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故事讲给你听》 第一章 “鸢尾姐姐,我在你这里躲一下哦,一会儿我爹过来就说没看到我可以吗?”一个漂亮的小孩急匆匆的跑进来躲在桌子地下,调皮的的向我眨眨眼睛,抬起头门口站着一个面貌粗狂的的男人,不好意思的摸着不长的头发,“鸢尾,你看到我家小丫头了吗?”感觉到桌下小孩着急的扯着自己的裙摆,歪着头轻笑,问,“那丫头又捣乱了吗?”拿起手边的茶壶,“坐下喝杯茶吧,你应该也找了很久了。”安抚性的拍了拍桌下着急的小脑袋,茶的沁香慢慢溢出让门口本来着急的男人渐渐地放轻松,坐在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似乎,心中摇摆不定。端起茶杯却又放下,纠结的问,“鸢尾,你觉得六月这孩子资质如何?” 我并没有想到他会问我这样简单的问题,桌下的六月也竖起了小耳朵不在折腾我可怜的裙摆,我端起茶杯不慌不忙的喝了一口茶感觉两个人都有些紧张,不禁笑出声来,好笑的看着面前的男人羞红了脸,这才缓缓开口,“大人是侠肝义胆的大侠,却被我一个小女子弄了个大红脸,我着实是有些……”这么一说倒是惹怒了桌下的小老虎,气冲冲的钻出来站在他父亲面前气鼓鼓的开口,“鸢尾姐姐你怎可戏弄我爹爹。” “怎可和鸢尾大人无礼,”不轻不重的敲打了面前六月的后脑勺,“快和人家道歉。” 小丫头不服气的向她爹爹吐了吐舌头头也不回的向门外跑去,却真是再没看我一眼,我好笑的摇了摇头,“人不大,气还挺大的。” 看到小丫头又跑了,面前的男人也准备起身走了,可能真的觉得我戏耍了他吧。“那郁某就先走了。”我重新为自己添了一杯茶,看着他即将迈出大门之时不紧不慢地说道,“郁先生,既然问了,为何不听听鸢尾的答案呢?”只见那人犹豫了片刻还是乖乖回来坐下,看着自己已经凉了的茶,局促不安的盯着自己的茶杯,终是恭恭敬敬问道,“大人,郁某现在身无分文,这酬金?” 放下茶杯看着眼前穿着青衣的男子,同意的点点头,“郁先生家中确实是没有什么贵重的,钱嘛,鸢尾我倒也是不稀罕,不过,”手指轻叩桌面,“先生家中有一物我倒觉得稀罕得很,不如给我。” 方才还红着的脸这会听到我的话却变得煞白,直摇头,“不可不可,大人,郁某只有六月一个孩子,万万是不能给你的。” 无奈的扶额,“先生误会了,六月顽劣鸢尾怕是无福消受。”伸出手,手中是一件玉饰,平凡无奇。“先生家中是否有一个和这个颜色一模一样的玉饰?” “是一根簪子。”郁先生眼中闪过沉痛,“是我过了世的妻子的。” 收回玉饰,“只要先生答应将那簪子交予我,我就回答先生的问题。”丧妻之痛必定是剜心之痛,不然这样意气风发的男子不会甘愿待在这样一个乡野之地。但是,这东西还是自己收起来的为好,不然,终究会酿成大祸。“我自是知道先生与妻子是无比的恩爱,夫人走后只留下了这么一件物件,”稍停顿,“但是先生听我一劝,此物最相思,此物却也是最留不得。想一想六月,想一想你和那孩子为什么要躲在这乡野之地?”面前的男子低着头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我知道,这个人一定会做出意料之中的选择。 屋外渐渐暗了下来,玩下真是美极了,我听见郁先生平静的声音以及玉饰放在桌上发出的细微之声,“还请大人指点迷经。” 看着桌上造型独特的玉饰将方才的玉饰也拿出来轻轻挂上,这才是真正的一枚玉簪子,满意的打量了片刻收回怀里。“六月顽劣,先生将她带到这乡野之地就如同把凤凰困在了淤泥之中,但,终有一天,凤凰还是凤凰,你留不住的。”微微一笑,“但凡事都会有转机,偏偏,我就是那个转机。既然大人给予了鸢尾想要的东西,那鸢尾必将为先生排忧解难。”目光越过男人的肩头,六月蹦蹦跳跳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口,身后带着晚霞,映的小脸红扑扑的,极为乖巧。 拿出一盏漂亮的被子,杯中液体犹如晚霞一般艳丽,是小孩子都喜爱的颜色,向六月招招手,“六月小宝贝,这是专门为你准备的,算是我刚才惹恼你的赔礼。”一旁的郁先生却是紧张地看着杯中的液体,我安抚的看了他一眼,无声地说道,“无妨。”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这生气吧,来得快,去得也快,好奇地端起杯子,又闻了闻,顿时眉开眼笑,“鸢尾姐姐,这次我就不计较了,但是下次我可就真的不原谅你了,”说完先高兴的舔了舔,眼睛一亮,“真甜。” “六月!” 六月疑惑的看着他爹盯着自己的杯子欲言又止,眼睛咕噜一转,一口气把甜甜的水喝完,还舔了舔嘴唇,“爹爹别想了,已经没有了。”说罢害怕她爹不相信似得把杯子翻转,一滴不剩。 从旁边拿出一盏灯笼点上递给一旁还在晃神的郁先生上面的两只蝴蝶栩栩如神好像下一秒就要飞下来,“夜路不好走,这盏灯笼就送与你们吧,”摸了摸六月柔软的发,“六月,日后不可再顽劣,听你爹爹的话,照顾好自己。”毕竟,日后的路恐怕还有好远好远,这孩子本就是早夭的命,多亏这俩人才活的至今,不容易啊。转眼看到郁先生湿润的眼,不禁叹息,将一方手帕递给他,“先生,日后还是……” 那人并没有接过手帕,只是恭恭敬敬的向自己行了礼拉着六月就要走,六月挣开他父亲的手,小心地将杯子放在桌上,在我耳边悄悄说,“姐姐,明天你还给我着好喝的喝好吗?”然后一蹦一跳的回到她父亲身边,看到她父亲手中的灯笼,道,“明日我便把这灯笼还与姐姐。” 我摆了摆手不说话,等到那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缓缓道,“明日你便不会再记得我了。” 为人父则化神,为人母则成山。 郁先生不远万里来寻我为的到底是什么呢?呵呵,人心总是比鬼更难测。郁先生和六月的故事倒是还没有讲完,不如,“你替他们讲?”身后影影约约出现一个白色的人影,那摸样,真真和六月一个摸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这个故事定十分动人,你说是不是?”看着白影渐渐显出清秀面貌,面带愁容,美人垂泪,“哎,郁苏氏,你这又是何苦呢?你若是想让他二人留下,我自然是有办法的,你也知道的,那汤……”欲言又止。 “那汤,会让我的孩子一生无忧,会让我的丈夫不在颠沛流离,”她凄然一笑,反问,“大人,你说,有何不好。” 看着面前凄凄的面容,喉咙如鱼刺梗塞说不出话来,选择是我给的,决定是她下的,我又有什么资格去说是她的过错呢?“那你是不会给我讲这个故事喽?” “大人只知道晚霞的艳丽,”那白影倚靠在门口,看着皎洁的月亮,“大人可喜欢日出?”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嗤嗤地笑了,整张脸显得生动明媚,这女人吧还是笑起来才显得生动,“大人,女人还是笑起来好看,”看出我心中所想,拿出那根玉簪子,目光缱绻,“我与郁郎能在一起已经是天大的幸福,留不留得下并不重要,我苏溪既然敢爱,那么离开就也能做到风轻云淡,他爱我就能理解我,本就是错的不能再错的事情,偏偏让我二人做了。错了就是错了,即使再爱,也要有人承担这错果。大人,有人会一直不犯错吗?”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她笑的更为灿烂,似乎还带着一丝嘲弄,“我倒是忘了,大人您,从不犯错。” “太阳要出来了,”我看着一大一小的身影消失在夜幕里,现在又要看着这个柔柔弱弱的女子即将消失在阳光里,心中竟是毫无波澜,只是可惜那个我不曾听完的故事。“世间有轮回于是就会有不愿离去之人,你自说可以坦然离去但是你终究是放不下,不然你不会选择在这给我添堵。大可以去陪在夫婿和孩儿身边的你,”门口那女子低着头,但我知道,那必然是恨我的眼神,“苏溪,不,郁苏氏,你真是临完了也不让我好过。” “鸢尾,”她的微笑还是那样熟悉,白色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她说的最后有一句话让我的内心不停的颤栗,她明明说的是,“鸢尾,你还记得冬青吗?”真真是好本事,你们都真真是好本事,把我逼上绝境还充当好人?做梦! “冬青。”失神的坐在椅子上怔怔的盯着茶叶上下的沉浮,“冬青,我们的故事我竟然是想不起来是怎样开始的了,是谁结束的呢?”自嘲的一笑,“是我,亲手葬送的。” ------题外话------ 让我看到你们让我别觉得是在孤军奋战,好吗? 第二章 第一个故事 这里荒无人烟,这里鸟兽尽绝,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我要去哪里? “鸢尾。” 是谁在叫我? 耳边的蝉鸣声越来越大,猛地从梦中惊醒,大夏天就是这样燥热得很。环顾四周,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家具”,有床有桌子,还有一个小小的电视,“家徒四壁”说的是这样的么?窗台上蹲着一只白色的猫咪定定的看着我,蓝色的眸子里倒映着的是一张年幼稚气的小脸。顺手拿了只碗费力的将水添满,咕咚咕咚的喝了起来,喝了差不多有半碗的时候停了下来,“小白,你喝。”猫咪喵喵的叫了几声转身从窗子上跳了下去,看见小白消失在集市的身影又看了看碗中剩下水,还是自己喝了吧,不然,爸爸会生气的。 “囡囡,”楼下的阿婆在叫我,伸出头,阿婆温柔地向我招手,“来下来,阿婆给你好吃的。” 我摇了摇头,随即把窗子阖上,拿出妈妈早上给我留下的剩饭,要不要留下点呢?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今天大概又会很晚吧。 一个人呆在这狭小的空间,不觉得有什么害怕的,可能是习惯了吧。但黑夜,总会让人感到丝丝寒意,不过还好,小白在太阳下山前就回来了,我倒也不太孤单。小白身上有着浓重的鱼腥味。这里靠近大海,我时常能听到楼下的人说今年的海货怎么样,他们的身上都有着和小白一样的味道。“小白,你会游泳吗?”要不然它的身上为什么总是这么干净。我想去看看那传说中的大海,但是,爸爸和妈妈很忙,而且,我并不会游泳。 钥匙转动锁头的声音在黑夜里极为明显,爸爸沉默寡言,妈妈也不爱说话,“去洗手,吃饭。” 晚餐很简单,吃饭的时候也没有人说话,吃完饭妈妈在一旁洗碗,爸爸在看报纸,妈妈告诉过我,爸爸看报纸是为了找到更好的工作,但是,我可以从爸爸的脸上看出,工作并不是一个简单活儿。“妈妈,可以看电视吗?”我悄悄地问正在洗碗的妈妈。 “看什么电视,睡觉去。”很显然,不能。乖乖的爬到二层床上睡下,听到爸爸和妈妈小声的议论,“看就让看呗,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你洗碗洗完了也早点睡吧,我明天去这看看,应该能换个工作了。” “行,你先睡吧。” 渐渐地声音小了,小白湛蓝的眼睛在黑夜里显得格外醒目,我拍了拍枕头,小声地道,“小白,快睡觉吧。”我不知道小白睡觉了吗?我只知道,第二天当我醒的时候只有我一个人,小白就站在窗台上看着我,旁边有一个红色的袋子,里面装的是我中午的饭和两根香蕉。我慢腾腾的爬下床,把窗子打开,小白就跳下窗子消失在满是人的集市上。楼下的阿婆在吆喝这什么,我不懂,应该也是工作的一种吧。趴了一会,那腥味实在是让我难受就关上了窗子。 是的,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过着,直到他们的到来…… “鸢尾,你和奶奶回家好吗?” 昏暗的灯光下,我看不清爸爸的表情,妈妈在一旁无声的哭泣。我知道,自己该走了。“我可以带小白一起回去吗?”终究,我没有问我为什么要回去,也没有问,是不是可以留下来。 火车站,妈妈拉着我得手细细的叮嘱,“听爷爷奶奶的话,爸爸妈妈会回去看你的,给鸢尾带好吃的,带玩具,好吗?” “你们会来接我吗?” 火车的呼啸声让我没有听清妈妈说了什么,她只是红了眼眶,紧紧地抱着我什么也没说。 我看向爸爸,期待着他说些什么。也没有。 生活改变了,从小白被送走的那天,我发烧发得糊里糊涂,双耳起脓,医生说我是对猫过敏,我却一直坚信,不是的。我和小白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小白一直都很乖,我也是。“奶奶,小白呢?” “你要乖乖吃药,耳朵才会好。” 我再也没有问过,只是经常把窗子都打开,小白,我在等你。我会很乖的不告诉奶奶,每天早上都会把窗子打开让你出去。我想小白一定是生气了,这边没有海。 好吗? 妈妈经常打电话回来,我每次都要问一遍他们什么时候回来接我,可是电话那边总是沉默,妈妈总说很快很快。再后来我就不问了,奶奶说,我那么问爸爸妈妈是会伤心的,我是个乖孩子,不问就不问了吧。 慢慢的在这里我认识了很多人,他们总是悄悄的说我可怜,我经常去很多人家,他们都对我很好,但是他们都说我是不是生病了,要不然怎么不会说话。胡说,我会说话的,只是不想说,说多了,说错了,会让人讨厌的,我是乖孩子,不能让别人讨厌。小白知道的,小白就不会逼着我说话的,我们相处的很好的。 “小白,还会回来吗?” “爸爸妈妈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我很听话,没有捣乱,只是挑食,我很难过,真的不喜欢那些菜,可是我不吃他们会生气,我害怕他们板起脸来。我不喜欢吃药,也不喜欢打针,那些穿白色衣服的人都好奇怪。 小白走了,爸爸妈妈在电话里,我很乖的,你们要记得来接我。 你们知道吗?这里有那里没有槐花,很香甜,我想让你们也尝尝。槐树不见了,不知道是什么人砍掉了,你们为什么还没有来?小白也再也没有回来,它一定是去了海边。也许是太远了所以迷路了。对不起小白,我不能去找你了,我不认识路,爷爷奶奶会担心的。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你们什么时候来接我? ------题外话------ 第一个故事已经开始了,你们在吗? 第三章 你知不知道,我的女儿在哪? 我不知道。 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 那是个及其奢靡的地方。 在这样的地方生存真的很难,可是踏上这一步也是没得选,我更本没得选。 “兄弟在这待了多久?”对面的人西装革履,墨镜,名表,“不如留下来跟着我,以后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这条件真的很动人,心思一动,脑中闪过了妻儿的面容,毫不犹豫的拒绝了。“老大哥,多谢您这一段时间照顾,可是我该走了。”起身,拿了自己该拿的,“就此别过了。” “这江湖,不是那么好闯的。” “兄弟我,知道。” “这下好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在一起了。”妻子搂着瘦弱的女儿,眼眶红红的,那孩子小小的一点点,不知道是不是不好好吃饭,听说她挑食,这可不是个好习惯。女儿怯怯的眼神让自己心生烦躁,这孩子,注定不出头。 “好了,东西收拾好了我们就走吧。” “兄弟,”对方人不少,看来是有备而来,“你可要明白这道上的规矩。” “大哥,这……”我摆摆手打断了身旁人的话,高声喝道,“怕什么,是男人就跟我上,别孬。”这天的月光格外明亮,这是第一战,自己要是失手了怕是难以在这江湖再有立足之地。 硬生生的逼着对面的人都跳了水,我便知道,胜者为王。 回到家,妻子和女儿熟睡的面容让自己心中杀伐之气渐渐平息,自己的妻子,温柔却又特别的坚强,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了,多少苦多少累都默默的承担着,支持着自己,从来不会让我有后顾之忧。还有自己的女儿……虽然胆小,却实实在在是听话的,我要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她。 “妈妈,我可以不吃青菜吗?” “吃,”青菜是毒药吗?就是不听话。“我看你把它吃下去能把你毒死还是怎么样。”把青菜放到女儿碗里看着她乖巧的放到嘴里。 “呕”,那碗饭一定很咸,女儿不会和自己顶嘴,只会默默地掉眼泪。就像那被吐掉的青菜,是无声的反抗。 “不吃就不吃了吧,”妻子把女儿碗里的青菜倒掉又捡了些她喜欢的菜,埋头吃饭的女儿一言不发,看也不敢自己一眼。 “你知道什么是江湖吗?” “我不知道。” “江湖就是奢靡的地方,血雨腥风,残忍。但是也是最让人向往的地方,你已经身处其中。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在了,就必须往上爬,你知道吗?我一直都希望你是我的骄傲。” “我不知道什么是江湖,我只知道,我想做我喜欢的事。” 喜欢的事?我希望你做一个优秀的人,希望你成为这个家族的骄傲。我这一生是莽夫的一生。我不希望我的女儿也是这样的人生,她一直这么优秀,我也相信,她会一直那么听话下去,就像她的母亲,我的妻子。 “你根本不了解我。” “那你就自己闯去啊,你要是有本事,没人会说你。我是不了解你,我就从来没有了解过你,你从小懦弱,不会有什么大出息的。” 那双眼睛真真像极了自己,狼崽子的眼神。他们都说这个女儿像极了我,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格。这么多年了,自己也老了,两个女儿,大女儿沉稳不爱出头,小女儿却机灵好动。还是年纪大了,总觉得小女儿更是可爱,也许是孩子还小,也许是,大女儿小的时候自己没有好好看过吧。 什么是江湖?是兄弟义气?是荣华富贵?还是别的什么?我最喜欢的就是金庸的武侠小说,那里面的江湖实在精彩但是和我却是相距甚远,这几年身边发生的事真真才是精彩的人生。可是,在什么都有了之后我发现我怎么少了很多东西。我的大女儿变了很多,藏起锋芒,变得很普通。再也看不到,那狼崽子一样的目光了。像一只温顺的绵羊,就像小时候一样,那样懦弱。 “爸爸,你想他们吗?” “想他们干嘛,他们都是懦夫,废物。” “我想。”我看到女儿那向往的目光眺望远处,我知道他在怀念什么,可是自己不能,我必须往前,不然家族就没有了。我听见女儿的声音,那么清晰,“如果他们还在,我们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是的,我的女儿。那是不一样的人生,再也不会有了,本来是属于你的,可是现在,我希望你不是公主了,我希望你成为这个家族的骄傲,我希望你有一天照顾这个家,你的母亲,你的妹妹,甚至是更为年幼的你哥哥们孩子。我知道这担子太沉重了,但是,这就是你的责任不是吗? “你很开心。” “他们都会很开心的。” 我体弱多病女儿,你要离开我们去很远很远的地方了,我一方面很骄傲,但是却也很担心,我再也不能保护你了。 我一直都想把最好的给你,但是,你长大了,就好像从来没有经历过年幼一样,在我的印象中,你那么小小的一个,总是生病。可是现在呢,吃的圆圆的,我不是嫌弃你胖,你的妈妈把你养得很好,沉稳,聪慧,听话。我从来没有什么样地时刻像此刻这般骄傲,这骄傲,是你给的,是你自己给自己的。我的朋友们都羡慕我,我不管他们有几分是真心的,我只知道,赞美的话是说给我的女儿的。 他们爱你,你的家人都以你为豪,他们在天堂也会为你而感到骄傲,我不愿意再提及已经过世的他们,但是我想让知道,那么爱你的他们,都在等着这一天。你是他们的小公主,也是他们的小骄傲。 “那我是你的骄傲吗?” “……”我的女儿,你当然是。但是我不会告诉你的,我希望你一直保持一颗谦逊的心,继续向前,勇敢点。我们是你的后盾,让你勇往直前的动力,而不是你成功路上绊脚石。 “你们是我的爸爸妈妈,我所有的荣誉都将属于你们。” “我这一生所追求的,所向往的,就是成为你们的骄傲。我愿意一直听话,变得强大,我会铸就铠甲,保护你们。” “但是我不知,那个女孩在哪里?可能是丢在了那棵槐树底下,也可能是去找小白了,也可能……” ------题外话------ 这还是第一个故事,很琐碎的故事。 第四章 “你们不合适。” “为什么不合适?这不合适的界限到底是谁定的?你说啊。” “他不适合你,你们不能在一起。” “为什么?” “你要是执意要和他在一起,你就去吧,但是,这个家你就再也别回来了。” “对不起,冬青。” “呼……”伸手摸到头上的冷汗,那个人的面容那么熟悉,每每想起还是会泪流满面。冬青。你还好吗? “你做噩梦了。” 转头看着商陆的脸又是一阵感慨,低头失笑,“商陆,我很久都不做噩梦了。” “喝酒吗?” 我一愣,看着他手中的红酒不禁苦笑,“商陆,你知道的我滴酒不沾。” 他点了点头,慢慢的品尝着手中的红酒,“你真的是被冬青宠坏了。”我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淡然一笑,“我知道。”起身,拿起脚边的酒坛子将碗倒满,一饮而尽。这酒可真辣啊,像是生生要自己从里面劈开,眼中升起一层白雾,看着商陆那模糊的面容,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哪?“商陆,谢谢你。”回想起来,我们的第一次见面,似乎不是那么体面啊。 那人动了动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走过来拿过我手中的碗,放下,把我拥入怀中。似是无奈又好像是妥协,“鸢尾,我说过,只要你愿意,我就娶你。” 妈的,这个男人,是傻瓜。终于,抬手回抱着他,“商陆,你是不是傻。”明明知道我不爱你,明明知道的却还是三番五次的说要娶我,真是个傻瓜。但是,此刻我却什么也不想反驳,在这个男人怀里,我第一次脆弱的像个孩子放声大哭,我是累了。从那天我回来之后给冬青打电话一直到现在,我撑了这么久,是真的累了。“冬青我回来了,你来接我么,我们一起去……” “鸢尾,我结婚了。” “别开玩笑了,冬青我给你带了好东西,你在哪?要不然我去找你吧。我还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对不起,鸢尾,别说了,大家都挺忙的,我还有事。” 怔怔的看着已经挂断的电话,天空开始下雨,越来越大。行人匆匆的行走着,冬青,你还记得吗?每次下雨你都会忘记接我,我总因为这个和你吵架,我说,每次下雨我就像个傻逼。无助的站在雨里,手机叮的一声响了,你把我最后的幻想都破灭了,“鸢尾,不要来了,我不想让我媳妇受委屈。” 你不是说你不会这么早就结婚吗?你不是说多久都会等我吗?你不是说你的媳妇只有我吗?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是什么?你把我当做什么?委屈的拨通电话,倔强的说,“冬青,我想告诉你,我爸爸同意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了。” “……。”电话那头半响没有说话,“鸢尾,我没有开玩笑,我结婚了,我没有请你没有告诉你,是因为我了解你,我怕你欺负她。对不起。所以,我们就这样吧,不要来找我了,好吗?” “好。”我笑了,“冬青,你他妈就是个彻彻底底混蛋。”然后挂掉电话。 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冬青,他也再没有给我打过电话。 也是在那一天,我遇见了,这个男人,商陆。和我一样的狼狈。“你好,我叫鸢尾。” “商陆。” “喝酒吗?” “好啊。” “我只喝白酒。” “正巧,我只喝白酒。” 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因为酒,因为故事,两条线有了所谓的交集。埋头痛哭的我这才想起来一件事,“你为什么只喝红酒?” “和你一样。” “以后还是不喝了吧。”擦掉脸上的眼泪,看着一屋子的酒,即使不喝,这一屋子的酒,闻着都醉了,我摇摇头。 “我说的你到底听到了吗?”商陆拉着我的手臂,眼中的深情让我难以抵挡,“鸢尾,我娶你,好吗?” 我犹豫了一下,抽出手臂,转身,“商陆,”稍停顿,“我不想让你后悔,也许像我这样的人,早就丧失了爱与被爱的能力,你明白吗?我不想骗你。”拿起手里手机,眼中带泪,“商陆,寂明砂回来了。” 背后的人没有说话,我知道的,商陆,我们只是同病相怜。“商陆,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了。该走了,”转过身,看着这张熟悉的面容,我还是自私,我不舍得让他走,毕竟陪了我这么长时间,“阿陆,你在我身边够久了,但是我不能再自私了。即使我把冬青放下了,我也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你明白我的,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已经是很久很久了。” 他只是看着我,半响,大笑着大步向我走来,错过时拍了拍我的肩,“鸢尾,我结婚的时候也不会请你的。”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却清楚的感觉到他的手在微微颤抖,声音也有些哽咽,“还是不结婚了好,鸢尾,”稍作停顿,“狗尾巴草,我怕她欺负你。”我听见开门的声音,我又听见关门的声音。 扫落桌上的碗,拿起酒坛子就喝,没错了,我的心根本不痛,是酒精在起作用,我没有哭,是这酒太辣了。恍恍惚惚之间,我再一次看到了冬青,还是多年以前的模样,“媳妇,你又喝多了,不是说了吗,不能喝这么多酒,不听话。”我伸出手想碰碰他,转眼却变了。 “鸢尾,对不起,我结婚了。”转身离开的他显得这么决然,让我连一句挽留的话都没有时间说。 “狗尾巴草,我娶你好不好?” “我不叫狗尾巴草。”哭着哭着就笑了,哪有人这么轻易就说娶人家的。这么草率,连玫瑰花和戒指都没有,人家姑娘为什么要相信你是认真的呢?我都不信。 第五章 第二个故事 “你这,稀客,稀客。” “我只是顺路过来,看看。” 看着对面这个腰板挺直的青年,“这地方这么偏僻也能顺路,”拿出杯子,顿了一下,“茶?”此人,如果没事的话,是不会来的。墨旱莲。这个男人,丰神俊逸,家中是文邹邹的文人,说话总是带着一股子书生的酸臭味,隔着老远就能闻着,最看不得的,不喜的,也是我这样的人。姑娘家家不好好在家倒弄花花草草,这个年龄了还在外面抛头露面,按他们的话来讲,什么来着?不像话。不禁低低的笑出声来,“你家那些老迂腐,咳咳,”触及到对方不满的眼神,话锋一转,“旱莲,这次来,是为了什么?” “问事,寻人。” “什么人,要你亲自跑一趟?”轻叹一声,收回杯子,“你回吧。” “你都不知道我要问什么。”那人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放在桌上,“我来问问,这对双生花。” 目光触及之处,是一个穿着一件粉色衣裳的女娃,两弯似蹙非蹙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静时如姣花照水。“好俊俏的小姑娘,旱莲,原来你喜欢的是这样的?”好笑的看着对面的人,“我倒是认识好几个,要不给你介绍介绍?” 对面的人一言不发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我,我讪讪的摸摸鼻头,“说罢,我听着。” 轻轻地碰了碰照片,眼中缱绻缠绵,却又隐隐透着苦涩,“我是听说你这有双生花的故事。我才来试试的。” “双生花?”我拿起照片细细的琢磨,这粉衣女娃的背后似乎影影绰绰还有另外一个人的人影,红衣,眉如墨画,面若桃瓣,目若秋波。虽怒时而若笑,即嗔视而有情。“叫什么?” “莲月,莲影。” “啧啧,”遗憾的摇摇头,手指轻叩桌面,“真可惜,好好的两个女娃子,你们家是准备保哪一个?” “我来这,就是为了保这两个。”双手撑在桌面上,目光咄咄逼人,“告诉我,解救的方法。” “旱莲,我这的规矩你不识不知道。” “笑话,”那人不怒反笑,“鸢尾,你自己就是双生花之一……” 瞳孔一缩,收起脸上的笑容,“那你就很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下场。旱莲啊旱莲,没有人可以威胁我。你这一步棋,是错了的。”将桌上的照片推回去,做出了请的手势。“我这小,恐怕容不下你这样的大佛,我自幼胆小,是不愿意和你这样的人相处的,你,走吧。” “我这样的人?”那人轻笑,“你说说我是什么样的人?” “身上有杀伐之气的人。” “呵呵,”照片又被推了过来,娓娓道来,“这两个孩子是在六月初十出生的,只是一个在出生后再没见过光,但是,”稍作停顿,“都是好孩子。” “姐姐,明日我可以出去看看吗?咳咳~”黑暗里,一个娇弱的声音虽然看不到脸但是听了就让人感到怜惜。 “不行,”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莲月,你的病还没好利索,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出去,好不好?” “我的病,还能好吗?” “一定能。”黑暗中,两个小小的身影依靠在一起,那个活泼的一直在说话,另一个时不时的插上句话,多一半的时候都是在笑。 这时候,有声音从外面传进来,“莲影,你该走了。” “来了,”那个叫莲影的孩子高声应道,“这就出来了。”然后悄悄的说,“月儿你等着,我和哥哥一定会找到治你病法子的。到时候我们一起去看荷花,牡丹,茶花……恩,还有很多很多的花,还有好吃的。” “好。” 我看着对面的人,“你们就一直把她二人这样分开放着?”又看了一遍照片,“你们这是胡闹,这两个孩子此消彼长,留着,两个都会受损。终有一天这两个孩子都会陷入黑暗中的,你们是怎么想的。旱莲,你们家的老一辈什么时候这么开放了?” “是我做的。” 微皱眉,不相信的看着对面的人,对面的人目光坦然,重复了一遍,并解释道,“他们并不知道这两个孩子的存在,知道的只有我一个人。” “那后来呢?怎么又来找我。” “正如你所说,”,眸子里满是悔意,“这两个孩子,熬不下去了。” ------题外话------ 咳咳,这是第二个的故事了,各位看官?小宝贝?大宝贝?在不在啊! 第六章 那是致命的温柔,即使是时隔多年,还是让人无比的怀念。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是疯了,是故意的。但是只有我自己知道,在那段生与死的旅程中,是一段孤独寂寞的旅程,而此时我能在这里,是在纯属侥幸,也是仰仗那个人。所以我要说,重要的不是目的地在哪里,是沿途遇到的人有多好。现在,我也分不清,那时到底是自己的臆想还是真的了,但是,我还是很怀念。我记得她说过,“你我本就是双生,如同一面镜子,有光明,自然也有黑暗。” 轻茗一口茶,“旱莲,当年的事你又是听何人说的呢?”看着对面风清云淡的人,我还是有些好奇的,我身边的人都只是认为我当年不过是小孩子心性,胡闹而已,没有人放在心上。“不过是胡闹的事,你倒是上了心。” “是不是胡闹,我们都明白,不是吗?”那人定定的看着我,似乎我的确有什么好办法似得,我摇了摇头,“旱莲你知道的,我但凡有一点办法都会帮你的。但是,我要是有那样的法子,坐在这的就不是我了。”目光放远,有些怀念,“你应该多多少少听说过之前的事吧。那个人,高高在上,我?”低头不禁苦笑,“不过是尘土罢了。” 见那人不说话,我又接着道,“那要知道,有些东西可以弥补,但是有些终究成为遗憾。” 那人有些哽咽,扑通一声跪在我前面,“阿尾,我求求你,救救他们吧。” 我就坐在那里,看着面前的铮铮铁骨现在如此卑微地伏在我的脚下,站起身,从他身边走过并不去扶他,淡淡的开口,“不说你的身份,旱莲,你是个男人,如此卑微的伏在一个女人脚下像个什么样子,别忘了,”稍作停顿,“你是个军人。” “只要能救他们,我,”那人眼中带这不计后果的倔强,好像当年的她。“我什么都可以放弃。” “我要你脱掉这一身军衣。”目光烁烁的盯着他,“狂妄,你只知道我是双生,知道我如今还记得她,但是你知道什么?”长舒一口气,“这么多年了,你以为真是那么好过的吗?我很傻,固执地守着一个不该有的信念这么长时间,他们都说我永远都不会等到我想等的人,以前我不信,现在我信了。你们墨家世代从文,你为何执意要从军,他们不明白,我还不明白吗?” 那人不说话,半响,“对不起。” “该说对不起的人是我,如果我不是女孩,我父亲就不会逼迫你去从军了。”说到底,事情也是因我而起的,自小我身子骨就弱,根本不可参军,以至于后来父亲就把主意打到了旱莲的身上。“走吧,我们去看看那两个孩子。” “好。” 我知道她家两姐弟对我父亲都是有怨言的,但是我不听,我父亲为了你们付出了多少你们不知道,我知道。我替我父感到不值。你们千不该万不该说我父亲坏话的,低下头,眼中晦暗不明。你家姐那般伤我父亲的心,现在这般,我还能说什么?旱莲,你的确应该说对不起的,但是不是我。“你姐姐还好吗?” 走在前面的人一顿,“挺好的。” “还是没有吗?” “我们到了,”他避而不答,我也不再问,房子很简单,很像旱莲的风格。从屋中跑出一个穿灰色衣裳的中年妇女,“莲影他们……” 身边的人脸色一变,匆匆向里跑去。 我看了一眼旁边还站着女人,“带路吧。” 屋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张白色的床,上面躺着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我看到旱莲小心翼翼的握着小孩的手温柔的说了什么,那小孩睁开眼睛,转了转看向我,那柔柔的目光让我向后退了一步。我听见她像小猫一样的声音叫我,“鸢尾阿姨。” 我目光复杂的看着她,缓缓道,“你叫什么?” “莲影。” 那个原本活泼的孩子?我看向旱莲,他默默地点了点头。放开孩子的手退出了房间。我摸了摸她的额头,从怀中拿出一颗糖,放在她的枕边,“莲影,好孩子,你自己选择好吗?”我知道,这个孩子的选择是什么。正如很多年前一样那个人的选择一样。我看到了孩子眼中的挣扎,正如当年的我一样。“没关系的,没有人会怪你。现在你必须做出选择。” “月儿从来没有出去过外面,我答应过她的。”她没有看那颗糖,只是浅浅的诉说,“他们都不相信我。” “我信你。” 第七章 捻起糖果放入口袋中,“很显然你不想选择。” “不是我不选择,而是我根本没的选。” 看着这孩子如此坦然,面色第一次显出厉色,缓缓靠近她,“你知道我最恨的是什么吗?” “小姨,咳咳~”她看着我,“我可以这么叫你吧,你知道吗,旱莲舅舅给我看过你的照片。小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会不会……” “不会。”我决然的打断她,“你以为你们知道什么?是可怜吗?算了吧,收起你们那泛滥的同情心,”门咔的一声响了,转过身看到旱莲一脸的不相信,还有他身边那个带着得意的笑的女人,缓缓道,“我只不过不是个男孩,那又怎么样?我带给我父亲的荣耀不比你们少半分。这么多年了,你以为你们做的没人知道吗?你以为你们能瞒多久?” “为什么?” “这还用问为什么吗?”尖酸刻薄,你真的变了,家姐。我看到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女人心中泛起一丝悲凉,回头看着苍白的小姑娘,顿时有些可怜她了。旱莲,你们本就不想救她。“旱莲,现在你看清了吧,他们家人都是什么样的德行。毁了我不说还将魔手伸向了你,要不是我……” “住嘴。”旱莲打断她,只是看着我,“我知道你是好孩子,你告诉我你不是,我就信你。” “我是。”没有任何犹豫,经过他两人身边没有一丝停顿,离开。 身后的女人还在唧唧喳喳的说着什么,我听不到旱莲说了什么,也不想知道。双生花的诞生本就是错误,那两个孩子,一个都留不下了。 思绪回到旱莲回来前的一个周—— “这个故事,可以换的良方?”面前的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捧着果汁小口地喝着,“鸢尾姑娘?” 我回过神,看着小姑娘希冀的眼神,茶还是苦。“良方倒是有一个,但是只能留一个。你们心中可有选择。莲影是吧?”看着眉眼忧愁的小姑娘,“我这法子,保一个那可就是万无一失,但是你若是让我两个都保我可是万万做不到的。你要知道,我与你母亲是不和,救你一人已经是我最大的让步了。” “那便算了吧。”释然的一笑,放下杯子,转身,问,“你当年做决定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手一抖茶水滴到手上微微刺痛,“不是我做的决定,是被做了决定。我很羡慕你的,你们可以一起离开。我是做不到了,我必须留下来,我还有我的使命必须完成。是她熬不下去了,我选择放她走。”那么多年都是假象而已,那么坚强的她,在我面前哭的溃不成军,嘶声力竭的对我喊道,“我待不下去了,阿尾,我们一起走吧,再待下去我会死的。” “那谁陪着他们,谁来保护他们。”你可以走,但是我不能。我抱着面前这个痛苦的女子,我感受到她的颤抖。“阿姐,没关系的。我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我可以继续走下去的。你不用勉强再陪着我了,我已铸就铠甲。” “对不起。” “不用说对不起。我要谢谢你能陪我这么长时间,但是很可惜,我们终究还是像梦一样,梦醒了,就有一个人必须要走。”看着面前的人一点点消失,对不起,我不能自私的离开,我必须留下来。我不能和影子的你一起去死,也不能一直活在梦里,他们都在等我。“没关系的,以后我会做的更好的,每一天每一天,我都不会再想起你了。” “那我便带走所有的回忆吧。” “不过是一个故事,我竟然入了迷。”摇了摇头,回头看见旱莲站在门口,“旱莲,你本就知道那两个孩子一个都保不住,只是为了和我决裂,你心真狠。” “你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你。” “我不需要任何人来救我,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坠入黑暗,她走了,回忆没有了,”没有一丝怀念,“旱莲,那记忆中的妹妹早就死了,死的透透的了,现在的我,是鸢尾。我此生只有一个家姐,但绝不是她。”目光越过他的肩头看向他身后的那个女人,不屑地笑,道,“你算什么。”无声的开口,东西。 第八章 “总有一天,我回来接你的。”我还是走出了这一步,多年前我将我的大女儿送走,至今,我还没有找到她。而如今,我却又要把我的小女儿送走,我以为她会哭,但是没有。 “就像多年之前吗?”小女儿浅笑,从来没有见过,一直觉得小女儿调皮活泼可能是永远不会像她的姐姐那般无二了。今天的小女儿很陌生,她就这样看着自己,问,“爸爸,你接姐姐了吗?”突然回想到了多年前大女儿来到我的身边,也是这般摸样,“爸爸,没关系的。”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那般平静,像是变了一个人。小时候的她……并不是这样的。我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解释。摇了摇头,“我们会来接你的。一定要乖乖听话,不要调皮。”很多年前我是这样安慰我的大女儿的吗?我已经不记得了。 “那你相信双生花吗?”我听见小女儿问了和大女儿同样的问题,很可惜,当年我就不相信那个孩子的胡言乱语,什么双生花,这两个孩子是魔怔了吗? “双生花,我从来不相信,只不过是逃避现实所说的话罢了。”我是这样说的。“你不要学你姐姐,你不是她,你也不可能是她。唯独,我不了解你的姐姐。” 父亲的话在我的耳边总是响起,每每我想起他说的话我的内心就无比的痛苦,我是他的女儿,我把他当做的的部,可是一个父亲,竟然说出了那样的话,生生的把一个女儿的心刀刀凌迟。将眼中的痛苦慢慢藏下,再睁开眼,一片清明。这个世界,蓝天白云,绿草鲜花,人来车往,我真庆幸自己生在了这样一个地方,只是很可惜,我遇到了可能是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人。我摇摇头,“你们不配。” “你太过分了,”我看着手腕上的另外一只手,微微皱起眉头,眼中倒影出的是曾经笑着要保护我,要和我浪迹天涯的人,可是现在,面目狰狞。“你必须救她,这是你的责任,也是你欠我的。” 我笑了,反握她的手腕,“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我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冷酷无情的自己,“你们的死活和我何干?别忘了,我是谁的女儿?我的父亲,”顿了一下,从他们的一张张脸上轻蔑的扫过,“是神。你们又是什么?没有我的父亲,你们什么都不是。屋里躺着的那个女孩,是你的私生子,也是我父亲为你保下的,是你没有给她该有的爱,与我何干?”松开她的手,看着一旁一言不发的旱莲,想起了父亲形容他姐俩的话,本是天之骄子,奈何生在平民家。倘若是生在我们这样的家里,必定是一生辉煌。 “旱莲,你早就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不是吗?” “是或者不是,现在有什么意义吗?” “双生花,我不想相信了。”在我出生的那个冬天,雪花飘零,大地一片荒凉已经预示了我苍凉的一生,双生花又怎么样。他不相信我就不相信了,从此之后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他相信什么我就相信什么。他是我的父亲,就是神。 “为什么不救她?那个孩子是无辜的。” 为什么不救?我看向天,“不是我不救。”看着他,我突然就有些悲哀,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你说,谁才是无辜的。” “那你回答我,你曾经说的双生花是真是假?” “旱莲,当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你就已经不相信我了。”对于旁边那个女人暴躁的喊声我充耳不闻,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又像是看着他身后屋里的那个可怜的姑娘,苍白,孱弱,不像,一点也不像当年的我。像一朵小白花,但是又不生在温室里,虽然我是狗尾巴花,但是至少我生在温室里。 我不再相信童话了。 回到我自己的房子,看到空无一人的房间,有些失落。顺手拿起桌子上的照片,照片里的自己笑得很灿烂,眼睛里都带着光,苦涩的一笑,默默的放下照片。真可惜,再也回不去了,那个追着蜻蜓满街跑的时代。双生花?呵呵呵~真是的,骗了你们这多年,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双生。是我,骗了自己,又骗了你们。让你们充满了幻想,又打破你们的美梦。 “你后悔吗?” “你指的是什么?” “你用你的故事却没有换回一条命。你后悔没有留下来吗?我食言了。” “你没有,是我自己选择的。不过我真的很好奇,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放弃了那个信念的?” “人一定要有信念。不然就和死了有什么区别。” “那你呢?你的信念是什么?” “我就从来没有活过啊。”继续带上微笑的假面,我是我,又不是我。重新走到桌子后面坐下,切上一壶清香的荷叶茶,“哎呀呀,你们是喝酒呢,还是喝茶?一个故事就能换。什么都能换。一切你想得到的,却得不到的,来我这吧,我给你的问题一个答案,给你的绝路另外一条路。”点上诱人的熏香,烟雾缭绕中,那个孱弱的孩子就站在我的面前,浅浅的笑着,“再见。” 我还在这里,一直都在。我在等一个人,他说要来接我,不过,我等了很多年,他们都没有来,而且越来越多的人离我而去,他们总是对我很失望,离开了就再也没有回来。可能是,不在了吧。咳咳~原谅我的思想有些恶毒,可是我所言都是事实,绝无半句虚言。可怜我一个人,守着那些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故事过了这么多年,但是嘛,我虽不相信故事,可我爱听故事。 端起杯,一路走好。可爱的双生花。 第九章 安静的废墟,不祥的黑猫,清朗透明的目光,黑暗中,有一个人缓缓走出……头一歪,浅笑着,“很久没有回来这个地方了,”稍作停顿,看向阴影处,“安,你说是不是?” 安是一个神秘的男人,但是这种神秘和陌生并没有让村里的人感到害怕,只是有点好奇,穷乡僻壤竟然会有大夫来。除此之外,大家都很高兴。村里终于有了第一个大夫,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来,他出现的那一天,只有他和一个平凡的木箱。忘记说了,这位安大夫喜欢穿一袭青衣,衣摆处绣着精致的竹子。 我?我是花儿。“安大夫!”兴冲冲的推开木门,看到一袭青衣的安大夫正在整理园中的草药,不自觉地放轻了音调,“对不起,安大夫。”局促不安的捏着衣角,偷偷的看着。平凡的面孔,利落的短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唯独让人印象深刻的只有那一双神秘的黑眸,仿佛没有底的井一般,幽深,却又吸引着每一个人。这个安大夫是村最好看的人了,恩,比那个村花都要好看。 “男人是不能用好看来形容的。”放下卷起的袖子,拿起一旁毛巾擦了擦手,好笑的看着面前这个把什么话都写在脸上的小姑娘,突然想起了什么,摸了摸她柔软的发,“你等会。”转身进屋,看到桌上那串晶莹的葡萄,想到小姑娘乖巧的样子,她一定会很高心的。出了屋果然看到小姑娘期盼的眼神,把葡萄放到她手中,“吃吧。” 小姑娘小心翼翼的拿着葡萄,又看了看我,小声的询问,“安大夫,我可以带回家和爸爸妈妈一起吃吗?” 我一愣,孩子纯真的眼神,那里面真的什么都没有。我点了点头,捏捏她的小脸,“花儿真是善良。” 看着那孩子一蹦一跳远去的背影,好孩子,你要知道有些东西,有些人是无福消受的。摇了摇头,“言危,无论过多少年,你总是这般不听劝。” “切,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她了。”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不知,根本不是人。若是花儿还在,肯定要吓一大跳了。墙头上一只通身漆黑的猫儿悠闲地走着,这世上鬼灵精怪多了去了,这黑猫口吐人言倒也不稀奇。“吓?那孩子就是被保护的太好了,娇滴滴的。” “娇滴滴的有什么不好,若是那个傻姑娘也能软弱一点,偶尔依靠一下我就好了。”安浅笑着,继续拨弄那一堆不知道是杂草还是药草。“你想她了吗?” 被说中了的黑猫瞬间炸了毛,气急败坏的跳来跳去,“谁想那个熊孩子了!不是我,绝对不是我。” “我想了,”平淡的声音根本就没有一丝丝想的意思,但是那双眼睛里却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温柔,“小白,我想回去了,她很胆小的,一个在那么空旷的房子里她一定很害怕吧。我想回去陪她。” 黑猫静静地趴在墙上望向远方,“你真的放下了吗?”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她了,等这次过后,我就该回去了。”看着黑猫,“小白,这次就告诉她事实吧,她很想你。” “我不能,”黑猫定定的看着底下的人,想到了那个笑起来很好看的小女娃,像个小猫崽子一样瘦小。“我不能告诉她事实。我必须好好的守在这,那个孩子,正如你所说,我们要好好的保护她。这一方之地不守,你是让她自己来守吗?还是你来?别傻了,你们都不能在这,你就好好去她身边吧。”看向远方遥遥炊烟升起的方向,“至于她,我帮你一起守着。” “不用你守着她了,这是她的劫数,也是她的结束。”坐在石阶上,似是遗憾也是坦然,夜色朦胧啊,有多少个夜晚都没有好好睡觉了,是不是又在酒窖里喝酒了,酒风一点也不好的傻姑娘每次都喝多。“小白,你不应该在这个鬼地方守着的,听她说,你喜欢海边的。” “那是骗她的,”优雅的舔了舔爪子,黝黑的眼睛在黑夜里泛着点点蓝光,“猫自古以来都怕水,我又怎么会喜欢大海。” 想起每次那个傻姑娘谈起小白,她都坚信不疑的说小白是去大海了。“哈哈哈~”看到小白无奈的小表情,不要问我是如何从他那张黑漆漆的小脸上看出无奈了,碰上那个傻姑娘,是谁都会无奈的。我停下笑声,“小白,你不知道吧,那个小姑娘长大了。但是即使这么长时间了,她还在等你。等你回去接她。” “我再也接不了她了,”那双眼里闪烁着水光,“我再也不能去接我的小朋友了,她现在一定很优秀吧,可是我再也见不到她了。即使见面了,我也说不了事实,我在她面前只是一只普通的黑猫而已。我再也回不去了,我再也接不了我可爱的小朋友了,让她那么想着至少她会好受点,至少……”声音渐渐哽咽的他让我停下了笑声,原来在很多年前他就已经做好了要离开她的准备,那我呢? “你的小朋友很优秀,她也很坚强。” “那言危呢?你还爱她吗?” “为什么到现在还要追究是爱还是不爱呢?”眼中染上薄怒,“言危,她很快就不会再在这个世界上了,问这些什么用吗?这次过后,我自然会……” “你确定那个孩子会做这样的决定呢?” “一定会的,除此之外,别无选择。”转过身不再看他,“这就是我的答案,你满意了吗?” “你知道吗?我听说人类有这样一句话,活着的永远比不上死了的。” 静悄悄的院子里,寂静的可怕,他说的没有错。活着的永远比不上死了的,我是在自欺欺人,明明还爱着怎么就不爱了呢。自嘲的一笑,注定我要辜负一人,但是,只有那个傻姑娘,我想陪着她。 第十章 是夜,一盏微弱的光亮在黑夜里显得尤为特别,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慢慢从夜色中显现出来,揉了揉面前孩子柔软的发髻,习惯性的牵起孩子的手,温柔道,“不是说过不必来接我吗,这么黑,想必你也是害怕的。”紧张的小表情在看到安出现的时候就卸下了所有的防备。 “安大夫,我不怕的。”黑暗中她的眼睛比夜空中的星星还亮上几分,无论几个春秋,这张脸再怎么变,这双眼睛亮的就像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一模一样。曾几何时,记忆中的这个人也说过同样的话,只不过现在看来,不及那人半分。喃喃自语道,“真真是可惜了。” “什么?”疑惑的看着牵着自己安大夫,方才安大夫好像说了什么。 摇摇头,并不做回答,指了指前方,“我们到了。”若不是亮着的灯和阵阵飘出的菜香味,这屋子倒像是人们口中经常谈及的鬼宅,这年头,极少人会选择住在这荒郊野岭。偶尔猎户才会上这来,打打野味,拾拾柴。 “是安大夫来了吗?”说话间一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从屋里出来,热情的将安迎进屋里,却是看也不看一旁的小姑娘,那孩子还没进屋就跑到厨房去了,想是去帮她母亲了。端起桌上的酒,看着对面的人满面红光,“贵妇人最近可好?” “好着嘞,说起这事我还得多谢安大夫,要不是您出手相助,我那婆娘也不能给我一下有俩小子。”倒是对那位妇人有些印象,朴实能干,是个贤惠的。对面的汉子豪爽的干完了碗中的酒,大大咧咧道,“安大夫,您慢慢喝,我就是乡野粗人一个,您别见怪。” 端起酒细细地抿了一口,若有所思的看了看厨房,却是什么话也没说。一顿饭下来都没有见花儿和她母亲,这真是个确确实实的封建社会。吃过饭后,和他又闲谈了几句,那汉子已然是醉醺醺的了,告了别便准备出门了。 “这个东西你仔细的收好了,日后必然会有用。”从怀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匣子放到花儿手中,不待她问什么就离开了。那可是好东西,也算得上是物归原主了。 “你当真觉得她会做出那样的选择?” “人心最难是揣测,但是,”稍作停顿,“今晚那个人会来,你陪我一起去吧,看看也是好的。”每个满月就回来一次是那个人的习惯,以前的时候小白都会避而不去,这次,总该是去看一眼了吧。 月上当空,照得黑夜一片光亮,却又不像是太阳那般灼热,柔柔的,像给这片土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纱。黑猫乖巧的蹲在墙皮剥落的墙头上,看着黑暗中渐渐出现了一个红色的身影,眼中却失去了光彩,与普通的猫儿并没有什么不同。安看见了,心下又是一阵悲哀。 “你倒是很准时。” “恩,爷爷还是没有出现吗?”环顾四周,除了这片废墟别无他物,失望的坐在一旁,这么长时间了,还是见不到。生前爷爷最疼爱的就是我了,可如今,他却是不愿见我了。“寂明砂,还好吗?” “这是最后一个轮回了,自然是好的。”这个姑娘总是爱穿颜色如此艳丽的衣衫,衬得面容也艳丽了起来,“老先生最不喜的就是艳丽奢华,你偏偏每次来都要穿成这般摸样,你怕是来给他老人家添堵的吧。下次的时候,换个素净的衣服,他会来见你的。” 是这样吗?我看了看身上的红衣,又想起来爷爷以前一直穿着灰色的布衣,又似是想起了什么,摇摇头,“不可能,爷爷最喜欢我穿的鲜艳,女孩子太素净了不好看。像个灰老鼠。”站起身,拍了拍身后的灰尘,看到一旁的黑猫,皱了皱眉,“小白那个坏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都等了这么久了。你这黑猫倒是看着很有灵性,等小白回来了也会很高兴有这么个玩伴的。” “你有没有想过小白可能不会回来了。” 那人身形一怔,低着头,“只是去个海边,怎么会不回来,就算是外面有猫了也应该回来的,怎的,他的家人我见不得吗?”向我摆了摆手,“你就管好寂明砂那个小姑娘就好,别的我自然会有打算。”后面一句仿佛时说给自己听的,嘟嘟囔囔的,“万一寂明砂出点什么差池,商陆那个小气鬼还不得和我拼命。” 看着她渐渐消失在黑暗中,一旁的黑猫倒是先开口了,“这几年她倒是出落的越来越好看了。性子也变得好了许多。” “好看?”安摇了摇头,“小白,每次都是这么说。她若是知道了该是不满了。她一直不喜欢有人用好看这个词来形容她。”目光缱绻,说不出道不明的那种情感让他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眼中却噙满了泪水。她不喜欢有人夸她好看,总说这世界上好看的人多了去了,她不算。多少个春夏秋冬过去了,她最喜欢的就是冬天了,说白雪皑皑的一片,是地下却藏着不知道多少肮脏的过去。 小白别过头不看这人伤感的表情,心下也是一阵心酸。求不得,爱恨离,都是孽缘。自从他离开后再也没有见过那个孩子笑过,真真正正的开心过。 半响,身后的人慢慢起身就像生了锈的机器一样,小白看着他单薄的背影,终究是不忍,“既然你那天已经离开了就不要再回去了,一个人痛苦总比两个人痛苦的好。”毕竟,都伤了彼此,何必呢。 那人抬起头看着即将暗淡的月亮久久不说话,随即转过身看着小白以及那一片废墟,“我最后悔的就是当日没有留下。才会让她现在这么孤独。” 第十一章 暴风雨在没有预兆的情况下倾盆而下,闪电劈开了寂静的黑暗,咔嚓一声,树被大风刮得倏倏作响,小白的眼睛在黑夜里愈加显得透亮,盯着漆黑的门口,然后看向身后淡定喝茶的安,开口道,“她来了。” 一阵短促的敲门声响起,安不紧不慢的走到门口,被大雨打湿的女孩更显单薄,苍白的小脸,焦急的眼神,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安一把拉过她温柔的擦拭着她头上的雨水,“你父亲竟然是连一把雨伞都没有给你准备吗?这么大的雨,一路上不好走吧。” “你愿意救我的母亲吗?”看着跪在地上的孩子,安并不着急,只是慢慢的喝了口茶,“你是真心的吗?要救他们。” 一脸震惊的看着还在优雅喝茶的男人,第一次觉得这个男人这么陌生,在自己的印象中这个男人一直都是温温柔柔的,怎么会这般…… “冷漠?”轻轻放下手中的茶盏,拉起跪在地上的孩子往门外走,直到雨水冰凉的拍在自己脸上才想起了挣扎,执拗地跪在雨中任雨水在脸上身上拍打,“求求你,救救他们,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越过跪在雨中的人,“你再不跟上,可别后悔。” 清楚的听到身后的孩子跌跌撞撞的跟上来,安放慢了脚步,很快地就来到了那日来过的木屋,那个汉子焦急的守在门口,不停的张望着屋里,屋里一个妇人痛苦的惨叫声让门外的汉子频频皱眉,在看到安来的一刹那眼中亮起了名叫希望的光,急匆匆的迎上来,“安大夫,你可来了,你快看看我那婆娘怎么样了,这都折腾大半夜了。” 默默地推开那汉子的手,向一旁的花儿招招手,“你去把我当日给你的匣子拿到屋去,”看着花儿跑远看着雨中焦急的汉子,“你可想好了。” 眼中闪过挣扎,但也只是一瞬,“想好了,保大人。” 安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进了屋里,花儿已经守在了她母亲的身边。安只是自顾自的打开了放在桌上的匣子,满意的看到里面的东西,合上。来到床边,看到那个妇人苍白着脸,温柔的摸着花儿的发,“虽然不合规矩,”花儿听到安温柔却没有温度的声音,“如你所愿。” 花儿低着头一言不发,却缓缓放开了握着她母亲的手。 一时间,婴儿的啼哭声在两人耳边响起,满脸悲戚的看着生命渐渐消失的的母亲,寂明砂,这就是你想要的吗?摇摇头,看着破门而入的汉子,脸上没有半点喜色,也不看那一对新生儿。静静地握着妻子的手,泪流满面,“苏溪,你坚持住啊。”转身跪在我面前不住的磕头,“先生,你答应过我的的,为什么要食言。你救救我的妻子吧,救救她。” 我默不作声的看向一旁的花儿,“这就是你想要的吗?”她低着头说出这话的时候我无法揣测她是怎么想的,但是我知道必然不是感激之情。 汉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一旁的女儿,再看看已经没有气息的妻子,一阵悲从心来,无力的摊到在地上,一遍遍的问着,“为什么?”也许是在问我,是花儿,也许是在问他自己。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花儿俯身拽着男人胸前的衣襟,目露恨意,“你不是就想留住这两个孩子吗?这不是你所想的吗?关于这个女人,”一手指向床上躺着的女人,不屑地说,“不过是个工具而已,你根本不在乎不是吗?有着两个孩子就够了,既然孩子已经诞生了还要这个女人干什么。”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道,“凤凰之子,假以时日他俩必定翱翔九天。”我看向床上两个小小的身影,真是乖巧的两个孩子。 “你想要什么?”平静地看着面前的女儿,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女儿柔软的发,“你到底想要什么?” 一把甩开他的手,站到床边,“我想要什么,你不是知道吗?”转向我,“安?大人。”恭恭敬敬的作偮,“我可是很感谢你能来这一趟,毕竟作为老情人,你能做到这一步真是让我很感动。不过很可惜,我不会再有任何情感了,你可能是来错了。” “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自大。”转身走到窗边,打开窗任雨水飘进来,“不过这次我不是来找你的,我只是尽我该尽的义务。” 抱起床上其中一个孩子,走到我身边。看也不看我一眼,对身后的男人说道,“郁先生,千万别让我失望啊。”小小的身影消失在雨中,我知道,自己也该走了。拍了拍袖口,一顿,失笑,忘了,外面还在下雨。 “郁先生,凡事不可强求。”头也不会的走出门外,这雨下得还挺大的,这么黑,难得那寂明砂竟然不害怕了,摇摇头,嘴角扬起一抹温柔的笑,还是那个丫头可爱。 捧起一杯热茶,看着眼前闪亮的双眼,鲜艳的红色,“那寂明砂倒是比谁都看得通透。是个奇女子。那那个安呢?你为什么没有把他带回来,那倒也是个人才有机会叫来这里吧。”看着她向往的看着窗外,我知道她在想念小白。眼前浮现出一个黑色的身影—— “回去了就不要再来了,就让安这个身份和我一起留在这吧,至于寂明砂,你放心吧,她是离不开这的。只有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那个小朋友,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不要伤害她,保护他……’’ 回过头,提起茶壶将茶杯斟满,“那那两个孩子呢?” “你是说六月?”磨挲着茶杯边沿,笑笑,“说来也是缘分,你们竟然是老朋友了,那个孩子很优秀,郁先生很是苦恼吧。” 手一顿,“呵呵呵,”笑弯了眼睛,“那个调皮鬼啊,不过现在不会苦恼了,郁先生也是个做大事的人,懂得轻重。至于,苏溪,我们确实是老友了,不过,”话锋一转,好笑的看着我,“我没有想到寂明砂竟然是她的女儿,咱俩这辈分是不是得好好理一理了。” “咳咳,”躲闪着不去看她戏谑的目光,“寂明砂并不是苏溪的女儿。是领养的。没错,是领养的。” 听到她爽朗的笑,自己只是默默地喝着茶,笑了。 ------题外话------ 这故事就结束了,咋没有人呢?我就知道,没有人吗?嘤嘤嘤,好凄凉啊~ 十二章 第三个故事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控制我自己,泪水不受控制的在脸上肆虐,内心无比的痛苦,嘴上却说着言不由衷的话,“你是不是想摔死我,弄死我对你有什么好的啊!”面前孩子的面容渐渐在泪水的噙满下变得模糊,变得面目可憎。我逃跑了,我害怕了。夜色慢慢降临,孤独和寒冷让我在风中瑟瑟发抖,多么想像一只自由的鸟一跃而下,从此只和这天空作伴。晚霞真美,只可惜,我现在还不能去和你作伴,终有一天,我的灵魂将与你同在。 黑夜里,我有了很多大胆的想法,我多想抱着你,向你倾诉我有多害怕,而不是生硬的将你关在门外,我现在有多害怕,就有多爱你。我真的只是害怕,我怕死,我更害怕疼。那个孩子,是我最大的恐惧,这个家,犹如洪水猛兽,唯有你才是这个家的精神支柱,天知道我当时有多想投入你的怀里,向你倾诉我有多害怕,而不是生硬的把你关到门外。所有的事情我都还记得,从小时候的小心翼翼,到现在的懦懦无为,这一切所发展的所发生的难道不都是你们一手造成的吗?我真的好害怕,求求你们,不要再用你们所谓的爱变成枷锁来禁锢我了,我已经伤痕累累,明明是你们的错为什么却要我来承担。 “真是太过分了,太不懂事了,那时你的妹妹,你唯一的妹妹,是血亲。”爸爸你痛心疾首的样子在我身上从来没有见过,也让我感到心寒,我以为只要我努力了,我们之间是可以像普通父女一样的,但是我错了,即使我再怎么努力,我永远也达不到你的要求,责怪的话语还在继续,“她比你小那么多,你为什么就不能多爱她一些,多宽容她一些,这难道真的很难吗?……” 够了,真真是够了,我再也无法忍受了。“就因为你口中的血亲二字你知道我忍受了多少吗?就她是个孩子。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我曾经也是孩子,可是你给予我的又是什么?是无尽的冷漠。我说过什么吗?我抱怨过什么吗?我当了12年的独生女,她凭什么一出生就得了我所有没有的,包括你们的爱。”强忍着泪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努力所得,难道我就没有拥有幸福的权利吗?” 看着一旁瑟瑟发抖的女孩,我不屑的开口,“我真希望你的小女儿可以如你所愿为你带来无上的荣誉。” “你们都是妈的孩子,手心手背都是肉。”我知道,这么做,最伤心的就是这个温柔的女人了,可是,我闭上眼,“不要逼我了,我会死的。”这么恶毒的话还是让我来说好了,这天底下我最不愿意伤害的就是你了,即使是迫不得已我也希望把伤害降到最低。 “你有今天都是那个男人的错,你这么叛逆也是因为他,你就执意要嫁给他?” “你还是不明白。”我悲哀地看着眼前自称最爱我的亲人,“真正把我逼到这般田地的没有别人,只有你们。难道你还不明白吗?”看向我最爱的,最敬爱的父亲,我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静和绝望,“你不让我嫁,我就一生都不会嫁给你不同意的人,那是婚姻。但是,关于爱谁,请你不要插手了,我不希望我的一生结束了连一个爱的人都没有,我已经够悲哀了。我只希望有个人可以心意爱的只有我一个人,而不是只有我在一味的付出。” “我只是担心你分离的那天会疼,我是在帮你。” “我现在也会。 ------题外话------ 嫁给谁,你要我嫁给谁? 十三章 “你后悔吗?” “后悔什么?”浅笑,还是老地方,还是熟悉的茶盏,香气袅袅升起模糊了双眼,原来已经冬天了啊,不知觉间时间竟然过得这么快。“我既然做了,那我便就不会后悔了,更何况,已经过去那么久了,该忘的就忘了吧。说不定还没人记得呢。倒是你,念念不忘的,许是还心存侥幸吧。”窗台上的花该收进来了,不然母亲看到又该叨叨了。想到此处,将花搬进屋里,又顺手浇了点水,上次浇水是什么时候来着,倒是记不得了。 “我可是后悔了。” 浇水的手一顿,捻了捻干枯的叶子,不禁垂下眼帘,漫不经心的看着窗外,“你说笑了。” “是啊,在你眼中,都不过是笑话。” 这么多年过去了,从来没有人说要来接我回家,风里雨里一直都是我一个人,送来的东西倒是不少只是可惜我都有。“郁先生今日来所为何事?” 对面的男人眼里闪过沉痛之色,“大人,当日你为何要骗我?” 重新坐下来,浅浅的喝了一口茶,啧啧,这茶还是不尽人意,“骗没骗先生,先生心中没有定义?”转头看着一旁看书的商陆,敲敲桌子,“商陆,你去街头拐角阿嬷那里给我取我之前预定好的新茶,顺便告诉阿嬷一声上一批的茶吃着略有些苦,大概是炒的时间长了些,给我换了吧。”又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油纸包裹递到他手里,“上次我去的时候听她有些不舒服,这是我在药堂抓的药你也一并给了她吧。”歪了歪头,大概是没事了,我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出发了。 “大人,可识玉瑕?” “你说的是谁?”一字一顿,甚至有些咬牙切齿。“你再问一遍。”一旁准备出门的商陆也不禁停下了脚步,冷漠地看向他停住的脚步,“商陆,你不该让阿嬷等太久,那很不礼貌。”商陆颇是无奈的摊摊手提步离开了。 再次把目光放在了面前的男人身上,“你们一家人不让我好过,我难道还要惯着你们。你也是这的熟客了不会不知道规矩,你们三番五次的来,真当我是好脾气了不成?”目光灼灼,言语犀利,“郁先生,如不是看你与我曾经有过见面之缘,这个门你都进不来,现如今怎得,要破了规矩。实话实说,你们家的这些破事早在多少年前我就不该管了,偏偏我就是心软,一次又一次的帮你们收拾烂摊子。” “大人,再帮在下最后一次。”扑通一声跪倒在我的面前的这个男人,涕泪横流,声音哽咽,“求大人再救小女最后一次。” “滚。” “大人,我……” 一把拽起跪在地上的男人,“郁先生,容我再说一次,请你离开这。这里不欢迎你,和你的家人。”男人颓废的倒在地上,以手掩面,“大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才不得已来求你的,若是连你也救不了她,她必定是死路一条,大人,你能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吗?” “那就让她去死。” 看到那个男人一脸的错愕,我缓缓开口。“让她去死,郁先生,你没有听错,事到如今,你还留着那个孽障才叫我感到错愕。”端起桌上的茶盏将杯中茶直接泼出窗外,“你那个女儿本就是孽根,我为你留下她这么长时间了你不该谢谢我,反过来倒说是说我骗了你,那我今日就要告诉你,我没有骗你,”残忍的一笑,“我本就没想着给你把她长长久久的留下,这下你明白了?” 看着他眼中的光亮一点一点消失,直至没有一丝光亮颓废的站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呵呵,去吧,接受你们本该就有的结局,感恩戴德吧,这么多年都是我从死神手里为你们换回来的。 “你回来了。”语调平平,顺手接过他拿的茶泡上,瞥到他衣角有点湿却没有说话,“阿嬷可有什么安顿?” 接过我手中的茶壶放在炉子上,把桌上用过的茶盏洗净放起来,走到柜子旁取出一套新的茶盏,倒入已经烧好的热茶,“你这性子该是收一收了,每日喝茶也磨不了你这急躁的性子,不如去学个插花吧。”看着手里的热茶,却也不禁叹了一口气,“偏偏要与我提起玉瑕,你说我能不急么。” “听说明日伯父伯母就要来了,可是要把明日来的人往后放一放?”似是故意避开这个话题,我也不勉强。 一愣,倒是把这样的大事忘了。“那就关一天门。”揉了揉突突直跳的额角,“今日还得将屋里的东西收一收,家里的菜也不多了吧。” “家中本来就没什么菜。”听他这么说,转身拿起搭在一旁衣服,“我去买菜,你把屋里简单的收拾一下。” 一只手从身后拉住了我的手腕,商陆浅笑,“怎可这般偷懒,我与你一起去买菜,回来我们一起收拾屋子,”我本还要说些什么却被这人再一次打断,“每次都是我打扫屋子,也该是让你体验体验了。”说话间就已经拉着我出门了。 看着握在一起的手心中有一丝别扭,却又不愿意挣脱,算了,无伤大雅。 “姑娘今日不是一个人出门了,是好事。”阿嬷别有深意地看着我俩拉在一起手,让我红了脸,刚要挣开他解释一番的时候他却比我先开了口,“阿嬷说的是,以后不会让她一个人出门了。” ------题外话------ 最近写论文,很久没有更新了,我猜想大概也没多少人会看吧,感谢那些看了的小宝贝! 十四章 “玉瑕有疾,今日便不去了,你也不必麻烦了。” “严重吗?”手中的活顿了一下,“要我过去看看吗?很久没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什么有疾,分明是骗我的,电话那头的笑声很是爽朗呢,我自嘲的一笑,不等那头人开口我便说了,“妈,我知道了,你们注意身体就好,我这边挺忙的,估计是顾不上看你们了。” “知道的。阿尾,你……”欲言又止,我知道这个女人一直都是温柔的,一定是想解释些什么,但是我累了。 “妈。我乏了,想去歇会了。”明明知道这样说会伤害她可是我还是忍不住,已经无所谓了,反正在他们眼中我一直都是这般的。 挂了电话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商陆接过我手中的电话。摘下围裙,“今日还是开门吧,总不能白白放着钱不赚,是罪。” “你终究还是艳羡。” “那又如何。”我看着他,第一次,商陆这是第一次和我提及这个问题,以往都是回避的,今日是准备和我说说了?“商陆,我爱他们,但不代表我就可以妥协一切,让我放弃尊严?那不可能。这么多年,不打扰就是我做的最大的让步,还想让我怎么做。你不会想看到我狠心的时候做的事。” “阿尾,你知道没有人逼你,是你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商陆,你知道玉瑕吗?”径直走到窗边看着路上的行人,形形色色的人,每个人都是高兴的,可是有什么好值得高兴呢。“我这一生谁也不羡慕唯独羡慕她羡慕的不得了,长的乖巧又懂得讨好人,我倒是半分都比不上她。甚至,”凄凉的一笑,“她害我,也没有相信我所言半句。” “商陆,你信我吗?” “阿尾,你为何要与一个半大的孩子过不去,已经这么多年了,当年那件事不过是个意外。你为什么?……。” “来客人了。”冷冷的打断他,太嘲讽了商陆,半大的孩子?你明明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说了,原来你也不过是说客,路过他打开门,挑眉,是个美女。 “不好意思,请问今天开门吗?”怯生生的小姑娘局促的捏着衣角,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听说你这……” “先进来吧。” 我看也不看商陆,拿出茶具,烧水,倒茶。“外面冷,喝杯茶暖暖,我们慢慢说。” 小姑娘端起茶抿了一口,娓娓道来,“我叫唐果果,是,”眉头一皱却是不说话了,犹豫了片刻,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是唐家的私生女。” 不说话看着她,点点头示意她继续,余光瞥见商陆还站在一旁,语气凉凉。“你要是没事了就回家去吧,这里也不忙。” 看着商陆离开了小姑娘才舒了口气,娓娓道来, “马兰开花二十一,二八二五六,二八二五七,二八二九三十一……”银铃般的笑声摇落了一树的梨花,纯白的花瓣在风中翩翩起舞,一个小小的身影在不停的跳动,利落的马尾彰显着青春的活力,一张清秀的小脸因为运动而显得红扑扑的,一双黑曜石般的眸子尤其引人注意。“呼…呼……”小手撑在腿上大口的喘着,眼中却闪过寂寥,倔强的抿了抿苍白的嘴唇,默默的解着系在树上的橡皮筋,诺大的院子孩子单薄的身影显得那样孤单。小心翼翼的将橡皮筋折好放到一个精致布袋里,理了理乱乱的发向走廊走去。 空旷狭长的走廊似乎没有尽头,镂空的木窗在地上倒映着阳光的姿态,有一瞬间的出神随即收回目光,缓缓地行走着,目光归于沉寂,如死水一般。停在一扇木门前不声不响地跪下,木门发出吱吱哑哑的声音,随即一个精致的玉碗在身边碎裂,蹦起的渣子划破了手背,一声不吭的将手上的血擦掉,恭恭敬敬的磕头,“唐果果给老祖宗请安。” 逆光中,一个老者端坐在上位,一言不发,只能听到粗粗的喘气声。一坐一跪,一老一少,静谧的阳光泼洒进来为二人镀上一层金边。 “咳咳,”听到突然咳嗽起来的老者的声音,头更低了,战战兢兢地伏在地上。“没有人可以忤逆我。” 这一切就像打在棉花上一样没有任何效果,老者不耐烦的闭上眼,随意的摆摆手,“滚出去。” 默默的退出去,小心翼翼地合上门,没错,就是要低眉顺眼才会让爸爸妈妈高兴,然后,他们也许会带自己回家。 白色的墙壁,木制的家具,一切显得单调而又枯燥,饱和的笔尖没有丝毫停顿如游龙般在纸上,一个清秀的“星”字跃然纸上,“咚咚”门规矩地响了两声,“孙小姐,小姐和姑爷走了。”指尖一颤,一滴墨滴落,毁了。这是第几次了?自己满心期待着什么结果什么都没有,拿起一旁的手巾擦掉手上的墨汁,绕过门口的老妇人,转身进了内室。“孙小姐今日不习画了吗?” 回答她的只有轻微的关门声,老夫人轻叹一身将笔放入清水中,黑色如病毒一样迅速扩散,收起桌上的纸悄然退了出去,这个院子里的人都知道,孙小姐是私生子,但是偏偏要被抬到台面上来,因为什么?这不是一个下人可以随意议论的事,哪怕是想一想而已。只是可怜了孙小姐,满心期待。 有风从窗吹进来,目光所触之处是一片荒凉,老祖宗不喜欢有颜色,所以园中什么都没有,下人们也被要求着素服,这不是家,这是牢狱。只是很可惜,我再也出不去了,他们有了新的小孩就不再需要我了。看到床头柜旁边的老式电话,犹豫了片刻还是拿了起来,“喂,阿星,没错是我,明天灯会我大概是去不了了,对不起。老祖宗让我在家习画,不可以,老祖宗是不会答应的。”电话那头匆匆挂了电话,很好,看来明天会是相当精彩的一天。阿星,别怪我,我只是想出去看看而已。 “我不能现在就去找阿冷吗?” “太没有礼貌了,星星。”不施粉黛女子坐在一旁专心致志的插着花,像一幅赏心悦目画一般,旁边的女孩气呼呼坐在一旁赌气似的把头扭到一边,女子无奈的放下手中的花,擦了擦手,拉过女孩的手,“星星,你听妈妈说,妈妈不是不让你去,只不过今日太迟了。” “明明天都没黑。” “我知道,可是你忘了唐爷爷不喜欢果果将太长时间花费在玩耍上面的,果果会受罚的。”顿了一下,“明日不是灯会嘛,妈妈准备点东西你明日一并带了去,然后约果果一起去玩,好不好?” 被叫作星星的女孩不高兴撅着小嘴,点了点头,女子亲昵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妈妈去给星星做好吃的。” “妈妈多做点,明天我要带给阿冷。” “好!” 十五章 “阿冷,”一院子的安静被这声充满活力的声音打破,果果目不斜视地安静的写着大字,一个娇俏的女孩从外面跑进来,眸子亮的像满天星辰,脆生生的开口,“阿冷,我来找你玩了,我们一起去看灯吧。” 手中笔不停,浅浅开口,“星星,我叫唐果果。”阿星走到桌子旁看到桌上清秀的字迹情不自禁的赞叹,“阿冷,我要是有你一半优秀,我阿妈就不用天天念叨了,”夸张的倚在自己身边,“阿冷,你就是别人家的小孩。你都不知道今日我出门的时候我妈妈还和我提起你了,让我好好与你学学,云云。我都能倒背如流了。” 阿冷笑笑,拿过一旁准备好的毛巾擦了擦手,“你是知道的,我是不被允许出去的,不如你早早去吧,耽误了你的时间。” 阿星却是不理会她说什么,看她擦净了手眼珠子一转,拉起阿冷就往外跑,俩人气喘吁吁的跑到一扇门前,阿冷抬头一看脸瞬时苍白了,不安的拉拉阿星的衣服欲言又止,就在这犹豫的时候阿星猛地拉开木门,朗声道,“唐爷爷,我来看你了。” “小机灵怕不是来看唐爷爷的吧!”老者和颜悦色的看着闯进来的小姑娘,没有丝毫不满,“吃过了吗?要不要再为你准备些吃食?” 阿星摆摆手,直接跑上前去讨好的捏着老者的肩,“唐爷爷,唐爷爷,今日有灯会,我想让阿冷陪我一起去。” 老者目光瞥到门口站着的唐果果,心下又是一阵厌恶,但看着旁边孩子期待的眼神,摸了摸阿星的小脑袋,“既然是星星开口了,唐爷爷又怎么好拒绝呢。” 阿星高兴的亲了一口老者,“我就知道唐爷爷最好了。”然后高高兴兴的向阿冷跑去。 “星星你先出去,唐爷爷要和唐果果说两句话。” 阿星犹豫地看了一眼阿冷却不好在说些什么,只好放开抓着阿冷的手,小声的说到,“那阿冷,我在门外等你吧。” 阿冷点点头,直到看着阿星的身影离开到看不见,老者才缓缓开口,却再也没有刚才的和颜悦色,“你倒是好本事,不声不响的。” “老祖宗过奖了。” “哼,”老者冷哼一声,“唐果果,看清楚现状,你和星星根本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认清楚自己的身份。今日出门她又是有半点差池,你就也不用再回来了。” “果果明白,果果不过是慕小姐的玩伴而已。” “玩伴?唐果果,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老者看了一眼窗外,不耐烦地摆摆手,“滚吧,别让星星等久了。” 一出门,门口的星星就急匆匆地拉着她往街上跑,一边跑一边埋怨,“唐爷爷也真是的,不是说就说两句话吗?都这么长时间了,才不是两句话呢。”匆忙之间竟不小心撞上了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还不等阿冷反应过来拉她有一个人就已经拉起了她,一阵温柔的声音响起,“星星,你太不小心了。” 星星哎呦哎哟的声音在看到眼前人是瞬间转变成了惊喜,亲昵的迎上前去,“小舅舅,你回来啦。” 被星星称作小舅舅的人阿冷也认识,是温家二公子,温凡。 “温少爷。” 温凡看了一眼旁边的阿冷,点了点头,“唐家小姑娘。” 星星不满地看着二人,“小舅舅,阿冷是我的好朋友,为什么不能和我一样叫你?” 阿冷拉拉星星的衣角,“星星,不是要去放灯吗?去迟了就没有了。” 小孩子忘性就是大,听了阿冷的话星星有急匆匆地拉着阿冷向河边跑去,边跑边说,“小舅舅,星星要去放灯了,你自己去玩吧。还有啊,告诉我妈妈一声我今日不回去了。” 温凡无奈的摇了摇头,看着已经跑远的两个身影,无可奈何地拿出手机给姐姐打电话,“姐,星星说今天不回去了。” “嗯。是个唐家那个小姑娘。”顿了一下,眉开眼笑地说,“怎么会,咱们家星星那么可爱,不调皮的,这样就好,女孩嘛,惯着些没什么的。” “是是是,我会注意的。” 放完等的两人肩并肩躺在草地上,星星好奇地看着一旁的阿冷,“阿冷,你许了什么愿?” “说出来就不灵了。” “阿冷你信?”星星看着河里蜿蜒而下的河灯,“阿冷,这么多心愿河神是看不过来的,你告诉我啊,我帮你实现。” 阿冷没有说话,静静地躺着。是啊,这不过是骗小孩子的,自己竟然信以为真了,求河神真的不如求身边的这个女孩。不过,心下一阵悲凉,“星星,我没有什么心愿的,只不过是想多出来几次而已。” “那有什么难的,我以后天天都来找你玩。” 觉得躺着没什么意思,目光一瞥看到不远处的小树林,眼珠一转,“阿冷,我们住迷藏吧,我去躲,你来找我。”说话间已经跑远了。 她这一跑却让躺着的阿冷慌了神,急忙出声,“星星回来。”可是留给她的只有星星越来越小的背影。 十六章 “所以,”顿了顿,重新将茶杯蓄满,“你是来寻人?若是来寻人,恕我直言小姑娘,你这个故事并不能吸引我。”抬眼轻轻一瞥,目光触及之处是一个精致的银镯子,“姑娘怕是别有所求。” 有的时候,即使再挣扎都要有做决定的那一天,也许就是今天。“我盼,她永不回来。” 挣扎过后,我看到的是一个小姑娘的希望与决然。“姑娘可是想好了,这话一旦说出口就再也收不回来了。”敲了敲桌子,复道,“若是有一天,你后悔了,我也无力回天。”习惯性的摸摸手上的珠串。“姑娘,不如把之后的事也一并告诉了我?” “大人,您说笑了。”小姑娘浅浅的一笑,抚了抚褶皱的衣角,“大人想知道,我便告诉大人,不过大人,您能应了我的请求吗?” “你拿什么和我换?” “只要大人想要。” “哦?”我盯着小姑娘坦然的面容,“我要那个银镯子。” 窗外天色忽明忽暗,狂风骤起,在一片黄沙中渐渐显现出一个挺拔的身影,满身杀伐,小姑娘缓缓站起身,不失礼数的行礼,“小舅舅,您来了。” “你毁了一切,怎地?”看了一眼我,“来着悔过吗?” “小舅舅怕是猜错了,”将镯子褪下后放到桌子上,轻声询问,“大人可是说话算数?” “那是自然。” 兜兜转转的,这个镯子还是回到了我手里,默默收起镯子看向门口的男子,那人仿佛不准备进来,他不言,我便不语。他只是看着,眼中盛着满天星河,张了张嘴,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我看着那个小姑娘走向他,坦然的从他身边走过消失在黄沙中。我走向他,“温凡,你的小姑娘是满天星河,你留不住。” “你可以。” “我?”低头浅笑,“我什么都可以,但是,我是个生意人,你是知道的,我从来不走亏本和砸招牌的生意。” “你要什么?” 兴趣盎然的看着他的眼睛,“你的这一双眼。” 温凡他终究是沉默了,“除此之外。” “再无。”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他,他的再次沉默让我已经知道了答案。“请回吧。” “除此之外,你要什么我都会取来。”温凡激动地上前来,双手都在颤抖,眼中的脆弱是那样的显而易见,“这世间的珍稀我都可以为你拿来,只要……” 我摇摇头,环顾了四周,“我何时缺了那些物件。” 正在这时商陆从外面回来,拍了拍身上的黄沙,“今日这沙尘真是厉害,”看也不看前面的温凡,只是走过他身边时多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目光沉了一份,拿起我手边的茶盏,“尾巴,今日就不出门了吧。你一向不喜欢这得黄沙,不如,咱们直接换个地方好了。连个花花草草都养活不了。” 没有应商陆的话,看着面前的温凡,“温凡,回吧。”看着他失魂落魄的离开,才缓缓开口,“商陆,他在多待一会,你再迟回来片刻,我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要动手了。” “所以我回来了。” “商陆,”目光所及之处一片荒凉,我为什么要坚持这么久?只不过是想再见见他们,可是呢?一个都没有。“我还在等啊,我还在……”话未说完泪已流,视线被模糊,天地变得模糊,什么都没有了。 猛地被握住双肩,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尾巴,不要再想了,我在,我在,我在。” 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失声痛哭,“没有了,都走了,他们说好会陪着我,即使走了也会回来,”抽噎着,“明明答应我要回来的。商陆,那是小白的,那是小白的。” “我知道,我知道。尾巴,”商陆当然知道,那样一双眼睛怎么会忘记,盛满了星辰大海的眼睛。怀里的人不停地哭泣颤抖,可是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尾巴,我说过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可是,什么都做不到。“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只能紧紧地抱着怀中这个瘦弱的身躯,小小的一点,好像不抱紧就会消失的人儿。 “商陆,”忽的,怀里的人缓缓抬起头,“我的眼睛,”看到怀中人儿的眼睛,心好像被紧紧地拽住了一样,苍白的小脸,满是泪痕,声音中是藏不住的颤抖,“我的眼睛是不是坏了?” “不会的,”扯着牵强得笑容,“尾巴的眼睛好好地,还是那么漂亮的。”冷静下来后将她再次拥入怀中。“尾巴,只是累了。睡吧,明早起来就好了。”听着她渐渐平缓的呼吸,轻轻地将她抱起放到内室的床上,拉上窗帘,打开床头的小夜灯,昏暗的灯光映照着她的脆弱,轻声说道,“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题外话------ 还有人吗?你是不是在等我? 第十七章 我己经在这黑暗中行走了太长时间了,我都找不到回家的路了。我该回家的,可是,家在哪里?这世间,万家灯火,都不属于我。 “你们来了啊。好久不见。” “你不该让你的父亲这般失望的,他们都很爱你。” “你们后悔吗?”看着面前熟悉的不能再熟悉面孔,忍不住泪流满面,“你们后悔吗?后悔吗?” “尾巴。” “太残忍了,你们就这样走了,留下的是什么,是无法恢复的伤口,一夜之间啊,”自己怎么在此刻如此脆弱,声音都在颤抖,“一夜之间逼迫着我成长,我也害怕啊,从前我什么都有,无忧无虑,可是现在呢?我连自己喜欢的人都留不住。” 抬起头,“是你们的错。我不会原谅你们。” “尾巴,你不该这样的,你应该是懂事的好孩子。” “那你还给我啊,爸爸妈妈,叔父叔母,爷爷,小白,你都还给我啊,都还给我啊。”嘶声力竭,“既然不希望看到这样的我,你们都回来啊,我好害怕啊,我一个人,好害怕继续往下走,未来好远啊,我走不动了。” “乖孩子,别哭。” 泪眼模糊中面孔却却渐渐清晰,就像很多年以前他摸我的头一样,我贪恋那样的温柔,声音也和那时候一样,“乖孩子,我们都爱你,是爱的方式不一样,我们也没有走,都没有走啊,你看你这双眼,多么好看的一双眼,你一笑,整个彩虹都在你的眼中,答应我们,不要让彩虹消失了,不要再皱眉,”温暖的手再一次环抱着我,“我的孩子啊,你看我都快忘了,你是快要长大了而不是已经长大了,没关系,你可以慢点长。” “我只想……你们……可以回来……”我紧紧抓着对方的衣服就像抓着最后的希望。可是,他们却摇摇头只是微笑。 “…尾巴,你别怕好吗?”眼前的面孔渐渐模糊,从遥远的地方传来了哭声和熟悉的声音,“不要离开我们,爸爸妈妈都在啊。” 默默的抽出他手中我的手,转身,“你们来了。” “尾巴,你不要这样,不要再躲着我们了,我们是一家人。”听着母亲哽咽的诉说,“都这么多年了,你为什么就是放不下。” “我放不下?”一片黑暗中,我转向声源,“我为什么要放下。你们真的就一点愧疚之心都没有吗?我做错了什么?凭什么我的一切都要给她而且还要要求我用我的一生去爱她,她是你们的孩子,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我是你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就不重要吗?我连个正常的童年都没有,是因为谁?” 深吸一口气,“人心是偏的,但是你们的心根本就不在我这。”低下头,不让他们看见我的泪,“只有他们是爱我的,只有他们在的时候,我才是真正的幸福。”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母亲的手在颤抖,“我们爱你。我们都爱你。就是因为亏欠了太多,所以我和你爸爸不知道该怎么补偿你,你太懂事了,我们以为…以为……” “以为你会这么一直听话下去,”是爸爸,我从小到大一直渴求的父爱,“我们都以为你这一生都会这样听话的走下去,我觉得你生性懦弱,不会有什么大的作为,我从没想过你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感受都一双温暖的大手轻轻地拭去我的泪水,“我不了解你,也不知道怎么去了解你,但是我更希望你就是我所想的那样。那样平凡的一生,平凡又幸福的一生。可是,好像不是这样。” “我真的好累。” “可是你在累什么?”他顿了一下,“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没有。我们把最好的都给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我们都给你,你不想做什么就不做什么,你的一切都安排得好好的,别人在努力的时候,你在睡觉,你在玩,你在幻想,幻想你没有的一切都是我们亏欠你的。” “不要这样说了。”母亲捂着我的耳朵,让父亲不要再说了。 我拉下她的手,“爸爸,你继续说吧。” “我和你妈还能这样惯着你多少年?十年?二十年?还是三十年?我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挣下的,你想要可以,但是,你有那个本事吗?不要说你不要,那是你没本事,是你要不起。这么多年了,你做了什么?” 十八章 “叔叔,”黑暗中,商陆的声音变得不是那么清楚,“你给了她一切,你有没有想过,她,想不想要。这么多年了,你除了给了她优越的生活还有什么?可是尾巴,她这么多年付出的努力,带来的光荣,难道都是假的吗?” “我只是想她有一个好的未来。” “她已经很好了,是你让这一切破碎了,叔叔,你是真的爱你的女儿吗?” 我伸出手,摸到妈妈一脸的泪水,“哭什么。不过是瞎了而已。玉瑕呢?她没有来吗?” “玉瑕早就被我送走了,你忘了吗?”爸爸的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理所当然,“鸢尾,你放下了吗?不要再做梦了,你说的那一切都是假的,没有双生花,没有神话故事,没有你所谓的一家店,你还是无所事事。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你虚构出来的,不要再生活在梦里了,我们都在这你还要去哪?” 耳边风声吹动着树叶唰唰的响着,鸟在枝头吱吱的叫着,我笑,“外面是麻雀?今年怎的这么早?” “鸢尾,你醒一醒。”妈妈奔溃的抱着我,“鸢尾,妈妈在这。不要胡言乱语了,我们都在你的身边,你不是想冬青吗?他来了,来了。” “冬青?” “鸢尾。是我,我来了。”冬青的声音还是如往年一般温柔,让人沉醉。“尾尾,不要担心,医生说你的眼睛是因为一时着急才会这样的,好好休息就能看见了,等你好了,我们一起去看海,你不是一直想看海吗?还有我们以后再养一只猫,就和你以前养的那只一摸一样的。好吗?”他温柔地拉着我的手,我感受到他温暖的体温,“还有,等你好了,我们就去挑一挑最美的婚纱,让你做我最美的新娘。” 真美好,这一切都是我希望的,但是美好的又是这么不切实际,黑暗里,一个个人影从我面前闪过,那一幕幕,是那么的真切。“商陆呢?” “谁?” “商陆,刚才在这的男人,他在哪?” “尾尾,那是谁?是你的朋友吗?”冬青不解的问道,“你是不是想见他?我可以给他打电话,好吗?” “没谁。我累了,你们都出去吧,我想休息了。” 我不相信这一切都是假的,听着他们都出去之后悄悄的起身,摸索着走到窗边,感受到风温柔的拂面,空气中带着点微凉,微微一笑,怎么可能都是假的。我不是假的,他们自然也就不是假的,今日收的酬金,那个小姑娘的委托我自然是要帮她的,只不过,要先解决一些事情了。 “鸢尾,”妈妈尖利的声音划破黑暗,“你在做什么?快从那下来,那样很危险。” 眼前变得模糊,从黑暗变得模糊,光亮一点点透进我的眼,面前的几个人陌生又熟悉,我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疑惑的看着他们,“你们想要催眠我?为什么?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尾尾,你在说什么胡话,快下来。” “简直胡闹,还不快下来?” 我撑着脸,眉眼带笑,“你们才是假的,我的妈妈虽然是个极其温柔的女人但是绝对不会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看着另外两个男人,笑意加深,“我的爸爸严厉但是不爱说话,至于冬青。”怀念的看了他一眼,“已经结婚的人怎么会说这样的话,况且,他怕我欺负她的小妻子连婚礼都没有让我参加。”窗外的树郁郁葱葱,微风习习,“我该走了,这么长时间他们该着急了,你们也该消失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窗外的树上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面貌端的是惊为天人,青丝如瀑,“鸢尾是吗?传说你各种神奇,今日一见,果真是名不虚传。”呼吸间,这人来到面前,“我的宿主因为和你的委托人有了冲突,我自是要来会一会你,没想到,倒是我唐突了大人。” 我摸了摸下巴,随即恍然大悟,“你是说唐家那个小姑娘,”抬起手看见了手上那个精致的手镯,果然,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不错我的委托人是让我让一个小姑娘永远消失,所以,那个小姑娘正好是你的宿主?”看了看那人身后的树,影影绰绰间是有个小姑娘的影子,是温凡的小姑娘无误了,看来我没有白中计。“那你是要保她喽,与我做对。” “在下并非想与大人做对,”再一次挡住我的视线,“我只是想与大人做个交易。” “哦?什么样的交易?” 拉起我戴着镯子的那只手,“大人是因为这只镯子才和那个小姑娘做的交易,好事成双,我送大人另外一只如何?” 我轻笑着抽回手,“那你可能是想错了,我并不缺这些个首饰。” “那你为何偏偏要这只?”说话的是一直躲在树后的那个小姑娘,乖巧可人,容貌确实一般,但是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阿冷的这只镯子是她阿娘的,你为什么想要?” “因为什么呢?小姑娘,你可知道她的阿娘叫什么?” “我自是知道,她的阿娘是六月,是个天赋极高的女子,是世界上除我阿娘之外第二好看的人,无人能及。” “那你可知我是谁?” “你方才不是说了你叫鸢尾,一个无名之辈而已。” “宿主,”白衣女子眉头轻皱,“不可以这么无礼。” 我摆摆手,“无妨,不过是个孩子。不知道也好,反正你们也回不去了。”从怀中拿出一只精致的簪子,“小姑娘,等你回家了,把这个给你的阿娘。”看着她接过簪子,疑惑的看着我,我又道,“告诉她,一个都少不了。” “什么意思?” 不再回答的问题,站起身从窗台上一跃而下。 “你回来了。” “恩,”看见商陆温柔的眉眼,“我回来了。” 十九章 看着杯中不断浮腾旋转的茶,袅袅升起的雾气不禁感到唏嘘,鸢尾,这么多年了,放不下执念的人究竟是谁?做了很多梦,但是梦醒了心却空了。指腹上还残留着那人温暖的温度,早就不属于我了,为什么会分开呢?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真的是太脆弱了。“我觉得这个地方还是好的。”窗外的天灰蒙蒙的,风卷起让人迷眼的黄沙,但是我觉得意外的顺眼,至少这个地方什么都是分明的。 “你身体不好,这个地方不适合你。” 我看着这个陪了我多年的男人,笑了,“商陆,这么多年了,陪着我不枯燥吗?”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我想留下你。可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商陆,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不就是在机场……”突然怔住,看着商陆呆愣的模样,心却坦然了,商陆我留不住你了,这么多年了我为了一己私欲留了你这么长时间,把你困在这一方小小的土地,让你只能看着这漫天黄沙,只能守着我一个人。 “商陆,”从手上褪下那个精致的镯子放在桌上,“你的愿望早就已经实现了,当你是安医生的时候,当你陪着寂明砂的时候,”顿了一下,低着头不让他看见我眼中的泪水,“当你看见小白的时候,你的愿望就已经达成了,商陆,我留不住你了,我能做的就是让你走,给你自由。”不愿看你的表情我知道你定是不相信。但是,“商陆,我再也不能留下你了。” “尾巴,谢谢。” 猛地起头,我看见商陆温柔的眉眼,如往常一般亲昵的摸摸我的头,“谢谢你带我回来,你知道吗?其实我的愿望在你带我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实现了,”他看了看窗外不变的风景,叹了口气,“困在这里的人原来是我,让你也一直在这,尾巴,我陪着你这么久了你心里念念不忘的却还是他。然而我终究代替不了他,我以为慢慢地你就会忘记他,我们就会有我们的故事。” 看着他的身体一点一点透明自己再也不能控制自己情绪,紧紧地抓着他的衣袖,恳求,“不要说了,商陆你再许一个愿,再许一个愿就能留下了。” 摇摇头,“尾巴,我许什么愿望都留不下了,因为,”粲然一笑,“我的愿望都与你有关。” “商陆!” 原来我也是会痛的,原来眼泪从来就没有流干过,一个故事我讲了太久了让我都分不清现实和故事了,没错,我是个什么都很分明的人,此刻我却十分痛恨自己的分明。悲伤地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试图在一次感受那人的温度,空荡的房间里却只有自己的哭声。外面是八百里的黄沙,困住的是两个孤寂的灵魂,我画地成牢却困住了自己。我无数次告诫自己,鸢尾,那只是一个故事不要动心,原来,动心是这种感觉,心痛是另外一种感觉。 故事讲完了,我却成了故事的主角。 “你的愿望是什么?” “像一个人一样生活” “我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你能给我什么?” “你想要什么?” “等你愿望实现,这个镯子就归我了。” “你要我的命。” “我要你的故事。” “好啊。” “那我们就走吧。既然要像人一样生活那么就得有个名字,以后你就叫商陆吧。马上就要踏上一条崭新的路了。” “好。” 一开始就没有想过活命,一开始就已经做好了把命给我的打算,商陆,“上路。商陆,我给你的这个名字还真是应景,是我带你开始人生的路,也是我,断送了你的人生路。”以手掩面,泪水从指缝流出,“我不该,不该带你回来的。” “我的愿望都是与你有关。”与我有关的愿望便不是愿望,我又怎么能留得下你。摇摇晃晃的起身拿起桌上的镯子,仔细的抚摸着上面的裂缝,小心翼翼放于盒中,将他与其他的珍宝放在一起,“没关系,只是一些小的裂缝,我会找最好的师傅将你修补好的,就像,”声音再一次哽咽,“就像原来一样。” 然而这一次,再也没有人回答我了。 ------题外话------ 不过是黄粱一梦。 第一章 “鸢尾大人。” 抬起头看见熟悉的小姑娘,“唐小姑娘。” 熟稔的坐下拿起桌上的另外一杯茶,“大人让我好找。” 揉了揉眉心,“小姑娘,答应你的事我已经做到了,你又何必来找我?”顺手提起茶壶为她续满,“说说,费劲千辛万苦,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大人,是否还记得我所求何事?” “你求,她永无归期。” 滚烫的茶水洒在她白皙的手上迅速红了,“可是大人她回来了。”抬起头,眼中盛满了仇恨,“你怎可言而无信。” 仇恨?“小姑娘,你还记得你那天来找我的时候眼里有什么嘛?”不等她回答,自顾自的起身来到窗边,拿起一旁的撒水壶浇着那一盆盆泛黄的草,“你的眼里也有恨,但是也有愧疚,发生了什么让你如此仇恨她。” “为什么?”她咬着牙,“本来一切都好了,我马上就可以拥有一切,结果呢?她回来了,夺走了我的一切。”她的目光越过我,看向远处。那是自己订婚的那天,一切都是其乐融融的,长着大这个家里还是第一次出现那么喜庆的红色,所有人都是和颜悦色的,甚至是包括爷爷,自己是那么的幸福,就在自己以为会永远幸福下去的时候,那个人的出现,又让一切回到了起点, “阿冷,我回来了。” “……星星,”看着一直冷冰冰的温凡绽放出笑容,紧紧的抱住她,“你回来了,你终于回来了。” 慕星回抱着温凡,眼睛却是看着我的,“小舅舅,我回来了,你在怕什么,”拍了拍温凡的背,“阿冷,这么大的好事,怎么?不和我一起分享?” 我扯了扯僵硬的嘴角,“星星,我们都很担心你。这么多年,你去哪了?” “你呢?”径直向我走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阿冷,糖果果,你可曾担心我?” 咬了咬唇,收紧了袖中的手,“当然,我们可是最好的朋友。”伸出手去牵她,然而在众目睽睽下她拍掉了我的手,她笑着回到温凡身边,亲昵的挽着温凡的手臂,“对不起唐小姐,这么多年没见有些生疏了。你不介意的吧。” “她没有资格介意。”温凡冷冷的看着我,“唐小姐,还真是不巧,今日是我慕家小公主归来之时,这订婚宴怕是要推一推了。” “凭什么?今日是我的订婚宴,凭什么要推后?” “放肆,”清脆的巴掌声让嘈杂的人群安静下来,我不可置信的看着爷爷再次冷下的面孔,“你怎可和星星相比。” “既然如此,我们就先回去了,我的姐姐会很高兴的,我们慕家会广发请帖邀请大家参加我们星星的接风宴。”所有人的目光再一次回到了她的身上,那个叫慕星的女孩身上,而我,再一次,摔进泥里。我看着她向我跑来,双手虚抱着我,在我耳边轻声道,“糖果果,我回来了,所有原本属于我的我都会一件件拿回来。”身体不住的颤抖,感到阵阵的寒冷,“星星,你回来了就好。” 看着宾客们一个个走了,本来热热闹闹的大厅变得冷清,身后传来爱人温柔的声音,“果果,你还好吗?” “阿宁。”转身扑到爱人的怀里,失声痛苦,“阿宁,这是我们的订婚宴。” “没关系,”阿宁温柔的吻了吻额头,“果果,有没有订婚宴都是一样的,你就是我的妻子,我阿宁永远的,唯一的妻子。” 紧紧地抱着爱人像是抓着最后的稻草,“阿宁,我只有你了。” 敲了敲桌子,将面前的小姑娘的思绪唤回来,“她回来了。一个人?” “是的。” “你确定只有一个人的气息,”伸出手,“将你手放在我手上。” 将信将疑的将手放上来,“您的意思是?” 闭上眼细细感受她的记忆,那个小姑娘。睁开眼,“看来你们都被骗了。”浅笑,“小姑娘,你回去,我所答应你的事并没有食言。你的愿望达成了,而且没有更改。” “可是……” “唐小姑娘,没有得到又怎么谈得上失去。”一挥手,那小姑娘就消失在了眼前,做了这么多年生意,第一次有了砸场子的,走到一旁的架子前拿起一面铜镜,轻轻擦拭,镜面逐渐显示出三行字。了然的一笑,抹去镜面上的字重新将它放回到原处,“赝品终究是赝品,狐狸总有一天会漏出尾巴。” 第二章 “你不该插手这件事的。” “你为了完成你的委托人的愿望,我为了完成我的宿主的心愿,我们只是各为其主。” “那你就要知道,我的宿主的愿望还没有实现。” “那就试试。” 简直放肆,茶盏重重的砸在地上,谁也不能搞砸我的生意。 画面一转,眼前是一处雅致的院落,轻轻一跃立于墙上,将院中景象收入眼中。 “大人,没想到您还真的来了。”墙下站着的正是“慕星”。“大人,是何样珍贵得东西让大人您对于这个委托这么上心?” “你是知道我的规矩的。” “当然,”慕星走到墙边,抬起头,嫣然一笑。 混账,纤细的脖子在我手下收紧,感受到她呼吸逐渐变粗,死死的盯着她的眼睛,咬牙切齿,“是谁让你用这双眼睛的。” 她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眼睛,什么也没说。 “啪,”一个端着碗的女人向这边匆匆跑来,碗掉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音,一股熟悉的药香味飘入鼻中,一把甩开慕星。女人小心的扶起倒在地上得慕星,泪眼婆娑道,“星星,你有没有怎么样?” “母亲,我没事。” 心疼的摸了摸慕星脖子上的红痕,冷冷的目光射向站在一旁的我,“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动我的女儿。” 不理会她说的话径直走向那碗药,蹲下身子捡起碎片放在鼻下嗅了嗅,目光复杂的看向院子深处,“你们竟然拿活人做药引。” 转向那母女二人,看着一脸平静的慕星,再问,“那人是你宿主的亲舅舅。” “那又如何?”慕星推开扶着她的女人,嘲讽的一笑,“大人,你不是想要这一双眼睛吗?现在这一双眼睛养在我眼眶子里,你又当如何?” “你可知他并不是你的女儿?” 那人怜爱的看着眼前的慕星,“这就是我的星星。” “大人,你可知是为什么?”慕星顿了顿,伸出手,道,“因为我就是慕星,确切的说,这个躯壳就是慕星。” “你夺舍了。” “是这个小姑娘自愿的,大人。”绕过我,径直向里走去,“大人,你不是想知道真相吗?跟我来。” 越往深处走周围的空气就更加阴冷,穿过一片竹林,一栋黑色的建筑物映入眼帘,慕星站于入口出,“大人,里面太黑还请小心脚下。” 从外面看并不觉得有多大,进来才发觉是别有洞天,伸手摸了摸墙壁,墙体异常冰冷,甚至可以说是冰冷刺骨。“你竟然搬来了寒冰。” “搬来?”慕星停下脚步,将烛火照到墙体,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大人,这就是那寒冰山所建造而成的。” 烛火所照之处的确是连个缝隙都没有,搬运寒冰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更何况是这么大的量,“你倒是用心了。” 他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才是真真让我震惊了,数十口冰棺悬于半空中,底下种满了红的似血的曼珠沙华,“你到底要干什么?” “大人,这些,你不陌生吧。”一跃而上,摸了摸正中间的冰棺里的人,“这个就是我的宿主,慕星。你说的没错,我夺舍了,可是我把她的魂仔细养在了我的身体里,你可知道为什么?”戚戚的看着冰棺里的人,“因为她自己活不了了,我见到她的时候她就已经快死了,可是我不能让它死,我找了她千年,每一次都只能见到她的尸首,好不容易我在她活着的时候找到了,可是却是命不久矣。所以,” 跳到旁边的冰棺旁,看着里面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温凡,“我要用他的眼睛,”又看了看另外一边的糖果果,“用这个女人的心头血来改命,我要让她活。” 跳到糖果果的冰棺上,看到她时我的心猛地一跳,一把刀凭空而出向慕星砍去,“混账,她已经怀孕了,你这是要一尸两命。” 慕星轻巧的一跳躲了过去,笑嘻嘻的蹲在冰棺上,“正因为她怀孕了,所以我才要留着她的性命到现在,不然她死了,就没有人给星星供应心头血了。” “你个疯子。” “我们都是,不是吗?”他跳到最后面的一冰棺上,“大人,你看看,这是谁?” “小白,”泪水瞬间夺眶而出,跳进冰棺抱起通体洁白的白猫,为什么?为什么你会在这?摸着冰冷的猫身,心都冷了,我宁愿你活在世界的不知名的地方也不愿在这里看到你的尸体,“你从哪里找到的?” “大人,咱们做个交易,”他蹲在我的旁边,“用你的一碗血,换您的小白。这笔交易您并不亏。” “我的血?” “没错,”他站起身看着这周边,“我只要您的一碗血,您就可以带走小白,”顿了顿,摸了摸眼睛,“这双眼睛您也可以带走。” 眼睛。看着他的眼睛,又看了看小白,没错,只要有了小白的眼睛我就可以救活小白了,小白就可再一次回到我的身边。温柔的摸了摸小白,将它在一次放到冰棺里,伸出手,“将碗拿来。” 他从怀里拿出一只纯白的碗放到我手中,又拿出一把碧绿通透的玉制匕首,“大人,请。” 眯起眼,看着手中的碗和匕首,“好手段,竟然连这样的宝器都寻来了。” “大人谬赞。” “哼,”低下头眼中闪过算计,拿起匕首从手心轻轻一划,血滴滴落入碗中,很快就流了小半碗,看着碗中的血,“所以当初来我店里的也是你?” “是。我若是不那样做,大人您又怎么会来?” 碗中的血满了又用方才的刀背在伤口处一划,伤口便消失了,将手中的碗递给他,顺手将匕首收起来,“这匕首我就留下了。” 他愣了一下,笑道,“您还真的是一点亏都不吃。” “那是自然。”然后将目光放到他手中的碗上。 他扬了扬手中的碗,“等我将星星完救活,这个碗应当也是您的。” 第三章 再一次退到冰棺里,抚摸着小白柔软的毛。看着“慕星”将碗里的血一点点喂进冰棺里躺着的他自己,看着她的笑容一点点从脸上消失,我笑了,“慕星”失神的抱着怀里的人,碗滚落在地上,血划出一道痕子,“为什么?” “我的血根本就没有用,我不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小白,亲昵的蹭了蹭它的头顶,仿佛它还活着一样,缓缓道来,“小白去了很远的地方,我从来没有找到过它,谢谢你带它回来见我。可是它的眼睛却是我故意放在别人那里的,很早之前我就找到它的眼睛了,辗转几回却到了温凡眼框子里,我也没说什么,虽然觉得不值,但是,我需要的是有人一直养着这一双眼睛。”看着“慕星”,确切的说看着她的眼睛,笑了,“你知道吗?每当我看到这双眼睛,就感觉像小白在注视着我,小白没有走,他一直都在我的身边。但是,”抱着小白走到她身边,抬起她的下巴,“很可惜,你要死了,我要给小白的眼睛换个框子了。” “为什么?” 看着插在她心口的匕首,点了点下巴,“你的宿主和你,都在局中。”笑了笑,“而我才是最大的东家。” 缓缓拔出匕首,将碗拿到手中,接半碗心头血,再次划开手腕,将碗注满,抬起手对上那双眼,“你别怕,不会很疼。” 且听“叮”一声,那一双眼睛稳稳地落入碗中,发出“刺啦刺啦”的声音,皱起眉,“温凡罪孽太深,你帮我早些取了也算是件好事。” “咳咳,”她抓住我的手腕,面色惨白,所有的血液在迅速流失,青色的血管显现出来,“告诉我,他会活着吗?” “谁?” “慕星。” “你又是谁?” “我是……” “呵呵,”拂开她的手,不理会她的失神,径直走到糖果果的冰棺旁掰开她的嘴,将那碗混着血水的一双眼睛灌进她的嘴里,“你是慕星的影子,慕星每世都活不过15,于是产生了执念,而你,就是她的执念。” 温柔的摸了摸糖果果的肚子,“千年了,你追逐了千年,可是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慕星每一世都活不过15?” “不可能的,怎么可能。”她绝望的抱着头,血水流满了脸,冰棺里人的面容逐渐清晰,那是一张和慕星一样的脸,“慕星是我的宿主,是我追寻了千年的爱人。我是为了救她才来的。” “那,你是谁?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 “我……” “别骗自己了,因为没有影子,慕星每一世才活不过15。”温柔的抬起她血迹斑斑的脸。“也不知道是第几世的事情了,慕星这个小丫头来找过我说她一个人太孤单了,想要自己的影子化为人形陪她,我就告诉她,她没有影子就活不过15,但是她说她并不在意。” “你骗了她。” “是的,我并没有告诉她你们永远不能相见。”顿了一下,愉快的说道,“我没有告诉她她的影子一直在找她,你们一直都在错过,永远都不会见面,于是她就求我让她见你一面,我答应她了。我说,快了,只要你她的影子把我想要的东西给我带来,我就让你们见一面,而且,我确实也做到了不是吗?” “是啊,我们见到了,可是却再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 “生命就这样结束了不好吗?”不解的看着她,“你们已经得到了彼此想要的,还有什么不满的?” “是,结束,是真真正正的结束。” 我看着她即将消逝的生命,却不觉得的惋惜,“你本来就是虚构的,来这个世间走了这一遭也算是值了,不是吗?至于,慕星,她已经反反复复千年了也够了,最后你们都应该放手了才对。” “她以后会好好的?” “会像一个正常的女子,长大,结婚,生子,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 那人嘴角含笑,眷恋的摸了摸慕星的脸,喃喃道,“那就好。” 将小白轻轻地放到糖果果身上,连人带猫的抱起来向外走去,听到身后传来声音,“其他人你都不管了?” “与我无关,我又不是什么圣人。” “生性凉薄,鸢尾,你怎么可以这么心狠?” “狠?”转过头,不屑的看着她,“你们不过是故事里的配角,我才是这个故事的主角。我要你们生,你们便可以活命,我要你们死,你们绝对不会活过片刻。” “这个故事你还满意吗?” “你这个故事太长了,我已经烦了。”不想再听她胡言乱语,一步步走出,看到外面守着的慕夫人,径直从她身边走过,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停顿了一下,道,“你早就知道一切都是骗局,你还相信她。” “我只是想让我的女儿活着,我没有错。”她的眼里含着泪花,却生生忍着不让眼泪落下来,女人,生性柔弱,而为母则强。突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坚韧,勇敢,却又十分温柔,一个女人做到这样的地步,难道还不够?“已经可以了,你做的够多了,进去看看她吧,你放心,今天过后一切都会好的。” 慕夫人一言不发向里面走去,片刻之后,我听到她悲伤不能自已的哭声,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自己命运多舛的女儿,一切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不知道自己听了多故事了,多的自己都记不住他们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了,“哎~”叹了口气看着怀中的小白,“我知道一切都是错的,我也知道不应该这么做的,但是,说放下,哪有那么容易?” 怀中的唐果果悠悠转醒,掩面痛哭。 “为什么哭?” “……为什么要救我?” “活着不好吗?” “活着好吗?”唐果果摇摇晃晃的站起身,一脚深一脚浅的向反方向走去,“活着又怎么样?死了又是怎样?我不知道。不清楚。不明白。” 看着她瘦弱的背影,心中依旧没有任何波澜,活着才是最大的孤独。“你还有什么愿望吗?” 她顿了一下,“此生,别无所求。” 定定看着她消失在眼前,低头又看了看怀中的小白,勾唇一笑,“人性,亦是人心。” 出来这么久,自己也该回去了,蹲下身子将小白轻轻放于树下早先就挖好的坑里,看着泥土一点点将它掩埋,泪水洒落,摸了抹眼泪,笑道,“小白,我不能带你回家,这次不会有人再来打扰你了,但是我不会忘记你的,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不孤单。我会变的坚强,我会幸福,至于那双眼睛,我也不再纠结了,谁都不能代替你,谁都不能。”拍了拍手上和衣服上的土,毫不犹豫,毅然决然的离开。 第五章

“你一直这么小心的活着吗?” “为什么不呢?”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 我出生的那个冬天,大雪纷飞,但是很可惜,我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失望,洁白的大雪下掩盖着不为人知的肮脏,在这个看不见海的地方,黄沙漫布,往出走一二百里就是沙漠,连绵不绝的沙漠,望也望不到边。听老一辈的人讲故事说,这一带原本全是海,后来却没有了。可能是这个地方太恶劣了,大海也忍不住要逃跑了。黄河母亲一直很忙碌,从年头到年末,奔腾不息。 那你为什么喜欢大海? 为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一个人真的会很孤独,一个人卖菜,做饭,洗碗,看电视,睡觉……但是一开始确实是不习惯的,有点害怕,可以说是很害怕了,但是,现在,不那样了。觉得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还是挺完美的,就是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因为积压了太多事都没有完成。于是开始想了很多,看了很多励志的视频。希望,以此激励自己。然后,养成一个好习惯。比如说,每天的梦都不一样,但是很奇怪,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以故事的形式写下来。似乎和一个电视剧《一千零一夜》很相似的情节,好像又很不一样,因为我每天的主角都不一样。 就拿昨天来说一样, “哎呀,我们到处找你你怎么还在这,快跟我走。” “去哪里?” “去你姐的订婚典礼,你怎么了?” “订婚典礼?我姐?和谁?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昨天和你说过了。” 我相信此刻如果有镜子我的脸上一定写满了疑惑,我和我姐什么关系,订婚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将信将疑的跟上去,上了一个长长的楼梯,又拐了个弯,热闹的声音传进耳朵,处处是恭喜的声音,来到里屋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面前的哪里是我心爱的姐姐,入戏太深,入戏太深。即便如此,毕竟是件好事,“恭喜姐姐姐夫。”不过是在梦里,叫一声也不足为过。 “怎么才来?” “飘洋过海的当然慢了些。” “就属你调皮,”姑姑一把拉过我不让我再与姐姐闲聊,转头细心叮嘱姐姐姐夫,“一会你们就到前面去敬酒,我让你弟弟跟着,你俩可别认错人了。” 他们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是我已经从里屋溜了出来,刚才从楼梯上下的时候好象看到再往上走是个天台,不过是惊鸿一瞥,却是引人向往。 “果然没看错。”一下子豁然开朗,天空的云飘了下来,触手可得,它们幻化成各种样子,新奇美丽。一条大大的鲸鱼从面前游过,缓慢而又优美,一会儿又变成憨态可掬的北极熊……于是一直从天蓝蓝看到彩霞飞满天又到星辰遍布,即使在梦里,自己还是上不了天,这可能是因为自己从心底就恐高的原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我?”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我敢肯定大概是梦中此时的亲戚之类,于是换了句话说,“这个地方视野比较开阔。” “哈哈,你傻了吧,我是你弟弟。” 就知道会是如此,“所以呢?有事吗?” “我妈叫我来问你去不去我家玩?” “不去,时候不早了。” “明天你又不用上学。” “那也不去。”梦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只是我旁边这个自称是我弟弟的大兄弟没有一点察觉而已。“下次吧。”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梦到你们的话。 “行,那就下次。” 做梦这么一回事,本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捋了捋因为睡觉不老实而胡乱扎着的头发,一把拉开床帘,又拿起手机,没有什么未读消息,也好也好。 想了想还是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姐,你知道不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你订婚了,啥?男的长啥样?你还别说,我还真没看。哈哈,对嘛,我就说你订婚怎么可能不通知我,嗯嗯,是这样,行,那你先忙吧。好,嗯,我知道啦,好了,挂吧。” 潦草的洗了把脸,拿起防晒想了想又放下了,算了,今天还是不出门了,冰箱里的菜还没吃完呢,吃完了在去买。 本来是准备学习的,可是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桌子以及昨天洗完澡换下来的脏衣服不禁扶额,有个好的环境更重要,于是转身进了洗手间先把衣服洗了晾好,再淘了一块抹布把桌子收拾了,变得干干净净的,心情也是愉悦的。现在可以开始学习了,刚翻开卷子还没看上一两行手机就响了,滴滴滴的勾的人心痒痒,再次放下笔,算了,就看一小会。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什么也没干成。 “一会儿午休完了再写,”吃饭的时候是这样想的,洗碗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结果……一觉睡起来感觉头昏脑胀的,根本不适合学习,看会电视晚上再说吧。 妈妈发了视频给我,他们在吃海鲜呢,看起来挺不错的,“早餐就吃这么丰盛吗?” “就是的,羡慕吧,会后没和我们一起来吧。” “不后悔,我可是把你的酸菜吃了。” “吃吧,去打点肉炒上好吃的不得了。” “嗯,知道了,你们开车慢点。” 说实话,不羡慕是假的,那也没办法,谁让天生是放驴的,倔的很。不过也没什么,本来以前就是自己一个人,一开始不习惯,慢慢也就习惯了,万一多一个人我还是得慢慢习惯。就我这个性子,保不齐哪天就得大吵一架。 又给自家亲爱的打了个电话,“你在干嘛?” “嗯?我在做饭呢。你吃了吗?” “吃过了,怎么今天又是你做饭?” “说是友人今天请他们吃饭就不回来吃了。” “哦~那挺好的,我以后也不做饭,等着你做。”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是只会做面。” “咦~不行不行,你学学别的。” “你怎么不学?” “你先学会了才能教我。” “是这样~啊~” “嗯。” “行,那就以后再说。手机没电了先去充电。” “去吧去吧,我要去看电视了。” 每天都是这样稀疏平常的对话,却感觉很温暖,或许有一天不平常了就会显得不一样了吧,像我这样的,可能会格格不入才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你一直这么小心的活着吗?” “为什么不呢?” “即使是这样我还是没有达到他们的要求。” 我出生的那个冬天,大雪纷飞,但是很可惜,我带来的不是希望而是失望,洁白的大雪下掩盖着不为人知的肮脏,在这个看不见海的地方,黄沙漫布,往出走一二百里就是沙漠,连绵不绝的沙漠,望也望不到边。听老一辈的人讲故事说,这一带原本全是海,后来却没有了。可能是这个地方太恶劣了,大海也忍不住要逃跑了。黄河母亲一直很忙碌,从年头到年末,奔腾不息。 那你为什么喜欢大海? 为什么?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一个人真的会很孤独,一个人卖菜,做饭,洗碗,看电视,睡觉……但是一开始确实是不习惯的,有点害怕,可以说是很害怕了,但是,现在,不那样了。觉得每天吃了睡睡了吃还是挺完美的,就是还是有些胆战心惊,因为积压了太多事都没有完成。于是开始想了很多,看了很多励志的视频。希望,以此激励自己。然后,养成一个好习惯。比如说,每天的梦都不一样,但是很奇怪,都记得清清楚楚,所以以故事的形式写下来。似乎和一个电视剧《一千零一夜》很相似的情节,好像又很不一样,因为我每天的主角都不一样。 就拿昨天来说一样, “哎呀,我们到处找你你怎么还在这,快跟我走。” “去哪里?” “去你姐的订婚典礼,你怎么了?” “订婚典礼?我姐?和谁?为什么我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昨天和你说过了。” 我相信此刻如果有镜子我的脸上一定写满了疑惑,我和我姐什么关系,订婚这么大的事我都不知道?将信将疑的跟上去,上了一个长长的楼梯,又拐了个弯,热闹的声音传进耳朵,处处是恭喜的声音,来到里屋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面前的哪里是我心爱的姐姐,入戏太深,入戏太深。即便如此,毕竟是件好事,“恭喜姐姐姐夫。”不过是在梦里,叫一声也不足为过。 “怎么才来?” “飘洋过海的当然慢了些。” “就属你调皮,”姑姑一把拉过我不让我再与姐姐闲聊,转头细心叮嘱姐姐姐夫,“一会你们就到前面去敬酒,我让你弟弟跟着,你俩可别认错人了。” 他们似乎还在说着什么但是我已经从里屋溜了出来,刚才从楼梯上下的时候好象看到再往上走是个天台,不过是惊鸿一瞥,却是引人向往。 “果然没看错。”一下子豁然开朗,天空的云飘了下来,触手可得,它们幻化成各种样子,新奇美丽。一条大大的鲸鱼从面前游过,缓慢而又优美,一会儿又变成憨态可掬的北极熊……于是一直从天蓝蓝看到彩霞飞满天又到星辰遍布,即使在梦里,自己还是上不了天,这可能是因为自己从心底就恐高的原因。 “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认识我?”又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我敢肯定大概是梦中此时的亲戚之类,于是换了句话说,“这个地方视野比较开阔。” “哈哈,你傻了吧,我是你弟弟。” 就知道会是如此,“所以呢?有事吗?” “我妈叫我来问你去不去我家玩?” “不去,时候不早了。” “明天你又不用上学。” “那也不去。”梦变得越来越模糊了,周围的一切开始扭曲,只是我旁边这个自称是我弟弟的大兄弟没有一点察觉而已。“下次吧。”如果下次还有机会梦到你们的话。 “行,那就下次。” 做梦这么一回事,本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捋了捋因为睡觉不老实而胡乱扎着的头发,一把拉开床帘,又拿起手机,没有什么未读消息,也好也好。 想了想还是给姐姐打了个电话,“姐,你知道不我昨天做了个梦,梦见你订婚了,啥?男的长啥样?你还别说,我还真没看。哈哈,对嘛,我就说你订婚怎么可能不通知我,嗯嗯,是这样,行,那你先忙吧。好,嗯,我知道啦,好了,挂吧。” 潦草的洗了把脸,拿起防晒想了想又放下了,算了,今天还是不出门了,冰箱里的菜还没吃完呢,吃完了在去买。 本来是准备学习的,可是看了一眼乱七八糟的桌子以及昨天洗完澡换下来的脏衣服不禁扶额,有个好的环境更重要,于是转身进了洗手间先把衣服洗了晾好,再淘了一块抹布把桌子收拾了,变得干干净净的,心情也是愉悦的。现在可以开始学习了,刚翻开卷子还没看上一两行手机就响了,滴滴滴的勾的人心痒痒,再次放下笔,算了,就看一小会。 结果可想而知,自然是什么也没干成。 “一会儿午休完了再写,”吃饭的时候是这样想的,洗碗的时候也是这样想的,结果……一觉睡起来感觉头昏脑胀的,根本不适合学习,看会电视晚上再说吧。 妈妈发了视频给我,他们在吃海鲜呢,看起来挺不错的,“早餐就吃这么丰盛吗?” “就是的,羡慕吧,会后没和我们一起来吧。” “不后悔,我可是把你的酸菜吃了。” “吃吧,去打点肉炒上好吃的不得了。” “嗯,知道了,你们开车慢点。” 说实话,不羡慕是假的,那也没办法,谁让天生是放驴的,倔的很。不过也没什么,本来以前就是自己一个人,一开始不习惯,慢慢也就习惯了,万一多一个人我还是得慢慢习惯。就我这个性子,保不齐哪天就得大吵一架。 又给自家亲爱的打了个电话,“你在干嘛?” “嗯?我在做饭呢。你吃了吗?” “吃过了,怎么今天又是你做饭?” “说是友人今天请他们吃饭就不回来吃了。” “哦~那挺好的,我以后也不做饭,等着你做。” “那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我可是只会做面。” “咦~不行不行,你学学别的。” “你怎么不学?” “你先学会了才能教我。” “是这样~啊~” “嗯。” “行,那就以后再说。手机没电了先去充电。” “去吧去吧,我要去看电视了。” 每天都是这样稀疏平常的对话,却感觉很温暖,或许有一天不平常了就会显得不一样了吧,像我这样的,可能会格格不入才对。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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