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身情人》 第一章 又到了新的一年,大家都喜气洋洋之际,褚谦意可笑不出来。 年终奖金全都拿回去孝敬了,刚刚还接到父亲一通要钱的电话,一开口就要拿三十万。 父亲以为他女儿是干特种行业的吗?或者当她是台湾某政要、首富的情妇?不然哪来挥霍不尽的钞票供他赌博? 打从国小四年级起,父亲有了新欢弃糟糠之妻于不顾,一向羸弱的母亲就此病倒,整日躺在床上哀声叹气。 褚谦意身为独生女,为了照顾母亲,咬牙接了一些手工回家做。或许是她的手巧,平凡无特色的发饰、布偶一到她手里,轻而易举的便缝制成人见人爱的小玩意儿,报酬虽低,但以她的速度,至少还能担起家计不成问题。 当小女生们追着某某帅哥明星尖叫时,褚谦意天天一下课就冲去大餐厅洗碗,洗完碗还要拖着一身的疲 惫做手工,只为了求三餐温饱。 少女们情窦初开谈着自以为轰轰烈烈的爱情时,褚谦意看书学会了织毛衣,并接下一大堆订单,甚至拿到学校,连下课短暂的十分钟也不放过。 所有的同学都误以为褚谦意最大的嗜好就是打毛衣,而且已迷恋在毛衣的世界中。 一直都无法接受父亲抛家弃子的母亲五年后带着满腹的委屈悒郁而终,这也是父亲离去后褚谦意第一次找上他,请他出面处理母亲的后事。 但褚谦意被父亲那风尘极重的新欢用扫把赶出,满脸嫌恶的警告她别把秽气带进她的房子,以免冲到她腹中宝贵的张家血脉,而父亲一句话都不说,默许了新欢的所作所为。褚谦意厚着脸皮向母亲的娘家借贷,两个舅舅当作不认识她,只有外婆私底下塞了点钱给她,说是她的棺材本。 拿着外婆给的钱,褚谦意含泪火化了母亲,让母亲睡在窄小的灵骨塔内。 直到丧事办完,父亲都没有出现,着实让褚谦意心寒,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夫妻,到头来竟连最后一面都不见,甚至还理所当然的卖了母亲用做嫁妆的小屋,让她连个栖身处都没有。 褚谦意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求人。 无路可退的她偶然间看到某新成立、位于郊区的高中招生广告,暗忖住宿舍总比租房子便宜多了,不容多想的去参加面试,并在联考前一个月拼命念书,餐餐以便宜的白面条解决,一天念足近二十小时,终于让她考上了。草草收拾简单的几件衣物,她搬进了宿舍,以为从此脱离令人心慌的生活。 本想可以申请助学贷款,就不用担心学费问题,然而申请书却被退回,理由是——父亲的收入过高。收入高有什么用?又不会拿来分她一点。 为了缴交学杂费,褚谦意接了更多的订单,幸好她的手巧,多得是人排队请她织毛衣,还无师自通地摸索出拼布、纸黏土、丝袜花的艺术,做些小东西到商店寄卖,她才撑过高中三年。没有人知道,褚谦意最怕的就是过年过节。 每逢连续假期,宿舍内的同学们全都返家了,只有她没有地方可去,窝在空无一人的宿舍内拼命织着毛衣,织到皮肤对毛线过敏、全身发痒还不放手。饿了就啃面包店打烊前特价出清的白吐司配开水,以赚取下学年的费用。 褚谦意听说当会计师的薪资尚可、工作稳定且颇具前途,毫不犹豫的以会计为唯一的志愿。经过一番努力,她如愿以偿的考上国立大学的会计系,并以优异的成绩毕业,被知名的会计师事务所延揽。 本以为从此苦尽甘来,谁知道后母卷款潜逃,带走了父亲一辈子的所有财产,只留下一封信告诉父亲,他捧在手心的独生子不是他的亲骨肉,而是酒店保镖的杂种。 知悉戴了这么多年的绿帽,父亲一气之下脑溢血送医,虽无大碍,但行动再也比不上从前利落了,整个人老了几十岁,对弟弟不闻不问。 褚谦意心疼弟弟,后母逃逸之事不单单伤了父亲,弟弟伤得更重、更深,由一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人,一夜之间变得什么都失去了,什么都得靠自己。 她就是太明白什么都要靠自己的苦了,说得好听一点叫“自力更生”,说得难听一点就等于“没人要”。 褚谦意二话不说,把弟弟送去朋友介绍的寄宿学校,替父亲找了间便宜的小套房,一肩扛起弟弟和父亲这个重担。弟弟虽没有掉下一滴眼泪,但褚谦意知道他的伤比谁都深,一个才八岁的小男孩子,脸上找不到一丝童真。 一个月后学校打电话来,说弟弟的智商高,建议送他出国接受特殊教育,但得要先拿三十万出来当保证金。 褚谦意筹不出,含着泪向弟弟道歉。懂事的弟弟没有说什么,抽了张面纸帮她拭泪。 父亲受了太大的打击,藉着赌博麻痹自己。 早先褚谦意想,小赌怡情,父亲有个重心也好,至少不会胡思乱想,便不加阻止。慢慢地,父亲由小赌转为大赌,终日沉迷于赌博之中,赌金愈来愈高,褚谦意劝也劝不动。和褚谦意同期进入事务所的同事路敬沂敲敲隔板,“谦意,二线。” 褚谦意回过神来,扯扯嘴角朝路敬沂丢了个略带勉强的笑,接起电话。“您好。” “谦意,我是爸爸。”焦急的声音传出。 褚谦意深吸了口气,不带情感地说:“爸,我在上班,有什么事吗?” “我刚刚跟你说的那笔钱,你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你要我去哪儿生给你?”褚谦意的声调不由得提高了些。 “谦意,你一定要救我,明天凑不到这笔钱,他们会砍了我的手。” 意识到同事的目光聚集在她身上,褚谦意捂住话筒,小声地说:“我每个月的薪水有多少你也知道,你的房租、生活费、弟弟的学费,还有我自己的花费,根本没剩什么钱。今天才二十五号而已,银行只剩两千多要过到下个月十号领薪水,你要我去哪筹三十万给你?” “谦意,当爸爸求你好不好?你忍心看爸爸的手被人砍断吗?” 褚谦意咬着下唇,沉默片刻后才开口,“好,我去借。” “谢谢你。” “但是,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管你欠了多少的赌债,人家是要砍你的手还是脚,我都不会再理你了。” 褚父忙不迭的答应,这笔钱先到手再说,下次他的手气一定不会这么背,一定不会了。 挂上电话,褚谦意趴在桌面,生理、心理的疲 惫都呈饱和状态了,她无力再做些什么。 “谦意,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要请假回去休息一下?”路敬沂担忧地问。 “请假?”褚谦意苦笑了下摇摇头。 她哪敢请假?月底了,为了三千元的全勤奖金,即使发着高烧她都不能请假,更何况现在正需要一大笔钱,能多赚一点是一点了,积少也会成多。 “好吧。”路敬沂隐约知道褚谦意的负担很重,但基于两人并未熟识到无话不谈。她也不好问些什么。“你脸色很难看,要小心身体,不要累坏了。” “嗯,谢谢。”捏捏发酸的肩膀,褚谦意低下头专心做着后天要的帐。 至于那三十万……唉!下班后再想办法吧! ??? 褚谦意回到家拿着计算机左算右算,怎么都挤不出半点钱来,别说是三十万了,就连三万都拿不出来。 唉!谁教她要心软? 明明知道每次爸爸都是这样说,褚谦意就是狠不下心来真的撒手不管。 唉!为什么她就是学不会当年父亲弃她们母女于不顾的无情呢? 电话响了起来,褚谦意真的不想接,但又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只得拿起话筒,轻轻应了一声,“喂。” “谦意,我是囡囡。” 听见是大学死党蓝又囡,褚谦意紧绷的肌肉这才松懈下来,“怎么了?” 蓝又囡停了十秒,“你怎么了?声音不太对。” “我?我还能怎么样?还不就上班下班过一天。”褚谦意不愿把自己的烦恼变成大家的。 蓝又囡顿了顿,语重心长地说:“谦意,有些事不是你想扛就扛得起来的。” “我知道。” “如果扛不起来,就该放手了。” 褚谦意微微发愣,“你……” “很多事不是你不说别人就不知道。” “囡囡……” “还差多少?”蓝又囡的声音里找不到任何起伏。 褚谦意叹了叹气,“三十万。” “你会出去吗?” “不会。”褚谦意苦笑,不留在家里把毛衣打完,她还能去哪儿? “嗯。”蓝又囡轻应了应,“那笔钱你不用担心。” “囡囡,谢谢你。”褚谦意由衷地说。 “我不要你谢我,我只要你学着为自己而活。” 褚谦意的眼泪无声地滑落,她何尝不知道呢?父亲的赌债是个无底洞,她还能扛多久? 都二十四岁了,像现在这样日夜为钱打拼的日子还能够几年?总有一天她也会撑不下去的啊! 但是,父亲从来没有问她一句累不累、撑不撑得住,当她是取之不劲用之不竭的聚宝盆似的,一开口就是上万元。 “囡囡,真的谢谢你。”褚谦意语带哽咽。 “我们是好姐妹,不是吗?” ??? 拿着蓝又囡汇进户头的钱,褚谦意小心翼翼地放进包内,趁着午休时间,搭车赶至父亲的住处。 父亲因饮酒过多而发抖的手连忙抢过钞票点了点,确定无误后才开口,“谦意啊,爸爸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的。” 褚谦意寒着脸冷冷地发出声音,“这是最后一次。”扭头就要走,但被父亲拉祝 “谦意,你不陪爸爸吃顿饭吗?爸爸好久没去老王那边喝个小酒了。” “我要赶回去上班。”拉开父亲的手,褚谦意毫不迟疑的离去。 吃饭?王伯伯开的那家高级餐厅一个人少说也得花上三、五千才吃得饱,她哪来那些闲钱吃这种高级饭?三千元是她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她怎么吃得下去? 那笔钱不是不用还的,她拿什么还囡囡?三十万啊!她要织多少毛衣才能赚到三十万 再一次,褚谦意支离破碎的心又被刺伤了。 突然间,她好想哭,早该学会无心的,偏偏不忍父亲流落街头。 褚谦意再也忍不住,蹲在马路中央大哭起来,哀悼她这十三年来的苦,也哭出这十三年来的累。 ??? 应关牧言之邀,陆知莘一下班即赶往关氏夫妇爱的小窝,喝他们宝贝女儿的满月酒。 “好可爱喔!”陆知莘一眼即爱上了这个粉嫩嫩的漂亮女娃,不住的赞叹,手也不停的偷摸正在喝奶的小脸。 关牧言掩不住得意,“也不看看是谁的女儿,当然可爱!” 陆知芹才不卖他面子,“那是小筑的遗传基因好,跟你无关。” “像小筑才好,要是生出个像我一样的坏蛋,一出生就掐死算了。”关牧言哈哈大笑地自嘲道。 产后略显丰润的黎景筑微笑,“可是我还想生一个像你的儿子。” 关牧言惊慌失措的跳起,忙不迭地摇头,“不不不!一个就好了!” 生产的恐怖画面仍历历在目,他说什么也不肯让黎景筑再受一次这样的痛苦,早在黎景筑平安产下女儿后,他便自行找医生做了结札手术,但还未告知爱妻。 “等宝贝大一点再说吧。” 关牧言点头,光明正大的吻吻黎景筑的唇,“我才不要生一个臭男生跟我抢你。” 看着关牧言不经意流露出的幸福神然,陆知莘皱眉,“结婚真的这么好吗?” 关牧言毫不犹豫地答道:“很好啊!你看我,有个温柔贤淑的漂亮老婆,还多了个可爱的宝贝女儿。人生至此,夫复何求啊!” “小筑算是女人中的特优品,唯一的这么一个被你娶走了。”陆知莘挑起一边的浓眉。 他永远记得长跑十年的初恋女友许映彤离去时说的话:“贫贱夫妻百事哀,你除了爱还能给我什么?我不想要下半辈子都跟你租个小不隆咚的房子摆路边摊躲警察,庸庸碌碌的过完一生。” 许映彤指上的钻石戒指刺痛了陆知莘,他终于明白原来“爱情”两字全是狗屁,一文不值! 在许映彤结婚隔日,陆知莘寒着心,由身为全球前百大企业的父亲在电视上宣告他的身份,狠狠的反将了她一军。 过了片刻,陆知芹突然哇哇大叫:“哥!你的意思是说我是次级品?!” ??? 哭了一下午,褚谦意错过了下午的班,只好回家休息一晚。 隔日上班,路敬沂拉着她到茶水间。“你没事吧?我看你眼睛有点肿,是不是哭过了?等下我拿个红茶包给你敷敷眼睛。” “没事了。”被路敬沂握着的手觉得很温暖,褚谦意知道她是真心关心自己。 “没事就好。”路敬沂边找边念,“昨天下午你没有回来上班,老大把我叫进去问,还说叫你今天上班去找他一下。” 话才刚说完,即听到门外吵闹的声音,两人走出一看。“我要找褚谦意,她是我女儿……” 是父亲,浑身酒气。 谦意向同事们道歉,领着父亲到会议室,深吸一口气问道:“什么事?” “谦意……这次你一定要帮我,我……” “够了!”褚谦意冷冷地打断了父亲的话,“我说过,昨天是最后一次。” “谦意……” “我自身都难保了,很抱歉,帮不了你。” 是该狠心了,囡囡说得没错,如果扛不动,就该放手。“怎么回事?”陆知莘低沉地嗓音自背后出现。 他一到公司欲进办公室前,看见褚谦意跟个猥琐的老人待在会议室里面,没有太多的考虑,他便决定要搞清楚两人的关系,并保护员工的安全。 要真出了什么事,这公司还有人敢来吗? 褚谦意转过身来,“对不起,我马上回去工作。” 她不愿把私事带进工作中影响他人。 “谦意……你真忍心见死不救?”褚父的声音有着不敢相信的惊讶,这次谦意是玩真的? 陆知莘挑着眉,半眯起眼扫向老人,他是谁? 见有外人在,褚父顺势一跪,“谦意,你一定要帮爸爸。” 爸爸? 陆知莘的眉挑得更高了,这种人怎么会养出一个这般有气质的女儿? 褚谦意看向父亲,“我就是太帮你了,你才会把所有的事当成理所当然。你有没有为我想过?” “谦意,你真不顾我们父女的情份吗?” 褚谦意大笑,笑得眼泪都流下了也不自知,“父女情分?哈哈哈……” 褚父心里有些毛,谦意这次真的铁了心不理他了吗? “我们的父女情分早在你抛家弃子的时候就没了,十三年来,你有尽到为人夫、为人父的责任吗?”想起母亲过世那一段日子及母亲草率的后事,她不自觉泪如雨下。 “谦意……你就算不念父女之情,也念在我至少养了你十几年,你帮帮我好不好?” “帮?我怎么帮?才七个月而已,那些赌债加一加,我帮你还了一百多万,我们父女若还有什么情分也全还光了。你以为你女儿在这边上班一个月能赚多少钱?三万七!全部薪水都不够你输一次。我每天有织不完的毛衣、做不完的拼布,你以为我爱做吗?错!谁不想当个千金大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谁希望每天下课都要去餐厅洗碗?你仔细看看我这双手,上面有多少茧、多少伤,这全都拜‘爸爸’你之赐!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忘了若不是有妈那笔嫁妆,你只不过是个帮人家擦皮鞋的穷光蛋!”褚谦意说得声嘶力竭,一次把多年来的气愤全发泄了出来。 褚父不但没有悔意,反而说:“这次不是赌债,你帮帮我啊!” “我帮不了。” 见女儿真的铁了心,褚父转而拉着陆知莘的裤管乞求,“大老板,你帮帮我……” 陆知莘抿唇,“你说。”他也想听听褚父还有什么话说。 “我昨天晚上到面店吃点东西,骑着车要回家的时候突然有个老太婆跑出来,我来不及闪开,就……撞死了那个老太婆……我才轻轻碰了她一下而已,那个死老太婆居然真的死了,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连骑车回家都有麻烦……”原来他是想去吃顿好的,但手上的钱都还没拿热,高利贷的人已追上门,加上利息,多跟女儿报的五万也被拿走了。他身上仅剩几百元,因此只好去几条街外的面店勉为其难地吃碗牛肉面叫几样卤菜,配着米酒头当一餐。 褚谦意的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你撞死人?!” 褚父说都说了,索性把心里想的全都说出口,“她都七十几岁了,半个身体躺进棺材里,她家人还好意思跟我开口要三百万,我当然不肯。前阵子隔壁四十岁的小王被撞死也才赔两百万……他们狮子大开口……我也不是好欺负的。 “三百万我是不答应的,那个老太婆都七老八十了,死了也省得家里麻烦还要照顾……更何况三百万要是让我拿去签一次多好?运气好一点,说不定翻了身,随随便便也有上千万,我干嘛把钱给他们?他们根本就是敲诈嘛!这种话亏他们还说得出口,他们敢说,我都还替他们感到羞耻咧!也不过就是一个本来早就该死了的糟老太婆,哼!她的命凭什么值三百万?就算我有这笔钱也不会给……” 褚谦意看着滔滔不绝的父亲,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是一条人命啊!人命还可以分值不值钱的吗? 陆知莘冷笑一声,又是一个死爱钱的烂人! “恭喜啊,只撞到个穷不啦叽的老太婆,随随便便拿点钱就可以解决了。运气没你好的不小心一撞就撞上某某富商,拿什么赔哟?就算拿得出钱赔,人家都还不知道肯不肯庭外和解,那就麻烦多了。” 听出大老板语气中的不屑,褚父戏剧化的抱住女儿的腿。“你一定要救救爸爸啊,不赔人家钱,爸爸就要坐牢了,你忍心看爸爸剩下的日子都在监狱里度过吗?” 褚谦意无力的瘫软坐下,“你把我卖了我也没有三百万给你。” 天!三百万!她连三十万都是囡囡借她才有的,她上哪儿去找三百万? 她有三百万还需要苦成这样吗? “卖!”褚父眼睛一亮,恍若一张张的千元大钞在他面前飞舞,兴奋莫名地上下打量着褚谦意,无法控制力道的抓着她的手臂嚷道:“对了,你可以去卖啊!以你的条件,一定可以赚很多钱的。我听说处女开苞就有不少了,你还是处女吧?去喊一喊价,看谁出的偷钱高就跟谁睡一晚,轻轻松松赚几十万。要是你没门路,我可以帮你找,以前我在酒家砸下多少钱?哪个大班敢不买我的面子?随随便便喊也有个几十万,总比你在这里上班好得多,一个月才三万块,三万块我找个女人睡一晚都不够……” 褚谦意看着难掩兴奋的父亲,忽然所有的情绪全爆发出来,她不停的打着父亲,边打边骂道:“你……你还是不是人啊?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任由外人欺负我,好不容易我可以过我自己的生活,你又要拖累我,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五万、十万……你每次都说是最后一次……这十三年来我没拿你一毛钱,全都是靠我的一双手养活自己! “就算是十三年前我也没有拿你一毛钱,那全都是妈妈的,不是你的!你拿着妈妈的钱出去养小老婆我没有说任何一句话。你弃我们母女于不顾,我也没有说过你的不是……但是,即使你真有给过我什么,这半年我也还清了……所以你没有权利要求我尽为人子女的责任,因为你不配! “我没有你这种丧尽天良、没人性的爸爸,我宁愿当初看着你流落街头当乞丐,至少我觉得是我欠了你……今天你连这种话都说出来,要我去……凑钱给你赌博……你……算我看清你的真面目,从此之后我们桥归桥、路归路,各不相干,我就当我是从石头里迸出来的,我没有你这种父亲……” 褚父怒气冲冲,手用力一挥,把褚谦意挥得老远,撞上一旁的桌沿。他一惊,该不会也死了吧!要是女儿死了,谁来帮他还钱?还有啊,真死了他还得坐牢,他才不愿意下半辈子都在牢里度过。 于是抢先大叫道:“反了反了,女儿打爸爸啦!” “你要不要脸啊?是你打谦意的!”路敬沂气愤难耐的大骂。 看着昏厥的褚谦意,她心中百感交集,真的想不到原来谦意受了这么多的苦,初见时,看着她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和笑弯了的眼睛,她还想着谦意一定来自个快乐的家庭;谁知道……真相却是相反。 光听她和父亲的对话已可想见她有多苦,即使没有家庭庇护,她还是一个人靠着自己的努力撑下去,并完成了学业。在她终于可以过得好一点的时候,父亲倒了,她也没有因怨怒而不去理会当年抛家弃子的父亲,默不作声地扛下家庭重担…… 平心而论,倘若今天换成是她,她不敢保证父亲有这个雅量接受。 冷眼旁观的陆知莘大吼:“够了!你把我这当成什么了?菜市场吗?” 他听得够清楚了,一个嗜赌如命外加没人性的爸爸上辈子不知道烧了什么好香,竟能生出褚谦意这样孝顺的女儿。偏偏他一点都不懂得珍惜,把女儿逼得喘不过气来还不知反省,甚至变本加厉,为了自身要把女儿推下海,一点都没考虑过女儿的将来。 褚父噤声,看着有钱的大老板,期待谦意听到有人自愿帮他解决问题。 “你没有资格为人父。”说完,陆知莘扭头,抱起褚谦意离去。 褚父大怒,打开会议室的隔音门大骂:“我当然有资格当她爸爸!再怎么说她都是我的女儿,父债子偿天公地道,不然我干嘛生她出来?你不要以为有钱就可以跟我大小声!想当年老子也是有钱得快翻过去,工厂还是全台湾前一百名的企业之一,哪个人敢跟我没大没小的?你算老几啊!也不过有那么一丁点钱,给我塞牙缝都不够……给我女儿的薪水才几万块而已,你当我女儿是廉价劳工啊?我女儿念到大学毕业才领这么一点点,我想打牌都不够放一次枪,还不如去酒店当小姐,赚的钱也多一些,还有好酒可以喝跟客人上上床又爽又有钱拿……还来,你这种地方上什么班?有人屁用……” 同事们本来不方便插手,但听褚父愈说愈过分、愈说愈不像话、也愈说愈难听,一群人气得冲上前骂起来,还请警卫上来撵人。 褚父骂得起劲,但终究众怒难犯,含着一肚子火被警卫一人一边“请”出。 第二章 悠悠转醒的褚谦意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对了。 是不是她对父亲太好才造成今天的局面?也许接获父亲的消息,她不该去理会的。 陆知莘见褚谦意睁开眼,站近一步说道:“再休息一下,先别急着起来。” 褚谦意撑着坐起,“我没事,我还有工作要做。” “在这躺着或是回家休息,你选一样。”陆知莘坚持。褚谦意心里有些不满,半晌,她还是屈服了,“我回家休息。” 砍头也得让人喘口气,更何况三百万不是一朝一夕能赚得的,休息一天又如何? 苦了这些年,是该好好休息了。 陆知莘拿起车钥匙送褚谦意回家。她也不吭声,随着他走出医院坐上车,把地址说了,阖眼小息片刻。 到了住处楼下,陆知莘轻拍她的肩唤醒她,她道声谢,下车就要上楼。 “谦意——” 褚谦意回过头,一双眼直盯着陆知莘,等着他开口说话。 陆知莘反倒犹豫了一会儿,“你……你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跟我说。” 也许在旁人眼中他是个冷酷无情的人,但今日的事让他无法不动容。 虽说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但褚家这本也太难念了,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孩子还能怎么办? 褚谦意苦笑了下,回过头,进了仅有她一人的小窝,如同年幼时父亲打母亲时一样,无助的她总躲进棉被中放声大哭。 褚谦意有丝惊觉,自己是否着实怕了寂寞,屋子内少了蓝又囡太过冷清,多了份孤独。 有了这份惊觉,褚谦意更加感伤,十三年来,她真的很怕孤独,一个人的感觉好可怕,病了没人理、饿了没人问,说句难听的,死了都还怕没人知道,放着她腐烂长虫。 以为雨过天青可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又背上父亲这个重担,这样的生活她不要过多久?她又还能过多久? 虽说不管父亲,但教她真撒手不理,她的良心过意不去。 唉!为什么她学不会狠心? 三百万,她是不好再跟蓝又囡开口了,仅仅同窗的几年情谊,她凭什么去向蓝又囡借三百万?也许蓝又囡手边有这笔钱,但她怎么也不想让一份友情有金钱卡在其中。 她上哪去拿三百万出来?真要下海去卖吗?她知道自己做不出来,要下海早在父亲抛家弃子那年就下海了,哪会等到现在? 突然间,褚谦意耳边响起个声音:你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跟我说。 无后路可退,褚谦意暗暗做了决定,即使这个决定会影响她一辈子。 ??? 望着眼前毫无表情盯着他的褚谦意,陆知莘觉得自己好像正在被人算计中。 陆知莘半眯起眼,“十二点了,去吃午饭,边吃边说。” 再这么盯着他看,他肯定会捺不住性子地大吼。 “不用了,中午大家都出去吃饭,我们在这里说就可以。”褚谦意立刻否决了他的提案。 “你说。”陆知莘坐定,“是不是关于你父亲?” 褚谦意也没有否认,“嗯。” “三百万是不是?你要支票还是现金?”陆知莘拿出支票本摊开。 他知道,褚谦意前一天只是说说,不会真的不理父亲。褚谦意是一个很好的职员,话不多、事做得不少,他愿意花一笔钱留住这样的员工。 褚谦意伸手盖住支票本,“先别急着写,我们来谈谈抵押品。” “抵押品?”陆知莘皱眉头,“什么抵押品?” “我们非亲非故,我不能平白拿你这一大笔钱。” “这笔钱以后从薪水里扣。”他直视褚谦意。 “不,一定要,否则我拿也拿得不心安理得。” “你……你还有东西可以抵押?”陆知莘眯起眼,他并不认为如此。 “有,就是我。” 昨晚想了一夜,褚谦意还是卖了自己,只为了没良心的父亲。 “什么?!”陆知莘跳起。 “你没听错。”她面无表情,好似要出卖的不是自己。陆知莘想了想,非亲非故不能拿他的钱,那……脑海中浮涌出关牧言夫妻羡煞人的幸福模样,他做了决定。 “如果只要我们成为夫妻,你就可以安心的拿这笔钱,好,我们结婚。” 陆知莘已非当年那个空有傲骨不靠父亲的穷光蛋,他有得是大把钞票维系婚姻生活,当他的妻子不用为了开门七件事烦恼,与许映彤所害怕的困苦生活大不相同,他相信这样的婚姻幸福的机率不校 褚谦意摇头,“不结婚。” 母亲的悒郁而终带给她的冲击太大了,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夫妻,到头来连最后一面都不见。 从古至今,婚姻带给女人的只有束缚,为人媳妇要孝顺公婆,为人妻子贤良淑德,生不出儿子还得大大方方的退位,鼓掌欢迎丈夫娶姨太太进门,与狐狸精以姐妹相称,还不能有微辞,否则补戴上一个“善妒”的大帽子,老公随时可以退货,使娘家蒙羞。 说了半天,有哪一样是为女人着想的?没有,一样都没有! 婚姻不过是那些男性动物想出来的丑恶名词,随随便便花一些钱买点喜饼,找个女人回来帮他煮饭、洗衣、生儿子、照顾父亲,当五十年免费的女佣加床伴,若做得不合他意,他随时都可以休了再娶。 反观那些因丈夫外遇或暴力而失婚的妇女,为家庭做牛做马,不但一毛钱都拿不到,离了婚还得接受异样的目光,好象她是什么不安于室、红杏出墙的女人一般。 “不结婚?!”陆知莘的眼眼瞪得斗大。 难得他愿意考虑婚姻这档子事,竟被人拒绝,陆知莘难掩不悦之情。 “我不结婚,但我可以当你‘亲密的好朋友’。” “亲密的好朋友?”陆知莘的眼睛瞪得更大了,这是什么意思? “对,除了婚姻这个名词,我可以尽所有一切为人妻要做的事,包括陪你上床。”也许是什么都考虑清楚了,褚谦意冷静得仿佛要卖的不是自己,而是不相干之人。 陆知莘不懂,“那结婚就好了,婚姻还能提供你一些保障,为什么要当什么‘亲密的好朋友’?” “能保障什么?结了婚的老公就不会有外遇吗?要离婚还得办一大堆麻烦事,为什么要结婚?如果你担心我拿了钱跑路,我可以跟你订一份合约,除非你不要我,否则我到老死都供你使唤。” “你的意思是要做我的情妇?” 褚谦意轻轻地摇头,“不,情妇应该是在你已经有了妻室的情况下,目前我只能算是当你终生的煮饭婆、打杂工,外加床伴。” “你……”陆知莘一堆话卡在喉头,不知从何说起。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他一点也搞不懂她在想什么,哪有人可以尽了一切做妻子的义务却不要保障的? “亲密的好朋友?”褚谦意在等他的答复,如果是否决,那么她势必得去找其他人做“亲密的好朋友”。 陆知莘看着褚谦意,良久才开口,“如果你真的这么坚持,那……好,我答应。” 陆知莘开始觉得有点意思了,外头莺莺燕燕们一个个巴不得能当陆家少奶奶,一辈了享尽荣华富贵,偏偏就只有褚谦意这个女人让他点头,她竟胆大包天的回绝,宁愿永生当他的床伴,而不愿嫁给他,活像他身上长了虫一般。 “谢谢你。”褚谦意扬起笑脸,放下心头的大石。 陆知莘掏出把钥匙,把地址抄下来。“房子刚完工,家具、装潢交给你了。” ??? 才刚把钱汇进褚谦意的户头,陆知芹就来了。 “我说老哥啊,听说你满凯的耶!” “你的消息还真灵通埃”陆知莘翻翻白眼。 “喂,老实说,那个女人是给你吃了什么迷药啊?一千万耶!” “我也都三十五了,难得有个好女人出现,一千万又算得了什么?” “真有那么好?呵,我倒想见识一下。”陆知芹难掩好奇。 “过阵子再说吧。” “不给见啊!”陆知芹对这个神秘女子愈来愈好奇了。“是不是个大美人?” “取妻求贤德。” 褚谦意并非那种高鼻、大眼、樱桃小嘴的美人,细腻的五官淡雅怡人,还有种莫名的亲和力,让人忍不住想接近。再说空有绝伦的美貌、傲人的身材又有何用?大学时代的许映彤是公认的校花,所有人都对他们这对郎才女貌的组合称赞不已,结果呢? “贤德?”陆知芹很自动的把“贤德”两字与无盐女画上等号,吐吐舌头,“那我还是不见好了。” 陆知莘微微一笑,陆知芹看惯了黎景筑那类标准的美,褚谦意并不合她的胃口。 “没其他事你就走吧!别妨碍我工作。” 陆知芹嘻皮笑脸的走了,留下陆知莘继续未完的工作。 ??? 陆知莘不是个吝啬的男人,中午口头上约定好,马上汇了一千万进褚谦意的银行户头,丝毫不担心她反悔。 提钱时发现余额多了一千万,褚谦意查询后得知是陆知莘存的,立刻与他联络。 但陆知莘只是谈谈地说:“买家具需要钱。” 这让褚谦意好生心虚,她什么“义务”都还没尽,就收了人家一千万。 不过现实的情况容不得褚谦意有些微的拖延,用了三天的时间与被害人家属沟通,双方在庭外和解了。 褚父对此很不满,哇哇叫道:“你为什么要给他们三百万你要不会杀价可以让我去,随随便便拿个几万给他们买棺材就很够意思了,剩下来的两百多万来给我花多好,我拿去赌一把,给我赢了钱,我就翻身了……到时候我花大把的钞票叫人去给那个贱女人泼硫酸,我就不信还有谁肯要她?哼!居然敢给老子戴绿帽!” 一条人命还可以讨价还价吗? 褚谦意冷眼看着父亲,心寒无比,将皮包内的信封交给他,“这里面有三万你收好。” 褚父沾沾口水点钞票,“我手正痒着呢!好久没有去打牌了。” “这些钱是让你吃饭用的,以后你的生活费自己想办法,我相信你要找份工作糊口并不难。” 谦意已下了决心,再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总有一天会垮下来。唯一的解救之道是让父亲觉醒,勇于面对现实。“想当年我好歹也是大公司的老板,你要我去找工作看人脸色?”褚父大叫。 是啊,大公司的老板,只不过资金都是母亲的。 “这是最后一次,明天我登报与你脱离父女关系,从此各不相干,你有事也别来找我。” “你说这是什么话?养老子是天经地义的事,你说脱离就脱离,我生你出来有个屁用?” “我只是你为了泄欲而制造出来的产品,你并没有尽到扶养我的责任。”褚谦意冷冷地说。 褚父一巴掌掴下,“你一辈子也别想跟我脱离关系!你永永远远都是我褚汉雄的女儿,我吃什么你跟着吃什么,我穷你就得赚钱来给我花,就算去卖,也要拿钱来给我花,养我到老、我死。” 火热的脸颊痛麻了,但仍不及褚谦意心痛的千万分之一。 在父亲心目中,这就是女儿唯一的意义吗? “我昨天算过,连这三百零三万,这七个月林林总总我给了你四百五十七万!我不欠你什么。”谦意的声音冷得让人结冰。 褚父跳脚,一大串三字经脱口而出骂个没完没了,“也不过才几百万!你以为你那点钱够我做什么?我把你养到这么大,你用几百万就想打发我?” 褚谦意依旧面无表情,抓起皮包,连话都不想再说一句,转身就离开。 她连自己都出卖了,他还想怎么样? 他还想怎么样? 为什么? 扪心自问,她做得还不够吗? 她可以原谅父亲当年弃她们母女于不顾,她可以不去怪罪父亲不理会母亲的后事,她可以毫无抱怨的一肩扛下家庭的重担,她可以扶养与她无血亲的弟弟,她可以拼了命赚钱只要父亲别像母亲一样天人永隔地离开她…… 但,她换来的是什么? 父亲非但不对当年为了在酒家认识的公关小姐抛家弃子而感到愧疚,反而想要逼她走上不归路。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父亲是这个样子?为什么她的父亲不似他人般慈祥?为什么她的父亲不若他人般具责任心?为什么她的父亲不像他人般…… 为什么? 褚谦意无语问苍天。 第三章 闷声不响,蓝又囡突然回来,让正在整理行李的褚谦意大吃一惊。 蓝又囡清澈的双眼盯着褚谦意看,看得褚谦意有些发毛,但仍沉住气地收拾着床上的衣物,假装很忙碌地模样。 等该收的收好、该丢的丢光,不得不乖乖坐下,褚谦意又拿出最后一件半成品衣来织。 “你要搬去哪?” “男朋友家。”褚谦意犹豫了会儿,还是决定不说出真相,编了一个谎话骗她最好的朋友。 蓝又囡当然不会相信,但也没有直接戳破,只是轻声地问:“为什么不找我?你知道我还有点存款。” 褚谦意放下毛衣,“我还不了。” 她已经累了,每天有做不完的工作、打不完的毛衣,却禁不起父亲赌输一次,她还能怎么办? 沉默了片刻,蓝又囡说:“你确定要这么做?” 褚谦意苦笑,“我还有别的办法可想吗?” 三百万不是个小数目,就算解决了这三百万,天知道下次父亲又会蹦出多少债来?囡囡是有点钱,但能帮得了她多久?她也不愿意三番两次向囡囡借钱,她们之间的友谊不可以因为钱而变质。 “你还可以后悔,”蓝又囡拿出存折及印章,“加上利息,这里面应该够你还给他。” 褚谦意没有收下。“囡,我不能要。” 褚谦意知道蓝又囡不知有多辛苦才存得这些钱,而这笔钱是她准备圆梦的资金。 “拿出这些钱对我来说还不成问题。”蓝又囡笑笑。 房子可以迟点买,钱再赚就有了,她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最好的知心朋友…… “理论上我应该不要管我爸,他欠我们母女的太多了,但这只是理论,实际碰到的时候,我还是狠不下心来眼睁睁看他被人追杀,少只手、断条腿,或是去坐牢。我也知道他就像是个无底洞,永远填不满,给了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但……我狠不下心啊!” 蓝又囡沉默了,谦意的难为她懂,她又怎么能要求一向最重情的谦意狠心置父亲不理? “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只是我没有把握爸什么时候才会清醒,真的一点把握都没有。”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并非每个家庭都是父慈子孝。 “将来呢?你将来怎么办?” “将来?我连想都不敢想,过一天算一天吧。” 蓝又囡握紧褚谦意的手,心疼地落泪,“记得,我们永远都是好朋友。” 褚谦意眼中泛着泪光,微笑说道:“我知道,我们永远都是最要好、最要好的朋友。” ??? 处理完父亲之事,告别蓝又囡这个好朋友,褚谦意用了短短两天的时间布置好陆知莘的房子,带着简单的行李搬进。 为了不太可能不发生的性行为,褚谦意特地买了一堆书籍研究,至少给自己一点心理准备。 但心理准备终究只是个理论,当睡得正熟时床上突然多个男人,那些鬼理论全都成了废物。 累坏了的陆知莘懒洋洋地躺下,很顺手的一勾,将褚谦意揽在怀里。 褚谦意倏地惊醒,心一紧,他要“验收”了吗? 但现实不容得褚谦意害怕,所谓“使用者付费”,他付了一千万巨额,当然有权利使用她的一切。 对于男女之间的亲密关系,褚谦意当然知悉会发生些什么事,就算无实战经验,这几天光看那些小说也看会了。反正就是先玩亲亲,玩一玩很自然就会滚上床,然后就任由男主角自由发挥了,女主角只要乖乖“唔氨两声即可,然后就会累得睡着,再次清醒已是隔日。 唉!说起来简单,但褚谦意还免不了害怕。 “你在紧张什么?”硬邦邦的身体实在不好抱,陆知莘低声问。 褚谦意为自己yinhui的思想而羞怯,脸红得似番茄,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回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紧张,一点都不紧张。” 陆知莘忍不住笑出声,拍拍她的背,“去帮我放洗澡水。” 褚谦意如释重负,一跃而起冲进浴室,洗涤过浴缸,放了满满一池冷热适度的水。 陆知莘褪去外衣,赤裸裸的走进浴室内摸摸水温,“再热一点。” “呃……好……热……热……热一点……”褚谦意生平第一回看见男性的裸体,惊愕得变成大舌头,说话也口齿不清了。 陆知莘想笑却没笑出,眼睛藏不住笑意,“还不放水?” “好……放水……放水……” 他微扬扬嘴角,将肥皂丢给褚谦意,跨进浴缸内坐下,朝脸泼了泼水,俊逸的脸上布满着水珠。 褚谦意吞吞口水,双手搓揉出泡沫,胆怯地抚上陆知莘的肩,结实的肌肉触感让她有些失神。 陆知莘有着小麦色的健康皮肤,结实的肌肉配上一百八十公分的身高,全身上下找不着一丝赘肉,男人味十足的五官、坚毅的双眸、挺直的鼻梁、薄薄的唇瓣,唇瓣上方是新生的胡碴,略带颓靡的气质下,却显得格外诱惑,教人有丝迷。 陆知莘忽然间睁开眼,语带揶揄地问:“你洗澡只洗肩膀吗?” “不是……不是……” 褚谦意回过神,匆忙的清洗他的身体,洗着洗着,手逐渐下移,视线故意避开男性的重要部位,停在他的腹部不知该如何继续。 陆知莘站起来,褚谦意将动作转向他的长腿,蹲下去由低往高处洗,洗到鼠蹊部又自动跳过,刷洗着他厚实的背脊。 才一会儿工夫,陆知莘全身上下能洗的地方几乎全都洗了,褚谦意下意识地躲开仅存的未洗部分,重复的搓揉他的背。 陆知莘倏地转身,让昂扬的性象征挺立在她眼前,“换这边。” 褚谦意胸口一窒,闭眼抖着手敷衍了事的将泡沫涂上,舀一飘水冲去泡沫。“好了。” 陆知莘交抱着双手,噙着隐隐笑意,“还没。” 一咬牙,她抚上那硬木似的xing器官,轻缓地搓揉。 褚谦意若有似无的动作撩起他许久未解放的欲火,他的喉头发出一声轻叹,俯身吻上她的眼…… 褚谦意本能的闪避,但他长手一拦,她哪儿也去不了,只能任由他触摸她身体的每一寸。 她觉得发热,未知的情欲被点燃,莫名的骚乱侵略全身,禁不住轻吟了声,“嗯……” “你准备好了吗?”他的声音变得低沉沙哑有磁性,明亮的眼也变得黯淡了。 他想要她,现在。 褚谦意浑浑噩噩应声,一秒种后神智突然清智过来,全身肌肉绷紧,欲言又止的看着陆知莘。 意识到褚谦意没说出口的抗拒,他躺回一旁深呼吸着,试着平息被挑起的欲火。 他不喜欢勉强女人,尤其是处女。 如果不是心甘情愿的,与强暴有何两样? “对不起……”褚谦意歉疚的说。 她一定是全世界最差劲的“亲密好朋友”了,都到了这个节骨眼才喊卡,他一定很不高兴。 “别说对不起。”平缓了呼吸,陆知莘面无表情的说。这种时候,他只想快点熄灭熊熊欲火,好让自己舒坦些,睡个好觉。 褚谦意的歉意堆积如山,她实在是不该喊停的啊! 当初是她为了三百万提议当他的“亲密好朋友”,如今钱收了也用光了,此时才来反悔似乎很是奸诈,无异是在耍他。 凭着一股歉意,褚谦意鼓起勇气将几乎全裸的身体靠近陆知莘,手贴上他的腰,生涩的轻吻他健壮的手臂。 陆知莘不禁一震,略略缓和欲望再次上扬,他翻身压着她,以眼神询问:你确定? 褚谦意迟疑的点头,并环上他的腰,用行动表示她认真。 陆知莘终于不再抑制欲念,一寸寸细细品尝她身上淡雅的香气,舌头不停的逗弄着她的胸脯,直到她的蓓蕾凸起。“唔……” 褚谦意的眼变得迷乱,完全沉沦在这未曾体验过的欢愉神奇滋味之中。 他的额际不停的流着汗水,她紧窒、甜美的感觉让他想不停、不停的掏空她…… 因天色完全亮起而醒来的陆知莘伸了伸懒腰,他甚至想不起有多久没有这样舒舒服服的睡个好觉了。 房内不见褚谦意的踪迹,他起身自衣柜内找出上星期请人送来的衣物,套件短裤,赤裸着上身走出房门,随即见到她窈窕的背影正在厨房忙碌,微微的蛋香与现榨果汁的鲜味缓缓飘出。 不知是哪来的冲动,陆知莘走上前去,一把自背后搂抱住褚谦意的腰,附在她的耳边说:“早安,我的小美人。”“早……”褚谦意讷讷的回应,对突如其来的拥抱,她还不习惯,也很难在一夜之间突然习惯。 “还痛不痛?” 褚谦意微红着脸,“还好。” 昨晚所有发生的事全都发生了。 本以为会痛得让人受不了,紧张了半天,虽然是有疼痛,但并没有想象中那种痛到无法忍受的地步。 陆知莘仍抱着不放,轻吻了吻她的脸颊,“下次就不会了。” “嗯。” 一想到“下次”,她红透了脸。 “乖乖的,下了班我带你去吃饭。” “好。”褚谦意甜入心坎的应道。 她要的其实很简单,哪怕陆知莘是要带她去吃路边摊,有那份心意就足够了。 “下午出去走走,买自己想要的东西,其他的事不要担心。” 心疼褚谦意十三年来所受的苦,陆知莘暗暗决定要让她的下半辈子无忧无虑,不再受委屈。 如今的陆知莘和当年空有一身傲骨、说什么也不愿靠家人资助,独自辛勤创业的陆知莘不同了,现在他的女友可以过优渥的生活,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褚谦意脸色霎时转白,这……就是他一晚的代价吗? 她的期待落了空,昨晚亲密接触后,不可否认的,她的心有丝丝动摇,十三年来,她一直都盼望着能有个爱她、宠她、保护她,而前一夜的肌肤之亲,让她几乎把他想象成心中一直等等的屠龙王子。 她是多么渴望有人爱啊! “我……”褚谦意顿了顿,想说的话卡在喉头说不出,“呃……我不用上班吗?我只请了半个月的假。” 陆知莘宠昵的亲亲她的脸,“小傻瓜,过阵子再说吧。我去换衣服。”他依依不舍的松手回房。 毕竟他不能像古代的皇帝般,为了佳丽荒废朝政,从此君王不早朝。 他有他的事业,他要让许映彤知道,当时她的决定是错误的,他要等着她回头告诉他,她有多后悔。 陆知莘会愿意在会计师事务所工作外接下父亲的跨国生意,就是为了要整垮许映彤挑选的小企业家第二代,他要让她看得清清楚楚,究竟谁才是真正的王者。 “嗯,早餐马上好。”转眼间,褚谦意已恢复心神,露出浅浅的笑容,好象没受到任何伤害,其实却不然。 他们的约定中早已包括了上床,不是吗?他有他的权利,她也有她的义务,她是不该奢望永远留住他的 就当个标准的情妇吧!每天睡到下午起床,打扮得漂漂亮亮去逛逛街、喝喝下午茶,买些昂贵的珠宝…… 几乎拥有全世界,却得不到一颗真心。 第四章 褚谦意实在不是“米虫”的料子,陆知莘的房子虽不小,总共有一百余坪,但依她的身手,全都打扫干净还可以泡杯茶坐下来看报,东混西混好不容易才混到中午。 这样的生活对一个忙碌惯了的人着实有点可怕,褚谦意决定出去走走,痛痛快快的刷上十几、二十万的新衣,体会从未有过的购物快感。 但真进了百货公司站在橱窗前,她后悔了。 也许她的确是人家的床伴,但至少她不愿意让自己觉得好似出卖身体是为了荣华富贵、享乐游戏。 走出百货公司,她在站牌前徘徊,这才发现自己竟连想散心都找不到地方可去。 这些年来忙着养活自己,她失去了很多、很多事,知心朋友就只有蓝又囡一个,偏偏蓝又囡心情不好出国散心,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她连想找人说说话都不成。 苦笑着,褚谦意拐进超市买了新鲜的蔬果,提着几大袋的东西,搭公车回到她的“金屋”。 回到屋内,意外的,陆知莘竟在家。 褚谦意微笑,“我想煮点菜。” “好久没吃到家常菜了。”陆知莘光想到就开始流口水。 “你看报纸,给我半小时。” 他接过报纸,完完全全像个居家男人一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新闻,广告时就看报纸,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热腾腾的好茶。 此时此刻的陆知莘不得不承认,有个“亲密好朋友”的生活实在非常惬意舒坦,当他工作累了,有个温暖的窝正等着他……如果往后都能如此,那么他会很乐于有个“亲密好朋友”过一生。 褚谦意在厨房内忙着,开放式的空间让陆知莘可以看见她快速切菜、打蛋的动作,虽忙得不可开交,但脸上的表情是愉悦的。 她娇小的个子有张恬静淡雅的脸,尤其是笑起来弯弯的眼睛,更是让人不由得喜欢上她。 陆知莘露出几乎无法察觉的笑,很满意现今温馨的生活。 拿三百万换得如此温柔红颜,值得! 会点头同意褚谦意的提案,主要原因是她的个性温柔体贴,他可以安心工作,把家庭交给她。 这样的女人说实话也不多了,现代女权高涨,哪个女人愿意读到大学毕业后只当个家庭主妇煮饭、洗衣、带小孩,逐渐变成黄脸婆的? 一会儿的工夫,褚谦意煮好了四菜一汤,美味得害陆知莘差点把舌头给吞下去。 酒足饭饱她端出切好的水果,把陆知莘服侍得舒舒服服,连动都不想动。 褚谦意洗好了碗才坐到一旁,陪陆知莘看那不断重播的重点新闻,谁也不想开口破坏这份这安然。 ??? 一如往常,陆知莘一进入公司便忙得不可开交,忙到连午餐都忘了吃。 “老大。”路敬沂敲门。 “什么事?” “褚谦意请假到什么时候啊?”路敬沂想念她。 “她……她辞职了。”几乎是语带宠爱,陆知莘的笑意扬起。 路敬沂不解,“最近那么忙,谦意怎么会选在这种时候辞职?”依她对褚谦意的认识,她绝对不会是这样的人。 “她有点私事。” 是陆知莘的私心吧!他不愿褚谦意再出来工作,宁可让她在家做点自己想做的事,苦了十三年,也该有个尽头了。路敬沂皱眉离开,有点恼怒褚谦意竟连要辞职都没跟她说一声。 陆知莘想起褚谦意的笑容,发自内心的微笑起来,他会让她不再过从前辛苦的日子的。 ??? 就这么在家里当了一个星期的“超级米虫”,褚谦意再也受不了了,她甚至很确定自己没有当米虫的天分。 既然陆知莘不主动提,那就让她说吧! “我什么时候去上班?” “你?你不用上班了,事务所刚请了两个新同事。”看着报纸,陆知莘懒洋洋地回答。 “不上班?!那我要做什么?”褚谦意张大了嘴。 老天!不会要她下半生都以米虫为职志吧! “你只要每天煮顿大餐等我下班,其他时候,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 陆知莘的胃早被褚谦意给牢牢拴住了,吃过她煮的家常菜后,就算在外头吃山珍海味也觉得索然无味。 既然他都这么说了,褚谦意也只能乖乖听话,点头表示同意。 “有没有想吃什么?” 陆知莘长手一拦,将她锁在怀内。“想吃你。” 一见着褚谦意脸上的笑容,他总会忍不住想要吻上她的唇。 “啊!” 趁着褚谦意惊呼时,陆知莘以吻封住了她的唇,深深的吸吮着,并将火热的舌钻进与她交缠,久久不去。 藉着喘气的空档,褚谦意红着脸嗔道:“别这样……”才七点多呢! 陆知莘微微一笑,捏捏褚谦意的鼻尖,“哪样?” 她嘟高了唇,“你……你是故意的。” 陆知莘戏谑的瞅着她不放,“怎么故意?” “哎呀!”褚谦意窘红了脸躲进他的臂膀,“讨厌啦!你……明明就知道还问我。” 他哈哈大笑,揉揉她泛红的腮帮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自口袋内掏出张支票,“对了,这个月的家用。” “银行还有钱。”褚谦意没拿。 她欠他的已经够多了,没必要继续努力的帮他花钱。 陆知莘脸上扫过一抹惊喜,但随即消失。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非每个女人都如许映彤一样爱钱。 至少褚谦意不是这样的人。 “给你的你就收下。” 褚谦意接过一看,“三十万?!” 天!三十万她可以过几年了! “最近变天了,去买些新衣保暖,不够再跟我说,或是用刷卡的。”陆知莘淡淡地说。 “这……这也不用三十万……”她愣愣地推辞。 那些千金小姐都是怎么过生活的?一个月三十万的“家用”!褚谦意真的完全不能了解。 陆知莘搂紧她,“我知道你过去吃了很多苦,你放心,跟着我,我不会让你再过那种生活。” 一丝感动在她心头蔓延开来,不为什么,只为了这么多年来,除了蓝又囡外,仅有陆知莘心疼她。 “谢谢。”褚谦意吻了吻他的脖颈。 陆知莘低下头攫住褚谦意的唇瓣,极度温柔的吸吮着她的甜密,一道道电流窜过褚谦意的四肢百骸,她细细地回应,沉迷在他醉人的吻中…… 为了打发时间,褚谦意出门买了些毛线,打算帮陆知莘织件毛衣。 第一次不是为了赚钱而织毛衣,这让褚谦意有无限的感慨,从没想过原来生活也可以过得这样惬意,打毛衣只为了排遣时间。 这么多年来,她真的打毛衣打到有点怕了,甚至即使冬天,她宁可冷得打哆嗦也不愿穿上毛衣。 特地设计了复杂的样式来织,但这几年来训练有佳,仅仅花费了两天,褚谦意已把毛衣织好,还包装得漂漂亮亮。“你织的?”陆知莘显得很讶异。 “嗯。”褚谦意微笑。 他套上,站在镜子前照了下,很满意的点头。 褚谦意的手真是巧,这件毛衣仅以单一的蓝配上巧思的花样,倒衬托出意想不到的别致,正规中却藏着独一无二的细腻。 搂着褚谦意的纤腰,陆知莘有股莫名的满足,让她倒进自己的怀中。“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啊?” 陆知莘掏出个锦盒,将线条简单大方却一眼可以看出价值不菲的钻石项链亮在她眼前。 “你……你不用……”她真的不愿意收,一旦收了,他们的关系就只剩金钱与珠宝了。 “我帮你戴上。”陆知莘笨拙地帮褚谦意戴上项链,拉着她走向镜子,不住的赞扬,“嗯,真的很漂亮。” 看着镜中的自己,褚谦意不得不承认,果真是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穿上新买的当季时装戴上这条项链后,她整个人都亮了起来,与几个月前的小家碧玉判若两人。 褚谦意轻轻地拿下项链,放进陆知莘的手心。“我真的不能收。” “这种东西我留着也没用。”陆知莘微愠,特地去挑的礼物竟被退回,难道他掏心掏肺给人当成狼心狗肺了吗? “你可以送给你将来的妻子。”她轻声地说,但心里有些酸酸地。 陆知莘不悦,“我要你收你就收。” 是啊,她都忘了她的一切全属于他,不该有异议的。 褚谦意收下锦盒。“谢谢。” 看着褚谦意,他突如其来的有个念头,“我们结婚吧!”他希望这样的生活是一辈子的。 褚谦意全身一僵,抬起头来看着他,眼眸中尽是惶惑,“结婚?” 为什么今天的意外特别的多? “是,结婚。”陆知莘重复。 想起母亲的遭遇,她深吸口气,“不,我不结婚。” “不结婚?!”陆知莘脸一沉,手也松开了。 也许她对目前的生活大致感到满意,但这并不代表她对婚姻的恐惧消失了,毕竟父母给她的打击太大了,她害怕将来自己也遭遇到同样的事——暴力及背叛。 除去了婚姻的束缚,即使被背叛,她还可以从头来过,不用受尽众人的异样眼光及恶毒言语。 母亲的病有一部分是左邻右舍的闲言闲语造成的,说什么父亲会离开是因为母亲没有帮父亲延续香火生个男叮说什么父亲会离开是因为母亲不够温柔体贴。说什么父亲会离开是因为母亲给父亲戴绿帽。说什么父亲会离开是因为母亲娘家不给父亲好脸色看。说什么父亲会离开是因为母亲花钱如流水。说什么父亲会离开是因为母亲毒死了公婆…… 闲言头语中仅有的一项事实是母亲的确没有帮父亲生下男丁延续香火,然而真相却是母亲多次怀孕却因父亲的暴力而流产,近十次后,医生宣告母亲子宫受损得太厉害无法再生育。 他们忘了,母亲是个受害者,被丈夫抛弃的糟糠。 渐渐地,母亲不愿意出门,宁可躲在房内哭。但那些三姑六婆并不肯就这么放过母亲,故意在围墙外大声谈论八卦、开批斗大会,愈说愈夸张,也离事实愈来愈远,甚至还说褚谦意不是父亲的种。 于是,母亲病倒了。 那些母亲曾以为是她朋友的左右邻居们说,这就是坏女人的下场,活该! 看尽社会对离婚妇女的眼光后,褚谦意只觉得心疼。 这世界,为难女人的永远都是女人。 褚谦意闭上眼,抿着嘴,“我不结婚。” 她没有办法想象,母亲所面对的一切由她来承受会是如何,那有多么的痛啊!一个曾经口口声声说一生一世爱自己、保护自己的男人变了心,还任由旁人欺侮自己,却不闻不问。 陆知莘一股气冲上胸口,倏地站起来,“好,我们就只做‘亲密好朋友’。” ??? 气坏了的陆知莘驾着车至关牧言的住所,噼哩啪啦的把事情经过给说了。“你说,她真不识好歹对吗?” 关牧言丢了罐啤酒给他,“唉!火气别这么大嘛,先退退火再说,小心吵醒我女儿。”自己也开了瓶,大口灌下半罐解渴。 陆知莘喝了一大口啤酒,仍是气呼呼地,“像我这种条件的男人跟她求婚,她还推三阻四?” 关牧言笑了笑,“那我可不知道了,女人心海底针,谁会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就像他一直都搞不懂,为什么黎景筑那样完美的女人当初会甘愿陪在他身边一样。 “女人!”陆知莘嚷道,“女人真是天生的大麻烦!” “既然这么麻烦,为什么想娶她?”黎景筑柔美的声音响起。 再喝下一大口啤酒,捏扁了铝罐,往垃圾桶一扔。“我以为她跟别的女人不同。” 以往有过的女伴,一个个看上的全都是他的身份、地位、钱财。 褚谦意不一样,她从不要求些什么,也不会烦着他、打扰他,就连给她钱她都是还嫌多。 “怎么个不同法?”黎景恐笑问。 “她……”陆知莘思索了下,脸上的表情变得和缓,“她给我‘家’的感觉。” 当他累了,有个温暖的窝可以歇息停泊,褚谦意永远都是带着令人舒服的笑脸迎接。 “家的感觉?”关牧言皱眉,不懂陆知莘语意为何? “是,家的感觉。”陆知莘笑了。 第五章 陆知莘夺门而出后,褚谦意哭了一夜。 不可否认的,她的的确确曾经幻想过有朝一日陆知莘爱上了她,如同童话故事般,最终两人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但……心中的阴霾非一夕能散,父亲带给她太多太多的伤害,她真的无法想象,为什么曾如此亲昵的两人到头来却各自分飞,独留母亲一人悒郁而终,父亲不但不闻不问,还冷眼默许了新欢赶她出门,连最后一面也不见? 或许陆知莘此刻是真心真意的向她求婚,可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她老了、丑了,他也会如父亲一般变了心吗? 天!她真的很怕,当那一天来临时,她想……她会疯掉!胡乱想了一夜,不知是否因为没吃晚餐的关系,胃竟觉得不太舒服,闷胀得有些难过。 十三年来为了糊口,工作起来常常是没日没夜,一天有时只吃一餐,而仅有的一餐是白吐司。 身体果然被她搞坏了。 苍白着一张脸,褚谦意靠在沙发上略略歇息一会儿,不适仍未稍缓。 “我回来了。” 褚谦意撑着扶手站起来,“我去放洗澡水。” 她告诉自己,无论如何她都得尽到做“亲密好朋友”的本分,直到……有一天他不要她了。 见褚谦意脸色泛白,陆知莘长腿一跨,及时在她站不住前扶着她坐下。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脸色好差?” “胃怪怪地。”褚谦意有些天旋地转,头昏得不得了。她想,这身体真的是搞坏了,前两年她还可以两天两夜不睡织毛衣,现在不同了,只是熬个夜,竟然晕头转向的,仿佛整个地球全在摇晃,有了八级大地震一般。 “去躺着休息吧。” 陆知莘横抱着褚谦意软弱的身子进房,并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自己也在一旁小歇片刻,再过几个小时,他还得上班呢。 “好难受……” “你睡一会儿,中午我回来带你去看医生。” “嗯。” 嘤咛了声,褚谦意紧抱着陆知莘的臂膀,很不安稳的入眠。 ??? 进了公司,陆知莘接获紧急电话得知了一个坏消息,载运了几十货柜电子零件的货轮沉没了。 陆知莘重捶了下桌面,电子零件泡了水全完蛋,损失尚可承担;但糟的是一大批订单出货在即,要等货轮再运零件组装,时间赶不上,辛辛苦苦签下的订单全是白废,还得赔上一大笔违约金。 急忙拨了通电话要褚谦意自行去看医生,陆知莘拎着重要证件及合同赶往美国与厂商洽谈。 褚谦意虽担心,却也无能为力,再加上胃益发的不舒服,发胀恶心想吐,她皱着眉进了医院检查。 医师详细地检查过后,职业性的扬起一个笑脸,“恭喜你怀孕了。” 褚谦意当场愣住,她竟胡涂得忘了该避孕! 得知自己怀孕了,褚谦意的心情是复杂的,她既开心有了一个与陆知莘共有的生命体,又害怕陆知莘不希望有这个孩子。 但两相较量下,开心还是比害怕多,她小心翼翼的将护士交给她的超音波照片放在皮夹内,看着尚未成形的小小生命,心中满是感动。 褚谦意的脚步轻盈了起来,在经过婴儿用品店时还特地驻足,踌躇在小巧可爱的衣袜前。 抚摸着未隆起的腹,她心中想着,宝宝是男生还是女生? 推开玻璃门,褚谦意走进婴儿用品店内,目光立刻被五彩的音乐铃吸引住,她走近些,看着木造婴儿床,想像七个月后她与陆知莘的孩子安稳的睡在里头,粉红色的小指头握成小拳…… 褚谦意漾着耀眼的笑意,无声的离开了婴儿用品店,揣测着陆知莘知道这消息时,会是如何的惊喜。 想着想着,她不禁笑出声,满心的喜悦令她以为自己身处天堂,有种为人母的骄傲迫不及等地想让全世界都知道她身体里孕育了一个新生命。 “褚汉雄!你欠我的五百五十万什么时候还?” 褚谦意脸上的笑意在听到“褚汉雄”三字时冻僵了,她循声看到小巷中衣衫褴褛的父亲的被三名流氓包围,她躲在墙角,抚着腹部,不敢轻举妄动。 “我只跟你借了一百五十万!”褚汉雄跌进垃圾堆中争辨着。 “哼!借钱不用利息吗?天下哪有这种事!” 三人围上一阵拳打脚踢,褚汉雄痛得缩成一团,无力反击自卫,由头到脚全是伤痕,身上染了不少血迹。 “我们老大宽宏大量再给你三天时间,你拿不出钱还,别怪我们不客气!”语毕,三人还多踹了几脚才离去。 褚谦意看了此情景只觉无比的痛心,父亲还是没有改变。 她走上前去扶起了满身馊味的父亲,却意外地发现父亲左手的无名指及小指不见了,她心一揪,失声地喊:“爸……” ??? 跟着褚汉雄回到简陋的违章建筑,褚谦意趁着父亲清洗身体时将地上的空酒瓶捡成一堆排放,再动手大略整理了下环境,到两条街外的杂货店买了点食物,煮了碗泡面。 褚汉雄洗过了澡,仍洗不去一身的臭气,但他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饥饿过头的他捧起面唏哩呼噜猛吃,又被面汤烫着了舌,显得狼狈不堪。 “你慢慢吃。”褚谦意拿了棉花沾了优碘,轻柔的替父亲的伤口消毒。 褚汉雄痛得缩了缩,含着满嘴的面条大叫:“轻一点!” 诸谦意叹口气,“你还赌?” “我没有赌了!”他为自己争辩。 褚谦意压根不信,“没赌怎么欠人这么多钱?” “我……我拿了你那三万去赌,一次让我中了六十几万。” “然后呢?”她冷冷地问。 又是赌!只要碰上“赌”,绝没有什么好事。 褚汉雄低下头,“我想我也签了不少钱,如果我是组头,随随便便几个月也可以赚到几千万……” 褚谦意长叹,“你怎么不做点正经的小生意?” “要不是那些人联合起来存心拐我,我早发了!”他还死鸭子嘴硬不肯认错。 褚谦意很是无奈,“五百五十万……你到底要我怎么办才好?” “你要相信我,我这次真的是被陷害的!”褚汉雄拉住女儿,“这次你一定要帮我啊!他们那些没一个好人,我明天还不出钱来,他们真的会砍了我!他们说要割我一颗肾去卖啊!” 听着父亲千篇一律的说辞,她心寒无比,“我怎么帮你?一次又一次,我的能力也有限,能借的人全都借了,我还能怎么帮你。” “谦意—— “你还要我怎么样?我能帮你一次,帮不了你一百次!上次三百万,这次又要五百五十万,就算我有金山、银山,也会有掏空的一天,你懂不懂?” “不会了!不会有下一次了!我用我的人格保证!”褚汉雄连忙说道。 褚谦意沉默了,坦白说,她很难去相信父亲的保证,他哪一次不是这样说?哪一次又真正做到了呢? 人格?!哈!! “谦意……”褚汉雄“咚”地跪下来求她。 褚谦意拉起父亲,“爸”!” “你一定要帮我想办法啊!爸爸求你!” 正要开口回绝,褚谦意想起了腹中的胎儿,一个逐渐成长的小生命。 她疲 惫不堪的点头,“我去借,可以吗?” 褚汉雄闻言才坐回圆凳,良心发现的说:“谦意,爸爸知道对不起你们母女俩,你还那么小就丢下你不管——” 褚谦意打断了父亲的话,她不想听,什么都不想听。 父亲的懊悔来得太迟,换不回已死去的母亲,也换不回她过去十余年来所受的苦难。 “这次我帮完你,你去找个工作,够吃够用就好,只要肯做,绝对饿不死人。至于赌,就别再碰了,你若还执迷不悟,将来没有人能帮你。”褚谦意不知道自己苦口婆心的劝说父亲能听进几分,但她不能不说。 “我知道、我知道。” 褚谦意再叹了叹气,“我先走了,明天再来。” ??? 回到家,褚谦意拿出存折,陆知莘给她的一千万尚余四百多万,但要应付父亲的债务,还是不够的。 打了几通电话想找蓝又囡想办法,但蓝又囡不知道流浪到哪一国去了,怎么也联络不上。 又拨了几通电话找陆知莘,但得到的回音都是他正在忙,一会儿在开会、一会儿与某人讨论重要的事。 褚谦意摇摇头,将存折放回抽屉,视线却被一旁的锦盒揪祝 心一横,她咬着牙拿起锦盒打开来,钻石璀璨的光芒耀眼动人,但与父亲的生命安危一比,什么都不诱人了。 小心翼翼的带着锦盒回保证卡上写明的地址,在富丽堂皇的珠宝行内坐了良久,褚谦意才下了决定,“对不起,我想卖。” 店员看了眼项链,立刻有礼地站起,“麻烦你到里面贵宾室。” 她跟着店员走到宽敞舒适的贵宾接待室中,很快地,有名看上去阶层高些的男子走进,与她客套的寒暄几句。 “我想卖这条项链。”褚谦意的胃又开始发胀了,她忍着欲呕的感觉说道。 男子戴上白手套仔细地检查过,“虽然没有损伤,但按照规定,我们回收的价格会比卖价低些。” 褚谦意因不适而苍白了脸,“没关系,就照你们的规定。” “请问要支票还是现金?” “现金。” 口中不断分泼出酸液,她欲呕感觉更重了。 男子开了金柜取出一叠千元大钞点了点,“这里总共是一百四十四万。” 褚谦意有些发愣,折了价都还有一百四十多万,原价究竟是多少。 “小姐?” 她回过神,快速地点过两遍确定无误后,将钞票放进皮包内的夹层,头也不回的离去。 ??? 五天后,带着一身的疲 惫,陆知莘返台,回到他与褚谦意的家。 “还好吗?”褚谦意为陆知莘按摩僵硬的肩,柔声询问。 “嗯,都谈妥了。”他闭目养神。 褚谦意放下心头大石,“那就好。” 他转转脖子,拉着她的手,“帮我放水,我想泡个澡。” 褚谦意点头,站起后停了一下,犹豫着是否该先将怀孕之事告诉他。 “怎么了?有话想跟我说?” “莘……我……” “有话直说。” 沉吟了一会儿,她鼓起勇气抬起头来直盯着陆知莘,“我怀孕了。” 她想知道他会做何反应,是不悦?还是兴奋? 陆知莘先是一震,“怀孕?!” 她重重的点头,“是,我怀孕了。” 陆知莘倏地站起,然后拿起刚放下的一大串钥匙冲出门。 虽已有心理准备,褚谦意的心还是狠狠地抽了一下,痛得她几乎大喊,她到底是在期待什么? 她只不过是他花钱买来的女佣外加床伴罢了,她在期待什么?她想期待些什么?她又凭什么去期待啊? 泪无声的滑下,一滴接着一滴…… 褚谦意缩进沙发内,不停的掉泪,怀中的小抱枕被泪水浸湿了一大片。 ??? 不知道过了多久,陆知莘回来了,带着鲜花和戒指。 他跪在哭得全身发软的褚谦意旁。“对不起,我找了好久才找到哪边有卖花。你知道的,求婚不能少了花。” “哇……”褚谦意放声大哭。 意外的惊喜让她忍不住泪如雨下,她还以为他是被吓跑了。 “别哭了,来,试试戒指合不合?”陆知莘软言软语,小心地要将戒指套进她的手指。 抹去泪痕,她瞪陆知莘一眼,“我又没答应嫁给你。”陆知莘微笑,“小傻瓜,你不答应也得答应了,我们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你来不及后悔了。” 褚谦意被他的口气给逗笑了,娇嗔道:“又没人逼你负责。” 套上戒指,陆知莘开心地笑了,抱起沙发内的褚谦意旋转了一圈又一圈,“我要当爸爸了!” 他总算能了解为什么关牧言脸上老挂着白痴似的满足微笑了。 转了半天,褚谦意头都昏了,胃翻滚得更加厉害,陆知莘一放下,她便抱着垃圾桶干呕个不停。 “对不起,我忘了你现在的身体。”他拍拍她的背帮她顺顺气。 褚谦意摇摇头,拭净了嘴,“哪个孕妇不吐的?” 他将她搂进怀里,“辛苦你了。” 褚谦意的不适随着陆知莘的话烟消云散,“这是我们的宝宝啊!” 陆知莘轻吻了吻她的颧骨,“是,我们的宝宝。” 褚谦意回吻他的唇,“我好怕你不要我跟宝宝。” “怎么会呢?我怎么会不要你?”他与她脸贴着脸,“别胡思乱想了,你安安心心等着当新娘子吧!” 褚谦意心头有些酸、有些感动,她盼了这些年,终于盼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有温柔的他,还有即将出世的孩子。“你去躺着休息,我先个澡就来。” 褚谦意不依,“孕妇要多运动,你不知道吗?” 陆知莘没辙,只得由着她,但仍叮咛着:“小心浴室里滑。” 放了一池子水,褚谦意替陆知莘脱去上衣,温柔的擦洗他宽厚的背,藉着湿滑的泡沫替他捏捏绷紧的肌剑 陆知莘有些心神荡漾,性象征明显的胀大灼热,他握住了她的手,“我自己洗吧。” 褚谦意嘟着嘴,“人家想帮你洗——” 干渴的唇吻上了褚谦意,活跃的舌钻进与她的交缠,他不断窃取着她芬芳的香甜滋味。 褚谦意有些晕眩,倒进陆知莘结实的臂膀,“讨厌,连洗澡也要亲人家……” “我想要的不只是一个吻。”他语带双关地说。 褚谦意顿了顿,忽而领悟他的话,血气上冲,红透了脸,说话也结结巴巴,“可是……可是……” “我会很温柔的。” 咬着下唇,褚谦意有些犹豫,怀孕真的可以吗?没人告诉过她,也没有人能够告诉她这个答案。 陆知莘拉开她的上衣,握住她圆满的凸起,布满新生胡碴的唇不住的磨蹭她锁骨四周…… 褚谦意紧紧的抱着颤动的他,埋首在他的肩颈之间,“我爱你。” 陆知莘吻了吻她的额,“我也爱你。” 多少年的愿望终于成了真,褚谦意心中满载着感动。 她抱得更紧了,拥抱能证明自己是真实的拥有,她真的有了一个爱她、她也爱他的男人。 他们将共组一个家,一个有爱的家…… 第六章 婚礼紧锣密鼓的筹备着,喜气洋洋的陆知莘整天扬着笑脸,唯恐天下人不知他的快乐,迫不及待的宣告众亲朋好友这个好消息。 连一向无所事事的陆知芹都被抓来当公差分送红色炸弹,当然少不了一惯夸张的大叫。 “哥,你什么时候才要让人家看未来嫂子啦?” 陆知莘微微一笑,“你嫂子这两天不太舒服,过阵子再说吧。” 怀孕中的褚谦意一天除了三餐外,还得加上点心、下午茶、消夜,吃了不少却也吐得一塌胡涂,但又怕宝宝没营养,非常努力的加餐饭。 陆知芹皱皱鼻子,“就看一眼也不行……” 机灵的转转眼珠子,哼!哥哥不给看,她自己找上门去,就不信还看不到! “谦意怀孕了,你就体贴她一下。” 想起了褚谦意微隆的腹中有他们的爱情结晶,陆知莘脸上的表情更加温和满足了。 结婚还真如关牧言所说的快乐啊! 陆知芹还想争取第一个见到哥哥新娘的权利,办公室外突然有人敲了敲门。 “进来。” “陆先生,我们是益生珠宝行。”男子拿出名片恭敬的递上。 陆知莘颔首,“我订的东西好了吗?” 前些日子他精心画了设计图稿,让珠宝行做出一整套的首饰,以搭配特别订制给褚谦意的白纱礼服。 “是,已经做好了。”男子戴上白手套,打开了锦盒。“好漂亮!”陆知芹眼睛发亮,直盯着镶工、造型特殊雅致的钻石首饰,多想把它占为己有啊! 陆知莘点点头,“放着就行了。”拿起钢笔潦草的签收。 男子整齐的折叠好单据,“陆先生,另外上次您跟我们买的项链,请问您还要吗?” “什么项链?”陆知莘不解。 男子拿出另一个锦盒打开,“这是上个星期一位褚小姐拿来卖的。” 陆知莘的脸倏地一僵,“卖?!” “是的。因为这条项链全球只限量制造五条,目前有其他的收藏家很有兴趣,但我们老板认为需要再问问陆先生的意见,才决定是否要卖出。”男子必恭必敬的说明。 褚谦意竟将他送的礼物变卖,难道她那么缺钱吗?缺钱缺到狠心卖了他送的礼物? 她若缺钱可以跟他说,他会给她的啊!为什么要把他送的东西拿去卖掉?! 难道在他付出爱恋后,她还如此的不在乎吗? “哥,人家想要!” 陆知莘眉也不皱一下,“你要就拿去。” 陆知芹喜上眉梢,立刻戴上了项链,掏出粉饼盒照着,“真的好漂亮喔!” “陆先生,那这个……” 他令人发抖的用眼尾一扫,“帐单寄过来。” “是是……” 打发走珠宝行的人,陆知莘拨通电话查询褚谦意的银行帐户余额,得到的答复果然不出他所料。 “陆先生,褚谦意小姐的户头里有四万六千三百一十七元。” “其他的钱什么时候提走的?” “半个月前一次提了四百三十万。” 挂上电话,陆知莘沉默了。 他以为褚谦意和别的女人不同,但真相却是如此的不堪,她和许映彤一样,都一样的爱钱! 这个世上没有人不爱钱,不是吗? 有钱多好啊!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还能买到个女人…… 褚谦意太笨了,婚期在即却忍不住,等当上了陆太太,她能得到的只会多不会少,她竟如此的愚蠢。 愚蠢得让他在这时候发现真相,发现她比许映彤都不如。许映彤至少还懂得掩饰,直到决定要与小企业家二代结婚才让他知道她已背叛半年多了。 而褚谦意,竟连掩饰都做不到! 陆知莘冷笑一声,他会让褚谦意知道,背叛他绝没有好下常 ??? 结束了星期六的半天工作,陆知莘仍一如往常的回到家。 褚谦意环住他的腰,“累不累?” 陆知莘吻了下她的脸颊,“不累。” 哼!她会关心他累不累吗?全是虚情假意! “煎牛排吃好不好?” 他抚抚她的脸,心中满是不悦,嘴巴吐出的话却一样的关心,“我们出去吃吧,你怀孕要多补一补身子,别太累了。” 褚谦意乖顺地点点头,“嗯。” 只要两人在一起,吃什么都是一样的。 “穿两天前买的那套裙装。” 褚谦意很快地换好衣服,随着陆知莘坐上车子出发前往餐厅,淡淡地幸福感缓缓上升,这样平静安详的生活她盼望了多少年了? 这该算是塞翁失马! 身心俱疲下,以为出卖了自己的一生,却意外换得二十五年来最安逸的日子。 陆知莘找了间情调很好的法式餐左,旁边还有人拉小提琴助兴,吃着昂贵、但挺油腻的鹅肝,喝着颇具年份、索费不低却涩得要命的红酒。 褚谦意搞不懂,这东西……真的好吃吗? 虽吃不惯,但能和陆知莘在一起,她还是满心愉悦的。食不知味的用完餐再回到家,陆知莘虽仍保持着微笑,但心里有些闷闷地,非要他开口问吗? 既然如此,那就由他开头吧! 他瞥着褚谦意空荡荡的领口,轻描淡写地问:“怎么不戴个饰品?”气氛好象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褚谦意摇头,“不习惯戴。” 她一向都不喜欢戴饰物,连手表都不习惯戴,通常是放在皮包内,需要时拿出来看。 陆知莘心下一凛,她真不打算编借口?连解释也没有? “戴给我看,我想看。” 褚谦意看了看自己的洋装,翻找出二十岁生日时蓝又囡送她的项链戴上。“好看吗?” 陆知莘扬起眉,“怎么不戴我送你的那条?” 他还在等,等她承认。 褚谦意低下头,感到十分地愧疚,“卖掉了。” 陆知莘一跃而起,冷笑一声,“你终于肯招了!” “那是因为我——” 褚谦意揪住她的长发,“因为什么?哼!” “好痛!”她痛得大叫。 “痛?你会痛吗?你会有我的心痛这么痛吗?”他咬牙切齿地说。 女人全都一样!是他瞎了眼,才会把褚谦意当成唯一的例外,奉上了整颗心。 褚谦意痛得流下泪珠,“莘,好痛……放手啊!” 他大笑一声,甩脱了她的发,也将褚谦意甩出几尺外。褚谦意急忙护住腹部,却摔疼了自己,“莘,你听我说——” “你还想说什么?我给过你机会说了,这段时间是你不说,一直想蒙混过去。”陆知莘哼了声,“你以为你能骗得了我吗?哈!别傻了,你以为你有什么瞒天过海的能力?没有!你还没学会就想来骗我,你把我当成三岁小娃了吗?” “因为我爸欠人家五百多万,那时你人在国外,我找不到你,才把项链卖了。”褚谦意急忙地说出真相。 “哼!要编也编个好点的理由,这种下三滥的借口,你以为我会相信吗?”陆知莘只觉得好笑,自己竟再次的被女人欺骗。 再一次! “这是真的!”褚谦意呐喊。 能说的她全说了,为什么他不相信? 两个人要相守一生,最重要的莫过于“信任”啊! “就算是真的,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你跟你爸串通起来骗我的?”陆知莘被伤透了心,无法再去相信她的一言一语。 褚谦意瞪大了眼,“你!” 他干笑几声,“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你们父女俩设的局,只等着我跳进来!” “不是,不是这样的!” “哈……枉我还把你当成什么好女人,对你付出真心真意;没想到……没想到你居然这样对待我。” “莘……”褚谦意想抱住他却被推开。 “你这女人没有良心!你把我对你的好、对你的爱全当成了狗屎!” 他对她的爱! 褚谦意的心漏跳了一拍,他果然爱她,不只是她单方面的付出而已,他也不是只为了孩子才娶她……他爱她! “莘……”褚谦意惊喜地唤着。 陆知莘摇摇头,“我不该轻易相信你的,这部分我也有错,是我没大脑,是我白痴,是我像个傻瓜似的把你当成心头宝,心疼你以前所受的苦、心疼你瘦小的身体,可是你呢?你把我当成什么了?金主?哈……”笑着笑着,竟笑出了泪。 “我没有!”褚谦意急喊。 忽然停住了笑,冰冷地出声,“你给我滚!从今以后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你太激动了,你静下来想想就知道我没有骗你,我可以带你去见我爸,让我爸——” “不用!我不想再多看你一眼,见到你的假情假意只会让我恶心想吐!”陆知莘别开脸。 褚谦意沉默了,她不知怎么做才能让他明白,他真的没有骗过他。 “还不滚?!” “我不走!这是我们的家,我说什么也不走!”颤着声音,她泪水止不住的落下。 “家?!以后不再是了。”陆知莘狠狠地瞅着她,“你以为经过这件事后,我还会娶你这种没心的女人吗?” 褚谦意心一紧,抚着些些隆起的腹部,“孩子呢?孩子怎么办?” 陆知莘不要她,但孩子呢?孩子是无辜的啊!他不会连他们的孩子也不要了吧? “孩子?你问得真好笑,孩子是我的吗?你该去问孩子的爸爸,不该问我。”陆知莘觉得荒唐,他竟一直误以为自己将有个幸福美满、快乐无比的婚姻生活,就像关牧言一样。“孩子当然是你的!你明明知道我跟你的时候还是处女!”褚谦意被他的话给刺伤了,他竟把她当成人尽可夫的女人,这番话不但污辱了他自己,也污辱了还未出世的孩子。 “处女?现外面随便一家妇产科几千块就可以做出一个处女,我不会傻得连这个都不知道。” “陆知莘!”褚谦意忍无可忍地大吼,“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拿个杂种来要我负责任。”他挑起一道眉,“我没兴趣戴绿帽子,也没那么伟大。” “你……”褚谦意泪如雨下,语不成音。 她终于知道被冤屈的苦了,尤其冤枉她的是自己此生的挚爱,那种刻骨铭心的痛是无法形容的啊! “可以滚了吧!别待在这里弄污了我的地方。”陆知莘鄙夷地说。 “好,我走,但你有一天会后悔的。” 有一天,总有一天,当陆知莘发现真相时,一定会后悔他曾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会后悔他曾这样无情的伤害她。“我后悔?”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他笑不可遏。 褚谦意被他的笑声激得有些毛骨悚然,“这有什么好笑?” “我最后悔的就是错看了你,以为你是什么好女人,白白浪费了我的金钱、时间……还有我的感情。” 咬着下唇,褚谦意没有再多加解释,转过身,冲出了这个曾带给她此生最快乐也最痛苦的房子。 ??? 轰走褚谦意后,陆知莘拿了罐洋酒对着口猛灌下大半瓶。 “骗子!”他倒坐在地上,又灌了一大口,“骗子!统统都是骗子!” 他不懂,为什么付出真心却得不到同等的回报? 许映彤如此,褚谦意也如此。 口口声声说爱他,全都是谎言,天大的谎言! “哥?”自动找上门的陆知芹推开未关的大门,左右张望,“嫂子呢?我未来的嫂子在哪?” 陆知莘有些醉意了,人到伤心时总是特别容易醉。 “别跟我提那个骗子!” 陆知芹被哥哥的吼声震住,“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扯着嘴角,“你们女人统统都是骗子,没一个好东西。” “你别把我给扯进去。”陆知芹不服的抗议。 “统统都一样!都是骗子!”他怒气冲冲地吼叫。 陆知芹撇撇嘴,不想再作无谓的争执,跟喝醉的人没什么好争的。 “好啦好啦,骗子骗子……我是大骗子。” “骗子……”陆知莘忽而变得脆弱,失魂落魄地重复着。 “没事喝这么多酒做什么嘛!自找麻烦!”陆知芹叨念,但手却扶住陆知萃,费尽心机才将他扶上沙发。 “为什么要骗我……”一开头灌下的半瓶洋酒起了作用,让他头重脚轻、昏昏欲睡。 陆知芹生着闷气,拧了条湿毛巾用力地擦拭哥哥的脸。朦胧中,他将陆知芹看成了褚谦意,拉住她的手。“谦意……不要骗我……永远不要骗……我……”话还没说完,竟就醉倒了。 陆知芹左右为难,缩手也不是,不缩手也不是,只好让哥哥拉着,自己在一旁坐下,用遥控器开了电视观看。 ??? 褚谦意不断的走着,她不知道自己该往何处去,又有何处能让她去,她只能往前走,不停地往前走…… 天色变得黯谈,如同她的心情一样,布满阴霾。 走着走着,泪水也随之滴落,流了满脸,她却感觉不到。 “轰陋—” 天际响起了击入人心、撼动云霄的雷声,倾盆大雨应声而下,街上的人群纷纷走避,不到片刻,街道变得冷冷清清,车辆疾驶而过,无情的将积水溅上褚谦意的头脸。 仅着轻薄洋装的褚谦意全身湿透,洋装服贴在身上,发际潺潺滴下雨水,披散在肩上的长发一撮撮卷曲起来。 红肿了眼,褚谦意很不想哭,却止不住泪,一想起陆知莘无情的话语,她又红了眼眶。 哀莫大于心死,褚谦意的心已死,已被陆知莘一句句伤人甚深的话语刺死,再也动不了。 不知不觉中,褚谦意来到了河边,在涨潮的河堤前停下了脚步,望着汹涌的水流,感觉仿佛有个声音不断浮现耳边召唤着她。 褚谦意回想起由小到大,她过得好苦啊! 为了母亲、父亲,她承担了过重的包袱,却没有人心疼,没有人问过她一句累不累…… 她真的好累啊! 如今妈妈走了,爸爸不求上进,陆知莘不要她…… 褚谦意想不出让自己留在世上的理由,她只不过是个哥哥不疼、姥姥不爱的可怜人,这个世界少了她不会有人发现,也不会有人为她掉一滴泪。 她还留在这世上做什么?没有人在乎! 这个世界不需要有她的存在,也不应该让她存在后又受尽苦痛。 种种埋怨倾巢而出,褚谦意真的不懂,老天爷为什么要让她活着? 她觉得好累,一个人的日子过怕了,她不要再过那种没人关心、没人闻问的可怕生活,她不要。 向前跨一大步,褚谦意低头看着湍急的河川,扬起诡谲的微笑。 就要解脱了!就要结束痛苦的生命了!很快的…… 正要跃下,小腹被踢了一下,肚皮突然绷紧了。 褚谦意因这奇妙的感觉而顿了顿,双手抚上,盯着肚子看。 服贴在腹上的衣裳再次鼓起,褚谦意愣愣地睁大了眼,看着如波浪轻轻翻滚的肚皮。 孩子!她的宝宝在踢她! 褚谦意被这生命的奇迹所撼动,她的孩子在动!在她的身体里! 良久,她缓缓倒退远离河堤,蹲下身来抱着肚子痛哭失声。 “宝宝……妈妈忘了还有你……对不起……妈妈忘了……” 第七章 十六个月后—— 买了一整个推车的日常品,褚谦意抱着十个月大的儿子褚聿辰边唱歌边回三个公车站远的家。 “小小姑娘清早起床,提着花蓝上市抄…走过大街穿过小巷,卖花卖花声声唱……” 褚聿辰肥胖的小身体不安分地扭动着,伸长了莲藕般的小手想玩母亲发辫上的白兔饰品,语焉不详的不停嚷道:“妈妈……妈妈……” 褚谦意没好气地轻咬下儿子红通通的脸颊,“小皮蛋,你再乱动,妈妈抱不住你了。” 但毕竟褚聿辰才十个月大,怎么能听得懂母亲的话呢?才安全不到五秒钟的时间,他又拉着母亲的长辫子玩,一脸得意的将母亲的发当成马鞭甩动挥舞,还愈玩愈兴奋。 褚谦意苦笑了下,儿子还小,她能说什么呢?小男生本来就比较好动的,褚聿辰更是个中翘楚,常常 被他弄得哭笑不得。 在老旧公寓楼梯前,褚谦意停下了脚步,让儿子坐在她的右骨盆上,右手紧紧的抱住他柔软的胖腰,另一手使劲提起沉沉的推车,一步步艰难的努力向上走。 每周一次的大采购是褚谦意最艰巨的任务,光要抱愈来愈重的儿子就已够吃力了,还得耗尽九牛二虎之力咬紧牙关硬把大包小抱的奶粉、食物、屎片……搬上五楼。 等终于进了家门,褚谦意迫不及等的让儿子坐入学步车内,倒卧在儿子爬行的拼图软板上,揉捏酸痛不已的腰。 还没喘过气来,褚谦意瞥见儿子故意将玩具丢到地面,为了捡玩具而整个人倒栽过来,一腿仍卡在学步车里,发出细尖的哭声。 褚谦意一跃而起抱着儿子,身体的疲 惫与经济的沉重压力让她再也忍不住的哭了起来,轻打着儿子的屁股,“你怎么这么皮?你都只会欺负妈妈……妈妈已经很可怜了……你有妈妈爱你、疼你……可是妈妈都没有人爱,都没有人疼碍…连你也都不疼妈妈,妈妈不要喜欢你了……” 褚聿辰不明就里的看着母亲,自己反而不哭了,圆嘟嘟的手好奇的摸摸母亲脸上的泪痕,再抓抓母亲红通通的鼻子。 褚谦意有丝恼怒,轻咬了咬儿子的手指头,却惹得他咯咯笑了出来。 见了儿子天真无邪的笑颜,褚谦意又好气又好笑,先前的难过早丢到十万八千里外,捏捏儿子的小鼻子,“辰辰,你喔!你真是妈妈这辈子见过最麻烦的小东西” 褚聿辰靠在母亲丰满的胸口前撒娇的磨蹭着,小小的手掌顺势罩上母亲的乳峰。 褚谦意叹口气,“辰辰,没有你,妈妈怎么办?” 她还记得那一天,午后的雷雨让天空变得黯谈,昏沉的天色下,她带着一颗破碎的心走了好久好久,雨水冲湿了她全身,她却不觉得冷,只觉得心痛。 当时,若不是腹中未满四个月的孩子踢了踢她,提醒她肚里还有个小生命,她只怕早跳了河……也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自己了。 褚谦意决定好好活下去,背负重担的她已死去,她不再为父亲,而是只为自己、为了尚未出世的小生命活下去。 一通电话找到了刚返国的蓝又囡,在蓝又囡的帮助下,褚谦意展开了全新的生活。 挺着日益圆浑的肚子,他接下蓝又囡找来的翻译小说工作,租下仅十余坪的两房老公寓,天天敲着蓝又囡不知从何弄来的旧电脑键盘,稿酬虽不高,但生活有了重心,也暂时毋需为了经济问题而伤脑筋。 五个月后,蓝又囡陪着因不留心绊了一跤而开始阵痛的褚谦意进医院,足足痛了两天两夜,才剖腹生出胎位不正的褚聿辰。蓝又囡丢了工作,努力的照着产后进补食谱帮褚谦意坐月子,看着《育儿大全》照顾瘦弱得让人很怕一碰骨头就会断成两截的褚聿辰。 褚谦意连忙甩甩头克制自己去想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那些……全都过去了,她也不再是当时软弱的褚谦意了。 时间会改变一切。 褚聿辰的呼吸声传来,褚谦意微微一笑,小心翼翼地将儿子放置在婴儿床内,温柔地帮他盖上毯子,轻声关上门,走回客厅打开电脑,快速的敲打键盘,为了下个月的生活费而努力。 ??? 丢下手中的照片,陆知莘半眯起眼,聆听侦探社的报告。 “褚谦意目前从事翻译小说的工作,几乎整天都待在屋子里,每个星期只外出一次购买日常用品,生活很简单。”陆知莘懒洋洋地拿起一张照片,照片中的褚谦意绑着长辫子,身着轻便的牛仔裤及t恤,一手推着菜车,另一手抱着个小孩子。 “她丈夫在做什么?”他不由自主地问道。 褚谦意变得好瘦,她都没照顾好自己吗?孩子的爸爸怎么把她折磨成这副样子?他有些恼火。 “她没有结婚,小孩跟着她姓褚,也没见过男人去找他们。”侦探社人员说明着。 陆知莘愣了愣,“没结婚”? “是,褚谦意唯一的朋友是一个叫蓝又囡的女性,她是褚谦意的大学室友,目前就住在楼下。”侦讯社人员补充道。 “小孩的爸爸呢?都没去看过他们吗?” 陆知莘生着闷气,小孩的爸爸也太不负责任了,把她肚子搞大了竟不见人影。 侦探社男子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我们查到的只有这些,孩子的爸爸是谁,我们不清楚,能确定的是褚谦意目前并未与年龄符合的男性有所接触,她生活中唯一的异性就是她的儿子。” 陆知莘摆摆手,“走走走,再去查,没查到不要来见我。” “是是是……”侦探社男子唯唯诺诺地应声,接过支票,快速地离去。 陆知莘目光停留在放大的照片上,冰冷的眼神略略和缓下来,他摸摸照片中褚谦意的脸。“为什么要骗我?” 世上果然有现世报的。 褚谦意骗了他,又被孩子的父亲欺骗,活该!这是她的报应! 指尖在照片上掐划出痕迹,他愤慨地将照片揉成一团。“我会让你知道,你做了多少愚蠢的事!” ??? 一连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脑,褚谦意双眼发酸,长期抱小孩而频频发疼的手腕也不听使唤地僵硬起来,就连腰骨都一块儿造反。 褚谦意站起,动了动身体,刚想再坐下,房内便传出褚聿辰哇哇大哭吵着要喝奶的声音。 褚谦意快速地关上电脑,拿着刚泡好的牛奶进入房间,抱起褚聿辰,奶嘴一塞进,他的哭声也停止了,满足地吸吮着奶水,黑白分明的大眼眨呀眨的,还渗出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显得既可怜又无辜。 “辰辰乖乖喝喔,妈咪帮你换臭臭。” 褚谦意迅捷地帮褚聿辰换掉湿透的尿片,再包上干爽的新尿片,褚聿辰一罐奶也喝得差不多了,咬着奶嘴玩耍。 她提出奶瓶,以免褚聿辰把未喝完的奶撒在床上,顺手捏捏儿子的小鼻头,“你喔,真是皮得要命,连ㄋㄟㄋㄟ都要玩。” “叮咚——? 褚谦意抱起儿子走出房间,边开门边问是谁在按门铃:“来了来了!谁啊?是不是囡囡姨姨啊?” “好久不见。”陆知莘扯着嘴讥讽地说。 她永远别想在背叛他后还能有什么好日子过! 褚谦意当场愣住,等回过神要关门,陆知莘已抢先一步挡住门板。 “怎么?我长得很可怕吗?” 褚谦意拉下脸,“这里不欢迎你,请你离开。” 陆知莘冷哼一声,大剌剌地走进,坐在客厅仅有的一张椅子上,环顾着简陋的家具,“没再找到一个像我一样的金主供你花用了?怎么不回来找我?也许……我会念着旧情,给你一笔钱也说不定。” 褚谦意刷白了脸,紧抱着褚聿辰,“你来做什么?” 陆知莘不会是来讨回儿子认祖归宗的吧! 不!儿子是比她性命还重要的心肝宝贝,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让他把儿子带走的! 陆知莘哈哈大笑,“你以为我来做什么?” “我不管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再不走,我报警告你擅闯民宅。”褚谦意抱着儿子的手更加用力了,深怕一松手,就会失去相依为命的褚聿辰。 “真好笑!你都忘了你曾说过的话吗?你这辈子到老死都供我使唤,你有什么权利赶我走?”陆知莘挑高了眉,“要我走可以,我们把帐算个清楚……看在你以前床上的表现还不错,啧!你就不跟你讨利息了,你拿的八百多万还我,我马上走。” “你到底想怎么样?”褚谦意低下头亲亲儿子圆胖的小脸庞,轻轻地问道。 “我是个生意人,不会做亏本的事。要是你拿不出钱来,那……”陆知莘瞄向褚谦意产后变得更高耸的胸线,微微一笑,“那……我不介意你拿你的身体来做补偿。” 褚谦意气红了脸,“你……”抱着褚聿辰挡住她的胸部。 陆知莘失笑,“挡什么?又不是没看过!你全身上下哪个地方我没看过、没摸过的?” 她因此而更加恼火了,“那是以前的事!” “不会只有‘以前’。”陆知莘似笑非笑地瞥向她。 他想要褚谦意的念头在见到她之后变得益发坚强,不管从前或将来,褚谦意是别想离开了。 “当初是你要我走的,现在又要我回去,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心中的痛被勾起,她嘶声喊叫。每次好不容易远离苦楚,就又有事发生,以前是父亲,现在是陆知莘,难道她永远别想有平顺的好日子过吗? 陆知莘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有强迫你,只要你把钱还我,你可以离开没关系,我要女人容易得很。” 褚谦意抿抿嘴,“你明明知道我不可能还得出来这笔钱,这跟强迫我有什么差别?” 丢下一串钥匙,他撇嘴得意地一笑,“我给你两天的时间搬家,两天后我要在屋子里看到你。” “我不会搬的。” 褚谦意在心中盘算着,等陆知莘一走就要带着褚聿辰落跑,让他怎么也找不到他们母子。 “你也别想跑。”陆知莘笑笑,“今天我能找得到你,明天一样能找得到,这就是有钱的好处。” 褚谦意倒抽一口气,她竟天真地忘了这一点,以他的能力,要找十个、八个侦探社日夜盯梢并不是件难事啊! “你太过分了!” 陆知莘不置可否,站起来走向门口,忽然转身回头对着褚聿辰伸出手,“来,抱抱。” “辰辰才不给你抱!” 褚聿辰仿佛跟褚谦意作对,又仿佛逃不脱血亲的呼唤,肥嘟嘟的手竟搭上了陆知莘,小嘴咕哝着:“爸爸……” 褚谦意一张脸变得死白,“辰辰!” 陆知莘抱过他,示威意味浓厚地跟褚聿辰说话:“你叫辰辰啊!” “辰辰过来,妈咪抱。”褚谦意惶惶然地说。 她暗暗祷告,陆知莘千万别把她的心头肉给带走。 第一次近距离看褚聿辰,陆知莘竟觉得他与自己婴孩时期的照片有丝神似,活脱脱是自己幼时的翻版。 “他是我儿子。”陆知莘如是说,等着看褚谦意的反应。 褚谦意将头摇得像博浪鼓,“不是不是,辰辰不是你儿子,他是我儿子,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不是你儿子……” 她的慌乱证明了自己的猜想,辰辰真的是他的儿子。 “你让我陆知莘的儿子跟着你吃苦!”陆知莘勃然大怒,褚谦意竟让他的儿子过如此困顿的生活。 “辰辰不是你儿子!”褚谦意慌张地欲抱过褚聿辰却被陆知莘推开,她急哭了,“辰辰不是你儿子……你不能把他带走……” “是不是我陆知莘的儿子,验了dna就知道,不容你争辩。”陆知莘皱眉。 “不行!”褚谦意更仓皇了,胡乱说着不是理由的理由,“你……你不能无端端要刺辰辰一针,他会痛啊!” 陆知莘抚上她的下巴,“瞧你这副紧张的模样!不过是爸爸来认回儿子罢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在紧张什么?怕我吃了儿子不成?” 褚谦意别开脸,“他不是你儿子,辰辰是我一个人的儿子。” “喔!你当自己是玛丽亚,能借天种生下小孩吗?” 她的态度让陆知莘更确定褚聿辰是他的骨肉。 “不用你管!”褚谦意赌气地叫嚷,“你以为我们上过床,辰辰就一定是你儿子吗?你错了,我爱跟谁生就跟谁生,爱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与你何干?你不是说过几千块就可以做出个处女吗?你又怎么能确定辰辰不是我勾搭别的男人生的孩子?” 陆知莘拉下脸,寒着扫向褚谦意,“好一句爱跟谁上床就跟谁上床,荡妇!我真庆幸没娶你。” 她被陆知莘的话刺伤了,倏地伸手抢过儿子,褚聿辰却很不给面子,“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你吓着我儿子了!”陆知莘皱眉,瞪了褚谦意一眼。 凭着看过关牧言抱女儿印象,陆知莘不熟稔的摇晃两下,褚韦辰立刻不要哭了,还笑得咯咯作响,撒娇的贴在陆知莘的肩上,叽叽喳喳说着没人听得懂的童言童语。 褚谦意叹气,父子天性是斩不断的,才第一次见面,一向怕生又讨厌同性的褚聿辰都肯让他抱了,她还能说什么自欺欺人的话呢? “你把东西整理整理,后天早上我会叫人过来搬。”他让褚聿辰回到褚谦意怀中。 紧紧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褚谦意忍不住轻吻褚聿辰圆滚滚的小脸,脸贴着脸不肯移开。 走了几步,陆知莘又回过头来,“对了,辰辰的东西我会准备,他那些乱七八糟菜市场买的衣服别拿来,我家不缺抹布。” 褚谦意连辩驳都懒了,她给褚聿辰用的,穿的、吃的从未不舍得过,宁可自己拮据花用,也不会省到儿子身上去。她之所以每个月都寅支卯粮,也会都是因为随着褚聿辰日渐长大,光基本的奶粉、屎片、维他命、钙粉……等杂七杂八的就得花上整万元,还没算他的置装费呢! 一个月下来,结算记帐本,她收入的一半几乎都花在育儿上,而且随着褚聿辰的成长呈现正比的攀升。 “辰辰,爸爸要走了,拜拜!” 褚聿辰圆滚滚的眼骨碌碌地转动着,“爸爸……” 陆知莘再摸摸他的小手,“过两天就能天天看到爸爸了!” 褚谦意一脸木然,无奈地抱着心肝宝贝儿子,看着陆知莘扬长而去。 ??? 陆知莘走后,褚谦意忙得不可开交,既要照顾褚聿辰,又要洗衣、烧饭、整理家里,忙得连胡思乱想的时间都没有。 等到晚上九点,好不容易哄睡生龙活虎般的褚聿辰,褚谦意也全身酸痛不堪,倒在一旁稍作歇息。 陆知莘的出现太突然,她一下子很难承受这个事实。 她知道台湾的法律还是以男性为主的,绝大部分的判决小孩都归父亲所有,真闹上了法庭,她是绝无可能有赢面的,没办法一再上诉耗个几年与财大势大的陆知莘争夺监护权。 她该怎么办? 想到一直以来与她相依维命的褚聿辰,褚谦意真的很害怕失去,儿子是她生活的重心,若失去了,只怕她也活不了。 想着想着,她无声的啜泣起来。 陆知莘怎么可能把儿子给她? 他光看到褚聿辰,态度就变得如此的硬,真相处过后,他怎么可能会把儿子交给她? 紧咬着下唇,褚谦意噙着泪,小心翼翼地放轻脚直步走出房间,以免吵醒了一向浅眠的褚聿辰。 回到厅中,跪倒在拼图软板上,褚谦意捂着脸,强忍的泪水扑簌簌地落下。 她真的不能再失去儿子啊! 近两年来,若不是有褚聿辰的陪伴,失去一切的她必然活不下去。 是老天怜悯她,才给了她个孩子,给了她人生的一线曙光。 既然给了她,为什么还要残忍的从她身边夺走? 她已经没有家人怜惜、没有爱人怜惜,她真的不能再没有唯一的儿子啊! 她到底怎么办才好? 然而这个问题没有人能替她解答,只有老天才知道答案了。 第八章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褚谦意搬回了两年前她亲手布置的房子。 凭着母性的坚强,在褚聿辰面前,她还是那个温柔的妈妈,背地里却忍不住惊惶地落泪。 但平心而论,陆知莘真的准备了一个很棒的房间给儿子,衣裳、玩具、用品一应俱全,什么也不缺,这让褚谦意自惭形秽。她用了最大的努力也只能让儿子过中等的生活,陆知莘能给予褚聿辰的全都是最好的,而且轻而易举。 年幼的褚聿辰换了个新环境非但没有不习惯,反而吃得好、睡得好,成天笑咪咪。 褚谦意只能先照顾好儿子,鸵鸟心态的不去想她与陆知莘之间的孽缘该如何完结。 才八点,玩累了褚聿辰在自己的新床上爬着爬着便睡着了,褚谦意替儿子盖好毯子,蹑手蹑脚的走出,倒杯水解渴。 刚进门的陆知莘劈头便头:“辰辰呢?” 她喝完最后一口开水才回道:“睡了。” 看着褚谦意盘上发后洁白的颈项,陆知莘竟忍不住地吻了上去,细细地啃咬,在上面留下紫红色的痕迹,手也罩上了她圆满的胸膛。 褚谦意有些心猿意马,迷失在陆知莘的碰触之中,封锁许久的情欲被点燃,烧起猛烈的爱火。 “嗯……” 她的嘤咛唤醒了陆知莘的心绪,罩在她胸口的手掐住她的柔软,重重咬了口她的腮帮子,鄙夷地说:“你还真是yin荡!我才碰你一下,你就有了反应。” 被陆知莘的话刺伤,褚谦意紧闭着眼,而后忽地睁大,转过身倔强地对上他的眼眸,“是又怎么样?这只不过证明了你的技术好,比午夜牛郎还行,你满意了吗?” 陆知莘猛地握起了拳头,“这一年多来,你让多少个男人爬上你的床我不管,但别让你不要脸的行为污辱了我儿子。” 褚谦意反击道:“你又能确定辰辰一定是你儿子吗?” 陆知莘怒不可遏,拉扯着褚谦意的衣服,她的衣服因此服贴在身上,美好的曲线毕露无遗。 “放开!”褚谦意有些发窘。 陆知莘冷笑,“既然你那么饥渴,我就来满足你。” 褚谦意惊呼一声,想逃窜却来不及,已被陆知莘紧紧的钳制祝 他粗暴的撕毁她的上衣,扯下她的内衣…… 褚谦意满足的靠在他的怀中,沉浸在他温柔的呵护之中,就像一年多前那样…… 陆知莘把玩着她因激烈运动而松散的发,绵柔的触感让他不想放开。 “我喜欢你的头发,不要剪。” 褚谦意微笑,“不剪。” ??? 经过了一个月的相处,褚谦意悬在半空中的心终于放下。 这一个月来,陆知莘对褚聿辰的监护权只字未提,也没有开口谈起他与褚谦意两人究竟属于什么关系,仿佛两人间从未发生过争议与误会,依旧如同一年前那般,安然地共同生活着,只是家里多了个调皮可爱的小孩子。 “抓好喔!”陆知莘趴跪在地上,让褚聿辰跨坐在他弯下的背上,把他当成是马骑。 褚聿辰玩得不亦乐乎,直笑得咯咯作响,满屋子都是他们父子俩嬉闹的声音,褚谦意也感染了他们的欢乐气氛,笑容整天挂在脸上。 “别玩得太疯了,晚上辰辰会睡不好觉喔!”褚谦意含笑叮嘱,一张瘦长的脸满是甜密。 或许陆知莘是对的,小孩子的成长需要有个父亲在身旁,她不该、也不能够太自私。 陆知莘古灵精怪的转转眼珠子,抱起褚聿辰,“辰辰宝贝,我们……去呵妈妈痒!” 瞪大了眼,还未来得及反对,父子俩已有志一同地伸长了手追着她跑。 “救命啊!” 屋子也就这么大,褚谦意能够到哪儿去?才一会儿的工夫,褚谦意已被追上,褚聿辰压在她身上,学着陆知莘的动作将肥胖的手指伸到褚谦意的胳肢窝乱动。一向非常怕痒的褚谦意笑个不停,脸胀得红通通的,怎么躲都逃不出他们父子俩的“魔指”。 “辰辰……啊!别玩了……哈……不要啦……” 陆知莘食髓知味,突然发现原来呵人家痒是这么好玩的事,童心大起,更是玩得不亦乐乎。 “不要呵人家痒了啦……” 见褚谦意气喘吁吁,陆知莘这才停下,放了她一马。 但褚聿辰玩上了瘾,小小的手指还趁着褚谦意不注意时,悄悄钻至她的肋骨,想偷袭她。 褚谦意没好气的捏捏儿子的鼻尖,翻身压住他,“臭辰辰,你欺负妈咪,看妈咪怎么收拾你!” 褚聿辰嘟着嘴,很是无辜的看看陆知莘,再看看妈咪。褚谦意牢牢钳制儿子的双手,让它呈现“投降”状,然后慢慢……慢慢地将乱动的手指从天而降,一会儿搔他的小肥腰,一会儿搔他的小脚丫,痒得他直尖叫,整个人蜷缩成一团。 陆知莘见了,也很快乐的参加欺负儿子的行列,三人玩得满屋子尽是嘻嘻哈哈地欢笑声。 “不玩了……好喘……呼……呼……”褚谦意最先投降。 陆知莘亦玩累了,“我们明天去动物园吧!” “呃?” “你不是没去过吗?” 褚谦意从前生活只有工作赚钱,虽然住在动物园附近走路不到十五分钟的地方却都只是经过而未进入。 想起可爱的长颈鹿,她眼眸熠熠发光,不住的点头,“好好……我们明天去动物园。” 陆知萃爱宠的揉揉她的头,“又不是要带你出国玩,你这么兴奋做什么?” 褚谦意傻呼呼地笑着,为了即将来临的出外游玩而开心莫名。 静静望着她因要去邻近的动物园而露出满足的笑靥,陆知莘的心不禁有了些动遥 她,真的骗了他吗? ??? 经过了数年的布局,报复的好时机终于来临。 陆知莘一声令下,几分钟之内,成功的让许映彤心目中的那个白马王子变得一文不值,不得不宣告破产。 看着属下收集来的资料,他扬起一抹得意的微笑,他曾经说过,不会让许映彤好过的。 不出所料,许映彤在几个钟头后得知消息,立刻找上了陆知莘,而且一副很熟稔的模样,约他到当年两人最爱的咖啡厅碰面。 富裕的生活让许映彤未显老态,保养得宜令她反而比当年更亮眼,多了股成熟女人的韵味。 “莘,好久不见,最近好吗?”许映彤拨了拨卷曲的长发,艳光四射的五官带着慵懒的气质,很难让人移开视线。但,陆知莘是个例外。 “好,非常好。”他点燃的烟吸了一口,故意将烟喷向许映彤。 许映彤依旧动人的脸庞再也无法让陆知莘悸动,他恨她的嫌贫爱富,他恨她的无情背叛。 许映彤忍着呛鼻的烟味,“你过得好,我也放心了点。” “你呢?少奶奶的生活还惬意吗?” “我一切都好,只是……心里老挂记着你。” 陆知莘哼笑了声,“你会挂记我?!” 她压下这些年来养成的高高在上的姿态,娇媚的靠上陆知莘,嗔怒道:“人家当然挂记你!” 陆知莘只觉得好笑,“挂记我什么?摆地摊?躲警察?” 许映彤不依地轻捶了他一下,“你知道……女人很难忘记这辈子第一个男人……” “喔?”他挑眉。 因为记忆不了,所以用背叛回报他? “其实……”许映彤做出羞赧的模样,“人家一直都忘不了…” 陆知莘轻挑的摸上她的胸,“忘不了这个?” 许映彤微愠,但为了大局着想,忍住了。 她娇羞的睨他一眼,“嗯……别这样……这里好多人……” “那……你的意思是只要没有外人在,我就可以?” 想起了当年与陆知莘之间的激情性爱,她不由得起了一阵骚动,期待着即将发生的亲密关系。 “嗯。”许映彤低垂着头。 陆知莘扬起嘴角,“那我就到个没有外人的地方。” ??? 陆知莘带着许映彤到五星级饭店开了间房,啜饮着宽口杯中的威士忌。 许映彤有意无意的贴近他,用着高耸的脸磨蹭他。 陆知莘露出一抹奇异的笑,放下手中的杯子,“跳舞给我看。” 许映彤扭动着姣好的曲线,从生涩舞动到熟练,散乱的发垂落在脸上,更显得诱惑迷人。 “边跳边脱。” 许映彤闻声,乖顺的照做,如同脱衣舞娘般,一件件除去了遮蔽物,露出完美的同体,倒卧在床上,无限抚媚的勾着手指,“莘……来嘛……快点来嘛……嗯……快点嘛……” 陆知莘站起来走近,拾起了许映彤的衣物,笑一声,“你以为我还会上你的当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许映彤拉下了脸,沉声问道。 “啧啧啧!我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很有跳脱衣舞的天分。” 许映彤面无表情,“你到底想怎么样?” “我不想怎么样。”他摇头。 多年后再见到许映彤,彻底的打碎了当时的爱恋,陆知莘甚至怀疑当年怎么会喜欢上这拥有天使面貌、蛇蝎心肠的女人。 许映彤跳下床欲穿回衣物,却无法从陆知莘手中抽出,一番拉扯后,陆知萃一挥,许映彤扑跌在床边。 “痛!” 陆知莘大笑,“痛?你离开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会痛?枉我把你当成了这辈子唯一的新娘,全心全意待你,还准备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的家人认识……可是你呢?你回报我的又是什么?” 许映彤的脸变得苍白,“你在报复我?” “对,我期待这天很久了。”他很快的答复她。 他的确是在报复,报复她的负心。 “你……你竟然一点旧情也不念!”许映彤不敢相信的惊呼。 “旧情?”他笑得停不了,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 “你笑什么?”许映彤窘迫地问。 “我们的感情在你决定要嫁给别人的时候就没了,全被你一刀砍断了,我还有什么旧情可念?” 陆知莘将手中的衣物丢到马桶内,边笑着边大步的走出,“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陆知莘!你好狠!”艳冠群伦的脸揪成一团,涂着艳红指甲油的手指着他,许映彤面目狰狞的大叫。 陆知莘头也不回,开了门,对着在门外等候许久的中年男子说道:“听得够清楚了吗?如果没有,你可以把桌子底下的v8拿出来看,看看你老婆勾引我的骚样!” 许映彤僵住,喃喃念道:“老公……” 陆知莘抬高了脸,一路大笑着离开。 第九章 原本准备与蓝又囡开开心心的喝个下午茶,褚谦意抱着儿子,搭车前往约好的饭店内,却意外见到了陆知莘——身上挂着个美丽的女人。那名女子一举手一投足都散发出绝妙的成熟韵味。 褚谦意刚重拾的情被打碎,刚重新燃起的爱火被烧熄,愣愣地坐在咖啡座内,整个下午,蓝又囡所说的话她一句也没听进去,全身不住的发寒,冰冻了身,也冰冻了心。 单单那么短暂的一瞥,毫无疑问的,褚谦意心知肚明自己不如那女人美丽,既不如她娇,也不如她媚。 无精打彩的回到了家,她本能地做回一个称职的母亲,忙着帮儿子洗澡、照顾儿子进食、安抚他入睡……无暇去想任何事。 但褚聿辰睡着后,褚谦意边洗奶瓶,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女人的美丽轮廓。心中有万千个念头闪过,她恼怒陆知莘的行为,又自卑于平凡的相貌,她算什么东西啊?凭什么去生气? 随便到路上找个人问,所有的答案一定是那个女人较诱人。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陆知莘进屋了,面带微笑。 褚谦意扯个笑,“吃饭了没?” 他自背后环住她的腰,“还没,好饿喔!” “想吃什么?”褚谦意不着痕迹的挣脱他的拥抱,开了冰箱门,翻找着食物。 陆知莘再次的拥住她,在她耳边呼着热气,手也跟着罩上她的胸,“想吃你。” 褚谦意闭上眼,拼命游说自己,她所见到的全是假的,是她看走了眼。 轻咬住褚谦意的耳垂,他细细地吻着,手探进她的衣衫内…… 褚谦意垂下眼,“你今天去哪儿了?” “去完成我的誓言。”漾起得意的笑,啃了下陆知莘的颈。 他说过,他会让许映彤后悔的。 “你有去……兄弟大饭店吗?” 褚谦意皱起眉头,“你问这做什么?” 听到他的问话,褚谦意得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了。 “你不用管。我再问你一次,你今天下午是不是去了兄弟大饭店?” “是又怎么样?”陆知莘有些恼火,褚谦意的口气仿佛抓奸在床般。 她推开陆知莘,“好,很好,我没看错。” 经过了几天的相处,她还以为他们能够……真是太可笑了,她怎么会这么天真?! “你跟踪我?”陆知莘指控道。 褚谦意摇头,“我只是跟朋友去喝下午茶,根本没想到……”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没看到,那么她就可以继续活在自己建造的象牙塔中,以为自己仍是个幸福的小女人,有活泼可爱的儿子,还有温柔多情的……主人。 陆知莘压根不信,“你凭什么跟踪我?” “我没有跟踪你。” 他冷哼了声,“好,我就当你没跟踪我。我问你,你现在的态度是什么意思?我去哪儿还要你批准吗?” 褚谦意无奈地笑笑,她在意的不是他去了哪里,而是那整个人挂在他身上的女人,一男一女到饭店去开房间,会做些什么事,三岁小孩都知道。 陆知莘颇为气愤,褚谦意跟那些菜市场上的三姑六婆一样无知,他孩子的母亲竟是这样愚蠢的女人。 “你别忘了,你只不过是我买来的女人,你没有权利管我去哪里。” “我没忘。” “没忘最好。” 褚谦意抿着唇,她从未忘过,而他也常在提醒她,她怎能忘得了? “你放心,我不会忘的。” 陆知莘狠狠地掐住她的胸,“过来。” 褚谦意听话的靠上,无神的贴近。 她的沉默让陆知莘不由得生气起来,粗鲁地抱住她,“吻我。” 褚谦意将唇贴上他的,无感情的动作着。 不悦之情因她的举动而加深,他寒着脸撕毁褚谦意的衣裤,重重的吻了下她的唇,“换你帮我脱。” 褚谦意默不作声,一颗颗解开陆知莘衬衫的钮扣,脱去他的衣裤,两人赤裸裸的面对面…… 陆知莘趴倒在褚谦意身上,重重喘息着。 她的泪再度渗出,她怎么……怎么还对陆知莘的亲密接触有感觉呢? 明明知道他下午才与那个女人……他用吻她的唇吻另一个女人,用抚摸她的手去触摸另一个女人,用爱过她的性怔去占有另一个女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还有反应!竟然还在他的占有下得到了快感! “你又怎么了?”陆知莘语气有些不耐烦。 褚谦意深深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可耻,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涌出。 “你哭什么?我又不是在强暴你!刚才你明明也乐在其中!”他烦躁地起身着上衣裤。 褚谦意噙着泪水,侧过脸,埋进枕头中。 她就是恨自己乐在其中! 陆知莘锁着眉头,“要哭你就哭个够!烦死人了!”抓起钥匙,他踩着重重的步伐离开。 听着他离去的脚步声,褚谦意的泪水如大雨般落下,哭湿了枕头、哭湿了床…… 他们……就要结束了吗? 她的心痛得难以承受,她是多么爱他呀!为什么?为什么她得不到他的爱呢? 难道上天是故意让她来这世间走一遭,受尽身心的折磨?让她尝到被爱的喜悦后,又剥夺她此生仅有的快乐,要她的心碎得再也黏不回,才肯放过她吗? 老天爷啊!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这样折磨她? 若不曾爱过,她也许还能忍受得了身体上的疲 惫;但老天赐给了她一线光明,为什么还要夺回? 她只是个可怜的女人啊! 她不求富贵、不求名利,她要的只是一份爱! 难道这也不能给她吗? 既然如此,老天为什么要给她生命? 她活得好累、好累…… 这次,她的生命不会有个小天使挽留。 因为她的小天使也被夺走了。 ??? 持续半个月的冷战,陆知莘早出晚归,褚谦意天天睡在儿子的房内,两人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避不见面。 褚谦意哭肿了眼,哭到没有眼泪可流,一张原本就白皙的脸更显得凄然,精神萎靡不振,人也瘦了一圈,骨架本来就小的身体看来更显脆弱,似乎风一吹就会飞走。 赶完手边工作首度上门拜访的蓝又囡一见着褚谦意的模样大吃一惊,“怎么回事?他欺负你?” 褚谦意苦笑了下,“没有。” “还是你太累了?” “也不是,我只负责带小孩,怎么会累?” “谁说带小孩不累的?上次你病了,我帮你带了辰辰一天,辰辰又胖又活泼,累得我腰都快断了!更何况辰辰愈来愈皮,你怎么可能不累?”蓝又囡压根不信她的话。 褚谦意摇头,“没什么,以前我一个人又要带小孩又要工作赚钱,还不是这样过?” 真正rou体上的辛苦她都撑不下来了,现在生活不虞匮乏,只不过心灵的痛苦多了些,褚谦意相信,她一样能撑下去。 蓝又囡拉住她的手,“你老实说,他对你好不好?” “还可以吧,我也不知道。” 褚谦意也很迷惑,若以一个母亲的角度看,陆知莘是个好爸爸,再怎么忙都会拨空带褚聿辰出去玩。若以一个豢养者的角度看,陆知莘是个好主人,提供了她一切所需的物质。若以一个……情人的角度去看,陆知莘却不合格,因为他……还有另一个女人。 光听褚谦意无奈的语气也知道她日子过得并不似她所言的如意,蓝又囡二话不说地提议,“你干脆搬来跟我住好了,不用付房租,只要煮饭给我吃、带带辰辰就好了。” “囡囡,他给了我钱,我应该要付出报酬,怎么能就这样跑了?”褚谦意笑笑。 她说过,直到老死都供陆知莘使唤的啊! 蓝又囡豪气又赌气地嚷道:“有钱了不起啊!多少钱?我帮你还他就是了,你何苦这样折磨自己?我就算卖房子、车子都甘愿,说什么也不让他再欺负你!” “囡……但辰辰呢?再怎么说,辰辰是他的儿子,谁也没办法抹煞血浓于水的父子亲情。” 蓝又囡没话说,因为她也没办法否认这个事实。 “而且辰辰慢慢长大了,我不能为了自己的快乐与否,让他一辈子都贴上‘私生子’这个标签,这对他是个很大的伤害。我已经有个不快乐的童年,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跟我一样……更何况我吃苦吃惯了,再多吃几年也无所谓,真的,我现在心里只有辰辰一个。” “谦意!难道你就打算让自己一辈子这样过吗?”蓝又囡心疼又激动地拉着她说道。 就是知道褚谦意已经吃了很多的苦,才不忍心让她下半辈子继续苦下去啊! “我还能怎么样?现在对我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辰辰了,我自己怎么苦都无所谓,只要他别跟我一样。” 褚谦意自己苦就够了,她不愿意心肝宝贝也受同样的苦。 “谦意,你为什么还是学不会为自己而活?”蓝又囡胸口一酸,眼眶中溢满了泪水。 “我只要辰辰快乐,其他的……什么都没关系,无所谓的。” 她将整颗心放在褚聿辰身上,除去了儿子,褚谦意这个人已不具存在的需求了。 蓝又囡抱着她,“你怎么还是看不开?” 她靠在蓝又囡的肩上,“我已经看开很多事了,否则世界上早就没有我褚谦意这个人了。” “谦意,你真傻。” “囡囡,十个女人有九个都傻。” 蓝又囡拍拍她的背给些许的鼓励与安慰,“别忘了,我们永远都是最好的朋友。” 褚谦意颔首,“囡囡,谢谢你。” 第十章 连续两个星期,陆知莘都窝在关牧言家中享受家庭温暖,非赖到关氏夫妇都要睡了才肯走人,坏脾气的关牧言终于发飙。 “你今天怎么还来啊?我这里不是‘陆’公馆耶!” 陆知莘讪笑,“大家都是好朋友嘛……” 黎景筑牵着近两岁的女儿走近,“快进来,吃饭了。”关牧言脸色明显的不悦,陆知莘偶尔来聚聚聊聊天挺好的,但天天来……那他就敬谢不敏了,谁想屋子里多了颗超级电灯泡? 陆知莘当然懂得他的想法,关牧言的喜怒哀乐全写在脸上。 “对了,我忘了还有文件留在公司,我走了。” 关牧言这才露出了点笑容,但也不好表现得太明显,“不吃饭了吗?” 他摇头,“我回公司去了,你替我跟小筑说一声。” “慢走。”离开了关家,陆知莘驾着车回到市区兜圈子,不想回家面对褚谦意,又没有其他的地方可去,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他索性停下了车,买张不知道在演什么的电影票,在戏院外徘徊又徘徊,等到开演时间到来。 最后,他停在一个卖烤肉的摊贩前,随便选了几样,用以填填饥饿的肚皮。 “一百七十,谢谢。要不要辣?” “不用。”陆知莘掏出钱来。 老汉欲找零钱给陆知莘,多年的酗酒让他的手频频打颤,不小心将铜板掉到地上,一个个滚向四周。 陆知莘弯腰帮老汉捡起,挺起腰将铜板递给他,“小心点。” 老汉瞪大了眼,“你是大老板?!” 陆知莘皱起眉头,望着似乎有些面熟又想不起是谁的老汉,想了半天仍是说不出个名来,索性问道:“你是……”“我是谦意的爸爸啊!”褚汉雄脸上有着喜出望外的惊讶。 直到女儿失了踪,褚汉雄才发觉自己从不曾关心过女儿,只知道她曾上过班的地点,连女儿有哪些朋友都不晓得,想找也无从找起。 今日见着很照顾女儿的上司,他很想替女儿尽点棉薄之力。 “谦意的爸爸?”陆知莘锁着眉。 良久,陆知莘终于将模糊的印象拉出,当年那个猥琐、满身酒气的老人与眼前平实的老汉重叠。 褚汉雄将包装成袋的烤肉及钞票塞给陆知莘,“谦意说你很照顾她,这不用钱啦,我请你,算谢谢你照顾谦意。”褚汉雄还记得最后一次见到女儿时,褚谦意说那笔钱是向老板借的。 陆知莘有千言万语想问,又不知从何说起,“你……你怎么会在这……在这卖东西?” 褚汉雄自嘲的笑笑,“唉!活到五十几岁,我福也算享过了几年,以前我就是不甘愿,才想靠赌博赚大钱,一心想着要一步登天,愈赌愈大,苦了谦意拼命帮我擦屁股以还赌债。” 陆知莘微微发愣,原来褚谦意的爸爸真的曾经是那样的人,是他误会了,她没有骗他。 “那……谦意一年多前是不是帮你凑了五百多万?”陆知莘艰难的开口,他是否真的错怪了褚谦意? 褚汉雄点头,“是,谦意老是跟您借钱,都是因为我爱赌。” 陆知莘当场愣住,褚谦意没有骗他,从来没有! 那……他竟然还…… 他竟把身怀六甲的褚谦意赶走,让她一个人挺着肚子什么都没带的离开…… “谦意她——” “都是我不好,让谦意为我背了一大堆债,现在她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想找她又不知道该上哪儿找……” 陆知莘脑子一片空白,他竟然这样伤害无辜善良又孝顺的她! “大老板啊,你要是见到谦意,麻烦你跟她说,我有听她的话,她有空要回来看看我,我还是住在老地方。” 经过了几年的荒唐,褚汉雄也想通了,女儿说得对,他再继续赌下去,谁也帮不了他。他已经五十多岁了,难道要成天躲债过生活吗?曾有过的财富毕竟是过眼云烟,他是该重新振作了。 于是褚汉雄拿出一部分褚谦意安顿他生活的钱买了台摊贩车,做起烤肉的小生意,日子虽没有以往风光,好歹也算是个老板,赚些小钱也过得还算可以,目前有了点积蓄,想拿给谦意还债,但父女间早断了联系。 “我会转告她的。” “还有啊,我现在戒赌了,真的!”褚汉雄很希望让女儿知道,他变了,他不会再伤害她了。 陆知莘重重地点头,“我知道。” 丢下塑胶袋,他大步跑回车上,重重地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 如风般的进屋,陆知莘寻找褚谦意的身影,最后在褚聿辰的房内找到了,褚谦意睡在地毯上,卷着薄薄的毛毯取暖。 他抱起褚谦意,小心翼翼地走出。 被腾空抱起的她立刻惊醒,“你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惊动了熟睡中的褚聿辰,他咿唔几声,又睡去了。 褚谦意不敢再出声,直到陆知莘抱着她进入主卧室,关上了房门,她才轻声地抗议,“放我下来。” “我再也不会放你走。” 褚谦意别过脸,无感情地说:“我不会走,我拿了你的钱,到老死都会供你使唤。” 她的心已死去,唯一的愿望是能多照顾宝贝儿子,过一天是一天。 如果连这点他都不能成全的话,那么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希望之光,她也不会再继续痛苦不堪的生命。 陆知莘轻放下她,重重打着自己耳光,“谦意,对不起。” 褚谦意被吓住了,他在做什么? 陆知莘仍不停止,一掌又一掌重重地打在脸上。 回过神的褚谦意连忙拉住他,“你做什么?别打了!快别打了!” 一声声清脆的耳光像是打在自己的心上,她心疼万分,急着想拉开陆知莘的手,让他别再凌虐自己。 “你不肯原谅我,我就不停下来。” “你先别打了,有什么事你说便是了,好不好?”褚谦意慌乱地哄道。 陆知莘终于停止了动作,但脸颊已又红又肿,还有明显的手印在上头,嘴角流出血丝。 “对不起……” 褚谦意轻摸他的颊,“不要再这样了,你一打,我的心也跟着痛。” 她以为自己的心已碎,以为自己不会再为任何事流下泪水,但一见着她深爱的人伤害自己,她的心还是跟着阵阵抽痛。 “我今天碰到你爸爸……”陆知莘愧疚地说出。 若不是巧遇了褚父,陆知莘真不知道自己还要怎么伤害褚谦意才肯停手,他竟只为了那么一件小事,重重的伤了她的心。 “我爸?!”褚谦意一双眼瞪得斗大,她从帮父亲还掉钱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是,我意外的碰到他。” “我爸他……还好吗?”抿抿唇,她先给自己一点心理准备后才问。 “他在戏院外卖烤肉,生意还不错,人比以前精神了些。”陆知莘照实说。 褚谦意颇感安慰,“那就好。” 只是别再赌了,他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 “他要我转告你,他还住在老地方,你说的话他都听进去了。” 褚谦意微笑,“听进去就好。” 她真的很开心,总算等到父亲重新振作了。 “还有,他戒赌了。” 褚谦意点点头,“赌真的碰不得,一碰会教人倾家荡产。” 陆知莘拉住她冰冷的手,“谦意,对不起,我错怪你了,你爸全都告诉我了。” 褚谦意缩回手,“没什么,一切都过去了。” 她已不再对感情存着幻想,注定不是她的,强求也求不来,这是她的命。 “你还是不肯原谅我。” “什么都过去了,我原不原谅重要吗?” 已心灰意冷的她,已不再想感情的事,只想好好照顾儿子,将他培育成材。 再怎么坚强的女人,只要碰上了“情”,全都只能举手投降。 而她,并不够坚强,依然只能投降,或……选择逃避。“当然重要,因为我爱你。”陆知莘脱口而出。 若不爱,当他误以为褚谦意也是属于许映彤那类贪钱的女人时,怎么会勃然大怒呢?他的愤慨都是因为爱啊! 褚谦意愣了愣,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说什么?” 陆知莘直瞅着她水汪汪的眼眸,“我爱你。” “你说……” “我爱你,谦意,我爱你。” 褚谦意忍不住喜极而泣,泪如雨下怎么也止不住,抽抽噎噎地说:“我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他紧紧拥住她,在她耳边不断地重复:“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 褚谦意也紧紧地环住陆知莘,贴在他宽阔的胸腔上,“我也爱你。” 他以唇吻去了她的泪水,深深吻上了她的唇瓣,灵活的舌钻入,吸取着她嘴内甜蜜的滋味…… 褚谦意歉疚地笑笑,急忙推开陆知莘,起身披上大浴巾,跑到隔壁房安抚被他们忘情的欢叫声吵醒的儿子。 “辰辰乖乖睡觉喔,妈妈、爸爸都在这儿啊!” 须臾,褚聿辰的呜咽声渐渐平缓消息,窝在母亲的怀中,小小的手掌罩上她的峰顶。 陆知莘瞪大了眼,指着儿子不规矩的小手。 这个小色鬼! “辰辰乖喔,小朋友要乖乖睡觉才会赶快长大喔!” 哄了一会儿,褚谦意温柔的软言软语让儿子安心的再次入睡,她轻缓的将儿子放入婴儿床内盖好被子,才走回卧室。 “谦意,你竟然让另一个男人摸你的胸部!”陆知莘吃味的抗议道。 褚谦意失笑,“那是你儿子耶!” “不管!我不准任何男人碰你一根寒毛,除了我以外。” 他松开褚谦意的浴巾,吻上她的嫣红,不停吸吮、啃咬。 褚谦意环上他的颈,继续未完成的结合…… 尾声 一个月后…… 在牧师与几个亲人及好朋友的见证下,陆知莘终于与褚谦意成了名正言顺的夫妻,不再是暧昧不明的“亲密好朋友”,而褚聿辰则正式更名为陆聿辰,集陆家两老的万千宠爱于一身。 刚学会走路的陆聿辰一见着关氏夫妻娇滴滴的女儿,飞也似的扑了上去,拉着关颐宁的手怎么也不肯放,还不时送上香吻,关颐亭晶莹剔透的小脸沾满了陆聿辰的口水。 关牧言脸色不悦,“陆知莘!我警告你,快把你的色狼儿子抱走!” 陆知莘见状哈哈大笑,反正别跟他抢褚谦意,儿子爱去找谁都好。 “陆知莘!”关牧言哇哇大叫。 “哎呀!有什么关系!”他摆摆手,别过头搂着妻子,送上响亮的吻。 关牧言跳脚,“我警告你,你儿子敢碰我女儿一根寒毛的话,休怪我对他不客气了——” 关牧言话还没说完,陆聿辰瞥见走近的大美人黎景筑,眼睛为之一亮,一手仍拉着关颐亭的小手,另一手勾住黎景筑的腿,黏呼呼的口水跟着糊上,“咿咿唔唔”的说着童言童语,还不时偷偷小美人的香。 陆知莘笑得更开心了,很是得意的赞道:“辰辰真聪明!” 褚谦意也忍不住笑了出来,“你儿子尽得父亲的真传。” “陆知莘!”关牧言大吼。 陆知莘搂着褚谦意,得意的笑声与关牧言的吼叫声回荡在山谷间,不绝于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