?难道就那么让小姐干坐在那儿的?」 魏母倒也是热情,董璃压根没想到她想说的竟然是这句话。魏玲英想是年纪太小,还没有考虑那么周全,再者董璃她们不过是顺便来躲雨的。又不是特地来做客的,她自然是想不到要去烧茶的。 「哦,娘,我知道,我现在就去。」玲英赶忙答应了一声,就要往灶房跑去。 幸亏小秋眼疾手快拉住了她,「不用你去忙活,你先歇一会儿,我跟我家小姐躲一会儿雨就好,不需要烧什么茶水,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你了,那好意思要求那么多。」 这话小秋却是嗓门儿大点说的,意思也是让魏母也听到。 魏玲英却是想极力挣扎开去,也算是她脑子有点直,总记得娘说的话就要听着,现在魏母让她去烧水,她自然是要听话的。 董璃见玲英那般执着,倒是没有觉得她傻气,只觉得心里翻江倒海般的心疼与不舍。便连忙对内室的魏母道:「魏家嫂子,你就让英子不要去烧茶了,我们只是路过而已,这般麻烦,让我们如何好意思。」 魏母此时却是撑着墙壁,慢慢的从内室走了出来,「那哪儿行,英子,赶紧过去。」 魏母苍白着一张脸,对董璃笑了笑,却是还要英子去烧水。 董璃见魏母那般坚持,也是无法,只得示意小秋松了手,暗地里又对小秋做了个手势,不过就是让小秋等走的时候,悄悄搁点银子下来。 小秋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松了玲英的胳膊。 魏母穿着单薄简朴的衣衫,上面虽是缀着两三块补丁,但也是干净整洁的。歉意的对董璃笑了一下。魏母道:「家里简陋,英子那孩子也不知道待客的规矩,怠慢您了。」 董璃见魏母强撑着出来招待她,真想狠狠的敲敲她的脑子,虽然说不能怠慢客人,但她只是路过的而已,有必要非得撑着病体出来吗? 无奈何,董璃赶忙去扶着魏母坐在了一旁,一边回道:「魏家嫂子太多礼了,本来就已经是叨扰了你们,现在还要玲英去烧茶,真是过意不去。」 魏母笑道:「哪里哪里,我们家也没什么,但这大下雨的,越发衬得天冷了许多,英子去烧点茶水也是应该的。」 董璃只得对魏母笑了一下,看来在这个问题上是不会讨论出一个结果来的,不如就随她去吧,各人有各人的处事方式。
第八十九章 告别 ?董璃略有些过意不去,就让小秋后去帮帮小玲英。魏玲英的动作也是很快,本来就是稍微烧点热水而已。 在这期间,董璃却是知道了魏家的不少情况。 魏父却是早已经去了的,家里也只剩下了魏母和小玲英。因为魏母身体不适,家里大多数的活儿竟是年幼的玲英一力承担的。好在村里人也比较热心,有些重体力活儿,小玲英实在是干不了的,大家便会很热心的过来帮忙。 平时的生活,大家也是能帮则帮,再者魏母本就是那种热心的人,这些年承了大家的情,所以现在待人更添了三分的感激。 「那你家今年的粮食是怎么收的?」董璃问道。 魏母遥遥的朝外面看了一眼,虽然是看不到田地里的情况,但那愁苦的样子还是让董璃心中一酸。 「英子她爹在的时候,家里种了三四亩地,现在她爹都不在了,我这身子又不好,英子又那么小,田都让给别人种了,只留下一亩地而已。都是后来大家帮着种的,是晚熟的。」 魏母嘆了口气,双目无神的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喃喃的道:「这老天爷也是不开眼,今年减产了不说,就这阴雨天,村里人都在忙着把自家的稻子铺开晾干,只怕到时候,田里仅有的一点粮食都收不上来呢。明年的口粮也不知道怎么办,更别谈还有主家的租子要交呢。」 有时候言语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面对孤苦无依的魏家母女,董璃也不知该如何出言安慰。也许任府现在可以给予英子家短暂的帮助,但却是不可能时时照拂到她们的。 静默许久,董璃拍了拍魏母的手道:「魏家嫂子,凡事都会有办法的,你不要太担忧了。」 魏母晃似刚反应过来董璃也在这儿,扭头尴尬的对她笑了一下,「真是不好意思,让你见笑了,年纪大了就是这样,老是东想西想的。唉……」 董璃轻笑了一下,想了想,还是说道:「至于租子,我好想听说主家是要减掉一些的,像魏家嫂子这样的情况,想必你家主家也不是那种不近人情的人,定会减掉很多的。」 魏母略有些惊喜,但还是强忍住,双眼发亮的看着董璃道:「不知小姐是从何处听说此事的?虽说村里人是商量过想请主家减些租子的,但这毕竟是要主家吃亏的事情,哪里那般容易就能答应下来的。」 难道赵老没有告诉村里人这件事情吗?也许是担心到时候任府忽然不减了,怕村里人白高兴一场,所以暂时没有告诉他们吧。董璃如此想到,便握了握魏母的手,笑道:「此事绝对当真,我跟你主家的少奶奶有些关系,也是听她讲的,她还说会对特殊困难的家庭多加关照,不会袖手旁观的。」 魏母高兴的点了点头,却是开心的道:「如此就甚好了,我就说主家是良善人家,绝对不会袖手旁观的,主家果然是良善人家……」 那一句话,魏母却是絮絮叨叨的重复了好几遍,听到董璃心里却是心酸的不行。 其实减租子的事情肯定是会对任府有一定影响的,但毕竟也不算是太大,任府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总归是有一些老本在的,损失这点,以后总会是赚回来的。但对于像魏家母女这样的家庭而言,却犹如是久旱逢甘霖,得了救命的稻草,尤其是像魏母这样的人,怕是会感念一辈子的。 一想到自己锦衣玉食的过着,不过是稍微伸把手,但却会被别人感念一辈子,董璃不免觉得人生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得了这个好消息,魏母脸上却是出现了点红晕,跟董璃讲话的时候更是添了三分的热情,言语上也开始往好的方面想,这当然也是董璃希望看到的,毕竟有希望的日子才是好日子。 「小姐,喝碗茶吧,天凉。」玲英端了个有缺口的碗进了来,小秋正无奈的跟在她身后。 「谢谢了。」经过这一番交谈,董璃也知魏家母女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此刻也没有多加赘言,只是谢了一声,便干脆的端过来喝了几口。虽说现在还是九月中旬,天气本该是还算暖和的,但怎奈老天爷不开眼,冻得人嗖嗖发抖。如此一碗热茶喝下去,腾腾的热气就从胃部翻滚了上来,让人顿时感到暖和很多。 从董璃的穿着上,魏母也能猜到定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但见她一点都没有嫌弃自家的破碗,还温言安慰她,心里愈发是喜欢这个女子。 也不知什么样的人家能养出这般好的闺女来。魏母如此想到。 董璃又在魏家坐了许久,雷阵雨本就是很快就过去的,等云散了后,董璃跟小秋便跟魏家母女告了别。魏母因为身体不便,便叫玲英出去送送董璃她们。 董璃去的时候,马车倒还是停在路边上的,马夫却是站在不远处的凉亭里候着。 碍于马车上有任府的标志,董璃远远的便停了下来,免得小玲英认出来。扭身对一旁的小玲英道:「玲英,你先回去吧,送到这里就行了,你回家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呢。」 魏玲英垫脚朝远处看了看,依稀也能看到马车的影子,便笑道:「也就几步的距离了,娘让我送小姐走的,我还是看着小姐走吧,不然回去娘会说我的。」 董璃摸了摸她的头,摇了摇头,笑道:「不用了,你先回去吧。」 魏玲英见董璃坚持,又想到她娘一个人坐在家里,最近身体也是更加虚弱,心里自然也是很担心的,便跟董璃道了别,又邀董璃若是有时间,下次也可去她家坐坐。董璃自然是连连答应的,随后魏玲英便往家赶去。 目送魏玲英的身影远去,董璃终是嘆了口气,往马车那儿赶去。 小秋也是明白董璃的心思,便出言安慰道:「小姐,能帮的咱也帮的,你也不要太难过了,至多回去让姑爷多帮着点吧,租子都减了也好。」 董璃笑道:「我倒也不全是为她们难过的,只是忽然想起了其他的事情,心情便有些低落了,你也不用担心我了。至于魏家的事情,我肯定是会跟夫君讲的,就他们家的情况,哪怕是不要租子,也是对任府没有什么影响的。回头我会好好安排一下的。」 「唉……小姐就是心善。」小秋忍不住感嘆道。 董璃却是长长地嘆了口气,「哪里是什么心善,不过就是能伸把手就伸把手而已,何来那般多的理由。人活在世上不过就是短短的几十年时间,若是只为自我的话,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因为魏家母女的相依为命,那真挚深厚的感情让董璃忍不住想起了自己前世的爸妈,自己如今身在异世,也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忍不住董璃就开始感慨起来,小秋对此自然是不理解的。但她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娘,若说一点感触都没有,那也是不可能的。 如此,主僕二人各有各的心思上了马车,便回了任府。 ps:刚赶好,字数是有点少了,唉……对不起看书的亲,七七慢慢赶吧,亲们还是先养着,有空再看吧……七七顶锅盖遁走~~~
第九十章 沖喜 ?如此又过了大约十天的功夫。董璃却是一直惦记着魏玲英家的情况,按照上次魏母跟她所讲,她们家晚熟的稻子差不多也就这几日的功夫能收割了。 一想到魏母孱弱的身躯,小玲英年幼的身板,董璃就感到不舍之极,晚上任海回来的时候便央着他想个辙。 任海也是被她缠的没办法,只得道:「那我僱人去帮她家,你看可好?」 董璃笑道:「那自然是极好的,还是夫君有办法,我就知道……」 任海赶忙小孩子气似的捂住了耳朵,这些日子算是听厌了董璃那些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的恭维之词。这次还是饶了他吧。 任府突然派了几个壮汉进村,刚开始还吓了村长一跳,还以为任府强收租子来了,后来才知道原是任海雇来帮他们收稻子的。 「几位爷先歇一会儿吧,吃些饭才有力气干活儿。」 午时,村里人派了代表来给这些汉子送饭。原本还真没以为这些汉子会专心做事,但出人意料的是,一早上那几个汉字都跟拼命似地,一个比一个动作快,倒像是在给自家的田地赶工,这自然是让村里人掉了一地的眼睛。 「哼……也不知那任爷是怎么想的。竟然雇我们兄弟来割稻子,真是杀鸡焉用宰牛刀。」一个粗眉阔唇的汉子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不满的嘟囔道。 旁边坐着的汉子却是嗤鼻的一筷挑起碗中的青菜炖粉条,皱眉观望许久,肚子忽然不争气的叫了起来,摇了摇头,眼一闭,大口吞了下去。 一边幻想着自己吃的是猪肉炖粉条,好容易将那口菜噎了下去,嘆道:「唉……想我们兄弟多久没吃过这样的午饭了,竟然连丁点猪肉星子都没有。」 说着,又是几口粉条哧熘熘的下了肚子。 在一旁的几个人都是苦着脸在吃饭,抱怨到最末位的那一位,却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说些好听话的话才是,便道:「哥几个打起精神来,任爷不是说了,若是咱们能在一天内赶完工,一个人就有五两银子的工钱,兄弟们,是五两银子啊!」 这话一说,倒像是给另外几位打了鸡血,登时都一劲儿的吭哧吭哧的埋头苦吃,迅速的填饱肚皮,几个汉字又快速的磨了镰刀,又继续下地割稻子去了。 这番情境自然是让只敢远远站在一旁的村人大发感慨的。心里不免猜测着,这任爷心地就是好,找来的汉子都是这么勤快肯干活儿的。 虽说准备的饭菜已经是村里人竭尽所能呢。但不免觉得对于那些汉子而言,还是太次了。还在他们竟然也没有计较,而且看起来吃的还是很开心的。不然你说,他们会吃那么快吗? 一个美妙的误会就这么诞生了。但对于村里人而言,至少心里还是开心的。若是知道那些汉子拿的工钱是五两银子的话,估计大傢伙儿肯定是宁愿自己下地干活了。 当然这些董璃也是不知道的,若是知道任海这么败家的话,估计要翻白眼了。 晚熟的稻子本也是不多的,主要是像魏玲英她们家那种情况的人家比较多,所以几个汉字一通埋头苦干,也算是在天黑之前,把所有稻子都收割了。 当然此事还不算完,剩下的还要将捆好的稻子送到各家各户去,当然这件事情肯定是要村里人一起协助的,虽然说每块地的稻捆都是搁在一起的,但哪块地属于哪户人家,那些汉子却是不知道的。 等到所有事情都忙完,已经是接近亥时了。 虽说是累的慌,但一想到即将到手的五两银子,那些汉子倒是都咧嘴笑着。 村里人自然是不知道原委的,只以为这些汉子真不是一般的好人哪。累了一天不说,竟然还不叫苦叫累,反而笑得那么开心。你说如此,村里人能不更加感激他们么? 两方人倒也是笑呵呵的告了别。 也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回事,反正在之后的那些日子,倒也是日日艷阳高照的。虽说稻子今年减产了不少,但若是收割之后没有太阳晒,导致稻子霉变的话,农人的损失却又是要添上一笔的。所以对于目前的他们而言,晒稻子又成了重中之重。 却说农人这边忙的是差不多了,柳玉儿那边却又是出了事儿。 上次柳玉儿因何出走的呢,董璃虽是没有问明白,但脑子也不是白长的,隐约也能猜到是为了婚事这类的事情。 这几个月一过,镖局那边便又起了心思,他们自然是不知道柳玉儿之后又发生哪些事情的,更不可能猜到柳玉儿此时已经是心有所属了。当初她出去的时候,倒也是毫无负担,但回来之后,心上却是一直都是搁着块石头的。 柳玉儿的年龄自然是不算大的,不过是刚及笄两年而已,其实这也就是在柳镇南家的,若是寻常人家,恐怕也是早就急着将女儿嫁出去了,毕竟很多闺女都是刚及笄就开始筹办婚事的。 柳玉儿到底是个姑娘家,心思又不好意思说出口,这么一急,竟然又倒了下去。 柳家人自然是找了不少的大夫来看的。但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那些大夫哪里能看个明白,不过是开些个补身子的药方,外加让柳玉儿多多休息的嘱咐而已,却是对她的病情毫无进展的。 如此过了几日,柳玉儿又是食欲不振,身形是眼看着一日比一日消瘦,柳母看见自己宝贝闺女成了那个样子,只能在一旁抹泪,却是不知道她这病到底是为了什么。 话说来求亲的那个柳玉儿的表哥杨木成早就盼着将柳玉儿娶进家门了,此次柳玉儿生了病,他便也早早的过来探望了。 怎奈柳玉儿对他还是一眼都不瞅,他倒也不介意,撇下八字眉,深情的站在柳玉儿的床边道:「玉儿,你放心,你表哥我是从小跟你一起长大的,就算是你得了什么病,我也不会嫌弃你的,我一定会娶你为妻的。」 柳玉儿身子虚弱,有苦说不出,若是平时,她肯定是要打的那杨木成抱头鼠窜的。哪里会让他站到她床旁来。都怪她爹娘,乱点鸳鸯谱。真真是恨死她了,此时这一倒下,竟让她连反驳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杨木成见这次表白,柳玉儿竟然丝毫都没有生气,当然柳玉儿皱眉瞪眼的表情被他自动无视了。所以一出了柳玉儿的闺房,杨木成就立刻兴沖沖的找到了柳母。 「姑妈,我刚才跟表妹求亲,她很开心耶!我看这样吧,既然找遍了凉城的大夫都没什么有效的法子,不如咱就试试老办法。」杨木成满脸发光的对柳母道。 柳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杨木成的话是什么意思。但听说有法子治女儿的病,虽说是从这不靠谱的侄儿嘴里说出来的,但也是开心不已,忙问道:「是什么法子?你赶紧跟我说说。」 杨木成却开始卖起了关子,迟迟不愿意吭声,只是一个人在那边傻乐。 柳母大力推搡了他几下,让他醒醒神,急道:「哎呀……你个傻子笑什么呢,有法子赶紧跟我说呀,亏我疼你这么多年,我都急死了,你还在这边掉我的胃口。快点,不然我打你啊。」 柳母虽然不押镖,但能嫁给柳镇南,自然也是有点底子的,她那一出手,能有几下轻的? 杨木成连忙跳到一旁去,躲开他姑妈怒极伸出的巴掌,恬笑着道:「姑母莫急呀,且听外甥慢慢说嘛。」 柳母真真是被这外甥给气死了,但还是放下了手掌。 如此杨木成便才又靠近了柳母几步,神神秘秘的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初始柳母也是眉头紧皱,但被杨木成劝了几句后,眉头还是送了开来,嘆道:「罢了,也不过是早晚的事儿,若是你爹娘不嫌弃玉儿现在身子不好的话,我倒也没什么意见。」 杨木成听见此话,开心的真是要飞起来了,但还是谨慎的问道:「姑母这是答应了,那姑父那儿呢?姑父一向是最宠表妹的,此刻表妹身子不好,姑父可捨得将表妹嫁出去?」 柳母斜睨着她那没见识的外甥道:「你姑父那儿自会有我去说的。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说起为人,你这孩子还算不错,就是平日有点傻气了。但玉儿精明,你们二人也算是互补了。以后你一定要善待玉儿,不然我可饶不了你。」 杨木成闻言,正色道:「姑母请放心,玉儿是我从小就想娶的,若是我二人成了亲,我肯定事事都听她的,家里也给她做主,绝不会让她受一丁点儿的委屈的。」 柳母满意的点了点头,杨家住在另一座城里,虽是离凉城有一段距离,但马车也不过是一天一夜的功夫就能到了。何况像她这样有功夫底子的,自然更是可以通过骑马减短时间的,所以说起来两家的距离倒也是不算远的。 更何况两家本就是亲戚,玉儿她舅舅舅母也是很喜欢玉儿的,若要说受委屈,怕是确是轮不到玉儿头上。 二人这便是谈妥了。 原来那杨木成想的那馊主意便是沖喜。既然大夫都束手无策了,不如就试试老法子,说不定这一冲喜,柳玉儿的病就好了。 柳母也是一时急了,再者心里想的是反正玉儿是迟早要嫁给杨木成的,便也点头答应了。但她想的只是玉儿以后生活会不会受委屈,没想到的却是若是玉儿就真的这么一病不起了,难道杨家还真的会置杨家香火于不顾吗? ps:求支持,订阅好惨,七七知道是断更的原因,在此道歉了。亲们有粉红赏一张吧,若是没有,赏句留言支持一下吧,谢了~~~~
第九十一章 心急如焚 ?也不知柳镇南是怎么想的。反正柳家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情,杨家便开始准备起来。因为本就是为了沖喜,所以在准备上自然是稍显匆忙了些。 柳玉儿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自己本来就是因为这个才产生心病的,谁知道乘着这个时候,杨木成竟然把她爹娘给说动了。 柳玉儿自己也不知道怎么跟她爹娘讲,若是她以前身体还好的话,说不定还会离家出走,以示威胁。但就她现在这单薄的身子,都不知道能不能出大门呢。 想来想去,柳玉儿便央着她娘将董璃给请了过来。柳母也是急煳涂了,还真没想过去找柳玉儿的闺中密友过来看看她,如今听柳玉儿一言,便急忙差人去将董璃给请了过来。 「我说你现在又是怎么了?家里还这么红火,是谁要成亲了么?」董璃坐在柳玉儿的床头,不解的问道。 柳玉儿见到董璃的时候,是极欣喜的,浑身连力气似乎都上来了点,便强支着身子,靠在床头与董璃交谈。 听到董璃的问话,柳玉儿却是苦笑着道:「我还一直以为你聪明呢。怎么在这个时候就变笨了呢。」 董璃惊吓的捂住了嘴,小声的对柳玉儿道:「不会是你爹娘对你逼婚吧?」 柳玉儿点了点头。董璃却是皱起了眉头。 作为可能唯一的旁观者,她当然是知道柳玉儿跟董宣明之间的纠葛的,如今还不待他们二人想个明白,柳玉儿竟然要成亲了,那她大哥怎么办? 「怎么可以这样呢?那你跟我大哥怎么办?」董璃急道。 不提董宣明还好,一提到董宣明,柳玉儿的泪珠就滚滚的开始落了下来。许久,哽咽着道:「他也没个话说,你让我个姑娘家能有什么说的?该说的我都说了,可是他不应承,我有什么办法。」 董璃皱眉听着这些,脑子却在迅速转动着,试图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 如今的问题在什么地方呢?本来柳玉儿是想通过自己生病,来躲了这场婚事的。谁想到那杨木成竟然还想到了沖喜这么回事儿。 本来吧柳家就柳玉儿这么一个闺女,若是柳玉儿撒撒娇,兴许也不会这么早出嫁,谁也不会想到她竟然是倒了下去,柳镇南早就是心急上火了,偏偏那些个大夫一个个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沖喜竟然也是被他列为可参考的办法之一。 想了会儿,董璃还是对柳玉儿道:「我看还是我先去跟我哥说一下吧,他这个大男人总该想点办法才是,不能就是坐在一旁看着。兴许他还不知道你生病的事呢。」 柳玉儿却是对此不抱希望,嘆气道:「他若是愿意想法子,又怎么会拖到这么时候,你就不要安慰我了。只是这场婚事。我是真的不想成的,你能想什么办法帮我躲过去么?」 柳家现在是被柳镇南派人给严密守卫着的,虽说现在柳玉儿是病重之躯,但一方面是为了护卫她,毕竟她平日打抱不平的次数也忒多了,二来也是想看着她点,都是有逃婚前科的人,这次自然是不能躲的。 董璃无奈道:「你也知道你们家现在是看的紧,你想开点吧,实在不行,你就跟你爹娘直说了,就说你已经心有所属了,说你不会嫁给其他任何人的。」 柳玉儿挑了挑眉,翻着白眼,苦涩的道:「人家都不承认我,就算我能厚着脸皮,拼着女儿家的闺誉不要,跟我爹娘说我已经心有所属了。但若是他们问起的话,我该作何回答?难道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女儿不过是单相思而已吗?」 说着,柳玉儿的泪珠再次滚滚落了下来。 董璃看了也是心中不忍之极,偏偏感情这回事本就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身在里面的董宣明自己看不清,她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如何能说动死板的他? 想来她也是幸运之极的,能遇到实心实意待她的任海,二人现在也算是生活的甜美之极。看到柳玉儿的痛苦,不得不说越发称的董璃自个儿是多么的幸福,如此的比较却是让董璃下定决心一定要帮柳玉儿争取到爱情。 拍了拍柳玉儿的手,董璃以坚定的语气对她道:「玉儿,你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修养好身子,你放心,我肯定会劝动我哥的。就算他想不明白,大不了我就跟我娘说,我娘那么喜欢你,肯定是巴不得你能成为她的儿媳妇的。既然你母亲能逼你成亲,我娘自然也可以逼我哥娶你呀。」 柳玉儿不是太抱希望的看着董璃,但如今似乎也就只有这一个办法了。 「但你现在需要保证的就是,你母亲不会真的这么快就将你嫁出去,你能拖住他们么?」 柳玉儿迟疑了会儿,但还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嗯,我想这一点我还是能办到的,只是若是你哥确实没那个想法呢,兴许一直以来就是我一个人这样想而已,那我拖住我娘,又有什么意义呢?」 「你不要这样想啊,」董璃轻轻拍了拍柳玉儿的肩头,用自己坚定的眼神告诉她,「既然你想要,就该好好争取才是。哪怕是失败了,至少你也知道自己努力过了,这样以后想起来的时候,才不会怨恨自己没有拼搏过。你说,可是如此?」 柳玉儿被董璃这一番劝导,信心却是慢慢的上了来,由此却是忽然泛起了疑惑,「我怎么一直没发现你的想法这么奇特呢?」 董璃一震,好像说的是有点多了。原本只是想好好劝导柳玉儿的,却不曾想这样的想法虽好,但在这个时代,却还是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便佯装生气的道:「我想帮你倒不讨好了?什么叫想法奇特?你给我解释解释。」 柳玉儿也不知董璃是不是真怒,但也不敢就这么置于不顾,恬笑着道:「好姐姐,你就帮帮我吧,你的想法一点都不奇特,你真是这天下大大大的好人了……」 董璃却是经不起她这番夸奖了,笑道:「罢了罢了,我不追究了还不成么?赶紧把你剩下的那些话都收起来吧。」 柳玉儿俏皮的吐了吐舌头。 这边跟柳玉儿说妥了,董璃便跟她告了别。 那番言语自然是让柳玉儿心情好了不少的,随之脸色竟也看起来多了几丝红晕。柳母看见如此,别提心里有多高兴了。就连送董璃出门的时候,脸上也是带着笑,一边还招唿着董璃有空多来看看。 董璃对此邀约自然是极开心的应了下来,她还担心以后若是常常来找柳玉儿的话,还不太好找理由,怕被柳家人怀疑呢。 出了镇南镖局,董璃还是觉得此事宜早不宜迟,还是早点跟董宣明知会一声比较好,便领着小秋往董家赶去。 此刻董宣明自然是在家中坐着呢。 到了董家,董璃先是跟董母寒暄了几句,便说自己此次回来是要找她大哥有事的。董母便留下小秋跟她闲聊,让董璃先去找董宣明说正事了。 一进了董宣明的屋子,董璃随手就将门给关了起来。 董宣明却是不知道董璃此次前来有什么事情,对于董璃的行为,也不会多想些什么,只是笑道:「小璃,你现在是越来越喜欢往家里跑啦,这次来又有什么事情啊,还把门关那么严实,怕娘听到不成?」 董宣明平日都是闷在家里的,还真是不知道柳玉儿就要出嫁的事情。董璃听他那意思,也知他定是还不知道那件事的,不然哪里还容他笑得出来。 「大哥,我这次的确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找你,你给我严肃点。」董璃一边说着,一边往董宣明的书桌旁走去。 董宣明随意的放下了手中的书册,看着董璃道:「哦,有要事找我,什么样的要事?」 董璃也不打算跟他绕弯子了,直接了当的说道:「玉儿要成亲了,你打算怎么办?」 董宣明一震,双手成拳,不自觉地握紧了下去。 董璃静等他的反应,却不想董宣明静默良久,却是惨然笑道:「她成亲,与我何干呢?」 若是桌旁有根铁棍的话,董璃肯定会毫不犹豫的拿起来把董宣明给敲醒。若是他真的不在乎玉儿的话,那他的反应是做给谁看的? 「大哥,」董璃恨铁不成钢的道:「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装了,难道我还看不出来你到底是在不在乎玉儿的?你怎么能说出玉儿成亲,跟你没有关系的话来呢?她上次便是逃婚来着,这次若不是因为担忧你的话,又怎么会一病不起,导致她爹娘竟然想出了沖喜这样的馊主意。」 董宣明霍的站了起来,紧紧地揪住董璃的肩头,紧张的问道:「玉儿一病不起?什么叫一病不起?你赶紧给我说清楚!」 此时的董宣明哪里还有往日镇定如斯的模样,因为紧张担忧。甚至不自禁的颤抖咳嗽起来,吓的董璃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将董宣明摁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董璃道:「你先坐下来,我慢慢跟你讲,你的身子不能太过激动的。」 随后董璃便将柳玉儿爹娘逼她成婚,导致她一病不起,偏偏心病没有心药医,如今却已是病的跟皮包骨差不多了。本来还以为能躲过婚事,不想那杨木成还想出沖喜的馊主意,柳玉儿一家早就是记得没办法,便只得尝试看看这个法子有用没有。 如此这些,董璃是一一道来,也没有想着添油加醋,让董宣明更心疼些。 董宣明双手抱着脑袋静静的坐在那儿,因为他低着头,董璃也不知他现在是什么样的神情,但看到他紧紧的楸着自己的头髮,也能猜到此刻他心中是怎样的一番痛苦纠缠。
第九十二章 出走逃避 ?此时还是给董宣明一点时间,让他想明白一点比较好。这样一想,董璃说完以后便静静的在一旁站着。 董宣明沉默了一阵,董璃本以为他该想明白厉害关系了,却不想还是听他冷然道:「既然事已至此,便就如此吧。毕竟我们也是相识过一场的,等到了日子,你就当我送些喜礼好了。」 董璃惊愕的看着董宣明,真是想不到他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这话说完,董宣明就出了屋子,似乎是不想再跟董璃说些什么。 董璃虽然是心中焦急,但当事人不配合,他又能怎么办。也许董宣明是真的没那么喜欢柳玉儿呢?不然的话,为什么能在听到她病入膏肓的时候,还能这么的淡定? 别了董母以后,董璃也没有去镖局告诉柳玉儿董宣明的反应,不忍再看她失望如此。 董璃不说的话,也不代表柳玉儿就是个傻子,不知道真实情况了。她心里也能猜测到,若是董宣明有什么动作的话,董璃是肯定会提前去知会她的。此时此刻大概只有董璃能帮她了,可是董璃竟然也没有去找她,便也就间接说明了董宣明时不在意她的。 往后的几日,柳玉儿的身子竟然开始慢慢的好转起来,镖局的一众人等自然是开心非常的。就连原本不是很看好这段婚事的程昱秋等人也是慢慢的开始相信沖喜这一说。 至那日以后,董宣明却是一直注意着这边的情况,听说柳玉儿身体好转,喜事也将近的时候,竟然拿了家里为数不多的银子,离家出走了。唯一留下的却是只有一张纸头,表明了他此去的想法,竟是为了赶考。 董母满面泪痕的站在一旁,却是已经六神无主了。 董宣明自幼因为身体不好,寻常出去的并不算多,可是现在竟然自己一个人跑去赶考了,这让董母如何不担心。 董璃细细的将那张纸头翻了一遍又一遍,却是没有看出其他什么东西来。但见董母哭的伤心,此时也没什么挽回的法子了。 虽然心里可能猜想到董宣明此次离家的原因并不会是那么简单,但人去屋空,也没有追问的余地了。 「娘,大哥一向也是有主见的人,此次出去,肯定是已经做好完全的准备了。你就放宽心吧。」董璃安慰道。 董母也素知自家儿子的性子,就算是他真的提前跟自己说了,只怕也是反对不来的。但像现在这般突如其来,却也是她已是不能接受的。 抹了抹泪,董母道:「你说你大哥就算是想去赶考,也得带个照顾他的人去啊。再者他身子又不好,没个人在一旁照料着,若是病发了,该如何是好啊。」 董母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董璃不得不说董宣明此次出走确实是欠考虑了,但在这信息不发达的时代,她又不能发布个寻人启事什么的东西,如何能将董宣明给追回来,便只能是站在一旁安慰董母了。 董父却也只是坐在一旁抽旱菸,默然不语。 鑑于这件事情的重要性,离了董家后,董璃便先去了镖局,告诉柳玉儿这件事情。 柳玉儿本来身子已经好转许多,但听董璃说了董宣明已经去了别处后,心神大受震盪,一口心血就那么吐了出来。 董璃哪里见过这般骇人景象,吓的失声叫了出来,却也只来得及扶住柳玉儿单薄似柳的身子。 「怎么会这样?任少夫人,玉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昱秋,赶紧去叫大夫啊。」 柳玉儿她娘本是待在外间的,想将房间留给她们两个年轻女子好好聊聊,不想冷不丁的听到了董璃的尖叫声,一个箭步就沖了进来,正好看到柳玉儿吐血倒下,顿时急得六神无主,赶忙让外面人去叫大夫。 出人意料的是大夫来了后,把了会儿脉,竟说柳玉儿上次心脉郁结,此次吐血后,却是已经能预料到她很快就能痊癒了。 柳母听到这话却是开心不已的,虽说是吐了血,但到底算是淤血,吐了也就吐了,反正以后能康復也就是了,总比这么老是病着的好。 董璃对此却是隐隐的担忧不已,事情怕是没他们想得那么单纯的。 许是真的是心中淤血吐了出去,当日晚上饮了一记方子后,第二日柳玉儿精神就好了不少,甚至已经开始简单的吃很多食物了,也是慢慢的将亏损的身子给补回来。 但相对而言,性子却是变了许多,至醒来后,便沉默寡言,不吭一声。 初始,柳母只以为是她精神不好,不想说话,不想两日后还是这般情况,有心逗她说话,也是没有什么回应的,这下便有些担忧了。 等到了成亲的前两日,柳玉儿竟又开了口,只有一句:我不会成亲的,除非死。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脸色是沉默淡然的,但越是这样却越是让人不敢忽视。柳母在一旁追问许久,想知道究竟是为什么,却是再也得不到其他任何回应了。 鑑于柳玉儿性子的倔强,柳镇南也不舍这唯一的女儿,便将婚期延了下来。 董璃听到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是几天以后了。大约是柳家人也不好意思用这些事情来麻烦董璃了,此次便没有请她去劝解柳玉儿。但董璃却私以为上次是因为自己说了话,所以柳玉儿才吐血的,也是造成现在这一切的原始原因,大概因此柳母才不想再请她去的。 董母暗自垂泪了几日,连做活儿也是不甚伤心的,因此也不小心伤了手,这几日便在家歇息。 「娘,喝点粥吧,您自己要保重身体。」董璃端着刚刚热好的粥,劝解她娘保重身体。 董母悠悠的嘆了一口长气,接了碗,皱眉喝了两口,却也是喝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你大哥现在怎么样了,在家里倒是什么都是有的,可是他孤身一人在外,虽说是个男子,也不怕被人真的怎么欺负了去,但到底是不方便的。我有粥喝,也不知道他能吃得有什么。」 哀哀的嘆了几声,董璃这几日也是劝的烦了,董宣明毕竟也不是小孩子了,在外面还能被狼叼了还是怎么的,但董母担忧的心情也能理解,但现在劝解的话也是没用的,便只是偶尔在一旁搭一句。
第九十三章 万事皆安 ?且说柳玉儿那厢亲事虽是推迟了,但杨木成的心思却也不是这么快就断绝的,但好在柳父柳母也不是个傻子,若是他们现在还是意识不到柳玉儿身上究竟发生了何事的话,这些年也算是他们在世上白活了。 因此,柳镇南做主,这间亲事以后就作罢了,至于柳玉儿以后到底会嫁到何家去,就由她自己决定去吧。怎么着,他们家也算是江湖儿女,何必计较那么多呢,况且就这么唯一的一个女儿,柳镇南更是不忍逼迫她了。 柳玉儿忽然就恢復了以往整日扶困济贫的乐趣,好似之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而她依然是以前的那个她,其他人也是不敢再在她面前提些什么,怕她再犯了病。 但武晗的责任却是更重了,以往柳玉儿的身子骨就不比常人好,如今大病一场后,自然更是比以往还不如了。所以现在平日里出去的话,武晗还要叮嘱柳玉儿多多歇息,不能累着了。 至婉春嫁了以后,任姜氏初始是有些不习惯的,但好在慢慢也就习惯了,但徐妈却是心怀怨恨,对董璃也是偶尔的冷嘲热讽,董璃也不高兴搭理她,就当是耳旁有只苍蝇在叫呢,何必为她费心神呢? 徐妈却是乐此不疲的,当然这一切都是背着任姜氏说的,在任姜氏面前,徐妈却也是表现好着呢,当然也不排除偶尔在任姜氏面前挑拨离间。 任姜氏跟徐妈相处这么多年,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她的心思。二人平日就是感情深厚,虽然知道徐妈是鸡蛋里挑骨头,但碍于二人的交情,便也会在口头上说教董璃两句。 这些董璃自然是不会放在眼里的,不过就是嘴上说几句而已,既不会掉皮也不会掉肉,况且任姜氏也知道分寸,也不会说些什么过分的话。 如此,一家人过的倒也是和睦安定。 又过了一月有余,离新年也就还剩二十几天的功夫,宋家在此时也传来了好消息。 婉春已然有孕,大夫确定已经怀孕近两个月,此时正是胎儿不太平稳的时间段,需要好生呵护才是。徐妈放心不下,便央着任姜氏批了她的假,去宋家专心照顾婉春了。 家里少了两个人,倒是安稳了不少,但是鑑于婉春在任姜氏心目中的重要性,董璃还是觉得乘此献些殷勤好,便提议去庙里给婉春祈福。 任姜氏对此提议自然是一万个开心的,况且又是董璃自个儿主动提出来的,在心理上倒是更加喜欢董璃的贴心了。 临近春节了,外面天气也是冷的很。这日天气不错,任姜氏跟董璃便在这一日出了府。 因为要出去,所以昨天晚上董璃就已经先跟任海说了一下。任海看起来是个冷面人,但心底还是很疼董璃的,况且今年二人感情不比以往,任海对于董璃的关注自然也是多了三分的。所以在入冬以后,任海帮董璃添了不少冬衣。 任府跟京师的织锦坊也是有合作的,所以布料方面都是自己家里供。 董璃心知这正是跟任姜氏搞好关系的好时候,便在裁缝来的时候,先将布料拿给任姜氏挑选,至于花色自然也是先让任姜氏选择的。 如此一来,任姜氏对于董璃有意的讨好也是心知肚明,对她的好感也是日渐增加。 因为是任姜氏出府,所以跟过去的人还是比较多的,至婉春嫁了以后,婉婷便在任姜氏身边贴身伺候着,燕秀燕娟自然也是要跟着去的。剩下的还有一些小丫鬟,帮着去撑场面抑或是帮点小忙,反正都是要去的。 董璃身边却是只有一个小秋,任姜氏倒是提过想给董璃身边再添两个丫头的,却被董璃给婉拒了。 她可不想时时的活在别人的目光之下,有一个小秋帮她已经够了,其他的还是算了。 大约因为是好日子,跟上次一样,虽然天气比较冷,但去大庙的人还是比较多的。 一路拥拥挤挤的到了庙前,任姜氏已经是累得很了,旁边的小丫鬟则赶忙是捶腿的捶腿,递茶的递茶,待任姜氏一口气歇过来后才进了庙。 忙忙活活的拜了一下午,一行人都是有些累了,这才准备着回去。 日子如流水,在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年底。 如今董璃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毕竟如今的这里有她喜欢的人也有在乎她的人。就算是刚开始有诸多的不便,但过了大半年的功夫,再多的不习惯也慢慢的变淡了。 年三十,这边的庆祝方式倒是跟董璃前世知道的差不多。逛灯市、放烟花、看戏剧、吃团圆饭等等。 任姜氏这半年也是放了不少权给她,府里的很多事情也开始参考董璃的意见。但说起来家里的人口也不算是很多,那些僕人之间的事情自然是不会拿来打扰董璃的,所以平日里董璃还是闲的很。 再者府里的大多琐事平日都是由徐伯处理的比较多,所以这次年节的操办也是交给徐伯去办了,当然董璃也会在后面提一些自己的意见,毕竟现在她可以藉口说是自己不熟悉,但以后总是要她担当下来的。 离新年还有十几二十天的时候,董璃就做主给任宇放了寒假,老夫子倒也是个过日子的人,自己也跟唐家提了假期,说是想乘着年节,回家休息一下,跟家人也团聚团聚。 老夫子是唐若斌请来的,对于老夫子,唐若斌还是很客气的,倒也不似对唐二那么冷血。自然就允了老夫子,唐二是喜在心头,却也不敢在他父亲面前表现出来,但任宇平日都是跟他一起玩耍的,自然能感觉出来。 任宇回家跟董璃一讲,虽说唐二怎么样跟董璃也没有什么关系,但听说他的性子越来越像个孩子的时候,心底还是发自内心的欢喜起来。 由此董璃还跟任宇小小庆祝了一下,母子两个在屋子里啃了一下午的鸡爪,一边闲谈着任宇在唐家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 一些离家近的僕人,任府倒也给他们安排了假期,好让他们回去跟家人团聚一下,至于一些离家远的,或是已经没有亲人的,则是就在任府过年。当然不管是回家还是不回家的,任府都是每个人额外发了二两银子,让他们也能在一年的劳碌之后,开开心心的过个好年。
第一章 离别准备 ?过了新年,城内依旧飘着雪。寒意依旧逼人,万物虽有些萧瑟,但还是掩盖不了多数人脸上的喜气洋洋。 任府到底是靠米铺为生的,去年几场不适时宜的大雨以及一场小型的虫灾,差点让任府的根基地就此毁了,好在有些地方受创不是太严重,至少留下了来年的种子,避免了任府这么多年培育出来的优质种子绝种。 但却是让原本就很忙碌的任海更加忙碌了,因为要从其他地方调米,来补这边的缺空。但米也不是你想调就能调的,尤其是任府要的可不是一星半点,所以让任府单独到其他地方的农户那儿收购显然是不现实的,毕竟那样耗费的人力物力成本委实是太大了。 任海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的便是这件事情,除了派遣得力的属下去跟当地的商户谈这桩生意,有时候他也是不得不亲自出面,好在这样的机会也不算是太多,不然的话他老是出差,董璃也该埋怨死了。 但就算是这样,董璃也是不舍的紧。任海每日都是忙到很晚,董璃又不能帮他什么,能做的不过是在夜深之时。悄悄的为他端上一碗亲手熬制的热汤,能在寒冬里,为他驱走一丝寒意。 每当这时,任海总是对董璃微微一笑,虽没有任何的感谢之词,却也让董璃心里足够的温暖。 入了春,任府便又要开始新一年的计划,虽年年都差不多,但还是要好生计划一番的。 此外任海今年还有一件大事要做,因为跟金三娘的合作,任府能及时知道京城最新流行的布料,也能比其他铺子早一分甚至多拿一些优质的布料,因着这些原因,由任府代为经营的织锦坊的分店生意去年也是奇好,甚至有不少的妇人小姐以能在织锦坊买到最时兴的布料而自豪。 任海便琢磨着,既然生意这般好,是不是该考虑一下在另一处再开一家分店。这样事情肯定是要跟金三娘商量一下的,去年冬天二人已经通了信,大体上讲了这件事情。 织锦坊本是在京城很有名的一家店,因着金三娘分身乏术,又担心其他人砸了自己的招牌,所以分店开的是相当的少。如今任海已经通过事实证明织锦坊只会在他的手上越来越好,金三娘自然是乐的看他多开几家分店。 事情是这样讲定了,但一些具体的实施细则还是需要任海亲自上京与金三娘面谈的。而且以前金三娘交到任海手上的并不包括一些极品的织锦,也是考虑到凉城人的购买力的,毕竟就算是再好看再珍稀的料子,若是没人买得起的话。放在店里也是浪费。 董璃对此却是有不同的看法,凉城虽然不像京城那般繁华,但好歹也是个中等城镇,况且织锦坊的名头又是那般大,平日里也有一些高官贵妇可能因为回家省亲,或者夫君调度的问题而路过凉城,若是发现凉城的织锦坊里竟然连一些优质的织锦都没有的话,也是平白堕了织锦坊的名头。 任海先前也是想到这些的,但有些东西在京师也是有价无市的,在任海未拿出事实依据之前,金三娘如何敢随便就相信任海的话。 此次任海在去往金三娘的信里却是提了此事,金三娘信里没有松口,但任海也不是第一天在商海混了,字里行间能看出金三娘已经是有点动摇了,所需的不过是他再加一把火而已。 任江在任海接近半年的培养下,也算是能勉强担当重任了。 任海办了晚宴,派人请了十二家分铺的掌柜来任府,一是希望他们能在新的一年里继续认真细緻的工作,二个谈的就是他要去京城一段时间,这段时间一些小事掌柜的们自然是自己拿决断,若是解决不了。再找任江来下判断,若还是没有办法,则可以等他回来。 按照往年的惯例,这段日子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的,任海这样说也不过是以防万一而已。掌柜的们都应是,任江却是苦着脸。 大哥在的时候,他就已经很忙了,现在所有的事情竟然还要都压到他身上,真是想让他日夜不睡来忙活这些吗?在深感大哥平日确实是极其辛苦的同时,任江却在考虑这个摊子该找谁来跟他分担呢? 「大哥,这么大的担子我担不了的。」任江乘着给任海敬酒的功夫,在他耳边哀声道。 任海面上依旧带着浅笑,嘴角却是微微的泄了声,「放心,只要你不故意捣乱,不故意去做些不该做的事,就我这半年多来的观察,这件事你足以胜任的。」 说完,任海就走到一旁去了,不想在大家都在的场合下讨论这件事情。毕竟虽然这半年多来任江一直跟着他,每次掌柜集会的时候,他也在。但毕竟年龄和资质在这儿摆着,若要掌柜的们完全信任任江却也是不可能的。任海现在想的不过是任江能顶个面子就好了。 在坐的十二位掌柜都是跟着任海干了很多年的,办事能力是不用怀疑的,平常铺子里的事情他们自己下决定就好了,任江负责做的不过是照常去查帐,外加主持每隔六天的掌柜集会而已,旁的倒也没什么。 虽说如此,一些面子还是要撑起来的。任江至少要给掌柜的们信心,这件事他确实是可以担下来,不然以后的机会怕也是压不住场面。 外面的事情是安排好了,家里的事情自也有董璃在操持着。 深夜,董璃静静的窝在任海怀里,这大半年来二人还没有分开过呢,没想到任海第一次出去就要走这么久。 这些任海却是不知道,毕竟他以前也是出去过的,只是那时候的董璃并不是现在的董璃,也不会将自己的情感肆意的流露出来。 董璃睡不着,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就等明天上路去京城了。心里的不舍和委屈却是越聚越多,自然都是因为这个人竟然有如此那般长的时间不在她身边。 习惯了每天早上偷偷的眯着眼目送他起床,因为她怕冷,他便不让她一大清早的就起床,硬要她多睡一会儿;习惯了每天中午给他送饭,如今每日她都会亲自炒一个小菜附加在里面,让他能感觉到她的心意;习惯了每天晚上给他熬汤;习惯了每天睡觉的时候有他在身边的安全感;习惯了他偶尔出其不意带来的惊喜…… 很多很多,这些却要她很多天不能享受,这要如何习惯? 「我不管,你一定要补偿我。」她腻在他的怀里,偏要他给个说法。 任海抚了抚她的发顶,宠溺的笑道:「这有什么能难住爷的。大不了等爷回来的时候,那些带回来的好织锦由你看着喜欢的先挑?」 董璃悄手在任海腰间捏了一把,拧的他忍不住痛的嘶声,怒目道:「你以为我是那么好打发的吗?几匹布就想把我给打发了?」 任海只敢干笑,也不去拿开她的手,反正刚才的痛也是半真半假,谅她也不会真的捨得拧痛他,「那你说如何?娘子说的道道,为夫接着就是。」 「别嬉皮笑脸的,」董璃只手推开任海欲凑近的脸颊,不允许他就这么矇混过关。「你以为我是宇儿哀声啊,几个糖葫芦就打发了?」 任海凑着又说了两句好话,董璃却还是不依不饶,任海也知道她只是因为不捨得所以在这边瞎折腾呢,但明天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是不可能陪她在这边继续废话,只得耷拉着眼皮,打了两个哈欠,装累道:「真是好瞌睡啊,娘子,难道你没听到周公在唿唤为夫吗?」 「贫嘴,我怎么没听到,你尽在这边唬我,是不是嫌我烦了?」 董璃嘴上是如此说,手上却是没了动作,不舍归不舍,明天还是需要任海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呢。 任海箍紧了董璃的腰肢,紧贴着她的面颊道:「为夫哪敢啊,娘子这是错怪为夫的了。」 董璃眼里忽然就溢出了泪水,一瞬间的平和好似让她相信他们能一辈子就这么走下去,也许短暂的分别也是有好处的,起码能让她分清她对他到底是依赖还是爱情。 这之间的区别可能对于平常女子来说是无所谓的,但于她而言,却是顶顶重要的。 「好了,赶紧睡吧,我不烦你了,成吧?」 董璃将脑袋整个埋在任海的怀里,免得他看到她的泪水又不放心。 此次出去谈生意,对于任府的发展而言显然是大为重要的,金三娘虽然只是织锦坊的老闆娘,但从织锦坊歷久不衰来看,金三娘显然也是很有一套的,至少人脉上就是任海望尘莫及的。若是以后有金三娘引荐,任府自然是不会只做米铺这一行当的,况且任海的心也不止于此。 任海对于此行是非常看重的,先前也已经做了大量的准备,除了家里这么大的摊子需要人接手。还要准备充分,一定要说服金三娘。 只可惜府里总是需要有个人执掌的,再者因为是初春,天气寒冷,路途遥远,董璃身子又不是好到可以没事做事做的那种,任海虽然脑子里起过将董璃一起带出去的想法,但还是很快就掐灭了。 若是爱妻在路上颠簸不适,那样他会更捨不得的。 在这离别前的最后一个夜晚,二人紧紧的相拥着。
第二章 送别 ?第二日清晨 任府一家老小都站在门口。任姜氏拄着拐杖,站在任海面前不舍的道:「路上一定要小心,娘会求菩萨保佑的。哎……我说这种跑腿的活儿怎么就不能找个人去做呢?非要你亲自去不可吗?」 任海表情严肃,不似在董璃面前的跳脱无赖,「娘,这并不是什么小事,能不能去也是孩儿早就衡量过的,您放心就好,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任海出行在即,她要是老拧着眉,似乎也不大妥当。虽说任海也不是一次两次出去了,对他做事也很放心,但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一点都不担心呢? 任姜氏闻言,只得笑道:「罢了罢了,我知道你做的了,娘不唠叨了,等你回来便是。」 任海点了点头,眼角却是有意无意的扫了董璃几眼。 任姜氏就在前面站着,还有其他人都围在旁边看着呢,董璃哪里好意思走上前去跟任海说些什么。毕竟在这个时代,她还是要维护自己在其他人面前的形象。 伸手轻推了推面前的任宇,他爹都要出去一段时间了,他这个做儿子的,怎么都得有点表示吧? 任宇灵精着呢,被董璃推向前去,心里虽是老大的不乐意,但也能明白董璃的意思。但他爹在他面前一向是副冷面孔,让他如何敢在他面前撒娇打屁呢,这也不是他的错吧? 心里衡量了一下自己若是抖着腿缩回去的下场,任宇扯起嘴角,眼角带着一丝被吓到的晶莹,颤声道:「爹,一路小心,天气凉,你要注意穿衣保暖,宇儿会想你的。」 任海平日跟任宇相处的并不是很多,他一向忙的很,再者他也相信董璃有能力教好任宇,所以还当真以为任宇是捨不得他。他一向不是个慈父,这多少也受他幼年的影响,毕竟很早就担起重担,他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去培养什么细緻的感情。 如果董璃不是那么的特别,那么的让他情不自禁,偶尔冒出的新奇让他慢慢的在她面前改变了,兴许他在任何人面前都是一个冰块。 弯下腰身,也许是心里也存了一丝愧疚。他这父亲是有些失职了,任海尽量和声道:「嗯,爹知道,你在家也要听祖母和你母亲的话,不要随便出去乱跑,在家里多看些书,知道吗?」 任宇长这么大没想过他爹也有能对他说话也这么温柔的时候,一时有些意外,原以为他爹会面无表情的,但好在脑子老被董璃敲打,很快就回过神来,嘴角一扯,笑道:「那是自然,爹爹放心,宇儿最是听祖母和娘的话了,肯定会好好看书的。」 任海满意的点了点头,摸了摸任宇的发顶,復又站起身来,抬眸扫视了周遭,却已是恢復了往常那张公私分明不苟言笑的脸庞。 也许是因为这半年董璃的改变,导致了二人之间的感情产生了质的变化。也让他的心慢慢的变化了,从没有像此刻这般不舍。如果只是像去年那样续约的话,清彦倒是可以代替他前去,但今年不一样,若是必亲自去的话,也显示不了任府的诚意。 该说的话在昨天晚上都已经说了,董璃只是站在任姜氏的侧后方,微微的跟任海点了点头,面上的微笑、眼里的柔情再再都在告诉他,她会想他的,照顾好自己。 任海接收到了董璃的意思,既然如此,他也是时候上路了。 「娘,我这就走了,家里事情就交给董璃处理着吧,您在家多注意身体,」任海对任姜氏道,见任姜氏未说其他话,便又转头对一旁的任江道:「铺子的事情就由你负责了,不知道的事情就多问问清彦,清彦跟在我身边很多年了,经验毕竟比你丰富,不要自高自大,回来我若是知道你擅自拿主意,小心到时候有你受的。」 任江抬起一张苦瓜脸道:「是,大哥,我知道了还不成么。有什么事,我都听清彦的,我肯定不乱出馊主意。」 任海严肃道:「也不是这样。如果凡事都要清彦拿主意,我要你干什么?乘这个机会,多多锻鍊一下自己,清彦只是给你起到一个参谋的作用,可知了?」 任江点了点头,反正现在任海说什么就是什么,至于真遇到事情的时候,还是得听清彦的不是,不然他要是办砸了,回来不还是得被大哥揍。 任海续转向清彦,二人早已合作多年,清彦一直是他最信赖的助手。 很多话不用说也能明白,不待任海说话,清彦便道:「爷放心,清彦定不负所托,愿爷也能马到成功!」 任海满意的点了点头,事情都已交代妥当,便毅然转身上了马车,车内早已铺上董璃精心准备好的厚厚的羊绒毯,烧热的小炉,备着防饿的点心。 虽然有些看起来给男子是那么的不必要,但董璃还是备上了。 任海干脆的放下了车帘,男子汉大丈夫实在是不应该表现的跟小媳妇似地。又不是第一次外出,有什么捨不得的。 车夫一声唿喝,两匹马长嘶一声,便开始往前行去,马车后面跟了一队接近三十人的马队,当然只有十几个人是骑马而行的,剩下的人则是分坐在三辆马车上。因为天气寒冷,这样刚好分成两队换着骑马而行。 至于带了这么多伙计,主要原因还是这次去除了要跟金三娘谈生意以外,还要将今年的布匹都得带回来,若多的东西。自是需要多带些人手的。 车队渐行渐远,任府的一屋子人却还是站在门口,那些下人倒是想早点进屋去呢,这外面寒风唿喝的吹着,让人冷的都想一直躺在炕上才好,谁愿意一直站在这边吹啊,但主子都站在外面呢,他们也不好进去不是。 任江被冻得也是受不了了,哆嗦了两下,对任姜氏道:「娘,先进屋吧,大哥都走了那么远了,再说至多过一个月就回来了,不用这么捨不得吧。」 任姜氏却是白了任江一眼,这破孩子,他大哥为这家辛苦这么多年,如今冰天雪地的外出谈生意,让他站在外面相送一会儿就这般受不了了,若是让他跟出去,岂不是要了他的命? 任江赶忙谄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担心娘您的身体嘛,您看您毕竟年纪大了,若是冻着了,大哥得多心疼啊,您说是不?」 任姜氏被他这么一哄,倒也是受用,笑道:「就你贫嘴,罢了,都进屋吧,不要在外面冻着了。」 说着,对身后的人群都摆了摆手,一应的人赶忙都跟着答应了一声,却还是要等任姜氏先进屋,他们才能动弹的。 董璃便扶了任姜氏的胳膊,将她往府内掺去,婉婷则只是跟在后面。 如今任姜氏也习惯了董璃照顾她的一应生活,婉婷虽也看重,却是怎么都比不上先前的婉春的。 待得任姜氏进了屋。一群人才是散了去各做各的。 几日后,夜晚,任江如一摊死肉般趴在书桌上,案上杂乱的摆着若多的帐本,几只细毛笔也乱扎扎的搁在砚台上,案上的灯火被偶尔从门缝里钻进来的冷风给吹的到处摆动,整个书房看起来即像是鬼屋,又像是刚被土匪打劫过的。 「二少爷,还有四家没有处理呢,你赶紧的吧,明天一早还要去巡铺,你若是不早点看完,明天又起不来,难道还让我来叫你不成?」 清彦站在一旁,面无表情的说道,灯火的阴影偶尔照到他脸上,带来一股逼人的冷气。 任江幽怨的白了他一眼,哀声道:「你好歹让我先歇一会儿啊,我手腕都快酸的抬起来了,如何能继续拿笔处理。」 报怨归报怨,但任江却是不再叫清彦来帮他了,刚开始那天忙的四仰八叉的时候,他还怒声的叫清彦帮他一起看,反正他大哥说了,清彦留下来就是帮他的,他若是不叫清彦帮忙,岂不是成傻子了? 没想到清彦深得他老哥的真传,冷酷的说道:我不会。 任江跟他瞪了许久的眼,却是再也等不到第四个字了,只得死了那颗要清彦帮忙的心。 至于让清彦叫他起床?天哪,饶了他吧,那个莽夫,大冬天的进他屋子都不知道关门的,直接掀被子,就让他被狂风硬是吹醒了,无语的是等他穿戴妥当,竟然进来了个小丫鬟,手上正端着热气腾腾的姜汤。 他是一捏鼻子喝了,但怎么都觉的自己像是被设计好的,怎么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刚刚好呢。鑑于清彦也不怎么爱说话,任江也死了那颗问他的心了。虽然他是很晚睡啦,但清彦也没有好果子吃,总是要等他看完所有的帐册才能回去的,说起来,好像清彦更晚睡哦,但关他什么事呢?谁让那个死人不帮他的忙,竟然还藉口不会,谁相信啊。 任江趴在桌上,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当然也是腹诽了一会儿清彦,这才心不甘情不愿的直起了身,又揉揉眼睛,抖了抖手腕,翻起了帐本。 当然鑑于他还没有成家,所以像任海那样每天晚上的爱心汤是没有的,但作为大嫂,董璃还是吩咐了厨房,让人给他煮了汤的。
第三章 期待 ?任海不在家,董璃在深觉冷清的同时,倒也平白多了很多空闲的时间。往常都要给任海送午饭,如今任海不在,任姜氏也不要求非得董璃去送饭了,就由旁人去给任江送饭;至于晚上熬汤的时间就更是省了下来。 「嘶……」 董璃痛唿一声,赶忙将被针戳了的左手食指搁进嘴里。 小秋也坐在一旁,暂放下手中的帕子,嘆道:「小姐,我早说了,这些针线活儿交给我就好了,你偏要在这边自己动手,看,又被戳了吧。」 嘆是嘆息,但董璃怎么都觉得小秋的表情透着股幸灾乐祸。 主僕二人这些日子闲极无聊的时候,就会围着火盆绣花。董璃当然是学艺不精的,好在小秋也算是个好师傅,虽然奇怪董璃现在怎么连这些活儿都不行了,但以前做的也不是很多,倒也没有多加过问,被董璃一句许久没碰,所以就生疏了,给打发了过去。 董璃也懒得跟小秋争辩了,放下手,便又继续绣起花来。 小秋却是起了兴致,扭过头看着董璃手中拿着的一张粉色布料的帕子,很认真的评价道:「小姐,你看你这石头绣的还真是不错,一块是一块儿的,不过是不是被水沖坏啦?怎么上面的洞洞挺多的。」 董璃额角青筋直蹦,小秋现在是越来越坏了,竟然还拿话刺激她,就说她绣的是一坨就罢了,还石头呢。 「这你就不懂了吧,你家小姐我绣的是鸳鸯,鸳鸯知道吧?啧啧……想必你这小丫头是肯定不知道的。」董璃也发挥了超级厚脸皮的功夫,反正无聊,两个人说点闲话也是打发时间。 小秋听了这话真是无语的很,鸳鸯她倒是知道,但还没听说过像石头的。故此,小秋很有求学精神的问道:「小姐这鸳鸯是最新杂交的吧?」 「哈……我就说你不知道了吧,我这是还没孵出来的鸳鸯蛋。」 话说到最后总是董璃赢得居多,这不小秋再次败下阵来。 如此又过了十几日的功夫,离新年竟也是过去有一月有余了,天气在以可以感知到的速度慢慢的变暖起来,鸟儿的鸣叫声也不像刚过年的时候那么稀稀拉拉了,树木开始抽芽,生命力最强的杂草早已经探出了头。 董璃懒散的在园子里逛着,任海去了京师都已经十六天了,按他的计划来讲,该是早就到了京师的,此时与金三娘的谈判该是已经进入了正轨。 前两天董璃已经收到了任海一到京师就写回来的家信,倒也没几句话,就是说平安到那儿了,其他的什么都没有,倒是符合任海的一贯作风,不喜欢婆婆妈**。 任姜氏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任海写信报平安都是这个德行,董璃早就知道他就是这个样子,也不指望他会在信里说些什么好听话了。 日子按部就班的进行着,家里现在又没什么闲散的人,倒也不需要董璃操心太多,慢慢的她都快觉得自己成了个米虫了。平日里倒是三天两头的往董家跑,至董宣明离家以后,董母一时受不了打击,竟病了下去,好在董父没有随之而病,一直细緻耐心的照顾着董母,董璃便也经常去开导她,慢慢的倒也恢復了过来,但到底有了个心思,便经常的发呆。 董璃哪里放心的下去,去年有事忙着,跑的稍微少了点,现在事情少了,便极其勤快的往那儿去,算是帮以前的董璃尽点孝了。 如今董母也好了许多,也许是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父母总归是不能一辈子都看顾着的。 至于铺子那儿,清彦倒是个训练人的好帮手,在他的督促下,任江倒也将铺子打理的很好。但大约是因为尚且年幼,一下子这么忙,还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的,董璃见到他的时候,经常见他是副死狗样,像是告诉全世界,他累的都不想活了。 看他那副悽惨的样子,董璃倒是有点同情他了,但一想到任海以前也是这样拼死拼活,任江却只知玩耍,心里唯一一点的同情便也消失无踪了。 至于任宇,却是已经再次回到唐家学习去了,原本只是想让他去打发打发时间,陪陪唐二,现在见他也学了点东西,董璃这个伪亲娘也是喜在心头。 日子这般平静的又过了半个月,任海的第二封信也在这个时候到了任府。 「老夫人,少爷的信。」 徐伯在门口接了信,也不久待,疾步就去了西院,任姜氏正在歇息,听婉婷说是有任海的信到了,赶忙起了身,将徐伯叫了进去。 徐伯进了屋,脸上是藏不住的笑,少爷是他看着长大的,见他有信回来,他心里也是乐着的,很想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恭敬的将信递给任姜氏,任姜氏也未接,摆手道:「徐伯,老样子,你念吧,不用给我看了。」 徐伯应了一声,收回信,细心的拆了封口,拿出了两张信纸来。 慢声照上面念给了任姜氏听,然后又装了进去。 任姜氏听完信,喜悦的道:「嗯,任海是说他已经于前些日子上路了,照脚程来推断,大概还有三五日的功夫便能到家了,甚好,甚好啊。燕秀,赶紧把信送到东院去。」 燕秀接了徐伯手中的信,也不耽搁,就去了东院,心知董璃定是跟任姜氏一样着急的,若是得了这个消息,不定是怎样的开心呢。 董璃正在窗口朝外看着什么,心底也知道是不可能看到那人的身影的,但权当是找个心理安慰了。正发着愣,忽然就燕秀正在往这边走来。 按说燕秀是甚少来东院了,而今也肯定是只有一种情况了。 心头一喜,董璃赶忙出门迎上前去,果然见到燕秀手里拿的是封信。 燕秀在院子里就被董璃给拦了下来,赶忙将手中的信递上前去,道:「少夫人,这是大少爷的信,刚刚到的,老夫人一看完,就赶忙让我给送过来了。」 「燕秀,麻烦你了,你先回去吧。」 随口跟燕秀客气了一句,董璃伸手就拿过了信封,已经是被拆开了的,拿出一看,还是老样子,两三眼就能看结束的。 任海已经于前些日子上路了,很快就可以到家。 董璃迅速的看完信,俗话书说小别胜新婚,此时她不禁开始期待,已经相隔一个月多月未见的二人见面时该是怎生的欢喜。
第四章 噩耗 ?任海要回府的消息在府里传了开来。任姜氏便着董璃准备些东西,好迎接任海归家。 这些小事自是不需要董璃亲自去办,只要列出个单子,让小厮出去购置就行了,如今董璃也慢慢习惯了这种办事方式,毕竟不比以前了,若是什么事都要亲自动手,怕她也是忙不过来的。 先前任海离家之前就已经是商量好了的,若是他在某日到家的话,肯定是会先遣人快马提前一天回来禀报的。 这日,太阳露出了半个头,刚晒了不多久又缩了回去,平白让人添了几分怨念,任府门前忽然来了匹疾驰的骏马,马上正坐着个外衫略显破败的男子,像是刚经过了一场恶斗。 马匹到了任府门前,男子就从马上摔了下来,细看那骏马,也似不堪重负般萎靡不振。 正巧此刻有后厨採办菜食的人刚回府,眼见门前倒了一个人,赶忙通报了进去。徐伯离的最近。便先遣人将那男子扶进了屋,这一看不得了,那人徐伯竟也是认识的。 「李继,李继,醒醒。出了什么事?少爷呢?怎么你一个人回来了?李继,赶紧醒醒。」 徐伯站在床旁,右手微微使力,拍打着男子的脸庞,董璃则正站在屋内的另一侧,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这里。 任姜氏年纪大了,徐伯在不知道到底发生什么事的情况下,也不敢叫她过来,便让人将董璃叫了来,屋子里也算是有个能主事的人。 床上昏迷的男子正是先前跟随任海去京师的那批人中的一个,名叫李继。 不多久,李继就迷迷煳煳的睁开了眼睛,意识模煳间,嘴里已是开始嘟囔,「出事了,出事了!」 徐伯额上不禁冒出细密的冷汗,追问道:「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说清楚点。」 李继大力喘了两口气,这才缓过神来,意识也稍微清醒了些,看清站在面前的人正是任府的大管家徐伯,当下拽着徐伯的手惊慌道:「少爷在青藤山遭遇马匪埋伏,马匪人多势众,车队虽是拼死抵抗。但马匪狡诈,抢了绝大部分财物后就一闹而散,因为对地形不熟悉,追缴过程也是兇险万分,少爷不慎,在拼斗过程中受了重伤,随后又掉落了山崖。白铭让其他人都去寻少爷了,我则被派回来报信。」 董璃倒吸一口凉气,美眸暴睁,压根不敢相信在二人就要相见的时刻,竟然会发生这等惨剧。情绪失控之下,一步上前,紧抓住李继的胳膊,道:「那条路你们不是年年都走吗?什么叫对地形不熟悉?少爷又怎么会掉落山崖?可知现在情况怎样?」 话说着,眼中的泪已是夺眶而出,好不容易遇到个这般珍惜她的人,原本以为幸福就在眼前,一切都是那般的平静安宁,偏偏老天爷又给她开了个玩笑。 「青藤山山势并不怎么陡峭,但其上多有藤蔓巨木,不是很方便马匹以及车辆的行走。所以以前都是绕它而行的,但这次回来的时候,前几日刚好下了场暴雨,泥石滑落阻了道路,山腰巨木竟也莫名其妙的断了几棵,少爷为了赶时间,便让我们从山腰上的一条小路走了,哪知道,半道上忽然就冲出了一群人,人数多有四五十,一开口就让我们将所有货物都留下,少爷哪肯答应,那些人一言不合就打杀起来。」 李继体力不济,急喘了两口气,又道:「那些马匪下手狠辣,就看到少爷被三人围杀,受了重伤后,不慎落了旁边的悬崖,那些贼人抢了东西,慢慢就撤退了,白铭就赶紧派我回来报信。」 董璃顿觉一阵眼晕,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小秋站在她身后,赶忙一手撑住了她,略带哭音道:「小姐,小姐,你要撑住啊。」 一股凉气从脚底一直冲到头顶,董璃顿觉悲从中来,好好的。怎会发生这等惨剧? 「白铭去寻少爷了,可知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回过神来后,董璃赶忙问道,心忧任海,不知现在到底是死是活。 李继满脸痛楚,一日一夜的策马急行,让他原本就受了伤的身子更加的不堪重负,哑声道:「回少夫人,奴才回来时,剩下的兄弟还在寻找,想必现在当地官府也已经介入了其中。具体怎么样,奴才却是不知了。」 董璃脑中乱闹闹的响成一团,心下却慢慢开始镇定下来,此时并不是着急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赶紧加派人手,找回任海才是最重要的,不管是死是活,总要寻个究竟的。 心下计定,董璃随手抹去脸上的泪痕,温和的对李继道:「好了,这些我都知道的,我会尽快加派人手去找少爷的,你现在好好休息吧。」 李继疲累不堪。但心忧兄弟,哪里能闭的上眼,但见董璃目光肯定,神情甚笃,便也安了心,倒头就晕了过去。 董璃嘆了口气,欣慰任海能有这样的属下,「徐伯,你派人好好看顾着李继吧。回头你将婆母跟小叔都叫来,我在正厅等候他们,这事儿必须要让他们都知道的。隐瞒是不行的。」 徐伯应了声,心底却是庆幸任府现在能有这样的女主子,若是一般妇人听到此等消息,只怕当刻就晕了过去,哪里还能去想一些应对的计策。 「少夫人放心,老奴即刻就派人去请老夫人和二少爷。」 有徐伯处理这些事情,董璃当然是很放心的。 出了房间后,董璃的眉头却是再次紧锁了起来,失踪的到底是她心爱的人,如何能不忧愁惶恐?但刚才那么多人都看着,任府当家的出了事,若是没有人给他们定心丸吃的话,他们的心只怕会更乱的。 「小姐,姑爷如今不知去向,你打算怎么办?」 小秋这些年是一直陪伴在董璃身边的,董璃是什么样的性子,她自是比任何人都清楚明了,但实在是没想到董璃在听到此等消息的时候,除了初始的惊惶,竟很快就镇定了下来,这实在是大出小秋的意料,好在现在她也是六神无主,也没法儿去细究董璃的变化了。 「怎么办?我还没有想清楚,但要找回任海却是势在必行的,我想亲自去,家里任江应该是顶的下来的。」 话是这样讲,董璃心里却是没法不担忧,任江这段时间在清彦的帮忙下,的确把铺里的事情都处理的很好,但现在若是其他竞争对手知道任海出了事,只怕以后任江做事就没这么简单了。 任姜氏平日鲜少外出,要去请她出来商量事情,是很快的。但任江现在却是正在外面巡铺呢,一时半会儿也没那么快回来。 「你给我说说,到底出什么事了?不用等任江回来再跟我讲吧?」 任姜氏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狠戳了几下,发出了绝大的声响,这任府统共就两个院子。还没大到发生一些事情,她是一点都不知道的,但具体什么事情也是不甚清楚。就因为这样,心底却是更为焦急,偏偏董璃硬要说等任江回来在讲,这让任姜氏心底的不安更是加剧了。 董璃此番做法也有她的理由,任姜氏毕竟年纪大了,若是一时受不了刺激,那可怎么办?有任江在的话,起码她还能看到另一个希望,不至于当场就倒了下去。 徐伯在派人通知任江的时候,却是思虑周密,一方面不能走漏任海出事的消息,二又要让任江以最快的速度赶回来,绝不耽搁。徐伯在任府这么多年,自是有极其信得过又嘴严的小厮,跟其讲了其中的厉害关系,让他跟任江实话说他大哥出事了,让他赶快回来。 小厮也不耽搁,去马房找了匹快马,就往平日任江现在最有可能在的一个店铺行去。好在任海每天巡视店铺已经形成了一个大略准确的时刻表,若是要找他人在何处的,也算简单。如今虽是任江巡视店铺,但时刻表却是相差无几的。 任江平日天**玩,若是不实话跟他讲,是任海出事的话,只怕他也不会快速的赶回来。 没出三刻功夫,任江已经骑快马赶了回来,一下马就直奔正厅,果见任姜氏跟董璃都在,董璃是一脸的严肃,任姜氏却是面目忧愁。 不待歇息一下,任江急问道:「大哥出了什么事?」 正厅左近的丫鬟僕人早就被徐伯调走了,免得有心人在在这边听到些什么。 董璃朝任姜氏看了一眼,道:「婆母,儿媳这就说了,您年纪大了,若是有什么事,也该知道保重自己的身体最重要。」 任姜氏此刻哪里听得进这些话,只恨董璃现在怎么变的这么的婆妈,让她急的如坐针毡,却还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何等事。 话已经提前说了,董璃便看了一眼任江,缓道:「先前跟夫君一起出去的一个人已经回来了,说夫君路遇马匪,身受重伤后,夫君掉落悬崖,如今生死不知,白铭正带人在那儿搜寻着。」 任江闻言,跳将起来,瞠目道:「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大哥往年不是都平安的很嘛,为何今年会这个样子?」 任姜氏却已是扶着额头,摇摇欲坠,「苍天哪,我任姜氏日日念经祷告,难道还不够虔诚吗?此等事情怎会发生在我儿身上?」 感谢一直订阅支持小媳妇的亲们
第五章 安排 ?此等景象却是董璃早就料想到的。任姜氏早年丧夫,好在任海懂事较早,一力承担了家业,任姜氏在心灵上是饱受了折磨,但好在还有盼头,并未怎生失望。却也养成了她现在日日潜心念佛的习惯。 任江从小就在任海的羽翼下长大,可以说,任海就是任江心目中的神,如今那棵擎天柱不在,任江的大脑也立马成了一团浆煳。 「现在不是想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最重要的是要立刻找回夫君,不管是生是死,总归是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我打算亲自带人去寻夫君,家里的事却是要交给小叔和婆母来处理了。」 任姜氏哀嚎了一阵,被董璃的一番话也镇住了,没想到她现在还能这么有条理的处理事情。 「你一个妇道人家,能跑那么远的路吗?再说你去了又有何用?你一不会武,二又没什么经验,自己又没外出过几次。哪里能就这么出去了。」 任姜氏细想一番,却觉得不妥,寻回任海当然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但让董璃一个人去,她却也是不放心的。董璃先前也不过是个小家碧玉,凉城都没出过几次,怎么可能有能力处理这等大事。 董璃却是目光笃定的看着任姜氏,道:「婆母所言甚是,但此时此刻儿媳若是不去的话,试问家里还能有谁去?」 任姜氏凝眸一想,却也悲哀的发现,好像真的没什么人能去了,若是至亲都没人能去的话,他们能指望外人尽心尽力的去寻任海吗? 「想必婆母现在也想明白了,若是儿媳不去的话,如何能督促他人细緻寻找?除了儿媳,又有谁能真正的心忧夫君的安全?」 董璃一番言辞恳切,言语镇定,毫无慌乱之象,任姜氏心思一转,也明白董璃所言是真,只得低头不语。 任江却是亟不可待,作为现在家里唯一的成年男性,这事当仁不让该让他去办才是,大嫂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办好此事。 「寻大哥还是我去吧,我毕竟是个男儿,做什么都方便些。」 董璃却是白了任江一眼。就说他年幼没脑子,他还不信。 「小叔这话也有些道理,但若是你去的话,敢问家里的那些铺子交由谁打理?是对这些一窍不通的我呢?还是随便一个外人?」 一句话便堵住了任江的嘴,也是,家里的这些产业都是任海这些年辛苦打拼下来的,若不是为了这些,任海也不会亲自跑去京师,便也不会发生这等事情了。董璃显然是不会这些的,交给旁人,就任江这颗尚未发育完全的脑袋,也知道肯定是不行的。 一时任姜氏跟任江都没了声响。 董璃嘆了口气,任姜氏就不说了,毕竟是长辈,但任江却是被宠的太厉害了,如今家里一时没了任海,却是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了。若是没有她过来的话,只怕任府真要就这么散了。 「好了,事情就这么定了,小叔,俗话说纸包不住火。肯定很快就会有有心人知道夫君失踪的消息,商场上的事我是不知道的,但保不齐会有人打些旁的心思,你在家里要万事小心,切不可让有心人得了逞,宁愿少赚些钱,可知了?」 任江脑子现在乱的一沓煳涂,三句话听不进两句,但见董璃跟他讲话,也只知道点头应诺了。 家里事情大体是这么安排了,董璃心里此刻也是心乱如麻,不过是强作镇定而已,恨不得现在就奔到那青藤山,好知道任海现在究竟怎样了。 家里这边倒也不需要带多少人去,毕竟现在路途不知,带人去显然是极其不方便的。与其带人去,不如到了青藤山后,出钱僱请一帮当地人去寻找来得好,毕竟当地人对山势更为熟悉,也不会发生什么意外。 清彦闻知消息的时候,却是提出要跟董璃一起去,董璃本不想答应,家里好歹要留一个能手帮助任江才是,但清彦提出的理由却让她无法拒绝。 「少夫人,不是清彦不顾全大局,而是如今李继昏迷不醒,少夫人现在并没有识路的人领路,如何能尽快赶到青藤山?清彦早年也随爷出去过,知道路怎么走。至于府里这边。不如等清彦到达以后,即刻让白铭回来,也好让他休息一阵。少夫人,你看如何?」 清彦恭敬的说道。 董璃细想一番,也觉得有理,青藤山离此也就三日的功夫,一来一回的话,至多七日的功夫,这么短暂的时间,想必家里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才对。 如此,董璃便同意了清彦的决定,但心底却有一丝莫名的隐忧,拧眉细想,却是无所得,只得放弃了。 此事宜早不宜迟,董璃收拾了一些细软,带足了银两,当日下午便领着清彦,以及一众八人的护卫往青藤山赶去。 好在是春天,偶尔会有细雨,但还算是不影响进程,在第四日的上午,董璃一行人终于到了青藤山。 许是白铭也知道这几日府里就会有人赶过去。所以离山脚不远处的一个亭子里正有一个先前跟随任海出去的人在等着,毕竟也只有先前任府的人才识得任府的人嘛。 清彦是骑马在前面走的,看到凉亭里有人奔出来的时候,赶忙勒马而下。 「钱三,现在情况如何了?」 「清管事,找了几日了,山下也已经搜遍了,却是没有找到爷的踪迹,白管事现在还在领着人到处搜寻呢。相信爷吉人自有天向,不会有事的。」 钱三知道清彦等人着急,赶忙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后面一句话却是安慰,连自己都是有些不信的,若是爷真的没事的话,这些日子也该找到了才是,又怎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董璃察觉马车停了下来,撩帘看去,发现是清彦正在跟一个三十几岁的壮汉交谈,心里却立刻意识这人定是白铭特意留在此处等候他们的。 「清彦,情况怎样?」 董璃顾不得其他,自行下车来到清彦身旁,心中虽是焦急万分,话语却是强压着冷静的问道。 清彦眉头紧锁,显然也是意识到事情的严重了,「夫人,白铭他们还在寻找爷。」 清彦说话有些得了任海的真传,言语极其简练,但也算是说了董璃最关心的话,此时此刻再多的废话也是没有意义的了。 董璃拧眉往不远处的那座山望去,远远看去是那么的绿意盎然,然而就是在那样一座充满生机的山上,她却是不知道能不能寻到自己夫君的一线生机。 惆怅、悲哀的情绪慢慢充溢在心头,若是那人不在了,她,该如何过? 眼眸微眯,董璃冷静道:「既然没找到,就说明爷还有一线生机,钱三是么?」 钱三先前自然也是见过董璃的,知道是任府的大少奶奶,听见她叫自己,赶忙应道,「是,夫人,小人正是钱三。」 「你在前面带路吧,先去找爷要紧,我需要知道现在白铭已经将这片地方搜到哪里了。」 钱三诧异的看了一眼董璃,先前其实是没想过府里能出什么有主意的人来帮忙的,毕竟任府一直是任海在打理。就算是董璃。先前也只是个闺中女子,相比于一般的女儿,甚至是更为的胆小内向。虽然说这半年来,听说改变了不少,但到底也不能让人以为她能处理什么大事的。 好在钱三做事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很快掩了情绪,低头道:「是,小的现在就带夫人前去。」 说着,扯了身边一匹骏马的缰绳,利落的翻身而上,往前疾驰而去。 身后的马车早已等在董璃身旁,手脚迅速的进了马车,车夫一扬鞭,两匹刚换上不多久的棕马便紧随钱三的方向而去。 一行人均是行色匆匆,偶有路过的当地人皆是好奇的向他们行注目礼,鲜有知道内情的,却是一脸惋惜的看着他们渐行渐远。 路倒是不远,白铭他们为了联络方便,就在青藤山山脚下租了个院子。 董璃到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白铭带着三个人刚刚从山上下来。 因为是初春,天气还是略显寒冷的,况且夜色漆黑,寻人也只能在白日进行,先前两日的时候,倒也是彻夜搜索的,却是毫无所获。 现在是白铭将路线规划好,早上布置了任务后,各个小组分头搜寻。院子里则平常都留守着两个人,负责搜集信息。 清彦远远看到白铭过来了,双腿一紧,催促胯下马儿略微加快速度,往白铭那儿去了。 到了白铭身前,清彦腾空而下,马儿也是一声长嘶,停下了脚步。 「白铭,可有线索?」 相比于清彦连日赶路的焦急疲累,白铭已是双眼眼圈隐隐乌黑一片,显然是已经有好几日没有好好休息了。 沉默的摇了摇头,白铭咬牙道:「没有爷的线索,就连原本应该在的山脚也没有丝毫的痕迹,我去半山腰也看过了,估计爷在落下的过程中撞断过几根树枝,也算是有点线索。但是树枝在,人却是毫无踪迹。」 清彦沉默的望了望青藤山的方向,此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诡异。 董璃此刻也走到了白铭身前,大略听到了他刚才跟清彦的讲话。 「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在山脚搜寻的?」董璃问道。 白铭看向董璃,目中却是无丝毫的敬意,冷声道:「因为先前道路不便,再加上兄弟重伤的不少,是第二日上午才开始让人搜索的。」 董璃估摸了一下时间,差不多是一日一夜的功夫,任海若是真像先前李继所言的话,受了重伤的他如何能在寒夜里撑住一夜的功夫? 心中酸楚四溢,苦涩开始在嘴里蔓延,但心底却也在狠狠的告诫自己,此时不是难过的时候,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决不放弃。
第六章 猜测怀疑 ?在路上时董璃已经想过一番。若是任海受伤太重,还在原处未动的话,要么就该在悬崖下,要么就可能在半山腰的某处。若是他有点意识,自己行动寻求帮助的话,也该是在山脚不远的地方。但若是悬崖下是河流的话,那又不一定了,说不定被河水给顺带到其他地方去了。 「白铭,悬崖下是实地还是河流?」 「实地。」 「半山腰全部搜寻过了?」 白铭略微沉默了一会儿,「这些人里,只有我有实力能上半山腰,所以只是搜索了最有可能的一部分。」 此话白铭说的是极其的底气不足,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若是武功不济的,想去半山腰也是不可得的。况且半山腰上只是陡坡一片,寻常人根本不可能在其上行走,更何况任海还受了重伤,至多就是在原处等候救助而已。 董璃也知道这些一直跟随在任海身后的定是对他极忠心的,尤其是清彦跟白铭二人,一向是他的左右手,除了任府里的人,大约就是这二人最在乎任海的生死了。所以她毫不怀疑白铭是在第一时间寻找任海的。 「有没有去附近山庄寻找过?或许是被别人给搭救走了呢?」 董璃猜测道。 这个可能白铭自然已经是考虑过的,但因为人手问题,目前还没有探查过。若真是被旁人搭救走的,至少说明现在任海是无事的,倒也兀用现在就着急浪费人力朝那个方向搜寻。 董璃一时沉默,心底不知是不是该庆幸,从时间来推断,至任海受伤失踪到现在,差不多已经过了有六日的功夫。这段时间说漫长也够漫长,若是能找到他的话,依白铭的办事能力,想必早该找到他了才是。 但现在既然没有丝毫的线索,她是否可以猜测任海已经被其他人搭救走了? 「夫人,我们先进去吧,进去再商量。」 清彦一路随行,知道董璃现在也是焦急万分,况且她毕竟是个女子,这一路上没有好好休息,总归是没有他们这些大男人撑得住的,此时并不是她倒下来的好时机。 董璃点了点头,进了院子,白铭则是在清彦的推动下,才进了屋。 端坐在堂前,董璃道:「白铭,这段时间你也是辛苦了,你将现在的情况详细说一下吧,以后就由清彦代替你来搜寻。你赶紧回任府,如今府里就任江一个人在,我怕这段时间发生什么不测。有你回去帮着他,我也好放心。」 白铭本想反驳,但听到董璃后面的话便沉默了。他对任江的能力也是清楚万分,以前就是个败家子,让他极其的不喜,现在算是改邪归正了,但若是没有旁人在一旁督促的话,只怕也好不到哪去。 再者清彦的武功比他好的多,这样的理由确实让他无法拒绝。 「是。」 白铭点头应允,随后便将现在的大体情况讲了一遍。 至当日遇袭后,白铭还是着重于搜寻任海的踪迹。因为人手问题,白铭也请了一些山民帮忙寻找,主要搜寻的方向还是以当日战场为中心的一片地区。自上而下,方便行走的地方已经全部搜寻过了,就算是不方便行走的地方,白铭也已经施展轻功,独自寻找过了。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完全找不到爷?」 白铭讲完后,董璃问道。 白铭虽是不愿意承认这个问题,但这也是现实。能跟任海一起去京师的。大多都是跟了任海好几年的老伙计,大家都很喜欢任海这样的老闆,面上看起来不是很好相处,但心地却是很好,平时多是为大家着想的。若是碰上谁家有喜事,或者什么难处了,从来是不吱一声的默默让人给些银子,这样的老闆任谁都是不忍就那么去了的。 既然是找了,大家便是用心去找的,事实却是目前为止丝毫的线索都没有,这让白铭委实是不知道如何讲出口。 找不到也好,兴许真是被旁的什么给救了,只要没死,总是有一线希望的。 董璃不禁在心中安慰着自己,却是不忍去责怪白铭他们护主不力。 「罢了,这些情况我也知道了,清彦,你可记清楚了?」 清彦颔首道:「是,记清楚了,夫人且放心。」 董璃点了点头,一手搓了搓额头,闭眸沉思了会儿,霍的展眸,目光烁烁的看着白铭道:「可有那帮贼人的线索?」 白铭一震,点了点头,黯道:「打听过,这青藤山另一侧有个略为凹陷的山坳,被一帮贼子给占领了,这帮贼子却不似凡人。基本上个个武艺高强,沿途经常打劫商旅。官府也出兵剿过,却是大败而归。」 「但他们似乎也极为的惫懒,平日根本没有什么前哨之类的,所以并不是所有路过的商旅都会被打劫。我们以前都是走下面的,这次因为道路被阻,爷又急着赶路,便想或许那些人今日也没那般勤快,便想试试运气,不想……」 白铭后面的话也没有继续讲,董璃却是都听明白了。此次也怪任海太过大意了,但任海这般着急回去,是否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她呢? 董璃不敢再往下面想,若真是因为自己的话,她宁愿她从来没有出现过,只要他好好的就好。 轻摆头甩去脑中的胡思乱想,董璃对白铭道:「贼子拦截你们是在何处?你带我去看一下吧。」 白铭目光转为幽暗,声音里更添了三分寒意与悲痛,「沿着青藤山中间的那条小道,车队便是在其中被袭击的。」 乘着白铭还在这里,董璃便想到现场去看看。 白铭也不耽搁,立刻就带董璃跟清彦过去了。 那小路倒也并不是真的只是一条小路,还是足够两辆马车并行的。不然也不会让马贼那般容易逃脱了,但对于官府的大军而言,却是显得狭窄了。 「夫人,便是这儿了。」 白铭在一处停了下来。 这块地倒也跟其他地方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便是这边依然留有部分暗黑的血迹,以及一些衣服器具的碎片,明眼人都能猜到这边肯定是经过一场恶斗的。 董璃缓步上前,蹲下身子,颤抖的伸指触碰着某处血迹,她自然是不知道这血迹到底原本是属于谁的,但心却是不可遏制的隐隐作痛着。眸中竟也沁出泪水。 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做一个大善人,因为觉得只要管好自己就好,也从来没有想过去做什么坏事,哪怕有朝一日她也落魄不得温饱了。 偶尔听过那些变态的杀人狂,但那毕竟是很遥远的事情,跟她没有关系,只是会在嘴上咒骂几句而已。可是现在,被伤的是她最在乎的人,切齿的痛恨填没她的心胸。 如果她有能力,誓要将这帮土匪杀的片甲不留。 可是,她没有,她只是个弱女子,连官府都没有办法的贼人,她又能做什么? 紧紧的闭上眼帘,泪水肆意而下。 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般痛恨自己无能为力。 蓦地,她勐地睁开了眼,官府没有办法的人,不代表这个世界其他人就没有办法了。既然他们占山为王,以为自己武艺高强,但这个世上总有功夫比他们更好的,总有比他们更狠心的,总有比他们更有办法杀人的,更何况难道他们内部就不会有纷争了? 脑子里瞬间转过万千思绪,她明白也许现在她是做不了什么的,在这信息闭塞的时代,就算是她有钱发布悬赏,只怕来的大多也是无能的鼠辈,真正的高手哪有那么容易请的。 眸子微眯,董璃右手捻着捡起的血土,明白不论是在前世还是在现在,想要办事,无非需要一样事物而已。 银子! 只要她有足够的银两,定能找到消息最灵通的人,从而找到最有办法的人。 她不管那人是否武艺高强,使毒也罢,召集更多的人杀进去也罢。只要能灭了那帮贼子就好! 董璃银牙暗咬,口中嫩肉在不知不觉间竟被她咬出血来,微微的血腥苦涩在口腔中蔓延,她这才回过神来,「道路被阻的在哪边?」 董璃方才的一番举止已是让清彦与白铭极为的震惊,她面上一时闪现出的兇狠暴戾也是让他们心惊不已,压根无法想像先前的弱女子主母何时成了这样。 「就在那边!」 白铭往后方的某块地方一指,从上面看过去自然是不太真切的,他也不过是指个方向而已。 「我们现在过去吧。」 白铭应声,由他在前面带路,清彦则跟在董璃的后面。 大约是平日也鲜少人走,道路依然被阻着,并未有人组织疏通。 倒也确是山石滑坡,旁边的山壁如今跟打磨过一般,极为的整齐光滑,但最大的不同之处却是在于路上的泥石上面乱杂杂的堆着几根树木,有两三根竟是有两三人抱那么粗,长度也在三四丈左右,也难怪当时任海选择绕道,也没有将之搬开,确实不易。 这几日日头还算好,道路已经不显泥泞了。 董璃缓步走上前去,目光骤然一凝。便又向前走了几步,绣花鞋踩在滚落的泥石上,略略陷了进去。 伸手在一根巨木的断处摸了摸,随后又站起身来。 「白铭,你们可注意到这巨木倒下是人为还是狂风颳断的?」 人为? 白铭一怔,走上前去,同样细看了断处,果然发现那切口似乎太整齐了一点,虽然不似锯子或斧头直接弄断的,但也不似狂风吹断的。 冷汗滴下,他竟是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检查这些。 这是不是意味着所谓的土匪打劫本就是一场预谋?
第七章 再遇事端 ?看完两处地方,董璃一行三人便又回了先前白铭租的小院。 董璃问道:「我听说此次有位兄弟伤重而亡。这事任府要付很大的责任。白铭,你回去以后,首先要厚葬了他,至于他的家人,一定要好好补偿一下。如果他家有什么难处,一定要尽力帮忙,若是他家就他一个人能赚钱,要记得帮他的家人找个清闲点的工作。」 白铭点了点头,道:「嗯,这是必须的,既然夫人有言在先,那我回去以后就更好办了。」 董璃想了会儿,对二人道:「至于那些现在仍处在休养中的兄弟,你们看是让他们现在就回去,还是等伤好一些以后再行动?」 有几个人因为受了重伤,虽不致命,但短时间是没法儿行动的。这些人目前已经被白铭送到了隔壁村落里修养,若是现在让他们上路的话,怕是不利于伤势的恢復。但不排除有些兄弟的家人甚是着急,或许他们受此劫难,更想早点回去见到家人。心灵上也能有点安慰寄託。 既然白铭就要回去了,这些事情显然是要清彦去负责的,毕竟白铭要及时赶回去帮助任江,是不可能等那些伤患一起走的。 董璃的目光转向清彦,清彦道:「这个就等我先去问一下他们的意思吧,若是有人想要早点回去,我再僱人送他们回去便是。」 也只能这样了,董璃贊同的点了点头。 事情便是这样安排了,白铭即刻收拾回家,清彦开始全权接手剩下的搜寻事务,一方面还要派人去问一下那些伤患的意思,至于清彦自己,却是打算深入调查一下任海遇袭的原因。 正如董璃先前猜测的一样,清彦也开始怀疑也许这并不是一场简单的打劫而已,白铭走之前也是很不放心的,既然他没有时间来调查这件事情的真相,自然是希望清彦能调查清楚的。 一切的秘密还是要深入匪窝才能找到蛛丝马迹。 说起来任海不过是一座中型城镇的米商而已,生意也不算太大,自然也遭不了多少眼馋的人,更从来没有涉及过政治和江湖,想来这些原因是肯定要排除在外的。 至于仇敌么?就清彦了解而言,也是鲜少存在的。 董璃简直是在充分发挥自己的想像力,尽可能的猜想如今的任海可能身在何方,但又经过四日的寻找后,却还是没有找到,唯一找到的东西就是当初任海随身携带的一个玉佩。 玉佩已然残缺,董璃还是将它紧紧的握在手心。像是握着一份残缺的希望,犹自不愿放弃。 「夫人……已经十日了,若是爷没有被搭救走的话……」 清彦站在董璃的身前,踟蹰的说着,剩下的话却还是没有说的出来,但董璃心里已是有数了。 如今天气仍是十分寒冷,若是无人搭救的话,只怕这些日子任海也是熬不下去的。 「让兄弟们收队吧!」 董璃痛苦的说道。 这句话说出来却像是用去了她所有的力气,一瞬间竟有瘫倒在地的冲动。 「夫人……」清彦急忙扶住目眩欲倒的董璃,「保重。」 待董璃稳住身子后,又赶忙后退开去。 董璃抚额苦笑道:「不知道怎么了,这些日子总是觉得乏力的紧。」 「夫人本就是闺中女子,这些日子在外面寻找爷,日日奔波,不累也是不可能的了。」 「罢了,你让兄弟们去附近的村落看看,询问一下村子里的人,有没有见过伤重的人,或者有没有见到过什么人带着病人行走的。若是有消息,一定要第一时间通知我。」 「是,夫人放心。属下这就去办。」 清彦躬身应退。 在青藤山附近搜索的人已经可以撤回来了,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过。十日已过,已是没有希望的了,就连一些被僱佣来的猎户也觉得没有丝毫希望,甚至有人在下面隐隐猜测,有没有可能尸首已经被山中饿兽拖去了别处。毕竟一个冬天下来,野兽早就饿得上背贴下肚了。 董璃自己也是在附近村庄奔走着,寻找着任海可能留下来的一点点痕迹。 几日的奔波劳累让她身体已显的瘦弱不堪,但不管是谁劝她,她都不愿多休息。没有人知道的是,就算她睡觉也是极不安稳的,眼睛一闭上,就好似看到那人正温柔的看着她,偶尔耳边竟会听到那人在痛苦的叫着:璃儿,救我,我等你。 董璃哪里睡的下去,每次都是泪湿枕巾,豁然惊醒! 搜寻已经远到了方圆二十里的村子,仍是没有丝毫的线索。 「还是没消息么?」 董璃坐在桌旁,失望的看着清彦,眸底却还是藏着一份希翼。 清彦重重的点了点头,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说这件事情。没有经过董璃的吩咐,他已经让兄弟们停止在村子里的盲目搜寻了,显然任海是没有被任何人搭救走的,再找也是没有必要的。 「夫人,有句话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清彦犹豫的说道。 董璃却是没有精神瞧他一眼,兀自揉搓着额头,「说吧,有什么话是你不当说的。」 清彦踟蹰的道:「也许爷已经……不在了。夫人还是照顾好自己要紧,毕竟府里还要撑着的。」 所有人都知道寻找已经毫无意义,若是可以找到的话,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仍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但却也没有人敢去劝董璃一句。人心都是肉长的,谁都能想像那种至亲之人突然离世的悲痛,所以暂且寻找着吧。 「你先出去吧,容我好好想想。」 董璃闷声回道。 清彦闻言,低头不语的出了门,却在就要关上门的时候被董璃叫住了。 「等一下,」董璃眸中无光的看着前方,让人猜不透她到底在与谁说话,「让大家不要找了,都散了吧,原任府的十几个兄弟也让他们歇歇,明日收拾了回凉城吧。」 清彦一怔,竟不復往日的干脆颜色,吶吶道:「是。」 董璃一个人关在屋子里一直到第二天清晨,就连晚饭也没有吃。清彦亲自将饭盘端到了门口,却也被她一句话打发了回去。 此时此刻清彦也能明白董璃的悲痛,便没有强求,将饭又端了回去。与此同时,清彦也跟剩下的兄弟招唿了一声。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大约就要回凉城去了。 任海的离去肯定是让他们心里难受的狠,但经此一役,他们也想尽快的见到家里人,并且一定会好好珍惜与他们在一起的日子。 这样的喜悦却是不能表露分毫的,若是被人知道的话,只怕要被骂做没良心。 第二日一早,董璃推门而出,已是收拾妥当,神情已不復先前的悲伤无助,就连先前那切齿的痛恨也不復存在。面上竟只剩下一片淡然。 这样的董璃却是让清彦感觉甚为恐怖,毕竟他实在是想不到董璃现在心中是作何想,自以为难道她是经受不住此次打击,准备追寻夫君而去,所以才能如此的淡定? 不管怎样,一行人在董璃的命令下,只得收拾了东西,准备下午就回去。 就在大家都闲下来的时候,任府却是派了人来,来人持着白铭的手书。 董璃自是没有见过白铭的字迹,但清彦却是清楚无比,拿来一看,果然是白铭亲笔所写。 震惊的看着纸上所写事件,董璃不可置信的看着来人,声音低沉却隐含冷冽的问道:「到底出了何事,为何任江身陷狱中?」 来人却是急得不行,道:「夫人,白管事先前已经与我说了,凡事等您回去再说,让小的不要多嘴。」 董璃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那张纸,照白铭所言,当日他回去的时候,任江已然出了事,原本以为经些周旋,便可无事,没想到一天的忙碌却是没有丝毫改善。自觉情况严重的白铭赶紧修书给董璃,盼她回去主持大局。 虽说董璃不一定能有什么解决事情的法子,但此时的任府最紧缺的就是一个主事之人! 白铭不过是任海的左右手,没有任海的手信,旁人也不敢轻易帮助他,免得落了个不好。此次却是只等董璃回去再谈了。 因着此事,一行人便赶忙吃了午饭,就准备上路。 清彦却是踟蹰的不想上马,终究是一狠心,在董璃面前悄声拱手道:「夫人,属下有一个不情之请。」 任江如今身陷狱中,董璃面上虽然淡然。心底却已经是有些成了那惊弓之鸟,生怕清彦再说出些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你讲!」 「如今爷下落不明,属下却是怎样都无法相信爷就这般失踪的,但……这件事情属下若是不调查清楚的话,只怕也是夜不安寝,便恳请能留在此处,调查此事的真正原因。」 清彦抬头,目光坚定的看着董璃,表明他的决心。 董璃心底泛起一丝感动,为任海能有这样的下属,这样的兄弟。 「也罢,我知你功夫不错,但那帮贼人既然能盘桓至今,也是心狠手辣之辈,你切要注意自身的安全,莫要鲁莽行事,任府的将来还需要你的帮忙。」 清彦咬牙点了点头,却是决绝的离开了行进的队伍。 因为二人说话声音都压低了些,旁人并不知道清彦是干什么去了,董璃也未说明,其他人自然是不敢问的。这便就匆忙往凉城赶去。
第八章 悲催的婆媳俩 ?董璃急匆匆的往凉城赶去。不过是未到十日的功夫,任江竟然进了监牢,这实在是让她想破脑袋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任江虽然年幼,稍嫌鲁莽,但好歹也是个有脑子的人,不至于做些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这其中肯定是有些猫腻的,如今任府的两个男主子都出了事,只怕铺子里的工人也是心思不定。 董璃一路急赶,路上也很少休息,终于在第三天中午到了任府,白铭此时并不在府里,想必是出去各个铺子里安定人心了。 一进大门,徐伯就迎了出来,一边随着董璃往正厅走去,一边忧心的问道:「少夫人,少爷真的找不到了么?」 白铭回来的时候,已经跟任姜氏和徐伯等一些在任府已经待了多年的老人说了任海的事。任海是徐伯看着长大的,对他的感情不亚于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况且任海又是那般的懂事,如今说没就没了,心中不免感到愁苦。 原本抑制的感情在徐伯问起的这一刻又泛了出来。董璃哑声道:「怕是找不到了。」 徐伯老眼泛泪,赶忙伸袖抹了去,家里还有另一桩事呢,「二少爷现今在县衙大牢里呢,老夫人已经几日没有睡好觉了,既然少夫人回来了,就去看看吧,老夫人一直在厅里转着呢。」 董璃点头,如今家里就剩下她们两个女子,自然是要商量着办事的,但她也没有对任姜氏抱多大的希望,只怕能不能将任江救出来,还是要靠她自己的。 任姜氏愁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在厅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见董璃回了来,急忙上前,抓着她就道:「任江牵扯了人命官司,如今进了监狱,这可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说着说着就落下泪来。 那手抓的死紧,董璃微感疼痛,却是不敢挣扎开去。如今府里大约就她一个能主事的,任姜氏先前算是嫌弃她的很,但现在也是只有她一个希望了。 说起来,任姜氏也够可怜的,早年丧夫,前些日子任海出了差错。屋漏偏逢连夜雨,没想到过没多久,任江竟然也出了事,这让她如何能接受得了。 「婆母,婆母。」 董璃拍了拍任姜氏的手,待吸引了她的注意力,便坚定的对她道:「我们都相信任江是不会做什么傻事的,这定是有人陷害他,虽然我现在对情况还不太了解,但我向您保证,我一定会尽全力将任江安全的救出来。你放心。」 家里短时间发生了这些事,任姜氏早已是六神无主,偏她这一生鲜少去管家门外的事,一时间都不知道该去找谁寻求帮助。 一脸担忧悲戚的看着董璃,但见她目光坚定,便颤声问了一句:「真的?任江能救出来?他会没事?」 任江的事儿董璃还没搞清楚,也不能擅自下结论,不过任姜氏此时最需要的就是颗定心丸。不然的话,只怕任江还没救出来,她就要倒下去了。 「会的,媳妇一定会尽全力将小叔救出来。绝不会让小叔就不明不白的遭此大难。婆母你一定要保重身体。若是你也倒下去的话,媳妇……媳妇怎么跟夫君交代。」 话说到最后,董璃也跟着哽咽起来。 悲催的婆媳两个不免又是抱头痛哭。 任姜氏现在也忘了当初是谁那么瞧不起董璃,甚至一心一意想赶她走的了,如今二人已是互为支柱。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搞清楚任江是为什么入狱的,最清楚明白的人自然非任江本人莫属。董璃便打算下午就去探监。 「探监只怕也不得进呢,我上次去过,牢头说是县官不让进,我没得法,到现在都没见到任江一面。」听董璃说要去探监,任姜氏悲悲切切的说道。 县官不让见? 任姜氏如此一说更让董璃觉得任江的案子不简单,毕竟不管是什么样的犯人,亲人总是有探监的权利的,如今不让探监,只能说明有人收买了县官。原本任海在的话,说不定县官还能给任海几分薄面,而今任府缺了当家之人,县官却是瞧也不瞧任府的人了。 凡事都有疏通的法子,既然县官收了好处,不让任府的人见任江,她自然也能收买牢头,让她偷偷进去。既然是偷偷进去,当然是不能明目张胆的大白天就去的。 董璃便将徐伯请了过来,徐伯是任府的老人,对任府的忠心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对于凉城的很多人和事物,也是熟悉非常。 「徐伯,我有一事相问。」董璃恭敬的对徐伯道。 徐伯赶忙道:「少夫人有事问就好了,不用对老头子客气的。」 董璃摇了摇头。道:「徐伯您在任府待了这么多年,为任府劳心劳力,我对您客气点也是应该的。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知道现在牢头家住何处吗?」 徐伯一怔,好在年纪虽然大了,脑子却还是好使的,很快就反应过来,明了了董璃的意思,但就是他先前陪任姜氏一起去探监的,却是没的进。 「少夫人,先前我也陪老夫人去过,那牢头却是怎么都不松口,你去怕也是白去的。」 「哦,」董璃有些不置可否的回道:「当初你跟婆母是直接去了牢房,还是去了牢头的家?难道世上真有不贪财的人?」 徐伯想了会儿道:「那日倒是白日去的,难道少夫人是觉得那牢头嫌白天人多眼杂?」 董璃点了点头,「正是如此,那牢头又不是傻子,既然县官下了命令,他若是当了耳旁风,只怕日后也不用再做那牢头了。若是我们去他们家,我就不信他的家人也能面对重宝而不动心。」 徐伯恍然明白了过来,不免怨怪自己先前太过明目张胆了,一时倒也佩服董璃想的周到。 董璃让徐伯去准备了一些东西。那牢头平日油水肯定不少,一般的东西只怕也不能让他动心,所以准备的都是一些价值极高的东西。当然也不能太过昂贵了,一方面是不能养大那牢头的胃口,另一方面却是所有人都知道牢头的境况,若是他突然拿出价值极高的东西,旁人也知道猫腻了。 除此以外,董璃打听到那牢头家里有两个尚未出嫁的女儿,便让小秋又去织锦坊挑了一些亮丽柔软的布料出来,好打动牢头家女眷的心。 等到吃完晚饭以后,董璃便带着小秋。还有一个提灯的小厮往那牢头家走去。 马车远远的就停了下来,小厮就在马车旁等着,小秋提着东西,跟着董璃继续往前走去。 那牢头此时却是不在家的,但他的妻儿家人肯定是一个不落的都在家。 董璃敲门进去的时候,开门的正是牢头的妻子,一眼就能看出也是个精明的人。见小秋手里提着东西,又见董璃穿着不俗,心上已是乐开了花。但还是谨慎的探头朝外面张望了一番,见四周似乎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里,便赶忙侧身将董璃与小秋让了进去。 估计是这样的阵仗见的多了,董璃刚坐了下去,一个年轻女子便端了杯茶出来,口中热情的叫道:「这位娘子,喝杯茶吧。」 手上的茶盏是客气的放在桌旁,目光却是紧紧的揪着小秋手中拿的包裹。 见此情景,董璃略显诧异,心底却是开心起来,看来探监也不是不可能的事嘛。若那牢头真是油盐不进的话,他的家人也不会是这番表现了。 董璃对那先前给她开门的女子道:「彭婶子也请坐吧,」又指着送茶的女子道:「这位是?」 那牢头姓彭,董璃叫她彭婶子倒也不算错。 彭家娘子也不知道董璃是哪家的媳妇,但也没傻到会对送礼的人冷脸,便乐呵呵的道:「这是我二闺女,彭娴娜。」 挥手让自家女儿回了房,彭家娘子便在董璃的旁边坐了下去,笑呵呵的道:「小嫂子又是哪家的?」 见彭家娘子是个爽快人,董璃也不拐弯抹角了,直接说明了自己的来意和身份。 彭家娘子似乎听自家男人提过这事儿,略有些踟蹰,没有干脆的答应能不能办。 董璃会意,让小秋打开了包裹。 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两捆织锦料子,彭家娘子还没待讲话,旁边忽然冲出了两个女孩儿来。一个就是刚才倒茶的二女儿,另一个肯定就是他的大女儿了。 两个女孩儿显然都非常喜欢那两块料子,一人抱了一块,不停手的摸来摸去。面上都是一片喜色。 彭家娘子见自家女儿这么不争气,未免有些不满,假意咳了两声。那两个女孩儿从小就是被彭家娘子宠着长大的,此时更听不得她的了,只是抱着布料,一脸期待的看着自家娘亲。 彭家娘子嘆了口气,面上却是没见一丝一毫的难堪,「让任少夫人看笑话了。」 董璃笑道:「哪里,这本来就是带给两位妹妹的,妹妹若是喜欢,就拿去吧,只要婶子不嫌弃就好。」 彭家娘子听了这话却是十分受用,当下便对着两个女儿点了点头,示意她们可以抱回去了。 这番动作的意思也间接在告诉董璃,探监的事好办了。 当然彭家娘子也不是就被这两匹布给打动了,虽说那两匹布也是董璃精心挑选出来,但包裹里其他的贵重东西却是更能打动彭家娘子的心。 「真是让任少夫人费心了,这样吧,刚好我待会儿要去给我家老头子送夜宵,任少夫人若是无事的话,要不一起出去走走?」 董璃笑容满面道:「那就麻烦婶子带路了。」 二人又说了些贴心话,彭家娘子便开始收拾食盒了。
第九章 探监 ?到了监牢,彭家娘子让董璃先在外面候着。由她先进去跟彭牢头说一声,董璃应了是,便在外面耐心等候。 牢房四周有一些兵丁,因为分布的比较开,若是小心点走的话,倒也不用担心被发现。至于里面,通常晚上只有两个人看着,除了彭牢头,另外一个人刚才出去喝酒去了。 没过一盏茶的时间,彭家娘子就出了来,四周看了一下,这才对躲在阴影处的董璃招了招手,董璃忙领着小秋进了牢房。 彭家娘子嘱咐道:「任少夫人,这牢里人多眼杂的,虽然是晚上,什么都看不太真切,但你还是快一点啊,我家老头子就在外面守着,等吃完夜宵,我就再与你一起走吧。」 彭牢头慢悠悠的吃着饭,却是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牢里也没有点灯。地上有着深深浅浅的坑洼,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董璃小心翼翼的跟着彭家娘子往里面走去。 「就是这间了。」 差不多到了最里面,彭家娘子才停了脚步,小声在董璃耳旁说道,「刚才的话记住了吧?」 董璃点了点头,就着远处昏暗的灯光,看到任江果然蜷着腿,正坐在里面。 彭家娘子也不多言,开了牢门后,悄悄的又走了出去。 小秋在门外候着,董璃则是一个人进了去。 任江本是蜷在那儿打着盹,听见开锁的轻响声,赶忙抬头去看。心下却是有些彷徨,难不成是县官半夜也要审他?不过县衙里的那些人,一向粗鲁的紧,开锁的时候恨不得全天下都能听见,是肯定不会如此轻手轻脚的。这样一想,任江又放了心,舒了口气后,睁大眼朝前看去,想知道是谁在这个时候看他来了。 「大嫂?」 任江诧异的低声叫道。 董璃小声道:「是我。」 确定果真是董璃,任江不免有些焦急的问道:「大嫂,你已经回来了?大哥呢?是不是大哥已经没事了?他现在怎么样?」 到底是兄弟,都身陷囹圄了,还想到要问他大哥怎么样。 这事董璃也不想瞒他,须得让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担子有多重。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胡来的,至少目前的他需要担起整个家业,不可再像以前那般小孩子气了。 一提到任海,董璃不免眼眶泛红,哽咽道:「你大哥怕是回不来了,我带人在那边搜寻了许久,却是一点消息都没有,没想到又听到你出了事,就赶紧回来了,清彦如今一人留在那儿呢。」 任江本来站直的身子瞬间跌倒在地,大哥回不来了? 任江怎么都无法相信他大哥竟是真的再也回不来了,先前听到任海遇袭的消息,只以为顶多就是受伤重点而已,压根不敢去想他回不来的可能性。可是如今现实就摆在眼前,他大嫂已经亲口说了,大哥回不来了! 董璃现在可没有时间看任江表现悲情戏,牢头那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过来撵她走呢,「任江,我不知道你大哥是否完全没有生机了,目前并没有找到他的遗体。现在时间紧急,我需要你告诉我到底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你会在牢里,又是为什么县官竟然不让探监。」 任江头脑晕乎乎一片,听董璃声音严厉,一时也没了主张,一五一十的将他入狱的经过都说了出来。 这事说起来也不完全是任江的错,只能说他少不更事,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出了事。 董璃走了以后,家里就任江一个人办事,清彦也不在他身旁帮他,凡事没个商量的人,任江不免感到惶恐。但若是不做什么决策的话,倒也是无妨的。 那日凉城的另一位粮商赵家公子宴请任江,说是因为去年的那场暴雨,各家都有损失,若是从旁处运米的话,那费用肯定是极高的,不如两家就一起漕运罢了。任江听了以后竟觉得有理,便前去赴约了。 宴席定在城中的万花楼,那日还有揽月的独舞,任江本就是很喜欢揽月的,至上次任海限制他出去以后,也是鲜少再去万花楼。那日既然去了,任江便让老鸨看看,揽月是否可以与他一见。 老鸨只道任江也是个有钱的主,先前也是颇为捨得在揽月身上花钱,此次自然也是劝揽月去见上一见。二人又不是第一次见了,揽月便收拾了,裊裊婷婷的下了楼,进了任江他们早就包好的一个雅间。 一桌子人正在畅饮。雅间的门忽然被一个醉汉给推了开来,醉汉手里拿着一壶酒,进屋以后谁也不看,就直奔揽月而去,口中嘟囔着要揽月陪他喝一杯。 揽月哪肯如此,任江见佳人有难,再加上自己也是几杯酒下肚,有点脑热,便一捲袖子,挡在了揽月身前。 「我说,你是哪根葱啊?揽月姑娘也是你随便想请她喝酒就喝酒的?」 醉汉眼前模煳成一片,但见眼前的佳人忽然变成了男子,自然是恼怒非常,一脚就踢上前去,嘴里叫道:「让开,哪个瞎了眼的兔崽子,老子又不是找你的,别在这边碍事。」 任江一个没注意,还真被那醉汉给推到一旁去了,这一下却是让他自尊心大为受损,心中怒火顿时就腾地冒了上来。 「谁他**碍事了,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说着任江顺势就给了那醉汉一肘子,醉汉此时却似成了个破布娃娃。一下子就被推到了远处,跌倒的同时脑袋还在一旁的几案上磕了一下,然后就晕了过去。 彼时的任江还没意识到事情有多严重,在一旁叫嚣了两句,那醉汉却还是毫无反应,心底这才开始有点慌了,便叫一旁的小厮去看看究竟怎么了。哪知道小厮看完以后,就大叫道:出人命啦。 一桌子的人立刻散了开来,就任江脑子发晕的站在那儿,心里却是怎么都想不明白,什么时候他的一肘子变的那么厉害了。 县衙随后就来了人。死去的醉汉还躺在那里,奇怪的是竟然没有人来给他收尸,问了老鸨,老鸨说那醉汉就是一个人来的。 人证物证俱在,任江逃脱不得,便被官差给带了回去,那醉汉经仵作检查后,被官府做主,在城外找块地埋了。 醉汉之死并不完全是任江的错误,严格来说是一场意外,毕竟谁也想不到就那一肘子能要了醉汉的命。县官顶多也就判任江几年的牢而已。 但让任江疑惑恐怖的事情发生了! 当日在场的众人口供一致,都说是任江将那醉汉给打死了!就连那小厮也是如此应答。再去问老鸨,老鸨回说自己当时并不在场,另一人证揽月回说自己当时惊吓过度,什么都没注意到。 任江再傻也知道,自己被人乘机陷害了。 「我猜你那不是被人乘机陷害了,而是原本就是一个陷阱等着你去跳呢,哪知道你果然傻兮兮的跳了进去。」 董璃听完以后,如此评价道。 任江不明所以,傻愣愣的看着董璃,压根不敢相信她刚才的推测。 「不可能吧,我跟他们无冤无仇,他们没理由害我呀。」任江嗫嚅的说道,声音轻而低小,像是在说服自己。 董璃冷笑道:「怎么不可能?他们不也作证说那醉汉是你打死的。」 任江辩驳道:「那不一样。」 「怎么就不一样了……」 话还没说完,彭家娘子又过了来,小声招唿董璃该走了,不然被人知道了,她家老头子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董璃殷切的对任江叮嘱道:「我不知道县官会不会对你严刑逼供,但既然他们能设陷阱害你,那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你切莫要随便就认了罪,你若是画了押,以后可就真的改不回来了。家里我会照顾着的,你在这里要保重自己。」 任江还是不相信董璃刚才的那番话,但现在不是争辩的时候,况且牢里也不是地方,只得点了点头。 任姜氏先前也想过来看任江。但不得法,一直没能进去。董璃回去以后,她还坐在厅里候着,想知道任江现在怎么样了。 董璃见她双眼红肿,比中午见她时要悽惨了很多,心知是一时接受不了任海就这么去了才这样的。 「婆母,赶紧休息去吧,您毕竟年纪大了,若是不好好保重的话,只怕是要生病的。小叔那儿我已经去看过了,目前还好,我琢磨着还是有法子救得。」 任姜氏心里忧思,就算是躺在床上,也是睡不着觉。 「这个时候我哪里睡得着觉,我儿任海我都没来得及见一面就这么去了,任江又是身在牢狱,你让我这个当娘的如何睡得着觉。」 任姜氏泣不成声,悲悲戚戚的也着实可怜。 其实董璃心里又何尝不痛苦难受呢?深爱的夫君不知所踪,这本已让她心念俱灰,不想尚显年幼的小叔身陷囹圄,唯一的婆婆也是没什么法子的人,全家的重担一时都压在了她的肩头。这个时候她不能倒下,也不能表现出有多么难过。 因为她现在是任府唯一的支柱!任府需要她的坚强。
第十章 朋友 ?将任姜氏送回了西院。婆媳二人又唠叨了一阵,无非是在那边感嘆任府怎么就一下子出了这么多事。两个人总是要有一个清醒的,董璃便在旁边安慰她。等到任姜氏睡了以后,她才回了房。 小秋准备了洗漱用的水,等董璃忙完以后,又押着她泡了泡脚。 「夫人曾经说过,再累的时候,用热水泡泡脚总是会舒服很多。」 董璃这几天都没有好好休息,此时回了自个儿屋子,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睡一觉。不过小秋却担心她身体太过疲累,怕是睡也睡不安稳,不如泡泡脚,到时候反而能睡的好些。 董璃便任由她去了,现在的她已经懒得去跟任何人辩论。 「小姐,要不今儿晚上我就在外间候着?」 小秋端着洗脚水,又担心董璃一个人晚上会胡思乱想,就徵求她意见,需不需要自己留下来。 董璃心里微微感动,知道小秋是捨不得自己,但这个时候她最需要的就是独处,她需要时间和空间让她想明白以后需要怎么走。任江的案子又该怎样才能找到出路。 笑了笑,便对小秋道:「不用了,都是在自个儿家里,你还担心我会被狼叼了不成?放心吧,你还是回自己屋里睡吧。」 小秋迟疑的看着她,心里担心她这又是逞强呢。 「真的不用么?」 「没事儿,真的,你回去睡吧,我都累死了,就想现在立马就钻进被窝里去。」 小秋等了会儿,见董璃还是坚定的说不需要自己作陪,便怅然的走出了屋子,心里却还是担心的很。毕竟前几日她都是住在董璃屋子隔壁,晚上很晚的时候还见她屋里的灯亮着,心里猜测她家小姐这是怕黑还是心里烦忧呢? 不管是什么原因,董璃都是不会与小秋说的,小秋心里不免感到难过。可是转头一想,就算是小姐与她说了,她又能帮上什么忙呢?小姐大概也是不愿意她也跟着忧心吧。 宽解了自己一番,小秋却是更加心疼董璃,只是自己不过是个丫鬟,没什么能力帮得上她的。 小秋走了以后,董璃就蜷了身子,紧紧的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入春已经一个多月了,天气却还是时暖时寒的让人不省心,外间还摆着炭盆,释放点热气倒也暖了这间只剩下一人的屋子。 躺在这张床上不免就想起本来应该睡在旁边的那个人。可是偌大的世界,曾经亲密如此的他们,她却是再也寻不到他了。 悲观的情绪在心底蔓延,董璃有点难受。 天性中的乐观不免在发着牢骚,世上有谁离了谁是不能活的?伤心是不可避免的,但你还是要往下过的不是?若总是这个样子的话,任江等谁去救?任府谁来撑着?诸多米铺布坊里的伙计媳妇儿谁来给饭吃? 深觉自己责任重大,董璃自己开导了自己一番,便强逼着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乖乖睡觉去才是正事。又熬了许久,董璃才算是迷迷煳煳的入了睡。 晚上本来就睡的很晚,第二日还是很早就醒了来。 坐在梳妆檯前发了会儿呆,又是冷嘲热讽了自己几句,董璃才算是重新鼓起了勇气和活着的激情。 「小姐,你醒啦?我琢磨着你昨儿晚上睡的晚,说不定现在还没有起呢,便没有打搅你,柳姑娘现在正坐在厅里呢。」 小秋听见屋里的响动,就端了洗脸水进了屋,顺便告知董璃柳玉儿来看她了。 「什么时候来的?」 董璃不习惯让别人莫名其妙的等她,不免着急的问道。 小秋知道董璃的心思。笑道:「小姐不用着急,柳姑娘也就是刚来一小会儿。我本来想叫小姐起来的,柳姑娘说小姐现在肯定很累,不让我叫,我便就在那边跟她聊了几句,适才过来看看你有没有醒来的。」 董璃哦了一声,想到柳玉儿,不免就想到自己离家出走的大哥,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话说他还是个病人呢。要是他真的病在了外地,又无人救治,她欠董父董母的可就又多了一笔。 自从知道董宣明离家出走以后,柳玉儿也很是颓废了一阵,但时间总能磨平一些东西,慢慢的那些撕心裂肺就沉到心底去了。只是面上看起来是好了,心底却还是留着一道疤,这从柳家再也没有逼婚就能看出来了。 董璃加快了手脚,把自己收拾妥当以后赶紧出了门,不想柳玉儿再等的更久。毕竟让客人坐在外面候着,自己这主人还在里面磨叽,也不好意思不是。 一进门,董璃就高声对柳玉儿道:「玉儿,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这天气还是有几分寒意的,若是你冻着了,我可不好跟伯父伯母交代的啊。」 柳玉儿闻声站了起来,再看董璃似乎没她想的那么颓废,心头的石块便落了几分下来。 嬉笑着快步走至董璃身边,抱着她的一条胳膊笑道:「哪里,我昨儿就听说你回来了。一时没来得及过来看你,今儿一早又没什么事情,就赶紧过来了,这不也是想你了么。」 两人相处一向不错,柳玉儿知道董璃这些日子肯定是烦心得很,说话的时候就故意忽略了那些,不想她时时刻刻都烦忧着。 董璃伸指颳了柳玉儿的鼻头,笑道:「我看你不是想我了,而是烦着没人带你出去玩吧。」 柳玉儿很配合的吐了吐舌头,「又被你猜中了。」 「早饭吃了么?」董璃问道,心里却是猜测她肯定是没吃呢,毕竟镖局离任府也有一段距离,这么早就到了这儿,早饭肯定是还没用呢。 柳玉儿也不客气,点了点头,「家里的早饭哪有这么早的,反正我琢磨着你家是卖米的,还能短了我早饭?我这顿可就赖在你们家了。」 说着,柳玉儿就摆出一副吃定你的样子。 董璃无语,一旁的的小秋笑着接口道:「我这就去准备早饭,柳姑娘稍等一会儿即可。」 说罢,小秋就去后厨准备早饭了。府里的大厨房是时刻准备着吃食,早饭更是早就准备好了的。小秋只需要到大厨房端来粥和小菜即可,倒也不怎么麻烦。 既然是吃早饭,二人便挪了窝,到董璃住的东院去了。 柳玉儿刷刷的喝了一碗粥,又递了碗让小秋帮她再盛一碗,一边满足的嘆道:「这粥真香,怪不得我娘说东西还是别人碗里的好吃,看来还是有点道理的嘛。」 董璃夹了块咸菜,喝了口粥,这才道:「哪里是这粥香,我看是你饿昏了头。压根不知道辨别食物的滋味儿了吧。」 柳玉儿当然是不贊同这句话的,撇过头白了董璃一眼,「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又稀噜噜的喝起了粥。 董璃放下粥碗,深深的看了柳玉儿一眼,道:「说吧,今儿来是干什么的?不会真是看上我们家的粥了吧?有这么声名远扬么?」 柳玉儿的筷子慢了下来,顿了会儿,道:「罢了,其实我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的。见你似乎很好的样子,便不想跟你提那些事情的,谁料你偏不如我的心。」 董璃笑了笑,继续吃起了早饭,倒是小秋一直紧盯着她的表情瞧,昨儿晚上董璃也说自己很好,不让她陪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在逞强。 「你看我不是现在不是好好的?」 董璃这样回到,低头喝粥的瞬间,目光却是变得深远无比,低声道:「人活着总是要向前看的,以前我也这样劝过你,现在自己当然也要记得这句话。如今任江深陷狱中,我想的不过是能将他救出来,哪里还有心思想其他的,更别谈让自己被愁思烦扰了。」 柳玉儿一直喝着粥,知道董璃不喜被人太过关注,信赖她的话,便不要怀疑她的任何一句话。 「我看你也不错的样子,不过若是有我帮的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啊,我柳玉儿这点能耐还是有的。不可能危难当头就撂了朋友,自个儿跑了。」 董璃笑道:「放心,不会让你闲着的,要是真需要你帮忙的话,我不会吝于开口的,毕竟除了你,我也不知道找谁帮忙了。」 话尾,董璃却是深深的嘆了口气。 危难最是考验人心。别看平日里人家跟你好的恨不得变成一个人,可是一遇到事情,只怕是跑的比谁都快得。 「你知道就好,」柳玉儿终于吃饱喝足放下了筷子,伸手毫无形象的揉了揉肚子,满足的嘆道:「罢了,我也不跟你多说了,你今天肯定是有好些事情要做的,我只是来告诉你一声罢了。反正若是没有办法的,也不要一个人硬扛着。不要忘了,你不是一个人。」 柳玉儿如此对董璃说道。 董璃不免心中感动,这个柳玉儿,平时就是个打抱不平热心至极的人,对朋友也是尽心尽力。如今对自己,也是如此。说起来董璃心中还感觉愧对柳玉儿呢,毕竟若不是她让柳玉儿躲在董家的话,柳玉儿也不会受此情伤。 董璃搁下筷子,轻轻的牵起了柳玉儿的手,「玉儿……」 「哎……」柳玉儿甩了董璃的手,知道她将要讲什么,无非是那件事情罢了,老是挂在嘴边上,烦不烦呢,「早跟你说了,不要再跟我提那件事情了,我早就忘了。」 将手中的碗再次递给了小秋,柳玉儿嬉皮笑脸道:「来,再给我来一碗,这粥真是好吃。」 董璃只得笑了笑继续吃早饭,知道柳玉儿这是转移话题呢,不过等过一会儿,只怕某人要抱着肚子叫疼了,都是肚胀惹得祸。
第十一章 证人何处寻 ?送走了柳玉儿,董璃收拾了心情。便想去赵府看看。既然那日是赵家大少赵东华邀约的任江,对于那日现场的真实情况,想必赵家大少爷是最为清楚的。 任府平日跟赵府倒是没什么往来,两家本就是竞争对手,除非是商业协会要一起筹划某些事情了,不然两家是聚不到一起的。也不知道那日任江真是被鬼迷了心窍,还是以为确有利可图,就那么去赴了约。 董璃现在也不想怪任江什么了,只希望若是他能安然的出来,能记住这一次的教训就好。 因为只是去问一下当日事情发生的真相,所以董璃并没有带很多人在身边,只有小秋跟在身后而已。不过光天化日的,也没必要带很多人去撑场面。 任府住在城东,赵府离得倒也不算太远,就在城南,只需马车行个小半个时辰就到了。 待小秋上前敲了门,开门的小厮压根儿没见过面前的人,不免疑惑的问道:「您是?」 小秋让了身位,指了指身后的董璃,「那位是我们任府的少夫人,此次前来找赵大少爷有些事情。烦请小哥通报一声。」 那小厮虽是没见过董璃,但好歹是对任府的名号是熟悉非常的,立马点了头进去通传去了。 那赵家倒也算是个知礼的人家,大约半刻钟的时间,大门就再次打了开来。倒也不是赵家大少亲迎,大约是管家之类的人物迎了出来。 来人一见面就客气的拱手作揖,「哎呦,稀客稀客,让任少夫人久等了,赶紧请进。」 董璃点了点头,就随着那管家的手势,进了大门。 赵家的格局倒也跟任府相差无几,毕竟都是一个地方的,某些东西还是相似的,董璃如此想到。但在布置摆设上面却是相差大了去了。 任府总体来说还是偏简朴风,任姜氏虽说脾气别扭了点,但在这一点上要求却是不高,只是说的过去就行。赵府一看就是天差地别了,不仅大厅了摆了很多珍奇古玩,就连一旁侍立的僕人丫鬟也是任府的几倍之多。 家里这么多人,他就不觉得挤的慌么?再说了,天天把自己放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很爽吗?董璃恶意的猜想道,从而也推测那赵家大少定是个好场面的人。 「任少夫人请进,我们家大少爷就在里边儿呢,小人这就去忙些旁的事情了。」 管家站在门口,示意董璃自己进去就好。 「那麻烦管家了。你去忙着吧。」 赵府的管家应声退了下去,董璃便携着小秋进了侧厅。 董璃一进了屋,就看到那赵家大少正坐在那儿,不过似乎忙得很,旁边竟然有两个貌美侍女正在给他餵食点心。最意外的地方在于,刚才似乎有人正在与他交谈,不过因为她的到来,所以那人先走了。董璃无意中瞄到了那人的背影,感觉有点熟悉,仔细一想,却是没有丝毫的头绪。 至于面前的这幅画面,却是董璃没有料想到的,以前这样的画面倒是在书和电视里看过,但是在这个时代待了这么久,还真没现场见过哪个男人如此的。刚才管家并没有进门,想来是知道赵家大少如此的,莫非是在提醒她,他赵家大少并不是好相与的人。 脑子里瞬间转过诸多思绪,不管怎样,有些话总是要说的,若是直接打了退堂鼓。她可就真对不起任海了。微咳了两声,待吸引了赵东华的注意力,便道:「赵大少爷好高的兴致!」 赵东华倒也没料到董璃的反应能这么淡然和直接,当下也无了兴趣,让那两个侍女下去了。端起茶盏轻抿了两口,去了去嘴里刚才吃点心的腻味,赵东华这才道:「不知道任少夫人今日怎么有雅兴来这儿的?」 通过刚才那副景象,再联想到两家一直是竞争对手,董璃心里对此次行动便没了指望。其实若是那赵东华有意想帮忙的话,早就该对县官说了实情了。既然他做了伪证,已经说明对于此次事件,他选的方向,肯定是想趁此机会,夺了任府在市场上的那块蛋糕。 明知如此,董璃还是不得不走一趟。 「赵大少爷也是个爽快人,我就不多绕弯子了。听说那日任江在万花楼里出事的时候,你也是在现场的,如今县官不许探监,我便想来向你打听一下当日的情况,还请赵大少爷不吝相告。」 董璃将自己此次来的目的直接说了出来。 赵东成笑了笑,似乎在嘲笑她实在是太多此一举了,摇了摇头,道:「那日的情形说起来有点混乱,不过任江闹出了人命却是事实,这是大家都看到的。难道任少夫人是想在下去做伪证,好证明那人是被误杀的?」 若是有盐汽水,董璃真想一口喷死他。这个人非把事情颠倒黑白了讲。不免气愤的辩驳道:「哦,怎么我听说的版本似乎不是如此,而是任江只是轻推了那人一下。是那人自个儿撞了几角,这才一命呜唿的。」 赵东成挑了挑眉角,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笑道:「原来任少夫人先前已经听到一些闲话了,既然那般相信,又何必多此一举来问我呢?」 董璃强压心头泛起的一丝怒气,冷静道:「闲话毕竟是闲话,赵府的声名也是摆在那儿的。况且那日赵大少爷也是在场的,我自然更倾向于相信赵大少爷的话才是,只是没想到赵大少爷这儿的话却是与传闻相差十万八千里了。」 说着,董璃假装笑了起来,赵东成便也跟着笑了起来。 「任少夫人有心了,赵府一向是诚实本分,若是任江确实是误杀的话,我自然是要帮忙作证的。但那醉汉也是一条人命,不管是出于良心还是道义,我不能就眼睁睁的看他枉死吧?总得给个说法不是?任江是年幼了点儿,那日竟然为了一个花楼女子,就那么将那人给打杀了,哎……我本想阻止的,只是还是没来的及。对于此事,我也是深感歉意的。」 赵东成做出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好似对于那日的事情。他也感到愧疚,甚至也觉得若是不惩办任江的话,那醉汉也死得忒冤枉了。 听了这番话,也坐实了董璃先前的猜测。这赵东成压根儿就是个老狐狸,就是想把这件事情给闹大了,这样任府短了任江,以后怕是更难发展,乘此机会,赵府却是可以大加拓展生意了。 「既然赵大少爷如此说,那我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告辞。」 董璃甩袖离去。 「任少夫人还是先等一下。听我一言吧。」 就在董璃要出门的时候,赵东成慢悠悠的在后面道。 董璃闻言自然是不得不停下了脚步,想知道这人还有什么屁话好放的。「不知道赵大少爷还有什么想告知的呢?」 赵东成瞅了董璃一眼,一边仔细的注意着董璃的表情变换,一边莫测高深道:「恕我说句实在话,我听说任海先前出去办事的时候,无意中出了点事情,所以到现在都没有回来。如此来讲的话,任江现在算是任府唯一可以继承家业的人了。毕竟任宇还很小不是。由此可见任江对于任府还是很重要的。这个世界吗,没有什么是不可以解决的,只要任少夫人捨得,这人还是可以安然无恙回去的。」 董璃沉默了会儿,她自然是知道赵东成此话是在暗示什么,不过是想得到些好处而已。照赵府的家业来讲,只怕一点两点的东西还填饱不了他的胃口。 便不客气的回道:「多谢赵大少爷的提醒,这世界上是有东西很好解决问题,但并不是什么问题都可以解决的,况且难道这世上就真的没有明眼之人了?我倒是想去找找看。」 赵东成毫不客气的嗤笑了两声,鼓了鼓掌,「任少夫人好大的信心,不过人哪,不被打击是永远不会知道这世上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有些规则你不得不遵守,我预祝任少夫人马到成功。若是成功了,任少夫人可别忘了告诉我一声,我也好奇的很。」 好在董璃心理修养还不错,若是一般的女子,怕是真要被这几句话给吓住,抑或是气的要吐血了。深吸了一口气,董璃笑道:「那是自然,不过诚如你所言,有些事情还是要试试才知道的。」 赵东成倒是有点儿欣赏董璃了,实在是先不明白她哪来的信心能找到帮手的,不过事实将会狠狠的打击她,这世上是不会存在那个人的。 如此一想,赵东成的心情就更好了,到时候董璃还是不得不来求他。哼!没眼力劲儿的女人。若是现在服输的话,他倒是还能给任府留一条活路,既然她非要试试,就怪不得他手下不留情了。 「任少夫人慢走,赵大送客!」 话落,门外候着的一个大汉就拱手示意董璃该出去了。 董璃本来就是站在门口的,自然是直接走了出去,没有再讲任何话。 此时的她有些忐忑不安,她本来就不是什么极其有主意的人,不然的话就不会沦落到转到这一世来了。来赵府,算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情,现在果然是行不通,心内不禁彷徨,证人何处寻?连赵东成都暗示要好处,说不定其他的人早就被他收买了,不然的话他哪来的信心说她肯定找不到人证的?
第十二章 婆媳交谈想法子 ?指望赵东成帮任江作证肯定是不行的了。董璃也断了再去找当时在场的其他人的心思,谁知道他们是不是被赵东成给收买了呢?若她是赵东成的话,为了得到任府的基业,肯定是会考虑到这方面的。 一路沉默的回了任府,小秋也乖乖的没有讲一句话,明白此刻的董璃肯定是心乱如麻,最需要的便是清净的空间,好好的想一想接下来该怎么办。 董璃这么久以来既没有接触过生意,也没有接触过任海的朋友,如今想去找人帮忙便成了大困难。 左思右想中,她忽然想到婉春的夫君可不就是县衙的师爷么,既然是在县官身边当差的,总归是有些门路的。虽说她们二人是情敌,但现在婉春也嫁了人,有了自己的家庭,任姜氏先前又把婉春当做自己的亲身女儿,现在任江出了事,婉春于情于理都该帮点忙才是。 这一点想必不是她第一个想到的,任江出事的时候,她不在家,任姜氏该早想到了才对。 如此一想。董璃便急匆匆的往任府赶回,先去任姜氏那儿问一下,她到底有没有去找过婉春,若是没有找过的话,兴许也是一条生路。 回了任府,董璃就直奔西院而去。 任姜氏担心任江的安慰,偏偏她也是个没主意的人,唯一能做的不过是将希望寄托在董璃身上,盼望她能将任江好好的给救出来。 「婆母在吗?」董璃问道。 任姜氏的房门关着,燕秀此刻正守在门前。 「老夫人在呢,一直在求菩萨保佑二少爷能安然归来。」 一边推门将董璃让了进去,一边如此说道,眉间的隐忧也是清晰可见。 董璃点了点头,嘱咐小秋在外面等着就好,一人独自进了里屋。 屋里略有些昏暗,大约是外面并没有太阳,屋内也还没有到点灯的时候,再加上房门关着,营造出来的气氛倒是有点惑人。 董璃皱了皱眉头,仔细的向屋内看去,低低的念经声和念珠的转动声传入耳际。 董璃转向屋舍的西面看去,任姜氏果然正跪在摆放在西侧的菩萨面前,虔诚的祷告着什么。 「婆母?」 董璃轻轻的叫了声,像是生怕打扰了此刻全心祷告的任姜氏。任姜氏没有回应,嘴里依然快速而执着的嘣过若多的**。 「婆母?」 董璃便又耐心的叫了几声,估计是一篇**刚好念完,任姜氏在那间隙里终于听到了唿唤她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 无精打采的声音从她嗓间蹦出。其中夹杂着些许迷茫与无措,一时竟让董璃有落泪的冲动。曾几何时任姜氏是那么的咄咄逼人,强势而让人不敢面对,时不时的就喜欢给她找点事儿做,故意找茬让她难堪。可是失去了任海,如今又面临失去任江的危险,任姜氏还是变成了一个寻常的老妇人,唯有念经祷告才能给她唯一的安慰。 董璃轻咬了下下嘴唇,忍住那泛滥的感情,缓步走上前去扶起了任姜氏。 「婆母,起来歇会儿吧,老是跪着血液就不通畅了。您老现在可得保重自己的身子,这家里,我跟宇儿可就剩下您一个亲人了,宇儿还这么小,婆母若是不保重自己的话,留我一人可如何是好。」 董璃情真意切的说了此番话,其中大部分是心有所感,一小部分还是夸张了点,主要还是想任姜氏能好好的保重身体,毕竟家里就这几个人了也是事实。缺了的还是台柱子。 任姜氏原本不想起来的,她还想再多念几遍**,好让菩萨能更深刻的知道她的诚意。可是听了这番话以后,是人心里肯定都会感动非常的,这便嘆息的抚了抚董璃的手,「哎……我知道,我起来就是了。」 扶了任姜氏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董璃便也在一旁的凳子上休息了会儿。 「婆母,媳妇此次来是想问你一件事情。」董璃斟酌的说道。 任姜氏念了许久的**,嘴里早已是口干舌燥,喝了点儿茶水才有空听董璃说话,但见她犹豫不决,心里有点奇怪,「说吧,我们家如今是这样的境况,又有什么是你不能问的。」 「婆母可知道婉春的夫婿是县衙的师爷?」 任姜氏听了这话心里已是懂了三分,「这个自然是知道的,当初若不是见他吃的是皇粮,就他家那情况,我又怎会将婉春轻易嫁与他?」 顿了顿,任姜氏心里似乎也在挣扎,眸中带了三分不信与挣扎,「你大约是想问我有没有去找过婉春问任江的事吧?毕竟她夫婿是师爷,对这件事情肯定也是很清楚的。」 原来任姜氏已经找过婉春了,可是联想到她先前的说法,想必婉春对于这件事,也是丝毫忙都帮不上的。心里虽做如此想,董璃还是假装不解的点了点头。 任姜氏得了回应,知道董璃正是跟她一样的想法。既然县衙里有人,当然是要去找找看的,何况还是那般亲近的关系。 「婉春如今正大着肚子,再有三四个月也该生了,我本来不想跟她讲这件事情的,毕竟她如今是不该担忧的。若是因为这个动了胎气,我可就欠了大了。可是任江的事我实在没了办法,甚至连探监都不可以,具体的情况我都不知道,我如何能安心?只得去找了婉春。」 「婉春说她早就听宋溪成讲了这件事情,本来两家也是亲家,若是可能的话,他肯定是会偏向于任府的。可是据说那日确实是任江的错,在场的人都做着证呢,他也是毫无办法。」 「我见婉春也没有办法,只得回了来,所以之前便没有跟你讲这个情况,没想到咱们婆媳俩想到一起去了。」 任姜氏说完无语的摇了摇头,虽然有点怀疑婉春话中的真意,可是毕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娃,先前又是那般的疼宠,心底无论如何是不相信她不愿帮忙的。 董璃低头思忖了一阵,琢磨了会儿婉春说的话。心里明白只怕婉春是嫉恨在心,并不是真心想帮忙呢,但也许是宋溪成并不是那种明白之人,所以被赵东成一行人给矇混住了? 宋溪成董璃也是见过的,虽然是闷骚儒雅了点儿,但还是个清明的人,不至于连这点都想不明白吧? 这些话董璃却是没有跟任姜氏讲的,只是做出了一副纳罕的样子,眉头也紧皱的似乎能滴出水来,「既然婆母亲自问过了,想必也的确是没有什么办法。不然照婉春对婆母的爱戴,是怎么也不会如此讲的。罢了,那我回去再想想辄吧。」 任姜氏也是一脸忧郁,见董璃站起了身,连忙孩子似地抓住她的衣角,急急的问道:「那是不是任江那儿就没法子救了?是不是啊?」 董璃带着似乎能安定人心的浅笑对任姜氏道:「放心吧,婆母,并不是没法子救得,媳妇肯定会努力救出小叔的。只是照如今情势看来,只怕想要小叔安然无恙的出来,任府的基业却是要失去了。」 任姜氏心头一喜,原来是有法子的,但一听到后面那句话,心立马凉透了,什么叫失去任府的基业?任江是肯定要救得,可是任府的基业也是任海这么多年一丝一毫拼回来的,若是就这么失了去,她这个做娘的如何对得起目前还是下落不明的任海? 「什么意思?任府的基业为何就保不住了?」 董璃琢磨了会儿,还是觉得把这件事情跟任姜氏讲了的好。从目前情况看来,找证人是最为艰难的一个法子,只是若是有一点希望的话,还是朝着一条路走最好。若是行不通的话,只能答应赵东成的条件了,基业再重要,也没有任江对于这个家庭重要啊。 「婆母想必也能知道小叔这件事情比较复杂,虽然说外界传言当日是小叔打杀了那人,但婆母以为小叔真能做出这种事情吗?」 任姜氏坚定的摇了摇头,儿子是她生的,虽然说长大以后性子有点变了,但本性还是不坏的,怎么也不会做出打杀人的事情来。 「不会的,任江虽说是皮闹了点儿,但是非还是知道的,我绝不相信他竟然愚笨如此,做出这种傻事。」 董璃点了点头,「这便是了,媳妇儿也不相信小叔能做出这种事来。所以昨夜已经悄悄的先行去探过监了。果然如我猜测那般,小叔当日只是推了那人一下,没想到那人一下子就撞在了几角上,这才一命呜唿。只是当时在场的人定是受了好处,所以都众口一词的说是小叔打杀了那人。」 任姜氏有点儿震惊,外加有点想不明白,「你昨夜去探监了?为何不叫上我呢?县官不是不让探监的么?」 「县官是不让探监,但总是有法子的不是,只要不是当着众目睽睽,总是能进去的。只是县官的命令毕竟是摆在那儿,若是去的人多了,难免引起别人的注意,所以只是我一人去了,只要找到小叔,问出当日的具体情形也就是了。」 任姜氏琢磨了会儿,也觉得董璃说的有理,虽然没见到小儿子,心里一直是忐忑不安的,但现在救出他才是最重要的,至于什么时候能见,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第十三章 保重自己 ?任姜氏一把鼻涕一把泪的道:「你说的倒也有道理。只是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任江了,他从小就没受过什么磨难,如今一下子进了那种地方,还不知道受了哪些折磨,你让我这个做娘的如何能安心。」 任姜氏的心思董璃也能理解,只是现在让她见任江,这是不可能的事。 董璃站起身,走至任姜氏面前,轻轻的抱住了她。有时候拥抱有让人意想不到的效果。任姜氏一怔,心中的悲戚却是如出了闸的洪水,汹涌的喷了出来。回手也是抱住了董璃。 两个人此时倒像是感情甚好的母女了。 「婆母,小叔还好的,你不要太过伤心了,保重身体要紧。」 任姜氏悲悲戚戚的在那儿抹眼泪,董璃这个做媳妇的,怎么着也不能光在一旁站着看呀,只得苦口婆心的在那边劝导她。老年人身体本来就不甚好,若是整日忧思满腹的,那就更容易生病了,生病也不像年轻人那么容易痊癒。任姜氏虽然不是那种当家女主的人,但至于现在的董璃。倒也算是个精神支柱了。 好不容易让任姜氏的心绪平定了下来,董璃又嘱咐燕秀去小厨房准备了碗参汤,一直伺候任姜氏饮完,待她眉头舒展的睡了下去,董璃这才撤了出来。 小秋先前是站在外面等候董璃的,但屋里的隔音措施也没那么好,也是听到了一星半点,一想到以前任姜氏对董璃那么坏,使尽招数想赶董璃走,到如今还要她抽空去安慰,未免心里感到不平。 「小姐,老夫人现在每日都是这个样子,难道你日日都要去安慰她吗?先前她是怎么待你的,你都忘了吗?」 董璃顿下脚步,严肃的看着身侧的小秋。 「小秋,这话我希望是你第一次说,也是最后一次说。」 小秋心中不解,但见董璃面色严肃,也不敢再辩驳,只是疑惑道:「为什么?」 「不管之前婆母对我怎么样,那毕竟已经是过去了。婆母是长辈,如今夫君不在,我作为媳妇,自是要担起照顾婆母的重任。若是有朝一日任海回来的话,却见婆母并不安好,你让我以何面目去见他?」 一想到失踪的任海,心中又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惆怅再次溢满心怀。 小秋跟在董璃身边这么多年,对她也算是比较了解的,虽然这大半年来,她家小姐的性子好似变了不少,但至少小姐现在心情不好她还是看的出来的。 撅了撅嘴,虽然心里很是为小姐抱不平,但既然小姐都不在意了,她也就不要再多事了,「小秋记着了,以后不说就是了,小姐忙了一天,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小秋委屈的表情倒是逗乐了董璃,牵起她的手道:「好了,我跟你赔不是还不行吗?你就不要撅着嘴了,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只是有些事情你也要理解才是。」 小秋不明所以的点了点头,一边催促董璃赶紧回房。 东院现在已是冷清了很多,去年任宇只是上午留在唐府,下午的时候还能看到他在院子里玩乐。今年前些日子任海遇难的消息传了回来,董璃担心任宇知道的太多会不好,便跟唐若斌商量了一下。是否可以让任宇一直跟着唐二的,等到晚上的时候,任府再派人接回去。 唐若斌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任宇只是一个小孩子,他连自己儿子都关心的很少,其他小孩子就更不关他的事了。自那以后,任宇就留在了唐府。 任宇对此肯定是有些意见的,不过下午的时候跟唐二一起去庆唐楼,要不找薛盈玩儿,要不听小姑姑讲讲故事,也是一件乐事,任宇倒也是开心的很,早忘了当初是谁说不能经常见到娘亲的话了。 「小姐你先回房小憩一会儿,我去厨房看看,等吃晚饭的时候,我再去叫你。」 董璃也比较疲累了,除了身体上的劳累,更是心累。便对小秋嘱咐道:「晚上我就不吃饭了,你帮我熬些粥吧,搁些香菇山药,再捡两个小菜,也不用太过麻烦。」 小秋应了是,便出了东院,去大厨房看看。 晚上虽然没什么食慾,但董璃深知身体是**的本钱,尤其是在现在这个非常时刻,更需要她保重好自己的身体,便强咽着喝了两小碗粥。暖暖的稀粥熨烫了她的胃和心,一时倒也感觉舒服了很多。 小秋见董璃今天胃口还算好。一边收拾着桌上的碗盘,一边笑道:「小姐今天总算是吃的多一点了,昨儿晚上只吃了小半碗饭,可把我愁得不行,又不敢跟你讲。」 见小秋一边唠叨一边收拾,董璃心里也感觉很温暖。不禁想在古代可真好,是个小姐身边都会有一个丫鬟跟着。若是碰上个好的,总是会事事关心。不像当初她一个人在异地,连个朋友都没有,出了事都没人商量。 听见董璃嘆气,小秋顿下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的问道:「小姐,可是小秋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 董璃奇怪的忘了她一眼,「没有啊,为什么这么问呢?」 小秋一听不是自己的原因,脸上又露出了笑容,「套用小姐先前教过我的一个成语,我现在可是惊弓之鸟。小姐刚才还好好的,我就说了几句话,你就嘆了气,我当然是以为又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惹得小姐又不开心了。」 董璃笑了出来,「是你多想了。我只是想到一些事情而已,跟你没关系的。再者若真是你的原因,我肯定会跟你讲的,毕竟在你面前,我还需要掩饰么?」 小秋听了这话却是开心不已,小姐现在是真的拿她当知心人呢。 「好,小秋以后就知道了,肯定不会再这般怀疑小姐了。小姐,今儿书还看不看了?」 董璃习惯在睡前看会儿书,可是昨日回来就一直在奔波,未免感到劳累。小秋便有此一问。若是不看书的话,她就待会儿就要端水过来,伺候董璃睡觉了。 董璃站起身,舒展了一下筋骨,「不看了罢,今日不太舒服,待会儿你也早些睡吧。跟着我也苦了你了,一直没好日子过。」 对于小秋,董璃心里倒是有些歉意。虽然小秋是自愿留在任府的,但吃了不少苦是不可否认的。若是小秋现在嫁了人的话,只怕也是孩子抱在手上,舒服的享受当娘的乐趣了。 「小秋,等任江的事情办妥了,我就给你寻个婆家吧,你早到了成亲的年龄了呢。」 董璃突然冒出了这样的话语,倒是吓了小秋一跳。脑子里第一个蹦出的念头就是是不是她又做错了什么事情,所以小姐不要她了?刚要问出嘴,又想到先前董璃说的话,便连忙否定了这个可能性。看来只是小姐在为她考虑而已。 面上不禁带了三分羞涩,小秋跺脚道:「小姐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小秋想一直跟着小姐呢,不要嫁人。」 董璃笑了起来,真是个傻丫头,怎么可能会跟她一辈子呢?没有谁会跟谁一辈子的,只是她现在还不明白罢了。「那可不行,就算你不想嫁,我娘都要骂我的,她早就跟我提过,说要给你找个好夫婿。」 顿了顿,脑中又想起那些事情,嘘道:「本来是想开春就给你去看看的,只是谁想到家里忽然发生了这般多的事情,不然现在准备的该是你的喜事了。」 小秋不高兴见董璃又因为自己的事情不开心,便开口劝解道:「小姐,小秋说的是真心话,小秋不在乎什么时候嫁人,只要小姐好好的就好。小姐千万不要对此心存愧疚。当年老爷将小秋救了回来,小秋这条命便是董家的。哪怕这辈子都不嫁人,那也是小秋应该的,绝不会埋怨小姐半分,小姐也不要多想了。」 小秋的身世董璃也是知道的,也能理解她这样的想法。只是主僕两人在这儿互表情意,似乎有点搞笑了,也没个尽头。当下董璃也不再多说,只是笑了笑,反正小秋能明白她的心意就好。 不管小秋是不是想过一直留在董家,作为一个有良心的人,董璃是绝不可能一直不让小秋出嫁的。反正若是小秋愿意的话,日后常见面也不是不可能,只是这些计划是都要等到救出任江才能说的了。 终于结束了那段对话,董璃赶忙催促小秋去将手头上的事情给做了,早点休息的好。 小秋今日便也偷了个懒,手上的筷子和碗盘交给了其他的小丫鬟去收拾,自己则打了水,伺候董璃梳洗完毕,便也休息去了。 她没有小姐那么足智多谋,但也知道身体是最重要的。现在家里的担子都压在小姐身上,作为贴身伺候小姐的她,更是不能有一丝半点的疏忽,不然只怕连关心小姐的人都没有了。 小秋出去以后,这屋子便也只剩下了董璃一个人。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想很多,想那个不在的人,想的最多的还是怎么救出任江。 现在竟然连婉春都说没有办法,董璃不免感到前途一片黑暗,只是心里还是有着火星不灭。先前是任姜氏亲自去问婉春的,婉春毕竟是个中老手,想要骗任姜氏还是比较容易的。可是宋溪成看来还是比较本分的,不如明日亲自去问他? 想好明天要做的事,董璃这才安心的睡了下去。 ps:身体是**的本钱,随时都要照顾好自己,送给所有的亲~~~
第十四章 宴请宋溪成 ?每个家庭都必须有一个顶樑柱。支撑着那片天空。如今任府的顶樑柱没了,董璃就不得不充当起了那个角色。这两天奔波劳累,晚上倒是能好好休息,只是心不定,睡也睡不安稳。 夜里一直在琢磨着明天去找宋溪成的时候该怎么说,任姜氏亲自去问都没问出个道道来,她对自己此行也没什么信心,不过到了这个时候,哪怕只有一成的希望,也是要付十成的努力去做的。 早上又是早早的就起了床,因为时间还早,她也不想这么早就让小秋起来,便只是在屋子里看了会儿书,暂求短时的安宁。 梳洗一番后,董璃便去了县衙,当然不是去找县太爷的,而是去找宋溪成,这大白天的,又不会存在休假一说,宋溪成肯定是在县衙候着的。 在县衙旁边的一家酒楼包了个雅间,董璃又嘱咐随身跟出来的一个小厮。让他去找一下宋溪成,就说任府的少夫人找他有事,让他中午得了空子去看看。 小厮应了是,颠颠的去传了话,许久回来又跟董璃报了备,宋溪成已经答应中午会过来看看。董璃又细问了小厮当时具体的情形,小厮皱眉想了会儿,说那宋溪成倒是有点惊讶,但是思索了会儿后,还是同意了,便让他回了来。 董璃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宋溪成对于自己找他有什么事还是很清楚的,那到时候就不需要拐弯抹角了。 示意小秋给了那小厮一两银子以后,董璃又嘱咐他回去不要跟老夫人说,不然赏钱可就要变成罚钱了。小厮诺诺的应了是,董璃便让他在外头候着。 许是她太过心急,去的有点儿早了,坐那儿喝着茶,一直等了有大半个时辰宋溪成才去了。 因为先前婉春嫁出去的时候,任姜氏也有说把婉春当做干女儿那样的话,再加上在嫁妆上也确实是如此办的,所以宋溪成在董璃面前也不用太过客气,当做自家人就好。但他毕竟是读书人,婉春又没有正式的拜任姜氏为干娘,所以在称唿上宋溪成还是叫董璃为任少夫人的,倒也没有叫她大嫂。 宋溪成上楼的时候,小厮已经看到了。便敲了敲门,示意董璃要等的人已经到了。 董璃便打点了精神,心知跟宋溪成之间恐怕要有一场言语上不露硝烟的战争。 身着青色外裳的宋溪成看起来倒也颇为儒雅,进门的时候先对董璃作了揖,客气的道:「让任少夫人久等了,失礼失礼。」 董璃站起了身,同样客气道:「哪里,也没有等多久,宋师爷先请坐吧。」 宋溪成点了点头,便在董璃的对面坐了下来。他显得有点儿侷促,手脚似乎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脸色看起来也有些不自然。这样的他倒让董璃怎么都不相信是在官场上已经待了很多年的,按说他这样的该造成了老油条了才是。 大约是一直在等董璃说话,但久听不见声音,假装无意的扫了她一眼,却见她专心的在喝茶,宋溪成心中未免有些诧异,微咳了一声,道:「不知任少夫人此次找在下是有何事?」 董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自己若是急了,便失了先机。 笑盈盈的放下手中似乎极为珍贵的茶盏。董璃道:「宋师爷客气了,我家夫君先前都是将婉春当做妹妹一样的人物,婆母也很是喜爱她,你现在叫我任少夫人,岂不是太过生疏?若是不嫌弃,不如叫我大嫂好了。」 董璃笑眯眯的打起了感情牌。 宋溪成虽然人看起来比较笨,但这些东西先前肯定是见过若干遍了,便也笑着回道:「真是让在下惶恐了,但恭敬不如从命,小弟就尊称夫人一声大嫂了,那大嫂也就不用在叫小弟宋师爷了,我看还是妹婿好一点。」 董璃点了点头,扭身对身旁的小秋说:「小秋,去让小二把我先前点的菜端上来,再带一壶好酒,我也好跟妹婿叙叙旧。」 小秋一愣,喝酒?小姐傻了吧,她哪里喝过什么酒啊。 只是她还没跟董璃说不能喝酒,董璃就已经声音高了点儿道:「今天你家小姐高兴,快去吧,我让你拿酒你就去拿。」 小秋又瞅了董璃几眼,但见她不似作假,心里虽揣了满腹的不解,还是下楼去叫小二了。 端起手中的茶盏,董璃笑道:「来,妹婿,既然酒还没上来,我就先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宋溪成来的时候已经料到董璃找他肯定是为了任江的事情,但这件事情他也不好办。他当然知道任江相当于是他的小舅子。能帮还是帮一点儿好,只是他有更不想得罪的人。若是为了救任江,而得罪了那个人的话,肯定是他不想看见的。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装傻到底。只是没想到董璃到现在都是什么都没问,心里不免奇怪:难道她一点都不着急吗? 这些都是转瞬在脑子里想过的事情,手上已是端了茶盏,同样客气的对董璃道:「嫂子这话说的我惶恐了,我哪里有值得敬的地方。」 董璃道:「这自然是有的,任江如今身陷狱中,我们又不得探监,他现在怎么样,家里是一点都不知道。但你毕竟是婉春的夫君,想必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废了不少的心思,任江如今是只能托你照拂了,就为这一点,就必须得敬你。」 宋溪成双颊泛红,自己其实在这件事情上是什么都没做,这什么都没做也是至于外人而言,恐怕在任府看来就是与他们为敌了,这让他如何能喝得下这杯茶? 宋溪成尴尬的在那儿笑着,手上的已经端在半空中的茶盏也不知道是该放下还是饮下去。 「怎么?难道嫂子这点面子也没有吗?还是妹婿觉得饮这茶太过寒酸了?」董璃故意激道。 宋溪成本也是个儒生,听见这话就有些受不住了,道:「嫂子这话就说大了。小弟饮下就是。」说完就一饮而尽,甚至因为太过着急,还呛了一下。 董璃也跟着喝了这杯茶,小秋这时候也已经进了屋,站在一旁候着。早就订好的菜则是一盘盘的端了上来。 「来,妹婿,吃菜,这外面的天气还是颇为的寒冷,这些菜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董璃极为殷勤的招唿着宋溪成,一时倒也让他窘的不知如何自处了。便连忙拿了筷子,同样招唿董璃道:「嫂子也吃菜吧。」 二人吃了会儿菜。董璃这才不动声色的道:「任江在那地方也是多亏妹婿的照应了,不知他现在可好?」 宋溪成筷子一抖,差点掉了筷子上的那块排骨,但还是稳稳的夹住了,搁在碗里以后,才对董璃道:「小舅子如今还好,并没有受过什么大的刑罚,只是那件事是诸多人都看到的,我也是没有办法可以给他脱罪。」 看来他并不如面上看起来的那么傻嘛。 董璃心里如此想到,宋溪成倒也聪明,她问了一句,他就把后面的也给堵上了,直接给自己脱了责任。 「哎……也是我不该,那几日出去了,不在府中。不然也不会任江发生这么大的事情,我都没来得及处理。不过那日报案以后,妹婿你可曾去现场看过具体的情形?却是如那些人所言么?那人真是被任江给害了的?」 说完自己又低声嘆息道:「任江其实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我如何能相信他就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了,所以这才想通过你来了解一下当日具体的情况的。」 宋溪成沉默了一下,似乎在琢磨该如何应答,「我……那日……啊……」 只是低低闪烁了几个词,他似乎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董璃也不想逼他,若是让他急了,说出来的也肯定都是瞎话。 「妹婿不用急,我也只是想知道一下而已,你有什么就说吧,我能承受的住。」 宋溪成眼光又四处扫了扫,踌躇道:「其实那日我刚好在县衙有事忙着,当时并未有人说是小舅子出了事儿,再者这种事情并不是我的职责所在,所以我当日并没有跟出去看看现场怎么样。后来见到有人将小舅子给押了回去,我才知道出了事儿,忙着询问了一下,说勘察过现场了,确是小舅子失手杀了那人。」 「我本来琢磨着自己去看一下的,看嫂子也知道那是做生意的地方,最见不得便是血腥了。还没等我去看。那边早已经清扫干净了。我便没有去,只怕去了有事白跑一趟。」 董璃耐心的听着宋溪成说,原来那日他竟没有去,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在他的言语中已经表明他是相信任江是做错的那一方。不管是因为勘察的确实是如此,还是他也已经被收买了,总之他的话如今也是不可信的了。 董璃嘆了口气,道:「任江到底是个孩子,我看只怕是一时冲动称了别人的心。」 说这话的时候董璃还故意看着宋溪成,果然见他拿筷子的手抖了抖,心里已是有了数,看来是后者了。 「罢了,我只是想,婉春当初毕竟也在任府待过,若是可以的话,任江在狱中你就稍微照顾着点。他从小没受过什么苦,若是来个什么大刑伺候的话,只怕他的身板儿是受不住的,到时候伤心地可就是婆母了。」 既然追查不到真相,董璃便也退而求其次,只要宋溪成能让任江在狱中稍微好过一点,那也是好的。
第十五章 查问铺子 ?宋溪成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这个是自然,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能帮忙的我还是会帮忙的,毕竟当初若不是嫂子的话,我也不能将婉春给娶回去。」 王媒婆是宋溪成自个儿请了去说媒的,当然也听王媒婆说过当初徐妈是很反对这门婚事的,若不是董璃从中说好的话,任姜氏原本也不会同意这门亲事,说起来宋溪成心底倒还是感激董璃的。 董璃哼笑一声,只是声音很小,也不知道宋溪成有没有听到。 二人便又吃了些酒菜,说了些闲话,任江的事情说定以后,出于情面,董璃又问了一下婉春最近的情况,虽然可能在心里她并不是很想知道,但婉春在宋溪成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问一下,也是变相的在讨好宋溪成。 宋溪成果然很开心,满脸的喜气是怎么都掩藏不住,「婉春现在很好。孩子六个月了,上次我求了个老医师帮我去看了看,说是个儿子,家里现在都是稀罕的紧,平日也不让她多走动,就怕一不小心动了胎气。」 董璃笑道:「那真是要恭喜妹妹跟妹婿了,不过平日里还是要让妹妹能活动就活动一下的好,将来生孩子也不至于太过艰难。」 宋溪成对这些是一窍不通,但董璃毕竟是生过孩子的,也许有些道理,只是刚想感谢董璃的好心,忽然又想起现在的婉春,便还是流着冷汗的想还是回去不要跟婉春说了,谁知道董璃是不是真的为他们好呢?人心都是会变的不是? 「嫂子说的也有道理,回去我去跟大夫问问看,我看她终日躺在床上,也是很不舒服的样子。」 宋溪成下午还有要事,董璃便没有多留,吃完饭以后就送宋溪成出去了。 小秋送了宋溪成出去,回来的时候有些气愤,当初董璃去见任江的时候,她就在外面等着,听到了任江所说的一切。任江都已经是身陷狱中了,难道还会骗董璃不成?那自然就是宋溪成在这件事情上是完全没有使力的。 小秋有些抱不平的道:「小姐,这种没情没义的人下次最好不要再跟他们家有关系了,上次若不是你说好话的话,他宋溪成哪里就能娶到婉春了。」 董璃笑着摇了摇头。见小秋不解的看着她,道:「你也是傻了,婉春能嫁给他,说好听点是我帮他的忙,但婉春心底能这么想么?现在既然婉春是他的妻子,他当然做事就要从婉春那边考虑了,又怎会还想到以前?」 小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人却还是站在那边想着什么。 董璃站起了身,既然宋溪成这边套不出什么话,只有回去另想法子了。有时候想想做小市民真是可怜哪,出了大事儿,连个寻求帮助的人也没有。好在任江现在还没被判刑,但是也得抓紧时间了。 任府的铺子现在都是白铭在打理,白铭倒是个可以让董璃放心的人,这件事情倒也不用着急了。 只是心里有时候难免会想如果真的斗不过那些人,是不是真的要将铺子交出去,以钱了事?铺子是任海的心血,只是任江毕竟是活活的一条人命,就算是任海在的话,肯定选择的也是任江。 这么一想,因为自己现在也是在外面。董璃便想现在去铺子里看看,问问白铭现在情况怎么样,既然赵东成对铺子起了心思,那么在其他地方,有没有採取什么措施打压任府的米铺呢? 对车夫说了一声,便直接去了以前董璃最常去的那家铺子。 铺里的伙计早已是对董璃熟悉非常了,恭敬的将董璃让了进去,掌柜的在后面忙着些事情,伙计便让董璃先等一下,掌柜很快就会过来。 董璃也不是爱摆谱的人,掌柜忙也相当于是在帮任府忙着,她贸然过来已经是给掌柜的添麻烦了,没必要让他放下手上的事情,特地过来招待她。 坐在里间喝了会儿茶,掌柜的就过来了。 「真是慢待少夫人了,刚才有些帐目急着在看,还请少夫人见谅,少夫人此次来有什么事情吗?」 先前任海他们吃饭的时候都是在这家铺子,所以掌柜也是对董璃比较熟悉,知道她不是那种喜欢随便找茬的主子,语气上便多了三分的恭敬,少了几分的卑下。 董璃淡然的笑道:「掌柜的先请坐下吧,我只是路过看看,你看铺子里这么忙,我还要你抽出时间过来,是我该跟你说过意不去才是。」 掌柜的便不客气的在董璃的下手坐了下来。但他摸不透董璃现在来是干什么的。董璃一向是管任府里边儿的事情,对于铺子里的事是丝毫不知道的,所以掌柜的不认为董璃是特地来过问铺子的事情。 他们这些掌柜虽然跟在任海身边也有不少年头的,也都知道任海现在是渺无踪迹。不知道怎么样了,难保董璃现在是不放心他们,毕竟董璃对他们是没什么了解的。可就算是这样,难道她董璃还有解决的法子不成?任府的铺子还是要靠他们这些掌柜给撑下来的。 董璃倒是不知道掌柜的现在在想什么,自个儿琢磨了一下,也怕掌柜的会起异心,但她还是选择相信任海的决定。既然是被任海相信的人,并让之成为掌柜,那人品该是有保证的。 斟酌了一下用词,董璃道:「想必任江现在出了事,掌柜也是知道的吧?」 掌柜的点了点头。 「其中的一些事情我也不好跟掌柜的你细说,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问一下的。凉城不是我们任府一家米铺,还有很多人在争着这块市场,现在任海不能在这边主持大局,我怕的是别人在这段时间乘机联合起来打压我们的铺子,所以就想问问,现在可有这样的事情?」 掌柜的一直在认真的听董璃讲话,听完以后,思索了一下,道:「目前倒还没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但少夫人的担心也是有道理的,在下以后注意就是了,若是有情况的话。会跟少夫人言说的。」 董璃要听的也不过就是这句话,至于让她想法子那是不现实的,只要掌柜们能对时局清楚就好。 「好吧,我也相信掌柜的能做好这件事情,其他铺子我也就不跑了,烦请掌柜的通知一下其他的铺子,让大家都注意一下啊,在这个节骨眼儿的时候,千万别一不小心掉入了别人的圈套了。」 掌柜的见董璃起了身,连忙也站了起来,都是商场上的老油头了。肯定不会因为董璃一句相信他们就忘了自己的,「属下知道了,其他店铺的掌柜待会儿我派人去通知吧,也不用少夫人多添劳累去跑一趟了。」 董璃又嘱咐了两句,便离了铺子。 至少目前看来铺子是没什么事情的,她倒也暂时是安了心,现在铺子就是任江最后的救命稻草了,若是也出事的话,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便就回了任府,董璃先去西院跟任姜氏说了会儿闲话,任姜氏年纪大了,难免会有心思,在那儿胡思乱想的。要是她再心思郁结,董璃可就得更愁了。 开导了任姜氏一番,董璃才回了东院。 偌大一个院子,里边还是没什么人,董璃也不喜欢放那么多丫鬟婆子在里边,碰上些爱嚼舌根的那就是给自己找气受了,还不如人少安静些的好。 安静也有安静的弊处,这偌大一个院子显得极其的冷清,本来天气就够冷了,还因此添了三分的寒意。 现在东院剩下的除了董璃主僕俩,也就是秋菊跟秋菱了,她们俩平日就负责东院的卫生情况,时间上不是什么紧,闲暇的时候还可以出府逛逛。当然,去其他院子串门也是可以的。 董璃进了自个儿的寝室就像是被人拆了骨头似地,一下子倒在床上。 小秋知道她是累了,别看一天没跑什么地方,但是心才是最累的。 想到现在的处境,董璃未免有些郁闷。本来还以为当个少奶奶是多么享福的事情呢,先是遭遇小妾危机,好不容易解决了,又碰到老公掉入悬崖,别提人了,连尸体都找不到,回了家吧。小叔还进了监狱,真是让她一个头比两个大。 「小姐,你饿不?这么累了,要不要小秋去给你熬些汤来喝喝?」 董璃摸摸肚子,还没有饿,累倒是真的,不过吃点东西也许会心情好点吧,「那你去帮我熬些羹汤来吧,放些香菇之类的东西。」 小秋也知道董璃爱吃什么,不过跟她生病之前却是差了很多,好在这半年她也是习惯了。 「嗯,我知道,反正是把小姐喜欢的东西都大锅烩是吧?」 董璃有气无力的嗯了一声,若是平时的话,她还喜欢自个儿动手做呢,哪里要小秋去弄了。 小秋这便就退了下去,忙着填饱董璃的肚皮。 天色还没有黑,待会儿吃完羹汤,显然是不能这么早就上床睡觉的,这并不是她以前那个时代了。想了想,也没什么可以做的事情。这才忽然想起至她回来的这两日,好似还没有跟她的宝贝儿子交流一下感情呢,不如待会儿去唐府把他接回来。 现在一整天都待在唐府,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受委屈,毕竟不是自个儿家里,唐若斌肯定不会是那种小气的人。但保不定唐府里的下人啊,尤其是现在任府都出了这么多的事。 董璃这才想起忘了顾及任宇的感受了。
第十六章 疑点 ?董璃便暂且歇了一会儿。小秋羹汤熬好以后。她才醒转过来。几口热汤下肚,果然疲惫少了些许,人又精神了起来。 换了衣着,二人这便就去了唐府。 去年的时候,唐二下午一般就是在庆唐楼附近度过,这个董璃也是知道的。不过她自己去找的话,说不定就有可能跑个空,毕竟她是不知道唐二会什么时候回唐府。 果然她到唐府的时候,唐二跟任宇已经回了来,两个小子正在书房里比比看谁写的字好呢。一听说董璃亲自过了来,任宇喜不自胜,忙着丢下手中的纸笔,跑去前头见董璃去了。 许是跑的太心急,在进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了个正着。 「哎呦,慢点儿呀,急什么呢?」 董璃赶忙上前接住了踉跄的任宇,一边训斥他的毛躁性子。 任宇浑不觉董璃的怒火,脸上笑得跟朵花似的。「娘,宇儿没事,宇儿就是想娘了,娘都好久没来接宇儿了。这次回来也没有跟宇儿说说话,这不一听说是娘来接宇儿,宇儿就开心的什么都忘了。」 说着,小嘴就瘪了起来。 董璃听了也是心头一软,任海出事的事情现在是半公开的秘密,只是她还没有考虑跟任宇说。毕竟他还是个孩子,说了怕他一时接受不了。只是短时间可以骗他说是出去忙去了,时间长了总会发现不妥的。 只是这个时间她还没有拿捏好,自己都无法接受的事情,她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跟任宇讲。 呆呆的抚摸着任宇那酷似任海的脸庞,董璃一时也陷入了回忆中。 「就你贫嘴,这话儿都是跟谁学的?」 见董璃怀疑他,任宇急了,「哪有,宇儿说的都是真心话。」 董璃笑着拍了拍他的脑袋,「罢了,娘相信你就是,先回家去吧,跟夫子和唐二告别了么?」 任宇摇了摇头,「夫子下午不在这儿,唐二还在书房里练字呢,我急着出来见你,也没有跟他说。」 「那你先去跟他告下别,小孩子要懂礼貌,别让人家以为没人教,那可就坏了,乖。快去吧,娘在这儿等你。」董璃跟哄小狗儿似地,让任宇去跟唐二告别。 任宇深觉这件事情完全没他娘想的那么复杂,他天天都跟唐二见面,有必要这么郑重其事的去告别吗?再说了唐二也知道他娘来了,若是走了,肯定是被他娘接走了,又不是被别人拐跑了的。 不过貌似他娘还是挺坚持这件事的,任宇只好又回了书房,跟唐二告了别,顺便约好明天继续拼字,今天还没个结果呢。唐二漫无表情的继续写字,嘴上自然是答应了的,就任宇那多动症的性子,反正是再怎么练也赶不上他。 任宇完了出来,告完别了。 董璃这才笑着牵了他的手,说回家给他做好吃的。顺便也跟他解释了一下今天让他那么做的原因。 任宇听了有点迷煳,虽然知道小叔出了事儿,但还不知道到底有多严重,更不知道有可能以后就见不到了。 宇儿窝在董璃的膝头,小声道:「娘。小叔叔会很快就回家的吧?宇儿都想他了。」 任府又没有旁的小孩子,平时任宇是在府外跟唐二、薛盈玩得比较多,回了府也就剩下任江这个半大的孩子了,所以说起来叔侄两个的感情确实是非常好。 这事儿董璃也不知道,她只能在心底说娘会尽全力把小叔叔救出来,但具体什么时候出来可就说不定了。 「会的,小叔叔很快就会出来的,宇儿不要担心。娘跟你这样讲,只是因为想你现在既然学了书,就得懂道理,不能再是个小孩子了。你看看唐二,娘当然不指望你变成那样,但是要懂礼貌还是必须的。就拿你在唐家来讲,唐二不会介意,因为你是他的好朋友,但是难保下面的人不会说嘴。娘也是怕你受委屈,你可记着了?」 任宇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但还是觉得娘误会了,唐府的人对他可好了,压根儿不存在有人欺负他的话说,不免心里就开始为大家抱不平,「可是唐府的大家都对我很好啊,今天李婶子还特地给我做糖糕吃呢,唐二都不怎么喜欢吃的。」 唐若斌本就是个严肃的人,他府里下人厚道,董璃倒也不意外。 「那就好,娘只是说说而已,现在是在唐府的,大家都对你很好。若是以后在别的地方呢?有些东西是通用的,你记着就是了。」 任宇又不明白了,「以后在别的地方?娘难道不想让宇儿跟唐二一起读书了么?」 「当然不是,但你也不可能一直都跟唐二在一起读书呀,你没看到其他的孩子都是去集体的学堂吗?娘是顾念唐二,所以才让你去唐府的。只是这样的日子总是会有尽头的一天。」 如果找不到证人的话,就只能将铺子押出去了,到时候任府就不再是富裕人家。虽说唐若斌的性子可能会不在意,但是董璃自己无法不在意,感觉跟占人家便宜似地。 「哦,宇儿知道了,娘你就不要皱眉头了,宇儿不问就是了。」 任宇见董璃解释解释都拧起眉来了,后面的话也不说了,别还没把自己搞明白呢,就把他娘搞火了,他可不想吃传说中的竹笋炒肉片。 回了任府以后,一家人正在吃晚饭呢,白铭忽然过了来。 董璃赶忙搁下手中的饭碗,白铭来找她肯定是有要事。吩咐了小秋在外面候着,董璃便让白铭跟她去书房商谈。 「怎么?铺子里有什么事情吗?」 白铭坐在董璃的下手,面色冷清,倒像是衙门来问事儿的。不像是属下在报备。 「属下此次来一是跟少夫人说一下铺子里最近的事情,二是有伙计发现了一件可疑的事情,属下觉得有必要来告知少夫人一下。」 董璃倒是觉得奇怪,连忙问道:「什么可疑的事情?你先说这个吧。」 白铭也不介意董璃先听什么,反正都是要说的,便一五一十的将伙计看到的情形全说了出来。 说起来就要提到任江以前交的狐朋狗友了,本来倒也是一切安生,不过董璃为了自家的银子不随便外流出去,在任海面前提点了两句。这倒是为任府好了,不过那些狐朋狗友可是遭了秧,以后也少个冤大头宰了。心底不定有多埋怨董璃呢,当然他们也未必知道这事儿是董璃起得头。 董璃最后斗得那个人就是一个叫李培栋的,也不知道平日是做什么营生的,不过因着任海放了话,谁都不许给任江银子,那李培栋为了白赚点儿钱,也是跟任江跑了几个铺子,倒也在伙计们面前混了个脸熟。 话说也就是今天发生的事儿,董璃是早上去找的宋溪成,下午的时候就有伙计看见李培栋跟那赵家大少一同进了酒楼,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宋溪成竟然也去了。 本来吧这事儿也不值得注意,顶多就是李培栋又耍了什么滑头,想去骗那赵家大少呢。赵家目前还是赵老爷子在掌家,赵东成顶多就是个负责跑铺子的后备,但那脑子也不是任江比得上的,要说他能平白被人骗到,还真难让人相信。 不过现在加上宋溪成可就热闹了,一个骗子跟衙门的师爷一起吃饭,这搁哪儿都是一个大问题。 伙计不免就上了心,回头又跟白铭说了一下,白铭顺便也跟董璃说了一下。 这事儿是有疑问,不过董璃一时还想不明白问题出在哪儿,总不会是那日是他们一起设的骗局吧?这脑子费得也太多了。这事儿暂且就先搁在那儿,董璃是上了心就是。 白铭又说了些铺子的事儿,董璃是七窍通了六窍,随便听了个大概,便说放心他的安排,让他自个儿注意着就成。白铭倒也没想董璃能真的指出些什么来,不过铺子到底是任府的,于情于理他都该来报备一下,以免给人落下话头。不过事实证明董璃还算是个开明的老闆,并没有对属下不放心。 这倒也不能说董璃有多开明,她只是相信任海的选择罢了。 两件事说完,白铭便告了退,他家离任府倒是不远,目前他还没有成亲。家里只剩一个老母而已。 小秋送白铭出了院子,刚好秋菊端了热汤过来,她顺便就接过来端进了屋。 一边将汤盛入小碗中,一边问道:「小姐,汤乘热喝了吧,刚才白铭有说什么事情么?」 这晚上天还是比较冷的,况且这书房里本来就比较空洞,火盆倒是旺着呢,但还是让人觉得凉的慌。 也许是心理作用,以前这可是有另外一个人等着自己的,如今倒是只剩下自个儿。董璃心里这么给自己解释着。 缩手缩脚的接过热腾腾的汤,先在碗底捞了捞,是鸡汤,就这那热气喝了一口,赶忙又吐了吐舌头,差点烫到自己。 小秋看她跟个孩子似地,便道:「小姐,没人跟你抢,你慢着点。」 董璃嘟了嘟嘴,给自己找藉口,「我这不是太冷了嘛。」
第十七章 好处费 ?隔日就又到了开堂的日子。董璃请了状师去帮忙申辩。对于现在的法律,她是一窍不通,总得找个知道的人去帮任江申辩一下。 一进去,就是一帮衙役在大喝。 「威武!」 董璃一向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市民,前世法庭都没去过,这类似于法庭的大堂不免让她有点儿发慌。任江已经被带上了堂,手上戴着手镣,衣衫褴褛,甚至还有一些血迹黏着在白色的囚服上。 先前虽是招唿了宋溪成,但是显然县衙还是对任江施了刑。 董璃朝此刻正站在县官身旁的宋溪成瞪了一眼,不过却是白费了。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宋溪成现在压根没有朝她这个方向看,只是盯着跪在堂前的任江。 状师倒是见惯了这样的场景,面色很是沉稳,手中还装模作样的拿着把扇子。其实董璃倒也不指望他真能找到什么漏洞,从而帮助任江脱罪,找他来不过是方便说话而已,主要还是想查一下那个死者的尸体。 审案在继续。 状师道:「启禀大人,在下还有一个疑问,既然说那死者是被任江打死的,可否现在查看一下尸体。确认上面的伤痕的确是任江所为。」 县官眯着三角眼,让人怎么看都不爽,「这个恐怕不行了,时隔多日尸体早已腐烂不说,早前就已经入了葬。所谓死者为大,难道你们还要将人家刨出来不成?难道是在怀疑仵作的话吗?」 说着,县官就是一瞪双眸,上位多年,自然也是练出了一些气度,一时倒是堂下一静。 这话是有点吓人了,死者是为大,不过董璃还真想刨出来看看,毕竟这事儿可关系到任江的定罪。仵作也是县衙的人,申请再察看一遍显然也是不行了,县官是绝对不对同意的。再者除了仵作,也没人能再查出些什么来。 随后一些也是废话了,状师倒也是尽职,长篇大论了一通。 那县官早听厌了,但这也是章程中的一部分,不能他说不听就不听的。随后便以一句,日后开堂再审做了结尾。 任姜氏也知道今日升堂,不过董璃没让她过来。既然赵东成能说瞎话,其他人肯定也是被打点妥当的,欺负的就是任府现在无主事之人。现在所谓的升堂也不过是给任府施加压力而已。 回了任府没多久,就有小厮禀报说有人要见任少夫人。 董璃心里奇怪的很,这个时候谁会找她?若是熟识之人的话,肯定是直接就进来的。又谈何通报呢?问了小厮,小厮也说不认识,这人是从来没有来过任府的。 董璃心里更是不明白了,只得让小厮去将那人带到偏厅,她随后就去。 换了件衣着,董璃就去了偏厅,只是一进门她就愣住了。那人任府倒的确是没来过,不过任府的各大米铺他可是熟的不能再熟了。 李培栋翘着二郎腿,极其惬意的喝着茶,完全没有礼数可言,听见门外的脚步声,扭头一看果然是董璃来了,便放下手中的茶盏,做了个揖,道:「任少夫人,久违了。」 有他在,准没好事。不过现在既然是在任府,董璃还是尽了地主之谊,言语中还是掺了不屑,「是久违了,不知道李大侠来任府是有什么要事呢?任江现在可不在。您现在怕是找错地方了。」 李培栋丝毫不在意她现在的态度,也不在意**中的讽刺,在他看来,董璃现在不过是困兽之斗。要么交出铺子,赎出任江;要么不交铺子,任江被判刑,可是任府的铺子没了主事之人,就董璃的能力肯定是管不下来的,到时候一样是便宜了他。 其中的差异也就是时间问题,不过这点时间他李培栋还是等的下来的。 「任少夫人这话说的,任江先前倒是跟我是好友,我也很欣赏他的为人。此次来凉城本是有其他要事要做的,不过听说任兄弟进了大狱,我特地来看看。按说他那性子,是做不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来的,怎么可能就进了大狱呢?我百思不得其解,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出了这事儿。」 李培栋一脸凛然的看着董璃,好似他真的是在为任江想法子似地。 董璃倒是想瞧瞧他现在来有时想耍什么花招。 「烦劳李大侠关心了。」 李培栋一听董璃上了钩,果然动了心思,便假咳两声,道:「这事儿我看过了,县官现在还没有定罪,那就对任兄弟是最好的,不过凡事都是宜早不宜迟,能早点解决还是好的。据说当时在场的人都一致说是任江打杀了那人,既然如此,有没有可能让那些人改口呢?」 一听这话,再联想到前些日子白铭跟她说过的事,董璃就知道这李培栋来是干什么的了。是在为赵东成当说客呢,便嘆息道:「我倒是也想过这个呢,不过改口哪有那么容易,我先前倒是去寻过赵家大少,想找他帮忙来着,不过却是不行,难道李大侠有什么指教?」 说着,董璃就假装一脸热切的看着李培栋,不过也是一只看上任府财产的狼而已。 李培栋笑了两声,似乎很满意董璃现在的反应,「不瞒任少夫人,既然任小兄弟跟我有交情,能帮的上忙的我还是会尽力帮忙的,赵家大少倒是与我有些交情,不如我去当一下说客如何?」 「这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不过李大侠确定能说服赵家大少吗?若是不行的话,也不烦劳李大侠跑一趟了。」 李培栋见董璃似乎有拒绝之意,连忙道:「有把握,有把握。」 你是赵东成的说客,当然说有把握了。 董璃心里是不屑的很,知道下面他该提条件了,哪里真有免费帮忙的好事儿。 果然,李培栋假笑了几声。「只是这个嘛,赵家大少也不难说服,但是事情总是摆在那儿的,赵家大少可以看在我的面子上改口供,但做了昧良心的事儿,难免会不舒服的。」 「哦,那李大侠的意思是?」 李培栋搓了搓手指,「总得给点儿补偿不是?」 董璃嘴角一撇,哼笑了两声,若是直接拿铺子去换任江的话,何必他李培栋跑呢。 「那李大侠看多少合适呢?」 李培栋此次来也真好给董璃透个底。赵东成多少才能堵住他的嘴。 李培栋此刻不免得意忘形,笑道:「九家铺子,还得地段最好的九家。」 董璃装出一副惊吓的样子,「九家?李大侠这是跟我开玩笑呢吧?」 李培栋探身向前,又怕董璃悔了,若是等着任府倒得话,他的好处费可就少了很多,当然更想现在就说服董璃拿出好处来了。 「哎……不多,任少夫人且想一想,任江对于任府重要吧?既然当初大少爷能挣下这十二间铺子,难道二少爷就不值九间铺子的钱?这也就是赵家大少看在我的面子上的,不然还不愿改口供呢,毕竟做商人还是要有良心的,这才能让家业持续下去不是?」 商人还有良心?怕是无商不奸吧。 董璃心里瞬间就冒出了这句话,只是赶快咽回了肚子里。好歹现在她也是个商人,若是这样讲的话,岂不是也在骂自己了? 既然李培栋是来当中间客的,董璃便讨价还价道:「不能少了?要知任府最好的九家铺子可是占了家业的大半部分呢,现在是任江出了事儿的,不然可没这机会。再者任府的铺子也是有人在打理的,只怕有些想等时间的人,是打错了算盘。」 后面一句话也是在提醒李培栋,见好就收吧,不然可是一毛钱都没有。 李培栋也是脸色一冷,看来董璃是什么都知道的,亏他还在这边装呢。「哼……既然任少夫人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又何必跟李某在这边说这么多。」 考虑到董璃说的也有些道理,况且那些掌柜的他们已经找人谈过了。也不知道那任海是从哪边找来的老实疙瘩,竟然没人答应跟他们里应外合,搞垮任府。这样的话,只怕等时间,他们那一票人也等不到什么好处。 「那我再去跟赵大少商量看看吧,回头再给任少夫人答覆。」 说着,李培栋就起了身。 董璃也不高兴跟他在这边装了,也没有起身想送,只是道:「那李大侠走好,赵大少那儿就烦请你帮忙说说了。」 李培栋这便就走了。 董璃却是感觉疲惫的很。看来那日小厮看到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李培栋、赵东成、宋溪成之间果然有勾结。现在李培栋已经找上了门。还直言要九家铺子的好处费,那宋溪成当日没有答应帮任江再查查看就已经能说的通了。 感情值几个钱呢,哪有现实来的好处吸引人。 只是心中未免嘆息,当初为了将婉春嫁个好人家,不至于任海以后埋怨她,她可是真真切切的去调查了宋溪成的为人,只是没想到短短几个月还是变成了这个样子。 忽的,董璃被自己心中冒出的一个想法吓的站起了身。 婉春一向是个精明的人,就宋溪成那点小伎俩,还能骗到婉春不成?那是不是可以怀疑宋溪成这个样子有可能就是婉春指使的,是她因爱生恨了?恨自己当初将她嫁了出去?
第十八章 十家铺子换无事(求支持) ?婉春倒是也有这样做的动机。只是还是很难想像她会有这样的狠心。 兴许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董璃这样安慰自己。以前是跟婉春有点小过节,不过她还是不认为婉春会有害任府的心思。 事情似乎已经没了转机,铺子难道只能让给他们? 董璃无论如何都不甘心,只是现在任江被别人握在手上,主动权在赵东成那里,只能听别人的。 过了两天功夫,彭家娘子忽然过了来。 董璃一听是彭家来人,连忙放下手中的事情,去了偏厅。 一进门,她就着急问道:「婶子,你今天怎么来了?是不是任江那儿出了什么事儿?」 彭家娘子正在偏厅里来回走动,面上也满是焦急,见董璃过了来的,连忙道:「任少夫人,我家老头子让我跟你说一事儿呢,上次开堂不是没审出个结果来么?昨天县官吩咐在牢里对任二少爷施刑来着,非逼着他认罪。哎呀,我家老头子回来跟我讲,他当时都没看的下去。」 董璃一听,顿时心急如焚。「怎么样了?任江有没有被打伤?有没有屈打成招?」 彭家娘子眼中隐约有着泪水,抹了抹道:「任二少爷倒是硬气,没有认罪。以前只知道他贪玩儿来着,还不知道他也已经这般有气概了。」 听彭家娘子如此说,董璃心里不免舒了口气。 「只是……」 彭家娘子欲言又止。 心里打了个突,董璃奇怪道:「怎么了?婶子怎的这副神情?」 彭家娘子小声道:「二少爷的左腿瘸了。」 董璃一怔,以为自己听错了,迷茫的问道:「什么?婶子你再说一遍,我刚才没听清楚。」 「二少爷的左腿瘸了。」 董璃踉跄而退,那些人真的这么狠心么?任江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他们竟然泯灭人性,为财而至如此? 彭家娘子有点担心的看着董璃,「少夫人,你没事吧?」 董璃只手撑着一旁的桌子,另一只手对她摆了摆,「婶子,你先回去吧,今天谢谢你了。」 彭家娘子也不知如何安慰董璃,其实她平日也没这么好心的会多管闲事,不过是彭牢头受了嘱咐,所以让她过来讲的。 彭家娘子告了退,便出了去。小秋正站在门口候着,见彭家娘子面有异色的出了来,也没去送她,急忙进了偏厅,生怕董璃出了事。 果然见董璃痴愣愣的站在那儿,心中一跳。缓缓走到她身边,像是怕吓着她,「小姐,你怎么了?那彭家娘子是干什么来了?」 这短暂的时间已经足够董璃做下决定。 任江是昨天晚上被打伤的,如果现在救出来的话,还能赶上救治,迟了,只怕是真的要废了。心中不甘只能暂且放在一边。 「小秋,赶紧吩咐马房备车,我要去赵府一趟。」董璃咬牙道。 小秋也不怠慢,连忙去吩咐了。 急匆匆的赶到赵府,一问管家,赵东成此刻果然正在府中。 赵府书房,赵东成漫不经心的吩咐禀报的小厮,让董璃先在偏厅里候着,他过会儿就去。小厮应声退了下去。 李培栋一脸谄媚的笑容,「大少爷真是神机妙算,那任府果然是等不下去了。」 赵东成邪虐一笑,手中纸扇轻展而开,惬意的晃悠了两下,「那是自然。俗话说乘他病要他命,任府再撑也撑不了多久,本少爷不过是帮助他们快点做决定而已。」 两人相视而笑。 董璃此刻倒是冷静了下来,遇事不能着急,不然就更给了那些人狮子大开口的机会。现在的她不能一无所有,至少她要留下东山再起的资本。 一直等了小半个时辰,赵东成才晃悠悠的进了偏厅。 董璃强忍住想恶狠狠瞪他两眼的冲动,低声道:「赵大少真是个忙人,今日是多有打搅了。」 赵东成不在意的笑笑,面上满是自得,「那倒是,赵府家大业大,总得有人操劳不是,任少夫人此次来有何要事呢?」 董璃道:「上次那个提议,不知赵大少还作不作数。」 赵东成笑道:「自然是作数的,任少夫人想好了?」 董璃点了点头,「那赵大少是打算怎么个帮忙法呢?」 赵东成竖起一指,「十家铺子,我要任府的十家铺子。」 董璃一怒,「先前李培栋不是说九家铺子么?为什么改十家了?」 赵东成身体后仰,便有侍女过来给他捏肩。「先前是十家的,不过任少夫人也知道,这里面牵扯的人事大了去了,再加上又拖了这么多时日,我总得给个交代不是?就这十家铺子也是看在我面子上的,不然就算是任府的家业都贴上去,只怕那家人也不轻易答应就这么了了呢。」 董璃听出了话中重点,「赵大少的意思是,十家铺子能帮我解决所有问题?」 赵东成一听有戏。连忙来了精神,「那是自然,商人以诚信为本,只要任少夫人把那十家铺子的合约拿过来,赵某保证明天就把任江给弄出来,而且县太爷跟死者家属那儿,也帮忙解决掉。」 董璃眸子微眯,冷笑道:「赵大少说的倒是好听,县太爷那儿好说,只是你凭什么保证死者家属不会再来生事?」 赵东成合上手中扇子,笑道:「这说来话长,死者当日是跟我去的,自然跟我相识。虽说在他家人面前难以开口,不过死者已矣,生者还得考虑以后的事,我想他的家人应该不会傻到拒绝这么好的条件。」 董璃想了想,若是能一下子解决掉所有后患的话,十家铺子倒也换的。 「好,我现在回去准备,下午就能将合约送来,任江能不能今晚就回去?」 赵东成考虑了一会儿,见董璃面色清冷,不像是紧张的失了所有理智的样子。心里便怕她待会儿悔了,那可就是得不偿失了,本来嘛,任江放不放就是他一句话。 「好,我答应你,只要合约一签订,我立刻就去找县太爷改口供。看在我的面子上,想必晚上就让任江回去应该是不难的。」 事情谈定,董璃便打算告辞,立刻回去准备。临走时,忽然想到任江的伤口一定没有任何的应急措施。到晚上只怕就更严重了。 「不知赵大少能不能说服县太爷,让大夫进大牢先帮任江处理一下伤势?」 赵东成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一听是为了任江的伤势,连忙点头道:「没问题,这个就不用任少夫人去耽搁时间了,待会儿我就派人请个大夫去,保证任小兄弟的伤没有后碍。」 对于这个事情赵东成倒是答应的爽快。打伤任江的主意并不是他出的,李培栋言说是该给任府加点压力了,这才出了这么个主意。他当时倒也是心有不忍,只是事情既然出了,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早了早好。 得了赵东成的答覆,董璃这才安心的回去任府。 先要将各大掌柜招来,白铭那儿也是要商量的。毕竟到底是哪十家铺子让出,还要好好的筹谋一下。任姜氏那儿也要说一声,先前听说任江受伤的消息,她都没敢跟任姜氏说,生怕她再受打击。 为了尽快解决这件事情,董璃吩咐几个小厮分头去通知各大店铺掌柜在城中的铺子集合,自己则赶紧去西院跟任姜氏说明,然后就赶快去城中的铺子。 任姜氏一听说任江瘸了左腿,立刻潸然泪下,痛嚎道:「我的儿。」 所谓打在儿身,疼在娘心便是如此吧。更何况任江从小就是任姜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一听说如此惨剧,任姜氏哪里受得了。 董璃赶忙上前,轻抚着任姜氏的胸口,帮她舒气,就怕她也出个什么意外。 「婆母,婆母,您暂且放心,小叔的伤势还是有救的。」 任姜氏眸中热泪一时也停不下来,抓着救命稻草似地紧抓着董璃的手,「真的会没事么?任江的腿还有救?」 董璃肯定的点了点头,任江的左腿肯定是被打断的,目前时间还不算长,没有过了紧急救治的时刻。只要回来好好调养,以后应该会没什么大碍的。 噗通一声跪在任姜氏身前,董璃道:「婆母,媳妇恳请婆母责罚。」 任姜氏不明所以,「这是怎么了?」 董璃低下头,「小叔的事本是不好解决,赵东成携一帮所谓在场的人证说是小叔打杀了那人,我本不信,所以才去大狱寻小叔问了真假。只是现在没有证据,没能证明小叔的清白,是媳妇无能。如今小叔又伤了左腿,若是不及时救治的话,以后肯定就废了,小叔尚且年幼,自然不能如此,媳妇便做主答应了那些人的条件。十家铺子换小叔无事!」 任姜氏老泪纵横,不明白自己从来没做缺德事,怎么就遭了此等报应。颤巍巍的扶起跪在地上的董璃,一向要强的声音也低了八度,沙哑道:「你起来吧,这事儿不怨你,是任江那孩子大意了,是我没教好他。任府现在幸亏有你,不然我老婆子又能如何?罢了,若是十家铺子能换江儿无事,那就换了吧。」 短短半个月的功夫,双重打击已经让任姜氏好似一下子老了十岁,原本合体的衣着现在也显得肥大,原本保养得宜的面部和头髮尽皆老去。 ps:咳……最近写的真是痛苦,大概是七七能力不足,还不足以很好的描述这样的场景,好在现在算是告一个段落了,以后会慢慢顺了的,女主也要开始奋斗咯,求支持啊~~
第十九章 想留下来的举手 ?铺里的掌柜也不知道董璃这么急着找他们有什么事情。不过还是以最快速度赶到了城中的铺子。说起来这也是当初任海规矩定的严,所以这帮属下才有了这般高的办事效率。 白铭自然是一同跟他们到的。 其时董璃尚未到达,十二个掌柜外加白铭一个执事便坐在内室里静候她。不过鑑于白铭是跟任府接触最多的人,不免有些疑问的掌柜问他道:「白执事,你可知道少夫人寻我们过来是为了何事?」 一个人问了,另外十一个人却是都竖起了耳朵,仔细的等着白铭的答覆。 白铭把玩着手中的茶盏,笑道:「少夫人的心思哪里是我等可以揣摩的,既然她让我们在此等候,想必是有要事。各大掌柜都是在任府待了很多年的,现在爷不在了,该不会连这点时间都等不下去了吧?」 有些掌柜倒也是淡定,没有吭声,另外几个掌柜则是一起摇头,连声道:「怎么会,不可能的。都是任府的老掌柜了,这点时间还是有的。」 白铭没有吭声,几个掌柜不免面面相觑。其实大家心里都有数,凉城不过这么大,稍微一打听,又有什么事情是不知道的呢?现在任江犯了案。在狱里蹲着,任府是肯定要竭尽全力救他出来的,除非董璃够狠心,并且把持了任府的家业。 可是任海出事也就这半个月的功夫,董璃先前又没有接触过铺里的生意。这样一推测,那些掌柜倒是对董璃的决定猜了个七七八八。 内室一下子静了下来,偶有两个掌柜目光交流了一下什么,其他人也是视而不见的。 董璃跟任姜氏说完以后,就急急忙忙的往城中的铺子赶去了。 「各位掌柜,让你们久等了,我在这先跟你们赔个礼。」 说着,董璃墩身欲施礼。 因为距离的原因,十几个掌柜到的时间自然也是不一样,有些到的特别早的心里也有点怨气,但见董璃如此,这个礼却也不是他们能受的,便有人站起了身,同样弯腰道:「少夫人不必如此,我们到的也不早,既然少夫人这么急着将我们召集过来,定是有要事,我们还是先商量事情吧。」 董璃环视了周圈,道:「那各位掌柜都请坐吧。」 各个掌柜便又坐了下来,她自己自然是坐在上位去的。倒是白铭,一直面色清冷,似乎不拿董璃当主子。董璃对此也不在意,本来白铭跟清彦在任海身边就是左右手。自然是有些才华的,一般这样的人最是不容易让他屈服,但这样的人却也是最可靠的,因为他们不屑于背叛。 扫视了左右两侧坐着的十二个掌柜,但见他们的眼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董璃这才道:「各位掌柜平日都是事务繁忙,今日召集各位也是有要事相商。」 「想必各位都知道,任江出了事。有些事情虽然任府还没有公布,但我相信大家心里都有数,所以现在的任江之于任府的重要性,大家也应该是清楚的,所以救任江势在必行。」 董璃言辞灼灼,眸中也是精光闪烁,倒不似掌柜们原先以为的哀痛欲绝。 有没想明白的掌柜诧异道:「属下人等自是知道二少爷是要救的,只是怎么个救法?这又不是被土匪给劫去的,而是进了大狱,哪是说救就能救的。难不成……劫狱去?」 白铭用看白痴的目光看着那个掌柜,掌柜本来是看着董璃的,一不小心瞄到了一旁的白铭,登时那掌柜的声音是越来越小,这才注意到好似只有他一个人冒了头。眼睛便开始四处转看着旁的没吱声的掌柜,果然见大多数人都是一脸看白痴的神情。 董璃笑了笑,问道:「我对各位掌柜还不是很熟悉,不知道这位掌柜如何称唿?」 那掌柜见董璃没有责怪他,反而一脸亲切的笑容,便憨厚的笑道:「属下朱富贵,我娘说这名字贵气,就指着我能早日挣大钱呢。果然,当初爷可就是看上了我这个名字。」 白铭彻底将头转去了一边,其他的掌柜则是低头在那边憋笑。 董璃压根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也没想过任海手下的掌柜竟会有人憨厚至此。对朱富贵点了点头,復对其他人道:「今日就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跟诸位商量,诸位也都知道这县衙的规矩,所以我就不瞒大家了。赵东成想必各位都熟识,当日任江便是栽在他手上。」 董璃眸子微眯,闪烁着愤恨的目光,「如今有人拿任江来威胁任府,几日功夫下来,丝毫能证明任江清白的证据都没有找到。就在昨日,」目光环视周遭,她声音也随之变沉,「任江被再次用了刑,左腿已经被打折。」 有些听到风声的掌柜只是面色阴郁,静待着董璃下面的决定。只有那朱富贵,跳起来道:「打折了?那怎么可以,他们怎么这么不分青红呢,二少爷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下得了这样的狠手?」 说着,那朱富贵还将两臂的袖子朝上撸了撸。好似那打伤任江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董璃先前听他那一番自我介绍,再见他如今的样子,倒也不意外了。双手食指交叉,对一众掌柜道:「赵东成的条件是十家铺子。」 一听如此条件,虽然有些掌柜先前已经预料到赵东成肯定会狠狠讹一笔,但着实没有想到要的竟然是十家铺子,下面的掌柜不免就开始议论纷纷。毕竟十家铺子给了赵府,是哪十家呢?那里面的人员又该如何安排?赵府想必是不会留下他们的。这些已经关系到了各个掌柜的切身利益,相互讨论也是自然。 董璃说完以后就没吭声,而是仔细的看着坐下的各个掌柜。只能留两家铺子,掌柜自然也只需要两个,而这两个势必要好好挑挑才是。 过了有半柱香的时间,下面还是热闹的讨论着,有自信的人以为自己能力卓着,定是留下来的一个,有的则是面目忧愁。 白铭坐在一旁沉思着,并没有加入身旁热烈的讨论。清彦不在,决定掌柜去留的问题最后还是会落到他头上,这一点他心里还是明白的。一者是董璃对各大铺子的经营情况并不熟悉,无法决定哪些铺子该留,二者她对各个掌柜也是极陌生,对各人的能力也是一点都不了解,所以具体的决定肯定不会是现在立刻就能出来。 「好了。大家也就不要讨论了,」终于不耐下面的嘈杂,更没想到董璃现在还没有让他们安静,白铭不免开了声,「既然少夫人如此说了,十家铺子是定要拿出去的,至于各位一直追随着爷的掌柜,只怕也是要对不起诸位了。」 白铭转头对上座的董璃道:「少夫人,你看你是否要迴避一下,我想看一下诸位掌柜的意思,有你在。我只怕……」 董璃也是识趣的人,既然白铭主动接手了这件事的处理,她也是求之不得。 「好,我先在左边的内室里等候,剩下的事情就烦劳白执事了。」又对下面的掌柜道:「各位掌柜,大家的辛苦任府都是记在心里的,如今任府遭逢大难,不得不出让铺子,是任府对不起诸位。」 盈盈施了一礼,再次环视周遭道:「相信大家都明白这件事对任府的打击,以后还能不能恢復如今的盛景,却是未可知的。如果各位掌柜有去赵府的心思,我决不阻拦,也不会有丝毫的埋怨,甚至我会帮大家说情。毕竟各位掌柜家里都有老小需要照顾,没必要因为任府的情而耽误了家里。任府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家,这个大家请放心。」 公告完毕,董璃便徐徐出了内室,两旁的掌柜一时也禁了声,尽皆都在猜想董璃刚才的话里有几分真意。等她确实出了房间,掌柜们这才继续讨论起来。 「好了。」 白铭一语出,底下立刻再次禁了声,所有的掌柜都目视着他。 白铭目无表情的环视了一圈,「二少爷如今还在狱里等待救治,铺子让出是势在必行的,各位掌柜也不用不好意思,更无须顾念什么情面,想留下来的举手。」 底下又开始嘈杂了起来,只有朱富贵第一个跳了出来,轰隆隆的大声道:「我,我是爷亲自带出来的,只要少夫人不嫌弃,这辈子我都是任府的掌柜。」 白铭点了点头,其他又有两个掌柜举起了手,一个是现在正在开会的这个铺子的掌柜张福,另一个则是最靠近任府的一个铺子掌柜程书。 又等了会儿,许是想到过去任海对他们的情谊了。又有两三人举起了手。 白铭心底已是有了数,这个时候也不能怨怪大家不够义气,毕竟义气不能当饭吃,大家都是要养家餬口的。 「好了,就这样吧,诸位先在这里稍等一番,我先去跟少夫人商量一下。」 白铭便暂且先去跟董璃商量需留下来的铺子和掌柜,其他人则静候着。 朱富贵许是对那些没举手的掌柜心中怨念,等白铭出去以后,便瓮声道:「有些人的良心真是给狗吃了,当初都是爷带出来的,如今爷不在了,自个儿也能成事了,便忘了当初爷的恩德。」 一句话登时让有些掌柜面有愧色,只是一想到家中老小,只得嘆息的摇了摇头。
第二十章 白铭的心计 ?董璃独坐在隔壁的内室。因为等待着白铭那边的决定,自己现在倒是有时间让脑子空一空了。自打任海出了事,她的心里一直憋着一些东西,后来任江也出了事儿,她便又开始了另一场奔忙。如今任江虽然还没有救出来,但也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对于此次交出去的铺子,心里不甘是有的,但也不是十分的强烈,她一向不太注重财物的多少,只要保证家人都能吃饱穿暖就行,任府以后就剩下两家米铺,以及一家绸缎庄子,应付生活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白铭从隔壁过来,以指节敲了敲门,待听的里面董璃说进来,便推门而进。 「少夫人,掌柜们那边已经有了决定。」 董璃看向白铭,道:「嗯,是哪几个掌柜?」 白铭说有六个人,又将那些掌柜的名字以及铺子都一一说了。 顿首思忖了会儿,董璃又道:「这些掌柜我并不是十分熟识。你的考虑呢?」 白铭瞅了眼董璃,端起旁边的茶盏抿了一口,这才道:「既然少夫人如此信任,属下自是言无不尽,不过最后的决定还是要少夫人亲自决定的。」 「按说十二个掌柜都是爷亲自带出来的,个个都是一把能手。不过对于以后而言,还是张福和朱富贵最为可靠。」 对于张福,董璃还比较熟悉,至于朱富贵,也只是今日才听他讲了些话。 「哦,为什么呢?」 白铭慢慢说道:「张福的铺子一直是生意最好的,除了地理位置的关系,也是因为他驭下有方,声名也一直是顶好的。至于朱富贵,人看起来是粗了点,但性情很是直白,当初爷让他当十里穷那边的掌柜,也是因着这个原因。」 听白铭一说,董璃便知道了。 各个掌柜的条件都是不相上下,但张福的软条件稍微高一些,铺子位置也是顶好的。至于十里穷,董璃也去过,还是跟任姜氏一起去那布粥的。那是凉城最穷的人住的地方,相当于前世的贫民窟,名字便也是因为贫穷而得名。不过也没那么严重,那边的居民只是相对于其他地方贫困而已。 除开一般的居民,乞丐最是喜欢宿在那儿。偶尔也会有流浪汉之类的人会去那。因为那边的人心地最是善良,看到没饭吃的,都会大方的施捨一点,若是有乞丐想要点茅草垫子,一般人家都不会吝啬。 不过那边的生意自然是不怎么好的,寻常人家顶多吃些一般的白米,一些利润大的特殊品种的米在那儿是没有销量的。 说起来,那个铺子还是任府盘的别家的。因为利润低,前个掌柜在那儿不免感到窝火,时不时的竟会拿上门的乞儿或者流浪汉出气。一次两次倒罢了,久了,那些人竟然聚起来,在铺子除开门的一面都搁上了干草,一把火点了。人倒是赶上跑出来了,不过米却是都熟透了,铺子也烧的只剩了个架子。 天黑火大,谁也不知道到底是哪些人点的火,知道的人也不愿意说。也因为是流民多的地方,官府也没办法,那事儿便不了了之了。 说起来也是任姜氏心善,一次去大庙烧香。听的旁边有妇人祷告买米都成个问题了,便细细问了。回去以后又跟任海说了那事儿,看能不能帮忙解决,毕竟那些人并不是真的坏,也是被逼得。 任海思索半宿儿,第二日就把那铺子给盘了下来,以前的店家乐呵的不行,巴不得把那赔钱货给盘出去呢。后来任海还出了个奇招,在十里穷贴告示,要选个掌柜出来。 这事儿倒是在十里穷引起了轰动,不过大多数人都是斗大的字不识一个,站出来的人寥寥。任海又从中进行了挑选,便选出了朱富贵来。 铺子开业当天,任府布了粥,赢得了十里穷居民的好感。朱富贵本就是十里穷那儿的人,自然知道该怎么跟乡民相处,而后倒也相安无事。 白铭之所以选这两个铺子,当然不只是因为这个原因。若是随意选的话,一般人肯定是会选条件最好的两个铺子,赵东成不傻,当然不会答应这个。而十里穷那儿的铺子,他也肯定不会要,所以要想将张福的铺子留下来,这是唯一的条件。 想通其中的关键,董璃深觉白铭不愧为任海的左右手,毕竟他也是刚知道这件事情,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衡量利弊,做出最正确的选择,确实需要一番功底。 董璃偏头对白铭道:「好。地契我已经带着了,合约就由你来拟定,然后跟我一起去赵府,可好?」 对此白铭倒是无话,他也不指望董璃知道怎么拟定合约。 很快的解决完合约的事儿,白铭便跟董璃一起去了赵府。 得了任府的十家铺子,赵东成早已是乐呵的不行,听得外面小厮报告说任府来人了,便立即放下怀中的可人儿。 佯装潇洒的晃着手中摺扇,赵东成一进门就迫不及待的问道:「任少夫人,东西可都准备齐全了?」 欢欣的腔调在看到董璃身旁的白铭时,立刻冷了八度,不过转念一想,现在是任府有求于他呢,再好的脑子都没用。 这样一想,赵东成受创的心思又活络了起来,眉开眼笑的在主位坐定。 「都准备好了。」董璃伸手示意了下,小秋便不甘的将手中锦盒递给了赵东成的亲随。 赵东成乐不可支的接过锦盒,拿出其中的地契,一一细看起来。忽而他眉头紧锁,抖着十里穷的地契,哼道:「任少夫人好大的诚意,这等赔钱货我要做什?」 董璃笑道:「当初赵大少说的是十家铺子。如今我十家铺子的地契都带了过来,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赵东成早就对任府的各个铺子进行了一番考察,如今董璃交出的地契缺的就是生意最好的两家,他自然是不满的。 「我是看在以前跟任兄弟的情谊上,这才给任府留了两家铺子,任少夫人倒好,好的都自个儿留下来,却是拿这些不好的给我,怎的,以为我赵东成是那么好矇混的人么?」 董璃听得这话,也不恼。只是笑道:「哦,是这样吗?我对这些东西也不熟悉,不过是随便选的。」又对身后的白铭道:「白铭,这些铺子你熟悉,你跟赵大少好好说说,到底是不是最好的铺子。」 白铭此刻才抬眸瞅了那赵东成一眼,不冷不淡道:「任府最好的铺子都在这儿了,赵大少毕竟没有看过任府的帐本,怎知这些不是最好的?」 赵东成一滞,都是任海带的好人,目前他还没有能收买哪个掌柜,把铺里的帐本偷渡出来的。不过有脑子的人都知道十里穷的情况,各个铺子的地理位置也是摆在那儿的,稍微一想就知道哪个铺子生意怎么样了。 但他偏也拿不出理由说这些铺子不是最好,只得赌气的将手中所有地契都往桌上一放,哼道:「我不管,十里穷那儿的铺子我不要,城中和盛乐街的铺子你得交出来,否则此事就此作罢。我看任少夫人也不是诚心想救任二少爷出来嘛,不过这才是聪明人的选择。」 若是董璃没有跟白铭事先说好的话,只怕真要被赵东成给气着了,这是赤*裸裸的污衊她想独霸任府的家业呢。 董璃没有吱声,面上的表情也是丝毫不变。赵东成的算盘落了空,原本他以为,董璃既然不想坐实这个猜测,只有把那两家铺子拿出来才行,没想到人家压根没反应。这倒是让他一时慌了神,若是董璃真是如此打算,硬下心肠不救任江的话,那他的打算不就落了空?再者,为了贿赂县太爷,他可是送了好些银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可不是他赵东成要的。 白铭早就算出赵东成会如此,待他动摇了,这才接口道:「少夫人是如何想的,这不是属下该管的事情。不过赵大少爷好大的胃口,还是您根本也不想谈成这笔生意呢?」 赵东成自然知道白铭的手段。现在见董璃面不改色,知道挑拨离间是不行了,只得道:「好,我也可以退一步,盛乐街的铺子换十里穷!」 白铭哼笑一声,轻声道:「十里穷换城中的铺子,不然就此免谈!」 赵东成不甘心的看向董璃,难道她就不生气手下人做了决定? 董璃回视他,「白铭的决定就是我的决定,赵大少您看着办吧。」 赵东成的眼睛在白铭和董璃身上转来转去,心知自己挑唆哪方都不会成功了,心中再一细计算,盛乐街和城中其实都差不多,便道:「好,就这么定了。」 又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递给了身旁的亲随,「你现在去一趟县衙,将这份新的证词交给县太爷,顺便把任二少爷接回来。记着,一定要小心些,任二少爷可是伤了腿的,若是有一丝半点的不妥,你也就不用再来见我了。」 那亲随恭敬的接过了信封,「是,小的定将任二少爷安然的接回来,少爷放心。」随后,那亲随便疾步出了门。 见得如此,董璃心中这才悄悄舒了口气,再次佩服白铭的心计,竟然早就算好赵东成的这些反应,并且提前与她说好了,不然说不得还真被赵东成给得逞了。
第二十一章 任江回府 ?却说赵东成遣了亲随去大狱接任江之后。便与董璃将合约给签了,自此以后那十家铺子就算是跟赵家姓了。随后董璃便与白铭先行回了任府,路上又请了个在治断骨方面很有名气的大夫同行。 任姜氏忧心忡忡,坐也坐不安宁,便让徐伯在门口候着,若是看到任江被人送回来了,就立即通知她。徐伯一直站在任府门口张望着,远远的见任府的马车驶了过来,心中却是更为焦急。 待得马车停了下来,徐伯亲自跑上前去。 「少夫人,二少爷今日可能回来?」嘴上如此问着,徐伯还是不由自主的往车厢内看去。车厢倒也不是空的,只有一个老大夫在里面,不免让他感到些微的失望。 董璃知他所想,便道:「任江过会儿就回来,已经遣了人去大狱接他,自此以后就算是无事,徐伯你也无需担心了。」 徐伯听得这个好消息,心里的大石头算是放下了一大半,另一小半却是要看到任江本人了。「老夫人还在厅里等着呢,少夫人您就先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吧。我在这里等着。」 董璃知道徐伯这是着急,便也不去管他,只与那老大夫一起进了府里。 任姜氏左右走动不休,眼睛一直盯着门口处,见董璃回了来,自己也急忙迎了过去。 「任江呢?」 声音传到董璃耳朵里的同时,任姜氏的双手也是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轻微的疼痛差点让她本能的将任姜氏给甩了开去,还好理智及时就位。 抬起胳膊回握住任姜氏的手,董璃笑道:「任江已经派人去接了,很快就回来,事情也已经解决了。」 任姜氏不免喜极而泣,但在看到旁边的老大夫时还是生生忍住了。 「好,那就好,没事儿就好。」任姜氏心情激盪,连说了三个好字,随后又请那老大夫进去坐。 过了有半个时辰,徐伯一脸兴奋的跑进了厅里,倒让董璃一时怀疑徐伯是不是吃了什么返老还童的药,所以这么有精神了。 任姜氏看见徐伯的身影,立即站起了身,往外迎去。果然听得徐伯叫道:「老夫人,少夫人,二少爷回来了。」 任姜氏也忘了招唿董璃一同前去,自个儿急匆匆的往外奔去,徐伯也一起跟了出去。董璃自然也赶紧跟了过去。 任江是被人用轿椅抬回来的,这样也避免了腿部的二次创伤。不过就是所有都摆在了人前,怕是任江的自尊心有些受不了。就是任姜氏看到他左腿紧紧包裹的样子,心里也是一阵疼痛。 任姜氏此时满面热泪,也顾不得自个儿以前注重的形象问题了,只是一个劲的抓着任江垂着的手,似乎这样心里便是完满了。 任江的房间早已收拾妥当,按照老大夫的吩咐,热水以及可能需要的夹板之类的都是准备好了的。轿椅直接抬进了任江的房间,沿途他也没有吱声,任姜氏的心又开始慌了起来。 一遍遍的摸着任江的额头,任姜氏半蹲在任江的床前,急切道:「江儿,你可有事儿?跟娘说句话可好?」 嘆了口气,董璃上前将任姜氏给搀扶了起来,「婆母,你先起来吧,小叔许是仍在昏迷,还是赶紧让大夫看看吧。」 任姜氏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太过心急,都忘了这边还有个大夫候着,便赶忙往一旁让了开去。 老大夫先小心翼翼的剪了那些裹布,然后伸手轻轻的在他腿上摸索着。 屋子里许多人都在焦急的等着大夫的结论。老大夫诊治许久,对任姜氏笑道:「还好还好,这腿也算是及时归了正,以后只要细心调养,确实会没事的,任老夫人也不需要这么担心了。」 随后,那老大夫又取出了自个儿独门秘制的一帖膏药,慢慢的在任江左腿的伤处那儿贴了上去。 「这膏药五日一换,等五日到了以后,我再来给他换吧。待会儿再去个人,跟我去拿些药回来。」老大夫殷殷嘱咐着,「饮食上面也要注意,这个想必也不需要我多说了。还有就是病人的行为方面,切不要让他胡乱走动,以前也不是没那样的病例,有些人以为自个儿该痊癒了,便拖着伤腿到处跑,结果就是本来该完全復原的腿变成了半瘸,到了那等程度,可就真是无药可救了。」 老大夫知道任江正处于极度在乎自自个儿形象的时候,这才如此嘱咐的。 任姜氏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这个是肯定会注意的,我让人看着他就是,想必他知道后果严重,该不会胡乱跑才是。」 话是如此讲,不过任姜氏深知任江的性子,眉间的忧愁便没有丝毫的减少。 老大夫交代完注意事项,董璃便亲自将他送了出去,又嘱咐徐伯在诊金方面不要吝啬。 徐伯也深知老大夫在任江痊癒这段时间的重要性。诊金早已准备好了,大大的一个钱袋。老大夫笑眯眯的接过钱袋,在手里略微颠了颠,笑道:「老朽不过是靠着一点技艺过活儿,少夫人真是大方了。」 董璃笑道:「以后烦劳老先生的地方还多着呢,这些银子就算是任府的一些心意,老先生不要嫌少就成。」 「治病救人是医者的本分,少夫人是太过紧张了,也罢,老朽以后更加尽心就是。」说着,那个银袋子就被他挂到了腰间。 听的此话,董璃不免在心底嘆了口气,所为医者本分在日后也是被大多数医者给忽略了的。现在老大夫收了银子,她心思倒定了下来,以他在医骨方面的名头,再加上这般多银两的鼓励,想必在治疗任江上,老大夫该更加尽心才是。 派人送了那老大夫回家,董璃便又去了任江的房间。至于去拿药的事儿,则是徐伯派了人去。 此时任江依然是毫无反应,好似还在昏迷中。 董璃这才有功夫去看他现在的情形,身上的囚服早已是破烂不堪,到处都是血迹和泥灰。左腿下半截的裤子已是被剪了去,白色的纱布紧紧的包裹着那儿。再看他的脸庞,以前的骄傲激昂已是不復存在,只剩下紧锁的眉头,苦苦压抑的痛楚,下面的嘴唇上有几个深深的牙印,想必是在骨断的时候生生咬出来的。 任姜氏正拿了浸过温水的毛巾细緻的帮他擦着脸,又嘱咐婉婷去将任江干净的衣着给找出来,待会儿帮他擦了身子后好换上。嘴里还念叨着擦干净才好休息之类的话。 许是这样忙碌的事情让她慢慢的安了心,任姜氏也不再流泪了,只是面目温和的看着任江。眉间虽有忧愁,但不乏喜悦掩藏其中。 这些事情当然不需要董璃亲自去动手,便只好退了出来。去拿药的小厮刚回来,董璃想想屋内现在并没有需要自己的地方,便亲自去煎药,也算是给自己找了件事情做。 煎药需要的便是耐心,至于法子,老大夫已经告诉了那小厮,小厮见董璃坚持要亲自煎药,只得在一旁把老大夫说的话都重复了一遍。 董璃蹲在那儿看着火,小秋便也蹲在一旁,火光虽然不大,但也映的二人面目红光闪闪。董璃靠的近,有时候受不住热力,还得拿手中煽火的扇子挡上一挡。 漫长的时间二人都没有心思开口说话,直到药熬好了,小秋才站起来拿碗去了,许是蹲的有些久,站起来的时候还踉跄了一下。 三碗水煎成一碗水,那黝黑的颜色看着便让人觉得透着苦涩。 小秋一想到任江的性子,不由担心的道:「二少爷最是怕苦了,这他能喝的下去么?」 董璃面无表情的把药碗搁在托盘里,随后赶紧用手捏住了耳朵。刚熬好的药,自然是烫的,用被烫到的手指捏住耳朵,那便会好上许多。 「喝不下去也得喝,不然好一点的下场是痊癒慢一点儿,坏一点的下场就是下半辈子都做瘸子,你觉得任江会选哪一个呢?」 小秋道:「当然是喝下去了。」 话是这样说,但一想到以前的任江,心里还是抱着不确定。 药碗端过去的时候,任姜氏已经帮任江擦洗干净了,上面盖着上好的棉絮做成的被子。任姜氏正坐在床头的一张凳子上,时不时的摸摸任江的额头,生怕他不适应,发了高烧。 「婆母,药好了。」 任姜氏赶忙要去端碗。董璃却是慢慢移了开去。任姜氏不免疑惑的看着她,董璃这才道:「婆母,这药碗烫,我是怕你一时着急烫到手,现在你慢些端吧,或者我端着,你拿汤匙餵小叔也成。」 任姜氏不免有些感动,以前只觉得董璃做那些事情,不过就是为了讨她的欢心,并不是真的实心实意的为她好。不过经过今天的事情,她心里便明白董璃对她是真的好。 伸手试了试药碗的温度,果然是比较烫的,若是一手端着的话,只怕是不太方便餵药,「那我就用汤匙餵吧。」 说着,便伸手拿了药碗旁的汤匙。
第二十二章 养家需自强 ?婉婷微使力支起了任江的上半身。燕秀立即将两个软垫垫在了任江身下,好方便任姜氏餵药。 一勺一勺汤药餵了下去,任江并没有醒来。餵完药任姜氏就一直坐在任江的床边发着呆。 董璃看任姜氏如今的样子,也不免有些心酸,「婆母,小叔现在好歹回来了,以后好好休养,定会无事,你也不要太过忧愁,身体要紧。」 任姜氏嘆道:「任江的性子我还不了解吗?那么长的时间,只怕他是熬不住一直躺在床上的。」顿了顿,又嘆道:「他是回来了不假,只是任海却又是何事才能回来呢?」 听得任姜氏提到任海,董璃便说不出话来了。她又何尝不担心任海的状况呢?只是现在府里事多繁杂,有那些个心思并不能让任海回来,倒不如好生安排一下余下人的未来。 在任江房里又待了许久,董璃便出了去,唯任姜氏依然静坐在那儿,似乎任江一时不醒过来,她便一直坐下去。 董璃去了偏厅,徐伯早就候在了那儿。 在主位上坐定后。董璃便对坐在右手边的徐伯道:「府里还有两家铺子在经营,有一家还是不怎么赚钱的,以后府里的吃穿用度怕是要成问题,您看家里的伙计丫鬟是否该辞退一些?」 任府虽然并不是很喜欢摆场面,不过若是有客人来,家里的一些排场还是要有的。但于现在的任府而言,以后每个月给那些伙计丫鬟发工资却是成了问题。董璃对于府里具体有哪些地方离不开某人,哪些人又是有没有并没有太大影响之类的事情并不是什么清楚,自然需要谘询徐伯这位府里的老人。 这一点徐伯也清楚,「嗯,是有必要了,少夫人看是要去掉哪些呢?」 这些事情平日里也都是徐伯在管的,董璃便说:「我对一些人并不是十分了解,这些个事情怕是还要麻烦您的。」 徐伯要的便是这句话,捋了捋鬍鬚,道:「既然少夫人说了话,我照办就是。」 二人随后又商谈了该具体辞退多少人,又是哪方哪面辞退下来的之类的一些问题。待得都商量妥当了,便由徐伯负责去跟他们说一下,银两方面自然也是要给他们多一些的,也算是一份补偿。 到了晚饭时间,董璃又去了趟任江房里,任姜氏果然还在那儿,看来让她去饭厅吃饭是不现实了,便着燕娟将饭菜之类的都端到任江房里来,待会儿便在这边用餐了。 「婆母,该吃饭了。」董璃恭敬的对任姜氏道。 任姜氏抬头瞅了瞅满桌的菜色。倒都是自己喜欢吃的,只是没那个胃口,「你先吃吧,我现在吃不下,等过会儿再吃吧。」 随后又便转了开去,斜倚在床柱上。 董璃劝道:「还是吃一点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今天做的都是婆母爱吃的,再热怕是就失了那个新鲜的滋味儿了。」 任姜氏嘆了口气,便由着婉婷将她搀扶了起来,在桌旁坐了下去。董璃在她旁边站定,又挟了几筷子菜搁在了她碗里,垂手侍立在了一旁。 任姜氏拿起筷子,见董璃呆站在那儿,不免奇怪的道:「你晚饭吃了么?怎么不坐下来的。我还需要你伺候不成?」 董璃本是有件事想跟任姜氏商量一下,不过现在一提,只怕任姜氏的饭就更吃不下去了。便笑着坐了下来,「没吃呢,那我就陪婆母一起吃吧。」 婆媳二人互相夹着菜吃,任姜氏的胃口一时倒好了许多,虽然没有赶上平日的饭量。但也吃了七八分饱了。 吃完饭,任姜氏便道:「有什么事便说吧,不用吞吞吐吐了。」 董璃一愣。 任姜氏瞥了她一眼,道:「你的那些心思我还不知道?不然这些个年头还真是白过了,我知你刚才没讲是怕影响了我的食慾,现在有什么总可以说了吧?」 董璃苦笑了一下,自己本来就不擅长掩饰情绪,这下更是在任姜氏面前漏了底,本来是不想她担心来着。「府里现在每月的营收怕是不能弥补府里的吃穿用度,所以媳妇儿做主辞退了一些人。」 任姜氏点了点头,倒也没什么意见,「辞了便罢了,老婆子我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这些还是受得了的,家里的事儿你做主就行,不用担心我。」 董璃又道:「府里院子虽然不多,但是这人一辞退,以后整理打扫估计还是嫌人手不足的,媳妇想能否换个小院子来住。府里还算是有些积蓄,这座宅院便先留着,若是日后有机会了,再搬回来不迟,若是铺子里需要银子投入,只怕老宅是要卖掉的。」 任姜氏一怔,思忖许久,嘆口气道:「那便就按你说的办吧,这宅子倒也不是老宅。当初也是为了迎你进门,任海便置了这边的宅院,老宅倒是离你爹娘家近一些。」 董璃第一次听说这件事情。没想到任府还有着另一处老宅呢。便疑惑的问道:「婆母的意思是我们住老宅?那老宅没有卖出去么?」 任姜氏点了点头,「没有,当初置办这处宅院的时候,任江倒是闹着要把那边卖掉的,我说那儿到底是个回忆,也是你爹曾经待过的地方,又是老宅,家里不缺银子,何苦卖了它?任海便安排了一对老夫妻住在那儿,一是看院子,二来院子里也有点人气儿,以后回去看看的时候,也方便住。」 董璃本来还以为买个小宅子还要出一笔银子的呢,现在倒是省了下来。 「也好,媳妇儿还以为要出一大笔银子的呢,现在省下来是最好了,日后若铺子里需要资金,也能尽快给上。不如媳妇儿明日就去看看老宅现在如何了,若是需要整修的话,就尽快安排人去弄好。刚好小叔现在也需要好好调养,便乘着这段时间收拾收拾老宅吧。」 任姜氏也觉得如此,点了点头,「这些事情我老婆子也帮不上什么忙。却是要辛苦你了。」 董璃笑道:「婆母这是说的哪里话,都是媳妇儿分内的事,只要婆母不嫌弃媳妇收拾的不好就成。」 任姜氏心内越发的觉得温暖,以前只是瞅着董璃就觉得不痛快,现在倒是怎么瞧怎么觉得好。有时不免怀疑自己以前是怎么了,这么好的媳妇儿,她还经常找茬治她,真是苦了她了。 一时任姜氏情绪波动,抓着董璃的手道:「璃儿,婆母以前瞎了眼,老是瞧你不顺。你现在还怨怪婆母吗?」 董璃一愣,没想到任姜氏突然提到这件事情,若是以前的话,说不怨可能吗?只是时过境迁,人不能活在抱怨里,再则任姜氏现在也很是心疼她,人心都是肉长的,她当然不会一直记着那些。 便笑着回握住任姜氏的手道:「婆母你多想了,媳妇又不是什么小肚鸡肠的女子,婆母要求严格也是为了这个家好,媳妇自当有则改之无则加勉,何苦老是记着呢?婆母尽管放心,媳妇是不会怨怪您的。」 任姜氏拍了拍董璃的手,嘆了口气,「那便罢了,你先去忙着吧,我也不拉着你在这边闲扯了。」 「嗯,婆母也早些回去休息吧,今天一天也是累到了,小叔这儿着个人看着就是,想必是没什么大问题的,您老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任姜氏点了点头,意思自己听到了,董璃也不再多言,回了书房。 若是一个人的话,自然是最好的,也不需要考虑什么,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是现在餵养一大家子的重任显然落在了她的肩头。 任江如今卧病在床,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肯定是要修养好长时间。就算是他好了,依他的心性,怕也是需要磨练一番,不然若是再碰上上次的事情,任府可就真得完了。 既然养家的责任落在了她的肩上,便需好好计划一下,总不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那是一个人过的日子,全家人过的日子就需要未雨绸缪。 董璃想一个人想些事情,便一个人在任海的书房待着,着小秋先回去休息,小秋自然不肯,二人又在那边磨了会儿嘴皮子,小秋才不甘心的道:「我知道小姐是想有个安静的环境想事情,那我先去厨房给你熬些汤可好?小姐近些日子也瘦了不少,若是夫人看到了,不定如何的心疼呢。」 董璃无奈的看着小秋,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会给自己找事情做呢?「罢了,我也是拦不住你,你要熬汤便去吧。」 小秋见董璃点头,便乐滋滋的出了书房,往东院自带的小厨房去了。 如今四下无人,董璃颓然的靠在了椅背上,此时她才是完全放松了,但心里还是压着一些东西,让她不舒服的紧。索性站了起来,关起了书房的门,一个人在那儿做起了运动,也不过是些伸展运动,在这边久了,很多东西似乎只存在于记忆中,现在已经很是模煳。好在还有些东西在提醒她,她确实是新时代过来的女性,所以她一定行!
第二十三章 任江初醒 ?现在任府剩下的米铺不过是两家铺子。十里穷那边的铺子几乎没什么营收,当初图的也不过是给那边的居民带来方便而已。城中的铺子生意倒还可以,不过竞争也很是激烈,任府这么些年一直诚信经营,倒也有着一大批固定的客源。可是若想靠那一家店过日子肯定是不行的。 光是任府自带的几百亩地的产量就无法消耗掉,而且其中大部分的粮食还是任府这么些年培育出来的特殊品种。总不能指着喜欢那些米的人家每次都大老远的到城中去购买吧?那也太费事了。 这么看来再开新的米铺的确是势在必行,不过依任府现在的经济情况还不能达到再开新的铺子的条件,府里的银子大部分还要留着给任江医腿,开新铺子目前暂且算是个计划吧。 任府另外还有的就是一个绸缎铺子,上次任海带了大笔银两去京城跟金三娘购买新一年的货品,结果却是财货两空,现在织云坊的生意也陷入了僵局,倒不是顾客少了,而是暂时拿不出新的货品,只能售卖一些本城其他店铺也有售的寻常布料。 董璃琢磨许久,天性中的乐观让她看事情也多了丝彩色。任府还没有完全走入僵局,首先多年积淀下来的客源就是任府最大的资本,只要资金足够,米铺的再扩建不是问题,再者织云坊只是暂时有困难,等筹足银两以后。再派人去京城跟金三娘商谈一下,相信织云坊一定会再度成为凉城最大的绸缎庄。 此时的她更是想到了前世自己的梦想,就是开一家甜品店,不过这个梦想在现在实现显然有点儿困难,单说烤箱在这儿就是不可能找到。不过梦想也可以换一个方式实现,她打算开一家酒楼,其中的特色就是在其他店铺看不到的精緻点心。以她多年吃零食的经歷来看,要想在新意方面打败其他店家完全不是问题。 董璃在纸上写写画画,对于未来的计划也从模煳到逐渐有了框架,剩下的就是行动,让它成为现实。 「小姐……」 小秋轻轻敲了敲门,没人应声,便推门而入,果然见董璃正埋首在书案上,手中毛笔也在不停的写着什么。 董璃正沉浸在自我的思绪中,也没有听到小秋进门时弄出的声响。 小秋将托盘搁在一旁的四方桌上,见董璃还没有出声,故意跺了跺脚,却还是没有吸引她一丝半点的注意力。故意在下脚的时候多用了几分力,小秋脚步沉重的走到了书案旁。 「小姐……」 冷不防一个女声在耳旁响起,董璃吓了一跳,手中毛笔一个抖动在纸上画了弯弯曲曲的一条线,左手连忙拍了拍受了惊吓此时正狂跳的心脏。 抬头看去原来是小秋,不禁埋怨道:「小秋,你干什么?吓死我了。」 小秋嘟嘴道:「小姐,是你太入神了,我敲了门。走路还故意跺脚来着。」 董璃无语,伸手接了小秋递过来的汤碗,慢慢喝了下去,股股暖流顺着嗓子眼一直滑到胃里,让她不禁舒服的眯了眼睛,心中却是感嘆有小秋跟在身边真是幸福。 因为刚想清楚自己要做的事情,心里现在正是透亮的时候,心情也跟着很好,正想逗小秋玩玩儿的时候,燕秀突然慌张的大力推门而进。 任府虽然不是那种尊卑非常规范的人家,但也不至于燕秀门也不敲一声就这么进来了。董璃自然不是怪她,对于燕秀她还是比较了解的,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才让她紧张的连门也来不及敲了。 董璃豁然起身,「燕秀,发生什么事情了?为何这般慌张?」 燕秀紧紧的捂着嗓子,想是一路奔跑太过匆忙,导致风入嗓子,现在却是难受的紧。一边弯腰大喘着气,一边急忙道:「少夫人,二少爷……醒了。现在正要自己下地呢……老夫人拉不住,您……赶紧去看看吧。」 董璃勐的将手中毛笔摔在桌上,「胡闹。」迅速的往西院而去。 到了任江寝室门口,远远的就能听到里面人声嘈杂。等到进去一看,就见一大群人围着任江一个,而他正单手撑着桌子,也不知道是歇息等待力气恢復过来,还是痛的走不下去了。 任姜氏一见董璃进来,赶忙抓着她的手道:「任江偏要自己走动,拦都拦不住,你法子多,赶紧帮我想法劝劝他,他要再这么走下去,以后可就真废了。」 「婆母放心,只是我担心小叔固执己见,一时怕是劝不了,若是媳妇待会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婆母可千万见谅。」 任姜氏此时也是没了法子,只要董璃能劝动任江,就算是打他几下也无妨,便对董璃点了点头。 「其他人先退下去吧。」董璃对任姜氏身边的一应丫鬟婆子道,估计待会儿她要对任江使激将法,这些人站在这儿,总归会让任江下不来台,还是让他们避开比较好。 董璃得到任姜氏的允诺,便几步走至任江身前,站在他面前也不言语。 任江怒视着她,「你站在这边干什么?你也想笑话我么?」 董璃只是一笑,「是啊。我是想笑话你。」 任江闻言,顿时狂怒,伸手就向董璃打去。董璃一个闪身就躲了开去,而任江如今只有一条腿能使力支撑住自个儿,手一挥出登时身体不平衡起来,眼看就要往地上摔去。 董璃适时伸手扶住了他,任江却还是怒火冲天,一个甩手又将董璃的手打了开去。一时又将自己送入危局。 任姜氏的抽气声又起,董璃自然不会任他就这么摔了下去,便又伸手去扶任江。这两次倒腾已经让任江怕了,毕竟他也不想就这么摔个狗吃屎,只是董璃先前的话还在耳边迴荡,他任江再怎么不争气也不需要嘲笑他的人来扶他。冒着摔倒的危险,任江又伸手往董璃打去。 董璃怒道:「你再打我可就真的不扶啦,到时候丢丑露脸的可是你。」 任江险些没喷出一口心血,这人是在帮自己掩饰着呢,还是故意丢他的人呢。便同样怒声道:「我倒不倒不关你事儿……」 一句话尚未说完,果然摔到地上去了,好在半道上董璃拦了一下,倒也摔得不是很疼。 任姜氏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切,对于任江自然是心疼的厉害,不过出于对董璃的信任,她并没有做什么。只是站在那儿看着。 任江深觉受了巨大的侮辱,半躺在地上狠狠的瞪着董璃,董璃却是不理睬他,只是好整以暇耽的曲臂站在他身旁。 「我说小叔,你知道我为什么笑你么?」 任江扭开头去,转而又向任姜氏看去,任姜氏平日最是宝贝他,现在董璃这般羞辱他,难道他娘亲真的没有意见么? 可惜,任姜氏只是一脸不忍心的看着他,却是没有丝毫的动作。 董璃蹲下身去。平视着摔倒的任江,语调激昂的道:「你以为我笑你什么?我笑你懦弱,我笑你枉为男儿身,我笑你对不起你大哥,我更笑你为什么没有废了两条腿。」 任江一怔,再听她最后一句,刚恢復的一点理智又被怒火灼烧殆尽。咬牙瞪着董璃道:「你说什么?有种再说一遍。」 董璃翻了翻白眼,「我可没那般多时间来跟你浪费,再说我已经有了任宇,有没有种也不是小叔你说了算的。」 虽然刚才摔倒的时候有董璃半途垫了一下,不过骨断的疼痛也不是任江一时受得了的,刚才强撑着一口气跟董璃在那边发飙,现在终于完全摊在了地上。只是眼睛还是一直恶狠狠的瞪着董璃。 董璃轻轻拍了拍任江的脸颊,眸中莫名沁出了泪水,「任江,你可记得你大哥以前是如何对你的?」 任江黯然,眸光也暗了下去,不似刚才的愤怒,只是依然没有吭声。 董璃继续道:「我不说想必你也猜到你大哥如今如何了,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次你是怎么出来的吗?」 任江瞬的扭头朝董璃看去。 在那黝黑潮湿的大狱里,从小娇生惯养的他经歷了多少不能忍受的事暂且不提,直至那日有衙役生生打断他的腿,当时他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也是因为受不了那剧烈的疼痛,努力试着挪动左腿,现实残忍的打击了他,腿果真是断了。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时的他却是泪流满面,腿断了意味着什么他能不知道吗?兴许这还是轻的,杀人是要偿命的,虽然那人并不是他杀的,可是形势比人强,他根本没办法证明自己的清白,难道迎接他的真的是万劫不復吗? 脑子瞬间成了一团浆煳,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却是已经躺在了自己的床上,身旁站着的正是平日最熟悉的人。心中冒出的第一个念头不是自己为何安然回来了,而是担心若是其他人知道自己成了个废人,该是如何的嘲笑于他? 心中的骄傲的念头占了上风,任江不管不顾的要自己站起来,走到桌旁去喝水。 任姜氏在旁边苦苦劝他,「江儿,你现在还不能走动,要什么尽管说就是,家里这么多人,你若是再折腾,这腿以后要完全復原可就是真的难了。」
第二十四章 劝任江 任江此时哪里有心思理会任姜氏的话。只想在众人面前证明一番,自己还是可以的,并不是废人一个。眼看他垂垂欲倒,身边却是没有一个人敢去相扶,直到董璃过来狠狠的嘲讽于他。 经董璃提醒,他才想起自己本来可算是死罪,如何眼一睁就回了自己寝室? 「我是怎么出来的?」任江双目灼灼的盯视着董璃. 董璃一窒,没想到一向调皮不务正业的任江也能有这般狠厉的眼神,难道真的是世事打磨人吗?她赶忙调节情绪,故意以淡漠的语气道:「不过就是拿十家铺子跟赵东成换来他证明你清白的证词而已,你觉得如何?」 若非他腿力不济,任江真的要被气的暴跳起来。 任江双眸暴睁,指着董璃的右手都气的哆嗦起来,「什么叫不过是?大哥留下来的基业难道就是给你这般糟蹋的吗?你是怎么看护家业的?」 这话一出,却是连董璃都怒火蒸腾起来,蔑视的瞥了任江一眼道:「哼……若非是你进了大狱,你以为我会甘心将我夫君辛苦多年打拼来的家业拱手送给他人吗?」 闻听此言,任江颓然的倒在了地上。 若非是他无用,怎会莫名其妙的被人陷害?如果他能早些懂事,代替大哥去京师谈生意的话,那么大哥就不会出事。而他也不会莫名其妙的进了大狱,一家人现在还会是好好的。 都怪他!都是他无用! 任江双拳狠狠的锤地,眸中泪水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没用,我是废物。」 人心都是肉长的,若说董璃先前一点都不怨怪任江那也不可能,只是如今见他这副样子,却还是哪里怪的起来,他也不过是个欠缺社会经验的少年而已,能让他在他人面前有怎样的心眼呢? 眼看任江的双手都锤出血来了,任姜氏双眼含泪的瞅了董璃一眼,却发现她双眼迷濛,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显然是不会阻止任江继续自残的行为。她当嫂子的不心疼,她这当娘的可是心疼的不行。 任姜氏赶忙握住任江的双手,不让他继续锤地,一边朝外叫道:「婉婷,燕秀燕娟,赶紧进来帮我把任江给扶起来啊,这地上凉的哦,要是再着了凉可如何是好。」 婉婷赶忙带着燕秀燕娟进了来,三人一起使力,倒是将正沉浸在自我埋怨中的任江安然的扶上了床榻。三人知道现在正是情况紧张的时候,将任江扶上床以后,就赶紧退了出去。 董璃走至任江床前,严肃的对他道:「任江,经此一役。我相信你已经长大了很多,男子汉必须有男子汉的担当,如今任府成了如此情状,我也不怪你,我们是一家人,有责任就大家一起担当。但是那十家铺子是因为你而拱手送出去的,我希望你能好好养伤,早点去米铺做事,并能靠你的能力,把那十家铺子挣回来,你能做到吗?」 任江浑身仍在止不住的哆嗦,头脑昏沉的朝董璃看去,强烈的自尊心让他没有丝毫迟疑的就答应了下来,「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一定会把那十家铺子给挣回来!」 董璃满意的点了点头,续道:「你知道你将来的责任便好,身体是做事的本钱,现在可知道你短期应该如何做了吧。是要把腿慢慢养好,还是现在充一时的好汉?」 任江一怔,现在才明白董璃的目的就是让他好好休养。又怕他不听劝,故而说了这般多的话来气他。而他经过这些事情,心智已是成熟了许多,瞬间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脸色晕红的扭头向床铺里面看去,瓮声道:「我知道了,不需要你再来劝,我好好养着就是。」 任姜氏脸上尤带着泪水,见此情景却忍不住笑了出来,拍手道:「好好好,江儿你既然答应好好休养,若是大夫不说你可以走动,可就不能任性的随意乱动哦。」 想起自己刚才一时的胡搅蛮缠,再想到当初大哥对自己的宠溺,任江越发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过孩子气了,以后再也没有人会宠他,是该他担起责任的时候。 勉强挣扎着坐起身来,任江看着任姜氏与董璃道:「好,我说话自然算话,我会好好养腿,不过我要求剩下两家铺子的帐本还是由我每日来查看。」 任姜氏徵询的看向董璃,董璃沉吟了会儿,道:「好,两家铺子的帐本想来应该不是非常多,不过那也得十日以后,现在的你只需要好好养伤。」 算是各人各退一步,任江点头同意董璃的话。 董璃开了门,对外面叫道:「小秋回来了吗?」 小秋正在门口候着,听到董璃唤自己,赶忙答应。「我在这儿呢,小姐。」 「大夫请过来了吧?」 小秋指了指偏厅的方向,「来了,我让大夫先在偏厅歇息来着。」 董璃满意的点了点头,道:「很好,那你现在去将他请过来吧,药汤也熬好了吗?」 旁边的婉婷应道:「回少夫人,药汤也已经熬好了,现在还在炉上保温,需要现在就端过来吗?」 董璃道:「嗯,现在就端过来吧。」 回身进了房,又着燕秀燕娟进房来伺候着,以备万一。 老大夫提着药箱一脸冷然的进了屋,其实也不愿他脸色不好,任谁大晚上的被叫出来,还在偏厅等候了许久,也得一脸大便色。 董璃一边让燕秀去倒茶,一边客气的请老大夫坐下。 老大夫摆了摆手,径直在任江床前坐了下来,掀了任江盖在左腿上的棉被,仔细观察了一番,又动手捏了捏,自然是让任江憋不住的一通惨叫。「其他的就不用了,去准备点热水过来,这骨头本来就刚刚接好,还没长齐全呢,又来乱动,这下可好,错位了一点,又得重新接。」 抬头狠狠瞪了任江一眼,「年轻人,就算你不怕疼,也请你省事儿点成不?接骨头也是很费事儿的知道啊?再者你可知道老夫我做一张药膏得花多长时间?有银子也不是这般折腾的。」 腿上的纱布被揭了下来。药膏也被老大夫给拿了下去,燕秀燕娟赶忙拿了干净的布巾,浸了热水以后帮任江轻轻擦拭了腿上的膏药以及一些血迹。 任江额头渐渐的沁出了冷汗,兀自强撑着没有再叫出来,「一张膏药能多少银子?」 老大夫笑了笑,竖起了三个手指头,「不多,也就三十两银子一张而已。」 任江吁了口气,还好,三十两而已,用那么一两张还是花费不多的。 老大夫正动手帮任江处理断骨的错位,耳听他那一声吁气,便对他有些不满,手头上故意使了几分力,让他痛的叫了起来,同时道:「这药膏是老夫祖传的秘方,寻常人倒也不需要这么好的膏药,老夫手头上自然也不是只有这么一个方子,不过既然要求用最好的,老夫便给你上最好的膏药。这一贴三十两,五天就得换一贴,疗程自然是比其他药膏要短一些,再加上你年纪轻轻,正是长骨头的时候,整个疗程只需要贴上六贴就成。」 膏药费用这些事董璃先前就已经跟大夫商量过,倒也没什么意外。 她先前已经跟徐伯将府里剩的银两盘算了一番,库房里已经所剩无几,只有五百两银子左右。本来以任府的家业是不可能只有这么点库存的,不过因为任海对于自己京城之行势在必得,大部分银两都被他带了出去,剩下的不过是留下来以备万一。 毕竟任府有着十二家米铺,一家绸缎庄,生意都是不错的,谁曾想人算不如天算,一下子会发生这般多事情呢? 任江虽然不知道府里还剩下多少银两,不过他也清楚上次他大哥出去的时候带走了大部分的现银,心中便是有些踌躇。六贴膏药便是接近二百两。其他还有诸多花钱的地方,心中便也开始有点捨不得。 将伤口处理好以后,老大夫正要将膏药贴到任江的腿上,没想到他竟然费力伸手挡了一下。 「有没有便宜点的膏药?这也忒贵了。」 董璃跟任姜氏站在旁边俱是一愣,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愕,没想到任江也有觉得东西贵的时候,看来这次是真的长大了。 老大夫也不恼,这下倒是笑了起来,「这膏药已经拿出来了,你让我再放回去给谁用呢?索性这次还是让我贴上去吧。」 任江一看,膏药本来附着在上面的一层已经被揭掉了,再贴上去可就不太好了,只得乖乖缩回手,任老大夫帮他贴了上去。 老大夫细心贴完膏药,又拿了新的纱布,紧紧的一圈圈的给他裹紧了,确定稳当了才剪了剩余的纱布。 一边收拾着药箱,老大夫朝董璃看去,「任少夫人,这以后用的膏药?」 董璃一边吩咐小秋去徐伯那儿取本次的诊金,一边对老大夫笑道:「自然是用最好的,大夫不用担心,任府这点银子还是拿的出来的。」 老大夫将药箱整理好,暂时搁在了桌上,「我可没有说担心任府银两拿不出来,任少夫人莫要误会了,只是二少爷?」 任江赶忙接口道:「对,以后你给我用一般的药就行了,不需要这么好的。」 董璃瞪了任江一眼,果然吓的他下半句说话声音都变小了。接过小秋拿过来的钱袋,伸手递给了大夫。「大夫莫要听他孩子似的在那边多嘴,尽管用最好的就是。」 老大夫接过钱袋,捏了捏,里面果然是三个大银锭,外加一些散碎银两,便笑道:「好,二少爷的伤口已经处理妥当,老夫也不多留了。」转而又对任江道:「二少爷,若真是捨不得银两,可得记得好好在床上休息就是,你看白日刚换上去的新膏药晚上就被你糟蹋了。你只需在床上静躺一个月就好,老夫保证你三十日后就可以下地走动,若是不行的话,以后的膏药老夫就白送了,你看如何?」 任江瞅了瞅老大夫,又瞅了瞅董璃,无奈道:「也好。」(!)
第二十五章 布坊出新主意 ?又过了五六日功夫。任江一直乖乖的躺在床上休养,倒是听话的没有随便乱动。两个铺子的帐本也没有每日都送去给他查看,只是隔日给他看一下,这样既保证了他休息的时间,也能让他痊癒以后接管铺子更容易上手。 这日董璃刚去了织云坊,吴掌柜前一日派人跟她说铺子的形势已经越来越不好了,让她隔日有空去商谈一下。 织云坊从事的是优质绸缎布料的售卖,当然也有本地产的一些普通料子,间或搭一些成衣出售。因为有京师织云坊分号的名头顶着,平日的生意很是不错,一些有钱的小姐**都喜欢到织云坊买衣料。不过近几日织云坊去年从金三娘那儿拿的存货已经所剩无几,再有人来询问衣料或者新货的时候,吴安只得藉口说正在从京师运过来,实际上根本就没有这样的事。 这样短时间兴许还能留住一部分顾客,不过长此以往,只怕赔的就是织云坊的名号了,毕竟没有诚信的店家谁会光顾? 「少夫人,短时间我可以说货正在路上,很快就会到凉城。可是时间长了,这铺子可就真撑不下了。本来我们店就是靠从总店拿过来的料子成为凉城生意最好的绸缎庄,如今没有总店货源的支撑。只凭那些随处可见的大路货,只怕迟早是要出问题的。」吴安面有忧色的说道。 这事儿董璃早已放在了心上,不过先别谈任府现在根本没有那个经济实力去京城拿货,单是可信任的走货之人也是欠缺的,总不能让她亲自去拿货吧?清彦当初说是深入匪窝去了,如今音讯全无,店里的生意还需要白铭掌舵着、,也不能随便离开。 唯一能指望的就是任江痊癒以后,真正的接手铺子里的生意,那样的话白铭倒可以脱身去京师一趟。 思忖了会儿,她只得嘆气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任府现在的情况想必吴掌柜也是知道的,暂时恐怕是派不出人手去京师了。」 正说着,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看向吴安道:「吴掌柜,我有一计,不知可否?」 吴安正愁着没有办法,只要董璃能说出个可行的法子来,倒也行,便道:「少夫人说便是。」 董璃道:「不知吴掌柜听过玩具否?」 吴安笑道:「这自然是听说过的,寻常大街上卖的风筝拨浪鼓之类的可不就是小孩儿玩得玩具么?」 董璃点了点头,「嗯,寻常生活中可以见到很多材料做成的各种玩意儿,那我们是否可以用布做一些呢?」 吴安撇了撇嘴,以为董璃能有什么稀奇注意呢,却是寻常,「少夫人是说人偶吗?那可不太好。都说那些东西不吉祥来着,只怕是做了也没人要。」 董璃看到吴安的表情,便明白他是误会自己的想法了,笑道:「我说的可能跟吴掌柜想的有些差异,我们要做的也可以称为玩偶,不同于巫术中用的人偶。」 伸手比划了一下一般玩偶的大小,董璃笑道:「大约这样大小的,可以是任何动物形状,也可以是随便什么样子,里面填塞进棉花,抱在手里软软的,相信很多小孩子都会喜欢,一般小姐少夫人可能也会有兴趣。只要我们在外形上多下功夫,应该是不错的。」 吴安见董璃比划的那个大小,一时来了兴致,「棉花?少夫人是指就像我们平日做棉衣靠背那样的?那个东西会有人要吗?」 董璃越想越觉得有趣,以前自己也很喜欢毛绒玩具,现在若是能靠这个赚钱的话,岂不是更为有趣? 「我们可以先做一批来看看,若是没人感兴趣的话,那就算了。若是想买的人比较多,那自然就更好了。」 吴安忍不住拍手道:「那真是最好了,只不过坊里的师傅只怕是不知道那玩偶具体是什么样子的,少夫人能不能画个图样出来?也好让师傅们照着做。」 董璃点了点头,「那没关系,我今儿晚上就回去画,明日再让人送给你,回头做出样子来的时候,你先送一个给我看看,若是没错的话,那就继续再往下面做。」 二人商量妥当,董璃便先行回了任府。吴安虽然开心有了新的发财路子,只是正道儿还没有解决呢,心中不免还是吊着一块大石头。 董璃刚回了府,却听门房来报,有贵客赢门。她在任府许久却也不知道府里能来什么贵客,便细问到底是谁,门房却说不知道,来人只说是京师织云坊总部的。 董璃一怔,虽不知道到底是谁来的,但还是赶紧收拾一番,亲自相迎去了。 门外正停着三辆马车,都是那种似乎挤挤能坐下十几个人的大型马车。第一辆车装扮的极其奢华艷丽,各色织锦布料的运用也是恰到好处,不过董璃怀疑它下雨天的时候能挡住些什么呢?其余两辆马车倒是略为简朴一些,只是比寻常人家的马车大一些而已。 看着那巨大的马车,再见车旁仅有的八个骑在马上的护卫,董璃不禁怀疑这一行人是怎么安全到达凉城的,任海带了几十号人还在阴沟里翻了船呢。 眼见任府有主子出来相迎。最前头那辆马车的车夫就敲了敲车厢的前门,里面一个如珠如玉的温雅声音传了出来,「知道了,主子,奴婢扶您下车吧。」 董璃赶打包票保证自己前生今生加起来都没听过这般好听的声音。 车厢门打了开来,一个素色衣裳的高挑女子缓步而出,车夫则随手将身旁原本置着的一个踏脚凳搁在了下面,那高挑女子便踩着那踏脚凳下了车。 单是端庄俏丽无法形容她绝色之万一,董璃看愣了神,只觉得上天实在是太厚爱她了,精緻完美的五官都放在了她一人身上。令她意外的是,那女子下车以后,却是伸手进车厢内,恭敬的扶出了另一个女子,原来那绝色女子竟然只是个丫鬟。 董璃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中不免感到可惜,这样绝色的女子只怕是个男人都会想好好藏起来,却竟然只是个丫鬟。后出来的女子穿着紫色的云裳,万种风华尽在那紫裳随风轻轻扬起的时刻。再朝她面容看去,虽是比不上那高挑女子那般绝色,但其姿色也绝非一般女子可比,再细看的话,就会发现紫裳女子更有一种绝代风华的气质。 一行人连带车夫不过只有十三个人。正在董璃一行人看愣了的时候,紫裳女子在高挑女子的陪同下走至了她面前。 「这位想必就是任少夫人了?」紫裳女子开口道,那声音微沉,三分娴雅三分惊讶四分可惜。 董璃连忙道:「正是,不知?」 她实是不知道如何称唿那女子,既看不出她是未出嫁的小姐,还是已成婚的夫人。 高挑女子却是适时接了口,「这位就是我们织云坊的大当家金三娘。」 金三娘含笑对董璃点了点头,「任少夫人若是不嫌弃,叫我一声三娘即可。」 董璃见金三娘似乎很好亲近的样子,同样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三娘先请进吧。」说完便让过身子,示意金三娘进屋。 金三娘对董璃点了点头,便往府内走去,任府一行人正转身往里走的时候,却听身后传来若多沉重的脚步声。 金三娘应声回头,果见人群后方跟着四个护卫,秀眉微皱,声调却是波澜不惊,「你们不用跟进来了,随便找家客栈先歇息一会儿吧。」 听金三娘的语气,却是不愿意她那几个护卫进任府了,董璃微感讶异,按说几个护卫进了任府,任府还没小到安不下他们的地方,不过金三娘这个主子都如此说了,她便也不好多嘴。 不过那些护卫却是没有丝毫的让步,最前头左侧的护卫冷声道,「金姑娘,爷让我们寸步都跟着您,若是您在我们不在期间发生点什么,属下几个担当不起。」 看着这些人,董璃的眉毛都快惊讶的挑高到头顶了,看来金三娘还没有出嫁,不然那护卫也不会称她是姑娘了,你说有几家的姑娘会找个比自己漂亮若干倍的丫鬟来打击自己呢?再看那护卫,各个人高马壮的,对那金三娘说话一点恭敬客气都没有,倒更像是公事公办。 金三娘挑眉看向那护卫,声音也冷了八度,「你担心你们爷责罚你,难道就不担心我多嘴说些什么?再者有赤筱跟着,还能有什么事儿不成?」 原来那高挑女子名为赤筱,倒也是不错,董璃对金三娘那句话的理解是,有赤筱这么个绝色丫鬟跟着,大约就算是有人起了贼心,那也不是在她头上。 护卫拧眉看向赤筱。见她微不可察的向自己点了点头,只得道:「那其他人就先去客栈歇息,不过还是请金姑娘容许属下跟着,毕竟赤筱要帮姑娘办很多事,很多时候可能保护不及。」 董璃是越听越不满了,怎么听着像是怀疑他们任府是贼窝呢?尽是那么多未知的危险,好像就有人等着要害金三娘似的。 金三娘似乎也知道自己站在这边说这么多有些不礼貌,便也不再多说,扭身进了任府,默许了那护卫刚才的话。 那护卫挥手示意其他人去将自己安排妥当,自己随后有事便会去找他们,然后便跟在任府众人身后进了任府。
第二十六章 赊欠货品 ?一群人拥着进了正厅。二人客套一番后,皆在堂前坐了下来。董璃不喜拐弯抹角,况她跟金三娘不过是第一次见面,实在是没有什么闲话可以讲,便开门见山的问道:「不知三娘此次来凉城是有什么事情吗?毕竟京师离凉城实在是有些远了。」 看金三娘的一身行头,董璃便能猜到这个女子平日生活肯定是极其舒适享受的,这样的人儿没理由无缘无故的就大老远的从京城跑到凉城。这时代又没有飞机什么的交通工具可以在短短几个小时就到达目的地,坐马车至少也得颠簸七八日的功夫,谁会没事找罪受呢? 金三娘挥手示意赤筱先退下去,董璃意会,便也让小秋和其他人等都退了下去。赤筱想必是见惯了这种场面,出门的时候特意留在了最后,待所有人都出去后,将门轻轻的关了起来。 董璃疑惑的看向金三娘,自己跟她不过是第一次见面,有什么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也不能听到呢?还是赤筱并不是她的心腹? 眼见大门关的严丝合缝,金三娘这才惬意的伸了个懒腰,端起桌上的茶盏大口喝了起来,又随便的翘起了二郎腿,身子在椅子上挪来挪去,似乎在寻找最舒适的位置。许久以后才舒服的嘆了口气。看向了董璃,果不其然见她惊愕的张大了嘴。 金三娘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好了,其实也没那么奇怪,看多了就习惯了。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那些个丫鬟看到的,你不介意我让她们都出去吧?」 董璃笑道:「怎么会呢?三娘尽管拿这当自己家就好了,没什么介意不介意的。」心里却是想到,她这个样子还真是不要被那些个丫鬟看到的好,毕竟形象差异实在是太大了。 金三娘很是喜欢董璃的回答,她虽然年纪并不是很大,未过三十,但是在商场上也算是一个老手了,自然最善于观察人的真实心绪。刚才董璃虽说的是客气话,但能从她的眼里看到真诚。 「我知道你肯定在想我大老远的从京师跑到凉城来是干什么的。」金三娘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董璃。 董璃笑着点了点头,这金三娘原以为是个端庄稳重的女子,却原来私底下还是个孩子心性。 「我也不跟你绕圈子了,其实说好听点,我这次就是来帮你的。」 董璃一怔,难道任海出事的事情金三娘早已经知道了?她抓着刚才话中的重点问道:「那说不好听点呢?」 金三娘姣好的面容隐约浮上了一丝怒气,「说不好听点嘛……」 董璃竖起耳朵听着她的下文,却只听到一句,「不好听的我现在暂时不告诉你。」 说完,金三娘自个儿在那边毫无形象的大笑了起来,似乎她刚才压根没有发怒,而董璃先前在门前见到的端庄典雅的女子也不是她。 董璃满头黑线,「既然三娘不愿多说,我也就不问了。不过三娘说来凉城是为了帮我是什么意思?」 金三娘咳了两声,努力恢復自己端庄的模样,正色道:「任海出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他跟我合作了不少时日,对于他的才华,我一直很是欣赏。不过逝者已矣,还是要节哀顺变。」 任海出事这么久以来,为了支撑住这个家,董璃一直在努力压抑自己的情绪,她不能被失去任海的悲伤掩埋。平日里大家也不敢在她面前提任海的事,可是现在被金三娘安慰性的提了出来,心口还是撕裂般的痛。 声音瞬间暗哑了下来,「劳三娘挂心了。」 眼见董璃的变化,金三娘便知董璃对任海是真的情根深种,怪不得任海今春谈完生意以后,就急着回任府。摇了摇头,金三娘嘆气道:「上次他拿了很多货,其中包括一些去年刚刚研究出来,今年才出售的极品丝绸,这些都损失了我也知道。我琢磨着分店的生意怕是经营不下去了,而任府现在肯定也派不出人手去拿货。所以我特地送了过来。」 董璃这才明白原来那车队后面两辆大型马车中装载的竟然是布匹,怪不得要那么大的车厢。先前她还奇怪着呢,甚至怀疑是不是金三娘对生活水准要求太高,所以随行都带了两车的日用品。 「那真是要感激三娘的雪中送炭了,我先代任府上下感谢三娘这般费心,只不过……」董璃略有些踌躇的说道,三娘的好心她是知道了,不过依当初任海带出去的银两来看,这两车货品肯定也是价值不菲。依任府现在的情况实在是拿不出多少现银来,这如何能拿走金三娘手上的货品呢? 金三娘疑惑的追问道:「只不过什么?少夫人但说无妨。」 虽然金三娘是大老远从京师跑过来的,不过既然不只是为了给任府送货,董璃心里负担倒也不是非常大,想了想,还是直言道:「既然三娘已经知道任海失踪的事情,也知道货品损失殆尽,想必应该也清楚,依任府的情况,现银如今是所剩无几了,只怕是不够支付三娘这批货品的钱。」 金三娘还以为董璃不想经营织云坊了呢,却原来是担心银子的问题,便豪爽的道:「嗨……我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呢,不就是银子嘛,放心,当初我能让任海经营织云坊的分店,而不担心他砸了招牌,便是对任府放心。现在我也对你放心,货品你这边先收着,给我打个欠条便是,日后利钱收回来了。再还我也不迟。」 董璃惊讶的看着金三娘,这人是不拿那点货品当回事呢,还是真的很放心呢?毕竟现在任府可不是如先前那般是任海在经营了。董璃先前脑中那诸多经商的想法只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任府上下还要存活下去。但现在若是金三娘将这批价值不菲的货品就这么赊给她的话,她还觉得有些担当不起她的信任呢。 金三娘似是明白了董璃的犹豫,「我知道任府现在缺银子,不过织云坊生意不是一直很好吗?再者任府也有十二家米铺不是?米铺虽然利润不大,重在稳定,所以我相信任府有重起的一天,这才考虑将这批货赊给你的,可不是我真的随性而为,毕竟商人还是重利的。」 董璃为难的看着金三娘,这批货她当然想要,只不过…… 「三娘怕是不知道最近发生的一件事情,任府如今已经没有十二家米铺了,只余下了两家,有一家还不怎么赚钱,纯粹是为了方便居民的生活而已。」 金三娘惊愕的看着董璃,怀疑的话一时没顾虑的就说了出来,「任海出事不过一个多月的功夫,难道任府就被败成这个样子了?怎么大手笔的败掉的?」 若是败掉的,董璃可能会羞红满面的不好意思再与三娘讲下去,但不是。金三娘意外的发现董璃的眼中带了三分的怨恨。 「那些家事就不足与三娘说了,但十家铺子的确不是被败掉的,董璃可以在这里对天发誓。若是三娘现在还愿意将那货品留予任府的话,董璃日后自会好好经营织云坊,不负重託。若三娘现在悔了,董璃也毫无怨言。」 说着,董璃也不再去看三娘,知道她现在需要时间好好消化刚才的信息。 金三娘顿语良久,终凝视董璃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便再问你一句,你可有信心将任府失去的都收回来?」 董璃双眼迷濛。似是在看着某一个人,口中低吟但坚决的道:「任府失去的我会一分一毫的收回来,不这样,我如何……」 日后若是任海回来,她如何有脸面面对于他呢? 这些话却只是能在心里讲的,她还没能脸皮厚到没羞没臊的跟金三娘说这些煽情的话,便打住了话头。 金三娘闻言,决然道:「好,我相信你便是,我也不看之前的了,这批货我就先交予你,你给我打个欠条便是。」 董璃略有些震惊的看着金三娘,但见她目光从容肯定,便道:「既然三娘如此信任,我就觍颜收下了,待日后任府有了现银,定会第一个还予三娘。」 二人这件事便就算说妥当了,金三娘的第一目的达成,舟车劳碌的早已是累的很,便道:「这一路上虽说是坐在车里,也没有费脚力自个儿去走动,但还是累的慌。既然来意我已经说了,是否有客房收拾一间,借我暂住一下?」 说着,还玩性不改的对董璃眨了眨眼。 董璃忙歉意的道:「是我疏忽了,」又对外叫道:「小秋。」 小秋应声推门进了来,金三娘却是早已经调整好坐姿,还是那般的一派端庄娴雅。 「小姐。」 「带两个小丫头,快去整理下客房,准备些热水什么的,先让三娘好好歇息一会儿。」 「好的,小秋现在就去准备,」又对三娘道:「金姑娘就请稍作等待。」 随后便退了下去。小秋一向做事利落,须臾就过了来,说那客房已经收拾妥当,便请三娘过去歇息。 董璃本欲将三娘送至客房,却听她道:「我就不用你送了。还是先去将那些货品整理一番吧,」又对外叫道:「魏中泊。」 那原本侍立在外的护卫应声进了来,行了礼道:「金姑娘有事吩咐。」 金三娘道,「我累了,先去歇息,你就带任少夫人去将那两车货给卸下来吧。」 魏中泊有些犹豫,瞅了赤筱一眼,垂头道:「是,属下这就去办。」 随后金三娘便在赤筱的陪同下,跟着小秋去客房歇息了,董璃则带着两个小厮前去卸货。
第二十七章 怀念 ?等金三娘再次出屋的时候。已是下晚时分。董璃在三娘休息的那段时间,已经收拾妥当了那批货,都置在了任府的货仓里,待明日再收拾了送去织云坊。 算是给三娘接风洗尘,董璃特意吩咐厨房做了酒席。任姜氏身为长辈,自然是在主位坐下,下手便是金三娘和董璃的位子,任宇今日则是被燕秀带了在房里吃。 金三娘因为下午来的时候匆忙,旅途又甚是劳累,便没有早点去拜见任姜氏,此时见了她,便客气的行了个礼,「任老夫人安好。」 任姜氏赶忙扶起三娘,嗔怪道:「这哪使得,金姑娘是贵客,跟老身就不需要这么客气了。」 金三娘笑道:「这可不能免,光是从辈分来看,任老夫人便当受我一礼。」 董璃又请三娘在任姜氏下手坐了下来。 酒菜上好,她便招唿金三娘吃饭,三娘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地方,一时却是想不起来是哪里。毕竟她跟任海也算是有些交情,先前自然听他提过任府。等吃了一筷子菜方才突然灵光顿现的想了起来。 诧异的问董璃道:「任二少爷呢?我听说府上是有二少爷的,怎的今日没有出来一起吃饭?」 董璃顿下筷子,朝任姜氏望去,任姜氏嘆了口气,搁下了手中的筷子。虽说任江是被冤枉的,但各人有各人的想法,若是三娘不信的话,任府好不容易等来的一个援助岂不是又落了空? 不过就算是现在不说,只怕也是瞒得住一时,三娘若是在凉城走上一遭,随便找个人就能问出来了。 董璃跟任姜氏奇怪的表现自然没有逃过金三娘的眼睛,心中想到任江定是发生了什么不容启齿的事儿,不然她们也不会这般踌躇了。 任姜氏居家良久,只得暗示董璃说不说由她决定,董璃得了任姜氏的肯定,便打算都与三娘说了。 语气沉痛的对她道:「三娘,小叔倒是在府里的,只是腿脚不太便利,所以最近都是在房里吃,便不与我们同吃了。」 三娘年初的时候还听任海说铺子还是任江在看管着,既然任江能主事,自然不应该是个废人吧?如此一想,三娘继续追问道:「难道是最近出了什么事儿吗?」 刚问出这句话,脑中忽然想起任府现在只剩下两家米铺的事情,不免将之联想到了一起。 「难道米铺的事儿也与这有关系?」 董璃点了点头,黛眉微皱。挥手示意厅内的僕人都出去,这才对三娘道:「是有关系。」 当下便一五一十的将任江的遭遇都与三娘讲了。 三娘是个磊落性子,虽然商场上用些计谋无可厚非,但人心还是要透亮的,那赵东成明显就是乘机落井下石,好霸占这凉城的市场。 手中筷子被重重的搁在了桌上,「这赵东成当真是以为这世上没了天理了?」 董璃嘆道:「我本来是想慢慢找证人、寻线索的,哪知赵东成跟官府勾结在了一起,硬是打伤了任江,逼着任府不得不低了头。」 她语气突然昂扬了起来,带了三分坚定与恨意,「如今铺子虽然尽入他手,但我相信百姓的眼睛都是雪亮的,任府经营米铺这么多年来,都是实实在在的诚信经营,哪怕是收购农民的米粮,那也尽量是高价收购,从没有昧着良心多赚一分钱。他赵府是如何经营的,旁人也知道。我现在缺的不过是重开铺子的资本,一旦任府米铺重新开张,我就不信他生意还能好到哪儿去。」 啪啪…… 「好。要的就是这股魄力。」三娘听了董璃的话,不免为她喝起彩来。 她一个女子能将织云坊办到在京城颇有盛名,靠的不过是那一丝不输于鬚眉的魄力与决心。而今任府虽然不同以往,但董璃既然能说出这些话,她便有理由相信任府有重起的一天。 脑筋一转,三娘计上心来,她有心想帮任府一把,不过却是不需要跟董璃说了。 三娘端起桌上酒杯,对董璃道:「我相信你能做到,来,我先敬你一杯,祝你马到成功!」 董璃有些窘迫的笑了,刚才那些确是她的肺腑之言,但她也深知很多时候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无人的时候,她会偷偷的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但如今三娘说出这般信任的话,倒叫她不知如何反应。 酒杯依然遥遥的举在手上,「赶快干了呀?难道你不相信自个儿?」 董璃只得端起自己的杯子,徐徐道:「倒也不是不相信自个儿,只怕是现在放了大话,到时候惹三娘笑话。」 「原来是因着这个原因,那你就放心吧,当初我也如你这般,在家人面前都不敢多说什么,可是现在呢?」三娘脸上有着抑不住的自豪,「所以你去做就行了。」 想了想,感嘆道:「如今有你这样心思的女子天下又有几个?女子大多不过是在家相夫教子终老一生。我曾在想,难道我也要如此吗?终是不甘心,不然也不会有现今的织云坊了。」 察觉自己似乎说的有些多了。便草草结了尾,「我就是想告诉你,放手去做,不要去顾及别人的想法,那样活着着实太累。」 说着,还拍了拍董璃的肩膀,似在给她打气。 董璃真是满头黑线,真要怀疑她跟三娘到底谁才是穿越者,三娘的思想就如今而言真算是一种思想解放了。 面色怪异的举杯对三娘道:「我知道,来,我们先干了此杯。」 三娘只以为董璃是一时接受不了她的想法,也只是笑笑的一饮而尽。 任姜氏倒的确是对三娘的话不以为然,不过三娘并不算是她的晚辈,现在还是任府的贵客呢,她也不好多说什么,见她与董璃聊的欢畅,便只是在那边笑看着她们。 吃完晚饭,任姜氏先行回了西院休憩,三娘的居室是安排在东院的。东院本来人员就少,如今多了三娘,倒也是添了分热闹。 晚上董璃还在书房里熟悉帐本,平时这些都是任江在看,不过既然她打算自己也经营些铺子。有些东西还是要重头开始学起。况且任江目前一心想恢復任府原先在米粮市场上占有的份额,自然是没空看其他铺子的帐本。 三娘闲来无事,便来书房想与董璃聊聊天。没想到见她正忙着,便转身打算回去了。 这些帐本看着也着实无聊,董璃恍神的时候就听到了三娘的声音,以为她会推门进来的,没想到当小秋说她在看帐本的时候,三娘就打算先回去了。 「是三娘吗?」董璃开口问道。 小秋应声道:「是的,小姐,要请三娘进去坐坐吗?」 正说着,书房的门蓦然打了开来。三娘正对着房门,还没有离去,「三娘,既然来了,就先请进来坐坐吧。」 三娘也不客气,缓步跟在她身后进了屋,温婉笑道:「我见你正忙着,本来打算回去休息了的。不过你既然邀我进来,我自然恭敬不如从命。」 董璃请三娘坐下,又倒了杯茶水予她,自个儿也倒了一杯,抿了口茶,才道:「三娘此来是有什么事情么?」 三娘笑道:「难道我没事儿就不能来找你说说话么?」 「三娘这说的是哪里话,只要三娘有空,随时可以找我说话的呀。」 二人坐着说了些闲话,三娘迟疑良久,还是问道:「任海如今是什么情况?我今日听你那意思,似乎并没有找到他。到处找过了吗?」 三娘先前听僕从来报,任海一行遇了土匪,受伤惨重不说,任海还落了崖,本以为他已经没有了活路,不过听董璃的意思,却是连他的尸身都没有寻到。 董璃心底一颤,心头嫩肉像是被人紧紧的拽在手里,使劲捏了又捏,还在火上烤了一遭,一时说不得话。 三娘也知问这个问题是有些残忍了,不过事情她总是要问清楚不是,而且董璃总要走出这个阴影的。 等了许久,董璃终于缓了过来,低声道:「三娘毕竟是跟夫君有些交情,若是旁人,我是真不愿意再去说这些。」 顿了顿,又道:「夫君出事以后,有受伤不重的随从先行回来报了消息,当日我就奔了青藤山。青藤山上下都寻找了个遍,却是丝毫线索都没找到。」 颤颤的掏出脖颈上挂着的一个玉佩,哑声道:「只是在崖下找到了这个玉佩,原先是夫君出去的时候,我帮他求了在庙里开过光的,只想着能保他平安就好,如今却是物是人非了。」 屋里烛光甚亮,三娘隔着桌子望过去,却见那玉佩上有一条极其明显的裂痕,定是任海摔下崖时,受了损伤的。 「既然什么都没有找到,兴许任海只是被别人搭救走了呢。不是说玉能护住吗?你看这玉,既然是开过光的,更是添了几分灵性,现在却是受了损伤,说不定就是当日代任海受的。」 董璃知道三娘现在是在安慰她,不过也知道玉能护住的传言,但神龟不信的她,如何能相信这等毫无依据的话? 将那玉佩又塞回了衣内,苦笑道:「三娘这是安慰我呢,不过若真是如此的话,我倒要感激上苍了,只要夫君能活着,他在哪儿倒是无所谓了。」 一想到曾经相守的两人如今一个已是杳无音讯,甚至有可能已经先入了黄泉,董璃便悲从中来,腕上的紫金绞丝盘凤镯因在空气中吹冻良久,透着股股的冷意,实实在在的提醒她曾经的美满甜蜜。
第二十八章 玩偶图形 ?三娘见董璃面色黯淡了下来。略有内疚的道:「看我,又提伤心事了,你暂且放开一点吧,人活着还是要向前看的。」 董璃点了点头,只是无意往书桌扫去,便好似还看到那人坐在后面正认真的查看帐本。 三娘嘆了口气,站起了身,「罢了,今儿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董璃连忙跟着站了起来,送着三娘往门外走去,「我倒是想早点休息呢,不过还有些事情要做,恐怕还要一会儿功夫。」 二人说别,三娘便回了客房休息,董璃却又回了书房内。 她今天上午答应了吴掌柜要画出一些玩偶的图形来,虽然三娘现在是及时送来了货品,解了织云坊的危机,不过既然想出了这么条路子,自然是要试试看的。 室内一灯如豆。董璃独坐在书桌后面,努力回想自己前世看过的玩偶。 时间如梭,毫不留情的飞快而去,而她来到任府也有近十个月的时间,慢慢的习惯了这里的环境与生活方式,一时间前世的种种过往在脑海里是那么的模煳。 一个人努力想了许久,脑海深处的记忆慢慢浮了出来。要说记忆最深的便是凯蒂猫和玩偶熊,一边回忆着这两种玩偶的形状,一边在纸上开始画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的画工不是一般的差,一个凯蒂猫画了五六次,才算是满意,至于玩偶熊倒是简单一些,只是画出它憨憨的面容和大肚皮,一个形象就出了来。 又计算了一下玩偶的大小,以及头和身子的比例,换算好了这些,她才释然的吐了口气。 小秋适时的敲了敲门,打开了一条门缝,对董璃道:「小姐,忙完了吗?我熬了热汤,要不要现在端过来?」 董璃扭了扭脖子,放松一下神经,对她道:「忙完了,要不端去寝房吧,我现在正想回去休息了呢。」 小秋闻言便进了屋,收拾着屋内散乱的一些东西。 董璃拿起桌上两张画纸,对小秋招了招手。「小秋,你先过来一下。」 小秋疑惑的搁下手中的东西,见董璃手中拿着两张纸,便道:「小姐,你让我看什么?你不会又忘了我识得字不多吧。」 董璃嗔道:「不是让你看字,这次是看画,画你总能看明白吧?」 小秋近前一看,纸上画着两样东西,一个她看的出来是熊,另一个觉得那脑袋有些像猫,只是细一瞅,觉得又不像了,便指着那猫头问道:「小姐,这是个什么东西啊?」 董璃不回答,只是问道:「你觉得可爱吗?」 小秋认真的看着那猫头,「看上去倒是还不错,不过就是身子有些不明白了,这世上真有这奇怪的东西吗?」 小秋一脸认真的看着她,倒叫她一时没了话说,索性将那两张纸又搁在了桌上。 新事物的推出总是要先来个适应的过程,何况是古人的接受能力一般来说要比现代社会更低一些。需要的时间自然也就更长。等明日将这两张画纸交给吴掌柜,让他先制出两个模型来,到时候往店里一摆,说不定就有识货的人看上呢。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她还不信这些东西火不起来。 将书桌上的帐本一类的东西归了归整齐,董璃便与小秋回了寝房。 第二日,董璃早早的就醒了过来,心里有些微的激动,第一次将自己记忆中的东西拿出来,未免有些慌张,也不知道现在的市场能不能接受。 梳洗妥当后,便先去了任姜氏那儿请安,如今任姜氏的早膳倒是不再要她亲自动手了,而是令派了个妇人协助喜儿准备。 任姜氏念了早经,见董璃已经过了来,琢磨着现在三娘在府里,便让董璃回去陪着三娘,今天就不要陪着她老太婆吃早饭了。 董璃又说了几句好话,这才退了出来。 三娘倒是起的比较晚,董璃过去的时候,赤筱正在帮她挽发。 三娘第一次来凉城,一为任府送货品,二来也得看看这凉城有什么好玩儿的,一边把玩着手上的珠钗,一边对董璃道:「凉城有什么特别好玩儿的吗?我在这边也没什么事情,倒是想出去看看。」 好玩儿的? 董璃随意在室内的方桌旁坐了下来,答道:「好玩儿的倒是没什么,这凉城哪里比得上京城繁华热闹,三娘若是觉得在家闲得慌。不如就去集市上随便看看,也算是打发时间。」 赤筱已帮三娘挽好头髮,三娘对镜照了照,还不错。其实她刚才也就是随便问问,心里早已是有了自个儿的打算,至于具体的地点,路上那么多行人,还怕问不出来吗? 二人一起吃了早饭,董璃说要去织云坊一趟,将昨日那些货品都赶紧送过去,免得吴掌柜更加焦急。三娘对此倒是没什么意见,反正现在是全部交给董璃了的,只是说要跟她一起出去,好去看看凉城的织云坊现在是什么样子。 三娘是织云坊的创始人,董璃不过是一个加盟者,自然是不会推辞,二人便说好一起出去。因着三娘自带的那辆马车实在是太过显眼,占路也太大,便与董璃一起坐了任府的小马车。 那些货品另外置了辆马车运过去,剩下的暂且先放在任府的库房里。 吴掌柜站在柜檯里面正拨弄着算盘,嘴里却是不住的嘆气,嘟囔着现在的生意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毕竟店里没货,想好也好不起来。 有伙计见董璃过了来。赶忙去告知了吴掌柜一声。 吴安扔下手头的算盘,赶忙出了柜檯迎接董璃。 一见董璃的面,却是忍不住问道:「少夫人,您昨儿个说的玩偶已经画好了吗?」 董璃笑道:「那个倒是已经画好了,不过今日我来不仅是为了那件事情,还带了一个好消息给你。」 一行人进了屋,吴安一边让伙计奉茶,看了金三娘一眼,因着三娘带了面巾,所以他也看不出来是谁,脑中搜索了一下。并没有此人的印象,便对董璃道:「少夫人,这位姑娘是?」 因着金三娘的髮髻原因,吴安倒是轻易就看出她仍是位姑娘。董璃笑道:「这倒是该跟你隆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织云坊京城总部的大当家金三娘。」 三娘雍容的对吴安点了点头,果然那气度不是一般姑娘所有。 吴安惊诧的看着三娘,赶忙行了礼道:「不知道是金姑娘亲自到来,真是有失远迎了。」 三娘进来时一直在细心的观察织云坊的环境,以及吴掌柜的为人,虽比不上京城那般的好,但也是办的不错了,便客气道:「吴掌柜这些年一直诚心经营织云坊,我这铺子的名声这么好,可也有你的一些功劳呢。」 这话说来自然好听,吴掌柜笑道:「哪里,金姑娘言重了,我只是做好自己的本分而已。」 三人便都坐下来商谈,当吴安听说金三娘此次来凉城是特地送货品来的时候,自然是激动万分,一时激动的站起身不住的对三娘行礼。 织云坊虽然是京师织云坊的分部,是任府的产业,但吴掌柜一直都在这里做事,看它慢慢的在凉城打出了自己的名号,客源越来越多,心里的欢喜自不必提,却是当它自己孩子似的看着。 本来以为织云坊已经因为货源问题就要停止成长,心中自是难过,现在金三娘亲自送来了货品,算是又为织云坊送来了生计,他如何能不开心。 三娘连忙扶起了他,温婉笑道:「吴掌柜这是客气什么,我还得感谢你将织云坊管理的这般好呢。」 吴掌柜受三娘一扶,便也不再客气,又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嘴上还是叨念道:「现在好了,店里的生意以后又是蒸蒸日上了。」 董璃也是开心的很,织云坊声音好当然是对任府将来恢復胜景更有助益。不过她昨儿晚上忙了许久,就是为了赶出玩偶的图,吴掌柜不会见织云坊有救了,就不要那些图了吧? 昨儿晚上画好的两张图还在小秋手里拿着,董璃接了过来,对吴安道:「吴掌柜,现在店里有了货品,你不会就不尝试我昨儿跟你说的事了吧?」 吴安忙道:「怎么会呢?少夫人手中拿的便是图画吧?可否先给我一观?」 董璃便将手中画纸递了过去,吴安细细看了那两张图,倒是有点兴趣。 金三娘在下面听的莫名其妙,好奇道:「是什么东西啊?可否给我也看一下?」 吴掌柜赶忙递了过去,董璃却是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自己一时的想法,自己店铺里面试试就好了,现在搁到在商场混迹已有的三娘手里,倒让她一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了,不过还是对三娘细讲了自己的意思。 三娘看了那些画,又听了董璃的一番描述,却是有些感兴趣,心底便开始想像这么玩偶憨憨的样子,嘴角忍不住就溢出了笑意。不过具体做出来有没有效益,还是得市场来验证的。 「我看这两个东西倒是蛮有意思的,反正我在凉城还要待一段时间,不如做出来以后,送两个给我看看怎样?」
第二十九章 想惩治的是谁 ?金三娘姣好的面容上带着浅笑。虽然隔着面巾,旁人只能看到那微弯的眉眼,但也让人感觉在这微冷的春日里忽然多了三分的暖意。 董璃自然不会拒绝她的这个提议,笑道:「这个当然没有问题,这几日便让坊里的工人照着图纸先做两个样子出来,看是否与我说的一致。若是没有误差的话,就先生产一小批出来,放在铺子里摆着,试试看会不会有人购买,若是感兴趣的人比较多,到时候再多做一些出来。」 三娘也觉得这个主意甚好,冒然多做的话,只怕到时候没人购买,那可就亏了。 吴掌柜对此也没有意见,本来他跟董璃就是商量好这样做的。 三人就此便又商讨了一些细节,三娘毕竟浸yin商场多年,对于新事物的推出自然有她的路数,据此一说,果然让董璃又长了些见识。 该商量的也商量的差不多了,三娘待会儿还有件有意思的事情要做,便歉意的对吴掌柜点了点头。又对董璃婉言道:「这凉城我还是第一次来,今日便想随便出去走走,就不在这儿叨扰你们了,有事儿你们先商量着。」 董璃先前已经听三娘提过自己要出去走走的事情,客气的笑道:「这凉城你毕竟不熟悉,要不要我陪你出去逛逛?」 三娘心知董璃这是一片好意,不过有些事情若是有董璃跟着,那就不好玩儿了,婉言谢绝道:「那就不用了,反正只是随便看看,难道我还能迷路了不成?」 三娘既然如此说,董璃也不好再客气什么。 只是刚走了几步,三娘好似忽然想起了什么,回身对董璃道:「午饭我暂且就在外面吃了,你帮我跟老夫人说一声,切不要等我。」 回头的瞬间,面巾被微风带起,绝色的容颜一时晃了室内众人的眼。董璃眨眨眼,虽然自己已经看了多遍,但免疫力还是比较低下。同时心中却也不免庆幸,还好赤筱的面巾还带的牢牢实实的,不然只怕这屋里就不是众人惊艷的场景,而是眼球儿掉了一地了。 对于金三娘带着赤筱这样比自己更绝色的丫鬟,董璃一直想不明白,碍于赤筱一直跟在三娘身边,她倒是一直都没得空去问问。 三娘早已见惯别人惊艷的样子,也不生气。只是笑笑的离开了织云坊。 吴掌柜倒是有些尴尬,好在很快反应了过来,「少夫人若是无事的话,我想现在就把图样拿给师傅们看看,也好尽快赶制一些出来。」 董璃出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余下时间再去两家米铺看看,然后就得回府了。 「也没旁的事情,那就烦劳吴掌柜先将图样送过去了,至于剩下的货品都在府里的货仓里放着,等到吴掌柜将手头上的处理好了,再去将那些一起运过来吧。」 因为织云坊里缺货,所以铺子里摆的大多是寻常布料,这些都需要时间清理出去。等到地方都清出来了,余下的那些货品就再搬到织云坊自备的货仓里。 「也好。」吴掌柜这便就拿了图纸去了工坊,织云坊交给伙计们暂且看管着,至于董璃则坐了马车往城中的铺子去了。三娘带着赤筱刚出了织云坊的大门,魏中泊便走了过来,低声对三娘说了句什么,三娘点了点头。魏中泊挥手一招,街角处一直停着的一顶轿子立时过了来。 这些都是魏中泊在三娘进织云坊的这段时间安排好的。 三娘上了轿子,赤筱和魏中泊一人一边的跟着。奇怪的是他们既没有在路边的小摊子上多做观看。也没有在一旁的店铺停下细看,反而像是早已有了目标,慢慢晃悠着往前行去,似乎也是不赶时间。 轿子拐了两条街,终于在一家叫做四方客的酒楼前停了下来。这四方客也算是凉城比较出名的一家酒楼,平日生意也是不错。 赤筱搀扶着三娘下了轿子,漫步走进了四方客酒楼。 魏中泊让轿夫们先去对面茶肆里等着,走的时候再唤他们,顺手又丢了些散碎银两予他们。轿夫们平常一日挣的也不过是魏中泊先前给的那么多,现在还有这般多的小费,自然是心头乐开了花,忙不迭的应着往对面茶肆走去。 魏中泊紧走几步,赶上了已经进了酒楼的金三娘。 小二恰好此时过了来,见金三娘虽然穿着不怎么华贵,但一举一动都显得金贵雅致不凡,心道定是哪个富贵人家出来的,也不敢慢待,极精神的招唿道:「几位里面请,可是要雅间?」 魏中泊早已观察过四方客的布置,「三楼的雅间。」 三娘一听魏中泊说的竟然与自己先前设想的不一样,心中有点恼怒,偏赤筱也不贊成她的想法,闭嘴不言。只得自己婉声说道:「不需雅间,二楼靠窗的桌子就可以了。」 四方客的布置倒是与旁的酒楼差别不大,一楼是平常人吃饭的地方,有些热闹繁杂,二楼就稍微安静一些,三楼和四楼则是雅间,四楼的摆设当然比三楼还要好上一些。 小二原本以为金三娘是个女子。看起来又是尊贵不凡的,就连身边带着的丫鬟和护卫也是看了让人心生怯意,怎么着也该要一间普通的雅间吧?没成想竟然只是要二楼的静坐。 这每一层楼因为是针对不同阶层的客人,所以菜谱也是不一样的,毕竟你不能让一楼的人捏着手里的那些散银,看着四楼的那些高价菜却买不起,这不是刺激人么? 心里虽在抱怨,小二毕竟是小二,还是满面笑容道:「好咧,楼上请。」 魏中泊皱了皱眉,「姑娘,二楼人多繁杂,还是雅间好一些吧。」 赤筱原本也想如此劝金三娘,不过既然魏中泊先说了,倒也无需她再开口。 三娘心中怒气陡现,自己想做什么都要别人来多嘴了,不过心里也知道魏中泊只是奉命行事,本也怪不到他头上去。 冷声道:「什么时候我做事也要你们来教了?若是不想跟在我身边,大可走了便是。」 说着,便独身往二楼楼梯走去,赤筱忙忙的跟了上去,却是再也不敢多嘴。 魏中泊心中嘆了口气,他也不想多管闲事。谁让主子就这么让他做的呢?未免三娘真气的将他赶回京师,到时候完不成任务,那可就真有的受了,便紧走几步赶了上去。 小二甩起肩上的白巾擦了擦板凳,「客官请坐,看客官像是第一次来,小的这就去拿菜谱,客官稍坐。」虽然利钱少了几分,小二的热情依然不减。 魏中泊站在三娘身侧,拱手道:「是属下多嘴了,万望姑娘不要制气。」 三娘此刻已经平息下来。要怪只能怪他们的主子管得太宽了,怨不得魏中泊,现在正好给那人找些事儿做,省的他闲得慌,老是管东管西。 「好了,你起来吧,我也不至于跟你们制气,不过以后要注意些才好,我难得出来一趟,可不想还被到处看管着。」 话语说的虽然是轻慢,魏中泊和赤筱却俱是一惊,连忙齐声道:「姑娘莫气,属下以后遵照吩咐就是。」 若是董璃在此的话,只怕要奇怪为何赤筱在金三娘面前也是自称属下,而不是奴婢了。 小二上了楼来,一手端着茶壶茶杯之类的,一手拿着菜谱,「这是菜谱,客官慢看,点好了招唿我一声即可。」完了,便又下去招待其他客人。 三娘来四方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只是随便翻看了两下菜谱,便让小二照着上了。 二楼的客人此时还不算多,因为三娘和赤筱都带着面巾,不免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甚至有好事者跟一起来的人赌,三娘她们带面巾是因为生的太过漂亮了,还是丑的不能见人了。 这话的声音也不低,恰恰能让三娘听到,若是搁一般女子身上,听见别人说自个儿丑,怕是要意气的掀掉面巾证明一番。 说话之人打的正是这么个好算盘,只是用错了人,赤筱原本就是受过训练的,自然不会在意这等小事,三娘更是没有闲情逸緻与这些人证明些什么。 现在还不到时候! 好事者等待许久,三娘那桌却是毫无动静。好似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时没趣儿的继续聊天去了。 赤筱嘴上没有说什么,心里却还是对三娘的行径有些不满。虽然三娘没有跟她明言此次来四方客到底是为什么事情,不过她跟在三娘身边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心里也有一些数。 想了想,开口劝道:「姑娘,若是真想惩治那人的话,何苦用这样的法子?只需告诉爷一声便罢了,若是不小心真吃了亏,爷怕是要迁怒到属下等身上,于姑娘也不是件好事儿。」 三娘挑了挑眉,看来赤筱也知道她要做什么了,不过原本她也没打算瞒着,毕竟她也怕自己吃亏呢,现在有赤筱跟魏中泊跟着,这天下也没几个人占得了她的便宜。 轻轻抿了一口茶,漫不经心道:「本姑娘而今就打算这么做了,再说我告诉他一声,会比这个法子更好吗?这样他才会更尽心的惩治那人,也才能出我心中一口恶气。」 后面的话已是有些咬牙切齿。 赤筱一时作声不得,看来姑娘不是想惩治那人,而是想惩治爷呢。既然猜到是因为这个,她还真不好继续多嘴了。
第三十章 合作的机会 ?三娘来凉城已有三日的功夫。自第一日独自出去游玩以后,再两日都是跟在董璃身边随处看看,偶尔也会指点她两句,倒是点醒了她不少。 碍于三娘是贵客,董璃自然不会去询问她,为何后两日都没有再出去四处看看了,心里只以为是她第一日出去并没有看到什么好玩儿的东西,所以以后也失了兴致。 不过依稀记得,那天回来的时候,魏中泊与赤筱的面色虽是不太好看,可是三娘的心情看起来可很是不错。 这个问题她只想了一会儿功夫,就转了开去,毕竟现在等着她去做的事情还有很多。 这一日,吴掌柜派人跟她说,两个玩偶的样子已经做好,只等她去看看。 董璃便又着人跟三娘说了一声,二人一起去看了。大约因为那日董璃已经将尺寸跟填充物之类的都说的极清楚了,所以两个玩偶做的都是非常不错。 三娘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只是口头上夸赞了几句。倒是小秋抱在手里就不愿松开,一脸期待的看着董璃,希望她能留下来。 吴掌柜看到成品出来的时候也很是满意。呵呵笑道:「这两个成品本来就准备送给少夫人的,既然小秋姑娘喜欢,留着便是。」 小秋连忙笑眯眯的对吴掌柜福了福身,「多谢吴掌柜了,那这两样东西我可就带回去了。」 吴掌柜年约三旬,家里也有一个小女儿,董璃琢磨着再一批玩偶出来的时候,让吴掌柜也带两个回家去,一则是让他哄女儿开心,二则刚好看看这时代的小孩子喜不喜欢玩偶。 想着,便说了出来,温言道:「吴掌柜,等下一批玩偶出来的时候,你且带两个回去给你家姑娘玩玩吧。」 吴掌柜也不客气,毕竟这些玩偶虽然稀罕,但是本钱也不是很多,「那要感谢少夫人了,昨儿个小女在工坊里玩耍的时候,正好看到师傅在做,当时就喜欢的放不下来。被我哄了好些时候,才松了手,今儿个回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不定如何开心。」 董璃跟吴掌柜又商量了一些事情,三娘后来就没有吱声,只是在一旁看着,目中带着笑意。董璃这几日跟她处的时间比较长,便也熟识了许多。说起话来也不像初见面时那般客套了。 出了织云坊,董璃跟三娘走在前头,赤筱跟小秋则是跟在后头,至于寸步不离的魏中泊,则一直不远不近的跟在她们的右后方,想必是先前已经被三娘放过话,也不敢靠的如何近,免得三娘恼了要赶他回去。 金三娘跟赤筱的面上一直带着面巾,外人只能看到她们那两只眼睛。赤筱一直没什么表情,就算是在任府不带面巾的时候,董璃也没见她除了没表情之外的其他表情,有时候,她真要怀疑赤筱是不是人偶成了精的。不过三娘的眉眼却一直都是弯弯的,让人见了都想跟着她一起笑起来。 董璃好奇的紧,却又想不出最近有发生什么特别让人开心的事儿,「三娘,怎的这般开心?有什么好玩儿的事儿说来我也开心一下啊。」 三娘闻言,噗的笑了出来,弯着腰笑了好一会儿,连路上的行人都侧头看去,不知道这姑娘是发生什么事了。 董璃有些尴尬。轻扯着三娘的衣服,低声叫道:「三娘,我不问了,还不行吗?你赶紧不要笑了,再笑咱们可就成今日的凉城一景了。」 三娘捂着嘴克制了许久,终于定了下来,轻笑着道:「这个可就不好告诉你了,反正于任府而言也是一件好事,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这摸不着头脑的话如何让董璃听的懂,只得暂时按捺下好奇的心思。 一行人在集市上兜兜转转,到处看着,董璃也没有买什么东西,现在的任府正是缺钱的时候,能不花钱的地方还是不要花的好。三娘却是买了好些小玩意儿,说是送给任宇的。 董璃推辞了几句,便也不再说什么,一来这毕竟是三娘的一片心意,二来三娘一看就是有钱的主,这点小钱花来,想必是一点都不心疼的。 中午还是赶回任府吃的午饭,任姜氏见三娘买了那般多的小玩意儿,也是开心的不行,一面埋怨三娘不该在这些地方乱花银子,一面却是乐呵呵的翻看着那些小玩意儿。 下午的时候,却是发生了件奇事。 张福派了人来,说是有位名为师俊彦的公子要找她,是关于铺子合作的事情。 董璃拧眉细想,印象中并不识得此人,又着小厮去问了白铭。白铭也说并不识得这个人。那就是说任海身前跟这个人也是没有任何交情的,这人又为何特地找她? 既然是为铺子的事情,揣着疑惑,董璃一面让人通知白铭赶去城中的铺子,一面自个儿也收拾了打算去看看。三娘这次却是不想跟过去了,说是早上走的有些累了,打算下午就在家里歇着。 董璃便依她,嘱咐家里的婆子丫鬟好好伺候着三娘,有吩咐了一定要及时去照办。任府现在留下来的婆子丫鬟都是对任府极忠诚的,对董璃的话也是言听计从,纷纷点头表示自己会伺候好这位贵客。 这些当然都是在房外吩咐的,三娘也不知道。 匆匆忙忙的赶去了城中的铺子,毫无例外的,张福依然在柜檯后面打着算盘。他见董璃已经过了来,便引着她往后院走去。 「张福,是哪位公子要商谈铺子的事情?你可问过到底是什么事了?」董璃边走边问道。 既然那人是以铺子合作为藉口要见她,她自然应该事先问一下,到时候真的见面了也好提早想好对策。 张福身为城中铺子的掌柜,这点脑子还是有的,那位公子来的时候,他便稍微打听了一下,不过碍于他并不是主事之人,那位公子说的也不是很多。 「回少夫人。师公子说想在凉城做买卖,不过没有什么门路,担心市场一时打不开,所以琢磨着找个本地有点声名的商家合作经营,所以便找来了铺子里,现在白执事正在与他商谈呢。」 董璃心中一喜,没想到现在正缺钱拿铺子的时候,就有现成的合作伙伴送上门来了,不过能不能抓住这么个机会,却是还要好好商讨的。 任府的优势就是在本城有着不错的客源,声名也一向很好。而那位师公子,既然想做买卖,肯定有不少的本钱,说起来,也算是强强合作了。 董璃进去的时候,正看到一陌生男子与白铭站在窗前说着话,身着玄色长衫,脚踩银纹黑靴,一头墨玉般的长髮只一个玉扣繫着,懒懒的披在身后,倒也是别有一股富贵之气。 听到门口响动,师俊彦微转头看去,午后的阳光照出他的侧脸,勾勒出一个迷人的剪影。 若是未成亲以前,董璃势必会被这「美色」给暂时晃了眼,不过已为妇人的她,心中只是暗暗赞嘆了一句,遗憾自己妹妹嫁的有些早了,不然她还真想做做媒。这样的男子留着改善家族基因也是不错啊。 师俊彦找任府合作之前,已经调查过凉城各大商家的实力和背景,也知道任府不久之前出了事儿,府里现在除了残废在家的二少爷,余的事儿都是大少夫人在做主。 因为是张福带进来的,心知这女子肯定就是任府的大少夫人了。 见董璃已经走至面前,师俊彦极有礼的拱手道:「想必这位就是任府的大少夫人了,久闻大名。」 白铭在旁也是点了点头,算是给董璃见礼了,董璃自是了解白铭的性子,也不计较。只是对师俊彦笑道:「不敢,听说师公子是提议与任府合作来的,不知与白铭商讨的如何了?」 师俊彦望了白铭一眼,一般执事只是代为问一些事情而已,具体生意怎么谈,还是要看主家自己的,所以先前他们只是随便聊了一些事情,并未据合作之事讨论些什么,可是听董璃话中之意。却是白铭有代为行事的权利。 见白铭没有吭声的意思,师俊彦便道:「刚才我与白执事只是闲聊了一些话,倒是没有提合作的事儿。」 董璃心思一转,便明白自己这是问错话了,虽然现在因为她对生意并不是十分的了解,很多事情都交给白铭去办,但现在是商谈事关重大的合作事宜,白铭只是一个执事,并不是任府的任何人,自然不能随便说些什么,这些事情还是要她亲自说的。 伸手示意了一下,董璃道:「不如我们坐下商谈如何?」 师俊彦只是大有深意的看了董璃一眼,便笑道:「甚好。」踱步走了过去。 二人在桌旁坐定,白铭原准备告辞出去的,他只是担当了暂时接待师俊彦的角色,董璃自然不让,毕竟她只会出主意,具体执行过程中有哪些犯难的事情,还是白铭最为清楚,自然需要他留下来好好商谈才是。 许是白铭心中早有计较,董璃说让他留下来一起听,他也没有拒绝,便在一旁坐了下来。 张福吩咐伙计上了茶,让其他人等都退了出去,毕竟合作这种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免了消息外泄,若是其他商家也来找师俊彦的话,师俊彦未必就想跟任府合作了。 待屋里只剩下可信之人,董璃便对师俊彦道:「公子现在可以讲一讲自己的来意了吧。」 既然他是想合作的,事前心中早该有了方略才是,现在说出来,董璃刚好比照任府的条件,看看两家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第三十一章 商谈合作 ?师俊彦对于任府的情况已经是瞭然于心。任府先前生意做得也很是不错,不过以前的当家出了事,现在的当家能不能很好的经营,这还是两说。 思忖了会儿,组织了一下措辞,师俊彦道:「来意嘛,想必张掌柜已经跟少夫人透露一二了。在下想做些生意,手头上刚好也有些本钱,不过对于凉城,在下并不是十分熟悉,所以若是有可信任的伙伴,共同经营的话,想必是事半功倍的。」 师俊彦扫了董璃一眼,果见她有些意动。 董璃确实感兴趣,而且师俊彦的话目前看来还是很靠谱的,虽然任府可以慢慢发展,慢慢积累资本,慢慢将那些失去的东西都夺回来,不过既然有人愿意提供助力,何乐而不为呢? 当然做生意最忌燥进,不能说谁给你东西你都收着。董璃这点常识还是有的。 「哦?」董璃眸中精光闪过,笑道:「不知师公子是属意任府,还是准备各家都打探一下?」 师俊彦挑眉,「在下一向不打无准备之仗,既然找任少夫人相谈,便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我看来,任府便是我最好的合作伙伴。」 说着,师俊彦就从袖中掏出了一叠银票,轻轻的放在了董璃面前,表示他合作的诚意。 董璃眉梢一动,并没有伸手接过,只是眼角扫了一下,银票面值是一百两的,看那厚度,至少也有个五六张。虽然并不是很多,但作为表示诚意的押金看来,已经很是不错了。 看来他是真考虑好了,不过这么容易就拿出一叠银票来,难道不怕任府就这么吞了吗? 「不知这样的诚意如何?」师俊彦满腹信心的看着董璃,对于任府现在情况他可是调查的一清二楚,就不信她不动心。 董璃笑道:「这样的诚意自然是足够的,就此看来师公子的确有合作的资本,只是师公子是不是对任府太过相信了?毕竟师公子初来乍到,可能对现在的情况并不是完全了解。」 银子是好看的,不过不好拿,很多事情最好事先说明了,不然确定合作以后却出了纷争。那绝不是董璃愿意看到的。 师俊彦也猜到了董璃的意思,却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任少夫人多虑了,若是不相信任府的话,在下就不会特地过来商谈,更不会首次就出六百两的押金。至于任府的情况也是我调查过的,这个就请任少夫人勿怪了。」 董璃笑道:「这是自然。」若是事先没有调查,那她才要奇怪呢。 师俊彦抿了口茶,手中的杯子轻轻的转着,毫不在意的道:「我听说少夫人刚接手生意并未多久,多有疑虑也是正常。不过为了表示在下的诚意,若是我们双方合作的话,在下只出银子,剩下的一切事宜交由任府去办。若是生意好的话,我们四六开,我四任府六。当然,若是生意不好的话,在下也不在乎这点投入,能回收的部分依然是四六开。」 董璃挑眉,若是合作的话,任府投入的是人力和资源。师俊彦投入的就是资金,这些也是做生意的基本条件,刚好双方都缺一些,强强联合自然是最好的。 至于四六开,董璃也比较满意,毕竟任府出心出力,还有很多伙计要发工资,高些也是当然的事儿。至于后路么,也就是师俊彦所说的生意不好,其实于任府倒是没什么影响,毕竟再开铺子,还是任府的那些人在做事,服务态度和做事方针肯定还是和以前一样的,所以任府的口碑不会变,顶多就是费了点心而已。 但若是成功的话,赚来的钱可是比银子放在钱庄里得的利钱要多多了,所以师俊彦也不亏,因为失败的可能性太小了。 「师公子的条件的确非常不错,于任府而言也是好的,正所谓可取所需。不过……」董璃语气一转,歉意的笑道:「先前米铺的生意已经交由小叔任江负责了,小叔腿脚暂时不太方便,便着我过来看看,若是师公子有意的话,不妨进府与任江一叙。」 这倒是有些出乎师俊彦的预料了,手握大权谁不心动?若是搁在稍有野心的女子手里,谁还会甘心将自己手中的利益轻易的让给他人? 这个世界凉薄如斯,就算是亲人又如何?再者任江只是任海的弟弟,并不是她董璃的亲弟弟。而且据他所知。若是现在董璃执掌了任府的经济出入,任府的其他人也是没什么办法的。 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残废加个老太婆能跟个胸有成竹的健康人斗吧? 不过这些跟他有什么关系呢?他只是负责出银子而已。只要生意做成了就好,钱赚到了,谁执掌的大权跟他有关系吗? 师俊彦顿了一下,笑道:「没想到少夫人倒是一个有胸襟的女子,在下既然诚心做生意,自然还会在凉城留一段时间,拜访一下任二少爷也是应该之事。」 这生意当然不是一次就谈成功的,但至少双方都有意了,而且知道了对方的态度。米铺虽然交给任江了,但董璃相信,若是她做主合作了,任江也不会有什么闲话。可是她不愿意这样,既然已经说好米铺交由任江负责,便是对他信任,也是给他希望与奋斗的目标,最好还是不要擅自帮他做主。 而且没有现在敲定,而是让师俊彦找任江商谈,也有另一个目的。这件事情还需要时间衡量估量一番,董璃只是初步接触商场,这些专家似的东西还需要白铭和其他掌柜的意见。 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 董璃客气的笑道:「也好,不知师公子何时有时间?我也好提前安排一下。」当然是越早越好了。 师俊彦现在有的就是时间,几时去拜访并没有关系。「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明日下午吧,在下亲自登门拜访,不知任少夫人觉得如何?」 「那自然是最好了,」董璃对这个时间也很满意,「不知师公子住在何处,可需要府里的马车去接一下?」 师俊彦浅笑着摇了摇头,任府在哪他还是知道的,「这个就不需要了,在下到时候自会去的,就不用叨扰少夫人准备了。」 如此。二人便算商谈好了,师俊彦便起了身,有了离开之意。 董璃自然也跟着起了身,「那明日任府就恭候师公子大驾光临了。」 师俊彦有礼的拱了拱手,「告辞。」 董璃将师俊彦一直送到门口,才回了身。这师俊彦身怀大笔银两,身边竟然只是带了一个长随,倒也是放心。 在董璃与师俊彦商量期间,白铭倒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直在细细的聆听与计算。 望着师俊彦颀长的身躯渐渐消失在人群里,董璃淡声问道:「白铭,你觉得此人如何?」 白铭抬眼瞅了瞅前方,顿了会儿,「依属下看,此事倒是可行!」 白铭的话只有短短一句,不过已经足够董璃下定决心了。而且此事已经算是**不离十,至少白铭说可行,那其他掌柜那儿肯定也没有意见,毕竟白铭既然身为执事,见识胆略上都是可见一斑的。 不过她还琢磨不透任江会不会答应。依任江的性子,若是一倔起来,偏要靠自己的力量发展铺子,那她可就头疼了。 毕竟她已经说好米铺的一切以后都由任江说了算,现在自然不能说话不算话,这么快就收回了任江的权利。 凝眉看着前方,董璃心下计较了一番,决定待会儿回府就先跟任江通个风,顺便打探一下他的意思,若是他不太乐意的话,她自然要从中促进一二,毕竟这是对任府有益的事情。 心中计较已定,董璃便让白铭与她一同回任府。 毕竟她的意见不是专业的,有白铭在旁参考,任江才能做出最正确的判断。 白铭自然没有意见,嘱咐了张福一些事情,就随董璃回了任府。 任何事都是宜早不宜迟,董璃一回去便去了西院。跟任江说了合作的事情。 彼时任江刚刚午休醒来,正在翻看一些帐本。老大夫的药果然是不错,虽然时日不多,但任江的精神已经比刚回来时好上许多,所以在他的强烈要求下,董璃答应每日的帐本都会送给他查看。 咋听到这个消息,任江心中一时有些踌躇。 铺子是因为他的失误才失去的,作为一个男人,他当然想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拿回来,而不是依靠别人的帮助,虽然这是件强强联合合则两利的事情。 董璃也不多说,只是让他慢慢考虑,到底什么是对任府最有益的,什么是发展最好的。随后便让白铭进去与他商谈,毕竟任江的经验并不如何多,有些东西还是要白铭分析给他听得。 这也算是一种成长吧。 既然是在西院,董璃出来后便顺便去看了看任姜氏。 任姜氏以前便是诚心念佛,现在更是加倍了。虽然有软垫搁在地上,董璃还是忍不住担心地上太凉,任姜氏每日都有一两个时辰的时间跪在那儿念经,就不担心关节炎? 不管任姜氏接受与否,董璃都亲自做了两个厚垫子,又做了副护膝,亲自送到了任姜氏手中。又劝她心诚就好,自己的身体也是要紧的。 任姜氏拿过护膝,看着上面并不如何工整的线脚,心下微微感动。在董璃的嘀咕下,只得笑着连连答应一定会注意自己的身体。
第三十二章 巧遇 ?董璃后来又跟婉婷询问了一下任姜氏的作息。倒真是缩短了用垫子的时间,不过念经的时间却是没有缩短,只是改为坐在榻上而已。更多的时候是在动手抄一些**,诚心却是一点儿都没改。 此时,任姜氏正在做每日必做的功课,抄经书。 婉婷跟一众丫头都在外面候着,看到董璃去的时候,婉婷就先一步进去跟任姜氏通报去了。 如今的董璃在任姜氏心目中的形象自然不是以前那个左看右看都不顺眼的小媳妇儿,现在那是好的不能再好了。她这辈子没有闺女,所以先前是格外的疼爱婉春,很多事情也尽量依着她,因此董璃以前没少受苦。 可是婉春嫁了以后吧,她这心里空落落的,慢慢的就发现董璃的好来了,后来任府又发生了那么多事,看似不中用的董璃就这么不声不响的顶了下来。 任姜氏看的出来,董璃现在是真心实意的对她好,心头也泛喜,现在对她也是言语温和,加上董璃亲手做了垫子跟护膝,她心里更是欢喜的很。不免将她当自个儿女儿看了。 「婆母,没耽误你吧?」董璃一进门,就浅笑着说道。 任姜氏搁下手中的毛笔,由着婉婷将她扶了起来,面上也是堆满笑容,「哪里耽误我了,我就是没事儿找些事儿做。来,赶紧坐下来吧,这一天跑下来,你也忙活坏了。」 任姜氏的面上竟然浮现了一丝心疼。 董璃只是笑着,听着任姜氏的话,在她右手边坐了下来。 「我倒是不累,只是婆母日日诵经祷告,也要注意身体才是,媳妇现在不能经常来陪婆母出去走走,婆母自个儿也要知道多活动才是。」 任姜氏听这话就是舒心,看着董璃越发觉得可亲,忽然想起了什么,看了婉婷一眼道:「婉婷啊,我让你先前炖的老参鸡汤呢?可还在灶上热着?」 这老参是任府以前的库存,倒也不是新买的,毕竟任姜氏身体还可以,还不至于需要老参时时补着。 婉婷倒是个不错的人,也知道自己的身份,明白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不像婉春那样,爱在任姜氏面前嚼董璃的舌根。不过这也因为二人的出身毕竟是不一样的。 一面帮任姜氏捏着肩,一面道:「回老夫人,鸡汤还在灶上热着呢,您当初不是说给少夫人留着的吗?奴婢可是记在心上呢。」 任姜氏拍了拍婉婷的手,人家都是越活越煳涂,她却是越活越明白,越发知道谁对她是真的好。 心里便琢磨着,婉婷也跟了她不少年了,一直也是尽心尽力,不过因为有婉春在前,并不如何得她待见。现在也算是熬出头了,日后看看有什么好人家,还是帮她寻一个。 婉婷会意,对外面的丫头们叫道:「燕秀,去将炉上的鸡汤端过来。」 燕秀在外面应了一声,就去了,小厨房就在旁边,倒也是不远,董璃跟任姜氏没说几句话的功夫,燕秀就端了过来。 董璃推辞不喝,「婆母。您喝吧,媳妇年轻着呢,补多了反而不好。」 任姜氏故意冷下了脸,嗔怪道:「谁说的?这就是特意留给你的,赶紧乘热吧。」 婉婷看的好笑,又怕这婆媳俩为这鸡汤推辞太久,待会儿可就凉了,只得道:「老夫人、少夫人,依奴婢看,还是两位都吃一些吧,蛊里的鸡汤可有不少呢。」 这个建议倒是不错,任姜氏跟董璃也不再争辩,由着婉婷盛了两碗出来,都用了一些。 董璃又跟任姜氏说了几句体己话,便出了去。 白铭还在跟任江商讨,董璃便又在旁边的厅里等了一会儿,着门口的小厮看到白铭出来的时候,一定要来汇报她一声。 等了有一盏茶的时间,白铭就出了来,小厮便连忙过来告知董璃一声,不过白铭这时候已经跟着小厮一起过来了。 董璃搁下茶盏,看着白铭道:「任江是什么说法?」 白铭一开始并不怎么看好董璃领导的任府,不过事实证明她还不错,白铭的脸上便带了几分恭敬,拱手道:「不负少夫人所託,二少爷已经答应合作事宜。」 董璃有些激动,「如此就甚好,明日师公子来的时候,白铭你还是过来一趟吧。任江我还是担心他压不住场面。」 这一点白铭也知道,并不推脱,应了下来。 从西院出来,董璃便就回了东院,三娘刚好也在,并没有出去走动,董璃想了会儿,又跟三娘谘询了一下这事儿。 三娘细心听了会儿,面上一直带着浅笑,董璃说完以后,她便道:「这个可行,大家各取所需,取长补短,合作是非常好的,再者那个师公子只出银子,旁的也不多管,这也是给了任府自由发展的空间。这样好的条件不答应,只怕等日后任府自己发展起来,原本的客源可就变成别人的了。」 董璃一琢磨,也是,任府的铺子现在刚交给赵府没有多久,若是现在就开了铺子,那些老顾客可能还念着情分。不过若是隔着一年半载的,谁还会记得谁呢? 看来这事儿也是宜早不宜迟,董璃心中有了数,打算等明日师俊彦与任江商谈妥当以后,立刻就去看铺子。 第二天董璃早早的就起了,先去织云坊视察了下情况,吴掌柜一切安排的都比较好,运过去的货品已经上架了,至于玩偶也有几个置在架子上,不过现在天色还早,并没有到夫人小姐们逛街的时间。所以目前还没有人过来询问。 因为店里的货品足够卖一段时间的,所以吴掌柜倒也没急着将其余的货都取出来,只说是等有空再说。毕竟玩偶现在正在做着,若是生意好的话,店里的货仓还要搁置这些东西。本来货仓就不是非常大,当然要珍惜空间了。 董璃本打算在织云坊坐一会儿,好看看玩偶的生意到底怎么样,不过心里还是惦记着合作的事情,坐了没多久就坐不住了,打算还是回任府,自己亲自去探探任江的意思。 路上却是碰见了柳玉儿,又是一大群人围着,实在是武晗太吸引人注意了,要不然董璃也不能一下子就看到。 毕竟是自己的好姐妹,董璃就打算去打个招唿,再者也是凑凑热闹,看看柳玉儿又为什么事情打抱不平了。 好不容易在小秋的帮忙下挤到了前面,刚好看到一个年轻男子使劲挣开了柳玉儿的手,甩了甩袖子,语气中带了三分的不屑,「你少管我的事儿,你看你啊,一个大姑娘家,都不知道找个婆家嫁了,还在娘家混饭吃,你羞不羞啊?你还好意思说我?」 一边说着,还一边手直指着柳玉儿,逼得她不得不后退了几步。 年轻男子正是柳玉儿的二哥柳峰。 武晗的任务是防止外人欺负柳玉儿,还有在柳玉儿打抱不平的时候,保证柳玉儿的安全,这可不包括柳玉儿被家人欺负的时候,挺身上前。 毕竟武晗只是个丫头,以后还要在镖局混的。 听了柳峰的话,柳玉儿底气不足的退了两步,忽然想起自己哪用得着她这败家二哥教训,她的目的是来教训他的,这主宾可弄反了。 柳玉儿一掌拍下柳峰的手。近前道:「我还用不着你管,你给我赶紧回家去。」 柳玉儿很想说,你个大男人,自己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媳妇儿都没娶着,你还好意思说我?不过围观群众的议论声生生打断了她下面的话。 外面议论的不过是她的婚事取消了,因为都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所以形形色色的猜测都冒了出来,不好听的话当然是占了大半部分。 寻常妇人无聊的时候不就喜欢八卦么?柳玉儿心里也不怪她们,她娘有时候还东家长西家短的呢,只是被别人这么一提,她就想起某个人来了,又想到爹娘现在虽然不逼着她嫁人了,但看见她的时候,眉间总是藏着一抹忧愁。 她心里明白,爹娘这是担心她的下半辈子呢,毕竟爹娘不能跟她一辈子,而她也不可能做一辈子的老姑娘。 这要是搁在一般姑娘身上,心里内疚之下,说不定就答应爹娘随便安排一门好亲事了,可是她不想,不然她就不是最爱打抱不平的柳玉儿了。 后面的话是因为伤心才没说的,不是因为害羞,抑或是愧疚。 柳峰到底气势比不上柳玉儿,平常在家里的话语权也没有柳玉儿大,这下见柳玉儿强势起来,他就瘪了下去。背着手就往人群外面走。 虽然这些年被看热闹的人围住也不是一次两次,脸皮也早已经厚的不行了,但总给人当猴戏看也没意思。 柳玉儿当然也这么想,眼见柳峰是往镖局的方向去了,也放了心,不再去追他。嘆了口气,现在她还不想回去,一回去就看见家人用很可怜的眼色看着你,搁谁身上都不舒服。 便想还是随便走走算了,这一转身,就看到董璃正带着小秋,笑眯眯的在旁看着她。
第三十三章 确定合作 ?董璃在小秋的帮忙下。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一看竟然是柳玉儿在教训柳峰,当下有些哭笑不得,也没有说话,只是站在一旁观看着。 不过当她听到柳峰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心里也是颇为的气愤。 这柳峰也忒不是男人了,自己不能担起自己应有的责任不说,竟然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自己妹妹的不是,俗话还说家丑不可以外扬呢,他倒是说得理所当然。 他这样啥事都不做的,要是搁到现代去,那就叫啃老族,是要受到全国人民鄙视的,不过放到现在来看,大家似乎也是习以为常了。 柳玉儿先是一愣,但很快就笑了出来,「真是好巧,坦白从宽,看热闹多久了?」也许是跟董璃一起久了,二人都知道自个儿是什么样子。柳玉儿在面对董璃的时候,倒也没有丝毫的害羞或是恼怒,只是平静如常的问道。 围观人群见没有热闹可瞧,早就散了开去。 董璃走上前,轻轻拍打了她身上刚才因为跟柳峰争执而染上的灰尘,「我也是刚到,准备回府去的,谁想到就看到你在这边呢,便想过来打个招唿。」 董璃也没有矫情,只当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看到,有时候不是你露出可怜别人的表情就是安慰,不如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柳玉儿松了口气,牵了董璃的手就往前行去,「走吧,先跟我喝杯茶去。」 走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顿下脚步,「你今天忙不忙啊?我不会耽误你时间吧?」 董璃先前倒是急着回去的,心里急着合作的事儿,不过转念一想,既然是交给任江了的,她急也急不来。既然柳玉儿相邀,她自是不想拒绝。便道:「不忙,该做的事情也安排妥当了,你想去哪家喝茶啊?」 柳玉儿又拉着她往前行去,左转右转,却一直没看到合心意的地方,兴许也是走累了。索性指着路旁的馄饨铺子道:「要不我们去吃碗馄饨吧?」 现在倒是不饿,不过多吃碗馄饨也不会太撑,再者看柳玉儿瞧哪家店都不满意的样子,董璃猜她纯粹就是寻个由头给自己找地方转移注意力呢。 笑道:「也行,不过这顿得你请。」 柳玉儿松了她的手,拉开一张长凳,轻轻巧巧的坐了下来,顺手将旁边的长凳也拉了开来,方便董璃入座。 「这有什么的,我请就我请,本来就是我拉着你过来的。」 卖馄饨的妇人见来了两个小姐,乐呵呵的过来招唿。 「两位小姐吃馄饨?饺子这边也是有的。」 柳玉儿瞅着董璃,看她是什么意思,毕竟董璃算起来是客人。 董璃想了会儿,道:「我吃馄饨吧。」 柳玉儿便对老闆娘说:「我这边是两碗馄饨,那边你再去问一下吧。」说着,手朝小秋和武晗的方向指去。 柳玉儿跟董璃毕竟是小姐,两个丫头就没跟她们一起坐,只是在旁边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老闆娘去问的时候,小秋还有些放不开,嗫嚅着没说话。倒是武晗爽朗的道:「饺子。」 老闆娘哎了一声。又朝小秋瞅去,小秋只得说道:「馄饨。」 老闆娘四碗凑齐,高高兴兴的往炉子那边走去,嘴上还不忘热情的道:「几位稍等啊,三碗馄饨,一碗饺子,很快就好的。」 手上已经开始忙活的将馄饨和饺子都一锅下了。 董璃转回头,瞅着托腮发呆的柳玉儿,琢磨着依柳玉儿的性子,在家肯定不会做那些女红之类的事儿。这样肯定会有大把的时间闲下来,人一闲下来就会瞎想,越想越会钻牛角尖。 「玉儿,我说你在家有事儿不?」 柳玉儿奇怪的瞅了董璃一眼,「能有什么事儿呢?没事啊,不过就是偶尔找师兄他们比划比划而已。」 柳玉儿的嘴角带着浅笑,董璃知道哪里是什么比划呀,纯粹是她在欺负她那些师兄师弟们呢。既然如此,她一时的想法倒也可能成为现实。 「我看你待在家里也是待,出来也是没事找事儿做,不如跟我学着做生意呢。」董璃提议道。 柳玉儿也知道任府的情形,明白董璃这些日子都不容易,不过是真没想到董璃会有这么个提议。说起来这主意也不错。在家的时候瞅着爹娘忧愁的样子,她也憋闷的慌,只是心下又不愿意就这么随便嫁了,那个家便是越待越憋闷。 当下也对这个提议心动了,「也好啊,不过我可真是什么都不会啊,你知道的。」 董璃笑道:「我也没想你会什么,你来就先当个跟班的吧。等以后有铺子了,你再学着照料就行。」 馄饨之类的熟的也快,董璃她们这边正说着,老闆娘那边已经是好了,饺子皮厚,熟的要慢一些。 董璃跟柳玉儿面前各放了一碗,老闆娘还殷勤的招唿了一声,「两位慢用。」 现在还是上午,今天的太阳也不错,看了就让人心情好。 柳玉儿慢慢就放开了刚才那些不愉快,董璃因为合作的事而产生的紧张感也慢慢淡了下来。两个人都吃起了馄饨汤,喝汤的时候偶尔还哧熘一声,按说名门淑女都不该这个样子没礼数,不过董璃跟柳玉儿都不是别扭的人,只是抬头相视一笑,又吃了起来。 因为这一耽搁,董璃回府的时候已经接近平常的吃饭时间了,虽然肚子挺饱,不过董璃还是稍微用了点饭。当然是为了陪任姜氏一起吃,毕竟现在任江腿尚未好,还在房里用饭,任姜氏一个人吃饭未免太过寂寞,胃口便也好不到哪去。董璃发现以后,就尽量跟她一起吃饭。 偶尔给她布布菜什么的,也算是帮任海尽点孝心了。 只是那个人在哪儿呢? 吃完饭后,她倒是不急了,一个人坐在房里发着呆。 按说既然没有找到任海任何的蛛丝马迹,他应该还活着,兴许只是被人救走了。如果他能痊癒的话,应该会尽早派人送信才对。 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的时间了,也许他还在昏睡,毕竟伤的的确是很重。 董璃安慰自己,也许再等一段时间就好了。到时候就能接到任海的家信,然后她就可以亲自带人去接他回来,他们一家就可以团圆了。 当然,对于救了任海的人家,好好酬谢一番是自然的,任府现在穷是穷了点儿,还欠了一大笔外债,不过酬谢金还是有的。 董璃正发着呆,小秋推门进了屋,见董璃在发呆,只是笑道:「小姐,师公子已经来了。」 董璃怔了怔,一时还没有从刚才的思绪中脱离出来,迟钝的应了声,「哦。」 小秋已经习惯董璃这样子了,只是这样的她也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心下有些不解,不过她也知道问了也是白问,索性去帮董璃看看有没有适合的衣服。 因为是米铺的合作,大方向还是交给任江决定的,既然先前任江已经答应白铭,是会合作的。董璃倒也不急着去看结果了,只是慢慢的晃悠到了西院。 彼时任江还在跟师俊彦商谈着,董璃自然不会突然进去凑热闹,便去了任姜氏屋里,聊了聊家常。 等到大半个时辰以后,才有小厮过来,任江那边已经商谈好了。 董璃略整了整衣服,便去了任江屋里。 师俊彦见董璃进去,俊朗的脸庞上浮上浅笑,客气的道:「任少夫人。」 董璃客气的点了点头,浅笑道:「不知师公子与小叔商谈的怎么样了?」 话是这样问,董璃却已经瞄见了任江的神色,面上带着笑意,那就说明事情谈的不错咯。 师俊彦与任江双目一对,均是一笑。 「铺子的事情我们二人已经商量妥当了,合作已经确定。其中的合作我先前已经跟少夫人说过了。我跟任兄弟商量的结果与我先前说过的差不多,想必任少夫人还记得。」 董璃点了点头,心里也是高兴,便想庆祝一下,「既然合作已定,不如师公子今天就在任府吃顿便饭吧,也算预祝我们合作成功。」 师俊彦闻言眉头微拢,又朝任江看了一眼。 任江会意,笑道:「我看就如大嫂说的那般吧,我的腿尚未痊癒,不过出去与你吃顿饭倒是无碍的,不知师大哥可有空?」 看来二人聊的还是不错的,至少短时间里二人已经不是客气的公子相称,而是改为兄弟相称。 师俊彦担心的正是这个,吃顿便饭倒是没什么问题,但若是任江不能相陪的话,总不能让他与两个妇人在那边用餐吧,先不谈是不是于礼不合,光是那气氛想必就好不到哪去。 师俊彦微拢的眉头松开,顿了会儿,道:「也好,那今日就多有打搅了。」 董璃见他们二人聊得愉快,既然结果已经知道了,自己也不需要再凑在这边,不如回去准备一下今天的晚宴。虽说是便饭,但既然是庆祝两家合作愉快,也不能寒酸了。 便笑道:「那你们继续聊,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第三十四章 疑虑 ?晚宴准备好的时候。董璃亲自去任江房里请了他们二人。任江虽然伤了左腿,但痊癒还算不错,现在拄着拐杖还是能短暂的走动的。 因为情况特殊,董璃便没有阻止他,只是让他行动小心些。 待他们二人都去了正厅,董璃便顺便拐去了东院。 金三娘此次出来本就是奔着游玩的名头,所以现在仍旧暂住在东院里。 董璃去的时候,三娘正在屋里喝着茶,见她进去,忙招唿她坐下来。 因为任江他们已经过去了,董璃便不想耽搁,「三娘,现在可还有事?前头晚宴都准备好了。」 三娘搁下茶盏,眸中闪着笑意,「不是府里今天来客人了吗?我去会不会不太合适?」 董璃笑道:「怎么会呢?准备的也就是些家常小菜,三娘可也是我们府里的贵客,我想师公子肯定不会介意的。」 三娘闻言,思忖了半饷,又朝赤筱看去,但见她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便下了决定。「也好,既然去了,就赶紧吧,也不能让人家公子久等了。赤筱,赶紧去帮我看看有什么合适的衣着,总不能就这样去见贵客。」 赤筱的动作也快,很快帮三娘收拾妥当了,三人就往前厅走去。 因为是在任府,所以赤筱与三娘都没有带面巾。 董璃心里暗暗想到,待会儿有没有热闹可瞧呢?想当初三娘第一次带着赤筱去见任江的时候,任江呆的可不轻。那个师公子虽然长相也甚是不错,但不代表见过这样姿容绝色的女子。 不过他看起来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应该不会在人前表现的那么差劲吧? 这些自然是要待会儿见了才知道的。 要进前厅的时候,董璃故意落后三娘一脚,还大声招唿了一下,「师公子,久等了。」 师俊彦闻言,果然迅速转过了头,见到的却不是意料中的董璃,而是一个美貌的女子,身边竟然还带着另一个姿容更显靓丽的侍女。 目光瞬间一凝,很快就转头看向一旁的董璃,笑道:「不知这位小姐是谁?任少夫人不该介绍一二吗?」 眸中的惊讶虽然一闪即逝,但还是被董璃捕捉到了,心里不免偷偷的乐起来。 三娘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兀自进门坐了下来。 董璃朝三娘望去一眼,见她似乎没有不让她介绍的意思。便笑道:「这位可也是大有来头呢,想必师公子也听说过织云坊的名号吧?」 师俊彦果然有些讶异,惊讶道:「难不成这位就是传闻中的金三娘?」 董璃虽然看他是一副惊讶的样子,却觉得怎么看怎么怪异,总觉得那惊讶有些假,难道三娘跟师公子先前就是认识的?可是看他们现在这样子,也不像是认识的样子,更何况,他们完全没必要在她面前装作不认识,所以董璃很快打消了心中的这个疑虑。 金三娘微微点了点头,以示客气,「不敢,只是个铺子而已,公子莫要惊讶了。」 师俊彦回以一笑,便转了开去,继续与任江商讨着什么,董璃自然是与三娘闲话一些事情。 既然是晚宴,任姜氏这个长辈还是要在场的,很快,她就在婉婷的搀扶下,过了来。 师俊彦虽然是贵客。到底是晚辈,便跟任姜氏见了礼,三娘也照此办了,任姜氏哪里受得这个,忙让他们不要客气。 一顿晚饭倒是吃的气氛和谐,只是董璃总觉得师俊彦有意无意的会往三娘看去,虽然藏着深,但其中偶尔泛起的斟酌打量还是没有逃过董璃的眼睛。 心中不禁暗暗思索起来,难道是师俊彦对三娘有意?可是那神色也不像是欣赏啊。 既然琢磨不透,便又放了下来,反正这事儿不是她管的,现在还是把任府的生意搞好,才是最重要的。 吃完晚饭以后,师俊彦就回了去。 任姜氏则因为身体问题,吃饭到半途的时候,就被婉婷扶了回去。 董璃陪着三娘,二人徐徐往东院行去。 静默的氛围围绕着二人,今晚的月色也是不错,偶尔几声虫鸣显得院子里更为安静。 三娘嘴角一直带着笑意,董璃自然是琢磨不透,又因为只是主宾的关系,不像与柳玉儿那样,已经可以称之为姐妹了,所以也不便细问,想了想,提了另一个话题,「三娘,你毕竟生意做的广,又见过那么多的人。不知今天那个师公子给你印象如何?」 三娘没有立刻就接口,想了会儿才道:「从今日晚宴看来,此人言谈举止俱是不错,想必也是家境殷实之辈,再者他提出的合作条件,也能证明这一点。而且他说话也能侧面说明他的见识,依我看来,此人是值得合作结交的,你倒也不用多虑。」 合作已经定了下来,不过让三娘再把把关,还是不妨事儿的。 赤筱与小秋一直跟在二人的后方,听到三娘这样说的时候,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但很快就隐了去,也没人注意到。 第二天,就是签合约的日子,任江因为行动不便,便请董璃代为签字,倒也不用非得自个儿去的。 董璃当然没有意见,不过这事儿毕竟也是件大事,又是交给任江负责的,便琢磨着能不能就在任江的房里签了,毕竟他们又不需要什么公证人。没必要搞得很正式。 第二天,在城中的铺子,董璃隐晦的说了一下这个意思,师俊彦倒是个明白人,既然董璃将米铺交予任江负责了,自己就不想插手,所以便主动提出了去任府签约的意思,又客气的说是不是太过麻烦了。 董璃自然是说不麻烦,忙让白铭带着合约,几个人一起去了任府。 协议是由任府提出的一个初步意见,自然是白铭写的。师俊彦看完以后,稍微修改了一下,其他的并无异议,任江又看了一下,也同意,于是很快的就签完了。 主要的合作方针还是先前说的那般,不过师俊彦提出会在凉城继续留一段时间,问铺子选址的时候,他是否可以随行? 董璃自然没有意见,有师俊彦在旁提些意见也好,免得一开始就出了差错。 铺子选址其实也不难,目标就是离以前的铺子要近一些,但也不能太近。既不能让以前的顾客觉得不方便,也不能让其他的同行有话说。 再者铺子也并不好找,总得人家不做生意了,想盘出去,你才能拿到手。 于是又耗费了一段时间,白铭先前已经大约勘察了周围的环境与铺子,又调查了哪些铺子想要盘出去,然后才带了董璃与师俊彦现场看一下铺子怎么样。 师俊彦对此都没有意见,似乎真的如他所说,只是去看看而已,肯定不会对任府的决定提任何的意见。 那一天跑下来,确定了五家铺子,所需的银子自然不菲,不过也还在先前协议上籤的,师俊彦能提供的银两范围之内。 事情是定下来了,董璃却觉得有些不安心,似乎现在都太顺了点。而且师俊彦为何对任府这般的信任,毕竟他提供的银子也有几万两,怎么会这么放心?而且至始至终都没有提出丝毫的意见,面上一直带着满意的笑容。 虽然她相信白铭的能力,知道他提出来的肯定都是经过严格选择的,但师俊彦身为出资人,这也太淡定了些。 心中搁着这些疑惑并不好受,董璃便去了三娘屋里,想听听她的意见。 听董璃说完心中疑虑。三娘就笑了,用了最简单的方式解释道:「你管他有意见没有,只要银子是他出的,没有短了你们的,只要任府确实在用心力做这件事情,那你便没有对不起他。再者任府这么多年的经营下来,也是有口碑的。那师俊彦既然想做生意,肯定事前经过了一番调查,不可能这么没头没脑的随便选一家,所以他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也要相信自个儿的能力才是,不用想那许多。」 董璃点了点头,三娘说的也有道理,说句不好听的话,师俊彦都没管自己的银子有没有花的值得,她又何必想那么多,只要好好经营,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对得起任府的名声,对得起他人的信任就是,实在没必要费脑子想那些不必要的事情。 任府这边倒是慢慢走上了正轨,赵府却发生了一件让董璃偷笑的事情,而且让她非常想买那么几挂大鞭炮放一放,庆贺一下。 赵家的老爷子不知发了什么神经,本来赵家的生意多是赵东成这个长子在忙的,不过现在已经有接近三分之一的量转给了一个庶子。 在董璃看来,兴许是赵老爷子哪个夫人又得了势,于是连带作用,赵东成也跟着他娘失了势。 家里人多就这个不好,争来斗去的,什么温暖的家庭感觉都没有了。一时又有些庆幸,任海只娶了她一个,不然以她之前的性格,只怕肯定会被妾室欺负的不成样子,哪里现在还能接手任府的生意,自己去做一些决定,甚至以后也能开一些铺子呢。
第三十五章 步入正轨 ?董璃现在所处的社会还是比较注意嫡庶之分的,一般情况下只要嫡长子资质不是太次,以后是定然会接管家主之位的。 而现在赵东成这个嫡长子却失去了手头上近乎一半的权力,可想而知现在他在赵老爷子心目中的地位肯定是下降的不轻,若不是顾忌着他是嫡长子,念着他这么些年打理铺子的功劳,只怕现在他早就被打发成闲人了。 董璃打发了伙计去打听一下,到底赵东成是为什么失势的,若是有可以利用的地方,她不介意帮助赵家的庶子让赵东成彻底失势。 当然目前看来她的实力还是不够的,但这只是时间问题! 大家族里的事当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街头巷尾清楚,伙计打听来打听去知道的还只是街坊的猜测,回头便将听到的都竹筒倒豆子般的讲给董璃听。 「就这些吗?」董璃坐在主位上,注视着下面站着的伙计张宝。 张宝先前是帮任海整理书房的,倒也算是任海信任的人,所以现在有些事情董璃在无人可差的时候,便会交给他办。 张宝点了点头,「回少夫人,我打听到的也就这些,依奴才看来,这赵家大夫人突然病倒,二夫人娘家的大哥又升了官职,这些肯定是赵大少爷失势的原因之一,但绝对不可能是全部。毕竟赵家偌大的家业,赵老爷子若是只凭娘家的势力来给儿子分家的话,只怕将来这赵家可就不姓赵了。所以,奴才推测肯定是赵东成做了什么错误的决策,也有可能是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听到这里,董璃不禁疑惑的问道:「得罪不该得罪的人?难道这凉城里还有谁是赵家需要畏惧的吗?」 张宝眉头微蹙,摇了摇头,「这个只是奴才的推测,按说这整个凉城就数赵家的势大,旁人见着了只有躲得份,哪有赵家需要畏惧的,不过这也是一种可能不是么?」 董璃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好了,张宝,今天的事情真是麻烦你了,你先退下去吧。」 「是,少夫人。」张宝行了个礼,退了下去。 董璃手指无意识的敲击着桌子,脑子里则翻滚着众多想法,一点点的分析赵家现在的情况,看自己有没有可趁之机。 不过目前看来赵府自己内部就挺乱的,似乎也不需要她多做些什么,赵家那么大的家业,就算是赵东成真的有能力整个接管过来,旁的人还未必答应呢。 只要赵府继续内斗下去,二夫人和她儿子又不出意外的话,赵东成未来的日子看来不甚好过啊。 董璃坐在那儿,轻轻的笑出了声。任府新开的五家铺子慢慢的走上了正轨,虽然因为任江的事情,任府的人气有所下落,但这么多年的诚信经营,还是在附近的居民眼中留下了好印象。 所以五家铺子一开,以前的老顾客反而更愿意光顾现在的铺子,而不是任府抵给赵府的铺子。 对此,董璃当然是乐在心头,嘴上自然是教导铺子里的伙计称量的时候一定要足秤,万万不要辜负了街坊邻居的信任。 这边米铺生意不错,那边织云坊的玩偶也正式上了架。 为防那些夫人小姐注意不到,董璃还特地对织云坊的伙计丫鬟训练了一番,教他们在顾客进门的时候怎么招唿更好,对于那些潜在的玩偶客户,一定要在介绍布匹衣服的时候,顺便提一下织云坊新出的玩偶。 当然,若是有人带了小小姐和小少爷过来,那是一定要大力介绍的。 对了提高伙计丫鬟的积极性,也为了提高玩偶的销量,董璃甚至採取了一个新措施,就是每个人除了每月定额的收入以后,只要他多卖出一个玩偶,就可以得到额外的收入。 虽然不多,但只要卖的多了,一个月下来也是一笔不菲的收入。 织云坊的丫鬟伙计听说如此,都是喜在心头。一些家庭本来就穷一些的,更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董璃殷殷嘱咐了一番,便离开了织云坊。 在她出门的时候,了解了新措施的伙计丫鬟们都恭声道:「恭送少夫人。」 董璃听的出来此时他们心中的欣喜,这些都是她之前就能预料到的。 当然,在她提出这个新措施之前,已经与白铭、吴安都商量过了,他们二人都是没什么意见。甚至三娘都很喜欢董璃提出的这个想法,主动提出,若是玩偶在这边销量不错的话,织云坊总部愿意在各大分部同时售卖玩偶,而作为玩偶创造者的董璃,每售卖一个,她都会得到其中的一部分收入。 三娘算是现学现用的用董璃的法子让董璃自己努力了。 董璃双眼一亮,虽然她对玩偶很有信心,但是具体有没有市场还需要真正的售卖才知道。凉城的织云坊只是一个分部,当然比不上京师的总部,也没有它的名声那么响亮,若是在织云坊现有的渠道下售卖,想想都知道那是怎生的壮阔场景。 董璃似乎能看到银子哗哗的都向自己涌了过来。 董璃充满信心的对三娘笑道:「那到时候可就就谢谢三娘了。」 三娘笑答:「这可不是谢不谢我的事,若是赚了银子,大头还是在我这儿呢,是我要谢你提供了这么条发财的路子。」 二人相视一笑,许多话已经不需要多说了,说多了就显得假了。 这天董璃刚刚巡查铺子归来,先去任姜氏的屋里请了安,又与她闲话了最近铺子的一些情况。任姜氏还是比较欣慰的,至少董璃靠她柔弱的肩膀真的顶起了任府的半边天,没有让任海的心血白费。 怜爱的抚摸着董璃日渐消瘦的脸庞,任姜氏心里溢满不舍,「璃儿,苦了你了。」 董璃眼中瞬间涌上泪水,虽然现在她与任姜氏的关系已经越来越好了,但任姜氏从来没有像此刻般看着她,眼中流露的是发自内心的不舍。 所有的委屈压力,以后深藏在内心的对任海的思念,此刻都暴发了出来,董璃忍不住趴在任姜氏膝头小声的啜泣了起来。 任姜氏没有言语,只是一遍遍的抚摸着董璃的发顶,像一个母亲一样。 此时她心中想的也与董璃一样,就是,任海,如今到底如何了?
第三十六章 寻到 ?董璃在任姜氏的膝头上趴了一会儿,就迅速的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她还年轻,思念于她身体的损害要小一点,但任姜氏已经年纪大了,加之因为任海和任江的事,双重打击之下,身体早已是大不如从前。若是现在因为她的哭泣而勾起任姜氏的思子之情,导致任姜氏身体状况更差的话,那她可担不起那份罪责。 小心的抹去眼角的泪痕,董璃站在任姜氏身前,安慰她道:「婆母,是媳妇不好,您切勿太过感伤,身体要紧。」 任姜氏深深的嘆了口气,点了点头,手上的佛珠又摆弄了几下,心下一时还不能从思念中走出来。 「这一晃都两个多月过去了,也不知任海现在究竟怎样了,」任姜氏幽幽的嘆了口气,又对董璃道;「清彦最近还是没有消息传回来吗?」 董璃点了点头,「还是没有消息。」 任姜氏一时心酸,挥了挥手,示意董璃先回去,「罢了,你每日也是辛苦的很,今日就早些回去歇息吧。」 董璃应声,临走前嘱咐婉婷好好照顾任姜氏的身体,切勿让她沉浸在忧思中。 晚上,董璃一个人来到了书房,缓缓的走动,手指轻抚过书房内的每一样物件。 至任海走后,书房里的每样物件还是如他在时那样摆放着,没有动一丝一毫。就算是有僕人打扫的时候挪了什么物件的位置,她也能在第一时间看出来,轻轻的再挪回去。 那样的小心翼翼,似乎挪的并不是什么死物。 但尽管她一直催眠自己任海没事,一定会完好无缺的回来,心里偶尔还是会七上八下,迷茫的不知道未来该如何走。 屋外月色凄冷,点点寒风吹进了屋,董璃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扭头看向窗外。 今日十八,寒月缺了一小块,以后的十几天里还会缺的更多。 董璃一时愁思满怀,书房里就她一人,倒也不担心其他,便放任自己沉浸在悲伤的思念中。恍恍惚惚的回忆着自己与任海在这书房中度过的甜蜜时光。 一点寒光忽然在她眼角闪过,随之而来的是刺破空气的唿啸声。 一把尺许长的飞刀便在她眼前堂而皇之的飞过,噔的一声射在了屋内的柱子上。 董璃瞪大双眸,被吓得不轻,若是那飞刀再往左一点,可就不是射在柱子上,而是戳在她的身上了。 拍了拍受惊狂跳的心脏,董璃迅速让自己镇静下来。按照前世的经验,一般飞刀送来的都是挑战信恐吓信之类的东西,虽然她现在还是摸不清头脑,但短暂的平定了自己的心绪之后,还是拽下了飞刀上戳着的一张纸条。 纸上的头三个字就让董璃心头一阵狂跳。 「少夫人」 能称唿她少夫人,而不是任少夫人的,定是任府的人。董璃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就是清彦的名字。 「因为一些事情,属下暂时不能回府,请少夫人勿怪。爷已寻到,一切安好,爷在外有事但需时间,事完即回府,爷嘱信看完即毁,不可让其他人知道。」 短短几行字,却是董璃期盼了几个月的。虽然她从信上知道任海暂时不能回来,但只要他好好的,迟一些时候回来又何妨呢? 只是有一点让她很是疑惑,就是他安全的消息竟然不能告诉其他人,甚至让她看完信就毁掉,这又是为何呢?至少他安全的消息得告诉婆母和任江吧。 疑惑归疑惑,出于对任海和清彦的信任,董璃还是在第一时间将信给烧掉了。 看着地上的一小撮灰烬,董璃不禁笑出了声来,果然老天对她不薄,她的相公还是好好的,没有遭遇横祸。只要他好好的,她就放心了。她也会好好的把任府打理好,等他回来。 一颗定心丸下肚,董璃凭空添了三分的力气,又开始翻起铺子的帐本,以及绘制新的玩偶图样。一直到近亥时,小秋催她第三遍的时候,她才搁下画笔,笑眯眯的回了寝室。 自从任海出事,小秋从来没见过董璃笑的这般的开心自在,不由奇怪的问了一句,「小姐,今儿有什么妙事吗?」 话是这样问着,小秋脑子里也开始回忆今天发生的一些事情,只是记得董璃先前在任姜氏屋子里是红着眼睛出来的,晚上进书房的时候还是愁眉不展的,怎么出来的时候就变了这么多? 董璃朝小秋笑着挑了挑眉,却是什么都不说。 小秋急的在后面跳脚,只是董璃不说就是不说,她又能有什么办法? 这一夜睡的无比的香甜,董璃似乎又回到了与任海在一起的时候,任海坐在书房批着帐本,而她站在身后,给他揉着肩,虽然两个人的话都不多,但甜蜜与幸福还是溢满她的心头。 难得的,董璃第二天竟然晚起了,小秋竟然也没有早点叫她起床。乘着小秋给她找衣服的空当,董璃不免怨怪道:「小秋,你今天也睡过了?」 小秋将找好的衣服搁到床边上,笑道:「没有啊,小秋可起的早着呢。」 「那你怎么不早点叫我起床?就任我睡了这么久,婆母那儿可该如何交代?铺子里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去做呢。」 小秋笑盈盈的脸蛋忽然就暗了下来,脸上溢着心疼,「小姐,不是小秋不想叫你,只是你想想,自姑爷出事以来,你可曾像昨夜那般,睡的那么熟那么香?你看你现在一日比一日瘦削,一副风吹就倒的样子,若是夫人看到了,不知道如何心疼呢。好不容易,你有个好觉,小秋若是将你叫了起来,我怕连老天爷都要怪我多管闲事呢。」 眼看小秋还有许多话要说,董璃连忙讨饶,「好了,好了,小秋,都是我不好,赶紧给我收拾收拾,我事儿还多着呢。」 就在董璃主僕俩笑闹的时候,凉城却是静悄悄的来了个大人物。 前任礼部尚书周子永告老还乡,周子永一生为官清简,就连回乡的诸多物什也只有一辆马车拖着,另一辆马车上则坐着家眷。甚至他的行程都是无人知晓的,所以他到达凉城的时候,当地官府也没有安排人去接。看起来倒像是普通的老百姓搬家来着。 周家的主宅位于城东,占地倒也不十分大,一个两进的小院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花圃,至于荷塘之类的却是没有的。 到了周家主宅,有护卫就去敲开了门,一直看守周家的老僕人开门一见是老爷回来的,当下激动的是老泪纵横,忙不迭的将一行人都让了进去。 周子永近五十才得一女,周淑玉,一直是宠爱有加,无奈周夫人在七八年前过世了,周子永感念二人夫妻情深,便也一直没有再娶,只是带着女儿过日子。 周子永毕竟年纪大了,虽然整个路程都是坐在马车上的,但道路不平,颠簸还是不可避免的,身子骨不免感觉劳累的很。周淑玉一下了马车,就去搀扶周子永,小心的将他扶到了正厅里坐下,这才开始指挥家僕将那些物什都分门别类的归置好。 但让家僕意外的是,随同周子永回来的竟然还有一个年轻的病弱男子,看起来有些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是谁。 周淑玉着重让人先打扫一间客房出来,然后让人将那男子搀扶进去休息了。 周老四算是周子永的一个远房亲戚,这老宅便也是交予他打理的,自问对周家情况比较了解,脑子里对那男子又没什么印象,首先肯定不会是周子永的公子,周子永只有周淑玉一个孩子,二来也不会是周淑玉的相公,周淑玉今年十七,虽说早已到了成亲的年纪,但毕竟还没有成亲,所以也不可能是她的相公,这样一来,这男子是谁? 周老四乘着送茶的功夫,便大胆的问了周子永。周子永倒也没瞒着,说是路遇的一个小友,因为身受重伤,便暂时在周家住着。 其他的也没有多说,周老四便也点到即止,没必要追着穷问了。 周老四毕竟年纪有点大,眼神也不太好使,若是换成任府的任何人来的话,当然就能第一眼看出,这可不就是他们家两个月前遭逢意外的家主吗! 那日周子永一行也在青藤山附近,因为道路被堵,他们便选择了在附近的农人家歇息,等有人将那道路清干净了,他们准备再上路,反正至于他们而言,最多的就是时间了,倒也不赶。 周淑玉便是在歇息的时候,无事可做,四处闲逛的时候发现了重伤欲猝的任海,当下便喊了人,抬了回去救治。只是任海受伤颇重,一直昏迷了有七八日功夫。 后来道路通了,周子永见任海仍是迷迷煳煳的,便着人带上他,一起往凉城去了。 后来又过了有十几日功夫,任海的脑子才大约清楚一些,但他对于自己遇袭一事,也是大有疑惑,在他没有想清楚之前,只是大略对周家父女说明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至于自己为何受了如此重的伤,就说是路上遇了土匪,至于他家在何方,只是含煳盖过。周子永毕竟在官场上混迹多年,既然任海不愿意说,他便也没有强逼着问他,只是嘱咐他好好休息,等伤好了再回去。 任海倒是有心想回去,不过他受伤颇重,一时半会儿自己也不能独立行动,便暂时打消了回任府的心思,安心养起了伤。 后来清彦独自留在青藤山,果然在某次深入匪窝的时候,见到了一个他熟悉的人,从而也知道了一些事情,剩下的时间便开始寻找任海。 也许是老天也为他们感动,清彦在多次探访之下,终于查知似乎有那么一行人带走了一个病人,而那个病人描述下来也是跟任海有七八分相似的。虽然不知道那一行人的目的地在哪儿,只是知道他们走的时候的大略方向,清彦便追了过去。 好在,周子永这次告老还乡,因为年纪大了,路上走的本就是慢悠悠的,加之偶尔路过一些好友的家乡,便也会特意停下一坐,所以清彦费了一些时日之后,还是找到了他们。 清彦之所以深得任海的信任,当然跟他的忠心分不开,自然也不是那种脑子愚钝之辈,找到任海之后,他并没有贸然相认,而是在一个深夜,悄悄的潜进了任海的房内。 任海当日身体尚未痊癒,只能在床上短坐一会儿,清彦虽为男子,不像女子般容易多愁善感,但见任海如此样子,心下还是一震,扑通的就单膝跪在了任海床前。 「爷,属下无能。」 任海慢慢支起了身子,中间又咳嗽了几声,待坐稳以后,才瞅了清彦一眼,沉声道:「起来吧,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大意了,可探查出什么消息来?」 清彦跟了任海这么多年,任海自然了解他的处事风格,时隔这么久,清彦才找到他,至少青藤山那边的情况,清彦该是调查的差不多了。 清彦起身道:「回爷,属下在青藤山耗时良久,倒是看到一个熟人,李培栋。」 任海目光一凝,「哦,倒真是个熟人,原本只以为他也不过是个混吃混喝的人,没想到倒也有点手段。」 顿了顿,沉思了一会儿,续问道:「府里的情况如何?」 清彦闻言,一时静声。 任海问话,清彦竟然不答,这种情况可不多见。任海心下狂跳,任府什么情况他还不了解么,光是任江就让他一个头两个大了,可是他走之前,任江已经改变许多了,加之任府还有白铭坐镇呢,难道还能发生什么清彦一时都不敢说的事儿? 任海目光严厉的看着清彦,声音也掺上了一丝寒厉,「说吧,到底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情?」 清彦低下头,低沉道:「目前府里情况如何,属下并不知晓。只是在少夫人离开的时候,已经有人来报,说二少爷犯下了人命案子。」 任海浑身一震,双目暴睁,任江犯下人命案?真是笑话,他从小看到大的弟弟,他还不了解吗?就算他以前很是混蛋,但借他十七八个胆子,他也不敢犯下人命案哪。
第三十七章 天晴心情好 ?心头一时思绪翻滚,胸中一口逆血险些喷出喉头。但商场如战场,任海既然能在商场拼搏多年,心性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短暂的混乱之后,情绪很快就控制住了。 清彦只是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多话,知道此时任海心中肯定有自己的计较。 沉思了一会儿后,任海道:「看来,目前我还不能回去,清彦,你明天就赶回凉城,先回去看一下府里现在是什么情况。记住,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回去了,然后剩下的事等你回来再说吧。」 说完,任海就闭上了眼睛,脸上有着一丝疲惫,更有着掩不住的狠意。 很显然,稍微深思一下就知道,任江的事情肯定不是偶然的,定是有人知道他出了事,任府失了主持的人,乘着这个时候再给任府狠狠一击。到时候,任府没有任何支撑的人,剩下些孤儿寡母,任府这么多年的基业可不就是为他人作嫁衣么。 哼……既然主意都打到了他任府的头上,可就别怪他以后不留情面了。任何敢伤害他宝贝的人,都要付出代价! 清彦应声出了去,也不需要问为什么,对于任海的任何决定,他都会坚定不移的执行。 此时离凉城已经不算远了,清彦来回才花了三天的时间。等他将任府现在的情况都告知任海以后,任海都不知道他是该哭还是该笑了。 该哭的是任府的铺子已经失了大半,这么多年的努力都化为了云烟,而任江如今还卧在榻上,也不知道那腿以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毕竟任江尚且年幼,虽然这次教训于他而言是件好事,但若是留下病根,这可就不是件好事了。 该笑的是他没想到他的小妻子竟然能担起这个家,安安稳稳的继续着任府的事业,甚至还想出一些新花样,这些着实是他都想不到的。 不过当他听清彦说到她现在是何等的憔悴瘦削,但依然强壮坚强的时候,心中最柔软的地方忽然一痛。 按照他的计划,此时的他还不适合直接回任府,他需要调查整件事情的真相。毕竟这发生的不是一件事情,而是一系列事情,要说是巧合,这也实在是太巧合了,巧合的让人无论如何都不能相信。 除了李培栋以外,赵家的人肯定也掺了一手,而这其中肯定还有另外更多的人加入了,一切都需要他悄悄的去调查,要是贸然的回去了,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提防,一些线索肯定也会断掉。 只是一想起自己如今好好的,而董璃却因为担忧他而忧思满怀,他就于心不忍。也许只是告诉他的小妻子是不碍事的,至少目前看来,他的小妻子并不是一个莽撞的人,应该能理解他现在还不能回去的苦心。 任海思前想后,最终还是决定由清彦悄悄将自己现在的消息送回去就好了,免得董璃太多担心,只是其他人暂时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清彦照例是照着任海的话办了。 又过了一些时日,周家一行人终于是到了凉城,清彦一直都是悄悄地跟在车队后面,并没有当着周家人的面与任海相认,毕竟任海还是有一些事情要做的,目前还不适合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 却说这边任海依然在周府养伤,顺便计划一些事情,这边董璃却是高高兴兴的去了织云坊。 也许是因为知道了任海如今安好的消息,周围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般美好。虽然不知道任海是因为什么原因,现在不能立刻回来,只是让清彦带来他安好的消息,但她相信他这么做有他的道理,所以脸上一路上都带着恬淡的笑意。 就是到了织云坊,听说玩偶这几日是看的人多,买的人少,却依然不影响董璃的好心情。 董璃一边往内室走去,一边对有些惴惴不安的吴安道:「吴掌柜,这个不用着急的,新事物的出现总是需要个接受的过程,这才上架几天啊,我相信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你也不用太过不安。而且织云坊主要生意还是经营布匹成衣,玩偶现在只是小打小闹而已。」 吴安悄悄瞟了一眼董璃,见她脸上带着笑,似乎确实没有说假话,一时心下大定。虽说他也知道董璃的脾气是很好的,但玩偶毕竟是董璃自个儿想出来的新玩意,要是卖不出去的话,岂不是也在打她的面子么?所以吴安在董璃来之前,着实是不安的紧,生怕董璃怪他办事不利。 现在见她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还说了诸多安慰自己的话,吴安只能一径的点头,心里却在暗自对自己说,以后一定要更好的工作,不能辜负少夫人对自己的信任。 董璃在织云坊特意安排的内室看了一下昨日的帐本,又隔着帘子,看了一会儿伙计是怎么招待顾客的,尤其是针对玩偶上。好在她前些日子特意安排的训练还是有用的,虽然现在没有什么人真的买,但这只是暂时的,至少董璃就能看到很多人对玩偶是爱不释手,显然是真的很喜欢这些个东西。 在织云坊待了近两个时辰的功夫,董璃对吴掌柜的一切安排还是很满意的,便嘱他继续好好看着就行,不要心存负担,哪怕玩偶卖的不好,也不会怪在他吴安头上的。 吴安自是连连应诺,恭敬的将董璃送了出去。 出了织云坊,董璃便又往家赶去,习惯了自己厨子的手艺,她能回去还是会尽量回去的,何况现在确实也没多少事情需要她过问。 如今织云坊自是交给她全权打理,至于剩下的七家米铺,平日里都是由白铭看着,帐本则每日歇业后,由白铭亲自送到任府,交给任江。当然,之前白铭也已经细细看过了,交给任江只是因为铺子日后还是任江主管的,对于帐目若是不熟悉的话,以后就会平添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回去陪着任姜氏吃了午饭,席间董璃一直努力的克制脸上的笑意,也紧咬着牙,深怕自己一不小心,说出任海目前安好的消息。只是看着任姜氏悲切的样子,董璃心里不免感到内疚,好像自己做了什么对不起任府的事情似地。只是既然是任海让她封口不说,她也没有办法。要是因为她的漏嘴,而坏了任海要办的事情,岂不是更是错了? 为防任姜氏看出些什么,董璃一直是埋头苦吃。 往常董璃都会细心的给任姜氏布菜,今日这般的反常,倒让任姜氏疑惑了,再见她一直低着头,还以为她上午在外面受了什么委屈呢。不由细声问道:「璃儿,可是今日上午在外面听了什么闲话?」 董璃闻声,茫然的抬起了头,「没有啊,媳妇儿今日上午都是在织云坊的,怎会听到什么闲话呢。婆母怎会这样问呢?难道外界真有什么事情?媳妇儿最近倒是没怎么注意。」 任姜氏疑惑的又瞅了她几眼,见她似乎也不是受了什么委屈的样子,「倒也不是,只是今日见你一直低着头,便以为是受了委屈。若是没有,自然是最好的。」 不想异常,偏偏还是异常了。 董璃心里有些懊恼,自己还是不够稳重,对事情的处理也还欠些火候。这不,自以为是什么都没变,在别人眼里却是错漏百出。 一边笑着解释,一边夹了块鱼,细心的剃掉骨头,而后放在了任姜氏的碗中,笑道:「媳妇儿只是在想织云坊的事情,一时有些失神,婆母就不要多想了。就算外界真有些闲言碎语,媳妇儿也不会为那些事情置气的,婆母在家也要注意身体才是,不好听的不听就罢了。」 原来是为铺子的事情,这个任姜氏倒是插不上话了,只得嘱咐董璃慢慢来,事情是急不来的。 饭后,董璃见今日日头不错,便搀着任姜氏在院子里走了走,婆媳二人自是有不少贴心话要说,身旁的丫鬟也都是识趣的远远跟着,并没有紧跟着二人。 任姜氏在桥上停了下来,一手扶着桥栏杆,一手无意识的抚摸着栏杆上的石雕,眼睛也无意识的看着远方,似乎在想些什么。 董璃紧咬下唇,她知道这个世间能让任姜氏如此失神的,除了对于任姜氏来说,生死不明的任海,还会有谁呢?只是她不能说,心中便是纠结一片。 当然,虽然不能说实话,但是让任姜氏这么一直呆下去,也是不好的。董璃便上前,扶着任姜氏的胳膊,道:「婆母,你看,这春天到了,万物可都是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任姜氏不知董璃这话是何意,但在短暂的看了一圈院子里的景象以后,还是点头道:「倒也是如此。」 董璃笑道:「人都说草木无情,可是春天一旦到了,草木都是尽皆发芽生长,抓紧这有利的时刻,抒发自己勃勃的生命力,世间便也因此而多彩多姿。夫君失去音讯已经两月有余,但不代表夫君现在不是安好的,若是婆母因为忧心而伤了身体,夫君一旦回来,又是怎样的后悔懊丧?媳妇儿恳请婆母看在夫君一片孝心的面子上,往后切勿再忧心了。」 任姜氏嘆了口气,拍了拍董璃的手,「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任海如今下落不明,我这当娘的又没有丝毫的法子,你让我如何不忧心?只是你说的也有道理,日后我尽量改吧。」 说着,任姜氏又对董璃笑了笑,表示自己以后会尽量保持好心情的。
第三十八章 ?周家人倒也是实在,虽然任海一直没有跟他们讲明身份,只是借了自己大舅子的名字,假诌说自己叫做董宣,其他的情况都没说。周老爷子一生识人无数,也没有勉强他,讲不讲都随他的意。 周家虽然简朴了些,但那也只是相对而言,一应的丫鬟婆子都是众多的。平常专门负责伺候任海的丫鬟就有两个。 周淑玉年方十七,自是到了芳心初绽的时节。平日里也是鲜少出府,所以认识的男子并不多,本来就是准备跟大多数姑娘一样,等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遇到任海之后,周淑玉偶尔会去看望一下,慢慢的似乎心中就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想法。只是从小读书受礼,知道什么事情是自己该做,什么事情是自己不该做的,一些于礼不合的想法自然就得抛到脑后去了。 这日晌午,周淑玉又拿着一本册子,准备跟任海讨教一二。自然周老爷子学识渊博,鲜少学问是他没怎么接触过的,若是周淑玉有心想读书的话,问她爹爹就可以了,而将册子带到客房,不过是借着一个名头来看任海罢了。 周淑玉在廊上的时候,恰好看到有丫鬟端着药碗,联想到府里现在就任海一个病人,便道:「这药可是给董公子的?」 丫鬟跟她屈膝行了礼,回道:「回小姐的话,是给董公子的。」 周淑玉一喜,刚想自己端过去,但又想到她毕竟是周子永的女儿,爹爹以前是位高权重,虽然现在是告老还了乡,但威望还是在的,自己身为他的女儿,还是该清楚明白一些事理,便嘆了口气,打消了自己的想法,迳自往客房的方向走去,一边问道:「董公子中午吃的可好?」 丫鬟端着药碗跟在周淑玉身后,应道:「董公子如今身体好了许多,中午吃的还好,大夫嘱咐也不能吃多了。」 周淑玉点了点头,没有再问话,兀自往前走去,只是刚才出门时脸上带着的浅笑,而今淡了许多。 董宣对自己的情况是讳莫如深,周淑玉也知道,若是自己真的有意跟他结为秦晋之好的话,她爹是肯定不会答应的。试问哪家父亲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什么都不知道的陌生人?虽然她爹对于董宣的才学还是比较满意的,也能肯定董宣的家世必定是不错,但既然他瞒着不讲,很多事情便也只能在心里想上一想了。 到了客房门口,周淑玉兀自推了门进去,在小圆桌旁站定。倒是丫鬟端着药碗,一直送到了任海床前。 任海早已经起了,手里拿着一本先前周淑玉送过来的书。看起来似乎是在研读书中的内容,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还在想任府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到底背后的推手是谁,又有多少人参与了其中。 「董公子,吃药了。」丫鬟恭声道。作为一个从小学会察言观色的丫鬟,她若是都不能看出自家小姐的心思,那这些年也算是白过了。先不管他们能不能成,自己对董宣客气点,总不会是坏的,若是日后他二人真的结了秦晋之好,她也是有苦劳的不是。 任海一时都没反应过来,一是他脑子里还想着事情,二是对于董宣这个名字虽然熟悉,但毕竟还意识不到是叫自己的。愣了一下之后,才伸手接过了药碗,随后一仰脖子就喝了下去。 于任海而言,自小到大,什么样的苦没吃过,只是他从小身体就不错,这苦药还真吃的少,对于那种苦涩感,一时还很难接受。但男子汉大丈夫,总不至于对旁边的小丫鬟抱怨吧。更何况为了早日康復,这都是非吃不可的。 丫鬟接过药碗,随后就递上了一杯清茶,任海连忙接过,先清了清口,余下的慢慢喝了下去,嘴里这才算是好了许多。 丫鬟此后任海喝完药之后就退了下去,周淑玉一直在旁边静静的看着,见他这边事告一段落,这才捏着册子,走至任海面前。 浅笑着问道:「董公子,这几日可感觉身体好了许多?」 周淑玉毕竟年幼,以为自己将感情藏的深,但任海又如何看不出来,不过他已是有妻室之人,对她,只能是敬而远之了。「已是好了很多,多谢周小姐的关心了,不知周小姐今日来,可是有何事?」 周淑玉有些懊恼,难道她没事,就不能来看他吗?这话她当然是说不出口的,只得将手中的册子递给任海,同时将自己疑惑的地方告诉任海。 任海细看了看,一时失笑,这种小问题他可不信周淑玉是不懂得。不过既然她问了,他也只好解答了。 只花费少许时间浅显易懂的将意思阐述了一遍,问题便算是解决了,任海又将册子递还给周淑玉,「周小姐可是理解了?」 周淑玉不捨得接过册子,每次都是这样,她是想创造机会多跟他待一段时间呢,偏偏他是如此的不解风情,总是很快的将事情解决掉。 脸上强挤出笑容,「多谢董公子,那董公子好好休养吧,我也先回去了。」 任海自然不会留她,浅笑道:「周小姐慢走。」 周淑玉鼻头微拧,这个董宣,难道一点就不明白她的意思吗?还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轻嘆了口气,周淑玉慢腾腾的出了屋子。 出去以后,一时却也不想回自己房间,只在园子里转了转。春天已至,园子里的花倒是奼紫嫣红的开着,几株垂柳也随风轻盪,一切看起来都是恁般的美好多情。只是她看了这许多,心里却更是不快。那人是装傻,还是不懂呢? 「小姐,你怎么了?」一个中年女子从假山一头走了过来,见周淑玉愁眉苦脸的站在这儿,便悉心的问道。 周淑玉抬头看去,原来是自己的奶妈杨妈,脸上便堆出笑容,不想让她知道自己现在不开心,「杨妈。」手中的册子却无意识的捏紧了几分。 周淑玉这些日子都是这个样子,手里总是拿着本册子。 周老爷还乡以后,虽然官场上的事少了,但初回来,还是要与地方上的一些人有些来往的,因此这些时日对于周淑玉的情况倒是疏于关心了,再者也没有哪个丫鬟僕人多嘴的跟周子永说这些个事情。 杨妈这几日是看在心上,初始没意识到有什么事情,但日復一日的见周淑玉这般,再观察一下,就知道周淑玉最近是为何所困了。 周淑玉是自己带大的,杨妈也算是了解她的性子,再者周淑玉的娘亲去的早,杨妈很多时候也是承担一个母亲的角色,因此又很多话都是可以直接跟周淑玉讲的。见她如此,便道:「小姐,可是对那董宣有意?」 周淑玉惊惶的抬头看了杨妈一眼,瞬又低下,羞道:「杨妈,切莫胡说,哪有这些个事情。」 杨妈走至周淑玉身前,牵起她的手道:「小姐,你是杨妈带大的,你这些日子反常的表现,杨妈能看不出来吗?你就跟杨妈说,可是对那董宣有意?」 看着杨妈鼓励的眼神,再联想到这些年杨妈跟自己亦主僕亦母女的感情,周淑玉羞红着脸点了点头。 果然如此。杨妈深嘆了口气。这董宣看起来倒是一表人才,再加上才学也是不错,小姐平日也是甚少接触男子,被吸引,也是正常的事儿。只是董宣毕竟藏得深,这样的人如何能让她放心。 杨妈握着周淑玉的手,苦口婆心的道:「小姐,我也知道,这董宣确实是一表人才,才学方面连老爷都多次赞誉。但他毕竟是个陌生人,藏的也很深,至今都没说多少关于自己的事情,我担心他不简单。再者看他年纪也是不小了,家里必定早已娶了亲。小姐这番心思,怕是要失望了。」 周淑玉自然也想过这些事情,只是如今听杨妈这一番细讲,泪水便止不住的往下流。 一颗少女的心交了出去,又如何轻易收的回来。 斜靠在杨妈肩头,周淑玉低声啜泣起来。杨妈不捨得摸了摸她的头,嘆道:「但也未必,不如杨妈再去打听打听,若是他没成亲,杨妈再帮你跟老爷说说,我看老爷对他也很是欣赏,若是能成就好事,想必老爷也是愿意的。」 「真的吗?爹爹可会愿意?毕竟……」 杨妈瞭然的拍了拍她的背,「我都知道,那个董宣是什么背景我们都不知道,老爷自然对他不放心,但若确实是好人家的孩子,老爷不也就没意见了?放心吧,这些事杨妈去做,你就不要多想了。只是杨妈还是要嘱咐你一句,收收心,只怕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你也不要抱太大的期望了。」 周淑玉抬起头,擦了擦眼下的泪痕,「还是杨妈对我好,淑玉都记着了,只是……」说着,羞涩的看着杨妈,「只是其他的事情还要劳杨妈操心了。」 杨妈失笑,「只要小姐开心就好,杨妈倒是无所谓。」
第三十九章 任海因为行动不便,所有调查的事情都是清彦在进行。虽说自己不能亲自上阵,但好在他是大脑,有他这个大脑在,清彦的行动才更有目的性和针对性,便是如此,还真的查出了一些东西。清彦已经去过当初那个死者家,家境是极其贫寒的。 经过一番调查,清彦意外发现,那个死者生前其实是刚从牢里出来不久,算是被赵东成刻意保出来的。原因是之前他媳妇性子爆,竟然对他娘亲不孝,一气之下,便教训了他媳妇一顿,只是没想到手下的太重了,平白让他媳妇送了命。本来这事儿也是个定案,杀人偿命,死刑是肯定的了。 但是在他答应赵东成的条件之后,他便被赵东成保了出来。条件便是他的命用来害任江一条命,而他娘亲的余生赵东成会派人照顾。思前想后,既然肯定是个死,而他却又不能再服侍娘亲的余生了,自然是答应赵东成的条件,也不管的对不对得起良心了。毕竟自己都要是个死人了,还管什么良心。 死者之前也将这些事都跟他娘亲隐约透露了一些,但也只是说有人保他的,并没有说条件是什么。但随后的事情慢慢发生,他娘自然也就猜出来了。虽心底觉得对任府有愧,但这些毕竟也是儿子的命换来的,她一个妇道人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是经常以泪洗面,兼之常常祷告念经,希望菩萨能原谅她的罪过。 不过后来清彦设法找到了她,本来她是什么都不承认,但在清彦的说服,以及内心的愧疚之下,终于还是将事情和盘托出。也许是说出来以后心里轻松了很多,这个秘密终于不需要她再保密了。 任海听完清彦的调查结果,眉头紧皱,「现在事情已经很清楚了,哼……赵东成,一切都是他搞的鬼!但难道母亲他们没有想到去找婉婷吗?毕竟宋溪成是师爷,他肯定是帮助任府的。」清彦站在一旁无语,但见任海迳自说着这些,只得道:「爷……怕不是少夫人没有想到去找姓宋的帮忙,怕只怕姓宋的帮的也是赵东成。」 任海剑眉微挑,看着清彦道:「哦?我倒是忘了这种可能,宋溪成我之前细细调查过,人品倒也算是不错,倒是我错估了其他一些事情。」沉默了须臾,任海又道:「府里现在情况如何?」清彦道:「回爷,府里一切还好。 少夫人想出了一个新玩意儿,目前看来好像还不错,连三娘都有意将之在全国都铺展开来,想来前景肯定是很不错的。老夫人的身体也很好,少夫人经常开导她,二爷的身体也恢復的不错。至于米铺,上次那个师俊彦注资以后,铺子里的生意慢慢恢復了不少。 」任海一边听一边点着头,随又问道:「赵府情况如何?」清彦一向冷峻的面孔竟然也浮起了一丝笑意,不过是冷笑,「赵东成现在情况可不好,赵老爷子也不知道是抽了什么疯,夺了他大半的权,如今赵府已经内讧的不成样子了,也许不需要爷亲自动手,赵东成自己就被自己给灭了。」 任海听到这消息自然也是心怀大畅,「哼……我早知道赵老二也不是个安于平庸的人物,果然还是出事了。只是赵东成将我府害成如此模样,可不是他一个人的失败就能让我甘心的。」说着,任海的眸中闪过凌厉的光芒,一时竟让清彦不敢直视。三娘如今在任府待了近一个月,董璃不是那种说三道四的人,自然不会说些什么。 再者三娘也是个很好相处的人,不管是在生活还是生意上,三娘对董璃的帮助都不是几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对于现在的董璃而言,三娘在她心目中的地位不吝于自己的亲姐妹。但董璃心中也是有疑惑的,三娘既然能将织云坊做的那么成功,想必在其中也是费了诸多心血,可如今,怎么会一下子就很长时间不去管了呢?当然这个问题董璃也就是自个儿心里想想,绝不会问出口的。隐隐的,董璃知道三娘此番外出怕不是散心那么简单。既然三娘不说,她也不会多嘴的问。 这日,三娘照例是在小花园发着呆,董璃去了铺子里视察,三娘无人聊天,凉城左近已经差不多都看过一遍了,平日实在是没什么事情可以做,只得发呆。一只白鸽盘旋着在赤筱身旁飞舞,赤筱熟练的将白鸽抓住,随后解下白鸽腿上的小竹筒。 看完纸上所述内容后,赤筱走至三娘身边,道:「主子,爷那边急了。」简短的话,却让三娘乐开了怀,只是刚笑开了,瞬间又冷了下来,「他自己的事情解决了?」赤筱一时无语,顿了顿小心道:「还没,毕竟是皇太后赐予的,爷一时也找不到藉口。」 三娘遥望北方,朝天翻了翻白眼,「既然他自己的事情都没解决好,我这边的事也没好呢,让他等着吧。」说完,气唿唿的回了厢房。倒似个小女娃模样,哪有平日的精明能干。这些事情外人也插不上嘴,赤筱想叫住三娘,跟她讲不要再跟爷闹脾气了,可怜了自己这帮人,这个月都是当猪养着了。再者三娘虽平日看起来都是乐呵呵的,但随着时间的延长,脸上的笑容是越来越少,除非是当着董璃的面,不然还真是什么表情都没有。赤筱无奈,只得将三娘的意思简短的写了张纸条,又招来白鸽,将信送回去。 却说京城那边收到信,某人气的是跳脚,但也无奈,自己的错,也怨不得三娘生气。他这边的事一时半会儿肯定解决不了,主意便打到了三娘那边。既然她说是有事在忙,那让事情结束,她不就不得不回来了?自以为这主意不错,便立马招来随从,吩咐他们尽早让三娘的事结束,他想在月底就看到活生生的三娘站在他面前。 当然具体怎么操作肯定是不会讲的,不然他要这些谋士干什么呢?想到现在已经是快十号了,随从是一脸的无奈,却也不敢反驳,除非他是想回家吃自己了。只得喳了一声,火速去办事。 毕竟从凉城到京城,就算是马匹精良,尽量简短休息时间,那也是需要近十日的功夫的。而这几日的功夫就想让三娘的事情结束,天知道这可不可能。随从真是要满面伤心泪了。于是在这几日的功夫,赵府二夫人的亲戚忽然就官升两级,还靠到了当今最炙手可热的宏王爷身边。 也算是平步青云,二夫人因此在赵府吐气扬眉不少,而大夫人忽然抱病而亡,赵东成的一些亲信也转而跟在了赵东明的身边。 赵东明当然不会放弃这个打击赵东成的机会,于是某日郑重的与赵老爷子商谈了一番。赵老爷子在估量形势之后,终于明白哪怕自己心中最属意的继承人是赵东成,但形势也已经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了,除非他愿意搭上整个赵府。 赵老爷子思虑一番后,便当着所有人的面,撤了赵东成所有的权利,赵府的一应事物都交予赵东明管理。赵东成自然不知道原因是什么,半月前自己就被夺了部分权利,如今更是什么都没有了,甚至一直以来的亲信也有很多人转移到了赵东明那边,就连一些一直支持他的掌柜,今日也是不发一言,他当然不服,当然不甘心。况他还在丧葬期,心中本就是悲痛,老爷子竟然更是给他一个当头棒喝。 赵东成终于压不住心头的那口气,第一次在众人面前顶撞了赵老爷子。霍的站起了身,赵东成寒声道:「爹,你可确定二弟有能在短时间接管整个事务的能力?府里大大小小牵扯甚多,若是一个不小心,搭上的可就是赵府的基业。 我自问这些年都是尽心尽力,为何今日如此对我?」 赵东明心中有数,便只是含笑不语的坐在那儿,对于赵东成的质疑,他是一点反驳的意思都没有。毕竟跟一个註定失势的人,他可没什么兴趣争执。赵老爷子心中还是捨不得大儿子这个人才的,这些年他确实做得不错,只是谁让他做了不该做的事,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虽说商场多是狡诈之人,但基本的道义原则还是该有的,怪只怪他太不择手段了。 心中虽然不舍,面上自然不会表现出来。既然已经决定日后将赵府交予赵东明管理,那今日便也是在众人面前给予他权威的时候。赵老爷子淡淡道:「今日如何对你了?你自己做了什么自己清楚,捅了马蜂窝,难道要整个赵府陪你受过吗?再者东明有没有这个能力,不需要你来质疑,我自然清楚。」 赵东成虽然不清楚事情的真正原委,但这段时间也有人跟他模煳的讲过一些,心中已经瞭然,嘴上还是逞强道:「可我所做的一切不都是为了赵府吗?」
第四十章 赵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作为赵府的当权者,赵东成做的事情他又怎么会不知晓,只是当初实在是没有料到京城还会有人在这件小事上插上一手,如今却是让他不得不狠心了。 除了赵老爷子这样想以外,堂下坐着的各家掌柜也多是如此想法,不过大家都明智的选择了不吭声,任由赵东成在那边质问。 眼看堂上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赵东成也自觉无趣的停了下来,眸中却是闪着愤恨凌厉的光芒。 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那个女人,要不是她多事的话,现在他还是赵府唯一的主事之人,哪里轮得到赵东明在这边得意。 这样想着,赵东成的眼光又往赵东明扫去,怎么看他的脸庞,都觉得他嘴角含着一丝嚯笑。赵东成慢慢眯上眼睛,赵东明,你别得意的太早,这赵府迟早还是我的!扫视了整个人群一圈,赵东成怒哼一声,甩袖离开了集会的厢房。 待他这一走,屋子里立刻又热闹了起来,多是各家掌柜在恭喜赵东明,至于刚才赵东成的离去,似乎已经被所有人都忽视了,没有人还记得刚才不愉快的一幕。赵东成虽是离去了,但猜也知道屋子里的那些人在干什么,无非是像当年赵老爷子将主事之权交给他的时候,那些管事做的事情罢了。 真是人情薄如纸,枉费这些年他对他们还不错。心中郁闷交结,赵东成回了屋子,便让小厮取来酒水,独自一人狂饮了起来,直到一个人就那么醉倒在桌子上,还是小厮最后将他抬到了床上。 只是他这一躺,往后却是没有能再站起来。赵老爷子只是随便请了个大夫来看看,并没有真的如何治疗,赵府所有人都默认了这种情况的存在,似乎赵东成原本就该是个废人。而此刻的赵东明却正在酒楼里大摆宴席,宴请诸方管事和朋友。 随着赵东成的失势,又一封加急信传到了赤筱的手中。虽说这些事情都不是三娘等人亲手做的,但赤筱也是一直关注着赵府的情况,自然知道赵府现在是由赵东明当家,赵东成此刻已是个废人,算是帮任府出了口气,三娘现在也该没藉口留在凉城了吧?赤筱蹙着眉,对三娘道:「主子,凉城的事情也算是结束了吧,爷又催了。」 三娘憋了憋嘴,兀自坐在长椅上没有动,手还撑在下巴上,嘟囔道:「催我?催我的意思就是他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咯。」 赤筱无奈,答道:「短短时日,爷那边不好处理也是正常,主子,我们离京也是很久了,难道你真的不想回去看看?」眼见讲道理没用,赤筱也开始打起感情牌,毕竟若是三娘久久不回去,以后回了京,那位爷肯定也不会给她好果子吃,她可是早就深知这一点。 三娘失笑的看着赤筱,「赤筱,我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你也开始说起这样的话来了。」 二人正在这边调侃着,董璃本是一早就去铺子里看看的,因为一直忙于自家事务,对赵府的事情倒是疏于关心。不过而今赵府算是翻天覆地了,她想不知道也难。这不,刚确切知道赵府的消息,董璃就急忙回了府里,准备跟三娘好好说道这事儿,毕竟在她眼里,三娘现在是甚少外出,肯定不知道赵府发生了何事。 这么大快人心的事情,若是不找个人分享一下,实在是太过可惜了。一回府,董璃就往客房的方向赶,不过半路上就看到三娘正坐在院子里的长椅上。 立马加急脚步,兴沖沖的跑了过去。三娘正跟赤筱说着话,耳听有急促的脚步声,便抬头望去,见原是董璃,便笑道:「何事这么着急?走慢点,小心脚底下。」 董璃遥遥点了点头,还是疾步往三娘那儿走去,待到了她跟前,还没等她开口,三娘便调侃道:「今儿有什么好事儿发生啦?看你笑的那么开怀,莫不是大马路上拣着了一个小钱?」董璃扑哧笑了出来,挥了挥手,「那事儿可比拣着一个小钱让我高兴。」说着,在三娘身旁坐了下来。三娘心底当然知道董璃要说的是什么事情,但还是很配合,假装疑惑的问道:「哦,那是什么事情?你可得给我好好说说。」 董璃如此便乐呵呵的将赵府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只是其中的细节却是没有三娘知道的多的。三娘听完,也是在旁边陪着董璃大笑了很久,「这就是恶有恶报,看他赵府还敢不敢以后做那种伤天害理的事情了。」 董璃点了点头,「那赵东成也算是为自己做的付了代价,只是我不明白赵老爷子究竟是为何做出了这样的决定,难道就单单是因为赵东明的后台变硬了?」董璃也不是傻子,对于一般家族内部的斗争看的还是比较清楚的,赵东成现在彻底瘫了,大半的功劳肯定是赵东明的,而赵东明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也说明他充分得到了赵老爷子的支持和允许,不然除非他是想被赵老爷子逐出家门。 但赵东成到底是为何突然在赵老爷子心中失去地位的?这事儿董璃当然是想不明白,三娘就算知道其中的原委,当然也不会跟她讲的。这事儿虽然对董璃来说是一件大事儿,但于三娘来讲,不过是随意为之而已,算不得什么。这大概就是所处的环境和位置不同,从而对人所产生的不同的影响吧。 董璃这边跟三娘讲过以后,立马就去了任江那儿。 说起来,任府最恨赵东成的肯定是任江了,不仅让他险些残废,更是让他赔上了任府的大半家业,至今任江心里还是过不去那个坎儿,总觉得对不起一直照顾自己的大哥。 不过,若不是赵东成搞出这样的事情,他任江也不会真正的成长,从而现在能独挡一面,真正的将米铺的事情全盘撑起来,而不是像先前那样,还需要白铭在旁边指导。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尽管赵府的事情就发生在这短短几日,但已经在凉城传的沸沸扬扬了。 任江听了这些事情,自然也是开心不已。「好,很好,他赵东成也活该如此!」任江用力的捶了捶床头,藉此抒发心中的快意,只是嘴上尤不甘的说道:「可惜,赵东成虽然自食恶果,但铺子拿不回来了。」董璃理解他的想法。 赵东成如今都是自己内讧变成这样的,并不是任府找到了什么证据,证明赵东成以前所做的事儿,所以铺子是拿不回来的,只能在精神上稍微得到点补偿了。 眼见任江如此,董璃开导道:「铺子的事儿暂时不必介怀,赵府经此一变,我就不信他还能安稳如从前,以前的地盘我们是迟早会拿回来的。」 任江听此一言,也是贊同的点了点头。虽说骨断需养伤百日,但他到底是年轻人,恢復力强,现在已经可以比较自如的在家中来去了,只是时间不能太长,不然也影响以后的继续恢復。 叔嫂二人随后又商谈了一些铺子的问题。董璃早就对米铺的事情彻底放手,如今真好问问任江,刚开的几家铺子生意如何。提到铺子的事情,任江脸上终于露出真正开怀的笑意,笑道:「目前发展是越来越好,盈利也在逐日增加中。相信经过这次的事情,铺子里的生意肯定还会再上升两成。」 董璃点了点头,对于任江的话她是不会怀疑的。 本来任府的名号就比赵府好的多,只是上次任江发生那样的事情,让任府的名号一下子在公众面前失去了可信度,所以对米铺的生意产生了很大的影响。现在赵府也出了大事儿,而任府却是慢慢再次走上了正轨。再者这么长时间以来,任江已经再次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任府的诚信度是值得信赖的。所以此次的变故肯定能让任府再上一个台阶。 「很好,这次机会肯定要抓住。 小叔,米铺的事儿还是劳你多多用心了。」任江点头道:「这本来就是我该做的事儿,倒是让大嫂操心了很多时日。」董璃笑道:「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你大哥……」现在肯定也很开心。此时心情极好,董璃差点忍不住将任海的消息说了出来。 任江眸光一黯,嘆了口气道:「大哥,也不知道他现在如何了,怎么就一点消息都没有呢?」董璃一窒,有事儿瞒着家里人的感觉真是不好受,便赶忙转移话题道:「你大哥若是知道这件事,肯定也是很开心。况你现在竟然也能独挡一面,相信对他而言,也是意外之喜。」 现在赵府也算是得了报应,一解任府众人心头的一口恶气。既然如此,任海是不是应该考虑该回来了?毕竟他伤养了这么久,也该能回来了吧。 只是她不知道如何联繫清彦,只能被动的等消息。任海的事儿董璃一直是埋在心里,既然任海不让他讲,肯定有自己的理由。 刚才一激动差点说了出来,好在任江也没有多做联想,只以为她是无意识的想起来任海。
第四十一章 说明身份 ?清彦一直在关注着赵府的情况,本来是依任海所言,主要追查赵东城在任江事件上留下的一些蛛丝马迹。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任海对那件事情已经心底有数,不得不说他对婉春是非常失望的。虽然以前他也知道婉春的性子不怎么好,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在任府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上,婉春竟然背叛他,背叛整个任府。就算她记恨于自己没有娶她,但任府毕竟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她这样做,无疑是打消了自己对她唯一剩下的一点歉疚。 虽然清彦一直在调查整件事情的经过,不过赵东城毕竟是在商场上混迹许久的人物,自然不会大意的留下什么线索,好让别人去追查了。所以,尽管任海已经知道事情的真相,但并没有办法拿赵东城怎么样。 不过,现在就算任海拿赵东城没有办法,也没关系了。赵府的事情如今在凉城已经是尽人皆知,任海自然也知晓了整件事情。 如今任海伤势恢復的也已经差不多了,至少能够独自在屋子里走动,喝个水什么的也无需旁边再有丫鬟一直伺候着。 清彦知道的细节自然要比董璃知道的多,一番讲述及分析后,眉头微皱道:「爷,据属下看来,能让赵老爷子如此做的,似乎也只有那位有这个能力了。」 顿了顿,又道:「但,那位怎么会管凉城这边的事情?」 任海自然知道清彦口中所说的那位是谁,只是,有可能吗?那位高高在上,哪有闲工夫管他们这些小民的事情?正思索着其中的关节所在,忽然想起一件事情。 「清彦,三娘可回京师了?」 清彦不愧是跟随任海多年,听他这样问,一下子就明白了其中的关节所在,点头道:「如爷所想,三娘现在还在府里呢。」 任海点了点头,嘴角掠过一缕嚯笑,随即又是沉默。 有时候,公理正义的力量还是不如权势好使啊。 任海道:「既然如此,明日回府吧。」 简短的话语自然不能尽述他的心情,虽然每日都能听到清彦汇报一些任府的近况,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他还是想亲眼看到他们都很好,她也很好。 清彦点了点头,道:「用不用属下提前去跟少夫人知会一声?也好早做准备。」 有了上次将消息传给董璃的经歷,清彦已经明白府里那位曾经不被重视的少夫人如今在自家爷心里的地位,这便投其所好的一问。 任海倒是没有多想其他,只以为清彦是考虑周到,心中一想也觉得似乎该告诉董璃一声,反正她先前已经知道他的消息了。如今既然决定要回去,自然该让她有个准备。 「也好。」顿了顿,又道:「这次就不用悄悄行事了,让府里人都知道也不妨,不然明日我突然回去,给大家来个措手不及,影响了平日的工作,倒也不好了。」 这样说着,任海的嘴角又翘了起来,清彦当然明白现在任海心中所想的是什么,只是他可不能说出来,毕竟他家爷还是很好面子的。 鑑于已经决定明日回去,所以任海打算今天下午就跟周子永周老爷子知会一声,也算是个礼貌。 因着自我约束和要求,周子永先前虽然官职不小,就算是告老还乡,影响力毕竟还是在的,所以回乡之后,也有不少士绅邀请周子永前去做客,不过周子永大多都婉拒了,很多时日都在书房里摆弄着那些陪伴了他大半生的书籍字画。 任海当日下午便直接去了周子永的书房,以表示他的感激之情。 周子永倒是没料到任海会亲自去书房找他,毕竟他的伤势还没有完全康復,自然更应该躺在床上好好休养才是。不过依他对任海这段时间的了解,既然他亲自去了,那说明他决定离开周府的时间到了。 周子永听到门外的小厮报告任海在书房外等着,连忙让小厮将任海扶进来。 任海现在自个儿已经能走,便挥手示意小厮不用扶着自个儿,这么远的路他都走过来了,自然没必要在进书房这么短的几步路上需要人扶。 任海进去后,便是先对周老爷子施了一礼,「周老爷子,这些时日多有打扰,董某不甚感激。」 周子永连忙起身,遥遥伸手虚浮任海一把,随后便在在书房另一边的会客桌旁坐下,同时示意任海坐在桌旁的另一张椅子上,「哪里,老夫不过是顺手为之,董小兄弟也不必太过介怀。我看董小兄弟也是个人才,可有打算在仕途上一展拳脚?」 任海笑了笑,轻轻的摇了摇头,「仕途说起来自然是辉煌的,只是有几个人能很好的走下去呢?我相信能像周老爷子这样的人可不多。」 听到这样暗捧的话,就算周老爷子一生被人奉誉无数,心里还是美滋滋的,捋了捋鬍鬚,笑道:「各人有各人的想法,既然董小兄弟无此意,我也不多说了,那小兄弟这次来是想?」 周老爷子直接切入正题,大家都是聪明人,很多时候说话不需要拐弯抹角的,任海既然来找他,肯定不是为了闲聊的。 任海道:「实不相瞒,董并非是我的本姓,但因为一些原因,不得不欺骗于老爷子,这次来便是想请老爷子责罚。」 周老爷子点了点头,饮了一口茶,道:「这个我早就知道了。谁都有难处的时候,你既然不愿意讲,自然有你的难处,我也不想逼你。不过现在既然你自个儿讲出来了,我也不会怪你先前的欺瞒。只是你选择今天讲的意思是?」 周老爷子的话其实也在任海的意料之中,毕竟他与周老爷子相处多时,若是真的介意的话,早就将他撵出去了,何必等到今日。不过就因为周老爷子如此明事理,倒让他心里的内疚更多一些。 任海回道:「先前家里出了一些事情,如今事情也算暂时结束了,我出现不出现都已经没什么要紧,所以便选择现在坦实相告。」 周老爷子没有吭声,只是点了点头。 任海续道:「老爷子在凉城也待了一段时日了,不知可听说过任府?」 周老爷子眉梢一挑,随之又是恍然,也是,依他对任海的了解,确实符合他所知道的任府当家的情况。再者赵府的事情最近在凉城传的是沸沸扬扬,想不知道其中的一些事情都是很难的,周老爷子自然也不例外,这下对于任海的行为便更添了几分理解。 周子永笑道:「看来,我是该称唿你任小兄弟了?」 任海抱拳摇了摇头,「不敢不敢,周老爷子要是不嫌弃,以后还请多去任府走动走动。」 虽然心里已经料到任海的真实身份了,自然也知道任海早就娶妻生子,周子永心里还是泛起了遗憾,毕竟知女莫若父,周子永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女儿周淑玉的心思呢。现在任海已经挑明了讲,想假装不知道也不可能了。 便只得道:「也好,任小兄弟果然是能人所不能,相信任府未来肯定可以走的更远。」 二人随后又闲聊了一些话题,任海也已经告知周老爷子他明日便要回去的想法。任海已经离家许久,在这段时间,任府也是歷经巨变,现在问题的源头已经被内槓倒了,任海当然没有必要再在外面继续调查了,自然是越早回去越好。 对此,周老爷子也能理解,所以礼貌的挽留了一下后,便同意了任海的决定,只是要求任海今晚一定要共进晚餐,也算是送行。任海当然不能拒绝,二人便就此说定,随后周老爷子又将晚宴的事情通知管家,让管家好好去安排准备一下。 周老爷子说是给任海的送别晚宴,这句话很快就传到了周淑玉的耳朵里。周淑玉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一颗心惶惶不得安宁。 他,竟真的要走了,这一日真的来的这么快吗? 杨妈对于周淑玉的怔忪,自然是百般心疼,不过任海要走,也不是她能留得住的。 周淑玉脑子里此时真可以用海啸来形容,完全是一片混乱,六神无主。 怎么办?他要走了,可是她还没有将她的心意跟他说明,他也没有表示一下他的意思,怎么可以就这样? 周淑玉下午就一直坐在那儿,动都没动,就连杨妈劝解了一会儿也是无用。杨妈毕竟是过来人,便吩咐其他小丫鬟谁都不许打扰,让周淑玉一个人坐在那儿思虑一会儿。 这种情况别人劝也只是提供个参考意见,关键还是得看自己。 当然身为最疼爱周淑玉的杨妈,自然更不会坐以待毙。周子永因为老年得女,平日里就是很宠爱周淑玉,虽然算不上是要什么有什么,但也是差不多了。 现在周淑玉好不容易心头上有了个人,周子永当然不会主动说什么,但她杨妈可以啊,要是能促成了,看见小姐开心,她杨妈就算丢了老脸,又有什么关系呢?
第四十二章 回府 ?晚宴自是安排的丰盛无比,桌上却统共只坐了三人。 周家子嗣本就单薄,周老爷子在结髮妻子死后,并没有想着再续弦,膝下子女便也只有周淑玉一个。大约是因为只有这么一个孩儿,所以周老爷子在规矩方面对周淑玉还是比较放松的,闲暇有客人来时,周淑玉都会陪同在座。 这次任海辞别,周老爷子摆下送别宴,周淑玉自然也是在座。不过虽然周老爷子与任海是相聊甚欢,周淑玉却只是一径的沉默着,偶尔动动筷子,夹点儿菜吃。 好在她平日里也不是那种活泼的性子,倒也不显得突兀。再者周老爷子也大约能明白自家女儿的心思,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至于任海,更不会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 一顿晚宴在还算愉悦的氛围中度过,当然这只是周老爷子跟任海的感觉。周淑玉却是觉得今日的菜都特别的不合胃口,哪怕是平日里极爱吃的菜,尝到嘴里,也是味同嚼蜡。 周淑玉到底不是婉春,心里虽是对任海有情,却也不会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儿,只是暗自垂泪罢了。 因为任海的行踪已经没有必要隐瞒,当日下午清彦便发了封书信回去,意思大约就是任海第二日上午便会回府,并告知任府的人不用去接,到时候他们自会到家门口的。 信是寄到董璃手上的,若是以前的话,估计任姜氏肯定会先拆开一览,不过现在既然家事都交到了董璃的手上,任姜氏便也是彻底的什么都不管了。 董璃看完信后,心底自是开心,兀自傻笑了一会儿,便赶忙拿着书信先去了任姜氏那儿,告知她任海即将回来的消息。 日夜的思念,终于知道了儿子的下落,也知道他很快就会回来,明明该是开心的事情,任姜氏却是老泪纵横。想当初儿子离家的时候,家里是怎生的光景,如今,儿子要回来了,家里却也是破落的不轻。 董璃大约能明白任姜氏的心情,想着自己这几个月受的委屈和思念,以及其间经歷的压力和痛楚,一丝酸楚和喜悦也漫上心头,眼眶里便也沁了泪。 董璃轻声安慰任姜氏道:「婆母,夫君明日便可回府,这本是府里的一件喜事,切勿太过难过了,小心身体。」 任姜氏一下子又破涕为笑,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摇头道:「唉……到底是年纪大了,任海这次能平安归来倒也是件幸事,虽然时间是长了点儿。」 任姜氏脸色带着笑意,又道:「我看既然任海安然归来,府里也该庆祝一下,也好去去晦气。」抬头看着董璃道:「你看可好?」 董璃笑道:「婆母说了就是,这些事儿媳妇没什么经验,还是要婆母教导着的。」 至将家事交给董璃以后,任姜氏已经鲜少管任府的事了。不过董璃在一些事情上还是会问她的意见,这充分满足了任姜氏掌权的心理。在这一方面,任姜氏对董璃还是非常满意的。 任姜氏笑道:「你让徐伯帮着你置办一下也就是了,府里的人这个月都多出一笔打赏,铺子里的伙计也是,大家都沾沾喜气,也希望我们任府以后走的都顺一点儿,不要再有那般多的麻烦事儿了。」 董璃乖乖的听着任姜氏的吩咐,随后二人又闲聊了一些事情,不外乎是董璃听任姜氏念叨任海的一些趣事儿。虽然有些事情董璃已经听了若干遍了,但还是嘴角带笑的听着。 第二日一早,任海在周府用完早饭以后,便与周老爷子告了别,至于周淑玉,却是没有出来,想必也是不忍看任海就这么离去。 前一天晚上董璃就已经通知了府里的所有人,任海要回来的消息,以及每人该做的事情。毕竟任海是第二天就回来的,因为不知道具体时间,所以董璃要求所有人第二日都早些时候起来准备,以防万一。 等的任海的马车到家门口的时候,任府已经布置一新,甚至可以用张灯结彩来形容了。 看着久别的家门,任海心底有些酸楚,再看这喜庆的样子,心里又觉得好笑,一时真不知道该是何表情。 在任海站在府门外发呆的时候,门房已经赶忙进去跟董璃通报任海回来的消息了。 董璃早已是坐在正厅等候,不只是她,任姜氏与任江也坐在那儿,就连三娘也在一旁陪着呢。 董璃扶着任姜氏急急忙忙的往门口赶去,任江拒绝了旁人的搀扶,兀自一个人慢慢往门口走去。 任海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明显衰老了不少的任姜氏,因为忧心过甚,头髮都白了不少,脸上却有着掩饰不住的欣喜,而他的小妻子董璃,则站在任姜氏的身后,也是满面的喜气。 也许是习惯了那样冷漠的脸庞,虽然心里的欢喜快要漫出来了,任海还是淡淡的对众人点了点头,然后走至任姜氏身前,扶着她的胳膊,往府里走去。 任姜氏倒是有千言万语想对任海讲,不过见他面色沉稳,便还是依了他的意思,往府内走去。 其间任海并未与董璃有目光上的交流,但董璃懂他,所以心底并不是十分的介意,只要看到心爱的人安然的站在自己面前,还有什么好介意的呢? 任江看到任海扶了任姜氏进来,激动的唤道:「大哥……」 任海眸光凝在任江的腿上,沉沉的应了一声,「嗯。」 三娘自是没有到门口迎接任海的必要,便只是与赤筱站在正厅门口。 任海远远的对三娘点了点头,待走至三娘面前,深深的对三娘施了一礼,「多谢三娘对我任府这段时间的照顾和扶持,此恩任海铭感五内。」 其他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心底多有些讶异,因为貌似三娘在这期间虽然帮了忙,但也好像不是什么大忙啊。 只有三娘知道任海的意思,也坦然的接受了任海的一礼,浅笑道:「不过是些小事而已,你不用太过介怀了,我这次来可不是想你回报什么的。」 任海跟三娘都是聪明人,很多话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很多事于任海而言是艰难的,但于三娘而言,不过是顺手为之的小事而已。 一行人进了正厅,待坐定以后,自是谈情叙旧的时间。虽然任海平日冷漠惯了,但见家人忧心思切的摸样,面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大略的讲了一下自己被救之后的事情。 任姜氏感嘆道:「多亏列祖列宗保佑,任海你才能安然归来,以后我们任府更要多做善事才行。」 旁人多是跟着点头,董璃自是不怎么相信鬼神的,更别谈早就不知道化成什么的列祖列宗了,不过这也是老人家的美好想像,她这做媳妇的可不该在这时候插什么嘴。 这时候任姜氏忽然起身,走至董璃面前,牵起她的手,朝任海道:「任海啊,你离家这些时日,为娘不得不说你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董璃有些愣,任海却是明白什么意思。不过是当初董璃是任海因为约定坚持要娶的,而任姜氏却希望任海能娶婉春。 嘆了口气,任姜氏续道:「这些日子里,江儿受了重伤不说,府里的铺子也被人夺了去,我这老太婆也是什么用都没有,府里的天都塌了下来。」 轻轻拍了拍董璃的手,任姜氏道:「多亏璃儿果断的站了出来,顶起了府里的一应事务,不然真不知道任海你回来的时候看到的会不会是破房烂瓦。」 任姜氏说着,眸中竟是沁出了泪花,董璃也被她感染,似乎是想起了初始的艰难,以及日夜强抑着的对任海的思念,眸中也是泪光闪烁。 便抓着任姜氏的手道:「婆母,你这说的是哪里话,这些都是璃儿该做的。」 董璃做的所有事情任海都是知道的,他也并非是铁石心肠,她的付出他都记在心底,既然是两夫妻,很多话自是不必多说,便简单的对董璃道:「你辛苦了。」 很简单的一句话,董璃却是听的心酸。 二人目光短暂相对,她从他眸光中看出的自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一句话,她也了解他,知道他在人前的性子,自然不会想他说出多么煽情的话来。只这一句,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随后董璃便将现在铺子的情形都跟任海说了一遍,自是说了与师俊彦合作的事情,以及任江现在完全接管了米铺的生意。 任海不是董璃,脑子一转就想明白师俊彦肯定也是三娘的人,果然,在他以眼神徵询三娘意思的时候,三娘悄悄的点了点头。 俗话说大恩不言谢,三娘对任府的帮助已经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也不是任海的一句感谢就可以报答的,只是现在说这些都为时过早。 任海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同时也是一个有才能的人,也是因为这样,三娘才更愿意帮助任府。不然世上需要帮助的人多了去了,她金三娘总不可能是谁都去拉一把的。
第四十三章 叙情 ?一家人高高兴兴的说着话儿,董璃却忽然想到,还没有跟任海说明任宇去了哪儿,便道:「夫君,宇儿被我送到先生家学功课去了,往日也是过几天才回来一次,这次你回来的比较突然,我便也没有提前派人去接他,等再过两日,他便回来了。」 任海点了点头,「无妨,等他回来就是了。」 其实作为任海唯一的孩儿,任海又怎么会不知道任宇的近况呢,就因为知道,所以一回来的时候,没有见到任宇在,也没有丝毫的意外。董璃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这一点的。 一家人絮絮叨叨的说了会儿话,大多倒是任姜氏在那儿讲着些什么。 待到午饭时间,自是丰盛无比的洗尘宴。 任海身子毕竟还没有完全好利索,所以一家人吃完饭以后,任海便回去休息了。董璃却是不能陪他在家里待着,毕竟今天的铺子还没有视察呢。 当然夫妻二人总是有一些体己话要讲的。 待的寝室里只剩了二人,任海便一把拉过董璃,紧紧的抱着她。 伏在任海肩头,董璃心里的欢喜自是不必多说。 「璃儿,这些日子辛苦你了。」任海一向淡漠的声音此时却柔柔的说道,像是猫爪,一点点的挠着董璃的心儿,一直挠到她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虽是相同的话语,听在董璃耳中,却是不一样的感觉。 刚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辛苦的是任府的当家主母。这次是在二人的小世界,此时说的是他的妻,他心爱的人儿。 轻轻的抬起头,董璃的双颊浮上红晕,眸中泛着情思,温柔的看着任海,柔声道:「这个家是夫君一手扛起来的,夫君不在,璃儿自然是要尽己所能。」 看着面前的董璃,任海心中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刚娶她的时候,不得不说只是为了遵照两家长辈的约定。婚后,看着懦弱安静的她,实在是不得他的欢心。不过,他最在意的是生意,只要她能安稳度日,其他便也不多做要求了。只是,没想到后来的她竟会越变越好,越来越让他在意,思绪总是会不自觉的转到她身上。 想着这大半年的她,任海有些迷煳,这真的是他以前成亲五年有余的妻子吗? 董璃自是不知道任海在想些什么,只是看他一径儿的盯着自己看,不自觉的羞红了脸,低下了头,脑袋轻轻的靠在任海的肩头。 也是,她自然是自己的妻子,不然,又会有谁这般的对自己呢? 「璃儿……璃儿……」 任海紧紧的抱着董璃,口中喃喃的唤着她的名字,一遍一遍…… 董璃嘴角翘起,听的多了,便撒娇似的在任海的胸前捶了一记,「叫什么?我不是在你面前呢嘛,我看你快比我娘还啰嗦了呢。」 任海轻笑出声,「那天,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没想到天无绝人之路,我还可以看到你,而且你出乎我意料的好。」 听到任海的这句话,董璃才豁然想起,任海回房是休息的,毕竟他之前可是受了不轻的伤,都怪她一时激动的忘了。 她一下子挣开他的怀抱,急声道:「你不说我都忘了,你的伤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今天一定很累了吧?」 说着,她动手翻他的衣服。 任海笑道:「哎呀……娘子,这青天白日的,你怎么就这么着急呢?要是让人家撞见了,可就不好了。」 董璃的脸庞腾地一下就跟火烧似的,朝任海瞪了一眼,「这时候你倒是有精神开玩笑呢,快给我看看你的伤。」 任海乖乖的站那儿不动,任由董璃在他的身上翻看着,嘴上却还是说道:「其实也没受什么伤啦,你没看我现在活蹦乱跳的站在你面前吗?」 任海说的轻松,董璃眼中的清泪却是不断的往下滴着。 先不谈背部的两条较长的伤疤,肯定是打斗的时候被划伤的,身上的小疤小条就有很多,估计是滑下山崖的时候,被枝条和石头弄伤的。 伤疤有时候也是男人的荣耀,所以任海倒是不怎么介意身上的伤痕,反正他又不是姑娘家,自然没必要那么在意身上的伤痕,何况当初受伤的时候,他也没觉得怎么样啊。 只是现在看着董璃一边翻看着,一遍默默的流泪,那些伤口就好像又绽了开来,刺心刺骨的疼。 任海终究是受不了房间里的这种气氛,勐的抓住董璃的手,皱眉道:「璃儿,你可不可以别看了?我当初倒是没觉着疼,被你这么一看,倒是疼了。」 任海很小的时候就不得不担起整个家业,所以他很早之前就养成了那种坚毅的性格。对于自己的感情,很多时候也是模煳的。因为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好好的壮大自己的基业,才是最重要的。 在与董璃之后的相处里,慢慢发现了这个女人在自己生命中的重要性。只是他还是没有发现,现在哪里是伤口又疼了,分明是看到董璃落泪,心疼了。当然,迟钝如任海,目前是不知道的。他只知道,他在乎眼前的这个女人。 董璃横了任海一眼,眸中闪烁的却是心疼的目光。 这样的目光不由的让任海又是心头一抽。 董璃见他面色不自然,便也停下了手,反正看的也差不多了。 柔声道:「你赶紧休息一下吧,今天回来就一直没得闲,我看你伤还没养好,若是不好好照料着,将来要是落下了病根,可怎么着?」 任海倒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早养的差不多了,是你太多虑了。再说了,我有你这么能干的媳妇儿,落下病根又如何?」 董璃勐的捂住任海的嘴,皱眉道:「我不许你说些不好的话,你可知道,疼在你身,又何尝不是疼在我心?」 这样的话董璃是第一次说,说完之后,又有些后悔,这么肉麻的话自己是怎么说的出口的?好在对象是自己的老公,心里还能安慰自己一下。 任海却是心头一颤,勐的抱住了董璃,「璃儿,我任海发誓,不论以后如何,我任海只爱你一人,只对你一人好。」 就算是誓言也有两个口,未必当的真。只是两世为人的她,此时此刻愿意相信他的话,他这辈子只会爱着她一人。 任府的事一完,三娘似乎也没有了继续待在任府的理由。 这不,第二日,一封加急信件就被送到了三娘的手中。这次不比以往的是,以前都是信鸽传递,这次可是专人送过来的。 倒不是说这次的信件有什么更加重要的内容,而是通过另一个方式,说明这件事的急迫。 话,还是那句话,快点回京师。 「主子,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赤筱有些急迫的问道,纵然她的性子一向沉稳,这次也是有些沉不住气了。 三娘悠哉游哉的品着杯中的茶,脸上有着足以蛊惑天下人心的浅笑,似乎只要她愿意,没有什么不可能。 「着什么急?一日京师事未了,我便一日不回去,我想这话以后应该不用再跟你讲了吧?」 三娘淡淡的说道,眸中却闪过一丝厉色。 赤筱心中一紧,赶忙回道:「是属下多虑了。」 随后,便只是如往常般沉默的站在一旁,不再多言。 三娘嘆了口气,赤筱是他派来的,很多话自是不能跟赤筱讲,不然与跟他讲有何不同?只是什么东西都在心里藏着,也是不好的。好在她心思豁达,倒也好受一些。 兀自发了会儿呆,嘆道:「罢了,你准备一下,我们明日离开凉城。」 赤筱有些惊讶的看着三娘,又有些惊喜,只是三娘后面的一句话,还是彻底打击了她。 「我决定去其他地方看看,这凉城都看遍了,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赤筱无语的低头,就知道三娘不可能那么轻易就答应回京师的。也是,自家爷明明知道三娘的性子,这左催一下右催一下,有什么用呢?不过,爷毕竟不是凡俗之人,难道三娘就不能体谅爷一下吗? 赤筱虽然有着一副惊世之容,只是长期在三娘身边待着,倒也不觉得自己的容貌有多么出色。而且因为很小的时候就经受着训练,所以长这么大对于感情还是一知半解,自然不会理得清楚三娘的想法。 不过两位都是她的主子,那些话也只是她在心里想想而已,并不会跟谁说。 乘着赤筱发愣的功夫,三娘摇了摇头,也不想与赤筱解释什么,起身向外走去。有那个时间,她还不如去跟董璃好好聊聊呢,她可是对董璃脑中不断冒出的新想法感兴趣的很。 赤筱看着三娘眉开眼笑的往外走去,赶忙跟了上去,只是想不明白一个问题。以前主子听说京师事情没解决的时候,不都是挺生气的嘛,怎么现在越来越淡然了? 其实三娘心底又怎么可能像看起来那般的淡然,只是那人既然那么着急,说明心里还是念着她。只是她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宁愿一个人过,也不要与他人共享一个丈夫。那人知道这个意思,不解决了家里的麻烦,休想见到她。 说到底,她也在赌,赌自己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只是若是输了如何?这个结果她却从来没想过,也不敢想。
第四十四章 打趣 ?三娘当下去寻了董璃。 任海回来当日休养了一下,这第二日自然就开始处理铺子的一些事情,董璃便也因此闲了下来。 忙了那么久,一下子闲下来,没有什么需要**心的,董璃倒是有些不习惯了。正一个人坐在书房里发呆呢,就听到外面小秋说三娘正在过来。 在董璃目前认识的那么些人里,若说她交情最深厚的,自然是柳玉儿,但说到最欣赏的,那就是三娘了。 且不说现在是处于怎样的时代,三娘背后有没有推手,光是一个女子将事业发展的如此红红火火,就值得她去敬佩。更何况在二人的交流里,她也确实发现,三娘是个实打实的经商奇才。 虽说她是个现代人,信息交流的速度使她知道很多东西,但知道是知道,应用却是另一码事。不得不说,在这段时间里,三娘教会了她很多东西,二人也算是成了莫逆之交。 董璃赶忙起身,往外走去,果然看到三娘正领着赤筱往书房走来,便盈盈笑着迎了上去,「三娘,今儿个没想外出吗?倒是有时间来我这边了。」 平日里三娘多是外出走动,况且董璃自接受铺子后,也鲜少时间待在任府,便有此一问。 三娘笑道:「是你大忙人吧,我平日里想找你都那般不容易,现在任海回了来,你倒是闲着了,我自然要过来与你好好聊聊。」 董璃回道:「求之不得,与三娘聊一次,可胜我读十年书呢。」 三娘闻言,乐不可支,笑道:「贫嘴,在我面前就不用这样了,回去留着夸你相公吧。」 说着,三娘已走至书房门口,董璃侧身让了开去,随后又邀三娘在一侧的会客室里坐下,小秋则已去准备茶点。 二人坐定,三娘问道:「任海的伤怎么样了?我看他昨日看起来倒是蛮好的。」 董璃眉间闪过一抹心疼,「倒是好的差不多了,不过先前也是受了很重的伤,若不是被救的及时,真不知道这辈子是不是……唉……好在现在没什么大碍了,多谢三娘惦记着。」 有些话董璃没有说下去,三娘却也猜得到。 若不是被救的及时,只怕他们二人是再见无期了。 「三娘,小姐,请用茶。」小秋端来茶点,伺候二人用着。 三娘对小秋点了点头,接过茶盏,漫不经心的问道:「任海可有与你说是被谁所救?」 董璃点了点头,「这个倒是跟我提了一下,说是一个告老还乡的侍郎,叫周子永来着。」 三娘闻言,眸间闪过一抹精光,心里暗道:看来京师是要有大事发生了,不然皇上怎么可能愿意就这么让周子永这样的良臣告老还乡? 董璃自然没有注意到三娘的神情,再者她也不是官场中人,三娘也没必要与她讲,只是很快随意的问道:「哦?倒是听说过周老先生的名号,那任海可有说打算什么时候去拜谢一下?」 董璃道:「他说先将铺子里的事情理一理,等安定好以后,再携礼前去答谢一下。」 三娘点了点头,吃了块茶点,而后才对董璃道:「今天是来跟你说件事儿的呢,这凉城我也是看的差不多了,再待着也没什么意思,所以打算明天出发,去其他地方转转,今儿来跟你说一声。」 董璃有些意外,顿了会儿,心里也是瞭然。 三娘在凉城待了可一个多月时间了,凉城再大,不过是个小城,能看的能玩的,想必三娘也是都看过了。就是没看过,又能有什么样的风景是三娘这样的女子没有见过的呢? 若说董璃没有疑惑三娘为何在任府一待就是如此长时间,那也是不可能的。不过怎么讲,三娘都是客人,也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董璃自是不会亲自去问这种幼稚的问题。 三娘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她想说的时候,也自然会说。很多问题是不用多问的。 董璃打心底是感谢三娘的,在这段时间里,三娘可以说是充当了她的师傅。以前的她就算是不错,可要论起掌铺子的能力,却也是差了许多,一直都是白铭在旁协助,三娘偶尔提点一下。 现在任海安然归来,三娘大约也觉得任府该没什么事了,所以也是该去其他地方再看看了。 董璃是如此猜想,却也是**不离十。 这些也不过是转瞬间就想明白的问题,随即便对三娘笑道:「怎么?嫌凉城小了?」 三娘也是跟董璃开玩笑惯了,听她这样一问,便撅嘴皱眉道:「是啊,小的我都待不下去了,唉……你在这地方都待了这么些年了,要不要与我一同出去走走啊?外面世界可大的很呢。」 三娘诱惑着董璃,董璃自也不会上当,但对于大千世界的嚮往,那也是肯定有的,只是现在还不是出去走的时候,况且现在交通又不是如现代那么发达,就算是出去也是那么的麻烦。 摇了摇头,董璃嘆道:「我倒是想出去呢,只可惜到底不如三娘你爽快,我是走也走不了了。」 三娘眸光瞬间便的黯然,董璃是因为有相公有儿子,所以走不了,但那毕竟是幸福的牵绊。不像自己,终究还是孤家寡人一个。 三娘的事,董璃知道的并不多,所以见三娘如此,只以为她是因为还没找到那个人,便安慰道:「你也别急啦,总归是会有那么一个人在等你。」 三娘失笑,「那一个人却又不知道在哪里呢。」顿了顿,又道:「罢了,随缘吧。」 心知这个话题还是不要继续讨论了,董璃赶忙转移话题道:「那三娘之后打算去哪儿呢?」 三娘托腮想了会儿,「之前倒是没有多想,现在你这么一问,我看还是往南去吧,」又面向身旁的赤筱,道:「可好?」 这话自不是问赤筱的意思,只是通过赤筱,传给另一个人听而已。 赤筱有些无语,京师在北面,三娘却是要往南边去,终是越走越远了。不过这也没有她置喙的余地,只是点了点头。 对于凉城之外的世界,董璃知道的并不多,便缠着三娘讲了一些。三娘到底是走江过海的人物,有些地方就算是没去过,那也是知道的很详细的,当下便也兴致勃勃的讲给董璃听。 一个讲的高兴,一个听得震撼,倒也算是凑到一起了。 却说任海回府之时,杨妈就已派人跟在了他们的后面,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嘛。杨妈这也是受了周淑玉死去娘亲的重託,希望帮周淑玉寻找到真正的幸福。 身后有没有人,自是瞒不过清彦,便将此事禀报了任海。 任海思虑了一会儿,觉得还是由他们去。一者他们并没有恶意,二者周家确实是对他任海有救命之恩,自不会跟着他打什么坏主意,三者他过些时日还是要来上门拜谢的,到时候他是谁肯定是要说明的。 派人的肯定不是周子永,因为先前他已经跟周子永说明了自己的身份。周家统共就那些人,那就是周淑玉咯? 周淑玉的心思,任海自是知道,不过却也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待得任海回到任府,杨妈也知道了他的身份。 一边听着底下人报告任海的身份,以及调查的一些事情,杨**眉就蹙了起来。 不过这也算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毕竟那样一个男子,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现在还没有娶亲的。只是她家小姐自是不可能去做小,还是回去劝她放弃? 杨妈思索了会儿,无法,便去了周淑玉那儿,将任海的情况都跟她说了一遍。 听着听着,周淑玉的清泪就落了下来。一颗心已然交了出去,又如何轻易收的回头?若是先前不遇到他,也许自己就不会这么的难以抉择,也不会知道抉择竟是如此的痛苦。 杨妈也是过来人,知道周淑玉现在的痛苦,可是,有什么办法呢?便只是抚着周淑玉的头道:「玉儿,不是奶娘不帮你,而是他已成了亲,你若是过去,便是做小,这可如何使得?你这样乖巧懂事的女子,自是要嫁个好人家的。哭吧,都哭出来,等哭出来就好了。」 周淑玉却只是嘤嘤的哭着,像是压抑着什么。 杨妈瞅着周淑玉的样子,心里揪紧般的疼。周淑玉是她一手带大的,最受不得的便是看她受委屈。以前周老爷子逼着周淑玉看书练字的时候,她就不舍的很。如今看她这般不出声的痛苦,更是百般捨不得。 只是感情问题本就是世上最不可解的事情,她已经将情况都跟周淑玉说明了,剩下的只能看她自己。 任府毕竟也算不得什么大户人家,到任府做小,先别谈周老爷子有什么想法,光是她杨妈想想都觉得掉价,那是绝对不行的。 周老爷子在朝中本就是有着一定的地位,当初多少同僚的公子去跟他提亲,都因为顾着周淑玉自己的想法,而没有答应,希望她能找到自己真正的心上人,便如他跟他妻子那般。
第四十五章 重任相交 ?当日任海回来的时候,董璃便跟他说了三娘明日要离开凉城的事儿。任海倒是不置可否,三娘做事本就是不寻章法,也不是他们可以过问的。 自然,晚宴董璃是安排好了的,倒是宾主尽欢。 晚宴过后,任海、董璃以及三娘便移步去了书房,三人聊了一些趣事儿。 言谈中,任海也明白了一件事,便是董璃与三娘这段时间是真的相处的非常不错,而三娘似乎也很赏识董璃。 之后任海便对董璃道:「璃儿,天色已晚,你且先回去休息可好?」 这话若是放在一般女子身上,可不得疯了。试想哪个女子愿意让自己的夫君与三娘这般美貌的女子独处一室?还是在这般夜深人静的时刻? 不过董璃毕竟了解任海与三娘的为人,先不谈三娘对任府的照顾,以及任海对自己的心意,就算任海的心不在自己身上,怕三娘那样绝世的人物,也不会看上他的。 董璃笑着点了点头,「也好,今日事多,我也有些乏了。」又对三娘道:「三娘,那我就先回去休息了,明日再与你好好聊聊,可不许不吭声的就走了哦。」 三娘笑道:「这是自然,明**要是不将我送到城门口,我还不答应呢。」 董璃便起身回了寝室,赤筱之后自然也是被三娘吩咐在外面候着就好。 不过赤筱在里面还是外面,并没有多大差别,毕竟她内力深厚,耳力自不是一般人可比的。三娘这样做,也不过是想让任海放心而已。 任海自身也是学武之人,当然也是知道这一点的。不过对于三娘的行为,还是颇为感激。 待屋里只剩下二人,任海便对三娘道:「三娘洞察秋毫,任某便也不拐弯抹角了,不知那师俊彦可是三娘的人?」 三娘悠然品着茶,任海的疑问正是她心中所想,便笑道:「倒是被你猜到了,我本不想董璃对我有太多不一样的想法,所以便让人说是寻求合作的,而不是自己出银子帮助她。不过虽然被你猜到了,合约可是一样的啊,我金三娘可是在你任府身上投资大了,你若是不好好经营,可也别怪我收回所有的资助。」 话是三娘笑着说的,不过她也知道任海的性子,就算是她不这样讲,任海也会自己给自己动力的。 任海肃然道:「这是自然,我任海平日不喜求助于人,这世上有谁是完全可靠的?所以我相信求人不如求己。但我没想到这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若不是三娘你鼎力相助的话,不知道任府此时又是何等情形。对此,我任某不胜感激,至于铺子,我肯定会好好经营下去,不会让三娘你的投资白白浪费的。」 三娘撇了撇嘴,觉得有些无趣,便实话实说道:「当初将织云坊的分部交予你打理,便是看中你这份心性,是个做大事的人。」 顿了顿,又道:「不过,我觉得与你交谈,倒不如与你妻子交谈,你也太认真了。我这次出来本就是来散心的,见任府有难,不帮便于情不合,况且与我来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后来见董璃并不是那种小器之人,相反,我倒觉得她也是个可造之材,便因此出手帮她一帮。」 「我想,就算是我不帮忙,她依然会将任府治理的很好。」 任海有些意外三娘对董璃的评价竟然是如此之高,不过董璃毕竟是自己的妻子,心里也有些欣喜,「三娘过誉了,璃儿以前嫌少接触铺子里的事情,我对她这方面的能力倒是知之不多。」 三娘笑了一下,对于任海的话,她也理解。毕竟寻常人家是不会让女儿经手商业的,毕竟抛头露面总是不好,所以任海不知道董璃在这方面的才能,也算是很正常的事情。 三娘提议道:「我看,若是她有意的话,你不如将织云坊的事情交予她打理,也许会有不一样的发展。」 任海一时不语,从心理上暂时难以接受这一点,不过忽然又想到董璃新想起的事物,便是那玩偶,如今自是畅销的很。也许,让璃儿来接受织云坊,真的会更好。 三娘没有吱声,明白这件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还是需要一定的眼界才能接受的。若是她看走了眼,任海真是那样小器的男子,日后织云坊倒也不能靠他了。 任海思考的时间也不长,有些事情心底本就是有数的。 「三娘所言有理,回头我问一下璃儿的意思。」任海道。 三娘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果然没有看错任海。 三娘忽而又道:「我看任府现在的情形还需要好好将养一段时日,也不可盲目扩大了。所以目前的任府有任江与董璃也足够了。而我打算将织云坊的分部进行再扩大,你可愿意帮我去做这件事情?」 任海诧异的看向三娘,疑惑道:「三娘先前不是认为物以稀为贵吗?为何如今又想将织云坊扩大了?」 三娘捏了块点心,优雅的放入口中,随后又饮了一口茶水,这才不急不慢的道:「这自然是你那好妻子的功劳,织云坊本就是我无心为之,能经营的这么好也是一个意外。不过我也懒的劳心劳力的去管理它,所以店自然是越少越好。那什么物以稀为贵,不过是我的藉口而已。」 任海惊诧的看着三娘,随后苦笑着摇了摇头。 织云坊虽是三娘无意为之,但背后毕竟有人撑着,想不好也难。而他,白手起家,没有任何人的帮衬,便平白多了很多难处,至今也不过是在凉城小打小闹而已。 三娘自是知道任海此时心中的想法,同时也是大多数人心中的想法。 不过她并不在意,若是在意,她便也不是金三娘了。 三娘挑眉看着任海道:「董璃很合我的性子,真是没想到凉城也有这样的妙人儿。却说我与你相识也有好几年的功夫了,怎么就没早点认识你妻子呢?」 任海无语,一时接不上话,但看三娘那戏嚯的表情,便知道三娘是在逗他,但还是实话实说道:「璃儿先前并不是如今的样子。」任海眸中泛起思索,「是大半年前开始变成这样的。」 三娘倒是对大半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不感兴趣,她只对现在的董璃感兴趣。 便打断了任海的回忆,道:「好了,说回正题,那件事,你接是不接?」 任海自是求之不得,这样的机会抓不住的可就是傻子。先别谈日后自己手里会掌握什么样的资源,又会掌控着怎样庞大的市场,光是三娘的背景,就够他去打开官场上的一些渠道。显然,这对于日后任府的发展,也是极其有利的。 任海遥遥拱手,道:「三娘愿将如此重任交到任某身上,任某自然是恭敬不如从命。不过若是日后行事有所偏差,还望三娘提点。」 三娘笑着点了点头,任海能接手,也是她意料之中的事情,这世上稍微有点脑子的人,怕是都不会拒绝这样的条件。 「那是自然,我看你如今身子还没有养利索,分部的事情便且先放一放,等你养好了,再办不迟。」 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误砍柴工。这些道理任海都是知道的,三娘说的也有理,便道:「那是自然,给任某半个月时间即可。」 三娘闻言,拍手道:「好。」 说着,又从袖中拿出一个玉牌,随后将那玉牌递到任海面前,任海伸手接过。 此玉牌玲珑剔透,一看便知不是凡物,上面一面雕刻着织云坊三个大字,另一面雕刻着花中之王牡丹的图像。 「这玉牌你且先拿着,半个月后,你再出发去京师,那边会有人协助你准备一应事宜,其他的事情也会有人跟你讲,我现在也懒得说了。」 三娘说完,懒懒的支着胳膊,靠在一旁的桌子上。 任海点头,京师的织云坊他去过不止一次,一些情形还是知道的,倒也不用三娘多言。既然三娘没有跟他多讲一些细节,那肯定也是会安排好的,而且也说明这个玉牌的分量和重要性。 三娘慵懒的道:「既然你日后是帮我做事的,自身的安全可要注意,我不希望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所以,到京师以后,我会派两个护卫跟你,他们都是值得信任的,你做事的时候倒也不用防着他们。」 「那就有劳三娘了。」 派护卫这事儿,三娘本还是有所保留的。毕竟若是搁在一些小器的人身上,会以为她是派人监视着。虽与任海相识年许,但她也不能肯定任海到底介不介意这件事情,不过从刚才任海答应的态度看来,应该是没有产生心结的。 但还是想试他一试,便笑道:「你不担心我是派人监视你的?」 任海失笑,「若三娘真有此意,又何必将这件事交予任某去做呢?我任海自不是那样多疑的人,也相信三娘的眼光和人品。」 这下是轮到三娘失笑了,任海这是在恭维她的同时,也夸了自己啊。
第四十六章 柔情为你 ?随后任海又问了三娘一些事情。任府在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大多事情任海还是知道的,但总感觉有些事情透着蹊跷,而这些蹊跷,董璃却未必觉察的到。三娘,自然是他询问的最佳人选。 三娘却也豪爽,况且有些事情任海本就知道,便大略的与他讲了一下,一解他心中的疑惑。 之后二人便各自散了去,任海明日还要处理很多事情,三娘则要收拾出发,自然都是早些休息的好。 出了书房以后,任海一个人静静的往寝房走去,脑中却在想很多事情。 从三娘的口中,他同样推导出了一件事情,就是庙堂之上,激流暗涌,已经越来越明显了。 虽说他并不是从政的,但一个不关注政治的商人绝对不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任海深谙此理。 他既然已经答应帮助三娘,而三娘又是成王的人,那他便会被所有人默认为是成王的人。 成王,当今太后最为宠爱的小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表面玩世不恭,手中也无什兵权,总给人一种长不大的孩子的感觉。 但深宫长大的孩子,又如何单纯的了?就算是太后与圣上对他百般保护,却也不能挡住某些人恶意的针对。 当今圣上不过三十有余,这几年身子却越来越不好,而今这样的传言已经流传甚广,说他整日缠绵病榻,怕是在世间不会久留了。 当然这样的话也只是坊间传言,并没有人真的敢这样的讲,除非是谁活腻了。 任海对于朝中之事也是一知半解,不过当今圣上三日才上一次早朝的事情,却也是知道的。除了身子极度不适,一个皇帝又怎么可能对朝中大事如此疏于管理呢? 若是皇帝真是如此,那下一个即位之人就是大家最关注的了。因为其特殊的身份,成王便是其中很多人认为最有可能的一个。 毕竟当今皇帝的子嗣之中,只有两位公主,并没有皇子。作为皇上的亲弟,太后的嫡出,没有人会不怀疑成王。 自然,成王因此受到的阻碍也是最大的。 任海忽然又想起一个人来,上次去京师的时候,竟然偶然见到了阿五,只是身份非同一般了。他以为自己看花眼了,便没有与之相认,后来又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终于确定那真的是去年夏末离开任府的阿五。 如今当然不是叫阿五,而是名唤吴成洪,祟王最为信赖的幕僚。 任海并不了解阿五的过往,只知道他是徐伯旧识之子。出于对徐伯的信任,他从来没有过问过阿五的身世。 不过,一个普通小院的男子,如何能成为祟王的幕僚?祟王并不是一个无知的王爷,要想成为他信赖的幕僚,除了学识非同一般,远见卓识也肯定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而阿五呢?任海虽未与他深交,但也知道阿五在任府的时候,可没有什么名师指点他。所以,若是阿五是真的有能力,那也肯定是在去任府之前培养的。这其中肯定不止如此简单,而阿五也定不是如平常表现出的那般的安静无知。 祟王自是天下人皆知,手握整个朝廷三分之一的兵权。只是不知为何,圣上对他极为的信赖,便也放心的将那部分兵权放在他手中,从来没有担心过他的背叛。 这其中的内幕自不是寻常人可以知道的。 「夫君……」董璃轻唤道。早就看到任海往这边走了过来,只是似乎在想什么事情,太过入神了,一步三晃,到现在才晃到门前。 任海抬头,见董璃温婉的站在外面等他,心中某个柔软的地方,立时就暖了起来。 便挟着她的肩,往室内走去,同时关切的对她道:「现在天气虽然回暖了,但晚上还是凉的很,你不需要在外面等我的,要是受了风寒怎么办?」 董璃笑道:「我哪有那么脆弱,倒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子呢,我让小秋炖了汤,待会儿喝了再休息吧。」 任海眸中含情的看着董璃,「也好,只是要你操心了。」 看见任海如此,董璃心头也是满溢着幸福,「哪里操心了,为你,做什么都是让我开心的。」 二人进了屋,没多时,小秋便在外面敲门道:「小姐……」 董璃应道:「进来吧。」 小秋端着汤,进了屋,将之搁于桌上。但见董璃满面幸福的笑容,心里也为她感到高兴。眸光无意往任海扫去,任海一向冷峻的面容此时也是比白日柔和很多。 小秋心里更是高兴,任海如此,便说明自家小姐在他心目中,确实是很重要的。 「那小秋就先下去了。」伏了伏身,小秋退了下去。 董璃起身,将煲中的汤舀至碗里,递到了任海面前。 任海却是故意不接。 董璃疑惑的挑眉,「怎么了?不是答应我会喝的吗?」 任海却是孩子气了起来,「我是答应你了,不过我也没说过我会自己喝吧?」 董璃这才明白他的意思,敢情他是想让自己餵他呢。 心里叛逆心一起,真想叫嚣:我又不是你老妈子。只是刚想把碗随意搁置在桌上,眸光忽然瞄到任海的脸色,略显苍白与疲累。 心中忽然一疼,他刚刚回府,伤还没有完全养好,经此生死大变,性子也变了些许。念了这么久,他终于完好的出现在自己面前,其他的小事还有什么需要计较的呢? 嘆了一口气,终究还是收回了手,舀了一勺汤,递至他唇边,嘟囔道:「喝吧,我看你是连宇儿都不如了。」 任海自是听到了她的话,不过丝毫没有在意,乐滋滋的喝了汤。 他在外面喝了一个多月的汤药,刚开始只能让别人伺候着喝。那时候就在想,若是他的璃儿在餵他喝,怕是再苦的药都会觉得甜吧? 如今有了机会,自然是要体验一番。 任海眸光烁烁的看着董璃,她舀的汤也都是一口饮尽,果然是比平日里的汤要觉得美味的多。 心中如此想着,口中却也不觉说道:「璃儿,这汤你加了什么东西吗?为什么比以前的好喝?」 董璃微皱眉头,思索了一下今日汤中的食材,似乎还是以前那几样啊。便道:「没有啊,不还是以前那些东西嘛,我看你是许久不喝,所以才觉得好喝吧。」 任海却是不依她的答案,「是吗?我就是觉得比以前的好啊。」 董璃挑眉看着任海,目光询问着:真的吗? 任海点头。 董璃疑惑,索性自己也喝了一口,感受良久,确实还是以前那个味儿。这时才注意到任海的表情,一副你上当了吧的样子。顿时失笑,没想到受了一场伤,竟对他改变如此之大。 心中有些抱怨他孩子气了,手上却还是不停的餵他喝汤。 任海自是猜到她心中所想,一边喝汤,一边悠悠的道:「璃儿,你知道当日从崖下坠落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想什么? 董璃以眼神询问于他。 「我在想,若是我大难不死的话,一定会好好活着,好好珍惜身边的所有人,好好对你,对宇儿。」说着,他忽的揽过她的腰肢,紧紧的抱着,「我不怕失去家业,我怕永远再也看不到你们。那时候我才明白,事业是什么时候都可以挣的,而若是没了你们,我不知道我活着的意义在哪里。」 董璃能感觉到,他的手,有些微的抖,也正说明他此刻心情激盪之剧烈。 她的眼也开始变的迷濛。是啊,若是没了他,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呢?真的能就此顶起家业吗?也许在人前她可以演绎一个完美的任少夫人,可是背后呢?她的辛酸苦楚跟谁讲?她能顶起任府的一片天,谁,又能顶起她头上的一片天? 任海紧紧的盯着董璃,「璃儿,你可明白我的心思?」 董璃放下手中的碗与汤勺,回抱着任海,「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永远站在你身后,我和宇儿永远都会支持你。」 此时,脉脉情意在两人之间流转,连带着整个寝房都变的温暖起来。 任海勐的将董璃抱了起来,往内室而去。董璃却是如初嫁少女般,羞的将脸埋进了他的怀中。 「璃儿,帮我生一个与你一样的女儿可好?」他情深意切的问道。 她却不知如何回答,只是用她的行动表明了心意,颤抖的堵住了他说话的嘴。 顿时,一室旖旎,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有一个小生命再次诞生。 第二日一早,任海早早的就起了,望着依然沉睡中的董璃,嘴角不禁漾起轻笑,轻手轻脚的着装整齐,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生怕一个不小心,将她从梦中惊醒。 门外候着的丫鬟本是伺候他们梳洗的,一般是听到屋内有起床的响动或说话声,就端了水盆进去。谁知今日任海这般小心,连她们也没有听到响动。直到任海小心翼翼的开门,再轻轻的关上的时候,才急忙俯身,行礼,道:「爷,早安,奴婢疏失……」 话未完,却见任海一根手指放在面前,示意她们噤声,「少夫人还在熟睡,暂且不要叫她,梳洗就转到书房去吧。」 两个丫头点头,各自端了盆子,跟在任海身后,去了书房。
第四十七章 惜别 ?任海便在书房里梳洗了一番,随后又翻了一下这几个月来铺子的帐本。 任海出去的时候,自是已经吩咐其他人,不可叫董璃起床,让她自然醒便好。 因为府里很多事都要她去做,董璃以前都是很早就起的,今日却因为昨日过于劳累,睡的十分的香甜。直到日上三竿的时候,才幽幽醒转过来。 抬眸一瞅,竟发现天色早已大亮,顿时急急忙忙的更衣起身,一边还唤着小秋。 嘴里不停的埋怨道:「小秋,你今日也睡过了不成?怎不早点叫我起来,去这么迟,还不得被各家掌柜的埋怨嘛,以后我如何还管理的好他们?」 小秋一边将梳洗的盆子置于架子上,笑道:「小姐,你忘啦?姑爷回来了,你如今不需要早起了。」 董璃手上的动作忽的一顿。 是啊,任海回来了,铺子里的事也都交予他了,自是不必需要她每日都早起去巡铺。可她这两三个月却养成了习惯,生怕有一日自己行为疏失,让那些掌柜瞧她不起,丢了任府的面子。 苦笑着摇了摇头,董璃放心的在床沿上坐了下来,也将身上穿了一半的衫子褪了下来。 平日因为自己的身份问题,总是穿得端庄素色一点,生怕别人多有言辞。刚才小秋不在,她自己便手忙脚乱的拿了一件。 如今,并不需要她如此了,自也不需要穿这样的衣服了。 小秋到底是跟了董璃许久的,见董璃褪下外衫,便去衣柜里拿了另外一件亮色点的衣服。 「夫君现在在哪儿呢?」董璃接过衣物,随意的问道。 小秋笑答:「姑爷在书房呢,早上没早点叫小姐起床,也是姑爷吩咐的。」 董璃点了点头,悠悠哉哉的穿好衣服,梳洗完毕,这才往任海那儿去。 如今,她已不需要每日清晨去往任姜氏那儿问安。毕竟前段时间任府的很多事情都需要她去做,每日清晨问安显然是不现实的。不过倒也不是董璃自个儿提出来的,而是任姜氏见她那般忙碌,主动让她不要再去的。 董璃虽觉得不妥,但也是乐意为之,毕竟她实在是太累了。 等董璃走到书房门口的时候,任海却也恰好出来。二人相视一笑,齐往正厅走去。因为三娘今日上午便要出凉城,所以早膳便也安排在正厅进行。 半路上却也刚好碰到三娘正在往正厅走去,便同行而去。 董璃这才想到,兴许任海刚才出书房,便是听到下人汇报三娘已出门的消息吧,不然,怎会如此巧? 「三娘,早安。」董璃笑容满面的与三娘打招唿道。 三娘笑道:「你也早啊,看来你心情很好嘛,脸色看起来都比往常的好。」说着,三娘竟然还跟董璃挤了挤眼。 三娘也是一时兴起,便打趣打趣董璃,却说的她腾的就红了双颊,不知回些什么才好。 任海见董璃羞恼的样子,却也不帮她,眸间笑意自是藏不住。 董璃见他如此,便悄悄的掐了他一把。也许力气用的不小,疼的任海脸都拉长了。董璃哪里捨得真的掐痛任海,赶忙松了手,一脸歉疚的看着他。 任海昂着头,假意没有看到她脸上的内疚,只与三娘说道:「不知三娘可想好日后往哪边去?虽说现在是太平盛世,但也不乏盗匪贼寇。」 任海这话却是一语双关,一是提醒三娘要注意自身安全,虽然他也知道三娘身边是肯定会有高手跟随,但善意的提醒却也是必须的,二来也是告诉三娘,他已经清楚朝廷上可能会出现的问题,这个三娘也肯定早就想到了,那她的安全问题可就不是盗匪贼寇会威胁那么简单。 三娘却是毫不介意,云淡风轻的笑道:「若是我金三娘走路都不安全了,怕这世上不安全的人可就多了去了。」 言语上却是透露着极其强大的自信。 任海便也不多问,三娘既然能走到如此地步,自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三人一起用了早膳,随后又闲话了一些事情,却不过是在等赤筱将东西收拾好。 又过了半个时辰,赤筱这才走入正厅,禀报三娘,一切已经准备妥当,可以出发了。 三娘点了点头,回身对任海道:「记住,昨儿我与你说的事暂且不急,将自己的伤养好才是正经。」 董璃有些疑惑的望向任海,倒是没听他说是什么事情。 任海忙道:「这是自然,」然后又对身旁的董璃道:「三娘让我扩大织云坊的分部,昨日倒是忘了与你讲了。」 其实任海大可不必现在就跟她解释是什么事情,就算他不讲,她难道会追着问吗?可是他就好似不轻易一般,随口就跟她说了清楚。 若是董璃还不明白自己在任海心中有多重要的话,怕她也是白白两世为人了。 任海与董璃虽然没有那么明显的柔情蜜意,但二人之间流转的那种淡淡的默默的温情却是让三娘有些怅然。 那人何时才能与自己如此呢?总是藉口不得已,这样的他让她如何放心的依靠? 三娘的马车早已候在外面,出府之前,三娘与赤筱又重新戴上了面纱,而后才一起进了车厢。 待三娘进了车厢,董璃笑道:「三娘,可还要我送你至城外?」 三娘从车窗那儿探出了头,应道:「那是自然,你还不赶紧上来?」随后又对任海道:「你就不用送我了,早些去铺子那儿吧,我就不占你时间了。」 任海瞭然,知道三娘肯定是有一些话要与董璃说,况她们都是女子,自是有一些体己话,他跟着倒是不便了。 便只是遥遥的对三娘拱了拱手,「那就恕任某不远送了。」 三娘摆了摆手,董璃赶忙进了车厢,随后三娘便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待董璃坐定,三娘便对她笑道:「我让任海帮忙扩大分部,以后少了陪你的时间,你不会怨我吧?」 董璃赶忙摇了摇头,笑道:「怎么会呢?三娘如此相信任海,并将如此重任交予他,自是他的福气,也是他盼望的事情,我又怎会怪你呢?」 三娘失笑,「好啦,我知道了,若说你一点都不怨,那我可是不相信的,毕竟我也是女子,又怎会不知道你的想法。」 董璃郝然,她心中自是有点遗憾任海不能长时间的陪着她,不过男儿志在四方,她没有理由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其实这也有你的责任。」三娘突然说道。 董璃一怔,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三娘慢悠悠的道:「若不是你有那般多稀奇古怪的主意,我还真觉得织云坊这样也就够了,没必要扩大它。所以责任还是在你,是你让我起了让织云坊分部遍布全国的想法。」 三娘幽怨的看着董璃,好似她是个负心郎般,让她平白的操了心。 董璃愕然,自己好像跟三娘闲谈的时候,是说过将分店开到全国的想法,便是现代所谓的连锁店。而今这个世界也有很多商家如此,但也只是很少的一部分而已。 三娘平日便是比较慵懒,自是懒的管理这些事情。当初开办织云坊,也有打发时间的用意在里面。谁成想,某人太过用心,以为她是想经商了,便暗中协助织云坊发展到了如今的样子。 见董璃没有吭声,三娘又道:「当然,也不只这一个因素。你也知道任海的才能,若是一直在凉城的话,怕也是没什么好的发展,便是平白浪费了。当初我也有过让他为我所用的想法,只不过任府当初除了他,并没有任何一个足以支起任府的人,所以便拖延至今。」 「而今既然任府的米铺有任江可以顶起,而织云坊的分部又有你来照管,那他可不就无事一身轻了?自是可以好好的发展自己所长,而不必担心家庭的安定。」 董璃认真的听着三娘的话。三娘的意思她也明白,任海的能力她也是知道的,自是知道不是一个小小的凉城就能足够他施展的,而今三娘将这样的机会拱手送给任海,她自是没有理由拒绝。 况且这也是三娘对任海的赏识,毕竟以三娘的人脉,什么样的人才寻找不到? 三娘此时不再说话,一者让董璃想想清楚,二者也是让董璃明白自己日后的责任,任府那副胆子,她怕是一时落不下来了。 董璃沉思了会儿,大约明白了三娘的意思。不过这些都是定数了,就算她不想再那般劳累,难道任海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吗?虽然他先前也说明白了家人与事业的重要性,但当如此机会置于眼前,有谁是不动心的? 董璃看着三娘,以极其肯定的语气道:「还是看任海的意思吧,他若是想做些什么,我自是全力支持他,整个任府都会全力支持他。这一点,三娘务须担心。」 三娘满意的点点头,董璃不愧是她欣赏的女子,果然不是一般小家碧玉可比的。 三娘伸掌置于董璃面前,董璃便笑着与她击了一掌,嘴上却还是说道:「怎么?不相信我吗?」 三娘摇头,笑道:「那倒不是,我是告诉你,你也可以」 随后便也不再多言,一种相互理解的知己感默默在二人眼中流转。
第四十八章 父子相会 ?送别了三娘,董璃便回了任府。 任海此时已经去了铺子里,董璃一下子闲了下来,倒是有些不适应。琢磨着想找点什么事做,思忖了会儿后,还是去了书房,有那闲工夫发呆,不如再画几张草样。既然三娘下决心加开分部,说明她心底对玩偶是很有信心的,那么,她董璃自然不能拖了后腿,毕竟分部可都是任海在负责的。 提起笔一画,不知不觉就到了中午时分,直到听到门外有人说话,她才注意到现在是什么时辰。 门外正是任海与小秋。 任海已经近三个月不在府里,现在回了任府,一改往常不回府吃午饭的习惯,今日便是回了来。 进府时便问了下人,少夫人如今在做什么,下人自然是告诉他董璃一整个上午都是在书房里度过的。 任海一边吩咐徐伯让人备饭,一边往书房去了。到书房的时候,果见小秋站在门口候着。便悄声问了几句,没想到倒是将董璃从忙碌中唤醒过来。 眼见任海进了书房,董璃赶忙搁下笔,浅笑着迎了上去。 柔柔的问道:「今日上午可还顺利?」 任海笑道:「自是顺利,难道你以为你夫君几个月不接触这些东西,就会遗忘了?」 董璃有些惊诧,任海的性子变的是越来越多了,哪像是她刚来时那样,即冷又不易接近,现在竟然能若无其事的调侃她。虽说因为二人是夫妻,但这改变还是可见的。 董璃又不傻,稍微动点脑子也能想明白,任海这些变化可能的原因。 「是,你就是几年不看铺子,也依然是最厉害的,行么?」 董璃毫不吝啬的夸道,倒是让任海有点不满。 「你看你,明显是不服气,干嘛要加行么那两个字呢?」 董璃无语,一时无法适应任海现在的性情,只得转移话题道:「吃午饭的时间了吧,我们赶紧去吧,不然徐伯准备好,肯定又要凉了。」 任海也不计较,笑眯眯的被董璃拽着向前走去。 下午任海倒是没有去铺子,因为任江已经能处理大部分事情,任海便有意锻鍊他一下。反正自己过段时间是要去处理织云坊分部的一些事情,不如乘现在好好休息一下,在旁指点一下任江也好。 第二日便是任宇可以回府的日子,以前董璃都是因为自个儿比较忙,派个人去接的,现在闲散下来了,早上起来便打算自个儿去接任宇回来。 她自个儿去,倒也没有想着任海也会跟她去。只是任海见她那么早起,不由得随意的问了问。听她说是去接任宇回来,立马要求自个儿也要跟着去。 董璃见他神情不似作假,况且也知道他是个三思而后行的人,既然决定去了,那便是旁人也劝不回头的。 便笑道:「好啊,上次你回来我只是让人通知了宇儿一声,倒是没让他回来。今**亲自去接他,他不定要多开心呢。」 任海眸光幽深,心里有些暗嘆,若是自己上次不是福大命大,只怕真的是再也见不到老婆孩子了。 二人一起出了任府,马车已经在外候着。 说起来,任宇的学堂离任府倒也不是太远,只是先前任府实在是太乱了,很多事都忙不开身,董璃担心任宇受此影响,所以才决定暂时将任宇安排在夫子家,等任府一切上了轨迹,再接他回来不迟。 教书的夫子也是个实诚人,董璃将任宇送过去的时候,就已经跟他知会过了一声,就是不要让任宇知道太多任府的事,让他不受困扰的接受知识,安心学习。 夫子也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所以任宇在学堂那边过的倒也是安心自在。 等到任海和董璃到达学堂的时候,任宇竟然还没有起床。 任海有些恼怒,这孩子,虽说是他们出门比较早,但他不勤奋学习也是不争的事实,看来没他这老子教导他,还真是不行啊。 心头火起,任海大步踏进任宇的寝室,一把就将他拎了起来。 任宇正在熟睡中,察觉到有人掀了自己的被子,拽着自己的胳膊,只以为是夫子又来叫他起床了,便眼也不睁的嘟囔道:「夫子,今日不是歇息嘛,宇儿还想多睡一会儿呢。」 看到任宇憨憨的喊瞌睡的时候,任海心头什么火都消了,整颗心揉成一团。 这可是他的骨血,是要继承他的一切的生命。 这么一想,任海也不忍怪他不用功了。暂时将他放了下去,在旁冷冷的道:「时辰已经不早了,你也该起了吧。」 任宇有些迷煳,只觉得这声音万分的熟悉,但似乎也很久没有听到了,所以也有些陌生。但既然这么跟他说话,肯定是熟识的人,到底是谁呢? 任宇正这么想着,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这不是爹的声音吗? 眼睛也蓦然睁了开来,果然看到站在面前的真的是任海。 任宇眸中忽然就涌上泪水,勐的翻身坐起,一把抱住了任海的腰肢,大声哭道:「爹爹,爹爹,真的是你吗?你告诉宇儿,宇儿不是在做梦,真的是爹爹站在宇儿面前呢吗?」 任宇的反应完全出乎任海的预料,脑子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心头却是勐的一颤,脸上的冷漠瞬时就消失无踪,只剩下温情。 眼看任宇哭的越来越严重,两只胳膊也是越搂越紧,嘴里也不停的叫道:「爹爹,宇儿好想你啊,他们说你不会回来了,宇儿就知道爹爹是最棒的,爹爹不会抛下娘和宇儿的,爹爹一定会回来的。」 任海拍了拍任宇的背,一向冷漠的声音里也添了几分柔和,「宇儿,别哭了,再哭爹爹就罚你了啊。」 任宇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任海,奇怪的问道:「果然是宇儿在做梦吗?爹爹跟宇儿说话怎么会这么好呢?后面一句倒像是爹爹的口气。」 任海气结,一把抓起任宇,瞪着他道:「怎么?现在可觉得还是做梦了?」 任宇两只小手随意的抹了抹脸上的泪痕,竟然还大着胆子捏了捏任海的脸,果见任海的眉皱了起来,脸色愈见寒冷,赶忙放下手,一把又抱住了任海,在床上蹦着笑着,喊道:「真的是爹爹啊。」 任海哭笑不得,一想到任宇的手上刚才还抹了鼻涕眼泪,就想把他拽下来,好在董璃及时制止了他的行动,对他摇了摇头。 若说现在这世上任海最在乎的是谁,那肯定就是董璃了。既然她阻止他那么做,肯定有她的道理,听她又何妨?不过回去以后是得好好问问。 虽然没有把任宇抓到一旁去,但任海的脸色还是越来越难看了,董璃见他似乎也是忍耐到极限了,这才笑着解围道:「宇儿,怎么,有了爹爹,就不要娘亲了吗?」 任宇抬头,看到董璃笑眯眯的站在旁边,脸上满是宠溺的笑意,心下又是大定。 虽然董璃是对任宇百般保护,尽量希望府里的事情不要影响他这个孩子,可纸毕竟包不住火,她不讲,总会有人跟任宇讲。而且任府那么大的变化,任宇本就机敏异常,又如何察觉不到呢? 只是他比较懂事,既然娘不想跟他讲,肯定有她的道理,他也只能在心里干着急。 刚才忽然听到任海的声音,只以为是自己在做梦。以前刚知道爹爹出事的时候,他就经常会做梦梦到爹爹,前些日子娘亲派人来跟他讲,爹爹已经回府了,他心里自是开心的不得了,连着几夜都梦到爹爹来看他。 可是,从小他就知道爹爹的性子,一向对他冷言冷语的,好似对谁都没有好脸色,所以刚才第一次听到任海说话的时候,心里很激动,可第二次听的时候就不一样了,又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在做梦,第三次的时候终于确认真的是他的爹爹站在他面前呢。 小孩子的表达一向比较直接,倒是让任海有些不爽。董璃前世却是看多了这样的情形,也知道任海的反应是什么,便及时阻止了他。 任宇松开抱着任海的双臂,遥遥的朝董璃伸去,「娘,宇儿也要你抱抱。」 董璃笑眯眯的迎上前去,刚要抱过任宇,却被任海拦了下来,不由得奇怪的往他看去。 任海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做,尴尬的咳了一声,淡淡道:「时辰不早了,赶紧回去吧。」说完就往门外走去,只是走了两步,忽然又回头对任宇道:「宇儿,你也是个大孩子了,不要老要你母亲抱,说出去也好意思么。」 一说完这句话,任海就疾步走了出去,心里却还是在懊恼,他这是怎么了?怎么连自己儿子要抱娘亲都介意了? 任宇也有些不明所以,不过倒也不懊恼,只以为他在他爹眼里是个大孩子了,所以他爹才这样要求他。怎么着,男子汉也是不能老要抱的。 任宇拍着胸脯对董璃道:「娘,宇儿是个大孩子了,是个男子汉,以后不要娘亲抱了。」 董璃真是满头黑线,这任海一回来,连她抱孩子的权利都剥夺了。
第四十九章 思嫁 ?说起来,董璃也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好好的跟任宇亲近一下了,毕竟任府那么多事都搁在她肩头,哪里有那些闲情逸緻去享受亲子之乐。 这下任海平安归来,肩头重担卸下,董璃恨不得好好跟任宇亲近一下呢,没想到任海连这个都想干涉。 董璃笑眯眯的瞅着任宇,「宇儿,你真的不要娘抱吗?」 说着,董璃还故意对任宇张开怀抱,纯粹是诱惑他呢。 若说任宇不想董璃抱,自然是不可能的,只是突然见到思念已极的父亲,任宇好想爹爹能多抱抱他,多亲近亲近他,所以对于任海的话是莫不敢从。 任海步至门口,见他们娘儿俩还没有行动,只得回身嘆道:「宇儿,你就勉强一下让你母亲抱抱吧,她也是想你的紧了。」 任宇欢唿一声,扑进了董璃的怀抱。 董璃却是眼前一黑,你看看,这说的叫什么话啊,什么叫让宇儿勉强一下给她抱?好似她这个娘亲是捡来的似地。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这事儿不是只有她一人知道么。 董璃哭笑不得,又不能说任海什么,就使劲揉了揉怀里的任宇,嘟囔道:「宇儿,娘是不是得感谢你给娘抱啊?」 任宇抬头一瞅,但见他娘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但为什么他觉得似乎身周有些寒呢? 母子二人稍稍磨蹭了一会儿,董璃便放下了任宇,让他自个儿快点讲衣服穿好,任海在外面似乎也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让任宇留在夫子家果然是个正确的决定,如今的任宇已经能自个儿穿衣漱洗了。要知道任宇虽然年纪不大,但毕竟也是六岁了,从小在家里就是惯着长大的,凡事都不需要他自个儿动手,就是穿衣那也是有丫鬟伺候着的。 不过自打任宇住到了夫子处,夫子可不会特意安排丫鬟去伺候任宇,至多派人稍微看顾着而已。 待得任宇收拾妥当,出了门,已是过了一段时间,任海也难得不赶时间,就静静的站在门外,瞅着那娘儿俩,心里宁静一片,好似那里曾经是不圆满的,如今却是满满当当,由不得人不开心开怀。 董璃牵着任宇出了门,任海道:「先去夫子那儿吧,宇儿,前面带路?」 闻言,任宇乐滋滋的跑到了任海的身前,小胸脯一挺,还使劲拍了一下,「这个简单,爹爹,你就跟着我走吧。」说完,就颠颠的往前跑去。 任海对于夫子家的环境自然是不熟悉的,如今却是正好给了任宇表现的机会。 董璃要带走任宇,自然是要跟夫子讲一下的。一家三口简单的与夫子告了别,便上了门口久候着的马车。 却说这边董璃一家三口是其乐融融,那边厢周淑玉却是坐不住了。 杨妈因为有心想达成周淑玉的心愿,所以早早的就在任府里安了人,好随时知道任海与董璃的动向。只是任海的行程定的也是匆忙,不过是刚刚跟任姜氏和任江说了而已。这些事再传到下人耳中,自然又是耗费了一段时间。 所以杨妈今日才从那安排好的人口中知道任海还有些许时日就要暂时离开凉城,去京师办大事了。 一听说这个消息,杨妈就急急忙忙的跟周淑玉讲了。 若是任海一直在凉城待着,这件事自然可以慢慢筹划,可这任海都要离开凉城了,这事儿就算筹划的再好,主角不在,还有什么用呢? 周淑玉一听这个消息,顿时就急了眼,泪都要飙出来了。 「杨妈,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周淑玉急的在屋里团团转,这也由不得她不急,毕竟年龄也是摆在那儿的,若是任海在京师一年半载不回来,难不成她就这么干等下去? 其实她也不是没那个耐心,只是她爹爹定是不允的,毕竟任海的条件虽好,但还没好到让周老爷子拒绝其他所有有意于周淑玉的男子。 女子最美好的年华就那么几年,周老爷子如何愿意让自己的宝贝闺女干等着? 杨妈一时也没有办法,这短短十几日的时间能干什么?难不成真让老爷亲自上门提亲去?可这任海是早就成了亲的,小姐去自然是做小,这无论是从面子还是情感来讲,周老爷子都不会答应。 周老爷子为官多年,虽是为官清廉,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注重面子,更何况他就周淑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如何愿意让她去做小? 「小姐,你先坐下来,这事儿急也没用,你容杨妈慢慢给你想个法子,杨妈也帮你急着呢。」杨妈看着周淑玉黛眉紧皱,小脸揪成了一团,心里自是心疼的紧。 周淑玉闻言,幽幽的嘆了口气,眸中含着清泪,对杨妈道:「杨妈,是淑玉不好,要您费心了。」 杨妈赶忙道:「小姐这说的是哪里话,你是杨妈带大的,杨妈不帮你急,谁还帮你急。你安心等着,自个儿身体要紧,切莫急出个好歹来,那可就不止伤了杨**心,也是伤了老爷的心,你可知了?」 周淑玉在矮凳上坐了下来,嘆道:「我也知道,爹爹就我这么一个女儿,是我让他忧心了。」 顿了顿,又幽幽的道:「也许,当初不该救他,就算是救了他,也不用非得让他在府里休养那许久的日子。那样,也许我也不会产生那般多不该有的想法,如今也不会让爹爹和杨妈你跟着犯愁。」 周淑玉的脸上泛着轻愁,杨妈看着心疼不已,好像已经很久没有在小姐脸上看到当初开心的笑靥了,自也是不復当初的单纯活泼。 听着周淑玉在那边喃喃自语,杨妈想了想,还是狠了狠心,道:「小姐,有句话杨妈兴许不该讲,但见你如此,杨妈心里也疼,也是该跟你好好说说。」 周淑玉抬头凝视杨妈,浅声道:「杨妈,有什么是您不能说的呢,在淑玉面前,您但讲无妨的。」 杨妈道:「那杨妈可就讲了,小姐你心里有个数就行。」 心知自己将要说的这些话定是对周淑玉的一个打击,但她现在年轻,很多事情看不明白,若是不跟她讲清楚了,让她一直抱着某些想法,将来也许会更痛苦。 「小姐,我想你心里也是清楚的,那个任海如今也并没有好到让老爷另眼相看的程度,老爷在京师为官多年,什么样的人才没有看过。当初若不是有夫人的遗言摆在前面,想来老爷肯定已经早就将你许配给某个俊杰之才了。只是小姐你一直不答应,老爷便也耐心等着。」 「而今,小姐你终于有了心上之人,可惜那人却是成了亲的,你去,于情于理,都是做小,就算老爷看在你心有所属的份上,答应这门亲事,老爷心里也是不痛快的,以后在人前,老爷又如何对人讲?这些,杨妈不知小姐有没有想过。」 「再来,那任海若是有意于小姐的话,这门亲事还能有几分把握,只是杨妈这些日子也留意了一下这任海的以前和现在。据说,他们夫妻二人一年之前并不像如今这般恩爱,那任少夫人也是个小家碧玉,平日里甚至有些拿不出手,只是这一年多来,旁人都说这二人感情是一日比一日好。」 杨妈静静的看着周淑玉,但见她脸上血色全无,泄气的坐在那儿,续道:「所以,杨妈觉着,让他再纳一门妾,许是比登天还难。那任少夫人如今也不是个好捏的主儿,想必也不会答应这种事的。」 周淑玉惶惶的看着杨妈,喃喃道:「难不成就没有法子了么?」 杨妈顿了一会儿,道:「法子不是没有,只是,杨妈讲这许多的意思是,小姐你就算是嫁过去,也未必会幸福。」 听到杨妈说有法子,周淑玉哪里还听得进杨**后半句话,急忙起身,抓着杨**胳膊道:「杨妈,你既然有法子,定然要帮我啊,淑玉……淑玉所想,不过是与心爱的人相守白头而已。」 周淑玉说着说着,眼中泪水就落了下来,那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疼,更何况看着她长大的杨妈。 杨妈摸了摸周淑玉的头,嘆道:「杨妈这法子也不是顶好的法子,只能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周淑玉看着杨妈,想知道具体是什么法子。 杨妈道:「这任海当初的一条命毕竟是老爷救回来的,若不是我们救治及时,并且照顾的好,他这一条命就没了。所以,不妨让他娶了你,就当是报答救命之恩。更何况老爷人脉甚多,于他任府生意也有助益,小姐看如何?」 周淑玉不禁皱了眉头,小时候爹爹就教过她,施恩不望报,如今自己却是拿这个来让自己的心上人来娶自己,这心理上如何过得去? 杨妈自然知道周淑玉现在心里是作何想法,只是除了这个法子,还能如何做? 周淑玉沉思良久,嫁给任海的渴望与自小得到的教育相互掐架,终于,渴望占了上风。 咬咬牙,周淑玉对杨妈道:「那便照杨妈所言,就算是拿救命之恩说话,我也想与他共度后半生,只要能嫁给他,我相信,他以后一定会善待我的。」
第五十章 装病 ?杨妈见周淑玉下了决定,便道:「这事儿小姐自个儿还得保密,若是老爷知道了,肯定是不允的。我琢磨着,不如小姐装病,到时候群医无策,我再与老爷说明小姐乃是相思成病。依老爷对小姐的宠爱,想必一定会让小姐得偿所愿的。」 二人随后便就一些细节问题进行了商议。 第二日,周淑玉忽然就倒了下去,伺候周淑玉的丫鬟赶忙跟周老爷子禀报了这件事,周老爷子急匆匆的来看了周淑玉,就见她好好一个女儿家脸色惨白的躺在那儿,进气竟不似出气多了。 周老爷子心头一紧,厉声对一旁的丫鬟喝道:「小姐这是怎么了?我昨日不是还见她好好的吗?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丫鬟吓的扑通跪下,抖着声音回道:「奴婢也不知道,昨儿晚上伺候小姐睡下的时候还好好的,谁曾想今儿一早来伺候小姐漱洗的时候,却发现小姐竟然晚起了,这才知道小姐竟是忽然生了病,其他的,奴婢真是不知道啊。」 周老爷子也是急了,平常温文尔雅的一个人今日也忍不住厉声喝问了起来,毕竟他现在就周淑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跟自己的心肝儿似地,如今看她这副样子,如何不心疼。 周老爷子在屋子里团团转,「还都愣着做什么,去请大夫啊。」 丫鬟也不敢起身,刚要回说已经去请大夫了,那边杨妈急匆匆的进了门来,一下子就扑到了周淑玉的床前,迭声道:「小姐,我的好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杨妈啊。」 丫鬟赶忙道:「已经去请大夫了,肯定很快就会来的。」 却说周淑玉此番景象那是早就在杨妈与她的计划中的,昨儿晚上杨妈悄悄的交给了周淑玉一个药包,嘱她睡前服下,并且不能让任何人知晓,不然周老爷子那边可是不好交代。 周淑玉也是知道严重性的人,自是不会让旁的人轻易窥到她与杨**计划,所以丫鬟是一头雾水,茫茫然不知道好好的小姐怎么一晚上就病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至于大夫那儿,杨妈也有信心,那药可是她透过有门路的人求来的,一般的大夫是肯定看不出个名堂来,所以倒也不惧有大夫来检查。 果然,那老大夫来了之后,细心把了脉,周老爷子是眼看大夫从信心满满变成愁眉紧皱,不由忧心问道:「大夫,你倒是说说,我女儿这是怎么了?你别光把脉,不说话啊。」 老大夫嘆了口气,摇了摇头,松开了把脉的手,走至桌前开始写方子。 这样子却是让周老爷子更加焦急,急声道:「大夫,你倒是说话啊。」 老大夫写完方子,这才道:「恕老朽无能,看不出小姐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只是看她脉搏似是虚无,老朽只能开个方子,暂且将养着,还请周老爷另请贤能。」 说完,老大夫就拎着药箱走了,周老爷子却是愣在了那儿。 那老大夫虽然医术并不是如何高超,但是在凉城还是有一定的名气的,一般的症状都能治个七七八八,周老爷子也是对他信心满满,如今他却说看不出周淑玉得的是什么病?这可如何是好? 杨妈闻言,眉头一挑,看来给她药的人的确没有骗她,连这老大夫都看不出是什么问题,以后就好办了,想必凉城也没几个能探查的出来的了。 趁此时机,杨**眼泪就落了下来,一边摸着周淑玉惨白的脸庞,一边抽噎着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你好歹先睁开眼看看杨妈好不好?」 被杨妈这么一哭,周老爷子更是焦急,急忙走至门外,对外面的僕从喊道:「去把凉城有能耐的大夫都给我请过来,快点,谁误了时辰,我要他好看。」 外面的下人皆是吓了一跳,连忙都应了下来,只是他们也不知道到底分别去请谁啊,也没人敢问周老爷子到底该怎么办。 好在管家及时赶了过来,一一吩咐安排妥当,才让下人们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去了。 离得近的大夫,小半个时辰就赶了过来,离得远的,花了两个时辰才赶过来,只是竟然都跟第一个老大夫是差不多的话,每个人都开了一个自己以为有效的药方,旁的却是没什么好说的。 听闻一个个大夫都如此讲,周老爷子急的嘴角都冒了水泡,不停的在周淑玉的门外踱来踱去。 直到下晚来临,最后一个大夫也走了,却是都没能说出个子丑演卯来。 这期间周淑玉也醒来过两次,周老爷子急忙问她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为何忽然变成了这副样子。 周淑玉光嘆气,什么都不肯讲,周老爷子问的越急,她眸中清泪就越多,惹得周老爷子最后都不敢问了,只好跑到门外等着,让杨妈在床前悉心照顾着。 周老爷子越想越觉得有问题,周淑玉此番表现说明她心里有事儿,而且这事儿恰巧就是她病重至此的原因,不然她不会是光落泪不说话。 这一天周老爷子也没有好好吃上一顿饭,一直就在周淑玉的屋子外面转悠着。 杨妈嘱咐丫鬟好好看顾着周淑玉,随后便出了门。心知她作为周淑玉最为亲近的人,此刻周老爷子肯定会有一些问题想问她。 果不其然,周老爷子见她出了来,赶忙招手示意她过去。 对于周老爷子可能会问的问题,杨妈心里早已有了准备,自是不用担心,不过面上还是得做出一副极其忧心的样子。 周老爷子也不废话,直接问道:「杨妈,一直都是你陪在淑玉旁边的,这些日子我也没有好好关心过她,你可知她突然变成这番样子是怎么了?」 杨妈踌躇了一会儿,不确定的道:「这个老奴也不甚清楚,只是最近这些日子总是见小姐眉间犯愁,想必是心底有事儿,只是小姐一向是鲜少外出,平常与人交际也少,老奴也不知道小姐这到底是怎么了。倒是问过一两次,小姐只说自己没事,老奴后来也不好再问了。」 闻言,周老爷子眉头一皱,「你是说淑玉这个样子已经有一段时日了,那怎么一直没有人告诉我?我见她平常吃饭的时候,气色都还不错,不似心里有事啊?」 杨妈抹了抹泪,嘆道:「小姐孝心一片,老爷你毕竟年纪也大了,小姐如何会让自己的心思摆在脸上,让您跟着着急呢,只是自己在屋子里的时候才是如此样子,就是我也是偶然撞见的,才知小姐平日里竟然都是强颜欢笑。」 周老爷子嘆了口气,周淑玉她娘亲死的早,而周家就她这么一根独苗,致使她就算是心里有事,怕是也不知道跟谁讲去。 「罢了,淑玉那儿你好好看顾着,我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说完,周老爷子扭头就出了周淑玉的院子,往自个儿的院子走去。 杨妈一愣,她还没有跟周老爷子再透露一些东西呢,怎么老爷子就说自己知道淑玉是怎么了,难不成是真的知道,还是猜到旁的事儿上去了? 摇了摇头,既然周老爷子说自己知道了,她总不能再追上去说些什么吧,只得退到了周淑玉的房里,让小丫鬟先回去睡,等后半夜了,再来替她。 小丫鬟也没什么说的,应了一声就退下去了。 杨妈静静的坐在周淑玉的床前,待小丫鬟的脚步声去的远了,这才轻声道:「小姐,我今儿还没讲完呢,老爷就说他知道了,杨妈现在也不知道老爷是不是知道你的病因了。」 周淑玉应声睁开了眼睛,脸色虽然还是不好看,但眼睛已是雪亮的,不像白日里看到的那样朦朦胧胧,好似提不起精神似得。 皱了皱眉,她道:「那爹爹到底知不知道我的病因啊?这又拖延了一日,若是等到十几日后爹爹才明白,那时候也是没用了。」 周淑玉有些着急,要是周老爷子理解错了,等到十几日后,任海去了京师,才明白过来,那也是没用了,她跟杨妈不是白计较了这么多? 杨妈拧眉想了会儿,一边帮周淑玉掖了掖被角,一边道:「老爷那儿杨妈明日去打探一下,看老爷到底明白什么了,小姐你先好好休息,养好精神才是正经。虽说这病是装的,但杨妈看哪,就算是不装,你过几日怕也是这副样子了。自个儿身子要紧,不要让杨妈担心。」 周淑玉嘆了口气,明白杨妈说的也是事实,自己这些日子确实都在忧心这个,虽还不至于到茶不思饭不想的程度,但也是大差不离了。本来就是闺秀小姐的身子,这一番折腾下来,她自己也感觉似乎身子没有往常那么好了。 「杨妈,要你担心了,若不是淑玉多事,也不用劳累你跟我一起犯愁,还欺骗爹爹,淑玉不是个好女儿。」 一想到自己不得不欺骗视她如珠如宝的爹爹,周淑玉的清泪就止不住的落下。
第五十一章 兄弟夜谈 ?虽然在这方面耍花招并不如何让人待见,但周淑玉的初衷还是好的,只是想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与他相携白头,难道这也是错么? 正如当初的婉春,本意都是不坏的,只可惜是对错了人,耍心机的婚姻如何能长久?就算是一时能得偿所愿,难 道真能一辈子开心不成? 不过,周淑玉比婉春优势的地方就在于,她救了任海一命,任府欠他们家的恩情可是大了去了。而且她爹在朝中人脉也是极广,若是娶了她,于任府而言,那是百利而无一害的。 这天晚上,任府一家几口终于在时隔三个多月后,第一次聚在了一起。 任姜氏早就熄了掌家的心,一心吃斋念佛,就盼望菩萨能保佑她的子孙,保佑他们健健康康的好好的活下去,不要生出什么纰漏,不然九泉之下,她如何对老爷子交代? 餐桌上,一家人倒也是其乐融融,只是任海总觉得冥冥之中似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偶尔会不自觉地觉得周身一寒。 难道现在还有什么人在打他的注意吗? 因为是许久没有好好一起聚聚了,所以这顿饭吃的是格外的漫长,等到该说的话都说了,一家人的肚皮也再也塞不进任何东西了。 任宇毕竟是个孩子,早就困的想睡了,便揉着眼睛说要睡觉,一家人这才算是散了。 从灵魂角度来讲,任宇并不是董璃亲生的孩子,但这一年多相处下来,董璃早就将任宇当成了自个儿的孩子,更何况,他们本来就是血脉亲情,自有一丝天性在里面。 董璃见任宇眯了眼睛,索性将他抱在了怀里,往寝房那儿走去。几日不见,似乎更想他了。 任海眉头一挑,刚想让董璃将任宇放下来,让下人抱去休息就好了,她身子那么瘦弱,不能承受太重,不想却被任江拦了下来。 「大哥,米铺那儿我还有诸多疑问不能解,况且自你回来我们兄弟俩还没有好好聊聊,不如,今儿晚上不醉不归如何?」 闻言,任海认真的望着面前的任江,一袭白衣胜雪,长发被仔细的箍在脑后,脸上不再是以前的随性傲慢,换上了沉稳坚毅,双唇也不似以前那般总是爽朗的绽开笑靥,而今紧紧的抿着,显示出主人隐忍的性格。 任海的目光随后转到了任江的腿上,他的腿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只是走动不快的话,不知情的人也看不出来。 经此一难,任江终于是真的长大了,不再是以前的纨绔子弟。 任海心里百味杂陈,不知是该感谢这场磨难,让任江成长了,还是该后悔自己不小心,让家里人都跟着担忧受罪。 嘆了口气,任海道:「那走吧,不如去院子里继续畅饮如何?反正这天气甚好,外面也很是凉爽。」 任江笑道:「小弟也正有此意,我去让下人准备些好酒好菜,得好好敬大哥几杯。」 一旁的丫鬟自然不需要任江吩咐,早就知趣儿的去厨房准备了。 银月高挂夜空,淡淡的月华洒满了整个院子,给院子平添了几分淡然幽静。 在兄弟二人还在路上磨蹭的时候,丫鬟却已经将准备好的小菜和美酒摆在了亭子里的桌上,亭子四周也挂上了灯笼,随后其他人都远远的退了开去,只待那两兄弟过来。 「来,大哥,你请。」任江站在一旁,伸手示意任海先坐下。 任海也不客气,迳自撩了衣摆,坐在了凳子上,又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道:「你也坐吧,自家兄弟不用太客气了。」 任江伸手拿过酒壶,慢慢的给任海斟上了,也给自己的杯子添了满,就站在那儿,遥遥的对任海敬道:「大哥,小弟这些年不懂事,让你费心了,这第一杯酒,小弟先干为敬。」 说完,也不待任海答话,任江一仰脖子,就一口闷了。 任海有些措手不及,但心里却也觉得似乎在情理之中,便只是微笑看着任江,不再多说。 任江自饮了一杯酒,这才在任海对面坐了下来。 任江再次斟满酒,依旧举了对他大哥道:「这一杯小弟为这个家敬你,以前只顾着玩耍,不曾想过大哥每日要为这个家付出多少心血。虽然之前也马马虎虎的看过帐册,但也不曾真的留心去看。」 说到这里,任江感慨良多,忍不住嘆了口气,眸中闪烁着晶莹,似乎有泪含在其中。 任海没有吱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任江,其实内心里也是潮起云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从大哥你去了京城,我才算是知道铺子里每日需操多少心,但毕竟有清彦在身边扶持,很多事情还是清彦处理的比较多,我也只是比以前稍微上心了点儿而已。」 「再后来就传来了大哥你出事儿的消息,」任江再次嘆了口气,那段日子是他人生中最黑暗的一段时光,曾经怀疑过,难道他的人生就那么短吗?难道还一事无成,就这么去了吗? 好在嫂子不计前嫌,宁可放弃诸多家当,也要保全他的性命。 那段日子也是沉沦的,大哥音讯全无,任府的基业也被他毁于一旦,而他的腿也差点废了,很多很多的磨难一起涌了上来。 他本来想就这么着吧,反正他是个废人,能做什么呢? 只是忽然想起小时候,那时候爹爹刚刚去了,只留下了一堆烂摊子,那时候的大哥,怕是比现在的自己还小上几岁吧?孤儿寡母,家里的一应事务都落在了大哥身上。 当年大哥能撑下来,让任府发展至此,难道他就不行吗? 不,他不信 在嫂子毅然带着清彦去寻找大哥的时候,他决定担起自己该担的责任,哪怕不能重振家业,也要将剩下的发展壮大,不能让大哥失望。 在白铭的辅佐下,他渐渐的越来越能掌控生意场上的一些变化,及时的做出相应的策略,任府的生意也是一日日的好了。 回想起那段日子,任江不免又嘆了口气,却也不想再对任海说更多了,因为大哥当初经歷的磨难比他多更多,只是大哥从来不曾讲而已。 看着任江沉浸在对过往的回忆中,任海也没有发话,似乎他也沉浸在某种回忆中。 任江低下头,擦了擦眼睛,笑道:「哎呀,这大晚上的,眼里怎么也进了沙了。」 任海故意接口道:「兴许是爹看咱兄弟俩乐呵的很,也回来看看,故意刮阵风来意思一下他的存在。」 任江举起杯子,笑道:「也许真是如此,来,这一杯还是兄弟我敬你,千言万语也不多说了,就在这一杯里。」 说完,一仰脖子喝了下去。 任海也不废话,同样干脆的干了杯中酒,而后将二人杯子都蓄满了。 任海道:「本来你不邀我过来,我刚好也是要找你的。」 任江笑道:「难不成咱兄弟俩也是心有灵犀?」 「兴许真是如此,」顿了顿,任海严肃的道:「既然家中的生意你已经能独自支撑了,我便想,这些都留予你看顾,我也好放心的去京城筹谋更大的发展。」 任江一震,原以为大哥这次安然归来后,至少要在家里待个一年半载的,往后就算是要出去,至多是为了谈生意罢了。怎么听他今日的意思,却像是以后都不管家里的生意了? 便有些疑惑的道:「大哥可是有什么其他安排?」 帮三娘去发展织云坊分部的事迟早是要告诉任江的,毕竟家里的生意以后大概要全盘交予他,若是不跟他讲个明白,怕也是不妥。 任海便道:「你也知道,织云坊在京城的地位,而今金三娘希望在各地开设分部,便将这等重任交予我了。我思忖良久,深觉这是任府发展的一个契机。毕竟织云坊背景雄厚,想要打入各地,并不是怎样的一件难事儿。只要我在各地站稳脚跟,难道还用担心任府的生意在旁的地方吃不开吗?」 任江认真的听着,原来大哥是有这样的打算,倒也好。若是以前,他说不定还觉得自己没有能力担当这一切,而今,哪怕能力上稍嫌欠缺,也不会说半个不字的。 「大哥所言极是,若是能如此,任府将来的前景定是不可限量的。只是大哥一向思虑缜密,虽说小弟有心挑起任府这副担子,但诸多事务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想必大哥在这方面也是有所安排的吧?」 对于任江的话,任海还是很满意的,他也没想过任江现在就有能力处理任府的一应事务,不过他会将白铭留在任府。 白铭、清彦都已经跟了他很多年,相当于他的左膀右臂,与他一起经歷了任府的成长,办事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日后就算是任江遇上一些事情不能处理,也有白铭在旁提醒着,不用担心会出什么大的差错。 「日后我会将白铭留在府中,清彦随我一起出去,你与白铭也是相处最久的,想必也知道他的为人处事,有他在你身边,我在外也是放心的。至于织云坊,就交予你嫂子打理,你看可好?」 对于任海的话,任江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董璃的办事能力他也是知道的,若不是当初董璃站出来撑起了这个家,担起了一应事务,就算任海现在平安归来了,怕也只能看到个残垣断壁,而不是如今蒸蒸日上的任府。
第五十二章 夫妻情深 ?当日晚上任海跟任江说明了自己日后的计划,以及未来对于任府的一些安排,任江自然没有其他意见,况且任海的所作所为本来都是为任府好的。 二人谈妥,心中无事,便一起畅饮了起来,等到二人都喝的醉醺醺了,才被僕人各自搀扶了回去。 董璃着厨房熬了解酒汤,一边让下人给任江送去了一碗,一边亲自服侍任海喝了一碗。 待他躺下后,还是经不住皱眉道:「怎的俩兄弟也能喝醉成这个样子,明日不是还有诸多事务要做呢嘛。」 任海意识已经清醒许多,听见董璃的嘀咕,打着酒嗝,醉笑道:「你是不知,往日任江尚且年幼,纵使他很多时候顽劣了点儿,但我也只当他是个孩子,诸般事务从来不曾让他操心一点。哪怕去年让他跟着学习操持了,那也只是给他找点儿事做,并不曾想他能担当什么。」 任海迷迷煳煳的说着这些话,董璃却也明白他心中的感慨,便坐在床边上,听他讲。 「现在他能独挡一面了,也是个大人了,我也能把手上的很多事情都交给他,也能将家业托予他了,算是对得起早死的爹了。日后等他娶了媳妇,成了家,啧啧……唉……」 任海言语上似有些失落,董璃细想了会儿,豁然明白他心中所想。 任老爷子去世甚早,虽说有任姜氏操持家务,但外面的一切都还是任江一个人担着。 就因为在外面承受了太大的压力,所以不想让年幼的弟弟跟自己一样辛劳,宁愿自己多付出一点。这也是后来任江只顾在外玩耍,甚至不明家业难守,随便给人洒钱的恶习由来。 如今,经歷了那么多事情以后,任江不仅仅是长大了,更能用自己的肩膀担起属于自己的责任。 这在任海看来,不免即有些开心,也有些失落。 开心自然是任江现在成熟稳重,不需要他操心了;而失落则是因为弟弟再也不需要自己这个保护伞了。 这样的心情,就像是父母面对长大的孩子,难免会有些不是滋味。 董璃便安慰他道:「任江如今能独挡一面是好事,你也是对得起早逝的公公了,又何必在这边不是滋味呢?不过提到娶亲,怕还稍嫌年幼了些,再等两年也不妨事。」 她心里琢磨着,任江今年也不过是十七岁而已,若是搁到现代去,还是个未成年呢,就算是谈个恋爱,那也是早恋,被学校和家长明令禁止的,更别谈结婚了。 这也就是在古代的,哪怕他现在娶房媳妇,别人也不会说什么。但她作为嫂嫂,该管的还是稍微管一下,你想任江现在才不过这个年纪,那他娶的媳妇得多小啊。 不成,还是让他再等两年,到时候再帮他找个合适的媳妇。当然若是他心里有喜欢的人那是最好的,毕竟只有真心相守的两个人,才能将日子过的和和美美,真正的开心自在。 夫妻二人又闲话了一些,这才歇息睡了。 第二日一早,任海早早的便起身,昨夜虽歇息的比较晚,兼之是醉酒的,本是该多休息一下,偏他习惯了早起,一时也改不了习惯。 起后便先去了园子里练了会儿拳术,待董璃差遣小丫鬟来叫他回去吃饭,便梳洗了一下,然后才去寻了董璃。 任海对于将来的计划是已经确定的,如今已经跟董璃和任江都已经言明,就剩下任姜氏还什么都不知道,便打算今儿都跟她讲了,也让她有个心理准备,她这大儿子刚回家几日,再过几日,却是又要出去了。 任姜氏早膳都是在自个儿的院子里用,今儿刚用完早膳,正准备先回去小憩一下,却听燕秀来禀,说是大少爷跟少夫人来了。 任姜氏赶忙让燕娟帮忙收拾着,又回了西院的正屋。 任海携董璃进了屋,二人一齐道:「母亲大人日安」 任姜氏笑呵呵的道:「自家人还客气,今儿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任姜氏心里也明白,她现在不管家事,就是吃斋念佛,只要佛祖能保家人平安,她就知足了。至于以前最想要的掌家大权,谁想要谁要吧。 不过,如今看来,她的决定是没错的,媳妇儿跟儿子可没有丝毫的薄待她。 只不过往日从没有这么早过来请安的,今日既然来了,肯定是有要事相告,若是一般的小事,平常吃饭的时候说说也就可以了。 任海跟董璃在一旁坐了,丫鬟端了茶水过来,各人旁边置了一杯。 任海道:「儿子今日过来,是有事情要跟母亲说。」 任姜氏挑了挑眉,心里着实猜不出任海能有什么事情需要跟她讲,只能疑惑的道:「你且先说来。」 任海也不含煳,只把自己的大致意思道出,「儿子已与三娘商量妥当,再过些日子便去京城,筹谋织云坊分部的一应事宜。这不刚回府没多些日子,如今又要外出,大概一时半会儿也不能常伴母亲左右,所以特来告罪。」 任海自然不会跟任姜氏讲这件事情危险的地方,织云坊分部,说来好听是个卖衣服料子的,但在现在这个多事之秋,只怕也免不了要帮成王做一些其他勾当。不过他已经心里有数,这些事都是自己知道就好,没必要让家人跟着担心。 任姜氏闻言,一时忧心满腹,眉头都蹙在了一块儿,黯道:「日前你刚遭遇生死大变,如今好不容易回得府来,怎的才待了没几日的功夫,又出去?」 任海解释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儿子既然已经应了三娘,便得将这件事做好,况儿子以后行事定会更加小心,母亲无需忧思过甚,保重身子才是正经。」 这一家里大概董璃最能理解任姜氏的心情,她也不捨得任海离开,但有些事也是必须去做的,便帮着任海劝着任姜氏,「母亲,男儿志在四方,如今夫君有这个意思,又有能力承担起这份责任,自是好的,况且三娘本就对任府有恩,母亲该明白才是。」 任姜氏也知道这个理儿,只是任海先前出了那么大的事,于她而言,任海就跟失而復得似地,心里肯定是捨不得的紧。 兀自嘆息了一会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任姜氏嘆道:「罢了,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便是。只有一点必须得答应我。」 说后一句话的时候,任姜氏的神情很是严肃。 任海起身谒道:「母亲但讲不妨,只要儿子能做到的,定竭尽全力。」 任姜氏幽幽道:「你这身骨肉是我给你的,一定要好好照顾着,莫要辜负了我一番心,以后怎么出去的,一定要给我怎么回来。我如今年纪也大了,身子不甚爽利,怕是再受不得什么惊吓,你可知了?」 任海这么些年,什么样的阵仗没见过,什么样的话没听过,但母子二人之间确实甚少讲这些体己话。如今他听母亲说来,竟不由的鼻头一酸,坚定的道:「儿子定当从命。」 任姜氏闻言,又嘆息了一下,想了想道:「既然你已决定以后怎么做了,府里想必都安排好了,我也知道你凡事都做得极是有条理,也不用**心什么。这些日子你媳妇辛苦的不轻,你在家这些日子就多陪陪她吧,铺子里的事情还是交予任江打理。」 任海点了点头,本来他是想等走之前,再将诸般事务交予任江的,昨日跟董璃说的时候,也没见她有意见,或者是抱怨自己陪着她的时候太少了。 今日母亲一提,他便不由转头朝董璃看了一眼,但见她面上表情虽是平静无波,但眸中的渴望却是藏不住的,略带着丝期盼的回看着他。 任海心中一震,暗责自己思虑不够周密,怎么就没考虑过璃儿的想法,幸好母亲今日提点了,不然自己亏欠璃儿的就更多了。 思虑妥当,便转了头,对任姜氏道:「儿子自会考虑周全,多谢娘亲提点。」 董璃闻言,嘴角的笑意就怎么都掩不住的露了出来,任姜氏看她开心,心头也暖起,嘴角浮出浅笑,点点头道:「这才是正理。」 说完正经事儿,一家人坐着又闲聊了几句,然后才散了。 出了西院后,任海便吩咐人去跟任江说一声,今日往后铺子里的事儿就由他接了。 小厮应了一声,便忙不迭的去跟任江禀报。 路上就剩下夫妻二人,旁的人都已被任海遣退下去。二人走在连接东西院的廊桥上,一时间静默无语。 还是任海先开了口,笑着问董璃道:「若是母亲今日不提,你是不是也不会跟我讲,我陪你的时间太少了?」 董璃听他这么直白的说出来,倒是有些不好意思,「男儿自有男儿要做的事情,我哪里能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 顿了顿,又大了胆子羞涩的道:「我只望你心里有我便好。」 任海听她这么讲,心里越发感到柔情万千,便伸手揽了董璃的腰肢,在她耳旁低语道:「我任海发誓,此生定不负你。」 董璃脸色羞红一片,虽然自己骨子里受的是现代教育,但毕竟有句话叫入乡随俗,如今任海青天白日的就跟她说情话,免不了让她感到既幸福又羞赧。 只是,誓言虽是好听,但现实往往是残酷的,并不能尽如人所愿。不过任海的心意是摆在那里,做不得假的,董璃也相信他。
第五十三章 烧香巧遇 ?任姜氏表面上是放心任海出去,但心里着实是放不下的。这不,自昨儿早上听任海说了自个儿过些日子又要出去的事儿,她便就想去城外的大庙里烧上两柱香,希望菩萨一来保佑任海在外平安顺遂,二来保佑任府不要再遇上什么烦杂的事儿才好。 烧香是昨儿就计划好的事情,今日一早任姜氏就带着婉婷及两个婆子出了门。 大庙离城十几里路,马车一路行去倒也迅速,只不过因为有着须得自行走到半山腰的大庙,方显诚意的规矩,所以后半程倒也花费了任姜氏一行若多的时间。 按日子来讲,今天倒也不是什么顶顶有名的日子,但大庙的香火是极鼎盛的,加之凉城本就地处江南,自然人员众多,平日里来烧香的人自然也多了。 婉婷搀扶着任姜氏往大庙内行去,另两个婆子跟在后面,手里还提着篮子,放着香烛等物。 到了大殿,婉婷从篮中拿了一束香点了,递到跪在佛前的任姜氏手中,三叩首之后,再由她插到了佛前的香炉里,至于剩下的香烛则由两个婆子放在大殿外面统一的的大炉中烧。 任姜氏举着香,默默念叨了几遍自己的心愿,便让婉婷将香插了上去,只不多没有立即起身,而是跪在那儿默念了一篇**,以显示自己的诚意。 一般而言,任姜氏烧完香都接近晌午了,午饭是肯定赶不会任府吃的,所以通常都是在庙里吃了素斋。 今日也不例外,婉婷刚扶了任姜氏起身,正准备去后面的禅房跟大师探讨一下佛经,却见一端庄简朴的中年妇人满面泪痕的跨进殿来。 妇人身后只跟着一个丫鬟,丫鬟也是愁容满面,进入殿后,与那妇人一同跪倒在佛前的垫子上。 有点常识的人都能猜到,这样的妇人竟也只是个伺候人的,不然那丫鬟是断不会与她跪在一条垫子上的。 二人许是忧思过甚,烧香祷告的时候没有默祷,但声音也不大,恰恰让前言传入尚未离开大殿的任姜氏耳中。 任姜氏只听那二人道:「小民凉城周府人氏,如今小姐病入膏肓,群医束手无策,肯请菩萨指条明路……」 后面的话因为离得远了,倒也听的不是很真切,但也足以让尚未出殿门的任姜氏停下脚步。 周府? 任姜氏细细思索了一下,听来似乎有些耳熟。 姓周的人家在凉城肯定也是有很多的,但见刚才那妇人的样子,也知定不会是寻常人家的僕妇。不过在任姜氏的印象中,似乎也不曾在哪家见过那样的妇人。 想了想,大约只有刚刚迁回凉城的周家她没有去过,旁的大户人家大抵都是熟悉的。 难道真是那个周家?似乎周家也只有一个小姐,怕也只有那样的人家才能调教出这么出众的僕妇来。 任姜氏自然也听任海说了自个儿被救的一些事情,对于周家也是心怀感激之情,若不是府里尚未忙的过来,肯定早就去登门致谢了。 今日却凑巧听说周家小姐病重,自然是要问上一问,若真是那个周家,定然是要去拜访一下。 任姜氏却也没有停下脚步,只在婉婷耳旁说了几句,嘱她在殿外候着,等那妇人和丫鬟出来的时候,且先问一问,若不是那个周家,自然让她们离去,若的确是那个周家,就让她们去后面的禅房与她见上一见。 许是与主人家感情甚笃,那二人竟一跪小半个时辰,等婉婷都等得不耐烦的时候,那二人才出了来。 婉婷急忙迎上前去,听那二人正愁眉苦脸的交谈着。 那妇人道:「小姐今日又没有怎么进食,老爷也担心的不行,唉……老爷本就年纪大了,这身体如何受得了。」 那丫鬟嘆息着摇了摇头,接口道:「小姐本是老爷的老来子,自然时时挂在心头,只是小姐这病确实蹊跷,好好的突然就这样了。」 又转头对那妇人道:「杨妈,你可得保重好自己,若是你再扛不住的话,府里可就真没几个主事的人了。」 这二人正是杨妈与周府的一个丫鬟,今日竟也凑巧一起烧香来了,只是不知与任姜氏是巧遇,还是刻意而为。 婉婷也不多管,只上前去,对那妇人客气道:「不知夫人口中的周府可是近日刚迁回凉城的周子永大人府上?」 妇人道:「正是,不知姑娘有什么事?」 婉婷忙先婷婷的施以一礼,然后道:「奴婢是凉城任府家婢,今日跟老夫人前来烧香祈福,刚巧听到夫人所言,老夫人便想请夫人禅房一述。」 杨妈面上哀戚一片,但听到婉婷的话后,眼底一缕窃喜迅速闪过,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淡然道:「既然是老夫人所请,莫有不去的道理,还请姑娘前面带路吧。」 话说今日自然不是那么凑巧的,这个偶遇早就在杨**计算之中。当然,也是因为昨日线人说任姜氏今日会来上香,才临时想出的辙子。 婉婷领着杨妈和那个丫鬟到了后面的禅房,两个婆子自然是已经在外面候着的了,所以倒也很容易知道任姜氏到底是在哪一间禅房。 那二人见婉婷带了两个人来,其中一个婆子便先进了禅房,与任姜氏说明情况。 本来任姜氏只是猜测而已,既然真的是那个周府,自然是要好好询问一番,若是有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定是要大力相助才是。 杨妈与那丫鬟见了任姜氏,竟当先一礼道:「给老夫人请安。」 任姜氏赶忙示意婉婷给她们搬来凳子,并道:「夫人快快请起,老妇对夫人感激不尽,哪里受得起这个礼。」 杨妈起身,佯装不解,客气道:「奴婢只是周府的婆子,老夫人自然是受得起这个礼的。」 任姜氏笑道:「夫人既是周府上的,想必也知道我儿任海曾被周府搭救,所以说起来,只有老妇对周府是甚为感激的,确实受不起夫人的礼。」 杨妈见任姜氏似乎很好说话,也不再多言,便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询问道:「不知老夫人遣人来寻,是为何事呢?」 任姜氏也不多话,就把刚才自己在殿中听到的那些说予杨妈听,又追问道:「不知小姐到底是何病症?若是有任府能帮得上忙的地方,但讲不妨,毕竟周府也算是对我儿任海有再造之恩的。」 杨妈听说是这件事,当下就垮下脸去,一派的愁眉不展,忧愁道:「说来惭愧,不怕老夫人笑话,小姐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只是这病确实来得蹊跷,前些日子还好好的,突然就倒下了。后来老爷也找遍了凉城能寻得着的大夫,确实没有一人能看出分毫来,皆都无法可寻。」 嘆息一声,又道:「老爷膝下就小姐一个孩儿,这些日子因为小姐的事儿,也是食不下咽,加之老爷年纪本就大了,老奴真是担心老爷也出个什么意外。听说这边的大庙很是灵验,便来求上一求,看菩萨可能指条明路。」 任姜氏点了点头,眉头也皱了起来,凉城虽说不是什么大城,但每个地方都会有那么一个能人异士。况那小姐就算是得了什么疑难杂症,怎的所有大夫都没个头路呢?况她年纪轻轻,又能得什么病? 「不知小姐近况怎样?这病多久了?」任姜氏问道。 杨妈等的就是这句话,自然一一「如实」道来。 「这病倒也不久,也就两三日的功夫。只是小姐本就身虚体弱,如今因为这病,已经几日吃不下饭了,就靠些汤药吊着,老奴……真怕……唉……」 杨妈说着泪就沁满眼眶,忍不住低泣了起来。 任姜氏也大约能理解她的心情,就像是她当初刚刚听到任海坠崖、任江出事的时候一样,心底肯定是烦忧焦急一片。这杨妈虽不是周家小姐的亲生母亲,但到底是看着她长大的,自与自家女儿一样看待,如今看她病重至此,担忧也是正常的。 只是她认识的顶多也就是凉城的一些大夫,有些人的医术还是不错的,既然周家老爷已经一一请了过府,想必在这方面,她也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的了。 想了想,还是劝道:「夫人还请莫要太过忧思才好,周老爷子交友甚众,凉城毕竟是小地方,兴许多是医术不精之人,不如让周老爷子询问一下在京城的良医才好,那边毕竟高人多一些。」 杨妈嘆道:「这一点老爷早就想到了,也已经往京内传书去了。但京城离凉城甚远,就算是快马也得行个十天半月,况那些医术高明之辈都年事已高,哪里能坐的了快马,只马车快一点,怕是都受不起那个颠簸。而且小姐状况不甚好,怕就怕……」 杨妈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任姜氏却已明白她的意思,看来那周家小姐果然病的不轻,竟似乎等不到名医来的时候了。 那周子永在朝为官数十载,自然是认识不少良朋,其中也不乏医术精湛之辈。只是若是那小姐等不急,再好的医术怕也是没用了。
第五十四章 探望 ?既是如此,任姜氏也只能徒说些安慰杨**话而已,也帮不上什么实质的忙。 只得嘆息道:「真是可惜了那般好的一个孩子,但愿佛祖能保佑她,老妇我定会晨昏诵经,替周小姐祈福,以报周府对我儿的救命之恩。」 晨昏诵经祈福虽不能真的帮周淑玉病癒,但任姜氏的心意摆在那儿,自是好的。 杨妈忙感激的颔首道:「那真真是多谢老妇人了。」 杨妈果见任姜氏是个知道感恩的人,心里一口大气终于吐了出来。只要这家里的长辈是个知恩的主就好,到时候为了救治周淑玉,想必余下的人也不会说什么闲话。 任姜氏后又细细问了周淑玉的一些情形,也只是在那儿一径儿的嘆气。 可惜了那么好的闺女,也可怜了周老爷子,本就这么一个女儿,平日都是掌上明珠似的捧在手心里,谁能预料到会生出这么一场病来呢? 真是人生无常啊。任姜氏不由嘆道。 杨妈见目的已达到,便道:「府里还有诸般事务,老奴这就先退下了,外面日头甚大,老夫人多多休息才是。」 任姜氏知她是心急回府照顾周淑玉,也不挽留,只着婉婷将那二人送了出去。 待到近晚时分,任姜氏才带着一行人回了任府。 至任海归府以来,因为忙着府里的一些事情,所以尚未得空去周府拜谢。任姜氏琢磨着,既然周淑玉现在大病着,于情于理,任府都该派人去看看才是。 晚上一家人吃饭的时候,任姜氏便将这件事提了一提,希望任海能带着董璃一起去周府看看。 任海去自是跟周老爷子感谢救命之恩,但他毕竟是男子,周淑玉又是未出阁的姑娘,自然不方便进她的寝房。便由董璃进去探望一二才是正理。 去周府拜谢本也在任海的计划之中,也就这几日而已,现在任姜氏既然提了出来,二人便应了下来。 说来,任海心里也觉得甚是奇怪,因为他离开周府的时候,周淑玉还是好好的,怎么几日的功夫就成了这个样子?再者原先他在周府的时候,也与周淑玉有些交集,她虽是从小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子,但也不是那般柔弱的人哪。 任海自是感激周府的救命之恩,不过周淑玉于他不过是个有些微熟识的人而已,虽是有些担忧,但也只是一瞬,毕竟有些事也强求不来,若是他能帮得上忙,自然会全力施为,但若是没有自己能帮把手的地方,那也没得办法。 晚饭散了后,任海便着人去准备了一下明日去周府拜谢需用到的东西。 第二日一早,任海处理完手上的事,便与董璃带着谢礼往周府而去。 周老爷子这几日过的一直都不安生,心里忧着周淑玉的病,早上去看她的时候,还是那副样子,并没有丝毫的好转。心里虽是疼惜非常,但也没有办法,只能嘱咐杨妈好好照看,家里的各式补品都要炖上,至少也要让她等到京城有医师来才是。 听闻下人禀报任海携妻来府,周老爷子忙让人将他们请了进去,在正厅接待了。 任海自不是小器的人,本来周府就对他有救命之恩,更何况现在周淑玉大病,更是需要各种各样的珍稀补品,所以此次前来,任海着实是带了不少东西,进了周府后,便让下人将那些备好的谢礼都抬了进来。 任海携董璃进了正厅,一见周老爷子正坐在主位上,面上虽带着客气,却不掩眸底的疲累,便行礼道:「周老爷子安好。」 又示意了一下身旁站着的董璃,「这是贱内董氏。」 董璃便也盈盈下拜,施以一礼,道:「董氏见过周老爷子。」 周老爷子忙起身,将任海扶起,道:「你我何须这般多礼,我只当你是个人才,可惜你没有入朝为官的志向,不然于民倒是一大利啊。」 又示意任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便好,二人说话也方便,董璃自是在任海身旁坐了,静静的听着那二人说话。 周老爷子是个明白人,端看任海带了那么多东西,也知道任海此次前来不是闲聊的,定是来拜谢的,忙客气的问道:「任小兄弟这是何意?你过府来看老夫,也只当我们有些交情,何必带这么多东西呢?」 任海拱手道:「这些都是应该得,自从晚辈离开府上回去,便一直在忙着整顿家里的一些事情,也没有顾得上来周府拜谢救命之恩,还请周老爷子勿怪。昨日家母去大庙上香,偶遇杨妈,才知道周小姐染病的消息。回去后,家母便着我早日来看看才是。」 原来任海昨日方知淑玉病重的消息,怪不得今日前来,周老爷子这才知道任海今日携妻来的缘由。 既然他们已经知道,周老爷子也不打算隐瞒,面上立时忧色尽显,不必强装笑颜了。 「淑玉确是病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她身子是一日弱于一日,这几日茶饭也不怎么进的。枉老夫读了这么多年的圣贤书,却也不曾在哪本书里见到过她这样子的,心里甚为担忧啊。」 任海道:「我看周小姐一向身子似乎也不错,此番病重想必是有缘由的,周老爷子交友甚众,只等京师的医师前来,想必周小姐定是医到病除的。」 周老爷子也希望这个样子,但愿京城的那些老友能看在他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的份上,早些赶到凉城才是。 董璃此时方再次开口道:「周老爷子,不知我现下去内府探看一下周小姐可好?」 周老爷子忙道:「自然是可以的,难得少夫人有这等心。」便着下人将董璃送到了周淑玉那儿。 对于周淑玉,董璃自然是听任海提过,不过任海也只是简单的说一下而已,没有提及周淑玉似乎对他格外照顾的情形,所以她心里也不知,周淑玉早就对任海存了其它的心思。而她,现在只是满怀一颗感恩的心去探看周淑玉。 对于任海的到来,这是早就在杨**计划中的,所以周淑玉早就知道今日任海会过来,只是没有想到他会将董璃也带过来。心里虽也明白任海拒她的意思,但心里着实是一阵阵的抽痛。 若是他一个人前来的话,说不定会来探看她一下,毕竟如今的她染病在床,作为他的恩人,难道他不该探看吗?只是今日他带了女眷过来,探看的事儿定是交由女眷来做了。 本来几日未见任海,周淑玉心里就思念的紧,本以为今日至少能见上一面,谁曾想会是这般样儿。 董璃带着小秋由一个小丫鬟带着,往周淑玉的寝房行去。 周府虽不大,但常言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周府内的景致便如这般写照,一路上但见花木扶疏,府内景色颇为怡人。不由感嘆,这周老爷子不愧是从京师告老还乡的官儿,在对府上布置方面,还是颇为讲究的。 行了没多久,便到了一个小院子前,董璃心知那周家小姐定是住在这院子里的了。 果然,小丫鬟带着董璃先进了一偏室,告罪道:「还请任少夫人见谅,小姐卧病在床,我先去通知一声,也好给小姐一个准备,不能不收拾一下就见客的。」 董璃笑道:「那就烦请了,我在这边候着便是,也没什么。」 那丫鬟躬身施礼退下,往旁边的屋子里走去。 董璃却是有些无语,都是女眷见面,有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心里也只当这周淑玉是从小教育成这个样子的,也不觉得有多奇怪,等就等着吧。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小丫鬟又进了来,对董璃道:「小姐正巧刚刚醒了过来,请夫人现在过去呢。」 董璃便带着小秋进了那丫鬟先前进的屋子。 一进屋子,就闻到屋内浓浓的药味,屋内侧面有一珠帘,想必帘后就是周淑玉如今躺着的内室了。 听到门口传来脚步声,周淑玉忙道:「是任少夫人吧?还请进来说话吧。」 大概是因为有病在身的缘故,周淑玉的声音极是柔弱小声,恰恰能让董璃听到而已。 不过这声音就够董璃赞嘆一下的了,自她来到这个世界,认识的大家闺秀并不是很多,小家碧玉倒是不少。如今听那周淑玉的声音,便能对她的气度有一个浅层的认识,听来似乎很是不错。 杨妈撩了帘子,脸上不掩愁容的看着董璃,「任少夫人还请进来吧。」 董璃进了去,但见一柔弱女子躺于床上,虽五官玲珑有致,但面色苍白,眉间似笼着愁,眼底也不掩忧,真像是她前世书里看到的林黛玉似的人儿。 她本就心地柔软,现在看好好的女儿家这般柔弱,便是有些心疼,忙对周淑玉道:「周小姐躺着就好,不用起身。」 周淑玉柔柔的道:「真是对不住,慢待少夫人了,只怪我身子不争气,不然也不会这般无礼。」 周子永原本是礼部尚书,自然对于礼数方面甚为在意。董璃心想,周淑玉此举想必也是受老父影响,身子这般不适,竟还这般在意礼数。 只在心底摇头嘆息一番,面上却是没有表现出任何意见来。 「哪有无礼的话说,我今日来一是代夫君感谢小姐的救命之恩,二是来看望一下小姐,这身子极是重要,小姐好好休养才是。」 也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董璃觉得,似乎自己刚才提到夫君的时候,那周家小姐眸中闪过一抹极其清晰的痛楚,嘴唇紧紧的抿着,似乎在强忍着什么。只是她也不知细情,便只当自己是看错眼了,也不多问。
第五十五章 惊怒 ?周淑玉心底是痛的,她本以为任海那样的人,定是娶了什么样的奇女子,不然那样的人物怎么如此倾心,甚至没有再纳妾的心思?任府本来也是大府,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 只是今日一看,真是颇为失望。那董璃看起来也就是一寻常女子,也算不上是极漂亮的。若说优点,顶多就是眉间的一缕淡然气息引人注意而已。这样的女子凭什么让任海倾心不已呢? 抑或任海只是没有想再领进府的人? 周淑玉虽不知道任海没有再纳妾的确切原因,但私心里还是确信定是第二个原因,怎么也不愿承认她有不如董璃的地方。 对于婉春的事儿,经过杨**一番打探,周淑玉也已经知道了。 「唉……劳烦夫人忧心了,我这病怕也是好不了了。」周淑玉深深的嘆息了一下,间或轻咳两声。 对于周淑玉的病,董璃心里也是不解的很,便问道:「小姐先前可有什么不适?总不会一下子就如今这般了吧?」 周淑玉闻言,眉头一皱,眼底泛起愁了,嘴角也添了三分的苦涩,却是不说话。 董璃越发觉得疑惑,就这小姐的表情看来,这病确实是有其他的古怪啊,只是,是怎么回事呢? 董璃只细细的看着周淑玉,也不再问,心里想周淑玉兴许是在酝酿,也许只是不想跟她讲,她也不好多问。 二人刚沉默了一会儿,杨妈却忽然在董璃面前跪了下来。 董璃吓了一跳,惊的跳了起来,忙往一旁让去,不敢受了那杨妈一礼,只道:「不知杨妈这是何意?这番大礼奴家哪里生受的起?」 那边周淑玉也是一惊,惊声道:「杨妈,你这是做什?你忘了答应我的话了吗?」 闻言,董璃奇怪的往周淑玉看去,这二人话里有话,搞什么鬼呢? 杨妈却不多话,也不睬周淑玉,只跪着转了个身,又朝着董璃的方向拜了下去,脸上已是留痕满面,「求夫人给小姐一条生路吧。」 董璃心头慌乱,这算是怎么回事?但面上还是自持镇定,只再次让了开去,沉稳的问道:「杨妈这话甚是奇怪,我与你家小姐今日才第一次见面,何来我放她生路的说法?若是被旁的人听去,还不定以为我怎生祸害你家小姐的呢,这可是不成的。」 杨妈慌忙道:「是老奴的错,只是这话却也是不假的,还请夫人勿怪。」 那边周淑玉真是惊的要跳起来了,身子已撑了起来,面上满是惊慌,眸中也沁出泪水,只对杨妈说道:「杨妈,你答应我不能说的,你若是说了,我还有何颜面存活下去。」 杨妈调转身子,朝周淑玉道:「小姐,杨妈也是心疼你,不忍心你受苦,你就让杨妈说了吧。」 董璃心惊的看着这主僕俩,这二人是在干什么呢?打哑谜?有什么直说好了嘛,这般来来去去又是何意?而且什么叫让她给生路,又牵扯到颜面,难不成她夫君在周府的时候,与这周小姐已经发生点儿事了? 当然,这样的想法只在董璃脑子里稍微转了一下,就消泯了。 虽然前世有句话叫,宁愿相信世上有鬼,也不要相信男人那张破嘴。她也是有过前车之鑑的人,但心底对于任海的信任还是大于一切,况任海性子本就是冷淡型的,一般人对于他的笑容都甚少见到,更别谈让他动心了。 只是这周小姐确实容易让人心生怜惜唉…… 董璃心里又一慌,哎呀呀……这可是怎么回事啊。 但听那二人还在磨,董璃忍不住插嘴道:「杨妈,有什么你就说吧,周小姐本就是我夫君的救命恩人,若是有我能帮的上忙的地方,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杨妈尚还跪在地上,董璃心里焦急,也没顾得上叫她起来,而杨妈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自然也是不会起身的。 听到董璃追问,周淑玉顿时一窒,情知杨妈今日定不会有所瞒的,也不再说话,就这么做吧。 杨妈听周淑玉沉默了下去,这才对董璃道:「夫人有所不知,小姐此次病重,在老奴看来却是另有缘由在里面,那群医束手无策,也是因为,小姐这病不是外病,而是心病。」 董璃挑眉,心下已是大约明白怎么回事,若说任海出轨,她是万万不会信的,但若说这周家小姐暗暗对任海芳心暗许,这也有可能。但她还是佯装不解的奇怪道:「哦?既是心病,当得心药医才是,只是不知这事儿与我又有何干系?」 周淑玉听了杨**话,颓然的倒在床上,只用双臂将脸遮住,似是不愿看到什么场景听到什么话。 杨妈也不管,只一径儿的将早就准备好的说辞道出,「心病自是需要心药来医,这个道理都是知道的,老奴也知道,所以才斗胆求夫人给小姐一条生路。」 董璃转头朝周淑玉望去,再看向面前的杨妈,只见杨妈面前的地已经湿了一片,心下不由一软,道:「杨妈也是担忧周小姐,这等感情真真是让我等羡慕,只是你且先起来,与我讲清楚,我才知道怎么办才是,这么光让我给条生路,我哪里知道怎么办,又怎么明白髮生了何事呢?」 说着,便搀了杨**胳膊,让她起身。 杨妈也不客气,双膝早就酸麻了,就势站了起来,只是面上的泪水却是没有断过。 「夫人,你也知道,当初任公子受了重伤,是我家老爷心善,将他搭救了回来,之后在府里,一待便是三个月之久。」 董璃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这个情况。 杨妈续道:「任公子什么样的人儿,夫人肯定是比谁都知道的,不谈才思敏捷、胸有经纶,就是那气度,任谁看了,都会折服……」 董璃心中惊怒,看来周府要的谢礼不简单啊,竟是她夫君那个人 一边听着杨**述说,一边眼角朝周淑玉瞄去,只见她还是遮着脸,身子似乎有些颤抖。 董璃一时不禁惶然,脑中出现短暂的空白。 周家的意思摆在那儿,你家夫君是我们搭救的,现在我家小姐病了,于情于理,你们也该伸个援手,更何况,这本来就是于任府更有益的事儿,我们自个儿吃亏闷了,也不计较了。 「事情大概就是如此,如今心药虽在那儿,但夫人也知道,我家老爷毕竟曾是礼部尚书,有些事儿总是不好讲的。」杨妈低着头说完大概的意思,等着董璃的答覆,有些事情不需要点明,各人心里明白就是了。 等了许久却是没听到回音,不由抬头看去,就在那任少夫人呆呆的站在那儿,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魂游天外去了。 杨妈眉角微挑,不知道这是个什么状况。据她调查得来的情况,这任少夫人不过是寻常人家出身,若不是因为娃娃时候定下来的亲事,哪里轮的到她嫁入任府,再修个几百年,怕也没这等好事儿。 据传,这任少夫人以前也是个没主见的小媳妇,任府里的人都不甚待见她,好在生的是个儿子,不然只怕任府早就添了二房了。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性子就变了,人也精明了许多。 想来,越是精明的人,合该越清楚利害。她家老爷虽已经告老还乡,但人脉还在那儿,还有那般多的门生呢,任府若是想更好的发展,自然是与周府结亲才是。况且她家小姐是个多难得的人啊,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为人也随和,能看上那任海,也是他祖上积了德了。 杨妈也不催促董璃,只自个儿心里思忖着,怎么都觉着这亲事实在是任府占了天大的便宜,周府是吃了天大的亏。可是,那又有什么办法呢?谁让她家小姐芳心暗许了呢? 许久,董璃才出声问道:「你家老爷可知道这个情况了?」 她心里想,任府在凉城虽然算是不错,但在周老爷子那般的人物面前,估计也就是一户小府邸,相信怎么都不会答应自家女儿嫁入一个小府为妾的吧? 杨妈答:「老爷尚未知道,小姐这些女儿家的心思,自是不好跟老爷讲的。说来,小姐也未曾跟我讲过,只是我是她身边最亲的人,日日看着她,慢慢才琢磨过来她心中所想,也才知道这病的根由。本来自是不想打扰贵府,可见小姐一日不如一日,我心里难受,便厚着脸皮在今日求夫人答应。」 董璃嘆了口气,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给任海纳妾自然是她不愿做的事儿,有谁愿意跟别人共享一个丈夫呢?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有办法。若是那周淑玉真的因为心结缠身,最后郁郁而去,她心里怕也会一辈子谴责自己,毕竟夫君这条命都是人家救的。 嘆了口气,只得道:「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周小姐的心思我是明白了,既然周小姐不嫌弃任府小,我也没有其他话讲。只是这事儿需还得得到周老爷子和任府其他人的同意,等我回去禀报了婆母,再来商量吧。」 董璃的意思表明了出来,她这边没有问题,只要周老爷子跟任姜氏和任海同意就行。 杨妈心喜,只要董璃同意了,那便好办。她看那任老夫人也是个好说话的主,更何况他们家这算是攀高枝儿了,那任老夫人断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至于周老爷子,想必也没啥大问题,相比于病逝离开,他也只能接受周淑玉心许任海的事实。 唯一不确定的就是任海了,按说她家小姐的条件极好,可是那几个月相处下来,那任海一直是淡漠疏离的,也不知道心里有她家小姐没有。只是转念一想,男人不都喜欢三妻四妾嘛,想必也会同意。
第五十六章 你信不信我 ?周淑玉躺在床上,双臂搁在脸上,试图挡着点儿什么,也许是害羞,也许是羞愧,这大概只有她自个儿心里清楚了。 但听见董璃的话后,她偷偷的朝董璃望去了一眼,带着探寻。却正巧也碰上了董璃看向她,眼睛忙急急的挪了了开去。 那眼神是羞涩的,带着窘迫,带着惊讶不可置信,也夹杂着释然,太多的情绪混杂其中。 只是所有的一切看在董璃眼里,却只有苦涩,只有被逼无奈。 既然探望也探望过了,董璃又对周淑玉说了几句客气话后,便退了出去。 小秋一直跟在董璃身后,刚才那等场景,也轮不到她插嘴,现在就剩下她们二人了,便不由的抱怨道:「小姐,难不成你就这么答应她们啦?你不是最不喜欢别人纳妾的吗?现在这事儿轮到姑爷这儿了,你合该更加反对才是,今儿你是怎么了?」 小秋素日都是跟在董璃身边,这一年下来,也慢慢习惯了董璃的性情,对于她时而冒出的想法也渐渐能接受了,例如夫妻一对一才能幸福这样的话。 现在这周家小姐对自己姑爷有意,怎么自家小姐不仅没反对,还同意了呢?虽说还有其他人没有问呢,但稍微有点脑子的人都知道,就任老夫人肯定是十万个同意的,自家姑爷平日虽是严肃了点儿,但说到底还是个男人,那现在姑爷纳妾不就是铁板钉钉了? 董璃苦笑道:「刚才周家小姐的样子你也看到了。她得的并不是真的什么病,而是心病。周家毕竟对任海有救命之恩,我虽是不想任海纳妾,但如何说得出拒绝的话?」 董璃心里也很是苦涩,这件事最不想发生的就是她了。 不过任海除了对她不一样以外,对其他人都是冷淡的,这事儿他未必会答应。 她心里这样安慰自己,可是貌似她从来没有见过任海与周淑玉真实的相处情况,任海回去以后,也从来没有提过一丝一毫。 心头担忧又起,这古代真真是不好,若是搁到现代,怎么也不可能有这种事发生,重婚可是要坐牢的。可是搁到这古代,你不纳妾,别人只当你有病,或者是没那个能力,从来没有人要求男子对女子也要从一而终的。 小秋听了也是闷闷不乐,自家小姐说的也有理,这事儿若是搁到以前,她也觉得很正常,当初任老夫人不就一直谋划着名想让姑爷纳婉春为妾的嘛,可惜姑爷没那个意思,才算了的。 现在任府经歷了那么多事儿,若是随便来个人夺了小姐本该有的,这岂是不公平三个字能解释的? 董璃到正厅的时候,任海尚还在与周老爷子闲话,见董璃回来了,时辰也不早,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便与周老爷子告了行。 周老爷子派人将他们送了出去。 马车行驶了一段时间,车厢内一直很安静,二人都没有说话。 任海与董璃是夫妻,自是对她了解的很,当她从周家小姐那儿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她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只是当时是在周府,他也不好问。 等出了周府,二人上了马车,原以为她会跟自己说些什么,没想到她只是保持沉默,什么都没说。 任海终于等不下去,这车厢内又只有他们二人,便不由柔声问道:「璃儿,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那周家小姐说了些什么?」 董璃抬眸看了任海一眼,那眸中含着怨,却依旧没有说话。 任海莫名的一颤,不知道这是怎么了。伸手揽过董璃的腰肢,靠近了过去,疑惑的道:「难不成还有什么话不可以跟我讲的?」 董璃朝他撇了撇嘴,扭过了头去,不想搭理他,「告诉你是怕你太开心了。」 这话任海听了更是不解了,「这是何意?能有什么事是让你不开心,却能让我太过开心的?」 董璃没吭声,至少暂时不想由自己口中说出那件事情,等她心情平復下来再说吧。 眼见自家娘子表情不愉,任海也不再追问,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跟他讲,只是到底是什么事情呢?任他想了许久,却还是没个头目,便也搁置一边去,不再想。 眼见再过没多久就要到任府了,董璃心里明白,那件事不说也得说了。 这一句路上,因为知道董璃心情不好,所以任海一直揽着她,让她靠着他的肩膀,希望她能明白他的心意。 「周家小姐我是看过了,那病原也不是什么罕见的病症,只是心病而已。」董璃幽幽的道,头还是枕在任海的肩膀上,不曾移动,这让任海也看不太清她的表情,只是听那声音,似乎平静无波,但既然提起这件事,想必还有其他话要讲。 任海还是默不作声。 董璃终于撑不住,气愤的坐直了身子,直直的看着任海,「你就不想问一下是什么心病吗?」 任海笑道:「是什么心病与我有何干系?我就算知道,又能如何?难不成还能治好那周家小姐不成?」 董璃朝他翻了个白眼,而后不再看他,只盯着面前的车厢壁,说话的语气却极是嘲讽,「人家那心病的源头可是你,你说与你有干系没有?」 任海苦笑一声,老实说,这个原因他先前也猜测过,但着实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便也不往那方面想去,如今得到董璃的证实,倒让他不知道回什么好了。 「这可不是我让她病的,你不能因为这个原因就不搭理我呀。再者,就算她的心病是因为我,但她在我眼里,不过是我的救命恩人而已,何至于让你如此生气?」 见任海还没有想到点子上,董璃嘆了口气,郁闷的道:「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呢?周家小姐是你的救命恩人,人家现在有病,需要你这心药,你能袖手旁观不成?」 闻言,任海眉头一皱,缄默不语。 从道义上来讲,他是该纳了那周小姐,但从情意来讲,这件事他不能做 见任海不说话,董璃微微有些失望,原本她心里也是做好了准备,只是当看到任海没什么意见的时候,心里还是酸楚的不行,眼眶不自觉的就红了。 任海与董璃相处日久,自是明白她现在在想什么,又搂了她入怀,耳语道:「璃儿,你该知道,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不如,我们帮她找些名医,只要她那病好了,与我们也还是没什么干系的。」 董璃伸指戳了戳任海的胸膛,闷声道:「你有那份心就好,我看那周家小姐确实病的不轻,心思也太过深重了。若论名医,那周老爷子认识的可比你多多了,如今说是京师的名医赶过来也未必赶得上医治,所以那杨妈便有了这个主意,想那周家小姐能成任府的人。」 任海一急,握着董璃的手不由一紧,将她推至面前,「你答应了?」 董璃皱着眉头,拍掉任海抓着自个儿的手,叫道:「你抓疼我了这么紧张干什么?怕我不答应啊?你很想她成咱们家的人吗?」 任海无语,「合着我先前跟你讲的都是废话啊?我不是已经跟你表明心意了吗?」 「那也不代表不是你想套我话,故意煳弄我的呢。」董璃撇开头去,不看他。 任海待人一向是比较铁面,也就在董璃面前不一样,不过本性还是不变的,说过的话就是说过的,从来不说第二遍。就算是那个不相信他的人是董璃,他也不会说第二遍。 「璃儿,你该知道我的性子,有些话我不说二遍,你明白就是。」 说完,也冷冷的坐直了身子,不再试图去哄董璃。 本来嘛,他心里也没觉得自己有错,那件事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又不是他让那周家小姐病的,他又没去招惹那位小姐。不过他心里有董璃,所以对于她的不信任,自觉哄哄也无妨,谁料哄了也没用,还更生气了,索性罢了,爱信不信 董璃一怔,朝任海望去,只见妙目通红一片,珠泪正不断的垂滴下来。 任海见她如此,心头一痛,嘆了口气,将她搂入怀中,「璃儿,你让我说什么好呢?」 正在这时,车厢外传来小秋的声音,「姑爷,小姐,到家了。」 董璃赶忙用绢帕擦了眼睛,深怕让人看出来。 任海趁势颳了她的鼻子,「爱哭鬼,我看你现在是擦也没用了,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 董璃瞪了他一眼,「还不都是你的错。」手上却不再去擦了,心里想到待会儿走路头低一点便是,想必也不会有人盯着她看。 任海掀了帘子,先行下去,又回身递了手予董璃,要搀她下来。 董璃却不搭理他,自个儿跳了下来。反正这车高度又不高,而她又不是第一次跳了,只是平常为了顾及形象,很少亲自跳车,都是别个搀着下来的,今日却不想去装那形象了。 任海见她如此,不由苦笑一声,碍于面前有旁的人,便也没有吭声,脸上又恢復了平常人前的那副冷漠样子,与刚才的柔情苦恼判若两人。 二人一前一后的进了任府。
第五十七章 纳妾不 ?让周淑玉进府的事儿,董璃就算是嘴上答应了,心里也是不舒服的很。任海因为董璃不信他,心里也甚是窝火,二人进府以后,便也一直没有说话。 吃完午饭以后,休息了一下,董璃便去西院找了任姜氏,不管她心里怎么想,总归是要跟任姜氏说一声的。 任姜氏对于这件事煞是意外,怎么都没有将那周家小姐的病与她儿子联想到一起去。 暗自思忖了会儿,心里琢磨着,若是那周家小姐真能进了任府的话,着实是对任府百利而无一害的。再说了那是你家小姐巴着要进咱任家的,可不能算是高攀了,我们还是救了她的呢。 不过现在任府很多事都是董璃说了算的,再者董璃是正室,就算是那周家小姐要进任府,也得董璃点头答应才行。 任姜氏虽有心促成这件事,但董璃对于现今的任府功不可没,她实在不能当了白眼狼。 便试探的问道:「璃儿,这事儿你是怎么想的?毕竟你现在才是府里做主的人,合该先得问问你的意思才是。」 俗话说古代有个七出之条这么个事儿,董璃虽知道任府不会拿这个来说事,但若是她不答应,总得找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毕竟若是周家小姐真就这么去了,周老爷子承受不了丧女之痛,给任府来几个绊子,恐怕任府真就完了 「媳妇是想,既然那周家小姐有心进府,若是置她不顾,周老爷子说不定就认为是我们害了周小姐的性命,那于府里是极为不妥的。只要那周老爷子捨得闺女,那又有何不可的?」 任姜氏听董璃这么说,心里甚是开心,脸上笑容立马就出来了,乐呵呵的道:「也亏得璃儿你心善,不过若是你心里不痛快,不想答应这门亲事,那我们也不稀罕,总得璃儿你答应才是。」 任姜氏的话听起来还是顺耳的,只是董璃心里也明白,现在自己都答应这件事了,任姜氏若是还不说些好听的话,只怕也对不起她过了这么多年的岁月。 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当然这件事还是得周老爷子亲自来说,毕竟周家曾是官宦之家,不管周淑玉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任府派人上门说亲都是不妥的。若是周老爷子派人上门,那也是你周府求的,可不是咱任府厚脸皮巴上去的。 周府这边,等任海跟董璃走了以后,杨妈便跟周老爷子讲了这件事。当然,所有的下人都遣退了下去,毕竟这事儿事关周淑玉的清誉,若是任府不答应,总还得有个转圜的余地。 周老爷子听杨妈讲完以后,倒也没有多大的意外,只是嘆息了许久,嘴里悄声念叨:「傻孩子啊。」 其他的却也是不多说。 杨妈看周老爷子也没有其他吩咐,不由急道:「老爷,那这事儿,你看可行?」 周老爷子本是极为欣赏任海,也有意让他做自己的女婿,谁曾想任海已经成了亲,这事儿在他心里便作罢了。孰料周淑玉这边又出了这等事,让他周子永的女儿去做妾,这如何能答应?可若是不答应,淑玉真的就心绪郁结而死,他又如何对得起九泉下的妻子? 周老爷子捋着鬍鬚,对杨妈道:「你且先退下,好好照看着小姐,这事儿我再好好想想。」 杨妈却没退下,要知道任海再过几日就离开凉城了,这事儿周老爷子得趁早想清楚,不然就赶不上了。 「老爷,老奴先前听任老夫人讲,那任大少爷过几日就要去京城了,若是小姐等不来……」 后面的话杨妈也没有讲明,却也够周老爷子忧心的了。 真是,这不是逼他做决定嘛 周老爷子心里既是不痛快,又是不舍。 周淑玉是他的掌上明珠,虽然没指望她能嫁到多好的人家,只要她幸福就行,可是现在这算是哪门子事儿?让他宝贝闺女做小?若是让他那班同朝为官的人知道,只怕要笑死他 周老爷子眉头紧皱,对杨妈摆了摆手,烦躁无奈的说,「罢了,你先去小姐那儿看看,这事儿我心里有数了。」 杨妈看周老爷子的表情,也知道周老爷子这关算是过了,便安心的退了下去。 周淑玉因为药物的关系,如今还真像是奄奄一息似地躺在床上。 杨妈从周老爷子那儿出来,便直奔了周淑玉这儿,与她讲了周老爷子的答覆。 周淑玉还是不放心的很,「杨妈,你说爹爹真的会答应吗?」 杨妈帮她理了理头髮,慈爱的看着脸色苍白的她,温声道:「这你倒是不用担心,我在周府也待了这么多年了,虽然不敢妄自揣摩老爷的心思,但想来老爷是捨不得你的。除了答应以外,还能怎么着呢?」 周淑玉脸上羞红一片,女儿家自降身价去做妾,一般人家的女儿肯定都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儿,但与其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她宁愿以妾的身份陪在任海的身边。而且,她一直坚信,以任海的人品,一定会善待她的。 杨妈却也有自己的心思,周淑玉是她看着长大的,自然不忍心她去人家做妾,但谁说做妾就一定翻不了身呢?只要有她杨妈在,什么都是有可能的。 一抹阴狠在杨妈眼中一闪即逝, 慈爱的看着面前的周淑玉,杨妈心中默默的道:「小姐,只要你能幸福开心,谁敢让你受委屈,杨妈必也不会让那人好受,你就放心吧。」 却说周老爷子那一夜都没有回去歇息,一直待在书房里,就算是有在周府待了很久的老人家去催促,周老爷子也以一句「要看些东西」给打发了。 当然,这一夜除了周老爷子没有安睡以外,任海这一夜也是在书房度过的,董璃压根不搭理他。他自觉自己没错,便也没有去哄董璃。 第二日,太阳初升,周老爷子从书房内步了出来,似乎一瞬间苍老了些。 站在院子里,抬头看着初升的日头,周老爷子深深的嘆了几口气。一夜的深思熟虑,也已经让他有了主意。 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况那任海确实不错,只要以后他在后面再帮衬几把,任府以后也不会永远是这等小门小户,将来的事儿是谁也说不准的。 不过,让他周子永的女儿做妾是万万不行的,就算是入了他任府的门,也得跟那先进门的平起平坐才是。 本来嘛,那任少夫人就是个小门户的女儿,若是让那等人家的女儿骑在自家女儿的上头,他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就算是以后死了,怕也是不好跟自家夫人回话。 心里主意已定,周老爷子便嘱咐人准备一番,待会儿他要去任府一趟。 因为事情都交予任江去做了,周老爷子到的时候,任海也正巧还在府里。听下人禀报周老爷子亲自前来拜访的时候,任海忙去前门迎接了。 自然,顺便也吩咐下人将这件事跟董璃知会一下。 董璃至昨日回来后就是心神不宁,心里琢磨着,那杨妈先前说周淑玉的真实情况还没有跟周老爷子讲,若是周老爷子知道了,会答应吗? 下人来禀周老爷子来了,董璃心中咯噔一下,心中只觉无限的酸楚,脑中的又出现了一时的空白,下人见董璃迟迟不应,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便悄悄的退了下去。 小秋自是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这事儿她顶多就是抱不平,并没有她提意见的余地。 一边帮董璃揉捏着肩膀,一边轻声问道:「小姐,你可要前去看看?兴许那周老爷子不是来谈那周家小姐的事儿的。」 缓了许久,董璃才回神,只是似乎还没完全缓过来,幽幽的道:「若是不是为了那事儿,你说那老头子来干什么呢?」 小秋在董璃身边待的久了,对于很多时候董璃说话口无遮拦的方式也早已习惯。只不过,一时也想不出其他什么安慰董璃的话了。 确实,那老爷子来能干什么呢?叙旧么? 董璃兀自坐在那儿,发了会儿呆,后又想到不如自己前去看看,总比坐在这儿瞎猜的好。 主意一定,董璃便让小秋帮自个儿稍微收拾了一下,便往前厅走去。 走到厅外的时候,便发现侧厅的门关着,所有的下人都被遣出来了,想必那二人现在正在侧厅里商量着那件事儿呢,不然也不用将下人都遣的远远的。 董璃心中一时火起,你这敢让自家女儿做妾,难不成还不能让旁人知道? 心中虽是怒火狂飙,却也不好在脸上表现出来,只是嘱咐小秋也在外面等着,不要让旁的人靠近,然后就自个儿轻手轻脚的往侧厅走去。 虽然相信任海心里只有她一人,但总还想验证一下,还有什么比偷听任海跟可能的未来老丈人说话更能验证的呢?若是任海满口好听话的话,她决定,不管周淑玉有多可怜,一定要反对到底偏不让你俩如愿;若是任海不答应的话,那她……还是先救人吧。 一边鄙视了一下自己,一边悄悄的站在侧厅窗户外,打算偷听一下屋子里的二人在说些什么。
第五十八章 筹码 ?董璃侧着身子贴在门旁,那二人说话声音不大,得聚精会神才能听到一星半点。 只听周老爷子嘆道:「任海,该说的我也跟你说清楚了,老夫我年纪也大了,膝下就淑玉这么一个孩子,这下半生盼的不过是淑玉能嫁个好人家,过个舒心的日子,我便也安心了。可是如今,那孩子……唉……」 董璃暗叫可惜,不知道前面周老爷子说了哪些话来打动任海。 「我希望你能体谅老夫的心情,我也不想太过为难于你,但若是淑玉就这么去了,老夫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更何况我相信任海你也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徒,当初我周府未跟你计较分毫,如今,你却是这点心意都不能尽吗?」 周老爷子淡然的说完这些话,捋着鬍鬚,等待着任海的回答。 任海着实没想到周老爷子这么的开门见山,一见面,二话不说,直接提了两家结亲的要求。甚至还说,他也不要任海休了董璃,好让周淑玉能做正室,但周淑玉一旦进了任家的门,必须得跟董璃平起平坐才行。 任海冷笑一声,「老爷子,我原以为你该是个明事理的人,就算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但总没有逼亲的道理。」 周老爷子面色微红,只是本来就显黑,倒也不太看得出来。 其实他哪里想这样呢?不过是可怜一个父亲的心罢了。 便立即强辩道:「这说的是哪里话呢?两家总归是要做亲家的,况且,我也相信你不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你现在倒是给我个答覆,废话也不要多说了。」 任海眉头微皱,心里自有自己的计较。 于情于理,周老爷子的要求确实没什么好挑剔的,但一想到董璃,任海无论如何都下不去这答应的决心。 屋内二人一时陷入僵持,谁都不再说话。 周老爷子也知道不能紧逼,只慢悠悠的品着杯中的香茶,给任海些许时间,让他好好琢磨清楚。 也许很久,也许只是一瞬间,任海豁然想起自己在那日掉下悬崖的时候,眼前浮现的唯有董璃的面容,在他生死不知的时候,是他的小妻子毅然的担起来了重担,保护了他的家人,并且学会管理铺子,不致家业完全败落。 想到这里,任海轻轻的吐了一口气,他差点就因为一些外在的东西,伤害了内心最珍视的人。 任海眉目舒展开来,一反往日冷淡的面容,浅笑着看着周老爷子,一时竟让周老爷子误以为他这是同意了。 「怎么?你考虑好了,同意了?」周老爷子期盼的看着任海。 任海没有直接回答周老爷子的问题,却道:「首先,我想感谢老爷子你,若不是你非逼着我现在给个答覆,怕我也想不清楚一些事情。」 董璃听到任海的回答,心中一凉。这个薄情寡义的,昨儿个还说心里只有她一个人的呢,难道现在是打算答应周家了?以前不曾听他跟谁说话带着笑意,现在是拿周老爷子当老丈人了? 心中酸意刚涌上,却又听任海嘆道:「我家娘子的好我尚未曾报答尽,若是周小姐进了府里,只怕也只是让任某徒欠下一大笔人情债而已。我家娘子对于我的情意,对于家人的娴顺,任某这辈子怕是都不能还清,如何能再分给他人?希望老爷子明白。」 董璃心头一暖,算她没看走眼,嘴角不禁浮上笑意。 周老爷子一怔,没想到任海的回答会是这个,听起来就好似他们俩口子伉俪情深,而他是个恶老头似的。周老爷子面子本来就挂不住,如今被任海这么一讲,心里更是暗责自己棒打鸳鸯。 嘴里刚要自然反应的说那就算了,老夫也不勉强。话未出口,赫然想起家里尚卧床的女儿,鼻子一酸,老泪差点就落了下来。 想他一辈子为官清正,不曾贪污**,只一心想为民做些实事,为国家做点贡献,大半生走下来,他觉得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可是,老天爷是怎么回报他的?膝下就一个女儿,妻子早逝,女儿如今却因为一个男人而染病在床,要他厚着脸皮来求女婿,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呢? 周老爷子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就沦落到了如此境地。 周老爷子哑声道:「老夫……」 话未出口,又是一声长嘆,着实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下讲了。 任海却是释然了,既然心里有了自己想坚持的,那么其他的便不再是困扰。 「我听说周老夫人在世前,与老爷子也是伉俪情深,羡煞了多少人。就算是夫人去了,老爷子依然不愿续娶,只一心培养周小姐。我想,老爷子该最明白我的心情。」 任海在人前一向不愿表现的太过儿女情长,只是看着面前的老人,他自个儿也早已是做爹的人,对于老爷子的心情尚能体会一二,所以想以情动人,不让老爷子太过下不来台。 董璃在外面心脏跳的飞快,她已经知道任海的心意了,现在要不要冲进去,跟他讲,她不想他为难呢? 不行不行,冲动是魔鬼,她虽是能答应周淑玉进门,但要她主动提出来,那不是脑抽么,这种蠢事是决不能做的 原本准备进屋的董璃,悄悄的退了下去,她想要知道的已经知道了。 周老爷子自是对任海的话深有感触,当年他夫人无所出的时候,家里长辈就催促过他纳妾,是他坚持不允。后来,他夫人早逝,再次有若多的媒人上门,想要给他续弦,他心里依然是放不下,宁愿孤家寡人一个,也不想对不起九泉下的娘子。 只是,今日不同往日 他能理解又如何? 周老爷子一整面色,拿出了自己在官场上的仪态来,冷声道:「老夫在官场上尚还有些得用的人,只要这门亲事成了,大不了老夫厚颜再出山,帮你们一把便是。」 任海眉尾一挑,沉吟了一番,「老爷子就不担心我任府不会善待周小姐?」 周老爷子听任海的话语,似有松动之意,忙再接再砺道:「我相信你的为人,定不会让我失望」 任海不置可否,「老爷子也太相信那些虚有其表的东西了,兴许我任某并不是个值得老爷子退步至此的人。难道老爷子就没怀疑过,我如此不愿意答应这件事,其实是想老爷子拿出更多的筹码?」 周老爷子端着茶盏的手一颤,面色也是一黑,难道他看错人了? 眯着眸子又上下打量了任海几遍,周老爷子恢復了淡然,「老夫自问识人无数,这点眼神还是有的,倒是不劳你担心了。我今日跟你说的,自是我早就考虑好了的。」 周老爷子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看着面前垂垂老矣的老人,任海一时再也狠不下心说出那些拒绝的话来,只得道:「这事儿我还得跟我家娘子商量一番,若是她不允的话,就作罢,若是她答应的话,我们再提不迟。」 周老爷子沉吟片刻,细细想了一番,对于任海的妻子董璃,他自也是调查过一番了,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总归要知道任海的心思,才能说出让他动心的筹码来。 那个女子不似凡人,想必是知道轻重的。 「也好,若是日后成了亲家,总归是要和睦相处的,不如你就先问一下,」顿了顿,老爷子又道:「只是,那些厉害关系,你该跟她说清楚才是。女人家,若是不说清利害,只怕也是只知道耍脾气的。」 二人计议妥当,周老爷子便告了辞,走的时候,再三嘱咐任海,尽快给他答覆才是。 任海送走周老爷子,便回了东院。 董璃因为先前听到的话正在窃喜,回东院后便兴沖沖的去做了些点心,等任海回去的时候,恰恰好赶上吃刚出炉的新鲜点心。 遣退屋里的下人,董璃亲自将点心端进了屋。 任海见她脸上藏不住的开心神色,压根没有想到她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只是奇怪的问道:「璃儿,今儿可是有什么好事吗?怎的如此开心?」 董璃孩子气的挑了挑眉,却是没有回答,「点心好吃吗?」 任海平日嫌少吃点心,董璃手艺虽是不错,不过他毕竟不是很喜欢吃这些甜腻的东西,不过为了不打击她的自信,还是轻笑道:「璃儿的手艺自是不错。」 董璃搁下手上端着的盘子,笑眯眯的看着任海,「周老爷子来想必是为了周小姐的事儿吧?你怎么答覆了?还是商量好让她什么时候进府了?」 任海奇怪的看着董璃,她不是最爱吃醋的吗?怎么现在还笑的这么开心,难道是装给他看的? 任海小心翼翼的道:「璃儿,你今儿没发烧吧?你难道不怕我已经答应?」 闻言,董璃笑呵呵的摇了摇头,先前听到的那些话给了她极大的定心丸,对于任海是十万个信任了。 任海又小心翼翼的道:「你也知道,周老爷子在朝廷上的人脉,他答应在这上面出一把力,」细心的观察着董璃的表情,又肃然道:「当然,若是你不答应的话,我也是绝不会答应的。」 董璃的脸差点就冷了下来,好在被背叛也不是第一次,强忍住心头想扇任海的冲动,依然笑道:「你看我这样是不同意的吗?」
第五十九章 挣扎 ?情况忽然斗转直下,董璃一时没明白到底怎么了,明明刚刚任海还说心里最在意的就是她,怎么短短时间,任海就变了主意? 任海在商场上混了不是一年两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只是对于女人,他了解的还是太少了。 认真的看着董璃,试图想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不是心里话,不过显然董璃的表面功夫还是很到家的,任海松了口气,但还是不确定的问道:「璃儿,你明白我的意思么?我不希望你勉强自己。」 董璃眸子微眯,心里挣扎不已,若是先前任海讲的话她没有听到的话,她或许可以固执的不同意。可是,她了解任海,也知道他不是那种为女色所迷的人。 她自是知道权力的重要性,若是官场有人的话,对于商业的发展极其重要,会省很多力。不过周老爷子的很多关系都是留在京城的,对凉城的任府并没有太大的助益。 董璃豁然明白,是了,京城 暗自嘆了口气,董璃留下了一句话,便步出了房外。 「你斟酌着办吧,我相信你。」 却说周老爷子回府便与周淑玉讲了跟任海商量的大致结果,果然见周淑玉脸上浮现笑意,只是脸色依然苍白,偶尔干咳不已。 眼看宝贝女儿如此境地,周老爷子越发心急,只想着还是将这事儿早点办了好,若是女儿撑不下去,那他以后可就是后悔都来不及了。 第二日一早,周老爷子便遣了媒婆去了任府,商量亲事的一些细节问题。 董璃自不会去接待那媒婆,任海也不好插手,便让徐伯带了那媒婆去找任姜氏。 任姜氏眼看这门亲事就要成了,心里自是欢喜。不管是哪家的长辈,都喜欢看儿孙开枝散叶的,如今任江尚未成亲,任海也只有任宇一个孩子,若是将来这周家小姐进了门,想必还会生下一儿半女来,那任府可就热闹了。 任姜氏乐呵呵的跟媒婆把一些细节方面的事儿都商量妥当了。而且因为任海过几日就要去京城,所以,日子便定在了三天后,虽然说那周家小姐进门不是妾,而是与董璃平起平坐,姐妹相称,但到底不是娶妻,所以礼仪方面,自然就简单一点。 再者,那周家小姐不是病着呢嘛,想必也受不起怎么折腾,还是简单的好。 两家就日子礼仪方面也算是大体说到了一起,便回去各自准备,只等着那一日的到来。 媒婆走了以后,任姜氏便让人唤来了董璃,跟她说了商量的结果,「璃儿,你也知道,任海近日就要离府,想来也是短时间不可能回来的,所以日子呢,就定在三天后。」 董璃脸色一白,却是没有答话。 任姜氏也是过来人,自是知道董璃内心所想,「我也知你心里定是有些不好受,不过你毕竟是先进门的,那周家小姐就算是进了门,那也是比不上你的,你不要太担心。再者,宇儿也是府里的长子,将来不论是府里得了多大的好处,那都是留给宇儿的。」 若是搁在一般人身上,任姜氏的安慰还是很有效的。一个女人家,在乎的不就是地位和孩子吗? 可董璃要的是什么?不过是一家人幸福开心的在一起,跟相公相亲相爱,没有旁的人搀和在里面。 只是她也知道,在她来的这个世界的时候,很多事情就已经不是她可以做主的了。 调整了一下情绪,董璃垂下头,道:「媳妇心里清楚,婆母务须担心。」 任姜氏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浮现出来,她就知道她媳妇合该是个明事理的人,「你清楚便好,我年纪也大了,也懒的**心,剩下的事儿就交由你办,可好?」 董璃身子微不可查的一颤,却也没有提出什么反对的意见,只低眉敛首道:「婆母放心就是,媳妇既然应承了下来,自不会丢了府里的脸面。」 任姜氏又嘱咐道:「那便好,事情交到你手里,我就放心了。你看日子剩下也没多长时间,你现在就赶紧去准备一下,这时间太短,肯定是要一切从简的。很多东西你也不知道,就让徐伯帮着你准备。」 董璃一一都点头应承了下来,倒是让任姜氏开心不已。董璃这么明事理,等将来那周家小姐进了府,二人和睦相处,于任府也是好的。 茫然的从任姜氏那儿退了出来,董璃恍恍惚惚的往东院走去。 夏日已近,烈阳毫不吝啬热量的俯视众生,就连风似乎都暂时躲避了开去,院子里所有的东西似乎都静止了下来,正如董璃现在的心情。 明明外面热的很,心里却是凉飕飕的。 任海恰好从屋子里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一幕。董璃宛如是提线木偶,机械的迈步向前,整个人却是没什么活力,像是一丝生气都没有。 任海心中一痛,大步向董璃走去,一把就将她揽入怀中。 「璃儿,你不要这样子,若是你不想,我现在就回了周老爷子,管他什么救命之恩,你对我任府的恩德可比救命之恩还大。若是你不愉,我如何还管得了别人。」 源源不绝的热量从任海的双臂往董璃涌去,她觉得任海抱的太紧了,勒的她有些疼,她想让他松开一些,却怎么都出不了声,就连想伸手推他,却发现胳膊也是使不上力气,好似真的整个人都麻木了,变成了木偶,动不了。 任海见董璃不出声,被他搂在怀里的身子越发的僵硬,不由更加着急,双臂不由加大了力度,生怕董璃就这么没了。 许久,董璃终于像是回了魂,恍惚的道:「你抱的太紧了。」 闻言,任海赶忙松开了手,却见失去他怀抱的董璃险些摔倒,又赶紧伸手扶住她。 「璃儿,你不要吓我。」轻晃着董璃,任海绷紧了神经,小声对董璃说道,似乎深怕声音大了点,董璃被吓着。 董璃眼睛并没有看他,只是反射性的道:「我没事,可能是太阳大了点,晒着了,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让小秋扶着我就成。」 说完,她就大声的唿唤起小秋来,压根没有注意到,她的声音已经近乎声嘶力竭。 任海被她吓了一跳,正要说些什么,小秋已经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搀着董璃的另一只胳膊,小秋心疼的看着失神的董璃,「小姐,外面日头大,小秋扶你进屋。」 说着,也不管任海就站在一旁,径直扶着董璃往室内走去。 等那主僕二人进了屋,任海依然站在那里没有动,就连胳膊都还保持刚才扶着董璃的姿态。 看着空着的手掌,任海不由皱紧眉头。 他原以为自己就算是再怎么在乎她,也该知道分清轻重才是。纳妾本也是一件寻常的事情,以前是他不想要,现在是不得不要。他以为她既然能在外面独挡一面,就该很清楚一些事情,就该明白一些道理。况且二人经歷了这么多,就算是纳了妾,新人也不可能代替她的地位,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她的。 这些,她都应该知道才是。 那她为什么今日会是这个样子? 想到董璃刚才无神的样子,任海心里就一阵抽痛。 过了许久,任海才收回手臂,往外面走去,心里却已经有了其他的计较。 小秋将董璃扶到了榻上,一边赶紧吩咐小丫鬟去打水,一边倒了杯水餵她喝了下去。 看着董璃这般情形,小秋心里也难受,哽咽着道:「小姐,姑爷不是说了嘛,若是你不想那周家小姐进门,对他直说便是,他也就不要了,你不如就对姑爷直说好了。何苦让自己变成这个样子,让小秋看着都心疼。」 董璃意识已然清醒过来,听见小秋的话,不由哼笑道:「你见过哪家说好了亲事,又拒了的?那周家本也不是一般的人家,能同意家里的小姐做小已然不易,怎可能轻易就答应婚事作罢?再者,这事儿是我说不想要就不要了的吗?小秋,你想的太简单了。」 小秋皱了皱眉,「那小姐的意思是?」 董璃本就不是那种依附于人的女子,只是当初刚来了这个世界,就已是成了亲的,况且又有了孩子,便也安心过日子。可是,任府也不是小户人家,在旁人眼里,纳妾也属正常,只是她想法不一样而已。 她自是对任海有情,可现在为了某些东西,或者任海自小接受的思想就是这个样子,二人已然有了差异。 日后,那周家小姐进了门,任海的心思定是要分一半给那边的,或者是全部? 她不敢去想,一想起将来可能的情形,脑海中一段尘封已久的记忆就赫然跳了出来。 她看见心爱的人与其他女子颠鸾倒凤,看见那个女子嘲讽的看着她,嘲笑她连自己的男人都管不住。 董璃浑身禁不住的颤抖,不她不要重蹈覆辙,世间男子本就不值得相信吧?亏她以前还是有了教训的,还真以为有人会全心全意的待她。 殊不知,在她为任府拼死拼活的时候,那边任海已然跟其他女子好了起来。 可是,想到二人在一起的日子,想到任海在她面前不同于旁人面前的样子,她的心又软了起来。 兴许她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若是他的心还在她身上,她倒也不是完全容不下那周家小姐,若是……若是另外的样子,她就离开这个地方,反正她也不愁自己会在这世上活不下去。她挣扎的想。
第六十章 嘲讽 ?因为时间比较紧,就算董璃再怎么不愿意,事情该做的还是要做的,所以稍事休息一下后,她便不得不打起精神,去找徐伯筹备婚事。 徐伯早从任姜氏那儿得了指示,事情说起来是让董璃去办,其实主要还是靠徐伯去筹备,董璃也只不过类似于督办而已。 本来董璃就不是这个年代土生土长的,虽然这一年时间下来也学了不少东西,但很多习俗还是一知半解,至少对于婚事方面还是不清楚的,毕竟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有一天需要去办这些事儿。于是只得将这事儿的大权都交给了徐伯,嘱咐他好生准备,若是有什么不好决定的,再跟她讲。 徐伯自是满口应承不提。 却说当初因为婉春怀孕,徐妈特意去了宋家,专职照顾婉春。 因为没能跟任海成就好事,婉春心里自是很不喜欢董璃,原想好好整治她一下,故意让宋溪城在官府帮助赵东城,让任府吃了一个大闷亏。 但是没想到任府这么快就恢復过来了,她原以为任海要是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不过好在赵东城做了替死鬼,任海并没有将火气发到他们身上。 这次徐妈听徐伯提起任海要纳妾的事情,立马就跟婉春说了,婉春有意想看董璃的笑话,于是琢磨着带了刚满月没多久的孩子去看任姜氏。 婉春特意选在了好日子的前一天回任府,这时候的任府已然是张灯结彩。 任姜氏并不知道婉春做的那些事,也压根不会相信从小在任府长大的婉春,会做出什么对任府不利的事情来。 听说婉春带着孩子回来的时候,任姜氏心里很是高兴。她这辈子就想有一个女儿,只可惜未能如愿,所以一直将婉春当自己女儿看待,后来甚至想婉春干脆入了任海的房才好。 不过虽然未能成一家人,婉春在任姜氏心里的地位却是未有改变。 任姜氏急忙让燕秀带着两个丫鬟去门口迎接婉春。又着燕娟去准备一些婉春爱吃的点心,还有一些给小孩子的礼物。 婉春一进屋就往任姜氏面前扑去,声声泪道:「老夫人,婉春……婉春真的好想你啊。」 任姜氏看婉春这个样子,心里也颇为感慨,忙抱着她道:「好孩子,你身子还没完全养好,赶紧不要哭了,身子要紧。」 婉春顺势站起了身,眼中的泪依然含在眼眶中,「婉春是好久没有看到老夫人了,不免心里有些激动嘛。」 任姜氏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孝心的孩子,不过也是当母亲的人啦,来,快把孩子给我瞅瞅,这孩子我还没见过呢。」 孩子正被徐妈抱在怀里,任姜氏这么一说,徐妈连忙把孩子抱到任姜氏面前。 任姜氏逗弄着襁褓里的娃儿,脸上满是笑意,「这孩子真是可爱,看这眼睛,跟婉春小时候倒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似的,」又从燕娟手里接过一个锦盒,塞到了襁褓里。 徐妈作势想躲开去,道:「老夫人这是做什呢?」 锦盒已然被塞了进去,任姜氏笑道:「我这不是第一次见这孩子嘛,合该是要给点见面礼才是。」又假意生气道:「你可不要给我拿出来,不然就是跟我见外,我可要生气的。」 徐妈也是跟了任姜氏几十年的,自是了解她的性子,便也不再拒绝,只抱着孩子,笑道:「宝宝,来,笑笑,说谢谢老夫人的礼物。」 任姜氏乐呵呵的看着那小娃儿,握着他紧握的小手,「这孩子刚满月,哪里就会说话了,来,给奶奶笑一个才是正理。」 小娃儿虽还不会说话,却忽然睁开眼睛,对任姜氏漾起了笑脸。 任姜氏看那孩子的笑脸,心里乐的不行,对身旁的人道:「哎呦呦……你看这孩子,还真的跟我笑了。」 一群人围着孩子,倒是热闹了一阵子。 婉春跟任姜氏叙旧完毕,状似不轻易的道:「老夫人,我听说府里要进人了,可是有这个事儿?」 任姜氏对这个亲事很是满意,如今听婉春提起来,脸上的笑意也是藏不住,「说起这事儿,里面故事还多嘞。当初你也知道,府里出了那么多事儿,任海也失去踪迹,就是被这家小姐给救了。于是便有了这亲事。」 婉春心里不屑的很,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只笑道:「哦,那倒也是天赐的缘分哪。少夫人现在是在忙吗?不如,我现在去看看她可好?」 任姜氏不明就里,只以为婉春是一片好意,便点头笑道:「你去看看也好,璃儿现在该在东院呢,你直接过去就好了,她这几日因为忙着筹备婚事,一直都在府里忙着,倒是没空出去走动走动。」 婉春便告别了任姜氏,孩子也留在任姜氏那儿,自个儿一个人往董璃的院子走去。 董璃此时正在休息,虽说很多事情徐伯都操办了,但还是有不少事情要找她来决断,再加上心理上的压力,不免疲累的很。 小秋看婉春进了院子,连忙进去跟董璃讲了。 小秋一直跟在董璃身边,自是知道宋溪城曾经有过的所作所为,虽是不清楚其实当中都是婉春在撺掇,但对婉春却也表现不出好感来。 董璃只得收拾一番,又出的门来。 婉春一见董璃出来,满面笑容的迎上前去,握着董璃的手道:「哎呦……我的好少夫人,你看看你累的,这眼圈都黑了,可是受了不少累?」 未等董璃答话,又自顾自的笑道:「我看也是,这婚事要操办的事情是多多啊,哪里是两三天就能准备好的?为了面子,只能多做呗,肯定要做受累一些。」 说着,又皱起眉头,佯装看了董璃周身,嘴里啧啧道:「哎呦……我看少夫人也瘦了不少呢,真不知道是真的受累了,还是伤心呢?」 董璃自是不甘示弱,眼看婉春没有一句好话,完全就是来看她笑话的,她也不想让她得逞,便笑着回道:「要婉春妹妹担心了啊。」故意在妹妹二字上加重了语气,提醒婉春曾经有过的妄想。 「家里要办喜事,我开心都来不及,哪里来的伤心,只是事情有些急了,免不了要少了休息,这才要婉春妹妹担心了。」 婉春一笑,松了董璃的手,「哦,是吗?」踱步至桌旁,径直倒了一杯茶,边品饮边环顾着屋里的布置,「我听说那周家小姐可是诗书礼仪之家,可不是一般小家小户出来的女子。那等女子能嫁到任府,总归是任府高攀了一点儿,想必以后少爷得对人家好一点,才能弥补啊。少夫人,你说可是?」 婉春这话是戳到董璃的痛处了,她自是见过那周淑玉,也知道那是怎样的一个人儿,心里不免有些难过。只是她也想好了退路。 若是那新人进门之后,任海眼里没了她,那她宁愿和离,也不要继续维持那破败的婚姻,而她也相信,凭她的能力,在这个世界自由的活下去,并不是一件怎样的难事。 不过,这些思虑却是没有必要跟婉春讲的。 「要妹妹多虑了,那周家小姐自是很好的一个人儿,能有她帮我一起照顾夫君,我心里开心还来不及,况且那周家小姐身子不是很好,不只是夫君要多照顾一点,整个任府都该多放点心上去,都是应该的。」 婉春一计不成,又笑道:「我这不是帮少夫人抱不平嘛。你看这府里你费了多少心。我虽相信少爷不是那种只看新人的人,但若将来那周家小姐帮任府添了子嗣,再加上她的身份地位,那个孩子免不了会比任宇要多受宠一些。将来,说不定家业就要被别人继承了去。少夫人你,不是白忙一场?」 董璃本就身心俱疲,跟婉春在这边说假话本就不是她喜欢的事情,脸上便不由露了冷意,「婉春你可还有事儿了?我这边还有诸多事情要忙,也没什么时间陪你。你若是没事,我就先出去忙了。真是不好意思。」 婉春却不以为意,一点也不着恼,反正她就是故意来刺激董璃的。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也不愿意多留。便笑着站起了身,「那也好,我今儿就是来『关心』一下少夫人的,怕你有个好歹。只是如今看来,少夫人可好的很,倒是我想太多了。既然少夫人如此『尽心尽力』的帮少爷纳妾,我也该帮大哥感谢你一下。」 说完,大笑着出了屋子。 小秋气不过,恨不得跟上去扇她两耳光,最见不得这种小人得志。 董璃却没那些心思,只要她在意的人在意她就好,她实在没有心力去管别人对她的看法,只是,往后呢? 「小姐,那个婉春实在是太过分了」 董璃颓然的在凳子上坐了下来,忽然想起今天婉春是带着孩子来的,便对小秋道:「小秋,你去帮我准备份礼品,待会儿给婉春送去。」 小秋一愣,随即傻眼道:「小姐,你没发烧吧?」 董璃抚了抚额,「婆母还不知道那些事情,我若是面子上没做好,必得让婆母不满。反正是送给孩子的,又不是给她婉春,倒也无妨。你听我的话,去准备便是。」 小秋也知董璃说的有理,闷闷不乐的下去准备了。
第六十一章 成亲 ?成亲的日子很快到来,尽管董璃已经给自己做了很久的心理安抚,当这一天到来的时候,她依然觉得不知所措。 因为时间比较赶,并不来得及将东院扩充,所以,新房其实离董璃很近,就隔着一个门洞而已。她虽然不喜欢这样的安排,但是也没有办法。 早上,任府所有人都早早的起了,开始一天的忙碌。 虽然周淑玉进门不是做小,但到底已经有董璃在前,所以也不可能怎么样的大操大办,只是任海带着人,以及一顶四人大轿,往周府而去。 周淑玉早已打扮妥当,不过因为身子不好,所以依然显得很是病弱。 杨妈在帮她进行最后的准备。 周淑玉坐在镜子前面,看着镜子照映出的自己,略显苍白的面庞,脸上却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杨妈感慨的看着她,眼中有着泪水,「小姐,你今儿真是漂亮,只是可惜夫人没看到这一天。」说着,不由嘆了口气。 周淑玉又瞅了瞅自己的装扮,生怕有不好的地方,「杨妈,你再帮我看看,我这样可还好?」 「很好,我的小姐,杨妈收拾的,定然不会有什么差错。」 「杨妈,你说,任海他会对我好吗?」周淑玉忽然这样问杨妈道。 杨妈不置可否,只是道:「小姐,恕杨妈说句不好听的。世上男子本薄情,我先前打听到,那任家的少夫人虽是小民出身,但在任府遭遇祸事的时候,就是她力挽狂澜的。而那个任海,如今却愿意你入门,可想而知他的心性。」 周淑玉对杨**回答很是不满,任海在她心里自是一百个好的,「杨妈,你这话就不对了。任海就是因为重情重义,所以我才可能跟他在一起。」 其实她心里何曾没有恐慌? 杨妈又帮她整了整衣服,没有质疑她的话,「但愿他是个重情重义的,反正有杨妈跟在你身边,倒也不惧那任海对你不好。要是他敢对你有半点的不好,我就回来禀报老爷,定要他吃不了兜着走。」 周淑玉娇嗔道:「杨妈,看你说的。」 门外忽然有小丫鬟敲门道:「小姐,时辰快到了。」 周淑玉闻言一急,连忙四处找盖头。 杨妈看着她着急的样子,笑着摇了摇头,心里嘆道,真是女大不中留。又将一旁一直搁置在那的盖头给周淑玉盖了上去。 屋外随后就进来了两个婆子,左右搀扶着周淑玉,慢慢的往外走去。 周子永正在正厅那儿等着,任海已经带着人到了。 虽是纳小,但说好不是妾,所以该有的仪仗还是有的,只是规模不免小了些,不能跟一般人家娶亲相比。 周子永为官多年,虽是两袖清风,但也未曾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嫁女会这般寒酸,心里不免嘆息。但看着面前女婿沉稳的气质,还是有些欣喜。以他多年看人的眼光来讲,这肯定是一门好亲事,任海断然不是池中物。 就在外面敲敲打打的时候,喜婆扶着周淑玉出来了,大红的盖头,大红的嫁衣,佳人莲步轻移。 任海脸上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喜色,他心里还在想昨晚去见董璃的时候。 自那日确定婚事,董璃就一句话也未曾跟他讲过。昨夜,他特地去寻她,想跟她讲讲自己心中所想,想让她安心,想让她明白他心里真的只有她。可是,她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也没有让他进屋,只让小秋出来跟他讲,她已经歇息了。 他本来可以直接推门进去,可是想到白天看到她时,那疲累的神色,心里隐有不忍,还是让她好好休息吧,便打消了闯进屋的想法,颓然的去了其他房间休息。 不知,她今日可好? 一群人都是各怀所思,周淑玉心里欣喜夹杂着忐忑,不免憧憬未来的美好;杨妈抱着决不能让她家小姐受委屈的心思;周子永却是感嘆,若是妻子泉下有知,会不会怪他给女儿的婚礼太简陋呢?而任海,却在忧心他的小妻子。 等周淑玉被扶上了轿子,迎亲的队伍开始吹吹打打的往任府的方向走去。 路上看热闹的人很多,当初周子永携女归来的时候,不少凉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也曾上门求过亲,却是没有一个成的。 当初好事之人就曾八卦过,不知什么样的人家才能配上周尚书之女。只是,没有任何人料想到,那周家小姐却嫁了个有妇之夫,与人共享一个丈夫。 路上的行人议论纷纷,但喜庆的唢吶声掩盖了所有的不和谐,只留周淑玉带着一颗待嫁女儿心窃喜的想着队伍前的新郎。 柳玉儿也在人群中,这几日董璃甚少去织云坊照看生意,很多事情都是她在打理。 作为董璃在这个世上最好的朋友,没有人比柳玉儿更知道此刻的她心里有多难受。可是作为局外人,柳玉儿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当董璃跟她说这件事的时候,她甚至觉得不可置信。任海怎么可能纳小? 她原想追问一下原因,但看董璃黯然的样子,便也没有多问,只是答应董璃,在她忙着准备府里一些事情的时候,打理好织云坊。 柳玉儿跟在董璃手下已经不是一日两日,很多事情已经能单独处理,织云坊暂时交给她打理,董璃心里也很是放心。 迎亲的队伍依然不紧不慢的往前走去,柳玉儿只是跟在后面看了一阵子,就回了镖局。 任府今日装扮的格外喜气洋洋,门外的小厮一应穿上喜庆的衣着,这些都是任府早前分发的。 轿子在门口就停了下来,由喜婆将周淑玉背进了正厅。任姜氏已然在主位坐好,董璃也不得不陪在了任姜氏的身旁,脸上还得强装出笑意来。 婉春则不错眼的看着董璃的神情,她昨日并没有回宋家,虽说是任姜氏盛情将她留下来的,但本来她就有心要看董璃的难堪。当初,她没能留在任海身边,今日不一样有人将任海从她身边夺走了? 三媒六聘可以省掉一两道,但拜天地是必须的,这是周子永的要求。因为周淑玉虽是后进门,但跟董璃是平起平坐,不是来做妾的,该有的礼节不得少 拜天地之后,周淑玉终于被送回了洞房。其实为了追求装病的效果,杨妈并没有一下子让她痊癒,只是让她有些微好转,起码拜天地入洞房是无虞的。 而后就是婚宴,虽是一切从简,但以任府在凉城的地位和影响力,以及周子永的面子,这场婚宴依然迎来了不少的贵宾。就是官场上的人,也是不少,这些人自然都是看在周子永的面上才来祝贺的。 董璃并没有心情看这场婚事到底办的有多热闹,但因为任姜氏不管事了,所以至少目前她还是任府的当家主母,不得不去招待来贺喜的一些女眷。 婉春自然也在席上就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婉春依然毫不顾忌的暗讽了董璃几句。可惜她却是打错了算盘。一来董璃毕竟两世为人,面子功夫还是做得到的。二来,在座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哪户人家的爷不是纳了一个又一个,婉春暗讽董璃,一时却也让旁的女眷对她甚为不满。 最后,至少表面看起来是宾主尽欢,但婉春却被所有人冷落了下来,这不免让她心中对董璃更添了几分怒意。 晚上董璃早早的就歇了,任海的朋友都是商场上的一些人,而任江对这门亲事也是不甚喜欢,所以洞房倒是没有人闹的。 按礼仪来讲,新嫁娘自该顶着盖头,等着新郎挑去,但周淑玉身子尚未完全康復,任姜氏便派人与她讲,可免了这一礼,不用太过拘泥,身子才是要紧的。 周淑玉却不答应,她很想任海亲手帮她挑开盖头,真正成为他的新娘。于是,尽管身子不适的紧,周淑玉也没有躺下休息片刻,只是撑不住的时候,在床柱子上靠了靠。 杨妈见她如此执着,心里很是不舍,便劝她,「小姐,你不如先歇息一下,反正已经是进了任府的门,倒也不用担心什么。」 周淑玉隔着大红的盖头摇了摇头,「该遵守的礼节一定要遵守,才能与夫君长相厮守下去。」 杨妈毕竟是过来人,自是了解她女儿家的小心思,便也不再劝她,只在一旁陪着。 只等到半夜时分,任海才摇摇晃晃的进了新房,满身的酒味。 杨妈忙提醒他,「姑爷,小姐已经坐等许久了,赶紧帮她揭了盖头吧,这时辰也不早了。」 任海闻言,假意醉醺醺的直接伸手揭了盖头,让杨妈心里一阵恼怒,却也发作不得。 大红的喜烛静静的燃着,新嫁娘粉颈低垂,不好意思抬头看那新郎一眼。 杨妈适时的退了下去,不打扰二人的良辰吉时。 门被轻轻的带了起来,周淑玉等待着任海的下一步动作,她只是静静的坐在那儿,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是等了许久,却依然没听到任何响动,不由抬头看去,却见任海冷冷的看着她,眼中没有丝毫的情意,脸上也没有一丝的喜色。
第六十二章 情之一字 ?周淑玉心一慌,她想过很多种与任海再见的情形,也想过很多种任海可能的反应,况且今日还是两人大喜的日子,她实在没料到任海会是这等反应。 不由吶吶的开口,「相公……」 话未说完,便被任海截下了,「时辰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话语清晰,言词凌厉,丝毫不见刚才在杨妈面前的醉态。 说完,便径直在外间的榻上躺了,闭目沉睡,也不打算听周淑玉说些什么。 周淑玉震惊的看着任海的举动,眼里慢慢沁出泪水,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却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虽是黄花闺女,但昨儿晚上杨妈也跟她讲了许多事情,尤其是夫妻间那些让人脸红耳热的事,她原本也做好了准备,还暗自窃喜了一番,却不曾想任海对她是完全没那个意思。 她当然不好意思开口说些什么,便也和衣在床上躺下。 长夜漫漫,大红的喜烛要到明日清晨方才会燃烧完,她闭目了会儿,却发现了无睡意,睁眼又在寝房内环视一圈。到处都是喜庆的装扮,像预示着未来甜美的生活,只是从今夜看来,一切都是一场空了。 闭上眼,泪水滑落,沾湿枕巾,她却不能发出一点抽泣的声音。 这一夜,董璃同样是彻夜未眠,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一直在想像任海现在在跟周淑玉做些什么。 这样想着,便不由自嘲的一笑,她早已为人妇,自是知道新婚之夜有什么事,想着任海跟别的女人在做那些亲密的事,眼睛慢慢转红,却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气愤。 心里堵着一口气,如何睡的着? 第二日一早,周淑玉一夜未成好眠,本来就不太好的脸色显得更是黯淡了。为了不让杨妈知道昨夜的事,她早早便起床换了衣服,又给自己换了个髮髻。 任海则在她起床之前,就已经出去了。 杨妈更是起的比平日都早,等任海出去以后,便在门外候着,听到屋子里霹雳乓啷的响动,知道周淑玉这是初嫁女儿的忙乱羞涩,便由着她在屋子里收拾,一直等到屋子里的声音消停了,这才笑眯眯的敲了敲门。 周淑玉已在桌前坐好,听见敲门声,脸上强装出喜色来,便让杨妈进了屋。 杨妈笑呵呵的进去,瞅见她脸上掩不住的羞涩,便开玩笑道:「小姐,昨儿个可好?」 周淑玉脸上微不可查的一僵,但很快就恢復过来,回道:「还好。」言多必失,倒也没有多讲。 但杨妈是谁?是看着周淑玉从小长大的,周淑玉刚才的神色自然没有逃过她的观察,心里疑虑陡升,但毕竟是私事,也不好多问。但要她一点都不管,那也是不可能的。 便径直往内房走去,见床上的被褥已摺叠整齐,而那块象徵落红的白布却搁在床头,上面什么都没有。 杨妈脸色突变,她当然不会怀疑周淑玉早已不是女儿身,周淑玉一直在她的服侍下,根本没有跟其他男人接触的机会,又怎么可能不是女儿身?那就是…… 杨妈踱步往外室走去,怒色内敛,并没有表现在脸上。 在周淑玉身旁站定,低声问道:「小姐,昨夜到底是怎么了?你跟杨妈好好说说。」 周淑玉闻言低下了头,脸上满是难堪,不知该如何作答。她先前虽听杨妈含蓄的讲过新婚夜可能发生的事,但毕竟脑中只有一个模煳的印象,压根不知道杨妈是从哪里看出来昨夜的难堪的。 周淑玉嗫嚅的不作答,杨妈见她如此,便知道事实确实如她所猜测的那样。 怒气沖沖的拍了桌子,杨妈恨声道:「姑爷这也太过分了。」 周淑玉惨然的笑了一声,「兴许是他昨日太累了,也许是顾忌我身体尚未康復,都是可能的。罢了,杨妈,让小菊她们进来,我也该漱洗了,该去给婆婆敬茶了。」 这毕竟是夫妻间的私事,杨妈纵然心里不满,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得吩咐早已候在外面的小菊她们将水端了进来,伺候周淑玉漱洗。 任姜氏一向习惯早起,周淑玉带着丫鬟过去的时候,她已然做完早课,在屋子里歇息了。董璃自是知道周淑玉今日需要来敬茶,哪怕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陪在任姜氏身边。 不过因为是二婚,所以任海倒是不需要陪着一起敬茶的。 周淑玉进去,便先给任姜氏行了一礼,「媳妇给婆婆请安。」而后接过一旁丫鬟端着的茶盏,恭敬的递到任姜氏的面前。 任姜氏满面笑容的接过茶盏,轻抿了一口,便递给了婉婷,「好。」 周淑玉又端了剩下的一个茶盏,递到了董璃的面前,「妹妹给姐姐请安。」 董璃面上堆出笑意,接过了茶盏,也是轻抿了一口,而后递给一旁的小秋,「好了,妹妹赶紧起来吧,虽是夏日,到底还是有湿气的,妹妹身子要紧。」 如此,杨妈便将周淑玉扶了起来,在任姜氏另一边的凳子上坐了下来。。 董璃见礼仪已然结束,不需要自己再做些面子上的功夫,便对任姜氏道:「婆母,若是无事,就由妹妹陪婆母好好聊聊天吧,媳妇几日未曾去织云坊,今日总得去看看了。」 任姜氏点了点头,笑道:「这几日是辛苦你了,铺子里的生意总还是要顾及的,你便去看看吧,我也要好好跟淑玉絮叨絮叨。」又笑眯眯的往周淑玉看去。 周淑玉也回以一笑,对董璃道:「姐姐尽管去吧,婆婆这边有妹妹即可。」 即使如此,董璃便带着小秋先行退了出去。 这几日董璃不在,柳玉儿每日都是早早就到了织云坊,处理一些日常事务,倒也是将织云坊打理的紧紧有条。 今日她正在后院的仓库查看货物,听见前面有小厮来报,董璃已经道织云坊了,正在前面。便连忙放下手中忙着的事儿,赶去见董璃。 「哎呦,我的小姐,你今日可算是有空来这里了。」柳玉儿开玩笑的对董璃道。 看到柳玉儿孩子气的面容,董璃这几日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些微的松懈开来,脸上也露出真心的笑容。「还说呢,我这几日忙的要死,也不见你去府里看看我。怎么样?织云坊这几日还忙得过来吧?我看你也没有去问我什么,想必该是一切顺利的。」 柳玉儿点了点头,「嗯,织云坊你放心吧,我柳玉儿既然下定决心跟着你做事,自当不会偷懒。只要我不偷懒,用心去做,难道还能有难的倒我柳玉儿的事吗?」 柳玉儿嘿嘿笑道。 董璃看着她那样子,嘆息的摇了摇头。 柳玉儿先前因为董宣明的离去,整个人都失去了往日的活力,做什么似乎都没有心力。 而董璃有心想做些事情,手下却缺少能做事的人。最郁闷的是现在很多姑娘家都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只有那些贫苦人家的闺女不管这些戒律,不过却也缺少做事的能力。 这二人刚好一拍即合,合作起来。 如今看来,柳玉儿很习惯自己的新身份,并且做的也很好。 董璃白了柳玉儿一眼,边往后院走去,「若是不知道你行,我也不敢放心把织云坊交给你啊,我们去后面聊聊去。」 柳玉儿将前面的事又安排交代了一番,让织云坊的伙计暂时不要去后院找她们,便陪着董璃往后院走去。 二人都遣退了身旁的丫鬟,连小秋也让她暂时出去随意看看了。 柳玉儿环顾四周,见一个人都没有,这才严肃的对董璃道:「你这几日都没过来,上次说的也是不清不楚,我还以为你们任府又有什么大事发生。倒是一直听到外间有传言,说是任海要纳新人了,我一直不信,直到昨日看到花轿,我这才信了。我还记得你以前跟我说过的话,你倒是跟我讲讲,任海为什么会纳新?你怎么就同意了呢?」 董璃大大的哀嘆一声,径直倒了杯水,当酒一口喝了下去。 柳玉儿不满她的反应,不由道:「你要喝酒吗?不如今日我就陪你放松一下?我们去庆唐楼如何?听说那边进了西域美酒,可以一杯解千愁哦。」 柳玉儿故意拉长了声音。 董璃不信得笑道:「我只听说过一醉解千愁,没听说过还有一杯解千愁的,难不成真有那般奇效?」随之又嘆了口气,「就算是暂时解千愁又能如何?酒醒了,愁不依然在?」 柳玉儿第一次看到董璃如此颓唐的样子,就算是以前任府遭遇大难的时候,也没见她放弃失意过,如今却是这般…… 还是为了一个情字。 「你可忘了你以前是怎么安慰我的啊,你说过,只要有信心,什么都是可能的,生活依然存在希望。可是你现在这个样子是什么?而且我想不明白,任海有什么理由纳新人,为了美色?真是笑话,若是为了美色,岂会等到今天。」 董璃苦笑一声,「倒是被你猜对了,你也知道任海前阵子出了些事情,就是被这周家给救了的。在任海养伤的那段时间,那周家小姐对任海芳心暗许,而后还得了相思病……」 董璃一一将其中的一些门道与柳玉儿细说了。
第六十三章 意外的前事 ?柳玉儿恍然,原来是这么回事。她本来还奇怪着,那周老爷子怎么说也曾是个高官,虽说现在是致仕了,但想要给女儿找个好婆家,想必还是很简单的事,怎么着也不至于沦为别人的二房。 但如果他女儿一心想嫁的话,那就没得办法了。 「原来如此,真是苦了你了,那个新娘子如何?我估摸着会是个难缠的人物,你以后有的忙了。」柳玉儿一脸同情的看着董璃。 董璃无奈的苦笑了两声,「我也不过是见过她两三次,还没怎么接触过。不过她身边的人倒不是个善茬,但又如何能?」 董璃想得很清楚,在前世的时候,她也看过很多古装剧,知道为了争宠,很多人可以不顾一切的做出一些下作的事情,她自是不会去做,但不保证其他人不做。如果一旦有这种事发生,那么,她会毫不留情的回手,甚至斩草除根。 这种家务事柳玉儿也不好多插嘴,「反正你不要被欺负了就好,若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的话,尽管开口。」 董璃点了点头,「算了,我们不要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我让你找的作坊怎么样了?」 董璃有意扩大业务,首先就得自己有货,织云坊虽然做的不错,但从京师那边拿过来的都是极好的货物,走的算是高端客户。而她考虑到平民百姓也是很广大的一个群体,若是做好了,不失为一个很好的决策。 当然,那些生意自是不能放在织云坊名下,最好另开新号,反正有任府的名号在,想必做好也不是一件难事。 柳玉儿见董璃问起了生意上的事,连忙收起一脸的同情,认真严肃的道:「作坊我一直在找,目前有两个地方都不错。我打听了一下,其中一个因为经营不善,有意转让,而另一个想要拿下,恐怕有一定的困难。」 董璃扬眉,无非是钱罢了,「哦?是所要钱财很多?」 柳玉儿摇头,「若是钱的问题,那倒是简单了。」 这话倒是让董璃感兴趣了,「那是什么问题?难道那作坊是人家祖上传下来的,所以不愿意转手?」 柳玉儿点了点头,忽而又摇了摇头。 董璃急道:「你赶紧说啊,倒是被再跟我卖关子了。」 柳玉儿细瞅了董璃一番,见她似乎真的没想到其他,这才道:「那作坊自然是人家祖传下来的,不过让他们转手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你亲自去谈,那就肯定能拿下来,说不定比另一家作坊的价格更低。」 这就让董璃更奇怪了,「你确定两家作坊是差不多的?还是这家的小很多?」 一般急用钱的才会价格被压下来,第一家因为经营不善,肯定希望早点转手,若是现在他们去谈,那肯定会以一个比平常低的价格拿下。不过,另一家有什么理由更低呢? 柳玉儿还是摇头,「没有,两家作坊差不多大,我也是根据你的要求去找的,都差不多能容纳五十几个工人的大小。」 董璃摸了摸下巴,想不到其他的因由了,嘿嘿笑道:「总不会是我这个任府少夫人的名头值钱吧?」 柳玉儿白了她一眼,「也差不离了。」 董璃差点一口吐沫呛死自己,这算是什么理由?哪有人不看钱,光看名头的,真是奇怪的理由。 柳玉儿见董璃还是没能明白自己的意思,也不跟她绕弯子了,提点道:「你可还记得城北的严家?」 严家?董璃思索良久,脑子里确实没什么印象,便摇了摇头。 柳玉儿惊讶的瞅着董璃,她原以为董璃至少会变一下面色,哪知道她是忘干净了,真的吗? 「你确定你不记得?就是离董家不远的那个严家哦,至少你以前在娘家的时候,该经常去他们家购置衣料的吧。」柳玉儿不信的道。 董璃面色一僵,尴尬的摇了摇头。若是以前的那个董璃,自然是会记得,可是她来这个时代不过才一年多的功夫,哪怕脑子里有一些以前的记忆,也大多是最近的生活。对于以前的生活,真的是一点印象都没有。更匡论是在城北了,她现在压根就很少去那个地方。 当然,她也只能藉口记不得,总不能将自己不是原来那个董璃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告诉柳玉儿。 柳玉儿颇为怀疑的瞅了瞅董璃,压根不信她的话,只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讲。但,在她面前,还有什么不好讲的吗? 「那我跟你讲一下?」柳玉儿探寻的问了一声,若是董璃其实心里清楚的话,想必该会摇头,为了避嫌,直接拒了这桩生意。 董璃越发奇怪的看着柳玉儿,急不可耐的道:「哎呀,你就直说好了,这边又没有外人,说的我心痒痒的,又不知道是为什么。」 柳玉儿彻底投降了,无语的看着董璃,「你可真是没良心,亏人家为了你,到现在连个媳妇也没有娶。」 这话真是让董璃震惊了,这是个什么情况,「什么意思?什么叫为了我啊?我都成亲五六年了,你别跟我开玩笑啊。」 柳玉儿点了点头,证实董璃的话,「确实是为了你,我也是后来打听到的。据说当初那严家沛有意于你,也上门求过亲,不过你不是跟任海有过娃娃亲嘛,但那时候你也知道,董家已然败落,任府履不履行婚约还是两码事。所以,当时你爹的答覆是,得看看任府有没有继续履行婚约的意思,若是没有的话,自然就应了严家的求亲。」 几句话的功夫,董璃已经转明白过来了,感情她这副身子的原主人在成亲前还有这么个事情。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过去了,若是那严家沛真的为她做到这个程度,没理由她到现在都不认识他,总该到她面前表现一番的吧? 「那也是过去五六年的事了,就算那严家沛无意娶妻,难道他家人就答应?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我倒是跟你一个想法,不过他们家本来就一个老头子,四年前因病去了,现在严家就严家沛是做主,你说还有谁能逼他?」 董璃一滞,没的话说了。旋即又皱眉道:「若原因是为了我,那未免也太不靠谱了。你想想,若是能至无后于不顾,任府当初在遭逢大难的时候,他为何不来趁机带走我?」 当然董璃只是提出这么一个假设,就算当初真的有人来想带走她,她也不可能至任府一家于不顾。她只是从侧面来说明那人不可能是单为了她。 柳玉儿点头,董璃说的也在理,不过现在讨论原因究竟是什么,似乎也没必要,毕竟任海健在,他们是没有其他可能的。 「反正不管原因是什么,现在就这两个作坊嘛,都是可以选择的,要不过两**亲自去看看?」柳玉儿提议道。 董璃思忖了一番,反正两个作坊也差不多,也没必要非得严家那个,只要能开工就行。便道:「还是算了吧,你把另一家的情况跟我讲一下,严家那个就没必要去看了,免得多了很多没必要的麻烦。」 柳玉儿也点头称是,她也只是根据董璃的要求,把合适的作坊告诉她而已。 「那好,我就跟你说说另一家的情况,另一家作坊也有几十年了,不过因为现在的主子对于生意不太在行,所以打算转手。大小也还行,里面的工人都是做了很久的,我建议继续用他们,没必要再招新。当然,若是以后想扩招的话,招新就势在必行了。不如隔**去看一下?反正你这个主子总要了解一下作坊的具体情况。」 董璃用指节敲了敲桌子,点头道:「嗯,你说的也在理,不过这几日府里还有很多事我要去做,暂时恐怕还没有时间去看,你先帮我照顾着,等得了空子我就去看看。」 二人随后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看日头,时间也不早了,柳玉儿以为董璃是要回任府吃午饭的,便问她,「你可要是回去了?再不走,回去可就赶不上吃午饭了。」 董璃抬头朝外面看了一眼,估摸了一下时间,确实差不多要到吃午饭的时候了,不过她并没有回去吃饭的意思,也懒得跟新妇吃饭。便对柳玉儿提议道:「你刚才不是说庆唐楼进了新酒嘛,不如今日中午我请你去尝鲜怎么样?」 董璃已然不是一年前的董璃,就算是自家大哥需要买药的钱,都还得等着每个月的月例,其他地方也完全没有自己做主的余地。现在织云坊在她的经营下,生意非常好,再加上因为玩偶的收入,董璃现在也有了自己的私房钱。所以请柳玉儿吃饭,已经不是问题。 柳玉儿嘿嘿笑了两声,「那当然是最好,反正我支持你的决定,况且还有美酒可以品尝,真是再好不过了,那就赶紧走吧?」 二人立刻就往外面走去,走之前柳玉儿嘱咐吴安看好铺子。若是有什么意外的事情,吴安自己做主即可,实在做不了主的,再等她们回来。
第六十四章 计较 ?董璃与柳玉儿吃完饭,二人随即又在街上逛了逛,随后董璃便回了任府,柳玉儿则去了织云坊。 府里现在倒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情,只是今日的晚宴是周淑玉进门后第一次全家一起吃饭,难免要丰盛一点,她便让小秋去跟后厨说一下,不要失了礼节。 晚饭准备好的时候,董璃看时间也差不多了,便提前去了饭厅,看着那些丫头把桌子都布置整齐,待一切都安排好了,才叫了两个丫鬟过来,让她们分别去通知任姜氏和周淑玉,该过来吃饭了,一面又着小厮出去看看,任海跟任江什么时候回来。 约摸过了一炷香时间,周淑玉就在杨妈和小菊等的陪同下,进了饭厅。 董璃在短暂的怔愣之后,笑着迎了上去,「淑玉,在府里可还习惯?若是有什么不习惯或者不好的地方,你可要跟我讲,千万不要客气。」 周淑玉笑道:「多谢姐姐关心,淑玉一切都好。这府里以后也是淑玉的家,姐姐也不要跟我客气才是。」 周淑玉不露痕迹的宣誓了自己的地盘,董璃不动声色,只指着原先自己跟任宇之间的凳子对她道:「妹妹,以后这便是你的位子。你身子不适,且先坐下吧,只等婆母跟夫君回来,便可开席了。」 对于这个,周淑玉倒是没有什么好说的,便在那个位子上坐了下来。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任姜氏才在婉婷的搀扶下,进了饭厅,任宇也跟在任姜氏的身后,进了来。 一进了饭厅,任宇就往董璃那儿扑了过去,嘴里欢乐的叫着:「娘……你今日都没有带宇儿出去玩。」 看着这个活泼的孩子,董璃什么其他心思都没了,开心的将他抱了起来,笑着对他道:「娘出去是有要事要办,又不是出去玩,怎能随便带着你?等你长大了,可以做事了,娘就会带你出去啦。」 任宇撅起了小嘴,「那宇儿什么时候才可以长大啊?」 董璃将任宇又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头,「宇儿很快就可以长大的,不要着急,现在要好好读书,多学习有用的东西,日后就可以帮助娘啦,可知道了?」 任宇懂事的点了点头。 任姜氏适时的说道:「宇儿,一看到你母亲,就忘了祖母啦?亏得祖母心疼你,原打算过两日带你出去游玩一番的。唉……既然你不想去,那就算了。」说着,还拿假装拿眼角偷偷的看着任宇。 任宇果然上当,急忙跑到了任姜氏的面前,趴在她的腿上道:「宇儿知道祖母最疼宇儿了。」一面还晃着任姜氏的腿。 任姜氏哪里禁得起他晃过来晃过去的,连忙道:「好了好了,祖母知道宇儿最乖了。」 「宇儿,赶紧过来坐好,祖母年纪大了,不可这般放肆。」任姜氏毕竟年纪大了,哪里禁得起任宇不知轻重的在那边瞎折腾,董璃便出言将他叫了过来。 周淑玉眼看着一家人母慈子孝,自己却是插不上一句话,不免有些气闷。 杨妈笑道:「小少爷真真是可爱非常,长大肯定也跟姑爷一样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小姐,你不是给小少爷准备了一份礼物吗?」 经杨妈一提醒,周淑玉才想起来,回身从小菊手里接过了一个锦盒,又对任宇招了招手。「宇儿,过来一下,二娘有礼物给你。」 任宇即是小孩子,大人们之间的事自然不会与他多说,就算是这次任海纳新人,董璃对他的解释也不过是会多一个人爱他。只可惜董璃把任宇当成现代的那些孩子了,就算是她不讲,难道任宇还能不知道吗?这样的事情在他周边的人身上发生的也不少。 任宇琢磨着以后爹爹的爱就会分出去一些给这个二娘了,心里一想到本来就够冷的爹爹会变的更冷,心里就打寒颤,所以这次看见周淑玉对他招手,也只当是没看见,一扭头趴在了任姜氏的腿上。 周淑玉有些尴尬,心里却对董璃有了些计较。任宇是董璃亲生的,若不是她教他这样,一个小孩子听说有礼物,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装作不理?这分明是大人教好的。 董璃也颇为意外任宇的举动,后又想到自己刚来这个时代的时候,任宇似乎就是比寻常孩子早熟一点,心里这才安慰了些。眼睛往周淑玉扫去,却见她果然面色微僵,便道:「妹妹,宇儿年纪还小,你可不要跟他计较才是。」又对任宇道:「宇儿,二娘叫你,怎的不答应?」 任宇不抬头,嘟囔着道:「宇儿什么都听不见,什么都看不见。」 董璃一愣,听他的声音不对,忙走到任姜氏面前,抱起了任宇,「怎么了?」 任宇的眼眶有些红,看的董璃不明所以,再次问道:「怎么了宇儿?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 任宇朝周淑玉看了一眼,低低的在董璃耳边道:「爹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宇儿,现在又多了个二娘跟宇儿争,爹爹以后肯定更不待见宇儿了。」 说着,还委屈的低下了头。 只是任宇以为自己声音够小,却还是被一旁的任姜氏以及周淑玉等听到了。 任姜氏跟董璃都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只有周淑玉勉强在脸上堆出了笑意。 那二人自是觉得任宇小孩子,说出来的话也是孩子气的很,周淑玉却是想到了昨儿晚上,新婚之夜任海尚且置她于不顾,日后更何谈宠爱?只要不冷落她就好了。 这样一想,周淑玉不免心里暗淡,不知道自己坚持这样的选择到底是对还是错,难道她跟任海就这样了?可是他们才刚刚成亲,未来还有很长的一段日子要相守下去,如何能就这样绝望了? 不,周淑玉在心里对自己摇了摇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好不容易得偿所愿的进了任府,跟任海成了夫妻,哪里有理由就这么认命的。 这么一想,周淑玉脸上又绽放了些光彩出来,这么一看的确比董璃看起来更加的姿容秀丽,吸引人的眼球。 听任宇如此讲,董璃也明白他心中所想,笑着对他道:「宇儿多想了,爹爹最爱的就是你,二娘也会爱你,你忘了娘跟你说的了?以后是多一个人对你好了,且不要多想了啊。你看,二娘不是给你准备了礼物吗?赶紧去谢谢二娘。」 董璃这番话倒是颇得任姜氏的喜欢,果然是识大体的人儿。 任宇似乎有些不信,抬头朝任姜氏看去,似乎在寻得肯定,果见任姜氏对他笑着点了点头,这才半信半疑往周淑玉那儿走去。 周淑玉连忙打开锦盒,只见里面是一个纯金打造的铃铛,上面还雕刻了两只盘旋的龙虎,看起来栩栩如生,很是招人喜欢。两指捏起那个铃铛,清脆空灵的声音就满屋响了起来。 任宇眼睛一亮,却也不好意思主动伸手去拿,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铃铛看。 周淑玉便站起身,走至任宇面前,又蹲了下来,将那铃铛放在了任宇的手心,「看看,可喜欢?」 任宇依旧嘴硬,手上动作却不慢,一把抓起了铃铛,左右晃动起来,眼中是藏不住的喜欢,「还不错,谢谢二娘。」 说完,又转身扑到了董璃的面前。 周淑玉心里不免鄙夷,到底他娘亲是小户人家出生,连个孩子都教不出大家的气度来。心里不禁想到,若是日后她跟任海有了孩儿,定要好好教导才是。 心里虽这般想,脸上依然是一片柔和,未曾露出半分的不满来。 任姜氏见周淑玉如此识得大体,心里也是暗暗喜欢。 一家人又说了些闲话,却迟迟等不到任海跟任江回来。 菜虽然还没有上桌,但先前做好的一些若是时间长了,也就失了鲜味,不好吃了。董璃甚为奇怪,往常任海跟任江都是早就回府的,怎的今日这么晚了还没有归来?难道有什么要事发生了? 这么一想,董璃伸手招来一个下人,问他先前遣去问任海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的人有没有回来。 那下人出去看了一番,回说还没有回来。 又等了盏茶功夫,那人才回来,任海他们却是没有跟着回来。那下人禀报说,今日铺子里有些忙,大爷二爷便在外面吃过了,让府里早些开饭,不用等他们。 杨妈闻言甚为不满,这到底是周淑玉进门的第一顿团圆饭,没想到任府的人这么不当回事。只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杨妈不过是一介下人,有什么发言的资格呢?就算是有些不满,也只能等待会儿回屋后,再与周淑玉细说。 董璃猜测他是因为过几日就要去京师了,凉城这边不免要有很多事情需要安排,有些忙也是无可厚非,便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开饭吧,也不用等他们了。我们女眷倒也吃的开心。」 说完,便挥手示意丫鬟们上菜。 一道道精緻的菜餚被端上桌来,却也吸引不了周淑玉的目光,引不起她的胃口,内心感到一阵阵的涩然。
第六十五章 隐忧 ?虽然没有任海跟任江在场,但婆媳几个也算是愉快的用完了晚膳,至于各人心里如何想却是都不知道的。 至少目前看来,任姜氏对周淑玉还是很满意的,她原担心周淑玉因为自个儿出身不一样,可能会有些娇纵,不太好与人相处,好在这些都没有发生,不仅对她很是恭敬,对任宇也很和气。 「唉……」任姜氏捏拳捶了捶背,对董璃她们笑道:「到底是年纪大了,才坐这么一会儿功夫,就累得紧,你们继续聊着,」又对身旁的婉婷道:「婉婷,扶我回去吧。」 婉婷将任姜氏搀起了身,扶着她往外走去。 周淑玉踟蹰了一下,在任姜氏走到她身边的时候,还是站起了身,「婆婆,不如媳妇送您回去吧,也好说说话。」说着,顺便扶住了任姜氏一边的胳膊。 任姜氏一顿,脸上浮起满意的笑容,「也好,你刚进门,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咱婆媳得空说说也好。」 周淑玉这便跟着任姜氏往西院行去。 董璃自是明白周淑玉此番作为是因何,不过就是想讨婆婆的欢心而已。 呸呸……就不允许人家真是个孝顺孩子,乐意陪着老人家说话么?董璃心里鄙视自己的小心眼。 任宇还在跟桌上的鸡爪奋战,董璃也乐的看他在那边玩耍,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坐在那边等任海他们回来,顺便吩咐厨房去熬了一些汤,等任海他们回来刚好放凉了喝。 一直到戌时,任海跟任江才回来。 一桌的残羹冷炙早已被收拾干净,任宇正跟董璃在皮闹。 听见下人回说任海他们已经回来了,董璃就迎了出去,任宇也乐颠颠的跟在她的身后。 董璃原以为任海他们是有些事情,所以才迟归,只是从那兄弟二人的面上看来,似乎也没什么事。不由疑惑道:「今日怎么这么晚才回来的,可是铺子里有什么事?」 任海见董璃一直在等他归来,心里泛上暖意,已经几日没有与她好好说话,他心里也正生着闷气呢,不过听见她关切的话语,一时其他的都抛一边去了。 「倒也没什么事,就是一些东西要与任江交代清楚。」任海在屋内坐了下来,秉持一贯的冷面孔,答道。 董璃往任江看去,但见他点了点头,便又对任海道:「既然如此,也不是急于一时的事情,何必非得今日交代清楚。你该回来用饭才是,淑玉昨日刚进府,今晚是吃的第一顿团圆饭。」 任海往董璃看去,幽深的眸子里似乎藏着很多东西,冷冷的道:「你很希望我吃这顿团圆饭?」 董璃低下头,旁人看了此时的任海,只觉得冷,而她是他的妻,自会看到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她不愿去多想,「这不是我希不希望的事儿,而是你该明白的,总不需要我去提醒才是。」 任江见哥嫂二人似有些问题,连忙示意下人都退下去,又哄了任宇跟他出去玩。 一屋子人就剩下任海跟董璃在屋内,她忽然觉得有些站立难安,便找了藉口想要退出去。「我先前让厨房熬了些汤,我现在就去端过来。」 人尚未走到门口,就觉一阵风过,门已被关了起来。 董璃傻眼的看着面前的任海,心里嘟囔着,有功夫就可以欺负人吗? 夫妻二人相对无言,大约因没有外人在场,任海的眸中盛满情意,「璃儿,过几日我就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你怎么捨得在这个时候不理我?」 董璃满头冷汗,任海与以前的差异真是越来越大了,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开始搭错了神经,越发让人觉得他是刚陷入恋情的毛头小子。 她自是捨不得的,但心里一根刺在那,她也很难受,只能不去理他,学鸵鸟般暂时躲起来。可是今日却见他迟迟不归,心里又有些担心。 便只能低着头嗫嚅的道:「我哪里是不理你,只是淑玉刚刚进府,你有时间,该多陪陪她才是。」 任海伸手挑起她的下巴,深深的望进她的眼底,「璃儿,我的心思你不明白吗?你又何苦说这样的话来气我,你明知道我娶她,不过是权宜之计。」 董璃眸子忽然睁大,眉头紧皱,任海这话是什么意思?他难道不是很想纳个新人的吗? 任海见董璃没有回应,只是瞪着他,手上不由加了几分力气,「我答应你,等她病好了,我就休了她。」 下巴上疼痛的感觉一直传到心底,即使他对周淑玉无意,难道就可以这样至别人的心意于粪土吗?说的好,休?在这样一个时代,被休掉于一个女子而言,该是多大的羞辱。 难道她爱的人就是这样的吗?若有一日,他不再在意她,是不是也会这样对她? 董璃心底惶恐起来,面上也流露出惊慌。 任海不明白,只是看到董璃越发苍白的脸色,心头微微疼痛,赶紧放下捏着董璃的手,转而抱着她的腰身,有些手足无措的道:「璃儿,你怎么了?是不是我刚才弄疼你了?」 董璃眸中沁出泪水,似乎是想起从前,那些早已被时光的灰尘尘封的过去。若有一日,她被再次抛弃,该当如何? 如此一想,越发觉得自己以后要独立起来,该有自己在这个世界的支撑,那么不管发生什么,都可以安然度过。而不用像前世一样,像一个被弃的宠物,连活下去的勇气都没有。 她不敢再去看他,只低下头,轻声道:「没有。」 任海嘆了口气,却是不再说话,只是紧紧的将董璃抱在怀里,似乎是想将自己的心意通过拥抱,传达给她,让她明白他心中所想。 董璃脑子乱闹闹一片,犹在思虑任海答应这门亲事的初衷。不想周淑玉殒命自是其一,那么在那段养伤的日子里,难道他真的对那般优秀的一个女子无动于衷?何况,那个女子还是那般在意他。 只是现在看来,似乎也没必要去想这个问题,周淑玉已然成为了任府的第二个女主人,而昨晚正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是一个人在榻上睡的。」任海忽然说道,似明白董璃心中所想。 董璃一怔,疑惑的抬头看向任海,「为什么?」 眼见董璃终于愿意正眼看他,任海轻轻的颳了她一个鼻子,笑道:「傻璃儿,我的心思你还不明白吗?救命之恩可以报,但不能连我自个儿也搭进去。在我回府的第一日,我就跟自己说过,以后定不会辜负你」 若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况且这些话都是自己心爱的男子亲口说的。 董璃眸中沁出泪水,回抱住任海,心中暗暗的对自己道:不管他说的是真是假,人生并不长,不如相信他,也给自己一份相信未来的勇气。 夫妻二人经此一番深谈,终于又和好如初。当夜,任海便在董璃的房内留宿,二人缱倦缠绵,自有一份情意在内。 却说周淑玉当夜却是难以成眠。送任姜氏回去以后,她便在西院陪任姜氏聊了会儿天,无非是任姜氏在那边讲任府的过去而已。也让她知道了更多任海的过去,心疼他幼时的执着与坚强。 二人聊了会儿功夫,任姜氏顾念她身子尚未好利索,便让她先回去,好好休息。她便辞了任姜氏,回了寝房。 她回去的时候,任海尚未回府。因着心里惦念,便遣了一个小丫鬟在外面候着,若是任海回来了,及时来与她讲。 小丫鬟倒也是勤快,见任海回来,便赶忙来与她讲了。 俗语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她心中不免感嘆前人的智慧,又急忙收拾整齐,出去寻任海。只是尚未进的偏厅,就见任江带着任宇出来,还让外面的下人都散了开去,而后那叔侄二人也走了,徒留她站在远处,不知进退。 此时杨妈并不在她身边,只有小菊在。小菊毕竟是个年纪尚青丫头,很多事都不明白,只是有点不平的道:「小姐,你们毕竟是刚成婚的,姑爷也不知道都看顾你一点吗?」 不是都说新婚燕尔吗?好在小菊还有点脑子,见周淑玉脸色苍白,便没有将这句话说出来,吶吶的闭口不言。 周淑玉远远的看那二人对立而站,又见董璃忽然急忙要出来,她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免得被他们看到她在偷窥,却又见任海身影似风,一下子就跑到了董璃的身前,顺手还关上了门。而后的一切,她就看不到了,心里却比看得到还要难过百倍。 主僕二人又在外面站了许久,小菊担心周淑玉的身子扛不住,不由轻声道:「小姐,夜深露重,还是回去歇息吧。」 周淑玉茫茫然的点了点头,随着小菊的搀扶往寝房走去。脑子里依然翻腾着很多想法,只是最终答案却是一定要得到任海的心,绝不甘愿就这么放弃。 回去后也迟迟睡不着,后来听丫鬟禀报任海在董璃的房里宿了,才让丫鬟熄了灯,让自己沉浸在无尽的黑暗中。
第六十六章 我陪你去吧 ?至成亲以后,任海除了新婚之夜是宿在周淑玉的房里,以后竟是再也没有去过。到了第三日周淑玉回门省亲,任海一同陪她回去了,翁婿倒也算是相谈融洽。周淑玉虽心里有苦难言,但因为只有一个老父在,压根没有可以讲解心中苦闷的女眷,便也只能在心里憋着。 回去的路上,任海原是策骑跟在马车的旁边。忽见小菊撩了车帘,对他道:「姑爷,小姐有话与你讲,问你是否进车厢里来?」 任海思忖了会儿,点了点头,便让马车停了下来,而后他下马进入车厢,小菊则识相的与车夫同坐在车厢外面。 周淑玉见任海进了车厢,微感有些窘迫,说起来,他们二人很少如此这般接近,在这么小的空间里更是难得的很。 任海面无表情,好似坐在他面前的只是一个路人,不是他新婚的妻子。 周淑玉见他如此,心里如针扎般的疼痛,说话的口气不免添上了三分幽怨,眸光晶莹的对任海道:「任海,我只问你,若你日后也这般对我,当初又何苦娶我进门?」 任海嘴角微撇,那不屑一顾的表情如尖刀般深深刺入周淑玉的心底。 只听他沉厚稳重的声音远远传来,「当初不是我任府想娶你进门,而是你万分想嫁进来。人哪,有时候就是不知足,就喜欢去肖想些原本不该是自己的东西,最终只能是自食恶果。」 周淑玉浑身一抖,颤着声音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任海却也不直接回答她,只是冷冷的道:「周大小姐,你病的不轻,还是少去多想吧,等你什么时候愿意让自己病好了,其他事情再来商谈。」 说完,也不等周淑玉回答些什么,就径直出了车厢,依旧策马跟在马车旁边。 小菊进车厢的时候,周淑玉犹自在怔愣中。 他知道了他竟然知道她是在装病可是她这么做不都是为了他吗,为何他就不能对她好一点。她不过是一介女子,为他做到这个份上,还差吗?为何他就不能把他的心给予她一点? 泪水悄悄滑落,在腮边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去。 小菊不知原委,以为自家小姐是与姑爷闹了什么别扭,便打抱不平道:「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姑爷予你气受?我告诉老爷去。」 周淑玉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面色一整,白了小菊一眼,声音清冷而严厉的道:「什么时候我的事容的你来管了?」 小菊一吓,连忙低下头,诚惶诚恐的道:「奴婢该死。」 周淑玉也不是真跟她计较,毕竟也是跟在她身边许久的人了,况且小菊刚才那番话也是为了她,「罢了,以后有点眼头见识,我也不与你计较。我累了,先歇会儿,要到府上的时候,你再叫我。」 说着,就闭上了眼睛,假寐起来,心里却也是愁肠百转,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小菊只安静的待在一旁,不再多言。 又过了三日功夫,按计划,任海明日就该准备去京师了,这几日该准备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家里的各项事务也已经安排好。 下午,乘着任海在家的功夫,周淑玉下了决心,让小菊陪着她,去书房找了任海。 其时,董璃正与任海在书房商量自己日后的计划,那就是开办自己的作坊,徵集自己的工人,以及有自己固定的棉农和桑农。 任海对于董璃的想法很是贊同,又提出了一些自己的意见,倒也给董璃的下一步计划提出了一个明确的轮廓。 下人禀报周淑玉来的时候,董璃与任海商量的也差不多了,便先行离去,还让他好好跟周淑玉说话,毕竟也是进了任府门的,就算是不在一起,也得交代清楚才是。 对于董璃的话,任海自然是满口答应。 董璃与周淑玉二人在门口错身而过的时候,相互微笑致意了下,看起来也是一派的和睦。 任海对于周淑玉却是没什么好脸色,并不像在董璃面前的温柔和煦。这次也是丝毫没有去看进门的周淑玉,只端起桌上的茶盏,自顾自的品起茶来。 周淑玉黯然,但想到以后的日子,还是心一横,主动开口道:「相公,我想与你一同去京师。」 任海挑眉看了她一眼,搁下茶盏,冷声道:「我去京师是有要事要办,你去了不太方便。」 周淑玉急急道:「相公一人在外总该有个人照顾才是,姐姐要留在凉城打理府里的事情,淑玉却是闲着,不如与相公随行,也好对相公有个照应,这也是让姐姐和府里上下都放心啊。」 任海瞥了她一眼,依旧冷冷的。就这一眼,登时让周淑玉的心跌到谷底,似乎她的提议是有什么不良的企图,可是他们不是夫妻吗?也是拜了天地的。 「不用,我习惯一人在外,若是有人跟着,反而会妨碍我做事。」 周淑玉从头到脖子红成一片,她长这么大,从未有过这般的羞辱,这都是原本该是她枕边人的那个人给她的。静默了一会儿,咬牙道:「可是这次不比往日,相公在京师要待很长一段时间,不免会有些人生地不熟,淑玉从小在京师长大,相公带着淑玉办事要方便许多。」 任海没有吱声,对于周淑玉,他心里是觉得有些亏欠的,但当初迎娶她,不也是被逼无奈?何况董璃又是那种对于三妻四妾很计较的人,好不容易二人和好如初,他实在不想再节外生枝。 沉吟许久,任海站起身,道:「你还是在家待着吧,不如跟璃儿学些东西。」 说完,也不待周淑玉有个回答,便快步出了书房,好似在逃离什么洪水勐兽。 周淑玉怔怔的看着任海离去的身影,手脚一片冰凉。 小菊先前是在外面候着,见任海出了书房,便进去找周淑玉。一眼就看见周淑玉傻愣愣的坐在那儿,眼睛一下子就酸涩了。她家小姐好歹也是大家闺秀,不知怎么就答应了任府这门亲事,当初多少达官大户要迎娶周淑玉,都被周老爷子给拒绝了,最后却应了任府的这门亲。 原以为是周老爷子眼光独具,反正那些大户人家三妻四妾,未必会真的善待周淑玉。但看来一切都错了,任府对周淑玉怎么样,明眼人都看在眼里,不知道多少人替她不值。 小菊轻声叫道:「小姐,我们回去吧。」 周淑玉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听见。 小菊也不敢再叫,就在一旁站着,陪着周淑玉。 又过了一炷香时间,周淑玉沉沉的嘆了口气,本是年纪轻轻的小姐却好似经歷世事的妇人。「小菊,陪我去老夫人那儿看看吧。」 二人便一起去了任姜氏那儿。 任姜氏对于任海与周淑玉的相处不良也有所耳闻,但她也知道自己儿子的性子,强求不得,便也没有插嘴。心里琢磨着,反正周淑玉是进了任府的门了,就算现在他们二人没有什么话讲,但一辈子长着呢,总归是有机会的。 任姜氏正在屋子里小憩,听燕秀进来禀报说是周淑玉来了,便赶忙让她进来,又让婉婷帮自个儿拾掇了一下,起身在屋内的榻上坐了下来。 周淑玉进屋先对任姜氏行了一礼,而后乖乖的站在一旁,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讲。 就这个乖巧的样子,看了都让任姜氏心疼,也知道她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但还是假装不知的笑道:「淑玉啊,来,坐下陪我聊聊吧,站着多累啊。」说着,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周淑玉便依言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任姜氏细细打量着周淑玉,怎么看都是一个极其标緻的女儿家,怎的自己儿子就忍心扔在一边不管呢?「说吧,今日来我这儿是有什么事啊?」 周淑玉吶吶道:「媳妇是有些事想请婆婆做主。」 任姜氏眉头一紧,有些事她可以做主,有些事却是做主不得。便也没有应口,只是问道:「哦?什么事啊,你说来听听。」 周淑玉便将先前自己与任海说的话大致重复了一遍,末了又强调,旁的人再怎么对任海上心,也肯定比不上自己的内室,而董璃又在凉城有事要做,所以由她陪任海去京师是最为妥当的安排。 对于这个建议,任姜氏有些心动。任海毕竟是个男儿,身边有个女儿家跟着,总归要让家里放心一些。况且这次出去不是一日两日,至少要个一年半载。而且,若是这次周淑玉能跟任海上京,说不定对他们之间的关系也是一个改变的契机。 沉吟了会儿,任姜氏拍了拍周淑玉的手,笑道:「好,这事儿我做主了,回头你让丫鬟们帮你赶紧收拾一下,明日就跟任海一起上京吧。有你跟在他身边,我跟璃儿在府里也放心。」 周淑玉等的就是这句话,任海可以不想她跟着,但有任姜氏的话在前,想必他也拒绝不了。到时候没有董璃跟在身边,他们二人的感情也该有个定数了。 「嗯,媳妇一定会好好照顾相公,定让婆婆跟姐姐放心。」周淑玉信誓旦旦的说。
第六十七章 随行 ?周淑玉这边安排妥当了,任海跟董璃却是一点都不知情,也因为天色不早了,任姜氏琢磨着现在跟任海讲了,任海未必会乐意带着周淑玉上京。倒不如等到明日临行的时候再讲,到时候任海不带也没有办法。 因为夫妻二人会有好一段日子不得见面,董璃跟任海都很是有点不舍,晚上二人说了很多话,直到未时,二人才入睡。 二人睡了两个多时辰就起了身,大多数的东西都已经收拾好了,只是还需检查一下,免不得需要早些起来准备。 跟任海吃完早饭以后,董璃还没有见到周淑玉往她这个院子里来,就催任海去周淑玉那儿看看,不管怎么样,周淑玉总归现在还是任府的人,还是他的妻室,既然要离开凉城一段时间,总该告别一下才是。 任海不太乐意,说昨日该讲的都已经讲了,再者,待会儿出门的时候,周淑玉必然还会出现,也用不着现在特地去讲一下。 董璃便也就随他意,不去管他。 吃完早饭以后,下人也把要带的东西都装上了马车,任海便去了任姜氏的院子,与她告别。 任姜氏耍了个心眼,就是这个时候,也没有跟任海讲周淑玉要同行的事情。后来任海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说该出发了,任姜氏便与他一同往府外走去。 其时,董璃已经在府外等着,看看该带的东西有没有都装上,任江与任宇也在外面等着,却是没有周淑玉的身影。 等任姜氏与任海都到外面的时候,周淑玉还是没有到,董璃诧异不已,就让身边的小丫鬟去周淑玉那儿看看是怎么回事,怎的连送行都不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小丫鬟领命而去,过了没多久,就回了来,身后正跟着周淑玉一行人,怪异的是,杨妈跟小菊手上都拎着包袱。 若说是为任海准备的东西,那也未免太多了。 周淑玉也没有去看任海跟董璃不解的眼神,只是往任姜氏身边靠了去。 董璃见周淑玉往任姜氏那儿靠去,心里疑惑,便往任姜氏看去。却见任姜氏似乎在躲着她的眼神,不愿直接面对她。 董璃心里一凛,难不成任姜氏要为周淑玉做主,让她跟任海去京师? 果不其然,董璃刚意会过来,任姜氏已然牵着周淑玉的手,对任海道:「任海,我看你一人在外,也没个人在身边照顾你。反正淑玉在府里也没什么事,不如你此次就带着她,也有个人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也好放心,你看可好?」 任海眉头微皱,直视着周淑玉,周淑玉却赶紧低下了头,不敢去看任海。 任府现在很多事情都是董璃做主,任姜氏冒然提出这件事,固然是为了任府的后计着想,但身为女人,她也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有些对不住董璃,因此也不去想董璃会能帮助她劝劝任海。 静默许久,任海松开眉头,冷声对身后的手下道:「去,帮二夫人再准备一辆马车。」 手下应声而去。 周淑玉闻言,欣喜的抬头往任海看去,任海却是没有看她,兀自与任江低声交谈着什么。周淑玉有些黯然,但一想到以后的日子都是她在任海身边,心里还是心喜的很,那些不快便也暂时放了一边去。 过了一会儿功夫,另一辆马车也准备妥当,不过因为是匆忙间准备的,因此并不如周淑玉平常乘坐的马车舒适。此时她也顾不得去计较这些了。 任海见马车已到,事情也已经交代的差不多了,便与任姜氏等告别,临走前又深深的看了董璃一眼,意味深长,而后便上马离去。 看着任海一行人远去,董璃搀扶着任姜氏,迟迟没有进府,一直等到任海他们的身影都看不到了,二人才嘆了口气,进了府。 任海已走,任宇便也要送去夫子那儿了。原本该前几日就送过去的,不过因为任海在家也就这几日功夫,因此董璃决定先给任宇放几天假,等任海去了京师,再送他去夫子那儿不迟,反正学习也不在乎这几日的功夫。 吃完午饭,董璃带着任宇往任姜氏那儿去,下午便要送他去夫子那儿,走之前还是要跟任姜氏告个别。 反正周淑玉已经跟任海上了路,任姜氏的心情终于也调节过来,再见董璃的时候,也没那般别扭了。 任宇一进屋,就乖乖的往任姜氏的膝头趴去,愁眉苦脸的道:「祖母,宇儿不想去夫子那儿,宇儿想陪在祖母身边,祖母帮我跟娘说说吧,宇儿在家也能好好学习的。」 任姜氏慈爱的摸了摸任宇的小脑袋,笑道:「你啊,哪里捨不得祖母,我看你就是不想去读书吧。」 任宇噘着小嘴,委屈的道:「才不是嘞,宇儿就是捨不得祖母嘛,祖母真是冤枉宇儿了,呜呜……祖母一定是不喜欢宇儿了。」 任宇哭的声音倒真像是那么一回事,只是光打雷不下雨,一滴眼泪都没有。 任姜氏早已习惯他这个样子,故意对婉婷道:「婉婷啊,去给我拿个帕子来,我给宇儿擦擦眼泪。」 任宇连忙停止了哭声,反正待会儿也是要露馅儿的。 董璃只在一旁笑看着这祖孙俩。 任宇跟任姜氏又磨叽了一会儿,董璃这才催他该走了,不然待会儿天黑,路上走起来就不太方便。任宇乖乖的跟任姜氏告别,显得依依不捨的很。 临走前,任姜氏踟蹰良久,还是对董璃道:「璃儿,待会儿送宇儿走后,你来我这儿一趟,我有些话与你讲。」 董璃自是知道任姜氏有什么话要说,也明白她的心思,但暂时她不想听到什么藉口,便温和的道:「媳妇知道婆母的心意,婆母放心,媳妇没有多想什。」 任姜氏原也知道董璃是个乖巧的孩子,很是善解人意,如今看她这番样子,心里不免有些内疚,但也算是放下心来。 「那也好,你理解便成,我这也是为了任府的子孙后代,你也不要怪我才是。」 董璃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送宇儿出去了。」 母子俩二人便出了任姜氏的院子。 在去任姜氏那儿之前,任宇此次要带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因此董璃就直接带着任宇往外面走去,一面淳淳叫道他要好好学习,不要顶撞夫子,也不要太过顽皮。 任宇愁眉苦脸的一一答应,只是做不做的到却又是另一回事了。 送走了任海,又送走了任宇,董璃一个人慢悠悠的踱回了东院,心里思量着很多事情。 首先,她对任姜氏突如其来的安排很是诧异,但心里也能理解,不过这也让她很是忧心。俗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如今任海与周淑玉二人要长时间的在一起,就算以前任海对周淑玉并无它意,但时间久了,难免会日久生情。再者二人本已是夫妻,就算是发生些事情也很是正常,那她呢? 默然接受这一切? 董璃眉头皱紧,心里抽痛不已,一想到等年底任海回来的时候,说不定已经跟周淑玉你侬我侬,原本只是在她面前才会显露的温馨笑容,以后就要跟他人分享,不免黯然神伤。 小秋跟在董璃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看到董璃心情不愉,也能大略猜到是怎么回事,气愤的道:「小姐,老夫人真是太过分了,亏得你为了府里尽心尽力,抛头露面,如今却是得来这样的下场,人果真都是忘恩负义的吗?」 董璃顿下脚步,小秋虽说中了她的心事,但这话放在任府讲,未免有些不合时宜,便对斥怪小秋道:「小秋,你在我身边也不是一日两日了,怎的还不知道有些话该讲有些话不该讲?」 小秋环顾四周,见身旁并无他人,牙一咬,又道:「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人,小秋在小姐面前说什么话又不要紧,我只是为小姐抱不平而已。」 董璃嘆了口气,「我也知道你的心思,婆母这样做并无不妥,周淑玉既然已经是任府的二夫人,跟任海一起去京师是名正言顺,又有何不可?」 小秋一窒,没的话说了。 这话不仅是来安慰小秋,同样也是用来宽慰董璃自己。 在这样一个时代,男人本就是会三妻四妾,而她得任海深爱至此已很是难得。二人虽歷经磨难,但老天似乎还嫌不够,又在他们中间添上这样一个拒绝不了的人物来,难道她董璃真的不配得到真爱吗? 董璃默然,心里也没有一个答案,只是抬头仰视天空。 此时的天空很是湛蓝,偶尔有朵朵白云慢悠悠的飘动着。因为已经是近下晚时分,日光并不是如何的强烈,阵阵清风吹拂而过,还带来了丝丝的凉意。 四周都安静的很,董璃兀自在院里的小湖边站定,看着水中自由游动的鱼儿,心里慢慢沉浸下来。 小秋此时也不再说话,因为这一年的相处下来,她慢慢知道,当她家小姐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在这湖边站一会儿,思量着一些事情,然后便就好了,似乎想明白了些什么,因此这时她只是在旁边陪着董璃,却是不再出声抱不平,或者开解些什么。
第六十八章 谋划 ?董璃站在湖边良久,思索着自己未来的出路。 其实对于婚姻,每个女人都希望是那种执子之手与之偕老的深情相依,可现实往往不会让人如愿。就拿她原先在的现代来讲,每年的离婚夫妻比结婚的还多,夫妻和离已经成为一种常态。 既然如此,她该早习惯这样的事情,不该有那种无法接受的心理。为何,还这般的难受?是因为这次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吗? 日落西山,清风微拂,董璃静默的站在那儿,衣袂飘飞间,好似要乘风离去的仙子。 小秋心惊的看着董璃的背影,从未曾见过董璃像今日般透出这样孤绝黯淡的气息。 任姜氏自知有些对不住董璃,但她也是为任府的后计着想,因此死撑着不愿去与董璃说些什么。不过也有派人注意董璃,看她有什么与往日不一样的地方。 派出去的丫鬟回报,说董璃先前倒也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送走任宇以后,就一个人在湖边站了许久,一直到天色漆黑,看不到外面的景色了,才与小秋回了东院。 任姜氏沉吟许久,心知董璃这次是对她不满的很,只是碍于她是长辈,所以也不好说些什么。只是兀自排解一些不良的情绪。 不过情绪嘛,排解了就好,以后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暂时的不合总会消失去无形的。 因此,任姜氏并没有把这次的事情当做一回事。 往后的几日,董璃仍如往常般,早起去给任姜氏请安,顺便闲话一些家常,而后便去织云坊视察一番,与柳玉儿商量织云坊下一步的发展。 因为任海与任宇都不在,所以每日晚上的家宴也取消,只有任宇回府的时候,一家人才会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吃一顿饭。 虽然现在任海还娶了周淑玉为妻,但在任江心里,只有董璃才是他心里认定的嫂子,况且他原本就对董璃的经商才华很是佩服,因此在白铭的辅佐下,他已能一个人处理铺子里的很多事情。不过每当有什么新的决策出现的时候,他还是会习惯性的去请教一下董璃的意见。 对此,董璃倒是不习惯的很。她一向认为自己不过是在现代的时候多读了一些书,但对于真正险恶万分的商场,其实并没有太多的了解。就算是那些日子勉强将任府撑起来,那也是有很多忠心的管事帮衬的,并不是她一人之功。 虽然这样对任江解释了几次,任江却都没有正面作答,下次依然如故,董璃便也就随他去了。 转眼间,半个月时间过去,董璃算算日子,任海也该到了京师才对,报平安的书信应该正在路上吧? 柳玉儿见董璃在走神,眼珠儿一转,想出了一个戏弄董璃的辙子,于是悄悄的绕到她身侧,大叫一声,勐的跳了出来。 董璃果然吓了一大跳,尖叫一声,往一旁跳去。回头的瞬间,瞅见爆笑的柳玉儿,恼羞成怒,遂追在柳玉儿身后,伸手往她打去。 柳玉儿自然不会做个木头人,站在那儿任凭董璃施为,连忙笑嘻嘻的在屋子里四处乱转。 柳玉儿毕竟有点武功底子,董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却还是够不到柳玉儿的一根汗毛,只能气瞪着双眼,双手叉腰站在原地大喘气。 柳玉儿哈哈大笑,「我早跟你说过不要追我啦,你看看,又跑成这个熊样。」 这句话柳玉儿说过不止一次,她原本就不是寻常女子的教法,自然也不顾哪些话是没有礼貌的。不过,原先她还会在后面加一句,若是任海看到你这个样子,不知他会怎样的诧异。 每次这句话一出,董璃原本开心的笑脸立马就冷了一半。好在柳玉儿也不算是没脑子,一次两次以后,就不再加后面那句话,而董璃也习惯了去假装没听到。 董璃气鼓鼓的看着柳玉儿,心里琢磨着,自己那位便宜大哥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好歹早点回来收了柳玉儿这妖孽啊,省的老在这边给她添乱。 董宣明至去年独自离去以后,前几个月一直未与董家有任何书信往来。董母还因此病了一场。只以为依董宣明的健康状况,只怕也是不久于人世。 不过,就在年前,董宣明却给董家去了一封信,言说他现在很好,原本自己也以为生命会很短暂。在一次病发的时候,失落的等待着死神的降临。不过他很幸运,遇到了现在的师傅,救了他一命。所以现在他正在跟师傅学医,他师傅说他病情很重,暂时不适合回府,还是跟在身边学医最为要紧。因此董宣明就给家里寄了一封平安信,好使董父董母不要太过忧心。 董父收到信以后,就派遣家里的下人去通知了董璃。 作为柳玉儿最亲近的朋友,董璃自然也是及时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柳玉儿。柳玉儿当时只是沉默许久,没有说什么,就算是日后,也没有再提起董宣明。 董璃深知柳玉儿这是怕了,怕再一次的失望。既然不能得到希望,那么不如不去提起,慢慢的在时光中去消磨,若有一日真的能淡然以对,便也是新生活的开始。 董璃索性也不再去追柳玉儿,而是在桌边坐了下来,慢悠悠的倒了一杯茶,一边歇息,悠然的喝着茶,一边顺口说道:「玉儿,明日就是说好了要去看地的日子,我看不如就你去好了。」 柳玉儿眉头一皱,嘴也撅了起来,「那可不行,我什么都不懂,你让我看什么?这可是你的买卖,弄错了我可担不起,我不去。」 董璃眼睛朝柳玉儿一横,「什么叫这是我的买卖?我不是让你参股了吗?咱俩都是老闆,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别想跑,什么事都给我学着点儿。」 如今除了织云坊,柳玉儿跟董璃正在合办一个新的店铺,起名为布棉号。名字虽不怎么雅致,但她们想做的就是平头老百姓的生意,因此只要求的通俗易懂就行。 原先经过柳玉儿的调查,布棉号已经收购了一个作坊,算是有了自己的工厂,但如果原材料也能自己有的话,那就更好不过了。因此董璃琢磨着,看能不能跟城外某几个村子的村民合作,让他们负责种地产棉,部分人家养蚕收丝,然后再集中交给布棉号,布棉号也会出一个不低的价格来收购这些东西。 前几日,董璃已经派人去城外的很多村子视察过,对于每个村的大小,人口劳力等状况有个大致的了解,而后又派人与几个村长沟通了一番,洽谈合作的可能性。明日就是说好了签契约的日子。 柳玉儿虽然这段日子跟在董璃身后学了不少东西,但是让她独自一人去签契约,这么大的事情,她确实不敢一个人就这么去了,倒不是怕自身有什么意外,而是怕谈不了事情,到时候影响布棉号的发展。 董璃就是故意这么刺激她呢。 柳玉儿颓然的坐在凳子上,悄声问道:「你说真的啊?我要是一言不合,跟人家打起来怎么办?」 董璃无所谓的道:「没事,反正有武晗在你身边,谅你也吃不了什么亏。至于村民嘛,想来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也不会伤到人。」 柳玉儿嘴里啧啧不断,故意上下打量着董璃,「哎呦……我这是三脚猫的功夫,有些人不还是被我耍的团团转。」 董璃正喝着水,闻言一呛,勐咳了几声,死瞪着柳玉儿。 柳玉儿连忙跳了起来,不敢再看董璃,只举起双手,叫道:「好啦好啦,你别这样看我,我认输还不行吗?来来来,我站在这儿不动,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 董璃白了她一眼,「我才对你没兴趣,还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呢,你这个花痴。」 柳玉儿不以为然,「花痴又怎的,我高兴。」 柳玉儿跟董璃相处良久,早已经习惯董璃嘴里偶尔冒出的莫名其妙的词儿,甚至经过询问董璃以后,自己也会了几句。 柳玉儿便又在桌旁坐了下来,随手拿起桌上果盘里的一个桃儿,一边啃着,一边趴在桌上,对董璃道:「我说,现在作坊也选好了,工人都已经开工了,村民那边也快谈好了,可是你店铺还没有选哪,你打算怎么办啊?到底放在哪边合适啊?」 董璃对此不置一词,她还在思考,反正料子那些东西也坏不了,就算是产量多了,大可以放在仓库里妥善保存,也不碍事。不过铺面她还在考虑到底放在哪儿。 依她现在手头上的经济能力,想找个繁华地带的谱子,似乎有点儿困难。而且布棉号原本就是针对平头老百姓的,放在太好的地段,也招不来适用的人群。 按照凉城的分布来看,一般经济稍微好点的人家大多是集中在城东和城南的一些区域,而城西和城北则是一般的老百姓家,多有一些大的集市。 董璃理想的店面还是在城南和城西的交接处,那边人流量大,而且适用人群正合适。不过跟她有一样想法的人很多,所以那边的店铺也比较紧张,想找到一个合适的可不容易。
第六十九章 外出洽谈 ?第二日,董璃跟柳玉儿将织云坊的事情都安排好以后,就带着小秋武晗,还有两个小厮,一行人往城外赶去。 今日的目的地是城外山南的五个村落,每个村落大概都有近百户人家。 董璃琢磨着,就算是村子里不可避免的有些光棍在,但有些人家女眷很多,所以平均下来每户人家种地的劳力都有两个左右,能够织布养蚕的女眷也该有至少一个。五个村子衡量下来,那可是了不得的一批人,虽然布棉号暂时并不需要这么多人,但假以时日,布棉号发展到一定规模了,这些劳动力可就派上用场了。 董璃先前也派人去调查过那几个村子里的大概收入,减去每年不得不交的赋税,剩下来得粮食也勉强够餵饱一家人,劳动力多点的人家可以有些闲钱,但一年下来至多也就五六两银子,而孩子多点的村户,别谈闲钱了,就是温饱都存在问题。 大约是因为温饱以及气候问题,这几个村子里虽有些人家是种着棉花,或者种桑养蚕的,但大多数还是选择了每年各一季的水稻和小麦。鑑于这个时代的科技所限,粮食的产量并不是很高,再加上每每发生的虫害,很多时候更是让村人慾哭无泪。 但就是这样的生活,依然有很多村民坚持下去,除此以外,他们也没有其他的出路,能有什么办法呢? 而那些种着棉花的,也有地理位置的限制,地洼一点的,根本就不能种棉花,会烂掉,只有地势稍高的人家,才有可能种。况且棉花是要比水稻小麦更勤快的去打理的,因此种的人家就更少。 至于种桑养蚕的人家,那更是少之又少,因为很多时候还是风险很大的,若是蚕苗不慎发生病害,那可就全完了,不过这种事毕竟也少见。在一个原因就是,织蚕丝的工艺可比织棉布难上太多,并不是任何一个女子都学得会的,所以这便造成如今的状况。 董璃一边思索着调查来的情况,一边与自己前世知道的一些知识进行对比,争取想出最有利于自己的法子。当然,能帮村民脱贫致富也是很有成就感的。 马车辚辚而行,他们虽是早上就出发了,但董璃计划是下午到达,因为早上天气凉爽一点,很多村民还在地里干活,而中午天气炎热,村民们势必要回去休息。 因此他们下午到达的时候,村民大多刚午休醒来,还在家中,尚未去地里干活,也是最好徵求意见的时候。当然,董璃在去之前,已经跟村长达成了一些意见。 毕竟村长是一村之首,既然能作为村长,想必是村里人都信服和尊重的,不然也不会让他当村长,来管理村子里的各项事务。 中午,烈日炎炎,董璃嘱咐马夫将车停到一个阴凉的地方,大家都歇息一下,而后再赶路。 马车又往前面走了一阵子,在一个道路旁的凉茶棚旁停了下来。因为临近于官道,所以这一路倒也算不上荒凉,就这样类似的凉茶棚还是有两三家的。毕竟现在是炎炎夏日,凉茶的生意还是很红火。 小秋跟武晗等着扶着董璃与柳玉儿下车,那两个小厮已经先行去茶棚里安排事宜。 大约是年轻人贪图享乐,在这个时候,茶棚里只有一个老者还坐在那儿,等着客人上门。眼见董璃她们的马车在茶棚旁停了下来,而那两个小厮又往棚子里走去,老者的嘴都笑咧了开来,忙忙拎着水壶迎上前去。 「客官,是在这饮水呢,还是要小老儿给您装好了带走?」 老头儿这话却是白问了,不过因为马车挡着的缘故,他并没有看到车内的人已经下了车,所以倒也不奇怪。 两个小厮早已又热又渴,一边用手扇着风,一边对他催促道:「赶紧收拾两张桌子出来,就在这歇息了,我们家夫人可是贵客,怠慢不得,快点快点。还有好茶赶紧准备着,银子少不了你的,要紧的是伺候的好点儿。」 老头儿脸上的笑容越见浓郁,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起,恰似一朵欢乐的菊花。 老头儿连忙错开身,让两个小厮躲进了棚子里庇荫,自个儿也急忙往棚子后面搭的一个小木屋里走去,那里有早已煮透备凉的茶水。虽然不是冰的,但在这炎炎夏日,有这样凉透的茶水已经很能让人满意了。 卖茶的老头儿看起来年纪有点儿大,行动却很是利索,等董璃她们到茶棚的时候,两张干净的桌子已然收拾了出来,左边一张桌上四碗茶水,右边一张桌上三碗茶水,都已经准备妥当。 那两个小厮却是不敢先行入座,等董璃跟柳玉儿进了茶棚,在那左边的桌旁坐了下来,那二人才与马夫在右边的桌旁坐定。 柳玉儿热的不行,还没坐下就急急忙忙的端起大茶碗,勐的喝了几大口,然后就见她眼睛睁大,眉头皱紧,嘴里的茶水却是不见咽下去。 董璃自是知道为什么,柳玉儿虽然不是身娇肉贵的大家闺秀,但平日的吃穿用度可从来不差,而茶棚里能拿得出什么样的好茶呢?不过是暂时解一下饥渴而已。想必柳玉儿没料到这茶叶质量是这般差,一下子被涩着了。 董璃却是不说话,也不与柳玉儿解释,只慢悠悠的端起茶碗,小口的咕咚咕咚将一碗茶都喝了个干净,而后还很面色如常的用巾帕擦拭了一下嘴角。 柳玉儿愁眉苦脸的看了董璃一眼,心里琢磨着,她就算是这口茶吐了,只怕也不会喝到好茶,不定还被什么样劣质的茶叶刺激到,索性一皱眉,都咽了下去。 而后假装豪爽的将茶碗又置于桌上,嘴里笑道:「真是好茶啊。」 董璃强忍着没笑出来,小秋跟武晗却是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没有给柳玉儿留面子。 柳玉儿恼道:「笑什么?有本事你们多喝几碗给我看看。」 小秋跟武晗连忙将那笑憋了下去,只是脸上的肌肉却还在抽搐,看得出来忍得很是辛苦。 董璃四处瞅了瞅那茶棚,没看到什么能烧制食物的地方,想必这里也拿不出什么可吃的东西来,便对小秋道:「小秋,我让你准备好的吃食呢?」 小秋一拍脑袋,恍然道:「嘿……我原先好像记得我是要把什么东西拿下马车的,后来就光顾着扶小姐下车,把那东西给忘了,原来是吃食啊,我现在就去拿,等着啊。」 说着,就忙不迭的跑了过去。而后,很快又拎着一个食盒和一个包袱回了来。 食盒里装的是一些较为精緻的点心,而包袱里就是烙好的饼子了。不过好在饼子里是有馅儿的,什么白菜馅儿,韭菜鸡蛋馅儿,还有猪肉芹菜馅儿等等,倒也是很好吃。 右边桌上三人见小秋去拿食物了,便也掏出了自己准备好的饼子,不过都是实打实的面饼,嚼起来又硬又没什么味道。那三人也不介意,就着茶水,吃的是津津有味,想必也是饿着了。 董璃当然不是那种只顾自己的人,她原本就是让小秋准备的七人份,帮那两个小厮和马夫也准备了吃食。后来见他们吃的确实不怎么好,自然也让小秋讲点心和馅饼儿分予了他们一些。 那三人原推脱不敢当,但听小秋说原就是帮他们准备的,不需要客气,这才喜笑颜开的收了下来,又对着董璃点了好几个头,感谢董璃的照顾。 馅饼虽平常,但点心那三人却很少吃到,因为已经吃了自己备好的饼,肚子并不如何饿了,因此就将那些点心悉心收好,大约是想带回去给孩子吃吧。 董璃也不去管,反正她是给了的,至于那些人怎么处置,却是不**的事儿。 卖茶的老头儿也在另外一张桌子上坐了下来,与那三人靠的近些,一边给自己倒了碗茶水,一边闲话道:「看你们的样子,该就是这附近的人吧?」 小厮其中的一人道:「你这老头儿看的倒是准,我们是出城办些事情的,你也是这附近村里的?」 老头儿笑道:「那可不是,这大夏天的,我老头子也干不了什么重活,就在这路边上摆个摊子,既能帮人解渴,也能赚几个铜钱,这可不是顶好的事儿。」 小厮对董璃此行的事儿也知晓一些,便问那老头儿,「你家有几口劳力?」 老头子郝然一笑,「我家里人可多嘞,三个儿子,也没分家,算起来劳力倒是有三个,」忽而又撇嘴道:「不过孩子也多,家里地本来就少,每年的收成都不够花销的,千方百计的省。唉……不然何需老头儿我一把年纪了,还在这边摆摊卖茶的。」 小厮点了点头,看老头儿似乎也是个实诚人,有些想帮他一把,便又问道:「你家里几个媳妇织布纺织的手艺怎么样?」 老头儿顿了顿才道:「二儿媳妇倒是会一些,其他两个只会简单的缝缝衣服,不会什么织布纺织。怎的?你有门路?」
第七十章 遇灾民 ?小厮下意识的朝董璃望了一眼,见董璃她们那一桌聊得甚是愉快,也没有管他跟老头儿说些什么.小厮下意识的感嘆,他们家少夫人果然是个好人,这才对老头儿道:「实话与你讲,我们是凉城任府里来的人,这次出来就是为了以后开办织布工坊准备的,工人暂时还有几个缺额,你不如让你家人去试试。」 这个时代,因为消息闭塞,所以有的人就算是有些手艺,也未必能及时找到一份谋生的工作。也许等知道哪边招人,而寻去的时候,已经过了许久,工坊已经不招人了。 老头儿感激的对小厮拱了拱手,对于任府,他也听说过一点,若是能谋到那么一份工作,倒也是不错。 董璃当然也听到了小厮跟老头儿的对话,不过都是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她也就随他们去了。况且小厮也是出于一片好意。 一行人又歇息了一会儿,这才继续上路。 因为不赶时间,所以马车行的缓慢,等到第一个村子的时候,已经过了许久。村长早得了通知,今日任府会有人过来看看,所以中午吃完午饭以后,也没有歇息,就一边扇着扇子,一边躺在堂屋里歇息。 小厮先行进屋跟村长说了一声,村长连忙起身拾掇了一番,而后才亲自出门,将董璃她们迎进了屋。 其实董璃原本是没有必要亲自来跑一趟,这些事情只要她定下规矩来,交给下面人去洽谈,自可以办的很好。不过为了初创业的成就感,董璃还是想凡事能自己上阵的,就自己上阵,亲力亲为,那么当布棉号真的做大的时候,心里的喜悦感不是一般可比。 前期的一些事情都已经谈妥,董璃这次来主要还是看一下群众的意见,看是不是村长擅自做主,而村民是不是真的乐意,因此,董璃跟村长谈论了细节以后,就希望村长能召集一下村民代表,好看一下计划是不是可行。 村长很快就召集了村民,大体的意思也早已与村民讲过。就是希望村民们能作为布棉号的后盾,每季都种棉花,任府每年会有一个定额,在定额数以内的,会以比市场价高一成的价格收购,定额以外的,以市场价收购。当然,因为村民们也承担一定的风险,所以若是当年没有达到以往的收入,任府会给予适当的补偿。 村民对于这个建议都很满意,反正算来算去都是不吃亏的。以往很多人家不敢种棉花,不也就是怕一旦收穫不好,连当年的口粮都凑不齐。既然现在任府愿意帮他们担风险,他们也很乐意作为布棉号的后盾。 事情进展的很顺利,董璃早已料到村民们会很贊成这个意见,因此很快就签订了契约。而后又往另外四个村子走了一遭。 在太阳落山之前,终于把事情都办完了。 虽然一路上都有马车代步,但董璃还是累得可以,毕竟自打到这个时代以后,除了上次寻找任海以外,还没有在短时间走过这么多路。 柳玉儿从小就练武,虽然没有练出什么绝世的功夫来,身子骨倒是不错。 回去的路上,董璃就在车厢里浅眠,柳玉儿见无人跟自己讲话,也闭上眼小憩。 就在马车一路顺畅的往凉城去的时候,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柳玉儿比董璃要敏感许多,立时就直起身子,撩开帘子往外看去。而董璃还迷迷煳煳的睡着呢。 武晗及时凑到了柳玉儿面前,跟她讲明情况,「小姐,是几个逃难的灾民。」 柳玉儿拧眉,「哦?灾民都已经到凉城了吗?中午还剩下一些点心,你就帮忙分给他们吧。」说着,回身将车厢里的食盒拿出来,递给了武晗。 每年夏季都会有一些地方遭受暴雨洪灾,很多人家要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就不得不去外地谋生,寻求一线生机。今年也是如此,江河决堤,不少人家被淹没,田地荒芜,没有食粮,只能出外乞讨。 董璃适时醒了过来,不由问道:「怎么了?」 柳玉儿就将情况跟她说了一下,然后吩咐马车继续上路。现在天色已黑,虽然不惧有什么意外,但还是早点回去的好。 董璃从车窗往后看去,就看两个衣衫褴褛的妇人带着两个孩子正打开食盒,找吃的东西。 也许是饿极,他们接过食盒以后,跟武晗道了声谢,就开始急手急脚的找寻食物。 董璃放下窗帘,感慨的嘆了一声,在天灾面前,人类实在是太渺小了。就算是平常人家能储备很多食物,可一旦大水冲来,人能逃出来就不错了,更别谈带出什么维持生命的必需品。 「也不知道今年的灾害严不严重。」董璃悄声说道。 柳玉儿接口道:「听镖局里的人讲,这次下游有三四个县被沖了,可比去年严重的多。按例,朝廷已经已经派了赈灾的粮过来,不过看这个样子,也不知道是被贪墨了,还是粮食还在路上。」 董璃点了点头,「现在虽然是太平盛世,但贪官还是不少,可怜了这些灾民。我回去看看,若是此次灾民比较多的话,就开个粥棚,能帮他们一点是一点。」 柳玉儿也有此意,拍手笑道:「我们可是想到一起去了。」 董璃白她一眼,「好歹我们府里还是卖米的,开个粥棚容易,你有什么想法?」 柳玉儿笑道:「咱们可以强强联合嘛,你任府也不过是最近刚刚好一点,若是施出太多,势必会大伤元气。我回去与我爹爹讲讲。我娘心最好了,这种善事从来不嫌少的,说不定能救多少人。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们肯定乐意。」 董璃只是对她笑了一下,却是不答话。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会做的人还是很少的。她爹爹未必愿意做这种好事。不过依柳玉儿在柳镇南心里的地位,倒也不是不可能。 到时候两家合力,自然能帮助更多的人。 也许刚才那几个人是最先出来逃灾的,在往后的一路上,倒是没有再碰到讨要食物的人。 董璃原想先把柳玉儿她们送回去,不料柳玉儿却说,她与武晗好歹是有点功夫底子的,回去安全的很,还是先送董璃回任府。 董璃一想也是,便也依了她。等她进府以后,吩咐那马夫和小厮安全的将柳玉儿和武晗送回去。 她原想就着今日的事情,跟任江商量一下,看能不能在难民多的时候,适当的救助一下。毕竟虽然任府她能做主,但米铺还是任江在负责,她若是擅自行事,总归是不好的。 不过事情也不急在一时,踟蹰了一阵,还是决定等明日再说。 这几日董璃睡的并不安稳,担心着上京的任海,也不知道他现在对周淑玉是怎么个想法。虽然他曾信誓旦旦,但男人在外面总有需要的时候,况且周淑玉还是他聘定回来的妻室,就算是他们之间发生是什么事,也是无可厚非。 清冷的月色透过窗棱照进室内,带来一室的明亮。董璃一夜辗转反覆,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披了件外衣,步出房外。 东院并没有男子,所以董璃就这么出来,也不用担心什么口舌问题。 一个世界只有一个月亮,此时,他看到的月亮是与她看到的是同一个吧?她在思念着,而他呢? 偶尔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丝凉意,在这样的夜晚,使得人清醒了许多。 小秋就在董璃隔壁歇息,自是听到了董璃屋子的响动,便穿好衣服出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推门一看,就见一身白衣的董璃站在月色下,仰头看着天空,很专注。那样的她,浑身透着一股落寞,让人忍不住的心疼。 小秋回房又取了件厚点的外套,帮董璃披上。「小姐,半夜外面还是有点凉的,你要注意身体。」 董璃看着肩上多出的一件衣服,回头感激的对小秋笑了一下。 这份感激当然不是单为了这件衣服,而是为小秋这样一个人,时时的为她着想,时时的惦念着她的身体健康。这份感情比所谓的亲姐妹也不诳多让吧? 董璃忽而转身,认真的对小秋道:「小秋,以后你就是我的妹妹了。」 小秋一怔,有些微感动,以及不明所以,「小姐……」 「我知道,我不希望你因为觉得自己是丫鬟的身份,就没有资格做我的妹妹,咱们也不是什么豪门大户。我只是觉得,能像你这样一直陪在我身边的人,真的好少。」董璃感慨的道。 小秋却是听不明白,她压根不知道董璃根本就不是这个世代的人,也无法理解在那个时代,想找一个真心对你的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都是很难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不像这个时代,小秋就类似于包身工,而且还是极其忠心的包身工。 当然董璃是不会拿那种不平等的眼光去看待小秋的。 「小秋,你年纪也不小了,可有中意的婆家?」
第七十一章 协商 小秋不明所以,奇怪的看着董璃,不知她怎么忽然有此一问。 董璃明白她的心思,解释道:「你年纪也不小了,总归是要嫁人的,若是一直在我身边,难免会耽误你以后的幸福。这事我早就挂在心上,以前也跟你提过,那时候你说不急,以后再看。后来任府出了事儿,我也没顾上给你看看,现在既然一切都好了,你也该想想自个儿了。」 其实小秋并不是卖死给董家的,只是她本身出于对董璃的忠心,一直没有去考虑自己的个人问题。原本她就只比董璃小个三岁,早就过了适婚的年龄。 小秋家里早已没有亲人,董璃就是她最亲的人。对于婚事,小秋也不是不上心,只是她一直待在董璃身边,帮忙做事,尚未有机会与他人接触的多一点。 而今听见董璃关切的问这个问题,便也不再推搪,羞涩的道:「小姐就是小秋唯一的亲人,这事儿还请小姐做主。」 董璃点头,还是有些疑惑的道:「你真没有意中人吗?」 小秋含羞点了点头。 董璃瞭然的不再追问,其实想想也是,小秋一直在她身边,能接触的不外乎就是任府里的男子多一些。而任府里单身男子本就少,也难怪没有意中人。 这个时代最重视的还是媒妁之言,依小秋的身份和人品。嫁一个小康之家还是不难的。董璃琢磨着,等过两日就去找个媒婆问问,看有哪个好人家与小秋相配的。 小秋原本是想来看看董璃为什么半夜出来走动,是不是心情不好引起的,结果被董璃这么一打岔,倒也忘了自个儿本来是出来干什么的了。 黑夜愈浓,虽是夏季,但更深露重的深夜,一旦患了风寒,可比严冬更难痊癒。 小秋便道:「小姐,天色不早了,明**还有那么多事儿要做,早些歇息。」 董璃再次抬头仰望明月,若是那月儿上真的有嫦娥,她可曾后悔独自离开,可曾如她这般思念远方的人儿? 深深的嘆了口气,董璃在小秋的陪同下,回了寝房。小秋说的也是,而今的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哪里有那么多的闲工夫去伤春悲秋。 第二日一早,因为有事情要与任江商量,所以早早的就起了床,一边梳洗,一边吩咐下人去跟任江说一声,今日迟些去米铺,有些事情与他商量。 抓紧时间匆忙洗漱完毕后,董璃就往偏厅走去,此时任江该正在用早膳。 因为早已跟厨房说好,今日她早饭也在偏厅用,所以董璃到的时候,她的那份早膳已然准备好。 自打他们叔嫂二人各自负责各自的生意以后,已经甚少一起商量什么,所以任江对于董璃说今日有事与他商量,感觉甚为奇怪。 「大嫂今儿有什么事找我吗?」任江先开口问道。 董璃笑道:「说起来,也是件可大可小的事儿。昨日我出城的时候,发现已经有难民到凉城左近了。我琢磨着,咱们任府也是有头有脸的大户,婆母平日也是乐善好施的善人。此次水灾受害的百姓不在少数,虽有朝廷派了专人赈灾,但远水救不了近火。你看,可有必要任府开个粥棚,帮难民们渡一下难关?」 任江毫不迟疑的道:「这事儿大嫂自个儿决定就好,不管是要多少粮食,只管去支就是,没有必要跟我商量的。」 董璃一瞪眼,唬道:「好歹你现在才是掌管米铺的,若是我不跟你说一声,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任江抚额嘆道:「大嫂,你这说的是哪里话,任府能有今日,不都是多亏了你。别说开个粥棚,就算是米铺暂时歇业,全力帮助受灾的难民,我想不只是我,就算是大哥也是没有二话的。」 董璃欣慰的点了点头,她本来还是存着一点担心,怕任江顾及施粥会影响自家的生意,从而不答应她的提议。好在任江还是很明事理的。 「如此,那就好办了。我看现在难民尚且不多,等过几日,实在不行了,再开粥棚,到时候就由婉婷陪着婆母去。想必对于这件善事,婆母是很乐意的。」 任江只点了点头,没有吭声。 董璃奇怪的看向他,却见他闷头喝粥,好似真的很饿。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妥当,她也没有必要再问什么,因此也就没有再追问。 用完早膳以后,董璃跟任江二人各自往米铺和织云坊赶去。米铺如今有七家,织云坊虽然在扩展,但店面目前只有一家,平日里董璃还是比任江悠闲的多的。 柳玉儿自打在织云坊帮忙以后,可是勤快的很。用她娘的话讲,是将当初整日闲着打抱不平的气力终于都用在正途上了。 对于自己女儿整日抛头露面做生意的事儿,柳家二老是一点话都没有的。一来柳玉儿从小在镖局长大,本就对于男女之防不是很当回事,只要行得正就行,二来只要柳玉儿不出去玩闹,扰的居民去镖局告状,他们二老已经是很谢天谢地了。 董璃到织云坊的时候,柳玉儿正在让伙计们打扫布置铺子。这时间还早,来铺子里买东西的人并不多。 柳玉儿一见董璃过来了,赶忙拉着她往后院跑去。 柳玉儿习惯了风风火火,董璃可习惯不来,初始没注意,被她拉着跑了,而后赶忙反应过来,剎住脚步,对她道:「你慢点儿,什么火急火燎的大事儿啊?」 柳玉儿这才反应过来,讪讪的松开抓住董璃胳膊的手,挠了挠头道:「嘿嘿……我这不是习惯了嘛,不好意思啊。也没什么大事儿啊,就是昨日我跟你说的事嘛,我昨儿回去跟我爹娘商量了一下,他们也没什么意见哪。」 顿了会儿,又道:「话说我爹娘听我这样说的时候,可很是诧异呢,难道我以前很坏吗?我记得我以前最是喜欢除暴安良,帮助平头百姓了,怎的今日施个粥,会让我爹娘这般诧异?」 柳玉儿想不明白的摇了摇头。 董璃笑看着拧眉却怎么都想不明白的柳玉儿,也不打算跟她讲清楚,她爹娘哪里是奇怪她有副好心肠,而是奇怪闺女终于长大董事了。 此时的柳父柳母心情也很是复杂,以前的柳玉儿虽然让人操心,但是真的无忧无虑,而今的她虽然懂事了,但心底隐藏着的那份伤痛他们如何不知,只是却也无从劝解。 从小他们就教柳玉儿,想要的东西就要自己争取。而今,自然更不能以自己的意志,强让柳玉儿接受一段不想要的亲事。这样下来,便也只能随她去了。反正于镇南镖局而言,就算柳玉儿在家一直养到老,也丝毫不是问题。她的几个哥哥疼她都来不及,当然更不会有什么闲话了。 白天,安排好铺子里的一些事情以后,董璃又跟柳玉儿去作坊那边看了看。 大家都在热火朝天的忙着,织布的织布,染色的染色,一切都在正轨上忙着,并没有因为换了一个东家,而有丝毫的改变。 刚巧管事的正在跟一个妇人交谈着什么,见董璃跟柳玉儿来了,忙上前说明情况。 原来是昨日那个老伯的儿媳妇,昨日老伯回家说了作坊招人的事儿,秉着早点去早点上岗的原则,老伯的儿媳妇袁氏今儿一大早就出了门,往作坊赶来。 这事儿原本也没必要跟董璃她们商量,所以她就对那管事的讲,「这招人的事儿就全权由你负责,你看合适就行。毕竟这一行你待的久了,我这门外汉可说不好。」 管事的兰姐没想到董璃这么好说话,而且还这般信任她,不由郝然的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主家这般信我,我也自当尽己所能。」 董璃对她点了点头,便让她忙自己的事情去,不需要跟在她们身边。 对于用人,董璃深切同意前世学到的一句话,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只有这样,一个企业才能长久,才能更有向心力和凝聚力。 对于作坊里的各项事务,董璃还是很好奇的,在那边待了许久,算是给自己放了一个小假,充分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就这么这边看一下,那边看一下,等把作坊各项流程都看下来,也已经是下晚时分。董璃便与柳玉儿告辞,回了任府。 此时任姜氏正在院子里闲逛,董璃便跟她讲了施粥的事儿。任姜氏自然是一百个答应,「刚好我这身老骨头许久没有动了,趁着这个机会出去走走也好,也难得你们有这份善心。」 说完施粥的事儿,董璃又跟任姜氏在院子里逛了逛。 下晚时分,温度已不像白日里那么高,任姜氏在屋子闷了一天,现在这个时候刚好出来透透气,也是锻鍊一下身体。 董璃思量了会儿,小秋的婚事她是放在心上的,但她要忙的事情也很多,若是任姜氏能帮忙掌掌眼的话,那就更好了。 当然,也可以这事儿也可以找董母,董母势必也会尽心尽力,而且应该会比任姜氏更上心。但若她真这样做的话,只怕董母也不会答应,说不定还会给她一个脑刮子。 小秋如今算是任府的人,有事也该是任姜氏来管,怎么能跳跃过去,交到董母手上? 真要这么做了,肯定会影响任姜氏与董璃的婆媳关系。 这么一琢磨,董璃就打消了去找董母的想法,而是将这事儿跟任姜氏说了。 任姜氏听完以后,自是满口答应。 她现在就是闲的慌,整日里除了念经打坐以外,也就是出来熘达熘达,连个能上心的事儿都没有。 她也知道董璃跟小秋之间的感情不是一般的小姐与丫鬟,董璃是真心将小秋当自己人看,因此很是保证说一定会帮小秋找个不错的好人家。 既然任姜氏应承了下来,董璃也就放心了。倒是远远跟在后面的小秋,偶尔听到个只言片语,害羞的不得了。
第七十二章 布施 过了两日,城里的灾民越发多了起来,董璃在出府或回府的路上,总是会见到一些拿着破碗衣衫褴褛的人。 回去便跟任姜氏说了外面的情况,任姜氏自是义不容辞,说明日便准备施粥的事儿。地方自然是董璃已经找好了的。 其实往年任姜氏偶尔也会做些善事,例如在某些特殊的节庆日,准备一些当时的美食施捨给需要的人家,也算是做一份善事,尽一份心。 前一天晚上,董璃就已经跟特地雇来的工人说好,第二日需要早起,因为需要的粥肯定是很多的,不能准备的不够,所以需要早些时候起来准备。若是到时候出了岔子,不够了,也好及时准备上。 第二天,董璃早早的就去了织云坊,准备把铺子里的事情安排好以后,也去粥棚那儿看看。 她可还没见过一群人一起领粥的架势,至多在前世的电视里看过,可那毕竟不太真切。 柳玉儿竟也比往日早了很多,两人在铺子里遇到的时候,相视而笑,不用多言就明白彼此是自己值得信赖的人,也是自己认定一生的知己。 「不行,我要去粥棚去看看,工坊你去。」柳玉儿跺着脚不同意董璃的决定。 董璃可不像柳玉儿那么容易气恼,继续认真的翻看着帐簿,口中淡定的道:「粥棚又不是一日两日,今日就我先去看,你先去工坊照看着,何必跟我争这一天呢?」 柳玉儿可不为所动,「反正不是一日两日,那你就让着我嘛。」 董璃搁下笔,沉吟了会儿,看着柳玉儿道:「也行,那今日的帐簿你来批,完了以后你就可以去粥棚那儿去了。」 柳玉儿顿时蹙起眉头,苦着脸道:「你这不是为难我吗?」 董璃浅笑盈盈,「我哪有,织云坊如今也有你的一半,总不能跟人家说你这半个当家的连帐簿都不会批?」 柳玉儿撇过头去,闷声道:「你公报私仇。」 董璃也不恼,柳玉儿就三分钟气愤,过一会儿也就好了,便也不再跟她多说,面带浅笑的继续批着帐簿,好早点去粥棚那儿看看。 过了大半个时辰,董璃就将铺子里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跟柳玉儿一起出了门。柳玉儿自是要去作坊那儿看看,而她则去粥棚。 柳玉儿不甘心的在织云坊门口跟董璃告别,嘴里依旧嘟囔着,「今日我先让你,你以后可欠我一个人情。」 董璃笑道:「好,就算我欠你一个人情,你早些去,速度快一点,之后就去粥棚那儿找我。」 柳玉儿也知董璃说的对,也不再跟董璃废话,慌忙上了准备好的马车,急急的让车夫速度快点儿。 董璃笑笑的摇摇头,与小秋一同上了另一辆马车。 因为凉城也在黄河之滨,临那些受灾的县区并不是很远,所以当那些灾民开始出去要饭的时候,第一时间去的便是离得最近的凉城。 当任府跟镇南镖局联合在城中施粥的消息传出来之后,大量的灾民往粥棚那儿涌去。好在逃灾到凉城那儿的灾民也就上百之数,还在可控范围之内,并没有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 董璃到那儿的时候,队伍正排到一半左右,幸而选的地方很是宽阔,也没有造成拥挤。没有领到粥的人正在排队,而那些领到粥的,正端着碗蹲在地上喝粥。 任姜氏大约是有些累,此时正坐在粥棚一旁,并没有亲自施粥。 董璃到了以后,便去了任姜氏身旁,关切的道:「婆母可是累了?不如先回去歇息,这儿就我来看着就好。」 任姜氏摆摆手,笑道:「年纪大了,身子骨就是不好。不过我也就在这儿坐坐,跟在府里一样,没什么,不用回去了。」 董璃便也不再去劝任姜氏,而是走到了粥桶那儿,从小厮手里拿过大勺子,亲自给灾民舀粥。 有小厮正在维持秩序,有些灾民不免疑惑的问道:「那个刚过来的夫人是谁啊?」 这小厮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对这些灾民的态度很是可亲,见他们问了,便解释道:「那就是我们任府的大少夫人,可是个好心人。据说,这次布粥也是大少夫人提出来的。」 灾民闻言,都尽皆点头感激的笑道:「一看就是个活菩萨,这世上还是好心人多啊。」 队伍依序往前走。 在这些逃灾的人中,还是老弱妇孺较多,想必有些气力的男儿也不会屑于来乞讨这口中之食。这些人中也不乏像任宇那么大的孩子,董璃看到那些孩子睁大眼睛看着自己,手中的碗举得高高的,心疼的很。但也只得加快速度,尽快让他们吃到食物。 这次布施的粥都是烧的很粘稠,一碗喝下去,起码也能填个半饱。但于长身体的孩子来讲,营养还是不够的。 董璃想了会儿,下了个决心。伸手招来一个小厮,对他道:「你去数数这边有多少个孩子,然后依每人两个包子的数量去买些肉包子来。」说着,又掏出自己的荷包,递给那小厮道:「钱就先从这儿取,你斟酌着办了,剩下的银子就买些素包,到时候分给其他的人。记得,肉包子是给孩子的,那是让他们长身体的。」 小厮诺诺的答应了,实在没想到自家少夫人想的这么远,也为她的善心感到可敬。接过银子后,迅速去办事。 董璃吩咐完这件事,眉头才松了些,怜爱的看着人群中的孩子。 天灾总是无能为力,只能尽力帮他们一些,尽己所能。这些孩子也是可怜,如今家园被毁,想必一时也没有地方安家,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个安定的栖身之所。 任府就算能帮他们一时,也帮不了一世,但愿朝廷的赈灾措施早些到位。依靠民间的慈善措施,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那个小厮办事的效率倒也是迅速,很快就将肉包子买了回来。两个人拎着两个大包回来。 那小厮倒也没有擅自行事,而是走到了董璃面前,问她该怎么办。 董璃沉吟会儿,若是直接在人群中散的话,免不了会出现哄抢,还是让那些孩子自己上前来去的好。 「将有肉包子的包袱搁在桌上,你去将那些孩子叫过来,其余的包子也分给众人。记住,切勿造成哄抢,务必平均分了。」 那两个小厮点头应诺,将手中其中一个包袱搁在了桌上,拎着另一个包袱往人群中走去。指着董璃那儿道:「所有十岁左右的孩子都可去那边领包子,其他的人由我这边来散。」 不过小厮虽是一片好心,那些孩子却没有人上前,只疑惑的在小厮和董璃之间看来看去,口中却不住的咽着吐沫。想必还是担心会有些意外,毕竟在这个世道,相信别人莫名其妙的对你好,似乎也不太现实。 董璃也不恼,走上前去,大声的对那些孩子道:「你们不用担心,这些肉包子都是刚刚新买的,绝对没有问题。我之所以这样做,也是因为孩子都是在长身体的时候,若是营养不够,以后势必会吃亏。来,赶紧过来一个个领去。」 听闻董璃这番解释,那些家长这才推了推面前的孩子,让他们上前去领包子,而那些大人则去了小厮那儿。 董璃亲手将一个个肉包子递到了孩子们的手里,口中还亲切的对他们道:「来来,不用急啊,每个人都有份的。」 那些孩子都满是感激的看着董璃,这一路上他们不是第一次乞讨,可是每次能有些剩菜剩饭就已很是满足。一路上受尽了飢饿和鄙夷,原以为在这座城镇里还不如农村好乞讨,没想到却是遇到了大善人。 一个满面灰尘,大约只有五岁的孩子睁着圆熘熘的眼睛道:「你是菩萨吗?」 董璃闻言不禁想大笑,好歹顾忌自己在外面,强忍着笑道:「不是,我只是一个平常的母亲,包子好吃吗?」 那孩子大口的咬着肉包,甜香汁水甚多的包子极其的yin*人的食慾,那孩子吃的很是开心,口中不清不楚的道:「我娘说,饿的受不了的时候,就在心里默念菩萨,我原本正在求菩萨给我一个肉包子就好了。你看,我刚叨念着,夫人就赏了我两个肉包子,想必夫人该是菩萨呢,不然怎可听得到我的话。」 小孩子天真的话让一旁帮忙施粥的伙计也大笑了起来,「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我们夫人可不就是个活菩萨嘛。」 董璃也知他们说这些话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感激她的善心而已,也没有阻止,只笑笑而已。 包子很快就散完,二十几个孩子领完包子也没有急着往各自爹娘那儿赶去,就在董璃面前开心的吃着那些肉包,好似已经有很久没有吃到这样的美味了。 董璃不禁有些感慨,在想到任宇现在正安心的在夫子那儿读书,不禁为这些乞讨的孩子感到可怜。他们原本也该是在学堂里正读书呢,哪里是在外面为了一日三餐而发愁。
第七十三章 流言肆虐 柳玉儿到的时候,这边施粥已经算是告一段落,她来只看到有些小点儿的孩子还在吃包子。 看着那些孩子对一个小小的肉包都视若珍宝,柳玉儿也打心底泛起了酸,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是乞讨了多少日子,才辗转到了凉城,更不知道他们已经多久没有吃到一顿像样的食物了。 柳玉儿快步走至董璃身前,眼睛还是看着那些孩子,嘆息的道:「这些孩子好可怜哪,我们怎么才能帮他们哪?」 董璃无奈的道:「我们能给予他们的,暂时只有食物,这么多孩子,就算是能帮他们一时,也帮不了他们一世。我估摸着,等朝廷赈灾的措施下来,他们还是要回他们的故乡的。毕竟那里是他们的根。」 柳玉儿看着董璃,却也不得不贊同她的想法。 时间很快转到正午时分,董璃跟柳玉儿正在粥棚后面的院子里歇息,见日头大得很,想到正守在外面的灾民,有些不忍。就吩咐小厮再去外面搭两个大些的凉棚,好让那些灾民暂时躲一下,免得风吹日晒。 小厮自是领命而去,心里也替那些灾民高兴,能碰上董璃这样大方的人。 棚子倒是不费事,反正那边的院子已经被董璃她们包了下来,就算占了前面的地儿,也不会有人说二话。中午的午饭,柳玉儿就让任姜氏在屋子里歇息,外面热得很,自是不能让任姜氏在外面站着,有他们这些小辈在就好了。 也许是施粥的消息传了出去,也许是更多的灾民来到了凉城,总之中午时候来乞粥的人已经比早上又多了二十几个人。 好在粮食准备的是足够的,倒也不担心出现什么乌龙。 又过了几日,任府没有停止施粥,不过灾民的数量也没有增长太大。有些人在这边喝了些粥,有了气力,便也继续上路,或去寻找自己远方的亲戚,或去在外面寻找一线生机。留在粥棚这儿的,大多是真的不能再走的老人和妇孺。 凉城人的心都还是好的,在任府施粥的时候,不乏有灾民生病。第一次是任府派人去请了大夫,往后就有药馆自发的每日派一个医师过来转转,也好解灾民的燃眉之急。当然,也都是分文不取,让灾民们没有后顾之忧。 这一日,又有一个灾民发起了高烧,是个妇人,一直胡乱的呓语着。此时还没有到每日大夫来看的时候,所以那妇人的孩子,一个大约十二三岁的小姑娘,找到了任府的小厮,希望活菩萨能救救她娘。 董璃跟柳玉儿恰好也在粥棚这儿,便一同出去看了看。 董璃见那妇人瘫睡在墙角,双颊潮红,口中不住说着些什么。又听那丫头说,她娘是发高烧不退,便伸手在那妇人额上试了一下,果然是烫的厉害。 赶忙一边吩咐小厮将那妇人抬到了后院,一边吩咐人去请大夫立即过来,又着下人去取了井水,用毛巾浸湿,给那妇人贴在额上。 小厮的行动倒是迅速,很快将大夫叫了过了。 那大夫是个中年人,听说那妇人是高烧,也没顾上跟董璃说什么,就给那妇人诊治起来。先给她把了脉,又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之后查看了她的咽喉舌苔,又翻看了她的眼睛。最后竟是舒了口气,说没什么大碍,想必本来身子就弱,夜里又受了寒凉,所以才发了高烧,吃些退烧药也就没事了。 柳玉儿是个藏不住话得人,对于大夫先前嘆的一口气甚是奇怪,不由问道:「大夫,你先前是以为她是得了什么病呢?」 那大夫迅速的写完药方,递给了在一旁等候的小厮,让他速去抓药。而后才对柳玉儿道:「不瞒柳小姐,一般洪灾过后,偶尔的会伴随着一些传染病的发生,以前也发生过极难根治的传染病,所以不得不担心啊。好在,这位妇人经我诊治,也就是一般的高烧,没有其他的大碍,应是无事了。」 柳玉儿柳眉微皱,「应是无事?那就是大夫你也没有把握?」 大夫嘆了口气,「往年爆发的传染病总是不一样,在发生大面积的感染以前,我确实不能肯定这到底是不是一种新的病。只是从脉象以及舌苔来看,应该没有什么大碍。不过,我还是建议一般的人没有必要就不要再进这个房间了,只留下那么一两个人来照顾。」 柳玉儿恼火,刚想训斥那个大夫医术不精,却被董璃拦了下来。 董璃自是知道传染病这东西有多恐怖,而且有些病的初始症状跟发烧也类似,这个时代又没有什么化验的手法,无法判断出病人究竟是什么病,只能靠大夫的经验来判断,不免会产生误差。 这些柳玉儿都是不明白的,但出于对董璃的信任,柳玉儿还是不再吭声,任由董璃安排各项事务。 董璃派人将那大夫送了回去,又召集了在这边忙活的僕人和丫鬟,问他们谁愿意主动去照顾那妇人。 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刚才大夫的一番话已经被众人知晓,大家都是跟那妇人无亲无故的人。若是那妇人真的是传染病,照顾她的人该怎么办?没人愿意去牺牲自己,何况还是为了一个完全不相干的人。 董璃嘆息,却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逼着谁来照顾那妇人,若是有个万一,那她可就是罪孽深重了。 这时候众人正在犯愁,那妇人的女儿便站了出来,「我照顾我娘就可以了,求你让我照顾我娘。」 董璃有些犹豫,「你毕竟是个孩子,哪里能照顾你母亲周全。」 小女孩急急的道:「我可以的,」说着噗咚跪了下来,流着泪道:「求您让我照顾我娘,我知道我娘的病,若是拖累了旁人,我娘就算是病好了,也不会安心的,我毕竟是她女儿,我能照顾我娘。」 董璃又扫视了所有在场的人一圈,但见大家都低着头,不愿意趟这趟浑水,也没得办法。只得亲手将那小女孩扶了起来,「罢了,我会安排人在外面给你准备必须用的东西,你就好好照顾你母亲。」 小女孩感激的对董璃勐点着头。 大概是处于对小女孩的内疚,当董璃问谁来煎药和负责送饭的时候,那些僕人和丫鬟都自发的提出要来帮忙。董璃便就在那些人里挑了三个人出来,专门帮忙小女孩准备一些东西。 兴许是大夫的药见效,也许是老天爷见那小女孩日夜照顾她娘,也是心有不忍,在用药三天以后,那妇人已经能下床走动了。 当董璃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也是一块大石落了地。还好真的只是发烧,不然后果可就难料了。 只是当这边暂时安定以后,远方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此次洪灾并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理,不仅没有及时的疏通河道加固堤坝,就连原本该发给灾民的粮食和药物也没有到位。 由此造成的后果就是灾民越来越多,那么多的人也无法顾得上每日的清理,开始有轻微的传染病在蔓延。 这些消息也只是坊间传言,并没有谁能给一个肯定的说法。但董璃注意到凉城里的灾民确实越来越多。 好在为了各家的名声着想,不仅仅是任府开设了粥棚,越来越多的在凉城有头有脸的人家都加入了这个大军。不管是真的为了灾民,还是给自己脸上贴金,总之这样都是灾民在得益。倒也无妨。 不过当有传染病的谣言散布出来的时候,凉城的县太爷不得不为凉城里的百姓着想,暂时关闭了城门,不允许新的灾民进城,同时也对凉城内部现有的灾民进行登记和诊治,看有没有人身体有什么不适,以免造成传染病在凉城内部的流传。 董璃即使觉得那些灾民可怜,也是没有办法,这些事情不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能扛得起责任的,应该是朝廷来负责才对。 按道理来讲,朝廷应该在洪灾发生不久以后,就派出赈灾的特使才对,不可能过了半月有余依然没有任何的措施。哪怕让当地的衙门暂时开放粮仓,也能解灾民的燃眉之急。但是,这些事情都没有人做。 这个世上从来不缺八卦的人,就在凉城里面的人也在猜测纷纷的时候,流言慢慢的流传开来。 坊间都在说,之所以赈灾的特使迟迟没有到来的原因,是因为朝廷内部产生了纠纷。 成王和祟王对于赈灾持着不同的看法,二人各持己见,皇上为了顾及各方的利益,加之此次受灾的地区并不是太大,便也就拖延了开来。 不管此事是真是假,当今皇上的昏庸可见一般。难道为了维持所谓的各方利益,就能至若干的灾民于不顾?何况若是真的因为治理不及时,造成传染病的产生和蔓延,只怕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因为流言的传开,原本就算是愿意收留灾民的城镇,也开始封城闭户,不再管路过的灾民,以免真的有传染病蔓延开来,造成不可收拾的局面。
第七十四章 送物资 日子在灾民的焦急等待中慢慢流逝,凉城里的百姓就算是有心想帮助灾民一把的,也只能针对已经进城的人进行支助,对于那些依旧徘徊在城外,每日食不果腹的灾民也是有心无力。 就在这样紧张的日子里,又过了五日,朝廷赈灾的措施才一层层的传达下来。 每个城镇就近派出大夫出城设立诊治地点,以减轻朝廷的压力。 当然,虽然很多人因为传染病的传闻不敢再对灾民进行帮助,但也不乏艺高人胆大之辈。如今,在灾民眼中最有影响力的就有这么一个人。 据说那人医术高超,心地良善。不管是对三岁幼儿,还是八旬老妇,都是极其的耐心和善。不过却也谦虚的紧,每当灾民问他怎么称唿的时候,他都只是淡然的一笑,说他只是一个医者,若是有心,称唿他董大夫即可。 灾民们对他很是尊敬,问过他几次是何出身,那人都不作答,只一心做着自己该做的事儿。 时间久了,灾民们也自发的不再去问这些问题,只热情的称唿他为活菩萨,当然在他面前还是要叫董大夫。 传染病本身并不是很严重,那位董大夫听说因为水灾造成疾病蔓延的时候,就带了一个药童到达了灾病最严重的一个灾民集中地。 如今,因为灾病的蔓延,灾民们已经不能随意的进入任何一座城市。也因此,在距凉城一百多里的地方,那边有一片空地,灾民们陆陆续续的就在那边集中了起来。 后来,朝廷便也将那边暂时划为一个新镇。派遣了赈灾的特使带了赈灾物资过来。 原本因为一些善心人士的帮忙,灾民们在那边也算是勉强有了容身之所,只是挤得很,这样反而造成灾病无法根治,更多的人开始遭受那样的苦楚。 这些都在朝廷的特使到达之后,暂时得到了解决。至少在经过诊治之后,没有生病的人都被转移到了镇子的东面,并且接受特使的调遣,开始疏渠固堤。而那些有些病兆的人,则被集中到了镇子的西面。为了防止病情蔓延,还特地将地方化得很大,一个帐篷里也就住了五六个人。 好在,虽然条件依然艰苦,但因为有了那个董大夫高超的医术,药方已经被研究出来,而且经过部分病人的治疗,确实是有效的药方。自此这场疾病也算是得到了控制。 这一日,因为灾病已经被控制住,只有少部分人因为病情严重,依然在继续治疗中,大部分人都已经痊癒,开始加入了重建家园的行列。 董璃在忙完事情之后,便与小秋一起,带了几个人打算去灾民那边看看。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助的,也好尽自己的一份心。 一百多里路虽然很远,但为了早点儿到达,董璃她们也顾不上马车的颠簸,只吩咐车夫尽快赶到那儿就是。车夫是极有经验的人,知道董璃每日事务繁多,这日也是抽了空子才能去灾民那儿看看,便也使了力气,催那马儿撒欢似的往前奔去。 董璃极其难受的扶着车厢壁,真是心肝儿都要被颠出来了,小秋也是一般如是。只有柳玉儿跟武晗惬意的很,似乎马车这般颠簸对她们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董璃嫉妒的看着柳玉儿,乘着刚缓了一口气的功夫,对她道:「这车可真不是人做的,你怎的就一点都没有不适感,有妙招?赶紧给我从实招来。」 柳玉儿嘿嘿笑了几声,一股奸诈的样子,看的董璃气恼的不行。笑了一阵儿才道:「我哪有什么妙招,你可是冤枉我了,我要是真知道什么好法子可以防止晕车,我肯定会告诉你的,谁让咱们是好姐妹呢。」 董璃不信,「那我跟小秋都快想死了,你怎的这么闲适?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虐待我们。」 柳玉儿摊开双手,无奈的道:「这又不是只有我一人这般闲适,你没见武晗也是如此吗?」 董璃翻了个白眼,又捂住嘴,抑制住了又一股想吐的感觉,「我自是看到了,你们是一起的嘛,若是有什么好法子,两个人都知道也是不足为奇。」 柳玉儿哀嚎道:「冤枉啊,哪里有什么好法子。不过是因为我跟武晗都有点功夫底子,所以身子底子好,就算是马车颠簸前行,我等也能适当的卸力,所以就没见难受咯。」 董璃一想,也是,谁让人家从小就学了那么些三脚猫的功夫呢。调侃道:「我还以为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只能用来捣乱的呢,不曾想还有这般用处。」 柳玉儿哈哈笑了起来,脸上自得之色可是一点都不掩饰,「谁让我柳玉儿天才呢,」忽的,有拧眉瞪着董璃,「谁说我那是三脚猫的功夫,你这是嫉妒,赤果果的嫉妒,怪不得你坐马车不舒服,就是因为你心底不好。」 董璃不再柳玉儿的得瑟,只无语的看着马车顶部。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董璃只觉得她的所有内脏就要被颠簸出来了,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 感觉马车停了下来后,董璃赶紧扶着小秋下了马车,在路旁狂吐了一通。总算是好了一点儿。柳玉儿则慢悠悠的跳下马车,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等董璃终于直起身子以后,负责运送粮食和棉布的管事梁衡这才上前,恭敬的问道:「夫人,那些东西怎么处理?是直接分发给灾民,还是交给这边负责的官员统一安排?」 此次前来灾民集中的新镇,董璃她们自是不能空手而来,而是准备了两车此时灾民们最为需要的粮食和棉布。 董璃思忖了会儿,联想到前世官场存在的贪污情况,实在是不放心交给朝廷安排好的人。本来这次的事情,朝廷就是反应迟钝,那么能派出什么样的好人来呢? 可是如果经由她们的手,亲自分发下去的话,毕竟物少人多,肯定不可能每个人都分到一些,而她们初来咋到,根本不知道哪些人此时才是最需要这些东西。 就在董璃发愁的时候,一个巡逻的小兵看到她们一行人站在这儿,便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不过还没有等董璃说清楚她们的目的,就见那小兵略微有些怀疑的道:「你们是来送东西,还是乘机倒卖的?」 梁衡忙上前义正言辞的道:「这位官爷,两车的东西我们主子还不放在眼里,不过是听说这边有难,暂时来相帮而已,你可不要冤枉好人。」 那小兵听梁衡如此说,也是松了一口气,现在世道乱着呢,不乏有人想乘着这场灾祸,大发不义之财。不过也是他多想,这新镇上多是灾民,日子大多是食不果腹的。稍微有点脑子的人,也不可能带了大批物资,来希望这些灾民购买。估计要真是有人抱此想法过来,肯定是被抢的居多。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在此徘徊甚久?」那小兵继续追问道。 梁衡自是不知道董璃的心思,便也往她看去。 董璃上前一步,手指着后面的两辆马车,解释,也是探问道:「这两车东西虽少,但想来若是能及时的发放到最需要的人身边,定也能派上大用场。不过我也不知这里哪边最缺这些东西,不知小哥可知道如何处置?」 那小兵也是个一点就通的人,心下明白董璃是担心东西不能得到妥善的处置,当下对着董璃拱了拱手,「我先替灾民感谢夫人的一片善心。此次派来的赈灾特使是于清于大人。夫人若是不知道如何处置,不妨交予于大人统一处理,相信也能让夫人满意。」 董璃见那小兵并不是个倨傲之人,而且在言辞上对那于大人也很是尊敬,想来那于大人该是个不错的官,心下有了定数,「既然如此,就烦请小哥指一下路,我让管事将这两车东西送过去便是。」 小兵闻言知道董璃是想四处走动,这新镇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便也不再对管,只领着梁衡和两个侍从往那物资的集中地而去。 董璃与柳玉儿四人则在新镇中缓慢走动细看着。 新镇时日尚短,并没有什么城墙以鑑定他的位置,镇内也没有多少屋舍,大多数的人都住在帐篷里,甚至还有不少人是露宿在外面,太阳大的时候,就躲在帐篷的阴影处。 当然,没有地方住的大多是青壮的年轻人,现在也是夏季,只要不下雨,住在外面里面都差不多。白日里,他们也不是散着没事儿干,而是和派来赈灾的官兵一起,对河道进行疏通和加固堤坝。晚上则回到新镇休息,填补一下食物。 兴许那于清真的是个为民着想的好官。至少整个新镇在董璃眼里,是井井有条,人多而不散。大家多是在忙一些事情,没有人因为物资的问题挑事吵闹,也没有人在镇子里随意走动。 只是,尽管有多方的努力,依然避免不了生命的逝去,不管是因为疾病,还是因为一些其他的原因。总有一些人眼睁睁的看着亲人离去,却无能为力,只能抱着逝去之人的尸身,痛哭一场。 而就算是痛哭,也不可能维持太久。因为夏季炎热,为了不造成疾病的再次传染蔓延,但凡有人逝去,一概在两个时辰内火化掩埋掉,不能久留在镇子里。
第七十五章 惊遇故人 晃悠悠的在镇子里转了有小半个时辰,董璃在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女娃儿身边停了下来。 那女娃儿正跪坐在地上,而她死去的娘亲正躺在地上,头搁在那女娃儿的膝上。女娃儿哭的好不悽惨,泪珠大颗大颗的往下滴落,嘴里呜咽不清的说着什么。大抵是悼念她的母亲。 董璃又四处瞅了瞅,但见旁人都是以一副可怜的神情看着那女娃儿,却也没有人上前劝劝她,人死不能復生。她估摸着,这女娃儿兴许就剩下这么一个亲人了。 蹲下身子,董璃平视着那女娃儿,轻声安慰道:「人死不能復生,你要保重自己的身体。若是这般伤了身,你母亲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安心的。」 女娃儿闻言拾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抬头往董璃看去,有些微怔愣,但泪水却还是一刻不停的往下掉,很快又模煳了视线。 董璃继续劝道:「死者已矣,生者当勇敢的活下去,你要好好的过下去,连你母亲那份一起过下去。」 大概是董璃的劝解有些作用,亦可能是她哭的有些累了,那女娃儿终于慢慢停止了哭泣,只隐隐的抽泣着。 因为这场洪灾,再加上朝廷赈灾不及时,很多人都因为这些原因,送了性命。董璃跟柳玉儿一路走来已经看到好些个如此情境的人。 虽然有心想帮一把,但如此不幸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她们即使有心,又能帮助几个?也只得替他们哀悼一声,续而往下走去。 好在除了因病去世的人之外,整个镇子的情况还算好,至少没有人是有病无处治,也没有人饿了很久没有粮食吃。 正在董璃与柳玉儿走到了镇子的一头,打算回身往回走的时候,却看到前面的一个帐篷周围挤满了人,不过最内圈的人还是跟帐篷有一段距离,并没有紧紧的贴上去。 在整个镇子看来,为了防止疾病的传播,人们大多是不会集结在一起,各自分散的都很开,所以此番景象看起来颇为的奇怪。 董璃与柳玉儿相互对视了一眼,便决定上前去看看,这其中自也是有些好奇的心思。她们几个也不往里面挤,只在人群的外面往内望了望。 那帐篷的帘子并没有搭下来,围观的众人在外面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董璃看了许久,倒也没有发现什么稀罕的事情,不过是一个大夫正在帮一个汉子诊治而已。只是从那大夫的背影可以看出来,那人年纪并不大。联想到最近灾民心目中最为尊敬的人,董璃猜测那人大概就是那个董大夫。 董璃便悄声问身旁的一位大婶,「大婶,里面那大夫可是董大夫?」 那大婶笑道:「正是董大夫,不然哪里会有这般多的人集结在这儿,不过是想看看董大夫是怎样妙手回春的。」 董璃点点头,对那大婶道了声谢,这大婶的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这边董璃只顾着往里看,也没有注意身旁人的动静,人群却忽然喧闹了起来。 「唉,你这小姐,挤什么挤,那里面是不可以进的。」 「真不像话。」 抱怨的声音不绝于耳,董璃这才发现前面在往帐篷里面挤的可不就是柳玉儿嘛,当下一惊,忙看向身旁同样没有反应过来的武晗,诧异道:「你家小姐怎么了?」 武晗不明所以的摇了摇头,跟着也往帐篷内走去。不管如何,她是柳玉儿的贴身丫鬟,有什么事儿都得跟着。 董璃无法,只得也与小秋往里面走去。 那些围观的人群见董璃她们几个也不像是会闹事的人,何况先前董大夫还嘱咐他们要保持安静,便也停下话头,只看那几人进去到底是为何。 柳玉儿茫茫然的进到了帐篷里,眼里有着泪水,有着不可置信,有着怨愤,有着不敢揭开真相的恐惧。 这人的背影真的跟那人好像,会是他吗? 柳玉儿在那大夫的身后停下脚步,而那董大夫因为正忙着手上的事务,竟也没有去看是谁站在后面。反正自打他来到这里,想找他的人多了去了,不外乎是想请他去治病的。 董璃跟着柳玉儿进了帐篷,但见柳玉儿神色异样的看着那大夫,又细细瞅了那大夫好一会儿,这才霍然惊觉,那大夫的背影果真与董宣明有几分相似,而且这大夫竟也是姓董。怪不得柳玉儿这般失常。 董璃见柳玉儿进帐篷后只是站在那儿不动,心里猜测柳玉儿定是怕面前的人不是董宣明,造成又一次的失望,所以才踌躇不前。 那不如由她来揭开真相。 等那大夫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董璃轻声叫道:「董大夫?」 那大夫身子一顿,登时停下手上的动作,却也没有回头。 董璃心知有异,若是那董大夫不识她的话,自不会有这番奇怪的表现。而只有她的亲大哥董宣明才会熟悉她的声音,只听了她一句话,便知道是自家妹子来了。 董宣明苦笑道:「是璃儿?唉,我早知此番过来,说不定就要被你们给碰上,果然是逃不掉。」 说着,董宣明慢慢转过身来,只是出乎他意料的是,没想到离他最近站着的并不是董璃,而是他也正日思夜想着的柳玉儿。 董宣明瞪大双眼,着实没有想到柳玉儿也会在这里,心头思绪百转,像打翻了五味瓶,不知该说些什么。在他走之前,听说柳玉儿是要成亲的了,想必现在已经是为他人妇了。 董宣明暗自告诫自己,如今虽然自己已经有了一技之长,病也已经被师傅治好,但如今的柳玉儿已是他人妇,跟他是再也不可能有一丝关系了。不管他能不能放的下,都要明白其中的厉害,切不能做出有违常理之事。 故此,想明白其中的关键,董宣明故意忽视了站在他面前的柳玉儿,也不去想为何她眼中会迷濛的含着泪水,只提步走至董璃面前,嘆道:「我已一年余没有回家,不知爹娘身体可好?」 董璃虽然与他大哥相处的时日并不是很多,但到底是血脉亲情,原以为依董宣明当时的身体状况,想来定是无救了。没想到现在却是好好的站在她面前,心里既是开心,也是有些埋怨。 「大哥,你让爹娘望的好苦,既然你已经到了这边,怎么不给爹娘去一封信?这一年来,娘因为思念你,身子是大不如从前了。」 兄妹相见,董璃不免感怀,擦了擦眼角留下的泪水。 董宣明苦笑,「是我不孝了,我只是……原本想等这边事情了了,再回去见见爹娘的。」 董宣明没有说其实他还没有放下,他不知道,若是回了家之后,真的明了柳玉儿已经与他人成亲,成了他人妇之后,他该作何感想。原本他当初离家出走,也是抱了必死的心。他的病一直没有好转,不仅拖累家里,也让他觉得人生毫无希望可言,不知道哪一天可能就那么去了。 如今虽然病癒,但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就算是这次来新镇诊治,也是师傅的命令,并不是他个人的意愿。他本就担心,新镇离凉城如此之近,很有可能会碰到以前的熟人,到时候他就不得不去面对那些不敢看的现实。 他承认他是个懦夫。 董璃嘆息,见他故意忽视了面前的柳玉儿,也大约明了了他的心思。 柳玉儿一片茫然的站在那儿没有动弹,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油盐酱醋一起在那儿搅合。想到那人当年的不告而别,想到自己一年来的思念,想到那人就这么面无表情的从自己面前走过,想到他绝情的样子,柳玉儿不禁悲从中来,却强抑着眼泪,不让自己在他面前显得狼狈。 即使这样,她的背影看起来依然在颤慄,看的董璃心疼不已。 董璃琢磨着,既然现在董宣明安然回来了,而且似乎还拜了个不错的师傅,那么以后他跟柳玉儿的亲事该没有什么问题了,怎的这次见面二人却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呢? 董璃朝柳玉儿那儿示意了一下,不解董宣明为何不与柳玉儿打招唿。他们这一年多没见,再次相见难道不该是相见欢吗? 董宣明面含悽苦,只嘆息了一声,装作没有理解董璃的意思,转身对那汉子的家人道:「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回头叫个人去我那儿拿药,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那汉子的家人忙不迭的点头致谢,口口声声说感谢董大夫的救命之恩。 董宣明说完就转身出了帐篷,既没有与柳玉儿有任何交涉,也没有让董璃跟上去。 董璃朝柳玉儿看了一眼,见她依旧怔愣的站在那儿,好似傻了一般,思忖了会儿,也没有去打扰她,只跟武晗示意了一下。让武晗好好照顾柳玉儿,而她则跟在了董宣明的身后往外走去。 有些事情她需要搞清楚,董宣明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而他又为何再次见到柳玉儿的时候,却当做陌生人一般。 外面围观的人群自是听到了董璃称唿董宣明为大哥,此时看董璃出来,都主动的让了道儿,对董璃也添了三分的敬意。
第七十六章 想明白 第七十六章想明白 董璃跟在董宣明的身后进了一座小帐篷,想来是为了董宣明单独使用而搭建的。【]董宣明自是听到了身后的动静,却也没有回头阻止董璃跟着他走,原本也没那个必要。 只是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不知道她有没有跟上来,想必是没有。他刚才对她视若无物,而她一向性急,且自尊心极强,如今想来是绝不会再搭理他了。 心里不知怎的有些失落,一年多的时间转瞬即逝,不是早已经习惯,早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吗?怎的再次见面,心里还是会痛?还是割捨不下吗? 董宣明自嘲了笑了一声,如今她已为他人妇,就算是割捨不下,又当如何? 进了帐篷后,董宣明迅速到存放药材的几个柜子那儿,熟练的将刚才药方上需要的药材都按量取了一些出来,而后用纸包好,等待刚才那个汉子的家人来取。 董璃进了帐篷后,就站在进门不远处看着董宣明忙活。对于她这个便宜大哥,她只记得是有些才华的,而且颇为疼爱她这个妹妹,只是因为身体不好,没有精力去考取仕途,也不能学个一技之长,所以性子上未免有些自卑,总觉得自己不行。 而今看来,他这一年过的很好,不仅身子好了许多,竟还学了医,想来他的病也是他师傅治好的。不过医道知识繁杂,若想学好,没有一定时间的积累,是不可能出师的。而他既然现在在新镇帮忙治病,想来在医道上也有一定的潜质,所以他师傅才放心让他现在出来的。 董宣明将药包搁置在桌子上,回身见只有董璃一个人站在里面,小秋则是守在了帐篷外面,便倒了两杯茶水,迳自在桌旁坐了下来,又对董璃道:「先坐下来,站那儿累的紧。」 董宣明只以为董璃还是先前那个被家人娇惯着的妹妹,只以为她还是那个弱不禁风的人儿。哪里知道这一年多来,董璃不仅以往柔弱的气质,甚至能在生意上独当一面了。 董璃点点头,便在董宣明身旁坐了下来,端起茶杯慢慢的喝着,并没有急着去追问董宣明这一年是怎么过来的。反正董宣明现在已经回来了,不管他现在说是不说,总归会有一日将他的经歷给讲出来,现在还是不要追问的好。【] 兄妹二人便就这么安静的喝着茶,董宣明原以为董璃定会追问他这一年来的日子,他还在考虑怎么跟董璃解释清楚。压根没有想到董璃会这么淡然,什么都没有问他。 终于有些受不了二人之间的沉默,董宣明主动开口道:「璃儿,难道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董璃搁下茶盏,笑道:「哥哥当初离家出走的时候怎么没有问问我有什么想说的?如今既然哥哥回来了,若是愿意跟我讲,自然会说,若是不愿意讲,我何苦追问,让哥哥难办呢?」 董璃虽然是笑着说这些话,但言辞听起来着实是不怎么好听。 董宣明面色发窘,知道董璃这是在埋怨他当初的不辞而别,让家人太过担心了。不禁嘆道:「是我让爹娘担心了,只是当初我以为自己时日无多,想出去看看,也省的爹娘再操心。」 董璃见他低着头,一副愧疚的样子,也不忍心再说他。又转头朝外面瞧了瞧,并没有见到柳玉儿的身影。她自是知道柳玉儿的心思,着实没有想到现在董宣明出现在众人面前,柳玉儿竟然没有急着追过来。 难道是被刚才董宣明的不理不睬给伤着了? 作为这两人的媒人,董璃深觉自己该做些什么才是。思忖了会儿,便对董宣明道:「大哥,你日后可有什么打算?」 董宣明兀自转着手里的杯子,漫不经心的道:「等这边的事情了了,我想先回去看看爹娘,住些日子,而后再回师傅那儿去。」 董璃皱眉,追问道:「那玉儿那里你打算怎么办?」 董宣明这才抬头看着董璃,嗤笑了一声,自嘲的道:「柳大小姐的事儿与我有何干系呢?她不是去年就该成亲了吗,想来,现在可能已经当娘了。」 话到最后,已是幽幽的嘆着气。 董璃不满的看着董宣明,不知道他是装傻,还是真不知道,亏得柳玉儿为他受了那么多苦,没想到人家现在是没事儿一样,还说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呢。 不过柳玉儿去年成亲了?看来这二人之间还是有误会啊,难道去年董宣明离家出走也是因为这个? 董璃闻言,心知其中有问题,便道:「玉儿哪里成亲了,你是我大哥,我也不跟你说那些客套话。玉儿对你的一颗心我是都看在眼里。原以为你们会是天作之合,谁成想你竟然离家出走,把所有的事情都丢给玉儿一个人。大哥,不得不说,连我这个妹妹都看不起你。」 董宣明闻言一怔,疑惑的看着董璃,不敢置信的道:「你说玉儿没有成亲?可我明明记得……」 董璃打断了董宣明未尽的话语,口气很是不好,「没有就是没有,我的话还用怀疑吗?是,去年柳夫人是想将玉儿嫁出去,可不就因为出了你这么个意外嘛。你也知道玉儿的性子,若是她不想要的,就算是别人逼她也没用。而她为了你,依然等待至今。现在好不容易等到你回来了,没想到你却是这般无情无义。」 董宣明勐的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转来转去,双手不停的相互敲击着,心里思绪翻转,脑子里一团乱。 原来都是他多想了,是他让玉儿空等了这么久,是他让玉儿伤了心。玉儿为了他,不惜违背父母之命,可他呢?竟然刚才对玉儿不理不睬。 不,他现在要去找她,他要去说清楚一切,不再让二人之间再有隔阂。 董宣明这么想着,就转身急急的往外走去。只是刚跨出大门,眉头一皱,又缩了回来,颓然的走到桌旁,一屁股坐了下来。脸上愁眉不展,一片失望之色。 玉儿那么要强的人,付出那么多,而他却这么对她,她肯定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董璃诧异的看着董宣明自做自事,压根不知道他这又是怎么了。 「大哥,你刚才可是要出去找玉儿?」 董宣明点了点头,闷声道:「可是,我刚才那么对她,她肯定再也不想看到我了。」 董璃无语的朝天翻了翻白眼,她大哥这是什么脑子啊?柳玉儿都等了一年,二人之间这么多误会,难道就因为刚才一点小事,就这么掰了?他也太小瞧柳玉儿了。 董璃脑子转了转,她大哥胆子这么小,一点都不知道主动去争取一下,只知道看着玉儿艰难的前行。若是现在玉儿让了步,只怕将来再出什么事情,这二人还是会有问题。 董璃抬头朝外面看了看,见柳玉儿还没有过来,便对董宣明道:「大哥,你也别怪我说你,男子汉当丈夫,当能屈能伸。玉儿能为你等这么久,能为你违逆父母之命,难道你现在连去看看她的勇气都没有?若果真是如此,我要替玉儿谢谢你,同时也同情她,因为你压根不值得她如此。」 说完,董璃就气唿唿的站起身,疾步走出了帐篷,与小秋去寻柳玉儿。 柳玉儿虽面子上要强,但到底是女儿家,董宣明刚才那番作为,肯定让她伤心的很,必须得早点找到她,让她想开一点。 董宣明没有去追问董璃,柳玉儿这一年过的怎么样。脑子里乱的很,但好在董璃刚才的那一番激将语还是起了作用,在他心里激起了不小的波浪。 他自小接受的思想就是一切随遇而安,不可强求。 可是,若是他真如此,怎对的起玉儿的付出?他还不如一个女子有勇气 又过了许久,董宣明总算是想明白了过来,便赶紧出去寻找柳玉儿,可是偌大的地方,他哪里能找得到,更何况他是这里最为重要的一个大夫,很多人需要他,他现在根本就抽不出身。 董宣明刚奔出帐篷不久,就被一个灾民给找到,说又有一个病患急需他的诊治。他往凉城的方向看了看,还是回自己的帐篷拿了药箱,与那灾民去病患那儿。 他心里已经有了计较,再不躲闪。反正新镇这边的事情照现在来推测,至多还有一个月肯定就能彻底解决了,到时候也不需要他在这边守着。那他就可以从容的回凉城,从容的去请求玉儿原谅他。而作为药王的第三个弟子,他也有了足够的底气去柳家求亲。 不管玉儿怎么对他,他都要记住玉儿的付出,不再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就退却 再说董璃与小秋走了以后,便就去寻柳玉儿。还是往刚才人群集中的地方去了。好在柳玉儿也没有走远,只是找了块垫子,坐在了那儿的地上,不知在想着些什么。 现在已经是下午时分,太阳并不是很炎热,柳玉儿也是坐在阴凉处,倒也无需担心中暑。
第七十七章 收个丫鬟 第七十七章收个丫鬟 董璃走上前去,在柳玉儿身旁拽了点垫子,同样不在乎的坐在了地上。 柳玉儿回头朝她笑了一下,「你怎的也跟我学了?小心被人家认出来,你好歹也是任府的大少奶奶。」 董璃朝她挤了挤眼睛,「还说我呢,我好歹现在已为人妇,就算是被认出来又如何?你才要小心被别人知道,到时候嫁不出去。」 这句话可真戳在柳玉儿的心上了,登时就噤了声,有些黯淡的撇过头去,遥遥的望远方看去,也不知道她在看些什么。 董璃也不管她有没有在听,兀自说道:「我刚才去见了我大哥,我琢磨着,他先前那么对你,倒不是真的不在意你,而是你们之间有误会,他以为你已经有了定好的亲事,再加上他觉得自个儿的条件确实不如人家,所以才就这么走了。不过,这一年里,他的病已经被治好了,而且自个儿也学了医术,以后若是你们还想在一起,可能会比以前容易许多。」 柳玉儿低着头,看不清她的表情,手指无意识的在地上划动着。 「我刚才也说了他一通,依我大哥当初出走的秉性,现在激将法肯定是有用了,男人是该有这么点志气,不然拿什么来依靠啊。你若是想就这么放过他,现在就可以去找他,若是想让他想个明白,以后知道好好珍惜你,我劝你还是先缓缓,让他自个儿来找你。」 董璃跟柳玉儿说了自己的想法,也不再多言。这时候的柳玉儿除了需要旁人给她指点迷经以外,还需要一点自我的空间,去好好的想清楚,自个儿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好在董璃在准备跟柳玉儿说这些之前,已经让武晗和小秋离她们远些站着,她们有些体己话要说。那二人自是应是,远远地站了开去。 二人静默了有一炷香时间,柳玉儿忽然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好似没事人似得笑着对董璃道:「好了,歇也歇够了,看也看过了,我们该回去了?」 董璃看柳玉儿笑眯眯的样子,心里的担忧暂时放了开去。在她心里,柳玉儿就该是这个样子,笑眯眯的,不该有什么忧愁。 董璃也起了身,既然柳玉儿不想多问,她便也当做刚才什么都没有讲。反正事事都有个定章,不是她能急得来的,何况她还是个外人。 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但感情的事,外人如何说的清楚? 一行四人便顺着原路,往新镇外面走去。走到原先看到那小女孩儿的地方,发现现在只剩下那女娃儿一个人坐在地上,无声的掉着眼泪。 董璃想了会儿,还是顿下脚步,往女娃儿那边走去。在她身边蹲下,悄声问道:「你叫什么?家里可还剩其他亲人吗?」 那女娃儿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董璃。董璃这才算是看清小女娃儿的样子,长得倒也算是清秀,只是想来是因为最近食不果腹,瘦削的厉害。 「我叫林璎,家里……家里现在就剩我一人了。」那女娃儿抽泣着回答道。 旁边有一妇人见董璃在这边问话,但见董璃穿着不是一般人家,若是这位夫人善心,将小林璎带回府里,也算是一条生路。不然依小林璎这么小的年纪,家里又没旁个亲人了,势必要受欺辱。 那妇人颇为嘆息的对董璃道:「小璎子可怜的紧,她爹在她幼时就去了,这么多年都是她娘把她给拉扯大了的。如今,谁想能碰上这场天灾,她娘熬不过,就这么去了。现在就剩下小璎子一个人,以后日子难过啊。」 小璎子低低的抽泣着,她虽然较旁的孩子早懂事一些,可这么小的年纪就变成孤儿,一个人孤零零的活在世上,一想到往后再也没有娘亲会关心自己肚子饿不饿,关心自己有没有穿暖,生病的时候也不会再有人担心她嫌不嫌药苦。 一想到这些,饶是小璎子因为没有爹爹遭受过若干的委屈,依然止不住的落泪。 董璃只能轻轻的拍着小璎子的肩膀,想传达给她一种力量,要好好的活下去。 那妇人见董璃确实是可怜小璎子的处境,便再接再厉道:「这位夫人,你看家里可缺丫鬟?若是需要人,我看小璎子也可以,她虽然年纪小,但可懂事了,什么事情都会做,一点都不需要操心。」 小璎子闻言,抬起泪眼希翼的看着董璃。 董璃暗自琢磨了会儿,让小璎子进任府当丫鬟倒也是可以,而任府多这么一个吃饭的人也没什么,但于小璎子来讲,却是活下去的好机会。 只是让她回去干什么呢?董璃抬头朝小秋看去。 小秋年纪也不小了,前些日子她还请任姜氏帮忙看看有没有好人家,早些将小秋嫁出去,可不能再耽搁了。若是小秋嫁了人,她自个儿身边可不就是缺一个使唤丫头嘛。再瞧小璎子懂事的样儿,想来也是个不错的人。当下就有了主意。 便对那小璎子道:「璎子,你可愿意跟我回府?我也不会让你做什么杂事,就跟在我身边可好?」 小秋也同情那个小丫头,看到她,好像就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当初若不是董家老俩口救她一命,不知道孤苦伶仃的她现在会在哪儿。便上前对那小璎子解释道:「这位是我们凉城任府的大少奶奶,你若是有心想跟着,势必不会少了你的好处,也不会亏待于你。」 小璎子也听说过任府,再听小秋劝她一起回去,联想到自己无亲无故,便点了点头,跪在董璃面前磕了一个头,「谢谢夫人。」 董璃赶忙将小璎子扶了起来,「唉,不用如此,那以后你就是跟在我身边的人。以后我就叫你璎子如何?」 小璎子忙点了点头,「璎子一切听夫人的。」 那妇人见小璎子以后有了依靠,再听说董璃竟然是任府的大少夫人,也为小璎子开心,以后起码有了个实差,不需要再为日子发愁了。 「那这就跟我回去。」董璃看天色不早,回去还得再去织云坊一趟,看看今天的生意怎么样。便让璎子收拾一下,现在就跟她走。 小璎子踟蹰了一下,恳求道:「请夫人让我再去见我娘最后一面,我很快就回来。」 小璎子的请求是人之常情,董璃自是没有拒绝的理由,便道:「也好,那你速去速回,我在这边等你。」 小璎子忙不迭的往一个方向跑去,其实新镇逝去的人都是直接火化的,小璎子虽说是去见她娘最后一面,哪里真能见到,只不过是想在那焚尸之处磕上几个头,再尽一下孝道。也告诉她娘,以后她就是在任府过了,还是跟在大少奶奶身边,不需要被人欺负,也不需要担心日子怎么过了。 董璃自也是知道小璎子是去干什么,心下对小璎子却是更为肯定。若是小璎子直接跟她走人,一点也没有想到刚刚逝去的娘亲的话,她倒还是有些不放心她的人品呢。 小璎子的行动也很迅速,将事情跟她娘交代一下后,就迅速赶了回来,生怕董璃等的着急。 因为是逃难,小樱子并无多少东西需要收拾,只有一些衣物和一些散碎的物品。很快就收拾妥当,背了个小包袱跟在董璃的身后。 一行五人便往新镇外面走去。 梁衡他们将东西集中交了以后,就在新镇外面候着董璃他们。如今见董璃出来的时候,带了个小姑娘在身边,不由问道:「夫人,这是?」 董璃笑道:「这是我刚收的一个小丫鬟,名叫林璎,以后就跟在我身边了,我琢磨着,以后好好培养她,日后若是有需要教她的地方,你可不能吝啬啊」 说着,董璃将璎子往前推了推,让那二人认识一下。 璎子怯生生的看着梁衡,心里却在想着:夫人刚才说要好好培养她,什么意思呢? 懵懂的璎子自然不知道董璃的打算。梁衡闻言却心里透亮,他家夫人本来就不是一般女子,既然能在商场上独当一面,自也会培养一部分女性下属,而不是一切都让男子去办。想来,夫人是打算在布棉号这一块将来交一些给这小姑娘负责了。 梁衡其人很是不错,也不会看不起璎子的出身,有礼的对璎子点了点头,道:「以后你叫我梁大哥就行,若是有不懂的地方,尽管问我,不用客气。」 璎子不知道将来董璃会让她干什么,但出于礼貌,梁衡既然这么说了,她便对梁衡点了点头。 梁衡也不计较璎子不会说话,对董璃恭敬的道:「夫人,这可是要回府了?」 董璃应是,一行五个女眷便上了原先那辆马车。 小秋想到先前为了防止路上饿,还是带了点心的。便将放在车厢最里面的食盒给拿了出来,里面还剩下不少的点心,便拿了一些递予璎子,「这些日子想必也没有好好的吃一顿,来,这些点心都是今天刚做的,你先填填肚子,等到了府上,再给你准备好吃的。」 璎子小心的伸手接过点心,那些点心看起来就很漂亮很好吃,即使她以前跟娘亲在一起的时候,也未曾吃过这么好的点心。
第七十八章 安心 第七十八章安心 璎子感激的看着车厢里的每个人,以前只有她跟娘亲的时候,不乏会有人因为他们家没有个男人,而在各个方面欺负她们娘儿俩。就算是在她幼时,也有小朋友会欺负她,而她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能哭着回家。 每次娘都跟她讲,「这世上就是如此,当你落难的时候,更多的人是落井下石,很少有人会雪中送炭。」 一开始,她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后来慢慢就明了了。后来当再次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时候,她选择离别人远一点,避免自己再次受到伤害。 而今,娘去了,世上只留下她一人。先前有娘在她身边的时候,日子尚且那般难过,以后就剩下她一人,该如何活? 璎子心里彷徨的很,就算是后来董璃答应将她带在身边做丫鬟,她的一颗心依然没有定下来。她听说过丫鬟过的是什么日子,若是主子对你不满意,什么责罚都是有的。 但为了以后讨一口饭吃,她也顾不上那么多了。被暂时的欺负,总比饿死在大马路上强。 可是,看着手里美味的点心,璎子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若是一个不好的主子,是定不会让丫鬟与她们同乘一辆马车,更不会关心她饿不饿,也不会答应说回府给她准备好吃的。 这一切虽然都是很简单的东西,但在璎子心里却是那么重要。 董璃不解的看着璎子,见她拿着点心,却不吃,关切的问道:「璎子,你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种口味的?」又转头对小秋道:「小秋,你看看可还有其他的。」 小秋忙又打开食盒,直接递到了璎子面前,和煦的道:「你喜欢什么就吃什么,自己拿就行,我们家小姐心可好着呢,你不用客气。」 璎子连忙摇了摇头,大口的吃起点心来,一边道:「没有,我很喜欢这种点心。我只是……」 说着,泪水又滑了下来,哪怕在娘亲去世的时候也没有放声痛哭的璎子终于哭出了声。那哭声里似乎含着很多的委屈,很多的悲伤,很多的悽苦。 董璃联想到她的身世,想来以前定也是强装坚强,如今见有人真心的关心她,不由就真的放心的哭了出来。 董璃便抱住了她,轻轻的拍着她的背部,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来给予璎子力量。 过了好一会儿,璎子才算是停止了哭泣,看到董璃的衣衫都被她的泪水浸湿了一块,惭愧的道:「对不起,夫人,都是璎子的错。」 董璃松开璎子,对她笑道:「这个不碍事的,只要你心里放宽了就好。」 璎子终于是真的放下心来,开心的吃着点心,这才有了点儿本属于这个年龄的活泼。 柳玉儿见她如此,对她也是同情的很,若是搁在以前,说不定她还会讲些小笑话,或者扮几个鬼脸来逗璎子开心。可是,就因为那人,现在能保持脸上的笑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哪里还能逗别人开心? 马车一路前行,董璃本是打算让车夫直接将马车驶到织云坊那儿的,可是因为多了个璎子,需要安排璎子先住下来,于是便先回了任府。 因为璎子将来是作为董璃的贴身丫鬟,因此董璃就让她住在小秋的旁边,一来二人有个照应,二来也方便伺候董璃。 董璃将璎子带到了东院,又找了个丫鬟,让她去找些热食来予璎子吃,又对璎子吩咐道:「待会儿饭菜来了,你就在这边吃着,吃完以后先休息一会儿。等我回来以后再给你安排其他事情,你看可好?」 璎子却忽然跪在董璃的面前,惶恐的道:「夫人,是璎子不好吗?您就带着璎子,璎子不是您的贴身丫鬟吗?」 董璃开解道:「这个不用着急的,你刚来这儿,对府内还不熟悉。我出去自是有要事要办,就算你是我的贴身丫鬟,也不用处处跟着,只需要准备好府里的事情即可,可知了?」 璎子这才点了点头。 董璃又道:「那你就先休息着。养足了精神,才好给我办事,懂?」 璎子又点了点头,「是,璎子知道了。」 董璃这才满意的道:「嗯,那等我回来以后,再让小秋带你在府里熟悉一下。好了,今儿就先这样。」 说完,董璃就出了房间,璎子则一直跟到房门外面,就顿住了脚步。她以前听说大户人家规矩都是很严的,现在她对府里还不熟悉,唯恐犯了什么差错,因此只敢站在门外面目送董璃离去。心里想着,等小秋回来以后,好好的问一问府里有哪些规矩,日后也好在这边安生的过下去。 时光悄悄的流逝,转眼就到了立秋。 新镇那边的事情早已是告一段落,董宣明前几日刚刚回了董府。 因为董宣明担心他爹娘会亲自去新镇找他,因此当初是让董璃先不要跟董父董母讲他在新镇的消息,等他日后忙完了这边的事情,亲自回去给爹娘赔罪。董璃便没有跟董父董母说董宣明的去处。 董家老两口见儿子归来,欢喜的不行,小女儿离家太远,没法通知,但好歹董璃就在凉城里,便让人捎了口信,说董宣明安然归来,让董璃有空带着任宇回去看看。 刚好任宇昨日刚刚回来,董璃今日便打算带着任宇和璎子回娘家一趟。 小秋见董璃安排她待在府里,登时有些不满,气唿唿的道:「小姐,自打璎子到了府里以后,你可是偏心的狠了呢,现在可好,连夫人那儿都不让我回去了。」说着,又用袖子遮了眼睛,假假的哭起来,「呜呜……小姐果然是不要我了。」 董璃知她是假哭,便只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她,却也不劝解。 任宇这个小调皮却跳着道:「羞羞羞,这么大人了还哭鼻子哦。」 小秋拿开袖子,瞪着任宇道:「宇儿,你刚才说秋姨什么?嗯?」 任宇忙躲在了董璃的身后,对着小秋吐了吐舌头,「羞羞羞。」 董璃见小秋拿宇儿一副没办法的样子,大笑道:「你看看你,现在可好,连宇儿都嫌弃你了。」 小秋闻言,哀怨的看着董璃,「小姐,我不要走了,我要一直跟着你。你看看,我这还没走呢,宇儿都这般对我了,要是我走了,不定宇儿还认不认识我呢。」 董璃笑道:「放心,宇儿不认识谁,也不会不认识你的,你可是她秋姨。以后你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可不能使性子了啊,要孝顺公婆,照顾相公,不过也不能委屈了自己,可知道?我这边啊,永远是你的娘家。」 自打董璃跟任姜氏提过小秋的事情以后,任姜氏闲来无事,便也将小秋的事放在了心上。偶尔会跟别人打听哪边有好点儿的适龄的男子,可与小秋相配的。 小秋虽然只是任府的一个丫鬟,但她好歹也是董璃从董家带过来的,二人感情颇为深厚。若说是赶得上亲姐妹的感情,那也是丝毫不假的。 因此,若是将来谁娶了小秋,那在嫁妆上,也不会比一般人家的闺女少,只怕还要好上很多。也正因为如此,董璃才要更加的帮小秋把好关,不能让她将来受委屈了。 经过多方的打听和介绍,终于敲定了一户人家。离任府也就几条街的距离,那男子姓胡名飞腾,家里是卖酱醋的,也算是有一门手艺,将来在生活上也有个保障。而且为人忠厚老实,孝顺爹娘,家里也就他一个独子,却没有那么坏脾性。 任姜氏有了人选后,就与董璃说了那人的一些情况,看是否可行。董璃自是相信任姜氏的选择和判断,不过小秋跟在她身边这么多年,二人情同姐妹,为了对小秋的将来负责,董璃还是决定亲自派人探看一下。毕竟任姜氏知晓的这些东西都是听别人讲的。 董璃说了自个儿的意思,任姜氏也不恼,只笑道:「也好,你派人去调查一下也能心里有个数,将来若是小秋吃了亏,可就算不到我头上了。」 董璃笑道:「婆母这说的是哪里话呢,媳妇可没有不相信婆母的意思,您就别跟我开玩笑了。」 任姜氏与董璃相处日久,现在二人也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偶尔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调剂一下生活也好。并不像寻常人家,谨遵着那些死板的规矩。 董璃后来便派了一个老妈子,一个僕人,各自去探听一下那胡飞腾的人品和家世。好在,那二人探听回来的消息跟任姜氏当初告诉董璃的也差不离。 有一次董璃与璎子外出,便乘机让马车在那胡家的铺子面前转了一圈。倒是看到一个年轻男子,样貌虽不是怎样的俊秀,但至少看起来就是个忠厚实在的人。 董璃这才放下心来。当日回去,才与小秋将这件事情说了。 小秋羞臊的不行,只低着头道:「听小姐的安排就是。」 董璃便当小秋是答应了这门亲事,而后又找了媒婆,将这个意思说了,让她去做个媒看看。
第七十九章 这就是你娘家 第七十九章这就是你娘家 董璃出手自不会小器,更何况还是为了小秋的婚事。那媒婆乐的促成这桩喜事,便去探了探那胡家的意思,也不知那媒婆是怎生在那胡家面前说了小秋的好话,反正胡家二老听了以后,对于小秋也是甚为满意。 那胡飞腾也没有什么意见,一切都听他爹娘的。 当然这亲事也不能凭媒婆一张嘴说,那胡家老俩口还是侧面打听了一下小秋的为人,众人却都说好,人品那是百里挑一的,而且虽然是任府大少奶奶的丫鬟,但其实跟大少奶奶感情很好,日后就算是胡家有事想找任府帮个忙,想来也不是问题。 这么一打听,那胡家老俩口对小秋就更满意了。 这么着,小秋的婚事就定了下来,也算是了了董璃的一件心事。 这几日,因为婚期迫近,小秋一直在着手忙自己的嫁衣,一颗待嫁女儿心一直是喜滋滋的。 这日董家夫妇让人捎了口信,说董宣明回来了,希望董璃能回去聚聚,毕竟兄妹二人也一年多没见了。董璃压根没有告诉她爹娘她早已与董宣明碰过面,便只得带了任宇回娘家去。 本来是该小秋陪她回娘家,不过小秋既然忙着自己的嫁衣,便还是让璎子陪她回去。谁想这可让小秋不满极了。只以为她毕竟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董璃现在就不要她了。 小秋早将手头上的东西搁置在一旁,虽然董璃的解释很是合理,也是为她着想。可是,董家也算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如今董家有喜事,她当然要陪着老夫人一起开心一下。 「我还是不答应,我也许久没有见过夫人了,小姐要是不让我跟着,我下次就去夫人那儿讲,说你嫌弃我,急着将我扫地出门。」说着,小秋还假意的抹了抹眼睛,好似那儿真的有委屈的泪水似得。 董璃无语,哭笑不得的道:「好,今日就准了你跟我一起回去。不过,你到时候嫁衣赶不上缝制,可别怨我耽误了你啊。」 小秋立马喜笑颜开,乐道:「只要小姐带我回去就好,衣物的事儿总归不过是以后紧一点时间,倒是不妨事。」 如此,董璃琢磨着,也没必要把璎子一个人留在府里,倒不如跟她出去走走,也算是透透气。不过,有一件事,却不得不提点璎子一下。 在往府外走去的路上,董璃让小秋带着任宇先去府门外等着,而后对璎子悄声嘱咐道:「璎子,有一件事我得提前跟你说一下。」 璎子恭敬的道:「夫人但说便是,璎子听着呢。」 自打璎子跟了董璃以后,她对璎子还是很满意的,这一次带她回娘家,也是相信她嘴严,必不会泄露早已见过董宣明的事实。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这次回娘家,也是因为我离家一年多的大哥前几日回来了。想必待会儿你见了,就知道他是谁了。不过,我要求你,当做没见过他,可知了?」说完,董璃严肃的看着璎子,希望她能做到。 璎子本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不过夫人竟然说她见过夫人的大哥,怎么可能呢? 尽管对此疑惑不解,璎子还是恭敬的道:「是,璎子知道。」 董璃满意的点了点头,便加快了步伐,去府门外与小秋他们集合。 董家老俩口悬了一年多的心,这几日终于是放了下来。自打董宣明离家出走以后,他们老俩口着实没有睡过一顿安慰觉,吃过一顿安心饭。只担心董宣明有病在身,又没有什么谋生的技能,一个人在外面怎么活得下去?原本也抱了董宣明或许已经客死异乡的心,但作为爹娘,如何能够接受这个想法? 好在,儿子终于在日前回了来,而且身子健康的很,一点都不见离家之前病痨的样子。 董家老俩口高兴,便准备了几桌酒席,宴请平日关系好的邻里街坊,以及靠的近的亲友。也让旁人都知道,他儿子现在好着呢,而且不比别人家的儿子差。 董璃她们下车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热闹的景象。董宅本来就不大,此刻挤了那么多人,可显得热闹的很了。 任宇熟门熟路的快步跑了进去,一进去就大声叫唤着姥姥姥爷。 董母正在跟亲友唠家常,听见任宇清脆甜儒的唿唤,眉开眼笑的往任宇身边走去,一把将他抱了起来。笑问道:「哎呦……几日不见宇儿,宇儿可长的更俊啦。」 任宇小害羞的用双手捂着脸,调皮的道:「不给姥姥看了,姥姥就笑话宇儿。」 一旁听见任宇这么说话的人都笑弯了腰,这孩子还是那么可爱。 董璃这时也过了来,见任宇在董母的怀里,连忙疾步走上前去,伸手接过任宇,边埋怨的对董母道:「娘,宇儿这么大了,你不能抱他了,这么重,你哪里受得住。」 说着,将任宇放在地上,严肃的对他道:「宇儿,娘不是跟你说过嘛,姥姥年纪大了,你现在也长大了,姥姥哪里能吃得消你的重量?你又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 任宇侧低着头,一边对董母做着鬼脸,一边假装委屈的道:「宇儿不敢忘记娘的话,只是刚才太开心了,一时就没想起来。」 董璃哪里看不到他的小动作,一时哭笑不得,只轻轻捏了他的耳朵,道:「以后给娘记着了,不然罚你抄一百首诗。」 任宇这下可真是苦了脸了,一百首诗?这也太多了。 董母笑呵呵的看着这母女二人,只觉得董璃是有些大惊小怪了,她身子还硬朗着呢,哪里就连自己的小外孙都抱不动啦,以后还指望着抱孙子呢。 董宣明这时候也看到董璃回来了,便也往这边走来。 「大妹,好久不见。」董宣明远远的就跟董璃打招唿,也是感谢董璃确实没有跟爹娘说他早已回来的事。 董璃忙装出惊喜的样子,哽咽的对董宣明道:「大哥,你可算是回来了,这一年你是去哪里了?你知道,你让爹娘有多担心,让我有多担心?」 董璃样子虽然是作假,话却是一点都不假。虽然她跟董宣明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长,但到底是她名义上的大哥,二人又是血脉亲情连着,自然为他担心。 董宣明笑道:「一言难尽,先进屋去。」 几人便往屋内行去,璎子诧异的看着董宣明,原来夫人的大哥就是董大夫,他们二人竟然是亲兄妹,怪不得都那么的心善。璎子感嘆道,却还是及时调整了面部表情,不让那么惊讶的样子让旁人发现,不然可就出岔子了。 董母这时却拉了小秋,将她拉到了一个没什么人的角落,而后拿下腕上的镯子,给小秋套上了。「小秋啊,我听璃儿说你要成亲了。既然是璃儿给你把过关的,我琢磨着想来也是个好人家。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虽然不是我的女儿,但我心里也是将你当女儿待得。喏,这个镯子就给你做嫁妆。」 董母说着拍了拍小秋套着镯子的手腕。 小秋哪里能收下,急忙想将那镯子给脱下来,「夫人,小秋不能收,这个镯子都跟着您好多年了,小秋怎么能收下。」 董母自然不会让她拿下镯子,只按着她的手道:「怎么着,你嫌少不是?」 小秋忙道:「怎么会,只是小秋真的不能收。」 董母故意虎下脸,「那你就是当我是外人,不愿意跟我沾亲带故,省的我日后烦你咯?」说着,也不给小秋反应的时间,转过就走,「既然如此,我也不打扰你了。」 小秋哪里能被董母这么吓,只以为她是当真了,忙上前拽着董母道:「夫人,你这不是折煞小秋嘛,不管什么时候,您都永远是小秋的夫人,小秋怎么敢不愿意理睬您呢。」 董母依然搭着脸,「那镯子你收是不收?」 小秋捏了捏腕上的镯子,嘆道:「小秋收下便是,夫人莫要再跟小秋气恼了。小秋报答夫人还来不及,怎么敢与夫人置气。」 董母终于笑逐颜开,乐呵呵的拍了拍小秋扶着她的手,「对嘛,这才是我的好小秋。记着啊,以后我这里就是你的娘家。我啊,就是你的干娘。若是在夫家受了委屈,就来跟干娘讲,干娘定会为你撑腰,可知道了?」 泪水不知不觉的在小秋的脸上滑落,听见董母的这番话,再想到先前董璃与她讲的话,不得不让她感动。她虽然很小就没了爹娘,可是一直以来,董家一家人都是真心待她,把她当做亲人一般。如今,她要嫁人了,她们依然对她放心不下。 小秋含泪勐点着头,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董母见她此番样子,心里也是不舍的很,笑问着她道:「都是快做新媳妇的人了,怎的还动不动就流眼泪呢?可比宇儿还小了呢。」 小秋连忙抹去脸上的泪水,终于放开了身心,学着任宇撒娇的样子,抱着董母的手臂,撒娇道:「不还是夫人让我变成这个样子的,现在可好,还来取笑我。」—— 有推荐票么?七七的推荐好可怜,大家有的就投一下,谢谢。
第八十章 不可理喻 第八十章不可理喻 小秋跟董母这边絮叨完,便赶忙去帮忙招待客人。虽然开了很多桌宴席,但因为都是亲近的人,不需要太赶时间,因此董母也就暂时请了两个帮工,帮忙准备厨房里的事,倒也是忙的井井有条。 董宅自然不够在室内摆下那么多张桌子,因此都是在敞院中,一来地方够大,方便大家敬酒玩闹,二来也是外面够敞亮,吃着就有气氛。好在现在已经过了立秋,天气也没那么热。 董璃自然是跟董宣明以及董父一起招待客人,只有董母带着两个帮手,以及后来的小秋与璎子一起在厨房忙活,几人忙的热火朝天,勉强也赶得上外面吃菜的速度。 席间自有人关心董宣明这一年多以来的去向,既然董家能宴请大家,想来也是不怕问的,便有人当着大家的面率先问了出来。 董宣明对此早已做好准备,半真半假的道:「说到这事儿,也不瞒诸位,我原想年轻人总是需要出去走走的,便就随意的收拾了行囊,也没多想爹娘会有多担心,说来也是我不孝,对不起爹娘。」 说着,董宣明歉意的看着董父,董父只对他点了点头,表示只要他回来就好,其他的过去就过去了。 董宣明续而往下说道:「后来一日,在路上发了病,身边带的药也吃完了。我原以为这辈子就算完了,可惜老天爷不要我这条命,让我遇上了一个老大夫,那大夫医术高超,身边恰好也缺一个帮手,便将我带在了身边。不过也因为我的病,那大夫说我不能回来,直到前些日子,才允我回来看看爹娘,也报一声平安。」 这番话自也是先前董宣明对董父董母所讲的,他这一年以来的经歷。董家老俩口虽然心里有些不信,但只要儿子安然回来就好,他们自然也不会去追究。 而这些被宴请的人就更不会在这样一个日子里,来计较董宣明刚才那番话的真假。若是计较了,岂不是自讨没趣么? 大多数人听完这番话后,都端起了酒杯,一年纪大些的老头儿率先开口对着董宣明笑道:「就说吉人自有天相,如今可算是安然回来了,也让你爹娘放了心。来,你牛叔先与你喝一杯,人哪,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你这娃从小就一副福气样,以后肯定有出息。」 董宣明已不復离家之前的傲然与避世,虽然牛叔说他从小就是一副福气样当不得真,但人家的心倒还是好的,便也端起来酒杯,道:「牛叔,这杯酒得侄儿敬你。」 说着,一扬脖子干了那杯酒。 一桌子人大叫着好,牛叔也乐呵呵的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而后,董宣明又一一与那些这一年来对董家二老照顾有加的人敬了一杯酒,直喝到最后,叮咛大醉。 热闹过后,一院子的人终于都散了开去。董宣明被扶进了内室。董母见他醉的一塌煳涂,既是心疼,又是开心。心疼他这样伤了身子,又开心他已不復往日的病弱。 趁着董璃在照顾着,董母去熬了一碗解酒汤,餵董宣明喝了下去,一边有些心疼的道:「怎么喝成这个样子了?也不怕伤着身子。」又瞪了身旁的董父几眼,不满的道:「你也知道儿子身子不适,怎的也不劝着点儿。」 董父站在一旁,脸上的笑意掩饰不住,对董母的抱怨也置若罔闻,「你懂什么,儿子是大夫,怎么会不知道能不能喝。儿子的病早就好了,要你在这边瞎操心。」 老俩口斗嘴已成习惯,董璃只在一旁笑看着,谁也不帮。 因着还有柳玉儿坐镇织云坊,董璃倒也不急着回去,就帮着董母收拾热闹过后的董家。二人一边收拾,一边聊天,母女二人倒也许久不曾这般聊过了。 一直在董家待到了下晚时分,董宣明才稍微清醒了些,一家人又坐在一起吃了个简单的晚饭。 饭后,董璃趁着一家人都忙着收拾碗筷,便将董宣明叫至一旁,悄声问道:「大哥,玉儿的事,你有个打算没有?」 董宣明却不想与董璃讲这等事,况且中午喝多了,头现在还有些微痛,便只皱着眉,简短的道:「这事儿我自有主张。」 董璃当然不会满意这样的回答,想到柳玉儿的付出,心里更是不舍,口气不由坏了三分,哼声对董宣明道:「大哥,你也别怨我多事。自你走后,玉儿什么样子,想来你并不清楚。但我可都是看在眼里。玉儿是个好姑娘,我不想她再受到伤害。若你确实已经无意于她,便就与她讲明,也要让她另寻一个好人家,而不是让她像现在这样痴痴的等你。」 董宣明闻言,双眼陡然睁大,精神也比刚才清醒许多,但依然面冷的道:「这事我心里有数了,但总的从长计议。况且……」 董宣明顿下话头,没有跟着说况且什么。 董璃疑惑的看着她大哥,从董宣明刚才的神情来看,他心底还是在乎柳玉儿的,那还担心什么? 董璃小心翼翼的猜道:「大哥,你不会是担心玉儿不原谅你?」 这话却是戳在了董宣明的心头,脸登时就垮塌了一半,嘆了口气,「我离家一年有余,走之前未曾跟她讲过半句,一年以来也未曾给她寄过只言片语,哪怕就是回来了,也没有与她讲过话。她心里肯定已经恨死我了。」 说着,董宣明脸上已经毫不掩饰的露出痛苦的神情,内心的彷徨昭然若揭。 董璃看她大哥这个样子,心里也是不舍,却也感到好笑。看来他大哥也是对柳玉儿用情很深,不然也不会这么怕柳玉儿就此不搭理他了。 这么一想,董璃也不舍再与他卖关子,只笑着道:「大哥,既然如此,若我告诉你,玉儿一直在等你回来,从来没有对你有半句怨言,你可会快点让她成为我的嫂子?」 说着,董璃还故意对董宣明眨了眨眼睛,恢復了那个调皮小妹的样子。 董宣明怔愣了会儿,虽然相信董璃的话,但内心依然踌躇,「可是,玉儿怎么会原谅我呢?」 那颗因为想娶她而躁动的心依然不相信自己会有那么好运。 董璃彻底无语了,没想到她大哥虽然病已经治好了,但依然是个死脑筋,有些事情就是想不明白。唉……无法,只得她再次做一次他们的媒人了,谁让他们是亲兄妹呢? 「既然你不信,为何不当面问她一下?」 董宣明自嘲的笑了笑,「她肯定不会再理我了,我那么对她……」 董璃气的要说不出话了,埋怨道:「大哥,不是我说你,你怎么还没有个担当?我看啊,你不去找玉儿是对的。」 董宣明不再言语,无言在站在那儿,淡淡的月色笼罩在他身上,平添了几分落寞。 董璃嘆了口气,「玉儿一直都是在织云坊给我帮忙,你若是哪一日想找她了,就去织云坊找。不过,我也要告诉你,人生很短,不要辜负了那些真心对你的人。」 说完,董璃就去找董母告别,该说的她都与董宣明说了,至于怎么做,还是要靠他自己。若是他一日想不明白,他们二人便始终有着隔阂,别人帮不上忙。 璎子与小秋已经帮董母将家里都收拾了一番,此刻正与董母闲聊着,大多数时候还是董母再跟小秋将一些成亲的注意事项。小秋没有娘亲在身边,那些女儿家该知道的东西并没有人与她讲,董母便暂时替代了这一角色。 董母原想将璎子先打发出去,毕竟她还小,这些东西还听不得。不想璎子却苦着脸与她讲,「老夫人,璎子也没有爹娘了,如今就剩我一人。以后怕是也没有人会跟璎子讲这些,您就让我在一旁听着。」 董母自也是知道璎子的身世,听她如此讲,也不好再让她出去,就一起说了。 任宇则跟着董父一边玩耍去了,一老一小皮闹的不亦乐乎,让董璃见了,直觉得董父是个老顽童。不过任宇平常鲜少来董家,董璃站那边,看着那一老一小玩了许久,还是止住了叫任宇回家的心思,转身去了房里,与董母她们一起说话去了。 转眼月牙儿就高高的挂在天际,董璃往窗外望去,但见时候已经不早,便对董母道:「娘,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董母一看天色,惊觉确实已经很晚了,心里既不舍也不得不舍。 任府虽然离董家并不是很远,但董璃回家的次数却并不多,大约是需要忙的事情太多了。董家大多时候只有董父和董母在。董璃自也是想过给他们请个丫鬟,也省的二老太过劳累。董家老俩口却是不同意,说他们还忙得动,不需要丫鬟。提了几次,他们都是拒绝,董璃便也不再说这事儿。 告别了董父董母,一行四人上了一直候在门外的马车,往任府赶去。 任宇大约是皮的久了,上了马车就倒在了董璃的怀里,睡的极香。璎子却抓着小秋,问着刚才董母说的那些事儿。小秋虽然尚未出嫁,但平日里听人说的也不少,哪里像璎子,什么都不知道。此时听璎子问了,却也只羞红着脸,不予作答,只让她不要问了。 董璃静静的靠在车厢壁坐在那儿,面上带着浅笑看着璎子与小秋,实则心思早就远远的飞了出去,想念着那远方的人—— 求推荐~~~。
第八十一章 出事了 第八十一章出事了 初秋的夜已经微凉,车厢的窗帘开着,偶尔一丝凉风钻进车厢内,带来丝丝凉气。 璎子只顾着与小秋皮闹,那俩人的感情倒是越来越亲近。 董璃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算起来,任海离家已一月有余,半个月前就已到了京师。初到那儿,事务繁忙,但还是抽了空子给董璃寄了封平安信。 任海本就不是那种矫情的人,虽在董璃面前有些痞气,但在旁人面前都是一副冷面孔,因此写的信也很是简短。只说他已到京师,一切安好。让董璃也照顾好家里,顺便给他母亲问安。 寥寥几语,任姜氏初始满涨的情绪一下子就落了下去,埋怨任海笔墨都捨不得多用一点。心里也明白自己儿子就那个脾气,这么多年来都是如此,要是他信写的长了,她倒是要担心他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董璃心里也有些失落,但想来这封信毕竟是给一家人看的,当然不能写些只有夫妻二人才可以看的东西,心里慢慢倒也释然了。 路上此时已经没有什么行人,大多时候只有董璃他们这一辆车在行驶。因此马车也比去的时候速度快了许多。 到了任府后,董璃才将任宇叫了起来,任宇揉揉眼睛,撒娇着让他娘抱他下去。 任宇已经不是三两岁的孩子,董璃这副身子骨本就柔弱,哪里能将任宇抱起来。可是看他刚睡醒的那个懒懒可爱的样子,董璃心头一软,答应了一声,将他给抱了起来。不过说好只走一段路,待会儿他就要下来自己走。 好在任宇被他爹娘教育的很好,虽然还是个孩子,但也知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的道理。在进门没多远后,就抱着他娘的脖子道:「娘,放宇儿下来,宇儿可以自己走回去咯。」 实话说董璃早就撑不住了,毕竟任宇的体重摆在哪里呢,好歹也有四五十斤。董璃平日里抱他并不是很多,一下子抱起来,撑不了多久。 这下听任宇主动说要下地,便连忙将他放在了地上,直起身子的时候,还捏拳捶了捶后背。 任宇见董璃如此,忙乖巧的跑到了董璃的身后。董璃正讶异他准备干什么时,却见他捏着小拳头,不轻不重的在她后腰上敲了起来。 任宇身量并不高,就一般孩子那样,刚好也就捏着拳头能够到他娘的后腰。 董璃心里有些感动,这个孩子到底是「她」生的,虽然她没有感受到十月怀胎的感动与欣喜,但母子二人那种血脉相连的感觉却时时刻刻萦绕在心头。 只是心里到底多少有些缺憾,若是她能有一个与任海的孩子,想来她对现在的生活会更满意。只是至她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一直都没有怀孕的消息。也不知道是不是她身子骨弱造成的。 这些想法也就在董璃的脑子里转转,心里对任宇的喜爱却不曾减少分毫。 一天没有去织云坊,董璃第二天起来,早早的就去了。柳玉儿虽然已经出师,但在很多事情上,还是欠缺磨练。不过既然昨日没有人找她,想来也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董璃到了织云坊,便去了后院,柳玉儿还没来。董璃便自个儿翻了翻帐簿。 凉城虽然不大,但毕竟是在鱼米之乡,有钱的人家不在少数,而织云坊的料子很多是从京城那边拿过来的,品质上不是其他的店能比得上的,因此家境稍微好点的夫人小姐都会在织云坊选购。而条件稍差一点的人家,也以有一件织云坊的料子制成的衣服为荣。 当然,织云坊也有少许的成衣出售看,价钱自然更高。不过,成衣大多数还是卖给了外乡人居多。大多数是旅人,来不及买布料制衣,也只能买成衣凑合着。毕竟成衣哪有按自己身量裁剪的衣服来的合适。 布棉的玩偶在织云坊每日的营业额中也占了很大的一部分比重,销售量一直不错。董璃也没有满足,只要脑子里有了好的形象,立马就会抽时间画出来,然后交给工坊的师傅去赶制出来。每出一批新的玩偶,都会颳起一阵风潮。 其中最火的一款玩偶,还是董璃仿制芭比娃娃模式制作的。就是娃娃的衣服可拆卸,可以给顾客更多的乐趣。 这个时代的女孩子从小就练习女工,让她们制成衣,显然有些浪费料子。可是自打有了这款玩偶,女孩子们想练练手,只要少许的布料,就可以制作好看的给玩偶使用的成衣。可以说是既练了手,也没有浪费料子。 织云坊在这方面狠赚了一把,每日的收入颇丰,掌柜脸上的笑容是一日比一日灿烂。而且因为董璃实行的是抽成制,因此店里的伙计招待起客人来也很是积极,充分表现了董璃让他们做到的,要让客人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不过,董璃可没有满足,她虽然在前世没有做过生意,但好歹受到的影响可不少,脑子里的主意多着呢。反正只要她照搬下来,好好经营,大把的银子等着她赚,当然不可能因为一个玩偶的兴隆就开心的过了头。 掌柜的吴安每日都会将营收简单的跟董璃报备一遍,却每次只看到董璃脸上浅浅的笑容,不像他激动的脑子差点犯晕。因此心里对董璃却是更为的崇敬。当初董璃初接受织云坊的时候,不得不说他心里是极为不屑的。 一个女子,能有多少经商的本事?诚然金三娘是个例外,但世上又有多少金三娘那样的人物?何况金三娘背后可是有成王爷在的。不然织云坊可能早被其他有手段的人给夺了去。 可是随着时日的流转,吴安越发的佩服起董璃来。不仅在生意上,还有为人处事上。 董璃脾气一向很好,对于店里的伙计也很是厚道。若是谁家有个事儿了,董璃也会伸出援手,这让店里的伙计都很用心的做事。为这样的主子,值 董璃翻看了一番帐簿,满意的将帐簿放了下来。很好,目前来看,织云坊的营收还是不错的。尤其是在每个月初,织云坊有新的玩偶推出的时候,生意会更为的火爆一点。 她正奇怪柳玉儿怎么还没有来的时候,帐房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璎子见董璃已经不忙,便一边去开门,一边问道:「谁啊?」 想来肯定不是柳玉儿了,若是她的话,肯定是直接推门进来,哪会这么客气的敲门。 外面响起了吴安的声音,「夫人,布棉号那边派了个人过来,柳姑娘今日没来,就是去了那边。」 董璃听了奇怪,柳玉儿去了那边就去了那边呗,何须特地派个人过来讲一下,难不成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璎子已经开了门,一边将吴安让了进来,一边已经问道:「可是布棉号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璎子这段时间一直跟在董璃身边,她本就是个玲珑剔透的人儿,耳听目染之下,已经学了不少的东西。因此今日见吴安如此,便想到肯定是布棉号那边出了什么事儿。 吴安跟璎子点了点头,快步的进了屋,先拱手对董璃行了个礼,而后严肃的道:「夫人,柳姑娘派了人来,说布棉号那边今日有人闹事,已经被武晗姑娘给打走了,据说那人现在去了官府,说是要告状。柳姑娘让您尽快想个法子处理一下。」 董璃眉头一皱,目前她还不了解事情究竟是怎么样的,但她早就说过要以顾客是上帝为宗旨,怎的武晗还动手打人了?不过依她对武晗的了解,武晗绝不是那种随便会对别人使用武力的人,除非那人确实极度惹恼了她。 这么一想,董璃决定当务之急还是现在就立即去布棉号看一下,确认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至于县官那边,她倒是没什么担心。若布棉号无理,现在去也没用,若是布棉号有理,那县官想来也不敢帮着别人给布棉号扣屎盆子。要知道,布棉号也是任府的产业,而任府背后可是有金三娘撑着的。若是那县官不识好歹,赵东城就是最好的例子。 这个念头一闪过去,董璃不由笑了起来。什么时候自己也开始以势压人了? 只是在这样的时代,却也由不得她。不然受伤害的就会是自己身边的人。为了保护自己珍视的人,就不得不抓紧身边一起可以利用的东西。 董璃将织云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嘱咐吴安好好照看着铺子,反正织云坊是绝对没人敢来捣乱的,而后赶忙往布棉号赶去。 路上,她脑子也一刻不停的在转。 布棉号其实刚开业不久,算起来,正式开业也才半个月而已。 因为走的是大众化的路子,刚开始噱头蛮响,毕竟打的是任府的旗号,看得人很多。但因为很多人家都有经常光顾的店,因此前几日生意倒不是很好。 不过董璃很放心,布棉号现在只是开始,往后会有越来越多的布棉号,发展的日子长着呢,初始的不好并不能改变董璃预设好的前景。 想来也是,布棉号是董璃自个儿筹备起来的,为了自己的第一个品牌,董璃可以说是费劲了心血,一直到万事俱备了,这才开门迎客。
第八十二章 找麻烦 第八十二章找麻烦 董璃对布棉号的前景很有信心,这也是经营织云坊这么久以来,给她带来的自信。 不过她却忽略了一样东西,诚然织云坊是经营的很好,而且几乎很少会有人胆敢上门闹事。可是她忘了,织云坊毕竟是京师织云坊的分号,走的又是高端路线,能去织云坊採购的多是大户人家。而且在凉城这种小地方,不存在什么店有资格跟织云坊竞争的,所以才一直安然无事。 可是布棉号不同,走的是群众路线,这种类型的店铺在凉城少说也有个几十家。因为地理位置的关系,布棉号肯定会影响到部分商家的生意。 而且董璃不做则已,要做就得做大,所以布棉号的店铺足足在街道上有三个门面。比一般的商家大了去了,也给顾客多了很多选择的空间。 因此很多人渐渐的都愿意去布棉号看看,久了就发现布棉号的料子不错,服务也周到,里面的伙计对谁都客客气气的。而且东西也不贵,跟其他家店里的东西一样。 既然如此,越发多的人选择去布棉号挑选自己要的东西。这样一来,布棉号可在这个市场上占了不少的份额,对于别家同类型的店肯定有了很大的影响,尤其是跟布棉号在同一条街上的。 董璃紧赶慢赶,花了一刻钟就到了布棉号。 好在,布棉号的伙计都训练有素,有两个管事的还是董璃特地从织云坊调过来的,至于掌柜的梁衡更是经验丰富。因此当董璃赶到布棉号的时候,店里一切正常,正有不少人在选购。 董璃放慢脚步,一边跟店里的顾客微笑致意,一边往后院走去。 梁衡见董璃过来了,赶忙过来迎接,并悄声说道:「夫人,柳姑娘正在后院等着呢。」 董璃脸上带着浅笑,声音却有些寒,「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你先跟我说一下。我以前就说过,不管怎么样,不能对顾客动手,怎么会发生今天的事?」 提到这个,梁衡也有些恼,都怪那个李四海,自己不会做生意,还怪别人家生意太好了。「夫人,其实今日也怨不得武晗姑娘动手,那个李四海也是这条街上的商家,只是店小,平日里也就勉强餬口而已。可是自打咱们布棉号开业以来,分了不少的顾客。那李四海的一些老顾客也不高兴去他那儿了,他今日就藉机上门生事儿来了。」 董璃微皱眉,看来林子大了果真是什么鸟都有啊,「你继续说,后来怎么了。」 梁衡续道:「他一来就先乱逛着,店里的伙计都认识他,本还奇怪他怎么来咱们店里了,却也没在意,只当他是一般的顾客。后来他忽然捏着一块料子,大声嚷嚷着说料子太次,欺骗顾客。伙计就上前解释说料子都是咱们作坊里做的,绝对不存在质量问题。他却不听,只在那边大声叫嚷,还让其他顾客都去看看,说咱们料子确实有问题。」 董璃对自家店里的东西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作坊也是自己家的,做的什么样的东西自己心里有数。梁衡兼任那边的管事,每次去拿料子都是他亲自去查看的,绝对不会存在问题。 「此时柳姑娘听见吵闹声,已经到了前面来,就过去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问题。这一看可恼了,那李四海不知带了什么东西,在好好一块料子上勾了好多丝出来,还抵赖说原本就是料子的问题。柳姑娘当时看那么多人在,也不想将事情闹大,只让伙计将那块料子展示给众人看了,说那分明是人为的,不是原本料子的问题。那李四海就说了不好听得话,武晗姑娘就将他扔了出去。」 董璃诧异,「那李四海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 梁衡没有吭声。 董璃心里明了,想来是说了柳玉儿的坏话了,不然武晗也不至于一下子将他扔了出去。 点了点头,既然已经大致明白了事情的经过,董璃便对梁衡道:「好了,你先去外面看顾着。」 梁衡应了一声,转身就往外面的店里走去。 武晗此时正站在一间客房门外,想来柳玉儿是在屋子里了。 董璃径直往那间客房走去,到了外面,也不急着进去,先悄声问了武晗道:「那李四海说了什么?」 武晗脸上浮上薄怒,看了看室内,见没有动静,这才对董璃道:「那李四海不知怎么知道了小姐跟表少爷的亲事,就说小姐是在外面偷了人,所以婚事才作罢的。我一时生气,就将他扔了出去。」 董璃一听这话也火了,那李四海这话可不就是人身攻击么,要是她在的话,想来也是要叫人将他扔出去了,跟这种人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后来那李四海就去了县衙?」 武晗摇摇头,「他在外面又跳骂了一阵子,后来是我出去要揍他,才将他吓跑,走之前,他是说要去县衙来着。」 董璃点点头,「那玉儿现在怎么了?」 柳玉儿一向心宽得很,平日里也鲜少将别人的话放在心里,不然以前也不会有那个没心没肺到处喊着打抱不平的柳玉儿了。 武晗皱着眉,脸色越发的难看,看样子是恨不得再去揍那李四海一顿,「我估摸着,大约是李四海的话让小姐想起了董公子,所以才如此……」 武晗话未尽,只是朝屋内努了努嘴。 董璃却已明白她的意思,看来柳玉儿是伤到心了,当然那个伤她心的人并不是李四海,只是李四海却是那个揭她疮疤的人。 不过,董璃却没想着现在就去教训那李四海一顿。 想想,柳玉儿是在什么地方长大的?那是镖局,最不缺的就是武师。而柳玉儿一向又是他们心头的宝贝疙瘩,想来就算她不出头,迟早也会有人找那李四海的麻烦,肯定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李四海将来会有的惨样,董璃的心情总算是平復了些许,但还是有些疑惑,那李四海想来也该不是个完全没脑子的人,总该知道柳玉儿的背景,到底是谁给了他胆子来找镇南镖局大小姐的麻烦?还当众说出那种难听的话。 一时董璃也没有主意,暂时还是先去安抚柳玉儿要紧,至于其他的,稍后再说了。 董璃让璎子在外面候着,自个儿推门进了屋,随后又顺手将门关了起来,免得被他人看到屋内的动静。 一进屋,董璃就看到柳玉儿正趴在桌上,无声无息。董璃这么一个大活人进了屋,也没见柳玉儿抬起头来看看。 嘆了口气,董璃慢悠悠的走至柳玉儿身边,先倒了一杯水搁在她的面前,而后拍着她的肩背道:「玉儿,何必跟那些小人置气呢?不值得。」 柳玉儿没吭声,依旧趴着。 董璃又道:「若是你气不过,要不咱们今晚蒙个面,将那李四海用麻袋套了,狠揍他一顿,让你出出气,你看如何?」 柳玉儿闻言,终于笑了出来,抬头瞪了董璃一眼,道:「没想到你还有这等的好主意,我看倒是可行。」 柳玉儿听起来倒是若无其事,但董璃注意到,她的衣袖是湿的,眼睛也有些红,想来刚才是一个人趴在这边哭了一通。 董璃自不会主动问柳玉儿刚才为什么哭,只笑道:「你也觉得这主意好?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咱就今儿晚上去,你看是几更天去比较合适?」 柳玉儿啐道:「瞎胡闹你,就你连个墙头都蹦不上,还拿麻袋套人呢,别到时候把自己给留在了那儿,还要我搭救你。」 见柳玉儿如此,董璃心知她暂时算是恢復了过来,至于心理的伤,却也是她无能为力的,还是要看她大哥有多努力了。想来今天的事肯定也会传到董宣明的耳中,若是他不拿出点表示的话,她不得不怀疑是不是她大哥其实没有那么在意柳玉儿了。 董璃见她恢復了过来,便道:「好了,我猜啊,这气也不用咱俩在这琢磨着怎么帮你出了,就你那帮师兄弟,肯定不会轻饶了那李四海。」 顿了顿,又道:「只是,难道那李四海不知道你的家世吗?怎的敢对你口出狂言的?」 柳玉儿这也才反应过来,也是觉得甚为奇怪。她柳玉儿自小就在这凉城里「横行霸道」,镇南镖局对她这唯一的大小姐也很是护短,平常人若是碰上她,躲都来不及,哪有人自个儿蹦上来,自寻死路的? 柳玉儿拧眉,「那你意思是?」 董璃道:「我暂时还不清楚,不过若是从生意上面来讲的话,也说得通。」 柳玉儿自然也知道周遭的情况,「我是听说他家现在生意萧条的很,他本来就不会做生意,还经常以次充好,价钱也比一般人家贵,很多人都不高兴去他那儿。更何况自打咱们店开了以后,他那边就更没人了。难道他是将怨气都发到咱们头上来了?」 董璃点点头,「有这个可能,我先前也有这个心理准备,但没想到会是以这种形式找麻烦的。不过李四海的店不过是个小店,我看,这件事不排除有人从中兴风作浪的可能。」。
第八十三章 大堂之上 第八十三章大堂之上 柳玉儿想了想,也同意董璃的话。只是目前还想不出来有谁会这样做,毕竟这周遭受影响的店多了去了,谁都有可能。 只是这事儿毕竟是第一次发生,她们想调查,还不一定知道从哪儿入手,可若真是有人从中作梗,并且敢有第二次的话,那就等死。 她柳玉儿可不是那种好欺负的人。 柳玉儿暗暗的下了决心,只要那人敢再做,并且被她捉到,肯定要好好教训一番,让那人知道她柳玉儿虽然现在不怎么出风头了,但拳头可还是硬的。 她们二人正在这商讨着,武晗敲了敲门,却是璎子气唿唿的声音率先传了进来,「夫人,那泼皮真的去了县衙,现在衙门派人来了,说让您去一趟呢。」 董璃嗤笑一声,那李四海大概脑子没长好,竟然真的敢将这事儿捅到官府去,只是结果只怕不是他预料的那样子了。 董璃开了门,笑问道:「哦?看来那李四海是有把握能告倒我们布棉号咯,县衙的人在哪儿呢?」 璎子到底是小孩子,喜怒皆形于色,指着外面急道:「可不就在外面的大堂里候着呢。」 璎子却也没有想想,县衙的人一向在地方里是横着走,为何这次来找董璃,却是恭敬的在外面候着呢? 董璃笑道:「哦,那我就去看看,那李四海到底能耍出什么样的花招来。」又回身对柳玉儿道:「我先去看看,店里你先看顾着。还有,记住不要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柳玉儿有些担心,先前任江可就是在县衙里吃了大苦头的,而今董璃去县衙,不会有事?这么一想,觉得让董璃去不妥,不如她去。 「不行,还是我去,那县太爷好歹要给我爹一些面子,我去他不敢对我怎么样。」 柳玉儿只知道金三娘与任府交好,却不知道她的后台是谁,更不知道那人当初只稍微施了点压,县太爷就差点换了人做。如今,县太爷对任府的人可是避之唯恐不及,怎么敢对董璃怎么样呢?除非那县太爷也跟李四海一样,活腻歪了。 董璃暂时也不想跟柳玉儿解释太多,但她的心思是知道的,便只轻松的笑道:「没事,我去就行。道理在我们这边,想来县太爷也不至于太昏庸。」 柳玉儿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董璃摆了摆手,制止了。柳玉儿只好答应在家看店,董璃的性子她也了解,也是个说一不二的主,也就不再劝了。 董璃到了前面以后,那官差极为客气的对她拱了拱手,恭敬的道:「任夫人,县衙如今有宗案子需要您去说两句话,不知您今日可有空去看一下?」 那官差来之前,已经被县太爷好生叮嘱了一番,让他要很客气的来请董璃,若是董璃不高兴去的话,就算了。那官差也是县太爷的心腹,知道其中的底细,因此说话的时候极为注意措辞,生怕哪个字眼惹恼了董璃,到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他可还有一家老小要养着呢。 董璃有些想笑,但好歹忍住了。不能当着人家的面就这么嚣张,嚣张的人都会遭报应的,她还是低调点好。 便客气的对那官差道:「好的,我正要去那儿看看呢,烦请您前面带路。」 那官差闻言,心知董璃还是好说话的,自己的饭碗想来是不用担心了,忙笑道:「好嘞,还请您外面请了。」 说着,就当先往门外走去,董璃让其中管事的将那料子带着,而后让他与璎子一起跟在后面,往县衙去了。 他二人在这边说话的时候,店里自然也有其他客人在,有人听到了官差与董璃的对话,心里很是奇怪,但对于董璃的影响力却是暗暗折服起来。其中一女子在董璃走后,也两手空空的出了布棉号,并没有购买任何东西。 马车速度极快的到了县衙门口,那官差极为客气的在马车外面候着,请董璃进去。 董璃也不着急,慢悠悠的在璎子的搀扶下下了马车,又慢悠悠的往县衙的大堂踱步而去,那官差也不敢催促,只谄笑着跟在董璃身旁。 县衙门口此时早已围了一圈人,但见董璃从容淡定的样子,与紧张的公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心下对董璃的气度都有了深刻的印象。 围观的人大多也知道董璃的大名,在这凉城里,你可以不知道县衙门朝哪儿,但你若是不知道织云坊,那可真是太没见识了。你若是不知道织云坊的老闆娘就是任府的大少夫人,那你肯定是在山洞里住了几年? 更重要的是,大家都知道李四海是什么样的人,心里都亮堂着呢,肯定是这李四海无事生非。 不过一想到今年年初任江在大牢里的待遇,以及其后任府生意的大崩盘,心里不免都为董璃捏了把汗。 要知道,这凉城的县太爷可不是个两袖清风的人,那李四海敢告状,说明肯定也使了银子,不然县太爷才不高兴搭理他,有空还不如在后院陪陪新纳得小妾,那才有意思。 董璃没有去管旁人是怎么看她的,只从容的进了公堂。 那李四海正站在堂前,见董璃已经被官差带了过来,脸上漾着毫不掩饰的戾笑。心里还臆想着:今日定叫布棉号吐出一大口肉来。 董璃也直视着他,脸上嘲讽的笑容也是毫不掩饰,一时让李四海心里有些慌,不明白董璃何以这般自信。不过一想到刚才塞给师爷的一大包银子,他心里又淡定了下来。 董璃进去以后,微微躬了下身,对县太爷点了点头,「不知大老爷找民女来,所为何事?」 县太爷刚想让董璃不用施礼,但抬眼看到外面正有那么多人看着,便住了嘴。但依然口气甚好的对董璃道:「本官派人请任夫人过来,确实有事。是这个样子,不知堂前这人,夫人可认识?」 董璃抬头看了一眼身侧不远处的李四海一眼,而后道:「回大老爷,民妇不曾见过他,不过也听人说过,想来就是李家布坊的老闆李四海了。」 李四海刚才听到县太爷对董璃说话很是客气,心下一震。不过听董璃说认识他以后,不由朝天翻了个白眼,极度藐视董璃的存在。 县太爷点了点头,而后又对董璃道:「李四海告你布棉号以假货欺人,可有此事?」 董璃嗤笑一声,大声道:「此事还请大老爷明鑑,我布棉号一向以诚信待客,不曾有过一丝半点的欺诈手段。相反,今日民妇也要告这李四海一状。」 县太爷没有再问布棉号假货的事,只疑惑的看着董璃道:「哦?不知任夫人今日要告李四海什么?」 李四海忙朝县太爷挤了挤眼,示意他关注布棉号假货的事就行了,不用管董璃想告什么状。县太爷却不理他,只当他是空气,没有看到他的暗示。 李四海气鼓鼓的转头朝董璃看去,他倒也想知道董璃想告他什么状。 董璃道:「民妇今日要告的就是李四海无故损坏我布棉号的布匹一条,还请大老爷明鑑,今日所有当时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说完,董璃又对外面拿着那条布匹的管事招了招手,那管事赶忙上前,将那条布匹作为证物,呈了上来。 县太爷心里对此事也有数,假意细看了布匹几眼,而后一拍惊堂木,怒吼道:「李四海,你可认罪?」 随着县太爷的怒吼,两旁站着的衙差都同时将声调拖的极长的大喝一声:威武。 那李四海被吓了一跳,压根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一下子吓的跪倒在地,手直指着董璃,慌道:「大老爷,你可要为小民做主啊,都是这刁妇污衊我的。」 李四海又急忙往一旁站着的师爷望去,银子可是师爷代为收下的,可不能就这么不管他啊。 却不想师爷压根也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好似从来没有从他手里接过任何东西。 那李四海心里更是不定,忙谄笑着对那师爷唤道:「宋师爷,你可也要为小民做主啊。」说着,那李四海还故意抖了抖衣袖。 董璃一直冷眼旁观他的举动,心知他定是给宋溪城送了银子,此刻正指望着宋溪城能帮他说几句好话呢。只是,宋溪城敢么? 当初若不是她顾虑着婉春好歹也是任姜氏的干女儿,只怕此刻师爷的位置也是旁人坐了。 只是她当初可真是看走了眼,原以为宋溪城会是个人才,没想到却也是如此的混世人物。不过,若是当初她没有促成这桩婚事,没有婉春在背后撺掇着,宋溪城还会变成此等凡俗的人物么? 这么一想,董璃倒有些内疚起来,说不定宋溪城本来该是个清廉的师爷的,可是娶了婉春那样的媳妇儿,怎么可能清廉的起来?除非真的能压婉春一头。不过,显然宋溪城没有这样的魄力,也只能听婉春的话行事了。 宋溪城哪里敢去看李四海一眼,只目不斜视的站在县官旁边,装作什么都听不到。 县官又拍了下惊堂木,「李四海,你可认罪?」。
第八十四章 教训一番 第八十四章教训一番 李四海这才认清形势,也才知道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转了话头,伏在地上回道:「小人知罪。」 县太爷朝董璃看去,想知道董璃对这件事是怎么个意思。 董璃沉吟了会儿,让她就这么放过李四海,她也没那么大度,但好歹以后都是一条街上的商户,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便道:「想来李老闆也不一定是故意的,但若是就这么了了,以后说不定让人家以为我们布棉号是好欺负的。李老闆若是有诚意,就当着诸位乡亲的面,大声说自己错了,以后再也不找布棉号的麻烦。否则,人人皆可唾之。」 董璃这招可是狠了,若是让李四海赔些银子,他就算是拿不出来,不也只有他自个儿知道么。董璃这法子可是极损,生生让他的面子在众人面前掉的一点儿都不剩。 李四海咬牙切齿的看着董璃,手指哆嗦的指着她,厉声道:「无知妇孺,你焉敢……」 县太爷心一惊,生怕董璃被气恼了,连忙一拍惊堂木,截断了他的话头,大喝道:「李四海,任夫人既然不愿与你计较,就让你当众道歉,还布棉号一个名声,你可做得到?」 李四海狠狠的瞪着董璃,碍于县太爷的威势,只得重新伏下身子,「小人回头跟大家解释一番便是。」 县太爷这才算是满意,反正至少在明面上他可给足了董璃面子,至于私底下李四海会不会再找布棉号的麻烦,那也不是他能时时看得住的不是? 「既然如此,那就散了。」说完,那县太爷就忙不迭的离了大堂,往后院走去。他可不想跟董璃有太多的接触,反正当初仇已经结下了,他也不指望董璃能帮他说什么好话,只要不说他坏话就行了。 李四海在县太爷走了以后,才直起了身,动作迅速的站了起来,一改刚才憋气的样子,气势昂然的看着董璃,似乎在他眼里,董璃并不是一个能与他在同一等级斗争的人。虽然他心里也很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县太爷是偏着董璃的。 李四海目光不善的上下扫视着董璃,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道:「任夫人好手段啊,不知是怎么就收服了县太爷呢?嗯?」说着,还上下挑了挑眉。 李四海这话是意味深长,很容易让人想到其他地方去,要知道这位县太爷平生就好两样东西,银子与美女。 对李四海这种废物,董璃实在是提不起半点兴趣跟他斗嘴,只藐视的看着他,而后撇着嘴,摇了摇头,转身往衙门外面走去。 李四海阴鸷的看着董璃渐渐往外走去的身影,一边恼恨送给县太爷的银子一点用处都没有使到,一边着急店里没有生意,日后可怎么过。 此时的他还是一点都没有想到自个儿已经惹了不能惹的人,也没有想想依他做生意的法子,就算是董璃的布棉号不在那条街上开张,他的店也离倒不远了。 从心里讲,其实董璃是非常想暴力教训这李四海一顿,一来出出气,二来也让他受点皮肉之痛,深切的记住这个教训。 不过,一想到柳玉儿的那些师兄师弟,董璃还是放弃了那个打算,心里还有点同情起李四海来。 璎子不是小秋,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厉害,原以为董璃此次来公堂会吃亏的呢,谁想到县太爷竟然都要给董璃面子,心下对她是更为崇敬起来, 璎子火辣辣的目光烧的董璃都不好意思了,浅笑着看着她道:「璎子,怎么了?」 璎子眼睛里冒着小星星,崇拜的道:「夫人,县太爷都要给您面子嘞。」 董璃笑着轻摇了摇头,「县太爷不是给我面子,是给公理面子,但凡对这李四海稍有些了解的人,都知道他的为人秉性,而我布棉号虽然是刚刚开张不久,但有织云坊珠玉在前,早就是有信誉保证的。因此,只要稍一推敲,即可知道事情的真相。」 虽是听董璃如此解释,但璎子心里还是觉得本来就是县太爷都给董璃面子,不仅仅只是因为道理在他们这边,县太爷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道呢?那是个只认银子不认理的人。 从县衙里出来,董璃又回了布棉号,不过柳玉儿已经去了织云坊,并不在这里。想来也该是恢復了过来。董璃算是放下了心。 第二日,李四海的店还是开了门,只是见到他的人都憋着一阵大笑,只等着走过他的门前,才敢放声笑了出来。 李四海阴沉着脸,其实他脸色阴不阴沉并不看得出来,因为他已经是鼻青脸肿了,哪里还看得出来阴沉之色?瘸着一条腿在店里挪来挪去。若不是实在没的餬口,他也想躲在店里不开门呢。 至于打他的人,自然就是柳玉儿的几个师兄弟,昨儿晚上趁着李四海关店门,一个麻袋套了他,一人赏了他一顿拳脚。 当然,好汉做事从来不惧留名,他们也不担心李四海的报復,只怕他还长不了记性。因此,将他们的身份都道了出来,还让他以后记住,惹谁也不能惹柳玉儿,不然下次可就不是打伤这么简单了。 镇南镖局里的那是些什么人?平日里在凉城里自然是很好说话的人,但既然是镖师,为了确保货物的安全,谁不能从打打杀杀中走出来的?有些人身上还不止一条人命呢。不过杀的都是些土匪山贼,因此也算不得犯了王法。 在知道打自己的是什么人以后,李四海连喊救命的勇气都没了,只忍气吞声的听任拳脚踢打他。心里也才真的怕了,在县衙的时候,县太爷顶多杖责他,不会再有更严苛的责罚。但落到冯南豪他们手里,那可就真是有可能连命都送了。 李四海终于安安稳稳的在家里开店,心里再也不敢想去找董璃报復的事儿。也有一些同情他的人,偶尔去照顾一下他的生意,算是勉强能餬口了。 董璃笑嘻嘻的跟柳玉儿提起这件事的时候,柳玉儿倒是没什么表情,反正自小到大,每次她打不过的时候,都是回家找师兄弟帮忙,这是整个凉城都知道的事儿。 谁知道那李四海是哪根神经搭错了,也难怪他店里的生意一日比一日差。这样的人压根就没有脑子。 董璃眼珠一转,却是又计上心来,柳玉儿这口气虽是出了,但李四海有些话可真的很难听。不过也是柳玉儿给了别人说辞,若是她现在成了亲,有了夫家帮衬着,谁还敢那么说呢? 这么一想,董璃回去就跟小秋提了这件事,意思自然是让小秋回董家一趟,有意无意的将这件事跟董家老俩口提提。自然,主要还是催促董宣明该快点行动啦。不然不是白白让柳玉儿受委屈么。 小秋也是看着那二人过来的,意思自然跟董璃一样,第二日就回了董家,添油加醋的跟董母说了一通。当然,为了不显得自己目的性太强,她还是着重讲了李四海故意找麻烦的过程。 董母有些担心,她从来没想过董璃有现在这样的本事,不仅家掌的不错,竟然生意也做得很好,这着实有些出乎她这个当娘的预料。心里有些担心董璃的能力不够,在生意上吃了亏。 便对小秋道:「小秋,你跟干娘说个实话,璃儿做生意真的做得来?」 小秋自豪的笑道:「那还有假,都这么多日子过来了,现在凉城里谁不知道任府的大少夫人可是个经商的奇才,很多人都想请教小姐,是怎么做好生意的呢。」 董母自小就是受女戒教育,从小也是这么教董璃的。心里很是奇怪,董璃二十几年都懵懵懂懂的过来了,怎么现在就变成经商的奇才了? 难不成真的是世事逼人强? 若不是当初任府遭难,也轮不到董璃来管这些事情。 董母虽然心里对董璃的能力感到甚为奇怪,但也从来没有想过如今的董璃早已不是她自小教育大的那个董璃。 李四海那件事以后,布棉号安稳了好一阵子,生意也是越发的蒸蒸日上。眼看形势大好,董璃琢磨着,等时机成熟了,就可以再开另一家分店。 转眼到了小秋出嫁的日子。经过一番商量,还是将小秋的娘家定在了董家,当然嫁妆方面,董璃是绝不会亏待小秋的。 跟去年出嫁的婉春比起来,那可是丝毫不差。婉春当初是因为有任姜氏照看着她,如今董璃当家,而且董璃自个儿又经营着铺子,因此就算是给小秋准备了丰厚的嫁妆,也没有其他人敢说半个不字。 这日的董家到处装扮的也是喜气洋洋,小秋身穿大红嫁衣,正坐在原先董璃出嫁之前住的那间屋子。 董母一边帮小秋梳着头髮,一边跟她说着女儿家出嫁以后,要注意的事情。虽然先前已经交代过一番,但现在眼看小秋也要成为别人家的人了,董母心里多少有些不舍。 小秋虽不是她生的,但好歹也是她看着长大的,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比她的亲生女儿低到哪里去—— 求推荐……。
第八十五章 形象全没了 ( )一轮弯月高挂夜空,董璃独自坐在廊前的横木上,头靠着一旁的廊柱,兀自想着自己的心事。 今日的东院格外的冷清,往日还有小秋在旁叨咕她,让她早点进屋休息,不要在外面受了凉,到时候生病又不肯喝药。 如果实在是见她心情不好,小秋会安静的站在一旁,陪着她,让她知道她不是一个人,有小秋一直在她身边。 今晚,就是小秋的洞房花烛夜,董璃想到那个一直对她体贴入微的女子也有人疼了,心里也替她开心。只是,以后自己身边就再也没有那样贴心的人了。 脑子里思绪翻腾,她又想起了那个远在京师的枕边人,不知他与周淑玉现在如何?可是已经成为夫妻了?还是一直是相敬如宾? 她不知道,任海的每一封来信里都未曾提过有关周淑玉的只言片语,而她也不好在去信里问。何况,就算她问了又如何?她希望任海能给她的是真心,而不是她要来的。 看着暗蓝的夜空中,那个皎洁的明月,幽幽的嘆了口气,轻声吟道:「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此时古难全哪。」 董璃心里感嘆,那些诗词之所以千古流芳,想来也是合乎了大众的心思,每每总让人觉得说的就是自己。 肚子忽然咕咕的叫了起来,董璃习惯性的叫道:「小秋,我饿了。」 只是话一出口,自个儿就愣住了,苦笑一声,摇了摇头。 唉……还真是被小秋给宠惯了。以前的她肚子饿了肯定是自个儿去找些吃的。可是自打来到这个时代以后,小秋凡事都抢着干,根本不让她去做些什么。而今小秋已经成为他人妇,璎子也早已被她打发去休息了,看来今儿个只能自个儿动手了。 肚子里的叫声越发响了起来,董璃回屋看了一下,发现桌上准备好的糕点已经被她给吃了,如今是空空一片。 一边怨念的往小厨房走去,看看还有什么材料可以做些吃的,一边奇怪自个儿最近似乎胃口很好,老是觉得饿, 时不时就想吃东西。 想到吃得多,她下意识的摸了摸小腹,心里猜想:最近该胖了不少吧?不成,身材很重要啊,今儿这一顿吃了以后,可不能再吃夜宵了。 虽然心心念念着好身材,但她还是决定在这个喜气洋洋,却又有些伤感的夜晚再放纵自己一次,好好吃顿夜宵。然后从明天开始就不吃夜宵了,开始她伟大的瘦身事业。 好在小厨房里的食材还是很齐全的,因为已经入秋,所以一些蔬果肉类还能在家里放个一两天。 董璃切了一小块瘦肉,切成碎丁,又找了一些香菇豆干青菜之类的东西,同样切丁,而后又在筐里拿出了两个鸡蛋。一切准备就绪,热油,加入葱姜蒜,等香味出来以后,再炒肉,而后再加入其他的碎丁,等食材差不多都八成熟了,再放了两碗水,而后盖上锅盖。 这道菜一直是董璃最喜欢吃的,说是菜其实也不是,说它是汤更为合适。其实很简单,只要将各种食材切成碎丁,一锅煮了就是。 虽然简单,但因为食材丰富,烧出来的汤极为的鲜美可口。 自打来到了这个时代,因为环境的变化,董璃喜好的口味已经变了很多,但对于这道菜的喜爱却是一如从前。甚至每次她心情不是很好的时候,小秋也会特意烧这道菜给她吃。 也许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会对这道菜情有独钟。前世的她幼时家庭条件并不好,只有在她生日的时候,妈妈才会去买一些肉,跟着一些蔬菜菌菇,做成一道汤。 每次吃到这道菜的时候,她都会不由自主的想到如今与她时空相隔的妈妈,不知在她离开以后,妈妈还好吗?她还记得,妈妈跟她说过,不论什么时候,都要相信自己,相信未来在自己的手中。 她一直将这个作为信念,而这也是鼓励她面对任何困难都勇敢撑过来的原因之一。 炉中的火映在董璃的脸上,明明暗暗,交织闪烁。正如她对未来的迷茫,对情感的迷茫。 锅中的汤已然煮沸,董璃回过神来,连忙将两个鸡蛋在碗中打散,而后均匀的倒入锅中,再慢慢搅拌开,直至锅里浮起一层蛋花。 汤已成,再撒了点盐,以及香油,便可以出锅。 董璃慢悠悠的盛了一碗汤,将碗放在鼻前,勐吸了一口飘出的香气,顿时感觉好满足。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汤,有些汤,但味道还是很可口的。 她正沉浸在享受中,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女子飘忽的声音,「好香啊,我也要吃。」 原本很安静的厨房,突然出现另外一个人的声音,董璃吓的一抖,险些将碗给打翻了。好在动作迅速,及时的将碗给拿稳了。 回身一看,果然是璎子正揉着眼睛,看在门口。 璎子没想到是董璃一个人在厨房,还以为是哪个丫鬟在给自己开小灶。因此当她起床解完手,闻见香味的时候,她就顺着本能,飘飘忽忽的走了过来。有好吃的当然也分一点儿啦,所谓见者有份嘛。 不过一看是董璃,她顿时就吓醒了,红着脸,抖着声音道:「夫人,璎子不知道是夫人,对不起,璎子这就回去。」 说着,也不待董璃反应过来,就要往寝房跑去。 董璃连忙唤道:「璎子,回来」 璎子苦着脸,捏着衣角,一步一顿的往回走。 都怪她睡晕了脑子,怎么就不记得这东院平时是没有丫鬟留宿的呢。董璃不喜欢人太多,只让她们白日里来打扫干净就行,晚上一律去后院歇息,不在东院留宿。 璎子使劲的拍了拍自己的头,都怪这嘴馋。 董璃此时已经站在了厨房门外,看璎子旁若无人的拍着自己的脑袋,心里发笑。不过想到她现在已经很懊恼了,还是不要取笑她了,便只道:「好了,再拍可就更笨了啊,赶紧的,锅里还剩一碗,你去盛了吃了,我这边也饱了。」 璎子搓着手,尴尬的站在董璃面前,「璎子不饿,不用吃的。」 董璃笑道:「是么?那是哪个小馋猫半夜被勾到厨房来的?」 璎子伸手搓了搓后颈,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董璃喝了一口汤,伸腿轻轻踢了一下璎子的腿,催促道:「快去吧,在我面前还用客气嘛,快去盛了吃了,待会儿凉了可就不好吃了。」 璎子抬起头,可怜兮兮的看着董璃,还是不敢去。 董璃故意沉下脸,「我让你去怎么还不去?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吗?还是嫌我吃剩的不好?」 璎子赶忙摆了摆手,惶恐又惊喜的道:「没有,璎子这就去。」 说完这话,连蹦带跳的往灶台那儿走去,那速度像是生怕董璃反悔,不给她吃了。汤一盛起来,就着碗边,璎子就狠狠的吸了一口。 董璃提醒的话这才传来,「慢点,烫。」 璎子拧着眉,仍是将那一口滚烫的汤给喝了下去,而后勐吐起气来,口中不停叫道:「哎呀……烫死我了。」 董璃慢慢的喝了一口汤,笑道:「谁让你那么性急的,我连提醒你都来不及。那汤是刚刚好的,上面又浮着油,怎么可能不烫。」 璎子又小心翼翼的吸了一口汤汁儿,满足的闭起眼睛品味了一番,感嘆的道:「夫人,没想到您的厨艺这么好。」 董璃呛住,咳了几声,道:「哪里是我厨艺好,只是食材比较新鲜而已。你若是喜欢,我就教你怎么做,到时候你有空便来做,顺便分我一碗就行。」 董璃这话听来哪有当家少夫人的威风,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个丫鬟在偷嘴的呢。 璎子心里安定了下来,心知董璃是个好相处的人,原先仅有的一些紧张也消失全无。但见董璃坐在外面的横栏上,她便也走过去,在董璃身旁坐了下来。 一边吸熘着汤汁,一边开心的笑着道:「那好啊,不过夫人这么忙,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啊?我看夫人也蛮喜欢这道菜,等以后璎子学会了,夫人想吃的时候跟我说就行,可不用亲自下厨了。」 璎子说完,还瞄了一眼董璃身上还带着的围裙,想来是怕吃的时候弄脏衣服。 董璃头也没抬,只道:「不需要抽时间教你,我现在跟你说一下就行。就是把你喜欢吃的菜都切碎了,然后一起下锅,煮熟了就行。」 璎子闻言,一不小心就被呛住了,她着实没有想到这道菜吃起来这么美味,原来方法这么简单。可是,真的这么简单吗?未必吧? 璎子有些不信,问道:「这么简单?怎么可能?那不是谁都可以烧出这么好吃的菜来?」 董璃此时碗里的汤已经喝完,里面的食材碎丁也一粒粒的拨进了嘴里,毫不顾忌自己这个少夫人在璎子面前的形象。 「就这么简单啊,要不明**自己试着做一下,若是不好吃呢,我再来教你。」 璎子惊诧的看着董璃喝汤,都快忘了自己手中也正端着一碗。自打她跟在董璃身边以来,还没有看过董璃如此没有形象的时候,完全毁灭了她心目中少夫人的威严形象。
第八十七章 被泼狗血了 ( )董璃肚子吃的饱饱,回头一看,璎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她,脸上一红,嘿嘿笑道:「今儿不知怎么了,特别想吃东西。话说,璎子,你不想吃么?要不还是给我吧?」 璎子忙一转身,背对着董璃,汤现在已经凉了下来,既然不烫嘴了,就唿噜噜的快速喝了起来。而后鼓着腮帮子,将空碗给董璃看了看,「很好吃啊,我吃完了。」 董璃失笑,她不过是吓唬璎子一下而已,她也早就饱了。 璎子伸手拿过董璃手里的碗,乖乖的跑去刷碗。 董璃起身,站在月色下,一边等璎子一起回去,一边算是消消食。 第二日一早,董璃还未出门,就听璎子大唿小叫的进了房来,「夫人,不好了。」 董璃无语的看着屋顶,这大清早的,怎么就说她不好了呢,她可好着呢。 进门的时候,璎子因为急着进屋,还绊了一跤,好在及时稳住了,没有摔倒。 董璃嘆了口气,璎子到底是小孩子,缺少磨练,干什么事都咋咋唿唿的。 「夫人,布棉号又出事了。」璎子慌道。 董璃皱眉,「又出什么事了?」 璎子有些怕,结结巴巴的道:「听……听说……是……被泼了……狗血。」 董璃脑子一懵,而后愤怒的拍了桌子,把璎子吓了好大一跳,「到底是谁老跟我过不去,这次不查出来,还真以为我董璃好欺负了。」 说完,愤而起身,往门外走去,璎子忙跟了上去。 派来告知董璃这件事的伙计现在正在东院外面候着,见董璃出来,忙上前将事情的经过细细跟董璃又说了一遍。 本来这也只是一个寻常的早晨,每日轮流值班的两个伙计刚开了门,打算将店门前的空地清扫一番的时候,就发现门槛前面全是刚刚干涸的血渍,再一看那两扇可拆卸的门,好傢伙,也满是血渍。 那两个伙计被吓得不轻,大清早的,任谁看到这么多的血都要被吓着,其中一人在门口守着,另一人则火速去通知两个管事以及掌柜的。 梁衡一到店铺前面,就知道这肯定是有人恶意为之。再细细看了那血,捻了捻,竟然是狗血。 目前还不清楚做这件事的人到底想干什么,但当务之急肯定是先要通知董璃这件事情,因此赶忙找了个靠谱、说话又利索的伙计去任府通知董璃,让她火速来处理这件事情。 好在现在天色尚未大亮,街道上的行人还没几个,只偶尔有一两个早出做工的人路过门前,但凡看到这幅景象的人,没有一个不被吓到的,都是慌忙加快步伐,走避开去。 梁衡一边组织伙计打扫血渍,一边在思索着到底是谁有可能这么干。 他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李四海,整个街面上,要说谁跟布棉号最不友好,那李四海认第二,肯定没有人认第一。 只是,李四海也不至于蠢到那种地步吧?上次被镇南镖局的那些人暗中狠狠教训了一番,除非他是真的活腻歪了,不然不可能做这种蠢事。 那,还有谁呢? 这条街上,布棉号虽然抢了不少生意,但都是正当经营,并没有以大欺小,也没有採取什么恶意的法子去跟别家店竞争。而且,往日里他也很注重跟别家店的沟通,毕竟都是一条街上的,闹得不愉快可就不好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大家对他友好的态度也很是赞扬,并没有任何人表示出什么不满来。 难道不是这条街上的人干的?兴许是其他跟任府有私仇的人,梁衡心里想到。 董璃很快就赶到了布棉号。地上的血渍经过一夜的凝固,并不是很好清理。董璃到的时候,尚有一大块地方依然呈暗红色,淡淡的血腥味飘散在空气中。 一阵噁心的感觉涌上心头,董璃勐地捂住了嘴,差点就吐了出来。 璎子连忙扶住了董璃,关切的问道:「夫人,你怎么了?要不要先迴避一下?这边确实太噁心了。」 梁衡几步走至董璃身边,拱了拱手道:「夫人,还是先去后院吧,这边让他们清理就好了。」 董璃强忍住心头的不适,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大概的情形,而后往后院走去。 好在清理的地方只有店前的地面,那两扇门板换两块新的就好,倒也省了不少事儿。 一进屋子,董璃就倒了杯茶水,勐的灌进了肚子里,这才压住了那股想吐的冲动。 梁衡跟在董璃的身后,其实心里对董璃的表现已经很是佩服。一般女子见到那么多血,没晕就是好事了,更别谈还能撑着看了许久。 董璃撑着桌子,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了下来,抚了抚有些犯疼的额际,皱着眉道:「梁衡,对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心里可有怀疑的人选?」 梁衡思忖了一会儿,犹豫的道:「目前我还不能有个模煳的人选,毕竟咱们店新开不久,也未曾跟谁结过什么仇怨。要说到可怀疑的,也就李四海了,但依我看来,这件事断然不会是他做的。」 董璃点了点头,她跟梁衡的想法一样,脑子里第一个冒出来的人就是李四海,但第一个排除的也是他。 梁衡又道:「首先,我们需要确认做这件事的人这么做的目的,一者触我们的眉头,二者破坏我们的生意,三者就是泄愤。不过综合看来,破坏生意可能才是最终目的。所以,依我看来,这件事应该还不算完。」 梁衡的分析很有道理,这些董璃也都想到了。 手指轻叩着桌子,董璃思虑了会儿,冷声道:「梁衡,这件事还是交给你来办吧,给我找一些闲散的人,分散在凉城四处热闹的地方,看看有没有什么动静。布棉号不是小店,还是任府的产业,我估计居民们该有些反应才是。事情闹到如此地步,我就不信那人没有露出任何蛛丝马迹来。」 话到最后,董璃的语气已带上了几分狠戾。 梁衡躬身应是,「小人自当不负夫人所望,肯定揪出那个人来。」 董璃顿了会儿,又道:「记得,事情悄悄进行,不要打草惊蛇,派出去的人也要是你信任的,还有不要选店里的伙计。我不想事情还没开始调查,就将人给吓了回去。若是这次不将他找出来,只怕后患无穷。」 「还有,派人注意着李四海那边的动静,我猜这件事虽然不是李四海干的,但当初那件事也有可能是别人唆使李四海这么做。若当初那件事真不是李四海的主意,现在这件事出了,李四海定然也会有所行动。」 梁衡应道:「是,小的知道。」 董璃抚了抚额,心口还是不舒服的很,也许真是被刚才那副骇人的画面给吓着了,略微有些无力的道:「行了,你先出去吧,先就这么办了。」 梁衡拱了拱手,缓步退了出去。 璎子看梁衡已经出去了,主动上前在董璃的额际两侧按摩起来,手法还不错,让董璃一下子舒服了不少。 璎子看董璃疲累的样子,安慰道:「夫人,这件事自有下面的人去办,你要顾着身子,不要太忧心了。」 董璃苦笑一声,心里明白璎子的好意,但这件事她不忧心,谁来忧心?到底店可是她开的,如今任海又不在身边。她自个儿不担起担子,又有谁能来帮她? 「董璃,我刚刚听说咱们店被人泼狗血了,怎么回事啊?」 话音刚落,柳玉儿一步跨进了屋内。人未到,声先到,一如以往,一着急就不淡定,还是当初那个容易激动的她。 董璃抬头望去,见是柳玉儿,又闭眼垂下了头,没有精力解释。最近她似乎也比往常容易累了些。也许她该找个大夫来看看了。 柳玉儿对董璃知之甚深,见她如此反应,也没有追问,只是看着璎子,挑了挑眉,意思是问璎子,到底怎么回事。 璎子悄悄看了看董璃,但见她闭着眼,便停下手上的动作,悄悄的往门外走去,一边还招唿着柳玉儿一起出去。 柳玉儿又看了董璃几眼,见她没有什么反应,便跟在璎子的身后出了去。 刚跨出门槛,柳玉儿就急忙抓住了璎子的胳膊,急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啊?董璃又怎么了?我看她好像有些不对。」 璎子拧着眉,想起早上看到的那副情形,她现在心里还在打鼓。也不知道是谁有这么变态的心思,才能找到那么多的狗血,足足将布棉号门口老大一块地方都覆盖了。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早上我刚伺候好夫人梳洗,将那水端出去倒掉的,就看到有店里的伙计来找夫人,说咱们店被人泼狗血了……」 璎子一五一十的将清晨到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跟柳玉儿讲了一遍,包括董璃的猜测以及吩咐梁衡去做的事情。 柳玉儿慢慢也静下心来,跟着董璃的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不像以前那么冲动行事了,知道很多事情不是自己看到的那样,凡事得学会动脑子。
第八十七章 从何调查 ( )原本李四海那件事发生以后,董璃并未想过追究太多,只是跟作坊里的管事说了一声。不管顾客怎么讲,首先自己的货一定要是有保证的,绝对不能让有瑕疵的货物出现在店里,不能给别人说的藉口。 董璃把那件事想的简单了些,以为给李四海教训就足够了,未曾想过那件事并没有完。 柳玉儿暗自琢磨了一下,对比刚才璎子跟她讲的那些东西,心里已然知道董璃现在想做的是什么。梁衡作为管事,自有自己办事的法子,而且这么多年来也有自己调查事情的方法以及人脉,所以董璃才会将这件事交给梁衡去办,而不是自己亲自去办。 泼狗血的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达到影响布棉号生意的目的,而清晨时分路过布棉号的人并不多,所以为了达到最大的影响力,那人应该还会有下一步措施,至少会派人散播一些谣言出来,这样才有可能让凉城的百姓都知道这件事,从而达到影响布棉号生意的地步。 既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柳玉儿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董璃没有可用的人手,不代表镇南镖局里也没有。 柳玉儿立即让璎子回去好好陪着董璃,自己跟武晗则迅速迴转镇南镖局,将这件事情告诉程昱秋。作为镇南镖局的智多星,想来程昱秋对于这件事能想到的应该会比她多更多。 程昱秋听完柳玉儿的话以后,思忖了会儿,问道:「布棉号开张以来,你们可曾与谁发生过口角?」 柳玉儿摇了摇头,「要是我与谁有矛盾,肯定早打上去了,才没那闲工夫斗嘴皮子。至于董璃,更不可能了。你意思是因为口角的问题,有人藉机报復?」 程昱秋道:「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而已,具体怎么样,还需要调查一下才知道。那除了你们呢?未必是与你们发生的口角,店里的伙计可曾有什么意外发生?」 柳玉儿还是摇了摇头,但已不像之前那么迅速,显然也有些不确定,「店里的伙计都是被董璃训练过的,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在店里与人发生口角。而且,董璃在这方面管得极严,我看梁衡也是个有手段的人,断然不会让下面的人做这种事,影响了布棉号的生意。」 程昱秋点了点头,思虑了会儿,又问道:「在布棉号开张的这段时间里,其他店铺是什么反应?尤其是那些也做布料成衣生意的。」 柳玉儿皱着眉头想了许久,才吶吶的答道:「这个我倒是没怎么在意。不过我们布棉号可都是正当经营,又没给谁使绊子,总不可能是同行做的吧?」 程昱秋嗤笑一声,摇了摇头,玉儿终究还是单纯了些,「玉儿,做大哥的不得不说你一句,你以为我不犯人,人就定不会犯我吗?难道你就没想过因为布棉号的开张,导致了多少其他店里的生意下滑吗?不管布棉号是否正当经营,是否採取什么打击同行的手段。总之,布棉号占了很大一块市场这是毋庸置疑的。」 柳玉儿恍然,自个儿细想了想,也觉得程昱秋讲的很是有道理。只是她先前太过黑白分明,压根没有想到还有灰色地带的存在。 柳玉儿急道:「那,你说怎么办?现在可怀疑的人那么多,怎么调查啊?」 程昱秋淡然一笑,宠爱的看着柳玉儿,温言道:「这个你就不用急了,由我去操心即可。不过这件事看来是要严办了,不然往后说不定还会有人去找你们的麻烦,何日才是个头?」 柳玉儿早上因为去的迟,并没有看到当时那个恐怖森然的场景,但听伙计们讲的时候那个瑟瑟发抖的样子,也知道做这件事的人实在是很可恶,也罪无可恕。若是不能让他记住教训,也让其他的人都看到,还真以为布棉号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踩踏的么? 柳玉儿恶狠狠的道:「不管是谁,一定要狠狠教训了,真是,我柳玉儿好不容易想做个小生意来着,竟然还有人给我捣乱,这不是成心想让我再成为凉城一霸么?」 程昱秋闻言一闭眼,嘆道:「玉儿,你还是跟着任夫人好好学做生意吧,至于那个什么霸不霸的,实在不是个好差事,你就不要惦记了。」 柳玉儿勐的瞪了程昱秋一眼,不屑的呸了一声。 真是,什么人啊,真以为她柳玉儿那么喜欢当霸王啊? 这事情既然程昱秋已经答应接手了,柳玉儿就算是放下了心。毕竟镇南镖局作为凉城最大的一个镖局,不管是在同行竞争上,还是在给客人压货的事情上,遇到的稀奇古怪的事情实在已经是多不胜数。 而这些事情一向是由程昱秋来出谋划策,作为镇南镖局实质上的军师,程昱秋的脑子确实不是一般人能比的,若没有他的功劳在,只怕镇南镖局的规模也没有现在这般大,估计至少还得花个十年的功夫,才能达到如今的威势。 跟程昱秋讲完事情以后,柳玉儿忽然想起早上董璃的神情似乎不太对,她一向是个遇事冷静淡然的人,今日却有些不对劲。不过脑子一转又想到,董璃毕竟也是个女子,看到那么血腥的场面,有些不对也是应该得。 虽然这样安慰自己,柳玉儿还是坐不住,便又带着武晗去了布棉号。 大约是早上的事情还没有传出去,布棉号的生意此刻尚未受到影响,店里的客人倒也蛮多的。 到了门口以后,柳玉儿见店里客人不少,便缓下焦急的脚步,装作淡然无事的样子招来一个伙计,问道:「董璃可还在后院?」 伙计躬身道:「夫人怕还有什么事情,便就留在店里压阵呢,并没有离开。」 柳玉儿点点头,「行了,你先去忙吧。」而后自顾领着武晗往后院走去。 董璃今日倒确实没有离开布棉号,一来是早上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她总得留下来安定人心,有她在,店里的伙计做事也放心些,二来她自打看了那副场景以后,一直心神不宁,也感觉累的很,便也不想动。反正织云坊那边有吴安在,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大事不能处理的。就算是有什么事,吴安也知道她就在布棉号,到时派人过来问一下也就是了。 柳玉儿便就去了早上那间房,推门一看,果然见到董璃正斜倚在房内的一间榻上,双眼微眯,有些慵懒,也有些无精打采,这可跟柳玉儿印象中时时精力充沛的董璃相去甚远。 璎子此时就在一旁站在,见柳玉儿进了来,便微微点头微笑示意。 柳玉儿瞅了董璃一眼,见她没有睁开眼睛,便以唇语问璎子道:「她这是怎么了?」 璎子茫然的摇了摇头,双手一摊,意思她也不知道怎么了,就知道董璃今日不舒服的很。 柳玉儿皱眉,故意勐咳了两声,待董璃缓缓挣开双眼,方道:「董璃,你若是不舒服,不如就先回家歇着吧,这边我来看着就好。」 董璃摇了摇头,一只手撑起身子,一只手揉着依然有些犯晕的脑袋,缓声道:「无妨,这边我暂时也不能放心的走开。我估摸着大概是这几日操心的事情多了些,晚上没睡好,所以才有些累了。」 柳玉儿在董璃身旁坐了下来,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又在自己的额头上触了一下,见温度并没有太大不一样,便也放下心来,但还是道:「既然累了,就回去休息吧。我刚才已经将店里的事情跟程昱秋讲了一下,有他去处理,总比我们亲自去调查来的好。」 董璃眸光一亮,瞬而又有些愧疚,「有程昱秋帮忙,自然就不需要我们再操心了。只是自打这店开了以来,麻烦了镖局里很多事情,说来,我倒是有些汗颜了。」 柳玉儿豪爽的拍了董璃一记,不满的道:「看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什么叫麻烦?这店又不是你一个人的,还是你想就这么把我的功劳给抹去了?」 董璃笑道:「我哪敢把柳大侠女的功劳抹去啊,就我这小身板,要是侠女一个不高兴,说不定就被拆零碎咯,我可还想多活些日子呢。」 柳玉儿失笑,啐了她一口,「就你嘴皮子厉害,尽说些话来气我。我要是把你拆零碎了,任海说不得就把我烧成灰了。」 董璃闻言,面色一黯,刚刚有点好精神,这下又无力的躺了下去、 柳玉儿自觉失言,撅嘴道:「璃儿,对不起,我不该提的。」 董璃淡然一笑,柔声道:「罢了,也没什么,任海本就是我的夫君,有什么不能提的?」话是这么讲,董璃却还是幽幽的嘆了一口气。 自古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多少痴男怨女深陷其中,不得自拔。而她也不过是一凡人尔,为情所苦本也是正常。虽然一遍遍的告诫自己,她是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以独立为人生的基本准则,依靠自己也能潇洒的过下去。可是,心,为何还这般怅然? 是真的在意了么? 董璃茫然的看着前方,眼睛却没有聚焦在哪里,不禁在想那人现在在做什么呢?如果有他在身边,自己是不是就不用这么操心了?可是,她能放心的全身心的相信他吗?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其实她也不想知道答案,既怕被现实所伤,也怕自己失了对将来的信任。 ----- 求推荐……
第八十八章 有喜 ( )当日,董璃还是留在了布棉号,但织云坊那边也不能没有人打理,便还是让柳玉儿去了那边。 坊间对于布棉号被泼狗血这件事还是有了流言,世人大多喜欢八卦,不管是真是假,情况如何,听了以后,便也四处散播,如此一来,再加上有心人的推波助澜,这件事就完全走了样。 说是布棉号所在店铺是个不祥之地,以前每任商家都是破产倒闭,肯定是因为里面有鬼,沉冤不能发,所以就在那边肆意捣乱来着。 至于那狗血,则是一有道高僧泼的,全为了祛邪而已。 初始,大多人还不知道这个传闻,店里生意还是一如往常,等到了下午的时候,人就渐渐少了,再等到下晚时分,压根就没有人进店去看了。 这些传言自然在第一时间被梁衡打听到,而后就跟董璃讲了。 作为一个无神论者,这个传言真真是气煞她了,如此一来心里更是肯定,那个捣乱之人就是想让布棉号倒闭而已。不过,她也猜测,传言中既然说只要在这个铺子做生意,都是倒闭了事,那么,有没有可能,那个人针对的是这个地方? 一个地方如何能得罪一个人,甚至让他对在这边做生意的商家也连带着怨恨上呢?这点董璃着实是想不明白。 下午的时候,董璃曾于璎子出去看了看,店铺周围也聚集了一些好事之人。有那不知道传言的人,本想进店去看看,就被人拉住了,说了那些个传言。 如此,那本想进店的人也放弃了打算,本来这条街上就不止董璃他们一家,不过就是看他店大,货样齐全而已,既然有这些不好的事情,不如就去旁处,反正也是一样的。 董璃心中气恼,但也知道,在这么一个时代,很多人都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她也无从解释。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快找到使恶之人,让他绳之以法,也好给布棉号一个清白。 当然,董璃也不会任由传言这样散播,所谓三人成虎,哪怕原本流言没那么厉害,只怕经过那么多人口口传播,到时候就越来越不像样子了。 既然那人知道找人暗中散播流言,难道她就不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董璃便找了梁衡来,与他说了自己的法子,梁衡也觉得可行,当下便出去安排事宜。 第二日,布棉号便全盘降了价,并在门口写了告示,说是惠利于民,布料一律减价出售,都按往常的九成销售。 当然,董璃说的法子也不是就这么一招。流言是不能不管的,但完全的遏制住也不太现实,能做的就是以流言抵制流言。 其实,无非就是让梁衡去找一些嘴碎的婆子,给她们一些银钱,让她们到处去宣传,说那些流言都是假的,被人陷害的,不过就是嫉妒人家生意好,东西便宜。那使坏的人也真够可恶,有便宜东西也不让大家去买,这不是成心跟所有人为难么? 在那些婆子的大力言传之下,布棉号的生意倒也不是一点没有。毕竟货好而且便宜是真的,有那些个人家本来就穷困,一年置不起几件好衣服,既然布棉号比其他店来的便宜,能省一点就是一点了。好歹那省下来的一些小钱还能买不少米粮呢。 对于这件事,任姜氏跟任江自然也有所耳闻,当晚吃晚饭的时候,顺便就问了董璃是怎么回事。 董璃蹙眉思虑了会儿,还是将整件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任姜氏不过是一妇道人家,本来就没自个儿主张过什么,如今听说这种荒唐事,心里既是气恼,却也想不出办法来。 任江倒是沉吟良久,问道:「大嫂,你可有去探问一下,以前的那些个掌柜的,他们又是因何倒闭的?」 董璃摇了摇头,眉头微皱,「不曾去问过,毕竟这事儿发生的太突然,那些个掌柜的一但店铺倒闭,大多就是这么离开凉城,另寻他处发展了,我也不知该如何去找寻。」 任江刨了几口饭,一边嚼着一边想着可能有嫌疑的人。 任姜氏有些着慌,饭也吃不下去,只一径儿的道:「那可如何是好?这狗血岂是随意泼得的?那人也不知道还能干出什么样的事儿来。」 又抓了董璃的手,道:「璃儿,我看不如布棉号咱就换个地方吧,或者就不干了,反正咱任府也不缺那点银钱。有任海在外面拼着就好了,你不如就与我待家里好了。」 董璃忙收了脸上有些无措的神情,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安慰任姜氏道:「婆母,这个不用担心的。媳妇自有法子对付那使坏之人。再者,若真就这么退败下来,让凉城里的百姓还怎么看我任府?还怎么相信我任府的信誉?还如何经营好米铺跟织云坊?」 任姜氏一琢磨,董璃说的也对,便嘆了一口气,道:「罢了,老婆子我是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我现在惟愿你们都好好的就好,至于其他的也不奢望。」 说着,一家人续又吃饭,董璃大约是受了早上那副场景的刺激,今日胃口一直不甚佳,甚至老想吐,大概真是被噁心到了。 到了晚间,董璃刚梳洗了,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袭来,登时就倒在了地上,好在璎子一直在旁伺候着,及时扶住了她,没有直接摔在了地上。 璎子吓的可不轻,一叠声的叫嚷着,只是这院里本就没什么人。璎子只好小心翼翼的将董璃扶到了一旁的榻上,再出去寻人。 好在外院还是住了几个丫鬟的,璎子一面吩咐人去请大夫,一面着人赶紧去通知任姜氏。 任姜氏刚刚收拾了睡下,就听下人来说,董璃出了事儿。她也顾不上好好收拾,赶忙让婉婷她们伺候着,穿好衣服就往东院去了。 任姜氏一进屋,就焦急的唤道:「璃儿,你怎么样了?」 董璃刚才就是有点犯晕,现在休息了一会儿,已经好了很多,就躺在那儿休息着。闻听任姜氏的声音,忙应声道:「婆母,这大半夜的,您怎么过来了?我没事。」 说着,自个儿忙起了身,前去迎接任姜氏。 任姜氏见她好好的站在自个儿面前,心里一块大石算是落了地。不过见她脸色苍白,心里有些揪疼,忙道:「看你脸色白的,还说自个儿没事,赶紧上床休息着,可不要有什么事儿才好。」 转而又吩咐燕娟去将她那边的一根老参拿来,给董璃炖了补补身子,想来是最近操劳过度,费了心神。 燕娟忙应声而去,却被董璃给唤住了。 「燕娟,等一等,不要去拿了,我这边用不着。」又转头对任姜氏道:「婆母,那是任海给您带了补身子用的,您给我吃了算是怎么回事?」 任姜氏拍了拍她的手,唬道:「怎的?嫌我老婆子东西不好,我给你吃的,任海能说什么?」 又挥手示意燕娟速速去拿来,燕娟得令,这才往西院而去。 又过了一盏茶功夫,一个老大夫终于被带了来。 外面的丫鬟通报了一声,便将老大夫带进了屋。 董璃虽然休息了一下,依然感觉自己浑身似乎没什么力气,在旁人看来,她的脸色依然是苍白的很。 任姜氏忙让了位置,让那老大夫给董璃诊治。那老大夫眯眼号了脉,过了一会儿,却是笑道:「恭喜夫人了。」 董璃扶着有些犯晕的脑袋,不解的道:「大夫所言,喜从何来?」 那大夫尚未答话,任姜氏已然笑道:「璃儿,你有喜啦。」 董璃一怔,脑中细细回想,好像她的月事似乎有一两个月没来了,怪不得最近有时觉得累,想吐,有时却又胃口很好。只是虽然任宇是她腹中出的,于她而言,却还是真正体会到有孕的滋味。 脸色立即也笑开了花,手轻轻的搁在腹上,那里有一个小生命,是她与任海的孩儿呢。 老大夫捋了捋鬍鬚,又道:「不过,夫人身子有些虚,这些日子得好好修养,老夫开几剂安胎药,一日一服,等身子康健了,也就不要再服用了。」 董璃此时心情甚好,就连布棉号被泼狗血的事情一时都抛在了脑后,对那大夫道:「劳大夫走了一遭了,璎子,去取十两银子予大夫。」 又对那大夫道:「多余的就算是喜钱吧,您可千万不要推辞。」 老大夫没想到董璃出手这么大方,心下大喜,本想在场面上再推辞两句,但董璃既然如此说了,他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只是对她作了一个揖。 笑道:「那老夫就恭敬不如从命,也祝夫人得个麟儿啊。」 如今孩子不过才一两个月而已,那老大夫又不是什么医术精湛之辈,自然不能号出董璃腹中的孩儿是男是女,但他想来,大多人家都喜欢男孩,祝董璃生个男孩,应该是最好的祝福了。 董璃看了任姜氏一眼,也见她满脸笑容,想来也是,如今任府的第三代就任宇一人,着实有些孤单了,而今她又怀了孕,任宇又要添丁,任姜氏哪有不喜的道理。
第八十九章 心灵的依靠 ( )董璃手捂在肚子上,想像有一个小生命正在里面茁壮成长,而那个孩子正是自己期盼已久的,心里慢慢的就沁上甜蜜,嘴角微微翘起,似乎能想像到那个小孩儿可爱的面容。 孩子,你是妈妈期盼很久的呢,而今,你终于来了。董璃心中默念。 她有那么多那么多的话想讲,自打来到这个时代,虽然董父董母都很爱她,任姜氏从初始的厌恶到现在的疼爱,任江的鄙视到现在的尊敬,任宇自然也是很爱她这个当娘的。而作为她心里最重要的那个人,任海,也为她改变诸多。从朋友来讲,她还有一个知交甚深的柳玉儿,以及一见如故的金三娘。 这些人都是她在这个时代宝贵的财富,也是她最珍视的。 可是,尽管如此,当夜深人静的时候,当她迷茫的时候,她似乎找不到自己真正在这个时代足以立足,足以让她留恋的东西。 所以她拼命的努力,打理好织云坊,甚至进一步的开办布棉号,只想让自己在这个时代留下足以自傲的印迹,而不是一个孤寂的灵魂。 可是,现在有一个小生命就在她的腹中,是与她的生命、她的灵魂紧密相连的。那个娃娃才是值得她真正在意的、留恋的。 原本她跟任海的夫妻生活也不算寡淡,可是那么长时间以来,一直没有有喜的消息,不免让她感到怅然,甚至有些微的绝望,也许老天爷让她来到这个时代,并不是想让她过上怎样幸福的生活,只是代替另一个人活下去而已,没有自己存在的意义。 可是,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呢。 这么一想,董璃心中的喜悦越发的膨胀开来,似乎她的整个生命都因此而亮了起来。 任姜氏乐呵呵的站在董璃的床旁,自然也感受到了董璃身上洋溢的喜气,忍不住拍掌笑道:「这下可好了,我们任府又要添丁进口了。等这娃娃出生,任宇也有人陪着玩耍了。」 燕娟这时候将熬好的参汤端了进来,任姜氏也顾不上那许多礼节,忙亲自接了过来,小心翼翼的端到了董璃的面前,「璃儿,快,把参汤喝了,你现在身子弱的很,可得好好养着,布棉号里的事情我看不如先交给任江帮你照应着,你看如何?」 眼见任姜氏如此殷勤,董璃哪里能让一个长辈这般伺候自己,忙接了过来。其实她现在胃口并不是很好,可是一想到大夫说自己身子弱,对胎儿不太好,便不得不强逼自己将那碗参汤全部喝了下去。 璎子一边接过空碗,一边将擦嘴的帕子递给董璃,而后将那碗送去了门外候着的粗使丫鬟那里。 董璃擦了擦嘴,心里琢磨着任姜氏的那个提议,现在她身子弱,偏布棉号又出了那样的事情,若是她亲自处理的话,少不得又要耗费许多心神,只怕身子是受不住了。若是因此而失了孩儿,那就得不偿失,倒不如让任江帮衬着先照应一下。反正任江也是自家人,没有什么妨碍。 「我也正琢磨着呢,看来是少不得要麻烦小叔了。只是,米铺那边事情本就多,也不知小叔腾得出空子没有。」 任姜氏笑呵呵的道:「米铺不还是有白铭在呢嘛,况且那些掌柜的又不是吃素的,只是让任江稍微照看一下而已,怎的会没有时间。你只管好好在家休息就好,任江那边我来帮你讲。」 董璃拨了拨垂在前襟的髮丝,思忖了会儿,道:「这事儿还是明日我亲自跟小叔讲吧。布棉号的情况小叔并不是很清楚,既然想让他帮忙了,我总该跟他交代一下。」 任姜氏点了点头,「倒也是这个理,那我就不帮你讲了,不过若是任江有半点不乐意,你就跟我讲,我肯定会教训他。」 话虽严厉,任姜氏脸上的笑容却是藏不住。不管如何,任府添丁的消息是她这一年来听到的最大的喜事了。 而这个孩子又是在任府一切都走上正轨的时候来的,任姜氏甚至心里猜测,兴许这个孩子是任府的福星也不一定,不然怎的会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任府一切好转的时候来的呢? 这么一琢磨,这个孩子在任姜氏心里的地位不免又高了一点儿。 不过,回身转了一圈,任姜氏发现自己是对董璃有些疏于关心了。以前董璃屋子里就小秋一个贴身丫鬟伺候着,旁的粗使伙计虽然有人做,但平日里若是小秋有了什么事出去,董璃就不得不亲力亲为了。现在小秋出嫁,董璃身边依然只有一个贴身丫鬟璎子跟着。 若是璎子忙其他事情去了,董璃身边不就是没人伺候了?若是有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这么一想,任姜氏又往自己身边的几个丫鬟身上瞄了瞄。她身边本是有四个丫鬟伺候着,婉春已然出嫁,她而今最为倚重的就是婉婷了,办事也甚是妥帖牢靠。相比而言,燕秀燕娟就显得年轻了些,办事没有她那么周全。 沉吟了会儿,任姜氏又对董璃道:「璃儿,你身边就璎子一个人,怕是伺候不来,我将婉婷拨给你,可好?」 董璃往婉婷看去,只见婉婷对她温婉一笑,似乎早已料到任姜氏会有此决定,想到自己如今身子不便,便也不推辞,只温言笑道:「往后我身子不便,有婉婷在,倒是能放心不少。只是婆母身边少了婉婷,会不习惯的吧?」 任姜氏摆了摆手,笑道:「我一个老婆子,整日里在府里待着,少一个人又何妨,况且不是还有燕秀燕娟在我身边呢嘛,无妨的。现在你可是府里最需要照顾的人,有婉婷在你身边,我也就不必操心了。」 董璃点了点头,算是应了任姜氏的安排。 这一切安置妥当,天色已然不早,任姜氏便嘱咐董璃好好休息,又遣了两个小丫鬟去帮婉婷搬东西,往后婉婷就住在董璃院里了。 第二日一早,董璃虽是有些疲累,但想到布棉号的事情还得交给任江去看顾着,便勉强撑着身子,起了床。 璎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婉婷担心她照顾不周,便让她负责董璃生活上的一些琐事,而自个儿则贴身伺候着董璃。 见董璃今日起床甚早,婉婷不由劝道:「少夫人,大夫说您现在身子虚,怎的不多睡会儿?」 话是这样讲,却依然帮董璃拿了衣物过来,伺候她梳洗穿衣。 董璃由着婉婷帮自己穿着衣服,彻底当了一回懒虫,心里自我安慰,谁让她现在是孕妇呢,孕妇为大。 「这不是早上要去找任江嘛,他出门早,我若是不早点起床,只怕就赶不上了。」 婉婷的手不轻易的一抖,然后迅速恢復了正常,好似刚才没有发生什么一般。 董璃心思何等敏锐,怎会忽略刚才婉婷表现出的异样。便又仔仔细细的看了婉婷几眼。 婉婷现年十七岁,杏仁脸,弯月眉,一双丹凤眼虽然不大,却也足够撩人,嘴唇不点儿红。没有现代社会的空气污染,就连皮肤也是好得很,似乎一掐就能掐出水来。 这样的女孩儿自是到了芳心浮动的年纪,而任江偏又是个佳公子形象。这任府里本也没几个过的眼去的男子,婉婷对任江芳心暗许,也是正常的。 只是二人身份不同,只怕婉婷这是空想一通呢。 这么一想,董璃倒是有些同情起婉婷来。可是任江那样的人,自是不会答应安排好的亲事。再者,不谈任江,就是任姜氏也不可能答应自己的小儿子娶一个丫鬟为妻。 当然,当初任姜氏那般想让婉春嫁给任海,也是因为婉春是她自小看着长大的,心里对她喜爱非常,所以才起了那个心思。婉婷不过是后来买回来的丫鬟,自然是不能跟婉春相比的。 况且感情本就不可以勉强,就算是她心疼婉婷芳心错付,又能如何? 董璃轻轻的在心里嘆了口气,随又宽解自己,她现在可是两个人的身子了,那些不该操心的事情还是不要想了好,便暂且将婉婷的事情放去了一边。 梳洗完毕后,董璃便在婉婷的搀扶下,去了饭厅。一般任江早膳也是在自个儿院子里用,不过因为今日董璃找他有事,因此就吩咐了厨房将早膳都送到了饭厅,待会儿叔嫂二人在饭厅用膳即可。 自打任府好转以后,任江可是对董璃尊敬的很,早上听小丫鬟来报,说董璃有事与他相谈,让他早膳在饭厅与她一起用,当下就应了下来,又担心董璃等着着急,便早早的去了饭厅,在那儿一边想着铺子里的一些事情,一边等着董璃的到来。 眼见要到了饭厅,本来在后面跟着的璎子忙紧赶几步,先进了饭厅。而后又从怀中掏出一块软布,细心的铺在了凳子上。 任江不解,诧异的看着璎子的动作,却也没有问,想来也是有她的理由,待会儿董璃进来,自然就知道了。 ---- 求推荐……
第九十章 一根筋 ( )董璃对璎子的动作真是哭笑不得,但也知道她是担心凳子凉,与自己不好,也明白她的用心。 在那凳子上做好以后,丫鬟们便将清粥小菜以及一些常用的点心都送了上来。 任江见董璃动作似乎都有些小心翼翼,而婉婷竟然也跟在她身边,不免有些好奇,遂问道:「大嫂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怎的婉婷也跟在了你身边?」 婉婷站在董璃的身后,一直低着头,未敢去看任江一眼,而今听到任江提到她的名字,不由一抖,好在她是站在董璃的身后,也没有人看到。 董璃脸上浮现出喜悦的笑容来,也不打算瞒任江什么,便解释道:「今天叫你过来,其实是有事麻烦你。昨儿个大夫说我有喜了,而我身体底子不太好,若是不好好调养的话,只怕有些危险。可你也知道最近布棉号那边甚是不安稳,让我安心在家养胎,我也很难做到。」 董璃復又去看任江的神色,想来他也该知道她找他是为了什么事了吧? 任江笑道:「原来是这么个小事,大嫂又何须亲自来跟我讲,让璎子来跟我说一声就好了,布棉号虽是大嫂一手操办的,到底也是任府的产业,我照料一些也是应该得。等大嫂身子调养好了,定然原物奉还。」 有任江的保证在,董璃也算是放了心,笑道:「我这不是怕你米铺那边太忙嘛,自然还是亲自徵询一下你的意见好。既如此,回头我派人跟玉儿讲一下,也好让她知道。」 任江喝了两口清粥,边点了点头,「嗯,说来,布棉号的事情我已经听说了,虽然大嫂没有让我做什么,不过我已经派了人去调查,想来大嫂该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 董璃一怔,没想到任江动作还挺快,而今的他可比她刚来到这个时代的时候懂事多了,不禁让她心中也有些感慨。这一年多来确实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也怪不得任江由一个纨绔子弟,变成了而今任府名副其实的二当家。 「怎会呢?我原是怕麻烦你,便没有将那件事情跟你讲,倒是没想到你已经着手调查了。」董璃眸光微眯,心里却是开心的,根本没有往任江多管闲事的方面想,她也知道任江对她是极为尊敬的。 任江迅速吃完碗中的粥,又递给身旁的丫鬟再添一碗,那急急忙忙的样子倒叫董璃有些内疚,毕竟任江现在也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而已,用现代观点去看,不过是刚成年,哪里能担当什么重任。 「你倒是慢点儿吃,布棉号那边也不妨的,毕竟还有玉儿在。」 任江接过碗,笑了笑,道:「没事,我这已经习惯了,铺子里总会有些事情急着做,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吃饭上。不然,我怎么对得起大哥和大嫂你呢。」 眼见任江神色坚定,董璃便也不再劝。只是没想到任江原来是这么的拼命,看来还是磨难更容易让人成长。她还记得当初任江冥顽不灵的样子呢,甚至痴傻的将自家的银子随便的送给外人,最后自个儿却落得身陷囹圄的下场,现在看来却已经这般的懂事,担起了任府的重担。 任江迅速的吃完早饭,就跟董璃道了别。随身侍从已经收拾好了一切,二人动作迅速的上了早已在门外候着的马匹,往米铺的方向驶去。 董璃诧异的看着这一切,虽然知道任江拼命,但着实没有想到已经到这个份上了。便下意识的问婉婷道:「婉婷,任江这些日子以来都是这么赶时间吗?」 婉婷望着那个逐渐远去的背影,恭声道:「自打二少爷接手米铺以后,都是这般早。先前夫人知道以后,也有些不舍,说过他两次,不过二少爷说,家里的事情不能总是大少爷跟少夫人您扛着,他作为任府的一份子,总该担起自己的责任才是,夫人便也不再说什么了。」 董璃点了点头,心里对任江却是更为满意了,看来还是可堪大用的。不过也是,任海那般厉害,他们又是兄弟俩,任江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才是。 现在自己的任务就是养好身体,什么其他事情都放在安胎的后面。董璃心中有了计较,便也不赶时间,慢悠悠的用了早膳,而后又在院子里散了会儿步,算是难得的锻鍊锻鍊身体。 布棉号的事情既然交给任江去处理,董璃总是要知会柳玉儿一声的,便着了个小厮,将她的大致情况跟柳玉儿说了一声,又说若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除了问梁衡找主意以外,也不要拿任江当外人。 柳玉儿听闻董璃有喜,开心的不行,急急的将布棉号和织云坊的事情安排了一下,下午就来了任府。 董璃刚刚饮完安胎药,嘴里苦的不行,让璎子去找了些蜜饯来,缓缓嘴里的苦涩感。 柳玉儿也不用人通报,自个儿大大咧咧的直接闯进了董璃的院子,见她优哉游哉的吃着蜜饯,不由有些嫉妒的道:「怀孕的人就是好啊,看这小日子过得。可真真是羡慕死人了。」 董璃早看到柳玉儿进了院子,故意没去搭理她,听她那酸熘熘的话,本想回她一句,你也可以生去啊。可是一想到,那个导致柳玉儿现在依然待字闺中的人是自个儿的亲大哥,这句话就不得不咽了回去。 便微咳了两声,道:「你当我乐意如此悠闲啊?布棉号那么多事情等着,我都急得不行。你今日怎的来了?铺子里不忙吗?」 柳玉儿搬了个凳子,在董璃身旁坐了下来,笑嘻嘻的看着她,「只要没啥大事发生,平日里不过就是那些事情而已,小事一碟啦。再说了,你有喜可是件大事,我若是不来瞧瞧,那可就不厚道了。」 柳玉儿伸手,轻轻的搁在了董璃的腹上,想感受一下小生命是怎样一种感觉。 董璃也没阻止她,但见她皱着眉头的样子,不由笑道:「也才不到两个月而已,肚子还不见鼓起来呢,你能摸出来什么?」 柳玉儿颓然的拿开手,啐道:「真是,害我白开心一场,还以为能摸到小宝宝在动呢。谁想你肚子都没鼓起来呢。」 董璃无语望天,这柳玉儿,脑子怎么长的啊,她二人不是天天见面的嘛,总不能她昨天肚子还是平的,今天就鼓起来了吧? 柳玉儿脑子一转就知道自己说了傻话,不过也不介意,反正不管什么时候,只要跟董璃一比,她那脑子都显得不够用了。二人又是那么好的朋友,倒也无需顾忌形象。 柳玉儿又跟董璃说了会儿闲话,顾忌着铺子里还有很多事情,便跟她告了辞,说过几日再来看她。 在诸方的努力之下,流言终于慢慢平復了下来,只是布棉号的生意却依然没有好转太多。 至于散播流言的人还在调查之中,而那个泼狗血的人也是依然没有眉目。在程昱秋的指导之下,柳玉儿去报了官,将这些事情都记录在案,到时候人捉住了,也好将他绳之以法。 当然,鑑于县太爷与任府关系并不是太友好,柳玉儿也不指望那些衙役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主要的还是得自个儿来调查了。 董璃又在家里安心休息了五六日,气色已然好转很多,精神也比往常要好。这日柳玉儿又来看她,她便问了布棉号最近的生意怎么样。 既然是安心养胎,这几日董璃并没有过问布棉号一丝半点的情况,因此对于布棉号现今的状况并不知晓。 柳玉儿有些惆怅,因为流言虽然少了,但布棉号的生意并没有好转多少,依然人丁稀薄,货仓里堆了不少的货。长此以往,只怕再过一两个月,就算布棉号能撑下去,那放置货物的仓房可又要扩建了。 而今听董璃这么问,她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说出口,既觉得自己无能,也担心董璃听了以后太过忧心,不能好好养胎。 董璃见柳玉儿一副委屈小媳妇,踟蹰不敢言的样子,心里明白肯定是布棉号最近的生意很不好,不然一向大大咧咧的柳玉儿也不会如此扭捏了。 轻嘆了口气,道:「估计店里生意最近肯定不好吧,无妨的,我心里已经有了准备,你只管跟我讲就是了,这么瞒着我也不是回事。我总归还是要到店里去的,你能瞒我一时,可能瞒我一世?」 柳玉儿歪着脖子,细细思量了董璃的话,也觉得有理,她总不能瞒着董璃一辈子吧,再说了,董璃可是布棉号的大股东,这点知情权还是有的。 便小心翼翼的瞅着董璃,细声道:「我要说了啊,你可做好心理准备啊,不要吓着了,到时候任海回来找我麻烦,我可担不起。」 董璃失笑,拍着床沿急道:「你倒是说呀,能坏到哪儿去,无非就是货卖不出去而已。」 柳玉儿勐地抬头,惊讶的盯着董璃道:「哎……你这不都知道了嘛。」 董璃再次无语望天,终于明白为什么柳父柳母从来不管柳玉儿打抱不平的事儿,甚至还派了武晗在身边保护她,原来早就明了柳玉儿的脑子是一根筋,压根转不过弯来。她还以为柳玉儿能在她的影响之下,学聪明一点呢,原来全是白费。 --- 求推荐……
第九十一章 出新法 ( )柳玉儿见董璃抬眼望天,心知是对自己已经无话可说了,不由羞窘的搓了搓手,低下头道:「那个,我也没啥法子,咱们的货虽然不能说是整条街上最好的,但也绝对不比其他家的差,上次已经照你的吩咐,降价了一些卖,但买的人还是少数。」 这个结果也算是在董璃的意料之中,这样的一个时代还是很迷信鬼神的,但人皆有趋利之心,布棉号未必是一点重新翻身的余地都没有。 董璃沉吟了会儿,一时半刻她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便对柳玉儿道:「罢了,这事儿还是交给我来办吧,你就不用操心了。想来就算你操心,估计也没啥用。」 说着,故意同情的看着柳玉儿,好似她的脑子真的不好使一般。 柳玉儿眉头一拧,脸都皱在了一起,可怜兮兮的道:「你鄙视我。」 董璃摇了摇头,做出一副她已经无药可救的样子,嘆道:「唉,我也不怨你,毕竟这也不是你的错。」 话刚说完,董璃自个儿也装不下去了,拍着床沿大笑起来。 这下轮到柳玉儿对天无语了。 柳玉儿走了以后,董璃就开始琢磨,怎么才能让布棉号的生意好起来呢?虽说鬼神之说深入人心,但到底有没有事,那些买过布棉号东西的人都是心中有数的,被欺骗的不过是那些不了解实情的人而已。那么,怎样才能将那些人吸引过来呢? 董璃下午也没有休息,就一径儿的在那边想着吸引顾客的法子,还让璎子找来了纸笔,在那边画着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她画的极其入神,璎子跟婉婷就凑在旁边看了会儿,却发现完全不知道董璃在画些什么,只隐约看到有些纸张上画的像是人像,却只是简略的一些线条而已。而有些纸张上则是一些服饰的样稿。 婉婷到底年长些,联想到董璃先前制作的玩偶,便明白她这是又有新的主意出来了,只不过这次应该是给布棉号想的新辙子。 董璃这么一画,就到了下晚时分,其间一直没怎么歇息过。 婉婷先还劝着董璃注意身子,不要太过劳累了,董璃嘴上答应着,等画了几幅,又忘了。婉婷提醒了几次,但见她太过入神,便也不再说什么。 眼看着天慢慢黑了,董璃终于停了笔,满意的看着桌上搁置的诸多画卷。 其中她画了不少各个姿势的模特,还有一些服饰。那些服饰都是在织云坊成衣的基础上进行改制的。织云坊作为京师最受欢迎的一家衣饰店,除了它料子好以外,也是因为它总能引导潮流,因此大家才那么热衷于在织云坊购置衣物。 当然,为了不影响织云坊的生意,董璃也不会让布棉号出些跟织云坊一模一样的衣饰,当然要在那个基础之上,进行一些改制。既能达到不与织云坊相同,也能达到追引潮流的目的。 婉婷见董璃终于停了笔,忙递了杯茶水予她。这半天董璃光顾着画画,连水都没喝上几口。 董璃也是渴了,接过婉婷递来的杯子,一饮而尽。而后才对她道:「婉婷,明日让徐伯给我找几个手艺精湛的木匠师傅来,我要做些东西。」 婉婷一愣,復而想起董璃刚才画的那些画,便指着其中一张上的人偶道:「少夫人可是想制个人偶?」 董璃看了婉婷一眼,笑道:「正是,你觉得怎么样?」又将其中的几幅人偶图都展在一处,让婉婷看看怎么样。 婉婷细看了会儿,人偶她是见过,就那些微型的布制的人偶,也有那些杂耍的有些木制得。但人偶大多造型简单,动作也不甚多。不像董璃画的这些,竟都摆着些稀奇古怪的姿势,倒叫婉婷一时看不透。 董璃虽然来到这时代已经一年有余,但毕竟在现代过了二十几年,一时还没能完全接受现在人们的喜好风格,因此画出的这些东西大多在婉婷看来是即稀罕又不能理解。 董璃见婉婷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不由笑道:「怎么了?怎么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的?」 婉婷郝然笑道:「回少夫人,这些东西我也看不太懂,但一看就知道都是些稀罕玩意儿,定然很能夺人眼球。」 婉婷没说出的话却是,也不知道少夫人是怎么想出这些东西来的。心里奇归奇,婉婷却是个明事理的人,知道什么事情该自己问,什么事情不该问,因此就算是心里觉得奇怪的不得了,也绝不会多问一句。 董璃深深的看了婉婷一眼,知道她有些话藏着,但也不多问,只将那些画纸收了起来,对璎子招了招手,道:「璎子,去厨下给我看看有什么吃的没有,我饿了。」 话正说着,董璃的肚子就毫不客气的叫了两声,让她当下就红了脸。原本是拿肚子饿了当藉口的,谁知还真的饿了。不过也是,她这一下午就光顾着画画了,一点东西都没有吃,本来就是两个人的身子,消耗不比以往,要是不饿才奇怪呢。 璎子应声出去,却被婉婷又叫了回来。 「璎子,等一下。」又转身恭敬的对董璃道:「少夫人,现下已经是吃晚饭的时候了,若是现在吃了小点,只怕待会儿您就吃不下去多少晚饭了。毕竟现在您是两个人的身子,晚饭该当好好吃才是。」 董璃朝窗外一看,果然天色已暗,正是任府平常用晚饭的时候了,便对璎子道:「也好,璎子,那你先去看看晚饭准备的怎么样了,待会儿直接去饭厅寻我吧。」 璎子领命而去。 董璃又让婉婷帮着收拾了一下衣着髮饰,而后才在婉婷的搀扶下,去了饭厅。 任江尚未归来,任姜氏也已在燕秀燕娟的陪同下,到了饭厅。 一见董璃进来,任姜氏就满面笑容的对她招了招手,「快来快来。」 董璃便加快了步伐,几步走至任姜氏身边,在她身旁的位置上坐了下来,笑问道:「婆母,这么着急难道有什么喜事?」 任姜氏假意唬了脸,「喜事倒是没有,我倒是有件事要责怪你一番。」 董璃左侧眉毛微挑,一副不解其意的样子,「那,婆母是为了什么事儿要责怪儿媳呢?」 任姜氏道:「我听说你今儿个下午都没怎么休息,一直在那画着些什么东西。」 董璃垂了头,吐了吐舌头,看来是少不了一顿说辞了。 任姜氏见董璃低了头,嘆了口气道:「婆母也不是想说你什么,但你也知道,你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大夫说你身子弱,须得好好养着,不然对孩子和你自个儿都不好。布棉号的事情我也听说了,就算是做不下去了,大不了关了就是。我任府虽然经了大创,但养活几口人还是没有什么难度的,又何须你挺着个肚子去筹谋划策?」 董璃点了点头,柔声笑道:「媳妇谨记就是,我也就是画了没几张画,一直忙着,现在忽然闲下来,还是有些不习惯,我以后会注意的。」 任姜氏眉头一紧,刚想说些什么,但一想,自打任府出事以来,董璃确实是一直都忙着,平日里在家歇息的时候很少。而今有了身孕,在家一歇就是几天,也怪不得不习惯。 便只得拍了拍她的手道:「身子是自个儿,我也不多说你什么,你要注意才是。日后你肚子会慢慢大起来,行动不便的时候居多,我也知这大半年来是劳累你了,趁着这个时候,更要好好休息才是。」 董璃只顾着点头,对于任姜氏关心的唠叨,她也没什么好反驳的,总归都是为了她好的。 终于,等到有丫鬟将饭菜一盘盘端了上来,董璃偷偷的在心里舒了口气,该暂时不用听任姜氏唠唠叨叨的嘱咐了吧? 董璃乖巧的拿起筷子,帮任姜氏夹起菜来,一边还说道:「婆母,来,这是您最爱吃的清蒸鱼。」说着,又小心的剃了鱼刺,而后才搁在了任姜氏的碗里。 任姜氏感慨的看着董璃的动作,心里越发的喜爱她。她一直以没有生一个女儿为憾事,所以对婉春那是格外的疼爱,对当初的董璃倒是冷落的不行。只是没想到,时过境迁,董璃如今倒是待她像母亲一般,在她面前也偶尔像女儿家在娘亲面前撒娇那般。 任姜氏笑道:「好了,你也吃吧。」又对燕秀道:「我让厨下准备的老母鸡汤呢?好了没有?」 燕秀躬身道:「老母鸡要多炖一会儿,该是还没好呢,我去厨下看看去。」而后,转身往厨房走去。 任姜氏又夹了几块红烧排骨在董璃碗里,道:「多吃点儿,看你现在瘦的,我都没在意,赶紧养胖些好,到时候给我再添个金孙。」 董璃吐了吐舌头,悄声嘀咕道:「若是个女儿该怎么办?」 任姜氏离她这般近,自然是听到了,跟着接道:「是女儿那就更好了,你看咱们家,一直不就缺个闺女嘛,我倒是希望你能给我添个孙女儿呢。」 董璃偷偷抬眼看任姜氏,果见她脸上洋溢着发自内心的笑意,又想到任姜氏只有两个儿子,一直遗憾没有女儿,便知她是真心的想要个孙女儿,而不是安慰她。 --- 求推荐……
第九十二章 跟地儿有仇 ( )任姜氏满脸好似笑开了花儿,任府一向是人丁单薄,. 无奈,她自个儿就生了两个儿子,任江尚且年幼,婚事还在筹谋中,能指望添丁进口的也就任海了。 董璃倒也是争气,成亲没多久就有了身孕,十个月后就给任府添了个男丁,只可惜,之后五六年就再也没有喜讯了。 所以当周子永有意想将女儿嫁入任府的时候,吸引任姜氏的不止是周淑玉背后庞大的利益链,还有添丁进口这么一个yin*。 而今,董璃竟然有了身孕,任姜氏实在是欢喜的不行。 不管董璃此次生男还是生女,于她,都是件喜事儿。生个男孩儿,任府将来也多个支撑,若是个女孩儿,倒也是她一直盼望的。 所以,现在任姜氏对于董璃的日常生活是格外的上心。 任姜氏极其热情的给董璃夹着菜,嘱咐她多吃点儿,养胖些,将来生孩子的时候才没那么费力。 董璃无奈的看着碗里的菜越堆越高,尽管她已经跟任姜氏说,她实在是吃不下了,任姜氏只是假意虎着脸,非让她再多吃几口。 又一块清蒸鱼肉下肚,董璃不得不停下了筷子,肚子实在是撑得吃不下去了,「婆母,您看您都光顾着我了,自个儿也吃些呀。」 跟董璃这么多年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任姜氏自然也知道董璃的饭量有多大,今日这般逼着她吃,不过就是对她下午没有好好休息不满而已,便住了筷子,笑眯眯的道:「我不饿,下午的时候我还让燕秀帮我弄了些点心吃,谁像你,连休息都不知道,可得好好补足一下精力。」 说着,任姜氏又要伸筷子给董璃添菜。 董璃连忙讨饶,「好婆母,我下次肯定不会了,该好好休息的时候就好好休息,我再这么吃下去,可不得成猪了。」 燕秀适时端着汤碗进了来,搁在了董璃的面前。 汤乃是三年的老母鸡炖出来的,里面也加了几片老参之类的补身子的物事,任姜氏特意让厨下准备的,自然要董璃喝下去才肯罢休。 董璃低头看着面前的汤碗,鼻端传来阵阵清香,汤已经熬成了乳白色,上面浮着一丝半点儿的油花,并不让人觉得油腻泛呕。 任姜氏笑道:「行了,再把这碗汤喝了,今儿就早些回去休息吧。」 董璃摸了摸肚子,虽然那汤很是鲜美诱人,但她也确实是塞不进去了,便只得朝任姜氏看去,嘆道:「媳妇儿实在是吃不下了,再吃,只怕要连刚才吃下去的一起吐出来。」 任姜氏想想也是,不过这汤也是悉心熬出来的,断不能浪费了,只得对一旁的婉婷道:「婉婷啊,比先把这汤放在炉子上温着,等过会儿,少夫人肚子里得食消了,你再热予她吃。」 婉婷恭敬的应了声是,而后将那汤又端了下去。 直到她们婆媳二人吃完晚饭,任江依然没有回来。 往日里,任江虽然忙,但好歹还能赶回来吃晚饭,如今也不过就是多添了布棉号一桩事情而已。董璃有些担忧,就遣了个小厮去布棉号看看,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任姜氏则推了碗,先行回了西院去歇息,又嘱咐董璃也早点儿回去歇着,任江现在也是能独掌一些事情的大人了,不用担心。 未过小半个时辰,那小厮就回了来,原来在路上碰上了正往任府赶回的任江,便一同回了来。 丫鬟们忙着给任江端盆洗手的洗手,布菜的布菜,董璃就坐在一旁的小桌旁,慢悠悠的喝着清茶。 任江肚子也是饿得很了,跟董璃打了个招唿,就急急的开始吃饭。不过年轻人吃饭也快,董璃一杯清茶尚未喝完,任江已然搁下了筷子,开始喝汤了。 董璃待他搁下碗筷,方笑道:「今日铺子里可有什么事情的?怎的这么晚才回来。」 任江坐直身子,顺了顺肠胃,而后问道:「大嫂,你是不是让柳家的人也来帮忙查那件事的?」 董璃点了点头,「正是,可是已经查出什么线索来了?」 任江脸上有些喜色,却还是没有表现的太过明显,只淡淡的道:「有一些,不过还不能肯定,今日程昱秋找我商量了一番,我们怀疑的方向差不多,不过还需要在做一件事,才能肯定我们的猜测。」 董璃搁下茶盏,奇道:「哦?还需要做什么事?既然你们的想法一致,看来也是**不离十了。」 任江摇了摇头,眉头微皱,「远不是那么简单,虽然有些寻人的方向,但目前还是搞不清目的是什么,总觉得没那么简单。若是为了生意,那整条街上又不是只有布棉号一家是做布匹成衣的,没理由只针对布棉号。」 董璃也是做如此想。 思忖了会儿,董璃道:「既然你跟程昱秋都是做如此想,那就尽管放手去做吧,布棉号交给你们我也放心。」 任江笑道:「等的就是大嫂这句话,我打算宴请一些商户,商量将布棉号卖掉的事情。」 董璃闻言一惊,喝道:「将布棉号的铺子卖掉?」 任江脸上笑意不减,却故意低下头,不让董璃瞧见他脸上的笑意,哀声道:「就知道大嫂不会同意嘛,刚才还说会交给我放心的呢。」 董璃有些讪讪然,摸了摸鼻子,道:「交给你我是放心,但哪里想得到你想的竟然是将布棉号给卖掉。这布棉号到底也是我一手谋划起来的,心里自是捨不得。不过,既然连程昱秋都是如此想法,那就换个地段吧。」 董璃的声音有些黯然,夹杂着显而易见的失望与不舍。 任江有些不能理解,就算这边的店铺真的卖了,不过是换个地方经营而已,又不是布棉号就此关门大吉了。 他自是不能理解董璃的想法。布棉号之于董璃而言,不止是一个铺子,还是她对自己能否独立活在这个时代的一个测试。付出的心血和感情甚多,从选作坊,到与农人的合作,到与铺子地点的选择,再到布匹成衣的把关,还有店里伙计的培训,一切都是她亲手操劳,只想将布棉号号当做孩子一般,看着她成长茁长。 如今,因为一些人暗中的破坏,布棉号却要退却,她如何捨得? 在感情上而言,好似是她面对这个时代,不得不退步一般。 不能理解归不能理解,任江停了玩笑,认真的对董璃道:「大嫂,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而已,布棉号是绝不会换地方的。若是我任府都能被人整得换地方了,以后还如何在凉城立足?所以,你放心,不过是找个噱头,逼那人现身而已。」 董璃哭笑不得,狠狠瞪了任江一眼,「你如今真是没大没小了,跟你大嫂也开玩笑,看来是得找个媳妇好好管束你了。」 任江的脸立时垮了下来,「大嫂,你可不能帮着娘逼我,我这不还小么,哪里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了,好歹再让我玩儿几年再说。」 任江可是怕了,若是娶个贤妻倒也罢了,若是不小心娶了个母老虎,那他不就完了?还是再好好潇洒几年吧。 董璃也不与他开玩笑,问道:「那你跟我说说,逼那人现身是怎么个意思?」 任江即已吃完饭,旁边小丫鬟便将桌子收拾干净,又上了杯清茶予他,任江啜了一口清茶,去了刚才口中的饭菜味儿,方道:「想来大嫂购置铺子之前,也没有调查一下之前那些商户的情况吧?」 董璃奇道:「我调查那些做什?当时也只是看那铺子够大,地理位置也甚是不错,那主家要离开凉城,另寻他处发展,价钱也甚是便宜,我琢磨着这么好的地儿怕是难寻,自然就买了下来。」 任江点了点头,董璃的想法并没有错,却不知道那主家还是隐瞒了一些事情,也可以说是之前的主家为了卖掉铺子,都对下一个买家隐瞒了一个事实。 「我调查了一番,跟程昱秋调查来的情况一样。这铺子啊,并不是在我们手里才有人对付,而是以前每一个掌柜,不管是做什么生意的,都或多或少的有过这些不如意的事情,不过调查来调查去都没个头绪,就都宁愿换个地儿经营了。」 这下子董璃就更不明白了,「难不成是有人闲来无事跟那块地儿有仇?」 董璃到底是现代人,怎么也不可能事真的怀疑那块地儿是闹鬼的,自然就琢磨着是不是有人看那块地儿不顺眼。可是,这个也讲不通,这人跟人计较还好说,哪有人跟地儿计较的。 却不想,任江点了点头,道:「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总不可能是真的有冤魂作祟吧?」 董璃抚了抚额,郁闷无比,这种事情都能被自个儿给碰上,也怪她事先没有调查清楚,才埋下这样的隐患。不过也无妨,既然已经知道问题所在,解决就是了,这样好的地段还是可以重新焕发生机的。 ---- 求推荐……
第九十三章 匠人 既然找到了问题所在,任江跟程昱秋就琢磨着,那人既然是跟地儿有仇,所想无非是布棉号换个地儿而已。既然如此,他们不如将计就计,假意宣布说布棉号打算卖铺子了,到时候那个人幸灾乐祸,少不得露出更多的马脚来。 事已至此,董璃也知任江跟程昱秋的做法是没有错的,便也没有其他话讲,只是让任江行事注意着些,一个人能无趣到跟地儿有仇,说不定就是心理有病,到时候看出他们不过是想引蛇出洞,说不得就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伤人的事来。 任江倒是不惧这个,他虽然武艺不精,自保还是绰绰有余的,平常人等倒也伤不到他。 好在,现在董璃是在家里养胎的,倒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对她下手。 事情谈完,董璃就在婉婷和璎子的陪同下,回了东院。 今夜月朗星稀,倒也是个好日子,董璃本想在院子里多多走动,有被婉婷叨咕了一番,「少夫人,您今儿下午累了一下午,晚上外面凉,莫要受凉了才好,还是早些休息吧。」 董璃无法,一想到今儿晚饭桌上的场景,便也打消了念头,只得回了屋子。兀自在心里嘆了口气,谁让自己是孕妇呢? 婉婷见董璃进了屋,方笑眯眯的去了小厨房,将一直在炉子上热着的鸡汤倒进了碗里,又寻了个托盘,给董璃送了去。 此时董璃肚子里的食物消化的也差不多了,又闻着那汤实在是鲜美,嘴里也馋,便小心的接过尚有些烫手的汤碗,慢慢的将那碗鸡汤喝了个底儿朝天。 婉婷见董璃喜欢,便道:「既然少夫人喜欢这汤,不如以后每日都做一碗,可好?」 董璃毫无形象的砸吧了一下嘴,回味着刚才那鸡汤的鲜美,应道:「也好。」 反正自个儿是孕妇,好好补补也是应该得,任府也不差这钱,倒也没什么不好的。 婉婷接了碗,送去厨下。又嘱咐璎子去给董璃打来洗漱的水,伺候董璃歇下。 第二日,徐伯果然找来了几个木匠,让他们在偏厅里候着,前来东院禀报了董璃一声。 董璃拿着昨日画的那些画纸,去了偏厅,将那些画纸一一的展示给那些木匠看,又问道:「我要做的是木偶,大致形象就跟这纸上画的类似,至于一些具体的细节,我们稍后再谈。我先问一声,你们有谁愿意接下这活计?」 屋里共计来个四个木匠,两个年级长些,一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年轻些。 四人将那几张画纸看了又看,两个老木匠的手艺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练,自然更精湛一些,不过对于木偶这些稀奇的物事,他们倒是不太愿意做。况且他们现在年级大了,眼神不是很好,一些精巧的地方若是做不好,岂不是害了自己的名声?便委婉的表示了自己不想接这趟活。 董璃又朝另一侧的中年人和年轻人看去,那中年人还在琢磨,那年轻些的汉子看起来倒是对这个很感兴趣。 过了会儿,那中年人有些为难的道:「这木偶倒也不是不能做,只是夫人要的是大号的,需要费些时间,还有一些机关可拆卸的,只怕费时更久。」 那中年匠人这样说,不过是想为自己多争取一些时间和金钱罢了。 董璃又朝那年轻匠人看去,等着他的意思。 年轻匠人又细细看了那些图纸,颇有些感嘆的道:「不知道夫人这些图纸是哪里来的?设计想法都很是不错。」 看来是那个年轻的匠人对这件事是更感兴趣了,但这么年轻,手艺只怕没那么好吧?董璃有些怀疑。 「这些图纸不过是我随手画的,想着也有些意思,就看看能不能做出来。」 中年匠人对董璃的话有些不信,这些图纸看起来设计很是精巧,实在不能相信是一个妇道人家闲来无事随手画的。因此面上就有了些不郁,对于这桩生意做与不做也是可有可无了。 董璃也时时注意着其他人的反应,见那中年匠人满不在乎,心知也不能指望他了,只得又往那年轻匠人身上看去。罢了,手艺不精就不精吧,总比没人愿意做的好。 几个人都是木匠,都是在一个地方做的,自然要遵守一些规矩。两个老木匠都已经明确的表示自己不愿意接这个活计,年轻木匠便又客气的问身旁的中年木匠道:「赵大哥,不知,这桩活计你可有兴趣接下来?」 中年木匠捋了捋鬍鬚,又瞅了瞅了那画纸,琢磨了一会儿自个儿最近活计也不少,只怕也匀不出多少时间来做这个,便摇了摇头,对那年轻匠人道:「你要是愿意,就你接下来吧。」 年轻匠人这才对董璃道:「夫人若是信得过,不如就将这活计交予我做吧。」 董璃蹙眉,看了另外几个匠人几眼,原以为还能几个人争争,到时候她能挑个手艺精的人来做呢,说想人家都不稀罕。思忖了会儿,便对那年轻的匠人道:「你怎么称唿?」 那年轻匠人遥遥对董璃拱了拱手,道:「小匠人庄有木。」 董璃又问道:「那这些个东西,你多长时间可以做好?」 庄有木顿首思索了会儿,答道:「若是夫人不催着要,一个月就可完成,若是夫人赶着要用,半个月也能做好,只是工艺可能没有那么好了。」 董璃点了点头,反正她只是拿来做木头架子的,只要形在,容易拆卸也就够了,其他的也无妨。便对那另外三个匠人道:「今日有劳几位跑一趟了。」 又对外面叫道:「来人哪,去将徐伯找来,好好将几位送出去。」 外面的僕人得令,便将那三位匠人请了出去,又寻了徐伯,给了那三个匠人一些赏钱,权当是跑路费了。 待那三人走了出去,董璃方对那庄有木道:「若是能半个月好,那自然是最好的。工艺上面嘛,只要注意一下关节方面就行,还有要给我打磨光滑了,可不能勾丝。」 庄有木一奇,多嘴的问了一句,「难不成夫人是用来晾衣服的?」 董璃点了点头,「你只管做来就是,价钱方面就让徐伯与你商量吧。若是你这次做的好了,下次我还想要做这个的时候,还会寻你做的。所以,你要上心一些才是。」 庄有木应了声是,董璃又示意小丫鬟去将徐伯叫来,而后将事情与徐伯交代了一番,剩下的事情就让徐伯与庄有木去交接,自不用她来烦了。 有徐伯与庄有木商讨,董璃就带着璎子回了东院。 自打她知道自个儿有孕以后,比往日更容易感到疲累,总是想倒在榻上,什么都不干才好。想来也是有一部分心理作用作祟,不然以前忙的时候也没见自个儿有多撑不下去。 秋日的上午太阳一点也不晒人,董璃让人搬了把贵妃椅,置在园中的大树下,躺在那儿歇息起来。 点点阳光透过树叶间的间隙洒在她的脸上,倒是不刺眼,只是更显得惬意悠然。阵阵清风撒过,更让她觉得再也没有比这更舒服的日子了。 自打她来到这个时代以后,还真没有过过这般清闲舒适的日子。以前是要伺候任姜氏,没得空闲照顾自己。后来,是要顾着任府的铺子,没有时间去享受。而现在,有了身孕,尽管她很想起来去忙布棉号的事情,但谁让肚子里得那个小傢伙不允许呢?罢了,那她就好好享受一回。 婉婷煎好了安胎药,小心翼翼的给她端了过来。 「少夫人,该吃药了。」 董璃愁眉苦脸的看着面前的汤药,虽说安胎药是好药,但到底是苦的,心理上难免会有些排斥,郁闷的道:「我能不能不喝这个?」 婉婷摇了摇头,将药汤碗递到了董璃面前,一付她非喝不可的样子。 董璃无奈,只得坐直了身子,接过了药汤碗,一手捏了鼻子,灌了下去。 虽然这幅场景已经看过多次,婉婷跟璎子还是站在一旁捂嘴偷笑,没见过他们家少夫人这般怕药苦的。 董璃苦着脸喝完了药,璎子忙递了块早已准备好的糖块给她,让她缓缓嘴里的苦涩味儿。 董璃含了糖块儿,又在椅子上躺了下去,一边摸着肚子道:「我说乖孩子,你母亲为了你可是喝了不少的苦药,等你出来以后,你可一定要乖乖听娘的话,不要吵闹,不然娘可会很狠心的揍你的。」 董璃在自己喝完苦药以后,总是忘不了给腹中的胎儿来一场思想教育课,在娘胎里就给孩子灌输她这个做娘的有多辛苦的想法。 若是这般教育下,那孩子将来还是调皮捣蛋,可就怨不得她这个娘亲到时候下狠手教育啦。 董璃乐滋滋的想像着孩子出生以后的样子。 任宇虽然也是她腹中所出,但情感上来讲,总觉得自个儿是后妈,所以不管任宇是好是坏,她从来不会动任宇一根手指头,深怕自己担了后**恶名。当然,这种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因为她本来就是亲妈嘛。 可这个孩子不一样,那确确实实是她亲生的,真正不管在血肉上,还是情感上,都是她嫡亲的孩儿—— 求推荐……。
第九十四章 登门 又过了几日,在任江和程昱秋的通力合作下,终于锁定了最可疑的一个人,那人竟不是街上的商户,而是后街的一个中年男子。 据任江所讲,这男子祖上曾也留有不少的家业下来,只是一代不如一代,等到传到他这一代的时候,就剩下现在住的屋子,以及布棉号那套铺子了。 男子本身也没什么来财的门路,只靠着每月铺子的租金过活。 男子娶了个妻室,那妻室却对生活要求颇高。初始,因着男子家里还留有一些祖产,尚能对付日子,慢慢的,连家里剩下的那些个好东西都当了出去,已经到了当无可当的地步。 那妻室就生了二心,面上却依旧假装与那男子安心过日子。 又过了些日子,那妻室终于撑不下去,在一个凌晨,与旁人私奔了。 男子暴跳如雷,到处找那妻室,却也找不到。一怒之下把家里所剩无几的家当砸的是一塌煳涂。 好在在旁人的劝解下,终于安定了下来。这时候才忽然发现,前街那个商铺的地契已然没了踪迹。 原来那妻室在临走之前,已经将那铺子卖了出去,拿着卖得的大笔银两,跟别人走了。 男子彻底没了指望。 说来也够他倒霉,以往总是时不时的将家里东西拿出去卖,很多时候也是他那个妻室亲自操办那些事情,所以当那妻室要将那个铺子卖出去的时候,竟也没有人怀疑,提前通知与他。 男子没了铺子,生活没有着落,找不到妻室,脾气无处发落。嫉恨之下,就把所有的气都撒在了买铺子的人身上,时不时的捣乱一二,让人家做不成生意。 那买铺子的人后来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虽找人教训过男子,偏他是个泼皮无赖,打骂皆无用。买铺子的人被逼无奈,就将铺子另外转手卖了。当然,这其中的原委,买铺子的人自然是不会跟下家说的,不然哪能卖出那般高的价钱来。 如此兜兜转转,直到董璃将那铺子买了下来。 听完任江的叙述,董璃无奈的抚额嘆息,谁能想到买个铺子,都能这般多事呢? 「可有什么法子让他不要捣乱了?」董璃问道。既然任江他们能知道这里面曾经发生过的事,不像以前的那些个掌柜,怎么被逼走的都不知道,或许能有办法也不一定。 任江摇了摇头,眉头都皱在了一起,「那郑登就是个泼皮无赖,换了这么多主家,都拿他没有办法。实在是因为他软硬不吃,哪怕暂时将他送交官府,又不能关他一辈子,总还是要放出来,所以……」 任江两手一摊,意思自己也没有办法。 董璃郁闷,出师不利啊。 从任江那儿回来后,董璃就一直在想,不论什么事情总归是会有个解决的办法的。那么,这件事情,该如何办呢? 烛光摇曳,董璃苦无良策,心烦意乱之下,又将任海前些日子寄回来的信,拿出来细看了一番。 依旧只有那几句简单的言辞,没有多余的关心,没有甜蜜思念的语句,干巴巴而短小的一封信。 董璃更深的嘆了一口气,心思更为烦乱。 她并没有去信问任海跟周淑玉过的怎么样。有时候不免觉得自己白痴,这不是亲手将相公往别人的怀里推吗? 她明知道任海在旁人面前不是个多话的人,也不会轻易的与她离心,不然婉春也不会嫁给别人了。可是,她还是不信他,不相信他会一辈子只爱她一个人。 若问她,相不相信任海,她心里的答案是肯定的。 那又有何必要去考验任海呢? 真是烦透了。 董璃蓦地往桌上一趴,脑袋埋在双臂间,一遍遍的在心里默念,不要想了,不要想了。 天气渐凉,董璃的安胎药依然在日日服用,晚上还得喝点补汤。璎子刚刚将汤炖好,便盛了与董璃送来。却见她趴在桌子上,以为她是太累,趴在书桌上就睡着了。忙将汤碗搁在一旁的桌子上,轻拍了拍董璃,「夫人,晚上凉,累了就回房睡吧,不要在这儿趴着,总要顾忌身体才是。」 董璃没有抬头,只嗡声道:「我没有睡着,只是有些累了,趴着歇一会儿而已,你不用担心。」 璎子这才放下心来,再一琢磨,便也知道董璃这是有心事了。不过既然董璃不与她讲,她这个当丫鬟的便也不好过问。 想了想,还是将汤碗端到了董璃的面前,笑道:「夫人,先把汤喝了吧,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喝了。」 董璃再郁闷再生气,倒也知道不跟自己肚中的孩儿生气,伸手接过璎子递来的汤碗,小口小口的喝了下去,又将空碗递迴给璎子。 璎子收了碗,想了想,还是劝道:「夫人要不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这日子也是一天天过下去的,不管什么事儿都会过去,您现在是两个人的身子,要多多注意才是。」 璎子正是抓住了董璃在乎孩子的这个软肋,恰到好处的劝解了董璃。 董璃白了她一眼,语气却很是亲和的道:「就你知道。」顿了顿,又道:「好了,那我这就回去了,什么事儿都留到明天再说。」 草草的将桌上的本册都归置了一番,又将任海的信塞在了一本常看的书里,而后才理了理被坐皱的裙摆,出了书房。 璎子满面笑意的跟在董璃身后,就知道拿未出世的小主子劝夫人最是有效。 如此又过了两日,布棉号已经没有什么生意了。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个郑登倒也没再捣乱,似乎他想看到的只是铺子里没生意而已。 董璃却是再也坐不下去,布棉号是她的心血,这么一日日的光支出,没收入也不是个办法,这不是坐等着关门大吉嘛。 思来想去,董璃决定亲自去找那个郑登谈谈。 董璃立刻让璎子去准备出门的事宜。璎子有些诧异,这几日董璃都没有出去,今日出去是干什么呢?便随口问了一句。却不想,董璃并没有告诉她,只是让她赶紧去准备马车。 璎子也不再多问,忙去了马房,让那马夫套辆马车来。吩咐完马夫,又连忙赶回了东院,帮董璃拾掇外出要穿的衣裳,以及董璃现在随时都得备着的点心。 都说孕妇爱多吃,这真是一点都不假。 董璃换衣服的时候,随手摸了摸自己的腰部,貌似真的粗了点儿。便问璎子道:「璎子,你说我最近是不是胖了?」 璎子往后退了退,站的离董璃有些距离,细看了董璃一番,才笑道:「夫人多虑了,这小主子才两个月,哪里就能看的出来了。」 董璃自个儿一琢磨,也是,两个月哪里能看的出来,不过再过几个月,那是肯定能看得出来的了,到时候不知道腰围得大到哪儿去。 这么一想,董璃忽然想起,等到过年的时候,自个儿的肚子该有七八个月了。到时候,任海跟周淑玉是肯定要回来过年的,自己一个大肚子孕妇,如何能顶的过娇美的小娘子? 董璃又泄气下来,心里更堵了。 璎子只当董璃还是在为昨儿晚上的事发愁,因此也没多问。 主僕二人拾掇了好一会儿,才不急不慢的出了府门,上了早已候在外面的马车。 董璃有心想自己先去找郑登谈一谈,因此虽然不知道郑登家住哪里,也不想去问任江,免得他们疑心。只记得任江说过,郑登家就在那条街的后面,就让车夫在街口的一条小巷子那儿停了下来,又让车夫在那儿候着,她则与璎子前去寻人。 好在只要有一张嘴,找谁都不是难事。 董璃问了几个人以后,便知道了郑登家在哪儿。 到了郑登家门前一看,只是一个小跨院,璎子前去敲了敲门,没有人应声。 璎子回身看着董璃,「兴许家里没人。」 董璃努努嘴,示意璎子继续敲门,「你再敲敲看。」 璎子又敲了几下,还是没有人来搭理。 倒是旁边的邻居听到这边不停的有人敲门,开门看了一下。因着董璃在凉城活动还算频繁,邻居竟也认识董璃,知道她是个好心的夫人,便笑着提醒她,「原来是任夫人哪,您要是有事儿,直接推门进去就得,他那人孤僻,不高兴搭理人的。」 璎子闻言,稍微使了些力,果然门一推就开了。 璎子回身又望向董璃,问她是不是要进去看看。 虽然私自闯人家的家不太好,不过现在也是没得办法。 董璃对那邻居妇人点了点头,感谢了一番,便径直推了郑登家的门,领着璎子进了去。 但凡人都是有些好奇心的,况那郑登自打几年前媳妇儿跟人家跑了以后,就很少跟人接触。邻居妇人实在想不明白董璃找郑登能有什么事情,便掩了自家的房门,站在郑登家门口,偷偷的往里看去。 一进了郑登的家门,董璃跟璎子就唬了一跳,这哪儿是有人住的地方啊。 到处都是散叶灰尘,像是很多年没有人收拾过—— 求推荐……。
第九十五章 劝解 璎子站在院子里,大声唤了几声。 过了好一会儿子功夫,才听见一间房里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而后房门被人打了开来,探出了一个脑袋。 好在那脑袋还有个人样,头髮虽然不整齐,但也没有散乱的很吓人。 想来这个就是郑登了。 郑登眯着眼看着董璃二人,也不问她们是谁,也不问她们为什么私自闯进他的屋里来。估计是这种事情遇到的太多了,已经见怪不怪。 璎子年纪小,见郑登如此模样有些怕。但还是强撑了一口气,问道:「你是郑登吗?」 郑登依旧不支声,定定的看着她们主僕二人。 璎子有些发抖,却也不愿后退。 董璃看璎子小母鸡似得护在前面,有些发笑。便上前几步,将她拽在了身后。又直视郑登道:「我是前面布棉号的老闆娘。」 这句话果然有用,郑登的眼神立马变成了愤恨,不过还是没有说话。 董璃却是有些无语,真是,又不是她让他娘子跟人家私奔的,他这人怎么这么不长脑子的谁都恨呢? 「我有事想与你商谈一下,能进去谈吗?」 郑登没有出声,也没有让开,还在房门口那儿堵着,依旧定定的瞅着董璃。 董璃无奈的嘆息一声,感觉自己现在是在跟一根木头自说自话,实在是累的很。 知道郑登不会回答自己,董璃只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家曾经有的事情,但做人要是非分明,就算是第一任主家没有查清情况,让你白白受了损失,但好歹以后的主家都是无辜的,我们并没有亏欠于你。你若是一直这般捣乱,也不是个办法。」 董璃停下话头,瞅了瞅郑登,却见他嘴角嘲讽的翘起,似乎很不屑于她的这番话。 董璃心里气恼,偏拿郑登没有办法,只好继续劝解,「你看你,年纪也不大,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不能就因为以前的一个错误,以后就不过下去了。人活着就一辈子,你现在因为一个仇恨,放逐了自己的后半辈子,甚至动不动就出去捣乱,让越来越多的人恨你,值吗?」 「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应该要学会放下。也可以再寻一户好人家的女子,生个一儿半女的。古语有言,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样下去就连死了都对不起你的列祖列宗。」 董璃一直注意着郑登的神情,终于在无后这个问题上,发现郑登的神情有了一丝松动。心里一喜,看来这郑登还没有完全被仇恨沖昏了脑子,还是有一点脑子在的嘛。 当下又继续劝道:「凡事要看开一点,往前看,不要一直记着以前的事情,荒废了自己的大好人生。我看你也正是年富力壮的时候,不如好好找一门差事干着,攒些钱,再娶上一房媳妇,生个孩子。只要你肯做事,不相信过不上好日子,何必还念着以前呢?」 嘭……郑登再也没了听董璃在这边磨叽的兴趣,虽没有言语表示,但行动很坚决的关上了房门,拒绝再听董璃在这边念经。 董璃摸摸鼻子,吞下了这碗闭门羹。 璎子惊诧的瞅着董璃,没想到自家夫人说起来的时候这么能讲,真真是比后院里餵猪的王妈还能唠叨。 董璃又在郑登的门前站了好一会儿子,却是再也不见他开门,想了想,还是先回去,日后再来。 便留下话,「我今日说的这些都是与你好的,你好好琢磨琢磨,我明日再来与你讲。」说完,就领着璎子出去了。 邻居妇人早跑到了自家屋子门前,斜倚着门,见董璃出来了,方劝道:「任夫人真是个热心肠,但这郑登啊,乃是个冥顽不灵的人,只怕任夫人的这份心是白费了。」 董璃也没指望郑登被她这么一说,就能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只是想为自己争取一下而已,因此虽吃了闭门羹,但也没有怎么失望。便回道:「有劳大嫂费心。」 而后迳自领着璎子去寻任府候在巷口的马车,回了任府。 虽说董璃出门的时候,没有与旁人讲自己出去是干了什么。但她去寻郑登的事儿还是被有心人传到了任姜氏的耳里。 任姜氏自也听任江说过了先前的事情,等董璃回府的时候,便让人叫董璃去她那儿一趟。 董璃进屋的时候,任姜氏的脸尚冷着,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董璃便猜到自个儿刚才去寻郑登的事儿任姜氏已然知晓,当下乖乖的走至任姜氏身边,解释道:「婆母勿气,媳妇儿只是看那一个好好的人这般糟蹋了,委实不值,因此前去劝上一劝。」 任姜氏挑眉,声音平平的道:「那劝的怎么样了?那郑登可有听了你的话?」 任姜氏不用问也知道结果是什么,若是劝有用的话,那郑登早不是如今的样儿了。 董璃汗颜,「虽然今儿没有劝动他,但媳妇想,他心里还是想着好好过日子的。待我明日再去劝他一番,定然会让他回头是岸。」 任姜氏眼角抽搐,实在是想不明白自家这个一向精明的媳妇怎么这时候傻了。 「你去劝他做什?大不了布棉号换个地方就是了,何必多此一举?你也不看看自个儿现在是有身孕的人了,身体底子又不好,若是动了胎气怎么办?那郑登是个没脑子的人,若是不听你的劝,反而打你一顿怎么办?这些你都有没有想过?都是偌大的一个人了,怎的还要人跟着操心。」 任姜氏越说越气,恨不得拍着腿在这边教训,只是想到自己这么大年纪了,不能晚节不保,便打消了那个跳骂的念头。 任姜氏说的自然有理,但董璃有她的思量,当着任姜氏的面也不好解释,只听她说着。 「你明天就在家里好好歇着吧,我让任江看看,附近有没有好一点儿的店面,就将那铺子换了吧。」 任姜氏最后做了决定,再次做回她的大家长。 这次董璃可不能再保持沉默了,忙道:「婆母,换铺子也不是不行,只是媳妇先前也调查过,都是没有这边的好。而且这次咱们铺子跟以往不一样,那不好的名声已然传了出去,只怕就算是想卖也没那么好卖。而且今日媳妇跟郑登说话的时候,发觉他也有悔过的念头,咱们何必多此一举换铺子呢?」 任姜氏眉毛斜挑,心里已然有些气,但想到自家媳妇不是那种无事找事儿的人,不然当初也不能独自顶起任府这副重担,又消了气,「咱们任府也不差那点儿银子,何苦让你这般跑来跑去。」 董璃低着头,现在可不是跟任姜氏强辩的时候,「媳妇只是觉得既然那郑登有可能变好,何不给他一个机会?」 任姜氏闻言,一口气堵在了心口,想骂董璃也不是,想说她心地好也不是回事。过了许久,方道:「既然你有心,需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董璃乐道:「婆母说说看,只要不妨事的,媳妇都答应就是。」 任姜氏无语的看着董璃,真不知道她现在在想些什么,「那个郑登到底名声不好,既然能做出那些个事情,说不得就会伤人。你若是下次还要去,那就带两个小厮在身边跟着,若是那个郑登一时想使坏,好歹也有人护着你。」 董璃忙点了头,任姜氏的顾虑有理。 「还有,去之前先来我这儿一趟,若是我觉得你气色不错,那就可以出门,若是气色不好,那就安心在家养胎。」任姜氏又提了一个条件。 这可让董璃的脸苦了下来。 任姜氏又不是大夫,如何能从脸色看出一个人的身体好不好?况且,若是任姜氏有心不想让她出去,随口说她气色不好,不许出门。那该如何办? 董璃不吭声了。 任姜氏心知董璃这是怕她故意不让她出去,轻笑了一声,续而道:「罢了,你放心就是,我既然说了可以让你出去,定然就不会故意为难于你。婆母的话,你还信不过吗?」 董璃忙挪到任姜氏的身边,勤快的帮她按着肩,「媳妇自然是相信婆母的。就知道婆母心善,不愿见好好一个人就这么废了。若是那郑登真的不再捣乱,改邪归正了,那可也有婆母的一番功劳呢。」 任姜氏笑道:「就你嘴甜。反正你要记住,自个儿可是个有身孕的人,凡事量力而行。咱任府实在是不缺那些个银子,况且任海现在又在京城办事,早就不需要你再那般操劳了。」 董璃忙应声称是,只道还是任姜氏思虑周到。 婆媳二人又在那边闲话了许久,直到任姜氏有些累了,才放了董璃离去。 璎子一直在董璃身边跟着,听了董璃的计划,心里也很是不解。一般有钱人家的夫人,哪个不是更喜欢在家享福的。哪个愿意到处奔波,去忙那些个劳什子的事情?偏她们家夫人不一样,让她安心在家养胎,她都还念着铺子生意好不好。与她讲府里不缺那些个银子,她还是坚持要去劝那郑登。 璎子又想到自己,当初也是因为夫人心善,才会将她带在身边。 想来,她们家夫人就是心地善良,见不得人家不好过罢了。
第九十六章 差事 又过了几日,董璃因着在家也无事,就每日带着璎子,以及两个任姜氏指定的护卫小厮,去郑登家做劝服的工作。 前两天她去的时候,郑登尚且还开门看一下,等到又过了几日,郑登就完全理都不理她了。 董璃却不气馁,不厌其烦的每日往郑登家跑。 看她这么积极,郑登家的邻居张大嫂都看不过眼,劝董璃不要再白做功夫了,郑登这么多年就这么德性,哪是她劝解几句,就能改变的呢? 董璃只默默想着西游记里的唐僧,仍旧日日往郑登他家去。 这一日,董璃又领着璎子到了郑登家,璎子已经完全不再去劝董璃,怎么劝都是白费功夫,就像董璃劝解郑登一样。邻居张大嫂却兴致盎然的站在郑登家门口,好奇的想知道,董璃今日又编出了什么稀罕的说辞来劝服郑登。 张大嫂这几日也算是长了见识,董璃那每天变着花样的说辞,总是让她觉得新鲜的很。 董璃到了郑登家院子里,刚理了理气,准备再次不讲一场。 郑登的房门被人从内打了开来。 董璃忙闭上嘴,看来郑登终于要出来啦。 过了一会儿,终于见一个男子穿着素朴但尚整洁的衣裳出了来。可不正是郑登。头髮也已梳理过,不像第一日见到时的那般乱糟糟。 郑登出了门来,也不与董璃说话,径直往大门那儿走去,只是在经过董璃身边的时候,轻微的与她点了一下头。 董璃一奇,她早已调查过,这郑登平日里是鲜少出门的,难道今天他有事要出去了? 却见郑登只是走到了大门前,将那两个守在门外的小厮招进了院子,然后在邻居张大嫂好奇兼惊诧的目光中关上了大门。 璎子一吓,以为那郑登要使坏,但又看到任府来的两个小厮也在院子里,想想自己这边有四个人,郑登只有一个人,便又安了心。 郑登步伐缓慢的走至董璃面前,声音沙哑的道:「任夫人多次来我这儿,到底是何意图?」 董璃见郑登这一番动作尚且还有理性,又见他今日穿着整齐,知道他是被自己说动了,便笑道:「你若是不知我意图为何,今日怎的愿意出房门了?」 郑登哼了一声,又往正房走去,过了会儿子,搬出了两条凳子来,放在了董璃与璎子面前。 董璃见那两条凳子都还干净,便知道刚才郑登肯定已经擦过了,也不矫情,大大咧咧的在面前的凳子上坐了下去。 倒是璎子顾着董璃是主子,自己是丫鬟,断没有同坐的道理,因此只站在了董璃的身后,呈护卫架势,紧紧的盯着郑登,以防他做出什么事情来。 郑登自个儿则倚在了院内的一根墙柱上,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董璃知道,一般这样的动作都意味了主人不愿意与陌生人相交的意思,便知道郑登还是防备自己的。 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原则,在不知道郑登今日异常行为是为了什么的前提下,董璃便也不说话,只直视着郑登。 二人大眼瞪小眼,呈静默姿态。最后还是郑登先败下阵来,面无表情的问道:「任夫人,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直接跟我挑明了吧,到底这一日日忘我这儿跑是个什么意思?」 董璃笑道:「我的意思早就已经说过了,希望你不要再计较以前的事情,那都是过去久了的。以后把自己收拾齐整,好好找份差事做,攒点儿积蓄,而后再娶房媳妇,好好过日子。」 郑登笑了,哈哈大笑,仰天长笑,嘲讽的对董璃道:「任夫人不愧是大家夫人,日子过来就是简单,哪里像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生活维艰。」 董璃皱眉,自揭疮疤,冷声道:「郑登,你以为难道就你的日子不好过吗?我不信今年年初任府发生的一系列变动你没有听说。而现在的任府如何。想来你也知道。现在,你还觉得我只是在一旁说风凉话吗?」 郑登低头思索了一会儿,他虽然鲜少出门,但当时任府的那些个事情可是在凉城疯传许久,想不知道也难。他现在说的这些话,不过是想试探董璃而已,不然他也不会收拾的这么齐整出来,大可以如往日一般邋遢。 郑登思忖良久,方嘆了口气道:「任夫人想来也知道外面是怎么传我的,就算我有心以后好好过日子,大家又会拿什么样的眼光看我?一个连媳妇都看不住的窝囊废男人?我这样的人哪里会有地方会愿意给我差事做,其他的更是空谈。」 董璃见他有心改变,又劝道:「只要你有心改正,大家都是有眼睛的,自然会看到你的改变。若是你愿意努力,找到差事肯定不是一件难事。」 郑登不再言语,默默的靠着柱子倚着。 这么多年下来,他也累了,每日都被仇恨蒙着心,却找不到真正的仇人施以报復,只能在暗中对那铺子施以手段。当年若不是他没看好地契,太过于相信那个贱人,又怎会让她将地契偷卖,给了那姦夫yin妇私奔的路费。 知晓事情的人没有几个同情他,甚至嘲讽于他,说是他年轻的时候不知道学好,将整个家都败干净了,有如此报应也是应该。 那样的情境下,让他如何能不怒火攻心,如何不拿那个铺子撒气? 日子越过越失败,越过越邋遢,他也慢慢成为众人眼中的怪人,至那以后,便很少出门。就算是出门,也总是在晚上,极少人在街上的时候。 每日出去都怕被人看到,都怕遭人白眼,遭人嘲笑。 这一次,他已经是习惯性的对那个铺子进行破坏,报復仇恨的快感早已在岁月的流逝中慢慢退去,剩下的只是一个习惯。似乎不那么做,他就不是那个怀恨在心的郑登了。 董璃见郑登不再说话,不知道他是个什么意思,想了想,做了决定,「你若是愿意,我倒是有一个作坊,我让管事的给你安排一个差事,如何?」 郑登眯着眼,看着董璃,有些不信,「你真的愿意给我差事做?我可是坏了你的生意。」 董璃对他点了点头,「是真的,只要你踏实肯干,我作坊的大门会一直为你敞开。保证你未来的生活水准,同时也可以为你正名,你也不必再躲着过日子。」 郑登思忖了会儿子,决定相信董璃一次,但,「有什么条件说吧。」 他不信一个人会无缘无故的帮助另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破坏过她生意的,定然是有附加要求。 董璃心头一喜,只要说动他就好,当然,条件还是有小小一条的,「额……如果你方便,我希望你为布棉号正一下名,与别人讲那儿并不闹鬼,都是别人陷害的。」 郑登脸色立时沉了下来,董璃这不是让他再次被众人鄙视嘛,虽然那事情确实是他做的。但做是一回事,亲口在众人面前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董璃一看郑登的脸色就知道他不答应,忙又道:「也不要你现在就说,现在的情况我自有法子解决。只是你日后也是布棉号的伙计,那铺子又是你祖上传下来的。以后,你在与人交际的时候,随口提一下就是了。」 郑登闻言,脸色才好了,想到董璃答应他的事情,便问道:「你说愿意给我差事做,是真的吧?」 董璃尚未回答,璎子倒是急了,「我们夫人还能骗你啊?每日都挺着个肚子,不辞辛苦的来这儿劝你,都不知道有多累。」 郑登诧异的上下看了董璃一眼,不知道她竟然是个孕妇,心里越发不解她为何这般辛劳的来劝自己,难道就是为了铺子?这个大街上的铺子多了去了,至多她换一家就是,损失些许银两,任府该还不用放在心上吧?他可是知道任府已经在贵人的帮助下重整旗鼓了。虽然还没有往日那般底气充足,但也差不离。 想不明白,郑登也不愿再去多想,只要她答应给自己的差事是真的就成。 「只要你答应给我的差事是真的就成,日后我自然会为铺子正名。」 董璃见已说妥,精神一放松,便觉得有些累,想回去休息,「那就这样吧,我先回去跟管事的知会一声,让他给你找个差事。这事儿我估计得等到明后日才成。既然你有心想以后好好过日子,不如趁着这几日闲着,将这宅子收拾一番。」 郑登脸色森冷的点了点头,似乎还是没有完全相信董璃的话。 除非已经确定给他安排好了,不然他才不信面前这个女人。 交代完毕,董璃便跟郑登告了辞,领着璎子,以及那另个小厮护卫回了任府。 开了郑登的门,就发现邻居大婶正慌张的站在自家门前,好奇的往这儿瞅呢。想来刚才应该是在郑登家门外偷听,听董璃要出来了,这才慌张的往自己门口赶。 董璃自然不会与她计较这些小事,反正过几日,等郑登去了布棉号的作坊以后,所有事情旁的人都会知晓了。而且这张大嫂既然这么好事,那就更好了。正好让她将这其中的细节出去讲讲。 免费的宣传喇叭,谁不要呢?。
第九十七章 回娘家 祝大家中秋快乐 董璃回了任府后,因着觉得精神疲累,便先回房休息了会儿,待醒了后,方才去任姜氏那儿,与她讲对于郑登的安排。 任姜氏惊诧不已,「你竟真的将他说动了?亏的你有这副好耐心。」 董璃笑道:「这下就不用我们搬铺子了,也给他找了差事做,以后凉城也少了桩怪事,可不是一举三得?」 董璃笑的有些小自得。 任姜氏早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媳不比常人,现下是对她更为信服了。 从任姜氏那儿出来后,趁着天色尚早,董璃便去了趟布棉号,准备与梁衡将郑登的事情商量一下,看安排他在布棉号做什么事儿合适。 在布棉号那儿,恰好也遇到了柳玉儿。 几日未见,董璃也有些念着柳玉儿,见了她便起了逗一逗她的心思,假意嘆道:「玉儿,我原以为我们是好姐妹来着,未曾想,我在家养身子,这几**竟然从来没有去看过我,着实是让我伤透了心。」 说着,还做西子捧心状,心里一边鄙视自己这做作的。 柳玉儿却不像往日一般与她闹,蹙着眉,面上似有愁色,听董璃这么抱怨,也只是有些漫不经心的解释道:「你不在,布棉号跟织云坊的事情都在我手上转,都忙死了,哪里分得出时间往你那儿跑。」 董璃听出有问题,奇道:「不是有任江帮你吗?怎的会忙到那地步,不会是有其他事情瞒着我吧?」 柳玉儿的脸腾的红了,结结巴巴吧的道:「哪……哪有,我就……就是忙铺子……的事儿。」 柳玉儿这下可是不打自招了,任何人一听就知道有问题。 董璃瞅了一下屋子里的人,忙将几个丫鬟都支了出去,关上了房门,这才凑到柳玉儿身边,好奇的看着她,「现在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柳玉儿刚想辩解说无事发生,董璃却比她先开了口,「可不要拿无事发生来唬我,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嘛,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说话都结巴了?还让你如此记挂,连去看看我都顾不上。」 柳玉儿垂首嘆了口气,绞着手指,嗫嚅道:「你大哥去镖局提亲了,可我爹娘说他当初对不起我,不同意这门婚事。」 董璃一惊,转而又想到,柳父柳母是知道柳玉儿的心思是在董宣明身上的,以前也试图扭转过,不过不曾成功,往后也断了让柳玉儿嫁给旁人的心思,想来也认定了是董宣明。如此看来,柳父柳母此次不同意这门亲事,该不会只是想教训教训董宣明吧? 董璃将这个意思对柳玉儿一说,果然柳玉儿默认了。 「那我大哥不会就这么罢了吧?」依董璃对董宣明以前的了解,那人最是好面子,不然当初也不会不告而别。 柳玉儿脸一红,「倒是没有,不知他什么时候转了性,被我爹娘那般骂了一通,却还依旧杵在我家里,恳求我爹娘呢。」 董璃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才像话,我估摸着你爹娘也就是想让我大哥长点儿记性,以后也好好待你。你啊,先将心放在肚子里,你爹娘又不可能让你做一辈子的老姑婆,你又非我大哥不嫁,所以这门亲事是定然会成的。」 柳玉儿强辩道:「谁说我非你大哥不嫁的。」 董璃朝她挤挤眼,笑道:「哎呦……现在有人嘴硬哪。那好,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回家与我大哥讲一下,你又不是非他不嫁,他也不必再受这等委屈,就重新找个好人家的闺女吧。」 说着,董璃作势往外面走。 柳玉儿哪里能让她将这话带给董宣明,忙忙的扯住了她的衣袖,急道:「董璃,你怎的这般……这般……」 「这般什么?」董璃趁机调侃于她。 柳玉儿羞的松了董璃的袖子,一屁股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也不拦她了,「好吧,你去吧,你现在就去讲吧。」 董璃又撤回柳玉儿身边,哄她道:「好了,我不去讲就是了。不过我还是要去我大哥那儿看看,你爹娘这般为难于他,自也是应该得,我只怕他又学以前那样,那可就玩完了。」 柳玉儿愁的也是这个,可是爹娘是为她着想,她已经任性了一次,实在是不想再与爹娘蛮缠。可是她又不好意思与董宣明说明,让他坚持下去,她爹娘是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的。 现在可好,有董璃去说,自然是极好的。 当下羞红着脸,看着董璃道:「那就麻烦你了。」 董璃又调侃了她几句,恼的柳玉儿最后也顾不得羞了,追着董璃作势要打她。 董璃一边在桌子板凳间转,一边笑她:「哎呦……这还没成我嫂子呢,就这般欺负我,要是以后成了嫂子,可怎么是好啊?」 说的柳玉儿又成了个大红脸。 二人只顾着皮闹,直到外面有丫鬟报说,梁衡来了,二人才停止了追跑,忙收拾了一下自身,端正了样子,才让丫鬟们将梁衡唤了进来。 董璃将郑登的事情说了一下,又让梁衡想想,看布棉号有什么地方用得着郑登的,当然还得安排个可靠的人带着他,免得出什么事故。 董璃虽然有心想帮助郑登,但也决不会完全放心这么一个危险分子,自然想有人看着他才是。 梁衡自然明了董璃的意思,想了想,还是说将郑登安排到作坊里最为合适,先且让他去收拾工人们做剩下的下脚料。这个既不需要手艺,只是费点精力,刚刚合适。 董璃也说好,这事儿就算这么办了。又问了下最近布棉号的生意。 因着有任江跟程昱秋的帮忙,也雇了不少的婆子帮布棉号在外面散播好的消息,且还僱人去布棉号买东西,以期证明布棉号是不存在什么诅咒之类的东西。因此生意倒是比前些日子好上了一点,但还是不行。 董璃琢磨着让工匠门做的木偶也该差不多好了,到时候再採取一些措施,想来也不愁生意不好,因此倒也不担心,让梁衡放心去做事,不用愁。 回了任府后,董璃便让璎子去问问徐伯,看那些木偶制作的怎么样了。 回说,正在打磨上光,再过得两日便能好了。 董璃心下一喜,考验木头模特的时候就要到了。 第二日,董璃挂念着柳玉儿跟董宣明的婚事,便想回娘家一趟。又念着任姜氏的吩咐,便与她说了一声。 任姜氏只是不想她太过操劳而已,现在要回娘家,自然没有话说,欣然同意,又让燕秀帮她备了份礼,让董璃一起带回去。 董璃回娘家,董父跟董母都极为开心,再见任姜氏竟然也带了份礼过来,高兴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任姜氏一向是有些瞧不起董家的,因此今日竟然有心备了礼,实在是难得的很。 董父问过董璃是否留家吃饭,待得了肯定的回答后,忙高高兴兴的去集市买菜,也不让本是负责买菜的婆子出手了。董母则将董璃拉进了房里,二人好好说话。 董璃跟董母寒暄了几句,便问她大哥可在家。 董母眉间犯愁,握着董璃的手,嘆道:「你大哥出去了,不过看时间,也快回来了。这个事情我正想与你讲,你大哥有心想娶玉儿为妻,不过柳家老爷跟夫人不同意。我也不知道怎么帮他,你主意多,且帮你大哥想想法子吧。」 董璃早已知道这事儿,又见董母犯愁,忙安慰她道:「娘,这个不用你急。我今日来找大哥,也是为了这件事儿。柳家老爷夫人本是想同意这门婚事,只是气大哥不知道好好珍惜玉儿,竟然还不告而别,让玉儿气的还病重了一段时间,因此有心为难于大哥而已。只要大哥坚持下去,肯定能将玉儿娶回来。」 董母自是相信董璃说的话,一颗心才放了下来,又问了她一些近况。 董璃再次怀孕的消息尚未告知董母,便将这件事儿与她讲了。 董母忙上下打量董璃的肚子,也替她开心不已。又跟她讲孕妇有哪些要注意的地方,讲了会儿子后,方豁然道:「哎呦……你看我这记性,你又不是第一次当娘了,这些事早就知道了的。」 董璃笑道:「母亲跟我讲便是,总归是好的,多听听也无妨。」 她巴不得董母跟她多讲一些,虽然她这具身子是做过一回娘了,但她还没有啊。 当然,因为前世已经有了身孕,看过一些相关方面的书籍,因此也不算是一无所知。况且府里还有任姜氏时时关心着子孙后代的事儿,因此倒也不担心。 母女二人正说着闲话,董宣明终于回了来。 董宣明一见是董璃回来了,心里也高兴,关切的问了董璃几句。 董璃有心想问问他提亲的事儿,便跟董母挤了挤眼。 董母会意,忙带着屋里的丫鬟都出了去,只留他们兄妹二人在里面讲话。 屋里也无旁人,况且先前他们二人的媒也是董璃做的,当下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只直说道:「大哥,你去镖局提亲了?」。
第九十八章 推出木偶 董宣明脸嗖的胀红,对于董璃的直接,压根不知道怎么回答。好在他在外面歷练了有一年,总算是不像以往那么拿不出手了。 故意咳了一声,也不去看董璃,只轻微的点了点头,意思是承认了他确实去镖局提了亲。 董璃自是知道他的性子,有事总喜欢心里藏着,不大愿意与旁人说。董璃想到他以前竟然离家出走,也不管其他人的死活,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但到底是自己哥哥,且又疼她,她能说些什么呢?只能趁现在在他身旁多提点几句,莫让他再做了错事。 董璃故意问道:「柳家二老可说什么了?」 董宣明脸色有些黯然,復又变的坚定,「许是我之前做错了事儿,柳老爷跟夫人不答应。但是我再也不会像上次那样做个懦夫,这次我一定要争取到底。」 董璃拍手称好,「大哥,难得你能下如此决心,只要你别因为柳家二老的拒绝而放弃玉儿就好。我琢磨着,柳老爷跟夫人也只是想让你吃些苦头而已,并不是真的不想将玉儿嫁予你。毕竟玉儿待你的心思,也自个儿也知道。镖局那边,等得了空子,我再去帮你说些好话,玉儿年纪也不小了。」 董宣明感激的看着自家妹妹,出阁前的董璃一向是要他护佑的,而今倒是能反过来护佑他了。虽然早已知晓董璃的变化,但真正看到,还是惊喜不已,也有一丝心疼。 董璃又跟董宣明寒暄了几句,便出了去。因为很少回娘家,最近又很少运动,董璃颇觉得自己有了成为懒骨头的趋势,忙忙捲起袖子,要跟董母一起下厨。 董母哪里捨得让她动手,况且家里还有一个煮饭婆子帮忙准备,更不需要董璃动手了。 董璃只抱了董母的胳膊撒娇,殷殷求着董母让她也活动活动。 董母也颇为坚持自己的想法,坚决不答应让董璃下厨,没得这个道理。 最后还是董璃败下阵来,只在一旁看着董母与那煮饭的婆子忙活。 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顿午饭,董璃也好久没感受到这样惬意轻松的氛围了。在任府,午饭她都是与任姜氏分开食用,晚饭倒是一家人在一起吃。不过到底不是自个儿的亲爹娘,礼仪方面总是要严格一些,压根没有什么欢乐惬意的氛围可谈。 吃完午饭后,董璃又跟董母絮叨了许久,眼看天色不早了,这才依依不捨的告别董父董母,家去了。 又过了两日,木偶终于制好,庄有木使人来通知了一声,董璃忙安排人手和大车去将那些木偶运了回来。 董璃一遍遍的在门口张望,心急木偶怎么还没有运回来,连璎子都被她转的有些受不了了,直嚷道:「少夫人,您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了,可别这么转了,当心身子。」 董璃復又坐下来,坐了一阵子,坐不住,还是在屋子里到处转悠。 璎子无语,却也不敢再说二遍。 又过了许久,那几个木偶才被运了回来,董璃忙忙的扯了上面盖着的帆布,看到了几个木头人儿正躺在车子里。赶忙又吩咐小厮将其中一个搬下来,看看那庄有木是不是真的按照她的要求做的。 等那木偶被扶着站在地上的时候,董璃就知道她没有选错人,不仅是造型上完全符合了她画中所画的样子,就连关节也甚是灵便,极为方便拆卸和安装。 看了第一个的大致情形,董璃又让人将另外几个也搬了下来,都细心检查了一遍,做的都是不错的,这才放下心来。心里一高兴,把徐伯唤了来,让他在给庄有木的工钱上,再添些赏钱,亏得他把木偶做的这般好。 这边检查好木偶,董璃又让几个小厮将木偶再次装了车,直接运到了布棉号那儿去。 今天却是没有在布棉号遇到柳玉儿,想来许是在织云坊忙着呢,反正今日也不是来寻她,董璃便也没有多问。 梁衡亲迎了出来,但见董璃让人搬了几个木头人进屋,甚是不解,忙凑到董璃身边,问道:「夫人,这是?」 董璃一笑,也不与他解释,只道:「你去将铺子里的成衣收拾几套出来,待会儿你就知道是干什么的了。」 梁衡虽是不解董璃的意思,但董璃的话就是命令,忙让小厮去收拾几套成衣出来,自个儿还是跟在董璃身后,倒是要看看这次少夫人又出了什么新主意。 六个木偶在后院里被一字排开,因着与真人差不多高,看起来倒是气势十足。 梁衡不知其具体用途,又见董璃差他去拿衣服,心里猜测,难不成夫人这是想让木头人装护卫?可是这木头人都是一试便知真假的,装了是一点用处都没有,不是白费功夫吗? 梁衡虽这样猜测,当然不会说出来,只等着看董璃怎么讲。 过了会儿,六套成衣被拿了出来。董璃又让人帮木偶一一穿上。初始那些人拿着衣服,压根不知道怎么帮木偶穿上,还是董璃提醒说木头的胳膊都是可拆卸的,这才将那些成衣帮木偶一一套上了。 董璃满意的看着木偶展示出来的成衣效果,又让小厮去寻了几个夹子过来,将那些成衣的造型又稍微收拾了一番,又退身回去,细细看着还有哪里需要改善,直到满意了,这才问梁衡,「你觉着这几件衣服怎么样?」 梁衡本就是个善动脑子的人,不然也不会被董璃任命为布棉号的管事。闻言,当下就明白了董璃的意思。 拊掌笑道:「少夫人这主意真是不错,这几套衣服往这木头人儿上一穿,可是比挂在那儿要好看的多了。」 董璃心里一乐,又担心梁衡因她是主子,故意奉承于她,又问道:「你是真觉得这个还不错?」 梁衡看了这衣服效果就开心的不行,一边在心里暗自算着这个木头人儿要是推出去,会给铺子带来多少收益呢?听了董璃的话,忙应道:「自是真的不错,属下哪敢诓夫人,不信您问问其他人的意思。」 董璃又朝旁边站着的几个丫头和小厮看去,几个人皆道确实不错,董璃这才满意,又让小厮们将几个人偶搬到了一间屋子里,等着明日再派上用场。 木偶已经到位,一经推出,肯定能达到吸引人来围观的目的,但若是没有其他策略辅助的话,估计也就被当成一个热闹看了。如今布棉号的仓库里已经堆积了大量货品,董璃便打算来个打折销售,只要不赔就是了。现在挽回顾客群才是布棉号的首要任务,其他的倒是可以以后再谈。 董璃便将这个意思与梁衡说了。 其实看着仓库里的货品越堆越多,梁衡早就急得不行,但董璃不急,他这个管事的急也没用,只能耐心等待。现在见董璃说要打折销售,慌道:「这若要是亏了怎么办?」 董璃笑道:「你且先去把成本算一算,只要价钱不低于成本就是了。咱们现在关键的是要把顾客拉回来,就算是暂时亏本,只要还在承受范围呢,也不要紧,反正以后总归是会赚回来的。」 梁衡琢磨了一下,也对,怎的他脑子就转不过弯儿来了?若是没有人来这儿买衣物布料,仓库虽能暂时存放一下,难道能永远存着?还不如惠利于民,等着以后的回头客。 梁衡对着董璃深深一礼,嘆道:「还是夫人思虑周到,我愚钝了。」 董璃笑道:「梁管事,您可不能愚钝,布棉号以后可还指着你呢。剩下的事儿我也不过问了,你去安排一下,最好今日就能安排妥当,晚上使人放出消息去,等到明日上午就将木偶推出,再张榜说明咱现在的销售措施。 梁衡一一应了,心下却是更为佩服董璃。 安排好这些事情,已是过了许久,董璃现在到底是双身子的人,若不是有这么一股兴头撑着,只怕早就累的想回屋里歇着了。现在见诸般事情已经计议妥当,又嘱咐梁衡好好看着,若是明日情况不如预想的好,再来与她讲。而后就带着璎子,回了任府。 许是太累,董璃回去后就回了院子里歇息,一直到晚饭时间都未曾醒来。璎子本想将她叫醒,不然怕任姜氏那儿有话会说,还是婉婷知道任姜氏的心思,忙让璎子不要去吵董璃,好好在门外候着就成,自个儿则去禀报了任姜氏,说董璃累了,尚睡着还没有醒。又请任姜氏责罚于她,私自做了决定。 任姜氏忙让她起来,又夸她懂事。董璃现在正是需要多休息的时候,轻易吵不得,她做的都是对的。又让婉婷分了些菜,端到厨房热着,等待会儿董璃醒了,再端给她吃。 婉婷一一照做,而后又回董璃身边伺候着。 晚饭结束时间不长,董璃就醒了来。入了秋,天色很快就黑了,也不知现在几时,唤了璎子进来问了时间,才知道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有些恼道:「怎的不叫我起来的?大白日的贪睡,没得让人知道要嘲笑的。」 璎子有些委屈,「婉婷说夫人现在要多休息,轻易吵不得嘞。」 董璃这才恍然,又问道:「那婉婷去跟老夫人讲过了?」 璎子点了点头。董璃这才放下心来,看来自己也跟着孩子沾了不少光啊—— 求推荐……。
第九十九章 京师来信 过了两日,梁衡亲自来了任府,跟董璃禀报木偶推出的盛况。 本来在木偶推出之前,城内谣言的影响已经在程昱秋和任江的协助下减轻了许多,再加上先期的一些准备工作,以及大力促销的优惠之下,直接引发了抢购的风潮。 布棉号的存货在这短短两天内已经销售了近三成,忙的让店里的伙计都快脚跟打脚跟了。 梁衡慨嘆的对董璃道:「真不知道夫人是怎么想出这样的主意来,实在是让老夫佩服不已。」 董璃欣然一笑,「哪里,若不是有梁管事的勤力配合,这几具木偶就算放在别人家店的门前,顶多也就当个稀罕物,未必能达到如今的效果。」 梁衡确实是管事的一把好手,董璃接触生意也不过就一年余的功夫,很多地方还是要仰仗梁衡的帮忙。梁衡也不负所托,一心为着布棉号。 梁衡又将布棉号的其他一些琐事与董璃讲了一下,尤其是郑登那件事,已经派人通知他到布棉号的作坊去工作了。当然,梁衡也是安排了一个机灵的伙计带着郑登,一来帮助他熟悉环境,二来也是监视他,莫让他再做出有损于布棉号的事情来。 董璃又夸赞了梁衡一番,这才让梁衡回去布棉号。 却说布棉号的事情暂时告了一段落,京师那边又给董璃来了一封信。 董璃正奇怪,任海的家书前几日刚刚到达,没理由这么快又寄家书吧? 等接过来一看才知道,原来是金三娘写来的。 金三娘至上次离开凉城,继续南下后,已经在前些日子回了京师。 任海受金三娘所託,正忙着收拾多处新开的织云坊分号。金三娘既回了京师,歇息了两日后,便去了任海在京师的府邸看了看,就算董璃不在,她也就当替董璃去看看了。 未曾想,任海倒是不在府里,一个年轻的妇人亲自将她迎了进去。 金三娘自是诧异,但她尚未知道任海已经再次娶亲的消息,只以为是任海府内某个人的妻室。因着这个猜想,三娘还夸赞了周淑玉一番,说她气度倒是不像是小户人家出身。 周淑玉知道金三娘是任海的贵客,不敢怠慢,又见金三娘似乎不知道她的身份,忙轻巧的说:「夫君不在府内,想来是在铺子里忙着呢,不知金小姐今日前来是所谓何事?」 金三娘唬了一跳,她再笨也听懂了周淑玉的暗示,她这是在说她是任海的妻室。 金三娘眉头微皱,虽然纳妾本属平常,但依她对任海和董璃二人的了解,这件事其中定是有蹊跷啊。但是,任海若是不愿,还能有谁逼他不成? 金三娘抿了口茶,淡淡道:「倒也无事,只是刚回京师,来看看任海在这边可还顺遂。」 周淑玉有心巴结金三娘,任海至今对她没有什么好脸色,若是金三娘愿意在任海面前夸她几句的话,兴许任海对她有所改观也说不定。忙笑道:「多亏了金小姐的帮忙,夫君在这边进展倒还是顺利。不过夫君现下还在铺子里忙着,金小姐若是不赶时间,不如就在府里用饭可好?到时候夫君回来了,也好商讨一下生意上的事儿。」 金三娘因着董璃的关系,并不喜面前的女子,本想离开任府,明日去铺子里再找任海商讨事情。但她毕竟是在商场混迹多年的人物,一看便知周淑玉是在有心讨好于她,心下觉得奇怪,就算任海是在她手下做事,也不至于明显的讨好到这种地步吧? 这么一想,三娘微微笑道:「也好,那倒是要麻烦任夫人去准备了。」 周淑玉听三娘叫她任夫人,心里乐开了花儿。在凉城府内的时候,下人们至多叫她二夫人,也绝不会直接叫她夫人。自打来了京师后,因着任海身旁并无其他女眷,跟来的那些个下人早已被周淑玉收买,开口闭口都是叫她夫人。任海初始有些不满,但也不愿意因着这种小事与周淑玉多费口舌,便也随她去了。 周淑玉留下了三娘,忙又安排府内的小厮去通知任海,晚上要记得回府用饭,并让小厮告知任海金三娘正在府内做客。 任海得了通知,安排好诸般事宜后,就回了府内。 金三娘此时正与周淑玉在闲话,不过仔细观察便可发现大多时候都是周淑玉在自说自话,金三娘偶尔接上一句,也好让周淑玉继续说下去,免得气氛太过尴尬。 丫鬟进来禀报,说任海已经回来了,刚去了书房,且说,待会儿会来院子这边寻她们。 二人便继续说话。 过了会子,换了身衣裳的任海到了凉亭,先与金三娘见了一礼,又寒暄了几句。任海不想跟金三娘商讨事情的时候,周淑玉在旁听着,便打发她去准备晚宴,莫要丢了任府的面子。 任海平日里都不怎么与周淑玉讲话,难得这次竟然有事交给她做。虽然猜测这有可能是任海故意支开她,周淑玉还是心花怒放的领着小丫鬟前去准备晚宴。 周淑玉一走,金三娘便不高兴再在任海面前装样子,手中杯子随意的摔在了桌子上,茶水四溅,冷着脸道:「任老闆果然是发了大财的人物,这连上京办事儿,都随身带着妻室。倒是个会享齐人之福的人,着实是叫三娘佩服呢。」 任海知晓三娘与董璃的感情甚笃,这是在为她抱不平。 当初任府破落的时候,是董璃一力支撑了起来,如今任府重新焕发了生机,你任海倒是忙着纳妾了?如果是纯粹的纳妾倒也罢了,偏生还纳了个官家小姐,地位与董璃不分大小,这让三娘实在是替董璃咽不下这口气。 任海与金三娘相识多年,了解她的性子,自觉没有在她面前装的必要,苦笑道:「三娘以为我愿意吗?」 金三娘早知其中有问题,不过也不好去问周淑玉,现下任海亲口承认其中的确是存在问题,立马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奇道:「难不成还是周大人硬塞给你的?你又有何非娶她不可的理由?」 任海毕竟是男子,哪里有那闲心去跟金三娘婆婆妈**解释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忙施展太极推手,转移话题道:「景州那边今日来了消息,已查出暗中指挥的人。」 金三娘埋怨的瞪了任海一眼,竟然给她来个避重就轻?也罢,到时候她找董璃问去,还不是一清二楚的事儿。当下也将周淑玉的事儿扔至一边,专心商讨起景州的事情来。 晚上回去后,三娘便提笔给董璃写了封信,让她若是凉城那边不忙,安排好人接手后,就速去京师一趟,至于什么事情却没有说。 董璃担心是任海出了事儿,写家书报喜不报忧,况现在铺子都有人接手,便打算应了三娘的邀请,去京师一趟。 不过,京师路途遥远,再加上她已经有了身孕,此去只怕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更有可能等孩子生下来以后,才回凉城。 这么长的时间不在凉城,董璃还是有很多放心不下的事儿。一个当然是两家铺子的后续发展,柳玉儿现在也算是出师了,铺子里又有几个能干的管事帮着,应该不成问题。只是没有她在,扩张地盘的目标却是要暂时搁浅了。二个就是柳玉儿跟董宣明的婚事了。柳家老爷夫人有心难为董宣明,她担心董宣明临头变卦,琢磨着还是赶紧帮着他们将这件事儿定下来,她也好放心离开凉城。 至于府里面,虽现在都是董璃掌家,但任姜氏持家多年,积威犹在,董璃倒也不担心府里能出什么乱子。 细细琢磨了一番,董璃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暂时想到了,便开始着手准备这些事情。 当天晚上,董璃便在一家人吃晚饭的时候,说了她要去京师一趟的事儿。 任姜氏自有少许的不满,以为董璃是担心任海与周淑玉在一起久了,日久生情,到时候把她这个髮妻忘了。她虽能理解董璃的心思,但也觉得董璃甚是小器了些,便道:「你现在都是双身子的人了,去京师做什?况任海那边自有淑玉伺候着,何劳你大费周章的跑过去。」 董璃也不恼,耐心将三娘来信的事儿讲了一遍,又说了自个儿的顾虑。 这么一说,任姜氏倒也蹙起了眉,联想到年初任海消失许久,心下一慌。她自是觉得三娘没理由无缘无故的让董璃去京师一趟,因此也以为是任海那边出了什么事儿。无奈家里就这么几口人,只能让董璃去跑一趟,也正好让他们夫妻二人聚一聚。 这么一想,任姜氏也无话了,算是默认了董璃去京师的行为。 任江作为小叔,自然更不会对董璃这个嫂嫂的行为进行干涉。 安排好家里,第二日一早,董璃便去了织云坊,与张福说了她要去京师一趟,让他在这段时间里有事儿就去找柳玉儿决定,若是柳玉儿也拿不定主意的,就写信于她,也可找任江商量。 张福自是应下,并保证会尽心尽力的经营织云坊—— 打滚求推荐票……。
第一百章 当局者迷 董璃跟张福将事情交代妥当,又问了张福,确定柳玉儿先前是在织云坊的,就在董璃到达之前,去了布棉号,董璃又往布棉号赶去。 到了那儿,果见柳玉儿正在理帐。 董璃便将自己过的几日就要北上的事情跟柳玉儿讲了一下。 柳玉儿闻言极为诧异,眼眶竟瞬间有些泛红。 董璃笑道:「怎么的还哭鼻子?我又不是不回来,早点的话,说不得过个两月就回来了,至多等孩子出世,那也该回来了。你这样子,倒像是咱们俩再也见不到似得。」 柳玉儿低头吸了吸鼻子,思虑了会儿,低着头,轻声道:「我不是担心你不回来,只是你这一走,我身边可就真连个说知心话儿的人都没有了。」 董璃默然,自己去了京师,好歹还有三娘在。柳玉儿因着那个好打抱不平的性子,实在没有几个女儿家跟她交好,别家的爹娘都担心自家闺女被柳玉儿带坏了,也不许旁人找她逗乐。 如此一来,若是自己这一走,柳玉儿是要可怜了些。不过,不还是有董宣明吗?夫妻二人什么话讲不得,只怕到时候柳玉儿都不记得她呢。 董璃笑道:「放心啦,不把你的事情了结了,我也不会走的,总归是要这边都安排妥当了,我才能安心的北上啊。」 柳玉儿手上的动作一顿,眉头依旧紧紧的蹙着,似有万般愁绪,下意识的绞着衣角,嘆道:「爹娘不愿意与董家结亲,只怕我这边的事儿是没得了结了。」 柳玉儿一向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每次碰到感情的事儿,不免就会像寻常小儿女一般,万般愁绪聚在心头。 董璃见她这个愁眉不展的样子,也是心疼,忙道:「你这是当局者迷呢。」 柳玉儿诧然抬头,愣愣的问道:「什么意思?」 董璃一笑,「你想想你爹娘有多宠你?就连当初给你说好的亲事,因为你不同意,竟也回了。这样的事情,哪家爹娘能够答应?」 柳玉儿回想了一番,确实是如此,但这跟她爹娘不同意与董家的亲事有何关系? 「难不成你想让我再对我爹娘使一次苦肉计?」说完这话,柳玉儿自个儿就坚决的摇了摇头,「这种事儿可一不可二,上次让爹娘为难,我已是心中有愧。爹娘真心待我,将我抚养长大,我哪能再去欺骗他们二老。」 董璃赞许的点了点头,「还好你还有良心,还知道顾着你爹娘。」 柳玉儿哀怨的白了董璃一眼,看董璃说的,好似她以前是个不孝的女儿似得。虽然她是惹了很多祸事,但本意都是好的嘛。 「那你的意思是什么?」 董璃遥遥晃了晃手中的杯子,「先给我倒杯茶来,我口渴了。」 柳玉儿气闷的朝董璃翻了个白眼,却也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拿起桌上的水壶,帮董璃倒了杯茶。 董璃又叫道:「不行,这茶都凉透了,我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你想害我家孩儿啊?竟然给我凉水喝。」 柳玉儿再次无语,忙唤了武晗进来,让她去打壶热水来。 在这期间,柳玉儿多次问董璃是什么意思,偏偏董璃咬紧牙关,什么都不说,只一副看好戏的表情。气的柳玉儿恨不得拿条板凳砸董璃一顿才好。 直到帮她换上热茶,柳玉儿再次问道:「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吧?」 董璃关子卖完,笑道:「其实也不用你做什么,需要做什么的是我大哥。依你爹娘对你的宠爱,岂有随便将你嫁给旁人的心思?所以啊,你爹娘并非是不同意你与我大哥的婚事,只是想考验考验我大哥,怕你们成亲以后,让你受委屈。你说,若是再发生个什么事情,我大哥再次跑了,让你一个小娘子怎么办?」 「所以啊,除非我大哥拿出十足的诚意来,并且表明自己确实是个有担当的男儿。不然,你爹娘是决计不会答应这门亲事的。」 柳玉儿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董璃的分析不无道理,但是,「你是不是去见过我爹娘了?」柳玉儿怀疑的看着董璃。 董璃摇了摇头,「没有啊,这只是我的分析而已,具体情况还得问你爹娘才知道。」 柳玉儿脸一红,她虽一向大大咧咧惯了,但要自个儿去问爹娘为何不同意她与董家的亲事,她也不好意思讲出口。羞红着脸,吶吶的道:「这个让我如何好意思去问爹娘。」 董璃有趣的看着柳玉儿,故意调侃道:「哎呦……脸红啦,咱们的柳女侠什么时候也知道脸红啦?」 柳玉儿起身欲打董璃,董璃腰一挺,意思自己可是两个人呢,柳玉儿气闷的復又坐下。以前虽然嘴上说不过她,但手脚上好歹能报点儿小仇,现在可好,连碰一下都不成了。 董璃闹也闹够了,笑道:「这个自是不用你去问,我估摸着,就算你能厚起脸皮去问你爹娘,你爹娘也未必愿意跟你讲实话。若是让我爹娘去,他们毕竟不了解情况,也未必能跟你爹娘说好。所以,最后,只能我辛苦跑一趟啦。」 柳玉儿眼睛一亮,巴巴的跑到董璃身后,欲帮她捶肩,献媚一下。董璃却一闪身站了起来,转了身面对着柳玉儿,以手阻止她前进的趋势,「别,你还是好好在那边坐着吧,我不用你捶肩。要是一个大力下来,敲到了不该敲的地方,我可就完了。」 柳玉儿毕竟还是个姑娘家,哪里知道孕妇是有很多忌讳的。不过见董璃如此郑重其事的样子,便打消了献媚的想法,只道:「人家只是想感谢你一下嘛,你怎么一点都不领情。」 董璃笑道:「罢了,我才不用你感谢呢。你若是真的有心想谢我,在我不在的这段时间,好好把织云坊跟布棉号给我经营好就是了。」 「那是自然,这铺子好歹有我的股份呢,你不说,我也会用心啊。」 董璃復又坐下,「那你说我什么时候去找你爹娘合适啊?」 柳玉儿忙接道:「自然是越早越好。」 董璃大有深意的看着柳玉儿,直看得她再次羞涩的低下了脑袋,方道:「你这么急着嫁给我哥啊?你不记得当初他是怎么临阵脱逃的?」 柳玉儿闻言绞了绞衣裳,闷着声儿道:「自是有些怨的,但他既然好好回来了,又如此诚心诚意的跟我爹娘求亲,我便愿意相信他是个有担当的人,愿意相信他就是那个可以跟我过一辈子的人。」 当初董宣明离家出走,要说受到打击最大的,还是柳玉儿。董璃担心她也留下心病,因此有这一问。 董璃嘆息一声,为这两个小儿女心疼不已,「罢了,这件事儿就这么决定了,我先去跟我大哥商量一下。得他同意才行,别做了好人,反让他怨我多管闲事。」 柳玉儿深以为然,董宣明那死板的性子,就算这一年来改变了许多。但人常讲,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是得他同意才是。 二人随后又说了些闲话,商量了一下布棉号以后的走向,这才各自散了去。 董璃自是回了任府,这一天跑了不少路,也是有些累着了。 至于柳玉儿跟董宣明的事,虽然急,但也不急在这一个下午,还是得慢慢计议的好。 董璃睡醒以后,又去找了任姜氏,婆媳二人絮叨了一番。到底还是任姜氏心疼孙儿,见董璃坐得久了,忙让她回去歇着。过得几日还要舟车劳顿,赶紧趁着这几日好好休息。 董璃尽了孝,便跟任姜氏告退了下去。 回到东院,董璃想到过得几日就能去京师,心里就欢喜不已。不过,任海会希望她去吗? 她又开始钻牛角尖了。 想了想,董璃决定还是先写封信给任海,提前告知他一声,免得到时候安排不过来,手忙脚乱的。当然,董璃还是刻意隐瞒了自己已经有孕的事情,只说三娘邀请她去京师。 写完信,董璃又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无误,才让璎子将信送了出去,派人将之送到京师去。 一旦决定了要北上,董璃就开始心急起来,巴不得现时就拎着包袱上马而去。但一想到柳玉儿那儿尚留着一个烂摊子,无奈的抚额嘆息,那两个人明明是郎有情妹有意,偏偏顾虑甚多,最后导致了现在这种境况,也不知到底什么时候那二人才能双宿一起飞了去。 董璃今日起的是格外的早,璎子还同往常一样的时间去给她送洗漱用的温水,却发现董璃已经坐在妆檯前梳发了。 将瓷盆搁在了架子上,璎子走至董璃身边,接过她手中的木梳,帮她梳着发,嘴上不忘调侃她,「夫人,虽说过得几日就要北上去看老爷,但您今儿也不用起这么早啊,今日又不能走。」 董璃双颊微微一红,恼道:「你再说,我可就不带你去了啊,我可是听说秋菊秋菱她们很想跟过去呢。」 璎子瞭然一笑,看来自家夫人的确是因为要北上,所以才激动的连一向最喜欢的懒觉都弃了。见董璃有些羞恼,忙笑道:「是是是,璎子不说了就是。夫人可一定要带上我呢。」 董璃瞪了她一眼,却因为心情太过激动,压根儿看不出丝毫的威慑力,只余些许妩媚—— 打滚求推荐……。
第一百零一章 劳碌命 梳洗完毕,董璃照例是往任姜氏那儿去了一趟,请了安,又闲话了一阵子,任姜氏自是关心小孙儿有没有什么不适,又嘱咐婉婷在旁一定要好好伺候着。 回了东院后,董璃又让璎子去备了马车,打算再回娘家一趟,跟董宣明先通一下气,而后再考虑她是不是该去镇南镖局,直接跟柳父柳母商谈一番。 这次去的倒是凑巧,董宣明正在家里。 董母见女儿回家,自然是开心不已,跟在身边问来问去。 想到以前,那时候董璃行动尚不能自主,去哪儿都得跟任姜氏禀报,就那样,很多时候,任姜氏还是不喜欢她出去的,只能留在府里,连回一趟娘家都分外艰难。 而今,董璃可以隔几日就回娘家看看,董母感慨不已。 董璃将自己的来意说了一下,董母也为这个正犯愁呢。 听了董璃的话,哪有不同意的,不过,「你毕竟是出了门的闺女,由你去说合适吗?」董母担心道。 董璃挽着董母的手臂,笑道:「放心啦,我只不过暂时充当一下媒人的角色而已。再者,我一向跟玉儿关系亲近,说起来也比较有说服力。柳父柳母对玉儿的疼爱全城皆知,对于玉儿的终身大事,哪有不遵照她心意来的。」 董母点了点头,笑道:「你倒是越来越会想了。」 董母心疼的看着董璃,心里想的却是大半年来董璃受的苦。若不是经歷了那般多的苦楚,现今哪来这么多思虑?都是磨练出来的。 董璃却不知道董母心中所想,不过见她慈爱的看着自己,心里也是暖和的很。 董母一路跟着董璃来到董宣明的房前,遥遥的唤了几声,董宣明便开门出了来,见是董璃回来了,心知她这次回来必定也是与上次是一个事情。绝不单单是为了回来看看爹娘那么简单的。 果然,董母笑道:「宣明啊,璃儿这次回来是找你有事要谈呢,你们兄妹俩商量着,我去给你们做点儿吃的。」 说完,董母就转身去了厨房,也不在那儿多待,免得影响他们兄妹二人说话。 董璃让璎子在外面候着,她自个儿进去说就好。虽然没有瞒着璎子的必要,不过为了避免董宣明面子薄,屋子里的人还是少一点的好。 兄妹二人对面坐下,董宣明帮董璃倒了杯茶,笑看着她,「说吧,这次回来是?」 董璃接过茶,抿了一口,却是凉茶,便又搁了下去,只道:「我过的几日要去京师一趟,不过你跟玉儿的事情没有定下来,我也不能放心的就这么走了。大哥,对于柳父柳母的拒绝,你有什么想法?」 董宣明眉头微皱,思忖了会儿,苦笑道:「我能有什么想法,父母之命不可违,我只能一次次去求他们原谅我吧,总不能带着玉儿私奔。」 董璃被私奔二字一惊,董宣明既然说得出口,看来还真有过这个胆大的想法啊,不过肯定也被他扼杀在萌芽中了。毕竟董宣明饱读诗书,这种有违礼教的事情他是绝不会做的。 董璃试探的问道:「依我看来,柳家二老也只是想考验你一番,不过这也得有个头,不如我去帮你说一下如何?」 董宣明脸色不变,看来他是同意这个想法的,「如何说?」董宣明有些不确定的问道。 同意那就好办啊。 董璃摊了摊手,「无非是明确的问一下柳家二老的意思咯。我再跟玉儿通一下气,让柳家二老尽快拿个方案出来,毕竟这事儿再拖下去也没什么意思。既然他们想看你表现担当,那就提出个条件,你能做到不就行了。」 董璃想法很简单,让柳家二老直接提出他们的要求,董宣明尽己所能去完成这个任务,然后就可以抱得美人归啦。 董宣明思忖了一下,觉得董璃的想法倒也可行,脸上便露了笑容出来,「倒也可行,只是给璃儿你添麻烦了。」 董璃皱了皱鼻子,做出一副鬼脸相,「看看大哥你说的什么话,咱不是兄妹嘛,若是有一天我需要你操心帮忙了,你是不是就觉得麻烦啊?」 董宣明忙表态摇头,严肃认真的道:「怎么会?只要你有事,大哥莫有不帮忙的道理。」 董璃一笑,「那不就是了,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况我这也不是完全为了帮你,我是不忍心玉儿夹在其中难受。」 事情商议定了,董宣明又问了董璃要去京师的一些情况,董璃一五一十的将自己的顾虑都说了出来,担心任海在那边不好,反正她现在是两个身子的人,在凉城待着也甚少操劳,需要静静养着,还不如陪在自己的夫婿身边。 董宣明自是贊同董璃的想法。 过了会儿子,董母敲敲门,却是给他们二人端了盘面点来。 董母的手艺一向不错,做的面点一向精巧可爱,吃在嘴里也很是香甜。 董璃吃的满嘴都是面屑,还不忘叫道:「娘,还有不?要不我带点儿回去吧。」 董母看董璃吃的开心,她心里自然也开心,忙道:「多着呢,你要是喜欢,带点儿回去就是。我只是琢磨着,你府里的厨子手艺精着呢,娘做的哪里有她们做的好吃。」 董璃盈盈一笑,鼓着腮帮道:「哪里,娘做的面点里有娘的味道啊,那是别人比不上的。」 董母捂嘴偷笑,又朝董宣明道:「你看看你妹妹,现在是越大嘴越甜了。」 董璃吃饱了肚子,又跟董母磨叽了许久,才带着董母给她包好的点心,回了任府。 下午,董璃午觉睡醒后,便又去了布棉号。 有时候她不得不怀疑,自个儿是不是就是个劳碌命啊?怎么一刻都闲不下来,就是怀孕养胎的时候,都有不得不操心的事儿。 嘆了口气,董璃还是任劳任怨的决定尽快将董宣明跟柳玉儿的事情解决掉。 到了布棉号,柳玉儿尚未到达,董璃也不急,只在前面的铺子里转了转,看看人气怎么样。看到那么多人选购自家的东西,董璃心里是乐开了花。这些人里,也有不少慕名而来的,店里的伙计都是经过培训的,服务方面也是甚为周到,让不少顾客都赞扬了一番。 等柳玉儿到了以后,董璃就将她拉去了后院,将自己的打算说了一番。好歹这是柳玉儿的亲事,总归是要跟她通一下气。 柳玉儿羞红着脸,只低着头不予作答。 董璃知她是害羞,故意摇头嘆道:「哎呀……原来你不想我去多事啊,那就算了,还是你们自个儿慢慢磨吧,兴许哪天你爹娘就想通了,同意了你们的亲事也说不定。」 柳玉儿也知她爹娘定会同意这门亲事,现在只是时间问题而已。不过每次看到董宣明被自家爹娘狠骂一通的时候,心里都是心疼不已。不过,尚未过门的她,哪里能违背爹娘的意思,去帮董宣明求情?若是那样做,可真是要闹笑话了。 柳玉儿一听董璃说不管了,忙抬起头,一脸急色的道:「董璃,这事儿你可说过答应帮我的,不能不管哪。」 话一完,柳玉儿看到董璃偷笑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被耍了,又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话,羞着脸再次垂下了头,脚却使劲在地上跺了几跺,恨不得是跺在董璃身上的才好,让她在耍自己。 柳玉儿一向大大咧咧惯了,想看到她羞涩的样子可是难得的很,对此,董璃很有成就感。 既然柳玉儿也没有意见,董璃便打算明日就去镖局拜访一下,这事儿还是早些解决的好。 第二日,董璃让人备了份礼,亲自上门去拜访柳父柳母。 董璃客气前来,况且一直对柳玉儿照顾甚多,柳父柳母甚为客气的将董璃请了进去。 一开场,定然是些场面上的客气话,董璃也只跟柳父柳母在那儿扯着,丝毫不提自己此来的目的。 柳镇南什么样的人物,在董璃还未进门的时候,就对董璃此来的目的心知肚明。不过,他气尚未消干净,暂时还不想就这么饶过了董宣明。柳玉儿可是他的心尖尖,从来捨不得责骂一句。可就是那个董宣明,竟然让玉儿伤心成那个样子,绝对是不可饶恕。 不过,董璃既然亲自来了,柳镇南也不好不给她这个面子,因此,为了占得先机,柳镇南决定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董璃却也存了一样的心思,只在那边胡扯着,扯完家里的事儿,扯铺子里的事儿,扯完铺子里的事儿,扯城里的事儿,扯完城里的事儿,再扯朝廷里的事儿。 不过,董璃再怎么淡定,也绝对比不上柳镇南这么多年历练下来的淡然,最终还是董璃先扛不住了,败下阵来。 在讨论完朝廷对商人的态度问题后,董璃无奈的在心里嘆了口气,先开口问道:「柳老爷,其实晚辈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问。」 柳镇南假装不知董璃的本意,捋了捋鬍鬚,淡笑道:「哦?不知所为何事?」 ---- 打滚求推荐票票……。
第一零二章 负荆请罪 董璃才不信柳镇南不知道她这次来是为什么的呢,不过人家说不知道,她也没有办法。只轻笑道:「在说之前,还请伯父不要介意晚辈直言。」 柳镇南点了点头,笑道:「但说无妨。」 董璃轻咳一声,决定还是直接切入主题,「想来伯父也知道我大哥跟玉儿之间的感情。虽然以前是我大哥不对,他不应该不负责任的就那么离开。不过,在他回来之后,我想刘伯父也该见到了他的诚意。对于玉儿,我大哥绝对是真心的,也绝不对在发生以前那样的事情。」 柳镇南面色清冷,似乎完全没有被董璃说动,但也没有去反驳她的话,只静静的听着。 董璃续而说道:「玉儿跟我大哥之间的感情,我想伯父伯母也清楚。我大哥的意思,自是非玉儿不娶,而玉儿的意思,想来也是非我大哥不嫁。伯父伯母对玉儿又这般宠爱,定然是不会委屈玉儿,让她随便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人。」 董璃顿了顿,指望柳镇南能给个反应。不过她还是低估了柳镇南的淡定。 董璃尴尬的轻咳一声,还是硬着头皮说下去,「晚辈此次来就是想知道伯父伯母是怎么想的。」 柳镇南哼了一声,不言语。 柳母怜惜董璃到底是个女儿家,接口道:「罢了,以后到底是亲家,我也不瞒你。不过玉儿受了那么多苦,若是这事儿就这么了了,玉儿心里过得去,我们做爹娘的心里是怎么都过不去。所以,需要董公子拿出点儿诚意出来才行。」 董璃心中一喜,有要求就好,就怕没要求,那才不知道如何做呢。 「不知伯母希望我大哥如何去做?」 柳母朝柳父望去,这事儿还得柳父拿主意。 柳父捋了捋鬍鬚,清冷的道:「这样吧,我也不想再为难与他。我只有一个要求,若是他能做到,我便答应这门亲事,若是不然,那以后还是各走各的路吧。」 董璃忙道:「伯父请讲,不管是什么事儿,我大哥肯定都会尽全力去做的。」 柳父眸间精光一闪,淡笑道:「你也知老夫是走镖出身,所以就按我们的规矩来,让他找个日子负荆请罪吧。」 董璃一愣,没想到柳父提出的竟然是这样的要求。董宣明是个书生,一向是最注重面子,而且他身子骨本就不好,负荆请罪?好像于董宣明而言,还是有点儿难度。 不过,若她是柳玉儿的亲人,只怕还觉得这样轻了。 思忖了会儿,董璃道:「好,晚辈这就回去与我大哥讲,定然会让伯父满意。」 柳镇南道:「此事能做到自然最好,若是不行,也只当他们两个无缘,不必勉强。」 董璃心知柳镇南这说的是激将话,不过他毕竟是长辈,不管说什么,他们这些晚辈只有照做的份儿。 董璃没得反驳,只应诺着说会督促董宣明做到。 过了会儿,柳镇南就找了个藉口出去了,只留柳母与董璃闲话家常。 聊了会儿后,董璃便告了辞。 既然柳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还是尽快跟董宣明以及柳玉儿知会一声才好,也让他们二人放心,柳父柳母确实不是有意不让他们在一起, 董璃先行去了董家,跟董宣明说了柳父的意思,暂时也没有让他拿出个定论来,只让他好好想想。 而后又去了布棉号,在那儿等着柳玉儿,与她说了她爹娘的意思。 柳玉儿闻言也是一惊,负荆请罪不比这几日董宣明的赔礼道歉,那是要裸着上身,背着荆条,在全城百姓的见证上,承认自己的错误,求得别人的原谅。 这种事情,一介武夫尚且难以做到,何况是一向脸皮极薄的董宣明。 「我爹娘当真是这么说的?他们这不是在逼宣明放弃吗?」 柳玉儿急的眼泪都要出来了,急着就要回家去找她爹娘问问,怎么着也要让他们把这个条件给收回去。不然,难不成真逼她做老姑婆? 董璃连忙起身拉住了她,「你这是做什么?」 柳玉儿想甩开董璃的手,又想到她是双身子,便只得住了脚,急道:「我得回去跟我爹娘说一下,他们这不是强人所难吗?」 董璃仗着自己是有身孕的人,柳玉儿不敢使力,便下了力气,将柳玉儿又拽了回去,一把将她按在了凳子上。 「你先乖乖的坐着,不要急。」 柳玉儿眼睛都红了,声音略显哽咽的道:「我如何能不急?」 董璃也能理解此刻柳玉儿的心情,但,「我先问你,你爹娘知不知道你对我哥用情甚深?」 柳玉儿点了点头,这件事是整个镖局都知道的。 董璃又问道:「他们以前是对你百依百顺的吧?」 柳玉儿点了点头,不知道董璃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若是你此次能改变他们的主意,你以为他们还会为难我哥这么久吗?还会明知我哥是什么性情的前提下,提出这样的要求吗?」 董璃一连的提问让柳玉儿不得不低下了头,不得不承认董璃说的都是实情。 可是,就算是明知爹娘这次不会依她,总该要试一下才行啊? 董璃嘆了口气,怜惜柳玉儿的傻气,「我觉得你爹娘这次做的也对。我大哥自从这次回来,是变了很多。但一个男人,总要为自己曾经犯下的错赎罪。虽然伯父伯母此次的要求稍微有些过分,但若是我哥能做到,岂不是更能说明你在他心里的地位?」 董璃自觉自己实在是不厚道的很,作为董家的姑娘,她该帮助她大哥才是,可是作为一个女人,她却不得不帮柳玉儿说话,不得不为她着想。 柳玉儿当然也考虑过这一点,但为了万无一失,她不愿意去赌,她怕输,怕像去年一样,输的体无完肤。 董璃没有再说话,只留柳玉儿一个人在那边慢慢想着,该说的她都说了,能不能想明白就是柳玉儿自己的事情了。她不过是一个旁观者,就算能帮他们,又能帮他们走多远呢?未来的路还是要靠他们自己,相携着走下去。 这一日奔波了这么多地方,董璃已经感觉累的很,便让璎子扶着她,回了任府。 反正她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事儿就看他们自己了。 因为心里还挂念着柳玉儿的事情,董璃当晚睡的并不是很好。早上起床的时候,尚觉得没有睡够。等去任姜氏那儿请完安后,便又回房小憩了一会儿。 正当她累极熟睡的时候,董母却派了人来,让她立即到镇南镖局去。 董璃揉了揉迷煳的双眼,还没睡醒的脑子转了几转,才算是明白了董母的意思。 看来她这个大哥变化确实蛮大的,竟然还真的负荆请罪了? 董璃迫切想看到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形,忙让璎子和婉婷伺候着,更衣梳洗,而后乘坐马车,往镇南镖局赶去。 镇南镖局门口如今已经围了一圈儿看热闹的人,董璃只得在远处下了马车,让婉婷在前面开路,璎子扶着她,往里面走去。 等走到了近前,果然看到董宣明正跪在镖局门口,上身赤*裸,背后背着荆条。 董璃四下看了看,就看到董母正站在不远处,忙走了过去。 董宣明自小身体不好,董母从来不捨得碰他一个指头,如今看到儿子这个样子,心疼不已,却也没得办法,只垂泪远远的看着。 「娘,大哥在这多久了?」董璃在董母耳边低声问道。 董母这才发现董璃就站在自己身边,忙擦了擦眼睛,嘆了口气道:「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了,苦了你哥了。」 话虽这样说,却不见董母有想去扶起董宣明的意思。看来她娘也是个深谙事理的人呢,不是那种心疼儿子,完全胡搅蛮缠的妇人。 「爹呢?」这种场合竟然没有看到董父在,董璃深觉奇怪。 董母朝镖局里面努了努嘴,「被柳镖头请进去了。我不放心你哥一个人在外面跪着,就没跟进去。」 说着,董母又伸袖抹了抹眼中不自觉沁出的泪水。 董璃皱了皱眉,不知道柳玉儿她爹娘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如果是想看董宣明表现诚意,而今他也做到了。难道就这么让他跪在外面,承受众人的指摘?好歹,若是这门亲事成了,董宣明以后也是他们的女婿,这面子总该是要的。 不过既然董父已经被请了进去,董璃便也不好直接进去看看,就陪着董母在外面等着。 好在等待的时间没有很长,又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柳父终于在董父的陪同下,出了来。 一出镖局的大门,柳镇南就大步走至董宣明身边,极其亲热的将他扶了起来,脸上带了笑,口中不停的道:「快起来,贤婿啊,委屈你了。来人,赶紧扶姑爷进去。」 此刻的董宣明早已被折磨的头晕眼花。他虽然身体底子在这一年内好了很多,但与常人比起来,还是差了点儿。,就跪了这么两柱香的时间,却已让他额头都沁出了冷汗—— 求推荐求收藏,打滚求包*……。
第一零三章 定亲 得了柳镇南的吩咐,立刻就有下人上来将董宣明搀扶进了镖局。 柳镇南对围观的人群抱了抱拳,笑言道:「承蒙各位关心,都是些家务事,还请大家都散了吧。若是有人想托镖,自可进镖局里商谈。」 柳镇南说完就回身进了镖局。 董璃搀扶着她娘,走到了董父身边。 「亲事定了?」董母问道。 董父点了点头,脸上却不见多少喜色。 想来也是,就算是董宣明有错在先,但他毕竟是董家唯一的男丁。这一趟负荆请罪下来,没得丢了董家的面子。若是以后交好的友人问起来,董父都不知该如何作答。 嘆息一声,董父董母与董璃也进了镖局。 董宣明正坐在偏厅里休息,身上已经被人披了件外袍,荆条也早已不知去向。 柳镇南淡然的坐在主位上品着茶。 看见董父进来,柳镇南忙放下茶盏,亲迎了董父进屋,又请他在另一张主位上坐下。董母则坐在董父下手的一张椅子上,董璃自发自觉的站在董母的身后。 柳镇南道:「亲家,既然两个孩子已经心意相许,这日子你看?」 柳镇南倒是个豪爽的人物,虽然柳玉儿跟董宣明尚未办过仪式,但他既然已经首肯了董宣明,那么他就是自己的女婿,那些虚的东西不过是为了让旁人看的而已。 董父接口道:「既然柳镖主也没有什么意见,我看这日子就尽快定下来吧。毕竟您今天女婿可是叫出去了,若是不尽快办了喜事,只怕别人相问起来,也不好作答。」 柳镇南无所谓的挑了挑眉,「也好。」 成亲毕竟是件大事,日子也不是能随便定的。因此董父便跟柳镇南商量了一下,先回去找个先生问一下,寻一个黄道吉日作为日子,等日子定了以后,再送文帖上门。 柳镇南自是没有不答应的。 其后两家家主又讨论了一些亲事上的事情,董母跟董璃自是没有插话的份,只在一旁听着。 未久,董宣明清醒了过来,待眼睛转了一圈,看清屋内的情形以后,脸上一阵的火热,忙坐直身子,将身上的外袍给披好,垂头看着膝盖。 董父在他看过去的时候,不经意的剜了他一眼,气他的不争气。 柳镇南何等敏锐的人物,自然注意到了董父刚才的动作。不过他也不介意,老子教训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要董家善待玉儿就成,其他的家务事,他可没有兴趣多管。 商谈完毕后,两家人便都散了。 因见柳玉儿并未出现,董璃临走前便问了柳母一下,得知董宣明负荆请罪的事儿已经派人通知了柳玉儿,不过她并未回来。 将董父董母以及董宣明送上马车以后,董璃便跟他们挥手告了别。毕竟她是出了门的姑娘,董父董母也没有过问为何她不与他们一起走。 璎子站在董璃身后,问道:「夫人,那咱们现在是回去?」 董璃摇了摇头,「还是去寻一下柳小姐吧。」 璎子哦了一声,忙去叫了候在附近的车夫,小心的扶着董璃上了马车,又跟车夫说了要去的地方,便也缩进了车厢内。 要去找柳玉儿,董璃第一个要去的地方自然是布棉号。不管她在不在,至多她在布棉号等着,让人去寻柳玉儿一下也就是了。 好在,董璃到那儿的时候,柳玉儿恰好还在布棉号,并没有去其他地方。 董璃进屋的时候,柳玉儿正佯装看着帐簿,只是明显看起来,整个人有些心不在焉。 董璃也不揭穿她,淡笑着打了个招唿,迳自在屋内坐下。待丫鬟上了茶后,就坐那儿慢悠悠的品着茶,似乎她来布棉号,只是为了品茶一般。 柳玉儿有些扛不住,皱着眉问道:「董璃,你现在过来有事吗?」 董璃嘴角一弯,笑道:「也没什么大事,见你正忙,就没说。等你忙完以后,我们再说吧。」 柳玉儿尴尬的看了手中的帐簿一眼。该死,挖坑自己跳了。 柳玉儿对董璃也算是知之甚深,见她这个样子就知道,显然已经看穿了自己故意拿帐簿打掩护的事儿。罢了,谁让她们是好朋友呢,面子丢一回就丢一回吧。 索性搁下帐簿,柳玉儿道:「那现在可以说了,我现在不忙了。」 董璃挑了挑眉,淡笑道:「哦?帐簿看完了?」 柳玉儿点头道:「还成,剩下的倒也不急。」 董璃哪里这么容易就放过这个调侃柳玉儿的机会,又道:「这几日铺子里的生意可还好?这一番让利下来,帐面上看下来可有盈利?」 柳玉儿见董璃就是故意不说董宣明的事儿,气得恨不得揍董璃一顿才好,这不是故意吊她的胃口吗? 朝天翻了翻白眼,柳玉儿直接了当的道:「董璃,你就不要跟我卖关子了,我知道你现在来是为什么事儿,你就跟我说一下吧。何必这般逗弄我。」 董璃笑着朝柳玉儿眨了眨眼,「哦?你知道我现在来是为什么事儿?那你倒是跟我说说,我来是为什么事儿啊?」 柳玉儿气恼的红了脸,也不知道是怒的还是羞的。 董璃看着柳玉儿鼓着腮帮子,红了脸,心里就笑得不行,又怕柳玉儿真的羞恼了,到时候去董宣明那儿告上一状,那可就不妙了,忙道:「好了好了,我跟你说就是了,你可别恼了。」 说着,便将刚才在镖局门口发生的一幕详细的跟柳玉儿描述了一遍,又将董柳两家商量的结果说了一下。 「你看,我大哥确实对你是实心实意的。这事儿啊,我猜他先前也没有跟我爹娘提前报备一声,就私自背了荆条,去了你家。我看我爹脸色差得很,说不定现在回去,已是胖揍了我哥一顿。」 柳玉儿还真被董璃唬到了,捂嘴惊唿道:「那可怎么办?你哥那身子骨,可如何经得起你爹的揍打?那你还不回去劝着你爹?怎的还有闲心坐这儿跟我说话啊,难道你不关心你大哥的死活?」 一想到董宣明的身体状况,柳玉儿就心急的站了起来,恨不得现在就飞奔到董家,阻止董父的暴行才好。 柳玉儿来来回回的走着,又想去董家,又觉得自己现在还没有名头去,焦急不已。 过了会儿,柳玉儿见董璃还是无动于衷的坐在那儿,脑子一个短路。她记的董璃跟董宣明的感情一向是不错的啊,怎的今日董宣明要遭大难,董璃却无动于衷的啊? 难道…… 「董璃,你莫不是蒙我呢吧?你爹肯定捨不得揍你哥,顶多骂几句。」柳玉儿站在董璃的面前,笃定的道。 董璃搁下茶盏,笑盈盈的看着柳玉儿,「我也没说我爹就一定揍我哥啦,我只是说说不定我爹怒极之下,会揍我哥一顿。」摸了摸下巴,董璃笑的一副气恼人的奸诈样,「我琢磨着,依我哥那身板儿,我爹就算想揍他,也得等他将今天消耗的元气补回来,才会动手。毕竟我可就这么一个哥哥,我爹还指着他传宗接代呢,哪里会拿他怎么办。」 听到传宗接代四字,柳玉儿脸一红,跺脚道:「不理你了,你个坏人,就知道逗弄我。」 董璃呵呵一笑,「谁让你傻啊。」 听闻两家已经确定了婚事,柳玉儿心里开心不已,只是刚才被董璃唬了一跳,一时都没心情开心。又得知董璃是逗弄她的,心情重新雀跃了起来。 这一会儿的功夫,心情忽上忽下,柳玉儿自己都觉得有些受不了。 董璃这时却提出了一个很让柳玉儿郁闷的问题。 「玉儿,你的嫁衣可打算自己缝制?」 柳玉儿脸一垮,闷着声道:「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说这个不是纯粹拿面团堵我的心嘛。长这么大,我连个帕子都没缝过,哪里会缝什么嫁衣。你要是让我揍谁一顿,这倒还成。」 董璃掩嘴一笑,「我是知道你不擅女红啊,不过你好歹再过不久就得为**了。这些事情是不是该学着点儿了?别以后被我娘嫌弃,怪我没提醒你啊。」 柳玉儿瞪了董璃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貌似她说的也有些道理啊。 虽然董母一向对她很好,可是,以后身份就不一样了啊。媳妇跟借住的小姑娘,这可完全是两个身份。以前只是借住在那儿,董母自然喜欢她的手脚勤快。可以后就是媳妇了,连个帕子都缝不了,若是以后有需要到缝制衣服的时候,她该怎么办? 柳玉儿脸色发暗,苦着脸道:「那可怎么办?我自小就不喜欢那些个东西,我娘倒是逼我学过,可我就是不会这些个玩意儿,最后求了我爹,才免遭大难。早知道现在这也会成为一档子事儿,我当初就好好学了。」 董璃心里发笑,柳玉儿有时候还真的很好骗。 「算了,你也别愁眉苦脸了。咱作坊里不是多得是技艺精湛的绣娘嘛,你去织云坊找一下吴安,让他帮你推荐一下不就得了,哪里用得着你自己在这边愁眉苦脸。我琢磨着,就算你现在有心去学,旖旎在这方面的天赋,估计学个一年半载,也就能勉强绣个帕子出来。」。
第一零四章 送贺礼 虽然董璃说的是事实,柳玉儿还是气恼的瞪了她一眼。 真是,亏她们还是好姐妹,竟然这么不给她面子。 「好吧,那我这就去吴安那儿看看。」 柳玉儿说到就做,立时就出了布棉号,往织云坊奔去。 布棉号虽然也有不错的绣娘,不过跟织云坊比起来,那差距还是蛮大的。要缝制嫁衣,自然还是要去织云坊靠谱一些。 眼见柳玉儿迅速跑的影都没了,董璃只坐在那儿摇头嘆息。 真是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也不知道自己当年成亲的时候是什么样子?董璃略微有些黯然的想到。 又在布棉号歇息了一会儿,董璃便让璎子搀扶着,回了任府。 因着最烦心的一件事情已经解决,董璃总算乖乖的在家里安心养了几日胎,也让任姜氏放心不少。 这日,董母派了人来,告诉董璃,柳玉儿跟董宣明的日子已经定了下来。 董璃掐指计算了一下,还有两个月时间。 几天的时间她还可以等,两个月时间可就有些长了。任海的事儿一直搁在她的心头,偏偏三娘只是说让她去,也不说是为什么事儿,真是吊人胃口。 琢磨了一番,董璃还是决定,实话跟柳玉儿和董宣明讲一下,她大概是不能赶得及参加他们的婚礼了,大不了备一份厚礼,补偿他们一下就是。 主意一定,又算了算日子,董璃决定三天后就出发,前往京师。 既然已经想好要出去的日子,董璃便去了任姜氏那儿一趟,好歹得告诉她这件事情,免得到时候手忙脚乱的,又出什么差错来。 京师离凉城还是有一些距离,董璃又是刚有孕的身子,其实并不适合长途跋涉。不过任海那边没有个贴心的人在,任姜氏到底有些不放心。 当然周淑玉也是在任海身边的,不过她毕竟是个刚进门的媳妇,任姜氏哪里真会对她放心。 「好吧,去了也好。到时候让秋菊秋菱跟着你一起去吧,她们以前都是在东院伺候的。还有婉婷也在你身边,有这几个丫头在,你去了,我也放心。」任姜氏想了想道。 董璃忙浅笑着谢了任姜氏。 任姜氏随后又说了一些让董璃要注意的方面,毕竟对于有孕的妇人来讲,前三个月还是最需要注意的,偏偏董璃还就在这个时候要长途去,着实是让人放心不下。 任姜氏讲什么,董璃都在下面耐心听着。很多东西她并不知道,自然需要好好上上课。而任姜氏明知董璃已经当过一回娘了,说这些也不过是老年人小心谨慎的思想而已。歪打正着间,恰好对了董璃的心思。 任姜氏足足讲了半个时辰,等到自己说的口都干了,才有些不自然的道:「哎呀……你看看我,一说这些就没完没了。璃儿啊,你先回去吧。回头我再找个可靠的老妈子跟着你,你晓得的东西少,总的有个人在你身边提点着。」 董璃起身,福了一礼,笑道:「多谢婆母思虑周全,媳妇本来也想找个婆子跟着,只是自己也没有什么好的人选,那就麻烦婆母帮我挑一下啦。」 任姜氏摆了摆手,见董璃对她说的话无不应着,心里也是开心不已,「看你客气的,这不过是小事一桩,况且你怀的可是咱任府的骨肉,我哪有不关心的道理。」 董璃没有插话,只微笑应着。 任姜氏也有些乏了,便让婉婷将董璃扶回去,同时也嘱咐她要伺候好董璃。 婉婷跟在任姜氏身边多年,也算得上是她的左右手,自然很是听任姜氏的话,小心翼翼的将董璃扶了回去。 其实董璃身子康健着呢,又不是不能走路,哪里就需要有人扶着走路了,不过这毕竟是任姜氏的吩咐,她也不好拒绝。等出了西院的门以后,才对婉婷笑道:「好了,不用扶着我了,你自后面跟着就好。」 婉婷跟着董璃也有不少时日,忙松了董璃的胳膊,只跟在了她的身后,往东院走去。 回了东院后,董璃便让婉婷去叫了几个得力的丫鬟过来,帮着收拾准备一下去京师的路上要用的东西。当然,鑑于璎子在东院的时间更长一些,而且也是经过小秋培训,专门用来做董璃的贴身丫鬟的,因此组织这场浩大工程的任务最终还是交给了璎子去完成。 尚未开始收拾,璎子就掐着指头在那边计算,到底要带多少东西。 首先,快要入秋了,而且董璃几个月时间内未必能返回凉城,因此秋衣冬衣总要多带一些。若是在京师生产的话,恐怕春衣夏衣也得带着。 除了衣服,还有董璃平时要用到的配饰首饰,胭脂脂粉也要带上一些。当然,京师那边的胭脂脂粉可是比凉城要好上一些,可以少带一点儿。 还要多带上几匹布,若是在京师生产,自然要给未出世的主子做上几件小衣,以及小鞋之类的东西。 还有董璃惯常要用的一些杂物啊,那也是很大一部分。 璎子站在董璃身后,细细看着屋内有哪些东西是需要带走的,一边念念有词。 董璃初始也没当回事儿,但听璎子说了那么多要带的东西,顿时也有些慌了手脚。若是真将璎子提到的东西都带着,恐怕别人不以为她是探亲的,而是逃难的吧?不然怎的拖带了那么多东西? 董璃抚了抚额,无奈的笑了一声,对璎子道:「璎子,你是不是计划着咱们这是逃难哪?哪里有那么多东西要带着?很多东西到京师以后,再去置办就是,不用带上。」 璎子闻言,黯然的垂下了头,低声道:「奴婢只是觉着,既然府里有的东西,以后又是用得着的,能带上自然是带上的好。麻烦是麻烦了些,可到底是能省下不少钱下来。」 璎子声音越说越小,她自己也觉得是没必要带那么多东西了。任府是什么样的人家,哪里需要像当年她跟娘亲逃难的时候一样,什么东西都需要带着。自然是不稀罕那几个钱的。 董璃也才想起璎子过往的经歷,怪自己多嘴,又让璎子想起了以前不开心的事情。 忙拉着璎子的手,歉意的对她道:「璎子,是我不好,又让你想起了那些事情。」 璎子随手抹去眼角流下的泪珠,脸上提起笑容来,安慰董璃道:「没事儿的,是璎子思虑不周,若是真的带上那般多的东西,确实也太麻烦了些。」 璎子便又重新想了一下要带的东西。很多东西自然可以到京师以后再去置办,需要带的东西,大多只是为了短时间在路上用一下而已。 这么一想,果然要带的东西少了很多,大概两三个箱子即可装满。 等璎子重新计算了需要带的东西,董璃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又过了一日,董璃亲自去珠宝店挑了一些首饰,用锦盒装了后,便又去寻了柳玉儿。 这次还是在布棉号等的柳玉儿,待她出现后,便将锦盒递给了她。 柳玉儿狐疑的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立时就被锦盒里面的东西给唬住了。 神哪,董璃这是怎么了?买这么多珠钗首饰干嘛?脑子坏掉了? 柳玉儿脑子里这么想着,嘴里也就说了出来。 董璃瞪了柳玉儿一眼,气道:「你才脑子坏了呢,这些可不是我用的,都是给你准备的。」 柳玉儿惊诧的一手指着自己,「给我的?为什么?」 董璃便将自己的意思说了一下。 再过两日,她便要收拾行装,前往京师。到时候恐怕赶不上参加他们的婚礼。这些东西就算是她的贺礼。 柳玉儿虽然平日里不甚喜欢这些珠钗首饰,但也大略知道这些东西的价钱。心里暗自算了算,柳玉儿被总价吓了一跳,董璃可真是够捨得的。 不过,她捨得,自己可不能真收下这么多。 柳玉儿如此一想,便又将锦盒推回给了董璃,摇了摇头道:「不行,这些东西太贵了,我不能收下。」 董璃无语的朝天翻了个白眼,什么时候起,柳玉儿也变得这般婆婆妈妈了? 董璃自然不能真伸手接过那些东西,而是认真的看着柳玉儿,道:「你觉得我们姐妹之间的感情比不上这些个东西?」 柳玉儿忙摇了摇头,笑话,她们之间的情谊哪里能用这些俗物来比较? 董璃追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实在是太贵了些,你让我全盘收下,哪里好意思。我又没做些什么,收了,总觉得有些愧。」 董璃一笑,想了想,决定换个说辞,「其实你也不必有愧,你想啊,东西虽然是我给你,让你作为嫁妆的。可是,等你跟我大哥成亲以后,这些东西会在哪里?」 柳玉儿顺口接道:「自然是在董家。」 董璃一拍手,笑道:「那就是了,所以这么一想,我这些东西可不完全是给你的,也算是我送给我大哥的。我爹娘就我大哥这么一个儿子,日后还指着他养老呢。而你又是我的嫂子,以后,我爹娘可就完全託付给你啦。」 被董璃这么一讲,柳玉儿还真不好意思再将东西退回去了。 也是,以后她就是董家的媳妇,她的东西自然也就是董家的东西。若是她不要这些东西,岂不是让董璃质疑她对董父董母的心思?。
第一零五章 出发 柳玉儿终于心安理得的收下了那些个东西,又问董璃准备的怎么样了。 董璃便将璎子收拾东西的事情当成趣闻讲给柳玉儿听。 果然,柳玉儿跟董璃一样,首先想到的就是那浩浩荡荡的阵营,还真跟搬家似的,也笑了出来。 当然,为了不让璎子再次多想,之前董璃已经将璎子支了出去。 柳玉儿略有些羡慕的看着董璃,道:「倒是有些羡慕你,我长这么大,虽然一直存了走天下的想法,却是连凉城都没有走出过。而你呢?这下子可是要去京师了呢,真想跟你一起去,见识见识世面也好。」 董璃朝她眨了眨眼,开玩笑道:「要不你就跟我一起去啊,刚好也给我添个解闷的人,况且路途那么长,我身边还差着护卫呢。」 柳玉儿笑着呸了董璃一声,「去你的,过些日子,我可就是你嫂子了,竟然还敢让我当你的护卫?也不怕你哥收拾你。」 董璃笑道:「我哥那么疼我,才不会收拾我,肯定是要你乖乖的当我的护卫。」 柳玉儿毫不留情的白了董璃一眼,不再跟她讨论这个不着调的问题。反正她身边又不是真的缺护卫。 二人聊了许久,最后才依依不捨的散了。 回府以后,璎子就一直不停的忙着收拾东西,再过两日就得走了,由不得她不着急。 董璃再次尝到了当主子的好处。再来这里之前,每次要出去的时候,收拾行李总是最让她头疼的事情之一,现在可好,有个丫头帮衬着,什么都不需要她操心。 董璃惬意悠然的坐在一旁喝的莲子羹,看着璎子忙成一团。 因着可能要在京师待很久一段时间,董璃下午便派人去将任宇给接了回来,准备娘俩儿再叙叙情,免得到时候回来,跟她宝贝儿子的感情生疏了。 还未到学堂放假的日子,因此任宇极开心的回了来。等到董璃告知他,为什么将他这么早就接回来以后,小脸立马就苦了,眼泪也悬在眼眶里,可怜兮兮的道:「娘……那等你生了***后,你是不是就不喜欢我了?」 董璃忙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心知这个年龄的孩子最为敏感,忙笑着对他道:「怎么会呢?宇儿永远都是娘的心肝宝贝,就算是娘再生了小宝宝,可宇儿依旧会是娘的心肝宝贝,没有人可以代替宇儿的。」 任宇抬头瞅着他娘,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儿,「娘说的是真的吗?那不如将宇儿一起带着吧,宇儿也好想爹呢。」 董璃脸一黑,这小破孩,竟然是想着跟她一起去呢。转而又想到,任宇不过是个孩子,想跟在她身边也属正常。 董璃将任宇拉近怀里,柔声对他道:「娘也想让宇儿跟在身边啊,可是,宇儿是个男子汉,要好好读书,勤练功夫,等将来有本事了,就可以保护娘了,难道宇儿不愿意吗?」 看看,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孩子,也怪不得任宇尽喜欢在那边装可怜。 任宇忙挺起小胸膛,豪气万状的道:「娘放心,宇儿一定会在家好好学习,勤奋练功夫,等娘回来以后,宇儿就能保护娘了。」 董璃笑眯眯的看着小小男子汉样儿的任宇,心里乐得不行。 母子二人又皮闹了好一会儿,直到任宇这小屁孩撑不住,睡了过去,才算是罢休。 此时,董璃也累的没力气了,梳洗了一下,便也睡了。 第二日,董璃又带着任宇在外面好好玩了一圈,算是未来很长时间不在他身边的补偿。 终于到了临走那日,总计收拾了三大箱的行李,其中还不包括一些路上可能经常要用到得一些东西。就这些东西,也是经过董璃精简之后,也觉得必须要带着的。 所以嘛,人家都说女人麻烦其实是一点不假啊。当然,这麻烦不也是为了以后生活方便嘛,所以,董璃默认为这样的麻烦是一个大大的优点。 一行三辆马车顺序排在任府门前,其中第一辆最为宽大豪华,若是撩开帘子,便可以看到,车厢内都被铺上了厚厚的毛皮,里面还有一个小巧的储物柜,专门用来放一些给董璃在路上准备的零嘴。 第二辆车子则是除了璎子以外,剩下的几个丫鬟婆子带的。只比董璃那个小上一些,舒适度方面当然而已不能跟第一辆马车相比。 第三辆马车就是用来放那些行李的了。 董璃这次出行,除了四个丫鬟,一个婆子以外,还安排了十个家丁跟着,另外还有镇南镖局的四个镖师,这些镖师当然是柳玉儿让他们来的。 毕竟董璃这一行人女眷太多,东西也多,这去京师的路途又是那么遥远,若是没这么多人跟着护卫着,大家也都不放心。 董璃正跟任姜氏告着别,任宇可怜巴巴的拽着董璃的衣角,虽然明知自己得留在凉城学习,不可能跟着他娘走,而且这些也是都说好了的。可真到了分别的时候,小孩子哪里还记得那么多,只知道自己心里捨不得。 柳玉儿这时也到了,见董璃果然还没有出发,才笑眯眯的走至董璃身边。 「我还怕你已经出发了呢,好歹赶上了。」 董璃愁眉苦脸的指了指拽着她衣角的任宇,「我倒是想早些走呢,可有这个小牵绊在,哪里能那么快就出发。」 柳玉儿拽了任宇的耳朵,将他往一旁拉,一边笑道:「你母亲有小宝宝了哦,她都不疼你了,你该拽着她干什么?不如跟柳姨走啊,柳姨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任宇吃痛,忙松了拽着董璃的手,龇着牙,两只小手使劲的拍打着柳玉儿捏着他的那只手,怒道:「快松开啊,疼死我了。」 柳玉儿哪里会使什么大力气,任宇也不过是夸大说辞而已。不过还是成功让董璃那颗慈母心软了好几分,忙让柳玉儿松了手,又帮任宇揉了揉有些泛红的耳朵,柔声问道:「还痛不痛?你柳姨是跟你玩儿呢,莫生气啊。以后娘不在家,你回来没人玩儿,尽可以去找你柳姨,烦死她。」 任宇一想到以前跟在柳玉儿身边到处跑的日子,心中一喜,脸上也露了笑容,霎时忘了先前柳玉儿的暴行,只想着以后好玩的可多了去了。 柳玉儿无语的对天翻了翻白眼,好个董璃,就知道唆使她儿子欺负她,以后有个小滑头在身边,她还怎么出去玩儿啊? 又在门口磨叽了许久,任姜氏都站得有些累了,董璃才终于有了些走的意思。 拍了拍任宇的头,再次嘱咐他在家要好好学习,勤练功夫,还要听祖母和叔叔的话。而后又跟任姜氏说,让她在家要保重身体,她会常写信回来的,莫要担心。 对于柳玉儿,董璃只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经营铺子,我可把我的家当都交给你了。」 柳玉儿自是点头应是。 告别完毕,勉强算是浩荡的车队终于出发了。 眼见董璃的车队已经越去越远,柳玉儿便跟任姜氏告了辞,回了铺子。任宇则拽着任姜氏的手,不捨得进屋,一直到车队都拐的看不见影儿了,才在任姜氏的劝说下,回了去。 三辆大马车,并着那么多随行的护卫,这么多人的出行还是很吸引眼球的。况且只要有心人稍微注意一下,便可发现这还是有些甜头可尝的车队,沿途自然有人生了歪心思。 不过,不得不说,镇南镖局的名头还真的很好用。 出行之前,柳玉儿将一面象徵镇南镖局的小旗插在了董璃所坐的那辆车上,意思是这车队是有镇南镖局的人保的。 就这么一路走下来,倒还是顺遂,并没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也没有人敢劫车什么的。 因为董璃怀有身孕,因此车队走的速度并不快,重在要走的平稳。毕竟依董璃现在的身子,最受不得的就是颠簸。况且,任姜氏为什么一定要董璃出来时带这么多人?主要不还是为了保护董璃腹中尚未出世的胎儿嘛,所以,稳定才是重中之重。 这么多人的车队一直在官道上慢悠悠的走着。 到了第八日,路程差不多才走了三分之一,车队附近出现了一批人马。 这批人马一出现就拦了董璃的车队。为首的汉子直接对车队叫道:「可是凉城任夫人的车队?」 家丁中为首的一个叫方全的赶忙上前,先对那一群人抱了抱拳,道:「正是,各位可有什么事儿?」 那为首的汉子见方全如此客气,又得知这的确是董璃的车队,也客气了起来,同样抱拳道:「在下是金姑娘派来接应任夫人的。」 方全是个有眼力见识的人,光看那些人,就知道不是好相与的,倒像是被严格训练出来的。就连那些一直跟在他们身边的四个镖师,也没有谁身上能有那等彪悍的气度。 方全道:「请问阁下贵姓?我也好跟夫人禀报一声。」 那为首的汉子忙道:「称唿我范雄便可。」 方全应了声,便往董璃的马车走去,隔着帘子,恭敬的道:「夫人,是金姑娘派了人来,说是接应咱们的。那为首的是个叫范雄的男子。」。
第一零六章 强盗劫府啦 董璃蹙了蹙眉,不解为何金三娘会派人来接应她,难道可能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儿发生? 虽是如此想,董璃还是让方全去问问那个范雄,可有信物为证。 毕竟若是随便一个人来,说是任海派来的,难道董璃就能轻易相信吗?若是被骗了,直接带到了土匪窝,那可不就完了。 方全又回去将这个意思跟范雄说了一下。 范雄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书信,递给了方全,说是金三娘亲笔所书。 方全恭敬的接过书信,将之送到了董璃的手上。 金三娘当初在任府待了很长一段时间,董璃自然是认识她的笔迹。打开信一看,果然是三娘的笔迹。不过信中的内容却让她有些意外。 原本董璃出发之前,只是给任海去了一封信,并没有跟金三娘讲。而今三娘知道她要去京师,自是任海与她说的。因为担心董璃这一路不太安全,而自己身边又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手可以派出,任海无法,只得找了三娘,让她派人前去接应董璃一下。 董璃是金三娘特意叫来的,当然不会拒绝任海的提议,连忙安排人手快马加鞭往凉城赶去。 只是等那几个人赶到凉城的时候,却得知董璃已经在前几日就出发了。便又勒马回头,照着官道往前追去。 那几人的马都是能日行六百里的好马,哪像董璃她们磨磨蹭蹭的在路上走着,因此,终于在董璃她们出发第八日后,赶上了她们的车队。 董璃嘴角浮上浅笑,将信折了起来,又让方全安排那几人跟在他们车队附近就好。 方全忙去安排。 那几人对于董璃的安排自然是没有意见的,便放缓马速,只分散在车队四周,呈一个保护圈,护卫着车队。 方全一见这等架势,就知道这一路是可以彻底的放心了。因为他跟范雄讲了以后,也没见范雄说什么话,只是挥了挥手,身后跟着的那些人就自动自发的分散了开来。若不是经过了长年累月的训练,怎么可能会有如此的默契? 看完信后,董璃的嘴角就一直翘着,脸上还呈现出一副傻乐的样子,眼睛眯着,看着前方。仔细看去,却发现她压根儿就是神游天外,也不知道看的是哪里。 璎子从未见过董璃这个样子,心里有些慌,莫不是刚才那封信被人施了术法了?不然她家夫人怎么会变成这等傻样? 璎子伸指手掌,在董璃的眼前晃了晃。 一开始,董璃还真没有反应,吓的璎子都快哭了出来。许久后,董璃才回了神。一见自己眼前黑压压的,还以为怎么了呢,再一看,原来是璎子的手在眼前挡着,忙伸手拍了下来。 假意瞪了她一眼,道:「这是做什么呢?」 璎子眼眶尚泛着红,声音有些哽咽的道:「我见夫人似乎有些傻了,有些怕,还以为那信有问题呢。」 董璃脸一红,恼道:「你家夫人就那么好收拾吗?怎么会被一封信给弄傻了,我看你是坐久了马车,晕车吧?赶紧好好休息去。」 她坚决不会承认刚才确实是被那封信给弄傻了。 璎子头一低,便不再多话。 董璃知道璎子是被自己唬住了,毕竟是个半大的孩子,自己刚才那副样子恐怕真是有些吓人。可是,这种事情让她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只得让璎子受一回委屈了。 一想到原来是任海担心自己路上不安全,所以才去求了三娘,让三娘派人来接应她,董璃心里就甜得不行。 那个木头,没想到还是很在意她的。若说任姜氏派了这么多人跟在她身边,主要是为了她腹中胎儿的安全,那么任海可是实心实意是为她着想的,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身孕。 原以为,周淑玉跟在他身边,二人这么长时间的感情培养下来,说不定任海已经对她淡忘了许多。可是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不仅没有忘记她,反而是更在意了。 难不成他是觉得对自己愧疚? 董璃蓦地又想起另一种可能性,心情立马变糟,脸色也暗了下来。 可不是嘛,到底她才是那个糟糠之妻,陪着他经歷了那么多,可是现在他在京师舒服了,身边带着的却是新人,怎么可能对她心里不愧疚? 董璃心里气恼,手上就不经意的撕扯着衣服,看的璎子是一愣一愣的,却是再也不敢多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身边多了护卫,还是原本就是任海杞人忧天了。反正十五天后,董璃安然抵达了京师,沿路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有着金三娘派去的人跟着,董璃他们顺利的来到了京师的任府。 这一日,京师任府的门前,就出现了这么一群浩荡的车队。 守门的家丁并不知是董璃前来,又见他们形色匆匆,似乎是远道而来,心里不免起了几分蔑视,以为是来投亲的,高声唿喝道:「谁啊,也不睁眼看看,这也是你们能停的地方吗?赶紧走开走开。」 一边说,还一边极不耐烦的摆手示意董璃她们赶紧离去。 马车刚刚停稳,董璃还没有下车,就在自家门前听到有人要赶自己走,当下气的不轻,也不知道任海是怎么找出这样的下人来守门的,这不是给任府抹黑吗? 方全听了这话,也是脸色一黑,翻身下马,喝道:「你是什么人?可知道车内的人是谁?这里也有你说话的地方?」 那家丁一听这话就怒了,捋起双臂的衣袖,朝方全走去,嘴里还不干不净的骂着,「嘿……小爷管你是谁,看你们这副德行就知道,指不定是哪里跑出来的破落户,怎么着,见我们家爷家大业大,就来投亲来了。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也不撒泡尿照照,这也是你们能找来的地方,赶紧哪里来的回哪去,别让我禀了官府,将你们一通好打。」 说着,那家丁竟然还动手对方全推推搡搡的。 董璃一向治家甚严,决不允许府里有恶奴出现。因此,方全看到这家丁如此嚣张的时候,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会真的是他走错了吧?不然,自家爷身边怎么可能会用这样的人物? 过了一会儿,方全才反应过来,却是没有动手,只对那家丁道:「你不要再推我啦,不然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那家丁却是不将方全的话当回事,狠狠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犹自推搡着他,哼道:「小爷我就推你怎么了?有本事你打我啊,别以为你们人多就能欺负人,到时候禀了官府,告你们一个私闯民宅之罪。」 方全听了这话气得不行,怎么会有这么不讲理的人? 董璃在车厢内可是坐不下了,因为有着金三娘派去的人带路,所以她也没有怀疑这不是任府,定然是府里的管理出了问题。 一想到自己这主母被拦在门前,还被一个小小的家丁言辞侮辱,董璃心头的那口气就怎么都顺不过来。先不论她身边还跟了这么多人,就算是她一个人来,难道一个家丁就可以在不问清楚情况的前提下,对来寻的人进行人身攻击吗? 再想到这些日子就是这样的人在掌着任府的脸面,董璃心头更怒了。 忙让璎子撩了帘子,打算亲自下去看看那个家丁,她倒要问问,到底是谁给了他这个胆子。却见那家丁竟然还对方全动手动脚的,嘴上更是嚣张的很。 这么一来,董璃心里却是冷静了下来。 哼,禀告官府?她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私闯民宅了。 璎子轻巧的跳下马车,又伸手将董璃扶了下来。 那家丁朝董璃看了一眼,确定果然是自己不认识的。而且觉得董璃虽然身上隐隐有些让人折服的气度,但并不如何贵气,心里也放下心来,依旧对方全进行言辞辱骂,手上不停的推着方全。 方全心里也是怒火飙升,本想不顾一切的先把这家丁揍了,这时候董璃却正好下了车来,他便没有动手。反正在他的印象里,这等恶奴,董璃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的。 果然,董璃淡然的下了车,面色冷静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家丁被董璃声音中的严厉一唬,心里一抖,但转瞬想到自己的后台,腰杆又直了起来,反而吊儿郎当的回道:「那你叫什么名字啊?」 董璃脸色一沉,一口血差点儿气的吐了出来。 挥手示意了一下身后的家丁,董璃也不打算再跟这个人废话了,声音冷厉的道:「来人,给我往死里打,打死打残我负责」 身后的家丁早已是跃跃欲试,他们本就跟方全关系亲厚,如今见他被人这般侮辱,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只是没有董璃的吩咐,他们也不敢轻易动手,现在可好,这可是夫人让他们打的。 几个家丁立马一拥而上。 一见如此架势,那个家丁脸色一白,怎么都没想到在皇城地盘上,竟然还真的有人敢在任府门口动手,难不成真是活腻歪了? 他虽是嚣张跋扈惯了,但到底惜命,眼见好几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捏着拳头往他走来,哪里还敢在外面待着,忙转身要往府内奔去。 一边还高声叫道:「有强盗要劫府啦。」。
第一零七章 争锋相对 方全早想揍他了,眼见他要跑,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一个使力拽了回来,随后就是砰砰几拳打了上去。另几个家丁适时赶到,也是毫不留情的拳打脚踢了上去。 当然,虽然有董璃的吩咐在先,他们也不会傻到真的要将这家丁打死,只是想消心头一口气而已。 那家丁叫的一个惨厉,浑似有百把刀在他身上割着似得。 府里的下人听到外面的惨叫声,都好事儿的赶出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不过,一看外面对方人手众多,而打的那个又是一向眼睛长在头顶的杨鹏,众人都熄了原本想上前帮忙的心思。只有几个想捞好处的,忙回身进了后院,禀与周淑玉知晓。 周淑玉一听,立时皱着眉,站了起来。 她也不是不知道那个杨鹏的德性,不过他是杨妈推荐过来的,乃是杨妈本家的侄儿。看在杨妈这么多年悉心伺候她的份上,周淑玉也不好驳了她的面子。 何况,那杨鹏虽然无赖了些,却是有些眼头见识,从来不去得罪那些不能得罪的人,只是喜欢倚强凌弱罢了。 可是,今日杨鹏竟然被人给揍了,而且就在任府门前。 周淑玉着实有些想不明白,该不会是杨鹏今日看走了眼,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吧?可就算是如此,打狗也要看主人,那人既是来任府的,怎么敢在任府门前就伤了府里的家丁? 杨妈听说门口有好些人在围殴杨鹏,心急不已,赏了那告知消息的小厮几个铜钱,就来寻周淑玉。好歹得赶紧派人去将杨鹏救下来,若是杨鹏真的被打出个好歹来,她可如何跟家里讲? 周淑玉自小受周子永的教育,本不喜杨鹏那样的人,今日听说他被打,也有心想教训教训他,因此听闻消息后,并没有急着赶去救人。 不过杨妈既然来了,她也不好再无动于衷,便领着身边的丫鬟往前门赶去,同时吩咐那个通信的人去将府里堪用的小厮都集合起来。 就这样,府里一群人也浩浩荡荡的赶到了门口。 待出了府门,果见好几个壮汉在围殴杨鹏,周淑玉皱了眉,未等她开口,杨妈已经厉声喝问道:「你们是谁?没有王法了吗?敢在任府门口撒野。」 周淑玉一行人没有注意到站在远处的董璃,董璃自然是一眼就看到了她们。 挥手示意了一下,方全便让那几个人都住了手,撤回到了董璃的身后。 杨鹏见靠山来了,唿天抢地的叫了起来,「夫人,您要为小人做主啊,这些个暴民,无缘无故的想要闯府,小人拦着他们,他们就将小人打了一顿,您一定要为我做主啊。」 周淑玉拧眉看了杨鹏一眼,又往方才方全撤退的地方看去。惊见董璃就站在旁边,脸立时就绿了,表情复杂万分,脑子里也是嗡的一声响。 董璃缓步上前,淡然的道:「妹妹管的真是好家奴啊,这府里,可是连我都不能进了呢。」 周淑玉忙上前给董璃施了一礼,「不知是姐姐来了,是妹妹管教不严,让姐姐看笑话了。」 董璃哼了一声,抬步往府内走去。身后黑压压的跟了一群人。 此刻,董璃气的倒不是方全的冒犯,他不过是个恶奴,打发了也就是了,只能说是管事的认人不清,不一定是周淑玉的错。不过,刚才那个家丁称唿周淑玉什么? 夫人? 她周淑玉若是夫人,那她董璃是谁? 董璃气的咬牙,真是好啊 原本是喜气洋洋的过来,却不想人家小俩口在京师过的乐呵着呢,哪里还记得她这个黄脸婆。 董璃越发认定了自己先前的猜测,任海肯定是觉得愧疚于她,所以才提前示好,好让她到京师以后不要吵闹。 眼看打人者竟然是董璃,杨妈心知,杨鹏这次亏只能自个儿肚子里闷了。毕竟董璃是当家主母,主母处罚家里的下人,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根本容不得旁人多嘴。 杨鹏也是一脸的愕然,他也知道周淑玉是二夫人,并不是任海的原配。可谁能想到,那个正牌夫人不好好的在凉城待着,跑京师来干什么呢?这下他可真是捅了马蜂窝,就算是周淑玉有心保他,怕也是保不住了。 周淑玉脸上神色变了几变,狠狠瞪了杨鹏一眼,转身进了屋。 董璃进了正厅,在主位上坐了下来,有伶俐的小丫鬟端了茶上来。 慢悠悠的品着茶,董璃脸上的怒色已经收了起来。到底以后还要在一个屋檐下过日子,那等恶奴既然教训过了也就罢了。至于周淑玉,既然她来了,以后只能继续委屈她做二夫人了。 周淑玉心情复杂的踏进正厅,她并不知道董璃要来京师。而董璃一来,竟然就狠狠的给了她一个下马威,以后这府里还有她说话的地方吗? 欠身对董璃施了一礼,周淑玉强装出笑脸,道:「姐姐要来京师,怎么也不提前给个信儿的?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准备一下。」 闻言,董璃眉头一皱,难道任海没有跟她讲?心里这般怀疑,却还是略有些冷淡的道:「这是到自个儿家里,又不是去做客,哪里需要提前给信,更不需要准备什么。在家,勿须计较太多。」 周淑玉再次感觉自己这是热脸贴了董璃的冷屁股。可气的是,董璃说的话也没什么错处,让她生气也无从说起。 周淑玉脸都憋青了,却不知道说什么好,只站在那儿绞着帕子。 董璃嘆了口气,道:「妹妹怎的不坐下来?若是让夫君看到,还不定以为是我在欺负妹妹呢。」 周淑玉一愣,这才想起,自己还站在这儿呢。若是被有心人看到,可不是以为是主母在审判小妾吗? 其实董璃倒也不一定有那个意思,不过这话到别人耳朵里,怎么听可就是别人的事儿了,她想管也管不了。 杨妈不在身边,周淑玉连个帮着说话的人都没有,只气闷了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眼看周淑玉这副样子,董璃倒是笑了起来。怎么看起来,好像是她这个夫人在教训外室似地?怎么说,在身份地位上,周淑玉也算是个平妻,至多只是比她晚进门而已。 董璃的心情不觉间又好了起来,淡笑的问着周淑玉,「妹妹怎么一副不开心的样子?难不成是怨姐姐不该在这个时候来?」 董璃话里的酸味儿可真是要飘出十丈远了。 周淑玉忙收拾心情,恢復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儿,同样淡笑的回道:「哪敢,姐姐能来,妹妹高兴还来不及。若是相公知道了,肯定更是开心。妹妹只是想到自己管教不严,让姐姐受了委屈,这心里就难受的紧。」 指节轻敲了敲桌子,明知那家丁跟周淑玉肯定不是一般的关系,董璃还是笑道:「那等恶奴,打发了也就是了,又何须妹妹在这边难受。平白费那些不必要的心思。」 周淑玉应了声是,也不会帮那个杨鹏说好话。 反正,就算是董璃不开口说要赶那个杨鹏走,周淑玉也不敢再留他下来了。此次恰好是一个藉口,想必杨妈也不会再有意见。 瞅着周淑玉低眉顺眼的样子,董璃怎么看怎么都心里不是个滋味儿。 人家说男人就喜欢温柔的小女人,董璃可学不来那些个娇嗲的样儿,任海在她身上看不到,可不是有周淑玉弥补了吗? 而且她现在又是个孕妇,正是男人最容易出轨的时候。 如花似玉的美人儿就在身边,还是名正言顺的,怎么着都不会有人有意见。 董璃越想越气愤,抓着椅把的手青筋都快冒了出来。 璎子看着董璃如此怪异的样子,可是吓得不轻,忙轻碰了碰董璃,在她耳边低声唤道:「夫人……」 董璃松开手,復端起茶盏,掩饰自己的情绪,「这京师我是第一次来,对这可是不熟悉的很,妹妹可有时间为我介绍一二?」 周淑玉笑道:「姐姐说的这是哪里话,自是可以的。不过,妹妹想姐姐是刚刚到的,凉城又离得这般远,这一路上该累得很了。不如先让下人收拾间房出来,让姐姐先休息一下。待得明日休息好了,妹妹再好好带姐姐出来逛逛,可好?」 董璃本就是容易累的身子,对此当然没有意见,便让璎子跟着一起去布置一下房间,有婉婷在她身边陪着也就是了。 璎子知晓董璃的一些癖好,对婉婷点了点头后,才领着周淑玉遣来的几个丫头,一起去收整屋子。 趁着这个功夫,董璃又问了问府里的一些个事情,例如任府占地多广,分为几个院子,府里又有多少奴僕等等,这些琐碎的事情。 通过问话,董璃竟然惊讶的发现,任海跟周淑玉竟然不是住在一个院子里的。 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周淑玉是任海明媒正娶的平妻,这事儿可是得到朝廷官媒认证的,做不了假,也不可能就轻易抹杀了。 董璃又惆怅了起来。 想当初,貌似还是自己怂恿着任海去娶了这个平妻的,她怎么就那么脑残呢?周淑玉的死活与她何干?现在可好,平白多了个人出来,整日喝醋喝的她都快变成发酵人了。
第一零八章 吃醋 璎子与婉婷将房间布置好,便来请董璃过去歇息。 一行人刚刚走出门口,董璃就愣在了那儿。 面前不远处站着的竟然是任海,几日不见,任海似乎黑瘦了不少。董璃心底隐隐的泛着心疼。 夫妻二人许久不见,再次见面,竟然都沉默了起来,一个都没有开口先说话,只是默默的看着对方,旁的人似乎都成为了布景,入不了他们的眼中。 周淑玉心口泛酸,忙走至任海面前,娇媚的笑着,柔声问道:「相公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的?可是知道了姐姐今日过来?」 眼见周淑玉在任海面前一副小女人的样子,董璃眉头紧蹙,狠狠瞪了任海一眼。 任海疑惑的挑高眉头,一时没明白过来董璃是怎么了,再见她盯着周淑玉看,方才明白过来。不动声色的向侧面移了一步,面无表情的道:「今日回来有些事情,你们先忙着吧,我去书房了。」 说完,任海就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董璃咬牙看着任海的背影,她千里迢迢来到京师,不就是因为担心他的嘛,可是他倒好,竟然跟她一句话都没有的讲,果然是如此薄情吗? 董璃心头越发的感到悲怆,只觉得自己这次实在是没有必要过来。若是她待在凉城,心里起码还可以抱点儿幻想。 这幅场景倒是让周淑玉开心的不行。平日里任海就对她冷淡的紧,没想到对董璃也是如此态度,这下她可是心理平衡了。 任海走了五六丈远,忽然又迴转身来,却是往周淑玉的方向走去,瞅都没有瞅站在门口的董璃一眼。 待走到离周淑玉还有两丈远的时候,微蹙着眉沉声问道:「夫人的房间可收拾好了?」 周淑玉刚提上去的心勐然一落,怔怔的回道:「收拾好了,就在相公旁边一个院子。」 任海眉头蹙得更紧,想说些什么,但还是忍住了,最后只留下一句,「还是让夫人搬了跟我一个院子吧。」而后,便离开了。 看着任海莫名其妙的行为,董璃心头竟然不争气的泛起了一丝甜蜜,忽然觉得自己像是偷偷去会情郎的姑娘,却不经意间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让她既开心又感动,还兼着些许得意。 眼见任海如此,最伤心的自是周淑玉。 深吸了口气,又眨了眨眼睛,将眼中的泪花眨去,周淑玉这才转身对董璃笑道:「姐姐你看,相公既然如此说,便只能让姐姐再坐一会儿了。等淑玉派人将房间打扫干净了,再请姐姐去休息,可好?」 董璃自然点头应是。 心里却对周淑玉存了点儿想法。周淑玉可也真会做事的,竟然将她的房间没有跟任海的安排在一个院子里。不过她此时疲累的很,而且已经察觉任海跟周淑玉的相处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对劲。便也不再多言,又回去坐着,让璎子她们再去收拾一下。 这次动作倒是快了很多。 一炷香的时间后,璎子便来请董璃去休息。 自打怀孕以后,董璃变的很是嗜睡。况且这几日因为离京师近了,路上为了赶时间,休息时间便也少了不少。此时,董璃早已瞌睡的不行。在璎子的搀扶下,才迷煳的在床上躺下睡去。 送走董璃以后,周淑玉便也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杨鹏伤的不轻,还伤到了骨头。不过大夫说只要好好养着就可以,倒也没什么大碍。 杨鹏毕竟是杨**内侄,见他如此悽惨的样儿,心里心疼不已,又怨董璃下手实在是太重了一些,一点儿都不留情面。 杨妈在周淑玉面前足足抱怨了半个时辰才罢休,抹着泪道:「小姐,你看,她一来就给您一个下马威,您可不能让她如意了啊。现在她又跟姑爷在一个院子,您若是不加把劲儿,姑爷可就真被她一个人给占了去。」 周淑玉有点儿走神,并没有将杨妈所有的话都听进去,但最后一句可是听进了心里。无奈的嘆道:「你也知道我跟姑爷是个什么状况,在姐姐来之前,相公便不怎么搭理我,我虽名为他的平妻,可是他何曾拿我当平妻待了?连个妾也不如。如今姐姐来了,只怕相公眼里再也没了我。」 眼泪顺着双颊流了下来。 她心里也苦的很,当初设计让任海娶了自个儿,原以为终于得偿所愿了。可是到头来,却发现那人实在是无情的很。自己千里迢迢跟着他来到京师,本想好好照顾他,他却从来不领情。 董璃这一睡,便睡了好几个时辰,就连璎子进来跟她说该吃饭了,董璃也没有起身。 其间任海也过来寻过董璃,不过听璎子说董璃尚在休憩的时候,便让璎子不要打扰董璃,他过会儿再来寻便是。只是当他忍不住又来寻了两次,听闻董璃依旧在沉睡后,心里就没了谱了。 略有些担忧的问璎子道:「你家夫人可是身体不舒服?」 璎子可不知道董璃竟然还没有跟任海讲自己怀孕的事儿,便回道:「没有啊,夫人身子好着呢,最近都得休息这么久呢,况且这几日路途劳累,不免累了些。」 任海想想也是,便再次回了书房。 璎子进任府的时候,任海已经去了京师,所以她并不知道任海的本性,也不诧异任海会有这样的举动。只认为任海是担心董璃的肚子,所以才多次相问。 倒是婉婷对任海知之甚深,诧异不已,也替自家夫人开心。 到了下晚时分,董璃终于睡饱了,伸了个懒腰后,唤了璎子进来给她梳妆。 这一睡饱,人也显得精神,董璃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反正她早就想明白了,若是任海对她无意了,她自走了便是,何苦纠缠不清?她也不愿意整日里拈酸吃醋,人生还有很多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去做,没必要将自己困在一个小家里。 看着镜中的自己,董璃瞅了又瞅,眉头轻蹙了起来。这几日虽然奔波劳累,休息的并不是很好,但她的食慾却是越来越好,双颊越发的圆润了起来。 龇牙咧嘴的看着胖了一些的自个儿,董璃很有拿刀削肉的冲动。 璎子一边帮董璃熟练的梳着髮髻,一边将任海刚才过来寻了几次的事情跟董璃说了一下。 董璃正在挑选簪子的手一顿,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老爷刚才过来问了好几次?」 璎子点了点头,「是啊。」 董璃心头一喜,復又挑起首饰来。 等到装扮一新的时候,任海恰好又过了来。 璎子悄悄退了出去,只将这屋子留给他们夫妻二人,临走的时候还顺手将门给掩了起来。 董璃假意继续拨弄着头髮,假装没有看到任海进屋。 任海走近几步,从镜中的倒影中看着董璃。 静谧的屋子里一点儿声响都没有,只余两个久未相见的人儿凝视着对方。 董璃忽然有点儿发慌,手上拿簪子都有些不稳,插来插去都插不到满意的位置。 任海索性走至她身旁,伸手接过簪子,轻轻的帮她插了上去。低俯下身子,与她平齐,看着镜中的她,笑道:「看你睡了这么久,我先前还有些担心,不过看你气色倒是好的很,想来是没有什么事情。」 董璃双颊飘上两缕嫣红,低垂下头,声音越发低柔的嗔道:「难不成你希望我不好吗?」 任海忙举起手,「我任海若是有一丝半点儿想让璃儿不好的心思,就让天打雷噼。」 董璃慌忙回身捂住他的嘴,「这些话怎可乱讲?」 任海握住她的手,柔情万分道:「我怕你不信我,只要能让你信我,又有什么话说不得,什么事情做不得?」 董璃却甩了他的手,故意装作不信的样子,「我不过是你的妻子,那边还有个新婚的平妻呢,你有什么好让我相信你的,反正什么事儿又不是我说了算。」 浓浓的醋味瞬间在房间里飘了出来。 任海嘆道:「璃儿,当初淑玉要进门,可还是你同意的呢。若不是你也同意的话,我怎可能答应这门亲事?」 董璃霍地站起了身,不可置信的怒道:「这么说这件事儿还要怨我咯?怨我把美人往你怀里送?」 任海哪里跟人争辩过这种事情,手忙脚乱的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任海嘆气抚额,果然这种事情是不能跟女人讨论的,现在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罢了,你刚来京师,又睡了这么久,现在肯定饿了吧?出去吃饭可好?」任海柔声问道,决定暂时不讨论那个问题,免得影响二人之间的感情。 董璃还气着呢,原本高兴的情绪被他几句话给打散了,此时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便叫道:「我不饿……」 「咕咕……」 董璃瞬间红了脸。 任海失笑的看着她,柔声哄道:「还是出去吃饭吧,若是饿了就不好了。等你吃完饭,若是还生气,我站这儿让你打,消消气可好?」 董璃这才露了笑容,而她肚子确实饿的很了,便且先把这个问题放一放。(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
第一零九章 你是不是男人啊 任海携着董璃,二人一起去了饭厅。 在任海面前,周淑玉一直是个贤惠的样子,所以此时她正在饭厅里布置桌子。当见到那二人一起过来,心里自是堵得慌,却也只能默默告诉自己,这些都是应该要习惯的。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那么就必须要走下去。无论任海对她怎样,她原本求的就是能待在任海身边就好。她始终相信,只要自己真心相待,任海总有一日会对她好。 因着这个原因,周淑玉甚至特地让厨房做了一些董璃喜欢的菜,例如糖醋排骨、红烧肉、油爆虾之类的东西,小心的希望任海能因为她不嫉不妒能对她好一点儿。 周淑玉亲自上前去迎接了任海董璃二人,并跟董璃道了歉,「先前将姐姐的房间安排在另一个院子,也是怕相公不喜欢吵闹人多,故而才那般做的,希望姐姐不要放在心上,以为我是故意的才好。」 人家都这么说了,董璃自不能小气,忙回道:「没有的事儿,房间不过是小事儿而已,莫让它影响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任海直接坐了下来,倒是董璃跟周淑玉在那边闲话了几句。 对于此等场景,任海虽然听说过,但还是觉得不能理解的很。明明刚才在房间里,董璃还是对周淑玉吃醋的很,怎么再见面就变成了这个样子?着实让他是有些无法理解,怪不得人家都说女人心是海底针。 二女分别在任海的左右两侧坐了下来。 董璃自是注意到了桌上的菜,竟有一大半都是她喜欢的,便感激的对周淑玉一笑,「这桌菜,想来是让妹妹费了不少心思。」 周淑玉笑道:「只要姐姐喜欢就好,倒是不怎么费心。」 董璃伸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咬了一小口,味道果然是很正,酸甜适度,也不怎么油腻,很适合现在的她吃。 周淑玉又夹了一块红烧肉与她,略有些讨好的道:「这也是姐姐爱吃的吧?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周淑玉又偷偷的看了任海一眼,果然见他露出满意的笑容,似乎很高兴看见一家和乐的样子,心下一喜,果然暂时讨好董璃才是对的。 董璃便又将那红烧肉咬了一口,味道也还不错,就是油腻了些,让她有点儿反胃的感觉,便没有继续吃下去。 周淑玉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以为是不合董璃的胃口,便问道:「姐姐,可是红烧肉烧的不合胃口?若是如此,我跟厨房讲一下,下次换个烧法。」 董璃忙道:「不是,烧的很好吃,只是我最近吃不下油腻的东西,所以这才不吃的。不用太过麻烦的。」 周淑玉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姐姐再吃点儿其他清淡的菜好了。」没有将董璃的话放在心上。 可是,一个女人家在夫家立足的根本是什么?不外乎是夫君的宠爱和孩子。周淑玉成亲至今没有怀孕,任海又对她不是很上心,这已经成为杨**心头病。如今见董璃说吃不下油腻,第一反应就是怀疑董璃是不是怀孕了。 只是,现在也不好验证,只好慢慢观察了。 杨妈嘆息的看了自家小姐一眼,这个傻丫头,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被任海迷了心窍,多少达官贵人家的公子来求亲都不答应,偏偏要嫁与一个有妇之夫。虽然碍于老爷的身份,她做了平妻,但到底是二进门,比不上正妻啊。 晚饭后,周淑玉又殷勤的让任海跟董璃出去走走,毕竟董璃初来乍到,尚未熟悉环境。 周淑玉如此示好的表现,倒是让董璃有些措手不及。难不成她真的那么大度? 怀疑归怀疑,人家都示好了,她也不能恶脸相对,便笑着客气了两句,而后跟任海往花园走去。 璎子本也想跟了出去,却是被婉婷给拉了住,「你跟着去做什?我看夫人晚上吃的不多,陪我去厨房熬些羹汤去吧。」 璎子机灵着呢,此时见婉婷眼神闪烁,瞬时就明了了过来。忙笑道:「好啊,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婉婷姐姐,你说我们熬什么羹汤好呢?」 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厨房走去。 杨妈悄悄将周淑玉拉至一旁,恨铁不成钢的道:「我说我的小姐唉,你不去离间他们二人的感情,怎的反倒撮合起来了?这不是更陷自己于不利的地步嘛。」 周淑玉拍了拍杨**手,笑道:「杨妈,我知道你在为我担心,只是这条路已经走上了。姐姐毕竟已经跟相公有了好几年的夫妻之情,我就算再怎么离间,你也看到了相公对我的态度,那是丝毫不会改变分毫的。既然如此,我何不向姐姐示好,若她是个明理之人,自会帮着我劝相公。我所求的不过是相公能对我好点儿而已。」 若不是有这么多丫鬟在旁边收拾桌椅,杨妈真想狠狠的敲敲周淑玉的脑袋,看看她到底在想些什么,怎么这么死脑筋的?原先姑爷就不爱搭理她,现在多了一个人在,怎么还有可能想起她来?况且世上女人都巴不得自己独占夫君的身心,董璃也是女人,怎么可能例外?怎么可能会愿意将自己的夫君分与她一半? 这些话杨妈已经在周淑玉的耳边讲了不下千遍,周淑玉却从未曾真正的听到耳朵里去,完全是一个被爱迷晕了头的姑娘,也不知道哪日才能明白过来。只怕真到了那一日,也是周淑玉不能承受之重啊。 杨妈略有些心疼的看着自己一手带大的孩子,忧心不已。 月色如华,莹莹照着这世间的一切。它什么都看得到,却什么都不说。 初秋的夜已经偏凉,董璃穿得有些单薄,忍不住搓了搓双臂,咝咝抽了几声凉气。 任海关切的问道:「可是凉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董璃有些不想回去,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很想跟他再走一会儿,便嗫嚅的道:「我还想再在这园子里转转。」 任海宠溺的看着她,「也好,既然你想继续转转,我就陪着你好了。」说着,任海单臂将她圈在了自己的怀里,阻了大半吹在她身上的冷风。 董璃心头一暖,这个人,还是会偶尔用一些出人意料的举动感动她,总是让她有一些措手不及。 心里虽甜蜜着,嘴上却仍是犟道:「我不冷的,再说若是被别人看到,那多不好意思啊,你赶紧放开。」说着,还作势挣扎了两下。 任海瞅她红着脸,倒是觉得分外有趣,自是不肯松手。又见她想挣开去,不知为何,竟然心头一慌,手上不由加了三分力道,将她紧紧的箍在自己的怀里。 「被别人看到又是如何?你本就是我的妻子,你冷了,我给你取暖,那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若是有朝一日,我冷了,你会不愿意给我取暖?」 董璃娇羞的瞪了他一眼,答案却已是唿之欲出,自然是愿意的。 二人在园子里悠然散着步,偶尔有不知道的僕人丫鬟路过,惊见任海平易近人的样子很是诧异,但都乖乖的不支声,迅速退了出去,只将这个私密的空间留给他们二人。 「我大哥想来已经跟玉儿成亲了,也是费了很多周折。」 言谈间,董璃便将至任海走后,凉城发生的一些事情都跟他讲了一遍。其中董宣明跟柳玉儿之间的纠纠缠缠自然是重点。 任海柔情万分的看着董璃,柔声道:「不管如何,他们总归是在一起了。说起来,你大哥失踪这么久,没想到回来之后,性子倒是变了不少。竟然还学会了一手绝妙的医术,真是让人不得不刮目相看。」 董璃顿下脚步,手上搓着任海的一小片衣服,低头嘆道:「夫君,我这些话可能会让你觉得我是个妒妇,但我却是不吐不快了。」 她抬起头,晶亮的双眼紧紧的瞅着他,想看进他的心底,看看他到底是如何想的。 任海和煦的一笑,尽是不曾在旁人面前展现过的柔情,「你想说什么就说吧,难不成在我面前还有什么是不能讲的吗?你忘了?我们是夫妻,本就是一体的,我又怎会怪你呢?」 也许是被他眼中的柔情蛊惑,她低声道:「其实,其实……我想知道……」 任海见她吞吞吐吐,又想到之前她在寝房的反应,瞬时明白过来,笑道:「你不会是想问我跟淑玉相处的怎么样吧?」 听他一口一个淑玉叫的亲切,董璃心头一酸,勐的挣开任海的手臂,疾步往前走去。 任海不知所以,忙又将她拽进怀里,疑惑的问道:「怎么了?若不是这件事儿,你跟我讲就是了,何必跟我生气呢?你若是气伤了身子,心疼的可是我。」 董璃嘴硬,偏不肯承认自己想问的是什么。 任海左哄右哄,才听她说了出来。 「我若是告诉你,我尚未跟她圆房,你可相信?」任海郑重其事的道。 董璃一吓,不可置信的看着任海,「你是不是男人啊?」。
第一一零章 不可不废 任海面部神经忍不住抽搐了两下,实在是想不到董璃竟然会说出此等惊人之语,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董璃一言既出,自是收不回来,面部羞红一片,郁闷之极,怎么会在这时候说出那么雷人的话来啊?完全是下意识的反应,怪不了她嘛,谁能想到任海跟周淑玉成亲这么久,竟然来圆房都未曾有。 按说周淑玉也是个美人,又兼端庄贤淑,浑身上下更是洋溢着一种大家闺秀的大家气质,让她看了也是心动不已,如何能想到任海完全能不动心呢? 董璃呵呵傻笑两声,岔开话题道:「你看今晚的月亮,果然是很圆哪。」 任海依言抬头看去,果然是一轮圆月,「月圆人团圆,果然是个好日子,不如……」 任海意味深长的看着董璃,那略显火热的眼神忽然让她有些着慌,结结巴巴的道:「不……不如什么?」 任海拥着董璃往自己所住的院子走去,一边低声咕哝道:「良宵苦短,咱们还是回房歇息吧。」 董璃蓦地顿下脚步,任凭任海怎么拉她,都不往前。 任海不解的看着她,「怎么了?可是太累了?若是如此,我送你回去便是,也不用继续留在这园子里吹冷风。待你休息好了,欠为夫的可要加倍还哪。」 董璃绞着手中的帕子,思忖良久,反正怀孕的事情是迟早要跟他讲,与其继续瞒着,不如让他知晓了也罢。 主意一定,董璃便垂着头,低声道:「不是累,是最近不合适。」 任海一怔,又想到女人每个月都得来月事,了解的点了点头,「即是如此,明日让厨房给你炖点儿补血的汤,也好养养身子。」 董璃横他一眼,「不是那个。」 「那是哪个?」这可就让他想不明白了。 手中的帕子越绞越紧,明明是件喜事儿,怎么她就讲不出口呢? 正这时,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老爷,成州那边出了点儿事情,外面已经来人呢,正等着呢。」 任海闻言,眉头蓦地一紧,歉意的看着董璃,「铺子里出了点儿事情,我需要现在去处理一下,今天不能陪你了,你先回去好好休息。若是哪边不舒服,或者需要吃些什么的,只管吩咐下人去做。记住,这个家,你才是主母。」 就在刚才那男子说完话以后,董璃明显感觉到任海搂着她的胳膊随之一紧,显然那所谓成州发生的事情应该不简单,而且任海应该早就预料到那边会发生这个事情。 只是他既然不讲,她便选择相信他,相信是没有事情是他处理不了的。 董璃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她会照顾好自己。 任海不舍的拍了拍董璃的双臂,这才离去。 看着任海远去的身影,董璃不禁陷入沉思。 若任海是帮三娘打理织云坊的,此时织云坊也差不多歇业了,还会有什么样十万火急的事情发生?而且竟然还在任海的预料之中? 这一切,着实是让她有些想不明白。既然想不明白,便也不再去想,抛掷了一边去,回去休息去了。 墙角处,轻手轻脚的走出了一个小丫鬟,见园子里已经没了人,迅速的往周淑玉的院子里走去。 「你说的都当真?」杨妈厉声问道。 小丫鬟吓得一抖,「这些都是奴婢听到的,不敢有半句假话。」 杨妈眯缝了眼,又问道:「可还有旁人知道这些事情?」 小丫鬟忙摇了摇头,「没有,绝对没有,当时只有奴婢一个人在那儿,奴婢敢肯定没有旁的人知道这事儿。」 杨妈从袖中掏出了几两银子,递给了那个小丫鬟,并赞许道:「你做的很好,记住,这事儿不要跟旁的人讲。更不能跟别人说,你告知了夫人这些个事情。」 小丫鬟欢喜的接过银子,忙不迭的点了点头。 屋内就剩下杨妈跟周淑玉二人在,杨妈急道:「小姐,杨妈猜的不错吧,她果然是怀孕了你还不着急啊。」 周淑玉懒懒的倚在榻上,也是一派的愁眉不展,「急又有什么用?若是急能将夫君的心神拉到我身上来,我也愿意急上一急,可是有用吗?现在姐姐又有了身孕,只怕夫君更是看也不看我一眼了。」 杨妈恨铁不成钢的瞪了周淑玉一眼,「我说我的小姐,你什么时候才能长个心眼?怎么就不知道为自己打算一二?」 周淑玉不解的看着杨妈,疑惑道:「如今还能怎么打算?若是姐姐在凉城,我还能在夫君身上使些手段,可是现在夫君身边压根没有我的立足之地。难不成……」 周淑玉瞪大了眸子看着杨妈,不确定的道:「若是没有姐姐在的话,夫君自然就是我一个人的,况且京师本就各色人等都有,出了点儿岔子也是正常。可是……」 杨妈急道:「哎呦……我的小姐,难得你开了一回窍。凉城咱们毕竟是新到的,人生地不熟,可是京师不一样啊,这可是咱们的地盘儿,少说也是待了有几十年的地方。只要小姐有吩咐,杨妈一定一切都照做。」 周淑玉自小在京师长大,而杨**本家也在京师,所以说起来,京师倒也是他们的大本营。 一丝微风吹进室内,烛火在微风的吹动下,晃了几晃,莫名的带起几丝寒意。 周淑玉还是不忍下这个决定,「若是事情被夫君知道了怎么办?」 杨妈拍着胸脯保证道:「小姐放心,那些人办事儿都严着呢,绝对不会漏半点儿马脚,就算被逮住了,也不会漏了口风的。」 周淑玉还是难以下定决心,毕竟说起来这可就是两条人命。她并不是一个穷凶极恶的人,如何能平白的要了别人的命? 杨妈见周淑玉难以决断,咬了咬牙,跺脚道:「罢了,既然小姐拿不定主意,杨妈就再自作主张一回。」 说完,杨妈就出了门,自办事去了。 周淑玉想把杨妈叫住,张了张嘴,却半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遂苦笑着摇了摇头,她终究是不想自己去做那个恶人,却也希望有人能帮她去做。 这样的她,可还是那个父亲殷殷教诲的她?可还是那个母亲临终之前最舍不下的她? 颓然的倒在榻上,她开始思虑起一个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 当初执意要嫁到任府,是对的吗? 如果是对的,那么为何除了自己,所有人都是反对的? 现在所受的一切,可是那时候种下的因? 茫茫黑夜中,眼前仿佛浮现当初任海在周府养伤的情景。那时候的他尚会对她软言微笑,尚会耐心的与她讲解诗词。 可是自打她进了任府以后,却再也未曾见过他的笑颜。那让她垂首期盼的笑容似乎只有在董璃的面前才会展现。而她,只是有幸在他养伤的时候见过。大抵,那时候他只是当她是个好学的学生,所以才那般的柔和吧。 心慢慢下沉。 只是,路已经走到今天,还有回头的余地吗? 她又开始隐隐期盼起来,或许杨妈那边事成之后,他身边只剩下她,会对她好一些也说不定。 怀着这等虚无缥缈的幻想,周淑玉慢慢的趴在榻上睡了过去。 昏暗的屋内只余一点烛火随风摇曳。 第二日一早,大概是因为不习惯新环境的缘故,董璃早早的就起了来,躺在床上发呆。 璎子掐着点儿进了门,惊见董璃已经醒了,忙有些郝然的道:「夫人今日老早就醒了么?怎么不叫我一声的,看我到现在才进来伺候。」 董璃安抚的朝她一笑,柔声道:「我也就躺在床上歇歇,还没想起床呢,叫你做什?」 说着,掀了被子,翻身下地,同时不忘问道:「爷昨晚回来了吗?」 璎子将梳洗盆子搁在架上,回道:「好像没有回来,没有听到响动。」 董璃笑着瞪了她一眼,玩笑道:「就你那睡熟了,敲盆子也不醒的性子,若是能听到响动,那才是奇了怪了。」 璎子郝然的挠了挠后脑勺,不知如何作答,只嘿嘿笑了两声,将洗脸的巾子拧了拧,递给董璃。 梳洗完毕,董璃在梳妆檯前坐下,由着璎子帮她梳拢髮髻,又问道:「婉婷呢?」 「婉婷姐姐去厨房了,说是帮您准备早饭。」 董璃不以为意的哦了一声,遂又奇怪的问道:「府里不一起准备早饭吗?怎的需要婉婷亲自动手的?」 璎子摇了摇头,「我也不知,我问她的时候,婉婷姐姐说怕夫人吃的不习惯,所以想亲自动手做些。」 董璃笑眯了眼,「婉婷倒是个会疼人的,也不知将来哪一个有福气的人能娶到她。」 璎子也笑道:「就是啊,可惜我家里就剩我一个了,若是再有一个哥哥,我定是要让婉婷姐姐做我的嫂子,这么好的人合该收进自己家里才是。」 满头乌黑的长髮在璎子的巧手装扮下,很快就梳成了一个烦杂的髮髻,上面还插了一个带坠儿的玉簪,给董璃平添了几分淡然悠远的气质。
第一一一章 赏菊花 过了没多会子,婉婷便端了早饭进来。 倒也是很简单的早饭,一碗清粥,三碟小菜。 虽董璃平日里就吃得这些,但见婉婷煞有介事的亲自去准备,开玩笑道:「我还以为你今日给我准备了什么好吃的呢,原来还是那几样啊。」 婉婷一笑,「夫人可是有什么想吃的?不如我现在去做可好?」 董璃端起粥碗,夹了两筷小菜,就着碗中的白粥,唿噜噜的喝了下去。 满意的吃了几口小菜,董璃贊道:「嗯,还是那个味儿,不错。旁的也不需要了,我也没什么特别想吃的,若是有了,自会跟你讲。」 婉婷一笑,只站在董璃身旁伺候着。 吃完早饭,董璃便在院子里散了散步。 院子里也有个小花园,一些应时的花儿开得正是绚烂,倒也让人有些赏心悦目之感。董璃不禁想到,看来她夫君还是蛮会享受生活的嘛。 外面小丫头来报,说是周淑玉来给她请安了,董璃忙让人叫她们进来。 周淑玉裊裊婷婷的走至董璃面前,微笑着福了福身,「给姐姐请安了。」 董璃忙将她扶了起来,笑道:「我们都是姐妹,哪里要什么请安,以后可不需要这样了。」 周淑玉却是摇了摇头,「姐姐在我先进门,又伺候婆婆跟相公那么久,淑玉礼该给姐姐请安。况且这礼是祖上定的,礼不可废呢。」 既然周淑玉如此说,反正请安的是她,董璃便也不再多说。 二人便在院子里又逛了逛。 周淑玉假装不经意的提道:「我听说今日姐姐的早饭可是丫头做的呢,可是觉得府里厨房做的不合胃口?不如我今日去重新再找个厨子来,毕竟姐姐在京师待得也不会是一日两日,总不能每日都让自己身边的丫头去动手吧。」 董璃朝婉婷笑看了一眼,道:「哪里,是婉婷她担心我初来这儿,不合胃口,所以兴起了给我做早饭的念头。她既是有这份心,便也就随她的意吧。至于厨子倒是不用再找新的,我这人吃饭也不怎么挑的,便就省了那些麻烦吧。」 周淑玉点了点头,笑道:「那就随姐姐意,若是姐姐哪日觉得厨子不好了,我再让人换了便是。」 二人续又说着其他一些闲话。 只是聊着聊着,董璃越发觉得不给劲。周淑玉的一言一语听起来都是在担心她对新环境不习惯,似乎处处都在为她考量。 只是,她也是这个府里的主子,甚至说起来,掌家大权应该是在她手上。就算在她来之前,这府里暂时是由周淑玉代为管理的,但现在她来了,这个掌家大权还需要她来执行吗? 当然,她也不是想真的挣这么个东西,只是周淑玉的话听起来,总是让她觉得她现在是在做客呢,而不是在自个儿的家里。 心里虽郁闷不已,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看着面前的周淑玉各项事务都说的极是殷勤,董璃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认真听着。 等到二人散了,董璃坐在屋子里喝茶,婉婷才不轻易的提道:「夫人,您打算在京师待多久?若是想待到小主子出世,也是好长一段时间呢。这么长的一段时间,若是不好好安排的话,只怕不是太方便。」 董璃自是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倒是璎子愣头愣脑的,不知道婉婷是个什么意思。 不过现在她初来京师,对这边的事情都不是很了解,况且这边的人很多都是周淑玉挑出来的,也是她安排的。若是她想掌家的话,也没那么容易。 再者她现在是两个身子的人,实在是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分出去管其他的事情,因此暂时只能放置一边了。若是将来有不顺心的地方,到时候再说。 便且回道:「若是凉城那边没什么大事的话,我自是想待到分娩。我现在身子不便,很多事情注意不到,婉婷,外面可就交给你了。」 婉婷郑重的点了点头,笑道:「老夫人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才将我分到夫人身边,就怕夫人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说起来,老夫人也是更疼夫人一些呢。」 董璃只笑笑,却不应答。 任姜氏自是对她好一些,毕竟相比于周淑玉,自己在她身边待的时间更长一点,而且很多时候都是顺着任姜氏的意思,对她又恭敬孝顺有加。原本又帮任府添了个男丁,现在又有了身孕,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讲,任姜氏都没有理由再对她不满了。 过了会儿,门外有丫头来报,说有人递了帖子,请董璃去一趟。 董璃一愣,京师对她而言是完全陌生的,有谁会递帖子请她去呢?脑子一转,自然就想到了金三娘,只怕除了她,也没有旁人了。 董璃便收拾了一下,领着两个丫头往前厅而去。 周淑玉已经先她一步到了,见董璃进了屋,忙笑道:「姐姐可来了,说是金姑娘想请姐姐去一趟呢。」 董璃接过小厮递来的帖子,打开一看,果然是金三娘,邀她去赏菊花呢。 董璃不禁失笑,金三娘倒是个风雅人物,连请她去玩都得想个赏花的名头。 合上帖子,董璃对那小厮道:「烦你走一趟了。」又示意璎子打赏他些许银两。 周淑玉略有些嫉妒的看着董璃手中的帖子。在离开京师之前,她便曾听说过金三娘的名头,只是她不过是个深闺里的女儿,自是无缘得见三娘。后来进了任府后,知晓董璃跟三娘关系亲近,羡慕不已。而今董璃昨日刚来京师,今日三娘就发了帖子来,可想而知,这二人的关系只怕不是一般的朋友。 她早有心想讨好三娘,却不得其门而入,只能望之兴嘆了。 董璃对周淑玉道:「淑玉,既然金姑娘邀请我前去一趟,便烦劳你安排一下吧。」 周淑玉应了声是,忙让丫鬟去安排车马,她则问了一些金三娘的事情。 董璃跟金三娘是一见如故,自不会将三娘的事情随意跟旁的人讲。即使周淑玉问了,也说的是一些旁人都知道的事情,多的却没有讲。 这次她来京师,还是因为三娘去的一封信,今日她倒是要问问,既然任海一切都好,为何三娘十万火急的要将她叫过来,害她一路上担心不已。 车马安排好,董璃便在那青衣小厮的带领下,往金三娘越好的地点行去。 等到了一处宅院,青衣小厮恭敬的请董璃下了马。 董璃抬头望去,就见此处宅院上方挂着一个门匾,上书『金符』二字,颇有气势,想来也是书法大家所写。 青衣小厮将董璃领至正厅,恭敬的请她先坐了,又让丫鬟们上了茶点,而后去寻三娘。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那小厮又疾步走了进来,拱了拱拳道:「任夫人,我家姑娘在花园里呢,让奴才现在令您去花园。」 董璃只笑了笑,也不嫌麻烦,或者说三娘招待不周,朋友之间本就不需要计较这许多。况且,正厅说话哪有花园来的方便。 便在那小厮的带领下,去了花园。 花园中间有一个河塘,上面架着一座亭子,远远的便见到三娘正坐在里面,二人遥遥相视而笑。 董璃进了亭子,也不待三娘招唿,自顾自的坐了下来。又假意瞅了花园方向几眼,疑惑的道:「哎……三娘,你不是邀我来赏菊花的吗?菊花在哪儿呢?我怎的一朵也未曾见到?」 花园中倒是种植着不少桂花,远远的便能闻见一阵阵的桂花清香,颇为的让人心旷神怡。也有一些月季茉莉木芙蓉之类的花儿,但却一朵菊花也无。 三娘掩嘴轻笑,「你低头看看茶盏,保证有你菊花可赏。」 董璃朝面前的茶盏一看,可不是,上面孤零零的漂浮着一朵菊花。 顿时满头黑线,这也叫赏菊花吗? 三娘满意的看着董璃的反应,拍着桌子大笑起来。 董璃望天,嘆道:「三娘,形象,形象啊。」 四周的丫鬟僕人皆都目不斜视,似乎早已经习惯了三娘如此样子。 过了会儿,三娘方才笑够了。 董璃饮了一口菊花茶,倒也是甘冽爽口。放下茶盏,笑看着三娘,问道:「三娘,你去信叫我速来是为什么事情啊?害我还以为是任海出了事儿,忙不迭的赶了过来。」 三娘横了董璃一眼,气道:「你还好意思问我?我且问你,你家里那个是什么意思啊?」 三娘本就长的貌美,这眼一横也是无限风情尽在其中,一时倒是连董璃这个女子都看傻了眼。恍了恍神,才疑惑道:「什么叫我家里那个?哪个啊?」 「就是任海那个平妻」 三娘特意在平妻二字上加重了音,希望引起董璃的注意。 董璃失笑,「原来是这个事情啊,这也是我同意的,怎么了?你见过她了?」 听闻竟然真的是董璃同意的,三娘惊讶的瞪大了眼,无语的摇了摇头,「我以为你不是那样的女子,却怎的答应任海娶平妻的?那个女子我也见过。要说匹配嘛,倒也是配得上任海,甚至可以说是任海高攀了人家。只是,我有些想不明白,你是怎么就答应这门亲事的?女子不该都极恨自家相公跟旁的女人好吗?」。
第一一二章 遭劫 面对三娘的诘问,董璃忽然有种无语凝噎的感觉,有时候她也觉得这事儿很莫名其妙,或者说,都怪她当时一时冲动,竟就答应了这个事儿。 当下,董璃将其中的一些细节都跟三娘说了一遍,包括她自个儿当时的心路歷程。 听董璃道完其中的原委,三娘极其鄙夷的瞪了董璃一眼,「世上怎么会有你这般白目的女人?」 董璃望天,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罢了,我看那女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你打算怎么办?真的就一个人待在凉城,然后让那女子与任海在京师双宿一起飞?这算什么,不是白让人家占便宜了吗?」三娘愤愤不平的道。 董璃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朝四周的丫鬟僕从看了一眼。 三娘会意,让他们都退了出去。 董璃见四下没有旁人了,这才有些神秘的道:「我跟你说的事儿,你可别跟旁人说了去。」 听董璃说的这般神秘,三娘骨子里的八卦精神瞬间被她引了出来,忙凑近她,低声道:「你说吧,我绝对不会跟旁人讲的。」 明明四周已经没有旁人,董璃还是下意识的更靠近了三娘些,在她耳旁道:「任海我倒是不担心,因为他昨日跟我讲,他还尚未跟淑玉圆房。」 三娘勐然拿起桌上的茶盏嘭的砸在了董璃的面前,横眉低吼道:「男人说这种话你也信?」 董璃再次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望天,低声道:「如果这事儿是放在旁的男人身上,我自是不信,但任海不一样,他说的,我信。」 三娘蹙眉,任海什么样的人品她还是知道的,不然也不会放心的把大多事情都交给他去处理。只是男女之事跟生意不一样。 一个人可能会成为一个成功的商人,但他不一定是个好丈夫,这完全是两码事儿。 况且,周淑玉自身条件也甚是不错,哪个男人能不动心?说不定在任海养伤期间,那二人就已经眉目传情了。 三娘以不屑的口气将自己的怀疑跟董璃讲了一通,「亏你还长个脑子,也不知是用来干什么的。我要是你,趁早寻个藉口,将她打发出去,省的日后见了眼烦。」 董璃皱着眉,看着园中的繁花似锦,被三娘这么一说,她心里又烦了起来。原本被任海安抚下去的怀疑,再次冒了头。 「可是……他们都已是成了亲的,她乃是平妻,我如何能寻到藉口将她打发出去?再者,她也没有错处啊。」董璃无奈道。 三娘也皱了眉,董璃的情况倒的确有些复杂,跟她在别的人家看到的不一样。一般人家都是纳妾,小妾身份本就不如嫡妻,自然很好打发,只要稍微使些手段即可。 三娘自个儿也没有宅斗经验,哪里能帮董璃想到什么法子,两个女子在那边冥思苦想,最后只得作罢,走一步看一步了。 这件事暂且搁置一边,董璃又问了三娘离开凉城之后的情况。 三娘便将自己又去了哪些地方,见到了那些奇人异事都与董璃讲了一通,倒是让董璃羡慕的紧。当然,对于自己为何回了京师,三娘却是只字未提的。 董璃便也将自三娘走后,自己在凉城发生的一些事情大略讲了一遍。 当讲完柳玉儿与董宣明的事后,三娘也是颇为感慨,「若是得这么一个男子真心待我,我也是死而无憾了。」 董璃假意上下打量了一下三娘,故意啧啧道:「啧啧……我看是你自个儿贪心不足吧,这世上不知道多少男子愿意为你肝脑涂地呢。」 三娘嘆了口气,脸上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三分,低沉着声音道:「再多人愿意为你付出又如何?终究不是那个你想要的人。」 董璃也沉默了下来。 三娘说的自然是天下大多女子的心愿,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只是往往事与愿违,你喜欢的那个人未必中意你,而中意你的人,你却也不愿意将就。 董璃试探的问道:「三娘,你是否在等一个人?」 三娘眼眶微红,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听董璃问道,也不矫情,黯然的点了点头。 董璃对三娘的情况大略知道一点,也不禁为这个美好且美丽的女子感到心疼,谁让她爱上的竟然是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呢,那样的人註定一生是美人环绕。 她又能等到何时?等到一日红颜逝去,那个人还会看她吗? 只是,董璃也知道这种事情劝不得,只能在心里为她默哀了。 两个失意的女子碰在一起,倒是颇有共同话题。随后竟然一起讨论起了男人的不是,讨论为何这个世界就不能男女平等。 聊到兴起,三娘大声唤来一个丫鬟,让她去拿酒来,她要跟董璃不醉不归。 董璃忙拽住了三娘的手,朝自己腹部瞥了几眼,「喝酒就免了吧,我现在不能喝酒。」 三娘一怔,又见董璃的暗示,皱着眉问道:「你有了?」 董璃嘴角翘起,轻笑着点了点头。 三娘勐然像个孩子似得跳了起来,欢喜的道:「我不管,这个孩子生下来以后,可一定要认我做干娘。」 董璃忙按住三娘好动的身子,嘆气的点了点头,「好,我让她认你做干娘便是。只是麻烦你注意一下形象好不好?好歹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 三娘朝那丫鬟瞪了一眼,那丫鬟忙退了出去。 「没眼力见儿的东西。」三娘斥道。 董璃无语,劝道:「方才你还说为何这世界男女不平等呢,你看你对刚才那个丫头的态度。」 三娘却是不以为意,「我是她的主子,自然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啊,难不成我还要跟一个丫鬟讲求平等吗?」 董璃摇头,这种问题还是不要跟古人讨论的好,实在是没有价值。 三娘一转眼就将董璃刚才问的话抛去了一边,只紧盯着她的腹部,摇头感嘆道:「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人,肚子里竟然会有一个小生命,竟然会有一个小孩在你肚子里长着,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感觉。」 董璃默然,她这也是第一次当娘,虽然也感觉生命的奇妙,却不知如何跟三娘讲述这种感受。 三娘就这么傻兮兮的看了董璃的肚子好一会儿,直看得董璃都受不了了,说了她几句,她才恋恋不捨的移开了目光。 午饭,董璃便就在三娘那儿用了,一直等到下晚时分,才从三娘那儿回了任府。 跟三娘一番交谈下来,董璃心里总算是觉得舒服了许多。自然不是因为三娘会开解于她,三娘不说话给她堵心就不错了。只是因为有那么一个人可以给她交心,可以让她放心大胆的说自己心里想说的话,仅此而已。 董璃正思绪飘飞间,马车忽然勐的一顿,让她不由自主的往前一倾,险些趴在了车厢内。 璎子忙稳住身形,扶起董璃,朝外面大声问道:「怎么回事啊?」 说着,便撩开帘子,看去。 车夫靠在车厢壁上,不知为何,已经晕了过去。 璎子吓的浑身一抖,忙松开抓住帘子的手,紧紧的缩在了董璃的身边,颤抖着手,指向外面,「夫……夫人,外面……」 董璃不解的蹙紧眉头,「外面怎么了?」 说着就要去撩开帘子,却被璎子伸手给阻止了。 璎子惊慌的道:「夫人,恐怕有人劫道。」 董璃挑高眉,不可置信的问道:「你确定?这可是在京师内部,不是在外面的山道上。」 璎子勐点着头,「车夫已经晕了过去,想来是被什么东西打晕的。若不是有劫道的,为何要这么做?」 董璃甩开璎子的手,她虽然有些怕,但不管怎么样,主动去观察一下形势,总比在车厢内等死的好。况且她也不相信,在京师内部,竟然就有人敢拦路劫道。要知道,现在天色还没有完全黑呢。 若是连皇城脚下都这么不安全的,那她是该考虑回凉城了。 董璃一边这么想着,一边小心的撩开帘子,打算看一下周遭是个什么情况。若是果真有人为财劫道的话,大不了花钱消灾好了。毕竟银子可以再赚,命没了,可就什么都没了。 只是尚未等她看清周遭是什么情况,就见一白布蒙在了她的脸上,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璎子的尖叫上,而后就失去了意识。 璎子见董璃被人迷晕了过去,吓的放声尖叫。 黑衣人以刀指着璎子,恐吓道:「不许再叫,再叫我就杀了你。」 璎子连忙以手捂嘴,勐摇着头。 黑衣人见璎子不再尖叫,遂放下刀,将董璃拖抱了出去。 璎子忙抓住董璃的身子,与那黑衣人争夺。一边紧紧拽着董璃,一边泣道:「不可以,你要银子我们给你就是,不能抓走我们家夫人。」 黑衣人不耐烦的用刀柄敲击了璎子的额头,将她打晕了过去。 半个时辰后,璎子才再次醒了过来,此时哪里还能找到黑衣人的身影,就连车夫也没了踪迹。 惊慌之下,璎子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她甚至不知道任府所在哪个方位,连回去报信都做不到。 啜泣中,璎子想到以前董璃跟她说的话,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忙抹掉脸上的泪水,下了车去。 这时的她才发现,原来她们的车竟然停在一个偏僻的巷中,怪不得她连番尖叫,却是连一个帮忙的人也没有。当下不禁不怀疑,到底是那个车夫赶时间走的近路,还是原本就是跟那些黑衣人是一伙的?。
第一一三章 寻找 璎子怔愣的站在原地,年幼如她已经经歷过太多的困苦,面对现在这个毫无头绪的局面,忽然开始动起脑子来。车夫的行为让她很是怀疑。 按理说,车夫清醒后,应该第一时间也将她叫醒才是,而不是独自跑了。 也有可能他是怕受到责罚呢? 璎子皱着眉想了很多可能性,本想回去报信的脚步一顿,若是老爷不在家的话,二夫人可会用心去找人? 这么一想,璎子又回身往反方向走去,一边沿路打听着金三娘府邸的位置。好在金三娘在京师还是顶顶有名的人物,只要璎子问了,旁的人大多都会给她指路,告诉她确切的怎么走。 一个时辰后,璎子终于在连番摸索中,走到了三娘的府门前。 守门的小厮认出了璎子正是早上跟在董璃身旁的侍女,忙进去通报。 很快,璎子就被人带到了金三娘的面前。 金三娘正在书房中练着字,听下人禀报说任夫人的贴身丫鬟来了,还以为是董璃落了什么东西在这儿,便让人将她唤了进来。 璎子一进书房,见金三娘正在面前,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口中不迭的道:「金姑娘,求求你救救我们家夫人吧。」 一边说着,璎子的眼泪已落了下来。 金三娘正写字的手一抖,顿下的墨水染黑了好大一团宣纸。 「你家夫人怎么了?不是先前走的时候还好好的吗?」金三娘顾不上再练字,忙搁下毛笔,往璎子走去,将她扶了起来。 璎子抽泣着将先前发生的事情细细讲了一遍,最后道:「金姑娘,我家夫人已经被掳走有一段时间了,麻烦您快点派人去找她好不好?我担心夫人出什么事儿。」 金三娘眉头紧蹙,朝外面喝道:「赤筱,给我进来。」 话音刚落,璎子只觉眼前一阵风吹过,而后面前就站了一个身着靛青长衫的精干女子,抱拳朝三娘行礼道:「姑娘,不知道叫赤筱何事?」 金三娘寒着声道:「董璃被人掳走了,你速去查查看,到底是谁这么大胆,连我金三娘的人也敢碰,真是活腻歪了。」 金三娘话中的寒意甚至让璎子不自觉的抖了起来,心里不自觉的升起一种为那个绑匪默哀的心思。 赤筱应了声是,便退了下去。 金三娘静默的站在那儿,似乎在想些什么事情。璎子也不敢吱声,只站在那儿,看三娘之后还有没有其他的吩咐。 过了好一会儿,金三娘才再次开口问道:「你为何不第一时间赶回任府禀报你家夫人失踪的事情?而是来我这儿?」 璎子忙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我也不知那车夫为何失了踪影,所以不敢先回府里报告。见夫人跟姑娘关系亲厚,便想来此看看有没有法子。若是姑娘回我,没有法子,那我便只能回府求救了。」 金三娘赞赏的点了点头,「你做的很好,现在你先回府吧,将这件事情跟你家老爷讲一下。不过要记住,不要告诉任何人你已经来过我这儿了,也不要说我已经派人去找你们家夫人了。你只说你刚清醒,又摸了好一会子路,所以才归家迟了,可知了?」 璎子虽不知三娘为何这般叮嘱于她,但思忖了一番,三娘这些话大抵是担心任府的人不会用心去找吧?这么一想,璎子便应了下来,「是,奴婢绝不说已经来过金府的事儿,姑娘请放心。」 如此,金三娘又唤了个人进来,让人将璎子送到了任府的附近。 璎子在离任府还有一条街的地方下了马车,镇定了一下心神,待脸上的泪水已流了满腮,方惊慌的往任府奔去。一进了任府的大门,就狂唿道:「老爷,老爷,不好啦。」 杨妈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一见璎子咋咋唿唿不成体统的样子,怒目道:「慌什么,出什么事儿了?怎的这副没个体统的样子。」 璎子顿下脚步,累极的身子一下子坐在了地上,眼中的泪水更是汹涌的躺了下来,「夫人……夫人被人掳走了。」 杨妈一惊,「什么叫夫人被人掳走了?你不是陪夫人去金姑娘那儿去的吗?」 璎子便又将路上的事情再次说了一遍,只是她清醒的时间往后推了一些,也只字未提她已经去三娘那儿求救过了。 杨妈忙将璎子扶了起来,安抚她道:「你先别急,事儿我已经知道了,这就派人找去,还得尽快跟老爷和二夫人说一下。」 将璎子安排在偏厅歇息,杨妈忙去找周淑玉。此时任海尚未归来,也只能去跟周淑玉讲了。 只是,杨妈原本担忧的脸色,在路上却慢慢变成了喜气。待到了周淑玉的房内,满是皱纹的脸已是快笑成了一朵花儿,幸好她还碍于隔墙有耳,并没有笑出声来。 周淑玉不解的看着杨**反应,奇道:「杨妈,你这是怎么了?」 杨妈便将璎子跟她讲的事儿再跟周淑玉讲了一通。 周淑玉闻言,心头一慌,焦急的道:「若是她真箇出了什么事儿怎么办?」 她虽然想任海对她好点儿,但还不至于残忍到想要董璃的性命。 杨妈笑道:「什么叫真箇出什么事儿?是就该出个什么事儿才是。小姐放心,这次杨妈保证帮你除此大患。不过,表面功夫还得做一下,我这就派人去通知老爷,还得让人去找找。不能让旁人抓到了咱们的错处。」 说完,杨妈便要出去安排这些个事情。 周淑玉忙抓住她的胳膊,抖着声音道:「杨妈,不能这样做啊,那可是两条人命」 杨妈横了她一眼,气道:「那又如何?难道就让你跟个尼姑似的度日?这也是她自找的,若是她在凉城好好的待着,不来烦你跟姑爷,我怎么会想找她的麻烦?现在她既然到了咱们的地盘上,自是由不得她在做狂。况且,事儿已经安排下去,怎么做是那些人的事情,我现在就算想收回,也不知道到哪儿去找他们。」 周淑玉颓然的松了手,这下她身上是真的背上人命了,若是有一日被任海知道了怎么办? 杨妈也顾不得再跟周淑玉说些什么,有些事情得现在就去安排,若是迟了,不免会让任海将来怀疑,到时候可就不妙了。 杨妈唤了几个小厮分头去找任海,告知他董璃出事的事情。又将家里剩下的僕人都集中一处,而后将董璃被掳的事情说了一遍,让他们各自分头去找。谁若是能找到线索,自然是白银百两打赏。 当下,众人都散开,分头去找董璃。 任海此时正在酒楼里与人商谈生意上的一些事情,待听说外面有府内的小厮寻来,便告了声罪,出去看了看。 待听说竟然是董璃出了事情,被不知名的黑衣人掳走了,当下心脏就狂跳起来,忙进去跟同桌的周老闆说:「周老闆,真是不好意思,府里出了点儿事情,需要在下立刻回去处理。今天的事情我们就下次再商议吧。」 周老闆也不是第一次跟任海打交道,很是欣赏他沉着冷静的处事风格,此次见他焦急的样子,心知肯定不是一般的事情,便道:「也可。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只管跟我说就是。」 任海点了点头,拿了外袍,就赶紧往任府赶去。 到了府内,因为大多人都被杨妈遣出去寻人了,因此府里极静。 在偏厅,任海找到了璎子,又让她将事情的前后经过讲了一遍。与跟杨妈说的自是一致。 任海思索良久,分析着掳人者的目的,若是为了财,也该有个消息送来才是。若是他生意上的对手,似乎也有些不太可能。毕竟董璃刚刚到京师,知道她来的人还不多,更是没多少人知道自己心底在意的是她。若是为了报仇的话,合该绑的是周淑玉才对。 对于杨**反应,任海还是很满意的,至少各个事情安排的都很是妥当。 一夜很快过去,任海一直坐在正厅里,等着僕从们的报告。他不敢离开分毫时间,就怕有人来报董璃线索的时候,他不在,从而耽误了搭救董璃的时间。 这一夜,周淑玉也无法入睡,心始终七上八下的吊着,慌得很。 早上起来的时候,知晓任海一夜没有休息,一直在正厅坐着,很是心疼不舍。心里却也不免嫉妒,若被掳的那个人是自己,他还会这般上心吗? 其实心里早已有了答案,任海是绝对不会这么上心的。 亲自端了早饭,看着任海疲累的神色,周淑玉也不知说些什么,只劝道:「相公,先吃些早饭吧,姐姐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儿的。」 任海看了周淑玉端来的早饭一眼,摇了摇头,却是一点食慾也无,一想到董璃一个人面对着黑暗,面对着可能的危险,他就担心的不得了,哪里还有心思去想自己吃不吃饭。 周淑玉的泪水顺着眼眶流了下来,低声啜泣道:「相公,你若是不好好吃饭,顾着自己的身子,姐姐也会担心的呀。况且若是你身子虚了,到时候谁来安排救姐姐的事情?」 周淑玉哭的真切,任海不耐烦,便端起粥碗,几口喝了下去,「好了,你先回去吧。」 周淑玉吶吶无言,无论如何也不敢将自己的事情抖落出去,只端着托盘,一步三回头的往自己的院子里走去。
第一一四章 瓮中捉鳖 一直到了中午,还是没有董璃的丝毫消息传回来,任海却是再也坐不住了。每过一分时间,他的心就更沉一分,董璃生死不知,连为什么被绑都不知晓,他哪里能安心的坐在这儿? 左思右想了一遍,任海让清铭在任府里坐镇,自己则亲自出去寻找。 其实,金三娘手下是有好些个侦察情报的好人选。先前他存着侥倖心理,因此并没有第一时间派人去请三娘帮忙,而今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任海早已急的不行,便亲自去了金三娘那边一趟,希望三娘能派些人手与他。 任海原以为,依金三娘与董璃关系的亲近,当她听说董璃被人掳走后,该十分焦急才是。可是出乎他的意料,三娘闻言,却是无动于衷,只慢悠悠的品着茶,也不说到底派不派人手去帮助任海。 任海心急如焚,等了许久,三娘却是不吱声,便想告辞,自己去找算了。 三娘却又叫回了他,「慢着,就算你现在立即去找,你能到哪儿去找璃儿呢?」 任海脚下一顿,眉头紧蹙,冷声道:「我也不知该去哪里寻找,但找了,总比坐在这边坐以待毙的好。璃儿每在别人手里多待一分钟,便多一分危险,我不能无动于衷的只坐那儿等消息。」 金三娘嗤笑一声,「你这是怪我寡情咯?」 任海抱拳,冷声道:「属下不敢,三娘若是无事,属下这就得去寻找璃儿了。」 金三娘见任海果然是心急如焚的样子,心里这才痛快了些,又问道:「我且先问你,你可知那掳人者为何要将璃儿掳走?」 任海蹙眉,摇头,「不知,所以才无从下手。」 金三娘点了点头,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自然更不知道该去哪儿寻找了。又问道:「若是你知道了掳人者是谁,可打算怎么办?」 任海毫不犹豫的咬牙道:「若是那人敢伤璃儿一根汗毛,我定让他后悔终生。」 金三娘拍了拍手,赤筱应声而至,抱拳礼道:「姑娘。」 「你将任海带到那儿去吧。」金三娘对赤筱吩咐道。 任海蹙眉,不解的看着她,「三娘你知道董璃在哪儿?还是……」 金三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还是什么?难不成你怀疑是我绑架了璃儿?我告诉你,璃儿现在可是有孕之身,别谈我跟她亲如姐妹,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会无聊的这般去害她。一个不小心,这可就是两条人命。」 任海一怔,呆愣愣的站在那儿,不可置信的问道:「三娘,你说,璃儿有孕?」 金三娘郑重的点了点头,「这是璃儿昨日亲口跟我讲的,只怕她还没来得及跟你说吧?」 任海豁然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来,那时董璃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是当时他忙着去处理事情,便也没有在意。等到第二日事情处理完后,知晓董璃已经去了金三娘那儿,更是拖延了下来,再之后便听到了董璃被人掳走的消息。 任海气的咬牙,一想到董璃现在腹中有着孩子,还不知被人如何虐待,他就心慌不已。忙对赤筱道:「还请赤筱姑娘速速带路。」 又回身对三娘施以一礼,「多谢三娘相帮。」 现在任海已经猜到,看来金三娘早已经派了人去寻找董璃,并且已经知晓董璃被关在什么地方了。只是不知为何,竟然没有直接将董璃给搭救出来。 在赤筱的带领下,很快他们就来到了一个破旧的民房那儿,赤筱在外面顿下脚步。 任海指着里面问道:「董璃就在里面。」 赤筱点了点头,「就在左边那间屋子里,里面有两个男人在看守着。主子说,不可妄动,让你只看着就好,她会安排人救下任夫人的。」 任海飞身攀上屋顶,轻轻掀开一片青瓦,果然见到董璃被人绑了手脚,正坐在地上。看完,他又将青瓦放回原处,再次飞身回了赤筱身边。与此同时,他也看到了屋子另一侧潜伏着几个人,大抵就是三娘安排来救董璃的人了。 任海蹙着眉,沉声问道:「为何还不动手救她?屋子里就两个人,也不是何武艺高明之辈,该很好打发。」 赤筱面无表情的道:「这是主子的吩咐,赤筱只负责保护任夫人在这段时间的安全,至于什么时候动手,却是要等主子的命令。」 任海不再吱声,虽心急如焚,但他也了解金三娘,是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胡闹非为的,定是有她的用意。难不成是想引出幕后的指使者? 却说,董璃昨晚被迷晕以后,一直到今日早上才清醒过来。 睁眼看清身周的情况后,她便知,她竟然被人绑架了 双手被绳子紧紧的缚在身后,脚也被绑了起来,屁股下则是草垫。好在没有让她光坐在寒冷潮湿的地上,也没有塞了她的嘴,不然那日子就更难熬了。董璃不禁阿q的想到。 看守她的中年汉子睡的倒是香甜,唿噜打的震天响。 董璃不敢吱声,有心想问些什么,也只能等那看守醒了。毕竟,若是将那看守吵醒了,一气之下赏她一顿可就不妙了。倒不是她怕打,而是担心腹中的胎儿,那可是不禁打的。 耐心的等了许久,屋子外面又进来一个青衣男子,将手中的油纸包砸在了那个熟睡的看守身上,吼道:「你这只猪,让你看着人,你竟然敢睡了过去?」 那看守被砸醒了过来,闻见扑鼻的烤鸡香味,也不计较自己被砸了,笑眯眯的拆了油纸包,咬了一口鸡肉,口齿不清的道:「怕什么,不过是一个小娘们儿,手脚都绑了,还能怕她跑了不成。」 二人又随意的聊了起来。 董璃趁机问道:「你们为什么要绑我?若是为了钱,你放心,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证给你们一大笔银两。」 先前在的那个看守随手将一根鸡骨头砸在了董璃的脸上,嗤笑道:「倒是让你猜对了。不过,有人拿银两买你的命。我们兄弟虽爱财,但在这条道上混的,总的讲点儿诚信不是?既然收了人家的银子,你就乖乖等死吧。」 说着,已是拿看死人的眼神看着董璃。 董璃心一慌,不知道自己究竟得罪了谁。按说她刚刚到达京师,连今日才三天而已,就算是她想得罪谁,也还没有那个时间和机会哪。 她是死过一次的人,此刻再提到死字,心里泛起的倒不是恐慌,而是不舍。 好不容易再次有了自己的孩子,好不容易在这个世界扎下根基,好不容易有了相亲相爱的人,好不容易熟悉了这个陌生的世界,好不容易有了那么多爱她的人。 可是,一切都要戛然而止了。 她的生命,合该如此悲剧吗? 泪水慢慢的沁出眼眶,她是如此不捨得离开这个世界,她还没有跟他们告别呢。 不,她得想办法自救。所谓财帛动人心,这些亡命之徒想要的不过是钱财而已,哪里有什么诚信可言。况且,现在任府上下肯定正在找她,她要想办法拖延时间,任海一定会找到她的。 董璃定下心神,想了想,又问道:「反正我的小命现在在你们手里,你们能不能让我死个明白?到底是谁想要我的命?」 那二人相视一眼,而后恶趣味的笑道:「也行,我们便发个善心,告诉你也不妨,反正你也是离死不远了。只是,还是得你自个儿琢磨去。你好好想想,你肚子里的孩子对谁最有影响,那便是谁咯。」 说完,那二人哈哈大笑。 董璃眉头一皱,冷着声道:「那人连我怀有身孕都知道?」 二人都点了点头,给了董璃一个明确的答覆。 董璃低头沉思起来。 她怀有身孕的事情现在只有没几个人知道。况且,她有孩子,能对谁造成影响? 想来想去,她竟怀疑到了周淑玉的身上,只是这个想法立刻又被她自己给否决了。因为,她不认为周淑玉能知道她怀有身孕的事情。 董璃一时间也沉默了下来。 也不知为何,那两个人只顾在那边聊天,也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对她动手,似乎在等什么人。 到了下晚时分,天色刚刚擦黑,董璃饿了一天,肚子已是咕咕叫了起来,忍不住对那两个正吃香喝辣的绑匪说道:「你们能不能给我口吃的?就算要杀我,也得让我做个饱死鬼吧?」 那灰衣男子想想也对。况且民间的确是有这个习俗,死也得做个饱死鬼。 如此,便拿了一个白面馒头,就在董璃的嘴边,餵她吃了下去。 吃饱了肚子,董璃总算有了些力气。 任海在外面看到这一幕,心疼不已,恨不得立时下去,拿刀噼了那二人才好。只是赤筱阻着他,不让他轻举妄动。 那两个绑匪看天色已黑,开始讨论了起来,「你说老大能不能将银子再多要一倍啊?」 青衣男子回道:「应该能要到,我看那老婆子也是个有钱人家的样子。况且,若是她敢不给,就把这事儿给她捅漏出去,谅她也不敢不给。」 灰衣男子点了点头,「这倒也是,只是这天色都黑了,怎么还没见老大回来?」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那二人一紧张,都拿起身旁搁置的大刀,警惕的注视着外面的情形。 待看到进来的是他们老大,还有一个老婆子后,这才放心了下来,随手将手中的大刀扔至一旁,前去想问银子的事情怎么样了。 董璃见那二人都已经出去,蹭着墙,站起了身。就着少许的亮光,看清了那个老婆子的面目。不禁惊的她瞪大了眼,那婆子竟然是杨妈 ps:本书要完结咯……
第一一五章 女儿出世【全文完】 ? 董璃惊唿道:「杨妈,你在做什么?」 正与那绑匪商量银两问题的杨妈一怔,回身见董璃竟然已经踱到了外面,狠狠的瞪了那三人一眼,低声道:「这就是你们看的好人?」 那三人毫不在意的一笑,「让她见到了又如何?反正她也是见不到明天的日头了。」 杨妈想想也是,为了尽快离开,也不再多说,从袖中掏出了一大叠的银票,准备给那三人。 三人为首的老大是个精壮汉子,见杨妈果然大方之极的掏出了大叠银票,喜笑颜开的正欲接过来。忽觉后背一痛,便再也不能动弹。 其他两人也是一个情形。 杨妈却不知他们已经中了暗器,不能动弹,正奇怪他们为何不接过银票,「怎么?这么多你们还嫌少?」 为首的汉子不能动弹,只眼珠转了转,恨恨的盯着杨妈,口中低吼道:「你到底让我们绑的是什么人?怎么有那么多的高手相助?」 杨妈一怔,待顺着那汉子的眼睛看去,这才发现屋子四周围墙上已站了十几人,其中一人正是任海。 杨妈拿着银票的手一抖,所有的银票都散落在地,而她也吓的跪在了地上,口中不住的道:「姑爷,不是这么回事啊……」 任海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往董璃身边走去。 董璃此时激动的不行,她就知道任海一定会找到她的,她就知道。 小心的帮董璃松了绑,看着她手上脚上被勒出的红痕,任海不禁心疼的道:「是我的错,让你受苦了。」 此时再见,忽然让董璃有了一种隔世相逢之感,眼中不禁沁出喜悦的泪水,「不,这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够小心。」 二人相拥而泣,心中默默许下了以后一定要珍惜对方的誓言。 任海将董璃抱起,径直回了任府,至于剩下的事情怎么处理,自然会有金三娘的人去负责。而杨妈,任海让赤筱压着她,暂时先送回了任府。 正厅外围集聚了很多人,里面只任海一家人在,还有一个杨妈。 周淑玉跟杨妈皆跪在地上,任海冷冷的看着她们,一言不发。 至于董璃,她原本是有些同情周淑玉,但现在人家都想谋害她的性命了,她也不是圣母,若此时还说不介意的话,那可真是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周淑玉心内狂跳,暗暗责怪杨妈不该鲁莽行事。当初就告诉她不能随意行动,现在可好,不仅没除掉董璃,还让她们陷入了万劫不復之地。 杨妈膝行了两步,跪在了周淑玉的面前,勐朝地上磕了几个头,恳求道:「姑爷,这一切都是老奴做的,跟小姐没关系,求您让小姐起来吧,小姐身子弱,哪里受过这种苦头?」 任海将手中茶盏往桌上一掷,哼道:「你也知道这是种苦头?那当初你是怎么狠心如此对待璃儿的?她到底哪里得罪了你?」 杨妈泣不成声,又朝董璃磕头,「夫人,都怨老奴一时煳涂,求您原谅老奴这一次吧,老奴谨记教训,下次一定不敢了。」 董璃闻言,气的咬牙,「杨妈,难不成你还想有下次?下次我可未必有这么好运道呢。」 杨妈吶吶不敢再言,只勐磕着头,很快额头就红肿一片,地上也出现了一滩血迹。 周淑玉一吓,泪眼模煳的抱住了杨妈,止住了她继续磕头的动作,泣道:「不,杨妈,求你不要再这样,是淑玉的错,都怪淑玉鬼迷了心窍,淑玉不该让你去那么做的。」 杨妈却伸手轻轻推开了周淑玉,「小姐,是老奴的错,跟小姐没关系。」 看她们二人主僕情深,若董璃是局外人的话,真要忍不住为她们掬一捧感动的泪水了。可是此刻,她们推拒的是她的性命,让她看了只觉得噁心,没有一丝半点的感动。 良久,任海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朝外面叫道:「清彦,去将笔墨纸砚给我取来。」 周淑玉一怔,惊慌的道:「相公,你想做什么?」 任海却是不屑于看她。 过了没多会子,清彦就将笔墨纸砚取了来。任海就着桌子,洋洋洒洒写了一封休书,待笔墨干后,将之甩到了周淑玉的身上。 略有些无力的道:「这事情便就这样吧。杨妈是你的奶娘,从小看着你长大。而你们对我也有救命之恩。而今,我也不跟你们计较那许多。这封休书你收好,从此咱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为陌生。这次绑架的事情,我就当不知道是你们主谋的,只报官府是那三人财迷心窍。你给我走吧。」 周淑玉紧紧楸着休书,泣道:「相公,你不能这么待我,我对你一片真心,你怎么可以休了我?」 任海不怒反笑,直视着周淑玉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耍的那些小聪明,我早已告诉过你,我对你无意,是你拼命想嫁进我任府。我本想着,只要你乖乖的在府里不闹事儿,我只当是养个妹妹了。可是你呢?你竟然想害璃儿的性命,你可知道,璃儿腹中已经有了我的孩子?这可是一身两命。」 周淑玉颓然的垂下了头,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不,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想要的是,能跟任海好好过日子,与他相亲相爱,甜蜜美好的走完这一生。 看着手中的休书,周淑玉想不明白,难道她追求自己所爱的人也是错了吗? 任海冷声道:「我给你两个选择,一者我上报官府,说你们是此次绑架的主谋,让你们身陷囹圄,二者你拿好休书,回奔凉城,自此你我再无瓜葛。」 这话,已是任海给了周淑玉极大的面子。毕竟,若是上报官府的话,任海也完全可以以谋害主母性命而将周淑玉休掉。但是毕竟周淑玉也曾救过他的性命,感念于她们当时悉心的照顾,任海才只以休了她为教训。 周淑玉一下子跌坐在地上,情知这次任海是当了真,绝对是撕破了脸皮。 杨妈扑跪上前,「姑爷,你不能这样对小姐啊,小姐对你是真心的。你若是想消消气,你让官府将老奴抓过去好了,老奴能扛得住。姑爷,求求你了。」 任海一脚将杨妈踢去了一边,仰倒在地,喝道:「就是你这等恶奴在旁滋事。」 周淑玉连忙行至杨妈身边,抱着她,以防任海再次动手,低声啜泣道:「我走,我走就是了,你不要再打杨妈。」 董璃只冷眼看着这一幕,若不是她们想谋害她与孩儿的性命,怎么会有如今的下场?这些都是她们咎由自取的。 虽然没有将她们送至官府,董璃也能明白任海的心思,便只当饶他们性命一场,以后再不相见就是了。 当下,任海便让人给周淑玉的东西收拾了一番,将她们主僕二人送回了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