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风暖阳知我意》 第1章 中考后 曾经有朋友问过邹璇一个问题,假如有个人同时爱着两个人,那么他应该选择哪一个? 邹璇当时回答说不知道。 朋友告诉她,应该选择后爱上的那个人。 邹璇不解。 随后朋友解释说,因为如果这个人真的那么爱第一个人又怎么还会爱上第二个人,所以第二个人才是真爱。 细想之下,邹璇觉得朋友说得有道理,可她实在想不通,人怎么会同时爱着两个人?人只有一颗心,如果真的发自内心地去爱一个人,哪里还有多余的情感去爱其他人。 年少时的邹璇在看到三角恋剧情时,虽不懂情爱,却依然知道自己喜欢哪个人物,相比于主角们的犹豫不决,作为局外人的她,能够坚定不移地站定自己喜欢的cp,而且每每和小伙伴儿们讨论的时候还要争论上一番。 也许正是因为她不是剧中人,所以永远无法体会那种纠结。 ———— 邹璇的家乡s市是北方的一个大城市,地处内陆,四季分明,生活水平中等。她出生在这里,成长在这里。 她的家庭只是这世上万千普通家庭的其中之一,她的父母都是普通职工。 20世纪末,为了积极响应国家计划生育政策,父母只生了她一个女儿,她们这一代不同于父母那一代兄弟姐妹众多,她们这一代人被官方称为独生子女。 按照老人的话说,作为独生子女,她们独自一人享受来自家庭的全部关爱,但是作为独生子女,将来也要承担起上有老下有小的家庭重担,所以实在说不好作为独生子女是优点多还是缺点多。 从小到大,邹璇在班级里不是最优秀的那一个,也不是最末尾的那一个,她没什么特别突出的地方,既不会得到老师的青睐,但由于其老实安分的性格,也不会讨老师嫌。因着性格和善,邹璇和同学相处得还是挺融洽的。 直到现在,对邹璇来说,关于中考的事依旧历历在目,毕竟那也是她人生中的一次高光时刻。 明明还没到盛夏,可那一年的天气格外地热。临近考试的那几日,天忽然阴了下来,却没下一滴雨,也没有一丝风,闷热闷热的,让人忍不住流汗。 为求稳妥,考试的前一天,邹璇先去探查了一遍交通路线,然后将考场所在方位牢牢记在脑中,最后把需要带好的证件和文具进行了反复的确认。 邹璇不是天生的细心性格,相反,小时候的她的的确确是个大马虎,按邹妈的话说她什么都丢,零钱、坐垫、红领巾……丢的那些东西她是记不全了,不过东西丢得多了,她自己也讨厌那样的自己,于是下定决心,将这个坏习惯给硬改了过来。 考试那天以防出现堵车等意外,邹璇早早就到了考场,当天邹爸因为要加班,于是由邹妈陪同她去考试。 考场大门口满是人山人海的家长和考生,邹璇记得当时的自己也穿了件红t恤,倒也不是她迷信,就是单纯想图个喜庆和吉利。 老师们也全到考场门口给考生们加油打气,不时地还会提醒几个重要的知识点。这样的氛围很快感染得人神经紧绷起来。 邹妈本想在考场门口等到女儿考完试出考场,可邹璇心疼自己老妈,坚持让她先回家,毕竟考场外面也没个休息的地方,邹妈在这儿等着,也只是活受累。 邹璇还告诉邹妈即使考完试也不必再赶过来接她,因为她考完试会自己坐公交车回去,她这么大的人完全不需要接送。好在邹妈最后还是乖乖听了女儿的话。 刚考第一科的时候,邹璇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她紧张得连拿笔的手都微微颤抖。不过一答上卷子,她很快便全身心地投入进去,无暇再顾及其他了。 考完第一科之后,就像是完成了一个任务,邹璇已隐隐有一种正在慢慢解脱了的放松感。 这一次,她没再为难自己马上去对答案,反正都考完了,对错已经不重要了,索性就完全抛到脑后,之后再全身心地投入下一科考试中。 直至所有的科目全部考完,邹璇只觉得整个人身轻如燕,心情异常畅快。 邹爸邹妈也照顾了她放松下来的心情,没追问她考得如何,反而大方地给了她不少零花钱鼓励她出去玩,和其他同学聚会。 邹爸邹妈不想邹璇去上离家太远的高中,所以当初在填报志愿的时候让她报的都是本区的学校,这样离家近些,也无需住校。 等到成绩出来的时候,连邹璇自己都没想到她这一次竟然能够超常发挥。 一直以来她都觉得自己能考上本区的普通省重点高中——八中就知足了,哪怕自己的成绩达不到八中的录取分数线,能拿到指标到校名额也是好的,当初邹爸邹妈也是这个想法。没想到最后她竟拿到了本区最好的省重点高中——三中的最后一个宝贵的指标到校名额。 直到录取通知书到手,她才真实地感觉到自己是真的考上了三中,邹爸邹妈也没想到女儿能考上三中,他们俩比当事人还开心,果断给女儿买了一部手机,作为她考上三中的奖励。 至此邹璇总算拥有了一部属于自己的手机。 其实上初中时,班级里已经有一些同学拥有了自己的手机,当时她很羡慕,也尝试和邹妈提议想要一部手机。不过邹妈认为她所在的班级里同样也还有人没有手机,并扬言如果全班每个同学都有手机,那就也给她买。 邹璇知道爸妈不给她买手机的原因是怕影响她的学习,就像她们家连电脑也没有。 在那个时候,虽然电脑还没有普及到每一户人家,但还是有很多人家拥有电脑,她知道她有好几个同学家里都有电脑。不过电脑她是不敢奢望的,只盼着能有个手机就够了。 邹爸邹妈管得严,所以邹璇根本不敢像班里一些同学那样,偷摸儿去网吧上个网什么的。 邹璇的小姨家里有电脑,每当她放假时,她可以去小姨家里小住一段时间,这样就能玩上一阵儿电脑。即使时间短暂,但她也觉得很快乐。 那时的手机还都是非智能机,手机造型特别多,有直板的、翻盖的、划盖的、触屏的。那时的触屏手机和现在的触屏手机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那时的触屏手机只不过是其屏幕可进行点击触碰操作,功能上并不智能。 邹妈带邹璇去商场,一番挑选下,邹璇选了个划盖手机,她当时只是觉得使用手机时一划一收的操作特别酷。 当手机划开盖时还有个音效,是那种电视里宝剑出鞘的声音,这音效后来还被同学多次调侃——邹女侠又拔剑了。不过后来在学校时她就不得不关掉手机上的所有音效了。 对邹璇来说,拿到手机,最高兴的是终于能登陆自己的qq号了。邹璇之前有一个qq号,因为久不使用,所以被官方给注销了,后来她再次申请了qq号后都是让小姨帮忙时不时地登陆一下。 现在她终于能自己随时随地登陆qq、使用qq了。彼时,使用手机登陆qq还是通过java系统,电话卡一个月只赠送几十兆流量,不过用来上网完全够用了,她一般上网也就是用qq聊天而已。 邹璇上小学那阵qq还没普及,同学之间都是靠座机联系彼此的,毕业后写上一张同学录,给彼此留下自己的一些信息。后来随着手机的普及,使得座机渐渐被取代,而小学同学因为毕业后大家失去了彼此的联系方式,而逐渐再也没有了联系。 到了初中,同学们彼此间都会加个qq,也许两个人当初上学时的关系并不十分亲密,也许分开后也没打算要联系,但是依旧会相互加个好友。 随着初中毕业,往日里少年间的诸多往事也都随风消散。终是该聚的聚,该散的散。 除了高考后的假期,应该就是中考后的假期最长了,但是这一个假期邹璇完全没闲下来,因为补课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 邹璇听同学说,高中课程的难度会有很大的提升。她心里清楚,以自己的成绩,去了三中也是个凤尾,比她学习好的同学都这么努力,她又有什么资格懈怠。 因此,纵使她很懒,但还是本着笨鸟先飞早入林的原则,决定跟其他同学一起去补课。 那时的初高中补课和小学补课不太一样,小学补课大多数补得是课外内容,因为课本上的东西,大家上课都能学到,没必要提前去补,谁要是会些超出课本上的知识,就会特别牛,还能去参加各种竞赛,而初高中补课正相反,补得都是课内教材上的内容。 补课班的课程是可以自选的,既可以补全科,也可以补单科。于是乎,邹璇决定从自己的三个弱项——数学、物理和化学下手,好好补补。 炎热的夏天,坐在狭小闷热的补课班教室中,听着老师讲课的声音,老是叫人昏昏欲睡。老师所讲的内容对邹璇来说更是如同天书。老实说,邹璇并没有很好地吸收这些知识。 大班补课就是这样,老师到点上课,到点下课,多一分钟都不会逗留。上课期间他们不停地输出,并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理会下面的学生是否将知识全部输入脑袋里。 邹璇唯有拼命地记着笔记,这样就好像自己的补课费没有打水漂。她甚至安慰自己,不管怎么样,听了一遍也能混个耳熟,等到了学校再学一遍的时候,她的基础一定会更扎实。 相比于自己恍如置身云里雾里,邹璇发觉自己的同学都比自己的领悟能力要强得多,她在无形之中感到亚历山大。 假期总是过得太匆匆,时光飞转,转眼来到八月中旬。因为到了学生去新学校报到的时间,并且学生在开学前还要参加军训,所以补课一事暂时告一段落。 第2章 同学,你好 报到那一天,邹璇清晰地记得自己还不小心闹了个小小的笑话。 从邹家到学校乘坐公交车一共有四站,并且有两条线路的公交车可以乘坐。 邹璇当时一想到能去重点高中上学,内心就抑制不住地激动,结果下车后,她根本没仔细看路,只注意到学校在车站的正对面。 她打量着,要想过到马路对面,需要往前走到十字路口,过了交通岗再往回走,相当于走了段u型路。 邹璇想也没想地就飞奔到了十字路口。等过了马路,往回走向学校时,她抬头一看才发现,在马路两边的车站之间赫然立着一座天桥,而她刚刚完美地忽略了这座天桥,愣是绕了个远路。 不仅如此,下一刻她竟然还鬼使神差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头,并自言自语嘲笑自己:“我真是个缺心眼”。 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一个中年男子骑车经过她的身旁,他肯定是听到看到她干的蠢事说的蠢话,所以忍不住回头瞅了她一眼。 等到反应过来时,邹璇觉得尴尬不已。幸好大街上人来人往的,那人骑车很快就骑远了,周围好像也没有其他人注意到自己,于是她闷头快步朝学校走去。 手拿录取通知书,顺利地进入校园大门,邹璇才突然有种自己是三中学生了的感觉。 在教学楼门口的布告栏上贴着班级分配名单。这一届总共有十二个班,而每个班名单上面的名字都是按照成绩高低进行排序的。 三中以往每一年都会打造两个实验班,也就是被寄予厚望的尖子班,再将考进本校的成绩优异的学生分配进去。之后每学期期末,根据全年级的成绩排名,实验班和普通班的学生再进行优胜劣汰。 也就是说,普通班的学生依旧有希望在这三年里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入实验班,而实验班的学生如果考试名次不达标,也会被分入普通班。 按照历史数据统计来看,高考时,三中实验班的重点一本大学录取率几乎能达到99.9%。 之所以差了那么0.1%,听说是因为往届有一位师哥,在对答案的时候,发现自己涂的英语答题卡答案有一半涂串了行,结果导致他当年的分数不够上重点一本大学。 而这位师哥也不出意外地成为三中的一代“名人”,因为每个老师总是会不断地拿他的马虎事迹作为典型案例鞭策自己的学生。 虽然那位师哥的成绩也达到了普通一本院校的分数线,不过师哥还是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复读。且在一年后,他如愿地考上了一所重点一本大学。 因此三中的每一个学生都会向往进实验班,因为进了实验班就意味着一只脚踏进了重点一本大学的校门。 只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因为今年国家下达指令,要求各个学校本着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平均分配生源、师源以及教学资源,禁止成立尖子班、重点班、实验班等类型的班级。所以,三中的实验班也不出意料地被取消了。 学校今年采用了电脑系统随机分配的方式给各个班级分配学员,并且是由高到低将学生依次进行随机分配。 这样整体下来,确保高分和低分的学生不会太扎堆,使得每个班的学苗都是参差不齐的。每个班都有中考高分排名靠前的学生,同时也有像邹璇这样依靠指标到校,成绩跟前者相比相差悬殊的学生。 邹璇被分配到了高一七班,班级名单上她的名字处于倒数第三位。她只能自己给自己打气,毕竟这只是开始,而她是不会一直当倒数第三的。 进了教学楼,路过的每一个班级都热热闹闹,人声鼎沸。 高一七班在一楼靠中的位置。邹璇从后门进了班级,班里已经来了大半同学,且大部分都坐在了教室的前排,他们中的许多人可能之前相互认识,也可能是现认识的,总之三个两个坐在一起,谈笑风生。 和邹璇一起考进三中来的几个初中同学全都没和她分到一个班,七班名单上所有的名字对她来说都很陌生,而她又不好意思主动去和别人打招呼套近乎,索性就近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 别人都在谈天说地,而邹璇自己一个人却在望天。同学们陆陆续续地都来了,教室里的座位也越坐越满。 冷不丁地,邹璇的耳边响起一个男生的声音:“同学,你好。这儿有人坐吗?” 她闻声回看,因为刚才望天望了太长时间,她的眼睛受到了强光的刺激,在突然看向室内时,明显感到眼前一片光晕,连说话之人的模样也看不清。 邹璇不禁眯起眼睛,却也毫无作用。看不清就看不清,她还是回答了他:“没人坐。” 她话刚说完,男生便拉开椅子坐了下来。邹璇将目光转移回教室内,慢慢适应室内的光线。 这时她又听到旁边的男生对她说:“我叫薛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邹璇的眼睛已经完全缓了过来,她再看过去时,已经能够非常清楚地看清自己面前的男生的相貌了。 她发现,这个坐在她旁边和她说话的、自称叫薛潮的男生,长相十分帅气。 面前的男生肤色健康,小双眼皮,眼神炯炯,鼻梁高挺,唇色微红,头发利落。他的脊背就像松柏一般笔直,却不刻板,应是长年累月的习惯使然。他整个人干净清爽,举止大方,谈吐潇洒,一派自然。 邹璇必须承认,他比自己以往见过的男生都要帅气,真不知道他是怎么长得,一切都是那么地恰到好处,她想就算把他放在人堆里,他也能一眼就被人找出来。 不知怎么,一时间她竟将他与自己看过的小说里的校草男主联系到了一起。 好在她还没有垂涎人家的美色花痴到不能自已的地步,至少她的表现让人看起来一定是正常的。 她回答道:“我叫邹璇。” “周旋,用词语起名还挺流行的,好名字。” “不是周旋,是邹璇,邹是平舌音,璇是王字旁加旋转的旋。”她解释道。 “不好意思啊,怪我刚刚没听清楚。”他笑了笑,缓解尴尬。 “没关系。”邹璇一点儿也不在意,因为她名字的发音的确和“周旋”这个词语接近,碰到平翘舌不分的人就会把“zou”读成“zhou”,她早都习以为常了,不过一般对方第一次读错她的名字时她都会习惯性地纠正一下。 话说邹爸邹妈当年给她取名字的时候,一是因为“璇”这个字本义为美玉,寓意是极好的,二是觉得这个名字简洁好听,三是觉得取和词语读音相近的名字比较有特色,将来也会容易令别人记住。 事实证明,是挺容易被人记住的,这一点邹璇深有体会,尤其是当老师还没认全学生,却想提问的时候。 邹璇和薛潮就这么干巴巴地坐着,实在没什么事可做,两个人只能看天看地看空气,和其他座位对比起来冷清得很。 邹璇猜想他也一定和自己一样,在这个班里没有认识的人,因为从他进来到现在并没有和谁打过招呼,也没人过来主动和他打招呼。 他们俩此刻坐在一起,都不说话好像是有那么点儿尴尬,反正以后都是同班同学了,期盼已久的、全新的高中生活就是要从认识新同学开始。既然刚刚薛潮主动和她说了话,那么她礼尚往来一下也是应该的。 邹璇主动询问起薛潮毕业于哪个初中。随后,两个人渐渐地你问一句我答一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虽然问题稀松平常,过程机械无趣,内容干枯乏味,但总算是交流起来了。 邹璇总觉得薛潮这个名字有点儿熟悉,但她又想不起来自己在哪儿听过或是见过,她仔细地搜索以前的记忆,发现并没有出现过这个名字,她敢确定自己以前肯定不认识他,但这熟悉感从何而来她也想不通。 交谈中,邹璇能感觉到有些同学的目光偶尔会扫过他们这边,绝大多数扫视的时间并不长,也有坐得远的同学觉得自己不会被发现,于是便放心大胆地看过来。 班里的同学她一个也不认识,而自己也没什么特殊之处,所以她猜想人家绝对不是在看她,应该是在看她身边的帅哥。 邹璇和薛潮并没有聊太长时间,因为很快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男子从前门走进了教室。 他打扮得一丝不苟,虽然天气炎热,但他还是穿得很正式,白色短袖系扣翻领衬衫搭配一条黑西裤和一双黑皮鞋。 他径直走上讲台,用手拍了拍讲台:“同学们,请安静一下。” 他的话很有力度,教室里瞬间鸦雀无声。 男子拿起讲桌上的粉笔,转身在黑板上大大地写下“陈新明”三个字和一串数字,接着转身面向大家说道:“我姓陈,以后就是咱们高一七班的班主任。黑板上是我的名字和电话,大家可以记一下。我主教数学,未来同时担任咱们班的数学老师。” 同学们不是掏出小本本就是掏出手机将陈老师的联系方式记录或是储存下来。 陈老师抬手扶了扶眼镜,又道:“今天,咱们七班的所有同学第一次相聚在一起,各位同学都是从不同学校考入咱们三中来的,彼此间还不太熟悉,老师对大家也不熟悉,所以接下来老师请同学们先进行一个自我介绍。” 第3章 自我介绍 陈老师指了指坐在第一排靠走廊方向的同学:“就从这位同学开始,以横向接龙的方式每位同学依次上台进行自我介绍。” 说完,陈老师拿着七班的名单和一支笔走到靠窗的办公座位坐下。在之后学生进行自我介绍时,他会在名单上相对应地做一些记录,趁这个机会来熟记他的每一个学生。 被点到的同学是一个身材微胖的男生,他大方地走上讲台,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叫何林,我这个名字的含义非常简单,因为我爸姓何,我妈姓林,所以我叫何林。我今年十五岁,毕业于振辉中学,平常喜欢打篮球、打游戏、下象棋,很高兴和大家认识,以后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然后下一个同学是个女生,她穿着一条姜黄色的连衣裙,头上戴着一个灰蓝格纹发箍,一头秀发柔顺地披散在后背上,她的个子有些矮,面容白白净净,是一个让人看起来感觉很温柔但实际上却并不内向的女生。 她接替何林走上讲台,面带微笑:“各位同学大家好,我叫林诗颖,是个水瓶座女孩儿,毕业于英华中学,我业余时间里喜欢跳舞、画画、弹钢琴。我的性格比较活泼开朗,非常喜欢交朋友,未来如果大家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帮助大家,同时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周的地方,也请大家不吝赐教。希望在未来的三年里,能够和大家一起愉快地度过属于我们的高中时光。” 接下来…… “大家好,我叫王广赫,国王的王,广阔的广,赫赫有名的赫,我今年十五岁......” “大家好,我叫......” 同学们一个接着一个轮番上台,介绍的内容大体上都差不多,多是包含姓名、年龄、初中毕业学校、性格特点再加上自己的一些兴趣爱好等等,每个人一套自我介绍下来大概一分钟左右。 坐在座位上的邹璇反复斟酌自我介绍的语句,并在心中演练了一遍又一遍,希望能给老师和同学留下些好印象。可越是快轮到她,她就越是紧张。 从小到大,不论遇上什么大事小事,邹璇总会情不自禁地紧张,心脏砰砰砰砰地跳得飞快,生怕自己出错。 经过漫长的等待,终于轮到邹璇上台,她深吸一口气,用比较轻松的语气介绍道:“大家好,我叫邹璇,邹是平舌音,璇是王字旁加旋转的旋,我毕业于79中学,平时比较喜欢听歌、追动漫、看书,很高兴能和大家成为同学,未来的日子里还请大家多多指教。” 在邹璇之后就轮到薛潮了,两人错身走过时,邹璇才发现,薛潮的个子真的很高,虽然她现下穿着平底鞋,但她的净身高也有一米六七,可是她居然才将将达到薛潮的下巴。 薛潮上台时,坐在下面的同学开始有些轻微的骚动,尤其有些女同学不禁发出感叹。 这也算是正常现象,毕竟薛潮这样一个干净清爽、个子高大、身材匀称、长相帅气的男生,太能吸引花季少女们躁动不安的心了。 其实不管在什么地方,无论男女,长相好的人总是会吸引大众的关注,博得大众的好感。 “大家好,我叫薛潮,毕业于139中学,喜欢打篮球,请大家多指教。” 就当大家希望能多多了解薛潮的时候,他给出的自我介绍却只有寥寥几句。这使得那些对他感兴趣的同学,只能寄希望于在未来的学习生活中,通过与他多多接触的方式去更多地了解他这个人了。 等余下的几个人都完成了自我介绍以后,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陈老师重新回到讲台,进行总结:“每个同学的自我介绍都非常精彩。 首先,老师要表扬咱们班的同学,今天每一个同学都按时来学校报到了。 其次,老师在这里想说一下,虽然咱们班有些同学是以高分考入咱们三中的,而有些同学的中考成绩可能并不理想,但是老师想告诉你们,分数高的同学不要骄傲,分数低的同学也不要气馁,因为之前的一切都已是过去式了。 从现在开始,你们所有人又站在同一起点了,而大家最终的目标是高考,老师非常希望在今后的这三年里,每位同学都可以通过自己的努力取得优异的成绩,考上你们心目中理想的大学。” 在陈老师一番的慷慨陈词下,有人率先鼓起了掌,然后越来越多的同学跟着鼓起掌来。 掌声停下后,陈老师继续道:“大家也知道,咱们在正式开学之前,要进行一次军训,针对此次军训,学校的安排是要带同学们到外地进行严格的封闭式训练。” 听到陈老师说学校要带大家去外地军训,同学们都惊讶不已,同时心里也多了一层担忧,因为大家几乎从小到大上学都是采用走读的方式,没有独自在外集体住宿的经历。 “我知道可能很多同学以前从没单独离开过家参加集体住宿,不过凡事都有第一次,学校这样做也是为了确保同学们能够专心训练不受外界干扰。 本次军训为期一周,不过第一天和最后一天都是在赶路,所以满打满算,你们的军训时间也就五天。 在这里我还要强调一下,咱们这次军训所有人都必须跟班走,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擅自脱队。 就算是到了最后一天,咱们班有些同学的家长想要直接到军训场地来接人回家,我要明确地告诉大家这也是绝对不允许的,学校就是咱们集合和解散的地方,大家都清楚了吧。 还有手机,大家最好不要带,带了也用不上。那么接下来,老师就给大家讲解一下咱们开学前的具体安排。” 陈老师边讲边在黑板上写下军训的日期,集合与解散的时间,以及这几天需要携带的一些必备物品,还有军训回来后,在开学前一天进行返校的各项事宜。 同学们都在小本本上仔仔细细地记录着,一些没带纸笔的同学就记录在手机备忘录里。 邹璇发现自己身旁的薛潮居然就那么靠在椅背上动也没动,全班估计也只有这哥们儿是如同光杆司令般两手空空过来的,她不禁暗自感叹他的心可真大。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第一天到校,老师肯定会交代很多事的,再好的记忆力也不如写在纸上记得牢,万一忘记什么岂不耽误事。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收藏喜好,邹璇身边有很多同学都喜欢买好多好多各式各样的笔,而她的收藏爱好则是买好看的本子。 邹璇今天带的小本本的封面和纸张上有她最喜欢的动漫人物,这是她好不容易才买到的,一直没舍得用,也是因为即将开启高中新生活她才启用了它,想用它来记录高中生活的点滴。 怎么说在这两个小时里她和薛潮也当了回同桌,经过短暂的交流,彼此间也算熟悉了,本着要和新同学团结友爱、互帮互助的原则,她忍痛割爱,从小本本上撕下一页,递到薛潮的桌子上,幸好她今天带了两根笔,还能再借给他一根。 薛潮一开始看到邹璇的一番操作愣了一下,而后意识到她的善意,对她说了声“谢谢”,并拿起笔将陈老师写在黑板上的内容记在了纸上。 邹璇见过的大多数男生写的字都没有女生们写得好看,这可能和他们的性格有关,大部分男生写起字来都很随性洒脱,这就导致他们写出来的字会有些潦草。 可她偶然瞟到薛潮写在纸上的字不免感到十分惊讶,他的字竟写得如此好看,字迹干净工整隽逸,恰到的连笔,也不会让人认不出是什么字来,简直就像字帖上被人临摹的红字。 老师判卷时,字迹绝对在评分中占据一席之地,毕竟学习再好的人,如果字写得不好,判卷老师也不可能费时费力地去抠他写的每一个字来判卷,如此一来字写得差的人就会很吃亏,白丢冤枉分。 因此在考试前,几乎所有的老师都会不厌其烦、耳提面命地嘱咐自己的学生好好写字,甚至还会单独点名那些不好好写字的学生。 毫不夸张地说,邹璇在上初中时,曾经有一个班的语文老师给他们班学生留的作业中的一项便是写字帖,全班同学统一临摹同一版本的字帖,后来其他老师还笑称他们在判卷的时候,一看这卷纸上的字就知道这个考生是某某班的学生。 邹璇不禁想到曾经老师口中说过的“字如其人”,真是叫人羡慕嫉妒没有恨。 从学校回来后,就只剩下周末两天的准备时间,下周一便要正式离家去外地军训了。 邹璇从未出过远门,更没有独自去过较远的、陌生的地方。对此,邹爸邹妈虽然会有些担忧,不过这一次毕竟是学校组织的集体活动,有老师和同学在,也能安心一些。 周末,针对这次封闭式军训,邹爸和邹妈带邹璇去超市购置了许多生活必需品,并趁着这次出远门的机会,还给她买了一个行李箱。 装箱时邹璇想,衣服可以穿走一套,再带一套换洗即可,运动鞋也可以穿一双带一双,但是贴身衣物须得多备上几套。因为天气本就炎热,每日训练下来必定会汗流浃背,所以贴身衣物一定要每日更换。 邹璇庆幸军训那几天不是她亲戚造访的日子,不然她可就有的罪受了。洗漱用品得全部带上,而且至少还要带个盆,毕竟这些天她还得洗她的长头发。 军训场地那边虽然提供被褥,但还是需要每个人自备床单被罩以及枕巾枕套。如此下来,邹璇的行李箱已然被装得满满当当的了。 第4章 开始军训 集合的时间是星期一的中午。 那一天,校门外满是来送孩子的家长,他们一遍又一遍地叮嘱着自己的孩子既要注意这个、又要注意那个,在孩子进入校门后也是依依不舍不肯离去,直至将拉满学生的大巴车送离学校。 校园里的操场上也是人山人海,新生们人手一个行李箱,甚至有人还带了两个行李箱,大家都根据排头同学举着的班牌,到所属的各自班级自动站成两排。 每辆大巴车差不多能坐下一个班的学生,因为各班在人数上有些许差异,多出的几人则暂时插入别的班坐车。 各班清点齐了人数后,学生便依次排队上车,老师们要求所有学生不许挑选座位,根据上车的顺序,从最后一排一直坐到最前排。 邹璇坐在大巴车的中部,和她坐在一起的是一个女同学,不过即使上次每个同学都进行了自我介绍,可脸盲的她依旧没能记住坐在身旁的这个女同学叫什么名字。 在所有人都上了车后,陈老师贴心地询问了坐在后排的同学是否有人晕车,并将个别晕车的同学与坐在前排的同学协商调换了下座位。 一辆辆大巴车驶出校园,车上的同学兴奋地向守候在外面的家长挥手告别。 大巴车没一会儿就驶出了市区,继而飞速奔驰在笔直宽阔的大道上,畅通无阻,道路两旁的树木、田野、房屋飞快地消失在视野中。 旅途总是充满未知的惊奇,再加之这是第二次和新同学聚集在一起,所有学生都很兴奋,叽叽喳喳唠成一团,但是声音并不喧闹,也不会影响到其他想要休息的同学。 邹璇邻座的女生也同她聊了几句,让她惊奇的是,那个女生居然记得她,女生解释说她的名字挺有特点,所以就记住了。 毕竟人家记得自己的名字,而自己却没记得人家的名字,邹璇也不好意思主动再询问对方的名字,好在女生可能是发现了这一点,所以主动地告诉了邹璇她叫赵嘉怡。 邹璇和赵嘉怡聊了不少,赵嘉怡的性格很爽朗,因而和她在一起聊天的感觉是很舒服的。 在聊天中,两个人神奇地发现彼此居然曾是同校不同班的小学校友,这个发现也让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一层。 旅途漫长,疲惫随之而来,那股子兴奋劲儿退却时,学生们便都东倒西歪地睡了过去。 大巴车行驶了四个小时才到达目的地,虽然天色尚亮,但已是傍晚时分。 坐了这么久的车,睡也睡不好,还坐得人腰酸背痛,所有人都是一脸倦容。相信学校也是充分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第一天除了赶路什么安排也没做。 学生们下了车,取了行李,再由各班老师分配寝室。全校的老师和同学都集中住在一栋寝室楼里,男生统一被安排在一二楼,而女生则统一被安排在三四楼。 每一间寝室的容纳量是十个人。分配完寝室后,老师又给了大家一些洗漱整理的时间。 到了寝室后,邹璇和室友们非常和谐地分配了上下铺和行李柜,大家一边交谈,一边整理床铺,遇到困难时互帮互助。 晚上六点整,所有人准时在操场上集合去吃晚饭,邹璇寝室的人都下来得比较早,这时大家也才得空仔细打量起周围的环境。 三中军训所在的这个院区很大,之前大巴车开进来时还走了很长一大段路,这一路上还能看到零零散散的一些人,所以邹璇估测这里应该是什么培训学院吧,毕竟现在正值暑假,因此院内人也不多。 他们目前所在的地方只是这个院区的一隅,这里只包含了训练场和寝室楼,而学生的活动范围也被仅限于此,即使晚上结束训练也必须统一返回寝室,不得随意外出。 而后学校开始给各班分配教官,并从此刻开始,在接下来的几天中,每个班便由各自教官全权负责。 教官们身穿灰绿色的军装,站姿挺拔如松柏,黝黑的皮肤更是记录着平日训练的艰辛。他们只单单站在那儿,就自带不怒自威的气势。 虽然今天不用训练,但是按照教官的话来讲,所有学生在这一刻起,都要迅速进入训练状态,遵从教官所说的每一条指令,以一名合格军人的姿态严格要求自己,而教官的每一项指令,都涉及评比分数。 例如吃饭时,须统一进统一出,所有人不许说话,用饭时间不得超过半个小时,吃完饭后先自行去水池洗碗,洗完碗后再回到座位上坐好等待其他同学结束用餐。 这样严格的用餐制度,所有学生都是第一次经历,洗碗池水龙头有限,因而洗碗也要排队,一开始有的人可能都没吃上几口就不得不匆匆放下碗筷去洗碗,是以后来所有人都不得不拿出最快的速度吃饭。 回寝室前,教官给学生们发放了训练要穿的统一服装。早前老师已经统计过了每个学生所需的型号,学生拿到服装后,如果发现不合身,便只能自行和其他人相互调换。 本来到了晚上,大家都还想再聊聊天,奈何时间根本不够,为了抢水池、抢卫生间,大家一晚上都是忙忙碌碌的。 而最让人头痛的是水池提供的水只有凉水没有热水,有些想要洗头发、洗脚的女生,只能选择要么忍着不洗,要么用凉水洗。 十点半准时熄灯,教官要求所有人必须上床睡觉,不许再出声。十点四十五分,教官则会在走廊上进行巡查。 等到教官们走后,有些睡不着的人,仍会忍不住和临床的人说说话,甚至还有同学偷偷带了手机来玩。这一天行程虽累,可是一番折腾下来,大家心不静,着实一时间难以入睡。 邹璇上初中的时候军训可没这么正式,并且都是在学校进行的,早上去晚上回,时间也不长。 眼下的她不禁对未来几天的军训感到甚是担忧,只因她平常就比较懒,也不喜欢运动,体质偏差,又是个不折不扣的“特困户”,她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坚持下来。一想到明天还要被迫起大早,她只能逼迫自己快快入睡。 早上六点,起床号准时吹响,时间紧任务重,大家纷纷强迫自己快快清醒过来,强忍住困意,开始新一轮洗漱间、卫生间抢夺大战。 因为卫生检查也属于评比项目,所以每天还得安排人打扫寝室。十个人决定每两个人分成一组,一组负责一天的寝室卫生,最后一天则进行全员大扫除。 每天的时间安排是六点四十五分在操场集合,七点吃饭,八点之前准时训练。中午十二点吃饭,饭后午休一小时。下午训练到晚上六点吃饭,吃完饭后再进行一些小活动,八点钟左右回寝室,一天的时间就这样被安排得如此紧凑。 午休的这一个小时管得不严,倒是可以充分利用起来,而这个时间邹璇基本是一天用来午睡,另一天用来洗头。 还是教官告诉说寝室柜子里有暖水瓶,而寝室楼的一楼最西侧有个热水房,可以打到热水,这对女生们来说简直是不幸中的万幸。 军训就是无论你参加几次,训练的内容无外乎总是那几项:站军姿、稍齐立正、跨立立正、向左向右看齐、向左向右向后转、齐步走正步走跑步走…… 今年入秋相对较早,可就算入了秋,白天秋老虎的威力依旧不可小觑,大家头顶烈日,汗如雨下,却仍要一动不动地坚持着,军姿常常一站就是半个小时打底。 教官的每一个指令都需要集中精神认真执行,因为只有表现优秀才能换来短短几分钟的宝贵的休息时间,好在七班的所有同学都很给力,没有一个人掉链子,因此大家休息的时间也相对多一些。 本来每天的时间安排已经够紧凑了,不曾想教官又给全员增加了一项评比任务,那就是整理床铺。众所周知,军人们平日整理床铺要将被子叠成豆腐块儿一般,且床单不能有一丝褶皱。 第一天训练结束后的晚间活动便是教官给大家示范如何整理床铺,因而全员在用完晚饭后便都直接返回了寝室。教官们将自己所负责的班级的学生寝室挨个去了一遍,给众人演示如何叠“豆腐块儿”。 因如今尚在八月,所以寝室里给预备的被子都是薄被,质地松软,这在无形之中也给叠被子增添了一丝难度。 教官们都是熟练的老手,叠起“豆腐块儿”来完全不在话下。可这被子一到大家的手里,就变得很不听话。 这时有同学提议道,不如趁着现在就把被子叠好,晚上睡觉也不盖被了,省得第二天叠不上。 这个想法固然好,只是不太现实。入秋时节,早晚温差极大,而我们的寝室楼周边空旷,不似在城市中有建筑物遮挡,因此到了夜里格外地凉,还是需要盖被的。 大家都在研究叠被子,邹璇眼下却顾不得这许多,她简单洗漱了一下,便换上自己的衣服,独自偷偷地溜了出去。 她趁着天色完全黑下来,巧妙地避开了所有人,尤其是一楼收发室的老大爷,偷溜出了寝室楼。之所以要偷溜出来,那是因为她实在太饿了,必须得出去觅食。 第5章 偷溜出去觅食 食堂做的饭菜是大锅菜,味道很一般,这就导致刚到这里的时候大家吃得都不多。 而所有学生在经历了高强度的训练后,体力呈现急剧下降的趋势,此时他们对食物的需求大幅度提升,因此大家便都不挑食了,并且更是通过多多进食来补充体力。 邹璇倒不是嫌弃饭菜难吃,她也想多吃点儿,可是她却因为自身的胃病不敢吃太多。 邹璇以前在饮食上有些坏习惯,导致后来她慢慢地感觉到自己的胃偶尔会出现不舒服的情况,只是那时年龄小她根本没放在心上,长此以往竟任其发展成了轻度胃炎。 其实在现今社会,许多人的饮食习惯都不算健康,因而有不少人患上了胃炎,只不过有的人可能并没有什么明显的症状,而有的人却可能会产生不适感,邹璇就属于后者。 虽然在医院检查过后,各项指标显示她的胃病并没有那么严重,可是胃病给她带来的不适感却十分显着。 别人吃完饭出去散步是为了促进消化,而对邹璇来说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邹璇的肠胃消化能力较弱,所以如果她吃得过多,饭后又不经过一段时间消化便马上进行运动的话,就会导致胃胀,那种感觉就像胃里揣了一块石头。 没消化的食物在胃里翻江倒海,齐齐向嗓子眼涌去,令她难受到只想放空自己的胃,将其全部呕出去。 为了这倒霉胃病,邹爸邹妈没少带她去各大医院治疗,但是胃病难治只能慢养。是以邹爸邹妈花了不少钱,邹璇看了不少医生,她这病也没根治得了,治到最后连她自己都放弃了。 这几年,邹璇早已将以前那些饮食上的坏习惯给改了,她尽量吃早饭,少吃刺激性食物,多吃温补食物,将狼吞虎咽改为细嚼慢咽,少食多餐…… 通过这些良好的饮食方式,她的胃病倒也得到了些改善,只不过这次来到外地军训,集体生活不能事事如个人所愿,为了能顺利参加此次训练,邹璇只能迫使自己细细嚼、慢慢咽,尽量少吃,以此来促进消化。 即便是晚饭,她也担心晚饭后的小活动会涉及运动,所以也不敢多吃,况且吃饭时间本就有限,她本身就吃得慢,排队刷碗又需要花费时间,当主、客观条件聚到一起,吃不饱就是她的最终结果。 训练强度大,吃得却少,邹璇到了晚上自然早早就感到肚子饿。肚子饿的滋味不好受,她又开始担心自己一旦饿过了劲儿,反而还会使胃病加重。 在这一点上,邹璇很是佩服自己的室友,人家起码还知道带些小零食过来用以充饥,而她傻呵呵的,真是老师让带啥她就带了啥,多余的什么都没带。 关键是室友们不光带了小零食,人家还带了防晒霜,消炎药、止泻药、感冒药,小吹风筒,甚至还私自带了手机来,那准备得是相当充分了。 如果说有什么能值得邹璇庆幸的,那就是幸好她还知道带点儿钱来,刚好这里也有能用得上钱的地方。 在去食堂的半路上有一家小卖铺,离寝室楼也不算太远,只不过白天教官有提到过,不允许大家去小卖铺,可她现在顾不了那么多了,活人还能把自己给饿死吗,反正现在天黑,她又穿着自己带的衣服,出了寝室楼谁还知道她是来军训的学生。 整个院区里的路灯主要集中在训练场,训练场外的路灯并不多,也不如场内的亮。如此一来,反倒让人既能看清路,又方便隐匿行踪。邹璇庆幸通往食堂的路是一条直道,不然她真怕自己找不到路。 等她好不容易找到小卖铺时,却发现小卖铺已经熄灯关门了,她顿时内心感到一沉。她借着微弱的路灯光,看到小卖铺窗户上贴着的打印纸上写着,开闭店时间为4月—9月6:00-20:00,10月—3月7:00-19:00。 白天的时候她也没机会靠近小卖铺,所以根本没注意到人家的开闭店时间。 小卖铺晚上八点就关门了,她的觅食计划也不得不宣告终结,看来这几晚注定要饿肚子了。她只能自己安慰自己,就五个晚上而已,挺挺就过去了。 邹璇失落地往回走,走了没多远,听到了一个对她来说有点儿熟悉的声音,语气上却带着丝不确定:“邹璇?” 邹璇被吓了一跳。 这大晚上的,荒郊野岭的,突如其来的声音难免不吓人一跳。 她本能地看向发出声音的方向,那是一片小树丛,路灯照不到那里,不出声的话根本发现不了那儿有人,她不禁眯起眼睛看,有个人影儿顺势站了起来。 冷静下来后,邹璇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教官抓到了。 她正在心里过上一遍自己提前想好的蹩脚的借口,转而又想到教官根本不知道大家的名字。 她在心里快速分析着,这附近的人都是他们三中的,这人声音挺熟,又知道自己的名字,应该是她班上的某个同学吧。于是她壮起胆子向对方走去。 “你是……”走近了,邹璇才看清楚,这人竟是薛潮。 薛潮笑了笑:“看来我这眼神儿还不错,刚才我就觉着过去的那人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 邹璇惊讶地问出口:“你怎么在这儿?” 薛潮拿起放在一旁的塑料口袋在她面前晃了晃:“加餐,晚上没吃饱。” 接着他又问道:“你也是出来觅食的吗?” 邹璇点点头,遗憾道:“不过我没你这么幸运,来晚了,人家关门了。” 薛潮从袋子里拿出一个面包递给邹璇:“我买多了,分你一个吧。” 邹璇推辞:“不用了,其实我也没那么饿,你留着自己吃吧。” 薛潮并没有放下面包,而是继续劝她:“我够吃,晚上吃太多容易不消化,你就拿着吧。” 邹璇看出了薛潮的坚持,她也不是个矫情的人,索性便收下了。不过她不习惯占人家的便宜,无论大小,尤其还是和自己不熟的人,是以她虽然收下了面包,钱却是一定要给他的。 她身上最小面额纸币的就是十元,于是她给了薛潮十元。薛潮说什么都不要,只说这个面包很便宜,大家都是同学,互相帮助是应该的。 可邹璇觉得互相帮助是应该的,但是在金钱上无论金额大小还是应该分清楚,更不好欠不熟悉人的人情,所以始终坚持己见。 这时薛潮又说这个面包不值十元,而他现在手里也没零钱,着实找不开。 邹璇认为薛潮肯定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她,所以他买这些东西肯定是按照自己饭量买的。 男生本来就比女生吃得多,他能把自己买的面包分一个给她,她已经很感激了。因此她告诉他不用找零了,可是在这点上薛潮也坚持不同意,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想法,彼此都不想占对方的便宜。 如此僵持下,邹璇便打算把面包还给他。薛潮一看她态度如此坚决,就主动退了一步,收下了钱,表示明天找给她零钱。既然是平等交易,邹璇也表示了赞同。 邹璇拿了面包刚想回寝室,薛潮却又叫住了她:“在这儿吃完再回去吧,否则你拿着回去,万一被教官看见怎么办?” 邹璇觉得他说得有道理,这个季节身上穿的衣服还很单薄,藏不住东西,别说被教官看到会被责罚,就是被其他同学看到了,她这偷溜出来的事儿不也得露馅儿。思及至此,她决定吃完再回去。 两个人都默默吃着东西,各自无言,这样无声的静默,邹璇总觉得有些尴尬,她这个人最怕尴尬,毕竟两个人待在一起,却都不说话,这样的气氛就很奇怪。 还没等她先开口,薛潮先开口道:“小卖铺八点就关门了,你明天可得早点出来,不然又什么都买不到了。” 邹璇知道薛潮说得对,但是早点出来这件事对她来说有点儿不切实际。“够呛,咱们每天回寝室就快八点了,我还住在四楼,回去换个衣服,还得避开人,再来这儿肯定不赶趟儿了。” 薛潮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也是。那要不这样吧,看在咱俩都是同道中人的份儿上,以后每天我来跑腿,我给你带上一份儿。我住一楼,出门比较方便,我跑得也快,小卖铺关门前肯定能赶上,然后你方便的时候来这儿,我再给你。” 薛潮的提议很好,邹璇有些心动,但还是客气道:“那太麻烦你了吧。” “这有什么麻烦的,反正我自己也得来,就是捎带手的事儿。” “那就麻烦你了。”为了自己胃,邹璇也不盲目客气了。 “都是同学,不客气。” 既然两个人约定好了,那么薛潮也不用再给邹璇找零钱了。 不仅如此,邹璇又给了他二十元作为未来几天的饭钱。薛潮也没和她客气直接就收下了,还问她有什么想吃的或是忌口的。 这方面邹璇确实没什么要求,只让他随意买,表示自己吃什么都行。 吃完了面包,两个人找了个垃圾桶把包装袋什么的统统“毁尸灭迹”。晚上寝室楼里人来人往的比较杂乱,趁这个时候很容易猫着墙根轻而易举地溜进去。 行动前,两个人经过商量决定分开溜进来。因为他们想到他们俩毕竟是一男一女,万一被发现了,要是再被误会成早恋就麻烦了,所以单独行动不仅目标小,还能避免不必要的误会。 邹璇进寝室的时候赵嘉怡还问了她一嘴,问她这么久干什么去了。邹璇含糊地回答说自己肚子不舒服,去卫生间了,赵嘉怡不疑有他。 第6章 发扬互帮互助的优良传统 虽然晚上八点左右大家就能回寝室,但是由于回到寝室后还要忙活各种事,再加上屋内屋外都很吵,因此很少有人会提前上床睡觉,一般都等熄灯后所有人才会上床睡觉。 所幸白天的训练使人异常疲惫,因而人人都能极快进入梦乡,可就算这样一觉睡到天亮,大家的睡眠时间也就不到七个小时,还是不够,至少对邹璇这个“特困户”来说非常不够。 因为多出了叠被子的任务,所以大家不得不再提前半个小时起床。邹璇她们寝室的林诗颖带了手机来,于是便由她负责设定一个五点半的闹铃。 早上手机闹钟一响,邹璇和室友们挣扎着起了床,用最快的速度抢占了洗漱间和卫生间,打理好个人,就只剩下搞卫生和整理床铺了。 只见住在下铺的同学选择在床上叠被子,而住在上铺的同学因上面的空间太小施展不开,转而就都把被子放到了地上,然后手脚并用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儿的形状,然后再放回到床上。 由于室内空间有限,甚至有人把被子拿到了走廊上去叠,其他寝室的同学见之也纷纷效仿起来。 邹璇她们寝室的十个人里只有钱思韵一个人选择提前把被子叠好,晚上放弃盖被,而剩下的九个人则不得不起大早叠被子。 不过钱思韵也只这一个晚上没盖被,因为她第一个晚上就因为没盖被而着了凉,她带的感冒药也因此派上了用场。这回她不仅遭了罪,未来几天还得认命地起大早叠被子。 邹璇也没想到自己还挺擅长叠被子的,她居然是寝室里最先把被子叠好的人,之后再铺平床单,就齐活儿了。 赵嘉怡原想在午休时间洗头,她的计划是早上去热水房打上一壶热水,这样中午回来就能用上。 她们寝室本就离热水房最远,如此一来既能省去中午打热水排队的时间,又不至于在别人打完热水后,还得在那儿现等烧水。 她的计划是好的,奈何她的被子始终没叠好。邹璇想着反正自己都完工了,不如主动帮赵嘉怡个忙。 寝室楼里的大门和热水房都在西侧,楼里东侧、西侧各有一条楼梯。因为邹璇所在的寝室在楼东侧,邻近东侧楼梯,所以她们出门后,一般都选择先下楼梯,到了一楼再往西侧大门走去,而这样就会经过一楼的男生寝室。 此时男生们也都纷纷在和自己的被子做斗争,走廊里不乏叠被大军。 邹璇在去打水的路上途经薛潮的寝室时,因为他的床铺在靠门的下铺,所以她一眼就看见了他。 她第一次路过时他正在叠被,等她打完水回来时,他依旧没什么进展。这只能说明,薛朝这个人长得好,字写得好,能考到三中说明学习也好,不过这样什么都好的人也是有短板的。 邹璇本来经过了薛潮的寝室都已经走远了,结果她最后还是选择原路返回到了他寝室的门口。想起他对自己的帮助,反正自己的时间还算充裕,不如就帮帮他。 薛潮一直在叠被子,也没注意到邹璇站在门口。邹璇轻轻喊了他一声,他这才发现她。 “你怎么在这儿?有事儿?”他问她。 这里到底是男寝,邹璇不方便进去,于是她把暖水瓶放在一旁,对他道:“你把被子拿出来。” 薛潮一时愣住,没反应过来。 邹璇再次提醒道:“快点啊,把被子拿出来。” “噢。”薛潮应了一声,转身把被子抱了出来。 邹璇接过被子,动作利落地铺在地上,一顿操作猛如虎,将被子叠成了个豆腐块儿。 薛潮都看呆了,直到她把被子交给他,嘱咐他千万要小心拿好时,他才忙谢道:“真是太感谢你了,这叠豆腐块儿实在是太难了,我怎么叠它都没个型,这回叠好了我晚上就不盖了,省得明天又叠不上。” 邹璇忙劝阻道:“可千万别,最近降温,这儿晚上还是挺凉的,我们寝有人昨晚就没盖被,今儿早上立马就着凉了。你要是真叠不上,赶明儿我帮你。行了,我走了。” “好,谢谢、谢谢,万分感谢。” 早上集合也算在评比项目里,哪个班最先人齐站好排,就能被加分。 时间过得飞快,眼看快到六点半了,卫生都已经搞完了,只差刘雨涵的被子还没叠好,她急得满脸通红,差点就要哭了。 没办法,热心的邹璇又主动承担起帮刘雨涵叠被子的使命,她让其他人都先下去站排,不必等她。 大家也认为一帮人围在这儿确实也没啥意义,就都先下去了,而刘雨涵则不管说啥都要陪她一起,并且还一个劲儿地感谢她。 邹璇用力拍打被子,使劲压出一道道棱来,手指用力捏着边边角角,总算飞快地帮刘雨涵把被子叠好了,急得她自己都有些冒汗了。 楼里的学生都已经陆续去到训练场上站好排了。叠完了被子,邹璇和刘雨涵也飞快地往楼下跑去。 刘雨涵跑得比邹璇快,但她并没有一个人先跑走,而是始终保持着和邹璇一样的速度,最后两个人一起到达七班队伍。 她们俩还不算是七班学生里最慢的,在她们后面仍有三四个人未到。等七班人都到齐了,时间显示是六点四十二分。 七班排名第六,关于集合这项成绩属于一般,剩下的就看卫生和整理床铺这两项的成绩了。 三班就败在了这两项上,他们班虽然早上是第一个集合的班级,但是他们班同学被子叠得不合格的人太多了,如此一来一下子就拉低了他们班的总成绩,估计谁也没想到巡查的教官会如此严格,这之后所有人无论做什么都不敢敷衍了事了。 白天的教官依然是一副板正严肃的面孔,可到了晚饭后的小活动时间,学生们难得看到了他们放松的一面。 在进行小活动时,教官们会带着大家学军歌、做游戏,还会让学生们进行才艺表演,不过教官本人有时也会被学生们逼着展示才艺。 此时的训练场上满是歌声、笑声、赞叹声、喧闹声,这是一天中所有人聚在一起时最轻松快乐的时光,同时也让原本相互间并不熟悉的学生们迅速拉近了彼此间的距离。 到了晚上,邹璇依旧偷溜出来去到老地方等候投食。 她不得不佩服薛潮动作之快,虽然通常小活动结束后大家能在八点前回到寝室,但是有一天晚上解散的时间都已经拖到七点五十五了,结果他居然还能在回寝室换了衣服的情况下赶到小卖铺买来吃的。 薛潮每次都买不少的食物,种类也挺多,像面包、香肠、牛奶、卤蛋等等,每天还变着花样地买。 邹璇感觉他的花销早就超出自己给他的饭费了,于是她想再补给他点儿钱,可薛潮坚称没超支,还说那小卖铺卖的东西就是便宜。 奈何他十分坚持,邹璇也不知道这些东西的真实价位,便只能选择相信他。 生活本就充满人情世故,既然已经是同学了,反正来日方长,总有答谢回去的机会。 “我看你白天吃得可真少,你这到晚上不饿就怪了。”薛潮说。 “我胃不太好,吃太多不易消化,到时候容易影响训练。”邹璇简单地解释道。 可令邹璇没想到的是,薛潮还挺细心,他从第三天开始便把饮品给她换成了酸奶。为此她天天早上特意提前下楼去帮他叠被子,两个人俨然发扬了互帮互助的优良传统。 时间说快也快,只不过后面几天七班的学生过得还算舒服,因为大家表现得不错,教官也总是奖励给大家多一点的休息时间。 更幸运的是,七班的教官竟是参加此次训练的所有教官的班长,他这个班长偶尔会被他们连长叫去处理一些事,于是七班学生休息的时间就更多了。 要说教官最怕什么学生,那一定非顺拐学生莫属了,甚至是不怕纠正不过来顺拐学生,就怕一个顺拐带跑偏一排的学生,毕竟齐步走和正步走是最后一天拉练的重头戏,也是评比的重要得分项。 六班就有这样一个男同学,教官简直是痛心疾首,因为无论怎么教他,他就是拐不过来,不止他自己着急,他们全班都替他着急,再到后来他们班自知评比无望,也就认命了。 邹璇和薛潮在前几天晚上偷溜出来觅食的过程都很顺利,没想到到了最后一天晚上却出现了一个小插曲。两个人每次回去的时候,通常都是薛潮先溜进楼里去,确定没什么问题了,再给邹璇信号溜进去。 然而最后一天晚上,薛潮前脚刚进楼里去,几个教官不约而同地集体来到了一楼门口的收发室,并且几个人还唠上了,半天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邹璇躲在不远处的树后看着里面的情形只能干着急,深怕教官们真的会拖到查寝再走,到那时室友发现自己没回寝室,如果找不到自己,势必会通知老师和教官,那样可就真麻烦了。 第7章 发起挑战 邹璇在外面急得团团转,脑子里一时间涌现无数个想法,却忽见薛潮此时走进了收发室。由于收发室的窗户全开着,薛潮又故意提高音量,因此邹璇完全能听到收发室里传来的声音。 薛潮在里面向教官们表达着自己对军人的崇拜之情,他还表示自己将来也想当兵,因而向教官们咨询了很多有关当兵的事。 几个人聊得火热,教官们很喜欢薛潮,给他讲了好多自己当兵时发生的事。 因收发室开着门,故而又吸引来了一些男同学,里面的人渐渐多了起来。 薛潮不知怎么突然提议要和教官比试做俯卧撑,有同学打趣说学生怎么可能比得过教官。 薛潮则很坚定地表示自己就是想和教官比试一番,由此看看自己和教官的差距。他还跟教官说明天他们都得走了,请求教官们现在就给他次机会。 看薛潮态度这么坚决,教官也很给他面子地应战了。 一看薛潮要和教官比拼,有几个男生也跃跃欲试。薛潮趁机提议所有人到空间宽阔的走廊里去比试。于是所有人来到了走廊,声势之大连两侧寝室的人都忍不住跑出来围观。 薛潮特意往走廊东侧走去,避开了西侧的楼梯。 算上薛潮一共有五个男生向教官发起挑战。既然是薛潮提出来的,七班的教官自然得出战,一班的教官陪他一同出战。 不过一班教官调侃七班教官说他要是上场实在是太欺负小孩儿了,于是七班教官主动表示他在俯卧撑过程中不用手掌只用五根手指进行撑地。听他这样一说,学生们更加兴奋了。 本来是要比试一分钟内做俯卧撑的数量,不过薛潮说论速度那赢得概率太低,他提议比耐力,不计时间,一直做,直到放弃再计算个数。反正是他提议的,大家也就都同意了。 比赛开始,围观的学生都跟着激动起来,现场十分地热血,喊谁加油的都有。 既然是不计时比耐力,那么几个人便都不追求速度快。两个教官始终保持着固定的频率,薛潮则让自己尽量跟上他们俩的速度。 其余的四个男生中,有两个男生在做到第三十个俯卧撑之后姿势就走形了,最后两人分别以五十六和六十三结束战斗。 有一个男生做到第四十七个俯卧撑的时候累趴下了。 还有一个男生坚持到了七十六,当时他的手臂已经抖个不停,可他坚持着双掌撑地也没趴下,大家都忍不住给他加油鼓气。 只是他这一停下来,失去了节奏,再做下去便不易了,最终他只再坚持了两个就忍不住趴下了。 所以到了最后只剩下薛潮和两个教官还在坚持着。 薛潮做俯卧撑时偶尔会抬抬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在看做俯卧撑的教官。只有薛潮自己心里清楚,他想看到的人是谁。 当他看见了人群后那张熟悉的面孔时,他终于放下心来,呼出一口气。 薛潮一开始也没指望能赢教官,他本就是为了要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拖延时间,好让邹璇能顺利地混进楼里来。 邹璇自然明白薛潮的良苦用心,有了他的掩护,早在比赛开始时她就第一时间混了进来。 她不是个爱凑热闹的人,本来想直接回寝室的,但是她想着怎么也应该给薛潮报个信儿,让他知道自己顺利进来了,于是也凑了过去。 可惜周围都是男生,即使她穿上运动鞋,个子已然接近一米七,却也不得不被这些高大的男生遮挡在后面,那时的她简直是在夹缝中寻求生存,最后挤进墙边垫着脚才露了个头。 薛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做了多少个俯卧撑,他只是一直坚持着,想为邹璇争取更多的时间。 当他看到邹璇已经顺利地混进来时,他的好胜心才促使他开始认真地对待这次挑战,越到后面,他越咬牙坚持着,他的汗水也不停地滴落在地上。 原本围观的人只有一楼的男生,和几个进出热水房的女生,可一楼人声鼎沸的场面,在短短的时间里不仅将老师们和二楼的男生们吸引了过来,甚至连三楼耳尖的女生都被吸引了过来,等到四楼的女生得到消息时,人已经都堵到二楼了。 楼上的人原先并不清楚楼下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吵闹,直至一传十,十传百,大家才知道几个男生和教官比试的事。 其他教官看着全楼的人都聚了上来,而眼前的小伙子显然韧性十足,虽然速度放慢了不少,但一时半会儿估计还不能放弃,再看看时间已经很晚了,于是不得不出面叫停。 七班教官因是用手指支撑,难度极大,就算是不动,身体给到手指的压力也很大,坚持到现在,其实他的胳膊也早已颤抖不止,只不过他不服输的精神支撑他始终咬牙坚持着。 一班教官因是以正常姿势做的俯卧撑,所以三人之中,他看起来更轻松一些。 三人停下来后都累得喘着粗气,薛潮更是直接靠墙坐在了地上。 “好小子……你行。”七班教官赞扬道。 薛潮摇了摇头:“我还……差得远了。” “你这样不错啦,小子,你是个好苗子,适合当兵,将来等你进了军营接受训练,能更厉害。”一班教官附和道。 比试结束,教官和老师立即疏散了围观人群,大家一时间还在讨论着刚刚的比试。 最后大家发现各自统计出来的数字都对不上,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薛潮和两个教官做的俯卧撑数目都超过了两百个,只不过三个人中还是薛潮做得稍少一些。 陪在薛潮身边的男生忍不住纷纷称赞他牛掰,薛潮累得不想说话仅点头示意,大家也不介意,他的室友更是贴心地给他拿了水来。 薛潮喝了水,又歇了一会儿,才站了起来,等着人群散去然后回寝室。 因为围观的人太多,邹璇又站得靠前,所以得等两侧楼梯的人都上了楼她才能离开。 邹璇走向东侧的楼梯,在经过薛潮身边的时候,她偷偷在身前低抬手向他比了一个大拇指,薛潮则冲她笑了笑。 邹璇一回到寝室,就听见刘雨涵正在给大家进行刚刚比试的精彩转播。 话说当时刘雨涵原本想去热水房打热水,结果下到一楼时被堵到了半路上,于是凑巧有幸目睹了刚刚那精彩的一幕。 作为掌握了第一手资料的人,她连热水都不打了,赶忙回来和其他室友分享这一盛况,听得其他室友纷纷抱怨着可惜自己没能亲眼看到刚刚那热闹的场面。 周日这天原定上午要进行拉练展示,之后集体大扫除,所有人吃过午饭后,下午便会踏上归途。结果这天上午居然意外地下起了毛毛雨。 北方素来雨少,要知道军训这几天,大家天天盼着天上能下场瓢泼大雨,这样就能躲避军训了。 可在那几日里,天天都是万里晴空,如今好不容易撑到要回家了天上却下起了雨,让人不禁唏嘘,更重要的是大家担心这雨越下越大,耽误回程。 毕竟所有的学生都想马上回家,谁也不想滞留在这儿。 好在这雨确实没有下大的趋势,落在地上都没积水,落在衣服上衣服也不会湿,连带的雨披都没必要穿,最后学校决定拉练展示照常举行。 七班这次军训的表现总体来说还是很不错的,在各项评比中综合排名第二,陈老师对这个成绩还算满意。 午饭过后,已是雨过天晴,就如同大家即将回家的心情。这一刻,每个人都是轻松喜悦的。 临回寝室前,老师们反复叮嘱各自班级的学生不要落下任何物品。这一次谁都不用人去催,所有人都用最快的速度打包好了自己的行李,飞奔到楼下站好排。 操场上,同学们和负责自己班级的教官进行最后的告别,教官们也不再似平时那般严肃刻板,他们用最灿烂的笑容一一回应着。 其实他们也不过是一群大男孩,只不过他们选择将最美的青春奉献给了热爱的祖国。 大巴车走的那一刻,所有教官用标准的军姿站成了一排,敬着军礼,目送大家离开,有些感性的同学甚至眼角泛起了泪花。 第8章 开学了 都说距离产生美,邹璇从小到大都住在家里,因此对待在家里这件事也没什么感觉,这次离家一周,邹璇终于体会到家的好。 回到家的她,总算能一觉睡到大天亮了,这也是她在高中开学前最后的闲适时光。 按邹爸邹妈的话说,等一开学,她就又被套上小夹板了,现在能放松就放松吧。 开学的前一天还要再进行一次返校,这一次返校的目的主要是发书、发校服、大扫除以及分配座位。 高一七班一共有四十五人,桌椅有四十八套,桌椅的摆放方式是每排六套桌椅,一共八排,六套桌椅中每两个座位为一组,这样一排就是三组,每组中间隔着一条过道, 陈老师的意思是让学生们按照成绩排名自行选择座位。 这就意味着大部分的学生不仅可以选择自己想坐的位置,还可以和自己熟悉的人做同桌,并且以后无论是月考还是期中、期末考试,成绩出来后都会重新进行选座。 即便如此,陈老师为了保护大家的视力,还做了每两个星期顺时针平移调换一次座位的安排。 这样的分配很公平,同学们都没什么异议。所有学生到走廊上随意站好了排,听陈老师点名。陈老师点一个名字,该学生便进入教室选择座位。 作为班级的倒数第三,根本没多余空位可供邹璇选择,因而她自然也不指望能坐得靠前。 邹璇有些轻微近视,但这并不会影响她的日常生活,所以平时她都不戴眼镜,只有上课时才会戴。 只要戴上眼镜她就能看清黑板,既然能看清黑板,那么坐哪儿她也就无所谓了。 陈老师拿着成绩单开始点名:“薛潮。” 邹璇突然意识到,难怪当初她觉得薛潮这个名字有些熟悉,原来他的成绩在七班排名第一,她应该是当初在楼门口的布告栏上查看名单时扫到过一眼,只不过当时并没有往心里去。 陈老师点完薛潮的名却并没有得到回复,也没有人走出来。 陈老师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哦对,薛潮今天请假了。那就把第一排中间那个座位给他留一个出来。” 在所有老师的眼里,第一排座位俨然是学霸区,最适合努力学习且成绩优异的学生,于是他自然、主动地把这个好座位分配给了全班第一的薛潮。 接下来是…… “金美婷。” “王广赫。” …… 走廊里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走廊里只剩下三个人的时候终于轮到了邹璇。 此时整个教室已坐满人,除了第一排薛潮的位置空着,剩下的也只有最后一排空无一人。 果然学习好的学生都会自觉地往前坐,最后一排不仅离黑板远,同时不言而喻也算是一种差生标志了。 反正无论怎么选都是最后一排,中间的位置虽好,但是邹璇觉得前面的同学会遮挡视线,两侧虽偏,但是能通过见缝插针的方式看清整个黑板,于是她选择了靠走廊这边临过道的位置。 毫无意外,剩下的两个人也只能选择最后一排,不过邹璇和另外两人并没有再组成同桌。 另外两人,一人选择了坐在中间的位置,一人选择了靠窗户的位置。 不得不说他们仨一人占了两个座位,空间上是极其富裕的。 晚上,邹璇因为第二天开学的事而心里激动得睡不着觉,都快十二点了她才渐渐有了困意。 提前定好了闹钟,以确保开学第一天不迟到。 公交车到站的时间不确定、从家到车站还有一段距离、早上又有可能会发生堵车的情况……为了不让这些不确定因素干扰到自己,邹璇提前了整整一个小时出了门。 结果一切都很顺利,甚至一路绿灯通行,导致她提前半个小时就到了学校,而此时班里已经来了好几个同学。 早上班级里的前后门都是开着的,因为进入教室会先经过后门,所以同学们通常都是从后门进入教室。 早来的同学已经自觉地看起了书、预习起了功课,他们注意力相当集中,不曾东张西望。 邹璇不敢打扰到人家,她轻声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也同他们一样开始学习。 学习靠的就是学生的自觉性,重点学校的学习氛围比之普通学校的确有很大的不同。 邹璇当初上的初中,因为是一个普通公立中学,学苗参差不齐,成绩倒还在其次,重要的是很多时候课堂纪律都不能得到保障。 以到校后的行为做对比,她如今的高中同学到校后能全部第一时间进入自习状态,而她当初的初中同学在这个时候大部分都在谈天说地。 不得不说有一部分同学他们不喜欢学习,心思也不在学习上,上初中似乎就是为了履行九年义务教育的义务,因此即使人来到了学校,还是会想尽办法做与学习无关的事,例如聊天,而如果课堂纪律得不到保证,那么课堂中的教学效果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不得不说,这其实是一个循环,会叫好的越好,差的越差。 同学们陆续到了班级,根本就不需要任何人监督,班级里一切都那么井然有序,大家都在不约而同地预习功课,即便偶尔有人相互交流一下,也将声音压得极低,不会影响到其他同学。 起先邹璇还会被从后门进来的同学吸引一下注意力,这是一种习惯性行为,可却不是一个好习惯,后来她看其他人都没被吸引,就决定从现在开始自己也要做到两耳不闻窗外事。 陈老师到校后都没来得及先到办公室放下东西,就先进班级巡视了一圈。 他看班级里的人来得差不多了,并且所有学生都在安静地看书,对此他很是满意。而后他告诉大家一声他要去开个会,就放心地走了。 眼看都快到七点了,邹璇突然感觉一个人出现在了她的身后,奇怪的是他站了几秒都没动地方。邹璇压制住自己想回头的冲动,强迫自己认真看书。 这时,身后的人压低声音叫了一声她的名字:“邹璇。” 既是叫她,那她便不得不回头了。 来人是薛潮,他小声问她道:“我昨天请假了,陈老师把我的座位安排在哪儿了?” 邹璇指了指第一排中间的空座,悄声道:“第一排中间那个空着的座位就是你的。” 薛潮一脸无奈:“不是吧,给我安排在第一排,这怎么排的?” 邹璇答:“按成绩排的。” 随后薛潮看了看邹璇旁边的空位,问道:“你旁边有人坐吗?” 邹璇摇了摇头。 得到邹璇肯定的回答,薛潮径自把自己的书包放在了她旁边座位的椅子上,之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陈老师给他安排的座位那里,把书桌里属于他的书全都给拿了出来,然后又返回到邹璇旁边的座位坐了下来,再把书放到书桌里。 薛潮的一系列动作虽然声音并不大,但是他的这番操作还是引得其他同学纷纷看了过来。薛潮根本就不在意这些目光,而大家对于他的行为也只是看看,什么都没说。 第一节课是陈老师的数学课,他一进教室就发现薛潮坐在了最后一排,于是就问他:“薛潮,你的位置在这儿,你跑那儿干什么去?” 薛潮解释道:“陈老师,我是远视眼,坐不了第一排,我就习惯坐最后一排。您不是说按成绩自己选座位吗,我自己就选这儿了。” 同学们都诧异全班第一居然选坐最后一排,不过薛潮说得有理有据,陈老师也一时无语,从他脸上的表情中可以明显看出他的内心似有挣扎,只不过他最后也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最后他翻开手里的教材:“同学们把书翻到第一章,咱们今天讲集合。” 陈老师默认了薛潮的换座行为。薛潮这一换座,他原本的座位就空了下来,不过陈老师决定让那个座位在这一个月都暂时空着。 邹璇估计他是怕调了一个,万一其他人都要调,这样下来会很混乱,最后还可能发展成重新排座,如此一来不如空着,反正也不影响什么。 邹璇就这样神奇地和全班第一的薛潮成为了同桌。 说起来邹璇的座位挺独特的,她的同桌是男生,她的前桌和前桌的同桌是男生,她的后面是过道空地,她的左面虽然是条过道,但是过道那边还是男生,她一个女生就这样被男生们包围了。 就算等到大下个星期调换座,她还是被男生们包围着,并且除了薛潮以外,剩下的男生她一个都不认识。 遥想当初脸盲的她,毫不夸张地说,可是花费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勉强将班里所有人的脸和名字对上号。 要说邹璇和薛潮从报到那天相识再到军训互相帮助,彼此间也算是熟人了,所以他们俩做起同桌来并不尴尬,两个人私下还加了qq,课余时偶尔也会闲聊上几句。 课上教学节奏快、时间紧凑,课间十分钟是学生们宝贵的放松时间,毕竟才刚开学,课业没那么繁重,即使是再刻苦的学生也会在这个时间稍稍放松一下自己,暂时远离书本。 课间自由分组模式总是男生扎一堆,女生扎一堆。 作为上个厕所都得找人陪的女生,邹璇和大多人一样,更多时候在课间和人相互串换座位,只为和关系好的女同学扎堆在一起,叽叽喳喳,谈天说地。 关系好的同学彼此间的情谊几乎都是当时军训住在同一个寝室时积累下的,有了那段时间的相处,关系自然更为亲近一些。 而薛潮不太一样,刚开始那阵儿,除了上厕所他几乎很少主动离开座位去找谁聊天,平时也都是别人主动来找他。 他这个人话不是很多,他不笑的时候,尤其是思考问题的时候,还有那么点儿高冷男神的气质,不过他这个人只是看起来有高冷的气质,为人算不得高冷,至少他和同学们相处时很自然,沟通交流时语气没有丝毫傲气,更没有任何不尊重人的行为。 只不过他和男同学的交流相对还多些,他很少主动和女同学交流。 一个班集体的经营,少不了班干部这一角色。当班干在期末评优中也会占据很大优势。 七班在开学后评选班干时采用的是毛遂自荐的方式,虽说选班干不看成绩,但是成绩总是占据很大优势,邹璇深知自己成绩倒数,所以注定只能是个选民。 不过,其实邹璇在竞选班干这方面也有些小阴影。 她在上小学那阵儿,还挺积极参与竞选班干的,可自打有一年她凭借好人缘当上了班长以后,因为帮老师管纪律从而得罪了不少同学,从那时起,以后的她就只想当个普通同学了。 那时虽然小,但也算初次懂得官不好当的道理,都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可被众人冷落的滋味儿也挺不好受的。 没办法,老师和同学不可兼得。 邹璇这个人就是太在意别人对自己的看法了,典型的讨好型人格,总想令别人感到满意,反而把自己活得很累。 后来,她在进入职场以后才慢慢懂得,人始终无法令所有人都对自己满意,正所谓众口难调,生活是自己的,根本不需要活在别人的想法中。当然,这是后话了。 按理说,薛潮成绩好、形象好,着实拿得出手,应该在班干中占据一席之地。结果这大哥和邹璇一样佛系,在竞选班干一事上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 邹璇没忍住问过他一嘴:“你为什么不去竞选班干部?” 他的回答简洁明了:“没兴趣。” 在还没开始竞选之前,有一次赶上课间邹璇独自去二楼的高一语文办公室,出来回教室的时候,碰巧薛潮和陈老师两个人从隔壁的高一数学办公室走出来,走在了她的前面,她听到陈老师也问了他为什么不去竞选班干,他也是一派自然地拿“没兴趣”三个字回复的。 之后她听陈老师又苦口婆心地跟他讲,学习固然很重要,可光学习好也不行,还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当班干部最锻炼人的能力了…… 陈老师说了不少,无论陈老师说什么,薛潮都一个劲儿地点头附和。 结果到了竞选那一天他依旧没有参加,反正他自己不想当班干也没人能逼得了他,七班的竞选是如此地民主,陈老师也不可能赶鸭子上架。 第9章 同道中人 上了高中之后的邹璇没有继续去外面补课,一则是平时上学占据了她大部分的时间,而且每个学校的放学时间、休息时间各有不同。 就比如三中是一周中只有周日一天的休息时间,周六能较平时放学早一些,这样依旧会与外面的补课班在时间上存在一些冲突。 再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是外面大班型的补课使邹璇并不能很好地吸收掌握知识,这样的补习于她而言实在是一种金钱上的浪费。 目前才刚刚开学,也着实没有必要请家教,于是她决定先将全部精力投入在学校学习当中,未来视成绩情况再选择是否进行补课,邹爸邹妈也同意了她的想法。 第一周过去后,学生们已完全认识了负责自己班各个学科老师,高中生活一切步入正轨,按陈老师的话说,大家再不能把自己当个新生了。 第一周上学邹璇都是搭乘公交车去的,但是从第二周开始她上学的交通方式就改为了骑自行车。 邹家本来离三中也不算远,只不过对邹璇来说等公交实在是费时,不如骑自行车好掌控时间,而且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对于上下学的路线她已经非常熟悉了。 起先邹爸邹妈并不同意她的提议,因为邹璇的自行车技在他们俩的眼里实在不过关。 邹璇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学习了骑自行车,当时学的时候她特别拼,不知道摔过多少次,至今她的左膝上还有一块浅浅的伤疤,那是当年学自行车时摔的。 邹璇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平衡能力和空间感都有一些弱,这就导致她骑车时双手必须全扶把,她是绝对做不出像有些人单手扶把或是不扶把那样拉风的高超动作的。 还有,在一条道上骑车时,她总会觉得道不够宽,尤其是碰上两侧有障碍的夹缝儿,且当她的肉眼不能准确测量夹缝儿的宽度时,她通常会选择降低车速,甚至是先停下来,然后再慢慢移动过去。 虽然邹璇的车技略差,但是胜在她骑得稳,也不敢飙车。 邹璇给邹爸邹妈列举了骑自行车胜于坐公交的种种好处,例如:骑自行车比坐公交车耗时短,这样她早上还能多睡会儿不必起大早出门,冬天也不用在外面干冻着等车,甚至不必担心挤不上公交车而迟到,况且通往学校的路有专门的非机动车道,这也能保证骑行过程中的安全...... 最后邹爸邹妈终于被她说服,同意她骑车上下学了。 不过出于安全考虑,他们给她配了辆小轱辘的自行车。用这俩人的话说,小轱辘自行车相对更加小巧轻便一些,好掌控。 邹璇并不挑剔,只要有车就行。即便如此,每次出门前邹爸邹妈还是不忘叮嘱她慢点儿骑。 之前邹璇搭乘公交车的时候,七班有一个男生和两个女生和她顺路。 那位男同学呢,平时就比较沉闷,在学校也很少和人有交集,所以他放学乘车向来独来独往,即便遇上大家同乘一辆车的情况,他也不会主动与人说话。 至于那两个女生,她们俩之前在军训时住在同一个寝室,但邹璇不是她们那个寝室的,因此邹璇和她们并没有什么交情。 虽然放学时邹璇和她们俩也会相约一起乘车,但实际上人家两个人的关系更好,在学校也是,与邹璇的关系就比较一般,所以经常是在公交车上人家两个人唠得火热,邹璇独自待在一边不置一词,直至下车,彼此互相道声再见而已。 邹璇之前没有去特意了解过其他同学大概家在何处,都是如何来上学的,之后就更没这么做了。 她没想非得去找个人搭个伴儿,万一搭伴儿的同学像之前和她一起乘坐公交车的女同学那样,是和她关系一般的同学,大家同行时也没什么好聊的,反使得双方都不自在,还不如独来独往。 况且她的自行车确实太小,速度不给力,人家蹬一圈的距离,相当于她蹬两圈。 她既不想顶着腿酸的后遗症去死命地附和人家的速度狂蹬自行车飞奔到学校,也不好意思让人家迁就自己的龟速,所以还是自己一个人的好。 不料世界就是这么无巧不成书。 邹璇骑车的时候总是会远离机动车道,紧贴马路牙子那边,这样一来,即使她速度慢,但也不挡道,不会妨碍后方骑得比她快的人超车。 就在她刚骑上车没两天的时候,在一次骑往学校的路上,她遇见了同样骑车上下学的薛潮。 那天邹璇出门晚了点儿,不过据她自己估测,肯定能在七点之前到达教室,便也没太心急。 当时她骑车都骑过一半的路了,忽然感觉身边一阵风呼啸而过。 只见一个和自己穿着一样校服的男生骑着一辆山地自行车飞快地超越了她,那速度快得她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模样,男生只留给她一个潇洒远去的背影。 当他甩下邹璇能有七八米的时候突然就回了一下头。 邹璇骑车的时候不戴眼镜,这个距离对她来说已经无法看清楚前面的人是何模样。 可那人却在看了她一眼之后顺势靠边停了下来,而后又摘下了耳机,因此她猜测他可能是七班的某位男同学。 等她慢慢悠悠地骑到他跟前,她才发现那人竟是薛潮。 既然遇上了,邹璇便主动和他打起了招呼。他看她跟了上来,便也骑上了车,和她保持着一样的速度。 他回了声“早”,又说道:“才刚看背影就觉得像你,没想到还真是你,原来你也骑车上下学呀,之前都没遇到过你。” 邹璇解释说:“我上周一直都坐公交车来着,这周刚改成骑自行车。” 他恍然大悟:“哦,难怪呢,你家住在哪儿啊?” 邹璇回答:“我家住小春路那边。” 薛潮随即道:“巧了,我家在圣泉街那边,咱俩还是同道中人呢。”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薛潮家比邹璇家离学校稍远一些,不过两家的距离也就大概两站地这么远,而且从这两个地方出发往三中去都是走金辉路更便捷,这样可以一条路走到头,不需要拐弯什么的,两个人确实是同路。 “是哈,以后没准总能碰上呢。”邹璇附和。 “放学也可以一起走啊。”薛潮提议道。 邹璇骑着车的两条腿可是一直没闲着倒腾,可薛潮却是时不时地才蹬上一脚自行车。 看着薛潮那本该享受速度与激情的山地自行车,此刻却慢慢悠悠地向前骨碌着,邹璇实在是于心不忍,便对他说:“我骑车的速度实在太慢,你不用特意迁就我,要不然你自己先行一步吧。” 薛潮毫不在意:“没事儿,早到学校那一会儿也就多看会儿书而已,一起走呗,反正我妈也老是叫我慢点儿骑。” 薛潮以一种与他自行车极不匹配的速度与邹璇一同前行。 既然两个人同行,为了避免尴尬,邹璇就想着找点儿话题聊聊,于是附和了他刚刚的话茬:“不怪你妈担心你,你骑车骑得那么快,还戴耳机听音乐,确实危险。” “没事,我自己心里有数,不会有事的。” 薛潮对此毫不上心,可邹璇真心觉得他的这种行为极其危险,就像那些酒驾的司机,一个个的不也都心存侥幸,最后真等到发生交通事故,后悔还有什么用,无论对自己还是对受害者的家庭都是巨大的打击。 薛潮骑车的速度本来就快,他还戴着耳机听歌,如果听不清后方来车的喇叭声,一个不留神,就会很危险。 邹璇觉着两个人不仅仅是同学,还是同桌,她得让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重要性,于是苦口婆心地劝诫道:“在马路上,不管你是开车、骑车还是步行,一定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缺一不可,有句老话说得好,叫‘淹死会水的’,所以你不能这么盲目自信。 交通安全问题一点儿都不能马虎,总要考虑个万一,就算你自己遵守交通规则,万一就有那么个不长眼睛的违法行驶了呢,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 薛潮“噗嗤”一笑:“行,我知道了。” 他这一笑,邹璇有些莫名其妙:“我说的话很好笑吗?” 薛潮解释道:“没有,就是感觉你刚刚好像我妈。” 说完他又觉得刚刚说的话很有歧义:“不是,我想说的是你刚刚说的话和我妈之前唠叨我的话太像了。” 邹璇完全能想象得到薛潮他妈苦口婆心唠叨他的样子,因为她也会被邹妈唠叨,哪个当妈的不时时刻刻担心自己的孩子,尤其是正处于青春期时的孩子。 处于这个时期的孩子,他们的思想逐渐独立,许多事开始有了自己的想法,不想再受父母的控制,父母们既怕管得严了造成孩子们的逆反心理,又怕管得松了孩子们会走弯路。 曾经握在家长们手中紧绷的风筝线如今已变成了松紧绳,家长们不得不与孩子们展开一场富有弹性的拉力战。 据邹爸邹妈、邹家亲戚以及周围人所说,邹璇小的时候,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小淘气包。 其实邹璇对童年的自己还是有点儿印象的,当年的她就是个假小子,可能因为她的性格也比较大大咧咧,所以她和男生格外相处得来,并且大多数时间她都和男生一起玩。 她也不知道那时自己的体力怎么就那么好,每天在外面跑来跑去的也不嫌累。现在她常常怀疑是不是自己儿童时期太活跃,体力都在那时放了电,导致现在的她才会又懒又困。 邹妈也常说那时候的邹璇是真不让她省心,好在这么多年过去,长大后的邹璇性子倒是沉稳了下来,而且也愈加懂事,已不再让她操心。 “你生气了?”薛潮小心翼翼地问道。 薛潮的声音将邹璇从自己的思绪中拉了出来,她不解他怎么会这么认为:“没有啊,你为什么会觉得我生气了?” 薛潮吐出一口气:“我刚刚说话没经大脑,你突然不说话,我还以为你生气了。” 她无比诚实地告诉他:“我没生气,不就是句玩笑,你看我像小心眼儿、爱生气的人吗?” 从小到大,邹璇一般不会轻易与别人生气,遇到什么事,她都会尝试去沟通、去解决,这是因为她认为生气是一件极伤感情的事,和不熟的人生气日后再见面尚且会尴尬,若是和熟人生气,那之后又该如何相处。 其实主要还是因为他们俩认识的时间不长,否则就刚刚那句“你刚刚好像我妈”如果是很熟的朋友说出来的,邹璇甚至可以反开玩笑认下对方这个大儿子,不过现下她是不敢的。 “可是女生生气不都挺莫名其妙的嘛,我妈有时候生气,要是她不说,我和我爸都不知道她生气了,更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 “才不是呢,事实上我们女的生气都是有原因的,你们男的不懂那说明你们对女性同胞的关心太少了。”邹璇觉得自己有义务要为广大女性同胞正名。 男性在情感上大都粗线条,想法单一,而女性在情感上大都心思细腻,当然也并不否认有部分心细男和直女的存在,只是普遍现象大抵如此。 在对待同一件事时,男生往往会把事情想得很简单,而女生则会想到更多的层面,两者的思维不同,因而很难互相理解。 最常见的情况就是男生判断不准女生是否生气。而一个男生要是肯思考女生是否生气,那就说明他还算有心。 邹璇和薛潮刚并排骑车的时候,是邹璇在外侧,薛潮在里侧。 非机动车道也就那么宽,机动车道上的汽车一个又一个从邹璇身边飞驰而过,她总担心和那些汽车的横向距离不够,会被刮碰到,于是总会不自觉地往薛潮那边偏。 因为她的车技一般,直线走得不好,后来她发现自己把薛潮挤得就剩一条小窄道时,又立马想往另一边偏移。 她刚一转动车把,薛潮突然喊了一声“小心,”同时一只手伸过来转回了她的车把。 邹璇被吓了一大跳,可接下来她就明白了。原来刚刚她后面有一个人想超越她,要是她刚刚再往左边偏上那么几厘米,就会和那个人撞上。 随后薛潮对她说:“咱俩换一下吧,你到里侧来骑。” 说完他就快骑两步移动到靠机动车道的一边,邹璇顺势往内侧车道移动过去,随后他又将车速降了下来,接着与她并排同行。 第10章 苟富贵,勿相忘 陈老师在教学上极其严谨负责,他的教学方式是将知识点以及例题用写板书的形式呈现出来,同时要求学生们必须记笔记,这种方式非常利于回家复习。 陈老师作为一个男老师,一点儿都不嫌这种方式麻烦,他甚至比七班教英语的女老师写的板书还要多得多。 人生就如墨菲定律一般总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因为陈老师上课时在正式讲课前总会提问前一天所讲的内容,所以没有谁敢不在当天晚上复习数学。 偏偏邹璇不小心犯了马虎,昨天回家时愣把数学笔记落在了学校,导致她什么都没有复习,而她也并不是那种特别聪明,老师讲了一遍就能记住的学生。 倒霉的是第一节就是数学课,她本来打算趁着早自习的功夫抓紧复习一下的,结果早自习又被语文老师占用来默写古文。 这边刚交了卷子,那边陈老师却提前进了教室,邹璇心急如焚地飞速扫了眼笔记,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时间太短她根本记不住。 最后本想寄希望于不要被点名,但她这独特的名字果然是不会被轻易忽略的。 当被陈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一刹那,邹璇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化作一面鼓,“咚咚咚咚”地敲个不停。她头脑一片空白,一个字都答不上来,她甚至不敢看陈老师。 陈老师神情严肃地问她:“你昨天回家没复习吗?” 她平复心中翻涌的情绪,回答道:“我昨天忘把笔记带回家了。” 邹璇紧张得不得了,幸好陈老师没多说什么,只是让她下次注意,就另找了别的同学来回答。 虽然陈老师并没有过多地苛责邹璇,可她的心情还是因为这件事憋闷了一整天,并导致她在这一天里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来。 她午饭吃得极少,课间也不似往常那样和别人欢声笑语,甚至除了去厕所她都不离开座位。 赵嘉怡过来安慰过她,可是她的性格就是这样,即使她在理智上能够想得通,但她在情感上还是会执着于这样一件小事放不下。 晚上放学时,薛潮不再独来独往,而是等邹璇一起同行回家。 只不过邹璇因为情绪低落,没再像早上那样没话找话地同他聊天。 起先他和她聊上几句,她都是强打起精神回应着,后来她便只用“哦、还行吧、嗯、不是吧……”诸如此类的简洁口头语回复他。 薛潮一整天同邹璇待在一处,自然能明显感觉到她低沉的情绪,只不过白天在学校他都不曾主动和她提起关于数学课上发生的事。 眼下见她依旧没什么精神,他才忍不住提到:“早上还说自己不是个小心眼儿的人,不就是没回答上来问题吗,陈老师也没说你什么,你就别往心里去了。” 邹璇对别人是不小心眼儿,可她对自己小心眼儿。 她不算是一个洒脱的人,这也许是受原生家庭的影响。每每遇事,她便会深受其影响,心思起伏极大,甚至如临大敌。 她总希望自己能够表现得更好一些,能够不被他人挑出瑕疵来。 她故作轻松道:“知道了,我已经没事了。” 邹璇的矛盾在于她遇到事情时,希望得到别人的安慰,可她又深知安慰并没有什么用,也改变不了什么,最后一切还是只能靠自己消化,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薛潮似看穿她的伪装,“我跟你讲,我以前没少挨老师批评,尤其是我之前那语文老师,批我都赶上家常便饭了,我以前甚至还被找过家长呢。作为一个过来人,我可以传授给你的经验就是,凡事左耳听右耳冒,别和自己过不去。” 邹璇觉得薛潮纯粹是在安慰自己,他学习那么好,绝对是老师心目中的宠儿,就算偶有小错儿,倒可能被老师耳提面命一两回,但经常挨批评,她是不信的。 薛潮坚持道:“真的,你别不信,要不你去问问二班的孙兴凯,他是我初中的同班同学。” 薛潮神情真挚,还给出人证,让邹璇有些动摇,“那你为什么被批评啊?” 虽然被批评不是一件光彩事,但是薛潮却并不引以为耻,他提起这件事仿佛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轻松。 他开始如数家珍道:“我以前上学总迟到。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班主任自然就老批我了。” 他说的这一点邹璇相信,这是有可能的,因为他现在上学也是踩着点儿进教室的。 “我上课还睡觉。” 这一点也有可能,毕竟有的老师讲课的确跟催眠没什么两样,她也犯过困,只是她不敢睡。不过自习课有被她用来睡觉过,最狠的一次是在中考冲刺阶段,在某个下午,趁班主任不在的时候,邹璇曾把连着三节的自习课都用来睡觉了。 “那你是把语文课都用来睡觉了呗?”她问他。 绝大部分男生偏理科,对文科都不太上心。 记得上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考试,是邹璇除中考以外考得最好的一次,各科成绩也比较均衡,当时她的名次在班级排第二,在全校排第五,她们班第一名总分就比她高五分。 但当各科成绩出来后,她发现第一那位仁兄的语文和英语两科成绩居然全不及格,就这样总分还是比她高。 都说一分压千人,这叫她如何不郁闷。那位仁兄就是典型的偏科大王,事实上他在上文科课的时候确实不如上理科课那么用心,一上文科课他就萎靡,一上理科课他就兴奋。 “不止呢,我上语文课的时候还做数理化习题。”薛潮说完自己笑了,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这一次邹璇真是佩服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难怪他学习这么好都会挨批,他这简直是在挑战语文老师的极限。 再怎么说,语文也是占据高分的主科目,这么不当回事,难怪语文老师要批评他。别说是语文老师,任何一科老师都忍受不了学生在上自己课的时候却在下面学其他科。 “你厉害!这你真厉害!可惜我现在在骑车,不然肯定给你比两个大拇指。” “这些都是小case啦。”薛潮得意洋洋。 人们在儿时做错了事被父母批评的时候,总会想给自己找个台阶下,于是就会说谁谁谁(某个成绩优异的同学)也犯了怎么样的错,然后就被父母的一句“你怎么不和人家比比学习”给怼了回来。 即便如此,心里还是会感到有些平衡,可能就是在这种时候才会觉得大家没什么不一样,学习成绩好的孩子也会犯错。 连薛潮都会犯错,被老师批评,当下邹璇就感受到了那一丝丝的平衡,整个人也轻松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其实以你的成绩去一中都没问题,你最后怎么来三中了?”邹璇问出心中一直以来的疑问。 虽然三中是很不错的省重点,但是以综合实力来看还是一中略胜一筹。 薛潮解释道:“这俩学校差不太多,我对去哪个学校根本无所谓,不过我当初听说三中的饭菜特别好吃,于是我可能就更偏向于三中一点儿。” “就因为这个原因?那你爸妈真是太通情达理了。”邹璇无语,这听起来未免有点太儿戏了,不过谁让人家有这个资本呢,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 她不禁羡慕,当人家在重点中学之间可以根据自己的意愿随意选择时,她只能为拿到三中的指标到校而沾沾自喜。 “我来三中是家里一致同意的,当初我妈嫌一中离我家太远了,而且一中是寄宿制学校,她还是比较想让我走读。 还有就是三中之前不是都有实验班吗,她寻思我去三中的实验班也不错,毕竟实验班的综合成绩也是名列前茅的,于是她就同意我来三中了,谁知道今年改革把实验班给取消了。” 薛潮一派云淡风轻,去不去实验班对他来说无所谓。不过邹璇能想象得到薛妈在知道三中实验班被取消时,她的内心应该是犹如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的壮观场景。 “你妈知道这个消息时是不是后悔死了?后悔没给你报一中?” “还行吧,一开始也有点儿不太能接受,后来她自己慢慢想通了,就让我平时多上点儿心,好好学习,还说只要自己上心,在哪儿学习都一样。”薛潮笑了笑:“我觉得,事已至此,她不这么安慰自己也不行啊。” “不过你学习这么好真没什么可担心的,咱们学校学习氛围也不错,我就不相信在这么好的氛围下你的成绩能一落千丈。” “那倒是,互相学习、共同进步呗。” 因为顺路,从此在上学的路上,邹璇总能经常性地遇见薛潮。 通常是她赶早出发,走在他的前面,但他总能在后面追上她。 俩人放学后也结伴同行,然后在这一路上各种谈天说地,加之他们俩又是同桌,可以说,邹璇这一天下来和薛潮说的话是最多的了。 日复一日,他们俩相处得越来越合拍,就这样关系越处越铁,最终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邹璇严重怀疑自己已经逐渐被薛潮给带跑偏了。 薛潮最爱和她说的一句话就是“苟富贵,勿相忘”。 他经常拿这句话给邹璇洗脑,有时还会伸手握拳摆出一个加油的姿势,说出“苟富贵”,让她以同样的姿势接下句“勿相忘”。 渐渐地,邹璇也不自觉地受他影响,偶尔一激动也会对他来上一句“苟富贵”,这时薛潮也会接上一句“勿相忘”。 有了这个口号,以至于后来邹璇做事前真的会特意考虑到薛潮。若是她帮了他,他就会说她“够哥们、够意思、够兄弟”,邹璇真心觉得自己在女汉子的路上一去不回头了。 第11章 青春期的暗恋(上) 在三中这个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重点中学,学校还是非常鼓励学生除学习外多多发展其他特长的,偶尔也会举办各种赛事丰富课余生活。 学习好的学生并不全是书呆子,他们总是会发展各种爱好,做到劳逸结合,也能够在兴趣爱好与学习间建立一个良好的平衡。 譬如在高中如此紧张的学习生活中,七班有不少同学依旧没有放弃诸如乐器、舞蹈、绘画等兴趣爱好,人家的学习成绩和课外考级一个都没落下。 邹璇的童年是在疯玩中度过的,邹爸邹妈从未培养她学过什么,什么都不会的她十分羡慕别人的多才多艺。 若说她有什么表演能拿得出手,那一定是唱歌了,她有一副好嗓音和不错的音律感,这也是被身边人肯定过的。 小学时,邹璇还进过校合唱团。可是唱歌谁不会,唱歌好的大有人在,在同学中,这实在算不得什么了不起的本事。 薛潮有什么才艺邹璇不清楚,但就如他当初在自我介绍时说的那样,他是真的热爱篮球。 打篮球这项团体运动使薛潮明显比刚开学那阵儿和其他同学接触得要更多一些,当然这只限于他和男同学的接触变得更多了。 薛潮特意带了个篮球放在学校,无论是上体育课的时候,还是午休的时候,他都会跑出去打上一会儿篮球。反正篮球是只要有篮筐和球,那么一个人能打,多个人也能打。 薛潮打篮球时从不缺少伙伴,不管是七班的同学还是其他班的同学,大家不认识也没关系,在一起打打球就熟了。 薛潮对篮球的疯狂热爱程度之深,以至于到了后来他连课间休息时间都不放过,就这么十分钟也要出去打球。 这也就得益于高一七班的地理位置还算好,在一楼,离楼门也不算远,要不然哪来得及啊。 早在军训时,薛潮就吸引了不少女生的目光,经过和教官比试做俯卧撑一事,他的大名更是传得全校皆知了。 薛潮的人气弄得七班门口经常人来人往,有很多其他班的女生会有意无意地路过七班,然后伸脖往班里瞧上一瞧。 邹璇从不关注各班的班花班草,还有学校的校花校草,她这人起初神经大条到根本没领悟到班级门口聚集的女生的来意。 可怜她曾经碰见这种情况居然还傻兮兮地想主动帮助人家,问人家找谁,需不需要她帮忙叫人。结果人家尴尬地忙说不需要,之后那人简直是落荒而逃。 很多青春期的男生女生无不发扬着积极的八卦精神,尤其津津乐道于某个男生和某个女生的故事。 后来也是多亏了赵嘉怡的提点,邹璇才注意到这些事。然后再回过头来一想,她才发觉那些女生的行为其实挺明显的。 有的人所在的班级明明和七班相距十万八千里,有的甚至教室在楼上,可一到课间,这些人还是会状似无意地从七班的前后门路过。 运动型的男生本来就很酷,而薛潮打篮球时的动作特别地优美潇洒,他的姿势和别人的对比起来也很标准。 邹璇猜测他以前可能学过,因此他打起篮球来别有魅力,总会吸引一大片目光,这更是让他收获了一帮迷妹。 自打薛潮课间出去打篮球后,七班门前聚集的人少了,围观他打篮球的人就多了。 围观的人里有男生也有女生,不过男生是为了看球,女生则是为了看人。只是大部分女生不会明目张胆地凑到跟前去围观,她们可能在远处观望,也可能在教室里眺望。 邹璇曾因此打趣过他,说他一打篮球简直是男版“万人迷”,薛潮却说她还不如夸他是现实版“流川枫”。 邹璇认为:“这俩都差不多啊,反正都挺吸引女生的。” 薛潮回道:“我不想吸引任何人。” 邹璇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其他男生都巴不得能有你这人气呢。” 薛潮无所谓道:“谁爱要给谁,我才不稀罕。为什么大家就不能多多关注我精湛的球技?” 邹璇无语,这是想给就能给出去的吗?好吧,谁叫他有资本,他任性,他有理。 邹璇没想到和薛潮做同班同学也是一件令人羡慕的事,毕竟其他班级的女生平时也没有合适的机会接触薛潮,更无缘和他说上话。 邹璇并没有发觉七班有谁暗恋薛潮,当然也可能还是因为她不够敏锐,根本就没看出来谁有这个心思。 后来,其他班的女生为获得亲近男神的机会,发展了曲线救国的策略。 她们往往通过与七班的某些同学(可能是她们的初中同学、小学同学,也可能是后来认识的)建立友谊,以此作为契机获取主动和薛潮搭上几句话的机会。 例如像是故意等薛潮经过教室门口的时候求他帮忙叫个人,或是在薛潮和某个她们认识的同学交流时不经意地加入进去。 青春期毕竟是情窦初开的年纪,对异性有好感也是无可厚非的,只是在这个年纪,作为学生当然不被允许谈恋爱,因为那是早恋。 在家长和老师的心中,早恋那是坚决不可以的,早恋绝对会耽误学习,而中学生要以学习为主,高考对他们来说才是最重要的。 一旦谁早恋的事曝光了,那么他的家长及老师会马上统一战线,想尽一切办法,坚决将早恋的萌芽扼杀在摇篮中。 只不过这样的严防死守,依旧拦不住一些人蠢蠢欲动的心,正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虽然大部分女生喜欢薛潮仅仅停留在暗恋,并不敢贸然行动,可这其中也不乏胆大的。 某一天自习,邹璇发现桌下掉落一张折纸,她不确定这是她的还是薛潮的,就捡起来打开看了看,没曾想那张折纸竟赫然是一封情书。 开头便是薛潮的名字,第一句便单刀直入“虽然你并不知道我是谁,可我还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 邹璇发誓,自己绝不是故意想要偷窥别人情书的。非礼勿视,她不敢再看下去,只赶紧将纸折好,尴尬地放在薛潮的桌子上,还解释道:“抱歉,我不是故意看的。” 邹璇此举弄得薛潮一脸不明所以,直到他将折纸打开看了里面的内容,才明白过来。看完后,他淡定地将纸撕了,揉成一团。 薛潮的一系列操作把邹璇看懵了。 “你怎么给撕了啊?”邹璇没忍住问出口。 “不然留着它干嘛,拿回家裱起来啊。”薛潮满不在乎道。 “可再怎么说那也是人家的一片心意啊。”薛潮想也没想地就把情书给撕了,邹璇暗暗替那个暗恋者打抱不平。 薛潮用手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同时甩出一句:“早恋会死得很惨的,我还想多活几年。”竟怼得邹璇无言以对。 少年时期的爱恋总是纯洁而美好的,喜欢一个人仅仅只是因为喜欢,而不会掺杂太多其他的因素,一封小小的情书也显得更为珍贵。 虽然邹璇觉得这样撕掉很可惜,不过这是给薛潮的情书,又不是给她的,薛潮想要如何处置是他的自由,她自然没有资格管。 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薛潮很快就抛之脑后了,转而向邹璇道:“把你语文卷子借我,我‘借鉴’一下。都是哥们,够意思。” 谁能相信一个学霸需要“借鉴”一个学渣的作业,薛潮不喜欢语文,尤其讨厌做阅读题,每当语文老师留作业,他总是借邹璇的作业用来“借鉴”,反正阅读题的答案只需要改动些字就能应付交差。 可令邹璇气愤的是这个家伙每次考试语文成绩还都比自己高得多,他不是不会,他是真不爱在语文上下功夫。 不过和薛潮做同桌也是有些好处的,当初赵嘉怡说她白瞎了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机会时她并不完全认同,皮囊什么的多肤浅,她可是蹭到了学霸的智慧。 第12章 青春期的暗恋(下) 邹璇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她在学习上遇到难题,薛潮都会给她耐心讲解。 当初两个人不熟的时候她自然不好意思问他,后来他看到她卷纸上那醒目的大红叉时曾主动给她指出过她的错误之处,有时他说得简便,邹璇并不能理解,于是她便虚心请教于他。 一来二去的,邹璇就变得主动起来,而薛潮对此并无半点儿不耐烦,他见她并不反感自己给她挑错儿,后来甚至会主动给她讲题。 情书事件最后虽然不了了之,但是薛潮的暗恋者们却没有停下脚步。 相比于写情书这种已经out了的告白套路,有人另辟蹊径,搞到了薛潮的qq号,还加了好友,然后打着交朋友的旗帜,与他没话找话地闲聊,走上徐徐图之的征程。 记得有一天早上,邹璇都快骑到学校的时候,薛潮才赶上她。 他吐槽说他今天之所以晚了,完全是因为闹钟响了之后他想再睡个回笼觉,却不想这一觉就睡到了六点半。 结果他迅速起床洗脸穿衣服,一气呵成地冲出了家门,这一路风驰电掣如同踩着风火轮一般狂奔而来,幸而没有迟到。 两个人往教室走的时候,他问道:“你昨天睡得挺早啊。” “还好吧,都十一点多了,我才准备睡觉。”邹璇回道。 “我昨晚十点多给你qq发消息,看你也没回,我还以为你已经睡下了呢。” 邹璇一脸疑惑:“没有吧,我昨晚qq上没收到任何消息。” “不可能,我肯定给你发消息了。”薛潮则神情笃定。 “真没有,不信你看。”邹璇十分确定自己真的没有收到过薛潮发来的消息,并且掏出手机,打开两个人的聊天页面,证明自己的清白,而手机上显示最后的聊天记录也的确是在两天前。 “这是怎么回事?”薛潮掏出自己的手机,发现和邹璇的聊天框里的确没有他昨天发的消息,他自己也有些蒙圈了。一番拨弄下,才惊讶道:“我去,我发错人了。” “你发给谁了?” “喏,就是这个人。”他把手机展示给邹璇看,“你俩网名太像了,怪我没看仔细。” 邹璇的网名叫“野蛮乖乖”,而薛潮发错的这个人网名叫“野蛮乖乖女”。 “那人家不是回复你了吗?你怎么没发现?”邹璇指出。 薛潮原本想发给邹璇的消息是询问她英语老师是不是说了今天早自习要听写单词。 这个“野蛮乖乖女”后来回复了他几条消息,先是回了“不好意思,我刚刚在忙,才看到。(后面带着一个微笑的表情)”。 接着又回到“你是发错了吗?(后面带着一个疑问的表情)”。 最后一条发的是“昨天太晚回复你了,如果打扰到你实在很抱歉。(后面带着一个委屈的表情)”。 “你看看这回复时间,都凌晨了,我早就睡了,今天早上我又起来晚了,根本还没来得及看眼qq。” “野蛮乖乖女”前两条信息都是超过十二点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今天早上五点多发的,难怪薛潮没看到。 “你怎么不把好友备注一下,qq里那么多好友,要是不备注,赶明儿谁改了名字你都找不到人。” “麻烦,反正谁是谁我都知道。” “你可拉倒吧,你这昨天不就是发错了人。” 面对摆在眼前的事实,薛潮也无从反驳。 “等我回去还是把她删了吧。” “你删人家干吗?你发错消息给人家,结果人家回了你这么多消息,难道你都不给人家一个解释的吗?” “这人我根本就不认识……”薛潮一脸无奈,两人正好走进了教室,“你等有时间的我跟你细说。” 课间时,薛潮给邹璇讲述了他和这个“野蛮乖乖女”成为网友的经过。 是这个“野蛮乖乖女”主动加的他,她加他时发送的验证消息是“你的同学”,薛潮以为这人是七班某个同学于是就给通过了。 添加后,一问对方是谁,对方说了个他完全不认识的名字,询问下才得知这人是我们学校一班的一个女生。 然后薛潮就问她加他有什么事吗。“野蛮乖乖女”很直白,说自己是通过其他同学知道了他的qq号,都是一个学校的同学,加他就是想和他交个朋友。薛潮回复了个“哦”便没再说什么。 后来“野蛮乖乖女”隔三差五地就给他发条消息,消息的内容也没啥营养,不过是一些问候或者是闲聊些学校里的事,有时还会发一些类似“早点儿睡”这样的关怀话语,许多消息中夹杂着不少可爱的小表情。 整个过程几乎都是这个“野蛮乖乖女”在说、在问,薛潮礼节性地在回答,而薛潮给人家的回复基本都是“嗯、哦、噢、是的、还行……”此类简洁地答复语,基本不超过五个字,甚至有的时候都不回复。 薛潮一讲完,迟钝如邹璇都能看得出这女生的心意来。 薛潮作为这样一个话题终结者,真难得那女生还能坚持着给他发那么多消息,对他如此敷衍的回复也没有任何不满的情绪,这得多喜欢才能坚持得住。 邹璇佩服她的勇气,她居然搞到了薛潮的qq号 ,敢加他好友、敢自报家门、敢直白地搭讪,换作是她,她可做不出来主动出击这种事。 “那你们在学校见过吗?” “没有。” “她没来找过你吗?” “她来找我干什么?” 和薛潮相处得久了,他的性格邹璇也了解几分,她知道他是不会主动去找那个女生的,只是没想到那个女生居然一次也没有来找过薛潮,毕竟她知道薛潮在哪个班,又曾说过想和他交个朋友。 或许她也曾无数次经过七班,只不过没有找他的勇气。 网聊就这点好,在虚拟的环境下交流能够避免很多尴尬。 “女生都比较腼腆,不过她能想办法要到你的qq号,加你为好友,还告诉了你她是谁,这就比上回那个送情书的强多了。”对“野蛮乖乖女”的胆量邹璇给予赞赏,敬她是条汉子。 “这跟送情书也不是一回事儿啊,她也没说她喜欢我。”薛潮迷惑。 “你学习这么好,智商应该不低吧,还要人家怎么明显表现出来,非得让人家亲口说出来才行啊。如果不是对你有意思,人家找别人要你qq号干什么,加你干什么,咱们学校这么多人呢,她怎么不要我qq号,怎么不加我。” “听你这么说……我还是把她删了吧。” “别别别……”邹璇阻拦道,“我猜的也不一定对,万一人家就真的只是单纯地想和你交个朋友呢,我们考虑事情确实不能太片面。” 邹璇是觉得,要是就这么给人删了,未免太伤人家女生的心了吧。 薛潮摇了摇头:“我是真搞不懂你们女生的想法。”说完,他又补上一句:“不过你除外哈,你就没那么复杂,所以咱俩成了好哥们。”接着薛潮向邹璇摆出一个加油的姿势。 邹璇看着薛潮,心里不禁替那些喜欢薛潮的女生叹息一句“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邹璇一直觉得,一个人被另一个人喜欢,纵使这个人不喜欢那个人,可是多少也会有所动容吧,薛潮怎么就能如此无动于衷呢? “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你——真是与众不同。” 薛潮客套地回了一句:“过奖过奖。” 薛潮最后没有删掉那个女生,不过他也没有再回复过那个女生任何信息。长此以往下来,那个女生最终也放弃了,不再主动给他发消息,从此她成为了他好友列表中的一个路人甲。 薛潮最终还是给邹璇的qq号进行了备注,这回他不会再把发给邹璇的信息发错给别人了。 第13章 溜号 当人们置身在时间长河之中时,总会觉得时间分外漫长;但当时间一天天逝去,回首望去时,又不免觉得时间总是过得格外飞快。 其实时间从来不曾改变它的速度,变得只是人的心境。 在经历了第一次平移调换座位后,也就意味着离第一次月考越来越近了。 课间从走廊回教室时,邹璇注意到有两个陌生的女同学站在七班门口的不远处,小声地讨论什么,且一边讨论、一边不时地往七班教室里瞄上一眼。 她循着那两人的视线看去,看见了值日的薛潮正在擦黑板。这家伙一手拿着黑板擦擦黑板,一手插进校服裤子的口袋里,动作酷得简直不像是在做卫生。 邹璇收回目光,自动忽略那两个女生,若无其事地走进教室。路过讲台前,她下意识地瞟了薛潮一眼,结果恰好被他给看到了,没等他说话,她就像一阵风般飘走了。 薛潮擦完黑板,回到座位上问邹璇:“你刚刚那是什么眼神儿?我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 邹璇吐槽道:“擦个黑板你也耍帅。” 他笑道:“我哪儿耍帅了,这话从何说起。” “你没看到门外有两个可爱的女同学,被你擦黑板时那既优雅又冷酷的姿态迷得神魂颠倒,眼里都要冒出小爱心了。”邹璇绘声绘色地形容道。 “没看到。”刚刚还一副嬉笑模样的薛潮瞬间面无表情,然后自顾自地整理起书桌,变化之快,令邹璇措手不及。 虽然薛潮和自己说话的语气一如平常,但邹璇能明显感受到他情绪上的细微变化。 由于薛潮太有人气,因此免不了经常被人八卦。 起初邹璇也曾以为,像这种在这个年龄段比较普遍的话题虽是玩笑,但也的确比较敏感,一般情况下被八卦的当事人都会觉得不好意思。 可能薛潮这个人内心还是很腼腆的,所以禁不住被人八卦,但他并不是真的讨厌。 可是现在仔细想来,好像别人当面八卦他时,他都会表现得比较排斥。 再看他如今的态度,邹璇由此觉得薛潮可能并不是因为腼腆、害羞,而是真的很厌烦这种玩笑。 这么一想,邹璇的记忆开倒车似的一点一点涌现出来。 之前有人当面八卦他时,他都有从言语上明确表达过拒绝被八卦,只是态度上没有那么强硬而已。 记得和他一起打篮球的伙伴中有人跟他开过此类玩笑,他当时还当面对那人冷下脸来。 邹璇和薛潮两个人经常会相互开玩笑,只不过她和他开玩笑时,他总是一笑置之,所以她也就从没上心。 现在想来,也许因为她是个女生吧,所以他才不好向她展露不满情绪。 虽然她和薛潮的关系铁到无话不说,可是她也不应该因此就不知分寸,丝毫不考虑他的感受。经过一番深刻的自我检讨后,邹璇深感后悔。 明明薛潮之前都表现出过他不喜欢这种玩笑,自己怎么就不往心里去,气量再大的人也受不了总被人气。 换位思考,如果是她不喜欢的事,别人却总是拿来反复戳她,她也会受不了的。 她十分担心薛潮会不会因此而生她的气,毕竟她还是很在意他这个好朋友的。 就在邹璇纠结究竟是让这件事顺其而然地过去,还是她主动跟薛潮道个歉的时候,英语朱老师踩着上课铃走了进来。 邹璇被课间的小插曲所影响,心中始终纠结要不要道歉这件事,上英语课的时候不免有些心不在焉。 平移调换座位后,邹璇的座位靠了窗。此时窗外有班级在上体育课,她的视线不知不觉地从书本上飘向了窗外,无意识下便溜了号。 操场上上体育课的学生正在体育老师的带领下,绕着操场进行跑圈训练。 他们刚跑完了两圈,六百米,已经开始有几个同学体力跟不上,速度逐渐降了下来,导致自己被落在后面。 邹璇内心感慨,这也不行啊,作为一个正值青春的中学生,这体力也太差了,难怪教育部要将体育考试成绩纳入中考总分当中,社会上也在提倡适当增加中学体育课,禁止其他学科老师霸占体育课,加强学生体能训练。 毕竟生命在于运动,应试教育却让大众将目光投射到考试上面去了,从而忽略了运动的重要性,学生的生活世界仿佛只有学习,体育课在大众眼中更是成了玩乐的象征。 直到近些年,中学生在体育测试中不达标的人占据多数,中学生体质弱、易生病等话题出现在大众视野中,人们才又开始重视起体能训练来。 在邹璇还置身事外地感叹别人的体力不行的时候,她完全忽略了自己的体力也不怎么样的事实,只不过当下是看着人家在跑步,自己感受不到半分累而已。 所有运动中,田径类型的运动邹璇是真的没有半分天赋,尤其是跑步,不管是长跑还是短跑,她都没有半点儿优势,她不仅跑得慢,更是没有耐力。 想当年中考时,班主任不断在所有学生耳边灌输一分压千人这件事。 邹璇怀揣着坚决不能在体育测试上扣一分的信念,玩儿命般跑了八百米,跑到终点后当场瘫倒在地,最后幸不辱命,成绩过关了。 不过也由于她跑步时,大口、急促地呼吸刺激到了肺,因此她愣是咳嗽了半个月。 平时上体育课跑步时,她也是那个被落到排尾的,要是跑的圈数比较多的话,那落个一圈都是有可能的,每次跑八百米,都能要她半条命,也许只有在那个时候,她才会希望不上体育课,宁愿上数理化。 操场上跑步的队伍里,渐渐有一个女生被越落越远。 前面的队伍已经跑至终点,许多人都忍不住瘫倒在地,大口喘着粗气,体育老师走了过去后,他们又不得不纷纷站起来继续向前走步。 的确,人们在进行剧烈运动后不宜立即停下休息。 剩下的那个女生,还在后面独自奔跑。 她耷拉着头,连手臂都摆动不起来了,腿也抬得极低。 从邹璇的角度来看,她的体力已然放电,虽是在跑,但那速度显然慢得不能再慢了,只是她还在坚持着,没有叫停,眼看还剩一小段距离就到终点了。 就在邹璇心里忍不住替那个女生加油打气时,她忽觉眼前好像有什么东西快速地晃了一下。 她没有看清,只是下意识地闭上双眼躲了一下,同时也回过神儿来。 没有想象中异物的触碰感,她立即睁开双眼,只见薛潮左手握拳横挡在她面前。 她疑惑,这正上着课呢,他这是在做什么。 薛潮用赔笑的口吻对站在过道不远处的朱老师说:“对不起朱老师,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平时老打篮球,这纯粹是条件反射。” 他边说边把左手向朱老师的方向递过去。他展开手掌,邹璇才看到那手掌里是半截粉笔。 朱老师走了过来,接过粉笔,看了看薛潮,又看了看邹璇,面无表情地对薛潮说:“生物学得挺好啊,还知道条件反射。你这同桌当得真优秀,有这技术还不如提醒提醒自己的同桌上课别溜号。”朱老师说到后半句时,眼神又瞟回到了邹璇的身上。 “朱老师放心,我保证看着我同桌不让她再溜号,下不为例。”薛潮笑着对朱老师说道。 此时邹璇才明白过来,原来刚刚朱老师往这边走时发现了她溜号,就顺手拿粉笔丢向她,结果却被薛潮给一把接住了。 溜号被逮了个正着,即使没有被严厉地批评,可是朱老师犀利的眼神,也令邹璇感到羞愧难当。 设想,如果不是薛潮接了那么一下,只怕被粉笔打中的她会更加难堪,眼下她真是恨不得这节英语课赶紧下课才好。 朱老师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她转身回到讲台上继续讲课。邹璇也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不敢再溜号。 从小到大,邹璇即使达不到优秀的程度,也会尽量做到不犯错误、不被批评,这是因为她不习惯自己在被批评时被他人注视着。 她会感觉那目光是戴着有色眼镜的,那目光是对她的嘲笑,因此她会因那目光而感到极度难堪,她甚至会强烈地想要去逃避那目光,逃避与之相关的人。 但其实那些人也不过只是因一时的热闹而被短暂吸引过去的而已,没有人会把别人的一点儿小事牢牢记在心里。正所谓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其实只有她一个人想得太多,独自纠结。 好不容易挨到下课,朱老师一走,邹璇登时感觉笼罩在自己心头上的阴霾好像没那么沉重了。 薛潮和别人走出了教室,但他并没有带篮球,估计应该是去了洗手间。 此时前排的同学也离开了座位,她的前后左右都空空如也。赵嘉怡过来约她去洗手间,被她给拒绝了。 她只希望当下所有人都能把她当成个小透明,她不由自主地想给自己打造一个封闭的空间,断绝和他人的接触。 她希望谁都别再提起这件事,希望这个小插曲能尽快在所有人的心中翻篇。 薛潮不悦和上课溜号这两件事同时压在邹璇的心头,后者已经发生无法改变,可前者还有补救的机会。一番思考下,邹璇觉得还是应该等薛潮回来跟他道个歉。 薛潮回来坐下后,没等邹璇开口,就率先和她搭话道:“朱老师的课你也敢溜号,外面的体育课那么好看吗?” 如果是别人来和邹璇谈论这件事,她可能会面上感到难堪,心里觉得不舒服,可是薛潮和她提起这件事,她却并没有那么反感。 从前数学课上的事是他开解了她,这一回也是他给她挡了粉笔,她能感受到他心里是不会嘲笑她的。 “我想跟你道歉。”邹璇郑重其事地对薛潮说。 她说的话与他问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跳跃如此之大,以至于薛潮整个人都没反应过来。 “你跟我道什么歉啊?” “就是上个课间我不是和你开个玩笑吗,惹你不高兴了,都怪我口无遮拦,对不起啊。” “整这么严肃,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儿呢,这有什么可道歉的,我根本没往心里去。是我之前的态度哪里不太好吗,让你误会我不高兴了?” “没有,我就是想起你之前好像一直都不太喜欢别人和你开这种暧昧的玩笑,结果我还明知故犯,所以觉得还是应该跟你道个歉。”邹璇慢慢解释道。 “其实吧,同学之间开点儿小玩笑什么的,我是无所谓的,只不过开那种玩笑,就比较容易引起误会,我要是一直不表态,到时候传着传着就传得人尽皆知了。 本来我没想谈恋爱,结果传着传着,假的都传得跟真的似的了,整不好还得惊动老师和家长,明明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事,到头来还得解释来解释去的,麻烦死了。 我来学校上学是为了学习来的,天天在学校里被人议论来议论去的,就特别烦。”薛潮说起这些的时候,脸上透露出些许无奈。 邹璇理解了他的无奈,也许那些不了解内情的人会认为薛潮对于感情之事的排斥只是在装高冷,可她知道,不是这样的。 薛潮从未因外表出众、成绩优异就自我膨胀,也没有心安理得地去享受众星捧月的感觉,更没有玩弄和伤害别人的感情,只是他管不了别人的想法,既然他自己没有这个心思,那他只能选择从自己这个源头上杜绝一切的可能。 他的目标很明确,那就是现在的他是真的不想谈恋爱,不想陷入各种绯闻之中,不想成为被人议论的对象,不想让父母和老师因为子虚乌有的事念叨他。 他只想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平平淡淡、安安稳稳地度过这三年的高中生活。 “我明白,我懂,你这样做是对的,如果态度不明确的话,反而会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到最后误人误己。”他的想法邹璇深表赞同。 “这么懂,莫非你也遇到过这种事?” 邹璇没料到薛潮的思维转得这样快,居然一下子绕到了她身上,令她不经意间回忆起了以前被人告白的事,只是她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回答他。 薛潮没执着于让她回答,他继续说道:“不过我们私下里开玩笑我是不会生气的,只要不被别人瞎传就行。你上课就是因为这件事溜号吗?” 这人还真是一针见血。邹璇点了点头,反正他都已经和她说开了,也没有真的生她的气,两件压在她心头上的事总算是解决一件了,她的心情也轻松了一些。 “你还说,我上课溜号你怎么不提醒我?害我被朱老师发现,还被粉笔头袭击。”邹璇开始秋后算账。 同桌之间就是要相互扶持的,不得不说,薛潮在学习上对她的帮助真的很大,以往她心不在焉,他总是会提醒她。 薛潮尴尬地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因为我也溜号了。不过,我不是帮你把粉笔都接住了吗,也没打到你。” “怎么你溜号就没被发现,我就被逮个正着。”邹璇无语,难不成就因为薛潮学习好,自己学习没他好? “我是看着书溜号,你是看着窗外溜号,能一样吗?你这么明目张胆,不逮你逮谁。”薛潮振振有词,邹璇竟无言以对,只能怪自己太大意。 “难为你了,溜着号还能准确无误地接到朱老师的粉笔。”邹璇阴阳怪气道。 “这是一个篮球运动选手的基本素养。”薛潮一脸得意。 “总之从今以后咱们俩不能同时溜号。” “行,没问题。”薛潮痛快地答应。 当时说这话的时候邹璇也没走心,等回过头来时她才发觉自己说的话很不严谨,如何才能保证两个人同时不溜号? 第14章 谁人嘴里无是非 后来,邹璇终于体会到了薛潮被人八卦时那种厌烦的心情。 八卦有时也可以是凭空猜测想象出来的。 邹璇直到被赵嘉怡她们几人“审问”,才意识到,原来她和薛潮的八卦早就满天飞了。 这也难怪,薛潮是三中的公众人物,而她是他的同桌,他们俩的关系本来就特别好,上下学又顺路,如果这些都是发生在同性之间自然没什么,可是发生在异性之间难免不会给人无限遐想的空间。 赵嘉怡她们几人问邹璇:“你是不是上高中之前就认识薛潮?你是不是喜欢薛潮?你和薛潮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快给大家一一从实招来。” 邹璇反问:“这话是从何说起?” 她们七嘴八舌地回答说:“听说军训时你就帮薛潮叠被子。” “开学后,薛潮又主动换座坐到了你的旁边。” “平日里和薛潮接触最多、交流最多的女生就是你,甚至薛潮跟你之间的关系比他跟其他男同学的关系还要好。” “最重要的是,你和薛潮上下学居然都一起来、一起走。” 听她们几个人这样一说,邹璇也觉得自己和薛潮之间确实是有瓜田李下的嫌疑,难怪别人会误解。 事实上,虽然她承认薛潮长得帅、人也优秀,可是她对他并没有什么想法,她内心深处是极为抵触早恋这件事的,这源于一段她不想回忆起的初中往事。 在她上初三的时候,班里新换了一个很势利眼的班主任,那是她平生第一次如此厌恶一个老师。 因为邹璇和男生们处得来、玩得好,班主任就不分青红皂白地认为邹璇和男同学的过多交往就是在早恋,无论邹璇怎么做,班主任就是不喜欢她。 班主任那看不上她的眼神,令邹璇在学校里上课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倍感煎熬,那时的她只想赶快毕业。 邹妈见邹璇每天如此郁郁寡欢,就给班主任打了个电话想要询问一下邹璇平时在学校的情况,结果班主任大肆渲染地说邹璇早恋,说她在学校和一群男生交往过密等等。 班主任的大嗓门,让邹爸在同一间屋子里透过电话都听到了。 女生大了,自然和妈妈更亲近一些,母女间总会说些体己话,因此邹妈是很相信邹璇的,她也认为班主任的话未免说得太难听了。 可是邹爸甚至在连邹璇的家长会都未曾参加过,也根本不了解自己女儿的情况下,却对班主任的话偏听则信了。 邹爸是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文化程度不高,性子急,通常家里的大事小情都由邹妈负责,但在邹爸看来,上班挣钱养家就是对这个家做出了最大的贡献,并且他在这个家里有着绝对的权威。 他高兴的时候总是笑哈哈的,可是一遇到不顺心的事就会控制不住自己的暴脾气。为此,邹璇和邹妈都不得不忍受他的暴脾气,好在邹爸不是暴力男,他从没对家里人动过手。 不过在邹璇看来,不是只有动手才是家暴,言语恐吓难道不是暴力吗? 邹爸发脾气的时候,脸色很吓人。从小到大,只要他一发脾气,邹璇都会情不自禁地感到委屈和害怕。 她明明不想哭,可是她的鼻子总是忍不住发酸,她的眼泪总是忍不住充盈眼眶。 长期被这种压抑感笼罩,直接导致她长大后,每当看见有人发生口角亦或是动手时,她的内心就会不自觉地产生恐惧。 老一辈人因为思想跟不上新时代的浪潮,于是总会看重物质表象、忽略精神教育。 对待孩子他们认为,我供你吃、供你穿、供你住、供你上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你就应该按部就班地好好念书,将来成才,殊不知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的成长有着多么重要的意义。 如此便有了有的人用童年治愈一生、有的人用一生治愈童年的情况发生。 以邹璇要强的性格,她是不会轻易在他人面前落泪的,也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哭过,因为那是她最后的倔强和尊严。 小时候,在邹爸的盛怒下,邹璇一个没忍住当着他的面哭了出来,气恼中的邹爸居然嫌她烦,让她憋回去。 想想真是可笑,人的情感岂能被命令所左右。如果可以笑,谁愿意哭,如果哭都能收放自如,那生活不就是在演戏,邹璇自认为自己没那么好的演技。 因为邹妈和班主任通话这件事,邹爸极其严厉地斥责了邹璇,并且警告她绝对不可以早恋。 邹璇是强忍着回到自己的房间才哭了出来,可是她仍不敢哭出声,只把自己闷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 回到学校后,邹璇有意无意地和男同学保持距离。当时恰巧有一个平日里跟她关系很好的男生,只因忍受不住她的冷淡,便在私下里跟她告白了。 对此,邹璇很惊讶,只是她对那个男生并无他意,而她又怕再被人误会,于是她坚决地拒绝了他,并刻意和他保持了距离。 男生倒是没有再纠缠她,只不过两人的关系此后变得越来越疏远,失去这个朋友,邹璇也挺难过的。 当时班上有一个女生不知怎么知道了那个男生喜欢邹璇的事,而那个女生其实对那个男生颇有好感。在邹璇和那个男生疏远之后,那个女生开始接近那个男生。 后来邹璇还听别人和她八卦过那个女生被那个男生拒绝的故事。 那个女生表面上一副嘻嘻哈哈、无公害的模样,可实际上她早就看邹璇不顺眼了,因为在这件事之前,她和邹璇之间还夹着一件事。 那就是之前女生有一个关系很好的朋友,只因她的那个朋友后来和邹璇交往过多了一些,她便不高兴了,还因此在背地里到处说邹璇的坏话,而这一次她更是嚣张地出手恶整邹璇。 一次课间,邹璇回到座位坐下后,只觉得屁股上传来阵阵凉意。 她伸手一摸椅面,手上一片鲜红,原来椅子上被人洒了红墨水。邹璇回座位的时候根本就没往椅子上看,她哪里能预料到有人会对自己做这样的事。 好在当时周围人不多,没人发现到她的异样。 裤子浸湿的地方太过尴尬,而且被红墨水沾染就像是来大姨妈了一样。邹璇只有身上穿的校服,没带多余的衣服来。 眼下不能洗、不能脱、不能换,为了不让别人知道这件事,一下午她的屁股就像粘在了椅子上一样,不敢离开座位半步。 她不敢喝一口水,以免自己想上厕所;上课时她把头压得低低的,心里祈求着老师千万不要叫自己回答问题;好不容易挨到放学,她等所有同学都走了才起身离开。 走的时候她把书包带挂着两只手臂上,这样书包就能挡住屁股;她还要避着大街上人多的地方走…… 第二天她也曾问过其他同学是否看见有人昨天下午体育课时来过自己的座位,有人和她说曾看到那个女生在她的座位那儿晃悠。 她知道这件事就是那个女生做的,她有动机有时机,可是那又能怎样,自己本就没有证据,那个女生还给班主任送过不少礼物,偏心眼儿的班主任是不会站在自己这一边的,到最后自己只会是自讨没趣。 眼看着快要中考了,邹璇也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执,她开始给自己竖起一座围城,不再和别人聚在一起扯些有的没的。 她把心思都扑在学习上,只盼着赶快毕业,寄希望于未来的高中生活能够与同学们相处融洽。 上了高中以后,邹璇依旧不想和男同学走得太近,这也是为了避免再出现初三那时的事。至于和薛潮做朋友,不过是一步一步水到渠成罢了。 经过长时间的相处,她知道薛潮真的是拿自己当同学、当朋友、当哥们,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故作姿态,况且陈老师也不同于之前那个是非不分的班主任,只要她自己把握好一个度,和薛潮正常来往就好了。 可她没想到,即使她和薛潮如此光明磊落,八卦却依然不打算放过他们。谣言止于智者,可这世上并非人人都是智者。 对于赵嘉怡她们的问题,邹璇毫不犹豫地向她们表明:“我和薛潮只是普通同学,充其量就是好哥们,我们俩没有地下情。在薛潮的眼里,我就是个女汉子。” 只不过赵嘉怡她们对此始终半信半疑。 邹璇被她们纠缠烦了决定曲线救国一下,转而打趣她们几个:“你们是不是喜欢薛潮所以担心他被我抢走啊?放心,我对他真的没有想法。如果你们对他有什么想法,我可以助你们一臂之力,诸如探探口风、递个情书什么的。” 听到邹璇这样说,几个女生立马消停了,纷纷声称自己对薛潮并没有什么想法。 在邹璇n次否认下,以及这些人亲眼见识到平日里邹璇和薛潮相处时普普通通、毫无暧昧的情形,她们才终于相信邹璇和薛潮之间真的没什么。 邹璇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其实有那么两天,她在学校里也曾下意识地想要和薛潮保持距离,为了避嫌,她甚至很少主动和他说话。 直到后来,薛潮冷不丁地和她说了一句话,她才意识到原来他也听到过那些风言风语,只是他选择坦然面对。 他对她说:“邹璇,你听说过一句话吗?谁人嘴里无是非,谁人不是谁人嘴里的是非。要是每天都按照别人嘴里的话活着,那得活得多累啊。” 薛潮说得太对了,邹璇觉得自己是活得挺累的,总是太在意别人的看法。 其实对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来说,不管她怎么避嫌,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她心虚而已。既然如此她不如坦坦荡荡地去面对。 没有的事就是没有的事,何惧别人指指点点,就算到了老师和家长那里,她也应该坚持自我,据理力争,这才只是高中生活的起点,难不成未来三年她要一直隐忍躲避下去吗? 邹璇想通了,就不再逃避了,她对待薛潮还是如好哥们般一如往昔,对于她和薛潮的那些八卦,她一般选择置之不理,如果被烦的多了,她也学薛潮那样以冷脸相对,让别人知道她也是有脾气的。 第15章 选座 第一次月考结束后,薛潮依旧稳坐全班第一的宝座,全班第二比他低了好多分。 与此同时他全校名次从一开始入校排名第八前进到了第四,而邹璇这一个月在他的熏陶下,在班级排名中也进步了十名。 这小小的进步对她来说绝对是可喜的,她也不指望自己能一口吃下个胖子,只盼着能够扎扎实实地稳步前进。 月考结束后,就意味着要开始新一轮的选座了。 以邹璇的名次,不过还是只有倒数几排的位置可供她选择罢了。 当她被陈老师点名后走进教室时,她看见好多同学都换了同桌。 她不经意地看向她和薛潮曾经的座位,她看到薛潮依旧选择了他原先的座位,而他的旁边并没有其他同学,他的前面两排也都有空座。 当她看向薛潮的时候,薛潮似有所感地也看向了她。视线对接的一刹那,她忽而回避了他的目光,并在教室里扫视了一圈后,才走向他所在的那一列。短短的几步路,邹璇的内心却在天人交战。 她的名次提高了,她告诉自己应该往前坐,不过她私心里还是挺喜欢坐最后一排的。 可到底是自己单独坐最后一排,还是继续坐在薛潮的旁边,这又是个问题。 她觉得自己其实还是很想和薛潮做同桌的。 邹璇心中纠结,甚至又犯起了老毛病,担心自己主动坐到薛潮旁边会被人说闲话。 毕竟在大众的认知里,想要好好学习就要往前坐,就算薛潮任性地坐了最后一排,人家有实力,坐哪儿都是第一。 可她不往前坐也就算了,还非跑去跟薛潮坐在一起,岂不是主动给人家提供想入非非的机会。 邹璇的本意是想坐到倒数第三排靠窗那个位置,但当她走到那里时她的脚步却并没有停下来,而是鬼使神差地继续向前走去,直到走到最后一排,才停了下来。 最后,她还是选择坐在了薛潮的旁边,直到她人坐上椅子的那一刻,她的心才安定下来。 她告诉自己,都已经这样了,剩下的他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反正她和薛潮的关系就是铁,没什么要刻意避嫌的。 第一步跨出去后,以后的路就不再那么难走了。 每逢选座,她也不再纠结,薛潮每每都会选择他原来的座位。 幸运的是,每次轮到邹璇选座时,薛潮旁边的空位也没有人坐,之后她就会泰然自若地向着那个位置走过去坐下。 也有人问过她,为什么她总是会选择坐在薛潮的旁边,真的只是因为两个人关系好吗? 邹璇带着半开玩笑地态度回答他们,因为背靠学霸这棵大树好乘凉。 不过后来邹璇的回答也得到了事实的检验,因为坐在薛潮的旁边,她的成绩真的一直在平稳地上升。 等到第二次月考时,她的名次已经提升到全班第二十七,不得不说这里面薛潮绝对居功至伟。 老师们上课节奏快,很多知识邹璇都不能在课上及时消化,最重要的是在课后她也不能很好地将那些知识运用到习题中,还得多亏薛潮私下给她开小灶,她才能弄个明白。 有的时候连邹璇自己都觉得太麻烦薛潮了,不过他倒是丝毫不介意,甚至很多时候都是他主动问她是不是哪里又不会了。 在这点上,薛潮真是不负他们之间的革命友谊,让邹璇心里大呼他这个哥们交得真值。 于是乎,凡是薛潮让她帮忙干点儿什么,她简直是化身成他的马仔,对他有求必应。 临近年末,邹璇的生日也快到了。 12月15日是邹璇的阳历生日,她不知道薛潮是怎么知道的,然而那天放学后,他们俩骑车骑到分开的路口,他突然叫住了她,然后将他挂在车把上的一个袋子递给了她,还对她说了声:“生日快乐。” 邹璇早上就看见薛潮带着那个袋子,然后把它放在学校一天也没动过,晚上又给拎走了。原来她还奇怪来着,没想到这竟是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没有特意告诉过谁她今天过生日的事,除了来自邹爸邹妈和小姨一家的祝福,以及邹妈早上给她下的一碗长寿面,她今天再没有收到来自其他人的生日祝福。 本以为今天也只是普普通通的一天,却不曾想会突然收到这份晚到的惊喜,她心中顿时油然而生出浓浓的感动。 “谢谢。”邹璇开心得连牙都藏不住。 “不客气,走了,明天见。”薛潮挥挥手,骑车远去。 从小到大,邹璇收到的礼物并不多,所以她很珍惜别人送给她的礼物,即使是在小学收到的新年贺卡她都会一直珍藏。 回到家,邹璇迫不及待地打开薛潮送给她的礼物,从拿到手时她就发现这个礼物很沉,布袋里面是个包装严实的小纸箱,她小心翼翼地划破纸箱的胶带,打开纸箱。 看到里面的东西时,她脸上的笑容绷不住了,因为薛潮送给她的礼物居然是习题册! 包含数学、物理、化学、生物、英语,整整五大本! 里面还附有一张纸条,上面写道:祝你生日快乐,生日礼物不仅仅有习题册,还有薛老师的免费解答服务。(后面还画上了一个笑脸) 对于这份礼物,邹璇简直哭笑不得,既感动又无语,她不得不佩服薛潮清奇的脑回路,送生日礼物都送得如此与众不同,谁会想要习题册当生日礼物! 不过换个角度想,这份礼物的确实用性比较强,薛潮也算是有心了,于是邹璇含泪做了三页。 邹璇刚入学时是班级倒数第三,在经过一学期的努力后,她在期末考试中已经升到了班级中等偏上的位置,更重要的是她的校排名也获得大幅度的提升。 邹爸邹妈对于邹璇的进步表示非常满意,只不过他们一如既往地叫她不要骄傲,继续努力。 期末开家长会的时候,邹妈果然如邹璇所料那般对她坐在最后一排深表不满,并觉得她坐得离黑板那样远怎么能看得清黑板、听得清老师讲课,况且她的近视也会因此加深。 而坐在邹妈旁边的薛妈显然对自己儿子在座位方面的选择上并无过多想法,她是不会在这些小事上和儿子计较的。 薛妈形式化地翻看着儿子的卷纸,那上面好多东西她都看不懂,但是周围的家长都在看,她也只能随大流儿。 从小到大,儿子在学习上从没让她操过心。她也不是那种好胜心极强、虚荣心极强、凡事非要儿子争个第一不可的家长。 与此相比,她更在乎儿子的身心健康。在教育方面,她更偏向于寓教于乐,希望儿子快乐成长,希望他的德智体美劳能够得到全面的发展。 高一的第一次家长会,班级里的家长谁也不认识谁,但并不妨碍他们在第一时间建立友好的情谊。 在正式开始家长会之前的等待过程中,家长们除了翻看自家孩子的卷纸,就是和其他家长交流互捧,邹妈和薛妈也不例外。 起先两个妈妈还只是闲聊,等到邹妈将薛妈手上拿着的卷纸上的名字和成绩单上的名字进行对比后,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个和自己女儿坐在最后一排的同桌竟然是全班第一、年级第五。 回家后,邹妈还是对邹璇表达了对于她坐在最后一排的不满,邹璇对其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反正成绩在那儿,就是最好的证明,只不过邹妈在提到薛潮时不免带着些探究的意味。 和邹妈打了十几年的交道,邹璇极其清楚自己亲妈那隐晦的想法。她直接挑破,言明自己没有早恋,和薛潮只是很好的朋友。 邹璇真的发自内心地讨厌家长们对于孩子的一切风吹草动第一时间总是往早恋方面上联想。 邹妈见女儿义正辞严的模样知晓女儿对自己的揣度已有怒意,她知道自己女儿是个有分寸的,便不再深说。 虽然寒假有四十多天,但实际上真正的假期只有不到半个月这样,其余的时间学生们还是要去学校上学,只不过与平时上学的不同之处在于放学的时间比平时要早得多。 半个月的假期邹璇已经很知足了,至少她还能睡上半个月的懒觉。除去过年,她还能去小姨家玩上一周的电脑。 邹璇终于弄清楚薛潮是怎么知道自己生日的了,因为她在自己的qq资料里填写了自己的生日。 这样一来,她在薛潮的qq资料里也知晓了他的生日是3月5日,薛潮在她过生日时送了她生日礼物,所以她自然也要礼尚往来。 邹璇第一次这样正式地送别人生日礼物,而且又是送给男生,究竟送薛潮什么生日礼物,她思索了好长时间,只为能投其所好。 她想到薛潮酷爱打篮球,于是她去了体育用品专卖店给他买了一副护腕,然后又去了文具店买了包装袋自己给护腕进行了包装。 等到开学后3月5日那天,邹璇将自己的生日祝福和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送给薛潮时,换来的是薛潮的一愣。但他很快便反应过来,微笑着收下邹璇的礼物,并向她道谢。 邹璇虽然被薛潮一开始的迷茫搞得有些一头雾水,但是后来经过分析她觉得薛潮可能和自己当初一样只是有些惊讶罢了。 下午本该上历史课的时候,陈老师突然告诉大家历史老师今天请假了,于是便将今天下午的历史课和明天的体育课做一下调换。 虽然只是调换,但班级里还是一片欢呼雀跃,正所谓今朝有酒今朝醉,明天再喝白开水。 没有人比邹璇更不满意这个安排的了,哪怕陈老师是上午通知的也好呀。 平时上体育课之前,邹璇吃饭时都会有意吃得少一点儿,而今天原本没有体育课,午饭里的香辣鸡又十分美味,令她不免多吃了些,直到现在她的胃还很撑。 这要是上体育课一跑圈,只怕这些没消化掉的食物会成为她的负累,在她的胃里翻江倒海不得消停。 第16章 选文还是选理 邹璇怀揣着忐忑的心情去上了体育课。 果然不出她所料,翻涌的食物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她的胃。 她难受得直不起腰,脚步发虚,不得不咬紧牙关强忍着。 幸好体育老师只用了半节课的时间给大家进行体能训练,他将剩余的时间留给大家进行自由活动。 好不容易捱到体育老师宣布解散,邹璇来不及和小伙伴们说上一声,就径直冲到卫生间吐个不停,吐得她喉咙被胃酸腐蚀得难受不已。 她脸色苍白,冷汗直流,可好在积压在胃里的负担减轻了很多,令她整个人感觉轻松不少。 邹璇在洗手台洗手的时候,薛潮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你没事吧。” 在女厕所听到男生的声音怎能不让人一激灵。邹璇寻声看去,薛潮站在女卫生间门口,神情关切地询问着她。她猜想他应该是去卫生间的时候路过这里,然后看到了她这副鬼样子。 “没事,就是胃病犯了,吐出去就没事了。”邹璇也没瞒着。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点儿热水。”薛潮说完没等邹璇回复就奔回教室用邹璇的杯子接了杯热水送了过来,他还往里兑了些凉水,使热水的温度刚好可以入口。 邹璇刚吐完,嘴里满是酸味,可洗手池的水又凉又不干净,没法入嘴,于是她刚刚本想自己回教室接些热水来着,这会儿有薛潮代劳,实在是及时。 接过热水,先漱了漱口,再喝到胃里些,热水缓缓流入胃中,让人感到十分舒服,邹璇觉得她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谢谢。”邹璇真心道。 “咱俩还客气啥。” 王广赫神色匆匆地进入教学楼内,向着卫生间方向急速走来,他看见薛潮刚想说些什么,想到这是在教学楼内便没敢大声喧哗。 薛潮知道他是来找自己的,于是他告诉邹璇一声自己先走了,便去与王广赫汇合,之后两人向门外走去。 “不是说就去撒泡尿吗,我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呢,怎么这么慢,这都组好队了,就差你一人儿了。”王广赫抱怨道。 “抱歉,抱歉。” “你刚刚在女厕所门口干什么呢?” “没干什么。不是着急吗,还不快点儿,一会儿就下课了。”说完,薛潮向操场跑去。 “知道时间宝贵,你还磨蹭。”王广赫紧随其后。 邹璇回到操场的时候,看见薛潮、王广赫他们和同上体育课的高二九班的男生各自组成一队打起了篮球,这种班级间的比拼,不知不觉地吸引了两个班其余的人聚集过去一起看球,连体育老师都不例外。 赵嘉怡看到邹璇过来,便问道:“你刚刚干什么去了,跑那么快?” “去卫生间。”邹璇简洁地回答道。 “哦。”赵嘉怡没再说别的,转而专心地观看起眼前的篮球比拼。 邹璇不懂篮球赛规则,也不会打篮球,她那虚弱的臂力甚至做不到将篮球扔到和篮筐相当的高度,拍个篮球都能戳手指头的她对篮球实在没什么兴趣。 可眼下她的小伙伴们都在看球,她也只能别无选择地看球。 场上比拼很是激烈,七班场上的同学进球,七班场下的同学就欢呼;九班场上的同学进球,九班场下的同学同样欢呼;而薛潮进球时,所有女生情不自禁地欢呼。 也许是欢呼声太大了,连教室里的人都能听得到,有些坐在靠窗位置的同学利用自己地理位置的优势时不时地往窗外瞟上一两眼,有些上自习课的同学更是大胆地打开窗户一探究竟。 体育老师被场上的热血氛围感染,也忍不住想要加入其中和学生们一较高下,于是他换下了七班的一个男生上了场。 高二组的一个物理老师在办公室里看到操场上如此热闹,见体育老师也加入其中,于是一个没忍住也跑到操场上,替换下一个九班的男生上了场。 看到两个老师都上了场,场上和场下的学生都更加兴奋不已。 虽然三月的天气依旧寒冷,但架不住场上这帮人打篮球打得火热,人人都满头大汗。 本来他们早把外面穿的棉衣给脱了,可这会儿他们更是把校服外套和毛衣什么的也给脱了,都只穿着一件单衣。 彼时,薛潮撸起单衣的袖子,邹璇看见他的手腕上赫然戴着自己刚刚送给他的护腕,只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 下课铃声一响,操场上的人却都没动,打球的继续打球,看球的继续看球。 更多的学生从教学楼里涌出,进而过来围观。 打球的人是不冷,不过看球的人长时间不动,无论是身上还是脚上都是冷的。 邹璇早就感觉冷了,她本来也对篮球无感,只是这一次她想要离开的脚步就是迈不开。 直到上课铃响起,场上以薛潮的一个三分球落下帷幕,周围一片喝彩。 到了第二天,班上的人倒下一大片,都是因昨天在外面受了冻而得了感冒,邹璇也没能幸免,而薛潮却什么事都没有。 吃了感冒药的邹璇上课时强打着精神,到了下午的自习课她终于在感冒和感冒药的双重作用下忍不住趴在桌子上昏昏大睡起来。 即使身上披着外套,可邹璇还是觉得越睡越冷,并不由得打起哆嗦来。 只不过因为困得厉害,即使感觉冷她也依旧昏昏沉沉地睡着。 迷糊中,她忽觉身上一沉,随后她的身体渐渐温暖起来,她继而安稳地沉睡过去。 下课的铃声吵醒了邹璇,她实在太困了,所以决定再给自己课间这十分钟的放纵时间。 等到上课铃响起时,她才挣扎着坐起身来。 上高中本就该争分夺秒,即使情感上邹璇想放纵自己大睡特睡,可理智上她还是叫醒了自己起来学习。 清醒后的邹璇才发现自己原先披着的外套上被盖上了薛潮的外套,盖了两件厚外套,难怪自己后来不觉得冷了。 邹璇把薛潮的外套递还给他,并道:“谢了。” “跟我还客气啥,好点儿没?” “好多了。”邹璇还是有些精神恹恹。 “你这体质就是太缺乏锻炼了,你得加强锻炼,这样才能增强抵抗力。” “不要。”邹璇因为生病所以声音软软的,乍一听还有一种撒娇的感觉。“我没时间、没体力、没想法。”邹璇自知儿时有多么好动,现在就有多么不爱动。 薛潮看她迷糊的样子只能无奈一笑。 高一下学期越临近期末,和所有高一学生息息相关的一件事就不得不提上日程了,那就是文理分班。 那段时间各班同学热议的话题就是选文科还是理科。七班的学生相互问了一圈下来,发现绝大多部分人都选了理科。 按照往年文理分班的原则,七班应该会成为理科班。这样一来,选择理科的学生还可以待在原班,而选择文科的学生则要离开七班进入其他的文科班了。 “你选文科还是选理科?”在一个课间,薛潮问向邹璇。 “不知道,还没想好。”其实邹璇的确纠结过选什么,但在内心深处,她已经有些偏向文科了。 纵观她的成绩,文理方面各有优势,各有劣势,但她深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并不是什么天才。她智商一般,还是文科更适合自己一些,这样也有望冲击一下双一流重点大学。 邹爸邹妈虽然不会在这方面左右她,但是邹妈还是建议过让她选择文科。 “你呢,我看你肯定选理科吧。”邹璇肯定道。 “差不多吧。” “怎么还差不多,你现在都这么懒得学文科呢,要是从此就让你只学文科,那不要了你的老命了吗。” 薛潮虽然不喜欢文科,但是他的文科成绩也是好得没话说,所以他如果真的选择文科,她相信他也一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 可既然他理科成绩更好,而他本身也更喜欢理科,那他又怎么会舍理选文。 “不愧是好兄弟,你真是太懂我了,只不过……” 邹璇一副认真听讲的严肃表情,但她没等出来薛潮“只不过”后面的话。 “也没什么。”薛潮换了个话题,帮邹璇在文理选科一事上分析起来,他边说边画边写,“你看,咱们先不说语数外,其实你的文科和理科完全是半斤对八两。你的历史和生物都很好,政治和化学都一般,地理和物理都很不乐观,所以文科和理科对你来说并没有哪个是特别具有优势的。” 邹璇赞同地点点头。 “那么接下来咱们开始分析选文和选理的优缺点。 文科的话,文科数学卷纸的难度比理科的略低一些,不过你不能就光指着数学这一科吧。 文科比理科熟记的东西要多得多,在卷纸上写的字要多得多,这中间什么最重要? 时间呀!你背题的时候、刷题的时候、答题的时候,时间不重要吗? 你做一套文科卷的时间我都能做三套,不,四套理科卷了。 你文科的卷纸得洋洋洒洒写一大篇,但是理科你只要掌握好公式定理什么的就能一通百通,融会贯通。” 邹璇点点头。 “再来说你最不擅长的物理和地理。 你的物理基础还可以,公式理论都不成问题,只是对复杂一点儿的题型分析得不够到位,这都小问题,可以依靠后天的努力进行弥补,多做做题,各种题型练得多了自然就能慢慢掌握。 而你的地理……不是我打击你,你这东南西北不分,平时出个门都转向,地图也看不好,自己家门口这一亩三分地你都整不明白,整个地球的事你能整得明白吗? 这属于先天的问题,不太好找补。” 邹璇再点点头。 “再有,学理的话就可以留在七班,拥有熟悉的老师和熟悉的同学,不用花费时间调整自己去适应一个全新的环境。” 邹璇接着点点头,这对自己这个社恐来说确实是个优点。 “而且根据三中往年文理班男女比例来看,文科班女生的人数相对男生的人数来说那是压倒性的数目,男女比例严重失调,以后遇到什么体力活,例如大扫除、扫雪什么的,那就是女生当男生用,男生当牲口用,什么脏活儿累活儿你都得干,你要是在理科班这些活儿自然有男生们冲锋陷阵。” 邹璇的头点到一半卡住了。 这是什么优点?不过这好像确实是个优点,她竟无力反驳,不得不佩服薛潮的脑回路,竟能总结出这样奇葩却客观真实存在的优点。 “最最重要的一点,你选择理科后就可以留在七班,跟学霸做同桌,哪里不会点哪里,总之有学霸带你飞。” 最后一个理由直接把邹璇给逗笑了:“总而言之就是学理好处多多,我应该选择学理呗?” “bingo,孺子可教也。” 薛潮的这一通正经加不正经的分析邹璇往心里去了,她心中原本偏向文科的天平再一次平衡了。经过长时间的纠结,在交文理选择意向单的那天,她最终在理科那一栏上划了勾。 单子交了上去,一切尘埃落定,邹璇终于静下心来不用再想这件事了。薛潮知道她的选择后,笑道:“又可以一起并肩作战了。” 邹璇回以微笑,像古人那样抱拳道:“未来有劳学霸兄多多指教了。” “好说好说,必须带你飞。” 第17章 座位被占了 在文理分班中,七班有十一个学生选了文科,剩下的则选了理科,因此七班成为理科班。 凡选了理科的学生还在七班保持不动,选了文科的那十一个学生被分配到其他文科班。全校理科班和文科班的比例是2:1。 七班离开了十一个学生,重新分配进了十个学生,这种调换影响不大。 对原七班的学生来说,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七班还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只不过是多了几张陌生的面孔,过不了几天就熟悉了。 本来一切如常按部就班,结果在开学前的返校那天,当进行选座邹璇被点到名字走进教室时,眼前的一幕令邹璇一时间方了。 薛潮依旧在七班排名第一,因此还是他第一个选座。 邹璇自上高中,在学习上不仅自己努力,还有来自薛潮的帮扶,因此她一直稳定地保持着进步。 如今她的成绩已经达到班级的中上游,因而座位的可选择性变大,只不过她的选择从来都是最后一排薛潮的旁边。 邹璇一进教室就往最后一排找寻他的身影。 这一次薛潮选了靠窗那一排临过道的位置,只不过他旁边靠窗的那个位置居然坐了一个她不认识的新加入七班的女同学。 薛潮的新同桌叫蒋彤,进入七班后,经过重新排名,她的班级名次是第六。 此时,薛潮给邹璇递了个眼色,那意思指向了最后一排和他相隔一个过道的位置。 邹璇犹豫了一瞬,最终走向了薛潮给她指的座位。 邹璇和薛潮在整个高一都是同桌,他俩是全班唯一一对没换过同桌的同桌。 七班仿佛有一种莫名的默契,整个高一就没人拆过他俩的同桌。 对七班的原班同学来说,邹璇和薛潮做同桌是一件司空见惯的事,对于两人关系好这件事,大家也早已习以为常。 最后一排在座位中是最没有竞争力的,而这位蒋彤同学,成绩优异,和薛潮又不熟,却选择坐在薛潮的旁边,这个意思自然不言而喻。 邹璇也明白她的想法,对于该同学如此直白大胆地操作她还真想给她竖个大拇指。 虽然邹璇和薛潮不再是同桌,还隔着一个过道,不过也就是距离上远了一点点,别的倒也没什么不方便的,两个人一如往常。 薛潮和蒋彤虽然做了同桌,但是两个人之间仿佛存在一层无形的屏障。 两个人之间一开始几乎没什么交集,后来还是蒋彤主动打破这份沉默和薛潮搭起讪来。 凡蒋彤有问,薛潮都会回她,只不过两个人聊不上两句,话题就会被他终结,而且薛潮也不会主动和她说话,明眼人都能感受到其中的疏离。 无论是小考还是作业,薛潮时不时地会主动翻看邹璇的卷纸,然后不厌其烦给她讲题。 蒋彤见状,于是也开始向薛潮请教问题。薛潮通常是帮她看一眼,就告诉她应该用什么公式,或是让她查书的某一页。 一次两次的还好,次数多了,蒋彤自己也觉得面子上过不去了,便不好再去自讨没趣。 蒋彤没进七班前就知道薛潮,她之前还碰见过薛潮和邹璇一起骑车上下学的情景,那时她以为他们俩就只是顺路的同学。 可是现在看这两个人的关系如此好,她第一时间就怀疑他们俩是情侣。只不过这两个人平日里口中总是称兄道弟的,行为上也完全没有亲密的举止,于是她不免也质疑起自己的猜测了。 后来蒋彤慢慢在七班交到了朋友,而这个朋友也是七班原来的同学。她终于从朋友口中了解到薛潮和邹璇整个高一一直做同桌的事。 回想自己当初一时头脑发热坐到了薛潮的旁边,如今看来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笑话。 她也是个要面子、有自尊的女生,要是薛潮对她不那么冷淡,她也不至于如此难堪。 当第一次月考后再次重新选座时,这一回,蒋彤果断地选择了靠前的座位。 每当被人提起她和薛潮当过一个月的同桌这段经历时,她总会回答说自己当时和学霸做同桌只是为了向学霸学习而已,然而学霸的境界太高,不是她能达得到的,所以为了学习效果她还是决定选则靠前的座位。 对此大家也都一笑置之,没人没眼力见儿地以此大做文章。 那一个月也是在整个高中三年中,邹璇和薛潮仅没做同桌的一个月。 薛潮曾经和邹璇提过的他曾经的初中同学,后来在三中二班就读的孙兴凯,在此次文理分班中被幸运地分入了七班。 毕竟七班对孙兴凯来说是个全新的环境,在这个环境中他就只认识薛潮一个。 这两个人在初中时关系还不错,如今在同一个班作为曾经的旧相识,孙兴凯有事没事地就到后面找薛潮。 薛潮无论是去厕所还是去打篮球,他都跟着,连邹璇都觉得孙兴凯有点儿“黏人”,她还偷偷笑话过他。 因着薛潮的关系,邹璇和孙兴凯也熟悉起来,于是当两个人的关系也逐渐变铁后,邹璇终于敢大大方方地打趣他了。 结果孙兴凯故作扭捏姿态,抱住薛潮的手臂,靠在薛潮的肩膀上说自己如何地离不开薛潮,而薛潮则如拎小鸡一般把他拎到了一边,让他正常一点儿。 邹璇见此情形忍不住狂抖自己的胳膊,甩掉自己一身的鸡皮疙瘩。 10月17日那天,孙兴凯课间找薛潮的时候,二话没说,上来就是爱的一掌,然后又是一句:“兄弟,生日快乐啊!” 薛潮淡定地朝他伸手:“谢谢,礼物呢?” “咱们俩这关系要礼物就太俗了吧。” 薛潮扒拉下他的手臂:“没礼物就滚吧。” “哎你这人怎么这么肤浅呢,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这样吧,放学请你吃大餐,沙县料理怎么样?” “免了,我晚上得回家吃我们家周女士给我精心准备的‘满汉全席’。” “那你是得回家吃,你们家女王大人平日里那可是十指不沾阳春水,也就你薛大少过生日,才能享受此vip服务。我这顿就先欠着,日后再给你补回来。” 孙兴凯走了,邹璇旁听了两人从头到尾的谈话,她疑惑地问向薛潮:“今天是你生日?” 薛潮点点头。 邹璇思索一下才想明白过来,原来薛潮qq资料上填的那个生日日期是假的,难怪上回她送他生日礼物的时候他会愣住,并不是所有人都像她一样在qq资料上填了真实的生日日期。 “那我上回送你生日礼物的时候你怎么不告诉我一声?”邹璇觉得自己当时的自作聪明真是有些傻气。 “你当时也是一番好意,我怎好拆你的台。” “可是你过后也应该告诉我一声。” “我错了,我生日不是3月5日,是10月17日。” 现在才说还有什么卵用,邹璇一副“你当我傻吗”的表情,给了薛潮一个白眼。 “这样吧,老规矩,要是我赢了,这次你就原谅我,要是你赢了,我就给你跑一个星期的腿儿。” 薛潮所说的老规矩是和邹璇pk他手机里的一款游戏。 那时智能手机上市不久,价格高昂,而薛潮是班级里第一个入手智能手机的人,他的手机很快便吸引了大家的目光,引起大家的好奇心。 手机里的那几款游戏尤其受大家的追捧,和薛潮关系不错的同学偶尔会向他借手机玩玩里面的游戏。 薛潮手机离有个叫“水果忍者”的游戏是邹璇比较喜欢玩的,她没少和薛潮通过此游戏进行pk,尤其是两人遇到分歧或是需要跑腿时就用这个游戏一决胜负。 于是薛潮再次提议用这个方法解决问题时邹璇毫不犹豫地应下了。 邹璇这一次的运气稍稍过得去,那些水果经常扎堆蹦出来,于是她一顿操作猛如虎,“chua,chua,chua”各种连刷,最后以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薛潮。 邹璇微笑着向薛潮挑挑眉,把自己的水杯放在薛潮的桌子上。薛潮认命地拿起她的水杯,顺便带上自己的水杯,走到饮水机前接水。 老师们常把高二称作“塌了腰”阶段。 他们从经验角度分析,认为此阶段承上启下,侧重点开始突出,而学生在这个阶段极容易跟不上。所以他们由面及点,落实到个体,对症下药地施展教学。 学生们则毫不松懈地紧跟老师的脚步,唯恐自己掉队。 这一阶段因为分了文理,看似学生们要学的科目减少了,但实际上课业比高一要繁重得多,时间也变得越来越紧张。 高二的各种课余活动相较于高一同样减少了,课间休息时间也被学生们自觉地运用起来,即使是去上厕所大家也都是速战速决。只有体育课时间一到,大家才会不得不放下书本。 如果说在高一时大家还会觉得高考作为终点离自己有些遥远,那么高二他们就会发现自己已然在这条路上跑了一半的距离,剩下的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长了。 那样相对还算清闲的时光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邹璇近来明显感觉薛潮简直是各科老师附身,在给她讲题的时候那口气如出一辙,无非是:“这么基础的题你是怎么做到把它做错的呢?” “这里的xx被你吃了吗?” “你在解这道题的时候不动动脑子吗?” “xx和xx放一起还能产生反应?” “把丝绸之路译成sichou road,你挺会自创名词啊!” 薛潮把这种行为称之为“恨铁不成钢”。 邹璇心里苦啊,没有一个人像她一样,上课被讲台上的大老师“教育”,下课还要被讲台下的“小老师”教育。 奈何还要指着人家带飞,只能将万般心绪化作一个“忍”字,还要秉着一副虚心好学的好模样,将对方的“谆谆教诲”照单全收。 第18章 发生意外 那一年入冬后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来得都要早,地上也变得湿滑。 周日,邹璇出门打算去趟超市。 文汇路的两边停了一长排的汽车,使得这条本就不宽的道路变得更加狭窄,邹璇有意向右贴靠以防被来往的汽车碰到。 纵使她这般小心,一辆小轿车从后面经过她时,由于司机操作失误,小轿车的右后视镜一下子刮到了邹璇的左手肘上。 小轿车的右后视镜当场被刮断,而邹璇根本来不及反应就因强大的惯性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摔向地面。 当小轿车司机意识到自己碰到人时,他又赶忙向左猛打方向盘,险些撞到对面行驶过来的车辆以及路边停靠着的汽车。 邹璇摔倒后起先还没什么感觉,她第一时间也只是简单地想要从地上起来。 但是她尝试了几次后都觉得自己根本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她连起身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肇事司机走下车来,问她有没有事。邹璇既没有夸大其词,也没有故作轻松,只是实事求是地告诉他自己起不来。 肇事司机见状想要扶起邹璇,可邹璇实在是使不上力气,就让他别再动她。 肇事司机见邹璇这样,反倒先开口埋怨起来,直说是邹璇走路不看路,导致自己车的后视镜都断了,修起来挺多钱的呢。 邹璇不懂车,她不知道一辆的后视镜究竟有多脆弱,要多大力道才能给刮断,也不知道自己是否也有责任要赔偿司机的后视镜损失,但是她知道司机此刻是在推卸责任。 这样的事远不是邹璇这样一个未成年的高中生能处理的,回过神来的邹璇掏出手机立即给邹爸打了电话。 打电话时,邹璇怕邹爸担心,预先强调了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而肇事司机也给交警打了电话。 在等待邹爸和交警过来的过程中,现场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也有一些人走到邹璇身边去询问一下她感觉怎么样。 那期间,邹璇已经渐渐感觉到手臂上传来阵阵疼痛,但她尚能忍受,于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特别痛苦的模样。她感谢了那些关心她的人,也如实告知自己只是手臂有些痛。 肇事车辆斜停在路中央,再加上周围有大量的围观者,使得整条文汇路被堵得水泄不通。 邹璇感觉自己能动了之后,就尝试着自己移动到路边停着的车辆之间的空地那里待着,她还提议肇事司机将自己的车挪在空地,别妨碍交通。 可肇事司机并不理会,只心疼自己的后视镜。 等到交警和邹爸都赶过来之后,交警开始处理起这次交通事故。 经过交警的调查,最终认定肇事司机负全责,现场的围观群众纷纷指责起肇事司机不仅不礼让行人,还违规超速,并同情起邹璇来。 肇事司机在理亏的情况下也没有向邹璇道歉,反倒态度不善地对那些正义的围观群众说“关你们什么事”,还让大家把嘴闭上。 事情解决完,邹爸听从交警的话赶快打车带邹璇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挂号、看诊、拍片,一通操作下来,最后得出结论,邹璇的左臂软组织受了损伤。 医生听了邹璇的遭遇,也替她感到庆幸,不知是刮倒她的那辆车太破还是邹璇年轻身体好,所幸她的左臂并未骨折。 医生给邹璇开了内服外敷的药。 邹璇的手臂没骨折,因而并不需要打石膏,因为伤在手肘处,所以医生给她打了个夹板,以此固定住整条手臂,这也意味着邹璇的整条左臂因此不能打弯了。 邹璇之前怕邹妈担心,想着等都检查完确定没事后再告知邹妈,但后来又觉得自己也没出什么大事就想等邹妈回家再说,邹妈是直到晚上到家后才知道邹璇白天发生的事。 如邹璇所料,即使知道邹璇并无大碍,邹妈还是心有余悸,交通事故可不是闹着玩的,家里有个远房亲戚去年就是因为交通事故去世的。 邹璇感觉时间越长,手臂上的疼痛好像越强烈,可她还不得不忍着疼痛安慰邹妈自己不疼,自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胳膊不仅没断,伤在左臂,也不影响她写字。 邹璇伤了一只手臂,自行车是不能再骑了,邹璇只能坐公交车,但是邹妈又觉得公交车上人多太挤,硬是让她上下学打车。为此,邹璇免不了又要跟邹妈一顿摆事实讲道理。 冬天不像夏天只穿一件短袖就可以,邹璇既要考虑给胳膊打夹板,又要考虑打完夹板后什么衣服能穿得上,还得保证不冷。 她忍痛将一件毛衣剪掉一条左袖,这样总算解决了打夹板和保暖的问题。 只不过在教室里时,校服是穿不上了,如此不伦不类的打扮可想而知,定会使她成为教室里“备受瞩目”的那一个。 周一一到学校,热情友善的同学们看到她那显眼的被绷带夹板缠得粗壮的胳膊,纷纷体贴地询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大家的关心,邹璇只好不厌其烦地向每个前来询问的人解释一遍又一遍。 薛潮在上学的路上还纳闷今天怎么没遇见邹璇,等到校后看到她这副模样便什么都明白了,惊讶之余自是免不了对她进行一番关切地询问。 “就过了个周末,你这是怎么弄得?这是——断了吗?” “没断,我周日出门被汽车给碰了……” 邹璇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薛潮给急忙打断了:“你出车祸了?还哪里受伤了吗?”问完又将她全身上下扫视一遍。 “没有,就左胳膊受了点儿小伤。” “车是怎么碰的你?怎么伤到的胳膊?”薛潮一脸问号。 于是,邹璇已经是第n+1次,给薛潮讲解了事情的经过。 听完,薛潮不禁感叹道:“好险,好险,你这真算福大命大了。还疼吗?” “吃了药也敷了药,没那么疼了,就是感觉有点儿胀胀的、木木的。” “老话儿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你就好好养着吧。” 邹璇突然想到什么,侧过身子向薛潮展示自己紧缠绷带的左胳膊,并道:“看看,连如此遵守交通规则的我都有意外出车祸的一天,我就是你的前车之鉴,你一定要引以为戒。你骑车的时候别总是横冲直撞的,尤其是别再戴耳机听歌了,记住了吗?” 平日里总被薛潮这个小老师教育,如今机会难得,虽然代价惨烈,可邹璇总算能现身说法地教育薛潮一回了。 “遵命,你说得都对。”薛潮一副谦虚好学的模样。 “千万不要嘴上说着一套,心里想着另一套,左耳听右耳冒,阳奉阴违,多想想我这个活例子。”好容易逮着教育薛潮的机会,邹璇实在忍不住想多说上几句。 “是是是。不过,下回你可千万别为了让我引以为戒再以身犯险了。” “我……,我什么时候……,不是,谁以身犯险……”邹璇被薛潮这套歪曲事实的话搞得无语。 “好了好了,看在你行动不便的份儿上,这段日子要是有什么事,就尽管招呼我,谁让咱俩是好哥们儿呢。” “这还够点儿意思,谢谢啦。” 本来经过周一一天后,除了左胳膊,邹璇也没觉得自己其他的地方有什么不适。 然而到了周二早上,邹璇却是被痛醒的,只不过疼痛的地方并非手臂,而是胸腔。 每一次吸气,邹璇都觉得胸腔异常地疼痛。 她想要起身,却发现仅靠自己的力量无论如何都起不来,就和那天刚被汽车刮倒后的情况一样。 这回就连邹璇自己都感到有些害怕了,她大声呼唤邹妈。 邹妈知晓她的情况后,二话不说直接把她带去了医院,路上顺便给自己和邹璇请了假。 拍过片子后,经过医生的诊断,最后给出的结论是邹璇的胸腔里积了点儿水。 毕竟邹璇这么高的一个人,当时又是毫无预兆地摔倒在地,胸腔受到了剧烈的震荡,才导致积水。 好在不算严重,开点儿药,静养就好。 邹妈想着要不要给邹璇请上一周的病假,邹璇却认为既然不严重那就视情况再定,如果之后还疼得起不来床就继续请假,否则就去上学。 高二课业如此繁重,邹璇真不敢松懈,她深怕耽搁多了自己会跟不上。可她同样清楚那种疼得起不来床的感觉,只能期盼自己快快好起来。 手机上qq的小图标一直在跳动,是平时和她关系好的同学因她没来上学而给她发来的问候消息,邹璇一一进行了回复,大家最后不约而同地回复她让她好好休养,只有薛潮给她发的消息稍多一些。 晚上,他还把这一天各科所学的内容进行整理后发给了她,就如同之前他请假时,她做的那样。只不过,他在最后还附上了一句“如有不懂,到学校后我再给你讲”。 的确,邹璇不比薛潮,以薛潮的能力,教材上的内容他可以自学,因此他平时更注重更高难度的习题操练,而邹璇对于教材上的理论知识也要先依赖于老师的讲解,理解了基础知识后,才能再自行融会贯通。 这也是邹璇向来不敢轻易请假的缘故。 周三一早,邹璇还是觉得吸气的时候胸腔会痛,不过好在她能自行起身了,做动作什么的也没有其他的不适感,这就意味着她可以去上学了。 虽然落了一天的课,但因为有薛潮这个靠谱的老师在,邹璇很快就在他的讲解下掌握了重要的知识点。 邹璇完全有理由相信自己就算落个十天半个月的课,薛潮也能给她全补回来。于是她深切地对他进行了一番夸赞并表达出了自己的崇拜之情。 不过薛潮却告诉她,若她真的落下那么多的课,那么他的方法就不一定能奏效了。 因为邹璇不是突击型的学生,一下子学得太多太快的话,她一时间并不能很好地吸收,那样就如同拔苗助长了。 虽然薛潮说得很对,但是邹璇还是感受到了一定的打击。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个菜鸟。 因为左胳膊上的伤,无论是扫除还是扫雪陈老师都给邹璇免了。 真是又让薛潮给说着了,在男生极多的理科班,男生才是干活的主力军。因此七班在扫除、扫雪时,多邹璇一个不多,少邹璇一个也不少。 第19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上) 在七班,邹璇的人缘还是不错的,故而她现在不幸成了这副样子,当她想做些什么的时候,只要她旁边有七班的同学在,那么那些同学多半能问上她一句“需要帮助吗?”。 几个关系好的同学更是把她当成重点保护对象,赵嘉怡甚至询问她上厕所时需要自己帮她脱裤子吗,但被邹璇婉拒了。 三中的校服裤子的裤腰是松紧的,里面还有一根绳,可以系紧起到腰带的作用,不过校服裤子原本的松紧对邹璇来说已经够用了,她完全不需要系腰带。 这样一来,她在上厕所时一个人完全可以做到一只手脱裤子提裤子。 学校里的厕所都是蹲便,幸亏她伤的是胳膊,如果当初伤的是腿,或是她两只胳膊都受了伤,那么她自己一个人上厕所还真是不方便,若还要让别人来帮忙,那她真是难堪到家了。 一个月后,邹璇经过复查终于摘下了夹板,胳膊已经没那么疼了,不过仍须继续敷药,敷了药后,只用绷带缠绕固定即可,所以她的左胳膊暂时还是不能打弯。 邹妈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医生也说要好好养着。因此邹璇依然不能使用左手,这意味着到高二下学期开学前,邹璇不能再骑车只能坐公交车上下学,为此不得不天天起大早。 那个冬天的糟心事似乎特别多,邹璇的伤多多少少对她的学习有些影响,因而她期末考试成绩在全校的排名退后了将近一百名。 邹璇很郁闷,薛潮安慰她这是特殊情况造成的,等她康复了再全身心投入学习中去,肯定能再提高回来。 其他几个关系好的小伙伴也纷纷安慰她。邹爸邹妈也给予她一定的理解,对她的退步并未多置一词,只让她养好伤后多努点儿力,把落下的补回去。 而邹爸那段日子因为单位里的一些事,心情也不是很好。 本来因为这些事,邹家这个年过得气氛很低迷,结果大年初二邹璇二叔一家的到来,更是令邹家的氛围骤然大降温。 邹璇一家和邹璇二叔一家的龃龉是历史遗留问题,甚至得追溯到邹爸邹妈结婚前。 邹璇的爷爷很早就去世了,邹璇的奶奶一个人守寡拉扯大了三个孩子。 邹爸是家里的老大,下面还有一弟一妹,因而他早早就承担起当家的责任。 长大后,邹爸作为长子更是一力承担起了赡养老母亲的责任。 当年老太太有一套老房子,住着全家四口人,房产证上是老太太的名字。 邹爸结婚时,邹妈就跟着一起挤进了老房子。 后来虽然邹璇的姑姑嫁了人,但是邹妈也怀了孕。 邹妈感慨家里实在是太挤,也想给孩子创造一个舒适的环境,于是便提出想用手里的积蓄,加上再去借一点儿钱,然后和邹爸两个人买个房子独立出去。 结果邹妈刚一提议就被邹爸给果断拒绝了,邹爸坚持要和老母亲一起住,这样便于照顾老母亲。 邹爸还劝邹妈,说是家里原本就商量过这件事,当时他们娘几个手上还有点儿积蓄,等将来邹璇的二叔结婚全给他们,然后让他们夫妻搬出去。邹妈性子软,也就同意了。 结果等邹璇的二叔想要结婚时,邹璇未来的二婶发现他们家的那点儿积蓄只够勉强买个单间,便无论如何都不同意,她表示结婚一定要住两居室。 没办法,老太太就和邹爸邹妈两口子商量,让他们俩也出点儿钱,然后等她百年之后,这套老房子就全给邹爸他们一家。 邹爸邹妈爽快地掏了钱,老二一家如愿买了两居室搬了出去,这下家里总算是宽敞了些。 虽然邹璇从小就和奶奶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但是邹璇从未真正享受过隔代人的亲厚,不要说被偏爱,就是基本的疼爱都没有。 老太太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俗话说:老儿子,大孙子,老人家的命根子。 邹爸只有邹璇这一个女儿,而邹璇的二叔则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邹璇的堂弟邹恺。 老儿子、大孙子,邹璇二叔一家正好全占上了,他们家岂有不被老太太偏向之理。 邹璇小的时候不懂,奶奶为什么不喜欢自己,喜欢弟弟。 小的时候,老太太带着邹璇出门,邹璇看着外面卖的糖葫芦会眼馋,但是老太太不仅不会给她买,还会说她“小姑娘不要学得那么馋”。 可老太太每次带着邹恺出门,回来后,邹恺总是满载而归。 邹璇年纪虽小,但自尊心极强,变得不再像别的小朋友那样和奶奶撒娇,要这要那的。 邹爸他们一家和老太太生活在一起,无论他们一家三口怎么做,老太太总有对他们不满意的地方。 而二叔一家也就逢年过节带上一些蛋糕饼干之类的点心来看看老太太,老太太就能把他们全家夸成一朵花,逢人就说老二一家多么孝顺,这就是所谓的“远香近臭”。 邹璇二叔这个人,能力和需求不匹配,吃不了一点儿苦,干什么工作都没个长性。 去工厂干活儿嫌时间长,总偷懒;去开货车嫌累,还总丢货;去看个大门又嫌挣得太少。因而他常年没个固定工作,总是在换工作当中。 每逢他来看望老太太,他总是不免要和自己的亲妈诉诉自己的难处,老太太心疼老儿子,就把自己攒的养老金通通拿出来贴给老儿子。 老太太和邹爸他们一家住一起时,一直是吃着大儿子的,用着大儿子的,自己的养老金都是自己攒起来,一分也不拿出来。 既然是一起住,既然是赡养老人,邹爸邹妈这当儿子、当儿媳的对于这种情况也选择全盘接受了。 早些时候,老太太的养老金都是攥在自己手里。后来又过了几年,她岁数大了,身体也渐渐不大好,便把打养老金的银行卡托给了邹璇的姑姑帮忙管着。 邹爸邹妈都是极孝顺的人,在赡养老人方面不可谓不尽心尽力,尤其是邹璇上小学的那段时间,老太太生病,他们俩又要上班,又要照顾邹璇,还要陪护老太太。 邹璇的姑姑和二叔也就偶尔来看望过几次。那段时间压力全都给到了邹爸邹妈的身上。 邹璇小学六年级时,老太太去世了,临死前还当着所有儿女的面嘱托大儿子将来多帮帮小儿子一家。 当初有言在先,老太太百年后老房子给邹爸他们一家。想着老太太才刚走,邹爸邹妈便一直没有提起房产证更名的事。 结果邹爸他们一家还没动静,邹璇二叔一家倒是起了头要分老太太的遗产。 这回不要说邹妈生气了,饶是对弟弟百般宽容的邹爸也来了气,因这房子当年本就有言在先给他们一家。 邹爸自认这些年来自己家对弟弟一家的帮扶不可谓少,没想到对方却变本加厉。 那个当初被老太太夸赞贤惠的二儿媳妇,带着自己的老公,坐在老房子里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手肘拄在桌子上,对邹爸邹妈道:“大哥大嫂,你们说妈当年答应把这老房子给你们,可是空口无凭啊。 再说了,我当年根本不知道这事,我要是知道这事,就不可能同意。 这房子是妈的,现在妈走了,这房子就是遗产,我们自然也有一份儿。妈咽气前还说让你们多帮帮弟弟,结果妈才走多久啊,你们就想独吞。” 邹璇的二叔就坐在桌子的另一头,任自己的老婆红口白牙地指责自己的大哥大嫂,他自己低着个头,不吱一声。 邹妈忍着怒气回复道:“二弟妹,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当年你和二弟结婚的时候,家里拿钱给你们买新房,你要买两居室,可是钱不够,妈让我们给你们也出点儿钱,然后将来把这老房子给我们,我们这才同意也出一份儿钱给你们买房。 这么多年,妈都是我们赡养的,也没让你们出一分钱,一分力……” “大嫂,话可不能这么说,你们当初给我们的钱不过就是让我们从这房子里搬出去的钱,要不然这么多年大家还不得挤在一起,你们一家人哪能住得这么宽敞、舒心。 再说,妈又不是一分钱没有全靠你们养着,妈可是有养老金的,跟你们住在一起这么多年,还不都给你们一家花了。” “二弟妹,我们当初给你们的钱就是给你们买房子的钱,否则平白无故拿那么多钱出来就为了让你们搬出去住这十几年,这说得通吗? 那要是这样说的话,当初你们怎么不和妈住,给我们钱搬出去住。 还有,妈打养老金的银行卡我们从来没碰过,这些年来,妈给你们拿过多少钱,你心里也清楚,要不咱把小姑也叫来,今天就算算账。” “哎呦,大嫂,你们当初给我们的那点儿钱才哪到哪啊,当年那不是大哥非要和妈一起住吗,我们也是为了全了大哥的一片孝心。 至于算账也没必要,这么多年了,哪能笔笔算得清楚。 咱们当下就说这个房子的事,反正这房子是妈的名,你们要想一分钱不掏就白得,那你们想过户更名的时候我们肯定不能签字。” 邹璇的二婶儿当然不会听邹妈的话算账,她就死咬着房子不放。 “你说的那叫什么话!”听着邹璇二婶的风凉话,邹爸气得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邹妈知道邹爸脾气爆,立刻起身拦住他,心知不能和老二一家闹起来,否则有理都变没理了。 这时邹璇的二叔也开始劝着自己的大哥:“大哥你别生气,咱这不是商量着来吗。” “商量什么!老二你说,妈当初是不是说过我们给你出钱买房子,妈死后这老房子留给我们家的话。”邹爸把矛头指向弟弟。 邹璇的二叔支支吾吾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索性又开始装死人,一副全凭自己媳妇做主的模样。 “你们想要多少?”邹妈一股气憋在心里,强自镇定地问道。 “这房子按理说我们该分一半,再加上妈卡里剩的钱,你们就给我们拿15万就行。” “这房子你们怎么能分一半呢?妈可有三个子女,平均分,你们也就占三分之一。” “小姑怎么能算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出嫁女回娘家争家产的。你们家也就生了个丫头片子,我这生的可是个儿子,妈生前最疼大孙子了,怎么可能不给孙子留下些什么。” 邹璇的二婶算准了邹璇的姑姑性子孬,不敢回娘家来争,毕竟若是算上她,那自己能得到的就更少了,因而极力把她排除在外。 “二弟妹,咱们得讲道理吧,妈是我们给养老送终的,就是到了法庭上也应该是我们继承吧。” “大嫂你不用搁这儿吓唬我,我才不怕。这么些年我们没来看望妈吗,妈生病我们也不是一点儿力都没出,你说妈全是你们赡养的,你立不住脚。我告诉你,没有遗嘱,就是上了法庭也有我们的一份儿。” 邹璇的二婶显然提前做了万全的准备,掐准了自己肯定能分老房子的一杯羹。 第20章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下) 邹爸邹妈彻底领略了什么叫作胡搅蛮缠、混不讲理。 他们心知这老房子本该属于他们一家,偏现在老二一家想要分老房子是合法的,只怪自己当初给老二家钱的时候没立个协议,老太太走之前也没让她立个遗嘱。 其实当初邹妈也曾提议过立协议和立遗嘱的事,但是邹爸觉得大家都是血脉至亲,要是自己那么做的话,就像自己不信任他们似的,怕由此伤了亲情,因而最后便作罢了。 现在想来也是悔不当初,安知兄弟姐妹未成家之前,大家都是一家人,成婚后,各有各自的家庭,就是两家人了。 亲兄弟也该明算账,靠什么血脉亲情约束人都是虚假的,只有白纸黑字的东西才能真正地约束人。 邹璇姑姑那边将老太太的银行卡握在手中,既没说要分老房子,也不做任何表态;邹璇二叔这一家则就是表示要分走老太太留下的属于自己的那一份儿财产。 邹爸邹妈即使生气,可事情总要解决,两个人也商量过了,如果不给老二一家钱,这房子就不能更名过户。 他们也清楚即使不能更名过户,他们一家现在住在老房子里,老二一家也不会来赶他们走的,不过就是跟他们耗着,可等将来落到邹璇身上就还是一笔烂账。 两个人也去了解了一下继承法,知晓了其中的复杂性,便决定快刀斩乱麻,不想自己忙碌一辈子,到头来给自己的女儿什么都留不下。 权衡之下,邹爸邹妈心知要想解决这件事,这个钱是无论如何都得花的,不过是花多花少的问题,于是邹爸邹妈又跟老二一家进行协商。 既然要分遗产,那就不能一分钱不给邹璇的姑姑,就算是邹璇的二婶再排斥邹璇的姑姑,也不能否认她继承人的身份,邹爸邹妈也决定一次性把事情给解决掉。 最后反复讲价,三家决定把老太太留下的银行卡里的5万块钱给邹璇的姑姑,邹爸他们一家则给老二一家10万块钱,然后老房子由邹爸继承。 这一回给钱,邹妈强烈要求立即办理过户,并且还要三家再立个字据。 邹爸自知当年自己太过愚昧,才闹出如今这些是非,这一次他不再反对,且坚决支持。 邹爸邹妈都想速战速决地解决这件事,便东拼西借地凑了10万块钱给了老二一家。 老房子过户后,两个人为了还债决定将老房子给卖掉。 还完债剩下来的钱算起来只够买个单间,但是邹璇大了,毕竟是个女孩,若是和父母挤在一个房间,终是多有不便。 于是两口子拿着剩下的钱,咬咬牙贷了款,买了现在一家人居住的两居室。 当年发生的这些事,邹爸邹妈都有意避着邹璇不让她知道,但是邹璇还是慢慢了解到了一些,有的是她路过爸妈门口从二人的争执中听到的,有的则是邹妈实在没忍住和她吐苦水时说的。 这么些年,这么些事,邹璇对自己二叔一家着实没什么好感。 邹爸他们一家和老二一家本就不算亲厚,经此一事,两家的关系更是一度降到冰点,两家人在邹璇上初中的那三年里几乎不来往。 邹璇上高中后,邹璇二叔又开始接触邹爸了。 到底是亲兄弟,当年的这股气被这几年的时光冲淡了不少,再加上邹璇的二叔也没再提什么过分的要求,两家也就逢年过节简单地来往一下。 邹璇大了,越来越有自己的主见,在知道了自己家的极品亲戚的丑恶嘴脸后,就觉得不如和他们彻底断了。 邹妈虽然也厌恶老二一家,但是邹妈清楚人家是亲兄弟,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只能劝说邹璇:“你是独生子女,没有亲兄弟姐妹,不懂得这种亲情,你爸和他们哪能说断就断。 生气是一时的,你二叔要是过得不好,你爸还是得担心他。 像现在这样,亲戚之间简单地来往一下就来往吧,只要以后不再往他们身上搭钱就行了。 大人的事你别往心里去,以后就你一个人,也没个亲兄弟姐妹帮衬,所以你们小一辈的该来往就来往,将来还能互相帮助。” 邹璇赌气道:“如果兄弟姐妹存在的意义只是为了吸对方的血,那我宁可不要。” 邹妈只觉得邹璇还是年纪小,不理解。 邹璇高二这年过年,邹璇二叔一家上门后,邹璇的二叔依旧充当背景板,邹璇的二婶和邹爸邹妈东拉西扯了一天,还不停地关心邹璇的伤势,眼看着天都要黑了,也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最后邹璇二叔两口子拖到拖不下去了,才面上表现出一副不好意思开口的模样,说出了此行的目的——邹恺要上私立初中,两人手头的钱有些不够,想问邹爸邹妈借一点儿,他们给打欠条,还保证有了钱马上就还。 两人把话说完之后,当时的气氛瞬间就变得微妙起来。 毕竟当初两家因为钱闹僵成那个样子,可邹璇二叔一家显然不知脸皮二字怎么写,依然敢于来和邹爸邹妈借钱。 邹爸邹妈都是脸皮薄的人,要说借给老二一家钱吧,实际上他们不太想借,可不借给老二一家钱吧,他们一时间又不知该怎么拒绝。 邹妈心里是打定了主意坚决不同意,唯独怕邹爸心软答应。 既然话已经说出了口,邹璇的二婶也就不管不顾地继续卖起惨来。 她是各种诉苦,说自己的老公多么差劲,自己操持这个家多么不容易,家里的条件多么差。 又说邹恺学习本来就一般,要是按照学区分配去了普通初中,那成绩指不定得落后成啥样,以后也考不上个好高中,考不上个好高中将来就考不上个好大学。 最后再次把老太太的临终遗言拿出来说了一遍。 邹璇这回可算是亲眼观摩了自己这个二婶的精彩演技,见识到了什么叫“树没皮必死无疑,人没脸天下无敌”。 邹爸邹妈不开口,邹璇二叔一家也极为耐心地等在一旁,双方进行了一场无声的博弈。 “你们想借多少?”邹爸没忍住率先开了口。 “不多,就2万块钱。” 邹妈一看邹爸如此一问,怕他真的松口,也不在乎什么脸面了,反正邹璇的二婶都好意思开口借,她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的呢。 “二弟妹,你也知道,我们家这房子得还房贷,璇璇还上着学,家里大事小情的都得花钱,我这工作本来就挣不了几个钱,你大哥最近单位效益也不好。 我也不瞒你,我和你大哥手里确实没什么钱,要不然大家都是亲戚,要是有余钱,哪能不帮一把的道理。”漂亮话谁不会说。 “那大嫂,你们能帮着张罗点儿不,剩下的我自己再去想办法。” 邹妈没想到自己都这样说了,结果邹璇的二婶还能说得出这样的话来,什么叫帮着张罗,那不就是让他们出去帮她借吗,她也真说得出口,偏她一副可怜模样,自己也不能跟她发火。 邹妈是看明白了,今天要是不给出个说法,是难以把邹璇二叔这一家人送出门了。 老一代人认为,大过年的要是生气,这一年都会不顺。邹妈不想在这样的日子里和他们正面闹不愉快,决定采用迂回的策略,先把他们哄走。 “那我试试看吧,要是有信儿我再联系你们。”先答应下来,反正最后借不来又能怎样。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邹璇的二婶也心知今天是不能得到个准信儿了,只一个劲儿地感谢邹妈多多费心,给邹妈戴高帽。 这一天,等到邹爸邹妈终于把邹璇二叔这一家给送走了之后,他们便打算早早睡下。邹璇知道这是因为邹爸邹妈回房间后肯定要商量借钱的事。 这事着实气人,邹璇想,如果依自己的性子,那肯定会当场严词拒绝,才不管什么脸面不脸面的。只不过,在邹爸邹妈的眼里她不过就是个孩子,大人之间的事,他们又怎么会同她商议。 邹璇去上厕所时经过两人的屋子,听到里面的说话声,她想知道邹爸邹妈会如何处理这件事,于是决定偷偷在门外听一听。 屋里面邹妈的声音传来:“我也是开了眼了,他们可真好意思啊,还敢来找我们借钱,这些年他们拿到的钱还少吗,还算计我们。” “他们不也说是借钱吗,以后有了就还,还给打借条。”邹爸的声音传来。 “你还信他们这套说辞,说是借,他们要是一直都没钱还,我还能天天上门找他们要钱去?他们要是真缺钱,她怎么不回娘家去借,总上我们这儿哭什么穷。” “他们家那不都老二媳妇说得算,老二也管不了她。” “你老替你弟弟说什么好话,你以为你弟弟是个什么好人,不过是装得好,就会装怂。我早就看透了,你这个弟媳妇是厉害,但这些事,如果你弟弟不站在她那一边,她能在一旁咋呼得起来,两口子就是搁我这儿唱双簧呢。” “那他们都开口了,总不好一分钱都不给拿,要不然就给拿一点儿。” “做梦,当年就是信了你的话,结果损失了那么多钱,如今咱们一家人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才攒下点儿钱,凭什么还要白白便宜别人。” 邹妈越说越激动。 “你就说这么些年来,璇璇跟我们吃了多少苦,你看看和同龄人相比,她吃的、穿的、用的哪个都比人家差。孩子懂事,从来不跟我抱怨,花个钱都跟我一样算计着花,我这心里已经很不是滋味了。” “就你弟弟那个儿子,根本不是个学习的料,去了私立初中也是白白浪费钱。” “反正我告诉你,借他们钱这事儿你就甭想了,我攒的这点儿钱是要留给璇璇上大学用的,谁都别想动。” 第二天,邹璇发现邹爸邹妈的脸色都不太好看,趁着邹爸出门的空档,邹璇到了邹妈身边,握住她的手,只说了一句:“妈,我站你这边。” 邹妈心里感到些许安慰,只盼女儿能快快长大,独立起来,她才能放下心来。她用力回握住邹璇的手,神色无比郑重道:“你放心,谁也别想再伤害咱们母女的利益。” 新年假期后,邹妈直接给邹璇的二婶打了电话,表明了自己爱莫能助,也不想听她再埋怨什么,直说自己还要忙工作,就果断挂了电话。 再之后,邹璇倒也没听说二叔一家就此事再来纠缠,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 邹妈这一回算是顺势强硬地表明了自己对邹璇二叔一家的态度,而邹爸即使再心疼弟弟,也不至于到是非不分的地步,当年弟弟一家做得原就令人心寒,如今又怎么能因为弟弟一家的事而把自己家再搅得一团糟。 高二下学期开学没多久,国家就出台了减负政策。 邹璇没想到自己都已经上了高中,居然还能在下午四点半和小学生一个时间放学。 这一次不仅放学时间提早了,就连周末和寒暑假都要给学生照常放假,且不允许学校给学生安排补课。 但是高中生们同样被增加了一项大型考试,即反向综合考试。 所有高中生须在高二下学期的六月,参加反向综合考试。 考试的科目包含语数外、文综、理综、计算机共计十科。 这就意味着,在当前繁忙的学业中,他们这些理科生还要适当地学习文综学科,文科生则需要适当地学习理综学科。 第21章 交了个新朋友 当初邹璇受伤的那段时间,因为天天坐公交车上下学,竟意外地和班上一个叫鞠北蓓的女生发展出了友谊。 鞠北蓓是高二文理分班时被分进七班的,她原先所在的一班已经变成了文科班。 她平时都是坐公交上下学,她家离学校相对远一些,所以她比邹璇还要多坐六站地。 那段时间两个人上学偶尔会在车上相遇,因此放学时便也搭伴同行,久而久之就越聊越投缘。 高中时期,邹璇在有关打扮的方面尚未开窍,不要说化妆,连护肤都不晓得,平时就用洗面乳洗把脸然后就堂而皇之地出门了。 而鞠北蓓却早早就打通了有关爱美方面的任督二脉,她本就长得漂亮,身材又苗条,私下里她不仅会化妆还注重私服的搭配。 可以说,邹璇的审美是被鞠北蓓提高上去的。鞠北蓓早早就会网上购物,也是因为她,邹璇才接触到网购。 网上五花八门的东西的确吸引人,邹璇也想在网上购物,但苦于自己既没有电脑也不会网上付款。 于是鞠北蓓就把自己的淘宝账号借给了邹璇,这样邹璇就能用手机登网页进入淘宝界面,把自己想买的东西加入购物车,然后再由鞠北蓓帮她付款,等到了学校后她再还给她现金。 两个人共享一个购物车,平时也能就自己买的东西交流下心得。 鞠北蓓追求时尚潮流,对品牌什么的更是十分了解,看见logo几乎都能说出品牌名来,而邹璇对此则完全不了解。 她的穿的用的一般都是邹妈带她去商场买的,通常是一些没有品牌或是平价品牌的东西,价格也不贵,这方面她从来不挑。 自从鞠北蓓帮她网购,她更加依赖这种购物方式了。 邹璇自知自己家庭条件很普通,她从小又深受父母勤俭节约品质的影响,因此从不追求贵的、奢侈的、大品牌的东西,这也导致她知道的品牌少得可怜。 上学期间,学校规定学生要穿校服,也是想要让学生不要互相攀比。虽然大家平时都要穿校服上学,但其实还是能从一些小细节上体现出个人品味及家庭条件的。 鞠北蓓给邹璇普及过品牌知识,指出过某某同学穿的鞋、某某同学穿的衬衫、某某女同学戴的饰品等是什么牌子的。而这其中薛潮居然是被举例最多的对象。 上体育课时,鞠北蓓指着远处打篮球的薛潮对邹璇说:“你看你同桌穿的那双鞋,xx牌(体育品牌)的畅销款,价值1999元。前两天我还看见他穿过一双xx牌的限量款运动鞋,问题是那双鞋还挺不容易买得到的。” 邹璇注意到薛潮脚上穿着的运动鞋始终保持得那样干净。 不同于那种邋遢的男生,薛潮真的是个很讲究卫生的男生,什么不洗头、长胡子、鞋面大脚印,甚至衣服皱巴巴的事从未在薛潮的身上发生过。 原来他脚上的那运动鞋不止好看,还很贵,再看看自己脚上的运动鞋,在商场花一百多块钱买的。 课间薛潮不在教室时,鞠北蓓来找邹璇闲聊,顺便又给她普及了薛潮的书包和水杯:“他这书包是xx牌的,我记得价值应该是不到四位数;还有他这个水杯是xx牌的,多少钱来着?是368元还是488元,我记不住了。” 邹璇看了看自己的书包、水杯,她的书包是在购物街地下商场买的,讲过价后,花了79元,她用的水杯是邹爸单位发的。 放学等车时,骑自行车的薛潮经过车站看见她们俩还挥了挥手,随后骑车飞奔而去。 邹璇明显感觉到没有自己和他同行,他的速度提升了不是一星半点。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鞠北蓓对她道:“自行车我不太懂,但他那山地自行车看着就绝对不便宜。” 邹璇赞同地点了点头,毕竟她从前根本就不知道自行车还有带档位的。 邹璇和鞠北蓓虽然性格并不相像,但就是特别地合拍,两个人都不是爱生气、爱计较的人。 鞠北蓓性子潇洒,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她在花钱方面不太节制,基本遵从喜好,对生活品质有追求,但也不会轻视邹璇在花钱方面精打细算的行为。 邹璇和鞠北蓓在一起也没什么心理负担,两个人节假日出去消费时,如果邹璇感到要支出的费用会超出她的承受范围时,她就会大大方方地表达出来,而鞠北蓓也不会勉强她。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鞠北蓓会就此放弃这项消费,她极有可能会之后另约其他朋友出来再去消费。 人人都有短处,鞠北蓓也不例外,她活得很自我,不细致,又极其粗线条,因而不太会关心别人,也不会体贴地去考虑别人的想法。 两个人相处就是需要不断磨合,最终达到契合。 邹璇最擅长的就是理解他人、包容他人,她了解鞠北蓓的品质是好的,欣赏她的优点,包容她的自我,所以她们俩才能成为好朋友。 鞠北蓓还是八卦搜罗机,邹璇听到的八卦有一半都是鞠北蓓分享给她的,出场频率最高的当然要属谁喜欢谁这方面的八卦了,有七班的,也有外班的。 邹璇实在是迟钝得厉害,不说外班那些她不认识的同学,毕竟她不晓得人家的八卦倒还情有可原,可就连七班内部某些同学的感情,若是没人给她明着指出来,她根本看不出来那两人互相看对眼了。 邹璇甚至迟钝到完全没有意识到,那个在课间总来七班找鞠北蓓,给鞠北蓓送东西,明明和鞠北蓓的家住相反方向,却仍然偶尔会送鞠北蓓到车站,等她上车后再走的九班男生其实喜欢鞠北蓓。 她还傻傻地感叹:“你们俩当初在一班的时候关系是真好啊,他现在还能天天来找你,给你送点儿东西,前两天放学还陪你聊天一路走到车站。” 当时是在课间,鞠北蓓刚收到那男生给她送来的牛奶,而后来到邹璇的前座坐下。她扭着身子认真地看着邹璇,道:“亲,你是真没看出来吗?” 邹璇一脸茫然而真挚:“没看出来什么?” 鞠北蓓无奈笑笑:“你也太纯情了吧。你没看出来他喜欢我,我喜欢他?你说我们俩是什么关系。” 邹璇惊讶:“啊?!”天知道,她是真的从没把他们俩往那方面上想过。 而此时身旁传来了一声“噗嗤”。邹璇转头看向发出那笑声的声源,看到了那个原本一直在埋头刷题的人,虽然视线一直在卷纸上,头也没抬,但嘴角上露出了一抹藏不住的笑意。 鞠北蓓回座后,邹璇再次看向那声源:“好笑吗?” 薛潮终于把视线从卷纸转移到邹璇的脸上:“没,就还行。” “确实,刚刚她不说,我没看出来她和九班那男生的关系。你凭什么笑话我,怎么,难道你就看出来了?” “我跟他俩又不熟,哪能看出来他俩有什么关系。” “那你当初要是和他俩熟,你就能看出来了?” “嗯。”薛潮点点头。 薛潮给出的答案是邹璇没想到的,她极度怀疑薛潮只是马后炮而已。 “你现在知道了,当然怎么说怎么有理,我才不信你看得出来。他们俩以前是同班同学,分班后不过就是来往频繁些,怎么就能看得出是他们俩互相喜欢?” “就你刚刚说的,那男生天天来找她,给她送东西,还送她去车站,这还不明显吗,那还得怎么样才算是喜欢?” “可是他们俩从来也没什么亲密的举动啊,全都是正常来往,那怎么看得出来。” 薛潮无语到想笑,想着要怎么给她解释。 “你以前不是挺敏锐的嘛,有女生加我qq,聊了几句,你都说那女生是喜欢我,怎么如今这么直白的交往却看不出来了。这是在学校,谁喜欢个人还敢大张旗鼓的。再说,你怎么知道人家私下里没有亲密的举动。” 邹璇想了想,心里觉得薛潮说得是有几分道理,好像确实也是她自己太不开窍了,可嘴里却还是小声咕哝地反驳道:“这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凭薛潮的各方面条件,早已吸引无数迷妹。他这样耀眼的少年,有女生喜欢他实在不是一件很难发现的事,那些和他并不相识却主动搭讪的女生不是喜欢他又能是为了什么呢。 结果他现在又给她分析上别人的情感了,说得好像他自己多懂似的。要不是邹璇知道他这个人和每个女生都保持一定距离,对绯闻趋之若鹜,还以为他指不定多有经验呢。 薛潮耳尖地听到了她的嘀咕,但没再继续和她讨论下去,只摇头笑了笑,转而继续奋战于手中的卷纸。 第22章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与邹璇的迟钝相比,鞠北蓓在感情方面可要敏感得多。 想当初她告诉邹璇班上谁和谁有情况,邹璇即使观察过一段时间也是不信的,结果后来证明鞠北蓓的猜想竟是对的。 不过邹璇觉得她也有看走眼的时候,那是因为鞠北蓓在和她相熟后曾问询过她和薛潮是不是也有情况。 邹璇听到后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好笑,毕竟想当初刚上高中的时候,赵嘉怡她们也这样猜想过。 鞠北蓓毕竟是高二分班才到七班的,不了解她和薛潮的友情也算情有可原。于是乎,邹璇免不得又要和她简述一番自己和薛潮的兄弟情。 “……所以说,我跟他只是好朋友,铁哥们儿,我们俩的关系根本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不信。” “真没有,我有必要骗你吗?”邹璇觉得自己说的话比真金还真。 “就算你们俩没谈恋爱,你肯定也是喜欢他的吧?”鞠北蓓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他。就算我喜欢他,那也只是朋友间的喜欢,就像我喜欢你一样。如果我讨厌一个人,那怎么还能和他做朋友。” “好吧,就算你对他没那意思,可我感觉他对你有点儿意思。” “这就更不可能了。”邹璇只觉得更加无语。 薛潮对她从来没表露出半点儿这方面的意思,他成天跟她兄弟长、哥们儿短的,估计在他内心深处就没拿她当女的。 “为什么?” “你觉得我有什么地方能吸引他喜欢我?”不是邹璇妄自菲薄,而是她对自己还是有着极为清醒的认知的,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外在有多美。 至于自己的内在,还不至于那么地能打动人、吸引人。 像薛潮这样外表出众、成绩优异,以及性情、家庭等各方面条件都十分优秀的人,眼光应该会很高。 “璇璇,亏你还看了那么多小说,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吗。 我觉得他对你挺特殊的,你看他跟哪个女生像跟你一样能有这么多的话要说,我都很少见他和其他女生主动搭话。 他还帮你讲题,讲得那么细致。 还有自打你这胳膊受伤以来,他对你多好啊,主动帮你干这、干那的。” “那也不能代表他就是对我有意思啊,而且你举的这些例子你不觉得就是普通同学之间的正常交往吗。 你看,平时别的男生跟我也有来往,我受伤后也有很多男同学帮我,只不过因为他是我同桌,平时能帮的地方就多一些。 再者说,我没受伤的时候我也没少帮他干这、干那的呀。我现在都这样了,换他报答我一下还不行啊。 还有,他也不是只跟我一个人主动搭话,只帮我一个人的忙,只给我一个人讲题。 so,这只是正常交往,并没有任何特殊之处。”邹璇再次肯定道,“我和薛潮之间就只是纯洁的友情。baby,你真的想得太多了。” 因为鞠北蓓名字中不管是“北蓓”二字还是她的小名“蓓蓓”二字,读起来都和“贝贝”重音,所以邹璇就一直亲切地叫她“baby”。 “好吧好吧。” 邹璇从鞠北蓓的表情中感受到了一丝敷衍,“baby,我说真的,薛潮特别不喜欢别人瞎传关于他的绯闻,所以你可千万别把你这些八字没一撇的想法跟别人说,我还想继续和他做朋友呢。” “好啦,我知道了,你放心吧。”鞠北蓓转而又问:“那你觉得程灏怎么样?” 鞠北蓓说的这个程灏也是九班的,还是李铭瑞的好朋友。 有一次午休,鞠北蓓约邹璇到操场上散步消食,就碰巧遇到了李铭瑞和程灏。 本来邹璇担心人家三个原先都是一班的,比较有共同话题,自己在那儿会有点儿尴尬,就想先回教室。 但是鞠北蓓硬是拉着她没让她走,结果是四个人一起散步加闲聊了一会儿。 鞠北蓓偶尔也会把话题往邹璇这边引,让她参与进他们的聊天中,可大部分时间邹璇依旧都是在听他们说。 后来这样的情况也没少出现,毕竟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要是总凑在一起着实是太招摇了些,四个人凑一块儿就不显得突兀了。 邹璇和程灏被迫做了鞠北蓓和李铭瑞的工具人,给那俩人打掩护。 他们俩因此慢慢熟悉了起来,成了朋友,还互相加了qq。 两个人在qq上也会偶尔聊天,基本都是程灏主动发起的,而邹璇向来不会发些简单的一个字两个字去敷衍人。 无论对方是谁,她都会很给面子地和人家聊天,不至冷场。 “什么怎么样?”邹璇被鞠北蓓问得一头雾水,不知道她究竟想问什么。 “就是你喜不喜欢他?” “什么?你今天是怎么了,干吗总问我这些事。”鞠北蓓今天总是围绕这个话题,邹璇被她问得都有些不自在。 “其实,是因为程灏他喜欢你,所以我这不来问问你的意思,要是你也喜欢他,我帮你们两个牵个媒拉个线。” “你这又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和他可是因为你和李铭瑞的关系才认识的,平时交流得也不深,他怎么会喜欢我。”邹璇无语。 “这个真不是我猜的,这是真的,是他亲口说的,既然你和薛潮没什么关系,所以……你要不要考虑考虑他?” 邹璇没想到程灏居然喜欢她,他们两个好像也不是很熟吧。 是他掩藏得太好了吗?她可从没感受出他对自己有一点儿半点儿这个意思。 “怎么样?怎么样?”鞠北蓓两眼放光,邹璇忽而有一种她要邀请自己上贼船的感觉。 “我没想过要早恋。”邹璇诚实答道。 “拜托,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还这么保守。青春期又美好又短暂,你说你在最美好的时光都不去谈一场甜甜的恋爱,将来你肯定会遗憾后悔的。” 在高中阶段谈恋爱,即使是偷偷的,邹璇也是不敢的。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怕被邹爸邹妈知道,因为他们早就明里暗里提醒过她,绝对禁止她早恋,她可承受不住他们的怒火。 鞠北蓓以为邹璇沉默是在思考她的建议,“考虑得怎么样?要不要试一试?” 邹璇摇了摇头:“不行。” “你别拒绝得那么干脆,再考虑考虑。” 邹璇看鞠北蓓这上心劲儿,很是疑惑:“你怎么这么来劲儿?想当媒婆啊?” “我不是寻思,你要是和他在一起了,那我们四个一起出去玩,多好啊。省得你们俩老觉得自己是电灯泡不自在。更何况他也是真的喜欢你,他这人各方面也都不差。”鞠北蓓大力推销着程灏。 邹璇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是十二点五十了,该回教室了,“走吧,该回去了。”说完,率先抬步往教室走去。 鞠北蓓看她走了,也跟了上去,还一直劝着:“你再考虑考虑……” 随着人走得远了,声音也越来越小,直至听不清楚。 这过程中,两个交谈的人都没注意到,就在她们刚刚待着的地方,在那不远处的拐角,有一个人在她们来之前就待在那儿。 他在打完了电话之后,却意外地听到她们俩谈话,因而一直没离开。 邹璇觉得今天的薛潮很怪。 具体来说,明明上午他还挺正常的,结果到了下午,他总是会偶尔看向她。 她以为他有什么话想和自己说,结果等她迎向他的视线,摆出一副聆听的模样时,他又什么都没说,转移了视线。 邹璇左胳膊上的伤在养了三个多月后,已经差不多痊愈了,因而她在下学期开学后没多久,就又开始恢复骑自行车上下学。 放学和薛潮一路骑行的时候,看着他那欲言又止的神情,邹璇终于忍不住发问:“你到底想跟我说什么,能不能痛快点儿。我看你都憋一下午了,我都替你难受。” 薛潮犹豫一下,说道:“还有一年多就要高考了,本来课业就挺紧张的,眼下减负政策一出,学习上更得靠个人的自律了,所以你得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习上。” “就这也值得你憋了一下午,不就是又想给我当小老师教育教育我吗,我虚心受教行了吧。谁让我之前本来就退步不少,还得多亏你,现在才又追了回来。 我当然知道要把全部心思放在学习上,我现在都巴不得自己不用睡觉,能一天24小时钻习题里。”邹璇自知自己先天条件有限,只能寄希望于自己后天勤能补拙。 “所以除了学习你什么都不要想。” “我想什么了?你到底要说什么,能不能把话说清楚点儿。”邹璇觉得薛潮明显话里有话。 “就是……”薛潮顿了顿,“现在千万别早恋,就算想谈恋爱,也不差这一年。现在谈恋爱,还得偷偷摸摸的,学习上受影响,恋爱谈得也憋屈。等高考完就没人管了,正大光明地谈它不香吗。” 听了薛潮的一席话,邹璇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一把捏住自行车车闸,刹停了自行车“你胡说八道什么,谁早恋了?” 薛潮看邹璇停了下来,他也跟着捏闸刹停了车子。 “我没说你早恋,我就是想给你个忠告。”薛潮解释道。 “你怎么突然没头没脑地给我这么个忠告?”邹璇感到甚是莫名其妙,以前从未听他如此郑重地提醒她这方面的事,怎的今儿个突然提起。 邹璇一时间心绪翻涌,是她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让别人误会她早恋了吗?否则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他今天提起这个话题。还有其他人这么认为她的吗? 电光火石间,邹璇忽然想到一种可能,但她又觉得不大可能,思索下还是决定问出口:“你今天中午听到我和鞠北蓓聊天说的话啦?” 薛潮抓了抓头发,没敢看邹璇的眼睛,似是有些难以说出口,最后微微点点头。 得到薛潮肯定的回答,邹璇只感觉血液上涌,脑瓜子“嗡”地一声响。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多少,毕竟之前的谈话内容还提到了他,如今再面对着当事人,邹璇仿若置身于灾难般的大型社死现场。 此时邹璇挣扎着寄希望于薛潮并没有听到她们有关于他的谈话内容,她小心翼翼地问:“你……全都听到了?” “没,就听到一点儿,我不是故意去偷听的,我就是路过。” 薛潮目光有些躲闪,邹璇只当他是因为无意间听到别人的隐私而心里感到过意不去。 不过薛潮说是听到一点儿,却也没说清是哪一点儿。是前面的那点儿,还是后面的那点儿。 邹璇决定刨根问底,如果他真是听到了和他有关的那段内容,那自己正好可以当面跟他解释清楚。 毕竟若是薛潮没和她提起这件事,那么就算他听到了,反正她不知道他知道,她尚可以和他如往常一样相处。 可他提起了这件事,若是他真的听到了,那她就很有必要解释一下了,否则两个人再相处起来怎么会不尴尬。 邹璇很珍惜和薛潮的友情,不想因为莫须有的几句话令薛潮对自己从此心生芥蒂。 “你都听到什么了?” “就是……就听见那谁说,九班的那个男生,对你……对你有意思。”薛潮的声音越来越小。 还好,原来他没听到不该听到的。 邹璇松了一口气,镇定下来,踩着脚蹬,重新骑车上路。 “你不要听鞠北蓓瞎说,我跟那男生根本就不熟。你忘了,你之前说过,早恋会死得很惨,这一点我十分赞同,所以我是坚决不会早恋的。” “那就好。”薛潮骑上车保持着和邹璇一样的速度,紧跟在她的身边,在她目视前方不曾注意到他的时候,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第23章 蹭饭 六月份的反向综合考试,三中的所有高二学生全部顺利通过。 至此,高二学生的学习重心重新回归于各自的主科课程上。 等到七月初的期末考试结束,就迎来了暑假。 按照以往的惯例,暑假期间除了最热的那一个星期放假外,剩下的日子都得照常上学。尤其是对于即将升入高三的学生来说,更是与时间赛跑。 老师们通常会在高一高二两个学年把整个高中的课程讲完,高三则一般被用来进行复习、巩固、操练。 可今年因着减负政策的严格落实,即将上高三的学生因而享受到了一个完整的暑假。 在如此繁忙的学习生活中还能享受到四十多天的假期,邹璇感到开心之余,真心觉得这也是对她自身自律性的重大考验。 听闻班上已经有同学考虑校外补课了,邹璇不免也动了心。 但是一想到中考后的那个假期,自己跟着同学随大流去补课,结果没补出半点儿效果,又实在心疼父母的血汗钱。 后来等看到各科老师们留下的暑假作业,邹璇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四十多天的假期,老师们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学生闲得慌。 各科老师哪个都没手软,留下的卷纸简直能把人淹没。 什么自律性,什么补课,这么多的卷纸,对邹璇来说,如果她不是每天都要写写写,那她可能真的写不完。 邹妈休息的那天,邹璇陪她去离家最近的兴汇商场的地下超市购物。 结完账后,两个人一人拎着一大袋子的东西坐上扶梯准备回家。 上到一楼,邹妈想要去趟卫生间,因为买的两袋子东西实在太沉了,就让邹璇在扶梯口旁等她。 东西放在地上,邹璇百无聊赖,便拿出手机刷刷网页。 聚精会神间,她忽然感觉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力道虽然不是很大,但由于邹璇刚刚精神过于集中,这突如其来地触碰让她不自觉地吓了一跳。 随后,她立即条件反射地转头看向那个令她意料不到的、惊扰到她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身穿一身黑色的23号篮球衣,手腕上戴着她送给他的护腕,单肩背着一个双肩书包,左手环抱着一个篮球,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都怪我,吓到你了吧?” “没事,还好。”知道对方不是有意的,邹璇大度地原谅了他。 “真巧啊,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是挺巧,你这是……刚打完篮球吗?”邹璇看到对方的球衣上有明显的湿印子,显然是刚运动完不久。 “嗯,这个商场离我家比较近,地下一层有个篮球场,所以我偶尔会过来打打球。” “哦。” 对方看了眼邹璇脚下的购物袋,“你是过来购物的?” “嗯。” “这么多,你怎么带回去啊?” “拎回去。” “这么多东西肯定很沉,我帮你吧,你帮我拿着球。”说着他就要把篮球递到邹璇手中。 “不用不用……”邹璇正想告诉他她是和邹妈一起来的,就听见邹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璇璇。” 邹妈来到两个人身边,看了看面前的男孩儿,问道:“璇璇,这是……” 邹璇赶紧给两个人互相介绍道:“妈,这是我同学,他叫薛潮。薛潮,这是我妈。” 薛潮利落地和邹妈鞠了个躬,打了声招呼:“阿姨好。” 邹妈听了名字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璇璇,这是你那个同桌吧?” 别的同学邹妈或许不熟,但薛潮这个名字,每次都出现在成绩单的第一个位置,并且每个学期期末开家长会时,她都是和薛妈坐在一起。因此,她对这个名字不可谓不熟。 “对,他是我同桌。”邹璇承认道。 邹妈仔细看了看薛潮。 只见眼前的男孩儿有着比邹璇高出一个头的大高个儿,五官端正,脊背挺直,身材匀称,手臂上的肌肉隐约可见,总之怎么看怎么顺眼,她不禁夸赞道:“小伙子长得真精神。” 都说男生随妈、女生随爸。 一想到人家妈妈本就长得年轻漂亮,这男孩儿长得好看也就再正常不过了。再一想到这男孩儿学习还这么好,心里不免多了几分好感。 “阿姨过奖了。”薛潮笑得露出一口整齐的牙。 人与人之间的客套总是万变不离其宗的相同,眼看着时间已是晌午,邹妈顺口问了问:“你这是干什么去呀?吃饭了吗?” “阿姨,我刚打完球,正准备去楼上吃。”薛潮边说边指了指商场楼上。 “正好阿姨也没吃呢,刚打算回去做午饭,你跟阿姨回去一起吃点儿吧。” 面对邹妈突如其来的热情邀请,薛潮略显慌乱:“不了阿姨,我自己随便去楼上吃一口就行,不麻烦您了。” “那有什么麻烦的,要不然我和璇璇一会儿也得吃午饭。我听璇璇说,平时在学校你没少在学习上帮助她,你就别跟阿姨客气了。” 邹璇了解自己老妈的性格,知她不是故作姿态,而是真心实意地邀请薛潮,于是就从旁相劝道:“你就来吧,你要是不来,我以后都不好意思问你题了。” 邹璇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薛潮倒真是不好再矫情拒绝了,索性大方接受:“那就谢谢阿姨了。” “这孩子,别跟阿姨客气了。”邹妈说完就要弯腰拎起地上的购物袋,邹璇见状也跟着要拎。 “阿姨,我来我来……”薛潮眼疾手快地把篮球塞到邹璇的手中,动作利落地一手一个拎起地上的购物袋。 “哎呀,小薛,不用你拎,阿姨拎得动。”邹妈作势就要接过薛潮手中的购物袋,而薛潮则一个劲儿地躲闪着。 “阿姨,你也别和我客气了。这一点儿都不沉,就让我拎着吧。” 三个人在原地又是一顿来回地谦让。 最终还是薛潮一个人拎着两个购物袋,邹璇抱着他的篮球,三个人一起往邹璇家走去。 一路上,邹妈和邹璇多次想从薛潮手里接过购物袋,却始终没能成功。 薛潮拎得很稳,样子看起来也很轻松。 回到家,邹妈一进门就去厨房把买回来的菜放入冰箱。邹璇和薛潮两个人待在客厅。 邹璇见薛潮这一路走回来身上的衣服又被汗浸湿了几分,于是打开了电风扇。 她怕电风扇风太大吹着他,故而不敢把电风扇放得离他太近,只放得离他远远的,摆动着吹着风。 然后她又给他倒了一杯白开水,还打开了电视。 这时邹妈到厨房门口,看向坐在沙发上的薛潮,问道:“小薛啊,阿姨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家里有鸡肉、猪肉、牛肉、鱼,还有些青菜,你看看你想吃些什么,有没有忌口的、不爱吃的。” 薛潮起身答道:“阿姨,我什么都吃,不挑食的,您就跟平常一样随便做点儿就行。” “那好,你坐,我去做饭了,你看会儿电视。”说完,邹妈又转身进了厨房。 “阿姨,我帮您吧。”薛潮说着去了厨房,拿着菜盆就要到水池去洗。 “不用不用,你这本来就给阿姨拎菜拎了一路,快去歇着。”邹妈从薛潮手中抢过菜盆,并把薛潮推出厨房。 “阿姨,我一点儿也不累。” “不累也不用你,阿姨家从来没有让上门的客人动手的道理,璇璇在家从来都不干活儿,阿姨更不能让你干。” 邹璇:“……” 妈妈,你和自己女儿的同学这么直白地戳穿自己女儿的缺点,合适吗? 我真的是你亲生的? 怕邹妈和薛潮谦让个没完,邹璇果断关上厨房门,将薛潮隔绝在厨房外。 “我妈做饭本来就慢,咱们就别打扰她了,不然到时候咱们吃的就不是午饭,而是晚饭了。” “你坐,我去给你拿点儿零食”邹璇对薛潮道。 “别去了,一会儿就要吃饭了,别吃什么零食了。” 邹妈做饭的速度,邹璇实在不敢恭维,十几年如一日的没有半点儿长进。 邹璇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薛潮:“你不了解我妈做饭的速度,所以你还是先吃点儿零食垫垫肚子吧。” 邹璇刚说完,就听见厨房里邹妈的声音默契地传来:“璇璇,你去给小薛拿点儿零食吃。” “知道了。”邹璇边说边起身走向卧室。 “我帮你拿吧。”薛潮来到邹璇家,到底还是有些许的不自在,于是下意识地想要跟着邹璇。 结果跟她跟到了门口,看到里面的物品他才意识到这是邹璇的卧室,于是他等在门口并未进去。 他站在门口看到靠门的一侧有一排书架,书架上摆了不少东西,因为好奇,不免多看了几眼。 邹璇看见薛潮站在门口打量着屋里的书架,便主动道:“想看就进来看,站在门口哪能看得清。” “会不会不太方便。”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薛潮有些犹豫。 “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要是不方便我就不让你进来了。” 听邹璇这样说,薛潮才放心地走了进来。 邹璇的房间很小,里面没有想象中像电视剧里女孩子喜欢的那样粉嫩的、小清新的装饰布置,就连床单被罩也只是普通的格子纹饰。 四周是雪白的墙面,一张单人床紧靠着一面墙。 书桌和转椅比邻单人床床头,位于窗台下,正对着门口。 一个小立柜立于单人床床尾,床对面有一排靠墙的书架。 书架上最多的就是书。 这些书的类型比较杂,适用范围广,有小学会用到的唐诗三百首、十万个为什么,也有中学会接触到的一些古今中外的世界名着,如《红楼梦》《资治通鉴》《巴黎圣母院》等。 有一个格子里摆的是几个卡通手办和摆件。 还有一个格子里摆了一个水晶台式相框。相框里的照片是那种艺术照,照片上的模样和邹璇现在比起来略显稚嫩。 他猜测,这应该是她初中时照的。 房间里唯一凌乱的地方是书桌,桌面上有些杂乱无章,满是各种卷纸。 一眼扫过去,那上面有的地方写了,有的地方空白,有的写了的地方写的还是错的。 薛潮脑子里瞬间有了主意,他指着卷纸,对着邹璇道:“既然还要等一会儿,要不要我给你讲讲?” 第24章 盘问 薛潮的这个提议邹璇觉得甚好。 这些卷纸发下来的时候老师们没给答案,说是等到开学再一起对答案,之后针对出错率较高的题再进行统一讲解。 她在家泡在这些卷纸里,每天写得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因为高中所有课程已经学完,老师们发的卷纸几乎都是综合高中所有知识的卷纸。 也就是说,他们现在所做的卷纸,无论是题型,还是考点,都以高考为标准。 可怜邹璇把高一和高二上学期所学的知识已然忘记大半,导致她现在不得不边复习边做题。这样一来,进度不免慢了下来。 更有那些难题,难得她揪头发都做不出来。 距离高考就剩不到一年的时间了,眼看着自己仍有较大差距,她不免感到有些灰心,而炎热的夏天更是将这种情绪进一步放大。 邹璇拿着卷纸和薛潮回到客厅,关上电视。 时间比较紧,薛潮没有着重于检查邹璇写过的题的对错,而是把重心放在邹璇空白的题型上。 邹妈在厨房做着菜,油锅噼里啪啦地响。 她切菜的功夫注意到客厅里好像没了电视的声音,只有低低地交谈声。 她一时疑惑,便悄悄地走到厨房门口通过玻璃往外看了一眼。 她看见邹璇和薛潮坐在地板上,茶几上满是卷纸并几袋开着袋的零食,薛潮拿着笔在草纸上写着,邹璇全神贯注地盯着草纸,神情专注,不时地点点头。 一看两个人是在学习,邹妈放下心来,回去接着炒菜。 虽然邹妈做饭做得委实慢了点儿,但是邹璇和薛潮一边吃着零食,一边心思扑在卷纸上,不知不觉中倒也没觉得饿。 邹妈这顿午饭做了两荤两素加一个汤。 邹璇知道,这已经算是邹妈短时间内拿得出手的菜了。 今天薛潮来家里吃饭本就是个意外,邹妈和她出门去超市前也没提前做个准备。 平常只有他们三口吃饭的话,邹妈一般只做两三个菜,保证有荤有素、营养搭配就行。 不过这次因为薛潮来家里做客,邹妈还是想做得丰盛点儿。奈何自己的速度不给力,要是再多做点儿,那午饭真有可能要变成晚饭了。 三个人坐到餐桌旁吃饭,还没等薛潮动筷子,邹妈一上来就给他碗里夹了不少肉,嘴里念叨着:“小薛呀,你在这儿就像在自己家里似的,千万别客气,多吃点儿。” 薛潮看着自己碗里堆积如山的饭菜,一个劲儿地道谢。 邹璇看着邹妈这股子热情劲儿,再看着薛潮那股子拘谨劲儿,忍不住劝道:“好了,妈,让人家好好吃个饭吧。” “行行行,小薛你自己夹,你这还长身体呢,多吃点儿。” 邹璇“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妈,他都多大了,还长身体,你是想看着他蹿到两米不成。” 邹妈给了女儿一个白眼:“怎么哪儿都有你,吃你自己的吧。” 邹璇老实地闭上嘴巴,开始吃饭。 吃饭过程中,要想保持安静不说话,那是不可能的。 邹妈又忍不住和薛潮攀谈起来:“阿姨也没啥手艺,菜做得一般,小薛你多担待。” “没有没有,阿姨你做得菜实在是太好吃了,比我妈做得强太多了,和你比起来,我妈相当于不会做菜。” 邹璇:“……” 薛潮同学,为了奉承别人,拉踩自己的亲妈,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心疼薛妈三秒钟。 邹璇明明记得,上次薛潮过生日的时候,孙兴凯还说薛潮他妈要给他做满汉全席呢。 “哎呦,你这孩子也太会说话了。”邹妈被夸得美滋滋的,“小薛啊,你住在哪儿啊?” “阿姨,我住圣泉华庭,就在圣泉街那边。” 圣泉华庭这个小区邹璇知道,在他们这个区算是中高档小区。 “哦哦,那咱们离得还挺近的。”接着,邹妈又问道:“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妈,你查户口啊。”邹璇忍不住打断自己亲妈。 中老年人聊天的通病就是对人家家里一通盘查,好像不问人家家里点儿事,就不知道聊什么好了。 邹璇体验过,她自己都烦,何况是薛潮呢。 邹璇的阻拦换来了邹妈的又一个白眼。 “好好好,我不问了,吃饭吃饭。” “没事。”薛潮先是安抚了邹璇,接着又对邹妈道:“阿姨,我爸妈是做物流的,开了个小公司。不过现在主要是我爸在干,我妈在家做家庭主妇。” “哦哦,那你……”邹妈的话还没问完就又被邹璇给打断了。 邹璇怕邹妈一顿问下去,薛潮会感到不适,连忙把话抢过去,对着薛潮道:“对了,你刚刚给我讲的那道题我还是有些不明白的地方,你一会儿要是没事的话,再给我讲一讲呗。” 邹妈一听人家俩聊得是跟学习有关的话题,自己就不好从中打扰了。 “行,我今天也没什么事,你还有什么问题,一会儿我都给你讲了。” 邹璇自知那是不可能的。 这么多卷纸,这么多题,这么多她不会的题,一天都讲不完,别说这都已经下午了。 “假期作业你写多少了?”为了不给邹妈查户口的机会,邹璇开启没话找话模式。 “就写了点儿数理化。” “你心挺大啊,还出来打篮球,那么多卷纸你不怕写不完。” “那也得讲究劳逸结合不是,身体是革命的本钱,那些卷纸有啥写不完的,也不算太难,开学前写完就行呗。”薛潮轻松道。 邹璇:“……” 您老说得真轻巧。 “对对对,小薛说得对。” 邹妈找到了接话的契机,数落起邹璇道:“你看你,整天也不运动,懒得厉害,这要不是我叫你出门,你搁那屋里都不挪个地儿。我看你那身体都待完了,现在年轻,以后等你老了,有罪受的。” 邹璇反驳道:“我那不是得写卷纸吗,这我都写不完呢,我还出门,开学我交白卷啊。” “你学习不好你赖谁,你要是好好学习,什么都会,还用得费那么多时间吗。” 邹璇生生受下老母亲的扎心一刀。 事实证明,小孩子怎么可能说得过大人呢。 邹璇了解薛潮,薛潮说题不算太难,邹璇不会觉得他是在跟自己凡尔赛,他本来就是学霸,他说不算太难,说的就是实话,只不过那些题对她来说不可谓不难。 当着薛潮的面被邹妈呛声,邹璇也不会往心里去,因为邹妈说的本来也是事实,她要是有薛潮那两下子,那些卷纸也的确不在话下了。 可邹妈的话却令薛潮听得心里一紧。 他平时和邹璇说话随意已经习惯了,但现在身边毕竟有个长辈,还是邹璇的妈妈,他怎么能落了邹璇的面子,都怪自己刚刚说话真是太不走心了。 他脑子一时间高速运转起来,想着如何把话圆回来。 “我前几天也天天在家写作业,实在是写得太累了,今天才决定出去打个球。你看我说得轻巧,其实我也闲不下来,我还打算回家再写点儿呢。要不你看我爸妈这次出去旅游,我都没跟他们去,哪有时间去呀。” 薛潮满心以为自己帮邹璇找回了场子,结果邹妈的一句话又把他给打回了原形。 “你看看人家,学习这么好还这么努力;你再看看你,你还不多努点儿力。” 薛潮:“……” 阿姨,咱还能愉快地聊天了不。 邹璇:“……” 话都让你说了,笋都让你夺了。 没办法,谁让家长们总是喜欢用在自己家孩子面前夸赞别人家孩子的方式来激励自己家的孩子。 “阿姨白天得上班,但是晚上下班回来会做饭。你爸妈也不在家,要不然你晚上就来阿姨家吃一口吧。等阿姨或是你叔叔休息,你白天也可以过来。只是阿姨家里都是些粗茶淡饭,你不嫌弃就好。” 邹璇就不会做饭,邹妈下意识地认为薛潮和邹璇一样都是孩子,自然也不会做饭。 何况他今天本来就打算在外面吃,可想他父母不在的这段时间,这孩子只能天天自己出去吃。 不同于上学一天吃三顿饭,邹璇放假的这段日子变成了一天吃两顿饭。 邹璇喜欢睡懒觉,邹妈知她平日里学习辛苦,因此假期中不会扰她睡眠。 邹妈通常在做早饭时会把邹璇的那份儿预留出来放在锅里,邹璇则等睡醒后起来自己去厨房点火热饭吃。 邹妈晚上下了班再回来直接做晚饭。 邹妈想让薛潮过来吃饭确实出于真心。 今天见面,邹妈对薛潮的印象很好,再看见薛潮和邹璇在一起学习,她原本心里的想法是想着叫薛潮白天也过来,大不了自己早上做饭的时候多做一份儿出来。 薛潮学习好,他能辅导邹璇这是好事。 不过转念一想,薛潮毕竟是个男生,他与邹璇都处于青春期,若是让两个孩子单独在家,旁边又没个大人看着,难免不让人担心。 所以不如让他平日里晚上过来吃饭,等她或者邹爸休息在家时,白天也过来吃饭,两个孩子还能一起学会儿习,这样是最好不过了。 薛潮和邹璇可想不到邹妈想到的这些。 薛潮只觉得哪能这么麻烦人家,更何况自己家里平时也不是薛妈做饭。这次是趁着薛爸薛妈出去旅游,他给阿姨也放了两天假,所以这两天他才自己出去吃的。 薛潮对邹妈的提议连连谢绝。 这么大的孩子,自尊心最强了。邹妈表示理解,便也不再强求。 第25章 上自习 吃完了饭,薛潮又是主动帮着捡碗,又是主动帮着洗碗。邹妈依旧没让他动手,只让他和邹璇一起去学习。 邹璇也不好意思太占用他的时间,于是问了几道题便作罢了。 这倒也成全了薛潮,薛潮并非不愿意给她讲题,只不过在邹家待着始终有些不自在。而且吃完午饭都已经是下午了,怕再耽搁到了晚上,再被邹妈热情地留下吃晚饭。 薛潮走的时候,再一次感受了邹妈的热情。 邹璇自告奋勇地要出门送他,薛潮拦不住,就让她送到了小区大门口。 分别之前,薛潮提议道:“我想了一下,要不然我们一起去图书馆自习吧?” “去图书馆?” “对,图书馆又安静、又凉快、氛围又好,是自习的最佳去处。一般考研考公的人都爱去。咱们俩一起去的话,你要是有什么不会的地方,我还能给你讲讲。” 这个提议显然不错,她本就不是自律性极强的人,周围还有手机、零食等各种诱惑,在家学习很难静下心来。 图书馆环境好,自习氛围和学校的自习氛围也相似,这样的确有利于学习,还有学霸从旁加持,怎么想怎么好。 于是邹璇只稍稍思索了一下便答应了。 “那好,我们就去市图书馆吧,省图书馆有点儿远,市图书馆的话咱们俩可以骑车去。咱们约个时间,明天早上一起去怎么样?” 邹璇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能不能不起大早,让人睡到自然醒?” “可以,我也喜欢睡到自然醒。” 邹璇送走薛潮回家后,邹妈正在吃着苹果看着电视。她看见邹璇回来就叫她过来和自己一起看会儿电视。 邹璇心里清楚她就是想和自己聊点儿什么,而且八成和薛潮有关。 果然邹妈从电视里的内容渐渐聊到了薛潮身上,从相貌到学习,从行为到谈吐,她左夸夸右夸夸,邹璇在一旁用着“是、对、嗯、没错”等词表达了赞同。 邹妈依旧盯着电视,但她话音一转,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薛潮在你们学校是不是很受欢迎?” “是。” “学校里有女生喜欢他吗?” “很多。” “那他谈恋爱了吗?” “没有。” “你看人家学习好不是没理由,根本不想那些和学习无关的东西。” 来了来了,邹璇就知道,又要给自己上反早恋小课。 邹璇振振有词道:“我也没想和学习无关的东西啊。” “我也没说你想和学习无关的东西啊,你看你又多心了。” “是不是我多心你心里清楚,总这样有意思吗。” 邹璇觉得自己实在是受不了邹爸邹妈平时这一明一暗、一阴一阳的各种反早恋暗示,于是她也不想和邹妈待在一起,索性回到自己的房间,把明天要带的卷纸文具什么的提前装在书包里。 想着明天上午出去得傍晚才能回来,所以还带了些像糖块、巧克力、蛋黄派这样小巧简便的零食,万一饿了,也能垫一下。 虽说和薛潮约好要睡到自然醒再去,但是邹璇也不好意思起得太晚。 两个人晚上通过qq约定好碰面时间,第二天上午8点半在邹璇家前面的交通岗汇合,一起骑车去图书馆,这样差不多9点左右就能到达目的地。 第二天,邹爸邹妈一上班,邹璇就马上起来洗漱、吃饭,提前5分钟到了路口,她离老远就看见薛潮已经等在那儿了。 图书馆的人不少,但也有空座位。 邹璇和薛潮找了一个相邻的座位,开始上自习。 本来邹璇是打算不吃午饭的,决定饿了就吃些小零食垫一垫,但是薛潮表示午饭是一定要吃的。 邹璇本想让他自己去吃,奈何薛潮坚持要邹璇一起去,还拿邹璇的胃病说事。而邹璇也因为早饭吃得早,又吃得不多,所以到了中午也感觉有些饿,于是便答应了他。 距离市图书馆一站地有家商场,商场的地下一层有个美食广场,里面的食物种类多,价格亲民,邹璇和薛潮此后便成了这个美食广场的常客。 吃了午饭,两个人回去继续学习。 这回时间充裕,薛潮不仅能帮邹璇解答她不会的问题,还能拿自己做完的题和她对答案,帮她排查错题。 偶尔也会遇到同一道题邹璇做对而薛潮做错的情况,不过那种情况一般都是薛潮马虎造成的。 到了傍晚,邹璇赶在了邹爸邹妈下班前进了家门,这样也不用让他们知道她出门的事。 虽说她是去图书馆上自习,但是毕竟是和一个男生一起去的。 她能想象得到,如果说了自己去图书馆是和薛潮一起去的,而且只有薛潮一个人,就算是去学习,邹爸邹妈也难免不多想多问。 他们会问,你们为什么就没再多约两个同学一起去。 其实早前薛潮提议邹璇去图书馆自习的时候,邹璇就想到过要不要再找几个关系好的同学一起去。 但是她一想到人多麻烦事也多,众口难调。况且薛潮也没这个打算,还是不如就他们两个人好了,便把这个想法作罢了。 她实在不想和邹爸邹妈解释这么多,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不提。 她一开始打算挑邹爸邹妈两个人都不在家的时候和薛潮去图书馆上自习,但是邹爸邹妈平时休息的时间不固定,这样算下来自己能去的时间不免缩水。 可这两天在图书馆学习的效果实在是太好了,她喜欢这种学习氛围。夏天天黑得晚,她也不想太早回来。 并且如果自己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话,也不好向薛潮交差。 于是她改变了主意,简单地跟邹爸邹妈提了下自己准备天天去图书馆上自习。 所幸邹爸邹妈不仅没多问,还对她如此勤奋好学的行为给予了赞赏,更是大方爽快地给了她足够的午饭钱。 邹璇虽然路痴,但是和薛潮一起走过几遍去市图书馆路后,她也记住了路线。 她知道薛潮到路口等她一起去图书馆并不算顺路,于是她重新规划了一个碰头地,也是一个交通岗。 那地方离邹家也有一段距离,这样还能避免可能和邹爸邹妈碰到的尴尬。 邹璇有薛潮带着一起学习,简直是事半功倍。 在给邹璇讲题的过程中,薛潮意识到邹璇忘记了以前所学的知识,因此他重新制订了学习计划,决定暂时将刷题训练搁置下来,优先复习以前的知识点。 这对邹璇来说再好不过了,可是她也觉得自己拖了薛潮的后腿,并为此感到十分地过意不去。 薛潮表示,帮助邹璇复习,他自己也能多巩固一遍知识点。老师们也总说要回归教材,还是要先把基础夯实。 薛潮把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邹璇跟着他的计划走,学习效率极高。 邹璇不仅重新掌握了知识点,还和薛潮提前完成了暑假作业。 之后邹璇紧跟着薛潮的步伐,投入新的刷题训练中。 假期还剩一个星期的时候,某次回家的路上,薛潮突然提到了最近新上映的一部电影,还说他们一起吃午饭的那家商场的楼上就有电影院,提议要不要一起去看。 这一次,邹璇果断地拒绝了他。 鞠北蓓曾说她思想传统,邹璇不否认这一点,这是原生家庭所影响的。 在她看来,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在一起上自习和他们俩在一起看电影是有本质上的区别的。 本来她和薛潮出来上自习,她曾想过可能会被邹爸邹妈发现,又或是被认识的同学碰到,但是她心里始终认为自己行得正坐得端,并不怕别人知道。 在邹璇的认知里,一起去看电影的、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女通常要么是情侣,要么关系暧昧。 她和薛潮虽没有那方面的关系,但她一想到单独和薛潮一起去看电影就会莫名地感到一阵心虚。 如果今天约她的是鞠北蓓或是赵嘉怡,那么她还会考虑考虑,可如果对方是薛潮,那她便考虑都不会考虑了,只能直接拒绝。 眼下是什么时候了,开学就是高三了。 一联想到自己在学习这么紧张的时候,还单独和男生出去看电影,邹璇只会觉得更加心虚,更怕被邹爸邹妈知晓,于是她只能选择无情地拒绝薛潮。 薛潮面对邹璇的拒绝并无不悦,只说:“那就等高考结束之后再一起去看。” 邹璇既没答应也没拒绝,只将其当作薛潮的一句随口,毕竟距离那个时候还有很长一段时间。 不过她心里倒是思量了一下,到时候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第26章 身体不适 高三开学前,每个班的班主任挨个给自己的学生打电话,告知大家返校地点改为原18中学校址。 要不是班主任们用的是打电话而非群发短信的方式,大家还都以为是不是愚人节提前了呢。 直到返校时去了新地方,听了老师们的解释,大家才明白过来。 原来,三中的校领导们经过商量后,决定趁着这次学生们放暑假,给学校进行一下翻修。 结果因为一些特殊原因,导致开学前施工仍未完工。校领导们这才临时决定借用原18中学的校址,让学生们能顺利开学上课。 这间学校自18中学搬走后一直处于空置的状态,正好解了三中的燃眉之急。 邹璇对新学校的地址实在不熟悉,她本打算像高一那样,通过坐一周的公交车来熟悉路线,然后再骑自行车上下学。 不过薛潮知道了她的这个打算后,便主动请缨做她的向导,两个人相约同行了三天后,邹璇终于记住来回的路线了。 高三开学后的第一个星期,依旧是下午四点半就给学生放学了。 从第二个星期开始,高一高二两个年级的放学时间不变,高三年级则延长至晚上七点半放学,多出来的三个小时用来给学生上自习和进行教师答疑。 学校每天安排固定的学科教师驻班,一来可以看管学生上自习,二来还可以给学生答疑。而周末和节假日则依旧按照原来的安排,不论是几年级的学生,一律都给放假。 不得不说三中借用的这所学校的环境着实是差。 学校里除了黑板和桌椅什么都没有。 厕所是统一冲水、没有门的隔间的那种老式蹲厕。 教室里只有电灯是通电的,插座什么的都没有电。 因为这里没有饮水机,于是三中从自己的校区搬来了几台饮水机。从前是一个教室一台饮水机,现在是每个楼层走廊里放三台饮水机供一个楼层的学生使用。 走廊里没有插座,不过就是有插座也没有电,因此学生们只能喝凉水。 因是在夏末,喝凉水本倒也没什么,结果邹璇很倒霉,竟在这时赶上了她第一次痛经。 邹璇自来大姨妈,从来都没有痛过,不要说在经期摸凉水、做剧烈运动,她甚至还吃过雪糕,都是半点儿事也没有。 曾经邹璇上初中时,后座有个女同学,每次来大姨妈都痛经。她痛经时脸色极其难看,有时严重到甚至需要请假,但是那时的邹璇完全体会不到这种痛。 邹璇也没想到,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下,没有最糟糕只有更糟糕。 她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小腹痉挛、浑身脱力、冷汗频发的痛,痛到她不自觉地想颤抖,痛到她脑瓜仁子直突突,痛到她无法集中精神,痛到她只想把身子缩成一团。 邹璇这一回是真的理解了,那些经历过痛经的同学所要忍受的是怎样的疼痛了。 这回,她不是感同身受,而是深有体会。她感觉自己的世界只剩下痛。 很多女孩儿都有手脚冰凉的症状,可邹璇的手脚向来都很温暖,即使在冬天也是这样。 网上曾有人说,每个手凉的女孩前生都是折翼的天使,邹璇以前还和同学开玩笑说自己前生肯定不是什么折翼的天使。 可这回,即使身处依旧炎热的夏末,邹璇的全身却是冰冷的,尤其是她的手。 邹璇想回家,想躺在床上暖暖和和地睡一觉。 可她知道,即使现在老师给她假,她也没有力气自己一个人回家。 邹爸邹妈都在上班,她不想因为这点儿事去打扰他们工作,更不想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 听人说喝热水能缓解痛经,可现在去哪儿找热水是个问题。 上课时,邹璇全凭着那股子顽强的意志力咬紧牙关地撑着。 一到下课,她就忍不住趴到桌子上,把身体缩成一团。 “你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薛潮问道。 他上课时就发现了她有点儿心不在焉。 就算关系再铁,这种事她也不好跟薛潮明说。 邹璇只能违心道:“我没事。” 邹璇本来保持着额头抵着桌子、双手交叠于小腹的姿势趴着。 和薛潮说话时,她正好把脸转了过来面向他,侧着头趴着。 薛潮仔细一看,才注意到她神情恹恹,眉头紧蹙,脸色奇差,嘴唇已经没有了血色。 “你都这样了还说没事,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的脸色有多差。是不是胃疼?我去帮你和陈老师请个假,你回家吃点儿胃药,休息休息。”说着,薛潮就要起身去办公室。 “别去。”邹璇急忙坐起,伸手拉住薛潮,“我不是胃疼,过一会儿就能好了。” 薛潮不知道邹璇是什么意思,什么病过一会儿就能好了。 他在教室里只穿了个短袖,眼下他的胳膊被邹璇的手拉住,原本温热的皮肤上清晰地传来反差极大的冰凉,这抹凉意实在令人无法忽视。 “你手怎么这么凉?还说没事,要不去医院吧?” 邹璇一听薛潮说要让她去医院,她觉得自己的脑瓜仁子疼得更厉害了。 痛经这种事不至于要闹到去医院吧,简直是小题大做。 她绞尽脑汁地和他解释:“不需要,我没病,我就是有一点点的不舒服,但是并不严重,你不懂的。” “你说了我不就懂了嘛。”薛潮一副求知的模样。 邹璇觉得自己痛得心情烦闷,已经没有那个耐心再和薛潮解释来解释去的了,连脾气都已经有点儿控制不住了,直接道:“我说没事就没事,你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薛潮被邹璇突如其来的变脸搞蒙了,还没等他给出反应,恰在此时,赵嘉怡过来了。 她坐在了邹璇前面的空位上,对邹璇说:“你不睡了,我刚刚还想找你一起去卫生间呢,看你睡觉就没打扰你。” “哎,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赵嘉怡看着邹璇一副痛苦难忍的表情,猜测道:“你是不是来那个了?” 邹璇痛得没什么力气,她想减少说话,也不想在薛潮的面前和人讨论痛经,便用点头代替。 “很疼吗?以前也没见你疼过啊。” 赵嘉怡抓住邹璇的手想给她一点儿安慰,但才刚一接触就发觉那双手一片冰凉。 她忍不住替她抱怨道:“你这手也太凉了吧,难怪你这么疼,可惜这倒霉地方连个热水都没有。”说着,赵嘉怡把邹璇的一双手握在自己的手中给她暖着。 赵嘉怡的体温通过手掌传递给邹璇,但是邹璇觉得这温度太微弱了,不足以传递到全身,尤其是小腹,那里依旧又痛又冷。 这时薛潮突然离开座位,走出教室。 邹璇当时根本无暇顾及,只是后来都打了上课铃,他却还没回来,邹璇不禁有些担心起他来。 邹璇反思,薛潮刚刚关心自己完全是出于一片好心,可自己却对他是那样的态度,真是太不应该了。 他刚刚走的时候一言不发,也没说自己要去做什么。眼看着语文老师马上就要来了,他要是再不回来,铁定是要挨批评的。 邹璇越想越心急如焚。 所幸薛潮踩着第二个铃在语文老师的前面进了教室,邹璇这才松了一口气。 薛潮回到座位,把手中拿着的一瓶水放到了邹璇的桌子上,他坐在椅子上,一边平复着自己微喘的呼吸,一边从书桌里掏出语文卷纸。 “我杯子里有水。”邹璇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搞得懵懵的。 “是热的。”薛潮状似无意地回答着,并没有看她。 邹璇握住那瓶水,热得有些烫手。 原来刚刚自己和赵嘉怡的谈话他听懂了,原来他是去给自己找热水去了,可是他是去哪儿弄来的这瓶热水呢? 台上,语文老师已经开始讲起来了卷纸。薛潮发现邹璇只是呆呆地拿着那瓶水,也不打开喝,便小声地问她:“怎么了?打不开吗?” “不是。”邹璇回过神,拧起瓶盖来。 邹璇一向都是自己拧瓶盖,从来不会故作矫情地让别人帮忙拧瓶盖。可这一回不知是瓶盖盖得太紧了,还是她痛经疼得已经没了力气,她尝试了两次竟没拧开。 薛潮自然地从她手中拿过水瓶,微微使劲就将瓶盖拧松动了,然后递还给邹璇。 “谢谢。”邹璇接过水瓶小声道。 既是谢他帮她找来了热水,也是谢他帮她拧开了瓶盖。 邹璇喝下一大口热水,感觉自己的食道、肠胃在热水流过的刹那都被温暖了。 随后她把瓶盖拧紧,把水瓶当成一个热水袋,放在小腹处。 内服加外敷,热水带来的热度源源不断地注入邹璇体内。 渐渐地,邹璇觉得疼痛从自己的身体中剥离了出去,小腹只剩下些坠坠的感觉。 热水带来的舒服感,使邹璇真想喟叹一句:总算是活过来了。 身上不痛了,邹璇的思维也冷静下来了。 一想到自己之前对薛潮的态度,再想到薛潮对自己的关心,她越想越深感自责。 本想着到了课间和他好好赔个礼道个歉,结果他就好像躲着她似的,下课铃一响他就立马离开了座位,直到上课才回来,午休时间也是一样。 因为这个学校没有厨房,所以午饭都由学生自己解决,可以自己带饭,也可以去校外就餐。 前几天薛潮在外面吃完午饭都是直接回教室午休的,不过今天他却一直没有回来。 直到快要上课了,他才满头大汗地和王广赫、孙兴凯他们一起回来。 邹璇估计他应该是去打篮球了。 这要是放在平时,邹璇根本不会多心,可是今天…… 难不成他们俩要一直这么别扭下去吗? 难道晚上回家,这一路上他们俩也要这样一句话都不说? 第27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本来就是自己的错,下午上自习的时候,邹璇终于忍不住给薛潮写了张小纸条——对不起,上午是我态度不好,你别生我气了。 薛潮读完纸条,看向邹璇,一脸诧异。接着在纸条上写到——你身体不舒服,心情不好情有可原,我根本就没往心里去。 薛潮不生自己的气,邹璇可算把心放回肚子里了,不过对他的行为仍心存疑虑,她又写到——没生我气,那你老躲着我干吗? 薛潮顿了顿,在纸上写到——我怕你尴尬。 当知晓邹璇身体不舒服的原因时,薛潮不禁暗自责怪自己头脑迟钝,平时遇到试题什么的,他手到擒来,结果在这件事上居然蠢笨如猪。 他又不是个刚上小学的无知小男生,结果却傻傻地根本没往那个最有可能的原因上想,邹璇本来就疼得厉害,这种事她哪好和自己明说,结果自己还傻呵呵地去追问。 要不是赵嘉怡隐晦地说出来,他只怕到时候会更尴尬。 薛潮想了想,还是在纸上写到——你还难受吗?还想要热水吗? 邹璇努力控制住自己的表情,不露出一丝尴尬。 薛潮不是拿她当哥们儿吗,她也可以把他当成闺蜜,这样她在和他谈论到这个话题时,才不会尴尬。 她在纸上回复到——已经好了,那瓶热水真是太及时了,我当时就活过来了,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薛潮写到——不用谢。别忘了,苟富贵。 邹璇接到——勿相忘。 把话说开了,两个人也各自上起自习来。 邹璇这次来大姨妈也只有第一天感受到了疼痛,之后的几天就都没什么大碍了,不过那几天她还是坚持天天在家用保温杯装了热水带去学校。 邹璇过后也没问薛潮那天的热水是怎么弄来的。 这次痛经也给邹璇日后痛经埋下伏笔。从此以后,邹璇再也不敢在经期造次了。 国庆放假前一周,各班班主任就给本班的学生带来了好消息,放假回来后大家就可以正常回到三中校区上课了。 三中的学生感觉自己从未如此地想念三中校区,现在待的地方不仅环境差,连校外的饭翻来覆去地都吃腻了,就这样每天中午还得冲出校门去抢位子, 本来要放十一长假就让人开心,如今更有盼头了。 自高三开学后,平时周末邹璇和薛潮也没放松下来,依旧相约去市图书馆一起上自习,因此十一放假他们俩也打算如此。 不过十一放假的前一天晚上,邹璇放学回家后,邹妈说想在国庆那天带她出去逛街。于是邹璇便马上给薛潮发了qq消息告诉他明天休息一天,后天再去图书馆。 国庆当天,购物街上人山人海。 各家店铺卖力地打折促销拼业绩,邹妈一个兴起也没少给一家人买买买,直到买到两个人都拎不动了为止。 邹爸不喜欢逛街,所以一开始母女俩逛街也没带他。可后来俩人实在是拎不动了,只能打电话把邹爸叫来当苦力。 第二天,邹璇穿上新买的鞋子出门去图书馆上自习。 从家门走到楼下的几步路中,邹璇隐隐感觉鞋子有些微微地磨脚后跟。 其实昨天试鞋的时候她就觉察出来一点儿了,不过因为那感觉不算太明显,她又十分喜欢这个款式,于是还是叫邹妈给她买了下来。 她以为新鞋多少都会有些不合脚,穿穿就好了。 殊不知,试鞋时产生的这一点小小的不适,在她穿出门后开始被逐渐放大。 骑车的时候还好,停好车后走向图书馆自习室的这段路,邹璇明显地感觉到脚后跟越来越疼了,估计肯定要磨出水泡了。 果然,每个女生的脚后跟都是一部血泪史。 邹璇也想过要不要踩着鞋跟穿鞋,但是这鞋子实在是太硬了,踩不动,而且这可是新鞋,邹璇多少有些舍不得这么糟蹋。 后来邹璇发现,走路的时候踮着脚走,脚后跟不着地,好像就不会磨到了。 中午去吃饭的时候,薛潮终于注意到了邹璇怪异的走路姿势。 “你怎么了?” “新鞋,有点儿磨脚。”邹璇心塞道。 “要不要紧,用不用去买一双运动鞋换上。”反正他们就在商场里面,买双鞋的话很方便。 “不用不用,新鞋都这样,穿穿就好了。”邹璇连忙拒绝道。 在她的认知里,新鞋磨脚是很正常的,因为以前也有发生过这种情况,后来多穿几次就慢慢合脚了。 如果因为一双鞋磨脚就要再买上一双,那这双鞋怎么办,总不能就再也不穿了吧,那不是白买了吗。 “可是如果真的很不舒服的话,脚是会被磨破的。”薛潮继续劝道。 “其实也没那么疼,走路也没啥问题。”邹璇边说边恢复正常的走路方式,率先走到了薛潮的前面。 逞强的结果就是,邹璇感觉脚后跟好像更疼了。她趁着去卫生间时候,脱下鞋查看了一眼,原来脚后跟上的水泡已经被磨破了。 这回就算是再买一双鞋都没有用了,不踮脚走路都不行了。 这事瞒不住薛潮,邹璇也没想瞒他,因为她实在逞强不下去了。 薛潮扶着她在商场里找了个休息区,让她坐着等他一会儿。 直到他回来把手里的东西递给她,她才知道他是去给自己买创口贴了。 “这附近有药店吗?”邹璇奇怪道。 “这楼下有超市。” “哦。” 贴上创口贴,邹璇感觉好多了。虽然还是有点儿疼,但最起码走几步路还是能撑得住的。 怎料屋漏偏逢连夜雨。晚上和薛潮一起回家的时候,骑车骑到一半路的时候,邹璇只觉得自己越骑越累,车子沉重得很。 “等一下。”邹璇无奈喊了薛潮一声,随后停了下来。 “怎么了?”薛潮应声停了下来。 邹璇下车将自己的自行车检查一番。 难怪骑不动,原来竟是后车带漏气了。此时,后车带瘪瘪地挂在车圈上。 薛潮也发现了:“瘪成这样,看来是不能骑了。这大晚上的,修自行车的应该也收摊了了。” 要不是在大街上,邹璇真想仰天长啸。 “你说我今天出门前是不是应该看看黄历。”邹璇自我调侃道。 如果是平时遇到这种情况,大不了就推着车走回去,可为什么偏偏是今天,正好就赶上她脚后跟被磨破了,走不动路。 邹璇异常心烦意乱,一时间什么办法也想不到。 “也不算太糟糕,你没发现我今天换了一台自行车吗。我爸和他的朋友组织了一场绕城骑行,他把我的自行车给骑走了,所以我今天骑了这辆过来。正好,我这车有后座,我可以载你。”薛潮提议道。 “你载我,那我的自行车怎么办?也不能就扔在这半路上吧。” 邹璇很宝贝自己的这辆小自行车,早些年偷盗自行车的很猖狂,邹爸邹妈都被人偷过自行车,就这样把自行车放到路边她可不放心。 “我骑车载你一只手扶把就行,另一只手扶着你的车把,这不就带着你的自行车一起走了吗。”薛潮轻松说道。 “不行!”邹璇表示强烈反对,“那样实在太不安全了,这绝对不行!” 虽说她以前在马路上见过有人那样骑着一辆车带着一辆车,纵使那个人没载人,但是这种行为还是太危险了。 “不会有事的,你得相信大哥的车技。” 无论薛潮怎么说,邹璇都不同意。 邹璇决定自己推着车走,大不了踮着脚慢慢走。 “这样好不好,我们找家店铺帮忙寄存一下,然后你明天再把它推回去,怎么样?”薛潮又提出一个方案。 邹璇想了想,这方法好像不错。 薛潮说干就干,找了家店铺进去,跟人家店主一番沟通后,最终把邹璇的自行车寄存在了那里。 出来后,薛潮向邹璇拍了拍自己的后座,“来吧。” 邹璇一脸懵,不知他是何用意。 “上来啊?难不成你还想走回去,这可还有一半的路呢。” 对哦…… 邹璇看了看薛潮自行车的后座,呆呆地问道:“你这自行车后座的最大载重量是多少?我不会给你坐塌了吧?” “不能,你才多点儿重量,我这后座驼个两百斤的都没问题。快快快……” 真的吗? 邹璇思维混乱间被薛潮催促着坐上了他自行车的后座。 “扶稳了。” “哦。”邹璇抓住自行车后座与前座相连的细杆。 按理来说她应该扶着薛潮,但是她实在不知该扶他哪里。 她忽然想起电视中男生带女生骑自行车,女生都是抱着男生腰的。可如此亲密的行为,她是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的。 “扶好了吗?”前面薛潮背对着邹璇问道。 “扶好了。” 薛潮回头看了一眼,质疑道:“我觉得你这么扶,坐不稳的。” “可以的,你骑吧。” 薛潮也没和她争论,踩着车蹬就骑了出去。 迎面吹来的风有些凉,但有薛潮挡在前面,邹璇也没怎么被吹到。 邹璇冷静下来才意识到,自己怎么就稀里糊涂地坐上了薛潮的自行车后座。 她长这么大,除了邹爸的自行车后座,她还没坐过别的男性的自行车后座呢。 这么近的距离,这么暧昧的行为,即使在这样凉爽的天气里,邹璇依然觉得自己脸颊滚烫。 薛潮骑车很稳,眼下的速度和他平时的速度相比已经不算快了,只是邹璇觉得那速度不慢。 “你能不能慢一点儿。”邹璇对着前面的薛潮大声道。 这条非机动车道上来往的不只有行人,还有时不时超越他们的自行车、电动车。 每次他们穿梭其间时,邹璇都怕自己会碰到对方,总是下意识地想躲。殊不知她这一动,也会影响到薛潮对车把的控制。 “不能再慢了,再慢就真的控制不住平衡了……哎,你别老动啊。” “我不动我怕碰到他们呀。” “不能,你放心吧,不会碰到别人的,我心里有数。” 话虽这么说,可邹璇心里还是紧张。在她的空间感官认知里,那就是会碰到别人的。 但薛潮都这么说了,她也只能听他的,一动不敢动。她的手因为抓细杆抓得太紧,已经勒出了红痕。 第28章 心动只在一瞬间 一路上,两个人默默无言。 过了一会儿,邹璇忽然觉得左手的手指和手心有些痒。她放开左手,继而在衣服上蹭了蹭,依旧没有得到缓解。 骑了这么长时间,邹璇也稍稍掌握了些平衡,于是她大胆地将右手也放开,去挠左手的手指和手心。 就在这时,由于天太黑,路灯灯光有限,薛潮骑到了一段漆黑一片的路上。 他离近了才发现前方不远处有块不小的石头,他反应迅速地想要转把绕过石头,转把前他赶忙提醒后面道:“小心。” 突如其来的一声,邹璇也不知道薛潮让自己小心什么,只感觉到他大幅度地转动了车把,一个坐不稳,邹璇下意识地抱住了前面的人,身子也顺势靠在了他的身上,脸颊紧紧贴在他的背上。 等到车子继续平稳前行时,邹璇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么亲密的姿势,邹璇一时间不光手臂僵住了,就连她的脑子也僵住了。 手下是他的腹肌,那触感硬邦邦的,显然是常年累月下锻炼出来的。 邹璇的手本就很温热,薛潮的体温也不低,即使穿着长袖外套,邹璇也能感觉到她的手和他身体接触的部分,越来越烫。 后背上也源源不断地传来热量,邹璇感觉自己的脸颊如火烧般烫得厉害。不知是自己的血液太热,还是被前面人的热量所传染的。 马路上的汽车呼啸而过,时不时伴有“嘟嘟”声,路边门市的音响播放着各种流行音乐,街上行走的人传来交谈声…… 而邹璇的心跳得好快,那“咚咚咚咚”的声音,震得她的耳朵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喧嚣。 她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呆愣了多久,等到理智回归,她只想快速离开那扰乱她心的热源。 她把身子坐直,刚要把手收回,就听见前面传来低沉的一声:“别乱动。” 就是这一声,邹璇鬼使神差地失去了一切思考的能力,她僵直得像个雕塑,就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天啊,她为什么心跳得这样快…… 天为什么这么热…… 这自行车的速度为什么这么慢…… 路为什么那么长…… 她为什么还没到家…… 直到到了小区的大门口,眼前出现熟悉的景象,邹璇的心才落回到实处,原先被她忽略了的各种思绪通通回到脑袋里。 薛潮要送邹璇到楼下,却被邹璇给果断地拒绝了。 她一点儿不给他反驳的机会,下了车就落荒而逃了。 她甚至庆幸今夜无月,路灯昏暗,他不会瞧出自己脸上的慌乱。 回到家里,邹璇甚至没像往常那样跟邹爸邹妈打声招呼,就急着跑回了自己的卧室。 她关紧房门,坐在床上,把头埋进臂弯和膝盖,任由思绪翻涌,只想把自己与外界隔离,守住属于自己的这一方天地。 她当时究竟在想些什么…… 她一定是疯了,不然怎么会一路上抱着一个男生。 如果被爸妈看见怎么办?就算没被爸妈看见,被邻居看见,告诉爸妈怎么办? 不,自己和薛潮只是普通的同学关系,那不是在抱他,只是扶着而已。 他为什么要说那一声“别乱动”,他应该也只是觉得那样扶得稳吧。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到现在还是跳得这样快…… 这到底是什么感觉。为什么,为什么她从未有过如此感觉,如此强烈的感觉。 是喜吗?是怕吗?是害羞吗?还是…… 无数的记忆涌入脑海,那是从她认识薛潮到现在两个人一起经历的一点一滴。 他对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他对她所有的好,都那么地清晰。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么清楚…… 这一刻,邹璇的心就好似一只被囚于牢笼的野兽,它急于冲破束缚它的那些条条框框,让她得以真正地直面它。 她败给了自己的心。 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喜欢薛潮的。 也许那是很早以前就客观存在的事了,只是今天发生的事仿若一针催化剂,让她的心无处躲藏,让她再也不能逃避。 也许一直以来,她只是怕,所以不敢承认。 因为一旦承认这份喜欢,她怕自己不能再坦荡地面对他,她怕自己会想要得到更多,她怕自己忍不住想说出口,她更怕他知道了会疏远她,最后闹得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从此变成熟悉的陌生人。 薛潮从未表达出对她有这方面的意思,他排斥和任何女生传绯闻,而这些女生中同样包括她。 她明明知道他只是把自己当成非常要好的朋友,仅仅是朋友。 可她一旦承认了这份喜欢,他对她所有的好,那些明明简单而没有杂质的好,在她的心中就会慢慢变质。 她会忍不住地想,他对她好是不是代表他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又或者和其他女生相比,她在他心中是不是与众不同的存在。 又或许未来他也有可能会喜欢上她的吧。 她果然已经开始控制不住地想得更多,想要得到更多…… 可再一想,就算承认了喜欢他她又能如何。 她的家庭教育使她不能毫无顾忌地、勇敢地地表明自己对他的心意,她的性格也令她做不出主动出击的事,这一切只不过是让自己徒增烦恼罢了。 邹璇突然很羡慕鞠北蓓,羡慕她能活得那么肆意洒脱。 邹璇拿修自行车当借口,暂停了第二天去图书馆上自习的计划。 因为她一想到要见薛潮,内心就突然很想逃避,也许她需要时间冷静一下。 她心里清楚,就算她明天不去见他,那后天、大后天、大大后天呢,就算整个假期都逃避过去了,那开学呢。 明明心存杂念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已,如果她不能尽快调整自己,那么只会让两个人的关系变得更加尴尬。 他们是同桌啊,早也见,晚也见,坐得这么近,这是无论如何都逃避不了的。 这两晚,邹璇注定睡不安稳。 她做着各种奇奇怪怪、毫无逻辑的梦,醒来后虽然什么都记不得了,但是梦里那种心闷难忍的感受却延伸到了现实。 4号那天,邹璇难得早早就醒了来,可她依旧不愿起床。 一直撑到邹爸邹妈都出了门,她才起来。 眼看着约定的时间要到了,她仍在纠结着去还是不去。 约定的十字路口,少年依旧早早等在那里。 他坐在自行车上,一身休闲装扮,一双长腿叉在自行车的两边甚是吸睛。 他一只脚踩在脚踏板上,另一只脚支在地上。 他挺拔的身姿沐浴在阳光之下,周身线条在光晕下变得愈加柔和,整个人看起来熠熠生辉。 只见他神情专注,不知在思考着什么,并未受到外界的打扰。 他嘴唇紧抿,眉眼微皱,俊朗的面容更显深邃。 在看到她过来时,他的五官瞬间又变得柔和起来,接着唇角又扬起一抹笑意,那张帅气的脸转而尽显灿烂。 熟悉的声音传入邹璇的耳中:“你来了。今天迟到咯,是起来晚了吗?吃早饭了吗?” 不知怎么,邹璇在这一刻只觉得悲凉,她甚至有点儿想哭。只因这样美好的少年终究不是属于她的,至于他将来会属于谁,这件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来之前,她一直在不断地问自己,喜欢一个人为什么一定想要得到同等的回应,做朋友不是一样可以天长地久地在一起。 她给自己做下无数的心理建设,却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全部崩溃瓦解。 原谅她也不过是一个凡人。 如果邹璇还有什么可以值得自豪的,那便是她的理智了,纵使情感已如解闸洪水一般汹涌不止,可她的理智依然可以画地为牢,将情感禁锢在一方天地,不至侵扰他方。 她可以强迫自己不去想,却强迫不了自己的心不难受。既然如此,索性就将它放任自流,再默默舔舐伤口。 她故作轻松地做了一件她最不擅长的事——撒谎:“可不是起晚了,昨天忘记定闹钟了。来之前还吃了饭,所以才晚了。” “我不急的,你也不用急,下回再有这种情况你给我发个消息,告诉我一声就行,不然我会担心的。” 平日里简简单单、普普通通的一句话,此时却如同一颗石子砸进邹璇的心湖。 变了,她的心境变了,一切便也都变了。 “有什么可担心的,从我家到这儿就这么几步路,我这么大个人,能出什么事。” “话是这么说,凡事总怕个万一嘛。” “你就不能盼着我点儿好。” “我怎么不盼着你好,我盼着你一帆风顺、万事如意、心想事成、长命百岁。”薛潮笑得一脸灿烂,直到被邹璇直愣愣地盯到再也笑不下去。 邹璇尚未完全消化好这件事,就不得不面对那个她最想逃避的人。 没有其他人,只有他们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光,现在对她来说竟变得如此地难熬。 邹璇从未如此艰难地去试着伪装自己,她努力地装出和平时一样的模样与他说话,询问他问题,跟他一起吃饭。 这样普通的相处,对她来说竟成了甜蜜又苦涩的折磨。 好不容易熬到了开学,邹璇自己都想笑,她居然也有巴不得开学的一天,尽管不是为了学习。 开学了,即便他们俩还是要朝夕以对,还是得坐得那样近,但至少终于不是独处了。 周围有其他同学在,他们各有各的交际,邹璇觉得自己终于能喘口气了。 第29章 生日会邀请 翻修后的三中从校门就能感受到它的变化。 曾经门口的金色校牌,如今被换成了一块矗立在校门口巨大的石牌,上面的大字遒劲有力,石牌与围墙栏杆连在一起,加上前面的花坛,成为学校的门面。 学校里最大的变化在操场。 曾经的已然老旧的柏油马路,换成了崭新的塑胶跑道,跑道的中央是由绿地和球门组成的一座足球场。 操场的东侧建了一排篮球架,东南角建造了一座标准的篮球场。 此外,操场西侧也放置了一些健身器材,一应俱全。 校园内的绿化率也有所提高,虽已是深秋,花草植被,依旧透着生机。 教学楼的里外都重新刷了漆,看起来焕然一新的样子。 至于一些细节的部分,门窗桌椅什么的,能修的都给修好了,不能修的就给换了新的。 学校同时增添了一些新的电子设备,还修建了一座图书阅览室。 总之,三中到处是一派盎然的景象。 这样的景象自然让三中的学生也很高兴。 谁不想享受好一点儿的学习环境,学习本就枯燥乏味,尤其是9月一整月都不得不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学习,如今两下一对比,三中的学生简直无比热爱自己的母校。 不过对高三的学生来说,再好的环境他们也没空享受,他们的校园生活只有学习。 绝大部分的高三学生即使在课间午休这样的空闲时间里,也都会选择泡在教室里看书刷题,也只有到了上体育课的时候,他们才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书本。 薛潮的生日要到了,邹璇这回总算赶上了正日子。 礼物她其实早早就已经准备好了,只是她那时的心境和如今的心境却是大不相同了。 因为是18岁的生日,比较有意义,薛妈本想邀请亲朋好友在酒店给儿子大肆举办一场盛大的生日趴,但被亲儿无情地拒绝了。 不过薛潮也没全盘否认薛妈的idea,他的生日恰好在周日那天,于是他准备办一个小型的生日会,只邀请平日里关系比较好的几个同学。 他当面郑重地邀请了邹璇,邹璇询问下才知道他还邀请了几个平时关系很好的男同学,但是女生里目前看来除了她就没有别人了。 邹璇想象了一下那个场面,说尴尬吧,其实大家都是同班同学,因为薛潮的关系,她和他们还都挺熟的。 说不尴尬吧,就算他们把她当哥们儿,但她毕竟是一个女生,一群男生里杵着她这么个女的,唠嗑都唠不到一个频道上,那感觉还真是有点儿奇怪。 薛潮应该也看出了她的顾虑。 “那几个男生你不也挺熟的嘛。”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咱们班女生我和她们都交情不深,不知道该请谁好,要不你帮我看看请谁比较好。” “你和赵嘉怡、鞠北蓓她们几个关系不是挺好的嘛,要不我就请她们几个。” 邹璇:“……” 大哥,究竟是谁在过生日。 “你自己的生日,想请谁当然是你自己做决定了。”说完,邹璇又小声嘀咕了一句:“跟我有什么关系。” “那你能不能来?”薛潮目光殷切地看着她。 薛潮的问话,她既不能不回答,又不能实话实说,只能找一个还算说得过去的理由先给模棱两可地搪塞过去。 “不一定,我们全家那天要去我小姨家聚会,几点回家不确定。” 邹璇心里暗叹,再这样下去,她真怕有一天自己会成了一个小撒谎精。 她心里纠结,一时间实在拿不定主意去还是不去。 曾经的她可以毫无顾忌,可如今的她不得不瞻前顾后,小心地经营这段关系。 她不想和薛潮牵扯过多,她怕自己会陷得太深。 可是薛潮什么都没做错,她也不能对他冷漠以待,这段珍贵的友情她还是要维系下去的。 她决定给自己争取几日的时间,理清头绪,再做决定。 这些日子,邹璇一直学着伪装自己,把自己打造成和以前一模一样的邹璇。 她将满腹心思藏于心中,让它们尽量不显露在脸上。 她努力地不让薛潮、不让任何人看出任何端倪。 “那我把生日会改在周六那天吧,这样你就有时间了。” “可是你生日明明在周日那天。” “那有什么的,不过就是提前一天过而已。” 就为了让她去,薛潮就要提前一天办生日会,他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个份儿上? 不管为什么,她都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 从小到大,邹妈都告诉她,生日不能提前过,但可以错后过。 虽然邹妈也没说出个具体的缘由来,估计也是她从老人儿那里听来的,但是邹璇一直都引以为戒。 于是她只能继续撒谎道:“那也不行,周六我也没时间,原本我也打算告诉你,咱们这周的图书馆自习得暂停。”邹璇边说边忍不住搓着自己的手指头。 “哦,这样啊。好,我知道了。我的生日会原计划是在周日的下午三点开始,怎么也得到晚上八九点呢,你就稍微早一点儿从你小姨家出来,然后过来一趟,行不?”薛潮耐心十足地邀请道。 “到时候再看吧,我现在真的保证不了,我不想食言。” 邹璇从不喜欢夸海口,尤其是答应别人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这一点薛潮也是了解的。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他也不好逼得太紧。 刚把薛潮这一波儿送走,那边孙兴凯又来进行第二波儿相劝。 下午课间,孙兴凯晃晃悠悠地来到后面。 邹璇只觉眼前一暗,抬头便看见他杵在眼前。 她以为他是来找薛潮的,便扬起下巴朝着薛潮的座位点了点,道:“他被邢老师叫去办公室了。” 孙兴凯晃到薛潮的位置坐下,“我不找他。” 邹璇见状便没再理会,自顾自地钻研起手中的物理试卷。 “邹璇,这周日薛潮的生日会你来不来啊?”孙兴凯试探道。 听到问话,邹璇思绪一动,这是来找她的?替他的好哥们来劝她? 她放下手中的卷纸,对孙兴凯也是一样的回答:“不一定,我周日有点儿事。” “周六去办不行吗?” “不行。”邹璇摇摇头。 “那你早点儿办完事然后过来呗。” “再说吧,看时间赶不赶趟。” “别再看啊,咱们得玩到挺晚的呢,肯定赶趟,你就来吧。” “我真的确定不了。” 说来说去,邹璇就像打太极一样,始终没给个肯定的回答。 孙兴凯感觉自己就像拳头打在了棉花上一样,抓心挠肝的,谁让他跟薛潮打了包票。 孙兴凯在得知薛潮的生日会一个女同学都没有的时候,他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感觉。 虽然这不是他的生日会,但是他是个喜欢热闹、爱玩儿的人,全是一群男生有什么意思,他们这些人平时已经够熟的了,到时候玩游戏也玩不起来啊。 一想到就几个大老爷们儿待在一块儿,顶多嚎两嗓子的歌儿,再喝喝酒,吹吹牛,真的没什么意思。 要是有女同学在就好了,大家可以凑到一块儿玩游戏,玩当下最流行的真心话大冒险,还有数七,输了有惩罚,这多有意思啊。 “连邹璇你都不请吗?” “怎么可能,当然请了,可是她说她那天有事儿,不确定能不能来。”薛潮无奈道。 “依我看,她就是看你没邀请其他女生,到时候就她一个女生在,她觉得尴尬。” “可是我没说不邀请女同学,只是我不知道该邀请谁好,我都跟她说了,让她帮忙看着邀请谁好,我就邀请谁。” “拜托,大哥,这是你的生日会又不是她的生日会,当然是你想邀请谁就邀请谁,你让她看着办算怎么回事。” “她跟你说得差不多,可是我跟咱们班女生都没什么交情,我也不知道该邀请谁好,作为朋友,问问她的意见,她就当帮帮忙嘛。” 薛潮又道:“算了,要是她都不来,那不如就还咱们几个吧。” “别别别,别算了。”孙兴凯极其清楚薛潮就和邹璇这么一个女生混得熟,要是邹璇不来,他也没什么兴致叫别的女生了。 “她也没说不来,这事儿就包在兄弟身上了,兄弟找她谈,咱们薛少的18岁生日,成人礼啊,一生只有这么一次,有什么事不能改天再办,这么点儿时间还抽不出来吗。” 第30章 不能提的人 薛潮在邀请邹璇的时候,她模棱两可的回答,莫名地给了他一种她好像有什么顾虑的感觉。 可仔细思索下来,明明最近也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她实在没有理由排斥他。 也许这可能只是他的错觉,她这个周末是真的有事,毕竟他们俩关系好得没话说,邹璇是个心思单纯的人,没必要扯谎骗他。 孙兴凯这个人与自己不同,他极善交际,拥有社交牛逼症,让他去找邹璇说说也好,多磨上一磨,没准邹璇心一软,就百分百答应下了。 “那好,就给你一个展示自我的机会,你要是能把她请来,剩下你还想邀请谁,都你说了算。” “那就把全班同学都给请来,怎么样?” 孙兴凯本来只是想跟薛潮开个玩笑,一个班这么多同学,各自都有各自的小团体,不是一路人也凑不到一块儿去。 其实人要是太多了,也玩不好。团体活动,控制人数很重要。况且若是真的请了全班同学,那得是多大一笔花销。 薛潮一时间没答话,就在孙兴凯以为自己的玩笑开大了,想要找补回来时,薛潮说道:“行,只要提前确定好能来的人数就行,方便我这边提前订包房。” 孙兴凯忍不住“啧啧”两声,用一种羡慕嫉妒恨的眼光看着眼前这个人,长得帅,学习好,还这么有钱,真是让人酸得牙根痒痒啊。 “我开玩笑的,再请几个女生就行。”孙兴凯拍了拍薛潮的肩膀。 “可以,但是你别忘了前提。”薛潮提醒道。 “我知道,不就是请邹璇嘛。” “对了,你不是喜欢我那个飞机模型吗,你要是能搞定,它就是你的了。” “真的啊!”孙兴凯一下子来了精神,他对薛潮的那个飞机模型可是垂涎很久了。 “那说好了啊,你就等着看吧,我必须把邹璇给你请来。大哥出马,必须一个顶俩。”孙兴凯信誓旦旦地拍着胸脯保证。 激动劲儿过去,孙兴凯突然就想把一直埋在心里的那些小九九问出口。 他想着自己和薛潮的关系这么好,问一问应该没什么吧。 “兄弟,我问你个事儿,也没有别的意思,就问问,我也不会跟别人说。” “什么?” “你是不是有点儿……”孙兴凯觉得这么问不好。 “你对那个谁……”他想了想,好像这么问也不太好。 “就是你……,你……”孙兴凯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来。 薛潮忍不住问道:“你究竟想问什么?” 看着薛潮那一脸坦然却隐隐带有几分严肃的模样,孙兴凯说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他初中就和薛潮一个班,两个人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对于薛潮这个人的性格、喜恶、乃至底线,也算了解。 他想了想,为了友谊长存,还是歇了这份儿八卦的心吧。 “算了,没什么。”孙兴凯讪笑道。 “你确定?” 薛潮面色沉稳,眼神犀利,孙兴凯有种自己要被他看穿了的感觉。他暗自庆幸自己刚刚没有瞎问。 “确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坚定道。 孙兴凯这个人,说好听点儿是有韧性,说难听点儿是脸皮厚,死缠烂打什么的,不在话下。 邹璇被他磨得心烦意乱,实在想不通他劝她怎么比薛潮劝得还起劲儿。 孙兴凯当然不能说出薛潮许诺给自己飞机模型以及允许邀请其他女生去的这个极具诱惑的提议。 邹璇不松口,他也不走,他就和她一直“讲道理”,一直“讲道理”…… “如果是薛潮去年过生日,或者是明年过生日,其实过不过都无所谓,但是今年的这个生日,它不是一个普通的生日,这是他的18岁生日。 一个人过了18岁生日就代表他成人了,这是多么具有重大意义的日子,要不然就以薛潮平时那么低调的性格,怎么会这么突然地、高调地办什么生日会。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当年要不是看到他准考证上的信息,我都不知道他生日在什么时候。”先是晓之以理。 “薛潮是个多么重视朋友的人你也清楚,你要是不去,他嘴上不说什么,心里肯定也挺难受的。”接着动之以情。 “你说你平时和薛潮关系这么好,你要是不去,这不是不给他面子吗,还算什么好朋友,我都替他感到痛心。”最后使出激将法。 邹璇本来就对去不去这件事摇摆不定,如今被孙兴凯这么一激,她忽然觉得自己如果不去好像真的是很对不起薛潮,对不起薛潮待她的这份情谊。 邹璇的内心松动了,可还没等她松口,孙兴凯又开始接着劝。 “这天天学习,学得闹心死了,咱们就趁着那一天,大家一起好好放松放松,还有人买单,多好啊。” “还有你放心,不是只有你一个女生,我们还叫了其他女同学。但是你要知道,女生里就属你和薛潮最熟,你要是不来,不是那么回事。” 孙兴凯越说越上道,越说越起劲儿。 “真的,这么多年了,我从没看薛潮和哪个女生相处得这么好。初中那会儿,他跟女生相处得也还行,但是也就是普通同学间的一般相处。结果当年徐安安那事一出,给他整得,我都以为他从此要和所有女生划楚河汉界了。” “徐安安是谁?她怎么了?”邹璇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名字,根据前后事件关联,这人应该是个女生。 “卧槽!”孙兴凯忽然面色大变,咬着牙关语速极快地嘀咕道:“我怎么提她了,薛潮知道还不干死我。” 孙兴凯感觉百爪挠心,急忙解释道:“你当我没提过这个人,你也忘了这个名字,你千万别跟薛潮说。” 之后他又更加慎重地加了句:“总之,千万、绝对、一定别在薛潮面前提起。不不,是在谁面前都别提,切记。” 邹璇对孙兴凯的话没有任何的反应。 她原本听了孙兴凯之前提到,薛潮因为徐安安要和所有女生划楚河汉界的事,心里满是疑惑,毕竟他们之间发生的事是她所不了解的。 可转眼间,孙兴凯变化如此之大,这让邹璇的心不禁一沉。 这个徐安安做了什么,为什么她会让薛潮想要和所有女生划楚河汉界? 为什么她的名字让孙兴凯单单提到就如临大敌? 这个名字为什么会成为在薛潮面前不能提及的禁忌? 接着,孙兴凯如汽车漂移一般立马又把话题引回到薛潮的生日会上,说起话来像“突突突突”的机关枪一样。 他既想赶紧把“徐安安”三个字从邹璇的记忆中剥离出去,又想着完成自己本来的任务。 邹璇虽然面上看着沉静,可她的心里早已是一团乱麻。 她像是在听孙兴凯说话,可她自己知道,她什么都没听进去。 脑子里的思绪快得抓不住,却又在下一刻全部放空。 她在一瞬间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脑海中只剩下一个疑问:那个徐安安和薛潮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想问孙兴凯,然而此时上课铃打响。 孙兴凯根本不给邹璇反驳的机会:“咱们说好了啊,周日你一定得来啊,就这么说定了啊。” 说完话,他就急忙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邹璇根本没有心思追上去反驳他。 第31章 暗恋就像含着一颗苦涩的糖 都已经上课了,可薛潮仍没回来。 自习课上,邹璇愣愣地看着手里的卷纸,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学习多么认真,可若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始终没落一笔,而她的注意力也根本没在眼前的卷纸上。 实际上,她满脑子都是那些挥之不去的疑问。 邹璇意识到就算她再去问孙兴凯,就凭孙兴凯刚刚的态度,也绝不可能再和她说什么了,他只会让她忘记这个名字。 除了孙兴凯,还有薛潮这个当事人知道事情的始末。 可是孙兴凯的那些千叮万嘱言犹在耳,这叫她怎么去到薛潮面前张这个嘴。 也许还有人知道,薛潮和孙兴凯的初中同学应该也是知道的。 可是,那些人她都不认识。而且,她有什么资格去打探薛潮的隐私。 邹璇脑子里很混乱。 去问,她怕这个禁忌的名字惹来薛潮的反感;不问,一想到这个女生会对薛潮产生如此巨大的影响,她的心里又难受得要命。 她明明知道,不管那个女生和薛潮有什么样的关系,她都没有权利去过问,可她还是不受控制地想知道那个女生究竟和薛潮是什么关系。 邹璇就那么直愣愣地盯着桌上的卷纸。 直到眼前的卷纸不知什么时候被覆盖上一张纸,纸上还写着“想什么呢”,她才反应过来自己失神了,还有薛潮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 经过上次在商场拍邹璇,邹璇被吓了一跳后,薛潮在她愣神时都采取了更加温和的方式。 邹璇在纸上回复到“没想什么”。然后她强迫自己收敛心神,重新把心思投入到卷纸上。 邹璇卡在了一道物理大题上。 下课后,她依旧在和那道题顽强地做着斗争,薛潮则在她旁边大吐苦水。 “老邢太能说教了,她这一开口,半节课就过去了,我要是不提一嘴,恐怕我这节课都回不来了。” “不愧是语文老师,这小词儿一套一套的,一般人还真说不过她。” “她甚至还问我是不是对她有意见,是不是讨厌语文,是不是对语文有偏见。又给我一通分析语文的重要性。” “本来我寻思,我不说话,虚心听她说教,她说说也就得了。结果她越说越上瘾,我不说话还不行,她还要我给她点儿反应。” “我能有什么反应,这成绩也不是打包票就能上去的。我真是太难了。” “喂,你究竟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听见了。”邹璇把视线给到薛潮。 其实她并没有走心地听完整他说的那些话,但也断断续续地听了个大概。 “你的语文成绩跟全校大多数人的语文成绩相比是还行,但是跟学校里那些尖子生的语文成绩对比,跟你自己的其他学科成绩对比,你能说不菜吗。作为老师们的重点培养对象,老邢能眼睁睁地看着你被语文拖后腿吗,她还要不要面子呀。”邹璇替语文老师说道。 薛潮的语文成绩平稳地保持在120分到130分的区间中,偶尔能突破130分。 而这20分到30分的失分,在薛潮整体成绩的失分中占据相当大的比例,也难怪语文老师着急。 在邹璇看来,语文老师明显比薛潮还急,甚至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既视感。 “可是我在语文上也挺下功夫的啊。该背的都背了,上语文课,我也不做数理化了,也没睡觉,她留的卷纸我也都好好写了,可成绩也就这样了,怪不得我。” “那你就等着吧,哪天老邢一个忍不住又想找你谈谈心了。” “唉……”薛潮一声叹息,不想再继续这个糟心的话题,拿过邹璇桌上的物理卷纸,“我看你刚刚在纸上演算一大堆,最后也没写在卷纸上,究竟什么题这么难,我帮你看看。” 随后,薛潮针对邹璇不会的题给她进行了讲解。 有了薛潮的细致讲解,邹璇一下子就茅塞顿开了。 回头想想,好像也没那么难了。 白天上课的时候,邹璇整个人就像是个陀螺,大量的课业就像是条皮鞭,她被不停抽打着,不得不一直连轴转。 可到了夜深人静,她整个人突然放松下来,她的脑子就会不受控制地去想那个徐安安和薛潮的关系。 可能是小说看多了,她在脑中已经衍生出无数种假设。 而在这些假设中,她得出了个最有可能、也是她最不愿意接受的结论,那就是徐安安可能是薛潮的前女友,没准还是初恋女友。 这怎么不可能呢,很多男生女生比较早慧,在初中情窦初开也是很平常的事。 薛潮那么排斥早恋和传绯闻,这说明他肯定是经历过早恋和传绯闻给他带来的伤痛。 也许他们早恋了,虽然是地下恋,但还是不小心被同学传了出去,而来自家长和学校各方的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分开,因此她成了他不能言说的遗憾。 也许这个女生曾经深深地伤害到了薛潮,导致薛潮被伤得再也不愿和其他女生接触,所以她的名字才会成为薛潮的禁忌。 可越是这样,不就越说明徐安安对他的重要性。如果不是爱之深,怎么会痛到不能触碰。 那他为什么要和她做朋友。原来他真的只是把自己当作兄弟,没把自己看作女生。 邹璇想得越多,就越难入睡。 可笑的是,她自己居然还会情不自禁地去自行脑补属于人家两人的爱情故事。 邹璇觉得自己更难了,她在伪装自己时不仅要把自己对薛潮的喜欢隐藏起来,还要把因薛潮不喜欢自己、也不会去喜欢自己以及他深深喜欢别人这些事而产生出来的悲伤与难过掩埋起来。 这个认知把她折磨坏了,她终于体会到了传说中最苦的苦,它的名字叫——求不得。 她第一次喜欢上一个人,她是如此地喜欢这个人,却注定要无疾而终了。 人们都说初恋是美好的、难忘的,人们也说初恋一般很难修成正果,而她的初恋只是一个人的单恋,就像含了一颗苦涩的糖。 邹璇知道,如果自己的成绩出了问题,那么老师、同学还有爸妈肯定会注意到她的异常。 为了不让任何人看出端倪,她化身学习机器,把全副心思寄托在学习上。 只有学习,她才能排除一切杂念,不再想那些事去折磨自己。 周五晚上临分别时,薛潮对她说:“周日你一定要来,我等你。” 周六一整天,邹璇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疯狂刷题。 邹妈还奇怪她怎么突然不去图书馆了,对此她随便找了个理由便给敷衍过去了。 等到了周日,时间越是接近下午3点,邹璇就越是焦虑。 她看着手中的题,读来读去都读不明白题的含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却一直在房间里拖着。 最后她还是没忍住,登上了手机qq。她看到鞠北蓓和赵嘉怡都给她发来了消息。 她们当初被邀请的时候,得知邹璇也收到了邀请后,都去和她聊过这件事,还一起探讨要送薛潮什么礼物好。 邹璇和她们也没说自己一定会去,只说自己当天还有事。在她们的追问下,她只好把当初敷衍薛潮的那个借口拿来再次敷衍她们。 现在她们纷纷跟她分享着关于生日会的事,譬如都有哪些人受邀请来参加了薛潮的生日会。 再之后又跟她介绍酒店的包房,说薛潮定的包房不仅又大又舒适,里面还自带卡拉ok,有几个麦霸都唱疯了,鬼哭狼嚎的。 薛潮定的蛋糕足有三层,连吃带糊人,完全够用。 还有大家一起玩游戏玩得多开心,谁谁谁又受了什么惩罚。 这过程中,她们也一直在问她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孙兴凯也给她发了消息,一个劲儿地问她什么时候来,并不断地提醒她,她答应了他会来的,所以不能食言,最后不厌其烦地嘱咐她一定要过来。 后来到了6点左右,薛潮也给她发了信息,他告诉她他那边已经开始陆续上菜了,他会给她提前留菜。 这些消息,邹璇一个都没回复。 时间到了7点,鞠北蓓又发消息说,大家都已经吃完了饭,她们几个女生估计再玩一小会儿就准备撤了,问她怎么都不回消息呢,让她要是看到消息就回复一下。 邹璇还有两个未接来电,只是她当初办的手机卡,月租十分便宜,因而也不带来电显示的功能,所以她也不知道电话是谁打来的,只不过她估计这应该是生日会上那群人里的某个人打来的。 时间过得越久,邹璇的心就变得越焦灼。 等到8点半,邹璇终是再也坐不住了。她不知道生日会有没有结束,但她还是忍不住想去看看。 邹爸邹妈管得很严,邹璇晚上要出门难免要给他们一个合理的理由。 邹璇告诉爸妈,说自己刚刚才发现和同学的练习册相互拿错了,而练习册明天是要上交的,需要赶快换回来,所以自己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 这番说辞在邹爸邹妈那儿算是过关了。 邹璇立即拿着装有送给薛潮生日礼物和练习册的袋子出了家门。 薛潮定的春熙大酒店离她家并不算远,邹璇骑车很快就到了。 第32章 被喜欢的人讨厌是种什么感觉 薛潮定的包房房号是208,邹璇径直上了二楼。 到了二楼,她捏紧手中的袋子,走得并不快,并且每走一步,她的内心都无比地复杂。 越是接近,越是如近乡情更怯一般。 终于来到了208的门口,她的手搭在包房大门的门把手上,迟迟没有推开。 包房的隔音一般,走廊里声音嘈杂。 包房里的人若是如平常一般说话,外面的人倒也并不能听得十分清楚;但要是大声讲话,外面的人就能勉强听得清;若是直接拿着话筒说话,外面的人就能听得清清楚楚。 邹璇站在门口,听见里面传来杂乱的声音,不甚清晰。 话筒里的声音时断时续,细听下来,全是男生的声音,没有一个女生的声音,她估计女生们应该都提前走了。 她偶尔听到了几个同学的名字,又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形容词。 估计是没了女生,那些男生说起话来也更放得开了。 里面的人一会儿吵吵闹闹,一会儿又哈哈大笑。 邹璇一时踌躇,不知是进是退的好。 就在里面逐渐平息,邹璇也做好了心理建设,准备进去时,王广赫的声音带着几分醉意突然清晰地通过话筒大喇喇地传到了门外。 “薛潮,你说……邹璇是不是,长得,太……丑了?快说,快说。” 听到自己的名字意外地被提及,邹璇的心骤然一紧。 她按捺住推门的冲动,静默在门口,想知道那个问题的答案。 她久久没有听到答案传来,而王广赫反倒是一直在催促着薛潮回答,直到一声“是……”传来。 邹璇也听见了这个答案,并且她确定,那是薛潮的声音。 邹璇知道自己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美女,就算被人嘲笑长相难看,不管对方说得多么难听,她也可以一笑置之。 可是,当她从薛潮口中听到他认同的一刹那,她的心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抽痛。 “有多丑?”王广赫追问道。 薛潮迟迟未回答。 “丑,丑得就跟,跟如花似的,哈哈哈——”孙兴凯接着道。 “如花,哈哈哈——” “邹璇像如花,哈哈哈——” “邹璇要是,像……如花,那鞠北蓓就是……就是……就是肥妈,哈哈哈——” 几个男生随声附和着,随即众人也跟着哄堂大笑。 “薛潮,你刚刚,回答慢了,所以要罚你再说出,你最讨厌邹璇的……三个地方。不能敷衍,要有修饰,有形容,还要声情并茂的那种。”说着,王广赫又坚定道:“你刚刚,已经躲了好几次,这一回,不能选择喝酒,只能选择说,必须要说。” “嗯——,她脾气,特别差。” “额——,人太笨,学习也不好。” “啊——,她还特别懒。” 邹璇听到薛潮崩豆似的一个一个回答出来。 “什么呀!”王广赫不满地嚷道,“你这也太敷衍了,没意思,不行不行,重来重来!” “算了,说成这样,不错了。人家毕竟,今天是……寿星老,咱们就放他一马。”孙兴凯打圆场道。 “那好吧,”王广赫妥协道:“咱们继续……继续。” 邹璇再也听不下去了,薛潮的话就像无数根细针,密密麻麻地戳着她的心。 人们常说“酒后吐真言”,他说的这些,她承认的确都是她的缺点,可是亲耳听他说出口,她还是会抑制不住地难受。 即使她在外人的面前努力地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但是装的就是装的,她还是被他轻而易举地看穿了。 这些还只是被他最讨厌的三点,这是否意味着她还有其他令他讨厌的地方呢。 心中潮起潮伏的波浪化作一股热流直逼眼眶。 有那么一瞬间,邹璇冲动地想要跑进去面对面地问问薛潮,她真的有那么差劲、让他讨厌吗? 如果自己真的有那么多地方令他讨厌,那他为什么还要若无其事地和她做朋友? 邹璇曾自认为自己很了解薛潮,如今她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可笑。 原来,她从未看懂过薛潮。 只可惜,她自知自己甚至没有推开那扇门的勇气。 结果,她只能选择做个逃兵。 家里面,邹妈还在客厅一边看着电视一边等着她。 邹璇一进家门,简单和邹妈打了声招呼,就直奔自己的卧室。 回家这一路上她一直强忍着,直到房门关闭的刹那,她的泪水才终于冲出了眼眶,肆意流淌。 邹璇不敢哭出声,唯恐被邹爸邹妈发现。 她钻进被子里,就如同一只蜗牛将自己柔软的身体藏进自己坚硬安全的壳里。 最重要的是,邹璇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样面对薛潮了。 周一上学,邹璇没有骑自行车,而是选择坐公交车去上学。 巧的是,她碰到了鞠北蓓。 鞠北蓓问她:“怎么不骑车突然改坐公交车了。” “我的自行车坏了。” “昨天薛潮的生日会,你最后去没去?” “没去。” “那真是太可惜了,昨天我们玩得可开心了。我昨天还给你发了好多qq消息,你为什么没回我啊?” “我手机流量用没了,所以没登录qq。” 鞠北蓓也没做他想,只道:“哦,早知道是这样,我给你发短信了。” 鞠北蓓一路上兴奋地和邹璇讲述着昨天在薛潮的生日会上发生的种种趣事,一个劲儿地说她没去真是太可惜了。 昨天,女生们在七点半左右就都走了,只剩几个男生还在那儿,之后发生了什么鞠北蓓也就不知道了。 公交车速度给力,邹璇比平时提早了好多到了学校。 她把给薛潮准备的生日礼物放在了他的书桌里。 那是条运动冷感吸汗毛巾,毕竟这是她早早就给他精心准备下的。不管怎样,总是要送给他的。 如今已经是高三了,这将是她最后一次送他生日礼物了。 薛潮虽然是在邹璇后面来的,但也比平时来得要早。 在邹璇看来,薛潮骑车终于不用迁就她的龟速,果然能快上不少。 薛潮来了后就对邹璇说:“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一路上没碰见你,吓得我还以为自己晚了,结果一顿狂奔。” “我自行车坏了,拿去修了,所以改坐公交车了。”邹璇平淡地回答。 薛潮没提昨天生日会邹璇没去的事,他在整理书桌的时候,看到了邹璇送的那份礼物,包装和她以前送的礼物的包装一模一样。 他试探地问向她:“这是你送给我的吗?” “嗯。”邹璇点了点头,却没看他。 “谢谢,我很喜欢。”薛潮倏尔一笑。 “不客气。”邹璇拿出英语书开始默背英语单词。 课间的时候,孙兴凯找了过来,一个劲儿地埋怨邹璇:“你也太不讲义气了,明明都跟我说好了会去的,结果消息也不回,电话也不接,放我的鸽子。” 虽然邹璇当初并没有亲口答应孙兴凯,虽然当初明明都是他自己在自说自话,但邹璇懒得和他掰扯那么多了,也不想再继续扯谎,索性就由着孙兴凯埋怨个够。 最后还是薛潮出面给孙兴凯叫停,孙兴凯才放过邹璇,蔫蔫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之后薛潮还安慰邹璇,让她不要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他表示他知道她肯定是被一些事耽搁了,不然她是一定会来的。 邹璇始终在想,她明明有这么多令他讨厌的地方,他为什么还要和她做朋友? 他到底图什么?他明明什么都图不到。 她为他做的那些事,明明换个人同样可以做到,薛潮这样的人根本就不会缺朋友。 回顾他们从陌生到熟悉的种种经历。 从第一次来三中的初相识,到军训过程中的接触,再到高中生活中的互帮互助…… 在这一点一滴积累的过程中,她从未怀疑过薛潮对他们的友情付出的真心。 邹璇的心思一向简单,没那么多弯弯绕绕,无论对人还是对事。 因为她是个“直肠子”,所以在小时候她还常被邹妈说作“缺心眼”。 她从不会主动把一个人想得太坏,更做不到把薛潮想得太坏。 她甚至不断告诉自己,薛潮肯定不是那种当人面一套、背人后一套的两面派,也绝不是背后说人是非的虚伪小人。 唯一的解释就是,人无完人,对方的缺点只要不触及自己的底线,都是能够与之相处的。 薛潮之所以从未当着她的面指出她的那些缺点,是因为他有涵养,不想让她难堪。 恐怕也只有在酒精的催化下,才会使他忍不住说出这些。 没错,就是这样,一定是这样。 他既是背着自己说的,便是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又何必戳穿这件事让两个人都尴尬。 邹璇私心里还是不想让自己和薛潮之间的友情就此破裂,因而即使明知这段友情出现了裂痕,她依旧想小心翼翼地守护。 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要毕业,然后他们便要分道扬镳了。 就让她在这不到一年的时间里,继续这么近距离地与他相处下去罢。这是她仅剩的一点儿卑微的心愿了。 邹璇想通了,自然不必再躲着薛潮。 只是她依旧还会为那些话而感到难过,没办法,一切只因太在乎。 第33章 口不择言 邹璇想在自己喜欢的人心里留下些美好的印象,想让他能在未来的岁月里,偶尔回想自己的高中生活时,能记得有她这么一个和他做了很长时间同桌的人,并且脑海中对她的记忆是——她这个人其实也还不赖。 痛定思痛,邹璇下定决心要脱胎换骨一番。 脾气差、笨、懒惰什么的都好改,至于被嫌弃丑……也能改。 邹璇认为,一个人的颜值会被胖瘦所影响,以前好像也没人说过她长得丑,而现在之所以被人嫌弃长得丑,可能是因为自己太胖了。 鞠北蓓和她说过,当下流行一种“好女不过百”的说法。 可她的体重足足有110斤,她的脸上、腿上都是肉肉,因而就显得脸大、腿粗,给人的感觉确实看起来胖。 其实邹璇的骨架并不大,她小的时候很瘦,并且怎么吃都不胖,也是从那时起,她吃得多,个子长得也快,因此在上小学时比绝大多数的男生都要高。 只是到了初中后,邹璇的身体停止了纵向发展,开始了横向发展。 可当时迅速增长的体重并没有让她意识到身材管理的重要性,她既不爱美,也不会美,直到现在她有了喜欢的人,她才终于开始重视起美,也懂得了什么叫“女为悦己者容”。 邹璇对自己的容貌已经极其不自信了,她忍不住问肤白貌美、条顺盘靓、身材苗条、既时尚又会打扮的鞠北蓓,自己是不是真的很丑。 鞠北蓓被她问懵了,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间会这样问。 “不丑啊,挺好看的啊。” “baby,不要因为我们是好朋友你就拿好听的话敷衍我,我想听实话。” “是实话,没敷衍你。” 可邹璇觉得鞠北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鞠北蓓天天看她看习惯了,所以没有美丑的感觉了,而且鞠北蓓是女生,同性和异性之间的审美会有所不同。 “那我是不是太胖了。”邹璇觉得美丑不好区分,但是胖瘦是肉眼可见的。 鞠北蓓仔仔细细、从头到脚地打量了邹璇一圈,最后得出结论:“还行。” 但在邹璇看来,还行就是不行,就是胖。 邹璇向鞠北蓓取经如何变瘦的秘籍,但是鞠北蓓真的给不出来,明明她也不怎么爱运动,明明她吃得也不少,可她就是怎么吃都不胖,因为她本身就是不易胖的体质。 跟鞠北蓓这种天生丽质的比不了,邹璇只能后天弥补不足,开始了她的减肥大业。 邹璇开始上网搜索各种减肥秘籍,她也不知道那些减肥方法究竟有没有用,总之就是在死马当活马医。 减肥嘛,总得来说就是管住嘴,迈开腿。 邹璇讨厌运动,而且做运动的话,据说要每日坚持半个小时以上才会有效果。 每天刷题都嫌时间不够呢,哪里还有时间去做运动,所以邹璇只能从控制饮食上下手。 控制饮食第一步告别零食。 什么薯片、虾条、糖果、蜜饯……,高糖高盐高油的零食通通戒掉。 除了戒掉零食,正餐也需要调整,邹璇的正餐开始多以瓜果蔬菜为主,减少主食和肉类的摄入,至于什么油炸类的食品她更是避之不及。 可即便这样,邹璇依旧觉得效果并不显着。 于是她开始给自己下了猛药——节食。 节食归节食,但是一日三餐,她哪一顿也不能一点儿都不吃,不然那种饿实打实地扛不住,所以她只能把每一餐的量给减少。 譬如,早餐她只喝一碗粥配上点儿咸菜再加一个鸡蛋这样;午餐她会把青菜全部吃掉,肉的话只吃两块,米饭只吃几口;而晚餐她吃得更是少之又少,甚至有时只用水果充饥。 即使邹璇没有不吃三餐,即使她只是减少了三餐的摄入量,可是在饮食摄入上的骤然减少,还是令她感到无比饥饿。尤其是上午那段时间,当虚空的胃在叫嚣时,最是难熬。 这样病态的减肥方法,倒也取得了些效果,邹璇的体重不出一个星期就被折腾得掉了两斤。 周末去图书馆上自习,邹璇把两人约定的时间给提前了一个小时,这样正好能赶上图书馆开门。 周末难得能睡懒觉,薛潮怕邹璇起太早太勉强自己。但邹璇坚持如此,他也没什么异议,一切就都听了邹璇的。 周六中午和薛潮一起吃饭时,以前那个爱吃肉的邹璇,这一回点了个全素斋,饭菜的量也比平时少。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薛潮只当她偶尔想换个口味。 直到她把菜吃了个七七八八,饭就扒拉了几口,比他还早放下了筷子时,他才意识到一些问题。 “你吃完了?” “嗯,不着急,你慢慢吃。” “是不好吃吗?要不要再去买点儿别的?” “不用了,我吃好了。” “怎么吃得这么少,是胃口不好吗?” “没有,我就是不想吃太多。” “可你这吃得也太少了,下午肯定会饿的,咱们下午又不做运动,你不用担心会犯胃病,再多吃一点儿。” “不吃了,我减肥。” “减肥?”薛潮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你没事减什么肥啊,你又不胖。” “我浑身上下全是肉,这还不胖?” “谁浑身上下不全是肉啊,没了肉那不成白骨精了。好好吃饭,你的胃本来就不好,要是再这么糟蹋,那不得变得更严重。” “可是我身上的肉实在是太多了,就是比别人胖,你看鞠北蓓、黄心慧、江雪她们多瘦啊,还好看。还有,就包括你,咱们班好多男生比女生都瘦,这叫我情何以堪。” “我就是看着瘦,但实际上你肯定比我瘦。你看我这,都是肌肉。” 吃饭的时候薛潮把外套脱了下来,所以他现下一边说着一边撸起衬衫的袖子,给邹璇比量着自己胳膊上的肌肉。 “男生和女生本来就没有可比性,因为男生的体脂率本来就比女生的要低。”薛潮继续劝道,“其实胖也好,瘦也好,身体健康才是最重要的。你个子也不矮,现在这样不胖也不瘦,挺匀称的,这样就很好啊。况且就算你要减肥,就这么节食也是不对的,该吃的还是要吃,你应该多做运动,燃烧脂肪。” 邹璇并没有因为薛潮说她不胖、匀称而感到开心,她反而觉得,如果薛潮并不觉得她胖,那么他认为她丑,就真的是她长相的问题了。 如果是长相问题,那就是硬伤了,至少除了整容以外再没其他方法能改变容貌了。 可整容这件事对她来说太遥远了,而且她那么怕疼,也不可能真的去整容。 薛潮接着建议道:“一个人运动很难坚持,所以咱们俩可以搭个伴儿一起运动。” 薛潮越说越兴奋,越觉得这个提议非常可行,“咱们可以晚上去附近的那个东湖公园绕湖慢跑。” “算了吧。” 有了刚刚的认知,邹璇此时已经像个漏了气的皮球,没了坚持下去的动力,哪还有什么减肥的心思了。 当初想减肥,就是想要变美,可自己在薛潮心中的形象已经定型了,既然如此她索性放弃挣扎,也不再为难自己了。 等到周日中午,邹璇点餐的时候又改成和以前一样,点了丰富多样、荤素搭配的饭菜。 薛潮赞赏道:“这才对嘛,要好好吃饭。” 他忽然想到曾在网上看到的一句很有意思的话,正好说给邹璇听:“吃饱了才有力气减肥嘛。” 薛潮并不知道邹璇已经放弃了减肥,邹璇也不打算特意再和他解释。 当邹璇把盘子装得满满的,并且和昨日相比,饭菜的量增加了一倍时,他又忍不住提醒道:“你会不会点得有点儿多。” “我饿了,想多吃点儿。” 邹璇今天点得这些饭菜的量对比她平时吃的饭菜的量真的是多了太多,薛潮本以为她虽然点得有点儿多,但是她吃不完也不会硬撑。 可结果却是她越吃越多,眼看着奔着光盘去了。 他怕她是在逞能,更担心她的胃受不了,于是又忍不住劝道:“吃不完就别硬吃了。” “没关系,我能吃完。” 邹璇这一个星期一直在挨饿,如今放飞自我,就想吃个饱。 点餐的时候,她是典型的眼大肚皮小,吃到现在虽然已经感到有些撑了,但她不想浪费,还是打算吃完。 薛潮很不赞同她的这种饮食习惯,毕竟一时饿一时撑地对身体很不好,更何况她还有胃病。 “昨天还闹着要减肥,今天又一下子吃这么多,你知不知道,这样暴饮暴食是很容易反弹的,到时候你会变得更胖,那不就更不好看了。” 薛潮想起自家老妈极其爱美,也常常嚷着要减肥,而一个人在减肥时自然最怕变胖。 他本意是觉得邹璇之所以羡慕那些瘦的人,是因为她觉得瘦就等于好看。 她如今正在减肥,比起一味地拿各种健康理论给她灌输,他这样说应该更能引起她的重视,他甚至在“更胖,更不好看”两个词上加了重音。 只是薛潮从头到尾都不知道邹璇心中真正想的是什么,他以为的好策略结果却给邹璇带来了更加沉重的打击。 彼时的她,脑海里只剩下“更胖,更不好看”这两个词。 知道是一回事,亲耳听到又是另外一回事。难道她在他的心里真的就这么差劲。 她所有的负面情绪本来随着时间的积累,已经逐渐逼近她的忍耐力的最高界限,而薛潮在将这些话脱口而出的一刹那,那些情绪瞬间突破界限将她吞噬。 面对来自自己喜欢的人的接二连三的打击,邹璇再也承受不住,她的心就像一个面团,被反复摊平随后又被揉成一团。 邹璇放下手中的筷子,直视薛潮,有什么东西想要冲破她的喉咙。 她声音微微哽咽道:“你说得都对。我承认,我胖,我丑,我脾气差,我人又笨,学习也不好,我还特别懒。” “……哦,还有,我蠢,我自私,我撒谎骗人,我无理取闹……总之,我就是哪儿哪儿都不好,啥啥都不行。和你做朋友,我也觉得自己挺不配的。既然你早就看穿了我身上这么多种种讨人厌的缺点,也就没必要一直忍着我了,这样你累我也累……” 第34章 冷战 “你在说什么,我……”薛潮被邹璇的一番话说得一脸懵逼,他还来不及细细思索她为什么要说这样一番话时,就已经敏锐地察觉到她的情绪很不好。 他刚截断她的话,想问个清楚,却在顷刻间又被她给匆忙打断了。 “……不过没关系,我已经认清现实了。反正不管我怎么做,我在你心里也已经就这样了。我认了,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这才是真实的我。我不是徐安安,我没她那么好,也永远都比不上她。” “……终于不用再装了,真好。” “……就这样吧,从此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吧。” 邹璇把那些积压在心底的话一吐为快,甚至因为说得太快一时间都没经过思考。 那些话就像闸门里的洪水,一旦开闸,顷刻间顺势奔涌而出。 邹璇的话一说完,两个人之间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 和周围人来人往的喧闹比起来,他们俩安静得就像时间静止了一般。 邹璇和薛潮,两个人就那么静静地对视着,彼此都在消化着邹璇话中的内容。 “你刚刚,说谁?”邹璇看见薛潮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极其难看。 冷静后,邹璇也意识到自己刚刚一个不留意把不该说出的那个名字给说了出来。 如今被薛潮冷不丁地这么一问,再看他此刻的模样,这个徐安安果然不能提啊。 邹璇原本平复下来的情绪一时间又翻涌而起。 她的嘴唇要张未张,想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她也不是故意要提那个人的,那只是一时的口不择言。 “对不起!”邹璇艰难地说出口,随即拿起背包,飞奔着逃离了美食广场,留下薛潮一个人愣在原地。 等他回过神儿来,邹璇早已不见踪影。 邹璇一口气跑回图书馆,取了自行车就往家飞奔,她第一次骑得这样快。 虽然把那些话说开了,她的内心获得了一时的轻松畅快,但是她也并没有真正地感到快乐,因为那些客观存在的事实依旧没有改变。 更糟糕的是,话已经说出了口,还说到那个份儿上,这意味着她和薛潮的友谊也走到了尽头。 暗恋一个人,暗恋一个那样优秀的人,让她变得患得患失,让她变得畏首畏尾,更让她变得自卑。 还有那个潜伏在她内心最深处的情绪——嫉妒,她深深地嫉妒薛潮心中的那个人。 最后,她变成了自己讨厌的模样。 一路的颠簸和内心的煎熬,令邹璇的胃也跟着发作起来,折磨得她难受不已。 邹璇一到家就迫不及待地跑进卫生间吐了起来,给邹妈吓了一跳。 邹妈见她稍稍好了一些,就忍不住询问起来,邹璇只好解释说她是因为胃难受所以今天才早早回了家。 邹妈见她这副模样,心里认定她这次的胃病很严重,非得要带她去医院看看。 邹璇则表明自己并没有什么大碍,吐过后,已经不难受了,用不着去医院,眼下只想上床躺一会儿。 她没有过多的心力再和邹妈分辩,只默默地回了自己的房间,无声地坚持着自己的决定。 到了周一,邹璇不再骑自行车又改成了坐公交车上下学。 当被人问起时,她的理由依旧是自行车坏了。 虽然她知道薛潮不会再和她一起骑行,甚至还会避开她,但是两个人毕竟同路,难保不会遇上,到时候只会徒增尴尬。 至于在学校,两个人一整天里都在学习,没有交流也是可以的,等这次期中考试过后,就可以分开了。 至于等到时候别人发现他们俩的异样,她该如何解释,那就到时候再说吧,眼下她真的想不了那么长远了。 也许她根本就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释,这本就是她的事,与其他人无关。 就算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当邹璇独自坐在座位上时,她的内心依旧很忐忑。等待薛潮到来的时间里,她根本一个字都看不进去。 薛潮到了之后,什么也没说,一如往常地掏出习题集做了起来。 邹璇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平平静静,互不打扰,这样很好。 课间的时候,邹璇不是去卫生间就是去找其他的小伙伴儿,总之她绝不待在自己的座位上。 午休的时候她也不怕当电灯泡了,还主动陪着鞠北蓓和李铭瑞去操场上溜达,直到快上课才回教室。 放学的时候,她也提前收拾好书包,铃声一响就去找鞠北蓓,和她结伴而行。 一天就这样过去了,一切都还好。 晚上,手机屏幕顶端的小企鹅不停地闪动,邹璇打开qq,是薛潮来了信息,她犹豫着并没有立即点开。 她在心中猜想着薛潮发过来的内容,想来想去她都觉得这不会是自己想看到的。 她本想直接忽视掉,但到了最后还是没忍住给点开了。 消息简洁明了,就一句“我们明天放学谈谈吧”。 一时间,邹璇仿佛幻想到薛潮是在当面对她说这句话,并且神情冷漠,语气冰冷。 还有什么可谈的呢,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她所有的勇气都已经在那一天用尽了,她已经没有勇气再当面和他谈什么了。 当断则断,断去他对她的那些厌恶,也断去她对他的揪心杂念,这对他们来说才是最好的。 如此,也不过是提前分别罢了。 邹璇的手指落在按键上,打出“不必了”三个字,刚要点击发送,可转而又觉得回了消息,没准还会引来对方的回复,也许什么都不回才是最能直接表明自己态度的方式。 接着她改为按下删除键,对话框里只余下一片空白。 邹璇觉得既已表明态度,也就没必要再刻意躲着对方,而第二天天薛潮却一反常态地到校极早。 彼时,教室里的人并不多,邹璇刚到教室时看到他的身影心里属实诧异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担心他此举是不是与自己有关,但转念又告诉自己不要自作多情,她对薛潮来说没那么重要。 邹璇一坐下,就见薛潮转身直视她道:“你昨天没回我消息。” 他用了个陈述句,而非疑问句。 邹璇并未与他对视,她一时有很多话想说,一时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她沉默着,薛潮同样跟着她沉默。 他既不急着逼她回答,却也没打算就此放过。 沉默的过程中,他始终用他那双清亮的双眼直直地盯着她。 “没什么好谈的。” 既然他还不放弃,邹璇就当面给出昨天他发的消息的回答,也顺势再一次表明自己的态度。 还能谈什么,是继续相互吐槽到彼此厌恶,还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 说过的话收不回去了,她不能,他亦不能。 邹璇边说边掏出生物书,打开到基因表达中转录和翻译的那部分,她之前考试在这一部分总是失分过多,她觉得自己的理解可能有些问题。 如今没了大树给她乘凉,因此她决定听从生物老师提出的方法——回归教材,重新地好好学一学这部分。 邹璇还没看上两眼,薛潮就动手将她的书给合上了,并且他的手就那么压在她的书上丝毫没有收回的打算。 邹璇尝试将书从他手下抽出来,却并没有成功。 邹璇深深吐纳一口气,然后放弃挣扎,转而从书桌里拿出数学笔记,然而却又一次被薛潮给一把扣在了桌子上。 他也不说多余的话,那样子摆明了就是要她同意他昨天的请求。 邹璇看清了自己眼下的处境,看来此刻她不同意,便什么都别想做了。 邹璇这是第一次见识到薛潮的霸道,可她也的确不是个泥人儿。 此时的她气性一上来,并不想就此妥协。 她想离开教室,但又怕薛潮追了出来。 她想大声告诉他“凭什么你想谈我就一定要答应,我就是什么都不想谈”,但又怕把事情闹大。 她一边想着对策,一边又畏首畏尾。 随着时间的流逝,来到教室的同学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他们俩的这种异常的僵持状态肯定会被发现。 邹璇既不想引起别人的注意,也不想面对薛潮,她一头趴到桌子上,把脸转向与之相反的一面,逃避着身后之人那如芒刺背的目光。 这样的僵持直到陈新明的到来才化解掉。 邹璇和薛潮那片区域的气氛前所未有地被低气压充斥着。 虽然两人面上平静,但他们平时各自关系不错的同学来找他们时,多少还是发现了点儿端倪。 按鞠北蓓的玩笑话说,她经过时莫名感觉那个地方好像骤然降温到了零下十度。 邹璇不知道有人问薛潮时他是怎么回答的,但她被赵嘉怡她们询问时,全用一句“没什么”给打发了。 鞠北蓓好奇心比较重,但是无论她怎么旁敲侧击,也始终从邹璇这里得不到答案。 邹璇也不知道同学们私下里是怎么议论他们两个人的。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感觉有些人的目光会有意无意地落到她的身上,一般还会带着些探究的意味。 孙兴凯也属于这些人中的一个,只不过他的目光更为复杂。 邹璇即使与他目光交接,最后也会选择不动声色地回避开。 不慎和薛潮提起徐安安的事,她想过和孙兴凯说声抱歉。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这个必要了。 第35章 谈谈 鞠北蓓网罗八卦的本事果然从不叫人失望,她把自己听到的关于外界对邹璇和薛潮的流言蜚语一一讲给邹璇听。 一开始还只是七班内部有些传言,但是架不住薛潮这人太有名,这种八卦自然而然地就被人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渐渐传到了其他班。 听闻传言版本甚多,其中最广为流传的是——邹璇和薛潮两个人做了三年的同桌就是为了搞地下恋,最近两个人因为薛潮移情别恋上了一个其他学校的女生而突然分手了。 这对儿昔日的恋人,如今变成了敌人,可一时间还不得不如此近距离地朝夕相对,两个人的心情能好才怪。所以有人打赌等这次期中考试过后,他们俩肯定不会再坐在一起了。 邹璇打心里佩服这些人的脑洞,可却有一点还真让他们给说着了。 这回期中考试过后,她是真的打算和薛潮分开坐了,估计薛潮那儿也是一样。 可如今看来,真要是这么做了,岂不印证了那些人的胡乱猜想。 真令人头大! 鞠北蓓边说边观察着邹璇的表情,等她全说完,看邹璇逐渐皱起眉头时,心中大惊:“璇璇,不会真如他们所说吧?你和薛潮,你们……” “……如果真是这样,我可是会伤心、难过、生气的哦。你怎么可以不提前告诉我?你怎么能让我从别人的口中知道这件事?难道我不是你的小可爱了吗?咱们不是说好要做彼此的天使吗?” 鞠北蓓宛若戏精上身,一脸悲桑地看着邹璇,仿佛自己是个被人遗弃的小可怜儿。 邹璇一记眼刀飞过去,鞠北蓓瞬间恢复正常。 来自两人的默契,她已知晓答案,马上改口道:“我就说嘛,你们俩之间肯定没那回事,都是他们瞎编的。” 如果邹璇现在有心情,那她真的想赏鞠北蓓一记白眼。 “那……你们俩到底是怎么了?”鞠北蓓仍不死心,为了彰显自己的义气,她拍着胸脯保证道:“你就和我说说呗,我好出去给你正名。” 邹璇平静地看着鞠北蓓,就那么看着她,直到给她看得都有些心虚了,“不说就不说嘛,你放心,我再听别人说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也会给你正名的。” “算了,不用理会,清者自清。” 谣言就像洪水,堵是堵不住的,只有时间才能平息它。 人不走运时,喝凉水都会塞牙。 邹璇在数学课上又被陈新明抓住了小辫子。 数学课上陈新明问她不交作业的原因,她回答说她昨天忘记把作业带回家了,今早过来没补完,所以就没交。 谁知陈新明的记忆好得不得了,愣是把她高一忘带笔记回家,结果第二天没回答上来问题的事给翻了出来。 邹璇只能自认倒霉,高中上学到现在,一共就这么两次忘带东西的情况发生,偏偏两次都被抓了个现行。 如果不是陈新明提起,邹璇真的已经不记得高一那时的事了。 现在经过他的提醒,她终于回想了起来。 她还回想起当时她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出糗,窘迫得不行,一整天都心里不舒服。 后来还是薛潮安慰她,把她从那种坏情绪中拯救出来。 现在她再次遇到这种情况,可惜却没有薛潮来安慰她。 好在陈新明因她是个女生,也没把话说得太难听,只告诉她别人说得再多也无用,自己的事还是要自己上心,同样的错误不要总是一犯再犯。 邹璇和薛潮的冷战直至周五那天期中考试结束才迎来转机。 那天下午考完试后,所有学生回班接着上晚自习。 晚上放学后,邹璇和薛潮还是各走各的。 不同的是,以往都是邹璇先走一步,而那天薛潮却走得很急。 邹璇到站下车后,往家走时没走出没多远的路,就看见一人扶着一辆自行车站在路灯杆下。 他完美地避开了路灯的光,隐身在一片漆黑之下。 以邹璇的近视程度,在这么黑的情况下,她是真的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以为他是个不相干的路人。 直到她走近了才看清,那人身上穿着和她一样的校服,还有那人身旁那辆她极为熟悉的自行车。 薛潮放开手中的自行车,任由它靠在路灯杆上,而他自己从黑暗中走出,几步走到她的面前。 “跟我谈谈吧。”薛潮依旧是同样的说辞,只不过这一回他在后面加上了一句让邹璇根本无法拒绝的话,“求你了。” 邹璇什么也没说,而是转身往与家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走得很慢,结果走出去几步却发现薛潮依旧呆呆地站在原地,根本没跟上来。 邹璇转身对他说:“还不过来。” “哦。”薛潮如梦初醒,转身取回自己的自行车,快步追上邹璇。 邹璇带着他经过一个交通岗,然后左拐进到一条小路上。 那条小路的一排门市前都铺了花坛,花坛一个连接着一个,里面尽是些半人高的灌木。 邹璇走到这些花坛的中段停了下来,转身直面薛潮。 刚刚,薛潮把姿态放得那样低地恳求自己,语气中也透露着一丝无奈和卑微,邹璇根本就拒绝不了那样的他。 之所以选择来这儿,是因为到了这个时间,这里的门市几乎都关了门,路上来往的人也不多,有了灌木的遮挡,他们也不易被人发现。 “你想谈什么。”走路的这段时间里,邹璇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无论听到什么,她都能坦然接受。 薛潮一时没答话,他眉头紧锁,似是在思考该怎么开口。 邹璇也不催他,就默默地站在他面前等着他开口。 薛潮思来想去问出口的第一句话是:“孙兴凯怎么和你说的徐安安?” “他……”邹璇组织着语言。 虽然是孙兴凯在她面前说漏了嘴,但他事后也反复地叮嘱过她了。 即使她并没有向他保证什么,但她是个很重义气的人,既然他对此事如此重视,她本应该替他保守秘密,但她还是不小心在薛潮面前说漏了嘴。 不知薛潮究竟是何意,邹璇内心里还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原因,影响到他和孙兴凯的友谊。 “他也没说什么,只是不小心在我面前提到了这个人。不过,他后来有郑重地叮嘱过我,叫我不要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这个人。是我那天没忍住说漏了嘴,你别怪他,都是我的错。” 邹璇的回答显然没有令薛潮满意,他的眉头依旧没有放松下来。 “你那天说的那些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那么说你自己?” 这些日子,薛潮在心中反复思量邹璇那天说的那些话,却始终想不明白她说那些话的缘由。 他不明白,自己当时不过是劝她要健康饮食,怎么突然就令她如此激动地说出那样一番自我贬低、自我嘲讽的话来,最后甚至更是要和自己一刀两断。 什么叫他早就看透了她身上的种种缺点,他没必要一直忍着她,他累她也累,这些都是从何说起啊。 薛潮当时听到这儿,真的是感到莫名其妙。 没等他问出心中的疑惑,接下来又被她那一套她不是徐安安,她没徐安安那么好,她也永远比不上徐安安的话彻底惊呆了。 在骤然听到“徐安安”这个名字时,薛潮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 他有多久没听到过这个被他隐藏在记忆深处,早已渐渐遗忘的名字了。 这个名字曾是他深深的禁忌,如今再被提起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感受。 只是那些被他刻意封存于心中的往事,随着这个名字的出现一时间涌入他的脑海,他整个人在那时被困在那段糟糕的记忆中。 等到他走出那段记忆,清醒过来时,邹璇已经不见了。 薛潮第一时间想去找邹璇问个清楚,但回想起邹璇当时决绝的态度和激动的情绪,又觉得未必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他整个人冷静下来后,开始从头到尾地思索邹璇说过的话,甚至将在那之前她与自己各自的行为、话语以及两个人之间的交际都梳理了一遍,却依旧毫无头绪。 虽然邹璇说的那番话和对他异常的态度令他捉摸不透,但她无缘无故提出徐安安这个名字却是有迹可循的。 薛潮甚至不需要过多地去思考,就能猜出邹璇之所以能知道徐安安,那肯定是因为孙兴凯告诉了她。 除了他,还有谁既能知道徐安安且又能告诉邹璇呢。 既然事情如此复杂,那就抽丝剥茧一点一点地解决。 第36章 真相 那天的后续就是,薛潮给孙兴凯打了通电话,也没说其他多余的话,只说要见他,然后就去找他了。 两个人见了面,孙兴凯不知薛潮来意,还像往常一样拉着他东拉西扯的,“什么事啊,还特地叫我出来一趟,一会儿要不要去打篮球啊?” 薛潮则开门见山地问了他和如今问邹璇一样的话:“你跟邹璇怎么说的徐安安?” 被薛潮突然这么一问,孙兴凯的第一反应是心里一激灵。 随后他又想到自己当初对邹璇明明千叮万嘱了,让她不要和任何人提起徐安安这个人,结果她可倒好,直接跑到薛潮那儿提了,这不是害他吗! 他不免气愤道:“邹璇和你说的,她怎么这样啊!明明都说好了的,结果还出卖我,亏我还拿她当朋友,真靠不住!” 薛潮不耐道:“你用不着埋怨她,我也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我只想知道你当初都跟她说徐安安什么了?” 孙兴凯自知理亏,于是小心翼翼地观察薛潮的脸色,发现他语气虽然有些冷硬,但是并没有真的动怒,便弱弱地解释道:“也没说什么,就那天我劝她去你的生日会,说着说着我就不小心提到了徐安安。” 接着话音一转,“我知道你不想听到这个名字,所以我当时是千叮咛万嘱咐地跟她说叫她不要在你面前提起这个人,并且在任何人面前都不要提起。” 薛潮不是那么容易糊弄过去的,他不相信孙兴凯当时只是仅仅提了一嘴这个名字。 “你好好想想,你当时都怎么和她说的,一字不差地重复给我。” 这可令孙兴凯为难了,他每天说那么多话,哪能一字一句都记得那么清楚。 幸好当初这件事给他的印象比较深刻,他尚且能记个大概。 “当时我为了让她去你的生日会,那是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说重点。” “你别急,这都是有关联的。我跟她说,我没见过你和哪个女生关系能这么好,尤其当初因为徐安安的事,你都不怎么跟女生接触了,所以她要是不去你的生日会,那还算什么好朋友。” “就这些?” “就这些,关于徐安安和你的那些事我真的什么都没说。” 当听到自己和徐安安被牵扯到一块儿时,薛潮心里依旧很排斥,但他又不得不问个清楚。 “你再仔细想想。” “我仔细想了,真没有了!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邹璇到底跟你说什么了?你让她过来,我可以和她对质。”孙兴凯也有些着急了。 “不必了,你回去吧。” 这个节骨眼上,孙兴凯也不敢像往常那样再和薛潮扯闲篇,便乖乖听了他的话。 他还没走出几步,又被薛潮给叫住了:“等等。” 结果吓得他又是一激灵。 不是他胆小,是他在这件事上真的心虚,他太知道薛潮对于徐安安那件事的态度了,是真怕惹怒他。 “又怎么了?”孙兴凯讪笑道。 “你不许找邹璇,也别再和她说什么,就跟平常一样就行。” 孙兴凯自知自己没有说“不”的权利,只能答应人家。 只能说孙兴凯的话并没有给薛潮解答多少疑惑,薛潮还是一头雾水。 邹璇走了,他也没什么学习的兴致了。 回到家,他也一直想一直想,却根本就想不出答案来。 于是他决定和邹璇当面谈谈,如果真的有什么误会,说开了就好了。 想着过了一个晚上,她的情绪应该能平复一些了,结果到了周一那天她却一个劲儿地躲着他。 后来他给她发消息,她也不回。甚至第二天他当面问她,她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态度。 她的冷淡与抗拒,真的让他有些受伤了。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了她,她要这样对他。 他到底该怎么做? 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迷茫,他从小到大从未像现在这般无措。 这一个星期,薛潮的心很不平静,他的脸色也异常地冷。 身边的人也发现了他的异常,但是他们在他这儿根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有孙兴凯有些头绪,可他还没等提到“邹璇”,就被薛潮那刀子般的眼神给劝退了。 再后来,大家听了些流言,再加上自己的观察,也渐渐对薛潮的异常有了头绪。 薛潮一时找不到突破口,又因着马上要期中考试了,不想影响邹璇,于是决定先把这事放一放。 可一等到考试结束,他就再也等不及了。 他意识到如果不尽快说清楚,那么邹璇不会再和他在节假日的时候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这次考试后选座,她也一定会选个离他远远的座位。 这样下去,他们两个就真的彻底掰了,从此以后再无交集。 所以,他选择今天在她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不让其他的人打扰他们,就他们两个人好好谈谈。 “我为什么那么说你不知道吗?我说得不对吗?那些话不是你说的吗?”邹璇反问道。 “我说的?”薛潮震惊道,“我什么时候说过那些话?” 邹璇真的没想到薛潮会不认账,她索性摊牌道:“就是你过生日那天说的。” “我过生日那天?我过生日那天你明明没去,是谁跟你胡说了什么吗?虽然我那天喝得有些上头,但是我也不可能说那些话,尤其还是那样说你!”薛潮激动道。 “不是谁和我说的,是我亲耳听到的!”邹璇的情绪也跟着起伏,“王广赫问你我是不是很丑,你说是。他又让你说出你最讨厌我的三点,你说我脾气差、人笨学习不好、还懒。” “所以那天你来了,但是没有进来?”薛潮敏锐地从邹璇的话中注意到了这件事。 邹璇没有回答,但是她沉默的态度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邹璇把话说得肯定,薛潮陷入深深的沉思。 他仔细回想着他过生日那天都发生了什么,自己究竟有没有说过那些话。 他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一些画面和话语就那么毫无预兆地涌了进来。 回想起那些事,薛潮一时间哭笑不得。 如果此刻那帮人在他面前,他真的想把他们痛扁一顿。 都怪他们,才会害得邹璇对自己误会得如此之深。 都怪当初他们提议的那个什么破游戏,他们倒是过把嘴瘾了,结果搞得他和邹璇差点儿就闹掰了。 “你听我说,这件事我是可以解释的。”薛潮急切地向邹璇解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急于证明自己的清白。 “我过生日那天,一开始因为有女生在场,所有人一起玩游戏,要是女生输了,谁也不敢给她们太过分的惩罚,也不敢说太……”薛潮略微思索了下,想找个合适的词语,“太露骨的话,所以男生们一开始玩得并不尽兴。” “后来女生们先走了,剩下的全是男生,自然就放得开了,大家说话也不用顾忌了,玩得也越来越野。” “起先咱们几个做游戏玩真心话大冒险,但是我一直没输。后来又有人提议玩说反话。就是说那个时间段里,所有人说话不能说真话,只能说反话。” “他们把一个小勺放在桌子中间旋转,说勺柄指向谁,谁就是被提问的那个人。你也知道,这勺子旋转它是有随机性的,这回我就是想躲都躲不过去了。” “有两次勺柄指向了我,他们问了我一大堆问题,让我损那些男生还行,让我说那些女生我真有些说不出口,于是就都用喝酒代替了。” “后来勺柄又指向了我,那一回就被问到了你身上,而且他们催得又急。我一想,我和你的关系那肯定跟我和别人的关系不一样,你有什么不能说的。再者,这游戏是说反话,我心里想着反正我说出去的话都是反的,其实都是在夸你,所以就没再扫他们的兴。他们问了,我就说了。” “事情就是这样,我当初说的那些全是反话。事实是,你长得很好看;你脾气也好,从不和人乱发脾气,很会包容人;你人不仅不笨,还很勤奋。你看你从上高中到现在,成绩提高了多少,名次提升了多少,谁能说你学习不好。” 第37章 把话说开 薛潮解释得有理有据,邹璇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 听他解释时,她也在仔细地回想。 她那天似乎是隐约听见了他们好像也有笑话其他同学,现在想来他们当时说的那些好像确实与事实不符,只是自己当时心有所想,所以就给忽略掉了。 不过就算没有这些,当他这么费心费力地和她解释时,她其实完全没有丝毫犹豫地就选择相信他了。 也许她心里想要的不过就是他的一个解释。 在她的内心深处,她并不想和他game over。 只是他的解释让她明白了,她在他心中并不是那么地差劲。 尤其是他最后说的那一段话,把她说得那样好,那些溢于言表的夸赞,令她整个人都不自在起来。 他说那些话的时候,是如此地正经、如此地直白。 邹璇觉得自己像被灌了蜜,心里止不住地发甜。 可再一想到自己曾经对他说的那些话,对他的态度,她又感到一阵汗颜。 薛潮是解释完了,但是他拿不准邹璇的想法。 他不知道她是否相信他的解释,毕竟当初那些话任哪个当事人听了都会误会。 没有得到邹璇的回应,薛潮又想了办法证明自己道:“你要是不相信我现在就挨个给他们打电话,让他们亲自给你解释。” “不用了,我相信你。”接着,邹璇又向薛潮真诚地赔礼道,“对不起,都是我误会了你,我向你道歉,还有前几天我对你说的话、对你的态度,我都道歉。” “你不用和我道歉,不知者不罪。虽然是玩游戏,但是那些话确实容易让人误会。那些话那么伤人,是我该和你道歉的,对不起。” 语言是会伤人的,薛潮真的很懊恼自己在不经意间伤害到了邹璇。 “不,是我没有问清楚就误会了你。” 薛潮不会因为邹璇这样说就真的怪她,因为他清楚,在那种情况下,误会是正常的。 邹璇毕竟是一个女生,有她自己的自尊和骄傲,在听人说了那样的话之后,怎么还好意思跑到人家面前与人对质,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岂不是受二次伤害。 他甚至要庆幸,邹璇最后听了他的解释,信了他的解释,不然他在她心中不就成了一个当面和人家朋友情深,背后说人家坏话的无耻之徒。 “那我们不计较是谁的错了好不好,我们已经和好了,是吗?”薛潮直奔此次谈话的主旨。 “嗯。”邹璇重重地点了点头。 “我能拜托你一件事吗?”薛潮道。 “什么?”邹璇一脸疑问。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若心中对我有什么疑问,就来直接问我。还有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掰了,我希望我们也能堂堂正正地告别彼此,不要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薛潮郑重道。 “好,我答应你。”邹璇同样郑重地回复道。 把话说开了,这些天笼罩在两个人心头上的阴霾终于散去,两个人的心情忽然间变得明朗了起来。 “其实,”可能是当下的氛围太好了,邹璇忍不住想和薛潮说上一些心里话,“你说我的那些话,说得也不算都错。其实我确实脾气不好,我很容易生气,只不过和人生气伤感情,我很少把脾气发出来而已。” “老师课上讲的那些知识,你看你一听就懂了,甚至看看书就明白了。可是我不是,我总是感觉那些知识很难理解,有时明明都是一样的考点,不过就是换了个题型,我就又不会做了。这三年,要是没有你,我根本就不会进步这么多。” “还有,我确实懒,我就是那拉磨的驴,要是没有小皮鞭抽我,我根本就不打算动。要不是必须得去上学,我真希望每天都可以睡到10点再起床。我根本就不爱学习,更讨厌做题。” 邹璇将自己的缺点一股脑儿地道出来,尽管她想在喜欢的人面前树立一个良好的形象,可假的就是假的,虚幻的泡沫总有会破碎的一天。还不如让他早早了解了自己,再决定是否要和自己做朋友。 “我从没见你发过脾气,也没见你和别人发过脾气。我给你讲题,也就只有物理偶尔需要多讲几遍,人都有弱项,你物理偏弱也很正常,其他科的我几乎都是讲了一遍你就懂了。你上学从没迟过到,刷题刷得比我还起劲儿,所以你说的这些我是真没看出来。”薛潮笑道。 这样的邹璇真实又鲜活,更会令人觉得可爱。 “脾气好和勤奋那说明我装得好呗,至于你给我讲题讲一遍题我就懂了,那只能说明是你讲题讲得好。” “要是能装得了一辈子,那就是真实的了。谁不想随心所欲地活着,可人生不就是这样,总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你以为我很聪明很勤奋吗?再聪明要是不努力,最后也会是伤仲永的结局。我也想睡到自然醒,起床后打开电脑先玩上一局,然后再出去打个篮球,这多爽啊。” 薛潮的开解真的很管用,邹璇笑了。 他的话让她觉得她和他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他也并非遥不可及。 他和她是有共同点的,他和她一样需要努力,努力地学习,努力地应付生活中的是是非非。 薛潮心中还有一个困惑,为了和邹璇之间不再有隔阂,他说道:“我还有个疑问想问问你。” “你说。” 薛潮斟酌了一下,说道:“你提到徐安安的那番话我不太理解,孙兴凯到底怎么和你说的?” 随后他又加上一句:“你放心,我没有怪你或是孙兴凯的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不想再和你有什么误会。” 邹璇完全把这一茬给忘了,如今再被薛潮提起她也不知该如何解释。 当时说的时候满腔愤慨,更是因为太喜欢薛潮,而不自觉地将自己与徐安安做了比较,可是她和徐安安本就没有可比性啊。 邹璇避重就轻地回答道:“孙兴凯就说因为徐安安,你差点儿和所有女生划楚河汉界。” 邹璇说的话和孙兴凯说的话大概意思差不多,可薛潮还是不明白,这样一句话怎么会让邹璇说出那样一番话来。 他头脑一转,换了个问法:“所以,你以为我和徐安安是什么关系。” “你们……”邹璇觉得有点儿难以启齿。躲是躲不过去的,她最后小声道:“你们以前不是男女朋友吗?” 薛潮耳尖,自然听清了她说的话。他只觉得自己听到个惊天大笑话,一时间无语。 “当然不是!”薛潮斩钉截铁道,“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我……” “稍等一下。”邹璇不得已打断薛潮,因为她外套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她走到一旁接起电话,邹妈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问她怎么还不回家。 邹璇才意识到已经快9点了,这么晚还没回家,难怪邹妈给她打电话。 邹璇找了个借口敷衍了几句,并告诉邹妈自己在路上马上就要到家了。 挂断电话,邹璇正想跟薛潮说回家的事,她知道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但是邹妈已经催了,她也不敢再耽搁。 还没等她开口,薛潮率先道:“已经很晚了,走吧,先回家吧,剩下的咱们明天再说。” 两个人并肩往回走,走到分叉路口,分别的时候,薛潮对她说:“我先跟你说清楚,我没和徐安安谈过恋爱,我也没和任何人谈过恋爱,具体怎么回事我明天再告诉你。明天8点半咱们老地方见。” “好。” 第38章 疯狂的徐安安(上) 到了周六,邹璇起得很早。因为她昨晚睡了个好觉,所以早上起来后精神状态很不错。 昨晚,薛潮和她说他和徐安安没有谈过恋爱,他和任何人都没有谈过恋爱,虽然这和她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她就是会感到莫名的开心。 薛潮今天准备和她说的事,是她心里最大的疑问,因此她颇有些急切地想要了解这个故事。 但是薛潮一整天都一如平常,没有半点儿要开口的意思,搞得邹璇心中疑惑万分。 莫非他反悔了,不想说了?可这是人家的私事,说与不说都是人家的自由,她哪里好意思开口问。 只可怜她已经被吊起了胃口,憋得心里痒痒的,却又不得不强压下这份好奇心。 晚上回家的时候,薛潮提议两个人推着车走一走。 邹璇心头一亮,看来听故事的事又有戏了。 薛潮果然没有让她失望,他就是要给她讲他和徐安安的事。 徐安安和薛潮是初中的同班同学,他们俩做过同桌,也做过前后桌。 徐安安是班里的文艺委员,她多才多艺,性格开朗,善于交际,因此人缘极好。 她是一个很主动的人,和薛潮的接触,全都是她主动的。而因为她的性格和与人交往的方式薛潮并不排斥,所以他认为她是个可以结交的人,于是他们俩便逐渐成了朋友。 成为朋友后,徐安安更能名正言顺地和薛潮接触了。 她开始主动关心他,主动帮他做事。 薛潮又岂是白白接受别人恩惠的人,自然也会回馈她。 这样一来一往,两个人的关系变得越来越近。 徐安安还成功加入了薛潮在初中的朋友圈子,并跟那圈子里的每个人都混得很熟。 然后她和他们一起去打篮球,一起去电玩城,一起去看电影,一起去上网打游戏……俨然成了他们中的一份子。 因为她性子爽快干脆,所有人都拿她当兄弟,又因为她是圈子里唯一的女生,所有人也都很照顾她。 虽然大家聚会时,薛潮偶尔会缺席,但徐安安也没有就因此故意不参加聚会从而冷落其他人。可但凡是有薛潮在的时候,她从不会缺席。 人们逐渐发现只要有薛潮在的地方,就有徐安安的身影。 在大家看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交流与互动似乎隐隐超出了普通男生和女生之间的友谊。 慢慢地,关于她和薛潮的绯闻渐渐地被传开。 薛潮对这件事并不在意,因为从小到大,他没少被人表白,也没少被人传绯闻。 谣言是辟不干净的,但凡遇上这种事,他只需拿出自己的态度,剩下的就交给时间去化解。 对于那些向他告白的女生,他礼貌地拒绝后,在未来的日子里,他也会以平常心去对待她们。 对于那些和他一起陷入绯闻的女主角,他也不会特意躲避人家,而是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 总之,他就是清者自清,淡然处之。 所以薛潮待徐安安一如往昔,只是令薛潮没想到的是,初二上学期徐安安居然和他表白了。 结局不出意料,徐安安被拒绝了。 起先徐安安坦然接受了这一结果,她没有因为表白被拒就伤心失落,更没有故意回避薛潮,而是像没有发生任何事一般继续和薛潮相处。 一开始,薛潮也以为她放下了。 被拒绝后的徐安安对薛潮更加地好,简直无微不至。 薛潮认为两个人的关系只是普通朋友,徐安安如今的这些行为已经令他感到无所适从。 薛潮并非是个木头,从这些事来看,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和徐安安好好谈一谈。 那时他才发现,徐安安从头至尾都没有接受自己被拒绝这件事。 徐安安向薛潮强烈地表达了自己是多么地喜欢他。 在徐安安的认知里,薛潮对她和对其他女生是不一样的。 他对其他女生都很一般,但唯独对她非常地好。 那么多女生喜欢他,可他依旧不为所动,所以她坚信他心中一定是有那么点儿喜欢自己的。并且不是朋友之间的那种喜欢,而是男生女生之间的那种喜欢。 虽然薛潮拒绝了她,但是她并不因此而灰心,因为她心里始终有那样的认知,她甚至为薛潮的拒绝找了好多的理由。 诸如薛潮是担心两个人早恋会被家长和老师发现,从而影响学习;薛潮对她虽然不是一见钟情,他现在可能还没有那么地喜欢她,但只要她对他更好,时间一长,他们相处得久了,总能日久生情。 但只要他心里也有她,只要他不再去喜欢别的女生,她就心满意足了。 她还表示她可以等,直到上了大学,再真正地和他在一起。所以她未来还要和薛潮上一样的高中,一样的大学。 薛潮被徐安安的想法彻底震惊了,他没想到她竟陷得如此之深。 他更没想到,自己当初对她好不过是投桃报李,结果却反令她误会得如此之深。 对于这种事,薛潮心知绝不能拖泥带水,必须快刀斩乱麻。 他冷硬强势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为防止两个人再接触下去,徐安安依旧会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他甚至直白地告诉她他们俩只是普通同学,而且以后连朋友也不要再做了,让她更不要再为他做任何事。 徐安安听了他的那些话,当着他的面哭得很伤心。但是薛潮知道自己绝不能心软,否则会给徐安安带来更大的伤害。 薛潮删了徐安安的qq和联系方式,在学校里如无必要也不和她说话。 朋友聚会,若是徐安安去了,那薛潮就肯定不会去。 薛潮从没有特意告诉众人自己和徐安安划清了界限,这也是为了保护徐安安作为女生的自尊心,但是他的行为说明了一切。 时间一长,圈子里的男生渐渐醒悟,聚会时便不会同时叫上他们两个人,只不过大家主要还是和薛潮的关系更好一些,因而单独叫徐安安聚会的时候慢慢变少。 逐渐地,徐安安和圈子里的人渐行渐远。 突然间,班里的人发现徐安安变了。她的变化实在是太大,很难不让人觉察。 她不爱笑了,也不爱说话了,以前那么喜欢张罗和组织各种活动,身边总是不乏朋友,可现在她却总是喜欢一个人静静地待着。 她的成绩更是一落千丈,从班级上游直接掉到下游,还被老师找去了谈话。 针对这一点薛潮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期望她自己早日想通。 薛潮本以为他和徐安安的事已经告一段落了,但不同于以往的是,薛潮和徐安安这次的绯闻却随着徐安安的变化愈演愈烈。 闹得最后人人都觉得,是薛潮把徐安安给甩了,所以徐安安伤心欲绝。 除此之外,更有其他多个版本的传言四下流传。 像什么薛潮劈腿了,薛潮对徐安安其实只是玩玩,徐安安却犯傻当真了,还有薛潮和徐安安的恋情被家长发现了,于是两个人被迫分开了,等等。 薛潮不得已在学校每天都要承受来自外界的各种目光,就连他的哥们儿都开始询问他,他和徐安安之前是不是真的偷摸在一起了。外面传的那些,究竟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 之后,薛潮更是意外得知,原来从一开始,他们俩被传绯闻,还得“多亏”了徐安安这个绯闻女主角贡献了不少力量,可以说那些绯闻就是她有意放出去的。 而她当时之所以那样做,既是为了试探他的态度,也是为向他表白打下一记预防针。 她向他表白之后,他明明都已经和她说清楚了,但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她在别人面前所表现出来的一系列态度和说出的一些话,依旧有故意误导别人的嫌疑,进而营造出更大的误会。 传言越来越沸腾,而知道真相的却只有他们两个当事人。 这一回,薛潮是真的怒了,他真是看不清徐安安这个人了,难道就因为她喜欢他,却被他拒绝了,结果她就搞出这么多事来。 他不明白她这样做究竟是想逼他就范,还是想报复他。 但是他又能怎么办,如果徐安安是个男生,他觉得自己可能真的会控制不住地揍他一顿,让他消停下来,别再作妖。 可事实却是,她是个女生,打女生这种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为了平息这件事,薛潮私下里警告过徐安安,让她不要再兴风作浪,又对外放出狠话,谁要是再胡说八道,他就对那个人不客气。 就在薛潮以为这件事终于能彻底摆平了的时候,结果因为当初那些甚嚣尘上的传言,和徐安安一反常态的成绩,最终还是闹到老师那里去了。 第39章 疯狂的徐安安(下) 班主任牛老师在一天放学后把薛潮和徐安安的家长一起请到了办公室,三个成年人针对两个孩子的早恋问题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牛老师慷慨激昂地发表讲话,她告诉薛妈和徐妈,薛潮和徐安安两个人的事在学校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了的。 接着,她强烈地表达了自己是多么地反对中学生的早恋行为,同时严厉地批评了薛潮和徐安安。 她怎么能允许这么小的孩子早恋呢,尤其对她来说,薛潮是班里的尖子生,她还指望他在考试中给她扬眉吐气呢。而徐安安的成绩原本也在班里的上游,将来在中考中也是她们班重点高中升学率的保障。 如今徐安安的成绩一落千丈,薛潮的成绩虽然波动不大,但是难保他就没受影响,万一将来越陷越深,一不小心在中考考场上发挥失利,那种情况岂不是更糟糕,所以她必须要把这件事的苗头给扼杀掉。 就算两个孩子恨她,她这个坏人也当定了,因为她全是为他们好。 最后,牛老师的意思是,要把两个孩子的座位隔得远远的,在学校有她监督,但是放学后希望两位家长能配合她,看着点儿自己的孩子,最好不要让两个孩子再使用手机电脑什么的了,以防两人私下里再偷摸联系。 薛妈则表示,这件事远没有牛老师说得那么严重。 因为薛潮和她说了,他并没有早恋,薛潮是她的儿子,她非常了解他,所以她相信他说的话。 男女同学之间关系好一点,不代表就是早恋了,至于那些流言蜚语,所谓三人成虎,假的都能被说成真的,作为老师和家长也应该给孩子多一点信任。 即使遇到问题,他们当大人的也应该采用恰当的方法给予孩子正确的引导。 孩子现在处于青春期,极其敏感,如果只是一味地打压,那会更加容易造成孩子的逆反心理。 如果以后让孩子像个犯人似的,每天接受来自家长和老师的监视,那么让其他同学怎么看他们,这会严重伤害到孩子的自尊心。 牛老师却觉得,自己教了20年的书,经验丰富,见过的孩子多不胜数,显然她比薛妈更了解孩子。 早恋不是小事,孩子小不懂事,但他们这些成年人必须重视起来。 有多少孩子因为早恋而耽误了学习,甚至还做出过像离家出走这样危险的事来。 这种事,如果只是嘴上说两句,而不采取实际行动的话,那么对孩子来说就会觉得不痛不痒,这样根本不会起到任何效果,千万不等到问题严重到无法挽回的地步,否则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了。 所以在这件事上,当家长的一定要听她的,也一定要配合她。 徐妈和薛妈不同,牛老师的这番话她听进去了,尤其她觉得自己家的还是女孩儿,女孩儿本就容易吃亏,自己女儿又已经受了影响,成绩变得这么差,所以认为牛老师说得非常有理,确实得听牛老师的。 因此徐妈不顾办公室里还有其他老师在场,不顾薛妈、薛潮在场,当场就批评教育了徐安安,她让徐安安向老师认错,并做出保证。 徐安安的脸色极差,可她就是不发一言,目光直勾勾地看向窗外。 她越是这样,徐妈就越是来气。最后徐妈忍不住抬手对着她的后背狠狠地打了一下。 谁也没料到,这一下刚打完,徐安安突然就奔向了窗台。 她一脚踏上椅子,然后踩上桌子,用力推开窗户,伸手抓住窗框,紧接着就向窗外跨了出去。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屋里的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电光火石间,薛潮出于本能,展现出惊人的爆发力,狂奔过去,在徐安安一只脚已经迈出窗外时,一把拦腰将她抱了下来。 他的这一举动彻底惊醒了在场的其他人,大家手忙脚乱地聚了过来。 与刚刚的沉默相反,此时的徐安安情绪异常激动,在薛潮的怀里不断挣扎,力气出奇地大。 没办法,其他老师只能帮薛潮一起制住她,防止她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来。 徐妈被吓得嗷嗷大哭,抓着徐安安不撒手,嘴上还大喊着:“你这是要干什么!你要是死了,你要我怎么活啊!” 牛老师也被吓得不轻,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她敢说今天说的那些话、做得那些事都是为了自己的学生好,她哪里知道自己学生的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弱。 这可是3楼啊,这要是跳下去,不死也得落个残疾。 如果今天真的出了事,那她绝对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牛老师甚至觉得自己以后怕是再也不敢批评学生了。 自那以后,徐安安就一直没来上学。 听闻徐妈一直在家陪着她,不敢离开她半步,还给她请了心理医生。 后来徐妈到学校来给她办了转学,他们一家人更是搬离了s市,徐安安也和所有人都断了联系。 徐安安是走了,可薛潮的日子并没有因此而平静下来。 事情发生的那天,有些学生因为打扫操场所以走得比较晚,结果亲眼目睹了徐安安要跳楼这件事,后来这件事就被传得全校皆知了。 很多人都知道那天徐安安和薛潮被找了家长,由此各种推断和流言一时间更是传得满天飞,还伴随着许许多多难听的话。 从此,薛潮不仅要遭受全校学生的目光洗礼,还要接受大家的各种指指点点。 薛潮也不知道该恨谁,只能默默地承受着一切。 除了平时处得比较好的几个哥们儿外,薛潮几乎不和任何人接触,尤其是女同学。 他自动竖起一道隐形的屏障,将自己和外界隔离。 有天课间,一个平时就比较嫉妒薛潮的男生,在和自己的同桌聊天时,刻意用其他人都能听到的声音,挑衅薛潮。 他故意说道:“所以说普通人有普通人的好,你就像某人,魅力多大啊,能把人家女生迷得团团转,甚至心甘情愿地为他去跳楼,这事儿咱可干不出来。” 薛潮在听完这话之后,一言不发、脸色阴沉地走到那人面前,突然伸手薅住对方的衣领,将其一把拽起,一路拎到教室后面,然后一只手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一只胳膊掰到身后,另一只手改抓他的脖颈,将他的脸直接怼到墙上。 薛潮学过几年散打,又一直注重运动,所以他抓人极有技术,身上又全是肌肉,因此力气很大,对方挣扎了一阵根本挣脱不开。 薛潮抓着对方手腕的那只手微微用力,对方就忍不住“啊啊”大叫了起来。 教室里的人都惊呆了,连走廊里的人都被吸引了过来,班级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 薛潮对那人道:“我忍你很久了,本来不想徒生事端,但是你给脸不要脸,所以我就给你点儿教训。” 紧接着,薛潮大声对所有人道:“除了他,其他人也都给我听着,外面的人听见了也给我告诉其他班的那些管不住嘴巴的人,我今天把话撂这儿,从今以后,谁再提徐安安,再提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儿,就别怪我对他不客气,我不怕被告老师,也不怕挨处分,更不怕被开除,不信的就来试试看。” 说完,他手上又加了几分力,对方又“嗷嗷”叫了两声,他这才放了手。 看着那个人失血变白的左脸,众人才知道薛潮使了多大力。 从前薛潮的警告还只停留在口头上,这一回他不仅动了口,并且还真的动了手,他如此轻而易举地制服了一个和他同龄的男生,并让对方毫无反抗之力,如此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声音冲击,真真是给了众人一个有效的警告。 至此,真的没有人敢再提徐安安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了。 薛潮的生活总算平静了下来,但他依然只和那几个比较亲近的哥们儿来往,自动屏蔽了其他的人。 第40章 薛潮当众挨批评 事情的原委居然是这个样子,这一切似乎都说得通了。 难怪薛潮那么厌恶被传绯闻,难怪薛潮对女同学的态度一点儿也不热络,难怪在薛潮面前不能提徐安安。因为对他来说,他曾是绯闻的亲身经历者,也是绯闻受害者,“徐安安”这三个字代表了一段极其糟糕痛苦的经历。 让他在那个小小的年纪里,却不得不承受那样重、那样不公平的伤害,从而不得不封闭自己。 跟薛潮比起来,邹璇觉得自己初中的那些遭遇都不算什么了。 “我没想到事情居然是这个样子,我……我以为你们……,我竟然还……,对不起,对不起……”邹璇语无伦次,最后她想说的都化作了这一声声的“对不起”。 这一刻,邹璇无比地懊悔自己当初对薛潮提起这个名字,也许他本来都已经忘记了,结果她一提起,却让他不得不想起以前那段伤痛往事。 “没事,你不用道歉,这么多年,我早就走出来了。当初听你提到徐安安时,我也不是愤怒,而是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乍然听到,心里一时有点儿乱。等我理清头绪,就发现这件事其实对我已经没什么影响了,它不过是我人生中的一个小插曲罢了。” 薛潮表情闲适,谈起那些事的时候也并无半分情绪波动,似如他所说,他真的已经走出来了。 薛潮越是这样说,邹璇就越是心疼他。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他现在当然可以云淡风轻地谈起这件事。可当时的处境,也只有身在其中的人才知是何等艰难。 “你当初为什么不和大家说出真相?” “徐安安一走,真相就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但对大家来说,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他们不过是热衷于看别人的笑话罢了。 所以无论我说什么,在他们眼里也不过是狡辩,甚至还会认为我是在往一个已经不能为自己辩解的女生身上泼脏水,结果只会让事情越描越黑。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让他们没完没了地打扰到我的生活,因此不如震慑住他们,让他们就此闭嘴,等时间一长,大家一分开,这事也就会烟消云散了。” 邹璇对薛潮钦佩无比,他不仅有聪明的头脑,还有清醒的认知,在那种糟糕的情况下,他依然能够冷静地做出对自己有利的选择。他更有坚韧的品性,所以才能坚持着挨过那段煎熬的日子。 他没有自怨自艾,更没有放弃自己,最终更是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三中。 他始终都是大家心目中的那个天之骄子。 “你看,我现在不是一切都好。自打上了高中后,我慢慢接触每一个人,也不排斥女生,还跟你成了好朋友。我之所以做出这些改变,是因为这才是我想要的正常的生活。”薛潮语气轻松道。 原来自己只是他想要的正常生活中的一个角色,那么就算没有她,也会有别人,对吗? 可是,难道自己对于他真的没有一丝一毫独特的意义吗? 其实,邹璇心中还有一个更大的疑问。 刚刚薛潮给她讲故事时,她总觉得徐安安和薛潮相处得那些情节似曾相识。 细想下来,原来是自己拿了和徐安安一样的剧本,她们俩这前半部分的情节是何其相似,自己又何尝不是如徐安安一样和薛潮成了好朋友,和薛潮互帮互助,走入薛潮的圈子,结识薛潮的朋友,和薛潮传绯闻,并且喜欢上了薛潮。 不同的是,她没有向薛潮表白,没有故意散播过和薛潮的绯闻,没有闹到老师和家长那里,也没有极端地去寻短见。 连她在听了他与徐安安之间的故事后,都感觉自己与薛潮之间和他与徐安安之间的前半部分经历有些相似,薛潮作为当事人难道真的就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吗? 他曾经在这事上栽过那么大个跟头,难道不应该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吗? 他就真的这么信任她不会成为第二个徐安安? 还是说,她对他来说,真的微不足道到可以忽略不计。 “你在想什么?”邹璇的思绪被薛潮出声打断。 “我……”邹璇犹豫着要不要问出口。 “我们昨天不是才说好了吗,以后你有什么疑问就直接问我。” 在薛潮的鼓励下,也为了证明一下自己在他心中的意义,邹璇停了下来,严肃地看向薛潮,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难道没发觉我们现在相处的点滴和当初你与徐安安一开始相处的经历很像吗?你就从没担心过我会成为第二个徐安安?” 薛潮听了邹璇的问题后只愣了一下,便毫不犹豫回答道:“你和她不一样。” “你又不是我,为何如此肯定?”邹璇追问道。 薛潮沉默了,没有再回答邹璇,他思考片刻,忽而嘴角动了动,却依旧没有说出半句话来。 邹璇主动打破了僵持的局面,用轻松的口吻说道:“好了,我开玩笑的,你放心,我就是我,我当然不会成为徐安安。” 她和徐安安的确不一样,她喜欢薛潮,只要能和他做朋友就好,就算只能暗恋,就算只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她也不会像徐安安那样狠心地伤害他。 在所有人眼中,邹璇和薛潮之间发生的事就像是一个谜。他们俩不知什么时候、因为什么就突然地冷战了,结果没过几天又突然地莫名其妙地和好了,跟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 当然,两位当事人的嘴巴都很严,旁观者们注定什么答案都得不到。 大家看他们的眼神也逐渐变得正常,至于他们俩的八卦,虽未完全消失,但也属实翻不起什么大波浪来了。 期中考试成绩出来后,又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这一回邹璇俨然属于该欢喜的那堆人,这一次她考得非常好,直接考到了班级第十,这还是她上高中有史以来第一次考进班级前十名。 而薛潮则一反常态,直接掉到了班级第七,全校排名也第一次掉出了前十。 这还不算完,数学课上,薛潮遭到了陈新明极为严厉的批评。 陈新明也是第一次发这么大的火,吓得全班同学大气都不敢出,班里静得瘆人。 彼时,薛潮被叫到教室前面的空地站着。 陈新明满腔怒火,对着薛潮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一点儿没留情面。 “说说吧,数学怎么考的?啊?112分!人家袁老师把成绩统计出来后,说你数学才得112分,我还以为是人家袁老师在跟我开玩笑呢。我还巴巴地去给你查分,看是哪里出了问题。结果是有问题,问题就出在你自己身上了!” “你行啊你!选择题就得6分,完美地避开了正确选项,最后一道选择题还能选出个双选来。你可真能耐!我教了十多年书,第一次遇到数学选择题还能选出双选的!要不是知道答案,光是看到你这么选,我还真得合计合计是不是题出错了!” “我再一看你的答题卡,从第2题开始,你涂卡就涂串了行,这么低级的错误你也能犯!你考试的时候想什么呢?你睡着了!梦游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半年就要高考了!” 陈新明真的没办法不生气,因为如果薛潮没有涂串答题卡的话,他的选择题本应该全部答对,结果却平白丢了这30分。 如果加上这30分,他本来能考到全校第一。 陈新明被薛潮气得肝都疼。 “你知不知道三中以前有个学生,就是在高考的时候涂串了一半的英语答题卡。如果他当时涂卡再仔细一点儿,没有涂串行,那么他原本考出来的成绩明明能上双一流重点大学,结果呢!真实考出来的成绩只够上个普通一本大学的。最后没办法,只能再复读一年。怎么的,你也想复读呗!”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平时成绩还不错,就以为自己特厉害,马虎一次也无所谓,反正你肯定能考上双一流重点大学,大不了就复读一年。我告诉你,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陈新明的火逐渐消了,脸色却依旧阴沉,他语重心长道:“人生没有那么多的机会,有时一次错过,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再有了。 高考的考生人数一年比一年多,那是千军万马过独桥,一分压千人。 考试的题型和考点年年都在变,甚至政策也有可能发生改变。 你见过有几个复读生能一年比一年考得更好。 作为应届考生你是有优势的,可到了明年,你的学弟学妹他们作为应届考生比你更有优势。 就算你今年是因为马虎才失利,第二年再去考试你不马虎了,但是本来你今年好好考能进b大,结果呢,复读后最终也只能进个d大,你比当初和你一届的同学多浪费了一年的时间,将来还要比人家晚毕业一年。 到了社会后,竞争压力多大啊,和你竞争的人也会更多,你说这是不是得不偿失。” 说完薛潮,陈新明又对全班同学表示:“我今天虽然说他没说你们,但不代表你们就可以不往心里去,这不是小事,都给我长点儿心!都什么时候了,一个个的把心思都给我放到学习上去,这种事我不希望再发生第二次,都给我记清楚了!”然后又看向薛潮道:“回你自己座位去。” 第41章 邹璇被老师找谈话 薛潮一直是老师们心目中的宠儿,这还是他上高中以来第一次挨批评,还是当着全班的面批得这样严重,这事若是发生在邹璇身上,她一定会害臊到没脸见人了。 虽然她告诫自己不能自作多情,也许薛潮考试失利这件事未必跟她有关系,可她就是忍不住把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心里更是感到愧疚。 下课后,邹璇马上安慰起薛潮:“俗话说,马有失蹄,人有失策,老陈说你也是为你好。要知道,你可是他心尖尖上的大宝贝,你这次给他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他一时控制不住脾气也能理解。你可千万别上火,就当前车之鉴了。以你的实力,是绝对没问题的,名牌大学还不随你挑。” “你不用安慰我,我什么事都没有。”薛潮语气平常道。 薛潮确实没把陈新明的这一顿批评放心里,这次的事的确是个意外,他所有的计算并没有出错,但是在涂卡时却不小心马虎了。 这事说起来也是有迹可循的,那阵子他的确因为和邹璇闹矛盾,心情受到了影响,但他不能这么和邹璇说。 本来因为那些误会邹璇已经够内疚的了,他要是告诉她他是因为她才在考试中犯了马虎,依她的性格,肯定会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从而对他更加愧疚。 虽然这事和她有关,但说到底还是他自己的责任,这次就当是在高考前给自己提个醒,下回是得多加注意。确实不能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不值当。 “真的?”邹璇一边问,一边观察薛潮的神色,看他是否在逞能。 “真的,我不至于被老陈说两句就受不了了。”薛潮笑了笑,“多大点儿事啊,又不是真的在高考中犯了马虎,一切还来得及。就像你说的,就当前车之鉴了,有这么一次失误,够我记到高考的了。” “你想得开就好。”听薛潮这样说,邹璇心里也稍稍好受了一点。 期中考试后的选座,邹璇依旧选择做薛潮的同桌。 她心不禁想起之前的传言,有人打赌邹璇和薛潮这次肯定不会再做同桌了,虽然不知道这人是谁,只能说他当时推断得确实挺准,但是最终还是免不了被打脸的命运。 邹璇被陈新明叫到办公室的时候她很诧异,毕竟当时其他人都没有被找谈话,唯独她被找了过去。 这两年多,她去过数学办公室的次数屈指可数,并且每次去的目的没有一次是和老师谈话。 像她这种平时老老实实,成绩普普通通,做事中规中矩的学生,突然被单独叫到办公室就很奇怪。她完全没有头绪,陈新明究竟想和她谈些什么。 邹璇进了办公室,来到陈新明的办公桌前,陈新明在低头批改作业,于是她出声提醒道:“陈老师,我来了。” 听到声音,陈新明抬起头,放下手中的卷纸,对她客气地说:“来了,先坐下。” “谢谢陈老师。”邹璇端正地坐在椅子上,她不敢直视陈新明,也不敢东张西望,因此只能盯着地面。 “不用紧张,今天找你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单纯地想跟你闲聊聊。你做我的学生两年多了,我还从来没跟你聊过呢。其实老师很欣赏你,在学校里老实本分又努力上进。你这次期中考得很好,这么久以来你的努力老师也都看见了,非常不错,继续保持。以你现在的成绩,只要能保持住,上重点大学没什么问题。” 陈新明这一串话,邹璇并没有从中收获什么干货,她还是不清楚他的真实意图。 “我作为一个男老师,确实不像女老师那样心思细腻。因为每天忙工作的时候太多,所以对你们这帮学生的关心也很有限,我现在甚至不知道你们这帮中学生平日里都喜欢些什么,心里都在想些什么。 不过我觉得中学生现在还是应该把学习放在主位,算下来还有半年多就要高考了,能给到你们的时间不多了,11年半都挺过来了,不差剩下这点儿时间了,等高考结束,上了大学,就相对自由了,到时候再想做什么也会更加自由。” 这是说到了学习?邹璇觉得自己对学习已经很上心了,不然以她这么懒的性格,还能日日拼命刷题,天天熬到半夜才睡觉,第二天不到6点就起床。 接下来,邹璇觉得陈新明应该是在给她上一系列的思想教育课,因为他给她讲了很多大道理,虽然她并不知道这些东西和她有什么关联,她整个人依旧像在云里雾里似的。 “……总之呢,你以后有什么问题可以随时过来找我,如果有一些话和我这个男老师不方便说,那还有咱们语文邢老师呢。邢老师以前也带过班,对学生还是很了解的,你和她聊一聊也能有更多的收获。” “好的,谢谢陈老师。”邹璇态度良好地答应着。 陈新明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被敲门声给打断了,来人敲完门后直接推门而入。 若是在从前,邹璇受条件反射的影响肯定想回头看上一眼,但这些年她早就练得两耳不闻窗外事,凡是跟自己无关的事,她是不会理会的。 来人走到邹璇背后,开口道:“陈老师,我有两道题想向您请教。” 邹璇听出这是薛潮的声音,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一看果然是他。 邹璇突然被找谈话这事并不正常,联想最近发生的事,邹璇被陈新明叫去这么长时间,薛潮不免有些担忧,于是他借着问题的由头过来探查一番,直到看到邹璇神色并无异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你来得正好,”陈新明先是对薛潮道,随后又对邹璇道:“邹璇,你先回去上自习吧,加油啊!” 邹璇合计陈新明那句“你来得正好”的意思是也想找薛潮聊聊? 再一想,聊聊也正常,毕竟作为陈新明的得力爱将,薛潮刚刚遭遇了滑铁卢,课堂上被批评了一顿,课后确实需要谈谈心,给点儿安慰鼓励什么的。 事实上,薛潮被陈新明留下后,也足足在那儿待了有半个节课的时间。 晚上放学回家的路上,薛潮先主动询问起了邹璇,陈新明和她都聊了什么。 邹璇跟薛潮简单地复述了一下陈新明和她讲的那些话,并提出自己的疑问。 “你说,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觉得老陈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我心思没放在学习上,干了什么与学习无关的事。为了高考,我可是连小说都戒了,这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啊。 真不知道老陈是怎么想的,要不然就把话直接说清楚,这不明不白的,弄得我这心里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你不用想太多。你看啊,毕竟你的成绩在那儿摆着呢,如果你的心思没在学习上,那你怎么还能考得越来越好,排名越来越靠前。 说一千道一万,成绩才是最有力地证明,所以老陈找你谈话应该就只是想单纯地鼓励你一下而已。 你从班级倒数一路过关斩将升到班级的中上游,尤其这次期中考试你考得还这么好,这说明你很有潜力,万一高考能成为黑马也说不准,他不得多关注关注你。” “还黑马?”邹璇被薛潮的话逗笑了,“你可行了吧,有你这么个大神在前,我最多也只能是望其项背了。” “人家不是说,梦想还是要有的嘛,万一实现了呢。” “梦想和做梦我还是分得清的。不过,老陈找你都也聊了那么长的时间,他和你都聊什么了。” “他和我能聊什么,还不是期中考试那点儿事,然后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来回不就那点儿套路吗,只要老老实实地听着,最后再随声附和几句不就行了。” 还真就像薛潮说的那样,邹璇表示赞同。 第42章 珍惜最后的相处时光 邹璇的18岁生日是邹爸邹妈给她过过的有史以来最隆重的一个生日,他们还把邹璇的小姨一家给邀请了过来。 礼物方面,邹爸给邹璇准备了一个大红包,邹妈给邹璇买了一双名牌运动鞋,小姨一家则送了她一件羽绒服,这些礼物都很合邹璇的心意。 薛潮今年送给邹璇的生日礼物,除了和往年一样的习题册外,另外多加了一条手链。 装手链的盒子被包装得很精美,里面的手链更是十分漂亮。 那是一条白金色的手链,上面镶嵌的钻石会在阳光的映射下发出璀璨的光芒。 这手链太符合她的喜好了,邹璇喜欢得不得了,根本舍不得戴,再一想到这可能是薛潮最后一次送她生日礼物,就更是异常珍惜。 她把它藏在柜子深处,只偶尔拿出来看看。 过了18岁生日,就代表她已经长大成人了。 小的时候,她总盼望着长大,以为长大了就能像大人那样有能力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可是长大后她才知道,成年人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邹璇知道自己是不大可能和薛潮上一所大学的,以薛潮的实力,b大、f大这种国内顶尖学府他都是有机会考上的,可对她来说那却是可望而不可及的。 他们俩的分别似乎早已注定,一旦分开,从此就是天各一方,爱情尚且经不起异地的考验,更何况是友情呢。 也许刚上大学的时候,他们俩还可以在网上聊聊彼此的新生活。 可一旦时间久了,当他已融入全新的圈子,交了新的朋友,还会把她这个老朋友放在心上吗? 生活不同,圈子不同,接触的人和事物不同,两个人只会渐行渐远。 慢慢地,他们俩会再无共同话题可聊,直至无话可说。 也许……也许很多年以后,同学会上他们俩有幸再聚,态度虽已疏离,却还是能问候彼此一声,觥筹交错间,也能笑谈当年的兄弟情。 没准他还会讲到他的家庭,那时她也会笑着送上祝福。 邹璇从未像现在这样,期盼时间过得慢一些,再慢一些。 其他同学期盼时间过得慢一些,是因为他们想牢记更多的知识点、做更多的习题以便准备充分地应对高考。 但是邹璇的想法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那就是她想和薛潮相处的时间长一些,更长一些。 时间过得越快,邹璇就越珍惜。 她珍惜和薛潮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她甚至在他注意不到的情况下放任自己偷窥他,只想把他的音容笑貌镌刻在脑海中,永远都不要忘记。 永远都不要忘记她曾经遇到过那样一个男孩儿,又高又帅、成绩优异、人品高尚,打得一手好篮球,在人群中是那样地耀眼。 最重要的是,他对她真的很好。 ……很好。 高三下学期一开学,为了给学生们营造一种更加紧张的氛围,班主任们纷纷特意在教室前面黑板的左上角划出一块空地,里面写上距离高考的倒计时天数。 不得不说他们目的达到了,看着那一天比一天变得越来越小的数字,大家心中的弦时刻绷紧着,不敢有片刻的松懈。 老师们很早就开始叮嘱各自负责的班级的学生不要再做像什么踢足球、打篮球等类的激烈运动了,以防出现意外影响高考。 毕竟历年高考中也出现过不少这样的例子,考场上缠着手臂、绑着腿来考试的也大有人在。这样来考试,对考试能没有影响吗。 因此连上体育课的时候,体育老师也只是带着学生走几圈,做做操什么的。但是总有学生阳奉阴违,趁着老师注意不到,尽情地去做那些激烈运动。 薛潮就是其中之一,他依旧隔三差五地去打篮球。 薛潮的事邹璇无法不上心,她发自内心地希望薛潮好,希望他按部就班地考上理想的大学,不想看到他出现任何的意外。 她忍不住规劝他在高考前不要再打篮球了,毕竟打篮球这项运动不可避免地要进行身体接触,到时候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就比如他拍球、接球的时候可能会不小心杵到手指,万一他倒霉地杵到的是右手的手指,那么将会对他参加高考产生多么大的影响,光语文写作文这一项就是一大难题。再什么都会有什么用,卷纸答不完什么都没用。 薛潮对此却毫不在意,他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对她道:“放心,我有分寸,不会出事的。” 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于是邹璇又把自己当日出车祸的事翻出来教育薛潮。 其实邹璇自己也在庆幸,幸好自己不是在现在这个时候出了意外,不然就算她是左胳膊受伤,上考场后多少也会受到影响。 然而邹璇这么劝,薛潮依旧不当回事,甚至还敷衍她。 薛潮的不听劝令邹璇不免动了气,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么轻而易举地就动了气。 这明明是薛潮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作为朋友,她已经尽职尽责地规劝过了,至于采不采纳,那是薛潮的事。她是他什么人,有什么权利管他的事。 薛潮看着邹璇紧锁的眉头,阴郁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生气了?” “是。”邹璇没有矫情地否认,反而大方果断地承认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我这个人脾气不好,我就是生气了,你用不着管我,打你的篮球去吧。” 邹璇心里很乱,其实她有什么资格生气呢,可她偏偏就是生气了。 “别生气了,我不打了还不行吗?”薛潮摆出一副讨好地笑脸。 只因为她生气了,这人就真的会这么轻易地就和她妥协?邹璇对此深表怀疑。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 “随你便,这是你的事,反正你背着我偷摸去打篮球我也不知道。” “既然答应你了,我怎么可能阳奉阴违,我是那样人吗!再说了,平时咱们俩都在学校,周末咱们俩还一起去图书馆,就算晚上回家我也会好好地待在家里学习的,不会偷着出去打篮球的。” 听了薛潮的保证,邹璇的眉头放松了下来,脸色也渐渐好转。 邹璇后来也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那样。因为喜欢一个人就会忍不住地想要占有他,一切都是她的占有欲在作祟,让她控制不住地想要进入薛潮的生活,甚至对他的生活指手画脚。 偏偏薛潮对她的种种退让,让她更加有恃无恐、变本加厉。 这样的现象很不好,一定要改变,她必须要看清自己的身份,必须要适应没有薛潮的生活。 一模考试邹璇失利了,她的数学和物理拉分严重。数学刚过及格线,物理甚至没及格。她的班级排名从上游一下子掉到了中下游。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样,明明考试的时候她还挺有信心的。结果成绩一出来,就像是反转了一样,落差实在是太大了。 所有人都知道,高考不是在打无准备的仗。 到了现在这个时候,最忌讳的就是成绩忽上忽下这样的不稳定,因为如此一来就判断不出一个人真正的实力,那么到了高考考场上一切就全变成未知的了,甚至对将来估分、填报志愿来说都会有影响。 一模考试前老师们就曾说过,根据他们以往的经验来看,一模的成绩一般与高考最为接近,因此极具有指导意义。 为此,邹璇的心态一下子就崩了。 原本她是那么地自信,自信自己是有希望冲击一下双一流重点大学的,就算稍差那么一点儿也能上个重点一本大学。但以现在这个成绩来看,她也只够得上普通一本大学里最低档位的那些个大学。 薛潮安慰她,赵嘉怡安慰她,鞠北蓓安慰她,就连陈新明也有安慰过她,但唯独她的爸妈不理解她。 自上高中以来,邹璇的成绩虽偶有波动,但总体来说一直处于稳步上升的状态,这一次却意外地呈现了断崖式的下降。 邹爸展现出了一如往常的强势,他大发雷霆地质问她一天到晚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斥责她心思根本没用到学习上去。 而邹妈在一旁也是一副唉声叹气、愁眉不展的模样。 邹璇的眼泪已经在眼圈里打转,但是她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若是在从前,就算再怕,她也会为自己辩解上一句,她是真的没有旁的心思。 但是现在,她做不到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她确实还有了一些其他的心思,但是她绝不承认她没有用心学习。 她是喜欢上了一个人,但是她从没有因为喜欢上那个人就在学习方面松懈,孰轻孰重她分得清楚。 而且相反地,正因为那个人太过优秀,才使得她一直不停地鞭策自己,也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邹璇心里感到无比地委屈。 就这么一次失利,父母怎么能完全否认她的努力。 他们忘了,曾经的他们也只是希望她能考上一个普通一本大学就心满意足了。 结果这些年来,随着她成绩的不断提高,他们对她的要求也逐渐越来越高。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一旦习惯了她的优秀,他们就接受不了她的失败。 在他们心中,结果远比过程重要得多。虽然事实确实如此,但她还是会感到难过。 因为他们是她最亲的人,如果他们都不理解她、支持她、鼓励她,那么她还怎么鼓起勇气度过这个难关。 邹璇从不认为自己是个聪明的人。这些年来,如果没有薛潮的帮助,她根本不会进步得如此快,名次提升得那么高。 若没有薛潮,恐怕她只会一直在末尾打转,丝毫不受老师的重视,然后再被其他同学越落越远。 也许最后她能考上个二本大学,可能对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邹爸说完后,邹妈没再继续说她什么,但最后还是说给她一句从小到大最令她讨厌听到的那句话:“你好自为之吧。” 邹璇已经习惯了,再难过,再委屈,也只能自己一个人扛。 她已经付出全部的努力了,最后也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 薛潮对她这次考试失利十分地上心,为此他还专门分析了她的短板,然后给她制订了详细的、有针对性的学习计划,因此邹璇每天都要硬着头皮跟自己讨厌的数学和物理做斗争。 二模考试,邹璇终于重新上升到原先的排名,这使她稍稍感到一丝安慰,但她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第43章 告别高中,迎来高考 今年的气温升得格外地快,进入五月后,人们已经可以换上短袖了。 学生们本就因这骤然升高的温度,热得心里烦躁不堪,结果窗外的大树早早吸引来了知了,“吱——吱——”的叫声更是让大家不堪其扰。 幸好校方动作快,迅速给校园里的树喷了药,大家的耳根子可算清净了下来。 等待的过程比审判的过程更加难熬,越是临近高考,学生们的心里就越是矛盾。 既希望时间过得快点儿,早早考完就能卸下重担了;又希望时间过得慢点儿,再给自己多一点儿复习的时间,以便准备充分参加高考。 到了这个时候,老师们一反常态,不再用严厉的方式教育学生,而是更多地采用表扬、鼓励、关怀等方式安抚学生,帮助学生树立信心、激发力量,让学生从心底里认可自己,认为自己一定能行。 高考前还有一系列的事要做,像什么体检、拍毕业照、开家长说明会、开师生誓师动员大会…… 拍毕业照的时候,薛潮就站在邹璇的身后。 那一天,邹璇笑得很开心…… 薛潮同样笑得很开心…… 开师生誓师动员大会那天,也是全体高三学生在学校的最后一天。 那一天,所有高三学生一起走过成人门,完成了属于大家的成人礼。 校长、老师代表和学生代表的演讲都很富有感染力,学生们忍不住纷纷洒下热泪。 怀着对母校的不舍与对大学的向往,学生们跟随着老师进行了宣誓。 会后,大家使用自己的手机,纷纷和自己的老师、同学进行单独合影。 等到邹璇和关系好的女同学们照完相后,薛潮找到了她,表示想要和她合一张影,她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薛潮让孙兴凯帮忙用他的手机给邹璇和薛潮照了一张相。 孙兴凯给邹璇和薛潮照了全身照。照片里,两个人挨得很近,但是并没有任何肢体接触,两个人都笑得很灿烂。 邹璇也用自己的手机和薛潮照了一张,她手机的像素虽然远远比不上薛潮手机的像素,但是离得近一些,也能照得比较清晰,只不过两个人由此只能照半身照了,但即使这样她也甘之如饴,因为这是她唯一能名正言顺地在手机里储存薛潮相片的机会。 同学们收拾了自己的书本,清空了自己的书桌,彻底地告别了生活了三年的高中校园。 考试的前一天依旧需要去提前查看考场,薛潮和邹璇都被分到了9中考场。 为防止发生意外,邹璇决定坐公交去参加考试,所以查看考场那天邹璇拒绝了薛潮一同前去的邀约,而是自己坐公交车去的9中。 9中距离邹家不算远,坐公交车一共就5站。 邹璇的考场在3楼。 她走了一圈,熟悉了位置后,下楼准备回家时,碰见了同是来查看考场的薛潮,他也是刚刚查看完,正准备回家。于是两个人一起向外走去。 薛潮是骑车来的,所以两个人在9中门口分别。 临走前,薛潮询问邹璇考完试能不能一起去看场电影。 邹璇想起高二那个暑假他们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薛潮也曾提议想和她一起去看电影,但当时被她拒绝了,他还说等高考后再去。 那时的邹璇心里有负担,没有办法和薛潮去看电影。但是现在不同了,等到高考结束后,就让她也放纵自己一次吧。 这一次,她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这一回考试,邹爸邹妈别说去陪考,邹璇连送都不让他们送。 考试那天,人山人海的熟悉场景让邹璇有一瞬间仿佛回到了那年中考。 时间过得多快啊,转眼间,三年就过去了。 陈新明在9中大门口反复地叮嘱大家要仔细审题,不会的题不要纠结,先答后面的,切记马虎,不要提前交卷。 等到允许考生入场后,老师们的“唠叨”通通化作鼓励,学生们立即排成队,井然有序地进入校园。 薛潮和邹璇并排而行,薛潮见她脸色凝重,便问道:“紧张吗?” “有点儿。” “别紧张,好好答,你没问题的。”薛潮微笑着安慰道。 “但愿这次高考能像我中考时一样走运。”邹璇满怀希望道。 “有运气也是好的,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那完了,我的运气真的很一般,我连买瓶饮料都不中‘再来一瓶’,好不容易中了一次,兑奖日期还过期了。万一我的运气都用在中考上了怎么办?”邹璇不免泄气道。 “平时没运气,那说明你的运气全都攒到大事上去了。好了,别瞎想了,记住我平时教你的那些,然后保持平常心。” 在考场门口临分别时,薛潮对她郑重道:“邹璇,你一定要好好考!” 邹璇心绪翻涌,眼神迷茫,但耳朵里还是听进去了薛潮的话,她回答道:“我知道了。” 贴条形码的时候,邹璇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 她仔细地将条形码对准答题卡边框,唯恐贴错位置。 贴上后,轻轻压平,不敢过多触摸,怕沾染上污渍,影响扫描。 高考答题不像平常答题那样心理压力能相对较小一些,尤其是当遇上模棱两可的问题时,若放在平常,也不至于让人纠结太久,因为就算答错,未来还有无数次机会,还是可以重新再来的。 可高考不一样,这要是答错了,就真的没有退路了。邹璇完全不认为自己复读能比自己现在更优秀。 所以邹璇答题时不免又陷入纠结中,这导致最后留给她写作文的时间并不算充裕了。 作文写到一半,邹璇又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写跑题了,于是她又去仔细阅读了一遍要求,再次沉下心来继续动笔,在后半段着重点题,拉回整个文章的主旨。 如果说在答语文和英语时,对于这次高考的难度大家还看不太出来,那么在答数学和理综时,所有人都强烈地感受到这次考试的难度确实不算高。 对邹璇来说,那些令她完全毫无头绪的题屈指可数,绝大多数的题都是以基础为主,那些题型邹璇都能手到擒来。 这次难度高的题主要集中在物理和化学上,但是数量并不多。 就连老师们也说这次高考的题比较简单,大众推测这是因为这届高三考生是减负政策出台后第一批参加高考的学生,所以这次的题多以基础类型为主。 不过题虽简单,但是形势依旧不容乐观。 可以预测的是,因为此次考试难度高的题较少,这就导致考生之间的差距不会拉得太大。 这次考试对基础较好但不善拔高的普通学生来说比较友好,他们甚至不需要刻意钻研那些难题,只要确保基础题的准确性就能保证一部分分数。 至于剩下的那些难题,答对了就是赚了,答错了也本在意料之中。 但对那些本就名列前茅的学生来说,他们除了要确保基础题的正确性,还要在难题上一较高下。 而在分数线方面,大家估计对比往年也将会提高很多。 最后一科考完,所有人出来后,脸上都露出了无比轻松的神色。 邹璇整个人都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心里的欢喜完全抑制不住。 她跟随人潮走出大门,因为没看到什么熟人,也没有唠上两句的必要,正准备挤出人群向着公交站走去,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肩膀被人揽住,偏头一看,看见一张无比熟悉的俊脸。 来人护着她挤出人群,来到空旷处,满脸笑意地对她道:“小璇璇,恭喜你终于解放了!真羡慕你,可惜我还要受两年的罪。看你这红光满面的模样,看来考得不错……” 第44章 抱歉打扰你,以后不会了 “没大没小。”邹璇白了卢家骏一眼,拍开了他抓的爪子。“你怎么来了?” 卢家骏的爪子被拍开后也没闲着,又双手掐住邹璇的脸颊,“我们学校是高考考场,你们参加高考,不就给我们放假了吗。我作为家庭代表,今天可是特意来接你回家的。怎么样,感不感动?” 邹璇这一回使出更大的力气拍掉对方的狗爪子,眯起双眼,打量着卢家骏,“无事献殷勤。说,你究竟有什么阴谋?” “你怎么能这么想我,真是太伤我心了。”卢家骏作抱心状。 “卢家骏,从小到大你那点儿破事确定还要我说给你听吗?” 卢家骏从小就是个人精,这么多年来,邹璇作为姐姐着实没少给他这个臭小子背锅。 就比如,他想找他妈要零花钱,却偏偏说是因为要请邹璇吃零食。结果要到了钱,他只请邹璇吃了一根冰棍,剩下的钱全让这小子中饱私囊拿去打电玩了。 “你这人怎么跟我老是记仇呢,男大十八变,人家早都改了好不好。你看我为了你,坐了这么远的车专门来接你,没有辛劳也有苦劳啊!” 卢家骏惯会使用夸张手法,他把“这么远”三个字加了重音处理,再加上他那副夸大的表情,要不是邹璇知道他不过就是从一个区跨到另一个区,还得以为他至少是从一个市跨到另一个市来接她呢。 “依我看,你小子是不想在家里被大人们唠叨,才自告奋勇来接我的吧。”邹璇用食指指着他,无情地拆穿了他。 今天晚上,邹妈在家里准备了丰盛的晚餐,想要给邹璇庆祝高考结束,还邀请了小姨一家,所以此时此刻卢家骏作为唯一的小辈若是待在家里,肯定会憋闷死的。 “当然不是,”卢家骏攥住邹璇的手指,强撑着否认道,“我是看人家都有人接送,有人陪考,只有你一个人孤孤单单、凄凄凉凉的,我心疼你嘛,所以才过来接你的。不然这大热的天,我在家里吃着冷饮、吹着凉风等你自己回来,不香吗?” “那你昨天怎么没来陪考?”邹璇甩开手。 “我那不是怕你看见我紧张吗,再影响你考试,多得不偿失。”卢家骏赔笑道。 “那你今天来接我,就空俩手,没准备个花啥的,这么没诚意。”学校门口确实有人带着鲜花来接人,邹璇看到了,就随口拿来揶揄卢家骏。 “我多懂你啊,你一向不喜欢那么高调,送花啥的多俗啊。” 送花俗不俗,得看是谁送。 不过,邹璇确实为人低调,如果今天卢家骏真的带束花来,她可能会装作不认识他。 “那你对我的关心就是纯动嘴呗?” “那不能。走,小奶糕、大冰雹、脆筒你随便挑,请你吃个够。”卢家骏说着要带邹璇去马路对面的便利店。 邹璇“呵”地一声冷笑:“我算是看透了,咱俩这感情也就值一、两块钱,最多不超过三块钱。” 邹璇不禁可怜起自己那些年被卢家骏骗走的零花钱三秒钟。 卢家骏看邹璇没有要跟他走的想法,就主动去拉她,拉了一下没拉动,他又改为揽住她。 他毕竟是个半大小伙子,个子比邹璇高,力气也比邹璇大,这回他一用力,她就不得不被他带着往前走。 “谁说咱俩这感情只值两块钱,这回我必须请你吃个五块钱的。” 两姐弟从小就逗惯了嘴,感情也十分地要好,加上长相有三分相似,不知道的都会以为他们是亲姐弟,而非表姐弟。 不过因为两个人年龄相仿,被认错成是兄妹的时候也不少。 每当被认错时,卢家骏总会神气又得意地让邹璇叫他哥。这时候邹璇就会提出条件,叫哥可以,得给她花钱,然后卢家骏就没话说了。 两个人坐公交车回到邹家,邹妈已经把饭菜全都准备好了。 大家见到她不是说“辛苦了”就是问“累了吧”。 看着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邹璇心里一片温暖。 饭桌上,众人免不了公式化地询问一遍邹璇考得怎么样,邹璇低调地回答“还行”。 其实她心里感觉自己考得挺好的,但自从经历一模的事之后,她也不敢说得那么绝对,就怕希望越大,失望就越大。 席间,卢家骏问邹璇假期有什么打算。 这个邹璇之前还真没想过,她即将迎来她有史以来最长的一个假期,而且在这个假期中,她不需要学习,不需要补课,完全自由,可以随心所欲地去做任何想做的事。 现在看来,她还真的好好打算一下怎么度过这个长假。 等到送走小姨一家,邹爸醉得回房休息,邹妈没用邹璇帮忙,自己独自收拾残局。 邹璇回了自己的房间,平息着雀跃的心情。 打开手机,登上qq,里面的消息都炸了。 邹璇一条条看,一条条回复,最后看到薛潮发来的消息,是约她明天下午去看电影。 高考一共有三天,但是对邹璇他们这种普通考生来说,到了第二天就已经考完了所有科目,第三天民族语文的考试与他们无关。 等到这三天过去,所有人全部参加完考试后,第四天会去学校领取高考答案进行估分,然后就是填报志愿,接着等待出成绩,最后等待录取。 明天上午睡个懒觉,下午和薛潮去看电影,这样的安排很好,邹璇满意地回复了个“好”。 翌日,邹璇起得晚,睡得好,吃过午饭就出了门。 薛潮把看电影的地方定在了他们两家离得都不远的兴汇商场。 因为考完了试,因为是单独和薛潮看电影,邹璇的心情十分地美丽,她私心地把这次相约当成是一场约会,在脑海里编织着属于自己的甜蜜。 当邹璇看到薛潮的那一刹那,看着他那暗淡的神色、落寞的神情,她的心抑制不住地“咯噔”了一下。 邹璇的第一反应就是:完了,薛潮没考好。 薛潮看到邹璇时,立即换上了一副轻松自然的神情,但在邹璇看来他不过是在强颜欢笑。 她忍不住替他担忧起来,看他这个样子,心里明明不舒服,为着信守承诺不放她鸽子,还强忍着来和她看电影。 虽然和他单独来看电影的机会很难得,可能以后都不会有了,但是邹璇还是不想薛潮强颜欢笑。 邹璇委婉相劝道:“如果你身体不舒服,咱们今天也可以不看,身体要紧,我没关系的。” “没有,我很好,走吧。” 薛潮这样说,邹璇也只能听他的,但是她的心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影响。 她几次想开口询问薛潮是不是真的没有考好,但又怕戳得他心里难受。 两个人上了电梯来到顶楼的电影院,薛潮买了电影票,邹璇买了可乐和爆米花,离电影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便坐在等候区等待。 今日的薛潮比以往要沉默得多,他一言不发地喝着可乐,吃着爆米花。 邹璇知道他心情不好,于是搜肠刮肚地想一些笑话和有趣的事来讲给他听,希望能转移一下他的注意力,让他开心一点儿。 因为这半天就她一个人在说话,说多了她也累,不免口干舌燥,于是她暂停片刻,喝上一口可乐润润嗓子。 这时,薛潮终于开了口,却说出了一句令邹璇瞠目结舌的话来:“抱歉,我不知道你有男朋友了,今天还打扰你,就今天这一次,以后不会了。” 邹璇一直吸着杯中的可乐,在听到薛潮这句话后,整个人都蒙圈了,她刚想开口询问,结果忘记了自己口中还有可乐。 可乐呛进了她的嗓子眼儿里,她一个没忍住把口中剩余的可乐全都喷了出来,之后咳嗽不止。 薛潮被她吓了一跳,赶忙起身帮她拍背。恰巧有好心人路过,给他们递来了纸巾。 顺过这口气来,邹璇立马一连串发问道:“男朋友?什么男朋友?我吗?我哪来的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薛潮被邹璇给问懵了,他解释道:“就是昨天来接你的那个男生,不是你男朋友吗?” 昨天他远远地看见了她的身影,但因为人实在太多,他挤着挤着紧往前赶,出了考场大门,刚要追上她,结果就看到一个男生拉着她、揽着她、护着她走出人群,而她在看了那人一眼后并没有拒绝,任由着那个男生带她走。 她和那个男生聊得那么热烈,她一会儿给他个白眼,一会儿又拿手指指着他。 那个男生和她说话时笑得是那样地灿烂,他又是捏她的脸,又是攥着她的手指,她虽然没笑,但表情上并不排斥。 他们两个相处得那么自然、亲密,不是男女朋友是什么。 那个男生薛潮从没见过,估计是其他学校的吧。 高考结束了,他们终于可以无所顾忌地在一起了。 薛潮只觉得自己像是坐了一场过山车,刚刚还轻松畅快的心情在一瞬间跌入了谷底。 就在他踌躇不前的时候,薛妈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他带回了现实。 薛妈热情地拥抱他,然后把他带回了车里。 因为开私家车来陪考的家庭太多了,考试结束后,考场大门前的马路已然堵得水泄不通。 在车上,薛潮的目光一直追随着路边那个熟悉的身影。 薛爸和薛妈问了他很多有关考试的事,他也都没太听进去,只心不在焉地应付着。 车子遇上红灯等在交通岗,薛潮看着邹璇和那个男生从他坐着的轿车前经过,那个男生双手扶在她的肩上,推着她走过了交通岗。 晚上薛爸薛妈定了餐厅,可是薛潮却食不知味。 薛爸薛妈看薛潮心情不太好,也以为他是在考试中没有发挥好,但两个人并没有就此多说什么,只一直和他聊些开心的事。 今天他也是强撑着来和她看电影的,就当是为彼此之间的关系画上一个句点。 第45章 幸福来得太突然 “昨天?你说卢家骏啊?他哪是我什么男朋友啊,他是我表弟!”邹璇哭笑不得地解释道。 “表弟?” “对啊,24k纯亲表弟,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他就比我小两岁,现在在七中念高一。”一提起卢家骏,邹璇的话不自觉地就变多了,刚刚她还在为找不到话题而惆怅,如今终于找到突破口了。 “他从小就跟我没大没小的,也不好好喊我姐,不过我们俩的感情确实好,我们俩小时候说是同穿一条裤子都不为过。”邹璇忽然想到什么好玩的事,自己忍不住先乐了,“我跟你说,他三岁的时候,还穿我的裙子呢。他那时候小,什么都不懂,自己还在那儿傻傻地、美滋滋地瞎乐呵,那小傻样儿可逗了。” 说到卢家骏,邹璇的话匣子一下子就打开了,跟薛潮滔滔不绝地讲起他的糗事来。 什么掏洞掏出只虫子,吓得嗷嗷大哭;玩水,结果拖鞋被冲走了,只能光着一只脚;爬树摔了个大屁墩儿,走路一瘸一拐的…… 邹璇边讲边注意到薛潮的神色肉眼可见地恢复了常态,她直觉上认为是自己讲的故事有趣,才让薛潮走出了阴霾。 于是乎,为了让薛潮高兴,她讲得更卖力了。 邹璇在心里为自己出卖老弟的行为默默地向卢家骏表达了歉意:老弟,不要怪老姐重色轻弟,你那些糗事知道的人不少,不差这一个。 薛潮的心情好了,邹璇的心情也跟着好了。 薛潮选的电影是个青春片。 影片讲述了一对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成长过程中经历了许多啼笑皆非的故事。长大后的两个人更是逐渐将彼此间的友情转化成了爱情。最后,两个人在所有人的祝福下,永远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了一起。 整个故事既搞笑逗人又温情十足。 影片看到一大半的时候,邹璇口渴想喝口可乐,她以为自己刚刚把被杯子放在了右手边,于是用右手伸手去拿。结果杯子没拿到,她的手却被一个温软的东西给紧紧抓住了。 邹璇庆幸今天看得不是恐怖片,要不然她当时一定会当场吓得大叫起来。 就在刚刚,她的理智快于了情绪,她并没有大叫,因为那东西的肉感和骨感同时从她的掌心中传来。 她在一瞬间反应过来抓住她手的东西同样是一只手,而那只手的主人,正是坐在她身边,正看电影看得全神关注的薛潮。 邹璇没敢看那只手的主人,也没敢看那只抓着她手的手。 她的眼睛紧紧盯着电影大屏幕,但是后来电影里演的内容,她什么都没看进去。 所以,现在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会碰到他的手?他又为什么紧抓着她的手不放?这又不是在看恐怖片,他因为害怕想抓住她的手求安慰。 一切只是巧合吗?她该怎么做,要把手拿出来吗? 就在邹璇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抓着她的那只手动了起来,那只手在黑暗中摸索着分开她的五指,与她十指相扣。 黑暗中,邹璇的触感更加清晰,她清晰地感受着那只手指纤长、骨节分明、手掌略微粗糙的手带来的温暖。 这一刻,邹璇彻底凌乱了,她脑袋里面开启飞速运转思考模式。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她以为的那个意思吗? 电影院里明明开了很强的空调,刚刚还很冷,但现在她却感觉很热,被握着的那只手,手心中的温度更是烫人。 电影院里很黑,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电影上,没有会注意到邹璇此时滴流乱转的眼睛,不知所措的神情,以及微微泛红的脸颊。 电影后半段演了什么,邹璇完全不知道,她的全副注意力以及自身的全部感官都集中在在了那双交握的手上。 电影结束后,薛潮依旧没有放开手,他就着交握的双手拉起她,而她则晕乎乎地跟着他走。 “我们去东湖公园散散步,好吗?”薛潮提议道。 “好。”邹璇心不在焉地答应道。 一路上,两个人就这么一直手拉着手漫步走到东湖公园,然后沿着东湖公园的湖散步。 “你在想什么?”薛潮问道。 “额——我,我在想刚刚电影的结局是什么,我没记住。”邹璇口不对心地回答道。 她倒也没说谎,因为她那阵儿分了神,确实不知道电影的结局是什么。 “电影的结局是男女主人公大学毕业后,男主人公就向女主人公求婚了,两个人从此过上了英年早婚的生活。” “哦。”听起来是挺美满的。 走着走着,薛潮突然停下脚步,邹璇跟着他一起站定。她没去看他的神情,却通过他的手感受到了他的僵硬。 “邹璇,我,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邹璇的心乱得砰砰跳,仿佛下一秒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薛潮站到她的对面,直视她的双眼,郑重其事地对她说:“邹璇,我喜欢你,你可不可以做我的女朋友?” 邹璇:“……” 是梦吗?是她幻听吗?他刚刚说了什么?他说他喜欢她,想要她做他女朋友? 邹璇因为薛潮的这句话震惊得变成一座雕塑,她连眼睛都不会眨了,只直勾勾地盯着他,怕一眨眼再睁开,一切都变成了泡沫。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睛实在支撑不住了,终于眨了眨。 但是眼前的场景、眼前的人依旧存在于她的视线当中,就连右手上的触觉都是那样地清晰。 薛潮很有耐心。其实根据邹璇的种种反应,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但他还是想要得到她正面的回应,这样才敢彻底把这件事确定下来。 “你再不说话,我就当你是默认了。” 邹璇还是震惊地说不出半句话来。 “好,这是你自己同意的。那么从今天起,我们就是男女朋友了。”不回应就不回应吧,反正能定下来就行。 薛潮牵着邹璇继续沿湖漫步。 终于回过神来的邹璇问道:“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薛潮不明所以。 “你为什么会喜欢我?” “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这话邹璇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呢。 “如果你非要我说的话……”薛潮拉长尾音,邹璇被他后面要说的话吸引了过去。 “因为你脾气好,人又聪明,学习好,还勤奋,乐于助人,待人真诚,讲道理,心胸宽广……总之你的优点实在是太多了。” 邹璇有理由相信薛潮是在打趣她,因为他说的这些,全是她当初自贬自己的反义词,“你就拿这些好听的话哄我吧。真没看出来,你说谎的段位真高,脸不红气不喘,眼睛都不眨一下。” “那是因为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哦,对了,”薛潮补充道,“还有一项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你长得漂亮!” 饶是邹璇脸皮再厚,定力再深,都被薛潮这最后一句话夸得老脸一红。 “停,打住,你不许再说了。” “但其实我最想说的是,我刚刚说的那些都不重要。对我来说,真正重要的是——你就是你,不管你有什么优点、缺点,我喜欢的就是你。” 天啊,邹璇从来不知道薛潮竟然还是个情话boy,这情话说起来一套一套的,连她看了那么多的小说都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话说,是我做得还不够好吗?我对你的心思你就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吗?”薛潮问道。 “拜托,当初是你自己说早恋会死得很惨,也是你自己强烈排斥别人传你绯闻的,你态度如此坚定地立g,我哪敢往那个方面上想啊。我是真以为你就是把我当哥们儿,根本没把我当女生看。” 说到这儿邹璇就气愤,她怎么没憧憬过他对她好其实是因为喜欢她,可看她不敢自作多情啊,天知道她那会儿每天活得多揪心。 结果现在又上演了大反转。现实告诉她,原来她没有自作多情,原来他也喜欢她。导致她现在想起当初的痛苦煎熬都觉得有些可笑。 说到底,这都怪薛潮。 “喜欢也不一定要早恋啊,毕竟早恋这事要是闹到老师和家长那里,免不了又是一堆麻烦。至于说传绯闻,要是我整天绯闻缠身态度不明的话,也是一件麻烦事,况且那样的话估计你早就把我当成渣男了吧。你是知道的,这些麻烦事我可是有前车之鉴的。后来,我看你也挺排斥早恋和绯闻的,我既不想你为难,也不想你处于风口浪尖上,于是忍到现在才说出口。” 薛潮接着道:“你没听说过吗?高考就是早恋与否的分水岭。高考以前谈恋爱全叫早恋,高考以后谈恋爱就不是早恋了。像现在这样多好,既没什么压力,也没有阻碍了。” “所以你是掐好了时间跟我说的?” “那是自然,我这不得赶在报考志愿之前行动嘛,我还想和你去一个大学呢。” 第46章 互相诉苦 说到这个邹璇不免有些落寞。 虽然她自认为自己这次考得挺好,但是她和薛潮本身的差距实在是不小,就算这次考试薛潮有些失利,但也绝不会如那次期中考试似的出现那么大的纰漏。 双一流重点大学对薛潮来说一定没问题,若是让他迁就她去低一层次的大学,她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他为自己做出如此大的牺牲。 他们俩去同一个学校上大学恐怕只能是个梦。 “你这次考得怎么样?来的时候我看你心情不太好,一直没敢问。” “莫非你以为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我考试没考好吗?”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了!傻瓜,我心情不好是因为我误以为你表弟是你男朋友,我等了那么久才等到和你表白的这一天,结果我以为被人捷足先登了,你说我心情能好吗?我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直吃不下去饭。” 不过难受归难受,幸好这就是个乌龙。 “噢,原来是这样啊。”听起来是挺扎心的。 “这些年来,我容易吗我……”心事埋在心里这么久,今天他终于能向心上人倾诉了。 “当初我偶然听见你和鞠北蓓说你对我没那意思,并且你以为我对你也没那意思,我们俩之间只是纯洁的友情时,我就知道我还得努力,努力让你喜欢上我,努力让你感受到我对你的喜欢。我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地里还得严防死守,就怕被谁捷足先登。结果鞠北蓓还使出浑身解数撮合你和九班的那个叫什么……程灏的,当时要不是亲口听你说你不会早恋,我……” “你当初不是说你就是路过,就听到一点儿吗?”邹璇突然觉得自己的关注点好像有点儿跑偏了,赶忙又回到原话题上,“那我当时要是犹豫了呢,你打算怎么办?” “那我可能会先下手为强,跟你表白。” “你怎么确定当时你跟我表白我就会接受呢?” “老实说,我不确定。但是要我还没登场就这么黯然退场,我实在不甘心,总要搏上一搏吧,万一成功了呢。”他无法确定邹璇的心意,但他还是要为自己去争取,谁让他是真的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她。 “我不喜欢程灏,高中也确实没打算早恋。”虽然再说这些也没什么必要,但是邹璇还是想为自己解释一下。 随后,她话音一转:“那你今天跟我表白就没想过我会拒绝你吗?” “至少在昨天之前,我觉得你是不会拒绝我的。昨天在考场外看到你和你表弟关系那么亲密的样子,真的让我很意外,我甚至极度怀疑我之前以为的那些,是不是真的都只是我自己在自作多情。”薛潮一向自信,只是再自信的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人也会变得不自信。 “还好,还好,是我的终究还是我的。” “那你是什么时候确定我……”到现在都还只是薛潮在单方面表白,轮到邹璇,她还有点儿不好意思说出口,便小声道:“……我喜欢你的。” “你说什么?你刚才声音太小,我没听见。”薛潮一本正经道。 “我问你,你是什么时候确定我喜欢你的。”邹璇一个字一个字地给薛潮重复。明知他是故意的,她还是忍了,如他所愿。 薛潮得偿所愿地笑了,于是痛快地回答道:“就是在我们那次误会和冷战之后,我才逐渐意识到,也许之前你对我没有一点儿这方面的意思,但是在那之后,你心里应该多少是有些喜欢我的吧。” 邹璇垂下头,默认了薛潮的话。 事实上,那个时候她喜欢他已经陷得很深了,她当时的许多表现和从前比起来确实大相径庭,作为当事人,只要他有心琢磨,确实是可以看出一些她的心思的。 但其实薛潮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想明白的,这还要得益于薛妈看的狗血电视剧。 剧中有个桥段是女主暗恋男主,然后十分在意男主对自己的看法,会为男主改变自己,会因为男主简单的几句话就心烦意乱,会因为男主有其他喜欢的人而落寞、自卑。 他忽然就觉得,若是用邹璇暗恋他来解释邹璇的种种行为的话,那么一切似乎是有些合理的。 这样的认知让他兴奋不已,邹璇对他的态度,从一开始称兄道弟的随性性子,到后来性情多变的转变,他越想越觉得这是有可能的。 确定邹璇心里有他,他总算能稍稍放下心来。 为了两个人的未来,薛潮也做出了很多努力。 从长远角度考虑,他们俩彼此间的心意在当时还不适合说破,所以只能忍耐到高考结束后,再摊牌。 为了和她上同一所大学,他花了很大的心思辅导她,只为提高她的成绩。 “你还记得你当初问我,为什么我不担心你会成为第二个徐安安吗?” “记得。”邹璇点了点头。 “我之所以会肯定地说你和她不一样,是因为我和当年的我也不一样,这就是我当时的答案。如果你喜欢我,你根本不需要像徐安安那样做那么多的事,你只要告诉我,我就会同意。所以我可以确定,你绝不会步她的后尘。” 原来,薛潮之所以如此肯定,不是因为信任自己不会变成徐安安,而是他有把握不会让自己变成徐安安。 “当时被你那么一问,如果不是后来你自己把话接了过去,我可能真的要把这个答案说出口了。” 邹璇不禁幻想,如果那个时候薛潮真的说出了口,那之后又会是怎样一番情形呢? “说起来,”薛潮说着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邹璇,屈起食指刮了一下她的鼻梁,打趣道:“你个小没良心的,我们那阵子闹矛盾,我心里难受到考试都分了神,连答题卡都涂串了行,还被老陈当着全班的面批成狗,你居然不声不响地考进了班级前十。” “我那是化悲愤为动力好不好,”邹璇一想起那段时间自己受的苦,也忍不住跟薛潮大吐苦水。 “你根本就不知道那段时间我有多么难过,我是怎么挺过来的。 我喜欢上了你,却以为你并不喜欢我,所以只能偷偷暗恋你,暗恋的滋味真是太苦了。 结果我又发现你不喜欢我就算了,居然还讨厌我、嫌弃我。 虽然当初是我误会了你,但是当时在我亲耳听到你那么说我的时候,我是又伤心又痛苦又难受。 还有徐安安的事。当初孙兴凯说得不清不楚的,可就那么一句模棱两可的话,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徐安安是你的前女友啊,这在我心头上又是一刀。 我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才决定和你断绝来往的。” 邹璇一口气坦白了自己的心声,既然今天两个人互表心意,那就索性把话都说开,省得猜来猜去的,徒生事端,她想让他知道她有多么喜欢他。 她现在知道了他心里的苦,可是她当初心里也很苦啊,她并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宰者,她也曾是个卑微的暗恋者。 薛潮听完邹璇的话,心中一疼。 他张开双臂抱住了她,嘴里不停地诉说着自己的歉意:“对不起,璇璇,对不起,我不知道当初那件事会对你伤害那么深,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点儿发现这一切就好了,我一定会告诉你我很喜欢你,我从不讨厌你,也不嫌弃你。你想知道什么,我全都会告诉你,绝不隐瞒。” 邹璇被薛潮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得僵住了,这一天的意外实在是太多了。 从牵手到表白,再到现在的拥抱,一切来得太快了。 虽然他们现在是男女朋友了,但她还需要慢慢地适应这个角色,适应两个人的亲密。 不过她和薛潮说这么多,并不是想让他自责。 他们俩不过都是因为太在乎彼此所以才会受伤,当初有太多的客观因素制约着他们,让他们不能随心所欲地敞开心胸,在错误的时间注定不会得到好的结果。 所幸一切为时未晚,他们没有错过彼此。 邹璇伸出双臂回抱住薛潮,轻轻拍打他的背,“你千万不要自责,我没有任何要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也很喜欢你,真的很喜欢很喜欢。” 邹璇觉得自己适应得很好,她已经能大大方方地表达自己的心意了。 薛潮听了她的话后,抱着她的手臂越收越紧,邹璇能深深地感受到他的自责之情。 气氛有些低沉,邹璇不想薛潮一直沉浸在自责之中,便转移话题问道:“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 他们俩打认识之初,薛潮就帮过她很多,后来对她也是越来越好。 所以,他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这一点邹璇自己实在没感觉出来。 “嗯——我想想,可能是,在我们来三中报到,我第一次见你那天,对你一见钟情了。” 邹璇一把推开薛潮,“你能不能正经一点儿。” 她才不信什么一见钟情,她有什么值得他一见钟情的地方,日久生情还算更靠谱一些。 这下子气氛是不低沉了,基调一下就转变得欢快起来。 薛潮笑道:“你怎么又不相信我,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任吗?你就不能对你自己的魅力自信一点儿。” 邹璇赏了他一个白眼,抬脚越过他向前走去。 薛潮紧跟在她的身边,伸手拉住她的手。邹璇挣了几下没挣开,索性就由着他了。 第47章 薛潮的考量 不想再聊这个话题了,反正他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也无所谓,只要他现在喜欢她就好。 “这么说,你这次考得很好了?”邹璇问。 “当然,这么简单的题能有什么问题。这次的题出得偏基础一些,对你来说很有利。我都帮你算了,只要你基础题不马虎,再把我平时教你的那些都记心里去,难题部分至少也能拿到一半以上的分。这样整体算下来,你的总成绩绝对不会低,咱们俩的差距不会太大。” 薛潮在考试时,遇到稍微复杂的难题就会想邹璇能不能做出来,她能做到哪一步。 “那可是在高考考场上,你不好好答题,还有心思想这些事!你确定你没有马虎,没有涂串答题卡,答题时写错位置?” 邹璇虽然知道薛潮这么做是为了她,但她还是气他分心。万一他一不小心又犯了马虎,到时候影响分数,简直追悔莫及。 “你放心,我有好好检查,我敢肯定绝对不会出错。” 即使有了薛潮的保证,邹璇也不敢完全放下心来,毕竟对方是有前科的人。 “这你也不相信我?”薛潮无奈笑道,“璇璇,我们才刚刚在一起,两个人之间最重要的就是要彼此信任,所以你得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邹璇咬牙切齿道。该死的,这厮的话还真是让人无法反驳。 “等明天去学校取完答案,我们就找一个安静一点儿的地方估分,然后看看一起报什么学校好。”薛潮提议道。 邹璇本不想在当下气氛如此和谐的时候打击薛潮,但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有必要提前给薛潮打个预防针,不然到时候只怕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我可以在第一志愿和你报同一个学校,但是我希望你还是别抱太大的希望,虽然这三年来我已经提高了不少,但是咱们之间毕竟还是有很大的差距,我不确定能不能考上你要考的学校,我不想你到时候太失望。” 邹璇也想和薛潮上同一个大学,不是害怕异地的考验,而是不想和他分开。 他们俩如果真的能上同一所大学,那么就又能朝夕相处,每天都在一起了,这样自然是皆大欢喜。 可是她必须要认清现实,面对现实,也要让薛潮认清现实,面对现实。 为安慰薛潮,邹璇表示:“你放心,就算我考不上你想考的大学,我也尽量报和你在一个城市的大学。” 好大学那么多,就算不能在同一所学校上大学,在同一个城市也是好的,见面也很方便。 “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真的不得已要分隔两地,难道你就会因此移情别恋要和我分手吗?” “胡说什么呢你!我好不容易和你在一起,珍惜都来不及,怎么会和你分手!” “那你是怕我会移情别恋和你分手吗?” “我不怕,这点儿自信我还是有的。何况,我对你也有信心。” “那你还怕什么?” “我没说我怕啊,是你说的,最差的情况就是我们俩得异地恋,然后就一个劲儿地开始提可能会分手的事。” “对哦,好像是我说的。”邹璇尴尬地笑了笑。 “以后别再提‘分手’这两个字了,我不想听到。” “遵命!” “璇璇,我确实很想和你上同一个大学,我也不瞒你,我在考试过程中,做到难题时,一想到这道题你可能做不上来,甚至想过要不要故意做错……” “千万别!”邹璇匆忙打断薛潮。 “你放心,我最后没有这样做。” 听了薛潮这样说,邹璇那提到嗓子眼的心才落回到原处。 “后来我又想,就算你没考好,我也可以报你能报的学校。但是这样一来,我的家里肯定不会同意。纵使我能替自己做主,但我实在不忍心伤害对我全心全意、无私爱我的爸妈。” 这也是薛潮当初想故意答错题的原因。 他非常了解薛爸薛妈,如果是他没考好,他们会建议他复读,但不会逼他,他想报什么学校他们也不会有任何异议。可要是他考得非常好,却还要报与他分数不匹配的低档次学校,那么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你不用说了,我全都理解,就算是你想这样做,我都不会允许的。” 她喜欢他,所以无比希望他一切都好。 他除了她还有自己的人生,还有爱他的家人,她不会自私地去拖他的后腿。 “我不能和你一起报你能报的学校,虽然这其中有我不想和我父母伤了和气的原因,但其实在我心中还有更重要的一点,那就是我要为我们的将来负责。 在同一个学校读书固然可以整个大学四年都在一起,但这是一时的,我们未来还有几十年的时光,所以我必须要去读顶尖的大学。 因为我要积累更多的知识,我要变得更有能力,我要在未来给你足够好的生活。” 这才是薛潮不能故意答错题,不能报邹璇能报的大学的真正原因。 “所以璇璇,请原谅我不能报你能选择的大学,但是不管最后你去了哪里,我都绝对要和你在一起。”薛潮坚定道。 邹璇被薛潮的这一番话深深地感动到了,她没想到他已经考虑得那么遥远了,他现在就已经在为他们的未来做打算了。 在他们之间的这段关系中,薛潮真的做出了很多努力,也付出了很多。 这一次,邹璇主动拥抱他,“我都明白,我相信你,我都听你的。” 薛潮回抱住她,“谢谢你理解我,只要你心里别难受就好。” 邹璇从薛潮的怀里抬起头,看着他道:“不会的,我是那种蛮不讲理的人吗,你不是说我最会理解人、包容人了吗。” 薛潮用自己的额头抵住邹璇的额头,道:“对,我的璇璇最善良大度,善解人意了。” 突然来个这么更亲密的姿势,邹璇又控制不住地害羞了,看来她还需要再进步进步。 薛潮离开她的额头,看着她红扑扑的脸,打趣道:“脸怎么这么红,这就受不了了,我还没亲你呢。” “你!”邹璇被他大胆的话语刺激得热血冲脑、脸颊滚烫。 这还是她认识的薛潮吗! “我怎么了?” “你要点儿脸!” “我和自己女朋友在一起要开心,我要那玩意儿有什么用?” “你怎么这么会撩?” “哪里是在撩,我这可是真情流露。毕竟是第一次谈恋爱,没什么经验,还在慢慢摸索中。” “说得好像我有经验似的。” 要不是了解他这个人,就凭他这一套套情话、一个个套路,她还真以为他经验丰富呢。 “那就一起摸索,共同进步。哈哈——” 邹璇心里忽然很想扇自己面前那张笑得花枝乱颤的笑脸一巴掌。 两个人今天聊得开怀,都忘了时间。 邹妈打电话来问邹璇晚饭回不回家吃。邹璇这才发现都已经六点多了,她和薛潮散步散了三个多小时了。 薛潮执意要把邹璇送回家,但是邹璇只让他送到了他们平时相约去图书馆时碰头的交通岗。 虽然高考已经结束,但是邹璇还不想这么快就让邹爸邹妈知道自己谈恋爱了,不然以他们丰富的想象力,肯定会自行联想她其实早就早恋了,到时候又是一堆麻烦事。 分别前邹璇也和薛潮商量,希望两个人目前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薛潮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反正他们都已经在一起了。他们两个人的事,与其他人无关,他也不喜欢他们被其他人过分地关注和打扰。 从前邹璇曾因为爱而不得、误会心上人厌恶自己而伤心失落、彻夜难眠,如今却又因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之喜而辗转反侧。 她怎么会这么幸福,自己喜欢的人恰巧也喜欢自己。 曾经的苦,她突然就觉得也没什么了,她的心中只剩下如今的甜。 她真的好喜欢他,心里装得满满的。 什么分手,不可能的,她是绝对不会和他分手的。 可是,没有的想得到,得到后又会害怕失去,这是人的通病,她也不例外。 她是不会和薛潮分手,可是她对自己没自信,不免担心万一薛潮有一天不再喜欢她了该怎么办。 她开始控制不住地胡思乱想起来。 薛潮虽然亲口说不会和她分手,可他们现在是热恋期,热恋期的情侣哪个会想着要分手。 现实的例子那么多,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她还是那个患得患失、自卑怯懦的她。她甚至迷信地想要靠许愿祈求这种方式,保佑她和薛潮能够长长久久不分开。 第48章 对答案、估分、报志愿(上) 等第二天到学校取了答案后,薛潮就带邹璇去了一个幽静的咖啡厅,两个人开始对答案、估分、报志愿。 邹璇对估分很有自信。 从上高中开始,她就知道了高考需要先估分后报考。有多少学生因为估分不准,而在报考上马失前蹄。 无论是分数估高了院校报低了,还是分数估低了院校报高了,到头来都是很大的打击,所以估分的准确性对报考来说至关重要。 寒窗苦读十二载,绝不能在估分这件事上栽跟头。 邹璇很早就意识到了估分的重要性,所以她不像有些同学那样在考完试后对对答案这件事趋之若鹜。 相反地,她每一次考试后都会尝试对自己的考试成绩进行预估。她的目标就是要做到预估成绩和实际成绩上下不超过五分,这样才能准确地报考适合自己的大学。 薛潮和邹璇对答案的方式不同,薛潮是先对数学和理综的答案,然后对英语答案,最后才对语文答案。 而邹璇则是按照答案所给科目的顺序对答案。 答案所给科目的顺序和考试顺序一致,所以邹璇第一科先对的是语文,这也是她的优势科目。 邹璇一上来就先对了几道选择题的答案,结果刚一对完她就傻眼了。 语文是她的增分科目,以往的语文选择题她也就错一两道,可是轮到高考这一回,她却是一口气错了5道。 邹璇心里急了,这一下子就比以往多扣出去9分,如果连她最擅长的语文都这样了,她实在不敢想象其他科目她会答成什么样子。 薛潮敏锐地察觉到了邹璇的情绪变化,忙问她怎么了,邹璇也没瞒他,便把自己的情况和他说了。 薛潮让她不要想那么多,反正都已经考完了,什么样的结果都得面对,接着对下去,万一其他的题她答得都很好呢。 邹璇也明白这个道理。她接着对语文其他题的答案,只能说其他的题她答得依旧中规中矩,并没有什么能提分的地方,就连作文也是一样。 语文答案对完后,她总结下来就是——她的语文成绩注定要拖后腿了。 这一科对下来,邹璇已经心灰意冷,不抱什么希望了。 但是生活就是,处处透着反转。 正所谓,有心栽花花不放,无意插柳柳成荫。 邹璇对完数学后,她觉得自己可能还有戏。就像之前薛潮说的那样,基础题她都没有出错,高难度的题她做上来一大半,所以数学她考得意外地好,这让她对接下来的理综和英语又重燃了信心。 眼看着邹璇的情绪从一开始的志气满满到心灰意冷,现在又从心灰意冷到信心满满,这跟坐过山车似的转变,让薛潮真是有些哭笑不得, 她的心情同样影响着他,他的心一直跟随她的情绪上下起伏,只是他不好频频干扰她,只等都结束了,再视情况而定。 理综一对完,邹璇觉得自己简直活过来了,她怎么会考得这么好,比她平时考得要好太多了。 没错,雨停了,天晴了,她又觉得她行了。 至于最后剩下的英语,估出来的分数和她平时的考试分数相差不多,因此完全是她的正常水平。 薛潮的嘴简直像是被开了光,除了语文的那几个选择题外,其他的题她真的都答得挺好的。 等所有科目估分完成后,相加起来,邹璇最后给自己预估出来的总成绩是645分。 算完这个总分后,邹璇在一瞬间有些难以相信。因为这个分数比以往她所有考试取得的分数都要高出太多。 可再一看,对的答案没问题,单科成绩没问题,总分加起来也没问题。 没错,就是这个分数。 得到这样的认知,她简直要兴奋得起飞了! 邹璇疑惑过后转而喜上眉梢。薛潮一看她这模样,心里就已经明白了个大概。谁让他的女朋友就是这么个藏不住情绪的性子。 “考好了?”薛潮问。 邹璇努力控制住嘴角裂开的趋势,眨巴着她那双放光的眼睛,“645。” “看你这喜不自胜的样儿,也不知道刚刚是谁还要死不活的来着。” 邹璇考得好,薛潮自然为她开心,比他自己考好了还要开心。 “人家这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和某人上同一个大学,可惜某人还不领情。” “没有,某人非常领情,并且非常感谢对方为两人共同目标所付出的努力。” “切。”话音一转,邹璇又忍不住心疼起语文多丢掉的那9分,“可惜我这语文了,要是不丢这9分,我就又能提升一个档次了,一分压千人啊。” “没事没事,有得必有失,好在得的多,失的少,无伤大雅。”这回薛潮终于可以尽情地安抚邹璇内心的小失落了。 “那你呢,你估你自己考了多少分?”邹璇期待地看着薛潮。 “我估完大概是697分。” “哇!这么高。”说是高,但是一点儿也不出邹璇的意外,薛潮就是有这个实力。 “你这个分数考b大应该没什么问题,恭喜你。”邹璇真心为薛潮高兴,她尽量把自己的落寞隐藏起来。 根据以往的分数线来看,薛潮的分数上b大,确实没什么问题,但是邹璇的分数就不行了,她可是差上一大截呢,就算她语文没考砸,加上那9分,也够不到b大的录取分数线。 “谁说我要上b大了。” “你不去b大那你去哪儿?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你就按你的分数报大学。b市也有许多其他的好大学,我这成绩在b市上个大学应该没什么问题,咱们还是能同在一个城市的。” “咱们是说好了,但是这好大学又不是只有b大。报大学时,除了要看大学的实力,也要看你想报考的专业的实力。b大突出的专业都是管理、金融之类的,而我打算报计算机专业,如此一来z大更适合我。z大也是双一流重点大学,它的综合排名略低于b大,但是它的计算机专业在全国排名第一,所以我打算报z大。” 邹璇一边听薛潮说,一边翻着手中各大学历年录取分数线大全查找z大。 z大以往三年的录取分数线都在630分以上,而计算机专业的录取分数线则在680分以上,是所有专业录取分数线中最高的,这样看来却如薛潮所说,计算机专业是z大的顶尖专业。 而且更重要的是,依照z大的最低录取分数线来看,邹璇也是可以报z大的,这样他们俩完全有机会上同一所大学。 邹璇迫不及待地查看z大各个专业的录取分数线,然后筛选自己能去的专业,接着再从中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 绝大部分专业看名字邹璇就知道将来是做什么的,但是有一些专业她也不太清楚将来究竟能做什么,甚至连它们具体学什么科目她都不知道,好在薛潮提前研究得很透彻,能适时给她一些解答。 邹璇因为能跟薛潮去同一所大学了,所以心情过于兴奋,于是便容易忽略掉一些事,薛潮本不愿意泼她的冷水,但是有些事还是不得不提醒她,总不能让她没报好志愿最终再落榜。 第49章 对答案、估分、报志愿(下) “璇璇,这个往年录取分数线大全只能当个参考,今年的题偏简单,所以今年的分数线是肯定要比往年高的,你在选专业时,这些专业的录取分数线你最好……最好加上10分,然后再看你的分数能不能达到。” “对哦,幸亏你提醒我了,我完全忘了这一茬了。” 邹璇拍了拍自己的脑门,真是幸亏有薛潮在她身边,不然她真有可能会报空了志愿,最后上不成z大。 邹璇听了薛潮的话,给自己选的这些专业的往年录取分数线加上了10分。结果这些专业瞬间就不是她能报得起的了,她又不禁开始想念语文那被她丢掉的9分了。 由此,邹璇只能把目光放在那些她听都没听过的、不知道学什么的、听着就不怎样的冷门低分专业上。 这下可供她选择的专业一下子少之又少。 如果说有什么还能值得邹璇庆幸的,那就是z大是偏重理工科的学校,所以绝大多数的理工类专业都属于热门专业。邹璇本就有意避开与物理相关的专业,因为她在物理方面上实在没什么天赋,所以这下她反倒可以离物理远远的了。 薛潮非常想和邹璇上同一所大学,对薛潮来说,选择一个他们俩都能去的大学,z大已经是最好的选择了。 但看着邹璇只能挑选一些农业、园艺、海洋、地质等类的冷门专业,他也着实心中不忍,不忍邹璇为了他而选择让自己将就。 “璇璇,你不喜欢这些专业就报别的学校吧,要不我们就一起报b市的学校,或者大不了以后我勤快点儿,节假日多跑跑,咱们还是能见面的。” “我没有不喜欢这些专业。老实说,我不像你,你有自己的目标,所以你决定好要学计算机。 我没想过自己以后究竟要做什么,所以学什么对我来说也没那么重要。 管它学什么专业,有了z大这块招牌,去什么公司不行啊。我只是怕自己太笨,万一考试挂科,最后毕不了业怎么办。” 邹璇确实不太懂大学的这些专业,所以把事情想得也简单。她没有什么长远计划,又深以为计划赶不上变化快,不如活在当下。 她眼下最想和薛潮在一起,既然有机会去上同一所大学,她真的不想和他异地,想到自己要忍受遥远的思念,想到那分离的场景,她心里就忍不住泛酸。 薛潮抬手抚摸邹璇的头,“真是个小傻瓜,你担心这个真是多余,有我在,怎么会让你挂科,毕不了业。” “对哦,”邹璇对着薛潮嫣然一笑,“我有你这棵大树在,确实没什么好怕的。” “到时候如果你真的不喜欢自己的专业,大不了再申请转专业。” “还可以这样啊,那还担心什么,就报z大吧。” 于是两个人敲定了第一志愿都报z大。 邹璇在填报志愿时唯恐报空了志愿,不敢抱着碰运气的心态去报那些热门专业,所以填报的都是自己分数有希望达到的一些偏冷门的专业。 “是否服从调剂是什么意思?”邹璇问。 “就是你的分数过了这个学校的最低录取分数线,但是仍不够你报的这些专业的录取分数线,学校想把你录到别的专业,问你是否同意。不过一般被调剂的专业都是非常冷门的专业,而且具体调剂到什么专业不会询问你的意见,直接就给调剂了。” 薛潮给她详细解释道。 “这样啊。”邹璇想了想,反正自己能报的专业已经都很冷门了,剩下的再冷门还能冷门到哪里去,为求稳妥,还是选了“同意”。 确定了第一志愿,剩下的志愿也不能马虎。 看似简单的报志愿,实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 尤其是对邹璇来说,z大她并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接下来的志愿她须得仔细填报。 在她看来,她要报的第二志愿得一定能托住底,也就说能录取她。 邹璇接下来在第二志愿要报的学校可以是重点大学,但是这个学校须得在综合实力上与z大拉开一定的距离。因为如果在第二志愿选择一所和z大差不多的热门大学,那么这个同样热门的大学极有可能在第一志愿就招满了人,不会再考虑第二志愿的学生了。 填报第二志愿时,邹璇终于在专业上有了更多可选择的机会。 邹璇的想法是和薛潮一样,这一回她可以报一个她能喜欢的以及热门的专业,这样将来对于就业会更有优势。 邹璇不想离薛潮太远,所以把第二志愿的目标定在了z市和z市的周围。这样一来,可选的范围就变小了,最终她选择了n大。而到了第三志愿则再降低一个档次。 薛潮和邹璇在咖啡店喝了一下午的咖啡,研究了一下午的报考志愿。 一番筛选下来,最终各自确定了自己的志愿。 两个人除却所选的专业不同,所选的学校全都一模一样。 其实薛潮上z大真的没什么悬念,但他还是把剩下的志愿都和邹璇填了一样的,并且两个人只报了重点大学,其余普通大学的志愿全部空白。 邹爸邹妈当得知邹璇估分有645分时,不免一时高兴得喜形于色。 他们自然知道考试很重要,填报志愿也很重要。为了让这个分数分超所值,在邹璇填报志愿这件事上,他们俩表现得非常上心。 邹爸邹妈其实也不是很懂大学里的这些专业,只不过有些热门的专业他们也算略有耳闻。 在他们传统思想中,邹璇选个医学类或是师范类的学校,将来毕业当个医生或是老师多好啊。 只可惜,邹璇不喜欢。 对于邹璇报考的z大,他们知道这是一所非常好的大学,但是邹璇报的那些专业他们真是闻所未闻,所以他们也想让她报一些耳熟能详的、大众点儿的专业。 只不过在看了z大的历届录取分数线大全后,他们就知道自己女儿的分数不够那些好专业。 第一志愿何其重要,于是他们尝试说服邹璇,让她将第一志愿换一所大学。 可邹璇却坚持用自己喜欢z大以及z大的名气大作为理由来说服父母。 两个人最终还是被女儿说服了。 虽然他们俩对女儿的管教一向很严格,但是在女儿自己的人生大事上,他们最终还是选择了尊重女儿的意见,毕竟这是邹璇自己的人生。 邹妈见邹璇普通院校的志愿全空着,便劝她也尽量都填报上。 可邹璇认为,如果自己能上重点大学,那么那些普通大学报了也是白报;如果自己填报的重点大学万一真的报空了,那么她宁可复读也不要被录到普通大学去,因为复读至少还有希望再考重点大学。 三日后,所有学生将自己填报的高考志愿表签上姓名上交给学校。余下的就是等,等着出高考成绩,等着被各大高校录取。 第50章 计划出行 高考考完了,志愿也填报完了,接下来留给高三毕业生的就是一段无比自由舒适的长假了。 对邹璇来说,这一回是真的可以尽情地睡到自然醒了。 原本紧张繁忙的生活陡然轻松下来,多少让人有些不适应。但还没等邹璇去慢慢适应,随之而来的各种聚会又充斥了她的生活。 先是谢师宴,然后是班级内各个小团体的各种聚会,什么吃饭、唱k、去游乐场、漂流,邹璇跟着大家玩得很尽兴。 在多人聚会场合,只要她和薛潮同时在场,他们俩始终在大家面前表现得如上学时一样,没有过分亲密的举动。 除却各种聚会,邹璇的空闲时间则被薛潮给理所当然地占用了。 两个人乐此不疲地进行约会,邹璇那阵子简直把当时上映的所有电影都给看了个遍。 约会的地点有电影院、电玩城、公园、图书馆、篮球场、咖啡馆……两个人的感情也由此火速升温。 邹璇是个被动的性子,薛潮则是吃准了她这一点,于是变得更加得寸进尺。 慢慢地,他对邹璇的亲昵不再限于牵手、拥抱,而是逐渐上升到亲脸、亲额头、亲发顶,再到轻碰嘴唇,进而到浅尝辄止地接吻。 薛潮虽然是个新手,但架不住他的探索能力和举一反三能力非凡,另有主动尝试精神的加持,是以两个人越来越有情侣间的默契。 而邹璇则展现出了极强的接受力和适应力,被动地接受薛潮的索取,却也甘之如饴。 熬到6月下旬,高考成绩终于出来了。 薛潮考了702分,邹璇考了642分。 整体来看与两个人当时估的成绩差距很小。 只不过对邹璇来说,虽然两个人估出来的分数与实际分数的差距都在5分之内,但薛潮是估低了5分,她却是估高了3分。 薛潮去z大本来就没什么问题,如今更是没有悬念了。 可她这一下又少了3分,别说她报的那些专业的录取分数线能不能过,就连到底能不能过z大的最低录取分数线她心里都没谱,还有服从调剂能不能托住底。万一真就差几分去不了z大,她怕自己真的要哭死。 于是她又陷入了z大录取的煎熬等待中。 其实薛潮心里也有此忧虑,但是作为一个合格的男朋友,他不仅不能表现出这种忧虑,还要想办法化解女朋友的忧虑。 他能做的就是让邹璇忙起来,让邹璇沉浸在恋爱的幸福中,尽量不去想录取的事。 鞠北蓓和薛潮是英雄所见略同,她看邹璇这么忧心录取的事,也想找件事转移她的注意力。 鞠北蓓提议和邹璇一起出去旅行。 不得不说,鞠北蓓的点子正中邹璇的靶心。 邹璇从小到大邹爸邹妈都没带她出去旅行过,她一直很向往外面的世界。 鞠北蓓以前倒是和家人出去旅行过,但行程方面都是大人们决定的,她自己也不曾单独和同龄人去过远方,因而这回她决定采用最直接省力的方法——报团。 邹璇没有经验,所以什么意见都没有,全听鞠北蓓的。 最后,鞠北蓓又提出,希望邹璇能同意带李铭瑞一起去。 李铭瑞在报志愿时,第一志愿报了b市的大学,鞠北蓓却决定留在s市。 虽然李铭瑞在其他志愿上也报了s市的大学,但是就目前来看,李铭瑞去b市的可能性极大,鞠北蓓和他八成是要异地恋了。 这次机会难得,她想在分开前争取多点儿时间和李铭瑞待在一起。 当然她也是想和邹璇一起出去玩的。 而且有了邹璇的陪伴,鞠爸鞠妈那边她也好糊弄过去。 好家伙,邹璇瞬间看清了自己工具人的属性。 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是要和男生一起出远门,还是在外面过夜的那种,要是就他们两个人,估计哪家的爸妈都不能大度到同意。 邹璇承认,虽然自己平时也是鞠北蓓和李铭瑞的电灯泡,但那毕竟是在学校,她的瓦数不是很大,亮度不是很高。 可要是到了外面…… 邹璇想象那种三人行的场面…… 无论是鞠北蓓和李铭瑞甜蜜地拉手走在一起,她一个人形单影只;还是鞠北蓓陪在她身边,李铭瑞像个小怨妇似的孤零零的样子;亦或是鞠北蓓左手牵着她,右手牵着李铭瑞…… 好像……好像都不那么和谐。 看着邹璇茫然的神情,鞠北蓓叹了口气道:“谁让你也不处个男朋友,你要是也有男朋友那多好啊,那样咱们四个就能一起出去玩了。 要不,你再考虑考虑程灏? 这高考都完事了,也不用担心早恋问题了,你跟他试试,万一日久生情了呢。” 鞠北蓓越说越起劲,“我看这次机会不错,咱们四个一起出去玩,你俩顺带还能培养培养感情。” 听鞠北蓓这么说,邹璇心里一激灵,对啊,她把薛潮这茬给忘了。 要是带上薛潮一起,他们可不就是四人行了吗,而且两对儿情侣互不干扰。 不过,就算是这样,邹璇还是有点儿担心。 毕竟以邹爸邹妈对她的家庭教育,她从没自己出过远门,也没单独在外面过过夜,更别提是和男生出远门加一起过夜。 纵使她是个极有分寸的人,但是邹爸邹妈在这方面防范极严,总是不放心她。 现在突然要和男生出远门,还要一起度过几晚,就算有其他女生在,她也怕在邹爸邹妈那儿过不了关。 邹璇在心中犹豫、权衡、思量再三,觉得至少自己和薛潮的事还是不能瞒着鞠北蓓了。 邹璇喝了一口奶茶,对对面的鞠北蓓说道:“baby,我有个事想告诉你。” “什么?”鞠北蓓漫不经心地问道。 “其实……其实我和薛潮在一起了。”邹璇正经解释道,随后又马上补上一句,“不过,我们才在一起不久,是在高考结束后。” 听邹璇说完,鞠北蓓一脸吃惊但并不震惊,只是吸奶茶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反应很快,就在邹璇以为她要埋怨自己不早告诉她,或是拷问自己和薛潮的种种细节时,她却说道:“这不正好吗,我带着李铭瑞,你带着薛潮,咱们四个一起去。到时候,晚上他俩睡一个屋,咱俩睡一个屋。” “那,那他要是不去怎么办?”邹璇可不敢随便给薛潮做主。 “那你就命令他必须去,你得让他听你的。姐以过来人的身份告诉你,你得立起来,你现在要是不立起来,以后还不得任他拿捏。” 鞠北蓓默认邹璇一定能拿下薛潮,于是把薛潮也加入了行程中。 邹璇和薛潮说完这件事后,薛潮立即就答应了,并且十分开心。 他当然想和邹璇一起出远门去玩,不过跟邹璇相处得久了,隐约知道她家里管得严。 他们俩一起出远门的话,估计她家里不会同意,要是让邹璇去骗自己的父母,然后和自己出来,小姑娘心里肯定会有压力。 她不开心,他又怎么会开心。 所以,他一直在等,等两个人上了大学,到时候天高皇帝远,就没人再管东管西的了,他们俩便能尽情地一起去各个地方玩。 没想到,还没等到那时候,鞠北蓓就给他大开方便之门。 既然去的人确定了,邹璇和鞠北蓓就开始商量起出行的时间和目的地。 她们俩整理了各自加各自男朋友的空闲时间,最后约定好8月下旬一起去南方的水乡小镇上玩几天。 第51章 录取 出去旅行这事,邹璇早先在邹爸邹妈面前提过一嘴,没说具体细节,就是试探试探他们俩的态度。 邹爸邹妈虽然会有些担心,但是也没反对,还答应给她出钱。 邹璇心里清楚,也多亏自己高考考得好,邹爸邹妈在许多事上才会这么好说话,这么支持自己。 出行的时间还很遥远,邹璇正好充分利用中间这段时间来思考,怎么和邹爸邹妈说,和她出行的人都有谁这件事。 是告诉他们她只是和鞠北蓓一起出门,避而不谈那两个男生的好,还是告诉他们出行的人很多,模糊男女生数量的好。 这一个月来,所有高三毕业生聚会的聚会、狂欢的狂欢。眼下一切结束,只剩下等待录取这一件大事。 可假期还有那么长,邹璇受身边的人影响,决定去做份兼职。 邹璇找来找去,最终找了个补课班打工。这么多年她光往补课班送钱了,这一回终于能从补课班那儿赚钱了。 补课班前期的工作是到各个学校的门口发发传单,然后给家长们打打电话推荐自家补课班的课程;后期则是等各个学校的学生放暑假,补课班的暑期班开班后,负责跟班做助教。 邹璇找到事做后,和薛潮见面的时间自然而然地就减少了。 不过薛潮对此并不在意,邹璇有事做就不会胡思乱想了,他也能放心一些。反正他们以后在一起的日子长着呢,而且本身两个人在一起也应该各自有各自的空间。 薛潮也没闲着,他过完18岁生日没几个月就给自己报了个驾校,高考前还挤出时间把科目一给考过了。 如今他有更多的时间可以练车,以及考其他几科了。 高考后他也建议过邹璇报驾校,不过邹璇自打当年出了那场小车祸后,她对汽车就隐隐有些恐惧。 毕竟当时仅仅只是被汽车的后视镜刮倒,她就遭了那么多的罪,而且她对自己的空间感和距离感也没信心,还有她总会控住不住地去想象她开车时会发生的意外。 所以她还是决定不学了,就算一辈子不会开车也不影响什么。 薛潮也不逼她,在他看来,自己可以给她当一辈子的司机,她只需要坐车享受就好。 7月中旬,网上已经可以陆续查到各大院校的录取信息了。 邹璇的家里没有电脑,她就把自己的身份信息给了薛潮,让他顺便给她也查了。 薛潮毫无意外地被z大的计算机专业录取了,邹璇也幸运地被z大录取了,不过她最后还是被调剂了,调剂到了农业资源与环境专业。 虽然她被调剂了,虽然她也不知道那是学什么的,虽然她以为自己将来可能要去种地,虽然她连草和苗都分不清……可她还是考上了z大,她可以和薛潮上同一所大学了! 邹璇庆幸,幸亏她考的分数比z大的录取分数线多出2分,幸亏她当初同意了调剂。 她开心得干活都起劲儿,连补课班的众人都感受到了她的热情。 8月上旬,在经历了半个多月被迫害妄想症的折磨下,在对自己的录取通知书被z大遗忘、联系方式写错、半路邮丢的无数次幻想下,邹璇终于收到了z大的录取通知书。 至此,邹璇、邹爸、邹妈、薛潮等人终于都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邹爸邹妈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他们终于可以底气十足地在亲朋好友外加同事面前“小小地”“低调地”显摆一下自己的女儿了。 邹璇在8月中旬结束了自己的兼职,收获了不到一千块钱的第一桶金。 这次打工体验还不错,邹璇觉得可以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就在邹璇一边为大学开学做准备,一边为旅行做准备,忙得一团乱的时候,鞠北蓓那儿传来了一个令人猝不及防的消息——她和李铭瑞分手了。 邹璇很迷惑,这俩人还没异地呢,咋就分手了? 那这接下来的行程怎么办,还去吗?怎么去?要变成她和薛潮以及鞠北蓓的三人行了吗? 邹璇自认不是个重色轻友的人,可这一个是热恋中的男朋友,一个是刚受情伤的闺蜜,手心手背都是肉,要怎么平衡好这左男友右闺蜜的关系? 鞠北蓓并没有邹璇想象中失恋后伤心欲绝的模样,她只是脸色阴沉暗淡,但情绪还算平稳。 邹璇原本打好的安慰腹稿,一时间也派不上用场了。 “我是真的受够了,他做事总喜欢按他自己的想法来,经常私下就把决定做了,一点儿也不考虑我的感受。” “从我们俩在一起开始,几乎事事都是他做决定。虽然我也确实懒得管事,但是两个人在一起是不是还是应该要有商有量的,尤其是遇到大事时,这是对人的基本尊重。” “这次报志愿,他一开始就想报b市的大学,但是以他的估分成绩来看,报b市重点大学的话,也不能保证一定就能考上。 而以我的估分成绩来看,如果我报b市的大学,那我去不了那些重点大学。 于是我们俩就商量,不如一起在s市上d大吧,再怎么说,d大也是个双一流重点大学啊。 我们明明都说好了,然而在报志愿的时候,他最后还是偷摸地在第一志愿上报了b市的大学。 过后他还跟我说,他觉得他考不上,就是随便试试。” “结果就是,他考上了。考上也挺好,能去那么好的大学是好事。虽然我心里难受,但是我还是挺替他高兴的。 我告诉自己,异地就异地呗,s市和b市也不算太远,坐高铁的话也挺方便的,大不了以后节假日我们俩多跑跑。” “我是想着,趁这个假期,没有家庭和学校的各方面压力,没有异地的距离,好好地享受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所以才费心费力地策划了这次旅行。 正好赶上你和薛潮也在一起了,咱们四个一起出去玩,就我们四个,到时候我和他一块儿,你和薛潮一块儿,多好啊。” “我什么都计划好了,结果他前两天突然告诉我,他去不了了。 我问他为什么,他跟我说什么现在天儿太热了,南方更热,去哪儿都头顶个大太阳,到时候晒得又黑又蒙圈,还有什么心情玩啊。” “我寻思我都不怕晒不怕热,他还喊苦。况且他要是嫌热怎么早不说呢,等日子快到了他反悔了。 最后在我的追问下,他这才说了实话。b市过几天有个由各大高校联合举办的什么科技展,正好跟咱们的行程撞了时间,然后他果断地选择去那个科技展。 他跟我解释那个科技展是多么高大上,这次机会是多么难得,而我们以后想出去玩有的是机会。” “我累了,我心累。 我现在就可以预见将来我和他异地后的情形。离得那么远,然后时间越长,交流越少,感情越淡,心只会更累。 既然如此,不如现在就断了得好。从此以后,他爱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我不管了,我也不生气了。” “挺好的。”鞠北蓓轻“呵”了一声,努力将嘴角向上提了提,但是邹璇实在看不出那是个笑,“我一点也不难过,我解脱了。” 邹璇知道鞠北蓓的最后一句不过是她最后的倔强。 第52章 为朋友插自己两刀 邹璇也是第一次谈恋爱,时间不长,经验不足。 但从和薛潮确定关系到现在,他们俩相处得很舒服。可能就是因为他们两个人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会有商有量,并且会向对方敞开心胸,懂得相互理解。 就比如这次报志愿的事,邹璇非常想和薛潮上同一个大学,但她知道自己和薛潮的差距很大。 她心里清楚,如果要确保两个人一定能上同一所大学,那么最好的解决方法就是让薛潮去报自己能确定考上的大学。 可是她也知道这样对薛潮不公平,她没有办法为了一己之私去阻碍薛潮的光明前途。 所以如果当时真的需要她来做选择,那么她最终还是会选择让薛潮按照他自己的成绩选择适合他自己的学校,就算这意味着两个人将来要异地,她未来要生活在患得患失的情绪中。 但是薛潮是怎么做的,他早早就有了他的设想,那是对他们两个人未来的设想。他会跟她一一说清楚,取得她的谅解,他重视她的想法,并尽力给她安全感。 有了这样的对比,邹璇确实能够理解鞠北蓓,连鞠北蓓这样一个本身比较洒脱的人都觉得心累,只能说李铭瑞确实不太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这一点说好听点儿是做人做事太粗线条,说难听点儿就是没把对方放在心上。 只是邹璇对李铭瑞这个人了解不够深,也不完全清楚他和鞠北蓓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所以她不会主观地通过质疑李铭瑞的人品和说他的坏话这些方式来安慰鞠北蓓。 邹璇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的、有效的能够安慰人的话,就想找个话题转移一下鞠北蓓的注意力。 “科技展有什么好看的,去南方看看不同的风土人情和自然风光多好啊。他不去,我们去,你还想去哪儿,我陪你,我什么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心就好。” 为了安抚鞠北蓓,邹璇是把豪言壮语给放出去了。可没想到鞠北蓓一张口,就给她提了个让她左右为难的请求。 “璇璇,这回旅行能不能就咱们两个人去,只这一回,以后我不会再和薛潮抢你的。” 邹璇很想薅头发,这真是道难题。 虽然她也有点儿接受不了和薛潮、鞠北蓓三人行,但是让她撇下任何一个她也做不到啊。 可看着鞠北蓓这三分委屈、四分落寞、五分可怜的模样,她实在没法不心软。 嗯,她真的不是重色轻友的人,她真的是会为朋友两肋插刀的人,她现在甚至要为了朋友插自己两刀。 对了,再加上插薛潮两刀。 邹璇想着该怎么和薛潮说这件事呢…… 当初说让他去的是她,现在说不让他去的也是她。她心里已经满是对薛潮的愧疚了,所以她当下要做的就是先补偿薛潮。 薛潮被邹璇的一番殷勤吓到了。邹璇真是拼了,甚至对薛潮施展了美人计,虽然他很享受,但是他也知道这很不正常。 在薛潮的刨根问底下,邹璇给他讲述了鞠北蓓的失恋史,并渲染了李铭瑞的可恶和鞠北蓓的可怜,最后磕磕巴巴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意图。 薛潮听了以后感觉很头大,他尝试讨价还价道:“我不跟你在她面前秀恩爱行不行,到时候你们俩在前面玩,我就在后面给你们俩拎包,你们俩就当带个免费拎包的,我保证不碍她的眼。” “可是……你毕竟是我男朋友,她才刚失恋,同时看到咱们俩,多扎她的心啊。”邹璇嗫嚅道。 “你就不怕扎我的心吗?”薛潮无奈道。 “我当然怕,我一点儿都不想你不开心。唉,我要是能掰成两个就好了。” 薛潮也不忍邹璇这么左右为难,只能自己退一步,他抱住邹璇,“好了,你别愁了,我不去了。不过咱们说好,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邹璇的小脑袋从薛潮的怀中钻了出来,她的下巴顶着他的胸膛,仰着头,眨巴着她那亮晶晶的眼睛,一副乖巧的模样,“当然当然,就这一次,我也舍不得和你分开。我就知道,你最最善解人意、心胸宽广、宽容大度、乐于助人……”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了。你出行前的这段时间都得给我,这是对我的补偿。” 邹璇像个小鹌鹑似的点着她的小脑袋瓜子,甚是可爱。 得,这下她也省了绞尽脑汁地思考怎么和自己爸妈说都跟谁一起去这件事了。 薛潮感到一股暖流涌入心房,心里被装得满满的,“要我说你什么好,好不容易对我投怀送抱,居然还是为了别人。” “那我的美人计有效吗?”邹璇笑得狡黠。 薛潮身体力行地向邹璇证明了她的美人计是多么地有效。 这一次的接吻不再浅尝辄止,薛潮一路攻城掠地,最终勾到了那团温热柔软。 邹璇惊得瞪大双眼,可是扣在她脑袋后的手掌力气极大,她根本就逃脱不得,只能被动地承受。 直到邹璇气息紊乱到喘不上气来,薛潮才放过她。不过他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他胸膛起伏地厉害,不停压抑着喘息。 邹璇大脑充血,脸颊火热,心脏“砰砰砰砰”地,震得她耳鸣,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她钻入薛潮的怀抱中,这一回真是害羞到都不敢看他了。 等到她头脑冷静下来后,才注意到刚刚他们俩有没有被其他人看到这个问题。 她偷偷地从薛潮的怀中冒出头看了一圈,发现周围并没有人迹,这才放下心来。 当着大众的面亲热,她真的做不到啊。 薛潮低下头,在她的耳侧回答道:“此计非常奏效,建议多多施展。” 邹璇把自己的头埋得更深了,叹自己端庄的形象就这么破功了。 还有,自己真是个绝世好闺蜜。 把薛潮安抚好后,邹璇终于和鞠北蓓欢欢喜喜地踏上旅程。 邹璇不止是第一次出门去旅游,还是第一次坐飞机,她开心得就像个吃到糖的孩子。 这次旅行过程中邹璇的笑容就没断过,鞠北蓓被她感染,也把失恋什么的统统抛到了脑后。 邹璇终于亲身感受到了南方与北方的不同。 此时,北方还是干热干热的,夸张点儿说,最热的时候,马路上的沥青都能把肉烫熟;而南方则是湿热湿热的,空气湿润,呼吸间心肺舒畅,但也如蒸桑拿般会令人不住地出汗。 这里的饮食和北方相比很是清淡,口味偏甜。 水乡小镇古朴而雅致,那是与北方建筑完全不同的风格,小径通幽,两旁房屋林立,砖石瓦砾记录了这里发生的每一个故事。 邹璇见识到了诗中的小桥流水人家。 江南微雨下的水乡小镇,气质婉约而内敛,走在青灰色的石板路上,可以打上一把油纸伞,仿若进入了曾经在语文课本中读到的江南。 邹璇和鞠北蓓还坐了小船,悠然地穿梭于江南水乡中。 船家一边摇橹,一边唱着本地民谣。 虽然坐船的游客都听不懂,但就是会轻易地被这份质朴所打动。 之后她们去游览了江南的园林,那里的景致令人过目难忘。 那里的一窗一门、一桌一椅都极具内涵,还有历史悠久、寓意吉祥的雕花木床,古味十足。假山、池塘、翠竹、连廊……随处都是一景。 还有那些被手工匠人们制作出来的手工艺术品,精巧别致,都是人类的瑰宝。 邹璇感叹于人类的巧夺天工,惊叹于外面世界的缤纷多彩。 一路上,她随时随地都想和薛潮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可为了照顾鞠北蓓的情绪,她只能偷偷摸摸地给薛潮发消息。 虽然只是隔着手机,但是薛潮还是被邹璇满心的喜悦感染到了,也不禁可惜自己此刻不能陪在她的身边和她一起分享这份喜悦。 他暗自做下决定,日后一定要带邹璇到远方走走,就他们两个人,谁也不能打扰他们。 第53章 你长得有点儿像我女朋友 因为邹璇高考考得极好,完全超出了邹爸邹妈的预期,两口子这回乐得破费,所以给邹璇大学生活的装备配备得更加完善了。 手机换了智能机,再添加一个笔记本电脑,又买了一个24寸的行李箱,还有从头到脚几套全新的行头,以及银行卡中被存入的十分可观的生活费,邹璇从小到大第一次享受到来自爸妈的豪华的、奢侈的、全面的倾情赞助。 邹爸邹妈本想一起送邹璇去z大,但因为工作的关系,报到那天两个人都得上班。邹璇本打算就自己一个人儿去报到得了,但要带的东西实在太多,邹爸邹妈也不放心。 于是卢家骏同学自告奋勇地表示要送亲爱的表姐去z市,还美其名曰自己要进顶尖学府去感受一下文化熏陶的力量,这样没准两年后他也能考上。 不过这项草案被他亲妈以即将开学为由无情地拒绝了,卢家骏同学为此很是抓狂。 最后邹璇一家三口商量决定,还是派邹爸做代表请一天假送邹璇去z市。 既然这一路有邹爸送,那么邹璇就不能和薛潮同行了,于是两个人约定等到了学校后再见面。 邹璇去z市选用的交通工具是火车,因为还没有下发学生证,所以这次只要凭录取通知书就可以买到半价的学生票。 邹璇和邹爸买的是特快列车的硬坐票,两个人坐了七个小时的火车,跨越到另一个省,坐得邹璇腰都疼。 下了火车后,火车站门口有各大高校为报到新生及其陪同人员提前定好的免费公交车,随来随上,人满发车。 虽然坐了这么久的火车,令人疲惫不堪,虽然公交车上人满为患,又挤又闷,但只要一想到未来能和薛潮在美丽的z大一起自由自在、无拘无束地度过四年的大学生活,有了这份盼望,邹璇又觉得自己的身体里有打不完的鸡血。 邹璇这次带的行李有两个行李箱和一个双肩背包,里面都装得满满的,若是她一个人来报到,她还真是拿不动这些行李。 不过就算她真的要一个人来报到,鉴于她还有个体格健硕、臂力强劲的男朋友,怎么也不会让她一个人和这些又沉又重的行李作斗争的。 公交车直接开进了z大校门。 下车后,一眼望去,除了人还是人。 邹璇还来不及欣赏z大校园,就被热心的师哥引领着到图书馆前的空地上,寻找自己对应学院的简易棚办理签到,然后领取基本物资,接着去找寝室,最后在师哥和邹爸的共同协助下,邹璇和她的行李顺利地到达了应被分配的位于女生宿舍楼6楼的6021寝室。 6楼是宿舍楼的最高层,一想到在大学的四年里每天都要爬上爬下6层楼,邹璇是真的想哭死。 z大的寝室都是六人寝,寝室内带有独立卫浴和一个小阳台。一人一个独立的床位,床铺在上面,下面是书桌和衣柜。 在邹璇前面已经到了四个同学,先到的室友及其家长们都在忙着帮自己的女儿打扫卫生、归置物品、整理床铺。 鉴于邹爸平时在家都不干活,邹璇也不指望他帮自己干点儿什么。 她自己床上床下收拾了一番,然后让站在地上的邹爸给她一样一样地递着东西。 一通儿收拾下来,总算能住得了人了。 陪送的学生家长们在帮助自己的宝贝整理妥当后,有的人会选择在z市陪孩子待上个一两天,然后再回家;有的人则是看也没什么事了,然后对自己的娃嘱咐几句,之后就直接潇洒地踏上回家的路了。 邹爸明显属于后者。 邹爸这一走,邹璇突然就觉得有那么点儿孤独的感觉了。 这算是她第一次离开爸妈、离开家,独自面对真正意义上的集体生活。 各个寝室的门都是大敞着的,来来往往的人进进出出的,邹璇依旧是谁也不认识。四个室友各做各的事,大家也没什么交流,甚至寝室里这四个人始终都没凑全过。 邹璇静下来后终于有时间看看手机上的信息了。 薛潮在qq上给她发了消息,问她都收拾好了吗,有空出来吗。 薛潮是和薛爸薛妈一起来的。薛爸本来打算开车送他来,但是薛潮觉得s市到z市的路程也不近,开车得花费不少时间不说,就算是薛爸和薛妈两个人换着开车,这一来一回也挺累人的,所以最后他们改成了坐高铁。 薛潮出发得比邹璇晚,但是到得比邹璇早。眼下他早已收拾妥当,并送走了薛爸薛妈,一直等着邹璇。 为了不打扰到别人,邹璇走到小阳台,直接给薛潮回了电话过去,“我刚收拾完,你呢?” “我早就完事了,你饿不饿,咱们俩吃点儿东西去?” 邹璇中午是在火车上吃的,火车上的餐食十分一般,她既没吃好也没吃饱,现下被薛潮这么一问,饥饿的感觉更强烈了。 “饿了,但是我们去哪里吃?”这里她一点儿也不熟。 “咱们去食堂吃,吃完饭后再四处逛逛,熟悉熟悉校园。” “你知道食堂在哪儿吗?咱俩出去一通儿乱走会不会迷路啊?” 对邹璇这个路痴来说,来报到时从学校大门,到图书馆前的空地,再到宿舍楼这一条路,她都是跟着那位热心的师哥后面走的,现在她已经完全记不得这条路的路线了。 就连刚刚送邹爸离开,她也只把他送到了宿舍区的大门口,因为她怕自己一旦走出这个区域,就真的容易找不回来了。 况且这才只是z大的冰山一角,z大真的很大。 “有哥在,能让你迷路吗?”薛潮自信道,“下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邹璇乖乖地听了薛潮的话,拿上手机和钱包下了楼。 到了一楼,还没出宿舍楼就看见某人站在不远处,一手插在裤袋里,一手拨弄着手机。 一看见他,邹璇觉得自己刚刚一直飘浮不定的心忽然间就安定了下来。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来往的女生都纷纷忍不住去看他,但他却毫无知觉。 邹璇看见有些女生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窃窃私语,她心想她们应该在讨论要不要和他搭讪,要个联系方式什么的。还 有些女生特意从他面前经过,试图引起他的注意。 凭薛潮的外在条件,吸引女生们的目光那是很稀松平常的事。 上中学时,同学们受各方压力的影响尚能有所收敛;而在大学校园这样一个自由开放的环境下,大家根本就不需要再克制自己的情感了。 自家男朋友“招蜂引蝶”这事邹璇心里早有准备,可眼下见到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拈酸吃醋多一些,还是引以为傲多一些。 本着输人不输面的原则,邹璇打起精神迎着众人的目光向薛潮走去。 等走到他跟前,她脑袋里灵光一闪,突然玩心大起,在他还没注意到她的到来时,她抢先把自己的手机递到他的面前,道:“这位同学,能给个联系方式吗?” 邹璇问出口后,明显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一瞬间聚焦在了自己的身上,某处还发出了小小的讶异声。 接着,大家如看戏一般看着被搭讪的男生会做出怎样的答复。 薛潮抬头看着她,神情只茫然一瞬便很快反应了过来。 他把手机收进裤袋里,进而两只手都插在裤袋里,然后对她道:“不好意思,我从不把联系方式给除了我女朋友以外的其他女生。” 薛潮口中的“我女朋友”四个字一出,邹璇仿佛听到了周围女同学心碎一地的声音。 “哦,是这样啊。”邹璇默默地收回自己的手机。 她没想到薛潮居然接了她的话,还陪着她演下去了。虽然他的答案她很满意,但眼下她倒不知该如何收场了。 气氛微妙而尴尬,就在邹璇打算三十六计先走为妙时,薛潮突然弯下身子,把自己的视线与她的视线置于同一高度,然后直视她的眼睛,道:“同学,你长得有点儿像我女朋友诶。” 第54章 这下子邹璇终于再也绷不住了,她偏过头抿紧嘴唇偷偷笑了起来。 看她破功了,薛潮也不装了,他伸出右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揽着她走了,留下看热闹的人一脸蒙圈。 “好玩吗?哥这反应能力以及临场发挥能力还可以,是不?”薛潮边走边自豪地问道。 “那是相当可以了,绝对是这个。”邹璇边笑还边给他竖了个大拇指。 薛潮带着邹璇找到了z大的食堂,进去后两个人各点了一份快餐,找了个角落,对坐而食。 即使是坐在角落里,仍有不断经过的人向他们俩这边看来,且绝大多数都是女生。邹璇就知道人们的目光是止不住的,和洪水是堵不住的一样道理。 “你怎么这么招儿人啊。”邹璇酸溜溜地打趣道。 “要不然下回我在身上贴个标签,上面就写着‘此草已有主,请勿来松土’,如何?”薛潮幽默地说道,“可惜不能纹身,要不我就在额头上纹上‘邹璇专属’四个字。” 邹璇无语,她还真按他说的那样想象了一下,结论是那样的大型社死场面她拒绝。 无视周围投射而来的探究的目光,邹璇和薛潮一边吃着饭一边聊着天。 到了这儿以后,邹璇一直忙上忙下的,等全都收拾完,又出来找薛潮了。 她和自己寝室的室友几乎没什么交流,因此她对自己未来四年要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室友可以说是完全不了解。 而薛潮却已经和他寝室的室友打成了一片,六个男生的姓名、家乡、爱好什么的互相都有了基本的了解,而且他们六个人也都是同一个班的,男生们的相识就是可以做到这么地easy。 当得知薛潮的寝室在一楼时,邹璇酸了,慕了。 为什么!为什么要把薛潮这么勤快又爱运动的人安排在一楼,把她这么体弱又懒的人安排在六楼! 不公平啊,那可是六楼啊! “没事没事,反正你也挺缺乏运动的,你就权当是锻炼了。”薛潮安慰道。 “你的话并没有安慰到我。”邹璇给予他一个死亡凝视。 “那要不你去问问你们楼的宿管阿姨能放我进去吗,我可以每天背你上下楼。” “我又没半身不遂,要你背什么。” “我这不是怕你累着嘛。” 薛潮就是有这样三言两语间把她的毛捋顺的本事。 “真要是这样,我是不累了,到时候就该把你累趴下了。” “不可能,你是瞧不起我的实力,还是高估了你自己的体重,就你这小身板儿,我一手能拎起来一个。” “你是不知道我有多么重才敢这么说。” 邹璇对自己的体重是真没什么自信,她也想再瘦一点,可就是怎么都瘦不下来。只有高中那会儿节食减肥的时候掉过几斤,结果她一恢复正常饮食后,掉的那几斤就全都被补回来了。 “我非得给你证明一下不可。”薛潮说着作势起身就要到邹璇的身边。 邹璇一看薛潮要动真格,急忙抓住他的手,“你给我坐下,你疯了,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 “那等没人的时候的。” 吃完饭,邹璇被薛潮牵着,悠闲地漫步在z大校园中。 校园里的树木依然青葱茂盛、焕发生机,湖中的锦鲤一群群结伴着、打闹着。 夕阳落到半山腰,照得人身上暖暖的,z大也由此被镀上一层橘红色。迎面吹来徐徐微风,温柔又舒服。 就这样和喜欢的人并肩而行,便能感受到岁月静好之意。 邹璇和薛潮穿过一片青草地,路过图书馆,行至听音湖,走过高升桥……就这样沿着主路一直走,一直走…… 邹璇也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只一味地跟随着薛潮的脚步。 z大的美景她是欣赏到了,但是路她是一点儿都没记住。 最后两个人走到了运动场,进去后发现里面很是热闹,有跑圈的、有散步的、有踢足球的,还有聚堆儿坐在空地上玩游戏的…… 天色渐暗,邹璇担心他们俩本来就对这里不甚熟悉,天要是全黑了恐怕更难找到回去的路了,所以想要早点回去。 可薛潮却十分享受当下只有他们两个人,无其他人打扰的时光,因此想要再多待一会儿。于是他跟邹璇大力保证自己已经熟记路线,绝对能找回寝室,从而换来了邹璇的信任。 邹璇早就走累了,z大实在是太大了,他们俩今天走了这么长时间,才领略到z大的三分之一。 两个人在操场的观众席找了个位置坐下,邹璇靠在薛潮的肩上,迎面的晚风吹散了处暑的余热,令人身体舒适、心境平和,两个人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下面的人来来往往。 坐了一会儿后,想着明天还有一大堆事,最后薛潮恋恋不舍地带着邹璇返回寝室。 薛潮并没有说大话,他是真的记得走过的每一条路线。 他有目标地带着邹璇往回走,只是为了和邹璇再多待一会儿,因而走得很慢,而邹璇则累得走也走不快。 看着邹璇强打精神的疲惫模样,薛潮忽然想起了两个人在食堂的对话。于是他突然拉住了邹璇,然后走到她的身前半蹲了下来。 “干什么?”邹璇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搞懵了。 “来,上来,我背你。” 邹璇拍了下薛潮的后背,“别闹了。” “没闹,你快上来,让你见识见识我背你是不是so easy。” “不行,这大庭广众的,我不要。”邹璇下意识地看了看路上过往的人,虽然数量并不多。 “哪有人啊,没事儿,这大黑天的谁也看不出来。” 薛潮看邹璇迟迟没有动作,就主动转过身拉过邹璇的两只手臂圈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的两只手则分别揽过邹璇的左右腿弯,在邹璇还没反应过来时,一个起身就把她背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令邹璇下意识地圈紧了他。 “你也太轻了吧。” 为了证明邹璇轻,薛潮还掂了掂她,走着走着甚至还小跑了起来,导致邹璇一个劲儿地叫停求放过。 越往宿舍楼方向去,人就越来越多,在邹璇的再三要求下,薛潮终于提早放下了她。 薛潮坚持把邹璇送到了女生宿舍楼下,邹璇在周围很黑,没人注意到他们的时候,飞快地亲吻了薛潮的脸颊,随后转身跑开了,都没给薛潮点儿反应的时间。 等邹璇回到寝室,才发现最后一个室友也到了,至此6021的六个女生终于凑全了。 搭讪是门学问,邹璇回来的时候寝室里的五人还都各做各的事呢,等她去趟卫生间洗漱出来后,慢慢地,女孩儿们已经一个两个地发起交流了。也不知道怎么开的头,反正最后大家就唠到一块儿去了。 至此邹璇收获到的信息如下。 其余的五个女生分别叫齐祺、应茹、黄梓蕙、刘艺歆、李珈沐。 6021是个混寝。 这其中邹璇和齐祺学的专业都是农业资源与环境,且在同一个班;黄梓蕙学的专业是法语;刘艺歆学的专业是电子信息与工程;应茹和李珈沐都是经管学院的,但是应茹学的专业是经济学,李珈沐学的专业则是工商管理。 齐祺的家乡n市是个发展很好的二线城市,和z市在同一个省,与z市之间还隔了一座城市。 应茹和李珈沐都是南方妹子。 刘艺歆是本地的。 而黄梓蕙的家在西北,是六个人里离z市最远的,所以她今天也是最后一个到的。 初次见面的尴尬一经打破,接下来的交流也变得顺畅许多。 六个女孩儿都不是拘谨的性子,大家相互问完了各自的基础信息后,接下来的问题就开始自由发挥了。 什么家里有几口人、高考考了多少分、喜欢吃什么、讨厌什么东西……而其中最引人关注的莫过于个人感情问题。 一问之下,6021就像平均分了似的,三个名花有主的,三个单身的。 邹璇、齐祺、刘艺歆都有男朋友。邹璇和齐祺的男朋友都是各自的高中同学,齐祺是在上高中时就和她的男朋友相互表明了心意。 而刘艺歆就厉害了,她的男朋友是她的初中同桌。不过她的说法是,他们俩在初中时什么也没有,后来也没上同一个高中,但是一直都有联系,高考后男生跟她表白了,两个人便确定在一起了。 邹璇:这情节,我熟。 现在,齐祺和她的男朋友是异地恋,刘艺歆和她的男朋友是异校恋,而邹璇和自己的男朋友则是同校恋。 于是三个单身的羡慕那三个有男朋友的;齐祺羡慕刘艺歆至少还能和自己的男朋友在同一座城市,毕竟她与自己的男朋友相隔千里;刘艺歆则羡慕邹璇能和自己的男朋友随时见面,毕竟她要去见自己的男朋友还得坐公交、倒地铁。 邹璇一不小心活成了食物链顶端被众人羡慕的对象。 第55章 大学伊始 六个来自全国各地相互陌生的女孩儿,通过你一言我一语,在对彼此的逐渐了解中,终于拉近了距离。 黄梓蕙埋怨自己洗漱用具什么的全都忘带了,她今天到学校晚,也没时间出去买,邹璇和齐祺都让她先用自己的。 应茹担心明天找不到经管学院的教学楼,李珈沐就说自己也要去经管学院的教学楼,并且知道路,可以带她一起去。 其实这点邹璇也担心,但是齐祺则表示有她在,她知道路,她们俩是一个班的,可以一起走。 黄梓蕙想去逛z市的商场买些生活用品,刘艺歆作为z市土着就主动请缨要带她去,还邀请其余四个人一同前去。 宿舍楼每晚10点半关大门,11点准时断电。 几个女生上了床后也兴奋得久久不能入睡,想着明天还要早起,只能强逼着自己入睡。 邹璇在被窝里给薛潮回了个“晚安”后,便开始酝酿睡意。 z大开学的第一周,学校有很多安排。 这一周内,第一新生要进行体检、军训、参观、选课、社团招募…… z大要求大一新生要上早操和晚自习,所以开学第一天,各学院的学生要到各学院对应的教学楼找到学校分配的班级。 班级所在的教室就是学生这一年上晚自习的地方,并且在晚自习结束后,还要安排人做好卫生工作,最后还要接受各院学生会成员的检查,检查结果与学生的知行测评分数挂钩。 要等第一周过去,新生们对校园生活有了一定的了解后,才会正式开课。 邹璇很庆幸在同一个寝室里还有一个和自己同班的同学,同寝室的同班同学关系自然会更亲近一些。有了齐祺,料想自己平时的学习生活总算不会太孤单,而且齐祺看着就一副很好相处的样子。 z大是一所男多女少的学校,男女生比例2:1。 邹璇所学的农业资源与环境专业一共有两个班。 邹璇和齐祺所在的5班一共有29个人,男女生比例很均衡。 农业资源与环境专业隶属农业与林业学院,简称农林学院,该学院还有农学类专业、森林保护专业、植物科学与技术专业等其他专业。 各学院还给每个班级安排了两个同专业的高年级的师哥或师姐,作为该班级的导生,带领大一新生们开展各种活动,辅助大一新生们尽快融入大学的学习和生活中。 负责邹璇所在班的是一个姓王的大三师哥和一个姓江的大二师姐。 新生见面会第一项——自我介绍。 王师哥和江师姐为了让5班的学弟学妹们尽快相互熟悉,带着大家一起做了很多记名字的游戏。 游戏结束后进入下一主题,讲述z大的校史。 之后两个人又带领大家简单地参观了校园,介绍了校园内几处着名的景点,又将几个大家以后会经常去到的教学楼的位置做了重点说明。 与此同时,薛潮所在的班级也在进行着同样的活动。 薛潮上台进行的自我介绍依旧是三件套——我叫薛潮,我来自s市,我喜欢打篮球。 大学不同于高中,这一次坐在台下的同学可以尽情地起哄了。 鉴于台上的帅哥自我介绍得实在是太少了,大家又都对他颇感兴趣,因此连作为导生的师姐都忍不住让他再说上两句,而台下的同学已经开始畅所欲言地展开了提问。 大家七嘴八舌,显然有些热情过了头,那场面就像开新闻发布会似的。 当事人跟个没事人似的站在上面,也不知是在仔细聆听大家的问题,等待稍后作答,还是准备什么都不答。 当听到下面不知是谁问了一句“有女朋友吗?”时,当事人终于给出了正面的回答:“有女朋友,她是农林学院的。” 伴随着回答声落下,教室内原本火热的气氛瞬间迎来骤然降温。 帅哥不但名草有主,还是拖家带口一起来上大学的。 吃瓜群众们脸上表情各异,有无动于衷的,有看热闹的,有面露失望的,有充满好奇的……最后师姐出面控场,放薛潮下去了。 等到军训时,大家终于有幸见到了薛大帅哥的女朋友。 军训是在校内进行的,历时三天,上午和下午各四个小时。 中间休息时,薛潮也不跟同班同学们扯闲篇,他抬腿就走,目标明确。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地跟随着薛大帅哥的身影移动。只见薛大帅哥屁颠屁颠地跑去农林学院的地盘给女朋友送水,外加一阵嘘寒问暖,扇风擦汗,酸倒一片柠檬精。 见识到薛大帅哥女朋友的庐山真面目后,每个人的心理活动也很精彩。 有人觉得女方长得也就一般般,自己和对方比起来也不差,不知道薛潮喜欢对方什么;也有人觉得男女双方从外貌、身高、气质等各个方面来看就是男帅女靓,十分登对,实乃羡煞旁人。 拜薛潮从计软学院到农林学院这一路的拉风所赐,只想做个小透明的邹璇注定无法低调了。 邹璇有理由怀疑,这人是故意的。于是在她的强硬态度下,薛潮被发配回原址,并且共进午餐的请求也惨遭拒绝。 其实邹璇并没有因为受人瞩目、引人探究而感到生气或是厌烦,虽然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但是她早就有一定的心理准备了,谁让自己找了个如此出众的男朋友。 只不过她认为,他们两个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而眼下最应该做的是尽快融入集体,和同学打好关系。 尤其对薛潮来说,他的室友都是他的同班同学,要是他总是脱离寝室小团体,那么时间长了就会变得不合群,大学四年很多事都会受到影响。 等回到寝室,齐祺开启八卦模式,将白天精彩的所见所闻一股脑儿地向其他几位室友兜售。 她疯狂强烈地安利着邹璇同学的男朋友究竟有多帅,并绘声绘色地描述别人家的男朋友是多么地体贴。 当事人邹璇则很低调地表示没那么夸张,奈何齐祺同学的口才及演技过于生动形象,引得其他四人的好奇心蹭蹭蹭上涨。 到了第二天,只见军训场地上多出了四个把脖子伸成鹅脖子的女生。 等她们最后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男主角后,一个个都不禁纷纷感叹——齐祺诚不欺我。 开学第一周,注定是热闹且忙碌的一周。 没想到,大学上课不再是老师给你排好课表,而是要学生根据自己应修的课程自行上网选课,这样也代表在上课时间方面学生们有了一定的自主权。 专业必修课几乎没什么可选性,但是公共必修课和公共选修课可以自由选择上课时间和授课教师,所以有些时间段、有些老师的课通常是需要抢的。 公共课简直是在为邹璇和薛潮创造见面机会,所以两个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送到眼前的大好机会的。 他们俩把各自的上课时间研究得无比透彻,只为挤出相同的时间在公共课上相聚。 至于专业必修课,邹璇和齐祺则牢牢捆绑在了一起。 本来公共课邹璇也想带上齐祺的,但是齐祺实乃人间清醒。她拒绝被塞狗粮,尤其是她明明也有男朋友,可偏偏那人远在天边,她怎么还能跑去邹璇那儿给自己找刺激。 大一新生上早操也不是像上小学、中学似的所有人一起在操场上做操,而是有一堆运动项目供学生自由选择。 辐射对象为全体大一新生,组成队伍也不以学院为单位,每个项目都有学校各组织部人员负责带队,也就是说邹璇和薛潮又可以选择同一运动一起上早操了。 如果薛潮就自己一个人的话,那他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篮球了,但是与打篮球相比,当然是和邹璇一起上早操更重要了。 于是两个人经过一番商讨,最后在早操项目中选择了轮滑。 这是薛潮提议的,邹璇根本就不会轮滑。 她平衡能力差,很害怕这种速度快、不好控制的东西,还有滑板、滑雪、滑冰什么的,她都不敢玩。鞠北蓓曾说像她这么胆小会失去很多乐趣。 但她真的不是胆子小,而是因为自己无法掌控,所以更怕出意外。就比如当初那个没控制好车速而刮倒她的司机,也是她的前车之鉴,这顶多算是建立一种自我防范意识吧。 想当初她骑自行车上下学,还是因为她的自行车小巧易控制,她可以控制车速慢慢地骑,再加上有刹车做保险,所以才会放心。 虽然邹璇不会轮滑,但薛潮自告奋勇地要教她轮滑,还信誓旦旦地称会保证她的安全。 邹璇看薛潮对轮滑如此感兴趣,也心疼他为了和她一起上早操而放弃热爱的篮球,所以就妥协了。 等到上早操的那天邹璇才发现,全场只有她一人做了全副武装,头盔、护肘、护膝一个都不落。 尴尬就尴尬吧,没办法,谁让她是真的害怕,她站在这里已经是为爱拿出全部的勇气了。 第56章 感情需要双方努力经营 大学生活终于步入了正轨,到现在邹璇才意识到从前自己是被忽悠了。 什么上了大学就可以放松了,全是骗人的,那密密麻麻的课程表是摆设吗?! 已经过了两个多月的闲适生活,突然又变得忙碌起来,邹璇很不适应。 她的要求真的不高,她只想睡个懒觉而已。 为了余出更多的时间睡觉,她可是什么社团、部门都没参加,可就连这小小的愿望都实现不了。 要知道,一个爱睡懒觉的人之所以早上起不来床,并不是因为他前一天晚上睡得晚,而是不管他前一天晚上几点睡觉,到了第二天他依旧是起不来床。 周一到周五,每天早上六点半就要去集合上早操。邹璇真的每一天都如梦游一般起床、穿衣、洗漱、下楼,然后被接她的薛潮领着去往训练场。 为了减少上楼的次数,邹璇都是背着书包去上早操,上完早操去吃早饭,吃完早饭直接去上课,然后在老师的魔音灌耳中,上眼皮与下眼皮打着架。 邹璇很惆怅,可再惆怅生活总是要过下去的,起大早还是要照起不误的。 邹璇很佩服齐祺她们,在这样早起晚睡、紧缺睡眠的生活中,她们依旧能做到争分夺秒地化妆、卸妆、护肤。 人家都是早早就接触到了化妆这门学问,邹璇身边也有女生深谙此道,如赵嘉怡和鞠北蓓。 只是上高中那会儿学校不让化妆,就这样她们仍会给脸上擦个霜、扑个粉,描个眉,化些老师们看不出来的淡妆呢。 齐祺曰:“20岁之前的女生靠天生丽质,20岁之后的女生就得靠这些化妆品、护肤品了。” 虽然寝室里六个女生相处得非常和谐,但因邹璇和齐祺两个人在同一班平时接触得最多,两个人又性格相合、脾气相投,尤其特别懂对方的心思,有时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表达什么,因此她们之间的友谊发展得那叫一个快,也比和其他人之间更为亲厚,这引得其他四人也很是羡慕,她们俩之间聊起天来也比和其他人聊天会放得开。 齐祺说:“你没听过‘女为悦己者容’这句话吗。” 邹璇答:“听过,但是我都已经有男朋友了,也不需要被别人欣赏了。你这一天捯饬得倒是好看,但是你家那位也不在这儿,你不白化了吗。” “化妆也不是全为了给别人欣赏的,我这也是给我自己欣赏的,。你每天化得美美的,你自己看着不高兴吗?”齐祺捂住自己生疼的脑瓜子。 她接着恨铁不成钢地教育邹璇道:“不是我说你,虽然你已经有了薛大帅哥了,但是你不能因为已经名花有主了就在形象管理上放飞自我。 你们家薛大帅哥在咱们这么个男生如云又不乏帅哥的学校那都是抢手货,在你不知道的暗处指不定有多少女生对他虎视眈眈呢。 你现在是年轻底子好,等以后到了社会上,外面那狂蜂浪蝶可是乌泱泱一大片,她们可不管对方有没有对象什么的,你现在不抓紧学会打扮得美美的,将来怎么牢牢地笼络住你们家薛大帅哥的心。” “我觉得,他喜欢我,可能并不是因为我的长相。” 曾经长辈们当着邹爸邹妈面夸她好看,她认为那不过是他们的客套话;身边的人夸她好看,她认为那是他们戴了朋友滤镜;薛潮夸她好看,她认为这可能是他“情人眼里出西施”。 至少邹璇觉得自己两只眼睛、两只耳朵、一个鼻子、一张嘴,这些器官拼凑在一起,就一普通人。 “那他是因为什么喜欢你?” “可能是因为……人品?”邹璇不确定地回答道。 “我真是呵呵了。”齐祺无语道,“你还真是没有一点儿危机意识。” “如果他喜欢我,那无论我是什么样他都会接受的;可如果他不喜欢我了,就算我打扮得跟个天仙似的,他该变心不还是会变心嘛。” 齐祺觉得邹璇想事情太简单,对待事情的态度太被动。 她语重心长道:“你说得也不算错,但是感情还是要靠双方努力经营的嘛。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可能是因为对方的人品、性格这些看不见的内在东西,但多数人还是会很依赖感官的,我想薛潮也不会例外。 要不然,咱们学校食堂卖炸鸡柳的那个大婶儿人品还好呢,大家每次买鸡柳她都会多给一些,称斤要两多出来的几分几毛她也会给人家直接抹去,照你的说法薛潮还应该喜欢她呢。” 邹璇觉得齐祺的理论有道理,但感觉好像哪里怪怪的。 “……喜欢一个人通常不会只因为对方身上的一点吧……喜欢是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其实仔细一想就会发现,我们喜欢的人其实是符合我们自己在心中设定的框架的,如年龄、长相、家境、性格、智商,等等。所以说喜欢是有选择性的。” “没错,但是框架里的这些东西并不都是一成不变的啊,有的东西也许我们无力改变,就像人的年龄会越变越大,但更多的东西是我们能够改变的,所以我们要做的就是如何提升这些东西,维持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魅力。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如果只有一方出力,另一方却只是坐享其成的话,那出力的一方再热的血终有一天也会凉的。” 话题变得愈加有深度,邹璇思索良久才回过神儿来,自己和齐祺一开始是在聊什么,怎么就聊到了这儿? “祺祺,就一个化不化妆的问题,会有这么严重吗?”邹璇小心翼翼地问道。 “呃……”齐祺也觉得话题有点儿扯远了,不化妆确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她还是得端住自己哲学大师的范儿,“以小见大,以小见大哈。” 邹璇觉得齐祺不光说得有道理,而且人家也确实有成功经验。 就说她那异地对象艾阳,两个人上学时就情意绵绵,现在虽人在千里之外,但人家的心时刻系在齐祺的身上,简直是二十四孝好男友。 每天至少一个电话,他学校里发生的大事小情都主动向女朋友汇报,无论何时何地都不会隐匿自己的行踪。 这开学还没多长时间,齐祺的快递倒是收了不少,那都是艾同学的爱心啊。 邹璇没见过艾阳,但是在齐祺的手机中看过他的照片,那是个阳光大男孩儿,长得不错。 照片里的他,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儿,露出一口整齐的大白牙,总之和齐祺还是挺般配的。 第57章 你是我的宝 邹璇曾觉得异地恋会困难重重,但现在发现这在齐祺那儿根本不存在,艾阳实在是好得没话说。 但齐祺却告诉她:“你只看见他对我的好,不知道我对他的付出。 他这人马虎,做事总是丢三落四的,每次考试的时候,我连文具都要准备两份儿,因为要给他带上一份儿。 反向综合考试的时候,第一天刚考完试,他就把身份证给弄丢了,我陪着他从考试楼到他家,把中间他走过的路从头到尾走了一遍,连垃圾桶我都要翻上一翻,结果还是没找到。 当时给老师打电话,老师说让他第二天带户口本去考试。 等到了第二天,我又去了考场那儿的收发室询问。 原本也是想碰碰运气,没想到昨天还真有人捡到了他的身份证,然后就寄存在收发室了,最后总算给找回来了。 他高三上学期的时候生病住了一个月的医院,我每天都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整理老师讲的内容,然后趁着周末去医院探望他的功夫一一讲给他听。” 可以说没有齐祺,艾阳不会在生病的那段时间一点儿都没退步。 听齐祺说完,邹璇心有感触。 回想和薛潮在一起发生的点点滴滴,她也在努力地反思自己。 她想要对薛潮好,但她总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也许她可以做得更好。 邹璇把齐祺奉若前辈,誓要向她学习,因此齐祺的化妆论,邹璇采纳了。 周末,寝室里的五个女生在本地王刘艺歆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去逛街。 当得知邹璇受她们影响终于要打扮自己时,大家齐上阵,疯狂给邹璇安利各种化妆品、护肤品。 最后邹璇买了些大众的、平价的护肤品和化妆品。 第二天在齐祺的指导下,邹璇被迫起了个大早和她一起化妆。 毕竟是第一次化,邹璇简直是名副其实的手残党,眼线什么的她根本就画不好,最后齐祺教了她一个简单的法子,就只画眼尾。 至于眉毛,则是按照眉形卡进行填充的。 邹璇不适应大红色那样鲜艳的口红,所以她买的口红颜色只比她的唇色略深一些。 化完妆,邹璇照镜子一看,除了比平常白一些之外,自己好像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毕竟也是做了一番精心打扮,邹璇还是想从薛潮嘴里听到些赞美的,但是薛潮就好像什么也没看出来似的,根本提都没提。 最后在公共课的课间时间,邹璇忍不住主动问他:“你有没有觉得我今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听邹璇这么说,薛潮将她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最后得出结论:“你化妆了。” “这么不明显吗?唉,我的化妆技术究竟是有多烂。”邹璇灰心道。 “不是,这说明化妆也掩盖不了你的美貌。”薛潮夸得一本正经。 邹璇如今已经练出一身不羞不臊的本领来应对薛潮的情话。 好吧,她承认,此话甚得她心。 “怎么突然想化妆了?”化妆是很需要时间的,毕竟他深深了解邹璇有多懒床。 “齐祺说,女为悦己者容。她说你很抢手,让我要有危机意识。她还说人一般都很依赖感官,所以让我打扮得美美的,好笼络住你的心。” 薛潮被逗笑了:“你肯为我打扮,我是很高兴,不过有一点她说得不对,你就是不打扮也能笼络住我的心” 说着,他凑到邹璇耳边,煞有介事地说道:“我这颗心可是只为你一人跳动。” 邹璇:“……” 给我打住,青天白日的说什么骚话。 还有,离她这么近干嘛,这可是公共场合! 邹璇佯装淡定地后移了几分,“可是齐祺还说了感情需要两个人一起努力经营,要努力提升自己,才能维持住自己在对方心中的魅力。 还有,不能只是一个人付出,另一个人坐享其成,不然付出的那个人总有一天会感到疲惫。 齐祺她男朋友远在千里之外每天还那么关心她,怕她冷了,怕她饿了,怕她累了,怕她一个人孤单,看似齐祺是那个坐享其成的人,但其实她为她男朋友也付出很多,所以他们两个人的付出其实是对等的,他们俩就是在一起努力经营感情。 老实说,你为我也做了很多,我觉得我应该多为你付出一些。” “我们之间不存在谁付出得多,谁坐享其成,我们的关系是很平衡的。 璇璇,不要苛求自己,每个人的性格与处事方式是不同的,情侣之间的相处模式也不同,没有必要去看别的情侣是怎么做的。 你现在这样就很好,我们之间不需要计较太多,我们是因为彼此喜欢才在一起的,不是因为谁付出得多才在一起的。” 邹璇:“……” 呃……薛老师的话听起来也蛮有道理的。 “不过……要不你还是别化妆了。”薛潮忽又郑重其事地说道。 “为什么?”邹璇疑惑。 “你打扮得这么好看,不光我一个人能欣赏到,别人也能欣赏到啊,万一有人跟我抢你怎么办?那不行,我吃醋。”薛潮理直气壮道。 “你给我打住,你想太多了吧。”邹璇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白眼了,“只有你当我是个宝,别人都当我是根草。” “没错,你就是我的宝,只属于我一个人的宝。” 这土味情话一个比一个杀伤力强,邹璇直想大呼救命。 而某始作俑者估计也被自己给雷到了,而后竟低头狂笑不止。 中午回到寝室,几个八婆纷纷八卦起薛潮看到邹璇化妆后的反应。 “能有什么反应,他根本就没看出来,最后还是我提醒他的。”邹璇回答道。 “还是你妆容化得太淡了,下回你化浓点儿。”应茹道。 “我就说你买的那个口红颜色太浅了,你不知道在男生的眼中,不管女生脸上涂抹了多少,只要涂了口红,那她就是化妆了,没涂就是没化妆。”刘艺歆道。 “算了,就这样吧,浓妆跟我气质也不搭,别人看起来也会觉得奇怪。”邹璇放弃道。 “其实不是别人觉得奇怪,只是你自己不适应罢了。慢慢习惯就好了,我之前也不适应,现在不好多了吗。”齐祺拍了拍邹璇的肩膀道。 后来大家纷纷分享起自己化妆的进步史,和闹出的啼笑皆非的故事。 黄梓蕙说她以前不知道化完妆之后是要用卸妆水卸妆的,她当时只是一个劲儿地用洗面奶洗,可无论怎么洗都觉得脸上干巴巴的,老像是有一层东西似的。 后来她实在受不了了,就用搓澡巾搓脸,那阵子因为卸妆卸得不干净,皮肤都闷出豆来了。 应茹说她有个比她大四岁的表姐贼喜欢化妆,还特喜欢拿她练手。 那时候她们俩都小,能用的化妆品有限,表姐当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居然拿指甲油给她画眼影。 指甲油一粘眼皮她就感觉疼得不行,幸亏处理得及时,不然都得闹到医院去。 齐祺说她有一次化妆因为室内光线太暗,怎么打眼影和腮红都看不出颜色来,于是她当时就一个劲儿地不停上色。 等到了外面才发现,自己的眼睛跟被人打青了似的,自己的脸也画得跟猴屁股似的。 刘艺歆说她小时候就喜欢口红,小时候她看她妈涂口红她也张罗要,于是她妈就常常用口红在她的眉间点上一个小红点。 那时候不懂事,她还吃过口红,吓得她爸妈赶紧给她送医院去了。 几个女孩儿的话题转得也快,聊着聊着就从化妆趣事上又聊到了自己最近上课遇到的一些趣事。 第58章 中秋怎么过 李珈沐问应茹:“今天你上课的教室不是在我隔壁吗,你们班上发生什么事了,笑得那么开心,连我们班都听见了。” 应茹本来都忘了,结果被李珈沐这么一提,回忆起当时的情形,她又忍不住捧着肚子笑起来。 “我……跟你们讲,可逗死……我了,咱们系……教经济史的老师……特别逗,他口音特别重,但是说起话来却迷之自信,而且他还是个‘地中海’,为了藏住他那秃顶,他就把两侧的头发留长包住中间的脑顶。”应茹边说边给大家比划着。 “今天上课,他提问一个同学,那同学溜号了,站起来就随便说了个答案,根本驴唇不对马嘴,后来老师就问他‘喃听没听题’,然后不耐烦地又重复了遍题,结果那人根本答不上来,就一直不吭声。最后老师急了,就问他‘喃到底会不会’。”应茹惟妙惟肖地模仿着老师的口音。 “那同学也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明明刚刚回答问题时还说的普通话,结果这次他用了掺杂各种各样地方的口音回答说‘涝撕,呃怎滴卜会’。然后……然后……” 应茹已经笑得不能自已,“就是这么巧,后面窗户吹来一阵大风,瞬间……就把老师脑袋顶上那几根头发吹立起来了,这风还挺持久的,那几根头发支棱着挺长时间都没落下来。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怒发冲冠’了。可笑死我了。你们没在现场,当时在现场看更搞笑。”应茹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虽然其他几个人不在场,但是听应茹这么一讲,也觉得这事挺有逗的。 “那个同学最后怎么样了?”李珈沐问道。 从小到大,有几个做学生的敢去挑衅老师,毕竟老师的权威在那儿摆着呢。 “老师说要给他挂,他一下课就赶忙追着老师赔礼道歉去了。” “你这才哪到哪啊,”黄梓蕙接过话来,“我们专业课上有个老师,说法语还带口音呢,说得特别生硬。哎呀,我不会模仿,赶明儿我给你们录一段听听,可搞笑了。每次她一说法语,都给我一种公鸡中的战斗鸡的感觉。” 她说完还站起来,把头向上一甩,挺起胸脯,撅起屁股,做出一副战斗鸡的模样。 众人被逗得前仰后合、大笑不止。 李珈沐给黄梓蕙竖起大拇指,夸道:“蕙姐牛掰!” 笑过后,应茹问道:“中秋节要到了,你们都打算做点儿什么啊?” 李珈沐接过话道:“歆歆那就不用说了,肯定是回家跟爸妈团圆。璇璇嘛,反正人家有薛大帅哥相陪。祺祺……祺祺家离得也不远,估计也得回家吧。” 齐祺给了她准确的答复:“我回家。” “唉,所以就只剩咱们三个小可怜儿相依为命了。” 黄梓蕙道:“歆歆你真是我见过最恋家的人了,每个周末你都要回家,中秋节你就不打算和你家叶大帅哥出去玩玩。” “周末见见面,再看个电影吃个饭就行了呗。”刘艺歆随意道。 “这三天小长假你们不去旅个游,增进增进感情啥的啊。”应茹向刘艺歆抛了个媚眼。 “才刚上大学,着什么急啊,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刘艺歆回了个飞眼。 “你看人家歆姐,气质这块儿拿捏得死死的。祺祺,你家艾大帅哥回去不?” “他不回,他学校离家挺远的,他等国庆的时候回来,票都提前买好了。”齐祺回答道。 “璇璇呢,中秋回家吗?” 和黄梓蕙、应茹、李珈沐相比,邹璇所在的s市离z市算近,但和齐祺相比,又算远,这种鸡肋的距离让大家也不确定邹璇这次会不会回家。 “中秋先不回去了,我们也等着国庆再回去。” “那这三天你和你家薛大帅哥打算做点儿什么啊?你总不会陪着我们三个单身狗大眼瞪小眼吧。”应茹摆出一副“有猫腻”的表情。 邹璇坦然道:“阿潮说他们篮球社要组织去爬山,可以带家属,所以他要带我去爬山。” “爬山好啊!”应茹兴奋道,“去哪儿爬?去几天?晚上是不是不回来了?你放心去哈,不用惦记我们,我们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 其他两人听了应茹的话也眼冒金光地看着邹璇,小鸡啄米般附和着点头。 邹璇就知道她们已经在想歪的路上了,无语道:“你们想什么呢,就在z市郊区,当天去当天回。” “哎呀,这薛大帅哥也不给力啊,你去跟他说,就说我们批准了,这三天允许他把你带走。”黄梓蕙霸气道。 “对对对。”众人附和道。 “要不你们仨跟我一起去?篮球社有的是帅哥,正好趁这次就直接把你们三个的个人问题给解决了。”邹璇急中生智转移话题。 “这个好,这个好……”齐祺和刘艺歆赞同道。 “我们滑板社也有不少优质的帅哥,赶明儿你们到我们训练场地上看看去,又帅又酷,我可以介绍给你们认识。”齐祺积极道。 “我们专业男生多,你们有时间可以去我们那儿逛一圈,你们就说你们看上哪个了,我去给你们摆平。”刘艺歆霸气道。 接下来,邹璇、齐祺、刘艺歆一个比一个积极,致力于要为自己寝室的三个单身姐妹脱单,应茹、黄梓蕙、李珈沐也不知道这炮火怎么就落回到她们三个单身狗的身上了。 6021一时间叽叽喳喳、欢笑不停。 邹璇对待化妆这件事讲求随缘,她要是哪天起得早了,或是时间充裕,或是心情明媚,或是需要去大型场合,她就给自己化个妆,其他时候犯懒就干脆不化了,但是在护肤这件事上,她倒是坚持下来了。 中秋节和篮球社的人一起去爬山,这属于大型场合,是要“全副武装”的。 邹璇早早就起来化了个全妆,经过反复的练习,她的化妆手法已经有了小小、小小的进步。 6021的三个单身贵族最后到底没有跟邹璇去。 浮云山地处z市南部,从z大到浮云山需要一个多小时的车程。 篮球社豪气地包了一辆巴士,从z大出发直通到浮云山山脚下。 队伍里一共三十多个人,除了薛潮外还有不少人带了家属。 大家在车上欢快地唠个不停,有些高年级的家属早就认识了篮球社的社员们,所以也能跟着唠到一块儿去。 突然和这么多陌生人聚在一起,邹璇是有些不适应的,所以她选择假装睡觉来躲过社交。 这次爬山大家都是轻装上阵,只有邹璇背了背包。 邹璇以为大家都会带食物的。 她怕薛潮会渴会饿,于是在背包里放了水、面包、香肠之类的食物,还有一些能用到的物品,这样一来导致背包委实不轻,不过背包的任务自然被薛潮主动揽了过去。 第59章 登山 篮球社的男生们平时训练的时候没少做运动,爬山对他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他们大长腿一迈,没过多久就把邹璇这帮女生甩在了身后。 慢慢地,这些女生的男朋友一个个的都成了各自女朋友的登山杖,没过一会儿这个队伍就拖拉出了一大长排,首尾不相见。 爬到半山腰,邹璇累得腿跟灌铅了似的,一看到薛潮还帮她背着包,她真后悔背这个包出来。 “累吗?要不要歇会儿?”薛潮问邹璇。 邹璇累得不想说话,只冲薛潮摇了摇头。她不想被大部队落下,最后还让这么多人等她。 “要不我背你吧?”薛潮提议道。 还没等邹璇回答,旁边就有男生起哄道:“哎呀呀,潮哥,我看嫂子还能坚持,我累了,要不你背我吧。” “滚!”薛潮无情地对那个男生说道。 邹璇喘了喘气小声回复道:“不用,我还能坚持。” 其实薛潮一直拉着她,她已经借了很大的力。 “累了你就说,咱们歇咱们的,不用管他们。” “好。你渴不渴,饿不饿,我包里有水和吃的。” 被邹璇这么一提,薛潮还真觉得有点儿渴了,于是打开背包拿水喝。 刚刚那个和薛潮打趣的男生一看邹璇背包里这么多东西,忍不住羡慕道:“嫂子真是贤惠啊,带了这么多好吃的,潮哥真是好福气。” 男生一口一个“嫂子”叫得薛潮很受用,叫得邹璇很不习惯。 这个男生名叫王闯,是篮球社里年龄和生日最小的。 身为小弟,这一路上他对着大家不是叫哥叫姐就是叫姐夫嫂子。 “你吃吗?”邹璇顺手拿出一根长长的火腿肠递给王闯。 王闯十分好意思地接受了下来,满口感谢道:“谢谢嫂子,谢谢嫂子。” 邹璇本以为用火腿肠就能堵住对方的嘴,结果对方反而因此不断给她戴高帽,套起近乎来,“嫂子”两个字简直如魔音灌耳一般。 薛潮看出了邹璇的无奈,最后出面叫停。 有人看到王闯吃火腿肠吃得特别香,就问他哪儿来的,他就告诉人家是邹璇给的。 邹璇看他们一个个眼馋的模样,主动打开背包让大家自己拿。 可不是人人都像王闯一样自来熟,这些人还是很矜持的,最后还是邹璇一个个给塞了过去,大家才不好意思地收下。 既助人为乐了,薛潮肩上的负担也轻了,邹璇对此很满意。 邹璇的背包真的没白带,其他人光杆司令般地来爬山是一身轻,但也有不便的地方,邹璇背包里带的纸巾、湿巾、创口贴都派上了用场,一时间所有人对邹璇的好感值都蹭蹭蹭地上涨。 爬到山顶后,大部队统一稍作休息。 爬山虽累,但山顶的风光却极其抚慰人心。 举目远眺,可将z市尽收眼底。 当置身z市其中时,人们只会觉得那里高楼林立,数不胜数;道路交错,交通繁华;人潮涌动,人声鼎沸。 可现在,那座城市在大家的眼中只是一个小小的烟火人间。 歇了一会儿,众人的体力总算恢复了些。 接下来,社长带大家一起去了山上最有名的一处景观——涂鸦墙。 这处景观其实是人为制造出来的,谁也不知道第一个在这墙上进行涂鸦的人是谁,总之后来陆陆续续地有登山者到这儿进行涂鸦。 涂鸦墙上满是各色各样的画作和字迹,以字迹居多,里面的内容有些已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有些仍很清晰。 邹璇粗略地看了一下,上面的内容还挺丰富的。 像什么“祝我考试门门满分”“祝我逢考必过”“xxx,我好喜欢你,可是你却不知道”“xxx讨厌死了,希望他上厕所时没有纸”“xxx爱xxx”“xxx也爱xxx”“xxx和xxx永远不分开”…… 同行的几个男生还声情并茂地读着上面的话,甚至即兴发挥表演上一段。 这上面的内容绝大多数都和爱情相关,人们选择通过这种涂鸦的方式发泄自己内心的情感。 邹璇走着走着,看到了一句“如果爱,请深爱”,这句话因为丝毫没有被覆盖上其他痕迹,所以显得异常突兀,让人很容易就能看到。 邹璇驻足看着这笔触锋利的六个字。 话是没错,可是读着总有一种写这句话的人被辜负了的感觉。 薛潮看她突然停了下来,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 薛潮递给邹璇一根粉笔。这些粉笔都是社长贴心带来的,刚刚人手发了一根,大家开始在涂鸦墙上进行各种创作。 “祝我今年顺利脱单!” “xxx就是个山炮、大傻子、傻缺” “xxx永远爱xxx” “祝我考的都会、蒙的全对” “我要一夜暴富,富得流油,让所有人都嫉妒我吧,哈哈哈” …… 薛潮在墙上擦出一小块儿空地,用手里的粉笔写上自己和邹璇的名字,然后在两个名字的中间画上一颗心,接着又画了一颗更大的心将两个人的名字圈在一起。 邹璇则在里面写上了“永远在一起”。 两人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爬完了山,赏完了景,写完了心愿,原计划里也没打算在山上野餐,所以接下来的安排是下山回到市内,然后一起去吃烧烤。 回程途中大家都累得打起瞌睡,单身的人只能靠着椅背独自入眠,而情侣们则能头挨着头相互依靠着。 到了市内,社长带大家去了事先预订好的烧烤店,烧烤店外摆了四大桌才坐下所有人。 放松下来的众人,都摆出了平常最舒服的姿态,有人甚至掏出了烟。 邹璇很讨厌烟味,她身边的人都不抽烟,要是在外面碰到有人抽烟,她就会离那人远远的,但眼下看来只能受着了。 看那人掏出烟,旁边随即就有人也跟着要。 薛潮却出声制止道:“别抽了,今天这么多女生在这儿呢,忍一忍,回去再抽。” 有带女朋友来的男生也紧跟着附和着薛潮的话,然后抽烟的几人都默默地把烟收了起来。 当下要不是人太多,邹璇真想给自己的男朋友一个大大的熊抱。 第60章 感动 点菜的时候,有人小声问道:“酒总可以点吧?” 直到得到众人肯定的答复后,他才放肆地点起了啤酒,还到其他桌走上一圈,统计大家需要啤酒的数量。 爬山费体力,这一天爬上爬下爬的所有人早都饥肠辘辘了,这时候谁也没空废话,先干饭才是王道。 男生们几乎都喝了酒,不喝的也被人劝着喝了点儿,而女生们除非是自愿,否则没人敢劝酒。 有些人喝得脸都红了。 等酒足饭饱后,大家才开始你一言我一语地唠上,在场的情侣们则是众人打趣的对象。 邹璇对面的男生就盯上她和薛潮了,那男生喝得说起话来都有些大舌头,“弟妹,你给我们……讲讲你们俩的……恋爱史呗,这小子……嘴……太严,平时……什么也不说,太……不够意思了。你给讲讲,你是怎么摘下……他这朵高岭之花的,让我们也……积累积累经验。” 那人旁边的男生照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你喝糊涂了,这一看就是阿潮这小子追的弟妹,你要积累经验你找错人了吧你。” “大舌头”先是回敬了刚才打他的人一巴掌,冲他嚷道:“你活腻了吧,敢动手打老子。”然后又迅速转换情绪,转头对邹璇道:“是我刚刚说错了,那弟妹你给……讲讲,这小子……是怎么追的你?” “你行了,有什么好问的,你那么感兴趣,自己找一个去。”薛潮截过对方的话道。 邹璇知道薛潮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所以多番维护她,但是她不想他因为她总跟自己的朋友唱反调,她也想尝试着和他的朋友搞好关系,毕竟和他在一起就是要接受他的圈子。 于是她安慰薛潮道:“没事的。” 然后又对“大舌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讲的,我们俩是高中同学,还是同桌,上学那会儿关系特别好,高考结束后就在一起了。” “弟妹你这也……太敷衍了吧,大家都是自己人,跟我们有什么……好藏着掖着的,说说……具体细节,你们俩在一起都做过什么,他是怎么跟你表白的……”“大舌头”循循善诱道。 “上学能做什么,每天除了上课就是写题,至于告白……”众人忙竖起耳朵,邹璇通过略作回忆状来掩饰自己的紧张,“他就跟我说他喜欢我,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在众人强烈好奇的目光下,邹璇又加上一句,“再然后我们就一起报了z大,来z大上大学了。” “没了?” “没了。” “你们之间就没有点儿……”“大舌头”绞尽脑汁地思考措辞,“……没有点儿浪漫的事。” 其实他更想用“肉麻”这个词,但毕竟是第一次见人家女生,人家男朋友还在一旁坐着呢,他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露骨。 邹璇听了对方的话之后陷入回忆,她能想到的浪漫的事,全都是薛潮对她的好。 他会在军训时帮她买夜宵,为了她和教官比试做俯卧撑,给她讲题,送她生日礼物,在她不开心时开解她,在她胳膊受伤时帮她做这做那,在她生理期肚子痛时还会想办法帮她找来热水…… 原来不知不觉间,他们之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原来他一直都对她这么好。 邹璇的心一下子就柔软成一汪水,那个名叫“感动”的情绪胀满她的心房,还有一股暖流逐渐逼近眼眶。 看邹璇陷入沉思,“大舌头”觉得这肯定是有戏,于是乘胜追击继续追问。 过往发生的事如走马灯一般在邹璇的脑子里转个不停,她情绪波动得厉害,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细看下,只见邹璇的眼眶有些微红,眼睛也亮得反光,众人这才发现她有些不对劲儿。 “你没事吧?”薛潮一脸关心地询问道。 “大舌头”一看邹璇这是要哭了的节奏啊,他要是当众给人逼哭了还了得。 他瞬间无比清醒,赶紧跟人赔礼道歉:“对不起对不起,都怪我刚才喝多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大家瞎唠唠,哎……我真不是故意的,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邹璇反应到对方是误会了,也赶忙解释起来,她忙摆着手,又有些语无伦次道:“没有没有,我不是……我什么事也没有,不干你的事……” 她红红的眼圈让她的这番说辞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这样,我们吃差不多了,我先送她回去,你们慢吃。”薛潮说完就背起书包拉起邹璇先走一步。 “你别误会,我是真的没事……”邹璇还挣扎着跟对方解释着,最后被薛潮拉着越走越远。 烧烤店离z大并不远,两个人步行往z大走去,一路上邹璇继续跟薛潮解释着:“阿潮,你明天一定要帮我跟大家解释清楚,我真的什么事也没有。” 好好的气氛让她给破坏了,还提前离席,邹璇唯恐因为自己让篮球社的其他人和薛潮生了嫌隙,她现在觉得自己简直就是千古罪人。 “没事,你不用搭理他们。” “不行,你得帮我说清楚,不然大家该怎么想我,别因为我你们之间闹不愉快。” 薛潮其实是有点儿动气了,毕竟对方很没有眼力见儿,这边都已经把话说到那个份儿上了,那边还一直没完没了地追问,结果到底把邹璇给惹哭了,他没当面发脾气,那全是靠教养和气度撑着呢。 薛潮停了下来,面对邹璇严肃道:“璇璇,你以后要是心里有什么不舒服的,用不着憋着,也不用看谁的脸色,顾着谁的面子,我不想你委屈自己。” “我是真的没有任何的不舒服,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邹璇无奈地解释道。 “刚刚那人问我们之间有没有发生过什么浪漫的事,我突然回想起了我们之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我想到你对我的好,我真的……”邹璇有些哽咽,“我真的特别感动,你对我实在是太好了,你一直以来都对我这么好,可我为什么明白得这么晚……” 邹璇一直知道薛潮对她很好,但是却从未像此刻这般感触极深。 “傻瓜,角色不同,看待事物的心境自然不同,以前你拿我当哥们儿,现在你拿我当男朋友,那怎么能一样。 不要再纠结那些事了,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喜欢你,我发自内心地想对你好。 再说,你对我也很好啊。 我说过,你不要总是苛求自己,我不想我们之间像天平称称一样,去计较对方付出多少,自己应该还多少,那这份感情就变得复杂了,我们不应该这样,我们只需要随着自己的内心行事就好。” 薛潮抱住邹璇,“别再胡思乱想了,答应我好吗?” 邹璇也抱住薛潮,“好,我答应你。但是你明天还是帮我和他们解释一下好吗,我不想被人误会。” “行。”薛潮答应道。 第61章 薛妈驾到 国庆返家的火车票邹璇和薛潮早早就在网上订好了。 一开始,薛潮提出要买普快列车票,他给出的理由是普快列车虽然慢,但是却能和她多一点儿时间待在一起。 可邹璇却知道他那是在迁就她。 高铁票比普快列车票贵了三倍不止,且学生证优惠一年内只能用四次。 假使只是她一个人坐火车的话,那她宁可忍受腰酸背痛去坐速度慢、座椅又硬、人多还挤的绿皮火车,也不会舍得为自己花高价去坐高铁,毕竟这个价格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奢侈。 但既然要和薛潮一起走,她就不想薛潮因为她而委屈自己。 这份钱她并不是负担不起,她的家庭教育让她对于自己的零用钱和生活费一向很有规划,因此她的手中总有余钱。 所以这次国庆回家,邹璇驳斥了薛潮的提议,提出要坐高铁,毕竟坐高铁比坐普快列车在时间上也快了三倍。 坐高铁时间短、环境舒适,坐普快列车时间长、容易疲劳。这样的理由很有说服力,薛潮轻易地就被她说服了,两个人最后还是买了高铁票。 上高中时邹璇就知道薛潮在花销方面是远远优越于她的,但是他们在一起后,薛潮在花销上则选择向她看齐了,他从不会带她去进行高消费增加她心里的负担。 邹璇和薛潮刚在一起时,遇到需要消费的时候,薛潮总是会主动买单,但是在物质上,她的自尊心让她做不到心安理得地去做一个纯粹的享受者。 金钱在情侣间是一个微妙的存在,如何把控好一个度,对于维系情侣之间的感情来说很重要。 aa这种让两个人分得清清楚楚的方式他们俩都不喜欢,于是在这方面,邹璇也不拐弯抹角,时不时地她也会主动提出买单。 薛潮慢慢摸清了她的脾气,因而在那种时候并不会驳她。 时间一长,两个人在金钱方面也建立起属于彼此的默契。 只是以两个人的付出来计算,还是薛潮付出的会更多一些,这也是他的自尊心。 国庆回家邹璇并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从学校带回家的,但是家里却有东西需要她带回学校,所以这次她得把自己的行李箱带回去。 对大学生来说,毕竟要在学校住四年,日常所需物品肯定不少,去报到时很难一口气把这些东西都带全,因而每次放假回家都是进行物品转移的好时机。 开学时还是夏末,因此邹璇带的衣服大多是夏装和秋装,这次回家她则需要把冬装给带过来。 万事俱备,只差回家。 然而临回家的前一天,薛妈突然“杀”到了z大。 薛妈是自己一个人开车过来的,当薛潮接到她的电话时,他一度以为她是在和自己开玩笑,毕竟自己明天就回去了。 但是再一想,这也像薛妈能做出来的事。 直到他照着薛妈给他的地址找到薛妈入住的酒店,他才接受这一事实。 薛妈第一时间看见自己日思夜想的好大儿,不由分说就是一个拥抱,开心得笑不拢嘴,然而她的好大儿却是一脸的严肃认真。 “你老公惹你生气了?”薛潮直截了当地问道。 “臭小子,你就不能盼着我和你爸点儿好。”薛妈觉得自己的好大儿不开口的时候还是蛮可爱的。 “那你自己一个人大老远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咱们第一次分开这么长时间,我这不是想你了吗,所以来接你,这浓浓的母爱难道你觉得不感动吗?” “你开了几个小时的车啊?” “呃……大概十个小时吧。” 薛潮不禁扶额,“你不累吗?疲劳驾驶是很危险的!” “没疲劳驾驶,开一段路我就去服务区里休息一会儿,要不然我也不能开这么长时间才到啊。”薛妈申诉道。 “你可真行!我爸也是的,居然同意你一个人开这么远的路!” 提到薛爸,薛妈眼神有些躲闪,也不做声,薛潮瞬间明了,“你没告诉我爸啊?” 薛妈挣扎着狡辩道:“我告诉他了,我给他发了信息。” 薛潮觉得自己脑瓜子嗡嗡的,“周女士,你都多大了,四十好几的人了,还这么任性。你要是和我爸两个人一起来我也就不说什么了,你从来没自己一个人单独开过这么长时间的车,你就没想过我和我爸会因此担心吗?” 薛妈自知理亏,虽然那个批评她的人是自己的儿子,虽然自己的儿子还不到20岁,但是她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就很有主意,思想也较同龄人成熟,做事也很有章法,她时常觉得自己不是养了个儿子,而是养了个大哥。 于是乎,面对对方的批评,她根本不敢还嘴,更何况对方有理有据,也是出于对她的关心。 这些年,她看似是家里的女王,说一不二,其实她就是被家里的两个男人保护得很好的小公主。 薛妈决定摆出良好的认错态度,先平息对方的怒气,然后进入下一话题,从而转移对方的视线。 “我知道错了,我这不是太想你了嘛。好了好了,下不为例,你回去后也帮我好好跟你爸说和说和。” “你还知道怕我爸了?你省省吧,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我看你就是掐准了他心软,才敢这么肆意妄为。” 薛妈赔笑道:“嘿嘿,你爸一见到你肯定高兴,他也想你了。所以你明天早点儿起来,然后到车上再补觉,咱们早点儿出发,也能早点儿到家。” 既然薛妈已经开车来接他了,那么他肯定是要坐薛妈的车回家的,况且他也不放心她自己开回去,只是这样一来他就不能和邹璇一起坐高铁了。 薛潮思索了一下,他想带邹璇一起坐薛妈的车回去,本来他交女朋友的事也没打算特意瞒着自己的爸妈。 相反地,其实他非常想把邹璇介绍给自己的爸妈,也想把自己的爸妈介绍给邹璇。 虽说两个人才刚交往不久,但是薛潮的心里已经确定了邹璇就是他想要共度一生的人,所以双方见家长是迟早的事。 但眼下见家长这事对他们来说委实有点儿早,因此他还是得征询一下邹璇的意愿。 “可以,但是我想带个同学一起走。”薛潮先给薛妈打了个预防针。 “可以啊。你在z大找到老乡了?这太好了,以后你们一起回家也能做个伴儿。几个人啊?男的女的?” “就一个,女的。”薛潮回答得干脆,但他此前和薛妈对话时都是直视着薛妈的,可这回回答时,他的眼神却不经意地瞟向别处。 平时遇事一派坦荡自然的薛潮,如今却眼神飘忽。 儿子有些不正常,薛妈敏锐地观察到了儿子的不同寻常。 薛妈深知自从在初中发生徐安安那件事后,儿子和女生几乎就很少来往了,直到上了高中后这种情况才好一些,尤其是儿子还和同一个女生做了三年的高中同桌。 只不过这也符合儿子喜欢跟熟人待在一块儿的性格,更何况儿子做事向来有分寸,她一直很放心。 但这一回…… 第62章 见家长 薛妈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女的?女朋友?” 薛潮沉默了半晌,然后小声地“嗯”了一声,他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自然。跟自己的老妈谈论自己的感情问题,他还有那么点儿不适应。 “真是女朋友?!”听到薛潮肯定的回答,薛妈整个人不免兴奋起来。 不是她骄傲,而是儿子从小就招女生喜欢,要不是自己生的是个儿子而非女儿,那她可真是要日日担心她的宝贝被人拐跑呢。 然而薛潮虽然很有女生缘,但是薛妈却从没听他谈起过对哪个女生感兴趣,这小子从小就只爱和男生一起玩,来家里做客的也都是男孩子。 养儿子在这点上就是不如养女儿,女儿是贴心小棉袄,什么话都会和妈说,对于自己儿子的内心世界,她这当妈的显然知之甚少。 不知是什么样的女生,让自己儿子这棵老铁树开了花。 “什么时候的事?是上大学后认识的吗?你怎么这么神速,一见钟情啊?不行,我一定得见见她,我实在是太好奇了。” “就你现在这样子,我怕你会吓到她。” “不能不能,你放心吧,我只是想看看小姑娘,绝对不会多说一句的。” “她能不能和我们一起走还不一定呢,我一会儿回去问问她。不过咱们先说好,她明天要是真跟咱们一起走的话,你千万不能对人家问东问西的,也别太过分热情,还有……” “好好好,知道了,知道了。都说儿子娶了媳妇忘了娘,你这才刚谈恋爱就为了女朋友教育老娘,早知道我当初生个女儿好了,将来还能摆摆丈母娘的谱。” “你都有一个绝世好老公宠着你了,还不知足啊。” 薛妈无力反驳。 “哎,不对诶,这女孩儿是我们s市的,要说你们是上大学后在同乡会上一见钟情的,不太可能吧,你们是不是以前就认识?”薛妈刚刚激动过了头,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冷静下来,瞬间福尔摩斯上身。 于是薛潮又轻轻“嗯”了一声。 “还真认识!高中同学?”薛妈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你怎么这么八卦,问起来没完没了的。”薛潮不耐烦道。 “你不让我问人家小姑娘,那我不只能问你了嘛。”薛妈申诉道,“行了行了,我不问了还不行。”反正明天就见到真人了。 “你快回去收拾东西吧,明天一早我去你们学校门口接你们。” 薛潮一回到学校,就把邹璇约了出来,当面和她讲清了这个情况。 邹璇的第一反应是她不太想跟他们一起走,这么突然地见薛妈,她完全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而薛潮如果不和她一起走了的话,那她就把高铁票退了,改买普快列车票。 邹璇虽没开口,薛潮看出邹璇眼神中的犹豫,他尝试着劝道:“我妈这人非常好相处的,而且你放心,她绝对不会对你问东问西的,咱们就是搭个伴儿一起走,她一个人开车回去的话我也不放心。” 邹璇的眼神略有松动,薛潮趁热打铁:“跟我们一起走吧,璇璇,我跟你保证,绝对不会让你有任何的不适感!” “那个……你妈妈,知道我们的关系吗?”邹璇小心翼翼地问道。 “知道。”薛潮重重地点了点头。 邹璇很纠结,眼前薛潮眼巴巴渴望着的模样不知为何,像极了等待主人投食的二哈,一下子就戳中了邹璇柔软的内心。 “那好吧。” 某二哈瞬间满血复活,拆家绰绰有余的那种。 回到寝室,应茹打趣道:“你们家那位还真是一刻也离不开你,明天你们就要一起回家了,今天这么晚居然还要找你出去。” 紧接着她又换上一副色眯眯的表情,“老实说,你们干什么去了?是不是去了北边的小树林?” 邹璇叹了口气,坐到自己的座位上,“你想多了,他叫我出去是告诉我,他妈开车过来了,所以他要我明天和他一起坐他妈妈的车回去。” “这就要见家长了?!你们也太快了点儿吧,是不是一毕业我们就能喝上你们俩的喜酒了?”应茹的话一说完,其余的人也跟着她闹腾了起来,纷纷跟邹璇说“恭喜”。 话题一下子扯得老远,有人说要给她当伴娘,有人要她的手捧花,有人说从现在开始攒份子钱,还有人要当邹璇孩子的干妈。 邹璇被她们几个吵得脑瓜仁更疼了,她无力反驳,于是拿起洗漱用具进了卫生间。一番收拾出来后,寝室里刚刚那波热闹已经平息,所有人都上床准备休息了,毕竟明天大家都要踏上回家的路。 邹璇在经历了一晚上的紧张、不知所措后,终于见到了薛妈。 令她惊讶不已的是,对方年轻漂亮得简直让她张不开嘴叫阿姨,只想叫姐姐。 薛妈和薛潮站在一块儿哪里像母子,简直就是姐弟! 邹璇虽然没有见过薛爸,但她敢肯定,薛潮的好相貌一定遗传自薛妈。 基因果然很重要! 邹璇有片刻的晃神,她突然遥想到,有了这样优秀的基因,未来她和薛潮的孩子也会很好看吧…… 嗯,自己长得也没有那么丑,应该不会太拉低薛潮的基因。 “妈,这是邹璇。璇璇,这是我妈。”薛潮给两个他最爱的女士相互介绍道。 薛潮的声音打断邹璇的幻想,邹璇十分恭敬地对着薛妈就是一90度的鞠躬,“阿姨您好,我是邹璇。” “你好你好,你叫邹璇啊,我以后叫你小邹行不行啊?这臭小子还真有眼光,小邹你长得可真漂亮……” “妈,我们赶紧出发吧,不是你说要早出发早到家的吗。”薛潮无情地打断了自己的亲妈。 薛妈的话邹璇听着感到很汗颜,在薛妈面前她真的没资格被夸漂亮。 “好好好,阿潮你快帮人家把行李放到后备箱里,还有你自己的也放进去。”薛妈从容不迫地指挥着大儿子。 “没关系,我可以自己来。”邹璇推着行李箱走到后备箱处,本来她的行李箱里就没什么东西,所以一点儿都不重,她自己拿绰绰有余。 “小邹啊,你就放在那儿,让他来,别惯着他。”薛妈熟练道。 邹璇:“……” 呃,没想到薛潮在家里的地位不过如此。 嗯,长得好看的人,说话就是硬气。 薛妈率先上了车,坐进驾驶位。 邹璇趁着放行李的时候,偷偷地、压低声音地对薛潮道:“你妈到底多大岁数?怎么长得这么年轻,还那么漂亮。我对着她,我真的无法违心地叫她‘阿姨’。” “你这话要是让她听到,保准她乐得一晚上睡不着觉。”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们家基因真好。” “你们家基因也不赖啊,你看你爸妈把你生得这么好看,我妈不也夸你长得漂亮。” 邹璇:不,我家基因很一般,我爸我妈明明都长着一张大众脸。 “你妈那是跟我客气,在她这个白天鹅面前,我就是只丑小鸭。” “从前的丑小鸭不也是未来的白天鹅嘛,”薛潮拧了拧邹璇的鼻子,“好啦,快上车吧。” 薛潮绅士地帮邹璇拉开后车门,邹璇坐进去后,薛潮却没动地方。 邹璇一脸疑惑,薛潮开口道:“你往里坐坐。” 邹璇:“……” 开玩笑,让薛妈自己一个人在前面开车,他们俩坐在后面当大爷? 绝对不行! “你去前面。”邹璇用小小声加夸张的口型加眼色指引着薛潮去上副驾驶。 不等薛潮反驳,邹璇快马加鞭地催促着:“快去!” 女朋友下了最后通牒,薛潮只能乖乖地坐上副驾驶。 “后座上是我给你们俩买的零食,小邹你自己拿着吃啊,别客气。”薛妈看着后视镜里的邹璇说道。 “好的,谢谢阿姨。” 邹璇乖乖巧巧地把袋子里装的食物拿出来一些,分给了坐在前面的薛潮。 车开了一会儿,薛妈又体贴地劝道:“小邹,你要是困了就睡一会儿,这路挺远的呢。” “好的,阿姨。” 睡觉好,睡觉是逃避社交的有效方式。 邹璇迷迷糊糊地睡着,半梦半醒间听着坐在前面的薛妈和薛潮两个人轻松地聊着家常。 第63章 三人行 邹璇不知是薛潮提前和薛妈打了招呼,还是薛妈本身性格就不是个多话的,总之这一路上,她果真没有对自己进行各种盘问。 邹璇遇到过太多长辈,一开口就是对人各种“查户口”。就连邹妈也不能免俗,邹璇真的很反感这种行为,所以当邹妈对人家问东问西时,只要她在场,她都会进行劝阻。 而薛妈在跟她说话时,那种既不刻意也不冷淡的方式让她感觉很舒服。两个人交谈时,薛潮常常加入其中,让薛妈和邹璇她们既不会冷场,也不会尴尬。 邹璇在服务区去洗手间的时候,薛潮觉得有必要把上车前邹璇和他说的那些话转述给薛妈听听,让她高兴高兴,也让邹璇在邹妈面前刷刷好感。 “你知道吗?邹璇跟我说,你这么年轻、漂亮,她管你叫阿姨有点儿叫不出口。” “真的吗?你跟她说,不好意思叫我阿姨,可以叫我姐姐。”薛妈果然被夸得心花怒放,是以她此时完全忽视了儿子变黑的脸色。 “不行,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这是我和小邹之间的事,跟你没有关系。” 薛潮觉得自己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怎么没关系,她是我女朋友,我没有半点儿要做她大外甥的想法。” 薛妈竟无语反驳。 “这女生叫邹璇,我怎么记得你高中的那个同桌好像也叫邹璇?所以她……”不是薛妈的记忆有多好,而是高中三年,她年年都和邹妈坐在一起开家长会,这个名字她怎么可能不熟。 “就是她。”薛潮大方地承认了。 “还真是她,那你们……” “我们没有早恋,”薛潮顿时明了薛妈想问些什么,他接过她的话解释道,“我们是高考结束后才在一起的。” 薛妈毕竟是过来人,话都说到这儿了,薛潮的小心思她又怎么会一点儿都不懂,不过现在再说以前的事也确实没什么用了,她也不是那种不通情理、传统迂腐的家长,如今两个孩子在一起也没什么不好的。 等邹璇上了车,两个人已经结束了谈话。 薛潮想了想,还是对薛妈道:“换我来开会儿吧。” “你?你可拉倒吧,你才刚拿到驾照多久啊,平时练习得也不多,这跑高速可不是开玩笑的。而且我一点儿也不累,还是我来开吧。” “我考驾照时,四科考试全满分好不好,我的操作没有任何问题。我随身带着驾照,又有你这个驾龄超过三年的老司机坐副驾,我是可以跑高速的。”薛潮边说边推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车头,来到驾驶位,打开车门,摆出请薛妈下车的姿势。 见薛妈不动地方,薛潮直接将身子探进驾驶室,摸索着解开薛妈的安全带,然后把薛妈拉到车外,紧接着自己坐了进去。 邹璇知道薛潮考驾照时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非常之顺利。 毫无疑问,薛潮跟汽车有缘,在驾驶方面也很有天赋,但模拟驾驶和真实驾驶还是有一定区别的,邹璇多少有那么亿点点的担心。只不过作为一个搭乘者,她只有默默接受的份儿。 邹璇安慰自己,每一个老司机不都是从新手过来的吗,薛潮也一定行。 是的,没错,就是这样! 邹璇在心中为薛潮呐喊鼓劲,身体却诚实地默默地把安全带系上了。 薛潮为自己调整好座椅,系好安全带,熟练地打开转向灯、挂挡、踩油门,然后将车子开上高速。 他把车子开得四平八稳的,完美地把速度控制在规定的限速区间内,如果不是知道他才刚拿到驾照不久,邹璇真的会把他当成一个老司机。 有了薛潮的替换,薛妈也能进行适当的休息了。 虽然回程中有薛妈和薛潮两个人交替着驾驶,但因为国庆节高速免费,高速路上的车并不少,所以他们偶尔也会遇到堵车的情况。 这次行程大体来说还算顺利,只是回程所用的时间和薛妈独自开过来所用的时间相对比,并没有缩减太多。 薛妈本想把邹璇直接送到她家楼下,最后在邹璇的坚持下还是把她送到了她家小区的大门口。 临分别时,薛妈才展现出了这一路上她一直忍着没能展现出来的非凡的热情。 “小邹,你自己行不行啊,要不然让阿潮帮你把行李送上楼。” “不用麻烦了,阿姨,我这个箱子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一点儿都不重。”说着邹璇单手拎起箱子晃了晃,表明自己说的是真的。 “小邹,以后有时间一定要来阿姨家做客,到时候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好的,阿姨。”邹璇又道,“阿姨,今天真是太谢谢您了,给您添麻烦了,您回去的时候慢点儿开。” “你这孩子太客气了,跟阿姨不用这么客气的,你……” “还不回家吗?爸在家都要等着急了。”薛潮再一次适时地打断了薛妈。 “知道了,这就走。”薛妈瞥了儿子一眼,然后又瞬间转换成一张热情满满的笑脸看向站在车外的邹璇,“小邹,我们走了,你也早点儿回家。” “好的,阿姨再见。”当着薛妈的面,邹璇有些不好意思和薛潮互动,于是在和薛妈道别后,她才看向薛潮摇了摇手,用口型说着“拜拜”。 薛潮则伸手摆出了个打电话的手势,邹璇见状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 回到家,邹妈已经做好了喷香的饭菜。为了迎接邹璇回来,她还特意做了好几道菜。 天天在学校不是吃食堂的饭,就是外面饭店的饭,邹璇多少还真有点儿怀念起邹妈做的家常菜了。 邹妈邹爸也想念邹璇了,一家三口这么多年都住在一起,冷不丁地家里少了邹璇,两个人还觉得家里有些冷清呢,就连吃饭他们俩也经常是糊弄一口。 国庆七天,邹璇又过上了睡到自然醒、逛吃逛吃的生活。 除了和自己的小姐妹约会,她还要去小姨家走亲戚,因而能给薛潮的空闲时间反而不是很多,这期间两个人总共也只约见了一面。 热恋期的情侣难免想要时时待在一处,这也是上大学以来他们第一次间隔这么长时间见不到面。 只不过两个人心中都有轻重,反正回到学校有的是时间相聚,是以不会计较当下一时的分离,而且这几天即使见不到面,两个人也会通电话或是上网聊天。 薛潮和邹璇返校的时候终于坐上了高铁。 老实说,回家时那差不多十个小时的车程,也把邹璇坐得腰酸背痛、四肢僵硬,如此对比下,还是坐高铁又快又舒适。 虽然价格贵,但是贵有贵的道理。 邹璇爱上了这种感觉,她已经开始预想自己要在每个月的生活费中计划节省出每学期搭乘高铁的钱了。 这次回到z大,不再像刚开学那阵儿,放眼校园是一片陌生感,寝室也如一个临时居所让人没有归属感,室友因为初次见面相互不熟而没有任何互动。 才过了短短一个月,当6021的六人再次相聚时,六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给其他几个室友带来了自己家乡的特产小吃,还会一如老友见面般积极地分享自己的假期经历,6021俨然成为六个人的另一个小家了。 第64章 病来如山倒 国庆一结束,便意味着直至明年年初所有人才能再次迎来法定假期,而这中间可足足夹了三个月的时间。 过了最初的适应阶段,每一个大一新生褪去了中学时的稚气,俨然成了一个合格大学生、成年人。 z大虽大,但现在的邹璇已经熟悉了这里的每一条路,每一栋建筑,也在班级聚会和上课过程中认识了班里的每一个同学。 当初来到z大不久,邹璇就去咨询过转专业的事。 结果就是这事并没有她和薛潮想象中的那么简单,它的限制条件实在太多了,最后总结起来就是——没戏。 邹璇不得不认命了,从此老老实实地学她的农业,谁让她自己当初高考时没能再多考个几十分。 今年z市在11月末的时候气温突然开始断崖式下降。 邹璇虽是北方人,s市的地理位置上也在z市的北方,但这也不代表她就抗冻。 上次国庆节她带回来的衣服,这下子全部派上了用场。 应茹和李珈沐这两个南方妹子一时间适应不了这样的气候,天天喊冷。 两个人带来的衣物御寒效果也不太理想,于是邹璇她们几个只能把自己的衣服临时借给这俩人穿,这俩人也一直嚷着周末要赶快去逛街买衣服。 薛潮完全不在乎天气降温这件事。他在打篮球的时候因为太热不仅脱了外衣,甚至连毛衣都给脱了,最后身上只留了件单衣。 然后他出了一身的汗,又被冷风一吹,饶是他一向身体极好,最后也没躲过感冒的侵袭。 薛潮因对自己的抵抗力十分自信,所以也没把这小小的感冒放在心上。结果他起先原只是轻微低烧,到了后来竟逐渐发展得温度越来越高。 薛潮没和邹璇提自己生病的事,和她见面时也尽量装作和平常一样,但是生病的人再怎么伪装也和没生病的人是有区别的。 在天黑的情况下,邹璇尚且还能被他糊弄过去。等后来到了白天,她一眼就发现了薛潮的不对劲之处。只见他脸无血色、神情恹恹,和她说话时也是兀自强打精神。 “你怎么了?生病了吗?”邹璇边问边摸他额头,手心下是一片滚烫,“你发烧了!怎么搞的?” 薛潮拿下邹璇的手,语气中透着丝疲倦:“可能打篮球的时候着凉了。没事,你别担心,不严重的,过两天就好了。” 邹璇明显感觉薛潮不止额头烫,连他手心的温度也烫得不正常。 “都这么烫了,还说不严重!吃药了吗?” “没必要吃药,我回去喝点儿热水,发发汗就好了。” “我记得你上午还有课是吧,你让你同学帮你请个假,然后你给我赶快回寝室好好休息。” “不用,我还没到那个份儿上呢。” 薛潮坚持不请假,邹璇最后也没拗过他。 等到了下午,两个人一起上公共选修课时,邹璇再摸他的额头,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只觉得那温度好像更烫了。 奈何身边也没个温度计,她根本不知道他究竟烧到了多少度。而不管她怎么说,薛潮始终满口都是“我没事”三个字。 上课时,薛潮突然对她道:“璇璇,我想眯一会儿,你帮我看着点儿老师。” 在邹璇眼中,薛潮一直都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如今冷不丁地看他这般病弱的模样,她感到很是心疼。 可他都已经这么难受了,她自知再说什么责备的话也已无济于事。 “好,你睡吧。” 薛潮烧得饭也吃不下,人也萎靡不振,邹璇怎么想都觉得不能再这么放任他对自己的病继续不上心了。 于是她趁着上晚自习前的一小段时间,赶忙跑到校外的药店给他买了退烧药,然后又飞奔送到了计软学院教学楼他所在的班级,为此她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薛潮所在的二班在计软学院三楼靠西的位置,彼时距离上晚自习还有十分钟的时间。教室里已经来了很多学生,绝大多数的人都在三三两两地闲聊着。 邹璇看到薛潮恹恹地坐在后面,他前面坐着的一个女生正转过身来和他说着什么,他看起来脸上似有不耐,但对一个病人来说,没什么好表情也属正常。 邹璇一路赶来累得有些气息不匀,她在门口平复了下呼吸,径直走向薛潮的位置。 她轻手轻脚,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 等她走得近了才听到那个女生极其热心地对薛潮说:“……你可千万别不拿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最近流行感冒又兴起了,这人抵抗力一弱,最容易得上了,拖得时间长了还容易引起别的病……” 邹璇虽不愿意把人想得太坏,但她也不是真的蠢。就算她想把眼前的事当成普通同学间的关怀,但是一个女生这么关心一个有女朋友的男生,这种情形实在无法不让人多想。 薛潮早就烦了,眼下他只想睡觉,但对方一直说个没完没了,他没有将对方晾在一旁已经是全靠涵养撑着呢。 就在他终于忍不住要打断对方时,忽然余光一瞥,看到邹璇向他走了过来,他吃惊道:“你怎么过来了?” 都怪他病得太重,连反应力都较之前迟缓不少,邹璇都已经走得这么近了,他才发现。 邹璇晃了晃手中的药盒,道:“我来给你送药。” 她还状似无意地扫了那个女生一眼,女生看到她的到来,自动转回了身子。 邹璇在心里秉着公平公正的态度评价了下对方——长得还可以。 “你什么时候去买的?吃饭了吗?” “吃了。”邹璇把药递给薛潮,“你快点儿把药吃了,我还得赶快回去呢。” 邹璇监督着薛潮吃下了退烧药后才风风火火地离开,走的时候,薛潮还让她慢点儿。 邹璇所在的农林学院教学楼和薛潮所在的计软学院教学楼之间还是有段距离的,邹璇一路上紧赶慢赶,终于踩着点儿赶到了自习教室。 她气喘吁吁地瘫倒在座位上,给旁边的齐祺吓了一大跳。 教室里的人已经开始进入自习状态,齐祺递给她一张纸条,上面写到——你怎么才来?你这是去哪儿了?跑马拉松去了? 邹璇缓过劲儿来,才在纸条上回复到——给薛潮买药去了。 他怎么了? 发烧。 哦,我还以为你要旷了晚自习,正打算给你想个理由跟班长请假呢,没想到你是去做二十四孝好女友去了。 邹璇莞尔一笑。 第65章 住院 邹璇每次见到薛潮都要重复摸额头测体温的动作,还要当面监督对方吃药,监督对方早中晚三顿饭一餐都不能落下。 生了病的薛潮虽然人有点儿蔫儿蔫儿的,但是格外地乖巧听话,有时还有那么点儿黏人,就像一只呆萌的小奶狗。 邹璇曾一个没忍住在一次薛潮吃饭的时候伸手撸了撸对方的头发,在对方震惊且无辜的眼神中,她尴尬地解释说:“咳,你头发有点儿乱了,我给你顺顺,不用谢。” 吃了三天的药,薛潮的额头不烫了,邹璇也以为他完全退烧了。 谁成想才停药一天薛潮就复烧起来,而且这回看着比之前还要严重。 他嗓子微哑,时不时地咳嗽几下,眼睛里布满红血丝,脸颊微微泛红,人也晕乎乎的。 邹璇担心得厉害,二话不说,直接把他给拉到离学校最近的区中心医院去了。 医生给薛潮量完温度一看,都直奔40度了,不禁感叹一句:“烧得这么厉害。”接着,给开了一张验血单。 邹璇陪着薛潮验完血,等拿到了检测结果后又去找了医生。 医生看着化验单,问道:“烧几天了?” 薛潮想了想回答道:“一个多星期了吧,咳咳……” 邹璇不禁看向他,原来他早就开始隐瞒她了。 医生无语道:“小伙子,你烧得这么严重,还烧了这么多天,怎么才来医院。” 薛潮在邹璇犀利的眼神下解释道:“起先没这么严重,咳咳,就是有点儿烫,我以为我就是因为运动后出了汗,所以被风一吹着了点儿凉。咳咳,前几天我还吃了退烧药,明明都不烫了,谁知道又……”薛潮越说越心虚。 医生解释道:“你这是细菌感染引发的高烧,你着凉后抵抗力变弱了,因而亦被细菌感染。 你之前吃的药估计不对症,但因为有退烧的效果,所以你短时间内温度有所下降,不过治标不治本啊。 还有,药这个东西不能随便吃,是药三分毒,得对症下药。 幸亏你来得还算及时,你知不知道你再这么持续高烧下去,容易引起很多严重的并发症。 这些并发症我也不说出来吓唬你了,看你们俩的模样应该是大学生吧,也都不小了,自己在外面得学会照顾好自己。” 听医生这么说邹璇也有点儿后怕,她给他买退烧药险些是好心办了坏事。 早知道当初不管薛潮说什么,她都把他抓来医院好了,何苦遭这么长时间的罪,还差点儿闹得更严重。 “医生,那接下来该怎么办?麻烦您尽快给他治好。”邹璇急切地请求道。 “这个嘛,保守治疗的话我可以给他开点儿药,让他先吃几天看看效果;要是想要疗效快的话,可以输液;要是还不放心的话,也可以留院观察一下,半夜有医生值班,会定时查房,有什么情况也能随时解决。你们研究一下,看看究竟想怎么治。” “开药。” “住院!” 薛潮和邹璇的声音同时响起,两个人听了对方的话后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 “咳咳,这么点儿小病用得着住院吗。”薛潮无奈道。 “这话你要是放一个多星期前说,那是可以不用住院,但是你现在都病了这么久了,还这么严重,不快点儿治好,你还想留着过年啊。” “人家医生也说可以保守治疗,咱真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医生说的是吃药先看看效果,万一没效果呢,你既遭着罪,到时候还得再来医院,我看你再烧下去脑子就要烧坏了。” “发烧没那么容易烧坏脑子,咳咳,不信你问医生。” “你还有心思跟我抬杠呗。” 薛潮接收到了来自邹璇的死亡凝视,他只能选择默默地垂下头。那模样虽可怜巴巴的,但这回邹璇立志绝不心软。 “这次必须听我的。医生,麻烦您开单子吧,我们住院。” 这是邹璇和薛潮在一起后,有史以来第一次态度如此强硬,谁叫她面对的是一个心有点儿大、还不听话的病人。 最后还是邹璇占据上风,薛潮乖乖听从。 邹璇和医生商量后,决定让薛潮输液,并且先留院观察一个晚上。 如果这一个晚上效果不错也没有什么其他问题的话,第二天他就可以回去,未来只要白天过来医院输液就行。 邹璇去窗口办完手续,把薛潮带到病房安置好后,就去到外面给他买饭吃,买的都是些医生嘱咐过的清淡食物。 邹璇回来后,薛潮已经躺在病床上睡着了,只是邹璇还是不得不先叫醒他,让他吃了东西后再睡。 薛潮吃完饭后,邹璇叫来护士开始给他输液。 护士一共拿来三袋药液,扎完针后,护士让邹璇看好输液袋,并提醒邹璇要是里面的药液快没了就去护士站那里叫她,她好过来换下一袋。 没过多久,薛潮又沉沉地睡了过去,邹璇则一直守着输液袋。 薛潮住的病房是个六人间,这已经是邹璇能负担得起且还有空余床位的房间了。 只是这间病房的六个床位都住满了患者,再加上陪床的家属,一屋子足足有十个人,让本就不宽敞的病房显得更加拥挤。 薛潮的病床靠门口,临床的患者是个大爷,陪护的是他的老伴儿。 人一上了岁数,难免话就多,跟谁都能套起近乎来。 这边邹璇刚一闲下来,那边临床陪护的大妈就忍不住对她不停地发问,像什么她多大了,是做什么的,和床上的男孩儿是什么关系,男孩儿得了什么病,等等。 邹璇虽不想与之交谈,但是出于礼仪也只能小声地回应着,只不过她只回答,并不反问,也绝不多说一句,因为她唯恐会引来大妈更多的话题。 然而大妈极其擅长自说自话,一会儿夸夸她,一会儿又把话题引到自家的家长里短上去。纵使邹璇再不感兴趣,也只能硬着头皮听下去。 直到后来有医生过来给大爷看病,大妈才放过邹璇。 第66章 我胆小,你陪我 邹璇给薛潮掖被角的时候碰到了他的手,结果摸起来一片冰凉。她又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还是很烫。 邹璇担心他出什么状况,于是赶忙跑去护士站询问护士。 护士告诉她没什么事,只是因为天气寒冷,输液袋里的药液也凉,所以患者才会出现手凉的情况。 邹璇向护士借了个热水袋,去热水房灌了热水后,把它放在了薛潮的手下给他暖手,自己则用手捂着冰凉的输液管,只为缓解药液带给他的刺激。 等薛潮输完三袋药液,天都已经黑透了。 邹璇看了看时间,又去外面买了晚饭回来。 她叫薛潮起来吃晚饭,可是薛潮睡得迷迷糊糊的,怎么都不肯起来。 于是她哄着他张开嘴,一口一口地喂他喝粥。 薛潮则闭着眼睛,听着她的吩咐,一会儿张嘴,一会儿咀嚼,一会儿下咽。 邹璇费了好大力气总算哄着薛潮喝了一碗粥,吃了一碗鸡蛋羹。 薛潮临睡前,嘴里还嘟囔着让邹璇早点儿回学校去。 半夜,薛潮被一阵尿意憋醒。 他醒来时还有一瞬间的茫然,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周围的呼噜声有些刺耳,半晌回过神儿来,他才意识到自己是在医院。 输液还是很有效果的,他感觉身上已经不那么热了。他抬手摸了摸额头,也不烫了,只是他整个人依旧没什么力气。 黑暗中,他摸索着准备下床,却惊醒了趴在床边被呼噜声扰得正睡得半梦半醒的邹璇。 邹璇脑子虽有些不清醒,但身体的反应很快,她立即坐起身来,低声询问道:“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吗?” 听见邹璇的声音,再看着面前黑乎乎的人影,薛潮震惊道:“你怎么还在这儿,我不是让你回去吗?” “嘘!小点儿声。”邹璇四下看了看,幸好所有人都还睡得好好的,没被吵醒,“那怎么办,反正现在宿舍大门也已经上锁了,我也回不去了。” 邹璇对自己先斩后奏的行为还有那么几分小得意。 薛潮心疼道:“你这么睡根本就睡不好,多遭罪啊。” “这儿这么多人都能睡得好,我有什么睡不好的,我才没那么矫情呢。” “不行,我们去找医生换个陪护家属也能住的病房。” 邹璇拉住要起身的薛潮,本着反正他也不清楚具体情况,现下只要先打消他这个想法的原则,对他道:“赶紧打住吧,你看这六人间都被住满了,哪儿还有什么空病房啊。” “那……那陪护不是可以租折叠床吗,我们去租一个。” “医院的工作人员早都下班了,这儿只剩下两个值班的,租不了了。” “那我跟你换,你住床上。” “你是病人,我一个没病的人住什么病床。” “那……” “好了,别再操心了,我挺好的。你还难受不?” 她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察觉到他额头的温度总算恢复正常,才稍稍放下心来。 薛潮拿下邹璇的手并握住,“我没事,倒是你,人家都是做好充足准备来陪护的,你就穿了这么一身来,这大半夜的屋里也不暖和,你就这么睡着很容易着凉的。” “不会的,你看我的手多热乎啊,说明我一点儿都不冷。对了,你起来要做什么?是想喝水吗?你等着,我去给你接点儿热的。” “不用,我不想喝水,我想去卫生间。” 这间病房里没有独立卫生间,如果有人想上卫生间,那就需要到走廊去上外面的公共卫生间。 “我扶你去。” 薛潮无奈地轻笑一声,“璇璇,我只是个发烧而已,还没脆弱到需要人来扶着呢。” “那我陪你一起去。这可是医院,你看那些恐怖小说、恐怖电影里面的故事绝大多数都发生在医院,这大晚上的你一个人不害怕啊。” 邹璇继续找着理由,总之薛潮现在是个病人,无论怎样她都不放心,她必须得守在他的身边。 “我不怕。我都已经睡一天了,现在有点儿睡不着了,你躺上来眯一会儿。我去了。” 邹璇紧忙抱住薛潮的胳膊,“我……我也要上卫生间,我胆小,不敢一个人去,你陪我。” 薛潮最终妥协道:“行,走吧。” 走廊里静悄悄地空无一人,亮白色的灯光刺得邹璇一时间睁不开眼睛。 刚刚还说那些恐怖事吓唬薛潮,结果现在邹璇自己越联想越瘆得慌,她抓薛潮抓得极紧,薛潮这才觉得她可能是真的害怕。 卫生间门口,薛潮问她:“用不用叫个护士姐姐陪你一起进去?” “不用,我可以的。”她这么大个人如果上个厕所还怕得要人陪,还不得被人笑话死,她不要面子的吗。 “那好吧,我就在隔壁,如果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我。” “不至于。倒是你,你要是有什么事你就大声喊我。好了,你快去吧。” 邹璇把薛潮推进了男卫生间,自己又转身进了女卫生间,她特意避开了最外面和最里面的两个位置,选了个中间的位置。 出来时,薛潮已经在门口等她了。 论上厕所速度,通常男生就是比女生快。像什么景区、服务区、车站、机场的卫生间,常常是男卫生间门庭冷清,女卫生间从门口开始就排着大长队。 回到病房门口,邹璇让薛潮自己先进去,而她要去给他接杯热水。 “我一点儿都不渴。” “不渴也得喝,医生都说了,你这病就得多喝水。” “喝完水还得起夜,太麻烦了。” “多喝水,多排尿,你的病才能好得更快。听话,快进去,我马上就回来。”谁让对方是病人,还是哄着点儿吧。 邹璇强迫薛潮喝下满满一杯热水然后上床休息,薛潮却迟迟不肯上床。 “我真的不困了,你上去躺会儿吧。” “不困你也给我躺着,闭目养神。” “要不……咱俩一起睡这上面。” 这张单薄的病床,就跟他们寝室里的床差不多大,这上面躺两个中等身材的女生尚且挤得不得动弹,薛潮虽不胖,但毕竟是个男生,又长得人高马大的,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挤不下。 薛潮发觉自己刚刚说的话有点儿语义暧昧,他和邹璇虽有过很多亲密的行为,但同睡一张床这件事毕竟意义不同。 邹璇一不说话,他还以为她是恼了,哪里知道她是在心里思索着他刚刚的提议的可行性。 “你别误会,我没有别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们一起在床上休息……就纯躺着。”薛潮卖力地解释着。 “嗯?”邹璇不清楚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慌张,“这床咱俩根本就睡不下。” “所以我说你自己上去躺会儿,你要是累病了,我会心疼的,这可比我自己生病还让我难受。” “你要是真心疼我,就给我快点儿好起来,还我一个活蹦乱跳的男朋友。别废话了,赶紧给我上床躺下。”邹璇不由分说地押着薛潮上床休息。 某奶狗迫于大佬的淫威不得不乖乖就范。 邹璇深觉,这人该强势的时候就得强势。 第67章 金童玉女 刚还说自己睡饱了不困了的某人,一沾上枕头,没一会儿就又进入梦乡了。 邹璇也重新趴回床边,她正酝酿着睡意,迷迷糊糊间忽然明白了薛潮刚刚为什么会慌里慌张的了。 一想清楚缘由,她只觉得脚底板的血都冲到了脑瓜仁里,整个人瞬间精神了。 邹璇打小就喜欢看书,不管什么类型的书,只要她感兴趣,都会读上一读。 可以说,对于男女之间的一些生理知识,她都是自己从书中自学来的。 所以她并非什么都不懂,也知道男生和女生睡在一张床上意味着什么。 实事求是地说,她还真没想过这些事。 她总觉得这些事离她还太遥远了,应该结婚后再发生。 现在和薛潮拉手、拥抱、亲吻,尚且还在她的接受范围内,再进一层次……好像真的不行了。 邹璇只觉得室内顿时热得不得了,某“罪魁祸首”睡得很香,只剩她一个人不得不在这儿进行自我冷静。 过了好长时间她才被瞌睡虫攻陷,再度进入梦乡。 第二天,都没等邹璇在手机里设的闹铃响起,周围的人就自动化身成天然人工闹钟吵醒了睡梦中的邹璇和薛潮。 邹璇起身抻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自己僵硬的筋骨。 “我给你捶捶吧。”薛潮贴心道。 “不用,你等着,我去给你买早餐。” “你别去了,我已经全好了,咱们退了病床一起回学校去吧。” “不行!”邹璇坚定拒绝道,“你别刚好了一点儿就又嘚瑟。我现在出去买早餐,等我回来。我回来后,要是在这里看不到你……”剩下的话邹璇没说,但此处无话胜有话。 邹璇出去后,隔壁床位的大妈又亲切热情地和薛潮搭上了话。 大妈把邹璇从里到外夸了个遍,直说薛潮有福气,找了个这么好的女朋友。 薛潮和之前邹璇的态度不同,他跟大妈居然唠得十分火热,大妈夸邹璇,他比大妈夸得更狠,两个人一唱一和,把病房里的其他人都给逗笑了。 薛潮也并不是一个爱和别人扯闲篇的人,尤其还是和代沟极深的中老年人对话,但对方的话句句说到了他的心坎上,自己的女朋友被如此夸赞,他怎能不与有荣焉。 越来越多的人加入聊天中,都拿这对儿小情侣说事。 大家还给传授薛潮自己的各种人生经验,他也照单全收,积极表态,搞得病房里一大清早就热闹非凡。 某当事人一回到病房,就敏锐地察觉到这里面的气氛有点儿怪。 大家怎么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她?这目光还有点儿不好形容。 邹璇尽量压低自己的存在感,她放下手中的早餐,凑到薛潮身边小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没,没事。” 没事?这看着不像没事啊。 好在有人很快解答了她的疑问。 “小邹啊,从昨天到现在,你对小薛的照顾我们大家都看在眼里。你是个好孩子,你放心,小薛对你也绝对是真心的。你们俩啊,一对儿金童玉女,真是再般配不过了,等将来你们结了婚,一定要好好过日子。” what?她就出去这么一会儿,大家怎么就谈到她和薛潮将来结婚过日子了,这思维跳跃得未免也太大了点儿吧! “好的好的……”薛潮乐呵呵地答应着。 邹璇在众人的目光中化身假笑女孩儿,看向薛潮,嘴角保持微笑不动,实则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跟大家胡说了什么!” “没什么,快吃饭吧,不然一会儿都凉了。”薛潮直接笑成一朵花。 邹璇都不用半信半疑,一看他这逃避的态度,就确信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里,他肯定跟人家说了什么。 她深知他也不会乱说什么,便不再和他斤斤计较了。 一吃完饭,薛潮又开始张罗要退床位回学校。 “不行,你给我老实待在这儿!我已经让你室友帮你请好假了,我上午有课,一会儿先回去上课,中午我再过来给你送饭。我警告你,你要是敢背着我偷偷出院,你以后就别再来找我了。” 邹璇故意撂下狠话,因为她知道自己不说狠点儿,这家伙儿肯定会阳奉阴违,等她前脚一走,后脚他就会跑路。 “小薛啊,你就听小邹的话吧,她也是为你好,别看你现在年轻,那也马虎不得,年轻时不注意身体,老了就得像你大爷似的,动不动就得来医院住上几天。”大妈拿自己的老伴儿举例子帮着邹璇说道。 “听见没有,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说完薛潮,邹璇又感激地看向大妈,“大娘,我马上要走了,麻烦您帮我看着他,他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回来后您就告诉我,到时候我再收拾他。” “行,你快去吧,有我在,你不用担心你的小对象。” 邹璇离开医院回到z大直接就去上课了,齐祺帮她把书包从寝室带到了教室。 邹璇强打精神上完一上午的课,中午一下课就往医院奔。 这回她不仅给薛潮买了午饭,还买了一大袋子的苹果,拿到医院洗净后给在场每个人都分了一个,因此再一次得到大家的一致夸赞。 “璇璇,上午医生都来给我看过了,他说我没什么问题了,可以出院了。” 之前提出院的事已经被邹璇打回了n次,如今还要旧事重提,薛潮觉得自己多少没什么底气,为了证实自己说的是真的,他还找来了证人,“不信你问大娘,医生来的时候,大娘也在。” “小邹啊,小薛没说谎,医生是说他没什么大碍了。”大妈友情出场为薛潮作证。 大妈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确有认真地完成邹璇临走前的嘱托,因而又对邹璇道:“而且你走了以后,小薛就一直躺在床上,也没到处乱跑。” 薛潮乖巧地点头应承着大妈的话。 邹璇虽然相信他们没有说谎,但她还是要自己亲自问过医生后才能完全放下心。 吃完午饭,她独自一人去了医生办公室。 医生告诉她薛潮确实恢复得不错,到底是年轻底子好,可以不用再住院了,今明两天再各输一次液应该就能全好。 邹璇回到病房,薛潮得意道:“怎么样,医生说我可以出院了吧。” 邹璇犹豫着:“要不再住一天吧,就一天。” 她想着最好他能待在医院把这三天的点滴全都打完,若他住在寝室,她唯恐他的室友照顾不到他,而她则鞭长莫及,在这儿的话他有什么事她都能随叫随到。 “别别别,”薛潮匆忙拒绝,他想了一下,凑到邹璇的耳边,用只有他们俩能听到的声音诉苦道:“你也知道,这儿晚上有人睡觉打呼噜,实在是太吵了,根本睡不好觉。你要我好好养病,所以我非常需要一个良好的睡眠环境。” 这一点邹璇也不能否认,她昨儿一晚上都没睡好,其主要原因也是呼噜声太吵了。 然后薛潮又用正常音量说出第二个理由:“现在医疗资源这么紧张,咱们就不占用了哈。” 薛潮知道邹璇的心思,可他同样心疼她。 如果是住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病房,且在床铺充裕的情况下,他当然愿意多一点儿时间和邹璇待在一起,可是待在这样简陋的环境下,邹璇实在是太辛苦了,他哪里舍得。 邹璇思量权衡后,最终答应了薛潮出院回校的请求。 等下午输完液,她就给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两个人走的时候,病房里的人都十分亲切地和他们道别外加送上一堆叮嘱。 邹璇和男寝宿舍楼值班室的大叔一番沟通后,进到男寝宿舍楼里面把薛潮送回了寝室,还麻烦他的室友帮忙多多照看一下他。为此,她又买了一袋子的水果来贿赂这帮人。 第68章 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 在邹璇的精心照料下,连着输了三天液的薛潮这一次是真的痊愈了。 经历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后,他终于又能活蹦乱跳了。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邹璇的生日了,薛潮的意思是想给她办个小型生日会,就邀请他们两人各自的室友即可。 按薛潮的说法,他去年就想给她办一个18岁的成人礼生日会了,奈何师出无名啊,今年他升级成为她的男朋友,终于有资格了。 这个提议听起来是不错,但回想起薛潮当初办生日会的情景,邹璇心里清楚这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虽然邹爸邹妈因为不能陪她庆祝生日而特意给她打来一笔钱当作红包,但是要请十个人吃饭,貌似还是不太够,再加上薛潮这次看病本就花了不少,她手上的余钱并不宽裕。 薛潮似看出她的顾虑,直接道:“总之你什么都不用管,全交给我来办就好。” “那怎么能行,这不是一笔小数目,怎么能全让你一个人承担。”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那我问你,我这次生病去医院,明明早就把卡给了你,让你刷我的卡交费,你为什么一分没花全自己承担下来了?” 邹璇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我明白你的心意,既然你不想和我分得那么清,后来我也没追着你还钱。所以现在,你还要阻拦我吗?” “阿潮,一码归一码。生病就得治,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可过生日没必要非得搞这么大的阵仗,这实在是浪费钱,只要有你陪在我身边过这个生日,我就知足了。” “如果我说,我也想借着这个生日会正式和你的朋友认识一下,并且把你正式介绍给我的朋友呢?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有打算,与其来回邀请,不如趁此机会把大家都请到一起。” 薛潮总有一套自己的理论,并且听起来十分有理,常常让邹璇无力反驳。 “不过璇璇,我还是有件事想问问你,希望你不要避讳,能如实回答我。” “什么事?”邹璇被薛潮突然的正经搞得一愣。 “你……”薛潮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这次看病没把你花得倾家荡产吧?我想我们既是恋人,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你明白我的意思,我不想你为了我而委屈自己……如果真的花了太多,你一定要和我说,让我和你一起承担。” 为了保护邹璇的自尊心薛潮本不想问,可不问的话他又实在担心邹璇手中的钱已然不够负担她的生活。 大学生每个月的生活费都差不多,他的那几个室友成天抱怨钱不够花。 他知道邹璇平日里除了一些固定消费外,的确没什么其他需要过多额外支出的地方,但是这也不代表她不差钱。 思来想去,还是担忧占了上风,促使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邹璇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只不过他担心的事对她来说并不是问题。 “你放心,我手里的钱完全够用。对于金钱,我一向很有规划,从不会让自己落得窘迫境地。” 看着薛潮略显质疑的眼神,邹璇十分坚定道:“我说的是真话,不信你去查我的银行卡余额。” 邹璇说得这么底气十足,薛潮总算是相信了她。 薛潮拉过邹璇的手,语重心长道:“那你答应我一件事,以后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要告诉我,让我陪你一起承担。” “好。”邹璇答应道。 得到肯定的答复,薛潮笑了笑,“璇璇,你要记住,我们是这世界上最亲密的人,我希望你无论遇到什么事都能第一时间想到我,不要把我当外人。” “我知道了。” 两个人在一起,就是要经历不断磨合、相互适应的过程,直至最后成为彼此亲密无间的人。 薛潮懂这个道理,邹璇也懂这个道理。 就着此刻轻松的氛围,薛潮打趣道:“刚刚你说你在金钱方面一向很有规划……嗯,我决定了。” “你决定什么了?”话题转得太快,邹璇完全没理解薛潮的思路。 “我决定,将来咱们结婚后把钱都交给你来管。” “你想得也太远了吧。” “不远,这不就还有几年的事吗,一转眼很快的。” 还没过三秒,薛潮又突然改口道:“不行。” “又怎么了?”邹璇真是有些招架不住他这跳跃式的思维了。 “管钱管家什么的太辛苦了,我要努力挣很多很多的钱,让你尽情花,随便花,完全不需要规划。”薛潮神色正经得让邹璇觉得他真的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走心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我就坐等你负责赚钱养家,我负责貌美如花的那一天。”有志气是好事,不能打击人家的壮志雄心不是。 “必须的,咱们不是早就说好了,要苟富贵勿相忘。” 最后邹璇和薛潮在一番商讨下,决定在生日宴上请双方的室友们去吃火锅,吃完饭后再一起去ktv唱歌。 两个人一回到寝室便开始邀请各自的室友。 6021的人听完后很兴奋,纷纷盛赞薛潮出手大方,并对邹璇表现出浓浓的羡慕。 对于男朋友送生日礼物这一话题,这里面能与之展开讨论并有发言权的莫过于齐祺和刘艺歆了。 齐祺率先分享道:“上高二的时候,我过生日他送了我一个杯子,就是看着全身漆黑,一放热水就会褪色显现图片的那种热感应的杯子,今年他送的是一个快跟我人一边高的毛绒公仔。” 齐祺说得一脸淡然,三个单身贵族却慕了。 刘艺歆凑热闹分享道:“上初中时,我过生日他一直有送我礼物。到了高中,虽然不在同一个学校,但是生日礼物倒是年年不落,送的东西我记得有……玩偶、八音盒、笔筒、发卡,今年是支口红。” 刘艺歆说得语气随意,三个单身贵族却更慕了。 呵,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璇璇,你呢?薛大帅哥上高中时有送过你生日礼物吗?” 于是邹璇也不得不分享道:“送了,那三年,每一年他都送了我一整套习题册。” 相比于人家男朋友送的各种适合小女生的贴心生日礼物,邹璇收到的生日礼物实在是有些另类。 果然她一说完,三个单身贵族不慕了,两个名花有主的也深表同情,大家七嘴八舌地安慰她。 “这个,礼物不分种类,不管怎么说,也是薛大帅哥的一片心意。” “习题册也挺好的,多实用啊,不是吗。” “不管咋说,还有人送你生日礼物呢,我们这还没人送呢。” “没事没事,这次薛大帅哥一回就给你全补回来了。” …… “哦,对了,”邹璇补充道,“去年他不止送了我习题册,还送了一条手链。” “你看看,人家薛大帅哥还是蛮有心的嘛。” “对对对,哪个女生不喜欢各种小首饰,送手链很好了。” 等到邹璇过生日那天,她把薛潮之前送她的那条手链给戴上了。之前她一直不舍得戴,今儿个是她第一次戴,才刚一戴上就被应茹眼尖地发现了。 她执起邹璇的左手,惊讶道:“璇璇,这是你说的薛大帅哥送你的手链吗?” “嗯。” “这也太漂亮了吧。”李珈沐感叹道。 其他人看见也纷纷表示赞同。 “这真的假的?”刘艺歆犹疑地问道。 “什么真的假的?”邹璇疑惑不解。 “这个款式我记得好像是xx家去年新出的,好几百呢。” “应该是真的吧。”黄梓蕙接过话。 毕竟人家能一口气同时请两个寝室的人吃饭,这可不是一般的手笔。 对比前面齐祺和刘艺歆男朋友送的礼物,薛潮送的这一件,就抵得上他们送的所有礼物了,出手这么大方,真是令人咂舌。 这回不光是三个单身贵族慕了,就连那两个名花有主的也慕了。 这么好看又贵重的手链,谁不羡慕啊。刚刚白安慰邹璇了,瞎浪费感情。 邹璇不知道这个手链居然是有品牌的,而且还这么贵。 她之前还以为这不过是薛潮在某个平价饰品店买的,不过这也确实是薛潮能干出来的事,只是下回她还是有必要提醒他,不要再买这么贵重的礼物了。 第69章 人类的想法并不相通(上) 火锅店包房里,原本并不熟悉的男男女女坐到一起,因双方各有能活跃气氛的人,因而相互间并不尴尬,作为主角的邹璇和薛潮难免要成为话题中心。 今年的生日是邹璇从小到大有史以来过得最热闹、礼物收得最多的一个生日。 薛潮豪气地把菜单交给两个人的室友,让他们尽情地点餐。 众人虽开玩笑着说要吃垮他,但实际在点餐时也都十分有轻重。 在众人演唱的生日歌中,邹璇戴着生日帽,闭眼许愿,然后吹灭了所有的蜡烛。 寒冷的冬天里,大家伙儿围坐在一块儿吃着热乎乎的火锅,现场的氛围更是无比火热。 吃完饭,到了ktv,在众人的起哄下,邹璇和薛潮深情地对唱了一首情歌。 轮到其他人时,起先大家还都谦让着让别人点歌,结果没一会儿,某些麦霸就矜持不住放飞自我了。 唱得兴奋时,也不管有麦没麦,全都扯着嗓子跟着一起嚎起来。 眼看着快到宿舍关大门的时间,一行人才恋恋不舍地离开。 对邹璇来说,今年的生日注定令她难忘,手机里储存的一张张照片记录着她的快乐与满足。 邹璇开心,薛潮就开心。 对于这次生日会花了多少钱邹璇过后也曾尝试探过薛潮的口风,但薛潮只道花得不多,邹璇便也不再追问二遍。 其实薛潮并不算说谎,因为这次消费和他自己平常的花销相比的确不算多。 薛潮自小家境优越,薛爸薛妈在金钱方面对他一向大方,没把他养成一个花钱大手大脚的败家子倒真是件值得庆幸的事。 上大学后,薛爸除了每个月定时给薛潮的银行卡上打过去一笔相当丰厚的生活费外,他还把自己的一张副卡给了儿子,所以薛潮能支配的钱真的非常绰绰有余。 到了寒假,邹璇和薛潮坐高铁回到s市,一出火车站就看见薛爸薛妈双双驾到来接人。 邹璇这回见到薛爸才意识到原来薛潮的好基因不止来自薛妈。 薛爸简直就是一个中年帅大叔。他并没有中年人的啤酒肚,却有着属于中年人沉稳儒雅的气质和成熟睿智的魅力,他跟薛妈站在一起,才是再般配不过了。 薛爸见到她只是态度温和地和她打了招呼说了些场面话,分寸拿捏得很到位,倒是薛妈一见她就很是热络。 薛妈提议要带上邹璇,然后他们四个人一起去饭店吃顿饭。 邹璇礼貌地回拒了,并表示家中邹爸邹妈已经做好饭菜等她回去开饭。 身为母亲的薛妈自然能体会邹妈想念孩子的心,因此便不再强求,并优先送邹璇回了家。 邹璇依旧只麻烦对方将自己送到小区大门口。 假期和鞠北蓓见面时邹璇才知道,原来她和李铭瑞又复合了。 这件事令邹璇有那么亿点点的惊讶,毕竟当初鞠北蓓对李铭瑞是那么地失望,结果转头两个人现在又和好了。 经过深入了解后邹璇又觉得倒也情有可原。 是李铭瑞主动求复合的,他对鞠北蓓那是各种糖衣炮弹一顿“轰炸”,什么频繁通过手机联络、邮寄各种礼物、趁着节假日回s市去找她……更重要的是,对于鞠北蓓反感的他的那些缺点,他也表明了肯定会改的决心。 总之,鞠北蓓最后被俘获了。 按鞠北蓓的话说,毕竟是曾经深深喜欢过的人,哪有那么容易说放下就放下,既然他愿意改,她就再给他一次机会,也当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这是鞠北蓓的感情,邹璇又能说什么,她本身也没什么经验,自己都尚在摸索中,也没经历过分手、复合。 她也只有祝福他们两个能一直和和美美的,同时也希望李铭瑞真的能不负鞠北蓓所望改掉那些缺点。 邹璇自己的感情很美满,所以她也希望身边的人都能感情美满。 趁着寒假,邹璇又去了上回打工的补课班去做兼职。 本以为能因此度过一个充实、富裕的寒假,结果却收获了一段极其糟糕的经历。 事件的起因是邹璇打工的补课班又新来了一个大学生做兼职,刚开始邹璇和她相处得还算不错。 补课班的校长为了照顾这个新来的女生,于是就把新开班优先分配给了她,之后再开班则交给邹璇负责。 经过一段时间的考查,校长觉得新来的女生对于带班这项工作显然能力尚有不足,相比之下,邹璇熟练有余又经验十足。 所以到年后又有新开班时,校长决定还是先把班分配给邹璇负责。 邹璇对于校长的安排也没想太多,在她看来这不过都是校长的决定,她作为打工人只有服从的份儿。 关键就在于,其实那天她的心情很糟糕。因为就在前一天,邹爸邹妈因为她二叔一家又起了争执,她的心情难免受到影响。 邹璇的情绪易体现在脸上,彼时她还做不到对外喜怒不形于色。 她心里烦闷,也没刻意伪装自己,因而在女生对她说恭喜时,她根本没心思去深挖对方的情绪和想法,同时在回应对方时她的神情也是淡淡的。 这样烦闷的情绪折磨邹璇一天,她时不时地就控制不住地走神儿了。 工作很忙很累,邹璇身心疲惫,好不容易熬到下班,等她和女生在十字路口分别,她在走神中忽然反应过来要和女生说一声“再见”时,发觉女生已经走远。 到了第二天,那个女生没来上班,校长告诉邹璇说她辞职了,校长表示会尽快再招一个助教,但是目前女生之前负责的班则都需要邹璇暂时先负责一下。 突然加大的工作量,让邹璇忙得团团转。 邹璇实在太累了,于是就发了条说说感慨了一番。 邹璇接到薛潮电话时还挺意外的,因为他知道她上班时比较忙,所以几乎从不在这个时间给她打电话。 “你那个叫‘天真爱美丽’的qq好友是谁啊?你跟她怎么了?她没对你做什么吧?”薛潮上来就是一通三连问。 邹璇被他问迷糊了,虽然他说的这个网名她感觉好像有点儿熟悉,但她想不起来这人是谁了。 “你在说什么?” “就是你今天发的说说下面给你评论的人。你还没看吗?那你自己去看看,看看那人到底怎么回事。”薛潮顿了一下,又道,“我觉得你还是赶紧给她拉黑吧,这人有病。” 邹璇依言打开qq空间,发现自己发的说说下有很多评论,开始的几条很普通,都是自己的同学给自己发的或安慰、或鼓励的话语。 再往下翻,简直就是战场。 她看到有人发了很长一条评论——你可别装了,你还好意思喊累,有能耐你别干了,没能耐吧,从没见过你这么虚伪的人,今天我算是见识到了,一个只会背后捅刀的小人,遇到你这种人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而这个评论的人正是之前辞职的女生,也是薛潮和她说的“天真爱美丽”。之前工作的时候对方加过她的qq。 第70章 人类的想法并不相通(下) 在这条评论的下面,是薛潮对那个女生的回复——你特么谁啊!你有病吧!把嘴巴给我放干净点儿,别到处喷粪! 之后下面是那个女生对薛潮的回复——你谁啊!关你什么屁事!我看你跟她一样不是什么好东西,给我滚远点儿! 薛潮当时被对方气得不轻,本来还想继续骂回去,但是想到这些评论邹璇的qq好友都能看见,那么多人看见对邹璇来说毕竟不太好,所以就被迫打住了,转而马上向邹璇核实。 莫名其妙地被人骂了个狗血淋头,这事搁谁身上能不气。 愤怒过后,邹璇冷静下来思索和女生之间发生的种种。 明明之前两个人相处得还算融洽,女生当初辞职很突然,如今对她这样的态度也很突然,所以她很想知道究竟因为什么让女生变化如此之大。 为了不让其他的人继续在qq上再看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邹璇果断地删了这条说说,然后在qq上发消息给女生,询问她为什么要评论那些话。 女生过了一会儿回复她——我为什么那么说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邹璇问——我不清楚,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吗?希望你把话说清楚。 女生倒是一口气跟她说了个明明白白——新开班明明都是先分配给我,然后再分配给你,凭什么这回就先分给你了?先分给你也就算了,谁让你是老人,我是新人,本来我咽下这口气了,结果你翻脸也太快了吧。我好心恭喜你,你多高冷啊,分别时我跟你打招呼,你理都不理我,真是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你这种人真让人恶心!现在看来带班的事也是你在背后撺掇校长的,你这种人什么事干不出来。 看到对方这么说,邹璇才恍然大悟,原来是对方误解了自己。 既有带班的事,也有自己那天对待对方的态度。 回想那天自己确实因为家里的事而心情不好,估计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 虽然对方说的话难听,但却是因为不知道她的真实情况,也算情有可原。 这件事她也有不对的地方,毕竟对方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这一系列的事的确容易引起误会。 邹璇有心和对方化解矛盾,便和她详细地解释了一番——这其实是个误会,我从没和校长说过什么,带班的事都是校长的安排,你不要是不信我们可以当着校长的面说清楚。还有,我那天不是有意对你冷淡的,是因为我家里发生了一些事,我心情不太好,所以情绪比较低落,还总是走神,在这一点上我要和你道个歉,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邹璇以为,生活中难免会发生误会,只要说清楚就好了。如果自己有错,那就给对方真诚地道个歉,冤家宜解不宜结。 然而这一次,她却没有收获理想中的和解。 对于她的解释,对方根本不相信,并依旧把她当成如白雪公主后母般的恶毒坏人,言语间一如既往地净是些难听话,饶是邹璇脾气再好也不免怒从心头起。 邹璇就不明白了,这不过就是一份普普通通的兼职工作,把对方挤走对她而言又没有什么好处,所以根本谈不上要和谁进行什么所谓的职场竞争。 她该解释的解释了,该道歉的道歉了,怎奈对方就是油盐不进,还把她贬低到如此地步,她又凭什么要无缘无故地遭受这份羞辱。 既然说不通,邹璇也不想再自取其辱。 她不再浪费口水,果断地拉黑了对方,奈何这口气一时间还是难以咽下。 反正对方已经走了,以后也不会再见面了,这份工作邹璇最后还是负责任地坚持做完了,但是这段经历让她难以释怀,她觉得之后的假期她应该会重新换份兼职工作了。 薛潮一直为这事担心着邹璇。 邹璇之后和他见面时,把这件事的始末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薛潮安慰她道:“不要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你被狗咬了一口你会返回去也咬狗一口吗。反正你们以后也不会再有交集,不必放在心上。” 邹璇心情憋闷道:“我明明都跟她解释过了,也道过歉了,我就不明白了,她为什么要把我想得那么坏,还说那些难听的话。” “你听说过这样一句话吗——一个人把别人想得复杂,证明这个人也不简单。每个人的思维方式不同,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似的为人简单,遇事会站在他人的角度尝试着理解他们,会为别人着想,会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事实上,绝大多数的人都是自私的,他们只会考虑自己的感受,甚至遇到对自己不利的事,就会认为全是别人对不起自己。” “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被人这么直白地夸赞,邹璇还是会忍不住害羞的。 “我说的是实话啊。就比如当年,你误会我讨厌你,还背后说你的坏话,但是最后你不还是听了我的解释,并且相信了我。 如果你从心里就认为我是一个虚伪的人,如果你不曾站在我的角度思考整件事,那你当时根本就不会相信我,原谅我。 虽然这件事是个误会,可当时的情形的确太逼真,若是有心人听了必不会如你这般轻易谅解。 幸亏你愿意相信我,我才能和你走到现在,我真是又庆幸、又感激。” 真的是这样吗。 邹璇听了薛潮的话,也不禁回忆起当年的那个误会。 那个误会当时可是让她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不止是她,那件事对薛潮来说影响也很大。 尤其是在知道真相后,她为自己当时对薛潮的误解和冷淡态度而感到深深的懊悔。 可现在,薛潮说的都是她的好。 薛潮将邹璇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继续劝道:“你就是太在意别人对你的看法了,凡事都想把身边的人照顾到。 从心里学上讲,你这叫讨好型人格,拥有这类性格的人会活得很累。 我不想你活得这么累,我希望你能一直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其实对于那些无关紧要的人,你完全不必在意他们的想法,因为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重要。 一个人、两个人的想法代表不了所有人,谁也不是万人迷,有人喜欢你,就会有人讨厌你。 但是你看,其实你身边绝大多数的人还是都很喜欢你的,所以你只要做好自己就行了。” 然而有些道理,想要懂得很容易,但是实际操作起来却很难。 “……好了,不要再为无关紧要的人愁眉苦脸的了,跟我走。”薛潮拉起邹璇的手就走。 “去哪儿?”邹璇被他牵着只能跟上他的步伐。 “不是说人在心情不好时只要吃些甜的东西心情就会变好吗,我带你去吃甜品。” 甜品店里,邹璇吃着小蛋糕,喝着奶茶。 薛潮问她:“怎么样,心情有没有好一点儿?” 邹璇笑着回答他:“早就好了。” 薛潮就是有这样的能耐,他说的话总是那么地有道理,并且能够及时地开解到她、安慰到她。 第71章 相爱更要相互成就 大一下学期开学没多久,篮球社社长决定在卸任前干件大事,于是便向学校申请在z大举办一场盛大的篮球比赛。 他和社员们在不懈的努力下,花了一星期时间整理出来的10页申请报告总算没白写,最终获得了校方的批准和支持。 这是z大时隔多年再次举办的大型篮球赛事,校方对此也很是重视。 本次比赛以学院为单位,比赛时间尽量安排在了周末,由于要统筹各个学院的时间安排,据估计,此次篮球赛从开始直至结束至少也得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比赛方式简化为先给所有学院分小组彼此间进行积分赛,采用五战三胜制,然后再从所有小组中选出八个积分数高的队伍再进行淘汰赛,并改用七战四胜制。 薛潮作为他们计软学院此次出战的选手,大部分空闲时间都用来和队友们一起进行团队配合练习。 再加上之后他的导师破格让他加入自己的团队,与该团队一起参加全国计算机程序设计大赛,导致那段时间他忙得脚打后脑勺,能挤出给邹璇的时间少之又少,对邹璇他感到十分抱歉。 邹璇对此并无任何怨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空间,她本就不是那种黏人的性格,在她看来,只要心中有彼此,人不必时时黏在一起。 他们的人生除了彼此,还有很多人和事,相爱的意义不仅是相守,更是要相互成就、齐头并进。 邹璇不仅理解薛潮,还身体力行地支持他,为他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薛潮经常利用中午时间和队友们进行训练,篮球场离食堂较远,他时常中午一下课就直奔篮球场,直接把吃午饭的时间给牺牲掉,有时在下午上课前还知道提前买点儿面包香肠对付一口,有时甚至什么都不吃就去上课。 邹璇深知,薛潮作为一个身强力壮的青年男性饭量原本就不小,如今体力消耗加大,更得需要各种营养都跟上,怎么可以不吃午饭。 只要薛潮中午去篮球场训练,为了能让他吃上午饭,邹璇通常会牺牲掉自己的午休,掐好时间去食堂打包好饭菜,然后送去篮球场,让薛潮在下午上课前能得空吃上热乎的午饭。 薛潮怕邹璇太辛苦,也让她不要送饭,还答应她自己会按时吃饭。 但是邹璇知道,就算他会吃饭也不过是糊弄一口,因为他根本就没那个时间好好去吃午饭,所以她无论如何都坚持给他送饭。 中午的篮球场很热闹,除了很多学院的参赛选手在训练,还有一些不参加比赛的普通学生因着兴趣爱好也在打篮球,所以篮球架很抢手,甚至需要提前抢占。 薛潮无疑是篮球场上最让人羡慕的那一个,大家公认他有一个每天对他嘘寒问暖、送饭送水、关怀备至的漂亮女朋友,对此谁又能不羡慕呢。 尤其是这里面有些人明明也有女朋友,可是他们的女朋友就是不能像人家邹璇一样如此地体贴周到。 他们的女朋友虽然也有偶尔来探场的,但人家邹璇是只要薛潮来她就一定来。 人人都在夸邹璇这个女朋友当得如何如何地好,薛潮是多么地有福气,但在邹璇的回答里,永远都是薛潮对她更好。 如此一来,众人不是慕了,是更酸了。 薛潮有很多身篮球服,但是每次打完篮球,他的衣服无一例外都会被汗浸湿,所以他每穿一次就要洗一次,再加上他平时穿的衣服,平日里积攒下来的脏衣服着实不少。 薛潮的好多衣服都是需要手洗的,而且因为颜色问题往往还需要分开洗。 宿舍楼里公用的洗衣机他一向是不用的,邹璇也曾听他讲过,那些洗衣机里不知搅过多少男生的内裤和袜子。 因而薛潮即使每天这么忙,却仍旧不得不熬到大半夜独自在洗衣房手洗脏衣服。不过后来就连这个活儿,也被邹璇强势地大包大揽了过去。 那段时间因为有邹璇的分担和支持,薛潮不仅轻松不少,他的各项事务也进展得十分顺利。 邹璇除了要去看薛潮的篮球比赛,她们农林学院的比赛她也得去当观众。 因为薛潮,邹璇还得以体验了一把小说中描写的给喜欢的男生在打篮球时递毛巾和水的浪漫情节。 薛潮所在的计软学院在小组积分赛对战中,只在和体育学院的比赛中以微小的比分差距落败了,但是最后也凭借较高的积分成功出线进入八分之一决赛。 四月的一天,邹璇上午只有一节课。 她上完课回到寝室后,便开始洗薛潮和自己的脏衣服。 两个人的脏衣服加起来足有两大盆,洗完都已经到了中午了。 吃完午饭后邹璇本想休息一会儿,但是那时她忽然收到了学校北门外的x通快递驿站发来的到货短信。 z大有很多个快递驿站,分布在校园各处,卖家发快递使用的快递公司不同,到了z大投递时的快递驿站也不同。 北门外的x通快递驿站是所有快递驿站中离宿舍楼距离最远的,很多学生在网购时若是有其他快递公司可选择都会特意备注不要发x通快递,而邹璇这次买的东西不幸只发这一家快递。 z大学生众多,网购又是大众最喜爱的购物方式,因而各个快递驿站每天都会收快递收到爆仓,所以快递一到件驿站就会催人当天尽快收货,否则便有可能会被退回。 邹璇看了看时间,看来午休又休不成了。她飞奔去了北门外取回快递放到寝室,然后又去食堂打包好了饭菜飞奔送到篮球场。 邹璇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等薛潮,看着他在篮球场上肆意地运球、投篮,看着篮球在他的手中被抛洒出一条优美的弧线,正中篮筐之中。 邹璇把饭盒里三层外三层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并放在了腿上,等到薛潮训练完,里面的饭菜依旧还是热乎的。 下午他们俩一起去上公共课,因为去得晚了,等到了教室就只剩下前排的座位了。 在篮球场等薛潮那会儿,邹璇就觉得小肚子有些隐隐作痛,她的内心当时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可掐指一算,这时间不对,不应该啊。 趁着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她反复思量下觉得还是应该去卫生间确定一番,结果这个“亲戚”果然没让她失望,提前来报到了。 虽然她生理期时间一向不准,但是这回却足足提前了一个星期,好在她书包里常备着姨妈巾,不然真要尴了个尬了。 邹璇来大姨妈虽不是次次都会疼痛难忍,但是随着年岁增加,疼痛的次数属实越来越频繁了,因此她不得不在平时多加注意保养,甚至即使不在生理期期间,雪糕冷饮什么的,她也是能少吃就少吃。 如果她早知道今天会来大姨妈,那么她说什么都不会在这一天又是摸凉水、又是奔跑来奔跑去的。 一切如她所料,小腹处的疼痛来势汹汹,开始时尚能忍耐,后来简直让她痛到精神出走。一节课下来邹璇已然有些坚持不住了。 怎奈他们位置坐得太靠前,她根本不敢有什么大动作。 她想回寝室躺着,可也不能上着课就贸然打断老师,要是老师问起,姨妈痛这件事让她怎么当着男老师以及整个大教室的全体同学的面说出口。 况且她现在痛得一丝力气也使不上,她根本做不到一个人走回教室。 邹璇痛得把身体弯成虾米状,一开始薛潮还以为她是犯困,就没打扰她,后来看她身体居然在轻微地颤抖,他才注意到她的异常。 第72章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薛潮神色紧张地问道。 邹璇面露犹豫,就算对方是薛潮,她也不好意思说出口。 “到底怎么了,你倒是快说啊!”薛潮着急地催促着。 “就是、就是那个疼。”邹璇虚弱地嗫嚅道。 “什么?” 课间人来人往,邹璇四下观望一圈,见无人注意到他们,便稍稍凑近薛潮小声道:“我来那个了。” 薛潮只困惑了一秒,就马上明白了邹璇的意思。 邹璇在生理期肚子痛到什么程度,他是见识过的。 “走,我送你回寝室。” “不用,我挺挺就好了。”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挺什么挺,你等我一下。”薛潮说完就找老师请假去了,邹璇虚弱得根本来不及拉住他。 看着薛潮和老师小声交谈时,老师的目光随着薛潮的话忽而瞟向她的方向,邹璇不自觉地垂下头不好意思与其对视。 薛潮很快就回到了座位,他把自己和邹璇的东西分别收拾进了两个人的包里,他一个人背起两个包,又把邹璇搀扶起来。 邹璇疼得使不上力,只能通过薛潮手臂传来的力量支撑起身体,接着整个身体半倚在他的身上,才能勉强走路。 邹璇垂着头回避着周围投来的目光,薛潮则完全不在意那些目光,他只在乎邹璇的身体。 “怎么样,能不能走?” “能走,慢点儿就行。” “好。” 薛潮扶着邹璇缓慢地行走在校园里,而他们离宿舍楼还有好长一段距离。 这过程中,薛潮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重量明显地在逐渐增加,而邹璇不但越走越慢,脸色也越来越差。 “还是我背你吧。”薛潮停下脚步,把包挂在脖子上,作势就要去背邹璇。 邹璇拉住他的胳膊,拒绝道:“不要,太丢人了。” “这有什么丢人的,你不说,谁知道你究竟是怎么了,就连刚才跟老师请假,我也只跟老师说你是生病了。你都疼成这样了,就别在乎面子了,还是把里子保住吧。早点儿回到寝室,你就不会这么难受了。” 邹璇最终没拗过薛潮,薛潮背起邹璇一路健步如飞。 回到女生宿舍楼楼下,邹璇本想自己上楼,但是薛潮坚持要将邹璇送回寝室。在和宿管阿姨一番沟通后,薛潮愣是把邹璇背上了六楼。 寝室里空无一人,大家都去上课了。 邹璇催促着让薛潮快点儿回去上课,而薛潮在将邹璇安置上床后,只留下一句“你先休息一会儿,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便走了。 邹璇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都被疼痛占据,头脑也无余力思考,对于薛潮的话她也以为他就是那么一说,都已经把她送回来了,他还回来做什么。 结果过了一会儿,他却真的又返回来了,并且还带回来了止痛药、红糖、热水袋。 薛潮叫醒了睡得迷迷糊糊的邹璇,把热水袋塞进她的怀里,接着他倒了杯热水,连带着药一起递给了她,“吃颗止痛药吧,这个说明书上写了,管经期疼痛的,吃了就不疼了。” 若是在以往,邹璇肯定是不会吃药的,不过是生理期,哪里用得着吃药,药又不是什么好东西,自然是能少吃就少吃的好。 但是这回她已经被疼痛折磨得难以忍受,现下便什么都管不得顾不上了,她接过药来毫不犹豫地就吃了下去。 “要不有时间去医院看看吧,你疼得也太厉害了点儿,这样正常吗?” “不用,不是什么大事,又不是只有我一个人这样,你不用担心,我以后多注意点儿就是了。” 其实邹璇以前有个同学曾因为痛经去医院看过,但是一番检查下来也确实没查出什么问题。 痛经这个情况很复杂,她根据身边人的各种情况总结下来就是,有的人真的是天生就不痛经,有的人则是自打来例假就痛得要死不活的,还有像她这样的,早先不痛,随着年龄增长之后才痛经,还有的人是平时什么事也没有,结果一贪凉就痛经,更有一些年长的人在结了婚生了孩子之后痛经情况就缓解了…… 总之痛经这件事简直就是在看人下菜碟。 热水袋和止痛药双管齐下,邹璇很快就觉得没那么痛了,自己仿佛又活了过来,并且已经有气力和薛潮打趣了,“我好多了,你快回去吧,你再不走,一会儿宿管阿姨要上来抓你了。” 这里毕竟是女生宿舍,薛潮虽然是事出有因才被宿管阿姨放了上来,但仍不便久留。 看着邹璇已经缓和下来的脸色,松懈下来的眉头,薛潮明了她说的是真话,也终于放下心来。 “那你好好休息,保温杯里我帮你冲了红糖水,你记得喝了,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先走了。” “遵命。” 下课后,几个室友中齐祺是最先回到寝室的,她看到邹璇躺在床上,疑惑道:“你怎么回来得比我还快?” 忽然她又想到了什么,于是扒着邹璇的床位神秘兮兮地问道:“从实招来,你和你家那位是不是一起翘课了?你们不好好上课,干什么去了?” 邹璇转头看向她,“不是翘课,我是请了病假。” 齐祺看见她虚弱的模样,好像并无虚言,“你病了?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痛经。” “那现在还痛不痛了,我帮你接点儿热水喝啊?” “喝过了,还吃了止痛药,现在已经没事了。” “还吃药了,这回这么严重吗?”齐祺也痛经过,但是还远远达不到吃药的程度。 “嗯,疼得一丝力气也没有,要不是阿潮送我回来,我连爬都爬不回来。” “他送你回来的?一直送到寝室吗?” “嗯。” “楼下的宿管阿姨不是整日里宣称,在她的管理下一个公蚊子都飞不进女生宿舍吗,你家薛大帅哥可真有魅力,居然连宿管阿姨都给拿下了。”齐祺笑道。 邹璇也被齐祺的话给逗笑了,“她分得清蚊子是公是母吗?” “她分不分得清蚊子的公母我不知道,但是你家那位的性别她总能分得清吧。” 邹璇肚子不疼了,人也有了精神,顿时也起了开玩笑的心思,“其实,阿潮是变装后混进来的,宿管阿姨根本就没发现。” “变装?变身女装大佬啊!真的啊?!”齐祺震惊了。 邹璇淡定地点了点头。 齐祺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了薛潮扮成女生的画面,脸还看得过去,但是那大高个子,健硕的肌肉,着实是有点儿违和。 邹璇看着齐祺先是一本正经地相信了的模样,然后又自顾自地想象了起来,最后脸上的表情变化万千,她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邹璇这一笑,齐祺立马反应过来自己上当受骗了,“好啊,你居然敢骗我,我看你是真的不疼了,都有力气来捉弄我了。” 齐祺放下书包,爬上邹璇的床,作势就要挠她痒。 修理邹璇,这个方式最有效了,果然邹璇连忙给其赔礼道歉。 室友们陆续回来,看到这激烈的一幕,李珈沐打趣道:“干什么呢,这大白天的,你们俩注意点儿影响。” “救命啊,你们快救救我,这疯婆子趁我生病对我下此毒手。”邹璇大呼道。 “你哪里像个病人,我看你好得很嘛,还敢骗老娘玩。” “祺姐发威,谁人敢拦,璇璇你自求多福吧。”众人识相地各忙各的,作为寝室里最爱运动的人,齐祺可是6021公认的武力值最强的人,很少有人是她的对手。 见无人伸出援手,邹璇只能认怂求饶:“祺姐饶命,我真知错了,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齐祺见其态度诚恳,终于放过了她。 邹璇被闹出了一身的汗,比刚刚喝热水还甚。 两个人坐在床上平复着呼吸,齐祺突然道:“真羡慕你,有男朋友陪在身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能相互帮衬着。都说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这话说得真好。” 第73章 你羡慕的人可能也在羡慕你 “怎么了,突然这么感性,想艾阳了?”邹璇问。 “想有什么用,还不是见不着。以前上高中的时候不能光明正大地在一起,既要躲着这个,又要躲着那个,可至少每天都能见到。本以为上了大学就能自由地谈恋爱了,结果却是连面都见不到了。哪像你们,多幸福啊。” “你羡慕我现在幸福,我还羡慕你和艾阳在高中时就确定了彼此的心意呢。你不知道,这事我都没跟别人说过,我上高中那会儿暗恋薛潮暗恋得好辛苦。”邹璇用现身说法的方式来安慰齐祺。 “他实在太优秀了,各个方面都优秀,而我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根本就配不上他,所以我很自卑。 我不敢也不能对他说出口,只能自己一个人苦苦挣扎在这场暗恋中,面上还要装出一派平常的模样和他相处。 老实说,我从未奢望过这场暗恋能开花结果,所以当他跟我说他喜欢我的时候,我……我真的……都觉得不真实。” 如今回忆起当年来,邹璇依旧还能体会到当初那种酸涩的感觉,“爱情有苦就有甜,所以你再坚持三年,未来你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呢。” 劝人最有效的方式莫过于比惨,让对方知道原来有人比他还惨,对方自然就心理平衡了。 “你哪里配不上他了!你长得漂亮,性格又好,待人也好,薛潮会喜欢你算他有眼光。”齐祺果然不再落寞,并且开始反过来安慰起邹璇。 “你就算安慰我也不能睁眼说瞎话,我明明就长着一张路人脸,和‘漂亮’二字根本就不搭边。” “你还不漂亮,那得长成什么样才能叫漂亮,你能不能有点儿自知之明。” “正是因为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才知道我不漂亮,而长成你这样的就可以被人称赞漂亮。”在邹璇心里,齐祺底子好,又会化妆打扮,确实漂亮。 哪个女生不喜欢被人夸漂亮,齐祺从小到大没少被人夸,喜欢她的男生也不少,对于自己漂亮这点她从不反驳,她对自己有这个自信,偏邹璇这个人漂亮而不自知,但齐祺始终坚持自己的‘邹璇漂亮论’,并誓要纠正邹璇的认知。 齐祺坐在床上往下面瞟了一眼,捕捉到抱着盆正要去洗衣房洗衣服的应茹,在她出门前抢先问道:“小茹你等一下,你说,你摸着良心说,璇璇长得漂不漂亮?” 应茹闻言放下手中的盆,把手放在心房,认真地打量了邹璇,最后得出结论:“漂亮。” “你看看,”齐祺一副“本就如此”的模样,“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要是还不信,咱们可以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 “小茹,那你说我和祺祺比谁漂亮?是不是祺祺漂亮?我和她比起来是不是很普通,根本就谈不上漂亮了?”邹璇不死心地问道。 “你们两个够了,”应茹端起放在地上的盆,鄙视床上的两人道,“商业互吹也要有个底线,你们俩都已经名花有主了,揪着我这么个单身狗花式夸赞你们俩的美貌,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想要听好听的,就去找你们的男票。”说完,拉门,走出,关门,一气呵成。 “你信不信,假如你今天和薛潮分手,明天就有人追你。”齐祺继续向邹璇证明道。 “我为什么要和他分手,我好不容易才和他在一起。” “我就是打个比方。” “你这比方扎我心……” …… 两个人的话题越扯越远,刚刚的沉闷情绪一扫而空。 齐祺的愿望没过多久就实现了,五一的时候,艾阳坐飞机来z市找她。 这次五一假期在经过调休后,足足有四天假期。 艾阳早早就抢到了4月30日晚上的特价机票,本想要给齐祺一个惊喜,但是后来一想又担心齐祺假期会回家,自己过去会扑了个空,于是还是提前知会了齐祺。 得知这个消息的齐祺肉眼可见地整个人都变得异常欢快起来,大家每天都忍不住和她打趣爱情力量的强大,还戏说他们是牛郎织女来相会。 到了4月30日这一天,齐祺一下自习就马不停蹄地直接奔到机场去接某人,当晚没再回寝室,并且整个假期都没在寝室出现过。 五一假期薛潮早就做了安排,他制订了一个旅行计划,想要带邹璇去d市看海,这次的二人旅行是他盼望已久的。 邹璇长这么大还从没看过大海,所以对于这次旅行她也非常期待。 邹璇主动地负责了两个人的住宿问题,除此以外,交通、景点、吃喝则由薛潮负责。 这是邹璇自出生后第一次看到了大海。 海风咸湿,海水蔚蓝,海天同色,一望无际。 邹璇还第一次体验了坐火车卧铺,第一次吃到以前从没吃过的某种贝类海鲜,第一次在外面狂欢到三更半夜……一个又一个的第一次体验,还是和薛潮一起,新奇与幸福满满地占据了她的心。 放假四天,两天的时间花费在路途上,剩下两天邹璇和薛潮把d市逛了个遍。 薛潮的手机比邹璇的手机更高端,像素也更好,于是他的手机内存都被邹璇用来拍摄各种景点照、自拍照、合影照等,而后邹璇又把这些照片上传进了自己的qq空间保存下来。 难得不受任何人、任何事的打扰,就他们两个人,放空自己什么也不用去想,在一座陌生的城市,无所顾忌地在一起。这样闲适又自在的生活,正是他们两个都向往的生活。 离开时,邹璇心有不舍,来时的情绪有多么高亢,走时的情绪就有多么惆怅。 薛潮又何尝不是如此,回去后还要面对数不清的功课作业、人情往来,而他内心深处却只想和邹璇无忧无虑地在一起,假如这世上真的有世外桃源那该有多好。 假期最后一天的晚上,6021的六人齐聚上演了一场“审讯”。但其实几人心中皆明白,名为审讯实为八卦,而八卦的内容不过就是那些对她们来说略显神秘却又说远不远的成人话题。 只见寝室内六把椅子平分置于东西两侧,东侧坐着刘艺歆、齐祺、邹璇三人,其正对面坐着应茹、黄梓蕙、李珈沐三人。 第74章 审八卦 以应茹为代表的审问方摆出一副古代官差审讯的架势,就差喊声“威”“武”了。 黄梓蕙率先发问道:“说说吧,这么多天不回寝室,都干什么去了?一个一个说。喏,就从你先开始。”她指了指坐在最左边的刘艺歆。 “我还用说吗,我当然是回家了。”刘艺歆配合地回答道。 “回家?依我看,是以回家之名行私会之事吧,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不知是否是电视剧看多了,李珈沐官腔十足,还用手轻抚她那根本没有胡须、十分光洁的下巴,这要是有块儿惊堂木,估计她得敲一下;这要是把她放在古代,八成是个小县太爷。 “私会啥啊,都是在大白天光明正大见的面,我天天都住在家里,哪敢夜不归宿啊。”刘艺歆反驳道。 “你们要是想做点儿什么,白天这么长时间完全够用了。”应茹补充道,然后洋洋得意地看向同排的另外两人,另外两人也深以为然,并给予高度的肯定。 “我们俩根本就不可能做什么。”刘艺歆极其肯定道。 “怎么就不可能?一切皆有可能。”应茹反驳道。 “绝对不可能,因为……放假那几天我大姨妈来了,你们是知道的,我的亲戚一向很准时。” “呃……”此证据一放出,三人你看看我点了点头,我看看你又点了点头,最终认定此证据有效,只能将其采纳,并宣告刘艺歆“无罪释放”。 “哎,你们审错了对象。我坐这地方就不对。”刘艺歆说完,搬起自己的椅子坐到了审问方阵营,徒留邹璇和齐祺二人相依为命。 原本还三对三,如今转眼就成了四对二。 “下一个,到你了。出去玩了四天,还就你们两个人,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你们……”说到后面,应茹眼睛直放光。 邹璇一看自己被点名了,她赶忙掏出手机,打开当初预订宾馆使用过的软件,打开订单记录页面,呈到对面四人面前,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刚刚三人在对刘艺歆进行“审问”时,她早已想好了对策,眼下完全应对自如。 “我们什么都没做啊,我有证据,你们看,这是订房记录,我可是订了两个房间,假使我想做什么,我还订两个房间干什么,多浪费钱啊,我又不是富二代,我平时多么节约你们是知道的。” 没错,邹璇和薛潮出去玩的那几天,邹璇订了两个房间,她和薛潮并未住在同一处。 邹璇当初决定负责住宿问题的初衷,也是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起先薛潮提出两个人去d市旅游,她便很快想到了两个人要一起在外住宿这个问题,她不知道如果是薛潮订宾馆会订几间,但如果是一间,那么有些事便不言而喻了。即便订的是标间,有两张床,可以各住各的,但毕竟是共处同一屋檐下,什么事都有可能会发生。 但是她做不到啊,至少现在她还做不到,她知道薛潮会尊重她的意愿,可她不想因为这些事和他之间变得尴尬。 为了避免可能发生的种种,那就不如把一切可能扼杀在摇篮里,她索性揽过订宾馆的活儿,也间接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而当时薛潮在知晓她订了两间房后,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只依照她的安排行事,两个人一如往常一般,邹璇对此很满意。 “呃……”邹璇给出的证据……确实符合情理。 四个人的嘴一下子被堵住,这回连反问都省了。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唉,薛大帅哥真可怜。 “其实我也不应该坐在这儿。”邹璇申诉后,默默地把椅子也搬到了对面审问方阵营里。 场上形势瞬息万变,一下子就从四对二又变成了五对一。 五双眼睛齐齐射向场上仅剩的一位受讯人——齐祺。 齐祺早已一脸懵逼,但依旧认清了当下敌众我寡的形势,不等对方发问,已然学会抢答:“我们什么都没做。” 坐在审问方阵营正中位置的应茹一副了然于心地看看左边的两人,再看看右边的两人,她表示:“心虚了,这明显就是心虚了。” 四人纷纷赞同地点了点头。 什么玩意就心虚了,齐祺只想仰天长啸。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就是在z市逛了逛,别的什么都没干。” “夜深人静,月黑风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干柴烈火,情难自禁……”李珈沐声情并茂,一个个成语脱口而出。 “stop!”齐祺叫停,“没有,真的什么都没有,歆姐和璇璇说没有你们都相信了,为什么我说没有你们就不相信呢?” “那几天你来大姨妈了吗?”刘艺歆问道。 “……没来。”齐祺心虚地回道。 “那你们俩是住在两个房间吗?”邹璇紧随其后问道。 “……没有。”齐祺觉得被问得心更虚了。 “那你们……” 还没等应茹把话说完,齐祺就抢答道,“我们打游戏来着,我手机上可是有游戏记录的,你们看。”齐祺也连忙掏出手机要给五人展示。 “难不成你们俩还能连打三个通宵不成。”黄梓蕙一针见血地指出。 “那、那倒没有”齐祺就像是被戳破了的漏了气的气球,刚刚才蓄满的气势此时瞬间烟消云散。 应茹趁热打铁,采用迂回战术,放软态度道:“好祺祺,乖祺祺,你就给我们讲讲嘛,让我们也长长见识,我们实在是好奇。咱们都是一个寝的好姐妹,大家绝对不会向外泄露半句的,你们说对不对。” 其余四人忙附和表忠心道:“对对对……” “你就说说嘛……” “给大家讲一讲……” 齐祺是谁,曾经她是狼,6021里的其余五人无一是她的对手,而如今面对对面五人好奇到放光的眼神,她觉得自己就是只可怜又无辜的小白兔,她再强也不是这加起来的五个人的对手。 “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我讲什么?你们要相信我,”齐祺继续强调,全力争取五人的信任。 “……再说那种事,在没结婚之前,是绝对不行的。” 齐祺的声音越来越小,神情也变得有些扭捏。 即使豪爽如她,在聊到成人话题时,哪怕是和同性讨论,也有些不适应。 其实不止是她,另外五个女生也是一样,只不过眼下她们几个不是当事人,自然会相对放得开一些。 大家虽然都已经成年了,但说到底还都是小女孩心性,脸皮都薄。 对于那个禁忌的话题,她们都是既好奇又抗拒。 八卦起别人时,那是既敢问又敢说,若焦点聚集到自己的身上,又不免心有抗拒。 “只要你情我愿、做好保护措施有什么不能做的,这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居然还这么守旧。”黄梓蕙讶异道。 虽说那种事做不做全凭自己的意愿,但是处女情结、还有只有结婚才能做那种事之类的腐朽思想、陈旧思维她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不止是黄梓蕙这么想,就连刘艺歆、应茹、李珈沐也都这样认为。 只有邹璇和齐祺是差不多的想法,只是她没敢说出口。虽然她也知道那是早已过时了的旧思想,可她受家庭影响太深,总觉得好像就应该那样做。 “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我是不会跟他发生什么的。你们要是还不信,我可以对灯发誓……”齐祺要是不这么说还好,她这么一说完,反而可信度降为零了。 因为她话音刚一落,灯就灭了,寝室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原来已经到了全楼断电的时间。 而刚刚还严肃、正经的气氛忽然间变得有那么点儿搞笑。 齐祺没想到灯竟然会如此不配合她,她慌乱地解释道:“你们听我说,刚刚那只是个意外,我们真的什么都没做。” 结果其余的五个人眼观鼻鼻观心,开始纷纷把椅子放回原处,收拾收拾准备上床休息了。 应茹走过去拍了拍齐祺的肩膀,回复了她一句:“好,你放心,我们已经懂了。” 齐祺欲哭无泪:不,你们不懂,我是清白的! 审讯大会伴随着熄灯而落下帷幕,可对灯发誓这件事实在是太经典了,齐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自那以后,她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总是饱含暧昧,尤其是提到艾阳时,简直往外冒粉红泡泡。 对此,齐祺决定采取逐一击破的策略。 私下里,她逮到谁就要跟谁进行一番解释,结果对方迫于她的淫威嘴上说着相信她,但是眼神里却透露出另有深意的“我懂,我明白”。 邹璇和齐祺是同班同学,所以单独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邹璇则成了被齐祺击破次数最多的目标。 齐祺向邹璇解释,邹璇则表示自己相信她说的,还偷偷告诉了她其实自己也和她有着同样的想法。 可齐祺不相信邹璇相信她,还觉得邹璇是在敷衍自己。 而邹璇也很无奈,她明明相信对方的解释,但是奈何对方不相信她相信对方这件事。 唉,最后两个人都不禁感叹——做人好难! 这件事最终以齐祺的放弃挣扎、死不承认,并用时间冲淡的方式而告终。 第75章 一眼万年 篮球赛已经进入尾声,薛潮所在的计软学院一路势如破竹最终闯进了决赛,而他们在决赛遇到的对手竟然是当初在小组赛交战过并且胜于己方的体育学院。 没错,两支队伍在决赛又狭路相逢了。 这个结果对计软学院的人来说也不算意外,只是这场决赛注定要有一场艰难的仗要打。 计软学院的队伍因为和体育学院的队伍交手过,所以双方对彼此也都是有些了解的。 此次比赛针对体育学院,计软学院及时在战术上做出了调整,只为争取在决赛上夺回失去的荣耀。 此次决赛定在周六,决赛现场空前地热闹,场地也布置得十分隆重,两个学院还组建了各自的拉拉队,中场休息时拉拉队还要上场为观众进行拉拉操表演。 校方为表重视,不仅派来了两个学院的院领导,就连校长都莅临了,只不过校长因为事务繁忙,只在开幕仪式上演讲了几句之后便匆匆离开了,但现场还是留下了一位副校长外加两个校办主任。 篮球馆内的火爆程度堪比追星现场,简直人满为患。 现场观众并不限制于计软学院和体育学院两个人学院的人,于是就出现了僧多粥少的画面,来观看比赛的人远远超出了现场的座位数,很多人甚至选择坐在过道上。 还有人宁可站着也要看,就这样人挨人,人挤人,一直排到大门口。 来观看的人里,有的人是因为热爱篮球所以才来观看比赛,有的人则就是赤裸裸地来看帅哥的。 z大的体育学院盛产帅哥,纵使有些男生长得差强人意,但他们的身材也绝对是好得没话说。 计软学院的男生同样也不差,虽然在大众心里,程序员未来都要走上谢顶这条路,但那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至少现在这些大学生的头发还都很茂密,颜值也过得去,尤其这次计软学院里面还有薛潮这么个出挑的。 只不过听说他有女朋友了,但有女朋友了又怎么样,观赏帅哥又不违法。 薛潮的决赛邹璇是一定要去看的,6021的其他五人也把薛潮视作自家的姐夫妹夫,所以也纷纷陪同邹璇去观看比赛。 托薛潮室友的福,邹璇六人还能在这人山人海之中一人占据一个座位,位置的视角也还不错,虽然不是特别近,但却能看得清全场。 薛潮在队伍里打的位置是小前锋,邹璇虽不清楚有关篮球的知识,但和薛潮在一起时间长了,也知道他的位置十分重要,是在场上要拿分的角色。 薛潮打球时的身姿实在是俊逸非常,运球、投篮、扣篮的动作也潇洒得不得了,他的每一次进球都会引起满堂喝彩。 每一次进球后,薛潮的目光都会紧紧锁住同一个方向,邹璇知道他那是在看她,这么远的距离,他的目光却始终能穿越人海,寻到自己想要的目标。 他在灯火阑珊处发光发热,她隐于人群深处不动声响。 周遭人声鼎沸,可他们的目光就这么静静地碰撞在一起,彼此眼中的世界仿若只有他们二人,所谓一眼万年,怕也不过如此。 不愧是旗鼓相当的对手,两个学院的上下比分咬得很紧,始终维持在5分以内,等到中场休息时,体育学院以1分优势暂压计软学院。 计软学院和体育学院的首发阵容都与上次打小组赛时的阵容是一样的,而下半场计软学院换下了原先的大前锋和得分后卫,体育学院那边也做了细微的调整,两支队伍从原本的相互熟悉又变成了摸索试探。 替补队员上场后形势发生逆转,计软学院一上来就频频得分,甚至一度把比分差拉出了5分。 体育学院的队员也不免有些着急了,然而越急越容易出现失误,计软学院抓住对方的破绽一路乘胜追击。 后来体育学院方队伍紧急叫停比赛,经过商讨后重新改变策略,换人上场。 比赛重新开始后,连邹璇这个不懂篮球的人都看出来薛潮被针对了。 他的几次上篮、灌篮都被阻截了下来,原来拉开的比分转瞬间又被追平了。 邹璇为薛潮心急,可场上的薛潮并无半点儿慌乱焦急之色,依旧保持着沉稳冷静,从他的神情中可以看出,对于眼前的困境他并未受到任何影响。 篮球场上的情形一下子变得焦灼。 就在此时,不知是哪边先呐喊起来的,观众席上的人开始纷纷给自己支持的学院或队员打call。 加油声充斥了整个篮球馆,邹璇和室友们也跟着声嘶力竭地给薛潮助威,但像她们这点儿微末的音量很快便被淹没在声潮中。 所有的声音中,只有来自计软学院和体育学院这种以学院为单位的两股呐喊声最为响亮。 竞技场上,每一个人的胜负欲都分外高涨。 比赛到了后期,双方队员也纷纷准备放手一搏,于是两方的打法都变得更加激进一些。 因为场面太过于激烈,计软学院的控球后卫和体育学院的中锋还撞到了一起。 两个人这一下撞得不轻,都摔倒在地,而场上场下两个学院的人也因此事起了摩擦,都认为对方是故意的。 担当裁判的体育老师们及时出面调停,总算稳住了场上场下的态势。 两方内部各自进行商讨后,都决定换下受伤队员,再换替补队员上场。 这次换人对双方来说多少都有些影响,可见刚刚的阵容已是双方拿出的最好的阵容了。 时间飞逝,眼看只剩五分钟了,可比分依旧咬得很紧,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又会是哪方领先。 直到哨声响起的那一刻,结果一出,一切尘埃落定,场上爆发出属于胜利方的巨大欢呼声。 篮球社社长真是把每一分经费都用在了刀刃上,才使得这场比赛圆满落下帷幕。 冠军团队的奖品是人手一块镀金的金牌,外加一个专门定制的篮球运动员投球进篮筐样式的手办。 校领导给冠军团队颁完奖后便先行离开了,仍有不少学生选择留下来继续狂欢。 齐祺推了推身旁怔愣住的邹璇,“你傻了,你家那位赢了,还不赶快去慰问一下。” 第76章 甜到发齁的情话 邹璇刚刚还沉浸在薛潮那最后一个决定胜负的三分球中,被齐祺这么一提醒,她的思绪才归位,“啊?哦!” 可此时邹璇想上前却是寸步难行,通往下面的路都被堵得死死的,篮球场上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虽然计软学院最后以两分之差胜于体育学院,但对于自己的对手他们还是很敬佩的,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他们胜得有多艰难。 体育学院这一次也输得心服口服。 整场比赛,对方的战术从一开始的相互配合到最后全力支持他们的小前锋,始终有的放矢地变化着。 在己方的严防死守下,而对方的小前锋依旧能迅速转换打法,一次又一次地突破重围,一球又一球地投进篮筐,他们很难不承认对方的实力。 尤其是对方的小前锋,从上次交手他们就感受到了,他篮球技术够硬,身体素质够强。 比赛场上,两方是拼得你死我活的竞争对手,比赛场下他们便又迅速化为惺惺相惜的朋友。 球员们对比赛结果全都坦然接受了,但总有一些观众对这个结果忿忿不平。 有支持体育学院的人各种抱怨是对方球员故意撞人,要不然体育学院是绝对不会输的。 支持计软学院的人也不甘落后,直怼明明是对方球员害得计软学院的球员不得不下场,不然计软学院的分数更能甩对方几条街,现在竟还不要脸地来碰瓷,真是输不起。 支持者们虽有不忿,好在身边都有人劝着,最后也没起什么大的争执,不过埋怨几句就都作罢了,毕竟这也只是一场校内篮球赛而已。 篮球场地被人们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送水送毛巾的人络绎不绝,有人向计软学院的球员热烈地表达祝贺,有人安慰落败的体育学院的队员。 无论是谁递给薛潮水和毛巾,他都没有接,因为这些人里无一个是邹璇。 他早就发现邹璇还杵在原地,他也知道并非是她不想过来,而是这中间人山人海的她根本就过不来。 薛潮收拾好自己的东西,跟自己的队友和对方队员简单寒暄过后,拎起运动包往肩上一甩,就要走。 “你这是要去哪儿?一会儿大家还要聚餐一起庆祝一下呢。”球队里的一个师哥甲对他道。 “我就不去了,你们去吧。”薛潮拒绝道。 “那怎么行,你可是大功臣,要不是你最后的那一个三分球,咱们也不能赢啊。” “并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这都是大家通力合作的结果。” 这个师哥甲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另一个师哥乙给打断了,“你就别揪着他不放了,人家是想找女朋友去了。” 团队练习的那段期间,大家都是见过邹璇的,都见识到了她和薛潮的感情有多好,小姑娘还帮他们这帮人买过水,所以大家对她的印象也很好。 “早说啊,你把她也带来呗,她跟咱们又不是不熟,而且去的人里不光是我们这些人,拉拉队的女生们也跟着一起去,有男有女,也不至于尴尬。”师哥甲继续劝道。 “真的不了,你们玩得高兴点儿,我先走了。”薛潮不再多费口舌,直接付诸行动,他用力地挤出人群向邹璇的方向移动。 “哎你……” “算了。”师哥乙拍了拍学哥甲的肩膀,把师哥甲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邹璇看到薛潮过来,也迎了上去,才刚碰头,刚刚心里酝酿了好些话,但最后说出口的只有一句:“恭喜你做到了。” 薛潮回她灿然一笑。 他的室友这时也跟着聚了过来,杜宇飞伸拳轻撞了一下他的胸膛,赞扬道:“行啊你,最后的那个三分球帅呆了酷毙了。” 梁峥揽上他的肩膀,祝贺道:“恭喜了,兄弟,得冠军了。” 陈达辉张罗道:“阿潮得了冠军,咱们是不是得去庆贺一下,正好弟妹和她的室友也都在,怎么样,一起去吃个饭。” “好啊好啊。”杜宇飞附和道。 “你们俩这么积极,难道是要做东请大家吗?”梁峥一本正经地调侃他们俩道。 “呃……这次的主角是阿潮,我们怎么能喧宾夺主呢。等下次的,下次哈。”杜宇飞讪讪道。 “对对。”陈达辉附和道。 不得不说,如果是aa,他们出钱绝不含糊,哪怕是出大头儿,他们也能接受,但要一下子请这么多人,就算是他们俩共同承担,他们俩的钱包也确实是压力山大啊。 薛潮的室友都清楚薛潮的家境比较富裕,因为他在花钱方面不拘小节,在请客方面更是出手大方。 他们这些人并非是爱占薛潮的便宜,只是养成了一种习惯罢了。 不过大家都是要面子的文化人,都懂得人家有那也是人家的,跟他们没关系的道理,谁也不会总是白吃白喝人家的。 人情包含的不只有金钱,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人情往来不就是拿自己拥有的去换别人拥有的,只是每个人拥有的东西不同而已。 “好了,庆祝可以,不过今天不行,还是改日吧。”当事人薛潮终于出声道,这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他从不会在这上面计较,“今天呢,我要和我的女朋友单独庆祝。我们先走了,你们自便。” 薛潮潇洒地带邹璇离开后,徒留剩下的几个人大眼瞪小眼,最终大家也只能该干什么便干什么去了。 “你真是太厉害了,你怎么什么都这么厉害。”邹璇崇拜道。 两个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她终于有机会把自己刚刚积攒的所有心里话全都说给他听了。 “我再怎么厉害也只是你的男朋友,只要你一声令下,我就会乖乖地听你的话。” 虽然薛潮常常对她说这些甜言蜜语,但是她每一次听到还是会有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 “你都不知道,刚刚看得我是惊心动魄的,就跟坐过山车似的。 眼看着你们的分数一会儿超越了对方,一会儿又被对方给追上了,一会儿又被他们给反超了。 后来那么多人围着你,好吓人啊,还有那个被撞倒的学哥,他伤得严不严重啊……” 邹璇喋喋不休,薛潮却听得津津有味。 “我也给你呐喊助威了,可惜我喊得再大声都没用,还是被现场的声音给盖过去了……” “我听见了。” “什么,你听见了?不可能,现场的声音那么大,我又离得那么远,你怎么可能听得见。” “我就是听见了,那些不属于你的声音都被我过滤掉了,只有你的声音才能钻进我的耳朵里。你知道吗,就是你的鼓励给了我无限的力量,所以我能得这个冠军,你功不可没。” 这话已经不止甜到发腻了,简直齁得慌。 “对了,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光被他拉着一起走,她还不知道目的地在哪儿呢。 “去庆祝啊。” “我知道,我是问我们要去哪里庆祝?”就他们两个人还能怎么庆祝,难道不是就吃吃饭吗? “一会儿到了你就知道了。” “不能先提前预告一下吗?” “说了就没意思了。” “可是你不说,我好好奇啊。” “再忍忍,答案马上就会揭晓。” “那好吧,看你今天表现得这么优秀,今天这顿我请了。”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 第77章 收割八卦 篮球赛过后,薛潮之前加入导师团队参加的全国计算机程序设计大赛也随之得了个一等奖,他还因此分到了一千元奖金,简直是双喜临门,而这笔钱则正好被他拿去请客了。 又是一年毕业季,校园里到处可见穿着学士服拍毕业照的、楼上楼下搬运行李准备邮寄的学哥学姐,送走了这些大四毕业生,就又要迎来新一届的学弟学妹们了。 走在热闹的大学校园里,邹璇总会回想起自己刚上大学那会儿的情形。 当初她在z大还是个分不清东南西北找不到路的懵懂新生,如今她已经成功从一个新生过渡成了老生,她也成了一个学姐,z大成了她除了家以外生活时间最长、最熟悉的地方。 上了大二后,邹璇最开心的莫过是终于不用再上早操、上晚自习以及搞卫生了,不过不用早起也就意味着她常常会把吃早饭这件事给直接pass了,即使不吃早饭,这一上午她是真的会饿。 不同于邹璇懒床,薛潮依旧坚持早起锻炼身体,或晨跑,或约上几个人打篮球,偶尔也会踢踢足球。 薛潮有提议过让邹璇和他一起早起做些运动,哪怕是隔三差五进行一次也好,奈何邹璇脑子里的瞌睡虫威力实在太大,每次到了时间她想起床可就是起不来。 6021爱懒床的不止邹璇一人,也只有同样热爱运动的齐祺才会天天起大早和滑板社的社员们一起玩滑板。 大一的时候,邹璇为了减少爬楼次数,会直接背书包去上早操,然后再去吃早饭,之后就直接去上课了。 但齐祺不同,她是什么也不带,只着一身便装去上早操,上完早操后她会把早餐从食堂带回寝室吃,回到寝室后她还要梳洗、化妆、换衣,然后才会去上课。 就冲这一点,邹璇都无比地佩服齐祺这个精致girl。 薛潮对于健康方面的问题还是比较上心的,不吃早饭无疑对身体危害多多,况且邹璇本身还有胃病,为了让邹璇吃上早饭,他简直使出浑身解数。 薛潮每次吃完早饭都会在食堂打包好一些方便携带的、味道小的早点,若是他第一节没有课,或是邹璇能提前到她上课的教室,那么薛潮会直接把早点送去她上课的教室给她。 如果邹璇踩点儿出发,那么薛潮给她把饭送到教室自己就会上课迟到,所以这时他会选择提前等在女生宿舍的楼下把早点交给她,这样最起码撑到课间她也能吃得上。 有时他偶尔也会拜托齐祺帮忙把早点带给邹璇,齐祺本就和邹璇关系极好,薛潮也曾多次大方地请过她们吃吃喝喝,所以这点儿小忙她自然会帮。 早上不用上早操了,这时间就被邹璇拿来睡懒觉了,晚上不用上晚自习了,这时间就被邹璇用来和薛潮沟通感情了。 在薛潮的安排下,两个人经常会在晚上或竞走、或慢跑、或打羽毛球,这样一来既能谈恋爱,还能让邹璇多做上一些运动。 等到了周末,在薛潮的督促下,原本只想赖在寝室床上一整天的邹璇,也会时不时地和他一起去图书馆上自习。 邹璇并不反感薛潮对自己的鞭策,她深知自己就如同拉磨的驴,就需要有人赶着自己往前走。 薛潮的这些安排,邹璇大多数时候都会照做的,她也不想自己对比起他来显得太差劲。 但她也有实在不想做的时候,她偶尔会反抗,而薛潮也不是个霸道专权的人,邹璇若真是不想做他也不会逼迫,只会随着她的性子来。 受齐祺给艾阳织围脖的启发,邹璇今年给薛潮准备的生日礼物终于有了着落。 眼看着时间就剩不到一个月了,邹璇马力全开,整天就和那堆毛线做斗争。 为了能在薛潮生日前完工,邹璇放弃了那些繁复的花式织法,只选用了最简单的纹路织法,只不过为了让这条围脖看起来不那么单调,她使用了双色毛线,是一深一浅两种灰色的毛线。 可即便是最简单的纹路织法,因她是第一次做,手法并不熟练,所以经常会出现织了拆,拆了织,织了又拆,拆完再重织的情况,最后紧赶慢赶总算在薛潮生日前完工了。 虽然邹璇自己觉得和齐祺织的围脖比起来,自己织的围脖怎么看都丑不拉几的,怎奈收礼物的某人对此满意得很。 在某人看来,这是围脖吗?不,这是来自自己最最亲爱的女朋友的温暖的爱。 某日,邹璇晚上和薛潮散步后回寝室,还没走到寝室门口,就看到离她们6021不远的一个寝室门前聚集着一群人,里面还有哭喊声传来。 “外面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的人,出什么事了?”邹璇进门问道。 “不知道,应茹去打探了,等她回来就知道了。”齐祺告诉她。 八卦收割机应茹同学果然不负众望,一打探清消息后第一时间就回来与大家分享。 “6030寝的一个大一新生,在开学时从一个上门推销人员的手中订了个什么英语报纸。 那个推销人员说报纸上丰富的英语内容对学习英语,乃至将来考四六级都有帮助,报纸每个星期出一期,一经订购,卖家保证会定期送货上门。 然后9月份一整个月还都给照常送货了,结果十一放假回来后,对方却迟迟没来送报纸。 起先这个学妹给对方打电话询问情况,对方则是用各种理由搪塞她。 我跟你们讲,那些理由都老奇葩了,什么编辑突然生大病了,所以报纸得延期出版,还有打印机出了故障,导致整批报纸都印错了,需要重新制作…… 我真不知道这学妹是太单纯,还是就是蠢,都这样了居然还不怀疑对方。 后来那个人干脆就联系不上了,她打报纸上的出版社电话也打不通,这回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被骗了,于是就把这件事告诉了负责她们的导生和导师。 她说当初上门推销那人说自己是咱们学校美术学院的学姐,结果后来学校一查根本就没这么个人。 这学妹就是上当受骗了,可惜这一下子被骗去好几百块钱呢。 听说这学妹家境一般,但是人挺上进的,也是为了提高英语,这才一咬牙订了这个破英语报纸。 现在人还搁寝室哭呢,听说还报了警。不过依我看这事也不太好办,追回来的希望不大。” 毕竟学校很大,人流量也大,虽然学校管理得很严,但每日进出的社会人士也不少,有来工作的,有来办事的,还有来观光的,难免不会出现几条漏网之鱼。 大家心里都清楚,不得不说,这件事主要还是怪那个学妹太不谨慎了。 她们也都是从那个时候过来的,这种事她们自然都碰到过。 当初她们的带班导生就对她们千叮咛万嘱咐过,无论是谁上门做推销,都不要相信也不要购买。 虽然有些上门推销的人员的确是z大勤工俭学的学生,但是大家无法区分他们推销产品的那家公司是否正规,所以避免上当的最好方法就是不予理会。 “那学妹真可怜,但愿她的钱能被追回来。”李珈沐感慨道。 今晚黄梓蕙回来得极晚,与她平时相比很不一样。 她一进门,应茹就嚷道:“蕙姐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晚,连八卦都没赶上。” “是吗,什么八卦,说来我听听。” 黄梓蕙话音刚落,应茹就乐此不疲地单独给她又讲了一遍。 黄梓蕙在卫生间里,一边洗漱,一边耐心地听应茹讲完事情的经过。最后给出观点:“是挺可怜的。” “这骗子真是太可恨了,你说她怎么就狠得下心来骗我们这些穷大学生,有本事去骗那些不差钱的土豪、富二代们啊。”应茹愤愤道。 “事实证明,她没那能耐,所以只能骗骗我们这些穷大学生了。” 已经到了断电的时间,大家也都上了床准备休息。 这时应茹才想起黄梓蕙进门时她想问的话,“话说,蕙姐,你今天为什么回来得这么晚,你以前回来得都挺早的,从没像今晚这样这么晚才回来。” “噢,我跟我男朋友散步来着,没看时间,所以就回来晚了。”黄梓蕙语气平淡,可其他人听得震惊,毕竟这事对大家来说有点儿突然。 第78章 孟学长的贿赂 “什么?!”应茹直接一个鲤鱼打挺,于黑暗中直勾勾地盯住黄梓蕙的方向。 其余四人虽然没有她这么大的反应,但是陡然听到这件事,也都睡意全无,心存好奇。 “蕙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问完黄梓蕙,应茹又问其他人,“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其余四人纷纷表示自己并不知情,由此可以得出,这件事黄梓蕙确实瞒了所有人。 “就是今天的事,他追了我有一段时间了,我是今天才答应他的。”黄梓蕙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 “那对方是做什么的啊?也是我们z大的学生吗?别怪我们太惊讶了,你这之前一点儿预兆也没有。”刘艺歆道。 “他是我们学院大三的学生,也是学法语的,我们俩是同一个导师,一来二去的就熟悉了。他人挺好的,带我一起做过研究课题,还帮过我很多次。经过这段时间的考察,我对他也很满意,所以今天就答应他了。” “哇……学长追学妹,这是什么校园言情小说情节,好浪漫啊。”李珈沐感叹道。 不同于李珈沐的羡慕,应茹可是妥妥地扎心了,她佯装痛哭控诉道:“蕙姐,你就怎么就这么突然地脱单了,你好狠的心啊,你不要我和沐沐了吗,说好一起到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 这下子6021又多了一个名花有主的,少了一只单身汪,原本和谐的三对三阵营就这么被打破平衡,变成了四对二,“沐沐啊,你不会再无情地抛弃我了吧。” “我……尽力。”李珈沐回答道。 回答得这么虚,难不成…… “难道……沐沐你也要脱单了?”不是吧,脱单也凑双? “没,我哪有。” “那你回答得这么不肯定,你不要吓我啊!” “别嚎了,”黄梓蕙打断应茹的鬼哭狼嚎,继续插刀道,“你有这力气,还是抓紧找一个吧。要不然,我让我男朋友帮你介绍一个。” 太扎心了,呜呜,这人一脱单怎么就跟变了个人似的,从前还将感情视若尘埃,现在却连说出的话都和邹璇、齐祺、刘艺歆她们当初说过的话一样一样的了。 黄梓蕙的学长男友叫孟珅,6021的人在打趣黄梓蕙时都亲切地称呼对方为孟学长。 这位孟学长虽然和邹璇的男朋友薛潮一样同在z大,但是6021的其他五人始终都不曾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虽然大家还不曾见过这位孟学长,但是来自他的福利倒是提早享受到了。 一日,黄梓蕙和孟学长约会回来,还带回来了孟学长独家赞助的包装得满满一大包的小炸串给6021的女生们当宵夜。 据不完全统计,里面得有近百串,且有荤有素,酱汁浓郁,这简直是“深夜投毒”。 呜呜,但是大家仍旧心甘情愿地被“投毒”,吃晚饭了又怎么样,没关系,还能造,不差事。 一时间,孟学长虽暂时未见其人,却已在大家心中怒刷了一波好感。 “哇塞,孟学长真是出手不凡啊!”应茹感叹道。 随后,大家纷纷向黄梓蕙表达了对孟学长的感谢。 “他说这是提前用来贿赂你们的,省得以后和你们见面时在你们那里过不了关。”黄梓蕙解释道。 天知道,有多少男女在交往时,因为对方的闺蜜或兄弟的各种耳边风而被活生生地拆散。 人情世故就是这样,你想要和这个人在一起,就也要接纳、融入对方的圈子。 聪明人的做法不是对自己的另一半的朋友视若无睹,亦或是与其搞成对峙状态,逼自己的另一半做二选一的抉择,而是会直接搞定他(她)们,并让他(她)们也接受你。 “这怎么可能,我们都是善良的小仙女,才不会为难他。我宣布,孟学长合格,有时间可以拉过来给我们见见,我谨代表6021对他表示热烈欢迎。”应茹现在已经选择性地遗忘了孟学长对她的夺友之仇。 不得不说,这炸串是真香啊,赶明儿得问问是在哪儿买的,以后还得去买。 刘艺歆摸了摸应茹的头,“傻丫头,一顿炸串就把你给收买了,我真担心你以后被人卖了还倒替人家数钱呢。” 齐祺表示:“你放心,没人卖她,就她身上这二两肉,卖不上价,骨头又不值钱。” 大家都被齐祺的话给逗笑了,只有那个大快朵颐的当事人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喂,你刚刚说我是猪啊!” “这反射弧长的,真没人能买她。”邹璇补刀道。 于是,大家被应茹这个活宝逗得更开心了。 “你们……怎么可以……太坏……不理……”应茹嘴里塞得满满的,语音含糊不清,却仍拼尽全力对这些损友表达强烈谴责。 后来,在女生宿舍楼的楼下,大家见到了送黄梓蕙回来的孟学长。 只是天色太晚,路灯光又不够亮,大家只看清了对方的大致轮廓,至于脸,就真是不知是个什么模样了。 孟学长的个子只比黄梓蕙略高一些,冬天虽然大家都穿得臃肿,但也能隐约看出对方的身材应是属于偏胖的类型。 因此从整体外在来看,即使没看清孟学长的脸,众人在心中也已经对对方的长相进行了勾画,对方应该是长着一张憨厚的脸。 再后来,等在白天的时候碰见真人,对方果真没叫大家失望,的确是一副憨厚和善的模样。 6021的几位家属中,邹璇的男朋友大家已经是十分熟悉了的,而且大家也没少享受到来自薛潮发放的福利。 刘艺歆的男朋友大家至今与其仅有过一面之缘,虽不熟,但也算是认识了,他当时还请6021的女生们喝了奶茶。 现如今,黄梓蕙的男朋友也和大家打过照面了,只有齐祺的男朋友,只出现在齐祺的口中,大家不曾见过真人。 不过上回他来找齐祺,倒是给6021的女生们带了些g市的特产过来。 这也没办法,谁让艾阳离得实在太远,好不容易过来一次,人家小情侣还要忙着享受二人世界,哪里还顾得上其他的。 对此,大家也都能理解。 况且,男朋友是人家的,要不要介绍给大家认识也是人家的事。 至于请客这件事,请是情分,不请是本分。 在这一点上,几个人从未相互攀比过,也不曾抬高哪个贬低哪个。因为大家都清楚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的道理,正所谓礼尚往来,这些人情,你收了,日后也总是要还的。 第79章 再好的朋友也会发生摩擦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生活中,再好的朋友也难免会发生些摩擦,就算是邹璇和齐祺也没能避免。 那阵子,邹璇参与的课题实验总是失败,她难免感到烦闷。 结果在这节骨眼儿上,齐祺又和她说了一些令她更糟心事,导致她烦上加烦。 当时两个人话赶话都越说越来劲,从而产生了龃龉。 那天下午下课,齐祺突然问她:“你今天和薛潮见面了吗?” “见了。” “那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他跟我说的话多了,你指的是什么?”邹璇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就是……就是……”齐祺苦恼于该用什么样的措辞,“他有没有和你说他早上发生的事?” 邹璇一脸莫名:“他早上发生了什么事?” 果然是不知道。 齐祺犹豫着说道:“这事我也想了好久,感觉还是得告诉你一声。我今天早上路过科技楼那里看到他了,他旁边还有一个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女生……” 她才不愿意承认那女生其实捯饬得还不错,“两个人拉拉扯扯的……” 她也不好当着邹璇的面把细节描绘得太仔细,只能点到为止,“总之你留点儿意。” 邹璇相信齐祺说的话。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薛潮身边出现了个“无所畏惧”的女生,在薛潮即使已经有女朋友的情况下,依然打算勇敢追爱。 “谢谢你告诉我,不过我相信他,不会有什么事的。” 邹璇告诉自己,齐祺告诉她这件事是为了她好,掺和人家情侣之间的事,有几个聪明人会去做。 毫无疑问,齐祺是个聪明人,但她依然选择这样做,是因为她们俩是真闺蜜,不是塑料姐妹花。 可邹璇对薛潮也是信任的,再加上她内心深处依然坚信着“属于自己的,谁也抢不走;不属于自己的,强留也留不住”的理论,所以这件事薛潮不主动和她说,她也不打算跟他提起。 她更知道这次的事不会是唯一的一次,也许未来还会有,她只能选择相信薛潮能够处理妥当。 “你别这么天真,再意志坚定的男人,也受不了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的穷追猛打。” “不会的,阿潮不是这样的人。”邹璇依旧是这个想法。 “你看了那么多的小说,这种横刀夺爱的勾引情节看得还少吗,怎么就不多上上心。”齐祺简直恨铁不成钢。 “可这里是现实世界,不是小说里的虚拟世界。” “现实世界里发生的事只会比小说里描写的那些事更加荒诞。” “那你要我怎么办!”邹璇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激动。 这种事,已经很给人添堵了,她有意结束话题,可齐祺却始终紧抓着不放。 察觉到邹璇的情绪变化,齐祺认为她就是嘴上逞强,心里又怎么会真的毫不介意,于是给她出起主意来。 “对于这种事,你既不能不闻不问,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也不能轻拿轻放,不痛不痒地解决。 你得拿出你正牌女友的气势来,喝退薛潮身边的那些苍蝇,还要从薛潮这个源头上多下功夫,把一切苗头扼杀在摇篮里。 你现在要是放他们一马,他们只会当你是个忍者神龟,好欺负,愈发容易变本加厉,等到将来真出了什么事,你哭都来不及。” 齐祺看自己说了这么多,邹璇却毫无反应,不禁急道:“我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听没听进去啊?” “听到了,不过我也有些话想和你说。”邹璇平静地说道。 “什么话,你说。” “这话搁我心里之前一直不敢和你说,但你今天跟我说了这么多,想来我一会儿说的话你也一定拎得清,不会误解我的好意。 艾阳和你分隔两地,虽然你们每天都通话,他也把他的事全都事无巨细地报告给你,可是你们毕竟见不到面,你就不怕他有什么事会隐瞒你吗? 薛潮在我身边尚且招蜂引蝶,艾阳离你那么远,难保不会有人趁虚而入,我想劝你也要多多留心,知人知面不知心,别什么事都一味地相信他。 依我看,你不如什么时候找个休息日神不知鬼不觉地到他那儿搞次突击检查,看你是不是真的对你忠贞不二。”邹璇一鼓作气地将昔日不敢对齐祺说的话在当下说了出来。 不是在说薛潮的事吗,怎么突然扯到艾阳身上了,齐祺觉得莫名其妙,自己是出于好心才提醒对方,对方怎么能拿没影儿的事来攻击自己的男朋友呢。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是好心好意把自己看到的跟你说了,还帮你出主意。” “我也是好心好意地在提醒你,你对我说这些是出于好意,我对你说那些也是出于好意,如果你不这样认为,那你是不是就是在搞双标了。” “呵,”齐祺冷笑道,“你是在跟我抬杠吗?就因为我说了你男朋友可能会出轨,所以你就一定要以同等方式反击回来。” “我没有在跟你抬杠,我只是作为旁观者想提醒你不要当局者迷。” “可是你男朋友发生的那些事都是事实,而你说我男朋友的那些事都是子虚乌有,你还说你不是在抬杠?” “我说的那些事也是基于事实的合理猜测,不信你去问别人,是个人都会这么想。你不也说了吗,再意志坚定的男人,也受不了外面那些妖艳贱货的穷追猛打。所以我劝你还是趁早未雨绸缪,别等到将来真出了什么事,追悔莫及。” 邹璇和齐祺最终不欢而散,随后两人陷入冷战。 至此,两个人不说话了,平时也不一起搭伴儿走了,上课也不坐在一起了。 她们这样反常的举动很快就让6021的其他几人发觉了,那几人在私下里也曾分别问过她们俩究竟发生了什么。结果两个人的嘴都很严,谁也不肯说出此次闹僵的缘由。 就连薛潮问邹璇,邹璇都没说。 主要是这事邹璇没法和他说。这事要她怎么说,从何说起,难道要她说,都是因为你,齐祺看到你和别的女生纠缠在一起,怕你出轨,让我好好收拾你和你身边的那些狂蜂浪蝶。 等过了一段时间,邹璇的那些闷气一消,她又开始后悔了,心里开始不断想起齐祺的好来。 虽然她觉得自己没做错,齐祺跟她说那些话就是为了她好,怎么这事反过来到了她这儿就成了抬杠。 可是她又实在不想和齐祺闹掰。想要和好,就得低头,但她又觉得面子上抹不开。 邹璇想了又想,每天都在挣扎着。 最后叹了叹气:唉,低头就低头吧,面子算什么,哪有闺蜜重要。 第80章 要不是看你长得漂亮,我能和你做朋友 邹璇打算找个和齐祺独处的机会,自己退上一步,然后两个人把话说开,最终达到重归于好的目的。 她看准了周二的最后一节课下课后的时间,那节课是她们俩一起上的专业必修课,下课后的时间很充裕,这样就能完美地避开其他室友了。 只是在她付诸行动之前,两个人因为一件小事自然而然地和解了。 起因是有一天就她们俩因为没课所以一同待在了寝室里,齐祺下床时,脚下踩空,差点儿摔下去,结果被待在下面的邹璇动作敏捷地给及时扶住了。 齐祺在一阵心惊动魄之后,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赶紧顺坡下驴向邹璇道:“谢谢,要没有你,我肯定摔惨了。” 邹璇表示:“不客气,应该的。” 两个人相视一笑,就这样和好了。 虽然两个人不再冷战了,但事情到底没说清楚,两个人为了彼此间不再有隔阂,过后还是找了个时间进行了一次深谈。 齐祺率先把这段时间自己心里憋着的那些话一股脑儿地都说给了邹璇听。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齐祺也深感懊悔。 邹璇是个怎样的人,她的品性如何,自己再清楚不过了,自己怎么可以去那样恶意地揣度对方。 这段时间齐祺冷静下来后反思了很多,她在听到邹璇那样说艾阳时,马上就怒上心头,那她自己跟邹璇说了一大堆薛潮的坏话,邹璇又岂会不生气。 她打着为邹璇好的名义,说的那些话就真的能让邹璇好吗? 倘若薛潮根本就不会做对不起邹璇的事,那自己的这番言论难道就没有挑拨离间之嫌吗? 自己究竟有什么资格以为自己拥有了上帝视角,就敢去对他人评头品足。 说到底,自己不过只是邹璇的朋友,薛潮才是邹璇最亲近的人,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了,是她没有把握好朋友间的界限。 因此就算邹璇当时生她的气,也是情有可原。 还有邹璇说艾阳的那些话,假使邹璇不是在那个当口说的,假使她是在冷静状态下听到的,她能说那些话一点儿道理都没有吗? 有些事也许只是因为她看不见所以就不去深思,说到底,自己那不就是在自欺欺人吗。 细细想来,都说距离产生美,可是距离太长美也容易没了,两个人相隔千山万水,很多事都不是她能掌控的。 亏得她还让邹璇留心,真是讽刺,其实她才是那个最该留心之人。 齐祺理顺了这些事,所以就算邹璇不来找她,她也有主动找邹璇和解的打算,只是她也一直在等一个时机。 齐祺做完了自我检讨,接下来就轮到邹璇了。 相较于齐祺的深刻反思,邹璇真是自惭形秽。 虽然她固执地认为自己说那些话也是出于好意,可是她敢说自己当时真的没有一丝想要给齐祺添堵的私心掺杂在其中吗? 那些话什么时候说不好,非要挑在那个节骨眼儿上,齐祺尚且还能直面自己的内心呢,她却为什么不肯承认自己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 这两个人是越看对方自贬得越狠,自己就越要反省得比对方更深刻。 总之到了最后,简直是成了自我批评比拼大会。 话说开了,两个人之间再无龃龉。 这件事也让两人对彼此更加了解,从而两人的关系也变得更加坚固。 她们俩是和好了,可是6021其余的四个人不知情啊。 当六个人全部都在寝室时,刘艺歆她们四个眼看着齐祺端着两个里面装满脏衣服且叠摞在一起的盆准备去洗衣房,走到门口时,邹璇正在门口旁的饮水机前接水,恰好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淡淡地说了一声“让让”,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她没拿稳,摞在上面的盆掉在地上,衣服散落一地,而邹璇依旧在悠闲地接水,丝毫没受到半点儿影响。 在其他四人的眼中,眼前已经变成一片没有硝烟的战场,她们已经自行脑补出了一场剑拔弩张的大战。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通过眼神进行隔空交流。 应茹:这是要打起来了吗?好怕怕。 李珈沐:怎么办,怎么办,是不是得劝架,我觉得邹璇可能不是齐祺的对手。 刘艺歆:不至于吧,多大点儿事啊。 黄梓蕙:再看看。 齐祺刚想把手里的盆放下,去收拾地上的烂摊子,这会儿邹璇正好接完了水,于是就帮她把衣服捡进了盆里,并给她摞回原处。 “叫你让让,你偏不让,瞧我这衣服都掉地上蹭脏了。”齐祺埋怨道。 “明明是你自己没拿住,我就在这儿接个水,能耽误你多少工夫,再说你这衣服本来不就是要洗的吗。”邹璇回怼道。 应茹和李珈沐对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恐。 应茹:看来是来要真的。 李珈沐:这是要动真格的了。 “我这可都是贴身衣物,地上多脏啊。”齐祺强调道。 “那你就好好洗洗呗。”邹璇无情地指出,不然还能怎样。 “祺祺啊,璇璇她也不是故意的,就算了吧。”黄梓蕙出面调停道。 之前这俩人可都是闹冷战,如今演变成正面冲突了,她们这帮人也不能袖手旁观了,都是一个寝室的,闹大了也不好。 “是啊,你们俩就各退一步吧。”刘艺歆也跟着劝道。 应茹和李珈沐决定猥琐在两位大姐的身后,用点头的方式给予无声的支持。 “就算她不是故意的,我这衣服也是因为她掉的,结果她还这么理直气壮的。”齐祺不满道。 “呵,你还真是蛮不讲理,”邹璇无视其他四人拼命给她的眼神暗示,继续对齐祺道,“当初要不是看你长得好看,我能跟你做朋友,我以前真是被你的外表给迷惑了。” “哈,难道我不是吗?要不是看你人美心善,你以为我会搭理你。”齐祺也不甘示弱道。 邹璇和齐祺的一番操作直接把其他四人看懵了。 应茹:等会儿,眼下这是什么情况?她们是在互怼,还是在互夸? 李珈沐:这……我也搞不清楚。 “切,”邹璇最后接过齐祺手中摞在上面的盆,因为她发现由于齐祺把处于下面的那个盆堆得太满,导致上面的盆怎么放都放不稳,看起来仍有掉落的可能,“算了,我大人不记小人过,帮你送到洗衣房,走吧。” 邹璇拉开寝室大门,齐祺率先走了出去,邹璇垫后关门。 应茹:这又是什么情况?她们俩这算是和好了吗? “你眼睛不疼吗?人都走了,可以说话了。”黄梓蕙提醒道。 “噢,对哦。”应茹这才反应过来。 6021恢复了从前的和谐氛围,大家总算都能自由自在地大口地呼吸了。 天知道,这段时间大家过得有多压抑,手心手背都是肉,终于等到拨云见日的一天了,呜呜。 第81章 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阳光 邹璇和齐祺在当初进行自我检讨深谈后,由于两个人对对方的观点都给予了高度赞同,因此她们决定照对方说的那样去做,找回自己的场子,宣誓自己的主权。 那边齐祺在网上抢到特价机票,于某个周五晚上突然“杀”到g市,随后潜伏进g大,最后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艾阳的面前,给了对方一个巨大的surprise,让对方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这边邹璇收到齐祺的消息,齐祺用简单几句话说明了她此行很是顺利,也得到了满意的结果,那就是艾阳并无任何不妥的地方,邹璇为她深感欣慰。 放下手机,邹璇收回心思,准备处理自己的事。 她看向坐在对面的薛潮,一本正经地问道:“你知道我之前为什么和齐祺吵架吗?” “不知道,我问你你也不说。怎么,你今天愿意说了?” 邹璇点了点头,“齐祺跟我说,她看到了你和一个很漂亮的女生在公共场合拉拉扯扯。”邹璇边说边仔细观察薛潮的神情,想要从中探寻一些蛛丝马迹。 这种事又不是经常发生,而且因为时间隔得也不长,薛潮很快就想起了不久之前的那个早晨发生的事。 “她还跟你说什么了?”薛潮问道。 他面色平静,声音也很平稳,但若是观察得足够细致,就能发现他努力隐藏在平静之下的一丝紧张。 薛潮的大脑在飞速地运转。 他清楚自己不能慌,要是一慌反倒像真做了什么错事。 他不知道齐祺究竟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她又是怎么跟邹璇说的。 为什么邹璇之前不肯告诉他,而过去这么久之后,现在又提了起来。 虽然薛潮清者自清,可他清楚自己的男朋友被其他女生纠缠,这事摊哪个女生身上能大度到一点儿也不生气。 换个角度来看,要是邹璇被别的男生纠缠,他可能会揍对方。 “她还应该和我说什么?”邹璇平静地反问道。 邹璇面上越平静,薛潮心里就越没底。 “没了,确实也没别的了。璇璇,这件事我可以解释的。” 邹璇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薛潮用最快的速度理清了思路,跟邹璇解释道:“齐祺看到的那个女生叫丁莹,是我们学院一个大三的学生,也是我导师团队里的一员,上次我参加的全国计算机程序设计大赛,她也在其中。 她跟我表白了,我当时就拒绝她了,也和她说清楚了,但是我没想到她居然……还会再来骚扰我。 不过你放心,上次我已经彻底解决了这件事,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被齐祺碰巧看到的那次,因为丁莹的纠缠不休,一向绅士有礼的薛潮破天荒地对一个女生毒舌了一把,他对她说了很多难听的话,甚至用语言羞辱了她。 在对方依旧冥顽不灵,甚至表示还要去找邹璇时,他怒了。 他想他也不是不打女生的,邹璇是他的底线,什么原则都不如他的底线重要。 此后,薛潮也用了好长一段时间留心观察了自己和邹璇身边的动静,直到确定丁莹真的不会再来骚扰他们俩,才放下心来。 “这件事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而是不想节外生枝,惹你生气,我以为自己暗中解决了就没事了。我错了。” 薛潮以为这事谁都不知道,自己解决得也很好,没想到就这么凑巧,会被齐祺看到,结果最终还是被邹璇知道了,而且还是让她从别人口中得知的,可想而知她该有多么生气。 设身处地地想,邹璇要是遇到这样的事,却不和他这个男朋友说,他也会生气的。 薛潮等待着邹璇对他的审判,他甚至紧张到掌心出汗。 只能怪他这次存了侥幸心理,高中时的那场误会难道还不够令自己警醒吗,这次的误会可比上回更大,邹璇会相信他原谅他吗。 “我当时给齐祺的回答是,我相信你,我现在给你的回答也是一样。 明知道你这个人就是招女生喜欢,我要是还一天到晚地生闷气,早就变成一只河豚了。 但是我不能说我一点儿也不介意,我要是真的跟个二傻子似的不往心里去,那不代表我没心没肺,那代表我一点儿都没把你放在心上。” “我明白。”听了邹璇的话,薛潮松了一口气,压在心头上的石头总算被挪走了。 “不过,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不好听,但我还是要和你说清楚。”邹璇思前想后,有些话还是决定说出口。 “你说。”只要是她说的,他都听。 “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你不喜欢我了,又或是你喜欢上别人了,那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可以跟你和平分手,可我绝不接受吃着碗里霸着锅里的劈腿行为。” “我不会出轨劈腿、移情别恋,更不会和你分手!你为什么会想这些,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吗?” 邹璇抿了抿嘴唇,刚想说些什么,却又被薛潮打断,“不,是我没有给你安全感。就算我此刻发誓赌咒,说得天花乱坠恐怕也不能打消你心里的不安,还是让时间来证明吧。” 薛潮神情略显落寞,他冥思苦想究竟如何才能让邹璇真正地安心。 他深知以他现在的能力,还有很多事是他力不能及的,但于感情一事上,他却绝对做得到全心全意、毫无保留。 他想让邹璇在这段感情中无忧无虑地去享受被爱,而不是活在无限的担忧、不安与患得患失之中。 看薛潮这样,邹璇心里也难受。 她满心想和薛潮一直走到最后,可她只是一个凡夫俗子,面对那样一个意气风发、出类拔萃的耀眼少年,她不自信,甚至自卑。 当初薛潮跟她告白,一时的喜悦冲得她头昏脑胀,冷静下来后,她总会觉得这一切不真实。 她时常会想,薛潮为什么会喜欢她,她时常恐惧薛潮对她的这份喜欢终有一天会淡却。 她看似无所顾虑、心性坚定,其实她一直都在小心翼翼地去维护这段感情。 没得到是一回事,得到后失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她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她不曾见过阳光。 薛潮怎么忍心看着邹璇愁眉苦脸,他握住她的手,安慰道:“对不起,是我把话说重了。 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我是怪我自己没有给你足够的安全感,好在咱们未来的日子还长着呢,我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去证明自己。 好了,不说这些了,说点儿开心的。” 这话题再说下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不过是给两个人添堵罢了,所幸丁莹的事就算翻篇了,结局很圆满。 第82章 倒霉的齐祺 大二下学期的时候,有一阵子齐祺总跟大家念叨自己倒霉,什么喝凉水闹肚子,下楼梯崴脚,写的实验报告不翼而飞,提交给a老师的作业发到了b老师的邮箱…… 她甚至萌生了找个山头儿的庙进去拜拜的想法。 然而她没有想到,她的霉头还远远不止于此。 周一早上,追风少女齐祺身着一身休闲装,神清气爽地去滑板社进行滑板练习。 邹璇昨晚熬夜看小说,睡得有些晚,因此决定早上多睡一会儿,然后踩点儿到教室上课。 她想着等齐祺回来后她再起床洗漱,时间刚刚赶趟,便也没设闹钟,就放心地去睡回笼觉了。 只是她没想到,齐祺这一走根本就没回来,要不是刘艺歆记得她早上有课,在临走前把她叫醒,她铁定是要迟到的。 就这她还得风风火火地起床、穿衣、穿鞋,用水撩了把脸,拿着包冲出门,一路连跑带颠的才没迟到。 结果到了教室,她一圈扫视下来,也没看到齐祺,班里倒是有个男生递给了她一份早餐,说是她男朋友托自己交给她的。 眼看着就要上课了,早饭她是没空吃了,只能等到课间再吃。 邹璇找个座位坐下,掏出手机,才看到薛潮的未接来电已经刷满屏,还有薛潮发来的消息。 ——给你买了肉夹馍和豆浆,我今天一直没看见齐祺,所以我一会儿到楼下等你。 ——你是已经到教室了吗? ——我没看到教室里有你,你是起来晚了吗? ——我来不及了,先去上课了,早餐托你们班坐第一排的一个男同学代为转交了,你课间记得吃。 ——你没什么事吧,看到信息马上回复我一下。 都怪她为了睡个安稳觉把手机给调成静音了,薛潮一定很担心。 邹璇赶忙先回复他自己起床起晚了的事,接着又给齐祺发消息,问她怎么还没来上课。 她内心疑惑,齐祺这是要翘课吗,怎么也不和她说一声。幸好今天老李没点名,这人还总说自己倒霉,这不就挺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邹璇等了一节课,齐祺也没回复她,她越来越觉得有些不太正常啊。 课间,邹璇一边吃肉夹馍,一边给齐祺打电话,电话响了十多声都没人接,眼看着邹璇都打算挂了的时候,对面终于接听了。 没等对面开口,邹璇率先发问道:“你在哪儿呢?不来上课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消息也不回。我今天早上还寻思等你回来后和你一起去上课呢,闹铃都没设,差点儿就睡过油了,幸亏歆姐把我叫醒了。” 等邹璇都说完,对面才出声,但却是对邹璇来说陌生的男生声音,“同学你好,我是滑板社的社长,齐祺同学早上训练的时候出了点儿意外,现在在医院呢,麻烦你帮她跟老师请个病假。” 医院?这是出了多大意外,都跑到医院去了。 “那她怎么样?严不严重?”邹璇急忙担心道。 “现在不好说,得等片子出来的才能知道。不过你放心,我们几个人都陪着她呢。” 啊?!还拍了片子! “你们在哪家医院。” “我们在离z大最近的区中心医院。” “好,我知道了,麻烦你们好好照顾她,告诉她我这边中午上完课就过去看她。” 挂了电话后,邹璇才觉得自己刚刚的想法真是可笑,齐祺哪里是幸运地躲过一劫,分明是倒了更大的霉。 不知道齐祺的情况究竟有多严重,邹璇决定先把今天的课都帮她请了假,至于以后几天的课,只能待确定齐祺的伤势,然后再看用不用请假。 邹璇还把这个事告诉给了6021的其他四人,只有李珈沐上午第二节没课,她表示她第一节课下课后会先过去看看齐祺情况如何,然后再告知她们。 等到李珈沐去看过后,大家才知道,齐祺伤得可谓不轻。 据说,她早上滑滑板时,没控制好速度,滑板撞到马路牙子上,她整个人直接飞出去老远摔进沙地里。 虽然她当时努力扬起了头,但是她的脸也没有避免着地的命运。 事情一出,滑板社的人马上就把她送到了医院。 这次意外,导致她浑身上下多处擦伤。至于脸,右颧骨伤得尤为严重,是又破了皮,又肿了半张脸。 但她身上最重的伤在她的右胳膊和右腿上。 因她滑滑板时,习惯右半身朝前,落地时又因为下意识的防护动作,因此右胳膊和右腿直接着地,右腿还硌到了一块不小的石头上,因此她身上这两个地方也疼得最厉害。 虽然最后确定没有骨折、骨裂,但还是伤到了骨头,并且身上的多处软组织也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必须要好好治疗,住院是避免不了的了。 等邹璇她们见到齐祺,齐祺已经被包得像半个木乃伊了,右胳膊和右腿都被固定着,颜值也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齐祺见到寝室的亲人们,心里的委屈劲儿更大了。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老天啊,我究竟做错了什么,要这样惩罚我。” 齐祺用尽自己能用的可怜表情,努力地跟姐妹们诉委屈,只是曾经的花容月貌,如今却显得有些滑稽可笑,每个人都告诉自己不能笑,至少不能当着齐祺的面笑。 大家深知此刻的齐祺是多么需要关怀,于是一窝蜂地上前又是哄又是抱抱,抱也不敢真的抱,就怕碰到她的伤,只能虚抱,但大家的举动至少让齐祺感受到一丝慰藉。 齐祺极其担心自己会毁容,不管大家怎么劝都效果甚微,因此大家只能连蒙带哄,转移她的注意力。 “还疼吗?”邹璇轻轻地询问,就仿佛她声音重了齐祺都会疼似的。 “已经打了止疼药,现在没那么疼了。”齐祺弱弱地回道。 “那是不是得告诉你爸妈一声,毕竟你伤得这么严重。”邹璇提议道。 “不了,说了也只会让他们担心,他们工作都忙,假也不好请,还是等我养好了再跟他们说一声吧。” “那你告诉艾阳不?” 大家都看出齐祺略有犹豫,黄梓蕙则直接对她道:“告诉,干嘛不告诉他。祺祺,这事你可不能犯傻,你都这样了,就别什么都为人家着想了,要男朋友是干什么的,这回的事正好给他一个表现的机会。” 第83章 既要能同甘,也要能共苦 其余几人也认同黄梓蕙的观点,恋人不能只会同甘,还要能共苦才是。 眼下齐祺最是需要安慰、陪伴和照顾,她们这群人再怎么做,也比不上艾阳这个男朋友更能抚慰齐祺的伤痛。 齐祺听进去了黄梓蕙的话,赞同道:“我等会儿跟他说一声。” “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意外,上周学校统计交意外保险费的时候你就该买一份。”李珈沐可惜道。 虽然学校每年都鼓励学生买意外保险,但是很少有学生会买,因为大家都觉得自己不会发生意外,买了就是浪费钱,即使不贵,那也是两天的饭钱呢。 只可惜人生就是充满太多未知,意外说来就来,而人却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明年学校再收意外保险费,估计就会拿祺祺当典型了。”应茹补充道。 “现在再说这些马后炮都没有用。现在的问题是,你不和你爸妈说,那你住院和治疗的费用怎么办?你哪有这么多的钱?”刘艺歆直指问题关键。 “滑板社帮我垫付了一些,我手里还有点儿钱,一会儿我再问问看艾阳那边,要还是不够我就再找别人借点儿,总能把眼前先对付过去。”齐祺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我手里还有点儿,不多,你凑合用,我回去取出来下次给你带过来。”黄梓蕙提道。 当下时间正好卡在月中,大家手里的钱都是不多不少的,但是蚂蚁再小也是块肉,总归是份心意。 “蕙姐……” 好感动,呜呜呜。 “我也还有点儿,也给你先拿去用吧。”邹璇之前本打算私下里给齐祺,但既然黄梓蕙把这事摆到明面上说了,那她就也紧随其后,在当下多给齐祺些安慰。 “我也有……” 众人拾柴火焰高,大家纷纷表示要支援齐祺。 “呜呜,谢谢大家了,我爱你们。”齐祺感动道,“你们放心,等我好了就立马找我爸妈要钱,第一时间还给你们。” “那都是后话了,眼下你的主要任务就是要养好身体。赶快好起来,我们6021缺一不可。”邹璇鼓励道。 “嗯,为了不辜负你们我也会的。”尽管伤势不轻,但深厚的姐妹情给予了齐祺莫大的鼓励,之前心里还烦躁郁闷,如今一扫而光,就跟打了一针鸡血似的,身上充满力量。 “我看你这霉运也到了头了,接下来该转运了。”黄梓蕙道。 “是呗,哪有人总走背字,等你好了以后咱们六个一起去蒸个桑拿洗个浴,再去吃顿大餐,把你这些日子缺失的都给补回来。”应茹兴奋地提议道。 只有邹璇下午第一节没有课,所以她打算在医院多陪齐祺一会儿,其余的人则先回了学校。 齐祺给艾阳打了电话,和他说了自己的大致情况。 艾阳知道后很是着急,他把自己的大部分生活费都给了齐祺,并表示他周四下午和周五的课不多,他准备把这段时间的课给翘了,到z大来看她,再加上周六周日,也能陪她待上几天。 对于这个结果齐祺也算满意,虽然她此刻就想见到艾阳,但是她也知道这不太现实,艾阳也是个要上课的学生,他能挤出时间过来已经是尽力了。 等到齐祺要上厕所的时候,邹璇才意识到,齐祺的身边是需要人看护的,这是刚刚大家谁都没考虑到的问题,尤其是上厕所的时候。 齐祺住的病房和上回薛潮住的病房一样都是没有独立厕所的六人间,要上厕所只能去走廊的公共卫生间。 护工齐祺是请不起的,值班的护士也没义务管病人的个人问题。 可齐祺现在右胳膊和右腿都被绷带夹板缠着,导致她行动起来极其不便。 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因为做蹲起这个动作有些吃力,所以她上厕所时不得不使用她极其讨厌的公共坐便器。 其实对于排泄问题还有一个解决方案,那就是使用尿盆,但是用完谁来倒又是个问题,这种事无论是自己做还让同学帮忙都是不现实的,况且出于自尊心齐祺也做不到在这种满是陌生人的地方使用尿盆,就算是拉上帘子遮挡也不行,她宁可爬到厕所。 “还是我晚上来陪你吧。”邹璇内心纠结了一下后作出了这个决定。 上次薛潮生病,她陪了一夜,切身体会到了陪夜有多累。 和齐祺对比起来,薛潮上回的情况要好得多,而齐祺这回住院肯定不止一天。 邹璇不确定寝室的其他人能不能来陪夜,毕竟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她不能要求别人,只能做自己的主。 但如果只有她一个人的话,那这些天她真是够呛能坚持得住。 可眼下齐祺又实在需要人,她真的做不到冷眼旁观。 唉,豁出去了,能做到多少就做多少吧,先把眼前难关过了,做不下去那就等到时候再说。 “不用不用,我一会儿跟医院借一根拐杖,我这左半身都能动,干点儿什么都不成问题。你回寝室吧,这里也没位置休息,你睡不好的,你白天还要上课,休息不好怎么行。” 听到邹璇这样说,齐祺心里真是感动得一批,但这可不是什么轻松的活儿,就算俩人是闺蜜,她也不好意思这样麻烦邹璇。 “没事,你忘了,薛潮以前不也住过院,还不是我陪着他,也没耽误白天上课,而且我还有经验,你就不用跟我客气了。” 邹璇本意是给想给齐祺吃颗定心丸,让其安心地接受安排。 结果她不说还好,说了反而让齐祺想起她之前因为那次陪夜上课摇头晃脑打瞌睡,以及后来下了晚自习一到寝室直接上床睡觉连着三天才补回精气神儿的样子。 “真不用……” “好了,就这么定了。”邹璇一锤定音,她太了解齐祺了,齐祺有着和她一样的不愿麻烦别人的心思,所以只能由她来强势地决定了。 “我下课后再过来,顺便给你带晚饭。你先好好休息,这期间要是想上厕所就请人帮忙扶一下,别不好意思麻烦人,活在这世界上不就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嘛。总之身体是你自己的,你掂量着办吧。” “知道了,你快回去上课吧。” 邹璇把齐祺受伤的事简单地告诉了薛潮,也说了自己因为晚上要去看齐祺,所以不能和他吃晚饭加饭后散步了。 她不想薛潮担忧,什么借钱、陪夜的事都没说。 第84章 福尔摩斯·薛潮 下午上完课,邹璇饭都没吃直接回了寝室。 薛潮上回住院是邹璇临时起意,结果她当时陪夜光杆司令一个,要啥啥没有。 这一回邹璇准备得很充分,什么各种洗漱用品,睡觉能用到的抱枕,第二天上课要用到的书,还有齐祺需要用到的一些东西,通通都带上了。 她背了满满一大书包,把其他室友看得一愣。应茹直接问她道:“你这是要干啥,今晚不回来了?” “对,我刚想跟你们说一声,我今晚不回来了。”邹璇答道。 听到邹璇的回答,大家都不由得愣住了,思考方向同时在一瞬间集体跑偏。 “不是吧?你这是想通了,决定向薛大帅哥献身了?”应茹一脸发现新大陆的模样。 邹璇再看其他人,虽没那么夸张,但也是好奇意味十足,着实令她无语,但也不怪大家会做此猜想,她和薛潮一星期里得有六天晚上是要见面的。 “想什么呢,我是去陪祺祺。” “呃,陪祺祺,那你是要住在那儿吗?可那儿没有地方住啊。” “坐着椅子趴床边对付一宿呗,我之前在医院陪薛潮就是这么睡的。” “可白天陪她还不够吗?为什么晚上还要陪,难道她被吓到了,晚上怕做噩梦?”应茹犹不自知自己问了个蠢问题。 “祺祺那个样子没人不行,她现在连上个厕所自己都去不了。”邹璇无奈道。 “对哦,祺祺她那个腿都那样了,走路是不方便。” “明天换我去陪她吧。”黄梓蕙提道。 “那我后天去。”李珈沐参与道。 “我大后天……” 最后大家决定轮流去医院陪夜。 邹璇把这个事告诉给齐祺后,齐祺感动得直落泪,她庆幸自己能遇到这么一帮神仙室友,不是亲姐妹,胜似亲姐妹,不,有的亲姐妹都不一定做得到,呜呜。 陪夜虽累,但一人一天替换着,总算还能缓缓。 经此一事,大家终于见到了那个一直活在齐祺口中的传说中的艾阳。 等到艾阳来了之后,就由他全权接手照顾齐祺的事宜了,6021的几个人偶尔也会去看看齐祺,但还是将大部分时间交给他们俩独处。 邹璇把自己身上大部分的钱都借给了齐祺,只给自己留了两百块钱,她又不想伸手再找父母要钱,眼看着还剩半个月的时间呢,她计算着自己这半个月每天的生活费只有十块出头。 十块钱能吃什么,不止是早饭,邹璇连午饭、晚饭都只能喝粥吃些素包子、素馅饼之类的。 一天中午邹璇下了课去食堂买完饭准备回寝室,刚走出食堂就遇到了刚到食堂的薛潮,薛潮看她手里就拎了三个可怜吧唧的小包子,疑惑地问道:“你中午就吃这么点儿?” “对,我减肥。”邹璇气不喘心不虚地回复道。 “胡闹,减什么肥啊,你现在看起来多匀称啊,还健康。你本来就有胃病,别瞎节食,好好吃饭,知道了吗?” 邹璇嘴上应承着,转身还是继续吃这么少。 没办法,谁让本质问题不是减肥而是缺钱啊。 她以为只要她躲着点儿薛潮,不被他发现就没事了,结果现实往往很打脸,你越想躲着谁,就越会碰到那个人。 薛潮第二次碰到邹璇时,邹璇手里拎的午饭是两个素馅饼。 薛潮气恼某人阳奉阴违,语气不免严肃几分,“我不是说了不许你减肥吗,你当时也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这是要明知故犯吗?” “没,这个已经够我吃的了。”邹璇心虚地回答道。 就这么两个干巴巴的小馅饼,够吃才怪,薛潮又怎么会被轻易蒙骗过去,再说大中午的就吃这个也没什么能量和营养。 “我再说一遍,好好吃饭,要是再让我发现你偷摸节食……”薛潮没把话说完,但他认为威胁效果已经达到了。 邹璇生怕自己还会再碰到薛潮,她宁可拐道去校外买饭。 然后某天晚上,邹璇买完晚饭后在宿舍楼楼下遇到了等她的薛潮…… 曾经碰到薛潮她那是满心欢喜,而今她却是心里一哆嗦,偏偏她手里拎着的晚饭是一杯粥加一个煮鸡蛋,眼见着对方的眉头肉眼可见地皱了皱,邹璇灵机一动辩解道:“这是夜宵。” “晚饭吃完了?” “嗯。” “那我刚才在食堂怎么没看见你。” “食堂那么大,碰不见也正常。” 薛潮扫了眼粥杯身上的商标,问道:“杨记粥铺,校外那家?” “对,就……突然想吃了。” “哦,也别吃得太晚,省得睡觉窝食。”薛潮嘱咐道。 “知道了。”虽然他没多问,可邹璇这心就是放不下来,可能是对方的眼神太犀利了,她心里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 这段时间,邹璇和薛潮晚上见面次数极少,因为如果和他在一起吃晚饭,那就必须吃米饭之类的正餐,这样一来就更费钱了,而且饭后的消食运动也让她晚上容易犯饿,所以她只能拿齐祺当挡箭牌,争取在这段时间的晚上尽量不和薛潮约见。 结果后来还是东窗事发了,薛潮在校外给她堵了个正着。 当时薛潮看着她手里拎着的三个小酥饼,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这是又吃完了晚饭准备回去再吃个夜宵?” 邹璇想回答“对”,但是她心里警钟大作,提醒着她千万不能说谎,对方都已经堵到这儿来了,很有可能已经摸清了她的动态,再联想到对方这样问她说明对方很有可能对之前的事也起了疑心。 怎么办,怎么说才能消除对方的疑心,并且把事情给圆过去。 邹璇不说话,薛潮也不逼她,只慢悠悠道:“从明天开始,午饭、晚饭你都要跟我一起吃。” 既然邹璇不听话,那他就只能亲自出马盯着她了。 邹璇心里慌得一批:一起吃?那不就露馅了吗! “我还得去给齐祺送饭,恐怕不能跟你一起吃饭。”只能再拿齐祺当挡箭牌了。 “这样啊,每天都要你去送吗?” “其他人都比较忙,所以就得我去。” “那这样的话,我陪你一起去吧,作为你的家属去慰问慰问她。自打她住院我也没去看过,大家都是同学,你们俩关系又这么好,我不得表示表示。” 邹璇的嘴皮子动了动,还没等她开口,薛潮又道:“这段时间见你的次数越来越少,我实在是想你,就让我陪你一起去吧。”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是同意了。”薛潮笑得像只狐狸。 邹璇:不是我不想说话,是我该说什么才能绝了您老这心思。 回去的路上,邹璇心不在焉,脑子里还在思索着对策。 等到了女生宿舍楼下,她终于看清了眼前的形式,薛潮已经把路都给她堵死了,她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总归自己缺钱这事迟早要露馅儿,于是邹璇就把借齐祺钱的事跟薛潮坦白了。 “所以,你不是要减肥,你是钱不够了。”薛潮直指要害,邹璇无话可说。 “所以你宁可饿着,都不肯告诉我,让我来帮你分担。”薛潮感到有些受伤。 “其实,那些也够我吃了……”邹璇还想反驳几句,可看着薛潮那阴沉得厉害的脸色,越说声越小,越说越说不下去。 “邹璇,你到底当我是你什么人,你真的把我当作你男朋友吗?”薛潮冷冷地问。 第85章 薛潮的愤怒 “你当然是我男朋友!”这一点对邹璇来说绝对是毋庸置疑的。 “是吗?我怎么觉得我连个外人都不如。 你遇到难事时,怎么想到的不是找我这个与你关系最亲近的男朋友来分担,而是选择拼命地瞒住我。 你对我撒谎,你还虐待你自己的胃。 难道我这个男朋友对你而言只不过是你生活中的调味剂,你无聊时才会想起我,还是说你把我当成个宠物,高兴时就逗一逗遛一遛哄一哄。”薛潮气极反笑。 “不是的,我……”邹璇清楚薛潮这回是真的生气了,她急于解释,却被薛潮一口打断。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不是你这样做的理由。我是你的男朋友啊,我们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可你却只让我参与你的一半人生。”薛潮说完转身就走,不管邹璇怎么叫他,也不曾回头。 当下他们两个都需要静静,他需要平息自己的怒气,邹璇也需要好好地反思一下。 邹璇:完了,这回的事真的严重了。 回到寝室的邹璇什么也不做,就坐在椅子上跟个雕塑似的,在那儿冥思苦想着究竟要怎么做才能让薛潮消气。 应茹路过时,看她一副眼直愣神的模样,忍不住上前用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搁这儿思考人生呢?” 结果邹璇还是没有反应,应茹扳过她的身子,用力地晃着,嘴里念叨着:“天灵灵,地灵灵,快回魂,快回魂……” 邹璇都要被她晃晕了,刚想挣脱她的魔爪,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阿潮。 现在的她仅仅看到这个名字,都会不自觉地正襟危坐。 邹璇不敢拖延,立即接通了电话,刚“喂”了一声,对面的声音便冷冷地传来:“我在楼下等你。”说完就挂断了。 楼下? 邹璇马不停蹄地冲出门,直奔楼下,留下应茹在原地一脸懵逼。 邹璇用了最快的速度奔到薛潮的面前,可她对于薛潮刚刚因为生气一走了之,眼下没出一个小时又要见她是为了什么却没有一点儿头绪。 不管薛潮有什么事,认错道歉却是她必须要做的事。 “我……” “给你,”薛潮递过来一个装着饭盒的袋子,“从明天开始,早饭我给你送,午饭、晚饭你必须跟我一起吃。” 邹璇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什么击中,那是一种赤裸裸的、强烈的被爱的感觉。 眼前的男生明明心里还那么生气,可依然用行动关心着她,不肯让她挨一点儿饿。 邹璇没接袋子,也不管周围有没有人,而是直接扑进了薛潮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了他。 薛潮则是下意识用空着的左手抱住了她。 “阿潮,对不起,我知道错了,我不该瞒着你,不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不该对你撒谎,我以后不会这样了,你别生我的气了。”刚刚还满腹千言万语,如今皆化作深深的歉意,邹璇只想自己抱着的这个男孩儿不要再生自己的气了。 她知道自己当初答应过薛潮,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和他说,可真等遇到事了,她这该死的自尊心又让她没能做到自己曾经答应的事。 可现在她深深地知道错了,她强烈地感到后悔,她的错误她一定会改的。 薛潮叹了一口气,本打算这回誓要让邹璇好好长长记性,让她真正地敞开心胸接纳自己成为她最亲近的人。 结果对方一道歉,他自己立马就心软了。 “你知道,当我知道你遇到困难时却还瞒着我,我有多难受吗? 你知道,当我知道你因为钱不够了而不得不节食时,我又有多心疼吗? 我明明有能力帮你,却要眼睁睁看着你受苦,作为你的男朋友,我觉得自己很失败,” 薛潮自嘲地笑了笑,“我没有得到你的信任,不能替你分担困难,那我当你的男朋友又有什么意义呢?” “不是的阿潮,不是这样的……”邹璇离开薛潮的怀抱,站直身子看着他的眼睛,“是我考虑得不够周全,没有照顾你的感受。我……我只是……” “你只是不想我们的关系和钱掺杂在一起。”薛潮将邹璇心中所想直指出来。 对于这件事,他也打算趁着这次机会和邹璇开诚布公地谈一谈,不然两个人以后还会因为钱而产生分歧。 “……是。”邹璇承认道。 邹璇明白她和薛潮曾经在钱这个问题上达成的默契已经被打破,而今这个话题已是避无可避,她也说过不会再隐瞒薛潮。 “我知道你有钱,可我和你在一起并不是贪图你的钱。而且你的钱都是你爸妈赚的,我就更没有资格花了。是我的自尊心在作怪,我真的接做不到肆无忌惮地花你的钱。我只希望我们的爱情能够简简单单、没有任何杂质、更纯粹一些。” 薛潮知道邹璇的想法并没有错,只是世间的事并不这样理想化,人们终究还是要面对现实。 “我明白你的想法,我想你除了不想花我的钱,是不是连花你爸妈的钱你都会有心理负担?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已经长大成人了,就应该独立自主,不应该再花父母的钱了,甚至应该赚钱孝顺父母了? 璇璇,钱,是人们生活中必不可少的,可你思考一下,在你心里,究竟是钱更重要,还是人更重要?” “当然是人更重要。”邹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 “那既然对你来说人更重要,为什么要因为它而和自己最亲近的人生分呢?” 邹璇被薛潮问得哑口无言。 薛潮继续语重心长地劝道:“你想独立自主这一点没有错,可是你也要认清自己的现状,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有些事不是你想承担就能承担的。 就比如说虽然你现在已经成人了,可你当下的首要任务是念大学,不是打工赚钱。 当然,你在闲暇时做一些兼职,这对你来说也是有好处的,但你始终要知道自己的重心在哪儿。” “人是群居动物,自古父母养育子女,子女赡养父母,夫妻照料家庭,一代代都是这么过来的。 人在不同的年龄有不同的身份,承担不同的责任。 你现在需要花你父母的钱,以后你也要养育你的子女,并且赡养你的父母,每个人都是一样。 生活需要靠钱来维持,父母亲友之间互帮互助也会用到钱。既然大家都是这样,你就不要因为钱而无端地给自己施压了。” 薛潮觉得有必要给邹璇重新塑造一下金钱观,这样省得小姑娘以后还是一味地钻牛角尖,万一将来结了婚,还和他算得这么清楚那可不好,他还要赚好多好多地钱给她花呢。 她当女朋友的不花他这男朋友的钱,像话吗? “作为你的男朋友,我希望自己是你的依靠,无论你发生什么事,都希望你第一时间能够想到你还有我。” 邹璇又被薛潮说服了,在她看来,薛潮的话总是那么地有道理。 “所以,未来这段时间,你会安心地接受由我出钱负责你的一日三餐,以及你可能会涉及的一些必要开销,对吗?”薛潮目光灼热地看着邹璇。 邹璇避无可避地乖乖地点了点头,并小心翼翼补充道:“只到这个月末就可以了,下个月初,我爸妈就给我打生活费过来了。” “好。”薛潮觉得这次“洗脑”没白洗,总归是有些成效的。 “另外,还有一件事我也要提醒你,你乐于助人这没错,但凡事也要量力而行,以后即使帮助他人也不许再这么委屈自己,记住了吗?” “记住了。” 邹璇乖得就像一只小猫咪,薛潮对此很满意。 都怪他之前把她宠得太用力,导致小姑娘没把他的位置在心里摆正,看来还是要时不时地一振夫纲,这样他在小姑娘的心里才能更有地位。 第86章 家属见面会 齐祺住了十天的医院,而后在征得医生的同意下,终于出院了。 没办法,住院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而且对齐祺来说生活上也存在诸多不便之处,她现在也没什么别的麻烦病症,只要好好休养即可。 回到寝室休养,这样既省钱,室友们也方便照顾她。 齐祺如今不方便上下铺,于是大家就给她在地上临时搭了一张床。 先把瑜伽垫垫在最下面,然后铺上她床上的床垫,再铺褥子,还有已经用不到的冬被,总之铺得舒舒服服、暖暖和和。 刘艺歆还从家里帮齐祺搞到一根拐杖,原本是方便齐祺在寝室没人的情况下,也能正常行动,而齐祺则坚强地直接拄着拐杖去上课了,毕竟再继续请假的话,这学期的课她很有可能得重修了。 齐祺在自己基本上能正常行动后,才把这件事告诉给家里。 齐爸齐妈在得知后纷纷埋怨她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他们,两个人更是商量要趁着周末一起去z市看望齐祺是否真的没事。 齐祺费了好大口舌才将自己的老爸老妈给安抚下来,打消了他们来z市的念头。 齐祺没忘记自己打电话的真实目的,虽然爸妈人不用来了,但是钱得给她打过来啊,毕竟她还欠着好多外债呢。 齐爸齐妈知道后,二话不说痛快地给女儿打过来一笔巨款,如此一来,齐祺既还了债,也能走走人情,还能给自己多买点儿好吃的补补身体。 收到钱后,齐祺第一时间把欠的债给还上了,紧接着找了一个休息日,趁着艾阳也来了z市,豪气地请6021的室友们搓了一顿烤肉大餐,并将邹璇的男朋友薛潮、刘艺歆的男朋友叶子豪、黄梓蕙的男朋友孟珅都给请了过来。 6021这还是第一次整齐地带着四个女生的家属进行一场聚会。 店家给这十个人安排了一个大长桌,桌上有两个烤盘。 在场的只有李珈沐和应茹两个人没有家属,于是这两个人被安排分别把在了桌子的两头,剩下的四对儿情侣,两对儿坐一边,男生坐在里面,女生坐在外面,这样李珈沐和应茹的两边各有两个室友陪伴,也不至尴尬。 放眼望去,成双入对,李珈沐和应茹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一丝生无可恋。 这一刻她们俩才意识到对方的重要性,只可惜这条长桌就如同银河,她们俩只能遥遥相望。 好姐妹怎么能重色轻友呢,只见坐在李珈沐和应茹身边的四个女生都在竭尽全力地和她们俩说话,给她们俩夹菜夹肉,然后男生们都在体贴地往自己的女朋友碗里放菜放肉、嘴里塞菜塞肉。 原本四个女生还担心自己的男朋友和其他三个男生互不相识坐在一起会尴尬,结果这四个年纪相仿的男生完全不社恐,从运动聊到游戏,从学习谈到职业规划,总之是话题不断,涉及面广泛,聊得还挺投缘。 谈话间,他们不知怎么就聊到了z市最近新开的一家超火的鬼屋。 据说,这家鬼屋的空间和规模极大,足有上下两层楼,在设计上也是下足了功夫。 里面的布景很真实,氛围值瞬间拉满,npc的装扮和演技更是令人称赞,由此呈现出来的效果非常好,绝对刺激人的各个感官。 听说时常有人在里面被吓得哭爹喊娘,还有人因为没控制住反射弧所以不小心下意识地动了手,不只npc遭到过毒手,就连有些同行者也曾被不幸误伤过。 鬼屋规定一行人不得少于六人多于十二人,若人数不够,须接受拼人。 因为这家鬼屋太火爆,所以进去游玩还得需要提前预约。 邹璇也没搞清楚,怎么说着说着一个个的就都张罗着要去呢。 还有,薛潮脸上那是什么表情,激动?兴奋?跃跃欲试? “璇璇,咱们一起去啊?”薛潮问向邹璇,而周围的几人也在卖力地拉人入伙儿。 邹璇:不,我不想。 天知道,邹璇从小就不敢看恐怖片,不敢听鬼故事,连里面没有真人的鬼屋她都不敢进,看带悬疑元素的电影她都会被吓到。 “……好。”邹璇强撑着答应道,内心却是慌得一批。 怎么办,眼看着薛潮这么感兴趣,拒绝的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此刻的她,内心里无比希望其他人都拒绝,这局组不成。 然而…… 最后统计下来,邹璇和薛潮、黄梓蕙和孟珅、刘艺歆和叶子豪、应茹七个人都选择去,而齐祺行动不便,艾阳得回g市,李珈沐胆子小,他们三个就不打算去了。 “太好了,咱们正好人数够了,回去我就打电话预约,选个周末咱们一起去。”孟珅道。 吃完饭后,齐祺和艾阳去吧台付款。 应茹和李珈沐率先溜了,两个人巴不得远离这些拉仇恨的小情侣,只想马上回到寝室,躺在自己软绵绵的床铺上,默默地消化今天被强喂了一嘴的狗粮。 天色尚早,剩下的四对情侣决定各自找个地方谈情说爱去。 邹璇因为离开时去了趟洗手间,所以和薛潮是最后离开烤肉店的。 两个人刚出大门,邹璇就听见有人喊她名字。 回头一看,原来是尚未走远的齐祺,齐祺当下还没好利索,出门仍需要拄着拐杖。 她知道齐祺叫她肯定是有什么事,于是快步走到了齐祺的身边。 齐祺告诉邹璇自己今天晚上不回寝室了,邹璇则回了她一个了然的眼神。 齐祺从邹璇的这个眼神中读出了一丝八卦的意味,于是伸出食指点了点对方的额头,“不要瞎想。” 邹璇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用一派天真地语气回复她:“我想什么了?我什么也没想呀。” 齐祺无语地笑笑,然后和艾阳走了。 薛潮走到邹璇的身边,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告诉我一声她今晚不回寝室了,免得大家担心。”邹璇和薛潮在街头漫步。 “哦……” 薛潮这一声“哦”拐了三个音,完美地引起了邹璇的注意。 “你这声‘哦……’是什么意思?”邹璇学着他也拐了三个音的“哦”了一声。 “就是‘知道了’的意思。” “那不应该是‘哦’吗,你干吗还要拉个尾音。”听起来怪怪的。 “我就是……表达一下羡慕。” “羡慕谁?” “艾阳。” “你羡慕他干什么?”邹璇表现出大写的疑惑。 第87章 男女共处一室交流感情的真正方法 “我羡慕他能和自己的女朋友一整夜都待在一起。”薛潮把“整夜”两个字的字音说得尤其重。 “那有什么可羡慕的,他们俩不就是一晚上待在一起聊聊天、谈谈心,他们难得见上一面不得多交流交流感情。”邹璇漫不经心地解释道。 “聊聊天,谈谈心?谁告诉你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待在一间屋子里一整晚,就只是聊聊天、谈谈心?”看着邹璇一脸莫名的单纯模样,薛潮忍不住笑了,只是这笑邹璇看在眼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你笑什么?他们不聊天谈心还能干什么?”邹璇傻傻地问。 薛潮直勾勾地盯着邹璇的脸,迟疑了片刻,随后俯身到她耳旁轻声耳语,告诉她男女共处一室交流感情的真正方法。 what!邹璇听完后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在一瞬间变得滚烫,就这几句话,可比当初和薛潮接吻还令她害羞不已。 “不……不可能!祺祺,她和我们说过,她是……不会做……这种事的!”一句话被邹璇说得磕磕巴巴。 当初齐祺在她们五人的“审讯”下,依旧坚称自己不会在婚前做这种事,所以她和艾阳虽然出去过夜,但是始终不曾发生过什么。 齐祺说得那么坚定,邹璇是相信了的。 邹璇之所以这么相信齐祺,是因为她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她和薛潮没有一起在同一个房间过夜过,但是她知道就算她真的和薛潮一起在同一个房间里过夜,她也不会做这种事。并且她认为只要她自己够坚定,薛潮也奈何不得她。 而她当初和薛潮出去旅游特意订了两间房,也是为了避免这种尴尬。 “她说不会做你就相信啊,傻丫头,这种事人家怎么可能告诉你们。 再者说,就算齐祺不想,可艾阳是不可能不想的,你当每个男人都能做到坐怀不乱吗。 在那种情形下,你觉得齐祺能拒绝得了艾阳? 如果齐祺真的不想,那她从一开始就不会同意和艾阳出去过夜。” 小姑娘还是太单纯,没经历过,不懂这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他们俩在一起后,牵手、拥抱、接吻,哪一个不是他先主动的,最后才将她给一点一点带上了道。 邹璇差点儿就要被薛潮说动摇了,但是齐祺是她的好闺蜜,怎么会骗她呢,她要相信齐祺,“不会的,齐祺不会骗我的,我了解她。” “你是了解她,但是你不了解男生,而我了解。在那种情况下,没有几个男生能扛得住这种诱惑。更何况,他们俩本来就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所以一切顺理成章。” 邹璇想了想,还是用力摇了摇头,“不会的,如果齐祺不想,艾阳一定会尊重她的,什么都不发生这也很正常。” “什么都不发生那才叫不正常! 璇璇,你太天真了,‘饮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 大家都是成年人,发生这样的事简直稀松平常,但最重要的一点是一定要做好保护措施,毕竟大家当下还都是大学生。 不过,即使未来步入社会,如果没有考虑好要下一代的话,那么依旧要做好保护措施,否则就真的是太不负责任了。” 薛潮觉得自己之所以这么耐心地给邹璇普及这方面的知识,就是因为他觉得小姑娘就像一张白纸似的,在这方面一点儿都不了解男生,而且他也觉察出了小姑娘在这方面的抗拒之处,趁这个机会降低一下她的戒心也不错。 唉,小姑娘这么不开窍,他任重而道远啊…… “你那是什么眼神?”薛潮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揽住邹璇的肩膀,“你现在不信没关系,以后你慢慢地就会了解了,要不……”薛潮顿了顿,“你今晚也别回寝室了……” 邹璇:? “我们也去外面住,这样我就不用羡慕艾阳了。” “不行!”邹璇条件反射般脱口而出。 “怎么了,不就是在同一个房间里聊聊天、谈谈心吗,有什么不行的。”薛潮故作坦然道。 “我……你……”邹璇支支吾吾个半天都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总之就是不行。” 谁来救救她,该死,她为什么要和他谈论这个话题。 “怎么,”薛潮突然凑得很近,他的额头简直要贴上邹璇的额头了,“怕我对你做什么?” “你敢?”邹璇强撑着气势反问道。 薛潮被她逞强的模样给逗笑了,他直起了身子,不再戏谑她,“确实不敢,虽然我想,但是你不点头,我哪敢啊。” “你……”他怎么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我什么?你是不是在想,怎么我也变得这样? 傻丫头,这是人类的本能,我又不是什么无欲无求的人,我一个成年男性,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没感觉那就有大问题了。 我就是怕吓到你,所以才一直不敢和你提。 你看看你如今的模样,不就是被吓到了吗。” 眼见邹璇的耳垂越来越红,头也越埋越深,薛潮抱住她,轻抚她的背,“放心吧,你不发话,我是绝对不会对你做什么的。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清楚一些事情,也更了解我一些,但绝不是要加重你的心里负担,咱们的未来还长着呢,我等得了。” 薛潮的话字字如潮流入邹璇的心间,缓解了她内心的不安。 他的话依旧有理有据,他因势利导地向她剖析了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这本就是情侣之间不可避免的话题,只是他们之间从前并未提及过。 他这次的坦白虽让她猝不及防,却没有让她感到难以接受,只因他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 他既没引诱过她,也没逼迫过她,更没趁人之危过,而是把“想要”摆到明面上,并把最终决定权交到她的手中,更给了她充足的思考时间去过心里的那一关。 其实情侣相处时,对于对方的心思想法,与其自己猜来猜去,不如直接敞开心胸,直面问题比逃避问题更能解决问题,这样的方法虽简单粗暴却也最为奏效。 鬼屋的火爆程度简直令人咂舌,孟珅想要预订周末的时间,结果被告知要被排到一个月后。 最终在征得大家的同意后,时间被定在一个周五的晚上,反正第二天就是周六了,玩到多晚都不打紧。 最后去的那天一共来了十个人,除了原来的七个人以外,薛潮的三个室友杜宇飞、梁峥、肖博光也加入其中。去鬼屋嘛,还是人多比较热闹好玩。 第88章 鬼屋行(1) 在还没正式进入鬼屋之前,邹璇就已经被那阴森的氛围所感染,心里直打退堂鼓。 工作人员跟大家讲解着进入鬼屋后的注意事项。邹璇听得心不在焉,只记住了对方说的比较重要的几点。 “……游览时间最长为三个小时。” 邹璇:什么!要在里面待三个小时! “进去后要找到七把钥匙才能打开大门走出来……” 邹璇:还有任务?!臣妾做不到啊,呜呜—— “……还有,绝对不可以殴打npc!” 邹璇:我还打他,我跑都来不及。 就在邹璇犹豫着要不要临阵脱逃的时候,工作人员讲解完毕,并为大家打开了进入鬼屋的大门。 十个人三三两两地往里走,薛潮拉住邹璇的手也跟了上去,感觉到邹璇的僵硬,他轻声安慰道:“怕了?别怕,有我在呢。” 薛潮的话带给邹璇一丝勇气,而他高大的身躯、结实的臂膀、沉稳的气息更是给了她安全感。 随着身后的大门被关闭,周围的光线变得奇暗无比,屋顶上的三个可怜的灯泡看起来也就只有不足五瓦的亮度,墙壁上写着“安全通道”的标识还散发着幽幽绿光。 邹璇下意识地把空着的右手也环上薛潮的手臂,薛潮拉着她的那只手用力紧了紧,给她力量。 之后的整个过程,邹璇都在不停地进行着自我洗脑:全是假的、这些都是假的、我看到的不是真的…… 梁峥、孟坤、叶子豪打开了工作人员给的手电筒。 这手电筒一共就给了三个,而且光也不是特别亮,手电筒照到的地方,人也就勉强能看得清。 几个人打量起四周的环境,一楼的场景便是恐怖片里最爱用到的其中一个场景——教学楼。 他们的面前是一条空旷的大走廊,左右是一个个房间,有的房间门开着,有的则关着;有的房间带有朝向走廊的窗户,有的则没有。 原来他们还寻思着分散开去找钥匙,这样也能找得更快,可受当下氛围的影响,都还是觉得一起行动得好。 因为要集齐七把钥匙才能出去,所以这就意味着每个屋子都要进。 大家踟躇了几秒,三个女生都需要被各自的男朋友照顾,而没有男朋友的应茹则由女生里胆子稍大的黄梓蕙负责,所以只能由杜宇飞、梁峥、肖博光他们三个倒霉蛋儿打头阵了。 肖博光的个子足有一米九,他扒着走廊窗台一跃而起,透过窗子大致看了看里面的情形,向大家表示并没发现里面有鬼。 不过毕竟他看到的场地有限,大家还是决定要小心谨慎一些。 杜宇飞站在第一个门的门口,其余的人分散在门的两边,他深吸一口气,数了三个数后一把按下扶手推开了门,之后整个人急忙往后退,就怕有什么恐怖的东西突然冲了出来。 大家在门口等了片刻,见没有什么东西冲出来,才大着胆子伸头往里探,拿着手电筒晃了一圈。 这是一间昏暗的教室,窗子都被覆盖住了,里面是整齐摆放的桌椅,前面有黑板和讲台,而其中的怪异之处便是所有的桌椅都是背向黑板摆放的。 “应该没什么,大家一起进去找找看有没有钥匙。”孟珅说完就带着黄梓蕙率先走了进去。 应茹有点儿害怕因此不太想进去,但是她又不得不抱紧黄梓蕙的大腿,于是也只能选择跟着进去。 众人陆陆续续地进入教室,一个书桌接着一个书桌地翻找。 工作人员在说注意事项时说到过不能随意破坏道具,也就是说那些被固定住的道具都是不能破坏的,若损坏了那些道具则要照价赔偿,所以大家搜查起来也不算太费力气,因为只有那些能移动的道具才有可能藏东西。 前面几个书桌里都没什么东西,男生们的动作又特别快,眼看快要结束战斗了,就在大家都觉得这间屋子里可能没什么吓人的东西、也没有钥匙时,一声突兀的、响亮的“卧槽!”在寂静的教室里平地响起。 这突然的一声一被人喊出来,顿时就把不明所以、来不及反应的其他人给吓得本能地也喊了出来。 原来是杜宇飞从书桌里搜出来一只血淋淋的十分逼真的手。 离他比较近的肖博光在最先反应过来后,对着他的后脑勺就是一巴掌,下手一点儿没留情,“瞎激八喊什么,吓死老子了,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此情此景,简直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怕有人大惊小怪,也会把这份恐惧传染给其他人。 邹璇当时突然听到那一声也没控制住地吓得喊了出声,同时还紧紧地抱住了薛潮的整只手臂,薛潮则用另一只手抚摸她的头安慰她,“没事没事,摸摸毛吓不着。” 就在大家缓了缓紧张的情绪,刚松下一口气,准备最后再去搜讲台和黑板时,结果讲台面突然裂开,声音巨响,一颗长发遮脸的人头瞬间弹了上来,于是教室里又迎来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卧槽!”和“啊!”的喊叫声。 大家也不知道这究竟是真人还是假人,只是本能地往门口跑。 等了一小会儿,也没见这颗人头有何动静。 等众人缓过劲儿来,便又有人大着胆子去探查人头的真假性,最终确定人头是假的,然后翻遍了讲台和黑板,但都没有找到钥匙,看来这间教室并没有钥匙。 至此大家也都警觉起来,在这里面真是半点儿不能掉以轻心。 他们搜的下一个房间是敞开大门的,依旧是熟悉的配方,拿着手电筒先向里面晃上一圈,感觉没什么异常后,再壮着胆子往里进。 其实薛潮很想打头阵,更主动一些,虽然那些机关什么的总是在不经意间会启动吓唬人,但是他一点儿都不害怕,只是他感觉身边的邹璇怕得厉害,所以只能迁就着她走在队伍的中间。 反观邹璇,她还没看见一个npc扮的鬼,就被同行人一惊一乍的举动给吓得一激灵一激灵的。 她心里清楚,要是没有这些人在旁边瞎喊瞎叫,自己未必就会被吓到。 那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她就怕自己还没被鬼给吓到,先要被这群人给吓出心脏病来了。 总之,在接下来的搜寻中,他们在各个房间一边搜找钥匙,一边被吓得吱哇乱叫,“卧槽”和“啊”两个词被几人叫得撕心裂肺,从始至终充斥着鬼屋。 第89章 鬼屋行(2) 而后他们进入一间办公室中,先是躲在门后的鬼猝不及防地冲了出来,然后是房顶的灯忽然亮了,却是散发着血红色的光,接着办公桌上的玩偶突然发出瘆人的笑声,最后是墙上的画框突然脱落。 这一会儿一个惊吓袭来,导致众人的神经异常敏感,大家都生怕还会再出什么幺蛾子,恨不得赶快逃离这个地方。 但是薛潮却提醒大家:“找仔细点儿,不然一会儿说不准还要回来继续找,万一又有npc半道潜伏回来,那就要受二遍惊吓了。” 众人一听,有道理,只能认命地仔细翻找,连门梁都不放过。 幸运的是,他们终于在这里找到了第一把钥匙。 而这把钥匙还是邹璇找到的,要说这藏钥匙的位置也真够刁钻。 有一个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虽普通,可相框里的照片十分诡异,那上面看着是一对儿母子的合影,但是细看下小孩儿的脸又显得有些苍老。 邹璇看着这个画面就感到不适,但是相框里“小孩儿”却有一个指向右上方的手势令她感到奇怪。 顺着这个方向看过去,她注意到了摆放在一旁的台灯,只是台灯的底座被固定住了。 于是她仔细观察了一圈,最后把注意力放在了灯泡上。 薛潮见她一直在研究这个台灯,还准备拧下灯泡,便出手阻止了她,因为他怕有什么东西会吓到她,所以他代替她将灯泡给拧了下来。 没成想,这根本就不是个灯泡,它就像个蒸馏瓶,有开口,里面是空心的,然后他们俩就发现了其中被固定住了的钥匙。 可算找到了一把钥匙,离成功近了一步,大家沉浸在喜悦中,那被吓得碎成渣渣的心好不容易重燃希望,结果被杜宇飞的一句“还有六把呢”当头浇灭。 梁峥一掌拍在杜宇飞的背上,鄙视道:“兄弟,你还是别说话了。” 随后他们进入了一间学生宿舍,其中一个床铺上面被被子盖得鼓鼓囊囊的,大家都以为那上面肯定躺着一个“鬼”,就等着他们过去再突然起身来吓唬他们。 梁峥大着胆子过去扯开了被子,结果发现里面只是一个大玩偶。 肖博光在翻找衣柜时,碰到了货真价实的“鬼”,藏在衣服后面墙壁中的“鬼”突然伸出半个身子来,吓得他差点儿条件反射就要动手,最后急忙关上了衣柜门。 这次钥匙的线索在书桌上的一本日记中,那上面的内容记录了一个女生对一个男生的暗恋,大家在日记中反复提到的一件碎花连衣裙中找到了第二把钥匙。 当然,为了找到这把钥匙,众人不得不被里面的“鬼”再吓一次。 他们刚走出宿舍门回到走廊时,一楼突然响起了广播,里面传来一个女生的声音。 起先,女生的声音还很欢快,她提到了她的闺蜜还有她喜欢的男生,然后唱起歌来。 歌声一转,女生的声音忽然又变得阴森冰冷,让人猝不及防。 她声声控诉闺蜜和喜欢的男生背叛了她,随后她大哭了起来,哭声着实哀怨。 紧接着她又说自己要报复他们,然后大笑了起来,笑声属实诡异。 女生的声音响彻走廊,立体环绕,听得人汗毛竖立,直泛鸡皮疙瘩。 邹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好像感觉有点儿冷。 一楼的最后一个房间是个厕所,里面有四个独立的隔间,围挡把里面遮得严严实实的,所有人都清楚这里面肯定有“鬼”。 三个单身汉虽知自己依旧要当小白鼠去打开厕所门,可也都有点儿害怕,于是相互推着让对方先上。 最后三个人商定一人打开一个门,还有一个薛潮在征求了邹璇的意见后表示由他来打开。 如今开个厕所门都跟开盲盒似的,谁知道打开后里面究竟有没有鬼。 薛潮带着邹璇率先打开了第一个厕所门,里面除了几个血红的大字外,别的什么也没有,邹璇不由得舒了口气。 杜宇飞选择去打开第三个厕所门。 他刚一拉开门,就触发了里面的机关,一个身穿白衣、披头散发、吐着大长舌头的上吊假人掉落在他面前,然后大家就听见他的口中传来一声熟悉的清脆响亮的国粹。 轮到下一位的时候,梁峥和肖博光两个人却争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想优先选择。 最后通过猜拳的方式,梁峥获胜了,取得了优先选择权,他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了第二个厕所隔间。 他把身子离得远远的,伸长胳膊轻拉了一下厕所门的把手,结果没打开。 他以为是自己的力气太小,于是下一秒他使出更大的力气。 厕所门一下子就被他拉开了,只是伴随着厕所门被拉开,里面冲出来一只青面獠牙的“鬼”,梁峥直接因为惯性和惊吓坐到了地上,其余的人慌忙四散,等这只“鬼”跑远了,才又都回到厕所里面。 肖博光觉得,既然已经有两个隔间有问题了,那剩下的第四个厕所隔间,应该没啥问题了。 但是他心里又不敢十分确定,门后的世界就像薛定谔的猫,总要打开才知道里面的光景。 厕所隔间外面,一整圈都是密封的,所以从外面无法看不到里面的情况,但相连的两个隔间的隔板不高,也就是说扒着隔板就可以看到里面的情形。 肖博光觉得完全可以利用自己的身高优势先从上面探查一下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吓人的东西,只是为此他不得不进到第三个厕所隔间里面忍受那个上吊假人。 “你不开门干什么去啊?”杜宇飞看肖博光走进第三个厕所隔间,一脸懵逼。 肖博光双手扒着隔板一跃而起,之后他见到了一个永生难忘的场景。 隔间里面有个打扮得像小丑一样的“鬼”,小丑鬼脸上红红绿绿的油彩是荧光的,而他不幸和那只小丑鬼对视了。 一声国粹从他的口中爆发,即便他什么都不用说,其他人也清楚了里面的情况。 肖博光简单地和大家形容了一下里面小丑鬼的模样,这下大家有了心理准备,再打开厕所门,小丑鬼冲出来时,大家也没那么害怕了。 小丑鬼自知自己已经暴露,也没和这些人多做纠缠,直接冲到了外面。 一楼一共找到了三把钥匙,接下来就该上二楼了。 第90章 鬼屋行(3) 二楼的场景是恐怖片最爱用到的另一个场景——医院。 二楼的氛围比一楼更加阴森恐怖,远方有几束红光晃动个不停,晃得的人眼睛极其不舒服,因而大家决定赶快进到房间里面。 大家在二楼进的第一个房间是个病房。 这些人在楼下经历了一系列声音、图像、道具、npc等的惊吓后,不得不说,胆量还是有一定提升的,像这个房间里的一些隐藏机关被触发时,没有人再一惊一乍的了,顶多瑟缩一下。 接着来到一个标本房,房间里的灯光好似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所以整个房间也是忽明忽暗的。 鬼屋里的道具做得相当逼真,各种架子上摆放着福尔马林浸泡的各种标本,不过里面的液体应该不是真的福尔马林,估计就是普通的水,而那些所谓的标本,估计是用塑料或是蜡做的。 可就算知道是假的,那些做成胚胎、四肢、眼珠子等形状的道具还是会给人一种瘆得慌的感觉。 架子旁边立有整副人体骨架外加骇人的骷髅头,以及人体雕像。 “是我看错了吗?我怎么感觉那个雕像好像眨眼睛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大家一起盯向邹璇所指的那座雕像,杜宇飞更是把手电筒直接照在雕像的脸上,恰好房间内的灯光忽然熄灭,照在雕像脸上的灯光则变得愈加显眼。 事实却如邹璇所说,雕像不光眨眼睛了,还突然做出狰狞的表情冲向众人,原来雕像是npc假扮的。 而这时又赶上灯亮了,因为刚刚大家把注意力都放在雕像上了,这会儿不知从哪儿又跑出来一个“鬼”,众人吓得四下逃窜,直到鬼走了,才回去继续搜寻钥匙。 接下来众人去到停尸房主题房间,里面全是盖着白布的“尸体”,一切不言而喻,这些“尸体”中肯定有隐藏着的“鬼”。 应茹可怜兮兮地表示:“我不想进去了。” 她简直都要被吓死了,早知道这么可怕,她当初就不来凑这热闹了,她老早就想放弃了,可眼看着其他人都坚持着走下去,她也只能打肿脸充胖子。 “那你留在门口,我们进去找。”黄梓蕙提议道。 就她自己一个人待在外面,感觉更可怕。 应茹拒绝道:“不要!” 她想了想,只能认命道:“我还是跟你们一起进去吧。” 果不其然,停尸房里的“尸体”一个两个的诈尸了,一番人仰马翻后一行人总算又找到一把钥匙。 眼看胜利在望,只剩最后两个房间了。 走廊里却突然传来一阵阵急促的警铃声,听得人心里直发毛,红色光束也伴随着警铃声晃动得越来越快。 之后“咣当”一声响,剩余的两个房间的大门同时打开,里面忽地涌现出了一波儿“丧尸”,他们龇着獠牙,喉咙里嘶吼着,嘴角还流着鲜血,胳膊平举着,齐齐朝一行人快速走来。 这突如其来的大场面,成功地把一行人给吓到了。 走在前面的杜宇飞、梁峥、肖博光转身拔腿就跑。 叶子豪拉着刘艺歆一起跑,但速度明显落后于那三个男生。 孟珅也拉着黄梓蕙一起跑,奈何黄梓蕙身边还有一个拖油瓶应茹,他们仨手拉着手不止跑得最慢,应茹还吓得腿软摔倒了,结果他们仨最后都被“丧尸”给包围了,应茹被吓得哭爹喊娘。 薛潮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后,向着邹璇那边一个转身顺势将邹璇整个人夹抱起来,往反方向奔跑。 邹璇只觉得自己的身子陡然腾空,她下意识地抱紧薛潮,眼看着后面的丧尸被他越落越远,其实她也被吓得有些腿软。 大家跑到了楼梯的缓步台上,发现“丧尸”并没追过来。 后来孟珅、黄梓蕙、应茹三个人也冲出了“丧尸”包围圈,和其他人汇合。 应茹哭得厉害,邹璇、黄梓蕙、刘艺歆不得不一起安慰她。 大家发现,不同于之前吓唬完人就跑了的鬼,这回的“丧尸”始终游荡在二楼走廊,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这就意味着,如果想拿到剩下的钥匙,他们就不得不穿越“丧尸”群,到剩下的两个房间内去搜寻。 这回应茹说什么都不去了,她一个劲儿表示自己要出去。 进来之前,工作人员曾给了他们两部对讲机,假使有什么事,如玩家想要剧透、工作人员提醒时间、玩家放弃体验等,便可与工作人员通过对讲机取得联系。 大家都在劝应茹再坚持一下,他们已经收集到五把钥匙了,马上就要成功了,不应该半途而废。 最后大家商量完,决定让孟珅和黄梓蕙陪应茹待在缓步台,其余的人则继续去找钥匙。 之后七个人鼓足勇气,上了二楼。 “丧尸”们漫无目的地游荡着,看到他们这群人过来,偶有丧尸会突然冲到他们面前吓一吓他们,不过并不会做出什么攻击性举动。 七个人在搜寻剩余两个房间时,也怕在搜寻过程中,外面的丧尸突然跑进来,于是都会把门给关上,但是这并不妨碍丧尸们时不时地砰砰砸门来吓唬他们。 剩余的两个房间里,一个藏有钥匙,另一个藏着通往外面的大门。 眼看已经收集了六把钥匙,只剩下最后一把,可所有的地方他们都找过了,就连走廊也没放过,这最后一把钥匙究竟在哪儿,难不成他们现在还要回一楼重新搜寻?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几人想法各异,自动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张再去那些没找出钥匙的房间重新搜寻,另一派则主张通过对讲机直接问工作人员最后的钥匙在哪儿。 主张找钥匙的人认为不能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主张问钥匙的人则认为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 就在两派争执不下的时候,薛潮出声打断了他们。 “会不会在外面那群丧尸的身上?”薛潮大胆猜测道,“之前的鬼吓完人都跑了,只有这些丧尸始终跟着咱们,说不定他们有工具人的身份。” 没搞错吧?搜丧尸的身? 薛潮发觉到大家的犹疑,主动提议道:“这样好了,你们都待在这儿,我出去找,我要是找到了就直接把孟珅他们也带回来。” 第91章 鬼屋行(4) “我跟你一起去。”邹璇毫不犹豫道。 “你留在这儿吧,等我回来。这不还有刘艺歆陪着你,不用害怕。”薛潮心里有点儿后悔,早知道邹璇怕得这么厉害,他当初不带她来就好了。 “我不,我要跟你一起去,有你在,我不害怕的。”不管前面要面对的是什么,就算薛潮一个人完全hold住,她也不能抛下他一人独自去面对。 邹璇这一提出要去,刘艺歆便表示也要跟着同去,叶子豪毫无疑问要陪在女朋友的身边,剩下的三个单身汉,一看人家女生都去了,哪好意思自己躲在屋子里,所以不得不也跟着一起去。 等到七个人走出去正打算搜“丧尸”身的时候,“丧尸”们忽然开始一反常态地躲避他们,这下薛潮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了。 几个人合力一个“丧尸”一个“丧尸”地围堵,挣脱不开包围圈的“丧尸”会故意露出凶狠的表情想要吓走他们,其他“丧尸”也会过来帮着一起吓唬人,奈何几个人怕归怕,但是手头上该办的事那是一点儿没落下。 最后,还真的在一个“丧尸”的衣服兜里翻到了第七把钥匙。 七个人来到缓步台接回孟珅三人,但是应茹始终不敢穿过“丧尸”群,大家只能连哄带劝,最终九个人把应茹团团围在中间,然后让应茹闭着眼睛通过了。 十个人用七把钥匙成功地打开了大门的门锁,只是门后的环境一片漆黑,应茹害怕得不敢进,唯恐里面还有什么吓人的东西。 可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其余的九个人都不打算退缩。 无奈下,邹璇给应茹分析道:“往前走,前面可能会有鬼,也可能没有。 但是原路返回的话,你不但要穿过‘丧尸’群,一楼指不定还有‘鬼’在等着你。 而且走到这儿谁都不想放弃,往前走是大家一起行动,原路返回的话就算不让你一个人自己走,顶多也就派一个人陪你一起回去。 所以,你选择哪一个?” 往前走是未知的,但原路返回要遭遇的一切却是可预料的,况且人越少她越害怕,两相对比,应茹最终选择随大众往前走。 里面实在太黑,手电筒是唯一的照明工具。 九个人把应茹护在中间,往前走没几步,就来到了楼梯前。 十个人沿着楼梯往下走,因为这里的空间较为开阔,所以并没有什么地方适合藏人,也让人不由得放下心来。 走到一楼时,出现了一个门帘,走在最前面的杜宇飞和肖博光本以为穿过门帘就走出鬼屋了。 他们掉以轻心的结果就是,刚一掀开帘子,手电筒的光直直地照在了帘子后面藏着的打扮成“贞子”一样的“鬼”的身上,而且里面狭小的空间布置得像个灵堂。 两个人的国粹同时响亮地飙出口。 后面刘艺歆吓得躲在叶子豪的背后,紧紧地抓着对方的衣服。 邹璇则吓得一把抱住薛潮,薛潮顺势立即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黄梓蕙的反应还算快,她第一时间抱住了应茹的头,不让她看到这些,嘴里还在告诉她:“没事,没事。” 正是因为大家刚刚都放松了警惕,所以才又会被眼前的一幕吓到。 放走了“贞子”后,前方只剩一个大门,可这会儿他们又有点儿草木皆兵,生怕打开大门后,后面还有什么牛鬼蛇神等着。 十个人花费一小段时间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重新进入紧张状态,准备继续完成冒险。 打开大门后,世界一下子变得亮堂起来,他们好一会儿才逐渐适应亮光,再往四周一看,原来这回他们是真的走出来了。 工作人员迎上前去恭喜他们,毕竟他们十个人是为数不多的,既没有放弃、也不用任何提示、完全依靠自己走出来的玩家。 精神放松下来的男生们开始和工作人员侃侃而谈,直赞他们这儿的鬼屋够刺激。 的确,这儿的鬼屋空间大,npc多,道具逼真,npc的妆容惟妙惟肖,无论是找钥匙环节还是吓人的节点都设计得别出心裁,给到了玩家足够的刺激。 据工作人员说,为了针对个别人剧透鬼屋细节这一状况,提升玩家体验感,他们一直在与时俱进。 鬼屋会定期更换主题、布景、环节、妆造、道具等,只为让每一个来到这里探索的玩家都能获得最佳的刺激体验感。 眼看着时间也不早了,宿舍楼马上要关大门了,所以几人都需要尽快赶回学校。 除了孟珅、黄梓蕙、叶子豪,其余的七人都回了z大。 回到寝室,在熟悉的环境中,邹璇、应茹、刘艺歆总算从不久前的恐怖氛围中走出来了。 一看就她们三个人回来,这还差了一个呢,齐祺忍不住问道:“蕙姐呢?” 邹璇告诉她:“她今晚不回来了。” 齐祺表现出一脸的八卦:“她跟孟学长出去了?” 邹璇未答反问:“不然呢?” 齐祺坏笑道:“哼,从前她还审问我们呢,这回等她回来,咱们也好好审问审问她。” 要知道,她可一直记着这个小仇呢。 想当初,她最惨。她最后一个被审问,结果是五个对她一个,黄梓蕙更是主力军,可怜她当时被怼得叫天天不应,叫灯灯不亮。 齐祺和李珈沐都对邹璇她们这次的鬼屋行非常感兴趣,一提起这个,刚刚还吓得精神萎靡的应茹瞬间来了精神头儿,非要给两人好好讲讲自己受到的那些惊吓。 她在那边卖力地讲,邹璇和刘艺歆就在一旁帮她补充。提到被“丧尸”包围的那段,她讲得最起劲儿。 “我跟你们说,真的老吓人了!差点儿要了我半条命! 那‘丧尸’都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群! 他们一窝蜂地冲出来,速度还贼快,那场景就跟电影里一大批‘丧尸’涌入城市街头一样一样的。 当时咱们所有人都往回跑,薛潮那三个室友本来走在最前面,但是他们一看见那些‘丧尸’转头就跑,跑得最快了。 叶子豪拉着歆姐跑,孟学长拉着蕙姐跑,蕙姐还要拉着我跑。 你们猜怎么着,人家薛潮最牛批,抱着璇璇跑的,你们能想象得到吗,就这个样子……” 说着,她还找了个玩偶还原了当时薛潮抱着邹璇的姿势。 “就这还比我们仨和歆姐他们俩跑得快呢!”可想而知,这在当时是多么惨烈的对比啊。 第92章 后遗症 “苍天啊,大地啊!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遭受这么残忍地对待,在我经历人生危机之时还要被人狂塞一肚子的狗粮!”应茹做捧心状,自己安抚自己那颗被扎得千疮百孔的心。 “可不是,我真真是见识到了什么叫男友力max。”刘艺歆酸酸地补充道。 “也许,”邹璇挣扎着解释道:“他是担心我跑得慢拖后腿,你们也知道我跑得有多慢。” “唉,你倒是没拖后腿,结果是我拖后腿了。 本来我们仨跑得就最慢,我这腿一软,还摔倒了。 害得蕙姐和孟学长也被我给连累了,然后我们仨就被‘丧尸’包围了,我当时真要被吓死了。”应茹至今想起仍感到心有余悸。 “我作证,小茹是真的害怕了,她当时一直在叫爸爸妈妈,你们看这眼睛都哭肿了。”刘艺歆指了指应茹那已经肿成双眼大爆皮的眼睛。 “我真是把这辈子的老脸都给丢在那儿了。唉,你们说我当时为什么要头脑一热去凑这个热闹,受这个刺激,以后就是打死我,我都不会再去鬼屋了。” “乖,没事了,没事了……”李珈沐抱住应茹,贴心地安慰她。 “沐沐,我好想你,呜呜……”早知道会被吓成这样,她一个单身狗跟着去凑什么热闹,和李珈沐一样老老实实地待在寝室,看看小说追追剧,多香啊,干吗非要去找那刺激。 至于“丧尸”出现之后到打开大门之前的事应茹就不是很清楚了,因为那段时间她一直都待在楼梯缓步台,所以这一段就由邹璇继续讲下去。 李珈沐听得胆战心惊,十分庆幸自己没去凑这个热闹,不然就自己这小胆儿,只怕会被吓晕过去。 与李珈沐相反,齐祺听得倒是有些感兴趣。 她心里筹划着,等自己好利索了,艾阳再来这边的时候,两个人可以去试试。 等到熄灯后,所有人都上了床,应茹却是翻来覆去根本睡不着觉,因为只要她一闭上眼睛,脑子里全是鬼屋里的那些“鬼”。 床帐把四周遮得一片黑暗,这对她来说就更害怕了,她总想象会有鬼凭空出现在她小小的一方天地之中。 万般无奈下,她强忍着恐惧用最快的速度下了床,把书桌上的台灯拿回到床上,之后就这么开了一晚上的台灯,最后才艰难入睡。 其实邹璇也怕得有些失眠,只是她没像应茹那样动来动去的。 相反地,她用被子把自己的全身从上到下包裹得像个蚕蛹,只把脑袋留在了外面,然后一动不动地平躺在床上。 她察觉到了应茹的举动,虽然此刻她也有些怕黑,但要是开着灯,那她就更加无法入睡了,所以她只能忍耐着,闭紧双眼强迫自己尽快入睡。 奈何事与愿违,她越是想睡着,头脑反而越是清醒。 既然睡不着,那还是睁着眼睛吧,因为睁着眼睛比闭着眼睛要更有安全感一些。 这时放在墙上挂兜里的手机屏幕忽然亮了,邹璇拿出来一看,是薛潮给她发了消息。 ——睡了吗? ——还没。 ——害怕? ——有点儿。 消息发过去后,邹璇又担心薛潮因为惦念她而影响自己的睡眠,于是又接着发了条消息安抚他。 ——你不用担心我,我这么爱睡觉,一会儿就能睡着。你是知道的,我撑不到后半夜。 薛潮并没回她消息,而是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邹璇犹豫了下,最后钻进被子里接听了电话。 “喂,怎么了?”邹璇把声音压得低低的,唯恐吵到其他室友。 “没事,我也有点儿睡不着,看你也没睡,就想跟你聊会儿天。” “小点儿声,你不怕吵到你室友啊?”邹璇听出薛潮是在用正常音量和她讲话。 “放心,我在阳台上,他们听不见。” “我跟你说,阳台的隔音根本就不行,其实屋里面都能听得见,尤其晚上这么静,听得更清晰。” 这一点邹璇深有感触,早期大家有事都会去阳台上接打电话,尤其接听达人齐祺同学,去阳台和艾阳煲电话粥的次数多得数不过来,然后大家就欣赏到了平时飒飒的某人所展现出的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意识到这个问题,后来大家有什么重要的电话都会去外面接打。 薛潮那边低声笑了笑,“我没在寝室里的小阳台上,我在宿舍楼中间的大阳台上。” “哦,那你等我一下,我也去阳台。” 结果邹璇刚要起身,就被薛潮给制止了。 “不用,你别下来了,好好躺在床上。你不用说话,听我说就好。” “好。”邹璇乖巧地回答道。 薛潮沉思片刻,似在思索该说些什么,“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邹璇心怀期待。 薛潮低沉好听的嗓音通过话筒传来,节奏舒缓,在这寂静的深夜中更加富有磁性,令邹璇逐渐卸下防备,遗忘对鬼屋的恐惧。 薛潮讲了一小会儿,突然暂停下来,对着话筒轻唤了一声:“璇璇?” 手机里并没有传来回答声。 接着,他又轻轻说了声:“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返回寝室。 谁说讲故事哄睡觉的方法只对小孩子有效,这对成年人一样有效。 邹璇早上醒来的时候,还保持着接听电话时的姿势,压得她手臂发麻,脸也被手机硌出了印子。 清醒过来后她才意识到,昨晚自己听故事在听到一半的时候不小心睡着了,那薛潮该不会因为不知道,所以一直给她讲故事讲到很晚吧。 想到这里,邹璇赶快解锁手机翻找通话记录,记录上显示通话时长为32分钟,也就是说,电话在零点十八分挂断。 还好,没有耽搁他太长时间。 应茹顶着两个巨大的熊猫眼起了床,从她的样子可以看出,鬼屋对她依旧有影响力。 她向大家诉苦道:“我后悔去鬼屋,我太后悔了! 呜呜,昨晚我好不容易才睡着,结果后半夜又被尿给憋醒了,可我根本就不敢下床去上厕所,最后憋得膀胱都要爆炸了,才不得不下床去上厕所。 开厕所门的那一刻,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总感觉里面有什么吓人的东西会跑出来。” “你还说呢,我昨天光听你们讲都觉得害怕,结果大晚上的你居然还在床帐里面点台灯,我半夜看到你的床帐在发光,真是吓了一跳。”李珈沐抱怨道。 “我也没办法啊,不点台灯的话里面太黑了,我根本不敢睡。” 刘艺歆的神色也有些萎靡,“我也没比你好到哪里去,我这一宿做的全是噩梦,而且在梦里面总感觉有东西在追我,我一直跑一直跑,但是不知怎么的腿特别沉,怎么都跑不快,心也跟着揪成一团,这会儿醒来还难受着呢。” 然后她又看向邹璇询问道:“璇璇,你怎么样?” 毕竟邹璇昨天在鬼屋里面的受惊场面也不少,这也是个胆小的。 “我一开始也睡不着,总想着鬼屋里发生的情节,后来倒是睡着了,既没做噩梦,也没起夜,睡得还可以,但是刚刚你们一提,我就又想起来了。”那画面就像在她脑海里播电视剧一样。 头疼。 只能说,大家的鬼屋后遗症都不轻。 第93章 惊天大瓜 “啊!这样的日子得到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只想睡个好觉。”应茹仰天长啸,就差捶胸顿足了。 邹璇想了想,说道:“我有个办法。” “什么什么?”应茹仿若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从今天晚上开始,八点以后,不,七点以后你就不能喝水了,防止半夜起夜。 熄灯前半个小时就上床睡觉,争取在熄灯前睡着,这样就不怕黑了。 如果担心睡不着的话,吃完晚饭后可以去做点儿运动,人一累了,自然就想睡觉。” 这是邹璇给自己想到的尽快入睡的办法,毕竟她不能天天晚上指着听薛潮给她讲故事来入睡,那样会影响到薛潮的休息。 应茹略微思索了一下邹璇所提方案的可行性,随即一把拥抱住邹璇,给予其高度的赞扬和肯定,“璇璇你的方法太好了,我今晚就照你说的办。” 好不容易盼到的周末,大家却一个个都缩在了寝室里面。 齐祺誓要把生病期间落下的功课全都补回来,所以在寝室里埋头苦学。 刘艺歆和应茹因为昨晚都没太睡好,所以两个人决定上午继续补觉。 李珈沐为了驱散心中的那点子恐惧,决定用追剧的方式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邹璇则抱着自己的大盆小盆去洗衣房洗自己攒了一周的衣服。 邹璇用了一上午的时间总算把这堆脏衣服给洗完了,洗完衣服后她打算和薛潮去食堂吃午饭。 看着寝室里其余四个嗷嗷待哺的人,一个个的完全没有下床的心思,于是心软的她表示自己回来可以给她们几个带饭,问她们都想吃些什么。 有的吃就不错了,还挑什么。 四个人一致表示吃快餐就行。 而后,散发着圣母光辉的邹璇,在四人感激的目光中出了门。 吃饭的时候,薛潮又是询问她的睡眠情况,又是从科学的角度跟她东拉西扯些有的没的。 邹璇知道他是担心她还陷在鬼屋的恐惧中,所以想尽办法让她能够客观地看待那些虚假的鬼怪,从而达到不再害怕的目的。 邹璇清楚自己不管说多少让薛潮安心的话,估计他也不会信,与其拼命自证,不如顺着他的思路走,这样他才会相信她是真的不怕了,他也能安下心来。 和薛潮在食堂吃完饭,邹璇又给室友们打包了饭菜。 和薛潮分开后,在回女寝的路上她正好碰到了回来的黄梓蕙。 “蕙姐,你回来了,吃饭了吗?”邹璇主动打着招呼。 “吃完了,你这是替那几个懒蛋跑腿啊?” “反正我也得吃午饭,就顺便给她们带了。蕙姐,孟学长怎么没送你回来啊?”邹璇露出一抹带着八卦意味的笑容。 “他有点儿事,先过去忙了。”黄梓蕙并不接她的招。 “哦……”邹璇学着薛潮之前那样,一个字转了三个音。 “我们三个被吓得昨晚都没睡好。不像蕙姐你,有孟学长的陪伴,昨晚一定睡得不错,是不是?”邹璇挑了挑眉,试探着问道。 “还好。”黄梓蕙淡淡地回道。 “就只是‘还好’而已吗?”邹璇调皮地追问着。 黄梓蕙转头看向邹璇,嘴角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还真是天道好轮回,如今竟也轮到我被你审问了。” “我这才哪儿到哪儿啊,等一会儿回寝室,那才是你真正的战场。”邹璇脸色凝重地对着黄梓蕙点了点头,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有什么好说的。”黄梓蕙一副无所谓的模样。 “怎么没有,你们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情意绵绵,难道就没有……”邹璇声情并茂,却只把话说了一半,然后拉起长音,自认为渲染得可以了。 “就是你想的那种,不用明知故问了。”黄梓蕙直接道。 呃……我想的那种。 哪种? 那种! 难道……她这是变相地承认了?他们俩…… “不是,蕙、蕙姐,你的意思是……你、你和孟学长,你们……”邹璇惊讶得打起了磕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黄梓蕙坦然道。 邹璇只是因为受她们这帮人传染所以也变得有些八卦,于是想和黄梓蕙打趣。 她以为黄梓蕙会跟上回的她、齐祺、刘艺歆一样,回答“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她没想到的是,黄梓蕙居然大方地承认了。 不不不,重点好像不在这里,重点是他们真的发生了。 “这么吃惊做什么,我和他处的时间也不短了,这不是很正常的事吗。都是同道中人,你不应该最懂吗。” 邹璇:不,我不懂! “不是的,我没有……”邹璇刚欲澄清,就被黄梓蕙给打断了。 “在我面前你就不用掩饰了,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是没什么大不了,但…… 被惊在原地的邹璇赶忙追上已经走到前面的黄梓蕙,着急地解释道:“可我和薛潮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蕙姐,我说的真是真的,比真金还真。” 黄梓蕙叹了一口气:好好好,你们什么都没有发生,我相信你。” 真不知道这丫头有什么好掩饰的,多大点儿事啊,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大方承认了,不过就是被人打趣几句,又不会少块肉。 邹璇又怎会看不出黄梓蕙的敷衍,可是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她纠结的是为什么自己说的话不被相信。 邹璇迷惑,难道真如薛潮所说,只是她太天真,想法过于简单,人家说什么,她就傻呵呵地信什么。 难道在他人眼中,一对儿情侣发生些什么是稀疏平常的,什么都没发生才奇怪,真的是这样吗? 可是她和薛潮真的就没发生什么啊,这很奇怪吗? 她不觉得奇怪啊,他们两个也像其他情侣一样做情侣之间才会做的事,只是没到这最后一步而已,但这并不影响他们彼此间的感情。 她知道薛潮想要,她自己也是愿意的,只是她真的还没有准备好。 来自家庭近二十年的传统思想输入对她影响太大了,所以她真的需要时间一点一点地走出束缚。 她知道有很多人把这件事看得很淡,但是她却把这件事看得顶重要。 在她心中,那件事不仅仅是为了满足生理冲动、繁衍后代,它更是相爱的一种体现与证明。 也许有的人甚至不在乎在一起的对象是谁,但是她做不到。 在她心里,那个对象除了薛潮,其他人她真的都做不到。 第94章 众审黄梓蕙 6021窝在寝室的四人谁都没想到黄梓蕙会和邹璇一起回来,大家都还以为她周日才会回来。 原本还饥肠辘辘的几人眼下对邹璇带回来的午饭并没有展现出应有的热情,她们显然对黄梓蕙这个行走的八卦更感兴趣。 毕竟齐祺和艾阳两个出去过夜,那算情有可原,人家两个人平日里分隔两地,好不容易相聚,自然早晚都要粘在一起,而刘艺歆和邹璇在平时则从没有发生过夜不归宿的情况。 当然,放假回家后,人家两对儿小情侣是否凑到一起做点儿什么,大家就不清楚了,反正天高皇帝远的,也没有证据。 可黄梓蕙明明和孟珅离得这么近,天天都能见面,还一起出去过夜,要说没点儿猫儿腻真就说不通了。 每个人都坚信,这里面绝对有大瓜。 果然不出邹璇所料,以齐祺为首的四人包围了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黄梓蕙,摆出一副审讯的架势,而早已获取第一手消息的邹璇则默默杵在人群后当个小透明。 齐祺双手抱胸,象征性地清了清嗓子,都没有客套一下,直接开门见山:“咳咳,黄梓蕙同学,昨晚干什么去了,为什么没有回寝室。” “你不都知道吗,还问什么问。” 只见在敌众我寡的情形下,黄梓蕙依旧保持着她的高冷范儿,泰山崩前而面不改色,仿佛她才掌控全场的女王。 不愧是大姐中的大姐,邹璇心里忍不住佩服,哪像当初她们三个,被审得没脾气,和人家一对比,简直就是小弱鸡。 “这是在给你坦白从宽的机会。” “我要这机会有什么用,这机会给你了。正好,前阵子艾阳过来,你不是又夜不归宿了吗。这事儿明明你最有经验,还不快跟姐妹们传授传授。”黄梓蕙自然而然地把话题引回到了齐祺身上。 “我哪有什么经验,我都这样了有什么好说的,你不要转移话题。”齐祺说完还比量比量自己那些受伤的地方。 黄梓蕙满含深意地上下扫了她一眼,“那有什么的,你这也不耽误办正事,反正都是由他出力。” 邹璇、刘艺歆、齐祺、应茹:“……” 李珈沐:“?” 黄梓蕙一语惊人,但见其余五人反应各异。 邹璇被黄梓蕙这番生猛的言论震惊得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太可怕了,她居然听懂了。 omg!她真是被身边这帮人给污染了,呜呜—— 蕙姐果然不是一时兴起才和孟学长那个的,她就是个老司机,没个十年驾龄都开不起来这破车。 刘艺歆听到后,看向齐祺,笑得意味深长。 傻丫头,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吧,还是道行太浅了,回去再修炼修炼吧。 齐祺的脸涨成紫萝卜色,脑瓜子嗡嗡地,根本不转,她一句回击的话也想不出来。 应茹有点儿犯迷糊儿,办正事,办什么正事?齐祺和艾阳能办什么正事,还要艾阳出力。 我靠!该不会是…… 只有李珈沐懵懵地直接问出了口:“祺祺和艾阳要办什么正事啊?” 这会儿齐祺的脑子终于转起来了,知道抢答了,她激动道:“我们俩什么正事也没办,不对,我们俩没有正事要办,哎呀,总之就是我们俩什么都没发生,我都说了,我是不会在结婚前和他发生什么的。” 李珈沐回过味儿来,好像明白了几分,但不多,就一点儿。 “淡定,多大点儿事儿啊,不要激动。常言道,孩儿大不由娘。有没有的不用和我们报备,都是你自己的事。记住姐的话,别搞出人命来就行。”来自某始作俑者的劝慰。 齐祺只觉胃中有三斤老血等着被喷出去,她就这样被黄女王ko出局了。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场子没找回来,她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真是作茧自缚啊。 眼看着齐祺是不中用了,刘艺歆决定扛起大旗,毕竟她曾经也是被她们追着八卦过的小可怜儿,如今身份互换,她怎么能不抓住机会。 “祺祺的事过了这么久早都翻篇了,蕙儿,咱们今天说的是你的事。”不错,眼下最重要的是要把跑偏千里之外的话题给拉回原定轨道上。 “对对对,刚刚跑题了。蕙姐,你还没招认呢,你昨晚和孟学长干什么去了?”应茹的脑子也转过个儿来,她身上的八卦因子也随之蠢蠢欲动。 有了队友的辅助,齐祺瞬间感觉雨停了,天晴了,她又觉得她行了。 四双探究的眼睛、八束好奇的目光齐齐射向黄梓蕙,只有知道真相的邹璇没法搭这个腔,她既不能故作不知地跟着大家一起审问黄梓蕙,也不能未经黄梓蕙的允许就把黄梓蕙告诉她的那些事说出来,她好难啊。 做人果然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好,不知道黄梓蕙要如何应对。 “你们觉得我和他还能干什么?”黄梓蕙又把话题反抛回来。 “我们怎么知道,我们要是知道还问你干什么。” 唉,敌人很狡猾,就是不上钩啊。 “那你们干吗这么关心我和他的事?”黄梓蕙紧接着反问道。 “呃……”应茹答不上来了。 “我们是关心你,我们怕你被他欺负。”刘艺歆接棒而上。 “对对对。” “那他会怎么欺负我啊,我不是很懂诶,你们教教我呗。”黄梓蕙俨然一副虚心求教的乖孩子模样。 四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怎么欺负,什么怎么欺负,她们既没欺负过人,也没被别人欺负过,哪里知道怎么欺负人。 邹璇就像个局外看戏的人。 不得不说,经此一役,她是真的对黄梓蕙佩服得五体投地,人家各种反问,以退为进,这圈子兜得把那四个人都给绕进去了,把她们审问的初衷都给绕没了。 只可惜她们这些人就没人家这两把刷子,遇到这种情况都只是傻傻地一味靠嘴说来表明自己。 “既然你们没什么想说的,那就散了吧。我累了,想上床躺会儿。”黄梓蕙不想在逗面前这四个小笨蛋了,她起身准备上床休息。 “你这才刚回来怎么就上床睡觉。”刘艺歆拦住黄梓蕙,率先回过神儿,没忘大家此次的目的是为了八卦某人。 “暴露了吧,还不从实招来,昨晚都干什么了。哎,不要说什么你大姨妈来了、你们开了两间房、你们俩整晚都在打游戏类似的借口,这些借口并不适用你的处境哦。”扯那些乱七八糟的一点儿用也没有,直点正题才是硬道理。 总算有个头脑清醒的了,黄梓蕙无奈地笑了笑。其实这事在她心里真不是什么大事,说与不说她无所谓,都是好姐妹,也没想特意瞒着谁,刚刚就是和大家逗个乐子,既然躲不过去,说了也无妨。 第95章 满足好奇心 “问来问去,你们不就是想知道我和他究竟……有没有……” 四个八婆听得聚精会神,结果当事人故意拉长音,就是不把话说完,可把她们给急坏了。 “既然你们都认定了,那还来问我干什么。” “蕙姐你的意思是——你和孟学长你们……”应茹不敢确信,继续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说你们想问什么就直说呗,这兜兜转转、婆婆妈妈的。不就这么点儿事吗,我满足你们的好奇心。没错,我们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还用我说得更明白些吗?” 应茹:承、承认了? 刘艺歆:还真有啊…… 齐祺:天啊,他们居然真的那个了?! 李珈沐:哇,蕙姐霸气! 四个人没想到还真的吃到瓜了。 只能说她们八卦人家的时候是一种心态,听到人家亲口承认又是另外一种心态了。 当然,这并不是说她们觉得这件事的发生有什么问题,只是心里涌现出一种复杂的感觉,有吃惊、有好奇、有佩服、有憧憬…… 要知道,如今6021里面有对象的占2\/3,可邹璇、刘艺歆、齐祺三个人在这件事上的态度都是“咬死不松口,一问就没有”。 虽然对于这件事,无论当事人怎么表态,总归每个人都有各自的看法,可大家亲耳听到肯定答案,还是头一遭。 显然,黄梓蕙与众不同,她切实地满足了大家对这件事的好奇心。 她们处在这样一个特殊的年龄阶段,已经成年,却尚未真正地独当一面。 对她们来说,这件事还尚处于启蒙阶段,无论是想问却不敢问,想听却不敢听,发生还是没发生,承认还是否认,她们心里总是矛盾的。 对于这件事,她们既觉得它远在天边可实际它又近在眼前,既觉得自己应该离它远一点儿,可又莫名地被它的神秘莫测所吸引。 它就是有这样的魔力,这也是大家对这件事坚持孜孜不倦地八卦着的原因。 关于那些问题的答案只有各自心里清楚,只是就当下而言,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在这个群体中显得不那么另类,因此自己表现出的各种选择就要和其他人保持一致,这是一种潜意识下的自我保护。 更何况事关自己的隐私,非信任之人绝不可与之言说。 由此可见,黄梓蕙这种敢于出口承认的勇气,以及在和姐妹们分享隐私之事上所给予大家的信任感就令人忍不住地想向她竖起大拇指。 对于应茹来说,好奇的大门一旦被打开,心里的种种念头就会止不住地想要往外蹦,羞耻心什么的,也是可以暂时摒弃的。 她大着胆子往深了问:“蕙姐,你再给我们多讲讲呗。那个,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其实其余几人也都好奇,都是小白,谁又能笑话谁呢,只是她们远没有应茹这么放得开,问得出口。 反正有应茹打头阵,她们跟在后面喝汤就行。 “你是个小姑娘,矜持一点儿好吗,问这种事也不知道害羞。 想了解就自己去看小电影,实在不行,你也找个男朋友试试不就知道了。 你们的好奇心就此打住吧,当心好奇害死猫。 好了,我要休息了,你们不许再来打扰我。” 黄梓蕙显然没打算跟她们展开深入交流,径自上了床,拉上床帏,把自己与外界隔离开来。 被黄梓蕙这么一说,饶是应茹脸皮再厚,也有点儿撑不住了。 天呐,她刚刚都问了人家什么,太尴尬了,她一定是被昨天的“鬼”给吓得大脑脱节了,不然怎么会问人家这种问题。 大家都意会到黄梓蕙能说的也就到这儿了,瓜吃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接下来该吃午饭了。 已经吃完午饭的某人,决定上床慢慢消化消化刚刚吃到的瓜。 黄梓蕙这次的事使邹璇陷入了对男女朋友关系的沉思中,可能是身边有人开了个头,她突然就觉得心里的那层束缚似乎被撕开了一条口子,她的想法和态度都在慢慢发生地转变。 尤其是她后来和鞠北蓓聊天无意间谈论到这个话题时,得知鞠北蓓和李铭瑞也早已发生了亲密关系后,她心中的那条口子似乎越撕越大了。 和邹璇谈起这种事时,鞠北蓓毫无掩饰,毕竟对方是自己的闺蜜。 鞠北蓓在这件事上的态度十分开放,这符合她及时享乐的性格,邹璇也不会太吃惊。 可邹璇心里总会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那种感觉和在知道黄梓蕙的事时所产生的感觉并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鞠北蓓在她的心里依旧保留着高中时期的模样,现实却是鞠北蓓已经经历了一个女孩儿到女人的蜕变,这会使她控制不住地往自己身上联想。 不同于黄梓蕙的浅谈即止,鞠北蓓和邹璇谈论的东西已经到了露骨的程度,这已经不是满足邹璇的好奇心了,而是叫她涨了知识了。 而令邹璇更为吃惊的是,鞠北蓓寝室里有男朋友的室友也都已如她一般完成了蜕变。 可以说,鞠北蓓和她的室友,她们在思想上是一致的,那就是把这件事看得平常而又自然。 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就在6021的几个女生还在为吃到一个瓜而沾沾自喜时,人家都已经是敞开了门相互交流起经验来了。 两个人聊天嘛,鞠北蓓也不能光说自己,自然也要问上些邹璇和薛潮的情况。 当她被邹璇答案不对问题地拐了一圈后才得知那俩人的关系仅仅止步于接吻后,她一度怀疑邹璇没说实话。 可再一想,这点儿事邹璇又有什么理由要瞒她呢。 要说邹璇和薛潮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她是真没想到他们俩真就什么都没发生。 在鞠北蓓看来,以邹璇的性格和思想观念确实不太能做出这种事,可这种事只要男方足够主动,女方最后怎么也会妥协的。 尘世间的男男女女总是逃不开这事的魔力,相爱的男女则更是逃不开,那邹璇和薛潮是如何长时间地保持着那清淡如水的柏拉图式恋爱关系呢。 鞠北蓓想不通,因为细想下去,可能会得到许多奇葩的答案,显然这些奇葩的答案安在那俩人身上也并不合适。 邹璇自然要为自己和薛潮申辩,她跟鞠北蓓解释薛潮从未主动是出于对她的尊重,还拿室友齐祺和刘艺歆举例子。 结果鞠北蓓愣是当场给她上了一堂小课。 第96章 我们订一间房好不好 先说邹璇举的那两个例子,鞠北蓓简直被邹璇给逗笑了,盖着被子纯聊天的戏码邹璇居然也能傻乎乎地相信。 在这一点上,她的观点与薛潮相同,她也认为是邹璇太天真了,人家说什么就信什么。 要知道再好的朋友,也有不能言说的秘密。 而且一对儿情侣深夜共处一室,不做点儿什么怎么可能,别说男的忍不了,就是女的也会情不自禁。 接着,鞠北蓓又给邹璇分析了这件事在情侣关系中的重要性,让邹璇一度产生一种原来男生不主动就是不爱你的错觉。 思想的种子一旦播下,只待它生根发芽即可。 鞠北蓓的这波儿洗脑不可谓不到位。 邹璇慢慢觉得不止是自己的观念在逐渐转变,就连薛潮都开始变了。 不知是不是因为他在这一问题上已经和她进行了深层次的谈话,总之薛潮对她的触碰渐渐大胆起来。 不同于从前两个人只是进行简单的肢体接触,如今薛潮对她的触碰总是掺杂某种难以言说的情感,周围没有其他人时,他更是胆大到对她上下其手。 他的整个人,尤其是那双灵巧的手,常常会把她撩拨得云里雾里的。 恍惚中,她好像体会到了鞠北蓓说的那种情不自禁。 幸好都是在外面发生的,他们总能及时地悬崖勒马。 暑假放假前,邹璇是最后一个离开寝室的,因为薛潮有一科考试的时间比较晚,所以她要等他考完试然后两个人一起走。 薛潮考完最后一科已经是下午了,两个人买的车票是第二天上午的,这意味着他们两个还要在寝室住上一晚。 反正各自的寝室也就只剩下他们自己了,回去早了也没什么意思。于是那天薛潮考完试,和邹璇两个人先是去逛街吃饭,然后晚上又去看了场电影。 等到电影散场都已经是十点钟了,两个人看电影前就已经估量好,电影散场后打车回z大,这样在宿舍关大门前就能回到寝室。 结果两人并不知道,在他们看电影的时候外面已经下起了雨,并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雨越下越大,如今外面的雨已成瓢泼之势,都下冒烟了。 等到邹璇和薛潮发现的时候也都傻眼了。 本来他们选的这家电影院相比购物街上的电影院因为要离学校更近一些,所以在地理位置上相对较偏,结果这会儿别说打车了,路上干脆就没几个车的影子。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邹璇渐渐焦虑起来,她完全沉浸在要来不及回寝室的思绪当中。 “看来咱们是打不到车了,而且就算现在打到了车,恐怕到了z大宿舍也已经关大门了。”薛潮认清现实,准备放弃了。 被薛潮这么一说,邹璇更慌了,“那怎么办啊?” “咱们今晚只能找个宾馆对付一宿了。”薛潮提出解决方案。 住宾馆? 对哦,不回寝室也可以啊,还可以去住宾馆,反正现在已经放假了,室友们也都走光了,更不用担心宿舍管理员来查寝。 邹璇暗嘲自己刚刚真是急傻了,自己这一着急就六神无主、全无主意的毛病还真是不好。 住宿有了着落,邹璇总算能放下心来。 “那我们去哪儿住啊?”邹璇问道。 雨下得这么大,两个人也没带把伞,车又打不到,根本没法儿去太远的地方,眼下只能就近解决一下了。 薛潮扫视了一圈,终于看到马路斜对面有一家旅馆,只是从外部看旅馆很小,他估计里面的环境很可能也一般,但是现在还真不是挑剔的时候。 他指着小旅馆对邹璇说:“也只能去那儿了” “好。”邹璇倒是没什么多余的想法,只想赶快过去。 她都准备好冲进雨幕里了,可是身旁的薛潮却只紧紧握着她的手,没有丝毫要行动的意思。 “怎么了?”邹璇疑惑道。 薛潮神色略显挣扎,握着她的手也越收越紧,始终不发一言。 他这个样子,反倒叫邹璇更担心了。 “你是哪里不舒服吗?”邹璇抬手摸了摸薛潮的额头。 之前电影院里的冷气给的太过了,连她都觉得有些冷。这会儿外面又热又潮,前后一冷一热下,薛潮不会真的生病了吧。 “我没事。”薛潮拿下邹璇放在他额头上的手,顺势把她的两只手都拢在自己的掌心里。 “那你为什么不走啊?” “璇璇。” “嗯?” 邹璇发现薛潮在叫她名字的时候忽然就转移了原本看向她的视线,眼神还有些飘忽。他叫完她的名字后,又是一阵沉默。 眼见外面大雨哗哗地下,结果这大哥视若无睹,根本不在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邹璇也不知道他在那儿想什么呢,只是薛潮从未如此反常,想必定有他的原因,因此她只能耐着性子等他。 直到薛潮自己也意识到拖无可拖了,才开口道:“我们订一间房好不好?” 轰隆! 邹璇有点儿耳鸣,她纳闷这下得也不是雷阵雨啊,怎么就听到打雷声了呢,还这么震耳,是幻听吗? 不对,根本就没打雷。 薛潮刚刚说什么了,他好像在问她可不可以订一间房。 刚刚她只想着今晚能不能回寝室、回不了寝室该住哪儿的问题,完全忽略了要跟她一起在外过夜的人是薛潮这件重要的事。 这回沉默的那个人从薛潮变成邹璇了。 邹璇一点一点地把薛潮说的每一个字输入进脑子。 薛潮就站在她对面,什么都没再说,就那么静静地、耐心地等着她的回答。 邹璇此时已经完全理解薛潮所问的那句话的意思了,更因为两个人之前有过谈话,就连那问话背后深层次的含义她也get到了。 邹璇的心里是一团乱麻。 虽然她的思想已经在一点一点地转变,但也还没到毫无顾忌的地步,她更没想过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她很清楚,薛潮说过尊重她就一定做得到,如果她此刻表示不同意,他是一定会听她的话的。 可是…… 她想起薛潮之前和她说的那些肺腑之言,想起黄梓蕙对这种事的态度,想起鞠北蓓教育她的那些言语…… 此时,她的心里就像有两个小人儿在拔河。 然后她听到自己的口中传来轻轻的一声:“行。” 第97章 好好洗洗 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后,邹璇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儿虚脱了。 与之相反的是,薛潮却因邹璇的这个决定而隐隐激动着。 随后两个人掐好交通岗信号灯的变化时间,在暴雨中一路狂奔,直奔小旅馆。 因在夏日里本就穿得单薄,雨势又实在太大,所以不管两个人跑得有多快,最终还是淋成了落汤鸡。 到了小旅馆后,薛潮开门见山地要了一间大床房。 直到两个人进到房间里面,周围再无其他人时,邹璇才又开始忐忑起来,完全不知道自己当下该做些什么。 “你还不快去洗个热水澡,淋了一身的雨,当心着了凉。”薛潮对邹璇道。 “哦,好。”有事可做的邹璇总算稍稍感到自在了一些。 邹璇进了浴室后,出于本能把浴室门也给锁上了。 花洒中喷洒而出的热水冲刷着身上的每一个细胞,那舒服的感觉令邹璇暂时遗忘脑海里各种杂乱的想法。 洗澡洗到一半的时候,浴室门传来敲门声。 邹璇微微一惊后,关闭花洒,靠近浴室门,问道:“怎么了?” 门外薛潮的声音传来:“你先洗着,我去下楼去趟便利店买点儿东西。” 这家旅馆果然如他所料,不止环境一般,就连瓶水都没有,更别提某样对情侣来说十分重要的东西也未提供。 “外面还下着大雨呢,你要买什么啊?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要不就算了吧,反正就住这么一晚。”邹璇劝道。 “你不用担心,我一会儿下楼跟老板借把伞不会挨浇的。我出门会带上钥匙,马上就能回来,你千万别给陌生人开门,知道了吗?”薛潮叮嘱道。 “我知道了。” 洗着洗着,邹璇突然发现水好像越来越凉了,好在她也已经洗得差不多了,只是她不免担心要是真没热水了可怎么办,薛潮还没洗呢,早知道她就不洗这么长时间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等薛潮回来后再去问问店老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吧。 洗完了澡后邹璇又开始苦恼自己该穿什么,她的衣服已经全湿了,眼下身边也没有多余的衣服,难不成她要披着浴巾出去不成,纵使她已经接受了之后将会发生的事,可现在她也做不到在他面前不着寸缕啊。 浴室门的敲门声又传来,随之而来的还有薛潮的声音:“璇璇,你洗完了吗?” “啊,我洗完了,你等会儿,我这就出去。”慌忙下,邹璇最终还是决定穿着湿衣服出去。 “我从老板那儿借了吹风筒回来,你把门开个缝儿,我给你递进去,你一定得把头发吹干,要不然湿着睡对身体不好。” “好。”邹璇按薛潮说的把门开了个小缝儿,薛潮随即把吹风筒递了进来。 “对了,你再去问问老板这水怎么不热了,看看有没有什么解决办法。”邹璇道。 “好的。” 邹璇吹着头发,忽然就意识到,自己也可以顺便把衣服给吹干啊,幸好她今日穿的是一条连衣裙,还是纱料的,这下很容易就能吹干了。 薛潮下楼问完后回来告诉她,这儿的热水都是电加热的,就跟家里的热水器烧水一样,只不过旅馆里面所有房间的热水是统一加热的,一旦用的人多了,热水难免供不应求,只要等上一段时间,自然就有热水了。 有热水就好,等就等吧。 邹璇吹干了头发,也吹干了衣服,清楚自己总不能一直待在卫生间里面,合计来合计去的,最后还是走出去了。 薛潮在房间里正看着电视,那上面播放着一个画质虚得不得了,看起来就有些年代久远的电视剧,想来这电视上也没几个频道。 邹璇一出来,薛潮就打算进去洗澡,不过却被邹璇给拦住了。 因为她在出来前试过了浴室里面的热水,目前温度一点儿也不高,根本不适合洗澡。 薛潮对此并不在乎,觉得凑合着洗洗得了。 奈何邹璇态度坚决,一定要他等水烧热了之后再去洗,当下便陪他先看起了枯燥的电视剧。 直到邹璇亲身确定了热水的温度才放薛潮进去,就在薛潮进去之前,邹璇叫住了他。 她在心中反复斟酌,但说话的时候还是有些卡壳。“你也都淋湿了,所以你进去后要、要好好洗洗,多洗一会儿,要、要把身上的寒气都驱赶出来。” “我知道了。” 薛潮刚推开浴室门,邹璇却又把他叫住:“对了,头发也要吹干了再出来。” “嗯。” 薛潮刚要抬脚,结果邹璇再一次把他叫住:“还、还有,你的衣服也用吹风筒吹一吹,不然穿着湿衣服也是会生病的。” “好。”这一回薛潮没有急着进去,而是主动问道:“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呃…… “你……不许太快出来。”这是邹璇憋出来地最后一句话。 “好。”薛潮答应她,这一回他顺利地进到浴室里面。 邹璇也不知道自己多拖着这几分钟有何意义,只是下意识地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 薛潮又岂会不懂得她的那点小心思,但她说的种种他还是一一照办了。 邹璇躺在床上,眼睛虽然盯着电视,但电视里播放的内容她一点儿都没看进去。 浴室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流水声,电视里传来舒缓的背景音乐声,窗外传来哗哗的下雨声,这些声音混合在一起竟分外和谐,不仅舒缓了邹璇的焦虑,还引来了她的瞌睡虫。 她想,反正薛潮还要等上一会儿才能出来,她不如就先眯上一小会儿。 薛潮洗热水澡洗得全身都冒热气,他吹干了头发,把衣服也吹了个半干,围着条浴巾就走出了浴室。 看着躺在床上闭着双眼的邹璇,他只当她是在害羞。 眼前的女孩儿是他心之所系,他满怀爱意地向她走去。 此刻的她就像一个睡美人,令他走每一步路都不得不小心翼翼,唯恐自己会惊到她。 可直到坐到床边他才发现,她居然真的睡着了。 这一刻的薛潮哭笑不得,他好似在风中凌乱,凌乱中还夹杂着一丝迷茫,枉他智商再高,当下也全然没了主意。 他心知邹璇肯定不是故意睡着戏耍于他,之前他提出订一个房间时,她所表现出的紧张、纠结、羞怯全不似作假,既然她最终答应下来,那必是做出了决定,又岂会临阵脱逃。 只是,眼下究竟该怎么办? 叫醒她吗? 可看看时间,都已经是凌晨了,想必她肯定是疲惫不堪困意连连。 那,不叫醒她? 可这一天是他心心念念盼了许久的,又是她好不容易鼓足勇气下定决心才答应了的。若不趁热打铁,下一次的机会指不定要等到猴年马月。 可惜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睡得香甜的邹璇哪里体会得到此刻离她近在咫尺的薛潮的矛盾心情。 第98章 心好虚 也不知自己呆坐了多长时间,薛潮最终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他关闭了电视和所有的灯,走到床的另一边躺了上去,和邹璇之间隔着一条泾渭分明的分界线。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了,可躺在床上的薛潮并没有很快地入睡。 纵使身体发出信号警告他该休息了,奈何他的精神却异常亢奋。 和邹璇同床共枕,他的心中难免会产生些绮丽的心思,赶都赶不走,身体也在不受控制地被其支配,再这么下去,他怕是一晚上都别想睡觉了。 几次尝试入睡却仍以失败告终的薛潮轻轻地起身下床,蹑手蹑脚地去了浴室。 随后浴室里又传来淅淅沥沥地流水声,只是这一次洗完澡,他却是浑身冒凉气。 这方法虽粗暴,但却十分有效果,再次回到床上的薛潮终于能睡着觉了。 邹璇是一晚好眠,她睡得正香时,一阵刺耳的铃声却把她从睡梦中吵醒,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枕头边,结果什么都没摸到。 那铃声实在吵人,她只能伸直胳膊扩大搜索范围,想着赶紧摸到那支吵闹的手机,关了这讨厌的铃声。 可她放手摸索时,她的左手并没有摸到预想中的栏杆,反倒是抓了一片虚空;她的右手也没有摸到预想中的墙壁,反倒是摸到了一个热乎乎的、上下起伏的、在她掌心下还隐约跳动着的…… 就在她尚未反应过来自己摸到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下一秒,一只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 就是这一抓,把邹璇的瞌睡虫惊得了无踪迹,她当时脑子里想的是——她那只有一米宽的宿舍床位上怎么还有一个人呢? 她条件反射般从床上坐起,看向那个吓到她的“罪魁祸首”。 “罪魁祸首”此时还惬意地闭着眼小憩着,左手抓着邹璇的右手依旧放在自己的胸膛上,右手顺手把放在枕边的手机闹铃给关了。 这会儿邹璇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她的记忆也随之就位。 她终于记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看着窗帘透进来的光,好家伙,她这哪是眯了一小会儿,她这是一觉睡到第二天天光大亮。 她对睡着后的事没什么印象了,也不知昨晚……后来……有没有…… 邹璇下意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 嗯,穿戴整齐,除了压得有点儿褶皱。 她又感受了一下身体各处…… 结果显示,并无异常。 随后她又觉得自己的行为真傻,薛潮又岂会趁人之危,而且她既没喝酒,也没吃安眠药,如果发生了什么,她就算睡得再熟,也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不得不说,虽然什么都没发生,邹璇确实隐隐松了一口气,可现在还有一个麻烦的问题,那就是她明明都答应了,结果到头来她却睡着了,这不是耍人玩吗,言而无信不是她的作风。 天知道,她真不是故意的。 怎么办?心好虚…… 就在她冥思苦想对策时,身旁的薛潮也睁开眼坐了起来。 这下邹璇心里更乱了,她为了掩饰自己,没话找话道:“你醒了,都怪我把你吵醒了,要不你再睡会儿?” 醒来的薛潮整个人散发着慵懒的气息,与平时意气风发的他相比更有一种独特的魅力,总之也是帅得一塌糊涂,就连早已见识过他各种模样的邹璇此时也忍不住怦然心动。 回想自己在见薛潮第一眼时,就很肯定他是个帅哥,但那时的她,对他更多的是一种纯粹的欣赏。 如今她依旧觉得他很帅。不同的是,他的帅在她的心中被无限放大,令她心动不已,并且这种感觉与日俱增,她只会愈加难以自拔,只因她对他情根深种,甘愿沉浸在他的魅力之中。 有那么一刻,邹璇心中那股子患得患失又跑出来作祟了,她唯恐留不住眼前的美好,只盼望这一瞬便是永恒。 “一大早的不能乱摸,知不知道?”薛潮嗓音微哑。 他话虽这么说,可他的左手却一点儿没有松开的意思,依旧紧紧握着她的手。 邹璇繁杂的思绪被薛潮的说话声打断。 她回过神来,惭愧道:“抱歉,我不是故意吵醒你的,我还以为这是在寝室呢。” 薛潮无奈笑笑,自己还是别指望了,这傻丫头没开窍,根本就跟他不在一个频道上。 “那你看看这里是寝室吗?你不会要跟我说你失忆了吧,忘记了昨晚的事。” 完了完了,果然来兴师问罪了。 本着敢作敢当、化解误会的原则,邹璇发自内心地解释道:“对不起,我昨晚不是故意睡着的,我原本想着你一时半会儿也出不来,我就眯一会儿,就眯一小会儿,然后等你出来,我也没想到怎么就一觉睡到大天亮了,但我绝对不是故意的……” “哦……那倒是我的错了,是我动作太慢了。” “不不不,不是你的错,都怪我睡着了。”邹璇拼命地往自己身上揽责任。 明明是她让他不许太快出来的,这一点怎么能是他的错。 “那也不能怪你,明明怪我没有叫醒你。” “不是这样的,真的怪我。” 诶……不对啊,这情节不对啊,他们俩怎么还抢着认起错来了。 好吧,这些不重要,问题是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好了好了,没关系,”薛潮气定神闲道,“现在也赶趟。” 赶趟?什么赶趟? 只见薛潮伸手抚摸起了邹璇的秀发,然后他的俊脸一点一点地向她靠近。 邹璇整个人僵成一座雕塑,莫非他现在要…… 随着两个人的头越贴越近,邹璇心跳如擂鼓,思想在行与不行中反复拉扯。 最终她在薛潮温柔的目光中败下阵来,认命地闭上了双眼。 薛潮看她这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感到好笑,他猜想这丫头肯定不知道自己当下的表情是怎样的悲壮。 就在两个人要贴到一处时,他稍稍偏头,来到她的耳边,轻声道:“还不赶快去洗漱,否则真要赶不上火车了。” 听到这句话,邹璇瞬间清醒。 对啊,今天还要回家呢。 火车是几点来着? 哦哦,11点的。 邹璇扫视一圈,在床头柜上找到了自己的手机,一看时间都八点多了,这下她什么其他的心思都没了,唯一的心思只有赶紧回学校取行李去火车站这件事了。 第99章 邹妈的旁敲侧击 邹璇飞奔到卫生间里去洗漱,床上独留薛潮一人。 面对刚刚的情景,他承认自己是如此地动心、动情,他清楚就算他真的要做些什么,邹璇也不会拒绝他。 就算她心中还有些抗拒,那也只是来自小女生对未知的恐惧,而在她心里,她已然接纳了他。 在是否放弃这件事上,薛潮没有过于纠结。 纵使他很想要,可他并不耽于一时的情爱,他要的是与她的长长久久。 也许他还要等待很长一段时间才能等到一个完美的时机,可那又如何,反正她总归是属于他的,何必急于一时,再多给她一些时间也好。 雨后的空气总是格外地清新,被大雨冲洗后的树叶翠绿得发亮,天空也更加朗润。 只可惜邹璇无暇欣赏,她和薛潮用最快的速度打车回了学校,幸好两个人早就打包好了行李,不至于在当下这个节骨眼儿上还要手忙脚乱地收拾。 拿上行李,两个人紧接着又打车飞奔向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一看时间还算充裕,两个人又在火车站找了家餐馆顺带解决了早饭和午饭。 等下午到了s市,依旧是薛爸薛妈来接他们两个,并把邹璇在她家的小区大门口放下。 邹璇走到家楼下的时候被人给叫住了,她寻声望去,竟是刚买菜回来的邹妈。 “妈妈。”邹璇开心地呼唤道,转而又有些疑惑:“这还没到下班时间,你怎么回来了?” “你杨阿姨和我换了个班,所以我今天休息。箱子重不重,我帮你拎上去吧。” “不用,一点儿都不重,我自己拎上去就行。妈,你先走。” 上楼的时候,邹璇忽然意识到邹妈和自己是脚前脚后地回来的,那刚刚在大门她是否有看到送她回来的薛潮一家。 要知道,当时薛潮还下了车去后备箱帮她拿行李,坐在车里的薛妈还和她好一阵寒暄。 敌不动,我不动,没必要上赶着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既然邹妈什么都没问,邹璇自然没理由还去主动问。 到了家,邹璇在自己的卧室里收拾着行李箱里带回来的东西,邹妈则进了厨房准备做饭。 邹璇的卧室门是敞开着的,没过一会儿,本该在厨房做饭的邹妈,一边手里搅着鸡蛋,一边晃悠到邹璇卧室门口。 “我回来的时候在大门口看见你了,送你回来的那人是谁啊?” 果然还是看见了,邹璇就知道以邹妈的心性,她心里憋不住事,既然她看到了,就肯定会来问自己的。 虽然她表现出来的样子好似漫不经心,但邹璇了解她,她此时心里肯定冒出了无数种想法。 “噢,那是我同学,和我在一个学校,所以我们俩就搭个伴儿一起回来了,他们家来接他,顺带捎我一程。”看来她是离得远没看清薛潮,当然也不排除她压根儿没记住薛潮的模样。 不是邹璇不愿意告诉邹妈她和薛潮的关系,而是邹妈和薛妈的性格完全不同。 凭她对自己老妈的了解,以邹妈的性格,如果知道她有了男朋友,难免会盯住她不放,并且不厌其烦地从她那里打听着有关薛潮的各种事,以及他们相处时的种种情形。 接着还要对她恋爱的事插上一手,指东指西,美其名曰为她好,更会拿那些老掉牙的旧思想给她洗脑,到时候自己好好的一个恋爱将会被邹妈搞得疲惫不堪。 而且在知道对方是薛潮后,邹妈很可能还会翻出她高中时的一些陈芝麻烂谷子来和她喋喋不休。 只是谈个恋爱而已,她只想和薛潮两个人都开开心心的,她不想遭受这样的折磨,更不愿薛潮承受这种本不应他来承受的压力,所以为了避免这些麻烦事的发生,隐瞒是她最好的选择。 “是吗,没听你说过呢,你之前也是和他一起回来的吗?” “是。” “你一个人孤身在外能碰到个老乡也挺好,不过不好总这样麻烦人家。” “你放心吧,他们送我是因为恰好顺路,而且平时在学校我也有帮他的忙,大家互帮互助,谁也没占谁的。” 邹妈的思想向来是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不能占人家的便宜。 只能说这种想法没错,但是多少有些落后,如果事事都要分得那么清,那么也就很难交得到朋友了。 “那就好,穷的可交,富的可为,你多交点儿朋友总是好的。而且你也到了这个年纪,就是交个男朋友也没什么的。” 这话邹妈看似说得不经意,可听在邹璇的耳朵里明显就是在旁敲侧击,她不过是心里早就有这个想法,而后找准时机说了出来,就是为了验证心中猜想,邹璇又岂会察觉不到。 “知道了。”邹璇并不打算和邹妈多说什么,她打定主意不松口,只要她不承认,邹妈就是说出朵花来也是无用。 可邹妈显然没想结束谈话,她又控制不住地絮叨着:“你自己一个人在外面,离那么远,我们也管不了你,不过你也已经长这么大了,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你自己心里有数,别等到真有后悔的那一天,到时候也没有重新来过的机会了……” 又是这一套,邹璇真的听腻了。 她明明听得懂,也记得住,可邹妈就是要不厌其烦、含沙射影、翻来覆去地讲这些话。 再有,她已经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思想、自己的判断,懂得无数道理,更可以自己对自己负责。 如今的社会也不再是他们那时的社会,时代在变,人也应当跟着改变。 为什么他们就是意识不到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再是一个孩子,而是一个思想独立的成年人呢。 为什么他们总要活在自己的那套老思想里,无法做到与时俱进呢。 邹璇不想和邹妈就她说的那些话刨根究底,也不想和她争论老思想和新思想,因为邹璇知道最后一定是徒劳的。 代沟要是那么容易消除,那就不是代沟了。 “妈,爸马上就要回来了,你还不去炒菜。” “你这孩子,一跟你讲点儿大道理你就不爱听,爸妈都是过来人,还能害你吗。” 话虽这么说,但邹璇刚刚的话还是有效果的,邹妈说完便转悠回了厨房。 果然转移话题和回避冲突,才是当下最好的解决办法。 第100章 意外总是来得那么猝不及防 邹璇再一次切身体会到从前大人们口中的“上了大学就能轻松了”绝对是个谎言。 遥想她大一和大二的生活被各种课业充斥着,如今到了大三,课业是减少了,但是课题、实验、研究、竞赛什么的却越来越多。 在大学里,为了提升自身能力,为了给档案添砖加瓦,为了积累更多的经验,每个人都尽可能地参加各种项目,考各种证。 眼看着周围的人都这么努力,她又怎能停滞不前。 这回连国庆节放假她都没往家跑,而是乖乖留在学校做研究。 邹璇很忙,薛潮则比她更忙,他的电脑俨然比她这个女朋友陪伴他的时间要长得多,长到足以让她这个女朋友想要吃醋。 齐祺为了国庆放假能去找艾阳,在放假前那是没日没夜地赶工做实验,愣是给自己熬出个熊猫眼来。 齐祺又怎么能忍受自己变丑,各种眼霜、眼贴、眼部精华齐上阵,于是乎,她的美丽在金钱的堆积下又回来了。 齐祺之前一直没有定下去g市的时间,因为她的计划受到了实验完成情况的制约。 她紧着赶工,终于在2号那天把实验数据全部整理出来,随后就迫不及待地买了最近一趟火车的车票准备直奔g市。 时间紧迫,齐祺也没准备太多,只带了些必用的生活物品。 曾经的假期只是个假期,如今的假期却成了商家做促销的大日子,黄梓蕙觉得反正在寝室待着也是待着,还不如出去逛逛街,凑凑热闹。 本来这样的日子合该跟男朋友一起度过,奈何孟珅这几天没空。 他已是大四学生,如今正在z市的一家外资企业实习,因为公司来了个急活,所以这几天都不得不去公司里加班。 齐祺要去g市,刘艺歆回家和叶子豪约会去了,小宅女李珈沐只想待在寝室追剧,而应茹则报名参加了个骑行团,说是要在国庆假期里,骑行通过四个城市。 最后,只有刚刚才清闲下来、且和自己同病相怜的邹璇被黄梓蕙给征召一起去逛了街,两个人还顺道去了趟火车站送走了齐祺。 送走了齐祺,邹璇和黄梓蕙两个人一起去了z市最热闹的购物街。 购物街上简直人满为患,乌泱泱地看不见尽头,几乎人手都提着几个购物袋。 邹璇和黄梓蕙先是去了学生党美妆店,两个人分别给自己用光的化妆品和护肤品补补货,接着又去了平价服装店,黄梓蕙一口气买了四件衣服,邹璇则给自己和薛潮各买了一件t恤。 不得不说两个人逛街还是有好处的,买的东西多就可以享受更大的折扣。 这一通儿逛下来,两个人看了看时间都快六点了,本来打算一起吃个大餐然后再回学校。 结果这时孟珅给黄梓蕙打电话过来问她在哪儿,黄梓蕙说了自己的位置后,他告诉她他今天提前下班了所以现在过去找她一起吃晚饭。 黄梓蕙毕竟和邹璇有约在先,邹璇又是被她拉出来逛街的,薛潮还在学校忙着呢,就剩邹璇自己孤零零一个人,现在就这么抛下邹璇的话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于是黄梓蕙便提议要邹璇和他们俩一起去吃饭,正好由孟珅来买单。 只不过邹璇又怎么会傻到去当这个电灯泡,她自然要成全人家小情侣了,因而她果断识相地闪人了。 这下只剩自己一个人了,原本邹璇并未打算在购物街解决晚饭问题,但是看了看时间,估计回到z大,食堂也要关门了,而 且下车的公交站位于学校北门,而学校附近的小吃铺则主要集中在学校的西门外,看来她也只能在购物街这边吃完晚饭再回去了。 邹璇就近找了家餐馆,吃上一碗肉丝面,之后准备打道回府。 等公交车的时候,她明显地感觉到小腹隐隐传来一阵阵疼痛感。 其实早在和黄梓蕙逛街的时候,她已经发觉小腹有下坠的感觉,只不过她当时看了看日子,距离她上个月亲戚到来的那天还有几天的时间,因此她估计这就是个前兆,怎么她也能撑到回寝室。 可现在这种感觉似乎越来越强烈。 邹璇在心里默默祈祷着自己的亲戚无论如何好歹也让她撑着回到寝室再来。 好不容易等来了公交车,结果车上人巨多,邹璇费劲地挤到车子的后面站着,她运气还算不错,两站后她身旁坐着的乘客便下了车,如此她还混到了一个座位坐着。 渐渐地,来自小腹处的痛感已经很明显了,眼看还有十几站呢,邹璇此刻真是巴不得这辆公交车能开出飞一般的感觉,然而现实往往事与愿违。 邹璇坐的这路公交车本身就性能老旧,这会儿车上人又极多,致使公交车当下的速度形同龟爬。 邹璇透过车窗望去,只见人家骑的电动自行车的速度都比自己坐的公交车的速度要快,而且你越着急,它还越是会遇到红灯,如此停停走走,简直像是在坐摇摇车。 忽然,邹璇感觉身下涌出一股暖流,大腿根部也有些微潮的感觉。 她心里顿时慌得一批,再不能心存侥幸了。 她今天出门穿的是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而刚刚那一下想都不用想,她的裤子肯定被染脏了。 她现在更担心的是,她再这么坐下去,肯定会在座位上留下痕迹,到时候就更糟糕了。 邹璇很是纠结,不知自己到底是就这么一直坐到站的好,还是赶紧下车清理一下的好。 就在邹璇意识到那熟悉的感觉又要来了时,趁着公交车进站停靠的功夫,她不再犹豫决定先下车。 待后车门一开启,邹璇立即起身,匆忙挤出人群,下了公交车。 整个过程她死死低着头,并把购物袋紧贴身后用于遮挡。 她原本还想在起身的时候趁机回头扫一眼自己刚刚坐过的座位,确认一下是否留下什么痕迹,万一真的弄脏了,就算丢人,她也得提醒别人一声别去坐。 奈何她刚一起身,原本站在她身边的一个男士唯恐座位被他人霸占,连忙就坐下了。 那人速度太快,导致她根本就没机会看上一眼,更别说提醒了。 不过她根据自己的感觉推测,应该不至于留下痕迹。 第101章 从天而降的好心人 邹璇这次出门只背了个小包,包里仅带了钱包、钥匙和手机,所以眼下她急需找家便利店买上一包卫生巾。 偏她下车的这个地方是条景观带,这附近别说便利店了,连个门店都没有。 她只能选择继续往前走,寄希望于前方能碰到一家便利店。 好不容易忍着痛走出一段距离,她终于来到一片住宅区,那里的住宅楼看起来很高档,可一楼的商铺却几乎都关门了,一眼望去,也没有便利店。 更让人绝望的是,别说走路,她那时已经疼得连腰都直不起来了,只能蹲在地上缓缓。 后来蹲都蹲不住了,她就只能找了个台阶坐在上面。 其实邹璇自打经历过姨妈痛之后,她自己对此非常重视,毕竟身体是她自己的,疼不疼的只有她自己最清楚。 后来在她的精心调养下,也不是每次亲戚来她都会疼,怪只怪她这亲戚来的日期太不稳定了,今天她又足足逛了大半天的街,因此一定是累到了,所以才会疼。 邹璇自知自己现在的处境实在是糟糕透顶,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给薛潮打电话。 然而电话拨过去后里面“嘟嘟”地响了半天,最后才传来一句:“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而后她一连打了三个,结果都一样,对方始终没接。 路人零星地从她身边路过,却无一人关注到她。 邹璇忍过一阵疼痛后继续拨打,边打边期盼着薛潮能第一时间看到并接听。 当熟悉的人工客服的声音再次传来时,邹璇只能无奈地选择放弃,转而向室友寻求帮助,虽然她不太想麻烦别人,但是眼下她也实在没别的法子了。 黄梓蕙还在约会,邹璇并不想打扰她,于是她决定给李珈沐打电话,结果电话拨过去后,对方却是关机的状态。 接二连三的失败,令邹璇不免感到心烦意乱。 她心中纠结着自己是给黄梓蕙打电话求助,还是坚持坚持把这股痛劲儿挺过去,然后再想解决办法。 但当疼痛袭来时,她又全然没了半分思考的心思,因为她浑身上下所有的神经此时都被疼痛支配着。 她把头靠在膝盖上,努力把身体缩成一团,以此来缓解疼痛。 细看之下,她的整个身子都在微微颤抖。 与此同时,她身下的潮湿感越来越重。 邹璇忽然就觉得心里难受得厉害,难受到她想哭。 “女士,你怎么了?需要帮助吗?”温柔好听的男声自邹璇头顶传来。 邹璇闻声看去,那人背着一个单肩包,此时正弯腰看向她,只是他背着光,所以她并没有看清对方的长相。 在这一刻,听到有人说能帮助她,对邹璇来说,那感觉简直难以言表。 只是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对方,她的确非常需要帮助,但是偏偏对方又是个男的,自己的情况让她实在有些说不出口。 不同于邹璇的没看清,那人顺着路灯的灯光看清了邹璇那一双亮晶晶的眼睛,还看清了她微红的眼眶,与眼神中透露出的那一丝无助。 女生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直直地看着自己,但就是不说话,他猜想她可能在怀疑他的身份和动机。 这也难怪,大晚上的,人家孤身一人,又是个女生,面对陌生男子的靠近,心生警惕也情有可原。 于是他向她解释道:“你放心,我不是坏人,我叫许绍廷,是医学院的学生,我今天出门没带学生证,不过身份证我倒是带了,你要看看吗?你不要怕,我只是想帮助你,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 邹璇心里清楚,按理说,她不应该随便回应陌生人的搭讪。 可国内的治安一向极好,现在时间不是很晚,这里也不是荒郊野岭,来往还有过路的行人,她真不觉得对方能在这样的公共场合有什么不法的举动。 再加上可能是出于直觉吧,她觉得眼前这个想要帮助她的人不是坏人。 做人也实在不能在没人帮助的情况下,就觉得人人都是冷漠的;在有人帮助的情况下,又去质疑人家的用心。 人与人之间还是要有些信任的,毕竟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当然,防人之心不可无这个道理还是要贯彻始终的,多长个心眼儿总是没错的。 “不是的,我没有怀疑你的意思,我只是……”邹璇嘴唇嗫嚅,却始终没有后话。 许绍廷顺势蹲下身子,平视邹璇道:“不方便说吗?那能联系上你的家人吗?我可以借你手机,或者也可以帮你跑一趟,我还可以帮你打110或是送你去警察局。” “不用,我、我有手机,也不需要去警察局。” 许绍廷的话被邹璇一一驳回,他也有些纳闷,这姑娘眼睛里透露出来的信息,明明就是很需要帮助,但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就是说不出来。好在他观察入微,看出了她的不寻常之处。 “你是身体不舒服吗?” 邹璇随即点了点头。 “哪里不舒服?” 这回邹璇又不说话了。 许绍廷分外耐心,他循循善诱道:“虽然我现在还只是个学生,但是我将来会成为一名医生,你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可以告诉我,没准我能帮到你。” 许绍廷这么一说,果然令邹璇放下心防,原本她因为对方是个男生,所以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情况,可如果对方是个医生的话,那还真没什么不能说的。 虽然对方目前还不是个医生,可人家在学校里每天学着那么多的医学知识,什么奇葩的病症没见过,自己这点儿小问题到了人家那儿真的不算什么。 “我就是……就是那个来了,然后,疼得厉害。” 那个?哪个? 许绍廷疑惑了一瞬反应过来道:“生理期吗?” 邹璇点头承认。 “原来如此。你看这样好不好,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药店,我去帮你买止疼药,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 止疼药,天知道她多么想要止疼药,这一刻邹璇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她的眼眶又有些湿润了,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对他道:“行,谢谢你。” “举手之劳而已,不必客气。你等着,我马上就回来。”说完,许绍廷跑着去了他说的那家药店。 不一会儿他就把药买了回来,并带来了热水,他还贴心地用一个纸杯罩在另一个装着热水的纸杯上面。 邹璇吃了药,对许绍廷道:“真是非常感谢你的帮助。很抱歉,我身上剩的钱不多了,麻烦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我以后再把钱还给你。” 在许绍廷去买药的那段期间,邹璇翻了自己的钱包才发现自己买东西买的只剩下些零钱了,也就够坐个公交车的。 而那时的她因为对手机支付的不了解,外加胆子小,总担心手机会出什么问题,导致卡里的钱丢失,所以她也不敢在手机里绑银行卡,因此没有养成使用手机进行电子支付的习惯,所以她的手机里也没有钱。 “也没花多少钱,不用还了。”许绍廷大方道。 “不行,一定要还的。”邹璇固执道。 第102章 不幸中的万幸 许绍廷拗不过眼前这个倔强的女生,于是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邹璇把对方的手机号码输入手机里后,随即按了拨打键,直到看到许绍廷从衣兜里掏出震动的手机,她才按了挂断,并保存了号码,备注名为好心人。 “我吃了药一会儿就会好的,已经耽搁您太长时间了,您有事可以先走一步。”她不能再耽误人家的时间了,只要疼痛被缓解了,她就能正常行动了。 “没关系的,我没什么事,这片住宅区到了晚上来往的行人比较少,你一个女生这么晚待在这边不安全。” 止疼药的药效发作得很快,邹璇很快就不疼了,在这过程中,许绍廷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在此期间,邹璇仍尝试着联系薛潮,但依旧没联系上。 “我已经好多了,可以走了。”邹璇刚缓过劲儿来,就打算着赶快回学校去。 她尝试着站起来,虽然小腹不疼了,但身体还很虚弱,没什么力气。 然而等她起身后,她才注意到了一个相当尴尬的问题,只因她肚子不疼了,身下也没有来潮的感觉,所以她居然忘记了自己没有垫姨妈巾这件事。 她坐在台阶上时间久了,导致那上面留下了痕迹,可想而知她的裤子又会是怎样一番糟糕的情形。 她不禁紧紧地并拢双腿,身子也绷得紧紧地面向眼前的人,唯恐对方看到她身后一丝一毫。 台阶上的痕迹不止邹璇看见了,许绍廷也看见了,好在漆黑的天色完美地掩盖住了他的尴尬。 邹璇很抓狂,她该怎么办,虽然她人一走,也不会有人知道这是她弄出来的,可是就这么放着不管,她心里始终有一种自己的隐私暴露在众人面前的怪异感。 许绍廷看穿了她的想法,他从单肩包中掏出一包纸巾,和只剩下半瓶的瓶装水,递给了她,“没关系的,擦擦就能掉。” 把东西给了邹璇后,他就走到了一旁。 虽然这些事他也能做,但显然他去做这些并不合适。 有了水和纸巾,台阶上刚留下的痕迹不难清除。 然而台阶是清理干净了,可邹璇又要面临另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现在这个样子可怎么去坐车。 她下意识地把购物袋遮在身后,人也往阴影里躲。 “给你。”许绍廷不知什么时候又回到了她的身边。 邹璇看着递到眼前的外套,面露不解。 “你把它系在腰上,就能遮住了。” 邹璇有些愣神,眼前这个温柔的男生实在是太贴心了。 他总能细心地看穿她的顾虑,然后有效地帮助到她,并且他还很有分寸,因而他的所作所为也不会令她感到难堪。 这一刻,邹璇真的十分感动于对方为自己所做的一切。 要知道,她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可是他却能不计回报、一再地帮助她。 在她最无助、最脆弱、最狼狈的时候,是他从天而降,及时地施以援手。 往常她总是嘲笑自己运气差,可她今天简直是走大运了,才会遇到许绍廷这么一个绝世大好人。 “不不不,我不能要,”邹璇果断拒绝道,“会给你弄脏的。” 这个方法邹璇其实早就想到了,要不是她今天穿的是件套头卫衣,且里面就一个吊带,她早就脱下来围在腰上了。 她也没想到许绍廷能帮到这个份儿上,可这是他穿在身上的外套,她怎么能用来围在裤子上呢,就算没沾染上血迹,那也…… 她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很狼狈,狼狈就狼狈吧,哪个女的不经历生理期,反正她都已经这样了,尴尬也没用。 他已经帮她很多了,她不能再糟蹋人家的衣服了。 “没关系,这衣服都已经旧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不要了,你拿去用吧。……快拿着啊。”许绍廷催促道。 邹璇不接,许绍廷就把外套往她手里塞。 邹璇最终没能敌过对方的热情,她把他的外套接了过来,系在腰间。 收下归收下,但她绝不能白拿人家的外套。 “我会还你一件新的。”她说。 “不用,真的只是件旧衣服,不值钱的。”许绍廷毫不在意地回答道。 邹璇明白自己现在和对方争论这些也没什么用,要还对方一件新外套的事她默默记在了心里。 这下又解决了一桩事,可她想了想还是得找一家便利店买上一包卫生巾,不然她坐车依旧不方便,而且照这么下去许绍廷的外套也会被染脏。 “你知不知道这附近哪里有便利店。”邹璇问向许绍廷。 而她刚一问出口,马上就意识到以对方的智慧和细心程度估计肯定能猜到她需要什么。 唉,猜到就猜到吧,反正她在他面前已经把脸丢到姥姥家了。 许绍廷想了想,指了一个方向道:“那边倒是有一家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我带你过去。” “不用麻烦了,我可以自己找过去。今天真是太感谢你了,改日我会联系你,到那时我再好好感谢你。”邹璇对着许绍廷鞠了一躬,“那,我先走了。” “等等。”许绍廷叫住了要走的邹璇。 “还有什么事吗?” “你对这边熟悉吗?” 邹璇摇了摇头,这地方她是第一次来,她也不知道这是哪里。 “如果你没来过这边的话,那么很有可能会转向。 这边的路有些错综复杂,从咱们现在的位置往便利店那边去不能走前面这条路。 因为前面这条路走到头是另一个小区,所以只能走后面这条路。 而后面这条路走到头是一条景观带,景观带的旁边是一条主干道,前后交通岗都非常远,因此要想过到马路对面则需要走地下通道。 下到地下通道后不能直接从对面上去,要接着往西边走,然后在第二个北向出口出来,便利店就在地下通道出口的西边。” 许绍廷说得条理清晰,奈何邹璇作为一个路痴已经听迷糊了,要走这么复杂的一段路,她开始怀疑自己能找到那家便利店吗。 看邹璇那一脸懵懵的表情,许绍廷就知道她肯定没搞懂。 “所以,还是我带你过去吧。”许绍廷提议道。 “好,那麻烦你了。”邹璇认清现实,现在确实不是她逞强的时候。 许绍廷走在前面领路,邹璇则跟在他后面。 到了便利店门口,许绍廷并没有跟她进去,而是在外面等她,不过在她进去之前,他倒是递给了她50元钱,他还记得她之前说她身上剩下的钱不多了。 不过邹璇并没有收下,因为她身上剩下的那点儿零钱还是够买上一包卫生巾的。 第103章 有恩必报 邹璇进到便利店里买了卫生巾,顺便借用了便利店里面的卫生间。 在卫生间里,她脱下裤子才有机会看到那上面的污迹。只见裤子的臀部和大腿两侧的部位被染红一大片,内裤更是惨不忍睹。 她用纸巾将其尽量擦干。没办法,就算脏了她此刻也得穿着,好在许绍廷个子高,他的外套比较大,把它系在腰间,外套长度能达到她的膝盖,因此能有效地将污迹全部遮挡住。 邹璇清理好了自己从便利店里出来后,许绍廷对她道:“你去哪里,我正好要打车回学校,可以带你一程。” 他打算好人做到底。 “真的不必麻烦了,我现在没有任何问题,完全可以自己回去的。”这个真的不能麻烦人家,因为z大和医学院一点儿都不顺路。 “那好吧,”许绍廷也不强求,他又拿出之前的50元钱递给邹璇。“这个钱你先拿着打车吧。” “不不不,我不能要,我坐公交车回去就好。” “你身体不舒服,还是打车吧,这样也好早一点回去休息。” 许绍廷说得句句在理,事实上她的身体也的确不舒服。 她都已经接受人家这么多的帮助了,也不差这一次了,拿着就拿着吧。 她在心里盘算着自己怎么着也得把欠人家的钱和衣服给还了,然后还得另外好好感谢人家一番。 随后,许绍廷来到路边先帮邹璇打了一辆车,送走了邹璇后他自己又打了一辆车回学校。 邹璇终于回到了寝室,这一路真可谓千辛万苦。 寝室里,靠在床上惬意追剧的李珈沐听到开门的动静,一看是邹璇回来了,便开口道:“回来了,你们也太能逛了,这都几点了,我还以为你们都不回来,这寝室就要剩我一个人了呢。咦,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蕙姐呢?” “孟学长突然有了时间,于是约她去吃晚饭,她没跟我说她回不回来。”邹璇答道。 “都这个点了她还没回来,估计是不打算回来了。你怎么了,说话有气无力的,难道逛街逛太长时间,累着了?” “没,是我大姨妈突然来啦。” “哦,那你多喝点儿热水,然后赶快上床躺着吧,省得又该疼了。”说完,李珈沐又把注意力投回电脑屏幕上。 邹璇去卫生间用热水简单地冲洗了下全身,然后换上睡衣,再把弄脏了的裤子泡在水盆中。 裤子脏成这个样子,也不知道能否洗得干净,但总要试上一试。 许绍廷借给她的那件外套,里面的内衬也不幸沾染上了些许血迹。 虽然她已经打定了主意要赔人家一件新的,但是这件衣服她要怎么处理呢。 都已经被她坐过了,还弄上了这种污渍,这件衣服已经被她给糟蹋了,还给人家显然不太适合。而且就算洗干净了再还给人家,人家也未必会穿,更何况人家都已经说不要了。 可若是不还给他,她留着又算怎么回事呢。 既然没想好,邹璇决定先把这事放放,但不管怎么说,她还是决定要先把它给洗干净。 邹璇没打算现在就把脏了的衣裤给洗出来,由于血迹不好清洗,她人也有些乏累,因此她决定先用水把它们泡上,明天再处理。 上床休息的邹璇在即将睡着的时候,被手机震动给吵醒,她迷迷糊糊看了一眼,便滑动了接听键,之后话筒中传来薛潮满含歉意的声音。 “抱歉,璇璇,我跟我们团队开会,结果把手机落在另一个办公室了,没能及时接到你给我打的电话。你给我打了这么多的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昏昏欲睡的邹璇用仅存的思维理清薛潮打电话的来意,然后用微哑的嗓音回复道:“已经没事了,你早点儿休息吧,我也要睡了。” 薛潮从邹璇的声音中感受到了她的困意,便决定不再打扰她,“我知道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晚安。” “嗯,晚安。” 后来的几天里,薛潮一直想找机会问问邹璇那天晚上一口气给他打了那么多的电话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邹璇也没想瞒他,关于感谢许绍廷的事,她还想征求他的意见呢。 奈何两个人不是你忙就是我忙,总也碰不到一块儿去,这事便始终一拖再拖。 这期间,邹璇倒是主动给许绍廷打了个电话。 她给他打电话的目的是想说清楚她可能要缓上一段时间再去找他还钱和衣服。 她觉得虽然自己近期没空,但是对方并不清楚她的情况,如果她在接受人家的恩惠后就这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那对方还不真的以为她是个只会嘴上说得漂亮,转头就忘恩负义的骗子。 就算许绍廷施恩不图报,但她邹璇讲究有恩必报,所以她有必要向对方展示自己的态度。 电话里是对陌生人公式化的询问:“喂,您好,请问是哪位?” 对方的声音还是那么地好听,但语气不同于之前的温柔,此时透着股淡淡的疏离。 邹璇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人家当初没存她的手机号码。 就在邹璇想要表明身份的时候,她才意识到,自己那天居然连名字都没告诉对方,真是失礼至极。 于是邹璇不得不提起自己的那段糗事来唤醒对方的记忆,好在对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 “原来是你呀,有什么事吗?” 邹璇正式地向对方进行自我介绍后说出了此次打电话的目的。 许绍廷是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且他帮她的确没图回报,奈何邹璇这姑娘还真是执着、有原则。 他该说的都说了,该表明的态度也表明了,既然这姑娘铁了心要还他的恩情,那么他再推辞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不如且看对方的打算罢。 谁也没想到,当初还是以一副元气满满、魅力四射的模样踏上爱的旅程的齐祺,居然才过了两天人就回来了。 这显然是个奇怪现象,而且从齐祺的脸上也没看出应该看到的与恋人久别重逢的喜色。 于是假期待在寝室里的三人心中都不禁疑惑重重,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和艾阳吵架了,三人十分默契地谁也没去八卦她。 假期最后一天回来的应茹,在经历了七天上百公里的骑行后,两条腿累得走起路来都打颤,一个劲儿地哀呼。 然而她都已经这样了,却依旧有心思八卦寝室有对象的几个人,邹璇、黄梓蕙、刘艺歆三个人倒无所谓,可齐祺…… 邹璇忍不住偷偷打量齐祺,发现她确实有些反常,这次被人八卦她表现得异常淡定,三言两语地就给敷衍过去了。 由此看来,她此行可能真的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第104章 酬谢许绍廷 十一过后,马上又要迎来薛潮的生日。 暑假期间,邹璇在邹妈的强烈提议下照了一套艺术照,她上次照艺术照还是上小学的时候,一晃时隔十一年。 艺术照拿到手后,看着照片上被精心打扮的自己,一个绝妙的生日礼物悄然展现于邹璇的脑海里。 不管多嫌麻烦,情侣间的一些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邹璇送礼物的原则是实用。 薛潮没有用钱包的习惯,平时上街,带的钱和卡随随便便就往兜里一揣,所以她今年决定送给薛潮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皮夹,而其中最有深意的便是在皮夹里面相片栏那儿放上一张她的艺术照,这样他就能时刻看到她了。 这礼物毫无意外地送到了薛潮的心坎上,此后他一直随身携带,宝贝得不得了。 一开始他并不舍得使用,只偶尔拿出来看看里面的照片,睹物思人。 直到后来被邹璇发现,在邹璇的一通开导下,他总算让这个皮夹发挥了自己真正的价值。 只是用归用,他使用起来那精心爱护的程度,有过之而无不及。 邹璇在陪薛潮过生日的时候终于有机会把自己那段悲催的故事告诉他了。 在这件事上,邹璇既没有埋怨薛潮不接电话的意思,也没有想和他诉委屈的意思,所以她只大致讲述了故事的来龙去脉。 可薛潮听后对此深感自责,他简直无法想象邹璇当时有多无助,而他却在她最需要他的时候缺席了。 不止是邹璇想要好好感谢许绍廷,薛潮更打算要好好酬谢许绍廷。 邹璇的打算是除了还给许绍廷钱和外套外,再请对方吃顿饭以表谢意。 对此,薛潮强烈表示赞同。 要还给许绍廷的外套,是薛潮陪邹璇一起逛街并由他出钱买的。 当然,这其中也有他的一点小小的私心。对于许绍廷,感谢归感谢,但要他眼睁睁看着邹璇给别的男生买外套,他想想都要酸死了。 尤其是许绍廷和邹璇之间那可是上演了一场英雄救美的经典戏码,他自己都情不自禁地脑补,假使邹璇是个单身,她会不会因感动而就此爱上对方。 因此,为表感谢,也为了彰显主权,他觉得他有必要和邹璇以两人共同的名义宴请许绍廷。 只不过他的这些想法,邹璇并不清楚,她在薛潮积极的主张下,一一听从了。 后来邹璇再次给许绍廷打电话,向他发起了邀约。 这回许绍廷答应得很是爽快,于是邹璇随即定了一个自己和薛潮以及许绍廷都空闲的时间。 然而到了那天,邹璇和薛潮人都已经走到学校大门口了,结果薛潮的手机突然来了一个电话。 邹璇听见薛潮和电话里的人说:“可以改天吗,我现在有点儿事。” 她不知对方回了他些什么,只见薛潮直到挂了电话也仅仅回复了个“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的薛潮,什么也没表露,牵起邹璇的手准备去打车。 邹璇拉住薛潮,主动提出:“你要是有事就先去忙吧,我自己去也可以。” “没事,走吧。”薛潮刚要走,邹璇又拉住了他。 “我说真的,你去忙你的吧,我这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我自己一个人能处理好的。我去把东西还给他,再请他吃个饭。该还的还了,该谢的谢了,这事不就解决了。” 薛潮思索了一下,然后决定听邹璇的:“那好吧,抱歉,璇璇,说好陪你一起去,结果却要放你鸽子。” “切,多大点儿事啊,你赶快去吧。” “我看着你先走。你记住,我的手机不会再离身了,所以不管发生什么事,要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我一定会接的。” “好的,我记下了。那我走了,拜拜。” 邹璇一个人去了约定的餐厅见了许绍廷。 餐厅里,许绍廷接过邹璇给他的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件外套和装着一百元钱的信封。 邹璇还给他的外套乍一看和他的那件很像,并且两件衣服还出自同一个品牌,但细看下就会找出它俩的不同之处,再拿出来一看,这的确不是他的那件,这件外套上还有吊牌呢。 于是他对邹璇道:“你还的衣服不是我的那件,而且我那天借你的钱总共也没到一百元。” “你的那件被我弄脏了,实在没法还给你了,所以还你一件新的。至于钱,再多的钱也比不上你帮助我的好意,何况也没有很多,你就不要推辞了。”邹璇诚恳道。 许绍廷的那件外套确实被她弄脏了,只不过她过后费了番力气也给洗干净了,但她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好再还给人家,而她自己留着也不是那么回事,于是她决定,等许绍廷收下她还的新外套后,就把这件旧的给投放进学校的旧衣回收箱里,也算物尽其用了。 买给许绍廷的外套是薛潮帮着挑的,尺码是按照他那件外套的尺码买的。邹璇本想买件一模一样的还给他,奈何他那件外套的款式是去年的,早就已经没货了,所以她只好买件相似的还给他。 “你又是还我新衣服,又是多还我钱,还要请我吃饭,你给的报酬太多了,我受之有愧。” 邹璇发自肺腑道:“怎么会呢,你都不知道你当初给了我多大的帮助。 当时我整个人难受得厉害,给身边人打电话竟全都打不通,来往的人看我一个人大晚上的坐在那儿,都避着我走,估计他们都以为我精神不正常。 之后人越来越少,周围又黑又静,还挺吓人的。 所以说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自己那天还能有多糟糕。 我是真的非常非常感激你,请你一定要收下我的这份谢意。” 邹璇的一番话,那可谓是情真意切。 许绍廷想了想,提议道:“这样吧,钱我收下了,衣服你还是拿回去吧。” “别别别,买都买了,拿回去我也穿不了,你还是收下吧。” “你可以拿回店里退了。”许绍廷提出解决方案。 可他万没想到,邹璇这姑娘执拗起来竟当着他的面把吊牌给“不小心”拽掉了。 明明眼睛里闪着狡黠的光,结果她偏偏装作一脸无辜的样子地对他道:“哎呀,这下退不成了,怎么办,你只能收下了。” 第105章 舒服的闲聊 这下给许绍廷整无奈了,但他也没打算就这么妥协。 “既然如此,衣服我可以收下,”许绍廷话音一落,邹璇正准备洋洋自得于自己的聪明才智时,却不料他还有后话,“但是钱你就得拿回去,不然这两样我哪样都不收了。” 呃,介个…… 权衡之下,邹璇认命地收回了信封。 两个人就衣服和钱的事上谈拢了,接下来便该吃饭了。 他们吃饭的这家餐厅,是一家广式餐厅,薛潮以前带邹璇来过。 这里做的广式美食,既好吃又正宗,而且量少种类多,有利于多品多尝。 点餐时,邹璇主动让许绍廷先点,可许绍廷只简单点了两样,然后就把菜单交还给了邹璇。 没办法,邹璇只能靠自己卖力多点几样。 邹璇一边点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她得确保既让对方吃饱,又要避免太大的浪费。 她不清楚许绍廷的饭量,但看他和薛潮差不多的身形,就估计着他俩的饭量应该差不太多。 于是邹璇按照之前和薛潮一起来吃饭时点的那些菜一个接着一个地点,最后还是许绍廷叫停了她,让她先点这么多,不够到时候再点。 等待上菜的时间里,两个人简单地聊了聊。 通过聊天,邹璇了解到许绍廷还是齐祺的老乡,同样是n市人,目前在常年处于全国排名前五的医科大学,也就是z市医学院读研二,妥妥的一枚学霸。 当然,和人客套的最好方式就是商业互吹嘛。 许绍廷表示,能考上z大的邹璇自然也是枚学霸。 邹璇很尴尬,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这学霸的名号她可不敢认,想当初她费了多大劲儿才擦边考进了z大,进去后还只能被调剂到一个冷门专业。 不过许绍廷还是很会说话的,即使邹璇当初进z大是压着分数线进来,又被调剂了专业,但是她能够考进z大,就代表已经击败了绝大部分的人了。 邹璇听着对方的称赞确实挺受用。 帮助邹璇的那天许绍廷之所以出现在那附近,是因为他去兼职做家教的人家正巧就在那边的小区,他当时也是刚刚下课,正准备回学校的时候,碰巧遇到了邹璇。 大晚上的,见她一个女生埋头抱膝坐在那里,他本着助人为乐的原则,这才上前去询问了一番。 “你当时就没怀疑一下我会不会是坏人。”邹璇顺势开玩笑道。 “倒也有过怀疑,只是在经过我缜密的分析后,我觉得你不是坏人。”许绍廷半真半假地回答道。 “哦?那你是怎么分析的?”邹璇颇感兴趣道。 “首先,若是动武的话,以你的身形,怎么看都不像是我的对手。 其次,那地方前后开阔,我四周观察了一番,不像有你的同伙。 再者,那边晚上虽然来往的人较少,但毕竟是住宅区,还有监控,若要对付一个成年男子,那里显然不是一个好的作案地点。 最后,我对那边还算熟悉,如果你真的有什么问题,我也已经计划好了退路。 我在运动会上拿过短跑第二、长跑第一,我要是跑路,应该没什么问题。” 许绍廷的一番论述,邹璇听得目瞪口呆,听得很想鼓掌,事实上她也的确这么做了。 “哇,你也太厉害了。”邹璇称赞道。 学霸就是学霸,也不知道人家这脑袋是怎么长的,自己真应该好好向人家学习学习。 许绍廷则被邹璇的反应给逗笑了。 “你笑什么,你当时居然能迅速地分析出那么多的信息,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厉害。” “你还真信了,我跟你开玩笑的。” “啊?!”邹璇愣了。 “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啊,还偏就能让我给碰上。就算真碰到坏人,我一个什么都没有的学生,他找上我也没用,不值当。” “原来是这样啊。”邹璇用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表示赞同。 “刚刚就是和你开个玩笑,我没想到你真能当真,不好意思啦。”许绍廷抱歉道。 女孩儿刚刚的表情实在太过于真挚,人家这么信任他,他却是在一本正经地诓人家,他心里简直要生出负罪感来。 “没事没事,我室友也经常跟我开玩笑,我这个人就是别人和我说什么我都信,所以我室友经常开玩笑逗我。 不过后来,她们可能觉得自己总逗我,我应该不会再相信她们了,所以当她们再和我说些什么,我依旧表示相信她们的时候,她们全以为我是在骗她们、其实我早就不相信她们了。 对此我也很无奈,我明明很相信她们的,结果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向她们证明我的确是相信她们的。”邹璇跟许绍廷分享着这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有趣而又无语的事。 “那你的室友真不应该再捉弄你了,她们捉弄你这么单纯的人,难道良心不会痛吗。” “其实她们的玩笑可能换个人来听估计根本就不会相信吧,我可能不是单纯,我是单蠢。”邹璇特意给“蠢”字加了重音,凸显出来。 “别这么说自己,现代社会能取得一个人的信任是件不容易的事,更没有人会无条件地去相信总是欺骗自己的人。 你的室友一而再地捉弄你,而你却一而再地选择相信她们,那是你善良。 不过玩笑归玩笑,人们时常会忽视掉有的玩笑也是谎言这件事。 要知道,再好的关系也禁不住谎言的堆砌,否则真到了有一天需要别人相信自己的时候,那恐怕就是‘狼来了’的故事了。” “你说得对,不过我的确很难分辨出别人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看来在这方面,我是得多精进精进了。别人说谎是别人的事,可分辨真假却是我自己的事,我没有这个能力也怪不了人家说谎骗我。” “我不能说别人说什么你都不要相信,这样有点儿太极端了。不过,别人说的话你可以相信五分、存疑五分,特别是与跟你没什么关系的人相处,这样你也不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你这方法好,我学到了。” 邹璇觉得和许绍廷聊天很舒服,他们之间像朋友闲聊一样的气氛恰到好处。 不知不觉间,餐上齐了,此时不需要再说话了。邹璇礼节性地让了让,然后直接开吃。 第106章 齐祺的心事 吃饭的时候,邹璇由于剥虾导致手上又脏又黏,于是便去了趟洗手间。 就这么会儿功夫,被她留在餐桌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坐在座位上的许绍廷下意识地看向声源,看到了邹璇手机上来电显示的名字为“阿潮”,以及她和一个男生的合照作为背景的壁纸。 邹璇回来后,许绍廷提醒她道:“你手机刚刚来了电话,估计是看你没接,响了几声就挂了。” “哦,是吗。”邹璇拿起手机一看,是薛潮打来的,之后跟许绍廷说了声:“不好意思,我去回个电话”,然后走出了餐厅去回拨电话。 薛潮那边接到邹璇的电话后,只是出于关心地询问了她那边的情况,邹璇就把前前后后的这些事全都告诉了他。 对于许绍廷最后收了衣服退了钱的事,薛潮觉得邹璇该做的都做了,他也理解许绍廷不想占旁人便宜的心思,双方各退一步,邹璇也报了恩,许绍廷也领了情,如此已是最好。 挂电话前,薛潮又提醒了邹璇一件事:“你记得找个空子先把饭钱给付了,不然等吃完饭结账的时候,小心他抢着买单。” 通过对许绍廷做事风格的分析,他觉得对方很可能会这么做。 “对对对,你说得太对了,幸亏你提醒我了。” 要知道,虽说这顿饭是她主动邀请许绍廷以表感谢的,可依据许绍廷之前的所作所为,他极有可能不会让她这个女生请客的,那时当着别人的面她肯定不好驳他的面子。 这样的话,到最后他就只收了她还的衣服,既没要她的钱,还反过来请她吃饭,那她此行岂不竹篮打水一场空。 不行,她断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邹璇打完电话回到餐厅直接就去前台把单先给买了。 有了上次的教训,她开始往手机里存钱了,所以即使她现在没带钱包出来,但她依旧可以使用手机支付结了账。 结完帐的邹璇摆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回到座位,而后两个人把桌上的食物进行了光盘行动。两个人都吃得挺饱的,也没有再点餐的打算。 之后的事果如薛潮所料,许绍廷确有要买单的打算,没想到却被邹璇抢先一步,最终也只能作罢。 两个人也不顺路,于是在餐厅门口相互进行了一番客套后,各回各校。 三个目标达成两个,总体看来还算完美。 一连一个月都寂静如常的齐祺,于某个秋风萧瑟、落叶纷飞的日子,终于破功了。 就在她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时,她无情地从某向日葵男那里拐走了自己肝胆相照的好姐妹邹璇,然后把人拐到了一家烧烤店,选了一个十分不起眼的小角落里的座位,不由分说地叫了一大盘烤串,外加几瓶啤酒。 后厨烤肉串的功夫,邹璇就这么傻傻地看着齐祺一上来咕嘟咕嘟地吹了一瓶啤酒,大为惊叹。 “祺祺,你、你慢点儿喝,要不你等串上来的,先吃点儿垫垫,然后再喝。”就是喝水也没有这么喝的,照齐祺这个喝法,估计一会儿就得醉倒在这儿。 邹璇盘算着,她自己一个人可能扛不回去这个醉鬼。 齐祺置若罔闻,手起筷子落,动作一气呵成,又起开了一瓶啤酒。 眼见她又要吹第二瓶,邹璇急忙出手制止,“行了,别喝了。我说大妹子,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别糟践自己啊,有啥事跟姐说。” 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 “璇璇——” “哎。” “有件事,你跟我透个实底呗,我肯定谁也不告诉。” 看齐祺神情这么凝重,邹璇心里咯噔了一下,不知道对方想问点儿啥幺蛾子,“你想、问我点儿什么?” 齐祺直勾勾地盯着邹璇,周围明明人多又喧闹,可邹璇眼下却被这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你跟薛潮上|床了吗?”齐祺用最正经的表情问出最不正经的话来。 啥玩意?!邹璇简直要被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了,要不要一上来就问这么劲爆的问题。 “你、你、这个指的、是哪一种?”邹璇磕磕巴巴地反问道。 “什么哪一种,这玩意还分很多种吗?” 已经冷静下来的邹璇解释道:“当然了,你是指两个人睡在一张床上,还是指两个人——那个了。” “有区别吗?”齐祺问。 “怎么没有,虽然上|床有那个的意思,但是两个人上了床也不一定就那个啊,还有可能就普普通通地躺在一起睡个觉嘛。而且,那个也不一定就是在床上进行的。”这可是有本质上的区别呢,“你问问题得严谨。” “哦,”乖学生齐祺为表示自己听进去了邹老师的至理名言,于是改问道:“你跟薛潮做|爱了吗?” 大姐!哦不,大哥!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哦不,月黑风高、人来人往的,你确定要探讨这么刺激的话题吗? “不能跟我说吗?”齐祺可怜巴巴道,“那好吧。”说完又要举起手中的啤酒,一饮到底。 邹璇一把拦住对方,“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们俩——没那个过。” “真的?”齐祺表示怀疑,某人刚刚还条条是道地给她梳理“上|床”的种种含义。 “是真的,我真没骗你。”邹璇眼神坚定。 “难道薛潮就从来没跟你表示有那方面的想法?”齐祺追问道。 “这他倒是有表示过,不过……” “你没同意?”齐祺抢答道。 “……之前是没同意,不过后来我觉得这事好像也没什么,情侣之间发生这事不是挺平常的嘛。” “所以,你后来同意了,那你们为什么还没……”齐祺表示不懂。 “呃……”这要怎么解释呢,她的情况其实有点儿特殊,具体说来,应该属于未遂。 “事情是这样的……”话都已经说到这儿了,邹璇只能把放假前和薛潮外宿旅馆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诉给了齐祺。 “啊?!”听完事情原委的齐祺酒都被雷醒了,震惊到连音量都控制不住了,惹得周围的人纷纷看向她们这边,“这他都能忍得——唔——” 第107章 一醉解千愁 邹璇急忙起身隔着桌子捂住对方的嘴,“要死了,小点声。” “唔——”齐祺狂点头,邹璇才放下手,坐回自己的座位。 齐祺猫着身子往前凑,悄声道:“到嘴边的肉他都能忍住不吃,我敬薛兄是条汉子。” 这功夫,服务员把烤好的串端了上来。且看那肉串烤得滋滋冒油,蔬菜也烤得油光水滑的,味道怎一个香喷喷了得。 邹璇挑了几个串放到齐祺的盘子里,然后自己拿起一串鸡翅,大快朵颐起来。 不知齐祺想到些什么,邹璇只听她又是一声叹息:“唉——” “又怎么了?”邹璇放下肉串关心道,虽然肉串很香,但她不是重肉轻友的人,“话说,你今天究竟是怎么了,还问我那种问题。” “我和艾阳吵架了。”齐祺平静道。 看出来了。 出于一个最佳倾听者的自觉性与专业性,邹璇什么也没问,只等齐祺自己说。 齐祺喝了口啤酒,缓缓道来:“我这次去找他,晚上在旅店,我们俩躺在一张床上,唠着唠着他就开始动手动脚的。 以前也不是没有过,但都点到为止,可这回他的意图很明显,我都已经叫停了,他却还不肯罢休。 我一怒之下使出全力推了他一把,结果这一推就导致他的头狠狠地撞在了床头上。 然后他也来脾气了,开始向我声声控诉。 呵,他可算逮着这个机会把心里话全给说出来了。 他说别人处对象,处了没两天都能上|床,可他和我处了这么多年,还一直都清汤寡水的。 他说他之前一直没碰我,是因为他尊重我,可他也是个男人,他也有这方面需求,他一直在等我慢慢接受,结果他等来等去,我却始终不同意。 他还说他在他室友面前还得装成非‘处’人氏,不然就会被人嘲笑是老处男,或者不行。 我们俩吵完后,他拍拍屁股说走就走。 至于我,我当时一个人也不想待在那儿了,于是我买了时间最近的火车票。 凌晨三点的火车,我收拾好东西一个人去了火车站,等了五个小时,终于坐上了回来的火车。” 感受到齐祺身上散发出的浓烈的落寞感,邹璇握紧她的手,期望用这种方式给她一些温暖。 “都这么长时间了,别说打电话,他连条消息都没有。他不联系我,我也不联系他,看来我们俩真要game over了。”说完,齐祺一口气喝下半瓶啤酒。 她这么个潇洒的人,这事真难为她能憋这么长时间。 “不会的,你们在一起都这么多年了,彼此间也还有感情在。 你们不过是一时的意见相左拌拌嘴而已,哪对儿情侣没拌过嘴,舌头和牙还有碰到一块儿的时候。 等以后在一起过日子,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堆过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那不是家常便饭。你想想,咱们爸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嘛。”邹璇安慰道。 “可是我们之间的问题不在于吵架,而在于我同不同意跟他上|床。”齐祺直指症结。 “璇璇,连你都想开了,你说是不是真的是我的问题,是我太保守了。”齐祺的内心有些许动摇。 “不是,”邹璇斩钉截铁道,“你可千万别这么想,这事你没有半点儿错。虽然这事对情侣来说的确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要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做与不做都应该由你说了算,你千万不能因别人的想法而委屈自己。” 齐祺有些迷茫,“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找机会和艾阳好好谈谈吧,冷战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与其相互试探,你们两个不如开诚布公地说出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 不是你教我的吗,两个人相爱就要相互付出、相互包容。 你们俩那天不过是都有些冲动,你看你冷静下来都开始反思自己了,我相信他冷静下来后也会想通的,爱你就要尊重你。” “可如果他还是接受不了我的拒绝,坚持想要呢?” 那说明比起你这个人,他更想得到你的身体。 可这话邹璇说不出口,这听起来也太残忍了。 “你说,就算他能接受我的拒绝,可如果他背着我劈腿了怎么办?我们两个离得那么远,就算我被绿了,我也不知道。” “祺祺,你这……就有点儿杞人忧天了吧,咱可不能拿那些没影儿的事自己吓唬自己。”这不给自己找事嘛。 “可你以前不也提醒过我,你说艾阳离我那么远,难保不会有人趁虚而入,让我多上点儿心。” 哎嘛,这么远的事您老还记着呢。 “我不都跟你解释了,那都是我话赶话说出来的气话。 祺祺,情侣之间得相互信任,凡事咱也得讲求个证据吧,你不能凭空想象啊。 如果艾阳真的有问题,你放心,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总会露出马脚的,到那时你该打打该骂骂,不必手下留情,他要是敢欺负你,你也不必怕他,还有我们做你的后盾呢。” 刚还义愤填膺的邹璇,紧接着又语重心长道:“可如果艾阳没问题,你却怀疑他,如此一来多伤你们两个之间的感情呀,再浓烈的感情也禁不住猜忌。” 邹璇心里感慨,要是总这么疑神疑鬼的,那最后只能是他累你更累。 “他是你看中的男人,想想你当初为什么会喜欢上他,那一定是他身上有诸多吸引你的优点,我不信你会去喜欢一个花心的渣男。所以,你要相信他,你更要相信你自己。” 邹璇看齐祺那样子应该是把话听进去了,可小姑娘轴起来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拉得回来的,眼看着她又要“可是”了,邹璇连忙转移了她的视线:“来来来,一醉解千愁,今天姐陪你不醉不归。” 邹璇用瓶起子开了两瓶啤酒,一瓶给齐祺,一瓶给自己。 她一向很少喝酒,一是她不喜欢酒的味道,二是因为胃病的关系,她一喝酒胃就不舒服,可她今天豁出去了,舍命陪闺蜜。 齐祺此时被邹璇哄得晕头转向,她是既不纠结了,也不“可是”了,更不怀疑了,拿起酒瓶就是一顿咕嘟。 最后她一个人吹了五瓶半,邹璇陪了她两瓶半。 两个人喝得都有点儿迷糊了,人虽然有些飘,但好在脑子还算清醒,出门再被小冷风一吹,神智也更清明了一些。 两个人手拉着手,一路上磕磕绊绊的,总算找回了寝室。 只不过这俩人刚一进寝室,热气瞬间扑面而来,那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酒劲儿又蹭的一下上了头。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瘫在椅子上,最后还是靠其他几人的帮助,才把这俩人给弄上了床。 最终这俩人是脸也不洗了,衣服也不脱了,沾枕头就睡着了,徒留其余四人大眼瞪小眼,不知缘由。 第108章 万事俱备,东风来不了了 齐祺醒酒后也没和其他人解释什么,邹璇自然也得帮她保守秘密,两个人醉酒的事就这么翻篇了。 后来齐祺还是听了邹璇的劝告主动联系了艾阳,邹璇也不清楚那两个人都谈了些什么,总而言之,他们俩最后是和好了。 不知道和艾阳闹矛盾这事是不是给齐祺憋出了内伤,总之她这个月的大姨妈迟迟没信儿。 说起来,为这事发愁的可不止齐祺一个,还得加上一个黄梓蕙。 大姨妈不来这事说起来也算不得什么大事,可若是发生在两个有男朋友的女生身上,多少容易让人想歪。 但在这件事上其余的几个女生倒没有八卦这两人,她们之所以对此事极其关注,那绝对是出于对室友的纯粹的关心。 要知道,大学生情侣之间发生关系不可怕,可怕的是搞出人命来。 在这一点上齐祺完全不担心,毕竟在这个世界上不需要男人受精就能怀孕的女人她只听说过圣母玛利亚。 归根结底,她和艾阳什么都没做,她又怎么可能会怀孕。 至于大姨妈为什么不来,她的解释是估计这段时间她心理压力太大了,导致身体里的激素紊乱,因此推迟了呗。 黄梓蕙可没她那么乐观,虽说她和孟珅每次在一起的时候都做了安全措施,可是这世上没有百分之百的避孕,万一她就是那些失败案例里的其中一个倒霉蛋呢。 为此她甚至买了验孕棒用来测试,验孕棒上的一道杠多少缓解了她的一点儿焦虑。 可时间一长,她的亲戚仍没来,她又开始怀疑是不是验的时间太早了,所以测出来的结果不准确。 为了让大姨妈早点儿来,连有些没有根据的事情黄梓蕙都会去做。 例如:她和寝室里的所有人经常性地一起谈论大姨妈;要是宿舍里谁来了大姨妈,她就去坐那人坐过的位置;她甚至还在网上找一些食谱偏方,幸好网上推荐的那些吃的都很平常,不然其他几人还真不敢让她瞎吃。 眼看着还不来,原先还算淡定的孟珅也有些坐不住了。 两个人商量着打算去趟医院好好做个检查,没有肯定是最好的结果,有了的话……即使不说,两个人心里也清楚,最后的做法一定是打掉。 本来去医院的日子都定好了,结果在临去的前一天,黄梓蕙的亲戚终于造访了,幸好虽迟但到了。 这下她和孟珅都松下一口气,就连寝室里的那五个也跟着他们一块儿把心放回肚儿里了。 经此一役,黄梓蕙好长一段时间心有余悸,说什么都不肯跟孟珅出去过夜了。 有了前车之鉴,孟珅也不敢提出任何异议,只能按着黄梓蕙的意思来。 可没过多久,黄梓蕙却和孟珅分手了。 所有人都不解,他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感情还不错,不至于因为这次的乌龙事件就闹分手吧。 黄梓蕙给出的解释是,他们不是因为这次的事而分手,而是因为在对未来的规划上出现了分歧从而分手。 相爱的时候,对方总是什么都肯为你做,可真到了面对现实时,大多数人又会清醒过来毫不犹豫地选择利于自己的那个选项。 如果一方能说服另一方,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不能,双方最后通常会以分手的方式给这段感情画上句号。 在黄梓蕙得知孟珅毕业后有意留在z市就业时,她果断地和他提出了分手。 只因她作为家里的独生女,毕业后是一定要回到家乡陪伴在自己爸妈身边的,并在家乡那边工作结婚生子,如果孟珅没有和她一起回家乡的想法,那么他们两个也就没有未来可言了。 既然迟早都要分手,索性长痛不如短痛。 对待感情的黄梓蕙理智又清醒,爱的时候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分的时候痛痛快快、毫不拖泥带水。 众人虽然唏嘘,但也理解,有多少情侣最终被“异地”两个字打败。 齐祺现在就身陷异地之苦,邹璇当初险些要和薛潮异地。 相比之下,刘艺歆则幸运地和叶子豪一起在家乡上大学,两个人感情上稳定牢固,能力上旗鼓相当,家庭上门当户对,并且将来两个人也会继续在这个城市生活下去,这不就是妥妥的神仙恋爱。 分手后的黄梓蕙至少从外表上看,看不出与往日里的她有什么不同,而外人看不到的心伤也只能由她自己慢慢医治。 寒假回家前,薛潮又策划了一次为期四天的旅行。 邹璇很喜欢旅行,趁着现在有时间,大学学生证又有门票半价的优惠,出去旅行还是很划算的。 只是她心里更清楚,这次出行有些事是避不过去了。 邹璇和薛潮那次同床未遂的事只有齐祺一个人知道,齐祺得知他们俩的旅行计划,私下里忍不住问邹璇:“这一回,你们俩是真要生米煮成熟饭了吧?” 邹璇也没必要瞒着齐祺,于是大方地承认了。 “那那个……你可千万得做好措施,别忘了,蕙姐上次那事可是前车之鉴。”齐祺嘱咐道,“还有我看网上说,你用完了那东西最好灌点儿水验验看看漏没漏,要是漏了的话,你就得赶紧买紧急避孕药吃。虽然吃那药对身体不太好,但是只吃一次也没啥大事,总比真搞出人命来要强。你这么看我干什么,我说的你听进去没呀?” “记住了。祺祺,你好——懂啊。”邹璇满含深意地看着齐祺。 齐祺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我、我这叫有备无患。” “哦——原来你这是时刻准备着呢。” “不许调侃我,人家是关心你才和你讲这么多。” “好好好,我错了,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邹璇抱住齐祺,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有的时候,人不得不感慨,运气它真是一个奇妙的存在。 当邹璇再次和薛潮共处同一屋檐下的时候,当这一次薛潮先去浴室洗完了澡,满怀憧憬地躺在床上等待邹璇的时候,邹璇进入浴室后无语地发现,她的亲戚居然能做到提前整整半个月的时间来报到! 邹璇傻眼了,她不知道她的亲戚是不是故意的,但她发誓她绝对不是故意的。 这玩意一个月之内居然能来两次,谁能想得到! 她真的已经做好心理建设了,也下定决心把自己的一切交给自己最爱的人了,可是眼下的情况显然已经不允许他们做什么了。 这可把邹璇愁坏了,她愁一会儿出去该怎么和薛潮解释,她的内心已经油然而生出一种浓浓的歉疚。 眼看着,这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谁成想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出这么个幺蛾子。 它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就今天来,这事也未免太赶巧了,哪怕晚一天也行啊。 邹璇在浴室深深地纠结着自己该怎么和薛潮解释,更担心薛潮会不会生气。 上次她已经晾了他一次了,这次又在紧要关头发生了如此奇葩的事,任谁受不了这样一而再地被放鸽子。 第109章 神仙男友 邹璇迟迟不出来,薛潮只以为她是在害羞。 可自打邹璇进入浴室后,里面迟迟没有水声传来,他又不禁感到疑惑。 他来到浴室门外,轻轻敲了敲浴室的门,向里面问道:“璇璇,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邹璇被突如其来的敲门声惊得回神,面对薛潮的问话,她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心里十分焦急。 邹璇越是不出声,薛潮反倒越是担心她,他更为大力地敲门,“璇璇,你怎么不说话?” 见里面还是没有声音,他又道:“璇璇,我要进去了。” 没等他推门,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邹璇站在门内,眉头皱成一团,表情很是纠结。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薛潮抚着邹璇的肩膀急切地问道。 “我——我——” “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啊。”薛潮心急如焚,却仍耐着性子询问。 “阿潮,我那个来了。”邹璇嗫嚅道。 “什么?”薛潮完全没听清。 “我那个来了。”邹璇提高一个音量道。 “那个……来了?”薛潮还在疑惑着“那个”是哪个时,邹璇却误以为他不高兴了。 于是她慌忙解释道:“阿潮,我也不知道它怎么会突然提前半个月来了,它每次来都提前,但是从来没提前过这么多天,我真是一点儿都没预料到会发生这种事,我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 要不然、要不然等它走了的,我们到时候再出来,我什么都听你的——”邹璇拼命地证明自己,只希望薛潮能相信这件事就是这么巧合,解释是解释了,可邹璇还是感到惴惴不安。 薛潮这回终于听明白了,“所以,是你的‘亲戚’突然来了?” 邹璇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他又问道:“现在疼吗?带卫生巾了吗?” 邹璇又可怜巴巴地摇了摇头。 “那你稍等一会儿,我换个衣服下楼去给你买。” 薛潮刚要回卧室拿钱包,邹璇却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 “怎么了,还有别的事吗?”他温声问道。 “阿潮,你不生我的气吗?”邹璇小心翼翼地问道。 薛潮摸了摸她的头,笑道:“傻丫头,我为什么要生你的气,这又不是你能控制的。难道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急不可耐的色狼?” 邹璇用力摇头表示不是这样的。 “好了,我得赶紧去了。” 薛潮换好衣服,出门直奔便利店。 若说一点儿不失落,那绝对是假话,盼了这么长时间才盼来的机会,结果就这么又泡汤了,他也只能自认倒霉。 在万事俱备的情况下,他没等来东风,反倒在这寒冷的冬天里,他还得迎着刺骨的北风,跑出来给女朋友买卫生巾,这都什么事啊。 薛潮在心里都忍不住犯嘀咕,他究竟做错了什么,老天为什么要这样考验他,他一向尊老爱幼、乐于助人、帮扶弱小、友爱亲朋,难道他的人品积攒得还不够吗。 薛潮不知道邹璇平时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也不清楚关于卫生巾日用的、夜用的、加长的、防侧漏的、网面的、绵柔的等各种类别。 都已经到了地方,这时再打电话问邹璇实在有些尴尬。薛潮决定速战速决,他一个种类的拿一包,最后拿了能有半筐的量,路过调味品区的时候,又顺手拿了一袋红糖,然后去前台结账。 前台收银的小姐姐看薛潮买这么多的卫生巾,于是十分好奇地打量了他几眼。 不是没有男的来买卫生巾,只不过这种情况发生的次数极少。 有几个男的舍得下面子帮女朋友或是老婆来买这种东西,当然,除去某些购买目的不纯的猥琐男,但眼前这帅哥一副正气凛然的模样怎么看都绝不是那种猥琐男。 能来这儿帮买这种东西的男人都是什么神仙男友或神仙老公,自打她来这儿上班还是头一次碰上这种事,结果对方还这么帅。 小姐姐内心这个羡慕啊,帅哥的女朋友好幸福啊,男朋友不仅帅,还能顶住别人异样的目光亲自来为她买卫生巾,什么时候自己也能遇上这样一个人。 收银员扫码时,薛潮因为尴尬所以也没往那边看,收银员小姐姐受眼前男色影响分了心,导致扫描商品时已扫、未扫商品记混乱了,因而不得不又重新扫描了一遍,耽误了些许时间。 薛潮从便利店出来后,又用手机地图搜寻了一下附近的药房,然后跑了趟药房买了盒止痛药,以备万一。 万幸邹璇的亲戚这次虽然来得提前,但是没作妖,除了小腹有些微坠感,身体有些疲懒外,倒是一点儿都没疼。 到了第二天,按薛潮的意思,让邹璇在宾馆好好休息,两个人就哪儿也别去了。 不过邹璇觉得来都来了,光待在宾馆也太可惜了,更何况她这次亲戚来也没疼,出去玩的时候慢慢走,累了就休息,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最后两个人商议后决定只去一个小景点儿简单游玩一下,再吃点儿当地的特色美食,然后早早打道回府。 除却这一天,后面三天的旅行还是非常顺利的,逛逛、吃吃、玩玩、照照,一路下来,十分尽兴。 这中间齐祺还偷偷给邹璇发消息询问进展,结果等邹璇跟她诉说了自己这边的情况后,齐祺震惊得目瞪口呆。 卧槽,还能发生这种事?!薛潮是被衰神附体了吧,原谅她不厚道地想笑。 不能笑,不能笑,对于薛潮这个小可怜儿的不幸遭遇她应该深表同情。 于是,齐祺一本正经地托邹璇向薛潮转达她对他的深切慰问。 —— 大三下学期刚开学没到半个月,薛妈毫无预兆的一个电话就把薛潮给叫回家了。 薛潮告诉邹璇时也没说清楚薛妈叫他回去究竟是因为什么事,但当时电话里听着薛妈语气如常,他估计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薛潮刚回到s市就联系了邹璇,只简单告诉她,他家里发生了点儿小事,他估计得在家待上几天,等把事情解决了再回去。 之后的几天里,邹璇每天都会给薛潮发条消息,内容都是些关心的话。 薛潮那边则是断断续续地回复她,回复的时间也通常都间隔得很长。 邹璇觉得可能是薛潮太忙了,担心自己总这么频繁地发消息给他会打扰到他,于是后来就不再发消息给他了。 但若是薛潮主动发消息给她,她总会第一时间回复过去。 第110章 我想你了 一晃半个多月过去了,薛潮却仍没有回来,而且最近几天,他也没再给邹璇发过消息。 邹璇的室友也会隔三差五地问她,她家薛潮怎么还没回来,他家里究竟出了什么事,而邹璇根本回答不上来。 邹璇虽然心里有那么点儿担忧,但总体上她还是十分相信薛潮的,若他真的遇到了什么事,那他早就会告诉她了,绝不会让她担心的。 因此她估计他那边的事只不过是处理起来有些麻烦,所以才会耽误这么久。 眼看着清明节快到了,邹璇打算回家一趟去见见薛潮,看看他那边到底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 就在邹璇准备买火车票的前一天,薛潮给她打来一通电话。 许久没听到薛潮的声音了,邹璇开心地接通电话:“喂,你相不相信,我刚刚正在想你呢,结果你就给我打电话过来了,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心有灵犀。” 薛潮低笑一声,回答她:“是,我也在想你,所以就给你打电话了。” 纵使薛潮有意用正常的语气来掩饰,可耳尖的邹璇还是从他低沉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暗哑与疲惫。 “阿潮,你很累吗?你那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以告诉我吗?” 电话那头有十几秒的安静,而后薛潮才又开口:“没什么,是我家里的一个亲戚生了病,有点儿严重,所以我们都一直陪在他的身边。” “亲戚?你家哪个亲戚?”邹璇疑惑,薛潮家里的关系她还算了解。 薛妈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而且她不止没有亲兄弟姐妹,就连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都没有,至于薛潮的姥姥和姥爷也早都已经过世了。 至于薛爸那边,他从前是有个亲弟弟的,薛潮的这个叔叔当年当兵后,在一次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慎遭遇了意外,英年早逝了。 对老人家来说,最悲痛的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薛爸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得不向薛潮的爷爷奶奶瞒住这个消息。 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件事最终还是被两位老人家知道了。 之后两位老人家因为没扛住薛潮叔叔突然离世的噩耗,在之后的两年内也相继辞世了。 除此之外,薛爸好像还有几个远房亲戚,但具体和薛潮他们家是什么关系,邹璇记不住了。 所以邹璇很疑惑,这个得病的人究竟是薛潮的什么亲戚,还必须得薛潮一直陪在身边。 “你不认识。”薛潮只简单地回答了她,再没有作更多的解释。 “那你要好好照顾自己的身体,别太累了。”邹璇关心道。 “我知道,你也要……好好照顾自己。” 察觉到薛潮的声音有点儿不对劲儿,邹璇估计他是在医院里看着自己的亲人生重病,时间长了,心有触动,于是她安慰他道:“你放心,我一切都好。 反倒是你,你知不知道你的声音出卖了你。 你不要太难过,现在医疗技术这么先进,你的亲戚一定会没事的。 你知道吗,你首先一定要坚强,在病人身边你一定要多对他笑,多鼓励他,有了亲人的陪伴与支持,病人才会对自己更有信心,从而战胜病魔。” “你说得对,要有信心,有信心就有战胜一切的可能。”薛潮的声音总算找回些许力量。 “阿潮,你什么时候能回来啊?”邹璇问。 刚刚振作起来的薛潮在听到邹璇的询问后,内心不免又蒙上一层阴影,他艰难地开口回答道:“可能一时半会儿还回不去。” 话音一落,手机两头都安静下来。 转念间,他忽然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璇璇……” “嗯?” “……我想你了。” 这简短的一句话蕴藏无限的情意,邹璇骤然一听,这么多日积攒下来的思念之情一时间如波涛一般汹涌澎湃起来。 自她和薛潮在一起,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这么时间都没见面,害得她也只能睹照片思人。 “我也想你,不过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马上就到清明节了,我准备回家一趟,这样我们就能见面了。”一想到过几天就能见到薛潮了,邹璇的声音都欢快起来。 “怎么突然要回来?是家里有什么事吗?”薛潮问道,往年这种只放三天小假的节日他们从未回过家,因为时间太短,路程太长,就这么三天还来回地跑上两趟,又折腾又不划算。 “家里没事,我就是想你了,既然你回不来,那我就回去呗。马上就要见到我了,你高不高兴?” 薛潮虽嘴上说着高兴,可声音却没透出半点儿高兴的意思,“璇璇,你别特意回来了,这样来回折腾太累了。” “我不累……” “就算你回来了,我可能……也没有时间去见你。” “这样啊——”也对,薛爸还得去上班,总不能留薛妈一个人24小时在那儿守着,薛潮肯定是要和她换班的。 照看病人,尤其是陪夜可是很累人的,这一点邹璇深有体会,而薛潮不照看病人时自己也得休息,也确实没有多余的时间和她见面。 “听话,你就好好待在学校吧。你不是最喜欢睡懒觉了吗,这一放假你就能连睡三天的懒觉了,白天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和你的室友出去逛街、看电影、唱k。总之,你好好待在学校,把自己照顾好。” “那好吧,听你的。”邹璇轻轻松松就被说服了 两边的话筒再一次安静下来,薛潮毕竟还要陪护病人,邹璇也不打算再耽误他的时间了,于是主动道:“你先忙吧,记得注意身体,我挂了……” “璇璇,别挂!”薛潮及时出声制止了邹璇的动作。 “怎么了?”邹璇吓了一跳,忙问道:“还有其他的事吗?” “没什么事——我只是、我只是想多听听你的声音……” 若是搁往常,邹璇听到薛潮跟她说这样腻歪的话,她心里总是美美的。 可这一次,她听到的重点不在于话里想表达的意思,而在于对方的声音,她听出从听筒里传来的薛潮的声音里夹杂了沉闷的鼻音。 她顿时心疼起薛潮来,明明都累病了,在她这里却还要装作自己没事的样子,要不是她耳朵尖,就要被他糊弄过去了。 “你是不是生病了?” “没有。” “还说没有?你以为你伪装得很好吗,你的鼻音已经把你出卖了!” 碍于邹璇敏锐的听力,对方也不得不承认道:“没事,就一点儿……小感冒,不严重。” “不要说什么不严重的话,你给我赶快吃药,要不然就直接在医院打上一针。 别忘了上一回就是因为你对自己发烧的事一点儿也不上心,所以最后把自己给搞进了医院,又是打点滴,又是住院的,你还不长记性啊,听见了没有?” 某人此刻选择性地遗忘了当初究竟是谁强烈地要求某病号必须去医院看病、打点滴外加住院,某人只觉得自己要是不给某个不长心的病号把话说得严重点儿,那最后遭罪的还不是那个病号吗。 “听见了,在下谨遵女朋友大人的圣旨。” “你说到做到,不许敷衍我。咱们下次通话,要是你还没好,我就直接买火车票杀到你面前去,让你当着我的面吃药。” “知道了。” 邹璇见薛潮仍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又记得他之前说想听她的声音,于是邹璇迅速在脑子里网罗了好多这段时间她在学校发生的事和所见所闻,包括她追的奇葩电视剧、小说和综艺,甚至是应茹平日里和她们分享的自己看到的新闻和八卦等,全部都拿来一一讲给薛潮听。 第111章 突如其来的变故 邹璇越说越起劲儿,薛潮那边却静得连一丝呼吸声都听不见。 起初邹璇也认为医院里安静是很正常的事,后来却觉得对面实在有些安静过了头,她说了这么多,对面怎么连声附和都没有,她甚至怀疑薛潮究竟有没有待在手机旁边。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邹璇在讲完了一个明星的八卦后忽然对电话那边问道。 “……听着呢。”薛潮火速回答道。 邹璇觉得他的声音有点儿怪,但她又说不出哪里怪,最后她只能归结于薛潮生病了,声音自然不同以往。 “璇璇,我这边……有点儿事,先挂了。” “好的,再见。” “嗯,再见……” 挂了电话后,大约过了半个小时的功夫,薛潮又给邹璇发了条消息过来。 邹璇打开手机一看,真是好长一大段。 【虽然已经到了春天,但是现在气温普遍偏低,所以你一定要多穿……】 邹璇真怀疑薛潮是不是在她身边安监控了,她今天才把秋衣秋裤收到衣柜里。 【不可以不吃早餐……】 吃早餐?那她还怎么睡懒觉啊! 【你可以吃完早餐后再回床上睡懒觉。一天三顿饭你要按时吃、好好吃,不可以饥一顿饱一顿,不可以暴饮暴食。你胃不好,生理期也总犯疼,所以少吃冰冷刺激的食物……】 天啊,这人怎么比他在她身边时还严格。 【晚上早点儿睡,别总熬夜,也不要在漆黑的环境下玩手机,不然你的眼镜就真的再也摘不下来了……】 唉,她确实不喜欢戴眼镜,可晚上闭灯后在床上躺着,睡不着的时候就是莫名地想玩手机,这可肿么办…… 【不要总是宅在寝室里,要适当出去多做些运动……】 呃……他回家的这段时间里,她还真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 【到了冬天,下半身不要穿太少,不管是腿还是脚,都要注意保暖……】 这话……说得太早了点儿吧。 【好好吃饭,按时睡觉,不要生病,每天都要开开心心的。】 这人真是的,刚刚电话里明明都嘱咐过了,现在却还要啰啰嗦嗦打这么多字,给她发这么一大长段的消息过来。 话说,这人真是太了解她了,居然能如此精准地指出她的每一个坏习惯。 吐槽归吐槽,被人这么关心,邹璇心里还是很受用的。 都说距离产生美,分别的时光虽然难熬,但只要知道彼此的心里都在惦念着对方,都渴望着早日相见,拥有了这份信念,再难熬的日子也总能挨过去。 四月快过到一半了,可薛潮却迟迟没有要回来的消息。 自那次通话过后,薛潮就没再给邹璇打过电话,邹璇怕打扰他,也不敢给他打电话,只时不时地给他发上一条信息,但薛潮那边却再没回复过她。 她想,薛潮的那个亲戚肯定情况不太好,不然不会耽误薛潮这么长的时间,甚至让他连回复她一条消息的时间都没有。 这件事她注定什么忙也帮不上,她只能天天在心里祈祷会有奇迹发生,希望那个病人能早日康复。 周四上午,邹璇上完第一节选修课在回寝室的路上碰到了急匆匆正准备去上课的薛潮的室友杜宇飞。 他们俩毕竟因着薛潮而相识,碰到了出于礼貌总是要打声招呼的。 邹璇本想简单招呼一声就走,结果对方一句没头没脑的话直接把她搞懵了。 “你刚送完阿潮回来啊,我还以为你会把他送到火车站去呢。” 送阿潮?去火车站?这都什么跟什么,这人到底在说什么? 邹璇还没消化完对方说的话,杜宇飞紧接着自顾自地道:“你们日后联系的时候,你帮我们说说他。你说他一走这么长时间,中间也没个信儿,结果这一回来就大包小裹地收拾东西,还突然说要出国……” 杜宇飞越说越激动,“我们到底和他都做了三年的室友,他出国深造是好事,我们做兄弟的自然为他高兴,可他也不能一声不响地说走就走啊,这也太不拿我们当兄弟了!这幸亏是被我看见了,否则等我们几个人回到寝室,一看他这东西全没了,人也不见踪影,是不是得报个警啊。” 邹璇终于听明白了对方的话,对方说薛潮刚刚回来过,而且打包走了所有的东西,准备出国深造。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她一点儿都不知情,他从没告诉过她他要出国深造啊,他为什么一点预兆也没有地突然要出国,为什么他回来了却不告诉她,也不来见她…… 邹璇的脑子充斥着各种为什么,一时间有些混乱。 “那个,邹璇,我一会儿还有课先走了,你千万别忘了要替我们教训阿潮那家伙。还要告诉他,等他以后回来必须得请我们大吃一顿,否则我们绝不原谅他。”杜宇飞真的很急,边说边作势要走。 邹璇虽然还有些混乱,但却本能地用两只手猛地抓住了杜宇飞的手臂,阻止他离开。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杜宇飞一边急着要去上课,一边对邹璇此时抓住他的姿势感到不自在,他没弄懂邹璇怎么突然来这么一出。 他尝试着挣脱邹璇的桎梏,虽说薛潮要出国了,可朋友之妻不可欺,他可是有原则的人,不能因为兄弟不在这儿,就跟人家女朋友拉拉扯扯的,这叫人看见还不得误会,就算对方再漂亮、再主动,他也绝不是那样的人,他的一世英名绝不能毁在作风问题上。 邹璇可没像杜宇飞似的想这么多有的没的,她的脑子在此时终于理清了所有思路,她一股脑儿地向对方问道:“你什么时候看见他的?他现在在哪儿?是他亲口和你说他要出国深造的吗?” 杜宇飞也有点儿懵,听邹璇这意思,难道她不知道薛潮要出国的事?薛潮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不告诉他们一声也就算了,怎么连自己的女朋友都不知会一声。 “我就刚刚见到他的啊。 我下节课上课要用的书忘带了,趁着下课的功夫回了趟寝室,一回去就看见那小子把东西用行李箱给打包了起来,还剩下些带不走的东西,说是让我们帮他处理了。 我问了他一大堆,结果他就回复了我一句,说他马上要出国了。 然后他拉着行李箱就走,我说要翘课去送他,还打算把其余几人都给叫回来大家一起翘课去送他,毕竟大家同学一场,又在一起住了三年,虽说他做事不地道,但我们不能不讲究。 结果他不让,非要我回去好好上课,之后他匆匆忙忙地就走了。 我跟着他一起出来的,我们俩在男寝大门口分开的,估计他现在应该已经到学校大门口了吧。” 邹璇听完甚至来不及跟杜宇飞告别,便向学校北门飞奔而去。 杜宇飞被这俩人搞得一头雾水,不过他现在来不及多想,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那就是他得赶快冲刺到科技楼,眼瞅着还有两分钟就要上课了,这堂课可是老谢的课,真是半点儿都马虎不得。 第112章 解铃还须系铃人 邹璇从未跑得如此快,她早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她死撑着也不肯放弃,唯恐自己慢下一步就见不到那个朝思暮想的人了。 她要见他,她一定要见到他,她要当面向他问个清楚。 他为什么回来了却不联系她?他为什么要出国却没告诉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终于奔到校门口,邹璇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四下眺望了一圈又一圈,连眼镜都戴上了,也没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邹璇掏出手机给薛潮打电话,电话倒是打通了,然而对面始终无人接听。但她丝毫不放弃,一遍接着一遍不停地打。 慌乱中,邹璇突然想起刚刚杜宇飞好像提到了火车站。 随后,她毫不犹豫地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火车站去。 到了火车站,没有火车票的她根本进不去候车大厅,于是她又去售票大厅随便买了一张火车票,总算顺利通过安检,进入候车大厅。 她奔跑在偌大的火车候车大厅里,全然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尤其是那些会通过s市的列车候车席位,她更是一个接着一个地寻找。 她多么希望这些人里面,有她想找的那个人啊。 邹璇不知道自己在候车大厅里找了多久、跑了多少圈,心里的焦灼已然让她暂时感受不到疲惫了。可是她拼了命地找,却怎么也找不到。 时间过得越久,邹璇的心就变得越发冰冷。 有火车站工作人员看到她来来回回寻寻觅觅的样子,于是上前询问她是否需要帮助。 邹璇告诉对方她在找人,对方问来薛潮的名字后,去到广播台那里帮她发了几条寻人广播,但依旧无人前来寻她。 邹璇绝望了,也许薛潮已经走了。 她颓废地坐在靠椅上,机械地一遍又一遍地给他打电话。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给他打了多少个电话,也不知道自己在候车大厅里待了多长时间,只是手机的电池量在不知不觉中红色预警了,候车大厅里西面的玻璃也不知何时射进来了阳光。 手机震动起来的那一刻,邹璇那颗已经麻木的心在那一瞬间又变得鲜活起来。 可就在她下一秒看到来电显示时,一切欢喜又在转瞬之间烟消云散。 邹璇接通来电,齐祺的唠叨声迅速从听筒中传来:“哎呀我的妈呀,总算是打通了。我说姐姐,就算你要和你的亲亲男朋友煲电话粥,也得看看时间吧,你是不是忘了下午还有一节课,马上都要上课了,你还不赶快过来。” “祺祺——”邹璇带着哭腔叫着对方的名字。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齐祺听得心里一紧。 邹璇没有回答,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在经历了震惊、慌乱、不解、焦急、恐惧、绝望等一系列复杂情绪后,她的眼泪终是再也止不住了。 话筒里传来邹璇呜咽的声音,凭着对邹璇的了解,齐祺很快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按捺住自己内心的担忧,沉着地问道:“告诉我,你现在哪儿?” “我在——火车站。” “你哪儿也别去,待在那儿等我。” 齐祺最终和邹璇一起翘了课。 她赶到火车站见到邹璇后,不禁怀疑眼前这个人还是她一直认识的那个明媚、阳光、充满生机的女孩儿吗,明明早上这人还是她印象中的那个模样,可现在却怎么是一副她从未见过的颓废模样。 在齐祺的眼里,邹璇虽然不是一个十分爱美的女孩儿,但对于自己的形象她一直比较注重。 可此时的她,眼睛哭得红肿,脸颊上还残留些许泪痕,原本扎着的高马尾,已经松垮地坠下一半,前额后颈都散落几缕碎发,衣服也不知道在哪儿蹭上了什么污渍,右脚上的鞋带也松了。 来的路上,齐祺已经在脑海里进行了各种设想,她以为邹璇去火车站是为了接薛潮,至于邹璇为什么哭,那根本不用多想,肯定是薛潮惹得呗。 这人一走这么久,一回来还把邹璇给惹哭了,她想着等自己到那后,作为娘家人,得好好教育教育那人。 然而等她到了以后,并没有见到“罪魁祸首”。 而在见到邹璇的那一刹那,看见邹璇从头到脚这番光景,她忽然质疑起了自己的猜测。 “璇璇,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你不会是遭遇抢劫了吧?”齐祺问出心中的疑问。 邹璇像个机器人似的摇了摇头,双眼无神地看着前方,整个人毫无生气。 没有就好。 齐祺心里庆幸,可看着邹璇这呆滞的模样,感受着她双手的冰冷,齐祺清楚在眼下这个节骨眼上自己是问不出什么来了。 于是她把邹璇带去了附近的肯德基,然后点了一杯热牛奶给她。 在齐祺的劝慰下,邹璇把热牛奶一饮而尽,原本寒凉的身体,也因这一杯热牛奶恢复了正常的体温。 “……杜宇飞说,阿潮今天回来了。你知道他为什么回来吗?”邹璇也没给齐祺回答的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回来是为了打包行李,因为他要出国深造去了。他从来没跟我提过半句要出国深造的事,就连他室友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的,而我知道这件事居然还得通过他的室友……” 说到这里的时候,邹璇自嘲地笑了笑,“然后他就走了,他甚至都没打算见我一面。我给他打电话,一直打,一直打,怎么都打不通。” 邹璇的情绪忽然变得有些激动,她抓住齐祺的手,问道:“我不懂,祺祺,你告诉我,他这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齐祺没想到事情竟是这样的,面对邹璇的三连问,她展现出前所未有的冷静,她也没想通薛潮这一系列操作究竟是何用意,但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想解决这件事只能从他这个源头入手。 “你先别急。你打了这么长时间的电话一定累了吧,你先歇会儿,换我来给他打电话试试看。”齐祺安抚着邹璇。 她觉得薛潮一直不接邹璇电话的原因有很多种,可眼下最有可能的原因便是他故意不接邹璇的电话,她打算换个手机号实践一下,看看他究竟是所有人的电话都不接,还是只不接邹璇一个人的电话。 邹璇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眼下她只能把齐祺当成救命稻草,齐祺说什么她都听。 第113章 对不起 齐祺用自己的手机给薛潮打电话,对面依旧无人接听。 眼看着齐祺从拨打到一言不发地挂机,邹璇原本发亮的眼睛又一次趋于暗淡。 齐祺觉得虽然薛潮不知道她的手机号码,但是当初来z大报到的时候,学校给每个学生都发过一张号码归属地是z市的电话卡,而同班同学之间的电话号码都是按顺序排列下来的。 她和邹璇目前使用的就是学校发的电话卡,她俩的手机号码只有最后两位不一样,所以如果薛潮是故意不接邹璇的电话,那么他看见她的号码估计也能猜得出她是谁,从而也会故意不接她的电话。 于是齐祺又向邻桌的陌生人借了手机继续拨打薛潮的电话,结果还是无人接听。 但她并没有完全放弃,因为她觉得虽然这次的拨打号码不同,但这么连着拨打,对方也一定能够猜出打电话的人是谁。 她想着还是得等多过一些时间后,再找个陌生人借用手机拨打一次试试看。 她决定先给邹璇哄回学校,然而邹璇并不是那么好哄的。 “我不回学校,我要去找他。”邹璇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齐祺见状,连忙跟上了她,“你去哪儿找他?” “我要回s市,去他家找他。” “不行。”齐祺拉住邹璇。 邹璇现在整个人极不稳定,因此她绝不能放任邹璇一个人跑出去。 “为什么不行?”邹璇直视着她反问道。 “因为……因为……”齐祺大脑飞速运转,“因为你的手机马上就要没电了,到时候你怎么联系他,万一这中间他给你打电话过来,你岂不是会白白错过。” “可是……如果我去晚了,他已经走了怎么办?” 为了打消邹璇回s市的想法,齐祺不得不说些扎心的真话,“你知道他要去哪个国家吗?你知道他要在哪个城市搭乘飞机吗?你知道他哪天出发吗?” 邹璇被齐祺问得脑袋嗡嗡响,“你都不知道,所以就算你现在回去了又如何。 如果他已经走了,接下来你要怎么办,难道你还要一直追到国外去吗? 就算他还没走,可他若有意躲着你,你又怎么能找得到他。 要知道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 璇璇,你听我的,咱们当下最重要的是要先联系上他。” 齐祺看邹璇有些松动,便继续趁热打铁道:“你不是也总跟我说,情侣之间要相互信任的吗。 虽然我不知道薛潮为什么会这样做,但是我认识他的时间也不短了。 我看得出,他做事一向有分寸,也许有些事他现在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但等他理清头绪,说不准马上就会来找你了。 所以你得确保你的手机时刻畅通,你人得让他随时都能找到。” 好说歹说,齐祺总算是把邹璇给劝回了学校。 只是邹璇整个人依旧颓废得不得了,她这个样子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异常。 回到寝室,其余四人见她这样纷纷表示不解,但邹璇完全没有心情去解释,她的身心疲惫不堪,此时只想缩进被子里,把自己圈在属于自己的小小空间中,然后放空自己,不去想那些莫名其妙的事,祈祷着一觉醒来这一切都没发生过,她还像从前那样,等着薛潮早日回学校。 齐祺无法在未经过邹璇允许的情况下把她的事说给别人,于是便只能告诉大家邹璇心情不好,请大家理解,也别去打扰她。 齐祺趁着邹璇睡着的时候,偷偷去了附近的快递驿站,向那儿的营业员借用手机打给薛潮。手机里也不知道响了多少个嘟嘟声,总之仍是无人接听。 至此,齐祺才确定,现在无论谁打电话给薛潮,他都一律不接。 第二天,邹璇醒来后依旧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她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在齐祺的监督下,穿衣、洗漱、吃饭、上课。 一天里,她不是给薛潮打电话,就是给他发消息,短信、qq、微信……总之一切能联系上薛潮的方式她一个都没放过。 周六那天邹璇醒得很早,实际上她凌晨两点才睡着,并且只睡了三个小时,可她醒来后无论如何都睡不着了。 在这三个小时里,究竟做了多少个梦连她自己都数不清,梦的内容她全不记得了,只记得梦中的场景一个接着一个不停地变换,醒来后她整个人都觉得好累好累。 她习惯性地拿起手机按亮屏幕,那上面一条一条的,全是各种软件的推广信息,这其中还夹杂着一条短信。 输入密码,给手机解锁后,邹璇点击短信小图标,映入眼帘的最新一条短信的发送人赫然是“阿潮”两个字。 邹璇一股脑儿地坐起身来,动作之大,整个床都不免晃悠了一下。 那是一条于凌晨三点多发过来的短信,那是她日盼夜盼的信息。 那一刻,她的心脏因激动而狂跳不止。 因为非常迫切地想要知道短信的内容,她迫不及待地用手指颤颤巍巍地点开了短信。 短信的内容很短,只有区区几个字,可她却怎么看也看不懂。 【对不起,我走了,不要再找我了。】 这什么意思啊,他为什么要道歉啊,他要去哪儿啊,她为什么不能再找他了…… 邹璇想不明白他突然发过来这条没头没尾的短信是什么意思,而只有发送这条短信的人才能给她所有问题的答案。 她把电话拨了过去,这一回对面传来的不再是“嘟嘟”声,而是一段人工客服的语音提示:“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please dial againter……” 再打过去,依旧是这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句。 这一回,电话彻底打不通了。 电话打不通,邹璇又开始给他发短信。 【阿潮,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那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 【你要去哪儿?杜宇飞说你要去出国深造,这是真的吗?你为什么不提前告诉我一声?】 【他还说你周四那天回来了,你为什么不见我?】 【阿潮,我求求你了,你和我说句话,你别不理我……】 …… 【阿潮,难道你不要我了吗?】 第114章 伪君子or真渣男 这两天,邹璇经历了她人生中无比灰暗的日子,而她心中所积攒下来的所有负面情绪,皆在此刻倾泻而出。 眼眶里的泪珠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的眼睛已经模糊到看不清手机屏幕,手机屏幕上也满是水渍。 她用袖子把眼泪和水渍擦干,继续发着短信。 其实她心里早已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薛潮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还有这条短信,无一不指向那个答案,只是她不敢承认罢了。 她倔强地想听薛潮亲口告诉她,那样她才会真正死心。 邹璇抽泣的声音吵醒了齐祺和黄梓蕙。 黄梓蕙还在迷迷糊糊中分辨着自己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齐祺却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当她意识到声音从邹璇的床铺传来时,她手脚麻利地下了自己的床,又爬上了邹璇的床。 一拉开邹璇的床帐,齐祺就看到了她泪眼婆娑的样子,她的身躯也因哭泣而微微颤抖,“璇璇,发生什么事了?你先别哭……” 邹璇泪眼朦胧地看着齐祺,随后把手机递给了她。 齐祺看着手机上的信息,眉头越皱越紧。 在齐祺看来,薛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而邹璇显然也明白,只是接受不了。 齐祺也很迷惑,这薛潮若是真的想跟邹璇分手,为什么不大大方方地跟邹璇面对面的亲口说出来,非要玩消失,叫人联系不上。现在又突然发来这么一条没头没脑的信息,丝毫不解释前因后果,这一系列操作实在叫人摸不到头脑。 齐祺的心情很复杂,作为一个局外人,她曾亲眼见证了邹璇与薛潮甜蜜的恋爱。 薛潮这个人,他的行事作风和人品,一向有口皆碑,在这一点上,她也是认同的。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薛潮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事,但事实就这样摆在眼前,他的确毫无预兆地抛弃了邹璇。 出国就出国呗,出国为什么不能提前告诉邹璇一声,出国为什么就一定要和邹璇分手? 难道他真的对邹璇不再有一丝一毫的感情,所以才能做到如此潇洒的地步,丝毫不考虑邹璇的感受,自己说走就走,分手也只是用一条简单的短信通知对方一声。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人也太渣了吧。 分手都不能当面说,究竟是不忍还是不屑。 呵,这么伤人的事都做得出来,应该是不屑吧。 薛潮这个人难道真是她看走了眼,也许是所有人都看走了眼。 是他伪装得太好了吗,她怎么也想象不出那个曾经满心满眼都是邹璇的人会是一个大渣男。 如果连那样深情的人都可以变得这样无情,那还有什么人是可以相信的。 邹璇这边的动静,终究吵醒了所有人。 黄梓蕙由于醒过来得比较早,便早一步来到邹璇的床下询问,随后剩余三个人也聚了过来。 此时,坐在床上的邹璇突然越过齐祺下了床,齐祺也反应极快地跟了下去,并在她打开衣柜往外拿衣服时,制止住了她。 “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要去找他。” “你去哪里找他?他已经走了,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邹璇挣扎着要挣脱齐祺的桎梏,“我去他家,我知道他家的地址,我还认识他爸妈。” “他根本就不想让你知道他去了哪里,你觉得他爸妈会告诉你吗?”如果可以,齐祺也不想说出这么残忍的话,可眼下邹璇的情绪极不稳定,不能就这么任由她走。 可想而知,薛潮回家那么长时间,肯定早就已经做好了一切打算,绝不是临时起意,他已经做出了这样无情的事,现下人也没了踪影,摆明就没给邹璇留下半分回旋的余地。 既然人家早都盘算好了,所以无论邹璇再做什么,都只会徒劳无功。 “璇璇,你清醒一点,我知道这件事你一时间难以接受,但你一定要坚强。 我们在爱人之前,首先要爱自己。 谁年轻时没爱上过一两个人渣,人生总要寻寻觅觅才会找到那个对的人,至于那些不值得的人,滚得越早越好,无须留恋。” 齐祺知道自己这番话应该没什么作用,但眼下除了尽力劝慰邹璇,等她自己想通,也没什么其他的好办法了。 “不是……这样的,他对我有多好……你是知道的,怎么……可能……说变就变……”邹璇边哭边喘,说话也断断续续的,“一定是有什么误会,我们两个……以前就发生过误会,有误会说开了……就好了,他跟我说过,叫我……有任何疑问,就直接去问他。所以,只要解释清楚……就没事了……” 邹璇始终坚信这其中定有隐情,她和薛潮之间一定存在误会,曾经的美好历历在目,他怎么可能突然间对她就变得这般无情,实在是没有道理。 邹璇其实一直有在努力回忆之前那段时间和薛潮之间发生的种种。 他们分隔两地,他那边的事她都是从他口中听来的,事实上她也只知道他的亲戚生病了这一件事,而她这边的事她倒是和他讲了很多。 她仔细地想了又想,可她告诉他的那些事真的都只是再平常不过的琐碎事了,没什么能引起误会的地方啊。 可事实却是,他后来的确与她断了联系,再然后他就突然走了。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她想破脑袋都想不出来。 黄梓蕙四人虽不知前因后果,但从齐祺和邹璇的对话中也大概听明白了些。 黄梓蕙对邹璇道:“璇璇,不管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冷静一下。” 她和齐祺一起把邹璇安置在座椅上,随后对着桌上的杯子给身边的刘艺歆使了个眼色。 刘艺歆心领神会,马上给邹璇接了一杯温水,毕竟这会儿邹璇的眼泪仍在不停地流,嗓子也哭哑了。 五个人将邹璇团团围住,以至于她想走是不可能的了。 接下来,她们五个齐上阵,一起劝慰邹璇。 邹璇在五人的轮番攻势下,总算冷静下来,也不再张罗着要回s市了。 齐祺她们还以为自己终于劝住了邹璇,打消了她回去的心思,结果一个个的就都掉以轻心了。 等到第二天早上,发现邹璇的床铺上空空如也时,才意识到邹璇昨天表现出来的平静只是一种假象。 第115章 怎么会这样 邹璇难得起了个大早。 她趁所有人都睡着,宿舍楼的大门刚一打开,便第一个走出了大门,紧接着离开了学校。 时间太早了,彼时公交车还未通车。 如果是在平时,她出行定会首选经济实惠的公交车,可现在就算有公交车,她也不会坐,因为她真的很急,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回s市。 邹璇一出学校大门,就上了停靠在校门口等着拉客的出租车直奔火车站。 到了火车站,她买了最近的一班高铁,毅然决然地踏上了回s市的归程。 齐祺各种电话轰炸,邹璇却是一个都没接,最后齐祺没办法只能尝试给她发消息。 【璇璇,你去哪了?你是回s市了吗?我不是要阻止你,你起码回复我一下,让我知道你平安就好。】 不一会儿,“叮咚”一声响,齐祺解锁屏幕,打开信息界面。 【我回s市了,你放心吧,我很清醒,什么事也没有,我就是想把事情弄明白,弄明白了我就会回去。】 齐祺微微皱眉,思考了片刻,刚打上几个字,转而又全都删掉了,再打上几个字,然后又给删掉了,如此反复几次,最后回复到【好的,那你早点儿回来。】 邹璇下了火车便直接打车去到薛潮家所在的小区圣泉华庭。 圣泉华庭有门禁,邹璇找好机会趁着别的住户刷门禁卡进来时,跟着一起进了来。 整个过程她异常紧张,面上却还要强装镇定,她终究不是这个小区的住户,因此生怕保安会拦住她,不让她进来。 邹璇混进小区后,凭着记忆中薛潮身份证上的家庭地址,找到了21号楼2单元,结果进入单元门同样需要门禁卡。 邹璇不得已在周围等了好一会儿,等到有人从楼里出来,她才顺利地进到了单元楼里面。 然而更艰难的还在后面,坐电梯也需要刷卡。 这下邹璇真的没辙了,没有门禁卡电梯是坐不了了,但是这并不意味着她就上不了楼,因为她还可以走楼梯。 薛潮家住23楼,爬上这样高的楼层对邹璇这个不擅运动的人来说简直是灾难,可她别无他法,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有机会见到薛潮,才能当面向他问个清楚。 邹璇靠着满腔热血,一鼓作气地往上爬,一口气爬到九楼时,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她忍不住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稍作休息,等喘匀了这口气,再继续往上爬。 邹璇就这么一路爬爬停停,终于上到了23楼。 那一刻她的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汗水浸湿了她额前的碎发,急速的呼吸更是令她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又花了一些时间平稳自己的呼吸,将自己的头发、衣服整理得整整齐齐,至少让她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收拾妥当的邹璇来到薛潮家门口。 越是接近那扇门,她的心里越是紧张得不得了,她真怕她的心下一刻就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 邹璇矗立在门前,迟迟不敢敲门。 她突然有点儿害怕了,害怕见到薛潮,害怕亲耳听到从他嘴里说出来——我不喜欢你了,我就是要和你分手,希望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已经走到了这里,难道真的要放弃吗? 不,她宁愿面对残忍的真相,也不愿意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 当心中再次被勇气填满时,邹璇毫不犹豫地敲了门。 等待过程中的每一秒都令邹璇感到分外煎熬,当敲响门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在一瞬间想到很多一会儿可能会发生的情况。 她想,薛潮打开门看到她时,也许脸上会透着几分不耐烦,因为他绝没想到她会追到这儿来。 他会对她说什么呢,他应该会跟她把话说清楚,从此跟她再没有任何关系,然后让她赶快离开这儿。 她真不知道自己那时会不会当着他的面哭出来,能不能做到潇洒地转身离开,又或者自己会不会像个怨妇似的请求他回心转意。 当然还有另外一种可能,薛潮根本就不在家,开门的人会是薛妈。 如果是那样,那时她会先向薛妈问好,也许薛妈会礼貌地把她请进屋子里面,之后她会告诉薛妈她想见薛潮。 可是,薛妈会告诉她薛潮在哪儿吗,她毕竟是薛潮的妈妈,从前她亲近自己也是看在薛潮的面子上,如今自己和薛潮变成这个样子,她肯定要站在薛潮那一边,如果薛潮不想见自己,那么她应该也不会告诉自己薛潮的行踪吧。 门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谁呀?” 邹璇想,应该是薛妈在家。她回答道:“阿姨您好,我是邹璇。” “谁?”女人显然不清楚门外来人是谁,不过她注意到外面传来的是女生的声音,又看了眼门眼发现确实只有一个女生,为搞清楚来人的目的,她打开了门。 门被打开了,可邹璇看到的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女人同样也不认识邹璇。 “你找谁?”女人问邹璇。 邹璇慌了,眼前的女人竟不是薛妈,她一瞬间怀疑自己是不是找错了地方。 “请问,这里是21号楼2单元23楼3号门吗?”邹璇向女人求证。 “对,没错,你找哪位?” “我找薛潮。”她寄希望于这个女人是薛潮家的亲戚。 “薛潮?”女人想了想,“不认识,你记会不会记错了地址?” “是这个地址,我不会记错的。”怎么会这样,邹璇急得脸色通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怎么了?”这时屋子里又走出来一个男人。 他是见女人迟迟没回屋,有些担心,所以出来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女人回头对男人道:“这小姑娘说来找人,找一个叫薛潮的,咱们家也不认识姓薛的,我就告诉这小姑娘找错了地儿,可这小姑娘非坚持自己没找错地儿。” “诶,这房子原来的房主不是姓薛吗。”男人回忆起买房时对方在合同上的签名。 当时他们买房几乎都是他去办理的各种手续,女人只跟着去签了个名,所以不记得也实属正常。 “小姑娘,你要找的是不是这房子的上一家住户。” 什么?上一家住户? “您的意思是,这房子现在属于您?”邹璇问道。 “对,我们刚买不长时间。”男人答道。 “那和您交易的上一任户主叫什么名字?”邹璇寄希望于真的是她记错了地址,一切都是一场乌龙。 “你等等,我想想……好像叫薛定邦和周秋梅。” 邹璇心下一凉,那是薛爸和薛妈的名字。 “我要找的就是他们,您有他们的联系方式吗?” “这我没有了,我们都住进来好些日子了,他们的联系方式早都删了。” “我知道了,抱歉,打扰了。” 最后一丝希望也破灭了。 邹璇失魂落魄地走回到楼梯间,这23层楼她还得靠双腿再走下去。 上来时即使再累,她总是有盼头的,可现在什么都没了。 她设想过无数种情况,却没想到结局竟会是这样。 邹璇下到19层的时候,突然就走不动了,她坐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靠着冰冷的墙壁,任泪水肆意流淌。 他走了,他真的走了,电话再也打不通了,消息也不会回复了,就连房子都被卖了,他把事情做得这样彻底,她真的再也找不到他了…… 第116章 疯狂的执念 邹璇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她的心很空,她就如同一缕幽魂,不知自己该何去何从。 邹家离薛家很近,但是她不能回去,她如果回去了,面对邹爸邹妈的询问,她根本回答不了。 自己的家都不能回,亲朋好友的家就更去不了了。 这里是她的家乡啊,是她最熟悉的地方啊,而今却没有她的容身之处。 看着迎面驶来的一辆熟悉的公交车,邹璇想也没想就上去了。 公交车停靠在火车站附近时,邹璇下了车。 她到售票大厅里面买了一张火车票,随后登上了开往z市的列车。 火车上,窗外的景色虽然在不断后退,可前方总有全新的景色出现在视野里,只可惜邹璇无暇欣赏。 火车义无反顾地奔向前方,直到到达终点,可她不知道她的终点在哪里。 她疲惫地趴在小桌上,半梦半醒间,她脑海中有影像一帧帧飞速闪过,速度快到留不下一丝一毫的痕迹,情景逼真到她分不清是真是假。 火车晃晃悠悠地行驶了七个小时,终于停靠在了z市。 天虽然已经黑透了,可万千灯火依然将z市照得熠熠生辉。 邹璇走出火车站,抬头望了望一颗星星也没有的漆黑夜空,只觉得脑袋晕晕的。 她这一天,没吃一口饭,没喝一口水,马不停蹄地奔跑于两座城市之间,落得个身心俱疲,只凭着那股子倔强的意志强行驱动着自己的身体一步步前行。 她赶在宿舍楼关大门之前回到了寝室。 她就这么突然地、安静地消失,又突然地、安静地出现,简直把6021的其余几人都看傻了眼。 大家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事情的结果应该是坏的。 她们默契地谁也不去提这件事,机智地通过询问她一些别的事情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你回来了,吃饭了吗?”齐祺道。 其实早前她就给邹璇发过信息,问她今天还回不回来,明天要不要帮她请假,可是邹璇后来一直没看手机,便也没回复她。 “你累了吧,要不要上床休息?”应茹赶忙接上话。 “要不要先洗个澡?我们今天都没洗,现在水还是热的呢。”刘艺歆话音刚落,李珈沐把手里端着的装满各种洗漱用具和换洗衣物的盆默默移到了身后。 邹璇从左到右地将站在自己面前的五个人一个接着一个地看了看,每个人的脸上都表现出真挚的关怀之情。 她是丢失了爱情,可她还有友情。 “我不饿,不想吃了。我想先洗澡,然后再上床休息。”邹璇用沙哑的嗓音将刚刚大家提出的问题一块儿回答了过去。 说完,她从自己的书桌下拿出洗漱用品,又从衣柜里拿出换洗衣物,之后走进卫生间,留下其余的五人面面相觑。 谁都不是傻子,眼下邹璇虽然看起来很平静,不哭不闹,甚至对她们说话时温温柔柔、嘴角含笑,可她越是这样,她们越觉得情况似乎不太妙。 因为邹璇前后的转变实在是太大、太快了,而且她的平静好像总透着丝诡异,就好像那种暴风雨前的平静,只为迎接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的洗礼,这也让她们不自觉地生出几分担忧。 还有,谁这个时候还能笑得出来,再没心没肺的人恐怕也做不到吧。 可非要说邹璇这样不对劲儿,好像也说不过去,难道她非得大哭大闹、寻死觅活才算正常吗? 不就失个恋吗,还不许人家痊愈得速度快一些。 没准邹璇跑回去找到薛潮,两个人当面说清楚了,邹璇看出了对方的渣男真面目,一怒之下,挥慧剑、斩情丝,走出失恋阴影,好像也说得过去。 五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她,她再看看她…… 咋整? 还能咋整,留待观察呗。 在休息时间时还好说,寝室里人多眼睛多,总能确保邹璇处于她们的视线内,可一旦到了上课时间,便只有和她课程交叉最多的齐祺承担起此重任来。 接下来的日子里,邹璇一如那晚一般表现得异常平静。 她会照常去上课,会按时按点起床、吃饭、睡觉,会和她们说话,会打扮自己,会洗衣服、整理内务、打扫卫生…… 但时间一长,她们就察觉出邹璇哪里不正常了,曾经那个爽朗、明媚、爱笑、容易纠结、会开玩笑的邹璇不见了,如今这个和她们生活在一起的人简直就像个被设置好程序的机器人。 她起床的时间是固定的,她不熬夜了,她天天吃早饭,她每天晚饭后会出去散步,她和她们说话永远轻声细语、语速不急不慢,她天天都会化妆,她周末会去图书馆上自习…… 总之她完全不像从前的那个她了。 除此以外,她们还发现,她总是会抱着她的手机,然后用两个拇指快速地点击屏幕。 看她姿势,她们猜测她应该是在打字,可她究竟是在记录什么还是给谁发消息,她们不得而知。 在所有人看来外在表一切正常的邹璇,其实正在陷入一种疯狂的执念当中,除了做那些她以前并不喜欢做的事情外,她每天做得最多的一件事就是给薛潮发消息。 【阿潮,我昨晚没有熬夜,今天早上也吃了早饭,晚上还出去散步了,我变得像你一样自律,你说我表现得好不好?】 【阿潮,我今天去图书馆上自习了,图书馆里人好多,不过我特意起了个大早去门口排队,因此顺利地占到了一个座位。 我突然觉得咱们学校的图书馆和s市的市图书馆好像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可能天下的图书馆都长得差不多吧。】 【今天上课讲得内容好难啊,要是你在就好了,不管什么难题你总能为我解答。】 【我今天在食堂看到一个男生的身影和你好像,可等我走近,我却发现他和你一点儿也不像。 我突然觉得自己好笑,我怎么会认错你的身影呢,可能是当时他身后门口射进来的阳光太晃眼,所以干扰了我的视觉神经。】 【你在那边生活得还习惯吗?你英语那么好,应该到哪里都不会有语言障碍吧。 吃得习惯吗?我始终还是觉得我们国家的食物最好吃。 我总觉得西餐什么的,偶尔吃上一顿还行,天天吃、顿顿吃可真让人受不了。 国外交通肯定没咱们这儿这么方便吧。 网上不是说在国外,出行基本都靠私家车,我知道你的开车技术很好,不过有些国家不同于我们这边,他们是右驾,你是不是还得重新考个驾照? 重新考也没关系,我相信这对你来说不过是手到擒来的事。】 【阿潮,你是不是觉得我太懒太不上进了,你可以直接告诉我的,我现在已经改了,真的,我还有什么不好的地方你说出来,我都改,肯定能改。】 【我关注了托福和雅思,我觉得只要我努力,我肯定能考上。 既然你想去国外发展,我也可以陪你去的,哪里都可以。 你到底去了哪里?你不说,我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报哪里的大学。】 【阿潮,你还记得我当初借齐祺钱结果自己囊中羞涩不得不节食却瞒着你的事吗?你当时很生气。 你早就跟我说过,让我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要和你说,因为我们是最亲近的人。可你现在为什么什么事都不肯告诉我?】 【你为什么不回复我,难道你真的厌烦我到不想再和我有一点儿联系了吗?我真的已经令你那么讨厌了吗?】 【你不是说我们未来还有一辈子的时间吗?你现在真的就对我没有一丝感情了吗?】 …… 【阿潮,你不是说过,如果有一天我们真的掰了,我们也要堂堂正正地告别彼此,不要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 你为什么要不见我、不接我电话、不回我消息、不辞而别? 我说过,如果有一天你不再喜欢我,你和我说,我会放手的。 所以,求你见我一面好吗?哪怕是打个电话也行……】 第117章 走不出的阴影 邹璇发过去的消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但她得到的结果始终是无一回复。 邹璇的绝望与日俱增。 终于有一天,她积压在身体和精神上的压力冲破了自身可承受的范围。 于是,她病倒了。 这场病来势汹汹,邹璇在宿舍床上躺了整整一个星期。 这期间,齐祺她们无数次张罗要带她去医院,却都被她固执地拒绝了。 邹璇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她忽然觉得这样也好,她伤过、挣扎过、努力过、痛过……在经历了最彻底的伤痛后,她便能死心了,这样她应该就会好起来了。 是谁说过,年少时不能遇见太惊艳的人,不然,他将令你一生念念不忘。 病愈后的邹璇确实脱胎换骨了,她把薛潮的所有联系方式删个干干净净,把自己的各种习惯也都大致变回了从前那样。 只是她不怎么笑了,也不爱说话了。 她似乎对什么都不感兴趣,每天按部就班地上课、吃饭,课余时间也都宅在寝室,没有娱乐,没有社交,生活枯燥至极。 薛潮在z大比较有名,邹璇是他女朋友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他出国的事毫无意外地传了出去,不知道那些传消息的人对实情究竟了解多少,也不知道消息传递过程中被怎样地添油加醋,总之关于薛潮和邹璇的谣言满天飞。 有人说薛潮和邹璇没分,两人不过改为异地恋了;有人说他们俩早就分手了,薛潮因此受了情伤,于是选择出国疗伤;有人说就是薛潮把邹璇给甩了,他放弃了这一棵树,转头去国外寻找更广阔的森林去了;还有人说其实是薛潮家里不同意他们俩在一起,于是棒打鸳鸯,把薛潮给强制带出国了…… 一时间,众说纷纭,一个比一个传得逼真。 邹璇无论是去上课,还是走在校园里,总能感受从周围射过来的带有探寻意味的目光。 从前,她明明是最受不了这种如芒刺背的目光的。可现在,她不会因为被他们用异样的目光注视着就选择仓皇逃走,她会让自己只当没看到,然后该做什么,就做什么。 八卦也是会过期的,等到所有人再不能从她身上找到乐子,自然就不会再关注她了,到那时她的生活就会归于平静。 齐祺看邹璇这副模样脑海中只浮现一个词——行尸走肉。 她实在看不下去邹璇这副鬼样子,于是她强拉着邹璇和她一起去参加各种活动。 周末,滑板社组织去郊区的河边野炊,齐祺毫无意外地把邹璇也带了过去。 齐祺拼命地想要带邹璇融入其中,奈何邹璇根本不上道。 大家做游戏时又笑又闹的开心氛围,没能在邹璇平静如水的内心中激起一丝波澜。 为了不扫大家的兴,邹璇选择当一个静静的旁观者。 等到大家一起准备食材时,别人都是三五成群的在一起边聊天边干活,只有邹璇默不作声,一门心思闷头干活。 齐祺带邹璇来到目的,就是想让她的心情变得好一些,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忘记那个不值得的人。 她知道邹璇原本就有点儿社恐,现在又处于情伤的阶段,所以整个过程她都寸步不离地跟在她的身边。 邹璇好几次劝她去找她的社友们,可她始终坚持陪着她,说什么也不离开。 最逗的是,邹璇有次给出的理由是:“我想自己一个人待会,静静。” 齐祺却说:“你天天待着寝室,还嫌不够静啊。这里一点儿都不静,你想要静静是不太可能了。” 等到了烤串、刷料环节,这项光荣的任务自然由男生们负责,女生们则坐享其成负责吃。 不得不说,几个男生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他们烤出来的串儿完全可以媲美外面烧烤店了,火候、味道都刚刚好,女生们吃得香也纷纷不吝赞美。 有几个女生特别会说话,把那几个男生夸得飘飘欲仙,干得更起劲了。 邹璇吃串时,一点儿都不主动,全都是别人递给她一串,她就收下一串,别人不递给她,她也不主动要,害得齐祺来回跑一个劲儿地往她手里塞串儿。 邹璇跟她叫停,她表示叫停无效,直到她认为邹璇够吃了,才就此打住。 吃饱喝足,有些男生决定一起组个队打手游,有几个人想去帐篷里睡上一觉,大部分女生则选择去附近逛逛,照上几张照片。 邹璇也被齐祺拉着到处去拍照,两个人越走越远。 她就像个无情地拍照机器和模型,只听从齐祺的指令,一会儿给齐祺拍照,一会儿站在那儿让齐祺拍。 这附近的景色在当下时节最好看,再往远处走,还能看到一座桥,木质的,很有艺术气息。 邹璇和齐祺在桥上拍完照后,齐祺还想到桥的另一边去。 邹璇告诉她自己的胃不太舒服,想在这儿休息一会儿,让齐祺自己过去看风景。 齐祺知道邹璇的胃病,便没再勉强她。 她提出两人打道回府,可邹璇说既然出来了就要玩得尽兴,她鼓励齐祺继续往前走,而她保证就待在这里等她回来。 齐祺在邹璇的再三保证下,一个人继续向前探索。 齐祺离开后,邹璇并没有下桥。 她就站在桥上,一动不动地看着桥下奔流的河水。 看到最后,她已经分不清楚,究竟是水在动,还是她在动。 如果她可以像水一样那该多好,可以义无反顾地奔流向前,可以尽情地冲刷掉一切污垢。 即使外界温度变化巨大,也可以转换成各种状态去适应这个环境。 如果她像水,那么她是不是就会变得很坚强,很坚强。 她的心里甚至升起一个奇异的想法——如果她融入水,那么她会不会也变成水。 齐祺回来的时候,发现邹璇还待在桥上。 等她走近了看清楚,才觉得邹璇这个样子很不正常。 她发觉,邹璇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桥下的流水,上半身已经越过栏杆倾斜了出去。 她心里顿时有一种对方随时会冲动地一脑袋扎下去的感觉。 思及至此,齐祺连忙飞奔过去一把抓住邹璇的胳膊往后扯,让她远离栏杆,并与之保持一段安全的距离。 邹璇被齐祺突如其来地动作惊得回过神来,她问道:“干吗这么突然一下子?吓我一跳。” 齐祺心想,你还吓一跳,我才该被吓一跳吧。 “没有,我看你看得那么入神,怕你一不小心掉下去。” “怎么可能,我是个有思想、有行为能力的成年人,怎么会让自己不小心掉下去。”邹璇淡淡地回答道。 你是不会不小心掉下去,你是故意地要掉下去,这更可怕啊! 齐祺在心中已经确定邹璇有自杀倾向,眼下她不敢说太多,怕会更刺激到她。 “我都逛累了,咱们赶快回去吧。”齐祺提议道。 “好。” 因为这次的事,齐祺平日里更是不敢留邹璇单独一人,她深怕她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没把她觉得邹璇想自杀的事告诉给其余四人,但她还是特意嘱咐了大家盯住邹璇,不要给邹璇机会一个人独处。 齐祺认为自己的方法很奏效,至少邹璇在她们所有人的监控下,没有出现过任何意外。 而且随着时间的流逝,邹璇似乎看起来越来越正常了,这真是可喜可贺的结果,她做得这一切总算是值得的。 第118章 面试 大三的学生在下半学期结束前,同样面临一个选择,那就是接下来是去找个公司实习,还是留校准备考研。 针对这项选择题,6021寝室给出的答案是一半对一半。 邹璇、黄梓蕙、应茹选择了去实习,齐祺、刘艺歆、李珈沐则选择了考研。 其实邹璇本身对这件事没太多想法,若非让她选,她可能更偏向去实习,因为这样既可以不用上课、学习,又可以赚钱,何乐不为。 但之前薛潮曾和她提过,希望将来两个人能一起考研,所以那时她还是决定听薛潮的。 可如今薛潮已经走了,她似乎也没有坚持这件事的理由了。 邹爸邹妈希望邹璇能够继续考研,他们俩只是单纯地觉得,一个人的学位越高将来越好找工作,挣得也越多。 反正他们俩现在还上着班,挣着钱,继续供邹璇读书完全没问题,就算供到她博士毕业都没问题。只不过邹璇铁了心要去实习,他们俩也只能尊重她的意愿。 邹璇虽然决定去实习,但是要找什么类型的工作,去哪个城市工作,选择什么样的公司,她通通没有规划,不像黄梓蕙和应茹她们俩早早就确定好自己未来的职业发展了。 黄梓蕙打算回老家找个法语翻译方面的工作,最好是早八晚五周末双休,节假日照常放假,加班少一些,工资只要够她自己花就行。 应茹则打算去b市发展,她把目标放在大中型金融企业上,打算从底层做起,慢慢积累经验,然后一步一步升职。 邹璇之所以没有规划,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她觉得自己学的专业太偏了,她根本就没什么可选择的机会。 她能去什么公司,化肥厂?种子厂?农业机械厂? 还有人劝她,不如考个公务员,往农业局考,工作稳定还对口。 到了校招的时候,寝室里考研的那三个也陪着实习的那三个一起到现场去了。 来z大进行招聘的公司都比较优质,所以来参加招聘会的往往不只有z大的学生,还有其他高校的毕业生以及社会就业人士。 一个上午过去,邹璇手中的简历一共也就投出去三份。 齐祺一看,这可不行。 到了下午,她把邹璇的简历大包大揽了过去,不出十分钟,发了个干干净净。 “祺祺,你疯了,人家招的是人事助理,我又不懂,你瞎给我投什么。还有刚刚那个招聘英语老师的教学机构,你给他投什么简历?我既不是学英语的,也不是学师范的,根本就不符合人家的招聘条件。” 眼看着齐祺根本也不细看那些招聘机构究竟招聘的是什么岗位,全都只看个一两眼便直接投了简历,吓得邹璇赶紧拉住她。然而邹璇的阻止并没有什么卵用,齐祺还是把她的简历给投了出去。 投都投出去了,邹璇也不能再找人家要回来。 她心想,反正人家也不可能给她打电话,估计直接在初筛就把她筛给下去了。 罢了,不过就是浪费了点儿打印钱,齐祺也是好心。 “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广撒网好捕鱼。 你看现在有几个毕业生毕业后能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 大多数公司在招聘时,只要招聘的岗位不是那种极其依赖专业能力的,其余的都会适当地放松专业门槛。” “可是你投的那些岗位我都不会啊。” “不会没关系,不会你可以学啊。 其实那些专业对口的人,他们去到一家公司,也未必就能立马上手工作。 不同公司同一个岗位的工作内容也都是有差异的,尤其是刚毕业的小白,都是要从头学起的。 这时就要看带你的师傅人好不好,你的学习能力、领悟能力强不强,你会不会讨好你的师傅……” “人家公司招聘你是想你过去给人家赚钱的,你想啥呢,还让人家费心费钱费力地免费培养你,人家又不是慈善机构。” “毕业生也有毕业生的优势,很多公司就喜欢招白纸一样的毕业生,听话又肯干,工资还不高。” 邹璇听得直犯迷糊,齐祺转而给她加油打气道:“别担心,像你这种既聪明又努力、性格贼拉好、事不多、长得还好看的,找工作那是相当有优势的,你就等着他们给打电话让你去面试吧。” 邹璇还是觉得齐祺为了安她的心而把一切想像得太美好了。 然而回去后,邹璇的手机疯狂地响个不停,她接到了一个又一个的面试邀约电话。 邹璇震惊得不得了,而齐祺却轻描淡写道:“这有啥的,你都能广撒网,人家公司自然也要广撒网,甭管三七二十一,先把鱼通通捞到自己的网里来,然后再一条条筛选出他们最需要的鱼。大家见个面,聊上几句,这就是hr的工作啊。” “那万一他们费尽心力挑选出来的那条鱼,最终选了别人家的池塘怎么办?” “能怎么办,再重新挑呗。 双向选择嘛,就是公司选择公司最需要的鱼,你选择最适合你的池塘。 大家都有选择的权利,看对眼了就凑到一块儿堆儿去;看不对眼,那就各奔东西呗。” 鉴于齐祺的话在第一阶段已经奏效,那么关于接下来面试的事邹璇决定虚心向她取经。 齐祺让她面试时要穿正装、化职业妆。 化妆倒没什么,这些年来她也算练出手了。正装她还真没有,现买肯定是不赶趟了,只能去别人那里借一套了。 齐祺让她提前写好自我介绍的稿子并背熟,且要中英双文的。 邹璇表示,这个可以有。 齐祺让她在面试过程中一定要时刻保持着微笑。 这事要搁以前,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 可是邹璇自知自己许久以来都不怎么笑了,现在让她笑,她还真觉得有点儿陌生。 为了给面试官展现出一个最得体的微笑,她不得已对着镜子反复地练习微笑。可她不管怎么笑,总感觉那笑里透着一丝苦涩,并不能引起别人的好感。 到了第二天,邹璇在齐祺的各种叮嘱下,去了创新楼和各家公司进行面试。 作为一个即将要踏入社会的纯小白,实诚的邹璇无比真实地回答着招聘公司问她的每个问题。 碰到一些回答不上来的问题,她也会直白地说自己不知道。 齐祺帮她投递的这些公司,90%都与她的专业不对口。 碰到别人问她为什么专业不对口还要投递给他们公司简历时,邹璇一紧张也不知自己该怎么回答。 她也不能说是同学给她投得吧。 她迅速回想齐祺昨天给她分析时说过的那些话,好像有个“广撒网,好捕鱼”。 不行,不行,这原因也不能说啊,邹璇再实诚也知道什么话不能说。 祺祺昨天还怎么说的来着…… 哦哦,对,毕业生是白纸……听话又肯干……不要求高工资……任何人到一个新岗位上都得从头学起……他既然面试我,就说明他不在意我的专业…… 对对对,就是这些。 邹璇在心中整理好语言,简单地说了些原因。 多说多错,少说少错,没毛病。 所有面试官在面试结束后,都告诉邹璇回去等消息。 邹璇觉得自己答得还算中规中矩,但面试官们究竟对她是什么态度,她完全没感觉出来。 回去后,齐祺追问起邹璇面试的所有细节。 对于邹璇在面试中一碰到答不上来的问题就说不知道这件事,她简直恨铁不成钢。 她之前嘱咐过她,不是特别清楚的问题就擦边答,尽量说一点儿,别什么都不说,那不就跟考试交白卷似的,人家面试官想给你加点儿分都没机会。 可邹璇觉得与其瞎说些错误答案,不如坦言自己不知道,这样不也能给面试留下一个诚实的印象。 齐祺仰天长叹,深感无语…… 第119章 分析优缺点 一轮初试过后,只剩下一半的公司给邹璇发来了复试邀请。 等到复试也结束后,共有四家公司向邹璇抛来了橄榄枝。 一家幼儿园聘请她给学龄前儿童当带班老师;一家奢侈品店聘请她当营业员;一家化肥工厂聘请她当检验员;一家软件公司聘请她当市场专员。 针对这四个offer,邹璇又陷入深深的纠结当中,她也不知道自己该选择哪个好。 这下又轮到人生导师齐祺同学上场了。 为帮邹璇分析,她拿出一张纸,一边说话一边在上面写写画画。 “首先,这四家公司都在z市,这样一来不管你选择哪一家,你都不用为住宿问题而发愁,因为你可以继续住在寝室,这也省下了最费钱的一笔开销。” “接下来,咱们根据每家公司提供的各方面信息以及潜在的优缺点来一个一个地进行分析哈……” 邹璇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时间回到了那年高一下学期临近期末前…… ——那么接下来咱们开始分析选文和选理的优缺点。文科的话…… …… “喂——”齐祺手里拿着笔在邹璇面前晃啊晃,“你怎么了?愣什么神啊。” “啊?哦,没事,你讲吧。”邹璇回过神来,看清眼前的现实世界。 “那我开始讲了啊,仔细听着点儿。” “嗯。” “如果你要选择这家幼儿园,且未来想在这一领域发展下去的话,那你就必须得去考个教师资格证。 给学龄前儿童上课看似简单,但其实比教上学的孩子要难得多。 因为学龄前儿童年纪太小,并没有组织性和纪律性,上课过程中你多半要一边教学,一边维持纪律,还得带着孩子唱唱跳跳,一堂课下来也挺考验人体力的。 至于工资方面,普通水平,估计转正也提不上来多少,而且基本上都是挣得死工资,几乎没有绩效,顶多效益好的时候年底给你发点儿奖金。 不过优点也很明显。工作难度不是很高,以你的学识教几个小屁孩儿那肯定是绰绰有余的了。 幼儿园的上班时间也比较固定,在孩子上学前,你得先到,等孩子都放学回家了,你也就能下班了。 还有周末双休,法定节假日照常放假,加班不会太多。哦对,还供饭,又能省点儿钱。” “奢侈品店的话,就是个具有挑战性的纯销售工作。 除却本身对奢侈品的掌握能力和推销商品的能力,它主要特别考验与人打交道的能力,毕竟来买奢侈品的顾客绝大部分都非富即贵,和那些人打交道,还是挺锻炼人的。 不过那地方竞争很激烈,一不小心还容易被淘汰。说白了,就是你能力不行,卖不出去货,就会让你走人。 作息时间肯定不固定,通常是商场开门前你就得到岗,商场闭门后你才能下班。 工资嘛,还算可观,但值得注意的是,其收入来源主要依靠提成,也就是说你卖不出去货,基本上就赚不到什么钱了,还有可能被末位淘汰下去。 而且据我多年来逛商场的经验来看,这就是碗青春饭。” “化肥厂就没啥好说的了,和你专业对口,每天就是在实验室里穿着白大褂做实验,偶尔要倒个班,挣得也是死工资。 但得注意的是,这地方在四环外,相当偏远了,你从学校往那儿去没有既没地铁也没直通车,交通很不方便。 我记得你好像说过这个化肥厂提供住宿吧,不过估计那里的住宿环境肯定不怎么样。 虽然都是上下铺,但肯定比不上在咱们寝室。那儿一个屋咋地也得住八个人或者十个人,在那儿住宿的人通常良莠不齐,谁知道你可能会遇到什么奇葩室友。” “最后这个软件公司……”齐祺索性掏出手机,百度一下后,继续道:“无论是软件还是市场营销,这些你通通一窍不通,所以你完全得从头学起。 市场部和销售部是相辅相成的,具体的职责估计就是首先你得了解公司的产品,软件公司的产品应该就是你们公司给人研发、二次开发软件。 然后呢,你需要去宣传公司的产品,开发消费群体,前期还得负责调研,了解消费方的需求,对症下药。 你还要分析自己的竞争对手,找出自己的优势,这样才能打败对方。 还有就是确定月度、季度、年度的营销目标,制定营销方案,最后给到销售,……不过在整个销售过程中,市场部的往往前中后期也都要参与进去,随时随地提供支持和帮助。 我说的这些就是个大框,也不一定准,这方面我的确不太了解,你自己之后再去上网查查,或者向懂这方面的人去咨询咨询。” “说来也怪,璇璇,我没有看不起你的意思啊,我就是好奇,这公司看起来有规模、有前景,怎么就偏偏相中你这么个小白了呢?” 别说齐祺闹不清楚,就连邹璇自己都想不明白。 按理说,z大学市场的大有人在,可他们公司为什么就偏偏选了自己这么个连专业都不对口纯小白? 话说,当初面试时,那个市场部经理也没问她几个问题啊,而且他问的那些问题也挺稀松平常的。 她记得他还一个劲儿地问她有什么问题没有,然而她并没有,当时她也没觉得那个经理对她印象有多好,这让她一度觉得自己肯定被pass了。 “总之你自己好好考虑考虑吧,”齐祺总结道,“哦对,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关于你未来的职业规划,你将来究竟想做什么,想在哪个城市发展,把这些也参考进去。” 将来究竟想做什么,邹璇真的没有具体的想法,可若说在哪个城市发展,邹璇偏向于回s市。 s市虽和国内几个国际化大都市相比稍有一些差距,但其发展规模也是走在前列的,其实力不可小觑。最重要的是,她的父母在那边。 父母在一天天地变老,她实在不想生活得离他们太远。 在这四家公司中,奢侈品店除却在z市有门店,它在s市同样有分店,也就是说邹璇如果进入奢侈品店工作的话,将来在工作上也可以申请调动到s市的门店。 这一点相较于其他三家倒算是比较突出的优点。 邹璇有好好地把齐祺的话听进心里。几日来,她反反复复地在心中比较着四家公司的优缺点。 在无数次的纠结、确定、反悔、再纠结、再确定……下,她最终决定去软件公司。 相较于软件公司,其他三家公司存在的某些缺点实在是令邹璇更接受不了一些,而对于软件公司,一切短处貌似都是可以克服的。 就比如说邹璇虽然是个小白,可就像齐祺说的那样,谁去到一家新公司工作能马上就上手的啊,还不都得从头学起,不过就是学得快慢的问题。 邹璇相信,只要自己多用心,一定能快速上手的。 至于距离问题,z市离s市之间的距离也是可以接受的,如果家里有什么事,她坐高铁回家速度也很快。 再有,每个公司都需要市场部,软件行业的发展势头也越来越猛,如果她能在这一领域深耕,积累更多的经验,那样将来就算辞职,回到s市,她还可以再找一份与之相关的工作。 一旦确定了目标,邹璇便不再给自己纠结反悔的机会。 她立马回复软件公司表示自己愿意加入其中,同时也委婉地拒绝了另外三家公司的邀请。 第120章 初入职场 软件公司的全名叫百行信息技术服务有限公司,简称百行。 邹璇去百行报到的那天到得很早。 当她独自一人坐在临近大门口的会议室里等待时,她的内心始终处于一种局促不安的状态中。 因为会议室玻璃墙外来来往往的陌生人在路过时都会不自觉地向里面瞟上一眼,这使得她忽然有一种自己好像是一个展柜里的模特人的感觉。 她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表情,希望给未来的同事留下一个良好的印象。 又过了一会,陆续又有几人来到会议室静坐等待。 这几人看起来岁数都不大,邹璇猜测这些人应该和她一样,都是来百行实习的大学生。 八点半一到,市场部经理石丛亮准时出现在会议室的门口,叫走了包括邹璇在内的三女一男。 百行的市场部与销售部目前统一归销售部总监管理,但其又是两个独立的部门,所负责的事务各不相同。 在邹璇她们四人正式入职前,石丛亮给他们开了个小会。 他开门见山地告诉了四人,未来公司只打算选一人进入公司成为正式员工,所以在接下来的一年内,他将着重考察四人的综合能力,最终确定把谁留下来。 邹璇就知道,自己哪有什么突出点让人一举相中,她不过就是个陪跑的。 不是邹璇自己自惭形秽,而是后来她了解到和她一起进来实习的另外三个人中,两个是学市场营销的,一个是学金融学的,唯独她一个是纯小白,并且人家三人同样是名牌大学毕业的,他们的大学完全不输于z大。 可事情俨然已经是这个样子了,邹璇也只能选择接受。 pk掉那三个人她是不指望了,她告诉自己在其位谋其政,踏踏实实做好手里的事,然后多学点儿东西、多积累点儿经验,将来再找工作时,也能让自己更有竞争力一些。 后来石丛亮安排过来两个老员工,给他们一人分配了两个新人,并表示新人在前期适应的过程中均由他们带领完成工作。 邹璇被分到的师傅是个男的,看起来就比她大上几岁,名叫关贺,而和她一起被分过来的实习生是个女孩儿,名叫姚思齐。 分配给另外两个实习生的师傅是个女的,看起来三十出头,名叫于唤舒,而两个实习生,男的叫赵戈,女的叫刘雨霏。 实习第一天,这一整天下来,邹璇觉得自己处于一种一头雾水的状态中。 市场部原来一共有六个人,除却经理石丛亮,主管于唤舒,以及关贺外,还有两个看起来比较年轻的男同事,一个叫张放,一个叫王文昭,以及一个看起来有些岁数的女同事,名叫李萍。 关贺很忙,在这一整天的时间里,他除了给邹璇和姚思齐一些有关百行的企业内部宣传册和他们市场部对接的各种项目及其完成数据等资料让她们俩看以外,没再和他们说多余的话。 邹璇拿出自己看小说的劲头仔仔细细地阅读这些资料。 隔行如隔山,这话说得一点儿没错。 这上面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她的阅读能力也不赖,奈何这些字组合在一起,她却并不是特别理解。 可纵使理解不了也不能贸然去问人家,这里是职场,不是学校,邹璇清楚自己不能指望对方能像老师一样把知识掰碎了一点一点喂给你,在职场靠的是自学能力。 问问题也是一门学问,有时问得多并不能展现你的求知欲高,相反还会被人质疑能力,并且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回答你的问题,尤其是当对方觉得你的问题很简单,亦或是很愚蠢。 因此邹璇决定先按兵不动,把问题积攒起来,然后选择一个恰当的时机去问。至于什么时机最恰当,那自然是正式上手操练时。 眼下她寄希望于多看多记,等到真正实际运用时相信多少也能派上些用场。 除了看资料外,实习生们还和市场部的人一起开会。 邹璇坐在下面,一边看着大屏幕上播放的ppt,一边听着同事汇报、讨论、总结,一边“刷刷刷”记着笔记,就像上学时记板书那样,仿佛这样就能把知识通通装进脑袋里。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人,陌生的工作,邹璇觉得自己非常需要时间来适应这里所有的一切。 和邹璇同分一组的姚思齐是个非常外向的姑娘,其具体表现为非常健谈。 邹璇在中午和她一起吃饭时差点儿没被她的热情给吓到,不过邹璇倒也没对此特别反感,因为姚思齐像倒豆子一样和邹璇说着和自己有关的方方面面,让邹璇感觉这姑娘只是有些实在过了头,而她很愿意和实在人来往。 姚思齐很喜欢邹璇,因为在她看来,邹璇性格好、乐于助人、善于倾听,简直太好相处了,恰巧她们俩一起来实习又被分到了同一组,这妙不可言的缘分让她直接性忽视了两个人之间的竞争关系。 而邹璇和姚思齐交好还收获了一个大大的好处,那便是她得到了一个非常愿意倾囊相授的老师。 邹璇和姚思齐聊天时,也没避讳自己不是市场专业的并且对这一行业不甚了解等事。 姚思齐一听,直接拍了拍大腿就毛遂自荐起来,要邹璇有什么不会的就问她,不用客气。 邹璇很虚心,学得很认真,姚思齐也很实在,讲解得很细致,甚至每次都会问邹璇是否明白,唯恐她听不懂。 至于关贺,他并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平常和邹璇、姚思齐她们俩的来往也仅限于公事。 他在不忙的时候会多关注她们俩,对于邹璇提出的问题,他都会耐心地解答,也不会嫌弃她笨。 由此,邹璇觉得,自己摊上了一个好师傅和一个好队友。 随着日子一天一天地过,邹璇也渐渐学得像模像样起来。 第一次做标书,第一次与客户会面,第一次参与投标、竞标,第一次做市场调研,第一次做统计分析,第一次独立对接客户…… 然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是非。 随着在百行待的时间越长,邹璇越渐渐了解到有关公司内部的种种八卦,以及同事间的爱恨情仇。 第121章 日久见人心 邹璇所知晓的八卦全部来自她们市场部素有“李大嘴”之称的李萍之口,其过程是被动的。 李萍,一个三十六岁的大龄剩女,却无比热衷于给别人介绍对象。她爱到处挖八卦,更爱和别人谈论八卦。 邹璇他们四个刚去的时候,李萍就对他们展现出了非凡的热情。 那时,他们四个实习生常常聚在一起吃饭,而李萍自告奋勇地加入他们其中,还给他们介绍哪个吃饭的地方好,什么菜品好吃,等等。 后来也不知怎么的,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赵戈和刘雨霏用加班推阻了几次后,就不再和邹璇她们一起吃饭了,于是一起吃饭的人就变成了邹璇、姚思齐和李萍。 一开始,邹璇还觉得和自己一个部门的人对自己这么热情,让她在这个陌生的氛围中深感慰藉。 后来她才逐渐了解到,原来在他们四个来之前,李萍一直都是独来独往的,因为她在公司压根就没有朋友。 据说,李萍很爱抢同部门同事的客户,之前市场部有不少同事因为这件事愤而离职,所以市场部这些年来的流动量很大,关贺、张放、王文昭在这儿的时间都不算太长。 要说李萍做的事这么不上道,还导致那么多同事离职,那么公司为什么不制止她、不辞退她、甚至变相地纵容她。 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她的业绩很亮眼。 不能否认,她确实有些手段,能够将那些客户抓到手,并且抓得牢牢的。 统管市场部的销售部总监认为,黑猫白猫,能抓到耗子就是好猫,说别的都没用,能搞定客户才是王道,他只看业绩。 而有了总监的加持,李萍便更加有恃无恐、肆无忌惮起来。 市场部的其他人若是还想在百行继续干下去,就只能自己想办法防着李萍挖角。 邹璇能够感觉到石丛亮和销售总监在某些方面如理念、办事风格等上面存在冲突,但是没办法,官大一级压死人,许多事,石丛亮最终也只能选择妥协,就比如李萍的事。 邹璇曾听到过石丛亮私下里和李萍沟通过这件事,结果李萍跟他东拉西扯好大一圈,之后依旧我行我素。 邹璇中午不得不和李萍一起吃饭,自然也不得不听李萍跟她们俩各种吐槽。 什么谁和谁有不正当关系,谁是谁的关系户,谁和谁因为什么交恶,谁和谁是一派的…… 只不过邹璇向来只听,从来不发表任何看法,而姚思齐则傻傻地能跟李萍唠得火热。 邹璇出于好意也曾委婉地告诉姚思齐不要和李萍谈论公司同事的是非,毕竟她们来的时间不长,还不晓得公司里面水的深浅。 可姚思齐居然还觉得李萍多么多么地好,告诉她们公司里这么多的事,这样她们以后就知道怎么和公司里的人相处了,而邹璇总是那么安静,也不和她们讨论,活像个局外人,这样容易打击别人的热情。 邹璇无奈了,姚思齐这姑娘真是典型的听不出好赖话来。对此,她也只能点到为止了。 对于姚思齐,她是真的不敢把话说得太露骨,因为她怕自己转头就会被那傻姑娘给卖出去,到时候自己岂不得罪人。 只要和李萍凑在一起,邹璇就免不了要听她讲各种八卦。邹璇很怕时间一长,大家真的都会认为她和李萍是一路人。 邹璇绞尽脑汁地找过几个借口不去和李萍一起吃饭,对此李萍也没多想,然后带着姚思齐开开心心地就走了。结果到了第二天,她们俩依旧会不厌其烦地叫上邹璇一起去吃午饭。 如何不那么明显地和李萍划清界限,令邹璇很是头疼。 既然这个问题和午饭相关,那么最终还是要在饭上下手。 邹璇发现,在吃午饭的问题上,李萍常常占据主导地位,基本上都是她说去哪家吃,她们就去哪家吃。 不得不说,她推荐的餐馆虽然菜品干净、味道好,但是价格同比其他餐馆也略高一些。 邹璇倒也不是负担不起,但是她一向节约惯了,吃饭什么的也不挑,她实在不想在一顿午饭上支出那么多钱。 起先,她一直不好意思提出异议,但是现在为了不和李萍一起吃午饭,为了省钱,该提就得提。 不仅如此,邹璇还表示要去一些李萍极其忍受不了的苍蝇小馆吃饭,她给出的理由是那里既便宜又好吃。 邹璇心里清楚,那种地方的卫生很不到位,李萍说什么都不会去的。 这样一来,她终于渐渐脱离了李萍,并且也把表面功夫做到了位,没有与李萍交恶。要知道,和李萍这种人交恶,那就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至于姚思齐,她则是看胃口看心情,有时和李萍一起吃午饭,有时和邹璇一起吃午饭。她和邹璇的关系依旧很好,并且还会将从李萍那儿听来的八卦转述给邹璇。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时间过得越久,李萍这个人身上的诸多缺点就越来越显现了出来。 百行目前正处于上升阶段,所以市场部的工作很忙,邹璇在上班的时间里也很少有能闲下来的时候。 虽说到不了天天加班的程度,但加班也是会偶尔性出现的,不过这是指领导要求的加班。 更多的时候,邹璇都是自己主动加班。谁让她是个小白,不努力一点儿,岂不更被人甩得老远。 邹璇去到百行三个多月的时候,恰逢市场部竞标拿到了一个大单子,石丛亮豪气地敞开腰包,请市场部的众人团建吃海鲜。 这次吃饭可谓一箭三雕。一是庆祝此次竞标成功;二是算作迟到的欢迎宴,欢迎邹璇他们四个新来的员工;三是提前庆祝中秋节。 等到点菜的时候,大家都纷纷把菜单交给了四个新人。 赵戈、刘雨霏、姚思齐他们仨含蓄地一人点了一样。 邹璇从小到大很少吃海鲜,因为邹妈几乎不怎么买海鲜,所以她不像别人那样爱吃海鲜,也不了解海鲜的种类,更不会点海鲜,于是便推辞了。 只不过邹璇的推辞在李萍的口中变成了做作、另类、不给石丛亮面子。 邹璇无奈下,只好随便点了条鲤鱼。 结果她刚一点完,李萍又有话了,一个劲儿地埋怨邹璇点的太low,也不知道点点儿高大上的,来这儿吃海鲜,谁吃那破鱼呀。 邹璇被李萍说得脸色涨红。 话说到这儿,也有人从中间打哈哈,安慰邹璇不用和李萍一般见识,想吃什么就吃什么。石丛亮也出面叫停了李萍,让她想点什么就自己点,不用操心别人。 邹璇却担心万一真如李萍所说,自己点的鱼万一大家都不喜欢吃,岂不既尴尬又浪费。因此她硬着头皮曲意逢迎李萍,表示自己很少吃海鲜,求她帮忙推荐一样好吃的海鲜。 李萍一听这话又洋洋自得起来,还真端起架子给邹璇普及起来。 最后邹璇在她的推荐下,点了盘辣炒梭子蟹。 第122章 没有自知之明的人 新人儿们点完了就该轮到老人儿了。 老人儿们也一人点了一个菜。当然,除了李萍。 不止如此,其他人点的菜在价格上都大差不差,绝称不上贵,虽说是石丛亮请客,但谁也没真打算让他太破费,毕竟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而且石丛亮还是大家的领导,谁敢让领导放血。 唯独李萍拿着鸡毛当令箭,顺坡就下驴。 自己想吃就说自己想吃呗,她不,她非要扯上大家一起。 只见她嘴上笑盈盈地说这笔订单让石丛亮大赚了一笔,所以这顿饭她非要替大家宰石丛亮一顿不可。 然后邹璇就听见她口中海参、鲍鱼、龙虾什么的一个接着一个往外蹦,要不是大家拦着,怕是阿拉斯加帝王蟹都要上场了。 在此期间,邹璇偷偷打量石丛亮。 但见他面色如常,也不曾阻止。 邹璇却觉得他的心在滴血,只是他话都已经放出去了,这时阻止岂不打脸,他作为一个男人,一个领导,面子和尊严太重要了,此刻他就是打掉了牙也得往肚子里咽。 邹璇在心里心疼他三秒钟。 点完了菜的李萍很是得意,只觉得自己点的那些东西非常上档次,而且味道极好,简直是造福众人。 邹璇心想,能不好吗,这可赤裸裸地烧钱啊。还有,这人还真是脸大不自知,这顿饭是谁请的心里没点儿abcd数吗,要说造福众人那也是石丛亮在造福众人。 等到了吃饭的时候,大家边吃边聊,气氛很是融洽,都是认识的同事,大家也没用力劝酒,想喝就喝,全凭自愿。 男的里面除了开车来的石丛亮,剩下的都喝了些,女的里面只有姚思齐一个跟着喝酒了,而且姚思齐的酒量真不是盖的,哐哐两瓶啤的下肚,愣跟个没事人似的。 邹璇劝过她,没劝成,便不再讨人嫌了。 虽说是被宰了,但石丛亮没受到丝毫影响,对于他们市场部最近的业绩他表示非常满意,还鼓励大家齐心协力,再创辉煌。 聊完了工作就该聊点儿与工作无关的了,邹璇他们四个新人理所当然地成为话题对象。 大家调侃赵戈的名字起得好,甭管是谁,都得叫他一声哥;让刘雨霏分享她和她对象的恋爱史;询问邹璇所学的专业平时上课都学些什么,需不需要去种地;至于姚思齐,不用大家问,她自己一股脑儿的把什么都说了。 饭桌上一直很热闹,说话声几乎没怎么断过,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 这里面数邹璇算最安静的了,几乎都是别人问她她才说,偶尔也会抛出几个话题,大部分的时候她都是静静地吃东西,静静地倾听。 有李萍和姚思齐这两个话匣子在也好,至少不会冷场,邹璇不用体会那种因大家都不说话从而产生出的尴尬且窒息的感觉。 吃完饭准备离开的时候,邹璇走在了最后面。 等到石丛亮结账的时候,邹璇恰巧路过,她耳尖地听到了收银员口中说出来的数字。 那是一笔不小的四位数账单,比她一个月的工资还要高。 邹璇心里不禁啧舌,这属实宰得也太狠了点儿。 饭是吃完了,结果事没完。到了第二天,李萍又开始打着为邹璇和姚思齐好的名义数落起她们俩来。 “你说你话怎么就这么多呢,昨天满桌就听你一人儿搁那儿叭叭的,快赶上话痨了,谁也抢不过你。你也得让别人说两句啊,你没看经理最后都不说话了吗,我那么给你使眼色你都看不见,还搁那儿一个劲儿说。” “我……我也没不让别人说话啊……经理后来不是看手机,所以才不说话了吗……”姚思齐越说声音越小。 这样当众被人数落像个话痨,她还是头一次。 她承认自己的话是有点儿多,但她纯粹就是想和大家打好关系而已,所以才多说了几句,而且昨天明明大家都有说话,也不是从都到尾就她一个人在说话。 还有,石经理不说话怎么就是因为她话太多的缘故呢,这个锅她不背。 “人家经理能当众说你话太多、叫你少说点儿啊,都是一起工作的同事,你又是个女孩儿,咋地还不得给你留点儿面子。至于别人那更不能说你了,他们多尖啊,能干这讨人嫌的事?也就我实在,跟你说一声。” 姚思齐被怼得再无力反驳,邹璇完全能感受到她的窘迫,李萍看似实在的话其实处处透露着尖酸刻薄,这要换成是她,恐怕同样难以忍受。 姚思齐是能说,但是也不至于到让人过于反感的地步,更何况昨天李萍说的话也不比姚思齐的少,而且石经理当时摆弄手机也不是因为姚思齐能说而感到厌烦,邹璇分明看见他问了关贺几句工作上的事,他那明明是在回客户消息。 再怎么说,李萍也不应该说话时一点儿不考虑对方的感受,否则这样的“好心”纯属是给人添堵。 邹璇有意替姚思齐说上几句话,结果还没等她开口,李萍的炮火就很快转移到了她的身上。 “还有你,我说你怎么一点儿都不懂得餐桌礼仪呢,就那海鲜炒饭再好吃,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造没大半盘儿啊,多少也得给人留点儿啊。这家伙,全让你一人给造了,我就吃了两口,那还是我提前拨到碗里的,要不然一口都吃不上了。” 邹璇被李萍说得心里又窘又堵。 昨天吃饭点的那些菜其实很多她都不喜欢吃。 她不喜欢吃那种嚼起来有一种软趴趴感觉的肉;她吃螃蟹喜欢吃螃蟹腿上的肉,偏偏人家喜欢吃的黄她却不喜欢吃;还有生的东西她也是不吃的。 所以桌上能吃的东西对她来说并不多。 吃饭的时候,她一直不好意思转桌子,于是便只能就近选择她觉得自己能吃的下去的、不会浪费的、且不那么受其他人喜爱的便宜食物。 那时,石丛亮不停地劝他们吃,邹璇就只能对那盘海鲜炒饭下手了。没成想,如今反倒成了她的不是了。 邹璇想替自己反驳几句,但是想起姚思齐之前的遭遇,忽然意识到她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李萍的,再说下去只会是自取其辱。 宽于待人,严于律己,在李萍的身上完全反了过来。似乎在她眼里,永远都是别人身上有问题,她自己哪儿哪儿都好。 邹璇强忍着难受,迅速调整情绪,努力挤出一丝笑,对李萍道:“萍姐说的是,我们俩记住了,下回不会再犯这样的错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姚思齐没和李萍走,而是和邹璇去吃了麻辣烫。 她一边吃饭一边和邹璇倒苦水,她不停地问邹璇自己是否真的是话太多了,惹人烦。 邹璇又能说什么,她又不能像李萍那样当面戳人肺管子。她只能安慰她,让她大不了以后在李萍面前少说点儿话。 邹璇本来就被李萍怼得心里憋闷,现在还要听姚思齐抱怨个没完,结果导致她这一顿饭根本没吃好。 不仅只吃下半碗,就连吃下的这半碗食物也在胃里翻江倒海闹个不停。 最后闹得邹璇没办法,只能跑到卫生间把它们都吐了出来。 第123章 奇葩男 这一次的难堪,并没有让姚思齐却步,她甚至觉得李萍此举真的是为了她好。于是她和李萍在一段时间内,仍然保持着友好关系。 然而李萍的嘴就像开了闸的洪水,只要她逮着机会,那数落起人来,完全不拿自己当外人。对于和自己走得近的,那更是嘴下不留情。这要是心脏稍微不好一点儿的,都容易气出心梗来。 饶是心大的姚思齐最终也败在李萍的嘴下,为了不被李萍没完没了地数落,她开始想办法疏远她。 不过,后来发生的一件事促使姚思齐和李萍两个人相互间结下梁子,并由此真正地疏远了彼此。 这件事说来也挺奇葩的。 李萍虽然自己是个“齐天大剩”,但是她却酷爱给别人做媒。 在她得知姚思齐单身时,她立马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洪荒之力,给姚思齐各种介绍对象。 姚思齐觉得,自己这大学还没毕业呢,二十出头的年纪也不算大,就算没有对象也不用着急,而且家里也没催过她,可架不住李萍疯狂给她灌输各种歪理邪说。 什么男人都喜欢年轻的小姑娘,所以趁着年轻好找,得赶紧找,不然好男人就都被别人给挑走了,以后岁数大了就更没有市场了,而且她还拿自己举例子现身说法。 她给姚思齐一顿讲她自己当年的恋爱史,什么当年有多少男人追她,并且为了追她都做过哪些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她自己是多么多么地优秀,对那些男人是怎样地进行挑挑拣拣,最后她自己又是怎么耽误成了大龄剩女…… 一番论述下来,姚思齐多少有点儿被洗脑了。 再者,李萍也没说一上来就让俩人处对象,只是说让她和对方先加个微信聊聊,如果有好感就再进一步。 姚思齐觉得聊聊就聊聊呗,也不少块肉,不行就当交个朋友,于是在李萍的怂恿下,和对方相互加了微信。 据李萍的描述,对方年纪不到三十,但事业有成,有房有车,且老实敦厚会疼人。 姚思齐在和对方通过微信聊了几次后,觉得聊得还行,对方还给她发过一张照片,她看过后感觉对方虽不是自己想象中的那种大帅哥,但胜在长得还算端正,也看得过去。 那段时间,姚思齐好像真的如恋爱一般,每天和微信另一端的男人谈天说地,包括相互问候、分享工作生活中的大事小情、倾诉心事等。 李萍则如同一个尽职过了头的媒婆,每日一问姚思齐和对方的进展,并不断在姚思齐面前替对方说好话。 通过这些模棱两可的信息,对方的形象在姚思齐的心里就像蒙上一层滤镜,姚思齐对对方的好感度不断蹭蹭蹭上涨。 不久后,在对方的邀约下,姚思齐答应和对方在周末见上一面。 还没等到周一上班,邹璇在周末的晚上就接到了姚思齐打给她的吐槽电话。 整个聊天过程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这一个小时的通话过程中,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姚思齐不停地在说,邹璇静静地在听。 “……什么不到三十,就他长那样明明都已经立秋了。他那张脸,又黑又皱巴,那满脸褶子都能夹死苍蝇,我开口叫他声叔叔都不为过……” “你知道他那双腿有多短吗,我都不知道它们是怎么做到能长得那么短的,他那个头估计站起来都没我高。你说他开车的时候,够得到油门吗?” “最令人反胃的是,这人也太邋遢了吧。他那头发,也不知道几天没洗了,都油得泛光,里面还若隐若现几粒足有米粒大的头皮屑。还有那衣领,我去,一圈污渍,脖子一圈黑,不用搓澡巾都能搓下泥来的那种。哎呀,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再想我昨天吃的饭都要吐出来了。” “你说这人长得磕碜也就罢了,关键他人品有问题。他给我发的那张照片你也见过,是不是长得还行,结果这和真人差距也太大了吧,简直就是两个人。咱就说,照死p图也不可能把如花p成玛丽莲梦露吧。你等等,我偷拍了一张他的真人照,虽然离得有点远,像素有点儿渣,但也能勉强看清楚主要特点,我现在就给你发过去,你看看。” “……所以他之前给我发那照片就是假的,那根本就不是他,他这不就是在诓我吗,我要是知道他长成这损色样我能去见他?!” “这个老骗子真是太无耻了!亏得本仙女捯饬了一上午,打扮得美美的,还以为能拥有一场梦幻唯美的约会呢。结果理想很丰满,现实骨瘦如柴,不,现实就是一捧碎渣,全他娘的破灭了。老娘攒了一个星期的美丽心情,全被这老骗子给破坏了!” 难怪姚思齐会如此愤怒,邹璇光听着都觉得膈应人。只是这事出自李萍之手,似乎也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要面对这样一个人,真是难为你了。反正你现在也清楚了对方是个怎样的人,以后不再和他联系不就得了。”邹璇安慰道。 “我才没面对他,我跟你说,我一开始没敢确认那人是他,我待在远处观摩了好半天,后来还特意走近了去瞧上一眼,发现他的装扮和他之前在微信上告诉我的如出一辙,我这才信了那个人确实是他,于是我连马不停蹄地就跑路了,路上直接把他给拉黑了。打死我都不要再见到那个人了,现在回想起来,我都怕我晚上会做噩梦。” “你没和对方说一声就走了?还拉黑了对方的微信?”邹璇不可思议道。 “我跟他说什么?我没要他赔我精神损失费就不错了,我不拉黑他,我还留着他过年辟邪啊。” 邹璇虽然理解姚思齐的感受,但是姚思齐处理这件事的方式她却觉得有些过于冲动。 其实,姚思齐果断的处事方式邹璇是欣赏的,她甚至很羡慕,只因她永远也做不到如此洒脱的程度。 从人际交往的角度来看,邹璇会考虑得多一些。 她担心姚思齐这样做她自己是一时爽了,可后果却可能是得罪李萍。 毕竟这条线是李萍牵的,姚思齐当初也是答应了的。 然而她就这么没有丝毫解释地突然地放了对方的鸽子、拉黑了对方,遭到如此对待,这事搁谁身上都不会无动于衷的,而李萍这个中间人未来也肯定会知道这件事。 如果对方和李萍翻了脸,那到时候李萍也一定不会和姚思齐善罢甘休的。 “姚姚,你这么做不怕对方到时候跟萍姐抱怨,萍姐再来找你唠叨吗?”邹璇委婉地提醒道。 “姚姚”这个称呼是邹璇对姚思齐的专属称呼。平时在公司里大家一般都叫姚思齐“小姚”或是“思齐”,但是姚思齐和邹璇关系好,所以就让邹璇叫她的小名“齐齐”这样显得更亲切一些。 可是邹璇表示姚思齐的小名和她的好朋友齐祺的小名撞音了,为了和齐祺区别开,又为了叫得亲切,所以邹璇才叫姚思齐“姚姚”。姚思齐对这个称呼很满意,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她,而且听起来也挺好听的,于是她就欣然接受了邹璇对她的这个称呼。 不仅如此,姚思齐为了和别人与众不同,也给邹璇起了一个专属称呼,就像邹璇叫她的姓氏那样,她管邹璇叫“邹邹”。 “她还找我唠叨,我才应该要找她好好唠叨唠叨呢,也不事先打探清楚,这给我介绍的是什么人啊!你等着看吧,明天上班我就找她好好说道说道!”姚思齐愤愤道。 第124章 颠倒黑白 等到周一上班后,果然还没等到姚思齐去给自己讨个公道,李萍就先急冲冲地来兴师问罪了。 “我说你这个人怎么回事啊!你要跟人家处就好好处,你突然玩失踪算怎么回事,又是放人家鸽子,又是拉黑人家的联系方式。 人家被你气个半死,今儿早上电话直接打到我这儿来了。 你说你要是对人家不感兴趣,你倒是早说呀,你现在这不是玩人家嘛。 你知不知道,这个人是我的客户,大客户!你直接让我损失了一个大客户!你这小姑娘怎么能这么办事呢!” 李萍火气很足,任谁一大清早被人从美梦中搅醒心情都不会美丽,尤其还要忍受对方的一腔怒火。 她早上五点尚在迷迷糊糊中接到奇葩男打来的电话,奇葩男先是表示自己昨晚就想给她打电话,鉴于时间太晚,怕影响她的休息,这才强忍着情绪等到早上预计她醒过来了才给她打来电话。 接下来,奇葩男通过电话跟她喷了将近两个小时。 奇葩男虽然情绪激动,但总算维持住了基本素养,没爆粗口。 他只是不停地和李萍埋怨自己昨天等人等到天黑也没见人来,当时他极其担心姚思齐会出什么意外,结果打电话过去,对方关机,发微信过去,发现对方已经把他拉黑了。 他质问李萍,姚思齐这究竟是什么意思,李萍怎么给他介绍这么个不靠谱的人。 最后还是李萍表示自己马上去单位找姚思齐把话说清楚然后给他一个交代,他这才放过了她。 一听李萍这么说,姚思齐也跟着急了,“谁跟他处对象了,我可没答应跟他处对象,我们俩平时就在微信上聊过几句,不过就是普通朋友而已……” “我当初给你俩介绍的时候就是为了撮合你俩处对象,这事你也是知道的,你不跟人家处对象你还天天和人家发什么消息,你没跟人家处对象你就给人家天天发消息又是‘早安’,又是‘晚安’,还嘱咐人家早点儿睡、天冷了多穿点儿衣服、注意身体、出门开车要小心……你给人家发这么多暧昧的消息,这不是跟人家处对象是什么?”李萍阴阳怪气道。 “发消息怎么了,朋友间发个消息不很正常吗,这……这几条消息怎么就暧昧了?这……这就是普通朋友间的普通问候啊,我给我朋友都这么发过……”姚思齐急切地反驳着,她没想到,奇葩男居然把他们俩之间的聊天记录告诉给了其他人。 不过话虽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多少也有点儿虚。因为她自己心里清楚,虽然她也给自己的朋友发过类似的消息,但那和当初给奇葩男发消息时的心境是不同的。 给奇葩男发这些消息时,她沉浸在恋爱的幻想里,所以说她在发这些消息时心里确实有些暧昧的情愫在其中,只不过她那时尚且不知道奇葩男的真面目。 可是那样的情愫充其量只是对对方有些好感,并不算是答应了和对方处对象。 在她看来,处对象这件事不就得两个人先聊聊天,通过聊天熟悉彼此。如果彼此对对方有兴趣,那就再往前走一步——见个面。直到彼此把话说开了,确定关系,这样才能算是处对象,不然两人依旧只能算是普通朋友。 “你这意思是人家会错意了呗?” “就是他会错意了,我什么时候说过答应和他处对象了!我们俩的聊天记录都在这儿了,不信你看。”说着,姚思齐拿出手机,打开微信,翻到和奇葩男的聊天界面给李萍看。 “行了行了,我也不看了,谁知道你们私下里是怎么沟通的。话都让你说了,事都让你做了,人也让你得罪了,现在还来计较这些有什么用。 不是我说你,你这个姑娘也太没有责任心了,工作上稀里糊涂的,感情上不跟人处对象还能这么吊着人玩,你是无所谓了,我白白因为你失去了一个大客户……” 此时的姚思齐就像是一个炸药桶,而李萍的话就是那火星。火星点燃引线,爆炸一触即发。 “我怎么吊着他玩了!我都说了,我跟他什么关系也没有,他自己自作多情,关我什么事!还有,我怎么就没有责任心了,我平时是马虎了点儿,但是我工作一直很努力,你凭什么说我没有责任心!” 邹璇眼看着姚思齐一直被李萍牵着鼻子走,她的思维混乱了不说,情绪也逐渐失控,两者之间显然是李萍占上风,并且由于两个人的声音都不小,周围已经有同事围上来看热闹了,影响十分不好。 邹璇清楚照这样下去只会对姚思齐非常不利,于是她赶忙出面调和。 她来到姚思齐身边,拉着她小声道:“姚姚,你冷静一点,这里是办公室,有什么事回头再说。” 接着又劝李萍道:“萍姐,你也知道,姚姚这人心思单纯,性格又直,所以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你先消消气,马上要到上班时间了,咱们先去工作吧。” 邹璇心里明白姚思齐中了李萍的圈套,从介绍对象开始到现在的兴师问罪李萍一直在带节奏,尤其是当邹璇听说那个奇葩男是李萍的客户时,她总觉得李萍的“好心”绝不纯粹。 可面儿上她还是要和她维持着和气,因为这就是她不得不为之低头的人情世故。 姚思齐和她都只是个实习生,来公司的时间不长,不仅毫无根基,也不曾给公司做出什么贡献。 而李萍不同,李萍既是公司里的正式员工,又给公司带来不少利益,姚思齐和李萍起冲突,这两者间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事情闹大了,结果对姚思齐肯定是不利的。 就算姚思齐能继续留在公司,可身边多了这么一个麻烦的敌人,这往后的日子还能好过? 若是姚思齐被公司开除了,又或是她自己一气之下辞职了,她这实习成绩可怎么办?搞不好是会影响到毕业的,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还有,李萍刚刚话里话外算是把姚思齐的人品给抹黑了,这以后让公司里的同事怎么看待姚思齐,背后又会怎么议论她。 总之,眼下姚思齐和李萍之间的矛盾还是应该速战速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尤其是别闹到领导那里去。 只可惜,姚思齐体会不到邹璇的这一番苦心,还以为邹璇不帮她。 “能有什么误会,邹邹,我昨天不是还给你打电话说这事了嘛,才过了一个晚上,难道你就不记得了吗?!” 邹璇只觉得自己的脑门子突突的。 一提起这茬,姚思齐就好像打通了任督二脉,一下子找到话题向李萍反击回去。 “对了,原本我今天也要找你说道说道,你给我介绍的那是什么人啊!又老又矬又邋遢,恶心死人了,你怎么能介绍那么个人来恶心我,我现在想起来都想吐!”姚思齐这脾气一上来,说话完全就随心所欲了。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人我又不是没见过,人家哪里又老又矬又邋遢了! 人家年纪轻轻就事业有成、有房有车,咋地,还配不上你啊,你以为你是天仙啊! 我好心好意地给你介绍个条件优质的对象,如今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你不领情也就算了,怎么还能干出倒打一耙这事。 你把人给得罪了,到头来人家把账记在我头上了,你知道这对我工作造成多大影响吗?!你知道这对公司造成多大影响吗?! 我平白丢了一个大客户,不仅工作受了影响,现在还要被你一个小丫头给数落,好心没好报,真是活久见!”李萍激动道。 眼下这个场面已经不是邹璇能hold住的了,幸好能hold住这个场面的人及时从天而降了。 “大早上的,吵吵啥啊,吃撑了消食呢。”石丛亮的声音从围观人群后传来,吃瓜群众立刻自动退至两边,让出一条通道来。 “有这精神头儿都给我放到工作上,干点儿正事,这里是公司,不是菜市场,想吵吵回家吵吵去。”说完他又对吃瓜群众们道,“这都几点了,一个个的都跟这儿杵着干啥,还不该干啥干啥去。”话音刚落,吃瓜群众瞬间一哄而散。 之后石丛亮又严肃地分别看了眼李萍和姚思齐,不过他什么也没再说,而是直接去了办公室。 李萍和姚思齐虽然都怒火中烧,可此时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回到各自的工位上。 不知道李萍怎么样,反正这一上午姚思齐肚子里的那股火始终没消散。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她忍不住和邹璇大吐苦水,而邹璇只是默默地吃饭,当一个安安静静的树洞。 都说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只怕猪一样的队友。在邹璇看来,姚思齐实在不算是个好队友。 这姑娘心眼不坏,就是有点儿直、有点儿莽。而她之所以一直这样帮助她、包容她,无非是她从她的身上看到了一点儿自己曾经的影子。 曾经的自己又何尝不是个直肠子,认为黑就是黑,白就是白。 曾经的自己不仅思维直,就连说话也直,这使自己很容易在无意中得罪他人。只是后来在和各种形形色色的人打过交道后,她已经被迫成长了。 邹璇不是圣母心泛滥,她只是因为自己曾经淋过雨,所以想尽力为和她当初相似的人撑起一把伞。 姚思齐和邹璇吐槽后,心里明显舒服多了,人也冷静了一些,这时她才开始担心起这件事来,毕竟当时石丛亮的眼神真的很冷。 邹璇嘴上虽没说些什么,但她心里觉得既然石丛亮这一上午都没有找姚思齐和李萍谈话,显然也不太可能会秋后算账了。 姚思齐战战兢兢地度过一天又一天。一切果如邹璇所料,石丛亮没有再提起过这件事。 李萍和姚思齐之间的梁子由此结下,从此两个人在公司里除了公事以外完全是零接触、零交流。 因为这次的不愉快,姚思齐心里对相亲这件事还产生了芥蒂。 邹璇知道,自己这次只不过是碰巧躲过了一劫,因为李萍原本也打算给她介绍一个对象,这件事之所以没有成功,完全是因为邹璇当时恰巧有男朋友。 没错,邹璇有男朋友,是她新交往的一个男朋友。 第125章 锲而不舍的追求者 九月的一天,邹璇下班回到z大,在食堂草草吃过晚饭后,在回寝室的路上被人给拦下了。 当时天都黑了,邹璇一时没看清对方的长相,只发觉对方是个人高马大的男子,她第一时间还有点儿害怕,幸好来人及时自报家门,才免于被当作是尾随女子的猥琐男。 来人自称名叫谭鹏,是z大体育学院大三的学生,而他拦下邹璇的目的则是为了告白。 他表示虽然邹璇不认识他,但是他很早就知道邹璇了。他是以前在篮球场上打篮球的时候遇见的她,后来慢慢喜欢上了她,只可惜那时她还名花有主,他知道她现在已经是单身了,所以他想要追求她,希望她能给他一个机会。 谭鹏的告白直接而热烈,邹璇在最初的震惊过后,慢慢地冷静下来。 谭鹏说他是在篮球场上遇见她的,可她当初之所以会去篮球场完全是为了那个人,那个已被她故意封闭在内心深处的人。 邹璇好不容易才做到让自己不去想那个人,可眼下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她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人,她压抑已久的情感此时也汹涌澎湃起来。 谭鹏告完白,静静地等了很久也没等到邹璇的回复,幸而天色漆黑,路灯也没那么亮,那份因沉默而产生的尴尬感被很好地掩盖住了。 “你不出声,我就当你是同意了。”谭鹏主动出击道。 “不行。”邹璇下意识地拒绝道。 “为什么不行?”谭鹏紧接着追问道。 邹璇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不行就是不行,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可她又实在做不到对人摆出一副生硬冰冷的态度,尤其还是对一个喜欢她的人,最后她还是绞尽脑汁给对方一个理由:“我现在很忙,没有时间谈恋爱。” “我知道,你现在在实习,还要忙毕业论文的事。你放心,我不会整天缠着你的,未来我们之间所有的时间安排全由你来做主,我完全服从安排。” “那也不行,我现在根本就不想谈恋爱。” “为什么?” “你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邹璇有些烦躁。 “因为我想和你在一起,所以我想知道你的抗拒点到底是什么,我想找出答案,解决问题。” “我没有抗拒点,我只是单纯地不想谈恋爱。” “不,你有。如果你是因为不喜欢我,那么我会努力让你喜欢上我;可如果你是因为还没有从上一段恋情中走出来,那么你有没有听说过,走出一段恋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开启一段全新的恋情。” 谭鹏直截了当地戳破邹璇的伤疤。其实他并不清楚邹璇和薛潮分手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他也只是听说了各种小道消息而已。 他以为经过这几个月后的邹璇应该已经从上一段恋情中走出来了,所以他才会在当下这个时间跟她告白,可显然,邹璇似乎并没有走出来。 按理说,邹璇既然没有走出来,那他则不该提起这件事去刺激她,可他既然喜欢她,想要和她在一起,那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解决她的顾虑,打动她的心。 就像身上的脓包,再疼也要把它戳破,因为只有戳破了,挤出脓液,伤口才能慢慢结痂,才能痊愈。 邹璇很生气,自己明明已经表明态度,可对方偏偏油盐不进,丝毫没有放弃的打算,还意图揣测她的想法。可对方偏偏又一针见血,那么直白地戳穿了她的心事,搅得她心里一团乱麻。 邹璇心里很乱,她不欲再与之纠缠,“谢谢你的喜欢,但是我拒绝,很抱歉,请你以后也不要再来找我了。”说完,邹璇直接跑回了寝室。 邹璇回到寝室,还在不停地喘着粗气,齐祺还开玩笑道:“又没到宿舍关大门的时间,你跑什么,后面有狼追你啊。” 邹璇没有作解释,今天发生的事她谁都没告诉,她以为这件事不过就是个小插曲,但她显然低估了谭鹏的韧性,以及他对她的喜欢程度。 直到周末,邹璇和齐祺去食堂吃完午饭一起回寝室的路上,她再一次遇见了守株待兔的某人。 其实因为那天晚上比较黑,所以邹璇并没有把人看得太清楚,再加上她本就有些脸盲,所以也并没有记住对方的长相,于是她当时在路过某人时,很自然地把某人给忽略了过去。 可是某人怎么会甘心被忽视,于是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开口道:“邹学姐。” 邹璇一听有点儿迷茫,这是在叫她吗?可她好像没有关系比较熟的学弟。最后她还是自觉地停下脚步,回头看去。 齐祺也跟着她停下脚步,转身看过去,来人的面孔对她来说很是陌生,而在z大,邹璇认识的人她几乎也比较熟。因此她不由地问向邹璇:“这谁啊?你认识吗?” 某人极其懂事地自我介绍道:“学姐你好,我是体育学院大三的学弟,我叫谭鹏。” 邹璇看着眼前这个有那么点儿熟悉的身影和脸,加上这熟悉的声音和自我介绍,一下子就把眼前的人和之前向她告白的人对上号了。 齐祺觉得,既然对方跟自己礼貌地打了招呼,自己怎么地也应该礼貌地招呼回去,“你好。” 白天阳光正盛,谭鹏的整体形象在邹璇的眼中也更为清晰起来。他个子很高,一身休闲运动装把他极为流畅的身体线条展现得淋漓极致,他模样俊朗,浑身上下充满活力。 此时,他正目光含笑地注视着邹璇,可邹璇却紧皱眉头,一脸不耐。 齐祺看了看不动声色的两人,心想人家既然是来找邹璇的,自己待在这儿可能有些碍眼,于是正考虑着要不要撤退。 邹璇却在这个档口开口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不要再来找我。” 听到邹璇这样说,谭鹏也没有丝毫不快。他微笑着表示:“那可不行,我要追你自然得多到你跟前刷存在感,不然怎么追得到你。” 邹璇听到这话,只觉得头疼。而齐祺莫名地在突然之间吃到这么个惊天大瓜,一时间惊讶得眼睛瞪得像铜铃,嘴巴张得能塞下一颗鸡蛋。 “我说了,我拒绝。” “你拒绝是你的事,我要追你是我的事,这两者并不矛盾。” “可是你打扰到我的生活了。” “那很抱歉,你可能要习惯一下了。”谭鹏一脸无公害的模样。 邹璇感觉自己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浑身上下充斥着满满的无力感。 “你说的对,你的事我管不了,所以你想怎样你随便,但我是不会同意的。”邹璇决定冷处理这件事,于是不再跟他纠缠,拉着齐祺就走。 齐祺还在吃瓜的震惊里没走出来,邹璇拉她,她也就跟个木头人似的亦步亦趋地跟着她的步伐往前走。 谭鹏一边快走两步跟在邹璇的身边,一边反驳道:“谁说我的事你管不了,你要是做了我的女朋友,我的事你就管得了了。” 邹璇没搭理他,谭鹏却毫不在意地继续问道:“你说我想怎样都随便,你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表示你同意我追你了?” 邹璇很想怼回去,奈何通过之前的对话,她发觉这人的口才实在不错,不管她说什么,这人总能巧妙地驳回来,所以她还是不出声为妙,眼下只有冷处理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只要她一直不搭理他,相信他的热情很快便能冷却,到时候他也就不会再来纠缠她了。 谭鹏跟邹璇跟了一路,一直跟到女生宿舍楼下。 这一路上不管他说什么,邹璇权当听不见,也不回复。 齐祺则始终不在状态地目睹两人的种种表现,直至进了女生宿舍楼,她才回过神来。因为佩服谭鹏锲而不舍的追爱精神,她忍不住趁邹璇没注意的时候偷偷转身向对方比了个大拇指。 谭鹏在看见她的动作后,报以灿烂的一笑,还用左拳和右掌摆出一个抱拳的姿势。 然后齐祺又冲对方点了点头,两个人就这样在无声之中,仅靠眼神便达成了某种共识。 第126章 试试就试试 意外地吃到这么一个大瓜,齐祺的八卦之魂不禁熊熊燃烧起来。在她的猛烈追问下,邹璇无奈,只能把事情的原委全告诉了她。 齐祺一听,顿时就想拍自己的大腿。她当年不就放过话吗,假如邹璇和薛潮分手,很快就会有人追她。看看,眼下这不就应验了吗。 尤其邹璇现在是单身,于是乎,齐祺积极地鼓励邹璇答应对方的请求。 邹璇很抗拒,因为她对那个谭鹏根本就没有一丁点儿感觉,她既然不喜欢他,又怎么能草率地答应和对方谈恋爱呢。 但齐祺认为,“喜欢”这种感觉很抽象的,人与人相处,只要你对这个人不心存偏见,只要你肯给这个人机会,并且自己也要努力地去接纳对方,时间一长还是有日久生情的可能的。 邹璇依旧拒绝得很干脆,但齐祺也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她觉得谭鹏这人给人的感觉还不错,所以她劝邹璇给谭鹏一个机会,试着去了解了解对方,同样也是给她自己一个机会。 最起码试一试,试过后再下定论,到时候合适就在一起,不合适就分开,总之随心而活,怎么快乐怎么活。 齐祺之所以在这件事上如此不厌其烦地力劝邹璇,是因为她希望邹璇能开启一段全新的恋情从而从上一段失败的感情中走出来。 连和邹璇无甚交集的谭鹏都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出邹璇还深受上一段恋情的影响,作为邹璇闺蜜的齐祺如何看不出来。 只是这个理由齐祺却不能说出口,齐祺她们几个心里都很明镜,她们可以在黄梓蕙面前提孟珅,却不能在邹璇面前提薛潮,她们甚至尽量不在邹璇面前提这两个字的同音字。 作为闺蜜,齐祺可以给予邹璇陪伴,努力带给她快乐,但即使她能做到90%,然而依旧有10%是连她也无法做到的。 闺蜜始终是闺蜜,邹璇爱人的这个身份始终不是她能替代的。 更何况,邹璇这么好,她是值得被爱的。既然有人愿意爱她,只要她愿意,幸福唾手可得,那么为何不给她自己和对方一个机会。 人生就是个不断的试错过程,所幸她们还年轻,有试错的资本。如果仅仅因为受过一次伤,就拒绝所有人的靠近,错失获得幸福的机会,未来才真的有可能会追悔莫及。 谭鹏追邹璇还真不是一时兴起,纵使邹璇表现得无动于衷,可他依旧拿出了持之以恒的毅力。 他频频跑到邹璇面前怒刷存在感,邹璇实在没办法,只能躲着他走。搞得她每天简直就跟上演谍战片似的,可谭鹏就像是在她身上安了雷达,她还偏偏总能被他给堵到。 谭鹏倒也没对她做什么过分的事,只是跟着她一路直到把她送回寝室,一路上跟她嘻嘻哈哈地分享自己身边的事,偶尔还会给她带点儿东西,她不收,他就耍各种无赖,总之最后他总会得逞。 照谭鹏这个殷勤程度,6021的其他人很难不发现。 自从黄梓蕙和应茹去外地实习后,6021就剩邹璇她们四个了,然而李嘉沐和刘艺歆在知道了这件事后,远在外地的黄梓蕙和应茹也很快就知道了。于是乎,齐祺不再是一人孤军奋战了,其余四人也加入了劝好队伍里。 邹璇本来想得很清楚,她不喜欢谭鹏,所以不管对方做什么,她都不会接受他。可现在被这几人轮番洗脑,她那宛如一潭死水的心也被再次搅得混乱。 她始终觉得,对待感情要认真,不喜欢对方就不要给对方造成两个人还有可能的错觉,既然不能和对方走到最后,那就不要给对方心存幻想的机会,否则就太不负责任了。 可大家都觉得她想得实在是太多太远了,黄梓蕙更是直接送了她八个字:人生苦短,及时行乐。更何况,她都没有去试一试,又怎么知道自己一定不会喜欢上谭鹏,又怎么会知道对方一定不是那个正确的人。 邹璇迷茫了。 那段日子里,在每一个难以入睡的黑夜,她平躺在自己的一方小小的天地中,安静地睁着双眼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扪心自问,她真的还可以再爱吗? 在谭鹏的强烈攻势下,在6021五人的绝佳助攻下,邹璇最终决定迈出这一步。 纵使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可生活是自己的,日子总还是要过下去的。 为了摆脱心里的阴影,为了成全朋友对自己的关心,她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试试就试试,她也想看看自己是否会迎来全新的生活。 和谭鹏在一起后,邹璇倒也没觉得生活有很大的不同。 工作日里她依旧每天两点一线奔波于学校和公司之间,而谭鹏则在学校上课、训练,两个人也只有在邹璇晚上不加班的时候才迎来短暂的相聚时间。 所幸谭鹏不黏人,没要求邹璇每天必须都要和他见面。 到了周末,两个人相聚的时间相对多了一些。之所以说是相对,那是因为即使在周末,邹璇也时常不得不自主加班处理工作,外加忙里偷闲写毕业论文。 邹璇觉得自己多少有些对不住谭鹏,作为人家的女朋友,她觉得自己挺不称职的,于是她尽量把自己的空闲时间都分给了谭鹏用以补偿他,甚至是压缩了自己的休息时间。 谭鹏的约会方式跟薛潮很不同,他热衷于玩各种新潮的东西,而不管谭鹏提议去做什么,像什么狼人杀、剧本杀、密室逃脱、桌游等,邹璇都随他。 那段时间,邹璇真的很疲惫,上班时常常需要喝咖啡提神。 当初姚思齐去和奇葩男见面时原本想要邹璇陪她一起去的,奈何邹璇得陪谭鹏,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匀给她了,她还因此被姚思齐安上“重色轻友”的帽子。 谭鹏虽然比邹璇小一届,但两人并不是姐弟恋。实际上,谭鹏和邹璇同岁,比邹璇还大三个月。只因他当年高考后又复读了一年,所以才会比邹璇小一届。 邹璇强烈地感受着谭鹏与薛潮两个人之间的不同之处,薛潮也有着年轻人的朝气,但内里却十分沉稳可靠。而谭鹏,他就是个充满无限活力的大男孩儿,做事随心而动,不拘一格。 第127章 第二重打击 邹璇跟谭鹏在一起后,也偶尔会去篮球场待在一旁陪他打篮球。这是谭鹏想要的,邹璇便满足了他这个请求。 邹璇待在篮球场上,要说一点儿不尴尬,那绝对是假的。 因为篮球场上那些打篮球的男生有好多当初都和薛潮一起打过篮球,虽然很多人她并不能叫上名字来,但多少还是有些熟悉的。 只是她身边的人已从一个换成了另一个。 也许在别人眼里,情侣之间分了再找,不过是一件很普通的事,但是邹璇却始终被一种奇怪的感觉所笼罩,就好像明明是薛潮抛弃了她,可她却有一种背叛了薛潮、背叛了自己的感觉。 除却在这一点上邹璇会有排斥的感觉外,还有一点也令她感到极其地不适,那就是与谭鹏发生亲密行为。 记得谭鹏第一次牵她手的时候,她居然无意识地给一把甩开了。因为她的反应过于激烈,她至今记得谭鹏当时所表现出来的错愕的神情。 等到她反应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究竟做了什么荒唐的事。 眼前的男孩儿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他们是情侣,他牵她的手,甚至是抱她、吻她,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而她也不是未经历亲密行为的小白,这一点谭鹏也是知道的,所以她这个举动真的很伤人。 邹璇赶忙向谭鹏道歉,向他解释自己不是故意的。谭鹏倒也没生气,只是笑着打趣自己该锻炼锻炼握力了,这样下次邹璇就绝对甩不开他了。 谭鹏恰到的玩笑,适宜地缓解了两人之间的尴尬。此后,邹璇总会下意识地提醒自己接受谭鹏的亲近。 邹璇清楚,在谭鹏拉她手、抱她、吻她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到不适,但是她却能把自己伪装得很好,然后强迫自己去接纳一切。 实习了的邹璇再不能像从前那样拥有寒暑假那样的大长假了,这一年,直到过年的前一天,邹璇才登上回s市的列车。 邹璇从未像现在这样恋家,这半年来她经历了太多,身心俱疲。只是她回到家后,却并没有收获想象中的温暖,反倒遭受了更为沉重的打击。 起先,邹璇敏锐地察觉到家里的氛围隐隐约约地透露着一丝不同寻常,尤其是邹爸和邹妈两个人之间总会给她一些怪怪的感觉。 邹璇也说不上来哪里怪,非要说的话,她只能说她感觉这两个人在她面前像是在强颜欢笑。 矛盾爆发在大年初三的上午,当时邹璇正在自己的卧室里一边戴着耳机听歌,一边写着论文。 邹璇将音乐声开得很大,一开始并没有听到其他声音,后来客厅里突然间传来很大的动静,大到邹璇根本无法忽视。 邹璇不明所以,忙摘了耳机打开房门去了客厅。 客厅门口,邹爸穿戴整齐,看样子像是要出门,可邹妈却紧紧地抓着他的胳膊不让他离开。 邹爸眉头紧锁,口气严肃地对邹妈道:“放手。” 邹妈眼眶微红,手上却并未松开半分,“我不放,你今天哪儿也不能去。” 邹爸开始变得不耐,语气也跟着沉了几分,“我不想多说废话,你赶紧松手,别大过年的惹不痛快。” 邹妈哽咽道:“怎么是我大过年的惹不痛快,女儿好不容易回来,你还想着往外跑,就这么几天都忍不住吗?” 邹璇静静地站在房门边看着眼前的一幕。 虽然从前邹爸和邹妈也有过矛盾,但这一次不知为何,邹璇有一种很不祥的预感。 “你少管我的事。”邹爸用力掰开邹妈的手,邹妈的力气和他根本就不能比。 邹爸在挣脱出邹妈的桎梏后,刚想离开,抬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一脸莫名的邹璇,可他只怔了一瞬,就转头甩门而出。 门“砰”地一声合上,邹妈的眼泪也控制不住地溢出眼眶。 邹璇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忙上前扶住邹妈坐到沙发上,并从茶几上的纸抽中抽出几张面巾纸给邹妈擦泪。 “妈,这是怎么了?是二叔家又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了吗?”这些年来,他们家绝大多数的矛盾都是因邹璇二叔家所起,所以邹璇下意识地认为一定又是二叔家出了什么幺蛾子。 “不……不是……”邹妈边哭边拼命摇头。 不是?那还能是因为什么? 邹璇想不通。 邹妈内心挣扎过后,还是决定告诉邹璇真相。 “璇璇……你爸……你爸他……他在外头有人了……”邹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邹璇的脑子“嗡”地一鸣,半天没有回过神儿来。 “你是说……我爸他……出轨了。”邹璇失神地叙述着。 “是……”邹妈艰难地回答道。 之后她又给邹璇讲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就像电视里演得那样,有段时间,邹妈发现邹爸频繁地跟人通电话,而且他打电话时总是会避开她,还会特意地压低声音。 后来有一次,邹妈提前下了班,到家后竟听见邹爸和人在打视频电话,两个人还说着一些腻歪的话。 邹妈这才知道邹爸外面有人了。 面对邹妈的质问,邹爸很坦然地承认了自己出轨的事实。他的想法很简单,他也不是真的想拆散和邹妈的这个家,他和对方就是玩玩,他希望邹妈在这件事上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邹璇听到这里时,已经是三观尽碎,怒不可遏。 她想象不到,那个想要家里红旗不倒、外面彩旗飘飘的人渣居然会是她的父亲。 邹璇怎么都想不到邹爸会做出这样的事。 虽然邹爸不是个好脾气的人,邹妈和邹璇也常常被他当作出气筒,但是这些年来,在邹璇的眼中,她的家庭还是很幸福的,若说家人间拌嘴、龃龉,谁家没有过,舌头和牙齿还有碰到一块儿的时候呢。 总得来说,父母还是相亲相爱的。 而且在邹璇的心里,邹爸一直是个正直、爱家的人。 从小到大,父母教她诚实守信、不贪不占、自强自立、行端坐正……可现在她只感受到满满的讽刺。 那个给她讲大道理、以身作榜样的人竟成了最大的骗子,原本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转瞬间变得岌岌可危。 这段时间以来,邹妈一直是一个人苦苦挣扎于这件事当中,不敢和任何一个人说。 和外人说,外人嘴上安慰她,估计心里只会笑话他们家,甚至还会把她的事当成茶前饭后的谈资;和亲朋说,亲朋也只会劝和不劝分,让她忍,毕竟他们俩都这么大岁数了,孩子也已经这么大了,邹爸也没说不要这个家,就凑合着过呗。 她本不想告诉邹璇,奈何事情闹到这个程度,再瞒着邹璇也只会让孩子白白担心。况且她的内心真的是太压抑了,她真的承受不住了。 和邹璇说了这件事后,邹妈明显感觉自己的心稍稍轻松了一些。 而后她接着给邹璇讲,这些年来,她从未怀疑过邹爸所以从未查过他的行踪,也未翻过他的手机,自打知道这件事后,她开始调查起邹爸来。 她先是翻了他的手机,不过两个人的聊天记录几乎都是语音通话和视频通话,并没有什么有用的文字消息和语音消息,也许曾经有,但可能被他给删了个干净。 邹妈留了个心眼,她复制了邹爸手机上同事的电话,联系了邹爸的同事,这才了解到,那女人是邹爸的同事,两个人好了好些年了,之前邹爸说单位组织出去旅游的事全是假的,其实他是带着那女人出去旅游私会去了。 说到这儿,邹妈又感到心里一阵委屈,这么些年来,邹爸都没有带她们母女俩出去旅游过,结果却带小三出去潇洒,这叫她怎能不委屈、愤怒。 后来有一次,她跟踪了邹爸,直接当场抓到两个人在小公园幽会。 邹妈怒气当头就要去打那个小三,那小三也不是吃素的,居然还想还手。而邹爸当时选择拦住邹妈,叫那小三先走。 回到家后,邹爸一腔怒火,还指责邹妈让他在大庭广众面前丢了颜面。 邹妈满腹的委屈无处发泄。 邹璇听到这里,只觉得五内俱焚,那个应被千夫所指、万人唾弃的人渣,真的是她的父亲吗! 第128章 错了就是错了 邹爸回到家的时候,家里一片漆黑,他顺手打开电灯开关,看见邹妈和邹璇两个人像两个幽灵似的,静静地,就那么在沙发上坐着,直接把他吓了一跳。 随后他看着光秃秃的桌子眉头又是一皱,忍不住问道:“饭也不做,都跟这儿杵着干啥呢?” 邹璇和邹妈两个人已经在沙发上呆坐了一整天,莫说晚饭,俩人连午饭都没吃,现在再看邹爸这一副漫不经心的态度,邹璇只觉得一股火直冲天灵盖。 还没等邹妈发话,她先面无表情阴恻恻地回道:“您老还吃的下饭呢,”继而冷笑一声,“也对,您老有什么吃不下饭的,不过我们娘儿俩吃不下,您老自己看着办吧。” 邹璇的想法简单而干脆,对于这件事,她极度气愤,且零容忍。 一想到自己老妈兢兢业业地操持这个家二十余年,没有半点儿对不住这个家的地方,凭什么男人能在外面潇洒,她却还要辛苦为他支撑这个家。 还给他做饭? 喝西北风去吧。 既然邹爸不让她们母女俩好过,那么大家就都别好过,大不了这日子不过了,凭什么要受这份委屈。 邹爸一看母女俩这情形,再听邹璇如此阴阳怪气,心里明白邹璇已经知晓了这件事。 但是他在这个家向来说一不二惯了,因此无法容忍威严被人挑衅,尤其这个人还是自己的女儿,一个小辈,于是他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你什么态度,怎么跟我说话呢!” “您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态度?”邹璇转瞬换副嘴脸,表演起来,“我应该给您赔礼道歉,‘对不起,没给您这个家里的大功臣做晚饭,您别生气,马上就给您做,您是想吃龙虾鲍鱼,还是龙肝凤胆啊’。” 邹璇一说完,邹爸的脸色简直阴沉得可怕,接着他用食指指着邹璇,道:“你阴阳怪气的给谁看呢,我告诉你,大人的事,轮不到你个小孩儿来指手画脚,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这要是搁从前,邹爸这样的态度足够令邹璇感到害怕,可现在她已经不是个小孩儿了,纵使在生理上她还是会有惧怕的感觉,但因为她的心中愤怒至极,她要为邹妈、为自己伸张正义,所以眼下她无所畏惧。 “你当我愿意管你的闲事吗!我管的是我妈的事,我告诉你,只要有我在,谁想欺负我妈都不好使!”邹璇死死地瞪着邹爸。 “谁欺负你妈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行,我不知道,那你给我讲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还有理了?!邹璇也想听听看他要怎么歪曲是非。 邹爸到底没厚颜无耻到理直气壮地跟女儿说自己出轨的事,所以他只能转移话题道:“你的任务就是给我好好读书,其他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你不马上要毕业了吗,毕业后你自己出去爱咋过,咋过。我再跟你说一遍,我和你妈之间的事你少掺和!” 邹璇没想到自己能在自己父亲这里见识到什么叫“翻脸不是人”,如果说她之前只是觉得气愤,那现在就是感到伤心了,原来一个人真的可以混账到不顾骨肉亲情。 邹妈见状也怕邹爸犯起混来,于是下意识出手拉了拉邹璇,不让她再和邹爸起争执。 可邹璇此时气红了眼,根本拦不住。 她今天誓要扞卫邹妈和她自己的主权,她不怕邹爸发脾气,甚至不怕邹爸真的会怒极动手。 她都想好了,万一邹爸真的动手,那她就打110报警。 她了解自己亲爸的脾气,他这人特好面子,所以这事要是弄得人尽皆知,甚至是把警察都给招来,那他到时候肯定会下不来台的。 但是邹璇不怕,她豁出去了,他敢动手,她就敢报警,家都要没了,她还在乎会被邻居指指点点吗,更何况,她又不是那个该怕被指点的人。 对于这件事,她也绝不忍气吞声、畏畏缩缩,就算对方是自己的父亲又怎样,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全是扯淡,错了就是错了,凭什么不能说。 说到底,她也是受害者,虽然她已经成年了,虽然未来有一天她也会嫁人,可这个家依旧是属于她的家,邹爸同样不能肆意妄为地践踏、破坏这个家,伤害邹妈,伤害她。 邹璇无所畏惧地直直盯着薛爸,也举起食指指着他咬牙切齿道:“那我也再跟你说一遍,我妈的事就是我的事,谁欺负她都不行,你也不行!” 看着邹璇这么维护邹妈,并且已经完全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上,甚至看他这个父亲像看仇人时,邹爸情绪跟着激动起来:“你特么跟谁俩来劲儿呢,我告诉你,我没什么对不起你的,这么多年,我养着你,供你吃、供你喝、供你读书,到头来就供出你这么个跟我对着干的玩意来,早知道我当初就特么不该生你!” 邹璇的眼泪一瞬间充斥着眼眶,她的气被越拱越盛,她甚至已经不得不大力喘息,而她说出的话也更为极端起来。 “你现在后悔也没用,晚了!既然你生我了,你就得养我,谁让法律规定,生了孩子就得抚养,有本事你当初就别生。 不过你放心,你给我花的那些钱不会白白打了水漂,因为将来我会一分不差的全还给你! 不仅如此,将来到你老了那一天,我还会依法给你赡养费。 但是从此以后我会跟我妈一起过,至于你,你爱咋过,咋过,我不会管你,也不会再见你。”邹璇气到极致。此刻,她只想让邹爸受到应有的惩罚。 既然他无情,那她便也无义了。 他都不要亲情了,她还顾念个啥。与其在往后的日子里像个怨妇似的委委屈屈地维持着这个支离破碎的家,整日唉声叹气、怨天尤人,还不如趁现在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 邹爸被邹璇这番话给刺激到了,心里一股潮流涌动,眼睛也有些湿润了。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再怎么也不该对他这样,他一向自认尽到了父亲的职责,没有对不起她的地方。 “我怎么你了?!我怎么就让你恨成这样?!我这么大岁数了,就想活得快乐点儿怎么了,怎么就招来你这么大的怨恨!” 邹璇明白了,邹爸显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不,应该说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人想追求快乐是没有错,但不能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上。 也许找小三这件事在大众看来不算什么稀奇事,但是邹璇太过年轻,她的世界非黑即白,她的三观使她完全不能接受这种背叛。 邹爸不是要快乐吗?去呗,但她不会为他违背道德的快乐买单。 邹爸也看清了邹璇的决心,他压制住眼眶里的潮湿,破罐子破摔道:“我用不着你还钱,也用不着你赡养,就当我养了个白眼狼。你们爱走就走,不就老死不相往来嘛,我没有你们俩照样活得下去。”说完,邹爸转身摔门而出。 第129章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邹爸一走,刚刚还剑拔弩张的氛围转而在一瞬间归于沉寂。 邹璇的情绪尚未平复,看着在一旁不住落泪的邹妈,她安慰道:“别难过了,你还有我呢,跟他离,以后咱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傻孩子,别说傻话了,妈都这么大岁数了,还离啥离啊。” 听到邹妈如此说,邹璇心中顿时感到愤愤不平,“岁数大怎么了,岁数大不是借口。他都已经犯了这种原则性的错误,你就该和他离婚。” “璇璇,你太年轻,还没结婚,所以不懂婚姻。少年夫妻老来伴,人到老了还是得需要个伴儿。” “那你就再找一个,找个老实本分的,我支持你。”不管是多大岁数的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一点上,她是不会阻拦的。 “又说傻话了,半路夫妻有几个是真心的,不过就是俩人儿搭伙儿过日子罢了,还不如原配呢,至少我和你爸还有你。两个人还是得有孩子,才能更好得维系夫妻关系。” 这点邹璇无法赞同了,这眼前现成的例子不是摆着呢吗。 “你们俩有我又如何,结果他该出轨不还是出轨了。 别说你俩就我一个孩子,就算你俩有十个八个孩子,你就能保证他不出轨吗? 这世上有的是丁克的夫妻,没孩子,人家夫妻关系也照样维系得好好的。 道德约束不了人,一个人讲不讲道德全靠他自身人品。 既然这个人的人品有问题,那为什么不赶紧远离他,及时止损。” “你爸不是那种心里一点儿没有家的人,人都会犯错误,总得给个改过的机会。” 邹璇没想到,邹妈竟然还对邹爸抱有幻想,“他都出轨了,这种事有第一次就有第二次、第三次,不离婚,难道你要一次次受伤,然后再一次次选择原谅吗?” “可婚姻不是儿戏,哪能说离就离,况且就是为了你,妈也不能离。” “为了我?为了我什么?”邹璇不解。 无论是在电视上还是现实生活中,她见识过夫妻不离婚是为了孩子的事例。 可那一般都是因为孩子年龄比较小,夫妻不想让孩子的心灵受到伤害,所以双方忍着对彼此的厌恶,坚持将婚姻再维持个几年。 通常等到孩子成年,上了大学,双方就会和孩子摊牌,继而离婚。 可她已经成年了,也上了大学,虽然父亲出轨的确对她的心灵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她作为成年人可以自己慢慢地消化这件事,慢慢地自愈。 在她看来,既然一方对婚姻不忠,那么两个人就该离婚,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她不是个孩子,父母离婚对她而言没什么影响,她甚至觉得只有这样才是对邹爸最大的惩罚,才能替邹妈讨个公道。 再者她认为,其实不管孩子多大,父母都不应该以“为了孩子”的名义来当作不离婚的借口。 当两个人的婚姻出现问题时,离婚才是最好的选择,比起有爱的单亲家庭,畸形的双亲家庭对孩子来说伤害更大,更不利于孩子的身心健康。 人们总是爱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去做各种事,殊不知,只有当事人觉得好才是真的好,别人臆想出来的好都是虚假的,最后也不过是感动了他们自己罢了。 邹妈向她解释道:“妈要是离了,你就是单亲家庭出来的了,将来你找对象,别人一听你是单亲家庭出来的会歧视你的。” 邹璇简直无法理解,她反驳道:“这世上有的是单亲家庭出来的人,难不成这些人最后就都孤独终老了吗?而且我未来的老公最起码得尊重我,尊重我的家庭,否则我是绝对不会和他结婚的。” “那咱们住这房,还有你爸他卡里的存款,不离,就都有妈的一半,这些将来全是你的,离了,就都白白便宜别人了。” “你刚刚说的这些我通通不要,该是他的就给他,该属于咱们的咱们就争取,人怎么能因为这些身外之物而委屈自己。” “我省吃俭用、辛辛苦苦攒下的钱,我自己都没享受到一分,凭什么轻而易举地便宜给了外人。我跟你爸吃了半辈子的苦,凭什么到老却放他去跟别人逍遥,任由他把钱都给别人花了。只要我和你爸一天不离,他的钱还是得拿回咱们这个家来。我才不离,我就跟他们耗。” 邹璇终于意识到,自己和邹妈辩论这么长时间其实从一开始就是徒劳的,因为邹妈压根儿就没想过要离婚。 邹璇实在搞不懂,邹妈为什么要因为那些明明不那么重要的东西而继续任由自己挣扎在这段腐烂的婚姻中,她明明可以挣脱出去,去迎接更美好的生活。 邹妈却觉得邹璇太年轻,还没真正地步入社会,没经历过事,所以才会把一切都想得过于理想化。 不得不说,邹爸出轨这事的确带给她不小的打击,但是她活了半辈子,对这个家牵绊太深,根本无法割舍。 她心里还是盼着邹爸能早日回心转意,只要他能和外面那人断了,回归家庭,她还是愿意原谅的。 只可惜邹璇和邹妈两个人于当下并不能在想法和观念上实现相通。 邹璇恨邹爸对家庭不忠,可现在对邹妈的感情从一开始的同情、心疼,也转变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可是蓦然间她回想到,她当初刚刚被薛潮抛弃时不也为爱卑微进了尘埃里。人都是有感情的,哪能说断就断。 情感上,她理解邹妈;可理智上,她还是接受不了背叛。 无论是邹爸,还是薛潮。 她心里压抑得厉害。 为什么男人可以这么狠心? 为什么对她最重要的两个男人都要抛弃她? 为什么她原本幸福的家变成如今这般支离破碎的样子? 邹璇越想越难受,心里积攒的所有情绪最终化作泪水一涌而出。 她越哭越激动,这在以往从未有过,连邹妈都看出异常来,毕竟邹璇刚知道这事那会儿虽然也气得直哭,但可没这会儿这么强烈,这让她不得不正视起自己女儿的情绪来。 尽管她自己还一团乱麻,可对她来说,女儿的情绪更重要,她甚至也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不该把女儿拖进这个泥潭里。 “璇璇,你要是实在想要妈离婚,妈听你的,妈全都听你的,只要你开心,妈就开心。” 听到邹妈这样说,邹璇更觉得心疼。她的妈妈爱她,可以为她做任何事,可她也想让她的妈妈开心,幸福。 “不,妈,你按你自己的想法去做就好,我全都支持你。”其实她早前劝邹妈和邹爸离婚又何尝不是自作主张地为她好。 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毕竟生活是邹妈自己的,还是应该由她自己做决定。 “妈说真的,你别难过了,妈这辈子有你就够了。” “妈,我也说真的,我想通了,这件事我不插手了,就按你的想法来,不管你想怎么做,我都支持你。 “那你快别哭了。” 这眼泪一旦发泄出来哪那么容易止住,邹璇也无法和邹妈诉说自己之所以痛哭的另一个缘由。 但她这眼泪停不下来,邹妈就容易多想。 “璇璇,你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事了?还是在学校里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邹璇违心地摇头,“没。” “你要是遇到什么事你得和妈说,别瞒着妈,妈只有你了,只要你好,妈就什么都好。” “我知道,妈你放心吧,我挺好的,我在外面一切都好。”邹璇违心地回答道。 邹璇也不知道邹爸这一宿去了哪里,她万分不愿联想到他可能会去找那个小三,但是她知道他也不会就此消失,他迟早还是会回来的。 她能料想到,以邹爸和她自己的性格,他回来后,他们父女俩相见也是形同陌路般的冷战场景,两个人谁也不会搭理谁。 于是失眠一夜的邹璇最终决定在第二天一早返回学校。 邹妈对于她要走这件事虽表现出无奈,但也没勉强。 临走前,邹璇再次表示自己支持邹妈的一切决定,希望借此带给邹妈更多的力量。 在邹璇看来,邹爸铁了心不要这个家,邹妈想让他回头这件事看起来希望渺茫。然而邹妈却不这样认为。 “我和你爸这么多年过来,他的脾气我还不了解吗,他这人要面子,一向吃软不吃硬,你越是跟他来硬的,他越是要跟你对着干。 他对咱们这个家、对咱们母女俩还是有感情的,等他这阵儿气过去了,想明白了,心自然也就回来了。 说到底,要是自己亲生骨肉都靠不住,还指望半路夫妻能靠得住吗,你爸他也不傻。” 邹璇也不知道自己和邹妈谁更了解邹爸,反正她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剩下的只能由邹妈自己做决定了。 还是那句话,无论邹妈做出什么样的决定,只要那是她想要的,她作为女儿都支持,她希望自己能成为邹妈坚实的依靠。 第130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齐祺她们都还没回来,寝室里空荡荡的只有邹璇一个人,她谁也没主动联系。 谭鹏在和邹璇聊天中,得知她早已回了z大后也跟着回了学校,并趁着当下的空闲时间,抓紧机会好好享受和邹璇的约会。 从初七那天起,各家公司逐渐复工,邹璇又投入繁忙的工作中,十五那天两个人一起出去过了元宵节。 两个人赏完花灯后本应回学校,邹璇正想到路边去打车,谭鹏却突然拉住了她。 邹璇不明所以,谭鹏开门见山地向她提出让她今晚别回去了。 谭鹏的意思不言而喻,邹璇心里跟着“咯噔”一下。 那一刻她的心很乱,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但是下一秒她犹豫了。 当她稀里糊涂地跟着谭鹏走进酒店时,她仍然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 谭鹏拉着邹璇一进到酒店房间里,就控制不住地一把抱住她,开始亲吻她。 邹璇费力地从谭鹏火热的亲昵中挣脱出来,她提出:“先去洗澡。” “好。”话音刚落,谭鹏就冲进了浴室,紧接着,流水的哗哗声从里面传来。 谭鹏这个澡洗得极快,也就洗了五分钟,他出来后换邹璇进去洗漱。 邹璇进去前,谭鹏还特意叮嘱她动作快一点儿。 邹璇这个澡洗得算快的了。 她站在镜子前用毛巾擦拭着头发,透过沾满雾气的镜子,她看着镜子里面雾蒙蒙的那个人影感到一阵阵陌生。 她一时间恍惚自己究竟在做什么,一时间又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她偏执地认为自己这样做是在报复那两个对她而言最重要的男人。 她从小接受的家庭教育就是作为女孩子要自尊自爱,而她当下要做的事与她一直所受的家庭教育却是背道而驰的。 虽然说情侣间发生这样的事实属平常,可是对邹璇来说,其实她始终没能在心里真正地接纳谭鹏。 如此一来,她还和谭鹏做这样的事,那就是自轻自贱了。 邹璇对着镜子自嘲一笑,那又如何,曾经那个老实、顾家的邹爸还不是出轨了,正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有这样的父亲做榜样,她自然会步他的后尘做出些荒唐事来。 还有那个抛弃了她的人,是他不要她的,没了他,也还有别人愿意要她。 这世上,谁离了谁都不会活不下去。 念念不忘又如何,人总归要向前迈出这一步。 邹璇甚至荒唐地认为,也许今晚过后,她就能真正地走出薛潮的阴影,然后开启一段全新的生活;也许今晚过后,她会从心里真正地接纳谭鹏,然后爱上他。 打定了主意,邹璇宛若一个英勇就义的士兵,奔赴属于她的刑场,接受预知的审判。 从浴室到床边的每一步邹璇都走得无比艰难,而谭鹏早已经在床上躺好等她。 躺到床上的那一刻,邹璇的身体无比地紧绷,她的心也跳得无比地快。 许是注意到了邹璇的紧张,谭鹏虽心痒难耐,但也不敢猴急,只不住地亲吻她、抚摸她,希望以此来缓解她的紧张。 在这场情事中,邹鹏很投入,也很动情,可邹璇却始终神游物外,根本投入不进半点儿情感,她的身心完全没有一丝情欲。 她越是想集中精神,她的脑海里就越是不断地掠过薛潮清晰的脸。 就在谭鹏忍耐不住想要更进一步完全地占有身下的女孩儿时,邹璇却在那一刻退缩了。 原来她做不到,她真的做不到,她无论如何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她身不由己,只能选择遵从自己的内心。 那一刻,她突然使出全力推开了谭鹏,随后退到了床的另一边。 谭鹏被邹璇这突如其来的拒绝搞蒙了,他完全没预料到这一突发状况,毕竟都已经是箭在弦上的事了,怎地到了这种时候对方竟还会反悔。 “你……” “对不起,对不起……”邹璇的嘴里反反复复只有这三个字。 就在她伸手准备去拿自己的衣服时,谭鹏猛地抓住她的手,用力将她推倒在床上,随后压在她的身上,使她动弹不得。 “你不许走,你答应了的,你不能反悔!”谭鹏固执道。 男孩儿的强势,让邹璇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一丝丝惧怕,而当下两个人在被下赤诚相见,她更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对方叫嚣的欲望。 无论是身体的接触,还是对方炙热的眼神,都令她忍不住想要躲避。 邹璇越是躲,谭鹏就越是不给她躲的机会。 当邹璇意识到对方打算动真格的时候,她也使出全力反抗起来,“你快停下来!” 谭鹏对她的话置若罔闻,依旧我行我素。 “你疯了!你强迫我,这是犯法的!” 这句话如一盆冷水将谭鹏当头浇醒。 谭鹏双目赤红地直视着邹璇的眼睛,“所以,你要去警察局告我是吗?” 邹璇扭过脸去,不敢看他,“你别这样。” “你是我的女朋友,为什么不行!到了这个份儿上,你还要拒绝我,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谭鹏声声控诉。 “对不起——” “又是这句话,我不想听这句话!你说,为什么不行?为什么要拒绝我?” 邹璇根本无法回答。 “你是不是还旧情难忘,想着你那个前男友呢?你这是要为他守身如玉吗?” “你怎么不说话?你说啊!” 谭鹏知道邹璇和薛潮之间的事,然而知道是一回事,不知道是一回事,知道且见证过又是一回事。他的确亲眼目睹过邹璇和薛潮之间的各种甜蜜互动。 虽说现代社会,不讲究从一而终那套老掉牙的理论,可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骨子里仍然希望自己的另一半完完全全只属于自己一个人。 一对儿男女,从初恋走到步入婚姻殿堂,再到相伴终老固然美好,可这种美好在这世上可觅而不可求,更何况他自己本身也不是没谈过恋爱,所以不该苛责邹璇。 过去了的事就是过去了,自从他决定追求邹璇的那一日起,他就不把邹璇之前的那些事放在心上了。 可是既然邹璇决定开启一段新的恋情,那么对于上一段恋情她就不该再念念不忘、拖泥带水,不然的话,叫他这个现任男友情何以堪。 他可以不在乎邹璇以前和别人相爱,但是他不能接受邹璇和他在一起后,心里还想着别的男人,这让他的尊严受到了深深的打击。 “璇璇,只要你今天留下来,我们还是可以像从前那样好好地在一起。”谭鹏摩挲着邹璇的秀发,“你有没有想过,你之所以忘不掉他,就是因为你的生活里有太多他的痕迹了,只要过了今夜,他的一切都会被覆盖掉,从此你的生活里便只有我。我陪你一起走出来,好不好?” 谭鹏的柔情终究没能打动邹璇,邹璇仍是一句“对不起。”然后选择了离开。 谭鹏感受到一股无力的挫败感,他已经说到、做到这个份儿上了,却依旧挽回不了邹璇。 他自嘲地笑了笑,这件事如果说邹璇有错,那么他又何尝没有错,强扭的瓜果然不甜。 第131章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邹璇和谭鹏毫无意外地分手了。 两个人算是和平分手,只是对于这段感情,邹璇对谭鹏始终心存一丝愧疚,这让她心里也挺不好受的。 等到齐祺她们回学校后,邹璇并没有将之前家里发生的事告诉她们,但是想着和谭鹏分手的事迟早要被她们知道,于是索性把这件事直接和她们摊牌了。 齐祺她们三个虽然有些吃惊,但邹璇分都分了,她们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安慰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此后,邹璇便将全部心思扑到了工作上。 三月末的一天,邹璇正在工位上整理材料,石丛亮办公室的门突然被大力打开,并因此发出极大的声响,导致办公区的人都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过去。 邹璇下意识地扫了一眼后,就打算继续忙活手里的事,但是余光却看见石丛亮大步流星地直奔她这边而来。 没等她再次抬眼看过去,就见眼前从上而下甩下来一沓文件。 啪—— 文件落在桌子上的声音很突兀,邹璇被吓了一跳,再看这文件的主人此时的脸色极其不佳。 任谁都看得出来,石丛亮此刻很愤怒,但他尚且忍耐着,并未完全爆发。 办公区里一片寂静,邹璇不明所以,但她身体快于思维,第一时间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问向石丛亮:“经理,怎么了?” “怎么了?看看你做的工作!”石丛亮语气极为愤怒。 邹璇只觉得心里一惊,随即看向桌面上的那堆文件。 这些文件她再熟悉不过了,那是百行前不久刚刚谈下的一家公司——嘉亿商贸的签约合同。 这些合同从头到尾都是由她负责的,她当初仔仔细细检查过很多遍,确定没有任何问题。 可眼下石丛亮的表现,显然代表这些合同出了问题,且问题不小。 邹璇也自信不起来了,她开始严重怀疑自己是否真的出了什么纰漏。 她第一时间怀疑自己是不是在价格上面出了错,那可不是小事,万一金额写少了,岂不会给公司带来重大损失。 邹璇拿起一本合同快速地翻阅到标价那一页,又迅速地扫了一眼,发现合同上无论是阿拉伯数字标注的价格,还是汉字标注的价格都准确无误。 看来不是价格的问题,那就是其他内容出了问题,可是这要从头到尾检查起来不免要费上些时间。 石丛亮见状,将桌上剩余的合同用手拨弄开。 邹璇顺着他的动作看向那些合同,一番扫视下来,终于发现了里面的问题。 其中一本合同的封面上,甲方的名字赫然是环宇科技股份有限公司。 邹璇有些凌乱了。 环宇科技是百行的老客户了,因此价格方面相较于其他公司肯定是要给上一些优惠的,而环宇科技这次和百行的合同同样是由她负责的。 她记得很清楚,因为这两家公司都不在z市,所以这两家公司的合同在百行这边签字盖章后,需要通过邮寄的方式给到对方公司签字盖章。 邹璇的心跳如擂鼓,她清晰地记得,这两家的合同当初是一起邮递出去的。 “怎么会这样,我……我当初……真的检查过很多遍……”邹璇着急地辩解道,可是越说到后面越没有底气。 毕竟事实摆在眼前,显然这两家的合同被她给弄混了。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这是什么!”石丛亮用手指敲了敲桌上的合同,“我说过多少次,在我们部门工作必须要认真!仔细!严谨!你是拿我的话当耳旁风了吗,这么低级的错误也能犯!” “你知道这得给公司带来多大的损失吗!就因为嘉亿商贸的人看到了环宇科技的这份合同,所以人家现在反悔了,表示要么让我们降价,要么就要另换一家合作公司。” “你知不知道,公司各部门的同事忙前忙后,费了那么多时间、那么多精力才拿下的单子,就因为你的马虎,现在就要打水漂了!”石丛亮抓起桌上的合同又在邹璇的面前重重地摔下。 这样低级的错误,这样重大的纰漏,这样万众瞩目的严厉批评,每一样,都令邹璇感到无地自容。 她一动不动地站在石丛亮的面前,就像一个被老师训斥的学生。 她垂着头不敢看他,也不敢再做任何辩解。 泪水直逼眼眶,邹璇的心里感到既委屈,又慌乱。 委屈的是,当初她明明在寄出快递前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当时明明没有发现半点儿问题,可是如今怎么就会出了这样的事。 慌乱的是,这件事该怎么解决,她是不是得被公司开除了,公司会不会追究她的责任,甚至让她赔偿损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她怎么能赔得起。 该说的都说了,不知静默了多长时间,石丛亮忽而一言不发地转头回了办公室,留下邹璇一人杵在原地。 石丛亮一走,这场热闹也算结束了,办公区里的人一个两个的开始转回椅子继续手头上的工作。 也有人忍不住私下里议论几句,邹璇甚至听见个别人发出抱怨。 “靠,真特么服了,服透透的了。加了这么久的班,奖金说飞就飞了,我特么上哪儿说理去。” “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 偏偏在这种氛围下,一个令人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啧啧,你说你怎么连这种错误都能犯呢。 该说不说,我老早就发现了,你最近总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动不动还唉声叹气的,我看你这心思也没在工作上啊。 不管你生活中遇到什么事,别把坏心情带到工作里来啊。 要不说,这年轻人就是缺乏历练。 生活是生活,工作是工作,得分得开,无论如何也不能影响工作啊。” 李萍看似说得语重心长,实则在别人听来根本就是在火上浇油。 听着李萍无比刺耳的风凉话,邹璇的心里异常难受。 她承认,自己在这一年里经历了太多的糟心事,心情着实没法儿不受到一些影响,偶尔心里憋闷难忍时,也会不自觉地叹气,但是她敢说她从未因此懈怠从而影响工作。 她在工作时,依旧是努力且认真。 邹璇宁愿李萍这会儿别说话,也不想听她说那些所谓的“为你好的话”。 “我说这些你也别不乐意听,我说这些不也都是为了你好吗。姐是过来人,姐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饭还要多,你平时要是早听我的,也不至于这会儿犯这么大的错了。” “在咱们这儿,马虎可不是小错。你这回是邮错了合同,万一下回写错了价格,弄丢了机密文件,看到那时你还怎么收场。” 邹璇一动不动,没给李萍半分回应,周围的人也都各干各的事,没人跟着附和她。 看这情形,李萍自己也感到有几分自讨没趣。 随后,她用不大不小的声音嘀咕了一句“年轻人,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呐。”后,便也转回到自己的工位,摆弄起电脑来。 邹璇邻座的姚思齐一直注视着邹璇,她看其他人都不再注意这边后,本想上前安慰一下对方,刚开口叫了一声:“邹邹……” 结果邹璇并没有听她说下去,直接拔腿向外快步走去。 那一刻,她真的无法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待在那里。 虽然大家都没看她,可是她依然能感觉到周围有无数双隐形的眼睛在注视着自己。 她既不想听李萍的冷嘲热讽,也不想听姚思齐的安慰。 此时此刻,安慰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发生了,无法挽回,安慰不过都是在自欺欺人罢了。 她想要的是所有人都不要再关注她,她想自己一个人找个安静无人的地方,大哭一场。 大楼里的卫生间虽然都是格子间,但显然也不是个绝佳的地方。 邹璇通过消防通道的楼梯,从24楼一口气上到29楼。因为29楼整层楼只有一家很小的公司,还处在大楼的西北角,所以平日里29楼东侧的消防通道几乎很少有人过去。 到了29楼楼梯间,邹璇一直强忍着的眼泪,终于能释放出来了。只是在整个过程中,她并没有如自己所愿发出很大的声响。 虽说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可这并不代表其他楼层的人都不往楼梯间来。如果她哭得太大声,那么势必会惊动别人,而她并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不堪的模样。 哭了一会儿的邹璇明显比刚才要冷静许多,她开始拼命地回想当初邮寄快递时的每一个细节。 她真的觉得自己没有半点儿出错的地方,可这样的结果究竟是怎么造成的呢? 思来想去,她觉得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快递员弄混了她的合同。 没错,她当时给快递员这两家的合同时,由于两家的合同都太多太厚,因此无法装进普通的纸袋里,所以只能让快递员用打包盒另行打包。 而当时对方表示随身携带的打包盒都用完了,只能回去后再帮她打包。 就因为她和那个快递员混熟了,就因为以前邮递时从未发生过任何纰漏,所以她十分信任对方,直接将两家的合同交给了对方,也没有亲眼看着对方打包。 可是她能就这样把责任全部推到快递员的身上吗? 莫说她没有证据,就算她有证据,她都能想象得到,石丛亮仍然会继续反问她,为什么要同时邮寄两份合同,如果她一份一份的邮寄,是不是就不存在混淆的机会了;又或者说,如果她亲眼看着快递员打包,是不是也不会造成这种失误。 石丛亮批评得对,她有错,是她疏忽大意了。 第132章 未来可期 无论邹璇有多么不想回去面对一切,可生活仍在继续,该面对的依旧要面对。 整理好情绪的邹璇,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后回到了办公室,任凭她伪装得再好,她红红的眼圈也早已将她出卖。 好不容易捱到下班的时间,邹璇身心疲惫地上了公交车。 从百行到z大共有二十站,邹璇跟随人群坐到公交车后部靠过道的座位上。 公交车晃晃悠悠,停停走走,邹璇迷迷糊糊间只觉得大腿上一沉。 她睁眼一看,见左前方站着一个看起来也就五十岁左右年纪的大妈。 大妈的两只手上提着四个沉甸甸的、硕大的塑料袋子,她的右手一边拎着袋子,一边拼命抓着邹璇前座座位上的把手。 这样一来,她手上拎着的袋子自然而然地坠到了邹璇的腿上。 邹璇见状,甚是无语,她把腿先是往后移了移,见没什么效果,随后又往旁边挪了挪。无奈那两个袋子实在太大,太占地方,无论她怎么动,始终都能碰到她的腿。 没过一会儿,邹璇又感觉膝盖处有些湿漉漉的感觉。细看下,那袋子竟往外渗水,她的裤子都被洇湿了。 邹璇实在忍无可忍,便出声提醒了下大妈。 没想到大妈反倒扯着嗓门理直气壮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啊,你看我拿了这么多的东西,还得扶着把手,这车开得又不稳当,磕磕碰碰的那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再者说,我不扶着能行吗,我这么大岁数,要是不扶好了,摔了怎么办。” 大妈中气十足,仿佛在菜市场和人讨价还价一般。 “您可以把东西放在地上啊。”邹璇提议道。 大妈的声音又提高一个声调,继续咄咄逼人道:“放在地上?那怎么行!放在地上要是被人踩到怎么办,踩坏了你赔我啊! 不是我说,你这个小姑娘年纪轻轻的,怎么没有一点儿爱心呢,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不给我让个座儿也就算了,还一个劲儿地跟我找茬儿,一点儿都不知道要尊老爱幼——” 之后,大妈像是说上了瘾,一路上嘴都没闲着,絮絮叨叨个不停,且声音足以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楚。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长得好看有什么用,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素质低得很,连从古至今最基本的尊老爱幼的道理都不懂……” 大妈用实际行动完美地诠释着什么叫作道德绑架,什么叫作不是老人变坏了,而是坏人变老了。 公交车上的人全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没有人为邹璇说上一句公道话。 其实也不能怪人心冷漠,毕竟和变坏的老人如何能讲得清理呢,若是被这种人缠上、讹上只会平白惹得一身骚。 邹璇不想再面对这种难堪的境地,也不想再听大妈没完没了的牢骚,是以明明眼下距离z大还有八站地,她也毅然决然地选择在此时下了车。 天,黑压压的,邹璇独自一人走在马路上,高跟鞋的鞋跟击打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连周围的喧闹声也无法掩盖。 她本可以留在车站等待下一辆公交,亦或是打车回z大,然而她最终却选择了步行。 马路上虽有来往行人,热闹非凡,霓虹彩灯,流光溢彩,可邹璇的心却是那样沉甸甸的。 忽而天际一道闪光划过,不久后又传来一声巨响。 轰隆隆—— 这场阵雨来得那样急,急得所有人都没有一丝防备。 路上的人纷纷奔跑到周围的建筑中去避雨,刚还热闹的马路,一瞬间变得冷清下来。 邹璇好似没有感觉一样,她感受不到雨水的冰冷,感受不到双脚的酸痛,继续在雨中前行。 直到她因视线模糊,不小心踩到一块儿碎砖的石缝里,摔倒在地,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邹璇无力地跌坐在石板路上,她不明白,她的人生怎就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简直糟到不能再糟了。 她借着这场瓢泼大雨,将自己的委屈全部哭了出来。 是谁说,在雨中哭泣,大雨是眼泪最好的伪装。 也不知自己哭了多久,邹璇只听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姑娘,你怎么了?雨大,地上凉,你这么坐着会生病的,快起来。” 邹璇寻声偏头看去,发现对方是个老爷爷。 他身穿环卫工人统一穿着的橘色反光衬衫,手里举着一把两根伞骨都支了出来的破伞,并将伞的大半都举到了她的头顶上。 邹璇听从对方的话,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没事,谢谢您。”雨水完美地掩饰了她的眼泪,却掩饰不住她的鼻音。 “不用谢,今天这雨下得突然,好多人出门都没带伞。这把伞给你吧,别再淋雨了,当心感冒。” “不用了,大爷,反正我都已经湿透了,也不怕再湿了,这伞您自己留着用吧,别被淋湿了。”邹璇说着,把伞推向老大爷。 “你放心,我还有呢。这伞是我在垃圾桶里捡的,虽说有点儿破了,但好在还能遮雨,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收下吧。” 邹璇微微哽咽道:“不嫌弃,我一点儿都不嫌弃,谢谢,谢谢您。” “不客气。姑娘,你别嫌我老头子多嘴,你不能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把身体当回事,否则以后上了岁数,你就知道有多遭罪了。” “我记住了,谢谢您。”邹璇真诚地感谢道。 在这个冰冷的雨夜,身心疲惫的邹璇没想到自己会从一个陌生人的身上感受到一丝温暖。 而就这小小的、微弱的一丝温暖,却足以重燃她内心的火热。 做错了事又如何?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重要的是知错就改,引以为戒。 被抛弃又如何? 这个世上仍然有关心她的人、爱她的人。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明天依旧是崭新的一天。 纵使人生无常,未来依旧可期。 后来,发错合同的事,谁都没有再提起,邹璇也不知道石丛亮最后是怎么解决这件事的,她只知道,自己既没有被开除,也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不过她心里清楚,毕业后留在百行肯定是没戏了。 其实她原本也没信心能比得过姚思齐他们,只不过在这几个月里,因为工作越来越得心应手,所以也曾有心和那三人一较高下,毕竟谁不想自己的能力能得到他人的肯定。 再者,因为家里的事,她暂时并不想回s市,留在z市工作似乎也不错。 若是在z市工作,那百行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熟练的工作,熟悉的同事,她已经习惯了这里的一切。更不用提这里有舒适的办公环境,广阔的发展前景。 只可惜,如今,怕只能是奢望了。 一晃时间到了五月,实习的大学生们开始陆陆续续地请假回学校参加论文答辩。 通常这个时候,也是各家公司对实习生进行考察决定其去留的时候。 邹璇对此早就不抱希望了,偏李萍总爱将此事挂在嘴边,有事没事就当着他们四个人的面提上一提。 私下里,她又拿出“为你好”的那一套跟邹璇“语重心长”道:“姐说你这小孩儿真是一点儿都不会来事儿,你看人家赵戈、刘雨霏,多会来事儿啊,时不时的就到石丛亮、于唤舒面前表现表现,动不动的还给人家领导买杯咖啡,送个零食、特产啥的,再看你们俩……” 李萍动了动下巴,意指姚思齐,“你就知道闷儿闷儿干活,那傻丫头每天就知道嘻嘻哈哈,就你们俩这样到时候还怎么留得下来。 姐是觉得你人不错才和你说这么多,不然就那样的,我都懒得和她说。”说罢,李萍又往姚思齐那边瞟了一眼。 “你在咱们这儿待得时间也不短了,咱们公司,能留下来的那都是精英,前途不可限量,所以你要是想留在这儿,现在抓紧临时抱抱佛脚也好啊……” 接下来,李萍又吧啦吧啦地和邹璇白话了不少巴结领导的窍门。 邹璇一边听,一边干活,偶尔给对方些目光,偶尔点点头,但其实根本没走心。 邹璇相信李萍说的那些事都是真的。 事实上,她在人情世故这方面的确做得不够好,更不会阿谀奉承、讨好巴结那一套,干起活来也完全是个光练不说的傻把式。 然则,如果自己真的因此而被pass,那她也只能认了。 而李萍看似为自己好,殊不知她在赵戈、刘雨霏处没准儿也同样和他们这般“推心置腹”,怕是也只有和她闹掰了的姚思齐没能受到她如此“贴心”的“帮助”了。 第133章 柳暗花明又一村 实习生们在经历述职后,公司通过发送邮件的方式将去留结果告知给个人。 邹璇收到邮件后,当场反复看了五遍,若不是邮件的开头是她的名字,她还真以为这邮件是不是发错人了。 事实上,邮件里面的内容极其短小精悍。 那上面用寥寥数字表示邹璇通过了实习考核,并于毕业后即可前往公司人事处办理转正手续,成为公司的正式员工。 这对邹璇来说,简直难以置信。 她对转正早就不抱希望了,她私以为,只要公司能给她个及了格的实习成绩让她顺利毕业就行。 她之前甚至采纳了齐祺的建议,想着过段时间,等把这里的工作交接好了之后,尽快上网看看招聘信息呢,总不能一毕业就落得个失业在家。 现在看来,她完全不用为自己的前景担忧了。 不止如此,她同样欣慰于这个结果也是对她能力的一种肯定,毕竟她的竞争对手是那样地优秀。 邹璇的内心很激动,但是她表现得很平静,她做人一向低调,是以不会到处宣扬此事。 可架不住身边有个爱凑热闹的闲人李大姐。 李萍适时地凑上前来跟邹璇打听几人转正的事。 邹璇心里还在思量,要如何回答对方才能显得既心生欢喜,又不过分张扬时,李萍已经通过对她面色的判断,自己在心中早早下了定论。 她摆出一副惋惜的模样,安慰道:“真是可惜了,要我说,这几个人里面,就属你表现得最好,吃苦耐劳,干活一点儿不含糊。你加班加的,比那些正式员工都多。 不就是专业不对口吗,那又有什么的,姐当初也不是学这行的,现在还不是做得比谁都好。 公司不要你是公司的损失,你也别灰心,像你这么优秀,到哪儿都能找到更好的工作。” 邹璇听明白对方的意思了,她刚想解释:“不是的……”然而话还没说完,姚思齐那边忽然传来了让人无法忽视的响动。 办公区众人的目光被纷纷吸引了过去,有坐得离姚思齐近的同事忍不住询问缘由。姚思齐是个直肠子,她很快就给大家解答了自己为何如此兴奋。 原来,她刚刚在电脑上看到了公司发来的邮件,她被录用了。 一时间,周围的同事都纷纷向她表示祝贺。 这边李萍一看姚思齐这一茬,再看邹璇古怪的面色,心里立马有了计较,瞥了姚思齐一眼,酸溜溜地说道:“真是没想到,怎么最后把她给留下了。要我说,你们三个,哪个不比她强多了。唉,姐真是替你不值啊。” 邹璇没心情再听李萍说那些虚情假意的话,她的心因为刚刚姚思齐的事而一团混乱。 姚思齐被录用了? 可明明被录用的是她啊。 石丛亮当初不是说只录用一个吗,怎么如今她们两个人都被录用了,是不是哪里出错了? 邹璇深深地怀疑是不是公司发错了邮件,她和姚思齐中有一个人被发错了邮件。 可是公司又怎么会闹出这种低级的乌龙事件。 这件事让她心乱如麻,既然百思不得其解,不如去问个明白。 邹璇直接来到石丛亮的办公室。 咚咚咚—— “进来。” 邹璇推门而入,走到石丛亮的办公桌前,“经理。” 石丛亮放下手中的活,抬头看向她,道:“坐,有什么事吗?” 邹璇坐下后,斟酌言语道:“经理,我刚刚收到了公司发来的邮件……” 就在邹璇满腹纠结时,石丛亮像是明白了她想要说什么,开门见山道:“收到了?收到了就好,以后好好干,再接再厉。” 邹璇惊讶地看向石丛亮,刚刚她还紧张无比,生怕自己才是那个收错邮件的人,而现在石丛亮却直接给她吃下了一颗定心丸,证实了她收到的邮件是正确的。 她是能安心了,可既然她被录用了,难道说是姚思齐的邮件给发错了? 真要是这样的话,那丫头岂不是白高兴了。 这样大起大落的转折,任谁心里都会不舒服的。邹璇又不禁替姚思齐感到担忧。 “可是,我刚刚听姚思齐说她也被录用了,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 “她和你一样,都被录用了。”石丛亮直白地解释道。 邹璇疑惑不解,“都被录用了?可是您当初,明明说只录用一人……” “当时我们市场部的确只打算录用一个人,不过现在公司要扩大规模,因而需要更多的人手,所以这次才决定要录用两个人。” 原来她和姚思齐谁都没有收错邮件,原来她们两个真的都被公司录用了。 邹璇的心一下子豁然开朗,轻松无比。 邹璇除却自己能被录用而感到开心外,也为姚思齐能够被录用而感到开心。如果公司能录用两个人,邹璇自然更希望姚思齐也能留下来。 邹璇粲然一笑,即刻起身给石丛亮鞠了一躬,真心感谢道:“谢谢经理,我以后一定努力工作,绝不让您失望。” 邹璇真心感谢石丛亮,要知道,在他们转正这件事上,石丛亮有很大的话语权和决定权。 “好,那我就等着看你的表现了。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有了,您忙,我先去工作了。” 邹璇走出石丛亮办公室的时候,堪堪遮掩住脸上的喜色。 李萍见状又凑了上来,“公司的邮件都已经下发了,结局已定,你去找经理也没用,这都是命,你也别不服气了。” 邹璇一开始没明白李萍是什么意思,后来才反应过来。 敢情李萍是以为她没被录用,所以去找石丛亮理论去了。 邹璇思来想去,反正大家迟早要知道这件事,现在不说,就李萍那心眼子,到时候还不得误会自己是要故意隐瞒于她,然后看她在那儿自说自话,再在背地里笑话她。 因此,不如当下就坦白的好。 “萍姐,其实……我被录用了。” “什么?你被录用了?你怎么可能被录用了,不是姚思齐被录用了吗?”李萍高八度的嗓音再一次将周围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姚思齐听到后,也惊讶地凑过来问道:“邹邹,你也被录用了吗?这是怎么回事,不是说……只录用一个吗?” “是真的,”邹璇解释道,“我们两个都被录用了。” “你们俩都被录用了?咱们部门明明只要一个人,怎么会同时录用两个,不能是搞错了吧!”李萍难以置信道。 “没搞错,我已经问过经理了,确实是这样。”邹璇没有再多说别的什么。 “真的,那太好了!邹邹,我们又能在一起了。”姚思齐欢快地抱住了邹璇。 李萍仍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自己嘟囔着:“别的部门今年都只录用了一个啊,怎么咱们部门今年突然就录用了两个呢,真奇了怪了……” 姚思齐和邹璇同时被录用的事,没过多久大家就都知道了。 不过,石丛亮对此也给出了官方解释,以此堵住了悠悠众口,偏李萍没事时不时地在背后和别人嚼上几句舌根子。 这一回她又替于唤舒、赵戈和刘雨霏打抱起不平来,说部里要录用两个人,怎么也应该将于唤舒和关贺带的人各录用一个吧,结果最后录用的全是关贺带的人,这不是打于唤舒的脸吗。再说,赵戈和刘雨霏也不比姚思齐和邹璇差,石丛亮这么做真是太不该了。 不过她也只能是背后发发牢骚,结局已定,谁也改变不了,连赵戈和刘雨霏都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结果。 石丛亮给邹璇和姚思齐放了一个月的假,用以回校处理论文答辩及毕业事宜。 而后,黄梓蕙和应茹也一一回到了z大。 这下,6021的六个人难得又凑全了。 六个人都知道当下是彼此最后的相聚时光了,因此都分外珍惜,几乎是同出同进,同吃同睡。 第134章 最后的狂欢 在生机盎然的六月,6021寝六个女孩儿的毕业论文答辩全部顺利通过。 对大学毕业生们来说,接下来的日子就是穿着学士服在校园各处拍毕业照,和同班同学、同寝室室友乃至社团团友吃散伙儿饭,以及打包行李走人了。 齐祺、李珈沐和刘艺歆的研究生考试也都顺利通过了。 齐祺考了本校的研究生,所以未来三年还可以和邹璇一样继续生活在z市。 李珈沐考回了离自己家乡很近的坐落于本省省会城市的一所大学。 刘艺歆和叶子豪两个人为了不被家庭束缚,享受二人时光,因此决定离开z市,一起考到了外省的同一所高校。 离别近在眼前。 6021寝六个人的散伙饭定在了一个烧烤店的包房里。 齐祺一上来便霸气地点了两箱啤酒,在场的都是自己人,又是吃散伙饭,因此谁也没提出异议。 酒一上桌,齐祺直接起了一瓶酒,起身豪言壮语道:“同志们,我宣布,我,齐祺,已经恢复单身了。单身快乐,祝我快乐。”说完,她连杯子都没用,直接一口气干下了一整瓶啤酒。 在场的五人全都愣住了。 这事齐祺之前没露半点儿口风,所以连邹璇也不知道,且齐祺平时表现得很平常,因此她们谁都没有看出半点儿端倪来。 黄梓蕙率先反应过来,也起了一瓶啤酒,站起身对齐祺道:“好,祝你单身快乐,我敬你。”然后她也一口干了。 其余四人看这两人这个架势,也纷纷起酒,祝贺齐祺恢复单身。 大家心照不宣地没去追问齐祺分手的原因,在这样的日子里,何苦谈那些糟心事。 她们只互诉着这四年来彼此间发生的点点滴滴,欢笑的,悲伤的,幸运的,倒霉的,奇葩的,搞笑的…… 甭管平时能喝不能喝,反正今天这六个女孩儿一个个的全都豁出去敞开了喝,只见肉串没动几串,啤酒愣是先下去一半。 酒过半巡,大家都渐渐醉意上头。 齐祺今日喝得着实不少,连舌头都开始变得不利索起来。 “你们猜,这回我是……因为什么……分手。……猜对了,有奖励。” “不知道……”邹璇昏昏沉沉地回复道。 “所以让你们猜呀,你们得猜呀!”齐祺闹起小脾气来。 “艾阳他……他劈腿了。”应茹答道。 “不对……再猜。” “呃……那是……你劈腿了?”应茹又答道。 这无厘头的答案瞬间将大家都给逗笑了。 “我去,小茹,你太牛逼了!”刘艺歆笑得直鼓掌。 齐祺将酒瓶重重地置于桌面上,气势汹汹道:“你可以质疑姐的颜值,但绝不可以质疑姐的人品。姐这双两米长的大长腿,就跟那美人鱼的尾巴似的,一辈子都劈不了叉。继续猜!” “……那是……他家破产了?他得癌症了?他失忆了?他出车祸了?他……”应茹“突突突”列举一大长串。 “停!你给我打住!滚一边去!真要是那样,姐能和他分手?姐就不是那样的人!” “难道是……他突然发现,其实——他喜欢的是——男的?”李伽沐脑洞大开地探询道。 齐祺无语了,“你们就不能猜点儿靠谱的答案吗?” “我们猜不出来了,你快自己说吧。”几人纷纷催促道。 “烦死了,你们干吗不再猜猜啊,我直接说了多没意思啊。” “还能是什么?难不成是他那方面不行了?”黄梓蕙脸色不耐,冷不丁道。 齐祺突然眼睛一亮,指着黄梓蕙道:“蕙姐猜的答案虽然不对,但是方向对了,你们就顺着这个思路继续猜。” “那方面不行了?那方面是哪方面?什么不行了?”李珈沐偷偷问向旁边的邹璇。 邹璇一脸苦思,“嗯”“啊”了半天解释道:“就是……他不举了的意思。” “哦。”李珈沐点了点头,邹璇也不清楚她究竟懂没懂,但是旁边的应茹听到,整个人却炸了。 “什么!艾阳他不举了!”应茹震惊道,随后抱着酒瓶子哀嚎着,“天啊!他还这么年轻,怎么就不举了,这叫他以后可怎么办啊,好可怜哦……” 接着她又劝向齐祺,“祺祺,你别难受了,你让艾阳也别太难过,大不了你们以后还是可以做姐妹的。你还可以让他去趟泰国,我听说那儿的技术特别成熟,将来他还可以再找个男朋友……” “你把嘴给我闭上!”齐祺觉得自己简直要被应茹气出心梗了,“我都说了蕙姐的答案不对,只是思路对了而已,你瞎说些什么呢!” 齐祺一声吼,应茹的哀嚎声戛然而止,效果立竿见影。 邹璇用悲悯的眼神看向齐祺。 齐祺认输了,她知道自己再不揭晓答案,指不定还要从应茹的嘴里听到什么奇葩的话呢。为了自己未来能够长命百岁,她还是赶快自己招了吧。 “我说,我自己说。” 场面瞬间安静下来,其余五人纷纷看向当事人。 “他不是不行了,他是太行了。他明知道我不同意结婚前做那事儿,这事他之前也是同意了的。可我没想到,他竟然敢阳奉阴违,他居然……他居然在半夜,趁我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想顺势给我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什么?!那后来呢,有没有被他得逞?”几人惊得酒都醒了几分,不由得急迫追问道。 “得逞?做他的春秋大梦!也不看看老娘是谁,能让他得逞!” “那就好,那就好……”邹璇抚胸感叹道。 “祺祺你没事就好,然后呢?你是怎么收拾那个王八蛋的?”刘艺歆问道。 “我没客气,直接赏了他一巴掌,下手一点儿没留情。” “哼,这个王八蛋,他怎么能干出这种事。才一巴掌,真是便宜他了,要是被我碰到这种事,非暴揍对方一顿,打得他自己爹妈都认不出他来不可,再给他扒光了扔到大街上,让世人都唾弃他。”黄梓蕙义愤填膺道。 “祺祺,再然后呢?”应茹追问道。 “再然后他也激了。他说,他也想跟我好好地处下去,可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正常的男人就会有那方面的需求,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叫我别把他逼到去找别人。然后直接给我下了最后通牒,要么上|床,要么分手。” “他说的这也叫人话?他什么东西啊!”刘艺歆骂道。 “我看他连东西都不算,他就不是个东西!”黄梓蕙霸气地补充道。 邹璇则默默地抱住齐祺,给她微微颤抖的身体一些力量。 “你们都了解我的脾气,我能惯他这臭毛病?我果断选择分手,让他滚蛋!” “好!祺姐威武!干得漂亮!”应茹拍手称好。 齐祺将瓶中剩余的酒一仰而尽,“我跟你们说,我一点儿都不难过,真的,我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对,有什么好难过的,这种管不住下半身的垃圾男,他当初能干出这样的混账事,说出这样的混账话来,即便你把自己给了他,保不准他哪一天来了兴致还是会给你戴绿帽子的。不要就对了,还有大把的好男人等着你去采摘呢。来,咱们喝酒,庆祝你远离垃圾男!”黄梓蕙举瓶提议道。 “好,喝。”几人纷纷响应。 喝到最后,桌上的酒瓶空的空、倒的倒,桌下的六个人也是七仰八歪的。 应茹和李珈沐两个人抱头痛哭,嘴里不断念叨着自己是如何如何地舍不得和对方分开。 黄梓蕙攥着酒瓶子,在空中比划着:“男人算什么,来来来,继续喝,继续喝。” 齐祺则晃晃悠悠地一手揽着刘艺歆,一手揽着邹璇。 一会儿激动地控诉着:“你们说,这谈恋爱,好好地谈不就得了,怎么就非得上|床不可,不上|床他们能死不?能不能死?就不能等到结婚后吗?连这么点儿小事都做不到,还配说爱我。看看人家薛潮,人家怎么就能忍得住。” 一会儿又气愤地怒骂着:“不对,薛潮也是个大混蛋!他还是个有眼无珠的大大大大混蛋,他怎么能抛弃这么好的璇璇,呜呜……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艾阳这个精虫上脑、控制不住下半身的垃圾!他把我当成什么了,啊?他把我当成什么了!一个可有可无的泄|欲的工具吗?” 一会儿又伤心地哭诉着:“璇璇,咱们俩的命为什么这么苦啊,呜呜……一腔真心喂了狗。这人他怎么就能说变就变啊,他以前也不这样啊。呜呜……歆姐,你和叶子豪一定不能分啊!你们俩要是分了,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 邹璇倒在齐祺的肩膀上陪她一起痛哭流涕,一起痛骂渣男。 刘艺歆则回应齐祺道:“你放心,我一定不分。我们俩都商量好了,研究生毕业就结婚。到时候我要请你们过来喝喜酒,我要你们做我的伴娘,你们必须来!” “来,我们都来,就算我们在天南海北,也一定会去参加你们俩的婚礼。” “对,我们都去……都去……” 第135章 脱胎换骨 邹璇五人热热闹闹地帮齐祺将行李从6021搬到了研究生寝室,之后在火车站大家送离了一个又一个。 离去的人越来越多,留下的人越来越少。 邹璇用剩余的假期来了场毕业旅行。 这次旅行是鞠北蓓早早就策划了的。 彼时,邹璇和薛潮尚未分手,鞠北蓓原本计划是和李铭瑞一起加上邹璇和薛潮,四个人共同来一场完美的四人行。 结果…… 犹记得曾经,在高中毕业那年,鞠北蓓也策划了这么一场四人旅行。 只可惜,当时她和李铭瑞突然分了手,而后求得邹璇无奈放了薛潮的鸽子,陪着她去旅行散心。 而现在,却是邹璇单身一人,鞠北蓓和李铭瑞带着她这个电灯泡旅行散心。 其实,邹璇和薛潮分开后本不打算再参与这次毕业旅行了,一来没有心情,二来也不想给人家小情侣当电灯泡。 鞠北蓓则认为邹璇十分需要来一场旅行,因为大自然的风光最是抚慰人心,所以她极力劝说邹璇同去。 鞠北蓓盛情难却,邹璇最后只好依了她。 按理说,当初鞠北蓓失恋之时,正是邹璇和薛潮浓情蜜意之时,可是邹璇依旧包容了她的小任性,舍下了自己的男朋友陪在她的身边。 只是这一次的情形虽正好相反,她却实在也想带上李铭瑞。 一边是男朋友,一边是闺蜜,两个她都想要。 故而她请求邹璇带上李铭瑞,美其名曰让李铭瑞给她们俩拎包打杂。 邹璇对此并不在意,她本就无心出门,这次旅行只要鞠北蓓开心就好。 出发后,鞠北蓓主动提出晚上和邹璇同住一屋。 邹璇岂不知鞠北蓓的小心思,不过是为了义气,照顾邹璇的心情,逼着自己忍痛割爱。不过就算鞠北蓓是发自真心的,她也干不出拆散人家小情侣的事啊。 于是她想都没想就推辞了,邹璇甚至都没多费多少唇舌,鞠北蓓便听了她的话,晚上乖乖地去找李铭瑞了。 虽然邹璇没有对这次旅行寄予期望,但不得不说鞠北蓓策划的路线,的确让她欣赏到了绝美的风光,令她的身心获得了无与伦比的享受。 站在山峦的巅峰俯瞰世间万物,邹璇真实地感受着天地的广阔,自身的渺小。 她的心,被深深地涤荡。 伤口,仿佛也在一点儿、一点儿地被治愈。 整个人,也在脱胎换骨。 ———— 大学毕业后,邹璇和姚思齐在老城区的一个老小区里合租了一个双人间。 房子三面朝南,冬天里有暖阳照射倒是暖和,夏天里却是极热的。 房东也没给她们配备空调,不过即使有空调,她们俩也用不起,电费对她们来说实在是一笔沉重而庞大的开销。 热到极致时,两人也只能用电风扇吹吹风。可电风扇再怎么吹,吹出来的也是热风,且同样费电,因此她们有时又不得不采用打开大门对流通风的降温方式。 然而邹璇和姚思齐两个人毕竟都是女生,开门对她们来说既不安全也不方便,因此两人常常是同时在家且在白天时,才敢开上一小会儿的门通通风。 这房子老掉牙得很,墙体有裂缝儿,隔音差不说,因为处于顶楼,只要一下大雨,屋顶靠窗的位置还会渗水,导致那一处的墙皮也随之脱落。 房东似乎也不想再对这房子进行任何投资,因此任由这些毛病愈演愈烈。 不仅是房子本身差,房子里面的配置也很差。 虽说房东给她们配置了冰箱、洗衣机、热水器和吸油烟机,但是两人搬进去的时候,那些电器全都又旧又脏。 两个小房间里也简陋得只有一张单人床和一个布艺衣柜,连张桌子都没有。只有昏暗逼仄的客厅有一张小折叠桌,两个塑料凳。 不过这房子也不是没有半点儿优点,它周围有商圈,购物、看病都不是问题,且交通发达,向南两公里处有地铁,公交可通市内大多处地标性区域。 这个房子已经是两个人在自己能力范围内能接受的最好的房子了。 条件差点儿就差点儿,两个人忙忙活活的收拾了一天,倒也给房子收拾得像个样子,再往里添置些东西,居住起来完全不成问题。 居住问题解决了,邹璇的职场生活也渐渐步入了正轨。 石丛亮将更多、更重要的工作分配给邹璇她们,还会带她们出差、出席商务酒宴。 出席商务酒宴,难免就要与合作方吃吃饭、喝喝酒。 遥想当初石丛亮面试邹璇时曾问过她,能喝酒吗? 当这个问题在邹璇心中划过时,她想的是对方想问的究竟是什么?是问她会不会喝酒?还是能不能接受喝酒?亦或是喝酒喝得多不多? 可不论是哪个问题,她的答案好像都是“不能”。 于是邹璇给予了对方否定的答案。 当时她一度认为自己这个答案在石丛亮那里绝对是大大地减分了,所以自己肯定没戏了。结果没想到石丛亮最后要她了,甚至现在还把她给留下了。 实习的时候,石丛亮从未带他们这几个实习生参加过任何饭局,可是在公司待的时间长了,她也渐渐地清楚了,干他们这一行的,饭局是不可避免的。 其实也不单单是做他们这一行的,各行各业的人际交往最后都避免不了餐桌文化,除非你不与人打交道,但那是很难的。 邹璇老早就给自己做好了思想工作,该喝就喝,但不能玩命,一切以自身为主,量力而行。 所以当石丛亮叫上她去参加饭局的时候,她宛若一个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甚至提前跟姚思齐交代好了“后事”。 所谓“后事”,就是告诉姚思齐时刻将手机放在身边,保持通畅,以防自己喝多了、喝大了、喝醉了,能及时通知对方一声,并麻烦对方来接她一趟,从而保证自己的安全。 当时姚思齐看邹璇如此郑重其事的模样,还自告奋勇地要代替她前去,不过被邹璇给拒绝了。 毕竟石丛亮点名要她去,她不去不好。再者说,她躲得过初一,躲得了十五吗。她只要还想在这儿干,总要经历这一遭的。早死晚死都得死,那就放马过去吧。 邹璇想得很完美,给自己洗脑洗得很明白。 结果到了饭店,从停车场往酒店里走的时候,石丛亮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扭头跟她说了一句“你一会儿喝饮料就行。”。 邹璇怔愣一瞬,随后在关贺的提醒下,紧跟上了他们的脚步。 对方来了四个人,三男一女。 邹璇第一次参加这种饭局,完全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因此她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做,就端庄地坐在那儿,面带职业假笑,看着石丛亮和关贺与对方款款而谈,推杯换盏,然后学着坐在她对面的那位合作方的女士那样,适时地给石丛亮他们递东递西。 石丛亮他们很快就从啤的喝到了白的,邹璇看他们这喝法,内心表示极其担心,但这也不是她能叫停的,她在想一会儿要不要去药店给他们买个解酒药什么的。 喝着喝着,合作方中一个长得方阔脸已然喝得满面通红的男的,似是才发现邹璇喝得是饮料,于是拿着杯子对着邹璇比划道:“这位美女怎么喝饮料啊,来来来,快给满上。” 合作方中的女士顺着他的话拿了个新杯子,倒上一杯白酒,就给邹璇送了过来。 邹璇当时整个人都变得手足无措起来,她第一反应看向石丛亮。 石丛亮笑着向对方开口道:“汪总这是嫌我们哥儿俩没陪好是吧,我的错,我的错,来,我自罚一杯。”说着,不动声色地把放在邹璇面前的白酒端起一饮而尽。 石丛亮这一套行云流水的操作,把邹璇看得瞪大了双眼。那杯子虽小,可也是满杯的白酒啊。 被称作“汪总”的男子不满道:“石总,你这就不够意思了,你看我们这边来的美女都上阵了,你们这边差啥啊。怎么的,不给老哥面子啊。” 合作方来的那位女士的确喝得是啤酒。 “汪总,您这可冤枉我了,我怎么敢不给您面子啊,你看我这,”他指了指自己桌前的酒瓶,“就怕没给您陪好。可您也照顾照顾老弟,总得给老弟留个一会儿把我们哥俩安全送回家的人吧,要不然我们哥儿俩还不得睡大马路上,到时候我媳妇看我这一宿都不回家,万一误会了咋办。” “那怕啥啊,一会儿老哥送你回去,我亲自给你送回家,再帮你跟弟妹好好解释一番,这不就妥了。” “老哥,你要是还能给我送回家,那就说明我还是没给你陪好啊。来来来,快满上满上。今儿个高兴,咱们必须得一醉方休。” 在石丛亮的一通插科打诨下,邹璇最后到底是免了这顿酒。 不得不说,石丛亮和关贺是真能喝,他们俩愣是把合作方那三个男的全给喝趴下了,仅剩那个女的还清醒些。 不过他们俩其实也有些上头了,走道都开始晃悠了。 在把合作方这四个人送上车后,石丛亮和关贺都觉得有些眩晕,于是邹璇搀扶着他们两个坐到一旁的花坛上歇了歇脚。 他们三个来时是石丛亮开车过来的,不过眼下他和关贺都喝了酒,邹璇又不会开车,所以邹璇提议要打车送他们俩回家。 石丛亮却说不用,因为他已经叫了代驾,马上就来。 等代驾过来这会儿功夫,邹璇去附近便利店帮他们买了两瓶水。 石丛亮和关贺吹了会儿晚风,喝了几口清水,也觉得清醒了几分。三人正打算往停车的地方去,结果石丛亮刚一起身,就觉得胃中一阵翻涌,一个没忍住,吐了一地。 邹璇和关贺又是帮他拍背,又是掏纸巾帮他清理,一阵手忙脚乱。 上车后,邹璇记着刚刚饭局上石丛亮说的话,也觉得自己作为唯一没喝酒的清醒人,有责任、有义务要先将石丛亮和关贺安全送到家。 只不过,石丛亮和关贺都坚持要先送她回家,二比一,邹璇提议无效,只能乖乖听从。 第二天,邹璇到了公司,给石丛亮和关贺各泡了一杯茶,对这二位发自内心地关心询问了一番。 毕竟对于他们俩昨天对她的维护,她很是感动。 石丛亮喝着她泡的茶,看着她,淡淡道:“我说……你能不能去学个车。” 呃,这…… 按理说,她不能喝酒,好歹也应该给人家当个司机。但是…… 邹璇弱弱地回道:“领导,我去学车没问题,问题是……就算我学会了,也考下了,我敢开,您——敢坐吗?” 石丛亮听了她这话,又回想起以前邹璇坐在他车的副驾驶上,当旁边行驶过去一辆车,只不过距离稍稍有点儿近,她都下意识地往另一旁躲避,他速度快一点儿,她都忍不住抓紧把手的样子,便也不再提这一茬儿了。 第136章 江湖救急 在出席商务酒宴一事上,姚思齐展现出了与邹璇完全不同的表现。 姚思齐第一次参加饭局那天,邹璇时刻不离自己的手机,因为她提醒过姚思齐,有事及时给她打电话。 话虽这么说,不过她自己经过上一次饭局后,非常相信石丛亮会照顾好姚思齐的。 只是令邹璇没想到的是,姚思齐回家时却是由张放和于唤舒给架回来的。 于唤舒和张放看起来倒是挺清醒的,走道也很利索。 临走前,于唤舒让邹璇转告姚思齐,说石丛亮明天放她一天的假,让她在家好好休息。 送走了于唤舒和张放,邹璇去给姚思齐倒了一杯热水,还往里面兑了点儿蜂蜜。 邹璇把姚思齐从床上扶起,喂她喝下。邹璇本以为姚思齐之后便要睡下了,结果正要起身离开时,却被她抓住了衣角。 “邹邹,你别走,陪我聊会儿天。”姚思齐的声音黏黏糯糯的,一听就是喝了不少酒。 邹璇顺势坐到床边,给她掖了掖被角,“喝了这么多酒,不难受吗?早点儿歇着吧。” “我没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我还能再喝倒三个,哦不,五个。”姚思齐先是伸出三根手指,而后又换成五根手指。 仔细观察下,邹璇发现姚思齐虽然看起来迷迷糊糊的,但神智还算清醒。 “你怎么喝了这么多酒啊?是饭桌上有人逼你喝的吗?”邹璇问出心中的疑问,私心里觉得石丛亮不可能让她喝这么多啊。 “不是,没有人逼我,是我自己主动喝的。” “为什么?” “怎么说这次的合作我也有参与,宴请甲方爸爸,我怎么能不出力呢。你别说,就那帮人那点儿小酒量,算个啥啊,我一个人出马足矣,轻飘飘地就把他们全给拿下了,根本不需要经理出马……”姚思齐得意地炫耀道,且越说越兴奋,说到后面更是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邹邹你知道吗,当初经理面试我的时候就问过我‘能喝酒吗’,我当时眼睛眨都没眨一下,直接就告诉他——能,必须能。真不是我吹,我这酒量那可不是盖的,那是从我老爸那里继承下来的,什么红的、白的、黄的、绿的,通通不在话下。你就让他们放马过来,我要是皱一下眉头,就算我输!。” “好了好了,你赶紧躺下,好好歇着吧。” 姚思齐抓住邹璇的手,“你是不是不信?” “我信我信。” “不,你不信。” “没有,我信,我真的信。”邹璇表现得无比诚恳,姚思齐这才心满意足地躺了回去。 “对了,姚姚,刚刚于主管临走前说经理明天给你放了一天假,让你在家好好休息,不用去上班了,所以明天早上我就不叫醒你了,你自己在家多睡一会儿。” “真的吗?欧耶,经理真是世上最好的领导!我简直爱死他了!” 等到第二天,邹璇去了公司,经由张放的口,才知晓姚思齐醉酒的来龙去脉。 张放一到公司,就忍不住先和部门同事分享起昨日饭局上姚思齐的生猛操作。 “我去,你们不知道,姚思齐这姑娘实在是太猛了!昨天经理也没说让她喝酒啊,结果她一上桌就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酒。等到敬酒的时候,‘咔嚓’一仰头,一口全给闷了……”张放边说边比划,“……后来她又把啤的给换成了白的,‘咣咣’就是干,那看的我都眼晕,对面甲方那几个代表全被她给喝倒了。这要不是我们几个拦着,我的妈呀,她还要喝呢。” 这事对别人来说权当听了个笑话,且听且过,只有李萍在背后嘲讽了姚思齐几句,说她一个小姑娘家的,怎么能在外面随随便便地喝那么多酒,不知检点,没点儿女孩儿样。 百行在公司规模越做越大后,开始逐渐将目光投到了海外市场上。 一次百行和一个外企公司谈合作,对方的老板是个法国人,这中间双方谈得很不错,但法国老板最后突然表示想要到百行这边实地考察一下。 考察那天,偏巧百行这边聘请的法语翻译突然身体不适临时告假,虽说对方也有中文翻译,但于公于私,百行也都应有自己的翻译在场。 在全公司上下急成一团时,邹璇想到了向黄梓蕙求助。毕竟她是学法语的,又在z市读了四年大学,肯定认识不少会法语的人。 在邹璇看来,黄梓蕙这人靠谱,因此由她推荐的人,肯定也让人信得过。 只是令邹璇没想到的是,黄梓蕙给她推荐的人竟然会是孟珅。 黄梓蕙表现得很豁达,她和孟珅当初毕竟是和平分手,也没有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怨,所以联系孟珅对她来说,并无为难之处。 有了黄梓蕙从中搭桥,孟珅不计报酬、轻而易举地答应前来帮邹璇的忙。 孟珅的专业性无可挑剔,法国老板对这次考察非常满意,并与百行顺利签约。邹璇作为及时救场的大功臣,也备受领导赞扬。 为表感谢,邹璇请孟珅吃了顿饭。 邹璇原还以为自己和孟珅单独相处会很尴尬,但实际上孟珅谦和有礼,并没有给邹璇带来任何不适感。 “孟学长,今天真是多亏你了,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我以茶代酒先敬你一杯。” “你太客气了,托你的福,我今天也获得了一笔可观的收入,该我谢你才是。再说,咱们也认识了这么长时间,我想,我们也应该算是朋友吧。” “当然,我们当然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那你就不要再跟我客气了。” “好。” 菜上齐后,邹璇和孟珅继续边吃边聊。 “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的确。”邹璇用微笑掩饰。 自黄梓蕙和孟珅分手后,她们寝的人都没有再见过孟珅。说到底,她们都是黄梓蕙的朋友。 要不是今天黄梓蕙帮她把孟珅找了来,她根本不会想到自己会单独见室友的前男友,还和他坐在这里吃饭。 “你在现在的公司干了多久了?”孟珅随意地问道。 “一年多了,大四实习的时候就是在这里。” “哦,是吗,那你当时没考虑过毕业后回家乡工作吗?” “也想过,不过我在这儿工作都适应了,所以就想着先这么干着,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年轻就是资本,在大城市里多历练历练也好,这里机遇多,发展空间更大。我看你在现在的公司干得不错,将来干得好了,也可以考虑在这里定居,到时候再把父母接来,也挺好的。” “这……属实有点儿遥远,我还没想过。” “不急,慢慢想呗,再说将来的事,还有薛潮和你一起想啊。他现在也跟你一起在z市工作呢吗?哪天叫他出来一起聚聚啊。” 在清醒的状态下,陡然听到这个名字,邹璇有一瞬间的失神。 “怎么了,不方便吗?不方便的话就算了,我也是随口一说,你不必放在心上。” 邹璇回过神来,淡淡一笑道:“孟学长,其实,我和他,早就分手了。” 第137章 巧遇故人 “抱歉,我不知道……”虽是不知,却也实打实地戳到了对方的不快之事,孟珅原本沉稳的面色一时变得些许慌乱。 和黄梓蕙分手后,他自然和她的朋友也就没什么交集了,所以根本不清楚邹璇和薛潮之间发生的事。 只不过他当初对薛潮的印象很好,觉得这个男生很不错,和邹璇又是那样地相爱,所以根本不曾预料到这两人竟然会分手。 多么般配的一双人啊,竟也会走到这个地步,着实令人唏嘘。 “没关系。” 这个话题就此打住,谁都没有再继续下去。 孟珅与邹璇毕竟不甚熟悉,刚刚又在无意之间说错了话,接下来他唯恐自己多说多错,便只好以公事繁忙为由草草地结束了这顿饭。 邹璇和姚思齐仅合租了半年,姚思齐就因为交了男朋友而要搬走。这不仅给邹璇打了个措手不及,还留下了一堆烂摊子。 姚思齐若是搬走,仅凭邹璇一个人的工资,是绝对负担不起这套两居室的。 这个时候,谁都安定下来了,她周围根本没人有合租的需求,这叫她上哪儿找合租室友去。 况且就算有人帮她介绍合租室友,可对方若是个不知根知底的人,和这样的人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她也实在放心不下来。 还有就是她们这个房子当初签了一年的合同,合同上明文规定,若是提前退租,房东是不给退押金的。 那押金可是整整一个月的房租啊,虽然邹璇只承担其中的一半,可眼看那些钱要被白白损失掉,她仍是心疼不已。 她也尝试过说服姚思齐再坚持半年。一则能要回押金,二则给她些时间,让她好好去筹划一下租房的事。 可姚思齐主意已定,又是道歉又是哀求,说她和她的男朋友两个人都是多么多么地不想分开,并请邹璇理解她、原谅她。 邹璇自知多说无益,既然姚思齐已经铁了心要走,那她也不必再多费唇舌,省得反教两人弄得不开心,毕竟她们俩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 老实说,姚思齐谈恋爱,邹璇替她开心;姚思齐想和男朋友住在一起,她也支持。 可姚思齐如此我行我素,一丁点儿都不考虑考虑她的处境呢,随便就撂挑子,给她平添许多麻烦,多少是有点儿过分。 邹璇是有点儿恼了姚思齐的。 生气归生气,既然大局已定,邹璇只得抓紧时间安顿好自己。 思量再三,她决定自己一个人居住,这样既舒心,又不用担心自己随时又有可能面临当下的境遇。 只是这样一来,她在房租上面的支出不可避免地要增多。 邹璇最终在同小区里又找了一处单间。 虽说这单间里的环境和设施比她之前住的两居室还要差,可胜在房租却是她能负担得起的。 敲定了房子,邹璇利用周末空闲时间火速搬家。 姚思齐有男朋友帮她搬家,而邹璇则完全依靠自己。 幸而两个房子在同一小区,邹璇由此省下来一笔搬家费。 这半年来,邹璇给出租屋里零零碎碎地添置了不少东西,这使得她花费了整整两天的时间,才搬完了家。 一个人的生活虽然冷清,却也清静自在。 沉浸在甜蜜恋爱里的姚思齐,也不像从前那般在空闲时黏着邹璇一起去做各种事。 只不过可惜的是,姚思齐所拥有的这份甜蜜仅仅维持了五个月就破灭了。 那男人移情别恋,不顾姚思齐的苦苦挽留,狠心与她分手。 此后姚思齐深陷失恋的痛苦中,与此同时,她还要考虑自己的住宿问题。 邹璇可以摔倒,但她不会任由自己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因此纵使姚思齐再可怜,邹璇也不打算再和她合租了。 然而姚思齐要愁的还远不止于此。 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她时常感到乏力、厌食,奈何她自己也没当回事,只以为是自己心绪不佳所致。 直到有一天看着她神色恹恹的邹璇随口问了句“你是不是来大姨妈了”时,她才突然发现自己的亲戚已经两个月都没造访了,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慌乱无措下,姚思齐把自己的猜测告诉给了邹璇。她第一次碰上这种事,心里又乱又怕。 在邹璇的强烈建议下,姚思齐去药店买了根验孕棒。回到家测试了过后,那上面清晰的两道红杠属实把她吓得不轻。 她颤颤巍巍地把结果拿给邹璇看,语带哭腔地问道:“这可怎么办啊,邹邹……” “你先别急,这东西也不一定准,不如再去医院拍个片子吧。”邹璇安慰道。 虽说这东西测得不能说是百分百的准,但是依照姚思齐之前所诉与那男的在一起时被那男的哄得确实有那么几次没做措施,她便觉得姚思齐八九不离十应该是中招了。 “会吗?邹邹,这个验孕棒测出来的结果,真的会有误吗?”姚思齐心存侥幸地问道。 邹璇倍感为难,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给姚思齐提前打个预防针。 “姚姚,不管是真是假,还是去趟医院吧。如果是假的,自然皆大欢喜;倘若是真的……也好看看医生是怎么说的。” 邹璇说完这些话,姚思齐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难看起来。 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邹璇陪着姚思齐去了趟医院。 检查结束,等待结果的过程是那样地漫长。 姚思齐死死地抓住邹璇的手,声音颤抖,不断重复地问着:“邹邹,万一是真的,我该怎么办?” “那如果是真的,你是打算要,还是不要?”邹璇冷静地回问她。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姚思齐拼命摇晃着脑袋。 邹璇真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莫说姚思齐早先就不该纵着对方不做安全措施,没想到都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如此拎不清。 不过这种人,也不是骂两句就能骂得醒的。 姚思齐的手冰冷得很,她人哆哆嗦嗦的,看起来很是楚楚可怜。 “姚姚,你在这儿好好等着,我去给你买杯热饮。” “邹邹……”姚思齐十分不舍地抓着邹璇的手,想要抓住那微弱的热度。 邹璇把手抽了出来,拍了拍姚思齐的手,安抚好她的情绪,才离开。 邹璇在贩卖机前徘徊,那里面的饮品种类众多,可似乎都不适合给姚思齐饮用。 最后邹璇向服务站的医护人员要了杯热水。 帮她接热水的医护人员着实是个实在人,愣是给她接了满满一杯烧开的热水。 杯中热水的热度起先还不明显,而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地,透过纸杯不断散发出来,使得邹璇不得不左右手来回交换着拿。 邹璇把全副注意力集中在这杯热水上,小心翼翼地端着它穿梭于人群中。她刚走出人群最拥挤的地段,尚且来不及松一口气,就听见一声“小心”在身旁响起。 随后她感觉自己的手臂被人攥住,紧接着自己整个人被一股大力拽了过去,纸杯中的热水也顺着这股力道倾洒而出。 她的手背登时感到一阵灼热,因此不由自主地松了手,任由纸杯掉落,撒了一地的水。 “啊……”邹璇不由得痛呼出声。 “怎么了?”那人放开她的手臂问道。 邹璇顾不得那人的询问,也来不及搞清周围的状况。 她抬起手来一看,手背已被烫得一片通红。她对着伤处用力地吹风降温,以此来缓解疼痛。 那人也看到了她的伤,他抓起她的手腕,“跟我来。” 邹璇也不知道那人把她带去了哪里,直到冰凉的流水不断冲刷着她受伤的手背,使疼痛得以减轻,她才有多余的精力关心起周围的环境来。 这是一间小小的房间,房间里充斥着浓郁的消毒水味。在这间小小的房间里有一张诊疗用的单人床,还有各种药品和医疗器械。 看起来,这应该是一间诊疗室。 而她面前的这个男人,戴着一副银框眼镜,穿着一身白大褂,显然是位医生。 “还好没有起水泡,不过还得要再敷点儿药才行。来,你先坐下来。” 那人安排邹璇坐在单人床上,自己去货架旁翻找了一番,最后找到一管白色药膏。 他打开药膏,用棉签沾药涂在邹璇的手背上。 那药涂在手背上,凉丝丝的,舒服极了。 “真是抱歉,是我害你受了伤,你放心,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没关系。”邹璇抬起头来看着对方,“其实我还应该谢谢你,刚才多亏了你,不然场面可能会更糟糕。” 当时,邹璇在疼痛之余,也注意到了自己刚刚走过的转角处,就在她被拉走之后,正迎面走来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而他手里还推着一个坐轮椅的病人。 假使当时眼前这个男人没有及时地拉开她,那么她手里的那杯热水很有可能会倾倒在坐在轮椅的病人身上,而她整个人也会被轮椅撞倒在地。 邹璇真诚地向男人表示感谢,却发现男人正在用一种探寻的目光看向自己。 “怎么了?”邹璇不知自己有何不妥。 “你是……邹璇?”男人的语气带着丝不确定。 “我是邹璇,您是……”邹璇疑惑这人怎么会认识自己,自己明明不认识他呀。 可细细打量下,邹璇又突然觉得这人似乎也有点儿面熟,只是她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自己究竟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见过对方。 得到邹璇肯定的答复,对方莞尔一笑,“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许绍廷。” 第138章 旁观者清 “是你!”邹璇惊讶道。这个名字她是不会忘记的。 对方的脸,与记忆深处略有些模糊的面孔相重合。 没错,是他。 除却那副银框眼镜,其实对方的模样并没有多大变化,只是气质较之前更为成熟了。 “抱歉,我一时没认出你来。” “没关系,毕竟咱们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了。其实刚刚我也不太敢认你,就怕自己认错了人。” “真是太巧了,你又帮了我一次,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你才好了。” “不过这次我不止是帮了忙,还帮了倒忙,反倒连累你受了伤。” “小伤而已,不碍事的。”邹璇对着许绍廷晃了晃自己被包扎上纱布的手,以此来表达自己并无大碍。 “虽说没那么严重,但毕竟是伤到了皮肤表层,所以这几天要特别注意保持创面的清洁和干燥,还要记得及时涂药。 如果两天后,伤处仍然红肿,疼痛不减,或是起了水泡,就赶快来医院找我。” 穿着白大褂的许绍廷笔挺斯文,看起来既文质彬彬,又富有学术气息,说起话来透着十足的医生范儿。 “是,是,许,医,生。”邹璇虚心受教。 许绍廷笑了笑,“对了,你来医院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吗?” “噢,不是的,我是陪我同事过来的。” “那你同事她怎么样,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不必麻烦了,就是来做个小检查,现在在等结果出来。” “那好,有什么能用得到我的地方,你就开口,怎么说咱们也算是朋友吧,不用客气。” “好的,多谢。我已经打扰你太长时间了,你快去忙吧,我同事估计也该等着急了,我就先走了。” “等一下,把这管烫伤膏带上。” “不用了,这是医院的东西,哪能随便带走,我自己去药店买一管就好。” “一管药膏而已,这里有很多。你这伤是我弄的,我赔你一管药膏还不应该吗。拿着吧。” 许绍廷强行把药膏塞进邹璇没受伤的那只手中,又强调道:“不许拒绝,也不许——给我钱。” 邹璇恍然忆起当年自己又是送许绍廷衣服,又是还他钱,又是请他吃饭,为了让他收下,还费了不少心思,顿时心生无限感慨。 她不禁笑了笑,把药膏揣进衣服口袋里,“却之不恭,多谢。” 姚思齐果如邹璇所料,已经等她等得急到团团转。 她远远地看到邹璇回来,既不在意她并未带回热饮,也未注意到她被包扎起来的手,只急匆匆地迎了上去,慌乱地把手中的结果拿到她的面前,哭道:“邹邹,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啊?” 邹璇看着那上面并不出人意料的结果,平静地对姚思齐道:“这件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也不该由你一人来承担。去找那个男人,把这件事告诉他,让他陪你一起解决。” 毫无主意的姚思齐听从了邹璇的话,找到了那个男人,将此事和盘托出。 结果那个男人不仅没有一句关心之语,还毫不犹豫地让她赶快打掉。 姚思齐一时间无法接受对方的绝情,为此深受打击,一蹶不振。 可邹璇旁观者清,伤心归伤心,事情总得解决,要是再拖下去,只会变得更加糟糕。 事实摆在眼前,那男人根本没有和她复合的打算。而姚思齐,年纪轻轻,又毕业时间不长,生活没有保障,怎能未婚生育。 只不过,这到底是姚思齐自己的事,她只能跟她摆事实、讲道理,最后还是得她自己拿主意。 姚思齐总还不算太傻,没有一错再错下去。 然而做手术需要不少钱,术后休养也需要钱,而姚思齐工资不高,平日里在花销上还大手大脚,是以根本没什么积蓄,她又不敢把这件事告诉给家里,因此这又是个不小的难题。 最后,姚思齐只能听邹璇的去找那个男人要钱。 那男人一听姚思齐提钱,简直翻脸不是人,直污蔑姚思齐是要讹诈他,还说她肚子里的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姚思齐气到发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邹璇也气,但是她知道,对付这种无赖,无论是打他还是骂他,都没用,并且打他骂他也都无济于事,而对付无赖最好的方法就是比他更无赖。 邹璇告诉那个男人:“姚思齐她没有钱做手术,如果你不出钱,那么她没钱做手术便只能将孩子生下来,她肚子里的究竟是不是你的孩子,你自己心里有数。 如果这个孩子生了下来,那么按照法律规定,你就必须要承担起抚养这个孩子的责任和义务。况且你未婚便有了孩子,又对怀了你孩子的女人如此绝情,你想,将来哪个女孩儿还愿意嫁给你。” 那男人一听这话,果然怂了,最后一番讨价还价下,才拿出五千块钱。 拿到了钱,自然要赶快解决事情。 这种事姚思齐没经历过,所以十分害怕。邹璇也没经历过,虽说这事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可她想想也会觉得这事有些可怕,只是她不敢表露出来,怕姚思齐会更加恐惧。 邹璇陪姚思齐去做术前检查时,再次碰到了许绍廷。 邹璇自那日走后并未再联系他,不过许绍廷很关心她手上的伤,后来还曾给她打过电话询问伤势。邹璇据实相告,自己手上的伤并不严重,好得很快。 上一次许绍廷问及她到医院的来意,邹璇念及那是姚思齐的私事,所以并未将此事告诉他。而这一回,“妇产科”三个大字摆在那里,想瞒也瞒不住了。 不过许绍廷不仅没有多问一句,反而帮了大忙。 有了许绍廷的帮助,姚思齐得以术后在床位无比紧张的情况下获得一个床位。 姚思齐很感激许绍廷,因此邹璇每次去医院探望她时,她总是频频在她面前说他的好话。不仅如此,她还起了撮合两人的心思。 邹璇无奈,“姚姚,你不要乱点鸳鸯谱,我和许医生只是朋友而已。” “是吗?可是我觉得许医生他对你有意思,不然他为什么费力帮我安排病床,还那么尽心地嘱托负责我的医生和护士多多照看我,还不是看你的面子。如果不是因为喜欢你,他为什么要这么帮我。” “那是因为许医生他人好,我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也帮了我好大的忙。” “不对,不止是这样,我发现许医生看你的眼神也跟看其他人不一样,他肯定是喜欢你。” “姚姚,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这里人多口杂,当心被人听了去,胡乱瞎传。再说,人家许医生说不定已经有女朋友了,你这样乱说,岂不是给人家平添麻烦。” “许医生没有女朋友!”姚思齐坚定道,“真的,我问过他,他说他没有女朋友。” “你,你干吗问人家这个。” “我替你问的啊,”姚思齐振振有词,“像许医生这么好的人,唉,连我都动心了,他要不是喜欢你,我都想追他了。所以,你可得把握住了。” “那你去追吧。” “那可不行,谁叫许医生他喜欢的是你,所以我得成全你们。你别说,你们俩还挺有默契的,你以为他有女朋友,他也以为你有男朋友,不过幸好有我在,我告诉他,你现在没有男朋友。所以……你们俩简直是天时地利人和,还不赶快在一起。” “什么天时地利人和,我们当初也不过是碰巧遇到。如果不是陪你来医院,我也不会遇到他。” “这么碰巧还不算天时地利人和?z市有这么多家医院,我们怎么就偏偏来了这家医院。” “那是因为这家医院最好。” “那如果不是许医生碰巧来这家医院上班,你们又怎会碰巧遇到? 而且这家医院地方这么大,每天进进出出、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再刨除许医生休息、放假等等不确定因素,偏你们两个还能遇上,这不是缘分是什么? 要我说,老天就是让你们俩有缘千里来相会,而我就是你们俩之间的红线。 邹邹,你以后和许医生在一起了,可千万不要忘了我这个大功臣啊。” 邹璇不想再做无谓的口舌之争了,于是赶紧结束了话题,“好了,说了这么多的话不累吗?你现在身体还很虚弱,赶快休息吧。我先走了,明天再来看你。” 第139章 措手不及 邹璇告别姚思齐,走到电梯口等电梯的时候,碰到了换下白大褂的许绍廷。 见到了自然要打声招呼,“许医生,又遇到你了,好巧啊。” “不是凑巧,我是听你朋友说你每天这个时候都会过来,所以特意在这儿等你。” “等我?是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找你了吗?” 邹璇被反问得不知如何作答。 “你朋友身体怎么样了?” “她很好,还是多亏你帮忙,她才能恢复得这么快,多谢了。” “不用这么客气,她是你的朋友,帮忙是应该的。这个时间你肯定还没吃饭吧?” 邹璇确实还没吃饭,她一下班就先来看姚思齐了。 姚思齐刚刚说的话,虽然她并不当真,可多少受到些影响,再加上许绍廷如今的举动,邹璇觉得还是回避一下的好。 她刚想说自己已经吃完了,然而许绍廷却没给她这个机会。 “……你朋友说你下班通常会先来给她送饭,然后自己再去吃饭。一起吃个晚饭怎么样,不知可否赏光?”许绍廷提议道。 邹璇实在想不出合适的拒绝之语,许绍廷之前又帮了她们,因此她更加不好意思拒绝他了,于是只能应下。 许绍廷开车带邹璇去了一家广式餐厅。 吃饭时,许绍廷还和邹璇打趣,说她这回不会再背着他偷偷去结账了吧。 吃完了饭,许绍廷又坚持将邹璇送回了家中。 姚思齐在医院住了三天,出院后又在家里休养了两天,之后便马不停蹄地去上班了。 邹璇听闻,流产和生孩子都是要坐月子的,女人不坐好月子,将来老了,很容易患上各种病,所以她劝姚思齐再多休息些时日。 然而姚思齐却是等不得了。 她这次做手术的事,公司里只有邹璇一人知晓。她跟石丛亮请假,请的也是事假,而非病假。 经过这几天,她已经将手里的钱花了个干净,甚至还欠着邹璇的钱,所以她实在耽搁不得了。 自那次意外相遇,许绍廷主动添加了邹璇的微信,此后他隔三差五地便会主动给她发些消息,更时不时地邀她一起吃饭。 邹璇起先都会找理由推拒,然而即使这样,许绍廷还是会有下一次。次数多了,邹璇便也不好一味地拒绝了。 邹璇即便再不开窍,再不自作多情,许绍廷如今的种种举动,也实在让她无法淡然处之。 邹璇苦于该如何和对方说清楚,奈何对方也没戳破窗户纸,故而令她进退两难。 直到七夕那日,办公室有对象的同事都早早下班出去过节了。姚思齐原本缠着邹璇一起去逛街,结果却在楼下碰到了等候在门口外的许绍廷。 姚思齐拉着邹璇走向许绍廷,和许绍廷简单寒暄了几句后,她眼观鼻,鼻观心,十分识时务地将邹璇推给了对方,然后自己先溜了。 眼看着姚思齐就这么轻易地、欢快地把自己给卖了,邹璇觉得自己真是交友不慎。 她稍稍整理了情绪,坦然问道:“许医生,你来是有什么事吗?” “为什么每次来找你,你都要问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看起来很像有事的样子吗?”许绍廷笑问道。 虽说许绍廷说话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揶揄邹璇,可邹璇还是被反问得哑口无言。 许绍廷靠近邹璇几分,“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我什么事也没有,只是单纯地想来找你。” 他顿了顿,又道:“一起吃个晚饭好吗?” “今天不行。”邹璇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为何?你朋友刚刚不是说你有空的吗?” “许医生,今天这个日子……不太合适。” “为何不合适?” “……”邹璇嘴唇动了动,却不知该怎么回答。她隐隐感觉事情有些不妙。 “是我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吗?” “你……我……” “我喜欢你,我希望,你能做我的女朋友。”许绍廷开门见山。 邹璇的预感果然成真了,许绍廷就这样直白地同她把话说开了。此情此景,打得她措手不及。 许绍廷这会儿整个人都似轻松了不少,“其实,这句话憋在我心里好久了。你可千万别笑话我,对于追女孩子,我实在没什么经验,就连告白都拖到现在才说出口。” “许医生,感谢你的青睐,我很抱歉……”邹璇觉得自己有必要把话跟对方说清楚。 “你可以拒绝我,但我是不会放弃的。既然决定要追你,我早就做好打持久战的心理准备了。我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要抱着玩一玩的心态,我是真的喜欢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 这顿饭最后到底没有吃成,邹璇心乱如麻,只想一个人静静,因此拒绝了许绍廷送她回家的提议,故而没能看到许绍廷精心为她准备的放在他车里副驾驶位置上的玫瑰花。 第二天在公司,姚思齐一个劲儿地追问邹璇昨日和许绍廷约会的情况,还和她不断絮叨着自己对他们二人约会情形的种种猜想。 邹璇被她磨得烦了,只得告诉她实情,说他们俩昨天哪儿都没去。 结果姚思齐不信,依旧不依不饶追问邹璇。邹璇没办法,只能躲着她,躲不过时,就拿工作来堵住她的嘴。 许绍廷就像他说的那样,真的是拿出了无与伦比的毅力来追求邹璇。 姚思齐作为许绍廷的忠实支持者,每天都在邹璇的耳边,疯狂地灌输他的好,恨不得邹璇即刻便从了对方。 后来齐祺也知道了这件事,在得知许绍廷和邹璇相识、再遇的前因后果,以及许绍廷还是她n市的老乡后,她极其看好对方,并也加入了劝从大军中。 姚思齐劝邹璇和许绍廷在一起,纯粹是因为许绍廷帮过她,她觉得许绍廷人好。 齐祺劝邹璇和许绍廷在一起,除却她觉得许绍廷人好之外,更多的是希望邹璇能够真正地从薛潮的阴影中走出来。 齐祺十分了解邹璇,她清楚邹璇虽嘴上不说,可心里实际上还是没放下薛潮。邹璇实在太需要有一个人帮她打开心结了,之前那个谭鹏没能做到,不代表这个许绍廷也不能做到,万事总要试上一试的好,若是连试都不肯试,岂非更没希望。 第140章 哭穷 这天在公司,邹璇正全神贯注地整理最近要投标的甲方公司的资料。 姚思齐忽然兴冲冲地将一个大纸壳箱搬到了她的办公桌上。纸壳箱与桌面接触,发出不小的声响,足见其重量委实不轻。 邹璇被她吓了一大跳,身体和心脏同时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而后精神紧张,心脏狂跳不止。 她一向一心不得二用,尤其是当她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在那种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贸然受到外界的打扰,她是很容易受到惊吓的。 大大咧咧的姚思齐显然没把吓到邹璇的事放在心上,非但没半点儿歉意,脸上还笑嘻嘻的。 邹璇正色对她道:“姚姚,我说过很多次了,当我集中注意力在做一件事时,不要突然出现吓我一跳,我讨厌被吓。” 姚思齐看邹璇的神情如此严肃冷峻,也知道对方是动真格的了。 她赶忙向对方道歉:“抱歉,邹邹,我真不是故意要吓你的,我就是太着急了,所以……又忘了。” 邹璇看姚思齐那样子,认错是真,只是下回能不能真的长点儿心,不好说。 邹璇揉了揉额角,叹了口气,问她:“什么事这么急,这又是什么?” 一提到这个,姚思齐又兴奋起来,“这是你的快递,我刚刚去卫生间回来,前台的孙姐说有你的快递,让我叫你来取走。不过我这么善良,当然是直接帮你拿回来了,不用谢哈。” “我的快递?”邹璇在脑中快速回想了一番,实在没有自己网购的印象,“孙姐弄错了吧。” “孙姐没弄错,这就是你的快递。” “那就是快递小哥弄错了,我最近根本没买东西。” “也不是快递小哥弄错了,这就是你的快递,是别人邮给你的快递。你猜猜,是谁邮给你的?”姚思齐整个人神秘兮兮的,眼睛里散发着八卦的光芒。 邹璇想了又想,这么大个箱子会是谁邮给她的呢? 邹妈吗?如果是邹妈邮给她的话,那她至少会提前告知她一声的。 如果不是自己的老妈,那还会有谁给她邮东西,却还不提前告诉她一声。 刹那间,一个极不可能的人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不可能,邹璇,你不要再傻了。 她用力摇了摇头,想把那个身影从脑海里赶跑。 “哎呀,猜不出来就猜不出来嘛,你干吗这么烦躁,我告诉你不就是了。”姚思齐拿开遮挡在邮寄信息上的手,“当当当当,这个人就是许医生!” 随着姚思齐的动作,邹璇看清了那上面的邮寄信息。邮寄人是许绍廷,收件人是邹璇,寄件地址是d市。 “邹邹,你还愣着干什么,快打开看看许医生都给你邮了什么。 你不知道,这箱子可重了,刚刚我一路帮你搬回来,胳膊都酸了。” 邹璇从笔筒中拿出壁纸刀,顺着纸壳箱的缝隙,划开那上面的胶带,打开了箱子,看到里面各种各样的零食。 “哇!这么多好吃的,许医生对你真是太好了!”姚思齐直接上手翻了起来,不知看到了什么,眼前更是一亮,“啊啊啊——这个糕点巨好吃。邹邹,分享给我一点点吧。” 邹璇没理会姚思齐,拿起桌上的手机走向外面。 “哎,邹邹,你怎么走了,我到底能不能吃啊……” “嘟……嘟……”电话响了很久,就在邹璇要挂断时,对面终于接通了。 “喂?”许绍廷富有磁性的声音传来。 “我是邹璇。” “呵……”许绍廷低声浅笑,“我当然知道是你。我猜,你给我打电话的原因,是你收到快递了吧。” “嗯,刚收到。” “喜欢吗?”许绍廷语气轻快地问道。 “……” “那是……不喜欢吗?” “没,没有。”邹璇急忙答道,临了怕对方不信,又补充道:“我说的是真的。” 解释完,她又后悔得想咬自己的舌头,说那么多干什么,这也不是喜不喜欢的事啊。 “我在d市参加一个学术研讨会,听说那些都是这里的一些特产小吃,味道很不错,就想让你也尝尝。如果你喜欢,我再给你邮一些。” “不必了,千万别再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呢,我一点儿都不觉得麻烦,只要你喜欢就好。” 邹璇发觉自己一碰到许绍廷就哑火。 尤其是对方这么真心实意地对她好,她更不忍说出什么拒人千里之外的话来了。 于是邹璇只能转移话题道:“对了,你参加学术研讨会一定很忙吧,我就不打扰你了。” “今天已经完事了,没什么要忙的了,明天还有个参观,之后后天就回去了。” “哦,是这样啊。” “璇璇,后天——一起吃个晚饭好不好?” “嘟嘟……” 邹璇一看手机,发现恰巧这时进来一个电话。 “啊?不好意思,我这边有个电话进来了,比较急。抱歉,我先挂了。” “好,你先忙,再见。” “再见。” 邹璇不禁暗叹,这个电话实在来得太及时了。 邹璇挂了许绍廷的电话,接通这个新的来电,“喂?” “喂,我亲爱的姐,你最近还好吗?多日不见,甚是想念……”电话里传来卢家骏那吊儿郎当的贱声。 “有事说事。”邹璇简洁明了地打断了卢家骏。 不同于刚刚和许绍廷通话那般拘谨,现下她全身心都放松了下来。 “我能有什么事啊,我就是想你了,问候问候你。你看你一个人漂泊在外,真是太不容易了,作为你亲爱的老弟,我……” “三百。” “我是真的担心你的身体啊,最近气候不稳定,你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别学那些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 “五百。” “还有你最近工作顺不顺利啊?同事好不好相处?领导有没有难为你?……” “一千。” “哎呀,姐你别老是提钱啊,咱们姐弟俩提钱多见外啊。” “没事挂了。”邹璇觉得自己的耐心已经到了尽头。 “哎,别别别,别挂啊,老姐。” “你到底说不说。” “姐,我看中一款xx新出的主机,老毕了,功能贼强大,运行速度那简直是飞一般的感觉,你资助资助老弟呗。” “卢家骏,你那电脑也没换多长时间啊,怎么这么快还要换?你这种喜新厌旧的浪费行为我是不会支持的。”邹璇教育道。 她就知道,这小子一缺钱就会想起她来,然后张口闭口就是姐。 “姐,我不是喜新厌旧,你也知道我是学软件的嘛,所谓好马配好鞍,当然需要一台好电脑了。 你不知道,我最近参加了一个小程序设计大赛,这台电脑对我来说一定会如虎添翼,到时候我肯定能得第一名。 可是我把我现在这台电脑卖了,再加上我手里的钱,实在还是差那么一点儿。 姐,你就行行好,再支援老弟一点儿呗。等我以后上班赚了钱,肯定加倍还你。” 卢家骏高考时考到了s市的一所双一流大学,学的是软件工程。 这些年无论是为了学习,还是为了玩游戏,他总是在不断提升自己的电脑装备。 提升装备就得需要钱,卢家骏为此跟自己的老妈斗智斗勇了很长时间。然而他再怎么耍小聪明,次数多了,钱也就不那么好要了。 直到邹璇上了班,赚了钱,卢家骏就开始把心眼儿用到了自己最亲爱的老姐身上。 卢家骏把邹璇当成了24小时atm,他只要一囊中羞涩,就开始声情并茂地和邹璇哭穷,并且每次都说自己以后赚了钱会还。 卢家骏的这些小聪明邹璇不是不知道,但是她更了解自己的表弟,不是个大手大脚乱花钱的人。因此只要卢家骏开口,她问清楚缘由,便会视情况适当地给他打钱过去。 “你需要多少?” “嘿嘿,不多,两千就行。” 邹璇按了按自己直突突的额头,深觉自己上辈子一定是欠了这个小混蛋的钱,这辈子才会被这个小混蛋追债。 “那你生活费还够吗?” “够,够,我已经把生活费刨出去了,姐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虐待我自己的。”说着说着,卢家骏又开始戏精附体,“我就知道,还得是我老姐心疼我,我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银河系,这辈子才能做你的弟弟。姐,我将来一定会……” “钱我一会儿给你打过去,”邹璇打断卢家骏,“还有就算你不爱听,我也得再唠叨几句。” “你说话我怎么会不爱听呢,姐你说什么我都爱听。” “你呀,给我适可而止点儿,电子产品更新换代的速度有多快你是知道的。你要清楚,咱家里没有矿。想要什么东西,将来自己上班自己挣去。” “知道了姐,”卢家骏态度端正,并无半分不耐烦,“你放心,我不会乱花钱的,就连你给我的那些钱我都记小本本了,等我将来赚了大钱,我一定要……” “行了,滚吧。” “别别别……” “还有什么事?” “我没事,我就是想关心关心你。话说,你年纪也不小了,就没打算给我找个姐夫吗?还是说其实你已经找了男朋友,却瞒着我们所有人?要是这样的话,你可以偷偷告诉我,你放心我肯定不告诉……” 邹璇没再废半句话,果断挂了电话,然后感觉这个世界都清静了。 第141章 人非草木 邹璇刚把钱给卢家骏转过去,就收到了卢家骏五体投地的感谢短信。 卢家骏的事是解决了,可许绍廷的事依旧令邹璇头疼。 她虽然用打岔的方式躲避了许绍廷一次,但她心里清楚这绝不是长久之计。 邹璇一回办公室,就被姚思齐缠着要她分享零食。 邹璇把这些零食不止分给了姚思齐,还分给了办公室的其他同事,引得大家纷纷称赞。 有人没话找话地问起邹璇怎么突然买了这么一大箱子的零食,还八卦是不是有人给她买的。 没等邹璇解答,姚思齐立刻“自觉”地充当起邹璇的代言人,绘声绘色地道:“你们不知道,这才不是邹邹自己买的呢,这是邹邹的追求……” “姚姚!”邹璇高声呵斥住姚思齐的胡言乱语,面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姚思齐看见邹璇这样,也不敢再造次了。她乖乖地拿着自己心爱的点心,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百行拓展了海外业务后,市场部的工作也变得越来越忙。 时间转眼到了十二月,入冬的第一场雪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五下午洋洋洒洒地下了起来,且随着时间的流逝,眼看着越下越大。 邹璇因为要翻译一份英文资料,所以一直加班到将近晚上九点。 深夜的最后一班公交在漫天大雪中缓缓驶来,因为时间太晚的缘故,车上并未有太多的乘客。 邹璇选择了一个靠窗的座位,看着窗外的大雪愣神。 大雪将路面覆盖了一层又一层,纵使公交车司机驾驶技术娴熟,并且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公交车,也依旧避免不了车子偶尔会出现打滑的现象。 更倒霉的是,公交车行驶至半路时又突然抛锚了。 公交车就那么突兀地停在了道路中央,司机在尝试几次打火后,车子始终没有一点儿要启动的迹象,司机无奈只能告知车上的乘客让大家另做打算。 雪下得这样大,时间又这样晚,因而马路上一辆过往的出租车都没有,连私家车都少得可怜。 邹璇站到路边,尝试使用打车软件叫车,然而等待多时,始终无人接单。 这时好不容易来了一辆出租车,结果也被其他人给抢先占了去。 和她一起从公交车下来的其余几人,有的给家里打电话叫人来接,有的直接选择徒步而行。 眼看着离家还有七站地,究竟是继续等待打车,还是选择步行,邹璇陷入深深的纠结中。 揣在大衣兜里的手机震动不止,邹璇掏出来一看,是许绍廷打来的。 “你回家了吗?”许绍廷询问道。 原本许绍廷中午联系了邹璇,想约她晚上一起看电影,但被邹璇以要加班为由婉拒了。 邹璇怕许绍廷以为她是故意找理由推诿,当时还和对方解释了好久。 许绍廷后来看外面的雪下得越来越大,于是也担心起邹璇来,他先是给邹璇发了很多微信,可邹璇始终没回一条,所以他最后才忍不住给她打了电话。 “我还在路上,一会儿就到家了。” 在外面待得时间长了,邹璇的身上也变得愈加冰冷,因而声音有些发颤。 与此同时,寒风的簌簌声也随着她的说话声传进话筒,传到了许绍廷的耳朵里。 “你还在路上?你现在在哪儿?你是在外面吗?” 邹璇因没戴手套,举着电话的右手暴露在寒风中,不一会儿就被冻得麻木。 她刚把电话从右手换到左手,且思考着要怎么和许绍廷解释自己的处境时,身边一个和她一起从公交车上下来的女乘客正巧和前来接她的男朋友大吐苦水。 结果,公交车抛锚、乘客因打不到车在路边喝西北风的事全都被许绍廷给听了去。 “璇璇,你现在在哪儿?”许绍廷焦急地问道。 邹璇当初就怕说了自己现在的处境,许绍廷会不顾一切地前来接她,而她也因为不想麻烦对方,所以就想找个说辞给糊弄过去。这下可倒好,全都暴露了。 “我……现在离家不远,走走就能到家了。你明天不是还要上班吗,早点儿休息吧。” “璇璇,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沿着公交路线去找你。”许绍廷严肃地威胁道。 邹璇败了,她知道依许绍廷的性格,他真干得出来这事。 “我在宝和路。” “你在那儿等我,我马上就到。” 许绍廷人一到,才刚停下车,就立马下车大步走向邹璇。他还带了一件大衣,直接给邹璇披在了身上。 从邹璇挂断电话,到许绍廷出现在她面前,这中间也只过了十五分钟。 而邹璇清楚,许绍廷的家离这儿并不算近。 她忍不住责怪道:“你不要命了,在这么恶劣天气里,你还敢开这么快。” 面对邹璇的责怪,许绍廷表现得还挺开心。 “怎么,你担心我啊?” 邹璇扭头不理他。 “你放心,我有分寸的。你看,这马路上都没什么车,不会有事的。” 许绍廷话虽这么说,但邹璇的脸色仍未缓和。这可不是小事,万一许绍廷真的出了什么事,她会良心难安。 “璇璇,我知道你生气是因为担心我,你担心我,我很高兴。我向你保证,我以后肯定好好听你的话,不会这么莽撞了。” “不必了……我又不是你什么人,你不需要听我的话。” “反正你说什么我都听。”许绍廷给邹璇紧了紧大衣,“好了,你看你冷得直打颤,赶快上车吧。” 回去的路上,许绍廷把车开得极慢,看得出他很认真地在听邹璇的话。 车子如往常一般开到邹璇家的附近,可这一次,许绍廷执意下车将她送到楼下。 两个人分开前,邹璇先开口道:“谢谢你。” “你一定要和我这么客气吗?” “我……” “好了好了,你今天都冻坏了,赶快回家吧,记得煮点儿红糖水喝了驱寒。” 邹璇在许绍廷送别的目光中走到楼门口。 进去前,她没忍住转头回看,发现许绍廷依旧笔挺地站在漫天飘雪之中,用温柔地眼神目送她。 那一刻,她心神一动,转而快步走向许绍廷。 许绍廷见她如此,以为她还有什么事,便也迎着她向前走了几步。 “怎么了?” 邹璇神情纠结,半天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如此一来,反教许绍廷不由得担心起来。 而他又不敢逼问得太紧,唯恐会令邹璇感到不适,于是便只能耐着性子等对方自己说出来。 邹璇理清了思路,抬头看向许绍廷,“……我这个人,其实并没有你想得那样好……” 许绍廷强忍住想要打断邹璇的冲动,静静地听着她继续往下说。 “……你看到的我,只是片面的我。事实上,我有很多缺点,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而你,你这么优秀,老实说,我们并不相配,你应该找一个和你相匹配的人……” 许绍廷听到这里,只觉得自己的心,比这漫天飞扬的白雪还要冰冷。 “可是……人非草木,你对我的好,我全都知道的。所以有些事,我想和你说清楚。 我不是一个完美的人,甚至可以说,我这个人有很大的缺陷。 哦,不好意思,我说的有些歧义,我的身体没什么问题,我说的是我的性格。 我之前有过两段失败的恋爱经历,所以对爱情也不报什么幻想了。对于谈恋爱这件事,我也完全没有想法。 可如果…… 如果,你依然愿意接受这样的我,那么我愿意尝试和你交往。并且我答应你,我会尽力成为一个合格的女朋友,我会尽力去对你好,去爱你。” 许绍廷为她所做的一切,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就像刚刚,在这样寒冷的冬夜里,她一个人茕茕无依。许绍廷到来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血管都沸腾了。 齐祺曾和她开玩笑,说她和许绍廷的相遇简直完美复刻小说里英雄救美的情节,还说对方既然英雄救美,她何不顺势以身相许,从前因为客观原因许不了,现在总能许了吧。 以身相许很容易,但对方要的岂止是她的身,对方还需要她的心啊。 而她的心,早已枯槁。 可许绍廷实在是太好了,好到邹璇想要尝试一次,努力去爱他;好到邹璇不舍伤他一丝一毫,所以把话提前和他说清楚,并把选择权交到了他手里。 “我愿意。”许绍廷回答得没有半分犹豫。 事情的转折来得太过意外,刚刚他还以为自己被发了好人卡,于是整颗心跌进了低谷,如今他又感觉自己像是飞翔在云霄。 他激动得张开双臂,一把将邹璇紧紧抱入怀中,“璇璇,我愿意。我爱的是你这个人,所以不管你有什么缺点,我都愿意和你在一起。相信我,从今以后我会加倍地对你好,我一定会努力成为那个值得你爱的人。” “好,我相信。”邹璇缓缓抬手回抱住许绍廷。 第142章 完美男友 邹璇和许绍廷在一起后,姚思齐和齐祺简直要比她本人还要激动。 有了齐祺的大力宣传,6021的其他姐妹很快知道了两人相识相知的浪漫因果;有了姚思齐的大力渲染,百行的同事也很快知道邹璇交了个高知男朋友。 不得不说,许绍廷是个完美的男朋友。 生活上,他面面俱到,洗衣、做饭、干家务,他样样精通。 情感上,他对邹璇关怀备至,自己付出良多,却从不向对方索求。 事业上,他大力支持,无论邹璇出席商务酒宴, 还是和男同事们一起出差,他既不无端猜忌,也不无理取闹。 他不会过分黏在邹璇的身边,总是适时地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 因为许绍廷的医生身份,以及在z市最好的省医院工作的缘故,邹璇总会被身边人在看病方面求帮忙。 邹璇清楚,帮这种忙,免不了要搭上很多人情,而许绍廷也不过是个根基尚浅的年轻医生。 因此她不愿意在这种事上麻烦许绍廷,她宁可得罪自己的同事、朋友,甚至是客户,也不愿意让许绍廷为难。 许绍廷是有一次去接邹璇下班时,在大门口先碰到了早早下班的“大嘴巴”姚思齐,从她的口中才知道了这些事。 之后他也没掖着,而是直接问了邹璇。邹璇自知瞒不住对方,便只能如实相告。 许绍廷明白邹璇的心思,可是他也不希望邹璇因他而左右为难,并且他更不希望她遇事瞒着自己。 虽然他知道邹璇是为了他着想,可这样也会让他感觉自己距离邹璇好远。 在他的坚持下,他最终帮了邹璇同事的忙,成全了邹璇的人情。 此后,这种事他更是帮了不少,就连石丛亮的岳父得了胆结石,需要住院做手术,都多亏了许绍廷从中帮忙。 在百行办公室里一提到许绍廷,人人都要夸一声邹璇有福气。 就像齐祺说的那样,许绍廷是打着灯笼都难找的神仙男友,邹璇上辈子肯定拯救了世界。 这样的许绍廷令邹璇感到自惭形秽,为了回报对方,她把自己能想到的所有对一个人好的方式全都用上了。 邹璇和许绍廷在一起度过的第一个情人节,为了给许绍廷准备礼物,她花了很大的心思,甚至还向身边的好友取经。 邹璇去问姚思齐,姚思齐极其不正经地让邹璇脱光了把自己送给对方。 邹璇无语,姚思齐的提议当真是无半分可取之处。 邹璇询问鞠北蓓,鞠北蓓让她送皮夹,经济实用,最好再在里面放上两个人的合影。 可当邹璇回想起自己曾经也送过那个人皮夹,并且她送的皮夹里面也装了自己的照片时,她就不愿意再选这个当礼物了。 邹璇向齐祺询问意见时,齐祺反问了她许绍廷的喜好,这下可难住邹璇了,她还真没仔细留意过许绍廷的喜好,似乎在她印象里,许绍廷没有什么特别喜欢与特别讨厌的东西。 她暗怪自己的失职,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多多去了解许绍廷。 只是现在恐怕是来不及了,为此齐祺建议她可以送个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比如亲手织的毛衣,亲手做的爱心晚餐,并言送礼物最重要的不是价格是心意。 不过,想当初她也给那个人织过围巾,所以织毛衣这一提议也被她给否了。 至于做爱心晚餐,她在家里一通摆弄后,终于意识到自己于厨艺一事上着实没什么天赋,因此又只能作罢了。 说来说去,在挑选礼物一事上,最后还是得靠自己。 在考虑了多方面因素后,邹璇最终选择送给许绍廷一条领带。 许绍廷收到礼物后喜欢不已,他表示自己最近要参加一个学术推广会,邹璇的领带送得非常及时,并且她选择的这条领带十分搭配他的西装,简直是再好不过的礼物了。 邹璇有所准备,许绍廷也不遑多让。 他这边不仅安排在一个非常浪漫的情侣餐厅与邹璇共进晚餐,他还送了对方一条钻石手链。 邹璇见其贵重,本不愿收下,可对方是自己的男朋友,在这样的节日里,她又怎能当场驳了对方的面子,于是只能无奈收下,并让对方下不为例。 过了几天,因为许绍廷所在的团队在学术推广会上表现出色受到省里的表扬,所以科室临时组织了团建进行庆祝。由于可以带家属,故而许绍廷向邹璇发起邀约。 邹璇本不喜欢参加陌生人的聚会,因为她很不适应那种和人不熟的尴尬感。像出席商务酒宴这种,她虽然不喜欢,可为了工作也只能强忍着。生活中,她尽量不勉强自己和陌生人虚与委蛇。 但她一想到别人都带了家属,而许绍廷明明有她这个女朋友却不得不孤零零一个人参加时,就觉得自己怎么都要全了对方的颜面。 而且既然她已经和许绍廷在一起了,那么她势必要学着融入对方的圈子。 邹璇去了后,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原因无外乎是大家都好奇她是怎么把许绍廷这朵高岭之花给摘下来的。 要知道,许绍廷作为省医院的年轻力量,无论是长相还是学识,都是院里数一数二的,而他自己又努力上进,所以像这样的青年才俊,到哪儿都不缺女性的青睐。 别说院里有不少年轻的女医生、女护士,甚至是女病患都对他投去了橄榄枝,就连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都忍不住想给他介绍对象,只是之前都被他婉拒了。 后来,他冷不丁地交了个女朋友,大家自然纷纷对邹璇感到好奇了。 这下可算见到真人了,大家开始忍不住一股脑地向邹璇进行各种提问。譬如问她今年多大了,老家是哪里的,哪个学校毕业的,现在在哪里工作,和许绍廷是怎么认识的…… 邹璇堪堪回答了两个问题,就被许绍廷把话给接了过去。 他向大家赔笑求饶道:“拜托了各位,我女朋友胆子小、脸皮儿薄,她今天第一次和大家见面,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大家就放过她吧。” 有人打趣道:“许医生,你这护得也太过了吧。你放心,咱们不能吃了她。怎么说,小邹以后也是咱们的一份子了,大家就是想多了解了解她。” “想了解我女朋友那还不简单,我这个代言人在这儿呢,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今天求大家先给她点儿时间,让她适应适应的。说实话,我追她追得不容易,大家就当是体恤体恤我,千万别把她给吓跑了。” 许绍廷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自然也没人再自讨没趣地追问下去了。 许绍廷为了缓和气氛,他给自己的杯子里倒了一杯酒,举杯道:“抱歉扫了大家的兴,这样,我自罚一杯。”随后一饮而尽。 有和许绍廷关系较好的同事附和道:“真是英雄难过美人关,没想到咱们向来不近女色的许医生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一天。要赔罪,你这一杯哪儿够啊,怎么着不也得三杯啊。” “好好好,三杯就三杯。”许绍廷又接连喝了两杯。 吃饭的时候,有个年轻的男医生忽然对着邹璇道:“对了,我想起来了,你之前是不是来过我们医院?” 邹璇想他说的应该是姚思齐住院那次,于是向对方点了点头。 “我就说我看你侧脸感觉有点儿面熟,原来之前在医院的那个人就是你。” 周围的人一听他这样说,身体里蠢蠢欲动的八卦因子又忍不住出来作祟了,于是纷纷问这人是什么情况。 “当时我还纳闷,我说许绍廷这小子那段时间怎么总往妇产科跑,我问他,他还不说,原来是跑去献殷勤了。” 听到“妇产科”三个字,场面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家的面色变得极其不自然,彼此心照不宣,毕竟一个未婚女孩儿,没事跑去看什么妇产科。 邹璇和许绍廷也愣住了。 邹璇知道大家误会了,事关她的名声,她知道自己应该当场解释清楚。 可解释归解释,她却不能暴露姚思齐的隐私。虽说在场的人没人认识姚思齐,可这事总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是以她需要好好梳理下措辞。 这边许绍廷刚想解释,那边就听那人继续对邹璇道:“这样看来,住院的那女孩儿是你朋友吧。当初我看他这么用心地跑上跑下,又是安排床位,又是请妇产科最好的医生给看病,我还以为那病人是他哪个亲戚呢。” 这人话一说完,无须邹璇和许绍廷再做解释,真相已然大白。 “……还有上回我们俩一起出差,这小子买了一大箱子的零食是邮给你了吧。”接着,他又看向许绍廷,“真是没想到啊,原来早在那个时候你就打起人家的主意了。平日里看你一本正经的,结果你就是个老狐狸,深藏不露啊。” 这人口中所说的许绍廷与大家今日见识到的许绍廷倒是相符,却与大家往日里见识到的许绍廷不太一样。虽说许绍廷对人一向热心,但大家从没见过他对一个人如此上心。 至此大家也只能感叹,真是一物降一物,只要遇到那个对的人,百炼钢都可以化为绕指柔。 在团建的整个过程中,其实许绍廷的同事对邹璇都还不错,只是过于热情了些,幸而许绍廷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照顾着她的情绪。 回去的路上,代驾在前面开车,他们俩一起坐在后面。 许绍廷喝了不少酒,他靠在邹璇身上,对邹璇就自己同事对她查户口一事还深表歉意,毕竟那些人没什么恶意,仅仅是出于好奇而已。 邹璇岂会在意,好奇是人的通病,她去之前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过,她比较担心的是,许绍廷当时一味地偏护她会因此而得罪同事。 许绍廷听完了邹璇的担忧,整个人莫名地笑了起来。 他迷迷糊糊地抱住邹璇,嘴里嘟囔着:“没事,我才不在乎他们,我只在乎我的璇璇,只要我的璇璇开心就好。” 第143章 请柬 许绍廷是真喝多了,邹璇将他扶回家后,他醉倒在床上很快便睡着了。 他既没洗漱,也不脱衣服,邹璇怕他睡得不舒服,可再看他不省人事的样子,心道也只能由她动手来帮他清理了。 邹璇帮他把鞋子和外衣、外裤通通脱掉,并把脏衣服放进洗衣机里,接着又去洗漱间打了盆热水帮他擦脸。 一通忙活下来,时间都已经到了凌晨。 邹璇出于对安全的考虑,决定留下来在客卧住一晚。 前不久,她听说在深夜时分,时常有一个暴露狂在她所住的小区附近出没。 没办法,谁让那小区本就是个老旧弃管小区,没有物业安保人员巡逻,因此安全系数极低。 而许绍廷,反正已经醉得一睡不醒了,对她来说,完全没什么危险。况且依许绍廷的为人,就算是他醒着,也不会不顾她的意愿,对她做什么的。 其实之前邹璇来许绍廷家吃饭时,吃完饭,两个人在电视上看个电影,时间晚了,许绍廷也曾挽留过她。 邹璇已经不是无知的小女生了,留下代表什么意思她明白。 不过许绍廷看邹璇面色微变,连忙解释说自己没有其他意思,他这么提议只是不想让邹璇大晚上折腾,想让她能早点儿休息,更何况他们家有两个房间,他们俩完全可以一人住一间,还是很方便的。 许绍廷这样说,邹璇也就这样想,这样双方都不会尴尬。不过她当时还是选择了离开,如今时间这么晚了,又没人陪她,她实在怕回家会碰到那个变态,所以才会决定留下来。 到了第二天,许绍廷睡醒后觉得头仍有些晕沉沉的,他揉了揉头坐起身来,发现自己只穿着里衣,猛然间意识到自己昨天醉得昏睡了过去,就连邹璇什么时候走的都不记得了。 他急忙在床上翻找自己的手机,后来发现手机就放在床头柜上了。他刚要给邹璇打电话,还没等拨出去,就听见厨房传来微波炉转动的声音。 他冲出房门跑到厨房,看着眼前那个安静闲适的美丽身影,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 邹璇一转身就看到许绍廷直愣愣地傻站在厨房门口,她微微一笑道:“醒了,头疼不疼。桌上有蜂蜜水,我刚冲的,你快喝了吧,解解酒。” “……噢,好。” 一杯温热的蜂蜜水下肚,许绍廷觉得自己的胃舒服得不得了,而这种一觉醒来就能看见邹璇的岁月静好,让他的心更加舒坦。 “早饭马上就好了,你先去洗漱吧,然后来吃东西。”邹璇继续在厨房中忙忙碌碌。 “好,你先别弄了,等一会儿我来做吧。” “没事,也不麻烦,马上就完事了,你赶快去吧。” 许绍廷洗漱到一半,突然想起什么,匆忙洗漱完之后,在卫生间的柜子里翻找出来一堆瓶瓶罐罐,还有新的毛巾、牙刷、牙杯。 许绍廷来到餐厅,略显不自然地提到:“璇璇……我给你准备了一些洗漱用具,还有一些护肤品、化妆品什么的,你以后……自己随便用。” “好。”邹璇大方地应道,“过来吃早餐吧。” 桌上摆着邹璇做的一份简简单单的三明治。 “那个……我实在不会做饭,所以早餐准备得有点儿简陋,你将就吃点儿吧。” 这份三明治的做法很简单。邹璇先是用面包机烤了面包片,接着又用油煎了两个鸡蛋和几片培根与火腿,之后再洗几片生菜,最后把它们一层一层叠在一起。 要说这次她发挥得还真算不错,至少这些食材都没有出现烧焦烧糊的情况。 除此以外,她还热了两杯牛奶。 “怎么会,我看好得很。嗯,这味道很好嘛,简直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三明治了。” 邹璇被夸得有些汗颜。 许绍廷顺势握住邹璇放在桌面上的手,“反正只要是你亲手给我做的,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爱吃。不过下回这些事还是换我来吧,我不要你操劳这些事,我只希望你待在我身边能幸福、快乐。” 邹璇收到的第一份结婚请柬是赵嘉怡发给她的,赵嘉怡算是他们高中同学里结婚最早的了。 其实自上了大学,邹璇和赵嘉怡就不似高中时期那般亲近了。 赵嘉怡当年高考失利,去了其他城市读了个二本。 一开始,邹璇和她在一段时间内仍旧保持着联系。 为了维系这段友谊,每次邹璇回s市,也是会约赵嘉怡聚上一聚的。 后来,慢慢地,两个人的之间的联系越来越少,且大多时候,都是邹璇主动找对方聊天。 只不过两个人的共同话题越来越少,再也不上当初上高中时那样,总有无数的话题能聊到一块儿去。 邹璇明显感受到,自己搜肠刮肚想出来的话题,对方也只是勉强附和着罢了。 时间一长,她也感到疲惫,便不再没话找话地主动去联系对方了。 邹璇对这段友谊感到惋惜,可她扪心自问,她已经尽力了。纵使心里难以释怀,也只能选择接受这个结果。 邹璇和赵嘉怡之间友情变淡,也不能纯粹地说是因为距离的缘故,毕竟鞠北蓓和邹璇同样在大学四年里生活在两个城市,可她们俩始终不曾产生任何距离感。 说到底,任何一段关系都是需要两个人去共同维系的。剃头挑子一头热的感情,终究不会长久。 再者,大家都长大了,接触了不同的人,见识了不同的世界,思维难免会发生转变。人一变,彼此间产生了距离,也就不足为奇了。 虽说两人关系变淡,但从前的情谊也不是假的。所以这一次,赵嘉怡既然发来了请柬,邹璇总还是要去的。 赵嘉怡的婚礼被安排在一个平平无奇的周日,邹璇打算在周六那天独自一人坐高铁返回s市。 原本许绍廷动过心思想要陪邹璇一起回去,奈何他看出邹璇并没有要带他一起回去的意思,于是便主动推说周末值班的同事临时有事,于是和他换了班,所以他周末得去上班,不能陪邹璇回去了,还请邹璇原谅他。 邹璇没发现许绍廷的用心良苦,只觉得对方这个班换得真是时候,省得自己还要想理由推拒了,为此她不免松了一口气。 其实,邹璇不是有意要跟s市的亲朋好友隐瞒许绍廷的存在。就像她可以告诉鞠北蓓她和许绍廷谈恋爱的事,她也愿意让他们俩见面,但她却不想她的亲人知道她处对象的事。 她甚至可以想象得到,依自己爸妈以及亲朋好友的性子,他们知道后,肯定会控制不住地对她感情上的事指手画脚的。 所以她之前和薛潮、谭鹏谈恋爱时,她的爸妈以及亲戚都是毫不知情的。 还有就是,她回s市,势必要住回自己家,可她和许绍廷在一起的时间不长,所以还没有做好带他回家见父母的打算。就像之前过年,两个人也都是各回各家。 因此许绍廷这次因为有事不能和她一起回去,显然是最好的结果。 回到家后,因为邹爸之前的事,邹璇和他之间的关系还是非常微妙的。 除了邹璇进门的时候两个人互相打了声招呼,就是吃饭的时候,两个人简单话了话家常。 吃完了饭,邹璇直接回了自己的屋里待着。 到了晚上,邹妈走进邹璇的房间,和邹璇唠了好久的心里话。 她这么做无非是想缓和邹璇与邹爸之间的关系,她心里清楚,父女俩的心结主要还是在邹璇的身上,是邹璇一直无法原谅邹爸。 这两年多的时间,邹璇几乎很少和家里联系,除了春节和国庆,她甚至不回s市,就算回来,也只待三天。 他们父女俩如今僵成这个样子,邹妈看在眼里,难受在心里。她甚至有些后悔当初告诉邹璇这件事。 其实邹璇之前通过邹妈早就知道邹爸和那个女人已经断了。就跟邹妈说得那样,邹爸不是心里一点儿没有他们这个家,他就是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只要给他机会,他还是分得清孰轻孰重的。 只是邹璇心里一直没过去这道坎。就像破碎了的镜子,即使一片一片地粘了回去,照出来的影像也还是支离破碎的了。 邹妈也知道,这事勉强不了邹璇,只能靠她自己慢慢打开心结。 临出去的时候,邹妈忽然提了一嘴,“我常跟你说,到什么年纪就做什么事。从前你上学,最该做的事就是学习;现在你也到了年纪,该找个对象了。别因为我和你爸的事影响了你,我们是我们,你是你,你过好自己的日子,妈就安心了。” 其实邹璇不太喜欢邹妈说的那句“到什么年纪做什么事”。 她不喜欢那些老师、长辈们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去盲目地扼杀一个少年在青春期产生的最美好的悸动,也不喜欢邹妈这样按部就班地安排自己女儿的人生。 凭什么一个人在没长大成人前就不能去喜欢一个人,凭什么一个人到了岁数就非得结婚生子不可。 人生的选择权在自己的手里,每个人都有权利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你放心吧,不管有没有对象,我都会活得很好的。我困了,晚安。” 邹妈知道自己的女儿心志坚定,她本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邹璇却并不想再和她话不投机地继续谈下去了。 第144章 决心搬家 赵嘉怡的婚礼安排在一个五星级大酒店的礼堂,现场装扮得华丽又梦幻。 她邀请了很多高中同学来参加她的婚礼,许久未见的高中同学骤然聚到一起,现场简直秒变小型同学聚会。 等婚礼结束后,到了吃饭环节,这帮人边吃边唠,唠得不亦乐乎,而大家唠得最多的便是赵嘉怡的老公。 鞠北蓓和邹璇坐在一起,也跟她八卦起赵嘉怡的老公。 “看见没,就赵嘉怡这老公,别看岁数不小,个头不高,长相一般,气质土掉渣,可人家却是货真价实的富二代。看不出来吧,家里开工厂的,贼有钱。” “听说这俩人是在一个酒吧里认识的,当时这男的对赵嘉怡一见钟情,之后更是对她展开了疯狂的追求。” “这老兄又是给赵嘉怡买奢侈品,又是带她去高档餐厅,还带她去国外度假,包游艇给她庆生……最后,可算把人给弄到手了。唉,富二代追人的方式就是这么地朴实无华,‘哐哐’往里砸钱就对了。就这手段,砸谁谁不蒙啊。” “璇璇,你说我怎么就碰不到这么一个家底雄厚,出手大方,又对我死心塌地的富二代呢。” “你都已经有李铭瑞了,你还不知足啊?” “他,哼……”鞠北蓓语气轻蔑、表情不屑。 “你们俩又怎么了?” “没怎么,不提他了。我继续说,哎,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哦对,据不可靠消息,这男的婚房买的是联排别墅,加了赵嘉怡的名字,还送了她一辆……应该是价值三十万的车,彩礼给了二十万,外加‘四金三戒’。” “听你这么说,这男的还真挺舍得给嘉怡花钱,应该是真爱无疑了,嘉怡真幸运。”邹璇道。 “是不是真爱不知道,反正连钱都舍不得给女人花的男人,绝对不能要。结婚前都不舍得给你花钱,你还指望结婚后就能舍得给你花钱?” 邹璇不置可否。 鞠北蓓夹了一块儿龙虾肉放进嘴里,口齿不清地继续道:“不过咱有一说一,你家许医生对你,那绝对是真爱无疑了。就他那条件,放大街上,妥妥的抢手货。 学历高,工作好,人品端正,有车有房,关键是他长得还好看,你说这让人上哪儿说理去啊。 最最最重要的是,他对你真是好得没的说。璇璇,这么好的男人你可得把握住了,不然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 “知道了。”邹璇淡淡地回复道。 “哎,邹璇!”王广赫的大嗓门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横跨大圆桌传递到邹璇这边。 彼时邹璇正在夹菜,猛然被人一点名,吓得手一抖,菜都掉到桌子上了。 然而王广赫对此浑然不知,他忍不住埋怨起来道:“我说,薛潮今天怎么没来啊?这小子到底怎么回事啊,老长时间都没个信儿,给他发消息也不回,就跟失踪了似的。” 邹璇和薛潮当初刚在一起时很低调,不过他们俩也没刻意隐瞒,所以他们俩的事后来也在高中同学中慢慢传开了。 不过后来两人分手,也只有和邹璇关系比较亲近的鞠北蓓知晓,其他人并不清楚。再之后邹璇和薛潮两个人连qq空间都不更新了,大家就更无从知晓他们俩的情况了。 此刻,听着别人如此理所当然地问自己薛潮的行踪,邹璇心中只觉五味杂陈。 “我说王广赫,你是还活在上个世纪吗?你不知道璇璇和那人早就分手了吗?就你这老掉牙的旧黄历早该翻篇了。我告诉你,我们璇璇现在的对象能甩你说的那人八百条街!” 鞠北蓓话一出,立即引起众人惊诧。她的话里有话,更令有心人忍不住脑补出一场感情大戏。 “是、是这样吗?”王广赫尴尬地挠了挠头,“对不起呀,我不是故意的。那个啥,邹璇,你对象下次要是来s市,我做东,一起出来吃个饭啊,大家都是朋友,不用不好意思……” 王广赫也不知道自己在胡说些什么,他恨不得咬自己的舌头,都怪他刚刚多嘴,没事瞎嘚嘚什么呀,大喜的日子,提扫兴的事。 至于周围的吃瓜群众,他们好不容易啃到这么大一个瓜,结果刚啃上就被人给端走了,纷纷可惜得不得了。 喝完喜酒,吃完酒席,送完红包,邹璇直接踏上了回z市的高铁。 等到了z市,她发现许绍廷已经早早在火车站口等她了。 回去的路上,许绍廷问了邹璇许多有关婚礼的事。他问一句,邹璇就答一句。许绍廷看邹璇恹恹的样子,只当她是累了,便也不再多问了。 五月里发生了一件事,让邹璇彻底下定决心搬家。 那天,邹璇加班到晚上八点才回家。 人还没到楼下,就看见楼门口不远处围堵了一群人。 她还没来得及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就又听见一阵警铃声由远及近,紧接着一辆警车从她身边驶过,驶向人群。 她向周围的邻居打听后才得知,原来是和她住在同一栋楼的一个女生,在刚刚下班回家时碰见了暴露狂。 邹璇听完心里直打鼓,多悬啊,如果她回家再早个十分钟,刚刚遇见暴露狂的可能就是她了。 她思来想去,以她目前的薪资其实也足够在物业小区租个单间,何苦为了省这点儿钱,置自己的安全于不顾。 今日只是出现个暴露狂,万一他日来了更穷凶极恶的歹人,那真是得不偿失。 许绍廷一听说邹璇有搬家的想法,立刻表示极力赞同。 毕竟邹璇住的那个小区,人来人往,鱼龙混杂,环境恶劣,安全堪忧。 虽说他只要有时间就会去接邹璇下班并送她回家,可他毕竟不能每时每刻都守在她的身边。 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他深怕自己不在邹璇身边时,邹璇会遭遇什么危险。 如今,邹璇终于自己想通了,愿意搬家,他自然也能安心一些了。 租房这事决定起来容易,操作起来却难。 等到邹璇找房时才发现,想要找一个价格经济实惠、设施配备齐全、地理位置适宜、安全有保障的房子有多难,难到她一度想要放弃。 可再一想到,自己继续住在这儿,十分有可能会碰到那么恶心、恐怖的暴露狂,她就无论如何也在这儿住不安稳了。 不知是不是心理暗示的缘故,那段时间,她晚上一睡觉就会梦魇,总觉得有人在撬她的房门。醒来后她还会立刻去扒门眼,确认门外是不是真的有人。 她晚上睡不好觉,白天也没什么精神,最后整个人都变得越来越憔悴。 看着邹璇这样,许绍廷心急如焚,在他的一再追问下,邹璇才支支吾吾地挑了些无关紧要的事告诉了对方。 许绍廷一听邹璇说晚上睡觉总做噩梦,不禁心生疑窦。 这人好好的,无缘无故的,怎么会突然做起噩梦? 他很快便联想到邹璇肯定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 这样的小区,别说是一个大活人,就是一只老鼠,都能吓得人三魂没了七魄。邹璇之前不和他说,肯定是怕他担心。 许绍廷劝说邹璇搬去他家住,又或者他搬过来陪她住,有人陪着也许这种情况能好一些。 然而邹璇没同意,毕竟这种法子治标不治本。 既然邹璇不同意,许绍廷觉得那就得赶快给她找个房子,让她尽快搬走。 而后他发动身边一切力量,最终在一个同事的亲戚那里找到了一间合适的房子。 第145章 手捧花代表的意义 许少廷找的房子是正规的一室一厅,有电梯,有物业。 虽说离邹璇上班的地方要略远一些,但好在附近交通便利,不仅有一条公交线路可直达百行,往南不到两公里的地方还有一条地铁。 这房子的租金比邹璇现在租房所付的费用要多出八百块,但对邹璇来说也负担得起。 邹璇看过这房子后,一眼便相中了。原本心里还担心许绍廷会为此搭上许多人情,现下也不见外矫情了,并且果断付了定金。 房主是一对儿很好说话的中年夫妻,这房子原本是他们买来给自己儿子自住的,但是他们的儿子后来出国了,于是房子便闲置了下来。 他们想着与其让房子空置,不如把它租出去,沾沾人气。 女主人表示自己原本就想找一个干净卫生的小姑娘做租户。 他们担心外面的租户不知根底,怕自己精心装修的房子被人糟蹋了,于是才托了自己的亲戚,寻思看看医院里有没有哪个医生护士需要租房。 正巧许绍廷给邹璇找房子,于是他们的亲戚便把人推荐了过来。 房主一见邹璇,只觉得小姑娘干干净净、漂漂亮亮、文文静静、稳稳当当的,当下便对她满意得不得了,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临走前,房主还再三嘱咐,让邹璇无论有什么事都可以随时联系他们。 不同于上一次搬家,什么都靠自己一人完成。邹璇这一次搬家因为有了许绍廷的帮忙,省了不少麻烦,所以不到一天的时间,她就把家全搬完了。 这下,邹璇住得安心了,许绍廷也更加放心了。 到了邹璇和许绍廷在一起后的第二个春节时,许绍廷委婉地邀请邹璇和他一起回n市。 邹璇思来想去、纠结反复了一个多月,最终在放假前夕推拒了。 其实她本来还想为此找个理由,甚至齐祺都已经帮她想到了一个完美的理由,可她最后还是决定表达真实的想法。 虽说她没有对许绍廷说谎,可拒绝许绍廷依旧令她难受不已。 过年时,别人的脸上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唯有邹璇眼中的笑意未达眼底,神情中也总是透着一抹淡淡的惆怅。 这一次后,邹璇不由得正视起自己与许绍廷之间的关系。她对自己和许绍廷是否真的适合走下去进行了深思。 裂痕一旦产生,缝隙只会越来越大。 元宵节那天,许绍廷邀邹璇来家里过节。两个人一起去超市买完食材,回到家才发现,许母不期而至。 许绍廷当时表露出来的惊讶不似作假,许母也声称自己过来z市是为了看望一位生病住院的好友,然后顺道来看一眼自己的儿子。 在邹璇看来,许母所言是真是假不重要,毕竟她也不能真去和对方较那个真儿。但大元宵节的特意从一个城市跑到另一个城市看望一个生病住院的好友,这事属实有点儿不符合常理。 许母接着又说,她没想到自己今天会在这里碰上邹璇,都怪她身上也没带什么见面礼给邹璇,不如今天就由她露一手,让邹璇尝尝她的手艺。 在这种情况下见到许绍廷的母亲,邹璇同样什么都没准备,本来就够尴尬的了,哪儿还敢劳烦长辈给自己下厨做饭。 邹璇赶忙推辞,还想就此离开让他们母子俩好好聚聚。然而这俩人谁都不让她走,最后好说歹说把人给留下了。 做饭的时候,邹璇进到厨房想要帮忙。虽说她不会做饭,但是洗菜、摘菜什么的,总还是会做的。 可这母子俩说什么都不让她上手,结果她又被这母子俩给‘请’到客厅看电视去了。 为了不让邹璇自己一个人待着发闷,许母愣是把自己儿子都给赶出了厨房,赶去客厅陪邹璇。 不得不说,许母的手艺还是很不错的,四菜一汤,色香味俱全。 吃饭过程中,许母和邹璇闲聊,也没有让她感到不舒服。许母并未像查户口一样对邹璇展开盘问,她们聊天的内容不过都是些家长里短,又或是工作上的事。 许母给邹璇的无论是建议还是鼓励,都是那么地恰到好处。 邹璇走的时候,这母子俩也是团结一致地表示必须由许绍廷送她回去。 回去的路上,许绍廷一个劲儿地向邹璇解释,他真的不知道今天他妈妈会来,这事真就是这么凑巧,他绝对没有故意欺瞒她、阳奉阴违的意思,请她千万不要因此生气。 要说邹璇心里不舒服,那有;但要说生气,倒也不至于。 谁都不喜欢被人强迫去做某件事,但是许母今天的行为邹璇深深地理解。 儿子交了女朋友,当妈的想多了解了解,这无可厚非。 既然这儿子的女朋友不去他们家,那她亲自来看一眼不就行了。 邹璇不会怪对方不请自来,她只怪自己没有妥善处理好这些事。 许母回n市后,许绍廷向邹璇转达了不少她对邹璇的喜爱之情和赞美之意。 恍然间,邹璇仿佛看到,人生的另一条轨道正在向着生命的远方不断地延伸。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着她的究竟是什么,面对这未知的一切,她一片茫然,不知所措,整个人都在混乱中反复挣扎。 真正令邹璇下定决心结束这一切的,是那件事的发生。 许绍廷大学时同寝室的同学结婚,许绍廷带邹璇一起去参加了婚礼。 婚礼最后到了新娘扔手捧花的环节,邹璇没上场,许绍廷却上去了。并且他不仅上去了,他还抢到了。 新娘的手捧花代表着什么意义,没人会不知道。 当许绍廷抢到手捧花时,现场所有人忽然兴奋了起来,大家的目光瞬间从新郎新娘的身上转移到了许绍廷和邹璇的身上。 也不知是谁起的头,总之场面最后演变成了众人整齐划一地欢呼着要许绍廷现场向邹璇求婚。 邹璇坐在椅子上看着许绍廷拿着手捧花微笑着向她走来。 她感觉到对方在走每一步时,好像都有一个秤砣紧紧地压在她的心头上。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样的表情,她只觉得自己如坐针毡,可双腿却跟灌了铅似的,站也站不起来。 就在这短暂的时间与距离中,邹璇的脑海里涌现出一段影像。 许绍廷把手捧花递给她,单膝下跪,问她,璇璇,你愿意嫁给我吗? 影像戛然而止。 然后呢,她该怎么回答? 谁来告诉她,她该怎么办? 许绍廷走到邹璇的面前站定下来,就在邹璇以为自己刚刚想象的一切要变成真的了时,许绍廷忽然对众人道:“感谢大家的鼓励,我的确很想向我的女朋友求婚,但不是在今天。今天的主角是台上这一对儿天造地设的新人,今天是属于他们的。让我们再一次共同祝福这对儿新人,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许绍廷的话又把大家的目光重新引回到新人的身上。 台上的新郎新娘,幸福地依偎在一起,坐在台下的邹璇却忍不住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婚礼上,天南海北的大学同学骤然相聚,大家一时高兴,都喝了不少酒。临走的时候,还都互相嘱咐着让对方结婚的时候一定要叫上自己。 邹璇把许绍廷送回家后,如往常一般给他脱下外衣,打水擦脸。 这一回许绍廷躺在床上没有立刻昏昏大睡过去,而是一直睁着眼睛盯着邹璇看,把邹璇看得都有些不自在了。 她只当他是醉了,意识不清楚,于是伸手覆在他的眼睛上,嘴里劝着:“别看了,快闭上眼睛睡觉吧,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谁知,许绍廷抓住她的手腕,把她的手从自己的眼睛上面拿了下来,并且拿下来后也没有松手。 他的双眼异常明亮,仿佛能将人看个通透。 “我没醉。璇璇,你真美……”说完,他另一只手伸到邹璇的脑后,微微一用力,邹璇整个人就不受控制地压向他。 许绍廷轻而易举地捕捉到她的唇,细细地品尝起来。 浓烈的酒味充斥着邹璇的口腔,许绍廷的强势掠夺更是令她无法呼吸。 没一会儿,她整个人都晕眩了。 等到她清醒过来时,已经是她在下,许绍廷在上了。 第146章 爱无能 许绍廷带着男子特有的强势向邹璇发起猛烈的进攻。 邹璇在他面前无处躲藏,只能被动承受。 自他们俩在一起后,虽也有亲密接触,但一向是适可而止,许绍廷一向很尊重她,从无过分举动。 不知是不是对方喝醉酒的缘故,邹璇只觉得今日的许绍廷与往常十分不同,他此刻的亲近裹挟着致命的掠夺与侵占。 这一切发生得太过突然,邹璇对此根本没有心理准备,这样陌生的许绍廷,她甚至有些害怕。 眼看着局势愈演愈烈,逐渐到一发不可收拾的程度。 邹璇挣扎着用力推他,双唇一得到解放,就马上阻止对方道:“别,别这样……” 许绍廷并未停止手上的动作,他极为动情地沉浸在邹璇的美好中。他声音暗哑地对邹璇道:“璇璇,我爱你,给我好不好?” 眼见许绍廷是要来真的,邹璇在反抗无果下,照着对方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并趁着对方松懈之际,一把将对方从自己身上推开,紧接着又一鼓作气跑出了家门。 许绍廷因为肩膀上传来的疼痛瞬间清醒了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刚刚都干了些什么。 他起身欲追邹璇,奈何酒劲儿一时上头,让他踉跄着又摔了回去。 等他撑着身体追出去时,街上已不见邹璇的身影。 齐祺也没想到,自己大晚上接到的陌生电话居然会是邹璇打来的,并且对方还让她带着钱和鞋这两样神奇的组合去校门口接她。 这简直离了大谱了! 电话里的邹璇很急,这叫齐祺不禁有些担心,所以都没来得及细问,便照对方说的那样带上那两样东西,冲出了寝室。 等她找到坐在出租车里光着脚的邹璇,才清楚对方的确很需要这两样东西。 邹璇也没办法,她从许绍廷的家冲出来后,到了大街上才意识到都怪自己当时太慌乱,以至于把所有的东西都落在了许绍廷的家里,甚至连鞋都没穿就跑了出来。 可眼下她还不能回去找许绍廷,刚刚的事发生得太过突然,他们两个此时最需要的便是各自冷静,理清头绪。 只是现在的她身无分文,思来想去,只能去投靠齐祺。 打车的时候,司机见她衣衫不整,披头散发,神情萎靡,还光着脚,以为她遭受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因此当时还主动询问过她,是否需要送她去警察局。 邹璇说不用,司机师傅一看当事人都没有这个意愿,便也不再多事了。 最后邹璇到了z大,又不得不向司机师傅借电话打给齐祺。 齐祺帮邹璇付完了车钱,送走了出租车司机,才向邹璇问出自己的疑问:“你这是唱的哪出啊?出门扔垃圾把自己给锁门外了?不对呀,那你鞋哪儿去了?不会是鞋也被你当作垃圾给扔了吧?” “没有。”邹璇用很小的声音回答道。 “那你是……”齐祺话说到一半,看对方这副萎靡的模样,脑海里突然产生了不好的联想,顿时惊恐万分,“璇璇,你该不会是……” 意识到齐祺也跟刚刚的司机一样想歪了,邹璇赶忙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什么事也没有。” “那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 齐祺本想送邹璇回家,邹璇这光杆司令的模样,看着就肯定是没带钥匙,还好她以前给了自己一把备用钥匙,这下倒也不至于进不去家门。 不过邹璇不想回家,她怕许绍廷会在家门口等她。 看出邹璇心情不佳,齐祺决定陪在她身边,奈何她现在住的寝室还有其他室友,所以她只能选择带邹璇去附近的酒店住。 在酒店里,邹璇冷静下来后,把事情的前因后果完完整整地告诉了齐祺。 齐祺一听,一掌拍在床垫上,随后整个人从床上窜了起来,不断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许绍廷这个混蛋,真没想到他是这种人,居然借醉酒对你来强的!” “不是的,祺祺,他不是那样的人。他只是喝醉了,一时意乱情迷了而已。” “璇璇,你用不着替他找补,男人真要是喝醉了,早就没意识了,什么事也干不成了。他还能对你动手动脚,这就说明他根本没喝醉!不过就是趁着醉酒这么个好借口,把清醒时想干的事稀里糊涂地给干了。” “就算是这样,也不是他的错,是我这个女朋友太不合格了,给不了他想要的。” “可就算你有问题,他也不能这样对你。强扭的瓜不甜,这种事更得讲究个你情我愿。强迫,那是最low的行为了!” 把该说的话都说了,发泄过后,齐祺也消了几分气,冷静下来的她坐到邹璇的身边,问出最关键的问题,“不过话说回来,璇璇,你们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你对许绍廷究竟是个什么心思?你爱他吗?” 是啊,她对许绍廷到底是什么感情。 从前,她总是有意无意地在逃避。 哪知,该来的,躲也躲不掉。 邹璇的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我,我不爱他。祺祺,我努力过,我真的很努力,很努力地想要去爱他,但是我发现,我做不到。 我这样的人,原本就该一个人。我不该去打乱别人的生活,是我对不起他。” 伤害许绍廷,她难受至极。 看着邹璇如此痛苦的模样,想起那个令她变成这般模样的人,齐祺顿时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她抓起邹璇的手臂,扯着她去了洗漱间,把她推到镜子前,指着里面的人,“你看看你自己,就为了那么一个话都没留下半句,说消失就消失,说抛弃你就抛弃你的混蛋,你把自己折磨成什么样子! 怎么,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会心疼?你以为你这样他就会回心转意!你清醒一点吧!” 说完,她又把邹璇扯过来,面对她自己,郑重其事道:“璇璇,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 这世上有这么多的好男人,许绍廷不行,咱们可以再换,总能找到那个对的人。你有着大好的人生,凭什么为了那么一个不懂得珍惜你的混蛋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邹璇任由泪水横流,她不断摇头,嘴里反复念叨着:“我做不到,我做不到……” 齐祺非对着邹璇强势道:“不许做不到,我绝不会看着你自己作践自己,更不会任由你变成一个爱无能,性|冷淡的废物!” 到了第二天,齐祺送邹璇回家时,果然在门口碰到了等候在此的许绍廷。 此时的他面色颓废,衣服满是褶皱,眼里遍布血丝,眼底微微泛青,下巴上也冒出点点胡茬,全然不似往日里风度翩翩的模样。 看那样子,邹璇和齐祺的第一反应都是这人应该是在这儿等了一夜。 看到邹璇回来,许绍廷的眼睛里突然有了光,他激动地迎上前去,心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化作无尽的歉意:“对不起,璇璇,对不起,昨晚我……” 许绍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齐祺无情地打断了,“‘对不起’这三个字要是有用,那还要警察做什么,我说你……” “祺祺!”邹璇制止了齐祺,“你先上去吧,我想和他谈谈。” “不行,我得陪着你。万一他再对你做点儿什么,到时候你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怎么办。” “不会的!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做出什么过分的事了,我以后什么都听你的!璇璇,请你相信我,我真的知道错了!”许绍廷被齐祺说得惭愧至极,急于向邹璇表明心迹。 最终,齐祺被邹璇说动,先上了楼。 邹璇带许绍廷去了附近一家咖啡馆,她知道,这个时间那里几乎没什么人。 到了咖啡馆,邹璇径直上了二楼,去了里面最角落的位置。咖啡厅里放着悠扬的音乐,音量大小适宜,既能传递到咖啡馆的每一个角落,又不至于影响人交流。 服务生在帮他们上完餐后,识趣地回到了一楼。 许绍廷向邹璇递去一个袋子,“璇璇,你昨天走得急,东西都忘了拿了,我给你全都带过来了。” 邹璇看着袋子里自己的手机,挎包,还有鞋,每一样都被精心地单独包裹起来,足以见得收纳之人的用心之处。 “璇璇,真的对不起,昨晚是我喝多了,一时没控制住自己,我感到非常抱歉。我保证,以后绝不会再出现这种情况了!” 邹璇的沉默,令许绍廷感到忐忑不安;而后她开口,更是令他如坠冰窟。 “绍廷,你有没有想过,也许我们在一起,原本就是个错误。” 第147章 快刀斩乱麻 咖啡馆里,一首钢琴曲刚刚播放结束,整个空间瞬间陷入令人窒息的寂静当中。 许绍廷不自觉地握紧面前的咖啡杯,强自镇定地喝了一口咖啡。 明明此刻邹璇坐得离他这样近,可她的心却又是那样地遥不可及。 许绍廷多么希望时间能静止在这一刻,只有他们两个人,他们俩还是那一对儿众人艳羡、无比般配的情侣,然而邹璇却在下一刻彻底打破了他的幻想。 “如今,是时候该纠正这个错误了,也许我们早就该纠正这个错误了。绍廷,我们分手吧。”邹璇艰难地说出口。 伤害许绍廷是她最不想做的事,可她知道如果不这样做,那对对方来说才是最大的伤害。 当她意识到许绍廷很爱她,甚至打算和她结婚时,她不得不逼自己正视自己的感情。 她给得了对方想要的幸福吗? 她给不了。 原来感动终究不是爱。 努力了,也不一定就能收获想要的结果。 既然如此,她绝不能再耽误许绍廷了,不能再看着他愈陷愈深了。 许绍廷努力扯了扯嘴角,想要表现得和平常一样,然而他惨白的面色、紧绷的身体以及微微颤抖的声音还是将他最真实的情绪出卖了。 “璇璇……我就真的……那么不可饶恕吗?” “不,你没有错,我也没有生你的气。” “那你为什么还要……还要跟我……分手……”许绍廷哽咽着。 “是我不好,我不配你对我这么好。像你这么好的人,应该拥有一个全心全意爱你的女朋友。不要再把感情浪费在我这样一个无心之人的身上了,不值得。” “如果我说,是我自己心甘情愿呢……”许绍廷红着眼眶,直视着邹璇。 “你总说我很好,值得被爱,应该和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在一起。那你呢,你这么好的女孩儿,更加值得被爱、被珍惜,你为什么就不能和真正爱你、珍惜你的人在一起呢?! 所以说,感情的事哪有什么值不值得,配不配,它根本毫无道理可言,就像我爱你,你却爱着另一个人……说到底,你只是不爱我罢了。” 邹璇觉得一阵湿意直逼眼眶,在它从眼角滑落之前,她抢先偏过头去,用手指轻轻地擦拭掉,不愿留下一丝痕迹。 “对不起。”纵有千言万语,最后能说出口的也只有这么一句微不足道的道歉。 “……你不用道歉,你没有对不起我。当初你明明都已经拒绝了我,是我非要对你穷追不舍。我们在一起之前,你把话跟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也是我自己最后选择要跟你在一起……我明知道你并不爱我,我却偏偏还想要跟你在一起,是我强人所难了。” 看着许绍廷自责的样子,邹璇的心更加不好受。 然而她什么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口,即使她知道一堆大道理,可那些冠冕堂皇的话非但无法真正地安慰到对方,反倒更像是在往对方的伤口上撒盐。 她紧握拳头,任由指甲抠进掌心里,因为只有疼痛才能令她清醒。 这一刻,她绝不能心软,长痛不如短痛,眼下唯有狠下心来快刀斩乱麻,才能不会让伤害继续扩大。 邹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独留下许绍廷一人呆坐在原地。 咖啡早已冷却,路过的服务生看他眼神空洞,如同一座雕像般一动不动地静坐了一上午,于是特意上前询问他是否还有什么需要。 许绍廷置若罔闻,依旧维持原状。当对方以为他没听见,又问了一次后,他看也没看对方一眼,只是机械般地起身,走了出去。 邹璇一直以为,许绍廷是一个理性的人。 因为不管是对待同事和朋友,还是病人和家属,又或者是完全素不相识毫无关联的陌生人,他所展现出来的状态始终是理智的、清醒的、条理清晰的。 所以她想即使他遭受到一些挫折,可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他也还是会很快想通并重新振作起来的。 然而现实却狠狠地打了她的脸。 一个星期后她加班回家,还没走到小区大门口,就被人突然从身后抱住,而她当时因深受惊吓而不受控制地叫出声来。 遇到这种情况,她第一反应便是挣扎。奈何身后那人酒气熏天,力气奇大,把她箍得根本动弹不得。 就在她以为自己是碰到了什么变态,想要大声呼救时,那人熟悉的声音却让她停下了所有的动作。 “璇璇……璇璇……我好想你……” 即使不用回头,邹璇也已知道,身后这个醉醺醺的紧紧抱着自己的人是许绍廷。 “璇璇,不要离开我好不好?我后悔了,我不想和你分手。” “求求你,别走。你可以不爱我,我不在意你心里面爱着谁,只要你让我来爱你就够了。” “还有,你不喜欢见家长就不见;你不喜欢和我的圈子交际,那就不交际;你不喜欢和我亲近,我不碰你就是了。总之,我什么都听你的。” 感受到怀里的人久久一动不动,许绍廷松开对方,扳过对方的身子,才发现邹璇已是泪流满面。 “你怎么哭了,不要哭,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许绍廷小心翼翼地给邹璇擦着眼泪,可对方的泪却怎么擦也擦不完。 许绍廷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哦,对了,你不喜欢我碰你,我不能碰你。你看我不碰你了,你别哭了……” 许绍廷说着,不断往后退,眼看要退到后面的台阶了,邹璇担心他被绊倒,心一急,急忙喊了一声“小心!”,而后身体更是快于大脑,直接上前将对方一把拽了回来,结果导致许绍廷的重心不稳,又顺着她的力道扑向了她,两个人瞬间抱了个满怀。 许绍廷顺势贪恋地抱住了邹璇,对她道:“璇璇,你还是在意我的是吗?只不过,我比你心里的那个人来得迟了。没关系,我还有一生的时间去弥补,只要你肯再给我一个机会。” “绍廷,你别这样……”邹璇只觉得心痛难忍。 “璇璇,你相不相信,我们是有缘分的,不然上天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把你送到我的面前,这难道不是上天给我的机会吗?” “既然上天给了我这个机会,我当然要牢牢抓住。我追你,你不同意。你不同意,那我就一直追,直到追到你同意为止。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被我打动的。你看,你最后不是被我打动了吗。” “和你在一起的时间越长,我就越爱你。我爱你爱得情难自已,爱你爱得不可自拔,我不能没有你,我真的不能没有你……” 邹璇痛恨自己怎么会把许绍廷害得如此痛苦。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真希望许绍廷从来没有认识过她。 最后,她自己动手抹去自己脸上的泪,并轻轻地推开许绍廷,强忍着落泪的冲动,狠下心来平静地对他道:“太晚了,快回去吧。” 邹璇清楚,许绍廷是喝醉了,不然也不会一股脑儿地和她说这些话;可她同样清楚,他也没醉到毫无意识,不然他就不会来这儿等她了。 “呵——”许绍廷笑了。 他的笑充满了自嘲和无奈。 爱情这东西,只能说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邹璇不是他的第一个女朋友,但却是他付出了全部真心的人。 许绍廷上大学时曾谈过一个女朋友。 当初上大学时,他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学习上,对于谈恋爱这件事,他崇上顺其自然。 不过像他这样既出类拔萃又外表出众的人,注定不会缺少桃花。 只不过当时那些追求他的女生没有一个令他心动,因此他自然对这些烂桃花敬谢不敏。 那女生之所以能脱颖而出,是因为她是这群追求者中最有毅力的。 当时周围的人都劝许绍廷从了这姑娘,毕竟人家长得不赖,性格讨喜,又对他痴心一片,这样的女朋友是再好不过的了。 而后许绍廷对此进行了深深的思考,他觉得自己也并不反感对方,既然如此,那就给对方一个机会,在一起试试呗。 两人正式确立关系后,对许绍廷来说,生活也没有多大变化,他依旧把重心放在学习上,除此之外,不过就是多了一项任务——约会。 恋爱是件美好的事,可他们之间的这种美好却实在短暂。 渐渐的,他感觉对方变了。 女生总是不断要求他陪在她的身边。他陪在她身边后,她又嫌他不是看书,就是摆弄电脑,因此强迫他什么也不许干,就只和她腻在一起。 女生还会莫名其妙地生气,比如说她想吃冰淇淋,许绍廷给她买来后,她又说不吃就不吃了。 最折磨人的是,女生时不时地就要质问许绍廷到底爱不爱她,并且不依不饶地让许绍廷反复说爱她。 时间一长,许绍廷也深感疲惫,但是责任感极强的他仍没想过和对方分手。 直到后来有一次,许绍廷实在被闹得心烦了,就想离开冷静一下,结果女生说什么都不让他走。 此时许绍廷也来了脾气,便说了对方几句,结果女生愤怒地嚷着要和他分手。 许绍廷压抑着自己的怒火,让对方冷静了想清楚之后再谈,然而女生根本不领情,非闹着当下分手不可。 许绍廷最终遵从了对方的决定。 结果分手后不久,女生又后悔了,于是回来找许绍廷复合。而许绍廷不管对方怎么哭,怎么闹,怎么纠缠,说什么也不打算再同对方有任何瓜葛了。 他一直以为在那一段感情里自己没有错,可直到遇到了邹璇,他才慢慢体会了女生当时的心情,清楚了到底何为心动,何为爱。 真是天道好轮回,如今也轮到他来尝一尝患得患失、爱而不得的滋味了。 第148章 手撕垃圾男贱人女 邹璇与许绍廷分手后,像姚思齐这些不知缘由的同事也只能安慰她不要太伤心。 大家似乎默认分手是许绍廷提出来的,毕竟许绍廷的各方面条件都这么好,如果是邹璇提出来的,估计他们会以为她脑子坏掉了。 在大家眼里,邹璇毕竟受了情伤,安慰的话,说说也就得了,谁没事闲的老去戳人家的伤疤。 偏好事的李萍是没有这个没眼力见儿的,也许她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别人难受,她幸灾乐祸。 她一如往常般打着“为你好”的名义,对邹璇展开打压式说教。 “男人嘛,一贯的喜新厌旧。没得到时,拿你当个宝,只要你给了他了,这新鲜劲儿一过,往后自然对你就淡了。前脚把你蹬了,后脚马上就能找到下一个。 像许绍廷那样的,年轻有为,长得又好,最招小姑娘了。他自己又是待在女人堆儿里工作的,那医院里指不定有多少小姑娘上赶着往上贴呢。 那些小姑娘,又年轻,又漂亮,成日里在你跟前转悠,时不时的暗送秋波,更有大胆的缠着你不放,就那诱惑,哪个男人抵得住。 你也别难过了,赶明儿姐给你介绍个更好的,准比那许绍廷强一百倍,非教他后悔不可。” 邹璇如何听不出对方的话外之音呢,不过贬低她可以,抹黑许绍廷就绝不行了。 除了齐祺知道这件事的真实情况外,邹璇没向任何人解释过,她觉得没必要。 解释什么,炫耀她甩了许绍廷这么一个再好不过的男朋友吗? 这段感情里,本就没有赢家,他们都输得痛彻心扉。 邹璇从未如此冷下脸面言辞犀利地怼过一个人,且对方还是李萍这种不可得罪的小人。 只因她知道,如果她不这样郑重其事的话,那她对许绍廷的维护,无异于隔靴搔痒,不会有什么实际效果的。 她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到了自己的身上,奉劝对方不要再说许绍廷的任何闲话。 她的话不止是说给李萍一个人听的,她就是要把自己的态度向所有人表明。 当面下了李萍最在意的脸面,邹璇自知和李萍之间的梁子是结下了,可她毫无畏惧。 长时间和李萍这种人虚与委蛇,她早就累了。这下倒好了,她再也不用伪装了。 不过,邹璇显然低估了李萍的战斗力。 她以为对方说要给她介绍对象只是说说罢了,再加上两人当众闹得不开心,对方肯定不会再搭理她了,结果她没想到对方竟是动真格的。 那天,外出洽谈的李萍突然莫名地给她打电话,说是有份文件忘记带了,麻烦邹璇帮她送一下,地点是在一家咖啡厅。 既然是工作上的事,邹璇自然不会推辞,于是赶忙找出对方想要的文件打车直接到了咖啡厅。 当时和李萍在一起的还有一位看起来年岁不小的男士,邹璇也没多想,放下文件便打算离开。 结果李萍没让她走,给她和那男的互相引荐后,还非叫她留下来一起喝杯咖啡。 那男的也跟着李萍一起盛情邀请她留下来。既然对方是客户,那就不得不给些面子了。 邹璇坐下后,那男的还十分热情地帮她点了杯卡布奇诺。 之后她坐在那里,干听李萍他们两个说话。起先那俩人还谈了些业务上的事,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她的身上。 慢慢地,那男的开始询问邹璇一些比较私人的问题。邹璇虽有些反感,但出于礼貌,还是避重就轻地回答了些。 而李萍则在一旁热络地替邹璇说着各种好话,那感觉一度让邹璇觉得自己就好像是一件物品,正在被李萍不遗余力地推销着。 邹璇实在受不了这种氛围,于是利用工作找借口想要离开。 李萍却死活不让她走,还说变着法表明眼前这个客户有多么重要,能不能达成合作就看今天了。 李萍这么说也就算了,偏那男的也极力挽留邹璇,这让邹璇实在不好推拒。 又待了一会儿,李萍突然接到个电话,说是有急事要先走一步,让邹璇陪客户再聊聊。 眼见李萍走了,邹璇也不好在当下立即离开,只能就着李萍刚刚谈到的业务问题,硬着头皮询问对方还有什么要求。 结果那男的没聊几句正题,很快又拐到了邹璇的身上,并且越说越放肆,越说越离谱。 “……现在好多女孩子都钻钱眼儿里去了,不看人品,光看对方有多少钱。只要对方有钱,立马就贴上去;眼看着对方没钱,跑得比谁都快。 不过拜金也就算了,女孩子最重要的还是要自爱一些。 我觉得,古人的教诲就很有道理。女人啊,万不能被男人的几句甜言蜜语一哄,随随便便地就把自己给交付出去,这样不好,会显得很廉价,于名声上也不好。女人的名声一旦没了,这人的一辈子也就毁了。 我看邹小姐就绝不是这样的人,邹小姐一看就是那种家教很好的人,不知邹小姐之前有没有交过男朋友?” 邹璇就是再傻,现下也明白了几分。她强忍着反胃,拿出职业假笑,反问道:“高总,这好像跟我们的合作没什么关系吧?” “邹小姐,合作的事,我已经和李小姐谈得差不多了,对于贵公司的业务水平,我是非常放心的。现在,我只想和邹小姐你谈谈……” “既然如此,那请高总见谅,我手头上还有些别的事,领导急等着我回去赶快处理呢,我就先走一步。您这边有什么事,回头可以直接跟李萍女士沟通。” “邹小姐请留步!李小姐难道没和邹小姐说,今天让邹小姐过来不是为了谈工作,而是来相亲的吗?” 果然如邹璇所料,她还真是稀里糊涂地被人给卖了。 “抱歉,高总,我想这中间可能有什么误会,我今天来是来谈业务的,不是来相亲的。” “可能是李小姐没有把话说清楚,没关系,邹小姐现在知道也不晚。我对邹小姐的印象很好,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邹小姐再互相深入地了解一下。” “不好意思,可我并不需要相亲。” “莫非邹小姐有男朋友?”男人心怀疑虑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不过李小姐没和您说过我才刚分手不长时间吗?” “是吗,”男人脸色微变,“这她倒是没说,她只说不太清楚你感情上的事,也没见过你身边有男朋友。” 邹璇在心里冷笑,嘴上却挂着得体的微笑继续道:“那可能是我人比较低调,谈恋爱的时候不喜欢到处炫耀。事实上,我不止交过一个男朋友呢。” 她说完后半句后,只见对方的脸肉眼可见地又变了变颜色。 邹璇都不用费心去猜对方的想法,因为在这种思想还遗留在封建社会的人的心里,一个交过这么多男朋友的女人,绝不可能还会是处女了。 邹璇本着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也用不着给你留脸的原则,问向对方:“我也想冒昧地问一句,高总您看着岁数应该不小了,不知道您交过几个女朋友?不会都已经成过家了吧?” 男人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我认为男人结没结过婚、交过几个女朋友不重要,毕竟没人会在这件事上对一个男人指指点点的,可女人不同。我确实没想到自己也会看走眼,邹小姐原来并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人呢。” “哦?是吗。不过高总也和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呢。我实在没想到,大清都亡了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人上赶着当奴才呢。” “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了?我刚刚只是说了句大实话啊。高总,这可是新社会,人人平等,恋爱自由。 这一个男的,要是他自己本身就洁身自好,那他想找个同样冰清玉洁的女朋友,也算无可厚非。 可若是这男的他自己都脏了,还妄想找个冰清玉洁的女孩儿祸害,您说,这样的人他是个什么东西,他配吗?” 这场欺骗来的相亲,注定是不欢而散。 男人是怒气冲冲地离开的,且状告得很快,以至于邹璇前脚刚回公司,后脚李萍就杀到了她面前。 甭管真相如何,得罪客户、搅黄合作的脏水先给邹璇往身上一泼,使李萍瞬间占据上风。 只可惜邹璇也不是个任人蹂躏的性格,眼见李萍跟个拉皮条的似的,拿工作和客户当幌子,想要逼她就范,她要是还能忍气吞声的话,那她还不如别当人了,当王八岂不更合适。 从前她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看来自己的退让换来的不过是对方的变本加厉。纵使你不想得罪人家,但人家也没想放过你。 邹璇只反问对方一句,今日对方把她叫过去真的只是为了送文件、谈工作吗。之后她还故意在后面加上一句,让对方想好了再说,别说谎,说慌可是会遭天打雷劈的。 李萍多少有点儿忌惮那句报应类的话,只表示自己是好心看邹璇失恋,所以才想给邹璇介绍对象的。 何况她给介绍的这个高总,有房有车,有钱有事业,这么好的条件配邹璇那不是绰绰有余吗。 就算邹璇不喜欢,那也用不着把人给骂跑吧。 现在好了,她的客户被气跑了,她到手的单子也黄了,她让邹璇必须给她的交代。 邹璇很清楚跟李萍这种人当众吵得脸红脖子粗又能怎样,姚思齐不就是前车之鉴吗,半点儿便宜占不到,白白失了体面。 邹璇也不理会对方,坐看对方像个跳梁小丑一样在办公区发疯不够,还跑到石丛亮的办公室里讨公道。 同事间的个人恩怨,石丛亮是不会插手的,但事关工作,他就必须得管了。 但他没听信李萍的一面之词,而是把邹璇单独叫到办公室了解情况。 邹璇也没瞒着他,当场一五一十地把事情的经过全和他说了。 最后,石丛亮什么多余的话也没说,只叫邹璇回去安心工作。 因为邹璇什么惩罚也没有,李萍自然感到不甘心,这事既然石丛亮不管,那她直接越过对方去找总监讨要说法。 邹璇不知道石丛亮是怎么摆平总监的,反正她最后还是什么事都没有,唯有她和李萍之间的梁子倒是越结越深了。 第149章 沉重的爱 感情上失败的邹璇,只能把全部心思投入到工作中。 情场失意的她,也愈加在职场上得意,最明显的表现便是她的薪资已经涨到她毕业时的四倍。 再加上她本身就不是个大手大脚的人,所以目前只要不是在z市买房,她完全可以活得很惬意。 就在这时,于唤舒突然宣布怀了二胎,整个市场部的氛围由此一下子变得微妙起来。 这几年百行市场部的变动不小,早前张放跳槽到了另一家小公司做了高管;一年前,关贺又被派去分公司做了市场部主管;在邹璇之后进来的新人,来来走走,走走来来,早不知道换了多少茬儿了。 如今的市场部,除了于唤舒、王文昭、李萍、邹璇、姚思齐这些个老人外,还有陈卓、李炳文、赵培研这三个新人。 其中,陈卓和赵培研是校招来的小白,李炳文是社招来的老油条。 于唤舒这一怀孕,就意味着市场部主管的位置空了出来,有些人不免对此起了心思。 李萍资历最老,王文昭年轻有干劲,李炳文虽说来百行的时间不长,但他有经验,来百行时还带来了手头上的资源,所以也有实力与另两人一争高下。 这三人摩拳擦掌,都把目标对准了主管一职。 邹璇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任他们斗来斗去,她自岿然不动,既不巴结求上位,也不站队拉山头,专心做好自己的工作,倒也平安无事。 某日周末,邹璇突然接到了许绍廷的来电。 二人分手以后便再也没有了联系,这次来电如此突然,邹璇犹豫再三,最后还是接通了。 “喂?” “抱歉璇璇,我实在是没有其他办法了,所以不得已才打给了你。”电话里许绍廷的声音有些急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邹璇受对方的情绪感染,不禁担心起来。 “是这样的,我有一份很重要的文件落在家里的书架上了,可我马上要进行一个手术,实在来不及回家取文件了,能麻烦你帮我回家取一趟,然后再送到医院来吗?” “好,没问题,我马上就去。”邹璇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 “谢谢,我家大门的密码还和原来一样,你拿来后直接放我办公桌上就行,自会有人去取。” 挂断了电话,邹璇立刻出了门。 到了许绍廷家门口,邹璇手指微颤地在房门密码锁上输入自己的生日,“咔嚓”一声响,门锁被打开。 邹璇进到屋内换上自己往日常穿的拖鞋,直奔许绍廷说的书架去,在里面找到文件后,她丝毫不敢逗留,转身匆匆离去。 其实慌忙间,她还是有看到,这个房子的布置不仅一如往昔,甚至连她从前经常用到的一些物品也摆放在原处。 这叫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文件送到后,邹璇刚要离开,没等走出门,恰巧碰到了许绍廷的一个同事。 这人邹璇认识,于是便礼节性地打了声招呼,然而对方接下来说的话,简直让她无地自容。 他说:“小邹啊,你可得对我们绍廷好一点儿才是,这小子为了你可是连出国深造的机会都放弃了。你看院里领导多重视他啊,全院就这么一个名额,给他了,结果他居然让给了别人,还不是因为放不下你。以前我真没看出来,这小子竟还是个恋爱脑,你可真有福气,好好珍惜他吧。” 邹璇整个人怔在原地,脑子里空空如也,只有那人说的话在脑海中反复重放。 “对了,还有啊,之前为了能多点儿时间陪你,他特意申请从外科调到了门诊。不过谁都看得出来,他还是更喜欢当外科医生。现在他又调回了外科,虽说陪你的时间少了,但还是希望你能多理解他、支持他。 我知道,谈恋爱嘛,总是巴不得和对方24小时都黏在一起。不过男人也应该要有自己的事业,要是每天都围在女人身边,时间一长……” 邹璇也记不得对方后面还说了些什么,她整个人几乎是失态般落荒而逃的,因为她知道,只要慢下一步,很可能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了。 她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游荡在大街上,最后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里。 跌坐在冰冷的石阶上,邹璇掏出手机打给齐祺,开口便问道:“祺祺,我的心疼得厉害,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它不那么疼?” 齐祺见到邹璇时只觉得用“失魂落魄”来形容她是再合适不过了。眼前的邹璇双目无神,眼眶红肿,脸色惨白,嘴唇没有一丝血色,就像一个长久被病痛折磨的病人,没有一点儿生机。 齐祺犹记得,上一次见到邹璇这个样子还是她跑去火车站疯狂找薛渣男的时候。 为了给邹璇治疗心痛,齐祺把她带去了酒吧,霸气地点满一桌子的酒,“我也没什么好法子,不过我难过时喜欢喝酒,喝醉了,没了意识,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受了。” 为了验证齐祺的话,邹璇一杯接着一杯如喝白水一般把这些酒灌下了肚。 对邹璇来说,这些酒真的好难喝啊,她一点儿都不喜欢喝。可当酒劲儿上头那一刻,邹璇发觉齐祺真的好厉害,自己的心好像真的没那么痛了。 当齐祺不得不架着烂醉如泥的邹璇回家时,她后悔了,她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把人带到这儿来。虽然就这么几步路,可她已经累成狗了。 没办法,也不能把人扔大街上,自己出的馊主意,含泪也得把人送回家去。 好不容易一步步蹭到楼下,没想到楼门口居然还有个不速之客在等着她们。 许绍廷下午从手术室出来后,同事主动找他坦白了邹璇来之后发生的事。因他觉得邹璇走的时候脸色特别不好,由此担心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 然后许绍廷给邹璇打了无数个电话都没打通,他担心得不得了,所以只能来这儿等她。 “璇璇……齐祺,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的酒?”眼见邹璇毫无意识,许绍廷想要从齐祺手中把她接过来。 “哎——许医生,不用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行。”齐祺拒绝道。 然而许绍廷没听她的,他力气极大,一把就将邹璇打横抱起。 压在身上的重量陡然消失,齐祺感到无比地轻松。 既然有人上赶着当人肉搬运工,那就原谅她偷个懒,省了这个力气吧,反正她人就守在一旁,量他许绍廷也不敢对邹璇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 安置好邹璇后,齐祺对许绍廷道:“许医生,方便占用你一点儿时间吗?我想和你聊聊。” 许绍廷看着对方,点了点头,“好。” 两个人来到客厅,分别坐在餐桌的两旁。 “许医生,璇璇今天之所以喝成这样,是为了你。”齐祺直接开门见山。 “为了我?”许绍廷难以置信。 “不错。我和璇璇一上大学就认识了,一晃这么多年,她这个人,我再清楚不过了。 璇璇她是一个非常善良的人,你对她这么好,她却回应不了你的感情,所以她无比地内疚,以致痛苦万分,因此最后不得不借由酒精来麻痹自己。” 许绍廷不由得眉头紧蹙,双拳紧握。 “我承认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作为男朋友,你无可挑剔,你对璇璇的好,我全都看在眼里。 说实话,我曾经非常希望你能和璇璇走到最后。然而事实证明,对璇璇来说,你不是那个对的人。” “作为局外人,很多事我比你们这些局内人看得清楚。 实不相瞒,璇璇之前的男朋友也很优秀,并且同样对她非常好。” “那他们当初……是怎么分开的?”许绍廷艰难地问道。 “抱歉,这涉及璇璇的隐私,我不能说。 不过一个小姑娘,在年少之时,遇到一个如书中描写的那样能够惊艳时光、温柔岁月的男生,想不动心,很难;要遗忘他,更难。 所以,不要怪璇璇回应不了你的感情,谁让你来迟了。要知道,棋差半招,都是满盘落索的结局。” “那你今天找我谈话究竟有什么目的?” “许医生,我希望你能放下,因为只有你放下了,璇璇才能放下。” “……是不是……只要我放下了……她就不会再这么痛苦了?” “是。”齐祺斩钉截铁地回答道,“我知道,我这么要求你可能有些残忍,但请原谅我的自私,我是璇璇的朋友,我不希望看到她这么继续痛苦下去。你的爱太沉重了,她背负不起。” “……好,”许绍廷顿了顿,“只要她能快乐,我愿意消失在她的世界里。” “谢谢。” “不必。”许绍廷惨淡一笑,“璇璇能有你这样为她百般着想的好朋友,真好。” 酒后醒来的邹璇只觉得头痛欲裂。 齐祺适时地递过来一杯水,“头疼啊?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喝了?喏,喝点儿蜂蜜水吧。” 喝了蜂蜜水后,邹璇觉得自己的喉咙和胃都舒服多了。 她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嘀咕道:“确实不能这么喝了,我感觉我昨晚好像都喝出幻觉了。” “什么幻觉?你看到什么了?” “我感觉……我好像看到绍廷了。”邹璇顺手指了指床边,“我好像看到他就站在那儿。” “呦,原来你没喝断片啊,酒量不错嘛,再练练就能跟我一较高下了。” “你说什么呢?” “我是说,你没产生幻觉,你昨天看到的的确是许绍廷。他昨晚在楼下等你,看你喝得烂醉,所以就帮忙把你抱了上来。” “他……他来找我有什么事?” 邹璇面上强自镇定,可齐祺多了解她,岂能看不出她是装的。 “不管他昨天来是为了什么,都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以后都不会再来找你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我已经跟他把话全都说清楚了。” “你跟他都说了什么?”邹璇追问道。 “说了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结果就是你们俩从此桥归桥,路归路,再无任何瓜葛。” 邹璇心里乱成一团,她好担心齐祺会为了她说出什么伤害许绍廷的话。 齐祺看出邹璇心中所想,于是劝慰道:“璇璇,许绍廷对你好,是因为他爱你。可谁规定,他爱你,你就必须要爱他。 这世上喜欢你的人多了,难道每一个你都要有所回应吗? 不要再自责了,你不欠他的。” “可是……” “没有可是……”齐祺强势道,“你如果真的希望他好,那就更应该和他断绝一切联系,既然回应不了,就不要给他一丝希望,只有断了他全部念想,他才会慢慢放下你。你以为这样很残忍吗?不,当断不断,藕断丝连,那样对他才真是残忍。” 第150章 风波不断 随着于唤舒的肚子一天天变大,然而不知从哪儿又传出来公司准备外聘一个市场部主管的消息。 这下又闹得人心不安了。 李萍不知是想向公司施压,还是以为升职无望所以打算破罐子破摔,总之在市场部最缺人手之时,她却向公司递交了休假申请。 如果她请的只是年假,那么公司不会在此时通过她的申请,偏她请的是病假。 虽说从外表来看,她面色红润有光泽,根本不像是生了病,怎奈何人家有医生开具的诊断书,这样一来公司就不得不给她假了。 李萍这一休假,她手头上的工作就不得不落到其他同事的身上。大家原本就忙,这下子更得加班加点地卖力干活了。 石从亮将从李萍那里挑选出来的一家名为“鸿威”的公司分给邹璇时,邹璇是有些抗拒的。 一则这家公司是个难啃的骨头,据说对方的负责人很难搞定,条件非常多,且提出的那些条件,不是够苛刻,就是够奇葩。 二则这家公司给出的价格很诱人,石丛亮的意思是让她务必拿下这个单子。 如此问题便来了。她拿不下来的话,石丛亮那里不好交差。拿下来的话,李萍那里绝不会善罢甘休。 想她上次骂走了李萍的客户,如果这次再抢走了对方的单子,邹璇真不知道对方会如何发疯。 虽说这两件事她都是被迫的,可和这种人讲道理能讲得清楚吗。 这两者孰轻孰重,邹璇在经过深思熟虑后,最终选择了全力以赴,拿下订单。 毕竟与得罪李萍这种小人相比,她更不想辜负石丛亮对她的期望。 她和李萍之间已有龃龉,像对方那样小肚鸡肠的人,也甭指望自己退一步,未来她就不会找自己的麻烦。 和鸿威的接触,比想象中的要难上许多,不知道之前李萍给对方灌了什么迷药,对方一见是她来谈工作,直接放了她的鸽子,完全不care她。 再加上又听说别的同事对接李萍负责的工作也不太顺利,至此邹璇也想明白了几分,也许李萍就是在以此为筹码,向公司展现她不可或缺的价值。 摸清了对方心里的小九九,看着石丛亮为了工作焦头烂额,同事们为了给她收拾烂摊子辛苦熬夜,邹璇偏不想如对方所愿。 为了拿下鸿威,邹璇简直是拼了,死缠烂打什么的那都是最基本的了。 而鸿威最终之所以能和百行签约,主要还是依靠她不懈的努力和专业的业务能力。 不仅如此,对方因信任她,还特别指定她作为两家公司合作的对接人。 有人欢喜自然有人忧愁,邹璇这件事办得令石丛亮十分满意,却也令她与李萍的关系走向势同水火的地步。 不久后,公司里不知怎么传出来,说石丛亮和邹璇之间的关系不一般,石丛亮更是打算以权谋私提拔邹璇当市场部主管。 邹璇心里很清楚这件事的始作俑者是谁,她虽生气,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她一时还真没什么好的办法来制止这件事。 她私以为只等新主管一上任,也算侧面帮她证实了清白。 结果她在向石丛亮汇报工作时,石丛亮顺道提前知会了她,说公司对她近年来的表现进行考察后,觉得非常满意,准备提拔她当市场部主管,只待公司高层会议结束后下发公告,再等于唤舒休产假,她就能走马上任了。 意外来得猝不及防,邹璇一时不知自己究竟是该喜,还是该忧了。 临走出办公室前,石丛亮还特意叮嘱她,公司最近可能会有些变动,估计会引起一些风波,让她不必理会,只消做好自己的工作便是。 邹璇心里烦躁,可不是要有一场风波了,等她升任市场部主管的消息一出,反倒像变相坐实了谣言似的。 “哎呀,行了,我的大小姐,别闷闷不乐的了,你都要升职加薪了,这难道不该好好庆祝一下吗。我不管,今天你来买单,我要吃大餐!”齐祺兴奋道。 “可是你说,这样不就搞得像我和我们经理之间真的有什么了似的。”邹璇对此甚是烦恼。 “就算你不当这个主管,难道那些人就会以为你和你们经理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吗? 相信你的人,无论怎样都会相信你;不信你的人,你就是说出个天来,还是不信你。 你管他们干什么,那些人就是吃饱了撑着没事干,找个八卦丰富一下自己的生活。 不管是谁的八卦,他们都一样热衷。 要我说,你真应该收拾收拾那个姓李的了,趁着这回你当上主管,不如想点儿办法把她给清走。 一则呢,她给你添了那么多堵,你早该给你自己报仇了;二则,也为了让你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更舒心。 喂,我跟你说话你听没听见!” “啊?你刚刚说什么?”邹璇被齐祺唤回思绪,下意识地收回视线看向齐祺,可刚才那一瞥实在太过震撼,她没忍住下一秒又看回刚才看向的地方。 “不是,你刚刚在看什么?什么东西这么好看,连我和你说话你都没听到。”齐祺疑惑地顺着邹璇的视线转头看了过去,结果只看见来来往往的行人,根本没什么特殊的地方。 “我没看什么,我们走吧,你刚刚不是还吵着说饿了,赶快去吃你说的那家店吧,快走快走,去晚了不是就没位置了吗……”邹璇故意把话题扯开,慌忙拉上齐祺就走,以此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 她看错了!她刚刚一定是看错了!她怎么会看到那个人?那个人不是应该在国外吗? 难道说,他回来了? 不,就算是他回来了,也不能代表刚刚那个人就是他,z市这么大,怎么可能这么凑巧在一处碰到。 对,那个人一定不是他,不过就是个相似的侧影罢了。 她又没戴眼镜,这么远的距离,看错了很正常。 那个人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几天后,邹璇终于见识到石丛亮口中的风波到底是什么了。 和她那点子只配在茶余饭后当谈资的小谣言相比,这才是真正的大风大浪。 事实是,百行准备要裁员了。 不仅如此,据小道消息称,百行还要关闭所有分公司。 一家势头正猛、业务遍布国内外、还准备上市的大公司,突然宣布要裁员,还要关闭所有分公司,出现这种危险信号,任谁都不会天真地以为还能够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这时,公司里就如同在上演一场八仙过海,只见人人各显神通。 眼下,谁还有心思听什么八卦啊,苦逼的打工人们为了生计,每天都在努力地通过各种渠道打探有关公司的各种消息。 于是乎,一时间百行内部小道消息飞满天。 员工们心里长了草,工作上自然就无法上心了。 邹璇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因为有石丛亮的嘱咐在前,她只能压抑着内心的躁动,安心做好手头上的工作。 她虽不刻意去打听这些事,但架不住她身边有个“包打听”,总能把费心打听回来的消息及时与她分享。 姚思齐中午和邹璇一起吃饭时,就跟做贼似的左看看,右看看,前看看 ,后看看,直到确定周围没有公司同事,才小声对邹璇道:“邹邹,你听我跟你说。咱们公司这次之所以要裁员,是因为公司领导层出现重大决策失误,公司之前在海外投资的几个项目出了问题,亏损严重,因此导致资金链断裂。” “你看你别不信啊,我跟你讲我这消息绝对可靠。我是从人力部赵姐那儿听来的,听她说,她是从财务部蒋姐那儿听来的。据她们说,这事要是解决不好,搞不好公司都有可能要破产。” “这可绝不是危言耸听啊,听说分公司那边上个月的工资就没发,你说公司这个月会不会也拖欠我们的工资啊。” “唉,真是烦死了。我听老李他们说,公司里有些同事都开始偷偷找下家了,现在就等着被公司开除拿到赔偿金后,好立马走人。 你说他们会不会把事情想得太好了,公司眼看穷到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了,还能给他们赔偿金?” “不过现在这样确实也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邹邹,你说咱们要不要也开始找找下家啊……” “唉,要我说,都怪这帮领导,没事瞎搞什么投资啊,老老实实地开公司不好吗,咱们公司又不是不赚钱。 这下可倒好,好好的公司快让他们给坑黄了,多少人就要跟着被迫失业了。 像咱俩这样的还好,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像老李那样的,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还指着他养家糊口呢,可咋活啊。” 姚思齐顿时忧愁得连眼前的大鸡腿都觉得不香了。 百行这次裁员准备分几批进行,具体几批,谁也说不准,估计是打算看公司到时的具体情况,当然也有可能是怕碰到钉子户,免不了要费上一些功夫。 陈卓和赵培研这俩新人都入选了第一批裁员名单。两个初出茅庐的新人,在人力部那些个老狐狸红脸、白脸的配合下,拿着极少的赔偿金就被他们轻轻松松地给裁走了。 李萍的名字出现在了第三批裁员名单里,但她显然就是那个难拔的钉子户。 就在李萍和公司正展开一场持久拉力对抗赛时,又一消息的传出,令事情变得更加扑朔迷离起来。 百行可能要被收购了。 第151章 江湖再见 百行要被收购的消息是姚思齐传给邹璇的,但邹璇却在石丛亮那里得到了证实。 “咱们公司确实要被收购了,原本公司高层以为能填上资金窟窿,但现在看来,不卖是不行了。” “公司之前和几家有收购意向的公司都接触了,目前很看好一家外资企业,现在两边正在积极对接,不出意外,应该就是他们了。” “那家公司的名字叫‘朝晖’,总部在j国,不过老板是个华人。公司主营计算机信息技术应用、互联网服务,涵盖软件设计、游戏开发、程序编写、网站创建等。” “‘蓝镜’听说过吗?‘blue mirror’,朝晖开发的一款人工智能操作系统。它应用于各种电器领域,近两年在国外发展势头很猛,占据极大一部分市场,只是在国内电商中的使用度相对较低。还有一款当下风靡国内外的游戏——‘守护城堡’,也是他们公司开发的。” “他们现在有意开拓国内市场,与其到了国内拉大旗、搭台子从零开始,不如收购一家公司,捡个现成的壳子,再把自己公司人手的安排进来,然后直接就能登台唱戏了。” “听说他们那老板还挺年轻的,国外名牌大学毕业,上大学时就在计算机领域颇有建树,毕业后研发了蓝镜系统,此后身价倍涨。不得不说,能在短时间之内把一家公司做到这么大,确实挺厉害。” “你也别想那么多,百行被收购后,虽然还会继续裁撤一批人,不过裁撤的都是那些高层领导,和考核评分过低的普通员工,不涉及我们。” “我和你说这些你自己心里有个底就行,别跟其他人说。也许过不了几天,公司就会有法务、审计等人员进驻。你安心工作,不必理会这些,也就闹腾这一阵了,过去了就好了。” 一切确如石丛亮说的那样,公司里开始出现许多生面孔,朝晖强势进驻,百行正在以飞快的速度消亡。 百行原来正在进行的第三批裁人计划暂时宣告终止,说是待公司完成被收购后,再由总公司重新决定。 因为百行的债务问题刻不容缓,再加上公司本身债权并不混乱,所以此次收购完成得格外顺利。 两个月后,石丛亮早提前一周的时间通知了邹璇下周一上午九点陪同他一起去开会。 据说这次会议是朝晖的高层领导与百行公司骨干的一次见面会。 早上邹璇到公司,就发现公司里竟无一人待在自己的工位上安心工作,全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姚思齐一看她来,紧跟着她的脚步一起凑到茶水间来。 “听说朝晖的领导一会儿就过来了,也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好不好说话。邹邹,你一会儿不是还要陪经理去开会吗,你可得好好观察观察他们,把他们的一言一行都给我牢牢记下来,回来好告诉我……哎呀,是不是人来了……” 姚思齐敏锐地察觉到办公区的动静,第一时间拉着邹璇往外冲,害得邹璇水杯都没端稳,洒出来些许水洇湿了衬衫。 只见百行的董事长引领着几个人从电梯间里走出,随后浩浩荡荡地穿过办公区走向他最里面的办公室。 “我去,那个走在最前面的长得也太帅了吧!”姚思齐满眼星星地感叹道。 “邹邹,你快来看啊……哎呀,这刘胖子也太烦人了,他这大体格子,把人全给我挡住了……邹邹,你说这人是谁啊?哎呀,管他是谁呢,一想到以后能和这种极品大帅哥在同一屋檐下工作,我整个人都要沸腾了!……哎,邹邹,你去哪了?邹邹……” 此刻,邹璇正躲在楼梯间,她的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他回来了? 她看到他了。 她居然看到他了! 她怎么会在这儿看到他?!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邹璇觉得自己的心跳得飞快,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顶,脑子里有无数声音在响,以至于她根本不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 她能确定的是,这一回她绝对没有看错,她几乎是一眼便认出了刚刚那个走在最前面的人就是薛潮! 他的模样并未有太大变化,只是气质上更为成熟沉稳了。 为什么? 为什么在她没有半分心理准备的情况下,他就这样毫无征兆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假使时光能够倒流,她一定会不管不顾地冲到他的面前去质问他,为什么要不辞而别! 而现在,她根本不想见他。 她早已不是当年的她,而他,亦不是当年的他。 她已经适应了没有他的生活,这经年的时光沉淀了一切,他们,早已是陌路人。 既然与他再无任何瓜葛,问与不问便也不重要了,他的答案也没有任何意义。 她生活得很好,不需要他来打扰。 邹璇失魂落魄地回到工位坐下,出神地盯着眼前的电脑,手下却没有半分动作。 姚思齐就像在她身上装了雷达似的,立马凑到她的身边。 “邹邹,你刚刚去哪儿了?我跟你说,我刚才特意去打听了一圈,你猜那个极品帅哥是谁?哎呀,你肯定猜不出来,还是我告诉你吧,他就是朝晖的总裁!想不到吧,他居然这么年轻!天啊,我的脑海里都要脑补出一场霸道总裁爱上我的戏码了……” “邹邹,你怎么了?我跟你说话,你到底听没听见啊。哦——我知道了,你一定是被他那张帅脸晃得现在还没有回神是不是?赶快醒醒吧,别忘了你一会还要去和他开会呢。一想到你能和他那么近距离地接触,我真是要羡慕死了……” 对了,她还要去跟随石丛亮去和朝晖的人开会呢,她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不行,她不能去。 她不能见他,她不想见他,她也不应该见他。 “姚姚,我身体不舒服,先走一步,你帮我跟经理请个假。”邹璇说完都没给姚思齐说话的机会,拿着包便匆忙离开了。 空留姚思齐还在原地傻傻地追问着:“哎,你哪儿不舒服?是亲戚来了,还是胃病犯了……” 走出大厦,邹璇仍觉心烦意乱。她想了想,掏出手机打给齐祺。 “喂,那个,你……” “祺祺,我有事想和你说,咱们见个面吧,在我家,你快点儿过来!” “哎,不是……” 不明所以的齐祺依照邹璇所说急匆匆地赶到邹璇的家里。 一到地方她就忍不住埋怨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催得这样急,还非得我跑过来一趟,电话里不能说吗?” 经过中间这段时间的冷静,邹璇此刻竟不知该从何说起。 邹璇越不说,齐祺越心急,“怎么我人来了,你又什么都不说了?真是急死个人,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他回来了。” 这样没头没脑突然蹦出来的一句话,搞得齐祺有些发蒙。可以她对邹璇的了解,随后立即反应了过来,震惊道:“他?你是说薛潮?薛潮回来了?!” 邹璇眉头紧锁,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的齐祺瞬间炸了,“他还敢回来!你告诉我他在哪儿?他回来干什么?你是怎么见到他的?你有没有赏他两耳光?你快说呀!” “没有,他回来是来收购我们公司的。” “什么?收购你们公司?这都什么跟什么啊。”齐祺完全摸不到头脑。 为解齐祺的疑惑,邹璇只好从头到尾讲给她听。 狗血,太特么狗血了,齐祺的第一反应便是如此。 “所以,他回来,不是来找你忏悔的,反倒是来……给你当金主爸爸的?” 考虑到邹璇没心情回答这种无聊问题,齐祺也正经起来,“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啊?” “我打算辞职。”这是邹璇深思熟虑后的决定。 “凭什么?你躲他干什么?要躲也该是他躲你才是!” “这不是谁躲谁的问题,只是没有必要再见面了。想当初,又不是好聚好散地分手,如今在这种情况下以这样的身份见面,多尴尬啊。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有了自己的生活,相见争如不见,真的没必要再出现在对方的世界里相互添堵了。” 现在的他,事业有成,拥有光鲜亮丽的人生;而她,只是一个生活在底层普通人,每日为生活奔波忙碌。他们俩的人生注定是两条平行线,再不会有任何交集了。 “你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他了?”齐祺忿忿不平。 “不放过又能怎样,打他一顿?找他要一笔天价分手费?” “那也不能就这样……”显然,齐祺也没想出什么好主意来。 “算了,祺祺,我现在的生活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真的不希望再起什么波澜了。” “这倒也是。那就让他滚吧,滚得越远越好,滚出我们的世界。” 看着心情已然平复下来的邹璇,齐祺略显犹豫道:“璇璇,那个……其实我也有件事想和你说。” “什么事啊?”看着齐祺这万分纠结的模样,邹璇实在想不出会能有什么事会令她这种直肠性格的人这么难以开口。 眼见风水轮流转,如今形势倒转,反轮到邹璇催齐祺了。 “不是有话我和说吗,怎么又不说了?”她推己及人,大胆地猜测道:“难不成是艾阳从天而降,跑去给你当导师了?” “怎么可能!他也配?!就是再给他次投胎的机会,他都绝骑不到老娘的头上来!” “既然不是这样,那你究竟有什么事啊?” 齐祺的气势瞬间漏气,嘴里嘟嘟囔囔地说了句什么,邹璇完全没听清,只能让她大声点儿。 于是齐祺宛如壮士断腕般,口齿清晰、一字一句道:“我和程子峯上|床了。” 第152章 活在当下 “什么?!”这下轮到邹璇炸了。 程子峯和齐祺两个人的缘分起源于一场车祸。 说起来有点儿俗套,但事实却是如此。 在马路的转角,程子峯开着他的大奔右转驶入单行线,齐祺骑着共享单车直行,在视角盲区下,两个人的爱车不慎来了个“亲密接触”。 当时,程子峯紧急踩了刹车,齐祺也急忙搂住了车闸,奈何距离太近,纵使两人反应都很快,可齐祺这边因为惯性太大,还是直奔对方而去。 最后是程子峯的大奔受了点儿剐蹭,而齐祺则是本人摔在地上多处擦伤。 交警来了之后,经过调查,判了程子峯主责,齐祺次责。 程子峯这人倒是很大气,他没有追究齐祺的责任,反倒是把这场事故中他车子的损伤部分以及齐祺受伤的医药费全部承担了下来。 后来齐祺知道程子峯是个律师时,还感叹幸亏对方没和她计较,不然这责任有可能最后全落在她的身上,就对方那大奔,修下来还不得扒她一层皮。 再后来,这俩人不知怎么,一来二去的就越走越近了。 邹璇还曾打趣过她,说她以前不是最看不上律师了吗,觉得律师太精明,跟律师谈恋爱,极有可能被对方算计得连条裤衩都不剩。 不过陷入爱河的齐祺哪还管得了这些。为此邹璇也理解,毕竟对于程子峯这个人,不仅仅是齐祺情人眼里出西施,而是他这人对齐祺也的确没得说。 在邹璇看来,这俩人的关系就是情侣了,毕竟哪对儿男女有事没事地会凑在一起吃饭、看电影、逛街买衣服,甚至还在一起过情人节。 但是齐祺不承认,因为她觉得他们俩从来没有正式确认关系,所以不能算是情侣。 邹璇表示,我不理解,我很不理解。 你丫的,你们俩没确认关系,那你们俩拉什么手,挎什么胳膊,又搂又抱的,还动起嘴来! 既然情侣之间该做的事都做了,还差那一句话吗?要是程子峯不说,那就你齐祺说呗。 齐祺则认为,那不行,这是原则问题。 一向恣意洒脱的齐祺,在这件事上却如此小肚鸡肠、斤斤计较,邹璇对此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走心了。 既然双方郎有情妾有意,还瞎作什么呢,邹璇实在担心俩人之间要是一直存在这么个隔阂,长此以往,难免会影响感情。 于是她只能劝解齐祺别去钻这个牛角尖。 “程子峯对你这么好,如果他不是把你当成女朋友,那他想把你当成什么?炮友吗? 可惜了,你多有原则啊,人家费了这么大的力气,你不也没和他上|床吗。 他如果对你真的只是一时的兴趣,就你这拒人千里之外的性子,哪个男人有这耐心一直等你啊。” 上个男朋友怎么分的,心里没点儿abcd数吗。 “程子峯是什么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他都已经32了,像他这样一个成熟且睿智的男人,自然不像那些初出茅庐的纯情小男生那样,把什么情啊爱啊的天天挂在嘴边。 成年人恋爱,不是靠一张嘴,而是靠行动,他是把对你的爱都表达在了行动上。” “你以前跟我夸夸其谈讲的那些大道理都哪儿去了,怎么到自己身上就拎不清了?” 劝归劝,邹璇只是希望他们俩能越来越好。 然则,如今齐祺突然给她扔下这么个晴天霹雳,她还真是难以消化。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强迫你了?”这是邹璇的第一反应,齐祺的原则她太清楚了,她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她深怕她会吃亏。 “怎么可能,当然没有,就是那天我们都喝了点儿酒……” “那是他趁人之危了?” “也不是,他不是那种人。我有意识,没喝断片,他问我行不行,是我自己愿意的……”齐祺越说声越小。 什么情况,难道这俩人真要走上炮友之路? 邹璇觉得脑瓜子嗡嗡的,奈何这事已经发生了,急也没用,她压下急躁跟对方说:“你给我从头到尾一字一句地说清楚,不许遗漏任何细节!” 事已至此,齐祺只能按照邹璇吩咐的,仔仔细细、无一遗漏地讲给她听。 总结起来,无非就是夜色太美,男色惑人,酒精上头,意乱情迷,干柴烈火,一时失控,情不自禁,水到渠成。 讲的时候,她多少有些心虚,毕竟之前自己的口号喊得有多响,如今这脸便打得就有多疼。 邹璇能说什么,做都做了,又没有违背意愿,也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我不懂,你怎么就突然想通了,你以前不是坚决反对婚前性行为的吗,是什么让你一夜之间就改变了想法?” “……不知道,也许人的思想真的会随着时间而改变吧。 那一晚在酒精的催化下,我只觉得我的心里好似点燃了一把火,令我完全控制不住自己;那之后,我更觉得其实这件事也真的没什么大不了的。 现在,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以前那么坚持的意义是什么了。” “如果当初你能早点儿想通的话,你和艾阳是不是就……” “不一样的,璇璇,我和艾阳之间……不是只有这一个问题。 就算当初我同意了,也不能保证我们现在就一定不会分手。 我能确定的是,如果是在当年,就算我是和程子峯在一起,我想我也一定不会同意的;如果艾阳能等到现在,也许我可能也会答应他。 此一时,彼一时,一切都是时间的安排。” “那你觉得,程子峯是你在对的时间遇到的对的人吗?” “不知道。不过我现在是真的想通了,想那么多干什么呢,人生苦短,不如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的确,每个人在自己人生的各个阶段所做出的各种选择在当时都是有意义的,没必要去纠结对与错,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何必紧抓不放,庸人自扰。 “璇璇,你会不会瞧不起我啊?” “我为什么要瞧不起你?” “因为我自己打了自己的脸,别说结婚,连关系都没确认,就……跟人家上|床了。” “别想那么多,都是成年人,你情我愿,上个床而已。你自己要把心态摆正,别说你们俩彼此情投意合,就是单纯地搞一夜情,那也是你自己的事,别人没资格对你说三道四。” “璇璇你真好,我真是爱死你了!”齐祺给了对方一个大大的熊抱。 安慰完了,邹璇扒拉下齐祺的胳膊,严肃地问道:“别急着高兴,还有件事,我问你,你们俩做安全措施了吗?” 虽说邹璇觉得以程子峯那样的头脑,不至于会做出那种危险的糊涂事,不过男人遇到这种事,再清醒的头脑也保不齐会有犯糊涂的时候,女人总归是弱势的一方,她不能不为齐祺着想。 “做了,我保证绝对做了,每一次都做了!”齐祺作发誓状。 “每一次?”邹璇找到对方话中的重点,“你们俩都已经……” “没没没,我们俩就那一个晚上,不过那一个晚上,我们……” “好了好了,不用再具体描述了。我只一句,玩归玩,闹归闹,别拿人命开玩笑。没结婚之前,还是别搞出人命来的好。” “你放心,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第153章 良师益友 邹璇心中已有打算,周二一到公司,便去了石丛亮的办公室递交了辞呈。 “为什么?”石丛亮不解地问道,“如果是升任主管一事的话,那你大可放心,我也正想和你说这件事。 公司被收购后,朝晖会为百行的员工成立一个单独的事业部,专门负责软件开发的项目。 朝晖的冯总未来会负责我们,我昨天会后和他单独聊过了,他对你挺满意的,你升职的事一切照常。” “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有猎头找你,给你推荐了其他公司吗?如果你是对自己的薪资不满意的话大可以提出来,这些都是可以商量的。” “不是的经理,我……是我自己的原因。抱歉,我不方便说。” 一个被抛弃了的前女友去给那个抛弃自己的前男友打工,这多讽刺啊。一想到未来还要时不时地见到对方,她真的做不到。 “邹璇,你知道我当初面试你们的时候,明明有那么多比你专业,比你更适合这个岗位的实习生,我却为什么唯独把你招进了百行吗?” 邹璇摇了摇头,“为什么?” “面试时,当我问其他面试者对公司有什么想法和疑问时,他们都说了一大堆,只有你什么话都没有。 当然,我不是说求职者在求职过程中不能提问,只是他们问的那些……呵,张口闭口全是问公司给员工提供哪些福利,公司对于他们大学生实习有没有什么补助,他们的工资未来会不会涨,有的甚至还话里话外地嫌弃公司给实习生的工资低。 他们一心只想知道公司能带给他们什么,却忽视了公司不是慈善机构。 要知道,一个初入社会、毫无经验的大学生,尚没有给公司带来利润,就先想着自己能从公司这儿得到些什么,任何一家公司都不会想要这样员工的。 你虽然专业不对口,可是在我看来你身上不骄不躁、沉稳踏实的品质更为难得,所以我当初愿意给你一个机会,也相信你可以胜任这份工作。” “事实证明,我果然没有看错人。这些年来,你谦卑上进、以勤补拙,表现得十分出色。 对此,我感到很欣慰。 你看现在,如果你不说,谁能想到你曾经是个门外汉,半路出家干的这一行。 我敢说,你现在去到任何一家公司,都可以做得很好。” “你还记得当初你第一次在工作中出现失误的事吗?” “当然。” 邹璇绝不会忘记那次邮错合同的事,因为那件事,她可是长了好大的记性,并在之后的工作中愈加严格地督促自己。 “其实那份快递你当时没有邮错。” “什么?那,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件事,难道另有隐情? “你把那两份合同交给快递员后,快递员走到前台突然有事出去了一趟,于是就把合同暂时放在了前台。他怕把那两份文件弄混淆,于是特意把两份合同十字交叉叠放在了一起。 然而刘雨霏经过前台时,不慎把上面嘉亿商贸的合同刮翻在地。她没有注意到的是,放在下面的环宇科技中的一份合同也随着上面嘉亿商贸的合同一起掉在了地上。 当时前台没人,她捡起合同时也没细看,就把那份落在地上的环宇科技的合同和嘉亿商贸的合同混在了一起。 快递员回来后,见东西和离开前摆放得一样,所以就直接拿走邮出去了。如此也就发生了后面的事。” 真相竟是这样! 她就说嘛,自己当初检查得那么仔细,怎么可能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不过当下更令她疑惑的是,石丛亮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来龙去脉的。 难道是刘雨霏主动去找他坦白了? 似乎不太可能,凭她对刘雨霏的了解,她不觉得刘雨霏会这般大公无私。 这件事发生得这样巧合又隐蔽,任谁都会认为是因为她马虎才会出现这种失误,连她自己都是这样以为的,无凭无证,刘雨霏完全可以独善其身的。 那,石丛亮又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既然想不出来答案,不如直接问个清楚。 “经理,您是怎么知道的?” “说来也巧,it在调试前台监控摄像头时,我无意中看到了那段录像。 说起来,咱们公司监控摄像头的质量还真不错,当时那合同就放在了摄像头正对的地方,因此上面的字看得比较清楚。” 原来是这样。 “那您为何现在才告诉我?” “之前不跟你说,是觉得没必要。你要知道,虽说这件事错不在你,但是你认不认同,那件事你还是应该要负上一些责任的。” “那件事我的确有失职的地方,如果当初我能把两份合同分开邮寄,亦或是亲眼看着快递员亲手给两份合同分别打好包裹,就不会出现这样的失误了。” “你有用心反思,这很好。吃一堑,长一智,虽说你吃了这哑巴亏,可若能以此为鉴,把以后的工作做好,对你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石丛亮的苦心邹璇如何不明白,她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教她做事,给她机会,信任她,器重她。她能取得今天的成就,都仰仗于有石丛亮这样一个良师益友。 不仅如此,还因为有石丛亮在,她才能在这个复杂的社会大染缸里全身而退。 说到这,就不得不提起她当初刚毕业那会儿经历过的职场性骚扰了。 百行有个副总姓朱,正好负责他们市场部。 早前邹璇进公司的时候就曾听说过这位朱副总的花名和他的一点点花边新闻。 不过由于她这个人并不热衷于八卦,获取消息的途径也有限,以及她和公司上层领导接触的机会较少,所以对这位朱副总了解得并不深。 邹璇是直至毕业后正式入职百行才逐渐和这位朱副总有了交集。 当时毕竟年纪轻,心性单纯,邹璇并未意识到朱副总经常拍拍她的肩膀,以及帮她把衣服上的发丝挑下来等肢体接触其实已经算是很直白的性骚扰了。 更别说一次在办公室,邹璇去找对方签字时,对方还让她帮忙系下领带。幸而她根本不会系领带,所以才侥幸躲过一劫。 那时她也觉得朱副总的那些行为令她很不舒服,但是她又怕是自己想多了,对方并没有其他意思,所以一直不动声色,只能尽量离他远一点儿。 直到后来有一次,她和朱副总还有石丛亮一起出差,三个人开了三间房。 晚上她突然接到朱副总的电话,说是房间里的花洒好像坏了,不出水,十分着急地让她过去给看看。 邹璇当时被对方催得根本来不及多想,只一心想着要去帮领导解决问题。 她去的路上碰到了出门的石丛亮。 石丛亮当时就是顺口像打招呼一样跟她说了句“出去啊”,她则如实将朱副总的事全部告诉给了对方。 对方听她说完,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可邹璇心中有事,不敢多加耽搁,就在她准备离开时,石丛亮突然叫住了她,问她:“你到底知不知道,一个男人大晚上让一个女人去他的房间究竟是想做什么?” 做什么?不是说花洒坏了,让她去给看看吗? 邹璇一时被问蒙了,根本没反应过来,只觉得对方是领导,有问题找下属解决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她也清楚石丛亮的性格,对方这么问必然也有他的深意。 沉思片刻后,她忽然头脑清明,这才意识到朱副总的真实想法,也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她只把自己当成是对方的下属,却完全忽视了他们俩男女有别,如今这个情况是应该要避嫌的,而且酒店里的设施出了问题应该直接找酒店服务员,找她,她又能解决什么。 如此看来,对方找她不就是那个意思吗。可怜她傻呵呵地根本没想到这些。 邹璇追悔莫及,多亏碰到石丛亮,她才没有干出傻事。 想通其中关节,这下,她更加手足无措,心里没有半点儿主意。 她刚刚还答应朱副总要过去,现在究竟该怎么办?就这么直接放了对方的鸽子吗?还是告诉对方一声,她不会修花洒?亦或是找个酒店服务员一起去一趟? 石丛亮一看她这个样子,心下也明白了几分,于是对她道:“这件事交给我来处理,你回自己房间去吧。” 听石丛亮这么说,邹璇如蒙大赦,感激不尽地跟对方一遍又一遍地道谢后匆匆跑回房间,锁紧房门,心情久久无法平复。 直到冷静下来后,她才逐渐想清楚一些事。 早先朱副总对她的那些试探,她并没有表现出强烈的抗拒,对方八成是误会她也有这个意思了。就算没这么认为,她的行为也难免不会给对方造成一种半推半就的错觉,所以对方今天才会有如此大胆之举。 她还担心,同事会不会也误会她。之所以没人提醒她朱副总的事,究竟是大家不敢议论领导,还是说别人也误以为她有这个意思? 石丛亮会不会也怀疑过她? 幸亏她刚刚实实在在地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让他意识到其实她是被蒙在鼓里的,毕竟如果她真的有那个意思,一定会偷偷摸摸的,又怎会傻傻地告诉给别人。 今天要不是碰见石丛亮,她如果真的去了朱副总的房间,可想而知,后果一定不堪设想。 她虽然不会答应对方,可事情闹起来,总归对她不利。 邹璇越想越害怕,一晚上都没睡好觉,到了第二天都是靠化妆来提精气神。 邹璇没想到,朱副总这人还真是练得一张铁脸皮。他就跟个没事人似的,仿佛昨天他根本没给她打过电话一般。 出差全过程,邹璇几乎都是躲在石丛亮的身边,尽量跟朱副总保持一段距离。 此后在公司,她更是躲朱副总能躲多远躲多远。她还侧面去打探过朱副总的八卦,这才了解了他不少风流韵事。 朱副总这人虽然已经结了婚,可在外面依旧我行我素地搞小三小四。他还喜欢撩骚公司女同事,不论是未婚少女,还是已婚少妇,他简直百无禁忌。 这事也让邹璇张足了心眼儿,此后无论是面对男同事,还是男客户,她都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唯恐自己又傻傻地落入人家的圈套。 邹璇打从心里感激石丛亮,公司是否被收购对她来说无所谓,升不升职、加不加薪对她来说也不重要,只要能跟着石丛亮做事,她什么要求都没有。 如果不是薛潮突然出现,她无论如何都不会辞职的。 “邹璇,我和你说这么多只是想让你知道,我很看好你,也希望你能有更大的发展。 如果你在外面有更好的选择,我不会拦着你不让你走。可如果你没有,就别急着辞职。 朝晖是家有着广阔发展前景的公司,甚至比鼎盛时期的百行还要优秀,能够在这样一个有大发展的平台工作,你未来会受益良多。机会难得,我希望你能把握住。” 石丛亮如此为她着想,邹璇不可谓不感动,她甚至都有想落泪的冲动了。 可惜,她真的不能待在这儿…… “对不起,经理。”邹璇艰难开口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我必须得辞职。” “那好吧,既然如此,我也不强留你。同事一场,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你的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尽快办理交接手续,越快越好。” “……好,我来处理。” 第154章 新的工作 有了石丛亮的帮助,邹璇只花了三天的时间就完成了交接,顺利从百行离职。 临走时,石丛亮还给了她一封他写的推荐信。 交接的那三天,起初邹璇一直是提心吊胆的,生怕在公司碰到薛潮。 后来还是姚思齐告诉她,薛潮已经返回朝晖总部处理公事,她这才放下心来。 她辞职的事对姚思齐来说意外得不得了。她追问了邹璇好多遍辞职的原因,最后都被邹璇给糊弄过去了。 从百行离职后,裸辞的邹璇一时也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 更要紧的是,她不得不思考自己是否还适合待在z市。 也许,她是不是该回s市找份工作稳定下来。 鞠北蓓得知她辞职,也没问她原因,只欢快地张罗着让她和她一起出去旅游。 话说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相约着要带着各自的男朋友一起来一场四人行的旅行。 结果,她们俩不是因为分手,就是因为工作繁忙没时间,连这么个小小的愿望,她们俩也总没能实现。 鞠北蓓和李铭瑞这么多年,分分合合,最终还是走到了分手的地步。 之后,鞠北蓓也和其他人交往过,但是都没能走到最后。 近一年,她家里看她单着也有些着急了,开始给她安排各种相亲。 她虽然不喜欢,但是为了不被家里唠叨,也只能硬着头皮去,全当是应付差事。 如今,她和邹璇一样都是光棍。 邹璇辞了职,有了时间,鞠北蓓果断跟单位请了年假,然后打着散心的旗号,带着邹璇出去兜了好大一圈。 旅行回来后的邹璇,意外地接到了石丛亮的电话。 对方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邹璇,你找到工作了吗?要不要来和我干?” 细聊之下,邹璇才得知石丛亮已经从百行辞职了。 究其原因,不过是他升任市场部总监的事落空了。 百行原来负责市场部的那个销售总监根本没有真才实学,不过是靠关系在公司占据一席之地。 石丛亮早就不想屈居在那种人的下面了。 当初他曾找公司谈判,公司当时答应得好好的,说等扩大规模后,就将销售部和市场部分割,由他出任市场部总监。 结果到了那一天,他们又开始拿出各种托词往后拖,且一直拖到了公司被并购的那天。 朝晖进驻后,石丛亮本以为凭借自己的实力和业绩,总监之位也是可以争上一争的。 然而朝晖这边却将总部的市场部总监派了过来,负责朝晖旗下所有公司有关市场方面的工作。 成为市场部总监是石丛亮一直以来的期望,眼看期望落空,石丛亮并不甘心,所以只能辞职。 现在,石丛亮就职于一家名叫“博雅”的广告公司,且终于当上了他期望已久的市场部总监。 邹璇正在迷茫之时,石丛亮就给她抛来了橄榄枝,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应下了对方。 能跟着石丛亮做事,她求之不得。 而且她也仔细想过了,z市这么大,云泥之别的两人哪那么容易碰到,况且朝晖总部又在国外,没准薛潮在z市一年也待不了多长时间。 邹璇顺利入职博雅后发现,这家广告公司规模虽小,但是业务能力还不错,也算有发展前景。 只是石丛亮这个空降而来的市场部总监当得并不轻松,所以当下他急需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邹璇明白他的抱负,为了不给他丢脸,也追随他一起全力以赴。 姚思齐约邹璇约了不下十次,最后在她的轮番狂炸下,邹璇终于答应挤出时间和她出去吃顿饭。 赶上邹璇有一次去见客户的地方正好在朝晖附近,于是顺势约了姚思齐一起吃中饭。 吃饭过程中,邹璇一边努力干饭,一边听姚思齐在对面喋喋不休。 “邹邹,我真是没想到,你居然跑去石经理那儿了。不过仔细想来,好像也没什么可意外的。石经理对你一向不错,能在老领导的手下做事,肯定比在新领导的手下做事要强。” “我跟你说,这段时间我经历的事真是太刺激了!”姚思齐声情并茂地讲道,“朝晖正式接管百行后,一上来,百行原来的五个领导给裁走四个,还有底下那群虾兵蟹将,全给裁了个干干净净。” “就朝晖的那个hr总监,现在人送外号‘李大魔头’。那裁起人来,手起刀落,干脆利落,都带不溅一点儿血的。 我们这些百行的老员工平时遇见她,都不敢和她对视,唯恐对方看我们一个不顺眼,直接就say goodbye了。” “还有李萍,明明当初要被裁的是她,结果现在是你走了,石经理也走了,偏朝晖的人不知道她的那些事,看她业绩不错,就把她给留下了。导致她现在得意得不得了了,有事没事地就要吹嘘下自己,顺带挖苦你们几句。” 姚思齐说得兴起,结果发现邹璇眼神飘忽,根本没有在听她讲话,因而不满道:“邹邹,你怎么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讲话?” “啊?没什么,我在听,你继续说。” 邹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总觉得坐在斜对面那桌与她相向的陌生男人,他的目光总时不时地瞟向她。 “邹邹,你还记得我们总裁不,就是那个极品大帅哥,他第一次来公司那会儿你还没走呢。我跟你说,帅哥总裁他……他居然有女朋友了,一想到这个,我的心都要碎成渣渣了。”姚思齐做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模样,“不,不只是我,是整个朝晖都碎了一地芳心啊……” “……是吗?”邹璇语气淡淡的,面上一片镇定,可紧握汤勺的手却出卖了她的真实情绪。 只可惜,大大咧咧的姚思齐根本没看出邹璇的异样来。 “当然是真的了,听朝晖的同事说,我们总裁的女朋友是柯盛集团的千金,那可是柯盛集团啊……邹邹你说,灰姑娘的故事是不是只存在于童话里啊,有钱人最终还是要找有钱人,根本不会看我们这些灰姑娘一眼。” 邹璇用汤勺不断搅动着碗里的食物,未发一言。 “唉——”姚思齐刚叹了口气,紧接着话音一转,“不过有这么个大帅哥在身边,能yy一下也是好的。不过,邹邹你知道吗,朝晖真是盛产帅哥,我们公司的副总裁——肖总,也长得好帅,并且我听说他没有对象。啊,如果能把他拿下也行呀。邹邹,你说我有戏吗?” “啊?嗯。”邹璇盲目地点着头。 邹璇和姚思齐结完账走到门口时,姚思齐碰到了朝晖的同事,可邹璇却发现,姚思齐的同事居然就是那个她刚刚怀疑一直偷瞟她的男人。 第155章 好久不见 “吴特助,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巧了。”姚思齐热情地跟对方打起招呼。 “是挺巧的,这家饭店味道不错,你和朋友来这儿吃饭啊?” “是呀。噢,我都忘了给你们介绍一下了。吴特助,这位是邹璇,她以前也是我们公司的,前一段时间刚离职。邹邹,这位是总裁特助——吴蔚。” 邹璇真怀疑这位吴特助到底认不认识姚思齐,这人十分聪明地顺着姚思齐的话往下聊,姚思齐的名字和部门,他全都没提。 不过不认识也不稀奇,毕竟人家是总裁特助,而姚思齐不过是百行众多员工中的一个无名小卒。 因着姚思齐的介绍,吴蔚和邹璇也相互打了声招呼。 “邹小姐,你好。”吴蔚主动道。 “吴特助你好。”邹璇礼貌回应。 如果说,之前邹璇是被这个人偷瞟,那现在有了姚思齐这个中间人在,这人已经完全是在明目张胆地直视她了。 他探究的目光,多少令她有些不舒服。 而且她更加不想和朝晖的人有任何接触,尤其这个人还是薛潮的助理。 “姚姚,午休时间快到了,你赶快回去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咱们以后有空再聚。”邹璇一找完理由,马上脚底抹油。 又过了两天,石丛亮找到邹璇,面带喜色地告诉她要交给她一个重要任务。 石丛亮也没太吊邹璇的胃口,很快便告诉她,是朝晖公司想为他们公司开发的“守护城堡”这款游戏进行公开广告招标。 这是个大项目,博雅决定参加这次投标,而石丛亮更是决定将这项重要工作交给邹璇负责。 “石总,我毕竟刚到公司不长时间,这么重要的工作还是交给其他同事去做吧。”邹璇婉拒道。 然而石丛亮却并不给她拒绝的机会。 “邹璇,你要清楚,这一次是你证明自己的好机会。朝晖那边有很多你以前的同事,在收集对方信息方面你是有优势的。如果能拿下这一单,那么你就能向公司里所有人证明你的实力。等到将来你升任主管,也能更加服众。” 邹璇来博雅之前,石丛亮曾和她谈过,他表示因为自己空降总监的原因,所以邹璇作为他带进来的人,来了之后只能暂时从基层做起。 为了补偿她,在薪资方面,他倒是帮她最大限度地争取到了一个不错的数字。 不过,石丛亮也表示希望她能尽快做出些成绩来,这样他才能更有底气地升她的职。 而且他对她的期望从不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管,他更期望她能做到市场部经理的职位。 “我看你最近偶尔心不在焉的,怎么了,是有什么事吗?”石丛亮问。 “……没什么。” “真的没事?如果有事的话,你可以说出来。” “真的没有。” “那好,既然没事,就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做,我相信你可以。” 邹璇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她明明拼命地想要远离那个人,可偏偏误打误撞地又撞到他手底下了。 石丛亮摆明是铁了心要让她负责这件事,现在摆在她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咬牙干,要么继续跑路。 邹璇到底还是太重义气了,实在干不出辜负石丛亮的事来。 于是她只能硬着头皮把这个工作做下去,并且每天都在心里祈祷薛潮不在z市。 到了投标那天,邹璇忐忑不安地和石丛亮还有一个名叫宋婷婷的实习生一起去了朝晖。 她的精神时刻保持高度紧绷,并总是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周围,石丛亮只当她是紧张,还好一番宽慰她。 当看到朝晖这边派出的工作人员没有薛潮时,邹璇不禁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她觉得上天一定是听到了她的心声,看在她这么虔诚的份上,实现了她的愿望。 再次来到这儿,邹璇不禁感慨,这个曾经工作的地方如今变化很大。 自打朝晖进驻后,除却之前百行用来办公的24楼,他们还将23楼和25楼一起租赁了下来,还在大楼最中间的位置将三层楼打通,并安装了一个旋转楼梯将三层楼连接起来。 这次竞标被安排在了23楼的一个小型多功能会议厅。 和他们一起参与投标的几家广告公司邹璇也早就做过了调查,虽说这其中不乏有规模、有实力的竞争对手,但邹璇准备充分,也有信心与之一战。 只是她手气差了那么一丢丢,抽签时抽了个末位。 等到她上台展示时,明显感觉到朝晖的工作人员有些疲惫。 邹璇调整好心态,完美地在大屏幕前演示着ppt,并进行着讲解。 通过座位上几人的神态变化,她能感觉到对方对她的表现还算满意。 结束展示的那一刻,邹璇真的完全放松了下来。 一是她终于完成了展示,并且效果还不错。二是她终于可以离开朝晖了,就算他们有幸中标,未来自有设计部的同事来接洽,她则完全解放了。 作为最后走的团队,朝晖中的两名负责人员十分热情地把他们送到了电梯口,等电梯的过程中还顺势客套了几句。 “叮!” 电梯一到,两方再次热情地相互道别,宋婷婷率先上了电梯,随后一直按着开门键,直到邹璇和石丛亮都上了电梯后,她才按下关门键。 就在电梯门缓缓闭合之际,只听外面突然有人大喊一声“等一下”,随后更有一只手穿过细窄的门缝儿伸了进来。 看到这么危险的动作,意识到对方是想搭乘电梯,邹璇反应极其迅速地按下自己这一侧的电梯开门键,而后电梯门又缓缓打开。 然而电梯门后出现的那张脸却让她当场僵化。 薛潮的面色很急切,他起伏的胸膛,刻意压制的喘息,无不透露出他刚刚赶过来有多着急。 “你好薛总,真是好久不见。”石丛亮率先反应过来,与之打起招呼。 “你好石总,我也没想到能在这儿遇到你。” 薛潮不动声色地上了电梯,他的特助吴蔚也跟着他一同上了电梯,独留下那两个朝晖的工作人员愣在原地。 一看薛潮进来,石丛亮进而主动与其寒暄起来,只是邹璇什么都听不进去。 她还因刚刚与薛潮对视那一幕而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直到宋婷婷喊了她三声,她回过神来才发现,她此时还一直按着电梯的开门键。 情急下,她又匆忙地转而按下关门键,电梯门这才又一次缓缓关上,向下运行。 整个过程,石丛亮和薛潮一直在交谈,而邹璇则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连石丛亮递话给她,她都没有任何反应。 宋婷婷扯了扯她的衣袖,轻轻叫了她一声:“邹姐,石总在叫你。” “啊?石总,怎么了?”邹璇根据宋婷婷话里的信号连忙看向石丛亮,却下意识地不去看薛潮一眼。 “邹璇,你还没有见过薛总呢吧。这位就是朝晖的负责人——薛潮,薛总。” 石丛亮刚刚在邹璇愣神之际已经向薛潮介绍了他的爱将邹璇,还将邹璇好一番夸赞。如今正反过来给邹璇隆重介绍薛潮。 邹璇顶着那道落在她身上令她如芒在背的目光,僵硬地把身体转向对方。 只是整个过程她一直低着头,视线也只对准对方的头部以下,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对方多么谦卑、恭敬。 “薛总你好,我是邹璇,请多指教。” 时间静止了一瞬,而后传来薛潮简短的招呼声,“……你好。” 中间电梯停了两次,其他人陆续上了电梯,随即将邹璇与薛潮隔绝开来。 当他们被分隔成两个空间时,邹璇觉得自己浑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不禁放松下来。 电梯到了一楼,薛潮和他们一起走出了电梯。 然而直到石丛亮和邹璇他们上了汽车,扬长而去,他仍站在原地,默默地注视着汽车驶离的方向。 他全神贯注到完全没有注意到一直跟在他身后由始至终不置一词的吴蔚,此刻眼里正闪烁着异样的光芒。 此时某人正在为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而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与躁动。 第156章 boss的秘密 回到办公室的薛潮放下手中原先正在做的工作,吩咐吴蔚道:“你去一趟商务部,把刚刚投标全过程的录像给我拷贝过来。” “好的,我这就去。” 出了总裁办公室的吴蔚步履矫健、走路带风,他真是太佩服自己这颗聪明的小脑袋瓜了,要不然也不会创造出刚刚那样令人惊异的杰作。 这次招标,本来薛潮全权交由商务部负责,是不准备亲自参与的。 然而就在刚刚,在自己状似无意、实则有意地提起邹璇的名字后,boss大人几乎是没有片刻犹豫,一阵风般地冲出了门。 他紧跟着对方从25楼走旋转楼梯下到23楼,眼见小会议厅人去屋空,又跟着一路追到了电梯口,眼看着电梯门都要关上了,boss居然不顾安危地把手伸进了电梯门缝儿里。 如果说之前他还只是揣测这个叫邹璇的女人神似boss珍藏的那张照片上的人,那么如今他可以百分百确定这个叫邹璇的女人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女孩儿,且和他的boss之间一定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更有意思的是那个邹璇在电梯里见到他家boss后的反应也很有趣。所以,这两个人之间绝对有猫腻。 至于是怎样的猫腻,这就更不难猜了,一对儿男女之间能有什么猫腻,无外乎是两人之间有过一段情。 不然自家boss为何会珍藏人家的照片,为什么在听到人家的名字后会做出如此反常的举动。 吴蔚此时神经兴奋到了极点,因为如果真的是他猜得那样,那他可就是发现boss秘密的第一人了。 他现在甚至敢大胆猜测,boss对那个邹璇肯定仍有余情。 但有一件事却让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那就是如果他的猜测是正确的话,那么这俩人当初到底是怎么分开的? 莫非自家boss当初被人家甩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开玩笑,就自家boss这各方面的条件,怎么可能被甩。 什么人会甩他,那得多眼瞎啊。 吴蔚一直觉得自家老板是朵高冷地、神秘莫测地高岭之花。 想当初,朝晖成立没多久,他就到了他身边给他做特助。 要说他跟着对方做事的时间也不短了,可饶是他这种人精都看不透自己老板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从他到boss身边的那天起他就发现了,自家这位年轻有为、帅气多金的老板,他的桃花运未免太旺盛了些。 远的不说,就说近在眼前的。 boss的第一任秘书,人美腿长业务强,就因为控制不住内心泛滥成灾的爱意,选择勇敢追爱,然后就被boss大人果断地、无情地辞退了。 自那以后,boss大人招秘书和助理的一个硬性条件便是对方得是男的。 公司女职员暗恋boss那都是常态,就连那些豪门名媛什么的,不也使出浑身解数上赶着来追求boss吗。 可咱就说,自家boss大人那钢铁直男的性子,愣是对人家姑娘的心意视若无睹,每天做的事只有工作、工作、工作,一张口还是工作、工作、工作。 可就是这样一个不解风情的人,居然还俘获了柯盛集团的千金大小姐柯以薇的心。 拜托,那可是柯以薇啊!坐拥整个柯盛集团! 谁不知道柯以薇是柯盛董事长的独生爱女,谁要是娶了她,就等于将整个柯盛集团收入囊中。 并且柯以薇这人不仅学历高,能力强,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美女,拥有天使的脸蛋,魔鬼的身材。 凭良心说,就算没有柯盛,柯以薇本身就已经足够吸引男人为其疯狂了,更别提她的身后是柯盛了。 就是这样一个极具诱惑的女人,他家boss居然对人家无动于衷?! 人比人,气死人,这让人上哪儿说理去啊。 不过由于公司同事并不是都像他那样长期待在boss身边,对boss的事了解得比较多,再加上这么多年来,柯以薇是唯一一个始终出现在boss身边的女人,因此很多人都误认为柯以薇就是boss的女朋友。 其实也不怪大家这样想,毕竟有谁会拒绝柯以薇这样的女人。 如果有,那这个人八成是脑子有问题。 吴蔚只敢偷偷在心里承认,他曾经的确有怀疑过自家boss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直到他无意中看到那张被boss珍藏起来的照片。 那次他带着干洗后的西装去boss家里接boss,到得有点儿早,当时boss还在浴室里洗澡,他看见boss堆在沙发上的大衣就想顺手帮他挂起来。 结果刚拿起来大衣来,就听见“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他低头一看,那是一个又旧又破又廉价的皮夹,里面貌似还有一张纸掉出来一大半。 他一时疑惑,boss怎么会有这种极其不符合他身份的东西。 他弯腰捡起后才发现,那张掉出来的纸其实是张照片,而皮夹里除了那张照片外,卡啊、钱啊什么的全都没有。 根据皮夹的外观,他分析,大概是因为皮夹的主人总是使用这个皮夹,所以皮夹最外层的皮子已经出现些微磨损,并且皮夹的卡扣和里面装着照片的夹层都松了,因此皮夹才会开着个口掉地上,而且里面的照片也跟着惯性掉了出来。 照片的背面还写了字,可能是看照片的人时常摩挲照片,所以字迹已经淡化。 可吴蔚还是借着阳光眼尖地看出那上面写的是——我的璇璇。 照片的正面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女生。 这是张艺术照,虽然女生化了妆,但仍看得出来女生本身长得很漂亮,只是看样子年纪不大,像个学生。 就在吴蔚思考着照片上的女生和自家boss是什么关系时,浴室里突然传来拉门的声音,使得吴蔚瞬间反应过来自己当下偷窥老板隐私的的行为着实不合适,于是他赶忙把照片和皮夹回归原位,把自己伪装成一副若无其事等待对方的样子。 直到确定boss并没有发现他的异常,他才完全放下心来。 然而这件事却在吴蔚激动澎湃的心灵上留下浓重的一笔。 原本他以为自己没有机会再去探查照片上的那个人了,结果在回到国内后,他自己都没想到他居然会见到照片上的真人。 早在boss提出发展国内业务时,他就看出来了,boss是想把事业重心转移到国内。 而朝晖收购了百行后,他则跟着boss一起来到z市。 他作为boss的特助,除了负责boss日常的起居和工作外,实际上他还是boss的心腹,所以他时刻要做boss的一双眼睛,帮他了解公司上下的所有情况。 那时朝晖刚清退百行原先的一些员工,人力部的一个工作人员在搬运一个装满涉及离职员工各种文件、物品的箱子至档案室时,由于箱子过重,箱底缠着的胶带不够牢靠,结果人才走到半路,箱底就开了封,导致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吴蔚当时路过,顺势就帮对方一起整理了一下。 就是这样一次巧合,他竟从那堆东西里面发现了一个工牌,那上面的照片令他感到有几分眼熟,而那上面的名字则是——邹璇。 纵使他当初只看过一眼那张照片,纵使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可隐藏在脑海深处的记忆仍在瞬间苏醒过来。 吴蔚很快就将两张照片上的人在脑海里重叠在一起。 他的记忆力一向极好,虽然工牌照片上的人从气质上看起来更为成熟,可那模样变化算不得很大。 会是同一个人吗?能有这么巧合的事吗? 吴蔚被自己心中的猜想惊呆了。 对于照片上的那个女人,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都说好奇害死猫,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即使知道挖掘一个秘密是有风险的,却仍控制不住想探索真相。 要验证一下吗? 可是,又该如何验证呢? 他当然不能直截了当地去问boss大人,不然搞不好惹怒了boss,自己很有可能会被炒鱿鱼的。 还没等他想出如何验证的法子,他居然就在餐厅碰到真人了。 像,太像了! 他的好奇心也由此越来越强烈,他甚至开始筹划要不要把对方的工牌不经意间掉落在boss的面前,由此观察boss的反应。 直到今天,在把boss送回公司后,boss立马投入工作,他在公司里游荡,听说23楼在招标,索性就去逛了一圈,然后就意外地透过玻璃看见了某主人公。 在去其他同事那儿打探了对方的情况后,一个完美的计划赫然跃于他的脑海中。 他马上晃荡回总裁办公室,第一次在boss全身心投入工作时,和boss闲聊了起来。 他前期铺垫了一堆废话,直到最后提到:“我还听他们说了个很有趣的事,就这次来竞标的那个博雅公司的代表,居然是百行之前的员工,一个叫石丛亮,另一个叫……” 他装作思考的样子,“……好像叫邹璇,没错,就叫邹璇。” “邹璇”二字被他咬得十分清晰,而眼前那个把他说话当耳旁风一直埋头苦干的人在听到这两个字后,果然一反常态,再然后事情就变成现在这样了。 第157章 中标 薛潮看完视频后叫来了负责此次招标的三个商务部的负责人,询问其对几家广告公司的看法。 商务部总监庄易凡作为代表道:“我们对此次投标的六家公司进行反复比较,认为其中的‘融嘉’和‘瑞丽’这两家公司比较合适,可以从中择一。” 话音一落,薛潮并未立即表态,气氛瞬间陷入一片凝滞。 沉默良久的boss忽然开口道:“你们觉得‘博雅’怎么样?” 庄易凡想了想,慎重道:“‘博雅’的表现虽然也不错,但比之‘融嘉’和‘瑞丽’两家公司,在规模和综合实力上不免有些逊色。 薛总,此次是我们进军国内市场的第一战,这关系到能否为朝晖在国内打开知名度,让‘守护城堡’这款游戏风靡全国,我认为还是稳妥些比较好。” 薛潮神情莫辨,“我知道了,你们先去忙吧。” 三人离开后,薛潮再一次陷入沉思。 几日后,薛潮在办公室办公时,电脑里突然蹦出一个视频邀请的弹窗。 看了眼对方的名字后,他点击了同意。 “阿潮,商务部的人和我说你居然要任用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小广告公司来为我们制作广告,这是真的吗?”肖伟杰神情激动地问道。 “是真的。”薛潮淡淡道。 “你有没有搞错,这是为什么啊?难不成那家公司有什么深藏不露的实力?” “没有。” 肖伟杰简直难以置信,“阿潮,这完全不是你的做事风格,你难道不知道这一次的广告制作对朝晖意味着什么吗? 不行,你必须给我一个能够说服我的理由,否则我是不会同意的。” “伟杰,这件事无需多言,我已经决定了,你安心处理好你那边的事就行。” 说完,薛潮没给对方“可是”的机会,直接挂断了视频。 石丛亮兴高采烈地将邹璇叫进办公室,迫不及待地和她分享在朝晖那里中标的好消息。 “石总,这是真的吗?”邹璇有些不敢相信。 不是她要灭自己志气,长他人威风。 相反,她十分清楚己方和对方的实力。 这次竞标,博雅的胜算委实不大。 这一点,石丛亮也是清楚的。 “当然是真的,是朝晖商务部总监庄总亲自告诉我的,还能有假?我就知道,你不会令我失望的。 这次投标,虽说我们的对手很强劲,但是你的表现的确无懈可击,所以他们才愿意相信我们,选择我们。 你知道吗,庄总对你的评价非常高。 还有一件事,我想你听了一定会更开心的。 朝晖这一次直接和我们签订了两年,也就是八个季度的合同。” “什么?!”邹璇震惊不已。 怎么会签了这么大的单子? 朝晖真的是因为她表现得好,所以才会信任博雅,选择与博雅合作的吗? 在最初的惊讶过后,邹璇心里忽而升起一种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 “虽说你来公司的时间不长,可你现在的业绩已经远超其他同事了。 你已经充分向众人展示了你的实力,等过一阵子,我就向张董提议,提升你为市场部主管。” 邹璇心神尚未平复,只听得对方最后一句话,“……哦,谢谢石总。” “不过……”石丛亮话音一转,“朝晖那边还提出了一个要求。” 邹璇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什么要求?” “为了减少无效沟通,有效利用时间,保证广告质量,朝晖那边要求我们设计部的同事在设计、制作广告的过程中必须进驻到朝晖那边进行办公,完成当季度的工作任务后,即可返回。并且……” 邹璇刚落到实地的心瞬间又高高悬起。 “……他们还要求我们市场部也要派一位对接人进驻。我和朝晖那边经过商议后,已经决定由你全程负责这项工作,你下周直接去朝晖那边报到吧。” 什么? 让她到薛潮的眼皮子底下工作? 开什么玩笑! “石总,我不明白,既然已经签了合约,我的工作就算完成了,接下来的工作只要由设计部的同事接手就可以了,还让我去做什么?我又不会制作广告。” “我们市场部的职责不仅仅是开发客户,维护客户、并与之建立长期合作关系也是我们的工作内容,而且还是极其重要的一部分。 朝晖那边对这次的广告十分重视,而我们又是第一次合作,难免担心两边沟通存在歧义,理解出现偏差,从而影响工作进度,所以需要一个对接人。 此次能够和朝晖合作,机会难得,如果我们能维护住这个大客户,那么未来无论是对公司,还是对你,都将受益无穷。” 沟通存在歧义,理解出现偏差? 这是什么鬼原因。 虽说朝晖是在j国成立的公司,可在z市工作的那些人全都是中国人啊,说的都是中国话,又不需要翻译,有什么沟通、理解不清楚的。 邹璇想了想,推拒道:“石总,说实话,此次能拿下朝晖的单子,全有赖于大家齐心协力。 如果不是设计部同事精心设计出来的方案打动了朝晖,我就算有舌灿莲花的能力,也是无济于事,所以我实在不敢居功。 您也说我还需要更多的成绩来证明自己,我现在手头上有不少活儿,实在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来负责这件事。 更何况,公司里还有更多专业的、有经验的同事在,他们远比我更加合适,您完全可以派他们去对接……” “你也不必妄自菲薄,就连庄总都认为,你在上一次的表现中对他们公司产品的理解度非常高,所以由你来做对接人,他们对此十分满意。 邹璇,我希望你能去。只要你能把这回的工作对接好,维护住朝晖这个大客户,便是立了大功。 而且张董十分看重此次与朝晖的合作。目前,与朝晖合作一事是公司的首要任务,公司会给此次合作大开绿灯。 朝晖那边的意思是,在不影响和他们公司合作的前提下,你可以处理你自己手头上的其他工作。 所以,倘若你真的忙不过来,我这边也可以找人帮你分担。” “不……不是……我……” “怎么,你还有什么其他顾虑吗?”石丛亮顿了顿,最后还是问出了口,“你之前宁愿放弃升职加薪的机会也执意要从那边辞职,现在又这么抗拒去那边工作。我想知道,那边到底有什么让你如此排斥?” 邹璇不知如何作答,只能沉默不语。 “邹璇,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在排斥些什么,但是我想告诉你的是,逃避,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你还年轻,等你经历更多的事后就会发现,人活一世,没有那么多可以任性的资格,最后还是要向现实低头。 世人汲汲营营一生,不都是为了活得更好? 机遇有时比努力更重要,可机遇难得,往往稍纵即逝。要知道,有多少人努力半生都等不到一个机遇。 所以,我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果你真的不想去,我可以去和朝晖那边沟通换人,不会让你为难的;可如果你决定去,那就给我打起精神,摒弃一切芥蒂,把工作做好。 你是我一手带出来的人,我不允许你在工作上出现掉链子的事。” 石丛亮的话,字字砸在邹璇的心上,令她无所遁形,只能面对。 “……石总,您的意思,我明白。我已经考虑清楚了,朝晖那边,我去……”邹璇眼神坚定地对石丛亮道,“您放心,公是公,私是私,这两者我分得清。既然我答应了,就一定会把工作做好,绝不会给您丢脸。” 第158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周一一大清早,邹璇准时来到朝晖公司所在的大厦楼下。 仰视着这栋巍峨高耸的建筑,她的心里充满无限感慨。 她曾经拼了命想要逃离这个地方,逃离那个人。最后兜了一圈,还是要去面对。 负责接待他们的人,还特意带他们将朝晖全公司上下参观了一圈。 原先那些被留了下来的百行员工被朝晖编制为软件开发b组,依旧留在23楼办公。 23楼除了这些人以外,还有从朝晖总部一同带过来的负责软件开发的部分员工,如今隶属于软件开发a组。 24楼是“蓝镜”开发组和游戏开发组的办公区。 25楼是公司高层领导的办公室。 每个楼层还设有茶水间、休息区、会客区、会议室等。 邹璇他们这些来自博雅的员工被安排在25楼的一间小会议室里,且离总裁办公室距离极近,进出总裁办公室的人,都要经过这间小会议室。 邹璇为了避免见到不想见到的人,故意选了个背对门的座位。 朝晖开发的“守护城堡”是款5v5电脑操作游戏,玩家在游戏过程中,通过在地图上搜寻各种物品,释放各种技能与对手对抗,最先建立一个完整的城堡的一方,即视为获胜。 获胜者将获得经验值和金币,经验值可用于账号升级,金币则可用来打造自己游戏主页里的专属城堡。 整个游戏过程,非常考验玩家的智力、团队协调、战术配合以及手动操作。 游戏端目前开发了五幅地图可供玩家选择,玩家可自行组队,也可由系统进行匹配。 此次广告制作,博雅的设计人员在与朝晖商务部的负责人进行沟通时,邹璇也在一旁用心听,用心记。 等到设计人员着手制作时,她便开始处理手头上的其他工作。 邹璇来到朝晖工作,姚思齐是极其开心的。到底还是和邹璇在一起,让她感到最舒心。 现在,她又能天天看到她,跟她吐槽各种八卦,还能拉着她一起吃午饭。 朝晖在大厦二楼为本公司员工设立了免费的员工食堂,食堂的厨师全是公司高薪聘请来的,所以食堂提供的饭菜种类丰富,味道可口,深受员工喜爱。 邹璇他们几个来自博雅的工作人员也因在朝晖工作暂时享受到了此项福利。 中午邹璇和姚思齐一起吃饭的时候,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一些以前在百行共事过的同事,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李萍。 其他人邹璇都礼节性地与之打了招呼,甚至客套了几句。 等到了李萍,邹璇本想一笑泯恩仇,也和对方客气地打声招呼,结果对方直接耀武扬威般地当着她的面向自己身边朝晖的同事酸上她几句:“呦——这不是邹璇吗,刚离得远,我还以为看错人了呢。 我跟你们说,这位邹璇啊,以前也是在百行工作的,而且还是当时市场部石经理面前的大红人呢。 就在百行加入朝晖那会儿离的职,然后没过多久石经理也紧跟着离职了。 哎,我听说你现在还跟着石经理呢,你们俩在一家广告公司高就,而且还拿下了咱们朝晖的大单。 要不说,我这不佩服是真不行呢。邹璇啊,你可真是太有能耐了,果然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对方俨然话里藏刀,但在人家地盘上,邹璇也只好选择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李萍见邹璇视她如空气也不在意,反正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转而便和同事去其他地方找位置吃饭了。 之后百行商务部的两名员工和邹璇她们拼了桌,其中一人邹璇认识,叫周燃,正是此次负责广告招标的其中一人。 邹璇并不反感和朝晖的人一起吃饭,尤其还是和商务部的人。 要知道,这可是和对方打交道、获取消息的绝佳时机。 有姚思齐在,饭桌上的氛围注定不会冷场。 聊了半天,饭才动了几口,周围忽然传来一阵骚动。 姚思齐忍不住坐直了身子,伸长了脖子看向骚动的源头,随后瞪圆了双眼,忍不住出声惊讶道:“我滴个天啊!” 邹璇顺着她的视线扭身看去,然后就看见了那个她一点儿也不想看见的人。 只一瞬,她便迅速转回了上身,同时压低了脑袋,极力地缩小自己的存在感。 “我去,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薛总怎么来食堂了?”姚思齐呆呆地道。 薛潮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排尾排队打饭。 排在他前面的员工不禁纷纷礼让他到排头,结果全被他给回绝了。 不知是不是boss的影响力太大,在他打饭的这会儿功夫,周围有些原本已经吃完却仍留在位置上闲聊的人开始纷纷起身离去;还有些没吃完的人,也麻利地扒拉了两口,之后若无其事地送餐盘,走出大门,一气呵成。 周围的空位越来越多,邹璇心里直打鼓,想着要不要也离开,但又担心这样做太刻意,作为乙方,如此对甲方不太礼貌。 就在她心存侥幸以为薛潮会坐到远处那张空闲的桌子时,只见对方路过那张桌子,径直向这边走来。 跟在薛潮身边的吴蔚率先问向邹璇他们这桌人:“这儿有人坐吗?” “没,没有,您二位请坐。” 周燃他们几个全都立即站了起来,邹璇也只好跟着一起起身。 “你们全都站起来干什么,坐坐坐,快坐下,继续吃。”嘴替吴蔚眼力见十足地坐到了姚思齐旁边的空位上,明摆着将邹璇旁边的空位留给了自己的boss大人。 薛潮一入座,整桌的氛围瞬间降至冰点,连姚思齐都安静下来,不发一言。 幸而还有吴蔚这么个调解气氛小能手在,让气氛再一次回暖。 身边坐了尊“大佛”,邹璇顿感食不下咽,并且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不舒服,心里对是走是留一事正天人交战,“大佛”忽然开了尊口:“工作进行得还顺利吗?” “大佛”连头都没抬,一时间大家根本没反应过来他到底在问谁,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下一秒,boss代言人吴蔚适时上线,立马接上一句:“我上午看小会议室里面挺热闹的哈。” 大家这才反应过来,boss问的是广告的事。 然而如今在场的的几人中,除了邹璇,还有个周燃也是上午在小会议室里参与其中的一员。 他以为boss是在问他,于是不等邹璇开口,率先回答了boss的提问。 周燃的回答无可挑剔,然而他没看到的是,坐在他斜对面的吴蔚此时已经无语地拍住了自己的脑门子。 没过一会儿,不知是不是得了总裁来食堂的信儿,几个总监也相约来到了食堂,顺势坐到了薛潮的周围,气氛更是一下子热络起来。 几位领导谈天说地,邹璇他们几个小兵心有灵犀地默默吃饭,力求速战速决。 临走前,薛潮忽然抬头看向邹璇,对她道:“工作上如若遇到什么困难直接跟庄易凡说,或者也可以去找吴蔚。” boss冷不丁的一句话,令在场的几人不由得面面相觑。 此时,吴代言人再次倾情上线打圆场:“对对对,庄总手里的工作太多,有时候忙不过来,你们完全可以来找我。我要是解决不了,不还有薛总呢吗。一切都是为了工作,呵呵,呵呵……” 邹璇顶着周围探究的目光镇定地回复道:“我知道了,谢谢薛总,谢谢吴特助。” “不客气。”薛潮转而继续埋头吃饭。 第159章 boss肚里的蛔虫 从前,每当boss大人忙公务的时候,也是吴蔚闲得冒泡的时候。 通常情况下,他不是躲在休息室里玩手机、睡大觉,就是找个地方闲逛,又或是找个人扯闲篇。 而今,他终于找到了人生乐趣。 吴蔚怀揣着从23楼各处打听来的新鲜八卦,忙不迭地跑到boss大人面前献宝。 “……博雅的那个石丛亮在百行干了十三年,在市场部经理这个位置上一待就是八年。 这个人能力强,又肯干,给百行签下不少大单子。百行那些个领导也算看重他,虽然他的职位是经理,但是他的薪资跟总监比起来也不算差得太多。 按理说,以百行当初的规模,早就该把市场部和销售部分割开了,而石丛亮显然是升任市场部总监的不二人选。 不过之前负责市场部的那个销售总监,据说是百行大领导拐着弯的亲戚。这人没啥能力,心眼儿又小,所以这些年来一直在打压着石丛亮,不让他往上升……” 吴蔚边说边观察boss大人的神色,只见boss大人神情无一丝波动,依旧手指如飞地操作着键盘。 既然对方对这个不感兴趣,那下一个…… 他不信,对方也不感兴趣。 “……至于那个邹璇呢……” 果然,boss大人指间一顿,然而随后又在顷刻间恢复如常。 即使对方这一停顿并不算突兀,可还是被吴蔚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在百行干了差不多有五年的时间。这期间兢兢业业,任劳任怨,工作上几乎没出过什么大的纰漏,所以她很受石丛亮的器重。她这人性格又好,因此在同事当中人缘还不错。 听说,市场部原来的主管怀了二胎后,在石丛亮的举荐下,公司打算晋升她为新的市场部主管。 结果还没等到公司正式下达任命,百行就出现了债务危机,紧接着又被咱们朝晖收购了。 不过,听说石丛亮后来曾跟冯总沟通过,冯总也同意了升任邹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邹璇最后还是递交了辞呈……” 该铺垫的全都铺垫完了,接下来就该进入八卦环节了。 “……就因为石丛亮对邹璇确实不错,公司里便开始隐约地传他们俩……的关系……不太一般…… 还有邹璇辞职不久后,石丛亮也辞了职,去到了现在的博雅。神奇的是,邹璇后来也去了那儿。这样看来,多少有点儿容易叫人误会哈……”说到这儿,吴蔚不禁小心翼翼起来。 “当然,这些全都是莫须有的。听说散播谣言的人,是市场部之前一个和邹璇有点儿过节的同事。 实际上,石丛亮和邹璇就是普通的上下级关系,并且石丛亮的妻子也认识邹璇,除此以外,这俩人私底下也算得上是朋友。 石丛亮这个人呢,他应该就只是单纯地欣赏邹璇,所以才器重她。” “……至于邹璇,其实明眼人都清楚,她根本就不可能和石丛亮有什么。 毕竟她之前那个男朋友要颜有颜,要钱有钱,要学历有学历,要工作有工作,还对她百依百顺,关怀备至,她又怎么会对一个中年已婚妇男感兴趣……”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倏地停了下来,吴蔚顿时觉得自己的心好似也跟着停止了跳动一般。 但此时的boss大人明明依旧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并未给他一个眼神。 “说完了?” 这突兀清冷的一声,令吴蔚情不自禁地打了个激灵。 呃……boss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神啊,请告诉他,他现在到底是应该说完了,还是应该没说完? 吴蔚八百个心眼子同时启动,最后他又硬着头皮继续给boss大人八卦了一些他打探到的有关邹璇那个医生前男友的事。 整个过程中,boss大人的眼睛始终盯着电脑屏幕,手上滑动着鼠标,时不时地点击几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使得吴蔚越说心里越没底,后来只能草草收场,讪笑着离开。 之后的几天,吴蔚有种错觉,boss大人对他似乎比从前更冷了。 这一天里,他跟自己都说不上五句话。 虽然boss大人之前每天跟他说话的次数也屈指可数,可他就是莫名地觉得自己上回说的那些话影响到了boss大人。 boss大人的心思本就难以琢磨,饶是他这个一天24小时里几乎有15个小时都跟在其身边的特助,都得要时刻揣摩着对方的心思才能讨得对方的欢心。 完了完了,他这回绝对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了。 吴蔚越想越后悔,总觉得自己是不是太欠儿了,不应该去瞎打听,更不应该到boss大人面前卖弄。 他真是吃饱了撑的,闲得蛋疼,没事去摸什么老虎毛。 吴蔚每天都活在深深的悔恨当中,为了及时止损,此后他每天都老老实实地待在休息室,也不瞎溜达了,也不瞎打听了,在boss大人面前更夹着尾巴做人。 整日里,面对boss大人,除了公事,他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吴蔚就这样战战兢兢地坚持到了下个月月中工资到账的那天。 那天,他意外地发现自己的工资卡上莫名地多了一笔飞来的横财。 作为一个五讲四美三热爱、拾金不昧的好青年,他怎么能……怎么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地……偷摸儿地……人不知鬼不觉地……昧下这笔钱呢…… 呜呜……这笔钱都够给他升级十套装备了! 吴蔚忍着心疼、肉疼找去了财务部,并大公无私地将此事告知给了财务总监。没想到对方竟告诉他工资没发错,他工资卡上多出来的这笔钱是在薛总特别关照下发给他的奖金。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吴蔚一时间只觉得自己身在云端,整个人都飘飘然的。 不过,吴蔚只飘了一会儿,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这不年不节的,而且他也没为公司做出什么突出贡献,boss大人没事给自己发什么奖金啊? 莫非是……上回的八卦起了疗效? 哎呀我去,肯定是了,不然这事说不通啊。 吴蔚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 至于他家boss大人那段时间不太爱搭理他,应该不是冷落了他,估计就是太忙了而已。 毕竟boss大人也没搭理别人嘛,他每天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几乎大部分时间不是在搞研究,就是在开会,张口闭口也全都是公事。 对,一定是这样的。 哎呀,他家boss大人真是闷骚,想问就直接问呗,干吗绕这么大个圈子…… 不对,还是多绕绕的好。 boss大人不多绕绕圈子,他的钱包又怎么才能鼓起来呢。 嗯……没错。 那现在,他是不是应该再去多打探点儿消息呢…… 吴蔚当初为了网罗邹璇的八卦,没少到23楼转悠,老早就在软件开发b组混得如鱼得水了。 他生来机灵,与人交谈时轻而易举便能带起节奏,在对方浑然不知间便能获得自己想要的信息。 这是他的优点,薛潮也是极为欣赏他这一优点。 现在,正是他发挥所长的时候了。 boss大人的好奇心,就由他来满足吧! 吴蔚把目标对准了姚思齐,毕竟其他人和邹璇都只是泛泛之交,唯有姚思齐和她最为亲近。 看来也只能可这一只羊薅羊毛了,相信邹璇的事,没人比她知道得更多了。 吴蔚不知道的是,他三天两头往软件开发b组跑,往往又跟姚思齐聊得最为投机。这样一来,不免容易让人产生臆想。 身边鼓动的人多了,连姚思齐都开始产生错觉,误以为对方对自己有意思。 再一想,这吴蔚长得虽说不能跟薛总比,但是比起一般人来那还是绰绰有余的,再加上人家各方面条件都不差,她越想越觉得心里有头小鹿在乱跳。 为此,她甚至每天都忍着瞌睡起大早,对着镜子一通捯饬,只为在吴蔚面前展现出最美的一面。 吴蔚则把全部心思都放在挖掘八卦上,从而一时大意,忽略掉了这些事。他自己还傻傻地为搞到更多情报而沾沾自喜呢。 姚思齐虽然有点儿恋爱脑,但是陷入恋爱中的女人心思通常比较敏感。 毕竟这么长时间以来,吴蔚十句话里九句话都围绕着邹璇,自己喜欢的男人嘴里总提别的女人,多少也叫她起了点儿警觉心。 “吴特助,你好像对邹璇很感兴趣。你……是不是喜欢她呀?”姚思齐铆足勇气大胆问出口。 what?! 吴蔚听到对方这话,顿感晴天霹雳。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不对,饭也不能乱吃,话更不能乱说!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这话要是传到了boss大人的耳朵里…… 恐怕自己小命休已…… “没有!绝对没有!”吴蔚没有片刻犹豫,果断否认。 他的脑子更是转得比风火轮还快,一时间想出无数理由向对方解释自己的行为。 只不过说得多了,多少有那么点儿掩耳盗铃的意思。 吴蔚深感越描越黑,只能尿遁跑路。 他绝不能任由这个误会闹大,反正消息也打探得差不多了,是时候该功成身退了。 此后,吴蔚也不往23楼跑了。 姚思齐则越发觉得自己戳破了对方的心思,为此心里也难过了一阵儿。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160章 surprise 博雅的设计人员经过一周时间进行研讨,最终拿出来的初步方案却被庄易凡给否了。 无奈对方驳回得有理有据,设计人们只能迅速投入到新方案的制定中。 然而二次方案依旧不能令对方满意。 经历两次全盘否定,设计人们不禁有些焦虑,邹璇也逐渐被这种情绪所感染。 就在大家冥思苦想设计新方案时,薛潮带着商务部的几个负责人意外地来到了小会议室。 在薛潮的引领下,朝晖与博雅双方人员展开一场讨论会,会议由庄易凡主持。 博雅之前给出的方案在庄易凡看来太过中规中矩,缺乏新意。 平面广告是博雅的特长,因此他们给出的方案大体上还说得过去,只是细枝末节的地方需要调整。 可视频广告无论是场景设计、情节安排,还是人物台词、背景音乐,均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 既不够吸引人,也不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 如此一来,如何激发大众的兴趣,从而使其产生想要玩这款游戏的欲望。 针对庄易凡的想法,大家积极展开讨论,各抒己见。 邹璇原本坐在角落里安静地听他们发言,最后因被庄易凡点名,不得不也发表些看法。 她提出可以以游戏人物为主人公,设计出一幕小短剧,再将游戏中的各种元素,以及游戏人物的各项技能选择性地添加进去。 她的提议有人表示赞同,认为具有故事情节的视频显然能引起人们的好奇心,进而达到引人入胜的目的。 也有人提出反对,认为广告一旦设计剧情,不可避免地会耗时较长。长视频显然不适应当下这个快节奏的时代,容易让人瞬间失去兴趣。 而视频若设计得时长过短,那其中的故事内容必会不充足,内容不充足则徒有其表。 一下午的时间,讨论进行得如火如荼,却始终没有统一确定下来一个最终方案。 整个过程,薛潮一直静静地坐在末尾的位置上操作笔记本电脑,同时还要分出一部分精力听众人讨论。 中间他顺手从兜里摸出一盒烟,刚娴熟地抽出一支叼在嘴里,结果余光瞟到坐在角落里的邹璇,便又默默地把烟收回到烟盒。 眼见boss大人收了烟,在场的其他老烟民便也不敢抽,只能趁着去卫生间的时候,抓紧抽上两口,缓缓烟瘾。 就在场面一度胶着之时,薛潮向博雅一方提出一个疑问。 他问博雅在场的五人中,有谁玩过“守护城堡”这款游戏。 结果是有两位设计人玩过,并且其中一位设计人还是因为要与朝晖合作,所以才临时抱佛脚关注了这款游戏。 不过两位设计人都认为,这款游戏是真的非常有趣,所以他们觉得这么有意思的游戏,风靡大众,不是问题。 可谁都清楚,要想风靡大众,光靠口口相传,那是远远不够的,只有通过制作广告的方式才能更快地传播到大众中去,才能收获更多的玩家。 薛潮认为,博雅设计人之前给出的方案之所以不足以打动人心,全是因为他们并未深层次了解这个游戏,仅靠调研那是远远不够的。 若想深层次了解这个游戏,最好的方法无疑是成为一个合格的玩家到游戏中去亲身体验游戏的魅力与乐趣。 推己及人,只有自己深刻感受到了,才能更好地诠释其中的内涵和精髓,否则只会流于表面。 于是乎,在薛潮的提议与带领下,会议临时改成了打游戏。只见整个会议室的人在上班时间匪夷所思地一起组团打游戏。 一开始是博雅一方组成一队,朝晖一方组成一队。奈何双方实力悬殊,显然朝晖一方每个人都操作得游刃有余,把博雅那边的几人打得是落花流水。 没办法,为了获得较高的体验感,只能把两边的人打散,根据实力重新组队,使双方能势均力敌一些。 这场讨论会结束时,外面天都黑了。 薛潮略显疲惫地走出小会议室。别人可以下班,可他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一桌积攒下来的工作。 见薛潮一出来,及时跟上去的吴蔚提醒道:“老板,有人在办公室里等您。” “谁?”薛潮皱了皱眉头。 平日里进出他办公室的人并不多,在他不在的情况下,更是不许人随便进入的。 吴蔚是他的心腹,他一向信任他。眼下等在办公室里的那个人不但进去了,吴蔚还没提前通知他,显然非比寻常。 “您还是自己进去看看吧……”吴蔚神色略显为难。谁让他被威胁了,只能言尽于此。 别人轻易进不得总裁办公室,可是这位……和自家boss关系不一般,以前也没少进进出出,来找boss大人就跟家常便饭似的。 在小会议室那人多空间小的地方待了一下午,既要解决手头上比较急的工作,又要听他们讨论,还要带他们打游戏,薛潮现在只觉得头昏脑涨,根本没有多余的心思去猜哑谜,还不如直接揭开谜底。 以薛潮的大长腿,总裁办公室几步路便走到了。 他推开门,只见背对着他的老板椅,悠悠转动起来,坐在上面的人也逐渐转过身来面对他。 “surprise!” 女人看向薛潮,眉目含笑,她美丽的面庞更因激动和欣喜而愈发熠熠生辉。 “vivian?你怎么来了?”薛潮略显诧异,随即又看向身后的吴蔚。 吴蔚一脸无辜相。他夹在中间也很无奈啊,毕竟这位的情况太特殊了,他实在得罪不起。 “怎么,我不能来吗?你别看他,是我不让他说的。”柯以薇把手臂拄在桌子上,她歪头托腮,眉目含情地看着薛潮。 “没有,你来自然是欢迎之至。就你一个人过来吗?” “怎么,我就不能一个人来找你吗?” “可以。”薛潮淡淡道。 “不过这回我确实不是一个人来的,jacob和我一起来的。” “是吗,他人呢?”最初的惊讶退却,薛潮坐到会客沙发上,靠着沙发背,闭目揉着额角。 柯以薇也跟着走向沙发坐到薛潮的身边,“他嫌坐这么久的飞机太累了,所以一出机场马上就去找个酒店倒时差了。 而我,因为太想你了,想第一时间见到你,所以就先过来了。结果到了这儿才发现你在开会,便让吴蔚先把我带到你办公室来了。 你很累吗?什么会要开这么久啊?” “没什么,公司才刚搬来不久,忙不是很正常的吗。”薛潮从口袋里掏出烟盒,熟练地点燃一支烟,吸了几口后,人也精神了许多。 “少抽点儿吧,这东西毕竟对身体不好。与其靠抽烟提神,你不如好好睡上一觉。 朝晖都已经步入正轨了,就算是这边的公司刚成立不久,也不至于你如此拼命啊,交给下面人不就成了。 下午我路过会议室的时候,你只知一味地埋头苦干,根本没注意到我经过。 我在办公室都等你好久了,等到肚子都咕咕叫了。你都不知道,飞机餐有多难吃。 我不管,总之你今天不能再加班了。你必须要请我吃顿美味的大餐,好好补偿我。” “好,叫上伟杰,咱们一起去。吴蔚,让袁亭在童记私房菜订个包房。” “jacob可能还在睡觉,我们吵醒他是不是不太好……”柯以薇神情狡黠,“franz,今晚就我们两个人一起吃顿饭,好不好?” “他时差也倒得差不多了,再睡下去,晚上就别想睡了。”薛潮将烟蒂插在烟灰缸中碾灭。 “你真讨厌,人家远道而来,连这么一点小小的心愿你都不满足人家。”柯以薇嘴上虽然这么说着,可她的神色中并未有一丝不满。 薛潮和柯以薇先去酒店接上肖伟杰,随后又驱车前往童记私房菜馆。 肖伟杰显然还没睡够,一路上都是哈气连天、似梦非醒的状态。直到到了地方,才渐渐清醒过来。 “你们过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薛潮问向肖伟杰和柯以薇,并把菜谱递给两人。 “我要是提前告诉你了,你还会让我来吗?”肖伟杰阴阳怪气地揶揄道。 “怎么会,我要是知道你们过来,就让吴蔚提前去机场接你们了。你们看看都想吃些什么,随便点。” “franz,你别听他瞎说,我们之所以没提前通知你,就是想给你一个惊喜。”柯以薇把菜谱递还给薛潮,“我们俩头一次来,也不知道这家店什么菜好吃,不如你来给我们推荐一些吧。” “好。”然而薛潮刚想点菜,就被肖伟杰给打断了。 他把手里的菜谱“啪”的一声扔到桌面,随后大喇喇地靠着椅背,摆出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推荐什么,不用推荐,把这菜单上所有的菜品都给我上一份,反正咱们薛大boss有的是钱,这点儿小钱儿他才不在意呢。” 肖伟杰没有忘记自己此次过来的目的。 智者千虑,还必有一失呢,他越想越觉得薛潮这次一定是脑子短路了。 这一次的广告宣传仅仅只是为了推一款游戏吗? 不是,他们更是要借助这次广告宣传来为朝晖在国内市场打响知名度。 什么名不见经传的小广告公司,若是此次推出的广告在国内溅不起半点儿水花来,那朝晖如何能在国内市场站稳脚跟。 若是朝晖在国内众多互联网公司中连分一杯羹都做不到,又何谈做大做强,成为互联网行业的龙头企业。 要不是因为j国那边事务繁忙,他恐怕老早就杀过来兴师问罪了。 薛潮淡定地合上菜谱,递给服务员,“就按照这位先生说的来。” “这……”服务员有些为难。 这也……太儿戏了吧。 对方不会是在耍他吧,毕竟还没人这么点过菜呢。 他们这儿消费可不低,这所有菜品加在一块儿,价格都得六位数了。 看这几人的穿衣打扮,看着像有钱人,应该不会赖账吧…… 他到底该不该去下这个单呢? 是不是该把经理找过来确认一下? 果然,一碰到心情不好的客人,他们这些服务人员就要跟着遭殃。 “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去吩咐厨房抓紧做,再晚一点儿我都要饿得啃桌子了。”肖伟杰满脸不耐地催促着服务员。 “啊?好、好的。” 服务员刚要去传菜,柯以薇连忙叫停。 “等一下。不好意思啊,你别听他胡说,他刚睡醒,脑子还不清醒,所以在说胡话……” “谁说胡话了,我说的都是真的……”肖伟杰话没说完,就见柯以薇一个眼刀飞来,于是只好老实地闭上了嘴。 柯以薇接着对服务员道:“你就帮我们上一些你们这里的招牌菜、特色菜好了,不用太多,够我们三个人的分量就好。” “好的,我这就去告诉厨房的人抓紧做,您三位请稍候。”可算是有个正常人点菜了,服务员忙不迭地出去下了单。 第161章 争执 中间上菜这会儿功夫,肖伟杰又忍不住开始频频炮轰薛潮。 “我要是再不来,恐怕过不了多久,朝晖怕是要灰头土脸地从这儿滚蛋了吧。 阿潮,自打公司成立以来,你做出的所有决策,我全都支持。 想当初咱们在j国好不容易打下一片天地,结果你非要回国从零开始,我也没有二话。 可这回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明知这次广告制作,是我们打开国内市场的第一枪。 那么多有实力的广告公司你不选,偏选这么个三流公司,还一签就是两年的合同,你是钱多烧昏了头吗?” 肖伟杰虽然人不在这儿,可消息却一点儿都不闭塞,毕竟在这边工作的人里有不少是以前在j国总部工作的老人。 他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担心薛潮遇到什么难处。 当得知薛潮在广告竞标中选了博雅之后,他曾第一时间派人仔细调查过博雅。 然而调查结果并不让他满意。 这个博雅的实力太弱了,把这么重要的广告交到他们手里,他实在不放心。 可薛潮铁了心地选他们,他也只能认为对方或许有什么独特的才能,说不定能出其不意。 然而他最近从企划部那儿得到消息,那个博雅给出的设计方案并不理想,这下让他实在不能再坐视不理了。 要知道,上位者的任何一个决策都将给公司带来巨大影响。被他们收购的百行,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 互联网市场虽然前景广阔,可竞争也异常激烈。 蛋糕虽大,分蛋糕的人也不少。 前有老牌企业牢牢占据大部分的市场份额,后有新兴公司一茬儿接着一茬儿的崛起。 朝晖虽然凭借自身强大的实力在互联网市场占据一席之地,可根基并不算稳定。互联网更新迭代的速度太快了,稍不留神,就会被替代下去。 朝晖当前的主市场是在海外,如今强势进军国内市场,无论人力还是物力,已然投入巨大,如果不能迅速抢占市场,那么势必会导致公司受损。 因而他们做决策前必须再三斟酌,从而确保所走的每一步路都是通往正确的方向。 他们不是输不起,只是这输的代价太大了。 既然有通往目的地的康庄大道,为何还要冒险走弯路。 就算是想弯路超车,可要知道,一个操作失误,极有可能会车毁人亡。 朝晖是他们两人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遥想当初两人吃了多少苦,才换来如今的成就。 为了两人共同的梦想,为了全公司上百人的生计,他说什么也不能看着薛潮任性妄为、一意孤行。 “好,我就当你是钱多烧的。你的钱,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你随意。 可这件事非同小可,这涉及公司未来的发展,我不能由着你性子胡来。这件事绝对不能搞砸。 那个叫什么雅的广告公司,你赶紧赔点儿钱让他们走人吧,现在再找家专业的广告公司也还来得及。 总之,务必要赶在下个季度初,让广告面世。” 薛潮不以为然,“博雅的规模虽小,但综合能力不算差,他们的工作人员都非常优秀。 现在不过是一时的挫折,两家公司合作,不都得从相互磨合开始嘛,磨合期一过,自然就合作愉快了。 现阶段,广告的设计方案已初具雏形,相信未来成果一定可以达到预期。我不认为此时更换一家广告公司就一定能比现在做得更好。 而且这件事由我全权负责,有了我的参与,这件事就绝对不会搞砸,你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你全权负责?你的时间很宽裕吗?杀鸡焉用宰牛刀,这么点儿事,下面的人明明可以很好地解决,值得你亲自上阵吗?”肖伟杰情绪激动起来。 “你知道你现在最应该操心的是什么吗? 是蓝镜2.3.1的研发升级,是守护城堡全新人物与地图的开发与完善,是‘奇幻堂’的上架测试,还有和在国内刚争取到的几家公司进行业务往来…… 有这么多大事等着你去做,你居然把自己的精力和时间还分散在这样的小事上。” 诚然,此次推出的广告很重要,但和薛潮手上那些工作相比,便不值一提了。 毕竟这件事换个人也能做,而且就算不用薛潮出马,别人照样可以把这件事做好。庄易凡不是吃干饭的,应该说朝晖所有的员工没有一个是草包。 可薛潮负责的那些工作却是非他不可,那可都是公司的核心业务,是公司的支柱与命脉。 他每天本就在与时间争分夺秒,休息的时间被压缩得少之又少,哪儿还有多余的时间去处理这些个小事。 相较于肖伟杰的激动万分,薛潮则表现得十分淡然。 “伟杰,你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这件事我既然决定这样做,就表示我有充足的把握把它做好。 你无须操心这边的事,回去把j国公司那边的事处理好就可以了。” 薛潮越是这么淡定,肖伟杰就越是恼火。 丢了西瓜捡芝麻,这在之前绝不会发生,尤其现在还是薛潮干了这样的事。 他不理解。 他很不理解! “阿潮,那个博雅到底给你下了什么蛊,让你如此非他们不可!今天我把话撂在这儿,我不同意!”肖伟杰来了脾气。 但是薛潮表现出来的态度也是异常坚决,“我是公司的负责人,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便不会再有任何变动。” “你拿职位压我?”肖伟杰的脸色已经是十分难看了。 虽然公司是他们两个人的,但薛潮占比更大,也的确有决策权。 可是肖伟杰心里不舒服。 因为他们不单单是合作伙伴,更是兄弟。 他说这么多,做这么多,难道不是为了公司,为了他。 肖伟杰可算体会到什么叫“忠言逆耳利于行”了,眼下他就是那逆流而上的忠臣,薛潮就是那不辨是非的昏君。 “我不想这样做,可如果你非要反对我,那我也只能如此了。”薛潮的脸色很严肃,证明他的决心不可动摇。 肖伟杰激动得一拍桌子,“你……” “stop!” 眼看着事态愈演愈烈,柯以薇不得不从中喊停。 “你们两个够了!我们好不容易在异国他乡相聚,就不能坐下好好吃顿饭吗。 有什么事不能明天上班再谈,你们两个非要此时在这里煞风景地谈论公事不可吗?!” 被柯以薇这么一吼,薛潮和肖伟杰终于不再争执了。 肖伟杰从桌上拿过一瓶水,拧开便往嘴里灌。 水入肺腑,人也冷静几分。 刚才那股冲动劲儿一上来,他多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自打和薛潮认识以来,他们俩还从未这样起过争执。 其实多大点儿事呢,他相信薛潮说到就能做到,但他不就是不想看他那么辛苦嘛,想帮他分担一些。 再说他也觉得自己没有错,明明有更好的选择,为何非要选择那个次的,他就是搞不懂。 薛潮则给自己点了一支烟。 云雾轻吐,他内心中的苦涩却依旧得不到缓解。 他的心事他们不知道,所有人都不知道。 刚刚柯以薇有一句话他很不喜欢。 什么叫异国他乡。 这里怎么会是异国他乡呢? 柯以薇和肖伟杰他们俩出生在j国、成长在j国,他们的家、他们的家人全都在j国。 可是他和他们不一样。 这里才是他的故土,是他的家。 只有天知道,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他有多么想念这里的一切。 还有那个让他一辈子都割舍不下的人。 第162章 合作关系 吃饭过程中,薛潮和肖伟杰两个人全都默默干饭,不发一言,导致气氛异常僵硬。 柯以薇无奈下只能当个和事佬,想尽话题缓和气氛。 “这次来得太匆忙了,我都没来得及好好做个攻略,也不知道这边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幸好franz你对这里应该比较熟,所以我们这段时间待在这边的行程就全交由你来负责咯,你可得带我们好好游玩一番。”柯以薇流利地用英文说了这一大长段的话。 她自小在j国长大,她家里人乃至周围人都说英文,所以她的英文远比中文说得要好。 认识薛潮后,她发觉薛潮似乎更偏爱使用中文,因此她也尽量用中文和他交流,只有在遇到一些疑难词,亦或是长段话时,才会用英文表达。 肖伟杰则是中英文无压力随意切换,虽然他也是在j国长大,但是他的家人都说中文,也很重视让他学习中国文化,这便养成了他面对华人说中文、面对外国人说英文的习惯。 “我是来办正事的,又不是来游山玩水的。既然这里不需要我,我还待在这儿干什么,j国那边还有一堆事等着我处理呢。”肖伟杰直接拆台道。 柯以薇也没打算惯着他,“是吗,那你赶快回去吧。我准备在这儿待上几天,剩我和franz两个人反倒更好。” “走就走,吃完这顿饭我就走,反正我待在这儿也是个多余的,你们俩随意。”肖伟杰面上一脸的无所谓。 薛潮则表示:“我没时间,让吴蔚陪你们吧,他对这里很熟悉,你们俩想去哪儿告诉他就行。” 柯以薇立即拒绝:“我不要他陪,人家漂洋过海来见你,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人呢。我不管,franz,我只要你陪我。” “抱歉,vivian,我真的没有时间。” “franz,我知道你很忙,我不奢求你能天天陪着我们,可是我们过来一趟不容易,你就挤出一天的时间陪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真的一天就好。” 柯以薇恳求至此,薛潮也不好一再拒绝,他们毕竟是他的朋友,如今远道而来,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尽一尽地主之谊。 “好吧。”薛潮答应下来。 “that\\u0027s great!”柯以薇瞬间心花怒放,情不自禁地用英文兴奋地说着:“让我研究一下,我们三个一起去哪里好呢……” 她掏出手机,打开搜索软件,在上面输入z市,随即页面上出现有关z市景点与美食的各项介绍。 “喂,我可没答应要和你们一起出去玩。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吃完这顿饭我就走。”肖伟杰适时地提醒道。 “好了,差不多得了,franz都已经退步了,jacob你就不能别再那么小心眼了吗。” “谁小心眼儿了?我算是看透了,vivian,你就向着他吧,反正你的心老早就偏到太平洋去了。” “既然来了就先别急着走了,”薛潮对肖伟杰说,“明天一起去公司开高层会议,然后咱俩再把最近的工作碰一下。” “既然薛总发话了,那我自当从命。” 薛潮没在意他的阴阳怪气,“好,我让吴蔚明早来接你。” “你还是让他给我送辆车吧,我要你新买的那辆玛莎拉蒂。”肖伟杰顺势顺杆儿往上爬。 “行。”薛潮都没犹豫一下,就答应了他。 吃完了饭,薛潮先把肖伟杰和柯以薇送回了酒店,随后自己又赶回到公司。 那么多些事等着他呢,看来今晚又得熬大夜了。 25楼小会议室此时仍然亮着灯。 邹璇这一下午的时间全用来开会、打游戏了,手头上的工作便只能加班处理。 玻璃门被轻轻敲响。 邹璇本以为这大晚上的,25楼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正当她全神贯注地办公时,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吓得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继而转头看向声源。 “抱歉,我吓到你了。” 他已经把动作放得很轻了,奈何还是吓到了她。她还是如从前那般,在集中精神的情况下,受不得半分打扰。 只是自与她重逢以来,他还从未单独和她相处过。刚刚看她独自一人,他实在不想错过这个好机会。 “薛总。”邹璇见状起身,秉持着一个下属对待上司的恭敬姿态。 职业化的称呼,疏离的态度,无不令他的心感到阵阵抽痛。 “你……怎么还没走?”薛潮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更自然一些。 他想,这么问,应该是挺合情合理的。 “有点儿急活儿需要处理一下。”邹璇言简意赅。 “是不是下午耽误了你太多时间,以后这种会议,你可以不用参加的。 不,我是说,这种讨论会只要设计人们参加就可以,你可以忙你自己的工作。 要是他们开会打扰你的话,西侧还有一间空闲的办公室,你可以随时过去办公……”薛潮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 “对了,你吃晚饭了吗?” “已经吃过了。”邹璇只能这么回答。 她要是说自己没吃,那不就跟擎等着对方带她去吃饭似的。 “吃了就好,时间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儿回去吧。” “嗯,这些活儿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正准备要回去呢。” 薛潮看了看表,“已经这么晚了,估计外面也没什么车了,正巧我也要走,不如我送你回去吧。”说完,他紧张得不自觉地攥紧车钥匙。 “多谢您的好意,不过我回家很方便,不麻烦您了,您请便。” 这她没说谎,眼下时间虽晚,但应该还能赶得上最后一班地铁。 邹璇礼貌地拒绝后,便开始整理起自己的东西来。 就在她收拾完东西准备出门时,却发觉薛潮依旧站在门口。 她淡定起身走到门口,直视着对方说了句:“薛总,麻烦让让。” 薛潮闻言艰难地动了动身体,让出了门口。 由始至终,他的视线始终紧紧地黏在邹璇的身上。 “谢谢。”邹璇礼节性地向他点点头。 然而当她经过他的那一刻,他还是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她的手臂,轻唤了一声,“璇璇……” “薛总!” 邹璇看向他,眼神却是那样地严肃、疏离、冰冷。 她清醒又理智地告诉对方:“我们之间只是普通的合作关系,您这样叫我着实不太合适,烦请您叫我全名,又或是邹小姐、邹女士。” 薛潮只觉一盆冷水兜头浇下,失神般地松了手,随后又无力垂下。 邹璇没再与对方过多纠缠,地铁站距离公司还有一小段距离,她须得争分夺秒。 一路上,她行色匆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有一辆保时捷一直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后,直至她进入地铁站,仍停在路边,久久不肯离去。 第163章 三分甜 朝晖一方经过研究后,最终还是决定采用邹璇的提议,那就是将广告用剧情的形式展现。 与此同时,薛潮也对博雅提出了要求,那就是广告的播放时长必须要控制在20秒以内。 并且他还提供了一个全新的思路,那就是广告时长虽短,但由于朝晖每个季度都要推出一个新的广告,所以完全可以把所有广告做成连续剧的形式。 朝晖一方给出了大致方案,接下来,仍要看博雅一方提供的设计。 要在短暂的20秒里浓缩出精华,既要设计出吸引人的剧情,同时还要凸显出游戏的魅力,这尤为考验设计人编写脚本的功底。 这其中就得包括故事的背景,情节的设定,人物魅力的展现,游戏元素的呈现……更别提还要有背景音乐,台词,字幕…… 博雅的设计人们商量后决定邀请邹璇加入他们的脚本创作中。 设计人们的想法也可以理解,毕竟邹璇的提议被朝晖所采纳,那么她的思路也一定会更对朝晖的胃口。 事已至此,邹璇也不好拒绝,只能答应跟着大家一起干。 如此一来,她自己的工作只能堆到加班再做。 当博雅几人正在小会议室展开激烈的讨论时,前台的小黎敲门而入。 她双手满满地拎着几袋点心和咖啡放到了会议桌上,嘴里张罗着:“来来来,请大家喝下午茶咯。” “哇……”惊叹声此起彼伏。 “薛总真大方!” “可不是……” “no,no,no,这顿下午茶可不是薛总请的,不过也可以当成是薛总请的。”小黎神秘兮兮地对大家说。 “这……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还能当成是呢?”大家的好奇心果然被勾起。 小黎双眼散发八卦之光,解释起来:“这顿下午茶是vivian小姐请的。” “vivian小姐?”大家摸不到头脑。 “vivian小姐呢,就是柯盛集团的千金。”小黎继续循循善诱。 “所以说,vivian小姐就是柯以薇?”有人抢答道。 “bingo!”小黎朝对方竖了个大拇指。 “哎哎哎,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个别人不明所以,只能问向那个抢答正确的人。 “你们没听说吗?”抢答正确那人马上热情地给不明所以的人普及起来,“这柯盛集团的千金柯以薇和朝晖的薛总是男女朋友。 他们俩还是大学校友,一同毕业于j国理工大学,那可是世界排名前十的名牌大学。 对了,朝晖的肖总也是在那所大学毕业的,他们仨都是校友。 柯盛可是朝晖最大的合作商。目前,柯盛旗下售卖的所有智能家居,全部搭载朝晖的蓝镜系统。 要知道,柯以薇那可是是柯盛集团柯董事长的独生爱女,将来那可是要继承整个柯盛集团的。有柯盛这样强大的岳家给予支持,未来朝晖只会更加青云直上……” “是这样啊,你怎么知道这么多啊,我怎么就一点儿都不知道呢。” “你能知道个啥啊,你一天除了吃饭就是工作,平时就缩在这一亩三分地,也不出去跟朝晖的人接触接触。这些事,整个朝晖上下那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果然有钱人最后还是会找有钱人,这真是亘古不变的定律啊。老天啊,你怎么就不能给咱们这些普通人一点儿麻雀变凤凰的机会……”有人感慨道。 “别嚎了,关键是人家不光有钱,还有才有颜,你有什么?” “我、我、我有一颗至纯至性的真心!” “来,你还是多吃点儿吧。” 当其他人都在孜孜不倦地进行八卦时,唯有邹璇事不关己,默默干饭,哦不,干下午茶。 跟谁有仇,也不能跟美食有仇啊。 人家好心请客,自然是却之不恭了。 “巧得力丫”家的巧克力蛋糕她最喜欢吃了,他们家的巧克力蛋糕根据甜度不同共分为三分甜、五分甜、七分甜、九分甜四种款式。 邹璇喜欢吃巧克力,但不喜欢吃甜度高的巧克力,所以更偏爱甜度低的纯黑巧克力。 从前上大学时,去巧得力丫家吃巧克力蛋糕,邹璇每每都要三分甜的。 三分甜的巧克力蛋糕,不是谁都吃得惯的。 说是三分甜,其实那蛋糕仅入口时带有一丝微甜,经咀嚼后,唇齿间霎时溢满醇香浓郁的苦味,而邹璇偏喜欢这种醇厚的苦味。 想来,她也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他们家的巧克力蛋糕了。 不过这个味道……不是三分甜,应该是七分甜。 太甜了,甜得有些发腻。 等薛潮开完会一回办公室,柯以薇立即献宝一般将下午茶奉上。 “franz,快来尝尝这个巧克力蛋糕,我敢打赌,你一定会喜欢的!” 巧克力蛋糕的外包装已经被柯以薇拆了,只见一块三角形状的纯黑巧克力蛋糕置于一个精致的小瓷碟上。 薛潮看都没看,直接走向工位,一坐下就操作起电脑来,“谢谢,先放着吧,我一会儿再吃。” 可柯以薇显然没打算乖乖听话,她用叉子叉下一小块儿,凑到薛潮的身边,“你忙你的,我来喂你,一点儿都不耽误事。真的,你尝尝看,这蛋糕肯定符合你的口味。” 薛潮偏头,躲过了柯以薇的投喂。 “我自己来。”薛潮无奈接过柯以薇手中的叉子,将蛋糕一口吃了下去。 馥郁的苦味弥漫在唇舌间,这熟悉的味道裹挟着纷杂的记忆,令他一时间怔住了。 他的手不自觉地接过整块儿蛋糕,又叉下一小块儿送入嘴中。 柯以薇不知他的心事,只当是自己的巧克力蛋糕成功地惊艳到了对方。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我就说嘛,你肯定会喜欢的! 真没想到,这里居然还有这样的宝藏蛋糕店,能卖甜度这样低的巧克力蛋糕,这样你以后再也不用找蛋糕店专门帮你做这种苦涩的巧克力蛋糕了。” 记得当初在j国上大学时,有一次他们几个同学相约在一家咖啡店一起做公共课老师布置的作业,薛潮除了美式咖啡外,还破天荒地点了一份巧克力蛋糕。 正当她惊奇薛潮明明不喜欢吃甜食,却莫名点了巧克力蛋糕时,又听见他询问服务员能不能给他一份三分甜度的巧克力蛋糕。 对方愣了愣,回答说他们店里从未卖过这样的巧克力蛋糕,不过他可以让糕点师试一试。 然后她也跟风,点了份和他要的一模一样的巧克力蛋糕。 那滋味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她只尝了一口,就被苦得再也吃不下第二口了。 而薛潮在吃第一口时,她明显发现他微微皱了皱眉头,就在她以为他也同她一样嫌苦时,他却面无表情地将那蛋糕一口一口地全给吃完了。 她终于知道,原来他喜欢吃苦涩的巧克力蛋糕。 这件事被她牢牢记在心里。 之后,她曾特意跑到那家咖啡店去买三分甜的巧克力蛋糕给他,可他却让她不要再买了,因为那蛋糕,味道不对。 这些年来,她常常留意各种能做巧克力蛋糕的甜品店。但实际上,由于大众更偏爱甜的巧克力蛋糕,因此很少有甜品店会专门做这种苦涩的巧克力蛋糕。 为此,她不知跑过多少甜品店进行定制,她甚至自己还跑去学做巧克力蛋糕,只为讨得他的欢心,只是结果始终不如人意。 她不免有些惆怅,这三分甜的巧克力蛋糕到底应该是个什么味? 这次买下午茶,她误打误撞寻到这家巧得力丫蛋糕店,居然按甜度售卖巧克力蛋糕,她第一反应便是给薛潮点上一份三分甜的巧克力蛋糕。 之后她又林林总总地点了许多其他口味的蛋糕,用来送给朝晖的员工。 小小的一块儿蛋糕,不出几口就被薛潮吃完了。 见他似乎有些意犹未尽,柯以薇主动表示:“既然你喜欢这个巧克力蛋糕,我明天再去买给你。” “不必了,”薛潮婉拒,“这些事让吴蔚去做就好,你难得来一趟,不如出去好好玩玩。z市玩遍了,还可以去别的城市走走。” “我不去,没有你陪,出去也没什么意思,还不如待在公司陪你。” 空气一时间变得静默,此时敲门声响起,打破了这份寂静。 “进来。”薛潮对外面道。 “薛总,天通的陈总到了。”秘书葛小阳汇报道。 “知道了,请他先去会议室,然后去把肖总也叫过来。” “franz,那我先走了,晚上我们一起吃晚饭哦。” “sorry,vivian,今晚我要加班,不能陪你吃晚饭了。” “那我来给你送饭……” “不必了,我可能没有时间,我先走了。”说罢,薛潮起身往会议室走去。 “再忙也得吃饭啊,你还要不要你的胃了,难道你还想像上次一样,闹进医院不成,franz……”只可惜,柯以薇在后面苦苦相劝,也没能唤停薛潮的脚步。 第164章 加班餐 到了晚上,就在邹璇埋头加班之时,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您好,您点的外卖到了,麻烦您出来取一下。” “外卖?什么外卖?我没点过外卖,您是不是打错电话了?”邹璇整个人懵懵的。 “没有吧……”电话里的人也被反问得略显迷惑,有些不确定地问:“请问您是邹璇女士吗,手机尾号9451?” “……对。” “那就是您的没错,我现在就在您公司的门口,请您尽快过来取一下。” 邹璇尚未理清头绪,但对方显然已有催促之意,她也不想为难人,只能立即出去取餐。 这份外卖与平日里她点的外卖完全不同,那上面并无订单信息,且光从包装上便能看出其价格不菲。而送外卖的外卖员也穿的是常服,所以根本看不出是哪个平台的外卖员。 邹璇询问后才得知对方是童记私房菜的服务人员。 童记私房菜邹璇听说过,但从没去吃过,因为这家店的消费水平大大超出了她的承受能力。 以她节约的性子,若只是普普通通吃顿饭,就要花去她四分之一乃至三分之一的工资,那简直令她心如刀割。 她还听说,这家饭店实行会员制,走得就是一个高端路线。 也不是说非会员就不能去,只不过会员比非会员会享有更多的权利。就比如说预订席位,非会员常常要等待很长时间才能预定到一个席位。 对方还告诉她能在童记私房菜订外卖的人,那都是他们家的会员,而他们家的外卖全都是由餐厅的服务人员专门配送的。 那份外卖的分量着实不轻,邹璇拎回会议室,打开包装才发现,这装饭菜用的盒子都不是那种普通的塑料盒,而是用的瓷罐。 四个瓷罐里分别装着海鲜粥、油淋菜心、三杯鸡、辣椒小炒肉。 究竟是谁匿名给她点了这份外卖? 一个身影赫然跃入她的脑海。 会是他吗? 不是他吗? 回来这一道,她也算稍稍理出些头绪来。 知道她在加班的人只能是朝晖的人,可整个朝晖上下,她自问还没有关系好到会匿名给她定这么昂贵的外卖的朋友,而且这些菜全是她喜欢吃的,除了那个人,再没第二个人这么清楚她的口味。 这份外卖搅得她心里一团糟乱,不搞清楚它的来历,她干什么都没有心情。 其实,要想知道这份外卖究竟是谁定的倒也不难。 这座大厦安保极严,从不轻易放陌生人进入大厦内部。平常送外卖的人员莫说是让送上楼了,就连大门口的闸机他们都进不来。 这个人既然能上来,肯定是有人提前和物业的领导协商好了,且这人也肯定不是一般人。 邹璇拎着外卖下到一楼,去前台找到物业的值班人员,把外卖放到台子上,直接表明来意。 “你好,我是25楼朝晖的工作人员。 刚刚有个童记私房菜的服务人员上楼来送餐,不过他说他也不清楚点餐的人是谁,只说对方姓贾。 可是我们公司上下没有一个姓贾的,八成是他记错了名字。 这外卖看起来挺贵的,所以能不能麻烦你这边给查一下,看是谁曾经联系过物业这边让帮忙放人上楼送餐,也好物归原主。” “好的,您稍等,我查一下。” 值班人员盯着电脑敲了几下键盘,“找到了,之前是有人直接联系了我们经理,说是让一个来自童记私房菜的人送餐到25楼。” “太好了,这个人是谁啊?我把外卖拿去还给他。” “这个……” “不方便说是么?没关系,我理解,保护客户隐私嘛。 你看这样好不好,我把东西留在这儿,麻烦你给他打个电话,就说外卖送错了,让他亲自来取一下吧。” “这没问题。” 而后邹璇躲到了一楼的一个拐角,默默观察电梯口的动静。 事情果然不出她所料,等了不一会儿,她便看见薛潮从电梯里走出来,直到走到前台才停下脚步。 他和物业的值班人员交谈了几句,之后带走了外卖。 不过是个小插曲,邹璇稍稍整理了心情,又回到25楼继续工作。 然而时间也就过了不到半个小时,吴蔚敲门而入,又递上一份外卖。 又来? “吴特助,这是……” “加班餐。” “加班餐?那我可受之有愧。我虽说是在加班,不过不是为了朝晖,我做的这些都是博雅的工作。” 吴蔚反应极快,“这、这怎么能是受之有愧呢,你这还不是因为白天一直在为朝晖工作,所以晚上才不得不加班处理博雅的工作。” “可我白天的工作本就是为朝晖服务,朝晖出钱我出力,这不是应该应分的吗。无功不受禄,这个我不能收。” 好家伙,刚刚boss大人让他来送饭,他还在想,这么好的机会,boss大人怎么不好好把握,应该亲自上才对。 也罢,难得他家boss大人也有腼腆的时候,他去就他去,不过就是跑个腿的事。 没想到,要想把这饭送出去,还真不容易。 谁能告诉他,这俩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自家boss连送份外卖给人家都送不出去?! 好吧,论耍嘴皮子这块儿,他吴蔚从没输过。 “我这也是为了我们朝晖啊。人是铁,饭是钢,你既不吃晚饭,又这么高强度地工作,身体根本就受不了。 你看,你得先有个好身体,然后才能更好地为朝晖工作吧。 996、007、废寝忘食什么的,我们薛总从不提倡,朝晖的企业文化一向如此,那就是关心员工的身心健康。” “那这个……是只有我有,还是其他人都有?” 这是要松动的迹象啊。 “都有、都有,真的,不信你自己去看。”吴蔚及时回答道。 哇——还是boss大人英明! 只不过,虽说boss今天给每个加班的员工都给准备了加班餐,可他手里的这份,较之其他人的,那可不只是特殊了那么亿点点。 话说,他都替boss大人感到肉疼,难不成这邹璇天天加班,boss还要天天请全公司上下的加班员工吃加班餐不成,还吃这么好的加班餐。 这也太烧钱了吧。 邹璇沉思片刻,而后退了一步,“可我毕竟不是朝晖的员工,你们一番好意我心领了。不如这样好了,这饭多少钱,我自己出。不然,我真的不能收。”钱货两讫,互不相欠,这样最好。 天呐,这么简单点儿事,怎么就那么难办。 吴蔚的内心很抓狂啊,他怎么敢收邹璇的钱,这要是让boss大人知道了…… 吴蔚脑子转了转,“邹小姐,这顿饭是薛总请客,我也不清楚花了多少钱。如果你想要付钱的话,那你还是去找薛总,亲自给他吧。那个……不好意思,我还有事,就先走一步了。” 没再给邹璇一丝反驳的机会,吴蔚脚底抹油,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邹璇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又被眼前的外卖搅得一团糟乱,她甚至感觉肺腑忽地燃起一团怒火。 她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瓜葛,更不愿承他的恩情、受他的恩惠,她已经尽力离他远远的了,她的态度也再明了不过,可这个人,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165章 团建 这份外卖霎时成了邹璇的眼中钉、肉中刺。 吃了,她不甘心被薛潮牵着鼻子走;扔了,这种浪费粮食的事她又实在干不出来;去找薛潮当面付钱,可她实在不想面对他,与他产生什么牵扯。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邹璇真是感到火大! 最后她索性班也不加了,直接收拾东西走人,并把外卖挂在了总裁办公室的门把手上,再系上一个死扣。 其实邹璇工作起来虽拼命,但也不至于就废寝忘食,毕竟不吃不睡的话,她根本就没有精力去好好工作。 只不过平时她吃饭吃得既不那么按时,也不那么营养罢了。 谁叫她不会做饭,因此平时不是去餐厅就是点外卖。 加班时,通常都会等到下班后随便买点儿什么对付一口。 为了防止薛潮再给她来这么一出,邹璇果断决定以后不留在朝晖加班了,一下班就走,多一刻都不留。 然而两天后,朝晖忽然发布一则消息:为给员工工作提供更大保障,即日起,公司食堂全面升级,将为员工提供早、中、晚三餐服务。 消息一出,朝晖上下全体员工无不赞颂公司领导。 听说这还是公司大领导在高层会议上提出的,领导这么体恤员工,谁不高兴。 邹璇不敢自恋地认为薛潮这么做是为了她,只是时间上这么赶巧难免不让人多想,如此一来,她更加心乱如麻。 她很有骨气地选择不去朝晖吃早饭和晚饭,结果坚持了一个星期后,还是光荣破功了。 毕竟在食堂吃饭岂是一句“真香”了得! 这简直又省钱,又省时,又省事,又省力,又省脑…… 薛潮之前答应柯以薇抽时间陪她出去玩,承诺倒是兑现了,只不过……他把全公司的人都给带上了。 实际就是他组织了一场公司团建,包下临市的一个温泉度假山庄,两天一夜,且完全没有占用员工的休息日。 时间定在周四和周五两个工作日,员工回来后,还能再好好休息两天。 好家伙,这一个接着一个的福利,直教人……想向天大呼一声:“朝晖yyds!薛总yyds!” 反观柯以薇,简直郁闷到了极点。 她只想和薛潮独处,连肖伟杰她都打算想办法把他给支走,更别提还有一大帮人杵在身边当电灯泡了。 不过她很快便调整好了心态,她告诉自己薛潮为她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努力了。 团建选定的温泉山庄涵盖温泉泡池、室内游泳馆、棋牌室、台球室、卡拉ok歌厅、桌游室、小型电影院、运动馆等,丰富多彩的娱乐项目、舒适的环境、贴心的服务,无不让人感到身心舒畅。 团建那天,别人都玩得不亦乐乎,吴蔚却敏锐地发现,boss大人肉眼可见的兴致缺缺。 聪明绝顶如他,没出一分钟便找到了症结所在。 此次团建,在朝晖驻场工作的几名博雅员工也收到了邀请,可是如今到场的几人中,独独没有邹璇的身影。 boss大人这番操作的心思他还能不懂吗,明明答应要陪vivian小姐出来玩,结果把全公司的人都给带来了,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嘛。 还有前几天,总裁办公室门把手上挂着的外卖,那女人还真是心如磐石。 结果boss大人嘴上没说什么,转头大笔一挥,就给全公司员工增添了早、晚两餐,为了谁还不清楚吗。 这钱烧得,连他都替boss大人心疼加肉疼。 吴蔚用最快的速度从商务部的同事那儿套来了消息,原来邹璇提前就和庄易凡请了假,今天直接去博雅处理工作了。 吴蔚又第一时间把消息润物细无声般地传递到了薛潮那儿。 boss大人接收完消息后,他的神情依旧是那般深不可测,只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低气压着实叫人难以忽视。 唉,这什么事啊,这不妥妥的热脸贴冷屁股吗。 吴蔚设身处地地分析了一下,如果是他经历了这些事,别说此时自己搁这儿暗自神伤了,估计早八百年前他就放弃了,他可没这耐心和毅力。 别人都在山庄各处尽情玩耍,薛潮则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办公。 “franz,咱们到山庄来是来度假的,可你就这么待在房间里一味地操作你的电脑,这跟上班有什么区别,不过就是换了个地方而已。”柯以薇只觉心里憋闷,这根本不是她想象中的度假。 “抱歉,vivian,这些工作很急,我不得不尽快处理。你喜欢吃什么随便点,喜欢玩什么,让伟杰和吴蔚陪你。”薛潮一边回答,一边还在操作电脑。 当负面情绪堆积到顶点,柯以薇冲动下失去理性,几步上前,“啪”的一声,一把扣上了薛潮的笔记本电脑,冲对方道:“我不要他们陪,我只要你陪我!” 相较于柯以薇的冲动,薛潮则表现得异常平静,显然柯以薇的举动并未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他缓缓地坐直靠在沙发上,平静地看着柯以薇,仿佛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柯以薇被薛潮看得心里发虚,逐渐冷静下来的她开始发觉刚刚的行为属实不妥,“sorry,franz,我、我……” “vivian,我很抱歉,你难得来一趟,我却没能好好尽地主之谊……”薛潮顿了顿,刚想继续说话,却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给打断了。 “我说……不是说好来山庄度假的吗,难得遇到这么好的天气,这么美的景色,你们俩却窝在这儿,有没有搞错啊。”肖伟杰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倚靠着门框,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jacob,franz说……他有工作急着处理。”柯以薇解释道。 “什么工作这么急,难道一天不处理,我们朝晖就要破产了不成。 阿潮,不是我说你,你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就不能歇一歇吗。 天天这么拼,我真怕你有一天会英年早猝。” “jacob!你胡说什么呢!”柯以薇强烈不满道。 “你看你,我就这么一说,他都没说什么,你倒急了 。瞧给你宝贝的,还一点儿都说不得了。我说这些这不也是为他好吗。” “那你不会说点儿好听的,干吗要说那些晦气的话。” “得得得,我不说了还不成。你还没和他结婚呢,胳膊肘就拐成这样,这要是结了婚……” “伟杰!别胡说!”薛潮呵斥住肖伟杰的胡言乱语。 顿时,三人之间气氛骤冷。 薛潮的面色分外阴沉。 柯以薇因薛潮所表现出来的态度而尴尬无措。 眼见薛潮严肃的神情显然动了真格,肖伟杰也不得不收起自己的漫不经心。 三人这么僵持了差不多一分钟,最后这份尴尬,还是由肖伟杰打破。 “我脑子真是抽了,居然在这儿和你们打嘴仗,真是白白浪费了大好的光阴。行了,你也别忙了。走,陪我去打球。”肖伟杰不给对方拒绝的机会,直接把人拉走。 走到门口,又唤了唤还在屋里愣神的柯以薇,“喂,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肖伟杰把两人带去了网球场,又找来了会打网球的庄易凡,两两组队打起比赛来。 既然是比赛,没有彩头怎么行呢。 肖伟杰提议,输的人呢,晚饭要吃赢的人准备的黑暗料理。 薛潮无语,这么幼稚的惩罚方式也就肖伟杰想得出来。 四人组队时采用的是抽签的方式。 当抽签结果出来时,柯以薇第一时间看向薛潮,但见薛潮面色如常,淡定地走入场地。 根据抽签结果,薛潮和柯以薇组成一队,肖伟杰和庄易凡组成一队。 开打前,肖伟杰笑着告诉庄易凡,让他千万别因为柯以薇是女的就因此小瞧了她。 柯以薇上大学时,可是获得过大学生网球联赛女子组的冠军。 至于薛潮,他和柯以薇就没打赢过他。 从庄易凡打出的球中可以看出,他把肖伟杰的话放在心上了。 他拿出了认真的态度、绝对的实力去迎战对面那两位强有力的对手。 然而令人没想到的是,曾经战绩如此辉煌的柯以薇,此时却在场上频频出现失误,有些失误甚至很低级。 最后这些失误累积到一起,使得她和薛潮不出意外的输了。 只能说,如果不是薛潮技术了得,只怕他们俩会输得更惨。 相较于柯以薇和薛潮的失利,肖伟杰和庄易凡之间的配合足以用“天衣无缝”来形容。 虽说只是一场普通的比赛,可能够赢薛潮,还是令肖伟杰开心得手舞足蹈,连连向众人炫耀。 他才不管他是2v2赢了薛潮,更不管薛潮的失败皆因队友的失误,反正赢了就是赢了。 柯以薇的心情简直低落到了极点,她甚至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湿意直逼眼眶,“franz,对不起……” “没关系,一场游戏而已,别往心里去。” 她的球打得那样糟糕,连累他跑得汗如雨下,最后还输了比赛。结果他非但没有生气,没有半分苛责和埋怨,还反过来安慰她。 呵,多么温柔体贴的人啊。 可他越是这样,她就越觉得心里难受。 因为她会感觉自己离他好远好远,远到永远也靠近不了他的心。 薛潮对她而言就像一阵风,而她永远也抓不住。 第166章 最好的朋友 制作黑暗料理时,因着柯以薇和薛潮,一个是女孩子,一个胃不太好,肖伟杰到底还是手下留情了。 他“简单”地做了一盘“饺子”,里面分别用葱段、姜片、蒜瓣儿做馅儿。 说是饺子,但肖伟杰其实根本不会包饺子,最后那“饺子”被他包得不伦不类的,愣跟个面团没有分别。 接受惩罚时,柯以薇自知输球皆因自己,又因为心疼有胃病的薛潮,于是抢着要自己一人把整盘饺子全解决掉。 薛潮又怎么会让她一个女生独自承担,自然表示由他一人受罚即可。 但是柯以薇说什么都不让他自己吃,最后还是两个人一起吃了那盘饺子。 只不过柯以薇吃饭的速度本就不快,加之那饺子又实在一言难尽,因此薛潮吃的饺子的数量明显比柯以薇吃的要多得多。 他一口一个,没嚼几下就咽了下去。因为全程面无表情,所以搞得肖伟杰一点儿成就感都没有。 等晚上各自回到房间后,刚刚在外面还神色如常的薛潮,忍不住皱着眉头,捂着胃,走到洗手间,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一干二净。 之后他靠在沙发上缓了缓精神,从裤子口袋里摸出手机打给了吴蔚。 柯以薇怎么也没想到,一觉醒来,薛潮竟然已经先走了。 听吴蔚说,原来昨晚薛潮从他那儿拿了车钥匙,说是公司有急事要处理,连夜就走了。还留下话,让肖伟杰和她待在山庄好好玩,然后和队伍一起回来。 柯以薇失落异常,甚至开始胡思乱想起来,她觉得薛潮一定因为昨天的事不高兴了。 肖伟杰安慰她让她不要想太多,他认为一定是公司真的有急事,不然薛潮不会扔下他们俩,这么急着连夜赶回。 可即便是这样,柯以薇依旧郁郁寡欢。这一天她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直到返程才露面。 等到下周上班时,薛潮因为一些技术问题下到24楼去找相关人员,途经茶水间,偶然听到里面人谈论八卦。 “……这次团建,薛总特意把柯大小姐给带来了,这不妥妥地在昭告天下两人的关系。依我看,薛总和柯大小姐应该是要好事将近了。” “没错没错,我觉得也是……” “柯小姐家世好,人品佳,学历高,更重要的是,她长得漂亮,身材又好,是个男人都会动心的。咱们薛总这么聪明的人,自然清楚要早早把人娶回家,免得被他人觊觎。” “听你这意思,你也喜欢柯小姐啊?”有人打趣道。 “怎么,我不可以喜欢柯小姐吗?喜欢谁是我的自由,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不过我劝你最好是去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你配不配。不是我打击你,我看柯小姐就算有一天双目失明了,都不会看上你的。” “过分了啊,我们毅哥差哪儿了,这看着不也人模狗样的吗,不过就被薛总甩了八百条街而已。”有人跟着和起稀泥来。 “你们——”被损的“毅哥”虽然倍感扎心,但也仅仅朝对方翻了个白眼而已。 毕竟开玩笑的事,谁也不会真的往心里去。更何况,人家说得也没错啊。 “唉——俊男靓女,天作之合,我感觉又开始相信爱情了。”一个新来不久的女同事感叹起来。 “小桐你也别灰心,你还这么年轻,现在去趟h国,好好整整,没准将来也能钓个金龟婿呢……” 薛潮还没听完,就转身回了办公室,并叫来了吴蔚。 boss骤然问起此事,吴蔚还有些讶异,他还以为boss根本不care这事呢。 “这……您和vivian小姐本就交情匪浅,更何况vivian小姐也确实对您…… 您是清者自清了,可架不住别人想象力丰富,再加上你们俩各方面又这么般配,大家误会你们的关系自然不足为奇了。” 原来公司上下对他和柯以薇之间的误会竟已如此之深。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老板,你整天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根本不理会旁的事,我还以为你不在意呢。” “那你就这么任由他们在背后以讹传讹。” “不是老板,我能怎么办啊,这是你的私事,我无权置喙。而且就算我满世界地替你澄清你和vivian小姐什么关系都没有,它也得有人相信啊。” 这些流言蜚语,吴蔚再清楚不过了,真的就只是流言蜚语而已,可别人怎么想,他左右不了啊。 薛潮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毕竟嘴长在别人身上,他相信“谣言止于智者”。 可他最担心的是,邹璇会不会听到了这些流言蜚语,她会不会也信了这些流言蜚语。 柯以薇要回j国了。 原本她还想在z市多待些日子,奈何工作室那边业务出了点儿问题,令她不得不提前返回。 柯以薇上大学时虽然学的是工商管理,但她本人酷爱时装设计,因此毕业后并没有进自家集团,而是自己开了一家工作室,打造了一款名为“薇尔”的轻奢品牌,设计涵盖服装、珠宝、包包等。 肖伟杰这段时间在z市把公司的事也沟通得差不多了,于是决定和她一起回去。 到了离开那日,薛潮特意抽出时间亲自去机场送他们。 安检的时候,肖伟杰只简单和薛潮话别了几句,就率先进入候机室,把时间留给了柯以薇和薛潮。 “franz,我走了。” 话虽如此,可是柯以薇心里无比希望薛潮能挽留她。 只要他开口,什么业务,什么工作室,对她来说通通没有他重要。 “公司的事重要,赶快回去处理吧。一路平安,vivian。” “谢谢。” 见薛潮似无更多的话要说,柯以薇失落地缓缓转身,往安检处走去。 走到半道,她再也无法控制内心的冲动,忽而转头奔向薛潮,扑入他的怀里。 她眼角湿润,紧紧地抱着他,“franz,从前你在我身边,我都觉得你离我好远好远。如今你回到国内,我们俩相隔万里,我真怕有一天你会从我的世界里消失。” 薛潮安抚性地拍了拍柯以薇的肩膀,“vivian,我不会忘记在我最艰难时,你和伟杰对我的帮助。你们是我最好的朋友,永远都是。我这里只要你想来随时可以来,我永远欢迎。” “可是我不想只做你的朋友。franz,你真的一点儿都不懂我的心吗?” 薛潮叹了口气,“……vivian,你听我说……” “我爱你,我好爱好爱你。我不想待在j国了,我不想生活在没有你的世界里,我想时时刻刻陪在你的身边。” 柯以薇孤注一掷,终于坦露自己的心声。 从前她不说,只因她惧怕听到否定的答案。 可是现在,她怕自己再不争取,就真的要失去他了。 薛潮不是不清楚柯以薇对他的心思,只是当初柯以薇的确帮了他很多,他很珍惜她这个朋友,再加上这层窗户纸两人一直不曾戳破,他以为,只要他摆明态度,柯以薇就会知难而退。 如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绝不能坐视不理,有些话看来今天必须得说清楚了。 他轻轻推开柯以薇,神情无比郑重,一字一句地告诉她:“vivian,我知道你对我很好,我也非常感激你为我所做的一切。 只是有些话,我必须要和你说清楚。 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也非常重视和你的友情。 而我们之间,也仅此而已,再无其他。” 虽然这个答案对柯以薇来说不算意外,但亲耳听到这些话时,她的心还是会疼。 “franz,我就真的……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吗?” 她不相信,她不相信他对她一点儿感情都没有,他明明对她那么好。 “vivian,我不瞒你。我心里早就有了一个人,除了她,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你骗人!你休想用这么拙劣的借口打发我,我才不会相信!” “我没有骗你,我说的都是事实,在我认识你之前,她就已经存在了。” “……她是谁?” “你不认识。” “既然如此,那你为什么没有和她在一起?难道是因为……” 薛潮打断了她,“是我对不起她。” 柯以薇不明所以,不过这也不重要了,“franz,既然你们没能在一起,那就说明你们没有缘分,所以你为什么不能放下她,回头看看我……” 薛潮再一次打断她,“vivian,我想说的已经说完了,我走了,你保重。” 柯以薇看着薛潮渐渐远去的背影,情急下用英语向他喊道:“franz,我会等你,不管多久我都会等,直到你忘掉她……” 第167章 阴魂不散 广告脚本通过后,接下来就进入广告制作的过程,邹璇也由此解放出来,终于能全身心地投入到自己分属的工作当中。 博雅有一个客户,前期沟通了三个月,本来前两日都谈得好好的,只差签约了。 结果他们发过去的合同对方迟迟未签,电话联系,对方的态度又表现得不甚明朗。 于是石丛亮决定派邹璇去一趟b市,与对方面谈。 石丛亮的意思很干脆,让邹璇不必和对方应酬,直接在公司里谈就行。 如果对方还有什么要求,只要在他们能接受的范围内就再给让让步,然后当面把合同签下;如果对方提出的要求较为过分,那也不必再与之浪费时间,直接打道回府即可。 邹璇提前跟庄易凡请了周五一天假。 周四那日,她直接带着一个小行李箱去上班,下班后拎着行李箱直奔机场准备飞往b市。 办理值机的时候,她特意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上飞机后,她一落座,就关闭了各种电子设备。 一日的疲劳,使她迅速进入梦乡,连飞机是何时起飞的她都不知道。 睡着睡着,她忽然觉得有点儿冷,不自觉地抱紧双臂。 半梦半醒间,她好似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仿佛回到高中时光。 自习课上,教室里静悄悄的,别人都在做练习题,而她却趴在桌子上补觉。 就在她觉得越睡越冷时,她感觉薛潮好像给她披上了他的外套,之后她便不再觉得冷了。 身体暖和了,她的觉也睡得更加踏实了。 中间提供餐食时,邹璇听到空姐和其他乘客的对话,而后悠悠转醒。 醒来后,她发现自己的身上被盖上一条毯子,难怪她刚刚不觉得冷了。 这时,空姐推着餐车过来送飞机餐。 邹璇发觉坐在她旁边的人先伸手帮忙接了一下,然后递给了她。 她正要向对方说声谢谢,可扭头看到对方的脸,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恍然间,她还以为自己仍在梦里。 “好巧啊。”薛潮轻飘飘地对她说。 巧? 邹璇才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这得多少万分之一的几率才能巧到两人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坐同一架飞机,还坐到相邻的位置上。 她更不会相信堂堂一个身家过亿的大老板,坐飞机居然还会坐经济舱。 “谢谢薛总。”邹璇为刚刚他帮她接餐的事道谢。 “不客气。你是去b市出差吗?” “是,我已经和庄总请过假了。” “真巧,我也是要去b市出差。”他顿了顿,又接着说。 “虽然你现在在朝晖驻场工作,但是公司没有要限制你的意思,工作时间你完全可以自行安排。 你来朝晖上班也不需要打卡,所以几点上班,几点下班,你可以自己掌握。 还有出差、见客户、请假什么的,你知会他们一声就行……” “多谢薛总的美意,不过我只是个普通员工,这种特殊化的待遇于我而言并不合适,也请薛总不必费心了。” 邹璇不想再和他说话,便打开餐盒默默干饭。 看她吃饭,薛潮也安静下来,没有再吵她。 吃完饭,邹璇为了避免与之对话,又睡起觉来。直到到达目的地,她才醒来。 时间已经晚到地铁都停运了。 邹璇拉着行李走出机场,发现等待打车的队伍排得老长。 这时,一辆轿车缓缓驶到她身旁停下。 车窗摇下,薛潮探出头来对她说:“太晚了,我送你。” 邹璇想也没想便拒绝了。 她甚至不给对方继续相邀的机会,直接拉起行李箱重返机场大厅,去客车售票处买了一张直达市内的大巴车票。 好在半夜路上车不多,大巴车花了一个小时就开到了市内,之后再打车便好打多了。 等到达酒店,都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就在邹璇在酒店前台办理入住时,没想到薛潮又阴魂不散地出现在她身边,对她又是轻飘飘的一句“好巧啊。” 工作了一天,紧接着奔波、熬夜,浓浓的疲惫感令邹璇的耐心已经亮起了红灯。 别说和对方虚与委蛇了,她现在根本不想理会对方。 她眼睛都没抬,就这么赤裸裸地把对方当成空气,接着从前台工作人员那儿接过房卡转身就走。 酒店的前台工作人员是个女的,她一看这么帅的男人和刚刚那个女人搭讪居然被人家给无视了,顿时就“怜香惜玉”起来。 更是决心化身护草使者,誓要将帅哥从这尴尬境地中解救出来,于是她拿出十二分的热情给帅哥办理入住。 按理说,邹璇忙碌一天,又奔波半晌,明天还要去见客户,她本应沾床就睡,可这么意外地被薛潮跟了一路,直搅得她烦躁异常,以致久久不能入睡。 到了早上,她透过镜子看着自己暗黄的脸色、浓重的黑眼圈,只能像刮大白似的往上面打了一层又一层的粉底和遮瑕,好在正红色的口红最后能给她提气不少。 一番精心打扮下,邹璇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气场全开,信心满满地准备一会儿去拿下那个麻烦的客户。 不料刚一出门,就看到了那个她顶不想看到的人,好心情瞬时直线下降。 才不是冤家路窄,而是这厮竟然就住在了她的对门。 邹璇没和对方打招呼,也不给对方和她打招呼的机会,宛若没看见一般,扭头,关门,走人,动作一气呵成。 为了避免相处的尴尬,她大步流星地走向电梯,偏脚上这双八厘米高的高跟鞋不那么给力,落脚一个没踩实,邹璇差点儿摔个狗啃屎。 之所以最后没摔,完全仰赖于某紧随其后的有心人够眼疾手快,才令她免于一难。 “没事吧,有没有扭到脚?”薛潮语气饱含关切。 邹璇脱离他的触碰,只干巴巴地回了两个字,“没有。” 看她既没喊疼,表情也不痛苦,薛潮知晓她确实无恙,于是笑了笑,问她:“不是吧,我救了你,你连声‘谢谢’都没有吗?” 谢谢? 要不是碰到他,她能走得这么快吗? 她要不是走得这么快,能走不稳路差点儿摔倒吗? 这个罪魁祸首他还真好意思! 邹璇扬起职业假笑,“谢谢薛总。薛总还真是神出鬼没啊,您有这能力,不如赶快去拯救世界吧。慢走,不送。” 薛潮岂会就此乖乖听话,相反的是,他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神出鬼没?我怎么会是神出鬼没呢,你忘了,我们才刚在门口碰到的啊。” 他故作思索状,“……我不记得你有七秒失忆症啊。” “哦?是吗?原来住在我对门的是薛总啊。实在不好意思,我是近视眼,刚刚没认出您来呢。” 薛潮则一本正经地顺着她的话表示:“原来是这样啊,可这么近都看不清,你的近视可以说是相当严重了。 你必须得戴眼镜了,不然出门太危险了。 你这到了大街上,根本看不清机动车到底是距你十米还是二十米。 不行不行,你这样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先赶快去配副眼镜吧。我知道哪里有眼镜店,不如我陪你去……” 邹璇早七八九年前就认清了一个事实,以薛潮的逻辑思维,除非他让着她,否则自己是说不过他的。 她不想再和他继续这样无聊地掰扯下去,只想马上和他分道扬镳,“我的事,我自己心里有数,就不劳薛总费心了。 您不是来出差的吗,那您赶快去忙公事吧,我也要去工作了,再见。” 电梯门一开,邹璇率先走出电梯。 “哎,等等。”薛潮伸手拦住邹璇的去路。 邹璇挤出最后一丝耐心,“薛总,我真的没有时间陪您闲聊了,您要是实在想找人聊天的话,可以去找其他人。” “不是,我还没吃早餐呢,看在我刚刚救了你的份儿上,你请我吃顿早餐,总不为过吧。” 其实距离邹璇见客户还有很充裕的时间,她之所以提前出来也是想先去吃个早餐。 不过她可不想和薛潮一起吃,为此她宁可不在酒店里解决,而是跑去其他地方吃早餐。 为了摆脱对方,邹璇第一反应是掏钱包,用现金解决。 奈何在这个电子支付的便捷时代,一部手机行天下,她出门根本就不带钱包。 准确来说,她根本就没有钱包这个东东。 “手机付款码给我。” “啊?”薛潮微愣,随即反应过来,“哦,没带。” 这话含假率极高,奈何没有证据。 只怪这大冬天里都穿得太厚了,明面上也看不出他衣兜里揣没揣手机,她又不能去搜身。 况且就算他带了手机,没准他还有“没电”“没流量”“没微信”“没支付宝”等无数理由等着她呢。 邹璇只觉心肌梗塞,这人明显是要赖上她。 “那烦请薛总回房去取手机吧,然后自行支付一下,回头我给您报销。我有急事,真的不能再耽搁了。抱歉,我要先走一步了。” 废话不多说,邹璇拔腿就走。 往前走了好几米,身后就这么突然没了动静,邹璇还有一丝犹疑,这人真的这么听话地放她走了? 她一个没忍住,回头瞄了一眼。 就这一眼,让她到底没能洒脱地说走就走。 第168章 我没事 只见薛潮身子躬成虾米状,左手撑着酒店门口的柱子,右手捂着胃。 因为他低着头,所以邹璇看不清他的面容,但那样子看起来就是身体不适。 邹璇不由自主地往回走了两步,却在转瞬间又想到了对方之前的所作所为。 又在演戏! 邹璇不想再落入对方的圈套,便打算狠下心来置之不理。 可她刚欲转身离去,就瞧见有酒店的服务人员跑到薛潮的身边,用十分担忧的表情和语气问:“先生您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叫车送您去医院?” 毕竟这人是他们酒店的客人,事情又发生在酒店门口,这位年轻的服务人员大概是个新人,在紧张和担忧下,他的声量也不自觉地拔高八度,不免吸引了来往行人的注意力,连酒店的大堂经理都跟了出来。 薛潮却只是向对方摆了摆手。 “可是先生您看起来真的不太好……” “是呀,脸色看起来这么差,别是急性阑尾炎……”有路人小声嘀咕附和着。 “你怎么了?”邹璇来到薛潮的身边才发现,他眉头紧皱,嘴唇紧抿,脸上的表情隐隐透着几分隐忍。 所有的一切都暗示着他是真的身体不舒服,至少不止邹璇这样认为,就连周围的旁观者也都是这样认为的。 如果这是他演的,那邹璇只能说这人完全可以去当影帝了。 薛潮虚弱地对她说:“我没事。你不是有急事要办吗,你不用管我,还是赶快去办事吧。” “你都疼成这样了还说没事?我送你去医院。”邹璇不容拒绝道。 邹璇搀扶起薛潮,旁边的酒店工作人员适时地上前表示可以帮她叫车,就在邹璇准备接受对方的善意时,薛潮却无论如何都不肯走。 “你到底要闹哪样?”邹璇被磨得耐心尽失。 这人真是,有病不看,难受得不还是他自己吗! “我真的没什么事,就是有点儿胃疼,不严重。”薛潮弱弱地告诉她。 “胃疼?”邹璇深表怀疑。 有胃病的是她好不好,她认识他这么多年了,从没见他的胃出现过问题。 “是真的,前两年没好好吃饭,落下点儿胃病,现在只要一不按时吃饭,就犯疼。” 是啊,一晃他们都分别五年了。 这五年来,他发生了什么,经历了什么,对于她来说,全都是未知的。 邹璇不欲深究,她提出:“那你先进去等着,我去给你买胃药。” “你别去,”薛潮抓住邹璇,“不用这么麻烦,其实我只要吃点儿东西,缓缓就好了。” 话题成功被绕了回来。 只要一想到这是对方的陷阱,邹璇一时间真想一走了之。 可再看对方那紧蹙的眉头、隐忍的表情,她又无论如何都迈不开步。 酒店二楼的自助餐厅里,薛潮安静地坐在座位上,邹璇一趟又一趟地去餐区给他取来各种餐食,每样一点儿,倒也不浪费。 等邹璇准备跑第五趟的时候,薛潮阻止了她的行动:“别去了,这些已经够了。你也快坐下吃点儿,不是说一会儿还有事吗,别耽误了你的正事。” 邹璇顺着他的话坐了下来,见他拿起一颗煮鸡蛋,往桌子上磕了磕,然而他磕鸡蛋使出的那点儿力气就跟没吃饭似的。 对,他是没吃饭,可剥皮的时候也不至于跟肌无力似的吧,半天的功夫才剥下来那么一点儿点儿皮,致使她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她告诉自己既然已经管了这个烂摊子,索性好事做到底,然后从他手中抢过那颗鸡蛋,用力把鸡蛋转着磕了一圈,把鸡蛋壳磕得碎碎的,再沿着里面那层膜剥开。 这期间,薛潮还在给自己找补着,“这鸡蛋……应该是鲜鸡蛋,不然鸡蛋壳不至于这么难剥。” 一颗光滑的鸡蛋放入薛潮的餐盘里,邹璇从纸盒里抽出一张餐巾纸擦了擦手,之后端起手边的咖啡,正想喝上一口,提提精神,却被对面那人给拦了下来,“哎,你别空腹喝咖啡,你先吃点儿东西垫垫,然后再喝。” 这人把自己当成什么了,管得还真宽。 她凭什么听他的,她想喝就喝。 邹璇本想置若罔闻,结果又听对方说:“……还真不能拿胃不当回事,你虐待它,它反过来就折磨你。你别说,我也是得了胃病之后才懂得你那些年被胃病折磨得痛苦……” “砰!” 邹璇把咖啡杯重重地放置桌面,人也霍得一下站了起来。 “怎、怎么了?”薛潮被她惊得一愣,随后呆呆地抬头看她,气氛一时间有些凝滞。 五秒钟后。 “没事,我去给你倒杯牛奶。”说罢,邹璇又去了餐区。 她不想回忆从前那些与他息息相关的事,更不愿从他嘴里听到。 看出邹璇情绪不对,唯恐她一走了之,接下来薛潮在吃饭时十分识趣地选择保持安静。 吃完了早饭,邹璇见他看起来也没什么事了,于是便要走人。 “哎,等等……”薛潮叫住了她。 “又怎么了?你又哪儿疼了?” “没,哪儿也不疼了……” 眼见邹璇一个眼刀飞过,薛潮不得不直奔主题:“b市不久前开了家科技体验馆,正好和朝晖有合作,他们送了我两张门票,我在这儿也不认识什么人,想邀请你明天一起去体验一下,很有意思的。” “不好意思薛总,我是来出差的,不是来旅游的,恕我不能奉陪。” “明天就是周末了,人家客户也要休息的呀。” “那我就回z市了。”邹璇不想再浪费口舌,说完走出酒店大门,来到马路边对着过往车辆扬了扬手。 “来都来了,就别急着走了,也不差这一天。博雅毕竟是朝晖的合作伙伴,我想你看过展览之后对朝晖一定会有更多了解,这对你们日后设计广告也会有诸多帮助的……”薛潮亦步亦趋地跟着邹璇。 一辆出租车适时地开到邹璇的身边,“薛总,我想你找错人了,这你应该找我们设计部的同事来参观,他们不仅更适合,而且会比我理解得更好。” 随后,邹璇开门上车,一气呵成,毫无留恋。 邹璇赶在客户方上班的时间准时出现在其公司前台,然后她被请到了会议室。 和对方经理聊了没多久,邹璇就在对方的表情以及言语中找出了他们纠结的原因。 原来就在对方即将要与博雅签约的当口,有一家l市的广告公司找到了他们,并且开出了比博雅更低的诱人价格,由此公司内部瞬间分出两个阵营。 支持博雅的经理甲认为,l市的那家广告公司虽然价格便宜,但公司不能就此因小失大。 要知道,l市的那家广告公司刚成立不久,规模小,没有任何成果不说,里面都是些年轻人,明显经验不足,能力待估;而博雅从业多年,成绩有目共睹。最近又刚和朝晖这样的大公司合作,足见其实力。 支持l市的那家广告公司的经理乙则认为,l市的那家广告公司的设计人虽然都是年轻人,但谁不是从年轻那会儿过来的。 年轻人敢闯敢干,少了些市侩敷衍,多了份质朴纯真,因为珍惜机会,所以必定会全力以赴。如此,给他们一个机会又何妨。 经理甲顿感无语,用公司的钱给对方练手,开什么玩笑?!并质问领导乙万一广告被搞砸了怎么办? 浪费了公司的钱不说,最重要的是耽误了公司明年第一季度的推广,这个责任谁来负? 谁都负不起! 他坚持认为要稳扎稳打,相信一份钱一份货,绝不能贪小便宜。 经理乙对此进行了强烈的反驳,他提出反问:博雅就百分百可靠吗?并表示自己之前有和l市的广告公司进行深入沟通,发觉对方非常有思想有创意,相信一定会给公司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公司近一年的效益不甚乐观,找个物美价廉的广告公司它不香吗?且l市与b市的相邻,两家公司离得近,方便见面交流,从而还能节省时间成本和沟通成本。 …… 两方就这么你来我往、明里暗里地争论了许久,谁也说服不了谁,这事自然而然就被这么拖了下来。 这次接待邹璇的就是公司的经理甲,之前与博雅沟通联系的也是他。 邹璇登时清楚自己和经理甲说再多也是无用,毕竟真正能拍板的人不是他,于是她提出想和对方公司的决策人沟通。 经理甲想促成和博雅的这次合作,因为他和经理乙是竞争关系,谁工作做得好,谁能得到领导的信任,谁就有可能升职,从此压对方一头。 他看邹璇言谈举止,面面俱到,于是爽快地帮她引荐了公司的总经理。 见对方公司的负责人,无非就是分析利弊,展示我方的实力和诚意。 邹璇看门见山,干脆利落,全程没有一句废话,在价钱上也做出了最后的让步。 她向对方表示如果对方有合作意向,那么今天无论何时她都能过来与其签约,但也仅限于今天一天,毕竟她很忙。 之后她潇洒离场,留给对方足够的思考时间和空间。 多说无益,她这样做也是为了逼对方一把,能做的都做了,再这么蹉跎下去,实在没有意义。 邹璇离开后也没敢走太远。 她看了看时间,在附近找了家餐厅,吃过午饭后又找了家咖啡馆,喝着咖啡,静待消息。 直到下午四点左右,她终于等来了经理甲邀她过去签约的电话。 挂下电话,邹璇淡淡一笑,这趟总算没有白来。 第169章 凭什么 酒店大堂的钟表眼看时针与分针即将同时指向十二,薛潮因此愈加焦躁不安,以致来回踱步。 一切只因邹璇还未回来。 从傍晚开始,随着天越来越黑,时间越来越晚,他的担忧也越来越甚。 起先,他还是待在房间内等待,只要房外一传来刷卡的声音,就第一时间去开门确认。 结果可想而知,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再到后来,担忧与恐惧逐渐占据了他整颗心。 要知道,邹璇来b市,是来出差的,而且是为了见客户、谈生意。 谈生意嘛,为表诚意,通常免不了要陪客户吃饭、喝酒。 这些年来,为了公司,他也没少参加各种饭局、酒局。 因此,那里面的弯弯绕绕,他再了解不过了。 如今,邹璇可是一个人来的,身边也没个同事陪着,万一客户见色起意,见就她一个女的,轮番灌她酒,把她灌到不省人事,之后不就能为所欲为了吗…… 薛潮不敢再深想下去,可都这么晚了邹璇还不回来了,怎能不叫人多想! 时间拖得越久,他就越怕邹璇出事。 他已经给他她打了无数个电话,偏她一个都不接。 怕她是故意不接他的电话,他还特意向路人借了手机拨打,奈何也打不通。 薛潮眼见无计可施,为了获取邹璇的行踪,哪怕已经是三更半夜,他还是打给了吴蔚,让他去查邹璇此次来b市所见客户的信息。 吴蔚在睡梦中被boss大人夺命连环call醒。 看着来电显示,他的第一反应是,boss大人不是独自去了b市吗。 他们俩现在相隔十万八千里,这么晚他给自己打电话能有什么事啊? 他还以为boss大人这一走,自己能轻松两天呢。 他迷迷糊糊地听着boss大人的吩咐,大脑尚处于待机状态中,反应也略显迟钝。 “哦,抱歉老板,您让我查,查邹小姐什么?” 薛潮此刻虽心焦气躁,幸好理智却及时提醒着他眼下找到邹璇最重要。 “我让你查……” “查什么?喂?老板?喂?……”吴蔚看了看手机,已经被挂断了。 他再拨过去,对面却不接了。 薛潮之所以突然挂断电话,是因为他刚好透过酒店大堂的玻璃看到了从出租车上下来的邹璇。 眼见邹璇整个人步伐虚浮,踉踉跄跄,一看就是喝了不少,他赶忙迎了上去,哪还管得了吴蔚。 薛潮一上来就是三连问:“为什么不接我电话?怎么喝这么多酒?是他们逼你喝得吗?”担忧之情溢于言表。 邹璇吃力地抬头看向他,反问着:“你怎么在这儿?” 薛潮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继续输出:“你说你就一个人,跟他们喝什么喝啊。 石丛亮也真是的,怎么就派你一个女孩子单独一人来出差。 就算非喝不可,你可以给我打电话啊,有我在,总归能保证你的安全,还可以替你分担……” 这一大串话听得邹璇头昏脑胀,“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啊!哎呀,你放手,别动我。” 邹璇推开薛潮,然而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反把她自己推得直打晃。 薛潮眼疾手快地再次扶住她,这次把力气用得十分恰到好处。既不会弄疼了她,也令她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扶着往前走。 一路上,薛潮依旧不住地说她:“……你到底知不知道,你一个女孩子,孤身一人,跟不熟悉的人一块儿喝酒有多危险,还喝到这么晚,醉成这个样子,不是给坏人可乘之机……” 此时,薛潮的情绪也从担忧逐步转向愤慨。 “……还有,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要是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我……” 邹璇停下脚步,平静地盯着薛潮,“你怎样?” “我……” “你以为你是谁?”邹璇打断他,“我为什么要接你的电话?我凭什么要接你的电话?就算我真出了什么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呵,所以我的事,就不劳薛总操心了。我在此发自内心地请您,哦不,是求您,我求您别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了。 在国外生活这么多年,薛总应该还听得懂中国话吧。如果听不懂,那也没关系,我可以给您翻译成英语。” 薛潮只觉全身血液退却,内心一片冰凉。 “薛总,我已经到了,您请自便。” 砰! 一道门隔出两个世界。 门外的人,失魂般驻足于此,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手掌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 门内的人,失去全部力气,只能紧紧倚靠房门来支撑自己的身体,只有这样,才不致狼狈地摔倒。 原来她的心还是会痛的。 他凭什么还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来关心她。 从与他重逢那日起,她就一直竭尽全力地把他当作一个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就好像这次来b市。 若飞机上坐在她身旁的人与酒店里住在她对门的人,就真的只是个她不认识的陌生人,那么她会跑去主动质问对方你为什么要坐在我旁边,为什么要住在我对门,又或是让对方离自己远点儿吗? 当然不会。 正常人谁会去做这样脑残的事。 所以邹璇全程展现出了一切看似合理化的行为——不理睬,不关心,视若无睹,礼貌有加。 哪怕是在他身体不适时上前询问,带他吃饭,邹璇也觉得就算自己真的面对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也会适当施以援手的。 可他为什么非要这样阴魂不散地缠着她! 更重要的是,他凭什么! 他先是悄无声息地消失于她的世界,无波无澜,好似从未出现过一样。 让当初的那些甜言蜜语,海誓山盟,全部沦为一场笑话。 让她曾执着的,相信的,顷刻间全部坍塌。 而就在她的生活好不容易归于平静后,他又这样毫无预兆、没有半分解释、来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这怎能不令她抓狂! 没错,外表的冷静全部都是假的! 在重新见到他的那刻起,她的心注定再不能平静。 恨吗? 应该是恨的。 恨他不辞而别,恨他言而无信,恨他狠心抛弃,恨他来去自如…… 那么,还爱吗? 邹璇从不敢想。 因为如果还有爱的话,那她就是妥妥地在犯贱,她自己都会鄙视她自己的。 纷乱的思绪,上头的酒精,无不刺激着邹璇的神经。 其实今晚这顿酒,她是和应茹一起喝的。 应茹在b市打拼的这几年,工作干得相当不错,一路升职加薪,还找了个和她同样优秀的男朋友。 得知她来b市出差,她说什么都要招待她,还特意把男朋友带来给她过目。 邹璇既为应茹事业有成、爱情美满感到开心,又为今日拿下客户感到痛快,同时还为薛潮的纠缠不休感到心乱,在这种复杂的情绪下,不免多喝了几杯。 好在她的酒量早被齐祺给锻炼得有了明显提升,因此那些酒下肚,她也就是有些微醉,行动依旧自如。 但因为喝得太晚,邹璇又是孤身一人,因此应茹根本不放心她自己回酒店,所以坚持要和她男朋友一起先送她回去。 邹璇则根本不想麻烦她,更何况应茹住的地方和她住的酒店完全是两个方向。 于是邹璇好说歹说无用下,直接大手一挥,自己叫了辆出租车,溜了。 坐上出租车,邹璇只觉得车里太闷,于是就打开了车窗。 冷风吹了一路,当时是清醒了,结果一下车,酒劲儿就冲上来了。 脑袋一迷糊,身子自然也就有些不听使唤了。 可即便是这样,她的脑袋此刻依旧可以思考。 邹璇真想把自己灌醉到不省人事,这样就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她妆未卸,衣服也不脱,一头倒在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一团。 她寄希望于用睡觉来逃避这一切。 她强迫自己什么也不要想,赶快入睡。 只要睡着了,她就不会再难受。 只要睡醒了,明天依旧是崭新的一天。 第170章 绝不原谅 清晨,薛潮在屋内踌躇了半晌,最后收拾好心情,仍准备邀请邹璇一起去参加科技展。 一开门,发现对面邹璇所住的房间房门大敞。 他走过去轻轻地敲了敲门,里面未有答话。 他犹豫了一下,又试探性地对着房内问了问:“你在吗?我进来了。” 薛潮缓缓向里走去,只见屋内十分整洁,没有半点儿私人物品,床也被铺得板板正正,不似有人住过的痕迹。 浴室里传来几声响动,之后一个女人从里面探出半个身子来。 薛潮一看这人身上的衣服,就知道她是酒店的保洁人员。 “先生,您有什么事吗?”保洁员礼貌地询问。 “这间房昨天住着的客人呢?” “哦,那位小姐今天早早就退房了。” 已经走了吗? 她还是真是说到做到啊。 他就真的这么令她厌恶吗? 薛潮在这一刻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真不知自己是否该继续坚持下去。 邹璇一回到z市,就不由分说地把齐祺给叫出来喝酒。 齐祺火急火燎地赶到酒吧,见邹璇早已经点好了酒,正气定神闲地自斟自饮着。 “我说,你什么情况啊,这天都没黑呢,喝什么酒啊。” 邹璇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随后喝了一口,“喝酒就喝酒,还管什么黑天白天。” “哎,你不是去b市出差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事儿都办完了,不回来干什么。来,陪我喝一杯。”邹璇给自己和齐祺各倒一杯。 “不对——”齐祺在邹璇打算再喝一口时制止了她,“你不对劲儿。” “我哪儿不对劲儿了,我好得很。” 邹璇虽表现得漫不经心,齐祺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 她正色道:“到底出了什么事?” 邹璇沉默以对。 齐祺心知事情不简单,因此极具耐心,不再催她。 “你不是要喝酒吗,来,我陪你喝。”齐祺主动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碰了碰邹璇的杯子,然后一仰头全干了。 眼看来来回回几杯酒下了肚,醉意渐渐上了头,齐祺终于从邹璇嘴里套出她不对劲儿的原因了。 她把空酒杯重重置于桌面,愤慨道:“我靠,他什么意思啊他,他到底想干什么!” 然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咕嘟咕嘟,两口喝光。 “怎么,他还想和你再续前缘不成? 做梦! 当年他连见你一面都不敢,屁话都没留,说跑路就跑路。到了现在,也是连个狗屁解释都没有。 他跟个没事人似的,想你也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他想得美! 我当初真是瞎了狗眼,错看了他,没想到他居然这么不要脸。” 齐祺态度强硬地表示:“璇璇,你听着,你不能好了伤疤忘了疼,你绝对不能原谅他,知道吗! 他一走这么长时间,回来连句解释都没有,他尊重你吗? 而且别说他现在什么解释都没有,就算他当初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你也不能原谅他。 一遇到点儿难事就悄无声息地一走了之,他有考虑过你的感受吗? 他算什么男人!他根本就不配你爱他! 总之,这件事听我的,你绝对不能心软!听到没有?” 齐祺可没忘记,薛潮走后的那几年,邹璇失魂落魄、行尸走肉的样子,她决不允许他再次伤害她。 “放心吧,我没那么自甘堕落。 其实我对他,无所谓原不原谅,早都是过去的事了。 随他怎么折腾吧,反正对于我来说,我和他已经结束了,未来也不会再有任何关系……” 邹璇看着玻璃杯中黄褐色的酒,在昏暗的灯光下更显浓郁。 她一饮而尽,辛辣感从喉咙一直延伸到胃,直灼得她眼角通红。 “祺祺,也许……我是时候该考虑回家发展了。” “哎,别别别,你可千万别冲动啊……”齐祺可不想邹璇离开z市,身边少了这么个志趣相投、性格契合的好闺蜜,对她的生活而言,将会是一大缺失。 “……你听我说,逃避是没有用的,万一你逃到s市,他也追回s市呢。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就是断了他的念想。” “那你说,怎么才能断了他的念想?” “自然是你名花有主才能断了他的念想。” 邹璇一听她这馊主意直接一个白眼奉上。 “我说真的,璇璇,你都不去尝试,怎么才能找到那个对的人。” 齐祺眼放绿光,“……其实我早就想跟你说了,子峯他们律所有好多优秀的青年才俊,赶明儿我带你去那儿溜达一圈,到时候你看上哪个就告诉我,我一准儿帮你弄到手——” “你给打住!”邹璇及时叫停。 她觉得自己的头有些发沉,可她的思维依旧可以清晰,“我不需要!” 当初就是听了大伙儿的话,她明明无心恋爱,可为了不辜负大伙儿的好意,为了走出失恋的阴霾,她尝试了。 结果上两段恋情最终都弄得个惨淡收场。 事实证明,走出失恋的最好方式是开启一段全新的恋情,这个方法根本就行不通。 至少对她来说,没用。 那时她就暗自下定决心,绝对不能再盲目恋爱了,没有爱为基础的恋爱,最后不过是伤人伤己。 “璇璇,你不能被一次两次的失败所打倒,你得屡败屡战,越战越勇,千锤百炼,百毒不侵——” “祺祺!我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如果你还要继续这个话题,那我就走了。”邹璇作势拿包,起身。 感情是件严肃且认真的事,每一段感情开始前,都应该是深思熟虑的,怎么可以忘乎所以地去一次又一次地尝试。 齐祺身体快于大脑,一把抓住邹璇的手腕,“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作为饱汉子可怜饿汉子饥的典型,她忍不住发起牢骚,“人家不也是心疼你嘛,不想看你被薛渣男纠缠,更不想看你一个人形单影只,连个依靠的人都没有……” 一说到这儿,她就有无限感慨:“……刮风下雨,别人有男朋友接送,你却还要自己追赶公交、地铁。 逢年过节回家,别人有男朋友帮着搬箱拎包。你是大包小裹的全靠你自己一人儿拎着背着。 生病了,别人有男朋友端茶倒水、买药送诊,而你就会自己窝在床上自生自灭。 就连坐公交车,别人累了还能靠在男朋友身上小憩。你呢,脑袋晃得跟个拨浪鼓似的,睡都睡不安稳……” 说到动情处,齐祺直接干了一杯,“……你说你这是何苦呢,真的,我看着都心疼……” “……你说你这么好一人儿,就该被捧在手心里好好宠着,干嘛非把自己活成女汉子啊……” 情到深处,齐祺不禁洒下一捧热泪。 “不是,你干什么呀。你把我说得这么可怜,我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啊。” 酒精有效地放大了人的情绪,邹璇见齐祺如此,刚刚强忍的泪水此刻也不禁滑落。 齐祺显然已经醉了,说话都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人也变得一惊一乍的。 “璇璇,你别哭。我不逼你了,你不想找对象就不找,大不了你还有我呢,我陪你一辈子……” “……薛渣男要是再来纠缠你,你就告诉我,我非把他打得满地找牙不可,见一次,打一次,看他还敢再来骚扰你……” “……呜呜,都是渣男,没一个好东西……” “……让那些死渣男给老娘都滚得远远的!璇璇才不要他们呢,老娘也不要,璇璇有我就够了,我永远都不会背弃你,呜呜……” 因邹璇同样酒劲儿上了头,所以脑子也开始变得迟钝起来,情绪更是和齐祺一样,大起大落。 “拜托,你不让我哭,那你能不能别哭了……” “……还有,我自己一人活得挺好的,没有男人怎么了!没有男人就不能活了吗!这世界谁离开谁活不下去啊,不都活得好好的吗!没有人烦我,我一个人活得惬意着呢。” “……你还陪我一辈子,你不要程子峯了……” “……而且最最最最重要的是——我是直的,不接受掰弯……” 酒吧里人越来越多,音乐声也越来越大。大家喝着、玩着、笑着、闹着,没人去注意角落里已然喝飘了的俩人。 齐祺迟钝地捕捉到了“程子峯”三个字,完全没留意邹璇后面的话。 “程子峯?程子峯!程、子、峯,程子峯——”齐祺叫着程子峯的名字“咯咯”地傻笑起来。 忽然,刚还傻笑着的齐祺,一秒又进入悲伤状态,“璇璇,对不起……” “什么?”邹璇被齐祺这前后巨大的反差表现搞得一头雾水。 “我恐怕不能陪你一辈子了,我不能离开他,我食言了,我对不起你,我是渣女!你唾弃我吧!” 邹璇扶额。 下一秒,齐祺又恢复正常,直勾勾地盯着邹璇,“……璇璇,要不,咱仨一块儿过吧,我保证对你们俩一视同仁,雨露均沾……” 这人是真醉了。 这还是第一次,两人喝酒,齐祺先醉了。 其实邹璇也没比她好哪儿去,只是她心底里有根名叫“安全”的弦儿时刻紧绷着,毕竟是两个女孩儿出来喝酒,所以现下她还能保有一丝清明。 现在这个情况,她肯定是没办法带齐祺一起走的。 无须思考太多,她拿起齐祺的手机,用她的指纹解了锁,翻找通讯录,用力地、仔细地翻找着程子峯的电话号,最后发现其实通讯录里第一个人就是程子峯,而第二个则是齐爸,第三个是齐妈,邹璇排第四。 其实不是齐祺重色轻爸轻妈轻友,她给齐爸、齐妈设置的备注名是“老齐”“老吴”,且她给邹璇、程子峯、齐爸、齐妈备注的名字前都加了“a”,只是程子峯的姓排序靠前,所以他在齐祺的通讯录里侥幸荣登第一。 邹璇打电话过去后,也就十来分钟的时间,程子峯就赶到了。 他也没多说什么,邹璇让他送齐祺回去,可程子峯看她也醉了,又怎能置她不顾。 当然这只是出于绅士风度,而且他更清楚,要是齐祺醒来,知道他没管邹璇,也会指责他的。 程子峯表示这么晚她一个人走不安全,问她有没有熟悉的人能送她回家,他可以帮忙联系一下。 邹璇谁也不想麻烦,更何况,这座城市真的能帮她的人除了齐祺也没谁了,只可惜,这个能帮她的人眼下还让她给喝倒了。 既是如此,程子峯说什么也不让邹璇一个人走,坚持要送她。 到底男人力气大,邹璇挣脱不开。 最后程子峯揽着齐祺,搀着邹璇,给这俩醉鬼一块儿送回到邹璇家。 给这俩人各倒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后,就直接离开了。 邹璇是在程子峯离开后才睡下的。 经此一事,她倒是对程子峯这个人印象极好,看来齐祺真的找到了一个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第171章 无巧不成书 博雅给朝晖设计的广告“潘迪的华丽冒险”于新年第一天正式上线。 通过元旦三天对各项数据的收集、整理、分析,完全可以宣告朝晖此战大获全胜。 就连肖伟杰也不得不佩服薛潮的高瞻远瞩,从大洋彼岸打来贺电。 眼看着不久之后春节将至,薛潮果断豪气出手,包下一座五星级酒店宴请全公司上下欢庆,博雅来驻场的几人也在邀请之列。 酒店内推杯换盏,好不热闹,酒店外也迎来了新年里的第一场雪。 等到散场时,地面上的积雪已经到脚踝那么厚了。 一时间打车的打车,找代驾的找代驾,打不到车的就相互蹭蹭车。 雪天本就不好打车,邹璇又走得靠后。 等她出来打车,路上早就没有空车了。 “看来是没有出租车了。我送你吧,你家在哪儿?”周燃不知不觉地出现在她的身旁。 “不必麻烦了,我叫个滴滴,很方便的。”她冲他扬了扬手中的手机。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周燃对她有什么想法,她简直一清二楚,而她绝不会再重蹈覆辙。 既然没有这个意思,索性与之保持距离,不给对方任何遐想的机会。 “那我陪你一起等,等你打到车了我再走。” “不用了,都这么晚了,雪天不好开车,你还是赶紧回家吧。” “既然你都知道时间很晚,天气又不好,那我怎么还能留你一个女孩子独自在这儿,岂不显得我太没绅士风度了。” 看对方这么坚持,邹璇觉得有必要把话说得更清楚一点儿。 然而她刚想开口,却被一个声音突然打断。 “邹小姐,你还没走呢?是不是没有打到车?”不远处坐在保时捷驾驶位里的吴蔚,按下副驾驶的车窗,上半身使劲往副驾驶窗口探,主动询问她。 “……不,已经打到了,我在等车。”邹璇不自然地撒起谎,她还举起自己的手机朝着对方晃了一下。 “哦,”吴蔚反应极快,“不过这种天气路上不好走,你且得等一会儿呢。这么冷的天别把你冻感冒了,不如你把订单取消吧,我送你一程。” “不必了,我的车马上就到。不耽误您的时间了,您慢走。”邹璇礼貌地下逐客令。 保时捷后车窗一片漆黑,但是她的直觉告诉她,薛潮就坐在那里面。 “不是,你一个女孩儿大晚上的自己走也不安全啊,我代表公司,有义务对你的安全负责到底。”吴蔚继续挣扎。 关键是他不挣扎不行啊,后面坐着尊大佛,他感到如芒在背。 “朝晖的企业文化还真是名不虚传。也好,既然如此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今天居然这么好说话。 吴蔚窃喜,刚准备下车帮忙开车门,就听邹璇话锋一转道:“周哥,那就麻烦你送我回家了。” excuse me,what happened? 吴蔚当场石化。 突然扯到自己身上,周燃一时间还有点儿没反应过来,“哦哦,好,不麻烦,一点儿都不麻烦。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去把车开过来。” 走之前,他还不忘和吴蔚道个别。 邹璇微笑着冲吴蔚点个头,吴蔚只觉得有一万只乌鸦从头顶上飞过,心里甚至还为周燃祈祷:“兄弟,你太勇了,敢和boss抢女人,希望下周还能在公司见到你。” 吴蔚试图也用微笑来掩饰尴尬,只不过呈现出的效果却是皮笑肉不笑。 “既然有人送你,那我就放心了。那我……先走了,再见。 ”然后他慢慢升起车窗,缓缓开走汽车。 回去的路上,周燃搜肠刮肚,找了无数个话题来与邹璇攀谈,只可惜邹璇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对于自己刚刚一时情急利用周燃的行为,她已经感到很抱歉了,万一让对方有所误会,就更糟糕了。 她想着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把话说清楚,也省得对方浪费时间、浪费感情。 等到了小区门口,邹璇因为有话要说,就没急着下车。 而周燃则也有话要对邹璇说,所以邹璇没走,反倒合他的心意。 车内安静了片刻,周燃率先鼓足勇气,只可惜他那一肚子的话才刚开了个头,就被邹璇果断地给从中打断了。 邹璇这一路上深思熟虑,把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的拒绝之语和盘托出,既意思明了,又给对方留足了面子。 都是处事成熟的成年人,既然邹璇把话说得这么清楚,对自己没这个意思,那他周燃也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因此他当场表示以后和邹璇只是普通朋友、合作伙伴。 如此痛快,倒是邹璇希望的结果。 除夕那天,邹璇再一次独自一人大包小裹地踏上回家之路。 春运人就是多,火车站到处是乌央乌央的人。 邹璇这一路费力巴拉地被挤上高铁,等其他人都整理妥当,坐到座位上后,她才开始安置行李。 她深吸一口气,一把托起行李箱,尝试着往车厢上面的行李安置架上举。 奈何行李太沉,她半天没举过架子。 就在她拿不住了,想放下歇歇时,行李箱突然一轻,随后又被往前一推,稳稳地放到了架子上。 邹璇心里不禁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她微笑着转身向对方道谢,笑容却在看清楚对方的面容后瞬间僵住。 “举手之劳,不用谢。”薛潮淡淡道。 自b市那次后,她就和薛潮再无交集,她以为这一次他是真的退出她的世界了,可现在…… 邹璇的脸色蹭的冷下来,她冷冷道:“我以为我上次跟薛总说的话,薛总听进去了。” 薛潮解释:“你不必紧张,这回真的是碰巧。你回家,我也回家,这辆列车的时间最好,所以就是这么巧。” 巧吗? 可能吧。 邹璇每次回家都会选择坐这班列车,要知道这列车次的时间对邹璇来说是所有列车里最完美的。 既能满足她睡懒觉的愿望,又能在天黑前抵达s市。 而这班车也是当年他们上大学时一起坐过的。 他坐这班列车,的确不算稀奇。 “……我这正找车厢呢,路过这儿,看有人需要帮助,就顺手帮了一把,我一向这样乐于助人。” “路过?巧,可真巧。” “的确是路过,不信你看,”他掏出车票。 这一回,他也的确没有屈尊买二等座坐到她的旁边,而是买的商务座。 “……我出来晚了,路上又堵车,眼看列车要关门了,就在后面随便上了个车厢,我这正往前找车厢呢,可不就碰到你了。” 倒是说得通。 真的是她想多了吗? 邹璇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说不清,道不明。 第172章 虎口与狼窝 节后复工,邹璇向石丛亮提出不想再去朝晖驻场参与第二季度的广告制作了,反正设计工作已经步入正轨,即使她不去,也不会造成什么影响。 难得石丛亮十分痛快批准了,可还没等她高兴,他又给她甩来一个超级大锅。 据说华菱科技主动找到了博雅,想要博雅为其旗下的手机品牌制作广告,而石丛亮则要她全权负责此次工作。 “他们主动找上门来?”邹璇惊讶这送上门的买卖。 华菱科技,很牛掰的! 不同于朝晖这个发展迅速的年轻公司,华菱科技可是屹立二十年不倒的老牌企业,实力雄厚,与时俱进,就连金融危机什么的,都没能削弱它。 他们博雅这样的小庙,怎么装得下华菱科技这尊大佛? 石丛亮表现得很兴奋,“对方说他们是朝晖的合作伙伴,之前他们的负责人去朝晖谈业务时,看到我们博雅驻场的员工对待工作十分尽职尽责,因此对我们公司的印象极好。再加上这次我们为朝晖设计的广告又取得了不错的成效,因此他们选中了我们。” “那,为什么要由我来负责这次工作,既然已经确定合作,直接让设计师与他们沟通就好了。” 她又不是设计师,后期工作她也帮不上什么忙啊。 “这是他们负责人点名要求的,据说他们负责人在朝晖那儿见过你,觉得你表现得非常好,所以很欣赏你。又听朝晖的人夸奖你,说你领悟力极强,在广告设计过程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因此他们要求你在工作期间,也要去他们公司驻场工作。” 真是离了大谱了! 怎么跟朝晖一个套路。 朝晖当初套路她还情有可原,可华菱科技…… 邹璇现在完全有理由认定对方就是在报复她。 至于报复她的原因,还要源于去年年末在朝晖发生的一件事。 其实要是没这一出,她都已经忘了。 去年年末的某一天,邹璇早上外出会见客户,等到下午回朝晖时,在大厦大堂遇见一个女的让她帮忙。 当时那女的手上满是大包小裹,非常自然地叫住了邹璇,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东西塞到她的手里让她帮忙拎着。 一切发生得太快。 就在邹璇一头雾水时,对方已经把一只手上的几个袋子转移至邹璇的手里,就在她想把另一只手上的东西移交给邹璇时,邹璇刚好反应过来。 她好像和对方素不相识,非亲非故。 帮忙可以,但这人又不把话说清楚,指使起她来顺其自然,仿佛就跟她做这些是应当应分的似的。 她是她的佣人吗,还是说她看起来像个服务员? 更何况这些东西还真不轻,勒得她手都不过血了。 邹璇果断拒绝,对方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不好。 她立马亮明身份——她是华菱科技的负责人,来朝晖找薛总谈生意。 她带来的东西太多,拎不动了,既然邹璇是朝晖的员工,帮客户拎一下总可以吧。 就在邹璇还在思考对方是怎么看出她是朝晖的员工时,对方已经有些不耐烦地催促她快点儿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然后赶快刷卡让她进去。 邹璇这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脖子上戴着的朝晖工牌让对方误会了。 邹璇自觉自己没有义务听从对方的命令。 这人是朝晖的甲方,又不是博雅的甲方,她用不着讨好巴结。 况且这东西死沉死沉的,对方这高高在上的态度又令她十分反感,所以她根本不打算听从她的指命令。 只不过甲方的甲方也是不好得罪的,因此她还是摆出了一副极其良好的态度。 她也向对方表明了身份,表示自己不是朝晖的员工,只是朝晖的合作方。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不清楚对方和朝晖的薛总是否提前预约了,因此她没有权利带对方进入大厦。 这个理由合情合理,任何一家公司的领导那可都不是想见就能随便见的。 既然不能带对方进去,那这东西自然也不能帮她拎了。 邹璇双手拎起袋子,十分恭敬地递到对方的面前。 当然,对方并不会乖乖地接过去,这一点完全不出邹璇的意料。 对方不接,邹璇既无法强塞给她,也不能就此放在地上,毕竟一看这些袋子就知道里面装的东西价值不菲。 这人本来还在喋喋不休地跟邹璇展现着自己举足轻重的身份,企图压制邹璇,使其听话。 可见邹璇置若罔闻,转身走向一旁,便也不得不踩着一双恨天高紧跟上去。 当她看见邹璇把她的东西堂而皇之地放在大厦大堂的会客桌上时,立马表现出极大的不满。 她无非就是向邹璇炫耀自己的东西有多么贵重,连她都舍不得放下,邹璇怎么敢放下她的东西。 邹璇则是十分平静地告诉她,她可以给朝晖的人打电话,让他们派人下来接她,然后就潇洒离开了。 后来邹璇在小会议室,看见这人两手空空地走进薛潮的办公室,随后吴蔚两手满满地帮她把东西拎了进去。 八卦总是无孔不入,邹璇很快就从别人口里得知了此人的来历。 郑郦玫,华菱科技的大小姐。 华菱科技和朝晖不久前刚定下合作,其旗下最新研发的手机正准备搭载朝晖的蓝镜系统。 至于这位郑大小姐刚从国外留学回来,听说自从在自家酒会上见过薛潮后,便对他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两家又是合作关系,自然近水楼台…… 所以说,这位大小姐真的是来找薛潮谈工作的吗? 拜托,大家又不是傻子,谈工作至于打扮成那副样子吗,大冬天还穿那么薄的打底丝袜,配那么短的包臀裙。 恐怕谈工作是假,谈情才是真。 更何况这位郑大小姐虽身家不菲,但她却不是华菱科技未来的接班人,因为她还有个弟弟,而郑大小姐的爹也一直致力于把弟弟培养成接班人。 所以说,华菱科技谁当家,一目了然。 不过就算郑郦玫不是华菱科技的掌权人,可她依旧是华菱科技郑董的千金,如此硬气的甲方金主爸爸,照样是开罪不得的,就连薛潮,也不得不与之虚与委蛇。 邹璇原想着她和这位郑大小姐之间虽然发生了点儿不愉快,但到头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对方这么个大人物,应该不至于和她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斤斤计较。 再者以华菱科技和博雅所处的地位,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业务交集。 看来一切都是她想当然了,有钱人的气量不一定和她的账户上的数字一样大。 相反,高高在上的人被人捧习惯了,哪里能忍受有人和自己唱反调。 看来对方欣赏她什么的全是扯犊子,邹璇直觉认为对方真实的目的恐怕就是想修理她吧。 邹璇想拒绝,但是石丛亮直言,只要她顺利完成这次工作,那么市场部主管一职就非她莫属了,并且是实至名归,绝没有人会对此有所异议。 石丛亮眼里放光,邹璇作为他一手培养出来的人,能取得如今的成就,他为她自豪、为她高兴,他与有荣焉。 邹璇能怎么办,她不忍打击石丛亮的积极性,只能打掉自己的牙往肚子里咽。 况且对方有心报复,她若不遂了对方的愿,这笔单子可能就会飞,到时候她瞬间就成了博雅的罪人,说不好还会连累石丛亮。 不得不说,对方还真有两把刷子,让她不得不甘心接招。 唉,她这才刚出了虎口,却又进了狼窝。 但愿对方别太过分,出了这口气就放过她。 而万一经此一事,对方真的能认可博雅,未来继续选择博雅,那她的牺牲也算有价值。 第173章 得罪小人的后果 邹璇去华菱科技驻场的第一天就见识到了郑大小姐的下马威。 当时,郑郦玫仿若守株待兔一般等在一楼大堂。 见邹璇进来,她慢慢悠悠地抱着双臂走到她的面前。 “郑总?早。”邹璇主动打起招呼。 “邹小姐,咱们又见面了。”郑郦玫嘴角噙着笑。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邹璇陪着笑,违心地说起场面话,“那还得多谢郑总赏识,选择我们博雅。” 两人客套两个来回,郑郦玫便直奔主题。 “邹小姐,真不好意思……”她抬手看了看在自然光下依旧璀璨的手表,“我现在要出去开个会,刚刚买的东西实在没时间拿上楼了,不知可否劳烦邹小姐帮个忙,帮我把东西拎到楼上办公室?” “当然。”邹璇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既然对方想要教训她,那就让对方痛痛快快地把这口气给出了,不然事情只会没完没了。 郑郦玫向身边的助手使了个眼色,助手立马上前将手中几个袋子递给邹璇。 邹璇伸手接过,那东西比她想象得要沉得多。 凭手感,她觉得里面装的一定是液体。 “那就麻烦邹小姐了。” 郑郦玫嘴上虽这么说,只可惜脸上却没有一点儿麻烦别人的歉意。 “不麻烦,能帮郑总的忙,是我的荣幸。”邹璇不仅要强忍着胳膊酸痛、手掌不过血的不适感,还要忍受着面前的小碧池装模作样的恶心模样。 “哦对了,”郑郦玫特意凑近了提醒道,“这里面装的都是些贵重物品,请邹小姐一定要亲自拿到我的办公室。还有,这些东西可都是易碎物,所以——千万别放在地上。” “我知道了,您放心。” “放心,邹小姐办事我当然放心。那我就先走一步了。邹小姐,咱们——再见。” “郑总慢走。” 邹璇总感觉郑郦玫最后说“再见”两个字时意有所指,事实证明她的预感没有出错。 在华菱科技工作期间,她没少被指使帮忙去干各种杂活,她甚至比华菱科技前台的行政人员还要忙。 在华菱科技远比她在朝晖的时候要忙,白天她简直没时间干自己的本职工作。 那段时间,加班对她来说跟上夜班没什么区别。 这些邹璇全忍了,可更过分的是,郑郦玫在这些小事上折磨她也就罢了,工作上竟也使起绊子来。 博雅设计二组的同事在华菱科技驻场制作广告期间,郑郦玫几乎不和他们一起开会,有什么意见她都只交待给邹璇一人,然后再让邹璇传达给设计人员。 邹璇未免出现岔子,向来都是一字不差地把她的意思传达给设计人员。 因郑郦玫要的急,所以设计人们不得不加班赶工。 然而等郑大小姐看到设计成果后,又开始对其各种挑挑拣拣,最后竟将整个成果全部推翻。 只可怜那些付出全部精力和心血的设计人,多少个日夜的辛苦付出,换来的却是惨被全盘否定的结果。 大家怎么也想不通,明明都是照这大小姐的意思做的,怎么就能一点儿都不合这位大小姐的胃口呢。 不满归不满,甲方爸爸的话那就是圣旨,他们这些打工人只有照做的份儿。 更何况华菱科技不同于其他甲方爸爸,要是能和华菱科技建立起长期合作关系,那对博雅的发展来说,将会是更上一层楼。 因此,谁敢得罪这么个大客户啊,要是把这么大个客户给得罪了,别说在博雅干不下去,恐怕日后在这个圈子里都会混不下去。 此后,设计人们兢兢业业地搞设计,可等第二次成果交付上去后,郑大小姐依旧表示不满意,仍是全部推翻。 第一次,邹璇还可以认为,也许真的是他们领悟错了郑郦玫的意思,广告的确不符合她的心理预期;可这一次,她真的不能再自欺欺人下去了。 她本以为,郑郦玫再怎么记恨她,也只是针对她一人。 她是真没想到,这人竟小心眼儿到会公私不分。 之前无论她怎么折腾自己,邹璇始终照单全收。 她深以为,对方不过就是想看自己被打压得低眉顺眼、卑躬屈膝的样子。 只要自己逆来顺受,时间一长,对方总有腻了的时候。 可若是自己一身反骨,那反而会激起对方的胜负欲,从而迎来更大的打压。 显然,郑郦玫这股劲头儿,还没过去呢,持续时间属实有点儿长。 但无论如何,公是公,私是私,她们之间的事,不应该牵连无辜的人。 邹璇觉得自己有责任对这件事负责,于是她找郑郦玫主动摊牌,向她服软,请她高抬贵手。 郑郦玫呢,却跟她装傻充愣,拿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子,对他们的工作进行鸡蛋里挑骨头式的否定和打击,甚至还倒打一耙,认为极可能是邹璇传达有误,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并且完全不给她解释的余地,最后更是以事多工作忙为由给她下了逐客令。 邹璇一口气憋在心里,上不去下不来。 真是小鬼难缠,自己怎么就惹上了这么个心胸狭隘、斤斤计较的小人。 她也不禁扪心自问,如果当初知道拒绝郑郦玫之后会是这个样子,那她还会坚持自我吗? 直到现在她都觉得自己并没做错什么,她又没义务非帮她不可。 可眼下这些麻烦事,也实在搞得她焦头烂额。 她不怕被报复,可她受不了连累别人,这点让她心里十分过意不去。 设计部的同事都还在等着她的信儿。 邹璇刚从郑郦玫的办公室里出来,立马有同事凑过来询问结果。 当邹璇艰难地把这个糟糕透顶的结果告诉给大家时,饶是再脾性好的同事也生了气性。 大家忍不住凑到一起小声议论起来。 “不是,她到底什么意思啊?人不露面,话也不说清楚,说否就给全否了……” “……可不是,咱们这不都是按照她的意思做的吗,做出来了又说不行,也不能这么折腾人吧,真够可以的了。” “她这也太难伺候了吧……” “我就说,人家这么大的企业,怎么就突然找上咱们这小公司了,敢情纯是大小姐无聊,找人耍着玩呢……” 邹璇在一旁安静地听着,越听脸色愈加难看。 第174章 蜜汁自信 就在邹璇犹豫要不要向大家和盘托出实情时,郑郦玫的助理又来找她了,说郑总现在要去开会,可是楼下来了份快递,想请她帮忙下去取一下。 邹璇情绪低落地下了楼去到负一层停车场。 前来送货的送货员是个看着身体结实的小伙子,邹璇看见他从小货车的后备箱里搬出一个体积不小的箱子时还使了把力气,就知那箱子里的东西绝对不轻。 她问送货员里面装的是什么,结果送货员也不清楚。 邹璇从他手里接过箱子的瞬间,那重量简直惊掉她的下巴,她的胳膊抖成了筛子,勉强托住那箱子不到十秒,就忍不住放到了地上。 因为不知道里面究竟装了什么东西,即使那重量令她坚持不住想要立时放手,放的时候她还是忍住了扔掉它的冲动,把它轻轻放在了地上。 邹璇用力甩着自己的胳膊,想要把那份酸痛感给甩走。 送货员也走了,此时的停车场空无一人。 邹璇看了看地上的箱子,又看了看自己脚上的高跟鞋,心里默默思索着解决问题的方法。 目前看来,就这么靠力气搬回去,显然是行不通的。 邹璇给前台打电话,想要借个小推车。 前台却告诉她,公司里的小推车前天轱辘就坏了,没法儿用了。 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邹璇真是信了她的鬼了。 没有小推车,她一个人根本就搬不动。 那箱子太沉,和地面之间的摩擦力又极大,因此推也不好推。 剩下的办法也唯有向他人寻求帮助了。 可大家才刚刚经受打击,此时若让他们来帮郑郦玫干力气活,不是更给大家添堵。 况且事情本就因她而起,工作上连累大家已经够让她难受的了,至于这点儿私事还是由她自己解决吧。 邹璇咬咬牙,蹲下身打算把箱子给搬起来。 不同于刚刚有送货员搬起来递给她,这回她自己从地上搬起来,更加费劲。 邹璇托着箱子走了十来步,就忍不住把箱子放在地上让自己歇一歇。 搬了半天,她隐约觉着这里面装的应该是些书,不然不会重得这么实在。 这一路,她走走停停。 平常走着连一分钟都用不到的路,今儿个她愣是花了二十分钟还没走到电梯口。 此时此刻,她的手、胳膊还有腰早已酸痛难耐。 如今即使不搬箱子,她的两只手臂也抖成了筛子。 等她攒了点儿力气再想把箱子从地上搬起来时,这一次却无论如何也搬不起来了。 邹璇一股火涌上心头,一个没忍住,起身冲着那箱子踢了两脚。 而讽刺的是,箱子依旧纹丝不动。 这一刻,邹璇真想一走了之。 去他的华菱科技,去他的郑总,去她个小碧池! 她做错什么了,难道就因为没有卑躬屈膝地听从郑碧池的使唤,就要在这儿受这份罪? 她是来打工的,又没卖身给他们,凭什么把她当佣人使! 大不了,这工作她不干了! 邹璇一怒之下,把箱子晾在原地,扭头就走。 可走出去没几步,又泄了气,折返回来。 她可以一走了之,可是惹了这么大的篓子,公司一定会把这笔账算在石丛亮身上的,毕竟她是石丛亮带来的人。 对她而言,石丛亮亦师亦友,对她真是没的说。 如果当初没有他的知遇之恩,她也不会有今天的成就。 石丛亮走到今天这个位置,付出良多。 她知道事业对他而言很重要,她不能帮他也就算了,又怎能拖他的后腿。 想到这些的邹璇瞬间冷静了下来,看着地上那倒霉箱子,似乎也没那么气了。 眼看着电梯口就在前方,邹璇蹲到地上跟箱子做起激烈的斗争,她不断尝试着想要找到一个舒服的姿势抱起箱子。 因为太过全神贯注,以至于她根本没注意到逐渐靠近她的脚步声。 直到一双黑色的男士皮鞋出现在她的视线里,她才注意到来人。 邹璇的视线从皮鞋一直上移,直至看清来人的脸。 薛潮本就个子极高,眼下邹璇又是蹲在地上仰视着他,更觉他高大无比。 薛潮什么也没说,弯下身子,轻而易举地将箱子从地上搬了起来。 邹璇迅速从怔愣中清醒过来,忙起身欲伸手接过箱子,“薛总,我自己来就好。” 薛潮不着痕迹地侧了侧身,随后往电梯口走去。 他健步如飞,邹璇甚至要小跑才能追上他。 无论邹璇怎么讨要箱子,薛潮始终充耳不闻,丝毫没有把箱子还给她的意思。 等到了电梯口,他才开了尊口,对邹璇道:“按下电梯。” 邹璇虽苦恼于薛潮不理会她的请求,但还是乖乖听了话。 而后俩人一同进入电梯,就在电梯门将要合上的刹那,又自动开启了。 原来是吴蔚紧赶慢赶地追了上来。 他一进电梯,就忙不迭地从薛潮手中接过了箱子。 接过来的刹那,他也惊讶于箱子的重量。 心里不禁嘀咕着,这么沉的箱子,真是难为邹璇一个女孩子了。 可boss大人又是怎么做到抱着这么沉的箱子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都怪boss大人太淡定,才会令他产生一种箱子不沉的错觉。 现在谁来救救他,他的胳膊酸死了,他好想放下来。 可又一想到boss大人轻松的模样……不行,不能放下,是男人,绝不能怂! 吴蔚抱着箱子好不容易撑到了16楼。 邹璇表示:“吴特助,给我吧。” “我直接给您放到工位去吧……您工位在哪儿啊?”箱子虽没放下,可声音里的颤抖还是把吴蔚给出卖了。 “这不是我的东西,这是郑总的东西。” “郑总?哪个郑总?”吴蔚问。 华菱科技可是有三个郑总呢。 “是郑郦玫小姐。” “我正要去找她,正好直接帮你给她送过去。”薛潮开口道。 说完没给邹璇反驳的机会,拔腿就往郑郦玫的办公室走去,吴蔚也跟了上去。 郑郦玫一见薛潮过来,刚还和人生了一肚子的闷气,此刻立马变脸,笑得跟朵花似的。 “franz,你怎么来了,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郑郦玫立即凑了上来,掐着嗓子,温温柔柔地对薛潮说。 “郑总,这是您的东西吧?”薛潮答非所问。 他一个眼神,吴蔚瞬间心领神会地把箱子奉上。 终于能给放下了,可把他累惨了。 “这……是我的东西,怎么在你那儿?” 她不是叫人告诉邹璇去取的吗? “来的时候看见了,就顺手帮了下。” “噢,原来是这样啊,想不到你还这么乐于助人。” “郑总……” “嗯?怎么了?” “朝晖有很多男员工,如果华菱科技需要人帮忙干活的话,朝晖可以随时派人过来帮忙。” 郑郦玫到这一刻都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她还以为薛潮是在关心她,心里美得不得了。 该说的话都说完了,薛潮就去找她的父亲郑辉了,其实他今天来也是来找郑辉谈工作的。 独留郑郦玫还沉浸在甜蜜里,意犹未尽。 自从在自家酒会上认识薛潮,她就被这个高大帅气的男人迷住了。 她都感觉自己就跟个初尝恋爱的少女似的,只要一想到薛潮,心里总是美滋滋、甜蜜蜜的,总想时时刻刻见到他,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示给他。 她觉得,自己已经不可救药地陷入爱情了。 她早听说薛潮的身边有个柯以薇。 可那又如何。 他们华菱科技一点儿都不比柯盛差,论出身、论学历、论长相,她也不输她柯以薇,既然柯以薇能和薛潮在一起,凭什么她不能。 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看上的,就没有拱手让人的道理。 这么好的男人,她才不会放过呢,她信心满满,誓要将薛潮给抢到手。 第175章 休病假 博雅和华菱科技之间的合作就这样停滞不前了。 博雅的领导对此很是重视,可设计人们对此事也理不出个头绪来,说他们是被郑郦玫故意为难,可郑郦玫这么做的原因是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邹璇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因此她责无旁贷。 被逼无奈下,她只能去找石丛亮,告诉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她想用辞职的方式来平息郑郦玫的怒火,结束这个僵持的局面。 石丛亮也没想到,有钱人家还能教育出一个心眼这样小的子女来。 就因为那么点子小事,就为了出一口气,居然能为此撒下这么大一张网,连工作上的事都可以任意妄为。 还一个大企业的领导呢,商场如战场,这么小的心眼将来能干成什么大事。 他敢肯定,郑辉一定不知道这件事。 这一点上,邹璇也与他想到一块儿去了。 早听人说,郑辉这个人对人对事还是很有原则的,不然华菱科技也不会做到这么大。 只是就算他知道又能如何,从理论上说,郑郦玫是这个项目的对接人,越级汇报、架空上司那都是职场上最忌讳的事。 再者,郑郦玫可不是华菱科技的一个普通员工,她是郑辉的女儿,难道郑辉会不向着自己的女儿,向着她这个外人吗。 去打郑郦玫的小报告,搞不好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石丛亮思索片刻,最后告诉邹璇这件事他来解决,让邹璇这段时间在家休个病假,什么都不要管了,工作上的事也暂时交给别人。 而邹璇却怕连累石丛亮,一心想辞职了事。 “你跟着我工作这么多年,我什么性格你还不知道吗,我说没事就没事,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石丛亮办事一向稳妥,这邹璇再清楚不过了。 工作上,他一直是她的定心丸,从前甭管遇到多大的困难,只要石丛亮说能搞定,就从未食言过。 这一回,有了他的安抚,邹璇也渐渐安下心来,这段日子被人欺负的委屈,也散了大半。 “石总,瞧你说的,心怎么放到肚子里啊。这心要是放到肚子里了,那我不成缺心眼了。” 石丛亮笑了笑,“行啊,还能跟我打趣,看来还没被打击倒。” “这不是有您给撑腰吗,我就老老实实地当我的缩头乌龟了。” 自打工作以来,邹璇还是头一次过上如此清静的生活。 手机也不响了,人在家里一待,邹璇都不知道自己要干些什么。 第一天,先是睡了它个昏天黑地,把以前缺失的觉一次性全给补了回来,爽到不能再爽了。 第二天开始,她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无所事事地虚度下去了,所以给自己安排了不少任务。 给家里大扫除。 列一张书单,去书店把书单上的书都买回来,每天至少花两个小时的时间沉浸式阅读。 拒绝外卖,逛超市买食材,尝试做简餐,满足一日三餐的基本需求。 她还给自己报了个瑜伽课,谁叫她在运动一事上实在没有自觉性。这回课也报了,钱也花了,有人督促着,令她不想运动也不行了。 后来,当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时,清静了这么久的她还真有那么点儿不习惯了。 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骚扰电话,但又担心也可能是哪个客户打来的,于是便没犹豫太久,就接通了。 “喂,您好。” “是我。”话筒里传来低沉的男音。 这声音邹璇再熟悉不过了。 “你在哪儿?现在怎么样?”他问。 “什么怎么样,你在说什么?” 这人简直是莫名其妙。 “请了这么多天的病假,你的病是不是很严重?你现在到底是在家,还是在医院?” 邹璇没出声,薛潮也因此变得更加急切,“你说话啊!” “……我没生病。” 对面叹了口气,无奈地恳求道:“璇璇,不管你怎么厌恶我,也别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了?身边有人照顾吗?告诉我,你在哪儿?!” “我没生病,是真的。”邹璇郑重其事地回复他。 “那……” “这只是个幌子,我工作上遇到点儿难事,石总让我在家里避避。” “……是这样吗?”薛潮还是有点儿犹疑。 “是这样,我骗你干什么。你还有别的事吗?” “没,没什么事了……” 一听说没事了,邹璇没再多说一句,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的心情有些低迷,原本打算做个diy手工呢,现在也提不起兴趣了。 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邹璇还以为仍是薛潮打过来的,因此十分烦躁地从桌子上拿起手机,结果一看来电显示不是刚刚那一串陌生的数字,而是她的小姨。 邹璇的小姨给她打电话来全是为了她表弟卢家骏的事。 她向邹璇问起卢家骏的近况,问他工作得怎么样了,吃的住的还习惯吗,直把邹璇问得一头雾水。 这卢家骏不是在s市吗?卢家骏的事小姨应该比她清楚啊。 结果邹璇一问三不知,她小姨也跟着懵了。 最后两人一点儿一点儿地捋,终于捋清了事情的真相。 当初卢家骏毕业后,受家里影响,留在s市找了家软件公司做起软件设计的工作。 结果前阵子卢家骏忽然背着家里辞了职,还说已经在z市找了新工作,要来z市发展。 邹璇一听也挺意外的,毕竟过年那阵子见面,卢家骏可没跟她透露出半点儿要换工作的打算。 而卢妈当时一听就不高兴了。 卢家骏虽说从小淘到大,可也没多叛逆。 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全是照着她的意思来的。 这回都没跟家里商量一下,就来个先斩后奏,还是这么大的事,这还了得! 况且他从小到大都没离开过她的身边,突然跑那么远,叫她怎么能放心得下来。 对此,她表示强烈反对。 换工作可以,去z市不行! 卢家骏则是给他妈一通大道理输出,什么他找的这个在z市的工作是多么地有发展有前景,他自己是多么不容易才面试进去的,什么好男儿志在四方不能在家当妈宝,什么崇高的理想远大的抱负……巴拉巴拉的一大堆。 最后还把邹璇抬出来,拿邹璇当独立自主、自力更生的正面例子,并说有邹璇在,有她帮衬着,着实没什么可担心的。 在他一顿软磨硬泡下,卢妈最终勉强松了口,让他去了。 刚走那几天,卢妈一天给儿子至少打一个电话,那会儿卢家骏为得到老妈的支持还能老老实实地汇报自己的大小情况,安她老人家的心。 渐渐地,他也开始嫌烦了,就开始敷衍起自己老妈来,说不上两句就以工作忙为由挂断电话。 卢妈没办法,这才给外甥女打电话,问自己儿子的情况。 结果,敢情邹璇压根儿什么都不知道。 事已至此,邹璇能怎么说,只能帮着卢家骏这小子说尽好话,宽慰自己小姨的心,还打了包票,表示一定会照看好这小子,这才把卢妈哄得安了心。 哄好了卢妈,邹璇自然就要去找始作俑者算账了! 第176章 姐弟冤家 邹璇拨通卢家骏的电话,嘟嘟两声后对面接起,随之传来他贱贱的声音:“哦,我亲爱的老姐,是什么风把您的电话给吹来了?” 邹璇按下自己额头上有些突突的青筋,克制地问他:“你现在在哪儿?” “这大周三的,我当然是在公司啊。我不在公司,怎么卖力地工作,不卖力地工作,怎么还这些年你无偿支援我的那些钱啊……” “少废话,”邹璇耐心尽失,“你公司在哪儿?” “我……我公司在哪儿你不一清二楚,还用问吗。你看你这么年轻,怎么就这么健忘了,看来得多吃点儿脑花,好好补补。等你放假回来,我请你吃火锅哈,地方随便选——” “卢家骏,你确定要一直跟我这么打哈哈下去吗?” 一听邹璇声音变得异常严肃,卢家骏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态度。 “这么说……你都知道了?是我妈她,告诉你的?” 邹璇默认。 “她也真是的,我都跟她说好多遍了,你工作忙,叫她不要打扰你,她怎么还去打扰你……” “要不是你妈今天给我打电话,我都不知道你居然已经来了z市。来了也不找我,你这是打算要瞒我多久啊?” “……其实我也没打算一直瞒你,我这不是怕麻烦你吗,想等一切都步入正轨的,然后再联系你。” “管我要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怕麻烦我,现在怕麻烦我了。” “嘿嘿——”卢家骏赔笑。 “别废话了,你现在上班的地方到底在哪儿呢?” “……哎,那个姐,我们领导叫我呢,先不和你说了,咱们有空再联系哈……” “卢家骏!你要是不告诉我你在哪儿,以后你就永远别来找我了。” “别别别……我现在的公司在广联大厦。”卢家骏投降了,“我们领导真叫我了,我不能和你再聊了,等我有空的,再去向你负荆请罪……” 听到“广联大厦”四个字,邹璇的心不由自主地“咯噔”了一下。 因为朝晖就在这座大厦里。 不会这么巧吧? 就在邹璇愣神儿这会儿功夫,卢家骏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邹璇想了想,怎么都得见他一面,不然她自己既安不下心,也没法跟小姨交差。 于是她给他发了微信,约他下班后在大厦附近的一家饭店见面。 一个小时后,他回复了她,说自己太忙,今晚得加班,改天再和她约。 邹璇看着手机屏,一声冷笑。 他们俩可是从小一起长大,卢家骏的那点儿小心思,还能有人比她更清楚,这应该就是天生的血脉压制。 不就是怕她也管着他吗。 有本事别往她手里撞啊。 ——你忙你的,不论你几点下班,我都在店里等你。店里要是关门了,我就去你们大厦楼下等你,反正你姐我有的是时间。 邹璇把信息发过去,很快就得到了回复,卢家骏似乎也认命了,告诉她,下了班他就立马去见她。 邹璇提前半个小时到达约好的饭店。 她选了个靠窗的位置,透过玻璃窗看向马路对面的大楼,渐渐看出神了。 不知看了多久,一张大脸赫然透过玻璃出现在邹璇的面前,吓了她一大跳。 卢家骏在窗外兴奋地冲着她手舞足蹈,邹璇无情地赏了他一个白眼。 卢家骏屁颠屁颠地跑进来,一屁股坐到她对面,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服务员适当地递上菜单,卢家骏双手奉给邹璇,赔笑巴结道:“姐,您随便点,今儿我请客,你敞开了点,千万别给我省钱。” 邹璇还真没跟他客气,手指在菜单上一通指,余光瞟着卢家骏一点一点变得愈发僵硬的笑,心底一阵暗爽。 点完了菜,邹璇双臂抱胸,面无表情地告诉卢家骏:“你妈跟我说,你告诉她,我全力支持你来z市。 为此还已经在z市帮你安排妥当,让你就住在我楼下。等你来z市以后,我全权照顾你的生活起居,每天给你洗衣做饭…… 行啊卢家骏,士别三日,能耐见长啊,不止学会了先斩后奏,还学会拿我打掩护了,小谎话编得挺溜啊。” 卢家骏讪讪地说:“我这也是被逼无奈,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的性子,我要是不这么说,她怎么能同意让我来。” “呵,可惜了,谎言终有戳破的一天。你妈知道你骗她,现在正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准备把你给提溜回去。” “什么!她、她怎么能这样啊,我在这儿干得好好的,不能回去……哎呀,姐,你怎么也不帮我说两句好话劝劝她啊……”卢家骏烦闷地抓着自己的头发。 但看邹璇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他又有了几分不确定,“姐……你不会是在逗我呢吧?” “嗯,就是逗你玩呢。”邹璇大方地肯定。 “哎呦,我的姐,你怎么能这么对你最亲爱的老弟呢,真是吓死我了。 ……姐,你学坏了,你从前从不撒谎的。” “谁让你拿我当幌子,还把我蒙在鼓里。就许你撒谎,不许我撒谎,什么道理。” “不是,你说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我妈的掌控,不过就是想多过几天自由的日子……我要是告诉你我来了z市,到时候,你又……” “我又会对你管天管地,管得你浑身不自在。” “我没这么说……”卢家骏小声嘟囔。 “你是没这么说,可你心里是这么想的。因为就算我不管你,你妈也会让我盯牢你,时刻向她汇报的,到时候你就又不自由了。” 这回卢家骏不吱声了。 “你就没想过,这事你能瞒得了多久?” 卢家骏无所谓地说:“瞒过一天算一天呗,多瞒一天,我就多逍遥一天。” “我已经跟小姨说了,这边一切有我,让她放宽心,她也不再追究你忽悠她的事了,你就安心在这边好好工作吧。” “哦,谢谢姐。”卢家骏总算提起点儿精神来。 “你呢,爱干什么就去干什么,犯不着躲着我,我才懒得管你。” 卢家骏脑中雷达作响。 不好,这是把人给惹着了。 “生气了?” 邹璇撇头不看他。 “真生气了?” “哎呦喂,姐,亲姐,我知道错了。我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不提前跟你打声招呼……” “……我真真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啊。” “哎呀,姐——,你到底怎样才肯原谅我。你要是不原谅我,我是饭也吃不香,觉也睡不好,你忍心看我日渐憔悴吗。” 卢家骏再次使出软磨硬泡神功。 “哼,亏我还帮你在小姨面前打掩护。” 邹璇一开尊口,卢家骏赶忙陪上笑脸,然后殷勤地给她夹菜,“是是是,你对我最好了,谁让你是我最亲最爱的老姐呢。姐,你吃这个,这个红烧肉看着就好吃,还有这个鱼……” 邹璇又怎会真生自己弟弟的气,相反地,她还非常理解他,这么大人了,谁愿意成天被家里管东管西的。 只是他都到她眼皮子底下了,却不知会她一声,这就有点儿过分了吧,亏她对他这么好,没良心的东西。 邹璇吃着卢家骏夹的菜,想起了要问他的正事,“对了,你现在工作的地方叫什么名字啊?” 一说起这个,卢家骏立马神气起来,“我现在工作的地方可厉害了,就是研发了‘蓝镜系统’,还开发了‘守护城堡’这款爆火游戏的——朝晖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