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荒开局:我在民国混日子》 第1章 致命开局 “您就行行好吧,只要半袋子苞米,这个丫头你领走。” “得了吧,一个要病死的丫头,倒贴钱我都不要。” “这...这样,俺不要半袋子了,您给俺一斤就成。” “啐!想得美!这丫头长得这么丑,又养不活,给你一粒苞米都亏钱。” “......” 苏白露只觉得浑身发烫,头脑晕乎乎的。 浑身一点力气都没有,身上软绵绵的。 胃里烧得慌。 她拼命想睁开眼皮,瞧瞧发生了什么事儿? 谁胆子这么大,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买卖人口。 还卖得这么便宜,半袋子苞米? 还讨价还价? 一粒苞米都不要?? 看不起谁呢! 没等她醒来,只听方才那要卖她的声音,气恨的骂了句:“晦气!” 周围吵吵嚷嚷,像是个菜市场似的。 她听到一大堆声音喊着、叫嚷着要卖闺女。 “买俺家闺女,俺家闺女有劲儿,能干。” “俺家闺女长得好,模样俊,卖去青楼不亏。” “只要给俺十斤苞米就成。” “俺不要十斤,给俺五斤就成。” “......” 苏白露大脑一时间有些宕机。 “......” 现在流行卖闺女? 她只觉得陌生和违和。 还没等她搞清楚状况,就感觉有人在扒她身上的衣裳。 苏白露顾不得去想别人家的事,心里一惊!!!! 是谁,想要干什么? 扒她衣裳是几个意思? 难道是想... 只听一个变声期的男声道:“娘,你扒俺大姐衣裳弄啥呢?” 万秋菊扒衣裳的手一顿,接着一鼓作气,将大女儿身上的外衫剥了下来。 “反正你大姐病得这么重,怕是活不了了,这衣裳她穿着也没用,咱们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找到活路,天愈发冷了,就留着御寒。” 这话一出,没了反对的声音。 不一会儿,苏白露就听到一家子商量着出发的路线。 这种情况,哪怕苏白露再难受,也不敢晕过去,一旦晕过去,能不能再醒得过来,她自己也不敢保证。 她努力让自己的大脑保持着清醒,可一股强烈的记忆突然涌入脑海中。 她成了苏大妮...!! 她想起来了。 昨天晚上,刚好是周五,她实习的单位,老板破天荒的大发慈悲,不用加班! 并且这周末也不用上班! 她下班在地铁上刷某博的时候,看见新闻上说,她家附近一座山的山顶位置,周五晚上能看见百年难得一遇的流星。 她这辈子还没看过流星呢。 刚好天气好,不用加班的日子爽歪歪,想怎么嗨就怎么嗨。 苏白露就早早在山顶上等着了。 那天看流星的人很多,还好她早早就占了一个最好的位置。 听说对着流星许愿,愿望就会实现。 果然,当晚她等来了流星。 对着流星,她虔诚地许下了所有人都喜欢的愿望:“我要暴富!” 接着,在她自己和路人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颗流星冲着她的面门来了。 慌乱中,她看到了她的老板! 老板的嘴巴张得可以塞下一个鸡蛋。 苏白露只来得及朝着她的老板竖了个中指,就失去了意识。 如果不出意外,她是史上第一个被流星砸死的吃瓜群众。 老板不做人! 平时996,恨不得将员工压出油,关键时刻955。 可恨! 误了卿卿性命! 而苏大妮的记忆中记录了她的生平,搞清楚了状况的苏白露,恨不得立马抹脖子。 她许的愿望实现了一半。 她要的是“暴富”,许愿大神给她整了个“暴负。” 读起来没什么区别,看起来天差地别! 难道是她的普通话说得不够包准? 她的时空倒退了至少一百年。 连年龄都是负的了。 现在是民国三年,中秋。 根本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民国。 别问她怎么知道,但凡有个初中文凭,学点近代史,都知道这个时空有点不对劲儿。 地理位置和各省的名字相似,但是她前世那些名人名字都不一样了。 一个人可以说是改了名字,总不可能个个都改了名字吧。 真的令人头秃。 还好,原主长得跟个黑猴子似的,唯有这一头茂密的头发深得她心。 说起原主,也是个悲催的娃。 原主名叫苏大妮,是豫省一个小村子的普通村民。 今年八月,眼看粮食正是生长的时候,丁点雨水都没有。 周围的河流和湖泊都快速地干涸了。 连井水也打不上来了。 村民们靠着河中和井中仅剩的一点水,浇了田,眼巴巴地等着秋收,等来了蝗灾。 整个豫省绝大多数的农田都没能幸免,颗粒无收。 贫家百姓,家中本就没有余粮,就等着秋收的粮食过冬呢。 况且,豫省没了雨水,所有湖河都在枯竭,百姓连水都没得吃。 受灾面积太广,政府管都管不过来。 这种情况,等下去,只有活活饿死、渴死的份儿。 整个豫省的大部分的百姓踏上了逃荒的路。 苏大妮一家也在这个队伍中。 苏大妮一家一共五口人,爹娘和两个弟弟。 她是长姐,从小就懂事,地里家里帮忙干活,从不偷懒。 可就是这样,因着只是个闺女,爹娘都不喜欢她。 这次逃荒,全家几乎将所有的家当都压在她一人身上。 苏大妮身上背着锅,背着粮食,挂着包袱,还提着一个装水的篓子。 而其他四口人,一人背着一个小小的包袱,跟秋游似的,好像看不见苏大妮的艰难。 这不,逃荒了半个月左右,苏大妮吃不饱,又累,前天就发起了高烧,昨日实在撑不下了,就倒下了。 苏白露觉得这家伙就是个傻的,生产队的老黄牛都没她能干。 昨日说要将她卖了的妇人,就是苏大妮的亲娘,万秋菊。 这一家子可真狠心,自己闺女竟然是真的 一点活路也不给。 她病了,不说想办法给她治一下,一家子偷偷将她丢在这个地方,连她身上那件御寒的外衫都扒走了。 粮食什么的想都不要想。 现在悲催的是她了。 她接手了苏大妞的一切,彻彻底底成了一个三无人员了。 没房没地没工作,新出炉的流氓一个。 好在买卖人口的人贩子看不上她,不然虽然有可能暂时保住一条小命,往后的日子可能更加悲催。 被人贩子卖作丫鬟还算是好的,现在是民国了,很多地方已经不许买卖丫鬟了。 现在叫做长工和帮佣,不像是过去,任由主人随意打骂了。 当然,这样的也卖不出什么好价格。 人贩子也不傻,肯定是选好看的买,买了卖去那脏地方,才赚得多。 第2章 蛇与我,只留一个 强烈的怨愤让苏白露挣扎着睁开了双眼,艰难地朝着万秋菊一家子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而后便再也支撑不住,晕了过去。 隐约中好像有人往她嘴巴中灌了什么东西。 甜滋滋的,她的胃总算没那么烧得慌了。 好像还听到有人和她说话,说什么一定要拿好,别让人抢了去。 ------------------------------------- 苏白露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秋天的凉风吹过,发烫的身上稍微有了一丝凉意。 她现在浑身酸软,胃里绞得难受,头还是晕晕乎乎的。 地上这么凉,如果不赶紧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她今晚就得狗带。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两条腿像是有自己的想法一样,软成两根面条。 靠着意志力站了起来,胃疼得更厉害。 漆黑的夜晚,静悄悄的。 冻僵的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 苏白露拿起嗅了嗅,是面饼子的味道。 是一个面饼子! 看来不是错觉,是真的有人救了她。 就是不知道救命恩人谁。 从原主的记忆中得知,她已经两天没有吃饭了。 怪不得胃这么疼。 苏白露没有犹豫,趁着这会儿没人,狼吞虎咽地将饼子塞进口中。 饼子有点干,几口下去,她噎得翻白眼了,吃完这饼子虽然还是饿,但胃中好了许多。 苏白露这会儿才有心情打量着四周。 天已经黑透了,月明星稀,四周乌鸦嘎嘎乱叫,听起来非常渗人。 隐隐约约看见远方有火光,她踉跄地朝着火光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不知道踩着了什么,几次摔倒。 她不敢细看,也不敢去摸。 心都在颤抖。 好在火光离她不是很远,她走得慢,走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样子,终于磕磕绊绊地到了。 听到了动静,围着火堆的难民们戒备地看着她。 苏白露根本发不出声音,拖着疲惫的身子,坐在了一堆人的身后。 好歹能挡着风。 她烧的虽然比之前好了点,但情况仍然不容乐观。 夜太漫长,她睡不着,也不敢睡。 眯一会就将自己强行掐醒,就这样终于熬到了天边出了光。 苏白露松了一口气。 和大多数难民一样,她晃晃悠悠地起身,踏上漫漫征程。 在离开之前,她偷偷取了一截儿还未熄灭的棍子。 这可是火种。 四下望去,隔着老远处,有一个村子。 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再不找到退烧的和吃的东西,好好休息一下,不用一天,下午就能去见圣母玛利亚。 她只能脱离队伍,朝着村庄的方向走去。 旁边的人见了她走的方向,没有嘲笑,脸上只有麻木。 他们一路跟着逃荒的大部队,准备沿着铁路向外省逃去。 运气好的话能扒上火车,很快就能到了。 ------------------------------------- 百里农田,收割都不必收割,连杆子都被蝗虫吃得干干净净。 苏白露看着眼前的一幕,鼻子一酸。 百姓苦。 她也苦。 她艰难地走在田埂上,本就虚弱的身体在胸前两坨的压力下,更加难受。 原主看起来很瘦,却是个大胸妹子。 苏白露无奈地用手托了托,她原来是多么羡慕这种,现在就有多难受。 要是这处的脂肪遍布全身,是不是就没这么饿了? 这两坨真是没什么用,原主常年含胸驼背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时下以平胸为美,原主这样的就是个异类。 村中的熊孩子时常拿这个取笑原主,常常喊原主是大奶牛。 原主羞愤,腰杆子就更挺不直了。 苏白露乱七八糟地想着,一条影子从她脚前窜过。 她定睛一看,是一条蛇! 来得正好! 她其实是怕蛇的,但这会儿眼睛都饿绿了,哪管怕不怕的。 这会儿就是鬼来了,也得将小命留下,给她补身子! 苏白露从地上捡起一截儿树枝就冲了上去。 可惜她身子太弱,那蛇仿佛也知道她不是好惹的,窜得飞快。 苏白露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执着地朝着蛇的方向追了过去。 在她眼中,这就是一顿美味儿的午餐。 “嘭!” 两腿发软的苏白露,绊着什么什么东西,一个大马趴贴在地上。 她忍着鼻子和额头的疼痛,看向蛇的方向,已然没了它的踪影。 “跑这么快做什么!”苏白露恨恨地骂了句。 “滴答,滴答。” 苏白露定睛一看,她面前的土地被染成了血红色。 小心用手摸了一下额头,原来是磕破了头。 她抖着手,将手上的鲜血抹在地上。 许是失了些血的缘故,她觉得头更晕了。 这对她现在的情况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如果能回去,她再也不抱怨996了。 她把公司当她家。 地面硬邦邦的,她想念她的小软床了。 那是她妈怕她睡着不舒服,特意买的某大品牌的床垫,不仅可以按摩,还能时实监测她的身体状况。 哼,谁也别想偷偷潜入她的房间,在她的床垫上做什么奇奇怪怪的事情。 她冰箱中还有没吃完的猪肉,苏白露可馋死了。 要不是她的脑袋真的变成了被打破的西瓜,她铁定再磕一下,去赌那万分之一的概率,说不定真的穿回去了。 可惜实际概率是零。 她不磕。 现在谁要是能让她吃一口猪肉,她可以喊他爸爸。 她想她的爸爸妈妈了,如果知道她闺女在这个地方受苦,她爸爸妈妈一定会心疼的吧。 希望她爸妈千万别太爱她,一定要相信科学,千万不要请法师超度她的灵魂。 万一请了个真的,不小心把她超度没了,她向谁说理去? 好在她不是独生子女,上头还有两个大怨种哥哥,她挂了,她爸妈还有依靠。 说不定还可以再给她生个妹妹。 这方面她是不担心的。 她爸妈身体贼拉好,比她都强,爬十层楼梯不带喘的。 不像她,蹲久了站起头晕,多走几步气喘。 爹妈想开小号的话,成功的几率还是很大的。 穿越到这里,倒是还有一个好处。 她成了某些人的祖宗。 这要不是平行世界,她就是自家哥哥的祖宗了。 可惜...。 第3章 豆腐渣工程 苏白露脑袋里想着有的没的,突然看见了一间小房子。 四四方方的,不是很大,约莫有20个平方。 就是这房子看起来好像质量不怎么好的样子,房顶上漏水。 滴答滴答的,看着就是豆腐渣工程。 她睁开眼睛,看看四周,她还是在荒芜的田埂上,周围哪有什么房子。 她方才撑着病体跑了一会儿,这会儿一旦倒在地上了,实在是起不来了。 就闭着眼睛打算在地上趴一会儿。 忽然,那豆腐渣工程的房间又出现了。 苏白露无语了。 她真的出现幻觉了。 她又睁开眼睛,明明是空旷的四野,却仍旧能看见那房子。 她朝着前面爬了几步,那房间并没有消失,离她越来越近。 苏白露犹豫了一下,狠狠掐了一下屁股,嗷地一下惨叫出声。 又揉了了揉眼睛,这房间仍旧没有消失。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空间?” 苏白露瞪大了眼睛,喃喃自语道。 她这会儿头也不晕了,体还是虚的。 但不影响苏白露一屁股爬起来。 她走到房间中,张开嘴巴接了一滴水。 管它是不是楼上洗手间之类的地方漏的水,她要渴死了! 不知道是不是许久没喝水了,她觉得这滴水简直甜到不可思议。 甘甜清冽,口齿留香。 她有理由反驳,这不是什么厕所水。 如果有外人在,就能看见一个瘦小的黑皮女孩儿,正张着嘴巴,像是嗷嗷待哺的小鸟,等待着母亲的喂食。 得到了空间,喝了水,苏白露觉得她有力气多了。 连眼睛都亮多了。 呲着牙,又向着村子的方向继续走去。 虽然不知道这个空间是怎么来的,但不影响她的好心情。 逃荒配空间,开局就是巅。 苏白露要乐疯了。 “哈哈哈哈...。” 如果有人看见,估计会以为她是真的疯了。 这种年代,疯的人不在少数。 苏白露走着走着,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这边有蛇,难保没有别的动物出现。 这么多田,不可能没有田鼠。 虽然没吃过,但听说也是一种美味呢。 要不,去田里转转? 苏白露拿着一根木棍儿,沿着田地的边沿,一路捅过去,只要见到可疑的洞,就上去狠狠戳几下子。 这会儿不管出来什么东西,哪怕是蛇,她都做好了准备。 捅一个,没有。 再捅一个,还是没有。 ...... 连续捅了二十多个洞,仍旧一无所获。 失望之际,她捅了最后一个。 不一会儿叽叽吱吱窜出几只田鼠。 苏白露大喜,抡起棍子,就要打下去。 就在她准备下手的时候,她眼尖地发现了田鼠身上出现的稻壳。 手一顿,却是更加惊喜。 顾不得打什么田鼠,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吃什么田鼠肉。 她从来没吃过老鼠这种生物,多多少少有点生理不适。 拿着棍子又朝着洞里面狠狠搅了几下,又有几只田鼠跑了出来。 苏白露恶狠狠看着这些逃跑的老鼠道:“你们洞里面最好有粮食,不然我就吃掉你的子子孙孙。” 她又捅了一会儿,见没有老鼠出来后,准备伸手进去掏。 顿了一下。 又怕里面有别的东西。 主要是怕有蛇。 不是说了吗,蛇鼠一窝。 万一这家子田鼠和蛇一家亲,她找谁说理儿? 想了想,还是用棍子将这老鼠洞扒拉开。 至于老鼠的家毁了,以后住哪儿,就不是她考虑的事情了。 许久没下雨,田地都硬邦邦的。 苏白露废了老大的劲儿才将老鼠窝挖开。 看着里面的东西,苏白露笑了。 里面有带壳的谷子,带壳的花生,还有小麦、芝麻之类的。 “皇天不负苦心人,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看着地上乱七八糟什么都有的田鼠存粮,苏白露喜滋滋地准备用衣裳兜起来。 刚抓了一把带壳的谷子,苏白露一拍额头,将自己拍得头晕眼花。 她有空间,还用她亲自兜着走? 果断将粮食全部放到空间。 放入空间的方法很简单,苏白露可以自己走进去放,也可以一个意念放进去。 总之看她喜欢。 看着堆在角落的粮食,苏白露开心得转了一个圈。 不犯法零元购的感觉么,看起来还不错。 当然了,她也是不容易的。 毕竟能找出怎么多洞,也很优秀了。 田鼠的屯粮能力还是不错的,那么一堆,脱壳儿了,估摸着也有大半斤了。 省着吃,能吃好几天。 看见了希望,苏白露如法炮制,又捅了无数个洞。 捅出了好几个带粮食的老鼠洞。 今天的收获,加起来大概有两斤左右的粮食。 看来,捅老鼠洞这条路大有可为啊。 这会儿她有点扛不住了。 她额头还流着血呢,刚才太兴奋,没管,这会儿劲头过了,才惊觉头晕得更厉害。 所幸她一路走来,已经离村子不远了。 到了村中,冷冷清清的。 不过十来天没住人,到处都是一片颓败的景象。 苏白露在村中四处搜索,看看有没有可以用的东西。 因走得匆忙,且是长途逃荒,大件儿的东西,村民们很多都没带。 苏白露捡着能用的桌子、椅子一样拿了几套。 在搜索的过程中,惊喜地发现有一家连锅都没有带走,她就干脆在这家生起了火。 衣物什么的就别想了,都是贫苦百姓,一件衣裳何其要紧,肯定不会不带走,等她来捡的。 草垫子倒是有几床,能拿来应付应付。 她还找到了一个带豁口的碗。 筷子有的是。 想到她空间中的水,她又找了几个瓮。 就一直这么一滴一滴地流,不接着实在是太可惜了。 况且,她今晚煮饭的水,全靠这些水了。 好在这些水滴的速度不慢。 她估摸两个小时,就能滴满一小瓮。 这会儿就是考验她手速的时候了,那些谷子都没有脱壳,她必须想办法将他们脱壳才能煮。 带着壳煮也不是不行,但那不是拉嗓子吗。 好在村中的广场上有现成的石头碾子,她试了几下,终于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将这稻子脱了壳儿。 又废了大半天,才将这些米中的稻谷壳摘干净。 那稻谷壳,她也没舍得丢。 留着,万一有点用处呢。 第4章 偷一口锅也要背 给米脱完壳儿,苏白露险些没累死。 脱完壳儿后又要马不停蹄地准备烧火做饭了。 好在这户人家家中还有些柴没烧干净。 她早上走的时候带走了一截儿带着火星的火种,这会儿用些松软的草弄了半天,终于将火升起来了。 她有苏大妮的记忆,对于怎样做一个农家女还是知道一些的,不然就算有米也只有饿死的份儿了。 将这些都弄好后,那瓮也算接满了。 磕磕绊绊做好饭,第一口白米饭进肚子里的时候,苏白露差点哭了。 蒸熟了的糙大米香味扑鼻,大部分是稀碎的,且锅底有点糊了,但也是极好闻的。 她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知道米饭原来是这么好吃的。 哪怕是没什么菜,她也吃得喷香。 锅底糊掉的部分她没舍得浪费,添了些水,打算煮成粥,这样晚饭就有了。 吃了饭,她感觉身体好多了。 胃里也没那么难受了。 摸了摸额头,好像也没那么烫了。 就是额头这个伤让她头痛。 方才不过是面上的动作大了些,脸上的伤口又有要裂开的迹象。 苏白露又向灶中加了些柴火,看着这黑黢黢的锅底,难免思绪散发。 这么大一口锅,也不知道这家人用了多久了,底下积累了这么厚一层锅底灰。 突然灵光一闪,这锅底灰,不就是人家常说的百草霜吗? 好像能止血? 苏白露又想笑了,怕伤口崩开,她忍了。 真是太好了! 等锅中的粥煮好了之后,苏白露留了火种,将灶中的火熄灭,等它冷却下来。 忍痛扯下一块儿衣角,她小心翼翼地将锅底灰刮了下来。 对着瓮中的倒影,给额头的伤口上了些锅底灰。 将一切弄好了,苏白露准备休息一下的,只不过想到刚才饱餐一顿后,所剩不多的存粮,苏白露又有了危机感。 简单收拾了一番,她又开始在田中寻找了起来。 她要趁着现在大家白日赶路,没什么人在这边休息的时候,多掏一点老鼠洞,多存一点粮食。 秋天的中午,天气还算不错,没有昨日那么冷了。 苏白露穿着单薄的衣裳站在田埂上,风吹过来,倒也不算很冷。 豫省是平原地区,一眼望去,四周都是平平坦坦的田地。 这些田地放在素日都是极好的田地,可惜几个月的干旱,让这片土地成了一片绝地。 干枯的田地,看起来极为荒凉。 苏白露同早上一样如法炮制,这会儿她有了力气,也更加有干劲儿。 一下午扒了不知道多少老鼠洞,收获也是巨大的。 她估摸了一下,带壳的稻子估计有个五六斤。 带壳儿的花生,大概有三四斤。 芝麻有半斤。 玉米有四五斤。 小麦有两斤。 看来这些田鼠也是识货的,还知道找好的屯。 这下全都便宜她了,嘿嘿。 苏白露相信,有了这些粮食,她一定能活下去。 忙活了一下午,天色已经暗了下来了。 她向着远处看去,已经有人朝着村子这边走来了。 估计是要在这村中过夜的了。 苏白露赶紧小跑回去。 开玩笑,那口锅可是价值不菲,她必须要赶在别人来之前将它据为己有。 胸前的负重让她苦不堪言,苏白露发誓,她明儿就找布条将胸口裹起来,太碍事儿了! 回去后,苏白露立马就将锅撬了起来,收到空间了。 好在村中别的不多,瓦罐子倒是还有几个,她早在空间中放了好几个,够她用了。 可惜现在来人了,她今天刚找的米已经没办法脱壳了,只能这样先放着了。 她倒是可以吃点花生、芝麻,煮点玉米充饥。 都说财不外露,她觉得还是不要在有人的时候拿出来了。 毕竟她现在是孤身一人,最容易被人抢的。 她可不想自己辛辛苦苦忙活了一天,全部给别人打白工。 囫囵将中午煮的粥吃掉,苏白露用了些水将破口碗涮了涮,喝了些水,满满的饱腹感。 她站在房子门前,村中已经聚集了许多村民。 见她站在门前,便知道这间已经有人住了,就没有再进来。 好些人家已经开始生起火来。 苏白露也开始生起火来了。 夜中寒冷,她没有厚衣裳,也只得升些火来取暖为好。 她刚将火升起,门就被敲响。 苏白露心中一个咯噔,难不成有人来找麻烦? 她没有贸然开门,压低声音,隔着门问了一声:“是谁?” 听见回答,外面的敲门声才停下。 一个魅惑的女声从外面传来:“我孤身一人在外,没有找到房子,夜里冷,可否进来取暖?” 那声音不算娇柔,但其中的引诱之意,却非常明显。 苏白露翻了个白眼,林子大了,果真是什么鸟都有。 骗人难道不需要智商的吗? 普通女人,孤身一人不很难一个人走到这边。 这女人敢如此明目张胆,明显是在钓鱼。 后面没人撑腰,想来也不敢如此行事的吧。 明显就是仙人跳的套路,她就看在这个紧要的关头,还有谁不带脑子。 门外的女人见人没了声音,又敲了几下,见没人应声,没趣儿地走了。 所幸她来得早,大家都不知道她只是一个人赶路的。 苏白露才不和那种人多说,要是暴露了她是一人,那才是糟糕了。 她将门栓得紧紧的,夜里还将空间中的几个柜子也挪了过来,将门抵住。 将房间烧暖后,苏白露灭了火,就在一片温暖中沉沉睡去。 因着晚上吃了粥,还喝了些水,苏白露半夜被尿意憋醒。 这家的茅房在院子外面,她没有起来,选择憋着。 外面夜黑风高的,现在这个世道,还不知道有什么,她根本不想出去好吗。 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天就亮了。 反正她是睡得足足的。 今日吃饱喝足,又好好休息了一晚上,她总算缓过来了。 摸了摸额头,也不烫了。 就是身子还是有点虚,抛开别的,还是不错的。 正在她在脑子中想写乱七八糟的,掰着手指头等天亮的时候,寂静的村中发出哭嚎声。 有人一家一家地拍人家的门,别人呵斥走了,就再拍另外的门。 声音突兀,把苏白露吓了一个激灵,差点吓尿。 第5章 有大小姐的命,没有大小姐的病 苏白露屏气凝神,听着他们吵吵嚷嚷的。 一个女人激动地哭骂道:“都怪你,你还是人吗?那可是大妮儿为了我们能活下去,将自己卖到那脏地儿好不容易得来的粮食!被你这个猪油蒙了心的爹,败得一粒都不剩!你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我们大妞儿吗?” “我们一家子都指着这活下去,要不是你被那小妖精迷了心窍,粮食怎么会丢?” “我不活了!不活了啊。” “娘...”几个孩子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这声音听得苏白露心酸。 原来是真的有蠢驴中招了。 昨夜一帮人,带着几个女人,专门给那些好色之徒挖坑,骗人粮食。 苏白露暗道:“还好昨日没给人开门。” 被骗的有好几家,那几家的男人不是好东西,都这个关头了还爱那些花儿粉儿的,这下好了。 那几个女人骗开了门,半夜中给人下了迷烟,等一家子睡得和死猪一样,暗自联合一伙的汉子将人家的粮食搬了个干干净净。 这会儿迷烟的效果过了,这不,正哭着呢。 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她这边敲门了,看来在找人呢。 没等他们问,苏白露压低嗓子怒喝一声:“滚!” 就这种智商,怪不得被骗。 谁干了坏事还留在村子中呢? 人家既然给人下了迷烟,早在得手后逃之夭夭了。 真是搞笑。 苏白露对这些人一点好感都没有。 虽然他们的孩子婆娘倒霉,她也可怜这些人,但她是不可能将自己置于险境的。 这里待不得了,天亮后,她得赶紧换地方。 这几家人没了粮食,还不知道干出什么事情呢。 怂一点的继续卖闺女、卖婆娘,豁出去的,杀人抢劫的事情说不得也干得出来。 若有人真的有这种想法,她才是最好的目标。 不一会儿,天已经亮了。 苏白露简单地煮了点热水喝了。 剩下的东西,包括草垫子都被她放在了空间中。 她的空间她试探过,就是一个平平无奇还漏水的空间。 东西放在里面也没什么保鲜的功能,她摘了一棵野草放进去,几天过后,已经正常枯萎了。 开水放进去,也会和放在外面一样慢慢变冷的。 没什么神奇的地方,普通的令她不敢置信。 她是可以进去,但它并不能隐藏她的身形。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四维空间,她是三维空间的人,只能看见和稍加利用,并不能真正意义上的进入。 总之,她也不是很理解。 想了这么多,她cpu都差点干烧了。 只要能为她带来一些帮助,她并不去追究它从何地来,也不追究它的运行原理。 这不是她一介凡夫俗子有能力弄清楚的。 不一会儿,天亮了。 外面的哭闹声还在继续,而苏白露解决了生理问题,就赶紧离开了这个地方。 路上也有人开始赶路了,苏白露就背着一个烂箩筐跟在他们后面。 一路上,没有一点绿意,全是光秃秃的。 看到有人剥树皮,苏白露也选了几棵树,剥了一点,放在背篓中备用。 逃荒路漫漫,她没有经验,也不能确认还要走多远的路,才能安定下来,多屯粮食总是没错的。 一路上的树被人剥得光秃秃的,每棵树的下面那一截儿只能看见一片白花花的树干。 上面倒是还有一截儿,但还是有点高的,一般人没有那个劲儿去剥上面的。 这一路走来,周围的的景象可以用惨不忍睹来说。 百姓们穿着破烂的衣裳,老的、少的、大的、小的,背着行李或者推着独轮车,领着孩子,跟着队伍吃力地走着。 苏白露走在后面,看着有些人走着走着就身子一歪,就倒在了路上。 她看见一位饿得走不动路的大爷,倒在路边,他想站起来,却因为饥饿,怎么也站不起来。 一位饿得晕倒在地上的妇女,两眼无光,张着嘴巴,像是离了水的鱼,有气无力。她的嘴里还含着草,却没有力气咀嚼了。 苏白露看到这,鼻子一酸,眼眶当即就湿了。 昨日她只顾得饿,没仔细打量周遭的景象。 今日一见,这逃荒之路凶险无比,难度和鲤鱼跃龙门有得一拼。 她不忍再看,咬了呀牙,硬着头皮逃离这里。 可后面还有更惨的,她...说不出口。 这一刻,苏白露又骂自己凑什么热闹,凑热闹也罢了,抢什么c位。 那流星也是,好巧不巧偏偏砸在她脑瓜上,要是砸在别处,说不定还能抢救抢救呢。 她穿越过来的时候,刚好是月初呢,她上个月的工资马上要发了。 现在也没的花了。 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在家啃老算过几天好日子算了。 她家家境还不错,她爸承包了个煤矿,大大小小也算个土大款。 她多多少少也算是个暴发户家的大小姐,可惜还没来得及摆大小姐的款儿,就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辈子就离谱了。 看来她是没什么大小姐的命了。 迎着西北方向吞了口风,苏白露用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汗,落寞地背着烂筐子接着赶路。 一路冰凉的人,脸色青白,皮包骨头,这场景还是将她吓得不轻。 晚上不做噩梦的话,算她心理素质强悍。 她算了算,她的水是不缺的,手中的粮食够她撑一段时间。 只要走过了这个令人绝望的地方,看见山,她就能活下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天又快黑了。 苏白露竟然没有觉得多累,简直神奇。 她想或许是原主的的身体底子很好,她才不怎么吃力。 这会儿她庆幸原主是个不受宠爱的村姑。 这一路上,她看见不少裹着小脚的女孩儿和妇女,一双小脚根本走不快,并且走不了多久就疼得受不了。 想到裹脚的过程,苏白露汗毛都快竖起来了。 男人真的觉得那样好看吗? 她不懂男人的审美。 好在原主的脚是自己野蛮生长的,不是很大,大概35码左右,但好歹是正常人的脚。 她靠着这双脚走起路来,贼拉快。 这一路上她也不是一味地跟着队伍一直向前走的。 每当她远远看见村落也会进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第6章 地主家获重宝 前面两个是小村落,里面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些瓦罐之类的。 看来这个村子中的人比较穷,能带走的东西都带走了。 她老远过来,并不甘心什么都没有得到,于是就在田间掏了一些田鼠洞,终于弥补了一些体力消耗的损失。 她不记得掏了多少田鼠洞,一共掏了三斤粮食。 期间还掏了一个蛇洞,她还没来得及反应,那蛇一扭一扭,无比丝滑地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走了。 村中有石一个小的碾子,苏白露顺便将所有的稻谷去壳壳儿。 她整理了一下空间中的东西,现在一共有17斤纯粮食。 脱了壳的粗米有5斤,剥了壳的花生有2.5斤,芝麻有半斤,玉米有6斤,小麦有3斤。 她的饭量不是很大,这些粮食足够她吃大半个月了。 她现在主要是要想办法弄点盐。 长久不吃盐,她的身子会越来越差的。 故而将稻谷的壳儿脱下后,将这个小石碾子也收进了空间,她便开始了寻宝之旅。 她这一路走来,又看见了一个比较大的村子,里面的人都跑光了。 不知道多久没住人了,整个村子的气场都有些不一样了。 静悄悄的,阴森森的,苏白露搓了搓手腕上的鸡皮疙瘩,壮着胆子一间一间搜索过去。 这村中原来还有地主居住。 这大大的四合院,门前的两座石狮子已经倒了,大门一扇大开,还有一扇倒了。 不难看出这家必定有人进去搜寻过。 苏白露抱着侥幸的心态也进去了,她有空间,还能没别人会装吗? 别人拿不走的东西,她来拿! 一进门,她便看中了院子中间的那个大缸,足有两个人合抱这么粗。她大手一挥,装了!这个缸用来装水还不错。 地主家的房子还算大,苏白露没忘记她的目的,她直奔厨房。 不出所料厨房也没什么可以吃的粮食了,地上还有一丁点撒了的面粉儿。 里面的东西乱糟糟的,碗呀、盘子呀这些不值钱的东西被人摔得满地都是。 苏白露心疼得看着这一个个好的碗,她还用着破碗吃饭呢。 给她留一个多好。 这么一大堆碗碟中硬是找不到什么一个好的。 厨房中空荡荡的,五口锅还剩两口。 她翻遍了那些瓶瓶罐罐,盐是没有找到。 苏白露忍不住失落。 正准备离开,突然见到门后面有两个小坛子,都落满了灰,看起来很久都没有打开了。 她掀开一看,竟然是两坛子酸菜。 都是酸辣白菜,那香味儿,别提有多勾人了。 苏白露吞了吞口水,克制地将两个坛子放在了空间中。 这下没有盐也没什么了,这些酸菜本来就是加了盐的,够她撑一段时间的了。 看了看天色,已经中午了,她便趁着这个空档,将接下来两天的饭都煮好了。 这个天气,饭放两天是不会坏的。 她煮了够两天吃的粥,煮的浓稠一点,里面加了一点点酸菜。 煮完后,她尝了尝,咸香软糯,入口即化。 吃完饭,胃中舒服许多。 最后,还是按照老传统,她收集了锅底灰后,将锅撬走了。 这玩意儿好歹是铁做的,卖废品还能卖点钱呢。 厨房也没什么东西,苏白露就在柴房转了转。 柴房的门虽然是打开的,但是好像没什么人来里面找东西。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着一屋子的柴火。 苏白露想了想,收了一点到空间中。 她仔细打量了一下这间柴房,靠着墙最里面的一角,竟然放着两把砍柴刀,一把锈迹斑斑,另外一把应该是经常用的,倒是比较锋利。 这可把她喜得不得了。 有了这两把砍菜刀,她的安全也算有了保证。 她将生锈的那把放在背篓中,好的那把放在空间中。 接着又开始在别的地方搜寻起来。 房间中的一切古色古香的,不过里面也没什么好东西了,估计来了好几拨人,将里面搜刮的干干净净。 就连人家的床也弄得乱七八糟的,上面铺满稻草,屎尿都有,苏白露捂着鼻子退了出去。 她又连续走了好几个房间,好家伙,连片布都不给她留。 见找不到什么东西,苏白露只好走了。 国人是懂得囤货的,她...来晚了。 接着,她又开始在普通村民家中搜寻了起来。 不错所料,她什么都没有找到,只找到了一个看起来比她身上背篓要新一点的好背篓。 她果断换了。旧的那个也没舍得扔,放在了空间中。 值得一提的是,她在这些房间中的某一间房子中看见了一个老人。 那场景,相信大家都能想象得到。 配上村中这阴森森的凄凉氛围,差点没将她吓到心肌梗塞。 出了这事儿,苏白露根本不敢搜了,她也不敢再单独一人行动了。 终于远离了这个村子,回到有人的大路上,苏白露才松了一口气。 反正找到的东西已经够她过一段时间了,她暂时还是老老实实地跟着大家一起走吧。 这一路处处都是危险,事事都能将人逼疯。 就这样,苏白露跟着一群人在一个村中过了一夜。 好在今夜平静,没有什么烂七八糟的事情发生,她一夜睡到了天亮。 经过这两天的修养,她不再发热了,额头的伤口也没有裂开了。 就是脚上的鞋子被磨得稀碎,一双脚,大脚趾的地方已经磨烂了,露出小巧的脚趾头。 这两天她只简单的用杨柳枝刷了牙,没有洗脸,头发了没有梳,整个人看起来和普通农妇没有什么差别。 大家都缺水,苏白露虽说存了点水,但是也不敢随意挥霍。 一起逃难的百姓都是靠着收集清晨的露水解渴的,好些人已经开始接孩子的尿喝了,这让她对水也有些紧迫感。 见大家都这样做,她也跟着开始了收集露水之旅。 大家起得很早,拿着个瓮趴在枯草上收集露水。 苏白露起来的时候已经有些晚了,不过还是拿了一个瓮出来,也学着大家一样小心翼翼地将露水往瓮中赶。 收集了半天,也只弄了浅浅的一个瓮底。 她放弃了。 她只需要装个样子罢了。 对于她来说,太浪费时间了。 第7章 对不起,田鼠兄 又跟着队伍走了几天,苏白露也慢慢习惯离了逃荒的日子。 偶尔也会脱离队伍在田间戳些老鼠洞。 直到被人看见了,她连戳田鼠洞的机会都没有了。 自从大家知道了田鼠洞中有粮食后,人人都疯狂了。 全部都拖家带口地往地里奔,就差将地皮都翻开来了。 看到蛇,看到田鼠再没有放过的。 这时候的苏白露已经攒了不少粮食了,大概有给五十来斤了。 她无奈地看着地中疯狂的人,只能在心中默念一声罪过。 她害了这些田鼠和蛇,但从某种意义上又能使得不少人能够活命,归根到底,不知道是功德还是罪孽了。 她也管不了这么多。 一切随缘。 她没有再去抢,默默朝着最近的村子走去。 看样子,大家大概要在这些地方过夜了。 她还是提前过去等着,顺便将接下来几天的饭煮好。 吃了两天的花生和芝麻,她有点受不了了。 小心翼翼地推开一间门,站在门口朝着里面看去,苏白露松了一口气。 里面什么也没有。 要是有什么,那才叫吓人呢。 上次见到的那老人家,她到现在还能记得她的面庞,后来连续做了两天噩梦。 利索地将锅拿出来,生好火,把粥煮好了。 这次她向着里面加了一点花生和咸菜,煮了很久,倒是挺香的。 解决完午饭,她决定在附近转一转。 这个村子后面倒是一座小山,平原地区的山都不是很高。 苏白露将那把好一点的砍柴刀拿出来,磨了磨,用头发试了一下,倒是利得很。 背着她的背篓上山去了。 山上都是细小的灌木,叶子已经落光了,光秃秃的。 还有几棵大一点的树,也是光秃秃的,地上的落叶一层又一层。 苏白露用脚将树叶拨开,惊喜的发现,里面竟然有小小的绿色植物。 看来这处的情况,要比原主家乡的灾情要好一点。 她们一路走来,唯有在这处见到这么多的绿意。 不容易啊。 地上的野菜草长着狭长的叶子,原主的记忆中是没有见过的,苏白露也不敢断定能不能吃。 她决定还是不吃,这年头也不是啥都能吃的。 关键是看病没门路。 此处能长出绿色的草,应当会有其他的野菜吧。 她蹲下身来,将厚厚的树叶扒开,野菜没见着,倒是见到了一朵灰色的蘑菇。 苏白露喜不自胜,终于见到能吃的了。 原主家附近没有山,也没有见到过几种菌菇,这是她前世比较喜欢买的一种。 也弄不清楚叫什么名字,反正她统称为蘑菇。 自从找到了第一个,苏白露惊喜不已。 这儿一定还有更多。 于是接下来,她一直在落叶中扒拉。 她还找到了原主记忆中可以吃的野菜。 可食用菌菇x1 可食用野菜x1 ..... 不知找了多久,终于凑齐一盘菜的蘑菇和野菜。 看了看天色,太阳已经变成了橘黄色,时间不早了。 站在小山坡,向四周望去,已经有难民陆陆续续在往这边的村子中赶来了。 苏白露将野菜放在了空间中,往背篓中楼了一点树叶,便打算回去了。 不然一会儿她的地盘就被别人占了。 刚走两步,一阵声响动声吸引了她的注意。 还没来得及反应,不知从哪儿钻出来一头黑色的野猪,两根白惨惨的獠牙看起来渗人的慌。 苏白露只从新闻中见过这玩意儿,听说凶猛得很,第一反应就是赶紧跑。 哪知她跑得快,那野猪也跑得快。 眼见要被野猪给拱到了,苏白露从背篓中将那把磨好的刀拿出来。 看来上山磨刀是没错的。 这不就马上派上用场了吗。 一个闪身躲过那野猪攻击,苏白露很快就稳定了心神。 这些日子以来的苦不是白吃的,见了那么多惨状后,她的心理素质也杠杠上升。 咬了咬下唇,苏白露双手紧紧握着砍菜刀,一丝锋芒从刀锋流露出来。 若是能吓走这玩意儿就更好了。 可惜野物终究是野性难驯,但凡有点脑子,也不叫猪了。 一个急刹车,调整了方向,又立马朝着苏白露冲来。 苏白露一个侧身,又躲过了一击。 看了看周遭的环境,都是低矮的树,没什么能利用的。 眼见野猪又冲上来了,一刀砍上去,有点运气,但不多。 只是削掉了野猪的半只耳朵。 野猪失了半只耳朵,瞬间血流如注,疼得叫唤得愈发凄厉,双眼通红,两只后蹄子狠狠刨着地下的土。 不好,它要发狂了! 苏白露一击未中,亲身体会到了野猪的战斗力,这会儿心神有些动摇。 心里又开始发慌。 眼见野猪又直冲她的面门而来,准备闪躲的同时,苏白露大脑飞速运转。 突然看见空间中的石碾子,她眼睛一亮。 有了! 她可以将石头碾子召唤出来,将野猪压死。 这样想着,苏白露热血沸腾。 意念一动,石头碾子立马凭空出现在空中,不过她准头不行,没有击中。 落在了野猪的身旁。 野猪被嘭的一声弄得有些懵,看着凭空出现的大石头,大大的眼睛露出疑惑。 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不知死活的朝着苏白露的方向冲去。 苏白露有了对策,这会儿也不害怕了。 用意念操控着空间中的柜子朝着野猪身上砸去,趁着野猪被挡住的时机,靠近石碾子,将它收回到空间,又朝着野猪身上砸去。 第二次又落空了,这下野猪见势不对,已经萌生了退意。 知道自己能碾压它后,苏白露已经将他当做了自己的盘中餐,怎会允许它逃走。 看着野猪逃跑的背影露出冷笑,招惹了我,岂能简简单单全身而退,把命留下! 三步并做两部,将石碾子收回空间,又一次控制着石碾子向着野猪飞去。 野猪顾头不顾腚,没看后面,苏白露预判了它的方向,终于将它砸死了。 将地上的柜子收回空间,苏白露谨慎地折了一根树枝戳了戳野猪头,确认它真的死了,才将压在它身上的石碾子收回空间。 不巧,那石碾子刚好压在了野猪的头上,怪不得挂得这么快呢。 苏白露看着这三四百来斤的野猪,有点犯了难了。 她没杀过猪啊? 算了不管了,直接大卸八块! 她拿着砍菜刀,直接将野猪砍成几段,废了点劲儿,将野猪割成几块。 并且将内脏挖了个大坑埋掉了。 处理好野猪,她身上不免沾了血腥味儿。 苏白露无奈,这可真是让人头痛! 见已经有难民到村子中了,她管不了这么多,赶紧背着背篓下山去了。 第8章 先杀猪,后宰狗,这个世界怕个球 回到临时的住处,苏白露还是心跳加速。 一是空间居然可以这样用,以后自保是没问题的。 可以用来偷袭,但是不能在人多的时候使用,空间的事情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 且她的准头貌似还需要练习一下。 如此一来,她的人身安全就多了一重保障。 二是,这头野猪居然有三四百来斤重,这样的话,她很长一段时间可能不缺粮食了。 但是她的空间又没有保鲜的功能,唯有将这些肉腌起来,可她又没有盐。 想想真是令人 头疼。 好在现在天冷,还能放个一两天。 今天已经晚了,只能明天再想办法了。 夜里,人多,她不敢煮肉吃,肉味儿太香,怕引来坏人。 将就着吃了点粥,就早早睡下了。 照例将柜子堵在门上。 半夜,夜深人静。 三条黑魆魆的人影子,带着一条猎狗,朝着一户翻了进去。 不一会儿便听见人的叫喊声,和狗的叫声。 苏白露被惊醒,心里一个咯噔。 这又是出了什么事? 她悄悄坐起身,透过窗户,向着外面看去。 借着月光,她看见外面的空地处绑着一家三口。 男人女人的年纪不大,还有一个三四岁的娃娃。 看样子两人像是娃娃的父母,周遭还围着三个壮汉和一条猎狗。 苏白露见状,眉头一皱,这些人是想干什么? 四周竟没有一人出来帮忙的。 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这些人就向着她的方向来了。 苏白露面色一沉。 她找的这间房子没有院子,只是里面灶台还是好的,方便她做饭,才选的这间。 一人看守着空地的三人,另外两个人背着猎木仓,牵着凶恶的猎犬过来了。 几人也没有别的手段,直接用暴力的手段,将门撞得哐哐作响。 见撞不开,就开始拆窗子。 房子年久失修,根本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 不过片刻,窗子就被拆得七零八落。 苏白露早悄悄躲在了一旁,好在空间还有一个石碾子和几个柜子,解决这些人,应当是...够了吧? 她也不是很自信。 他们身上有木仓,苏白露心中慌得很。 来人又是壮汉,她这胳膊小腿儿的。 ......怎们办? 白天才解决了野猪,晚上就要解决野人了吗? 她一个弱女子,这世道硬是要将她逼成女壮士。 苏白露屏住呼吸,紧张地注意着房间外的动静。 只等他们一进来就直接投放石碾子,不给他们开木仓的机会。 “老二,你确定这里面只有一个娘们儿?”一个粗噶的声音从门传来。 “大哥你还不知道我吗?没打听清楚,我能这么说吗?那娘们我遇见好多次,就只有她一个人。” “说来,还有一个小娘们儿,那身段,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估摸着是大户人家私奔的小姐。等捉完这个,咱将那个也捉了,嘿嘿...” “老二,有你的,哈...” 苏白露听着这猥琐的声音,简直作呕。 终于窗子被拆完了,那叫老二的一声令下:“四眼,去!” “汪汪!” 苏白露只听狗叫唤了两声,就见一个膘肥体壮的黑狗从窗户中跃进来。 知道这几人对她不怀好意的时候,苏白露已经将磨得噌亮的砍菜刀从空间中掏了出来。 在狗子露头的一瞬间,锋利的砍柴刀亮出,苏白露一跃而起,使劲全身力气朝着狗头砍去。 对付不了一只野猪,还对付不了一条野狗? 那条被叫做四眼的野狗,瞬间头首分离,血如柱般喷涌。 苏白露灵活地躲着,但是身上还是溅上了一点。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房间中蔓延开来,苏白露几欲作呕。 外面的老大老二见四眼进去后,一阵脚步声和一声狗的惨叫声之后,就没了声音。 两人也闻到了重重的血腥味儿,心里一跳,他们是相信四眼的能力的。 他们兄弟三人原本都是猎户,四眼是他们从小养大的好狗,这些年进山,好几次遇到野猪,都是四眼拖着,他们兄弟几人配合着,从未失手。 甚至有一次,四眼直接咬死了一头野猪。 他们不相信,这样一条好狗,干不过一个干瘦的女人。 更何况,逃荒的日子,他们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四眼。 有肉一起吃,四眼有时候还在路边捡肉吃,身强体壮的,一定是将这女人制服了。 说不定一把将这女人的脖子咬断了。 “四眼!” 老大又唤了一声。 兄弟二人对视了一眼,他们有猎木仓,就算这女人再怎么厉害,还能大得过猎木仓? 还是打算进去看看。 他们根本不信一个女人能将他们兄弟二人怎么样! 苏白露看着兄弟二人从窗子中爬了进来,默不作声。 老大和老二爬了进来,看着地上已经没了头的四眼心中一惊。 兄弟几人逃荒这么久,可谓是心狠手辣,折在他们手中的普通百姓数不胜数,见此情况心知自己可能遇到硬茬子了。 心中一凛,将猎木仓紧紧握住,就要瞄准。 苏白露见状心中一寒,犹豫了一瞬间,还是将石头碾子从空间中掷出。 她只想活下去,都tm将她当成小白兔,不给点颜色给他们看看,都把她是好惹的是吧。 瞬间,苏白露出其不意,砸在两人的下半身。 只听得一声惨叫,响彻整个村庄。 其他人好像见怪不怪的样子,也没有人出来围观。 ------------------------------------- 一间小小的房子中,一个短发瘦小的人影,听着惨叫声,心都提起来了。 接着狠狠给了自己一个大耳瓜子,她真的有病啊! 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跑来豫省干什么? 又委屈地呜呜哭了起来,她这辈子从出生还没吃过这么多苦。 “呜呜...,爹娘,大哥二哥,快来救我!” ------------------------------------- 苏白露没想到能拿双杀。 眼见着两人腿都变形了,失去了行动力,她小心翼翼靠近两人,将猎木仓拿走,偷偷收进了空间。 随后随意地用脚指头探了探两人的鼻息。 见还有气儿,她心中的那口气悄悄放下来了。 将两人身上搜索了一遍,竟然还找到了银元和猎木仓的子弹。 银元还不少,竟然有20个。 猎木仓的子弹都是圆形的钢珠,足足还有百来颗。 苏白露也都笑纳了。 第9章 打脸第一步,先打自己脸 她其实有点怕将将这两人杀了的,她在现代连只鸡都没杀过,来了这个鬼地方,先杀猪,再宰狗,简直屠夫现世。 杀猪杀狗只要命硬没什么心理负担,杀人,她...万万不敢的。 杀人犯法! 杀人坐牢! 杀人枪毙! 方才她准备动手的时候,这几个字循环在她脑海中出现。 看了看晕倒在地上的两人,苏白露苍白的脸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嘴角露出一丝微笑。 将这两个人解决了,苏白露没有贸然出去。 她可没忘记那两人一狗还有同伙的。 将石头碾子从那两人身上收起,苏白露站在光秃秃的出窗户前朝着外面望去。 空地上那壮汉站起了身子,朝着这边张望,看样子是要过来看看。 苏白露傻了才在这时候出去,就等着他过来,顺便将他也给解决了。 谁知那人是个怂蛋,向这边走了几步,又顿住了,扭头走到那被绑着的一家三口身边,提起那小娃娃就准备走。 “c!” 苏白露一句国粹脱口而出。 什么玩意儿,一点儿义气也不讲! 地上那对夫妻见壮汉将自家孩子带走了,急得在地上蠕动,朝着孩子的方向无声嘶吼。 因着嘴巴中被塞了干草,两人根本说不出话来。 苏白露见了也不忍心,况且她反正已经将这帮人得罪死了,这时候不斩草除根,还等什么时候! 于是只能现场打自己脸。 将房间的门打开,大喝一声:“畜牲,留步!” 那壮汉听见她的喊声,轻蔑一笑。 不过在看见苏白露身上的血迹的时候,神情一凛。 暗道连老大和老二都折在他手中,怕是个母老虎。 他自小滑头,三兄弟间就他最贪生怕死,说话又好听,才引得两个哥哥当宝贝似的。 这会儿见两个哥哥折在人手中,不跑待何时? 抱着怀中的孩子就要跑,苏白露早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一直在暗中拉近两人的距离。 见他跑了,将手中的那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狠狠朝着那个壮汉投掷了过去。 这把刀她刻意没有磨,就是为了保持它的原汁原味儿。 她称之为破伤风之刃,是她另一把秘密武器。 或许是投多了石碾子,苏白露觉得她的准头好了许多。 她集中精神一扔,一下子就投在了那壮汉的......后脚跟上。 好死不死,那刀刃的一面刚好对着他的皮肉。 那壮汉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苏白露赶紧上前,一脚踩在那捂着脚嗷嗷哀嚎的壮汉的头上。 将他面前的孩子提到一边放着。 看着这人,她倒是有点犯难了。 这个家伙人高马大的,等会儿反应过来,怕是她还制不住。 不过犹豫只在一瞬间,苏白露拿着刀背,在他腿上狠狠敲了一下。 下一刻撕心裂肺的叫声响彻云霄。 苏白露掏了掏耳朵,一股牙疼的表情。 吓死她了! 虽然是她打的,但她也有点害怕。 亲自动手打的,和用石碾子砸得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她还是心太软了。 确认那家伙跑不了了,苏白露先将他身上搜了一遍,果然在他身上发现了银元。 这家伙是个老阴比,他一人竟然藏了足足25个银元,比前面那两人身上多加起来的都多。 在她拿钱的过程中,他还准备反抗,苏白露可没这么好的耐心,狠狠地给了他一个大逼兜,拿出锈气斑斑的砍柴刀恶狠狠威胁道:“再敢反抗,别怪我不客气了!” 那人见状,怂了。 发完财,苏白露将孩子报回到他父母身边,用生了锈的砍柴刀割了半天,才将几人身上的绳之割开。 夫妻二人抱着孩子看了看,见只有手上和脸上有些擦伤,才放下心来。 而后,带着孩子跪在地上,朝苏白露磕头。 “多谢姑娘,救了俺们一家子。”那女的说着,还用袖子擦着眼泪。 苏白露怪尴尬的,她第一次被人跪,手脚都不知道往哪边摆放。 连忙侧过身,将女的拉起来。 “嫂子别客气,我...俺也是为了自保。” 终于将这一家三口人从地上劝起来,那男人硬是要去拿一些干粮来感谢她。 苏白露见他们也不像富裕人家,身上都穿的衣裳都带着补丁呢,估计粮食也不多,就连忙拦着道:“不用了,我有干粮,不要你们的。” 那一家子推攘不过,又是一通感谢。 “姑娘人好,幸亏有你,不然俺小宝就成了那兄弟三人的粮食了。” 苏白露听到这话,心中一悚。 他们抓人,原来是...吃...吃的? 简直刷新了她的三观! 这对夫妻接着道:“这三兄弟原本是猎户,逃难的路上没了粮食,也不偷不抢,他们吃惯了肉,对咱么这点素干粮看不上,于是就干起了吃人的勾当。” “仗着那一条狗和两杆子猎木仓,不知害了多少人。光是被那条狗咬死的人不计其数,我们一家子人单力薄,就被他们盯上了。” “想来姑娘是孤身一人吧,他们专门挑咱们这种人下手。” 说完又感叹一声:“这年头,难啊。” 弄清楚了这帮人的来头,苏白露也不憷了。 这几人落到她手里,是他们活该! “这几个人已经被俺弄残了,俺懒得处理就交给你们了。你们自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看着办吧。” 她懒得将自己的手弄脏了,这几个人渣不值得。 “哦,对了,那条黑狗已经被我...被俺弄死了,你们若是要的,也给你们了。” 一会儿我,一会儿俺,真让人头疼。 她一个村姑的形象,也不能装什么大家小姐,还是谨慎点吧,俺就俺吧。 好在有前身的记忆在,说话办事不至于露出太多破绽。 听说那狗吃过人,苏白露就是再缺肉也不会吃这玩意儿,更何况她现在不缺了。 夫妻二人听闻还有这好事儿,心里一喜,忙应下来。 “多谢姑娘。” 苏白露带着夫妻二人,将这三人一狗拖出来。 老大和老二已经昏迷了,最后那个壮汉应该是老三,他还在打滚哀嚎。 苏白露将他拖过去的时候,他抬眼眼珠子一转,求情道:“都是大哥和二哥的主意,我什么都不知道...” 第10章 借刀杀人,成为工具人的预兆 苏白露看他不老实的眼睛,嗤笑一声:“你大哥和二哥让你吃屎你吃不吃?” “吃人倒是屁颠屁颠的。你们兄弟几个做的好事,以为谁不知道呢。” 说完这话,苏白露见他还要叫唤,不耐烦地从地上抠了一把土,把他嘴巴塞得严严实实的。 直把他呛得眼泪直流。 苏白露却觉得这些人可恨得很。 这下子刀子落在自己身上,也是他们该受的。 最后苏白露看着那对夫妻将这三人用石头砸死,那画面,苏白露只看了一眼,差点吐了。 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看什么看。 现在只能在脑海中,疯狂地给看到的画面补马赛克。 她回到房间,那房子血腥味儿太重了,她也就不想再住了。 但是这会儿村中的房子几乎已经被人占满了,一时半会儿根本找不到什么好去处。 寒风吹来,苏白露浑身发冷,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晦气!都是血,特么让老娘住哪儿!” 话音刚落,一个清脆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姐姐,要不你和我住吧。” 夜半寂静,方才经历了一场惊魂事故的苏白露被这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个激灵。 她壮着胆子回头一看,一个瘦弱的身影站在墙角,从里面探出一个像是被狗啃了脑袋。 见是个人,苏白露拍了拍胸脯,松了一口气。 吐槽道:“吓死我了!” 那狗啃头见她满身的鲜血犹豫了一下,从墙角出来,走到苏白露面前。 “姐姐,我也是女孩子,一个人住,你可以到我那儿住一晚上。” 苏白露犹豫了一瞬间,决定先去看看。 她进屋将她的东西收拾了一番,背篓背着,准备出去。 想了想,从空间中拿出一把猎木仓。 别怪她防备心太重,这个世道,若是不小心些,可能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外面那狗啃头的姑娘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她不能忽视她的杀伤力。 就连她这个弱女子都能变成狼,焉知不会遇见和她一样的人?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 整理好了自己的东西,确认没有露馅的地方,苏白露带着全部的家当跟着狗啃头走了。 狗啃头选的是村子东边的一个小房子。 很小,苏白露紧张的观察着四周的环境,见没有别的人突然跳出来,终于松了一口气。 进到屋子里面,里面只有两三间。 苏白露选了一间没有人住的地方,向狗啃头道了谢,将门堵住了,才睡去。 慕斯敏,也就是狗啃头见她进去了,心中也松了一口气。 她晚上见了这个姐姐做的事情,心中很是崇拜。 她一定要拉入伙。 这样她的安全就有保障了。 说来她也倒霉。 她本是上海的一个中学生,半个月前,她听说舅舅家所在的豫省遭了灾,父亲命大哥去接舅舅一家来上海。 她要去,爹娘和哥哥们不允许,于是便自己一人偷偷带着人买了豫省的火车票。 没想到刚下火车便与人走散了,她决定一个人去找舅舅和大哥他们。 还没走几步,看到豫省的惨状,她有点害怕了,准备直接回去的,可身上的钱却被人偷了去。 从豫省到上海的火车票贵得离谱,她根本没钱买车票。 这还不是最惨的,她后来又差点被一个老女人拐走。 好在她机灵,半道上逃跑了。 忍着心疼将自己的头发剪得乱七八糟,又在脸上抹了灰,才勉强从那些人贩子眼皮子底下逃脱。 一路上靠着身上仅剩的两个银镯子,才混到今天。 可这里太危险了,慕斯敏知道,光靠她自己一个人,是回不到家的。 于是便有了今天的一幕。 想到家中的高床软枕和锦衣玉食,慕斯敏又掉起了金豆豆。 哭了一会儿,慕斯敏抹了眼泪,蜷缩着身子,闭眼睡去。 这阵子担惊受怕,她已经好长时间没睡过一个好觉了。 第二天,苏白露起来的时候,整个村子已经人去楼空。 远处的田地中人行穿梭,都在里面翻找着。 苏白露打算做一顿早餐,就开始赶路。 慕斯敏一直静静听着隔壁的动静,她昨夜没敢睡得太死,她怕起来后又只剩她一个人了。 苏白露见她出来,诧异了一下。 “你还在?” 慕斯敏撅了噘嘴道:“我等姐姐呀,姐姐都没走,我肯定不走的。” 苏白露翻了个白眼,操着豫省口音道:“俺不是你姐姐,可别乱认亲戚。” “你走不走,与俺有什么关系。” 说完苏白露懒得理她,回屋拿了一点野菜丢给她:“谢礼!” 她吃完饭就准备离开了。 她自己都够呛,再带一个拖油瓶,纯属是给自己找事儿! 她不干! 慕斯敏捡起地上的野菜,咽了咽口水,眼睛发绿。 她已经好久没看见绿色了,这绿油油的,多好看啊。 想吃。 不过想到方才那姐姐的话,是不想带着她,慕斯敏瞬间又苦了脸。 不一会儿又打起精神。 不行,她一定要行办法跟着她! 实在不行,那只能...... 总之,她回去的希望就在这姐姐身上。 她这么威武,还是女的,肯定对她没有非分之想,对她来说,哪儿哪儿都是安全的。 慕斯敏偷偷掐一截儿野菜尖尖,放在嘴巴中嚼了嚼。 满腔苦涩,她咽了下去,以表明自己的决心。 等苏白露将东西收拾好出来的时候,慕斯敏还和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苏白露嘴角一弯,这仗势像是生怕她跑了? 她没在意,背上背篓,准备离开。 慕斯敏见她目不斜视,看都不看自己一眼要离开,顾不得手中的野菜,一把丢在地上,娇喝一声道:“你不许走,不然别怪我不客气了...” 苏白露看着她的细胳膊细腿,邹了邹眉头:“你要怎么不客气?” 难道她还是个高手? 不管了,今天就算天王老子来了,她得走。 可走了半天,却挪不动一步。 低头一看,只见慕斯敏嗷地一声冲上来抱住了她的大腿。 慕斯敏看着苏白露一言难尽的眼神,红着脸,结结巴巴道:“我...别怪我抱你大腿!哼!” 苏白露无语,她还以为这家伙要使什么大招呢? 弯下身将她的手扒拉开,刚扒开,这家伙就像她身上有吸铁石一样,又贴上来。 她硬是一步都没走动。 苏白露:“......。” 她没空和这个娇小姐玩什么游戏,她又是女孩子,苏白露也不好出手揍她,只得无奈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俺一个村姑,连自己都养不活,你跟着俺干什么?” 第11章 正式成为工具人 慕斯敏抱着苏白露的大腿可怜兮兮道:“我就是想姐姐你带着我。我一个小姑娘,一个人在外面无依无靠的,总是被人欺负。” 这家伙可好了,她抱着自己大腿坐在地上可舒服了。 苏白露背着一个大大的背篓站在地上,站得腿都要酸了。 赶紧摆手示意她起来:“行了行了,有什么话你先起来再说行不行。” 慕斯敏警惕地看着她:“不行!我放手了,你不就走了吗?” 苏白露用手扯了扯自己的裤腰,翻了个白眼:“俺裤子都要给你扒下来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此话一出,慕斯敏终于有些松动。 祈求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可别说话不算话。” 苏白露胡乱的点点头,她的裤子真的要掉了。 真是的,被一个女孩子扒裤子,别人见了,别把她俩当变态。 等慕斯敏松手,苏白露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衣裳整理好,苏白露在慕斯敏警惕中带着怀疑,怀疑中带点放松的眼神中,将她带进了屋子。 看着她这调色盘一样的表情,苏白露也放心了。 这家伙看起来有点像虚张声势的傻妞,倒不像什么心思深沉的人。 “行吧,说清楚,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于是慕斯敏就将自己的遭遇告诉了苏白露。 苏白露听完:“......??!”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岂止是傻,简直是蠢。 放着好好的大小姐不做,跑来这地儿当难民,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苏白露给她竖了大拇指:“你牛!” 慕斯敏还以为是夸她呢,也跟着竖起了大拇指,笑嘻嘻起来。 讲完自己的目的,慕斯敏又开始得寸进尺。 “我看姐姐反正也是一个人,要不姐姐和我一起去上海吧,上海可繁华了,那里有好多好吃的,好玩的...” 慕斯敏细数上海的所有好吃的好玩的,说得苏白露也有点心动了。 不过想到上海的距离,又有点望而却步了。 她现在可不是煤老板家的土大款千金小姐了,慕斯敏又是一个落魄小姐,两人浑身加起来一共也没几个钱,去上海,搞笑呢。 车票那么贵,把她俩捆在一起卖了都买不起一张票。 她们现在是逃荒,不是在做梦! 觉得不切实际,苏白露果断地拒绝了这个无理取闹的建议。 慕斯敏见状急了,只好出卖了一个哥哥。 至于是哪个哥哥,那就看他运气了。 “去吧,去吧,我保证你去了不亏。” “我有两个哥哥,只要你去了,你挑一个,做我嫂子。以后我带你吃香的喝辣的。” 她有两个哥哥,个个长得英俊潇洒,人模狗样,一定能勾住姐姐的心。 说着又继续推销道:“我大哥英俊儒雅,虽然老点儿,但是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未婚妻。” “我二哥也长得貌若潘安,他很年轻,虽然在外面有几个花花草草,但都是逢场作戏。你放心,有我这个小姑子帮着,没有什么墙角是撬不开的。” 说完期待地看着苏白露:“白露姐,怎么样,去吧去吧。” 苏白露听完只觉得好家伙,这妞儿看起来不咋聪明的样子,卖哥哥倒是有一手。 不过她这俩哥哥质量好像都不太好。 要么老,要么花心。 她怀疑这家伙是暗自向她推销滞销品。 她才不上当。 看她说的两样放光的样子,苏白露虽然有些不忍心,还是拒绝了。 “俺一穷二白,怎么带你去上海,要饭要过去吗?” 慕斯敏这家伙竟然认真思考了一下,纠结了一下,点点头:“也不是...不行。” 苏白露一言难尽:“......”。 “俺一生要强,绝不要饭!” “再说你的哥哥们还是留给有缘人吧,俺牙口不好,消受不起。” ------------------------------------- 豫省 黄府 一身笔挺西装的青年打了个喷嚏,还以为自己感冒了,摸了摸头,没有。 想着豫省的情况,唯有叹息。 天灾人祸,祸不单行。 望豫省早日渡过难关。 ------------------------------------- 上海,一外宅 一人模狗样的俊俏年轻男子,突然觉得浑身一寒,愣了一下。 身旁妖娆的女人见状,赶紧将身子依偎过来。 娇柔妖媚的声音勾人心魄:“斯善,这么久没来看人家,讨厌~” 慕斯善哄道:“我这不是来了嘛~” ------------------------------------- 远在各处的两兄弟都不知道,他们已经被贪生怕死的妹妹卖了。 苏白露最终还是没能甩脱慕斯敏这个拖油瓶。 并且决定带这家伙去上海。 实在不是她没骨气,主要是她给的...太多。 事成之后,慕斯敏答应不仅会给她500银元的巨额感谢费,还会给她找个工作。 就冲着这份工作,她接了这份送外卖,哦,不是,是保镖的活儿。 早这么说就好了吗,冲着这份旱涝保收的工作,她早答应了。 丢两个滞销品哥哥出来,弄得她在那儿权衡利弊半天。 这个险,她冒了! 这下就算是乞讨,她也得带着她到上海去。 吃苦就这一回,荣华富贵一辈。 如果这家伙是个赖皮的,敢不履行承诺,她会让她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杀过猪,宰过狗,这个世界怕个球? 既然决定带着这个拖油瓶,不,是金主,苏白露决定调整一下自己的计划。 本来准备跟着老乡们一起沿着铁路线北上的,这是豫省最近的逃荒路线了。 但是现在要去上海,等于要换个方向了。 接下来还不知道要走多远的路,苏白露决定还是先多屯点物资。 正好这个村的后山还有点野菜,趁着现在大家正狂热地捅田鼠洞的时候,苏白露决定趁着大家没注意的空档,去薅一波,再屯一波粮。 永远走在别人前面,这就是她开局一个饼,到现在还没饿死的诀窍。 慕大小姐这模样,也不像是有存粮的人。 拖着一个黑土段位的金主,她必须是个王者。 第12章 最屌工具人,以水换盐可还行 以前那个烂背篓她也没丢,就算有了新的,也一直放在空间中收着呢。 破烂还有三分用,这不,正好拿出给慕斯敏用。 就算雇主,这不还没付钱呢,啥也不是! 比大小,她穿越前也是还在实习即将大学毕业的年纪,穿越后,年纪缩水到18。 虽然慕斯敏也只有16岁,但谁还不是个宝宝呢。 哼!就算为了生存,她也是有骨气的。 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威武不能屈。 她们可是说好了,这一路上的活,两人要平分的。 煮饭也要轮流着来。 确认了新的方向,当天,苏白露和慕斯敏没有离开那个小村庄。 吃过早饭,她带着慕斯敏带着去村后的小山坡上摘野菜去了。 一高一矮,一黑一白,一大一小,一人背着一个竹编的背篓向着山上的方向去了。 昨日遇到了野猪前,她也只是简单地搜寻了一小块儿地方。 虽然只是一个小山坡,但面积还是有一点的。 她们两人今天再搜寻一遍,应当也能收获点什么。 慕斯敏真的是个彻彻底底的黑土,啥也不认识。 苏白露...苏白露顿时头脑发昏,她有什么用? 只能简单地给了她一个蘑菇,一株野菜,让她照着这两样东西的模样慢慢找。 好在这妮子做人有些傻,智商倒是正常的,苏白露见她虽然找得有点慢,好歹是有模有样的,就放心了。 破天荒夸了句:“不错。” 慕斯敏嘚瑟:“不就是挖野菜吗?难不倒本小姐。” 苏白露忙着找野菜,没空搭理她。 她还想下午去附近有人经过的地方换一点盐,不管是用猪肉还是用水,她想应当能换一点的。 小山坡经过两人一上午的搜刮,终于干净了。 中午苏白露煮饭,她用了一点点野菜和咸菜,简单地煮了点咸菜、野菜糙米粥。 慕斯敏闻着这香香的味道,简直要哭了。 她用身上的银手镯和人换的都是米糠、玉米之类的东西做成的饼子,难吃又噎人。 第一次吃的时候差点噎死了。 好在她挺了过来。 看着香喷喷的野菜粥,慕斯敏的口水差点掉下来了。 粥的热气在空中氤氲,慕斯敏狠狠吸了一口,脸上露出期待的感觉。 以前家中做的鸡鸭鱼肉,她都没这么期待过。 苏白露看她那样子,暗笑。 小样儿,终于有人体会到本姑娘的心情了。 她正想将粥分好,为难了。 她只有一个碗。 最后没办法,只能将自己的盛起来,让慕斯敏抱着煮饭的瓦罐子吃。 吃过晚饭,苏白露将晚上的要吃的糙米准备好,并留了些水给慕斯敏,给了些野菜、蘑菇和酸菜给她,嘱咐她晚上将饭煮好。 大小姐不知道怎么煮饭,苏白露只得先从烧火教起来。 慕斯敏到底是读过书的人,苏白露一将方法同她说了,她试了几次便学会了。 苏白露将怎么样做饭,好吧,其实就是简单的煮粥的方法同她说了,慕斯敏很快就表示她学会了。 也是,煮个粥,只要不是傻子,应当都会的。 嘱咐慕斯敏除了她之外,不要给被人开门后,苏白露就离开了小村子。 这次出去,除了换盐,换东西,她也抱着试探慕斯敏的心思。 她故意留她一人在那边,就是想看看,这妮子是不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在半道上,苏白露已经将背篓中的东西换了一换。 她将里面放了一瓮水,还放这几大块儿猪肉,用稻草包得严严实实的。 这附近的田地已经被翻找了一遍,这会儿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外面的官道上还是有许多人。 偶尔也有大户人家架着马车,从官道上路过。 苏白露擦了擦额头的汗,还好有原身留给她的如牛般吃苦耐劳的壳子,就算换上她这个柔弱的灵魂,也能抗点事儿。 背着将近百来斤的东西走了这么远,她只是稍微有些气喘。 不过鞋子小拇指的地方又破了个洞。 苏白露蜷缩了一下脚指头,叹息一声,她快成了光脚的那个。 摇了摇头,朝着大户人家的车队走去。 见一行马车正在原地修整,她凑上前去,对着赶车的老伯道:“俺这儿有点水,都是好水,不知能否和您换点盐。” 那老伯打量了一下苏白露,见她浑身衣衫破烂,瘦不伶仃的,精神头还算好。 有些为难。 如今这些难民就是大爷,若是处理不好,怕又要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想了想,始终做不了主,于是道:“姑娘稍等,我问一下我家主人。” 他从外面敲了敲马车车厢,一个年轻的男子露出头来。 “大少爷,一位姑娘想要和咱们用水换些盐。”说着指了指苏白露。 黄少博顺着钟伯的视线看过去,邹了邹眉头,思虑了一会儿。 对钟伯道:“将那位姑娘请过来吧。” 他们的水其实是够用的,若是能换一点,倒也可行。 钟伯点了点头,随即将苏白露引到马车前。 黄少博道:“听说姑娘要用水换点儿盐,可是真的?” 苏白露悄悄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富家少爷,见他面庞方正,神色敦厚,心中松了一口气。 听他询问,连忙回道:“是的,不知少爷可要。” 黄少博见她一个女子,背着这么大一个箩筐,不免有些可怜。 对她道:“都拿出来吧,不管有多少,我都要了。” 苏白露闻言笑了一下,清脆答了一声:“诶。” 卸下背篓,麻利地将里面的一瓮水抱了出来。 期待地看着他。 钟伯站在一旁有些迟疑地开口道:“姑娘怎么保证自己的水是没问题的?” 听钟伯这么一说,黄少博也有些迟疑了。 苏白露明白他们的顾虑,从背篓中将自己的破碗拿了出来,倒了一点水,当着主仆两人的面喝了。 喝完将碗底反过来给他们看,滴水不剩,并承诺道:“少爷放心,这是俺偶然得的一罐子山泉,这么久了,一直没舍得喝。干净且清甜着,您看。若是有问题,俺也喝了,现在什么事情也没有。” 不等两人说话,又接着将稻草剥开,将里面带着血和猪毛的野猪肉块儿给二人看,道:“本来是不需要的,这不昨日在山坡上遇见了一只野猪,侥幸将它打死了,这么多肉,不用盐腌着,怕是很快就会坏了。” 苏白露并不忌讳向二人展示自己有肉,这家人一看就是富贵人家,估计也不屑谋取她这一点儿肉。 第13章 厨房杀手大小姐 见此,黄少博惊讶,没想到这姑娘看起来瘦弱,倒是能弄死一头野猪。 瞬间对她多了几分敬佩。 也更加相信她的话了。 钟伯拿了一只碗,从瓮中倒了点水尝了尝,入口清甜,回甘。 等了一会儿,也没什么异样,对着黄少博点了点头。 黄少博满意,看着一筐子野猪肉若有所思。 问苏白露:“不知姑娘要用这些水换多少盐?” 这两样都是当下关键的东西,苏白露也拿不定主意。 但还是镇定道:“您看着给就成,俺这些水值多少盐,少爷是好人,俺相信你们是不会亏待俺的。” 这话一出,黄少博笑了笑,道:“钟伯,给这位姑娘拿两斤盐。” 盐这种东西,他们是不缺的,相对盐来说,水却是更少一点。 这两斤盐换一瓮水,虽说吃亏点,但在他们这儿,倒也算值得。 苏白露大喜! 有了这两斤盐,她就能够将这些野猪肉全部腌好,至少能保存一段时间。 可以吃好久了。 等钟伯将盐给了苏白露,黄少博又道:“不知道姑娘这野猪肉换不换,或者卖也行?” 苏白露见他有点想要的意思,干脆道:“若是少爷要的话,能否换点伤寒药和洋火柴给俺?” “俺带着妹妹逃难,时常没办法生火,俺们姐妹俩衣裳单薄,天气愈发冷了,就怕有个头疼脑热的,那可就活不下去了。” 黄少博见她说的可怜,很爽快的答应了。 苏白露挑了两块好的野猪肉给了他们,不一会儿钟伯就拿来了几盒儿洋火柴和几包药给了她。 还有两件旧袄子。 苏白露真心道谢:“太感谢您了。” 她走运了,遇见好心人了。 收获满满的苏白露心情颇好,一路上恨不得飞起。 想到慕斯敏,暗道这丫头可别让她失望。 钟伯从瓮中倒了一杯水递给黄少博,他尝了一口,果然不错。 若是用来煮茶,却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兴奋地去找表弟了。 他们这些文人最喜欢饮茶,相信他定然高兴。 “明怀,你看猜我得了什么好东西?” 黄少博将方才换的那一瓮水宝贝似的给他看。 那叫明怀的男子,收回看向外面的目光,兴致不高,却仍旧温雅冲着表哥笑了一笑。 黄少博没察觉自家表弟的心思,仍旧欣喜地说着这瓮水的妙处。 ...... 回去的时候,苏白露将所有的东西都放进了空间中。 背着一个空的背篓,更是走得飞快。 不过半个小时左右,就走到了小村庄村口。 现在天色尚早,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村庄中暂时也没什么人来。 快到临时住所的时候,苏白露在背篓中放了一些糙米和三块野猪肉。 这以后就是他们全部的家当了。 当然是明面上的。 明面上留一些够她们生活的东西就够了 她的底牌,也不能可全部暴露出来。 整理好了东西,苏白露在外面敲了敲门,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慕斯敏听到熟悉的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听见真的是苏白露回来了,赶紧将门打开。 “白露姐,你终于回来了。” 说着将方才遇见人的事情告诉了她:“你走后不久,就有人来过这村子,应该是来找东西的,在这间房子外推了一下门,我没出声,好在他们以为没人就走了。” 闻言,苏白露皱了皱眉头。 打量了一下慕斯敏,好在没出什么事儿。 见她面上的黑灰,苏白露猜测她应该煮好了晚饭。 “你已经把晚饭煮了?” 说起这个,慕斯敏自豪地挺起胸膛:“已经做好了,就等你回来了。” 苏白露看了看天色,现在大概下午四点钟左右的样子,吃晚饭好像有点早。 想到背篓中刚才放进去的那三块儿野猪肉,正好可以趁着这个时间处理一下。 苏白露将肉拿出来。 慕斯敏看着长着黑毛的那么大一块块儿肉,上面还血淋淋的,惊了一下,抖着手,指着苏白露道:“白露姐,这是什么东西?是...什么肉?” 苏白露见她大惊小怪的样子,哼笑一声:“瞧你这没见过世面的样子,野猪肉见过没有?” 听说是野猪肉,慕斯敏发白的面色好了点,又凑过去好奇地看了起来:“原是野猪肉啊。我还以为...” 苏白露翻了个白眼:“不然你也为是什么?” 慕斯敏知道自己闹了个乌龙,讪笑了一下。 又想起来问:“白露姐,这肉是哪儿来的?” 苏白露:“抢的!” 她从野猪身上抢的,没毛病。 慕斯敏想了想苏白露的凶残,缩了缩脖子,点头如捣蒜:“哦哦。” 想到能吃到野猪肉,她又开始流口水,这不怪她没出息,她好久都没吃过肉了。 这段时间,都饿瘦了! 苏白露没理会她,暗自将火升起来,烧了一会儿,从火堆里面抽了根火棍出来,将野猪肉皮上的毛全部烫掉。 这个活儿原主是做过的,苏白露做的时候,除了刚开始不太熟练,不一会儿就上手了。 慕斯敏撑者下巴在一旁看热闹。 苏白露见状,让她把晚饭拿来热一热,等她弄完了,就先把晚饭吃了。 想到自己做的第一顿饭,慕斯敏是信心十足,她也会做饭了,好厉害! 屁颠屁颠地将煮饭的瓦罐放在火堆上加热,不一会儿就有一股气味儿从瓦罐中传来。 苏白露有种不好的预感,这味道...好像有点不对。 酸中带糊,糊中带苦,还有一点点奇奇怪怪的生菌菇的味道。 果然,饭盛出来,那颜色挺感人的。 黑中带黄,黄中泛着绿。 见慕斯敏这率先尝了一口,她表情没什么异样,苏白露才放心开动。 这丫头敢吃,应当没什么问题,至少不会下毒。 慕斯敏面无表情,心中想呕。 这是她煮的粥? 这味道好像有点点怪的啊。 她明明是按照白露姐说的办法煮的呀? 怎么会这样? .......。 苏白露吃下一口,差点被毒死。 这什么玩意儿? 这粥煮得果然是表里如一啊,外表难看,吃起来也一样恶心。 白花花的糙米,绿油油的青菜,嫩嫩的菌菇,还有咸香可口的酸菜,苏白露始终搞不清楚,为什么她用这么好的食材,能煮出这种猪都不想吃的玩意儿。 想原材料难得,苏白露还是硬着头皮将这顿难以下咽的晚饭吃掉了。 好在她见势不妙,只盛了一点点。 至于剩下的,她慕大小姐敢浪费试试看! 第14章 致命大小姐 吃完了一顿前所未有难吃的晚餐,苏白露觉得慕斯敏的厨艺还要继续操练。 要不停地打击和纠正,这样她才能煮出一顿人吃的饭! 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没等她付诸实践,她决定永远...永远不要让慕斯敏靠近她的厨房! 简直是个灾难! 当天夜里,她看见了仙境,一堆闪着布灵布灵绿光的小精灵绕着她飞来飞去。 苏白露兴奋地抓了一夜的精灵。 第二天醒来苏白露感觉浑身酸痛,这才发现,她在房间中乱窜了一夜,浑身在墙上碰得青一块紫一块。 想到昨天的摘的蘑菇,苏白露简直无语了。 一定是大小姐误采到了毒蘑菇,并且做晚饭的时候加了进去。 估计还是最后放进去的,根本没有煮熟。 苏白露:“......” 不知那家伙怎么样,苏白露赶紧推开她房间去看。 好家伙,慕斯敏这家伙还躺在床上流口水。 手中抱着一块儿木头咔嚓咔嚓地啃着,满嘴是血,两片嘴唇肿成香肠。 苏白露看了,打了一个激灵。 还好她只是抓小精灵,不知道这家伙的牙还好么? 有没有离家出走? 苏白露先是轻轻推了她一下,见没反应,吹了吹手掌,抡了半圈,给了大小姐一巴掌。 估计她中毒太深,没醒。 看来要加大给药剂量。 苏白露拽下她口中的木头,抡圆了手臂,跳起来在另一边脸上打了一巴掌。 这下子是终于醒了。 看着她迷茫的小眼神,苏白露立马放下手中的巴掌,掰开她的嘴巴看了看。 好家伙,满嘴的血,但是小牙齿还坚定地在家待着。 苏白露松了一口气。 大小姐已经过了换牙的年纪,这要是掉了一颗,说不定要一辈子当个豁巴齿。 也不知道这个年代安假牙的技术怎么样? 还好,还好,大小姐的颜保住了。 显然这时候慕斯敏已经发现了自己的异样,指着嘴巴阿巴阿巴地干着急,眼看眼泪珠子要掉下来了。 苏白露臭着脸,冷哼一声,掀开手臂上的衣裳,指着自己肿成猪头似的脸道:“你还哭!你昨天煮的什么玩意儿?吃了你煮的饭,俺一夜没睡成,莫名其妙在房中转了一夜,身上在墙上、桌子上撞得都是伤。” “俺进来的时候,你就啃着一份木头死不撒手,我把木头拽下来你就醒了。”说着指着床上的那截被啃得乱七八糟的木头,将木头放在慕斯敏的嘴巴中,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牙印儿?” 慕斯敏:“......” 将木头从口中吐出。 听说是吃了自己煮的饭才出的事儿,慕斯敏也不敢哭了。 连忙解释道:“白露姐,你相信我,我没有下毒。” 苏白露冷哼一声:“你若是下毒,俺早将你突突了。” 慕斯敏想到苏白露手中有猎木仓,抖了一下。 苏白露道:“你挖的蘑菇中有毒蘑菇!” 早知道这妮子这么不靠谱,她应当检查一遍的。 “以后的饭你别碰了,说实话,你煮的饭,很难吃,还...”有毒。 剩下的话苏白露没说了,连续遭受了身体和心灵上的双重打击,大小姐看起来也怪可怜的。 狗啃的头,嘴巴上挂两根香肠,红肿的双眼,缩着身子,又搞笑又可怜。 她这该死的同情心! 玛丽苏苏白露还是上前安慰了一下大小姐,想到昨天得的两件旧袄子,她决定分大小姐一件。 “好啦,我没怪你,别哭了。” “我昨天遇到一个好心人,他送了我两件旧棉袄,我给你一件儿。” 说着立马回房间将袄子拿来,顺便给自己也套了一件。 这应当是大户人家的老妈子们穿的,浅灰色的,洗得干干净净,款式虽然不怎么好看,但是穿上是真的暖和。 慕斯敏见苏白露真的没同自己计较,心中松了一口气。 要放在往常,她早就闹起来了。 可这会儿不是家中,没有人会让着她。 这段时间在外面,她吃了许多亏,脾气也渐渐改了点。 白露姐算是她在这边遇见的对她最好的人了。 她一定不能将人气跑了。 擦干眼泪,慕斯敏对着苏白露笑了笑。 一笑,两片嘴唇钻心的疼。 苏白露暗自偷笑了一下,又强忍着。 殊不知,她也没好到哪儿去。 原主常年下地晒得有点黑,苏白露接手这具身体后,才慢慢白回来有点,可是和正常人比起来,还是黑得过分。 这会儿鼻青脸肿的,看起来也有点骇人。 苏白露徒手摸了摸脸,好在没有破皮流血。 至于颜值,这会儿正逃荒呢,颜值是最无用的东西,甚至累赘。 她用水照过了,原主的五官长得还行,就是黑了些,主要是头发厚,不秃头,她相信,只要安定下来,给她一点时间,丑小鸭也能变白天鹅。 刚好,她们两人受了点伤,她就打发慕斯敏在这里再休息一天,等她将空间中剩余的野猪肉处理完,再启程。 那头野猪大概350斤左右,她当时将它分成了约莫30斤一块的,抛却内脏,一共分了10块儿。 用了两块儿和人换了一些洋火柴和药材。 拿了三块儿备用,空间中还剩五块儿。 她先将这八块上面的肥肉全都割了下来,打算炼猪油。 可惜野猪身上肥肉不多,她割了半天,只有三十来斤。 这三十来斤肥肉炼了20斤猪油,也还算可观。 练完油后的猪油渣香喷喷的,看着就有食欲。 接下来,她将那五块儿没有处理过的野猪肉的猪毛都烫掉了。 小心翼翼地抹上盐,铺上稻草在空间中晾了起来。 然后将昨天拿出来的那三块儿都煮熟了,切成一块一块的,等会儿用火烤干。 就能直接当成干粮了。 烤的过程,实在是太香了,苏白露没忍住,吃了几块儿。 这么久没吃到肉的苏白露,差点感动到哭。 她本想给慕斯敏留几块儿的,想到她伤了嘴,还是算了吧。 她现在只能喝点粥。 接着,苏白露开始准备接下来赶路吃的干粮了。 照例煮了一些粥,因着不知道还要走多久,主食一类的,她决定省一点吃。 现在不是她一个人了,她将糙米混着玉米和一起煮熟,加了些野菜和蘑菇和肉片,有荤有素,简直完美。 将这些都处理好了,苏白露终于闲了下来。 天色还早,她便躺在床上休息一下。 第15章 路痴该怎么拯救 上海 慕宅 “什么?斯敏没和你在一起?” 慕夫人不敢置信,斯敏这丫头前段时间说是去同学家的庄子上玩儿一段时间。 她一向和许静蝶要好,说是和她一起去玩儿,慕夫人就没多操心。 女孩儿也16岁了,她在这个年纪已经是成人了,若不是家中疼爱,也要说人家嫁人了,也算得上是半个大人了。 初听许静蝶说是来找斯敏的,穆夫人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她的女儿根本没去同学家,她不见了! 搞清楚了状况,慕夫人赶紧派人去找。 恰巧慕老爷在家,慕夫人便将事情同他说了。 慕老爷听闻也是大惊,立马派人去找。 并赶紧联系慕斯敏的同学和朋友,问问她们是否知道他闺女的去向。 问了一圈,都说没见着。 慕夫人突然想到半个月前,斯敏闹着要去豫省接她舅舅,她没同意。 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赶紧翻找女儿的房间。 果然在枕头底下翻到了一封信。 拆开信,慕夫人心凉了。 斯敏果然偷偷去了豫省。 这个孽障,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 那豫省人荒马乱的,她一个小姑娘,人生路不熟,去了能得什么好。 慕老爷听闻,又怒又惊,赶紧打电话,准备联系大儿子,看看有没有见到斯敏。 可惜这会儿那边可能已经上路了,也联系不上了。 “这个孽障!”慕老爷气得手发抖,急忙招来管家:“福伯,你赶紧带人去豫省找小姐。” “哎。” 福伯刚走两步,慕老爷又道:“多带些人去找,务必要尽快找到小姐。” 福伯也急,小姐怎么就这么顽皮,到处乱跑。 只希望祖宗保佑,小姐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 在小村庄休息了一天,苏白露和慕斯敏都好了些。 虽然身上都有点伤,但都是皮外伤。 两个人的精神气儿还是不错的。 两人朝着重新规划的地方走,也就是和来的时候相反的方向走。 路上各色各样的人太多,也没人关注她俩的反向操作。 约莫走了一个月,苏白露却觉得周围的景象越来越不对劲儿。 豫省本来是一片平原的地方,怎么这会儿这么多山? 山上还有绿意,山也越来越高。 这四周也有村民,见到她俩,也不怎么奇怪,毕竟最近逃难来的人太多了。 苏白露厚着脸皮上去问路:“老乡,这里可是豫省?” 那村民听了她的口音,噗嗤一笑:“你说话是豫省口音,应该是豫省人吧,这儿是不是豫省,你问我?” 苏白露听她口音,心里一个咯噔:“坏了,这人口音不像老乡啊。” 果然,那人取笑完苏白露,告诉她:“这边是鲁省。” 苏白露闻言,简直要哭了。 她和慕斯敏应该是走错方向了。 她俩都是路痴!! 若是从鲁省这边走的话,也不是不行,但是需要走海路。 不然的话,就这么走到上海,人都该都老了吧。 苏白露给自己打气,没事儿,坐船就坐船。 这边还是乡下,要想坐船,还得去港口。 向这“老乡”打听了一下最近的码头,苏白露打算就近歇息一晚后,再启程。 天色要晚了,她们打听到后面山上有个山洞,有人住过的,她打算带着慕斯敏晚上在这山洞中休息一晚。 这一路也有没有村落的地方,两人也不是没有在外面露宿过。 现在有个山洞,能遮风挡雨,倒是不错。 一路走来,慕斯敏的身子骨也太弱了,还染过风寒。 好在她事先和人换了治风寒药材,慕斯敏喝了几幅,倒也挺了过来。 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苏白露带着慕斯敏上山,找到了那个山洞。 山洞果然有人住过的痕迹,里面还有破烂的木桌子和草垫子。 有些灰尘,但不碍事儿。 苏白露带着慕斯敏稍微打扫了一下,就能休息了。 她从十月份走到了是十一月底,天气愈发冷了。 必须尽快到达上海,安顿下来,不然真的有可能冻死在这个冬天。 将山洞简单打理了一遍,苏白露见天色还早,便打算在这附近转悠转悠,搂点柴,顺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野菜。 他们的吃的东西剩余的不多了,空间中那五块野猪肉,也只剩两块了。 倒是能撑一撑,可主要的口粮一粒可没有了。 听那“老乡”说,去码头约莫还要走一周的路。 最好找些野菜什么的,荤素搭配,才不会上火。 正好这便是山上,苏白露就将慕斯敏叫上,准备去附近找一找,看看有什么能吃的。 这附近有村子,她有银元,倒是可以向村民们买点食物。 但她那点钱还准备用来买船票的,并不打算花在这儿。 反正现在也饿不死。 经过了这一个多月的磋磨,慕斯敏也彻底没了大小姐的傲娇。 风霜和饥饿已经暂时磨平了她的棱角。 北风凛冽,打在人脸上,像是有刀子割似的。 苏白露背着背篓,拿着砍柴刀在前面开路,慕斯敏背着烂筐,哆哆嗦嗦跟在后面。 看见较为好烧的松针,苏白露示意慕斯敏搂起来。 等晚上了,可以烧火用。 抬头看看高高的树,光秃秃的,树杈上的鸟窝随处可见。 看见鸟窝,苏白露想到了圆滚滚的鸡蛋。 有鸟窝,何愁没有鸟蛋。 将脚上已经烂得不成样子的鞋子脱下,苏白露朝着手心吐了两口唾沫,搓了搓。 一个助跑,起跳,抓住了最矮的那个枝丫。 没错,她要掏鸟窝! 借着原主的壳子,爬个树什么的,对苏白露来说,也没什么难度,全都是技巧。 在树上蹭蹭几下,她终于爬到了鸟窝的高度。 刚好,鸟妈妈不在,鸟窝中一共有五颗鸟蛋,苏白露也不贪,她只拿了两个,好歹给人家鸟妈妈留个念想不是。 她不客气地将这两颗鸟蛋都收进怀中,其实是暗中放在了空间。 身上揣着蛋,影响她发挥不是。 下面慕斯敏大小姐已经看得目瞪口呆。 狂吹起了彩虹屁:“白露姐,还是你厉害。” 这几个月在路上,她别的没学到,识时务这块儿已经练习得炉火纯青。 苏白露得意,那可不。 想她堂堂新世纪女性,来了这儿,可谓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打得了野猪,干得过流氓,文能识文断字,武能宰狗上树,像她这样的全能型人才可不多了! 第16章 兔兔这么可爱,麻辣吧 偷...呸,是拿了两个鸟蛋还不够她和慕斯敏塞牙缝的,这四周鸟窝还挺多,于是苏白露又爬了几棵树,多光顾了几个地方,终于攒够了接下来几天吃的鸟蛋。 鸟蛋不管是煮着吃,还是打成蛋花汤,都是非常美味儿的。 慕斯敏在地上搂着松针,突然发现草丛中动了一下,尖叫了一声。 以为是蛇,怕得要死。 苏白露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呢,赶紧问道:“怎么了?” 慕斯敏连忙指着草动的方向:“白露姐,那儿在动,是不是有...有蛇啊?” 她最怕蛇了,这一路走了遇见过不少,每每遇见都怕得要死,蛇真的太可怕了。 苏白露听了她的话,翻了个白眼:“你听谁说过蛇冬天会出来?” 话虽如此,苏白露还是捡了一根棍子,朝着草动的地方拨了拨,万一又是野猪什么的,那还不得赶紧跑路? 不过看这动静应该不会是野猪。 拨开枯草,一只灰蒙蒙软萌萌的生物出现在两人的眼帘。 慕斯敏惊喜道:“是兔子!” 两人都舒了一口气。 原来是一只兔子被草藤缠住了腿,这会儿正挣扎着呢。 苏白露奸笑着将魔爪伸向大灰兔。 将草藤解开,提着两只耳朵,用手称了一下兔子的重量,好家伙,这至少都有两斤了吧。 看来今天运气还是不错的,不仅找到了鸟蛋还抓到一只兔子,食谱又丰富了不少。 有一有二,苏白露就觉得她是被上天眷顾的,一定有三。 这两样东西都是得来全不费功夫,反正现在太阳还没有下山,山中尚且能看得见,便想着多找找,要是能找到更多,岂不是更好? 便带着慕斯敏在这附近搜索了起来,她拿着一根棍子,在草丛中敲来敲去,幸运的的是发现了一只野鸡,不过他们的动静太大了,让它给跑了。 这要是放在后世,她可不敢,试试就能喜提监狱豪华套餐三件套。 苏白露失望,这会儿野鸡也不是什么保护动物,她也想尝尝。 大头没了,她在那草丛中一翻,竟然找到了几个野鸡蛋,也算是聊胜于无了吧。 她不死心,继续找,也不拘泥野物一类的,若是能找到什么野果子之类的也是好的。 可这会儿已经冬日,就算有野果树,也没野果子。 找了一圈,什么也没找到的苏白露只能沿路又挖了些野菜。 慕斯敏看见野菜也很兴奋,这一路上多数时候是吃肉的,距离那次在小山村,她已经很久没吃过野菜了。 哪怕只是用水简单地煮一下,吃到嘴巴中还有点苦涩,她能吃一点。 更何况,白露姐做得好吃,用猪油一炒,更加香。 “哇!白露姐,这也有野菜呀,今晚有口福了。” 慕斯敏边挖边流口水。 苏白露见她穿着一身乱糟糟脏兮兮的棉袄,头发油乎乎,乱七八糟的,像是个小乞丐。 明明是个大家小姐,现在却执着于挖野菜,看得她痛心疾首。 这娃已经没救了。 不过到底是金主,她还是得给与一点温柔。 她决定吃过完饭谈谈心,给这娃儿上上课,让她知道一下人间险恶。 这处离山下近,鲜嫩的野菜早就被村民们采光了,她和慕斯敏采的都是人家挑剩下的老菜帮子。 不过好歹是绿色的,能吃的,比树皮强多了。 她和慕斯敏一根也没放过。 饶是如此,也没有采到多少。 回到山洞,太阳刚好下山,苏白露也开始生火准备晚饭。 就着火堆,苏白露先将煮了一份野菜蛋花汤,都是原汁原味的,里面只加了一些猪油和盐。 又香又鲜,喝下去暖融融的,苏白露和慕斯敏都舒服得喟叹了一声。 苏白露还一人发了一几片肉,串在棍子上考焦了,里面的油滋出来,就可以吃了。 吃过晚饭,苏白露将那只兔子拎出来。 自个儿在一旁磨刀霍霍。 她终究还是将那把锈迹斑斑的破伤风之刃给磨了。 因为要吃兔子呀! 慕斯敏好奇地蹲在一旁,一会儿用手指戳着肥兔子的屁股,一会儿用手在兔子头上、身上抚摸,使劲儿rua,瞧着怪喜欢的。 苏白露见状,嘴角扯出一个邪恶的弧度。 终于,她的刀磨好了,猎杀时刻开始! 她无情地从慕斯敏的手下拎起兔子耳朵,看着它在手中弹跳。 慕斯敏犹豫了:“白露姐,兔子这么可爱,咱们不要吃它行不行?” 苏白露笑了:“是啊,兔兔这么可爱,做成麻辣的怎么样?” 见她还想说什么,苏白露戏谑道:“你和它,只能有一个是吃白饭的,你自己选。” 慕斯敏瞬间没了反对的声音:“麻辣兔肉好像也不错...” 大小姐闭嘴,苏白露三两下处理了兔子。 当然麻辣兔肉是不可能的,逃荒呢,她从哪儿弄麻的?辣的? 有肉吃就不错了,还要什么自行车。 将兔子处理好后,苏白露只是简单地抹了盐烤熟,即便如此,仍旧是诱人食欲的。 她和大小姐一认掰了一个兔腿品味儿了一番,将剩余的收起来了,留着赶路吃。 接着苏白露将剩下的鸟蛋全部煮熟,这些都是可以在路上吃的。 ------------------------------------- 夜里,两人闲聊,苏白露讲起了故事。 主要是给大小姐洗洗脑,免得她满脑子都是挖野菜。 这段时间,大小姐貌似对挖野菜有点魔愣了。 遇到点儿老野菜帮子就开始激动。 苏白露不得不为大小姐的以后担心。 相处了这段实际那,苏白露也看清了,大小姐除了性子有点骄纵,人倒是不坏。 听她说还有一个暧昧对象,听着她描述,苏白露敏锐地察觉他那对象不是什么好鸟。 也就骗骗大小姐这个没有见过世面的小年轻儿,但凡有点生活阅历都看不上那个傻帽。 听说大小姐这次来豫省就是带着那个傻帽来的,二十来岁的人大男人,还能把大小姐弄丢了,就跟闹着玩儿什么玩意儿。 就这样,大小姐还觉得那丫是个靠谱的,苏白露觉得有必要好好给她讲讲故事,免得以后连野菜都没得挖。 第17章 野菜的教育意义 “斯敏,你很喜欢挖野菜吗?”苏白露状似无意地问道。 慕斯敏本来有点困了,一说起话来就精神了。 “喜欢呀,白露姐,你不喜欢吗?有野菜吃总比没得吃好。” 苏白露一阵牙酸。 “要是让你一辈子挖野菜,吃野菜你也愿意?” 慕斯敏疑惑,白露姐怎么会这么问? 想了想,要真一辈子吃这玩意儿,那还不把人吃吐。 她可不行! 连忙摆手:“那可不行,人怎么能一辈子吃野菜呢?” 苏白露追问道:“我看你不是还挺喜欢吃的。” 慕斯敏翻了个身,面对着苏白露:“那不一样,这会让没得吃,我肯定喜欢呀。有吃的,谁还吃野菜啊。” 苏白露摸了摸下巴:“说得好有道理。” 说着又开始保证起来:“白露姐,你等着吧,等咱们回了上海,我一定带你吃更好吃的东西,顿顿吃白米饭,以后咱们再也不用吃野菜了!” “咱们去吃泰和楼的酱肘子,白切鸡......” 苏慕斯敏报了一堆馋死人的东西,害得她口水直流。 苏白露赶紧打断了她报菜名的行为,没的吃,报出来干什么,徒增嘴馋。 不过,听她这么说,苏白露终于放心了,这娃还有救。 不惦记着吃野菜,说明还是有救的。 苏白露趁热打铁给她讲起了故事:“斯敏啊,你想不想听故事啊?” 慕斯敏不知道白露姐怎么会突然想起来给她讲故事,还是点点头:“听呢,白露姐,你要讲什么故事呀?” 苏白露笑了笑:“你听我讲了就知道了。” 于是便将某千金小姐挖野菜苦等丈夫的故事讲给她听。 慕斯敏听完后迷茫了:“好可怕,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傻的千金小姐吗?” 苏白露不说话,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斯敏道:“不知道。” 慕斯敏被她看得有点发毛,白露姐这么看她干什么! 不知道翰平哥怎么样,他们走失这么久,翰平哥一定还在找她吧,可惜她这会儿没办法和翰平哥联系,不然翰平哥一定能立马带她和白露姐回上海。 ------------------------------------- 王翰平终于买到回上海的车票,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慕斯敏那丫头还真是会给他找麻烦,早知道就不带她出来了,现在人丢了了,还不知道慕家那边怎么样。 若是慕校长知道他把他妹妹弄丢了,别说是留校任教了,他还能不能在同昌大学继续念书,都成问题。 这趟出来什么好处都没捞着,白搭了两百个银元进去,还平白惹了一身骚。 现在外面那么乱,斯敏那丫头要是能活着回去,算是有鬼了。 为今之计,只能将她的消息瞒得紧紧的,反正他和这丫头也是偷偷跑出来的,他不说,谁能知道他将校长的妹妹弄丢了? ------------------------------------- 第二日一早,苏白露起来,见外面的草木上已经打满了霜,一股冷意迎面袭来,她赶紧将手揣进袖筒子里捂了捂。 简单吃了点早饭,便带着慕斯敏踏上了回家的路。 当然是回慕斯敏家,苏白露现在一个流氓,哪儿来的家。 她们一路沿着老乡指的方向慢慢走,主要是慕斯敏走不快,这点苏白露也很无赖。 这一路还是有许多难民,尽管他们已经到了没有受灾的地方,但情况依旧没有那么乐观。 这时候大部分地方都穷,哪儿有能力收留这么些人。 幸好这地儿有山,有水,情况总是比豫省要好得多。 也有个希望不是。 这附近但凡有个破庙或者荒废的屋子,都能被他们拿来遮风避雨。 半路上遇见一行人,苏白露见方向是一致的,就跟在了他们后面。 她遇见了一对婆媳,大娘是个健谈的人。 她说她叫王翠花,四十来岁。 苏白露看她花白的头发,不敢相信她才四十。 许是日子过得太苦,早已经饮尽了风霜,才会显得如此沧桑。 她还裹着小脚,一路上就她和儿媳妇儿两个人,苏白露简直不敢相信,她们是怎么撑到这儿的。 两个手无寸铁的女人,其中一个还是小脚,一路逃逃荒到这儿,其中的艰难,不敢想象。 她年轻力壮,腿脚完好,还有空间这个作弊器,带着慕斯敏一路跑到这儿,都差点要哭爹喊娘。 一路上,他们聊了很多。 那年轻的是女子是她的儿媳,性格腼腆,不怎么说话。 王大娘说王萍萍还是她远方同族的侄女儿。 叫做王萍萍,王萍萍的一生也如她的名字一样,身似浮萍。 幼时丧父母,家产被族人占了,被王翠花收留,养大后成了儿媳。 还有一个大姐,王青青,被族人卖给了当地的一户姓童的人家做童养媳,可惜后来那家人搬走了,两姐妹也断了联系。 王大娘和王萍萍此去除了逃荒,就是要去投奔在上海读书的儿子\/丈夫。 苏白露听完婆媳的故事不免唏嘘,人生无常,再艰难也要朝着生路去奔。 比她经历过更多苦难的人还在努力地活着,她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是如花般的年纪,她一定要在这不安的异界好好活下去。 这个世界,苦难有她一份,精彩必然也少不了她的。 带着这个信心,苏白露又精神奕奕地赶起了路。 慕斯敏看着背着一筐东西健步如飞的苏白露,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的腿脚,羡慕地跺了跺脚。 夜里,她们见到一处破庙,苏白露和慕斯敏就着附近府的一座荒庙中过夜。 同行的王大娘她们都在这儿休息。 好在庙还有点大,房间也有那么几间,一行十来个人倒是住得下。 她和慕斯敏挑选了一间,将房间门拴好,两人就睡了。 “啊—!” 半夜,一声惊恐的尖叫,将她和慕斯敏吓醒。 慕斯敏吓得向她身上靠,苏白露很快就镇定下来了,顺手安抚地拍了拍慕斯敏的肩膀。 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不一会儿听到有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在院子中响起。 是踩在树叶上的声音。 看来是有人到院子中了。 不一会儿,又听到了一个尖叫声,苏白露听声音好像有些熟悉。 犹豫了一会儿,对慕斯敏道:“我出去看看,你待在屋子中别出来。” 第18章 这味儿,不太对 苏白露说完,拿出一盒洋火柴划燃一根,照着亮准备出去。 慕斯敏一下子从稻草草铺上跳起:“不行,我也要去。” 苏白露没拒绝:“你小心些,跟在我后面,别走丢了。” 苏白露走到院子之中,只见两个人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一老一少,正是白日遇见的王大娘和王萍萍婆媳二人。 见她们也没别的事情,放下心来。 疑惑道:“你们在这儿干什么?怎么不进去?” 王大娘见到她来了,被惊吓到的心总算是平静下来一点。 “没事儿,就是吓到了。” 苏白露见王萍萍像是被吓得不轻,人软在地上哆哆嗦嗦。 见王大娘不愿意多说,也没多问。 借着洋火柴的光亮,苏白露帮着王大娘将王萍萍扶起来,送到屋子中。 关门的时候,王大娘对苏白露道谢,并提醒道:“晚上别往井那边走。” 苏白露虽然好奇,但没问,便带着慕斯敏回去了。 慕斯敏是个好奇宝宝,戳了戳苏白露:“白露姐,你说那井边上有什么?” 井边有什么,将婆媳二人吓成这样,苏白露已经有些猜测。 说实话,这种场景一路上其实并不少。 白天人多,尚且不令人害怕。夜里猛然看见,还是有些吓人的。 见慕斯敏还在问,苏白露打断她的话:“问那么多做什么?想知道?想知道自己去看就是。” 说完便没理她了,翻身睡去。 慕斯敏只是好奇,她胆子不大,才不敢去看呢。 不一会儿也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苏白露就听见王大娘和王萍萍的房中传来哭泣声。 她过去一看,见王大娘边哭边拖着王萍萍的身子,艰难地在铺满树叶的地上拖出一条长长的痕迹。 王萍萍的身躯有些僵,苏白露见状,猜到了几分,心中颇不是滋味。 昨夜她明明还是好好的,怎么今天就...。 看着头发花白的王大娘,苏白露不忍心,吩咐慕斯敏将煮点热水,她过去搭了把手。 她和王大娘合力将王萍萍拖到了不远处的一个空地上。 王大娘忍不住伏在王萍萍身上哭了起来。 “萍萍啊,娘对不起你,娘没用,叫你来我家吃了这么多年的苦,没得一个善终啊。呜呜...” “呜呜...” 此刻,她瘦弱的身子在这茫茫天地间显得更加瘦小,苏白露蹲在王大娘身边,安慰道:“王大娘,您不要太伤心了,萍萍姐不会怨您的。” 王大娘狠狠哭了一气,人有点喘不过气来,抽噎着剧烈咳嗽,像是要厥过去似的。 苏白露怕她也有个什么好歹,赶紧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了顺气。 叹息一声,也不再安慰。 王大娘平静下来,便想着将儿媳妇安置了。 逃荒在外,只能一切从简。 如今这境况,只能刨个坑简单安葬,以免身子被踩狼虎豹拖去吃了,下辈子投不得人胎。 苏白露和王大娘忙活了一上午,终于将王萍萍安葬了。 她始终想不明白,明明都到这儿了,已经胜利了一大半,怎么还是没熬过去? 安葬了王萍萍,王大娘同她道谢,并说起了王萍萍突然离开的原因。 原来是昨天夜里,王萍萍起床小解,走到井那处,被枯叶中一个什么东西绊倒了,王萍萍一摸,却摸到冰凉的肌肤。 一个不防,被吓了个半死。夜里心神失守,早上人就没了。 王大娘昨日也被吓了一次,好在她阅历丰富,经历的事儿多,一夜便缓过来了。 没想到儿媳却永远离她而去。 这些年,她的儿子常年在外面求学,唯有萍萍一直陪着她。 儿子在外面读了书,有见识了,说童养媳是糟粕,说包办婚姻是糟粕,现在不承认萍萍这个媳妇儿,要离婚。 王大娘不懂什么新思想、旧思想的,她只知道,萍萍是她承认的儿媳妇儿,她和儿子是摆了酒、拜堂了堂的,这一辈子都是她的儿媳妇儿。 什么离不离婚的,她不懂,也不想懂。 她只知道,萍萍是个好姑娘,一旦听了儿子的离婚,就等于被休弃了。自古以来,被休弃的女人能有什么好下场! 她坚决是不会同意的。 本以为这次逃荒,到了上海就能让萍萍过几天好日子,没想打她命这么苦,眼看就要过上好日子了,人没了。 王大娘心中又是悲痛又是愧疚。 得知王萍萍的死因后,苏白露也是唏嘘不已。 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王大娘儿子和王萍萍之间的事情,苏白露并不知晓。 为着王萍萍的事情,忙活了一上午。 苏白露和慕斯敏在破庙中吃了午饭后,也打算继续启程了。 启程之前,慕斯敏好奇心实在是太重,撒娇硬是要去那井边上一探究竟。 苏白露也打算治一治她,现在混熟了,这丫头又有些飘了。 要看就带她去看一看,今儿非治一治她的好奇心,让她知道什么叫做好奇害死猫。 那井就在废旧寺庙的院子的一角,苏白露带着慕斯敏站在一棵离井不远的大树底下,仔细看,能看见井旁边被树叶掩埋的什么,露出一片衣角。 慕斯敏被吓了一个哆嗦,后退了几步,踩在滑不溜秋的树叶上,差点滑倒。 苏白露拉了她一把才将身形稳住。 苏白露看着她那怂样,哼笑道:“不看了吧?” 慕斯敏头摇得像是拨浪鼓:“不看了,不看了,白露姐咱们赶紧走,离开这个地方。” 苏白露见她是真的吓到了,也没再说什么风凉话。 当即收拾了东西,带着慕斯敏继续赶起了路。 至于王大娘,她说要在这儿给王萍萍守几天再走。 越往前走,人越多。 有本地的人,也有如她们一般来逃荒的人,总之是鱼龙混杂。 苏白露本想带着慕斯敏往人少的地方走,但越是往城市的方向人越是多,人又怎么可能少得了。 她们已经走了差不多两天的路程,照这样下去,再走上四五天就能到码头了,胜利在即,苏白露和慕斯敏都很激动。 两人在路边走着,突然一辆马车经过,苏白露只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儿,大脑逐渐迷糊起来,顿时站在原地,半天也走不动。 隐约听见马车上下来人了,是一个女人,看了一眼两人,朝着马车上喊了句:“行了,中招了,赶紧将人抬到车上去。” 苏白露明知道危险,人也有意识,可就是浑身没劲儿,眼前像是被什么东糊住了,像是有一层迷雾,让她什么也看不见。 她被人扶着上了马车,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第19章 入虎穴 苏白露的思绪还是清明的,听着这几人的对话,也搞清楚了目前的状况。 原来她们遇见了人贩子。 这些人贩子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控制了她和斯敏。 他们一共三个人,听声音,有一女两男。 女的,叫做杜姐,貌似是这群人中的老大。 两个男的,分别叫做老桂和老奎。 这三人是惯犯。 马车中只有她和慕斯敏。 那杜姐先是搜了搜她和慕斯敏的身子,什么都没搜到。 搜苏白露的时候,杜姐若有所思地在她胸前狠狠掐了一下。 苏白露忍着疼,心中直骂mmp。 等有机会了,一定要按死这个死女人。 搜完身,杜姐又翻了翻苏白露的背篓,只翻出来几个鸟蛋和一把旧的砍柴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这两个穷酸丫头,什么都没有。” 将鸟蛋剥开壳儿,一口一个吃了。 苏白露闻言在心中翻了个白眼,有病,嫌弃她穷酸,还吃她的蛋。 呸!啥也不是。 幸好她的好东西都在空间中放着呢。 慕斯敏的背篓中就更简单了,只有一罐子水,在这不缺水的鲁省就更不值钱了。 杜姐搜完了篓子,见没什么好东西,就让老桂将两个篓子丢了出去。 吃完了鸟蛋,杜姐用帕子擦了擦苏白露和慕斯敏的脸,对着慕斯敏的脸端详了好半天。 “这丫头生得不错,要是卖到怡红院能卖不少钱嗯。” 老桂也看了看,调侃道:“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知和哪个情郎私奔,被抛弃了的。” 说完还假模假样地同情了一把:“可怜。” 老桂伸手就要莫慕斯敏的脸,被杜姐一把打落:“我告诉你,老桂,这个你可不能糟蹋了,咱们要卖大价钱的。” 老桂只想揩点油,被杜姐教训了一顿,也觉得没意思。 讪讪地坐了回去。 杜姐看完了慕斯敏,又仔细打量起了苏白露,发现她的五官长得也还行,眉间那朵红莲更是特别。 就是人长得太黑,只是一个普通的村姑。 用手将她下颌抬起,摸了摸皮肤,倒是光滑,可惜地叹了叹气:“怎么就这么黑呢?要是再白一点就好了,可惜了。” 若是再白一点,活脱脱一个胸大腰细的美人儿,卖进怡红院,绝对不比旁边那个丫头价格低。 不过他们不养闲人,这货一到手,能脱手,还是尽快脱手为好。 苏白露听着这个老女人和他的手下对她和慕斯敏评头论足,商议着将她们卖到哪个脏地方去,早就火冒三丈。 虽然被下了迷香,可她的空间苏白露还是可以操控的,偷偷用空间中的那把砍柴刀,将手指割破。 一个手指不行就将十个手指都割了一遍,终于在人贩子将她们运送到据点的路上,苏白露彻底清醒了起来,就是身上还没什么力气。 她只能先观察起了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一个普通的村庄,位置有些偏远。 这时候,各家各户的烟囱上都冒出了袅袅炊烟,柴火的香气冒进了苏白露的鼻子。 有村民见了杜姐的马车,纷纷上来打招呼,调侃道:“今儿收成怎么样?” 杜姐笑道:“马马虎虎。你要是开工,肯定比我收成好。” 说完吩咐老彪将马车赶回家。 苏白露心中一跳,这特么是捅了人贩子窝了吧! 可别这一村人都是人贩子? 她压下心慌,装作中药的样子,跟着下了马车。 她和慕斯敏被关在了一处,是一间小屋子。 进去后才发现,这屋子中还有其他人。 有三个和慕斯敏一般大小的女孩儿。 还有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大一点的约莫七八岁,小一点的是女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 见老彪送苏白露和慕斯敏进来,三个女孩窝成一团,两个孩子跌坐在角落,瑟瑟发抖。 苏白露看着女孩子们身上的伤口,不动声色。 等老彪离开后,狠狠掐了一把慕斯敏。 估摸着这么久了,迷香的效果应该是过了,苏白露只掐了一下,她就醒了。 慕斯敏吃痛地张开双眼,一双大大的眼睛,迷茫地看向四周。 小嘴儿张得老大:“白露姐,这...是哪儿啊?” 苏白露悄悄解释道:“俺们遇见人贩子了,现在在人家老巢呢。” 慕斯敏惊恐,摇着苏白露的胳膊:“白露姐,怎么办!他们会卖了我们的,我不要去那脏地方。” 苏白露怕她声音太大将人引来了,赶紧将她的嘴巴捂住,在她耳边轻轻说道:“声音小一点,俺保证带你出去。” 慕斯敏闻言点点头,有了苏白露这句话,确实没那么慌了。 苏白露放开手,慕斯敏没再说话了,悄悄往她身边靠了靠。 看着对面的三大两小干瞪眼。 苏白露正在思索着对策。 要怎么办,才能从这个村子逃出去呢。 正想着,还没想出什么头绪,那个杜姐带着老桂和老彪过来送晚饭了。 晚上的饭是一人一个黑面馒头。 杜姐像是喂狗一样,打开门,将这些馒头丢进来,轻蔑地看着几个人在地上抢来抢去。 而后,老彪拿着一根皮鞭对着抢馒头的三个少女狠狠抽了过去。 边打边恶狠狠地喊:“老子叫你抢,叫你抢!” 最后几个少女一人留了一个馒头,将多余的馒头丢在地上。 老彪将两个馒头踢到苏白露和慕斯敏的面前,凶神恶煞地呵斥道:“吃吧。” 苏白露和慕斯敏没动,杜姐冷笑一声道:“饿死了别怪老娘心狠,没给你们饭吃!” “若是真的不想活了,正好,后山的野狗可是好些日子没吃饭了,正好拖去喂狗!” 苏白露面色不改,姑娘她也是一路逃荒过来的,什么大场面没见过,几句威胁,以为她会怕? 她只怕这些人死得不够痛快! 除了那一男一女两个小孩儿,那三个女孩看穿着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孩儿。 五官还不错,手掌粗糙,一看就是做惯了农活的。 三个女孩被打了一顿,馒头也顾不得吃了,惊恐地躲在墙角抽泣。 那两个孩子没抢,一人分到一个馒头,又缩回角落去了。 第20章 想不到吧,姐有刀 等杜姐带着老彪和老桂离开后,慕斯敏焦急地看向苏白露:“白露姐,这些人这么凶,咱们怎么办啊?” 将手上的黑面馒头给她看:“这馒头吃不吃?” 苏白露朝着她摇摇头:“人贩子的东西你也敢吃?” 说完又提醒对面那五人:“这馒头还是不吃为好,谁知道里面有没有放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她也不打算吃,反正她今晚就要想办法逃走。 今天在马车上的时候,她听人贩子已经商量好了,准备明天就将她们卖到城中的怡红院去。 今晚是逃跑的绝佳机会,当然也是最后的机会。 听了苏白露的话,缩在墙角的两个小孩儿,吓得赶紧将手中的黑面馒头丢了出去。 几个女孩儿顿了一下,还是将馒头吃完了。 苏白露摇了摇头,她已经提醒了,不听就算了。 果然那三个女孩吃了黑面馒头,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苏白露猜想,那馒头中可能加了蒙汗药。 慕斯敏见状拍拍胸脯:“还好,没吃她们给的东西。” 苏白露从怀中掏出几片肉片,给了慕斯敏两片。 “吃吧。”补充点体力,不然等下没有力气逃跑。 慕斯敏惊喜地接过,啃了起来。 两个孩子眼巴巴地看着,苏白露朝着他们招招手,大点儿的那个男孩儿屁颠屁颠地过来。 “给你。”苏白露给了他两片肉片。 男孩儿介绍了自己的名字:“我叫秋尧。” 指着墙角的小姑娘道:“那是我妹妹秋容。”。 苏白露点点头,说道:“你可以叫我白露姐,吃完了赶紧睡一觉吧。” 苏白露没将逃跑的计划说给两个孩子听,她怕他们沉不住气,打草惊蛇了。 等会儿跑的时候叫醒他们就行了。 还有那三个中了药的女孩儿,也不知道等会儿叫不叫得醒。 ------------------------------------- 苏白露没敢睡得太死,只闭着眼睛养养神,在心中复盘着逃跑的计划。 她方才已经观察过了,这房间只是普通的土屋,门也是普通的木门。 她的空间之中有刀,等下直接暴力破门就行了。 凭借着她空间之中的东西,解决那三个人都没问题。 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整个村子都是人贩子窝窝。 这处院子她来的时候就偷偷观察过,好在和别家都有一点点距离,只要动静才不是特别大,问题应该不大。 等下务必要干脆利落,绝对不能惊动村子中的人。 ------------------------------------- 半夜,苏白露见时间差不过了,将慕斯敏摇醒,又将秋尧和秋容侥幸叫醒。 那三个少女,她轻轻叫了几声,一点用处都没有。 苏白露无奈,只好一人给了一个大耳刮子,终于还是将人弄醒了。 在大家震惊的神情中,她缓缓从裤腿抽出一把砍柴刀来,对着门板狠狠砍了下去。 不愧是砍柴的刀,三两下就将门板砍了一个小洞,但是要靠着这个洞逃出去,还差得远呢。 看见了希望,屋子中的人都有些激动。 不待几人欣喜,这处的动静很快就引起了杜姐几人的注意。 苏白露仿佛早就猜到了结果,指定了一个位置,示意几人躲在那里,不要出声音。 门板上的洞,她是经过计算的。 通过这个洞,能看见里面的一部分情况,但是还有一个死角是看不见的,除非将门打开。 杜姐带着老彪和老桂来了,看见门板上的洞一惊,那洞不大,但是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老彪赶紧趴在洞口朝着里面看去,看了半天,竟没看到一人。 急忙从杜姐那儿拿了钥匙,边开门边道:“杜姐,不好了,那几个人不见了!” 杜姐一听急了,夺过钥匙,三两下就将锁打开。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几个人都看不住。” 门一开,杜姐就带着两个人进去了,一眼就看见了躲在角落的几个人。 杜姐和老彪、老桂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气不打一处来。 杜姐指着她们,恶狠狠骂道:“你们这些小畜生,贱皮子,老娘看是你们皮痒了,刚才怎么不出声?躲在这里干什么?” 骂完又指着门上的洞恶咬牙切齿道:“这个洞是谁弄的?老实交代。” 这些人身上莫不是藏了什么东西? 不该啊,来的时候都已经搜过了,除了这身衣裳,什么都没有。 想到这儿,杜姐的心放松了一点。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得再搜一遍,万一漏掉了怎么办! 苏白露等的就是这个机会。 等老彪和老桂上前的时候,从身后掏出砍柴刀狠狠向着老彪的腿上砍去。 不等老彪叫喊出声,慕斯敏赶紧上去,用提前准备的布团将老彪的嘴死死堵住,一屁股坐在老彪的背上,将他的头死死按在地上。 苏白露砍完老彪,直冲老桂。 所有的事情都发生在电光火石只见,毫无防备的两人马失前蹄,瞬间失去了行动能力。 秋尧也是个机灵的,上前就骑在了老桂的身上,抓了把干草,堵住了他的嘴巴。 苏白露赞赏地冲着他笑了笑。 三个人贩子,两个战斗力最强的瞬间被解决,剩下的杜姐不足为惧。 苏白露见她张开了大嘴,马上就要叫喊出来,一个起跳,一脚飞踹在她脖子上,杜姐还没来得及叫,脑袋重重磕在地上,晕了过去。 这时候,那三个少女也才反应过来,一拥而上,效仿秋尧,塞了一把淋过屎尿的稻草在杜姐嘴里,坐在她身上,将她压得严严实实。 保险起见,苏白露又用砍柴刀的刀背,在老彪和老桂的头上一人补了一下子,两人闷哼一声,也晕了过去。 她嘱咐道:“都别出声,这整个村子都是人贩子!要想逃出去,就听我的。” 或许是苏白露出其不意,将这两天以来折磨她们的人贩子制服的原因,又或许是她此时的镇定,让她们不知觉地信服起来。 都点点头。 苏白露满意了,吩咐道:“看好他们,千万不要让他们发出声,我去找绳子将人绑起来。” 第21章 成了人贩子 见没人反对,苏白露去这屋子中转了一圈。 她将杜姐和老彪、老桂的地方都翻了一遍,一共翻到了两百大洋。 苏白露掂量着手中的大洋,心中恨得牙痒痒。 这得卖多少人,才有这么多钱? 一个杜姐尚且如此,那么整个村子呢? 恨是恨,苏白露除了钱财,其他的东西都没有放过。 她搜刮了杜姐的首饰盒,里面有一个大金镯子,三个银镯子,一串玉珠子;耳环四五对儿,金的一对、银的两对;戒指还有好几个,各种材质的都有。 简直富得流油。 反正房子之中,但凡是值点钱的东西,苏白露统统都收了进去。 包括厨房的米面粮油,菜刀白菜什么的,通通收走。 调料也不放过。 她现在不拿,等会儿就什么都没有了。 弄好了这些,苏白露很快就拿着绳子回去了。 见她回来,大家都松了一口气。 苏白露将带着几个人,将杜姐三人绑得严严实实的。 “大家大动作轻一点,跟着我去柴房拿些柴禾来,将这间屋子围起来。” 听了苏白露的话,几人虽然有点不明白,还是照做了。 他们人多,很快就将这里围了起来。 一切准备就绪,苏白露吩咐大家先跑,朝着村口的方向跑,不要回头。 慕斯敏道:“白露姐,那你呢?” 苏白露让她也跟着跑:“你跟着她们一起,到远一点的地方等我。” 见大家都跑得差不多了,苏白露划了一根洋火柴,丢在干燥的秸秆上,很快就将屋子点燃了。 做完这件事,苏白露拍拍屁股走了。 这世界最可恨的就是人贩子了。 她是不敢亲自下手,这几个畜生还不配! 干脆一把火烧了。 这样还能活下来的话,她倒立洗头。 路过别家的草垛了,苏白露也不含糊,统统丢了洋火柴。 “红红火火,发大财!” 不一会儿整个村子都烧了起来。 等大家发下着火了的时候,她已经跑到村口的位置。 看着村子里面火光冲天,苏白露冷笑一声:“活该。” 又跑了一段路,和大家会合后,苏白露将从杜姐那边搜刮的银元一人给了5个。 “有了这些,你们应当能自己回家了吧。” 几个姑娘接过银元,小声道了谢后,就跑了。 秋尧没接她的银元,拉着苏白露的衣角,可怜巴巴道:“白露姐,我不要你的银元,你能不能带我们一程。” 苏白露稍微做考虑就同意了:“行吧,不过我只带你们到最近的县城,剩下的路就你们自己走了。” 秋尧高兴地牵着连忙感谢道:“好的,谢谢白露姐。离这儿不远就有一个固水镇,我家的人就在那边,我给你们带路吧。” 苏白露颔首。 反正她也是进城的。 她从人贩子那里拿了一些钱财,给出去了25个,加上之前从猎户三兄弟手中搜刮来的,她现在手中一共还剩余225银元。 这些钱不少了,至少原主在家中就从未见过这么多的银元。 有了这些钱,她和慕斯敏就不用靠着两条腿走路了,去上海的船票也能买得起了。 她们走一段路到最近的县城后,花点钱,请一辆马车讲她们送到码头就好了。 人贩子家中的那辆马车她也是眼馋的,可惜有诸多不便,不然她地皮也给它刮了。 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村子,苏白露心中一阵舒爽。 听着村子中的人手忙脚乱地救火、呼喊,苏白露背着小小的秋容,带着慕斯敏和秋尧快速朝着固水镇的方向出发。 终于在天亮的时候走到了固水镇城外。 苏白露和慕斯敏浑身破烂,带着两个衣着锦绣,白嫩嫩的少爷小姐,差点被人当做了人贩子。 刚进城就被人当做了人贩子了。 一个提着菜篮子的热心大娘拦着她的去路。 “姑娘,这不是你孩子吧?” 大娘上下打量苏白露,看她的模样,穿得破破烂烂的,浑身脏兮兮的,也不像是什么有钱人,更不像是当娘的 。 最近固水镇来了许多逃难的流民,鱼龙混杂的,好些人家丢了孩子。 此话一出,关注苏白露一行人的人就更多了,一群人将苏白露一行人堵住。 “小小年纪,看着也长得人模狗样的,没想到是人贩子。” “人贩子不得好死!” “丧良心的,打死她们!” “对,送官!” 看着有人已经蠢蠢欲动,正从篮子中掏着什么东西,苏白露灵光一闪,那些人不会是要拿鸡蛋砸她吧! 果然,她刚反应过来,“住手”两个字还没说出口,鸡蛋和烂菜叶子已经朝着她砸了过来。 “我不...”是人贩子。 苏白露的解释还没说完,一个鸡蛋劈头盖脸砸来。 见有人带头了,大家扔得更狠了。 不一会,苏白露和慕斯敏身上都是烂菜叶子。那些大娘大爷们不去当投篮手真的太可惜了。 他们完美避开了秋尧,甚至连她背上的秋容都避开了,只打她和慕斯敏。 秋容被这么大动静弄醒了,她刚醒就面对这么一副场景,整个人还是懵懵懂懂的状态,眼珠子直勾勾盯着大家丢来的菜上面。 秋尧也很懵,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生了这么一幕。 小小的少年,脑袋里全是疑惑。 慕斯敏赶了一夜的路,又累又饿,整个人都不在状态,她根本没想明白,怎么突然就被人打了? 一时间呆愣在原地,吃了一大波鸡蛋。 苏白露被鸡蛋液糊了一脸,再也忍不住了,大吼一声:“停!” 大家被她这一身吼镇住了,一时间都停了手中的动作。 开头的那大娘也吓了一跳,但还是理直气壮地站出来指责道:“咋?你拐卖小孩儿你还有理了?这么凶干什么?我老婆子可不是吓大的!” 苏白露腾出一只手来,摸了把快遮住眼睛鸡蛋液,无奈道:“您不能让我说句话?” “说吧。” 大娘将篮子往胳膊肘上挎了一下,一副我看你能说出花儿来的表情。 指了指秋尧:“你说,我是不是人贩子?” 第22章 魔幻结束 秋尧这会儿也整明白了,原来是大家以为白露姐是人贩子,拐了他和妹妹。 连忙朝着好心的大爷大娘作了作揖:“谢谢各位叔伯婶婶们关怀,白露姐不是人贩子。我们兄妹俩遇了人贩子,是她救了我们。” 他这一解释,众人这才知道是错怪苏白露和慕斯敏了。 看着眼前被他们弄得狼狈的两个少女,都怪不好意思的。 弄了这么大个乌龙,以起头的那位大娘开始,都纷纷开始道歉。 “对不住啊,姑娘。这...这是我刚才买的菜,你拿去吃,补补身子。” 大娘肉疼地将胳膊上挎着的菜篮子取下,放在了她脚下。 “也别怪大娘,大娘没有坏心思。”大娘说完,不给苏白露说话的机会,急匆匆地跑了。 “诶,大娘...”她话还没说完,大娘已经跑得只剩个背影了。 苏白露头疼得看着眼前这一子篮子菜。 谁知道这不是开始,围观的大伙见此也纷纷效仿,从自己篮子中取出萝卜、白菜放在苏白露的脚下。 苏白露一再拒绝,经不住人多,止住了这个,止不住那个,不一会儿她脚下已经堆满了萝卜和白菜。 这些人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送完菜一哄而散。 后面不明所以的百姓看着大家的做法,还以为有什么活动呢,也跟着送,场面一度很魔幻。 解释也没有,解释也不听。 最后,只留苏白露、慕斯敏和秋尧无语望天。 苏白露被人误会,最开始还是有些生气的。 抓人贩子是好事,她并不反感,但也不能事情没弄清楚就攻击她,她肯定是生气的。 这会儿,大家的一波操作倒是被她整不会了。 心中那股被人误会的郁气也消散了。 只是...这么多白菜萝卜该怎么办? 这一地的白菜萝卜加起来,估摸着也有上百斤。 丢了,都是大家的一片心意,可惜。 不丢,难道还扛着走? 她这身上除了一把砍柴刀,无一筐子、篓子,连装都没地方装,总不能大摇大摆地装在空间之中吧。 几人愣松之际,一个身穿暗色绸缎的中年男人,直接冲到了秋尧的面前,直接将他抱住。 “哎哟,我的少爷啊,你和三小姐跑哪儿去了,这几天老爷太太找你们都找疯了。” 说着问秋尧:“三小姐呢?” 秋尧见到熟人,眼睛都亮了,赶紧指了指苏白露:“德叔,这是白露姐和斯敏姐姐,我和妹妹遇到了人贩子,是白露姐救了我们。” 接着又对苏白露道:“白露姐,斯敏姐,这是我家的管家,德叔。” 德叔这才看见自家三小姐在苏白露的背上。 朝着苏白露和慕斯敏作了一揖:“感谢两位小姐救了我家小姐和少爷。” 而后对苏白露道:“我来背着三小姐吧,白小姐这一路辛苦了。” 苏白露见秋尧和秋容找到了家人,将背上的秋容放下来,交到德叔手上。 秋容下了地,奶声奶气地朝着苏白露道谢:“谢谢白露姐姐。” 又转头对慕斯敏道:“谢谢斯敏姐姐。” 说完喊了声德叔,才由德叔抱着。 德叔见两人都是这么狼狈的样子,看了看苏白露脚下的这堆萝卜,没有问。 他心念微转,对着苏白露和慕斯敏笑道:“两位小姐帮了我们这么大一个忙,不若去我们休息的客栈稍作休息一下。” 苏白露听闻他们也是住客栈,便不想去打扰。 拒绝道:“不必了,我们姐妹也赶路呢,晚了,家人担心,还是不麻烦您了。” 见她们有正事,德叔也没有再挽留,摸了摸钱包,掏出两张一百面额的银行券。 这是准备请人找少爷和三小姐的赏钱,如今少爷和三小姐都回来了,正好用来报答恩人。 将两张银行券双手递给苏白露道:“两位小姐既然有要事在身,我就不多留了,您救了我家两位少爷小姐,无以为报,小小心意,请小姐一定要收下。” 苏白露没有推辞,很爽快地收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德叔愣了一下,而后笑道:“白小姐是爽快人。” 苏白露听管家叫错了姓,也没纠正。 好奇地看了看手中陌生的“银行券”,有点类似于她们那个时候的纸币,上面还有行长的签字。 德叔解释道:“白小姐拿着这银行券,可以在全国各地的银行兑换200银元,任是那一家银行都能兑的。我来得急,身上只带了这两张,还望白小姐不要嫌弃。” 苏白露随手救了两个小孩儿,没想到还有这个收获,心中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连忙摆手道:“不嫌弃,不嫌弃。” 这儿的物价,一个银元能买25斤大米,能买三四斤猪肉,政府的普通公职人员,一个月的工资才二十多银元。 这两百银元已经是巨款了。 这玩意儿,在上海应该也能兑吧。 和苏白露告辞后,德叔就带着两人离开了。 苏白露最后还是决定将脚下的这堆萝卜带走,要是她一个人直接拖到没人的地方,装在空间,一了百了。 但是她身边还有个大小姐,慕斯敏,此刻正虎视眈眈地看着眼前这堆白菜萝卜。 “白露姐,这么多白菜和萝卜,我们能吃到什么时候啊!” 慕斯敏将头上的菜叶子摘下来,围着这堆菜转了半圈,“咱们将它们全部带回上海吧,我一定要把它吃完,不然这顿打岂不事白挨了?” 说着从一堆萝卜里面挑了一个,用衣角擦了一擦,直接啃了起来。 瞧把孩子饿的。 大小姐当了两个月的难民,已经如此不拘小节了。 苏白露有些心虚地同意了。 毕竟她打算独占这两百银行券。 本着公平公正的原则,同时天涯挨打人,好处得分她一半。 她得钱,大小姐得物,很公平,没毛病。 大小姐要折腾就折腾吧。 苏白露从附近的杂货店,买了两个布袋,将这些分开装成两袋子。 大小姐背一袋,苏白露背一袋。 苏白露给大小姐背的那一袋,差点将她压垮。 大小姐背上后,人直接向后仰,差点直接到底。 苏白露赶紧将一袋子菜取下来。 大小姐如此不中用,她能怎么办,直接减半。 将七十斤的菜东西背在肩上的时候,苏白露吐槽:“终究是我扛下了所有。” 第23章 原主往事 当天下午,苏白露先是带着慕斯敏去成衣店,一人买了一身衣裳。 而后找了一家客栈,一人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新衣裳,才像个人样。 苏白露和慕斯敏洗完澡,就算是换了一个人, 慕斯敏本就是十六岁的花季少女,这段时间逃荒被封印的颜值,终于回来了一点。 由于逃荒路上,风餐露宿,吃不饱,吃不好,睡不好,神态疲惫,脸色蜡黄,整个人老了几岁。 除了个子比苏白露矮一点,整个人看起来比苏白露还要大一点。 当然看她那小鹿一般清澈的眼神,不难看出她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呢。 褪掉一身又脏又烂的旧衣裳,整个人都清爽了。 苏白露则好多了,原主本是农家女,一直被父母和兄弟当牛使唤,苏白露来后,对自己舍得吃,舍得喝,就算这一路上再怎么艰难, 在她的经营下,竟然比原主在家中要好点,接连两个月的逃难竟然还长了些肉。 这两个月的逃难,竟然还将原主的黑皮子养白了一些,就是皮肤还是发黄,面如土色说的大概就是她这样的。 客栈中有镜子,洗漱干净,苏白露换上新的衣裳,这才欢快地照镜子。 只见镜子中一个粗辫子的女子,皮肤有些蜡黄,半圆的眸子一笑弯成月牙,眼神清澈见底,眼底闪烁着智慧的灵动,额上的红莲华印记尤为醒目,将清纯的面庞映衬着三分妩媚。 当她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的时候,那颗小虎牙瞬间出戏,苏白露努力露出标准的八颗牙,什么清纯妩媚,瞬间全无,倒是有些憨憨的。 苏白露不满地闭上嘴巴。 她只想倾国倾城,不想笑死人。 收拾好自己,苏白露大方一次,带着慕斯敏去路边小摊吃了一顿丰盛的午餐。 在客栈休息了两个小时,下午,苏白露雇了一辆马车,直接带她们去了附近的一个货运码头。 那边就都是货船的专用码头,这些货船偶尔也载人。 苏白露她们下午就到了货运码头。 她们运气好,只是略微问了一下,就找到了愿意载她们去客运码头的船只。 不过这价格也不便宜呢。一人收了2个银元,她和慕斯敏两个人就花了4个银元, 苏白露忍痛付了钱。 盘点了自己身上的银钱。 她身上的银行券价值200银元,银元还有210个。光是钱财就有416个银元。 考虑到去上海的船票比较贵,苏白露也不知道这416银元会花去多少。 人贩子杜姐的首饰应该也值一点钱。都是金的银的,苏白露觉得暂时没有必要动,就算到时候真的要用的钱的话,也好典当。 不过想到将慕斯敏送回去后,又会有一大笔进账,苏白露也不太担心,到时候手中一点存款,再有个工作,简直直接走上人生巅峰的节奏。 本来走陆路坐马车要三天的,坐货船只需要一夜的时间就能到。 上船后,苏白露和慕斯敏这么长时间以来难得清闲。 日光悬挂在海面上,落日的余辉洒在船板上,金灿灿的,有一种破碎的美感。 海风迎面打来,刺骨的水汽沁人肺腑,苏白露靠在栏杆上,虽然有些冷,却是这些日子以来前所未有的畅快。 海面上碧水深蓝,无数船只穿梭往来,只从这里,苏白露才能找回一点点现代的感觉。 这种无拘无束的感觉,真的久违了。 这一路逃荒,她早已深深了解了这个时空,这个时代。 这是一个新旧思想交错的年代,旧的礼法制度,新的思想火花,有人掀起时代的浪潮,有人被浪潮淹没。 很不幸,她也是被时代淹没的那一批人。 原主是有个未婚夫的,如果没有发生这次的意外的话,苏白露没有来的话,她也终将被时代淹没,变成别人眼中的糟粕。 原主和地主家的少爷有婚约的,是从小定下的婚约。 地主家姓薛,是苏白露同村的地主。 二十几年前,原主的爷爷苏大河,因着救落水的地主家的少爷,也就是现在的薛家家主薛白鹤,留下了病根儿,没多久就去了。 薛老爷心怀愧疚,除了额外照顾原主一家之外,提议给原主和他的儿子,也就是现在的薛家少爷薛怀盛定了亲事。 能和地主家攀上亲戚,原主的父母自是求之不得,于是十八年前,刚出生的原主就有了一个7岁的未婚夫。 不过这个未婚夫,原主也没怎么见到过,他很小便去了外地求学。 但原主思想在老一辈的影响下,自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凭一纸婚约,就认定了薛怀盛。 本来前年,原主16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去找过薛家人,让他们兑现婚约,薛老爷是愿意的,不过那时候薛怀盛正好在国外留洋,根本兑现不了。 薛老爷说等薛怀盛从国外留洋回来后,两人再举办婚礼。 原主就一直等到了18岁,薛怀盛终于从国外回来了,却托人带回来一份解除婚约的登报声明。 原主不识字,请了村上的书信先生帮着念了声明,明白了薛怀盛的意思,心都要碎了,差点绞了头发去做尼姑。 这还不算完,那书信先生是个八卦的,将这件事情透露了出去,原主瞬间沦为整个村的笑柄。 原主和薛怀盛这个地主家的少爷定亲,一直是村中人羡慕嫉妒的对像,现在人家不要她了,落井下石的人多的是。 原主难堪又伤心,加之原主爹娘对原主的指责和嫌弃,心如死灰,好几次想跳河自尽。 原主的爹娘去拿着声明去薛家闹,薛老爷知道自己儿子竟然做出这种事情,也很是愤怒。 承诺苏家,他一定让苏白露进门,做薛家的儿媳妇儿。 于是原主的爹娘也暂时消停了。 薛老爷第二天收拾了包袱出远门去找薛怀盛。 就在苏白露和苏家人心心念念等着薛老爷好消息的时候,豫省出现了灾荒。 等苏家人去薛家的时候,薛太太已经带着人离开了。 绝望之际,苏家人将薛家人骂了个狗血喷头,原主也彻底绝望了。 这门亲事无望,原主爹娘本来想将苏白露和薛怀盛的定亲信物,一个双喜玉佩卖掉的,原主这回硬气了一回,将东西藏得好好的,说是丢了。 最后被爹娘毒打了一顿,终于保下了这个双喜玉佩。 苏白露将玉佩从怀中拿出,端详了片刻,没什么特别的,玉质斑杂,做工一般,除了是玉的,一无是处。 这是原主执着的,不是她想要的,什么未婚夫,滚一边去吧。 苏白露将双喜玉佩丢在空间的角落。 整个薛家,除了薛老爷对原主还有点期待,薛怀盛包括薛夫人都不喜欢原主,原主就是死心眼。 原主病死,她占了原主的身体,但是并不想走原主的老路。 原主的前未婚夫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疙瘩里,等她去了上海,那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第24章 等船起争执 第二天早上,听船上的船工说,一会儿就能到客运码头了。 苏白露和慕斯敏除了那两袋子白菜萝卜,也没什么东西。 正好,这会儿日头已经出来了,苏白露带着慕斯敏去甲板上等着。 船工在船上走来走去,忙活着。 苏白露静静地扶着栏杆,看远处的波涛,看船将海水压出的水花。 慕斯敏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坐船,兴奋地在一旁指指点点。 “白露姐,你快看,那儿有好大一艘船。” “白露姐,水里面有鱼。” “白露姐......” 苏白露翻了个白眼,真想堵住耳朵啊。 大小姐好聒噪。 间或敷衍地点点头:“哦,嗷,是。” 看着精力无限的大小姐,苏白露庆幸,她和大小姐都不晕船。 如果顺利的话,到了客运码头,坐上到上海的船,两天后,她们就能到上海了。 眼见船要停靠上岸了,有一对情侣从船舱里出来。 两人打扮还挺时髦,男的西装革履,高大帅气,女的旗袍温婉,温柔清秀。 男子一手提着藤编行李箱,一手全程护着女的,女的给男的擦汗,看起来和谐极了。 慕斯敏撑着脸,看着两人,露出羡慕的目光。 “真好啊。” 苏白露只是瞥了一眼就不再看,随时留意着岸边的情况,就等船一停靠赶紧下去。 码头上人挤人,还是早点将去上海的船票落实好,才能松口气。 船还没停靠,苏白露已经将一包萝卜白菜挂在慕斯敏的肩膀上。 自己也将另外一大包萝卜白菜扛在了肩膀上。 在大小姐懵逼的眼神中,苏白露轻轻踢了她的裤腿。 “跟上!” 像他们这样的人数不胜数,但大多数是男人,苏白露和慕斯敏两个小姑娘扛着两大包东西,特别是数百刘,在人群中穿梭,显然惹人眼球。 苏白露艰难带着慕斯敏挤到了售票口。 里面一个穿着西装的男售票员,看了两人的装束,轻描淡写道:“要去哪儿?” 苏白露掂了掂肩膀上的袋子,回道:“去上海。” 售票员嘴角扯了一下,斜着眼睨了她们一眼:“去上海的票要30银元一人次。” 苏白露发誓她从他的笑容中看见了轻蔑。 这是认为她买不起? 她和慕斯敏为了省钱,就买了一身老棉袄,两人穿起来是有点土,但也不能以貌取人不是? 苏白露从怀中,其实是从空间中抓了一大把银元放在柜台上,豪气道:“来两张!” 售票员没想到自己看走眼了,面色一僵,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数了60个银元,将还多出的5个银元和两张票一起给苏白露。 “这是您的钱和票,您收好了。” 苏白露见他尴尬,心里爽了,也懒得和他计较。 拿了票就去了候船厅中。 船票上写着,是下午的一点钟登船。 他们来得早,还有椅子可以坐。 苏白露和慕斯敏就在这儿休息一下。 不一会儿,候船厅中的人越来越多,已经没位置坐了,有人已经干脆坐在了地上。 苏白露和慕斯敏的脚前方的位置也坐了人,苏白露的脚蜷缩着,真的是太难受了。 除此之外,她们不敢去厕所,一旦她们起来了,苏白露相信,她很快就会没有下脚的地方。 看来只有去船上解决了。 苏白露坐了一上午,屁股和脚一点挪动的空间都没有,难受得不行,也没什么胃口。 中午,苏白露掰了半块饼子,随意对付了几口。 那是她在固水镇买的烧饼,慕斯敏也没吃多少,但她啃了一个萝卜。 解决了午饭,又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能登船了。 苏白露赶紧从座位上起来,脚步还没挪动,旁边一个大娘已经一屁股坐了上来。 她动作突然,碰到了苏白露,差点将苏白露带了一个趔趄。 好在慕斯敏拽了一把她的衣角,不然立马能坐回去到那大娘身上。 苏白露本来有点烦躁,这会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您这么急干什么?我都还没站稳。” 那大娘正弯着腰摆弄自己的行李,听她说话,使劲儿将行李往前面一拉,正好压在苏白露脚上。 疼倒是不疼,但是梅开二度就过分了吧! 大娘安顿好了自己的行李,抬起头怼道:“你已经起来了,我想怎么坐就怎么坐,你管得着吗?” 慕斯敏也看不下去了。 “大娘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哪有这样的。” 那大娘嘴巴一瘪,脸色一苦,边拍这大腿,便唱哭道:“哎哟,娘嘞,两个小姑娘欺负我老婆子,缺德啊。” 可惜她坐着,施展不开,效果大打折扣。 周围人见了一眼,没人来劝说的,都看好戏地看着这处。 慕斯敏还没见过这样的,被她一通操作,引来这么多人看着,瞬间面红耳赤。 支支吾吾道:“你怎么这样啊,我们碰都没碰到你。” 苏白露灵光一闪,对着那大娘笑了一下。 “是是是,我管不着,您随便坐。” 大娘闻言,一顿得意,瞬间变脸,嘴角露出一丝得逞的笑。 慕斯敏见状更气了,指着她就要说话。 苏白露边制止慕斯敏的动作,将自己拿一袋子萝卜白菜到肩膀上。 示意她赶紧走。 走了一段距离后,苏白露对着大娘喊道:“大娘,其实我刚才想告诉您,我有传染病,您坐了我的位置,那传染病就归您了!” 说完还不忘对着慕斯敏大声道:“大娘是好人啊,自从大娘坐上这个位置,我的病就好多了。” 那大娘听闻,脸色瞬间发白,急忙站起来。 下一秒她的位置被人抢了去。 大家见状,纷纷哈哈大笑起来。 见大娘和人争执起来,苏白露心里爽了,艰难地带着慕斯敏朝着检票口挤去。 慕斯敏也哈哈大笑:“白露姐,你也太会忽悠了吧,那大娘竟然还信了,真的难以置信!” 苏白露听闻觉得有些好笑,又有点悲哀。 第25章 饼子去哪儿了 苏白露这三十个银元买的票只是普通座位。 她和慕斯敏找到了座位坐了下来,终于能伸展手脚了,苏白露松了一口气。 两袋子白菜萝卜随便堆在一旁。 等了几乎一上午的车,苏白露也有点累了,抱着胳膊就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慕斯敏还新鲜了一阵,不一会儿也有点困了,学着苏白露的样子,靠在椅子上休息。 终于到了相对安稳的环境,苏白露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 又是一年春天,路边的景观花开得格外娇艳。 苏爸爸、苏妈妈和两个儿子却无心赏花。 几人穿着黑色的衣裳,苏妈妈扶着肚子,手捧着鲜花,放在一座墓碑前,喃喃自语:“露露啊,不知道你在那边还好吗?” “你这孩子,瞎凑什么热闹,早知道就不让你去上班了,呆在家里啃老多好,一天福都没享到。”说着苏妈妈哽咽了起来,擤了一把鼻涕,苏爸爸及时将脚递过来,苏妈妈擦在他的鞋子上。 “我寻思着把你那床垫给你烧过去,结果点不着火,妈妈只能多给你烧点钱,你收到了,自己再买一个啊。”苏妈妈又开始絮絮叨叨。 苏白露站在一边听得又好笑又伤心。 “爸爸,妈妈,我还没死...”苏白露冲过去想抱一下他们,却根本触摸不到。 身体越发透明。 而后,苏大哥好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朝着苏白露的方向看去。 苏爸爸看着大儿子愣神,过去就是一脚:“看什么呢!还不过来跟你妹妹说说话...” 苏大哥揉了揉眼睛,又看了一眼,却什么也没有。 轻声低喃:“我好像看见小妹了。” 苏爸爸看着大儿子还不过来,催促道:“说什么呢,快来。” 苏大哥只当是自己眼花了。 ------------------------------------- 苏白露从梦中惊醒,整个人差点虚脱。 她梦见自己死后,爸爸妈妈和哥哥们去看她。 她妈还说要给她烧好多钱,可惜她根本收不到。 她不知道这只是一个梦还是什么的,看着梦中的父母状态不错,苏白露终于放下了心。 时间会治愈一切伤痛。 上辈子的父母已经给足了她父爱母爱,她根本不缺爱。 至于原主的父母,如果没有意外,这辈子应该都见不到了。 她那时候听原主的父母说是要和大部分人一样,沿着铁路线一路向北,去北方生活。 现在她到了南方,这辈子都没有碰头的机会。 想到自己摆脱了极品,苏白露高兴了。 休息了一会儿,苏白露顿觉神清气爽。 这会儿有点饿了,想去慕斯敏背着的袋子里拿一个饼子。 见她还在睡,口水都留下来了,苏白露也没打扰她,准备自己去拿。 向下面一看,除了那一大袋子萝卜白菜,慕斯敏背着的小袋子不见了! 苏白露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是哪个神人,连萝卜白菜也不放过。 算了,吃什么饼,还是啃一个萝卜算了。 另一个船舱的厕所旁边,一个中年胖妇人和一个瘦猴般的青年男子,鬼鬼祟祟地围成一堆。 瘦猴青年蹲在地上,着急忙慌地解开布袋:“赶紧看看,这么重肯定有好东西。” 胖妇人也期待得很:“我亲眼看见她们直接掏了一把银元,好家伙,足足有七八十块呢,估计富得流油,不知道这里面装得是什么好东西。” 瘦猴青年废了一点劲儿,终于将这布袋子解开了。 入目的是萝卜白菜,他们也没慌:“哈哈,带这么多菜去上海呢?底下肯定有好东西,不然也不会这么装,想掩人耳目,快找。” 胖妇人闻言也觉得她们可笑。她们专门干这个的,能被一点点小小的掩人耳目的东西骗过? 她和瘦猴青年翻了半天。 “烧饼。” “白菜。” “萝卜?” “还是萝卜白菜!!” 两个人直到将底子都赶出来了,最后还吐了吐布袋子,什么都没有! 这下子才真的信了,她们并不是掩人耳目,是真的穷! 瘦猴青年:“......” 胖妇人:“......?” 忙活了半天,什么都没弄到的两人面色一黑,相互看对方的眼神有些不对了。 仿佛在骂对方蠢货。 ------------------------------------- 慕斯敏醒来,见她的小袋子没了,心疼了半天。 那是她特意带回去给爹娘吃的呢。 相信有了这些,爹娘应该不会责怪她乱跑的...吧? 苏白露好笑地看着大小姐这抠抠搜搜的样子,难得啊,做了这么久的难民,大小姐也懂得解约了。 她贴心拍了拍大小姐的非主流鸡窝头,指着旁边的一大袋子安慰道:“别伤心了,这儿还有一大袋子子,够你一大家子吃好几天呢。” 大小姐虽然还是有点气愤,但是也没伤心了。 既然白露姐都安慰她了,她就勉强不难过了。 虽然东西被偷了,苏白露觉得也不是什么坏事。 花最小的代价,让大小姐体验一下人间险恶,也未尝不可。 相信她这段时间见识了这么多,以后做什么事情也多一分考量。 这段结伴而行,马上要结束了。 跟慕斯敏一起走的这一路,也不全是她一直在照顾大小姐。 初来异世她哪能不彷、不孤独,大小姐的出现恰到好处,在她身心俱疲出现,两人结伴而行,何尝不是一种安慰。 大小姐虽然有点不靠谱,但人是赤子之心,苏白露当然希望她以后能越来越好。 愿有了这段经历后,她和慕斯敏都能走向更好的自己,未来一片坦途。 第26章 上海 刨去一小袋萝卜白菜被偷的插曲,苏白露和慕斯敏中间没再出现什么意外,两天后,他们平平安安地到了上海的码头。 这个码头的名字简单粗糙,直接叫做:“海滩码头。” 异常简洁的名字,让苏白露有些好奇取这名字的人,是不是如这个名字一样,简洁利落。 上海果然不同凡响,不管是在前世还是这个异时空,这里的普通人,都要比别处的时髦。 码头上的普通男女穿着时兴的洋布做的衣裳裤子,洗得干干净净,看起来就有精神。 不乏有穿着西装的先进人士穿着西装,打着领带,戴着名表,从船上下来。 小姐们穿着时髦的洋裙,拎着精致的包包,画着精美的妆容,精致极了。 苏白露下船的那一刻,仿佛回到了现代,又仿佛到了古代。 时代感扑面而来,给她的震撼不亚于看见外星人。 慕斯敏见她呆愣的样子,笑了笑,扯着她的胳膊向前走。 “白露姐,上海好玩吧。咱们先回家,明儿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苏白露:“怎么去你家?” 慕斯敏摆了摆手:“那有何难,咱们坐电车回去。” 苏白露吃惊,这会儿电车竟然修了这么远吗? 想着她不自觉地问了出来。 慕斯敏挠了挠头:“我也没做过几次,要不我问问。” 说着她拉着苏白露,娴熟地找人问了路:“大娘,请问去普安区怎么走?” 她说的是上海腔调,苏白露由此而听不懂。 不一会儿问好了。 慕斯敏蹦蹦跶跶地跑过来对苏白露道:“白露姐,我知道了,你跟着我走吧。” 不一会儿,她叫来两辆黄包车,跟车夫说了地址。 苏白露带着一袋子白菜萝卜坐上一辆,慕斯敏一人坐在另外一辆上。 苏白露惊奇地看着车夫们,她见到真的了! 一路上人潮涌动,新旧时代的两种风格交替。 路上有欧式建筑风格的银行和医院,也有中式的茶馆和客栈,有西式风格的咖啡厅,也有中式风格的饭馆。 上海将中西合璧弄得淋漓尽致。 颇为热闹。 哪怕是转换了时空,上海还是一样时髦。 苏白露有幸能看见这种场景,又激动又惆怅。 哪怕不是她前世所熟知的那的时空,历史的沉淀总是最为动人。 如今她也成了这历史的一部分,怎么不激动。 一路上走马观花,苏白露从开始的震惊,到现在的平静,除了她自己,没人知道她的心路历程。 他们走了一阵子,黄包车停了。 苏白露付了钱,一共1个银元。 这儿郝然有拉客的马车。 杜白露和慕斯敏上了马车,慕斯敏又报出一个她没听说过的地名。 马车载着她们走了大半天,终于停了。 车马费一共2个银元,苏白露掏了。 这一路上,她们从繁华的码头,到热闹的街道,穿过乡村的路,经过田野,再到愈发繁华的地方,苏白露已经麻了。 她本来就是路痴,这一顿绕路差点让头都晕了。 看来大小姐还是有点能力的,在豫省的时候她只是不熟悉路,到了上海立马就如鱼得水了。 苏白露也不得不说一声佩服。 哪像她这个重度路痴,离了某德地图的导航就没了方向。 这对她非常不友好。 这次,慕斯敏终于带她坐上了电车。 这玩意儿苏白露在现代的时候也见过,也没什么稀奇的,花了1个银元买了2张票,还找了六角钱。 这是比银元小的指甲盖儿大小的圆形银币,上面刻印着1银豪。大家都叫做1角。 苏白露稀奇地看了好一会儿,原主在豫省多用的是铜币呢。 车上已经没有了位置,苏白露和慕斯敏只能扶着扶手站着。 慕斯敏这会儿也没同前半路一样和她叽叽喳喳,噘着嘴巴,愁眉紧缩,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白露也没什么疑惑的,熊孩子么,回去后少不得被收拾一阵。 苏白露没有同情心地笑了。 ------------------------------------- 普安区 康德坊37号 这段时间慕斯敏不见了,整个慕家人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着。 慕老爷这段时间和朋友参加文会也没什么心思,一有空就守在电话旁边,希望能收到一点点关于女儿的消息。 慕太太更是焦心,这几天噩梦连连,已经撑不住病倒了。 慕家老大慕斯言也从学校附近的房子中搬了回来。 要不是学校那边的事物需要他处理,他真的恨不得将亲自去豫省找妹妹了。 就连一向爱风花雪月的慕斯善,这段时间也乖乖待在家中,没有出去拈花惹草。 慕老爷等了三天,福伯那边还没传出什么消息,有些等不及了。 主动拨了电话过去。 “福伯,找到小姐了吗?” 福伯叹了口气,摇摇头,对着电话那头道:“还没有。” 慕老爷尽管已经知道是这个结果,心里还是忍不住失望。 “一定要找到小姐,活要见人,死...死要见尸。”他声音颤抖着对着福伯道。 福伯道:“老爷,我们会尽力的。相信小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回来的。”尽管觉得没有希望,福伯还是安慰慕老爷。 慕斯善听见他爹和福伯的对话,眼中的希冀瞬间没了。 刚起来的身体,瞬间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 客厅中一片寂静,父子俩谁都没说话。 慕太太听丫鬟说慕老爷正在讲声音,以为是女儿有消息了,不顾病体,急忙从床上爬起来,从卧室出来。 见客厅的氛围不对,心知斯敏还是没有找到,心里承受不住,一下子就要晕倒。 好在慕斯善反应快,见母亲晕倒了赶紧起身,将慕太太扶住。 慕老爷见状也过来扶着。 两人将慕太太扶到了房间中,靠在床上。 换了一会儿,慕太太终于好些了。 想起女儿的事情,愁绪瞬间笼罩上来。 看着慕老爷道:“老爷,斯敏还是没有消息吗?” 慕老爷神色沉重地摇摇头。 “咳咳”慕太太咳嗽了两声,眼眶慢慢变红。 慕斯善见状赶紧安慰道:“娘,您别着急,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不是吗。斯敏那个鬼丫头,从小就精怪,一定没事儿的。说不定过一段时日就回来了。” 果然慕太太听了,心情好多了。 第27章 到家了,家呢 找了这么些时日,小女儿一点消息也没有,慕老爷的一颗老父亲的心都沧桑了。叹了一口气,道:“要不还是去登报吧,豫省这么大,只靠福伯他们,大海捞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慕斯善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爹,我认识出版社的朋友,他那边应该有门路联系豫省的报社,有他们帮忙,找到小妹的几率会大不少。” 慕太太听了,重重咳嗽了一声,强烈反对道:“不行!绝对不能登报纸!” 慕斯善大为不解,皱着眉头问母亲:“娘,为什么啊!” 慕太太压制住咳嗽,慢慢道:“你们把这件事登到报纸上,斯敏的名声就全完了。我是绝对不允许你们这么对她的!” 慕老爷劝道:“现在是新世纪了,民国了,不像以前那样严重,还是先找到斯敏要紧。” 慕斯善跟着附和:“是啊,娘,您也不想看见妹妹在外面受苦吧。” 慕太太犹豫了,一边是女儿的名声,一边是女儿的安危。 慕斯善看着母亲犹豫了,又加了一剂猛药,搬出大哥:“娘,要是大哥在,肯定也会赞同的,咱们当前最要紧的是要先把斯敏找回来。” 慕太太闭了闭眼睛,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就按照你说的去做吧。” 慕老爷见妻子不再反对,吩咐慕斯善:“这件事情就由你去做。” 慕斯善点点头,当即去卧室拿了外套出门去了。 慕老爷见慕太太这病恹恹的模样,给她掖了掖被子,恨恨说了句:“那丫头竟敢无法无天,一个人跑出家门,找回来了,看我怎么罚她。” 这话慕太太不爱听,反驳道:“女儿回来就好,可不能再罚她。” 慕老爷叹了口气:“你呀,慈母多败儿。” ------------------------------------- 这边,苏白露和慕斯敏坐大概半个小时就到地方了。 她跟着慕斯敏下了车,又叫了两辆黄包车,走了约莫又是半个小时,终于到地方了。 这是一处民宅区,一排排的宅邸排列得整整齐齐,错落有致,都是四合院的结构,青砖青瓦,看起来颇具文雅的气息。 慕斯敏见到熟悉的地方颇为激动,带着苏白露左拐右拐地进了一个街道。 这街道不窄,宽阔得很,走在这里丝毫没有一点拘谨。 苏白露见跟着慕斯敏走到了一座大宅子面前,慕斯敏停了下来。 苏白露看了看门上的牌号,上面写着德康坊36号。 慕斯敏敲了半天的门,半天没人开门,气得使劲儿拍门,在门外呼呼大叫。 “爹,娘,我回来了!怎么还不开门呀!” “爹娘!大哥,二哥!” “福伯?” “人呢!?” 她嗓子都要喊哑了,没一个人应承,气得一脚踢在门上。 苏白露有点怀疑,这家伙不会是记错自家的地址了吧。 不过见她将眼前的门拍得呼呼作响,又是上脚踹,一副讨打的样子,苏白露有几分肯她没有记错。 熊孩子在外面应该不敢这么干的。 苏白露将一袋子白菜萝卜放在路边,斜靠在墙上,看着慕斯敏表演,已经在考虑今晚两个人的住处了。 喊了这么久还没人来开门,总不会没人在里面吧? 慕斯善刚从朋友那边回来,心情还有些沉重。 他从朋友那里得知了豫省这次的受灾情况,情况不容乐观。很担心斯敏这娇气的模样,可能已经遭遇不测了。 且朋友说,就算是登报,最多只有半成的机会能找到慕斯敏。 到了家门口,心不在焉地从黄包车上下来,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心中惊喜,四处去看,竟然在老宅子的门前看见了两个女子。 一个斜靠着墙上,一个在门前对着门又是拍又是踢,大喊大叫。 拍门的那动作,和叫喊的声音,分明是他小妹斯敏的声音。 就是那丫头的形象可不怎么好看。一头乱七八糟的头发,简直像个乞丐,他连她的正脸都巧不清楚。 这不耽误慕斯善上前去确认是不是他的妹妹。 他三步并做两步,快步走到慕斯敏面前,试探地喊了句:“斯敏?” 慕斯敏听到熟悉的声音,抬头一看,这不是她二哥是哪个! 鼻子一酸,冲上来就抱住慕斯善,嚎啕大哭起来。 “二哥,我终于见到你了。你们去哪儿了?我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 慕斯善找到妹妹的惊喜还没来得及表达出来,听着妹妹的质问,一僵。 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背,哄道:“好了好了,这不是见到了吗,走吧,我带你回家。” 苏白露看着这兄妹情深的一幕,不由想到了她那两个怨种哥哥。 慕斯敏哭够了,从慕斯善手上接过一方手帕,将眼泪鼻涕擦干净。 领着慕斯善走向苏白露,介绍道:“二哥,这是我白露姐。” 苏白露:“慕少爷好。” 她向着慕斯善点了点头。 慕斯敏说要领苏白露进门,被慕斯善拦着。 “那个,小妹,咱们搬家了,现在不住这儿了。”慕斯善小心翼翼地对慕斯敏说道。 慕斯敏闻言,气呼呼叉着腰质问慕斯善。 “好啊,我就说我刚才叫那么久的门也没人回应,感情是趁着 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搬家了啊。呵呵...” 苏白露也没想到是这么个结果。 慕斯善讪讪一笑,摸了摸慕斯敏的头:“行了,这是爹的决定,你回去了再和你细说。” 慕斯敏想到自己老爹,也怂了。 “好吧。” 苏白露正要将放在一旁的那袋子白菜萝卜扛上,慕斯敏制止了她。 “白露姐,你别动,我二哥在呢,哪有让女孩子扛东西的份儿。” 慕斯善从善如流道:“斯敏说得对,白小姐你放着就好了,我来。” 苏白露道:“我姓苏。” 慕斯善尴尬地对着苏白露笑了笑,又故作生气地冲着慕斯敏瞪了一眼。 慕斯敏回了一个鬼脸给他。 慕斯善随手提了提地上的布袋子。 没提起来...。 用上双手,才将它提起来。 暗道这里面装的是啥玩意儿,怎么这么重? 第28章 巨款感谢费,暴富 就这样,慕斯善背着一个重重的布袋子,带着慕斯敏和苏白露回到了慕家的新宅子中。 慕斯敏看了看新宅子的住址,是德康坊35号就在他们家的对面。 诧异得很,原来新宅子这么近呢。 她记得这里原是王小姐家吗?怎么就突然搬走了呢? 想到这家后院还有一片草坪,慕斯敏又乐了。 她老早就羡慕她家的草坪,现在成了她家的,嘻嘻。 慕斯敏找到了,慕斯善高兴非常。刚进慕家大宅,就喊了伙计将这袋子东西从肩膀上搬了下来。 慕斯敏对着伙计喊了一声:“别往别处放了,拿到厨房去。” 慕斯善疑惑地看了一眼妹妹,慕斯敏解释道:“这是我特意带回来给的菜,给爹娘尝尝。” 慕斯善恍然大悟,没再多问。 领着慕斯敏往客厅去,见到有丫鬟路过,忙喊道:“快快,去喊老爷太太,就说小姐回来了。” 丫鬟连忙哎了一声,赶紧去通知慕老爷和慕太太。 慕老爷和慕太太闻讯急忙赶到客厅。 见到将近三个月没见到的女儿,慕太太一把上前抱着慕斯敏。 “我的儿,你吃苦了。”慕太太摸着慕斯敏明显瘦了一大圈的脸,伤心得呜呜哭了起来。 被母亲抱在怀里,慕斯敏这几月来担惊受怕,吃苦受罪的委屈也一下子爆发起来了。 娘俩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慕老爷看着失而复得的女儿也红了眼眶。 苏白露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父母慈和的一家人,很是为慕斯敏开心。 在来到慕家的时候,她想了很多,也曾经担心慕斯敏就算回来了,也不为家族所容。 这个时期毕竟还是处在新旧文化交叠过渡的时期,有许多的家庭是不允许女儿独自外出的。 更何况慕斯敏失踪了这么久,大部分守旧家庭会认为这样是失了名节,以此将女儿赶出家门,或者登报断绝关系。 好在她担心的情况没有发生。 慕斯善默默打量斯敏说的“白露姐。” 只见她标准的村姑打扮,臃肿的冬衣依旧能看出她身形高挑,一头乌黑的头发极其亮人眼。 肤色有些蜡黄,额头上的一朵红色莲花型胎记惹人眼。 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笑得时候眯成月牙,清澈又幽深。 看面相,是个极其无害的女孩儿。 不过能带着斯敏一路从豫省走到上海,想来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慕斯敏和慕太太哭够了,慕斯敏拉着苏白露上前。 给慕老爷和慕太太介绍道:“爹娘,这是白露姐,多亏了她,我才能从豫省回来。” “幸亏白露姐这一路上带着我,供我吃,供我喝,我才没在豫省饿死。我遇到了人贩子,还是白露姐把我从人贩子手上救出来的的呢。” 慕斯敏想着慕老爷和慕太太细数了这一路上的遭遇,真的是有什么说什么,可把慕老爷和慕太太心疼坏了。 慕太太又心疼得又拿起了帕子攒起了眼泪。 慕老爷和慕斯善听了也提了一口气。 他们想到会很惨烈,真正从自己闺女和妹妹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才知道有多么煎熬。 慕老爷和慕斯善这两个老爷们最后还是没能崩住,红了眼眶。 苏白露再听一遍她们的经历,也不由感叹,这么困难,不知道她们当时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慕家人听闻慕斯敏的遭遇,对苏白露的感激愈发深重。 她家闺女简直是走了狗屎运,遇到苏白露这么个好心人,是真的将他家一无是处的废物闺女从人间炼狱拉了回来。 慕老爷亲自朝着慕斯敏抱拳行了一礼:“慕某多谢苏姑娘搭救小女。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但凡姑娘有什么要求,您尽管提,我慕家竭尽所能,一定满足姑娘。” 苏白露听他说得这样郑重,心中满意,这家人还是不错的。 于是道:“慕老爷不必如此,我救了斯敏,她也许诺过我一些好处,我们也是各取所需。” 慕斯敏将自己对苏白露的承诺讲了出来。 “是啊,我和白露姐说好了,给她500银元,并给她找一份工作。” 慕老爷一听,皱了一下眉头。 责怪慕斯敏道:“怎么这样不知事,区区500银元和一份工作,够换你一条小命?” 吩咐慕斯善:“去拿1000块银行券来。” 苏白露连忙摆手:“不用了,500银元对我来说已经很多了。” 慕斯敏劝道:“白露姐,给你你就拿着吧。我本来是打算用我的所用零花钱给你的,就是那500银元。” 慕太太从慕斯善手中接过这1000块钱的银行券,放到苏白露手上,也劝道:“苏姑娘,这1000块钱你就拿着。本来你救了斯敏,1000块钱的酬谢还是少了的,奈何家中新买了住所,钱财一时周转不开,不然姑娘对斯敏的救命之恩岂止这1000块钱能报答得了的。” 慕太太看了看苏白露,又笑着拉着她的手道:“苏姑娘才来上海,怕是还没有住处吧,若是不嫌弃,就在咱们家中住着。也莫要拘谨,你和斯敏年纪差不多,也跟我女儿一样,尽管把这儿当自己的家就是。” 苏白露见这一家人说得情真意切,再拒绝就说不过去了。 将这1000块钱的银行券收了,笑着对苏老爷和苏太太道了谢。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慕太太笑道:“正该如此。” 慕老爷笑着颔首,对苏白露道:“你和斯敏这一路吃了不少苦,先在家里休息一阵子。至于工作的事情,我给你慢慢寻摸,等你身子养好了,再工作不迟。” 苏白露想了一下,觉得慕老爷说得在理。 对着他行了一礼,“听您的。” 晚上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了一顿饭菜,苏白露也在,看着一桌子的鸡鸭鱼肉和绿油油的青菜,直咽口水。 慕斯敏坐在她身旁,一边将菜往自己碗里夹,一边给苏白露夹菜。 “白露姐,这个好吃,你尝尝。” “白露姐,那个青菜好嫩,你尝尝。” “白露姐,尝尝这鱼,刺少肉嫩。” 一顿晚饭,慕太太看着慕斯敏几近狼吞虎咽的样子,又忍不住心疼。 她的女儿做了十几年大家小姐,在外面这是吃了多少苦,才将这么多年的大家千金的仪态丢得干干净净。 第29章 终于清爽了 这夜,苏白露终于好好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一早,苏白露起来的时候,早饭已经好了。 慕斯敏还没起来。 昨天晚上他们太累了,也没洗个澡,吃完饭就睡了。 早上起来,感觉浑身不舒服,刺挠地慌。 好在慕太太善解人意,吃过早饭就让人准备了热水,苏白露终于能好好洗一个热水澡了。 浴桶中热气蒸腾,苏白露发现自己胳膊和脖子上的皮肤已经变得细腻起来了。 她印象中依稀记得原主的皮肤常年干农活,在太阳底下爆嗮,一个18岁的少女,皮肤弄得像是三十岁的农妇,甚至还没原主的母亲好。 苏白露这一阵子忙着逃荒,也没有过多关注。 不知道是这两个月没有干活还是什么原因,竟然好多了。 整体皮肤虽然还是有点发黄,但是已经变成正常少女该有的皮肤了,光滑细腻,一点毛孔都看不到。 至于发黄,可能是这具身体常年吃得不好,营养不良,加上逃荒中的诸多辛苦造成的。 苏白露相信,只要接下来好生吃饭,一定能恢复白皙。 洗澡的时候,苏白露顺带着洗了一下头发。 洗发用的是一种特制的中药材洗发粉,颜色呈褐色,苏白露颇为好奇。 闻了闻,一股浓重的中草药的味道,苦涩,但极为清新。 她估摸这玩意儿应该也不怎么便宜。 这时候没有那么多洗发水,但苏白露看见自己老祖宗的东西,安心地用了。 至少不用怕里面加了什么东西,用了掉头发,秃头。 将头发打湿,苏白露倒了些洗头粉到头上,稍微揉搓了一下泡沫就出来了。 将浑身洗了一遍,苏白露觉得身上干净清爽了许多。 慕太太为她准备了衣裳。 据丫鬟说,慕斯敏的衣裳小了,她穿不合身,慕太太身形和她相仿,就将她年轻的时候穿的衣裳找出来先给她穿着。 苏白露新奇地看着眼前样式精美复古的衣裳。 料子是锦缎的,橘色的传统对襟长上衣,袖口和衣摆的位置绣着粉白的缠枝梅花,立领,斜襟盘扣,素雅又保守。 下身是橘白相间的及脚面百褶裙,裙边用金色丝线锁边,边缘位置绣着上衣同色梅花。 她在里面套上了一层又一层,将衣裳穿上,换上同色的鞋子。 苏白露费了一点劲儿才将衣裳扣好。 因着她当前有点瘦,看起来正正合身,竟然一点也不显得臃肿,就是胸前感觉有点勒的慌。 丫鬟帮她梳上俏皮的双边麻花辫,缠上大红色的缎带,戴上红色的绒花。 苏白露照了照镜子,看着自己这一身有点土,又有点清新的装扮,竟然觉得有点好看。 忍不住对着镜子细细端详起来。 原主的五官和她有点相似,鹅蛋脸,眼睛圆溜溜的,瞳孔漆黑。 眉毛杂乱,但浓淡正合适。 鼻子微挺,鼻头小巧有肉。 嘴巴不大不小,上薄下厚,唇形不错,就是有些发白。 下巴可能是常年吃不饱的原因,显得有些尖。 眉心的那朵小巧的红色莲花胎记格外显眼。 笑不漏齿的时候,有些高冷,清明理智,端庄理智。 一旦露出小虎牙,看起来就有些傻,那种理智全没了的傻气直冒。 看胸前那崩得紧紧的地方,又有点像是胸大无脑的类型。 苏白露有些心累。 丫鬟看着从村姑大变样的苏白露,忍不住赞叹道:“苏小姐穿着可真好看,像是变了一个人呢。” 苏白露听了丫鬟的话,又恢复了点自信,喜滋滋地转了一圈。 丫鬟将一串银锁挂在她的脖子上,仿佛画龙点睛,这一身看起来就更搭了。 苏白露出来的时候,慕斯敏已经收拾好了,在客厅和慕老爷和慕太太联络感情。 慕太太想起登报的事情,赶紧对慕斯善道:“老二,斯敏已经回来了,你赶紧将报纸撤了,可别影响了你妹妹的名声。” 慕斯善二郎腿一翘,往后一仰,对着慕太太道:“娘,您就放心吧。报纸还没来得及登出去呢,我昨天就给朋友打电话了,取消了登报。难道我在您心中就是那么不靠谱?” 慕太太闻言松了一口气,看着他吊儿郎当的样子,瞪了他一眼:“是。你就是这不靠谱。” 慕老爷坐在主上抽烟,看着他这坐没坐相的,眉头微皱,轻叱道:“好生坐着,歪三倒四的,像什么样,你的礼仪都白学了!” 苏白露站在门口的位置,正巧斜对着慕斯善,只见他穿着一身西装皮鞋,一头短发利落,打理得油光水滑的。 慵懒地靠坐在太师椅上,一双长腿交叠在一处,优美的下颌仿佛反光,一双桃花,长长的眼睫随着眼皮开合的频率上下起伏。 皮肤白皙,五官和慕斯敏有五分相似。 听斯敏说也就二十三岁,年轻又风流俊俏。 怪不得斯敏说他风流,就这长相和身材,还不知道偷了多少女孩儿的芳心。 苏白露只是欣赏他的颜值,其他的,退避三舍。 苏白露轻轻走了进来,慕太太看着她这一身,没想到这么合身。 看见了她,仿佛想到见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起身拉着她的手左右看了一圈。 端详了片刻,满意极了。 “苏姑娘这样一打扮真真是秀外慧中,格外好看,这一身极为合适。” 慕斯敏也是第一次看见苏白露这么文雅的打扮。 在她印象中,苏白露一直是个力能抗鼎的女壮士,是女中巾帼。 没想穿上这么老土的衣裳,竟然这么美。 兴奋地将凑到苏白露身边,挽着她的胳膊道:“白露姐,你真好看。” 苏白露当着众人的面被母女俩这么夸,一向厚的脸皮难得有点不好意思。 露出小虎牙憨憨笑道:“慕太太和斯敏也是大美人呢。” 慕斯敏也赶紧附和道:“是啊,娘也美。我是娘生的,也美。” 慕太太被她哄得心花怒放。 三人互相吹捧,气氛和谐极了。 慕太太道:“快别叫什么慕太太了,喊伯母。” 慕斯敏从上如流:“伯母。您也别叫我苏小姐了,喊我白露吧。” 慕太太哎得一声应了,眼角的细纹都笑出来了。 慕老爷看着自从女儿回来后,家中的气氛一改往日的沉郁,心情也好。 叼着烟斗一圈圈地吐着烟气儿,惬意极了。 慕斯善撑着下巴看着三个女人一台戏,暗道这村姑打扮一番,还挺好看。 第30章 初见慕斯言 感受到慕家人释放的善意,苏白露在慕家待着的日子日子也没这么拘谨。 翌日,大家一起吃了早餐,刚放下碗筷,就有丫鬟来报。 “老爷,太太,大少爷回来了。” 慕太太和慕老爷很是高兴。 急忙起身,就要去外面看。 苏白露也跟着起身,对于斯敏口中这个大龄单身的大哥,有些好奇。 一群人走到客厅,苏白露只见一个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端坐在太师椅上,低眉看报纸。 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一本正经的模样和慕斯善形成强烈的对比。 还不等大家上前,慕斯敏活泼地跑上前,坐在他身旁,将小脑袋凑过去,将他手中的报纸抽走。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天天看这报纸有什么意思,现在可不许看了。” 慕斯言看着失而复得,仍旧活泼的妹妹,清淡的脸上终于有了表情。 他摸了摸摸妹妹的头,轻轻了拍,温和道:“以后可不许这么调皮。” 慕斯敏嘻嘻哈哈道:“嗯嗯,大哥,我不敢了。”像是小狗一样,将头凑到慕斯言的手掌中。 苏白露悄悄打量了一番,觉得慕斯敏这家伙还怪诚实的,他大哥确实是个优质夫婿人选。 光看外表,万里挑一不是盖的。 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配上那头乌黑的短发,看起来清淡又温柔。 尤其是他和慕斯敏说话的时候,嗓音清润,温和中自带气场。声音如珠落玉盘,简直是小说男主的配置。 苏白露稍微看了一下就没看了,再帅气也不是她的菜。 当女主的话危险太大,还是苟着吧。 慕斯敏和大哥撒完娇,拉着苏白露上前道:“大哥,这是白露姐,苏白露,我的救命恩人。” “白露姐,这是我大哥,慕斯言。” 苏白露点头轻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慕斯言起身,伸出右手,又觉得不合适,将手缩回去,抱拳对着苏白露作了一礼,“苏小姐,多谢你救了斯敏。” 苏白露回了一礼,道:“斯敏已经感谢过我了,不必言谢。” 两人略微寒暄了几句,慕老爷和慕太太看着好不容易回来的大儿子,欢喜之心溢于言表。 慕太太抱怨道:“大忙人可算是着家了,要不是斯敏回来了,你还不打算回来?” 慕斯言朝着慕老爷和慕太太行了个礼,对慕太太道:“娘,您说的哪里话,斯敏回来,我高兴。见到您,我亦是高兴。学校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年前打算一直呆在家中,陪您和爹好好说说话。” 慕老爷心中高兴却还是责怪慕太太道:“斯言是做正经事,你也体谅体谅孩子。” 接着对慕斯言道:“你别听你母亲抱怨,只管做你的事情,爹支持你。” 慕太太不高兴了,“就您是好人,我反倒成了阻碍儿子事业的恶母了。” 慕斯善上前搂着慕斯言的肩膀,被慕斯言扒拉下来,讪讪摸了摸鼻子。 对着慕老爷和慕太太插科打诨道:“你们二老只喜欢大哥,我这个老二,早已经被你们抛之脑后了,看来还是远香近臭啊。” 慕太太忍无可忍,轻轻打了一下他的胳膊,道:“远香近臭?你比你大哥还难见着人。” 慕斯敏看着二哥挨打,抱着苏白露的胳膊在一旁哈哈大笑。 苏白露也忍不住露出笑出了小虎牙。 慕斯善无意间看到,大大的桃花眼也含上笑意。 其乐融融的氛围让慕斯言这段时间的紧绷终于缓和了下来。 ------------------------------------- 京郊外 苏喜和万秋菊,带着老大万立春,老二万立夏落魄地窝在别人家的稻草垛子里。 想到这段时间的遭遇,苏喜忍不住朝着万秋菊抱怨:“都怪你,磨磨唧唧的,现在好了,火车火车没扒上,晋省晋省进不去了。跑到这个鬼地方,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 万秋菊不服:“要不是你色迷心窍,将粮食弄没了,害得俺们差点饿死。弄粮食废了这么多时间,俺们也不会弄成这样!” 说起这事儿,苏喜有些心虚,还是强行辩解道:“俺那也是好心,谁知道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万秋菊想起这件事就恨,“你要是有这么好心,也不知道给你闺女治病,少在这儿装什么好人。” 说起闺女苏大妮,苏喜底气上来了,“俺不是个好爹,你也不是什么好娘,都说娘疼爱自己女儿,大妮儿打小你就爱使唤她,她病了你连一颗米都没留给她,还把她衣裳拿走了,这么冷,大妮就算不病死,也早冻死了。” 万秋菊:“你就没使唤过....” 苏喜:“......” ...... 两口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你来我往,互相埋怨。 苏立夏缩在一旁不吭声。 苏立春这会儿又冷又饿,见爹娘只顾着吵架,心中烦躁,抓了抓鸡窝般的脑袋,大吼一声:“你们别吵了,俺要饿死了,俺要冻死了,还不快想办法!” 苏喜暴脾气上来了,怒骂苏立春:“你个瘪犊子,翻了天了,敢跟你老子叫板。” 万秋菊回护:“行了,骂孩子干什么,立春说得虽,赶紧想办法,不然不饿死早晚冻死。” 一家人在里面跟打仗似的,声音又大,动静自然不小,不一会就将主人家引来了。 稻草被挑开,苏喜和万秋菊一家人暴露在人家眼皮子底下。 “你们谁啊,在我家草垛子里面干啥,赶紧滚!” 主人家的男人对着苏家人怒喝。 别看苏喜在自家人面前趾高气昂,见了外人就像事老鼠见了猫。 连忙从草垛子中爬出来,对着主人家的男人点头哈腰,“俺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 一家人被赶出村子,苏喜狠狠朝着地上吐了口唾沫:“娘的,别然我逮着机会,我...” 万秋菊不屑地朝天上翻了个白眼,刚才还不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一家人在寒风中涩涩发抖,头发散乱,挂着稻草,衣裳肮脏,带着破洞,路过的行人都绕着他们走。 第31章 在慕家的日常 苏麻子跟着主家收完货,正指挥短工将货装上马车。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麻老表!” 苏麻子转头一看,不远处几个衣衫褴褛的人,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他疑惑,这些人怎么会认识他? 苏喜看见熟悉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希望。 试探地叫了一声,没想到他真的回头了。 他这会儿确认眼前这人就是老乡苏麻子无疑了。 急忙欣喜上前搭讪,“麻老表,我是你喜老弟啊。” 苏麻子上下打量了一番苏喜一家人,有些不敢认了。 他十六岁就离家到上海闯荡,算起来也已经一二十年没回老家了。 苏喜能将他认出来,让他实属意外。 “这么多年了,你还认得我呀。” 苏喜嘿嘿一笑,道:“咱哥俩打小光屁股长大的,咋认不得?” 苏麻子见苏喜这家子的情况,就知道是逃荒过来的。 不过这会儿他正忙着,就急匆匆说了句:“喜老弟,你先等一会儿,等老哥将手头上的事情忙完了再说。” 苏喜“诶”了一声,面带笑意地和万秋菊一家子站在旁边。 看着昔日的玩伴苏麻子站在一旁对着一众短工喝来喝去,威风极了,苏喜隐秘地带着点嫉妒。 苏麻子忙完了,终于有空理会苏喜,连忙邀请苏喜一家子上马车。 马车上空间狭小,苏喜一家子好几个月没洗过澡,身上脏兮兮的,散发着一股恶臭味儿。 苏麻子在上海混了这么长时间,什么苦没吃过,一点臭味儿,连眉头都没皱过。 ------------------------------------- 慕斯敏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一回家就想往外面的跑。 可惜慕老爷的惩罚只会迟到,不会缺席。 慕斯敏被禁足了,慕老爷和慕太太勒令她过年前不准出门。 苏白露才从逃荒中出来,能休息暂时也懒得往外面跑。 马上就要过年了,天气这么冷,还不如窝在慕家,等过年后再搬出去住。 慕斯言说慕斯敏跑出去这么久,课业都生疏了,便向慕老爷提议她禁足的这段时间就在家中学习。 苏白露不得不说慕斯言真的太狗了。 这大哥当的堪比教导主任了吧。 慕斯善也在一旁幸灾乐祸,惹得慕斯敏狠狠捶了他一顿。 两兄妹打打闹闹颇为热闹。 任由慕斯敏怎么反对,还是胳膊拧不过大腿,踏上了紧凑的学习中。 慕斯敏的一天被安排得紧紧的。 上午上国文课程和数术课程,下午上英文课程,而后是礼仪课程。 一周还要安排几节艺术课程。 苏白露看着慕斯敏的课程表,抹了把冷汗。 这娃儿也天苦逼了吧,不愧是大家千金。 在慕斯敏和慕老爷邀请苏白露一起上课学习的时候,苏白露果断地拒绝了。 开玩笑,人家专门为慕斯敏请的家庭教师,她去蹭课像什么样子。 况且,在大家眼中,她是一个什么都不会的农村姑娘,跟着一起上课,不是平白拖慢慕斯敏上课的进度吗。 至于数术课程,苏白露觉得她的高等数学已经够用了,这有什么好上的。 英语课程她暂且也不需要学。 她前世实习的公司就颇有英语氛围,她的口语和书写都算不错,目前来说也没必要学。 就算这些方面的知识要拿出来用,那也是后面再做打算。 她目前最大的问题是,她几乎成了半个文盲。 现在使用的文字是繁体字,苏白露前世从小到大学的都是简体字。 要是想在民国混,还得重新学习繁体字。 苏白露好奇地问了一下,慕斯敏也有了当老师的兴趣,有空的时候会教苏白露认字。 慕斯言听说了她在识字,送了一本三字经和千字文。 一丝不苟的样子,让苏白露觉得他更像是教导主任了。 苏白露和慕斯敏费劲千辛万苦带回来的萝卜和白菜,终究是在慕斯敏的强烈要求下上了餐桌。 第一顿吃的时候,慕老爷和慕太太心中欢喜,暗道自家闺女长进了,知道孝顺父母了。 慕斯敏借此提出解除禁足的要求,慕老爷严词拒绝。 于是接下来一连好几天,都能在餐桌上看景萝卜和白菜的身影。 好在萝卜和白菜是冬天餐桌上常见的菜品,大家还算接受良好。 这日白天,苏白露路过院子的时候,偶然看见一直狸花猫。 小家伙像是刚出生一样,小小一团,浑身的毛松松软软地炸开。 细弱的喵喵叫声吸引了苏白露的注意。 她想凑近看一下,小家伙警惕性非常强,爪子抓地后退了几步。 奶凶奶凶地朝着她吼叫。 苏白露也来了兴趣,喵喵叫唤了它几声。 思索了一番,去厨房要了点剩菜剩饭,放在不远处。 苏白露后退几步,蹲在地上看着。 小狸花猫试探一番,没忍住诱惑,跑到跟前,狼吞虎咽地吃了。 苏白露试着靠近几步,那猫快速吃了几口,嘴巴里叼了一口,迅速跑了。 苏白露觉得没意思,笑骂了一声“白眼狼”,也走了。 殊不知这一幕,都被在阁楼上看风景的慕斯言看在眼中。 天气愈发寒冷,离过节的日子也越来越近。 慕太太请了裁缝上门,给家中人量体裁衣,苏白露也有份。 慕太太太过热情,苏白露拒绝了又拒绝,还是没能挡住她的热情,也只好暂且领了这份心意。 心中盘算着,找机会还回去。 新的衣裳依旧是上衣下裙的形制。 一共做了三套,苏白露挑了一身换上。 鹅黄色的斜襟上衣,一双宽大的袖子,同色绸缎罗裙勾有织金的迎春花刺绣。 穿在苏白露身上,显得她身材高挑,温婉中带着灵动,颇有一股子仙气儿。 吃饭的时候,慕斯善不经意看了好几眼。 慕斯敏也不是总在学习,有时间她也会拉着苏白露去家中那个大草坪上踢毽子。 苏白露对此也没什么异议。 这里也没有手机、电视这些供消遣的东西,做一下运动也算是是消磨一下这无聊的时间。 慕斯言拿着一份报纸从回廊路过。 枯黄的草地上,两个正值风华正茂的女孩在草坪上旋转,跳跃,身姿轻盈,像风筝,又像蝴蝶。 青春恣意,鲜活极了。 他不自觉停下了脚步,隔着一段距离望去。 苏白露正踢得起劲儿,一个用力过猛,将毽子踢了老远。 眼看毽子要打在驻足的慕斯言身上,苏白露目瞪口呆,动作顿了一下。 慕斯言看着迎面而来的毽子,稍微闪躲了一下,一把抓住。 慕斯敏看着大哥利索的身影,在一旁拍手鼓掌,苏白露略带尴尬地上前。 “对不住了,大少爷,我刚才用力太猛了。” 慕斯言把玩着手中的毽子,看了一眼脸色透红,带着微微细汗的苏白露,将毽子递回给她。 他今日穿的是慕太太给他新做的长衫,一袭淡青色的旧式长衫衬得他挺拔如松,斯文俊秀。 修长的手指比例正好,隐约能看见手上常年握笔生出来的细细薄茧。 “无妨。”他声音清润,语气没有太大的起伏。 苏白露接过毽子,慕斯言嘴角微微弯了一下,悠然离去。 运动了一段时间,苏白露和慕斯敏也有些疲了。 两人便去了慕斯敏的房间,嘀嘀咕咕说话看报。 第32章 下雪 第二日上午,慕斯敏的舅舅一家也来了。 他们来到上海后,听说慕斯敏因为去找他们走丢了,这段时间一直非常愧疚。 当即联络豫省当地的人脉开始寻找。可惜这么长时间以来一直一无所获。 现在听说外甥女回来了,慕斯敏的舅舅一家很是高兴。 一接到消息,当即安排了家中的事情,拖家带口来看望。 慕斯敏的舅舅姓黄,叫做黄瑞文,身形不高,身材瘦削,一身旧式样的长衫,留着山羊胡子,像极了老学究。 黄家在豫省是有名的书香望族。 此次豫省受灾,举家迁至上海,便打算在上海扎根。 慕斯敏还是第一次看见自己这个舅舅。 黄老爷看着安然无恙的外甥女,心中甚是欣慰。 慕太太拉着慕斯敏上前给黄老爷和黄太太行礼,“快叫舅舅,舅母。” 慕斯敏向来外向,落落大方地行了礼。 “舅舅,舅母好。” 黄老爷颔首笑着应了。 黄太太从座位上下来,拉着慕斯敏赞了又赞。 慕太太姑嫂两人开始了互吹对方儿女。 因着黄老爷一家来了,家中房间一时间安排不过来,苏白露和慕斯敏也搬进了慕斯善和慕斯言住的阁楼。 这下子,整个慕家就更热闹了。 虽说是民国了,黄老爷和黄太太信奉的还是老一套的规矩。 现在慕家吃饭便分作两席。 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慕太太在桌上向黄太太介绍了苏白露,黄太太轻轻嗯了一声,就作罢了。 苏白露浅浅笑了一下,不再说话,暗道这个黄太太果然有文人太太的清高。 她暗中观察了一番,只见黄太太穿着暗红色的老旧派衣裳,看起来四五十岁,脸庞瘦削,颧骨微高,妆容老旧,就知道她是那种纯旧式的主母。 而慕太太则与她相反,她一张瓜子脸,外貌秀丽,看起来颇为年轻,只有眼角出现的皱纹才会暴露她的年龄。 到慕家这几日,苏白露多多少少有点明白她的性格。 慕太太的思想在这些太太们中,已经是算得上开放和开明的了。 她从不要求慕斯敏读什么女四书。 像黄太太这种,才是当前大家太太们惯常有的做派。 吃完饭,苏白露终于见到黄家的男宾。 看着其中一个熟悉的男子,叫黄少博,是慕斯敏的大表哥。 苏白露心中一惊,这不就是她在路上换盐的那个男子吗! 看他的模样是没认出自己,苏白露心中只感叹缘分凑巧。 没想到他竟然是慕斯敏的大表哥,要是当时知道这件事情,她和慕斯敏也不必一路奔波了。 苏白露只能感叹错过了。 接下来的日子,慕斯敏上课,苏白露反复练习国文识字。 很快,年关将近。 整个慕府开始热闹起来。 早晨,苏白露醒来,打开窗户,只见外面纷纷扬扬下起了大雪。 园子中被一片大雪覆盖,低矮处的屋檐瓦上已经被大雪盖得严严实实。 慕老爷发话,慕斯敏也不用在上课了。 这丫头高兴得就差一蹦三跳。 吃过早饭,就拉着苏白露去草坪上打雪仗。 还喊了许多丫鬟们一起玩耍。 慕太太和黄太太带着儿媳和黄家的孙辈在屋中喝茶谈天,慕老爷和黄老爷一众男子在书房读书看报,讨论时事。 慕斯善听着后院欢快的声音,有些坐不住了。 他本就对什么大家经史不怎么感兴趣,听他爹和舅舅谈论这些,他都快要打瞌睡了。 慕老爷见自家老二像是屁股上有针扎一样,摆了摆手,对几个年轻人道:“行了,自去忙自个儿的吧。” 慕斯善闻言大喜,笑着和父亲舅舅告退。 走的时候,还拉走了慕斯言和大表哥黄少博,二表哥黄少阳。 外面一片欢声笑语,黄少博7岁的儿子黄玉辉也坐不住了,丢掉手中的玩具,往后面跑去。 黄太太看着孙子,笑了笑,叮嘱他莫调皮。 黄少博的妻子虞诗品看着大女儿羡慕的目光,嘴巴蠕动了几下,欲言又止。 黄太太直接堵住了她的话,“她一个姑娘家家的,出去疯跑像什么样子。她身子骨弱,大雪的天,着凉了可不好。” 虞品诗被婆婆堵了个正着,也不好再说什么。 8岁的黄素锦被祖母扫了一眼,懦懦地端正了坐姿。 慕太太看在眼里,只喝了一口茶。 哥嫂家中的事情,她一个外嫁的小姑子也不好说什么。 这边,苏白露和慕斯敏随着好几个丫鬟们在雪地上乱跑。 撒着欢,撮着雪球打了出去。 苏白露的劲头又准,丢的又远,且身形灵活,躲起来也少有人能打中她。 慕斯敏吃了几次亏后,开始耍起了无赖,强烈要求和苏白露一队。 两个人一个搓雪球,一个打出去,分工合作,很快就将几个丫鬟打得尖笑连连。 而后,黄玉辉也来了,这孩子进了场就像个没装导航的小炮弹似的,到处乱窜,无差别攻击。 因着是小孩儿,没人对他下手,苏白露也吃了几回亏。 他人小,手劲儿不大,大家就由着他了。 这下草地上的形式更加混乱了,一行人的欢声笑语声更加大了。 慕斯言、慕斯善等人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混乱且热闹的场景。 第33章 团战 黄少阳对这些小儿过家家的游戏没什么兴趣,只看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黄玉辉玩了一会儿被黄太太派人唤了回去,说是怕着凉了。 小孩走的时候,依依不舍地挣扎,终究抵不住大人的力气。 慕斯善看着雪场中那一抹迎春花般活泼的影子,也起了童心。 丢下手中的手炉,踏进了雪地。 慕斯敏见到进来的二哥,眼睛一转,坏主意冒了出来。 “二哥,看球!” 将刚揉好的雪团,使劲儿朝着慕斯善丢了过去。 慕斯善不设防,被砸在脸上,雪团一下子在脸上散开,吃了一嘴的雪。 冰冰凉凉的,一点味道也没有。 慕斯善嫌弃地吐出来,“呸!” 撸起袖子佯装生气地指着慕斯敏道:“好你个坏丫头,等着二哥教训你!” 苏白露还等着慕斯敏的雪团呢,见她丢出去了,决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正揉着雪团呢,慕斯善也加入了战场。 一个大大的雪团精准地朝着她身上砸来,落在后颈中,凉得她一哆嗦。 苏白露懵了,气急败坏地站起身,暗道好你个慕二,不带这么牵连人的。 “看球!” 当即将手中刚搓好的雪球朝着慕斯善丢了出去。 慕斯善刚身手矫健,一躲闪,竟然躲了过去。 慕斯敏和苏白露对视一眼,此刻两人的脑电波完美对接上,这会儿也不追着丫鬟们了,都将矛头直指慕斯善。 慕斯善被两人围攻,不一会儿被打得手忙脚乱,开始防守。 黄少博看着颇有童心的几人,笑着对慕斯言道:“还是他们年轻人有朝气。” 慕斯言伸手接着几片雪花,闻言手一挥,全部撒出去,扭头对黄少博说道:“兄长还不到而立之年,怎么就这般暮气沉沉了。” 黄少博轻捏了一把栏杆上的雪,笑道:“不年轻了,我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 说完又打趣地问道:“你也二十有六了,何时成婚生子?” “缘分到了,自然就成婚。” 黄少博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女人么,不都是一样么。早日成家,姑姑和姑父也早点放心。” 慕斯言闻言不再说话。 将目光投向打闹成一团的人。 姑娘家长长的裙摆在雪地舞出一朵朵盛开的鲜花,带起地上的白雪,娇中带寒,引人注目。 苏白露和慕斯敏加起来的战斗力不容小觑,慕斯善没撑多久,就开始边防守边求饶。 “姑奶奶们,你们这也太欺负人了吧,饶了哥哥一回,哥哥不敢了。” 慕斯敏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怎么可能会放过,还不可劲儿欺负回去。 “哈哈,想得美!” 她装作狞笑一声,雪团丢得更欢了。 苏白露表示,“咱们这场仗,斯敏是指挥,她说打谁就打谁。” 说话间,毫不犹豫将一个大大的雪团丢在慕斯善身上。 慕斯善连忙讨好地边闪边求饶道:“好妹妹,苏小姐,可饶了我。” 慕斯敏这下得意了,余光瞅见咱在一旁的大哥慕斯言,眼珠子一转,对苏白露道:“白露姐,你朝我大哥砸一个呗。” 慕斯敏没忘记她大哥提议在家上课的事情,这会儿怂恿苏白露。 苏白露闻言,赶紧离她三丈远,喊道:“我不行,你行你上。” 慕斯敏道:“刚才不是说听我的吗。” 苏白露道:“ 不是有句话说吗,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黄少博闻言,抚掌大笑。 慕斯言唇角微弯,将目光撒在她冻得通红的鼻尖上。 慕斯善哈哈大笑,趁着大家不备,狠狠朝着慕斯言砸了一个雪球。 而后强行将他拉进战场。 “大哥,别站在一边看啊,要玩一起玩!” 慕斯敏见慕斯言也下场了,建议道:“这样,咱们分成两队,大哥和二哥一队,我和白露姐一队,怎么样。” 慕斯善闻言,大言不惭道:“就这么定了,我和大哥绝对把你俩打得落花流水。” 苏白露站在一旁看着两兄妹斗嘴,视线无意和慕斯言对视,抿着嘴笑了一下。 有了慕斯言的加入,丫鬟们都退了出去,站在一旁看这场难得一见的打雪仗。 苏白露战斗力还算不错,慕斯敏的准头要差很多。 两个对付慕斯善一人,绰绰有余,再加上一个慕斯言,那可是捉襟见肘了。 不过慕斯善这厮打着打着不知道脑袋抽什么筋了,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队友。 最后的结果就是苏白露看不下去了,直接天降正义,自动和慕斯言组成了一队,盯紧了慕斯善。 慕斯善耍宝似的直呼不公平,目光不经意略过苏白露乌鸦鸦发丝上的白雪,冻红的脸颊,握在手中冰凉的雪团也仿佛有了温度。 一场玩闹过后,几人的衣裳全部都湿了。 大家回去换了衣裳,见天色还早,便在房中烤火,写文作画。 一个团队中,卧虎藏龙,慕斯敏吹笛子助兴,慕斯言写文章,慕斯善作画。 而苏白露这个什么也不会的,就成了浑水的鱼,东游西逛,顺便帮着煮茶。 茶水煮好,慕斯敏的一曲笛音也吹罢,悦耳的丝竹声仿佛有余音,久久不散。 苏白露递过一杯茶,慕斯敏端在手上,慢步踱在慕斯善身后。 苏白露好奇,也跟着去看。 慕斯善此刻神情严肃,聚精会神,倒是与平日吊儿郎当的模样大不相同。 苏白露见他的画作,只见他画的是她和慕斯敏刚才打雪仗的场景。 他画的是一副西洋画,白的雪,五颜六色的衣裳,粉红的肌肤,黑色的发丝,甚至连雪地下枯萎的褐色的小草都那么惟妙惟肖,看起来无一不真实。 至于慕斯言那边,苏白露和慕斯敏转了一圈,觉得除了那一手毛笔字写得好,文章的内容太深奥,看不懂,于是又滚回去围观慕斯善作画。 好吧,其实是苏白露看着这一手繁体字觉得有点费劲儿,就没什么兴趣了。 慕斯敏悄悄道:“我二哥还是沧浪画社的画家呢。” 苏白露瞪大了眼睛,这么一说,倒是有那么一股子味道了。 第34章 辩论 慕斯言挥洒笔墨,很快就将文章写完了。 看着挤成一团的几个人,放下毛笔,起身站在了后面去看慕斯善作画。 为了不惊扰到苏白露,他特意隔着一臂的距离。 他身形高挑,足足比苏白露高出一个脑袋,站在后面,直接能看见她乌鸦鸦的黑发。 房中放了炭盆,这会儿温度也上来了,穿着袄子竟觉得有些热。 炉子上的水咕噜咕噜地冒着泡,茶水的香气通过水蒸气在在房间中蔓延开来。 慕斯言却不止闻到一种香气。 一股淡淡的冷香仿佛在鼻尖上缭绕,似梅香,又似雪的味道,冷冽得沁人心脾,久久不散,恰好驱散心头的燥热。 他试着将屏住呼吸,重新放开呼吸的时候那股香气却越来越浓。 不知道何时,他已经将目光从慕斯善的画上,移到女孩儿修长白皙的脖颈上。 苏白露和来的时候已经判若两人,就算是原主的亲爹娘来,不堪她额头上的莲花胎记,也不一定认识她。 她从现代穿越而来,本身气质有着现代人固有的随和和安宁,尽管她前世已经22岁了,但社会经验少之又少,心思还是同普遍大学生那样,有种清澈的愚蠢。 来到这个地方后,虽然经历了许多,也颠覆了她的许多认知,但她终究还是她,那个心中有光,眼中有太阳的苏白露。 这就造成了她看起来一副聪明相,其实那双清澈的眼神早已出卖了她,这也是慕太太和慕老爷挺喜欢她的原因。 她的整体气质,不似旧时代的女子那样拘谨,反而比某些新式女子更加新式,清新中透着灵动和活力。 和他们印象中的村姑的模样天差地别。 上海是个养人的好地方,苏白露来了没多久,这浑身发黄的皮肤已经白了回来。 慕斯敏尚未恢复得这么好,她就已经大变了模样。 看得大家啧啧称奇。 她这段时间,即使到了慕家,依旧每天喝的是她空间中的水,苏白露猜想这里面可能有空间中那水的缘故。 此刻她一身浅绿色的衣裙,嫩得仿佛春天的绿芽。 她背着小手弯着腰,脑袋向前凑过去。 那模样又乖巧,又俏皮。 慕斯言隐约能看见她一边侧脸上的梨涡,浅浅的。 终于,慕斯善将这幅雪中玩耍图作好,抬头便望见少女嫩生生的俏脸,对上对上少女清澈的眼眸,不知觉耳朵烧得通红。 握笔的手小幅度地抖了一下,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才将心中的悸动压下。 装作吊儿郎当的样子说道:“怎么样,本少爷的画儿画得好不好?” 一双眼睛却隐秘地观察着苏白露的表情,直到她面上露出赞叹的神色,才咧开嘴笑起来。 以苏白露不太专业的眼光来看,这画画得确实好看。 不论是颜色还是神态,以及细节方面,都能看出自然的美感。 “画得不错。” 就连慕斯言也给出了不错的评价。 慕斯敏再是想找茬,也不得不承认,二哥这画还行。 当即打起了画的注意,“二哥,这幅画真好看,给我呗。” 吓得慕斯善赶紧将画护住,“那可不行,这画我得留着。” 慕斯敏鼻子皱了一皱,直言:“二哥,你真是个小气鬼,哼!” 慕斯善见自己的画保住了,心中暗道好险。 苏白露笑着看兄妹二人打闹,她也眼馋那幅画,不过君子不夺人所好,人家连亲妹妹都不给,她也不敢厚着脸皮要。 慕斯敏没得到话,怀恨在心,拉着苏白露在一旁说起了小话。 “白露姐,我跟你说哦,我二哥小时候...” 慕斯敏将慕斯善的糗事都翻了出来,就差她二哥小时候尿床的事情没说了。 苏白露听了噗嗤一笑,暗道慕斯敏这个坏蛋,把她二哥的底子都给掀了。 她们说话的声音不小,慕斯善显然是听到了,脸上,脖子上通红一片,不知道是气的还是羞的。 站起身来就要去捉慕斯敏这个坏丫头。 慕斯敏绕着苏白露闪躲起来,让慕斯善无从下手。 苏白露在一旁拉偏架,几个人笑闹的声音隔着一个院子传进了客厅。 黄太太听了,眉头一皱,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对着慕太太说出口。 “凝烟,你该管管了,男女七岁不同席,男孩儿女孩在一处打打闹闹,成什么样子。” 慕太太原本听着大家欢乐的样子很是高兴,这会儿被嫂子一说,笑意浅了几分。 “嫂子,现在是新社会了,民国了,不兴老一套的做法了。” “在上海,女孩儿也能出门上学了,兄弟姊妹们一起玩耍,和和乐乐的,倒也不算坏了风气。” “时代不一样了,咱们得与时俱进。” 慕太太接受了丈夫灌输的新式想法,见大哥一家还保持着老一派的架子和做法,难免觉得有点迂腐了。 这会儿大嫂又将想法加之在自家身上,难免有些不得劲儿,稍稍提了几句。 黄太太却不赞成。 “什么新社会,旧社会的,我不明白。几千年来咱们老祖宗都是这么规定的,那些洋人坏得很,尽拿这些忽悠人。” 慕太太见她说不通,还是尝试着劝一劝。 毕竟都来了上海了,这点若是都看不惯,那往后见得更多了,不得更加不适应。 “嫂子,这洋人是不是忽悠人的,那些有学问的先生、大官们,不比咱们看得清楚?” “他们都效仿了,说明还是有可取之处的。大漹国已经亡了,咱们还死守着那些旧的有什么用。” 看着黄太太不以为然的神情,慕太太道:“赶明儿,雪停了,我带你到茶馆里喝茶,去戏楼里听戏,多去几次,你就知道这好处了。” 黄太太连忙摆手道:“可别,我才不去,要去,你自个儿去。” 慕太太见她油盐不进的样子,也不再劝说。 和慕太太辩论一番,黄太太也不揪着苏白露她们不放了。 阁楼这边,慕斯敏和慕斯善打闹了一番,累了,便停下来了。 几人围着茶炉喝茶,闲谈。 更多的是慕斯敏三兄妹说话,苏白露只是偶尔插上一句话。 第35章 逛街 隔天起来,苏白露和慕斯敏都好好的,慕斯言和慕斯敏却生了病。 苏白露拉着慕斯敏在房间中练了一会儿字,不过两个小时,她就坐不住了。 拉着苏白露在慕斯言和慕斯善门外鬼鬼祟祟。 “你干什么?” 苏白露不解地问。 “白露姐,咱们进去看看大哥和二哥的糗样,嘿嘿。” 没想到她这么无聊,苏白露脸一黑,当即转身走了。 “要去你自己去,我才不去。” 慕斯善在房内听着姐妹俩的窃窃私语,听苏白露说不进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他这是造了什么孽,有这么一个妹妹。 慕斯敏耸耸肩,可惜地啧了一声。 她还是想让白露姐做她嫂子。 可惜哥哥们好像不怎么得白露姐欢心。 算了,好男儿多的是。 慕斯言正披着衣裳靠在床上看书,听见门口的动静,皱了皱眉头,最后见慕斯敏没有进来,才稍微缓了下去。 看来这丫头的礼仪还要好生教一教,带着姑娘家进男子的房间算怎么回事。 雪下了几天,终于停了下来。 慢慢出了太阳,雪也有融化的迹象,天空澄澈如洗。 待雪尽数化光后,天气也没有那么冷了。 慕斯言和慕斯善的风寒也好了。 年味儿也越来越浓,慕太太紧锣密鼓地开始准备过年用的一应物品。 整个慕府,除了苏白露和慕斯敏这两个游手好闲的,其余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慕太太安排人打扫家中,采购物品,准备过节的年礼。 慕老爷也忙着招待拜访的好友客人。 就连慕斯言和慕斯善都被抓了壮丁,两人不是写新年贺词,就是在写对联。 慕斯敏闻着厨房中炸丸子,做糕点的香气,索性拉着苏白露去厨房帮着品尝。 两人在厨房吃了个肚儿圆,最后被厨娘客气地请了出去。 临走之际,慕斯敏还端了一盘走。 路过后院,苏白露看见了她第一次见到的小橘猫。 它长大了,身上的毛毛不再是靠着炸毛撑着,而是真的长实了。 慕斯敏眼睛尖,一眼就看见了在院墙上迈着猫步的它。 “白露姐,你快看,是小猫耶!” 苏白露从盘子中拿了一个小酥肉丸子,伸出去,“喵喵”唤了几声。 那猫犹豫了几下,从院墙上跳了下来。 苏白露照例将酥肉丸子放在地上,橘猫只稍微试探了一下就来吃了。 苏白露试探着靠近了几步,它无动于衷,苏白露终于撸到了小猫咪。 笑着轻点了一下它的猫耳朵,戏谑道:“几日不见,谁把你喂得这么肥了?胆儿也肥了呀。” 慕斯敏见状也要上来,却见橘猫警惕地后退几步,一跃上了墙,很快就消失了。 “喂,你跑什么呀,我还没摸着呢!” 苏白露笑道:“它不认识你,多见几次就认识了。行了,走吧,你不是说要把这小酥肉丸子给你哥哥们尝一下吗?” 想起正事,慕斯敏很快将没撸到小猫咪的郁闷丢之脑后。 ------------------------------------- 苏白露在慕府过了一个很丰富的春节。 大户人家的春节既热闹又喜庆。 特别是黄太太一家都在这边过春节,就显得更加热闹了。 春节那天,鞭炮爆竹声响彻整个上海。 苏白露已经很久没有见识过这样的春节了。 春节过后,天气也慢慢回暖。 慕斯敏终于被允许能出去逛街了。 于是拉着苏白露出去逛街。 苏白露清点了一下身上的钱,她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小富婆了。 身上光银行券就是1200块,现金大洋还有180块左右。 不过她觉得银行券还是有点不保险,决定慢慢将它兑换成银元。 这附近的街上就有银行,苏白露糖慕斯敏带着先去银行兑换了200银元。 接着才和慕斯敏开始逛街。 论吃喝玩乐,慕斯敏不说是行家,比她这个异世人熟悉多了。 她先带着她去了一家理发店。 慕斯敏的头发,在逃荒的时候被她自己剪得乱七八糟的,回到慕家之后也只是稍微修整了一下。 慕斯敏感觉还是有点不协调。 她的头发现在也只在肩膀下面一点点长,苏白露摸了摸下巴,想到今后流行的学生头,于是让师傅按照这个样式修整了一下。 “剪到齐肩就好,再剪一个齐刘海。” 理法的师傅疑惑道:“您说的不就是童花头?” 苏白露点头,“对,就是童花头。” 慕斯敏没啥异议,只要好看,顶着个小孩子的发型她也认了。 理法的师傅是个老手,童花头不是什么困难的发型,他三下两除二,一气呵成。 慕斯敏剪完,整个人轻灵了几分。 如果换上学生装,简直就想老照片里走出来的一样。 本就小巧的脸蛋显得更加小巧,清纯又可爱。 理发店老板看完啧啧称叹,不住夸赞道:“小姐这样子真好看。” 慕斯敏照了照镜子,自恋地摸着脸停不下来。 苏白露也将头发剪短了一些,原主的头发及腰,清洗起来难免觉得有些麻烦。 这次就剪到了背部的位置。 剪完头,苏白露觉得头轻了好几斤。 两人一路走来,不知道吸引了多少目光。 特别是慕斯敏的童花头。 看着许多年轻女孩儿跃跃欲试模样,慕斯敏得意地昂着小脑袋。 打理好了形象,慕斯敏带着苏白露去了女人家最喜欢去的百货商店。 这个时候已经有百货商店了,整体建筑的外壳是西方的欧式风格。 百货商店外面大大的牌匾上写着佳丽百货,一共有五层,颇有点现代风格。 一楼是卖衣裳的地方,里面的衣裳样式五花八门的,有洋人穿的泡泡裙,有上衣下裙样式的汉服。 偶尔也能看见一些挂着的旗袍,不过看样子买的人挺少。 苏白露倒是听喜欢汉族的衣裳,穿在身上仙气飘飘的。 那旗袍也是不错的,穿在身上应给也挺好看。 不过她看了半天,都没人试一试,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做出头鸟还是算了吧。 这是女人的衣裳,男人的衣裳则是以西装为主。 第36章 我真不是土包子 大致逛了一下一楼,苏白露和慕斯敏上了二楼。 她们的衣裳都有新做的,目前暂时不必再买了。 二楼是卖珠宝首饰的地方,苏白露想给自己买一块手表。 没有时间概念,真的是太难熬了。 而且这段时间住在慕斯敏家中,慕家人对她挺好的,吃的喝的暂且不说,又是新衣裳,又是送首饰的,她也有点不太好意思了。 她想给慕太太和慕斯敏买点礼物,感谢一下。 慕斯敏是这边的常客,对这里的路熟悉得很,听说她想买一块手表,直接带着她来到了卖手表的柜台。 边走边介绍道:“白露姐,这边全是手表,你看看你想要哪种。” 说着一一指着各个区域道:“这边是柏嘉特牌的,这边是千梭牌的,还有这边是更加精密的斯摩珈蓝牌的。” “你想买哪种?” 苏白露听着慕斯敏一一细数这些手表的品牌,将目光投向另外一侧的普通手表。 “还是要那个吧,普通的就行。” 普通手表,慕斯敏思索了一番,觉得也还行。 苏白露选了一款外表简约的女士手表。 “这个帮我包起来吧。” “好的,一共是10个银元。” 苏白露爽快地付了钱。 售货员的职业素养不错,很快就将她要的东西打包好了。 她们正要去别处转一转的时候,一个女声叫住了慕斯敏。 “斯敏!” 慕斯敏听见声音,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到了从拐角处走过来的同学许静蝶。 “静蝶,你也出来逛街呀,真巧。” 许静蝶看着慕斯敏的新发型有点不敢认了,“天哪,这是你新做的发型吗?真好看,特别适合你。” 慕斯敏听了很高兴,摸了摸头发,说道:“真的吗?” 许静蝶嗔了她一眼,“我还能骗你不成,好看得不得了。” 两个人寒暄完,许静蝶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苏白露。 “斯敏,这是你的新朋友?” “怪不得你最近都不来找我了,原来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 她声音带点撒娇的转弯,听得慕斯敏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原来怎么没觉得她这么造作? 苏白露看着慕斯敏抖了抖身体,转过头暗笑了几声。 “怎么,不介绍介绍?” 许静蝶幽怨地说道。 慕斯敏拉着苏白露道:“这位是苏白露,苏小姐,是我的好朋友。” 对苏白露道:“白露姐,这位是许静蝶,许小姐,是我的同学。” 许静蝶打量了一下苏白露,“不知苏小姐是哪家的小姐,说不定我听说过呢。” 苏白露笑了一下,也打量了回去,回答道:“我不是什么大家小姐,无名之辈。” 许静蝶看见她手上的茧子,和她家农庄上的佃户家女孩的手有点像,倒是信了。 心中底气足了。 许静蝶还要说什么,慕斯敏赶紧说道:“静蝶,我和白露姐还要买点东西,要不一起逛逛?” 自从经历过一番逃荒,慕斯敏觉得她不是从前的她了。 看见许静蝶,她也回过味儿来了。 许静蝶以前总是喜欢打听她两个哥哥的情况,肯定不怀好意。 一定是想当她嫂子,她想得美! 利用了她,还想当她嫂子,休想。 白露姐不当,也轮不到她。 慕斯敏本意是让她离开,没想到许静蝶这么没眼色,还要跟着。 “我正好也在逛,那就一起呗。” 慕斯敏只得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苏白露打算送慕太太一个胸针。 至于慕斯敏,路过一个饰品店的时候,苏白露看见有卖发卡的。 她和慕斯敏当前这发型倒是适合带发卡。 “斯敏,你看这发卡怎么样?” 苏白露指着一个米黄色的绸缎镶珍珠发卡。 说着拿起来带着她头上试了试,慕斯敏带着恰好,简约又不失灵动活泼。 像是春天刚钻出草地的嫩芽,嫩生生的,可爱得很。 苏白露也拿了一个慕斯敏同款的米白色珍珠发卡,戴在头上,配着她乌黑柔顺的长发,飘逸极了。 两个发卡一共5个银元,苏白露抢着付了钱。 许静蝶以为她强行装阔,讨好慕斯敏,不屑地撇了撇嘴,随意挑了一个小物件。 买完这些,苏白露和慕斯敏直奔卖胸针的地方。 她看中了一枚兰花蓝宝石胸针,一共花了30银元。 买完这些,倒是没什么要买的了。 许静蝶看着她这大手笔的样子,心里吃了一惊,站在一旁眼珠子打转。 提议道:“街角新开了一家咖啡店,咱们去喝咖啡吧。斯敏你这段时间跑哪儿去了,可得好好和我讲一讲。” 慕斯敏逛了这么一会儿倒是有点累了,点头答应了。 苏白露无所谓,继续逛可以,喝咖啡也行。 几人来到咖啡店,许静蝶熟门熟路地点了咖啡。 不一会儿穿着西装马甲的侍应生端着咖啡上来了。 自打进了这咖啡厅,许静蝶仿佛进了自己的主场,整个人的气场都变得张扬起来。 腰杆子也挺得直直的。 看着苏白露的眼神,有些得意。 苏白露看着她怪怪的眼神,有些莫名其妙。 她没惹到她吧? 许静蝶将糖往慕斯敏跟前推了一推,道:“斯敏,你尝尝,这家咖啡不错。味道浓郁,正宗。” 接着哎呀一声,对苏白露道:“苏小姐怕是没喝过咖啡吧,怪我,没考虑周全,不知道你喝不喝得惯。” 苏白露往杯子加了两块儿糖,用勺子轻轻搅了一下,闻着咖啡微苦的味道,轻轻吹了一下,将咖啡的烟气吹到许静蝶的面上。 漫不经心道:“许小姐请客,就是再喝不习惯,出于礼貌,我也不会说喝不惯。许小姐又何必难为我,一定要我说真话?” 苏白露断气咖啡,轻轻抿了一口。 许静蝶看她模样,不像是没喝过的模样,被噎了一通,面色涨成猪肝色。 “看来是我小瞧苏小姐了。” 苏白露笑得纯良,“人么,都会有看走眼的时候,许小姐以后可要看清楚了。” 许静蝶气得差点掀桌子。 第37章 陆续登场 苏白露见许静蝶被说得哑口无言,心中冷哼一声。 看不起她,找她茬子? 就要有被她怼回去的觉悟。 许静蝶喝了咖啡冷静了一下,调整了一下面上的表情。 慕斯敏不过喝了口咖啡的功夫,就见两人在打机锋了。 她觉得许静蝶有点过分了,白露姐就算没有喝过咖啡又怎么样? 正准备出言帮苏白露,没想到她又八卦到她头上了。 “斯敏,你这段时间去哪儿了?” 慕斯敏才不会将自己干的糊涂事告诉别人,糊弄着说了一句,“走亲戚去了。” 许静蝶一听就知道她没说实话,走什么亲戚自家爹娘不知道? 她可还记得几个月前她去慕家找她的时候,慕太太以为慕斯敏和她在一处的事情。 她隐秘地打量了慕斯敏,见她不像有什么事情的样子,尴尬地笑了笑。 苏白露用脚趾头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不知道慕斯敏哪儿来的同学,这塑料的同学情。 见慕斯敏身上没有什么可以挖掘的,许静蝶又将目光放在了苏白露身上。 “苏小姐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不知现在在哪所学校念书?” 慕斯敏知道苏白露的情况,被她这不识相的问题问得有些不耐烦了。 将手中的咖啡放在桌子上,瞪着圆溜溜的眼睛看着她。 “你打听这么多干什么!” “喝咖啡就好好喝,要是实在不想喝就回家去。” 许静蝶解释道:“斯敏,你误会了,我没有打听苏小姐的意思。” “我只是见了新的朋友,想认识认识。” 而后对苏白露道:“我这问题很寻常,没有什么冒犯到苏小姐吧。” 苏白露见慕斯敏像个小娃娃一样怒目圆瞪,模样可爱极了,将她按了下来。 “你说得没错,确实是寻常问题。” “我18岁,没上过学。许小姐呢,读什么书,上什么课?” 许静蝶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觉得已经摸清楚了她的底子,对她难免更加轻蔑。 她喝了口咖啡,先是答非所问地夸张道:“哎呀,苏小姐是有什么难处吗?怎么没有上学?这可不行,现在是新社会了,不讲究老一套了。” 而后才回到苏白露的问题:“这,苏小姐没念过书,我说了你怕是也听不懂的,还是不说了。” 苏白露差点被她逗笑了。 笑眯眯说了句:“也是,老鼠说话,人怎么能听得懂呢。” 隔壁卡座 慕斯言和他的学生舒兆晗,以及同事薛怀盛,也在这家咖啡馆中。 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女孩儿声音轻灵,软刀子伤人于无形,将恶意的调侃统统还了回去。 这不吃亏、笑里藏刀的模样,和在府上的时候判若两人。 他轻抿了一口咖啡,低头的瞬间,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薛怀盛没想到,在咖啡馆喝咖啡,还能遇见女孩儿们拌嘴,没忍住笑了一声。 舒兆晗也弯了弯唇角,继续喝咖啡。 许静蝶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骂她不是人,听不懂人话。 “噗嗤!” 忽然听到笑声从隔壁传来,心中的羞恼再也忍不住了,起身跟着卡座的隔间向里面看去。 “笑什么笑,嘲笑女士,一点...”风度都没有。 话还没说完,看见了慕斯言,像是被卡主脖子的尖叫鸡吗,后面的话瞬间说不出来了。 薛怀盛见她生气,也知道自己方才有失风度,立马起身道歉:“抱歉,我方才不是有意的,给密斯赔罪了。” 接着喊来了侍应生,“这位小姐那桌的账单记在我账上。” 对许静蝶道:“密斯这桌的消费算在我头上,权当时赔罪,还请密斯原谅则个。” 许静蝶这会儿哪儿有心思听他赔罪,眼中只有慕斯言。 “斯言哥,你也在这儿啊,好巧啊。” “嗯。” 慕斯言知道他是妹妹的同学,礼貌地回应了一声。 隔壁的慕斯敏听到自家大哥也在的消息,赶紧也来了。 “大哥,你也在啊!” 慕斯言看见了妹妹,嘴角微弯,将桌子上放着的一个糕点盒子递给她。 “拿去吧。” 慕斯敏看着包装盒上熟悉的标志,喜滋滋地接过来。 这可是露西丽的葡萄奶油蛋糕,好难买的。 她平时想吃,要提前让人排好久的队才能买到呢。 “大哥你真好!”慕斯敏就差跳起来了。 慕斯言这时候才注意到妹妹的发型变了。 剪成了一个童花头,本就小孩子气,这回儿更像是个小女童了。 目光不经意看见她身后的苏白露,只见她也剪了头发,换了发型,发卡上的珍珠仿佛在发光。 苏白露礼貌地朝着他点了点头。 慕斯言也笑者回应了。 舒兆晗见她则是心中一惊。 “她额头的莲花胎记...这个女孩儿...”,舒兆晗端着咖啡,礼貌地朝着她笑了笑,点了点头。 暗中打量了几番,眼前的这个女孩皮肤白皙,灵动秀丽,身材窈窕,他直觉不可能是自己认识的那个人。 苏白露见了他,却是瞳孔瞬间放大,嘴角的笑意凝固。 “文旭哥......是你吗?”苏白露低声喃喃了一句。 她不自禁走近了几步,看着眼前这个有些熟悉的面庞,心中百般滋味不知道从何说起。 蒋文旭,是她前世暗恋的男神,也是她的青梅竹马。 他比她大三岁,蒋文旭大三那年,她收到和他同一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正准备找他表白的时候,却接到消息,他失踪了。 后来,哪怕她找了四年,一无所获。 “小姐,你说什么?”舒兆晗没听清楚。 他声音清和温柔,和文旭哥的清朗是两种音质。 苏白露明白,这不是她的文旭哥。 眼前这人看年纪二十三四岁,虽然和文旭哥长得有点像,但不是他,也不可能是他。 她眼神微黯,扯着唇朝他笑了一下,“没什么。” 坐在外侧的慕斯言,确是将她说出的话听得很是清楚。 自从上次咖啡馆中遇见慕斯言和他的同事,苏白露的心情一直有点起伏。 这么多年过去,她以为自己早已经释怀,没想到只是见到一个长得相似的人,就让她失了心神。 “蒋文旭,蒋文旭。”苏白露坐上床上静静地看向窗外。 抛开男女之情,他在她心中也有一个哥哥的位置,人说不见就不见了,怎么能不让人记挂。 颓废了两天,苏白露终于振作起来了。 从过年前到现在,她已经基本上学会了百家姓和千字文上所有的繁体字。 现在正在练习写字。 她本来也想练得一手好毛笔字,满足一下自己的文豪情怀。 可惜这不是一天两天能学会的,苏白露学了一段时间,就失了耐心。 还是写钢笔字算了。 不过她没有钢笔,她准备明天再带上慕斯敏这个活导航出去,再买一支钢笔回来。 打定主意,她也懒得练毛笔字了,用笔蘸上墨,在白纸上画起了乌龟。 慕斯敏敲开门,看见屋中全是揉成一团的纸团。 随意捡起一团,铺开,笑得肚子都在打转。 “白露姐,你也太逗了吧,哈哈。” “这乌龟画得真好,哈哈哈哈。” 苏白露听她取笑,干脆撂下毛笔,两人打闹了起来。 慕斯敏不敌苏白露的挠痒痒,笑着窜进了慕斯言的房中。 “大哥,你看,这是白露姐写的字,还有她画的乌龟。” 慕斯言正在写文章,抬头看了一眼。 他目力和记忆但极好的,纸上的内容一下子都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放下手中的钢笔,叩了叩桌面,轻笑了一声。 对苏白露道:“苏小姐可以练习钢笔字,比用毛笔写容易些。” 写得不好,被人看见了,苏白露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自然地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下午,慕斯言开始整理东西,学校马上要开学了,他得工作了。 看见从房门口经过的慕斯敏。 将她喊住,递给她一支钢笔。 “这是我留洋时用的钢笔,现在也用不着了,送你了。” 慕斯敏见了被保存得很好,只磨掉了一点漆的钢笔,喜滋滋地接下了。 “谢谢大哥。” 白露姐刚才说要买一支钢笔,这不是有了么,不用买! 当即屁颠屁颠地拿到苏白露那里去献殷勤去了,“白露姐,你别看它是旧的,用起来还不错。你要是不嫌弃,就先拿着用吧。” 苏白露看到掉漆的地方,才信是旧的。 便留下来了。 第二天,慕斯善回来了。 苏白露好久没看见他了。 听慕斯敏说这是常规操作。 自从过完春节,听说他们画社中有活动,慕斯善作为画社的支柱人物,少不了要忙前忙后。 现在回来,估计是忙完了。 苏白露、慕斯敏和慕斯言三个人正窝在阁楼客厅喝咖啡。 慕斯善随意瘫坐在一张椅子上面,看见对面的苏白露,下意识地调整了一下坐姿。 有几日没见,他竟觉得苏白露又美了几分。 一个想法突然迸进脑海。 “苏小姐不是想要一份工作吗?我们画社正好缺一个模特儿,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意。” 苏白露还没说话,慕斯敏在一旁起哄,“二哥,什么模特儿,我能去看看吗?” 慕斯善笑着道:“当然。” 眼神却期待地看着苏白露。 苏白露刚动了动嘴皮子,话还没说出口。 慕斯言皱了皱眉头,语气不善道:“别把苏小姐往你那乌七八糟的地方带!” “斯敏也不许去!” 慕斯敏见大哥难得发火,缩了缩肩膀,怂唧唧地“哦”了一声,坐在一旁装壁花。 苏白露还没搞清楚状况,也没吭声。 慕斯善也不和慕斯言争论,收起嬉皮笑脸的表情,对苏白露道:“苏小姐,你可以考虑一下,什么时候考虑好了,可以来找我。” 苏白露只得点点头。 慕斯善坐了一会儿,接了一个电话,又离开了。 慕斯言沉默良久,在苏白露和慕斯敏坐不下去的时候,叫住了苏白露。 “苏小姐,我这儿有一份工作,不知道你觉得如何。” 比起慕斯善,苏白露对一看就是正人君子的慕斯言好感要多一点,至少他考虑得比较周全,不会坑她。 “什么工作?” 慕斯言道:“斯敏应该告诉你了吧,我在同昌大学任教,平时住在那边的别墅。” “近日,那边帮忙的副手家中出了事,就辞了这份差,回乡下去了。” “平日里只需要洒扫一下我的书房,帮着整理一下文件,就没别的事情了。” “月钱是一个月20个银元,吃住不需你操心,剩余的时间任由你自己安排。” 苏白露一听,这岗位不就是类似秘术的活儿吗。 钱多事少,这个她可以。 当即答应了下来。 “如果你觉得可以,我稍后拟一份契约。” 苏白露赶紧回道:“可以的。” 听到她同意了,慕斯言当即进房间拿了纸笔,现场写了一份劳务契约。 契约很简单,上面简单地写了两人的雇佣关系,薪资报酬,最后还有个年限,一年。 “先签一年,如果一年后,苏小姐仍然愿意接着做这份工作,再重新起草契约。”慕斯言边写,便同苏白露解释。 “挺好的。”苏白露觉得这样就挺好,给她留有余地。 说不定一年后,因为各种变故,她不想做这份工作了呢。 契约是一式两份,苏白露签上自己的名字,蘸红墨水按了手印儿。 慕斯言也不含糊,也签了名字按上手印儿。 两人一人保存一张。 慕斯敏撑着下巴,看大哥三言两语就将白露姐的工作定了下来,觉得有些快得不可思议。 不过这样也好,她马上就去新学校念书了,到时候也要住大哥那儿,那样她们就不用分开啦,多热闹。 至于新学校,说多了都是泪。 她,因为成绩差,没考上大学,现在要多读一年。 这次,大哥给她换了一个学校,哎。 有点丢脸。 最后,慕斯言又提了句:“苏小姐如果想念书,也可以的。” “我有一个朋友,开了一间私塾,苏小姐如果有意,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上课。过几日我和朋友打声招呼就行了。” “等时机成熟,我可为苏小姐写介绍信到海康中学念书。” 苏白露闻言大喜,这可真是接了她的燃眉之急呀。 第38章 新地方 慕斯善没有等到苏白露的回复,最后只等到她到大哥那儿工作的消息。 心中有些可惜 ,还有点失落。 苏白露和慕斯敏却是很高兴。 慕斯敏能到新地方去了,心里自是高兴。 苏白露终于不用再坐吃山空,寄人篱下了,也很激动。 苏白露早早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发现还挺多。 她自己本来没有什么行李,她的东西都放在空间中呢,新收拾出来的两大包袱都是来了上海后,慕太太给她准备的。 走的这天,慕斯敏没心没肺,慕太太很是伤感,抱着慕斯敏,拉着苏白露的手抹了半天眼泪。 苏白露没有劝,只承诺会帮她好好照看慕斯敏。 离开了住了这么久的慕家,苏白露也有点伤感。 不过这儿终究不是她的家,伤感只是一时半会儿。 不多久,她就被路上的风景吸引了。 同昌大学也在普安区,只是横跨得比较远,所以慕斯言每天来回不方便,干脆在学校附近的西沣路上买了一栋别墅。 苏白露和慕斯敏在马车中窝了半天,下午才到地方。 这距离她感觉只比当初从海滩码头去慕府的时候近一点。 这里和慕府周边不一样的是,这儿的洋别墅比较多。 感觉比慕府附近更加时尚,不知道是不是有大学的缘故。 慕斯言的宅子在西沣路22号,到了地方,慕斯言按了门铃,不一会儿,一个女人来开了门。 “先生,您回来了。” 她先是将慕斯言手中的包裹接了过去,而后立马将他迎了进去。 慕斯言道:“林姐,先把客房收拾出来。” 林招娣这才看见慕斯敏和苏白露。 慕斯敏她是认得的,是先生的妹妹。 至于她旁边这位,林姐打量了几眼,不认识。 “哎,这就去收拾。” 林姐拎着包裹就上楼去了。 慕斯言喊来家中车夫,帮忙先将行李卸了下来。 他和慕斯敏的书多,有点重。 将东西全部规整好,慕斯言给慕斯敏和苏白露介绍了家中的人口。 “家中除了你俩和我,一共还有三个人。” “刚才的林姐,她管家中的伙食和采买用度。” “还有一个王婶儿,她管家中的洒扫。不过她回去过年了,还没来,过几日就来了。” “方才帮忙搬东西的是家中的车夫,叫顺子。” 介绍完家中的几口人,慕斯言问道:“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我,也可以问林姐。” 林招娣刚巧从楼上下来,听见他说这话,殷勤地站在慕斯言身旁给他倒了杯茶。 “先生说得不错,您二位,来了这儿,就当自己家,有什么想吃的,想喝的,一律跟我说,我保管给你们安排得妥妥当当。” 苏白露闻言,疑惑地看来一眼慕斯言。 慕斯言皱了皱眉头,将端起的茶水放了回去。 慕斯敏是个暴脾气,当即指出了她话中的不妥:“这是我大哥的家,不用当做我家,这就是我家。” 林姐笑意一僵,赶忙拿起壶,给慕斯敏茶盏中添了些水,解释道:“斯敏小姐,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着,她放下水壶,用手轻轻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看我,一时说多了客套话,说顺了,就这样了。” “您呐,就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这回吧。” 她都这样了,慕斯敏也不好抓住不放,不高兴地将头扭了过去。 第39章 梦魇乌龙 “你儿子的事我已经问过了,下个月初有一场考试,只要考试过了,就能特招进来。” 薛怀盛不耐烦地回应苏麻子,“至于能不能考中,就看他的本事了。” “那是那是,多谢大少爷。”苏麻子点头哈腰地赔着笑。 他对他的儿子有信心,他上次运气不好,考试的时候发高热,最后没考好。 再给他一次机会,他相信他一定能考进同昌大学的。 苏麻子庆幸,好在他遇到了苏喜一家子,将他们带回了上海才有机会和薛家大少爷攀上一点关系。 现在,儿子上学的事情解决了,他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薛怀盛从小便厌恶爹给他定了那门亲事。 他爹为人固执,哪怕他已经登报解除了两人的婚约,他爹还是硬是要他娶苏家的那个女儿。 听苏家人说他那前未婚妻死在了逃荒的路上,薛怀盛可惜了叹了口气,心中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现在人都没有了,这门亲事自然不做数了。 那苏家人也是贪得无厌的,不见得有多疼爱女儿,狮子大开口想要1000银元,最后被他以200银元打发了。 苏麻子得了好处,欢喜地走出了薛家大门,急匆匆地准备回去将这件事告诉儿子。 一家小店中,苏喜和万秋菊叫了一大桌子好菜,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苏立春霸道地将一只烧鸡的两个鸡腿都扯了下来,放进自己碗中。 苏喜不乐意了,直接用手拿一个出来,放在嘴里就啃了起来。 “爹,你抢我鸡腿!我不干!” 苏立春气急,丢下筷子坐在地上,边哭闹边蹬腿。 万秋菊见大儿子哭,一把从苏喜口中抢过已经啃了一口的鸡腿,放到苏立春碗中。 责备苏喜:“你一个大人,好意思和孩子抢吃的。” 苏喜翻了个白眼,没说话,抢着将鸡翅膀掰了下来,嘴巴里塞得鼓鼓的。 苏立夏不管父母和大哥的事情,一直不停地往嘴巴里塞饭菜,被噎得翻起了白眼。 急忙找水来喝。 万秋菊调解完父子俩的矛盾,也开始狼吞虎咽。 一家子吃相难看,饭馆中的其他人看得讥笑连连,指指点点。 酒足饭饱,万秋菊感慨:“还是上海好啊,你们看看,这大街上多热闹。” 转眼,见一个金发碧眼的洋人经过。 万秋菊惊悚地拉了拉苏喜的袖子。 “当家的,你快看,街上有个黄头发、绿眼睛的妖怪!” 她声音尖利,还打着颤。 饭馆中的人都听见了。 “哈哈哈。” “这是哪儿来的土包子,连洋人都不认得。” “笑死人了,还说是什么妖魔鬼怪。” 苏喜本来也有点害怕的,听了旁人的取笑,才知道这是洋人。 见大家都看他们一家子的笑话,又羞又怒,脸涨成了猪肝红。 甩开万秋菊的袖子,气呼呼道:“什么妖怪!那是洋人,没见识!” 西沣路22号 慕宅 苏白露和慕斯敏和慕斯言一样,房间都在二楼。 她的东西不多,很快就归整好了。 房子是西式建筑,窗户都是玻璃窗子。 房间采光很好,苏白露将窗帘拉开,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又明亮,又暖和。 苏白露看看了时间,下午3点,还早。 她有点累了,就睡了会儿。 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听见房间外的脚步声 苏白露困意正浓,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深眠。 下午5点 楼下餐厅,林招娣已经将饭菜摆好了。 慕斯言和慕斯敏也都坐上桌了。 慕斯言看着少了的一个人,皱着眉头问林招娣:“林姐,苏小姐呢,怎么不见她下来吃饭?” 林招娣给他盛了一碗饭,放在他面前。 自然地说道:“我刚才喊了苏小姐,一直没人回应,以为苏小姐不想吃。” 慕斯敏还在等苏白露一起吃饭,听她这么说,心中有点怀疑。 “你确认你喊了?”白露姐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不想吃,她一定会提前说的。 慕斯言脸微沉,放下筷子,丢了句“我上去看看”就起身朝着楼上去了。 他走到苏白露的房间外,轻轻敲了一下房门。 “苏小姐?” 没人应。 他又敲了几下,稍微提高了音量问到:“苏小姐,你在吗?” 还是没人应。 苏白露简直欲哭无泪。 她听见门外的敲门声,听见慕斯言喊她的声音,可却怎么也睁不开眼睛。 她被魇住了,也就是传说中的鬼压床。 真的是太痛苦了。 慕斯言见喊了几声没人应,有些担心。 不再犹豫,轻轻转动门把手,门开了。 他轻轻走了进去,只见苏白露躺在床上,额头满是汗珠,小脸儿通红,脸上都是细汗。 一双眼皮子不安得乱跳,嘴唇有些干。 慕斯言还以为她生病了,坐在床沿上,伸出手轻轻探了她的额温。 在他触碰到苏白露额头的那一刻,她终于挣脱梦魇,狠狠吐出一口气,睁开了双眼。 正好和慕斯言四目相对。 慕斯言一愣,急忙收回覆在她额头上的手掌。 苏白露尴尬地移开目光。 慕斯言轻咳一声,解释了一下:“苏小姐,冒犯了。” “我打算喊你一同用晚餐,敲门你没应,我….” 苏白露刚才并不是没有意识,知道事情的经过。 她坐起身,打断了慕斯言的解释,“我知道的。您也是担忧我,并不怪您。” “我刚才是梦魇着了,劳您挂心了。” 就算心里是清醒的,刚醒来,头脑难免还是有些发懵。 苏白露不自主打了个哈欠,眼泪都沁出来了。 她穿着睡衣,发顶几根呆毛翘起,大眼睛水汪汪的,还有点迷茫,看起来有几分可怜,又有几分可爱。 慕斯言不知怎么怎么地,有些想笑。 手指动了动,终究忍住将她头顶那几根翘起来的头发按下去的冲动。 叮嘱道:“晚餐已经好了,下来用餐吧。” 说完起身离开了。 苏白露听说就等自己了,给了还在发懵的自己一拳头。 用冷茶水将帕子打湿,在脸上抹了一把,大脑来清醒一点。 刚睡醒,浑身软绵绵,懒洋洋的。 苏白露迈着踩棉花似的步子下了楼。 第40章 发飙 慕斯敏见自家大哥去了一会儿,又一个人下来了,不解地问:“白露姐呢,她不吃吗?” 慕斯言坐回原位道:“苏小姐等会儿就下来了。” 慕斯敏有些担心地问,“白露姐怎么了?” 慕斯言想到刚才遇见的场景,眼里噙着笑意。 “无事,只是睡得太熟了,没听见敲门声。” 听说是这样,慕斯敏才放下心。 又忍不住调侃道:“白露姐是个懒猫,嘻嘻。” 慕斯言扯了一下有些紧的衣领,轻笑道:“还是个小懒猫。” 他声音细不可闻,除了他自己没人听见。 林招娣重新拿了一个碗过来,听说苏白露睡过头了,撇了撇嘴角。 向慕斯敏抱怨道:“我就说我喊了,小姐你还不信,人家睡得可香了,害我被人误会。” 慕斯敏也知道她急了,但是就是听她的语气不高兴。 “你敲门苏小姐没应,不知道问一下我们吗?” “苏小姐是我的好姐妹,要是在我家出事了什事情,怎么办?” 林招娣听慕斯敏这么强硬,也不敢再说了。 她其实根本就没有喊苏白露,只是在她房间门外走了几下。 没想到这么巧,她自己睡得跟死猪一样,叫都叫不醒。 这就怪不得她了。 她只是想给她一个下马威而已。 今天送先生来的车夫是老宅的人,她早就打听清楚了,苏小姐不过一个是救过大小姐的乡下村姑。 这样的人,以前连她一根手指头都够不着的,现如今凭借着救命之恩,也成了她的主子了,她不服气。 她的主子只有先生一个人。 苏白露哪知道她有这么多心思。 这会儿正饿了。 闻着大米的香气,更加饿了。 桌子上三荤两素还有一汤,看起来还挺不错。 看见那道咕咾肉,她眼神一亮。 她还挺喜欢吃这道菜的。 酸酸甜甜的,酥糯可口,她口水要流下来了。 吃了晚饭,林招娣收拾了残羹剩饭,苏白露和慕斯敏上楼洗漱去了。 二楼上有一间淋浴室,洗澡非常方便。 慕斯敏先洗。 苏白露坐房间看了会儿书。 林招娣敲门,苏白露将门打开,她看见她桌子上放着一本书撇了撇嘴。 文盲还装什么文化人。 苏白露不知道她来做什么,于是问道:“林姐,有什么事儿吗?” 林招娣表明了来意,“我来是告诉苏小姐,咱们这儿的淋浴室怎么用。” 苏白露以为她怕她不知道,特意来告诉她。 “您说,我听着。” 林招娣得意洋洋道:“您没用过淋浴,不知道,这淋浴有冷热两个阀门,红色阀门出冷水,蓝色阀门出热水。你可要记住了,可别开开错了。” 苏白露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谢谢林姐。” 林招娣摆了摆手,道:“我给你拿两条毛巾去。” 慕斯敏一会儿就洗好了。 来找苏白露道:“白露姐,我洗好了,你去洗吧。” 担心她没用过,想和她说一下。 “白露姐,走,我教你用。” 这时,林招娣正巧拿了两条新的毛巾上来。 听到慕斯敏的话,急忙道:“哎哟,小姐,我已经教过苏小姐了,苏小姐说会了,就不用您再亲自教了。” 慕斯敏看着她,“是这样的吗,白露姐?” 苏家里眸光一闪,点了点头。 “你去睡吧,我会用的。” 慕斯敏这才打消顾虑。 林招娣见慕斯敏回房了,将毛巾塞到苏白露手上,催促她赶紧洗澡。 苏白露将准备好的睡衣拿上,去了淋浴室。 果然有一红一蓝两个阀门。 苏白露试探着打开蓝色阀门,果然如她所料,出来的是冷水。 打开红色的阀门,出来的是热水。 她哼笑了一声,这个林姐果然在针对她。 她不仅故意将冷水和热水的阀门反着告诉她,还没有用她说调节水温的办法。 这手法放在她身上有些拙劣,放在什么都不知道的人身上,又过于恶毒。 苏白露要是听了她的话,不管是直接用热水还是用冷水,下场都不会好。 太热会烫伤,太冷会着凉。 就算被发现了,也能推说她自己记错了。 苏白露也知道她对她哪儿来这么大的恶意。 林招娣见苏白露进去了,阴笑一声,猫在淋浴室外面,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的动静。 慕斯言在楼下接了个电话,上来就见林姐鬼鬼祟祟地贴在淋浴室门上。 紧皱了眉头,呵斥道:“你在做什么!” 林姐正奇怪里面怎么没听到大动静,被突然出声的慕斯言吓了一大跳。 两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上。 苏白露正喜滋滋地着澡,听到这声音也吓了一跳,手中的香胰子没拿稳,掉落在地上。 接着听到门外林姐的声音。 “先…先生,我没干什么,我,我是…是怕苏小姐第一次淋浴室,有什么危险,我守在这儿…” 尽管林招娣已经解释了,慕斯言的眉头仍旧没有放松。 “没有下次。” 林招娣懦懦地点头。 苏白露知道这人居然在门外盯着她,哪里不知道她怎么想的。 匆匆结束了这场不怎么愉快的淋浴经历。 穿了衣裳出来。 不顾头发还滴着水,走到林招娣面前。 “不知道林姐堵在淋浴室门口干什么?” “咱们都是女人,我有的,你也有,这有什么好看的?” 越说,苏白露火气越大,坑她还监视她,有病吧。 强硬地将林招娣的手捏住,放在她的胸口。 “来,你摸一摸,看看,你有没有?” 林招娣不妨她突然发疯,只触碰到一团温热软绵,还没回过神来,被她一把推开。 “好摸吗?看够了吗?” “下次要再想看,就看你自个儿!要不就回家看你娘去!” 慕斯言也被这突然而来的变故弄得有些发懵。 脑海中全是她拉着林招娣的手伸进去的场景,羞得耳朵通红。 只得以咳嗽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苏白露看见慕斯言,也有些迁怒,路过他的时候,轻哼了一下走了。 都是爹生娘养的,她不受这气,哼! 林招娣被弄得还有些懵。 慕斯言也魂不守舍地回房去了。 一场闹剧暂时收场。 第41章 脾气不好,老板也挨叼 第二天,林招娣当作没事人似的,苏白露直接翻了个白眼。 苏白露也要正式开始上班了。 早上吃过早饭,慕斯言将她引到他的书房。 他的书房在一楼,约摸有两间房间那么大。 有好几个书柜,看着有点像是一个小型图书馆。 有专门放书的柜子,还有专门存放报刊的柜子。 以及一些杂七杂八的资料文件。 慕斯言指着一个柜子,向苏白露介绍道:“左边柜子的文件和资料不需要整理,右边的都是没有整理过的。” “这些就要麻烦你了。需要根据类型和年份分门别类放好。” 介绍完工作内容,慕斯言又补充道:“这份工作有些琐碎和细致,慢慢来就好。” “里面的书,都可以看。” “嗯,谢谢。”苏白露点点头,表明自己知道了。 这份工作不难,还有看书的机会,着实不错。 苏白露边在里面转悠,竟然看到一本翻译好的外国名着,好奇地翻开。 阳光透过书架的缝隙斜照进来,刚巧洒落在她白皙得几近透明的面庞上。 慕斯言眼神极好,能清晰地看到她根根分明的睫毛。 忽闪忽闪的,像振翅欲飞的蝴蝶。 许是昨天晚上受了委屈的缘故,她今天好似有点不太高兴。 这会儿小嘴微嘟起,像个撒娇的小女孩儿。 苏白露不知道慕斯言在想什么,只觉得这本书写得太精彩了,让人不由跟着主人翁的情绪走。 她委屈,苏白露也觉得心一紧。 慕斯言见她看得出神,就没打扰她。 浅笑了一下,回到书桌旁边,看起了文件。 两人各干各的,书房内很安静。 只有笔尖在纸上的沙沙声和翻动书页的声音。 林招娣昨天被苏白露怼了一通,心里有些不快。 虽然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心里可恨死她了。 害她在先生面前丢了个大丑。 下意识地关注苏白露的去向。 见她和先生进了书房,心里急得要命。 先生的书房可要紧的,平时都不许她们进去,这…他带苏小姐进去干什么? 林招娣心中又气又嫉妒,她放下手中的茶壶,蹑手蹑脚地在门口听动静。 可听了半天一点声音也没有,她有些着急,眼珠子一转,起身到了两杯茶,放在托盘上。 “咚咚咚!” 苏白露看小说看入迷了,听到敲门声,才如梦初醒。 她是来工作的,不是来娱乐的。 当这直属大boss的面摸鱼,这就有点尴尬了。 急忙合上书本,记住了小说的名字,将书放在书架上。 用余光悄悄扫了眼慕斯言,见他好像没在意的样子,心中松了一口气。 门外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苏白露走到门口,将门打开。 不出所料,就是林招娣。 林招娣见是她开的门,虚假地朝着她笑了一下。 苏白露往旁边站了站,林招娣屁股一扭越过她,直奔慕斯言。 “先生,我给您和苏小姐倒了茶。” 说着,将两盏茶放在了慕斯言的书桌上。 慕斯言见她进来了,面色沉了下来。 “不是说过,所有人,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书房的吗?” 林招娣怎么会不知道这个规矩,她只是太着急了。 被慕斯言质问,不免有些支吾。 看见苏白露,眼睛一亮。 “是苏小姐,苏小姐给我开了门,我以为先生同意了,才进来的。” 苏白露一脸懵逼,见她又扯到自己身上,昨天被坑的火气又上来了。 慕斯言看向苏白露,“苏…”。 “你别说话!” 苏白露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慕斯言被瞪,顿住了。 而后轻轻一笑,向椅子靠背上一靠,看着她。 苏白露现在气势汹汹,生气起来连老板都叼,她林姐算个鸟。 她来是工作的,不是来勾心斗角的。 短短两天,这个林姐无时无刻琢磨着找她麻烦。 她看起来就这么好欺负? 她撸起袖子,朝着林招娣走了几步。 林招娣吓得连连后退,“苏小姐,你…你要做什么?” 林招娣比她长得高一点,苏白露抬手,温柔地为她整理了一下衣裳领子。 冷笑道:“看林姐你这话说的,我能对你做什么?只是想劝劝你,做人做事要懂得适可而止,不然你会遇到像我这样的人。” 林招娣懵了,有些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什么?什么人?你这样的人?” ”你是什么样的人?” 苏白露嘴角扯出一个微笑,狠狠揪住她腮帮子上的肥肉,使劲儿拉扯。 把林招娣疼得发出杀猪般的哭嚎。 “当然是我这样没有素质的人!” 苏白露差点儿将她的脸皮揪了下来。 脸皮这么厚,怪不得有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心思。 “呜呜,先生,您看苏小姐,她怎么能这样。我又没招她惹她。呜呜…” 林招娣疼得要死,哭得一把鼻涕 一把泪。 这会儿更是朝着慕斯言挤眉弄眼,试图引起他的怜惜。 苏白露看着她像个脑瘫一样,翻着白眼,五官抽搐,对着慕斯言矫揉造作的样子,差点笑飞。 慕斯言暗自将投转了过去,“行了!以后不要擅自进来了,出去吧!” “先生~。”林招娣不死心,还想让慕斯言给她主持公道。 苏白露要笑死了,学着她的语气,对慕斯言道:“先~生~。” 她声音清脆,就算刻意装作矫揉造作的样子,也有一种说不出的韵味儿。 慕斯言被她的称呼惊得咳了起来。 有些恼怒地对林招娣道:“还不赶紧出去!” 林招娣见他愈发恼了,恨恨地瞪了一眼苏白露,退了出去。 她走后,慕斯言沉默了片刻,对苏白露解释道:“林姐的弟弟要回国了,许是最近思恋亲人,做事难免急躁。苏小姐别同她一般计较。” 苏白露扯了下嘴角,不答。 不计较?她又不是神仙,被人蹬鼻子上脸,没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慕斯言见她没回应,便知道她心中气还没消。 摇摇头,暗自奇怪这林姐,也不知最近怎么回事,频频针对苏小姐。 好在子昂还有两个月就要回国了,到时候林姐肯定和子昂一起生活。 也免得整日情绪不稳定,招惹苏小姐。 第42章 发工资了 又被苏白露教训了一回,林招娣老实多了。 好几天没有整幺蛾子。 慕斯言也帮苏白露找来了学习的资料。 这几天,苏白露一边学习,一边工作。 日子过得还算惬意。 慕斯敏这段时间也在紧张的复习。 这次要是再不过,明年还得接着考。 她大哥说了,他慕家满门书香门第,人均饱读诗书,不能出了她这么条漏网之鱼。 爬也要爬到大学去。 慕斯敏握着笔杆子,写得飞快。 苏白露偶尔去坐一会儿,觉得她挺像是要备战高考的学渣。 急得满头包。 刚想笑,突然想到自己。 她现在还在学习小学的知识,连慕斯敏这个学渣都不如。 萎了。 慕斯言作为同昌大学的校长先生,提前休完了假期,开始了工作。 不过同昌大学离他的宅子很近,走路也就10来分钟的距离。 慕斯言每天中午仍然回来吃饭。 有时候也不回来,苏白露和慕斯敏也习以为常。 校长也是需要应酬的。 苏白露现在每天不是工作就是学习,时间安排得很紧凑。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慕斯敏的考试也结束了。 为了庆祝她暂时脱离苦海,慕斯敏提议去逛街。 苏白露也刚发了工资,20个大洋,购物的欲望一下子就上来了。 她每周有两天的休息时间,苏白露和慕斯言申请调了一下休。 慕斯言表示她自己安排就行。 于是她果断地换了衣裳,和慕斯敏一起出门去了。 她们先去附近的一家甜品店吃了糕点,而后又逛了成衣店和鞋店。 苏白露花了15银元,买了一双女士皮鞋。 黑色的,有点类似现代英伦风的。 为了配这双鞋子,她又买了一套学生裙。 长发披肩,头戴米白珍珠发卡,颇有点民国女神的范儿。 走在大街上,回头率爆满。 慕斯敏显些看呆了。 她发现白露姐挺会搭配的。 正想让她帮着挑一身衣裳,从侧边冲出来一个人将她撞了一下。 苏白露一把将她扶住。 “没事吧?” 慕斯敏摇摇头:“我没事,白露姐。” 苏白露道:“斯敏,你检查一下钱包吧。看看钱有没有少?” 慕斯敏也回过味儿来。 立马去摸钱包,这时候才发现,钱包不见了。 苏白露皱了皱眉头,嘱咐道:“你在这儿等我,我去看看。” 说这,不等慕斯敏回答,急忙朝着小偷的方向跑去。 边跑边喊:“有流氓!抓流氓啦!” 果然,她这么一喊,立马有人帮忙将那小偷拦了下来。 苏白露到的时候,百姓们已经将他团团围住。 她废了点劲儿挤了进去。 一看,哟呵,还是熟人。 “你…谢谢你啊。” 将小偷死死压在地上的这人,郝然是和苏白露有过一面之缘,长得像她前世的青梅足马蒋文旭的那个人。 苏兆晗见是她,也非常意外。 温和地笑了笑,道:“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苏白露也不由自主朝他笑了笑。 苏兆晗关心地问道:“我方才听小姐说是抓…抓流氓,不知…你可还好?” 苏白露知道他也误会了。 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是怕他跑了,就故意这样喊的。他其实是小偷,偷了我们的钱包,我不是故意骗人的,你别生气。” 苏白露偷偷看了眼苏兆晗的表情,见他没生气的意思,才松了一口气。 苏兆晗笑着摇摇头:“你也是为了找回钱财,我怎么会生气呢?” 苏白露一笑,正准备接话,被苏兆晗按在地上的小偷不乐意了。 “你们要叙旧,能不能先放开我?” “老子腿都麻了!” 苏白露见事到如今,他还敢嚣张,用脚踢了踢他的腿。 冷笑到:“腿麻了?活该!” “钱包呢?交出来!” 小偷是个尖嘴猴腮的瘦子,闻言翻了个白眼,“我都这样了,你叫我怎么交?” 苏兆晗闻言,在他身上摸索了起来。 摸出了一个浅粉色的绣着小猫的钱包。 苏白露一看,这正是慕斯敏的。 对着他点点头。 不一会儿,慕斯敏也来了。 知晓是他帮忙拦住了小偷,非常感激。 见是大哥的朋友,于是邀请他去家中做客。 苏兆晗正巧找慕斯言有事商谈,犹豫了片刻,就答应了。 一路上,苏白露看着苏兆晗的侧脸,有些出神。 苏兆晗察觉了,他上次就觉得苏小姐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无奈一笑。 慕斯敏眼珠子在两人身上打转。 一会滴溜转眼珠子,一会苦大仇深地皱眉。 哎,白露姐要被眼前的这个男狐狸精勾走了。 她大哥这个老男人,一点用都没有,活该娶不到媳妇儿。 三人的气氛颇为怪异,就这样一路走到了家。 才走到大门外,一个穿着学生装的男生跑了出来,拉着慕斯敏的胳膊。 “斯敏,你回来了啊?” “回来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呢?你知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找你找得多辛苦?” 苏白露看着他的手,不动声色地站在他和慕斯敏中间,将两人分开。 慕斯敏看见他眼神一亮,随后又有点心虚地对对手指。 “翰平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她忘记了,她把翰平哥给忘记了。 王翰平心里那个气啊,他天天担惊受怕,慕斯敏这个臭丫头早回来了也不告诉他一声。 他还想抱怨几句,慕斯敏却撅起小嘴儿,先抱怨上了。 “翰平哥,这也不能全怪我呀。你也是的,都不打电话给我,不然你早知道了。” 王翰平:“……” 还成了我的错咯。 苏白露还担心慕斯敏被这人哄了去,见她颇有点蛮不讲理的样子,偷偷笑了几声。 她早从慕斯敏这丫头口中套出了这个姓王的底细,这丫的也不是啥好鸟。 她还担心慕斯敏头脑一热,被他给骗了。 目前看来,还是先担心慕斯敏别将人给气死了。 苏白露也没闲着,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斯敏说得对,你但凡打个电话到斯敏家中关心一下,也不至于现在才知道。” “斯敏一个小姑娘,哪里能想这么周全。” 慕斯敏见苏白露声援,越发觉得自己没错。 第43章 齐聚一堂 王翰平见苏白露在一旁添油加醋,心中颇有些不爽。 见慕斯敏这个丫头和她关系不错的样子,只得将不舒服咽了下去。 委屈地道歉:“斯敏,是是是,你说的对,是我的错。我该早点去你家看看的。” 慕斯敏见他认错,心情不错。 笑嘻嘻道:“翰平哥,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啦。” “你这来都来了,也进屋坐一坐吧。”说着要去拉他的胳膊。 苏白露故意挽着慕斯敏的尔康手,免得这丫头笨得要死,被这什么翰平哥占了便宜。 王翰平知道这是慕斯言的住处,心中有些激动。 忙答应下来。 在一旁当隐形人的舒兆晗笑着向他打了一声招呼:“王同学,你好。” 王翰平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舒兆晗。 知道他是来找慕斯言的,眼中隐秘闪过一丝轻蔑。 大才子也要向校长摇尾乞怜来争这个留校任教的名额,还不如他呢,卑鄙! 故作有礼地伸出了手,同他握了一下。 “你好,舒同学。” 林招娣见她们带了男人回来,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还是笑意盈盈地上前接待,端了茶水过来。 “小姐,您和苏小姐带了贵客回来?” 贵客两个字,她说得格外重。 慕斯敏随口答道:“可不是贵客吗?这位舒先生可帮了我一个大忙。” 她指着舒兆晗,同林招娣道。 林招娣边上了一点瓜果点心,边调侃道:“又是您的救命恩人?” 她说这话的时候,自以为隐晦地看了眼苏白露。 苏白露端起茶杯作敬酒的姿势,朝着她笑了一下,喝了口茶没说话。 林招娣嘴角一僵,差点就要甩脸子离开。 苏白露见舒兆晗有点尴尬,朝着他灿烂一笑,开玩笑道:“舒同学别搭理她,她每个月都有这么几天,我和斯敏都习以为常了。” 慕斯敏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对对,白露姐说得对。” 林招娣这下子绷不住了,一扭头走了。 慕斯敏朝着她宽阔的背影做了鬼脸。 要不是她大哥为了帮同学的忙,将这女人留在这儿,对她白露姐这个态度,她早就让大哥将这个女人赶走了。 没了林招娣,现场的气氛好多了。 王翰平目光在房间中四处打量。 看见屋子中的西式摆设,眼中露出了羡慕。 要是他也有这么一套房子,该有多好。 桌上的瓜果糕点无意不精细,王翰平见人没动,他也没动。 看慕斯敏的眼神却更加灼热。 只要他能拿下慕斯敏,不管是名利还是金钱,要什么没有。 他自认为他是配得上慕斯敏的。 他已故的父亲还是前朝的举人,而慕斯敏的父亲最多只是个秀才。 要论门第,他可比慕斯敏还要高。 要不是朝代变了,他也是名门贵宦家的公子爷,不比慕家差。 去了一趟豫省,他已经为慕斯敏花了300银元了,本以为她死了,这些钱财要打水漂了,没想到这丫头命大,活着回来了。 现在是时候收获成果的时候了。 苏白露坐在王翰平对面,看着他眼珠子滴溜溜转,一副贼眉鼠眼的样子,就这道这小子藏着坏水。 看来她得看着点慕斯敏,别被这个诡计多端的男人给坑了。 慕斯敏喋喋不休地对着王翰平说起了当时去豫省,他们走失后的事情。 “翰平哥,你不知道,那时候多可怕,和你走丢后,我差点被人贩子拐走了。” “还好我聪明,逃走了,最后遇到白露姐,她一路带着我回到了上海。” 王翰平敷衍着听着慕斯敏的叽叽喳喳。 舒兆晗却是一惊,下意识地问出口:“苏小姐也是从豫省逃荒过来的?” 苏白露点点头,“是的,怎么了吗?” 舒兆晗心中鼓胀,有些激动。 “我也带着我娘从豫省到的上海,路上的时候,好像见过苏小姐。” 苏白露下意识地摸了摸额头,原主额头上的这朵莲花型胎记很特别,一般见过,多少会有点印象。 他确定了,额头有同样胎记,也是从豫省逃荒来的人,一定是他当初帮过的那姑娘。 仔细看眼睛,这神态,他隐约记得这姑娘朝着家人翻白眼的样子。 是她,没错了! 舒兆晗没想到,自己当初的一个善举,真的让这姑娘活了下去。 而且这么快,又见面了。 他喝了口茶,借着茶水的掩饰用余光看苏白露的面庞。 她变化可真大,怪不得他第一眼见到的时候没敢认。 几个月前,她还是个皮肤黝黑的村姑,几个月后竟成了大家闺秀般。 一身寻常的学生服,比真正在学校读书的姑娘都学生气。 脸蛋儿白生生的,眼睛大大的,笑的时候眉眼弯弯,还有浅浅的梨涡,清澈的眼睛里仿佛有光。 舒兆晗看着看着,竟然不知觉入了神。 “舒同学,舒同学...?” 慕斯敏拿了个橙子,问他吃不吃。 叫了几声,舒兆晗才反应过来。 慌忙放下茶盏,愣愣地接住慕斯敏递过来的橙子。 “哦,哦...谢谢慕小姐。” 苏白露见他难得呆头呆脑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苏白露忍不住想调侃一下,话还没说完,慕斯言回来了。 他将西装外套脱下,挂在衣帽架上,解开西装衬衣袖口的口子,换上呢子大衣。 坐到苏慕斯敏沙发旁边的位置,看着舒兆晗道:“嘉平也来了?” 舒兆晗起身行礼道:“老师,您回来了。” “学生听说您家有一本英语词典大全,我想试着翻译外国书籍,不知能否借来一用。” 慕斯言点点头道:“想法不错。” 说着起身,亲自去书房将英语词典大全拿了出来。 递给舒兆晗道:“不用这么快归还,期待你的成果。” 舒兆晗抱着词典,激动地承诺道:“学生一定好生保管,一定早日翻译出好的着作。” 慕斯言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白露看着他拿到词典后,高兴地像个孩子一样,也不由笑了起来。 真像啊。 第44章 面对疾风吧 王翰平不甘风头被舒兆晗一个人抢了,也急忙站起来招呼。 “校长,您好。” 慕斯言一进门就看见他了,见他和慕斯敏有说有笑,扫了他好几眼。 淡淡道:“你是...?” 王翰平介绍道:“学生也是同昌大学的学生,姓王名翰平,字文光,您可以叫我文光。” 慕斯言云淡风轻地点了点头。 慕斯敏也在一旁附和,“大哥,翰平哥是我的朋友。没想到吧,我在你的学校也有认识的人,嘻嘻。” “你的朋友?”慕斯言皱了皱眉头。 慕斯敏敏锐地察觉出她大哥语气中的不对劲儿,怂了,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啊...有什么问题吗?” 苏白露不动如山地坐在一旁看大小姐笑话。 早恋,被家长发现了,面对疾风吧! 慕斯敏余光看见她的幸灾乐祸,气得嘟起了嘴,起身将苏白露拉到自己的位置,而她则抢了苏白露的位置。 慕斯言本来还有些生气,妹妹不知道哪儿认识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人物。 被她这么一顿操作,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让他继续坐着也不是,站起来也不是。 只能这么尴尬地挨着苏白露坐着。 慕斯言坐在她身旁,苏白露简直要窒息了。 气呼呼地用眼神刀慕斯敏,在心里已经将这熊孩子抓起来吊打三天三夜。 慕斯言身形高大,坐在沙发扶手上,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像是将她环抱着一样,光是这姿势,就有够尴尬。 更别提两人挨得极近,他的呼吸,他的气息,一切都离她这么近。 这时候起来吧,好像显得有点扭捏,小家子气。 不起来吧,她不自在。 正在她纠结的时候,舒兆晗看出了她的尴尬,善解人意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苏白露道:“苏小姐,你坐我这儿吧。我正好有些不明白的知识想问老师。” 苏白露秒懂他的意思,松了口气,和他交换了位置。 舒兆晗认真地和慕斯言讨论着问题。 苏白露则是扑向慕斯敏,“好你个臭丫头!” 慕斯敏笑着求饶,两个人笑成一团。 王翰平坐在一旁没人搭理,牙都要咬碎了。 天色晚了,慕斯言留舒兆晗吃了晚饭再回去。 舒兆晗道:“不了,不打扰您了,我娘还在家等我,学生就先回去了。” 王翰平见状,也识相地告辞了。 晚饭后,慕斯言将慕斯敏叫去了书房。 “说吧,和那个王翰平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慕斯敏撅了噘嘴,不甘不愿回答道:“去年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慕斯敏不想回答。 慕斯言语气稍微严厉道:“说话!” 慕斯敏捏了捏手指,嘟囔道:“我在电车上被小偷偷了钱,他帮我付了车票的钱,就认识了。” 慕斯言看了她一眼,见她不像是说的假话,眉头舒展。 只是这样到还好。 苏白露在客厅喝茶,见慕斯敏垂头丧气地从书房出来,心中松了一口气。 慕斯言知道了这个王翰平的存在也好,以后也好看着斯敏,免得被那家伙带坏了。 三日后,慕斯敏的成绩终于出来了。 很不幸,她又又又落榜了。 小姑娘气得蒙头在被子里哭。 苏白露无赖,放下手中的工作,上去安慰她。 “行了,别哭了,没考上,下半年还有一次机会,下半年一定能考上。” “呜呜...”慕斯敏不信,“你骗人,你怎么知道我下半年一定能考上。” 苏白露将头靠近她的耳边,小声道:“我只告诉你,你别跟别人说。” 慕斯敏果然被吸引了,止了哭声,红着眼睛好奇地将头伸出来问道:“白露姐,你说,我一定不告诉别人。” 苏白露动了动嘴皮:“我给你找了靠山,可千万别让你大哥发现了,不然这事儿就成不了。” 慕斯敏狐疑地看着她,“真的?你认识学校的先生?他们真的能让我考过?” 苏白露神神秘秘地告诉她:“海康中学的先生算什么,我给你找到后台比这硬多了,保过!” 慕斯敏抓心老肺的,好奇急了,“到底是什么后台,白露姐,你快点告诉我。” 苏白露不为所动,严词拒绝了。 “你要是真的想过,就别哭了,这段时间接着好好学习,今年秋天,保你成为美丽可爱又大方的大学生。” “反正我后台已经给你找了,要不要加把劲儿,坚持一下,就看你想不想成为美丽、可爱、大方又博学多才,被人仰慕的大学生了。” 慕斯敏听她描绘的所有美好,心情激荡,向往,她信了。 擦干了眼泪,从床上爬起来。 将所有书籍找了出来,准备再接再厉。 苏白露提议道:“要不一起到下面看书去?我一个人也无聊的慌,咱一起学习。” 一上午,慕斯敏和苏白露就在慕斯言的书房,学习的学习,工作的工作。 两个人各干各的,书房中静悄悄的,时间过得挺快。 一眨眼就到了午饭的时间。 慕斯言回来了,并带回来两个小蛋糕。 他知道妹妹这次又落榜了,为了安慰她,特意买了她爱吃的东西。 他回来的时候,见她和苏白露在一处学习,很是惊讶,她这么快就调整好了情绪,接着学习。 暗自点点头。 看着另一抹忙碌的身影,不知觉驻足了片刻。 林招娣见了他,打了声招呼。 “先生,您回来了?先坐坐,我现在就将饭菜摆上。” 慕斯言:“嗯。” 苏白露和慕斯敏这才如梦初醒。 慕斯敏伸了一个懒腰,苏白露活动了一下手腕。 洗了手,坐到了餐桌面前。 慕斯言没提慕斯敏的成绩,只将一个小蛋糕推到她面前。 慕斯敏眼睛一亮,“谢谢大哥。” 慕斯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笑道:“先吃饭,晚点吃吧。” 说完,将另外一个小蛋糕推到苏白露面前。 轻轻笑道:“不知道苏小姐喜不喜欢吃甜的。” 苏白露见还有自己的,愣了一下,接下了。 道了声谢,道:“喜欢的,谢谢您...大少爷。”苏白露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他,只能瞎喊了。 慕斯言听到这个称呼,顿了一下,道:“喊先生吧。” 苏白露想了想,“先生”这个词,倒是不错。 他送过她书,本身也是教书育人的先生,喊先生倒是应景。 第45章 反向操作 早上,苏白露醒来,突然发现家中多了一个人。 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圆脸,高个子,身材略微粗壮。 她此刻正拿着鸡毛掸子在客厅中掸灰。 苏白露想起第一天来的时候,慕斯言介绍过,还有一个专门管洒扫的王婶儿。 想必这位就是王婶了吧。 苏白露下楼去,王婶早上来的时候,先生已经跟她说了,斯敏小姐来了。 还有一个苏小姐也住在这儿。 想必这位面生的年轻小姐,就是苏小姐了吧。 收起鸡毛掸子,上前笑道:“苏小姐,早上好。” 苏白露奇怪她竟认得自己,也笑着打了招呼:“王婶儿,早上好。” 王婶儿笑开了花,絮絮叨叨和她聊起了天。 “早上还听先生说家中有位苏小姐,没想到您这样好看。” “比报纸上的明星还漂亮。” 苏白露被她夸得嘴都合不拢,连忙谦虚道:“哪儿比明星长得好,您过誉了。” 王婶儿说话又好听,还不耽误将活儿干了,是个人才。 苏白露也愿意跟她说上几句。 毕竟没有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听彩虹屁,特别是同性的夸赞。 今天是周日,可以休息,苏白露就陪着王婶儿闲聊了一会儿。 王婶儿嘴皮子利索,村里的八卦,这周围邻居的八卦,一经她嘴,说得活灵活现的,大大地满足了苏白露的八卦心。 慕斯敏也是个爱凑热闹的,也站在一旁暗暗听着。 听了一会儿,早饭好了。 慕斯言提醒她们吃饭,苏白露和慕斯敏才意犹未尽地上了餐桌。 他今天也休息,不用去学校,难得一起吃个早餐。 下午,慕斯善来了。 听说慕斯敏落榜了,慕太太担心她伤心,特意让慕斯善带着补品来看看。 慕斯善也担心妹妹想不开,慕太太一说,当即从家中出发,过来了。 慕斯敏见他来了,也很高兴。 “二哥,你怎么来了?” 慕斯善道:“不知道是哪个笨丫头,连一个小小的升学考试都过不了,我特意来看笑话的。” 说着将手中的盒子交给林招娣:“这是娘给你和苏小姐带的燕窝,她说你们学习辛苦了,给你们补补,特别是你的脑子。” 慕斯敏早就从落榜的打击中回过神来,不过她二哥这话还是太气人了。 “臭二哥,你也太讨厌了!” 她气得跺了跺脚。 慕斯善见她还晓得生气,料想她应当没被打击到,心中松了一口气。 许久未见见,苏小姐好像又好看了不少。 一头及腰的秀发修剪到肩膀的位置,穿上微薄一点的春衫,更显窈窕。 一个多月不见,又白了几分。 慕斯善顶了顶后牙槽,对她的选择不免可惜几分。 伸出手,对苏白露笑了笑道:“苏小姐,许久不见,又见面了。” 苏白露也伸手同他握了握手。 慕斯善还算绅士,两人的手一触碰即松开。 只是她掌心的柔软和温度,久久停留在他手上。 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她的红唇和白皙优美的脖颈。 慕斯言轻咳了一声,慕斯善收回目光,同他笑了一下。 自顾自找位置坐了下来。 苏白露和慕斯敏也跟着坐了下来。 她俩挤在一起,慕斯敏将手搭在苏白露脖子上,说着悄悄话。 慕斯善和慕斯言齐齐皱了皱眉头。 慕斯善调笑道:“斯敏这么大了,还喜欢和苏小姐腻在一起,羞不羞。” 慕斯言则严厉许多:“慕斯敏,坐好。” 慕斯敏对慕斯善这个二哥的话尚且还能当做耳边风,对慕斯言可不敢这样。 嘟了嘟嘴从苏白露身上起来,找了一个空位置坐好。 苏白露身上没了慕斯敏这个人形大石头压着,轻松多了。 慕斯善同大家说话,说着说着,不知觉将目光放在苏白露身上。 最后还是不死心地问道:“苏小姐,你真的非常适合加入我们。” “要是你同意做我们的模特儿,一个月可以给你开30银元的月钱。” “你放心,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站着或者坐着摆几个姿势就行了。” “每个月只要去画社待上半个月就行了。” 这相当于上一天,休息一天,一天两个银元的工钱,听起来非常不错。 在金钱的驱使下,苏白露有那么一刻的心动。 不过想到自己已经做熟悉的工作,还是打消了跳槽的念头。 还是算了吧,画社什么的,总感觉有点不太靠谱的感觉。 还是努力学习,当个咸鱼更适合她。 这份钱她赚得更加踏实。 “谢谢您,您另寻她人吧。我还是喜欢和书本打交道。” 苏白露稍加思索,拒绝了慕斯善。 慕斯善又失望而归。 幽怨地看向慕斯言,他大哥可真欠啊,好好的给苏小姐介绍什么工作,他挖墙角都挖不动。 慕斯言一眼就明白了慕斯善的抱怨,喝了口茶,皱了皱眉头警告道:“你爱玩是你的事,不要牵扯苏小姐。” 慕斯善不服气,“我怎么就不正经了,我们沧浪画社难道不是正经画社?” 慕斯言道:“我不与你争辩,你只要记得,不要将苏小姐牵扯进去。她不是你认识的那种女孩儿。” 慕斯善冷笑了一声,“什么那种女孩儿,现在是民国,人人平等,亏你还是一校之长,还搞歧视。简直是老封建,老古董。” 慕斯言放下茶盏,认真对慕斯善道:“是讲求人人平等没错,可不代表你可以不顾世俗,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我对她们并没有歧视,你可以不在乎世俗的看法,你想怎么对待她们,是你的事情,我无权干涉。可苏小姐凭什么为你的不在乎,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你是男子,自然无所谓。苏小姐是女子,你该明白,这个世界对女子有多苛刻,一旦踏错一步,往后的路,难上十倍百倍。” “已经陷入泥沼的人,自然不在乎那些。贵圈太乱,还是不要祸害别人了。” 慕斯善被慕斯言一顿说教,心中仍旧不服气。 怒道:“你以为你们这文化人的圈子能有多干净?多的是蝇营狗苟,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慕斯言悠悠道:“学识高低不代表一个人的品德的好坏,我不否认。但是苏小姐呆在这边,至少比呆在你那所谓的画社,要清静自在的多。” 苏白露看着兄弟二人因为自己的事情差点吵起来,心里并没有多高兴。 只觉得瑟瑟发抖。 “那个,别吵了?”苏白露小声逼逼。 见慕斯言和慕斯善同时看向她,苏白露端正了坐姿,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实在没必要争论,两位说得各有道理。”她先做个和事佬。 然后倒打一耙:“但是你俩辩论,拿我做筏子,就不太厚道了吧。” 他俩为自己争吵,让苏白露有点愧疚的不适感。 苏白露不舒服了,也不想让始作俑者的两个人好过。 于是各大五十大板。 只要她成了反派,既能让别人不舒服,还能让自己舒服。 最后还能让最开始闹矛盾的两个人拧成一股绳,和好如初。 苏白露觉得她的做法棒棒的。 慕斯言和慕斯善没想到他们想要帮的人,最后是这么一个反应。 都有些猝不及防。 面面相觑片刻,无奈地相视一笑。 第46章 跑出去 慕斯善这次来,打算先在这边住下的。 他们的沧浪画社要搬地址,正巧准备搬到这边来。 画社中的成员,听说慕斯善的大哥在这边,便让他先过来考察考察一下新地址的好坏。 距离上次慕斯言和慕斯善因着她的事情辩论,也已经好几天了。 这几天难得见到慕斯善的影子。 他每天早出晚归,要不是亲耳听他说要在这边待一段时间,苏白露还以为他不在家呢。 周六,苏白露和慕斯敏下楼吃早饭,却意外地在餐桌上见到了他这个大忙人。 慕斯言也在。 “早。” 苏白露和他们打了招呼。 慕斯善笑着回应。 “苏小姐,早。” 慕斯言抬头看了她一眼,“早。” 不一会儿林招娣将早餐端了上来。 早上是包子和油条。 还端了一锅粥上桌。 林招娣边盛粥边絮絮叨叨道:“这是二少爷前几天拿来的燕窝,我给炖上了。” “您几位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她盛好一碗,优先端到慕斯言面前。 接着是慕斯善,而后是慕斯敏。 最后还剩一个底子了,给苏白露勉强刮了碗底儿。 “苏小姐也尝尝,您还没吃过燕窝粥吧,这燕窝粥可养人了,苏小姐看你瘦得,可要多吃点。” 苏白露看了看刚盖住一个碗底儿的粥,见她又开始阴阳怪气,心中不舒服。 大清早就给人找不自在,这谁能忍?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上下横竖打量了一下林招娣。 冷笑道:“林姐,你长这么丰腴,难不成是吃多了燕窝?” “我就算没吃过燕窝,那又怎么样?犯法吗?值得你冷嘲热讽的?” “我实在是想不明白,我是杀了你的爹娘,还是刨了你家祖坟,从第一天到这里,你就一直针对我。” “你要是愤世嫉俗,见不得别人过得比你好,就去自挂东南枝,下辈子求阎王爷给你投个好胎。” “要是没这个胆量,就别在这儿阴阳怪气。” 苏白露怼完林招娣,起身,对着慕斯言兄妹三人点了点头,直接上楼去了。 不一会儿,换了衣裳,拿着钱包出门去了。 慕斯言和慕斯善几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都没了吃早饭的胃口。 林招娣见她这次竟然连早饭都不吃了,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中有些发慌。 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慕斯言。 “先生,我...我没这个意思。” “是苏小姐在骂我呢。” 慕斯敏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放下筷子上楼去了。 慕斯善解开衬衣的扣子,斜歪在餐椅上,看好戏似的看着林招娣。 慕斯言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口中吐出的话却比他的表情还冰冷。 “林姐,收拾东西,明天离开吧。” 林招娣听到慕斯言说的话,头脑是彻底懵了。 “先生...先生,您说什么?要我走?” “我不,我不走,您答应过阿厚的,要一直看顾我,等到他回来为止。”林招娣鼻子一酸,想上前拉慕斯言的袖子,被他躲开了。 他眉头都没皱一下,“念在你是子昂姐姐的份上,你三番五次针对苏小姐,委屈了苏小姐,我忍了。” “而今,你愈发不听劝,变本加厉,将家里弄得乌烟瘴气的,你该明白,再留下去,不会有什么好。” 林招娣边哭边赶紧保证道:“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找苏小姐麻烦,我以后将她供起来还不成吗?您别赶我走!” “再说,我的情况您是知道的,您现在让我走,我能去哪儿?还不如一头撞死的好!” 慕斯言听着她的话摇了摇头,“行了,就这么定了。子昂也马上要回来了,他托我找了一处住所,你先搬过去,也好替他收拾收拾。” 林招娣还要说话,慕斯言已经将她的工钱算好了。 “下午将钥匙交回,你的工钱,也一并结给你。” 林招娣见他铁了心,心如死灰。 事情已经成了定局,只得擦了擦眼泪,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慕斯善看着慕斯言,调侃道:“这就是大哥你说的,苏小姐在你这儿更加清静自在?” 他嗤笑一声,“一个老妈子也敢给苏小姐脸色瞧,还不知道苏小姐平日受了多少委屈。” 说完,站起身,将外套穿上道:“苏小姐长得跟花儿似的,我还是去瞧瞧,可怜见的,别在家里被恶仆欺负了去,到了外面又被坏人欺负了可怎么是好。” 慕斯敏刚好换好衣裳下楼,听见慕斯善的话,朝着慕斯言哼了一下,赶紧挽着他的手臂道:“等等我,二哥,我也去,我也要去找白露姐。” 慕斯言和慕斯善出去后,慕斯言愣愣地呆坐了半天。 他轻轻捂着胸口的位置,酸酸的涩涩的。 脑海中全是她走出门的样子。 苏白露和林招娣吵了一架,心情并没有好起来。 漫无目的地在街头漫游。 这一刻,突然觉得世界这么大,没有一处是家。 这操蛋的世界! 她想爸爸妈妈了。 鼻子一酸,眼中慢慢浸出泪水。 舒兆晗抱着书走在街上,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苏白露。 她神情失落,泪眼朦胧,像是被人欺负了一样。 见有不怀好意的男人在她身上打量,还有人故意往她身上撞,舒兆晗心中不由有些焦急和心疼。 急忙抱着书跑到她身边,为她隔绝掉将不怀好意的目光。 “苏小姐,你怎么了?” 慕斯敏听见声音,抬头一看,见是他,不知怎么的,更加委屈了。 顿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呜呜,文旭哥...” 舒兆晗见她哭得伤心,也陪着她蹲在地上,递给她一张手绢,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直到她情绪稳定下来。 苏白露哭了一会儿,心情好多了。 见舒兆晗陪着她蹲在大街上,有些不好意思。 一双哭成核桃的眼睛,微微有些疼。 泪水将睫毛打湿,黏在了一起,苏白露视物有些不清。 拿手绢将擦了擦眼睛,终于能眯着眼看清楚街头的场景。 舒兆晗道:“苏小姐,你可好些?” 苏白露点点头,“好些了,刚才谢谢你。” 她看了看手中的灰格子棉布手绢,认真道:“你的手绢被我弄脏了,等我洗干净了再还给你。” 舒兆晗温柔地笑了笑,“嗯。” 苏白露同他说说话,心情好多了。 这时肚子突然叫了一声。 苏白露有些尴尬。 舒兆晗浅浅一笑,“可是饿了?” 苏白露点点头。 舒兆晗道:“我知道一家店,他家的豆浆可好喝了,苏小姐要不要试一试?” 苏白露没有拒绝。 第47章 图书馆会员 苏白露和舒兆晗一起到了一家店。 舒兆晗熟门熟路地为她要了早餐。 “老板,来两个包子,一碗豆浆,一根油条。” 老板是个瘸腿的中年男人,见了他笑眯眯地打招呼。 “舒先生,又来吃早餐呀?” 舒兆晗含笑道:“嗯。” 老板干活很麻利,不一会儿就将舒兆晗要的早餐端了上来。 见了苏白露,暧昧地朝舒兆晗挤了挤眼睛。 舒兆晗笑着摇了摇头。 嘱咐苏白露道:“快吃吧,热的才好吃。” 苏白露拿起筷子,疑惑道:“你呢,你怎么不吃?” 舒兆晗道:“我早上在家吃过了,你吃吧。” 苏白露见他不像是说假话,就不再客套,慢慢将早餐解决了。 舒兆晗道:“怎么样?” 苏白露点点头,表示认可。 “味道确实不错。” 舒兆晗开心地笑了。 陪着苏白露吃完早饭,舒兆晗道:“这附近有个图书馆,我要去图书馆查阅一些书籍,你...” 苏白露急忙接上话,“图书馆?我能去吗?” 舒兆晗道:“能的,等会儿我为办一张读书卡,就能进去看书了。” 他带着苏白露到了图书馆,这间图书馆不大,只有一层,约莫有200平左右。 苏白露有舒兆晗引荐,办起来快了许多。 最后交了2个银元的押金,很快就拿到了读书卡。 这读书卡还挺高档,是一个小小的铜制的印章,背面还刻着图书馆的印记和一个编号。 苏白露用读书卡蘸上红印油,在记录册上盖了一下,就被放进去了。 她和舒兆晗进去后,各自选了一些书,而后选了一处空位置坐了下来。 苏白露选了几本小人书看了起来。 图书馆的人进进出出,都非常自觉,走路翻书都是轻轻的,整个图书馆静悄悄的。 苏白露和舒兆晗沉浸在书本中,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一两点了。 “咕噜,咕噜” 苏白露和舒兆晗的肚子同时响了起来。 两人相视一笑。 舒兆晗整理好手中的笔记,将书放回原位。 苏白露也将书放了回去。 出了图书馆,舒兆晗建议道:“我知道一家店,饭菜味道不错。老板是湘省人,苏小姐觉得如何?” 苏白露一听那家店是湘省人开的,眼睛一亮。 “我觉得很好,很可以,咱们去吃吧!” 舒兆晗笑了笑:“好。” 苏白露对舒兆晗道:“咱么也算是熟人了,别苏小姐苏小姐地称呼,叫我白露吧。” 舒兆晗愣了一下,低头笑了一声。 对苏白露道:“好,白露也别称呼我为舒先生了,我字为嘉平二字,你可唤我嘉平。” 苏白露从善如流:“好的,嘉平哥。” 苏白露和舒兆晗一起吃了午餐,两人都准备回去了。 苏白露早上在那种情况下跑出来,这么长时间不回去,她怕慕斯敏担心。 还是回去看看,免得那傻丫头以为她跑路了呢。 舒兆晗不放心她,一直将她送到慕家门口。 苏白露到了,对舒兆晗挥挥手:“我到了,嘉平哥,你也早点回去吧。” 舒兆晗目视她进去才回去。 慕斯言在楼上,隔着窗子看见她回来了,心头一松。 看见她和舒兆晗一起回来,眉心微蹙。 慕斯善和慕斯敏上午找了一圈,没见到她人,只得先回来等。 这会儿正坐在客厅讨伐慕斯言。 “大哥也真是的,找的都是什么人,太气人了。” 慕斯善道:“谁说不是,还不如让苏小姐去我们画社当模特儿,咱们把她当宝贝宠着,没人给她气受。” 慕斯敏听他又说这话,翻了个白眼。 “这话你和大哥说去,再说了,白露也不喜欢这份工作。” 慕斯善耸了耸肩,“你白露姐,眼神有问题。” 慕斯敏“哦~”了一下,指着慕斯善道,“二哥,你完了,要是让白露姐知道你在后面编排她,小心她揍你。” 慕斯善不信,“她小胳膊小腿儿的,哪来的力气揍我?” 慕斯敏给他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苏白露恰巧在这时候进来了,刚好听到慕斯善的话。 “揍谁?谁要挨揍?” 慕斯敏赶紧摆手摇头道:“没有,没有。” “白露姐,你吃饭了吗?我找人给你做饭去?” 苏白露拦住她,“我吃过了,别忙活了。” 慕斯敏见她不像还在生气的模样,松了一口气。 拉着她坐在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茶。 八卦兮兮地凑上来,对她说道:“白露姐,你还不知道吧,那个林姐要被我大哥赶走了!” 苏白露一惊,难道...是因为她? 急忙问慕斯敏:“什么情况,快和我说说?” 慕斯敏道:“你早晨生气出去后,大哥就发火了,把林姐训斥了一顿,然后就要将她赶走。” 苏白露没想到她早晨的做法让林招娣丢了工作,心中有些难言的滋味。 恰好这时候慕斯言从楼上下来。 苏白露起身问道:“听斯敏说,你要把林姐辞退?” 慕斯言轻轻点点头:“嗯。” 慕斯言看出了她的犹疑,安慰道:“你无须自责,我本来是受她弟弟的嘱托照看一番,近日,她的弟弟要回来了,我对朋友的承诺也完成了,她早晚也是要离开的,现在离开,无非是早上一两个月。” 果然,苏白露听他这样一说,心里果然放松了。 慕斯言看着苏白露的眼睛道:“这段时间,林姐给苏小姐添了许多麻烦,我不代替她同你致歉。我只为我自己,真诚恳请苏小姐的原谅。” “苏小姐在我心中的分量和斯敏是一样的。” “是我思虑不周,害得你受了许多委屈。” 说完,他再三作揖。 苏白露见他面色诚恳,行动真诚,早已经消散得差不多的气,这会儿更是烟消云散。 “先生,恕我不能原谅你。”苏白露淡淡说出这句话。 慕斯言神色错愕,而后眼皮微微下阖,眼中的光暗淡下去。 而后苏白露露出酒窝,调皮一笑,“您又没有做错,还需我原谅你什么?” 慕斯言听她是这个意思,浅浅笑了一下。 调皮。 屈起手指,差点要像对慕斯敏一样敲敲她的脑袋。 手指微动,还是没能做什么动作。 第48章 大少爷下厨 晚上,林招娣还没搬走。 但晚饭却也没人做的。 苏白露、慕斯言几人面面相觑。 最后,苏白露噗嗤一笑,“活人还能被尿憋死?” “外面有饭馆子,只要有钱,什么好饭菜吃不到。” “要是再不行,咱们自己动动手,在坐的除了我,都是高知分子,还能被一个小小的晚饭难住不成。” 慕斯敏这段时间好日子过惯了,突然想起自己也会一点三脚猫的厨艺。 她能把饭煮熟! 连忙举手,提议道:“晚饭咱们自己做吧!” 见大家都看着她,心里得意:“我负责做饭。” 苏白露向来是不吝打击她的:“斯敏,你还是算了吧,我怕吃了你煮的饭菜,明天就凉凉。” 大家伙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慕斯敏也问道:“白露姐,什么是凉凉?” 苏白露也不解释,给他们一个眼让他们自己体会。 对慕斯言和慕斯善道:“相信我,别让这家伙靠近厨房,会炸的!” 慕斯敏显然也想起了自己差点将她和苏白露送走的那顿饭,瘪了瘪嘴,气哼哼道:“不做就不做,我直接吃现成的。” 苏白露带着慕斯敏的两个哥哥回顾了逃荒的路上慕斯敏干的好事后,几个人嘻嘻哈哈地进了厨房。 苏白露和慕斯敏都没帮上什么忙。 慕斯言做了主厨,慕斯善承包了洗菜、打下手的工作。 苏白露和慕斯敏在一旁看着,聊聊天。 隔壁房间,林招娣听着厨房中打打闹闹的声音,心里跟刀割似的难受。 凭什么,这个贱人,害得她被先生赶了出去,还能这么开心。 果然是个心思歹毒的贱女人,怪不得她第一眼就看她不顺眼。 不就是长了一张好皮囊,就连先生都被她笼络了去。 斯善少爷和斯敏小姐也被她哄得五迷三道的。 她就是个下作的狐狸精,专门勾搭爷们儿。 只恨人人都瞎了眼睛,看不清狐狸精的真面目。 可怜她在先生面前快三年了,在这个狐狸精来之前,先生从来没对她说一句重话。 这个女人才来几天?先生就直接将她赶了出去。 等她弟弟回来了,她一定要让弟弟和先生好生说道说道,这个女人就是个害人精。 到时候,她是也不是慕家的佣人了,先生肯定会对她另眼相待的。 好在,她这些年在慕家,也攒了几个钱,离了这儿,一时半会儿日子也好过。 听到先生竟然要做饭给这狐狸精吃,林招娣恨得牙痒痒。 这个贱女人,先生的手是拿笔杆子的,她也配让先生亲自动手给她煮饭? 林招娣越想越气,恨不得立马起身冲进厨房,将锅掀了! 慕斯言洗了洗手,将袖子卷起来,露出光洁有劲儿的手腕儿。 炒菜的架势做得有模有样的,既麻利又顺畅。 苏白露觉得他是懂厨艺的。 不一会儿,饭菜的香气在厨房中蔓延开来。 苏白露没出息地咽了咽口水。 继续盯着两位大少爷干活。 认真的男人最帅,这句话诚不欺我。 慕斯言不必说,他身形高大挺拔,即使穿着围裙,拿着锅铲,也有种令人难以高攀的帅气。 他炒菜的时候,神情轻松,仿佛做菜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哪怕他彬彬有礼,会笑,也不大声说话,他时常给苏白露的感觉像是一个教导主任。 但这会儿,厨房中热气氤氲,在烛光的映照下,他五官柔和,嘴角微翘,仿若古画中走出来的翩翩贵公子。 再看慕斯善,不得不说慕家的基因都不错。 他正经起来,有种作恶多端的反派回头是岸的感觉。 让人不忍心对他恶言相向。 当然,三观要立起来。 真的遇见神仙面兽心的反派,苏白露也会大义灭颜狗,再灭反派的。 没办法,在她这儿,没有正义的颜值,狗屁不是。 慕斯言简单地炒了几个菜,四人宅子中的几个人将就着吃了一顿。 苏白露忍不住给慕斯言比了个赞。 味道出奇地不错。 吃完饭,她抢着将碗洗了。 慕斯言道:“明天我会去再找一个人来。” 慕斯善摆摆手:“哪儿这么麻烦,我明天打电话给母亲,让她从府中挑一个会做饭的厨娘来帮忙就成了。” 慕斯言觉得可行:“行,明天就这样吧。” 第二天早上,苏白露和慕斯敏起来的时候,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 慕斯言同她和慕斯敏打了招呼,介绍道:“这附近有一家早点铺子,味道还不错,你们尝尝。” 他不说,苏白露也看出来了。 和么多小笼包、油条和糕点显然不可能是慕斯言自己做的。 她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 味道确实可以。 不由想起了和舒兆晗一起吃的那家早点铺。 这家的无论是味道还是精致程度,其实都比那家好吃。 但那家却独有一种家常的味道。 慕太太听闻林招娣有事不做了,怕孩子们吃不上饭,下午就着人将慕府做饭最好吃的厨娘送来了。 厨娘听闻来慕斯言这边,待遇比在慕宅不知好上多少倍,如何不肯。 乐颠颠地收拾了行李,就来了。 她姓孙,四五十来岁,慕宅的人都称她为孙婶子。 她生得膀大腰圆的,比林招娣胖许多。 林招娣本想赖着不走,见慕斯言第二天就找了人来替她,自觉脸面丢尽了,下午终于肯搬走了,将屋子给腾了出来。 孙婶子进去看了一眼,只见她住的这屋里,灰尘大得很。 地面上丢满了乱七八糟的冬东西。 床底下还塞着乱七八糟的油纸,玻璃上的灰尘将窗子糊得看不见外面的情况。 窗帘也黑乎乎的。 孙婶子有些嫌弃,问王婶儿要了扫帚和抹布,将屋子好生拾掇了一番,才将自己的东西拎进去。 苏白露和慕斯敏见孙婶子从房间中扫出来的垃圾,和那一盆盆的黑水,心中有点作呕。 林招娣连自己的卫生都没搞好,也不知道她平时的饭菜有没有洗干净。 慕斯敏也是这种想法。 故而,中午的时候,两人都没吃进去午饭。 慕斯言和慕斯善还奇怪来着,苏白露和慕斯敏齐齐闭嘴。 第49章 慕斯善的社友们 慕斯言给苏白露找了一套小学的教材。 苏白露学起来倒是没有太大的压力。 也不能说是小儿科,这里的小学需要学习国文、算数、书法、手工、科学和地理这几门学科。 苏白露不去上课,自己在家复习的话,手工课可以省了。 刨去手工课,地理这门要难一点儿。 因为这个世界和前世的诸多地形以及地域名称不太一样。 费劲儿就费劲儿在这儿。 还有书法,简直是苏白露的老大难。 考试的时候是要考毛笔字的,苏白露本来想以钢笔字蒙混过关。 可惜,要想获得小学文凭,毛笔字必不可少。 无奈,苏白露只得又开始练起了毛笔字。 好在她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准备。 而且家中还有一个大学校长,有什么疑惑,她可以随时问。 苏白露简直想哭,她刚大学要毕业了,穿越到这儿,又要重新学习。 不学习连搬砖的工作都找不到的这种。 真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啊。 苏白露咬了咬笔杆子,她跟学习磕上了。 她就不信,她两辈子加起来,还混不上个大学毕业证! 下午,苏白露整理完上午的工作,正准按照学习计划上开始念书,慕斯善带着朋友来了。 苏白露无奈,放下书本,同慕斯敏从书房中出来。 慕斯善带回来七八个人。 客厅够大,一行人坐在沙发上,倒也不显得拥挤。 苏白露帮着孙婶子给大家倒茶水,上糕点瓜果。 慕斯敏站在一旁打量慕斯善的朋友。 好奇地凑在慕斯善身旁小声问道:“二哥,他们都是画家吗?” 慕斯善对着朋友笑了笑,对慕斯敏点了点头。 “除了一个是模特儿,其余都是。” 慕斯敏更加好奇了,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在这群人中寻找那个模特儿是谁。 苏白露忙完后,和慕斯敏挤在一张单人沙发上。 她坐在沙发的扶手上,看向在场的人。 等大家坐定,慕斯善站起来同大家介绍。 “这些是我们沧浪画社的社员。” “谢雪兰,沈曼容,两位是咱们画社的女骨干。” 苏白露看去,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谢雪兰一身干净朴素的学生装,五官清秀,鼻尖三两个雀斑显得活泼。 沈曼容容貌则是艳丽那一挂,她穿着时髦的长袖旗袍,苏白露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见有女性穿旗袍。 她身材凹凸有致,穿起来极具韵味。 两个人都很年轻,苏白露看不出来年龄,但至少都有20岁了。 两人被介绍到的时候,谢雪兰矜持地点点头。 沈曼容优雅一笑。 “麻修诚,咱们画社的钱袋子。”他外貌俊朗,看言谈举止和身上的穿戴,不难看出,应当是出身于富贵人家。 “饶安康,画社的灵魂人物。”这个人,苏白露第一眼就喜欢不起来。她虽然是颜狗,但也不是以貌取人的人。 “史良工,他可是咱们沧浪画社的灵魂人物。” 慕斯善拍了拍史良工的肩膀。 史良工谦虚道:“哪里,哪里,都是大家抬爱。” 他大概是这几个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个吧,胡子拉碴的,一身背带装,看起来颓废又不羁。 还有一个,慕斯言介绍道:“这位美丽的小姐,是咱们画社必不可少的模特儿小姐了。” 苏白露看去,她还以为模特儿一定是长相非常艳丽,同沈曼容那般。 没想到他们这个模特儿倒是朴素得很。 一身学生装,扎着两个小辫子,宛若邻家女孩儿。 她好奇地坐在沙发上四处张望,被介绍到的时候,冒冒失失站起来,差点摔倒,被沈曼容扶了一把才站稳。 朝着苏白露和慕斯敏伸出了手。 “你们好,我叫邓芳,芳草碧连天的芳。” 苏白露和慕斯敏也站起来同她握了握手。 “你好。” 慕斯善介绍完他的队员,才介绍慕斯敏和苏白露。 几人礼貌地点点头。 而后就开始谈论他们画社的事情了。 苏白露没什么兴趣,听了一会儿就借口有事儿离开了。 慕斯敏倒是对他们感兴趣得很。 一边听还一边煞有介事地点头。 她对几个男人没什么兴趣,目光一直在几个女孩身上打量。 那个叫沈曼容的,她身上的旗袍挺好看的。不过她看起来妖妖娆绕的,慕斯敏欣赏不来。 谢雪兰倒是朴素,看起来好古板,像是她的老师一样,慕斯敏摇摇头。 至于那个邓芳,慕斯敏打量了好几遍。 在心中啧啧几下,她二哥这是什么眼光?就算白露姐不同意给她做模特儿,也不能找个这么土的吧。 还没白露姐一半好看。 邓芳见了慕斯敏的穿着打扮,羡慕不已。 她穿着上好的绸缎衣裳,款式新颖,花样精美,脖子上挂着一串珍珠链子,富贵极了。 喝茶的时候,袖子上卷,露出纤细手腕子,右手一个银镯子,再套一个玉镯子。 打理得极为妥帖的童花头上别着一个亮闪闪的宝石发卡。 还有这屋,金碧辉煌的,这就是有钱人家的生活吧。 为着今天的聚会,她特意找表姐谢雪兰借了一身好衣裳。 她搅着辫子,眼中露出羡慕的光。 慕斯善和众人商量好画社的问题后,大家便闲聊了一会儿。 不一会儿,邓芳起身,四处张望了一下,见到从楼上下来的苏白露,脸微微涨红地地上前,用蚊子大小的声音道:“苏小姐,可否借用一下厕所。” 苏白露点点头,想了想,领着她上楼,到她的房间去了。 她将卫生间的门打开,对邓芳道:“你用吧。” 邓芳看着眼前这个新奇的玩意儿,急得满地打转。 苏白露看出了她的窘迫,反应过来,她不会用。 将使用方法告诉了她。 邓芳赶紧致谢,门关上。 苏白露准备去楼下转了一圈,不想在楼梯拐角看了一场好戏。 第50章 尴尬时刻 “斯善,这么久了,你怎么都不去我那儿?当真这么狠心?”沈曼容将慕斯善堵在墙角,泪眼朦胧地质问。 慕斯善轻轻推开她,一脸严肃道:“曼容,你现在已经不是醉乐坊的蔷薇姑娘了,好好做自己吧。” 沈曼容道:“做自己?没了你,我没有自己。要不是你把我从醉乐坊带出来,为我赎身,我还是那个蔷薇,你喜欢的蔷薇。” 慕斯善沉默片刻道:“你知道的,我只是不忍心你的才华在那处被糟蹋,对于你,我从来没有男女之情。” 沈曼容笑着抹了一把眼泪,拽着他的袖口,“没有男女之情?你说对我没有男女之情?那我们在一起的那么多日日夜夜,又算什么?” 慕斯善有点不耐烦了,“你别忘了,我们最初的关系。” 沈曼容慢慢松开了手,喃喃道:“最初的关系?也是,嫖客和妓子又怎么会有感情。” 她用手绢擦干眼泪,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两人身后,麻修诚听着二人的对话,攥紧了拳头。 苏白露尴尬地不知怎么是好。 这令人头皮发麻的三角恋。 还好主角和配角中没有她。 她屏住呼吸,缩了缩头,站在原地不敢动,生怕有人发现了她,会更加尴尬。 可惜慕斯善不知道抽什么风,朝着楼上的方向走,苏白露被逮了个正着。 慕斯善看着不知道在这儿站了多久的姑娘,心中一紧,犹豫了片刻,问道:“你都看到了?” 苏白露点点头,“嗯。” 见他面色不对,她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要偷看的,就是路过,对,路过。” 慕斯善见她着急的样子,扯出一笑容,安慰道:“别急,我相信你,没有怪你的意思。” 苏白露这才放心。 但刚才见过尴尬的场面,也不知道说啥,就将路让了出来。 慕斯善和她身影交错的瞬间,忍不住解释道:“苏小姐,我和沈小姐已经没关系了。” 苏白露尴尬地冲他笑了笑:“哦哦,那啥...你不用和我解释,你高兴就好。” 说完这句话,苏白露怕他又说出什么尴尬的话,赶紧咚咚咚跑下楼了。 这气氛真尴尬,她差点用脚原地抠出三室一厅。 慕斯善看着她一晃一晃的发丝,无奈地苦笑了一声,上楼去了。 在楼梯口,见邓芳从苏白露的房间出来。 慕斯善同她打了声招呼。 她经过的瞬间,慕斯善在她身上闻到丝丝臭味儿。 瞬间明白了她为什么在苏小姐房间中。 邓芳下了楼,神色有些坐立不安。 她这会儿再也不想看什么豪宅,羡慕大家小姐的富裕生活了。 见到苏白露,眼神有些闪躲。 苏白露有些奇怪,也没当回事,只当她是有点不好意思了。 又坐了一会儿,慕斯善从房中下来了。 几个人也表示时间不早了,要回去了。 苏白露小心打量了沈曼容,只见她已经恢复了初来时的模样。 只是看慕斯善的时候,眼中仿有水光闪过。 送走了几人,苏白露伸了个懒腰,准备去床上躺一会儿。 一进门,一股臭味儿直扑鼻间。 苏白露捂住鼻子,打开洗手间的门查看。 里面的场景差点让她吐出来。 只见马桶中装满了水,黄白之物在水面上飘着。 苏白露连忙退出来,找了手绢将鼻子捂住,又进去查看。 看了一会儿,束手无策。 马桶堵了,她能怎么办?总不能上手去掏吧! 怪不得邓芳刚才看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原来是将马桶堵住了。 苏白露心中流出两条宽面条。 这种事情,叫她处理,也有点尴尬呀。 没办法,苏白露只能喊人帮忙。 恰好这时候慕斯言回来了,苏白露觉得他是主人家,应该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吧? 她犹豫再三,还是找到慕斯言。 “那个...那个...”苏白露有些尴尬,这沧浪画社的人简直和她相克,短短半天,她经历了两次尴尬。 这次明明不是她的事,上厕所将马桶堵住的锅估计要背在她身上了。 她说是别人干的,估计大家当她狡辩吧。 可真是黄泥落裤裆,尴尬坏了。 慕斯言看着站在自己面前,半天说不说来一句话的姑娘,有些奇怪。 温和地问道:“怎么了?可是有什么难处?” 苏白露豁出去了,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早晚要解决的。 “我卫生间的马桶被堵了,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苏白露尽量装作面部红心不跳地讲出来。 慕斯言愣了一下,看她耳朵烧得通红还强装镇定,捂着嘴轻咳了一声。 道:“没事儿,我看看。” 苏白露就带着他去了房间。 翻出来一张手绢递给慕斯言,慕斯言犹豫了一下,塞进怀里。 将手上的手表解下来递给苏白露。 而后将袖子卷起。 苏白露抱着他的手表,生无可恋地退了出去。 慕斯善和慕斯敏见她靠在房间外,好奇问道:“怎么了?站在外面?” 反正丢人已经丢到家了,苏白露破罐子破摔道:“马桶堵住了,先生在帮忙想办法。” 兄妹俩和慕斯言一样,愣了片刻。 慕斯敏指着苏白露哈哈大笑道:“白露姐,哈哈,你也太倒霉了吧。” 慕斯善想到今天上来过的邓芳,见苏白露因为郁闷鼓起的脸颊,不由发笑。 确实是有点倒霉,只是借给别人用一下,就被堵住了。 要不是他刚好碰见,这个傻妮子也不打算解释。 或许她是觉得解释也没人信吧。 出了这个乌龙,慕斯善因着和沈曼容的事情被她撞破而郁闷的心情好转。 戳了戳慕斯敏的额头帮她解释道:“你白露姐确实倒霉,只是借给人用了一下,就成了这样了。” 慕斯敏看向苏白露,苏白露无精打采地点点头。 看了眼慕斯善,诧异他竟然会知道。 现在她只希望慕斯言赶紧帮她将马桶修好,让这件事情翻篇。 她预测,今晚,孙婶子可以少做两人的晚餐。 不一会儿,慕斯言出来了,身上带着不可描述的味道。 慕斯善和慕斯敏闻到味道,立马鸟兽似的散了。 苏白露那仅的一点良心,让她没有跑。 只用帕子捂着口鼻,询问道:“怎么样了?” 慕斯言道:“好了。” 苏白露放心了,道了声谢,将手表递还给他。 慕斯言见她神速将房间的窗户打开,又窜出来将房间的门关上,好笑地摇摇头。 他洗完澡下楼,听见慕斯敏追问慕斯善是谁将苏白露房间的马桶堵住了,才知道竟不是她弄的,更加觉得好笑了。 慕斯善任由慕斯敏撒娇威胁也不肯说。 “行了,你就别问了,给人家留点面子。” 慕斯敏闻言也不再胡搅蛮缠。 笑哈哈地嘲笑苏白露,“白露姐,你笑死人了,哈哈,这也能背锅!哈哈。” 苏白露看她这嚣张的样子,几次起身想逮住她打一顿。 看见慕斯言和慕斯善在场,按下当着哥哥的面暴揍人家妹妹的想法。 第51章 补习老师 一周了,堵马桶事件终于过去了。 苏白露对邓芳的印象不怎么好。 慕斯善也没再带沧浪画社的社员回来过。 苏白露觉得慕斯言简直是个全才,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的那种。 不愧是26岁就能当上一校之长的人。 一楼,孙婶子收拾中午的剩菜剩饭。 “哎哟!” 她路过客厅的时候,手一抖,手中的剩菜撒了一地。 看着满地的狼藉,孙婶子摇摇头,嘴里念叨着:“老咯,不中用了。” 赶紧将地上的剩菜捡起来。 那些汤汤水水的,她打算先将这些剩菜丢掉,再拿抹布擦干净。 苏白露恰好从楼上下来,慕斯言也从外面回来。 她站在楼梯上朝着他点了点头。 慕斯言回以一笑。 刚下了台阶没走几步,脚下突然一滑,苏白露心中一惊,下意识想抓住什么。 慕斯言刚巧走到了离她不远的地方,见状快步上前,准备拉她一把。 危急关头,苏白露刚好拽住了他的衣裳。 本以为没事儿了,没想到慕斯言的脚下也一滑,两人抱成一团,同时摔倒在地。 苏白露还好,她正好摔在慕斯言的怀中,慕斯言成了垫背的那个。 她听隐约听到一阵闷哼声,急忙想从慕斯言身上爬起来,却因为手忙脚乱,再一次摔倒。 慕斯言无奈地看着再一次摔倒在他怀中的姑娘,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小心护住她的头。 女孩儿的身子柔软,浑身馨香,慕斯言有一刻的愣松。 苏白露又摔在了慕斯言身上,面上火辣辣的,为什么尴尬的总是她? 这次她留了个心,小心翼翼地从慕斯言身上爬了起来。 终于爬了起来了! 看着还仰面倒在地上的慕斯言,苏白露伸出手去拉他起来。 慕斯言迟疑了一下,握住了她柔软的小手。 苏白露一使劲儿,慕斯言另外一个手掌向后一撑,轻易就从站了起来。 苏白露愧疚地道了歉:“对不起啊,先生,我刚才不是有意的。” 慕斯言安慰道:“无碍,你没事儿就好。” 苏白露摇摇头道:“我没事。” 就是身上的衣裳脏了。 看慕斯言,他也是,后腰那处糊上了一层油渍。 这时候孙婶子来了,看见两人狼狈的模样,急忙上前。 “哎哟,我的先生,我的苏小姐,你们没事儿吧!” 苏白露看她手中拿着一块儿抹布,再看看地上的油渍,顿时明白了怎么回事。 无奈道:“孙婶子,没事儿,你忙吧。” 慕斯言也道没事儿,和苏白露一前一后上楼去了。 换上干净的衣裳,慕斯言漫不经心地扣上衬衣口子,回想方才的事情。 少女的气息仿佛还萦绕在鼻间,软乎乎的身子,像藤蔓一样攀在他身上。 慕斯言心中一颤,滚动了一下喉结。 心中滚烫,喝了一口凉水,才勉强压住心中的热意。 他阖了阖眼,长长的睫毛轻眨,将眼中的情绪掩盖。 苏白露已经彻底摆烂,丢人已经是她的日常之一了。 她换上干净的衣裳,在床上滚了一圈,坐起来拍了拍脸。 “苏白露,这不丢人。奥利给!” 自我安慰了一番,苏白露好多了。 再次见到慕斯言,她也能装作若无其事地同他打招呼。 慕斯敏虽然在家温习功课,但慕斯言每隔一段时间都会考核她的功课。 她的薄弱处在外语这一门。 听慕斯敏说,慕斯言要给她找个补习老师。 几天过后,苏白露在家中看见了舒兆晗。 一问才知道,他就是慕斯言给慕斯敏找的外语老师。 苏白露想起上次他借给她的手绢,她已经洗干净了,等会儿还给他去。 “嘉平哥,没想到你就是先生给斯敏请的外语老师,以后请多多关照啦。”苏白露伸出手,调侃地同他打了招呼。 舒兆晗笑着同她握了握手,道:“也请白露多多关照。” 慕斯言看着苏白露和舒兆晗的互动,嘴角的笑容一滞,不过片刻又恢复。 上前打断两人的互动。 对舒兆晗道:“嘉平,斯敏这段时间就拜托你了。” 慕斯敏刚巧从从楼上下来,看见苏白露和舒兆晗熟络的模样,好奇地围着两个人转了一圈。 “嘉平哥?” “白露姐,你什么时候和舒同学,哦不,是舒先生这么熟了?” 苏白露嫌弃看这她人嫌狗厌的模样,挥了挥手,翻了个大白眼道:“去!大人的事,你小孩子管得着吗?” 慕斯敏气急败坏要挠苏白露痒痒,“我不小了!我十六岁了!” 苏白露躲在舒兆晗身后,慕斯言目光一顿,轻呵了一声道:“斯敏,别闹了,还不来拜见先生。” 慕斯敏嘟了嘟嘴,对着苏兆晗身后的苏白露做了个鬼脸,乖乖地对着他鞠了一躬,“见过先生。” 舒兆晗虚扶了一下,“互相进步。” 而后的日子,慕斯敏开启了补习模式。 苏白露也时常蹭一点点课程。 她的课程中虽然暂时没有英文,但一旦上了中学,就会有英文课。 先跟着舒兆晗学一点,打一下底子,后面就说自己学的,也能顺理成章地将前世所学的东西慢慢拿出来用。 舒兆晗是很愿意给她开小灶的,经常在给慕斯敏讲完课后,教苏白露学习英语。 苏白露也不负所望,稍微展露了自己学习英语的天赋。 舒兆晗没想到还有这个意外的惊喜,看她的眼神瞬间更亮了。 “白露,你可比我初学的时候好太多了。” 苏白露谦虚地摆摆手。 开玩笑,在二十一世纪,她这种程度只是小儿科,不知道多少小孩子能秒杀她。 也只能在这里装个杯了吧。 如果让她选,她还是宁愿在现代做个小趴菜。 想上班的话,每周996,做个苦逼的打工人。 不想上班还能在家啃老躺平,每天神仙快乐水,游戏小说来一套。 或者还可以跟一群沙雕暴发户二代一起出去吃喝玩乐。 这样的日子,岂不比现在苦逼兮兮地打工养活自己,还要努力再读书要好。 曾经有一个美好的生活任她挥霍,她没有珍惜,现在,只想抱头哭泣。 第52章 出行前后 慕斯善他们的苍浪画社已经开始布置了。 这几天他又开始忙碌起来。 一连好几天,苏白露和慕斯敏都没见到过他的人影子。 当然,慕斯敏和苏白露也很忙。 两个人都将自己的一天安排得紧紧的。 这周六,晚餐的时候,慕斯善回来了。 吃完晚餐,大家坐在一起喝茶,慕斯善道:“明天我们画社要去采风,你们要去吗?” 慕斯敏是个爱凑热闹的,一听说能出去玩儿,还是一大群人,急忙答应。 “我要去,要去的,二哥。” 苏白露还没说话,慕斯敏扯着她的手道:“白露姐,你也去吧,咱们好久没出去玩儿了。” 慕斯善也笑道:“苏小姐,去吧,天天在家中有什么意思。” 苏白露稍微思索了一番,点了点头。 慕斯敏和慕斯善见苏白露也去,很是高兴。 搞定了苏白露,慕斯敏又将目光放在慕斯言身上。 “大哥,你要去吗?” 慕斯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道:“我就不去了,你和苏小姐玩得开心。” 慕斯敏只是象征性地问候一下,听他说不去,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 大哥不去,那就对了吗。 他要是去了,还不管东管西的,一点都不好玩。 第二天,刚好是周日。 苏白露、慕斯敏和慕斯言都早早地起床了。 苏白露知道要去野外,特意换上轻便的衣裳和裤子。 这是她和慕斯敏在逛外国货商店的时候买的。 一件白色的蝴蝶结衬衣,配上一条黑色宽松的高腰阔腿裤子。 长长的头发,用米黄色的缎子编成一根松松的鱼骨辫。 一对珍珠耳环,将小巧的耳垂衬得嫩生生的。 苏白露的皮肤经过这么多月的养护,已经白嫩嫩的,一点毛孔都看不见。 小巧的嘴唇用大红色的口红浅浅地抹了一层,红而不艳,引人采撷。 这一身颇具现代风,苏白露穿上,显得腿长腰细,身材玲珑有致。 18岁的苏白露瞬间气场两米八。 慕斯敏刚开始是一袭寻常的裙装打扮。 看到她这一身,也嚷嚷着要这样穿。 苏白露摇头失笑,只得陪着她上楼,给她搭配了一身同款的衣裳,她的上衣是米黄色的。 一头短短的童花头,也编了一圈辫子。 戴上一个简单的珍珠发箍,看起来既时尚又可爱。 慕斯善昨天就吩咐孙婶提前准备了早饭。 天刚刚亮,这么早,早饭已经好了。 苏白露竟然在餐桌上看见了慕斯言。 随口同兄弟二人打了招呼。 慕斯善看到苏白露的打扮,晃了一下神,盯着她一开一合的红唇,咽了口口水。 见苏白露的目光看过来,掩饰地拿起筷子攥紧。 转而调侃慕斯敏:“这是哪儿来的摩登小姐。” 慕斯敏得意地转了一圈,显摆道:“好看吧!” 慕斯善这会儿也缓过来了,仔细看了一眼,点点头。 慕斯言看了一眼,垂下眼眸,默默帮大家将粥盛好。 “饭要凉了,早些吃饭吧。” 苏白露坐下来的时候,他刚好将一碗粥放在她面前。 慕斯敏直呼不公平,“大哥,你偏心!先给白露姐盛。” 慕斯言这会儿将另外一碗放在慕斯敏身旁,“吃吧。” 慕斯敏只是开玩笑,见大哥不说话,觉得没意思,就没说了。 慕斯善看着慕斯言的举动,用手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见他愣神, 慕斯言将粥放在他面前,叩了叩桌子,“吃饭。” 吃过早饭,苏白露和慕斯敏坐上了慕斯善提前安排的黄包车。 此时春意渐浓,河岸的柳树已经抽芽。 街上的人都换上了春衫。 苏白露坐在车上看着两边的铺子倒退。 “苏记杂货”四个字映入眼帘。 极其普通的名字,苏白露瞥了一眼就没再看了。 苏记杂货二楼,苏喜和万秋菊还在床上睡着。 苏立春早已不见了人影。 苏立夏做好了早饭,将铺子门打开。 不一会儿一个汉子推着一辆平板车来到店门口。 “小东家,货来了。” 苏立夏点了点货,和汉子一起将货搬了下来。 卸完货,从腰间钱袋子里,将早已准备好的银元数给他。 早春天不热,但他一早上忙前忙后,忙里忙外,出了一身的热汗。 还没坐下来喝口水,又有客人上门了。 “老板,给我打二两醋。” 苏立夏连忙接过客人的瓶子,打了二两醋。 将手中的铜板放回抽屉。 抽屉一拉开,苏立夏苦了脸。 里面又是空的。 肯定又是大哥拿去了。 苏立夏也没法说,说给爹娘听,爹娘都不管,说是一点小钱的,没什么所谓。 这个铺子能开起来,说来也是沾了大姐的光。 苏立夏想到死在逃荒路上的大姐,抹了把眼泪。 他们被苏麻子带到上海后,从他口中知道了大姐的婆家,薛家人的住处。 爹娘就去找薛家要了200银元。 然后就租下了这间铺子,开了个杂货店。 现在爹娘不怎么管事,大哥也整天看不到人影儿。 要是大姐在就好了,他们两个人忙活,肯定不会这么累。 ------------------------------------- 沧浪画社离这边不远,苏白露和慕斯敏她们就在画社的大门外集合。 他们已经提前租了两辆汽车,打算今天开车去采青的地点。 苏白露和慕斯敏跟沧浪画社的几个女社员挤在一辆车上。 慕斯善开车载着她们。 麻修诚也会开车,他开另外一辆,载着其余的男社员。 邓芳见到苏白露,面色一囧,躲在表姐谢雪兰身后。 苏白露心知肚明,朝着大家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慕斯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好奇地在三个女社员身上探视。 见到邓芳这副闪躲的模样,也明白了什么。 满足了好奇心,慕斯敏也没继续盯着人家看。 一脸兴奋地坐在副驾驶位上,期待着接下来的旅程。 谢雪兰看着苏白露这一身打扮,眼中飞快一闪,而后默默上了车。 沈曼容好像有点心不在焉,上车后,一眼不乏。 苏白露看着拥挤的后座,一咬牙,准备挤上去。 慕斯善看着明显拥挤的后座,同邓芳商量道:“这边好像有点挤,要不你和修诚他们凑合凑合。” 邓芳早想避开苏白露,对这个提议求之不得。 爽快地同意了,挤进了麻修诚的副驾驶座。 第53章 一个熊孩子引发的混乱 开了两个小时的车,大家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锦溪公园。 苏白露看了下时间,九点三十五分。 太阳已经升起,公园中淡淡的青草和泥土的气息在空中飘荡。 这会儿已经有许多人在公园中漫步lq。 今天是周日,有学生在这儿露营。 也有大人带着小孩子在公园中玩耍。 还有老大爷和老大娘佝偻着腰,在小道上慢行,公园中挺热闹的。 慕斯善和沧浪画社的人,将她们的画板等工具从车中拿了出来。 苏白露也将自己准备的餐布和吃食拿了出来。 她打算和慕斯敏到处走走,走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晒晒太阳,吃点东西,想想都挺惬意的。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和慕斯敏走了一圈,大小姐就走不动了。 现在离逃荒已经过去大几个月了,苏白露发现大小姐已经没了当初吃苦耐劳的精神。 当然她也没有了。 她也不想走了。 于是两人折返,发现慕斯善他们采风的那片草地上挺好的。 那边下面有一个斜坡的草坪,下面是河道,两边栽着柳树。 嫩嫩的柳芽垂落在水面上,风一吹,左右摇摆,也挺好看的。 她将餐布铺在草地上,将吃食摆上,斜躺在一侧的草地上,嘴里叼根草,惬意极了。 慕斯敏这家伙刚才还说走累了,这会儿又生龙活虎,到处去看慕斯善他们画画。 慕斯善的画作已经完成一半,见到慕斯敏,笑道:“怎么就你回来了,你白露姐呢?” 慕斯敏指了指河岸边,“喏,在那儿呢。” 慕斯善抬头望去,看见一个躺着的背影。 不自禁笑着摇了摇头。 慕斯敏见邓芳在摆姿势,其余人在画她,好奇地过去围观。 只见邓芳坐在河边一块儿石头上,摆出一个望天的姿势,好半天一动不动的。 慕斯敏看了一会儿就没劲儿了。 暗道幸好白露姐没去他们那儿当什么模特儿,这也太难受了吧。 苏白露见蹭到自己对面躺着的大小姐,撩了撩眼皮,懒懒地想着自己的心事。 慕斯敏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刚才的所见所闻。 “你等着,我叫我爹来!”一阵尖利的声音,打破了平静。 苏白露和慕斯敏好奇地看去,只见邓芳旁边,一个穿着半旧绸缎的胖小子,捂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扭头跑了。 慕斯敏一见有好戏,精神了。 拉着苏白露起来,“白露姐,他们在干嘛?咱去看看呗。” 苏白露吐掉口中的草,就着她的力道起来,“看看就看看呗。” 等她们到的时候,沧浪画社的成员已经在安慰邓芳了。 “别怕,不是你的错,是那小子小小年纪,没有教养。”史良工率先安慰道。 谢雪兰搂着她的肩膀,“良工说得对,你又不是故意的,是那小子可恶,就算他爹来了,咱们也有理。” 饶安康见女神发话了,急忙附和,“是啊,雪兰说得对,你又没错,怕他们干什么?” 沈曼容和麻修诚也安慰了几句,邓芳这才破涕为笑。 慕斯敏好奇地拉着慕斯善问道:“二哥,到底怎么回事儿?邓芳怎么哭鼻子了?” 苏白露也很好奇。 一个大人,被小孩子欺负哭了? 离谱了吧。 慕斯善简单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 原来是那小子撞了邓芳,没道歉,邓芳和他理论,又被他故意撞了一下,争吵间,邓芳无意识推了他一把。 苏白露:“......”就这点事儿? 慕斯敏听完也无语了。 本以为那小子就是放放狠话,大家安慰完邓芳,就接着开始画。 苏白露四处张望着,眼尖地发现,刚才那小子又回来了! 身后跟着一大帮子人! 苏白露连忙拉着慕斯敏跟邓芳拉开了距离。 并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慕斯善。 “二少爷,你看!” 慕斯善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了刚才那小子,带着一群面色不善的人,气势汹汹地朝着这边过来了。 慕斯敏也看见了,数了数人头,“1个,2个...10个。” 苏白露评估了一下,他们这边九个人,对方十个人,要是打起来,从人力上应该不会吃亏。 可问题是,对面一看就不是好惹的,男的只有两个,大娘,大婶占了八成。 众所周知,大娘和大婶儿才是最难缠的人物。 苏白露大脑飞快运转,等下是拉着慕斯敏跑路,还是等真斗起来了,撒泼打滚合适。 不过她还是下意识地拉着慕斯敏往最外围退。 慕斯敏这家伙也不是傻的,挽着她退得飞快。 慕斯善先迎上去,试图以理服人,被带头的大汉狠狠推开。 “刚才是谁打我儿子!”带头的大汉,气势汹汹地扫视众人。 邓芳一看这架势,傻眼了。 吓得两腿都哆嗦了。 史良工将她护在身后,大声道:“阿芳,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谢雪兰也站在史良工身旁。 饶安康被大汉的气势吓了一跳,见谢雪兰护在一旁,也硬着头皮站在她身前。 麻修诚第二个上前,从口袋掏出一包香烟递了过去,对大汉笑了笑道:“都是误会,一场误会。您看令郎也没什么损伤,给我一个面子,咱们都和气一些。” 大汉见到他的香烟,法兰牌儿香烟,还是舶来品,一盒抵他一天的工钱。 却不买账,将麻修诚推开。 “拿走,谁要你的臭东西!打了我儿子,想和气?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说完,对胖小子道:“刚才是谁打的你!告诉爹,爹给你出气!” 胖小子有了靠山,神情嘚瑟,在人群中将邓芳指了出来。 “爹,就是她!” 大汉带着一群大婶、大娘,呼呼啦啦朝着邓芳的方向走去。 慕斯善和麻修诚赶紧挡在前面。 “有话好好说,别激动。” 谢雪兰后退了一步,横眉看着对方这一大帮子人:“你儿子先推的人,还讲不讲理了。” 听到她说这话,对面大婶和大娘们怒了。 七嘴八舌地骂了起来。 “大家快来看,一群大人欺负小孩儿,不得了了!” 七八个大娘,各自为战。 有坐地上拍大腿的,也有脾气暴的,直接上前,抓住邓芳,将她从人背后拽了出来。 史良工想阻拦,一个大婶儿嚷嚷道:“有流氓啊!耍流氓了!” 吓得史良工后退了几步,邓芳成功被一群婶子、大娘淹没。 谢雪兰目瞪口呆,大声喊道:“你们...你们这群...” 话还没说完,被一个大娘照着脸上来了一爪子。 饶安康一看谢雪兰被欺负了,也不管什么女人不女人的,上去狠狠拧住那大娘的胳膊。 胖小子的爹见状,冲上前提起饶安康,咣咣揍了两拳。 饶安康被揍得鼻青脸肿。 慕斯善和麻修诚见状,赶紧上前拦住。 沈曼容见苏白露和慕斯敏躲得远远的,也跟在她们身后。 围观的人原来越多,现场一片混乱,邓芳和谢雪兰被一群大娘们淹没。 苏白露只听到几人的惨叫声。 第54章 脱身 慕斯善和麻修诚制服了几个壮汉,也不好对女人下手。 史良工看见站在一旁的苏白露和慕斯敏几人,眼神一亮。 快步走过来。 拉着沈曼容的胳膊,就要将她往邓芳一处拉。 “曼容,沈小姐,慕小姐,你们快去帮忙呀!” 沈曼容挣扎了一下,甩开了史良工的拉扯。 苏白露和慕斯敏也没动。 史良工怒了,“你们怎么这样,咱们是一起的,阿芳和雪兰有麻烦,你们怎么能在一旁看热闹。” 围观的人见这处也吵了起来,将目光投了过来。 苏白露无奈,这人有毒吧。 刚才还说让邓芳别怕,这会儿就让她们去帮邓芳解围,感情他在一旁充英雄呢。 还以为今天是悠闲又美好的一天,来公园采个风也能演变成群架。 她脑子飞快转动,想着解决办法。 邓芳被人围住,听见苏白露和慕斯敏在一旁看热闹,心中怒气横生。 力气大涨,竟然挣脱了大娘们的包围。 见苏白露她们三个人衣衫整洁地站在一旁,垂了垂眼帘,哭着朝着她们的方向跑去。 大娘们见她跑了,紧追不舍,朝着苏白露的方向跑来。 “??” 苏白露在心中骂娘,好一招祸水东引。 呼呼啦啦,六七个大娘,还是会扯头发,挖脸的那种,太恐怖了。 苏白露暗自从空间中摸出一把铜钱,朝着大娘们撒去,大喊一声:“天上掉钱了!” 撒完一把,苏白露怕没什么吸引力,又狂撒了几把,赶紧拉着慕斯敏要跑路。 此时邓芳衣衫褴褛,已经跑到苏白露跟前。 这群女人简直是疯子,她还以为城里人体面,没想到也同乡下女人一样不讲道理,都是泼妇。 见苏白露撒完钱要跑了,邓芳紧紧跟在她后面,拽住她的衣裳。 公园中树根乱石多,苏白露被她一扯,一个不平衡,绊在树根上,只听咔嚓一声,苏白露的脚踝传来一股剧痛。 慕斯敏见她站不稳,急忙扶住她,“白露姐,你怎么了?没事儿吧!” 苏白露苦笑一声:“脚扭了。” 慕斯敏想扶她坐下休息一下,沈曼容也跟了上来,见状帮着扶住另外一边。 “还是先离开这儿吧。” 邓芳见她们速度慢下来,松开拽着的苏白露的衣裳,自己一个人跑得飞快。 沈曼容不屑地哼了一声。 苏白露也不高兴,这人简直是个衰神,只要遇见,就没啥好事。 刚才要不是她突然拽住自己,她也不会将脚扭了。 那边慕斯善见场面失控,赶紧和麻修诚简单地收拾了东西,带着被打得鼻青脸肿的饶安康和谢雪兰准备离开。 史良工被一群抢钱的人围住,好半天才挣脱出来。 身上穿的背带裤的肩带都被人扯断了,狼狈地提着裤子,跟在慕斯善的身后。 一群人高兴地去,狼狈地回。 慕斯言和麻修诚还好,两人除了衣衫凌乱了些,没什么大碍。 饶安康伤得最重,被打得鼻青脸肿,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会儿躺在车上哼哼唧唧。 史良工除了背带裤被拽坏,屁事没有。 谢雪兰和邓芳被一群大娘们抓得脸上都是伤口,衣裳都被撕烂了,身上的红肚兜都露出来了。 邓芳的鬓发被拽了一大缕下来,露出渗血的头皮,看起来有些渗人。 看来这两人,大娘们还是将仇恨集中在邓芳身上。 慕斯敏和沈曼容则是最幸运的两个,她俩衣衫整齐,是整个队伍中最全乎的俩人。 苏白露却是遭了无妄之灾,损失了一点铜板,还将脚扭伤了。 除此之外,慕斯善他们画的话,也叫人踩踏得不成样子。 有几个人的画板和颜料,还叫顺手牵羊的围观群众摸走了。 简直是一场一言难尽的活动。 最后,一群人都去了医院。 苏白露的脚已经肿成了猪蹄子。 好在医生说没什么大碍,没伤到骨头。 下午,慕斯言坐在一楼的花厅看书,一辆汽车停在别墅外面。 慕斯善将车门打开,慕斯敏将苏白露扶出来。 “慢点,白露姐,慢点。” 苏白露呈金鸡独立的模样,在慕斯敏的搀扶下,一蹦一跳地往别墅中跳。 慕斯善看了看双手,正准备上前帮着扶一下,慕斯言出来了。 “怎么回事?”他皱了皱眉头,急步上前扶住苏白露的腰。 慕斯善见状,偷偷将手收手。 解释道:“出了点小事。” 慕斯言的力道大,苏白露几乎靠在他身上了。 她现在只想去床上躺一会儿,脚疼死了。 即使被两个人扶着,苏白露也走得艰难。 想到等会儿上楼,还不知道要怎么办,就一阵头疼。 慕斯言见状,直接将她打横抱起。 苏白露没想到他会这样,一阵惊呼,瞬间天旋地转。 她...她被公主抱了!! 慕斯言身上的墨香传来,苏白露看见他精致的下颌。 再往下,是性感的喉结。 苏白露咽了口口水,在心中唾弃自己,太色了! 看美男出神,苏白露的脚不小心乱蹬了一下,受伤的脚蹬在墙上,一阵痛感传来。 苏白露“嘶”了一声。 慕斯言垂头看向她,“怎么了?” 苏白露从这个角度竟然看不见他下巴上的赘肉,连忙摆头道:“没事没事。” 慕斯言不再说话,继续抱着她往她的房间走去。 慕斯敏已经被自己大哥的行为惊呆了,扯了扯慕斯善的袖子,“二哥,你看大哥...他是不是对白露姐...” 慕斯善愣了许久,听到慕斯敏的话,弹了弹她的脑门,“大人的事,小孩子少管!我去将车处理了,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吧。” 说着不等慕斯敏回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将车开走了。 慕斯敏傻兮兮地笑了一下,在原地转了个圈,才进门。 “太好了,白露姐以后说不定就是我嫂子咯!” 第55章 赠书 第二天,苏白露起床,觉得脚愈发疼了。 慕斯言见她这样,提议她养好脚上的伤再工作。 苏白露觉得一点小伤,没必要耽误学习和工作。 还是坚持工作。 慕斯言无奈,只得由着她去了。 舒兆晗来上课,见了她脚上的异样,很是诧异。 “不过两天没见,白露你的脚,怎么...” 苏白露回答道:“没什么,就是不小心崴到了。” 舒兆晗担忧道:“没事儿吧。” 苏白露朝他笑了笑,“没事儿的,医生说没伤到骨头,过段时间就好了。” 舒兆晗闻言,眉头舒展。 苏白露行动不便,孙婶子听了慕斯言的吩咐,对苏白露多有关照。 一会儿过来送水,一会儿过来送点点心。 苏白露怕她太忙,道:“孙婶儿,您别操心我了,得空了也休息休息。” 孙婶儿麻利地将几碗燕窝粥放在桌子上。 “哪里就麻烦了,您呐,只管好好养伤就是了,我做惯了粗活,这点小事儿,有什么累的。” 孙婶子话虽如此,苏白露还是不太想给她添麻烦。 推拒道:“我没事儿的,您别管我,忙您的就好。” 舒兆晗见她确实不想麻烦别人,也温声劝道:“孙婶儿,您就听白露的吧,这边我在呢,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我喊您就是了。” 孙婶见状,只得这样了。 “那行,您有什么事儿一定要告诉我。”孙婶子出去前再三强调。 不止是大少爷,二少爷也是交代了的,这段时间要好生照顾苏小姐。 况且,老宅的人,谁不知道苏小姐是斯敏小姐的救命恩人,她可不敢怠慢。 她听说王妹子说,那林招娣就是因为得罪了苏小姐,才被大少爷赶走的。 慕斯敏在一旁看着,好奇地打量舒兆晗。 舒先生长得也不错,五官清隽,穿上一袭半旧的浅灰色长衫,文质彬彬的,是女孩子们喜欢的类型。 慕斯敏见白露姐对他笑盈盈的,心里一个咯噔,不会吧。 难道白露姐要被这个男狐狸精勾走了! 不行,她不能让到手的嫂子飞了。 见舒兆晗给苏白露倒了一杯茶,慕斯敏急忙抢过他手中的茶,端给苏白露道:“白露姐,你何必舍近求远,我不是在这儿吗?麻烦舒先生做什么。” 舒兆晗被大小姐抢了茶,也不气恼,微微一笑,继续给慕斯敏批改作业。 苏白露翻了个白眼,对慕斯敏道:“又想找借口摸鱼吧,不劳烦你,好好学习才是正经!” 慕斯敏被质疑,气哼哼地想反驳,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将话咽了回去。 一上午,慕斯敏一直仔细观察苏白露和舒兆晗之间的互动,只要两人有风吹草动,慕斯敏就跟猴子一样从座位上窜起来,挡在两人中间。 苏白露严重怀疑她就是想摸鱼。 要不然,以她的聪明,怎么会混成个学渣?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两周后,苏白露的脚伤好多了。 慕斯善的画社已经彻底支棱起来了,听说最近要举办画展,他作为沧浪画社的关键人物之一,忙得脚不沾地。 慕斯言最近倒是不是很忙,苏白露这几天,经常能看见他提前回来。 下午,舒兆晗和苏白露用英文对话了几句,完后啪啪鼓起了掌。 “白露进步非常大,若是词汇量大,和洋人沟通完全没问题。” 苏白露开心地笑出小虎牙,“是你教得好。” 舒兆晗摆摆头,温柔一笑,“白露你太过谦虚。” 而后又看向慕斯敏,面上的笑容微收,“慕小姐机敏伶俐,但还需勤加练习,方能融会贯通。” “还有一周的时间,下周我会出一份卷子,检查一下慕小姐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还请慕小姐认真温习功课。” “若是考试不合格,令兄也会知道。” “舒先生,你...很好。” 慕斯敏慌了,急忙将书本找出来翻看。 苏白露和舒兆晗见她这般模样,相视一笑。 走出书房,坐在客厅中闲谈。 苏白露道:“那你下周过后,就不来了给斯敏上课了吗?” 舒兆晗习惯性地到了杯茶,递给她。 “是的,下周起,我便要正式成为同昌大学的教师了。” “以慕小姐的程度,考上大学,已经没有悬念。” “嘉平哥,祝您前程似锦,桃李满天下。”苏白露捧着茶盏,有些惆怅。 茶气氤氲,舒兆晗目光从少女白如新月的面庞,移到她小巧白嫩的双手上。 手指紧紧捏着茶盏,粉嫩嫩的指甲盖儿,可爱极了。 舒兆晗摸了摸胸口的书册,最终还是拿了出来。 “白露,这是我尝试翻译的第一本外国小说,我...你...”舒兆晗心口发麻,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苏白露好奇接过,封面上用端正的毛笔字,写着大大的“初春雪”三个字。 底端用小楷标注了原着的作者,下面是翻译人的名字,舒兆晗。 苏白露翻开,里面是用钢笔写的,一行行段落排布得错落有致。 字如他人一般,清隽。 她翻了几页,约莫明白,这是一本写爱情的小说。 苏白露又抬头看他,他紧张的时候面色通红,坐立难安,和文旭哥相似的面容,却是两个性格。 苏白露小心将书合上,心中忍不住地猜测,他为什么要送书给她? 是独她有,还是别的人都有? 思绪交杂,她心口发悸,抿了一口茶,装作淡然,轻声问道:“怎么想起送我书来?斯敏也有吗?” 舒兆晗听到她的声音,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鼓起勇气,看着她的眼睛,郑重道:“这书近几日才翻译完,你手上的这本,是我目前唯一抄录完的一本。” 苏白露心中一跳,他明明没笑,她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万千温柔。 紧紧抱着书,正在思考,她有什么能回赠的。 慕斯敏从书房中跑出来,一屁股坐在苏白露身旁。 “白露姐,你们聊什么呢!” 她眼尖地看到了苏白露手中的书,慕斯敏好奇想看看,苏白露一侧身,躲过了她的咸猪手。 “白露姐,这是什么呀,给我看看呗!”慕斯敏不死心,拉着苏白露的胳膊撒娇。 慕斯敏的到来,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氛围。 苏白露的心中仍旧不能平静。 舒兆晗叹了一口气,起身告辞了。 “你好生休息,下周见。”临行前,他嘱咐苏白露照顾好自己。 苏白露挣脱慕斯敏的缠搅,目送他出门。 慕斯敏见舒兆晗走了,也不胡搅蛮缠了。 苏白露白了她一眼,一瘸一拐地上楼了。 第56章 各家心思 青柳巷 舒家 夕阳渐落,舒兆晗一路神不守舍,将怀中的手绢拿出来看了好几眼。 这是上次在路边,他借给白露用过的手绢。 在她身边放了一段日,手绢上也沾上了她的气息。 谢三妞看见儿子回来,连忙迎上来。 “回来了?我儿辛苦了。” 谢三妞知道,去年,他们从豫省到上海的车马费和安置费,都是儿子向他老师借的。 现在他替老师的妹妹上几堂课,也能抵消一些。 以后好了,他儿子成了大学老师,何愁没有好日子过。 谢三妞今天特意买了一斤猪肉,她们娘俩得好生庆祝一番。 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舒兆晗见了母亲,回过神来,将心事压在心底。 对谢三妞笑了笑道:“娘,我不辛苦,您辛苦了。” 谢三妞看着长成大人的儿子,抹了把眼泪。 踮起一双小脚,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儿长大了,知道心疼母亲了。” 顺手给他整理了一下衣裳,“只要我儿有出息,再怎么辛苦,娘都能忍。” 舒兆晗见母亲落泪,正要掏出一个新的手绢给她,谢三妞见他手上拿着一条,顺手拿过来擦了眼泪。 “哎...娘。” 舒兆晗来不及阻止。 谢三妞疑惑道:“怎么了?” 舒兆晗看着她手中的帕子,摇摇头。 “没事儿。” 谢三妞絮絮叨叨地同他说着邻居们的另眼相看。 “巷子头,临街开了间杂货铺的苏家,原先还瞧不起咱家,这不昨天听说你要当大学老师了,巴巴地送来一包糖糕。” “我可没收,那一家子都是没出息的!” “老的老的懒死,大的整天和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靠着个小的,整日累死累活地养活一家人。” “就这,还瞧不起咱们,见天摆着阔老爷、阔太太的谱儿。” “现在,我儿出息了,又来巴结,可见是墙头草。”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发了笔横财,也洗不干净脚上的泥巴。” 舒兆晗知晓她说得是哪家,说起来,他家和白露还是同姓。 舒兆晗总觉得他们一家子,有些面善。 那家人都是豫省口音,想来因着和他家是同乡的缘故罢。 舒兆晗没多想。 “娘,既如此,那便不同他家来往就是。” 谢三妞深以为然。 ------------------------------------- 苏喜和万秋菊恼火地坐在桌子前。 “你大哥呢?怎么还没回来?”苏喜气哼哼地问苏立夏。 苏立夏将饭菜摆好,起身道:“我去看看。” 他正准备出门去街口看看,苏喜将筷子砸在桌子上。 “去什么去!老子天天还要等他回来吃饭,我就不信了,没了他,这饭还吃不得了。” 万秋菊眼见天要黑了,肚子饿得咕咕叫,也没说话。 “坐下,吃饭!”苏喜不许苏立夏找。 苏立夏一向听爹娘的话,既然爹发话了,就乖乖坐下。 给苏喜和万秋菊盛了饭,苏立夏才盛自己的。 “这个不孝子,一天到晚到处荡,这么大了,文不成武不就的,一点出息都没有。” 万秋菊吃着饭,还不忘记维护大儿子。 “说这些干什么,他还小,还是个孩子。” “还小?老子15岁都说亲了!他还小?”苏喜气愤地啃了一块骨头。 骂完苏立春,苏喜说起了同一条巷子的舒家。 “听说舒家的小子要当大学老师了,我们苏家什么时候也出个出息人?” 苏喜感叹。 都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万秋菊翻了个白眼,“你瞧得起人家,人家未必看得起你。” 她昨天特意买了一盒糖糕送去,那舒家人,眼睛长在脑袋顶上,请都没请她进去。 想起这事儿,万秋菊气愤不已,“不过是会写几篇酸书,还不是跟咱们一样,住在这个穷酸巷子里。” “要我说,他家还不如咱家,咱们再怎么落魄,还有个杂货铺子,说出去,大小也是个老板。” “犯不着去舔他屁股!” 万秋菊越说越气愤,交代苏立夏道:“以后舒家那个老婆子来买东西,多收她点钱!” 万立夏吞掉嘴巴中的饭菜,犹豫道:“这样不好吧。” 万秋菊翻了个白眼,“什么好不好的,我家的铺子,价钱我说了算。你就这么卖给她就是了!” 苏立夏知晓这样不好,可娘一定要他这么做,只得点头答应。 苏喜是不管这些事情的,只要有钱花,有好饭好菜,他懒得管。 万秋菊见儿子听她的话,得意了一回。 ------------------------------------- 舒兆晗走后,苏白露一下午都心不在焉。 晚上吃完饭,匆匆上楼去了。 抱着舒兆晗送的书,抚摸了又抚摸。 最后才有心思翻开来看。 慢慢地,她的心思沉到了这本书中。 《初春雪》讲的是一个少女和一个少年之间含蓄而美好的爱情。 男女主人翁之间有过误会,有过离别,但最后经历千难万险,终于在一起了。 苏白露看完,心中也不知觉泛起淡淡的甜。 想到舒兆晗,这份甜意更加深。 楼下,慕斯善今晚没有回来,只他们三个人吃饭。 慕斯言看着苏白露空出来的座位,眉间微聚。 “苏小姐怎么了?”问慕斯敏。 慕斯敏幸灾乐祸地看着自家大哥,信口雌黄,“少女思春了。” 慕斯言:“......” 慕斯敏撑着下巴,打量了一下大哥。 见他还是和往常一样,不见有什么变化,心中疑惑,难道是她想错了。 大哥对白露姐就是对妹妹一样? 慕斯言见她目光灼灼,恢复平时的模样,“不可乱说,败坏了苏小姐的名声。” 她白高兴一场,亏她还将舒先生当成男妖精,白忙活一场。 不过还是不死心,打算再试探一下。 “下午,舒先生送了白露姐一本书,白露姐可宝贝了,现在肯定是上楼看书去了。” 慕斯言听闻是这件事,眼底神色微松。 “无事就好。” 第57章 有你是我的福气 接下来的一周,舒兆晗果真说到做到,给慕斯敏出了一套考题。 慕斯敏发挥得不错,成绩达到了要求。 苏白露也为她松了一口气。 只要这妮子英语成绩过关,秋天的考试一定能过。 苏白露的脚,经过将近一个月的修养,也全好了。 离别在即,舒兆晗约苏白露到两人曾经去过的那家图书馆。 苏白露带上舒兆晗送的书,一起去了。 两人在图书馆坐了一下午。 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夕阳西下。 舒兆晗约她到河边散步。 橘黄色的太阳映照在河面上,往来的喧嚣皆难入耳。 舒兆晗俯身靠近她。 昏黄的光打在他的脸上,本就俊雅的轮廓更加柔和。 苏白露在他眼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随着他的靠近,她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是皂荚的清新味道,宛若雨后幽谷,淡而悠远。 这一刻,她脑子空白,面颊通红,愣愣地看着他靠近,靠近,再靠近。 舒兆晗一直知晓她是美的,暗淡的光挡不住她的光华。 她临风而立,衣袖飘飞,满头青丝随风飘扬,打在柳枝上。 无辜的双眼,粉色的脸颊,粉嫩的红唇,蛊惑着他,靠近,再靠近。 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粘稠着。 “嘭!” 一个调皮的孩童,朝着河水中丢了一块石头,两人回神。 舒兆晗愣了一下,神色慌乱,恰巧看见她头上一片柳叶,就着姿势取了下来。 “你头上有片树叶。”他声音微颤。 苏白露眨了眨眼睛,掩饰自己的尴尬。 纤细的手指,接过树叶,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太阳落得愈发快,“时间不早了”,苏白露道:“回去吧,等会儿天黑,你回去不方便。” 舒兆晗看了看天色,无奈答应。 “我先送你回去。” 不远处,一个小孩儿跑向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我丢完了,给钱。” 慕斯善随手掏出一块大洋,丢给他。 “干得不错,小孩儿!” 小孩儿得了钱,乐颠颠地跑了。 慕斯善目送苏白露和舒兆晗离开,挑了挑眉,也收起画板离开。 舒兆晗将苏白露送回去后,才回家。 慕斯敏看见他们一起回来,立马八卦地上前挽住苏白露的胳膊。 “白露姐,你和舒先生是什么关系!” 苏白露才不和小孩儿说,“去去去,一边玩儿去,少管闲事儿。” 任由慕斯敏怎么耍赖,缠她,苏白露就是不告诉她。 慕斯敏眼珠子一转,白露姐不肯说,肯定是那种关系。 慕斯敏遗憾地摊了摊手,反正她家两个哥哥是没希望的。 就像白露姐说的一样,好白菜要被别人家的猪拱了。 慕斯敏有点淡淡的伤感。 苏白露回来不久,慕斯善也回来了。 苏白露路习以为常,这厮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突然出现,也不值得惊奇。 慕斯敏见他带了画板回来,好奇地接过去看。 “让我瞧瞧,二哥你画了什么?” 看了一眼,慕斯敏将画板丢还给他。 “二哥,你画得什么玩意儿!” 苏白露余光一撇,只看见画板上一团凌乱,五颜六色的。 暗道,许是抽象画法? 慕斯善不理会慕斯敏,翘着二郎腿,支着下巴看向苏白露。 苏白露被他看得不自在,摸了摸脸,问道:“你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有花?” 慕斯善唇角微微勾起,秀气的五官略带邪气。 目光在苏白露身上游移几秒,似是漫不经心道:“苏小姐长大了。” 苏白露满脑子:“什么玩意儿?他啥意思?” 见她面露疑惑,慕斯善将目光收回,又不说了。 苏白露那个气呀。 说话说一半,吃饭都是盐。 慕斯敏这个大聪明听了,也打量了一番苏白露。 “白露姐,我二哥的意思是你长胖了!” 慕斯善顾不得自己的情绪,矢口否认:“我可不是这个意思!你别乱说!” 他认识的女孩儿都不喜别人谈论她们的身材胖瘦,苏小姐应当也不喜欢吧。 慕斯敏觉得他就是这个意思,围着苏白露转悠半天,想要证明她说得对。 “白露姐,我记得你这件衣裳是两个月前买的,你看你现在穿着,是不是有点挤了?” 苏白露稍微活动了一下,好像是有点小了。 刚买的时候,还挺宽松的。 至于哪儿紧了,她看着愈发明显的部位,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慕斯善…不会是她想的这个意思吧? 反应过来的苏白露气呼呼地骂了句:“流氓!下流!” 转身上楼去了。 慕斯善一听她骂他,就知道她想歪了。 慕斯敏也跟着起哄,“呸,流氓!” 慕斯善头疼,“有你这个妹妹,真是我的福气!” 他的亲妹妹,鸡蛋里挑骨头,硬生生将他一个翩翩贵公子打成流氓一派。 这让他以后怎么见苏小姐? 可真是他的好妹妹呀。 慕斯善牙根痒痒。 真想扶着他妹子的小脑袋,给她晃一晃,把里面的水晃干。 苏白露翻了翻衣柜,心里愁啊,这才买的新衣裳,又要买衣裳了。 赚钱不易,她也想节约,现实不允许啊。 看来以后买衣裳,还得再宽松一点。 花钱也不能大手大脚了。 她现在基本上是月光,每个月发了工钱,她就忍不住出去买买买。 买衣裳、鞋子、首饰之类的,再带慕斯敏去吃点小点心,一个月的工钱就没了。 其实她一个月20银元的工钱算是高的了,相当于此时的一个普通公职人员的工资水平。 普通工人一个月也才挣十来块。 她这段时间吃得好,身高又高了一截儿。 年初买的衣裳,包括慕太太给她做的,基本上都穿不上了。 还是拿去裁缝铺看看,能不能改一改,接着穿。 她总觉得银行券不怎么靠谱,这段时间已经陆续将所有的银行券兑成了银元。 空间中还放着1300银元的老本,她是绝对不能动的。 反正她有空间,装这些东西,是绰绰有余的。 哪怕是现在不需要逃荒了,苏白露觉得这个空间的性价比还是非常高的。 她最值钱的家当都放在里面了,寻宝鼠来了也得空手而归,比银行和保险箱更保险。 第58章 表明心意 同昌大学 舒兆晗上完这周最后一课,认真给学生讲了疑问,带着忐忑的心情去了慕斯言的办公室。 “咚咚咚” 慕斯言正埋头办公,办公室的门被敲响。 “请进。” 他未抬头,继续处理文件。 舒兆晗走到他对面站定。 手在袖子中,掌心已经沁出了汗。 慕斯言抬起头,见是他,搁下手中的笔,问道:“嘉平,可是有什么事?” 舒兆晗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慕斯言。 面颊微红,颇为不好意思道:“老师,劳您帮忙,将这封信带给苏小姐。” 慕斯言没有接,打量了一番他。 淡淡问道:“怎么不自己给苏小姐?” 舒兆晗更加不好意思,解释道:“今日是家母生辰,我须得早些回去。” 慕斯言轻轻敲了一下桌子,“放着吧。” 舒兆晗见他同意了,同他道了谢就出去了。 慕斯言盯着信封,面无表情。 临走前,还是将桌上的信封装进衣裳口袋。 舒兆晗没有来的第一天,苏白露心中空落落的。 连着一周都有些心不在焉。 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坐在花厅静静地看着舒兆晗送她的书。 苏白露已经看完一遍了,这是第二遍。 每看一遍,都有不同的感受。 慕斯言从外面回来。 今天略微有点热,他的西服外套搭在手腕上。 进门便看见苏白露在花厅看书。 她捧着一本书,靠在椅子上,光透过玻璃打在她的脸上,悠闲而静雅。 苏白露听见脚步声,抬头见他回来了,同他打了声招呼:“先生,你回来了。” 慕斯言走近了几步,唇角微弯,浅笑应了。 “嗯。在看书?” “是的。” 苏白露见他靠近,急忙站起,将书本合上,抱在怀中。 慕斯言一眼瞥去,看见书封面上熟悉的字迹,唇角的笑意淡了。 “初春雪?” 苏白露不知道想到什么,脸颊微红,笑着点点头。 慕斯言从外套口袋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 “嘉平给你的。” 而后没再说什么,转身上了楼。 苏白露看着信封上熟悉的字迹,心中激荡,迫不及待拆开。 是嘉平哥写给她的。 原是约她明天一起去图书馆。 苏白露抱着信,夜不能寐。 第二天一早起身,换了身学生装,头发编成麻花辫,发尾缀上白色蝴蝶结。 换上黑色小皮鞋,抹上淡淡的唇脂。 淡雅清新又不失风情。 吃过早饭,苏白露便坐在客厅边看书,边等着他来。 前儿,慕太太打电话来说想女儿了,慕斯善带着慕斯敏回老宅去了。 这一去估计要住几天。 这几天,只有苏白露和慕斯言在。 少了慕斯敏这个叽叽喳喳的小话痨,苏白露竟觉得家中一下子冷清下来了。 慕斯言坐在她对面煮茶,两人相对无言,任由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眼看快到九点了,苏白露将书本收起,理了理衣裳。 慕斯言给她倒了一盏茶。 苏白露道了声谢,拿在手上,心不在焉地把玩着茶盏。 慕斯言抿了口茶,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包装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苏白露。 苏白露迷惑地接过,“这是什么?” 慕斯言道:“朋友送的,巧克力,我不爱吃甜的,不知道是否合苏小姐口味。” 苏白露在现代的时候也偶尔吃,并不讨厌。 “谢谢。” 想到等会儿要和舒兆晗出去,苏白露并没有吃。 慕斯言见状,轻轻问了句:“怎么了?可是不喜欢。” 苏白露摇摇头,“刚吃完早饭,现在还不想吃什么东西。” 慕斯言点点头,没有说话。 又等了一会儿,舒兆晗终于来了。 苏白露松了一口气。 她和慕斯言坐在一起,总有种学生和家访老师的感觉。 哪怕他并未对她说过一句重话。 这就是老师的气场吧。 舒兆晗简单和慕斯言问好后,便带着苏白露出去了。 两人先是去了图书馆,很可惜,图书馆这几天整顿,现在闭馆了。 苏白露和舒兆晗看着紧闭的图书馆大门和外面的停业公告,面面相觑。 “抱歉,是我没有问清楚,害得你白跑一趟。”舒兆晗心中尴尬,忐忑地同苏白露道歉。 苏白露摇摇头,“怎么能怪你呢?谁也想不到的。”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舒兆晗又道:“离这儿不远有一处电影院,专门放西洋戏,你...要不要去看看?” 苏白露自从来了民国,除了逛街,就没什么娱乐活动。 听到电影院,她心中颇为好奇。 “行呀,去看看吧。” 舒兆晗见她是真的想去,面上尴尬之色褪去,嘴角荡出笑意。 两人并肩走在街头,舒兆晗同她聊起了自己做老师的第一周。 苏白露也颇有兴趣地听着。 不多久,就到了电影院,苏白露看了戏目表,下一场是《相依相偎》。 苏白露和舒兆晗买了本场次的电影票。 电影票500铜钱一张,舒兆晗见有卖瓜子的,又买了一包瓜子。 加起来花了8银角。 舒兆晗抢着买了单,苏白露暗自打定主意,等下出来,她定要请回他。 “走吧。” 舒兆晗也没看过西洋戏,一直听学生们说西洋戏多么神奇。 还说这儿是情侣们的好去处。 哪知图书馆关了门,他暂时没了去处,便想到了这儿。 影院中幽暗,舒兆晗怕她走丢,不好意思道:“白露,你跟着我。”。 苏白露试探性地伸出小手,拽住他的袖子。 舒兆晗紧紧抱着怀中的瓜子,更加小心地在前面带路。 暗暗的会场中,苏白露没看见他烧红的脸颊和脖子。 苏白露和舒兆晗出去后,慕斯言一上都有些不在状态。 一本书看了一上午,一页未翻。 午饭的时候,孙婶子边摆饭边碎碎念。 “斯善少爷和斯敏小姐回老宅了,苏小姐也出门了,今儿中午就您一人吃饭。” “我全部做了您喜欢吃的。” 就算如此,慕斯言也食不知味。 随便对付了几口,便又坐在花厅中,膝盖上放着一本书,看着外面发起了呆。 只觉得今日天光悠长,总不见天黑。 第59章 醉酒 电影是无声的,黑白的,非常有年代感。 即便如此,苏白露也看得十分起劲儿。 舒兆晗亦是。 在场的看客,都不自觉地代入自己,和主人翁共同呼吸。 从会场出来,苏白露红了眼眶。 舒兆晗也有短暂的失落。 只因这是一场悲剧。 两人在外面逛了好一会儿,终于调整好自己的心情。 苏白露虽说感情丰沛一些,但到底从现代过来,悲喜之事,见多了,情绪过去了,便是过去了。 午饭,她找了家小摊子,请舒兆晗吃了豫省的小食儿,又炒了两个小菜,花了一个银元。 味道挺不错。 结账的时候,舒兆晗一定要自己付钱。 苏白露和他拉扯好一会儿,才将钱付了。 “天色尚早,不如去附近园子里散散步?”舒兆晗建议道。 苏白露想到上次那一幕,面色微红,点了点头。 两人在河边站定,舒兆晗从怀中掏出一串菩提珠红手绳。 在手中摩挲了片刻,低下头,看着女孩儿的白嫩纤细的脖颈,低声道:“这个手绳是我亲手编的,上面的菩提珠是我偶然所得,白露你可愿带上试试?” 苏白露扭过头,看着他手中的东西,心如擂鼓。 片刻,才将袖子撸上去,将嫩生生的手腕伸过去。 舒兆晗盯着她的眼睛,期待着。 在她将手腕伸出去的一刻,忍不住笑出洁白的牙齿。 手微微颤抖,试了好几次,额头上的汗都闷出来了,才将红色的菩提手绳给她带上。 苏白露感受着手腕的重量,心里酸酸的,甜甜的。 二人之间仿佛打破了某种壁垒,却都害羞得一言不发。 静静地绕着河岸,走来走去。 本想等夕阳出来的时候再归家。 突然凉风乍起,天空中乌云密布,细密的雨点打在河面上,荡起点点波纹。 苏白露和舒兆晗无奈,天公不作美。 雨越下越大,雨水落在苏白露的面颊,将她的头发打湿。 舒兆晗用手帮她遮挡,仍旧无济于事。 “回去吧。”苏白露提议。 淋了雨,凉风一吹,到时候该着凉了。 舒兆晗纵使百般不舍,也是赞同她的话的。 “我先送你回去吧。” 苏白露不愿意他多绕路,便道:“不必送,我等会儿坐黄包车回去就行,你也回去吧,免得淋多了雨,着凉了。” 舒兆晗不同意,坚持要送。 最终在苏白露的坚持下,只能亲自给她叫了一辆黄包车。 临走前,舒兆晗道:“白露,不知你明日有空吗?这不远,有座小鱼山,若是不下雨,明日可想去看看?” 苏白露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不下雨,你来就是。” 舒兆晗听闻她这是答应了,也展露笑颜。 目送她离开后,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慕斯言站在廊下,负手看着黑压压的天,眉心微蹙。 春天的天,像是娃娃的脸,说变就变。 苏白露到家的时候,雨却停了。 她摸了摸手腕上的手绳,咧开嘴笑了。 见慕斯言站在廊下,同他打了声招呼,便飞奔上楼。 慕斯言见她回来,眼中闪过微光,淡淡地笑着同她点了点头。 看着她轻快的背影,心里微微发紧。 酸酸的,涩涩的。 苏白露换了衣裳,一个人在房间中傻笑了半天。 晚上,吃饭的时候,却不见慕斯言。 “先生呢?他今儿晚上不吃饭了吗?” 苏白露好奇地问孙婶子。 孙婶子忍不住嘀咕道:“也不知怎么的,先生说是有事要外出一趟。中午只他一个人吃饭,晚上又只有您一个人吃饭。” “斯敏小姐一回老宅,就不热闹了。” 苏白露倒没觉得有什么,这个时代富家少爷有什么夜生活也很正常。 慕斯言出身富贵,夜里同人出去聚一聚,倒也正常。 孙婶子继续嘀咕道:“什么事儿这么赶,需得大晚上去办。” 苏白露笑了笑,没说话。 白天下了雨,夜里有些闷,苏白露半夜渴醒了。 起身拿了个杯子,从空间中倒了些水喝。 突然听到楼下的汽车的声音。 苏白露好奇地打来窗帘,只见一辆老爷车停在大门外面。 不一会儿,有人敲门,苏白露看了一会儿,孙婶子或是王婶子,没一个答应的。 她抓了抓头发,匆忙换了一身衣裳,拿起桌上的手电筒,下楼去。 下了楼,她没先开门,拿起手电筒对着外面的人照去。 看见是熟人,苏白露才松了一口气。 这人她见过的,那次在咖啡馆中同慕斯言坐一桌的人,她记得姓薛。 “薛先生,您这是...有什么事吗?找慕先生吗?”苏白露见他深夜前来,犹疑地问道。 薛怀盛见终于有人出来了,心中一喜,就着灯光看清了苏白露的脸。 他并没认出苏白露,只当她是慕家的佣人。 “深夜打扰了。” “明怀喝多了,我送他回来。” 苏白露脑子还有些迷糊,“明怀,哪个明怀?” 薛怀盛见她不知,解释道:“就是斯言,他字明怀。” 苏白露这才恍然大悟。 赶紧将门打开。 薛怀盛将慕斯言从车中扶下来,苏白露将手电筒的光打过去,好给他们照明。 同时也看清了慕斯言的状态。 他像是喝醉了,人有些不清醒。 被薛怀盛扶着,踉踉跄跄地往前倒。 薛怀盛有些支撑不住,对苏白露道:“不知小姐可否搭把手。” 苏白露犹豫了一下,将手电筒换了一只手拿着,扶在了慕斯言的另外一边。 两人合力,终于将醉鬼扶上了楼。 苏白露浑身出了一身汗。 薛怀盛欲言又止地看了眼苏白露,“明怀还需劳烦您照看一下。” 苏白露点了点头,“您回去吧,我看着。” 现在只能这样了。 将薛怀盛送走,锁了门,苏白露揉了揉肩膀,进了慕斯言的房间。 看着倒在床上,一身酒气的男人,苏白露将被子给他盖上。 他平日就是清清淡淡的模样,喝醉了酒,倒也规矩。 静静地躺在哪儿,不胡言乱语,也不发酒疯。 苏白露不怎么反感。 正准备开门出去,慕斯言却翻身坐了起来,迷迷糊糊喊着要喝水。 苏白露将他按回床上,“别急,我这就去给您倒水。” 她在房间中扫视了一眼,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到自己房间接了被空间中的水,端给他。 慕斯言迷迷糊糊喝了水,苏白露轻轻一推,他便又倒回了床上。 苏白露好笑,正准备将杯子放回原位,回自己房间去。 哪知慕斯言翻了个身,将她的胳膊拽得死死的。 “先生?慕斯言?松开!” 她喊了几句,男人一点回应都没有。 扯了半天,都扯不出来。 喝醉的男人,比猪都沉。 苏白露无赖,一手握着杯子,一手被拽住,坐在慕斯言的床上阖眼养神。 只希望他早点清醒,好放她回去。 她困死了!明天若是不下雨,还要同嘉平哥去小鱼山的。 第60章 醒来 第二天,慕斯言酒醒,看着伏在胸膛的女孩儿,摸了摸微疼的头,脑海中闪过昨晚的片段。 看着被他握住的小手,慕斯言第一反应是松开,却在即将放开的时候,重新握住。 慕斯言悄悄将她的微乱的发丝理顺,不敢再触碰,轻轻握了她的手,放开。 起身,将她抱到床上,把被子给她盖好。 洗漱了一番,换了身衣裳,下楼去了。 苏白露昨天白天逛了一天,夜里又折腾了半夜,困得要死,这会儿睡得跟死猪似的。 孙婶看见慕斯言从楼上下来,有些惊讶。 “大少爷,您回来了?” 慕斯言心情大好,唇角微翘,同她解释了一下。 “昨夜就回来了,苏小姐帮忙开的门。” 孙婶子恍然大悟。 “我就说呢。” 孙婶子将饭菜摆好,看着楼梯处,嘴里嘀咕着:“苏小姐怎么还没下来?这个点了,往常都下来了。” “我上去瞧瞧。”孙婶子给慕斯言盛了一碗粥,将手在围裙上擦了擦。 慕斯言制止了她,“不用去,将早饭煨着些,苏小姐晚些用。” 孙婶子心中奇怪大少爷怎么知道,嘴里却应着:“哎。” 吃过饭,慕斯言想上楼,又觉得不妥。 最后坐在客厅发呆。 昨儿下了一场雨,今天天气甚好,阳光普照。 不一会儿,孙婶子从门外领了舒兆晗进来。 “大少爷,舒先生来了。” 慕斯言唇角微滞,片刻不着痕迹恢复平时的模样。 他并未起身。 对舒兆晗道:“嘉平来了,坐。” 舒兆晗打了招呼,坐下。 孙婶子帮着上了些茶,出去。 舒兆晗刚一坐下,在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看见苏白露的身影。 慕斯言知道他在看什么,并没有点破。 舒兆晗按捺不住,问道:“老师,怎么没看见白露?” 慕斯言淡漠道:“苏小姐许是没有起来吧。” “你找苏小姐做什么?” 慕斯言没听出他语气中的异样,略带些羞涩垂下了头,笑了笑,轻声道:“我与她约好,今日一同去一个地方。” 慕斯言面色更加冷,放在一侧的拳头微微攥紧。 “苏小姐是我慕家的贵客,虽说当下风气开化,男女之间也须避嫌。” “嘉平,你是我的学生,读过书,识得礼仪,男女之事,当慎重。” 舒兆晗知晓他是提醒自己,并未生气。 他想得很清楚,这世间,得一知心人何其难,遇见,便不该犹豫。 苏白露就是他不该犹豫之人。 “老师,您放心,您是知道我的品性的,我与白露之间,发乎于情,止乎于礼,无不可对人言之事。” “旁人要说什么是非,自是他们短视,我和白露不惧。” 慕斯言皱了皱眉头。 “随你!” 两人相对无言,又坐了一个小时,苏白露还是没有下来。 舒兆晗几知道今日的约定无法完成了。 便打算回去了。 临走前,对慕斯言道:“老师,劳您帮忙转达白露,我今日先回去了。” 慕斯言点了点头。 舒兆晗走后,他又坐了一会儿,起身上楼。 女孩儿还在呼呼大睡,床上的被子被她卷得乱七八糟的,露出白皙可爱的小脚露在外面。 慕斯言找了件毯子将她的脚盖住。 而后俯身,给她掖了掖被角。 看着她睡得红扑扑的脸蛋,一丝浅笑从喉咙溢出。 苏白露正做着好梦,梦里迷迷糊糊,她梦见自己成亲了,和她喜欢的人。 苏白露苏白露觉得脚有些发凉,猛然睁开双眼。 却看到了慕斯言的脸。 吓了一跳。 抱被子就坐起来。 指着慕斯言道:“你...你你,你怎么在我房间?” 慕斯言看着她受惊吓的模样,退后一步。 微微一笑,解释道:“苏小姐,你别怕,这是我的房间。” “昨天抱歉了,给你平添许多麻烦。” 苏白露经他一提,也想起做晚的事情。 做晚上给慕斯言喂了水,她被慕斯言拉着,没走成。 后来...后来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这就解释得通了。 “天亮了?” 房间中的窗户拉得严严实实的,刺眼的是灯光。 苏白露还以为天刚亮。 想到她今天还有约会,急忙起身,穿上鞋,准备回自己的房间。 慕斯言见她的模样,已经猜到她要去做什么。 走到窗前,将窗帘拉开。 “不早了,十点了。” 苏白露闻言,僵了一下。 “这么晚了?完了完了...要迟到了。” 她着急忙慌地就要开门出去。 慕斯言道:“嘉平来过,已经走了,托我转达苏小姐一声。” 苏白露泄气了。 正式约会的第一场约会,就这么被她搞砸了。 这个下午,苏白露撑者下巴坐在花厅中,浑身没什么劲儿。 慕斯言静静地拿了一本书,坐在她身旁。 舒兆晗没等到苏白露,也颇为失落。 一人回家去了。 谢三妞见儿子这么快就回来,诧异问道:“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舒兆晗对着母亲笑了一下,解释道:“事情办完了,就提前回来了。” 谢三妞没多问,急忙问道:“饿了吧?你等着,中午饭马上就好,娘先给你煮两个鸡蛋。” 舒兆晗看着母亲忙碌的背影,也跟着进了厨房。 谢三妞将他推了出来,“你进来干什么?灶台间哪里是你一个大男人呆的地方?” 说着将儿子推了出去。 舒兆晗无奈,转身回房。 看着书桌上散落的稿件,坐下,拿起笔,摒弃杂念,开始翻译。 母亲如此辛苦,他不能光顾着儿女情长。 谢三妞做好午饭,经过舒兆晗的窗前,见他还在埋头工作,面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轻轻敲了敲房门,喊他出来吃饭。 边吃,突然想到自己孩子已经二十有二了,旁人在这个年纪已是几个孩子的父亲了,突然对他的亲事有些着急。 “阿梧,你也大了,前途也有着落了,明儿我拖媒婆帮着问问,可有出挑的姑娘,好将你的人生大事给办了。” 谢三妞自认为她不同那些乡野村妇一样,目光短浅。 她的儿子,哪怕晚些时间成婚,只要出息了,何愁娶不到好媳妇儿? 故而这些年,老家不知多少人听说她儿子是大学生,想同她家结亲,她都给拒了。 现在这个时候,可不是正正好。 阿梧他爹也是前朝秀才,要不是命数短,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也不必如此艰难。 她家说起来也算是书香门第,这门当户对是第一条,第二便是要温顺。 什么新时代女性,她不喜欢,轻浮了些。 她就喜欢老师规矩的大家闺秀。 舒兆晗心中有人,自然拒绝。 “娘,我的工作还未稳定,婚姻之事,还是晚些再说。” 谢三妞急在心中,见儿子推拒,有些想不通。 暗自决定不告诉他,先找媒婆相看。 百善孝为先,她的孩子她知道,孝顺得很。 到时候事情定下来了,阿梧自然顺从。 第61章 但见别人欢喜 薛怀盛做东,请慕斯言出去一聚。 慕斯言心中有事,兴致不高。 薛怀盛沉浸在喜悦中,没注意到他的情绪。 “明怀,快来。” 慕斯言抬眼一看,才看见他身旁还有一个女子。 一身洋裙卷发,格外惹眼。 “我给你介绍一下”薛怀盛牵着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子起身,“这是我的未婚妻密斯梁。” “溪兰,这是我的好友,也是咱们同昌大学的校长,慕斯言先生,他字明怀,你叫他明怀就好。” 梁溪兰伸出手,慕斯言礼貌地握了一下,一触即松开。 “我和溪兰终于定亲了,你是我的好友,故而我第一个告诉你这个好消息。” 慕斯言礼貌地道了声:“恭喜。” 说到未婚妻,薛怀盛满心欣喜。 “你不知道,我家老头子有多固执。为着他从前在乡下硬给我定下的那个村姑,一直不给溪兰好脸子瞧。” “如今那村姑没了,那家人也拿了好处,上门承认了退亲的事情,我求了母亲好久,她又给父亲敲边鼓,这才勉强同意我和溪兰的亲事。” “要我说,这风气是该改改了,人人平等,就算是父母也不能左右后辈的想法。” 他提到前未婚妻的时候,梁溪兰面色微变,明显有些不高兴。 薛怀盛没注意到,他着急同慕斯言诉说自己抗争成功经过。 “不知多少人被包办婚期害了,娶个大字不识,想法不在一个层次的老婆,日子怎么过得下去?” “要我说,咱们要多写些文章,鼓励大家走出死胡同,反对包办婚姻,反对糟粕,开发民智。” 对于这件事,慕斯言却有不同的看法。 “仁礼,你可有想过,你那前未婚妻的死活。” 说完这句话,慕斯言便不再多言。 静静地喝着咖啡。 薛怀盛像是被泼了一壶冷水似的,刹那间,气氛有些凝滞。 梁溪兰尽管也不喜欢他们谈论的这个话题,也不希望两人因着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闹不和。 调解道:“今天是说我和仁礼的好事,别歪了话题。” 说完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慕斯言,只见他身形颀长,仪态优雅,面目俊雅,气质清淡。 如富贵人家的骄矜贵公子,动了说媒的心思。 “听仁礼说你还未婚,不知可有心仪之人?” “我倒是认识许多家的小姐,样貌和才气都是一等一的,不知明怀可有兴趣结识一番?” 慕斯言淡淡地拒绝了:“不必了。” 听闻他拒绝了,梁溪兰遗憾地笑了笑,“不能认识您,是那些小姐们的损失。” 薛怀盛也只是将好消息分享给慕斯言,并没有什其他事情。 慕斯言浅浅地表达了自己的祝贺,并告辞了。 薛怀盛这会儿也察觉他有些不对劲儿了。 同梁溪兰道:“早就发觉他这段时间怪怪的。” “他平时情绪不外露,工作起来雷厉风行,干脆利落。” “这段时间频频失神,前不久还喝醉了,我认识他这么长时间,还是从未有过的。” 梁溪兰箬若有所思道:“许是为情所困?” 薛怀盛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他?为情所困?哈哈,这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明怀可谓是郎心似铁,这些年,不知道辜负多少少女春心,何曾见他对女子假以辞色。” “若是他动了情,我将眼前这杯子吃下去!” 梁溪兰却有种直觉,“我可是听得真真切切,看你到时候吃不吃!” 薛怀盛自信一笑:“不可能!” 梁溪兰也不同他争辩,男人都喜欢死鸭子嘴硬。 慕斯言信不在街上行走,不知走了多久,走到了一个狭窄的旧巷。 巷子虽旧,人却不少。 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他破天荒觉得心口有些空虚。 两边的铺子生意火爆,进进出出的人特别多。 他不时常来这种场合,一时间竟有些不适应。 被人裹挟着进了一家店。 这店面不小,用白绸子布做旌旗,上面用毛笔写着大大的“国货商店”四个字。 慕斯言最近也无心情处理公务,便体验一下普通人的生活。 这家店中不愧它的称号,卖的都是国货。 不仅是粮油之类,布匹,茶叶,乃至瓷器均在其中。 可见所售之物的品类繁多。 他竟然还看见一家银楼。 不知道想到什么,慕斯言进去转了一圈。 他一眼便相中了一对戒指,那是一对用红宝石做的和合对戒,精致而不失厚重,可分可离。 分开时各自有美处,合在一处又是一种美。 买了戒指,准备出去前,不知想到什么,又挑了一个银手镯。 舒兆晗这周有些忙,听说他正在翻译一本新书,常常废寝忘食。 两人刚挑破关系,虽说不常见面,也时常让慕斯言帮忙传个纸条。 倒是有点从前的车马和邮件很慢的那种期待的温柔感。 苏白露其实说不清楚,她是看上那张和故人相似的脸还是别的,只觉得上天让他们遇见,本身就是一场极好的缘分。 他们各自有自己喜爱的东西,也有相通之处。 他是温柔而包容的,她在乎他可以给她心灵上的寄托。 上一世她的爱情无疾而终,这一世,她并不能确认那就是爱情。 异世漂泊,能得一人相依偎,足矣。 第62章 画展一 “我们家阿梧啊,什么都好,就是不怎么习惯和女孩子说话。” “您要是有什么好姑娘,也帮忙介绍介绍。” 谢三妞拉着媒婆的手,殷勤地塞了一个大洋给她。 胖胖的媒婆喜滋滋地将银钱收了。 “您放心,您家公子这条件,大把好姑娘排队等着呢。” 谢三妞听闻,心中欢喜,又寒暄了几句,提着菜篮子就回去了。 舒兆晗还不知道他娘瞒着他,找了媒婆。 这段时间不仅写信,也同苏白露一同出去约会过好几次。 情侣之间,无非是咖啡厅,湖边,公园之类的地方。 两人相处多了,感情快速上升。 慕斯敏和慕斯善也从老宅回来了。 她回来了,家中也热闹了起来。 苏白露听说她们家原来的宅子,康德坊36号已经卖出去了。 说是一家姓童的商人。 慕斯言买的的东西终究还是没能送出去。 就是上次送的巧克力也没见她吃。 慕斯善一回来,就敏感地察觉到他大哥的异样。 两兄弟二十多年,慕斯言的情绪变换能瞒得过外人,绝对瞒不过他。 看起来虽然同平时差别无二,实际上消沉不少。 看着容光焕发的苏白露,他了然。 这次回家去,母亲也同他说了成亲的事。 被他给搪塞过去了。 反正大哥在前面压着,父母亲要是不催大哥,也别想催他。 苏白露和慕斯敏正在客厅逗橘猫。 是个橘猫九个旁,眼前这只特还算好,许是年龄不怎么大的缘故吧。 慕斯敏将橘猫抱在怀中,边撸猫边同苏白露炫耀道:“白露姐,元宝可爱不?” 苏白露看着活生生的萌物,也忍不住上手去摸。 这猫不怕生,被她摸了一下,也不反抗,还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慕斯敏讲述着认识这猫的过程。 “这家伙是厨房的一个婶子养着的,洗得干干净净,我喂了几次,就赖上了。” “没办法,本小姐心地善良,见它如此依依不舍,就只好勉为其难地带着它咯。” 苏白露总觉得看这猫有点眼熟。 慕斯言和慕斯善从书房出来。 元宝喵喵叫了几声,从慕斯敏的怀中跳到地上。 像个圆润的橘子一样,灵活地滚到了慕斯言的脚边。 慕斯言轻笑了一下,弯腰将它抱起。 元宝也不挣扎,还颇为享受地用头蹭了蹭慕斯言的手掌。 苏白露和慕斯敏颇为诧异。 没想到猫也喜欢不苟言笑的慕斯言。 “元宝,来,给我抱抱。” 慕斯善要摸,元宝却亮出爪子。 慕斯善没趣儿摸了摸鼻子。 “没良心的猫,吃过我的东西,连摸都不给摸一下。” 慕斯敏哈哈大笑。 “二哥,你看,连猫都不待见你。” 慕斯善耸了耸肩,坐在两姐妹旁边。 “这周末我们画社要举办画展,不知道苏小姐有没有兴趣去看看。” 慕斯善翘着二郎腿,向苏白露发出邀请。 苏白露拒绝了。 “还是不去了,我一个粗人,哪儿懂得艺术。” 慕斯善侧过身看她,“在我眼中,苏小姐可算不得粗人。什么艺不艺术,只看喜不喜欢。” 苏白露仍旧拒绝。 “还是算了吧,我这周其实还有其他事情。”她和舒兆晗约好了。 听说他的学生邀请他撑场子,请帖马上就下来了。 慕斯善也不生气。 接着对慕斯言道:“大哥,去捧捧场呗。” 慕斯言:“嗯。” 大哥都去了,慕斯敏觉得她也应该受到邀请。 “二哥,我也要去。” 慕斯善早就猜到了,“放心,少不了你。” 很快便到了周末。 苏白露和大家一起吃了早餐,慕斯善带着慕斯言和慕斯敏先出发去沧浪画社。 苏白露则等着舒兆晗来同她会合。 三兄妹走了不久,苏白露就等来了舒兆晗。 “白露,咱们走吧。” 他叫了两辆黄包车。 将手中的请帖给了苏白露。 大红色的请帖上郝然写着沧浪画社几个大字。 苏白露已经麻了。 “你说今日要去的地方就是这儿?”苏白露蹙着眉头。 舒兆晗道:“是的,原是学生的亲戚所在的一个画社,说是第一次在这边举办画展,找些亲戚朋友充场子。” 苏白露扶额,她做天才拒绝了慕斯善。 今天还是要去这个地方。 她已经能预料到等会儿的尴尬。 舒兆晗看出她的异样,问了一句:“可是有什么为难的?” 苏白露摇摇头:“没有没有。” 沧浪画社离这边不是很远,苏白露和舒兆晗坐黄包车约莫半个小时就到了。 今日的画展关乎沧浪画社今后的发展,慕斯善等一众人很是上心。 苏白露和舒兆晗来的时候还挺早。 但画社外面已经布置得十分喜庆,门外摆着花篮,地上也铺上了红地毯。 谢雪兰和沈曼容也盛装打扮,站在门口迎宾。 都画了妆,沈曼容像是盛开得娇艳的芙蓉花,而谢雪兰气质清冷,像是半开的百合。 两人往门口一站,引人注目。 这两人不认识舒兆晗,但显然认出了有过两面之缘的苏白露。 沈曼容热情地对着苏白露笑了笑:“慕家少爷和小姐都来了,没见你,还当你不来了。” 苏白露回以一笑,打了个哈哈应付过去:“恭喜了。祝沧浪画社蒸蒸日上。” 说完将舒兆晗领了进去。 舒兆晗见她和画社中的人认识,有些诧异。 “白露和画社的人认识?” 苏白露道:“斯敏的二哥也是沧浪画社的社员,我们见过两面。” 舒兆晗听闻是这么一回事,也道是缘分。 慕斯善来了画社,忙着四处查看,客人等会就过来了,最好不要有什么纰漏才好。 慕斯言同慕斯敏四处走动,观赏展品。 慕斯敏也没多喜欢这些东西,只是想凑个热闹。 还没多久,她就站不住了。 这会儿其实已经来了一些人,不过基本上是沧浪画社的社员,邀请的自家的亲戚朋友,来充充场子。 慕斯敏一双活泼的大眼睛,在人群中左看看又瞧瞧。 看见苏白露和舒兆晗一同进来。 连忙扯了扯慕斯言的袖子。 “大哥,你看,那不是白露姐吗?” 她指着苏白露的方向。 “还有苏先生。她俩一起的。” 慕斯言正仔细欣赏画作。 冷不防听见“白露”二字,条件反射地抬起头看去。 第63章 画展二 慕斯敏这会儿也不觉得无聊了。 悄悄从后面绕过去,拍了拍苏白露的肩膀。 “白露姐!” 苏白露吓了一大跳。 转头看见慕斯敏,逮住她,揉了揉她的脸。 “坏丫头,吓我做什么!” 慕斯敏目光暧昧地扫向她旁边的舒兆晗:“你不是说不来的吗?感情是不同我们一起来,倒是同舒先生一起来了。” 来的路上,苏白露已经给自己做足了心理建设,这会儿任她怎么调侃,都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我说不来你就信?你太可爱了吧!” “行了,不聊这些了,我们去看画吧。” 舒兆晗同慕斯敏打了一声招呼,也跟在了苏白露后面。 慕斯敏又踱回到慕斯言身边。 好奇地问大哥,“我和二哥就回去了这么一会儿,白露姐和舒先生关系都这么近了吗?” “前几日,二哥喊她不来,舒先生喊就来了。” 慕斯言看向二人的背影,一言不发,转过身继续看画。 却再也不能用欣赏的目光,细细品读了。 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的一幅画作发愣。 脑子中全是二人的背影,那人的一颦一笑。 慕斯敏见大哥不理她,觉得没意思,又在人群中找到了苏白露的身影。 屁颠屁颠地跟了上去。 苏白露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凑上来的家伙,暗道好大一个灯泡。 舒兆晗正给苏白露讲解自己对一幅画作的理解,看着她亮晶晶的目光,心神舒展,柔柔一笑。 正准备夹带点私货,一转头,却见慕家小姐不知从哪儿钻出来,挽住了白露的胳膊。 双眼放光看着他。 舒兆晗轻咳了一声,将委婉的情话吞回肚子里。 又过了一会儿,会展中的人多了起来。 这些才是今天的主要人物。 麻修诚和慕斯善两人的家世不错,史良工继一幅《苍山雪虎图》也小有名气,倒是能请来不少人捧场。 画展办得很成功,可惜直到画展完成,舒兆晗想多喝苏白露说几句悄悄话,都没说成。 盖因慕斯敏像个挂件一样,整个展会期间,都贴在苏白露身边。 就连去方便,都要喊着她一起去。 苏白露也无奈,大小姐爱热闹,小孩子心性,根本意识不到她是个亮闪闪的灯泡。 这期间也遇见了慕斯言,苏白露和舒兆晗刚准备上前打招呼,他许是没看见二人,绕了两圈,又不见了人影。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苏白露和舒兆晗都没见到他。 他们都以为他已经来开了。 直到会展结束,她才看见慕斯言。 原来他没走呢。 舒兆晗上前同他打了招呼,慕斯言淡淡道:“方才人多,竟是没看见。” 舒兆晗理解地笑了笑。 “今日开了车,苏小姐...和嘉平等下同我们一起回去吧。”慕斯言对苏白露道。 苏白露看了看舒兆晗,正准备拒绝。 慕斯言仿佛知晓她的顾虑:“回去的时候,稍微绕些路,先将嘉平送回去。” 苏白露和舒兆晗对视一眼,点点头。 一群人帮着画社整理了一番,也到下午一二点了。 中午都没吃饭,慕斯善便请苏白露他们和画社的人一同吃放。 刚准备锁门,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一个中年妇女,冲了过来。 “相公,我终于找到你了。” 女人看起来像四十来岁,身材瘦削,头发散乱,发丝灰白夹杂,皮肤蜡黄,脸上皱纹横生,一双手糙若枯树皮。 穿着一身打着无数补丁的衣裳,踉踉跄跄跑来。 谢雪兰站在最前面,首当其冲。 “啊!什么人!” 她吓得瑟缩地往旁边躲了一下。 这女人目标明确,一眼就看见人群中的史良工。 一把抓住史良工的胳膊。 可惜史良工并没有认出眼前这个女人。 “谁是你相公?请大婶你自重!” 邓芳看见这个女人抓住史良工不放,心中怒气翻涌。 “你谁啊?你这个疯婆子!” 她将手中的包往手腕上跨了一下,双手用了老大的劲儿才将女人的手扒开。 女人局促地看着眼前一群衣着光鲜亮丽的人,扯了扯衣角,不安地动了动脚。 嘴巴中发出细小而微弱的声音。 “相公...我是黄花呀?你的妻子,黄花啊。” 史良工本以为是个不知所谓的疯婆子,闻言身躯一震。 他在老家是有个妻子叫做秋黄花,可眼前这人,分明是三四十岁的老妪。 那秋黄花可是比他还小两岁的。 他本不想相信,可细看眼前这女人,五官倒是和她那封建糟粕的妻有些像。 耳侧的那颗肉瘤子,他印象颇深。 也是让他极其恶心的。 这门亲事本就不是他喜欢的,是爹娘应逼着他这个女人成亲的。 扫了眼大家的目光,史良工的脸火辣辣地。 一把将女人拨开:“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黄花。你认错人了。” 秋黄花没想到丈夫竟然不认自己,心中悲痛。 极力地想要证明自己的身份。 “相公,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你的妻子秋黄花啊。柱子掉到水里淹死了,爹娘也不在了,临走前没能见上你一面,让我一定要带你回去,在他们坟头磕上一个头,你跟我回去吧。” 想到意外早逝的儿子,想到悲伤过度两腿登天的公婆,秋黄花心如刀搅。 她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一个丈夫了。 史良工听闻爹娘去了,心中一惊。 抓住秋黄花的衣裳,焦急地问道:“你说什么?爹娘去了?” 秋黄花见他信了自己就是他的妻子,抹着眼泪松了一口气。 “三个月前,柱子掉水里面,救上来的时候,人已经迷瞪了。” “当天夜里,就发高热去了。” “爹娘伤心,不过半月,也撒手人寰。” “我托人给你带信,总不见回信,就来上海找你。” “你原先留下的地址,我打听了,说是没这个人。” “在上海找了大半个月,听人说有个史大画家今天在这儿办画展,我就来瞧一下,没想到还真是相公。” 史良工忍不住责怪女人:“你是怎么照顾爹娘的?蠢妇!” 苏白露仔细审视了一番史良工,他倒是穿得人模狗样的,老婆却熬成了个老妪。 人家的家事,她也不好开口。 最后这顿饭还是没吃成。 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去了。 第64章 婚姻大事 出了史良工的事情,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了,饿着肚子就回家了。 今天是慕斯言开车,他先将舒兆晗送回家。 车子到了青柳巷,巷子太窄,车进不去,只能停在巷子口。 苏白露准备一起下车送舒兆晗一场。 他摇摇头道:“别送,我已经到家门口了,略走几步就到家了。” 下车前,他轻轻为苏白露理了理头发。 “今天辛苦你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推开车门,走前同慕斯言道了谢。 坐在店门口的苏立夏看着舒兆晗从一辆老爷车上下来,忍不住伸长脖子张望。 可惜什么都没看清。 只羡慕舒兆晗有这样富贵的朋友。 他还想多瞧瞧,那车只不过停了一会儿就开走了。 待舒兆晗路过苏记杂货的时候,苏立夏热情地同他打了声招呼。 “舒先生回来了!” 舒兆晗见是他,礼貌地朝他笑了笑就离开了。 回到家,谢三妞正生着气呢。 “黑心肝的,这么做生意,早晚把饭碗砸了。” 舒兆晗回来,刚好听见这句骂。 他很是诧异,母亲并不是个刻薄的人,缘何骂得如此难听? “娘,您怎么了” 谢三妞坐在堂屋的门槛上做着针线活儿。 见儿子回来了,忙起身来。 “今儿回来得早。吃过晌午没?” 舒兆晗不想劳累母亲,刚想答吃过,肚子一阵叽咕声。 谢三妞肯定他还饿着,心疼坏了,将手中的针线放在桌子上。 “我儿饿了吧,娘给你煮一碗面。” 舒兆晗点点头,“娘,我来烧火。” 他要进厨房,被谢三妞赶了出来。 “娘一个人就行,你来还碍手碍脚。” 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舒兆晗也不争辩,站在厨房门口,同母亲说话。 “方才听您似乎有些不快,可是出了什么事?” 说起这个,谢三妞的火气又上来了。 边将火引子引燃,边向灶口添柴火。 回答舒兆晗的话,“还不是街头那苏家,做生意也忒不实诚了。” “我去打酱油,收别家10个铜板,收我20个铜板,还跟我说涨价了。” “我觉着不对,去别家打听,才知道这茬。” 舒兆晗听说还有这事儿,眉头微皱。 “娘,我去问问。” 谢三妞阻止了他。 “别去,那一家子都没个能掰扯清楚的,懒得同他家争。” “我日后少不得要同邻居们说道说道,都防着些。” “那家的小子,还当是个好的,命歹的,没成想也是个二不着六的。” “我且看他们作,总有坏事的一天。” 舒兆晗心中不畅,暗道方才还若无其事地同他打招呼,心里竟是黑的。 打定主意,日后当看不见这家人就是。 苏白露送走舒兆晗,透过车窗户向窗外看去。 又看见“苏记杂货”,暗道巧了。 回去的路上,大家又累又饿,都不想说话。 慕斯敏靠在苏白露的肩膀上睡着了。 车里静悄悄的。 回去后,慕斯言吩咐孙婶子做了一些饭菜。 元宝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出来,卧到慕斯言的腿上。 慕斯言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它光滑的毛发。 面色平静而严肃,不知道在想什么。 慕斯敏逗了一会儿猫,八卦起了史良工的事情。 戳了戳摊坐在沙发上的慕斯善,“二哥,你说史良工的妻子怎么比他大那么多?” 听到八卦,苏白露也精神了。 慕斯言也是满头包,画社刚入正轨,又来这么一个烂摊子。 若是这件事情传出去,少不得要影响画社的名声。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其中的原委,还是警告慕斯敏,“这件事儿可别同别人乱传。” 慕斯敏见她二哥难得严肃的样子,哦了一声,也不再提起。 同慕斯敏说话的时候,他扫了眼苏白露。 苏白露翻了个白眼,正襟危坐,不再好奇。 一周过后,史良工的事情到底没什么消息了。 苏白露仍旧过着上班,学习,传纸条和约会的日子。 日子平淡而温馨。 就是慕斯言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她总觉得他周身气场很压抑。 难道是帮她和舒兆晗传纸条传有些烦了? 苏兆晗今日请假了。 慕斯言看着他的请假条若有所思。 头天 青柳巷 舒家 媒婆带着好消息来了。 “谢妹子,好消息,好消息。” 谢三妞忙倒了一盏茶请她坐下。 “什么好消息?您就干脆告诉我罢。” 媒婆道:“前阵子,你不是让我给你家公子相看相看么,有信儿了。” 谢三妞闻言,眼睛一亮。 “哦?可是哪家的姑娘?” 媒婆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照片递给谢三妞。 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谢三妞看着皂片上面若银盘,丰腴饱满的姑娘,心中甚是满意。 越看越欢喜,拿着照片直点头。 “是个讨人喜欢的姑娘。” 媒婆笑了笑,“姑娘看过你家公子的照片了,听说是大学老师,一家子满意得很。” “这姑娘姓顾,单名一个慧字,今年十八,家中父亲是前朝举人,现今开着一家私塾。 姑娘自个儿也自小学习女四书,针线刺绣,掌管家事,一样不差。” 谢三妞听到这么好的条件,心中难免疑惑,“顾家姑娘这么好的行情,富家公子哥儿也嫁得,怎么会看重我儿。而且18岁还未订婚…” 媒婆拍拍胸脯,“您呐,还不信我不成!” “这姑娘样样都好,就是一双小脚,招人嫌弃,这才拖到这时。” “现在的报纸,说什么小脚是糟粕,害得许多小脚姑娘低人一等。婚事大多高不成低不就的。” “这要是在别处还好,在上海这地儿,尤为招人嫌弃。” 说这,媒婆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谢三妞藏在群子中的脚。 谢三妞闻言,面色有些难看。 媒婆懂颜色,怕是说到她痛处了。 “要我看,那群读书人说的也不完全对,坏的是裹脚的习俗,可不是裹脚的姑娘,您说呢。” 谢三妞闻言,心中好受多了。 媒婆今日带着任务来的,那顾家许诺,若她能促两家的亲事,承诺20银元的媒人钱。 “顾家姑娘我见过,论相貌、论品行都不错的。人家还承诺,陪嫁一间小别墅,就在令公子任职的学校附近。” “您看若是行,让两个孩子见见面,若是不就行,再商量就是。” 媒婆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谢三妞不心动是不可能的。 第65章 带回家 舒兆晗听母亲说今日有大事,故而早早便请假回家去了。 到了家,谢三妞将一身全新的衣裳交给他,让他换上。 他不明所以,“娘,今日是什么大事儿?要如此隆重?” 谢三妞神神秘秘笑道:“你去了便知道。” 谢三妞并没有将相亲的事情告诉舒兆晗,最近孩子有些不对劲儿,每周末不知和什么人出去,回来后就傻笑。 谢三妞心中一拧,莫不是在外面认识什么不三不四的女子。 若是好人家的姑娘,早应该同她说了。 她绝对不允许,作风不正的女人进她舒家的门。 女学生也不成,这些个上过洋学堂的,想得多,忒不守妇道,一口一个“达令,亲爱的”听得她头皮发麻。 言语露骨,和妓子何异。 这么一想,那顾家小姐简直是她心目中的完美儿媳儿。 苏兆晗见母亲不肯说,也很是无奈。 母子俩收拾好,谢三妞领着他到了一家酒楼。 谢三妞报了雅间的名字,店小二将他们领了进去。 舒兆晗愈发觉得事情不对劲儿。 他母亲并没有见过什么大世面,这里的包间一看就不便宜,不像是母亲会来的地方。 一进门,舒兆晗却见里面已经有人了。 一对中年男女,衣着富贵,是前朝的装扮。 两个青年男子,一个穿着西装,一个穿着长衫。 挨着中年女子而坐的,是一个二八年华的姑娘。 苏兆晗没细看,皱了皱眉,被谢三妞推了进去。 母子俩方一进门,那对中年男女便站起来寒暄。 四个人的目光在舒兆晗身上打量,顾慧看着眼前斯文俊秀的男子,面色微红,低下头,难为情地笑了笑。 舒兆晗愈发觉得事情不简单。 “娘,这是…?” 谢三妞见这阵仗尽管心中发慌,却极力端住。 她一眼便看见了照片中的顾小姐。 “这是顾家老爷、夫人、公子和小姐。” 说着同顾家人介绍了舒兆晗。 拉着还云里雾里的舒兆晗坐下。 顾家人除了顾慧,轮番上阵,同舒兆晗搭话,言语之间夸赞着自家闺女。 舒兆晗这才反应过来,母亲这是带他来相看来了。 顿时,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碍着亲娘的脸面,才没当场离开。 谢三妞也在打量眼前的闺女,见她说话声音清脆,不疾不徐,条理分明,又生得一副福相,心中有几分满意。 尤其是那粗大腿和大屁股,更让她欢喜。 屁股大,生儿子,这姑娘肯定好生养。 且顾家人不是那等势利眼,谢三妞心中对这么亲事上升为十分满意。 顾慧也很懂事,期间一直招呼谢三妞。 谢三妞心中熨帖。 至于小脚,也没什么影响。 顾慧全程不敢直视舒兆晗,却斜着眸光,偷偷看他。 顾家人见状,哪里不知道女儿的心意。 心中对这门亲事满意了十分。 好歹撑到相看结束,苏兆晗心中有怒气,在前面走得飞快。 谢三妞小脚难行,也知道惹得孩子不快,在后面追得紧。 一个不慎,脚扭了。 “哎呦” 舒兆晗听见母亲吃痛的声音,不得不将回头查看。 见母亲扭了脚,心中不忍,从街边拦了一辆黄包车,将她扶了上去。 母子俩回家后,舒兆晗便再也忍不住了。 “娘,您怎么能瞒着我同人相看呢!” “我有喜欢的姑娘,不想同人相看。” 舒兆晗埋怨母亲自作主张,气恼之下将他和苏白露的事情抖出。 “这顾家的姑娘,您还是推了吧。” 谢三妞知晓儿子的脾气,也不想伤了母子二人之间的情分,假意嗔道:“你这孩子,有喜欢的姑娘,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我一旦提及亲事,你就推三阻四,害得我还以为我儿要打一辈子光棍,这才合计着给你相看。” “你不喜欢那顾家的姑娘,人家未必看上你了。” “既然如此,那这场相看就作罢,你明儿将你喜欢的姑娘带回来给娘瞧瞧。” “我也好准备准备向姑娘家提亲呐。” 舒兆晗听母亲这样说,心中愧疚不已。 想到自己因着同母亲生气,导致她将脚崴了,自责地给自己一巴掌。 “娘,儿子不孝,对不住您。” 谢三妞见他下手狠,心疼得掉眼泪。 抚摸着他的脸,宽慰道:“母子哪有隔夜仇,娘知道你是孝顺的,下这么重手做甚?” 舒兆晗见母亲不怪罪,愧疚之余,心中松了一口气。 “娘,我明儿问问她,若是得空,就带她来见您。” 谢三妞嘴上笑道:“没事儿,那姑娘什么时候得空什么时候开,我啊,做一桌子好菜等她来呢。” 心里却是很不高兴,什么狐媚子,请她来还得看她有没有空。 她儿子也是,一个女人就被冲昏了头脑,现在都以她为先了,要是进了门,还有她这个母亲说话的份儿吗? 越想越觉得此女讨厌,还是先将顾家的亲事定下里为好。 第二日,趁着舒兆晗出门的空档,谢三妞请了谢媒婆来,帮衬着先将两家的亲事定下来。 舒家家贫,还欠着外债,能拿出手的就是她婆婆留给她的一对银镯子,和一个玉镯子。 这是她在逃荒前,那么难都没舍得当掉的。 现如今拿出来给未来儿媳作为聘礼,只望顾家不要嫌弃。 媒婆早就打听清楚了顾家的现状,见聘礼也不意外。 顾家人家境尚可,倒也不在乎多少聘礼,主要是闺女满意,他们就满意了。 于是这门亲事便在舒兆晗不知道的时候,被两家的长辈订了下来。 舒兆晗一大早就往慕家去了,想到要邀请白露来家中做客,心中又忐忑又激动。 苏白露闻言两人之事被他母亲知道了,心中一惊。 听说他母亲还要请她上门做客,犹豫半晌,紧张得不行。 “今天就去?” 舒兆晗笑着点点头,“我娘说了,你何时得空去都行。” 苏白露心里发紧,想着丑媳妇早晚要见公婆,点了点头。 听嘉平说,他母亲是个慈善的人,心地善良,人好相处得很。 这话苏白露不可置否,只希望他没有一份修辞在里面。 第66章 察觉异样 出于礼节,苏白露买了一些水果和糕点。 舒兆晗见了,极力反对,不过她习惯了现代人的那一套。 反正礼多人不怪嘛。 舒兆晗犟不过她。 最近流行齐刘海,苏白露也跟风弄了一个,她也爱美。 再一个就是额头的胎记有些显眼,走在路上的时候,总有人以为她是画的,喜欢盯着她看,在背后评头论足。 为了表示郑重,苏白露还换了一身比较传统的衣裳。 整个人有大家闺秀那范儿。 到了舒兆晗家门外,苏白露心中忐忑。 站在外面心里紧张得一批。 不知道他的母亲是什么样的。 舒兆晗高兴地将门打开。 谢三妞动作神速,顾家那边也怕事情出现变故,很快就通过媒婆交换了庚帖,将两家的亲事定了下来。 这会儿正优哉地坐在门槛上,等着呢。 听见开门声,急忙站起来,扯了扯身上的衣裳。 她一眼就看见了跟在儿子身后的女孩儿。 出乎她的意料,她还以为是个打扮得跟个妖精似的狐媚子。 不过就算穿得再正经,她也喜欢不起来。 那一尖尖的张小脸,一看就戳人。 谢三妞心中这样想着,面上却不露神色。 笑盈盈将两人迎进门。 舒兆晗介绍道:“娘这是苏白露。” 又向苏白露介绍了谢三妞,“白露,这是我母亲。” 苏白露将自己带的东西递给她。 “伯母,这是我的小小心意,望您不要嫌弃。” 谢三妞严词拒绝,“你这孩子,来就来,带什么东西,这东西我是不会收的,你拿回去吧。” 谢三妞根本不喜欢她,更别提收她的东西了。 苏白露以为她是假意推拒,没当回事,毕竟这是咱们国家传统。 “伯母,您就收下吧,也是我做晚辈的一点心意。” 谢三妞心中不耐烦,暗道这人听不懂人话。 舒兆晗也在一旁打圆场,对谢三妞道:“娘,这是白露的一番心意,您收下就是。” 谢三妞对舒兆晗笑了笑道:“看你,让苏小姐破费算什么回事。你娘我这些年粗茶淡饭惯了,这么好的水果和点心,哪里舍得吃。还是叫苏小姐带回去,年轻人吃了,我老婆子比自个儿还要高兴。” 接着对苏白露道:“闺女啊,你的一片心意我领了,东西就拿回去吧,咱家不兴这个。” 苏白露就算再蠢,也知道人家根本不想收了。 只当舒兆晗的母亲古板,并没有多想。 有些长辈确实是这样。 舒兆晗见状,朝着苏白露使了个眼神。 苏白露笑了笑,朝他摇摇头。 不过一会儿,谢三妞便热情地给苏白露到了一碗水。 “姑娘,大老远过来,渴了吧,先喝点水。” 舒兆晗眉头微蹙,家中不是有茶盏吗?母亲怎么拿碗装水。 她亲自端到苏白露面前。 苏白露见她这么热情,方才的一点不快烟消云散,羞涩地喝了一口。 “哎哟!” 刚喝了一口,苏白露只觉得嘴角一片刺疼。 用手一摸,只觉得嘴角刺疼,手上也染上血了。 舒兆晗听见她的惊呼声,急忙上前,谢三妞也围上来。 苏白露心中奇怪,仔细检查手中的碗,才看见碗沿沾血的地方,外侧有一个小小的破口。 谢三妞和舒兆晗也看见了。 “哎哟,怪伯母,老眼昏花,竟然把我吃饭的碗拿来了。” “这碗我是用惯了的,拿着拿着就拿忘记了。” “为着等苏小姐过来,家中的茶盏我早上洗了又洗,没想到不小心打碎了,就给你用了碗。没想到竟然出了这件事,都是伯母的错。” “闺女,你没事吧。” 谢三妞说着弯腰凑到苏白露面前,仔细查看她的伤口。 苏白露还能说什么,强笑着扯了扯唇角,“没事的,一点小伤,也怪不到伯母,是我自己不小心罢。” 舒兆晗看着她沾血的唇,眼中闪过疼惜,急忙从怀中掏出一方帕子,“来,用帕子按一会儿。” 苏白露接过帕子,小心地按在唇上,疼嘶得一声。 谢三妞扭过脸,心中暗骂一声矫情。 舒兆晗将她手中的碗端走,赶紧去自己房中,将自己喝水的杯子拿了出来,重新到了一碗水出来,递到苏白露手中。 见儿子如同个奴仆一样,围着她忙前忙后,谢三妞脸阴沉了一瞬间,而后极力让自己脸上全是疼惜。 她将舒兆晗推开,将苏白露手中的水端走。 “你们年轻人呐,没什么生活经验,苏小姐伤了嘴,需得喝点盐水才行。” “等一会儿啊,我去加点盐进来。” 便说,便拿着水杯,往厨房去了。 舒兆晗摇了摇头,苏白露道道:“你这伤口不大,等下我娘拿来了,你别喝。她年纪大了,有一些咱们年轻人不太理解的生活经验,看在我的面子上,别生气。” 苏白露也很无语,虽然他母亲从头到尾都笑眯眯的,她总觉得有些不对。 有些事情不好下定论,她还是等等看吧。 对舒兆晗摇摇头:“我不会在意的。” 果然,谢三妞拿了盐水过来,苏白露也没喝。 按了一会儿,嘴唇上的伤口已经凝结,不再流血,苏白露将带血的帕子拿了下来。 “你的帕子被我弄脏了,我洗干净了再给你。” 舒兆晗笑着接下来,摸了摸她的头,“傻姑娘,一方帕子,我洗洗不就成了,等着。” 说着拿着帕子去洗了。 谢三妞看着舒兆晗这样,心中的愤怒已经到底了。 “果真是狐媚子,好好的爷们儿,勾着他做女人的伙计,她这个当娘的把他养这么大,也没有过这种待遇。” 这会儿装也不打算装了,板着脸去了厨房。 苏白露见她这模样,已经确认了,嘉平的母亲不喜欢她。 心中有些无措,又很快冷静下来。 只要嘉平向着她,她哪怕不受待见,也能将两人的关系经营好。 没有试过就放弃,那是懦夫的行为。 她从来就不是懦夫。 第67章 决裂 舒兆晗很快便将帕子洗干净了。 为着避嫌,苏白露和舒兆晗就坐在堂屋,两人聊着天。 苏白露听到厨房中传来砰砰的声音,又急又快。 嘴角一扯,看来她还颇不受人待见呢。 舒兆晗见她的表情个,以为他不舒服。 “白露,你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苏白露苦笑道:“伯母会不会不喜欢我啊?” 舒兆晗笑了笑,“你呀,想多了,听说你来,我娘可高兴了,还特意买了一斤排骨,炖汤给你喝呢。” “你听,许是在剁排骨呢。” 苏白露勉强接受这个理由。 厨房中,谢三妞使劲儿用菜刀剁着菜板,将心中的气都撒出来。 出完气,才开始剁排骨。 “倒是会享福,就等着吃,也不知道来帮忙。” 看见放在角落火红的红辣椒,咬了下牙,全部拿了切了。 尽管谢三妞不是很待见苏白露,这顿午饭还是做得很利索的。 吃饭的时候,苏白露帮忙端了饭菜。 一桌子饭菜,有鱼有肉也有汤,看着挺丰盛的。 苏白露看着一盘盘的红辣椒,有些牙酸。 她嘴巴还疼着呢。 谢三妞对她的尴尬视而不见,热情地给她夹菜。 她很仔细地将红辣椒挑了出来。 面带笑容看着苏白露,“吃啊,闺女,听我儿子说你喜欢吃湘菜,伯母厨艺不行,但是精心为你准备了这一桌子,快尝尝。” 苏白露咽了咽口水,这玩意儿吃下去,她嘴巴别想要了。 难为情地指着自己的唇,“伯母,您多吃点,也是我没福气,伤了嘴巴,怕是没福分享受了。” 谢三妞道:“看我,只一心记得你的喜好,忘了你伤了嘴,人老了不中用了。我在去炒两个清淡的菜来。” 说着就要起身。 苏白露拦住了她,“算了,伯母,您也劳累一上午了,我还不怎么饿,吃点米饭就行了。” 舒兆晗看着满桌子的菜,心中已经隐约感觉到母亲对苏白露并不是那么喜欢了。 皱了皱眉头,但还是为母亲辩解道:“白露,你第一次来,我娘难免手足无措,咱们出去吃一点吧。” 苏白露拒绝道:“没事儿,这些菜确实是我喜欢吃的。” 谢三妞见儿子站在自己这一边,心中得意。 饭局上,苏白露小口小口地吃着白米饭。 谢三妞像一个长辈一样,打听苏白露的家世。 “闺女,你多大了?令尊令堂是哪里人哪?” 这些问题,是苏白露不可逃避的。 便答了,“我今年18,过了10月,就19了。” “父母在去年逃荒的时候都没了。” 谢三妞闻言,大吃一惊。 她还当是哪家的小姐呢,没想到是个克父克母的扫把星。 至于以什么为生,她根本不必问了。 一个孤女,能有什么高明的手段。 心中的轻蔑更甚。 怪不得年纪轻轻的就会勾引人,把她的儿子迷得五迷三道。 假惺惺地难过道:“苦命的闺女,还好你活了下来,你爹娘也算有个后。” 舒兆晗也是第一次听她提起父母,他知道她的父母是什么德行,听到她说父母去世,心中更加怜惜。 苏白露确是无所谓,她可不是原主那个小可怜,原主有那样的父母还不如当孤儿。 囫囵过这顿午饭,谢三妞麻利将桌子收拾了。 而后将苏白露带到房间中。 “闺女,咱娘俩说说话。” 舒兆晗怕他母亲说什么难听的话,让白露难看。 笑道:“说什么话?我也听听。” 谢三妞将他推开,“咱们娘们间的事情,你一个大男人有什么好听的。放我还能吃了她不成,就是聊聊心里话。” 苏白露虽然觉得她不会有什么好话,也笑着对舒兆晗道:“嘉平,我和伯母说体己话,你去看会儿书。” 她倒要看看嘉平的母亲会说些什么。 脑子中已经脑补了一千集恶婆婆的戏码。 是拿钱让她离开她儿子,还是....什么。 舒兆晗见她也同意了,只能出去了。 一进门,谢三妞笑盈盈道:“苏小姐我们兆晗是好朋友,他有许多事情怕是没和你说吧。” 苏白露摇摇头,表示不在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他没说很正常。” 她也有许多事情没和他说,相互尊重就好。 谢三妞摇摇头,“做女人可不能太迷糊,该知道还是要知道。” 她这话,苏白露表示赞同。 至于舒兆晗,她知道他的人品,有些事情,她以后会慢慢了解。 苏白露不知道她到底要说什么。 单刀直入道:“伯母,您想说什么?” 谢三妞故作不经意地从袖子中掉了一份婚帖出来。 她赶忙捡起,宝贝地拍了怕上面的灰,拆开来看,“哎哟,可别弄坏了。” 她看的时候,故意将婚帖的内容对着苏白露的方向。 苏白露好奇地看了一眼,就是这一眼,让她差点晕厥。 婚帖上明明白白写着,舒兆晗和人定了亲,女方名字叫做顾慧。 她成了第三者?!! 这尼玛什么鬼! 谢三妞见她大受打击的模样,总算出了口气。 将婚帖小心放好。 意味深长道:“想必兆晗没有告诉你吧,他昨日相看去了,那顾家...” 苏白露的心仿佛裂开了。 她后面说了什么,苏白露没有听见。 脑子中恍惚了许久,她咬了咬唇,起身走了出去。 谢三妞得意说了句:“得空再来玩儿啊,伯母再做你喜欢的菜。” 苏白露没有理会,失魂落魄地走了出去。 舒兆晗见她出来了,喊了一声。 “白露。” 苏白露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了。 舒兆晗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以为她和母亲闹不愉快了。 抓住她的肩膀,一股脑地道歉:“怎么这是,是不是我娘说了什么话,冒犯你了?” 苏白露听到他一如既往的温和和包容的声音,很快湿了眼眶,她极力忍住眼泪不留下来。 定定地看了他一言。 “问你娘去!以后别来找我了。” 离别的话,苏白露说得很平静。 都是成年人了,歇斯底里,不是她的风格。 拿得起放得下,她有什么输不起的呢。 舒兆晗正准备询问,忽然屋内传来一阵嘈杂声,夹杂着谢三妞的哭叫声。 “哎哟,啊梧啊,快来扶娘一把,哎哟,娘的老腰哟。” 舒兆晗急得不知所措,祈求的目光看了看苏白露,“白露,你能不能等我一会儿?” 苏白露也听到了,看了看焦急的舒兆晗,没有理会,快步走出巷子, 舒兆晗不知道事情是怎么演变成现在这样的,听着母亲痛苦的喊叫声,终究还是进了房间。 苏白露叫了辆黄包车就回去了。 第68章 失恋的这两天 苏白露坐在黄包车上,看着向后倒退的场景,大脑轰然。 心中自嘲地,没想到她也有被小三的一天。 乱七八糟地想了一通,她的心情平静了一些。 将眼泪擦干,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到了慕家的别墅,她同往常一样上楼。 遇见下楼的慕斯言。 慕斯言看着她红肿的眼眶,眉头微皱,用他自己不曾察觉的温柔的嗓音问道:“怎么了?” 苏白露见了他,尽量让自己挂上若无其事的笑。 慕斯言的一句询问,差点让她破防。 鼻子一酸,眼眶沁出一丝水光。 她压抑住自己想哭的声调,摇了摇头,强颜笑道:“无事。” 不等他回答,苏白露赶紧上楼去了。 这种事情,被人知道了,很丢脸的吧。 慕斯言看着她急匆匆的背影,垂眸若有所思。 进了房间,苏白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趴在床上,将头伏在被子中哭泣。 慕斯敏抱着元宝,从花厅走出来,看见慕斯言,打了招呼。 “大哥,白露姐是不是回来了,我刚才好像听见有人来了。”她刚才抱着元宝在花厅晒太阳,睡得迷迷糊糊。 慕斯言点点头。 慕斯敏将元宝放在地上,“我找她玩儿去。” 说着就要上楼。 慕斯言道:“别去打扰她,自己玩儿吧。” 慕斯敏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为什么?” 慕斯言也不同她解释,“若是无聊,就温书。明日我亲自考核。” 听到考核,慕斯敏眼睛瞪圆,看见慕斯言严肃的表情,不情不愿地唤着元宝,一起进了书房。 慕斯言一个人静静坐在客厅,不知道在想什么。 至于慕斯善,沧浪画社出了些事情,他去处理去了。 本以为史良工的事情,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影响。 最后不知怎么的,他和秋黄花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 这一弄,好些因着画品推崇人品的人,对他的印象,乃至沧浪画社的印象直线下降。 上次展会卖出去的画,也有部分被退了回来。 为着这件事情,慕斯善这两天都没回来。 傍晚,苏白露随意对付了几楼,就上楼去了。 就连慕斯敏这个大大咧咧的人,都察觉到了她的不对。 疑惑地看着慕斯言道:“大哥,你说白露姐这是怎么了?” 慕斯言最近胃口也不怎么好,搁下筷子,坐在边去了。 “苏小姐的私事,你打听这么清楚做什么?” 一句话噎得慕斯敏也不敢再问了。 只觉得大哥今天火气好大。 她还是少触霉头为妙。 青柳巷 舒家 苏白露被气跑的时候,谢三妞不惜将房中的柜子推倒,将自己压在柜子下。 等舒兆晗进来查看的时候,谢三妞假已经疼得额头冒汗,却还是问了苏白露的消息:“苏小姐呢?真是不好意思,今天本是件高兴的事情,却出了这么多状况。” 舒兆晗虽然想问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见母亲这痛苦和自责的模样,也顾不得问。 “娘,您怎么样?”舒兆晗将谢三妞扶起来。 谢三妞就这舒兆晗的力道,面前站起来,在舒兆晗的搀扶下,坐在了椅子上。 “我没事儿,你快去,代我和苏小姐道个歉。” 舒兆晗道:“娘,您先休息吧,白露...她已经回去了。” 谢三妞眼中眸光一闪,嘴角微翘。 见舒兆晗转过身来看她,立马收起笑。 “这...哎,都是娘不好。” “没想到我只是问了苏小姐的家人,她便有些生气,都怪娘,娘就不该问的。” 舒兆晗有些疑惑,他印象中白露不是那样的人。 可母亲,也不会骗他的。 两人各执一词,舒兆晗也不知道该信谁的说辞。 这一刻,他的心受到了极致的拉车。 谢三妞一看他的样子,就知道那姓苏的狐狸精没将定亲的事情告诉她的儿子。 就这一点,她心中还算满意。 那柜子是实木做的,压在身上多少有些重量。 谢三妞年纪大了,虽说当时没什么事,夜里却发起了高烧。 舒兆晗半夜将街边的医馆敲开,请了大夫给谢三妞瞧。 又是煎药,又是端茶递水,这一折腾就是一夜。 天还没亮,谢三妞说身上疼得不行,舒兆晗又带着她看了大夫,大夫只说是有些内伤,需得慢慢调养。 谢三妞疼得在床上哎呦哎哟叫唤,没办法,舒兆晗只得在家中看着。 母亲这个样子,舒兆晗想到苏白露的态度,头都大了。 明明来之前一切都是那么地完美,他很是想不同,事情怎么在一天之内变成这个样子了能。 苏白露颓废了两天,见舒兆晗一直没来解释,心中算是彻底对他失望了。 她从来不喜欢藕断丝连,该放手,她会毫不犹豫。 哪怕难受,哪怕还不能释怀,她不允许自己变成讨厌的模样。 她在心中自嘲,看来她也只是更爱自己。 今天起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她昨晚特意和孙婶子说了,不用给她留早饭。 苏白露这两天第一次见外面的太阳。 今天周一,可慕斯言竟然在,苏白露心中虽有些疑惑,还是礼貌地同他打了招呼。 “早,先生。” 慕斯言见她面上已经恢复如常,并没有放下眼中的担忧。 她面色有些苍白,唇色惨白,眸子中的光都黯淡了。 一手扶着肚子,摇摇晃晃地在屋中走动。 看起来可怜极了。 他虽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也能猜到大体同舒兆晗相干。 自那天回来后,人就有些不对劲儿。 他捏紧了手,目光幽深,眼中情绪翻滚。 苏白露虽说尽量看开,可还是有些没精神,也没什么精力观察慕斯言的一举一动。 没等到他的回复,也没在意,脚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一步一虚浮地朝着厨房里走。 看来少不得要麻烦孙婶子了,两天没好好吃饭,她的胃有些疼,苏白露估计她是饿的。 厨房还有早上剩的粥,苏白露不嫌弃,配着孙婶子腌的酸菜,吃了整整两碗,胃中才舒服一些。 第69章 你出局了 慕斯言在家中待了一上午,下午便开着车出去了。 苏白露刚开始以为那车也是租的,从画展回来才知道,原来是他自己的车,只是一直放在学校中罢了。 今天倒是开了回来。 慕斯言先是开着车去了一趟学校,学校中却并没有舒兆晗的影子。 他询问了一番,才知道他一早便请假了。 拿到他的请假条,慕斯言决定去他家中看一看。 车子平稳地驶进青柳巷外街。 慕斯言循着住址找到了舒兆晗家门外。 舒兆晗一刻都不敢阖眼,坐在一旁打瞌睡。 谢三妞没想到自己随手一个动作,竟要遭受这等罪。 还让儿子跟着她一起熬着。 心中又是愧疚又是后悔。 有气无力地对舒兆晗道:“儿啊,娘没事儿的,你快去歇息吧。” 舒兆晗摇摇头,一双黑眼圈像是涂了锅底灰。 “我没事,娘,您若是哪里再不舒服,您一定要告诉我。” “若是实在不成,咱去洋医院瞧瞧。” 听到洋人开的医院,谢三妞下意识地摇摇头。 “那洋玩意儿怕人的很,我不去。” 舒兆晗见母亲抗拒,也不再提起。 “好好好,不去。” 谢三妞折腾了一宿,这会儿也有些睡意了。 不一会儿,脑子便重重黑了。 舒兆晗心中难过之余,眼皮子也不停向下耷拉。 “咚咚咚!” 他刚眯一会儿,一阵敲门声将他吵醒。 舒兆晗听到声音,心中一跳,难道是白露来找他了? 他心中不住地期盼着,看了眼睡熟的母亲,走了出去。 走到半路,见自己这邋遢的模样,有些犹豫。 他这两天日夜不停地照顾母亲,身上的衣裳皱巴巴的,胡子也长了一截儿,怕是有些不好看。 随着敲门声一声声起落,舒兆晗也顾不得这些了,快步走到了门边上。 将门打开,却是慕斯言,他大失所望。 朝着他身后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苏白露的影子,终于死心了。 “老师,您来了。”舒兆晗赶紧将他请进来,“您怎么过来了?” 慕斯言看着他亦是颓废的模样,没说话。 随意扫了一眼院子中的景象,用清淡的语气询问道:“你母亲如何,可需要帮忙?” 舒兆晗觉得他麻烦慕斯言已经太多,听到他的关怀,连忙拒绝了。 “我娘无碍,劳烦老师跑一趟,暂时没有要麻烦您的。” 慕斯言点点头。 舒兆晗请他到屋中坐一坐。 慕斯言没拒绝。 两人坐定,舒兆晗这几天身心俱疲,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慕斯言也没有说话,屋中静悄悄的。 舒兆晗还是先开了口,“老师,白露...怎么样了?” 慕斯言平静无波的目光,终于有了波动。 平静地回答:“苏小姐很好。” 舒兆晗面上不知是悲是喜,听闻她还好,嘴里喃喃道:“好,她好便好。” 突然,舒兆晗激动地起身,对慕斯言道:“老师,您等我一会儿,我写封信,劳烦您帮忙带回给白露。” 帮两人传了这么多的信件,慕斯言第一次如此不耐。 他拒绝了,“有什么事情,你和苏小姐当面说罢,我还有事,先回了。” 说完不管舒兆晗的惊愕,走了出去。 舒兆晗心想,白露一定很伤心,连老师都不帮他了。 又失魂落魄地坐了回去。 望着当空正盛的日光,心底凉丝丝的。 慕斯言走到巷子头的杂货铺打算买一包烟。 苏立夏看着一身西装的客人,操着豫省的口音,颇为紧张地问:“您要什么?” 慕斯言:“烟。” 他没说什么烟,苏立夏吞了吞口水,不敢再问,就拿了铺子中最贵的烟给了他。 慕斯言给了一银元,道:“不用找了。” 苏立夏喜得咧开嘴笑,露出一口小虎牙。 慕斯言诧异地看了他一眼,这牙齿,倒是同苏小姐有些像。 一抬头,“苏记杂货”四个字映入眼帘。 他皱了皱眉头,连姓也一样。 一个小插曲,慕斯言并没有放在心上。 他靠在墙角抽了一根又一根烟。 直到半盒烟抽完,他终于停了。 将剩余的半盒烟丢掉,露出一个深沉的笑。 有人已经注定出局,他为自己争取一番又何妨。 想通了的慕斯言开着车扬长而去。 苏立夏一直偷偷瞧着,见他丢了烟盒,立马出去捡了起来。 见还有半盒,喜滋滋地准备放进口袋。 苏立春正巧同人打打闹闹,从自家店门前路过,看到二弟站在路边,手中拿着一盒烟,直接抢了,丢了句我拿走了,风一般地跑走了。 苏立夏高兴的心情还没维持几秒,就痛失半盒烟。 对于自家大哥的做派,他已经习以为常了,也没什么意外的。 脑子中还想着刚才那位少爷,他真阔气,开着大车,穿着洋人的衣裳。 他以前见过最阔气的少爷,就是大姐的前未婚夫,薛家的少爷。 没想到今天竟见到个更阔气的。 对于他,苏立夏除了羡慕,更多的敬畏。 慕斯言一路开车,路过蛋糕店,买了两个小蛋糕。 他尤记得,苏小姐好像还挺喜欢吃甜的。 他上次给她的巧克力,没听她提起是否喜欢。 想来是不太喜欢的。 刚买完蛋糕,路过的卖花小姑娘,在他身边停了下来。 “卖花嘞,卖花嘞。少爷您要花吗?” 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大大方方。 一双水灵灵的眼睛,期待地看着慕斯言。 她卖的花有火红的玫瑰,有浅粉的蔷薇,还有洁白的百合花。 慕斯言思忖了片刻,亲自挑选了一束玫瑰和一束百合。 卖花小姑娘见他要这么多,喜笑颜开。 “少爷,我给您扎起来吧。” 她麻利地从篮子旁边抽出绸带,熟练地分别将两束花扎好。 慕斯言心情不错,给了她一个银元。 “剩下的不用找了。” 小姑娘乐滋滋地朝他道了谢就去别处叫卖了。 吃过中午饭,苏白露决定和过去做个告别。 她将舒兆晗送的东西都整理了起来。 一本他亲自翻译的外文书,一根菩提红手绳,一起去河边捡的石子儿,一起去看过的电影票,他的手帕。 还有一家图书馆的徽章,她明天就去将借书的印章退了。 将这些东西封存在一起,托慕斯言带给他吧。 整理好心情,苏白露下楼撸了一会儿元宝。 慕斯言一手抱着两束花,一手提着两盒蛋糕,温和地同她笑了笑,看样子心情极好,苏白露却觉得十分诡异。 第70章 妹妹不喜欢花 苏白露本以为没自己的事情,慕斯言却叫住她。 将手中的花束递给她。 “路上遇见一个卖花的小姑娘,被央着买了几朵花,麻烦苏小姐帮忙处理一下。” 苏白露一脸问号。 让她帮忙处理? 几朵花儿? 这明明是两大束好吧,红玫瑰和白百合,加起来估计都有百来支了。 “那我修剪一下,插在客厅?”苏白露试探地问道。 慕斯言道:“斯敏不是很喜欢花,苏小姐若是不嫌弃,就放在你房间吧。” 苏白露更加疑惑了,慕斯敏不喜欢花?她怎么不知道。 不过想到慕斯言毕竟是她亲哥,肯定比她更了解他妹子,他说不喜欢,应当是不喜欢吧。 苏白露抱着两大束花,上了楼,放在了房间。 慕斯敏听到她哥的声音,从书房中出来。 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花的香味儿。 诧异地问慕斯言:“大哥,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儿?” 慕斯言将手中的蛋糕递给她,一脸淡然道:“没闻到,你和苏小姐一人一个。” 说完不等慕斯敏说话,也径直上楼去了。 慕斯敏再闻一下,还是能闻到。 “奇怪,难道是我鼻子出问题了?” 不过看到手中的蛋糕,丢下了疑惑,喜滋滋地夸赞。 “还是大哥好。” 苏白露找了两个花瓶,将这两束花插好。 即便她胡乱插的,也觉得非常好看。 看着娇艳的花朵,她的心情蓦然好了许多。 果然女人都喜欢花,当然,慕斯敏这个怪胎除外。 插花颇费了一点时间,等她从房间中出来的时候,刚巧碰到了慕斯言。 他已经换下了严肃的西装,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 苏白露极少见她穿比较家常的衣裳,这一身藏青色的长衫穿在他身上,气质更加柔和,读书人的文气越发浓重。 “苏小姐。”他同苏白露颔首示意。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白露总觉得他的眼神似乎也柔和了。 不过这样是真的好看呢。 她也笑着点了点头。 忽而又不期而然想到了同样穿长衫的舒兆晗,鼻子微酸。 慕斯言看见她眼中的水光,低头眉头微皱,她这是...伤心了? 想安慰,又不知从何说起。 心不在焉地先下楼去了。 苏白露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绪,也下楼去了。 第二日一早,苏白露将装着舒兆晗送她礼物的盒子交给慕斯言。 “先生,这...这个盒子劳烦您帮忙带给嘉...舒先生。”苏白露攥紧双手。 交还了这些东西,他们便彻底结束了。 苏白露心中酸涩,就让一切都烟消云散吧。 慕斯言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接过。 转过身捏着盒子的骨节发白,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嘴角发出自嘲,终究还是他低估了这二人的感情。 苏白露不知道慕斯言误会了她是想同舒兆晗求和,将东西给了他后,心中有些空落落的,情绪低落地上楼去了。 慕斯言的心像是被钝刀子划了几刀似的,钝钝地痛。 上了车,他再也维持不住文雅,狠狠打在方向盘上,随意将盒子丢在副驾驶座。 他在心中设想过许多他们和好的场景,也想过许多假设,他若是先向她表明心意,是不是就不会有今天的心痛。 负面情绪占据他的脑海,他木然得将车开得飞快。 好在他车技不错,即使速度是平时的两倍,也并没有伤到人,只是这一路引起了许多人的观望。 很快,车子的轰鸣声在青柳巷外满响起。 慕斯言拿着被一路颠簸的盒子,朝着舒兆晗的家中走去。 苏立夏看见了熟悉的车子,一边给人称米,一边好奇地伸头去看。 买东西的顾客也跟着看去,嘴里啧啧赞叹着。 “好家伙,咱们这边谁家有富贵人家的亲戚?” “那一辆老爷车少不得要上前银元吧。” 苏立夏一听要上千银元也惊了,“这么贵!” “还是您见识多。”苏立夏目露崇拜地看着他。 买米的客人一副他大惊小怪的模样,心中不免得意。 又来一个客人买烟,听见两人没见识的话,嗤笑道:“一千银元也想买那宝贝,土包子。” 他穿着绸缎,买米的客人,没敢啃声,脸火辣辣的,买完米,快速溜了。 慕斯言见了舒兆晗,将手中的盒子递给他,只说了一句:“苏小姐给你的。” 舒兆晗听闻是苏白露给他的东西,眼睛瞬间亮了。 不顾慕斯言还在,迫不及待地将盒子打开。 看见里面的东西,笑容凝固在脸上。 里面的东西都是他和白露的回忆,也有他送的东西。 他翻译的第一本外国文学,第一件礼物,一起去看的第一场电影票,第一次去河边玩耍一起收集的石头。 还有他留在她那儿的帕子。 里面还有一张字条,舒兆晗赶紧打开看。 却是苏白露让他将她遗留在他这儿的东西销毁。 舒兆晗捏着纸条,不敢相信。 这几天,母亲的病情绊着他,他本想等母亲好些了,再去找她解释,没想到却等来了她的决绝。 他激动地抓住慕斯言,“老师,您说她这是什么意思?” 慕斯言皱了皱眉,将他拽着的他袖子的手扒开。 心中却是松了一口气。 原来是决绝,他还以为是想求和。 慕斯言摇摇头,没说什么。 静静地看着他情绪从起到落。 舒兆晗想不顾一切地冲到她的面前,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阿梧,阿梧,娘疼啊,娘难受。”谢三妞的呻吟声从房中传来,他咬了咬牙,终究还是压住这种冲动,同慕斯言说了句抱歉,先进去安慰了一下母亲。 一日未见,舒兆晗在爱情和亲亲情的双重煎熬下,憔悴了一圈,本就文弱的身子愈发瘦弱。 身上的衣裳许是好几天没换了,微微有些气味儿了。 面上黑眼圈更加浓重,胡子也愈发散乱,嘴巴上起了一个大泡。 慕斯言不忍见他这模样,抛开两人之间的其他,他也是他看好的学生。 遂建议道:“你母亲的病需要慢慢养,何不雇个人帮你照顾。你一届男子,照看起来也不甚方便。” 舒兆晗闻言心领地扯嘴笑笑,“劳您烦心,我也正有此意,人还在捉摸中,想来过两天就差不多了。” 慕斯言见他安排好了,点点头。 第71章 不道德 他俩的时候,带了些燕窝、银耳等补品,师生俩推拒了半天,舒兆晗终究抵不过他的强势,勉强将东西收下了。 慕斯言又关怀了一番他母亲的情况,便打算离开了。 舒兆晗正送他出门,一阵敲门声响起。 他母亲有时会同邻里串门子,认得几个婶子,这两天也时常有人来看她,舒兆晗不奇怪,将门打开。 看见来人,他瞳孔一缩。 原来是同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相看对象,顾家小姐带着人上门了。 顾慧看见他也大吃了一惊,不过几日未见,他竟然成了这副模样。 有些诧异地问道:“你...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憔悴了。” 同他说话,她还是有些羞涩。 舒兆晗不知她缘何上门,礼貌地回道:“没什么事,不知顾小姐上门可有何事。” 顾慧偷偷看了一眼他的眼睛,羞得面色通红,低下头,不知如何作答。 她身后的中年女仆则是戏谑道:“我家小姐是来看舒太太的,姑爷不请我家小姐进去坐坐?” 顾慧听见她用了“姑爷”一词,跺了跺小脚,嗔了一句:“兰婶儿,您别乱叫,还没过门呢。” 舒兆晗听见“姑爷”两个字,大脑一片轰然,这几天日夜难眠的身子有些撑不住了,险些眩晕,扶着门框堪堪维持住身形。 顾慧见他虚弱至此,心疼地上前一步,准备扶住他。 舒兆晗激动地喝止:“你别过来!” 慕斯言见状,扶了他一把。 顾慧见他吼她,眼睛瞬间红了。 “舒先生,你...怎么了?” 兰婶手两只手都拎着东西,上前一步,挡在顾慧前面。 怒道:“姑爷,您吼她做什么?我家小姐做了什么惹得你生她的气。” 舒兆晗见她被吓住了,冲她作了一揖。 “抱歉,是我太过激动了,顾小姐勿怪。” 顾慧见他道歉,心中的委屈止住。 舒兆晗现在只想到清楚,这“姑爷”一事,是从何而来。 遂问道:“这姑爷从何来讲?” 兰婶见他似乎是真的不知道,也有些疑惑。 “你同我家小姐已经定了亲,喊你一声姑爷不为过吧。” 舒兆晗听到定亲一事,心里发凉,急忙追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兰婶这下确认了,舒太太是真的没将这件事告诉他。 颇为稀奇地看了他一眼,“相看的当天下午,就定下了。令堂没告诉你?” 舒兆晗想到那日白露说的话,想到两人之间猝不及防的决裂,现在总算明白问题出在哪儿了。 他方才还怪她决绝,原来问题是出在他这边,亏他还理所当然地想质问她,原来一直是他在伤害她。 他笑了,悲凉地笑了。 靠在门框上,满心的自嘲。 想到母亲的所作为为,他挣脱了慕斯言的搀扶,踉踉跄跄地朝着谢三妞的房间中跑去。 看着躺在床上的母亲,他的冲动瞬间被浇灭。 木木地看着她,“娘,您是不是同我和顾家小姐定了亲?” 谢三妞一听他提这事儿,心中一惊,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舒兆晗第一次见母亲这么难受,没有上前安抚。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着她脸上的每一分变化。 见他娘变脸,他便知晓这是真的,是真的。 他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谢三妞咳嗽了一阵,止住了。 对他道:“你先前也没说有喜欢的姑娘,自古婚姻之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顾小姐不论是人品还是样貌都是顶尖的,哪个做婆婆的,不喜欢这样的儿媳妇儿。 我怕错过了她,便没有更好的,就...就定下来。” 接着用虚弱的声音对舒兆晗道:“儿啊,你可知晓,我一个女人,一个寡妇,将你拉扯大,有多么不容易。” “你小时候,家中的财产被族亲霸占了去,家里没得吃的,喝的。 我带着你回娘家,寒冬腊月的,咱们母子被你外祖父、外祖母赶出来,你受了凉,夜里发烧不止。 我给邻居们磕头,使劲儿磕,磕得头破血流,讨得几个铜板,不够药费,又给大夫磕头,脑袋磕了一个大窟窿才使得人家心软,给你瞧病。” 说着,她泪流面面,颤抖着手,将额前的刘海撩开,额头尚且还有一个铜钱大的疤。 “母亲为了你什么苦都愿意吃,什么白眼都愿意受。这顾家的亲事,你既不喜欢,母亲就算磕死在顾家门前,也要将这门亲事给你退了。” “就算顾家要追究起来,也是我一个人的错,只要顾家肯退亲,拼着这条命不要,我也要让我的孩子入院。” 说完掀开被子就要起身。 舒兆晗听到母亲受的苦,何尝不心疼,心中的郁气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发不出来,消不下去。 眼泪模糊了视线,他蓦然走到床边,抱着谢三妞哭泣。 “娘,是我不好,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我不该同您使气。” 谢三妞想到那些年的心酸,不禁抱着儿子痛哭。 母子俩哭了一阵儿,舒兆晗扶着谢三妞躺好。 “娘,顾家这门亲事,您别管了,还是我同顾家说吧。” 谢三妞听闻他还是执意要退亲,心中微沉。 平静地点了点头,将头转过去后,却是满目阴沉。 在心中责怪那姓苏的狐狸精,将她儿子迷得不轻,连孝道都不顾了。 还没嫁进来,就将她家中搅得翻天覆地,她是绝对不允许这么个儿媳妇进她舒家的门,除非她死了。 舒兆晗爆发了一场,冷静了许多。 又回到了外面。 顾慧听闻舒太太并没有将两人定亲的事情告诉舒兆晗,心里微微发沉,不知为何,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她焦急地攥着帕子,心里期待着不要像她想的那样。 慕斯言看了一场闹剧,才知晓这一切的前因后果。 唇角微勾,苏小姐的脾气,这么久了,他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了。 看起来柔弱,骨子里却异常决绝,对待感情也异常决绝。 嘉平就是太想平衡一切,才失了解释的机会,现在也彻底没了机会。 接下来的事情,他不便在场,同舒兆晗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今日的心情比昨日还要好,虽然有些不道德。 可感情的事情,向来都是自私的。 第72章 爬小鱼山 慕斯敏这两天总感觉家中的气氛有些不对劲儿。 特别是白露姐,看起来有些低落的样子。 晚上吃饭的时候就问了一句。 “白露姐,我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怪怪的?” 苏白露也没怎么隐藏情绪,被慕斯敏看出来,也在她意料之中。 缓了几天,其实她心中已经好受多了。 苏白露都觉得奇怪,许是自己内心太过凉薄的缘故。 一旦决定放手,伤心也就那么几天。 本以为再次想起舒兆晗,她也能心无波澜。 可蓦然被慕斯敏提及,心中还是有些许酸涩。 她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我没事儿。” 至于她感情上的事情,苏白露也不想多向人提及。 慕斯敏突然想起最近舒先生已经好些天没来了,结合白露姐的变化,心中好像猜到了什么。 她只是心大,又不是傻,意识到她方才可能踩到白露姐的他痛脚了,心里有些愧疚。 沉默了半天,想了许久,心中突然有了个好主意。 吃完饭,他对苏白露道:“白露姐,听说小鱼山山顶可好玩了,要不咱们这周去爬小鱼山。” 苏白露也在家中闷了这么长时间,因着感情的事,早有些憋闷。 慕斯敏这个提议,她略想了一下,就同意了。 “去吧。” 接着慕斯敏又看向慕斯言,“大哥,你也一起去呗。可以邀请你朋友一起去,人多才热闹呢。” 慕斯言闻言,思虑片刻,同意了。 至于慕斯善,慕斯敏不提,他也是要去的。 最近他和麻修诚总算摆平了史良工造成的烂摊子,大家心情提了这么久,出去采采风也不错。 他坐在慕斯敏身旁,手搭在她的脖子上,吊儿郎当道:“小妹,你邀请了大哥,邀请了苏小姐,我这个二哥呢?” 慕斯敏翻了个白眼,把他的手甩开。 “二哥,咱来谁不知道谁呢,你要去也不用同我说,你若不去,我也拉不动你呀。” 慕斯善笑了笑,“不愧是我的好妹妹,这么了解二哥。” 最后,慕斯敏这个活动的发起人,和慕斯善这个最为活泼的二哥,两人凑一起嘀嘀咕咕了半天。 苏白露在一旁发愣。 慕斯言坐在一旁看着她发愣。 周六,苏白露和慕家三姐弟很早就起来了。 随意吃了些早饭,就收拾东西出发了。 吃的喝的,桌布之类的,都是孙婶子提前准备的。 收拾东西,苏白露和慕斯敏也没怎么动手,都是慕斯言和慕斯善两人干了。 他们也不用怎么收拾,就是将这些东西放在车上而已。 苏白露也没什么好带的,她就带了一个小包,里面放了一些纸巾。 小鱼山离这边不算远,但爬到山顶的话还是要费一点力气的。 今天仍旧是慕斯言开车带着他们。 从这里开车到小鱼山,不过只开了二十来分钟。 车开得不快。 周末来小鱼上的人还是挺多的,一路苏白露看见许多人。 有如同她们一样开着车来的,一路上她就见了两辆车。 也有全家一起出来的老少,学生也挺多。 很快,他们就在小鱼山的山脚下停下了。 在山脚下等了一会儿,薛怀盛带着未婚妻梁溪兰到了。 苏白露猜测,应该是慕斯言请他们来的。 梁溪兰的女朋友极其惹眼,一声西洋裙,配着小皮鞋,看起来颇为时髦。 薛怀盛见都是熟人,引着梁溪兰就上前来:“来,溪兰,我给你介绍一下。” “明怀兄不用我介绍了,这两位是她的弟弟和妹妹。”他指着慕斯善和慕斯敏。 慕斯言笑了笑,慕斯敏盯着她身上的洋裙看得两眼放光。 接着薛怀盛将目光转向苏白露,一见了她,便觉得惊艳无比。 上次天黑,他其实并没有仔细看她的长相。 在他的印象中,仍旧是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 那时候的她皮肤微黄,身材瘦削,显得有些营养不良。 再见她,已经出落得花姿月貌,一头齐刘海显得眼睛大大的,脸蛋儿小巧,浅笑的时候还有酒窝,尤其是那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眼波流转,灵气逼人。 薛怀盛有些发愣,梁溪兰推了一下他,方才回过神来。 梁溪兰挽着薛怀盛的胳膊,娇笑道:“仁礼,不同我接扫一下这位小姐?” 薛怀盛也觉自己有些失态,当即尬笑了一下,道:“这位是苏小姐,倒是同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变化太大,我竟一时不敢认了。” 梁溪兰听闻是这个缘由,心中的醋意消了大半。 仔细打量了一番苏白露,伸出右手,“苏小姐你好,我是仁礼的未婚妻,我姓梁,你可以叫我,密斯梁。” 苏白露同她稍微握了一下手,礼貌笑道:“你好,密斯梁。” 慕斯善还叫了沧浪画社的社员过来,他们还未到,还需得等一会儿,等人到齐后,一同上山。 慕斯善站在苏白露的身旁的树上,慕斯敏拉着苏白露嘀嘀咕咕讨论梁溪兰的着装打扮。 慕斯言靠在车上,薛怀盛带着梁溪兰同他说起了话。 没等多久,沧浪画社的社员又来了。 慕斯善带着薛怀盛和梁溪兰同沧浪画社的人认识了后,一群人便开始浩浩荡荡地往山上去。 苏白露却发现沧浪画社来的人少了两个,这两人就是史良工和邓芳。 她虽然好奇,但不太好问。 慕斯敏显然也发现了,将慕斯言从人群中扯出来,小声问道:“二哥,你们画社不是还有个史良工吗?他怎么没来?还有邓芳,她怎么也没来?” 苏白露在一旁暗搓搓地听着八卦。 提及这两人,慕斯言的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本来史良工和邓芳之间有些暧昧,沧浪画社都是知道的。 史良工一直以来自称未婚,邓芳也没有成亲,两个单身男女,你未婚,我未嫁,产生感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可自从史良工的妻子,秋黄花来了之后,大家才知道他竟然有过妻子和孩子。 亏得他们平日还撮合过他和邓芳,史良工这一弄,让社员们脸上也不好看。 第73章 校长的花环 这样就罢了,前段时间,这三人之间,可谓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原配凄凄惨惨戚戚,邓芳歇斯底里,史良工和邓芳爱恨交织,总之将沧浪画社搅弄得翻天覆地。 史良工是有真才实学的,虽说现在人品败了,他的画,不论是从画法还是风格上,也挑不出来什么错。 他和麻修诚面子也够,勉强将画展的后续事情摆平了。 这三人拉拉扯扯了几天,终于消停了。 史良工和秋黄花回了家乡,说是要祭拜父母。 邓芳心有不甘,也追了过去。 想到这几人以后还有得闹,慕斯言就头疼。 对于史良工,也是沧浪画社的老社员了,自建社开始就在,是他们画社笔法最强的一个。 不管是从私人情感还是从画社的角度,都不好办呐。 当然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慕斯言也不好同人说起。 就算是慕斯敏问也不能说。 他摇了摇头,回答了慕斯敏的问题。 “他们有事,抽不开身,自然没来。” 慕斯敏没听到什么有意思的,没趣地“切”了一声,绕到右边,挽着苏白露的手臂,继续向上爬。 慕斯言看着妹妹这势利的做派,摸了摸鼻子。 谢雪兰见到慕斯善落在了后面,慢慢也落下了,慕斯善并排走着。 从诗社的话题聊到了自己的身上。 “斯善,这个月末,我生日,家中将为我举办生日宴,不知你可否赏脸?” 她期待地看着慕斯善。 慕斯善没多想,笑了笑,“你可是咱们沧浪画社的社员,你的生日宴,这么喜庆的事情,我肯定去。” 谢雪兰闻言,唇角微动,脸上露出了罕见的微笑。 慕斯善见她高兴,又补了句:“别说我,咱们整个画社的人,都回去。” 听到这句话,谢雪兰的笑容微凝滞,不一会儿恢复了惯常的面无表情。 慕斯善也没在意,谢雪兰本就清冷,从进画社,他就没见她笑过几次。 饶安康时刻关注着谢雪兰的行动,见她对着慕斯善笑,心中万分警惕。 也落后几步,插在两人中间。 “雪兰,你和斯善说什么呢,怎么这么开心?” 谢雪兰往旁边走了几步,和他拉开距离。 冷冷道:“没说什么。” 饶安康遇冷,也不生气,他就喜欢雪兰这清冷的态度,让人着迷。 上山的阶梯不是很宽,苏白露和慕斯敏被挤得没法,两人朝上走了几步,才不觉得挤。 慕斯言见几人落在后面,也刻意放慢了脚步。 走在了苏白露的身旁,和姐妹俩并肩而行。 慕斯善本来准备上一步,和妹妹同行的,见到大哥来了,苦涩地笑了笑,仍旧走在后面。 慕斯敏隔空和慕斯言说话,苏白露夹在中间便也被带着说了几句。 上山的路太过长,其他人爬到了一半,已经没啥力气了。 苏白露和慕斯敏以及慕斯言的耐力都不错,尽管慕斯敏嚷嚷着爬不动了,见到苏白露和慕斯言还在往上走,还是坚持跟着。 苏白露好笑,大小姐可是和她一起逃过荒的人,虽然娇气,也不代表不能吃苦。 慕斯言无奈地看着妹妹,她体力也太好了。 本想找机会和苏...白露单独相处,有个过于活泼的妹妹,看来有时候也并非什么好事。 不知道走了多久,苏白露和慕斯言他们已经将后面的人甩得远远的了。 回头看去,连影子都看不见了。 都说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这条不适用在慕斯言身上。 他手里还领着一篮子东西,一路过来,苏白露连他的喘气声都没听见过。 看来他体力挺好。 他们中途偶尔也休息一下,最后还是比慕斯言和薛怀盛他们先到达山顶上。 他们上来得早,山顶上的人寥寥无几。 本以为第一个陪同她来这山的人,会是舒兆晗,没想到倒是陪着别人先来了。 从山上向下望,一股成就感油然而生,连日来的郁气也一挥而散。 怪不得古代的文人都喜欢爬山呢。 慕斯敏到了山顶,差点累瘫了。 慕斯言默默选了一块儿平地,将桌布普在上面。从包裹中拿出了糕点、茶壶之类的东西。 苏白露见状准备去帮忙,慕斯言朝着她笑了一下,轻声道:“苏小姐也累了吧,休息一下吧,我来就好了。” 苏白露见他下手利索,将一切安排得井井有条,也便不再推辞。 “那麻烦先生了。” 慕斯言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一口气爬了这么久的山,苏白露也累了。 和慕斯敏坐在了桌布旁边歇息。 整理好东西,慕斯言找了一处溪流,取了一些水过来,开始煮起了茶。 正值春生,山上的野花遍地。 小草已经长得茂盛,躺在上面软软的,一股青草的香气扑鼻而来。 早上起得早,慕斯敏也累了,喝了点水就躺在草地上睡着了。 慕斯言从附近采了一些野花,苏白露看着他莹莹如玉的手指翻飞,不一会儿两个精美的花环编成了。 花环上野花的种类繁多,红的、紫的、黄的、蓝的,他许是懂得配色,这些颜色经过他的搭配,看起来和谐急了。 苏白露看得目瞪口呆。 摊开自己的双手,默默无语。 慕斯言将编成的花环递了一个到她的手上,朝着她笑了一下。 苏白露第一次觉得,他的笑,像是会发光。 浅浅的,淡淡的,像是黄昏后的光,透着温暖,使人思绪熏熏。 看着他深沉的目光,苏白露不自在地接过花环,朝他笑了笑,道了声谢。 而后便装若无其事的模样,将花环放在一旁,躺在草地上,闭上了眼睛。 心中却暗自心惊。 慕斯言...是不是对她.... 想到两人平日相处的种种,苏白露打消了这个念头。 人生的错觉之一,他喜欢我。 她也未免太脸大了。 慕斯言说过,她和斯敏是一样的,他好像也是这么做的。 苏白露暗道自己自作多情。 况且,慕斯言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他太过板正,虽不是教导主任,但他是校长呀。 恐怖如斯。 第74章 芭比q 苏白露和慕斯敏已经休息了半个小时,慕斯善他们才上来。 慕斯敏被她摇醒。 看见身旁精致的花环,喜滋滋地戴在头上。 苏白露见她戴了,也戴上了。 慕斯言见状,唇角勾起。 人都上来了,场地上瞬间热闹了。 女人们先是围着苏白露和慕斯敏的花环稀罕了半天,以为是她们自己编的,央着她们也帮忙编一个。 苏白露摇了摇头,指了指慕斯言。 大家这才知道,花环居然是他编的。 也不好意思找他帮忙,也歇了编花环的心思。 慕斯善和社员们休息了一会儿,都拿出了画板,开始作画。 这附近有山泉,还有许多野菜。 慕斯敏无聊之际,竟然挖起了野菜。 苏白露也觉得有意思,只要没有蘑菇,大小姐挖的野菜还是能吃的。 恰巧他们租了烧烤架子,连带着肉、菜之类的,也托人送上山来。 烤点野菜吃也未尝不可。 临近中午,有伙计送来了烧烤的器物。 苏白露和慕斯敏已经挖了许多野菜。 这会儿大家都没作画了,他们在桌布上打起了扑克牌。 慕斯善、薛怀盛、麻修诚和饶安康在打,其余人都在围观。 好不热闹。 慕斯言没有打,他一个人在捣鼓烧烤架子。 已经有烤好的肉片,散发出诱人的香气了。 慕斯敏将野菜放好,本准备去看大家打牌的,闻到这香味儿,忍不住了,凑到慕斯言的身边。 他袖口卷起,露出强劲有力的手腕,左右手翻飞,配合地适当好,一刷一番,颇有韵律。 若不是知道他是个文人,苏白露会以为他是专门干这一行的。 他没有厚此薄彼,将手中的烤肉串刷了一些香料,给慕斯敏和苏白露一递了几串。 “吃吧。” 苏白露尝了一下,味道不错。 她比较喜欢吃口味重一点的,不过她没动手,人家烤好给她吃,苏白露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 还没吃完,慕斯言却又递过来一把。 “方才忘记了,苏小姐喜欢吃辣。” 苏白露接过,这一把烤肉上还沾着细细的辣椒粉,不多,呛人的香味儿更加浓郁。 她吃了一串,不是很辣,却也足够入味儿,正合她胃口。 苏白露将她们刚才采的野菜也清洗了一下,慕斯言也顺手帮着烤了。 撒上香料,吃起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儿。 直到她和慕斯敏吃饱,慕斯言才放下手中的烧烤架。 唤伙计来烤。 别人几次来看,却都没机会入手。 苏白露见慕斯言也没得吃,将手中的烤肉和菜分了他一点。 慕斯敏见状,也肉疼地扒拉出自己不是特别喜欢吃的种类,递给慕斯言。 慕斯言浅笑,摸了摸妹妹的脑袋。 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慕斯善他们闻到诱人的香味儿,打牌都有些心不在焉了。 散了伙,正准备来吃点儿。 一看,伙计在烤着,还没好,苏白露和慕斯敏手上一人拿了一把。 慕斯善这个脸皮厚的,直接从慕斯敏手中抢了几串,气得慕斯敏追着他哇哇大叫。 别人没他这么厚脸皮,只能干看着。 谢雪兰肚子饿得咕咕叫,闻着香味儿更是难受。 见苏白露拿了一大把,心中不免有些不舒服。 暗道这人一点礼数也不懂,一个人将东西全拿了去。 她本就是个冷面,一时间,别人也看不出她的想法。 梁溪兰虽说也有些意见,也没表现出来。 笑意盈盈的模样,一点看不出来她对任人或者事物的喜恶。 苏白露才不管别人,又分了一部分给慕斯言。 都是他在出力,她只分给他。 慕斯言拒绝道:“不用了,你吃吧。” 苏白露也不侨情,喜滋滋地找了个空地坐着,边吃边欣赏风景。 慕斯言也走了过来,坐在她旁边。 苏白露觉得,他好像一直是这么清冷。 人多的地方,他最安静,仿佛游离于热闹之外,但总能让人一眼便看见他。 他静静地坐在她身旁,不说话,苏白露也能强烈地感受他的存在。 她一度怀疑,这人身上有一种气场,不容忽视的气场。 慕斯敏和慕斯善打闹一番,也凑了过来。 嘴里忿忿不平,“臭二哥,二哥也太讨厌了,老是喜欢欺负我。” 她狠狠地咬了一口肉串,鼓着脸,用小油嘴儿对慕斯言道:“大哥,你要帮我报仇。” 慕斯言弹了弹她的额头,“要报仇你自己去,我才不帮你。” 他妹妹像个牛皮糖,苏小姐走哪儿她黏在哪儿,是得好生让她二哥整治整治。 慕斯言又在大哥那儿遭遇滑铁卢,目光期待地看向苏白露。 苏白露默默扭头撸串儿,就是不看她。 慕斯敏悲愤之下,又狠狠咬了一个烤串儿。 她们三人吃饱喝足,慕斯善那边确实才刚开始。 谢雪兰平日在家中也有帮忙做饭,见伙计一人烤不过来,也跟着帮忙。 考好第一串,她先给了慕斯善。 饶安康见了,忿忿不平,却又不敢说话。 慕斯善吃了一串,觉得不好吃,谢雪兰再给他的时候,客气地拒绝了。 谢雪兰尝了一口,觉得还不错,想不通他为什么不要。 她烤了好几串,慕斯善不要,就送给饶安康了。 饶安康喜滋滋接过去,享受地慢慢吃完。 心中对谢雪兰的倾慕,达到了顶峰。 不愧是我喜欢的姑娘,才艺双绝,连厨灶之事都如此精通。 麻修诚拿了烤肉,最先想到的是沈曼容。 沈曼容同他道了谢,转手将东西给了慕斯善。 然而慕斯善并不想再非工作时间同她产生什么联系,就没要。 沈曼容内心苦涩,还是自己吃了。 麻修诚失落了一瞬,又打起了精神。 吃完烧开,苏白露看了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慕斯言打发伙计将东西带走,他们略微休息了一下,便也下上了。 上山的时候,苏白露最快,下山的时候,东看看西看看竟落在了最后。 慕斯敏也跟着慕斯善跑得飞快。 道最后竟只余苏白露和慕斯言两人落单了。 苏白露也不知道该和他聊什么,两人气氛一场安静。 慕斯言怕她不自在,便也没说什么,只慢悠悠跟在她身后。 见她看山玩水,折花打草,也只慢慢陪着。 苏白露还以为他不喜欢太热闹的场景,没多想。 第75章 意外 舒兆晗去顾家退亲,好说歹说,顾家终究还是不同意。 顾老爷大怒:“若是没看上,当时直说就是,何必定了亲,又来反悔?让我们顾家的脸面往那儿搁?” 舒兆晗也知道是自家理亏,好生好气地道歉:“顾老爷,是我的错。家母未经过我的同意,就定下来这门亲事,我也是前几日才知晓。” “是我对不起顾小姐,对不起顾家。只要您愿意退亲,您说什么条件,我能办到的,一定帮你您办。” 他说得诚恳,止不住地弯腰作揖。 顾老爷虽然生气,但也欣赏他敢承担责任的态度。 “别以为将一切都推到你母亲的身上,你就能脱得了干系。” “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乃是父母之命,你母亲没有错,错的当然是你。” “退婚之事就不要提了,我女儿哪里不好,她温柔貌美,知书达理,哪里配不上你。” 舒兆晗还想说什么,丫鬟慌忙来报。 “老爷,老爷,不好了,小姐...小姐她上吊了。” 顾老爷一惊,“怎么回事?早上不还好好的?” 丫鬟目光怪异地看向舒兆晗,“小姐...她...她...” 舒兆晗见她的目光,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难道同他有关。 顾老爷也察觉了,只恨这下人说话吞吞吐吐,大喝一声:“说,到底怎么回事!” 丫鬟打了个哆嗦,接着道:“小姐听闻姑爷...不,舒公子来退亲,想不开,就自尽了。” 顾老爷听完气得狠狠拍了一下桌子。 “小姐怎么样了?” 他这时候也顾不得朝舒兆晗发火,起身就往门外走。 丫鬟道:“幸好发现的早,小姐没事儿,夫人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 舒兆晗闻言松了一口气,站在客厅失魂落魄。 他明明不想伤害任何一个人,却将所有人都伤害了。 不免苦笑,真是造化弄人。 他眼中的光渐渐熄了,这门亲事,怕是由不得他说话了。 想到苏白露昔日的笑颜,他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 最后确认了顾家小姐没事,失落地离开了顾府。 知道儿子去了顾家,谢三妞就知道他要做什么。 她拖了几天,见实在是拖不动了,便只能由着他去了。 这会儿更是心急如焚地在家中等待着。 只希望顾家能硬气点,千万不要同意退婚。 在家等了一个上午,终于等回了舒兆晗。 本来还挺担心的,一见他的表情便知道退婚的事情没成。 提着的心彻底放下。 谢三妞却还是明知故问道:“怎么样了?这婚...退掉了吗?” 舒兆晗无力地摇摇头。 听见果然如此,谢三妞扭过头一笑。 见孩子心情有些不好,她也没再问,吩咐他去睡一下。 经过这几天的修养,谢三妞的身体好多了。 虽然还是不能干重活儿,但已经能下床稍微活动活动了。 ------------------------------------- 苏白露和慕斯言走在后边,这时候上山的人还有一部分,多是下山的。 突然后方的人群中传来一阵骚乱。 苏白露听见尖叫声的时候已经晚了。 一个胖女人朝着她砸来。 苏白露猝不及防。 电光石火间,她已经被人撞倒了,身体向着前倾斜,一骨碌滚倒在台阶上。 慕斯言见到她被人撞倒的瞬间,目眦欲裂,一步跨下两个台阶,想将她拽回,却还是没能阻止她摔倒。 好在他已经抱住她了。 苏白露此时只觉得浑身发疼,想到台阶的长度,心里发寒。 她咬着牙准备迎接接下来的疼痛。 可她后面竟是没怎么被磕到,只听到一阵阵闷哼声。 不知何时,她被一个宽阔的胸膛抱住,带着她在台阶上一直向下滚动。 慌乱之中,苏白露紧紧拽着身上人的衣服,她知道是慕斯言。 慕斯言的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墨香,有时经过他身旁,她总能闻见这股香味。 冷冷的,像他的人一样。 此时,这股香却是暖暖的,是让她安心的暖。 两人在台阶上滚个不停,周围的人群吓得惊呼闪躲。 因为脚滑,造成事故的始作俑者的胖女人,见情况不妙,吓得抄小路逃走了。 苏白露和慕斯言不知道滚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 慕斯言被垫在底下,苏白露趴在他的身上。 他睁开眼看了一眼苏白露,艰难地问道:“苏小姐,你...怎么...样?” 他边说边喘气,面色苍白,声音无力。 苏白露的目光从天旋地转回归正常,见到他的模样,心中一慌,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他都这样了,还在关心她,苏白露急得眼泪哗哗地流下来。 颤抖着手从怀中抽出一张手帕,小心翼翼地给他擦拭脸上的伤口。 她边擦边眼泪,哽咽道:“我很好,你别说话了。” 慕斯言听到这句话后,心中终于放下心来。 见她哭得厉害,心中生疼,吃力地举起手,为她擦掉了眼泪。 安慰道:“别哭,...我...没事的。” 随后面上的血色迅速褪去,晕了过去。 苏白露才擦干他脸上的血,好在只是擦伤。 可慕斯言已经晕了过去,他的脸色惨白,苏白露觉得他的情况很不好。 眼泪已经模糊了她的双眼,她知道她不能慌。 擦干眼泪,她才看见慕斯言的后脑勺下面也有一滩血迹。 她小心翼翼地挪开慕斯言的头,只见一块尖利的石头,郝然在旁边。 上面沾上了鲜红的血,狰狞极了。 苏白露哭得更厉害了。 受了这么重的伤,他只闷哼了几声。 慕斯言后脑勺的血还在流淌,苏白露顾不得这些,从小包中,其实是从空间中拿出百草霜,一大把,朝着流血的地方撒去。 心中暗恨自己没有居安思危,应当多准备些药放在里面。 现下只能如此了。 众人见她如此动作,也知道她是病急乱投医,也不知道从哪儿摸来的黑粉就直接往他头上到。 都摇摇头,表示这个男人真的没救了。 也有识货的人用过百草霜,道:“百草霜确实有止血之用,可他伤得这样严重,除了仙丹,就只有大罗神仙能救了。” 做完这些,苏白露将外套脱了下来,轻轻垫在慕斯言的头底下。 第76章 植物人 围观的人不少,纷纷摇头可惜。 “多好一个孩子,流了这么多血,又是伤着脑袋了,怕是...哎。” “运道不济,遭了无妄之灾。” “说起来,刚才那个女人呢?” “捅了这么大个篓子,喏,刚才抄小道跑了,造孽呀。” 春天山中风凉,吹在身上,苏白露有些冷,更凉的是她的心。 她没心思听大家七嘴八舌,突然想到空间中的水。 她这快半年一直喝的是空间中的水,明显感觉她的身体好多了。 原主身体上的一些问题,也没有了。 许是有用呢。 苏白露走投无路,只能寄希望于这神奇的存在能带给她奇迹。 她故意挡着大家的视线,找了个死角,偷偷给慕斯言喂了些水。 可慕斯言的脸色持续难看,唇色接近于无。 她摸了摸他的脸,好冰。 苏白露心中慌得厉害,朝着围观的群众求救。 “求诸位大哥们帮帮忙吧,帮忙把他抬到山下去。” “只要哪位肯帮忙,我出两个银元。”苏白露又补充了一句。 围观的群众一听有银元,眼睛发亮。 “姑娘,我帮你。” “我也搭把手。不要钱。” “......” 不一会儿站出来十几个人。 苏白露选了四个人帮忙。 而她自己,则是在后面扶着慕斯言的头。 慕斯言的头已经在众人的帮助下,用她的外套包了一下,渗血也没一开始那么厉害了。 就这么小心翼翼下了山。 山下,慕斯善一众人,见慕斯言和苏白露许久还没下来,就山脚下等待。 等了一会儿还不见人下来,谢雪兰有些不耐烦,却又不能直说。 看了看手表,已经快四点半了。 而后又看了看天色,对慕斯善道:“慕大哥和苏小姐这么久还没下来,要不我去看看吧。” 慕斯善道:“没事,或许一会儿就下来了。” 谢雪兰又道:“家中有规矩,我家中的姊妹必须在五点半之前回家。不过我父母最疼爱我,晚点回去也不要紧。” 她朝着慕斯善笑了笑,“这还是我第一次晚归,很不一样的感觉。” 慕斯善也对她笑了笑,“既然如此,你就先回去吧。可别让你父母担心。” 谢雪兰还没说话,慕斯善又对画社的其他人道:“都先回去吧,我们开车来的,比你们要快。” 其他门也没什么意见。 画社的人走了之后,慕斯言打发薛怀盛也离开了。 余他和慕斯敏等着。 慕斯善看了看时间,时间又过去几分钟,可还是没看见大哥和苏小姐的影子。 心中不免有什么不好的预感。 叫上慕斯敏,正准备上山去找。 却见一群人从上面下来了。 这架势看起来不小。 看见熟悉的身影,慕斯善心中一个咯噔。 “那是...苏小姐?” 他小跑了几步,终于看清楚了情况。 苏小姐身形狼狈,白皙的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还有擦伤。 长发散乱,身上衣服沾满灰尘,裤子撕裂了几道口子,露出白皙的肌肤。 而他们抬着一个人,那人的头被包得严严实实的,只能看见半只眼睛和一个熟悉的下颌。 那人不是他大哥是谁! 慕斯善看见这情况,脑子轰然,急忙问苏白露。 “苏小姐,你们怎么了?这是...我大哥。” 苏白露没空解释,只让慕斯善赶紧将车子开过来。 “二少爷!你来得正好,快去启动车子,送你大哥去医院。” 慕斯善见情况紧急,也来不及问,又快速跑到车子旁边,将车子启动。 慕斯敏刚才远远站在车旁边,见二哥又跑回来,不明所以,正想拉着问一下,不了他风一般地从她身边跑过去。 急忙上前看苏白露的情况,见到两人的惨状,也开始掉起了金豆豆。 “白露姐,你们怎么了?我大哥...他是怎么了?” 苏白露这会儿没心思去安慰她了,丢了句:“等会儿再说,便协助将慕斯言放到车中了。” 慕斯敏坐在副驾驶座,苏白露坐在后座,扶着慕斯言的头,小心地靠在自己的腿上。 这时候才解释事情的经过和接过。 慕斯善听了,气得发抖,握方向盘的手还是稳稳却更加稳了。 慕斯敏听了她们的遭遇,心中自责:“都怪我,要不是我提议来这儿,大哥和白露姐也不会出事。” 苏白露见她将错都往自己身上揽,眼眶发酸,别过头安慰了一句:“斯敏,不是你的错,是我不好,要不是为了救我,你大哥也不会出事。” 慕斯善看不惯两人互相将责任往自己身上背, 咬牙切齿道:“行了,都别争了,错的是那个始作俑者,你们有什么错!” 苏白露和慕斯敏也不再说话,现在讨论这件事情已经没有意义了,当前紧急的是慕斯言的情况。 沉默着到了医院。 医生看了慕斯言的伤势,重新给慕斯言清洗了伤口,上了止血药。 身体上也只有擦伤,迟迟没醒过来。 想来是额头上的伤有问题,苏白露已经两天两夜夜没有合眼了。 慕斯言终究是为了救她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 ------------------------------------- 大夫办公室,慕斯善正在询问慕斯言的情况。 “大夫,我大哥怎么样了?” 大夫摇摇头,“病人的x光片子已经出来了,幸运的是头部除了外伤,并没有伤到骨头。” 慕斯善听到这儿,心中松了一口气。 可这都两天两夜了,大哥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 慕斯善眉头紧皱,“可他怎么还不醒来?” 大夫也面色凝重地摇了摇头,“这不好说,人脑是最复杂的地方,许是伤到神经了。” 慕斯善急忙追问,“那这该怎么办?” 大夫表示无能无能为力,“很大可能会成为植物人。” 慕斯善也是去国外留过学的,他知道什么叫做植物人。 听到慕斯言可能成为植物人,顿时心凉了一半。 大哥这么一个风华无双的人,成为植物人,他不能接受,父亲、母亲也不能接受。 慕斯善红了眼眶。 第77章 冲喜 时间一晃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慕斯言还是没有醒来。 当她听说慕斯言成为植物人的时候,内心是崩溃的。 她总抱着幻想,只是医生的误诊。 后来又寻了中医过来,给出的答案依旧如此。 才不得不接受现实。 慕太太期间打过两次电话过来,慕斯善和慕斯敏都是瞒着她的。 许是觉察到什么,她和慕老爷说想要过来看看孩子们。 慕斯善和慕斯敏劝了好久,才打消了父母的念头。 都期盼着慕斯言赶紧醒来。 苏白露这些日子过得十分煎熬,夜里时常睡不着。 慕斯言抱住她的那一刻,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回荡。 曾经鲜活的人,现在躺在床上一动都不动。 静悄悄的夜晚,苏白露细细描摹他的眉眼。 他蓄着一头短发,已经26岁的男人,皮肤光洁,一个毛孔都看不见。浓密的眉毛下,沉稳幽深的眼睛紧闭,高挺的鼻梁,优美的嘴唇泛着白。 现在的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了,温润中透着淡雅。 苏白露泪目,一个如此优秀的人,哪怕是不相干的人变成如今的模样,也让人惋惜,更何况是一起相处这么久的人呢。 滚烫的眼泪滴落在男人的面颊上。 “慕斯言,你怎么还不醒!”她呜咽着祈求。 “叮叮叮!”电话铃声又响起了。 王婶子正在打扫客厅。 听见响声急忙上楼喊人。 “二少爷、苏小姐,有电话来了。” 苏白露坐在慕斯言的窗前,慕斯善站在窗户前。 听到王婶子的喊声,慕斯善看了一眼苏白露,道:“你陪着大哥,我去接电话。” 苏白露沉默地点了点头。 慕斯善下楼接了电话,果然是母亲打电话来了。 “你父亲已经过来了,看时间应该到了。去把你大哥叫回来,你父亲有事情同他商量。” 慕太太的话宛若晴天霹雳,慕斯善知道,大哥的事情瞒不住了。 慕太太想再同他说什么,慕斯善囫囵回了几句,就将电话挂掉了。 他坐在客厅,默默抽了半截烟,起身上了楼。 剩下的半截放在烟灰缸上,明明灭灭。 “我父亲马上要到了。”慕斯善对苏白露道。 苏白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没有惊愕,该来的总会来。 慕斯言现在这个样子,也不可能瞒一辈子。 慕老爷和慕太太早晚会知道。 苏白露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慕家人怎么责怪她,她都不会辩驳。 慕斯言成为现在这个样子,虽是造化弄人,也是为了救她。 她从来不是一个逃避责任的人。 大约上午十点左右,慕老爷终于到了。 他面色有些疲惫,眼袋深了许多。 一进门,还没坐下,便问起了慕斯言。 “你大哥呢?回来没?” 慕斯善给慕老爷请安后,爷俩坐在沙发上。 慕斯善坐得板正,沉默了片刻,对慕老爷道:“爹,我们骗了您,大哥...他出事了。” 他说完,不敢看父亲的脸色。 慕老爷握着烟斗的手一紧,重重出了一口气。 “他到底怎么了...你说,我承受得住。”慕老爷嘴唇颤抖,尽量让自己平静。 慕斯善道:“大哥伤了头,一睡不起。医生说可能一辈子就这样了。” 慕老爷手中的烟斗掉落,弯起身几次想捡起来,却因为手抖得厉害,没能捡起来。 慕斯善帮着捡起来,放在父亲手上。 慕老爷坐了半天,起身对慕斯善道:“带我去看看你大哥。” 苏白露安静地坐在窗前,慕斯善带着慕老爷进来。 苏白露同他行了礼,慕老爷点点头,去看躺在床上的慕斯言。 看着他一动不动的模样,慕老爷弯腰,轻轻用带着笔茧的大手摸了摸慕斯言的脸。 感受到他的温度,心中稍微放松一点。 “孩子,父亲来看你了。” 他只和慕斯言说了一句话。 苏白露听了,忍不住抽噎起来。 慕斯善背过身,擦了擦眼角。 慕老爷再次转身的时候,苏白露看见他眼中的泪光。 客厅中,苏白露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同慕老爷说了。 “是我不好,连累了慕斯言。”苏白露同慕老爷道歉。 慕老爷听完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道:“好孩子,不怪你,只怪造化弄人。” 他说完这句话,默默起身。 对慕斯善道:“把你大哥接回家吧,家中人多,照顾地精细些。” 慕斯敏昨夜陪着她守了大半夜,现在还没起来,还不知道慕老爷来了。 打算要回老宅去了,苏白露将她叫醒。 慕斯善开着车,先将慕老爷和慕斯敏带了回去,先做些准备。 苏白露陪着慕斯言。 慕太太听到慕老爷带回来的消息,瞬间晕厥了过去。 醒来后,哭得撕心裂肺。 慕老爷和慕斯敏安慰了好一阵子,才让她情绪好一点。 慕斯善连中午饭都没有吃,就将去将慕斯言和苏白露接了回来。 慕太太看着昏迷不醒的大儿子,虽说还是哭泣难当,总算不想最开始听到消息那样激动了。 许是几个儿女相继出过事,慕太太脆弱的慈母心已经被锻炼得强大了一些。 只要孩子还活着,就有一份希望。 慕太太是抱着这样的想法还安慰自己的。 对于苏白露,慕太太虽说心中有些怨怪,但她心中也明白,这件事情上她是没有错的。 慕斯言一日未好,苏白露就厚着脸皮呆着慕家,她希望亲眼看着慕斯言好起来。 慕斯言回来的这段时间,慕太太守了几日,人就支撑不过去了。 苏白露接着守。 慕太太见她自责,心中的对她的怨怪也消失了。 大家都不想弄成现在这个局面,要怪也只能怪那个始作俑者。 慕斯言回家已经快一个多月了,却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慕太太的希冀一点点破碎。 恰巧嫂子黄太太打电话过来,慕太太就将慕斯言的事情同她说了。 黄太太听了,惋惜的同时,却是给她出了一个注意。 “冲喜!”慕太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电话那头黄太太道:“对,就是冲喜。” “原来我还见过有人快要死了,娶了个媳妇儿冲喜冲好了。” “斯言这种情况,冲冲喜,去去晦气,说不得有用呢。” 慕太太看了不少文章,都说冲喜是封建迷信,慕老爷也同她讲过。 可...万一有用呢。 第78章 占位置 爱子心切的慕太太终于还是决定试一试。 “冲喜?”当慕老爷听到慕太太这个决定的时候,连忙摇头拒绝。 “不成,斯言这个模样,岂不是害了别人家的闺女。” 慕太太又何尝不清楚,可为了她的孩子,叫她做什么她也愿意。 哀求地看向慕老爷:“我又何尝不知道,可我的大儿子,那么一个意气风发的人物,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你叫我当娘的怎么舍得。” 慕老爷也痛心这个满身风华的孩子。 慕太太再接再厉:“咱们找家庭困难的女孩儿,只要肯嫁给斯言,我一定好好待她。行不行,老爷!” 她带着哭腔。 慕老爷看着妻子头上这个月新生的白发,因着长时间没有睡好而生的眼角纹,鼻子一酸,将她抱入怀中。 轻轻点了点头道:“就按你说的做吧。” 穆太太听见他同意,边哭边笑,心中暗暗许愿,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好起来。 当天下午,慕太太就召集了媒婆,将自己的要求同她们说了。 媒婆们带来许多女孩儿,要不是样貌不合适,要么是八字不合适,慕太太找了十来天,竟是一个中意的都没找到。 府里也不乏有丫鬟动了心思的,可这些人中,慕太太却是一个也看不中。 慕太太急得焦头烂额。 猛然见到苏白露,心中凭空生出一个想法。 白露将斯言照顾得很好,而且她又曾经恰巧救下自家的女儿,说不得和慕家有缘,若是... 慕太太在心中想了些乱七八糟的,随后暗恨自己竟然生出这种心思,在心中摇了摇头。 苏白露不知道慕太太的想法,看着慕斯言已经好点儿了的面色,心中生出了希望。 看来空间的水还是有点用处的,说不得慕斯言以后能醒过来呢。 听说慕太太在替慕斯言找冲喜新娘,苏白露也很是焦急。 她知道,以慕斯言的性格,是绝对不喜欢有人干预他的亲事,虽说慕太太是真的为他好。 可他现在睡着了,慕太太的决定他也没办法去商量。 慕太太折腾了一个月,这方圆十里,有名的媒婆都挤破头,想拿到一大笔媒人钱,最近找姑娘可积极了。 她不能任由这件事情发展下去,不然慕斯言醒来,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她先帮慕斯言将妻子的位置占着,等他醒了,再离婚就好。 反正她在这时空就一个人而已,慕家人帮过她许多,慕斯言为了救她变成了这样,若是不为他做点什么,她会内疚一辈子。 考虑了三天,苏白露去找了慕太太。 “听说您最近在给大少爷找冲喜新娘,您看我怎么样!”苏白露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慕太太这些时日,没找到一个合心意的,心中不免疲惫又难过。 听见苏白露主动提及这事,惊喜万分。 “白露,你说的是真的?你真的愿意给斯言冲喜?” 她拉着苏白露的手,力道大的,苏白露都觉得有些疼。 可见一个绝望的母亲,有多么大的能量。 苏白露点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她真实的生辰八字,也就是现代的出生日期,转化成的生辰八字。 慕太太小心地接过,赶忙吩咐人去找人合八字。 替儿子找了这么久,慕太太光是见八字就有几分把握。 白露的八字,和他的儿子看起来应该是相合的。 即便不是特别相合,只要不是相克,慕太太也愿意她成为自己的儿媳妇儿。 这段时间,她照顾斯言尽心尽力,她看在眼中。 这孩子也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待过一段时间,心眼实诚,有几分机灵,可不比她见的那些贫家女孩儿好多了。 况且斯言对她又有救命之恩,她相信以她的秉性,一定会好生照顾他的。 希望她原谅她的自私,作为母亲的自私。 她在心中暗暗发誓,即便斯言不能好起来,她也要好生待她。 八字很快就合好了,慕太太看得没错,苏白露的八字和慕斯言很相合,居然是天作之合。 慕太太听着小斯汇报结果,差点喜极而泣。 连说几个好字。 慕老爷知晓苏白露的决定的时候,还特意找过她谈话了的。 确认她是真的愿意,真心实意地感谢了一番。 苏白露看着慕老爷和慕太太的举动,鼻子一酸。 她有点想自己的父母了。 慕斯敏又纠结又欣喜。 欣喜的是白露姐终究还是成了她的嫂子,纠结的是大哥现在这样,白露姐以后可怎么办。 苏白露给慕斯言喂了一点水,只笑着宽慰了一下,让她不要担心她。 可慕斯敏这丫头一根筋地认为她是为了报恩,还在那儿纠结来纠结去。 苏白露无奈只得撒了一个小谎:“其实,我是喜欢你大哥的,只是他太过严厉,我不敢同他表明心意。只有趁他静悄悄的,才敢说出。” 慕斯敏听完不禁目瞪口呆。 “原来...原来...你,哎呀,白露姐,你早说嘛,我帮你不就成了吗!”慕斯敏对她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两人谈话,没注意慕斯言的手指动了动。 慕斯敏听到这个答案,心中释怀了许多。 慕斯善站在门外,听到这一番谈话,抬起的手放下,转身走了。 他本想劝她不必因为愧疚,牺牲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现在看来,是不用劝了。 也好,大哥得偿所愿,她也喜欢,皆大欢喜。 慕斯善抬头望天,深呼一口气,是该释怀了。 因着是冲喜,婚礼办得很快,但是慕老爷和慕太太还是坚持走完了三书六礼的流程。 虽说是冲喜,但排场一点不比正经娶亲要少。 婚礼当日,府上张灯结彩,宾客满鹏,锣鼓喧天,热闹非凡。 慕太太很贴心,婚礼前夕安排苏白露从慕家的另外一处宅子发嫁。 她在丫鬟的帮助下,换上了一声艳红的新娘服。 她静静地坐在梳妆镜前,看着自己的容颜。 曾经她以为结婚是高兴的,喜庆的,没想到确实在这种情况。 她已经许久没想起舒兆晗了,今日却不知怎么想起了他。 苏白露哂笑,默默许了个愿望,希望慕斯言早点好起来。 ------------------------------------- 青柳巷 舒家 舒兆晗这段时间又去了几趟顾家,他想单独和顾小姐聊一下,可一直见不到。 心中郁闷,刚到家,忽然心中空落落的。 第79章 一觉醒来收获一个小媳妇儿 康德坊35号 慕家 今日是个喜庆的日子,慕斯言也被换上了喜庆的新郎服。 慕斯善和慕斯敏在也在前面帮忙。 慕太太和慕老爷笑意盈盈地迎客。 今天是他们这段时间最快乐的一天,斯言要娶媳妇儿了,慕太太心中百感交集。 虽说是为了冲喜,到底也是喜事一桩。 前来的宾客原本因着冲喜之事,对慕家未来的大少奶奶有些轻视,见慕家排场不小,心中的轻视瞬间去了。 这排场,哪是什么冲喜,比别家正儿八经娶媳妇儿都热闹几分。 慕老爷在文人圈中颇有些面子,今日来的不乏文豪大佬。 听到慕斯言的事情,不免可惜。 更是乐意为孩子们撑场面。 还有慕名而来的宾客,数不胜数。 原本预计的50桌席面竟还有些不够。 又加上了16桌,刚巧凑了个66,慕太太和慕老爷一见这场面,心中更是欢喜。 后院 新房 慕斯言听府中的热闹声,眼皮微转,极力想要睁开双眼。 ------------------------------------- 时辰到了,慕太太打发慕斯善穿上新郎服,代替他大哥去接亲。 慕斯善诧异了一瞬,很是配合。 苏白露被搀扶着进了花轿,一点一晃地,头都要发晕。 一长串的迎亲队伍,抬着许多大大小小的巷子。 这些都是慕太太准备的,按照大礼的标准下的定,银元一共6480元,其中还不包括各种布料首饰。 苏白露还记得第一次看见时候的咋舌,一共装了三十六个箱子。 其中有银元几乎占了一半,更绝的是每一枚银元上都用朱红写上了双喜字。 顾太太这么大手笔,苏白露有些不好意思。 她本来只是准备做戏而已。 连她的嫁妆,慕太太也考虑到她无依无靠的,也为她准备了一份,一共是1080银元的压箱底。 如此一来,苏白露更加不好意思。 只能暗自决定,至少在慕斯言醒来之前,帮着他好生照看父母。 街上的人见了这排场,无一不羡慕。 在一阵颠簸中,苏白露终于到了慕府门口,慕斯善踢了轿门,苏白露这才知道是他代替慕斯言,心中多少有点别扭。 她还以为等待她的会是一只大公鸡。 其实和大公鸡拜堂,她反倒还心安理得一些。 苏白露盖着盖头,四周闹哄哄的,她脑子都要炸了。 虽说是假结婚,心里还是有些胆怯和羞涩。 跨过火盆,就到了拜堂的情节。 慕太太和慕老爷欣慰地看着喜庆的新娘,满意地点点头。 时辰差不多了,司仪高喊: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交拜!” “礼成,送入洞房!” 苏白露麻木地弯腰下拜,直到听到洞房一次词,她才松了一口气。 这里人太多,哪怕她盖着盖头,也能感到一股股灼热的目光在她身上逡巡。 苏白露被丫鬟扶着送到了新房中。 大家都知道慕斯言的情况,凡今天来的,没有不识趣的,闹洞房这一情节自然也是没有的。 一到了房间中,她就将盖头掀开。 抬眼去看慕斯言的状况,他也被换上了红色的里衣。 这么久没有晒太阳,他的皮肤白得过分,在红衣的衬托下更显得惨白。 苏白露叫来丫鬟帮她将头上的饰品取下来,她随意用了一根银簪子将头发盘起。 她坐在床边看来一下慕斯言,为了点空间的水,掀开被子,熟练地为他按摩腿脚。 大夫说要经常帮他按一下,免得腿脚萎缩,不然以后就算是醒了,这腿脚也废了。 这一个多月,苏白露从最刚开始的笨拙,到越来越熟悉。 她力气大,手法对了,其实也不是很难。 就这样,苏白露一直在慕斯言的床边守到天黑。 晚饭是慕太太亲自送过来的,很丰盛,特意让厨房做的符合她口味的饭菜。 慕太太看了眼起色越来越好的慕斯言,心中欣慰,拉着苏白露的手道:“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有什么少的、缺的,只管和娘,别委屈了自己。” 苏白露对于“娘”这个称呼还不怎么习惯。 硬着头皮答应道:“您和慕...爹都很好,兄弟姊妹都熟悉,府中的佣人都挺好,您不用担心我。” 说完这些,又赶紧保证道:“我会把斯言照顾好的。” 这个慕太太是不担心的,丫鬟方才还同她说,大儿媳为儿子喂水、捏腿,如此妥帖,再也没有比她更用心的了。 将慕太太送走后,苏白露终于松了一口。 吃了晚饭,天色已经黑透了,外面的热闹的散去了,只余府中的人收拾打扫。 苏白露洗了个澡,换了一身家常的衣裳。 坐在床边上看了一会书。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白露有些为难。 只有一张床,一床被子,今天晚上她该睡哪儿呢? 夜越来越深,苏白露只能熄了灯,爬到了床里面,和慕斯言将就一晚上。 早上起太早,晚上又熬了一会儿,加上这阵子,她也没怎么睡一个好觉,不一会儿就打起了小呼噜,沉沉睡去了。 黑暗中,慕斯言的脸越来越红,手轻轻动了一下,眼皮有睁开的迹象。 红日发出第一缕红光的时候,慕斯言彻底醒了。 其实这段时间以来,他的意识一直是清醒的。 亲人的悲伤,苏白露的自责,他听得清清楚楚,甚至母亲为他冲喜的事情他也知道得一清二楚,心中焦急,却无计可施。 不管怎样努力,就是挣脱不开。 当得知苏白露愿意嫁给他的时候,慕斯言心中的焦虑散去。 不知昏睡了多久,今日才醒过来。 感受到腿上的重量,慕斯言愣了一下。 扭头看见躺在自己身旁的女孩儿,或者说是新娘,刷地一下满面通红。 平息了许久,才恢复如常。 她睡得挺香,嘴角处微微闪着银光。 慕斯言浅浅一笑,轻轻用袖子给她擦了一下脸。 若是她醒来知道自己流口水了,怕是会羞恼吧。 苏白露睡觉有些不规矩,整个人四仰八叉地呈大字型张开四肢。 慕斯言轻轻挪开她的一条腿,下了床。 俯身将被子往她那边盖了一下。 醒来就收获一个小媳妇儿,慕斯言脸上的笑意止不住。 他承认他这些年的圣贤书白读了,虽说目前这种境况非他所愿,但他心里是极欢喜的。 第80章 慕斯言的宝贝 外面时间尚早,慕斯言睡了这么久,久违的自由让他由内到外地放松。 在草场走了几圈,终于舒展了这连日的憋闷。 路上遇见早起的丫鬟仆人,见了他跟见了鬼似的。 “大少爷...?您醒了?” 一个小斯一边问他,一边后退,那防备的模样,莫不是将他当成鬼? 慕斯言无奈地笑道:“是我,今早醒的。” 小斯掐了自己一把,是真的疼,确认自己真的没有做梦。 欣喜地准备大喊,慕斯言已经不知道遇见几个了,已经有经验了。 挥了挥手阻止道:“行了,大早上的,别扰人清梦,烧些热水来,我要沐浴。” 小斯连忙笑着应诺。 慕斯言在隔壁沐室洗漱了一番,通体舒泰。 打开衣柜,柜子中已经挂上了新衣裳。 慕斯言毫不犹豫地换上了。 一身华贵的红色长衫,衬得他挺拔如玉树,贵而不俗。 他反复在镜子前整理衣衫,直到将每一丝褶皱抚平展。 收拾好自己,慕斯言便静静地坐在床前看书。 苏白露这一觉睡得极好,她梦见了父母,还梦见了慕斯言已经醒了,总之都是好梦。 当梦醒的时候,她不禁怅然若失。 愣愣地盯着大红色的喜帐,极力回味逐渐模糊的美梦。 慕斯言见她醒来,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头顶发呆,轻轻将书本合上。 “醒了吗?”慕斯言好笑地问。 苏白露随口答道:“醒了。” 答完觉得不对劲儿。 扭头一看,和慕斯言四目相对。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揉了揉眼睛,慕斯言还在。 她迅速坐起来,对慕斯言勾了勾小手。 “慕斯言,过来。” 慕斯言难得见她迷茫的样子,觉得颇为有意思。 坐在床沿上向她靠近了几分。 苏白露捏了捏他的脸,慕斯言也不闪躲,乖乖配合。 苏白露却是皱了皱眉头,有点不对啊,慕斯言这么乖吗? 她又朝着自己大腿上掐了一下,“嘶”,很疼。 苏白露确定了,这不是做梦,慕斯言真的醒了。 她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小声喊了一声:“慕斯言?” 慕斯言看她小心翼翼的样子,一把将她抱住。 低沉磁性的声音从她背后传出,“我醒了,你没有做梦。” 得到确认,苏白露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良心上的谴责让她日夜备受折磨。 好在慕斯言终于醒了,大哭一场,心中总算畅快了。 慕斯言轻轻抚着她的背,安慰她,哄她。 “别怕,我没事了。” 他的声音前所未有地温柔。 苏白露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止住了哭声,在慕斯言怀中抽噎。 慕斯言也不烦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和哄小孩儿一样。 苏白露这才反应过来,她在人家怀中哭了这么久,急忙将慕斯言推开。 擦了擦眼泪,用红红的双眼偷偷看他的表情,见他没有别的情绪,苏白露放心 。 刚才真的是太丢人了。 慕斯言道:“可要起来了?” 苏白露点点头。 慕斯言转头轻笑,推门出去。 今天按归于要请安敬茶的,苏白露和慕斯言都知道。 两人一起吃完了早餐,苏白露才想起自己忘记同慕斯言说冲喜的事情了。 期期艾艾地看着慕斯言,不知从何说起。 慕斯言看出了她的为难,主动开口道:“你想说冲喜的事情吧,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 苏白露松了一口气,同他解释道:“你放心,我对你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那段时间不知伯母在哪儿听说冲喜之事,四处物色人给你当冲喜新娘,我就向伯母自荐了。 本意是想帮你保住妻子的位置,既然你醒了,咱们找个时间离婚就好了。以后你依旧可以追求自己的幸福。” 慕斯言虽说早知道她是这么一个意思,听她亲口说出,心中不免有些堵。 挂了一早上的笑容,蓦然沉下去。 “苏小姐这是拿我当什么?拿婚姻当什么?” “若是母亲真的帮我另娶了他人,我自是认命,不需要你的好心。”当然是假的,慕斯言在心中补了一句。 “婚姻大事,不可儿戏。想我慕家满门书香,我又岂能以一己之私毁了家族的百年的清誉。” “既然苏小姐已经嫁入我慕家,嫁给我慕斯言,就是我的妻,这辈子的伴侣。” 苏白露第一次见他发火,吓了一跳。 本以为自己是做了一件好事,没想到他却这么大的反应。 不过她还是坚持想要将事情说清楚。 “现在已经这样了,你说怎么样吧!”苏白露破罐子破摔。 慕斯言见将她吓着了,也缓和了一下面上的情绪。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我既得以结成连理,何不试着接受对方?” “我能承诺于你,我心不移。”慕斯言认真地看着苏白露的眼睛。 苏白露看着他认真的眸子,心中一凛。 还是挣扎道:“若是以后我有了喜欢的人该怎么办?” 慕斯言早已知道她气人的本事,这次倒是没怎么生气。 笑了一下,答道:“若是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便放你自由。但是在此之前,也请你给我机会,给我将这段婚姻维持下去的机会。” 苏白露见他后退了一步,也只好点头同意。 见她同意,慕斯言低头轻笑了。 第一步已经迈出去,他有信心,只要他出手,苏白露这辈子就是他的。 至于君子之义,为了娇妻,可以暂且放下。 基本上算是达成共识的新婚小夫妻,在早饭后就打算去敬茶了。 临去前,苏白露换了一身衣裳。 慕太太给苏白露准备的衣裳,是和慕斯言同色的襦裙套装。 丫鬟给她梳了一个端庄大气的发髻,再插上两支金闪闪的金叉,和这一身富丽堂皇的衣裳也算是相得益彰。 这一身同慕斯言站在一起,妥妥的情侣装。 慕斯言见她为他挽起的头发,让她略等了一会儿,去书房的博古架上拿来一支盒子。 亲自从里面取出一对金玉凤凰衔珠步摇,据说是前朝皇太后戴过的,慕斯言在外流学的时候偶然遇见,就买了回来。 做工精细,凤头栩栩如生,式样精美华贵,放在何时都不会过时。 慕斯言小心为她插在头发上,不重,苏白露的余光还能看见两端的流苏。 插好后,将她牵到镜子前。 苏白露只见自己头上多了一对凤凰步摇,金闪闪的流苏,主体的凤头中搭配着绿玉,尊贵又淡雅。 戴在头上也不觉得重,只觉得飘逸优美。 苏白露一下子就喜欢上了。 怕她不要,慕斯言没有和她说来历,只说随意在路边买的。 苏白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样,他竟还有收集女子首饰的癖好。 第81章 不一样的慕斯言 收拾好,两人便准备一同去慕老爷和慕太太那里请安了。 客厅中,慕老爷和慕太太已经在等着了。 她们一起来便听仆人说慕斯言已经醒了。 心中惊喜极了。 怕打扰小两口的好事,忍着没去见面。 草草吃了几口早饭,便一直等着。 慕斯善和慕斯敏听闻大哥醒了,心中很是高兴。 慕斯敏吵着要去见慕斯言,被慕太太拦了下来。 慕斯善高兴之余,不得不承认苏小姐和大哥是有缘分的。 因着慕斯言成亲,黄太太一家也来了。 这会儿正和慕家人一起等着。 慕斯言带着苏白露进来的时候,几乎所有的目光集中在两人身上。 “爹娘,儿子醒了。” 听到熟悉的声音,慕老爷和慕太太身躯一震。 激动地从上位走下来。 拉着慕斯言的手,不住地道:“好,好,醒了就好,醒了就好。” 慕太太快速地用帕子拭去眼角的泪痕。 而后又和慕老爷一起坐回上首。 苏白露和慕斯言敬了茶,各自送了礼。 慕斯言醒了,慕太太现在对苏白露满意地不得了,这次将自己的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是一柄精致小巧,刻有祥云,做工精美的玉如意。 慕斯言醒了,慕太太现在对苏白露满意地不得了,这次将自己的压箱底的好东西都拿出来了。 是一柄精致小巧,刻有祥云,做工精美的玉如意。 质地光滑细腻,看来应当是谁的珍爱之物,时常拿在手中把玩的。 苏白露一看就价值不菲,小心地塞进袖口,其实是暗中放在空间中了。 这样珍贵的宝贝,可别失手打碎了。 慕老爷就比较直接,一人一个大红包。 黄老爷见外甥没事儿,心中也放下了心。 唯独黄太太看见那柄玉如意,心中不禁不乐意。 暗自念叨婆婆偏心,家中的好东西都让小姑子带了去。 不过现在讲这些也无济于事,只怪自己没本事,讨不了婆婆的欢心。 敬完茶,大家齐聚一堂,氛围还算欢乐。 慕斯言和苏白露相邻而坐,不时给她斟茶递水,苏白露就顺手接下了。 在别墅的时候,慕斯言也是经常这样,她和斯敏已经习惯了。 慕太太和慕老爷看着小夫妻和乐的模样,心中欢喜。 只有黄太太有些不太满意。 成婚前,对于小姑子找的这个什么苏小姐,她便不是很喜欢。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就见到这个女人和家中的男人们嬉闹,还带坏了斯敏。 一点规矩都不懂,孟浪的很。 从上往下打量,胸前鼓鼓的那处,真是羞死个人。 妖精也没她大。 再朝着下面看去,发现她竟然是一双天足,心中的不满又多了几分。 到上海这么久,文人都说小脚是糟粕,可是她还是喜欢小脚闺秀。 那才是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知书达理,温婉贤良的大家闺秀的做派。 哪儿像现在的女学生,整日出去私会男子,露骨的称呼让人作呕,简直是妖气冲天。 苏白露早感受到慕斯言舅母黄太太的异样了,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 黄太太看了一会儿,才开口,意有所指道:“我们家斯言在上海不知有多么炙手可热,先前不知道有多少姑娘闺秀想嫁进来,却没能成,大外甥媳妇儿阴差阳错嫁到慕家,也是有福气的人,当珍惜这份好福气。” 慕太太听了嫂子的一番话,正要开口,慕老爷同她摇了摇头,眨了一下眼睛。 慕太太只得继续观望。 慕斯言也听出舅母话中的意思,虽有些不愉,但也没开口。 他尤记得林姐的事情,他这个小妻子可不是个省油的等,他一开口,反倒是给她找麻烦。 苏白露不是傻的,一下子 便听出她语气中的刺人话。 笑了笑,回应道:“舅母说的是,我一向是个会享福的。 我见舅母比上次来的时候又憔悴了不少,想来是为斯言操多了心,真是劳您费心了。 现在斯言好了,您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好生休息休息,多注意您自个儿的身体。” 苏白露一番话有礼有节,黄太太也没找出什么错处,只能作罢。 慕太太和慕老爷眼观手,口关心,一人喝了一口茶,略微笑了笑,便转了话头。 黄老爷对女人之间的机锋不感兴趣,配合慕老爷将话题带了过去。 慕斯敏没听出苏白露的话外之意,见大家脸上没什么,就没关注了。 慕斯善见大哥这个正牌儿丈夫都没出声,他更没有发言的立场。 慕斯言见苏白露大捷,莞尔一笑。 手中已经为她剥了一把花生米。 有人给她剥现成的,苏白露也不矫情,接过来就往嘴里塞。 反正慕斯言说试着做夫妻,那就试试呗。 在她被黄太太内涵的一瞬间,苏白露不知怎么地,升起一股奇妙的想法。 你说我占着茅坑不拉屎,我就要占着。 你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还要大口吃。 反正慕斯言大小也算个极品,她不亏。 苏白露的叛逆来得太晚,有幸先让黄太太最先体验一下。 黄太太对自己大外甥的做法很是看不上,干脆不再关注这两人,和慕太太说起了话。 一场家宴就这么过去。 吃过饭,慕斯言领着苏白露回去了。 一下午,在书房和房间各处翻了好久,翻出了一堆东西。 有木匣子,有荷包,还有铁皮盒子,就连花瓶都翻出来一个。 苏白露一看这架势,就知道他铁定藏了不少私房钱。 而且藏面还挺广,到处都是,可谓是狡兔三窟啊。 苏白露莫名觉得他有些萌,这种行为和他平时的板正有些不搭。 慕斯言将记忆中的东西都翻找出来后,收拢在一起,喊苏白露过去。 “白露,快来看。” 苏白露也很兴奋,开宝盒,超级刺激的。 第82章 晕倒 慕斯言最先打开一个木匣子,里面竟是一匣子银元。 亮闪闪的银光差点闪瞎苏白露的狗眼。 她暗搓搓伸出小手,摸了摸。 这和看到慕太太给的嫁妆中的银元的感觉是不同的,私藏的才让人更加兴奋。 她和慕斯言数了半天,竟然有2200个银元。 有了第一次的惊喜,苏白露迫不及待地期待起了,剩余的。 慕斯言见她兴奋,宠溺地摸了摸她的头。 利索地将铁皮盒子打开。 这一盒子全部是外汇,整整一盒子,不知道慕斯言哪儿来的本事,居然搞了这么多外汇。还是m国的,值老钱了。 苏白露数了一下,竟然有5000元m国的外汇,若是换成银元,大约可以换到银元。 苏白露很是怀疑,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是不是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 不过鉴于慕斯言在她的心中形象挺好,信誉满分,苏白露瞬间将此想法打了叉叉。 最后荷包中放的都一截小拇指大小的金豆子,苏白露掂量了一下,也不少,至少有二十两。 至于花盆中,则装的是各种珠子。 什么颜色的都有,红得、蓝的、白的、紫的、绿的,反正是五花八门。 各种材质的都有,有琉璃珠子、玛瑙珠子、翡翠珠子还夹杂着几颗大珍珠。 花瓶不小,装了满满一瓶子。 苏白露看得叹为观止。 忍不住问慕斯言,“这珠子都是哪儿来的?” 慕斯言捏出一颗,在手中把玩,笑道:“是小时候和同学弹玻璃珠,在他们手中赢的。” “不知被斯敏幼时糟蹋了多少,最后误吞了一颗,才被母亲禁止玩这些珠子。” 对此,苏白露只想说,土豪,和我做朋友吧。 慕斯言可真是凭亿近人啊。 在慕斯言的强烈建议下,苏白露接手了他的宝贝。 整体来说,苏白露觉得整个慕家对她都挺好的,至于慕斯言这个人怎么样,她平时也相处过一段时间,觉得他人还是不错的,至于当丈夫怎么样,也只能以观后效。 鉴于慕太太和慕老爷对她的好,苏白露也决定回敬一二。 第二天早上一起吃早饭后,她特意用空间中的水煮了茶。 这回慕斯言之所以能这么快醒来,苏白露直觉空间中的水起了很大的作用。 她自己也经常喝,感觉身体比慕斯敏这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还要好。 饭后,苏白露就去煮了一壶茶,让丫鬟提来:“父亲、母亲这段时间受累了,我没什好报答的,唯有煮些茶水,以孝敬二老。” 说着对黄老爷黄太太道:“舅舅和舅母也尝尝,煮的不好,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黄老爷笑着捋了一下胡子。 黄太太道:“斯言媳妇儿煮的茶,我倒是要好好品一品。” 苏白露只笑了一笑。 慕老爷和慕太太很是高兴,直夸她有孝心。 丫鬟们挨个儿给大家上茶,慕斯言兄妹几个也有。 苏白露心中是不憷的,就算她没什么煮茶的技巧,耐不住水好呀。 随便煮一煮,也很能入口。 慕老爷和慕太太率先尝了一口,眼神一亮。 慕老爷忙夸赞道:“好茶,斯言媳妇儿还有这一手,不错。” 慕太太尝过,也觉得不错,尤其是茶水甘冽,她喝竟然是比自己往常喝的茶还要好喝。 黄老爷喝着,觉得也挺好。 黄太太本就不喜欢她,只是随意用唇沾了一下就放下了。 听到自己丈夫和小姑子一家都赞不绝口,她不服气地端起喝了一口,将准备说出口的话吞了回去。 苏白露被长辈夸赞,只一味谦虚。 慕斯敏和慕斯善都觉得好喝,也赞了几句。 正当气氛和乐融融的时候,慕老爷却一头栽倒在椅子上。 慕太太惊得赶紧去看,苏白露和慕斯言等人也围了上去。 慕斯言轻轻把了一下慕老爷的手腕,将手收回。 对惊慌失措的慕太太道:“娘,您别担心,爹的卖相平稳,应当没事儿。” 安抚完大家,赶紧喊来小斯去请大夫。 听闻丈夫没事儿,慕太太这才稳住身形,苏白露和慕斯敏也在一旁搀扶着她。 黄老爷面上的担忧也少了一些。 慕斯言和慕斯善兄弟俩将慕老爷背到卧室中,大家在房间中焦急地等候医生到来。 黄太太冷笑一声,指着苏白露道:“我看妹夫早些时候还好好的,就是喝了你的茶,才晕倒的。” 苏白露还没说话,慕斯言道:“舅母多虑了,这茶我们在座诸位都吃过,舅母您自己也是喝过,都没事儿,可见这茶是没问题的。” 慕太太也明白这个理儿,也摇头否决了黄太太对苏白露的指着。 “是啊,斯言说得对,大家都没事儿,可见问题不是出在白露身上。” 慕斯言维护苏白露,又安抚慕太太,“娘,您别担心,爹不会有事儿的,这段时间事情太多,爹的情绪起伏过大,又加上操劳,或许只是累了。” 慕太太联想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也知晓他辛苦。 勉强接受了儿子这个说法。 黄太太被慕斯言和慕太太否定,心中不舒服,她就觉得自己想的没有错。 正准备再说些什么,黄老爷给了她一个警告的眼神,黄太太冷眼看了苏白露一眼,只得作罢。 苏白露听到黄太太的质疑的时候,也没怎么生气。 慕斯言这个舅母一直都看她不顺眼,她已经习惯了。 她又不是她正经婆婆,苏白露也不怕她。 可慕老爷现在的情况还未可知,苏白露并不想将矛盾扩大,更加令人烦躁,不然黄太太这件事情,她才不会吃个哑巴亏。 慕太太维护她,苏白露不怎么意外,她毕竟是个讲道理的人。 慕老爷的情况是不是她造成的,明眼人都知道,慕太太又不昏聩,肯定不会相信黄太太的话。 慕斯言的举动倒是令她另眼相看。在有人质疑她的时候,会第一时间站出来帮她,苏白露心中对他的评价不由高了几分。 时间一风一秒地过去,大家都在等大夫来。 好在小斯麻利,给了一笔定钱,大夫来得很快。 被领进来的时候,见了这满屋子的人,还以为人不行了,面上不禁多了几分凝重之色。 第83章 他人 “我来找慕校长。”一个男人敲开慕家的别墅。 孙婶子将门打开,询问道:“您是哪位?大少爷不在。” 王翰平见出来一个陌生的婆子,微微皱了皱眉头。 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他一身学生的装扮,孙婶子只当是慕斯言的学生,也没有隐瞒。 “大少爷回老宅去了,还没回来。” “那慕小姐呢?”王翰平不死心地又问。 孙婶子还是摇了摇头,“也一同回去了。” 王翰平还想问什么,突然客厅的电话响了,孙婶子和王翰平招呼一声后,将门关上,急忙跑回屋关门了。 王翰平吃了个闭门羹,本就不好的心情,大为不悦。 他狠狠踢了一脚门前的石柱子,转身走了。 要不是他爹娘骗他回家,他这时候也不必火急火燎地来找慕斯言。 两个月前,家伙总来信说父亲病重,让他回家看望。 他一会去才知道他爹哪儿是病了,原来是骗他回家成亲来了。 他家中本是寒门小户,父亲为了巴结人,未经过他同意就将他的亲事定了下来了,新娘子是当地小乡绅家的小姐。 他刚开始是坚决不同意的,父亲拿出一张拮据,原来是家中欠了那家人的钱,才将他的婚事做为筹码。 哪怕如此,他也不愿意娶一个乡绅之女,更何况那个女人长得肥头大耳的,嫁不出去了,才想起他这么个人。 他在家抗争了半个月,无果,父亲为了抵债,硬是按着和那丑女成了亲,等那个女人有了身孕才放他来上海。 想起这事儿,王翰平就一肚子气。 到了学校,才知道留校任教的资格也被舒兆晗得了去,这下更霹雳般的打击。 事事不顺利的王翰平心中一股恶气憋在心口,在街上走出杀气腾腾的步伐。 “哎哟。”王翰平一个屁股蹲被撞翻在地。 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罪魁祸首已经无影无踪。 他这会儿也不端着读书人的架子了,气愤地骂道:“跑这么急,赶着投胎?” 这段时间被关在家中造娃,中气明显不足。 气虚的骂名声儿没引来别人的关注,路过的路人也就看了一眼就不再关注了。 人少的拐角处,苏立春得意地掂了掂手中的钱袋子。 ------------------------------------- 青柳巷头 苏记杂货 苏立夏看着寥寥无几的顾客,心中发愁。 最近这段时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原来总在他家买油盐酱醋的婶子们都不来了。 他本就木讷,最初能将生意做起来,全凭借实在二字。 虽说做了这么长时间的生意,有些长进,到底不多。 生意出了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站在店门口干着急。 眼巴巴地看着过往的行人,期待着大家来消费。 苏喜和万秋菊终于起床了,吃过不算早的早饭,夫妻两人首先来翻装钱的抽屉。 打开,里面却只有零星一点零钱。 万秋菊皱了皱眉头,对着站在门口的苏立夏喊道:“老二,进来。” 苏立夏听见爹喊,急忙哎了一声就到了夫妻俩跟前。 “爹,娘。”苏立夏乖乖地和二人打招呼。 万秋菊指了指抽屉中的钱,咬牙切齿地问:“这里面怎么只有这点钱?是不是你偷偷藏起来了?” 苏立夏吓得面色通红,急忙摆手道:“娘,我没藏钱。” 小儿子的性格,苏喜和万秋菊了如指掌。 他否认了,夫妻俩都信了。他老鼠胆子,谅他也不敢这么做。 指定又是大儿子偷走了。 苏喜恨得牙痒痒,“这个兔崽子,他回来看老子不打断他的腿。” 万秋菊也没话说了。 这个大儿子整天游手好闲,也不会知道在外面干什么,整天偷店里的钱,一旦得手,好几天见不到他的人影子。 就算万秋菊一向最疼爱他,也不免有几分责怪。 由着苏喜骂了一会儿。 万秋菊边拆开一盒子糕点来吃。吃完了,苏喜也骂得差不多了。 她却发店中的生意有些冷清。 不免责怪地问苏立夏:“你是怎么做生意的,咱们在这儿大半天了,一个客人都没有。” 苏立夏听到母亲的责怪,心中不免有些委屈,“娘,我还是和以前一样啊,也不知道怎么人就少了。” “没有生意你不会想办法!简直是个木头脑袋,还没有你大哥一半聪明。”万秋菊恨铁不成钢。 苏立夏这段时间不论是家务,还是典店里的生意,基本上都他一个人在打理,身心俱疲,听到母亲的指责难免心中有些不忿。 “我是不如大哥,要不您还是让大哥来看店吧。” 万秋菊见他敢回嘴了,大怒,抹了一把嘴上的糕点渣子,起身揪起苏立夏的耳朵道:“你小子翅膀硬了是吧,敢跟老娘顶嘴了!” 苏立夏的耳朵被扯得生疼,急忙求告道:“娘,您手轻点儿,” 万秋菊何尝不知道自己的大儿子四什么德行,聪明随了她,就是跟他爹一样懒,不然她家这铺子何愁生意不好? 见到小儿子求饶,万秋菊又揪了一下,才松手。 老大是没指望了,老二她可得攥在手心。 于是又安抚道:“行了,你大哥天天连个人影子都见不到,这铺子,还得你来看着才成。也不指望你做得多好,以前做的不错,要是能像以前那样就行了。” 苏立夏还是第一次听见母亲夸奖他,被父母区别对待,刚升起来的那一点点委屈,立马烟消云散,憨笑着对她点了点头。 听说薛家大少爷定亲了,万秋菊不免又想到她那福气薄的闺女。 要是她没病,他们也不会扔下她。 现在估计骨头都被野狗吃了去了。 要是她还活着,薛家的大少奶奶的位置哪里轮得到别人坐。 怪只能怪她自个儿不争气没那福气,他们将她养这么大,竟带累着他们也没福气沾上富贵人家的亲,晦气。 万秋菊眼红的不行,可又毫无办法。 事后他们又去了几趟薛家,可每次去薛家的下人都说老爷和太太不在家。 薛家大少爷那边他们是不敢凑过去了,那人就是个白眼狼,一听说他们过去,不好生意招待着,还派人要将他们赶出来。 想到这儿,万秋菊就气。 第84章 回别墅 慕斯言和苏白露在慕家待了几天,慕斯言提出去别墅那边。 上次慕老爷晕倒,大夫见大家面色凝重,还当是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最后一把脉,才知道是一场乌龙。 慕老爷纯粹就是睡着了。 远离前段时间慕斯言出事,慕老爷整日整夜地担心,睡不着觉。为了不让大家担心,他硬撑了一段时间。 慕斯言醒了,作息一下子没调过来,喝了苏白露煮的茶,困意上头,没忍住就当场睡着了。 听到是这个结果,大家都哭笑不得。 唯有黄太太面色有些不好看。 大家都没有搭理她,只在心中松了一口气。 慕斯言一个多月没去学校,其实也没什么大的影响。 前段时间,苏白露和舒兆晗闹掰,慕斯言怕她一个人在家会出什么事,特意将工作提前安排了,想多抽一点时间来看着她。 没想到歪打正着,又出了这件事情。 也算是因缘际会了。 成了亲,慕斯言倒是觉得别墅那边的人有些不够用了。 于是向着慕太太要了两个丫鬟。 自从苏白露和慕斯敏去那边后,慕太太一直想拨两个丫鬟去伺候,又怕打扰了慕斯言的清静,没有提。 这会儿他自己提出来,慕太太心中十分乐意,岂有不应的。 慕斯敏还是用她原先用的丫鬟,翠花。 至于苏白露这个新晋的儿媳妇儿,慕太太特意将自己的贴身丫鬟翠彩给了她。翠彩算是知晓在慕家长大,对府中的事情知之甚详,也能更好地帮到她。 给几个孩子打点好了行装,慕太太和慕老爷依依不舍地送走了几个孩子。 这次事情,虽说有些惊险,好歹结果是好的。 最令人头疼的儿子之一慕斯言的亲事解决了,慕家老两口也算是去了一记心头病。 慕斯言开车带着苏白露和慕斯善兄妹先回去,两个丫鬟随着慕太太的行李一起来。 再次坐这辆车,苏白露的心态都转变了不少。 她坐上了传说中的副驾驶座上。 看着慕斯言越来越深刻的面孔,苏白露发现第一次见面时候的场景还清晰地印在脑海中。 到了别墅,孙婶子早已经准备好了一桌子饭菜。 对上苏白露,笑得更加慈和。 吃完饭,孙婶子正在收拾桌子,慕斯言亲自从车中拿了几个小匣子递给孙婶子。 “这是我和大少奶奶的喜糖,最上面的一个是你的,剩余的给大家分一下吧。” 孙婶子看着精致的包装盒,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碟,在身上擦了擦手,才接住。 笑得脸上开了花儿,说了句吉祥话:“大少爷、大少奶奶新婚大喜,百年好合。” 慕斯言听完笑了笑,轻声应道:“嗯。” 孙婶子见他明显高兴的模样,心中对苏白露这个女主子的重量一加再加。 突然想到昨天找来的学生,对慕斯言道:“大少爷,昨儿有个学生模样的人来找您,听说您不在,又问起斯敏小姐。” 听到学生两个字,慕斯言反射性地想起了舒兆晗。 嘴角的笑意微收,稍微点了点头。 苏白露和慕斯敏有些累了,吃过饭就上楼去休息去了。 至于慕斯善,画社也有一算时间没去了,中午略微休息了一会儿,就出门去了,后面好几天都没有回来。 慕斯言打开房门,房间中倒是被王婶子打扫地干干净净,可这会儿看着无端有些碍眼。 他的新婚妻子苏小姐却不在这间房间中。 慕斯言无奈地笑了一下,关上房门,敲响了苏白露的房门。 苏白露睡得迷迷糊糊,房门被人敲响,有些不耐烦。 最后还是整理了衣裳,开了门。 看见门外的慕斯言,苏白露皱了皱眉头,“干什么?” 慕斯言自然道:“休息。” 苏白露顺口道:“休息去你自个儿的房间呐。” 说完就准备关门。 慕斯言一手撑着门,一手揽着苏白露的腰,挤了进来,将房门关上。 两人的姿势略微尴尬。 自从成婚起,苏白露和慕斯言虽说睡在一张床上,但苏白露一直和他保持着君子距离,当然这是她自己认为的。 很多时候,她睡得人事不知后,手脚喜欢乱动,慕言不会知道被迫当了几次人形抱枕。 此时,苏白露被抵在门后,慕斯言揽着她的腰,低头看着她。 一双沉静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她,仿佛满目星河。 他嘴角翘起,一手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 两人靠得极近,慕斯言的手仿佛在发烫,苏白露只觉得被他握着的腰在发烫。 慕斯言慢慢靠近她,呼吸在苏白露脸上,灼热的气息让苏她大脑宕机。 慕斯言身上的书墨的淡香萦绕她周身,暧昧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流动。 苏白露不敢看慕斯言的眼睛。 她想假装不为所动,粉红的脸颊和频繁眨动的长睫毛却出卖了她。 慕斯言嘴角弯得更厉害。 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道:“你我已经成婚,是名正言顺的夫妻,若还是分房睡,叫家中的人知道了,传回老宅可怎么好。” “你的东西都搬到我那间房间,这间房间就作客房。” 慕斯言盘算着,目光打量了一番苏白露房间的布局,衣裳首饰之类的倒是不多,可若是全部搬到自己那间房间,又显得有些拥挤了。 暗自觉得房间有点小,格局好像也有点不方便。 他说话的时候,并没有放开苏白露,听着他清润的声音在自己头顶响起,苏白露不觉心底发麻。 没人知道,她其实是个声音控。 慕斯言这样同她说话的时候,格外撩人。 两人贴这么近,苏白露的腿要软了。 慕斯言见他不说话,就当她同意了,一个打横娘她抱起,放在床上。 苏白露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在床上了。 慕斯言灵巧的手指将自己的外套脱掉,躺在了苏白露的外侧。 第85章 你算什么人 苏白露本以为慕斯言会做些什么,没想到等她渐渐迷糊地睡去,什么事都没有。 当天下午,慕斯言吩咐王婶子将苏白露的东西都搬到她的房间,他亲自弄整理出了自己的衣柜,将苏白露的衣裳放了进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她的房间已经被搬空 。 他速度之快,让苏白无话可说。 第二天,薛怀盛听说慕斯言已经好了,于是带着梁溪兰来看望他。 薛怀盛见他脸色不错,不免惊奇,这家伙病了一个多月,不仅没有他想象中的消瘦与虚弱,满面红光,比他都好。 慕斯敏在慕斯言生病的这段时间,功课基本上落下了,这会儿慕斯言勒令她好好学习。 这会儿客厅只有慕斯言、苏白露、薛怀盛和梁溪兰。 “好在你醒得及时,不然这后面的事情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薛怀盛欣慰地拍了拍慕斯言的肩膀。 慕斯言道了一声:“谢了。” 一个多月前的薛怀盛没想到,上一刻还一起游玩的友人,下一刻便成了植物人。 他一倒下,学校的事情基本上压在了他的身上。 好在慕斯言做事情都喜欢提前规划,他只要顺着规划走就行了。 慕斯言和苏白露坐在一张沙发上,两人挨得极近。 两人之间的氛围似亲非亲,似疏非疏。 薛怀盛是男人,对细节之处不如梁溪兰观察地仔细。 她也是女人,只肖一眼,便能看出这两人之间的不同之处。 心中彻底放下了心。 孙婶子上了一点甜点上来,“大少爷、大少奶奶,这是我新做的点心,您和客人们尝尝。” 听到孙婶子的称称呼,薛怀盛和梁溪兰诧异,“大少奶奶?” 惊异之际,薛怀盛忍不住惊呼出口。 慕斯言微笑点头。 梁溪兰暗道果然。 验证了自己所想的薛怀盛不禁调侃道:“行啊明怀,你这场病生得好,好,这病好了,来拿媳妇儿都有了。” 慕斯言轻描淡写道:“还好。” 慕斯言表面云淡风轻,薛怀盛认识他多年,岂会不知他心情十分好。 又仔细打量了一下苏白露,仍旧是未嫁时候的打扮,一旦套上慕家大少奶奶这样的称呼,却又多了几分贵气。 薛怀盛暗道不可思议。 想到自己和梁溪兰的婚礼定在九月,也是春风得意。 薛怀盛和梁溪兰略微坐了一下就回去了。 苏白露和慕斯言才将人送出门坐下,门铃又响了。 孙婶子只见过林招娣一面,对她的印象却是有些不好。 不过想到她毕竟在这儿做过工,还是将她请了进来。 林招娣看见慕斯言,激动不已。 两个多月没见,再次见到心心念念的男人,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离开慕家的别墅后,她过了几天好日子。 好吃的、好喝的胡吃海喝了几天,手里的钱渐渐减少。 她心中不禁有了危机感,刚开始想着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重新找一个工做。 在慕斯言这边享尽了优待,哪想到去了别处就一文不值了。 待遇大打折扣不说,还累得不行。 只做了几天,她就受不了了。 一连换了几家主人,她都受不了,最后名声臭了,确实再也找不到主人家愿意用她了。 林招娣是个心气高的,接二连三地被人拒绝羞辱,干脆想自己当老板。 于是想起来做生意一事。 刚巧她那儿有个邻居,家中就是做生意的。 知道她的想法后,说是愿意帮助她。 她脑子一热,就信了。 将手中所有的钱财都押上,还是不够,最后又在那邻居的帮助下,借了一小笔钱财。 刚开始想的,虽说有点利息,那邻居也说了,只要生气坐起来,还清欠债轻而易举。 想象是美好的,没想到最后确实阴沟里翻了船。 不仅这几年的存全部被人骗了去,还欠了一屁股债,林招娣想死的心都有了。 这几日追债的人天天上门,林招娣被一番威胁恐吓,连带家中被打杂了一番,心中惊惧万分。 她弟弟还没回来,她也联系不上他,现在唯一能帮助她的只有慕斯言了。 林招娣地激动地上前想要往慕斯言的身上扑,“先生!” 喊出这个熟悉的称呼的时候,林招娣不禁热泪盈眶。 慕斯言敏锐地躲过了她的那一扑。 皱了皱眉道:“你来做什么?” 想到林招娣曾经对苏白露的所作所为,慕斯言心中对她就没什么好感。 这些年,他碍着朋友之间的情义,优待她,收留她。 他自认已经尽了一个朋友的责任。 林招娣听到他如此冷淡的声音,心中不禁一酸,眼泪流得更加欢了。 “先生,您就这么厌弃我?” 想到自己在慕家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慕斯言的态度不禁生出一份不满。 “我这几年伺候您,不说功劳,苦劳也是有的,您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哭诉着要去拉慕斯言的袖子。 慕斯言侧身躲过,下意识朝着苏白露看了一眼。 对于她的纠缠,慕斯言有些不耐烦。 看见一旁的苏白露,林招娣的眼睛中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恨意。 都是这个贱女人,要不是她故意为难她,先生也不会将她赶走。 如果她还在慕家,怎么会有今天的遭遇。 她遇到的所有不幸都是因为她! 林招娣指着慕苏白露道:“你这个贱人,都是因为你,不然先生怎么会赶我走?” “要不是你,我怎么会...”林招娣下意识地住了口。 其实当着慕斯言的面,她羞于提及她现在的境况。 苏白露也不是吃素的,一把打开林招娣的手。 “说吧,你来慕家做什么?” 她有些不耐烦,这人可真是厌恶至极,从最开始就没对她安什么好心思。 现在又回来想对她吆五喝六,也不看她是哪根葱。 林招娣听到她不客气的话,心中的怨恨又上了一层,情绪更加激动。 “你算什么人,我跟先生说话,这慕家没你说话的份儿。” 苏白露闻言冷笑了一下,“我算什么人?要不你问慕斯言!” 第86章 解决 慕斯言听她发怒,开口道:“这家里的事情,皆可由得她做主,你站在这儿或是站在外面,也不过是她一句话的事情。” 听到慕斯言的话,苏白露心中的恶气一下子消了。 这女人就是一个叉烧,为她生气,不值当。 林招娣听到慕斯言的话,心中一阵不可置信。 “您...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这个女人,她不过是一个外人,她凭什么管慕家的事情?” 对于她的纠缠,慕斯言心中的不耐烦已经升到了顶点。 “行了,没什么事儿的话,你可以回去了。”慕斯言下了逐客令。 林招娣难堪,却也知道自己来这儿的目的。 “先生,你帮帮我吧,我要被那些人逼死了!” 她说得严重,慕斯言却不明所以:“哪些人?” 林招娣在羞赧中,隐去自己被所有主顾拉黑的事情,将自己这段时间经商被骗的遭遇说了出来。 听完她的陈述,苏白露对她大为改观。 本来以为她只是蠢,没想到她连脑子都没有。 一个陌生的邻居,不做调查就轻易相信了人家,不仅将自己的全部身家压了上去,还借钱给人家,简直是没脑子的典型代表。 在现代社会混过几年的苏白露表示,她已经很少遇见这样蠢的人了。 而林招娣让她知道了,一个人的蠢是没有下限的。 讲述完自己的经历,林招娣一边怒骂一边抹眼泪和鼻涕。 “这遭瘟的贱人,黑了良心的畜生,他怎么这么狠的心,连熟人的钱都骗。” “要是我找着了她,一定要将他剁碎喂狗。” 苏白露暗道吗,就你这智商,人家出现在你面前你都未必认识。 鄙夷是鄙夷,苏白露却不会傻傻地说出口。 吩咐孙婶子拿了些瓜子过来,边嗑瓜子,边喝着慕斯言煮的茶。 八卦吗,她讨厌的人,当着她的面儿现场直播,苏白露看得津津有味儿。 这一言一行,将悲欢离合演绎地精彩绝伦,可比看电影好看多了。 等林招娣哭哭啼啼地说完自己被骗的经过,伤心悲愤地怒骂骗她钱财的渣男以后,终于说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先生,最近欠债的人天天上门催债,他们不仅将家中打砸了一通,还打了我一顿。” “我实在是受不了了,先生,您帮帮我吧!”说到伤心处,林招娣将袖子拉开,一条条青紫郝然出现在胳膊上。 慕斯言道:“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林招娣道:“先生,我也不找你借钱,只要您动动手指头,就能帮我渡过难关。” 听说她不是借钱,慕斯言疑惑道:“你不借钱,你想让我怎么帮你?” 林招娣眼珠了一转,支支吾吾道:“您让我回来做工吧,只要在这儿,他们是不敢来的。” “不可能。”慕斯言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的提议。 她已经将他的妻子得罪了彻彻底底,他又岂能任由她再回来,那样岂不是惹妻子生气吗。 林招娣见他拒绝地干脆利落,心中不高兴。 可怜兮兮地哭诉道:“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上次得罪了苏小姐的缘故?” 说完不等慕斯言回复,她扑通一下跪在苏白露面前。 扯上了苏白露的裙子。 苏白露正吃瓜吃得欢快,不防她突然的动作,一下子被她抓住。 “苏小姐,您原谅我吧,我错了,是我不好,我给您道歉,给您跪下。” 林招娣一把鼻涕一把泪,边给苏白露磕头,边道歉。 苏白露的腿有些发凉,只见林招娣磕头的动作太大,将她的裙摆掀开,露出了里面白生生的大腿。 唬得苏白露赶紧捂住,想将她的手从衣裳上扒开。 突然社死,苏白露下意识地看来一眼慕斯言。 他愣愣地看着她腿,面上还有未来得及散尽的红潮。 苏白露知道他全部都看见了,面色发红。 对林招娣更加恼恨,想甩开她的手。 不等她动作,慕斯言率先起身,冷冷地对林招娣道:“松手。” 林招娣愣愣地看着他,下意识将手松开。 苏白露看来一眼被她揪住的那处裙摆,只见一个黑乎乎的手印印在了上面。还有一些鼻涕印子,就有些不高兴。 她有点受不了,这也太不讲卫生了。 苏白露起身,对慕斯言道:“她的事情你看着办吧,我先上去换一见衣裳。” 说完,苏白露不等慕斯言回答直接上了楼。 这下客厅只剩林招娣和慕斯言。 林招娣道:“先生,我不是故意的,我太伤心了,一时没控制到力道。” 慕斯言也不想同她再有过多牵扯,只道:“回来的事情不要再提了,说吧,你想怎么解决。” 林招娣见他铁了心不让自己回来,心中酸楚愤然。 “您不让我回来,我听您的。您不是认识警察局的人吗?求您帮忙搭个线儿,让警察局的人调停一番。” 她的想法慕斯言一眼就看穿了。 她无非是想借势。 若是别人倒也未尝不可,可这人,明显心术不正,若是有了依仗,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稍一思虑,慕斯言也拒绝了这个提议。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欠那些人多少钱,我可以暂借与你,等你弟弟回来,再还给我即可。”慕斯言淡淡对林招娣道。 说着就要往书房走,准备写一张欠条。 林招娣见他这也不肯,那也不肯,极大的愤怒充进大脑。 “先生,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您也不愿意答应?” “自从搬到了那个地方,见我是生面孔,又是一个女人家,那些人就可劲儿欺负我,您只要说上一句话,搭上一个小小的人情,我就能抬起头做人,您为什么不肯。” 慕斯言不为所动,呈送客姿态,对林招娣道:“你所说的,我都办不到,我帮不了你,请回吧。” 林招娣见他软硬不吃,不由搬出了自己的弟弟:“你答应过阿厚要照顾我的,你不能反悔。” 听她提起林厚,慕斯言只道:“我帮助你弟弟,也只是处于同窗之谊,至于答应他的,也已经悉数做到,至于令弟,我会修书一封,同他解释。” “行了,出去吧。”慕斯言对她的胡搅蛮缠更为反感。 林招娣见他亲口下了逐客令,心中这才真的急了。 “先生,您借我五十大洋,我马上就走。” 慕斯言当场写了一封借据,递给她。 林招娣不情不愿地在上面按上了手印。 慕斯言喊了声孙婶子,等她到了后,对她道:“去楼上问大少奶奶拿50银元下来,就说我要。” 第87章 被抢 孙婶子哎了一声就上楼去了。 林招娣听到这句话却是犹如晴天霹。 “大少奶奶?什么大少奶奶!” 慕斯言懒得同她解释。 不一会儿,苏白露带着林婶子一起下来了。 手中拿着一个大大的钱袋子,里面鼓鼓囊囊的,叮当作响,声音清脆,一听就知道装的是银元。 慕斯言见她也下来了,赶紧迎上去。 “叫孙婶子拿下来就行了,何必你亲自跑一趟。” 苏白露笑道:“楼上楼下能有几步路?” 将手中的钱袋子递给慕斯言。 慕斯言接过,又递给林招娣。 林招娣这才如梦初醒。 指着苏白露不可置信道:“这就是你说的大少奶奶?你们成亲了?” 见她激动的模样,苏白露翻了一个白眼,坐在沙发上,继续嗑瓜子。 慕斯言没回答她的话,淡淡对她道:“行了,钱拿到了,也就不留你,回去吧。” 林招娣心中极其愤怒,大脑嗡嗡,像是被定住了,最后被孙婶子连拖带拽地请了出去。 直到出了大门,林招娣才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使劲儿拽着孙婶子的手道:“那个女人什么时候和先生成了亲?你们一定是骗我的对吧。” 孙婶子见大少爷和大少夫人也好像不怎么欢迎她,心中有些懊悔让她进来了。 这下子手被她拽的生疼,更平添一分恼怒。 狠狠地将她的手拉开。 嘲讽道:“哟,我家大少爷和大少夫人成亲,什么时候还得通知你?你算是那个牌面上的人儿?脸怎么这么大。” 这个女人一进门眼睛就直勾勾地放在大少爷身上,心里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呢。 孙婶子继续挖苦道:“你也不撒泡尿照照,就你这样的,还想肖想我们大少奶奶的位置,给我们正牌大少奶奶提鞋都不配。” 孙婶子说完,将门关上。 林招娣被一通贬低,气得快炸了。 使劲儿在外面拍门,踹门,可也没人搭理她。 最后只能怏怏地离开了。 林招娣走后,慕斯言坐在苏白露身边,同她讲起了自己喝林招娣的弟弟之间的事情。 “我和她弟弟是同窗,有一年,我们去外地游学,路上遇到了土匪,一起被抓进了寨子里。也算是有过同生共死的交情。” “后来林招娣来投奔她弟弟,他正是出国留学的关头,于是就托我照顾一下她,等他回来再做安排。” 苏白露没想到看起来云淡风轻的慕斯言也有过这样的经历。 他虽没有细说,苏白露能理解他那时候的困难。 在这样的环境中,两人侥幸生还,情谊深厚一些,也是正常。 再说照拂林招娣对慕斯言来说,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唯一的不完美,就是林招娣这人太过偏激。 苏白露也只能拍拍他的手,以示安慰。 慕斯言顺势抓住她的手,放在掌心。 同她承诺道:“以后,我不会任何人欺负你。” 苏白露没说信,也没说不信。 以后太长,且行且看。 慕斯言将林招娣签过的借据递给苏白露。 “这个你且收着。” 苏白露诧异,她还以为慕斯言会直接给钱给她,没想到是签了借据的。 慕斯言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微微一笑道:“我已经帮过她一次,也算是完成了我对她弟弟的承诺,你我已经成了亲,为夫也需得多存钱,给你买你喜欢的东西。” “借给她应急可以,哪有平白给她的。” 苏白露听完,没忍住笑了。 这样的慕斯言接地气的很。 林招娣虽说拿到了钱,心中却不太得劲儿。 心不在焉地走在大街上。 钱袋子哗啦作响,引来许多人注目也没有察觉。 林招娣只觉得什么也听不下去。 脑子里一直在想慕斯言的事情。 脸上跟调色盘似的,一会儿青,一会儿紫。 突然,她的肩膀被人撞了一下,林招娣突然回过神来。 她愣了一下,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一摸胸口,除了两坨肉,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林招娣这才反应过,事情不好了。 “天杀的,谁偷了我的钱!救命啊,偷钱了!” 林招娣这会儿也顾不得想些风花雪月的事情,心里发紧。 “有小偷啊,抓小偷啊!” 她的声音引起了一部分人的注意,众人虽然议纷纷,可也没什么好办法。 这种事情他们见得多了,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一个大爷见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心中不忍,建议道:“这位嫂子,你还是报警察厅吧。” 见有人给自己出主意,林招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抓着大爷的衣裳不松手,“大叔,你帮帮我吧,帮我报警察厅吧。” 那大爷见她像是要赖上他,赶紧挣脱开,一溜烟跑了。 “可别,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大爷可不想惹上什么麻烦。 剩下的人看完热闹就各自散了。 林招娣看着街上的人,只觉得这些人都不是好的,都欺负她。 不禁瘫软在地,拍着大腿,哭诉自己命苦。 “哎哟,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哟,从小是个姑娘,被娘家当牛做马地使唤,18岁被卖给三十岁的老光棍,二十八岁死了丈夫,好不容易有个营生,又被一个贱女人陷害被主家赶了出来。” 周围的人却是没兴趣听她诉说家里事情,这年头难的不是她一个人,谁家还没有个悲家惨事。 林招娣也不管有没有听,只一股脑地将自己的所有遭遇讲了出来。 她只想将自己这段时间遇到的憋屈发泄出来。 继续卖惨道,“被赶出来后,邻居们不善,欺负我一个弱女人,想再找个营生,又被主家欺负。走投无路,和人一起坐生意,却被人卷了钱跑了。还钱财一屁股债,好不容易借到些钱,准备还账,又被人抢了。” 林招娣越说越觉得悲从心来。 坐在地上哇哇大哭。 一个乞丐从她面前经过,将破碗递在她面前:“好心的太太,赏一点吧。” 林招娣自己还不知道接下来怎么办呢,哪有钱给他。 一把打掉他的碗,呸了一口骂道:“我哪有钱给你,你个臭乞丐,滚远一点!” 乞丐无奈地将碗捡起,颤颤巍巍地离开了。 第88章 释怀 青柳巷 苏家杂货 苏立春神色仓惶地回到了店中,将抽屉中的整钱拿走。 等苏立夏发现的时候,只剩下零星一点零钱了。 不用想,就知道是自家大哥干的事情。 经过这段时间的努力,舒兆晗已经同顾小姐说好,对于退亲一事,顾小姐也不再寻死觅活。 只等找一个顾老爷高兴的时机,再提退亲的事情。 舒兆晗感恩顾小姐的理解,心中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准备重新去找苏白露。 谢三妞心中却并不慌,那姑娘是个心气儿高的,这么久,她一直拖着她儿子,不让他去找她,就是想让这件事情没有转圜的余地。 虽然有点遗憾顾小姐同意退亲一事,可只要不是那个妖精,谢三妞心中总算有了点欣慰。 想到要去见白露,舒兆晗心中微微激动。 前段时间是他太懦弱,他不敢面对白露的责备和失望。 他发誓,这是他最后一次让她伤心。 将自己打理好,舒兆晗换上了从未穿过的西装,来到了慕家。 在门外做了半天心理建设才将门铃按下。 孙婶子将门打开。 看见他,半天才将他认出。 “...是舒先生啊,来找我们大少爷的是吧,快快请进。”孙婶子热情地将他迎了进来。 舒兆晗嘴巴动了几下,最后点点头,“嗯。” 舒兆晗心中有许多话和苏白露说,进门的瞬间却有一点胆怯。 苏白露听说舒兆晗来了,愣了一下。 她好长时间没有想起舒兆晗了。 这段时间,她忙着自责,忙着照顾为了救她陷入昏迷的慕斯言,焦虑和后悔占据了她所有的时间,现在又见了他,倒是没了最开始的难过和意难平。 苏白露已经能心平气和地面对他了。 微微一笑,对他道:“嘉平哥,许久不见。” 舒兆晗见她态度像是已经释怀,心中空荡荡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强撑起笑容道:“白露...这段时间,你还好吗?” 苏白露笑道:“我很好。”礼貌问道:“你呢?” 舒兆晗道:“我也很好。” 两人相顾无言,真的见了面,舒兆晗却不知道该怎么讲了。 慕斯言只在最开始同他打了招呼,便静静地坐在一旁。 舒兆晗见他和苏白露坐得很近,却没有多想。 孙婶子殷勤地来上了些糕点,特意端到了舒兆晗的面前。 舒兆晗见是苏白露喜欢的,心神一顿,还是按照老习惯,将糕点碟子往她面前推了一下。 孙婶子见状,笑了一下道:“您不用客气,咱们大少奶奶喜欢吃的,我也准备了,等下就端上来。您是客人,又是咱们大少爷的学生,别这么客气才是。” 边说,孙婶子边将糕点碟子又移回到他面前。 舒兆晗只觉得大脑发蒙。 “大少奶奶,大少奶奶...”他下意识地看向慕斯言和苏白露。 两人之间有一种氛围,他从前从未在二人之间发现的氛围。 大脑轰得一下,变得模糊眩晕。 做得笔直的身形一歪,好半天才勉强稳住。 他沉默了半晌,定定地盯着苏白露俏丽的面庞看来半天,苦笑一声道:“你们...” 苏白露见他的模样,心中也微微酸涩。 毕竟有着和故人相似的面庞,也曾经有过朦胧的好感。 怪只怪造化弄人。 舒兆晗的亲事,苏白露后面其实是想清楚了的。 她的母亲根本不喜欢她,瞒着舒兆晗给他定亲,也不无可能。 这段时间的经历,磨灭了她心中的激情。 命运让他们相逢,让他们相识,却也让他们渐行渐远。 感慨过后,大家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况且...慕斯言...也没什么不好。 慕斯言看似平静地坐在一旁,发白的指节却很难让人相信他是真的平静。 苏白露大概能猜到舒兆晗今天来是为了什么,释然一笑道:“嘉平哥,我和慕斯言已经成亲了,祝福我们吧。” 听到她亲口承认,听到她的释怀,舒兆晗心中空落落的。 他还有许多话没同她说,以前答应一起去看各处的景,也没能实现。 人生易变,当初的他们,谁都没料到,所有的承诺的愿望,再也没有机会实现。 舒兆晗唯有苦笑一番道:“今日过来也没什么事情,那时候同老师借的一本词典已经用完了,今天有空,就想着换回来。” 说着,他从随身的包裹中,拿出一本精美的英文字典。 静默了片刻,接着道:“你们成亲,我也不知道,也没准备贺礼,明儿再补上一份贺礼。” 慕斯言没有接过词典,摇了摇头道:“我暂时也用不到,你留着吧。” 舒兆晗也没有再推辞,因为他确实还需要这本字典。 哑着声音道:“那我不推辞了。” 说完又略微坐了一会儿,便要起身告辞。 “等会儿还有一些事情,便先告辞了。” 苏白露和慕斯言点点头,两人一起起身将他送出门。 除了慕家的门,舒兆晗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世间最伤人心的是情关,铁骨男儿也败在这一关。 擦干眼泪,舒兆晗继续向前。 世间有千万事情等着他去做,就算没了爱情,日子总是要向前看的。 自打白露离开的那一刻,或许他心中已经有了定论,他们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今天来的这一趟,与其说是挽回,不若说是给两人的感情画一个句号。 送走了舒兆晗,慕斯言看着有些愣松的苏白露,心中微微发酸。 拉着她坐在沙发上,修长的胳膊揽着她的肩膀,轻轻地拍了拍。 凑近她的耳旁,轻轻道:“以后我会陪着你,一辈子。” 热气喷在她的脖子上,苏白露觉得有些痒,一把将慕斯言的头推开。 对于他的承诺,一脸不信,傲娇道:“一辈子这么长,我且看着。” 慕斯言见她没有否认,唇角微翘,搂着她在客厅坐了许久。 第89章 各有精彩 “你小子,钱凑够了吗!”一个满脸横肉的光头带着几个小弟,堵住了苏立春的去路。 苏立春刚得了一笔横财,心中正兴奋着,又从店里拿了一点钱财,又准备去翻本。 看见这几人,霎时脸色一变。 讨好地笑道:“荣爷,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个钱袋,颤颤巍巍地递了过去。 那荣爷同手下打了个手势。 一个小弟上前 从他手中将钱袋子拽过来。 掂量了一下其中的分量。 眼看事情已经成了定局,苏立春对着荣爷道:“荣爷,这里面有五十二个银元,那我欠您的钱已经两清了。” 那荣爷见他一下子弄了这么多钱,也不难为他,对着他又笑了一下,让手下们撤了。 没了赌资的苏立春,心中暗道晦气。 无奈之下,只能回家了。 ------------------------------------- 苏白露和慕斯敏又恢复了原来的生活。每天学习,工作,日子又井然有序地进行。 这日,两人正奋笔疾书地补功课,孙婶子道慕斯言的学生过来了。 慕斯言不在,苏白露只好出去接待一番。 这人竟然是许久未见的王翰平。 来者是客,苏白露虽说心中不太喜欢他,还是礼貌地同他打了招呼。 “慕斯言不在,你找有事?可需要我帮你转达?” 王翰平见她出来,又向她后面看了一下。 “斯敏呢,怎么没见到她?” 苏白露道:“斯敏在补功课,这会儿没空。” 王翰平见不到慕斯敏,心中有些焦急。 恳求苏白露道:“苏小姐,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找斯敏,麻烦你帮忙叫一下她。” 他声音挺大,苏白露本不想帮忙的。 慕斯敏在书房中听得清楚,是找她的,于是便出来了。 见到了她,王翰平激动地马上站起来,就要上前拉她的手。 “斯敏,许久不见。” 许久未见到他,慕斯敏心中也挺高兴的,不过下意识地躲过了他的手。 这一年,她长大了一些,男女之间的那些事情,她也略懂了一点。 “翰平哥,你怎么来了。”慕斯敏有些好奇。 说实话,这么久没见到他,慕斯敏其实也没怎么想念他。有两个哥哥和白露姐陪着,她挺开心的。 王翰平见她好像不同原来一样亲近了,眼中闪过懊恼。 想到父亲做的事情和家中丑陋的妻子,愈发恨。 想到今天来的目的,装作柔和对慕斯敏道:“我有一些事情,想同你说,能不能...”他眼神看向苏白露,那意思就是让她回避一下。 苏白露却装作没听见。 慕斯敏也是个心大的,对王翰平道:“没事的,翰平哥,白露姐不是外人,你有什么话要说,就直接说吧。” 苏白露听了慕斯敏的话,就更不会如他的愿。 坐在客厅不动如山。 王翰平听见她这么说,只好硬着头皮,当着苏白露的面,支支吾吾了半天,才隐晦地将他的来意道明。 “是这样的,斯敏,前段使劲学校有留校任教的名额,我赶巧了家中有事儿,在时间上错过了,你能不能帮我和慕校长说说,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 慕斯敏听说是这件事情,只是帮忙问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一口答应道:“放心,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大哥回来了我就帮你问一下。” 王翰平见她答应了,喜不自禁,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 苏白露估摸着两个人都不在一条线上。 暗笑了一下,也没点名。 晚上,慕斯言回来了。 慕斯敏果然将王翰平的事情同他说了,慕斯言道:“这件事情,我会同他说,你不用管了。” 慕斯敏也不喜欢管这些杂事,听到大哥的话,心中就将这件事情放下了。 夜里,苏白露和慕斯言说起这件事情。 苏白露担忧道:“这个人,好像是刻意出现在斯敏身边,咱们还是要注意一下。” 慕斯言拍了拍她的肩膀,将她搂在怀中,安慰道:“别担心,我看着呢。” 自从苏白露第一次提醒后,慕斯言就将王翰平的事情调查得一清二楚。 苏白露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知道点东西,吃瓜的兴趣很是浓郁,双眼放光地盯着慕斯言。 慕斯言搂着她靠在床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将他知道的王翰平的事情娓娓道来。 苏白露听完,觉得那家伙也挺不容易的。 她还奇怪,这家伙怎么消失了这么久。 原来是回家成亲去了。 也好,这样他就没有机会纠缠斯敏了。 不同于慕斯言的默默保护,苏白露更喜欢将一切都放在明面上。 第二天,苏白露和慕斯敏休息之际,聊起了王翰平。 苏白露故意道:“斯敏,你要准备一份贺礼了。” 慕斯敏不明所以地看着苏白露:“什么贺礼?我怎么不知道。” 苏白露道:“你肯定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的呢。你那翰平哥这次回老家成亲了,你说是不是要准备一份贺礼。” 慕斯敏听了瞠目结舌,“这...这也天突然了吧。昨天翰平哥过来的时候也没说呀。” 苏白露默默观察她的表情,见她只有惊讶没有难过,心中松了一口气。 “是要准备一份贺礼,白露姐姐,明天咱们去逛街吧。”慕斯敏说起这件事情的时候,还颇为惊喜。 像是刚好接着这个机会出去放风一样,对此,苏白露又无奈又好笑。 想到大哥,慕斯敏又不敢同她说出去玩的事情,只拽着苏白露的胳膊撒娇,“白露姐,你帮我跟大哥说一下呗,我的好嫂子。” 小姑娘可可爱爱的,苏白露也不忍心拒绝她。 这段时间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她也辛苦了,也该带她出去透透风了。 姑嫂两人歪腻了一会儿,便又各自做自己的事情了。 苏白露这下是彻底放心了。 晚上还是和慕斯言说了一下,得到慕斯言的同意,慕斯敏高兴的像是一个脱笼的小鸡。 第90章 日常闲逛 咖啡厅 慕斯言和一个年轻的男人对坐一桌。 “子昂,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写信回来,我好去码头接你。”慕斯言喝了一口咖啡,淡淡对对面的男人道。 “前几天刚到。”林厚笑了笑,“因着在国外还有一些私事,回国日期不定,就没麻烦你。” 慕斯言看了看他,几年前,他性格内向,同陌生人说话也会磕磕巴巴。 在国外呆了几年,眼前的男人开朗了不少,说起客套的话,也能侃侃而谈,和几年前宛若两人。 这人就是林招娣的弟弟,林厚。 虽然偶尔通信,几年未见,两人之间难免有些生疏了。 两人聊了一些在国外国内的所见所闻,内外的形式,倒是找到了从前的熟悉感。 临近回家,林厚才同慕斯言聊到了他姐姐林招娣的事情。 “这几年家姐劳你帮忙照看了。感激之情,不胜枚举。” 慕斯言只浅浅一笑,“朋友之间,些许小事,不必言谢。” 不知道想到什么,林厚眼神微黯,笑了笑,没说话。 分别之际,没人看见他脸色沉了下来。 回到家,林招娣殷勤地伺候他脱了外套,将饭菜端了上来。 林厚看着亲姐姐殷勤的模样,心中很是受用。 想到他回来的时候,见到她的时候,她的惨状,林厚心中有些怒气。 慕斯言口口声声说帮忙照拂,最后却照拂到这个结果。 他回来的时候,家中被砸得乱七八糟。里面但凡有点价值的东西都被搬走了,林招娣被打得鼻青脸肿,林厚心中一痛。 要不是林招娣这个大姐,他小时候掉河里就淹死了。 他大姐是个命苦的,死了丈夫被赶回家,父母又要逼她嫁人,他临出国前托人照顾,却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想到大姐对自己的好,林厚心里有些难受。 好在他已经回来了,以后一定让她过上好日子。 至于慕斯言,林厚冷笑,再好的情分也挡不住时间的洗礼。 这么多年没见,又能有几分真心。 可惜现在还不是和他翻脸的时候,他刚回国,诸多关系还需要他帮忙打通。 慕斯言回到家,苏白露敏锐地发现他的心情有些不好。 他鲜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苏白露好奇道:“这是怎么了?” 慕斯言摇了摇头,轻轻摸了摸她的头,“没什么,林招娣的弟弟从国外回来了。” 苏白露将他脱下的外衣接过,帮他挂在衣架上,扭头问道道:“这不是好事吗,你们鄙视朋友吗?” 慕斯言轻叹一声,“几年没见,他变了,我也变了。” 他似乎有些伤感,苏白露不再问了。 慕斯言接着道:“也罢,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第二天,苏白露带着慕斯敏出去逛街。 得知她要出去,慕斯言给了她一个存单,看到金额,苏白露已经麻木了。 里面有一万银元,她总感觉他是慕家最富有的人。 买了别墅,买了车,有好多现钱,还有好多外汇,珠宝什么的也不缺。 可谓是富得流油。 原来慕斯言是她的老板,现在她是慕斯言的老板。 将家当全都给了她保管,以后零花亲什么的都要和她领了。 这么高的觉悟,让苏白露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会苏白露目前还不打算花他的钱。 她自己有工资,有存款,能应付自己的开支。 之一慕斯敏,花慕斯言的钱,苏白露也不带手软的。 慕斯敏看中了什么,买! 新衣裳,买! 新手镯,买! 各种花样的胸针,买! 慕斯敏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 姑嫂俩逛了一上午,慕斯敏收获满满。 苏白露比较克制,毕竟她花的是自己的钱,她舍不得。 慕斯敏提着一堆东西,挽着苏白露的手,笑得牙眼不见。 “还是白露姐你对我最好。” 苏白露笑道:“我给你花的是你大哥的钱。” 两人笑闹了一番,准备找家茶馆喝点茶。 刚坐下喝了一口,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远处一晃。 苏白露咬牙切齿:“是她!” 和慕斯敏说了一声,迅速跟了上去。 可惜还是街上人多事杂,苏白露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就将人跟丢了。 苏白露败兴而归。 慕斯敏一头雾水,问道:“白露姐,你刚才干嘛去呀?” 苏白露喝了口茶道:“上次在小鱼山,有个女人撞了我,害得我和你大哥才出了那事。” “刚才我瞧见一个人,很像那个罪魁祸首。” 想起那件事情,苏白露就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她不跑倒是还好说,本就是无心之过,认真道个歉,这事也就过去了。 这一跑,苏白露对她更是厌恶。 可惜人让她跟丢了,不然苏白露一定要为自己和慕斯言讨个公道。 苏白露和慕斯敏喝完茶,正准备离开,又见到一个熟人。 薛怀盛带着梁溪兰来茶馆,一进门就看见了苏白露和慕斯敏。 笑着上前打了声招呼,“慕小姐和苏小姐也在?可真是赶巧了。” 梁溪兰看着两人大包小包的,买了一堆东西,瞧瞧打量了一下苏白露,不禁在心鄙夷苏白露。 听说她原先就是个不识字的村姑,亏她前两次见的时候还当是哪家的名门千金。 现如今运气好,扒上了慕斯言,也成了一个蝗虫一样的贵妇人。 她热情地对慕斯敏打了声招呼,至于苏白露,哪怕侥幸山鸡变了凤凰,也还没这个资格让她堂堂留洋的高知热情以待。 “你好,密斯苏。”她淡淡打了招呼,伸出了手,苏白露只轻轻挨了一下,她已经抽离了。 苏白露心中多少有些感觉,薛怀盛的这位未婚妻,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每次见了她,虽然态度不差,却也不怎么待见她。 苏白露也不在意,她又不是人民币,怎么可能人人都喜欢。 几人寒暄了一番,苏白露和慕斯敏便告辞了。 苏白露和慕斯敏走后,薛怀盛笑道:“到底是成了亲的人,明怀这几天明显很是高兴。成亲这么令人开心,等兴咱们成亲后,岂不是更加开心。” 梁溪兰本有些不以为意,听到自己和薛怀盛的亲事,又有些不好意思。 第91章 上岸 时间一晃就到了秋天。 慕斯敏的升学考试也过了。 考试前,慕斯敏还是有些紧张,苏白露信誓旦旦地告诉她不要怕,她安排了靠山。 慕斯敏果然没有那么紧张了。 考完试,慕斯敏好奇地问苏白露,她给她找的到底是什么关系,苏白露笑了笑告诉她:“佛祖,我给你找的是佛祖。” 慕斯敏这才知道她后台这么“硬”。 苏白露的小学升初中的考试也过了。 对于她的进步,慕斯言也很是高兴,还带她去私塾中走了一趟。 私塾的校长姓顾,还留前朝的辫子,看起来颇为古板。 不知道慕斯言和他聊了什么,倒是挺高兴的。 临走前,翻出了苏白露的成绩,正式给她颁布了小学毕业证书,苏白露终于摆脱了文盲的阶段,正式成为一名小学生。 拿到小学毕业证,苏白露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好在她前世有点基础,不然在这个时代,拿到文化人的最低文凭都费劲儿。 接下来,她又借着顾家私塾的升学考,考上了这附近的一所中学,慧心女校。 她终于能正经读书了。 经过长达大半年的学习,慕斯敏和苏白露终于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两人高兴地又去大肆采购了一番。 当然,慕斯敏这个零花钱不太多的家伙还是花的苏白露的钱,而苏白露还是借花献佛,用的慕斯言这个大哥的钱。 至于她自己,还是花的她自己的钱。 这几个月,为了赶学习的进度,苏白露和慕斯敏都没怎么出去,她好几个月的工资都还没花出去。 这些也放开了手脚,跟着慕斯敏买买买。 慕斯言见她不肯花自己的钱,心中很是无奈。 珠宝首饰、布匹衣裳自己亲自去买回来。 好东西,苏白露作为一个年轻的小姑娘,是喜欢的。 慕斯言给她买的东西中,她最喜欢的是一枚红宝石戒指。 大气又精致,戒指圈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发出银白色的光芒。黄豆大小的红宝石鲜艳夺目,戴在手上显得她的手纤细优美,清新贵气。 苏白露爱不释手,慕斯言亲自给她带上,除非特定的情况,她一般不怎么取下来。 慕斯言见她喜欢,嘴角隐秘地弯了一下。 老宅中,慕老爷和慕太太得知慕斯敏的升学考试过来,很是欣慰。 慕太太想她了,干脆让她回家去住几天。 不然等开学后,就没时间回去了。 慕斯敏也好长时间没见到父母了,也有些想念。 再有就是她原来的同学和朋友基本上都止步于中学,这家伙从来不知道低调这两个怎么写,正想回去显摆显摆,听到慕太太的建议,很是兴奋地就回去了。 对于苏白露要继续上中学,老两口也是非常欣慰。 尤其是慕老爷,本以苏白露只是一个机灵点的农家女孩,没想到她居然如此有上进心,工作之余还努力学习,还通过了自己的努力,成为了一名中学生。 他原本还担心强行将她和慕斯言绑在一起,两人以后的路难走。 现在看来,他的担心多余了。 慕太太听见这个消息,惊愕之际,也不反对。 二人愈发觉得这个儿媳妇选对了。 至于慕斯善也在画社附近买了房子,现在也搬出去住了。 这段时间别墅中只剩下苏白露和慕斯言两个主人了。 恰巧薛怀盛的婚礼就在这几日,慕斯言作为好友兼上司也在受邀请的嘉宾之列。 薛怀盛婚礼这日,苏白露和慕斯言都盛装打扮。 今天的礼服是慕斯言准备的,没穿上之前苏白露还担心慕斯言订的尺寸不对,已经打算穿一套自己买的衣裳去参加婚宴了。 慕斯言给她安排的是一身旗袍,浅紫色的旗袍是最近市面上新出的款式。 精致的盘扣,流光溢彩的布料,素简的花纹,上身效果却出乎苏白露的意外。 她最担心的胸前的部分却没出错,这身衣裳穿上却是刚刚好。 上海果然是时尚的天堂,短短大半年的时间,旗袍已经风靡整个上海。 上海的女性永远走在时尚的前沿,在时尚方面向来是敢于尝试的。 苏白露也买了几件,就是一直呆在家中,也没机会穿,只摆在衣柜中过过眼瘾。 她没想到慕斯言也是懂得时尚的,居然会买旗袍给她。 还配了一个蜻蜓胸针,端庄中带着活泼。 其它的,慕斯言还配了一根青玉钗和珍珠耳环,一串饱满圆润的珍珠项链。 初秋天凉,慕斯言也考虑到了,还送了一件儿白绒毛皮草披肩过来。 搭配着苏白露的旗袍,贵妇范儿十足。 苏白露猜慕斯言是懂得贵妇圈的。 这一身让她没话可说。 再套上慕太太给的碧玉镯,一切完美。 等她装扮好,看见慕斯言的这一身,真的被秀到了。 只见他一身黑色的西装,做工考究,剪裁合身,浅紫色的领带最为亮眼。 慕斯言还是第一次见苏白露穿旗袍,看见她的打扮,恍惚了一下。 浅笑着上前,将手臂递给她。 “走吧。” 别墅距离薛府还有一段距离,慕斯言开着车走了一个小时才到。 他们到的时候,薛府门口已经有不少人进进出出了。 慕斯言递上请帖和礼物,两人便被人迎了进去。 薛家的宅子,风格和慕家是一样的,都是中式四合院的结构,却比慕家的宅子小了许多。 现场满眼红色,喜庆得很。 现场各色人物云集,大家笑意盈盈,热闹得很。 慕斯言和苏白露一出现,立刻吸引住了大家的眼神。 在场有一部分是文人圈的,对慕斯言的大名也有所耳闻,甚至绝大多数都是见过的。 见了他,三两成群地上前来打招呼。 见到他身旁的苏白露,颇为差异。 他们向来听说慕斯言这人不近女色,眼前这个女子是谁? “明怀别来无恙。” “许久不见你出来了。” 几人同慕斯言打了招呼,又将目光放在了苏白露身上。 “明怀,这位美丽的密斯是…?”一个梳着大背头,穿着浅灰色西装的男人,揶揄地看着慕斯言。 第92章 婚宴 慕斯言轻笑着介绍了苏白露:“这是我夫人,苏小姐。” 慕斯言知道苏白露不太喜欢密斯这个洋不洋土不土的称呼,没有跟风这么称呼。 几人大惊,而后打趣慕斯言,“明怀兄,你不够意思啊,成亲此等大事儿,怎能不请我等,是不是看不起我们。” 慕斯言也笑着道了个歉,“事情太过突然,没来得及,几位若是能来,是我的荣幸。” 说着温柔地看了一眼苏白露,笑着对几人道:“若是我夫人愿意再补办一次婚礼,一定请几位来吃杯喜酒。” 苏白露还是第一次见到慕斯言的交际能力,本以为他就是个高冷的书呆子,没想到也会同人交际。 男人的声音磁性清冽,不疾不徐的语速,尽显优雅和风度。 听到他的话苏白露不禁无语,成亲这么累,一次就够她折腾的了,再来一次,光是想想,苏白露就头皮发麻。 心里是这样想的,苏白露却是微微笑了一下。 越来越多的人凑过来了,照例好奇了苏白露的身份。 接下来就是文人们忧国忧民,谈论时事,各个博古通今,侃侃而谈,引经据典,苏白露听了很是佩服。 这个时候的文人,才是真正的文人,光是这知识储备就不知道要占据大脑的几个g。 苏白露听着还挺有意思的。 慕斯言却也毫不逊色,和一群人谈论,常有人被问得哑口无言,抓耳挠腮,他始终淡定如斯,开口便引人眼神发亮。 关于时下许多的问题,慕斯言说的条理清晰,有理有据。 有着后世经历的苏白露听着,不禁暗中给他点个赞。 他确实很有见地,怪不得年纪轻轻就能担任同昌大学的校长。 苏白露已经预料到,慕斯言绝对会在这个年代的历史上占据一席之地。 他们的话题很广,什么都能聊。 后面又谈论起了各种理论、心学之类的东西,苏白露听着费劲儿,打算溜了。 她悄悄扯了一下慕斯言的袖子,慕斯言回头看她。弯腰凑在她耳边,温柔问道:“怎么了?可是乏了?” 苏白露摇摇头,微微踮起脚尖,小声在慕斯言的耳边道:“没有,我有点饿了,想去吃点东西。” 苏白露指了指不远处的桌子,那边放着糕点和茶水。 慕斯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凑在她耳边轻声问道:“你一个人行吗?再等几分钟,我和你一起?” 苏白露连忙摆头,慕斯言是堪比这场婚礼第二打眼的人,她把他带走了,那些嘴巴利索的文化人还不知道怎么讨论她。 怕了怕了。 挣脱了慕斯言,苏白露快速离开了慕斯言身旁。 她走了几步,还隐约听见别人对慕斯言的打趣声。 苏白露头皮发麻,被人打趣揶揄什么的,简直尴尬至死。 她好奇地看了一下慕斯言,他面色不变,仍旧微笑着游刃有余地应对着众人的打趣。 从外面看那群人,苏白露一眼就能看见慕斯言。 这一群人中,虽大多数有文人的斯文,论外表,有半秃的地中海发型,有微胖的,瘦得过分的,也有身材匀称面容普通的,也有稍微俊秀的。 而慕斯言站在这群人中,自带气场,鹤立鸡群。 欣赏完慕斯言的风姿,苏白露也确实觉得有些饿了。 目光看了一圈,苏白露竟然瞧见了切好的小蛋糕。 正准备去拿一块儿,胳膊被人挽住了。 苏白露回头一看,又是一个熟人,慕斯敏的朋友许静蝶。 苏白露和她不怎么熟悉,两人还有过争执,对于她的自来熟心中生疑。 不着痕迹地挣脱开她的手。 “原来是许小姐,许久不见了,别来无恙?” 许静蝶笑盈盈道:“我很好,听说苏小姐过得也不错。” 背地里,她几乎牙牙切齿地看向苏白露,“慕大哥竟然会娶了你这个乡巴佬,你可真是会使手段啊!” 苏白露见她变脸之快,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样子不正常多了吗。 她就说她们的关系还没好到这种程度。 听到她的嘲讽,苏白露也不是吃素的,笑呵呵道:“梁小姐的消息倒是挺灵通,连我过得好不好都知道。” 有小厮端着茶水经过,苏白露要了一杯茶水。 对许静蝶道:“这话你倒是说对了,我还真过得挺好。” 许静蝶嘲讽不成反被将了一军,气得脸发绿。 苏白露欣赏了一下她的变脸绝技,慢悠悠喝起了茶。 许静蝶见她这样,气不打一出来,恰巧端茶水的小厮转了一圈过来,她气呼呼地将人唤住,伸手想要端一杯茶水。 却没注意将托盘上的茶水都打翻了,滚烫的茶水洒在皮肤上,她被烫得尖叫了起来。 现场的气氛和乐融融,这声异常的尖叫将大家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苏白露也没想到她这么蠢,自己将自己弄伤了,还引来这么多的目光,暗道倒霉。 她还沉浸在怎么会有人这么蠢的想法中,许静蝶开始了她的表演,苏白露才惊觉蠢的原来是她。 只见她脸上的愤怒和狰狞瞬间不见了。 一脸不敢置信地指着苏白露道:“苏小姐,枉我一厢情愿地以为我们是朋友,你竟然这么狠。”说着亮出被烫得气泡的右手。 苏白露还是第一次在现实生活中看见绿茶婊,居然还感觉有点新奇。 苏白露不紧不慢问道:“这不是你自己烫伤的吗?和我有什么关系!” 许静蝶听到她的话,一脸不敢置信。 眼泪哗啦啦地往下流,没什么美感,却让大家觉得更加真实。 她抽噎着指着苏白露道:“苏小姐难道不是你说这茶好喝,让我再替你端一杯的?” “谁知道我刚端了一杯,你却暗中推了我一下。” “你怎么能这行!你看我的手,以后留疤了怎么办!呜呜……”想到伤心处,许静蝶又开始哭了起来。 一部分人听到她的话,谴责地着苏白露。 “这人是谁?你们听说过吗?怎么这么狠毒?” “没见过,看这打扮,别不就是那家太太?” “什么大家太太,这一脸狐媚相,妖里骚气的身子,别是哪家的小老婆?” 第93章 维护 苏白露离开后,慕斯言时不时要关注一下她的动向。 见她在和人攀谈,慕斯言也没在意,扭过刚和人说了一句话,就听见尖叫声。 他下意识地朝着苏白露的方向看去,见她似乎和人有些争执,慕斯言立马三步并做两步走向苏白露。 刚巧听见旁边人的窃窃私语。 慕斯言眉头狠狠皱了一下,看了几人一眼,便走到了的身旁。 “怎么了?”慕斯言轻轻握住苏白露的手,轻声问道。 苏白露见慕斯言来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能搞定。 许静蝶见到慕斯言,情绪更加激动。 “慕大哥,苏小姐怎么这样,你给我评评理。” 苏白露听到她又开始茶言茶语,翻了个白眼。 “是你空口白牙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凡你学过数学和科学,就说不出这种话。” “以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如果推你一下,茶水溅出去的方向会向着内侧?” 苏白露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地上的水痕上。 见果然如此,对这次的事情已经有了定论。 其实大多数人都不傻,只有几个长舌妇在听到许静蝶的说辞,便下意识地给苏白露打上了不好的人印记。 能来薛家参加婚礼的人,不是和薛家做生意的商人,就是文人。 没有几个是真傻的。 没有亲眼看见的事情,不会轻易下定论。 只是对苏白露这个空有美貌的花瓶抱着看热闹的态度,方才慕斯言带着她出现的时候,文人圈还以为慕斯言也不能免俗,屈服于美色。 毕竟苏白露这模样是他们见过这些女子中,少有的美貌和灵动。 见她一开场就和人起了争执,心中有些看不上,嫌弃她上不了台面。 后面又见她面对指责不慌不忙,条理清晰地阐述事实,一言击中要害,心中对她便有了改观。 果然,能被慕斯言看中,也有其过人之处。 谎言被轻易拆穿,大家的目光转移到了许静蝶身上。 许静蝶感受着四面八方来的目光,脸像被烫红的猪皮,红得透明。 看着大家嘲讽的目光,她知道今天自己太冲动了,恼怒之下做了蠢事。 可谁让这个贱女人趁虚而入呢! 慕斯敏也是个贱人,枉她讨好她,奉承她,恭维她,到头来对她居然还不如一个乡下野丫头。 都怪她,没考上大学,好好的待在家嫁人不好吗?硬是要去复习上大学,还将苏白露这个贱女人也带去了慕大哥的别墅,给了她机会,爬上慕大哥的床的机会。 前几天表姐去她家,聊起表姐夫朋友,她才知道表姐夫的朋友就是慕大哥,许静蝶心中高兴,正想着以后就算不通过慕斯敏也能见到他,没想到接下来就听到了一个晴天霹雳的消息。 慕斯言成亲了,和她成亲的人居然就是苏白露这个贱人。 如果是别的名门千金,她还能忍,这个女人的话,叫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 被嫉妒冲昏了头脑,许静蝶不管不顾地就做下了这样的事情。 她心中并不后悔,只后悔自己太过草率,没有将事情做周全。 会场上的目光和讥讽声音传到她的耳朵中,像是有蚂蚁啃噬她的心一样,而慕斯言厌恶的目光却让她如坠深渊。 许静蝶再也承受不住这些目光了,她恨恨地看了一眼苏白露,低着头跑了出去。 苏白露耸了耸肩,表示很无辜。 她好好的想当个混子,许静蝶将她提溜出来当做打脸的对象,苏白露哪有不回敬一二的道理。 慕斯言见她自己将局面扭转过来了,面露了然之色。 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牵了她的手,走上前,刚好面对着方才嘲讽苏白露的那几个妇人,郑重地介绍道:“向几位太太接扫一下,这位苏小姐,是我慕斯言的夫人,明媒正娶的夫人。”明媒正娶是个字,他说得极为重,这其中的深意,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其他的东西。 说过苏白露坏话的几个人,不禁有些窘迫,有的心中有些恼怒,有的确实悔之不及,总之都恨上了许静蝶。 在别人的婚礼上,这么喜庆的事情,还要挑事情,她们也是为了给她打打抱不平,才得罪了慕斯言。 她们从前是没见过他,可刚才他过来的时候,明显是从一群文人中走出来的,她们家虽然做些小生意,虽说有几个钱,到底比不上文人的声望。 想到自己刚才大言不惭得罪了他的夫人,几个人女人对视了一眼,尴尬了一瞬间,脸上强行挤出一丝讨好的笑。 对慕斯言道歉:“不好意思,刚还我们几个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您的夫人,明日一定备着厚礼登门道歉,还请您原谅我们的口不择言。” 慕斯言没有说话,看向苏白露。 几个女人见他这么重视,看他意思是要让她们给这姓苏的道歉,一咬牙,又对苏白露道歉:“苏小姐,我们刚才冒犯了您,真是对不住了,看在我们也是被人欺骗的份儿,您就原谅我吧。” 一伙的一个女人也在一旁打圆场道:“您看今天的事情,是她们不对,今天是薛家大少爷的大喜的日子,您大人有大量,就别同他们一般计较。” 这些长舌妇就喜欢东家长西家短,当着人的面看热闹、说风凉话,如果是平时的场合,苏白露还想和她们好生说道说道,眼线这个场合,她懒得和这些人计较。 慕斯言今天是来参加薛怀盛的婚礼的,这婚礼还没开始,宾客之间闹成这个样子,薛怀盛脸上也不好看,慕斯言作为薛怀盛的好友怕是也尴尬,他为自己做到了这个份儿上,苏白露也不想让他为难。 同他摇了摇头,对几个诋毁她的女人道:“这次就算了,还望几位以后说留点口德,免得说多了坏话,嘴巴烂掉。” 慕斯言见她不追究,也就不再说话。 目光在人群中扫视了一眼,看见几个畏畏缩缩的中年男人,躲在人群中,不敢出头。 他心中了然,这几个人或是是这些妇人的丈夫。 第94章 文人骚客 苏白露只是离开了一下他的视线,就遇到别人的刁难,接下来的时间,慕斯言舍不得让她一个人呆着,她看起来乖巧,那些人许是见她面善,就想踩她两脚,慕斯言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在发生她身上。 一群文人见他形影不离地跟着他的小夫人,都兴致勃勃地猜测着两人的感情经历。 “从未听说过明怀兄有什么婚约,这怎么突然成了亲?”一个瘦长个儿的文人疑惑道。 一个面容微俊俏的穿着西装的年轻男人神神秘秘道:“我知道原因。”他眼巴巴地看着众人,像是有什么憋在心中,急于和大家分享。 大家见到他的模样,也不着急,笑道:“有什么缘故,还不赶紧道来,卖什么关子?” 西装男人见大家将目光集中在了他身上,才小声道:“我有一个长辈是慕老爷的朋友,参加过他的婚礼,听说明怀兄那会儿生了重病,差点成了植物人,还是慕太太找了个冲喜的喜娘,才将明怀冲好。” 大家听完他的揭幕,心中不由大为震惊。 “明怀兄好艳福啊,闭着眼睛,家中老母亲就给他选了这么灵秀的一个媳妇儿,看他这模样,怕是有些乐不思蜀了吧。见他夫人被人欺负了去,这不赶紧去撑腰去了。” “此言差矣,要我看,明怀兄也太可怜了,他留过洋,接受过高等教育,不明白地娶了个媳妇儿,要说喜欢,怕是不见得。” “起亚兄说得的道理,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明怀兄的为人,他这人责任感强,已经娶了,还能怎么样。刚才那种情况,任谁也不会放着不管,打他夫人的脸,就是打明怀的脸。” “照这样说,明怀兄的夫人出身怕是不高,两家门不当户不对啊,这看着倒是不像。” 西装男人见大家提起这个,将自己知道的信息倒了个干净。 “听我的那个长辈说,明怀兄的夫人只是个普通的农家女,虽说看起不太像,这也是事实。” 这话大家没有不信,稍微有点头脸的家族,不会让自己的姑娘去做冲喜新娘。 这里面不乏有人对包办婚姻和封建迷信深恶痛绝,对慕太太的做法有些看不上,喝了几杯酒水,胆气大增,将心中的想法痛快地吐了出来。 “没想到明怀兄的母亲还相信这些事情,封建迷信害死人,明怀兄也可怜,摊上这么一个母亲。简直不敢想象,这件事情发生在我身上,我该怎么做。” 这话一出,气氛霎时安静了下来。 他的同伴见他好像有些醉了,赶紧捂着他的嘴,出来打圆场,“贤礼兄喝醉了,说胡话呢,诸位别当真。” 这人酒气上头,固执得很,一把将同伴的手拉开,“你捂着我的嘴巴干什么?我说的难道不是事实吗!” 同伴见他不领情,干脆也不管他了。 别人却不惯着他这个坏习惯,他们这些人,谁家中没个封建迷信的长辈,真正又有几个人没经历过包办婚姻,听到他编排慕斯言的母亲,自动带入了自己的长辈,心中哪有不生气的。 他们可以宣传让大家不要相信封建迷信,却不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去批评长辈,不然这又和白眼狼有什么区别。 况且在背后编排别家的长辈,本就是不君子的事情,他们自诩有文人风骨,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这哪里是一个君子的所作所为。 慕斯言和苏白露坐在一旁休息,还不知道这群文人八卦起了她和慕斯言的事情,并且因为此事闹了些矛盾。 苏白露如果知道的话,也只能说,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和许静蝶争执了一番后,苏白露才想起来,她还饿着。 早上她只囫囵吃了几口粥,这会儿距离中午的宴席还有一个多小时,闻着空气中糕点的香味儿,她馋得口水都出来了。 慕斯言见状,默默起身,不一会儿端了一些东西过来了。 “吃吧。”他修长的手指,端着一个小巧的托盘,上面除了苏白露垂涎三尺的糕点,还有一杯茶。 苏白露接过,笑着致意,便享用了。 慕斯言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吃。 苏白露以为他也想吃,递过一块儿到他嘴边,“你要吃吗?” 慕斯言心中惊愕,她这是亲手喂他...? 他本来不饿,可这是她亲手喂给他的东西,这一刻,即便是毒药,慕斯言也甘之如饴。 就这她的手咬了一口,红色的喜糕甜得发腻,慕斯言第一次不反感这么齁甜的东西,一直甜到了他的心里。 苏白露只是下意识的一个动作,没想到慕斯言有这么多的想法。 前世的时候,她给哥哥们喂吃食习惯了,和慕斯言熟悉了之后,下意识地就这样做了。 慕斯言看着她吃完,从怀中掏出手帕,慢慢将她的手上的碎屑和油擦干净。 他的动作很轻,很温柔,吃饱喝足的苏白露懒懒地打了一个呵欠,享受着慕斯言的服务,看着优美的他的手发呆。 突然,她发现慕斯言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多了一个戒指。 这戒指的造型有些奇特,戒指面食一个环形的红宝石。不大,戴在他手上倒是大气。戒指圈的部分也有些奇特,中间一条秀气的缝隙,这颜色倒是和她说手上的那只一样。 苏白露伸出自己的手,和慕斯言的手对比了一下,突然发现两个人的戒指很是相似。 仔细观察了一下两个戒指的造型,苏白露灵光一闪,这不就是可以合为一体的情侣戒指吗。 发现了这个事情的苏白露瞪大了眼睛,在她印象中,慕斯言可是个古板端正的人,没想到结了婚,骚操作却不少。 早上和她旗袍同色的领带,这会儿的情侣戒指,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夫妻? 果然,骚还是文人骚,不然怎么叫文人骚客呢。 这个戒指慕斯言买了许久,一直没有机会给她戴上,薛怀盛这场婚礼倒是给了他机会。 于是他便借着准备礼服的机会,将戒指送上。 出门的时候,还特意看来一下,见她戴上了,也从怀中将戒指拿出,偷偷戴上。 第95章 回去 苏白露和慕斯言又略微坐了一下,薛怀盛终于接了新娘过来。 人群的焦点都聚集在了这对新人身上。 苏白露挽着慕斯言的的胳膊,混在人群中。 薛怀盛和梁溪兰举行会谈的是西式的婚礼,他穿着西服,梁溪兰却穿着洁白的婚纱,戴着头纱。 坐在上首的薛老爷和薛太太笑容有些僵硬。 虽然知道儿子要举办西式婚礼,都说这样的婚礼时髦,可等真正见识到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自在。 一个穿黑衣服,一个穿白衣服,跟黑白无常索命一样。 现场的文人大多有过留洋的经历,对种类型的婚礼也觉得没什么。 和薛老爷一起交际的大多是商人,有些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 有惊异的,也有好奇的。 苏白露和慕斯言站在一边观礼,她私下觉得西式的婚礼并不好看。 好在她和慕斯言那时候举办的是中式婚礼,美观又大方。 观完礼,吃饭的时候还是分了男女席的。 今天来参加婚礼基本上都是有些头脸的,吃席的场面很和谐,也没人讨论什么,安安静静地吃完了席面。 苏白露吃了个平平淡淡的席。 男人那边确实很热闹,劝酒的,作诗的,行酒令的,好不热闹。 吃过席面,大家去闹完了洞房,天色已经不早了,宾客们渐渐地散了,苏白露和慕斯言也告辞了。 经过一段路的时候,路却被堵住了。 慕斯言按了一下车喇叭,外围的人让了一让,里面还是堵得紧紧的。 慕斯言对苏白露道:“你在车里等会儿,我下去看看。” 苏白露点点头。 慕斯言将车靠边停好,下了车。 围观的百姓见慕斯言靠近,自动让了一条路出来,生怕将他身上名贵的西装碰坏了。 慕斯言很顺利地到了里面。 只见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被人打断了一条腿,躺在地上哀嚎咒骂。 “打人了,没王法了,打人了!” “哎哟,我的腿,我的腿断了,天爷啊,救命啊!” 少年捂着一条明显别扭的腿哀嚎,仇恨的目光死死一男一女。 慕斯言抬眼看去,竟是林厚和林招娣姐弟俩。 林招娣和林厚上街,林招娣正巧遇见了上次撞她的少年。 上次去找慕斯言借的五十块大洋,她正准备拿去还债,没想到在半道上被人偷了去。 追债的人没拿到她许诺的钱,又来闹几次,害得她又遭了几次痛打,差点被拉去卖身还债,好在林厚及时回来了,帮她还了钱,她才免遭于难。 事后,她反复回想,那天在街上遇到的事情。终于想起了零星一二,她那时候神情恍惚,恍然看见一个少年从她旁边窜过去,保不定她的钱就是那时候被人偷走的。 虽然她的事情最终还是摆平了。可五十块大洋啊,这么多钱,想想都心痛。 她还在慕斯言别墅的时候,一个月的月钱也才十三块大洋,这都快顶上她半年的工钱了。 况且,她还在慕斯言那边签了欠条,可最后这钱她却一分都没有用到,那边的钱还要还,光只一想他林招娣就觉得肉疼。 没想到今天事情巧了,她又在街上见到了那个人。 巧合的是,她看见那小子又将手伸进了别人钱袋。 这下子林招娣已经有十分确认就是这小子偷了她的钱。 她当即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头发,逼问他那五十银元的下落。 这小子还拒不承认,挣脱了她的束缚,还一脸不耐烦地推攘她,林招娣本就怒火中烧,见他还敢不承认,也不耐烦和他拉扯什么。 嚷嚷着要报官府,哪知道这小子是个狠茬子,听见她说出这话也不慌,一拳头打在林招娣的脸上。 “呸!老女人,诬赖小爷,吃小爷一拳头!” 林招娣没想到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动手,整个人被打懵了。 想比一个小偷的话,林厚更愿意相信自己善良的大姐的话。 见她只是想讨要一个公道,被人无地打了一拳,瞬间怒气翻涌,一个回旋踢讲他踢翻,而后右脚使出全力,在那小子的一条腿上狠狠一踩,只听到咔嚓一声,那小子倒地哀嚎打滚。 于是现下就有了慕斯言看见的这一幕。 那少年像是经常混迹在市井上,骂的话肯比泼妇骂街。 什么“狗男女”、“雌雄臭蛆”之类的,林厚听得眼皮子一跳一跳的。 这可比国外的“碧池”和“细特”要难听一百倍。 少年骂完脏话,白着脸指着林招娣和林厚道:“你们知不知道我姐夫是谁,说出来吓死你。” 他突然想起自己那个短命鬼姐姐还有一个前未婚夫,就算是退亲了又怎么样,总归曾经定过亲的,这名头他拿来用用总不能不行吧。 “我姐夫大学的老师,薛家的大少爷,我会偷你的钱?” 慕斯言刚进来就听到了这句话。 薛家大少爷,大学老师? 这个少年说的人,莫不是薛怀盛? 眼前这少年皮肤黝黑,五官普通,穿着一般,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孩子的打扮。 慕斯言不太能想通,薛怀盛的太太娘家,有钱让她出国留学,难道没钱养儿子,让他沦落到这个地步。 应当不太可能。 故而,对于眼前少年的说法,慕斯言是存疑的。 这时候林厚也看见了他,表情一僵,问道:“明怀,你也在?” 慕斯言点了点头道:“路过。” 目光转向地上的少年,问道:“出了什么事?” 林厚义愤填膺地讲他和林招娣之间的恩怨道了出来。 林招娣也看见了慕斯言,听他询问缘由,以为他是来帮她撑腰的,林厚说着,她在一旁添油加醋。 慕斯言皱了皱眉头,对她的话不可置否。 眼见天要黑了,这件事情还没有拉扯清楚,少年还躺在马路中间,慕斯言也没说什么了,和林厚道了别,就准备离开了。 林招娣看着慕斯言欲言又止,慕斯言看都没看一眼,径直走了。 路上的行人陆陆续续散开回家,被堵住的路也畅通了。稍微小心一点,也能过去。 第96章 醉酒后 苏白露在车中等了一会儿,眼睛渐渐眯着她。 下午被人拉着喝了几杯酒,这会儿酒劲儿上来了,她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 慕斯言打开车门,见她已经靠着座椅睡着了。 几根青丝搭在脸上,痒痒的,苏白露伸出手白嫩的手指想拂开,一直没成,睡梦中小嘴撅起,眉头皱得紧紧的。 慕斯言见状,轻轻俯身,小心将这几根头发别在她耳后。 她清浅的呼吸扑在他脸上,带着些酒气。 慕斯言这才恍然,她喝酒了。 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慕斯言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将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下来,小心给她盖上。 一路上也尽量开得平稳一点,慢一点。 到家后,苏白露才迷迷糊糊醒过来,她的视线还有点迷糊。 大脑反应有点迟钝,身上的外套滑落,苏白露踉跄着要捡起来,慕斯言按住了她,说道:“别动,我来吧。” 苏白露点了点头,乖巧地看着他,朦胧中认出是慕斯言今天穿的那件。 眯着眼睛看他,果然,慕斯言身上只剩下了一件衬衫了。 慕斯敏和慕斯善不在,别墅中静悄悄的。 孙婶子见她们回来了,上前打了招呼,招呼他们吃晚饭。 苏白露摇了摇头,表示不想吃。拎着包摇摇晃晃地就要往楼上走。 慕斯言见状赶紧拉着她,靠在自己身上。 孙婶子见好像是喝醉了,怕她不吃晚饭更加难受,还想再劝一下,慕斯言摆了摆手道:“孙婶儿,晚饭就不必了,麻烦煮一点醒酒汤,再熬一点粥端上来就好了。” 苏白露迷迷糊糊听到慕斯言的话,也赞同地点点头。 东倒西歪的,有点像小狗点头,狂野而不自知。 她掰开慕斯言的手,就要往楼上走。 慕斯言的手紧紧箍在她的腰上,苏白露掰了半天,没什么效果。 气得嗷哇大叫。 “你放开我,我…呃…我上楼去。” 挣脱不开,她气得小脸儿通红。嘴巴里嘟囔着什么。 慕斯言见状,笑了笑,一个打横将将她抱起,步履稳健地上了楼。 将她轻轻放在床上,盖好被子,打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脸,又喂她喝了一点解酒的茶。 不一会儿解酒汤和粥都熬好了,慕斯言揽着她哄道:“白露,喝了解酒汤,再喝点粥再睡吧。” 苏白露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 慕斯言喂她喝了一勺,五感混沌中的苏白露觉得有点酸,但还能忍。 见她乖乖喝了,慕斯言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将粥吹冷后,一勺一勺地喂她吃完。 这两样下肚,苏白露额头出了一头细汗。 慕斯言扶着她躺下,好让她继续睡。 苏白露却一把拉住他的手,慕斯言没防备,没站稳,倾身压在了苏白露的身上。 “怎么了?” 慕斯言怕压着她,急忙要起来。 苏白露迷迷糊糊觉得他身上的气味儿好闻极了,看见他俊秀的面庞,嘿嘿傻笑起来。 “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组cp吗?” 她声音时大时小,慕斯言没听见她在说什么。以为她喝醉了,说醉话呢。 慕斯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哄道:“睡吧,睡一觉就好了。” 轻柔温和的声音比三月的春风还要醉人,苏白露听了更加兴奋。 “声音也这么好听,简直是极品。” 她一双手环绕在慕斯言的脖子上,两条腿盘在他的腰上,像是无尾熊一样抱着慕斯言。 整个人挂在他身上。 手还不老实地伸进慕斯言的衬衣下摆,光滑紧致的肌肉,惹得苏白露更加兴奋。 “小哥哥,我包养你吧。” 她一边吃慕斯言的豆腐,一边像是个猴子一样在他身上攀爬。 身上的女体柔软馨香,两人身体像是镶嵌在一处,她像是藤蔓版在他身上搔动,慕斯言也喝了一点酒,被她撩拨地身体发热了,喉咙发紧。 他想将她带从身上扯下来,手刚伸出去,又有些舍不得。 女孩儿见他没阻拦她的动作,越发放肆起来。 啃着他的耳朵和喉头,一阵吮吸。 慕斯言情不自禁发出一声轻哼。 身体中的血液仿佛被点燃,带着浑身发烫,脸颊微红。 身体的变化越发强烈,而身下的姑娘还在点火。 慕斯言眼幽黯,轻笑了一下,抚摸着她的脸颊道:“这可是你先动手的。” 他慢条斯理,一颗颗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紧致的腹肌。 苏白露见状,两眼放光。 咸猪手立马就伸了出去。 慕斯言深深笑了一下,红唇轻轻勾起,一把将她放在身下。 在她呆楞的目光中,亲亲吮吸着她的唇。 轻柔缱绻地在她的唇上辗转,苏白露有些迷茫,下意识地配合着他。 知道小舌头被吸得发麻,才想起来要去推开他。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慕斯言不允许她退缩。 按着她的肩膀,将她牢牢禁锢在身下。 纤长的手指灵活地解开她的盘扣, 一颗,两颗,三颗… 苏白露被吸到气短,胸口起伏地厉害。 透过已经大开的衣襟,春光愈发明媚惑人。 慕斯言的心也随着她的一起一伏上下跳动。 狠狠地抱着她,两人身躯紧紧贴在一处,柔软而温暖。 房间中的气氛愈来愈热,慕斯言的忍耐力也到了顶峰。 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鼻尖,便开始了自己的征程。 苏白露觉得身上有千斤重,又似是而非,似痛非痛,她像是在海上航行的船只,被海浪推着前行。 一波波的浪潮,带着她从低到高,在由高到底。 浪潮太过汹涌,她始终还是被淹没。 快感袭来,苏白露已经有些承受不住。哭喊着要休战。 对于情之一事,慕斯言也没想到自己的自制力这么差,用力过猛,险些让她晕厥。 尽管心中还是渴望,却也不忍苏白露难受。 将她抱到浴室清洗了一番,换了床单后,才抱着她沉沉入睡。 苏白露做了一个梦,梦见她看见一个非常俊俏的小哥哥,然后还梦见两人这样那样。 这个梦有点涩,苏白露没想到她就占点便宜而已,最后却被梦中人好好上了一课。 早上起来,浑身酸痛,胸口的地方疼得厉害。 第97章 早餐 清晨,苏白露醒来,还没睁开眼睛,只感觉浑身像是在车轮子底下压了一下似的。 腰间一只手臂紧紧环绕着,她试着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 昨夜的场景像放电影一样在她脑海中闪现。 苏白露尴尬地捂住自己的脸庞,她究竟做了什么事! 慕斯言早就醒了,看见她的反应,浅笑了一下,手上的力道加重。 “嗯哼!” 腰被紧箍,苏白露的身子向慕斯言贴近。 两具赤裸的身体相触,苏白露一僵。 这人也太…羞耻了吧。 肌肤相触,身上的气息交融,慕斯言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后颈。 昨夜的作案工具又想作案,苏白露被磨得不敢动弹。 羞红了脸,支吾道:“你…你要干嘛!” 慕斯言的手划过她胸口,轻弹了两下,白雪红梅处弹跳不止,慕斯言眼睛更加幽深,喉结滚动得更加厉害。 在她白皙优美的脖颈轻吮,片片红梅绽放。 慕斯言手口并用,听到她的询问,手上不停拨弄,重重呼出一口气,略带深意地笑道:“昨天夫人占了我的便宜,今天我当然要还回来。” 说完,不等苏白露说话,狠狠堵住她的嘴,在里面嬉戏搅弄。 经过昨天一夜的洗礼,慕斯言已经是个成熟男人了,各方面的技巧突飞猛进。 苏白露被吻得喘不过气来,慕斯言松开她的口,让她缓了一会儿,又开始了新一轮的征程。 反复几次,苏白露气喘吁吁,浑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任由慕斯言怎么摆弄,只能承受。 慕斯言却愈发温柔,慢慢地,苏白露也得了意趣儿,她难受地绞了绞腿。 慕斯言轻轻向前挪动了一下,苏白露忍不住叫了几声。 听见她婉啭动人的声音,慕斯言仿佛受到了鼓励,紧紧地抱着她,抱着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间的紧张渐渐平息。 楼下,孙婶子早早做好了早餐,却迟迟不见二人下来。 略想了一下,暧昧地笑了一下。 将早餐撤了下去,温在灶上。 苏白露和慕斯言早上又胡闹了一番,像是一条上岸的鱼,想蹦哒几下,却最终没蹦哒起来。 慕斯言饱餐了一顿,心满意足地发出满意的喟叹。 单手抱着苏白露,一手拿着两人的衣裳去了浴室。 洗着洗着,两人又擦出了火花。 苏白露翻了个白眼,心中对慕斯言的形象已经彻底崩塌。 谁能想到这个外表风度翩翩,禁欲得像个和尚的男人,一旦犯了戒,是这么个禽兽模样。 文人的风骚,武将的狂野和不羁,此时此刻,都在他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苏白露暗自庆幸自己一直都喝空间水,身体好,不然照慕斯言这种折腾法,皮娃娃也得坏。 慕斯言紧紧抱着她,按着她的背,负距离接触,不断变换位移,狠狠喘着粗气。 苏白露昨夜没睡多久,早上又运动过,这会儿又被消耗了一些体力,困得不行。 狠狠地吸了一口气,翻了个白眼,道了句:“我睡了。”终于昏睡过去。 她突然的动作让慕斯言猝不及防,心飞神荡,喘着气吻着她的唇,散发完最后一丝热情,终于结束了这个漫长的沐浴。 两人胡闹了一夜一早晨,苏白露迷迷糊糊地被喂了了一点粥,最后一直昏睡了整整一天才缓过来。 直到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她就被饿醒了。 “禽兽!” 想到慕斯言对她干的事情,苏白露就牙痒痒。 他就像是个吸人精气的男妖精,被他这么一折腾,苏白露现在浑身没有力气。 慕斯言还在休息,苏白露掐了一下他环着她腰间的手臂。 他没有醒! 苏白露浑身酸疼,艰难地翻了一个身,面对着慕斯言。 他正安静地睡着。 刚才那一下子对他一点影响都没有。 苏白露有些得意,累的人不止她一个人。 慕斯言静悄悄的,嘴角微微翘起,呼吸绵长,长长的睫毛随着呼吸的气度轻轻抖动,遮住了他深邃的眼眸。 静悄悄的美男子,像是个睡着的王子。 许是两人有过亲密,苏白露这一刻怎么看他都无比顺眼。 心中酸酸的,麻麻的,想到平时相处的点点滴滴,想到慕斯言对她的一言一行,莫名想笑。 她本以为,对前世的邻家哥哥是爱,对舒兆晗是爱,现在看来,是她肤浅了。 或许她从不知道什么是爱,什么是被爱。 和前两者在一起的时候,是一种仰望,一种依赖。 而和慕斯言在一起的时候,是随心。虽然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却充满了奇迹,淡淡的,浅浅的,对方的存在不容忽视,无声中,慢慢渗透进她的生活。 她曾经以为她要的是热烈的爱情,真正身处在这异世,其实无非是求一方灵静。 她轻轻抚摸慕斯言的面庞,浅浅一笑。 一抬手,肩膀和胳膊处的酸痛让她皱眉。 想到慕斯言的荒唐,所有温情消散。苏白露狠狠在他脸上揪了一下。 “嘶...” 慕斯言迟钝地感受到脸上的疼痛,睁开眼睛,一张芙蓉般娇美的大脸出现在眼帘。 她的手还放在他的脸上。 见他醒了,苏白露还不放过他,又狠狠在慕斯言脸上揉搓了几下,方解气。 慕斯言惊愕过后,不免好笑。 他这小妻子,平日里一副淑女模样,一旦哪处惹得她不高兴了,便要调皮作乱的。 慕斯言已经习惯了她脾气的多变,抓住她的手,放在嘴边,轻轻一吻。 苏白露感受到手上的湿热,坏笑一声道:“我刚才挖鼻子,还抠脚了,哈哈。” 慕斯言一愣,笑得更加无奈,又吻了一下,道:“我不嫌弃。” 苏白露没想到他是这么个反应。 他不是个洁癖吗? 平日里她见他衣裳、书桌什么的都是整整齐齐的,就连两人昨日胡闹过的床单都被换过了。 虽然没有捉弄到慕斯言,不过他这态度还算不错。 她当然没有抠过脚,也没有抠过鼻子。她可干不出抠脚后还摸脸这种事情。如果有脚气,要是把脚气传到慕斯言脸上该怎么办! 当然了她的脚不臭,臭的是原主的脚。 逃荒的时候苏白露就发现了这个问题,不过那时候保住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谁还管脚臭不臭。 到最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脚就不臭了。 甚至还有一股香味儿,怎么说了,就很迷惑。 慕斯言见她眼睛微微闪光,便知道她刚才是在逗他,将她的手含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苏白露见真的沾上口水了,气呼呼地擦在慕斯言身上。 “咦~!你怎么这么恶心!” 慕斯言笑着道歉:“好好好,是我不对。”说着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咕噜~咕噜~” 苏白露的肚子又叫了起来。 慕斯言也听见,想起两人昨日荒唐过后,她昏沉得厉害,就只给她喂了一些粥和鸡汤,面色微微发红。 见苏白露要起来,慕斯言一把按住她的肩膀,从床上起来。 “天凉,你别起来,我下去拿点吃的来。”说着将被子给她掖了掖。 浑身疼痛,苏白露并不想起来,慕斯言的提议正中她下怀。 慕斯言随意披了一件衣裳,下楼去拿了一些糕点上来。 这个点才四点多,孙婶子还没有起来。 好在还剩些糕点。 他亲自拈起了一块桂花糕,喂给了苏白露。 “来,张嘴。” 苏白露的胃疼的有得有些难受,她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前几次还是在逃荒的时候。 干巴巴的糕点对她来说简直是人间美味儿。 听到慕斯言的话,她想都没想就将嘴巴睁开。 慕斯言一边喂糕点,一边喂水,苏白露连续吃了好几块儿,终于有些饱腹感了。 填饱了肚子,苏白露和慕斯言又睡了一觉,再次醒过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天光大亮,太阳透过窗帘,将卧室照得明亮。 苏白露掀开被子,朝着旁边一看,慕斯言已经没有在床上了。 她挣扎着爬起来。 浑身还是酸疼,两条腿上的肌肉也没能幸免,软绵绵的,踩在地上像是踩在棉花上一样。 慕太太指派两个丫鬟,翠花跟着慕斯敏回去了。 至于翠彩这个转门伺候她的,苏白露也没怎么使唤。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在苏白露的前世也还只是一个高中生。 反正她也没什么要用到她的,苏白露就让她跟着短短茶,倒倒水之类的,正好给孙婶子减少一点活儿。 她刚走准备下楼,就见翠彩上来了。 翠彩连忙将她扶住:“大少奶奶,我来扶着您!” 苏白露没有拒绝,就这翠彩的手,慢慢地往楼下走。 “你怎么知道我要下来?”苏白露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聊。 翠彩道:“大少爷走前让我看着点您,我一直在这儿等着呢。” “怪不得。”苏白露嘀咕。 翠彩接着道:“大少爷可关心您了呢,还特意让孙婶子给您炖了鸡汤和燕窝。” 翠彩笑嘻嘻,苏白露的脸有些发红。 心中熨帖的同时 ,还有点尴尬,孙婶子不会什么都知道了吧,可这是羞耻度爆表。 果然下楼的时候,孙婶子笑眯眯地同她打招呼。 “大少奶奶,您起来了,先喝点鸡汤吧。这可是大少爷特意嘱咐我炖的。” 苏白露总觉得孙婶子慈祥的脸上还有什么深意。 她和慕斯言昨天闹得狠,难保没传出什么动静。 心里想着这个事情,苏白露也只能装作面不改色。 孙婶子给她盛了一碗鸡汤,苏白露尝了一口,确实是非常的好喝。 吃完早饭,浑身暖洋洋的,确实舒服许多。 慕斯言去学校了,苏白露又懒洋洋地晒了一上午太阳。 中午,慕斯言准时回来吃午饭。 餐桌上,慕斯言一筷子一筷子地给苏白露夹菜。 浅声问道:“身上如何,还疼吗?” 听到他的话,苏白露一口菜呛住了。 “咳咳...” 慕斯言连忙给她拍了拍背,递过一杯水。 苏白露缓了一会儿才止住咳。 狠狠地揪了一下慕斯言的腰,“你说什么呢!” 赶紧向四周看了一下,好在餐厅和客厅现在没别人,不然她的脸都丢到爪哇国去了。 慕斯言摸了摸被揪疼的地方,轻轻一笑,给她擦了擦嘴。 “放心,没人听见。” 苏白露听见他云淡风轻的话,翻了个白眼。 “吃你的饭吧!” 吃完饭,慕斯言给了苏白露一份中学的课本。 “这些课本,你可以先熟悉熟悉。” 苏白露翻了翻,中学的课本,基本上和慕斯敏学的差不多。 老大难还是来生长谈的毛笔字。 然这次侥幸过了小学毕业考试,但是这程度对一个中学生,还是要持久练习的。 国语也更加难了,课本基本上还是文言文的形式,理解加记忆是免不了要下一些功夫的。 其他的都还好,苏白露自信自己能搞定。 今夜还好,慕斯言没有再折腾她,只是静静地搂着她入眠。 夫妻俩总算是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醒来,神清气爽。 接下来几天,慕斯言时不时要拉着她胡闹一次,不过再怎么胡闹,没有第一次狠,苏白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正她也没亏就是了。 整个别墅冒着粉红泡泡,慕斯言和苏白露感情升温地极快,每天都是甜蜜蜜。 主人家高兴孙婶子和翠彩也高兴,总之整个别墅都是乐呵呵的。 唯有一点苏白露忍不住要抱怨,慕斯言这厮总是吩咐孙婶子给她炖补品、燕窝,还有不知道哪买的雪蛤,短短几天,苏白露估计她长了十来斤。 以前做的衣裳穿起来都有些紧了。 苏白露也有些无奈,胸前的规模又壮大了,让人恨不得切一点去。 还好她没什么腰椎和颈椎病,不然她连腰杆子都挺不直。 今日是周末,慕斯言不用去学校,昨晚胡闹了一夜,起得稍微晚了些。 苏白露经过了这段时间的挞伐,已经能很好地适应他了。 也不同最开始一样,浑身难受。 早晨,她正在穿衣裳,换一件小了,再换一见,还是小了。 苏白露无奈,只能找了一见宽松的衣裳。 这件儿还好,堪堪能套上去。 慕斯言从被后抱住她,手臂碰到腹部,连带着摩擦在了软肉上面。 “怎么了?衣裳不合身了?” 第98章 搬走 慕斯言从背后抱住她,手臂碰到腹部,连带着摩擦在了软肉上面。 “怎么了?衣裳不合身了?” 说着将脸凑到苏白露的颈边,轻轻地落下一吻。 “等会儿去百货商店看看,听说最近有流行的式样,买上一些。” “你不是说想学车吗?逛完街,找个空旷的地方,我教你。” 苏白露看着衣柜中的衣裳,确实没几件能穿上的。 “去吧。” 吃了早饭,夫妻俩略微休息了一下,慕斯言就开着车带着苏白露上街去了。 慕斯言也不去别处,直奔最近的百货商店。 几天没上街,街上摩登女郎们又多了起来。 泡泡袖的洋裙,古典的旗袍,收腰的学生装,尽显女性的曲线美。 听慕斯言说,前段时间还举行了女性解放乳房的运动,闹得轰轰烈烈。 苏白露这段时间也没怎么出门,一直陷慕斯言受伤的自责中,好不容易慕斯言醒了,又忙着结婚,结完婚又要准备考试,无暇顾及看报。 这才是真正的“女权”。 苏白露佩服这些女孩子们的勇气,在这个特殊的年代,她们敢于站出来,同封建礼法对抗。 这个时代的文人、学生身上有一种朝气,仿佛红日初升,无畏的精神令人感动。 苏白露有些可惜,如果不是事情赶到一起,她也要出一份力。 好在事情再往好的一面发展,这场运动终究是赢了。 这大街上,花一样的美丽的姑娘,多么靓丽,苏白露嘴角忍不住翘起。 没有在这个年代生存过的人,很难想象先辈们做过什么努力,才使得往后女性的地位得以提升。 慕斯言将车停好,拉着她走向百货商店。 苏白露挺直腰板,挽着慕斯言的手臂走了进去。 一路上俊男美女,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男人们看美女,女人们看男人,古来如此。 苏白露目不斜视,在这个年代她已经有些习惯引人注目了。 慕斯言更是不憷,文人圈中占有一席之地的男人,什么大场合,大人物没见过,还不至于带着妻子逛个街,被人看几下就不自在。 屏蔽掉所有好奇或是欣赏或是垂涎的目光,慕斯言带着苏白露直奔卖衣裳的店铺。 到了这儿,基本上就是苏白露的主场了。 商场处有专门供男士休息的位置,苏白露将慕斯言赶走,就在女接待员的带领下挑衣裳。 慕斯言坐在一旁,立马有店员端来了茶水和报纸。 慕斯言便坐在一旁一边看报纸,一边喝茶。时不时将目光投向苏白露。 买新衣服总是让女人心情好,苏白露也不例外,像是一直穿花蝴蝶一样在无暇缤纷的衣裳中穿来穿去,试完一件又一件。 慕斯言见她欢乐的模样,轻笑着摇摇头,继续看报纸。 暗中却是记住了她喜欢的。 至于怎么分辨她喜欢,慕斯言只有一个准则。 那就是试过的和多看了几眼的。 苏白露试了半天,只选了两件儿。 一条旗袍,一套学生套装。 结账的时候,慕斯言指了指苏白露试过的所有衣裳,但凡看过几眼的,也都让人包起来。 “这件儿,这件儿,那件儿,还有那一排的几件儿都包起来。” 苏白露目瞪口呆,急忙阻止。 “先别包!”接待员明显有些青涩,进退两难。 苏白露对慕斯言道:“你这是要干什么?我要不了这么多!” 慕斯言摸了摸她的脑袋,“结婚也有些时间了,还没带你逛过街,几件衣裳为夫还是买的起的。” 想到斯敏那丫头每次都是满载而归,而她却只花自己的钱,不免不满,“谁让你给斯敏买,也不花点钱在你自个儿身上。” “我的钱是让你花的,不必替我省,养你我还是有信心的。” 听着他微微委屈的语气,苏白露笑了,赶紧拉着他的胳膊道:“行了,以前不用,没说现在不用,我这不是在买吗!” 慕斯言嘴皮子动了动,苏白露怕他说出将这家的货打包送家里的霸总话,赶紧解释:“逛完这家店,还可以逛别的店呀。肯定要挑我最喜欢的买。” 对于这个解释,慕斯言满意了。 摆了摆手,从怀中掏出一张银行券结了账。 待苏白露和慕斯言走出了店,几个接待员凑在了一起。 几个接待是年轻的姑娘,见多了大家太太、少奶奶,多的是带着丫鬟来逛,极少有人是带着先生来的。 更何况这对夫妻,不论是容貌还是气度都是顶顶上乘的,还是这样恩爱,比小说中的男女主都令人羡慕。 “真羡慕啊,那位太太可真幸福,有这样好的先生。” “简直像是电影中的男女主角,要是我也有那位太太这么好的命就好了。” “谁不羡慕呢,人又随和又阔气,一出手差点将店里搬空。” 几个姑娘讨论地正起劲儿,不妨管事的来了。 “又在偷懒,赶紧干活了,再偷懒就走人,我们这店可容不下偷奸耍滑的人。” 几个姑娘瞬间鸟兽散。 心照不宣将刚才的事情装在心中,可不能让管事知道她们刚才放走了一个大客户。 要是刚才机灵点,恭维一下,说不得真的能将店中一半的衣裳卖出去。 不过这样做的话,她们明显是没什么好处的。 管事的仗着上面有人,每月克扣了她们的奖励。 她们本以为就是每月10个银元的工钱,没想到上面还按照卖出去的衣裳发了奖金的,可她们明明什么都没收到。 要不是她有个亲戚亲戚有点门路,她们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这管事人也苛刻,说话也难听,即便是没做错事情,动不动还挨一顿臭骂。 不过这份工作终究是比在工厂当女工体面,也轻松许多。 纵然她们心中不满,也不敢吭声和。 苏白露带着慕斯言又换了一家店,开始了新一轮的购物。 一上午,在慕斯言的见一下,她扫了好几家店铺,获得衣裳数十件,皮鞋两双。 买完自己的,苏白露也没忘记慕斯言这个提款机。 慕斯言的钱基本上都交给了她保管,苏白露也不知道他又从哪儿弄来的私房钱,想来他应当是做了个什么副业吧。 对于这些,苏白露不打算管。 跑了几家男装店,苏白露斥巨资给慕斯言买了两套西服,一套深蓝色,一套银灰色。 又买了两声长衫,慕斯言穿长衫也很好看。 她挺喜欢的,这样的慕斯言儒雅温润,身上的书香之气尽显,配上一头乌黑的短发,简直让人心折。 这是她最近发现的事实。 要不是慕斯言开车不方便穿,苏白露差点让他当场换上一套。 逛了一上午,苏白露也有些乏了。 今天出来没有带别人,慕斯言提着她买的打包小包,简直是个拎包的。 即便如此,这样也没有拉低他的档次。 提着一堆东西,慕斯言动作已经轻巧,仪态优雅,利索地将东西放进车中。 做完这些,还顺便给苏白露开了车门,简直把绅士风度进行到极致。 这极大的反差,让苏白露想起了床榻的那点事情,果然在家是教兽,在外是教授吗。 苏白露偷偷抹了把汗。 临近中午,慕斯言带着苏白露去了一家酒楼。 知道她喜欢吃湘菜,慕斯言特意选了一家。 吃饱喝足,在包间休息了一下,慕斯言又带着苏白露驶向城外的乡间小路。 这里人少,练车比较方便。 慕斯言先是给苏白露讲了开车的操作步骤,各个开关都讲了一遍,确人她听明白了,两人互换了位置,苏白露坐在驾驶座上,慕斯言坐在了副驾驶座上。 苏白露在现代的时候是会开车的,家里就有好几辆车,她上大学那年就考了驾照,寒暑假的时候也经常开车,也算是个老手了。 实习的时候,因为有地铁,比较方便就没开了。 一晃也有一年多没有摸车了。 先摸了一下方向盘,找了一下感觉,苏白露开启了狂飙模式。 直行、转弯什么的对她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 慕斯言坐坐副驾驶已经傻眼了。 从坐在副驾驶座的这一刻,他注意力高度集中,盯着她的操作,已经做好了救场的准备。 苏白露越开越有感觉,初秋的季节,将车窗打开,凉风灌入,发丝乱舞,苏白露有种畅快感。 她越来越兴奋,这飞一般的感觉,就像回到了现代。 慕斯言经历了紧张,心提到嗓子眼上,到现在的淡然,他的妻子浑身是谜,这样想好像她是个开车天才也合理起来。 苏白露过了一把瘾,在乡道路上飙了一下午。 等到橘红色的夕阳渐落的时候,终于有了一些倦意。 回去的路上是慕斯言开的,苏白露坐在副驾驶上陷入梦乡。 光透过车窗打在她脸上,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慕斯言带着一天的好心情,缓缓向家中驶去。 街道上,一群小混混气势汹汹地走过,慕斯言看了一样,皱了皱眉,直接回家去了。 这种事情现在不少见,看不惯是看不惯,世道如此。 “把店里的东西都给我搬走!” 青柳巷,苏家杂货 一群人冲进苏记杂货铺中,肆意翻找,凡是有点价值的烟酒米面之类的东西,全部被搬走了。 苏立夏已经懵了,站在一旁手足无措。 待他反应过来了,急忙去阻拦。 “你们要干什么!” “这是明抢!” 苏立夏抱着一袋大米,不许人搬走。 一个瘦小的男子笑嘻嘻地将他推开。 “小兄弟,别犟了,没用的,今天这些东西我们搬定了!” 说着招呼其他人:“动作麻利点儿!” 苏立夏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愣了一下,茫然地站在一旁,头嗡嗡作响。 瘦小青年男子见他实在老实,摇了摇头提醒地说道:“你是不是有个兄弟叫做苏立春?” 苏立夏下意识地点点头。 瘦小青年男子这才大发慈悲地给他解释道:“你兄弟在我们帮会借了一点钱,听说他瘸了,他借的钱我们只能找你们了。” 苏立夏道:“我大哥欠你们多少钱?我…我还。” 瘦小青年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伸出手,“二十银元,拿来吧。” 苏立夏一僵,肩膀瞬间拉耷下去。 瘦小青年不再理会他,吩咐人快点。 苏立春朝着他们借钱的时候,他们已经将他查了个底朝天。 这家子的油水基本上被苏立春搜刮完了,现在仅剩的值钱的东西就是店里的这批货。 苏立春和人起了争执,最后瘸了一条腿,他欠下的钱必须尽快还。 若是他的腿还好的时候,他还能去偷去抢,现在成了废人,眼见榨不出什么油水了,尽快让他还钱,减少损失才是真的。 这群人动作迅速,很快就将店铺洗劫一空。 临走前,瘦小青年将一张借据递给苏立夏。 “店里的这些东西就抵了欠款,这是你兄弟的欠条,还给你。” 苏立夏看着借据,他只认得苏立春的名字和二十银元的字样。 最底下苏立春的名字上还有一个暗红色的手印儿。 看着被洗劫一空的铺子,苏立夏心中发苦。 大哥…这是要将他们逼上绝路啊。 想到那些要饭的日子,苏立夏眼中第一次有了愤怒的火焰。 他紧紧攥着这张欠条,冲到了楼上。 在门外听见苏立春的哀嚎声,像是打了个哑炮,难受极了。 他能怎么办呢! 大哥偷偷将爹娘藏的钱,家中所有的家当都拿走了,还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爹娘即使生气,他变成这样,也不好再训斥他。 现在又因着他在外面做的事,被人搬空了店,苏立夏觉得无力,再一次想到了大姐。 要是大姐在该有多好,家里的重担他一个人怕是挑不起来。 失魂落魄地下了楼,遇上有人买东西,苏立夏有气无力地将人打发了。 静静低坐在一旁发呆。 临近晌午,苏立夏还是坐在店铺柜台一动不动地发呆。 万秋菊和苏喜也从床上醒来。 刚巧听见隔壁苏立春房间中的声响。 打开房门,就见到大儿子上半截身子在床下,被褥上湿漉漉一片,苏立春在咬牙切齿、有气无力呻吟,低声咒骂。 第99章 主意 看见苏立春这个样子,万秋菊真是又气又恨,咬牙切齿。 气得是他自己不争气,不仅把家中的钱偷走了,还在外面偷东西,偷就算了,还被人抓住了,打断了腿,现在家中的一点钱,也只够将铺子撑下去,哪有钱给他治腿? 怎么办,只能将他扶起来。 苏立春被扶起后,一把推开万秋菊。 “都不管我,巴不得我现在就死了。”苏立春在上海混多了,被一起玩的人嘲笑了几次,也把满口的豫省口音改掉了七七八八。 这话听在万秋菊和苏喜耳中又刺耳又别扭。 到底是曾经最疼爱的儿子,现在成了这副模样,他们是骂也骂了,打又不能打,夫妻俩心照不宣不搭理他。 话虽如此,万秋菊心中对苏立夏不免也有些不满。这个弟弟不知道是怎么当的,她就不信卖个货能这么忙,抽个时间上楼看一看他哥哥不行。 又不要他把屎把尿,饿了给他拿点吃的,渴了给他倒点水喝,尿急了扶他去上个厕所,这么简单的事情也不做,都是亲兄弟,未免也太冷血了。 万秋菊忍着恶心,收拾了床上的被褥,换了新的床单。 苏喜在一旁看了一会儿,有些口渴了,去倒水喝了。 “大的小的,一个让人省心的都没有。” 许久没干活,做完这件事情,万秋菊浑身出了一身汗。 刚睡醒,这会儿也口干舌燥的,也不管一脸阴郁的苏立春,径直出去了。 喝了水,楼下转了一圈。 夕阳已经欲落未落,屋中仍旧是光亮一片。 苏立夏呆呆地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夕阳的光打在他脸上,投射出一片阴影,没人看见清的脸色,也没人知道你他在想什么。 万秋菊和苏喜夫妻俩看着空旷的店铺,心中一喜。 急忙问道:“这么多东西都卖掉了?卖了多少钱?” 拉开装钱的抽屉,一个子儿都没有。 “钱呢?” “钱哪儿去了?” 这时候苏立春抬了抬头,两人才发现他的脸色非常难看。 不好的预感弥漫上心头。 “钱呢!” 苏立春动了动唇,一行眼泪先流了出来。 “爹,娘!完了,一切都完了!”那群人走后,他想了很多,他们今后最好的下场,应该是去码头做苦工吧。他不想再做乞丐,过被人赶来赶去的日子。 万秋菊一脸茫然,心中慌的厉害。 上前揪着苏立夏的衣领,“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苏立春像是个玩偶一样任她摆弄,“今天下午,一群人闯进来,说大哥借了他们的钱,把店里的东西都搬走抵债了。”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欠条递给他娘。 万秋菊大字不识一个,慌乱地丢开苏立春的衣领子,一个字一个字地扒拉,用尽了毕生所学,企图确认这张欠条是假的。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你大哥已经成了这副模样,怎么可能再去借钱!怎么可能欠债!” 苏喜也被二儿子说的话震住了,一把夺过欠条,仔细研究,看来看去。可惜他也是目不识丁,根本看不懂。 这些东西是他们最后的钱了,是他们翻身的依托,他们不敢想象要是没了这些东西,以后该何去何从。 去做苦力,夫妻俩一辈子除了种地没干过什么重活,就是种地也没下过苦力气,靠着薛家的帮扶,靠着大女儿的能干,一个农户人家,也舒舒服服地过了这么些年。 现在这个结果,他们是万万不能接受的。 苏喜疯了一样跑出了店铺,在街上乱转,看见一个人,就想去拉他。 “你识字吗?你识字吗?” 被他拉住的这个汉子也是个目不识丁的,闻言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挣脱了苏喜,“你有病吧!” 苏喜没心情和他争吵,又拉了一个女学生。 “识字吗?你识字吗?” 女孩儿见他神似癫狂,吓得赶紧挣脱跑了。 直到舒兆晗出现,苏喜像是看见救星,急忙扑了上去。 舒兆晗看见拦在自己面前的人,是苏记杂货的老板。虽然不太喜欢这一家子,到底还是邻居,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苏喜急忙将手中的借条给他看,“舒先生,劳烦您帮忙看看,这张纸上面写得是什么?” 舒兆晗没有拒绝,接过借条,越看眉头越皱,将借条还给苏喜。 “这是一张借条,借款人名字是苏立春。” 苏喜听到真的是这样的,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倒,跌跌撞撞地回到店铺,不一会儿,二楼传来一阵鬼哭狼嚎声。 愤怒的吼叫传来,“你这个逆子,你这个害人精!老子打死你!” 街道上赶集逛街的人群散去,家家户户都传出了烟火气。 苏家的动静传出去老远,都在大家的预料中。 这苏家人,一家子都是奇葩,唯一正常的只有那经营店铺的小儿子。 夫妻俩懒得出屎,苏立春更是出名,经常和一群流氓在这一带晃悠,吃喝嫖赌,偷鸡摸狗,样样俱全。 今天下午苏记杂货来了一群人,将杂货铺般空了,这一片的人都知晓了。 这时候才打孩子,晚了。 对于苏家的事情,舒兆晗也有所耳闻。时常有人来家中找母亲,大家都将苏家人当做笑话,时常聊起,谢三妞哪怕足不出户,也能知道附近所有的八卦。 因着被苏家坑过一回,到现在还是耿耿于怀,苏家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便絮絮叨叨地同他说了。并一再嘱咐,让他离苏家人远一点。 舒兆晗只是点头,这样的人家确实没什么值得人尊敬的。 谢三妞道:“那苏家人又出事了,准是他家的大儿子又在外面做了什么,引来了人,将店铺的东西都搬走了。” 她语气淡淡的,“那苏家还能不能留在这里也说不准。” 聊完苏家的事情,又问起了顾家小姐。 “你最近和顾家小姐的事情,怎么样?”谢三妞小心翼翼地看向儿子。 自从她逼他和姓苏的妖精分开,儿子一直郁郁寡欢,她只希望这件事情早点过去,要是能娶顾家的小姐,那就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提起顾家小姐,舒兆晗没什么波动。 母亲终究还是如愿了,他和白露没了希望,顾家的亲事也没如愿退掉,他知道人这一身会有许多遗憾,缘起缘落,终究是命。 若论妻子的人选,没了白露,谁都是一样的。 即便他已经同顾小姐说了自己心有所属,她还是坚持这门婚事,为了这门不该存在的亲事,为了母亲的愿望,他妥协了。 若无意外,这一辈子,他会同顾小姐成亲,而白露,终究是有缘无分。 ------------------------------------- 苏记杂货 苏喜收拾完苏立春,又是一场寂静。 苏立春不甘心地倒在床上,脸上红通通的。 苏立夏抱着头蹲在地上,眼神空洞。 万秋菊坐立不安地在屋中走来走去。 愁啊。 这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啊。 想到逃荒的那段日子,一家人头皮发麻。 最受不了的就是苏喜和万秋菊夫妻,已经养尊处优了这么长时间,若是一朝打回了原型,简直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都怪这个逆子! “怎么办啊,要怎么办!” 万秋菊一边走,一边念叨,愁得一家人晚饭都没吃。 “都怪你这个败家子!”万秋菊指着苏立春一顿数落。 “什么学不好,你去赌,还去借钱,偷钱偷到自己家里,吃里扒外的东西!” “咱一家子都被你害惨了!你个不成器的东西!” 他们还打着过两年再找两个儿媳妇儿伺候他们,享享福,现在别说儿媳妇儿了,店铺马上又要交租金了,他们全身上下的家当加起来,也没有2块大洋,下个季度的租金至少要三十大洋,凑不齐这三十大洋,人都要被赶出去了。 苏立春向来不认为自己有错,要是有错也是爹娘无能,别人的爹娘不是富商就是高官,只有自己的爹娘屁本事都没有,又懒又馋,整天什么也不做,要是勤快一点,他也是富家少爷,怎么会混得这么惨。 大姐也是没用,不争气,要是她不死,他也是有钱人家少爷的舅子,要点钱花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看着母亲和父亲像是屋头苍蝇一样在屋中乱转,不断地抱怨他的过错,苏立春烦躁地掀开被子。 “行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说有什么意思!” “您要是有本事,就再去薛家要!” “我爷爷一条命,再加上大姐的亲事,区区两百银元就打发了,薛家人真的打得好算盘。” 听到薛家,苏喜和万秋菊面色一顿。 苏喜瑟缩了一下肩膀,那薛家已经厌恶极了他们一家,再去怕是也讨不到什么好。 “要去你们去,我才不去丢这个人。” 万秋菊眼睛一亮,是啊,还有薛家呢。 她的女儿的亲事和公爹的一条命,两百银元,怎们够? 反正现在已经走头无路了,关键时刻拉他们一把不过分吧,薛家人欠他们的! 虽说那薛家大少爷已经娶了老婆,可她家闺女可以做妾啊。 信物都没退回去,这门亲事,还是算数的。 第二天,万秋菊就带着苏立夏娶了薛家。 苏喜是打死也不出面,苏立春倒是想来,可惜腿断了,来不了。 苏立夏羞涩地跟在万秋菊的身后,躲躲闪闪,心中有些虚。 虽然这么做有些不厚道,可他真的不想再露宿街头了,做乞丐的日子,真的不是人过的日子。 至于大姐,先在爹娘前面走了,本就是不孝,若是能和薛家大少爷结个亲,不仅在下面能安息,也能尽孝为自己修修福气,来世才能投个好胎。 虽是这么想的,苏立夏也知道他的想法别人不太能认同,心中多多少少还是有些羞耻的。 薛家 薛怀盛刚成婚,虽然薛老爷对梁溪兰有些不满意,但儿子执意要娶,并且亲已经成了,就认了命了。 这几日他也特意了解了一下,外面的风尚,世界确实是不同了。现在的女子抛头露面已经成了一种风尚,留洋说起来也算是时髦的。 这个儿媳妇儿,虽然有些傲气,也能拿出手。 再对比一下苏家那个大妮儿,要是真的进了他薛家,怕是日子也不怎么好过。 现在人死都死了,想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是个好姑娘,可惜了。 至于苏家,他们也给了苏家人一笔钱,也算是对得起苏老爷子的救命之恩。 “老爷,苏家太太来了。” 薛老爷想得出神,一个小斯进来回报。 “苏家太太?哪个苏家?”薛老爷有些不解。 “是大少爷的前未婚妻的那个苏家。” 薛老爷没想到刚想着呢,这曹操说到就到了。 眉心一皱,又有什么事情? 他虽可怜苏家的长女,但苏家的其他人,却不怎么招他待见。 好吃懒做就罢了,心思还贪。 这个时候找来,又是什么事情 ? 碍于情面,薛老爷还是去见了。 万秋菊已经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没想到这次运气不错,薛老爷在家。 心中已经大好了腹稿,就等等会儿见了薛老爷了好发挥。 故而薛家老爷一脚踏进门槛,万秋菊噗通一下扑在地上,还不忘按着苏立夏跪在地上。 薛老爷被这阵仗吓了一跳,惊吓不小,这又是唱的哪出? 薛老爷赶紧使眼色,让人来扶,“你这是怎么了?有话好好说。” 万秋菊也只是做的样子,又不是真的想跪,被人一扶,就干脆利落地起来了。 从怀中掏出一块儿帕子,哭哭啼啼道:“薛老爷,我苦啊,一把屎一把尿好不容易拉扯大的闺女,还没成婚,就遇到了该死的饥荒,先我和她爹去了,我们两口子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些日子一直想着念着,吃不下睡不香。” 薛老爷看了看她肥硕的身材,尴尬地笑了笑,不语。 心中却嘀咕这家人又要整什么幺蛾子! 万秋菊偷偷瞧了瞧薛老爷的脸色,在心中暗暗诅咒,这姓薛的未免太过冷血。 第100章 奇葩主意 万秋菊还是按照自己想好的来说,“昨儿个,我那可怜的闺女托梦给我了,说是不甘心,她心中也是爱慕薛家大少爷的,责怪我这个当娘的擅作主张,推了她和您家大少爷的亲事,说是信物她还带着呢,想让我再来求求情,不要解除这么亲事。” 薛老爷听到她的话,已经目瞪口呆,下意识说道:“我家怀盛已经成婚了。” 万秋菊边哭边笑,摇摇头道:“您误会了,我们没这个意思,正妻的位置肯定是不敢肖想的,我闺女托梦了,说是做妾也使得,您也知道,她是最守规矩不过的了,所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她和大少爷定亲这么多年,满心眼都是他,最后却没能嫁给他,即使现在死了,也不能瞑目。” 薛老爷:“......” “可咱们说好的,已经退亲了。” 万秋菊对此也只能表示歉意,“这,我闺女的事情,我们已经错了一次了,再不能错第二次了,我求您行行好,帮帮我闺女吧,看在她那么喜欢大少爷的份上,看在她和大少爷定亲那么多年的份儿上,您可怜可怜她吧。再说,信物都没有退回来呢,这么亲事也不算完全退了呀。” 薛老爷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要求,她这意思是要给她女儿和他儿子配冥婚? “这不是胡闹吗!”不管这苏家的大妮再可怜,他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说出去像什么话!他儿子堂堂大学的教授,文人界的知名人物,怎么能背负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好在薛太太这会儿不在,不然听到这话,还不得将她撕了不可。 “此事我是万万不能答应的,您要是想给你家大妮找个伴儿,自去给她配个冥婚罢了!” “送客!” 说着袖子一甩,就要离开。 万秋菊没想到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薛老爷一点表示都没有,咬了咬牙,急忙将他拦住。 “别啊,我也不是非要将闺女嫁进您家不可,您刚才说的话提醒了我,也不是不行,可这人选到哪儿去找呢?” “您也知道,我们初来上海乍到,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认识几个人,更何况是这样的事情呢。” “再者,最近家中投资做了点生意,钱全赔了进去,想要举办一场像样的婚礼,也拿不出钱来。也是我家大妮儿命苦,家境好的时候没有音信儿,现在破落了,我和她爹怎么办!” 听到这儿,薛老爷算是听明白了,这妇人说来说去,就是想要钱。 这个要求倒也简单,可他也不想被这家人无休止地敲诈,既然她提出为大妮办冥婚,大妮那孩子确实是个可怜的,便帮她一把,再者趁机把这件事情了解清楚,也省得以后再来找茬。 “行了,我知道你的难处理,大妮这孩子的事情,我会办的,冥婚的人选,我打听好了,告诉你一声。” “拿五十银元给苏太太。”说着吩咐人给她拿钱。 万秋菊拿了钱,面上千恩万谢,暗地里却撇了撇嘴,心道这薛老爷也太小气了。 不过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若是给大妮儿配个冥婚,又能收一笔彩礼。 她一开始就不指望大妮给薛家少爷做妾的事情能成,这才是她最终的目的。 现在事情解决了,虽然没有的达到预期,怎么地也能解决眼前的麻烦,万秋菊的心情还算不错。 这些钱,她可得收好了,可千万不能再让老大摸走了。 薛怀盛回家后,慕老爷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他,薛怀盛听了直呼荒唐。 “简直是匪夷所思!他们也敢想!” “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薛老爷见儿子反应这么激烈,急忙解释道:“是啊,我就说这种事情怎么行,就打发了他们。” 听到薛老爷提出的配冥婚的事情,薛怀盛也不太赞同。 “这也太野蛮了!” “要是大家都像你们这样,这个世界何时才能改变,国家何时才能进步!” 薛怀盛一向是不太喜欢这种风俗的。 梁溪兰听到苏家人想法,也觉得极其荒谬,不说是死了,就是活着,只要她在,绝对不会让别的女人进门。 要配冥婚是吧,那就去配吧,只要不缠着仁礼,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好好的新婚,被这件事情扫了兴,梁溪兰心中有些不高兴。 ------------------------------------- 苏白露打了个喷嚏,慕斯言怕她感冒了,担心地问道:“怎么了?可是着凉了?” 苏白露摇摇头,“没事儿,鼻子发痒而已。” 夜里,夫妻俩进行了生命大和谐,苏白露沉沉睡去。 梦中,她,不,应该是原主,被一个骨瘦如柴的肾虚猥琐丑男追着,怎么跑都摆脱不掉,哭得稀里哗啦。 苏白露醒来打了个寒战,看来看慕斯言的脸,洗了洗眼睛。 她从来没梦见过原主,昨天倒是奇怪,竟然梦见了她。 不过一个梦罢了,苏白露也没太放在心上。 这会儿距离薛怀盛和梁溪兰成亲已经有些日子了,又是一个周末,梁溪兰约着慕斯言夫妇一起出去聚一聚。 苏白露没意见,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这次约定去郊外,野餐。 周六天气刚好,晴空当头,暖洋洋的。 苏白露准备好了野餐要带的东西,糕点,茶水,瓜果还有她喜欢看的书。 慕斯言开车路过一家蛋糕店,还买了苏白露喜欢吃的小蛋糕。 这次野餐,苏白露将翠彩也带上了,这小丫头来这边这么久了,总是不用她也不大好,这次就让她跟着跑跑腿,免得这丫头胡思乱想。昨天还问是不是不喜欢她,才不让她伺候来着。 苏白露没有不喜欢她的意思,这丫头是个机灵的,在慕府的时候,嘴巴甜,和大家的关系都处得不错,来了这边,孙婶子更是将她当成亲孙女似的,还想把儿子许配给她。 苏白露其实听喜欢她的,做事细心,认真,挺好的。 到了地方,慕斯言和薛怀盛碰头了。 见到梁溪兰,苏白露含笑点点头。 梁溪兰也保持着淑女风度,笑着打了招呼。 上次婚礼上的事情,她也听说过来,只觉得这个女人真是讨人嫌,哪哪儿都有她。 一点小矛盾,忍忍就算了,硬是要闹大,差点把她的婚礼都毁了。 况且她表妹许静蝶只是一时被冲昏了头脑,一点把柄,硬是抓着不放,可见也是个小肚鸡肠的。 慕斯言配这个女人,简直就是鲜花插在牛粪上,糟蹋了。 许静蝶那丫头也是不争气的,要是能拿下慕斯言,凭着他和仁礼的关系,凭着他的地位和在文人去圈中的影响力,以后必有大用。 不过这丫头确实是个人物,一介逃难来的村姑,能混上慕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也算是有点手段。 苏白露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帮着翠彩拿了一点东西,慕斯言见状赶紧接过。 薛怀盛这边,东西全是他自己提着的。 选了一个阳光普照的草坪,铺好桌布,几人就地坐了下来。 翠彩煮茶,苏白露几人闲谈。 薛怀盛说起自己遇到的奇葩事情。 他和慕斯言关系不过,这种事情也算不得什么家丑,况且他和那村姑的纠葛,慕斯言从头到尾都是知道的,说起这事来也没什么忌讳的。 “明怀,你是不知道,前几天,我家发生了一见极其荒谬的事情。” “哦?”慕斯言端起茶,淡淡道。 苏白露好奇地盯着薛怀盛,手里不妨被慕斯言塞了一块儿糕点。 她顾不得吃,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地盯着薛怀盛。 苏白露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荒谬的事情,惹得薛怀盛的妻子梁溪兰面色都不好了。 薛怀盛见她捧场,笑了一下,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继续说道:“你是知道的,原先家中给我定了一门亲事,是老家一户苏姓庄户人家的姑娘。” “去年豫省闹饥荒,那姑娘在逃荒的时候不幸病逝,而那苏家人却阴差阳错地来到了上海。” “最初找上门,两家商量着将这门亲事退了,我家补偿了那苏家200个银元,本以为了结了这门亲事,你猜怎的?” 苏白露越听越不对头,这...这苏家人的经历,怎么感觉和原主有些像呢。 薛怀盛...薛怀盛...,他姓薛,这姓倒是和原主的未婚夫是一样的。 上次大婚的时候,她也见过薛怀盛的父母,可她印象中是没这两个人呀。 原主的记忆越来越模糊,除了一些印象深刻的事情,别的事情苏白露也不太记得,不排除原主认识薛老爷夫妻,但是印象不深刻,她穿过来的时候忘记了。 原主那未婚夫,也就是小时候见过几面,她和那人相差七岁,原主未婚夫一直在外地求学,鲜少回来,且每次回来都是避开原主的,原主每天忙得脚不沾地,每次只能匆匆看见一个背影,或者是一个侧脸。 她再仔细端详了一下薛怀盛,倒是看不出来了,毕竟在她穿越过来前,原主的未婚夫已经三四年没回过村子了。 薛怀盛故意卖了个关子,见慕斯言不答,无奈一笑,继续说道:“那苏家人借口说她女儿托梦来,要咱家履行亲事。撒泼哭闹,弄到最后,原来是来要钱来了。我爹也是心善,不忍心那女孩一人在黄泉路上,提议配个冥婚,又打发了点钱,并承诺替那女孩儿找个伴儿,才把这家人打发了。” “她那女儿也惨,死了都不得安生。我爹倒是帮着找着了合适的男方,那苏家人却狮子大开口,要彩礼88个银元,这几天还在因着彩礼的事情在拉扯呢。” 苏白露听完人都麻了,这都是什么父母啊。 心中不想的预感越来越强烈,试探性地问道:“那苏家人叫什么?” 薛怀盛只当她好奇,不过这个问题倒是难住他了,摇摇头道:“他们的名字不知道,倒是那原先和我定亲的姑娘好像叫什么大妮,对,叫苏大妮!” “艹!”苏白露听完,已经百分百确认这苏家就是苏大妮的爹娘了。 心里一万头草泥马飞过,原主这是什么运气啊,怎么会有这么极品的爹娘! 都死了,还不放过她,还要拿她卖钱,这是人干的事情吗! 怪不得前几天做梦原主被一个极品肾虚丑男追着,原来是出了这档子事情。 虽说要提倡科学,但她都穿越了,她前世的时候量子纠缠都被证实了,多少还是要敬畏一下不知名的东西。 她现在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无。 她怎么说也占了原主的身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肯定要阻止的。 慕斯言第一次听她爆出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薛怀盛和梁溪兰也愣了一下。 小心翼翼问道:“怎么了?苏小姐也不认同这样做,是吗?” 苏白露从怀中掏出一块玉佩,递给薛怀盛,“薛少爷,这件东西,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薛怀盛看见熟悉的东西,笑容一滞,“这个东西怎么会在你这儿?” “这块双喜玉佩,明明是我同那苏大妮的订婚信物,怎么...怎么会怎你手中!” 薛怀盛承认,苏白露心里已经百分百确认了,这个薛怀盛就是原主的未婚夫。 这是什么操蛋的缘分啊,她前不久还亲自参加了他的婚宴。 慕斯言看着两人的反应,心中一紧,已经大致猜出了事情的原委。 将苏白露的手握得紧紧的。 苏白露安慰地朝他笑了一下。 在薛怀盛和梁溪兰震惊的眼神中,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道来。 “逃荒的时候,我生了一场重病,苏家人以为我活不了,就将我丢在了路边,后来我挣扎着活了过来,就跟着斯敏来到了上海。” “他们都以为我已经死了。” “这块玉佩你拿着吧,咱们的婚约彻底解除了。” 解决了这桩纠缠许久的亲事,苏白露心头一松,她轻轻摸了摸心口,想来原主最后也是想通了的吧。 苏白露浅浅一笑,祈祷原主能有来生,来生有好的家人。 第101章 找上门 薛怀盛看着眼前含笑的女子,心中忽然有些发涩。 “嗯,这件事情到此结束。” 梁溪兰看着面色有些不好的薛怀盛,温柔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虽说过程有些不完美,这件事情终究还是落幕了,咱们都有了归宿,结局也算得美好,就不要不开心了。” 苏白露笑了笑,心中却有些难过,不完美的只有原主。 不过当前最重要的是原主的亲事,照薛怀盛这样说的话,可能过不了多久,苏家人就给原主配了冥婚了。 这件事情必须要赶紧解决,冥婚这种东西,听起来就让人难受,原主应该也不会愿意的。 况且她还借着原主的身体活着,这件事也挺膈应人的。 “你知道这苏家人现在住在什么地方吗? ” 这个问题,薛怀盛是知道的,他早知道这家人没个消停,偶尔也找人关注了一下,“青柳巷,苏记杂货。” 听到这个地址,苏白露和慕斯言都有些吃惊。 这个地方,不就是舒兆晗住的地方吗? 亏她经过那里这么多次,竟没想到这家店就是苏家人开的。 真是一种狗屎的缘分啊。 慕斯言还曾在里面买过东西,如此一说的话,那店里的小子,不就是白露的弟弟? 事情发展得这样巧合,是他没有想到的。 想到她从前还有这样的遭遇,慕斯言不免有些心疼。 她从前...过得竟然这样苦。 她聪明活泼,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父母。 想到这家人对苏白露做的事情,还未见到人,慕斯言心中已经有了深深的厌恶。 轻轻握住她的手,慕斯言恨不能将人搂在怀中好生安慰。 光天化日,薛怀盛夫妻还在,慕斯言只能以此安慰她。 苏白露心中并没有慕斯言和薛怀盛想象中的难受,苏家人又不是她的真正的亲人,不管她们对原主做了什么,她没有什么好难过的。 她只是愤怒,有些人不配为父母。 打听清楚了苏家人的住址,苏白露决定去会一会这家人。 原主绝对不能这么被她们配了冥婚。 她也不想见到这群奇葩的人,也怕麻烦,可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她不出面也不行了。 苏白露急着解决这件事情,也没什么心情继续玩耍,当即拉着慕斯言告辞了。 目送他们李家,薛怀盛也没什么心情待下去了,便也离开了。 梁溪兰想到丈夫看那个女人的眼神,心中平添一股怒气。 怪不得她一直看这女人不太顺眼,果然不是平白无故的。 牵扯出这么多事情,还不如当初逃荒的时候就饿死在路上。 况且,潜意识里,她根本不信一个女人靠着自己一人,能安然无恙地从豫省到上海,谁知道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 这才是她看不顺眼苏白露的起源。 回去的路上,苏白露一想起这件事情,心里就有些堵。 慕斯言边开车边安慰道:“别担心,有我在。” 苏白露点了点头,无话。 慕斯言道:“先别急着去,给我一天时间,苏家人的事情,我先找人调查一下,再去也不迟。” 苏白露也同意他的做法。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如果知道苏家人的动向,再去解决这件事情,可能要好一点。 当天下午,慕斯言迅速找了人,查了苏家人来上海的事情,加上薛怀盛提供的一些信息,很快就将这家人在上海干的事情查得一清二楚。 苏喜、万秋菊和苏立夏基本都没怎么活动,就是苏家的老大苏立夏交际广阔,三教九流的人认识的多一点,不过多是一些酒肉朋友,干的事情也都是不入流的,总体下来也没什么特殊的。 对付这样的人,倒也不难,最主要的是要看苏白露的态度。 妻子听到这家所谓的家人的反应,慕斯言心中已经有了谱。 第二天,就带着苏白露去了青柳巷。 再次踏入这个地方,苏白露和慕斯言都感慨颇多。 两人都曾在这个地方经历过喜怒哀乐。 苏记杂货的铺子很是显眼,生意看起来倒是正常,不时有人进进出出,如果好生经营大富大贵不指望,小富倒是轻而易举。 可惜除了苏立春这么个坑爹货,不然苏家夫妻两口子再懒,有苏立夏这么个老黄牛,一家人的日子过得比普通百姓强得多。 不过这苏家人过得怎么样,她不在乎。 据慕斯言打听到的消息,苏家给原身配冥婚的那家人姓杨,杨家也是做小生意的,家中开了一家裁缝铺子,日子倒也是小富。那杨家的小儿子前段时间掉河里淹死了,也没成亲,杨家人怕他孤单,就想着给她配一个冥婚。 刚巧薛老爷打听到了,就从中牵了个线,苏家就和杨家对上线了。 苏家夫妻想用原主的八字换88个银元的彩礼,杨家人以没有身体为由,压低价格,两家人讨价还价了好几天,于是这间事情就僵持了下来。 今天两家人又展开了再一次的讨价还价。 这会儿两家人在楼上坐着。 反正是个冥婚,且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就不讲究什么三媒六聘,基本上就是一桩买卖来看待的。 万秋菊和这养家的婆子谈了几天,两人是一步也不让,又都有点舍不得。 杨老婆子一见这苏家两口子就烦,早知道就不合这个八字了,现在被人牵着鼻子走,看他们的样子,估计是一步也不会退让的。 两家人已经合过八字了,实在是这苏大妮儿的八字和她儿子很是合适。若是能将这个儿媳妇迎回去,据说对家中的生意有好处。 可苏家狮子大开口,要88块银元,这么多钱,杨家拿是能拿得出来,现在这世道娶一个活生生的儿媳妇儿,也不过28个银元,这苏家的闺女连一具身体的都么有,她凭什么要这么多彩礼。 再者,别看杨家看着光鲜,内里也过得紧巴巴的,一家人要吃饭,大儿媳妇儿又生了一对双胞胎,下面二儿子马上要成亲了,屋子也要再起一间,这些都是花钱的地方。 他们是疼爱小儿子,可家中变得这么拮据,也有他的原因,成日不学好,和一群人出去鬼混,抢女人,打架,光是赔礼道歉,家中都花了不少钱,最后一条命都混没了。现在又要花这么多钱给小儿子结冥婚,家里儿子和儿媳妇儿都很有意见了。 可没办法,最近天天梦到儿子,杨老婆子也有些着急了,心中打定主意,这次要是谈不下价格,就拿自己的棺材本来填。 眼看事情胶着了,万秋菊心中也打着主意,那老婆子只要不压价格太过分,就找点将这件事情办了,钱还是在自己口袋里为好。 再说,以后有这么一个亲家,家中出了事情,也能让他们帮衬帮衬。杨氏第一次觉得生女儿的好处,不管是活着还是死了,都有钱手。 家里两个男孩儿都像是来讨债的一样,一个成天惹祸,一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都是没有出息的货。 两家人各怀心思,万秋菊和杨老婆子假惺惺互相问候了一番。 杨老婆子先开口,“您看,我家看着光鲜,可一间铺子要养这么多人,这88块银元,是有点多了,这聘金能不能少点?为着这事儿,家中已经有些意见了,我一个做母亲的,总不能只顾着死去的孩子,先顾着活着的才是正经,您说呢。” “如果不成,我也不难为您,我们家只能慢慢捉摸合适的人选了。” 说完,见万秋菊两口子没说话,杨老婆子起身。 “我满足不了您的条件,那就不打扰了,我先回去了。” 说完便作势准备离开。 万秋菊一看她这会儿竟然铁了心要走一样,心中有些着急。 咬了咬牙,轻轻跺了跺脚,一把将杨老婆子拉了回来,按在座位上。 给她添了点白开水,笑道:“我这几天也和她爹商量了,给孩子找个伴儿才是最紧要的,要这88个银元,也是想看看您家的诚意,您家再怎么说都有个祖传的手艺,挣这点前,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情。” “既然您不把我们当外人,说了家里的难处,我们也知道了你们的诚意,既然如此,咱们就各退一步。” 话都说的好听,两人又经过一番拉扯,将将价格定在了66个银元上。 这个价格虽然和万秋菊的预期差了很多,但一想到这些钱马上就能进自己口袋,心中多少还是有点高兴的。 杨老婆子都已经贴自己的棺材本了,没想到倒是省了22个银元,暗中有些暗恼,应该再将价格再压一压的。 苏记杂货有了薛老爷给的五十个银元,很快又重新开了起来。 苏立夏又像个忙碌的蜜蜂在店中转悠。 苏白露和慕斯言进来的时候,苏立夏一眼就认出来了,这位先生就是舒先生的那个阔气的朋友,还曾经在店中买过烟呢。 这次却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还跟着一个漂亮的小姐。 苏立夏殷勤地上前打招呼,“您要点什么?” 苏白露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少年,从他的面容,隐约能看出原主弟弟的模样,相较逃荒前,倒是长高了许多,也长胖了许多,皮肤还是黑黑的。 苏白露打量了一下这铺子,万秋菊和苏喜半个人的影子都没见过,冷笑了一下。 少了一个当牛做马的女儿,倒是又有一个当老黄牛的儿子。 这两夫妻这副德行,命到是不错,总能找到给他们当牛做马的。 不过她对原主这个二弟倒是没什么恶感,原主在家的时候,他倒是也时常帮忙做一些活。 可也喜欢不起来,苏白露只淡淡点了点头。 慕斯言道:“我们不是来买东西的,你的父母呢?” 不买东西,要见他爹娘,苏立夏有些疑惑,但还是老实地指了指楼梯,“爹娘在楼上。” 慕斯言颔首,“带我们去见他们。” 苏立夏迷迷糊糊应了,将苏白露和慕斯言带上来楼。 刚巧遇见万秋菊送杨老婆子出来,两人面上都是喜色,苏白露和慕斯言也有数了。 万秋菊、苏喜和杨老婆子看见慕斯言和苏白露,心里一惊。 万秋菊和苏喜还是第一次看见家中来了这样富贵的人物,瞬间笑开了花,迎了上去,“老二,这是哪家的少爷小姐?还不赶紧去烧点水泡茶?” 说着,谄媚地请苏白露和慕斯言进去。 杨老婆子看见这阵仗,心中猜测,难道这苏家还有什么富贵的亲戚? 眼珠子一转,也不忙着走了,也要回屋子里去。 还没进门,被万秋菊拦住,“咱们的事情已经说好了,现在家中来了贵客,就先不留你了。” 杨老婆子悻悻,正要走。 苏白露转身笑了一下,对杨老婆子道:“可是杨太太?” 杨老婆子受宠若惊地应道:“是是。” 确认了人,苏白露又道:“今儿有一桩事情,正好和您相关,何不留下来听完再走。” 杨老婆子和万秋菊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这里面有她什么官司。 她也见过不少有钱人家的小姐太太,眼前这人虽说笑语言言,杨老婆子却有点发毛。 可听说有什么事情和她相关,心中又抓心挠肺地想知道,惴惴不安地跟了进去。 不一会儿,苏立夏倒了茶水进来。 苏白露和慕斯言确实一口都没碰。 万秋菊和苏喜从未近距离见过这样的人,心里难免有些忐忑。 坐在座位上一言不敢发,万秋菊陪着笑问道:“不知您二位是...?”她想了许多人,可她家往上数八代都是贫民,哪儿有什么富贵人家的亲戚。 难道是老大的朋友?可老大被打断了腿,原来的狐朋狗友一个都没来看过,这两人穿得这样阔气,会是吗? 苏白露欣赏够了她局促的模样,将手包递给慕斯言,轻轻拨开额钱的刘海儿。 “这样,你认得出了吗?” 万秋菊和苏喜看到熟悉的胎记,心中一震。 这胎记,和她家大妮儿额前的一模一样。 可大妮儿不是已经...死在了逃荒的路上了吗。 第102章 嫌弃 苏喜和万秋菊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儿,雪白的皮肤,水灵灵的大眼睛,和大妮儿一点干系都没有。 笑起来一颗小虎牙,倒是一模一样。 难道她就是大妮儿? 难道她没有死? 记得他们离开的时候,大妮儿虽说病入膏肓,确实是没有咽气的,这么一说,要说活下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再看看一旁的男人,一身西装,还穿着皮鞋,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大妮儿现在出息了,扒上了这么个富贵的公子哥儿。 她身上穿的都是好料子,手上的玉镯子,都顶顶值钱。 万秋菊和苏喜对视一眼,眼中发光。 万秋菊一把扑向苏白露,搂着苏白露道:“我苦命的大妮儿啊,你还没死啊,这可真是太好了。” 说着挤出几滴眼泪,“这么久,我和你爹,还有你弟弟,都在想着你,你这个狠心的闺女,差点让我和你爹白发人送了黑发人啊。” 苏喜也在一旁抹眼泪,听到这话,又有些不舒服,“你娘说的是,亏我们还为你伤心了这么久,你这个没良心的不孝女,现在才找过来。” “你倒是在外面吃香的喝辣的,把我和你老母亲还有亲兄弟丢在这个地方吃糠咽菜。” 夫妻俩还有脸说这话,苏白露恶心透了,狠狠一把将万秋菊推开。 “行了,你们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知道。” “也别假惺惺了,当初我生了病,还准备把我给卖了,最后御寒的衣裳都不给我留一件儿,要不是我命硬,早死在你们手里了。” “再说了,谁知道你们来了上海?要不是听人说有家奇葩给自己女儿配冥婚,我还不知道你们干的恶心事呢。” “我今天来,也没别的目的,就是要你们好生瞧瞧,我人还活得好好的,可别整什么冥婚阴婚之类的东西,不然,别怪我翻脸。” 杨老婆子在一旁已经看傻了,没想到她只是想给小儿子配个冥婚,牵扯出来这么多事情。 既然女方没有死,而且她旁边的男人一看就不是好惹的,这件事情怕是只能作罢了,她杨家小小屁民,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万万不敢和权贵作对。 还好还没有给钱,杨老婆子开口道:“既然你家女儿没有死,这门亲事就作罢。剩下的就是您家的家事,我老婆子就不方便在场了,先告辞了。” 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 万秋菊摆了摆手,也顾不上她了,走了就走了,现在她闺女回来了,看样子还混得不错,比给人结冥婚要值钱的多。 搅黄了这门见鬼的冥婚,苏白露见她们明显还在打什么主意的时候,冷笑了一下,拉着慕斯言的手就要走。 “你们打什么主意,我清楚得很,在鬼门关走了一趟,过去的苏大妮儿已经死了,现在的我,可不像过去那样好欺负。” “我劝你们还是安分一点,不然出了什么事情,可别怪我。” 说这话的时候,苏白露狠狠盯着万秋菊和苏喜,直把两人看得有些发毛。 万秋菊回过神,立马变了一副嘴脸,也没有刚才母女情深的样子,素日的尖刻一下子出来了。 指着苏白露喝骂道:“你这个不孝女,好啊,你翅膀硬了,想扔下爹娘老子,一个人享福,天打雷劈的货。” “你休想,老娘生下你,把你养这么大,敢不孝顺,信不信我去衙门告你。” 苏白露听了觉得可笑,原主从三岁起就帮着喂鸡喂鸭打猪草,五岁帮着洗衣做饭做家务,七岁开始就下地干活,长到十二岁的时候,家里的地基本上就只有她在种。 养活一家子这么多年,万秋菊、苏喜还有苏立春这三个人,一个不如意就对原主又打又骂,就算做个丫鬟还有口喘气的机会,原主像老黄牛一样兢兢业业地干了这么多年,什么好没得到,最后却落得个被抛弃等死的命。 “你去告吧,你当现在还是过去,新世界了,民国了,孝不孝可不是由你一张嘴巴说了算。” “再者,我已经嫁人了,不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吗?你们有什么权利告我?新的民律草案可没说出嫁的女儿在这个范围内。” 今年年初,政府已经出台了新的《民律草案》,该草案一出,可谓是轰动了整个文人圈子,包括上流圈子也都知晓了。 现在的父母告子女忤逆可不同封建时期一样了,这草案中明确指出,父母只能对未成年的子女进行惩戒,或者送到惩戒所,对于已经出嫁的女子,可没这个规定。 “倒是你那大儿子,送到惩戒所待一段时间倒也不错,生得整天惹是生非,你说呢。” 万秋菊和苏喜整日在家中像猪一样,吃了睡,睡了吃,外面发生了什么变化都不知晓,哪里懂得这些。 不说这臭丫头说的什么新草案,再说,如果去告官的话,她也不敢。官字两个口,她没钱没势的,可不敢去触老爷们霉头。 偷偷瞧了瞧眼势吓人的男人,也不知道大妮儿这个贱蹄子哪儿找来的,看着不像是普通人,说不定在衙门也认识几个人,想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苏白露没什么家丑不可外扬的想法,要说干脆就一次说清楚,“况且,我说的什么意思,你自己清楚。苏大妮儿这辈子投胎进你家,简直是倒了八辈子霉,自走路利索开始,就开始做活儿,不尽的打骂,当苦力养活你一家子,还不知足,净想着敲骨吸髓,像蚂蟥一样爬在苏大妮儿身上吸血,在逃荒中丢下苏大妮儿的那一刻,你们扪心自问,有没有一点点愧疚。” 原主已经死了,苏白露不知道她在离开的一刻是释怀还是怨恨,反正她深深地厌恶这一家子。 苏白露笑着,平静地将原主的遭遇说了出来。 慕斯言没想带现实比他猜想的还要令人难受,心中涩得厉害,看向苏家人的脸色也越来越危险。 万秋菊还试图狡辩,“大妮儿,你误会我和你爹了,那时候实在是太苦了,你不为我和你爹想,总要为你两个弟弟想想吧,逃荒的路上死了这么多人,咱们的粮食也不剩多少,身上也没什么钱,我们也是没办法呀,一家子人,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都死绝了吧,这样叫我们怎么对得起祖宗?” 说来说去,这些话都是狡辩,苏白露也懒得和这些人拉扯。 慕斯言站起来,扫视了苏家人,眼中寒光闪现,沉着脸道:“她已经嫁入了我家,你们最好不要再打什么主意,后果不是你们能承受的。” 说完拉着苏白露就离开了。 万秋菊和苏喜吓了一身冷汗。 待苏白露和慕斯言走了半天,两个人凑到一起鬼头鬼脑地盘算起来。 苏喜刚才没怎么出声,这会儿倒是神气,“都怪你,生了个没用的赔钱货,现在得意了,嚣张了,老子都不认了。” 万秋菊不服,“没有你这个窝囊的爹,哪儿有这个赔钱货?” “刚才那个小贱人在的时候,怎么一声不吭,现在倒好,拿我撒起气来了。” “不行,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眼见金山就在眼前,万秋菊不甘心放过这个机会。 “小贱人,敢不孝顺爹娘,也不看老娘答不答应,就算官府不管,我也要搅她个天翻地覆。” 先到自己刚才竟然忘了问那贱蹄子的珠子,万秋菊不禁懊恼,急忙追了下去。 店铺中早已没了苏白露的影子。 万秋菊揪着苏立夏的领子问道:“你大姐呢?你姐夫呢?” 苏立夏刚才帮着倒了茶水就下来看店了,对上面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还不知道苏白露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大姐。 “什么?我大姐?大姐不是早死了吗?”苏立夏疑惑了。 万秋菊一个巴掌打过去,“你这个蠢货,谁说你大姐死了?刚才那个女的就是你大姐!那个男的就是你的大姐夫!” “真是一点都不及你大哥聪明,蠢得伤心!” 苏立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懵了,大姐?大姐还活着?刚才那个女人是大姐? 想起大姐从前的模样,从那个女人的身上,苏立夏一点都看不出大姐的影子。没想到竟然是他的大姐。 更不可思议的是,那个阔气的公子,开老爷车的公子,竟然成了他的大姐夫。 苏立夏还沉浸在震惊和惊喜中,万秋菊看着他这呆头呆脑的样子,加之在大女儿那儿受了气,忍不住又是一份巴掌。 “你大姐呢,有没有跟你说过她的地址?” 苏立夏机械地摇摇头,这件事情还是太震惊了。 “废物!”万秋菊狠狠骂了一句就上楼去了。 苏立夏受到了巨大的冲击,一下午魂不守舍地,有人来买东西,收钱拿东西频繁出错,被几个客人骂了。 最后灵光一闪,想到了舒先生。 他大姐夫认识舒先生啊,只要问一问舒先生,不就知道大姐的住处了吗。 想到自己成了阔气人家的舅子,他心中就一阵激动。 还是大姐的命好,前面有个薛家大少爷,后面又嫁了个富家公子。 这下子再也不怕别人来欺负他们了,大哥的腿,求求大姐,说不定能找来好大夫,能治得好。 这会儿也顾不得看店了,有人来买东西,也顾不得了,苏立夏朝着楼上喊了一声,就立马朝着舒兆晗的方向奔去。 “砰砰砰!” 舒家的门被拍得啪啪作响,谢三妞正正在准备午饭,今天顾家小姐过来吃饭,怎么地也要整治一桌子好菜。 听见门上的动静,还以为她儿子带着顾小姐回来了呢,急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上的水迹,急忙去把门打开。 脸上的笑容在看见苏立夏的时候瞬间消失,耷拉着脸道:“你来做什么?” 苏立夏顾不得谢三妞的脸色,焦急地问道:“舒伯母,舒先生在吗?我有急事想问他。” 谢三妞锅里还炖着东西,眼见中午越来越近,有几个菜还没做好,哪有时间和他拉扯,直接道:“他出去了,你改天再来吧。” 说着就要关门,苏立夏撑在门板上,又问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谢三妞很是烦苏家人,敷衍地回道:“你明天再来。” 苏立夏还要再说什么,谢三妞推了一下他,一把将门关上。 没得到想要的答案,苏立春失望地回去了。 不一会儿,舒兆晗带着顾慧回来了。 谢三妞热情地将人迎进了屋中。 又是端茶又是嘘寒问暖的,两个女人宛若亲生母女。 舒兆晗看着眼前的场景,不由想起了他第一次带白露到家中做客的事情,母亲前后的区别对待,有了对比,他看得清清楚楚。 那倒茶的被子是新买的陶瓷,清洗得干干净净,不会有什么缺口,会将嘴唇割伤。 饭菜也是提前打听了顾小姐的喜好准备的,两个女人和和乐乐,舒兆晗静静地吃完午饭。 就这样吧,他自嘲一笑。 吃完饭,顾慧要帮忙收拾碗筷,谢三妞硬是不许,两人推脱了半天,终究还是谢三妞一个收拾了残局。 几人坐着喝茶闲聊,不免聊起了苏立夏一家。 “那家子也是心狠的,听说她家大姑娘已经死了一年,连尸骨都没有,竟然还有脸拿她配冥婚,据说要得还不少呢,和杨太太拉扯了好几天,不知道能不能如愿。” 顾慧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想到那女孩儿的命运,不免悲悯。颇为好奇,“这天底下竟然还有这样的父母?” 谢三妞不屑地撇撇嘴,“你人儿小,没见过世道险恶,比这些人还恶的有的是。” “不过这家人着实不是好的,做生意缺斤短两,我吃过一回亏,再也不敢去他家买东西。” 两个女人嘀嘀咕咕地唠起了邻居们的八卦。谢三妞像是说书的一样,说的煞有其事,活灵活现。顾慧这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娇小姐,平日里不是读书看报,就是做针线活儿,打理家务,哪里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听得津津有味儿。 第103章 搬家 说起这苏家最近干的事情,舒兆晗脑海里却想到他第一次见到苏白露的时候的场景。 那时听闻家乡豫省受了灾,他火急火燎地赶了回去。 他在上海求学,家中还有一寡母,回家和到上海的路费还是找慕斯言借的。 接到了母亲,去上海的火车票已经是一票难求。他便雇了马车,带着母亲一路到了鲁省,从鲁省坐船走水路坐船过去。 这一路上,他见过无数悲家惨事。 他遇到苏白露的时候,她病得快要死了,最后仍旧被家人无情地抛弃了。舒兆晗对这一家子的做派很是不齿,女儿一旦没有了利用价值,便将她无情抛弃。 不过,这种做法在这样的年景是常有的。 他虽然同情,但并不打算帮。 一来,他能力有限,逃荒路上人千千万,根本帮不过来。 二来,若是他只一个人便罢,可他还有母亲,自保尚且勉强,对这些事情只能选择视而不见。 大部分被抛弃的人,都是麻木的,这女孩儿却不一样,最后那一个白眼,显得可爱又灵动。 见多了麻木的眼神,这一抹灵动便显得极为稀罕。 最后他还是心软了,给女孩儿喂了些糖水,偷偷塞了一个饼子。 “可要藏好了,别人抢了去。”叮嘱完,舒兆晗最后带着母亲走了。 这是他仅能做得了。 他身上的钱财只够买两张到上海的此等船票。 只希望她顽强一些,撑过去。 现在想想,舒兆晗仍旧庆幸自己做了这一辈最正确的决定。 两人的结局或许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有缘无分大概就是这样的吧。 想起往事,舒兆晗感慨万千。 听到母亲的讲述,对苏喜和万秋菊这样的父母,愈发厌恶。 苏家人也是凑巧了,同她是一个姓,这样一来,舒兆晗就更讨厌这家人了。 说来也是奇怪,见到这家人,他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一直不知道这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谢三妞和顾慧扯完八卦,突然想起刚才苏立夏来找她儿子的事情。 “阿梧,那苏家的老二刚才还来找了你的,你没回来,我就打发他回去了。” “也不知道有什么事情。” 舒兆晗诧异,没放在心上,若是需要,他只会找上门。 说曹操曹操就到了,舒兆晗刚喝完了一盏茶,家门又被敲响。 打开门一看,是苏立夏。 苏立夏回去后越想越是激动,做好了中午饭,也没吃几口,就迫不及待地又过来了。 这次倒是碰到了正主,心中欢喜,激动地咧开嘴笑了起来。 “舒先生,您回来了呀,太好了,我正有急事找您呢。” 舒兆晗也礼貌地笑了一下,问道:“是什么事情?” 苏立夏道:“您知道那位时常来您家的,开老爷车的阔气的公子住在什么地方吗?” 听他问起慕斯言,舒兆晗笑容一敛,反问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苏立夏笑道:“他是我姐夫。” 说完又忍不住抱怨道:“我大姐也是的,她没死,还成亲了,也不知道和爹娘说一声。现在住在哪儿,也没告诉家里,爹娘担心地不得了。” 舒兆晗被这个消息震住了。 苏家人竟然是白露的家人! 他仔细打量了眼前的小子,咧着嘴,像是一条恶犬,觊觎着不属于自己的骨头。 从前觉得他勤劳孝顺,和苏家夫妇是不一杨的人,这会儿不免觉得果然是一家人,嘴脸都一样的令人恶心。 果然,苏家只有白露才是最干净的,也是过得最惨的。 舒兆晗第一次露出轻蔑的神情,他看不起这家人,看不起他们的无情,看不起他们的懒惰,看不起他们压榨女儿的做法。 嗤笑一声,“我不知道,你问别人去吧。家中还有客人再,就不留你了。” 苏立夏不信,哀求道:“舒先生,您就告诉我吧,苏大妮儿真的是我的大姐,大姐没死,我们一家人都高兴疯了,也只是想去看看她。” 舒兆晗根本不信,这样无情的苏家人会真心实意地对白露好。 估摸着是知道她嫁了好人家,想继续吸她的血。 一家子的官司,青柳巷的街坊邻居谁不知道,更何况他见过他们更无情的时候,就是说出一朵花来,他也不信。 想从他这里掏出白露的住址,休想! 将苏立夏赶走之后,舒兆晗越想越气,送顾慧回家后就直奔慕斯言家中。 暂时解决了原主的冥婚的问题,苏白露知道,以后苏家人或许会像狗皮膏药一样黏上来,不过主要她态度坚决,慕斯言也不怕麻烦,任由他们再怎么作妖,也不能拿她怎么办。 反倒是这家人,有苏立春这么个儿子,一身的漏洞,逼急了她,使点儿手段也不是不可以,正好还可以替原主出出气。 就算是不为原主,就位当初她穿越过来的时候,这家人不禁想把她卖了,还扒她的衣裳,顺带给自己出出气也是好的。 回到房间,慕斯言怕她伤心,抱着苏白露安慰了半天。 “别担心,有我在,那家人要是敢来找你的麻烦,我不会放过他们的。”慕斯言轻轻拍了拍苏白露的肩膀安慰道。 苏白露道:“这家人一旦沾上,甩都甩不脱。我不怕,只要你不嫌麻烦就行。” 慕斯言道:“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只要你不怕,我又有什么好怕的呢。放心,一切都交给我。” 听到慕斯言的保证,苏白露也放心了。 她了解慕斯言这人,说话算话这方面,非常能令人信服。 吃过午饭,刚准备午休一回儿,舒兆晗来访。 再次听到这个名字,苏白露的心中已经没什么波动了。 慕斯言不禁是他的老师,工作上少不了和他打交道,除去苏白露这件事情上,两人的关系向来不错,即便现在苏白露嫁给了他,也不存在翻脸的问题。 他来了,慕斯言还是高兴的。 “坐吧,今天怎么来了?”慕斯言亲自给他倒了杯茶。 苏白露坐在一旁,对于他的到来也很好奇。 舒兆晗许久没见过苏白露,见她精神饱满,满脸幸福,也放心了不少。 将苏立夏去找过他的事情告诉他们。 “中午的时候,苏记杂货的苏立夏来找过我,问你家的住址。他说你是她大姐?是真的吗?” 苏白露嗤笑了一下,没想到这小子还挺积极的,看来她也看走了眼,这小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苏白露既然敢站出来,这件事情就没什么好瞒着的了。 “是真的!” “不要搭理他们就是。” 舒兆晗也知道苏家人干的好事,暗暗松了一口气。 好在白露提前得到了消息,不然真的不明不白地被人配了冥婚,岂不恶心人。 同住在一个巷子,舒兆晗了解这一家子的德行,即使他不说,这家人也会想尽办法找上门来,到时候对白露又是无穷无尽的麻烦。 想到这人,舒兆晗担忧地看着苏白露。 “你还是小心些,要是真找上门...” 苏白露也不是什么软柿子,“我倒要看看,他们找上门,又能怎么样。” 慕斯言道:“不必担心,这事儿好办。”他估摸着妻子故意引这家人来,想是心中有气,想出口气吧。 见两人神态自若,十拿九稳的模样,舒兆晗也放下心。 又略微坐了一会儿,就告辞了。 见他状态不错,苏白露也就放心了。 她知道两人之间的事情也怪不得他,她早已经走出来了,不希望舒兆晗还在原地踏步。 各自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才是正道。 夜晚,青柳巷 苏记杂货 二楼 “什么!你知道谁知道你大姐的住址?你怎么不早说!”万秋菊狠狠给了苏立夏一个脑瓜崩。 “你这个蠢货,知道为什么不早说,害得我和你爹下午打听了一下午!” 苏立夏也没想到他们会出去找,有些委屈。 “舒先生知道,我去问了他,他不告诉我!” 苏喜嘴巴抽了抽,果真是蠢货,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声不吭,怪不得他一直不喜欢,和他娘一样蠢。 万秋菊拎着他的耳朵,狠狠道:“和你爹一样,蠢出屎来,开口说句话会死啊!” 简直不敢相信,这么蠢的孩子,居然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 要不是接生婆空手来,空手走的,她都要怀疑是不是被人换了孩子。 一母同胞,老大机灵过头,老二蠢得过头。 至于大妮儿那个丧良心的,前期像老二,后期像老大,瞧瞧她生的都是什么玩意儿! “行了,把你知道的全部告诉我,这件事情你不用惯了,不成器的东西!” “没了,我就知道这些。”苏立夏想了半天,好像就知道这件事情。 万秋菊和苏喜有些无语。 “我明天去一趟舒家。” 屋中的苏立春听到苏大妮儿还没死的消息的时候,也很诧异。 病成那种样子,还在逃荒的时候,竟然能活下来。 听说还找了个富家公子哥儿,心中不免有些嫉妒。 她的命,可真是好啊。 从小和地主薛家大少爷定了亲,逃荒生了这么重的病竟然还能不死。 现在反而还过得更好了,比他们谁都好。 苏立春又有些欣喜,只要扒上了大姐夫这个有钱人,他的腿还是事儿吗? 娘从小就说,大姐是个赔钱货,就是他的仆人,丫鬟。哪怕嫁到富贵人家当奶奶,也得什么都依着他。 苏立春还指着所谓的大姐夫出钱出力把他的腿治好,到时候随便给他一个铺子玩玩,也能赚得盆满钵满。 大家伙不都是这么说的嘛。 这个大姐虽然好命地让人嫉妒,只要能让他也能沾沾光,他不介意捧她的臭脚。 苏立春的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万秋菊和苏喜也盘算着怎么从苏白露身上扒一层皮下来。 第二天,万秋菊难得起了个早,早早地堵在了舒兆晗家门口,想从他口里盘问出苏白露的下落。 敲了半天门,也没人应声。 她就一直蹲在门外面,也没能蹲道舒兆晗的身影。 门内谢三妞被敲门声扰得不厌其烦,要不是她家阿梧有吩咐,她早一盆洗脚水泼出去了。 得知那个姓苏的小妖精居然就是这苏家人的大女儿,谢三妞庆幸她坚决反对儿子和她在一起。 这苏家人,品行不好,又贪得无厌,和吸血虫一样,一旦沾上,就是无底洞。 还是她有先见之明,她就说,这个家离了她还真不行。 姓苏的小妖精还真是不消停,都和她儿子没有关系了,这麻烦还能找到她头上。 要不是为了她儿子和顾小姐的婚事,她才懒得帮忙呢。 昨天晚上,阿梧和她商量,换个地方住,谢三妞也不反对。 和苏家人挨着也挺难受的,阿梧去学校也有点远,若是能找个离学校近点的地方,倒也不错。 万秋菊连续等了两天都没等到舒兆晗。这次拉上了全家人,除了腿断了的苏立春,轮流注意着舒家的方向。 可一连几天,不管是舒兆晗还是他母亲,一个人影了都没看见。 一个看好戏的街坊笑眯眯道:“你是找舒先生一家吧,别找了,他们已经搬走了。” 万秋菊听闻,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什么时候搬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那街坊笑嘻嘻地道:“你又不是不知道,舒太太又不喜欢你,为什么要告诉你。” 万秋菊自从因为一瓶酱油的事情和谢三妞结仇后,两人都相互看不上眼。 可这人也太损了,她是真的有事情要问她,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搬走了,真是给人添麻烦。 她向来是不反省自己的,反正哪里出错了,都是别人的错。 万秋菊气愤地回去了,她没想到,这么一件小事儿,弄得这样麻烦。 舒家人够可以的。 看见苏立夏呆头呆脑地坐在柜台,万秋菊就来气。 叉着腰指着他又是一顿骂:“都怪你这个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娘这么聪明,竟生了你这么个蠢货!” “现在好了,舒家人搬走了,到哪儿去找你大姐的下落?” 第104章 轮流上台 “我有办法,”苏立春蠕动了一下嘴唇,小声说道。 “你能有什么办法?就你那个猪脑子!”万秋菊根本不相信。 苏立春这几天已经被他娘骂疲了,也不顶嘴,继续说道:“舒先生不是在大学当老师吗?咱直接去学校找他不就行了。” 万秋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是这个理儿。 “你个兔崽子,你皮痒了是吧,要是早说,老娘能受这么长时间的罪,天不亮就去那边蹲守。” 苏立春没想到想到办法了,娘还是要骂他,只能默不作声,找了块抹布默默将柜台擦了一遍。 有了办法,万秋菊也不着急上火了。 她隐约听谢氏那个女人炫耀过,她家舒先生好像在什么同昌大学教书。 这个地方好找,明天只要打听一下,就能知道具体位置。 第二天,万秋菊带着苏喜早早出发了,都不用怎么打听,在大街上随意拉个学生一问就知道了同昌大学的地址。 夫妻俩沿着地址找了过去,却被守门人拦在了大门外。 万秋菊看着人来人往的大学校园,进出的学生个个衣着整齐,不自在地扯了扯衣摆。 她和苏喜的衣裳都是苏立夏洗的,他事情杂,也忙,洗得也就潦草许多。再者在有苏白露之前,也没怎么洗过衣裳,家中的衣裳就没一件儿洗干净的。 夫妻二人身上穿的衣裳,看着好好的,领子和袖口发黑,整个衣面儿上的油渍一眼就能看出来。 生活在青柳巷那个地方,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也没觉得不自在,到了这儿,别人随意一瞥,都仿佛是在嘲笑他们。 饶是万秋菊脸皮够厚,也不免有些局促。 苏喜眼睛看地,怯懦地站在一旁。 万秋菊吐了口唾沫,硬着头皮上前。 看门的男人皱了皱眉,大学的学生素质都挺高的,从没见过随意吐痰的,刚开始看这对夫妻的时候还觉得挺朴实的,这口痰吐得,真是败坏好感。 看见看守门人皱眉,万秋菊紧张地问道:“这位大哥,我和您打听一个人,舒先生是不是在这所学校呀?” “舒先生,那个舒先生?咱们学校的先生多了去了,姓苏的有好几个,谁知道你说的是哪个?”她说得不清不楚的,看门人有些不耐烦地回答。 万秋菊赔了个笑,接着道:“是舒兆晗舒先生。” 看门人听闻是他,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个人,你找他什么事情?” 舒兆晗是慕校长的学生,和校长关系不错,他当然认得。 万秋菊道:“劳烦您帮忙报个信儿,就说他叔叔婶子来找他,让他出来一下。”她可不敢说是街坊邻居,不然这人指定不会帮忙传话。 “叔叔婶婶?”守门人打量了一下两人,最后还是去通传了一下。 万秋菊和苏喜焦急地在外面等着,不一会儿守门人回来了,却是要驱赶他们。 “走开!你们这两个骗子!舒先生说了,他根本没有什么叔叔婶子!” 万秋菊还想上前解释,守门人大喝一声,“赶紧滚!再不滚的话,我就要报警察厅了!” 万秋菊怕真的闹大了,悻悻地领着苏喜走了。 守门人看见两人离开,下意识地想要呸一下,又觉得有损形象,一口唾沫又咽了回去。 眼下见不到人,万秋菊和苏喜没办法,只能用笨办法,在校门口蹲守着。 可惜一连蹲守了一周,还是什么收获都没有。 到最后,听到学生们谈话,才知道这学校居然还有个后门。 万秋菊气急,可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和苏喜分头行动,一个堵前门,一个堵后门。 就这样,又蹲守了一周,还是一无所获,硬是没见着舒兆晗的影子。 他们都开始怀疑这人为了躲他们,连老师都不当了。 不过这校长可真有钱啊,每天上下班都开着那辆老爷车,他们要是能坐上一回,这辈子也死而无憾了。 不过,如果能找到那个不孝女,好像也不是很难达成的愿望。 看那天那个男人的气派,一看就是有钱人,要是他们哄得好,说不定这女婿也能给他们整一辆呢? 就是那车开得太快,他们还没看清楚那校长长什么样,就乄一下子过去了。 连续将近半个月早起蹲点,还是一无所获,这一年过了点好日子的苏喜和万秋菊累个半死。 两人决定休息几天再接着蹲点。 ------------------------------------- 别墅中,苏白露听到慕斯言描述差点笑疯。 “哈哈...,这两个人也太搞笑了吧。”连续蹲点了半个月,硬是没有蹲到舒兆晗和慕斯言。 不过也挺执着的就是,为了荣华富贵,也是很拼了。 慕斯言也坏,明知道这人在找他和舒兆晗,还故意将人耍了一圈。 别看现在我国的工业不怎么发达,国外那是杠杠的,这会儿已经有了单向玻璃。 他每天开着车载着舒兆晗,车窗一关,能认出来算是有鬼了。 除非这家人认识慕斯言的车。 对于这点,慕斯言但笑不语。 听完这夫妻二人的笑话,苏白露心情都好了很多。 前两天,慕斯敏已经从慕府回来了,不过她们也开学了。 她的学校在另外一个地方,离这边到不是很远,可每天回来的话,还是有些麻烦,除非请个司机每天接送。 不过大小姐没住过宿舍,也想看看宿舍是什么样的,就住到学校的宿舍去了。 是女子学校,又带着翠花,苏白露和慕斯言倒也不怎么担心。 放假的时候可以回来,再者学校也有电话,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打过来,也是很方便的。 至于她,其实也已经开学了。 她的学校离得有些远,去那边读书的话,要么在附近租房子,要么住宿。 慕斯言舍不得她离开,于是亲自去了一趟学校,学校允许她在家自学,只要每次考试的时候去就行了。 苏白露也习惯了在家读书,也不想去学校和一群小孩子待在一处,对这种方式还挺喜欢的。 家中还有慕斯言这个大学校长,遇到什么问题,现成的师傅就在眼前。 ------------------------------------- 苏喜和万秋菊回到家,两人腰酸背痛的。 苏立夏端来洗脚水,一声不吭。 万秋菊和苏喜抱怨完舒兆晗和苏白露,又聊起了校长的车子。 “怪道人人都想往上海挤,大城市就是不一样,富贵人家扎堆。” “你说那铁盒子是怎么做的?为什又叫老爷车?它也不是什么老爷呀!” “怪不得舒兆晗当了大学老师,那谢三妞嘚瑟,当老师的可真有钱。” “你说校长那黑黢黢的老爷车值多少钱?” 苏喜听得也很是向往,“你说大妮儿那夫家,会不会也有那么一辆?” “他们看起来也挺有钱的。” 万秋菊道:“这也说不好。” 苏立夏坐在一旁,默默道:“大姐夫家确实有一辆老爷车。” “什么!真的有!” 苏喜和万秋菊闻言顾不得泡脚,就着湿漉漉的脚穿上了鞋子,站起来。 震惊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苏立夏道:“我见过他好几回,每回来都开着一辆老爷车来的。” “还在咱家店里买过烟。” 苏喜:“......” 万秋菊:“......” 这孩子真蠢,蠢得没救了。 说话像是拉屎一样,一回说一半儿。 误事儿啊! 多耽误事儿啊! 苏喜这回也气得不行,也不试图和他讲道理,狠狠一脚揣在苏立夏腿上,“滚犊子,废物点心!” 万秋菊牙齿都要咬碎了,这都是什么玩意儿啊。 狠狠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在他耳边道:“多说一句话,你是不是会死?你知不知道,每次都因为你少说一句话,害得我和你爹兜了大圈子。” 夫妻俩的肺都快要气炸了,这个蠢货,简直没有脑子。 看来店铺里的账也不能让他算了,他们得盯着点,不然这个蠢货钱收少了都不知道。 他们一辈子生了几个儿女,都是来讨债的。 聪明的不孝顺,孝顺的是蠢货,既不聪明还不孝顺的是最出息的,却也是个白眼狼。 苏白露要是知道了,只会书他们生了一窝蠢货。 包括原主也是,愚孝,最后害死了自己。 知道慕斯言有一辆车后,苏喜和万秋菊讨论了半天,觉得那辆校长的车,说不定就是他们女婿的车。 第二天又精神抖擞地去了,顺便带上了蠢货二儿子,谁让只有他见过他们那好女婿的车子呢。 一家三口在校门外蹲了半天,没等来慕斯言的车,却等来了警察厅的人。 几个穿着制服的警察,拿着警棍冲了上来。 后面还跟着学校的守门人。 指着苏喜和万秋菊道:“警员先生,就是这几个人,鬼鬼祟祟地在学校外面潜伏了快半个月,不知道想要做什么!” “他们肯定有什么阴谋!” 苏喜和万秋菊看着警察手脚发抖,对于守门人的指控,心里发寒。 赶紧解释道:“不是的,不是他说的那样,我们是好人,没有阴谋。” 苏喜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知道一个劲儿点头附和万秋菊的话。 “是是,她说得对,说得对。” 警察才不相信这些人一面之辞的话,人家学校方面昨天就已经报警了,他们今天早早地来蹲点,果然见到了他们鬼鬼祟祟地在学校周围张望,蹲点。 要说什么问题都没有,那是不可能的。 同昌大学可是上海知名的学校,政府方面很重视,这些人敢在学校搞鬼,怕是不想活了。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哪怕有一丝怀疑,也值得将事情弄清楚。 根本不听这些人的解释,一把上前将人拷住。 苏立夏杵在一旁,面色发吧,手脚僵硬,在他印象中,只有穷凶极恶的人才会被警察逮捕。 他想跑,可全身没有力气。 只能愣愣地任由警察将他拷住,带走。 晚上,慕斯言和苏白露谈起来苏家人的最新消息。 得知这些人把自己弄进警察局,苏白露也是无语了。 “可怎么就这么巧呢?” 慕斯言一本正经,苏白露怀疑是这家伙动的手脚。 慕斯言笑了笑,没回答这个问题。 苏白露越发觉得就是这样了。 也好,给他们点厉害瞧瞧,看他们还敢不敢折腾。 出了口气,苏白露心中高兴。 当晚,主动缠着慕斯言,完成了一场双方都满意的生命大和谐。 完事后,慕斯言搂着苏白露,眯了眯眼睛,嘴角微翘。 看来这苏家人还欠些整治。 细水长流,方是长久之策。 经过了三天的拷问,苏喜和万秋菊磨破了嘴皮子,被打得满身伤,终于让警察厅的人相信了他们真的只是去找个人而已。 舒兆晗也被传唤过了,也证实了这一说法。 最后终于将人放了回去。 警察厅也不是全然无收获,他们破获了一起盗窃案。 而主谋正是苏立春。 苏喜、万秋菊和苏立夏倒是出去了,而苏立春又进去了。 一系列的变故弄得苏家人猝不及防,手忙脚乱。 虽说恨这个大儿子不争气,可家里出了个坐牢的,岂不是让人笑话。 而且听说偷盗数量巨大,是要坐七到十年牢的。 不仅如此,一旦这个罪名坐实,还要赔偿受害人,缴纳罚款。 万秋菊心发苦,苏大妮儿简直是个扫把星,遇见她就没出过什么好事儿。 好好的66个银元的冥婚结不成,他们三个人还被抓去坐了三天牢。 现在大儿子也进去了。 他们前前后后忙活了快一个月,什么好处都没捞到,还弄了一身伤回来。 这个女儿简直就是来克她的。 不行,这件事情因她而起,一定要找到她,让她把事情解决了,还要补偿他们的损失。 立春是她亲弟弟,再狠心,她也得管。 不然,让人家知道她有一个坐牢的弟弟,看她有什么前面见人! 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能解决也得解决,不能解决也得想办法解决,由不得她! 第105章 又见画展 苏家人在家中休息了一天,身上的疼痛好了一点后,就又开始在同昌大学外面蹲点。 苏立夏也去了。 天还没亮就过去了,没想到连续蹲了两天还是一无所获。 气呼呼地回去后才知道这两天是周末,学生不上课。 连续发生的事情已经将苏喜和万秋菊打击到自闭。 周日,苏白露和慕斯言在家腻歪了一天。 周日,两人吃了早餐,就收拾了一番出门去了。 慕斯善的画社时隔半年,又举办了一场画展。 听说画社这段时间发展得不错,吸收了许多人才,规模也越来越大。 慕斯言和苏白露也收到了邀请函。 在比较正式的场合,苏白露基本上都是旗袍。浅蓝印花旗袍,搭配上一条珍珠项链,头发用米黄色的发带编成松松的蜈蚣辫,整个人显得优雅知性。 慕斯言则是一身深蓝色的西装,手中拿着苏白露的珍珠手包。 他们照例提前了一个小时过去。 场馆中,画社的工作人员正如火如荼地做着准备的工作。 慕斯善在大后方把控全局。 苏白露许久没看见慕斯言,发现他好像稳重了许多。 见到慕斯言和苏白露,笑着上前打招呼,“大哥,...大嫂。” 苏白露和慕斯言笑着点点头。 慕斯言道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慕斯言摇摇头,“没有,现在社员多了,忙得过来。画展开始还有一个小时,你们先坐坐,或是先在里面转转。” 慕斯言闻言颔首道:“我带着你大嫂去外面转转,你先忙吧。” 说完带着苏白露出去了。 这段时间,苏白露也没间断练车,现在的车技已经得到慕斯言的认可。 她也能独自上路了。 这会儿手有些痒了,对慕斯言道:“我来开车。” 慕斯言笑了笑,“行,劳烦夫人了。” 苏白露笑嘻嘻地坐上驾驶座,等慕斯言坐好,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此处人有点多,苏白露开得小心翼翼,直到上了偏僻的路上,开始放飞自我。 她真的只是过了一把瘾,而后又将车停在了一家咖啡店旁边。 和慕斯言喝了一杯咖啡,时间也差不多了,便又开着车回到了画社中。 这时候人基本上都来了,画社中热闹了起来。 各界的人士都有。 苏白露不懂艺术,挽着慕斯言的手在会场中转来转去。 慕斯言认识的人不少,不一会儿,不管是文人圈的,还是商界,政界的,纷纷上来打招呼。 看见苏白露,也带着夸了一句,“尊夫人和慕校长般配。” 苏白露在一旁尬笑,笑得嘴都酸了。 他们聊画,聊天,聊时局,聊整治,苏白露听了一点就听不下去了。 确实很有见地,苏白露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 更有甚者,持不同观点的几派互喷。 慕斯言不愧是端水大师,不偏不倚地阐述自己的观点,把一众人说得恍然大悟。 最后将大家的注意引上了画展的作品。 苏白露觉得她明白了这些画展的意义。 有点像相亲会场。 人家的目的就是认识各界大佬。 这沧浪画社有点东西。 怪不得慕斯善每次举办画展都要邀请慕斯言,这家伙本来就是个活招牌。 有过第一次的经验,这次的画展举办地非常成功。 也没有上次和史良工样发生什么尴尬的事情,圆满结束。 场馆内凡是有点功底,有点特色的画,都被人买了去收藏了起来。 听慕斯善说,这些画买的钱,一半会被捐给孤儿院。 苏白露和慕斯言商量了一下,也买了几幅,不说这些画的艺术价值,做点好事心中也高兴。 两兄弟这么长时间没聚,午饭是在慕斯善的家中吃的。 他家就在画社旁边不远,一个二层独栋小别墅。 不是很大,但他一个人住,还是非常舒服的。 还有一个专门照管他起居和饮食的婶子,也是慕太太从老宅送过来的。 吃过饭,慕斯言和慕斯善两兄弟闲谈。 苏白露突然想到今天再场馆中转了半天,没见到史良工的影子。 有些好奇,于是问慕斯善:“你们画社中的那位史先生呢?今天好像没见到人。” 慕斯善见她眼睛亮晶晶的,显然求知欲望强烈,笑了笑道:“他妻子今天你产子,请了假,在家照顾。” “他妻子?就是上次找来的那个?” 说起这个,慕斯善有些一言难尽。 摇了摇头道:“那是他前妻了,他们已经离婚了。去年九月份就和邓芳成亲了。今天就是邓芳生产的日子。” 苏白露有些牙酸,史良工那原配明显是个典型的旧社会女子,离了婚还不得想不开啊。 慕斯善知道她的八卦属性,于是便将三人的爱恨情仇都说了出来与她听。反正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不少,当事人都不在乎,也没什么好替他们隐瞒的。 于是苏白露又听到了一个更加抓马的故事。 原来史良工和原配秋黄花回老家后,邓芳也跟了去。 也不知道三人在史良工的老家发生了什么事情,来到上海后,史良工就和邓芳举办了婚礼。 至于那个原配秋黄花,也是很神奇,也没有离开。 现在还一直在史良工家中伺候着两人。 听完这三个人的爱恨情仇,苏白露都无语了。 这个结局怎么想怎么憋屈。 这三个人都是人才,这么奇葩的事情也干得出来,简直是毁三观。 听完这个略微憋屈的故事,苏白露和慕斯言又做了一会儿。 慕斯言晚上喝了酒,苏白露是不允许他开车的。 并一再嘱咐他,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慕斯言眼中水光浅浅,从副驾驶轻轻楼了搂她,笑道:“都听夫人的。” 苏白露轻轻咬了咬他的唇,一把将他推开,将车开了回去。 慕斯善站在二楼看着两人离去,也淡淡地笑了笑,将窗帘拉上。 慕斯言的酒量不错,根本没有喝醉。 两人洗漱了一番,慕斯言将苏白露推倒在床上,不轻不重地替她捏起了肩膀。 今天也算是忙活了一天,她辛苦了。 慕斯言按得很舒服,苏白露不知道什么时候睡去了。 慕斯言见她睡着了,将被子给她盖好,一个人又去了书房。 就这灯光,刷刷下笔,最近过于惫懒,许久未下笔写文章了。 第106章 终于找到 苏白露一夜好梦,醒来的时候,慕斯言已经不在家了。 孙婶子将早餐温着呢。 苏白露吃过早餐,也开始了自己的工作和学习。 元宝已经过了一岁,整只喵胖成一坨,不过还是很可爱。 苏白露特意给她买了个铃铛带着,走起路来叮当作响。 不过这猫是个懒的,时常懒散地躺在苏白露的书桌上。 苏白露学习,它在睡觉;苏白露上班,它在睡觉。 一人一猫,有它的呼噜声陪伴,一点也不寂寞。 疲惫的时候,将元宝抱在怀中rua两下,无比治愈。 苏白露时常给它喂点空间中的水,这猫精得很,知道谁才是它的老大,任由苏白露怎么盘,都不会生气。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跑到别的地方。 唯一一次对苏白露亮出小獠牙,还是苏白露带着它去嘎蛋蛋的时候。 最后被慕斯言扯着后颈脖制裁了一回,从此见到慕斯言都是夹子音,见到苏白露也不敢吆五喝六,算是彻底认清了自己的家庭弟位。 同昌大学 校外 万秋菊带着苏喜和苏立夏又开始蹲守。 不过这次,他们吸取了教训,蹲的位置离得远了一点。 直到中午的时候,终于看见了那辆熟悉的车子。 慕斯言开着车从校门中出来。 苏立夏不知道见过多少次这辆车子,车牌号他记得的。 激动地指着车子,“是...是是,就是这辆,是大姐夫的车。” 等他说完的时候,车子已经呼啸而过。 苏喜和万秋菊心中一喜,追着车子,大喊,“停车,停车!” 慕斯言透过镜子看着后面人,唇角微弯,一个油门将几个人甩开。 苏喜和万秋菊被累个半死,弯腰拄在腿上,气喘吁吁,喊过来,将慕斯言骂了个半死。 “这两个不孝的玩意儿,也不怕遭天打雷劈。” 在路边小摊吃了点东西后,他们决定下午再接再厉。 不过可惜的是,慕斯言下午根本没有去学校。 事情他都已经安排好了,下午在其他大学有一场交流会,作为同昌大学的校长,也在被邀请的行列。 苏喜和万秋菊这一蹲,直到太阳下山,还是一无所获。 万秋菊只是气愤多一些,苏喜见折腾了这么久,一无所获,心中已经有些退缩。 再者,这段时间为了这件事,杂货店也没好生经营。 不知何时,对面也开了一家,他家的生意都被对方抢了去。 苏喜见状,有些着急,提议道:“那个不孝女不是好惹的,还是算了吧,再折腾下去,还没从那个臭丫头那儿要到好处,咱们就要喝西北风了。” 万秋菊就见不得他这副软弱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个男人。 “活该你一辈子当个臭老穷,金山银山摆在眼前都不会去拿,饿死你算了。” “那个臭丫头扒上大树了,我生了她,养了她,她休想一个人独享好处。” “我已经知道是那辆车了,你明天就不用和我一起去了,把店里的生意照顾好。”万秋菊对苏立夏道。 说着轻蔑地看了一眼苏喜,“你去不去,不去的话我一个人去。” 苏喜翻了个白眼,“要去你自己去。”说完甩了甩袖子,径直回屋躺着了。 万秋菊见他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就来气,要不是当年出的彩礼高,她才不嫁这么个窝囊废。 吃过晚饭,慕斯言对苏白露道:“明天做好准备,你母亲约莫要找上门了。” 自从她决定出现在苏家人面前,苏白露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一直在等这一天。 “来了也好,也好彻底让他们死心。” 这些人,偶尔当个调剂还行,时常出现她的生活中就有些碍眼了。 苏白露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将这家人解决了。 当然,她是三好公民,不会干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头天晚上,苏白露睡得很早,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 吃过早饭,送走慕斯言。 为了迎接原主母亲的到来,苏白露特意换了一身华贵的衣裳。 仍旧是旗袍,浅紫色的旗袍,一头青丝用紫玉簪子挽起,耳朵上两颗硕大的珍珠一看就价值不菲。 脖颈上一串颗粒饱满的珍珠,又添几分雅致。 将眉毛描成凌厉的模样,嘴巴涂得殷红,一看就不好惹。 苏白露也赶了个时髦,穿了一双5厘米的高跟鞋。 肩上再配上一条白色貂皮,那味儿一下子就上来了。 气场瞬间强大。 果然,中午的时候,慕斯言的车回来了。 后面还跟着一个跑得气喘吁吁的妇人,苏白露站在二楼窗户旁,视野和视力极好,一眼就看出事原身的极品老娘。 慕斯言也坏,故意开车吊着她。 一会儿快,一会儿慢,在万秋菊要追赶上的时候,加速度,让她一口歇息的时间都没有。 苏白露从楼上下来的时候,慕斯言刚刚进屋。 看着妻子今天这一身打扮,眼中的惊艳一闪而过。 此刻的她像是一个勾人摄魄的妖精,一颦一笑散发着风情,引人沉醉。 玲珑的身段,优美的身姿,无一不勾人。 炙热的目光盯着她的红唇,慕斯言的喉结急促地滚动了几下。 看见她脚下的高跟鞋,眉头微蹙,三步并做两步走上楼梯,一把扶住她的腰,将她轻轻往楼下带。 别墅大门外,万秋菊边拍门边喘气。 慕斯言示意孙婶子将门打开。 孙婶子看见门外头发散乱,衣着普通的中年妇人,有些疑惑,不过大少爷发话了,也就没多问。 不知道跟着车跑了多久,万秋菊口干舌燥,见着眼前豪华明亮的地方,心中有些发憷。 别墅中静悄悄的,她心中有些没底儿? 万一呢,老二那个蠢货认错车了怎么办? 她一个人进来了,要是坏人,要害了她,岂不是轻而易举。 她忐忑地想了许多,还是忍不住跟诊孙婶子一步步走进客厅。 一进去就能看见装饰豪华,屋子中的装饰她从来没见过,一排排她从没见过的怪异的椅子上坐着一男一女,背对着她。 第107章 回家 这穿着打扮,一看就是富家少爷和太太。 万秋菊心中既紧张,又激动。 慕斯言清淡的声音传来,“孙婶儿,请客人过来坐”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万秋菊的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这声音分明就是她那好女婿。 哈哈,她要发达了。 万秋菊不用孙婶子带路,绕过桌子,一屁股坐在苏白露和慕斯言对面的沙发上。 “这椅子还怪软的嘞,坐下去又弹起来。”万秋菊好奇地又坐了几下。 看向对面的夫妻二人,确认了就她的女儿苏大妮儿。 也不将自己当作外人了,直接从桌子上拿了一块儿糕点就往嘴巴里塞。 “大妮儿,还是你命好,也会享福,这小日过的,怪滋润的。”万秋菊边吃边叨念起来。 边吃还边在茶盏上摸来摸去,“满上啊!”又将茶盏递到孙婶子面前,要求她给她斟茶。 孙婶子在一旁硬是没看明白,不是说大少奶奶没有父母吗?这个突然蹦出来的女人是谁? 不过还是按照女人说的,给她倒了一茶盏的水。 苏白露见她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的样子,有些无语。 不耐烦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万秋菊被她的态度惹火了,嘭地将手中吃了一半的糕点丢回盘子中。 “大妮儿,这就是你和你娘说话的态度吗?” “你这个没良心的,结了婚,连嫁的是哪家都不告诉我,害得我和你爹不知道吃了多少苦,才找到这儿来。” “你大弟还因为找你,进了警察局,我不管,这件事情你一定要摆平。” “还有我和你爹,这么多年,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你不能不管我们。” “养老钱,至少每年500,不1000大洋,要给我们。” “还有女婿开的那辆车挺好,最好也给我们买一辆。开出去,多有面子。” 苏白露靠在慕斯言身上,看着她一人自说自话,嗤笑了一声,“你倒是敢想,拿我们当什么?摇钱树?还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不过,你说的这些我都能满足。”说到这儿,苏白露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万秋菊一听,喜上眉梢,“还是我家大妮有本事,识大体。” 苏白露又接着道:“不过有一个前提条件,除非你死了,我烧给你。” 万秋菊听得脑瓜子嗡嗡的,一下子站起来,指着苏白露,气狠狠地怒骂:“你这个挨千刀的小贱人,不孝敬父母就算了,还敢诅咒老娘去死,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玩意儿,你出生的时候就把你溺死。” 苏白露云淡风轻道:“你提起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一桩从老人口中听到的一桩往事。” “听说当年要不是爷爷把我捡了回来,我早被你们丢在后山冻死了。” “这种事情你们又不是没做过,只不过没做成罢了。” 原主的自卑多少和这些传言有些关系。 万秋菊没想到她还知道这个,有些心虚,高声怒骂:“放你娘的狗屁!没有这回事!” 苏白露噗嗤一笑,“对对,你说的对!你在放狗屁!” 万秋菊反应过来,她把自己骂了,又被不孝女嘲讽一通,气得直喘粗气。 苏白露欣赏完这女人的表演,笑了笑道:“中午了,我们该吃饭了,就不留你了。” “孙婶儿,送客!” 万秋菊一听说要赶她走,慌了,气愤道: “你是我的女儿,你该孝顺我,你凭什么赶我走!” 这么一个人,苏白露也不屑在同她争辩。 孙婶子这时候已经理清楚了母女之间的爱恨情仇。 苛待女儿的父母她见得多了,还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大少奶奶明显不待见她,她也没什么顾虑。 直接请她离开,“太太,请吧!” 万秋菊不走,嘴里还在骂骂咧咧,“你这个不孝女,不敬父母,要遭天打雷劈的。天不收你,老娘来收拾你!” 说着往苏白露的方向跨了几步,伸手就要来挠她的脸。 慕斯言面色一沉,起身站起,一把将她推开。 “苏太太自重。” 他刚才一直没开口,万秋菊便以为是自己占理,这个便宜女婿也无话可说。 不料他接着说道:“你和我夫人之间的事情,我的夫人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希望你不要再来纠缠她了。” 看见她长长的、而且不太干净的指甲,慕斯言眼中寒光一闪,淡淡道:“小心些,伤了我的夫人,我可没有她那么好说话。” 他明明没放什么狠话,万秋菊却打了一个哆嗦。想到还在牢房中的大儿子,吓得后退了几步。 孙婶子见状,急忙将她连推带拉地弄了出去。 苏白露见到万秋菊狼狈的模样,心情大好,一双眼睛眯成月牙,凌厉的妆容也挡不住甜美的笑容。 慕斯言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有些难过,难过她自小受到的苦楚,现在却还能笑眯眯地面对。 至于苏家人,最好识相些,不然... 慕斯言轻轻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一闪而逝的冷笑划过嘴角。 万秋菊被赶出后,大哭了一场,下嘴唇都咬破了。 看着眼前像大山一样的别墅,心中又恨,又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悻悻地回去了。 暂时解决了苏家人的纠缠,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慕斯言的舅舅黄老爷要举办五十大寿的寿辰,慕斯言兄弟作为外甥,是一定要去的。 两兄弟和慕斯敏约定好,周五出发,提前几天回去。 苏白露带着翠彩收拾了要带回去的行李,周五那天晚上,慕斯言开着车带着苏白露回去了。 而慕斯善另开一车,带着慕斯敏从她学校出发。 几兄妹到家后,已经是晚上九十点了,慕太太和慕老爷都没睡,一直等到他们都回去了才休息。 慕太太给他留了晚饭,几人吃过晚饭,都困了,就各自去休息了。 回到许久没住过的房间,苏白露不免有些陌生。 这里的房间和别墅那边完全是两种风格,猛然一下子换了地方,突然有些不适应。 好在有慕斯言陪着,他搂着她,身上的气息让她安心,不一会儿就抵挡不住周公的召唤,沉沉睡去了。 第108章 家事 早上起来,太阳光隔着竹帘照进窗户,苏白露闻着木质家具的清香醒来。 隔壁被窝早已没了慕斯言的温度。 苏白露习以为常,不一会儿,翠彩找了衣裳给她送过来,苏白露穿好衣裳,洗漱过后,随口问了句慕斯言。 翠彩道:“大少爷好老爷在书房说话呢。” 苏白露点了点头,没再多问。 不一会儿,婆婆慕太太的丫鬟过来传话,“大少奶奶,太太请您一起去吃早饭呢。” 苏白露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又轻轻上了一点妆,就带着翠彩过去了。 她去的时候慕斯言、慕斯言和慕老爷他们已经入座了。 苏白露走上前给慕老爷和慕太太行了礼,问了安。 慕老爷笑着点了点头。 慕太太见她比刚成亲那会儿更加水灵了,心中欢喜。 亲自起身把她拉在身边走下,“老大媳妇儿愈发水灵了,坐在娘身边,让我好生看看。” 苏白露也不憷,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慕太太,甜甜地朝她笑了笑。 慕太太看着她喜庆的模样,愈发满意,调侃了一句,“看来还是老大会疼人,这就对了,小夫妻好好过日子,可不甜甜美美的。” 说着又看向慕斯善,略带抱怨道:“你也这么大个人了,年年打光棍,给你相看个姑娘,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样,你自己又没中意的,你大哥都成婚了,你还要我和你爹操心到什么时候?” 苏白露和慕斯言对视了一眼,偷偷笑了一下。 慕斯善见火力集中到自己身上,死猪不怕开水烫地摊摊手,撑着下巴道:“娘,大哥不也是二十六岁才成亲,我才二十四,还小呢,不急。” 说着不怀好意地看向苏白露的方向,“倒是大嫂,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侄儿、小侄女玩玩。我这个当叔叔的红包已经准备好了。” 苏白露见这个奸诈的又将火力引到她头上,瞪了他一眼。 回头一看,果然见慕太太和慕老爷期待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脑子不知道想了什么,脱口道:“这件事情还得看你大哥的。” 顿时哄堂大笑,苏白露反应过来,脸羞得红通通的。 慕太太打趣了慕斯言一句:“老大,听见了没,你媳妇儿要你努力。我和你爹的孙子和孙女什么时候能有,就靠你了!” 慕斯言看着苏白露通红的脸颊,轻轻笑了一声。 一起吃过早饭,苏白露就被慕斯敏缠住了。 这家伙去学校待了一段时间,好像长胖了一些。 小脸蛋儿明显又肉乎了一点。 不过这样正好,养了将近一年,终于把去年逃荒时候的瘦下去的肉肉补回来了。 不过她俩谁都没走脱,慕太太许久不见女儿和儿媳,拉着姑嫂来说家常。 慕太太是个特别婉约慈和的人,除了打理家务,看书,也挺喜欢一些东家长西家短的。 聊着聊着就聊到了对面的童家人身上。 这童家最近可真是一天一出好戏呢。 “对门童家的大少爷最近正和他妻子闹离婚呢,听说是在外面找了个女学生。你们若是遇见了童家的大少奶奶,说话注意点儿。”慕太太喝了口茶,交代女儿和儿媳妇儿。 这童家人买的就是他们慕家原来的宅子,时不时也会上门拜访一下。 慕太太身边的婶子也爱听八卦,无意间也知道了不少童家的事情。 听到慕太太说起童家的事情,把自己知道的,倒豆子似的倒了出来。 “您别看童家不过是个商人之家,家里的事情复杂的很。” “那童家的大少奶奶在童家一点地位都没有,听说是是买回来的童养媳,为了给他家大少爷挡灾的,才不得已娶的。” “这次童家的大少爷闹离婚,还是童家太太死压着不让,才没离成,不过我估摸着也已经不远了。听人所,童家的大少爷已经偷偷和那个女学生住在一起了。” 听到这婶子的话,苏白露已经能脑补出一出狗血大戏。 聊完了童家的八卦,慕太太要开始处理家事了。 苏白露和慕斯敏准备告退,结果两个人都被慕太太抓了壮丁,说是要教她们管家。 苏白露暗道命苦,还是乖乖留了下来。 没办法,她既然做了慕家的大儿媳,这些事情是怎么都免不了的。就算她有着现代人的思维和见识,也还没那个能力和资格轻视这个时代人的智慧。 苏白露有一个重要的任务,那就是背和慕家相关的各家族名册。 慕太太给了她一摞册子,有几本记录了慕家的族亲的情况,又基本是记录和慕家联姻的家族的情况,还有几本记录了和慕家有交往的各家族的情况。 包括这些人的名字,排行,任职之类的,都有记载。 亲疏远近也有明确的排序。 苏白露随手翻了一下,这些人加起来,比她在现代的时候某信的好友还多。 上面不乏各行各业的名人,苏白露越看越心惊,暗道慕家不愧是百年诗香大族,关系网就是庞大。 也就是近年年景不好,加上交通不便,慕家的族人散布全国各地,从前往来的家族也因为各种情况,愈发谨慎,渐渐低调起来,交往并不如从前频繁,不然慕斯言成亲的时候,不知道要来多少。 苏白露看了一个小时,眼睛都算了,也没记住多少。 慕太太也不催她,温和一笑,安抚道:“没关系,拿回去慢慢看,娘是过来人,都是一样过来的,不着急。” “不过这些册子对咱家至关重要,可不能弄丢了,更加不能叫外人看 去。” 苏白露表示明白。 慕斯敏全程只需要跟着慕太太学习怎么处理家中的事物,比如怎么管理厨房,怎么回礼,怎么待人接物,怎么安排工钱,诸如此类的事情,又繁又杂,见苏白露还要接着背家族的名册,幸灾乐祸地朝她吐了吐舌头。 苏白露朝着她呲了一下牙,小心翼翼地将 这些册子用布包好,抱在怀里。 第109章 甜甜的日常 夜晚,苏白露盘腿坐在床上,在一堆册子中遨游。 慕斯言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自己的妻子抱着册子一脸的生无可恋。 走近,坐在床沿上,捡起一本,翻了几页。 见她愁眉苦脸的样子,好笑道:“怎么了?这很难?” 苏白露见他明知故问,一把将册子抢回来,狠狠戳了一下他的腰,“我怀疑你在嘲讽我!” 慕斯言笑了笑,从后面环抱住她,将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轻声解释:“夫人错怪我了,我没有笑你。” 说话间,他温热的气虚喷在脖颈处,苏白露觉得很痒,轻轻推了推他的脖子,没推动。 慕斯言只一眼就知道这些东西是什么,必然是母亲给她的册子,这些东西,他小时候已经背过了,而且每年都有修改和补充,妻子手中的应当是今年新出的版本。 不过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告诉她了。 “要不要我帮你?嗯~”慕斯言声音略带挑逗,轻轻吻了吻她的脖子。 苏白露一把将他推开,“慕斯言,你这个臭不要脸的!” 慕斯言舔了舔唇,笑了笑。 捡起一本书,认真地给苏白露讲了起来。 他讲的大多是这个家族发生的事情,吐字清晰,生动引人,苏白露渐渐听得入了迷,像是听故事一样,最后竟然将这些人记了个七七八八。 慕斯言讲完一本,苏白露听得意犹未尽。 “你看,这不就记住了吗?” “我帮了你的忙,你该怎么感谢我?”慕斯言的手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捏来捏去。 苏白露将书整理好,翻了个白眼给他。 果然,男人不埋到土里的那一刻,是不会老实的。 任他面上装得有多么一本正经,私下里还是lsp一个。 慕斯言也不恼,又缠了上去。 搂住她的腰,轻声说道:“今儿早上母亲要孙儿的时候,不是说要看我的吗?夫人自己说的话,这么快就忘记了?嗯~?” 见他翻自己的黑历史,苏白露也不客气了。 扭过头,狠狠一口咬在慕斯言的嘴巴上。 比社死是吧,要丢人大家一起丢人。 “我不是怂人,就看你慕校长丢不丢得起这人。” 苏白露使坏地在他的脖子上狠狠种了一个大草莓。 而后,又在他嘴巴上狠狠吸了一口,直到把他的嘴巴都吸肿了,才罢口。 正想撤离,慕斯言狠狠按着她的后脑勺,又吸了回去。 这一口吸的,差点给苏白露送上天,差点没憋死过去。 苏白露终究是小瞧了慕斯言的禽兽程度,由于两者力量的悬殊,被慕斯压制得死死的,一晚嗓子都冒烟了。 第二天醒来,她差点瘫了,慕斯言这家伙也没好到哪儿去,脖子上好几个红通通的草莓印儿,脸上也被她吸得发红发紫,嘴巴就更不用说了,一双优美的薄唇,性感了不止一个度。 苏白露差点笑出声,这下子走出去,谁还知道这家伙干了什么! 好在黄老爷的寿辰是明天,不然,她和慕斯言见人都见不了。 见不得人,苏白露和慕斯言只能在房中躲了一天。 作为过来人的慕老爷和慕太太听到两个孩子同时告假,就明白了。 慕斯敏这个熊孩子还以为两人有什么秘密,也想来看看热闹,好在慕斯言的长兄的威慑力还在,三言两语就打发了她。 恰好,苏白露也想快点把婆婆给的这一摞册子上的东西记住,就在慕斯言的帮助下,背了一天的册子。 慕斯言是善于因材施教的人,苏白露沉迷于她的故事和声音中,不知不觉记下来大部分。 到了黄老爷寿辰的这一天,苏白露和慕斯言脖子上的印记,包括嘴唇上的痕迹都消失得差不多了。 反正慕斯言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只苏白露的皮肤娇嫩,脖子上还隐约能看出一点什么,好在她可以后脂粉盖住。 这天早上,苏白露和慕斯言都盛装打扮了一番。 因着黄家的家风守旧,小夫妻两人特意穿了旧式的衣裳。 苏白露还是典型的大家少奶奶的那一套,上身世姜黄色的小薄袄,下身是同色的绣花百褶裙,再配上一双米白色的绣花鞋,可以说是完美了。 头发是翠彩帮她梳的,簪上慕斯言送的那一对凤凰衔珠小银钗步摇,既端庄又秀雅。 再挂上一个金晃晃的长命锁,什么都配齐全了。 慕斯言也是一身姜黄色的长衫。 头发稍微打了点发蜡,斯文典雅,长身玉立,站在苏白露身旁,然若一对璧人。 这套衣裳是慕太太请人做的,没回来前就让她们报了尺寸,请了全城最好的裁缝做的。 苏白露看着大大的穿衣镜前的自己和慕斯言,暗道她婆婆是懂得什么叫做情侣装的。 她和慕斯言这一身的打扮,只要已出现在人前,除非别人是瞎子,也能知道两人的关系。 瞧瞧这衣裳布料,上面的一样的合欢花的花纹,说不是一家人都没人相信。 慕斯言仿佛对这身衣裳很是满意,拉着苏白露在镜子照了许久。 似乎想起了什么,又叫人拿了两个荷包过来。 一个亲自系在苏白露的腰间,一个系在自己的腰间。 款式不布料相似,一个男款,一个女款。 这样一番操作起来,看起来就更加和谐了。 苏白露没想到他还挺会整花活儿,笑着摸了摸荷包,发现里面竟然还装了东西。 苏白露撑开一看,里面竟然装了一些糖果和巧克力。 她有些好笑,又不是小孩子了,装这些做什么! 黄老爷家住在普安区的东面,慕斯言家在北面,距离不远不近,开车过去的话也要一个多小时。 慕斯言开一辆车,慕斯善开另外一辆车,一家子整整齐齐地到了黄府。 黄太太热情地引了他们进门,和慕太太寒暄了几句,就喊来丫鬟引他们去内厅。 至于慕老爷、慕斯善和慕斯言则去了男人们相聚的地方。 苏白露和慕斯敏跟着慕太太一处,她们来的算早的,气他亲友还没来,故而整个内厅除了丫鬟们进进出出,就只有几个她们几个。 不一会儿,慕太太也去和黄太太说话去了,内厅就只剩下她和慕斯敏了。 第110章 表妹 慕斯敏是在上海出生的,舅舅黄老爷一家原先在豫省,天高水远,她课业又忙,是从来没去过那边的。 现在他们定居了上海,这也是她第一次过来,苏白露更不用说了。 黄老爷是比较传统的大家长,虽说到了上海这个摩登之城,骨子里的思想也没怎么转变,还是比较偏传统。 光是从屋子的建筑和室内的陈设就能看出。 整个黄府是一个三进的大宅子,这样的面积和格局,在整个上海也算得上是不错的。 屋里的装饰都是古色古香的实木家具,苏白露认不出木头的品种,光从木头的光泽以及清香来看,就不是凡品。 那些她不认识的花瓶、挂画儿、摆件儿什么的,估计也不是什么一般的东西。 看来这黄舅舅家有钱的很。 打量完屋子中的布局和装饰,苏白露和慕斯敏边闲聊,又坐了一会儿,终于又等来了几个女眷。 只一个丫鬟领着一个穿着传统的年轻妇人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小丫头。 女子身形纤弱,一步一咳,用帕子紧紧捂住嘴巴。小丫头急忙给她拍了拍背,顺顺气儿。 她穿着藕色的绸缎上衣,下身丁香色的百褶下裙将脚面盖得严严实实的。 走路步子极小,苏白露估计这女子许是裹了小脚,走不快的。 脸上厚厚的妆容也掩盖不掉满脸的憔悴,一双眼睛呆滞无光,瘦削的身材和面庞看起来有些吓人。 满头的珠翠和金银让整个人显得更加不协调。 女子还没走近,黄太太急忙进门。 走到女子跟前,问道:“回来了?” 女子朝着黄太太行了一礼,轻声细语地叫老六一声:“娘。” 黄太太见她脸色不好,眉头微皱,将女子引到苏白露和慕斯敏面前。 介绍道:“这是你斯言哥的媳妇儿,你大表嫂。” 说着拉起慕斯敏的手道:“这是你妹妹,斯敏。” 说着对苏白露和慕斯敏道:“这是我家婉兰,比斯善略小一岁。” 女子轻轻行了一礼,“见过大表嫂,斯敏妹妹。” 苏白露和慕斯敏见状急忙也回了一礼。 慕斯敏:“表姐好。” 苏白露尴尬地笑道:“表妹,你太客气了。”天知道她的尴尬症要犯了,眼前的女子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都比自己要大,因着慕斯言的缘故,她得喊人家妹妹,好尴尬啊。 黄太太又叮嘱了一番,就将几人留在屋子中,自己去忙去了。 黄婉兰性格安静,苏白露和慕斯敏同她不熟,气氛就这么尴尬着。 屋中静悄悄的,黄婉兰的咳嗽声不时传来。 苏白露突然摸摸手,绕一绕荷包上的穗子,实在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 突然想起荷包中还要巧克力,摸了三颗出来。 给了慕斯敏一颗,这家伙眼睛一亮,熟么熟路地剥开外皮,塞嘴巴里去了。 苏白露将一颗递给黄婉兰,“巧克力,表妹...你要吃吗?” 黄婉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突然被打断,抬头一看,就见大表哥慕斯言的妻子递过来一个东西。 下意识地推拒道:“不...不,谢谢大表嫂,我不吃。” 苏白露看出她不太好意思,又问道:“这是西洋那边来的玩意儿,先苦后甜,挺有意思的,要不要试一下?” “先苦后甜?”黄婉兰喃喃自语,忽然眼前一亮。 伸出瘦骨嶙峋的手,将这颗巧克力接了过去。 对苏白露笑了一下,“谢谢大表嫂。” 放再手中把玩了一下,拨开糖纸,将巧克力含进了口中。 苏白露观察着她的表情,入口的时候皱了皱眉头,不一会眉头舒展,淡淡地笑了。 苏白露松了一口气,这个表妹好像有什么心事。 因着一颗糖,几人之间的熟络了不少。 慕斯敏是个活泼的,很快就将话题带了起来。 她聊起了大学中遇到的人和事,苏白露时不时在一旁补充,而黄婉兰则充当着倾听者的角色。 几人愈发熟络后,她也能说上几句,多是她日常生活中见到的一些趣事。 “有一次,我们那儿附近一户人抓了个贼,听说主人家铁锹丢了,懊恼地很,四处寻访,在那家伙家里发现了他家的铁锹。” “后来审讯的时候才知道,那贼本来想进我家偷东西,苦于我家的墙太高,就从隔壁偷了一个铁锹,准备挖狗洞进我家,结果还没开始挖,就被警察厅的人抓走了。你说好不好笑。” “后来警察厅的人还特意来我家,让我公公注意财产安全。” 苏白露听了:“哈哈...这贼也太菜了吧!” 慕斯敏也要笑抽了。 黄婉兰见两人笑得全副后仰,也抿着嘴笑了。 几人混熟后,黄婉兰打发了身边的小丫鬟,“茯苓,我们姐妹说说话,你去外边玩一下吧。” 叫茯苓的小丫头为难地看了她一眼,“三少奶奶,您的身子...” 黄婉兰把脸一板,“叫你去玩儿,你就去玩儿,我好得很,姐妹们都在,能出什么事儿?” 在苏白露看来,她声音软糯,没什么威慑力。 茯苓也不怎么怕她,犹豫再三,还是出去了。 茯苓一出去,黄婉兰叹了一口气。 苏白露和慕斯敏相视一眼,等着她开口。 黄婉兰悠悠道:“上过学堂的人就那么遭人喜欢吗?” 苏白露一听这论调,再结合现在的社会风气,就知道她怎么回事儿。 说来也挺无奈的,黄家虽是书香世界,却是极其迂腐的那一挂,和慕家天差地别。 慕斯敏能读书习字,黄家的小姐们,在黄老爷和黄太太的教育下,都奉行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一套。 虽说它根本的意思不是什么女子要大字不识一个,可有些读书人就是这样,他们更愿意将之解释为自己喜欢的那一种。哪管人作者的原本意思。 慕太太在出嫁前也是不准读书的,在她的央求下,家中勉强允许她读女四书之类的东西,直到嫁给慕老爷,才在慕老爷的鼓励和教导下学习各种知识。 一个肯教,一个肯学,两人竟意外地琴瑟和鸣,这么些年,慕老爷不和其他大家主一样,只有慕太太一个女人。 黄婉兰也是一样的境地。 可惜她却没有慕太太那样的果决,她性格温和软糯,向来父母怎样说,她就怎样做。 在家中除了些管家的东西,除了认得自己的名字,竟然一个字也不认得。 当苏白露听慕斯言说起的时候,简直无语了。书香世家,教导出来文盲女儿,大家竟然会认为这是正常的。 第111章 离开 对于黄婉兰的问题,苏白露不知道怎么回答。 慕斯敏这个叉烧一口接过话头,“那是肯定的啊,读书多好啊,我要是没考上大学,爹娘肯定揪着我的耳朵骂我。” 黄婉兰闻言,眼神一黯,又咳嗽了一阵子。 苏白露偷偷揪了慕斯敏个胳膊,尬笑道:“话也不是这么说,有知识固然让人喜爱,可那些立身不正的读书人,还是会遭人唾骂的。一个人,只要心地善良,就算没有学问,也会被人喜爱的。” 果然,黄婉兰听到这番话,眉头舒展了一些。 看向苏白露:“这是真的吗?” 苏白露点点头,“肯定是真的,不过有些人自己立身不正,就喜欢一些歪门邪道的东西。” “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它的本意是女子如果没有才干,就看德行。” “一个人德行好,才能得到真正德高望重的人的喜爱,和会得到人的尊重。” 她越说,黄婉兰的眼神越亮。 苏白露却将话头调转,“不过,在我看来,咱们女儿家还是得识字学习,识得了字,咱们能通过书籍见到更多的东西。外面的天地其实很广阔,或许我们终其一生去不了几个地方,可我们能从先辈大贤的书中看尽天涯。” 苏白露像个搞传销的一样,给她讲述各种美好,讲述知识的奥妙。 黄婉兰越听,眼睛越亮,苏白露仿佛看见了从她身上重新展现的生机。 被她一番热血洗脑后,黄婉兰兴奋了好一阵。 最后,还是泄了气。 “可我都这么大年纪了,现在学习,还来得及吗?” 苏白露拿自己举例,“你别看我人模狗样的,其实我在一年前也是个文盲来着。” 听着她的自述,黄婉兰睁大了眼睛,“这不可能吧!” 她这新进门的表嫂,即便穿着和她相似款式的衣裳,也有一股子文雅之意从她身上散发出来。 一点也不像一个大字不识的姑娘。 大表嫂的出身,她也听母亲说过,听说只是个普通农家女,可这怎么看都不像啊。 苏白露见她不信,用头点了点慕斯敏,“不信你问斯敏?” 黄婉兰将头扭向慕斯敏,慕斯敏肯定地点点头,“白露姐说的是真的。她去年学习了一年,还拿到了小学毕业证呢。” 苏白露再接再厉:“你看,我就说没骗你吧。我这样都能自己学习,你出身书香世家,肯定比我聪明,一定能行的!” 黄婉兰想了想,咬咬牙,“我也要和大表嫂你一样,我要学习!” 苏白露见她被自己说通了,笑了笑,“这就对了。” “学习后你会发现世界很广阔。” 不一会儿,其他的亲戚朋友陆陆续续地来了,黄婉兰看起来活泼了许多,不像一开始那样心死气沉沉。 舅舅黄太太今天打扮得格外精神,还是一身老式的长衫,背脊挺得笔直,看起来颇为红光面满。 舅家的表哥、表弟表妹们纷纷送上了贺礼和贺词,苏白露跟在慕斯言后面,他说什么,苏白露随即应变就行了。 宴会举办地很成功,宴会结束,慕老爷和慕太太便告辞了。 黄太太还想留大家在家中住几日,不过大家都有自己的事情,便婉拒了。 临走前,苏白露看见了黄婉兰的丈夫,姓程,行三,长得文质彬彬,带着一个眼睛儿,一西装,在一群长衫中显得有些鹤立鸡群。 程家也是豫省的大户,去年豫省艰难,便也在上海定居了。 临行前黄婉兰对苏白露道:“大表嫂,我先回去去了,回去后给您写信,或是给您打电话。” 苏白露笑了笑,示意她等着。 程三少爷也算是见到了这个传说中冲喜来的大表嫂,心中多少是有些为慕斯言可惜的,这么个人却被迫以这样的方式娶了个这样的媳妇儿。 见她好像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不堪,倒也没什么话说的。 程三少爷上前同慕斯言和苏白露道了别,便带着黄婉兰离开了。 黄老爷的寿宴结束,苏白露和慕斯言便准备回去了。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苏白露和慕斯言就离开了。 慕太太带了许多补品,燕窝、阿胶之类的包了许多。 至于慕斯敏和慕斯善,便准备在家多留几天。 慕斯敏的课业不紧张,于是就多请了几天的假。 慕斯善则相对自由,手上的事情全部下放下去了。 回到别墅,苏白露看着熟悉的地盘,格外想念。 孙婶子帮忙将手中的东西卸下,苏白露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孙婶子将东西归置好,同苏白露道:“大少奶奶,您和大少爷回去的这几天,您的...母亲和父亲来过几次,您不在,我就被让他们进门。” 这种情况,苏白露是早就料到了的,看着孙婶子不自在的样子,苏白露对她笑了笑,“你做得对,以后不管谁来,说是我的父母,都不要理他们。” 孙婶子见她不在意,松了一口气。 慕斯言堆积了几天的事情,一回家就扎进了书房。 苏白露也不去打扰他,休息够了,去房中休息去了。 回来一周后,苏白露一直等着苏家人上门,毕竟她和慕斯言回去后的那几天,还见人来过呢。 不过,她等了快半个月都没见到人吗,奇怪之余,便没管他们了。 谢三妞这几天畅快了,那苏家的人终于遭到报应了。 一周,苏记杂货卖假货,险些弄出了人命,被人打得半死,一家子赔了不少钱。 也不知道他们哪儿来的钱赔,赔完钱就不知所踪了。 现在铺子已经换了招牌。 慕斯言将手中按了手印的协议,以及一张报纸妥善地收好。 苏白露对于这件事情一无所知。 她现在有点忙,自从在黄舅舅的宴会上见了黄婉兰后,她真是说话算话的,每天都有写信过来。 偶尔也打电话过来,要不是两人隔得远,苏白露怀疑她要直接上门来找她。 信是她自己写的,苏白露也见证了她从刚开始的生涩、稚 般的字迹一天天变得端正。 苏白露也每天回信,慕斯言这个表妹虽然性格怯懦一点,难得不讨人厌。 苏白露和她通信了这么长时间,一点点见证了她的成长,虽然还是怯懦的性格,从她的字里行间,苏白露感觉比原来好多了。 第112章 骑马 黄婉兰也向苏白露诉说了自己的事情。 苏白露猜的是对的,原来她的夫君程三少是真的在外面另有他人了。很巧,也是个上过学的女孩子。 黄婉兰甚至见过她,她很自卑,那个女孩子虽然只是中人之姿,却是一身书香气,时髦极了,不像她,浑身上下就是那种旧式的沉闷的女子。 她和程三少是家族联姻,她如同所有少女一样,期待着同夫婿琴瑟和鸣,蜜里调油。 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击,她和程三少的新婚之夜算不得美好,他嫌弃她丑陋的脚,例行公事地圆了房,之后再也不肯同她同房。 黄婉兰只有苦笑,成婚六年,无子无宠,要不是娘家得力,她这样的女人或许早为婆家不容了吧。 程三少曾经也提过离婚,婆婆程太太不答应,黄家也不答应,这场婚姻就这么延续了下来。 她浑浑噩噩地过了这么些年,日子愈发没有盼头,只不知道她活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意义。 直到在父亲的寿宴上见到了被母亲诟病的大表嫂,她才知道女人不是只有一种活法。 她开始学习,开始好好看这个世界。 一从娘家回去,她就给自己请了一个女先生,开始识字,开始学习。 她不再害怕这个世界,她开始跟着女先生一起出门。她第一次烫了头发;第一次逛百货商店,看见了琳琅满目的商品。 那旗袍美极了,她试了一试,穿在她身上很美,但却盖不住一双小脚,她很失落,仍旧买下了那件旗袍。 坐在黄包车上,看着街道上活力四射,风华摇曳的女子,黄婉兰羡慕极了,大表嫂没骗她,大家都美好极了。 她开始疯狂地学习,学习写字,学习怪异的洋文,阅读古今的书籍,看报纸,文字让她沉迷。 渐渐地她不再在乎丈夫的看法,这世上除了爱情,还有许多有意思的事情呢。 苏白露本以为她是一个纯纯的旧式家庭的小姐,没想到这才不过半月,她能想开这么多。 不知道这世间有多少如她一样聪慧的女子,被原生家庭限制了一生的眼界,一辈子围着男人和家庭琐事打转。 她能走出来,苏白露由衷地祝福。 最后两人约定好,若有机会再相见,一起逛街,喝咖啡。 苏白露都一一答应了。 没了原主爹娘一家人的打扰,还见证了一个绝望的女子的重生,苏白露的心情很好。 黄婉兰爱上了喝咖啡,前几天逛街的时候,刚好看见,苏白露就买了一个咖啡机回来。 下次她若来,苏白露在家就能请她喝。 慕斯言给她冲了一杯咖啡,笑道:“怎么这么高兴?” 苏白露闻了闻,很香。 笑道:“咱们姑娘家的事情,你少管。” 慕斯言知道是什么事情,妻子最近和表妹频繁通信,两人很是合得来,不知聊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程三少的事情,他也听说了,这种事情不少见,他终归是外人,也不好说什么,表妹能看开,何尝不是件好事。 “郊外新开了一家马场,想不想去骑马?”慕斯言自从知道了她喜欢开车的事情后,一直在盘算她喜欢什么。 “马场?骑马?”苏白露听到骑马,眼睛一亮。在现代的时候,她尝尝羡慕别人策马草原,潇洒帅气,不过由于实习的原因,一直走不开,就没去。 慕斯言的提议正好! “想的,我想去。” “咱什么时候去啊!”苏白露放下手中的咖啡,蹭地一下挽着慕斯言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慕斯言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宠溺地笑道:“这周末去吧。” 苏白露也知道现在就去是不可能的,掰着手指头数道:“今天才周三,还有两天。” 很快,苏白露期待的周末来了。 她还怕下雨呢,好在今日天气晴朗,风也不大。 郊外马场离这边还有点远,慕斯言开车去足足花了一个多小时。 一路上,苏白露看见了不少老爷车,许是也同他们一样去骑马的。 也有许多马车,拉着许多行李。 听慕斯言说那边是一个山庄,可以在那边歇息一晚。 苏白露带了几件衣裳,慕斯言的衣裳也准备了几件,打包了她们的生活用品,极为期待地同慕斯言过去了。 他们先到山庄定了房间,将东西归置好,苏白露便迫不及待地催促慕斯言去马场。 马场有好几个场地,苏白露和慕斯言选了人少的一个。 她和慕斯言换了骑马装,做好了防护。 而后跟着工作人员选了一匹性格温顺的矮脚小母马,苏白露试探性是摸了摸小母马的脑袋心神一转,偷偷用空间水将手掌打湿,凑到小母马的嘴边,只见问头的小马眼睛一亮,轻轻地将手中的水迹舔完。 而后撒娇似的将脑袋放在苏白露的手上蹭来蹭去。 工作人员看着眼前这一幕,夸赞地对慕斯言道:“这马儿很喜欢夫人。” 慕斯言笑笑没说话,紧盯着苏白露和马儿互动。 而后工作人员和苏白露讲述了骑马的要领,苏白露认真地听着。 慕斯言则亲身上阵示范教导。 他耐心很好,每一步否亲身示范,苏白露不笨,很快就得了要领。 到了要上马的时候,苏白露深吸了一口气。 慕斯言抱着她上了马,帮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坐姿,牵着马绳安慰道:“别怕,放轻松,按我教你的那样做就好了。” 苏白露朝着他笑了笑,握起了缰绳。 说起来和坐起来,是两回事。 上马后,苏白露有一瞬间的茫然,慕斯安牵着缰绳一遍一边地告诉她要怎么做。 苏白露慢慢适应了在马背上的感觉,坐稳了。 慕斯言牵着她在马背上走了一圈,苏白露终于找到了一点感觉。 对慕斯言道:“我试试,你放开吧。” 慕斯言嘱咐了一番,放她一个人骑。 苏白露从慢到快,马儿在她的驾驭下跑了起来,风一般的自由的感觉,让苏白露舒爽极了。边笑边叫,仿佛一只自由的小鸟。 第113章 熟人 慕斯言刚开始还紧张,见她慢慢跑起来反而心定了,她做得很好。 见她像个孩子一样在操场上驰骋,慕斯言也选了一匹马,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苏白露看着和自己并排的慕斯言,朝着他呲牙笑着。 慕斯言始终控制着马的速度,两人一里一外,并肩前行。 从远处望去,仿佛是一对天涯情侣,美好极了。 苏白露又骑了几圈,过足了瘾,大腿内侧被磨得生疼,才停了下来。 等慕斯言扶着她一瘸一拐地从马场出去的时候,苏白露遇见了许多和她一样的女子。 慕斯言要抱她走,苏白露拒绝了。 这么多人,搂搂抱抱的,不大好。 慕斯言知晓她在外人面前拘谨,只得依着她。 到了住的地方,苏白露解开裙子一看,腿果然红了一大片。 慕斯言找来一盒药膏,要给她上药。被苏白露打发出去了。 “我自己来,不要你!” 慕斯言笑道:“你身上哪处儿我没见过,还害羞呢!” 苏白露可没他脸皮那么厚,说什么也不要他帮忙。 慕斯言无奈,只得放下药膏出去了。 站在阳台上向外看,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慕斯言皱了皱眉头,待要仔细看的时候,那人一闪而过,又不见了。 山庄中吃喝玩乐的项目不少,苏白露处理了腿上的伤,便补了补妆,跟着慕斯言去了吃饭的地方。 山庄中的餐厅很大,分为两个区域,中餐和西餐两个部分。 知道苏白露不喜欢吃西餐,慕斯言便预定的是中餐。 不过中餐馆厅的生意好像没西餐厅好,被屏风隔开的包厢稀疏地坐着几桌客人。 慕斯言报了名字,便被侍应生带着走到一个包厢中。 菜还没上,慕斯言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糖,剥开纸皮,塞进苏白露的口中。 屏风不怎么隔音,隔壁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阿洵,我年纪不小了,爹娘已经托媒婆上门了,这次恐怕是最后一次见你了。” “我知道你的难处,我不逼你,以后咱们各自安好就是。” 女声过后是一个男声,“棠夏,我...” 男子的话还没说完,女子阻止了他,“你别说了,我都懂,有幸与你相遇,相知,相爱,我是何其有幸,这一辈值了。” 说着便哭了起来,“我不恨任何人,要怪只怪我命不好,好不容易遇见一个心爱的人,却已是他人之夫。” “我知道,你和你的妻子是家族联姻,你没办法选择的。我只问你一句,你爱我吗?” 男声沉默片刻,缓缓道:“爱过——。” 女子破涕为笑,“有你这句话,就够了。祝君前程似锦,皆得所愿。” 说着起身要离开。 苏白露没想到在这里吃个饭,还遇上了这种事情。 不过这个男声有些耳熟啊。 慕斯言皱了皱眉头。 “棠秋,棠秋,你怎么了?” 不一会儿,隔壁传来一阵兵荒马乱,将服务人员引来了。 原来是这个叫做棠秋的女子晕倒了。 苏白露想去看看,慕斯言按住了她。 道:“乱得很,别去凑热闹。” 苏白露虽然很像吃瓜,不过慕斯言说得对,也就没去。 待那边平息了,苏白露问慕斯言:“你有没有觉得刚才那个男人的声音很耳熟啊?” 慕斯言淡淡吐出:“程家的三少!” 苏白露惊呆了! 黄婉兰的丈夫?! “表妹的丈夫?” 慕斯言点点头,“是他。” 苏白露暗呼日了狗,这里都能碰上这个逼,还正好碰见他和他的小情人互诉衷肠。 要不是慕斯言拦住了她,她刚才要是发现了,高低踩他几脚,朝他吐几口唾沫! 还爱过,爱他个大头鬼! 呕了。 “脑子有疾的家伙!” “什么玩意儿,要真有骨气,就不要娶咱家婉兰,娶了又怨天怪地,一点都不像个男人!” 慕斯言见她气呼呼的,安慰道:“别气了,刚才不让你去,就怕你生气。为了一个外人气坏了身体,不值得。” 苏白露气性上来,连带着看慕斯言也有点不顺眼。 “他做出这种事情,我骂两句怎么了!他是外人,婉兰可不是。” “你这么着急给他说话干什么?莫不是你也有什么花花心肠?” “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苏白露一路输出,慕斯言哑口无言。 瞧她厉害的。 无奈一笑:“我那儿有什么花花心肠,有你这么一个好妻子,可是我慕某人三生之幸,欢喜都来不及。” 再者,你可是我求之不得的人儿,我捧在手心还来不及,又怎会同旁的人不不清不楚。 后面这句话,慕斯言没说出来。 她也知道慕斯言没有其他的心思,不过是替黄婉兰不值,骂顺嘴了,殃及池鱼。 他一通软话下来,苏白露哪里还生他的气。 刚好菜上来了,慕斯言给她夹菜,苏白露就借着下了台阶。 就是心中还有些担心黄婉兰。 从刚才那个女人的话中,苏白露知道那个女人不是好对付的。 话说得好听,可最后的晕倒,就不好说了。 食不知味地吃了一顿饭,苏白露也不惦记什么骑马了,催着慕斯言收拾行李离开。 慕斯言本意是带她出来,让她高兴的,结果因着程洵的事情,闹了个不愉快,也是无奈。 哪有不依着她的,下午就驱车回去了。 一回到家,苏白露就给黄婉兰拨去了电话。 “婉兰,我给你说个事情,你可别伤心啊。”苏白露不说扭捏的人,直接开门见山。 黄婉兰接到大表嫂的电话,很高兴。 一听她开口就知道和什么有关了。 心中一酸,还是笑道:“大表嫂,什么事情,你说吧,我能看开。” 苏白露一听,也知道了个底儿,直接将今天遇到程洵的事情和她说了,包括那个女人,棠秋的存在。 黄婉兰一听,沉默了片刻,在电话那头笑道:“他们的事情我早知道了,没关系,他们爱怎样怎样,我过我的,挺好的。” 不知道被伤得过多少次,才能如此淡定个,苏白露有些心疼这个姑娘。 第114章 回老宅 对于黄婉兰的事情,苏白露终究是个外人,也没过多说什么批评的话语,两人又聊了一些别的事情,将这件事情揭过了。 不过两天,再问及棠秋的事情,黄婉兰平静地道出,那个棠秋已经做了程洵的二房。 本来程家太太是不许的,不过那棠秋有了程洵的孩子,程太太的态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好在还顾及着黄家的脸面,没让那个女人大张旗鼓地进门。 不过黄婉兰的态度才真的令她欣喜,自从读了书,她好像完全放开了。 也不管这两个人对她是什么态度,每天就学习,有时候逛街,听戏。 偶尔邻家的奶奶太太们邀她打牌,她也去的。 一个人的日子倒是过得有声有色。 程太太有心想拘着她,不过自家儿子做的不好看,还将这个女人迎进了门,心中多少有点不自在,也就不管她了。 再者,她又不是宗妇,也没那么多要管的事情,也就随了她去了。 既然黄婉兰本人表示不在意了,苏白露的心也稍微安了一些。 她也不见得和那程家的三少有多少的感情,一切的一切不过是传统的想法在作祟,现在找到了自己喜欢的事情,一个聚少离多,也不爱她的男人什么的也不那么重要了。 鲜少有能像她这样看得开的,苏白露很是欣慰。 放下了她的事情,苏白露的生活也回归正轨。 这段时间,她一直奇怪这苏家的人怎么没找她了。 不过苏家人不来,她也乐得开心,只偶尔想了一下,就抛之脑后了。 一年很快就过去了,苏白露参加了中学的考试,成绩出来了,意外地不错。 慕斯言为了奖励她,特意买了一大束鲜花送给她。 苏白露的心情好上加好。 还有一个月就要过年了,慕斯言的学校放假了,慕斯敏也结束了这一个学期的学习。 老宅慕太太知道了,已经打了电话过来,让大家早点回去。 苏白露和慕斯言已经打点好了行李。 回去前,苏白露开车带着慕斯敏去百货商店买了些礼物带给大家。 慕斯敏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技术娴熟的白露姐,诧异不已。 “白露姐,你会开车?” 苏白露边看路,边同她说话。 “小意思,简单得很!” 慕斯敏张大了嘴巴,“你怎么这么厉害?” 苏白露道:“那是,能把你大哥拿下来的女人,能不厉害吗!” 慕斯敏想想也是。 苏白露在慕斯敏一路咋咋呼呼的惊呼声中到了百货商店。 想到慕太太对她的好,苏白露也不吝啬,直接买了一套珍珠首饰,外加一个鸽子蛋绿宝石戒指,现在的富家太太可喜欢珍珠饰品了,搭配着旗袍可好看了。鸽子蛋宝石戒指现在已经俨然成为了富家太太之间的风尚。 顺带着也给慕斯敏买了一套珍珠项链。珠子要细一点,小姑娘带着秀气。 慕斯敏也不客气,当场就戴上了,问道:“白露姐,我好看吗?” 苏白露认真打量了一番,小姑娘嫩得能掐出水来,才十七岁,实属灵动。带着米白的的珍珠,有一股温婉的气质,好看极了。 看到好看的男装,苏白露不免想到了慕斯言,于是也又给他买了好几套衣裳。 反正羊毛出在羊身上。 第二天早上慕斯言和慕斯善就开着车回到了慕家老宅。 回到慕家的日子很平静,慕老爷一如既往地忙,有时去别家做客,现在慕斯言和慕斯善回来了,就带着他们一起去访友了。 慕斯敏回去后,家里的礼仪老师等着,每天也是要上几个小时的课程的。 至于苏白露,家族关系的册子她已经能刀背入流了。 上午跟着慕太太学习管家,下午则跟着慕太太出去交际。 倒也不无聊,无非是去相熟的太太家中打打牌,喝喝茶,聊聊天。 日子倒也过得逍遥。 这些太太们,无非是今天你家组局,明天她家组局,轮流举办聚会罢了。 多数是这一片的邻居。 这段算是富人区,没点家底的,还真住不起这地儿。 光是这边的院子,都是几万银元打底的。 这日,对门的童家组局,给苏白露和慕太太下了请帖。 慕老爷和童家一个文人,一个商人,说实际的,其实没什么来往。 抛开男人之间的交情,也不好不去。 有句话说,远亲不如近邻,两家门对门,再者童家买下了慕家的老宅子,有这一层的关系在里面,人家请了,也不好意思不去。 故而,这天下午,慕太太带着苏白露去了。 苏白露照例打扮了一番,跟在慕太太身后。 听说这家是慕家原来的宅子,苏白露方一进门,便好生打量了一番。 同慕家现在的宅子相比,是有些拘谨了些。 不过也算不上小,许是童家的人多一些,看起来就觉得有些小罢了。 对于童家,苏白露也不怎么了解,只知道这家是做生意的。 航次回来听说这家的大少爷要抛弃童养媳妻子,和一个女学生搞在了一起。 对此,对他家没什么好感。 几遍如此,她是来做客的,又什么情绪也没显露在面上。 乖巧地跟在慕太太的身后,扮演一个安分守己的儿媳妇儿。 慕太太对她的表现很是满意,她们家不要求儿媳妇太过长袖善舞,只要能撑得起场子,能应付各种场合就行了。 这段时间,教导她掌家来看,是个机灵的。 知晓轻重缓急,处理事情来,既不拖沓,也不太绝。 有理有度,分寸拿捏得不错,就是手法生疏了些,这些都是小问题,多磨炼一番,便没什么不足了。 慕太太和苏白露去的时候,已经有几家的太太来了。 这段时间都见过苏白露这个慕家新晋的大少奶奶。 虽然是冲喜,但当时那场面大家都是见过的,听说慕家两老,包括慕家大少爷都很是重视,大家心中也不敢轻视。 再者,几次聚会,她举止文雅,进退有度,落落大方,一点也不输大家闺秀,到也没多少让人诟病的地方。 慕太太亲自引路,大家也就接纳了她。 第115章 王萍萍 童家的太太身形纤细,面上法令纹有点深,打扮也偏清淡,穿着一身青黑色的及膝旗袍,一双尖尖的小脚半藏半露。 听说她前段时间生病了,这几次的宴会也就没见过她。 这是苏白露第一次见到这个对门的当家太太。 她面上敷着白粉,看起来略有些病态。眉眼间的凌厉掩盖不住。 五官隐约能看出年轻时候的清秀。 也就比她婆婆慕太太大几岁,和慕太太站在一处,活像是母女俩。 苏白露猜测她或许是一个很严肃的人。 她没猜错,童太太但凡见到谁,都要上来见见礼。 本着辈分的差别,苏白露向她行了一礼,她坦然受了。 苏白露倒是没什么,慕太太笑容一顿,而后又恢复如常。 不一会儿,人来齐了,茶会正式开始了。 黄太太准备的很充分,有茶和点心,有最新的报纸,也有麻将局。 有的太太昨日打累了,今天就没没打,围着旁边的桌子吃吃点心,喝喝茶,看看报纸。 或者见人家打得有趣儿了,就上去看看。 慕太太本来不太会打麻将,被别家的太太带着打了几回,也得了点趣味儿。 一上来就找了个位置坐下,一看就知道要打牌的。 苏白露端了杯茶,坐在一旁看着慕太太的牌。 几个太太伸手摸牌的时候,纤细的手指各有其美。 有个太太涂着火红的丹蔻,慕太太的手指甲盖儿修剪得长短合宜,一眼看去,舒服极了。 手上戴着苏白露买的绿宝石戒指鸽子蛋,格外的显眼。 几个太太边摸牌,看着她的手纳罕道:“慕太太您手上的戒指在哪儿买的?怪好看的。” 慕太太笑了笑道:“白露这孩子给买的。” “我还说个头太大,俗气,不过这孩子的一片孝心,还是给戴上了。”慕太太虽说着嗔怪的话,但大家都明白只是炫耀呢。 笑道:“还是你家儿媳孝顺。” “不过确实好看,还是你们年轻人有眼光。”一个太太问苏白露。 苏白露笑了笑,“任何一家首饰铺中应当都有,太太们都只管去逛,一定有喜欢的。” 慕太太运气不错,苏白露在一旁只看牌,不说话。 偶尔给她端来一杯茶。 对面几个没带儿媳儿的妇人不免有些羡慕。 苏白露茶喝多了,不免肚子有些涨,想去厕所。 悄悄起身走了出去,正想找一个丫鬟问问洗手间的位置。 恰好有一个身穿粗布衣裳的女人经过,苏白露上前问道:“请问,我想要如厕,要是哪里?” 那女人低着头,伸出手给苏白露指了一个方向,“朝着哪里直走,右拐,有一个小隔间。” 当她抬头的时候,苏白露才看清楚,这是个脸颊削瘦的女人,面色苍白,黑眼圈重重的,眉宇之间的怯懦之气掩藏不住。 看着有些眼熟,苏白露有点憋不住了,也就没在意,急急忙忙地想着厕所的方向跑了。 女儿站在原地,看着衣着华贵的奶奶,眼中既羡慕又渴望。 不过想到自己的地位,只叹了一生气。 急忙闪进了一间房间。 苏白露解决了生理需求,才有空去想那个女人的事情。 “到底是谁呢?” “真的挺眼熟的。” 想了好半天,她确认记忆中没这么个人,就放到一边去了。 房间中王青青一双红肿的手,冻得皴裂,她仔细将手上的伤口洗干净,擦上猪油。 明明是童家的大少奶奶却坐着丫鬟的活儿,她不在意,想到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丈夫,还是不免伤神。 一个瘦小的女童偷偷打开房门,钻了进来。 顺着女人的膝盖爬了上来。 “娘。” 王青青从难过中回神,急忙圈着小姑娘,把她抱稳。 “乖月月,你怎么来了?” 小姑娘叫童月,是王青青和童家大少爷童伟的女儿。 童月搂着王青青的脖子,细声细气地撒娇道:“我想娘了。” 王青青心中安慰,摸着小女儿的小辫子,哄着:“娘也想月月。” 看着小闺女冻得通红的脚脖子,王青青心疼地眼泪珠子直掉,连忙朝着自己冰凉的手上哈了一口热气,就用手去捂童月的脚脖子。 “月月冷不冷,娘给你捂一捂。”她没想到婆婆这么狠心,不管怎说,月月是她的亲孙女啊,怎么能这么对孩子! 捂了一会儿,童月的脚脖子不再是乌青,王青青把她放开,叮嘱她:“回去吧,不然你祖母发现了,要生气的。” 童月朝着王青青甜甜地笑了笑,迈着小步子走了。 一双儿女牵绊着她的心,王青青觉得日子也不全是苦的。 她还有妹妹呢,去年豫省受灾,不知道妹妹在流落到了什么地方。 她要好生或者,养大一双儿女,等妹妹团聚。 趁着府里分派的活做完了,王青青想多糊一点火柴盒儿,赶在过年前给女儿做一身体面的衣裳。 她再怎么不受宠,也是童家的大小姐。 在穿戴这块儿,大儿子童吉生倒不用她操心,童太太将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娇惯地无法无天。她这个当母亲的,想都多说一句话都不成。 婆婆不喜欢她插手教导吉生的事情,吉生自己也不喜欢她。 王青青不知道如何是好。 现在她能做的,就是多存一点钱,给女儿攒一点嫁妆。 苏白露坐了老半天,浑身骨头都有点僵硬了,上完厕所就在园子中溜达了一下。 她没乱走,就在慕太太她们打麻将的厅院的旁边的小花园中走了几步。 冬天光秃秃的,没什么好看的。 不远处一个穿着鹅黄色旧衣的小家伙蹦跶地走来。 苏白露一看,这不是童家的小丫头吗? 去年她见过的,还给过她糖吃呢。 时间过得真快,小丫头也长大了一岁,今年五岁了。 看着她像个小企鹅一样,一歪一步地走过来,苏白露忍不住朝着她招了招手。 “小丫头,过来!” 估计是不记得她了,小姑娘有些害羞,停顿了一会儿。 苏白露继续释放善意,“是叫月月吧,过来,姨姨是对门的,去年见过你的。” 童月看着这个美丽的姨姨,迟疑了一会儿,怯生生地上前。 “姨姨好。” 童月走近,苏白露才发现她的裤子短了一截儿,大冬天的,一截儿小腿露在外面,冻得通红。 暗道这家人奇葩,好好的大小姐,给她穿成这样,衣裳都不合身了,看样子估计还是去年的。 孩子都长高了,也不知道重新裁一件儿好衣裳。 不过想到童家大少奶奶的地位,苏白露知道她也是没办法。 看着难免心疼,苏白露摸了摸全身,也没什么适合的东西。 突然想起慕斯言的金库都在她身上揣着呢。 直接掏了颗金花生递给她。 “姨姨给你的,拿给你娘,还有,这个不能吃的,记住了吗?” 她还有各种珠子,珠子更加危险,就没给她。 金花生做的不小,只要不刻意吞,根本咽不下去。 ------------------------------------- 结束了牌局,童太太送大家到门前的时候,一个老妇人走到大门前。 没人在意,各家的太太们陆陆续续地回家了。 苏白露和慕太太目送大家离开,也准备走了。 老妇人颤颤巍巍地上前,小心地问道:“请问这是童家吗?童振海,童老爷的家?” 童太太听到丈夫的声音,脸上的笑容一顿,皱了皱眉头:“你是...?找我家老爷有什么事?” 王翠花的问题得到肯定,面色一喜,快步走上前几步。 “老亲家,我是青青的远房婶子,是青青妹妹的婆婆,按理儿也算是亲家。” 童太太后后退几步,眉头皱得更深。 “老大家的亲戚?” 打量了眼前这个穿着穷酸的婆子,见她不像是作假的,碍于外人在场,只能将人请了进去。 苏白露看着眼前的婶子有些熟悉,轻轻咬了咬下唇回忆,脑子汇总灵光一闪。 这不就是逃荒路上遇到的那个王婶子吗? 她记她说过,她的儿媳妇儿叫王萍萍。 王婶子显然没有认出她。 遇到故人,苏白露有心想说同她上几句话,眼下这局面明显不方便,想想还是算了。 苏白露麻利地跟着慕太太先回去了。 吩咐翠彩在门口看着些,一旦见到王婶子从对门出来,就将她请来叙叙旧。 ------------------------------------- 童太太见客人都走了,脸一下就拉下来了。 这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穷酸婆子,说是王氏妹子的婆婆,莫不是来打秋风的? 当场买了王氏做童养媳,她们给足了钱财,今儿要是真的来打秋风的,别怪她不给脸子。 王婶子活了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打过交道,一眼就瞧见了童太太眼中的轻蔑。 她也不恼,她没照顾好萍萍,使得她年纪轻轻地就去了。 她身前除了丈夫,就挂念着青青这个姐姐。 她得替她看看青青过得好不好。 现在不用看,她心中已经有答案了。 “去把王氏叫来。”童太太坐在上首,示意王婶子等等。 不过一会儿,王萍萍来了。 王婶子看着沧桑的侄女儿,激动地站起来。 王萍萍和她的妹妹王青青长得颇像,王婶子的眼泪忍不住沁出来。 “萍萍...”但从她的穿着来看,就知道她过得不好。 王婶子想到姐妹俩的苦命,哽咽地说不出话来。 王萍萍看着这个泪眼朦胧的妇人,很是疑惑。 “您是...?” 王婶子一把抱住王萍萍,“孩子,我是你婶子啊。青青的婆婆!” 她一说,王萍萍想起来十几年前的事情. 那时候,她被族叔卖到童家做童养媳。妹妹被远房婶子收养。 见到亲人,王萍萍不敢置信,反复确认才失声痛哭。 两人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 童太太见不得她们这悲戚的模样,懒得看了,带着人走了。 王婶子哭了一气,叹了口气。 看着这孩子过得也不好,青青的事情她不知道从何开口。 王萍萍哭够了,没忘记问她的妹妹。 “婶子,青青呢?她怎么没跟您一处来?” 想到马上就能见到妹妹了,王萍萍擦干了眼泪,开心地问王婶子。 “哎!” 王婶子不知道怎么开口。 王萍萍听到这声叹息,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强撑着笑问道:“她是不是没空来?没事儿,您留个住址,等我得空了,我去看她。” 王婶子将头扭过去,抹了把眼泪,就是不开口。 王萍萍心中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您说话呀,青青呢?我现在就去看她!”王萍萍紧紧地抓住王婶子的袖子。 王婶子来之前就想过这个问题,见到萍萍的处境,青青的事情怎么也说不出口。 现在被逼得不行,也只能实话实说。 “好好,婶子告诉你,你不要激动...” “青青她...去年冬天,死在了逃荒的路上。”谈到陪伴多年的儿媳妇儿的死,王婶子始终难以释怀,努力平静了一年,却在说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再次泪流满面。 “什么!” 王萍萍的脑子像是被锤子狠狠锤了几锤,嗡嗡地,什么都听不到了。 她不敢相信,妹妹才24岁,她还这么年轻,就早早地去了。 十几年来,姐妹俩也没见过面,她不奢求常见,只希望各自在世界的一个角落安好。 没想到,她却...早早地离开了人世。 王婶子时刻注意着她的情况,见她腿脚一软,就要倒地,急忙撑着她。 “萍萍,你怎么了?” “孩子,你别吓唬婶子!” 王萍萍什么都听不到,眼泪哗哗往外流。 王婶子见她不答,不住地安慰,便安慰边哭。 不知道过了多久,王萍萍再不敢相信,也只能接受现实。 哭久了,起身的时候,头有些晕,晃了一下,王萍萍咬牙坚持住。 她不能倒下,妹妹没了,她要带着妹妹的那份儿一起活下去。 向王婶子问了妹妹这么多年的生活,知道她没有过得很难,心中终于欣慰了一些。 遗憾的是妹妹到死都没有个孩子。 王婶子不用问,光是看王青青这身打扮,就知道她在童家过得是什么日子。 好在她还好生活着,这就是最大的欣慰。 第116章 亲人的消息 翠彩得了大少奶奶的信儿,时刻盯着童家大门口。 一见到角门出来的一个中年婆子,就知道是大少奶奶你要找的人。 她没贸然上门去叫,等王婶子走了一段路,才将她叫住。 “您是王婶子吧?” 王婶子纳罕地看着眼前这个衣着整洁,长得齐整机灵的姑娘,有些疑惑。 “你是...?” 翠彩没有卖关子,直接道:“我家大少奶奶是慕家的大儿媳,请您去喝杯茶。” 王婶子更加奇怪?慕家的大少奶奶?她不曾认得。 见她有些犹豫,翠彩接着道:“您别怕,大少奶奶说是故人,您只管跟我去就是了,咱们大少奶奶不吃人。” 王婶子自认看人还是有点门道的,见她确实没有恶意,也有些信了。 就是不知道这慕家的大少奶奶是何人?她印象中确实是没有这号人。 见就见,还能吃了她不成。 翠彩没走正门,苏白露怕童太太误会她想看童家的热闹,没有明着请王婶子从前门进来。 苏白露回去后,就让厨房准备了一些糕点,沏好茶, 边看书边等着了。 王婶子被引进了客厅,还没进门就远远见到一个衣着华贵的年轻女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喝茶看书。 精致的侧脸在氤氲的茶气中若隐若现,好看极了。 心中更是疑惑,她什么时候认识这样一个人? 平生四十几年的经历都想遍了,就是没想到。 “大少奶奶,王婶子请来了。”翠彩带着王婶子进入客厅。 苏白露抬起头,急忙放下书,招呼王婶子坐。 “王婶儿?快坐,坐。” 王婶子推拒了一番,坐下。 翠彩给王婶子倒了一杯茶,又将点心往她面前推了推。 苏白露知道自己变化太大,王婶子估计认不出她了。 笑了笑道:“您估计是不认得我了。” 王婶子点点头。 苏白露说道:“我是苏白露,逃荒的路上,咱们还一起走过一程。那破庙...” “您记起来了吗?” “你是白露?”王婶子一惊,侧身仔细端详了一下苏白露的脸庞。 眼前这个女子肤如白雪,眼神清澈,眉宇间一股女人的风情绽放,笑的时候一个小虎牙倒是和当时的苏小姐重合。 五官虽然变化很大,细看还是能看出那时的影子。 王婶子吃惊之余,信了。 “方才那姑娘说慕家大少奶奶请我,说是故人,我在心中猜了半天。” 王婶子不禁感叹她的好造化,见她在这慕家颇有话语权,吃穿用度无一不精,便知道她过得不错。 没行到昔日一起逃难的小姑娘有这场好造化,心里感叹不已。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王婶子便要告辞。 苏白露让翠彩包了一包银耳,一包白糖送了王婶子出去。 王婶子推拒,苏白露道:“您就收下吧,咱们在这茫茫人海中能再相遇,也不容易,知道您不喜欢客套,就拿了一点吃食,别再推了。” 亲自送她从后门离开,苏白露不禁感叹缘分就是这么巧妙。 ------------------------------------- 黄昏过后,吃过晚饭,童月又溜到王萍萍的房间。 王萍萍还在干活儿,童月久等不来,迷迷糊糊在她床上睡着了。 王萍萍白日听到妹妹的死讯,一个傍晚都魂不守舍,做事频繁走神,被管事的抓着训斥了好几顿,重做了几次,连晚饭都每次,知道月上中天,才回到房间。 肚子的饥饿和月夜的寒冷也不及心中的冷意。 恍恍惚惚地推开门,划开洋火柴,点燃油灯,才发现床上小小的隆起。 她心中才有些许安慰。 童月在童家爹不疼,爷奶不爱,母亲丁点话都说不上,故而奶娘不怎么管她,只要不被同太太发现来找生母,也懒得管她去哪儿了。 故而经常夜里偷溜到王萍萍的房间。 王萍萍给童月掖了掖被子,冰冷的手不小心碰到童月的脸颊,小姑娘打了个机灵,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 王萍萍挤出一个笑容,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睡吧,月月。” 童月捏了捏小手中的东西,突然想到白天见到的姨姨说的话,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小呵欠,坐起身来。 “月月怎么不睡?”王萍萍疑惑。 童月从被子中把小手拿出来,小拳头松开。 “娘,给你。” 烛光昏昏,王萍萍没看清,以为她从哪儿捡来了石子儿,笑着接过。 却摸到一个沉甸甸的,有着弧度的东西。 还带着小姑娘的余温。 她对着烛光一看,却见是一个金黄色的东西,以为是烛光昏黄,看错了,又瞅近了多看了几眼。 这是一个金花生! 急忙走到床边问童月,语气略严厉:“月月,告诉娘,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可憋死捡到太太掉落的东西,要是让太太知道了,说不得又要惩罚她! 童月有些吓到了,小心地看了她一眼,低头说:“姨姨给的,下午在园子里,一个姨姨给的,叫我给娘。” 王萍萍听到不是太太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追尾道:“哪个姨姨?” 童月在空中指了指对门的方向,“那个姨姨。” 那边是对面的慕家。 今天下午来童家的太太奶奶们,听说就有慕家的大少奶奶。 想必这金花生就是她给的吧。 童月是羡慕她的,她是童养媳,对面慕家大少奶奶是冲喜新娘,两个人的境遇相差无几,在两家的地位确实相差很大。 家里的大婶儿和丫鬟们都喜欢讨论慕家的大少奶奶。 最开始,都说那慕家的大少奶奶肯定不得慕家人的喜欢,没想到她不仅得到了慕老爷和慕太太的喜欢,也得了慕家大少爷的心,在慕家活得风生水起。 若说不羡慕,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人各有命,她是没办法和别人比较的。 眼下她妹妹的念想没了,她只想好好将月月抚养到大,至于儿子,能看到他长大成家就好。 丈夫的心她不敢奢求,也奢求不到。 只要她一天挂着童家大少奶奶的名分,吉生和月月就是童家嫡嫡出的少爷小姐,不管她在童家再不受待见,也要坚持下去。 王萍萍紧紧握住手中的金花生,慕家大少奶奶的情义,她记住了。 第117章 慕斯言的心思 苏白露觉得自从回来后,日子过得贼快。 当然也很快乐。 她和慕斯言两个各干各的,每天不是去这家就是去那家。 慕太太也会办宴会邀请别的太太来家中喝酒品茶。 就在后面后面那个草场上。 天气好的时候,每天九点以后,在那边摆上桌子,布置点茶点,吹着风,晒着太阳,简直美极了。 这些事情都是苏白露一手安排,慕太太见她上手快,也很豪放地将一些琐事都交由她来办理。 除了要记得各家太太的喜好,其他的都挺好办的。 站在二楼能看见对面的院子中,苏白露看见童家的小丫头在院中玩耍,她发现小姑娘身上的衣裳已经换了。 一身火红色的棉袄,很合身,怪喜庆的,苏白露有些欣慰。 自家院子里,元宝活蹦乱跳地追着一只蛾子窜来窜去。 一岁多的猫已经是个成年猫了,橘猫虽然有些懒,战斗力还不错。 三两下将蛾子咬住,嚼吧嚼吧吃了。 苏白露下楼,正想逮着这家伙撸一撸。 一个胖胖的厨娘,费婶子,带着小鱼干来了。 元宝闻着味道,屁颠屁颠地过去了,夹着嗓子,喵喵叫。 费婶子招了招手,等它走到跟前连盘子放在地上。 元宝走近了,嗷呜一声吃了起来。 费婶子摸着油光水滑的元宝,叨叨起来:“一年不见,胖了。” “还是你这个小家伙命好,被大少爷看中,你一窝的兄弟姐妹还在乞讨。” 苏白露走近,刚好听到这句话。 “被慕斯言看中?什么时候的事?它不是被斯敏收养的吗?” 她大为不解。 费婶子见了她,起身行了一礼,笑道:“大少奶奶您不知道,斯敏小姐没回来的时候,大少爷就吩咐我照看这个小家伙了。” 苏白露眼睛瞪得圆溜溜的,怪不得这猫第一次去别墅的时候,黏着慕斯言。 想到这猫区别对待,苏白露忍不住蹲下狠狠戳了戳了它的额头,“臭猫,都投喂过你,你居然先选慕斯言!” 要不是后来她拿空间水喂它,这臭猫对她估计还是没慕斯言亲昵。 这猫还是她最开始的时候来慕家的时候,投喂过的一只小猫。后来离开慕家就没管了,原来是被慕斯言包养了。 那时候她在慕家,除了慕斯敏,和别人都不熟。 慕斯年为什么要投喂这只猫?难道是他比较有爱心? 或是因为她的原因? 慕斯言不会这么早就喜欢上她了吧! 爱屋及喵? 是她太自恋了吗? 苏白露想不通。 晚上慕斯言回来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看向慕斯言。 慕斯言解开盘口子,看着盘在床上,目光怪异的妻子,有些疑惑。 脱完衣裳上来床,将她拥入怀抱,才问:“怎么了?刚才怎么这么看我?” 苏白露踌躇了片刻才问,“你还投喂过元宝?” 慕斯言一愣,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点了点头,“喂过?怎么了?” 自恋的话,苏白露终究没问出口。 问了又能怎么样?时光不会倒流,好在她们好好的在一起,这就够了。 苏白露摇摇头,“没什么,听到费婶子说了一嘴。” 慕斯言弯弯嘴角,嗅着她身上的香气,回忆那时候的心情。 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慕斯言就察觉出了她与常人的不同之处。 说是农家姑娘,身上却没有那股子土气和淳朴,反倒彬彬有礼,谈吐大气;说是大家闺秀,粗糙的手和微黑的皮肤到符合农家女的身份。 她很聪明,除了一手字进步缓慢,不管是识字还是学习其他的知识都很快。 偶尔小肚鸡肠,偶尔心地善良,偶尔文静,偶尔调皮,一人千面,翻脸比翻书还快,时而刁蛮,时而知礼,却总是那么地合时宜。 他在他身上见到了女子少有的灵动和多变,初时觉得有趣,不知觉地将她的一言一行入了心,最后丢了自己的心。 那时,他站在阁楼上,见她逗弄这只小猫,慕斯言觉得她格外可爱,对那只瘦小的、脏兮兮的橘猫难得有了一丝怜悯。 后面去了别墅,怕这只小猫抗不过寒冷,吩咐厨房的人照看着些,直到斯敏将她带到别墅。 再后来她和嘉平走到了一起,慕斯言内心并不平静。 一向毫无波动的心,第一次有些酸涩,有了嫉妒的感觉。 亲自当传信的使者,亲眼看着两个人的联络愈来愈频繁,看着两人的感情越来越好,慕斯言的心愈发躁动。 看见斯善看她的眼神,他明白那是一个男人看女人的眼光,看似没有感情,实则眼底的波涛汹涌只有他们知道。 那时他想,如果一定要在两个人中选择一个,他希望那个人是嘉平。 毕竟嘉平是他教出来的学生,品性纯良,是个当丈夫的好人选。 至于斯善,他的生活充满了灯红酒绿,他看过太多的繁华,不适合她。 他忍着心中的酸涩,为她买醉,看着她一步步走向别人的怀抱。 没想到事情败在了最后一个阶段。 慕斯言紧紧地拥抱她,幸好,幸好峰回路转,嘉平的母亲不喜欢她。 得到过,才知道那时候的惊险。 习惯了她香软温暖的怀抱,慕斯言不敢想象,若是没人搅局,他会是怎样。 在情爱这一条路上,老天待他不薄,只愿日后人长久,他将用一生去呵护这份失而复得的感情。 苏白露不知道慕斯言的头脑风暴,她快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了。 “放开~,难受。” 慕斯言被打断,知道他刚才太沉浸,用力过猛。 急忙放松了力道,问道:“抱歉,伤到你了。” “哪儿不舒服?我看看?”说着下意识地在软绵的地方揉了两下。 苏白露翻了个白眼,这还用说? 除了胸口的位置,还能是哪儿? 幸好她的是真的,要是人工的,早被他挤爆了。 这俩玩意儿真烦人,她想为国家省布料。 第118章 过年的热闹 天愈发冷了,过年的气氛愈发隆重 。 苏白露也忙了起来。 跟着慕太太处理过节的事宜,包括准备节礼和祖宗的祭拜事宜。 和慕家有来往的人家,每家的节礼数目是多少,什么时候送去,都有门道。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琐碎事。 例如过节家中有丫鬟、仆妇或者小斯们有事情要告家的,也需要当家太太拿主意。 还有一应过年物件儿、零食、糕点等的采买也要操心。 一家人除了慕老爷、慕斯言和慕斯善这几个老爷们儿子游闲地访友,慕太太、苏白露包括慕斯敏都被抓来帮忙了。 主要是她和慕斯敏在处理。 慕太太主要是掌控大方向,一些细节,她和慕斯敏处理好了,慕太太再过一遍。 连着忙活了一周,终于在过节的前三天将事情处理好了。 这几天她忙得脚不沾地,写写记记的,腰酸背痛手抽筋。 慕斯言心疼她,每天晚上都要给她用热水泡一泡手腕,按一下。顺带再按一下背部。 吃过晚饭,慕斯言照例来给她按摩。 细心试了试水的温度,觉得正好,才将苏白露的手放到了盆中。 调整好手腕的姿势,又开始给她捏脖子和背。 他下手轻重有度,僵硬了一天的肩膀和脖子经他手一按,酸酸胀胀的,很是解乏。 苏白露发出舒服的喟叹,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热水中剩些许余温,苏白露的手腕也泡得差不多了,慕斯言轻轻将她手上的水痕擦干,生怕将她弄醒了。 他多虑了,苏白露睡得跟死猪一样,一点动静都没有。 慕斯言做完这些,又将她放平睡着,苏白露都没有醒来。 慕斯言将轻轻将她脸上的碎发理到耳后,看着她恬静的睡颜,轻轻一笑,俯身在她唇上落下一吻。 这段时间真是辛苦她了,家中杂事不少,他不会因为母亲每年一个人能处理得井井有条,就认为管家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以后他必定不让她这么辛苦。 昨夜睡了个好觉,次日凌晨,苏白露难得醒得早。 慕斯言也才刚起身,正在穿衣裳。 起身去外面看了一圈,整个府邸已经在她、慕太太和慕斯敏的努力下,变得一片喜气,生机勃勃。 亲眼看见自己的成果,苏白露心中像是吃了人参果一样舒坦。 以前在现代的时候,逢年过节,她只负责吃,都是她妈妈将一切都打理得好好的,到了这儿,做了人家的大儿媳妇,管家就成了必须学习的技能。 好在她遇到的是慕太太这样的婆婆,有耐心教导她,她也不负使命,完成了慕太太的考核。 还有几天时间,街上过年的氛围也很浓重。 这天天气尚好,苏白露拉着慕斯言去逛街。 沿街的商铺都挂上了大红绸花,真个街上一片红通通的,喜庆极了。 颇多商贩推着小推车在街上沿街叫卖。 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有红纸、香烛、点心、糖果等东西,还有卖鞭炮的。 这个摊子是最火的,围着一对小孩儿,叽叽喳喳央求家人多买一些。 苏白露牵着慕斯言走在街上,嘴角弯弯,一双大眼睛盯着那买鞭炮的摊子走不动路。 慕斯言知道她想要,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拉着她挤进了小孩儿堆中。 摊主是个机灵的小哥儿,见两人衣着华贵,气势不俗,讨巧地问道:“少爷、夫人,您二位可是要给孩子买炮?” 苏白露不好意思说是自己想玩的,尴尬地点了点头。 也不知道民国的鞭炮有什么样的,求救地看向慕斯言。 慕斯言思忖了片刻道:“要五盒雷光吐珠响炮。” “斯敏呢?她玩不玩?”有好玩的东西,苏白露突然想到慕斯敏那个丫头。 慕斯言头疼地叹了口气,“给她玩儿这些东西,她怕是把天都掀翻。” 苏白露不明所以,慕斯言道:“等会儿回去再和你说。” 说着又买了五盒儿。 将鞭炮拿到手里,苏白露喜滋滋左看看又看看,决定相信慕斯言这个土着的审美。 除此之外,她还在摊贩的摊子上,看见了“二踢脚”类似的爆竹。 这种杀伤力有点大,苏白露最终决定不要。 慕府这一块儿地方禁止晚上燃放烟花爆竹,她也就没抱什么期待。 去年的时候她还疑惑,怎么不见人夜里放烟花,没先到还真有原因。 不像现代砖家说的那样,怕污染环境。 这个年代,不安定的因素太多,盗匪嚣张,以前经常有匪徒趁着放爆竹的夜晚大肆抢劫,杀人放火。 爆竹的声音和枪火类似,两者声音混杂,就给了这些人有机可趁。而巡逻的警察很难在鞭炮声中判断出枪声,给维护治安带来了巨大的麻烦。 前朝王朝也明令禁止过过节的夜晚放鞭炮。 听到这个解释,苏白露表示理解。 还要血多类型的鞭炮,按照杀伤力大小都有不同的名字。 苏白露也只是想过过干瘾,感受一下春节的气氛,慕斯言买的这五盒什么泪光吐珠响炮就够了。 街上还有许多卖桃符、剪纸的,这些苏白露早已经吩咐人采买回去了。 除此之外,还有许多卖瓜子、鲜花和新鲜水果的,这些她和慕太太都有安排,该采买的,什么时候采买,都准备得差不多了。 除此之外,街边的茶楼也热闹非凡,年底了,大家才有些许空闲,大家才有机会松快松快。 苏白露和慕斯言只略微逛了一下就回去了。 没办法,街上的人太多了,她不想挤了。 见识过这边过年的热闹,心里暖暖的。 回去后,问慕斯言才告诉她为什么不太情愿给慕斯敏买这些玩意儿。 原来是慕斯敏小时候调皮得很,放鞭炮也不好生放,不是将鞭炮丢在茅坑,扰得家里好多下人如厕都要偷偷摸摸;就是偷偷趴在墙头将点燃的鞭炮丢在路过的小姐、太太们身后,将人吓得花容失色,而她在墙头呵呵直笑。 大过年的,慕老爷和慕太太没少因为这种事情同人家赔罪。 慕老爷更是三令五申,不许她再玩儿。 慕斯敏小时候长得玉雪可爱,两老也舍不得揍她,更不能好在过节的时候打孩子,只能不许人给她买这种东西。 有慕斯善这么个添油加醋的二哥,她总能弄到。 直到一次又调皮,将茅厕炸了,溅了一身,从此留下来阴影,也不玩鞭炮了。 听到慕斯敏的坑爹史,苏白露看着手中的鞭炮打了个哆嗦。 她后悔了,早知道就自己偷偷放完了再回来的。 慕斯言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摸了摸她的脑袋,安慰道:“别担心,这次有我看着呢,斯敏若是再调皮,你只管告诉我,我收拾她!” 和慕斯言认识这么久,苏白露第一次从他口中听到“收拾”这一个词。 对慕斯敏深表同情。 第119章 守岁 不出她所料,慕斯敏拿到鞭炮的时候,虽然还有些迟疑,但点燃一个后,骨子里的顽皮因子彻底复苏。 偷偷拉着苏白露找了一个梯子爬上墙头。 苏白露站着警惕地看着她,“你想干嘛?” 慕斯敏吐了吐舌头,点燃一根鞭炮朝着墙外边丢了去。 苏白露瞪着眼睛,“开下来,等下你大哥看见了,我保不了你!” 说完看了看四周,和楼上慕斯言的眼睛对上。 她不忍直视地捂了捂眼睛。 “慕斯敏,你完了!” 慕斯敏刚上头,正准备再丢一个,吓吓路过的小孩子,扭头一看,大哥站在楼上,静静地看着她。 “哎呀!” 慕斯敏也顾不得手中的鞭炮了,赶紧顺着梯子爬下来,赶紧躲在苏白露的身后。 别看大哥端正像个君子,她在这个家最怕的就是他了。 大哥从来没亲自动手收拾过她,却让她觉得还不如直接收拾她算了。 她大哥蔫坏蔫坏的,她犯了错,他从来不动手,只会丢给她一个课表,再请一堆家教老师来给她上课,课程奇葩到她一听到名字她就想哭,最后还一周一小考,一月一大考,直到他满意为止。 想到那段背孝经、拉二胡、学苏语学得舌头都快打结儿的日子,慕斯敏简直生不如死。 虽然现在好多都还给先生了,可那段经历简直差点把她逼疯。 要是她爹罚她,最多罚她抄几篇文章,再打几个手板子。 想到大哥的手段,慕斯敏打了个寒颤。 她得好好道歉,不然她有理由相信她大哥说不定请先生教她卖艺的手段,胸口碎大石、吞剑什么的,想想都恐怖。 苏白露看着像是鹌鹑一样躲在自己身后的慕斯敏,无奈地扶额。 这么怕慕斯言,还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搞事情。 再说慕斯言也没那么凶吧,他都没发怒呢。 苏白露朝着慕斯言笑了笑。 慕斯言也回应了一笑。 苏白露将慕斯敏扯出来,安慰道:“你怕什么,你大哥又没生气,只要你不再调皮,他不会罚你。” 慕斯敏偷偷从背后伸出眼睛,见大哥没有要罚她的意思,松了一口气,拉着苏白露的袖子讨好地笑了一笑,将手中的鞭炮塞到苏白露手中,说是不玩儿了,就哒哒跑了。 苏白露见她这怂样,笑了一下,吩咐人将梯子搬走。 慕斯言朝她招了招手,苏白露提起裙摆也上了楼。 墙里墙外均是一片和乐融融,如果可以,苏白露希望这份宁静和欢乐能保持一辈子。 三天时间眨眼就过了。 除夕当天,大家都早早地起来了。 贴春联,贴福字,放鞭炮。真个府邸喜气洋洋。 厨房准备了祭祖的饭菜,除夕夜,慕老爷带着大家拜祭了祖宗。 而后就是年夜饭。 年夜饭很丰盛,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很是丰富。 有红烧鱼、红烧肉、四喜丸子、东坡肘子、金玉满堂、宫保鸡丁、清蒸鲈鱼、青菜、烤鸭、白切香鸡、排骨二十几道菜。 大大的餐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吃过年夜饭,就是还是守岁了。 一家人围着火炉,便喝茶边吃瓜果坚果。 街道外面小孩儿你追我赶,声音清脆,欢声笑语一片,将过年的氛围拉到了极致。 整个慕府的等点得亮亮的,像是白天一样。 慕太太坐着实在是无聊,干脆拉着苏白露、慕斯言和慕斯善打起了麻将。 慕老爷坐在慕太太旁边,见她看错牌了,会提醒她。 苏白露就惨了,慕斯敏坐在她身边,咋咋乎乎的,苏白露手上的牌被人猜得一干二净。 苏白露翻了个白眼,这家伙技术不咋地,还爱指导她。 要不是慕斯言不会玩儿,不知道喂了多少张牌,苏白露估计输地鞋底子都没了。 慕太太一看就知道大儿子再给大儿媳喂牌,连续输了几把,打趣儿道:“老大,也不能光给你媳妇儿防水,给你娘我也喂几张牌,让我也赢几句啊。” 慕斯言笑了笑,打出一章牌,给慕太太碰了。 苏白露看了一眼慕斯言,慕斯言朝着她笑了笑,她这才知道慕斯言哪是不会打,原来是个打牌的高手。 他给她喂了这么多牌,苏白露心里甜滋滋的。 慕斯善是唯一一个认真打牌的,见大哥乱来,嚷嚷道:“大哥,你就仗着你牌技好,欺负我这个弟弟是吧。” 慕斯言哼笑了一声,“学艺不精,当服输。” 苏白露和慕斯敏噗嗤一笑,慕斯善又问用眼神点了点苏白露:“那大嫂呢?她还没我打得好,怎么不教她服输?” 苏白露看向慕斯言,想知道他怎么说。 慕老爷和慕太太也在一旁看好戏。 慕斯言淡淡一笑:“你大嫂有我,你有谁?” 慕斯善左看右看,没有一个靠谱的,摇头笑道:“大哥这个回答也忒刁钻了。” 一家子看着苏白露哄堂大笑,慕斯言脸皮厚,竟然也跟着浅浅笑着。 苏白露嗔了她一眼,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跟慕成亲后,她的脸皮被这个表面一本正经,内里假正经的男人也带得厚起来了。 打了到后半夜,大家都有些疲乏了。 又吃了一些瓜果点心果腹,喝了点热茶,聊聊家常,终于等到了天微微露白。 守岁终于完成。 第120章 黄府 大年三十一早,苏白露和慕斯言就收到了慕老爷和慕慕太的大红包。 兄妹几人拿了红包,给长辈磕头。 热热闹闹地在家过了一个年,接下来就是亲戚之间的往来了。 慕家的族人基本上在苏省,上海这边就慕老爷过来了。 好在黄舅舅一家今年也在这边,这个年也不至于没有亲戚可走。 至于跨省去老宅,慕老爷考虑了一番,舟车不便,就不去了。 十五的时候,需得慕斯言这个长子去慕家老宅走一趟,代他去看看就行。 初三,慕太太带着慕老爷和慕斯言他们到了黄家。 可巧,黄婉兰也带着程洵回来了。 她和程洵先来的,苏白露她们刚进门,就看见她在门口徘徊。 见到苏白露,眼睛一亮。 她先是给慕老爷和慕太太见了礼,而后拉着苏白露的手。 “表嫂,你来了!” 苏白露险些没认出来她来。 这几个月,她长胖了,气色也更好了。 她的五官和慕太太有两分相似,皮肤终于恢复了一个二十多岁状态。 更难得的是,她的眉宇之间没了病怏之气,举手投足尽显大气。 许是见多了新的东西,开阔了眼界 ,也想得开了,人开朗不少。 苏白露随着大家给黄老爷和黄太太拜了年,就被黄婉兰拉着去了后面的游廊。 两人坐在廊椅上,黄婉兰拉着她絮絮叨叨,苏白露静静地听着。 见她是真的不为男人和那个妾发愁,也放心了。 她们聊了一会儿,慕斯言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小巧的铜炭炉。 苏白露注意到,程洵也来了。 慕斯言,将手炉放到她手中,摸了摸她冰凉的脸,关心道:“冷不冷?” 他的手很暖和,苏白露把脸凑近了一下他的手,笑着道:“还好,不冷。” 程洵也拿了一个手炉,站着递给黄婉兰。 黄婉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拒绝了,“我不冷,不用了。” 苏白露侧目,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听说他和他那个妾棠秋你侬我侬的嘛,这会儿又是做什么? 苏白露一双眼睛在黄婉兰和程洵的脸上来回看,试图看出什么端倪。 程洵被拒绝了,也不恼,轻轻将手炉放在黄婉兰的腿上。 黄婉兰将手炉拾起地还给他,语气清淡道:“我不要。” 程洵定定地看了她一眼,没接,转身走了。 黄婉兰将手炉放在一旁的廊椅上。 慕斯言笑着叮嘱她,如果冷了,一定要进屋去。 说完这些,也进屋去了。 黄婉兰看着感情颇好的大表哥和表嫂,笑着打趣儿了一番。 苏白露只是笑了笑。 关于她和程洵之间的事情,苏白露不打算问。 哪想她却主动提起。 “他这几个月怪怪的,原来从不来我屋,最近总是来。” 说起这些,黄婉兰哂笑了一番,“他那个心爱之人,娶回来了,倒是冷着了。” “男人都是这样三心二意的?一旦得到了,就不爱了?” 结合刚才看到的事情,看看黄婉兰,苏白露心里有点底了。 不过男女之间的情情爱爱的,只有当事人才能把我,她不能肯定自己的猜测是真的,也不能肯定这份情不是一时的好奇心作祟。 更何况黄婉兰和程洵之间还有一个棠秋呢。 她摇摇头?这个问题,她没办法回答。 哪怕她和慕斯言这么要好,也不能抱着他会一直喜欢她。 一生太长,诱惑太多,谁能确定有天长地久,此情不移。 不过她肯定的是,要是慕斯言也有个“棠秋”,她们一辈子不会有可能。 黄婉兰问这个问题,也不期望她给一个答案。 她只是想不明白。 在她需要的时候,视而不见,在她走出来的时候又故作关怀,黄婉兰苦涩一笑,她再也不会有原来的心态了。 苏白露见她脸上被淡淡的愁绪笼罩,只好转移了这个话题。 姑嫂两人又说起了别的趣事儿。 在外面玩看一会儿,院中刮了一阵风,割面的凉意从面颊传来,两人同时打了个哆嗦。 苏白露道:“咱们赶紧进去吧。” 黄太太见自己女儿难得和苏白露谈得来,对她的她的态度也温和了许多。 听说女儿在程家的日子好过多了,心里也开心。 加上过年,本就高兴。 苏白露第一次见到黄太太笑眯眯的样子。 那张瘦削的脸,难得看出几分喜庆。 吃过中午饭,黄婉兰约着苏白露去外面走走,她有说不完的话想要和人倾诉。 哪知道慕斯言也要去,最后程洵也要跟着去。 最后变成了四人行。 苏白露和黄婉兰走在前面,程洵和慕斯言走在后面。 黄婉兰只能选一些大家都听得的话来说。 这附近有一个大大的森林公园,是个人便往那个方向走去了。 过年,公园的人也不少,多是这附近的住户。 今天倒是奇怪,公园中竟然有个算命先生,一群人围着。 黄婉兰还从来没算过命,拉着苏白露挤了进去。 苏白露也从来没算过命,也挺好奇的。 排了一会儿,终于轮到她俩了。 算命先生先是看了黄婉兰的手相,又看了她的生辰八字,在慕斯言和程洵身上扫了一下,邹了邹眉头。 黄婉兰惴惴不安,苏白露也饶有兴致地想看他怎么说。 算命先生推演、掐算了半天,核实了半天,才开口:“这位夫人是富贵命,一声衣食无忧。感情上就欠缺了,一生阴差阳错,求而不得。” 黄婉兰和程洵听了都皱了皱眉头。 过了一会儿,黄婉兰想了想,笑了笑,从荷包中掏出一块大洋给算命先生,“先生算得很准。” 算命先生摇了摇头,“准不准夫人以后自会知晓。” 解完黄婉兰的命,有开始解苏白露的命,这下眉头皱得更加厉害,看了看她,又开了看慕斯言,又是点头,又是摇头。 这两对都忒奇怪。 怕出错,反复推演,算得满头大汗。 想不通的地方始终想不通。 苏白露抱的是原主的命格,见他不像是招摇撞骗的,心里有些咯噔,不会真的算出了她的来路吧。 故作轻松地对算命先生道:“没关系,我不算了。” 说着也和黄婉兰一样从手袋中拿出一枚银元,放在摊子上。 苏白露正要走,算命先生拦住了她,“留步,夫人。” “虽然夫人的命格有些奇怪,不过我已经看到夫人的命数。” “您且听我同你说。” 黄婉兰也拉着苏白露:“表嫂,既然已经算了,听听再说吧。” 苏白露心中也有些好奇,于是停住了脚步。 算命先生道:“夫人出身微寒之家,18岁那年,也就是去年下半年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我说得对不对?” 苏白露点点头,那时候不管是她还是原主,如果没有穿越,都会死,这倒是没说错。 算命先生皱着眉头接着说:“奇怪就奇怪在这里,夫人那次本来是必死之局,突然又获得生机。” 苏白露听了心里咯噔一下,生怕他说出来什么惊世骇俗的话。 她可不想被人识破身份,被当成妖怪烧掉。 算命先生摇了摇头又道:“奇怪是奇怪了点,不过这世上的事情不可能尽数算得准,许是老朽道行太浅,夫人度过了这个劫难,想必有天庇佑。” 白露松了一口气。 慕斯言听得直皱眉头。 忍不住又问,“那以后,是否顺遂平安?” 算命先生意味深长地看来一眼慕斯言,笑了笑:“少爷放心,您的夫人是有大福气的人,所谓死里逃生,必有后福。多的老朽就不方便透露了。” 听到他这样说,慕斯言总算是展开笑颜。 程洵自从听到苏宁先生说黄婉兰求而不得,心中莫名有些难受。 求而不得?求谁不得? 想着,刷刷提笔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生辰八字,“劳烦先生算一下我的!” 算命先生看着他叹了口气,他的命和她夫人一样,没什么好算的。 看了一下他的面向,又看了一下他的手相,结合生辰八字,命理的纹路一清二楚。 “这位少爷也是衣食无忧,前程似锦的命格,和尊夫人一样,感情上最终都是求而不得。” 程洵听到后,眉头微皱,问道:“那可有办法补救?” 算命先生看看天色,不早了,该收摊了。 便收拾摊子边道:“因已种下,这就需要您自行斟酌了。” 几人算了命,每一个是笑着收场的。 亲眼见他走了,苏白露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以后再也不算命了,差点掉底子了。 她都能穿越,这世界没什么不可能的事情,还是有着点吧。 要是马甲真的掉了,还怎么玩儿。 各怀心思的众人在公园中转了一圈,也没什么心情再逛下去了。 又在黄府坐了一会儿,慕太太和慕老爷就准备回去了。 ------------------------------------- 程府 程洵和黄婉兰一路静默,一言不发。 回到程家,程洵几次想开口,都没能说出口。 棠秋一见他们的汽车回来,挺着四五个月大的肚子走了过来。 “阿洵,你回来了。” 不顾黄婉兰还在一旁,踮起脚给程洵整理衣裳领子。 她大着肚子,怕不小心惊到了她,程洵退也不是,推开她也不是,焦急地看向黄婉兰的方向。 黄婉兰只说了句:“我回房去了。”就丢在两人走了。 见黄婉兰走了,棠秋松开了程洵的衣裳。 柔声问道:“少奶奶这是怎么了?” 程洵心中有些烦躁,一股莫名的火气团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 他极力压抑着,回答了棠秋的问题:“她一向是这样,不用管她!我回房休息一会儿。” 说完,头也不回地走了。 棠秋挺着个肚子,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丫鬟幸灾乐祸地说道:“估计是三少奶奶又惹少爷生气了。” 棠秋皱了皱眉头,她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她进门之前,已经明显感觉阿洵对她的感情淡了。 她摸了摸肚子,或许没有这个孩子,她根本进不了程家的门。 低头之际,棠秋眼中闪过一丝狠色,这程家三少奶奶的位置,她坐定了! 她相信,程洵爱过她,今后最爱的人一定也是她。 至于黄婉兰那个鸠占鹊巢的贱人,不就是占着一个婚约,不就是有个好娘家吗,她年轻,上过学堂,又有孩子,黄婉兰一个黄脸婆,拿什么跟她斗! 至于阿洵,一定是因为她怀有身孕,才注意上了那个黄脸婆。 不过他能冷落她七年,就能冷落她一辈子! 现在不过是一时的兴起,等见多了她那麻木无趣的模样,自然会再次回到她的身边。 虽然是这么想,棠秋还是咬碎了一口银牙。 甩了甩手绢,道了声:“回房!”在丫鬟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挺着肚子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 黄婉兰回到自己的房间,愣愣地发了一会儿呆。 半晌才出声:“也罢,能一生衣食无忧,也不知道是哪一世修来的福分,多少人连肚子都填不饱呢。” 说着,又捡起桌上的报纸,细细看了起来。 ------------------------------------- 程洵回到房间后,喝了口冷茶,终究还是将内心的那一股邪火压下去了。他错过,他承认。 不管怎么样,她已经是她的妻子,生是他程洵的人,死是她程洵的鬼,什么爱而不得,什么种因得果,一个江湖神棍的话,都是狗屁! 收拾好心情,程洵走到黄婉兰的房间外。 从窗户的缝隙中,隐约能看见她在看书。 房中静悄悄的,她端坐着或沉思或蹙眉,或是喜笑颜开。 秀美的面庞格外灵动,他从前怎么没觉得她生得这样好看。 不知从何时开始,或许是从去年,他的目光渐渐被这个他视作名义上的妻子的女人所吸引。 恬淡,安然,也乱了他的心弦。 第121章 回宗族 过了春节后,时间过得很快。 十五转眼要到了,慕太太又带着苏白露准备了一些礼物,准备拜访苏省的亲戚。 出发这天,慕斯善开车送苏白露和慕斯言到了码头。 还是从海滩码头出发,时隔一年她的境遇已经和从前不同了,再次到了这个码头,苏白露心中感慨万千。 海上的风迎面吹来,温暖清缓。 慕斯言将装有礼物的箱子拿下来,看了看手表,对慕斯善道:“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吧。” 登船的时间到了,一手提着箱子,一手牵着苏白露登上了去苏省的船只。 亲眼看见两人进入船舱,慕斯善吹了一会儿海风,开车回去。 上海离苏省不远,坐快轮不过四个小时就到了。 去老宅之前,慕老爷已经同族中打过招呼了。 苏白露和慕斯言下了码头,族中来接他们的人已经在等着了。 一个穿着青色长衫的中年男人迎上来。 打量了一下二人,笑道:“言少爷、言少奶奶,族长让我来接您。” 慕斯言轻轻点了点头,“王伯,麻烦你了。” 王伯听到慕斯言还记得自己,很是高兴,接过慕斯言手中重重的木藤箱,“麻烦什么,您和少奶奶回来,族长不知道有多高兴。” 说着感叹道:“时间过得真快啊,言少爷已经这么大了,成家了,有出息了,真好。” 苏白露笑了笑,和王伯打了声招呼。 跟着王伯坐上马车,马车缓缓穿过古色古香的街道,来到了一座四合院内。 苏白露在慕斯言的搀扶下下车,望着门口高高的大门,这可比慕家在上海的院子大多了。 上海的家,无论怎样古典,总有意无意带着点摩登之意;苏州老宅则是纯正的古朴和精致。 苏白露和慕斯言在王伯的带领下进入宅子。 来的时候,慕太太已经和她说了老宅这边的情况。 慕老爷在苏省慕家排行老四,慕家可追溯到八百年前,族中出了不少出名的文人名臣。 到了前朝,慕不服前朝的统治,都低调起来了。 没想到前朝完了,世道变了,国家情况不容乐观,便还是继续潜伏观看。 族人多以读书为主,还有做生意的。 几百年来可谓是百花齐放。 慕老爷就是嫡系一支的。 慕家的老太爷和老太爷已经去世,现在担任族长的慕老爷一母同胞的大哥。 听到慕斯言会带着妻子回来,慕族长很是高兴。 推了朋友的邀约,特意在家中等着。 慕斯言没少跟着父亲母亲来过老宅,他小时候还同父母在老在住过一段时间,这么多年,老宅是一点都没变。 王伯将行李安置好,慕斯言熟门熟路地领着苏白露往慕族长的院子走去。 梧秋院 慕族长掏出怀表,嘴里嘀咕着:“这个时间了,也该到了,怎么还不见人影?” 族长夫人被她他转得头都要晕了,笑着劝道:“你看看你,急什么,王伯已经去接了,说不定马上就到了。” 慕族长拍拍手,“老四也是的,两年都不回家,也不知在忙什么。” 说完这个,又想起慕斯言成亲的事情,“还有斯言那个媳妇儿,说是冲喜来的,也不知道怎么样。老四它太随意了,成亲这么大的事情,这么草率!” “白瞎了我家斯言这么个俊杰,冲喜来的能有几个好的。我前几年要给他介绍那么命门千金,死活不答应。真是不让人省心。” “所谓妻贤夫祸少,咱们这样的人家,若是娶到一个不像样的妻子,那可真是麻烦不断。” “斯言要是能有我一半的眼光,我哪会操心。” 见他还不忘彰显一下自己的眼光,族长夫人噗嗤一笑,递一杯茶给他:“这么大火气做什么,四弟和四弟妹不是糊涂的,要是不好能带回来给你看?” 慕族长刚喝了一口,就有人来报:“老爷,言少爷和言少奶奶来了。” 刚将茶盏放下,慕斯言已经带着苏白露进来了。 看着又长了两岁,愈发内敛的侄儿,慕族长满地地点点头。 拍了拍慕斯言的肩膀,“好小子,长大了!” 慕斯言笑着同慕族长和族长夫人见礼,苏白露则跟着慕斯言,他喊什么,苏白露就喊什么。 她声音清脆,口齿清晰,瞬间将慕族长和族长夫人的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只见斯言这个冲喜的媳妇儿,容貌秀丽,身姿窈窕,眼神清正,一脸喜气,方才的担心一扫而光。 慕族长和族长夫人对视一眼,都是满意。 “你眼光不错,够得上的我的一半。”慕族长打量了一番苏白露,得出结论。 慕斯言看来眼苏白露,笑了笑。 苏白露伶俐地朝着慕族长笑了笑,竖起大拇指,“大伯说得是,我确实不错。” 慕族长身形高大,颇有武者的粗犷,看起来风风火火的,人不难相处。 听到苏白露的话,哈哈笑了起来,“你这丫头不害臊,我夸斯言,关你什么事。” 苏白露道:“他是我的丈夫,您夸他就是夸我呀。” 族长夫人则是和婆婆慕太太一样的气质,苏白露颇有亲切之感,说话捧哏没有压力。 苏白露又道:“不过还是您眼光好,大伯母这么人美心善地都被您娶回家了。” 族长夫人听了喜笑颜开,对慕斯言道:“你这个媳妇儿还是个小甜嘴儿。” 把大家逗得呵呵笑。 族长夫人道:“你们还没吃中午饭吧,我早让人准备了一桌,先去吃饭吧。” 苏白露和慕斯言确实有些饿了,跟族长夫人去了饭厅。 吃过午饭,族长夫人考虑到他们舟车劳顿了一上午,就让安排人领着他们到房中休息了一会儿。 一觉醒来,已经夕阳西下,吃了晚饭,又接着休息。 睡眠足足的,苏白露和慕斯言第二一早就醒了。 想到慕太太准备的礼物,苏白露让慕斯言提着藤条箱,去了族长夫人的房间。 慕太太考虑得很周全,送了族长夫人一些上海时兴的首饰,珍珠首饰套装、鸽子蛋戒指、胸针,无一不是精品。 至于慕族长,慕太太准备是一些有名的砚台,比如澄泥砚,狼毫笔以慕老爷得到的古籍的手抄本数本。 慕族长和族长夫人都很喜欢,爱不释手。 礼尚往来,慕族长和族长夫人分别拉着苏白露和慕斯言进了各自的房间。 夫妻俩出来,苏白露收获了族长夫人赠送的珠宝无数。虽然都是老物件,但一件件儿做得栩栩如生,有一种内敛的中式美感。 慕斯言则抱了一堆画卷、书籍一类的,看他的小心程度,估计也是价值不菲。 两人匆匆回去,将慕族长和族长夫人赠送的礼物收好。 第二天,苏白露没有出去,陪着族长夫人在家闲聊。 族长夫人的事情基本上也和慕太太相差无二,打理家事,看看报纸,不过她基本上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慕族长也不同这边普遍的老爷一样,家中没有妾室。 看得出来,他和族长夫人感情颇好。 虽然是火爆脾气,但是面的族长夫人的时候,下意识地放小声音。 族长夫妻原本有一儿一女,四年前,慕斯言的大堂兄意外去世,堂姐早已嫁人多年,其他叔伯们都在外面,几年难得回来一次,大大的宅子难免有些冷清。 慕族长不爱读书,喜欢舞刀弄棒。 听说生意也管理得不错。 族的生意现在是他在管。 这么多年,做得不错。 慕家还有经营烟花的工厂呢。 过节期间,慕家的烟花销往全国各地。 上海那边也有慕家的烟花产业。 除此之外,听族长夫人讲,慕家还要海口的产业,主要是进出口。 苏白露目瞪口呆。 她知道慕家的底蕴深厚,没想到还做这一行。 除此之外慕家在许多行业都有生意。 介绍到最后,族长夫人骄傲地告诉苏白露:“孩子,若是以后遇到难处了,只管和家族说,咱们有这个底气。” 说完又抱怨慕老爷和慕太太:“你爹娘就是太迂腐了,说什么要靠自己,弄得家里的孩子,有什么事也不同族中说,这不知道要吃多少苦。” 她轻轻拍了拍苏白露的手,笑道:“记住大伯母的话。” 苏白露连忙点头。 族长夫人见她乖巧,欣慰地摸了摸她的脑袋。 她何其有幸,有这么些省心的族人,可惜世道愈发艰难,她担心孩子们逞强,不肯向家族张嘴,最后反倒吃了大亏。 慕斯言和慕族长从书房出来,府上的小子送来一封信。 “言少爷,您的信。” 雪白的信封封面上一个字也没有。 慕斯言轻轻放在鼻子下面嗅了一嗅,果然有一股熟悉的气味。 换了一身衣裳就出门去了。 临走前丢了一个银元给那送信的小子,对说:“替我和少奶奶说一下,我出去一会儿。” 小子喜滋滋地将银元吹出声响,而后收进口袋中。 苏白露听到慕斯言出去的消息,摆摆手。 族长夫人揶揄地笑道:“咱家斯言还挺疼媳妇,出去还同你报备。” 苏白露害羞滴低下了头。 族长夫人就爱看晚辈们蜜里调油,又调侃了几句就止住了。 “听你婆婆说你是豫省人,还没见过苏省这边的光景吧,今天下午大伯母带你去逛逛。” 下午,苏白露跟着族长夫人出门去了。 坐的是马车。 苏省这边的绸缎很出名,绣品也是一等一的精湛。 族长夫人直接带着她去了族中的绣庄,选了时下最受欢迎的布匹,拿了一堆。 紧接着又去自家的成衣铺子拿了数几十件旗袍,有给她的,有给慕太太的,还有给慕斯敏的。 苏白露连忙推拒:“别了,大伯母,这也太多了。咱们的车都装不下了。” 族长夫人白了她一眼,“你这孩子,客气什么,说来这族中的产业也有你父亲一份儿,也就是他迂腐,说什么要自立门户,不拿家里的一分一毫。” “再说,自家店里的东西,也花不了几个钱,只费些人工,别说拿这几件儿,就是将铺子搬空,也无大碍。” 苏白露还是推拒,“这些东西实在是太多了,我和斯言坐船也拿不了这么多。” 族长夫人笑笑,“我还当什么事呢,这你不用操心,回去的时候,你们只管空着手走,咱家在也有货船到上海的,一起带过去就是。” “可是...”苏白露还想说什么,被族长夫人打断。 “行了,别争了,长者赐,不可辞。尽管收下便是。” “你大伯几个弟妹中,最疼爱的就是你爹。晚辈的几个孩子中,我和你大伯最喜欢斯言,不说你爹这些年的分成都没拿,就冲着上面几点,我和你大伯就乐意偏心你们。” “说来,你大哥是个不成器的,那么年轻就丢了我和你大伯去了,我们两个老的不疼斯言疼谁。”说起早逝的儿子,族长夫人双眼发红。 苏白露没想到又勾起她的伤心事,也不好多说什么,再怎么安慰也只是火上浇油。 抽出一条手绢给她擦眼泪。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四年了,这会儿情绪发出去了就释怀了。 族长夫人接过她的帕子擦干了眼泪,继续 带着苏白露逛了起来。 这会儿她买什么,苏白露也不敢说话了,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大肆买了一车又一车。 直到夕阳渐渐落下才领着苏白露回去。 当天傍晚就打点了伙计,将这些东西装在了货船上。 晚上将这件事情说给慕斯言听,慕斯言也有些沉默了。 摸了摸她的后脑勺,讲起了堂哥的事情。 “四年前,大哥陪大嫂回门,整个镇子被土匪洗劫一空,大哥和大嫂全家都遭了难。” 提及此事,慕斯言眼中闪过狠光。 那时,他在国外念书,等知道的时候已经是两年后从国外回来的时候了。 族中早已经调查出了那土匪的来路,可惜那伙人狡猾得很,待在山上不出来,要想将他们挫骨扬灰,还得借助当地军阀的力量。 两年前,他回国后,亲自去过一趟,北川的军阀不知道和土匪做了什么交易,任他抛出各种诱惑也没能说动他。 在那也不是全然没有收获,他认识了一个人。 第122章 楼兰舟 在慕家老宅住了一天,终于到了十五。 慕族长和族长夫人都挺好的,苏白露在慕家老宅混得如鱼得水。 慕家的其他长辈都散落在全国各地,老宅这边一直是慕族长和族长夫人守着。 慕斯言和苏白露来了,夫妻俩高兴地跟什么似的。 十五这天,慕族长带着小夫妻俩祭拜了祖宗。 过了十五,慕族长和族长夫人让慕斯言和苏白露在家中多玩几天。 慕斯言包括慕老爷和慕太太确实有两年都没有回来了,加之大伯和大伯母盛情难却,就同意多住两天。 学校那边,慕斯言打了个电话,安排了一下学校的工作。 苏白露这边的课程,慕斯言也打了一声招呼,报了一个名,也很好解决。 十六这天,慕斯言带苏回来一个朋友。 向苏白露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楼兄,你唤他兰舟便是。” 这个楼兰舟长相和名字反差太大,若是光听名字,一定不知道他是个身材健硕的大汉。 眼前的人,有着古铜色的皮肤,额角有一道疤痕,国字脸,眼神锐利,像是有杀气,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气势不凡。 苏白露笑着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 楼兰舟的手只轻轻一握就离开,笑着同慕斯言道:“明怀你速度够快啊,比老子的枪还快,这才多久就成亲了。” 慕斯言笑笑,面色微沉,问道:“你怎么样?” 楼兰舟收回笑容,面上都是肃杀之气。 “局势不太好,王铁柱那个狗日子的,时不时来骚扰一下,祸害了我们不少人。” “我老子一去,内部也不太安稳,最近内忧外患,真是令人头疼。” 慕斯言已经听说了他父亲的事情,拍了拍他的肩膀,“别急,总会有办法的。” “说说你不是在南川吗?怎么会到这儿来了?” 说起这事儿,楼兰舟又是一肚子火气。 “这苏省的海匪胆子肥了,敢截了老子的洋货,我这次过来就是要要回这批物资。” 说罢,看了一眼苏白露,收敛了一下脸上的表情。 “去书房说吧。” 苏白一听就知道了,这是不想自己再听了,识趣地走了。 慕家老宅的花园颇大,许多花都还没开,花园规划地颇为舒服,逛起来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从慕斯言和楼兰舟的对话中,苏白露觉得这个楼兰舟一定不是寻常人。 这通身气派,说他是土匪,苏白露也是信的。 慕斯言的交友面还挺广的,上到文人,下到草莽,都有些交际。 想到那家伙富到留有的积蓄,苏白露也释然了。 肯定有什么暗手。 苏白露一直在园子中打转,直到慕斯言来找她。 苏白露见他身后没人,问了句:“楼先生呢?走了?” 慕斯言点点头,搂着她叹了口气。 苏白露察觉到他有些低落,乖乖地任由他抱着。 慕斯言的心思,苏白露多少知道一点。 作为一个文人,一个见识过海外繁荣,见识过本国腐朽弱势的读书人,多少是有些忧国忧民的心思的。 也不知道楼兰舟粗碰到了他哪根神经,此时的慕斯言像抱着她像是抱着一根浮木。 苏白露不禁反思自己,堂堂一个现代人,到了这个年代,只顾自己,谈情说爱,衣食无忧,这样对吗? 虽然有时候会参加一些慈善活动,捐点钱,但好像也起不到什么大的作用。 这个时空和前世是不同的,可她多少能看出来,国家处于弱势。 弱势她们这辈不努力,后背们该怎么办?就那么任人侮辱,为猪为狗吗? 这一刻,她在考虑自己能做些什么! 种田?这种状态,她没有这个技能。 从军?她细胳膊细腿,上去就是送菜。 经商?她也没干过,不知道这里面的东西,贸然去做只会赔得血本无归。 想来想去,这个时期还有一个重要的东西,要是她能将这玩意儿弄出来,那可是利国利民,一本万利的玩意儿。 这就是盘尼西林,也就是后世说的青霉素,据说国外已经有了重大的进展了,不过目前还没办法投入批量生产。 而她不一样,她有空间啊。 空间中还有一味很重要的东西,那就是空间水。 这玩意儿偶尔喝一点作用不明显,要是连续喝它一个月,身体素质能大大提升。 虽然不能让全国人民都喝上这玩意儿,但是她可以试着将它加到药物里面,或许能有奇效呢。 大学的专业和学习方向,苏白露已经想好了,她要学习医药方面。 一来给自己打个底子,二来学习更多的专业知识,再有空间这个作弊器,说不定真的能搞出什么好东西呢。 只要搞出了绝对有用,且能大批量生产的东西,别的东西还愁什么。 过了四六,慕斯言和苏白露就向慕族长和族长夫人辞别了。 这两天,族长夫人又置备了不少恭喜,全部装到货船上了。 甚至连她和慕斯言的行李都随着货船一起走了。 苏白露和慕斯言还真能空手回去。 走的时候,慕族长和族长夫人颇为不舍,叮咛嘱咐,让他们有空多回来看看。 甚至亲自将他们送到了码头。 短短几天的相处,苏白露也很舍不得这一对慈爱的长辈。 ------------------------------------- 苏白露和慕斯言才回上海,吃过晚饭,程洵带电话过来问黄婉兰的下落。 “表嫂,婉兰有没有到你那儿?” 电话那头,程洵紧紧握住电话,声音急促,仿佛期待着这个答案。 苏白露一惊,急忙追问:“到底怎么回事!” 程洵将黄婉兰失踪的消息告诉了她。 “听家里的下人说,她下午说是出去听戏,这会儿还没回来。我问了岳父家,问了所有和她相熟的人,都说没见到她。婉兰平日绝对不会超过五点后回家,这个点还没回来,我很担心。” 苏白露听了心中也着急,黄婉兰一向温柔懂事,就算是要晚回去,也会提前说的。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情!” 现在天都黑了,世道这么乱,她一个千金贵妇人,能去哪里呢? 这都大半天了,还没回来,可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慕斯言在一旁听得分明,接过电话说了几句,就挂掉了。 然后又连续拨了几个电话,交代人去找,做完这些,边拿外套穿上,边对苏白露道:“你乖乖待在家中,等会儿早点睡,我去找表妹。” 苏白露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也想跟着去,慕斯言不让,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听话,表妹会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 说完快步走出家门。 不一会儿,苏白露听到汽车发动的声音。 她哪里睡得着,焦急地在客厅中转来转去。 ------------------------------------- 码头,黄婉兰只觉得头昏沉沉的,听完戏,她就在准备回去的。哪只道刚从戏楼里出来,手包就被别人抢走了。 她想都没想,就跟着抢她包的人身后,忍着脚疼,一直跟到了一个小巷子。 小偷没看见,后脑勺一疼,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次醒来手脚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嘴巴也被塞了布。眼前一片黢黑,好像被撞在麻袋里了。 只听到两个陌生的声音。 “大哥,这妞儿还是大户人家的少奶奶呢,咱么嘿嘿...也享一把艳福!” 另外一个粗犷的声音呵斥道:“行了,别做白日梦了,还是早点解决了好。再拖下去,被人发现,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黄婉兰听到他们打算杀了她,吓得浑身哆嗦。 她从没见过这样穷凶极恶的人,现在被他们抓住了,浑身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她想她必死无疑了。 可她想不通,她哪里得罪过他们。 她不敢挣扎,就怕那些人知道她醒了,又起了别的念头。 死固然可怕,可被人挞伐,被人侮辱,才最让她受不了。 马车轱辘轱辘前进,每一轱辘都压在她心里。 极致的恐惧过后,她反而平静了。 她想或许这些人会直接一刀子解决她罢。 这样也好,短暂的痛苦过后,她就再也不用害怕了。 不知道马车走了多久,车帘被掀开,冷风透过麻袋的缝隙吹进来,黄婉兰冻了一个哆嗦。 对于死亡的恐惧又回来了。 她自嘲地想:“看来我也没有那么坦然。” 黑夜中,她被人带着麻袋抗在了肩膀上。 两个男人贼头贼脑地在四周逡巡,没看见有人,抬起麻袋直接丢在了海里。 黄婉兰这一刻才知道他们是想淹死自己。 手脚被绑得紧紧的,黄婉兰连挣扎都做不到,冰冷发咸得海水灌入她的鼻孔,肺部的痛苦比切断手脚还痛苦。 在苏苏省没逮到劫走他货的人,经过几方打听,听说那个龟孙儿到了上海,楼兰舟带着人手已经在这里蹲守了两夜了。 哪料到那龟孙儿狡猾得很,向只乌龟一样缩头缩脑,就是不露面。 心里正盘算着想其他办法的时候,见到连个人抬着什么东西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 楼兰舟手下的人个个眼神发亮,整装待发,就等楼兰舟发话,一拥而上。 楼兰舟看来半天,挥了挥手,示意原地待命。 这两个人怎么看都像是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比如杀人灭口。 这么小的阵仗,不像是那个龟孙子。 楼兰舟思虑了片刻,决定上前去看看。 脱掉身上的厚外套,一个猛子扎入海中,果然在海底捞出一个麻袋。 打开麻袋,里面居然是一个女人,一个被绑得严严实实的女人。 楼兰舟从靴子中掏出一把匕首,三两下将女人身上的绳之割断。 月光下,女人面色惨败,鼻口一丝气息也没有。 楼兰舟立马解开她身上厚重的棉袄,双手交叠放在腹部,狠狠按压起来。 期间还不断朝着她口中渡气。 这是他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学到了一门呼吸法门。 女人的嘴唇软软的,被海水冻得冰凉,还带着海水的腥咸味儿。 楼兰舟从来不是个半途而废的人,既然救了,就要救到底。 一下、两下...足足按压了一百多下,女人终于狠狠吐出一口水,缓缓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陌生的男人,黄婉兰有一瞬的迷茫。 迷茫过后,惊慌得坐起身,往后退去。 发现自己身上的外套被解开了,心中更加惊惧。 死亡的滋味不好受,她再也不想再经历了。 “你是谁,到底要做什么!” “我们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 黄婉兰像一只受惊的小鹿,边退边问。 楼兰舟听她误会了,急忙解释,“你别怕,是我救你上来的。” “不信你看我身上,衣裳是不是湿的?” 黄婉兰闻言定了定神,抬头看去,他的衣裳果然是湿的。 并且没有穿外套。 上身只穿着一白色的衬衣,被水打湿后,紧紧地贴在皮肤上。 透过月光,还能看机他紧致的腹肌和身上的无数的伤疤。 她从来没见过男人这样,和程洵也只在洞房的那一夜见过,程洵的身材如他人一样文弱,这样一对比,黄婉兰立马羞得脸色通红。 楼兰舟见她盯着自己的上身发呆,莫名觉得她有些可爱。 干脆将衬衫脱了下来,狠狠将上面的水拧干,黄婉兰听到动静,偷瞄了一眼,不想看到更加直观的肌肤,脸上红得滴血。 楼兰舟当然看见了她的反应,舌头顶在后牙槽笑了一笑,利落地船上湿的衬衣,往完跨了几步,伸手拉她起来。 黄婉兰迟迟不伸手,本想靠着自己的力量起来,可浑身没一点力气,只能羞涩地伸出小手,握住楼兰舟带着茧子的大手。 至于她为什么被人绑了丢子海里,楼兰舟只字不提,捡起地上干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走,我送你回家。” 黄婉兰告诉了她的主子,楼兰舟慢慢走在前面。 看着身前伟岸的男人,黄婉兰心中莫名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安全感。 第123章 找到 慕斯言打了各区警察厅的电话,托人寻找黄婉兰的踪迹。 程洵和带着人四处寻找。 最后浦南区警察厅发现了两个形迹可疑的人。 等慕斯言和程洵到的时候,两个人已经在警察厅的讯问下招供了。 “有人花钱买了那夫人的命,我们哥俩快要饿死了,就接了这活儿。” “大人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家里还有老母幼儿,求您网开一面。” 程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心已经凉了。 上前狠狠拽住一个人的领子,眼睛发红,恶狠狠地问:“人呢,你们把人带到哪儿呢!” 那人被他的凶狠的目光吓到了,哆哆嗦嗦地说道:“人...人我们丢在海里了。” 程洵听完,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狠狠一拳拳揍过去。 “你知不知道,她根本不会游泳!” “你们害死了她!” “我要你们偿命!” 说着,拳头挥舞得越狠。 那人被他打得面容肿胀,七窍流血。 慕斯言没理他,冷着脸一脚踹在另外一个人身上。 “说吧,丢在哪片海里了!” “是谁指使你干的!” 那人见同伴被打得不成人样子,很快就招了。 “就丢在码头靠北面的海里。” “指使人...,我也不知道,是一个小乞丐传的话,先付了100大洋的定金,说事成之后,会再付200大洋。”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消息,慕斯言和警察厅的人又打了声招呼。 一把拽起还在发狂的程洵。 “行了!先去找表妹要紧!” 程洵这时候也才反应过来。 “是啊,她肯不可能就这么死了!不可能!” “年后,算命先生还说她命好,一生衣食无忧,一定不会有事的!” 慕斯言沉默了片刻,说道:“走吧。” 程洵和慕斯言立马又往码头北面沿岸找去。 程洵和慕斯言刚找到码头的位置没走几步,就看见了一跟在一个陌生男人身后的黄婉兰。 她的脚腕被绳子勒伤了,小脚在满是砂砾的地面上走得格外艰难。 她一声不吭,不肯再给别人添麻烦。 楼兰舟见她那倔强的样子,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 目光一转,看见迎面走来的慕斯言和另外一个男人。 慕斯言看见黄婉兰的同时,也看见了楼兰舟,两人眼神对视一眼又分开。 程洵看着满身狼狈的黄婉兰,迅速冲了上去将她抱住。 “婉兰,你没事,真的太好了!” 他力道很近,黄婉兰浑身发疼,知道他担心自己,苍白着脸朝他安慰地笑了笑。 “我没事。” 程洵这时候才发现她身上披着别的男人的衣服,顿了一下,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换了下来。 将黄婉兰打横抱起,走到楼兰舟面前。 将手中的外套递还给他,“谢谢你救了我的妻子。作为报答,我程家在合理的范围内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 楼兰舟看着窝在她怀里虚弱得楚楚可怜的女子,接过外套,随手披在身上,笑了笑。 “答谢就不必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我也好为自己积积德,说不定有好事发生呢。” 见到家人,黄婉兰终于支撑不过去了,昏在程洵的怀里。 程洵急忙抱着黄婉兰往回走。 慕斯言看着程洵远去的背影,说了声:“谢了!”从口袋中掏出一张纸和钢笔,刷刷写下几句话,“阁下若有用得上的,到这个地址找我。” 楼兰舟见他装得真的不认识一样,接过纸条,“有需要会找你的。” 做完这件事情,慕斯言也转身离去。 程洵将纸条塞进口袋。 看着几人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什么。 “有妇之夫?呵~有趣。” 黄婉兰这一天经历了太多,被抢,被绑,被人丢进海里差点淹死,被救上来又吹了一会儿冷风,程洵抱着她才走到半路,她就发起了高热。 慕斯言开车将他们送到了最近的医院。 将事情安排好后,已经是半夜三四点了。 他又驱车赶回家。 苏白露在家中等了半夜,一点消息都没有。 心中着急,也没上去睡觉。 窝在沙发上,等着等着睡着了。 慕斯言回来的时候就见别墅的等还是亮着的,就知道她没听他的话,好好休息。 果然,进了客厅,沙发上窝着小小的一个团子,元宝不知道什么时候钻进了她的怀中。 一人一猫安安静静地等他回来。 慕斯言走进她,她的眉头皱得紧紧的。 轻轻为她抚平眉心的褶皱。 将打着呼噜的元宝丢开,轻轻抱着她上楼。 苏白露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在卧室中。 拨开窗帘,太阳升得老高。 知道一定是慕斯言回把她挪上来的。 随便套了一件衣裳,咚咚咚跑下楼。 却被孙婶子告知慕斯言有事出去了,还没回来。 苏白露只好先去洗漱。 虽然着急想要知道黄婉兰有有找到,但是现在慕斯言不在,也没人能告诉她这个答案。 至于打电话去程家,多半会被棠秋接到,想到她和黄婉兰的立场,还是算了吧。 好在等到了中午,慕斯言终于回来了。 苏白露急忙迎上去,问:“怎么样,表妹找到了吗?” 慕斯言揽着她,告诉她:“别担心,已经找到了。” 苏白露还想追问事情的前因后果,见到慕斯言眼下浓重的黑影,就知道他估计没怎么休息。 吃过午饭,就催着他上楼休息。 “去吧,快去休息。” 至于表妹的事情,只要她人没事就好,当前最重要的就是要慕斯言好好补个觉。 慕斯言拉着她的手不放,拦着她一起上楼。 “你陪我一起睡。” 苏白露恰好打了个呵欠。 她昨夜等到三点多,实在撑不住了,就在沙发上睡着了。 她不习惯熬夜,这会儿困意又来了。 这一觉苏白露睡到下午五点多。 慕斯言还没醒,他睡得很沉。 看来昨天是真的累坏了。 苏白露轻轻地拨开他前额的头发,这样看也是另外一种味道。 轻轻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苏白露轻手轻脚地起床。 孙婶子 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苏白露让她先把饭温着,等慕斯言睡醒了再吃。 她自己则是在屋前屋后活动了一下,睡了一天,浑身的骨头都酥了。 第124章 合离 这天,慕斯言一觉睡到晚上九点钟才醒来。 苏白露打发孙婶子去睡了。 亲自将饭菜热了一下,又用空间中的水煮了一些茶,和慕斯言一起吃。 吃完饭,慕斯言说起来这件事情的始末。 “有人找了人,想害死婉兰。” 慕斯言将他从那两个人口中得到的消息告诉了苏白露。 苏白露分析了一下,黄婉兰一向性格温和,平日里除了听戏、逛街好像也没听说有什么仇人,也不知道谁这么心狠,要害死她。 想来想去,一个人的出现在她的脑海中。 “棠秋!” “有没有可能是她?” 也怀疑过她,和表妹有利益冲突的人,只有她了。 现在规矩没以前那么严,要是表妹没了,她孕育出程洵的孩子,说不定还真能被扶正。 慕斯言摇了摇头,“现在还不好确认,从我们掌握的证据来看,没有发现她在里面的关联。” “不过这也是一个方向,盯紧了查,说不定会有收获。” “这件事情就交给程家去头疼去吧。” 苏白露虽然为黄婉兰担忧,可她们不在一处,也鞭长莫及。 再者,如果这里面真的有棠秋的手笔,相信程家自己查,要快得多。 黄婉兰在医院住了两天就回去了。 纵使知道这里是洋人的医院,她住着还是有些不自在。 洋人的医院里面四处白,看着跟灵堂似的。 特别是夜里,情悄悄的,仿佛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 程洵见她被人丢到海里都没很怕,只在医院住了几天就怕成这样,有些好笑。 询问了医生,又带着她做了一回检查,确认没什么事了,才带着她回家。 黄婉兰知道慕斯言为了找她出了不少力,回家后,立马给苏白露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听见她恢复的消息,苏白露很高兴,叮嘱她这段时间不要出去了,就好生在家休养。 “你要是实在无聊,打电话给我,或者多写信给我也行。” 听到她的关心,黄婉兰心中暖暖的。 她虽然遭遇了不好的事情,但她的亲人总归是关心她的。 黄婉兰的婆婆程太太听到她回来的消息,把脸一板。 狠狠地捶了捶榻榻米。 “她还有脸回来!出了这样的丑事,怎么不干脆死在外面算了。” 棠秋挺着肚子坐在一旁劝道:“娘,您别生气了,三少奶奶也不是有意的。那此人要害她,她也不知道到。” 听到这话,程太太更加气愤:“她不知道,她不知道什么!一个正室嫡妻,成天学那些不入流的狐媚子做派,成天不着家,听戏、逛商场,也不知道惹了什么人报复!” “她要是像别人家儿媳妇儿一样,安分守己,好好待在家里,能有这么多破事儿吗!” 棠秋听到她说狐媚子、不入流之类的,嘴角抽了抽,虽然知道她不是在说 自己,还是忍不住恨! 这个老虔婆,嘴上没个把门的,说话也太难听了。 程太太可不管她,继续抱怨,“你看看她,回家了,也不说来请个安,问个好,到底还有没有把我这个婆婆放在眼里!” “我悔啊!还当黄家书香世家,教养出的千金一定是知书达理,没想到却是这么个货色,这黄家也没什么好教养!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同意这门亲事。” 程太太又噼里啪啦地说了一堆,说她被人掳走了一晚上,说不定早就不清白了。 又说了一大堆她怎么怎么后悔。 棠秋在一旁假意劝了几句,见她不听,仍说个没完没了,也不再劝了。 优哉游哉地坐在一旁喝茶吃点心,心里舒爽得很。 恰逢黄婉兰回去换了一身衣裳,和程洵一同来请安,将程太太的话听了个遍。 程洵闯进来大喝一声:“娘!你在说什么!” 相处这么多年,黄婉兰早知道婆母是什么德行,没想到她说话这么不留情面。 不仅骂她,连带着她的爹娘也骂了,气得眼泪珠子直往下滚。 程太太看着蓦然闯进来的人,心中一跳。 听到儿子为了维护这个女人,对她大呼小叫的,心中不爽。 狠狠将茶盏摔在地上,恰巧落在黄婉兰的脚尖。 “怎么!她做出这样不知羞耻的事情来,还不许我这个当婆婆的说两句。” “你如今翅膀硬了,不停娘老子的话了。” 她指着棠秋:“我先叫你不要和这个女人搅合在一起你不听,你要娶她进门,我允了。” 又指着黄婉兰,“我叫你管管你这个好妻子,让她少往外面跑,你还是不听。” “合着出了事,我还说不得两句了。” 程洵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可您说话也不能这么难听!还带着岳父岳母。” 程洵还要和程太太争辩,程太太已经拿出了手绢往眼睛上按。 黄婉兰知道,她这是又要上演一出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了,拦住程洵。 “算了,别说了。” 程洵内疚地看了她一眼。 程太太见两人被自己唬住了,得意地藏在手帕后面笑了一下。 黄婉兰走上前一步,定定地看着程太太。 “娘,您若是觉得我丢了您的脸,丢了程家的脸,就准许我和程三少爷和离吧。” “嫁到程家八年,我从豆蔻少女到花期凋落,除了得到无尽的等待,和您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刁难,什么都没得到过。” “在程家,没有人在乎我是不是难受,是不是渴了、饿了、冷了。” 黄婉兰抹了把眼泪:“说实话,这些我都可以忍。” “可您不能抓住我一点不幸就辱骂我的父母!人心都是肉长的,嫁到程家这八年来,我可曾忤逆过您?可曾有过不孝顺?” “既然您这么看不上我,看不上我们黄家,我黄婉兰也不是没有骨气的人,当不起您家的儿媳妇儿!” 说完,不管任何人的反应,转身出去。 棠秋看着她决绝的模样,心中暗喜。 虽然没能要了她的命,把程家三少奶奶的位置让了出来,到也没辜负她一番努力。 程太太被她这一番话针住了,指着她的背影瞠目结舌:“她...她...” 程洵看来一眼屋中的两个人,一甩袖子追着黄婉兰走了。 “婉兰!” 第125章 回娘家 黄婉兰红着眼睛跑到了房间。 程洵紧紧跟在后面。 她将收拾了几件衣裳,一副出门的样子。 程洵赶紧将她手上的衣服夺下来。 “婉兰,你消消气,我娘不对,她终究是长辈,你今天要是回去了,大家怎么看你?” 黄婉兰什么话也听不进去,翻出了一个藤条箱子,重新收拾起来。 程洵抓住她的肩膀,问道:“别这样,好吗?” 黄婉兰擦干眼泪,冷笑一声:“怎么,上过洋学堂的程三少爷也要宽以待己,严以待人吗?” “你娘说的话,你不是没听到。” “这么多年,我忍得够久了。” “放手吧。”黄婉兰闭了闭眼睛,坚定了这个信念:“我们离婚吧。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带走我的嫁妆。” 程洵本以为她刚才在母亲那儿,只是一时的气话,不敢置信地看着她:“离婚?婉兰,离婚不是小事,这种话以后就不要再说了。” “我不同意离婚,相信你也只是一时置气。” 黄婉兰丢下手中的衣裳,挣脱程洵的束缚。 淡淡地看着他,“你们读书人常说社会不同了,女人应该要站起来做自己的主人。” “现在我站起来了,我觉醒了,我也要为自己而活,你为什么还要阻拦我。” “你以前总说我们的婚姻是一种错误,你对我没有感情。你说你要离婚,你要终止这场错误,那么现在呢?” “难道现在就不是错了吗?” “我等了八年,从不谙世事到千疮百孔,才发现你以前是对的。” 程洵抱着她,不住地和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以前是我错了。” “你既然能等我八年,说明你对我是有感情的。我向你保证,我们以后会很好,会一直好下去。” 黄婉兰不挣扎,摇了摇头,“已经晚了,我觉醒了,我发现这个世上还有许多值得去追求的东西。” “不要让我们再在这个泥潭中弄得灰头土脸。” 程洵定定地看着她,一双眼睛发红。 “你就真的这么狠心?” 黄婉兰淡淡地回答:“是。” 程洵突然狠狠抱住她,“离婚?不可能!” “婉兰,这世间有千万种命运,你我命中相遇,注定要纠缠一生。认命吧。” 黄婉兰觉得很可笑,他总有他的理由。 “我先回娘家,希望能尽快看到你的休书或者和离书。” 说着使劲儿挣开程洵,随手拿上桌上的手包,提着裙摆跑了出去。 程洵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痛苦地捶打自己的脑袋,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走到这一步。 颓废了片刻,他起身,打了个电话,换了一身衣服出门。 他这一生,所有的认命和妥协都在她身上。 既然一开始他选择了妥协,他们这一辈子都该纠缠下去。 黄婉兰搭了一辆黄包车回到了黄家。 黄太太看着她泪眼朦胧,满身的狼狈,心里一个咯噔。 这又是怎么了! 不是才从医院出来吗? 急忙扶着她进屋:“婉兰,你这是怎么了?” 黄婉兰一下子扑在黄太太的怀中嚎啕大哭。 女儿在黄太太的印象中一向是个内敛文静的孩子,这会让哭得这么惨,黄太太慌了手脚。 抚着她的背急忙询问:“告诉娘,怎么了?” 黄婉兰狠狠哭了一气,渐渐平静下来。 拿手绢擦了擦眼泪。 面对黄太太的询问,她思虑再三告诉她:“娘,我想和离。” 黄太太惊得一个踉跄。 不敢置信地看着她:“你说什么?” 黄婉兰扶着她坐下,又说了一遍:“我要和程洵和离。” 黄太太这次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突如其来的变故,黄太太顿时震住了。 黄婉兰知道母亲是一个非常传统守旧的旧式女子,可这件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了,就由不得她退缩。 告诉程洵的是真的,她是真心觉得这场荒谬的、不合时宜的婚姻改有一个了结了。 黄太太缓冲半天才回过神。 一脸担忧地拉着她的手,苦口婆心地劝道:“婉兰,不要闹了,程家三少那么个青年才俊,只有一个妾,已经很难得了。” “是不是你婆婆说了什么难听的话?” 黄婉兰点点头:“是。除了这件事情之外,我是真的觉得这场婚姻不合适,这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黄太太不信,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事情的根结,一定更是因着她失踪的事情,被程太太训斥了,觉得委屈,才说出这番气话。 接着劝道:“你婆婆人是严苛了点,她说什么你听着就是。有我和你爹在,他们不敢休了你。况且,你前几天失踪的事情,确实是咱们理亏,你婆家也没和我们说设么难听的话,算是好的。” “这过日子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细水长流才是正道。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不过了,要是都像你这样,这天下的夫妻,不知道有多少过不成日子。” “就拿我和你祖母来说,我刚嫁进来的时候,每天天不亮起床去请安,立规矩,这么多年,熬走了你祖母,不照样过了吗。” “还有你嫂子,自从嫁入咱家,我说动她不敢说西,这不一样和你哥过得和和美美的?” 黄婉兰看着母亲说起祖母和嫂子时,似乎略带得意的表情,她忽然有些绝望。 她的母亲中毒太深,无论她和她说什么,她只按照自己熟知的那一套去理解。 母亲的态度她已经明白,父亲那边就更不用说。 父亲比母亲还要顽固,不然前朝都已经亡了好几年,怎么会一直保留着以前举人老爷的架子。 黄婉兰自嘲得一笑。 母亲说什么她已经听不到了。 她不知道她这一生到底要怎样才能如自己的意愿过活。 黄太太絮絮叨叨说干了嘴巴,见女儿不再提离婚,以为做通了她的思想,心里提起的那股气放下去了。 黄太太又劝了一会儿,程洵来了。 黄太太急忙迎出去,原先她因着程洵在外民面拈花惹草的事情对他没什么好脸色。 这会儿她家闺女出了那件事情后,他仍旧不离不弃,还亲自上门来接,黄太太心中满意。 笑意盈盈地问道:“姑爷是来接婉兰的吧?” 程洵急忙行了一礼,说:“我惹婉兰升气了,害得她跑回娘家,现在来接她回去。” 黄太太见他态度格外好,心下更是欢喜,急忙将他引入室内。 第126章 做客 黄太太引他进去,自己就来开了,把空间留给小夫妻俩。 程洵看着已经平静下来的黄婉兰,静静地坐在一旁。 过了半晌才开口:“婉兰,跟我回去吧。” “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伤心了。娘那边我会劝一劝她。” “实在不行咱们就出去做,刚好我的差事近期有点变动,我已经申请去表嫂他们那个区域,到时候你也跟着一起去。” 黄婉兰道:“那棠秋呢?她怎么办?” 程洵道:“她月份大了,不适合奔波,就让她留在家中陪着母亲。” “到时候你要是喜欢孩子,咱们生一个,你要是不喜欢,我们就把棠秋的孩子抱来养。” 黄婉兰看着他无情的模样,只能感叹男人绝情起来还以为自己很深情。 前几天绑架黄婉兰的人程洵已经有眉目了。 一切的证据都指向棠秋。 想到她对婉兰下这种毒手,程洵眼中闪过一丝阴狠。 只等孩子落地...。 黄婉兰现在真的不想回程家。 她料想父亲和母亲是不会让她在这个节骨眼待在娘家的,对程洵道:“我不回去,既然你已经打算好了,我就先去表嫂那里等你。” 程洵见她不再提离婚的消息后,心中一喜,对这个提议没什么不赞成的。 “行,我这就打电话告诉他们。” 黄婉兰摇摇头,“我自己打吧。” 不一会儿,和程洵一起从房间出来,摇响了客厅的电话机,给苏白露打了电话。 想到很快能见到表嫂,她又高兴了一点儿。 或许父母不懂她,表嫂一定会懂她的。 苏白露接到黄婉兰的电话,听说她想来住几天,很是欢迎。 “你只管来就是,家里还有好几间空房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黄婉兰听到她的话,心突然定了。 露出了今天第一个笑容。 程洵看着她笑靥如花,心里扑通扑通跳。 唯一不满意的是她的脸色太过苍白,心里打定主意,要给她好生补补。 当天,苏白露就带着王婶子和翠彩整理出了一间房间。 怕她住不习惯,大嫂过后,换上崭新床单被套。 第二天一早,程洵就开着车亲自送她来到了慕斯言家。 慕斯言去学校去了,苏白露早早收拾好,等着她。 见到夫妻二人来了,急忙迎了上去。 程洵和她寒暄了几句,就要告别:“表嫂,婉兰就拜托你了。” 苏白露点了点头,让他放心。 程洵离开后,她带着黄婉兰上楼。 帮她归置好行李后,两人坐在床上谈心。 黄婉兰将她昨天闹得那一出同苏白露讲了。 苏白露安慰她:“你没错,错的是这个时代。如果人人有你的觉悟,那就不需要人来解放女子了。” 黄婉兰听了,不禁泪流满面,终究还是有人认可她。 苏白露没有过多安慰,只递了一方手帕给她。 她看起来旧式,其实是个很聪明的姑娘。 大家都身在局中,被时代的洪流裹挟着前进。 人各有命,想要挣脱,要考虑很多方面。只要有感情,就会有诸多顾虑。 黄老爷和黄太太那样的父母,或许就是她妥协的原因吧。 瞬间她又觉得自己得到了原主的身份,摊上了这么对极品爹娘,或许就是老天爷对她的奖赏。 没有人能感情挟制她对人生妥协。 人生就是如此,有所得,就会有所失。总不能事事完美。 当然,这条在慕斯言身上不成立,她明显感觉到了上天对他的偏爱。 黄婉兰来了,苏白露作为东道主,带着她将附近逛了个遍。 两人去看电影,去喝咖啡,去商场购物,所有的烦恼仿佛都没有了。 逛累了,就和她窝在家看书,自己做咖啡,晒太阳,或是撸猫。 夜晚,偶尔抛下慕斯言,和她挤在一个被窝说悄悄话。 苏白露从苏省带回来了一大堆布料,慕太太挑了一些,慕斯敏挑了一些,剩下的都让人拉到这边来了。 黄婉兰会做衣裳,苏白露找了轻薄的出来,跟着她学习裁衣裳,做手绢。 她的手真的很巧,一个款式,她都不用打版,三两下就能剪出来。 她自己缝合起来很快,只要半天就做好一件衣裳。 苏白露跟着她学了半天,拿起剪刀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剪出来的布料也是歪歪扭扭。 最后放弃了。 苏白露撑者下巴看她飞针走线,心想这要是有个缝纫机,她能给踩冒烟。 她脑中灵光一闪,想到前世见过的许多款式。 这不是可以拿来“借鉴”一下的嘛。 想着,苏白露试图将图纸画出来。 可惜她高估了自己的作画水平,咬着笔头画了半天,纸上只有一顿惨不忍睹的线条。 黄婉兰抽空瞄了一眼,捂着嘴笑了。 苏白露丢开手中的笔,决定直接动手给她描述。 黄婉兰拿起铅笔,按照她的描述画了起来。 苏白露这才发现,她也是多才多艺呢。 最后的成品下来,除了有些细节不像,整体竟然高度重合。 这下简单了,苏白露指着细节点,提出修改意见。 黄婉兰按照她的思路修修改改,居然比本品更加惊艳。 苏白露直接竖起了大拇指。 这是一件大摆纱质掐腰及脚踝的长裙,方领和透明纱做的长袖,主体部分一层内衬,在后或许是烂大街的造型,在这儿还是很新潮的。 黄婉兰画完,眼中灵光闪现,又当场画了另外一张图。 她结合了现在洋装中蕾丝的原是,在领口和袖口上叠了一层蕾丝。 既可爱,又有几分飘逸。 苏白露给她比了个赞。 把手上的那件旗袍做完,她就开始图纸上的这两件衣裳了。 苏白露在一旁给她打下说,比如递一把尺子,第一把剪刀,还有在她裁剪的时候帮忙拉着布料。 黄婉兰夙兴夜寐做了三天,终于把这两件衣服做好了。 她做了两个尺寸,第一件是苏白露穿的,第二件是她穿的。 做完当天,他们就换上了这两件美美的衣裳。 听到窗外的汽车声响,苏白露牵着黄婉兰兴冲冲地跑下去。 她要惊艳死慕斯言! 刚跑下楼梯,慕斯言就回来了。 没等苏白露去抱他,身后闪出一个熟悉的男人。 是楼兰舟! 楼兰舟老远就看见了缓缓从楼梯上下来的女子,一声长纱裙优雅灵动,像一只美丽的蝴蝶翩跹而下。 他认出她就是自己那天救的姑娘。 白天看得更清楚,她容貌秀美,锁骨处几肌肤如雪,优美的脖颈让人想折断。 想到给她渡气时候她柔软的唇,楼兰舟舔了舔唇角,痞笑了一下。 黄婉兰也认出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她的心狠狠跳了一下。 白天,她能将他的样貌看得很清楚,刚毅的面容男子气概十足,额头的疤痕更添几分凌厉之气。 嘴角弯起的时候,又柔和不少。 慕斯言皱了皱眉,搂着苏白露,隔开两人的视线。 直接将他请到了书房。 楼兰舟再次看了一眼黄婉兰,才跟着慕斯言进去。 黄婉兰这时候才觉得有些不自在,急忙拉着苏白露上楼,将身上的衣裳换了下来。 第127章 讨价还价 第二天,苏白露又根据自己前世的见闻,描述了很多风格的衣裳、帽子。黄婉兰一一都画了下来,并且不断创新。 吃过晚饭,两人闲聊的时候,黄婉兰突然问道:“表嫂,你说我要是开一家裁缝店怎么样?” 苏白露当然支持她,女人有了事业,不仅不会伤春悲秋,也有更多的底气。 以黄婉兰的社会地位,开一家裁缝店也算不得什么大投资。 苏白露说道:“你的想法挺好,坚持做你喜欢的就是。” 黄婉兰得到了苏白露的支持,心中的忐忑散去不少,松了一口气。 黄婉兰接着说道:“我先试试看,要是做得好的话,表嫂你就入股吧。也能赚点零花钱。” 她知道表嫂出身农家,要是能帮她赚点零花钱,黄婉兰是极为乐意的。 “到时候,你可以出点子,我出钱和人来经营,咱们三七分。” 苏白露听了笑着摇头:“技术入股还是算了吧,我这点子一时有一时无的,就不瞎出了。” “你我之间是什么关系,要是没头绪了,你尽管说给我听,咱们探讨探讨就是,谈什么股份不股份的。” 黄婉兰见她是真的没这个想法,有点可惜。 不过转念一想,表哥这么疼表嫂,她应当也不缺零花钱花。 确认了要开店,黄婉兰和苏白露接连几天出去打听出租的店铺。 看了好几家,都不太中意。 程洵这几天在交接工作上的事情,还需要两天才能来这边。 这段时间也不忘给黄婉兰打电话,知道她想开一家裁缝店,问了她的一些想法,很快就托人替她找到了合适的位置。 只是最终还需要黄婉兰去看看合不合心意。 周六,慕斯言出去了,吃了晌午饭,苏白露和黄婉兰叫了黄包车去看店铺。 程洵找的店铺在离这边不远的一家报社对面,飞讯报社,也是他即将工作的新单位。 他这次调任飞讯报社担任主编,于是就想把黄婉兰也放在一处。 对面原先是一家布庄,最近洋布在国内时兴,不仅质地柔软,花式多样,而且价格便宜,对国内的本土布料造成很大的冲击。布庄渐渐维持不下去,老板索性将店铺租出去,断了这门生意。 现在国内很多布厂已经开始引进国外的机械。 苏白露只能叹息,这种事情没办法阻挡。况且也不必阻止,时代发展到某种地步,必然带动某种变革。好的还是坏的,也只能辩证地来看。 黄包车在店铺门口停住,苏白露和黄婉兰进去,里面的东西基本上已经清空了。只剩下几十匹花色老气的绸缎,最外层积攒了一层灰,想必真的是很老的款式了。 一个中年男人趴在柜台上打盹。 苏白露扣了扣柜台,问道:“您是这家店铺的掌柜。” 男人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见是两个富家太太,急忙起身,陪了个笑脸。 “是是,鄙人正是这间店铺的掌柜的。” 说完,他迟疑地看来一眼二人,“您二位是买布料还是租铺子?” 黄婉兰道:“我们想租铺子。” 掌柜的闻言喜笑颜开,推销起了自己的店铺:“不是小老二吹牛,我这间铺子地方大,位置好,里面还带着两个小隔间儿,累了还能进去休息。”说着,他又指着外面报社的位置,“这对面就是报社,斜对面还有电影院,周遭还有咖啡馆,每天人来人往,您租了这间铺子,绝对赚钱。” 这个位置确实不错,大概有上百平,开个裁缝店足够了。四周都很方便。 黄婉兰朝着苏白露点了点头,苏白露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相中了。 她要说话,苏白拉住她。 “这个位置确实不错,每月的租金是多少?” 掌柜的见有点眉目,笑呵呵地报了租金。 “120银元一个月。” 听懂这个价格,苏白露笑了笑:“您也太会做生意了,这租金怕是比咱们开店挣的都多。” “我们这店也是小打小闹,这个价位确实超出预期了。” “麻烦您了,告辞。”说着,苏白露拉着黄婉兰的手向门外走去。 掌柜的见她们走得果断,急忙又叫住。 “二位太太且慢,咱们还可以谈谈。” 苏白露又拉着黄婉兰回去,“您出这个价格,让我们怎么谈?” “我们虽说只是弄来打发打发时间,可这谁都知道,亏本的卖卖不能做。” “要是传出去咱俩花了120块银元做了一桩铁定亏本的买卖,还不被人笑死。” 掌柜的陪着笑打哈哈:“这做生意向来是坐地起价,就地还钱,你来我往嘛。” “要是您诚心想租,价格可以商量。” 苏白露闻言也笑了,“受教了。” “60银元。” 掌柜的懵了,“6...60银元?” “您这直接对半砍,不好吧。”他摆着个哭丧脸,“您上街打听打听,我这个位置租金,况且还这么大,60个银元,我得亏掉底子。” “您看这样行不行,110个银元,铺子您拿去,我保证给您打扫得干干净净。” 苏白露道:“您觉得110银元和120银元有区别吗?” 掌柜的苦着脸为难道:“再给您便宜5个银元,105银元,不能再少了。” 苏白露再次拉着黄婉兰要走,“您这就不够意思了,最近布匹生意不好做,裁缝的生意照样不好做。您的租金再收这么高,这生意就没法儿做了。” 黄婉兰看着她和掌柜砍价双安宜年放光,就差找个本子把表嫂说的每句话记下来。 这会儿立马附和苏白露的话:“表嫂,还是换一家吧,昨天看的那一家就不错,虽说离家中远了些,不过到时候铺子开起来了,还是得请人打理,远点就远点吧,我辛苦些,一月去一趟看看就得了。” 苏白露暗中同她眨了眨眼睛,给她比了个赞,黄婉兰知道自己没说错话,激动得差点跳起来。 这次苏白露打定主意,要是她右脚踏出门槛,掌柜的不叫住她们,就放弃这家。 反正她们有的是世间,不怕找不到合心意的。 掌柜的见她们这次是真的要走了,咬了咬牙,闭了闭眼睛,还是将人叫住了。 受洋货的冲击,这年头生意难做。他老了,跟不上大家的需求了。这个铺子连续一个月都没租出去,每空一天在他眼里都是亏钱。 他还以为这两个年轻富家太太好忽悠,没想到这么精明。 最后一番拉扯,终于报了一个双方都能接受的价格。 第128章 喷子 苏白露和掌柜你来我往,又是一轮极限拉扯,终于将租金的价格打下来了。最终以80银元的价格租了下来。 不过要一下子签两年的租约。 先付一年的租金。 苏白露和黄婉兰综合考虑了一下,咬着牙答应了这个条件。 这个位置真的不错,离这儿不远还有大学,人流量不少。 这处的繁华程度一点也不逊于市中心。 从长远来看,有投资的价值。 第二天,苏白露就陪着黄婉兰去办了租房备案,交了税和房租。 店铺的事情搞定了,黄婉兰想尽快将铺子收拾出来。 她们请了几个短工,打扫店面。 既然他们要卖现代风的衣裳,这店铺的风格也要改一下。 苏白露摸了摸下巴,提议将墙面重新粉刷一遍。 门和窗子也要重新上一遍木漆。 玻璃什么的就不用了,这里和商场是不一样的,这年代小偷小摸太多,装个玻璃门,分分钟被0元购。 还有,黄婉兰准备主打有钱人的生意,细节方面就要更用心。 几面墙上都安上壁挂,做成一排一排的样式,挂衣裳方便 。 划一块儿区域当做休息间,摆上桌子和沙发,再弄一个咖啡机。 再弄几件更衣室出来,就全活了。 苏白露将自己的想法和黄婉兰说了,黄婉兰听了拍手叫好。 “表嫂,你好厉害!” 苏白露不好意思,她只是搬了点现代烂大街的东西而已。 黄婉兰的热情高涨,每天忙着开店的事情。 苏白露又陪了她几天,确认她一个人可以搞定,就放开手不管了。 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了,她的学业也有些荒废了。 这天,楼兰舟又跟着慕斯言来家里了。 和慕斯言关在书房中天半,出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三四点了。 苏白露叫孙婶子做了点点心,亲自煮了一壶咖啡。 大家一起吃了点下午茶。 楼兰舟的目光故作不经意地在屋内逡巡。 半天没见到想见的人。 问了句:“怎么没见到黄小姐?” 苏白露没在意,她听慕斯言讲过,楼兰舟是黄婉兰的救命恩人。 随口答了句:“她正筹备开个裁缝铺,这会儿去店里忙活了。” 楼兰舟若有所思。 临别前,慕斯言告诫他:“君已娶,姝以嫁,别动不该动的心思。” 楼兰舟吊儿郎当地拍了拍慕斯言的肩膀,笑道:“你急什么,我有分错。” 慕斯言淡淡道:“最好如此。” 楼兰舟转身摇了摇头,笑容淡了一些。 傍晚,黄婉兰回来了,走路一瘸一拐的。 苏白露急忙扶着她问:“你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 黄婉兰摇了摇头说道:“表嫂,我没事儿,只是这几天站得有点久,脚磨伤了。” 苏白露看着她藏在长裙中的小脚,五味陈杂,难受得紧。 用空闲中的水给烧了点热水,准备给她泡一泡。 黄婉兰在外面跑了这么久,性格越来越外,思想也越来越开阔。 这会儿当着苏白露的面,也能面不改色地将脚露出来。 苏白露看着她从脚上一层层揭开长长的裹脚布,最后露出一双严重畸形的巴掌大小的脚,心抖了一下。 除了大脚趾,其余四个脚趾头内翻,紧紧地贴着脚底板。脚板从中间狠狠拱起,像是被人硬生生折断的。 黄婉兰一双脚,脚底的几个趾头磨得血肉模糊。 苏白露终于不忍心再看,鼻子一酸,借口躲了出去。 脚被折腾成这种程度,她看着就疼,别说黄婉兰。 她始终想不容,兴起这种陋习的人到底什么想法。 好不好看姑且不论,这么残忍的方法,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 黄婉兰将脚放入热水中,渐渐觉得脚没那么疼了,一天的疲惫也松了一些。 泡了脚,吃了晚饭,挨着枕头就睡着了。 夜里,苏白露抱着慕斯言有点郁闷。 慕斯言察觉出她有些不对劲儿,轻轻抚摸着她的背询问:“怎么了?不高兴?” 苏白露:“嗯。” 慕斯言问她:“方便和我说说吗?” 苏白露将“小脚”的事情和他说了,什么新旧社会大家对小脚女人的排斥,也说了这个世界对旧时代女人的不公。 慕斯言听了没说什么,只是哄着她睡着了。 半夜一个人起身在书房呆了许久。 苏白露也只是想找个口子发泄一下,时候就忘记了。 几天后,市面上出了一本火爆的文章—《论新时代女性》 该文章抨击了新社会对旧时代女性的歧视,并重新定义了【新时代女性。】 笔者认为,不能以一个人过去的经历来否定判定她是否是新时代女性,凡是独立自主,有自己思想的女性都是新时代女性。 关于部分新潮人士对小脚女性歧视,他也提出了自己的观点,不应该歧视。对思想陈旧的女性也应该报以包容的态度。她们不是社会的毒瘤,她们都是时代的受害人。 此观点一处,立即在文人界中掀起一阵风波。 皆因发表这篇文章的作者是在文人界颇有地位的一言先生。 他的文章发人深省,引起了许多人的思考。 而后关于这篇文章的看法如雪飞来,各大报社收到一堆稿件。 有部分认为一言先生是在为旧思想站台,也有一部分认为他的想法值得人反思。 当苏白露和黄婉兰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已经是一周后。 黄婉兰见到有人替她们说话,湿了眼眶。 对那些攻击一言先生的人,气得牙痒痒。 苏白露也不例外,只觉得这家伙说真特么合胃她的口。 顿时文思泉涌,当场提笔写了为一言先生助力,狠狠地喷那些自高自大,目空一切,不知人生疾苦的喷子。 当天下午就将稿件寄到了报社。 第129章 马甲 苏白露喷得很直白,她就写了一句话:“尔等学会吐人言了,再来质疑一言先生。” 最近一言先生的这篇文章成了热门话题。 各大小报社纷纷开辟了留言版面,欢迎大家提出自己的见解。 苏白露还给自己取了个没有素质的笔名,叫做右耳孖孖。 两天后,苏白露的这句话荣幸地被一家小报刊登上了。 骂一言先生的人见了,差点儿气疯。 纷纷口吐芬芳,口诛笔伐,但凡他们有个手机就立马能把苏白露骂上热搜。 不过苏白露现在也不比上热搜差。 自从大家看到她的言论,已经要把她喷出翔来了。 苏白露暗自庆幸,好在她有马甲。 只要马甲不爆炸,他们就拿她无可奈何。 直觉干了一件大事的苏白露神清气爽了一整天。 同昌大学 校长室 慕斯言看见这条流言的时候,差点喷了! 不知道是谁,这么拥护他,不仅将人骂了,还以笔名又骂了一遍。 晚饭后,苏白露将报纸拿给慕斯言看,炫耀道:“慕斯言,你看,我喷了那些骂一言先生的人。” 慕斯言看着她手指的地方,啼笑皆非。 原来这个差点令他喷饭的留言居然是他媳妇儿写的! 他媳妇儿真是个人才! 也很可爱,虽然有点缺德。 出了一口气,苏白露就彻底不管了。 她接着补功课。 马上要月考了,她得加固一下知识点儿。 黄婉兰在经商上还是有点天赋的,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就将商铺装修好了。 这期间,她还买了几台缝纫机,各种工具,连店中的人手都挑好了。 店铺已经在三天前开业了。 周六,慕斯敏难得回来一趟,苏白露带她去逛街。 她今年已经18岁了,相较于去年过年像是变了一个样子。 苏白露感叹:“小姑娘长大了。” “衣裳好像有些短了,刚好你表姐捣鼓了一家裁缝店,前几天开张了,走,咱们也光顾光顾她生意。” 下午,苏白露带着慕斯敏去了裁缝店。 开业的时候做了一波宣传,生意还不错。 苏白露领着慕斯敏进去的时候,黄婉兰正忙得脚不沾地。 往店中四顾,隔壁的休息厅好几个贵妇便边天边喝咖啡。 柜台前,还有几个泛着图册选款式。 苏白露站了一会儿,带着慕斯敏看起了店铺中的布局。 屋内的光突然暗下来,苏白露朝着门口一看,一个高大的男人踌躇地站在门口。 男人只犹豫了片刻,就进来了。 苏白露一看,这不巧了吗。 是楼兰舟。 黄婉兰解决完手中的客户,见楼兰舟来了,忽然有些慌乱。 余光撇到不知道来了多久的表嫂和表妹,不敢看楼兰舟,强撑着笑脸儿走到苏白露和慕斯敏那处。 楼兰舟解开西装扣子,嘴角微微弯起。 苏白露带着慕斯敏挑了几个款式,打算在店中等她一起回去,黄婉兰急忙摆手。 “表嫂,我这儿还要许久呢,你和斯敏先回去吧。” “我一个人没事儿的。” 苏白露确实也要回去复习,听说她一个人应付得过来,就回去了。 见表嫂和表妹走了,黄婉兰才松了一口气。 “你来...有什么事?” 黄婉兰低声问楼兰舟。 楼兰舟缓缓说道:“给我做一套西装吧。上海的事情已经处理完了,我后天回去。” “来得及吗?” 黄婉兰有些惊讶,“这...这样啊。”她本想说这么突然,突觉不合适,环峰一转。 楼兰舟听出她想说的是什么。 想点根烟,已经抽抽出来一支,又觉得不合适。将烟塞了回去,只拿了一个打火机在手上把玩。 “家里事情一堆,不回去是不行了。” 黄婉兰沉默了一会儿,喊伙计给他量了尺寸。 “这些天,谢谢你帮忙,不然店铺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开起来。” 她从柜子里拿了一张男装的图纸递给楼兰舟,“这是我的新画的式样,你若喜欢,就按照这个给你做?” 楼兰舟接过,细细看了一分钟。笑着对黄婉兰道:“还不错,我喜欢。就按照这样做吧。” “我吩咐人赶赶工,你后天来取吧。” “好。” “你保重。若有难处可找来南川楼家寻我,我会帮你的。” 黄婉兰眼眶微微湿润,笑了笑,“好,若有那么一天,我会找你帮忙的。” 楼兰舟深深地看来她一眼,转身除了店门,高大的身影没入人海中。 黄婉兰紧紧地拽着帕子看着,直到再也看不见他的声音。 或许是从他就起她的那一刻,她便对这个给了她极度安全的男人又了些好感。 直到她前些日子,在来店铺的路上遇到了几个地痞流氓,被偶然路过的楼兰舟解决后,黄婉兰对他的好感愈重。 她买缝纫机、找布匹的供货商的时候楼兰舟也帮了许多忙。 南川楼家,她时常看报纸,这个家族她也有所耳闻。 楼家是盘踞在南川的军阀,祖上是南川一县城的五品守备。 前朝灭亡后,各地势力各自为政,楼家也割据一方。 楼兰舟的父亲去世后,楼兰舟临危受命,和南川大族任家联姻,斩杀了几个带头闹事的将领才稳住局面。 黄婉兰知道他也难,心中打定主意,不管遇到什么难处,也不去打扰他。 至于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就让它埋在心底。 抛开两个人的身份,都有太多的无可奈何,何必徒增烦恼。 又有客人上门 ,黄婉兰打起精神,忙了起来。 ------------------------------------- 咖啡馆 慕斯言和楼兰舟相对而坐。 店中咖啡苦涩的香气萦绕不散,楼兰舟喝了口没加糖的咖啡,额上的疤痕在紧皱的眉头上愈发明显。 慕斯言察觉他的情绪有些不好,没点破。 淡淡地问:“后日几点的车票,我送你一程。” 楼兰舟放下咖啡,拿出一根烟点燃。 问慕斯言要不要,慕斯言摇头拒绝了。 楼兰舟边抽烟,边回答慕斯言:“不用送了。天下没不散的宴席,你去送我,我怕你舍不得我走。” 慕斯言浅浅一笑,笑他爱开玩笑。 楼兰舟深深吸了一口烟,将烟头狠狠地掐灭在烟灰缸中。 眼神一肃,对慕斯言说道:“你的事情我会继续帮你看着,一旦有机会,那群人一个也别想逃。” 慕斯言眼神幽深,道:“谢了。” 一口气将剩下的苦咖啡喝完,楼兰舟拿起大衣,起身离开。 临走前,他嘱托慕斯言:“你...黄姑娘的命也算是我救的,她的事情烦你多照看一下。” 慕斯言看了他一眼,“婉兰是我的表妹,我和内子自然会看顾她。不需要你来说。” 楼兰舟摸了摸鼻子,说了再见,就离开了。 慕斯言又坐了一会儿,也会去了。 楼兰舟走后灭几天,程洵那边也准备好了。 住处是早就找好的,就在报社的附近,黄婉兰早收拾好了。里面的东西都置备妥当了,只差入住了。 程洵来后,黄婉兰几从苏白露那边搬到了自己家中。 苏白露偶尔有空了会来黄婉兰的店铺中。 黄婉兰的图纸新颖,样式多样,服务也不差,很快就在富家小姐太太们中打出了名声。 男士的生意要一般些,毕竟款式没有什么创新,也是熟客太太们,图个方便就直接在她这边定做。 她家的质量也没很差。 店铺走上正轨后,黄婉兰也不用像原来一样,日日都去,事事亲力亲为。她每天去各处逛逛,寻找灵感,或是在家中画图纸,只有少数时间去店铺中巡查一下。 周三,月考成绩出来了,苏白露的的成绩挺好。除了书法排名开靠后,其他的课程都名列前茅。 学习的任务暂时松了一些。 苏白露约黄婉兰去四处逛一逛。 两人碰头,先去了黄婉兰的店铺中看一看。 刚走到门口,却听到里面有吵闹声。 一进去,就和几个富家太太碰头。 “程太太,你真是害死人了,我们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你等着!。”说完,狠狠推开黄婉兰和苏白露,就和一同来的几个太太人快速跑出了店门。 黄婉兰看着几个态度大变的熟客,心中一个咯噔。 走进去才看里面弄成了一团糟。 店铺中央一个穿着旗袍锦缎,头上戴着一根金簪子,满脸红斑的中年胖女人拿着一把剪刀,得意洋洋地剪着一件衣服。一旁的几个女店员纷纷用帕子捂住口鼻,离好几米远,缩在墙角,面色惨败。 好几件儿做好的衣裳样板被剪烂,像一堆破布一样,丢在了地上。 三台缝纫机也被推到了一台,图纸散落一地,一串串脚印踩得脏兮兮的。 黄婉兰顾不得心疼她好不容易画出来的图纸。 惊恐地指着胖女人脸上的红斑:“这位婶子,你这是干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脸上起了红疹子,不是天花就是荨麻疹。 她知道这就是这间店铺的老板娘。 那胖女人见她,立马冲上前。 黄婉兰惊恐地退后几步,苏白露在后面,看见她情况心中一跳。 急忙拉着黄婉兰退到一旁,躲开了胖女人的咸猪手。 胖女人瞅着她们吓得样子,眼底更加得意。 “你们家欺人太甚,我前儿在你家做了一件衣裳,回去还没穿几天,不仅浑身起疹子,这边上的线都裂开了。”胖女人看见黄婉兰,眼神一亮。 “你们知不知道给我造成了多大的损失,我昨儿穿出去半天,这衣裳突然裂开,害得我当众出了个大丑不说,浑身起来浑身都是这种疹子。”她指着脸上的红斑,掀开袖子,密密麻麻的红疹子,看得苏白露的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我的名节都没了,还被毁了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听说不是天花和荨麻疹,黄婉兰和苏白露松了一口气。 听她说因为穿了自己的衣裳才成了这副模样,黄婉兰皱着眉头,有些不敢置信。 她家的材料和做工,她知道,一个多月以来,一直都好好的,怎么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 况且这女人口说无凭,没凭没据的,叫她更加不相信。 苏白露却觉得眼前这个女人非常眼熟。 “在哪儿见过呢?” 身材胖胖的,一脸的红疹几乎将五官遮挡了遍,一张圆脸上尽显刻薄。 想了半天,也想起来是谁。 定下神来,黄婉兰先在也不是好糊弄的 ,不紧不慢地说道:“这位大婶儿,你说是穿了我家的衣裳出了事儿,那么我问你,你在我家做的衣裳呢?” 胖女人嚣张道:“我没带来,怎么样!我不管,你们要赔我的损失,并且关店!” 作为黄家的小姐,程家的三少奶奶,黄婉兰也不是被吓大的。 “既然您拿不出证据,就别怪我上报警察厅了。” 说着嘱咐一个伙计去警察厅周一让。 胖女人更加嚣张:“你去啊,尽管去!我有礼我怕谁。” 黄婉兰和苏白露对视一眼,感觉这里面有猫腻。 苏白露趁着黄婉兰和她辩驳的时候,去对面报社想将程洵找来,一旦发生什么意外,程洵多少认识些些,也能先周旋周旋。 报社的人说程洵出公干去了,苏白露只好又向报社借了电话,给慕斯言打了个电话。 “慕斯言,我在婉兰的店中,我们可能遇到了麻烦,你能不能托人照看一下。” 慕斯言心中一紧,眉心微皱,“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白露道:“我没事儿。” 慕斯言说了句:“等我。”就将电话挂断了。 苏白露听到慕斯言的话,心中放松了许多。 这里不是现代,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太多了。她和婉兰两个可真的是两个弱女子,不能和她们硬碰硬。 不一会儿店中的伙计就带着警察厅的办事员来了。 苏白露诧异,怎么来得这么快。 想到这街上时不时有巡逻的人员,倒有点理解了。 只来了一人,是一个穿着半旧警察厅制服、三十多岁的男办事员,他一进了门,就用锐利的目光在几人身上扫了一眼。 “谁在闹事!” 苏白露被他的目光盯着看了一会儿,鸡皮疙瘩都差点儿起来了。 第130章 办事员 这眼神倒像是她和黄婉兰才是闹事的那个! 朝着那个胖女人看了一眼,苏白露不意外地看见她眼底的得意。 看来她的顾虑是对的。 胖女人恶人先告状,说道:“大人,你要为我主持公道呀,这家店是个黑店,我....”说着将刚才对黄婉兰说的那一套和办事员说了。 说完还补了一句:“她们必须要赔我的损失,还有这个黑店绝对不能再开下去!” 那办事员听完,朝着苏白露和黄婉兰喝道:“好啊,你们这群奸商,竟敢弄虚作假,谁是东家,跟我走一趟吧!” 胖女人指了指黄婉兰,“她是东家!” 又看向苏白露:“这个女人和她是一伙儿的,肯定知道些什么。” 办事员朝着黄婉兰的方向走了几步。 苏白露却觉得荒谬,拦在了黄婉兰的面前,“敢问您可否取证,凭什么就凭她的一面之词就给我们定了罪!” 苏白露指着得意洋洋的胖女人,一字一句地问办事员。 办事员哼笑了几声,“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欺负普通百姓,你们这样的,我见得多了。” “是非公道,我自有判断。麻利点儿!大爷我还忙着呢!没空和你们磨叽!” 说完伸出双手就要去拽黄婉兰的胳膊。 苏白露也火了,一双眼睛仿佛要烧起来,紧捏拳头,打算和他拼了。 ------------------------------------- 慕斯言接到苏白露的电话,就立马出门。油门踩到极致,终于赶到了店中。 正好看见一个穿着办事员制服的男人,和他的夫人和表妹靠得极近。 妻子苏白露的脸已经黑了,表妹黄婉兰的脸气得透红。 慕斯言高声喝道:“尊驾想要对我的夫人和表妹做什么!” 苏白露听到慕斯言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紧握的拳头松开。 慕斯言逆着光从门口进来,阳光将他的影子拉得修长,显得极为高大。 那男办事员心多次被人阻止,心中有些不快。 怒火冲冲地转头,看到只是一个穿得人模狗样的小白脸儿。冷笑了一声:“警察厅公干,闲人后退!” 一路飞驰,有些热,慕斯言解开衬衫最上面一颗扣子,看了眼他的制服,淡淡地问道:“公干?不知道尊驾在哪位手底下公干!” 男办事员皱了皱眉,心中有些发虚。 “我没有向你解释的必要!” “劝你识相些,不要阻挠办案。” 慕斯言看见站在一旁浑身是红点,一脸看好戏的胖女人,眼神一深。 “看来,这件事情不好了结了。” 慕斯言报了一组电话,对店中一个小伙计道:“去对面报社借个电话,拨这个号码,就说我慕某人有些官司要报警,请长官派人来一趟。” 伙计虽然不知道这个男人的身份,见他说得笃定,认定他背景不凡。 “欸”了一声,立马跑着去了对面报社。 男办事员见他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心中一慌,立马道歉道:“不知尊驾是何人,这件事情确实有些疑点,待我将这个女人带回去询问一下,再来核实。” 说着,抓住胖女人的手要离开店铺。 胖女人稍微反抗了一会儿就妥协了。 人快还没踏出门槛,慕斯言将门堵住。 “警察厅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想走,怕是没这么容易!” 那男办事员看着慕斯言,又陪了个笑脸儿,“方才不知道尊驾的身份,得罪了尊夫人和表妹,看在我一心为民办事的份儿上,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如何?” 说完狠狠地大了一下胖女人的脑袋,“说,是不是你故意栽赃陷害!” 胖女人怯生生地看了他一眼,唯唯诺诺地说道:“这家店的衣裳太贵了,我咬着牙定做了一件,准备在大场合上穿。没想到昨天穿却穿不上了。心疼钱,才故意来闹事的。” 男事员听完恶狠狠地拽着她的头发,想要将人往外拖,“知不知道愚弄办事员的后果?跟我回局里走一趟吧!” 对慕斯言道:“尊驾,我已经查清楚,这都是一场误会,罪魁祸首已经认罪,我这就捉拿她回去伏法。” 慕斯言还是一动不动。 时间一分一秒地僵持下去,男办事员脸上沁出了汗。 慕斯言还是纹丝不动。 办事员眼底闪过一丝狠色,狠狠将女人朝着慕斯言狠狠一推。 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朝着他刺去。 苏白露的眼神被刀光一闪,心中一慌,喊道:“他有刀!” 慕斯言灵活地躲开胖女人,一个闪身到了男办事员的身后。 抬起修长的腿,用穿着皮鞋的脚狠狠地揣在他的后心。 男办事员背后受到巨大的冲击,一个踉跄向门外飞扑出去,刚好压在胖女人的身上。 苏白露立马跑到他的身边,这时却见不远处一队穿着崭新警察厅制服的办事员,列着队,边吹警哨,由远及近地跑来。 随着口哨声越来越近,后背钻心疼的男办事员和地上的胖女人脸上闪着惊恐。 使劲儿从地上挣扎着要爬起来。 慕斯言上去又是一脚,两人又滚成一团。 围观的群众看着他殴打办事员,不免指指点点。 “无法无天了,连警察厅公干的人都敢打!” “他完了,警察厅的人已经来了。”大家看着已经快到店门口的人,幸灾乐祸地讨论。 “欸,年轻人喜欢冲动。” “......” 苏白露虽然很解气,不免有些担心。 慕斯言说好听点儿的,是一校之长;说难听点就是个教书的。 当街打警察厅的人,真的好吗? 慕斯言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心,朝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担心。 苏白露心定了定。 顺便安慰了同样担忧的黄婉兰。 片刻,警哨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店门口。 第131章 异常 “让让!警察厅办案,闲人后退!” 警察厅的人从围观的群众中开出一条路,带头的队长见了慕斯言,上前打了声招呼。 “慕先生!” 慕斯言点了点头。 队长安看见上摔成一团的两人,问道:“慕先生,可是这两人闹事!” 看见那男人身上的制服,他愣了了一下。 这人还是他们自己人! 作为巡检厅的队长,一眼就认出了这人穿的是旧款的制服。他们最近做了新的制服,有些办事员比较爱惜,不排除偶尔穿着旧的制服公干。 这些厅里都不管。只要不偷奸耍滑,谁管他穿新的还是旧的。 可现在他恨不得把这小子皮扒了! 慕先生在文人界颇有名声,既然敢叫他们过来,想必错在这小子身上。 不知道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情犯在了慕先生手上,可真叫人为难。 队长左右为难,一个是自己人,办了影响警察厅的声誉。一个是文坛名人,不办到时候这件事情闹大了,也是吃不了兜着走。 再说,慕先生和他们厅长有点交情,要是得罪了慕先生,到时候也没啥好果子吃。 权衡了半天,只能办这个蠢货了! “把人铐起来!”队长一声令下,几个办事员将地上的男人铐了起来,连带着满脸是红点的胖女人也被烤着。 大家看见她的真容吓得齐齐往后退了一圈。 有人尖叫道:“这个女人...她是不是得了天花!” 苏白露见引起了恐慌,赶紧高声喊道:“别慌!不是天花,就是不知道什么过敏!” 要是天花,这个女人也没力气活蹦乱跳。 百姓听了她的解释,见她和那个叫慕先生的男人丝毫不怵,心中稍定。 远远地接着吃瓜。 队长初听到天花的时候,也是一个哆嗦。 要是天花的话,他们这么多人,可都完了。 不说他能不能熬过,到时候天花扩散,他也难辞其咎。 好在不是,他松了一口气。 问慕斯言:“慕先生,这个人犯了什么事儿?” 慕斯言说得比较客观:“方才接到我夫人的电话,让我来一趟。” “刚到店铺,就见到这位办事员要制裁我夫人和表妹。” “此人见了我,说我夫人和表妹犯了罪,先是威胁在下不许多管闲事。听闻在下报了警察厅,又言语反复,说是搞错了。” “我便起了疑心,果然发现他的制服是假的,恐怕这办事员的身份也是假的。” 众人一听,都是一惊。 “怎么可能?怎么会有这种事情?” “这警察厅的衣裳不都是一个样吗?” “是啊,没看出来是假的!” 慕斯言接着道:“除了伪造制服,不知警察厅可有查过真制服是否外流,被不法分子利用。” 慕斯言指了指他露出的半个领子,“外面的制服是假的,里面的制服确是真的。” 围观的百姓也不信。 “年轻人苦无遮拦,警察厅的制服怎么可能外流?!” “说得对!要是这样,岂不是人人弄一套衣裳就能当官爷。” “有道理!这种话可不能瞎说啊!” “...” 队长听了也皱了皱眉头,“慕先生,绝对不可能,我们的制服内衫都会定期检查,绝对不对出现外流的情况。” 队员们也纷纷站出来反驳他:“队长说得对!” “咱们每隔半个月检查一遍,前不久才检查的,怎么会有人弄丢!” “就是,况且咱们的制服也不带回家,每天用完了锁在警察厅的柜子里,怎么可能会丢!” 人群中一个新晋办事员越听心里越咯噔。 仔细朝着地上男人的内衬的衣领瞅去,不好的预感愈发强烈。 面对大家的质疑,慕斯言没有慌,仍然慢条斯理地说道: “假制服的肩章处有一缕丝线颜色不对。” 队长和队员们仔细看去,果然不对! 警察厅的办事员的制服上都有一个政府的徽章,徽章中间的一抹黄色格外鲜亮,那是用金线绣上去的。 那件儿假的,那抹金线的地方乍看没什么区别,再仔细一看,黄色的部分暗淡不少,就是普通黄色丝线的褪色的颜色。 队长承认,这件儿制服是假的,心中松了一口气。 “这确实是假的。” 证明了这一点儿,警察厅身上的污名被洗脱了。 看地上那个被拷住的男人,倒有几分顺眼了。冒充警察厅办事员,和他们警察厅有什么关系,只能怪这个人太坏了!目无法纪! 百姓听闻这外头的制服真的是假的,纷纷议论纷纷,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前儿一个办事员还在我家外边巷子里巡逻,不会是小偷假冒的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点奇怪,我们巷子也有,鬼鬼祟祟的,一看就不是好人。” “哎呀,这可怎么办才好,是人是狗弄件儿假衣裳都能扮成警察厅的人。” “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警察厅的人这么好冒充,咱们的安全怎么保证?” 队长听着百姓们的抱怨和怀疑,差点头都打了。 抹了把头上的冷汗,狠狠地踢了一脚被拷住的男人。生恨这些人怪点子多,可把他们害惨了。 队长清了清嗓子,向百姓解释:“大家别慌,这样的必定是极少数。不过既然发现这个隐患,我们警察厅一定会想办法解决的。请大家放心。” 百姓见他说的信誓旦旦,稍微放心了一些。 心中对慕斯言的说的内衫是真的一事,倒是有几分信了。 “这位先生说内衫是真的,这怎么解释?” 队长被打脸一次,不太敢轻易说话了,看着慕斯言。 慕斯言只对他们说,“是真是假,队长一看便知。” 队长派人将男人的外衣扒开,俯身上前查看。 队伍中的新晋办事员也按捺不住跑了出来。 其他办事员异样地看着他。 新晋办事员一看这大小,还有袖口的一处墨迹,正和他丢的那件儿一抹一眼。 两腿一软,就要瘫倒。 另外一个办事员扶了他一下,见他面色不对,心里咯噔一跳。 悄声问他:“怎么回事?” 新晋办事宴看了扶他的办事员一眼,苦着脸摇了摇头。 自行走到队长面前,支支吾吾地开口:“抵着,这件儿内衫是我的!” 第132章 孩子 队长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新晋办事员又说了一声。 “这件儿内衫是我的,我丢了一件内衫!” 队长脑瓜子嗡嗡作响。 新晋办事员用蚊子一样的声音讲述了自己丢了内衫的过程。 “我进了警察厅,我娘很高兴,就让我把内衬带回家给她瞧瞧。” “我那天也是脑子一发热,就偷偷带了回去。” “本以为就一夜,不会出什么事情。夜里我娘帮我洗了洗了一水,挂在了外面,第二天早上的时候不见了。” “听说丢失了要记大过,我不敢和队里说,就这么...” 队长咬牙切齿:“你...你这个蠢货!没脑子!” “搞成这样,老子就是想替你兜着都兜不住!” “你自己和百姓解释!” 新晋办事员哭丧着脸,将自己干的蠢事面对百姓大声说了一遍。 百姓顿时又是一片哗然。 几个心中气愤的大婶儿朝着警察厅的人丢了几片烂菜叶子。 队长站出来保证会整改,会重罚才微微平息。 警察厅丢了个大人,队长也无可奈何。 强撑着笑容笑对慕斯言道:“事情已经真相大白,多亏了慕先生,人我们就带回去了。” 慕斯言抬了抬手,“其中还有一事可能要麻烦队长帮忙审上一审。” 队长听到他还有事情,心里一提,别又是什么让人为难的事情吧。 慕斯言指着地上的胖女人道:“我夫人去年在小鱼山被一个女人推下了山,此女和那罪魁祸首有八分相似,希望队长帮忙查一下,若是,请让她伏法。” 队长听闻是这件事情后,心中松了一口气。 连忙拱手:“好说,好说。我们警察厅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 慕斯言点了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苏白露听到慕斯言的话,心中一惊。 仔细看那个女人的脸形,再到身材,是有三分像。 一片红斑的脸,苏白露忍着鸡皮疙瘩仔细看去,竟然真的和去年害得她从山上滚下来的人有八分像。 还是慕斯言观察得仔细。 要不然就被这个女人蒙混过关了。 至于伙计怎么会找回来这个假的办事员,听说不是直接从警察厅请的,是从半道上遇到的,就找了回去。 这样一来事情,基本上就能说得通了。 程洵回到报社后,听报社的同事说一个自称他表嫂的女人找他,听说他不在,借了个电话就走了。 程洵一听就知道这人是苏白露。 她向来和婉兰的关系很好,来找他,难道是婉兰出了什么事儿? 急忙手中的稿子和相机放在办公桌上,急匆匆往对面走去。 程洵过去的时候,队长已经带着假的办事员和那个胖女人离开了。 店中被那个胖女人弄得一塌糊涂,几个店员正在整理店铺。 被那个女人一闹,店中这会儿也没什么生意了。 苏白露和有点受到惊吓的黄婉兰在隔间的休息室中坐着,慕斯言给两人冲咖啡。 程洵看着店铺中的乱状,皱了皱眉头,急忙走进隔间。 “婉兰,这是怎么了?” 黄婉兰喝了杯咖啡,坐了一会儿,已经好多了。 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程洵听完,止不住的后怕。 一拍桌子:“岂有此理!这些人简直胆大八天!” “光天化日就敢做这样的事情,简直是无法无天!” “还好,你和表嫂没事儿!” 苏白露也一阵后怕,要是黄婉兰一个人真的被带走了,这件事情可怎么办才好。 “那个胖女人估计和那个男人是一伙儿的吧。” 慕斯言摸了摸她的头,“等警察厅的消息吧。” 因为这件事情影响很大,第二天就有结果了。 程洵还特意跑了一趟警察厅,读这次的事件做了报道。 那个男人确实不是警察厅的人,身上的衣服也是假的,他们有一个团伙儿,胖女男人负责寻找目标,那个男人负责假冒警察厅的办事员,再去将人强制带走,拍点照片,拿捏着把柄在手中,很快就能让那些被害的人老老实实的。 至于黄婉兰的店铺则是个新店,老板还是一个日进斗金的大美人儿,自然被盯上了。 黄婉兰知道后,背脊发凉。 “难道女人几这么难吗?” 可现实就是如此。 程洵的报道一出,各界议论纷纷,警察厅顺势提出整改方案。 那些富家太太们也知道了这件事情的始末,纷纷又上门来了。 店铺的生意恢复正常,黄婉兰也送了花一口气。 这个店铺开起来不容易,要是就这么砸在手里,不说那些投进去的钱,她花了这么大的心血和努力来做这件事情,要是被这种事情影响,可真是让人接受不了。 至于那个胖女人,警察厅审问了一下,确实是那次小鱼山将苏白露推下山的人。 虽然这件事情够不着什么大罪,不过她在这次事件中的罪行,却足够让她杀头了。 苏白露知道了这个结果,就没管了。恶人没有逃脱法网,才是最大快人心的。 时间过得飞快。 自从今年年初她萌生了要学医的想法,慕斯言帮她买了一些西洋医学理论,以及实验方面的书籍,完成中学学业之余,也开始啃这些书。 有很多东西,她看不懂的,慕斯言也会先搞清楚了再教她。 夫妻俩忙忙碌碌了小半年,日子过得很充实。 直到某天,苏白露在连续学习了一天,饿得连吃了三大碗米饭的时候,才发觉了事情的不太对劲儿。 她的例假好像有两个月没来了。 慕斯言也明显感觉到了她的不同,请了个大夫上门给她诊脉。 结果,她中标了! 慕斯言送大夫走,苏白露不可思议莫着肚子。 她要当妈妈了! 有点新奇,又有点害怕,总之又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慕斯言将她呆坐着不动,以为她害怕,坐在她身旁安慰道:“别怕,我会陪着你。” 苏白露静静地趴他胸膛,心中莫名安定了。 莫名有些期待这个可爱的生命。 第133章 产子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苏白露已经到了要生产的时候。 这期间大家都很好。 六月份的时候,程洵的那个妾室,棠秋生产的时候没了,只留下一个女儿。 程洵把她抱过来给黄婉兰养了。 苏白露本就怀孕了,听到这个消息,心中愈发紧张。 慕太太安慰她许久,她才慢慢没那么恐惧。 或许是基于前世的习惯,苏白露还是选择了西医的医院。 慕斯言对她这个决定求之不得,若是请稳婆的话,他怕出什么事情,来不及补救。 生产这天,慕斯言一听到消息就赶了过来。 心急之下,一个瘸腿的女人撞了他一下,慕斯言大脑混沌,没在意。 女人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恨意令人发寒。 慕斯言赶到手术室外,慕老爷和慕太太已经在了。 慕老爷坐在长椅上,慕太太走几步又坐下。 慕斯言走近,问道:“爹,娘,白露怎么样了?” 慕太太见他额角都出汗了,强装镇静安慰道:“进去有一会儿了,别担心,不会有事儿的。” 她对西医院没底儿,可现在进都进去了,只能等着了。 慕斯言将外套搭在长椅上,侧着耳朵听产房的声音。 可惜什么都听不见。 慕斯言焦急地在门外走来走去,皮鞋踏在地上发出哒哒声,安静的产房外都是他的脚步声。 慕太太本就有点焦虑,被他弄得心也咯噔直跳,也不由跟着走来走去。 慕老爷被慕太太和慕斯言弄得也有些紧张。 出声道:“行了,你们就不能坐下来等等吗!” “女人生孩子哪有这么快?你们走来走去,我眼睛都快花了。” 慕太太又朝产房的门看了一眼,叹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她不是没生过孩子,她是没在洋人的医院生过孩子。 也不知道洋人是怎么接生的,靠不靠谱。 慕斯言听到父亲的话,坐在长椅的一端,眼睛紧紧盯着产室的大门。 不知道等了多久,产室大门打开。 苏白露被推了出来。 其实她还好,她生得还算顺利,孩子没怎么折腾她就直接出来了。 医生说她体质很好,才会这样。 苏白露被推出来,慕斯言急忙俯身问道:“白露,你怎么样?” 苏白露朝他朝她挤出一个笑脸儿。 “我没事儿。” 要说生孩子不疼是假的。 除此之外,还很疲惫。 见道慕斯言,才安心地睡过去。 “我困了,睡一会儿。” 慕斯言掏出手绢替她擦拭了脸上的汗水。 抬头问医生:“我夫人没事情吧。” 医生笑着恭喜他:“您夫人不但没事儿,还给您生了一个大胖小子。” 见苏白露没事儿,慕先生和慕太太急忙上手去抱小家伙。 小家伙小小一个,一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好奇地盯着上面看。 慕太太稀罕得不行,小心翼翼地抱在坏账舍不得撒手:“我的乖孙孙哦。” 慕老爷看着他黑亮的胎发满意地抚了抚胡须。 手痒也想抱一抱,慕太太嫌他粗手粗脚,不给他抱。 微微侧身躲开:“还是我抱着他吧,老爷你又不会抱孩子,别磕着碰着。” 慕老爷听闻只得讪讪地收回手。 两人看孩子的时候,慕斯言已经跟着医生到了病床。 将苏白露安排好后,慕斯言坐在床边,怜惜地看着她苍白的面色。 发现她的唇有些干,倒了些白开水,细心地用棉签将她的唇打湿。 见苏白露的呼吸均匀,慕斯言松了一口气。 慕老爷和慕太太带着小家伙换了自己准备的小襁褓,将小家伙抱了进来。 慕太太走进窗前,见苏白露一切还好,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将小家伙抱到慕斯言的面前,“斯言,你看,这是你的儿子。” 慕斯言将目光从苏白露身上移过来,见到目前手中抱着一个一尺多的红色碎花襁褓。 襁褓中刚出生的小家伙正睁着黑亮的大眼睛吐泡泡。 慕太太心都要化了,“他可真乖啊。” 慕斯言的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就是自己的孩子。 除了一双眼睛和眉毛像他母亲,长得可以说和他七分相似。 心中不禁柔软,面上不由自主柔和起来。 伸出双手想要去抱,慕太太笑着将小家伙横放在他的臂弯中,教他抱孩子。 孩子放在手中,慕斯言浑身反而僵住了。 他太小了,浑身软软的,像是没有骨头一样。 慕斯言怕自己轻轻一摸,就将小家伙伤了。 慕太太见状,忍不住同慕老爷笑起来。 “老爷你看看咱们斯言,是不是像你当年一样。” 慕老爷笑着辩驳:“我当年可没像他这么没用。” 慕太太嗔了他一眼,细心地教导慕斯言报小孩儿。 慕斯言打着胆子,试了几下,直到小家伙不皱眉了,才算成功。 一旦上手,立马发现自家儿子更加可爱。 慕斯言抱着,有些不想撒手。 慕太太看了一看,小家伙眼皮已经耷拉了,估计是困了。 慕斯言才将他小心地放在病房的摇篮中。 慕老爷和慕太太又待了一会儿,就被慕斯言劝着回去了。 两老年纪大了,经不住折腾。 慕斯言一直陪着苏白露,一个护士过来,要将小家伙抱走,说是要检查一下。 慕斯言放心不下,刚好翠彩来送饭,就让她照看苏白露。 “翠彩,你看着少奶奶,我带着孩子去做检查。” “是,大少爷,您去吧。” 护士目光一闪,“您不用担心,在这儿陪着您夫人就是。就是坐一个简单的反应力的检查,几分钟就好了,马上送回来。” 慕斯言摇摇头:“无碍,小孩儿怕生,我抱着好些。” 说着从护士手中将小家伙抱过来。 护士尴尬地笑了笑:“您跟着去也行。” 慕斯言跟着护士穿过医院的长廊,拐了几个弯,终于到了检查室。 路上又遇到那个瘸腿的邋遢女人。 慕斯言留了个心。 小小伙做体检很顺利,很快就完成了。 医生说他很机灵。 慕斯言听了也很欣慰。 被弄醒的小家伙没哭,自己在襁褓中吐泡泡玩儿。 慕斯言又带着他回到了苏白露的病房。 第134章 夜半事故 “孩子呢?那孩子呢?”一个满面油光的年轻男人将手中抱着一个粗布襁褓,焦急地问道。 白衣护士面色难看,“哥,咱们别这么做了吧,这也太缺德了,养你自己的孩子不好吗。” 油腻男人吼道:“好什么好!让他做大户人家的少爷不是更好!” 白衣护士慌乱地看了看四周,“哥,你小声点儿。” 油腻男人也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了,沉着脸声音小了一点儿。 “这几天产子的人家,就那家看起来最富有,你一定要想办法把孩子给我换了。” “你想想,你的侄儿做了富贵人家的少爷,你是他亲姑姑,往后这好处少得了你的吗。” 白衣护士脸色变了又变,那个男人是她这辈子看到的最有气度的那人,要是她的侄儿成了他的孩子,自己岂不是也和他搭上关系了。 咬了咬牙,“行,我帮你。” 油腻男人见他答应了,才露出笑脸。 “妹妹,哥相信你办到。” “要快点儿,别等人家走了,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白衣护士点了点头,“明晚吧,我明天白天轮休,晚上值夜班,明晚就换。” 苏白露这一觉睡到夜里,慕斯言躺在她身旁,没有睡,闭目养神,时刻注意着孩子和她的动静。 一旦小家伙或是苏白露有一点动静,他能立马醒来。 换尿布什么的,慕斯言已经学会了。 小家伙没醒,倒是苏白露醒了。 她睡了一觉,觉得好像过了很长时间。 她肚子还是疼,只动了动手指头。 慕斯言一下子察觉了。 轻轻握住她的手,正要说话,突然到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 轻轻在她耳边说了句:“别说话。” 苏白露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乖乖地听慕斯言的话。 为了小家伙睡觉不受影响,慕斯言将电灯灭掉了。 黑黢黢的病房静悄悄的,门外的脚步声虽然轻巧,让人听得分明。 “吱呀~” 慕斯言听到病房的房门被打开,悄悄坐起,一双眼睛静静地盯着门口。 一个黢黑的影子,一深一浅的脚步从门边朝着床边挪动了几步,撞到了柜子上,发出一闷哼声。 慕斯言喊了一声:“是谁!”说着一个跨步下床。 那人听到声音,僵了一瞬间,立马慌乱地跑了,脚步还是一深一浅。 慕斯言将灯打开,看了看还在呼呼大睡的小家伙,站在门口朝着门外望去,一个人影子都没看见。 慕斯言这才发现,这病房的门锁是坏的。 苏白露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刚才那个人想要干什么? 慕斯言见她的模样就知道,她被吓住了。 安慰道:“别怕,我在。” 他将婴儿车朝着床里面,他躺着的那侧落去。 “孩子也很好,我看着呢。” “饿了吧,要不要吃点东西?” 苏白露精力还是有点不济,慕斯言喂她喝了点汤后,又沉沉睡去了。 慕斯言给小家伙换了个尿布,又将灯关了继续等天亮。 天亮,等到早晨七点多,慕太太、慕老爷和翠彩来送早饭,慕斯言吃了早饭,将昨天晚上遇到的事情和医院反应了。 慕斯言铁青着脸:“贵院的安全堪忧,房间的门锁竟然是坏的?” “随便有一个人都能在半夜开门进来,请问贵院怎么保证病人的安全?” 院长看着听说发生了这种事情,心中一惊。 旁人发生了这种事情,给点好处,压一压,这件事情就过去了。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慕先生啊,他才知道慕先生的太太住进了他的医院。 洋人的医院才引进,广大国人本就不认可,要是这件事情处理不好,这医院能不能开下去还是个问题。 院长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小心翼翼说道:“是我们院方没有做好安全动作,这样吧,慕先生,我给您和您夫人换一间最好的病房,怎么样。” “您的损失,包括精神上的,我们一律都赔偿您。” 慕斯言皱了皱眉头,“房间一定要换,精神损失就不必了,只希望贵院能将安全工作做好。” “昨晚的事情,我不希望再发生了。” 院长赶紧保证,“是是,肯定不会再发生了。您放心。” 院长擦着汗将慕斯言送出门,立马安排人给苏白露缓了一间高级病房,并给他从新安排了一批看护人员。 慕斯言检查了门锁,确认是好的,才放了一点点心。 慕老爷和慕太太诧异,“怎么换房间了?不过这间更好。” 慕斯言说道:“这间采光好,住起来舒服些。” 慕老爷和慕太太没什么怀疑。 ------------------------------------- 苏白露原来的病房,又新住进了一个年轻的女人。 女人刚生产完,身边只有一个老妈妈在一旁服侍。 孕妇挣扎着给自己打画了红唇,一边使唤老妈妈,“把摇篮给我移远一点儿,看见这个贱种就心烦。” 老妈妈心有不忍,“太太,他怎么说也是你的亲儿子,您怎么...” 女人丢开手中的镜子,捂着疼痛不已的肚子,冷笑一声,“要不是因为这个贱种,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老妈妈见她刚生了孩子,还不忘给自己描眉画唇,心中鄙夷,自己是做交际花的,搞出个孩子,还嫌弃孩子拖后腿了,这孩子投生在她肚子里,可真是倒了大霉。 女人看出了老妈妈的鄙夷,殷红的唇吐出一声冷笑:“怎么,笑话我,哈哈!” “像你这样的,活该一辈子伺候人!” 老妈妈已经习惯了她的毒舌,只要她不打她,骂她,她就厚着脸皮把这份工做下去,补贴补贴家用也是好的。 这会儿孩子可能也知道亲娘不喜欢自己,也哇哇大哭起来。 女人从床头的包里掏出一个小袋子,丢在地上。 “把这个孩子给我扔了,这些钱,谁见到就是谁的!” 老妈妈看着哭得可怜的孩子,心中苦笑,为这个孩子可怜。 替这孩子求情道:“让他在在这边待一夜吧,孩子才生出来,过了今晚,我明天在把他送人。” 女人面色不好看,勉强答应了。 女人刚生产完,坚持了这一会儿,困得不行,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 老妈妈抱着孩子舍不得撒手,可她没办法,她家一大家子人,个个都要张嘴,这孩子她养不活。 第135章 小名儿 老妈妈小心地将女人给的小袋子放在孩子襁褓里面,点了点孩子的鼻子:“我看不清你娘在想什么,说是恨你,还给你准备了这些好东西。” 袋子里装的是一对小金手镯,还有20个银元。 若是仔细找一户良善的人家,或许能过点安稳的日子。 老妈妈哄着孩子睡着,拎着个水壶去打水。 路过一个病房,里面的哭声撕心裂肺。 老妈妈好奇地往里面瞅了一眼,只见一个年轻女人抱着一个襁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 一个老嬷嬷劝道:“小姐,您别太伤心了,孩子去得不受罪,这才是好事儿。” “陈妈,你不懂。” 陈妈抱着女人哭泣:“我打小跟着您,有什么不懂的。” 女人听到陈妈的话,更是哭得不能自已。 她老来得幼子,孩子生下来身体孱弱,不过半天就没了,心里难受得不行。 除了哭这个可怜的孩子,还哭自己命苦。 医生说她伤了身体,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她不甘心,她和丈夫是从苦日子走过来的,好不容易生意做大了,她也蹉跎了年华,数十年才得这么一个孩子。 而丈夫早已经忘了曾经的誓言,今天莺莺,明天翠翠。 她也曾是大户人家的小姐,违抗父母的命令嫁给了丈夫那个穷小子,没想到却得了这么一个下场。 想到她辛辛苦苦这么些年打拼下来的家业就要给家中的庶子、庶女,她不甘心啊。 知道了来龙去脉,老妈妈眼睛一亮。 顾不得打水,她神神秘秘敲开房门。 直接开口:“这位太太,你要孩子不要!” 女人听到这话,眼中仿佛有光。 “孩子?哪儿来的孩子!” 老妈妈将她们要丢掉的孩子和他们说了后,那女人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随后将两个孩子换了。 当天下午,女人就带着陈妈和孩子离开了医院。 老妈妈抱着早已发凉的别人家的孩子回到了房间。 只等明天一早,就将孩子掩埋。 夜半,四处漆黑一片,月光照在走廊上,泛着丝丝冷光。 夜里,老妈妈趴在床头睡得沉沉的。 一个人黑色、娇小的人影,一手抱着一个襁褓,一手小心地将门打开,熟悉地走到婴儿床边,将手中的襁褓和婴儿床上的襁褓调换。 病房中的两个女人睡得很死,完全没有察觉。 第二天一早,老妈妈想将襁褓处理掉,看见摇篮中的婴儿吓了一跳。 不可能啊! 她明明用太太的孩子换了个死婴回来,这怎么又活了! 老妈妈也毕竟也活了这么多年,不一会就想明白了,这肯定是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她家太太,不是她抱回来的孩子被人给换了! 想通了这些,老妈妈没声张。 看来这个孽是非造不可了。 提着孩子丢在了孤儿院门口。 她走后,一个瘸腿的女人上前,提起竹篮,恶狠狠地笑:“你这个小东西,终究还是落在我手上了!” “你那恶毒的爹长得人模狗样的,却生出你这么个丑东西,别是你娘偷汉子生的吧。” “也是,你那个贱人娘,不孝顺父母,心思狠毒,什么事情干不出来?偷人算什么!” “不过就算这样,我也容不得你活着!” “要怪就怪你那个贱人娘!若不是他们太狠心,将我们赶尽杀绝,我这个当姥姥的怎么会不疼你!” “也怪你命不好,你那个便宜爹还挺警觉,不然昨天晚上我就把你偷出来弄死了。” “没想到你这个小东西还挺遭人恨的,想你不好的人还挺多。” “哼!这些蠢货帮我将你偷了出来,也省得我麻烦。” 那天晚上她偷孩子失败后,就被院方盯上了,不得已,她只能先观望。 没行到竟然还有转机,她回去睡了一天,晚上再来的时候,竟然发现一个白衣服的护士抱着一个孩子,把那个贱人的儿子换出来了。 万秋菊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看着眼前这个孩子,露出恶魔般的笑容,狠狠地举着孩子朝着地狠狠一摔,小小的婴儿还没来得及啼哭就没离开声息。 万秋菊出了一口气,疯魔似的笑了起来。 苏大妮儿那个恶毒的丫头,不仅逼着她们登了断亲的报纸,过后还找人打断了她的腿,苏喜那个老不修嫌弃她瘸了,不仅拿走了所有的钱,还在外面包了一个婊子。 大儿子还在警察厅的监狱,小儿子也是个白眼狼,为了那个婊子家的小婊子连她这个亲妈都不认了。 她过成这样,都是拜苏大妮儿这个贱丫头所赐。 只是弄死了她的儿子,这件事情还没完,万秋菊眼里闪过狠光。 先让贱丫头心疼一段时间,哼! ------------------------------------- 油腻男人看着襁褓中浑身青紫,已经死去多时的孩子吓了一跳。 而后又笑了起来:“妹妹,你干得很好。” “还有这个小东西,死得好啊,省得我出手了。” 得偿所愿,兄妹俩仿佛看见美好的日子再向他们招手。 ------------------------------------- 换了病房后,苏白露和慕斯言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又住了几天,苏白露感觉好得差不多的时候,急匆匆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自从出了那事之后,苏白露和慕斯言每天都提心吊胆的,生怕一觉醒来孩子没了。 直到回到家,才松了一一口气。 慕斯言早让洒扫的王婶子在一楼收拾了一间房间出来。 这样不用上下楼的折腾,对她的伤口恢复有好处。 苏白露和慕斯言早就商量过小家伙的名字了,若是女孩儿就叫作慕娉婷,取自“何处飞来双白露,如有意,慕娉婷。” 若是男孩儿,就叫做慕疏云,取自“疏星淡月,断云微度。” 他爷爷又给他取了个小命儿,听人说贱名儿好养活,于是就给取了个朴实无华的小名儿,叫做“狗蛋儿。” 苏白露和慕斯言听说的时候差点喷了。 这名字完全不像是慕老爷这样的文化人取出来的。 许久之后才知道,慕老爷在路上帮过一个老人家,老人家千人万谢,听说他大孙子出生,就聊起了他们村里的人“狗蛋儿、狗剩们”。 于是慕疏云小朋友就有了这样一个平淡却不平凡的小名儿。 第136章 奶妈 慕老爷和慕太太得了长孙很是高兴。在慕斯言的别墅住了一个星期才回去。 家中的事情太多,能抽出这么些时间来看,已经是不容易。 慕太太还要回去提前准备孩子的满月宴,纵然心中不舍,也不得走。 苏白露刚开始的还准备亲自带娃,没想到才几天,就两眼乌青。 慕斯言半夜也没少起来。 孩子一会儿饿了,一会儿要把尿把屎,一会儿因为一点动静醒了,哇哇大哭。 苏白露和慕斯言两个新手父母被折磨地苦不堪言。 夫妻俩对视一眼,还是请个奶妈照顾的好。 白天有翠彩看着,饿了苏白露自己可以喂奶,晚上就由奶妈照顾。 三天后,奶妈找到了。 为了方便,苏白露托专门的奶娘所介绍了一个。 女人叫郑红妹,大家都叫她郑姐,四十岁出头,一头油亮的长发整整齐齐地盘起,皮肤白皙红润,长相富态,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粗布衣裳,看起来倒也利索。 她双手放在身前,规规矩矩地低着头,苏白露仔细打量她的时候,她颇为不自在。 苏白露打量了一番,倒是没发现有什么不妥。 头脸干净清爽,一双手干干净净,手指甲修剪地整整齐齐,指缝也没有污垢。 这点儿她是满意的,爱干净非常重要。 不过该说的话还是要先说。 “孩子夜里就劳你照顾了。” |“用心照顾,我和先生不会亏待你的。” “倘若不用心的话,到时候也别怪我们办事不好看。” 郑红妹赶紧点头:|“太太您放心,我肯定会好好照顾小少爷的。” 苏白露点点头。 有了郑姐在晚上守着小家伙,苏白露和慕斯言轻松多了。 小家伙一天一个样,满月的时候已经是个白白嫩嫩的大眼萌娃了。 苏白露出了月子,小家伙也慕府中办了满月宴。 生活慢慢步入正轨。 对于郑姐这个奶妈,苏白露是觉得满意的。 她刚开始一个月带小家伙的时候,慕疏云小朋友还经常喜欢在夜里哭闹。只看这几天小家伙夜里睡得着呼呼,没听见哭闹声,苏白露觉得应该是和她熟悉了。 早上,苏白露醒了,郑姐已经回去了。 她去慕疏云小朋友的房间瞧他,翠彩在一旁做针线活儿。 苏白露问:“孩子怎么样。是不是饿了?” 翠彩站起身,回答道:“大少奶奶,小少爷还没醒呢。” 苏白露摸了摸孩子的脸,见他呼吸平稳,睡得很香,和翠彩说了句,“等他醒了,叫我一声,我给他喂奶。” 翠彩应了,苏白露就去忙活自己的事情了。 吃完早饭,孙婶子一脸神秘地来找她。 “大少奶奶,照顾小少爷的孙姐,您注意点,她把咱家客厅里剩下的点心拿走了。” 苏白露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摆了摆手:“几块儿点心随她吧,只要把孩子照顾好,就行了。” “以后家里的做了点心,给她拿上几块儿吧。” 穷人家过活儿,不容易。 她把她的孩子收拾得干干净净,孩子的尿片也换得勤快,瑕不掩瑜,这点事情就算了。 孙婶子不赞同,“大少奶奶,您就是太好心 ,她今天敢偷拿点心,明天就敢偷钱!” 苏白露嘴上说着不在意,可心中还是有些膈应的。 如果她想要的,大可和主人家说一下,她也不是什么刻薄的人,这点东西不会死抠着。 主要是考虑到小家伙已经习惯了她照顾,想给她一个改正的机会。 可私下里,苏白露还是让人注意起了她。 第二天造成,她去看小家伙的时候,他还没醒。 郑姐守在摇篮旁边昏昏欲睡,苏白露俯下身瞧瞧在小家伙的脸上亲了一口。 郑姐察觉到有人进来了,慌忙站起来,手足无措地说道:“太太来了啊。” “您今天怎么这么早?” 苏白露轻轻用手点了点小家伙长长的睫毛,随口说道:“今儿醒得早,来看看。” 见时间差不多 ,打发她早点儿回去。 郑姐千人万谢地感激了,激动地提着手提袋走了。 孙婶子见她的背影,又进去看了看桌上过夜的糕点还在,心中不免奇怪。 “今天怎么没拿?难道是少夫人说过她了?” 上午九点多,小家伙才醒。 苏白露放下手中的活儿,将他抱着在屋中中打圈圈。 他不哭不闹,一个呵欠一个呵欠地打,苏白露看着有些奇怪。 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子,“娘的小乖乖,怎么这么没精神?” 狗蛋儿小朋友呵气连天,一双眼睛睡意朦胧,不一会儿又睡着了。 直到中午才醒来吃奶。 苏白露觉得有些奇怪,小孩子这么会睡? ------------------------------------- 郑红妹跑出别墅老远,使劲儿拍了拍胸脯。 紧紧地攥着手中的布袋子,后怕不已。 今天太太怎么醒这么早。 还好她已经将东西收拾好了。 回到家,她的女儿已经起来做好早餐了。 “娘,吃饭了。” 郑红妹坐在桌子上。 不大的桌子上放着一个破了边的白瓷碟,里面还有两块儿糕点,精致的水晶糕和这普通的碟子格格不入。 郑红妹问道:“大丫儿,你弟弟呢,怎么还没起来。” “去喊他起来吃早饭。” 十八岁的吴大丫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应了一声去了室内。 不一会儿一个十来岁的胖墩子揉着惺忪的眼睛,气呼呼地出来,一屁股坐在上首。 “娘,这么早喊我干什么,我还没睡够呢。” 郑红妹呼噜两口将碗中的粥喝了,将仅剩下的两块糕点推到胖墩子面前,神秘一笑。 “赶紧吃饭,吃完饭,我有好东西给你。” 胖墩子一口一个将糕点放进嘴巴里,边喷着糕点沫子边嘟囔着:“什么好东西啊。” 吴大丫默默喝着稀粥,吃着咸菜。 吃过饭,她收拾残局,郑红妹带着胖墩子进屋。 从随身携带的布袋子中掏阿掏,掏出一个泛着银光的勺子,和一个用旧手绢包得严严实实的的东西。 胖墩拿着勺子看了看,啪一下丢在桌子上。 “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一个勺子有什么好看的。” 郑红妹哎呦一声,宝贝地捡起来,“你这孩子,干什么摔它,摔坏了怎么办。” 捡起来看了一下,还是好的,心中才松了一口气。 她先把就手绢打开,一对小孩儿戴的银镯子郝然出现在眼前。 潘墩稀罕地一把抢过,“娘,你这是哪儿来的!真好看啊!” 说着就要把小银镯子往肥大的手腕子上套,套了半天都套不上去,把镯子都撑变形了。 郑红妹心疼地接过镯子:“我的儿,戴不进去就不戴啊。多好的镯子,可惜了。” 胖墩子见戴不上去,也没了三分钟热度。 “我又戴不了,你给我干什么!” 郑红妹摸了摸他的头:“傻小子,戴不了可以卖钱啊。” 说着指着勺子,“你可别小瞧这个勺子,这可是银子做的呢!” 胖墩子对这些不太感兴趣,无聊地嘁了一声,跑出去了。 郑红妹把东西收起来,正准备睡一会儿,听见门外吴大丫和人说话的声音。 她急忙出去。 “你这个死鬼,这会儿才回来。” 她像是个娇羞的女孩儿,轻轻走过去,锤了锤眼前的男人。 苏喜笑了笑,要伸手揽她的腰,被郑红妹躲过。 “孩子们还在呢,你个老不修。” 吴大丫听着母亲的话,低着头,微黑的脸颊通红。 苏立夏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吴大丫。 苏喜将手中的东西在地上,“这一趟可赚翻了!” 郑红妹一听,眼睛发亮:“真的!” 苏喜将腰间的袋子给她看,郑红妹一把夺过,迫不及待地打开,一袋子的银元。 吴大丫这会儿也顾不得羞不羞了,眼睛盯着这一袋子叮咚作响的钱,露出渴望的目光。 苏立夏从胸口掏出一个银手镯,偷偷递给她,她的目光才从那袋子钱上面移开。 极为欢喜地带在手上,微黑的手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郑红妹这会儿也顾不得困了,急忙拽上吴大丫张罗着给父子俩做饭吃。 一家子其乐融融,好不温馨。 ------------------------------------- 一个杂乱的贫民窟,万秋菊提起一把卷刃豁口子的菜刀在简陋的草棚中骂骂咧咧,“哪个挨千刀的野小子在我锅里面拉屎撒尿!叫老娘逮着了,砍死他!” 周围的小孩听了哈哈大笑。 这个老婆子忒缺德了,刚开始住进来的时候,总喜欢找人借东西。 大家本想着着远亲不如近邻,她也可怜,不仅瘸了一条腿,还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日子,就帮了她一把,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坏,借了不还不说还直接占为己有。 除此之外,还喜欢欺负还小子,抢小孩子的东西。在这一片简直是人嫌狗憎。 整天疯疯癫癫,说自己是大户人家少奶奶的亲娘,做什么白日梦! 大人见她疯病不轻,都躲着她。 小孩子可不惯着她,这次趁着她又跑出去了几天,把她家的茅草屋扒了一个洞钻进去,朝着她的陶瓷锅中拉屎拉尿。 万秋菊骂了一气,想到现在的境遇不禁泪流满面。 她明明有儿有女有丈夫,为什么他们全部抛弃了她,而她落得个这样的下场。 她不甘心! 把那死丫头的孩子弄死后,她又想起来苏喜和狼心狗肺的老二。 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既然不让我好过,都别想过好日子!” 她打听了好久,已经有了这俩人的踪迹。 别以为搬了家,她就找不到他们了。 她又阴恻恻地看了看这里的人,敢欺负她,她会让这些人都付出代价。 半夜,万秋菊收拾了仅剩的微薄的家当,一把火将平民窟点燃了。 城西的大火烧了一整夜,无数贫苦百姓丧生火海。 ------------------------------------- 苏白露早上醒来看报纸才知道出大事了! 城西平民窟起火,幸存者不足五成。 报纸上附的照片上,现场狼烟滚滚滚,火光冲天,亮如白昼,无数伤者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可以想象当时的惨状,可谓是惨绝人寰。 这家事情传播得很快,也很广泛,连孙婶子和王婶子都知道了。 说起这件事情直可惜地摇头。 苏白露的心也梗了一天,夜里根本没什么睡意。 慕斯言怕她睡不着第二天难受,拍着她的背哄她入睡。 “睡吧,日夜颠倒最伤身子。” “别担心,咱们学校已经组织了募捐,要是心里难受,咱们明天多捐点就是。” 苏白露听了稍微好了点。 但是这会儿翻来覆去,还会没有睡意,报纸上遇害人的面庞一帧帧在脑海中闪过。 横竖睡不着,还是起来去看看小家伙。 苏白露披上睡衣,就朝着小家伙的房中走去。 推开房门,却见郑红妹正在给小家伙喂奶。 却见她不是直接喂的,而是将奶挤出来用勺子喂给小家伙的,这和她想的不一样,苏白露皱了皱眉头。 郑红妹将她突然进来,心中一慌,有些结巴地说道:“太太,您怎么来了?” 苏白露抱起小伙,转身问道:“你后面都是这样给小伙喂奶的?” 郑红妹将碗向后面藏了一下,扯了扯嘴角:“是...是啊,听说这样喂奶卫生干净。” 苏白露勉强接受了这个解释。 小家伙这会儿昏昏欲睡,苏白露觉得有些奇怪。 他从前这个时候很是活泼啊。 用余光扫了扫郑红妹的手中的碗,伸出一只手。 “给我吧,我来喂他。” 郑红妹犹豫地问道:“太太,还是我来喂吧,小少爷习惯我我夜里喂他。” “这么晚了,您赶紧去休息吧。” “这里交给我,您放心。” 在苏白露印象中,她是个话少的人,怎么这会儿话这么多? 她越是推拒,苏白露越觉得好像有点什么。 “我不困,我说了我喂他一会儿,碗给我吧。”苏白露奇怪地看着她,等着她的碗。 第137章 有问题 郑红妹紧张得手心冒汗,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忽然灵光一闪,手一滑,银色的碗摔在地上,打湿猩红的地毯。 郑红妹惊叫一声:“哎呀!太太,我...我的错,没拿稳。” 苏白露越发觉得这里面有什么猫腻。 心中微沉,看了眼已经睡着的小家伙,脸色难看。 慕斯言见苏白露这么久还不回来,就来看看。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郑红妹惊叫的声音,一把推开房门。 “怎么了!” 苏白露看到慕斯言,对郑红妹说了句:“今晚这孩子我们自己带,你歇着吧。” 说完将孩子递给慕斯言,将地上的碗捡了起来。 郑红妹见她把碗带走了,就想上前去抢。 慕斯言看出气氛不对,沉着脸看了她一眼,郑红妹一下子就萎了。 “我...我想帮太太捡。” 苏白露没搭理她,拿着碗,跟在慕斯言后面出去了。 回到房间,慕斯言才问事情的原委。 苏白露把孩子放在床中间,细心地给他盖好被子。 “我觉得这个郑姐不太对劲儿!” 慕斯言听了凝重起来:“哪里不对劲儿?” “她好像有点怕我,我刚才进去的时候,她正在给小家伙喂奶,她是把奶挤出来喂的,这和我想的不一样。” “我一进去,她慌慌张张的把碗藏在身后,我说我来喂,她不小心把碗打翻了。” “而且这几天,总觉得小家伙不如以前精神。” “而那个郑姐刚开始来的一个月,看得出来她夜里照顾孩子很疲惫,这几天好像精神好得很。” 说着她指了指桌子上的那个碗,“这个碗明天还是找个大夫来看看吧。” 慕斯言也察觉小家伙这几天有点儿蔫哒哒的,两个新手夫妻刚开始都以为小孩儿这样是正常的,可结合郑红妹这么多不合常理的行为,心中便有些梗住了。 本来就睡不着,这一夜就更难以入眠了。 第二天一早,郑红妹就离开了。 苏白露和慕斯言没空搭理她。 一早开车出去,带着小家伙和碗到医馆去。 苏白露抱着孩子,慕斯言将碗递给大夫:“大夫,这只碗能不能看出,里面有些什么?” 老大夫拿起碗闻了一下,一股奶腥味冲鼻的很。 碗底儿还有一点残留的奶霜,老大夫用手蘸了一下,放进嘴里尝了尝,呸呸两下吐出来,漱了个口,说道:“这碗里除了奶,就是安眠的药粉。” 苏白露和慕斯言都一惊,苏白露急忙将手中的小家伙递过去,“大夫,这是小儿,您帮着瞧瞧,我儿子怎么样!” 大夫翻了翻小孩子的眼皮,将枯瘦的手指搭在小家伙肥嫩得如藕节的胖手腕上。 把了半天,大夫收回手回答道:“小公子喝得不多,不碍事。” 苏白露和慕斯言这才松了一口气。 大夫又嘱咐道:“不过这种药还是不要再给孩子用,用多了还是有很大的影响的。” 苏白露心中一股后怕,感谢了大夫,就和慕斯言一起回去了。 回到家后,苏白露狠狠发了一通火。 “这个郑姐,也太过分了。她肯定是嫌小家伙吵,故意给小家伙吃这些安眠的东西!” “不行,这个人不能用了!” 慕斯言也认可,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小家伙日后出了什么问题,就晚了。 听大夫说,若是过量给孩子使用这种安眠药粉,将来孩子很有可能会变成痴傻儿。 慕斯言眸光一寒,敢动他的孩子,也该有勇气承担后果。 苏白露也松不下这口气,这样的人,不教训一顿,她咽不下心中这口气。 ------------------------------------- 苏白露和慕斯将孩子抱走后,郑红妹心中发慌。 “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被发现的。” “再说我也只是用了一点点,只是想让他睡觉,没有要害他的心思。” 她不住地安慰自己。 可还是忍不住地像跑。 可惜这回儿大门已经落了锁,除了太太和先生有钥匙,唯一有钥匙的孙婶子已经睡着了。 她不敢有什么动作,惊动了太太和先生,那不是不打自招吗。 太太说让她歇着,郑红妹确是怎么也睡不着,一夜不眠,盯着窗户外面,等天亮。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郑红妹正正准备跑,又折返回来,将慕疏云的玩具挑着不起眼的几个带走了。 果然是富贵人家,连小孩儿的玩具都是金的,银的,玉的。 ------------------------------------- 苏白露既然不打算让她做了,自然要清理一下她的痕迹。 桌子上摆放的她用过的茶具收起来,床上的床单被套也准备让王婶子换一下。 小家伙的玩具,她准备自己收拢。 看来看去,却发现少了两件眼熟的。 一件儿是慕斯敏这个姑姑送给他的一对铃铛小银镯子,苏白露觉得他太小了,就没给他戴,放在一边,偶尔拿出来逗一逗他。 还有慕太太送的巴掌大的玲珑玉球,上满缀着五彩的丝绦,可好看了,专门给他看的,现在也看不见了。 她将整个放假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发现。 而且他和慕斯言给他定做的岁岁平安的长命锁也不见了。 不用想,这玩意儿八成是被那个郑红妹偷拿了。 苏白露气得咬牙切实。 不一会儿,孙婶子来找她。 “太太,小少爷的银碗和银勺子好像有点不对劲儿。” “怎么回事。”苏白露扶着额,略显头疼。 孙婶子道:“这碗的颜色好像不对劲儿,好像糙了很多。” 苏白露接过细看,还真的有问题。 小家伙的专用纯银碗是精细的白中透着润感,而手中这只却带着青灰色,碗面细细抹起来是有点糙。 苏白露拿了一个剪刀,朝着碗口剪了一刀,一块儿明显的痕迹出现在碗边。 勺子也是一样! “假的!” 孙婶子听了,也一惊,“这是怎么回事儿啊!怎么就成假的了!” 她先前也只是怀疑,毕竟在慕府她见过不少银器,这个明显不一样,今天说是拿去好好洗一洗,就变成这样了。 苏白露冷哼一声,“和那个郑姐脱不了干系。” “不止如此,她恐怕还拿了不少小家伙的东西。” 孙婶子一听急了,“这怎么办!她今儿肯定不来了。” 苏白露安抚她:“您放心,我和慕斯言不会白白吃了这个亏,她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郑红妹是通过奶妈府进来的,什么信息都记录得明明白白,这就是当初她们从奶娘府选她的原因。 没想打她竟真的这么大胆子,手脚不干净到这个地步。 第138章 讨要工钱 她就等着,看她今晚还有胆子来不。 奶娘府介绍了这样一个品行不端的人给她,就等着给她和慕斯言一个交代吧。 苏白露一通电话打过去,对面又是道歉又是承诺重新给她送一个靠谱的过来。 苏白露却对她们失去了信任。 “新的奶妈就不必了,我要的也不是你们的道歉,那郑红妹不仅给我的孩子用了安眠药粉,还偷窃我家的财务,我可不敢再用你家的奶妈。现在我和我先生愿意给你们一个面子,让你们自己解决这件事情。” “希望你们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而不是道歉。要是道歉有用的话,那警察厅岂不成了摆设。” “限你们三天内答复我,对郑红妹的行为采取措施,并追回我失窃的财物,否则我慕家也不是好惹的。” 苏白露噼里啪啦怼了一通,狠狠将电话挂断。 ------------------------------------- 郑红妹战战兢兢地回到家,苏喜和胖墩子还在睡,苏立夏正帮着王大丫做早饭。 她将苏喜叫醒,“苏哥,咱们换个地方住吧。” 苏喜睡得迷迷糊糊,被她叫醒有些不爽。 “搬家做什么”他嘟囔了一句就翻了个身睡了。 而后再怎么喊他也没动静。 郑红妹无奈,只能去和苏立夏商量。 苏立夏支支吾吾回道:“郑姨,搬家的事情...要我爹做主。” 郑红妹看着他这不中用的样子就来气,跺了跺脚走了。 “我自己去 !”她顾不得眼皮的困倦,一脚踏出了院子。 她先去找住的地方,到时候再磨一下苏喜,指定能搬走。 ------------------------------------- 前天夜里,万秋菊放完火后,在桥洞里躲了一夜。 春将入夏,天气不太冷,也能将就。 早上醒来就听见街上的人都在议论城西平民窟的事情,听说死了好多人,万秋菊心中一阵舒爽。 “活该!” “那群贱民该死!” “嘿嘿,小崽子,这下都死光了吧!” 万秋菊嘴脸扭曲,满眼狞光,仿佛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她刚爬出桥东,就看见一个穿着碎花衣裳的女人,她的面容,就是化成灰,万秋菊也记得。 “郑红妹!” “你这个婊子!” 看着她百里透红的脸,万秋菊就忍不住咬牙切齿,不过是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初见时瘦得不成人形,被她的“好丈夫”“和好儿子”伺候的好得很。 那时候她见她可怜,好心安慰她,每想到被她撬了墙角。 要说除了苏大妮那个不孝女,她最恨的就是这个女人和她的婊子女儿! 他们母女俩都是只会勾引男人的狐狸精,苏喜那个老家伙也不挑食,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家里捞。 两人刚开始勾勾搭搭,她气不过,去闹,没想到苏喜这么狠心,将她从桥上推下去,她不仅摔断了一条腿。 等她回去的时候,苏喜这个畜生带着苏立夏这个白眼狼二儿子搬了住处。听原来的邻居书,还给她办了一个葬礼。 她还没死! 就这样,她像个乞丐一样在城市中辗转,艰难地活着。 而她那个白眼狼女儿和那对奸夫淫妇却过得如意幸福。 她不能忍! 好在苍天有眼啊,她终于找到机会弄死了苏大妮那个小贱人的孩子。 现在该轮到郑红妹这个贱蹄子了! 她嗷嗷叫了一声,正准备冲进去,却看见苏喜和苏立夏那对白眼狼夫妻出现了。 万秋菊身子一缩,咒骂了一声,退了回去。 她不能就这么过去! 苏喜将她推下桥的那一幕深深刻印在了她脑海中,她虽然恨他,可也怕他。 他已经杀了她一次,肯定会再次弄死她的。 万秋菊怨恨地看了一眼仿若一家三口的几个人,拖着瘸腿不甘地退去。 ------------------------------------- 苏喜起来后,听说郑红妹出来了,赶紧带着苏立夏来找她。 好说歹说将人哄了回家。 郑红妹将搬家的原因和他说了后,苏喜一拍桌子,“怕什么!抓奸成双,捉贼拿脏,只要他们没当场抓到你,谁敢动你!” “现在是民国了,人人平等,他们没有证据,不敢动你,你放心吧。” 苏喜跑了一趟生意,自觉见识多了,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 吴大丫听到“捉奸成双”这几个字,尴尬地别过脸,面上羞得通红。 她娘可不是就叫人家“捉奸成双”了吗。 幸好那个老太婆已经死了,她们搬到这儿,应该没人知道她们的过去吧。 郑红妹听到苏喜的安慰,也越想越对,是啊,他们没有当场抓住她,东西也叫她藏得严严实实的,她们能拿她怎么办? 而且,她这个月的工钱还没结呢,这得要。 苏喜知道这件事情后,拍了拍胸脯,“你放心,我今天下午陪你去把工钱要回来。” 他那个“好女儿”逼着搬了地方,花了两百个银元买断了父母情分,没想到峰回路转,他和二儿子竟然阴差阳错地找到了一个好营生。 不过出去几次就赚得盆满钵满。 钱有了,底气自然也就有了,苏喜现在可谓是底气十足。 哪儿还有从前畏畏缩缩的样子。 人也抖起来了。 说到去大户人家要钱,那不带怂的。 下午三四点,苏喜带着郑红妹,后面跟着苏立夏、吴大丫以及郑红妹的小儿子胖墩子。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朝着慕家的别墅来了。 ------------------------------------- 慕家别墅 苏白露看了一会儿书,起身抱一抱小小的狗蛋儿。 小家伙这会儿精神了,正睁着黑葡萄似的眼睛,骨碌骨碌转圈圈。 或许是没了那坏心肝子的人喂安眠药粉,他今天看起来格外不同。 第139章 讨薪 苏喜带着郑红妹来到了慕家门外,看着高大的铁门,还是有点怂了,他咽了口口水,有些口干舌燥,心跳发快。 郑红妹就更不必说,她本就心里有鬼,这会儿看见熟悉的大门,心中发慌,一点也没有了之前的理直气壮。 眼巴巴地看着苏喜,苏喜被她看着,不好在女人面前失信认怂,硬着头皮上前拍门。 郑红妹见状,上前按了按门铃,铃声响起,苏喜尴尬地笑了笑,“原来这是门铃啊。” 吴大丫和苏立夏在后面缩成一团。 胖墩子好奇地上前按着门铃不松手。 苏白露正在看书,一阵刺耳的门铃声传来。 小家伙吃了奶,有点困了,正眯着眼睛打瞌睡。 听到这刺耳的声音,一下子惊醒,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苏白露赶紧从摇篮中抱起他,哦哦地哄着。 将他的小脸儿朝着自己胸口压了压,并腾出一只手来堵住他的耳朵,小家伙才好一点儿。 苏白露喊了翠彩抱着小家伙,她倒要看看,是谁这么坏! 正在晒被子的王婶子被门铃刺耳的声音吓了一跳。 扭过头去看,铁栅门外面站着几个陌生人,一个小胖墩将门铃按着不放。 王婶子打量了这些人,见有郑红妹,心中气恼得很。 郑红妹干了什么事情,她们都知道了。 这会儿还敢来,还让一个孩子来这儿捣乱,胆子也忒大了吧。 她急忙将门打开,狠狠将胖墩子推开。 叉着腰指着郑红妹骂道:“好你个郑红妹,我家先生和太太还没找你,你倒是带着这个臭小子上门捣乱来了!” 苏白露恰巧出来,看见了这一幕。 当看见苏喜和苏立夏的时候,诧异了一瞬间。 这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她不动声色,看了许久,才看出了一点门道。 这苏喜好像和这个郑红妹有什么不正当的关系。 还有苏立夏,和另外一个年轻的姑娘,关系颇为密切。 苏立夏最先发现苏白露。 “大姐!” 吴大丫诧异:“什么大姐?” 苏立夏指着苏白露,激动地喊道:“大姐!这是我大姐!” 顿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苏白露的身上。 苏喜先生一愣,接着欣喜若狂。 一马当先冲到苏白露的面前,“好大妮儿,这里居然是你家!” 说着,他拉着郑红妹上前,“你看这不是巧了吗,这是你郑姨,你看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吗!” 说着他咧开嘴露出一口老黄牙笑道:“没想到这么巧,你郑姨在你家做工。” 郑红妹看见这认亲的场面,心中一惊,她这冤家居然是慕家太太的爹! 郑红妹这会儿又惊又喜。 突然觉得自己做的那些事儿都不算什么! 苏白露见他这么脸大,心中冷笑。 “哪儿来的疯子,见到人就乱认女儿。”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女儿早已经死了。” 苏喜早就领教了她的脾气,见她这么说也不生气。 他笑了笑,“闺女,大妮儿,不管你再怎么否认,你是我女儿这件事你否认不了。” “你说你一个女孩儿,嫁到这高门大户的,没个娘家像什么样子!”苏喜早已经不是那个见到什么都喜欢怂成一团的人。 这门亲这个臭丫头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 有了这个在富贵人家当太太的闺女,他苏喜走出去也不是无名之卒。 以后做生意,也能拿出来充充门面。 苏白露左右打量了一下他,没想到一年不见,原主这个怂货爹倒是长了胆子了。 这昂首挺胸的,被她骂了也不生气了,脸皮也见长。 至于他说的什么娘家人,苏白露差点笑掉大牙,“娘家人?笑死人了,能干的时候,使劲儿压榨你;在你快病死的时候,想着把你卖了换钱换粮,换不了钱,让你自生自灭,这样的娘家人,问你你要吗!” “你算哪根葱,也敢来冒充我的娘家人!” 被苏白露揭了老底,苏喜有点不慌。 他笑嘻嘻地说道:“闺女,这件事情我也不想的,可你娘发话了,我只能听她的。” “现在好了,你娘死了,所谓人死怨消,咱们到底是亲女,哪有隔夜的仇啊。” 苏白露听说万秋菊死了,惊讶了一瞬间,除此之外,没什么波动。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她除了厌恶,连恨都没有,听到这个消息,还不如听到城西大火这个消息的百万分之一难过。 “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不还没死呢,等哪天你们苏家人都死绝了,才算得上是人死怨消。” 苏喜听到这句话,还没来得及发火,一旁的苏立夏冲了出来。 他拳头紧紧捏住,仿佛要冲上来打苏白露,“大姐,你说这话,还有有没有良心!” “爹娘养你一场,不指望你孝顺,你怎么能诅咒他呢!” “你把大哥弄到牢里,爹都没骂你,你也太狠心了。” 苏白露本来对这个三棍子打不出来一个闷屁的苏立夏没什么恶感,只觉得这小子是个蠢货。 这会儿倒是会站在道德的制高点绑架她了。 果然苏家人,除了原主每一个好东西! 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你算哪根葱!这有你说话的份吗!” 被苏白露当场讽刺,苏立夏想到吴大丫还在一旁,苏立夏行到吴大丫还在一旁,羞得脸红脖子粗。 他梗着脖子,迎面怒视苏白露:“我是你弟弟!现在苏家唯一的男丁,凭什么不能说话!” 苏白露被他逗笑了,“我承认了吗!也不拿个镜子照照你自己,你看看你,再看看我,配当我弟弟吗!” 苏白露是来解决这个郑红妹的,不是来和这家极品认亲的。 她摆了摆手,“行了,我是不会承认你们的,识相的话赶紧滚!我们慕家不欢迎碰瓷的!” 苏白露看向郑红妹,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郑姐你倒是好胆量,做了这么多‘好’事”还敢上门来,好胆量!” “如故你识相的话,交出我孩子的玩具和你从我家偷的一切东西。” 第140章 好大的脸 郑红妹听她的口气,像是知道了她干过的事情,心中一慌。 突然想到苏喜的话,定了定神,一脸无辜地反问:“太太,你说的是什么意思,我听不明白。”当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胆气突然足了。 苏白露冷哼:“连人话都听不懂了,看来您这耳朵留着也没什么用,小心哪天彻底没了。” 郑红妹不信,她一个小妇人,还会她这冤家的亲闺女,能对自己做什么。 她笑道:“你看,我现在跟着你爹过日子,咱们也算还是一家人,就更加不能冤枉我了。没人亲眼看见我拿了你的东西吧,依我看,这件事情是个误会,咱好好说,一定能说清楚的。” “你看着咋样,郑姨我不要工钱,我以后免费帮你带孩子,你也少操点心。” 见她还敢提孩子的事情,苏白露横眉倒竖,“你不提孩子的事情,我还愿意跟你好好说话,你既然提了孩子,我这个做娘的,少不得要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 “孙婶儿,王婶儿,把她给我抓住。”孙婶子在苏白露出来不久,也拿着个大勺站在了一旁。 “哎,少夫人!” 孙婶子把大勺塞到苏白露的手中,和王婶子齐齐上前,一左一右拖着郑红妹的胳膊把她拽了出来。 苏喜和其他人都没想到她突然这样,没来得及反应,郑红妹就被拖到了苏白露的跟前。 苏白露抬起她的下巴,狠狠给了她几个大嘴巴子。 “你敢害我的孩子,不要碧莲的玩意儿,我替你揭掉!” “你对你的孩子也是这样吗?我花钱请你是请你来害我的孩子吗?” “但凡你只是偷几件东西,我都懒得动你,害我的孩子,我让你尝尝被人打的滋味儿!” “至于你偷的那些东西,别以为我没看见就没办法办你了,你等着瞧吧!” “别以为和苏喜这个烂人混在一起,我就不敢动你,他算个球!” 苏白露说一句抽两个巴掌,都是使了全力的,十几个巴掌下来,郑红妹被抽得嘴角通红,本就馒头大的脸迅速肿胀起来,比原先大了一倍。 苏喜等人这时候才反应过来,急忙上前去拉。 他刚走了几步,一个胖墩子飞一样从他旁边撞过去,嘴里喊着:“你欺负我娘,我撞死你!” 苏白露正在修理郑红妹,不防被他狠狠撞在身体侧面,斜着重重地跌在地上。 一侧的肋骨和尾椎骨传来钻心的痛。 她试着爬起来,试了几次,都没起来。 苏白露疼得眼眶发红。 胖墩子撞到了她,嘴里得意洋洋道:“你这个贱女人,我叫你欺负我娘!活该!” 慕斯言刚到门口就看见这一幕。 心中一揪,一个箭步上前先将苏白露扶起来:“你没事吧。” 苏白露见慕斯言回来了,忍着痛朝着他笑了一笑。 那小子不轻,以这么快的速度撞过来,她受到的冲击力不小。 她现在肚子疼得厉害,屁股也疼。 慕斯言从屋里搬了一个椅子,抱着她坐下。 做完这些,他看见站在一旁的胖墩子,眼神发狠,解领口和袖口的扣子,卷起袖口,快步走到他身边,一把揪住他。 胖墩子被慕斯言提起来,两脚蹬地,使劲儿想挣脱他的钳制,手脚并用,翻身用脚踹他,用拳头捶他。 慕斯言感受到他的肉拳头打在身上的力度,眼中冷光更甚。 这样的力道撞在他夫人的身上不知道有多痛。 慕斯言逐渐不耐烦,将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狠狠地压着他的胳膊,胖墩子疼得哇哇乱叫,眼泪鼻涕齐齐流出。 嘴里脏话不断:“你放开我!你这个狗贼!” “放开我,奸夫淫妇!” 慕斯言把他拖到郑红妹的身旁,狠狠地将他往郑红妹的身上撞去。 郑红妹还没从密集的巴掌中缓过神,被胖墩子一撞,咚地一声,惨叫一声,急忙要挣脱孙婶子和王婶子的束缚,想要护住胸口的位置。 两个婶子干惯了粗活,力气不小,把她压得死死的。 慕斯言无视她的惨叫声,继续压着胖墩子朝着她身上撞去,郑红妹哭得差点背过去。 胖墩子也好不到哪儿去,被撞得浑身生疼,像一条缺水的鱼一样使劲儿蹦跶,想挣脱慕斯言的束缚。 苏喜瞧着慕斯言有些害怕,他们搬走之后,曾经被一伙人打过一顿,苏喜一直怀疑是他这个便宜女婿干的。 眼见郑红妹的叫声越来越惨,苏喜硬着头皮上前,“姑爷,算了吧。” 慕斯言一个冷眼扫去,苏喜后退了几步。 面对郑红妹的眼神,又向前挪了几步。 “一家人,何必闹成这个样子。” “大妮儿不没事吗?算了吧。” 慕斯言见也差不多了,将手中的胖墩子往苏喜怀面上狠狠一推,两人猝不及防相撞,苏喜瘦,被撞了个后仰倒地,磕得浑身生疼。 哎呦哎呦地在地上叫唤,苏立夏连忙将他扶起来。 他不敢直视慕斯言,目光看向苏白露,忿忿地说道:“大姐,你们怎么能这样对爹!爹这么大年纪了,可经不得磕磕绊绊,把他老人家磕坏了怎么办!” 苏白露早就看穿了这小子是个欺软怕硬的老鼠胆,嗤笑了一声,指着慕斯言,说道:“你怎么不敢和他说,怎么,我看起来好欺负!” 苏立夏羞得面颊通红,急急巴巴地说道:“大姐,你们太过分了!” 苏白露听见他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没什么意思,也懒得搭理他了。 苏立夏一个人说着没劲儿了,就扶着苏喜靠在大门上。 慕斯言替她教训过这对母子,苏白露心里解气多了。 孙婶子和王婶子也放开了郑红妹,郑红妹立马捂住胸口的位置,疼得面色发白。 这回儿苏喜也不敢说为郑红妹要回工钱的事情了,弯着腰靠在门上,疼得自顾不暇。 慕斯言听见这几个人还敢以他妻子的娘家人自称,眼神愈发幽深。 回到书房取了两样东西出来,递给苏白露。 是一张报纸和一张契书,而且还盖了官府的章子。 苏白露看向现场的苏家人气笑了。 这些人真的好大的脸! 第141章 买鸡蛋 苏白露大声喝道:“好个娘家人!好个不要脸的苏家人!” “感情早就拿了好处,断了亲,还搁这儿充什么娘家人!” “真是一点皮脸都不要了!” 苏白露看着目光闪躲的苏喜和苏立夏,嘴角的笑容愈发大。 “你们是怎么做到这么不要脸的,告诉我?” 苏立夏被苏喜掐了一下,盯着苏白露强烈鄙夷的目光,抬起头说了句:“大姐,血缘关系总归斩不断。大家和和气气做一家人,不好吗。” 苏白露算是发现了,苏立夏才是那个最无耻的人,又蠢又无耻。 “苏立夏,你是我见过最傻逼的人,你愚蠢懦弱,欺软怕硬。 一有什么事,只会找别人的原因,从来不会在你自己身上找原因。永远只想着依赖别人,既没有担当,也没有是非之分。 既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你只以你很正义,很孝顺,其实无耻的很!” 苏立夏被苏白露骂得大脑发蒙,两片厚厚的嘴唇动了动,一句话没能说出,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白露冷笑着看向他们,“既然拿了好吃,断了关系,就识相些,少来我面前找存在感。不然,我不敢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情。” 苏白露不知道,慕斯言原来还背着她做了这样的事情。 对此,苏白露只想跟他说一句,干得漂亮! 对这样的无赖,就要这样。 这样,她再也不担心,原主这些傻逼家人找上门来了。 至于郑红妹这个女人,死鸭子嘴硬,等着吧! 将这些人赶走,苏白露被慕斯言抱着回了屋子。 慕斯言掀开她的衣裳一看,眉毛都皱起来了。 她的右侧腹部被撞青了很大一块儿,看起来极为吓人。 苏白露这会儿有点使不上劲儿,尾椎骨还是很疼。 慕斯言将慕疏云小朋友抱来放在她旁边,吩咐翠彩照看着,自己立马开车出去请大夫去了。 不一会儿,慕斯言就带着大夫回来了。 大夫给苏白露把了把脉,又检查了一下她的骨头,最后告诉他们问题不大。 慕斯言松了一口气,又亲自送大夫回去。 虽然没有伤筋动骨,还是得养个几天,和浑身的疼痛才能消散。 苏白露只能在床上躺几天。 不过也不无聊,有小家伙陪着,还能看书,时间也不难过。 ------------------------------------- 城西已经回不去了,万秋菊就干脆在街上流浪了起来。 当乞丐的日子不好过,她每天不仅要受到普通人的嫌弃和白眼,还要和别的乞丐打架才能护住事物。 连在桥底下过活儿还要和人打架,运气不好,还要受到别的乞丐的欺辱。 万秋菊恨透了这种日子,她发誓,要让所有害过她的人不得好死! 郑红妹那个婊子,还有苏喜那个奸夫,她一定不让这两人好过! 万秋菊想着,眼神愈发癫狂! 她已经打听到了,那个婊子就住在这附近的乔家巷,她有的是机会! ------------------------------------- 苏喜和郑红妹灰头土脸地回去了,要工钱的事情提都没提,还被收拾了一顿,一路上骂骂咧咧,要不是苏白露姓苏,差点要把苏家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 同时对慕斯言的恐惧又多了一分。 苏喜不用说,他早已经领略过这个女婿的厉害,这会儿对他的畏惧加深了一层。 郑红妹对他的怯意却一下子升到了顶端。在慕家做活儿的时候,慕先生虽然看起来威严,却很少和她说话,更别提说重话,她本来对他就有些畏惧,而这种畏惧在今天达到了顶端。 郑红妹对小儿子护自己的行为很是感动,抱在怀中好一阵心疼。 对全程在一旁装石柱子的吴大丫的不满又多了一层,这个死丫头果然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自己老娘和弟弟被人欺负了,连个屁都不敢放。 苏喜、郑红妹和胖墩子都受了一点伤,几人哎哟哎哟地坐在椅子上,吴大丫默默地给他们烧水擦洗。 郑红妹真这会儿有气,见她哪哪儿都不顺眼,嫌弃地喝骂道:“老娘和你叔伤到了,热水中什么用,还不去煮几个鸡蛋来滚一滚!你这个蠢丫头!” 吴大丫低着头,小声说道:“娘,家里没有鸡蛋了。” 郑红妹听了更加来气,在外面受气,回家了还要受气,她越想越气,盯着吴大丫,“没有鸡蛋,你不会出去买?还要我说?” 吴大丫看看天色,为难地说道:“娘,天黑了...我...” 郑红妹浑身疼得厉害,不想听她的借口,摆摆手,“外面街上杂货铺就有卖鸡蛋的,走几步路要死?” 吴大丫只好揣着钱,在这半黑不黑的傍晚出了门。 长长的巷子里黑漆漆的,只隐约看见两边人家家中的灯火。吴大丫打了个寒颤,壮着胆子朝着前面走去。 苏立夏纠结了一下,也追了出来。 “大丫,我跟你一起去。” 吴大丫听到苏立夏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两人结伴无语,并排走在黑暗色巷子中。 老远,两人看见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影慢慢靠近,两方交错而过,都没有注意。 苏立夏只想快去快回,不然等会儿回去晚了,大丫又要被郑姨骂了。 等到了最近的杂货铺,却看见人家已经熄灯了。 门外挂着一个打烊的牌子,两人都傻眼了。这家平时不是很晚才打烊的吗?怎么这回儿就打烊了? 周大丫急得差点哭了,“怎么办,要是没买到鸡蛋,娘会收拾我的。” 苏立夏看了看天色,也很为难。 可大丫都要哭了,他想了想,再带着她去别家看看吧。 说不定等他们回去,郑姨的气都消了。 两人又趁着夜色去了别处。 ------------------------------------- 万秋菊每天晚上都会去郑红妹那个婊子家探探风,只有这样,日子才能熬下去。 第142章 又一起失火 今天也一样,她按照惯例到了郑红妹家。 透过门缝,她听见他们的呼痛声,万秋菊眼睛一亮。 轻轻推推门,门竟然开了一条缝。 万秋菊兴奋地喘粗气。 她悄悄拐到院子里,听到几个人在屋里面哎呦叫唤,诧异了一下。 透过门缝微弱的烛光看去,几个人都是半死不活的模样。 万秋菊心中一跳,难道这就是上天给她的机会! 看着屋子中的奸夫淫妇,她嘴角浮出一丝恶毒的诡笑。 ------------------------------------- 苏立夏和吴大丫跑了好几条街才买到鸡蛋,踏入回家的巷子,巷子中站满了人,一处浓烟滚滚,火光冲天。 街坊们提着水桶匆忙跑来跑去帮忙灭火。 苏立夏看了着火的地方,心里咯噔一下,把鸡蛋塞进吴大丫的怀里,急忙往家里跑。 吴大丫提着鸡蛋紧紧地跟在后面。 到了着火点,发现果然是自己家! 苏立夏痛苦地跪在地上,朝着火海大喊:“爹!爹!” 火光映在脸上,眼泪滚滚下流。 街坊知道了他是这家的孩子,好心安慰道:“孩子,节哀,唉!” 苏立夏不言不语,愣愣地盯着火海,脸上一片麻木。 吴大丫紧紧地攥住装鸡蛋的布袋子,定格在他身后,看着火光将一切吞噬,好半天眼中才沁出泪水。 邻居看着这对可怜的兄妹,都叹息地摇摇头。 这也算不幸中的万幸,好歹这一家子还有两个孩子活了下来。 他们并不知道这家人的关系,只以为是一家子嫡亲的兄妹。 整整一夜,房子焚烧殆尽,苏喜和郑红妹几个人的尸骨都找不到了。 天微微露白,苏立夏像是疯了一样在一堆残墟中翻找,最后竟然找到了家中的银钱。 吴大丫见状也赶紧在郑红妹放钱的位置翻,找到了她藏着的银元。 至于其他的,火势太大,什么都没有了。 本想将几个人的骨灰找到,好生安葬的,可这样怎么分辨得出来,只好捧起一把残灰充当。 家中突然起火,父亲、郑姨和墩子都被烧死了,苏立夏第一个怀疑的人就是慕斯言。 他是在报复他们,他怀疑郑姨偷了他家的东西,昨天墩子还撞了大姐,他肯定生气了! 除了他之外,他们没有得罪任何人,不是他还是谁! 他这样的贵公子,随意使唤几个人,将他们一家害了,再也不怕他们上门烦他们了。 苏立夏恨得咬牙切齿,可也不敢找上门去对质,万一让他发现他和大丫还没死,一定会弄死他们的! 况且这房子是租的,房主若是听到消息来找他们赔钱,他们哪有这么多钱赔给人家。 苏立夏和吴大丫商量了一下,立马趁着天还没大亮就离开了 。 这件事情不小,第二天就上了报纸。 苏白看见报纸吓了一跳。 这上面报道的地址不正是郑红妹的地址吗? 她仔细看配图,火光上这一男一女,不正是苏立夏和昨天一起来的一个女孩儿吗。 抱到上说,火灭了后,整个房子都烧成了废墟,难道苏喜、郑红妹还有那个胖墩子都葬身火海了? 她打了一个寒颤,这也太吓人了! 她昨天还同人吵架了,今天人就没了,简直恐怖! 苏白露这天但凡眯一下眼睛,总会梦到她们,还是那天吵架的场景,吵着吵着这几个人突然变得面目狰狞,吓死个人。 慕斯言见她一天被梦魇几次,不放心,特意请了假在家陪着她。 好在第二天,好了很多。苏白露估计自己有点被吓到,才会这样。 ------------------------------------- 大街上 “最近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这么多火情!” “可不是,前几天西街平民窟被烧了一大片儿,昨儿个乔家巷又烧了一户人家。”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惨啊,惨绝人寰!” “听说乔家巷那家子被烧得尸骨无存。” ...... 万秋菊蹲坐在一个露天茶馆的外墙角,听到有人谈论乔家巷的事情,竖起了耳朵。 听闻苏喜和郑红妹那个婊子一家子被烧成了灰,心里一阵快意。 该!这对狗男女死得好。 总算解决了心头只恨,万秋菊不得不考虑接下来的生计问题。 眼前她饿得肚子咕咕叫,只能先乞讨,度过今天再说。 至于苏大妮那边,她不会放过她的! 她是苏大妮的母亲,现在她一个人流落在外,她必须要给她养老。 她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丈夫死了,苏立夏这个小白眼狼也死了,好在她还有苏立春这个大儿子。 苏大妮这个贱人必须要把苏立春给她弄出来,不然她就去衙门状告她这不孝女,不奉养亲母。 至于断绝关系的契书,她就说是苏喜压着她签的,直接叫衙门撤销就行了。 万秋菊想得很好,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她这段时间靠着乞讨度日,已经学会了一点点乞讨的技巧。 她专门找那些穿着学生装的女孩子,年轻的读过书的姑娘脸皮薄,滥好心多,一要一个准儿。 还有穿着体面的太太小姐们,她们最要面子,而且出手阔绰,她去要饭没有要不到的。 万秋菊要到几个铜板,买了两个肉包子,顾不得烫,三两口塞进嘴巴里。 还剩半个,正往嘴巴你塞着,几个衣着褴褛,瘦骨嶙峋,散发着一股恶臭的男乞丐如狼一般围着她过来了。 万秋菊见他们来了,狠狠地将剩下的半个包子塞到嘴巴里,没嚼几下,咽下去了。 乞丐们冲到她面前,扯开万秋菊的嘴巴,见什么都没有了,一个乞丐骂道:“贱人!一口都么留下!” 说着招呼其他几个人:“这娘们儿就是欠收拾!兄弟们,给我打!” 几个乞丐对着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万秋菊缩在墙角,双手护着头,尖叫着求饶。 几个乞丐欺软怕硬惯了,她越是求饶,打得越狠。 最后打累了,一个年纪最大的,一把拽起她的头发,在她脸上、身上摸了几把,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 “说不定这娘们儿身上还藏着别的好东西,咱们搜身看看!”另外几个乞丐听完他的话,眼睛发亮。 万秋菊尖叫着被拖走了,引来许多人观看,可惜没有一个人上前制止,她被拖进了桥洞。 第143章 威胁 几个乞丐离开,万秋菊整理好衣裳,心中的恨意更加强烈。 她恨这片天,恨这片地,恨所有人,早晚有一天,要让这几个人,不得好死。 带着这股恨意,万秋菊就着河边的水给自己清理了一番。 将脸上的污垢洗干净,把头发用水沾湿,勉强能看出一点点人样。 她看着水面上和以前宛若两人的自己,眼中的恨意再也藏不住。 收拾好,她就往苏白露家去了。 ------------------------------------- 慕家别墅。 在家中休养了两天,苏白露的身上稍微好了一点,下地走路还有一股酸疼。 在床上躺了两天,她浑身骨头都酥了,难受得要命。 慕斯言让她再躺几天,她死活不肯。 这样和坐月子没什么区别,太难受了。 苏白露坚持起来走走。 小家伙越长越水灵,苏白露爱得不行。 慕太太也三天两头打电话过来问小家伙的情况。 苏省老宅慕族长和族长夫人得知她生了一个小家伙,也很是欢喜,前段时间有货船来上海,给小家伙带了不少东西。 还带了一封信,说是有空务必带小家伙回去看他们二老。苏白露和慕斯言听了立马写了回信,答应有空一定回去。 春末,阳光房外面种的几株栀子花也开了,浓郁的香气传满了整个慕家。 今天天气不错,阳光明媚,苏白露抱着小家伙在阳光房看书,闻着阵阵花香,惬意得不行。 临近午饭,门铃响起,苏白露还以为是慕斯言回来了,急忙抱着小家伙去大门接。 却看见一个衣衫破烂,浑身气味儿的女人阴沉沉地站在门外面。 大太阳底下,苏白露却吓了一大跳,心中发毛。 隔着铁栅门,苏白露抱着小家伙往后退了一步。 门外女人的眼神太过阴郁,苏白露下意识地升起一股危机感。 万秋菊第一眼看见她怀中的襁褓,嘴角闪过一丝得意。 给别人养孽种,她活该! 苏白露问道:“你找谁?” 万秋菊阴恻恻地看了她一眼,干涩的嗓音像是吞了麦麸,说出的声音异常喑哑难听。 “怎么,不认识娘了?我的好大妮儿!” 苏白露这才一惊,眼前这人竟然是苏喜他们口中已经死了的苏大妮! “你...你还活着?”苏白露很好奇。 万秋菊嘿嘿怪笑,“谁说我死了?” “你见过苏喜那个老东西!”万秋菊说得肯定。 苏白露察觉出这里面可能有隐情。 不过这些都不和她相干,不管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苏白露不想看见她。 “我不管你们是怎么回事,请你别来打扰我的生活。” 万秋菊哈哈大笑,“嫌弃我?想摆脱我?你想都不要想!” “我是你娘,现在你爹和你弟弟没了,你就得养我!” 苏白露鄙夷地看了她一眼,“你们都拿了好处,签了断亲的协议,还想这好事呢。” “再说,苏立夏和苏立春可都还没死呢。” 听到苏立夏还没死,万秋菊愣了一下,心中暗恨,这个白眼狼命好,竟然躲过了一劫。 不过他终归是她的儿子,哪怕他不孝顺,躲过了这一劫,算他命好。万秋菊主要是想报复苏喜这个负心汉和郑红妹这个婊子,现在他俩死了,苏立夏跑了就跑了。 “我不管,我不知道他在哪儿,再说那个不孝子也不管我,你们把你大弟弄到牢房里去了,你不管我谁管我。” “自古以来,子女孝顺父母天经地义,还没听说多写一张契书就能断的。” 苏白露可不吃她这一套。 “想要我给你养老,是不可能的!赶紧离开!” 万秋菊听到苏白露的话,狠狠地按了几下门铃,刺耳的声音让人产生了一种不适感。 按了一会儿门铃,她狠狠地拍着铁门,一双浑浊沧桑的眼睛像是盯着死物一样盯着苏白露。 “你这个小贱人,给我开门,开门!” 铁门咣咣地响,每一声仿佛响在苏白露的心上。 苏白露下意识捂住小家伙的耳朵,将他的脸藏在自己的怀中。 好在小家伙是个憨玩的,也不哭不闹,用小手揪着苏白露的头发。 万秋菊的目光仿佛带着杀气,偏执中带着阴狠。 那眼神太过可怖,苏白露喊来翠彩,将小家伙抱进屋子中。 她怕吓着孩子。 孩子被抱走,万秋菊的注意力又转移到了小家伙身上。 她嘿嘿怪笑了几声,盯着苏白露,嘴角的得意掩饰都掩饰不住。 “大妮儿,娘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听了一定会感谢娘的。” 苏白露冷笑,“叫我感谢你,做梦吧!” 万秋菊说道:“你的孩子,其实早就死了!” 她冷然说出这么一句话,让苏白露吓了一跳。 当即面色更冷了几分,“你胡说八道些什么!“”说着要捡一个棍子去打她。 万秋菊得意道:“我亲眼看见在医院有人换了你的孩子!” 她报了小家伙出生的医院的名字,房间号,时间确是她生产的第二天。 苏白露听了却松了一口气。 第一晚确实听到了一些动静,有人闯了进来。第二天他们就换了病房,那晚上是没有任何事情发生的。 如果照万秋菊这样说的话,那就是另外一家的孩子没了。 慕斯言远远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人佝偻着腰站在自己门外,好像在和门内的人说些什么。 那人走动了几步,慕斯言目光一凝。 这人好眼熟。 苏白露看见慕斯言回来了,面色一喜。 急忙将门打开了。 万秋菊看见慕斯言,直勾勾地盯着眼前这人。 就是这个所谓的女婿,逼着她签了断亲协议,逼着他们般离了青柳巷。 要不是他,她们一家好好的,她还过着原来衣食无忧的平淡生活,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眼中的恨意让人心惊,慕斯安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将妻子护在身后。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人就是白露的生母。 他淡漠地说了句:“慕家不欢迎你。” 第144章 偶遇 万秋菊被他瞥了一眼,瑟缩了一下。 她嘎嘎怪笑道:“你们的孩子没了,活该,这都是报应!” 这句话提醒了慕斯言,他想起为什么见她眼熟了。 她不就是在自己医院碰到的那个瘸腿的婆子吗? 想到那天晚上闯进房间中的人,慕斯言瞬间就联想到她身上。 他一把上前按住万秋菊。 万秋菊面上得意,没想到慕斯言连给她反应的机会都不给,上前就控制住她。 她挣扎着,尖叫着:“你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放开我!” 苏白露虽然不知道慕斯言为什么这么做,立马去房中找了绳子,配合着慕斯言三下五除二将人捆了起来。 慕斯言给警察厅打了个电话,不一会儿就有人来将她带走了。 苏白露这时候才问他原因。 慕斯言说道:“我怀疑那天晚上闯进我房间中的人就是她。” 苏白露把万秋菊刚才和自己说的话转述给慕斯言,这下两夫妻都确定了,万秋菊就是朝着他们的孩子去的。 好在他们警觉,否则小家伙危险 。 而且听她的描述,这里面还有一个受害人。 那个人的孩子或许被当成他们的孩子给害了。 警察厅的手段,慕斯言多少知道一点,万秋菊就是再嘴硬,进去了也没有问不出来的话。 果然,下午四五点,慕家就收到了警察厅的调查结果。 慕斯言怕苏白露和孩子受到惊吓,就请了半天的假。 这其中又牵扯出来两个家庭和医院的一个内鬼。 经过审问,万秋菊招了她看见人偷孩子这段。警察厅的办事员又让她指认,查到了医院一个护士身上。 那护士很快就招了,硬说苏白露和慕斯言的孩子是她大哥的孩子,他们换了孩子。 苏白露和慕斯言才知道这里面竟然还有这么一遭。 万秋菊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被她摔死的那个孩子,根本不是苏白露这个小贱人的孩子。 这件事情倒也不难查,将住院部的入住手续一查,事情就约莫有了真相。 这一下子就查到了一个舞女交际花身上,她疯狂地找那护士要孩子。 那护士只说那孩子换回来就死了。 交际花的老妈妈将她真正孩子的去向瞒得死死的,交代了那个被换过来的孩子的去向。 这下好了,两家都没占到一点便宜,疯狂地撕。 最后那护士丢了饭碗,还有了牢狱之灾。 而万秋菊这个当事人则因为举报有功,免了牢狱之灾,只关了几天就别放了出来。 出狱那天,万秋菊拖着一条瘸腿,缓缓走出了警察厅。 迎面两个穿着气派的阔太太火急火燎地走来,高跟鞋踏得哒哒的。 万秋菊想到自己身无分文,趁着两方交错的时候,挨得近了一点,故意朝着对方前面一倒。 许静蝶看着这个邋遢的婆子撞在她身上,嫌弃地退后几步。 手上拿着一把淑女竹扇,嫌弃地打开,放在鼻子面前,试图挡住这个乞丐浑身散发出来的恶臭味儿。 她本身就烦躁,现在又出了这件事情,心中的邪火更上了一层。 自从那年表姐成亲,她在婚礼上和苏白露争吵了几句,她的名声几不大好听了。 一回到家,就被父母教训了一顿。 还给她选了一个丈夫远嫁。 她丈夫是苏省人,家中小有产业,最开始日子倒也能过得去。 后来不知道和谁学坏了,整天包养戏子,交际花,连家也不回了。这次来上海出差,更是为着和人争女人,将人打伤了。 警察厅打电话说她丈夫让人来保他出狱。 许静蝶对这处不太熟,就让表姐梁溪兰陪同。 没想到刚走到这处就被人给撞了。 还是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乞丐。 万秋菊看到两个女人的反应,心中一冷,故意用脏兮兮的手脚拽了拽她的衣裳。 “两位太太行行好吧,我几天没吃东西了,快饿死了,您二位可怜可怜我吧。” 梁溪兰从手包重拿出几毛钱给她,万秋菊立马放开了许静蝶的衣裳,去接钱。 许静蝶的裙角却留了一个大大的印子。 气得狠狠用手绢擦了擦。 见擦不掉,她气得哭了起来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每次倒霉的都是我。” “自从遇到苏白露那个贱人,我的运气就没好过。” “要是当初没有她,我和斯言哥早就成了一家人,哪有现在的事情。” 梁溪兰无奈地安慰道:“行了,不就是一件衣裳吗,我送你几件就是。” 许静蝶的语气不禁更酸,“你命好,得到你想要得到的一切,自然和我这个落魄远嫁的表妹不同。” 万秋菊听到她们俩谈论的对象,有些差异。 她们认识苏大妮,也就是现在改名叫作苏白露的苏大妮!! 梁溪兰劝她收口:“不管怎么样,你现在已经嫁人了,要是叫你丈夫听到了,够你吃一壶的。还是别谈论这件事情为好。” 许静蝶想到如今的光景,只能听从梁溪兰的话闭口。她家那位哪怕再外面玩得再花,对这家事情还是在意的紧。 要是真的被他只知道了,回去后他和老太太一讲,没她好果子吃。 苏省老太太就是野蛮!许静蝶对她婆婆的怨念颇深。 许静蝶和梁溪兰进去后,万秋菊没走远。 她悄悄躲在一处拐角,静静地看两个人带着一个男人出来。 见几人上了黄包车,忍痛用手中刚乞讨来的鸡毛雇了一辆黄包车。 跟在那几人身后。 直到确认了他们的住处,她才离开。 她又回到了乔家巷附近的桥洞。 她深深地厌恶这这个地方,却不得不回来。 万秋菊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她从肉铺偷到一柄切肉的弯刀,接着月光,她有一下没一下地在河边的石头上磨着,月光打在刀上泛出丝丝冷光,洁白锋利。 那几个死东西每晚都要去风月场所外面守着,到半夜了才回来。 万秋菊小心翼翼地将刀插在沙土中,靠在一旁的石壁上闭目养神。 今夜,她就让所有欺辱过她的人去见阎王。 第145章 心思 夜半,月亮更加苍白。 黑魆魆的桥洞下面萤火虫的光芒也显得惨绿。 夜风带着水汽吹过一股凉意。 几个嘻嘻哈哈的声音渐渐从远传来桥洞中。 万秋菊一下子就清醒过来。 她拔出埋在沙子里的杀猪刀,紧紧握住。 悄悄潜伏在一个隐秘的拐角。一动不动。 几人下来躺下,不过一会儿睡着了。 酒足饭饱后,最是好入睡。 几个乞丐相继打起了呼噜。 万秋菊这才悄悄从拐角中走出来。 几人排排睡,睡得和死猪一样,万秋菊一刀一个,很快便血溅整个桥洞。 万秋菊丢掉手中的刀,捡起一个个大大石头,狠狠地朝着这些人砸去。 直到将几人砸到面目全非,才嘿嘿一笑。 月光打在她的脸上,一双眼睛仿佛闪着邪气的红光。 将这些人处理好,收拾好自己,万秋菊若无其事地离开了桥洞。 连夜赶去许静蝶的住处,选了一处街角等着。 天光大亮,万秋菊用老办法要了一点钱,买了几个包子填饱了肚子。 等到日晒三竿,才等到许静蝶出来。 她一手拎着一个小包,往咖啡馆的方向走。 万秋菊假装撞到她,在许静蝶发怒的时候,问道:“小姐,你是不是认识苏白露!” 许静蝶准备骂她一顿,听闻这话,愣了一下。 “你个臭乞丐怎么知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万秋菊听到臭乞丐这三个字,眼中一寒。 眼皮耷拉了一下,将寒气隐藏,故作可怜地说道:“我是苏白露的亲娘。” 许静蝶彻底被这个劲爆的消息震住了。 眼前这个乞丐一样的女人竟然自称苏白露的娘? 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 她不耐烦地赶她走:“滚开,你这个骗子,别挡道!” 万秋菊见她不信,急忙解释,“这都是真的,这个不孝女不仅把她弟弟弄到监狱去了,还逼着我写了断亲协议,登了报纸。” “你不信你去翻去年的报纸。” 许静蝶见她说得有模有样的,心里信了几分。 不过对她还是嫌弃地很,将人赶走之后,立马回去翻报纸。 去年的报纸,她翻了许久,果然在一家小报上翻到了断亲的内容。 姓名倒是和刚才那个乞丐说的一样。 许静蝶突然激动异常。 两年了,她终于能为自己出一口气了! 苏白露那个贱人将她害成这样,她一定要报仇。 现在给她抓住把柄了,就别怪她报复她! 第二天,她按在那个乞丐说的地方找去,果然又见到了她。 万秋菊笃定她会来找她,见许静蝶过来了,理直气壮地朝着她要了一点钱,买了早饭。 许静蝶嫌弃她一身脏臭,带着她换了一身衣裳,洗了个澡,总算能坐在一起说话了。 “你不是说苏白露是你的女儿吗?怎么会搞成现在这个样子?” 万秋菊咬牙切齿:“那个不孝女,为了嫁入豪门,就说爹娘死了。” “后来我和她爹找上门还不承认,还逼着我们断亲,赶我们离开这里。” “我的腿就是离开后被人打断的。我怀疑就是那个死丫头下的手。”万秋菊把这些都算在苏白露头上,反正现在知道内情的人死的死,跑的跑。她就是这样说了又有谁能去查证呢。 万秋菊鄙夷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她一看就不聪明,骗骗她,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果然,许静蝶一听她这么讲,眼睛一亮。 她就知道苏白露那个贱人坏的很,连自己的亲身父母都能害,她怎么配得上斯言哥那么好的丈夫。 她急忙起身,拿起包就要往外面跑。 “我得去告诉斯言哥,苏白露是个心狠手辣的坏女人!” 万秋菊没想到她蠢到这种地步,急忙拦着她。 “小姐,你不能去,你直接告诉他,他是不会相信你的。” 许静蝶一想倒也是,斯言哥早已经被苏白露这个贱人迷了心,别人说什么,他根本听不进去。 她得想个好办法才是。 她想了半天,没想到什么好办法,只好求助梁溪兰。 慕家别墅 这天,吃饭的时候,慕斯言问苏白露:“我若是不当校长,你觉得怎么样?” 苏白露听他有退下来的意思,坦率地回答他的问题:“挺好的,做你想做的事情,我都支持你。” 慕斯言静静地抱着苏白露,“得妻如你,夫妇何求。” 两人静静地依偎着,不管未来如何,他们都会一起面度。 慕斯言将自己的打算告诉苏白露,“我打算辞去校长一职,推拒薛怀善担任,他有这个资格。” 苏白露对这个结果没什么好奇的。 慕斯言和薛怀善都是同昌大学的顶梁柱,现在他要走了,自然是薛怀善顶上。 慕斯言继续说道:“预计明年,我将会前往北川,你的学业可能要加快速度了。至少离开前上海把中学的文凭拿到手。” 对于这个安排,苏白露有信心完成。 两夫妻商量好,都在默默地为离开上海做准备。 至于她,盘尼西林也要赶紧弄起来了。本以为她还有时间,可现在要去北川,到时候离开了上海,不管是仪器设备还是相关的药物以及技术支持,都不大方便。 咖啡馆。当梁溪兰听到许静蝶口中的消息时,一口咖啡差点喷出。 “竟然还有这种事情?” 许静蝶肯定地点点头,“我早就说苏白露那个女人不是好东西,看吧,现在证明我是对的。” “表姐,你说我这件事情该怎么办啊?” 梁溪兰目光闪了上,轻轻用银勺搅了搅咖啡,思索了片刻。 她缓缓一笑,对着梁溪兰的耳边出了个注意。 翌日,新报纸一出,整个上海哗然。 卖报的小童在街上喊得欢快,报纸也销得快。 没过多久,整个上海都传遍了慕家大少奶奶的事迹。 慕斯言这个同昌大学的校长也收到诸多评判,各地小报纷纷开设新话题,留言板上各种评价挤不下。 当苏白露看到报纸的时候,才知道事情已经发展到这种地步。 同昌大学校长办公室,慕斯言看到报纸,心中了然。 第146章 澄清 在报刊出来之前,就有出版社的朋友将这件事情告诉了慕斯言。 原来是万秋菊找到了报社自曝女儿苏白露和女婿慕斯言不敬父母,女儿苏白露,原名苏大妮,更是为了嫁入慕家说自己父母死了。 后来遇见他们,苏白露不仅诬陷她的亲弟弟入狱,还威胁他们签了断亲协议。并威胁他们搬家。 此后更是将她的腿打断,害得她如今夫离子散,无依无靠,乞讨为生。 她在报刊中给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而苏白露和慕斯言则是人嫌狗憎的反面角色。 慕斯言向来有好名声,苏白露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也很低调,故而也没什么负面新闻。 这则消息一出,给人的冲击之大,让人瞠目结舌。 这件事情很快就引起了各界的关注。 慕斯言敲着桌子,万秋菊这个女人一天不除,早晚是个祸害。 那天警察厅其实还查出了别的事情,只是一点蛛丝马迹,无法定罪。 警察厅发现城西平民窟,乔家胡同,以及那个在医丢失的婴儿都有万秋菊的影子。 一旦属实,影响的不仅仅是她自己,苏白露这个女儿也要背负不属于她的污名。慕斯言怎么会让她受到伤害。 在报纸出来的当天,慕斯言就受到了来自各地记者的采访。 他淡定地站在人群包围圈中,示意一个个提问。 一个记者抢先问道:“请问慕校长,万女士说的都是真的吗?你和您的太太真的做过这种事情?” 慕斯言清淡地说道:“首先,我替内子澄清种种,她在嫁给我之前,曾经历过一场逃荒,两年前豫省大逃荒诸位想必都知晓。 逃荒的路上,内子不慎染了风寒,万女士一家毫不犹豫地抛弃了内子,任由其等死。内子运道好,得人相助,几经辗转,九死一生到了上海。我们成亲的时候,她并不知晓万女士一家也来了上海。 至于为什么说自己无父无母,皆因万女士一家做得太过,伤了她的心,她一时难以接受。且逃荒路上天高水远,四处离散,有生之年未必能相见,多说反而令人伤感。” “至于万女士说的内子的大弟苏立春,此子五毒俱全,因盗窃入罪,此事很好查,各位一查便知。” “至于断绝关系,是因万女士一家认为内子必死,将内子的生辰八字给人配冥婚,内子偶然知晓,这才知道他们一家也到了这处。是我不忍她伤心,自作主张,并给过补偿。他说着将收据拿出,上面郝然有万秋菊和苏喜的手印。” 慕斯言想到万秋菊欲意偷走自己的孩子,眼神一冷,“这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恕我现在无法相告,过段时间,真相如何,自然揭晓。” 回答完众人的问题,慕斯言扫视了一下现场的记者,“此事本是我慕家的家事,我已经解答过各位的疑惑,希望大家勿要打扰慕某妻儿的宁静。” 慕斯言说完这些,径直离开了。 回到家,果然见到自家铁门外面围着一圈记者。 慕斯言说了几句将人打发走。 苏白露见到他终于松了一口气。 一早上醒来发现这件事情的时候,心里一个咯噔。慕老爷和慕太太还打电话来问过。苏白露只好将万秋菊一家子的事情解释了一下,老两口听完激动地不行,连忙说她做得对。 苏白露松了一口气,只要慕老爷和慕太太那边没什么,别的地方都好说。 外面被记者包围的时候,苏白露就打算冷处理。等慕斯言回来后,和他商量后再说,免得影响了他。 见到慕斯言,苏白露探出脑袋看来看门外的方向,果然,堵在门外面的记着已经没了。 她赶着拉着慕斯言坐下。 “你怎么打发的他们?竟然这么快就走了。”苏白露好奇地问慕斯言。 慕斯言摸了摸她的脑袋,将事情的经过和她说了一遍。 苏白露最担心的慕斯言,万秋菊怎么做,她除了气愤倒没有别的情绪。慕斯言在文人圈子中的地位不低,在各界大佬那边都有些名气,这件事情一出,不知道会对慕斯言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慕斯言知道她的担心,说道:“别怕,影响不到我的。” 苏白露信他。 对于万秋菊做的事情,她很疑惑,她是怎么想到去报纸上说这件事情的? 慕斯言早在得知消息的那一刻就查到了这件事情的幕后主使。 “许静蝶。”慕斯言淡淡地吐出这个名字。 不仅如此,他还在背后看见薛怀善的妻子梁溪兰的影子。 慕斯言面色平淡,看不出来什么。 苏白露听到这个久违的名字,一时没有想起来。 “许静蝶?” “居然是她!” 她曾经听慕斯敏说过,梁溪兰成亲后不久,许静蝶就嫁到了外地。 “她想干什么?”苏白露颇为不解,她自认为两个人没什么深仇大恨,值得她做出这样的事情,她这么做,苏白露实在不能理解。 可惜这个答案除了她本人,谁都不知道。 慕斯言告诉苏白露:“这件事情,你暂时不用管了,有我。我会处理好的。” 苏白露点了点头。 她要加快学业的进度,不然到了北川或许就没机会了。 下午,慕斯言约了薛怀善在校园中转了一圈。 满园的残蕊散落一地,美不胜收。新长出的半开的花苞挂在枝头。 慕斯言轻轻用手一碰,外层的花瓣轻轻掉落在地,露出里面娇嫩的花瓣。 他笑了。 慕斯言负手看向远方,碧蓝的天广阔无垠。 “我已经向上面推举了你接任校长之位。” 薛怀盛一愣,扭头看他,他不太明白慕斯言是什么意思。 “那你呢?” “明怀,别担心,新一任校长选举,我还是支持你的。大家对你个工作都很认可,下一任校长人选必定还是你。” 慕斯言朝他笑了一下,“你别多心,我另有事情要去做。届时要离开上海一段时间,学校的事情怕是没法兼顾。” 薛怀盛吃了一惊,“你要去哪儿?” 慕斯言轻轻摇了摇头,没答。 薛怀盛上前一步,和慕斯言并肩站在一起,拍了拍他的肩膀,负手看望远方。 “离开的时候记得告诉我一声,我给你践行。”薛怀盛没有问他要去做什么,他相信慕斯言有他的理由。 第147章 曝光 “明怀要离开同昌大学,他推举了我担任下一任校长。”薛怀盛一回家就扔出这个消息。 梁溪兰从薛怀盛口中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中一跳。 她怀疑慕斯言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才同薛怀盛说了这件事情。 她嫁给薛怀盛两年,就全心全意地当起了全职太太,每天同小姐妹们喝喝咖啡,打打牌,日子还算安逸。 本来她很满意这样的日子,嫁给心爱的人,生活轻松幸福,除了公婆有些鸡毛蒜皮的事情,只要薛怀盛站在自己这一边,日子倒还好。 可随着交际越来越广,人们提到的最多的是慕斯言和他的太太。 苏白露这个女人虽然是个村姑出身,也不怎么出来交际,意外地在一众文人太太眼中的名声居然还不错。 说起她,就没什么不好的。 梁溪兰听第一次的时候,面带笑容听过得了,大家反复提及,梁溪兰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慕斯言这个校长的分量不小,而她的丈夫只是个小小的教授,本质上就是个教书匠,故而大家都看人下菜,哪怕她这个校长太太不在,也不遗余力地夸赞。 梁溪兰自认留过洋,上过大学,同这些庸俗的女人不同,家世也甩苏白露这个农家女几条街,她本应该是这些太太中最耀眼的那个。 可仅仅因为丈夫的身份地位,受到的待遇天差地别,她心中渐渐滋生出一股不甘。 还有,她永远记得,当日薛怀盛知道她就是自己的前未婚妻的时候看苏白露的眼神。 虽然这两年,她们很恩爱,可这件事情永远是她心中的一根刺。 她这样的女人,不应遇到这样的问题。 梁溪兰想到诸多,有些发愣。 薛怀盛见她呆住了,摇了摇头,自顾自脱下外套,倒了一杯水喝。 自从成亲,他突然觉得自己渐渐和溪兰没什么话可说了。 她变了。 从前的她爱读书,爱和他一起讨论时事,两人志同道合,无比契合。 成亲后,她每天只顾交际,纸醉灯谜,打牌,许久未碰过书本。只在清晨的时候,偶尔看看报纸。 关注的点儿也成了那些钗环首饰,酒局,别家的八卦。 薛怀盛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他太过敏感在,这本就是成亲后的正常状态。 他有时候会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极端。 那时父亲私自同他和苏白露定了亲,他拼尽一切将这门亲事推掉。父亲不允许他和溪兰成亲,他软磨硬泡磨软了父母的态度,和她成了亲。 到现在却又觉得一切索然无味。 每次和明怀夫妻一同出去的时候,他看着他和苏白露两人相处自在,谈天说地,从古到今,不管是谈论还是教学,都无比契合。哪怕两人谈论穿搭,或者珠宝都不枯燥。 很多时候,薛怀盛忍不住想,若是自己当初没有退了这门亲事,是否生活也是这番场景。 看着拿了一条新项链比划的梁溪兰,薛怀盛叹了口气,进了书房。 思索良久,他苦笑一声。这根本是个无解的猜想,一切都没有如果。 慕斯言的关于万秋菊的说法的解释一出,各界再次浮想联翩。 同时出来的还有慕斯言将不再担任同昌大学校长一职的消息,众人纷纷怀疑在这件事情上,他是否有什么理亏的地方。 对于不再担任同昌大学校长一职以及去北川的消息,慕斯言将眼前都已经和慕老爷和慕太太说过。 关于前者,两老尊重他的选择,对于后者,除了慕太太不太理解之外,慕老爷表示支持他的决定。 苏白露在慕斯言的提醒下,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 管外界闹得沸沸扬扬,她没踏出过别墅。 许静蝶第一天看到报纸,听到外界对苏白露的唾骂,心中得意。 她直接当着整个上海人的面上将苏白露这个贱人的皮扒掉了,看她还怎么狡辩。 这下斯言哥会看清这个贱人的面目了吧。 结果第二天,却见到了慕斯言亲自替苏白露澄清的报纸,气得脸都紫了。 趁着丈夫出去花天酒地,把酒店砸了个稀巴烂。差点被当做闹事的,被赶了出去,最后赔了点钱,才讲事情摆平。 万秋菊按照许静蝶说的做了后,她厚着脸皮问许静蝶要了一笔好处。 在一个不错的地方安顿了下来。 将自己收拾了一下,也终于有了个人样。 听到大家地这件事情议论纷纷,万秋菊得意,再等两天,她就上门去讨要好处。 整个上海的人看着呢,苏大妮那个小贱人敢不奉养她。 想到她那大别墅,万秋菊激动地颤抖。就是杀人放火也没这么激动过。 她万秋菊生来就是要过好日子的。 想到前段时间的苦日子,她眼中划过一丝冷光。 她再也不要过这样的日子。 谁敢阻拦她过好日子,都该死! 她身上已经背负了这么多人命,不在乎再多几条。 两天后,万秋菊正喜滋滋地等着住进慕家的大别墅,做着美梦,幻想着被人当着老太太伺候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她在家期盼着,最后等来了不速之客。 几个警察厅的办事员肃穆着脸,敲开门二话不说,立马将她控制了起来。 万秋菊看见警察厅的人,心中一个咯噔。 被控制住后,更是想跑。 她一个瘸腿的老婆子,怎么可能挣脱年轻力壮的办事员,她像是一条垂死挣扎的鱼,蹦跶了几下,就被拷得紧紧的。 嘴里乱七八糟地喊着“饶命”、“放开我”、“凭什么抓我”、“我是无辜的”“我没害人”。 而后又开始怀疑起了慕斯言,“是不是姓慕的和苏大妮那两个遭天打雷劈的派你们来抓我的?” 办事员一句话都不回答她,只对她出示了拘捕令。 “你被捕了,老实点。” 几个人想到她干的事情,心中不免有些发憷。 在回到警察厅的时候,他们不会多说一句。 城西失火案,乔家巷失火案,今天还在乔家巷的河下游发现了几具面目全非的浮尸。 这一桩桩一件件,他们没怎么费力就查到了她头上。 第148章 受害者有罪 万秋菊被抓走的第一天,在种种证人的指认之下,还是拒不认罪,硬着头皮叫嚣着要见慕斯言和苏白露,让他们来将她保释出去。 警察厅的人冷笑:“你以为你犯的是什么小罪?” “慕先生都被你害得连校长都不当了,你怎么还有脸找人家。” “告诉你,就算慕先生来了,也保不了你。你以为你只是随手杀了几只鸡?” 办事员也是普通人家的出身的,七拐八拐也有几个贫民窟的亲戚,想到当时的惨状,看这老婆子令人憎恶的嘴脸就一阵想吐。 怪不得慕太太要和他们断绝关系,这样一个恶毒如蛇蝎的女人,若是还不断绝关系,怕不是早早被害死了。 不对,慕太太已经被他们害死一次了。 不管万秋菊再怎么嘴硬,人证物证俱全,案子很快就下了定论。 这几个案件在社会上都引起了重大的反响,真相一出,民众沸腾了。 很快有人联想起上次慕斯言没说完的话,众人想,应该说的就是这件事情。 事情真相大白,大家对他替妻子断亲一事才理解。 一直关注万秋菊的许静蝶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亏她还当着那个老婆子的面上嫌弃她,鄙夷她,想到她杀了那么多人,许静蝶脖子发凉。 还好,那个老女人显然更恨苏白露那个贱人,没来得及对她下手。 不过,这样一来,她的计划不就不成了吗。 现在报刊上对苏白露弃母不人,弃母不养都是夸赞。 许静蝶不甘心,她做了这么多,难道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她将梁溪兰约了出来,气呼呼地问道:“表姐,现在怎么办?没想到苏白露那个贱人运气这么好,那个老婆子竟然干了这么多坏事。” “这下好了,都没人骂她了。还说她早就识破那老婆子的恶毒,活该那个老婆子被儿女抛弃。” 梁溪兰捂着嘴,似是吃惊地说道:“可,如果不是她弃养在先,她也不会住到平民窟去,也不会有后面的事情了呀。” 许静蝶听了,眼神一亮,“对呀,就是这么回事!” 苏白露本来看到报纸上的正面评价,还以为这件事情很快就能平息下来。 第二天,事情的发生出乎了她的意料。 大家理解慕斯言和苏白露和万秋菊断亲的同时,也都将怨气转移到了苏白露身上。 这天,苏白露打开门,见到门口围了一圈百姓。 大家挎着篮子,手中拿着烂菜叶子,狠狠地朝着苏白露丢来。 “打死你这个杀人犯的女儿,你赔我娘的命!” “打死她!这个害人精!” “要不是她先弃养万秋菊这个恶毒的女人,她根本没机会跑到平民窟,更不会害死这么多人!” “打死这个坏女人!” “打死这个不孝女!” “打死她!” “......” 苏白露听到众人的叫骂声已经懵了,早上的报纸她还没看,事态怎么又突然变成这样了? 这不是明显的受害者有罪论? 苏白露快速地闪躲了几下,还是被砸中了。疼倒不是很疼,都是烂菜叶子和臭鸡蛋,就是有些埋汰。 还好没被臭鸡蛋打中,那味道真让人受不了。 ------------------------------------- 慕斯言卸任的报告已经打上去了,上级再三挽留,见他一意孤行,只得放他走了。 慕斯言从今天开始就没去学校了。他年初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心思了。 这段时间,他有意无意地带着薛怀盛处理事情,他现在也清楚每一个流程。 慕斯言相信以他的能力,一定能做好。 慕斯言听说苏白露要去找黄婉兰,准备送她出门。 他去拿车钥匙,稍微落后她几步,看见她被攻击,急忙上前将她护在身后。而自己的身上被砸满了烂菜叶子、臭鸡蛋。 苏白露心疼地推开他,朝着人群吼了一声,“别打了!” 此刻,她声音洪亮,穿透力爆表。 人群竟然真的停了下来。 苏白露见大家都稍微冷静了一点,缓缓开口: “出身不是我能选择的,难道这些都是我的错?” “如果我能预料她会做下这样丧心病狂的事情,哪怕被她们一家子欺负死,也不敢让她窜出去害人。” “她自小嫌弃我是个女孩儿,刚出生就将我丢在后山,幸而被爷爷捡了回去,才有机会活下来。” “如果可以选择,我宁愿在那时候就死了。” “爷爷去了后,五岁的我,家里地里的活儿一刻不停歇地干着,这些做子女的,我没有怨言。” “逃荒那年,我像是一头驴一样,扛着几乎所有的家当,艰难地跟在逃荒的队伍后面,只是一个风寒,我没了利用的价值,他们就将我抛下。” 说起这段刻骨铭心的记忆,苏白露仍旧忍不住有些发寒。 “你们知道她们当时做了什么吗?” 苏白露惨笑一声,她一个外人都觉得心寒,跟别提原主。 众人定定地看着她,苏白露接着道:“他们先是准备将我卖了换粮食,没卖出去,又剥了我的棉袄,才弃我而去。” “秋风刺骨,我浑身滚烫,差点死在了当场。” “最后虽然侥幸活了下来,也经历了九死一生。” “你们诸位或许也有人经历过逃荒,这段路的艰难,想必也不用我说。” “吃树皮,差点被当做两脚羊吃掉,被抢走食物,还要保护自己。” “试问这样的家人,你还会要吗?” “可笑的是,她们当我死定了,拿我的八字给人配冥婚,要不是阴差阳错知晓了,岂不是令人难堪。” “但凡日子过得去,谁不想承欢父母膝下。” “对她做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是我不能接受大家将我和她归为同等的人。” 人群中,有不少逃荒而来的人,听到她的遭遇,没吭声了。 其中不乏被父母贱卖了,给人做媳妇儿的,也不乏和苏白露一样,染了病,被父母丢弃的。 第149章 外头人 苏白露一通解释,大家也有点反应过来了,虽然心中还是有些怨怼,到底没像最开始一样过激了。 终于打发掉外面这些人,苏白露也不打算出门了。给黄婉兰打了个电话,说了一下情况,推掉了这次约会。 至于万秋菊这个罪魁祸首,已经定了罪,秋后木仓决。 苏白露和慕斯言在这边待着,总是有人来打扰,便决定回到慕府。 那儿相对安静些,也能少些纷扰。 康德坊36号 童家 童家大少爷童伟一身西装革履,梳着中分油头,扶着一位穿着素雅旗袍,打着卷发,外貌清秀,肚子微微凸起的年轻女郎进入童家。 王青青正在厨房忙活,一个小丫鬟过来叫她。 “大少奶奶,太太喊你去一趟。”小丫鬟看她的眼神带着一些怜悯,明明是大少奶奶,却干着丫鬟的活计不说,眼下这个大少奶奶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了。 大少爷把外面那个女人带了回来,那个女人的肚子连孩子都有了。 王青青没有看到小丫头的神色,在围裙上擦干手,对她笑了笑。 心里却是一紧,太太每次叫她,都不是什么好事。 她跟在小丫头身后忐忑不安地朝着童太太的屋子去了。 童太太的住所。 童太太看着儿子带回来的姑娘就一阵头疼,前阵子闹得沸沸扬扬的,最后两人在外面搞在了一起,童太太没有不生气的。 不过儿子执意要这样,她这个当妈的,也管不了。 童太太看女人肚子微凸,诧异了一下,又觉得理所当然。 两个人在外面住了这么长时间,说是什么都没发生,她也不信。 她已经有个孙子了,虽然不太喜欢王青青,但是她生的儿子,是她们童家唯一的男丁,童太太是真心喜欢的。 对于眼前这个女人肚子里这个不知道男女的孩子,就看得没那么重要了。 童伟随口和童太太打了招呼,就小心地扶着女人坐下。 女人名叫廖红英,是他在一场联谊中认识的,她读过中学,颇有学识,人又体贴,童伟被她哄了几句,心里酥软地和什么似的。 他出手大方,颇会甜言蜜语,两个人就这样搅合在一起了。 童太太见她一股子小家子气,心中不太喜欢。对于她的礼,童太太只是冷淡的嗯 了一下就没搭理她了。 她不喜欢王青青这个童养媳是一回事,那王青青能替她儿子挡灾,这个女人能干什么?除了花她童家的钱也没什么用。 廖红英从进入童家的大门就处于震惊的状态。 她知道童家有钱,没想到他家竟然在这处有栋宅子。 这宅子中金碧辉煌,处处精致,这里的一切她只在别家见过。 听童伟说他家只有一个买来的黄脸婆,只要将这个黄脸婆踹掉,她岂不就是童家的大少奶奶了吗。 她看向童太太,眼中闪过暗光。 这个老太婆也忒难相处了,要不是她反对她和童伟在一起,她早就登堂入室了。 这次她有备而来,一定能把童伟的那个洗脚婢、童养媳赶走,这童家少奶奶的位置她坐定了。 童伟安置好廖红英,果然向童太太提出了自己带她到童家的目的。 “娘,我想娶红英进门。” 内宅之事,童太太什么没见过,童老爷年轻的时候也还有两三个妾,都被她这个正房太太拿捏得紧紧的。 那几个既无子又无女,年老色衰,她提议打发了,童老爷问都没多问一句。 当她不知道儿子带回来的这个女人打的什么主意,想当童家的少奶奶,也不照照镜子看她够不够格。 再说,她儿子的命格还靠王青青这个童家名义上的大少奶奶护着呢,哪里就由得她上蹿下跳。 万一伤到她的儿子,她担待不起。 对于儿子的要求,童太太慢悠悠地回复道:“娶?我童家大少爷已经有正妻,妾室可用不上这个字。” 童伟不耐烦地说道,“娘,你说的正妻是王青青?她不过是个买来的丫鬟,休了就是。” “休了她,我在娶红英进门。” 童太太笑他太天真,“傻孩子,哪儿就这么容易,不说她给你生了吉生和童月,她是做什么的,你不知道?” “若不是为了给挡灾,你娘我吃饱了撑着,给你娶这么不堪的妻子。” 童伟懒听她这一番陈词滥调耳朵都起茧子了。 他挥了挥手,“娘,这都什么时代了,您还信这些呢。这都是迷信。” “什么挡灾不挡灾的,哪有这么一回事。” 童太太只信奉自己那一套,那肯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依了童伟。 “不行,娘不管你说什么,要休了王青青,娘不允许。” 童伟对他娘的固执颇为头疼。 想到红英的注意,他眼珠子一转,走到童太太面前,弯腰给她捏了捏肩膀。 “娘,我知道您是为我好。那算命先生不是说过,只要过了23岁,就能恢复正常吗。” “我去年就已经过了23岁,要不您再请先生来看看,说不定我的劫难早就过去了。” 童太太一直记住这茬,她主要是怕不保险,也就没动作。 若真这的如此,那也再好不过了。 儿子的正妻之位被一个哪哪儿都没有拿得出手的王青青占着,她也不舒服。 于是当天下午就请了有名的算命先生到府里,给童伟算了一卦。 结果皆大欢喜。 算命先生说童伟早夭的劫难已经度过了。 算完连钱都没要就走了。 童太太心中这么多年的心病总数好了。 对于王青青这个常年拉着一张鞋拔子脸,一脸晦气的儿媳妇儿,终于可以无后顾之忧地休了她。 这心情舒爽了,看廖红英倒是稍微顺延了一点。 想到她还怀了她童家的孙子,也给了一个笑脸儿。虽然童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她坐不得,这时候童太太不介意多给花点钱把她纳进门。 至于儿子,她自己生的,什么样的她知道。 只等这股子新鲜劲儿过了之后,再给他娶个大家闺秀,没有不愿意的。 第150章 变妾 廖红英见童太太对她态度稍微和蔼了一点,心中一喜,童家大大少奶奶的位置唾手可得。 送走算命先生,童太太迫不及待地叫人喊了王青青过来。 王青青进门,看见了许久未见的丈夫童伟,他身旁还有一个衣着整洁,满面红光的女人。 王青青注意到,她的肚子是凸起的。她瞳孔一缩,心里弥漫着一股难言的滋味儿。 看向上座的童太太,王青青有点眩晕的感觉。 这里的每个人都打扮得衣着华丽,这里的房子也是金碧辉煌。 而她,发丝凌乱,满头大汗,一身半旧的粗布衣裳,还带着斑斑点点的油渍。 童太太这次见到她倒是没横挑鼻子竖挑眼,她高高在上,眼中略微带着笑意。 童伟看见自己这个名义上的妻子就觉得她丢人,粗鄙。 堂堂童家大少奶奶,连个粗使丫头都不如。 廖红英看到这个童伟这个所谓的正妻,上下打量了好几眼,不禁鄙夷。怪不得童伟要出去偷吃,这样的女人,白白占了一个正妻的位置,一无是处! 此时,廖红英心中大定,这样的人都能坐上这个位置,她堂堂一个中学生,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王青青沉浸在心酸中,低着头,没有看着厅内之人的脸色。 童太太咳了一声,打破了现场的平静。 “王氏,我找你来,是告知你一件事情。” 王青青这才抬头,看见童伟和那个女人的甜蜜互动,心中不禁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没说话,一双眼睛定定地盯着童太太。 童太太被她黑漆漆的眼珠子看得发凉,有些晦气地皱了下眉,接着说道:“你作为童家的大少奶奶,这些年极为不称职,咱们童家发展到现在,已经不是当初豫省的那个小地主之家了。” “你这些年做的怎么样,我看在眼里。念在你是吉生的生母,这童家少奶奶的位置就一直由你坐着。” “原先倒是无妨,现在你自问你能不能承担起童家大奶奶的责任。” 王青青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婆婆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难道不是说要给童伟纳妾的事情吗? 她这是想要干什么? 王青青的心里发跳,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童太太不管她的话对王青青造成了什么样的冲击,继续说道:“我和你大少爷商量了,这个童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就不由得你来坐了。” “咱们童家也不是绝情的人家,你好歹替童家生了一子一女,正室的位置你坐不了,妾室的位置倒能为你留一个。” 王青青只见童太太两片薄薄的嘴皮子一上一下,身体却一个踉跄软倒在地上。 她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她被休了!” 王青青不知道怎么办,只觉得天都塌了。 她本以为只要她安分守己,哪怕每天做些脏活累活儿,低调一点,总能保住正室的位置。她的孩子也能保住自己的地位。 没行到现实却给了她重重的一耳光。 她马上就要失去这个位置了? 她的孩子,难道要变成庶出的? 王青青的心空了一块儿。她将目光看向不远处的那个男人,那个她从小就被告诉要跟随这一生的男人。 她泪眼朦胧,期待他为她说一句话。 童伟大小就极为厌恶这个童养妻,因为她的存在,他被人嘲笑是小丈夫。她生得也不漂亮,像是连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木偶,无趣至极。 她带给他的除了别人的嘲讽,什么都没有。 现在他终于能摆脱这个让他屈辱的存在,心中的恶气却还是平不了。 见她似乎想向他求救,童伟恶劣地一笑。 “别做什么妾了,直接赶出去,简直拉低了我童大少的品味。” 王青青听到这句话,终于忍不住了,伏地痛哭。 童太太心里确实琢磨着另外一回事。 还是把她留着府里,虽说算命先生已经说童伟度了劫难,可万一呢,这要是万一有个什么,她可受不了。 留着她在府里,也算是留着一手妈耶可以继续为她的儿子挡灾。 “算了,就让她在府里呆着吧。” 童伟无所谓,反正只要不碍着他的眼,管她去死。 王青青浑浑噩噩地回到房间,也没人再来使唤她了。 她默默流泪到半夜,直到鸡鸣仍没有一点睡意。 一夜没睡,一夜没吃一粒米,没喝一滴水,王青青竟觉得一点饿意和渴意都没有。 哭红了眼,将未来的路想了一遍,王青青咬了呀牙。 她不能留下来做妾。 一旦她做了妾,她的孩子在身份上就低人一等。 哪怕被休,也好比做妾强。 第二天,她静静地房中等着,果然又等到了童太太的传唤。 童伟亲自将休书丢在她身上。 王青青麻木地弯腰捡起,她不识字,原先她喜爱的那些勾画分明的字,像是一把把利箭扎进她的心里。 她没有哭闹。 平静地向童太太说道:“太太,这些年劳童家照拂。今日接了休书,我和童家就没关系了。” “我唯一希望的是能带走月月。望您成全。” 童太太向来不喜欢童月,一个小丫头片子,她留不留在童家,没人在乎。 至于王青青,童太太怎么会放她走,说是给她选择,也不过是场面话。她没拿到这个老鼠胆的女人竟然真的敢做出这样的选择。 她是不会放她走的! 她还指望这个女人给她的儿子挡灾呢,她走了,她到哪儿再找这么一个人去? 听到王青青的话,童太太瞬间变了一张脸。 “王氏,我给你脸了?” “你也不想想,要不是我童家把你买回家,你还不会知道被你那群叔伯卖到那个脏地方呢?” “这么些年,我们好吃好喝的养着你,还让你坐了童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你现在拍拍屁股说走就走了?” “想走可以,把你这些年吃童家的,用童家的,都给我还回来,我就允许你走。” “你不是还想带走童月那个死丫头吗?我准许你带走,你给我拿五百个银元来,爱去哪儿去哪儿!” 第151章 家丑 王青青有些不敢置信,“五百银元?” 她哪有这么多钱? 童太太得意的看着她惨败的脸,云淡风轻地说道:“拿不拿得出,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拿不出来,你就得待在童家做妾。” “咱们童家养你一场,这个恩情你得还,要你五百银元还是少的。做人要知道感恩。” 王青青不记得她是怎么走出来的,她像是失了一样在府中游荡。 童月看见她娘了,左右看看没人,一把跑过来抱住王青青的大腿。 “娘。” 小姑娘声音清脆,终于将王青青的魂唤了回来。 王青青蹲身抱着童月,眼泪哗哗地流。 小童月不明白她娘为什么哭,小心翼翼用小手给她抹眼泪。 这一刻,她更加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她决定不能留在童家当妾。 她明白,吉生她是带不走的,她要带着月月离开童家。 还没等王青青想好离开的办法,妹妹的婆婆王婶子就找上门了。 王青青接了休书,童太太也不大拿王青青的亲戚当正经亲戚,见都没见,就嘱咐丫鬟将人赶了出去。 王青青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急忙跑出童府,只看到王婶子落寞的背影。 “婶子,你怎么来了。”王青青叫住了王婶子。 王婶子听见她的声音欣喜地转过头来。 随即脸上的喜意又落下去了。 童家现在连进都不让她进,可见她所求的事情也是没什么机会被答应。 王青青短短两天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心里很是难受,看见王婶子,很是欢喜。 王婶子家中的事情也不好同她说,说了平白惹她担忧。只互相说了一些家常的事情。 两人在门外拉扯半天。 苏白露和慕斯言刚好回来。 王婶子见到苏白露,眼睛一亮。拉着王青青上前。 “白露。” 苏白露见她,诧异了一下,将手中的行李给了慕斯言,将人请了进去。 王青青低着头,进去后也没乱看。坐下的时候也紧紧靠着王婶子坐下。 王婶子想到自己的事情,有些羞于开口。 她和苏白露只有几面之缘,也没什么深厚的交情,想开口,又觉得自己脸皮太厚。 苏白露见她面色为难,也没说话,只叫人上了茶和点心。 人人有难处,她不一定能帮上忙,若是主动询问的话,人家说了她又没办法帮忙,那岂不是打脸。 王婶子端着茶,没心情喝一口。 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开了口。 “白露啊,婶子有件事情想求你,你...你这...” 她竟然已经开了口,苏白露表态道:“婶子,您有什么事情?您说来听听,但凡我能帮的,会帮你周旋一二。” 王婶子听见她的话,心里稍微定了定,感激地看来一眼苏白露。 将自己的难处说了出来:“是我那个不争气的儿子,当初他死活非要和萍萍离婚,我不同意,哪想到那逆子自己和一个女人搅合在一起,还生了个孩子,萍萍又在逃荒的半路去了...” 说道这儿,王婶子不禁泣不成声。 她拿袖子擦了擦眼泪,继续说道:“我年纪大了,也管不了,他被那个女人管得死死的。我本想着日子也就这样,给他们带着孩子,做做家务,糊里糊涂的一辈子也就过去了。” “哪知道那个女人是个狼心狗肺的,不仅被易浦发现在外面有个姘头,最后发现那孩子都是别人的,还把我家易浦弄了进去。” 说到这儿,王婶子终于绷不住了,眼泪哗哗地往下流。 她没想到这辈子命这么苦,青年丧夫,一个人把孩子拉扯大,从小当个闺女养个儿媳妇儿年纪轻轻的去了,样的孩子也不成器,不听话就算了,还把自己作到这个地步。 按理说这是家丑,不该同外人说,可她是真的撑不住了。 王青青听到自己妹妹还有这个遭遇,不禁也悲从心来,她和妹妹的命太苦了。 苏白露看着两个人抹眼泪,有些头疼。 王婶子那个儿子,在她看来也算活该。 苏白露大概明白她的来意了,她是想让自家出面把她儿子从橘子里弄出来。 她劝了几句,王婶子终于止住了哭泣。 苏白露说道:“王婶儿,这件事情,我帮你问一下,一旦有结果,我告诉你一声。” 王婶子听见她愿意帮忙,急忙站起身,要给她行礼道谢。 苏白露连忙将她扶起来。 苏白露将王婶子的地址记下了。 王婶子和王青青也知道他们刚从外面回来,也不好多呆,连忙告辞了。 临别前,王青青骨气勇气,上前给苏白露道了一声谢。 上次她给孩子的金花生她都换成银元了。 换了不少。 她听说这慕家的大少奶奶生了个儿子,本准备自己多攒攒,到时候也送一个像样的回礼来。 现在,看样子,怕是暂时还不了这个恩情了。 苏白露没有留,着人将她们送了出去。 第二天一早,慕斯言帮忙问了一下,说是一点简单的纠纷,那人家中有一点关系,于是多关了几天。 慕斯言打了招呼,王婶子的儿子潘易浦当天就放出来了。 听到不是什么大事,苏白露心中松了一口气,急忙让人给王婶子递了一个信儿。 王青青回去后,想了许久。 这几天,因为她的身份问题,童太太也没叫人安排她去干活了,王青青索性就没去。 她连着几夜赶工,终于赶制出了几双鞋子。 她偷偷放在了儿子童吉生的房中。 做完这些,她收拾了自己的衣裳和攒下来的钱,在几天后的一个晚上偷偷带着童月离开了童府。 等童太太知道的时候,王青青影子都没有了。 她一向低调,平时都没什么存在感,一旦不去做活了之后,整天是带着屋子中,更是低调。 童家的奶娘是个会看颜色的,本来就因着童太太他们对童月不怎么喜欢,整日除了一天三顿给喂饱,也不怎么管她。对于童月有时候去王青青那边也不怎么在意。 自从王青青被休了后,奶娘对童月更是没什么耐心了。 童月和王青青一起消失了两天,奶娘才有些急了,这件事才被童太太知道。 为着这事情,童太太发了好大的活。 骂奶娘吃干饭的,饭桶! 骂王青青是个白眼狼。 不过最后也没派人去找。 消息传到童伟和廖红英耳中,两人也没多大的反响。 童伟对着个童养媳向来恨不得她原地消失,现在人走了,高兴都来不及。 廖红英虽然知道这个前童家大少奶奶没能力和她争抢童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但终究还是有些膈应,她跑了,廖红英心中也巴不得。 第152章 做菌 苏白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大为震惊。 对于这个童家的大少奶奶,她也是听过几耳朵的。 童家太太办事太过奇葩,他们离得近,家中的仆人总喜欢去那边唠嗑,那童家的事情可不久传了出来。 听说她向来怯懦,在童家极为没有存在感。 她还不曾认识她。 她也是那天王婶子来找她,带着王青青过来,她才知道她就是童家的大少奶奶。 她那天穿着一身粗布衣裳,全身素净得不行,苏白露心中震惊许久。 这童家也太... 她和王婶子说话,她只是静悄悄地坐着,不乱看,也不说话,只听到她妹妹的话才说几个字。 最后和她道谢的时候,声音也是极为细小。 就是这样一个人,苏白露没想到她居然会这么直接地离开童家。 苏白露也只是感慨一番,毕竟她和王青青不太熟悉。 回到了慕家,日子过得得更加清闲了。 小家伙每天被他奶奶带着,爷爷哄着,苏白露和慕斯言这对父母就没啥用武之地了。 只是每天不定时去看看。 慕太太知道她在学习,也没有打扰她,时不时熬着点补品给她补身体。 苏白露除了学习就是学习。日子倒也过得充实。 慕斯言虽然没了工作,但是依旧很忙。 偶尔有空指导苏白露的功课。 苏白露抽出了时间制备青霉素。 她记得原来的世界,青霉素是民国中期才被发现的,民国末年才被投入大规模生产和使用的。 如果她能提前弄出来,势必会占据很大的优势。不管是在经济还是在别的方面。 条件有限,苏白露先采取土法提取。 慕斯言也将他的支持给到苏白露。他托人购置了一批基本的实验仪器。也就是玻璃漏斗、大小烧杯、培养皿、透明玻璃瓶之类的。 对苏白露来说,有这些已经初步够用了。 她召集整个慕家的佣人,为她找到了发霉的食物。 符合她条件的只有一个。 那是一个大娘在府中得的饺子舍不得吃,准备轮休的时候带回家给孙子吃的,没想到这一放就发了霉。 她又舍不得扔,就这样一直放着。 苏白露看着橘子外面均匀覆盖的绿色霉菌,欣喜异常。 她要的就是这样的。 霉菌已经找到了,接下来就是配培养液了。 这一步也不难。 苏白露找厨房的大娘帮忙一些玉米汁,用纱布过滤了一遍,等冷却后,装进一个培养皿,这样一个简单的培养基就做成了。 而后将橘子上的青霉刮下来,放到了液体培养基中,等七天。 同时,她也用厨房喝剩下的肉汤做了几个简易的葡萄球菌的培养皿。 苏白露一共做了十组,五组是普通的,另外五组,她都滴了一滴空间中的水。 这期间,她又准备了活性炭。自制简易的活性炭,将硬木放到了带气孔的铜炉中,盖上盖子,只留一个气孔,明火烧干,直到不再冒烟为止,就得到一块儿木碳。冷却后,用冷水洗掉上面的灰尘,沥干水,把木炭磨成粉,再将碳粉风干就好了。 苏白露也只是见过某科普博主说过,她这还是第一次上手操作。 想到自己能弄出来那玩意儿,苏白露竟然有点兴奋。 每天学习之余就是沉迷于做试验,七天时间过得很快。 苏白露打开培养基,苏白露发现十个培养皿,只有六个长了纯净的青霉菌。 没有家空间水的那五只,只有一只长了纯净的青霉菌,且青霉菌只长了培养基的二分之一的面积,其他培养皿都长了很多杂菌。加了空间水的那五只,无一例外,青霉菌都长了满满一个培养基。 苏白露大喜,这空间的水果然有猫腻! 有了它的帮助,青霉菌的培养几乎是事半功倍。 苏白露心中忍不住砰砰直跳。 她按捺下心中的喜悦,接着做下面的步骤。 接下里就是要提取青霉素了。 她取了六个大烧杯,编好编号,在漏口放了一块棉花,将几个培养皿中的液体分别过滤了出来。 再往大烧杯中倒入三倍量的菜油,开始搅拌。 很神奇,不过一会儿,大烧杯内的液体分成三层。 苏白露小心地将上面的两层舀了上来,只留下了大烧杯中最下面的一层。 加入她前几天做好的活性炭粉末,直到碳粉将所有液体吸干。 用少量蒸馏水将碳洗了一遍,先加入少许的醋,又加了一些碱水,得到的液体,用棉花漏斗过滤一遍,就行了。 如果不出意外,得到的就是青霉素溶液。 苏白露将得到的青霉素溶液,倒入已经长满白色菌苔的葡萄球菌培养皿中,盖上盖子。 这个过成需要等上几天。 这几天,苏白露每天都忐忑地等着结果。 因为法子太过粗糙,正常来说,成功率是很低的。 且纯度也不确定,不到紧急时刻,不敢轻易使用。 苏白露只想先把这个东西弄出来,接下来的东西,可以安排专业的人员去做。 她做的事情具体也没有告诉慕斯言,他还当她拿这些东西在玩儿。 苏白露为这玩意儿,每天深居简出,外面的事情她有十来天没关注了。 这天,她刚从慕太太那边看完孩子回来,就听下人说门外来了一个老太太找她。 苏白露疑惑:“老太太?那个老太太?”她也不认得几个老太太。 还是吩咐丫鬟:“先将人请了进来。” 苏白露在偏厅等了一忽儿,却见王婶子神情哀痛,发丝凌乱,满脸苍白地过来了。 苏白露一惊,王婶子的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 还不待王婶子坐下,她急忙问道:“婶子,你这么怎么了?” 第153章 不算成功 王婶子见了她仿佛见到了亲人一样。 她疲惫对苏白露说道:“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苏白露诧异,上海不是待着好好的吗,怎么要走了呢。 “您这是...?” 王婶子想到自己的儿子,心里像是吃了黄连一样。 她本以为儿子出来后,一切都能回归正常,他们母子俩也能好好过日子。 没想到潘易浦心里忍不下这口气,去找人理论,最后被人打了一顿,回来后没多久人就不行了。 她忍着悲痛操办了葬礼,现在打算回老家,离开上海这个伤心之地。 现在青青也离开了,她一个人在上海也没几个认识的人,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徒惹人伤心。 “我要离开上海了,谢谢你帮了我这么多,婶子在心底感谢你。” 苏白露摆摆手:“一些小事,婶子也别记挂在心上。” “您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王婶子勉强朝着苏白露一笑,说道:“明天就启程。” 送走王婶子,苏白露有些伤感。想到自己年后也要离开上海,又觉得自己的时间越来越紧了,伤感的心思淡了许多。 等了几天,她迫不及待想知道的结果终于出来了。 掀开几个培养基,五个加了空间水的培养液无一,对葡萄球菌具有很强的杀伤力,没有加的那一份儿,许是青霉素的浓度不够,杀伤力有些弱。 看到这个结果,苏白露有些失落。 虽然验证了空间水的作用,但没有金手指的话,这个实验是不合格的。 依赖外物得来的东西,不容易普及。 看来这个实验还是要接着做,看看到底是哪个环节需要改进。 苏白露又开始了几轮实验,这次她没有再使用空间水,每做一次,她都仔细记录好实验报告。 将近一个月的时间,苏白露不是在温习功课就是在她的简易实验室呆着,两边忙得不可开交。 她跳级了,这次直接考试直接考四年级的知识,考过了就能拿到中学毕业证。 大学暂时还没办法,预科三年,本科三年或者四年。 目前来说,她没这多时间了。 慕斯言帮她找了大学的教材,等她中学毕业证下来,就开始看起来。 苏白露这段时间忙得很,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一个月。 这天,她刚去慕太太那边看完小家伙,就听慕太太提及童家的婚礼。 “童家大少爷三天后成亲,请了咱家,白露你提前准备一下。” 苏白露突然想到了王青青,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应诺了一声,就没怎么在意了。 反正也就是去走个过场而已。 ------------------------------------- 豫省 小沟镇 王青青带着童月在镇上开了一家卖豆腐的小铺子,也算是安顿下来了。这些年漂泊在外,唯有在故乡才有一丝心安。 想到接下来的日子,王青青莫名有些期待。 纵使过去有万般不好,人总要往前看。 大宅院外的阳光格外温暖。 眼见时间已经中午了,豆腐还没卖完,王青青准备在等一会儿。 王婶子来帮她收拾摊子。 她们是在镇上相遇的,想到各自的处境,王青青就干脆认了王婶子为干娘,就这样重新组成了一个不算完整的小家庭。 两母女说说笑笑回到了家中,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童月正在和邻居家的小孩儿玩耍,小姑娘脸上的怯懦少了许多。 看见王青青,童月丢掉小手中的木棍,起身扑向王青青和王婶子。 “娘!奶奶” ------------------------------------- 三天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童伟的婚礼开始了。 苏白露和慕太太去了,慕老爷一向不喜童家的为人,不爱喝他们家的人来往。 慕斯言也忙,没什么时间过去。 童太太考虑到两家毕竟是邻居,女眷们去坐坐倒也无妨。男人之间的事情她不掺和。 苏白露倒也想看看,这童家的大少爷将王青青休了,又娶个什么样的。 听说那个廖红英最后还是没能如愿成为童家的的大少奶奶,童太太是个能折腾的,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将亲儿子的心又笼络了过去,让他乖乖听话,娶了今天的新娘子。 那个廖红英见事情不对,也是个果决的人,急忙进了童家当姨太太。她的肚子等不得了,还有家里因着她妹妹的事情头疼得不行,现在见她哪哪儿都不顺眼,催她赶紧出门子。 说来也巧,廖红英的妹子廖美兰就是王婶子的儿子潘易浦的前面那个。 这位姐玩的也挺花,她先是和一个富家花花公子勾搭上了,有了身孕,但是那花花公子家中已经有门当户对的正妻,嫡子嫡女好几个。 那家的老太天很是不喜欢她,坚决不认她肚子里的这个孙子,廖美兰不甘心打掉,就找了王婶子的儿子潘易浦这个冤大头。 结婚后,生了那个红花公子的孩子,装作是潘易浦的孩子。后面又和那花花公子搭上线了。才有了潘易浦不服气,和人打架进了橘子的事情。 出来后的潘易浦一不做二不休,找机会把那花花公子捅了个对穿,自己也被打死了。可以说是两败俱伤。 潘易浦死后,那花花公子也没撑多久就去了。 而这件事情的始作俑者廖美兰也被花花公子的家人送进了橘子。 至于那个孩子,被丢回了廖家。 廖家本来只是个小裁缝之家,家中开了一间不大的裁缝铺,为了培养两个姑娘攀告枝,勒紧裤腰带送两个女儿读完了中学。 这高枝是攀上了,可又没攀牢固,两个姑娘先后搞出这么多事情,不仅坏了廖家的名声,还丢回来一张吃饭的嘴。 廖家人对着同样处境的廖红英免不了催促和不满,廖红英没办法,只能赶在正妻进门之前进了童家的门。 苏白露翻了个白眼,可真是流水的姐妹,铁打的连襟。 这两姐妹忒缺德,逮着一家人薅。 第154章 红酒 婚礼还没开始,苏白露跟着慕太太先是和别家的太太打了招呼。 住在这处的多是有点底蕴的世家。各家其实都不大看得起童家这样的暴发户。碍于邻居之间的面子,只有各家太太带着自己的儿媳妇儿来了,家中的男人像是约好似的,都没开。 童太太和这些太太们打交道不是一天两天了,自是知道这些人的态度。在余预料之中,倒也不敢说什么话。 打完招呼,苏白露便和年轻的少奶奶们聚在一起。太太们则在另外一处。 苏白露坐在一众年轻的好看的小姐姐中间,颇有点赏心悦目的感觉。 这些少奶奶们虽然打扮得年轻时髦,个个都烫着时兴的头发,穿着最新款的旗袍,但一点风尘气都没有。 都是大家闺秀,一言一行,如沐春风,说话都是斯斯文文的。 比如一家的少奶奶讽刺另外一家的,“听说你家进了一只野猫,你家那位挺喜欢?”说完她捂着帕子,咯咯地笑起来。 被讽刺的少奶奶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一只野猫倒不要紧,咱家不缺那口饭吃,养着倒罢。倒是你家的,在外面养了几只兔子,不敢带回来,难不成是怕家中有母老虎?” 苏白露左耳听着别的少奶奶谈论时兴的衣裳首饰,右耳听着几家奶奶们说话噎人倒也有趣儿。 在座位的几位自恃是大家闺秀,知道苏白露的出身低微,不太想搭理她。也不好说难听的话消遣她。就任由她在那里坐着。 慕家别看只是一个简单没什么权利的读书人家,但慕斯言在当今的影响还是挺大的。且不说好多人都知道当今慕家的出处,都被告诫了不许得罪人。 其实大家是嫉妒苏白露的,在她们这一群人中,苏白露的出身是最差的,嫁的丈夫却是她们一众人中最出众的那个。 慕斯言的名声她们很早之前就有所耳闻,前朝还在的时候,他以十五之龄取得上海会试头名,获得举人的出身。 后来前朝气数尽了,他十六岁考上了同昌大学,二十十岁毕业于同昌大学,并到国外留学。四年后学成归来,直接被母校聘任为大学教授,而后做了同昌大学的校长。 出身不凡,学识不凡,天人之姿,慕斯言一度成为这个上海名媛最想嫁的人。没想到最后被一个村姑截胡了,这让她们怎么不嫉妒。 不过再嫉妒也没办法,苏白露不爱出门,她们也没什么交集,想挑她的刺儿也找不上机会。 后来,听说慕家护得很,一个小姐无心说了句苏白露的坏话,传到慕太太的耳朵里去了,被慕太太指桑骂槐地指责了一顿,羞得面色通红。 这下大家都知道慕太太还挺护着这个出身不显的儿媳妇儿。 不仅如此,前段时间在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的“弃养”一事,慕斯言这样喜欢低调的人竟然肯当众替她澄清,更别提她现在生了孩子,在慕家的地位更上一层楼。她们想要欺负人,也要掂量掂量。 年轻的少奶奶们不是傻子,嫉妒羡慕是一回事儿,去做那出头的椽子,谁都不肯。 苏白露多少感觉到这些漂亮的奶奶们对她的排斥,不过这些人既没用轻蔑的眼神看她,也没对她说什么难听的话,苏白露也当做不知道。 现在婚礼还没开始,她也没别的地方呆,就挤在这儿也挺好。 她们刚坐了一会儿,就见到一个满头珠翠,穿着一身正红色旗袍的女人挺着个大肚子被丫鬟扶着走过来。 廖红英看着一个个养尊处优坐在一处闲聊的奶奶们,眼中闪过一丝嫉妒。差一点儿,就差一点儿,她也能成为她们中的一员。 想到童太太,她就一阵咬牙切齿。都是那个老太婆,不知道哪儿找来一个妖精把童伟给迷了过去。 不然这童家少奶奶的位置非她莫属。 现在她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撺掇童伟把他那个童养媳休了,但凡这个没用的女人占着童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她现在嫁进来不是和正派大少奶奶一样?等她生了孩子之后再徐徐图之,童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不是手到擒来? 现在却给人做了嫁衣! 见到这些人纸醉金迷的生活,廖红英一阵眩晕。她急切地想融入这些富贵人的生活。 每天品茶看报,打牌逛街喝咖啡,都有数不完的乐趣儿。 廖红英端着一杯红姐走向这些少奶奶们,身后是一个丫鬟用托盘捧着的几瓶红姐。 “诸位奶奶们都在聊什么呢?这是我特意托人买的席格亚的红酒,想请大家尝一尝。” 苏白露看了看她的肚子,又看了看她手中的酒,皱了皱眉头。 怀孕了还喝酒?她不怕孩子出问题? 几个少奶奶见她眼生,身上一股子小家子气儿,还有家中男人养在外面的狐狸精的骚气,心中有些看不起。 一个向来和善的少奶奶好奇地问道:“恕我眼拙,你是哪家的?” 廖红英听见她问自己话,激动地说道:“我...我是童家的...” 她话还没说完,一众少奶奶面色有些奇怪,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眼中露出一丝轻蔑。 另外一个少奶奶心直口快“童家的?童家不是只有一个大少爷吗?你难不成就是童家大少爷的新娘子?” 想想又觉得不太可能,一双眼睛疑惑地看着廖红英。 廖红英羞得脸色通红,强忍着要逃跑的冲动,尴尬地笑道:“我是童大少爷的姨太太...”后面几个字,她几乎是轻轻动嘴唇中挤出来的。 虽然现在宣扬的是爱情至上,可姨太太还是被许多大家族视为上不得台面的。 她只是想证明一下自己,证明自己不比童伟娶的那个贱人差! 听到廖红英的话,更加坐实了各位少奶奶的猜想。 眼里的轻蔑更甚。 有那气性大的少奶奶讽刺道:“童家这是什么意思?让一个姨太太出来招呼我们?” 这句话,大家其实都是赞成的。 面色也有点不好看。这童家也太不懂礼数了,她们在座的哪个不是大家少奶奶,明媒正娶的正室嫡妻,童家让个姨太太来招呼她们,难看的很! 大家的关注点在这上面,苏白露却相反。 出于道义,苏白露劝了一句:“你这怀着孕呢,喝酒对孩子不好。” 第155章 闲聊 廖红英听到大家七嘴八舌的话,面色愈发尴尬。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听着这些少奶奶的话,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没想到她们会这样看她,毕竟现在是新社会了,人人平等,妻妾平等,没想到这些太太穿着最新式的打扮,却还存着这样的心思看人。 廖红英心中有点隐秘的不服。 还有这个不知道是哪家的少奶奶,居然说她不能喝红酒,就算她是姨太太,也没说不能喝红酒。 这些人太过分了! 反应过来的廖红英幽怨地看着这些少奶奶们。 别的少奶奶大浓妆,卷头发,颇为时尚,苏白露的妆容清淡,一头老土的黑发,看起来好像好欺服些。 廖红英看准了苏白露,定了定神,反驳道:“这位少奶奶,您说差了,这红酒据说是美容弄养颜的好东西,怀了孕自然也能喝。” 苏白露见她冥顽不灵,懒得理她。 尴尬略带微笑道:“你的身体你知道,是我多嘴了。” 她不想和愚蠢的人多说一句话。 廖红英见她不再和她多说,有点没劲儿。 她挺了挺胸膛,扶着肚子朝着沙发的地方靠近了几步站定,“我认为诸位少奶奶说得不对,现在讲求人人平等,就算我是妾,诸位也大可不必对我横眉冷对。” “这是我好不容易花大价钱弄来的东西,存着好心想招呼你们,既然诸位不喜欢我,不喜欢这些东西,我不送就是了。” 廖红英说完这句话,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头脑有些微熏,还是故作淡定地转身,脊梁挺得直直的,仿佛在向大家展示自己的气度高洁。 回到房间,她狠狠地甩开丫鬟的手,一张脸瞬间阴沉下来。 “什么大家小姐,什么少奶奶!都是一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 丫鬟听到她的话,急忙看了四周。见没人,松了一口气,好心劝解道:“姨太太,您别说了,那些都是富贵人家的女眷,咱程家惹不起。” 廖红英冷哼了一声,“什么富贵人家的女眷,都是一群俗人!” 说着,她狠狠揪了揪丫鬟的耳朵,“你是不是没长耳朵?叫你喊少奶奶你没听见吗?” 丫鬟的耳朵被揪得生疼,急忙求饶:“是是,我错了,少奶奶。” 廖红英听到这几个字,心里稍微满意了一些。 她上过学,最是看不起那些像是被金丝雀一样养在鸟笼中的大家小姐或是富家太太。 那群人说好听点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太太,说不好听点儿就是男人的玩物。 要不是出身比她好上千倍万倍,今儿哪轮得上她们来指责她。 丫鬟刚才因为称呼的缘故被她收拾了一顿,也不敢劝了,站在一旁低头不语。 别看这个主在程家的地位不怎么高,性格却有些跋扈。 姨太太有了身孕,再怎么样也是程家的骨肉,大家都得让着她几分。不然,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丫鬟没想多久,廖红英让她退了出去。 廖红英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两瓶上好的红酒,重重地拍了怕桌子,“一群没眼光的土包子,不喝我自己喝!” 廖红英想到自己刚才被讽刺的场面,狠狠地将三瓶红酒都开了。 等到丫鬟再次回来的时候,一进屋,满屋子的酒味儿,桌子上横七竖八地放着三个空荡荡的红酒瓶子。 廖红英一张脸颊发红,像是死猪一样斜躺在床边上。 脚边的地毯一个倾斜的高脚杯中几滴残酒滴滴答答地滴入猩红色的地毯中,周遭还有一片湿濡。 丫鬟头疼地将她往床上推了一下。而后收拾了屋子。 ------------------------------------- 廖红英说了这么一串离开后,几个性格外向的少奶奶对着她的背影嗤笑了一声。 “笑死人了,都做了姨太太还装什么清高!” “就是,一个狐媚子,也敢和我们平起平坐。” “真以为新社会,人人平等了,妾室和正室就平等了?要都像她这样,那岂不是乱了套了!” “自己立身不正,就别怪人不给好脸。” “你们刚才瞧见没,那个女人身上穿的,正红色,不知道还以为她才是今天的新娘子呢。” “......” 苏白露坐在一旁,边嗑瓜子边听这些大家少奶奶对廖红英的吐槽。 几人吐槽了几句,向来爱当和事佬的少奶奶打住了,“行了,别提这些事情,咱们聊聊新娘子。” “你们说,这童家都乱成这样了,还有哪家的千金愿意嫁过来?” “不说前面那个当童养媳养大的童大少奶奶,这会儿又蹦出来个妾,这童家也不过有几个钱而已,哪家这么想不开把自己闺女嫁进来?”一个长着圆脸的少奶奶小声地说道。毕竟这是在人家的地盘,公然说人家坏话,还是要小声一点。 听到大家议论新娘子,苏白露眼睛一亮,手中的瓜子都磕得慢了,生怕漏听什么重要的消息。 她也有些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家会把自己的女儿嫁进来。不说童家大少爷的前妻和妾,这孩子加上廖红英肚子里揣的,就有仨了。 门当户对的人家,一般是不会考虑这样的男人的。 一个消息灵通一点的少奶奶开始分享自己知道的事情。 “那是必然,大家千金怎么会舍得让自己娇生惯养的姑娘嫁进这样的家庭。” “那新娘子听说是童太太的远方侄女儿,听说还是中学毕业,人长得水灵极了。” 说到这儿,她卖了个关子,喝了口茶。 大家听得正起劲儿呢,连忙催促她快讲,“接着讲啊,按道理说,她这样的人,找个家风清正的,也很简单呀。” “听说她已经二十三岁了,这个年纪还没嫁人,或许家中着急了一些。有这方面的原因。” 那个圆脸少奶奶摊了摊手,“童家人一上门提亲,她被家中人逼的,听说她家里还有一个哥哥,现在闹着要去国外留学,留学花销不少,家里的钱财不够,就只能卖妹妹了。” “......” 虽然她年纪在这些少奶奶们的眼中确实有些大了,她被逼婚一事,大家口中仍旧说着为女孩儿惋惜的话。 苏白露扫了一圈,发现这些人大多心口不一。嘴上说着惋惜的话,眼睛却满是调笑。 这女孩儿的经历,对于她们来说,只是一个茶后的谈资。 第156章 秘密 临近中午,新郎官的车回来了。 苏白露和大家一起转战客厅,童家大少爷和新娘子都是中式的打扮。 许是新婚,童伟笑成了一朵花儿。 新娘子身材高挑,胖瘦匀称,一身新娘服衬得人窈窕端庄,她每一步都走得极稳,火红的裙边荡出一朵朵莲花,好看极了。 苏白露不是第一次参加婚礼了,默默地看完这个流程。 掀盖头的时候,苏白露去看了一眼。 新娘子长得确实不错,一张小巧的瓜子脸,白皙晶莹。眉宇之间带着几分书香气。 她神色平静,并没有刚才她们所说的那样抗拒。 看童家大少爷的眼神也很平静。反倒是童家大少爷对她差点流口水了。 童伟生得不矮,就是五官普通,身材微胖,面皮白皙,一双不大的眼睛眯着呈垂涎之色看着新娘子。 苏白露简直是没眼看。 她承认她是颜狗,实在是看不下去这副猥琐的模样。 众人哄笑,“新娘子好美,美得新郎官都流口水了。” 童伟尴尬地擦了擦嘴角,讨好地对新娘子说了好几句话,带着人呼呼啦啦地离开了。 苏白露满足了好奇心,也离开了。却不知新娘子深深地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这个新娘子不简单,苏白露在心中暗自琢磨。 她被大家调侃的时候虽然低着头略显羞涩,苏白露觉得她冷静地过分。 刚进门就将童伟拿捏得死死的,更别提在她嫁进来之前,这个童伟可是将廖红英这个妾室看得跟眼睛珠子一样。这才多久,童伟就变了一副模样,对新娘子这个巴结的样子,恨不得长在她身上。 从童家的婚宴上回来,苏白露先去看了慕疏云,小家伙已经能看清东西了。一双黑亮的眼睛盯着苏白露头上闪亮的发卡,挥舞着一双藕节似的小手,发出啊啊的声音。 苏白露拿着布老虎逗着他玩了一会儿,轻轻摇着摇篮把他哄着睡着了。 在小家伙奶白的脸上亲了一口,苏白露又去看了看自己的宝贝菌种,才回去看书。 慕斯言这段时间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去做什么去了。 每天回来,身上都带着点淤青。 苏白露没问,经常使用空间中的水给他喝,或者是泡澡用。 慕斯言身上的伤恢复得很快,快得他本人都有些疑惑了。 一个演武场,慕斯言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裳,和一个寸头的男人对打,不过几下,便轻轻松松将人制服。 那寸头男人,被踩在地上,哎呦哎呦地叫唤着。 “我认输,认输了,快放开我。” 慕斯言将脚移开,寸头男人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起来。 骂骂咧咧地揉了揉身上的肌肉,“我说老慕,你是不是吃了猪饲料,这段时间怎么进步这么快!” “还有你身上都不疼的吗?我总感觉你的身体素质好了很多。这段时间力气也涨了很多,你说,你是不是偷偷又练了的?” 慕斯言也觉得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有些异样。 他很早就察觉到了,浑身的力气见长,原先训练留下来的暗伤都不见了。 想到自己妻子每天给他喝的格外清甜的水,包括最近的洗澡水,唯一的异样就只有这里了。 慕斯言眼神一深,将情绪深深掩藏。 面无表情道:“没有,是你退步了。” 寸头男人疑惑地挠了挠头,“是吗?” 慕斯言肯定地告诉他:“是。” 到了更衣室,慕斯言检查了自己的身上,见没什么淤青,他松了一口气。 他知道每个人都有秘密,他有,他的妻子也是。 不知道哪儿来的好像神奇的水,家中放着的霉菌以及其他东西。 还有她的嫁妆,以及自己放在她那儿的东西,自从给了她,好像从来没见过她拿出来。不用的时候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但凡要用的时候,总能很快地找出来。 慕斯言好笑,他的妻子还是个藏东西的小能手。 除此之外,她的一切行为都和一个逃荒来的农家女不符。外人不觉得有什么,慕斯言这个枕边人,感受最为深刻。而这一条,他在很久就发现了。 虽然不知道她的秘密都是什么,慕斯言也没打算问。 她没戳破他,他又何必要追究她? 想到她将难得的温柔都用在了自己身上,慕斯言嘴角翘起,利索地扣上西装衬衫最后一颗扣子。 和寸头打了一声招呼:“我回了。” 寸头男人还在纠结自己的力气,随意应了一声,就接着研究起来。 给慕斯言泡了一次澡后,空间中的水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苏白露留下给小家伙和慕老爷和慕太太的,剩下的都给慕斯言准备着。 她知道慕斯言不简单,正常人没见过三天两头身上带淤青的。 慕斯言没和她解释,她也就不问。 夫妻之间,要相互信任。 和慕斯言相处这么久,她自认已经了解他的为人,苏白露愿意信她。 而且她也有秘密未曾告诉他,有什么立场来指责他对她隐瞒。 只要他不犯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苏白露对他没什么不放心的。 她静静地煮茶,等慕斯言回来喝。 慕斯言放进门,就闻到一股清甜的水香味儿。 眉宇间更加柔和了。 他脱下西装外套,卷起袖口,伸手接过苏白露手中的水壶,轻声道:“我来,别烫着你。” 苏白露从善如流,站在一旁,看着他行云流水地泡茶。 茶叶遇水,在杯盏中缓缓绽开,清甜的茶气布满真个卧室。 苏白露看着他宽肩窄腰,不由从身后将他抱住,宽阔的肩膀瞬间将安全感拉满。 慕斯言感受到从身后贴上来的温暖,嘴角弯起,轻轻放下茶壶,转身回抱她。 第二天,苏白露想来慕斯言已经不在身边了。 她浑身青紫,两腿都软了。 她也不知道事情怎么发展到这个地步。 本来是温馨的场面,最后变成颜色了。 掀开中衣的袖子,胳膊上青青紫紫的也不少。 她打着赤脚照镜子,锁骨和肩膀内侧也有不少。 苏白露奇怪地很,她明明每天都有喝空间中的水,怎么皮肤还是这么容易青紫。 而慕斯言这个家伙,昨天像是疯了一样,身上的力气大得吓人。 苏白露觉得他体力越来越好了。 第157章 躺枪ang 苏白露刚温完书,要去她的简易实验室看看。慕太太差人来喊她。 苏白露不明所以,她早上才从慕太太那边回来,也没听说有什么事情呢。 丫鬟鄙夷地告诉苏白露:“大少奶奶,等会儿您可别客气,那童家的人还真当自己是金子宝贝,一个妾生得孩子自己掉了,倒是怪到你头上来了。” 丫鬟和苏白露解释,原来是她那天见到的那个童家大少爷的妾,廖红英流产了。大夫说是喝了太多的红酒导致的流产。 就因为她提醒了一句,廖红英没听,自己将那三瓶红酒都喝了,流出了一个成型的男胎。 现在却怪苏白露没有和她说清楚,要是她多一点仁慈之心,她的孩子就不会死了。 廖红英整个人像是疯了一样,在慕家大门外又是拍又是打,童家却没见人阻止。 慕太太气得脸色铁青,将人堵在了门口。 苏白露到的时候,廖红英捂着肚子,白着一张脸,门口破口大骂。 “枉你还读过书,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我不知道酒对孩子的危害,你明明清楚却不坚持提醒我。” “现在我的孩子没了,你高兴了吧!哈哈...呜呜...”廖红英又哭又笑,想到自己的孩子,一个成型的男孩儿就这么没了。 心里疼得像是刀割一样。 她的孩子没了,她在童家立足的筹码没了! 这几天童伟这个没良心的已经彻底被杨秀雪完全笼络过去了,看都不看她一眼。 廖红英心中产生了浓浓的恐慌。 对明明可以阻止她,但是却作壁上观的慕家大少奶奶苏白露就更加愤恨了。 她心思怎么这么恶毒! 苏白露第一次提醒她的时候,她那会儿被她们那一伙的女人挤兑了,加之她说的时机不对,她没信。 苏白露明明知道孕妇喝喝红酒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在听到她反驳了更加应该好生和她说清楚。 可是她却没有。 现在她的孩子没了,她怎么能不恨她! 苏白露对她的指责很是无语。 这女的脑子莫不是被驴踢过吧,她提醒过她,是她自己不信的,她苏白露又不是没脾气的软包子,狗吃屎,她去劝,狗还骂她多管闲事,难道她还要顶着狗叫和狗讲为什么不能吃屎? 苏白露轻蔑地看了一眼满眼憎恨的廖红英,“你这人真是奇怪,自己作死却怪在别人头上,你这么会甩锅,怎么不去做煎饼。” “我苏白露出身是不高,这也不是你们拿我当软包子随揉捏的理由。” 恰巧这时候童太太带着人出来了,她焦急地小跑到慕家门前。 方才慕家太太差人说她家的姨太太在她家门口撒泼,她急忙带着人来了。 听说她自从孩子掉了就莫名其妙地怪上了慕家的大少奶奶,听完她的理由,饶是童太太这样不怎么讲道理的人,也觉得无语。 她儿子也不知道从哪儿找到的奇葩货色,这脑子就是和别人想得不一样。 没了个男孙,她心里也觉得有点可惜,跟多是怪这个贱蹄子自己作死,故而这两天故意吩咐人冷着她,没想到她都这样了,还能偷偷跑出门作出幺蛾子。 想去慕家撒泼,也不看安慕家她童家招惹不招惹得起。 见到他慕太太面色难看。 苏白露更是直言不讳,“还请童太太您好生牵着您家的疯狗,别让她出来乱咬人。” 苏白露心中有气,被人以这么个莫名其妙的的原因骂了,心中不爽得很,看见童家人,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慕太太不觉得自家儿媳说话难听,给这童家几次脸子,还真当她慕家人的脸这么好踩。 廖红英听到苏白露骂她是狗,气得又要张口打骂。童太太被一个晚辈就差指着鼻子骂,心中恼火地很。顾及着家族的利益,还是一马当先将廖红英的嘴巴堵住了。免得她又骂出什么更难听的话,将人彻底得更加彻底。 童太太沉着脸上前给慕太太道了歉,这才吩咐人拖着廖红英回去了。 苏白露余光瞥见童家角门探出一个小丫鬟,探头探脑的。苏白露一眨眼的功夫人就没了。她没在意,童家的内宅之事,由得他们自己去头疼。 苏白露苦笑了一声,真是活久见,什么奇葩都能见到。 至此,苏白露没见到过廖红英的影子。 倒是童家的大少奶奶经常来找苏白露说是要替廖红英道歉。 苏白露经历过廖红英的事情,不太想再和童家的人接触,推拒了好几遍。 而那童家大少奶奶也是有毅力的,尽管苏白露没次都拒绝,她总是锲而不舍地上门。 慕太太也渐渐地有些不耐烦了,她的教养不允许她冷着脸赶人,只能尬坐在一旁,一盅茶一盅茶地喝。 连续几天这样,慕太太都快烦死了。 苏白露无法,只好答应去见她一面。 一进大厅,只见童家大少奶奶杨秀雪端庄地坐着凳子上,慕太太坐在上首假意笑着。 苏白露也知道她的不耐烦,说道:“娘,您不是还有事情要忙吗?你去忙吧。我和童大少奶奶是同龄人,您在这儿反倒不好说话呢。” 慕太太如释重负地起身,笑着同苏白露说了几句就急冲冲地走了。 苏白露做出一个假笑,问道:“不知童大少奶奶找我有何贵干?” 杨秀雪好生看了看她浑身上下,温柔地笑道:“家中的姨太太竟然做出了这样的事情,还是在我的婚礼上发生的事情,我知道后心中愧疚得很,故而想当面同你道歉。” 苏白露不信,喝了口茶说道:“我这个人想来恩怨分明,她和你我还是分得清楚的。你无需替她道歉,只要你们童家管束好人,别让她再出来发疯就成。” 杨秀雪垂下眼眸吹了吹茶,“那我童家就多谢慕大少奶奶的宽宏大量了。” 道谢的话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杨秀雪也不说话,也不说告辞,苏白露也不好直接赶客,只能冷坐在一旁。 两人无言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慕斯言回来了。 苏白松了一口气,她现在只想赶紧送客。 这个童家的新任的大少奶奶也忒无语了些。 慕斯言进门,见到生人,同苏白露点了一下头就要离开。 杨秀雪起身,对苏白露道:“今天打扰你了。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告辞。” 她款款朝着门口的方向走去,路过慕斯言身旁的时候,朝着他点了点头,柔和地笑了笑,优雅离去。 慕斯言冷淡地颔首。 苏白露见到慕斯言,欢快地扑向他。慕斯言一把搂住她的腰。 杨秀雪走了一段距离,回头刚好看到了这一幕,长月牙白的长指甲在实木红漆柱子上留下浅浅的划痕。脸上的笑容散去,恢复了冷漠。 回到家,她去看了一下廖红英。 因着前两天的闹腾,廖红英被童太太关了起来。 童伟对她也没什么耐心了,府里的人难免捧高踩低,这几天的饭菜都没好好送。 她又刚刚流产,厨房送的都是没什么营养的东西,不过几天,整个人都枯瘦了一圈。 廖红英看见这个抢了她位置的人,眼中的恨意都要化成实质。 “你过来干什么!” “你抢走了童伟,抢走了童家大少奶奶的位置,还要过来看我笑话!” 杨秀雪不屑地看了她一眼。 不过是个被自己利用的蠢货,一个输家,有什么资格跟她将提强。 须知道,她争着抢着想要的东西,她甚至不屑看一眼。 她心情不好,来看看这个蠢货的惨状才好平了心中的这一口气。 果然,大宅院的人心都是脏的,她什么都没说,什么都没做,不过是将童太太和童伟的心笼络了过去,府中的那些人,一个人长着几百个心眼子,自动将和她处在对立面的姨太太踩在了脚底下。 杨秀雪本来是不屑于当这个童家的少奶奶的,她根本看不上童伟这个风流荒唐的大少爷,奈何家中父母威逼,兄长要出国留学,需要钱。最后听说这童家在这处,杨秀雪考虑了片刻就答应了。 她看了一眼面如菜色,如昨日黄花的廖红英,暗道没用。 她本来就不怎么喜欢童伟,更别提和他亲密了。还打算让这个蠢货好好伺候那个急色鬼。 既然廖红英这么没用,就别怪她没给她机会了。 晚上,童伟回到杨秀雪的卧房,一把搂住她,就要将她往床上带。 杨秀雪急忙喊停,故作温柔小意地将人推开。 “别急,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怀中没了貌美的妻子温软,童伟有些没劲儿,有气无力地问道:“什么好消息。” 杨秀雪拍了拍手,红色的纱帐被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掀开,童伟一惊,只见从长子中出来一个穿着暴露,香肩半露的年轻女子。 她长相虽然不及杨秀雪,但胜在清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会说话,看着童伟的时候仿佛有万千情义。 童伟瞬间将杨秀雪抛之脑后了。 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女子。 杨秀雪见到他这副急色的模样,心中不屑,面上却微微笑着和童伟说道:“这是茉莉。原是咱们府上新买的丫鬟,我见她机灵可爱,很是喜欢。干脆咱们做姐妹,岂不好。” 童伟的目光在茉莉身上上下游移,除此之外什么都看不见。 听到杨秀雪的话,连忙点头道:“好好,好得很。” 杨秀雪对茉莉说道:“好生伺候大少爷,明儿就提你当姨太太。” 茉莉羞涩地低声应了。 杨秀雪对童伟说了句:“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径直退了出去。 杨秀雪的陪嫁丫鬟跟在她身后颇为不解。 “小姐,您为什么要给少爷找这么一个女人呀?” 那茉莉的事情她知道得一清二楚,根她本不是什么丫鬟,不过是她家小姐从青楼里买回来的一个妓子。 妓子最是不要脸,她家小姐刚来童家,连个子嗣都没有,等于说连脚跟都没站稳,给姑爷纳了这么一个玩意儿,要是姑爷被蛊惑了去,该怎么办。 杨秀雪却觉得这个办法好得很,她根本不喜欢童伟,连洞房那日他碰她杨秀雪都觉得恶心,事后再也不想让他靠近自己。 忍了好几天,现在终于解脱了,她高兴还来不及。 童伟那个脏东西,谁爱要谁要。 当然,她既然已经成为了童家的大少奶奶,是不会允许有人踩在她的头上。 这个茉莉最好有点儿眼色,好好听话,不然... 杨秀雪眼中闪过一丝杀机。 第二天,茉莉就被提为了姨太太。 当童太太得知的时候,心中更加满意。 这个儿媳妇儿是个大度的,这就对了。 为她童家开枝散叶才是首要的。 童太太当家奖励了一个价值不菲的玉镯子给杨秀雪。 “娘就就喜欢你这大度劲儿。”童太太很是为自己的眼光得意。 杨秀雪温顺地笑了笑,接下了镯子,当即戴在了手腕上。 茉莉低着头,嘴角微弯,静静地站在一旁。 当廖红英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仿佛天都塌了。 原先她以为她会是童伟唯一的女人,后来失去了正室的位置,她以为自己是他唯一的姨太太,没想到这才没多久,童家就有了新的姨太太。听说还是杨秀雪这个贱女人做主提的 她恨,恨杨秀雪,廖红英知道她是想把自己彻底钉死。 她恨童伟,从前对自己甜言蜜语,等自己嫁入童家后就将自己弃如敝履。 廖红英后悔了,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该贪图男人的钱财和哄骗。 如果不是如此,她还是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学生。 曾经她也有个对她掏心掏肺的青梅竹马,落到这个地步,她脑海中首先冒出的竟然是他的面庞。 可惜一切都回不到过去了。 廖红英发了一阵疯,便呆呆地坐着。 杨秀雪听说了她的样子,摆摆手就不再听。 她在嫁入童家之前就将廖红英摸得透透的。嫁进来不过几天,也够她弄清楚这个人的脾性。 不过是一个贪慕财势的蠢女人,都不用她出手,就把自己玩死了。 第158章 跑路 好不容易慕斯言有空了,苏白露也连续在家待了好几天,于是就随着慕斯言出去转了一圈。 夫妻俩去逛逛书店,再逛逛商场,最后又去外面喝了些咖啡就回去了。 快到家门口,苏白露远远见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沧浪画社,慕斯善的同事,谢雪兰。 在家门口见到她,苏白露很是奇怪。 还没等她上前同她打招呼,谢雪兰和一个丫鬟模样打扮的女孩儿匆匆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那丫鬟被谢雪兰挡得严严实实,谢雪兰离开了,她也进去了。苏白露只看到一片衣角,没有见到是谁。 第二天,许久未回家的慕斯善回来了。 这是个忙人,自从沧浪画社步入正轨,扩大了规模,慕斯善也成了一个忙人。 慕老爷和慕太太许久没见到他。也不同从前一样恨铁不成钢,好吃好喝的招待着。 虽然他面上没什么异样,苏白露和慕斯言对视一眼,都看出点什么。 半年不见,慕斯善一张俊脸微微成熟了一些。 还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但明显感觉他笑容少了。 同慕老爷和慕太太告别后,慕斯言叫住了慕斯言。 苏白露也跟了过去。 她也想知道慕斯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有今天见到谢雪兰的事情,也颇为怪异。 慕斯善对慕斯言也不隐瞒,娓娓将自己的事情同他们道来。 慕斯善退出沧浪画社了。 随着画社越做越大,几人之间的矛盾也显现出来了。 曾经慕斯善、史良工、麻修诚、饶安康、沈曼容、谢雪兰、邓芳这七人自戏称为沧浪七剑客。大家为着共同的梦想奋斗。 现在画社出了头,几人的关系确是一团乱。 慕斯善厌倦了这样的关系,整个画社乌烟瘴气的,让他一刻都待不下去。 史良工和邓芳之间还有个原配这三个人时常不分场合就在画社发疯,史良工为人疏狂,邓芳又太过意气,时常在画社吵闹,好几次差点搞砸了画社的活动。 他曾经和沈曼容是有过一段过去,可那也只是年轻时候的意气,抛去最开始那段时间,他只有作为一个男人的欲,并没有爱情的成分在里面。 麻修诚和沈曼容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两人分分合合,慕斯善夹在中间,也是有苦难言。 慕斯善也是个风华意气的公子哥儿,他不卑微,更加不认为自己有错,这段时间时常为着从前和沈曼容的关系被麻修诚猜忌,乱吃飞醋,听到阴阳怪气的话多了,难免和麻修诚起冲突。 还有谢雪兰这个自命清高的女人,慕斯言简直要被她烦死了。 最开始她尚且还有几分清高,后来三天两头暗示、明示他,想同他发展友谊。 慕斯善见过的女人多了去了,她那点儿微末的技巧,他一眼就看穿了。 正是因为看穿,才觉得厌烦。 跟别提这其中还有一个饶安康在一旁酸言酸语,慕斯善平生最讨厌这样的人。做事情畏缩不前,还爱抱怨。 元老级的这些人只看到眼前的成功,为这点儿成就沾沾自喜,开始将全部的经历投入到情情爱爱的事情上,这和慕斯善的本性相悖。 这样的氛围,慕斯善就像是看见馊掉饭一样,迫不及待地想要逃离。 反正现在的沧浪画社已经不具备前进的动力了,慕斯善不想变成和他们一样的人。 说完自己的心事,慕斯善对慕斯言说道:“大哥,你说得对,画社是个是非之地。 ” 慕斯善看了一眼苏白露,他庆幸当时大哥拦着,没讲她卷入这一摊子烂事之中。 他尚且不耐烦,更何况苏白露。 见到他那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苏白露笑了。 也不知道当初是谁极力鼓动她进去。 慕斯言没说话,睨了慕斯善一眼。 慕斯善讨好地笑了一下,“大哥,我以后就守着父亲和母亲。” 慕斯言随口接道:“可。随你心意。” 知道了里面还有这些官司,苏白露就将自己好像看见谢雪兰出现在慕家的事情同慕斯善说了一句。 慕斯善听了若有所思。 又过了几天,慕斯言一脸阴沉地回到家中。 他出去逛了,不知怎么的,行踪却被人谢雪兰知道了。 差点将他堵在了戏院中。幸好他对哪儿熟悉,从后门溜了。 慕斯善现在根本不想见到这些人,不然他根本没必要从画社中离开。一想到那样一团糟的人际关系,慕斯善就颇为头疼。 就是不知道哪个没分寸的,将他的行踪透露了出去。 慕斯善心中恼火得很,警告了一番身边的人。 “我不知道这次是谁将我的行踪透露出去了,这次少爷我就不追究了,没有下次。再有下次,都卷铺盖滚蛋!” 慕斯善平时吊儿郎当,经常笑眯眯,很是和善的样子,发起火来,大家还是有些害怕的。 一个男仆柱子和所有人一样头压得低低的,心虚地用脚在地上碾了碾。 最近一个打扫庭院的小丫鬟雪菊突然和他示好,小丫头虽然长得其貌不扬,但毕竟是第一个对他有意思的女子,柱子一高兴,嘴巴一秃噜,她几句一问,柱子就把二少爷的行踪给暴露了。 柱子悄悄抬头看了看慕斯善的脸色,立马心虚地低下了头。 慕斯善是什么样的人,一见就知道这小子有鬼。 盯着他补了一句:“我不喜欢心思太活泛的人,跟在我身边,做事踏实才是最主要的。” 柱子低着头,心里松了一口气,还以为自己做的事情没人知道。 慕斯善以为他听进去了,就没管了,毕竟这次也没给他惹上什么大麻烦来。 ------------------------------------- 慕家角门外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两个女子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谢雪兰面色难看地看着谢雪菊,“你不是说慕家二少爷去了戏院吗?我在外面等了半天,都没见他。” 谢雪菊听到姐姐的话,也有些奇怪。 “怎么可能!柱子哥明明告诉我了。” 谢雪兰不耐烦听她解释,强压下心中的急躁。 安慰道:“算了,没看见就没看见。” 而后从手中的包包中拿出一个纸包交给谢雪菊。 凑在谢雪菊的耳边说了一些话。 谢雪菊有些犹疑,“姐姐,这样做,不好吧。” 谢雪兰也知道她这样做有些卑鄙,可她等不得了。 谢雪兰将手中的小包中的东西掏出来,将包包递给谢雪菊,“你不是喜欢我这个包包吗?姐姐将它送给你。” “你放心,只要你帮我办成了这件事情,我回家就让爹娘将你赎回来。” “你想啊,这要是成了,你的身份就不一样了,以后姐姐一定让你享福。” 谢雪菊接过手中的包包,见自小这么厉害,她这么崇拜的姐姐承诺了她,心中也畅享了一番,露出微微发黄的牙齿朝着谢雪兰笑了笑。 “姐姐,你放心,我一定把这件事情做好。” 谢雪兰嫌弃地别国头,假笑了一下。 听见她答应了,心中送了一口气。 她今年已经二十四了,从前父母见她在画社上班,勉强没催她成婚。 现左邻右舍见她迟迟不嫁,说什么难听的话的都有。 时常在她父母面前调侃,她父母面子上过不去,加上确实没几个闺女到这个年龄都没家人,今年催她催得紧。 这段时间频繁安排她相亲。 可她的父母自是市井小民,能认识什么好人家。 都是同她家一样,家中开着一个小店铺的小商人。 谢雪兰从小过的就是这样紧巴巴的日子,读书的时候,眼巴巴地看着别的姑娘时常有新衣裳穿,身上的首饰更是她见都不曾见过的。 她只能装作不在意。 可没人知道她心中有多么渴望。 只因她知道自己家中供她读书都是从牙齿缝中挤出来的钱,就连大学的学费还是妹妹卖身到慕家做工得来的,她只能尽量不去看。 况且在画社中这么久,她早就习惯了灯红酒绿的生活,见到不少有钱有权的人家,她怎么甘心嫁给一个平凡的人。 她既念了这么多年的书,现在她不允许自己放下身段,去迎合庸俗的生活。 她的才华和心气不允许自己一辈子和这样的人财迷油盐地过活。 她能接触的最近的人就是慕斯言这个慕家的二少爷了。 更何况他相貌俊美,才华过人,家世同她见过的许多富贵公子哥儿一点也不差,这样一个天天见面的人,她怎么能放过。 谢雪兰不觉得自己不配,她念过大学,会绘画,会写诗,长相也不差,况且和慕斯善还有共同语言和共同的爱好。她除了家世差一点,自认比那些和慕斯言门当户对,连字都不识得几个的千金闺秀强得多。 慕斯善是自己这么多年,第一次放下清高,讨好的人。 她或许没有沈曼容有女人味儿,可沈曼容也不过是被慕斯善抛弃的那个罢了。 她虽然没有很得慕斯善的青眼,但是她相信他还是不够了解自己。慕斯善不知道她私下是怎样善良,怎样温婉,怎样淡泊的一个人。 谢雪兰坚信,只要他们在一起了,只要给她一些时间,她就能打动慕斯善。 好在这个慕家还有谢雪菊在,本来有个当丫鬟的妹妹,谢雪兰是不太想和她有过多接触的。 现在看来倒还好,任谁都想不到她的亲妹妹竟然在慕斯善的家中当丫鬟,现在倒是方便了她。 想到自己的计划,谢雪兰眼中闪过一丝光。 只要成了....一定会成功... 看着谢雪菊的背影,谢雪兰也渐渐隐没。 ------------------------------------- 谢雪菊紧紧攥着姐姐给的粉包,心脏扑通扑通地跳。 从前姐姐喜欢听她讲二少爷的事情,她还当是姐姐好奇慕家少爷们的生活。 没想到姐姐竟然存这这样的心思。 虽然这...实在是有些匪夷所思谢雪菊只要一想到姐姐许诺的好处,心中就更加兴奋。 她不想一辈子做丫鬟。 姐姐的事情要是成了,那她不也就成了慕家的亲戚了? 到时候那些小姐妹们还不都围着她转? 只要一想到被人恭维的画面,谢雪菊激动更甚。 同时,也坚定了她帮谢雪兰做的事情。 不过,这件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还是有些难度的。 她只是打扫庭院的粗使丫鬟,怎么样才接触到二少爷的饮食呢。 没错,她姐姐谢雪兰给了她一包药,说是夜里七点的时候掺入二少爷的茶水或者食物中,她到时候过来。 谢雪菊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扫帚扫帚园子中的落叶。扫了半天,一小块儿地儿还没扫完。 和她关系还不错的小丫鬟娟儿见她干活心不在焉的,摇了摇头,“你啊,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儿啊?” “就这一点点活儿,你怕是要拖到天黑都完成不了。”娟儿说着拿出一个扫帚一起帮忙。 “等会儿嬷嬷要来检查了,再不弄好,可要挨训了。” 挨训还是不挨训,谢雪菊没什么所谓,反正嬷嬷也就是嘴上说说,也不大打人。 眼见天色逐渐黑了起来,她还是没什么机会。 她隔着老远看见二少爷在院子路过几次。这儿又见到二少爷从廊下穿过,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了。 这样下去不行。 她又看见了柱子,突然眼珠子一转,心中有了个注意。 她看着正给她帮忙的娟儿,匆忙说了句:“娟儿,我肚子疼,你先帮我顶着,我方便一下。” 说着不等娟儿回答,将手中的扫帚丢在地上,急匆匆地跑了。 娟儿看着她奔跑的背影,摇了摇头,将她丢在地上的扫帚捡起放在一旁,接帮忙清扫。 谢雪菊看见了柱子。上次柱子帮过她,谢雪兰觉得他还挺好说话的。 这件事情她做不成,柱子哥一定能做成。 谢雪菊偷偷找到柱子。隔着老远朝着他招手。 柱子见到谢雪菊朝着他招手,迟疑了片刻,还是去了。 “雪菊啊,今儿又来找我干什么?”柱子对她有气,他知道上次二少爷的行踪就是她透露出去的。 好在二少爷这次没有追究,柱子一时忙,也没去找她。 谢雪菊见他脸色有些不好,心中暗暗发苦。看来上次姐姐去堵二少爷的事情被人知道了。 她陪着笑,想起自己怀中前几天发的月钱还没来得及寄回家。 忍痛从怀中掏出两个银元塞给柱子。 “柱子哥,我请你帮个忙。” “这两个银元请你吃酒。” 柱子掂了掂手中的钱,连个银元相碰发出清脆的声音。 第159章 阴谋 柱子打量了一下谢雪菊,原先没发现,她还有几分“伶俐”。 “说吧,要我帮什么忙。”柱子在心中打定主意,能帮的他就搭把手,不能帮的,他肯定不帮。 谢雪菊将自己姐姐和慕斯善之间的事情说给他听,不过是美化过的版本。 “是这样,我姐姐和二少爷是好朋友,近日二少爷从诗社中离开了,我姐姐知道了,非常担心。想来看看二少爷,可二少爷可能是对大家有些误会,不见人。” “没办法,我姐姐想让我代替她问问二少爷一些话。” “你也知道,我只是一个粗使丫鬟,每天都有事情要做,没什么机会好好和二少爷说上一句话。想请柱子哥你帮个忙,给我一个给二少爷端茶递水的机会,好生将我姐姐他们的话转述给二少爷。” 谢雪菊本来不善言辞,可这时候她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恨不得将自己脑子中的一切话都拿出来说。 柱子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你姐姐叫什么?” 谢雪菊回答:“谢雪菊。” 柱子听到这个名字,好生看了谢雪菊一眼。 二少爷单独出去住的时候,他跟在二少爷身边跑腿,对画社的事情知道一点。 谢雪兰确实是二少爷的同事。 雪菊倒是和她姐姐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两姐妹之间气质相差太大,雪菊长得黑一些,皮肤粗糙一些,她自己不说,柱子还真没发现这两人是两姐妹。 不过她姐姐长得也没有多惊艳就是了。 怪不得他泄露了二少爷的行踪,二少爷虽然恼火,却没有怪罪。 柱子见二少爷这段时间颇有些百无聊赖之感,掂量了一下手中的银元,思索了好一会儿,答应了谢雪菊的要求。 “我事先说好,你可不能说是我帮的忙。”柱子叮嘱谢雪菊。 “还有,除了传消息,别的事情不许做。不然我就被你害惨了。” 柱子还有一层意思,谢雪兰在沧浪画社有些地位,若是他能拿下谢雪菊,比娶别的丫鬟或者普通人家的女孩儿要强一些。 谢雪菊听到柱子同意了,对他的叮嘱连忙同意。 “好,好,谢谢你柱子哥,我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等事情办成了,我再来感谢你。” 柱子听了很是受用。将一些事宜安排好,两人约定好,就各自散开了。 傍晚,六点多,慕家人吃完晚饭,各自回到房间。 慕斯善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苏白露让人送了一点糖水过来。慕斯善不爱喝糖水,就放在了一边。 苏白露这是用空间中的水加了冰糖熬制的,对人的身体好。最近几天慕斯言身明显没什么外伤了,苏白露就没浪费水给她泡澡了。 省下来的水就分给各处,慕老爷和慕太太都有。 慕斯善回来了,也就给他也送了一些。 他们都是慕斯言重要的人,也是她的亲人,苏白露希望大家都好。 就着电灯的光,慕斯善翻来最近两天的看的书。 房间门被敲响,慕斯善随口喊道:“进。” 他没有抬头,目光继续定在书上。 谢雪菊看见灯光下慕斯善的俊脸,心中一阵发跳。 二少爷的面容在橘黄色的灯光下愈发俊美,一举一动都令人少女心发紧。 平日她也只敢远远地看着,她知道自己配不上这样的人。 她还是第一次近距离看他,不由有些痴了。 翻书声将她的思绪拉回,想到姐姐要做的事情,谢雪菊咬了咬牙,若是成了一家人,她心中虽然会有些酸涩,但是也高兴的。 她的姐姐这么优秀,只有她才配得上这样的二少爷。 谢雪菊轻声开口:“二少爷,您的茶。” 她俯身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将茶放在慕斯善的面前。 慕斯善听见是个丫鬟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见眼前的人有点陌生,皱了皱眉头。 一双眼睛在她的面容盯了一会儿,问道:“你是谁?今天怎么是你来送茶?柱子呢?” 谢雪菊被她盯着,眼睛微闪,急忙低下头,微黑的面色发红,一双手无措地绞着衣摆,细声细气地回答道:“柱...柱子哥有事,让我帮他一下。” 慕斯善也只是随口一问,见她这么局促,就摆了摆手。 “行了,你下去吧。” 谢雪菊大脑还是一片轰然,第一次没听见。 慕斯善说完见她没动,还站在原地。 又说了一句。 谢雪菊这才反应过来。 “哦,哦,我这就出去。” 说完手忙脚乱地收起托盘出去了。 慕斯善摇了摇头,有些丫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也会这样,他有些习以为常了。 又看了一会儿书,口中觉得有些渴了。 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 这时候的茶温度刚好,更好下口。 慕斯善喝了一点,又继续看了起来。 可不过一会儿,心中却升起一股燥热之感。 慕斯善只觉得口中发渴,一口气将茶盏中的茶都喝完了。 可这股燥热感不仅没有消减,反而愈发强烈。 慕斯善的脸颊上慢慢涌上一股潮红。 一双眼睛发红,眼中像是有火苗烧似的。 久经沙场的慕斯善这时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一定是那盏茶有问题! 他没想到在自己家中还会出现这种下三滥的事情,心中的怒火翻涌,在心中暗骂,等他熬过去了,见到那个丫鬟,一定要严惩。 慕斯善眼中发沉,他知道,接下来一定还有事情发生。 他冷笑一声,当做那个丫鬟想要爬床。 他慕斯善不是什么好惹的,区区下三滥的要,也想让他就范,做梦! 他看见桌子上的汤盅,整整一大盅,慕斯善记得是大嫂苏白露送来的,毫不犹豫地端起咕咕隆给自己灌下。 这水入口是冰糖的甜味儿。 他本来以为是那种令人发腻的甜味儿,没想到确实清甜的,一旦进了喉咙,有一点凉丝丝的,很舒服。 慕斯善又灌了两口,直到将这一大盅汤喝完,心中的燥热感好像在消减。 慕斯善诧异了一下,看来这还真是好东西呢。 也不知道这是怎么熬的,竟然能解除媚药的药性。 慕斯善又稍微坐了一会儿,已经完全恢复了平静。 想到刚才的遭遇,恨得咬牙切齿。 他起身喊来柱子,将刚才那盅茶杯底用水涮了一下,给他喝了。 第160章 错了 柱子有些摸不到头脑,不过二少爷赐的茶,他还是喝了。 别说这味道还不错,不愧是少爷们喝的茶。 慕斯善见他喝了,自己找了借口出去,让柱子在房间中等着。 柱子以为少爷有什么事情,也就没在意,等着等着突然有些热,找遍了整间屋子也没有水喝。加上头脑也晕沉沉的,也不知怎么的,就摸到了床上。 残留的药性不强,柱子只觉得浑身燥热,心里有一股邪火。不停地在床上翻滚。 慕斯善在房间外见他的模样,将灯熄灭,暂且离开了。 柱子第一次泄露他行踪的事情,他没有追究,只是警告了一下。希望他不要再犯。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还不知道收敛,现在又搞出这种事情。 慕斯善就是想给他机会,也再也没了借口。 他倒要看看那个丫头是受了谁的指使,这么胆大包天。 ------------------------------------- 谢雪菊将茶送了进去,没立刻走。 她透过门缝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直到亲眼看见慕斯善将茶喝下,才急忙去将谢雪兰弄了进来。 她对着谢雪兰点了点头,熟门熟路地将谢雪兰引到了慕斯善的房间外。 “姐姐,这就是二少爷的房间了。”谢雪菊指了指房间门,小声地对谢雪兰说道。 谢雪兰又确认了一遍,“你确定你看着他喝了下去。” 谢雪菊肯定地点点头。 谢雪兰轻轻将门推开,屋内漆黑一片。 谢雪兰凭着感觉往屋子里走,不小心撞在了屏风上面,碰出一点声音。 谢雪兰心里一惊,停顿了一下脚步,没有听见声音,才松了一口气。 她在黑暗中继续朝着里面走,磕磕绊绊地绕过桌子、椅子等地方,终于到了床榻面前。 月光透过窗纱,谢雪兰隐约能看见一个黝黑的男子的影子躺在床上。 她闻着这熟悉的味道,心神不禁荡漾了一下。 谢雪兰压制着心中的激动,哆哆嗦嗦地解开盘扣。 衣衫飘落在地,谢雪兰浑身只着一身肚兜,夜风窗户的缝隙吹进来,也没能吹散她心中的火热。 谢雪兰羞涩地抱住胸前,一双洁白的脚掌轻轻踏上脚榻,坐在床上。 慕斯善身上的那种气味儿愈发浓郁,不过奇怪的是其中竟然还夹杂着一些汗臭味儿。 谢雪兰时常在家中父亲身上闻到这种味道。她觉得正常,男人嘛,难免有些男子汉的气味儿。 慕斯善也是男人,有这种味道,倒也正常。 她彻底躺平,用一双光裸的手臂抱住床上的男人。 她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和一个男人靠得这么近,羞涩的同时,心里像是揣了一只兔子一样,噗通乱跳。 一想到这人就是她倾慕已久的慕斯善,谢雪兰心中又泛出无限的甜。 柱子浑身燥热,将身上的衣裳都扯光了还是觉得有些热,突然一片冰凉贴了过来,柱子舒服地打了一个冷颤。 反手抱住这片让他冰凉的东西,哪知还香香软软的。 柱子更加享受。 他也曾去过那样的地方寻乐子,自然反应过来了这是什么。 心中不禁又是兴奋又是火热。一股燥热从全身升腾得愈发强烈。 柱子的头脑也愈发昏沉了,还当自己在做美梦了。 他也没什么顾及,一个劲儿抱着女孩儿就开始啃咬起来。 谢雪兰被他的热情缠得不行,初次遇到这种事情,被人啃得晕晕乎乎。 连身上的人喘息声不对都没察觉出来。 虽然第一次的经历算不得非常美好,疼得她差点要尖叫,谢雪兰忍了下来。 两人在里面胡闹了一通。 在外面守着的谢雪菊见时间差不多了。使劲儿将门推开,发出一声响彻整个慕家的尖叫声。 慕斯善在外面转了一圈,果然看见刚才给他上茶的那个丫鬟守在门口,鬼鬼祟祟的。 他索性抱着肩膀在一角看着。 直到听到她的尖叫声,将所有人都引了过来,他才掸掸身上的灰加入了来查看的人群中。 苏白露和慕斯言刚泡完脚,正准备靠在床头看会儿书,突然一个女人的尖叫声打破了这份平静。 她和慕斯言对视了一眼,两人纷纷船上了外套朝着尖叫声的方向赶去。 两夫妻在半路和慕老爷以及慕太太遇见了。 听声音发出的方向是慕斯善的房间的方向。 自从她和慕斯言成亲后,慕太太就单独给他们准备了院子,而未婚的慕斯言还住在阁楼那边。慕斯敏也不在家,慕斯善嫌弃楼上冷清,从二楼搬到了一楼。 慕太太急得不行,生怕慕斯善出了什么事情。 慕斯言和慕老爷肃着脸,一言不发。 苏白露安慰慕太太:“娘,你别担心,二弟这么聪明的一个人,不会出事情的。” 她心里其实也有点儿没底儿,慕斯善这家伙吊儿郎当的,可别在外面背了一身情债,被人报复到家中来了。 几人带着一群丫鬟仆妇和小斯匆匆穿过回廊到了阁楼前面,看见慕斯善像是个看热闹的凑上来,慕太太和苏白露都松了一口气。 慕太太一双小脚走得贼快,上前立马揪住慕斯善的耳朵,“老二,你这又是唱得哪出?这声音是怎么回事?” 慕太太最是了解自己的孩子,老二这模样,一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斯上龇牙咧嘴地挣脱慕太太,“娘,您误会我了!这次我才是受害者!” 他朝着苏白露的方向看来一下,这次还真是多亏了她送来的甜汤。不然他这次还真的青白不保了。 慕斯善盘算着日后朝苏白露再要一点儿。他再也不嫌弃了甜了,以后大嫂送来的汤汤水水,他一定全部喝完。 慕太太还想问什么,慕斯善朝着她摆了摆手,“您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完率先朝着自己的房间中走去。 慕老爷和慕斯言在看见慕斯善那的那一刻,眉头就已经松了下来。 这会儿连步子都没有那么急了。 第161章 弄错人 苏白露见慕斯善这样就知道这其中有故事。 谢雪菊看见大家都来了,心中一喜。这件事情成了。 她压下嘴角的笑意,正准备朝着慕老爷和慕太太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尖叫的时候,突然看见了慕斯善。 谢雪菊浑身一僵,满脸不可置信。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慕斯善本人。 谢雪菊差点要尖叫出声。 “二...二少爷,您...” 慕斯善看见她,冷笑一声,“怎么,看见本少爷,很诧异?” 谢雪菊急忙摇头否认,“不是,不...,我...我没...”她急得说不出来话。 谢雪菊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乱成了一团麻线。除了干坏事被发现的惊恐,还有一个令她发寒的问题,二少爷不在房间中,那房中的人会是谁? 慕斯善见她支支吾吾,也没指望她能说清楚什么。吩咐小斯: “把她给我看好了!” 立马几个机灵的丫鬟婆子上前将谢雪菊死死摁住。还顺手塞了一张手帕进去,免得她乱喊乱叫,烦人。 苏白露见状有些侧目,这些平日里见到她笑嘻嘻的丫头婆子们,做事情倒是雷厉风行。 慕斯善将房间门推开,男仆站在门外,苏白露和慕斯言以及慕老爷和慕太太被拥簇着走进了房间。 慕斯善将电灯打开,房间瞬间通明。 透过薄薄的屏风,床上的事情看得朦胧。 两具身子交叠在一处,房间中传来一股糜烂的气味儿。 慕斯言皱了皱眉头,就要拉着苏白露出去。 苏白露想看热闹,挣脱了慕斯言的手。 慕斯言无奈,只得和黑着脸的慕老爷一起退出房间。 慕太太看见这一幕,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这些人就没安好心,想算老二。没想到自食其果。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脸的丫鬟,敢在她慕家做出这样的事情! 谢雪兰,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从前她羞于提起的东西,竟然这样的。 她紧紧地抱着身上的男人,共赴极乐。 听到尖叫声,谢雪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而舒服了一场的柱子,也被这尖利的叫喊声吓得我清醒了。 两人还在余韵中没缓过来。 刺眼的灯光打在眼前,谢雪兰的眼睛被刺得有短暂的失明。 这时候的她是高兴的,她马上就要嫁给慕斯善了。 在这样美好的想像中,谢雪兰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将自己光裸的身子用被子捂好,羞涩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柱子一抬头,看见床边多了这么多人,吓得立马要从床上下来。 一起身发现自己没有穿衣服,连忙扯着被子要往自己身上盖。这时候他才看见床里面的一个女子,才恍然这哪里是什么做梦。 这分明是真实发生的事情。 慕太太跟在慕斯善的身后进了室内,看见地上丢得烂七八糟的衣裳,心中的怒火更盛。 看见床上这有伤风化的一幕,急忙将眼睛转过去。 苏白露跟在身后,也看了一点东西。 床上的女人捂着脸,苏白露暂时什么都没看见。 倒是柱子,她也认识。不就是慕斯善的小斯吗。 不小心看见他身材,苏白露的眼睛被辣了一下。她常年看慕斯言线条流畅的身材,猛然看见这样浑身肥肉的身材,觉得难受,立即别开了眼睛。 柱子长得不胖,但是他常年没干什么重活儿,也没锻炼过,养的浑身的肉有些松散。 慕斯善故意问柱子:“我说柱子,你要干这种事情,到你屋里干就是了,到本少爷的房间做算什么事儿!” 谢雪兰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如遭雷击。 她不敢置信地睁开眼睛,拿下捂在面上的被子,看向床外。 只见慕斯善一身西装革履,浑身一丝不乱地站在外面戏谑地看向他们。 她的大脑仿佛被人敲了闷棍,什么都听不到了。 满脑子都是“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柱子听到慕斯善的话,也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他表示自己也很冤枉:“少爷,我...我真的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慕斯善在看见谢雪兰的那刻,愣住了。 居然是她! 谢雪兰! 他想过很多可能,唯独没想过回事她。她性格想来古板清高,慕斯善绝计没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谢雪兰,你怎么会...”这样的事情,慕斯善简直不好说出口。 谢雪兰听到慕斯善的声音,一双眼睛通红,眼泪滴滴答答地落下。 想到自己失去了声,心里像是天塌了,先是小声啜泣,而后抱着被子伏床痛苦。 慕斯善念在两人相识这么久,将所有的下人驱赶了出去。 苏白露也跟着出去了。 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姑娘时候的场景。 她那会儿有些清高,颇有点目无下尘的意味儿。 苏白露是着实没想到她居然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而且她比较疑惑的是,谢雪兰是怎么买通府中的丫鬟的。 这个答案在听到谢雪菊的全名的时候,苏白露恍然大悟。 因着是丫鬟,平日里没人叫她的全名,全部都雪菊雪菊地叫着,竟然没人发现她居然是谢雪兰的妹妹。 不过这倒是不奇怪,只要谢雪兰不说,几乎不会有人想到她这样一个清高的人,会有一个做丫鬟的妹妹。 在苏白露的印象中,这个时候,凡是能读得起书,甚至供女孩儿读完大学的家庭都是有几个钱的。 谢雪兰和慕斯善是同一所大学的同学,这么长时间,虽然能看出家中不太富裕,但她的衣裳都是整洁没有补丁的。 虽然大多数衣裳有些半旧,但这比许多人已经好多了。 没想到她家里倒是狠得下心,将家中另外一个女儿送去做丫鬟。 不一会儿,慕斯善和慕太太出来了。 后面跟着发丝凌乱、满脸灰白,失魂落魄的谢雪兰。 天色已晚,今天不好处理,慕太太安排人看着这对姐妹一晚上。是非公断,慕太太准备明天派人将这对姐妹的父母请来,由得他们自己去烦恼。 第162章 不同命 反正谢雪菊这样的丫鬟慕府是不敢收了。 她的工期还没到,大不了不要赎身的钱,直接将她打发走就是。 这样心思活泛的人,继续留在慕家就是一个祸患。 第二天一早,慕太太就派人去将谢雪兰和谢雪菊的父母接了过来。 等人到齐,慕太太命人将困得严严实实的谢雪菊拉到了大厅,至于谢雪兰,也不是她们慕家的丫鬟,慕太太没绑着她,派人将她架来了。 谢家父母看着两个女儿这样,心里一惊。 谢母连忙上前将谢雪兰扶起来。 “这,慕太太,您这是干什么?” “我的女儿犯了什么错,您这...雪菊是卖给你家的丫头,她犯了错,你绑着她,我们无话可说。可雪兰毕竟不是你家的丫鬟,她还是一个大学生,你们怎么能这样对待她!我们谢...”谢母一向喜爱这个引以骄傲的女儿,见到她像是一个麻袋一样被人扔在地上,心里的怒气翻涌。 谢父会看些脸色,见慕太太面色不太好,虽然心中恼怒,也不敢大吼大叫。 急忙打断谢母的话,出面问道:“敢问太太我家孩子到底犯了什么错。你尽管告诉我们,我和她娘必定好生收拾她们,一定给您一个交代。” 慕太太派人将前因后果跟两人说了。 府里的丫鬟做出这样的事情,还是想要算计自己的孩子,慕太太心中也卡着一口气。 故而语气也不大好。 “这样的丫鬟咱们慕家用不起,你领回去吧。” “算计我儿子的事情,索幸我的孩子没出什么事情,我也懒得追究你们了。” “至于谢雪兰和柱子之间的事情,你们自行解决。” “行了,事情也弄清楚了,这姐妹俩,你领走吧。” “柱子,你送谢老爷出去。” 慕太太快速将一切安排完,也不给谢家人说话的机会。 柱子事后得和自己春风一度的女人居然就是谢雪兰,心里美滋滋的。 这样的老婆,放在以前,他是想也不敢想。 现在得了她的身子,她一个女人,不嫁也由不得她了。 想着谢家人是自己的准岳父岳母,柱子客气得很。 谢母和谢父听到自己的女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并且还弄错了,失身给了一个男仆,大脑轰得一片空白。 直到被人拽出谢家的时候,还有些难以接受。 柱子舔着个笑脸上前打招呼。 “伯父、伯母,我送你们回去吧。” 谢父谢母听到这个称呼嫌弃得不行。 谢父怒喝道:“谁是你伯父、伯母?” “这件事情我还没给你小子算账!”谢父虽然知道这件事情是自己女儿的错,可对这个毁了自己女儿清白的下人没什么好脸色,心里气得很。 这个大女儿是自己精心培养出来的,本来指望她争气,给家中找个好女婿的。没想到金龟婿没钓到,倒是把自己弄得一把年纪了还没嫁人。 他都已经死心了,想找个门当户对的人家,将她嫁过去,没想到她又整出这么一出。 谢父心里憋屈得厉害。 要是这件事情发生在小女儿身上,他也没这么难以接受。 可他的大女儿明明饱读私塾,还有着一个体面的工作,偏偏就这么倒霉,失身给了这个身份地位的下人。 恨不得一把打死眼前这个人。 他紧紧地攥了攥拳头,牙齿咬得紧紧的。 胸膛狠狠地起伏几下,最后泄了气,手掌松开。 谢母只一味地抱着谢雪兰哭泣。这个她从小宠到大的女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要她怎么活呀。 她不甘心。 这件事情她的女儿是有错,可归根到底都是慕家的错。 如果那个少爷不在房间,或者在房间,都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可偏偏这个仆人跑了进去,谢母不相信事情这么简单,肯定是谢家人早就知道了她女儿要干的事情,故意用一个仆人陷害了她的女儿。 她放开谢雪兰,狠狠地拍打这慕家的大门。 “开门,开门!快开门!”谢母越想心中的怒火越大,这件事情绝对不能就这么算了! 女孩儿家的清白何其重要,她的女儿只是喜欢那慕家的少爷,难道就应该落到这样的下场吗! 这件事情是在慕家发生的,他们慕家必须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柱子看着眼前状若疯妇的女人,急了。 这件事情慕家已经格外开恩,没有追究下去,若是再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柱子忽略了谢父要找他算账的话,急忙上前去拉谢母。 谢母见到这个男人就恶心,怒喝道:“你敢碰我一下试试!”她眼神发红,一股狠意直射柱子。 柱子被吓得后退了一步,谢母定定地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继续使命拍门。 柱子怂成一团,站在一旁,看着她将手都拍出血来了。 谢雪兰还沉浸在自己的难过中,对所有的声音都不闻不问。 至于谢雪菊还被帮着,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 她难受得很,想让父亲和母亲给自己松绑,哪料到这么久了,就是没一个人来给自己帮忙解开。 谢父对慕家心中也有气,不管谢母的动作,走到小女儿身边将她身上的绳子解开了。 谢雪菊才站稳,谢父狠狠甩了一个巴掌过去。 “你这个逆女,你姐姐单纯,她胡闹,你跟着胡闹什么!” “现在好了,你姐姐被毁了,你高兴了!” 谢父下了重手,谢雪菊微黑的面庞很快就肿胀了起来。 她捂着脸,低着头,不敢回嘴,眼泪滴答滴答地往下流。 想到姐姐的遭遇,不知怎么,她心中竟然有一股高兴。 从小到大,姐姐能得到家里最好的东西,而她也是同样的女儿,却只能排在所有人之后。 明明她也能念书,只是没有姐姐那么聪明,就只能望着姐姐每天穿着漂亮的衣裳去学堂。 姐姐念大学,家中没钱,为了给她念书,父母甚至狠心地将自己送到了慕家做丫鬟。 她和姐姐明明是一家子的姐妹,走出去,姐姐就是人人敬仰的大学生,而自己,同样的父母,她却在别人家中为奴为婢。 她的几个兄弟却可以在家中当少爷,没人打也没人骂,父母都放在掌心宠着。 第163章 生怨 谢雪兰承诺她,若是她成功当上了慕家的二少奶奶,她就是慕家的亲戚,以后锦衣玉食的生活少不了她的。 谢雪菊也想过点好日子,就答应了。没想到姐姐这么没用,连人都没看清楚,就稀里糊涂地发生了那事。 想到这件事情不仅没成,姐姐还失了身子,谢雪菊心中隐秘地涌现出一丝快意。 这个念头一出来的时候,谢雪菊自己吓了一跳。 她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在家中活着。父母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兄弟和姐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次谢雪兰让她帮着算计二少爷,谢雪菊心中其实是有些不舒服的。 毕竟她也喜欢二少爷啊。 她自知自己配不上这样的人,才想着撮合他跟姐姐。 没想到姐姐也败了,她从小崇拜的无所不能的姐姐在这件事情上阴沟里翻了船,还惹上了柱子这样一无是处的男人。 谢雪菊觉得姐姐在她心中的完美形象没了。 她奇怪地打量起了自己的姐姐,从前觉得她皮肤白皙,身形优雅,学识过人,现在看来谢雪兰其实五官寡淡难看,身材干瘪,没什么出彩的地方。 她的外貌连大少奶奶的十之一都赶不上,读了这么多书,也不见她作出什么惊世的文章出来。只知道她会画画,也没听说过她画了什么出名的画出来。 一旦将这些光环都去掉,谢雪菊觉得姐姐好像连她都不如。她再怎么差,也会洗衣做饭,会一些简单的针线活。重要的是,她的名声还是好的。 想到这里,谢雪菊心中那股子长期被压制的自信好像回来了。 看谢雪兰的眼神逐渐变轻。 谢雪兰的脑中乱成一团乱麻,她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不愿意接受现实。 在她的脑海中,一切都是美好的。 她成功了,而慕斯善也很喜欢她,两人温存过后,她嫁入了慕家如愿做了慕家的儿媳妇儿。 自从知道原先客居在慕家的苏白露成了慕家大少奶奶,谢雪兰心中有些羡慕,又不舒服。 她见过慕家的大少爷,那样一个丰神如玉,才华过人的男人,就这么轻易地被一平平无奇的女人拿下了。 想嫁给慕斯善那的种子就在那时候种下,她时常想,她和慕斯善朝夕相处,是否会比她容易一点儿。 有时见到慕斯善和沈曼容拉拉扯扯,谢雪兰面上没有变化,心中却疯狂地嫉妒谢雪兰这个女人。 她的命也太好了,总有人去爱她。 没了慕斯善,她还有麻修诚这个帅气的公子哥儿去爱。 她明明不是个正经出身的女人,何德何能,能让这么多优秀的男人去喜爱她。 后来见到慕斯善对她避之唯恐不及,谢雪兰心中才好受一点。 谢雪兰渐渐地能听到外界的声音。 她眼神聚焦到眼前的场景。虽然她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对眼前发生的所有事情,她其实是清除的。 看见疯狂的母亲,怒火中烧的父亲,还有站在原地装木墩子的妹妹,谢雪兰的脸皮抽动了一下。 当看见柱子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想到那一夜发生的事情,谢雪兰捂住脖子,将脸扭到一边,吐了。 柱子看着眼前的乱象,一阵头疼。 他没想到这家人这么奇葩。对于谢雪兰这个和他春风一度的女人,他还是有点特殊感情的。 见到她难受,立马上前去给她拍背。 谢雪兰又闻到那股让她作呕的气息,转身恶狠狠地将柱子推到在地。 “滚!别用你的脏手碰我!” 柱子被推了一个屁股蹲,看见她满脸的厌恶,觉得没劲儿。他知道她还惦记着二少爷,心里忍不住也来气了。 柱子撑着地面起身,一脸讽笑地看着谢雪兰:“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怎么,夫人这是下了床就不认识自己的夫君了。” “再说,昨天晚上可是你自己贴过来的,现在倒是嫌我脏了。”柱子朝着谢雪兰靠近了几步,轻轻在她耳边说道:“嫌弃我脏,也不知道是谁叫得那么荡漾。” 谢雪兰听到他提那晚的事情,面色一片惨白。闻着他微微有些口臭的气味儿,心里又是一阵作呕。 知道她是嫌弃自己,柱子心里也来气,更过分的话说起来不带顾忌,“说实话,你的身材着实不怎样。大爷我去怡红院随便找一个姑娘,都比你受用。” “就你这样的,还肖想二少爷,省省吧,咱们二少爷有的是千金闺秀喜欢。论家世、论才貌哪个都比你强千百倍。” 谢雪兰不想听他说话,捂住耳朵痛苦地蹲在地上。 柱子见她没几句就这样了,也懒得搭理他们。 这一家子好像都有点病,他本来还想着负责人娶了这个女人。不过看样子,这一家人根本没一个看得起他的,就歇了心思。 想到自己犯的错,柱子苦了脸。 从今以后,怕是找不到这么好的差事了。 想到自己办的糊涂事,柱子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他怎么就鬼迷心窍了,少爷明明警告过自己,自己却还是贪心犯了这么一个错误。 慕家主子都挺和善的,他这次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估计二少爷身边的差事是做不下去了,柱子只希望不要赶他走,哪怕做差一点的活计。工钱少一点,他还是愿意留在慕家干活。 不过柱子显然想得太好了。 慕太太最是讨厌吃里扒外的人,当天就把他打发了。 柱子收拾了包袱,看着慕家的大门狠狠地抽了自己一个耳光。 慕斯善现在看见自己的房间有点膈应了。 慕太太也知道他的想法,直接给她他换了一间房间。 被谢雪兰两姐妹一整,慕斯善短期内不想看见丫鬟进出自己的房间。 苏白露听了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谢雪兰和谢雪菊这两姐妹确实有些出人意料,不过这种事情毕竟不多,这次实在是凑巧了。 为了安抚他受伤的小心灵,苏白露熬了一大锅冰糖水,给府中所有的主子都送了一大份儿。 第164章 结婚 谢雪兰的事情过去了有一周了,当苏白露再次听说还是在慕斯善的口中听到的。 他虽然来开了画社,苏白露猜想,画社中有他的人。 听说谢雪兰和饶安康结婚了。 苏白露直呼厉害。 原先她就看出了饶安康对谢雪兰的爱慕之意,他虽然长相平庸,性格也不咋地,不过对谢雪兰那叫一个掏心掏肺。 当时在公园采青,谢雪兰被人围攻的时候,饶安康这个怂唧唧的男人竟能不顾一切挡在谢雪兰的身前。 只要长了眼睛的,都知道他喜欢谢雪兰。 饶安康的各种行为,已经不是用一个舔狗能说明的了。 苏白露对这个结果不太意外。 反正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们喜欢就好。 苏白露没想到,这小小的谢家,戏都演不完。 没过几天,柱子上门了。 手中提了几包喜饼。 一问才知道,原来是这小子也结婚了。 当时苏白露也在,她和慕斯言吃了早饭,去给慕太太和慕老爷请安,慕斯善也在,人集齐了。 柱子就是这时候过来的。 慕斯善本着主仆一场,就见了一下。 柱子进来,就邦邦给大家磕了几个头。 “柱子给老爷、太太、大少爷、大少奶奶还有二少爷请安。”柱子磕完,嘿嘿一笑,额头有些发红。 苏白露看着都疼。 慕老爷和慕太太也一惊。不知道他这是干什么。 柱子将手中的喜饼呈了上去。 慕太太示意丫鬟接下。 柱子说道:“慕家对我柱子有大恩,我昨天成婚了,特意来谢恩。” 慕太太一听,立马就转过弯来了。 命丫鬟拿了一个荷包给柱子。 “原来是新婚大喜,恭喜恭喜。小小心意,收下吧。” 柱子一看,脸上乐开了花儿。 慕斯善见状,也给了一份儿。 苏白露和慕斯言对视了一眼,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红封。 这是她装好放在空间的,方便她随时拿出来。 柱子收到这么些红包,脸上乐开了花儿。 慕太太例行问道:“不知是哪家的姑娘。” 柱子顿了顿,笑着回话:“这人太太您也认识。” 慕太太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柱子也没再卖关子,“她就是雪菊。” 苏白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都瞪圆了。 柱子这也太...... 慕太太也有点震惊了,这一家子两个姐妹,柱子...?? 慕老爷没什么反应,他听说过的或者是见过的事情多了去了,些许儿女情长的事情不太入眼。 慕斯言向来不太关注别人家的事情,没有特别的惊讶。 慕斯善听了稀奇了一会儿,起身打量了一番柱子,拍了拍柱子的肩膀,“行啊,柱子...” 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不过谢雪兰都嫁人了,应该对她没什么影响的吧...? 慕斯善也想不通他们是怎么答应的,看不出来,办事还挺奇特的。 索性他和画社的人闹掰了,谢雪兰更是做出那样的事情,他和谢雪兰也不是什么好朋友,管她怎么样。 柱子本来今天来也只是想厚着脸皮讨一份喜,没想到这么赶巧,多收了两份儿,心里乐开了花。 那天他和谢家的人闹不愉快之后,也离开了慕家。 没过几天,慕雪菊不知道怎么找到了正在给人做工的他,说是愿意嫁给他。 这可把柱子喜欢坏了。 这年头讨个媳妇儿不容易,聘礼太贵,要三十几个银元,他暂时也拿不出来。 柱子很早就父母双亡,婚事没个长辈帮着操持,就一直在耽搁到现在。二来他家中确实不怎么好,这些年全靠着在慕家做工养活自己,他喜爱及时行乐,兜里也没另个银元。 他年纪大了,今年已经二十有八了,连个婆娘都没有。柱子看见别人成双成对,心里也有点羡慕。不然他也不会冒险帮着谢雪菊做这样的事情。 谢雪菊虽然长得不怎么出挑,但到底是个女的。这女人嘛吹了灯都是一个样。 她自己提出这样的要求,柱子没有不同意的。 谢雪菊这次坏了事情,又被慕家赶了出去,回到家中日子自然是不好过。 谢父和谢母都把这次的事情怪罪到她的身上,恨不得出事的是谢雪菊。动辄打骂。 谢雪兰也百般看自己的妹妹不顺眼,都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货,害得她出了这样的事情。打骂倒是没有,心里一有不顺,就是阴阳怪气。 谢雪菊默默地不说话。 谢雪兰称病没去画社的那段日子,麻修诚、沈曼容以及饶安康来看她。 谢雪兰抑郁的心突然好了些。 事情败露的第一天晚上,她想过去死,可惜被人看得死死的。一夜没睡,心里的那股气过后,她却再也没了勇气去死。可现在又不知道自己该怎样活着。 这些天谢雪兰的脑海中一直在天人交战,直到看到了饶安康。 她谢雪兰一直都知道他爱慕自己,她还是不甘心嫁给平常的贩夫走卒。 虽然饶安康各方面不尽人意,但目前来看,他是自己最好的选择了。 恰巧那天吃过午饭,麻修诚和沈曼容离开了,而饶安康留了下来。 饶安康喝了点酒,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稀里糊涂地和谢雪兰睡到了一起。 于是两个人就顺利成章地成了亲。 饶安康虽然资质不高,没出过多少好的作品,这两年画社发展得不错,背靠着画社,饶安康多少也赚了一点钱。 他是个抠门的人,都给攒着呢。 为了娶谢雪兰,大方了一回。 光是聘礼就给了288个银元。这可把谢父谢母高兴地不行。 婚事虽然有些急,但是办得也不含糊。 谢雪兰这才对他稍微有点改观。 她是后加入画社的,这几年其实也没什么好作品,她的画工不如沈曼容出彩,而且这年头本来女人难出头,谢雪兰在沧浪画社基本上就是画社打杂的角色。 她就领个死工资,作品没卖出一副。 她从前看不起饶安康也就在这点。他既没有出众的家事,也没出众的才华,更何况他在一众才子公子之中长相太过普通。 想到这样的一个人,现在竟然是她能抓住的最好的人了,谢雪兰心中还是有些难受。 第165章 接盘 谢雪兰和饶安康成亲后,谢雪菊在谢家的处境就更难了。 谢父和谢母见自己的大女儿出现了这样的事情,还能找到一个好归宿,心里高兴地同时,忍不住将两个女儿进行对比。 这么多年,他们已经习惯了每月从谢雪菊那里拿到一份儿不多不少的工钱补贴家用。 现在她被慕家赶了回来,每天只会做一些洗衣做饭的活计,难免觉得她有些吃闲饭。 盘算着将她赶紧嫁出去。 不过谢雪菊不像谢雪兰那样能读会画,还有个体面的工作,长得也好,况且她年纪也不小了,门当户对的人家,怕是不好进。 于是给谢雪菊找的都是家中贫苦的普通人。在慕家长过见识的谢雪菊根本不想随便嫁人,迷迷糊糊地过一辈子。 谢雪兰回门那天,得知此事,劝她不要挑三拣四,人要脚踏实地。谢雪菊心中慢慢滋生出一股恨意。 这个姐姐向来拿着最好的东西,却要她满足一切苦难。 难道她就不配有好的东西和生活? 看着新姐夫对谢雪兰的巴结,谢雪菊突然想到一个点子。 这就有了她后来找柱子,说要嫁给柱子的事情。 不是不愿意回想那晚的事情嘛?她让她一辈子记住。 怀着这样的心思,谢雪菊第一次反对谢父、谢母,和柱子成亲了。 苏白露他们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将柱子打发走了,也就没再想了。 她前世不知道从新闻上看到多少狗血的事情,这点小狗血已经是比较常见的,不足为奇。 柱子也不在府中工作了,苏白露也没啥心思关注他的事情。 隔壁童家又热闹起来来。 听说童家大少奶奶给童伟纳了新的姨太太。 府里的婶子们都说她大度得很,很会笼络丈夫的心,新婚还没过一个月就纳了新的姨太太。 苏白露倒是没瞧见过。 自从上次廖红英一闹,慕家就和童家闹翻了。 童家这个月内举办的茶话会,苏白露和慕太太都没去了。 周遭别家听说慕家不搭理童家了,太太们也去得少了。 为此,童太太又亲自来和慕太太说和,想恢复两家的关系。 慕太太暗道她家先生说的果然是对的,童家这样人品不好的人家还是不要来往的好。 这样的邻居,平素自个儿有个什么,将过错都推到她家人的身上。 就算关系弄得再好,关键时刻,不给使绊子就不错了。 再来往确实是没什么意思。 童太太放低了身段,又是送礼又是道歉的,慕太太就是不买她的账。 来了一次,觉得面皮上挂不住,就再也不来了。 反倒是准备了一大堆礼品,送给别家的太太,才让自己在这附近圈子中,稍微保留了一点点的存在感。 不够,此后各家太太做东,只要请了慕太太,就约定俗称不请童太太。 只有慕太太不去,才给童太太下帖子。 混上流社会的,都是人精。 拿捏人心有一手,人情世故也是炉火纯青。 只要不和童太太出现在同一个场合,慕太太也不管这么多。 她明白,这些太太们向来是谁有好处,谁位置高,才和谁一起玩。 住在这块儿的虽说都是非富即贵的,不差钱儿,花销也大,偶尔手里头有些不趁手,童家就显出他的作用来了。 童家是商人之家,家里有些余钱。 有时候难免遇到难事儿,童老爷是个人精,这个月不知怎么的,突然开了窍,趁着童太太送礼之际,和有几家人家建立了个合作的关系。 童家出钱,别家出力,两方都不亏着。 童家这才摸着点富家大户的边边。 当慕老爷听说这件事事情的时候颇为不屑,暗自对童家男人的为人再打了一个叉。 ------------------------------------- 谢家现在是一阵鸡飞狗跳。 谢雪兰一想到三招回门时候的场景,那股恐慌和窒息感仿佛还在眼前。 谢雪兰三朝回门当天。 当谢雪兰看到柱子和谢雪菊同时出现的时候,面色有些发白,心惊肉跳。 她不明白这个人来她家做什么? 谢父和谢母脸色也有些不好。 看着柱子,喜庆的脸,瞬间变得黑沉。却因为新姑爷饶安康在一旁,也不好表现得太过异常,僵硬着笑容,给谢雪菊使眼色。 谢雪菊装作没看见,盯着脚尖,左看右看。 这么愚蠢的行为,差点让谢父操起鸡毛掸子抽她。 谢雪菊看到姐姐和父母的表情,心中像是出了一口气一样,一阵舒爽。 这些日子的憋屈总算有些缓和了。 其实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她也有些犹豫,是否要搭上自己一辈子的幸福来膈应自己的父母和姐姐。 其实真正将柱子带到自己家中的时候,她心里是有点后悔的。 她虽然长得不是什么花容月貌,可也是个正在怀春的少女。见过少爷们风度翩翩,优雅俊俏的模样,柱子这样的男人对她来说着实有些磕碜。 跟别提他还和她的姐姐发生过那样的事情。谢雪菊就更加嫌弃了。 可当看见父母和姐姐这惊慌失措的脸色的时候,谢雪菊却有种报复的快感。 她现在不后悔了。 反正父母也没给她安排什么好男人,与其和那些歪瓜裂枣的男人过一辈子,还不如和柱子凑合。还能膈应父母和姐姐,也不算太亏。 想到这里,谢雪菊抬起了头。 “爹娘,姐姐,你们不是总是操心我的终身大事吗?我已经认定柱子哥了,我要嫁给他!” 谢父、谢母听着自己的女儿当着新姑爷的面上,说这样不知羞耻的话,彻底慌了。 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公然当着别人的面儿说要嫁给一个男人,不说别人觉得自家的姑娘太过轻浮,况且这个男人还是那样一个和大女儿也有几分瓜葛的男人。 事后,他们见柱子没找上门来,心里还松了一口气。 打算将这件事情一辈子隐瞒下去。 当谢雪兰顺利出嫁的时候,心里算是彻底松了一口气。 没行到这口气刚放下没几天,小闺女又带着这个男人回来了。 并且要嫁给他! 这叫谢父和谢母怎么能接受。 谢父咬牙切齿,怒斥谢雪菊:“你知不知道羞耻!” “你要是要和这个男人成亲,就给我滚出谢家,我谢家没你这样不要脸的闺女!” 谢母更是直接上来给了她一个巴掌:“你爹说得对!你这样败坏门风的姑娘,我们谢家要不起!” 饶是谢雪菊已经习惯了父母的偏心,这时候还是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捂着被打得生疼的脸蛋儿,心里的疼痛却更甚。 谢雪菊这次没有哭,忍着鼻酸,对着谢父和谢母笑了笑。 柱子见到她被打,急忙上来看。 谢雪菊怎么也是他未来的媳妇儿,他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现在被当着面他的打了,算怎么回事儿? 见她的面上只有一点红肿,柱子才放下心。 看向谢父、谢母,说道:“希望您二位好好考虑,我和雪菊是真的想好好过日子的,希望您为您的女儿考虑考虑。” 他边说,边若有所指地看了一眼谢雪兰。 谢父和谢母见到他这样,心中一个咯噔。 谢母气得眼睛瞪得滚圆,额头的褶叠了一层又一层。 谢父后牙槽都要咬碎了,看向一旁不明所以的新姑爷饶安康,泄了气。 摆了摆手,不看谢雪菊和柱子,“罢了,罢了,你执意要嫁,以后别后悔就行。” 谢雪菊哑着嗓子,坚定地说道:“我不会后悔。” 柱子就更加不后悔了,他一个光棍儿,娶个媳妇儿他容易嘛! 就这样,两人很快就操办了婚礼。 谢家再不喜欢柱子,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门恶心的亲事。 谢雪菊和柱子的婚礼已经过去好几天。 对于小女儿嫁给了柱子这件事情,谢父、谢母都觉得非常别扭,又每天担惊受怕。 谢雪兰也是,想到谢雪菊竟然在她回门的当天,将这个男人带了回去,谢雪兰心中就一阵不痛快。 一直到现在,她每天提心吊胆的。 一看见这个男人就会想到她那不堪的过去。 她想躲,可又躲不过去。 饶安康爱屋及乌,对她这个妹妹和新晋的妹夫也挺不错。 况且,他是一个思想比较新式的人,对谢雪菊和柱子这样能够冲破父母家庭束缚,不顾一切在一起的行为很是欣赏,知晓柱子还没火计,还特意托关系给他安排了工作。 那工作就是在沧浪画社中担任一个看大门的职位。 这对于柱子来说,已经是非常轻松的活计了。他很是珍惜,每天笑脸迎人,好听的话不要钱一样地说。 柱子从前跟着慕斯善,不知见到多少大场面,见识也不少。 说话很容易就能拍到点子上,大家被他的话恭维着,心里像是开了花一样。 再者,他原先跟在慕斯善后面,画社有许多人都见过他。 虽然非常好奇他怎么和谢雪兰的妹妹成了亲,但是都留了几分薄面。 柱子的工作进行地很是顺利,越是这样谢雪兰看着愈发来气。 她想想法子将人赶走,没想到这个男人还挺会钻研,不过一两天,她不知道的这两天,已经将大家的心都笼络过去了。 她想怪饶安康,可话到嘴边又不知道怎么说起。 难道要将她那些不堪的过往揭开来给别人看? 除此之外,妹妹曾经在慕家当过丫鬟的事情,也不能让别人知道。 她很明白,那些嫉妒她的人心思有多脏,若是大家知道了这么一回事儿,只会抨击她吸着妹妹的骨髓浇灌自己。 可每天看着柱子在自己眼皮子晃悠,谢雪兰觉得无比的恶心。 这种恶心让她忘记了和饶安康在一起的时候的抗拒和落差。 只要一看到柱子的脸,谢雪兰就无法控制自己想到那天的场景。 那天令她梦醒,令她难堪的场面。 那个场景俨然已经变成了她的噩梦,时不时帮她温习一边。 这样的过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去释怀。 ------------------------------------- 当谢雪菊知道饶安康让柱子去画社工作的时候,心中的快意更甚。 不过,除了膈应了谢雪兰,最重要的是,那边的工钱还不错。 柱子一个人工钱,足够养活两个人,还有剩余。 虽然成婚情前有些嫌弃柱子,但成亲后,柱子将所有家底给她的那刻,心里彻底有了归宿感。 谢雪菊这些年一分钱都没攒到,她每个月领了工钱,谢母都会来一趟,专门将工钱带回去。 或者她有时候闲了,自己带回去。 谢雪菊想到从前的自己,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巴掌,她实在是太蠢了。 现在手头也就只要两个大洋的零花。 而她出嫁,柱子是凑了18块大洋的。 是她和父母要了一整天,才将这18块大洋的彩礼要了过来。 不过父母对她有气,一点嫁妆都没为她准备。 想到父母的绝情,谢雪菊心中的怨气已经达到了定点。 往后就当她没有娘家了吧。 反正在这个娘家,她从来都不被人看上眼。 她心里很明白,就算自己遇到了什么,也只能靠自己。 这样一比较,其实柱子也算不错。 那天,她被父母打了,柱子第一时间上前安慰她,谢雪菊还是第一次被人重视,那种感觉她不知道怎么描述。 柱子其实也不算差,两间瓦房,虽然没什么家具,也乱糟糟的,但是,住在这边,比在谢家让她舒心多了。 柱子一共给了她58块儿大洋,说是他这些年所有的家当了。 加上她手中的18块儿,一共66块,谢雪菊相信,只要两个人勤快一点儿,柱子现在在画社的工钱是10个银元一个月,夜里再帮着她糊些火柴盒儿,一定能将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的。 成亲后,谢雪菊也算是认命了。 有膈应谢雪兰的心思,她更想将自己的日子过好。 虽说有些个膈应柱子和谢雪兰做过那种事情,见到柱子对她的好,心中不是不感动。慢慢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 第166章 甩锅 后面苏白露从慕斯善口中,听说柱子竟然被谢雪兰的丈夫饶安康弄到画社去看大门去了,心里也是一阵无语。 她都替谢雪兰尴尬。 果然,过了一个月,苏白露又跟着慕斯善吃了后续的瓜。 谢雪兰怀孕了! 于是她就顺水推舟,回家休息了。可算是暂时摆脱掉柱子了。 苏白露却帮着她算了算这怀孕的日子,摇头有些迷茫。 苏白露在想,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说是柱子的,倒也有可能,说是饶安康,也有可能。 不过这只是一闪而逝的念头,苏白露摇了摇头,把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都摇走。 自从前段时间,成功培养出了青霉素,苏白露这段时间一直在改进培养以及提取方法。 经过多次的试验,终于得到一个稍微好点的配比。 这次是最后一次的验证试验。 苏白露认真地在她的简易实验室中忙活着,慕斯言和慕斯善今天都没有出门,也凑过来看热闹。 “把白大褂穿上。” 见兄弟二西装革履,苏白露丢出两件白大褂。 聊胜于无。 慕斯言一丝不苟地穿上。 慕斯善拎着衣裳有些好奇,“还要穿这玩意儿?不穿行不?” 鼠标路翻了个白眼:“你说呢?” 慕斯善耸了耸肩,将白大褂穿上。 衣裳的样式,是苏白露按照现代白大褂的样式做的。 兄弟俩身材颀长,站得笔直。两双大长腿太苏了。 苏白露略过同样帅气的小叔子慕斯善,看向自己的亲亲夫君慕斯言。 他气质偏清冷,时常穿着一身西装看起来板正地不得了,像是现代商战剧里的年轻霸总。 偶尔穿长衫,一身的书卷气上来,也很吸引人。 洁白的白大褂衬得他更加清冷,也愈发迷人。 苏白露看着差点流口水。 要不是慕斯善在场,她差点想上去占个便宜。 慕斯言见到自己的小妻子又开始犯迷糊,屈起修长优美的手指,轻轻在她额头弹了一下。 “夫人,口水流下来了!” 苏白露沉浸在他的盛世美颜中,下意识地用袖口摸了一下嘴角。 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气得用小拳拳锤了一下慕斯言的胸口,“你骗人!”,顺便在他胸口摸了一把。 慕斯言清浅一笑,摸了摸她的脑袋。 慕斯善看着这两夫妻打情骂俏的模样,浑身抖了一下,踱步走到试验台旁边。 苏白露和慕斯言闹够了,也走了过来。 慕斯善看着眼前一排排长满各种颜色的盒子,咽了口口水。 “这是什么?” “发霉了的东西拿来干什么?” 苏白露对着个搞艺术的极其无语,一副你孤陋寡闻的模样。 “霉菌没听说过?” 慕斯善摇摇头,他看的杂书虽多,医学方面的书籍却鲜少看过。 对国外的医学,更是不怎么了解。 洋人开的医院,他倒是没少去,不过他对那些药品的制作流程可是一点都不懂。 他只在家中极其偏僻的角落见过这样的霉菌,不知道苏白露特意养来做什么。 慕斯言略懂一点,他看过医学方面的书籍。 不过对于妻子具体要做什么,还是不太清楚。 苏白露看着一脸懵逼的慕斯善和静静地看着她的慕斯言,得意地笑了一下。 在整个慕家,可以说她是大家眼中文化水平最低的人,看着两个学历水平比她前世还高的男人一脸求教地看着她,苏白露心里终于有那么一缪缪的优越感。 “这你们就不动了吧。我在提取青霉素。” 说着她讲了青霉素的作用,听得慕斯善惊奇不已。 慕斯言则在心中暗惊,此物在医学方面必然会产生极大的作用,若是用得好的话,甚至是医药领域的一场巨大的变革。 接着苏白露向两兄弟展氏了青霉素对葡萄球菌的作用。 她照着培养基上出现的现象给两人讲解了一下。 讲解完它的作用,苏白露将两人带到隔壁房间的老鼠笼子旁边。 这就是苏白露进行动物实验的地方。 她将提取出来的青霉素注射到了被捕鼠夹夹伤的,或者是元宝咬伤,感染严重,濒临死亡的老鼠身上。 一共10只这样的老鼠,苏白露贿赂了元宝好多小鱼干才使唤它抓来的。 苏白露将这些老鼠,分成了两组,分别用加了空间水和没加空间水培养出来的青霉菌菌提取出来的青霉素进行了小剂量注射,粗略地做了一下测试。 加了空间水的那组,有三只老鼠活了下来,没加的那组很遗憾,只有一只老鼠侥幸存活了下来。 对这个结果苏白露接受良好。 她提取出来的青霉素还需要完善。 讲解完后,苏白露感叹:“现在只能做到这个地步,若是有医学方面的奇才,或许能想到更好的方法。” “不过这毕竟是体外和动物与身上简单测试了一下,若是用在人体上,还需谨慎。” “当然,这玩意儿毕竟是从真菌中提取出来的,纯度也不敢保证,使用的话,风险也是极大的。若非极端情况,还是不用为好。” “等哪一天技术成熟后,进行提纯,或许就能减少这种风险。” 慕斯善听完,神色一肃,和慕斯言对视一眼。 听完苏白露的描述,两人都将此物在心底的重视程度上升了一个阶梯。 慕斯善觉得自己要重新评价苏白露这个大嫂了。。 在他的眼中,她向来是机灵灵动的女子。 只为着这一份机灵和灵动,他才渐渐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感觉。 在学识方面,他知道她是好学聪颖的,可这仅限于和普通女子相比较。 她突然向他展现的这一切,已经超出了他对她的认知。 他想问,见兄长却什么都没问,将疑问压在了心底。 他自嘲一笑,终究是他太过自大,改变不了刻板的印象。 慕斯言早已知道他的妻子是个多么见多识广且神秘的人,对这样奇特却又神奇的产物,只是惊诧了一瞬间,就放开了。 看到她弄出来的这样的东西,心中甚至有说不出来的感觉,不知不觉看向她的眼神更加深刻热烈。 苏白露觉得这已经是她能做的极限了。 在专业和设备都不甚了解的前提下,靠着土办法将这些东西弄出来,除了感谢前世那些冷知识的科普者,还有一种无力感。 做到这个程度,她觉得这个试验没有做下去的必要了。 专业的事情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这是她一贯的做法。 今天刚巧慕斯言和慕斯善都在,两人都是稳重的人,在听了她讲述的东西后,应当知道事情的重要性。 趁着这个机会,苏白露恰好将锅甩给他们。 慕家家族根深蒂固,交际面广泛,慕斯言两兄弟也不是泛泛之辈,苏白露相信他们会将这件事情处理好。 第167章 好友 将所有的事情丢出去后,苏白露就轻松许多。 陪着慕疏云的时间就多了些。小家伙已经快半岁了,一天比一天长得好。 他彻底长开后,和慕斯言的相似程度倒是没有那么高了。 小家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随了苏白露。眼珠子像黑葡萄一样,乌黑透亮。睫毛和慕斯言一样又长又密,忽闪忽闪的,可爱极了。 慕疏云小家伙小嘴儿张得大大的,朝着苏白露笑的时候,看人无辜得很。 他的嘴巴和眉毛长得像慕斯言。 慕太太照顾得好,将小家伙养得白白胖胖的。 苏白露这几天空闲多了,陪着他的时间也多了些。 苏白露用修剪得整整齐齐的手指头,咯吱咯吱地逗着他玩儿。 小家伙尚且还没有长牙齿的嘴巴乐呵呵地流了一大条哈喇子。 苏白露又嫌弃又好笑地为他擦掉。 今天天气不错,夏季将要入秋,气温淡淡的凉。空气中都是草木的清香,很是怡人。 苏白露抱着小家伙在府中行走。 刚走到花园的回廊下,遇到童家大少奶奶杨秀雪,后面跟着一个妇人打扮的女人。 苏白露有些诧异,她们家不是不和童家来往了吗?怎么这会儿她又来了。 苏白露扫了一眼带路的丫鬟,是慕太太那边的小丫鬟喜鹊。 杨秀雪见到苏白露,温婉一笑。 “慕大少奶奶。” 苏白露淡淡地点了点头,没说话。 杨秀雪上前一步,侧着身子伸出手要逗弄小家伙,苏白露看见她长长的,涂着红色丹蔻的指甲,警惕地后退一步。 杨秀雪伸出去的手顿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个金豆子就要塞在小家虎的襁褓中,笑了笑道:“姨姨给他玩儿的。” 苏白露拍了一下小家伙的背,哄了一下,没有接,笑道:“多谢你了。不过小孩儿好奇,容易吞食这种小东西。我就不替她收下了。” “喜鹊,赏你了。”苏白露示意喜鹊接下。 喜鹊没想到还有这好事儿,喜滋滋地将杨秀雪手中的金豆子接过来。 杨秀雪的嘴角有一瞬间的僵硬,对着苏白露笑了一下,就离开了。 苏白露看着后面那个女人的身影蹙了蹙眉头。 杨秀雪走后,苏白露特意去慕太太那儿走了一趟。 慕太太说和她起年轻时候的故事。 慕太太原先在闺中的时候也有两三好友,不过后来都嫁了人,她也跟着慕老爷到了上海。 书信车马太慢,慢慢就断了联系。 慕太太上了年纪,偶尔想起几个密友,心还是有些怅然若失。 没想到这童家新纳进门的姨太太茉莉,居然和她其中一个好友赵雯长得有八分相似。 慕太太偶然瞧见,着人去问,还真问出了一点关系。 原来这茉莉就是慕太太好友赵雯的女儿。 可惜赵雯嫁人之后,丈夫不成器,吸大烟,赌钱,五毒俱全,很快就将家底败光了。 赵雯早在三年前也被他活生生气死了。 想到自己的好友,那样一个活泼开朗的一个人,最后却落到这样一个下场,慕太太鼻子有些发酸。 苏白露看着慕太太这样,心里也不好受。 提议到让童家大少奶奶多带着茉莉过来,也方便慕太太和她说话。 慕太太却是摇摇头,“且看看吧。” 苏白露知道她的顾虑,也就不再劝了。 慕太太不主动,杨秀雪倒是很主动。 三天两头地带着茉莉来慕府,昨天才来的,今天又来了。 苏白露正巧在慕太太这边说话,就有丫鬟来说这两人来了。 慕太太听说后,急忙让人将她们请进来。 不一会儿,两个女人一前一后地进来了。 苏白露还是第一次仔细看茉莉的模样。 上次她只注意到杨秀雪,对茉莉只是一眼带过。 她五官清纯精致,一双眼睛柔情似水。 见到慕太太,立马变得烟雾朦朦,“见过慕太太。” 她语调委屈中带点坚强,慕太太看了,心里不是滋味儿。 起身将她扶起,说道:“叫什么慕太太,叫我伯母。” 茉莉闻言羞涩地抿嘴一笑,叫了一声伯母。 慕太太听了心中很是高兴。 “唉”地一声应了。 杨秀雪面含微笑地在一旁坐着。 苏白露坐在一旁玩手绢,也不插话。 等两人叙完旧已经差不多中午了,慕太太要留她们吃饭,杨秀雪客气地拒绝了:“家中准备了午饭,就不叨扰了。” 目送两人离开,苏白露陪着慕太太吃了午才回去。 此后,杨秀雪隔三差五地带着茉莉过来。 苏禾露忙着学习,慕太太知道她忙,就没再打扰她。 外人见这两家又开始走动起来,心思又活络了。试探性地给慕太太和童太太同时发了请帖,本以为情况会有所不同呢,哪知道见童太太去了,慕太太还是没去。 众人诧异的同时,心里大概有个谱了。 此后,就不再试探了。 她们哪里知道,在幕慕太太的心里,哪怕是故友的女儿再重要,也不及自家的儿媳重要。 况且,她们几十年没见面,就是再要好的感情也没有原先那么浓了。 而且,慕太太作为正室,对妻妾之礼看得很重,茉莉毕竟是嫁进童家做姨太太,就算她想当作正经亲戚走动,也不好。 这样不就是无形之中给妾撑腰了。 只能在物质上多给点照了。 于是私下给茉莉一点压箱底的钱。 童府,西院,茉莉拿着手中的银行券,心中感慨万千。 没想到母亲的朋友竟然还记得她。 她茉莉虽然算不得什么好人,但是这个人情她记下了。 她可不想再这么窝囊地活着了。 想到杨秀雪和算盘,她冷笑了一声,以为抓住了她的把柄,想操控她,也不怕她反噬。 她已经看出杨秀雪为她赎身的目的了,无非是看不上童伟这么个丈夫,想找个女人随意应付着而已。 茉莉暗笑她和愚蠢和自大。 童家大少这样的男人,她见得多了,虽然也不是什么好归宿,可总比她原的处境要好得多。 她一定会好好抓住这个好机会。 想到这儿,茉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168章 近况 这期间,杨秀雪和茉莉是否来过,来过多少次,苏的露也没有在意。 苏白露也没有再关注她们了。 这段时间,黄婉兰不知道怎么地有些失落,程洵便建议她来这边散散心。 苏白露问道:“怎么闷闷不乐的?是不是生意不好?” 黄婉兰摇摇头,坐在一旁没什么精神。 “铺中的生意挺好的,每天都有赚的。” 不是铺中的生意,苏白露就好奇了。 “那是什么事情?” “难不成是孩子的问题?”她知道程洵的妾室棠秋生的那个女孩儿养在了黄婉兰跟前。 苏白露很是不能理解,为什么她能毫无芥蒂地养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 黄婉兰这种情况还不是个例,苏白露心想这个时代的大部分的女人思想还没转变过来。 三妻四妾在这里是正常的。庶出的孩子,大多被正室教养着。 棠秋去世了,程太太嫌弃生的是个女孩儿,还是个庶出的,就不怎么喜欢。 派人照顾也不怎么上心,小女孩儿不过三个月大,就生了好几回病。 程洵看不过眼,抱着给黄婉兰养着了。 他虽然对棠秋没什么感情,这个孩子好歹也是他的孩子,还是头一个,自然有几分上心的。 黄婉兰也不是恶毒的人,一个小孩子还是容得下的。 虽然在感情上投入不怎么多,吃穿住行都照顾得很是妥帖。 苏白露见她不说,也就不再问了。 殊不知是黄婉兰看到了报纸上的消息,兰川楼家的楼大帅负伤。 她很是担心,最近一直有些心神不宁。 可这种事情,怎么可以和别人提起。 两人都明白,他们之间有什么是不礼法的,分开的时候固然难受,但都守着最后那一根红线,不敢去逾越。 尽管已经离别快两年了,黄婉兰至今记得当时的那种感觉。 那是第一次心动的感觉。 纵然是现在,一想到楼兰舟,她还是心如擂鼓。 很多夜晚,她辗转难眠,不止一次地想象,若是两人年少时就相识,是不是就是另外一种情景了? 她和他是否有可能。 黄婉兰嗤笑自己入了魔,还没一个烂摊子的婚姻中摆脱,又肖想起更加难以捉摸的感情。 看着表嫂关心的表情,黄婉兰收拾了心情,刻意弯了弯嘴角。 “我没事儿,也不是孩子的事情,就是遇到一件想不通的事情。” 苏白露见她笑了,心里松了一口气。 她不怎么会安慰人,希望大家都开开心心的。 ------------------------------------- 北川 楼府书房 楼兰舟右胳膊被绷吊起,打开一个木箱子,将一封信放在里面。 这些都是不敢寄出去的信。 每当高兴的时候,他就会写一封信。 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写一封信。 这些信积压了快两年,已经有满满一大木箱了。 楼兰舟自嘲,明明车马和邮件都能送到,他却选择将这些压在手中。 上海太远,他不能得到她的消息。 每次上报纸的时候,他喜欢穿着临行前,她亲自设计的衣裳。 只能以此来传达消息。 这次胳膊受伤,本来不想上报纸的,没想到那些报社鼻子太灵,他鲜少露面就拍到了照片,一番添油加醋写进了报刊。 大约以过了半月,他的手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楼兰舟于是就重新召开了一次记者会。 这次的记者会不仅是震摄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还能向上海方面向某传达他很好的的消息。 记者会当天,楼兰舟将压在箱子底下的一套衣服找了出来。 轻轻地抚摸着这套衣,楼兰舟有些怀念。 那时他还在上海,这件衣裳是临别之际,婉兰送的,他一直很珍惜,生怕弄坏了。 今天是个重要的日子,穿上这套衣服正合适。 衣裳放了一年,楼兰舟保一直保护得很好。 穿上,打理得整整齐齐,楼兰舟看着镜子中的自已,面上露出一个微笑。 镜子中硬朗的男人穿着一身深蓝色的西装,四肢笔挺,颇有种凌厉的气质。 穿戴好了,楼兰舟在副官的带领下,参了新闻会。 ------------------------------------- 这段时间,苏白露也不知道要怎么安慰黄婉兰,只是有空的时候,带着她去街上逛一下。 或者在天气好的时候,两人带着小家伙,在园子中晒太阳。 黄婉兰虽然还是郁郁寡欢,不过明显开朗了不少。 就是不大愿意见程洵,有时候程洵打电话来的时候,明显感觉她不大高兴。 这是两夫妻之间的事情,苏白露也不好多问。 往是和她话不说的黄婉兰,这次却没有告诉她,苏白露表示理解。 除此之外,童家的大少奶奶杨秀雪这段时间还是经常过来走动。 苏白露将两家的恩怨和黄婉兰说了,黄婉兰听后也觉得很是奇葩,知道苏白露不大待见童家的人,也不往前凑,和苏的露两人待在房中,各自做自己的事情。 慕太太对这件事情,分得很清楚,茉莉是她故友的孩子,她自己想要照应,也不想搭上自家的儿媳妇儿也一起。 故而跟本没要苏白露出来陪客人。 在杨秀雪问到她的时候,只说她比较忙。 杨秀雪听了,心中有些不悦,南上却没有丝毫表现出来。 她这几个月,嫁进童家,整个童家,包括童伟可以说都对她百依百顺,好日子过得久了,自然是听不得别人扫她的面子。 不过,她这人向来有什么不会表现在面是,虽然心中不高兴了,面上还是一片温婉。 就连慕太太也看不出来什么,只有一旁的茉莉看出了她的真实情绪。 茉莉暗自撇了撇嘴,将头低了低,嘴角露出一个讽刺的笑,在无人的角落。 第169章 婆媳问题 过了半个月,南川又出了报纸,楼兰舟的伤已经好了。 黄婉兰这段时间时刻关注着南川的报纸,见到楼兰舟再次出现在报纸上的时候,心里终于松了一口气。 店里的事情许久没有处理,黄婉兰就回去了。 苏白露也没强留,各自都有自己的生活,不管遇到了什么,调整好心情,生活还得继续。 她又要考试了。 这次是直接参加毕业考试。 苏白露将手头上的一切事情都推了。 本来没这么快的,想到离开前,还有许多东西要准备,苏白露还是决定多给自己一点压力,提前结束了,就可以多一些时间做准备。 她的空间虽然平时只当个储物间用,现在也还是当个储物间用,但里面都是一些金银和她收集到的一些杂物。 她想将东西好好整理一下,多放点儿有用的东西进去。 毕竟到时候远离上海,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情况。 苏白投入到了紧张的复习流程中,慕太太还怕她学习时间太长了,忘记了自己的儿子,每天都要亲自抱着小家伙过来陪着她吃饭。 苏白露每天吃饭的时候例行逗一下小家伙,心中美滋滋的。 每次看见对面童家一地鸡毛的生活,苏白露觉得穿越大神对自己还是有几分眷顾的。 遇到慕斯言兄妹,嫁给慕斯言又有了慕老爷和慕太太这么开明的婆婆。 自古以来,婆媳问题都是女人人生中的大问题,她何其有幸,遇到这样的好公婆。 慕老爷不用说,他思想开明,从不过多干涉儿子乃至儿媳的生活。他就像一座伟岸的大山,守护着慕家的每一个人。 不过慕斯言和慕斯善都比较独立,有问题基本上就自己解决了。倒是用不到慕老爷出面。只慕斯敏这个小姑娘,还需要慕老爷这个老父亲操心。 慕斯敏这两年上了大学,好像也长大了,人稳重了不少。 不过终究还是18岁的小姑娘,活泼爱玩是她的天性。 这丫头在学校和同学相处,讲义气的不得了。 有一次,为了给同一个社团的同学出气,慕斯敏找到慕老爷。 那段时间刚好苏白露和慕斯言身陷万秋菊弃养风波,慕斯敏怕给哥嫂再添麻烦,就直接找了自己的父亲。 苏白露也是后面听她自己提起,才知道的。 慕太太这个婆婆做的也无所挑剔。 她虽然思想没有慕老爷那么开明,一般情况下,也不会干涉孩子的私事。 还会在需要的时候,将一切琐碎的事情打点得妥妥帖帖。 在别墅的时候,有什么缺的,什么少的,慕斯言一个电话,慕太太送仆人,送补品。 她和慕斯言搬到慕府的时候,两个人,包括小家伙的衣食住行,慕太太都帮着安排得好好的。这会儿还怕她太忙,和小家伙的母子关系淡了,每天抽时间带他过来和苏白露联络感情。 这样的婆婆,搁哪儿不是完美婆婆? 苏白露奋笔疾书,却不知道因为她的一个举动,颠覆了一批医术精湛的归国学子。 ------------------------------------- 郊外,某处偏僻的地住宅,几人西装笔挺的年轻人,站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面上都露出震惊神色。 “你说什么!” “这就是你说的好东西!”一个年轻人,指着慕斯言手中的东西,明显不太相信。 其余人也看着这玩意儿,听到慕斯言的话,也都露出沉思的表情,这样的事情太过匪夷所思。 就算他们想相信,也有点超出他们的理解范畴。 他们祖祖辈辈学医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还闻所未闻。 虽然,在坐的几人都去国外留过学,也学过一些西方的医学,这种救人的为法还真是没听说过。 另外几人虽然心中也很是吃惊,但是提出这件事情的是慕斯言,他不仅在我国于整个文人圈子闻名,在留学圈子很是出名。 大家都相信他不会拿这件事情开玩笑的。 震惊过后,面色都有些凝重起来。 虽然慕斯言提出的东西是大家不能想像的,如果慕斯言所说的是真的,那么他手中的这瓶小小的东西,无疑是对整个医学界的巨大的颠覆。 那个质疑的声音也在一阵过后停了下来。显然,他也知道慕斯言是不可能拿这件事情开玩笑的。 慕斯言见大家都冷静下来了,才再次开口。 “今日这件事情,能请大家过来商讨,是因为慕某知道诸位都是有谋略,有责任心的有识青年。” “想必大家都知道这件事情的重要性。” 他们这些人和他关系还算不错。 至于人品方面,都互相信得过。 其次,这些人都是学医的,有他们在,药品研究的进度会更快一些。 后面的事情,他和二弟慕斯善会慢慢处理好的。 当前最重要的就是再次验证并简化生产流程。 一旦这一步走好了,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就是钱的问题。 世界的形式越越来越复杂,国家的情势也不大好,他们要时为国家准备点什么。 这样东西可以说是及时雨。 他的妻子也是很神秘的人,想到她执着的要弄出这种药来,慕斯言心中微暧。 向来不怎么外显的情绪,在这一刻,有些控制不住。 几个年轻人看见慕斯言面上的笑容,心中大定。 想到他描述的各种疗效,激动地热血沸腾。 慕斯言将事情说完,又告知了他准备的研究的场地,一群人就离开了。 这件事情要出结果,还需要一点时间。现在他能做的,就只有等。 不管现在怎么要,后面的事情也要准备起来了。 第170章 水 苏白露在紧锣密鼓的准备中终于完成了毕业考试。 根据她下了考场后,和慕斯言对的答案来看,她基本上是过了。 同时,私塾校长,顾校长的闺女成亲,邀请慕斯言和苏白露去观礼。 慕斯言和他有些交情,包括这次苏白露插班、调级等事宜都是顾校长帮忙办的,夫妻俩倒是承了不少情。 顾校长的闺女成亲,慕斯言和苏白露准备了一份厚礼,打算送过去。 自从到了这边,苏白露已经不知道参加过多少婚礼了,多少有点经验了。 顾慧的婚礼,苏白露和慕斯言掐着点到了。 顾家是非常传统的家族,听说他家的闺女还裹过小脚。 苏白露来学堂来得少,基本上没怎么见过她。 这天,顾府到处张灯结彩,红彤彤的,很是喜庆。 苏白露和慕斯言同顾校长交流了一番,就在一旁观礼。 不一会儿,新娘子出来了,苏白露终于见到了她的小脚。 非常小,走起路来像是莲花一样。 不一会儿,新郞也到了。 苏白露见到他有些这诧异,慕斯言也没有想到,新郞竟然是舒兆昑。 他们一直知道顾家小姐有一个订婚两年还没有成亲的未婚夫,也知道舒兆昑有个未婚妻,没想到就是他。 舒兆昑看到苏白露和慕斯言也是很惊讶。 随后淡然一笑,走上前来,打招呼道:“老师,苏小姐,没想到你们也来了。我本来还怕打扰你们,就没有给你们下请帖。” 慕斯言心领神会,将自己和顾家的关系和他说了一下。 舒兆晗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新郎太忙,他也没什么时间寒暄。 慕斯言和他点了点头,就看着他匆匆带着新娘子离开了。 他能明显感觉到,自从嘉平知道他和苏白露成亲后,下意识和他们保持距离。 慕斯言理解他的心情。 现在见到他的生活步入正轨,心里也替他开心。 顾慧坐在喜轿子中,心中的滋不知道怎么描述。 她等这一天已经等了两年。 她很早就知道,嘉平心里原先是有一个人。 好在这两年,她的努力没有白费,嘉平也接受了她。 她并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一想到往后共度余生的那个人是他,就一阵愉悦。 舒兆晗自从和苏白露分开后,也没想到自己会有今天这天。 他对顾慧的感情很奇怪,他很肯定没有什么爱情。但这么多时间的相处,两人之间自是生成了一种默契。 他对顾慧也谈不上讨厌,熟悉之后,心里那股抗拒也少了许多。 他此生再也不会再有两年前那般心情,那般爱情。 人生有太多不完美,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爱情,他还是感谢一切的遇见。 娶妻生子是天下所有母亲对孩儿的愿望,他如母亲的愿望,只望往后岁岁年年,一切皆安。 他会好生活着,也会祝福老师,祝福白露。 ----------------- 在顾家吃完席面,苏白露就和慕斯言回去了。 苏白露最近倒是不忙了,因她提出的青霉素,慕斯言和慕斯善却开始忙起来了。 回到家,慕斯言就出去了,苏白露则是陪着小家伙玩了一会儿。 天刚入黄昏,还没吃晚饭,就听到小丫鬟来说,对面童家大少爷的姨太太来了。 慕太太一听说是茉莉来了,忙让人将她请了进来。 苏白露还挺好奇的,往常都是杨秀雪和她一起来的,怎么今天是她一个的来? 恰好慕太太也问起这个事情,茉莉说道:“我们家少奶奶这几日病了,就不出来了。家中也没什么事儿,我就来看看您。” 她说这话的时候,面是依旧如沐春风,苏白露不知道怎的,却从她身上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观察了一会儿,见她实在是没露出什么异样,让为是自己多心了。 茉莉和慕太太聊了一会儿,眼见马上要吃晚饭了,慕太太留她吃了晚饭再回去,茉莉站起身,朝着慕太太一笑,推拒道:“多谢您留饭,今晚大少爷在家吃晚饭,太太让所有人都一起吃晚餐呢。伯母的好意我心领了。” 临走前,她看了一眼苏白露。 苏白露被她这一眼看得莫明其妙。 睁着一双大眼也盯着她看,等着她开口。 茉莉瞧着她清澈的大眼睛,扑哧一笑,抿着嘴又对着她笑了一下。 苏白露还等着她对她说什么呢,见她貌似没这个意思,欲言又止,准备追问,还没来得及开口,茉莉又转身,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打量了一下她,率先开口说道:“少夫人人美又有意思,若是不嫌我烦,改日我来找您玩儿。” 苏白露没从她身上感到恶意,也只好笑着应承了。 送走茉莉,恰她慕斯言和慕斯善也回来了,一大家子就一起吃了晚饭。 这边,茉莉一回到童家,就率先去看杨秀雪。 杨秀雪躺在床上,听贴身丫鬟说茉莉自己去慕家了,清冷的眉间微皱,时不时咳嗽两声。 丫鬟给她拍了几下,嘴里嘀咕着:“少奶奶,我看啊,您就是太好心了,不然她一下小小的姨太太,哪敢越过您去见慕家的太太。” 杨秀雪没搭理这小丫头。 心中却也不大舒服,本以为她买来的是个老实的人,这还没多久,就露出狐狸尾巴了。 果然是楼子里出来的货色,就没一个干净的。 杨秀雪眼中的轻蔑一闪而过。 对丫鬟的话,她也不做反驳。 茉莉,是该压制一下她了,不然她还不翻了天去。 她明显感到童伟这几天待她不如以往亲密了。 她是不稀罕童伟的喜爱,但是他也不能过分偏宠一个妾室。 她决对不允许有人动摇她的地位。 听丫鬟说了一通茉莉的坏话,自己以想了一会儿,杨秀雪心里的郁气也少了很多。 殊不知丫鬟的话被来看她的茉莉听了个完完全全。 门外,茉莉推门的手顿住,冷笑了一声,转身离去。 她们这位少奶奶,心中未免想的太好了,什么都想占上。 不仅凯觎慕家的大少爷,还想死抓着童伟,也不知她哪来的这么大的口气。 就连她都知道顾此失彼的道理,她哪里会看不清楚?茉莉心想,她不过是仗着自信罢了。 她今儿可是好生看了慕家的大少奶奶,别说人家相貌不知道甩好她多少条街,就是这个为人也不知比她好上多少。 她在风月场所混了这么久,看人到是有几分准。 第171章 出事 茉莉偶然见到杨秀雪对慕家的大少爷追随的目光,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心思。 这也就解释了她将自己从那场所弄出来的原因。 不过就她这段时间观察的来看,那慕家大少爷估计连人都不认识她。 这就有点儿好笑了。 夜晚,吃完晚餐,童伟直接去了茉莉的房间。 等着他去的杨秀雪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的危机感却是又上了一层。 不过几日,苏白露听说童家又多了一个姨太太。 她只是愣了一下,就丢开了。 姨太太这个一但开了口子,再来一个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不说童家,就是黄舅舅还有一个姨太太呢。 说来也巧,黄舅舅家庶出的表哥黄少阳也要成婚了。 慕家作为黄少阳明面上是舅家,自然在受邀之列。 一个庶子的亲事,还不至于让她大肆操办。作为嫡母,面上该办的还是得办。 她可不想被人戳脊梁骨。 自从黄少阳成亲的消息出来后,黄婉兰也提前回来了,整日邀苏白露早点过去,苏白露反正也没什么事,就答应了。 再者,黄太太也好久没见慕太太了,于是便让大家都提前过去。 整个慕家除了慕斯言、慕斯善和还在上学的慕斯敏,都在婚礼举行的前两天就过去了。 慕太太边帮着黄太太,苏白露就和黄婉兰在一处。 两个人闲时逗逗小孩儿,或者去外面逛一逛,两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自从黄婉兰上次闹了一通,婆婆程太太也意识到她这个小儿媳不是个软柿子了,再者现在程洵也站在她那一边,也渐渐地没原先那么肆无忌惮了。 况且现在婆媳俩也不住在同一屋檐下了,程太太就是想挑刺儿,也没那么容易了。 现在整个家中,程洵依着她,许多事情也能自己做主,回娘家住几天,也没那么多顾忌。 苏白露不禁想到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的情景。 和现在简直是判若两人。 黄少阳成亲当天,程洵也来了。苏白露见他对黄婉兰关怀备至,两人站在一处简直是典范夫妻。 反倒是黄婉兰对程洵有些冷淡。 这样的反转,是苏白露没有想到的。 不过,各的有各人的缘法,苏白露也只希望大家都过得好。 黄少阳的婚礼很顺畅,新娘子是个温婉的大家闺秀,就是感觉黄少阳好像不大高兴的样子。 听说这门亲事是黄少阳的姨娘—孔姨娘提议的。 按照黄太太的想法,刚开始是不喜孔姨娘做出这样越过她来给黄少阳说亲的事情的,后来不知又怎么想通了。 看见黄少阳成亲当天的脸色,心中不禁有些幸灾乐祸。 参加完婚礼,苏白露和慕太太她们也回去了。 到家后,说起黄少阳的媳妇儿,慕太太不禁有些可惜。 “少阳的媳妇儿可惜了。” 听见慕太太的评价,苏白露赶紧往她身边凑了凑。 慕太太看见她睁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笑着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少阳心中铁定有人了,他姨娘强压着他认了这门亲事,他心中必定不服气。” 说完又叹了口气,“现在的年轻人,都要什么自由恋爱,父母的想法哪能和孩子一样,也不知又生出来多少事。” 说完看了看苏白露,摸了摸她的头发,“还好你和斯言好好的。” 想起至今还是大龄单身的慕斯善,慕太太不禁也有些头疼。 这孩子,和他大哥一样,如果不是出了意外,也不知道要什么时候成亲。 她自诩是个开明的母亲,也不想生拉硬配。 前有黄婉兰,后有黄少阳,这周遭的邻居也有不少例子摆着,慕太太不想将事情弄成那样。 现在只能多求神拜佛,希望儿女们的亲事顺利。 从慕太太那回去,苏白露就躺在了床上休息。在别人家做客,总归没有在自己家自在。黄家家风古旧,每日早起是睡,苏白露很是不适应。 慕斯言从外面进来,见她像一条蛇一样懒懒地侧卧在床上,也脱了鞋上去,一把从后面抱住她。 苏白露闻着熟悉的味道,慢慢进入梦乡。 ------------------------------------- 童家 茉莉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肚子,心里己经大概有底了。 这几天童伟来的时候,她都用各种借口将他打发了。 童伟又去了杨秀雪房间,没想到还没进门,就听丫鬟说她睡下了。 他觉得没趣儿,就去了新姨娘那边去了。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过着。 一日清晨,苏白露还在梦乡,对门童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响。 那声音大的,苏白露在慕家后院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揉了揉眼睛,从床上起来。 丫鬟们见她起来了,伺候她洗漱,端来了早饭。 苏白露边吃早饭,边问道:“对门出了什么事?怎么这么大动静?” 小丫鬟起得早,还去门口听了现场新鲜的八卦,对事情的前因后果知道得一清二楚。 听到苏白露的问话,小丫鬟面上陡然一白,露出一个心有余悸的表情,说道:“大少奶奶,对门死了一个姨娘,是掉在井里淹死的,那惨状可真瘆人。现是那姨娘的家我正在童家门口闹腾呢。” 说完,那小丫鬟想到早晨看到的情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苏白露听完后,也有点惊悚。 脑海里闪过茉莉的身影。 脱口问道:“童家哪个姨娘?” 小丫鬟说道:“是童家大少爷新纳的那个,好像叫梅香。” 听说不是茉莉,苏白露松了一口气,不然慕太太又要操心了。 虽然如此,她心里还是有些堵堵的。 匆匆咽下口中的包子,早饭也吃不下了。 外面还在铺天盖地地吵闹着,苏白露也不大想去看。 整理了一下衣裳,她就到慕太太那儿去了。 慕太太见了她,也知道怎么回事。 一脸可惜地朝她摇了摇头。 苏白露也没说什么,和慕太太一起哄着小家伙睡觉。 苏白露发现,慕太太给小家伙弄了点棉花,将他的耳朵堵住了。 怪不得他睡得这么香呢。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吵闹声散去,街上又恢复平静。 也没在听说童府那个姨太太的消息。 第172章 将离 约莫一周以后,茉莉来了。 这次还是她一个人来的,苏的露现在也有时间了,就陪着坐了一会儿。 茉莉还是如往常一样,容光焕发,就是身上的衣裳素了些。 苏白露明白她的用意。 入座的时候,苏白露见下意识地扶着肚子,若有所思。 慕太太照例关心了一阵儿,见她确实没受到影响,心就放下了。 梅香的事情,毕竟是童家的家事,慕太太有意避开,没想到茉莉却主动提起。 “梅香也是可怜,好日子还没过上几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苏白露和慕太太这才知道,梅香是杨秀雪从外面买回来的。家里太穷,被她爹妈卖了给童家做姨太太。 她性格腼腆,有些拘谨,不太受童家大少爷喜欢,平日活得像个隐形人一样。 “我也没多加在意,没杨想,好好的一个大活我,就这么没了。” 说起梅香,茉莉的眼眶红了。 苏白露没说话,慕太太宽慰了几句。 茉莉没坐多久就回去了,起路的样子,小心翼翼的。苏白露心中也有几分底。 童家,杨秀雪气得咬牙切齿。 今儿被梅香的家人来闹了一通,她作为买梅香回来的人,很是被梅香的父母的给了个没脸。 一大清早的,吵得她脑袋疼。 好不容易解决了梅香的父母,她还被童老婆子骂了一顿。 回到房间,杨秀雪气愤地将手绢扔在地上。 “这个梅香,简直是个扫把星!” “专程来克我的!” “晦气!” 杨秀雪差点要气疯了,本以为买个梅香进门,能帮着她制衡茉莉,没想到她这么没用,童伟不过是在她进门的那天去了她的屋子,后来零星也没去几次。 简直是花钱买了个废物。 现在好了,人直接没了。 看来也是没福气,好不容易要过好日子了,就这样没了。 这可不能怪她,要怪只能怪她粗心大意,闲得没事干,要往井边上跑。 不过有一件事,倒是让她有些生疑。 茉莉最近怎么总是将童伟往这边推? 这个疑惑,在当天下午得到了答案。 下午,吃饭的时候,茉莉突然有些难受,请大夫一看,原来是有身孕了。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杨秀雪的大脑仿佛被的打了一闷棍,有些茫然无挫。 她买茉莉的时候就已经打听好了,那楼子里的主事人说,茉莉明明伤了身子,以后难以有身孕,没想到她这时候竟然有了。 童太太听到大夫说茉莉有了孩子,高兴得不得了。 送走大夫,对着茉莉和杨秀雪夸了又夸。 “还是秀雪这个在少奶奶当得好,这不,你才进门不久,就给咱家带来了孙子。” “茉莉也有功,要是给咱家生了男丁,你就是咱家的大功臣。到时候,娘一定好好奖励你。” 想到她们童家以后的繁荣兴盛,童太太就一阵高兴。因梅香带的晦气,一下子少了许多。 临离开之前,童太太又嘱咐杨秀雪早点也要个孩子,“嫡出的孩子还是太少,趁着你还年轻,多生几个。” 这话听在杨秀雪心中就有些不对味了。童太太这话,好像话中有话。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眼茉莉的肚子,顿时危机感大增。 当天夜里,童伟再来的时候,杨秀雪强忍着恶心和抗拒,两个人度过一夜。 事后,她心中难过,只能安慰自己,只要有孩子就好了。 慕太太也在几天后得知茉莉有身孕的消息,还让人送了一些礼品过去。 过了深秋,天气愈发冷了,冬天的衣裳也要备起来了。 这时候,苏的露的空间中已经存放了许多东西了。 水不用准备,吃的粮食,应急的药品,都准备地都很齐全。 十立方的空间,虽就不大,但是合理利用起来,还是能放不少东西的。 布匹和棉花也准备了一些。布匹苏白露买的是时兴的,就算用不到,也能送人,或者做人情。 除此之外,苏白露还准备了一些防身用的东西。 现在这个世道太乱,自保的东西还是要有的。 这方面,她还和慕斯言说过,慕斯言果然路子广,不知从哪找来一些硬货,苏白露心领神会,没问,慕斯言也投桃报李,也没在意她将这些东西藏哪儿了。 两夫妻在这方面,装傻是好手。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就要过年了。 因着慕斯言年后要离开了,慕太太的心情没有去年那么高兴。 原先虽说不常在家,好歹隔得近,说见也就是小半天的时间,说见就能见了。 往后去了别处,山高路远了,要是再想见面就没这么容易了。 一想到大儿子一家此去一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见面,慕太太就难过得不行。 今年的新年在一片沉郁的氛围中度过。 慕斯言早己做好了打算,今年过了十五就走。 对门的童家这个新年就过得比较开心了。 童老爷对周围邻居的吹捧和讨好没有白费,经过几家的牵线,终于拿到了几个大单,今年赚得盆洪满钵满。 再加上茉莉肚子里的孩子,童老爷和童太太可以说是红光满面。 只除了几乎被所有人遗弃的廖红英,她还是被童太太关在屋子中。一个人度过了一个凄凄冷冷的新年。 当然,还有一个不大高兴的人就是杨秀雪。 过年前,她娘家的母亲来了,名义上说是来看她,实则是来要钱的。 她娘捂着帕子,诉说着家中的不容易,“我对不起你哥哥,叫他一个人,连个帮衬他的弟兄都没有,他可是咱家最有出息的人,现在出国留学,为家旅争光,可家中就快要连他的生活费都给不起了。” “要过年了,也不知道你哥哥有没有吃的,能不能穿得暧?” 想到长子,杨母又是骄傲,又是心疼。 一双眼睛偷偷看向杨秀雪,眼中的期待就快要溢出来了。 杨秀雪这还有什么懂的,她娘不就是想从她这边拿点钱吗? 她是又气愤又无奈。 最后忍着气,给了一些钱。 杨母拿到钱,喜滋滋地离开了,杨秀雪自个儿在那生闷气。 第173章 坏了 加上,杨秀雪和童伟这么久了,肚子还是没消息,而且她明显感觉童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对她没了耐心。 家里的下人也是看人下碟的,现在竟然也敢在她的伙食上动手脚了。对她的态度明显不如从前。 杨秀雪不免有些着急了。 她不喜欢是一回事,可她不允许有人骑在她头上。 与她对比明显的是茉莉,自从她有了身孕,在整个童的地位水涨船高。愰若第二个女主人。 杨秀雪的手中虽说握着茉莉的把柄,但这种东西,不到万不得已,她是不会用的。 茉莉是她买回来的,若是她的出身暴露了出来,茉莉完了,她也好不到哪去。 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办法,她是不会轻易使用的。 过完节,慕斯言就没再出门了,手中的事情大部分都交给慕斯善处理了。 包括青霉素的事宜。 有需要慕斯言出面的,他早已做好了交待。 儿行千里母担忧,慕太太纵然不舍,也尽心尽意地给他们准备了行李。 苏白露和慕斯言也没有拒绝,慕太太准备什么,他们就拿着。 苏白露和慕斯言出发的时间越来越紧迫,临他们出发的前两天,已经显怀的茉莉又上门来了。 这次一同来的还有杨秀雪。 恰巧慕斯言也在。 杨秀雪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个会发光的男人。 自从她嫁进童家,除了最开始的那次,后来她不知来了慕家多少次,就是想再见慕斯言一面,可就是这么不凑巧,从那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他。 大多数时候都是在外面远远地看上一眼。 她很后悔,早知当时不那么矜持,同他多说上那么几句话,也能让他对她多点印象。 若是他能记起她们之间的交集,那就更好了。 本以为今天也一样,是不可能见到他的,没想到今天却给了她一个惊喜。 看着这个时常出现在自己梦中的男人,现在真实地出现在自己面前,杨秀雪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一错不错地盯着慕斯言,心噗通噗通地跳。 见了他,这段时间在童家所受的气一下子就消了。 茉莉也看到了这个长相出众的男的,论长相和气质,不知道甩童伟多少倍。也是她这么多年见过的最为俊朗的男子。 一阵惊艳过后,茉莉恢复了平静。 她住常只见过一个背影,就觉得他异常引的注目,今天一见面,果然如此。 看了看杨秀雪的目光,茉莉借着喝茶的功夫,掩盖住眼中的讥讽。 苏白露察觉到了杨秀雪的异样,看了慕斯言一眼。 片刻,慕斯言起身告辞。 杨秀雪听说他要走,心中不由十分失落。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身影直到隐没。 苏白露总算是知道她为什么来得这么勤了,原来是家中的花儿引来的。 她朝杨秀雪笑了笑,不置可否。 杨秀雪这才发现她刚才有些失态了,被苏白露一笑,面上有些不自然。 见茉莉在喝茶,没注她,心中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的谈话,杨秀雪总是不经意地将话题往慕斯言身上扯,几次下来,都被苏白露岔开了。 就连没多想的慕太太都有些疑惑。 苏白露也懒得戳穿她,反正她和慕斯言在家待不了几天就要离开了。 免得到时候太过尴尬。 在客厅坐了一下午,杨秀雪突然觉得混身有些不舒服,身上不可言说的地方有些痒。前几天就有了,主要在大腿和两股之间,刚开始只有零星的红点子,不是很痒,她也就没在意。 这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隔外的难受。 想挠,可这里这么多人,太不雅观。 强忍着想挠的冲动,杨秀雪借口有事,很快就离开了。 茉莉也跟走了。 回到家,杨秀雪总算是能尽情地挠痒痒了。 可是挠着挠着,有些不对。 将身上都挠出血丝了,还是不管用。 由于位置太过私密,也不好请大夫来看,只能强忍着让人去买些药回来。 夜里,童伟去了杨秀雪和房间,被她赶走了,就到了茉莉的房间。 大着肚子的茉莉帮他褪去衣裳,他背后的红色印解目惊心。 茉莉原先在风月场所的时候,这种事情看得多了,一眼就看出这是什么,没想到童伟身上会有这样的东西,骇了一大跳,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正巧童伟这会子觉得背后有些发痒,伸手去挠,却够不着。 他偏了偏头,对茉莉说道:“我背上痒,给我挠一下。” 茉莉大脑一片轰然,下意识下前几步,突然又清醒过来,猛然朝着后面退了几步。 好像看见什么脏东西。 童伟背上愈发瘙痒难耐,见茉莉迟迟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还不快点儿,想痒死少爷我?” 茉莉这时候己经回过神了,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扶着肚子,温言婉语说道:“大少爷,我身子不太舒服,你找个小子帮你挠吧。” 童伟听到她这样说,面上闪过愠怒,骂道:“真是没用!” 可背上的瘙痒己经难受得不行了,他也等不了找来小斯了,扭曲着胳膊,艰难地去挠。 不一会儿,童伟终于挠上了,痒意得到缓解,他舒服地喟叹了一声。 茉莉看着他已经血肉模糊的后背,头皮发麻,显些吐出来。 她恨不得现在就逃离这间房间,仿佛多在这间房呆上一刻,她就要被传染上。 茉莉挠了个借口打发走了童伟,也没了睡意,缩在离床比较远的一角,在椅子上凑合了一晚。 第二天一大早,就让的将床上的全部东西都换了。 还用醋把房间熏了几遍。 一连好几天,童伟要到这边来过夜,茉莉就挠借口推了过去。 童伟身上的瘙痒越来越严重,他自己也察觉到不对劲儿,后面几天就没出门。 直到大夫上门,说是脏病的时候,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其中心中最为害怕的是杨秀雪。 这几天,她用了药,稍微好了一点,还以为过不了多久就会好。 没想到,童伟得了这种病。 她的心在刹那间凉了。 这段时间,她为了要一个孩子,稳住自己的地位,一直和童伟在一处儿。 第174章 南川 苏白露和慕斯言出发的前夕,整个童家正闹得不可开交。 苏白露也没心思关注。 出发前,慕太太和慕老爷的离愁伤感自然不必说。 就连学业繁忙的慕斯敏也请假回来,为苏白露和慕斯言送行。 这时,苏白露和慕斯言已经在路上了。 他们带着小家伙,一路坐船南下。 南川四面环水,多山,地势复杂。 越是这样的地方,越是要小心。 此地民风彪悍,山上土匪也不少。他们去的那一路是跟着提前联系好的商队走的。 商队是楼兰川的,他有自己的势力,有特定的路线,故而还是非常安全的。 走了几天的水路,苏白露和慕斯言终于到了他们此行的目的地。 来之前,慕斯言已经和她说了此行的目的。 上次在上海遇到楼兰舟,两人已经商量好了,慕斯言到南川担任教育厅长一职。 一路的颠簸让苏白露来的一路大多是在睡梦中度过的,没看到什么风景。自然也就错过了进入闹市时的热闹。 等她被慕斯言叫醒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栋别墅。 楼兰舟已经在别墅外面等着了。 时隔快两年没见,楼兰舟感慨颇多。 上前给了慕斯言一个拥抱:“欢迎到南川!” 慕斯反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楼兰舟和慕斯言寒暄了一阵,又同苏白露打了招呼。 苏白露突然想到黄婉兰委托她带来的东西。 “你等等,我们带了些上海的特产过来,你顺道带回去。” 楼兰舟不知道想到什么,愣了片刻,点了点头。 别墅里面,楼兰舟早已安排人打扫好了。苏白露和慕斯言直接入住就行了。 楼兰舟的手下帮着将车上的行李卸下,他带了不少人,不一会儿就弄好了。 至于剩下的比较私密的东西,苏白露自己整理一下就好了。 考虑到南川比较远,他们就没从上海带人过来。 毕竟他们的亲人都在那边,让人背井离乡,远离亲的,跟着他们来这边,也不大人道。 在这边,找几个帮工,还是不难的。 他们的新家是一个栋独的别墅,四周也是这样的别墅,位置据说是在南川的最中心。 除了房子,后面还带有一个大的草场,天气好的时候,在上面摆个小桌,喝喝茶还挺不错的。 从二楼向远处望去,能看见远处四周的别墅群,还有四合院,再远一点就是繁华的街道,看来这处确实是位一城的中心位置。 更远处,就是村庄人家,人眼能看见的最远的范围,是延绵不尽的大山。 正值冬春交替之际,山林的树木除了部分常青的,大部分是应四时而变的,一片干枯。 总体来说,住惯了繁华的城市,来到这样的地方,对苏白露来说,也有点新奇。 稍微将剩下的东西整理了一下,翻出了黄婉兰让带过来的东西。 不多,两个小小的包裹。苏白露没有打开看过,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将东西给到楼兰舟后,楼兰舟又在家中略坐了坐,就回去了。 他给了慕斯言两天时间的缓冲时间。 趁着这段时间,苏白露和慕斯言去当地找了中人,给家中配备了几个伺候的人。 一个年轻的男的,叫顺子,跟着慕斯言跑腿; 一个年纪大的中年男人,约五十来岁,叫田叔,原给人做过管家,那家子迁到上海了,田叔不愿背影离乡,就没了差事。刚巧苏白露找帮工,就来试一试。此后帮着料理家中的琐事;一同来的,还有田叔的女儿,十八岁,叫田青,在家中做些杂活,打扫卫生什么的。 还有一个专门做饭的大婶儿,叫夫家姓麻,叫麻婶儿。 除此之外,苏白露还找了一个专门照看慕疏云小朋友的奶妈妈,四十来岁,称夏婶子。一同来的还有夏婶子的儿子,说是家中就只剩下这两口子人了。 夏婶子的儿子夏雷,十三岁,是一个长得壮实的小伙子,苏白露和慕斯言干脆一同招进来,做个小厮。看个门,跑个腿什么的。 给儿子找个奶妈妈也是无奈之举。 在上海的时候,这中一应大小事务有慕太太顶着,苏白露这个在儿媳也就没什么事。 见识过慕太太的忙碌,苏白露也知道,当家太太不是这么容易当的,至少要同人交际的。虽说她不是那么八面玲珑,也不太喜欢同心那些长了八百个心眼子的太太们周旋,不过人请究的就是入乡随俗。 住后每日少不得要和别家太太应酬,况用慕斯言的位置也由不得她躲懒。 这么一来,就没有那么多时间亲自照顾孩子。 还不如一开始就找人带着,也不会在用着的时候焦头灿额。 这些人加起来已经有六个了,照顾一大家子,是绰绰有余了。 慕斯言竟还嫌少了,又给她找了个丫鬟,叫春草,十八岁。 想到以后出门,少不得要带个人,苏白露也就同意了。 这才来不到一天,家中就多了七口的,属实热闹。 刚好从上海带来的东西还没完全归置好,现在有这么多人了,事情也就不必苏白露和慕斯言亲自做了。 指挥着一众人将所有东西都整理好,这里张终于像个家了。 处理好这边的事情,也该给家中报个信儿了。 在些之前,苏白露带着人地街上采购了一番。 买了一些当地的十土特产,和两人写的信一同寄了回去。 这时候,慕斯言也要走马上任了,开始了每天早出晚归的日子。 苏白露刚来些地,也没有熟识的人,也没着急拜访左邻右舍。 她在家中转了转,惊喜地发现,在后院草场的边边儿上,有一块小小的空地,虽说不是很大,只有七八十厘米左右的宽度,不过草场这么大,绕着一周下来,也有不少。 看这们子,原先应当是当作花坛的。 苏白露大为惊喜。 当即就拍板,这花坛不种花,用来种上菜。 就是种上花,也不见得美观到哪去。 种上菜,不仅看上来清新,还能有些收获。 只一点儿,种菜的时候,不许用大粪。田叔对女主子的要求虽说有些诧异,不过秒懂了。 第175章 麻烦 第二天就去集市上采买了当季的种子,当天带着家中所有人,种上了。 当然,施肥也没有气味很大的肥,从城外相熟的人家家中买了些沤好的树叶草木灰。 苏白露对他的麻利很满意,不愧是做过管家的人。 这样苏白露才放心将家中的事情交由他去办。 来南川的第三天,也就是慕斯言走马上任的第一天,楼兰舟举办了一场宴会,除了替慕斯言和苏白露接风洗尘,也想给他牵一下线,让他能快点融入到南川这一个摊子中。 不过对外就不是这么一个借口了。 虽然如此,长脑子的大多都能猜出楼兰川的用意。 当天晚上,苏白露穿戴打扮好,同慕斯言一同出发。 他们住的地方离楼兰川的督军府不远,苏白露和慕斯言也没坐车,慢慢地散步过去的。 走了十来分钟就到了。 他们过去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已经到了。 今夜的督军府灯火通明,古色古香的四合院热闹极了。 门口有带着武器的士兵把守。衣着华贵,风度翩翩的富贵男女有序进入。 苏白露和慕斯言将请帖递上,也跟着进去了。 楼兰川估摸着他们也快到了,关注着宴会大厅的进口。 慕斯言和苏白露俩一露头,楼兰川就看见了。摆了摆手,制止了他人的谈话,三两步上前,迎着慕斯言过去。 现场的人,大多是人精,楼兰川这一动,就知道慕斯言在他心中的份量了。 大部分心中庆幸,还好没得罪慕斯言。 只教育厅的几人,几人互相看了看对方, 面色有些难看。 想到今天白天,他们对慕斯言做的那些事情,心中都有些虚。 他们哪里知道慕斯言和楼督军的关系啊。 若是早知道,他们怎么会早早站队付秋平。 大家苦笑一声,都对还没到场的付秋平有些怨言。 在慕斯言来南川之前,楼兰川已经着手准备建立教育厅,从人都对这一职位虎视眈眈。 其中一人还是楼兰川的父亲手下的大将的幼子,付秋平,外出留学归来后,他在京地呆了一阵,因着资质平平,也没混出什么名堂。 年前听父亲说楼兰川要组建教育厅,就辞去了京地的职务,转投南川教育厅。 本以为靠着父亲在南川的势力,教育厅长的位置已经是自己口中的肉,没想到被一个半道来的截胡了。 同在文人圈,他对慕斯言也有所耳闻。 况且去年他妻子母亲的事情闹得这么大,哪怕后面澄清了,圈子中对他的评价仍旧是褒贬不一。 很不巧,付秋平就是贬的那一波。 慕斯言在文人界和留学圈中颇有名气,付秋平虽没见过慕斯言,也不妨碍他对慕斯言嗤之以鼻。就冲慕斯言识人不清,娶了个麻烦不断的妻子,还为了区区一个女人坏了自己的名声,也不值得他推崇。 今日白天,慕斯言来了,他总算见到了在界内颇有名气的人。 依他看,这慕斯言也就是一个徒有虚名的小白脸儿。 果然,他让众人孤立慕斯言,没想到,他就这样老老实实的坐了一天的冷板凳。 看到这里,付秋平更加得意。慕斯言...也不过尔尔。不管他在上海有多么大的名气,到了南川,是龙也得给他趴着! 想到唾手可得的教育厅长的职位,付秋平咬了咬牙,接下来的日子,且等着吧,他一定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付秋平才随父亲来到楼家门外,想到慕斯言也要来,心中暗自得意,想着各种办法,好让慕斯言在今天的晚宴上出个丑。 楼兰川看到慕斯言,很是亲热地和他聊了一会儿,接着又引着和当地的豪门势力让识。男人之间虚与委蛇,权衡利弊,慕斯言也是不卑不亢。 当然,这个时候的男人,也不大喜欢女人在他们谈正事的时候出现。 苏白露隐秘地地翻了个白眼儿,被一个外年轻的女人引到了别处。 女人二十四五岁的样子,身量比苏白露还要矮一点儿,穿着一身传统的大褂裙装。容貌秀丽,很上温婉可亲。 “我是兰舟的妻子,嫁前闺名任巧珍,虚长你一些,妹妹叫我任姐姐就好。” 她释放了善意,苏白露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从善如流地喊道:“任姐姐。” 楼兰舟太太边引着苏白露到太太们聚集的地方,边和她介绍南川贵妇的情况。 “多数太太们都挺好说话,我观你性子温和,想来和她们也是聊得来的。” “只一人,你见了她,要当心些。” “此女名叫付云裳,其父原是楼兰舟父亲的手下的一名将领,老督军去后,付老将军就接着在楼兰舟手下接着任职。在南川军中颇有些名望。兰舟也得让着他三分。 这付云裳的脾气不大好。从小被娇纵惯了,稍有不顺,就让人下不来台。” “等会她若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你听听就算了,千万别同她正面对上。” “她私下里,有些...,上一个得罪她的女人,据说现在没了踪影。”说到这的时候,楼太太摇了摇头。 后面的话,她不说,苏白露也知道。那女人的下场怕是不好。 楼太太接着说道:“不过你也不必太过担忧,慕先生和兰舟是好朋友,督军府一定会保护你们的安全。” 苏白露在心中反复咀嚼了付云裳这个名字。 楼太太带着苏白露到后。热闹的人群霎时静了。 一个年轻的女人,率先站起来,同楼太太打了声招呼。 接着,又用打量的眼光看了苏白露一眼。 “哟,这位太太是没见过的,不知是哪家的太太。” 其实大家哪里不知道苏白露的身份,最近慕斯言的担任教育厅长一职的消息,已经传得南川上流社会我尽皆知。 在座的都是南川有头有脸的人,说不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苏白露清楚这条,包括楼太太也知道。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不她听的话,苏白露虽听出此女来意不善,也没着急上火。 慕斯言一来就坐上了这个位置,惹人的眼那是一定的。 这种情况,来之前,就预料到了的。 第176章 不善 故而,听到这儿,苏白露也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回道:“我和外子初来南川乍到,夫家姓慕,请各位太太们多指教了。” 这时候,楼太太也趁机介绍苏白露同大家认识。 “这位就是咱们南川新上任的教育厅慕厅长的太太,以后都是自己人,大家可要和她好生相处。”说这话时,楼太太扫了一眼方才说话的女子。 那女人全部的目光都在苏白露身上,对楼太太这似乎话中有话的意思没大放在心上。 楼太太也没在意她的满不在乎。 接着同苏白露介绍起在座的太太们。 轮到刚才那个女人的时候,说道:“这位是何太太。” 而后以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何太太可是咱们督军府付将军的千金,也是咱们这些夫人太太们中,性子最活泼的。” 她一提,苏白露才知道,方才这个来者不善的女子就是付云裳。 心中有底了。 付云裳听到楼太太的介绍,漫不经心地坐着和苏白露打了招呼。 “原来是咱们川南新上任的教育厅长的太太,真是[久仰大名]了。” 这话多少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儿,苏白露淡淡地笑了笑,当作没听出来她话中的敌意。 部分太太们见楼太太有意引荐,也都向苏白露释放出了自己的善意。 三两句话把付云裳的针对岔了过去。 气氛又是一团和乐融融。 在宴会快开始的时候,付秋平终于姗姗来迟。 他甫一进入宴会大厅,目光在大厅中逡巡了片刻,就直奔慕斯言而去。 慕斯言和楼兰舟聊了几句,就同其他人谈了起来。 方才他进来的时候,楼兰舟对他的态度,众人都看见了,心里都有了盘算。 上海慕家他们虽没听说过,但世家大族之间,大多是盘根错节,一部份人目前还在观望,反正现在没摸清楚他的底,都秉着不交好,也不得罪的态度。 慕斯言容貌气度不凡,听闻也是出身书香世家,大部份人虽说目前还在观望,不过也吸引了不少人。 南川的世家多是大老粗,一部份人心中对文人,也多了分附庸风的心思。 这也就是留学归来的付秋平这么自信的原因。 刚进场的付秋平看到的就是慕斯言被众星拱月的这一幕,心里恨得牙痒痒。 这半路杀出来的程咬金不仅抢了自己的厅长的位置,还抢走了大家对他的崇拜,他一定要给他一个教训。 想到自己的计划,付秋平的怒气微平,嘴角泛出一丝冷笑。 慕斯言正和人交谈之际,余光瞥到门口的付秋平,不动声色地移开目光。 付秋平和南川的各大世家的人打了招呼,又和欲言又止的几个同僚闲谈了几句,宴会已经进行了一半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付秋平招一个端茶倒酒的丫鬟,和她调笑了一番,指着慕斯言,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引得那丫鬟娇笑连连。 丫鬟顺着他的目光,偷偷朝着慕斯言的方向看了一眼,面上更是不胜娇羞。 最后低着头,点了点头。 丫鬟离开一不会儿,不久又回来了。 见丫鬟端着酒水朝慕斯言走去,付秋平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 慕斯言正和大家说着话,突然觉得太阳穴有些庝,浑身也有些发热。 皱着眉头,有些不解。他强压着身体的不适,同大家说话,正打算告辞。 正说着,一个冒失的丫鬟端着一托盘的茶水,一下子全洒在他身上。 茶水倒是不烫,慕斯言的半边身子湿了个透。 丫鬟见状,连忙放下手中的托盘,慌忙道歉,“慕先生,您没事吧!” 她像是快要哭出声来,从怀中掏出一张手帕,要住慕斯言身上擦。 慕斯言本就有些不舒服,又被这毛手毛脚的丫鬟泼了一身,眉头蹙得愈发紧了。 手一拦,制止了丫鬟的动作,道:“不用了,我自己来吧。” 慕斯言稍微清理了自己身上的茶水,抬头看见丫鬟的面容,神色微冷。 他记性不错,这个丫鬟分明是方才给他端茶的那个。 看着放在一旁只喝了一半的茶水,慕斯言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唯唯喏喏站在一旁的丫鬟。 她低着头,慕斯言看不出她的神色,但那一双紧紧攥紧的手,显示了眼前这女子的不安。 这处的动作已经引来了许多人的目光,慕斯言向周围一扫,大多是担忧的神色,慕斯言在他们身上看不出什么。 都是看热闹罢了。 当看见付秋平的时候,慕斯言眼睛一眯,泛出丝丝冷光。 付秋平不仅一脸看热闹的表情,面上的跃跃令人欲试,显示着他知道些什么。 慕斯言初到此地,今日白天,付秋平带着大家孤立他,他岂会看不出? 在上任的前两天,他已经通过楼兰舟给的资料知道了此人的身份,南川付将军的幼子。 有过海外留学的经历。留学归来后,在京都一所中学担任过助教,去年年底才回南川,经其父引荐进入南川教育厅。 今晚上这一出,很难让人不怀疑不是此人搞的鬼。 此时,慕斯言身上的热劲儿更加灼人。 丫鬟也终于抬起头,鼓足勇气对慕斯言说道:“慕先生,您衣裳都湿透了,我带您换身衣裳吧。” 其余的人纷纷附和,“是啊,慕兄,去换身衣裳,咱们接着畅饮。” 慕斯言笑着点了点头,跟着那丫鬟身后。 临走前,暗自招手引来另外一个稍小点儿的丫鬟,“去女眷那边,同我太太说一声儿,就说我去后面换身衣裳。我姓慕,就说找慕太太就是。” 交待完这些,慕斯言把腕上的手表取了下来一同给了小丫鬟。 “这个也给我太太,让她帮我保管一下。” 说罢,从口袋掏出一块儿大洋给她。 那小丫鬟看见大洋,眼睛一亮,喜滋滋地应了。 “您放心,我这就去找慕太太。” 看着小丫鬟走了,慕斯言快步上前,状似不经意地问那泼他一身的丫鬟。 “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听他问自己的名安,面色一红,心中激动。 娇羞地回道:“我叫红霜。” 偷偷瞄了一眼慕斯言俊朗的容颜,想到他的身份,红霜心中更是小鹿乱撞。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红霜的心噗通直跳。一双小手捂着胸口,又期待,又紧张。 第177章 有情况 宴会进行到一半,苏白露坐在一众太太们中间,听着这些太太们八卦。 她偶尔也说些在上海的时候的趣事。 除了付云裳时不时阴阳怪气,气氛还算和谐。 太太们之间,无非就是谈些衣裳首饰,东家长,西家短。 “听说商太太又给商老爷纳了一门姨娘,她可真大度。” “大度?你也不看看那商家是谁做主?商太太娘家败了,若不是还有个嫡子,这大太太的位置,恐怕也保不住。” “商户就是商户,一点也不讲究,听说那商家新进门的姨太太,现在一副当家大太太的模样,商老爷已经把家中的一应大小事务都交到她手里去了。” “不会吧,哪家没个姨太太,商家的姨太太竟这么...?” 在坐的,除了少有的几家太太家中没有姨太太的,多数都有。 “还是咱们督军太太有福气,楼督军整天和一群大老爷们儿混在一起,眼中除了你,哪还有别的姑娘。” 楼太太笑笑不言。 那太太又将话题转移到付云裳头上:“还有咱们何太太,要说好,你家何局长对你也太好了。一心一意不说,那简直是有求必应啊。” 付云裳听到这句话,面上得意,心里很是受用。 “那是,他敢不对我好!就等着我吃爹的枪子儿!” 几位太太笑笑闹闹,好不热闹。 闹罢过后,付云裳将头扭过来,看向苏白露。 “也别光羡慕我,听说咱们慕厅长也是独饮一瓢。” 太太们知道两人不对头,笑笑附和了几句,准备将话题岔过去。 “咱们慕太太也是难得的好福气。” 付云裳却不随众人的愿,盯着苏白露断续说道:“我母亲还时常说我小气,说我念了几天学堂,倒是越发小性了,没想到慕太太比我还小气。” “听闻慕太太是农家出身,原来你的想法也和我们这等人家没什么不同。”付云裳喝一口茶,目光却还是落在苏白露身上。 苏白露一晚上被她盯着,时不时被阴阳怪气一通,已经积了些火气。 想都没想,笑着说道:“都是一样的人,自是没什么不同。我祖父在时,还曾说过,我家祖上数十代,也曾出过将军呢。” 付云裳心念一转,立马回过味儿来,苏白露说的是什么意思。 有些恼火,怒目圆睁,一双眼睛像是要冒火。 “你!...” 苏白露无辜地反问,“何太太怎么好像有些不高兴,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旁边的人见事情不对头,立马打圆场。 “两位都说的有道理,咱不讨论这个话题了,慕太太刚来南川,怕是还没尝过咱们南川的特产吧。”一个太太说着,将一盘拇指大的红色果子推到苏白露面前。 还有几个太太也推了一些糕点到付云裳面前。坐在她身旁的一位太太悄悄不知和她说了什么,付云裳对着苏白露冷哼了一声,暂且消停了。 苏白露也很无奈,听了楼太太对付云裳的评价,她本不想和付云裳对上,没想到她不依不饶。 这其中可能还有什么原因。 想到付云裳的为人,苏白露暗自警醒。 表面上暂时灰复平静,付云裳也没找苏白露不自在了。 苏白露也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继续和一众太太们东家长,西家短。 一个小丫鬟在一旁朝这边看了好几眼,目光在一众太太中看了好几眼,犹豫了一会儿,小心地朝苏白露这边走来。 他答应了慕先生来叫慕太太,走到太太们的地方,才想起自己不知道慕太太长什么样儿。 她在在座和几位太太,都有些眼熟。 只一个长相美丽的太太是完全眼生的。 为了保险起见,她走到苏白露面前的时候,还小声确认了一下。 “您是慕太太吗?” 苏白露看着眼前这个不认识的小丫鬟,有些疑惑,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温和地说道:“我是,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小丫鬟将慕斯言的手表拿了出来,递给苏白露。 “慕先生的衣裳打湿了,说云后面换一身衣裳,让把这个手表给您收着。” 苏白露接过手表,看了一下,这确实是慕斯言的手表。 在手中把玩一两下,眉着微皱,瞬站明白了慕斯言的用意。 从怀手包中拿了一玫银圆,“慕先生在哪换衣裳,带我过去。” 小丫鬟见这一天就得到了两个银圆,心里喜滋滋的,立马点头,在前面带路。 苏白露跟着丫鬟身后,来到了后院专门收拾出来给客人们更衣的地方。 丫鬟带着苏白露走得快,不一会儿竟看见了慕斯言的影子。 虽然隔得有些远,苏白露一看就看出是慕斯言。 两人成亲这么几年,她对慕斯言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看见他们身后还跟着一个鬼鬼崇崇的男子,苏白露面色一变。 想了一会儿,当作不知道。 见慕斯言进了其中一个房间,苏白露记住了房间号,打发了丫鬟。 见小丫鬟走了,苏白露才继续朝着慕斯言的房间走去。 眼见那鬼鬼崇崇的男子在慕斯言的窗外徘徊,苏白露看了看四周。 从左侧绕过去。 从后面找到了慕斯言进的房间,好在窗子没关紧。 苏白露小心将窗户打开一个缝隙,听里面的动静。 可以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她声音太小,苏白露听不大清楚,不过慕斯言的声音倒是很清楚。 不知那女子说了什么,只听慕斯言说道:“不用了,你出去吧!” 而后,里面就没了动静。 房内,慕斯言愈发难受。身上的燥热越来越重,大脑愈发昏沉,视物也不大清晰了。 听到这丫鬟的话,慕斯言眼神神阴沉得吓人。 那丫鬟借着送衣裳的借口,试图往他身上靠。 慕斯言若不是尚有理智在,早冲这丫鬟发火了。 将丫鬟喝退,慕斯言扶着桌子,等着苏白露的到来。 他知道凭借她的聪慧,一定会过来的。 第178章 会合 过了一会儿,苏白露听见里面完全没了动静,思量了一会儿,从窗子外面爬了进去。 慕斯言的头脑越发昏沉,浑身滚烫。 迟不见苏白露过来,他难得有些急了。 听到窗子处传来的声音,慕斯言神情一凛,紧握茶杯的手骨节发白。 在看见苏白露的那一刻,面上的戒备瞬间褪去。 轻声道了声:“你来了。”声音沙哑。 苏白露观他面色潮红,双目水润,明显有些不对劲儿。 急忙上前查看。 “你这上怎么了?” 慕斯言简短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说道:“我身体有些不舒服,你先陪我回家。” 苏白露知道里面有问题。方才她在外面看见的那个鬼鬼崇崇的男的,说不得也在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 这时一个女声在门外面响起。 “慕先生?您衣裳换好了吗?我进来了?” 苏白露狠狠拧了拧眉头。 慕斯言朝着苏白露嘘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回道:“先别进来。等会儿就好。” 直到外面的脚步声离开,两人才站起来。 苏白露借着这个空隙,偷偷从空间中弄了一点空间的水,一杯杯地给慕斯言喂下。 慕斯言虽说脑子有些混沌,这水一过他口,立马就尝出了不同。 他没说话,静静地将苏白露递过来的水都喝了。 苏白露说道:“方才人在你身后看见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她给慕斯言描述了那的身高和打扮。 慕斯言揉了揉昏沉沉的大脑,低声说道:“那人应当是付将军的儿子,付秋平。” 苏白露听到这个姓,瞬间明白了付云裳针对自己的原因。 想到她们夫妻俩这一晚上都被这两兄妹坑,苏白露的眼神逐渐不善。 “慕斯言,你还撑得住吗?” 喝了苏白露递过来的水,他的大脑清明了些许。 他点了点头。 “可以。” 苏白露看见他额头在这微冷的时节,沁出了汗。 恨得咬牙切齿:“咱们可不能放过那使坏的人。” 在心中想了一番,苏白露开始了她的动作。 她先从后面看了一眼,见后面没人小心地从窗户中爬出去。 苏白露悄悄绕过,去前面看了一眼。 一下子就看见了在慕斯言门外的一对男女。 不一会儿,苏白露又从窗户中爬了进去。 她将自己的计划同慕斯言说了。 “他们不是要你身败名裂吗?” “咱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不一会儿,丫鬟红霜又问了,慕斯言装作不醒人世的样子,一声不吭。 不一会儿,门外的两人等不及了。 “慕先生?您还好吗?” “慕先生?我进来了?” 苏白露紧帖着门边,能听见门外两人说话的声音。 “进去看看!” 红霜嗯了一声,就要推门进来。 苏白露则早已在门口作好了准备。 等那丫鬟进开门进来的一瞬间,直接将她砸晕。 解决了丫鬟,苏白露的主要目标放在付秋平身上。 付秋平站在后面,还没进门,眼睁睁看着红霜倒下。 心中正惊异,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一只手拽了进去。 一阵天旋地转过后,还没来得及看清是谁,后脑一阵发痛,就失去了意识。 第179章 劲爆消息 苏白露和慕斯言整理好衣裳从更衣室里面出来。 这时候的慕斯言已经在空间水的作用下,浑身的药力消失殆尽。 两人若无其事地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 不一会儿一声尖叫从后院传出。 宴会厅的人都惊了一下,楼兰舟神情一肃,“去看看怎么回事!” 同时女眷这边的楼太太,也听到了动静。 她急忙起身,带着一众太太赶了过去。 两方人马同时出动,看热闹的人群将后院堵了个严严实实。 楼兰舟和楼太太对视一眼,面色都有点不好看。 没想到宴会举行了一半,就出事了,岂不是打他督军府的脸! 他倒是要看看,谁敢在他楼兰舟的地盘搞事情! 尖叫的是一个丫鬟,看到楼兰舟和楼太太以及众多的富贵人家的先生太太都来了。 她神色慌张,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指着房间半掩的门,支支吾吾说道:“督军…太太,里面……” 楼兰舟没什么耐心听她说结结巴巴半天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一把推开,他正要进去,被这丫鬟抱住大腿。 “您还是别进去了,这里面是……是…….” 楼兰州有些不耐烦,“里面是谁?说!到底是什么事情!” 丫鬟低着头,在众人的注视下,说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震惊的名字。 “慕先生,里面是慕先生,他和红霜….和红霜在…” 越说丫鬟脸色越红,她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羞人的事情。 方才只是看了一眼屋里的情况,就已经羞得她脸颊通红。 这种表现不肖她再多说,两个人一男一女,在里面做什么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围观的人形色各异:“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 “就算再怎样急不可耐,也不能在督军府做这样不体面的事情。” “知人知面不知心,没想到慕斯言竟然是这种人。” “这文化人就是和咱们大老粗不一样,敢想敢干。我老杜服气!” “……” 太太们也在叽叽喳喳地讨论着。 付云裳听到幕斯言做出这样的事情,幸灾乐祸道:“刚才还说慕太太好命来着,岂料立马就就打了脸。” 别的太太听了,面上的表情有些微妙。 这里这么多人,当事人就在现场,大家也不好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楼兰舟听说里面是慕斯言,面色一沉。 他不相信慕斯言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和他太太关系有多好,他不是没有看见过。慕斯言虽然表面不苟言笑,但凡看见他的太太,眼里总是有不易察觉的温柔。 他了解这种心情。 所以根本不相信出丫鬟口中说的人就是他。 要么里面的人不是他,要么就是他被人暗算了。 第一种情况还好说。若是第二种情况,想到慕斯言如今的位置,不得不令他多想。 楼兰舟脑海里面第一个闪现的人就是付将军的小儿子。 付将军几次暗示,想把教育厅厅长的位置安在付秋平身上。现在慕斯言出了事情,他自然也有嫌疑。 第180章 乌龙 考虑到以上诸多因素,楼兰舟有些迟疑了。 站在房门口,脑海中已经在想应对之策。 慕斯言是他的好友,这次也是专门受他邀请来的。 他绝对不能让慕斯言有一丁点的闪失,哪怕是名声上的瑕疵,也不能有。 心念电转之间,楼兰舟已经下达了命令:“都散了吧,慕先生的为人我了解,他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柳儿,我再问你一遍,你确定这里面的人是慕先生?” 楼兰舟一双利眼,死死盯着丫鬟柳儿,仿佛只要她说一个“是”字,就能立马用凌厉的目光将她杀死。 柳儿看见这骇人的目光,心尖一颤,咽了口水,哆哆嗦嗦地否认道:“回…回督军,我…我…我没看清楚;许是看眼花了。” 楼兰舟这才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 围观的众人,见他有意偏袒,心中思绪各异。 楼兰舟的铁杆支持者,虽在心中有些埋怨慕斯言,也不得不为他打圆场。 “我就说嘛,慕厅长那样光风霁月的人物,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 “听说慕厅长和慕太太恩爱有加,想来也不可能公然打慕太太脸的。” 付云裳第一眼就不喜苏白露这个慕太太。 不说慕斯言抢了她兄长的厅长之位,就说她那妖媚的劲儿就惹人厌。 简直是个狐狸精! 当她没看见,她一出场,总引得在场的男人将目光投向她。 她没来时,她付云裳可是南川第一美人。 现在在苏白露的衬托下,不管是她,还是南川别的太太小姐们,都有些黯然失色。 她向来自恃貌美,没想到被一个小小的农家女抢了风头。 这样她心中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现在好了,那慕斯言并不如他表面上表现出来的那般正人君子。 慕斯言作为一个文人,毁了名声,无异于毁了一切。 现在这个厅长的职位,能不能坐稳,还是两说。 再者,她可是很期待看苏白露看见自己丈夫打她的脸,最后如丧家之犬那般,灰头土脸地滚回去。 眼见人群在楼兰舟的强硬态度之下要散去了,付云裳站了出来。 别人怕督军府,她付云裳可不怕。 她父亲是前督军手下的要将,可是跟着老督军打天下的。 现在在南川军中,也是颇有威望。在南川不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有的。 难道她付家这等良将忠臣,还比不过不知道从哪个边边角角冒出来的慕斯言! “慢着!” “这丫鬟说话吞吞吐吐,前后不一,颠三倒四。恐怕她的话,不能信。” “要想证实这里面到底是不是慕厅长,看看不就知晓了吗?” “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楼大哥英明神武,也怕被小人蒙蔽。” “再说,慕厅长是来搞教育的,自然是人品过关,才能成为令人信服的师长之辈。大家说是吗!” 楼兰舟看着这个嚣张跋扈的付云裳,脸色一下子阴沉了下来。 父亲去后,留下口信,想让他和付家联姻,这联姻的对象,就是付云裳。 他也算是看着这个女人长大,对他的为人处事和性格很是不喜。 父亲是何等谨慎、周全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一夕之间,突然就遭到了北川的暗算。 可恨那段时间他在国外求学,没能及时赶回来。 等他回来的时候,父亲已经下葬,事情已成定局。 他一直怀疑,南川军中有奸细。 最先怀疑的就是父亲的心腹,付家。 可惜他调查了这几年,一直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事实告诉他,付家没问题;可心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已经生根,发了芽。 付家人虽然表面上拥护他,可他总觉得付家人的心思难料,若是贸然联姻,很有可能发生不可控制的事情。 可当时南川因为父亲的去世,局势动荡,不得不联姻,先巩固自己的实力。 于是他就选了南川当地大族,任家联姻。娶了任家的大小姐,也就是现在的楼太太。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目的,付云裳人是任性,可绝对不是个蠢人。 她却要同自己对着来,单付云裳的一言一行,很难让楼兰舟信他们付家没有异心。 “付云裳,这里不是你胡闹的地方!” 付云裳也不喜欢楼兰舟这个野蛮的男人,还好老督军让她和楼家联姻的时候,没成功。 付云裳冷笑一声,看着周围的众人,“究竟是我胡闹,还是你楼督军故意偏袒慕斯言!” 楼兰舟眉头皱得死死的,一脸铁青地看着她:“你…” 后院不远处一个隐蔽的角落,观看了事态发展全过程的苏白露和慕斯言见火候差不多了,缓缓从角落中出来。 苏白露拦下一个在外围看热闹的小丫,恰巧是那个给慕斯言传过话的小丫头杏儿,在杏儿一脸诧异的目光,塞了一块儿大洋给她。 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杏儿又得了赏赐,眼睛发亮,连忙点头。 扭头朝着人群中钻去,不一会儿就挤到了里面。 “督军,我有事要跟您汇报。” 杏儿是府里管家的女儿,楼兰舟认得她。 以为是管家有什么急事找他。 就招了杏儿上前。 杏儿连忙将苏白露同她说的话转达给了楼兰舟。 听了杏儿的话,楼兰舟心中松了一口气。 仍旧夹着眉头问付云裳:“你确定一定要看?” 付云裳见还妥协,还以为自己的指责生了作用。 “一定要看!咱们南川可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道德败坏的人都配为良师。” 楼兰舟冷笑了一声:“正好,我也是这么觉得的。” 围观的人,见事情有了转机,心里都是一提,有担忧的,也有兴奋的。 楼兰舟的心腹面色不好,另外的人则是幸灾乐祸。 由楼兰舟牵头,领着一众人进了房间。 屋内地喘息声一声大过一声。 窗子关得严严实实,不大通风,难闻的气味儿散布了整个屋子。 房中的情形有些不堪入目。 男女的衣裳,凌乱地丢在地上。 床帷之间,隐约看见一男一女缠在一起。 第181章 不可能 付云裳看到这样不堪入目的场景,得意一笑。 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看慕斯言有什么资格做这个教育厅的厅长。 她大喝一声:“慕厅长好雅兴,可这督军府不是你慕府!” “没想到鼎鼎大名的慕先生也会犯这样的错误,着实有些失礼了!” “失礼”这两个字,她咬得极重。 就差说慕斯言不要脸了。 楼兰舟一派的人纷纷捂脸,心中对慕斯言的不满升到了顶端,对请他来的楼兰舟也生了几分埋怨。 他们周旋了这么久,投入了这么多的钱,好不容易才组建起来的教育厅,差点就被他给毁了。 “我就说,嘴上没毛,办事不牢。” “这还没上战场呢,主帅就被人给俘虏了!” “丢人!” 付云裳听到众人的取笑和埋怨,别提多舒爽了。 心中的郁气一扫而光。 “我就说嘛,还是自己人可信。” “咱们南川的风气,绝对不允许外人带坏!” “至于慕先生,我想还是上海更适合他!大家说呢?” 这时,苏白露挽着慕斯言从门外进来。 清脆的声音,高声询问:“我怎么好像听到了我家先生的名字!怎么了?” 这时所有人才将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看到慕斯言从外面进来,纷纷有些错愕。 “慕厅长,你不是在…” “你在这里,那,里面的是谁?” 这下大家都意识到不对劲儿了。 楼兰舟一派的人,看见他,瞬间将埋怨吞了回去,心中松了一口气。 见慕斯言看来的目光,不好意思朝着他尬笑了一下,接着目光灼灼地看起了热闹。 慕斯言没说什么,将目光转向付云裳。 看到他,付云裳声音尖锐地惊呼一声,指着帷帐喊道:“不可能!你不是在里面吗?” 苏白露歪着头看她,“何太太可真是奇怪。是我觉得屋里太闷,让我先上陪我出来转一圈。” “这会儿怎么大家都觉得里面的人是我先生。” “再说了,我先生向来洁身自爱,也是读过圣贤书,识礼仪的翩翩君子,又怎会在别人的府邸,这么做这等不知廉耻,毫无下限的事情!” “我和我先生很是和睦,不为别的,就算是为了我的脸面,也不会在公然场合,与人苟且。” 付云裳被苏白露一通说来,面色一阵红一阵紫。 付云裳丢了这么大一个人,看着始作俑者、乱传消息的小丫鬟,厉声喝道:“里面的人是谁!为什么要污蔑慕先生!说!” 当前的情况,让这个小丫鬟也傻眼了。 明明说好的里面是慕先生,这会儿怎么又不是呢? 她也搞不清楚状况了。 面对付云裳的声声厉喝,大脑有些发懵。 情不自禁地开口说道:“是付三少爷叫我这样说的,我什么也不知道啊。” 这话一说出口,才觉得不妥。 果然,众人听到她的话,一阵哗然。 “竟然是付三公子!” 想到付秋平一直对厅长之位虎视眈眈,视为囊中之物,最后却被外人截胡。 做出这样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 不过,这里面不是慕先生,又会是谁? 答案不言而喻。 付云裳听到从丫鬟口中吐出来的名字,顿时如遭雷击。 以她三哥的性格,倒像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果然,细听帐内男人的声音,很是熟悉。 第182章 揭开 这时候,付云裳彻底慌了。 “怎么会…怎么会是他!” 楼兰舟一声令下,“把里面的人给我拖出来!我看是谁,敢在督军府胡来!” 付云裳闻言瞳一缩,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三哥可是父亲的骄傲,要是让他知道,她毁了三哥,一定会打死她的! 付云裳拦在所有人面,面色惨白,嘴巴上仍旧不饶人。 厉声喝道:“不许动!” “谁敢动!就是和我付云裳过不去!” 众人闻言齐齐翻了个白眼。督军发话,谁敢不动,当场就被收拾了! 这南川是楼家的地盘,可还没改姓付呢! 果然,几个家丁没有搭理她。 楼太太示意两个丫鬟把付云裳拉开。 帐子中的男女被人托了出来,不出所料,就是付将军的三公子,付秋平。 看见他,大家了然。 不然,付云裳在看见慕斯言后怎么又忽然改口? 付秋平和红霜被人扯出来丢在地上,竟然还要当着众人的面胡来。 两个人身上光溜溜的,羞得丫鬟太太们纷纷回避。 苏白露看见付秋平的一身弱鸡肉,和一副营养不良的菜鸡身板,差点儿闪瞎了一双眼。 慕斯言也在第一时间蒙住她的眼睛。 贴着她的耳朵,温声说道:“别看,丑。” 苏白露乖巧地点点头。 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付秋平身材很一般,肚子上都是赘肉,哪比得上食饮有节,起居有常,经常锻炼的慕斯言。 人家可是有八块腹肌的呢。 楼兰舟也没想到付秋平被人揪了出来,竟如此的不要脸皮。 暴喝一声:“荒唐!把人给我分开!” 苏白露暗笑,想害她家慕斯言,活该。 再来的时候,她在空间中装了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其中就有烟柳之地常用的东西。 没想到还真的在这种场合上用上了。 她将这两个人打晕后,就给两人灌了那好东西。 虽然不知道药性怎么样,不过想来是差不了的。 楼兰舟派了两个人,拉了半天,才勉强把付秋平和红霜分开。 楼太太见状,立马让丫鬟给两份披上衣裳。 好歹有了个人样。 即使被分开,两人依旧哼哼唧唧,看四周的男男女女,目光火热。 成过婚的太太们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小声骂了一句“畜生”就纷纷躲了出去。 楼兰舟见状,让人打了两桶水给两人淋上。 初春天寒,一桶冷水下去,付秋平和红霜终于清醒了。 看着眼前的情形,刚开始有些迷茫,搞清楚了状况后,有些不可置信。 “不可能!怎么会是我!明明该是…”,付秋平话说到这儿,觉得有些不妥,及时止住了。 楼兰舟冷哼了一声,“怎么不继续说?” “你是不是想说,怎么不是慕厅长!” 付秋平越过人群,见到站在一旁看好戏的慕斯言夫妻,狠狠地咬了咬牙,摇头说道:“我喝醉了,还以为这是家里。” 他还不知道,有个小丫鬟,已经将他给卖了。 楼兰舟看向慕斯言,慕斯言对着他摇摇头。 楼兰舟会意,“竟然是这样,我还当是谁想要在我这督军府里,弄些乌烟瘴气的事情。” “你虽非有意,到底也不雅观。” “念在付将军的份儿上,这次就算了。我希望这种不小心,不要再有下一次!” “这丫鬟既然已经是你的人了,你带回去吧。” 付秋平忍着心中的滔天愤怒,勉强点了点头。 楼兰舟见状,招呼大家散了。 好好的宴会,被这件事情一搅,也没有开下去的兴致了。 宴会提前结束,宾客纷纷退场。 苏白露和慕斯言留到了最后。 楼兰舟询问慕斯言此事的前因后果。 最后问到为什么要放过付秋平。 慕斯言淡淡地答道:“此人不过是庸才,有他没他都不影响。 付家的心思还没暴露,暂且先留他一段时间。 等我在南川站稳了脚跟,再收拾他不迟。 若付家真的有什么问题,免得现在把人逼急了,狗急跳墙,可就不好了。” 苏白露和慕斯言回到家,已经是半夜时分了。 折腾了一天,又经历了这么刺激的事情,苏白露也有点累了。 洗漱过后,就打算睡了。 慕斯言搂着她的腰,黏在她身上,不肯让她入眠。 屋内的灯都灭了,眼睛看不见任何东西,五官敏感度一下子就上来了。 慕斯言的喘息声粗重,声音嘶哑,轻轻在她耳边呢喃道:“我的药效,好像还没有全部解掉。” “夫人,帮帮为夫。” 尽管夫妻之间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 听到慕斯言的话,苏白露的心还是忍不住有些发酥。 轻声嗯了一下。 两人便陷入了纠缠。 次日,等苏白露醒来的时候,一旁的枕头早就凉了,慕斯言已经不在好就了。 苏白露抓了抓凌乱的发丝,看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怀表。 已经上午十点半了。 她照了照镜子,镜中妖娆美艳的女子,眉宇之间尽是慵懒。 脖子和锁骨上,密密麻麻的红痕。 可见慕斯言昨晚是多么用力。 苏白露用了半盒粉,都没能将这些红痕掩盖,幸好现在是初春,南川的气候稍冷。 苏白露穿了一件立领的旗袍,再搭上一件雪白的貂皮披肩,完美的遮住这些痕迹。 下午,附近的太太们约着打麻将,给她下了请帖,苏白露思索了一番先推了。 不过她让人给各家送去了从上海带来特产。 大多是大伯母送给她的绸缎。 这些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的花样出来。 反正她一个人也穿不完,放着过时了,可就不好了。 故而这次来南川,就全部给拉过来了。 本来也是打算送人的。 她这几天也认识了一些夫人太太。 关系好的,关系不好的;需要处理好关系的,无关紧要的。苏白露心里大致有了个衡量。 将这些东西分配完,明面上这次带来的东西,也少了一半。 付云裳那边她没送,昨晚宴会上的事情,大家都知道。 若再送给付云裳,岂不是显得她慕家人脾气,是任人揉圆搓扁的面团。 第183章 赢 除了付云裳,各家都收到了苏白露送来的土特产。 付云裳得知了,正在家里发疯。 屋子里的东西摔了一地。 “这个贱人!贱人!” “她敢瞧不起我!” 丫鬟见她盛怒,也不敢劝,站在一旁瑟瑟发抖。 门外何宵见状,立马转身离开。 家中这头母老虎,从来不讲道理。 打又打不得,骂也骂不得,眼不见,心为净。 何府足足闹腾了一下午,才安静下来。 付云裳可是恨透苏白露夫妻了。 要不是她们,自家三哥怎么会丢了,这么大一个人? 害得她被她爹臭骂了一顿,警告她不许再生事。 本来想忍她几天,没想到这个贱人现在又来打她的脸,这让付云裳如何忍得了。 当天下午,苏白露又收到了各家太太们打麻将的请帖。 这次她没拒绝。 这些夫人太太们,闲来无事就爱这些玩意儿。 她想融入进去,这麻将还真是非打不可了。 银元她舍不得用,就将临别前,婆婆慕太太塞给她的全国通用的银行券拿出来用了。 这玩意儿说白了就是一张纸,银行承认的时候,它才有用,万一哪一天,银行不承认了,它也就成了一张废纸。 哪有真金白银实在,安全。 苏白露挑出小面额的,有一元的,五元的,的10元的,林林总总,装了200块。 到了聚会现场,看着几个太太,苏白露这才摸过味来。 付云裳也在,在场的几个太太,基本是她那一头的。 看来今天是想让她大出血呀。 苏白露也不怂,要想破局,还是得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若是一个不小心,被人出了千,那可就惨了。 苏白露运气不错,前半场一直在赢,付云裳和其他两位太太输得面色发青。 “胡了,清一色。哈哈,承让了。” 又叫她胡了一把,付云裳和另外两位太太这下坐不住了。 几人使了个眼色。 苏白露一直盯着他们,就当没看见。 乐呵呵地开始抓牌。 连输十把,终于看出些门路。 她们摸脸,就是要筒子,摸几下要几筒;撩头发,就是要条子,撩几下要几条。 搞清楚了规律,苏白露打起来就容易多了。 又开启了大杀四方的情形。 开玩笑,她陪着婆婆慕太太打了这么久的麻将,不说雀神,半个总归有的。 一整天,付云裳何另外两人输了个底朝天,兜比脸干净。 临走前,付云裳咬牙切齿地同称赞了她:“慕太太可真厉害!” 苏白露礼貌的笑道:“承让,我知道,你们让着我呢,不然今天也赢不了这么多。” 付云裳气得鼻子都歪了。 重重的哼了一声,一甩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另外两个太太今天输惨了,勉强对苏白露笑了笑,送她出门。 回到家,苏白露数了数今天赢到的钱,竟然有足足1000块。 还是川南的太太们有钱,光这1000块,上海普通人家攒20年都未必攒得到。 她知晓今天赢的不少,没想到竟有这么多。 怪不得几个人走的时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这么多钱,在川南开店铺,恐怕也要好几个月才能赚回来吧。 第184章 再遇 赢了付云裳一伙人一千大洋,苏白露心情很好。 立马就带着春草和夏雷去街上逛了一圈。 自从来了南川,她还没好好逛过。 自从上次宴会,付秋平出了个大丑,被人打响了德行有亏的标签,撸掉了教育厅的工作,整个川南教育厅就成了慕斯言的一言堂。 总的来说就是,原来巴结付秋平,给慕斯言使绊子的那批人就是墙头草,现在没了付秋平这个破烂靠山,他们终于认清了自己的位置。 现在是慕斯言说什么就是什么。 只能说这些人先用着,等彻底站稳脚跟,再换上自己的人。 再说,培养自己人也有个过程,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办成。 而在这段时间内,厅里的活儿得有人干。 只要不考虑他们的忠心,把他们当作牛马使就对了。 夫妻俩的事情都办得很顺,心情那叫一个好。 川南多山,地势也不平坦。 这边的街道和房屋,大多数建在斜坡上。 商铺酒馆之类的也是。 走不了多远,就是台阶。 自从苏白露来了后,城里从富家太太们开始,立马学起了她的穿衣打扮。 优雅的旗袍,精致的披肩,甚至有人开始学起了上海女性洋气的发型。 走在街道上,随处可见姑娘太太们穿着旗袍,脚踩着高跟鞋,优雅地路过。 今天没有下雨,太阳光四处通明,川南的天空碧蓝,空气清新。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挎着篮子,背着篓子,挑着担子的,各色各样的人都有。 如果忽略其他的外部因素,这里倒像是一片盛世烟火之地。 在上海那样灯红酒绿的城市待久了,这久违的烟火气倒更让人心情愉悦。 川南有很多山货,菌子,木耳最为盛名。 苏白露挑了几家品相好的,绝对安全的干菌子,准备邮寄回去给慕太太和族长夫人。 一起邮寄回去的,还有满满的几张注意事项。 在逃荒的路上,她就和慕斯敏中过招,那滋味是一点也不好受。 菌子来川南,她也吃过几顿,味道确实不错。 只希望慕太太一定要看注意事项再吃。 除此之外,他还买了,许多川南特有的玉石,珠宝,孔雀石之类的。 虽然都不是很贵,也算上是她的一点孝心。 反正这些钱都是白得来的,随意花,她一点都不心疼。 就是不知道付云裳他们看见了,会不会心疼? 南川市不是很大,苏白露将将逛了一上午就逛完了。 除了一些本地的特色,别的倒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在外面吃过中午饭,苏白露就带着一大一小回去了。 走在路上,一个熟悉的影子,一闪而过。 苏白露还以为是自己眼花,没在意。 这世上这么多相似的人,怎么可能是他呢? 不过本也就是不相干的人,不管是不是,对苏白露来说,都没有什么要紧。 苏白露正准备离开,突然一个乞丐模样的男子冲上前来,狠狠抱住她的大腿。 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嚎着,“大姐,我可算遇见你了!” 第185章 原主的便宜弟弟 苏白露没想到她能在川南这处,遇见原主的便宜弟弟。 虽然眼前这个乞丐模样年轻男人,衣衫褴褛,不修边幅。 熟悉而平凡的五官,还是让苏白露一眼就认出了他。 几年前,他还是个正在变声的公鸭嗓子少年。 苏白露不得不感慨,时间过得真快。 自从万秋菊的恶行暴露之后,原主这个便宜弟弟和苏喜姘头郑红妹的女儿一起消失了。叫什么来着,好像是叫什么大丫吧。 时间久得她都不记得了。 后来那家被苏喜他们租了房子,被万秋菊一把火烧了的那家房东,呼天抢地的来找她,想让她赔偿房子的钱。 苏白露出于人道主义,给了100块大洋,才将人打发走。 她是真的没想到,这两个人能跑了这么远,从上海跑到了南川。 这得是多么狗血的猿粪呐。 万秋菊烧死了苏喜和郑红妹,墩子之后,怕房东来找麻烦,苏立夏和周大丫带着从废墟里挖出来的银元,当天就买了去外地的船票,离开了上海。 他本来准备带着郑红梅回老家预省的,哪知道半道上遇到了扒手,全部的家当被人偷了个一干二净。 因为没钱买回去的车票和船票,就偷摸上了一辆拉货的船,辗转来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山旮瘩。 在这里,他和周大丫结成了夫妻。 靠着打零工,做伙计,勉强糊口。日子虽然过得艰难,有人陪着,好歹有个盼头。 本以为一辈子这样就过去了。 没想到,三个月前,周大丫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家里的家务也不料理了,用他们好不容易存下来的一点点积蓄,描眉画眼,擦脂抹粉,买新衣服,打扮的妖妖娆娆。 他干的是苦力活,每天早出晚归,当时也没太在意。 没想到第一次做工的时候,不小心扭到了腰,被东家打发回来休息。 在家中看到了,令他头顶变绿的一幕。 周大丫和一个彪形大汉,在屋内不知羞耻的交缠。 他愤怒地冲进去,不仅被那个奸夫狠狠打了一顿,甚至还想要他的命。 他好不容易逃了出去,等天黑了回去看了一眼,却发现自家的屋子被大火烧成了渣渣。 什么都不剩下了。 而周大丫早已经不知道在哪里了。 就这样,那个奸夫也不肯放过他,到处派人找他,目的无非就是想灭口。 他装成乞丐,这一装,就是小半年。 每天住在城外的破庙中,靠着山中的野果,树皮度日。 去年冬天差点冻死。 今天他终于忍不住了,想进城来讨口吃的。 没想到却看见了一个,让他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他那个狠心的大姐,竟然也到了这里! 苏立夏心中对她是有恨的,恨她太冷漠,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她不帮忙就算了,还落井下石。 她都已经这么有身份地位了,哪怕只是随手拉他们一把,从指甲盖里露一点东西,都够他们一家生存了。 非要折腾得他们家破人亡,日子凄惨无比,她才开心。 尽管如此,在这个陌生的城市,看见她,苏立夏还是差点哭出声。 第186章 带回 苏立夏冲上去,狠狠抱住苏白露的大腿,哭得像个190斤的傻子。 “大姐,救我!有人要杀我!” 大庭广众之下,他们这儿闹的一出,很快就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 苏白露认得他,夏雷和春草却不认识,以为是哪来一个不知好歹的乞丐碰瓷。 夏雷立马将手中的东西往地上一堆,狠狠一脚朝着抱着他家太太大腿的乞丐身上踹去。 “滚开!哪儿来的乞丐!你知不知,我家太太是什么人!” 苏立夏被一脚踹在心窝上,干呕了几声,吐出几口苦水,几欲昏厥。 一双手却像藤蔓一般,死死抱住苏白露的腿,长长的指甲在苏白露的小腿上掐出月牙血痕。 夏雷正准备上第二脚。 苏白露一声吃痛,扫了眼四周的人,喝止道:“行了!都停手!” 夏雷向来听话,女主子喊停就停。 苏立夏却依旧不松手,“我不放,大姐,我真的是你弟弟啊!你救我!” 苏白露烦躁的说道:“行了,我知道了,松手,我带你回府。” 苏立夏听她说完这句话,再也撑不住了,白眼一翻,倒了下去。 苏白露见状,翻了个白眼。 找了几辆滑杆车,顺带着把苏立夏也弄了回去。 她和慕斯言在南川不知道,被多少双眼睛盯着。 刚才那一番闹腾,苏白露注意到好几个鬼鬼祟祟的人。 苏立夏这事,还是要妥善处理。 赶紧将人弄回自己的地盘才是紧要的。 他是个蠢货,他和原主这种天然的身份就能引出许多麻烦事情来。 苏白露不想承认他,可现在她和慕斯言还没彻底在南川站稳脚跟。 暂时将人先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等后面再说。 回到家,苏白露安排人给他收拾了一下。 这货也不知道多久没有洗澡了,浑身的气味熏得人难受。 方才拉滑杆的师傅,还管她多收了五角钱的清理费。 负责给他洗澡的夏雷,足足洗了两大桶黑水出来。 苏白露也换了一身衣裳。 苏立夏的一双爪子黢黑,刚才抱她大腿的时候,在她身上留下一大片黑印子,她身上这套旗袍算是废了。 他抓着苏白露的时候太痛苦,她的小腿上还留下了十个血迹斑斑的月牙形状。 苏白露自己用酒精消了一下毒,好在隔着一层衣服,不然光他手上的细菌都够她受的。 话说回来,她刚才在街上看见的,觉得有点眼熟的人,难道是周大丫? 临近中午,慕斯言听说了她在大街上的事情,请了半天假赶了回来。 捏着她的胳膊,关切地问道:“有没有受伤?” 苏白露摇头,拉着他坐下,“没事。” 将街上的情况简单和他说了一下,说起了苏立夏的处置情况。 “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了他,接下来恐怕要将他放在眼皮子底下了。” “此人虽然与我有那么点血缘关系,你知道的,我不大喜欢他。” “我知你也不喜他,不过为了周全考虑,只能先由他在这里了。” 慕斯言明白,妻子的想法正是他的想法。 “不过,还需得放着些他。我永远记得这家子对你的伤害。” 苏白露暖暖一笑,靠在慕斯言胸膛上,“当然了,我也不是傻的。他什么德行,我一清二楚。” “下午就吩咐田叔再找两个人回来,专门盯着他。” 慕斯言考量了一番,摇了摇头,“下午我去一趟督军府,找兰舟借几个人回来。” “南川之地,民风彪悍,你出行起居多些人手,我才放心。” 苏白露一听要请保镖,干脆拍板:“那就多请几个!” “咱们都配备上!我养你。” 慕斯言闻言,温声一笑,亲吻了她的头顶。 “就依夫人所言。” 第187章 慕家不缺大爷 隔天,慕斯言领回来一群彪形大汉,个个长身高八尺,孔武有力。 苏白露数了数,一共十个人,听慕斯言说还配了枪。 有了这群人 ,苏白露家周遭的可疑人员瞬间少了一大半。 还有灵闪几个猥猥琐琐在阴暗的角落里,观看。 苏白露觉得凡人,让新来的护卫去威胁了一通,这些人人才完全。 这群人都是以代号为名,为首的叫南零,剩下的从一到九。 她将安立夏带回来后,这货足足吃了三只鸡,五大碗饭。 当天夜里窜了一夜稀。 止泻后足足睡了,两天两夜,才稍微有个人养。 苏白露已经交代过家里的佣人,苏立夏虽然是她的弟弟,让他们不要区别对待,更别讨好他,当个普通下人就行。 田叔能当管家,自然是有几分颜色。 见女主子说的句句真心实意,也吩咐下面的人:“太太的话你们都听见了,不要过度曲解主子的意思,按照太太说办就是。” 一群人老老实实的应下了。 苏立夏来到了这个气派的富贵人家住的别墅,还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 他大姐可是这里的女主子,他作为别墅女主子的弟弟,以后也是这边的主人。 苦日子过够了,他再也不想当个没权没势被人欺负的底层。 也该他时来运转,走了这么多年的背运,终于能够尝尝荣华富贵的滋味了。 苏立夏还不知道苏白露的打算,看着身上下人穿的衣裳,眼里闪过不满。 这些人也忒不识趣了。 怎么能拿下人穿的衣裳给他! 不说做新的,去他姐夫那里拿几套也行啊! 苏白露安排好家事,正在看各家太太送来的拜帖。 苏立夏一步三摇晃地闯了客厅。 看到苏白露,以往的记忆闪过脑海,苏立夏有些害怕地抖了抖肩膀。 刚才生起的意气风发,瞬间跌落。 苏白露不大耐烦看见他,见他像个火柴棍子一样,在一旁抖啊抖的,翻了个白眼,问道:“你来做什么!” 苏立夏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 小心翼翼的扯了扯身上的衣服,还不忘看苏白露的脸色,“大姐,我身上这件衣服…” 苏白露将请帖放回盒中,“有话就说,吞吞吐吐干什么!你这衣服怎么了!” 苏立夏咽了口口水,小声说道:“大姐,这衣服是不是有些不合适?” 苏白露说道:“不是挺好的,哪里不合身了。” 苏立夏硬着头皮回道:“我是你弟弟,怎么能穿下人穿的衣裳。” 苏白露这才知道他的心思。 “什么弟弟不弟弟的,就算是亲弟弟又怎么样?” “我可是嫁出去的姑娘,你还能去吸血吸到我身上不成。” “这里是我的家,没的你一个不讨人喜欢的娘家弟弟在这里充少爷。” “我救了你一命,给你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多的,一概没有。” “对了,顺便告诉你,你若是想留在这里,就得以下人的身份。” “若是想当少爷,请你离开咱们慕家,去外面当去。” 苏立夏没想到他的心思刚生出来,就被苏白露一盆冷水浇灭。 目光发直地看着苏白露。 他就知道,这个大姐一向心狠,怎么可能让他过舒服的日子。 苏立夏心里有怨言,但现在也不敢说出口了。 他明白,一旦出了慕家,说不定很快就回被周大丫的奸夫发现。 “田管家,领苏立夏去分派活计。” 苏立夏木愣愣地被管家拖走,带到了,后院的草坪上。 丢给他一个扁担,两只水桶。 “从今以后,你负责清理这片草坪和小菜园。” “要记住,太太不喜欢带粪便的农家肥,要提前沤树叶当肥料。” 管家走后,苏立夏看着歪斜在地的空桶,蹲下身抱头痛哭。 “呜呜…” 他命苦啊! 父母双亡,长兄短腿入狱,媳妇儿跟人跑了,还找奸夫追杀他,长姐自己做着富家太太,锦衣玉食,却逼他做下人。 这天下,应该没有比他更命苦的人吧。 苏立夏哭嚎了半天,一个搭理他的人都没有。 半晌,他用袖子擦擦鼻涕眼泪,捡起地上的木桶和扁担,慢悠悠的水井旁边走。 第188章 一群人来 何府 后院 付云裳听到监视苏白露的人回报,说苏白露当街带回去个乞丐弟弟,思忖这里面有些文章。 她又派人去打探了一下慕家,没想到他们不知哪儿找来一群人将慕家围得严严实实的。 凡事探头探脑的,都给打发了。 她的人也被轰走了。 付云裳立马觉得这里面的事情不简单。 第二天一上午,推了原本约好的聚会,往慕家递了拜帖。 苏白露知道她不怀好意,以身体不适的借口打发了。 付云裳不意外,她和姓苏的关系本来就不好,这在整个南川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又接接连递了几回,苏白露以同样的借口挡了回来。 说白了,就是不想给付云裳使坏的机会。 付云裳在家砸了一通杯碟,几天后带着一群太太们直接登门拜访。 来的人多,苏白露总不能将她们全部拒之门外,只得引了她们进来。 “听说慕太太病了,好几天没出来走动,大家伙儿担心,今天来看看你。” 付云裳接过话,阴阳怪气地说道:“我可是往慕府递了好几张帖子,慕太太都以身体不适为由拒绝了。还是别个太太们面子大,慕太太带着病也要迎进来。” 苏白露吩咐丫鬟仆人给众位上了茶,淡淡的说道:“何太太是精贵人,我生着病,不好待客人。现在不一样,诸位太太都是玲珑巧心,我若是有哪里不周到的地方,看在我年纪小的份儿上,必定会帮忙圆了去的。” “这也实在是无奈之举,咳咳,我心愚计笨,若是不小心得罪了何太太,恐怕要吃付将军的枪子儿了。”苏白露似开玩笑地说了一句。 付云裳哪里听不出她的讽刺,将茶盏重重的往桌上一搁。 “慕太太可别污我名声,咱们付家可是一心一意为督军办事,为百姓谋利。” “你我即便有些口角之争,也不至于令我做出此等事情。” 苏白露貌似松了一口气地说道:“如此说来,我倒放心了。” “方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了付太太的君子之腹。是我的错,以后有机会,我自罚三杯为付太太道歉。” 付云裳今天来的目的可不是,为了和她东拉西扯斗气来着。 轻蔑的垂下眼皮,将话题转移。 “听说慕太太府上来了个小舅子,咱们都不是外人,跳出来让我们瞧瞧。” “慕太太长得这样标致,想必你弟弟也是人中龙凤。” 苏白露听她终究还是扯到了苏立夏的头上,淡定地拒绝了。 “舍弟面目普通,上不得台面,还是不要污了各位太太的眼。” 此时同付云裳一起来的,基本上都是他这一派的。 这时候也搞明白了付云裳的目的。 闻言,纷纷助力。 “慕太太哪里的话,谦虚太过了可不好。” “难不成青年才俊还藏着掖着不是,只要他在南川生活,早晚要带出来见人的嘛。” “就是,许太太说的是,慕太太生得钟灵毓秀,令弟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第189章 春笋 一群人说来说去,就是要看看苏立夏。 任由一群人磨嘴皮子磨了大半天,苏白露就推脱。 等她们临走前,苏白露叫上了正在后院翻地的苏立夏。 付云瑶看着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又看了看苏白露。 不可置信地指着苏白露,“这真的是你弟弟!” 苏白露点点头,“如假包换。” 一群富家太太们盯着苏立夏研究了半天,没看出什么门道。 左看右看,都只是一个普通的庄稼汉。 苏立夏被一群傅家太太当猴一样看了半天,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付云瑶没想到苏白露说的竟是实话,害得她浪费了好几天的时间,一甩帕子,气呼呼得走了。 送走这群人,苏白露让苏立夏退下。 苏立夏摸不着头脑。 她和慕斯言也不是全然相信苏立夏的话,这些天正在查他的过往。 上海那边也托了人去查。 相信过不了多久,就有消息了。 她们夫妻正在关键时刻,怕是一个小小的苏立夏,也不能掉以轻心。 上海那边传来消息,青霉素的生产工艺终于成熟。 现在正在开展药品的药效和毒副作用的试验阶段。 苏白露相信,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过不了多久,就能正式使用了。 越是这个关键的时候,身边的每一个人都要是妥当的。 付云裳那边,见过了苏立夏,终于死心了。 不过仍旧没有放弃对慕斯言和苏白露夫妻的监视。 这次更加隐秘了。 也不完全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其中还有她父亲交给她的任务。 正好借着她们之间的过节,闹一通,好探探对方的底细。 付云裳虽然也不知道她父亲在谋划什么,仍把这件事情当作头等大事来做。 在南川,她们付家能有这么高的威望,全靠她父亲的睿智。 她只要办好父亲交代的事情,哪怕在南川横着走,也没人敢拿她怎么样! 她的富贵都寄托在付家身上,自然积极得很。 时间一晃而过,南川进入了喜人的春季。 苏白露吩咐人种在后院草场边上的韭菜、小青菜长得喜人。 看着就舒服。 南川多山,山上多竹,一场春雨过后,漫山遍野的笋子冒尖出头,不过几天就长得寸许。 附近的村民和城里的女人每年这时候都要去山上采笋。 吃不完的晒成笋干,一整年的菜品又多了一样。 苏白露听说后,两眼冒光。 她前世今生都出生在平原地带,从来没有见过这场面。 留下几个人照看小家伙。 苏白露特意早起一天,带着府里的老老少少,浩浩荡荡地出了城。 慕斯言得知她要去山上采笋,让她讲请来的十个护卫也带上了一大半。 苏白露得知后,诧异了一瞬。 心领神会的将家中的机密物品藏好。 这天,三五成群的百姓,有老人、妇人、小孩儿,背着篓子,挎着篮子,腰间系着布袋子,说说笑笑地出城了。 树林中不仅有笋子,还有各种菌类,小动物也有不少。 苏白露光想想就觉得好玩儿。 第190章 夺笋 苏白露背着手,如郊游一般,闲庭信步的走在自己的队伍前。 活泼的春草采了路边的野花,给苏白露编了个花环。 苏白露丝毫不嫌弃的戴在头上。 这个花环,让她想到了许久以前,同慕斯言她们去小鱼山郊游的情景。 慕斯言也是这样,手指翻飞,给她和慕斯敏一人编了一个花环。 那次虽然发生过许多事,终归,大家都平平安安,她和慕斯言也因为那次的事故,阴差阳错得结为夫妻。 正值晚春,阳光明媚,一路上野花开得艳丽,还有蝴蝶来采蜜。 一群人笑着闹着,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山上本是荆棘丛生,走的人多了,前面的人已经把路开出来了。 苏白露一行倒也不是很难走。 不过有人走过的路上,笋子都被人挖得干干净净也是事实。 苏白露一群人自己带了砍柴刀,沿着别人踩出来的路走了一段时间,就自己开路了。 带来的护卫个个精壮,砍一条小路也是三两下的事情。 这边几乎都是竹林,他们只走了没多远,就发现了一大片笋尖冒出来,喜得苏白露赶紧喊停。 “这里不少了,先把这些笋子搬完,再去别处。” 说完,苏白露率先蹲下身体开始拔笋子。 知道今天要上山,她特意找了身粗布衣裳穿着,不仅宽松,还很方便。可劲儿造都没关系。 这附近的笋子实在是太多了,苏白露搬了一会儿,索性坐在地上搬。 春草、夏雷、田青都来了。 几个人忙的眼睛冒光。 都是贫苦人家出身,白来的东西,摘起来可开心了。 苏立夏没来,听到要出门,这货吓得连忙摇头。 说是追杀他的人还没找,他不敢出门。 见他这么怂,苏白露就由他待在家中。 离开前,特意吩咐人看着他。 几个壮汉也来帮忙,咔咔一顿拔,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一篓子。 苏白露人多,效率高,不一会儿就装满了三个篓子。 除此之外,她在这个地方发现了很多蘑菇。 苏白露不大认识本地的蘑菇,田青在这块地方长大,经常跟着婶子开门进山,认识不少没毒的蘑菇。 苏白露就安排她来采蘑菇。 一群人忙活了个把小时,竟然装了满满三大篓子。 苏白露见状,干脆组织人现场剥笋。 多空点位置,今天一天大干一场。 拔完了这处的笋子,苏白露早护卫的建议下,又深入了一些。 慕府 一个鬼鬼祟祟的人,身手灵活地从后院翻墙进入。 苏立夏正给菜地浇水,刚拿起葫芦瓢,后颈一麻,人载倒在地。 那人麻利地脱下苏立夏的衣裳,套在自己身上。 还因衣裳太臭,踹了苏立夏一脚。 而后熟门熟路地在主屋里游走。 看见书房,眼神一亮,确定没人看守,直接进去翻找了一通。 不多久,那人从书架里面一个隐秘的角度找到一份文件,稍微翻看了几下,面色一喜,鱼一样溜出了院子。 教育厅 慕斯言办公室 有人来报,悄悄在慕斯言耳边说了一番话。 慕斯言面色一凝,淡淡说了声:“知道了。” 等人退去,慕斯言敲了敲桌面,拨了通电话。 第191章 收获 付府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看着手里的信件沉思。 旁边的年轻人上去瞅了一眼,轻蔑地一笑。 “父亲,看来,咱们做的事情确实引起了楼兰舟的注意。” “这个慕斯言果然是搞教育的,人古板得很。” “他如今不仅怀疑我,只要是前督军的手下都被他们盯上了。” “这小子还在一个个地排查。但是一点都没查到点子上。” “比如这个林家,这家伙私吞军饷,他竟然没查到。” “李家偷拿军火,竟也没查出来,这算哪门子本事!” “也就是一届迂腐书生,叫他搞教育还行,玩政治和治理,他懂个屁!” “就说这次,咱们的人能轻易拿到这份资料,还托了他太太的福。听说是为了上山采笋,打虎中的护卫都带走了一大半。” “对了,她那个人乡巴佬弟弟也出了一份力。” “简直是笑死人了,有这样的娘们儿,他慕斯言能干成什么事!光后院都保不住,哈哈…!”付秋武想到慕斯言太太的拖后腿行为就忍不住嘲笑。 身材魁梧的男人,也就是付将军付令生却没有掉以轻心。 他打过这么多胜仗,自然知道不轻视任何一个人的道理。 哪怕慕斯言表现得多么差,情况看起来对他们多么有利,他也没有张狂。 谨慎,才是他能活到今天的主要原因。 看出大儿子的轻视,付令生呵斥道:“行了!这件事情还是谨慎为好!关乎付家大事,事关重大,哪怕他的影响只有芝麻大点,也不能掉以轻心。” 听出父亲话里的严肃,付秋武收了嘲讽,认真答道:“知道了,父亲。” “对了父亲,小妹说想做掉慕斯言的太太。” 付令声一听,大喝一声:“胡闹!” “老子正在关键时候,她来添什么乱!” “告诉你妹妹,不准妄动!不然老子打死她!” “知道了,父亲。” … 苏白露这边一群人搬嗨了,越进越深。 其他人都是做惯农活的,一人背着一篓子白嫩嫩的竹笋也不大累。 苏白露是主家,没人敢让她背。 她时常喝空间水,身体素质杠杠的,甚至比护卫大汉都好。 除了笋子,大家还采了一筐野菜。 下午两三点,身上带的所有装笋的工具都装满了,苏白露一行人才下山。 几个大汉每人背上背着一篓,肩上扛着一袋,几个女孩儿和夏雷拿得少一点。 忙活了一上午,满载而归。 苏白露已经琢磨着怎么吃了。 可以凉拌,腌起来,炒着吃,吃不完的可以晒成干储存。 到时候再给亲戚们寄一些去。 说到物资,苏白露还有一种想法,或许可以做点速食,比如方便面以及压缩饼干。 至于材料问题,她得研究研究。 族长大伯家有各种生意,若是弄成了,专门开个铺子弄去卖。 二来也能自主做一些保质期长的粮食,用于急行军。 南川势力总归要洗洗牌,到时候免不了一场大战。 还有北川,时常想吞并南川,到时候是谁吞并谁就不好说了。 慕斯言这次来,除了帮楼兰舟稳定南川,收拾北川,还有为组长家堂哥报仇的缘故。 总之这次来这里,除了血海就是火海。 她必须做些什么,不能让慕斯言一个人扛着。 第192章 防备生 从山上回来,慕家足足连续吃了三天的笋子。 苏白露那天上了一趟山,过了把瘾后就再也没有去了。 夏雷、田青、春草倒是又去了几次。 凡是去摘笋子的,苏白露都按照比市价高一点的价格付了酬劳。 得到额外的钱,几个年轻人特别高兴,干劲十足。 南川城百姓不少,这附近的笋子很快就被扫荡一空。 苏白露便不让他们去了。 她开始捣鼓方便面、压缩饼干,甚至开始研究自热火锅。 不过,她向来不怎么会做饭,当然只是动动嘴皮子,把这几项艰巨的任务交给了厨娘夏婶子和田青、春草。 同时,上海那边正式传来消息,第一阶段的实验完成。动物试验说明青霉素可行。 此后,他们征求了重伤、当前,医疗水平无法救治的重病病患,自愿试用了青霉素。 有的最终还是没能救活,但有一大半的几率能挽救生命。 苏白露听到这个消息,心里松了一口气。 慕斯言闻言更是激动,连夜计划筹集资金,为大批量生产做准备。 并写了一封跨洋信,打算应上海研究部门的要求,购买更多、更先进的设备。 当然,这项研究目前还在保密状态。 一等完成所有的实验,获批各种认证和检测,就能正式投入生产和使用。 所有人都没想到,一个即将影响全世界的壮举正在一群青年中悄无声息的进行着。 国家势弱,前有前朝割地赔款,国家财产大量流到国外。 国内成了一块肥肉,人人觊觎。 各种封锁,让国人苦不堪言,反抗无力。 慕斯言明白,再好的东西,不过是给别人做嫁衣。 他们必须好好筹谋,先为自己国家做好打算,剩下的寻求共同合作的势力。换取他们需要的东西,积蓄抗争的资本。 不过现在说这话还为时过晚。 苏白露没想这么多,她只想先做好手头的事情。 太太们清闲,隔三差五的下帖组局。 不是打牌就是茶会。 苏白露纵然也很烦,还是不得不去。 付云裳一派时常阴阳怪气,楼太太一派多数是和稀泥。 苏白露听得多了,也就不疼不痒。 敢阴阳她,就在牌桌上杀得人面色发青。 虽然一坐大半天,每每坐得腰酸背痛,见他们太不爽,苏白露就高兴了。 因为苏白露经常赢得多输得少,时间一长,太太们都不爱跟她一桌打麻将。 苏白露可不依,她脸皮厚,谁敢阴阳她,她就热情地拉着她输钱。 时间一长,付云裳一挂的也不大敢当着她的面阴阳怪气。 只有付云裳本人依旧很坚挺,可在输了几千大洋后,也不再热衷组牌局了。 看她的眼神却越发阴沉。 苏白露就当作没看见,心里却生了一些防备。 她可没忘记,刚来南川的时候,楼太太说过此女心狠手辣,很有可能借着自家的势力除掉过她看不顺眼的人。 苏白露从来不觉得自己会成为那个让她忌惮,而不敢动手的例外。 要知道,一些女人疯起来,手段一点都不比男人狠。 第193章 日常 “过两日休沐,一起出去走走?” 夜晚,苏白露正在对镜卸妆,慕斯言拿着一本书半躺在床上,目光柔和地对她说道。 这段时间他太忙,自从来了南川,已经快小半年没同妻子好好相处了。 苏白露每天基本上都在应付那些太太们,早已经觉得无趣,听慕斯言一提去外面散心,立马就答应了。 “我正好也想去郊外走走,带上小家伙,咱们一家来个郊游。” 慕斯言将手中的书放在床头,朝苏白露张开双手,“不带他,就咱俩去。” 苏白露将脸上的润肤乳揉开,一脸坏笑的扑在慕斯言怀里,用纤白的小手摸着他俊朗的下巴,“怎么,咱们慕厅长竟变得有情趣了。” 说完,殷红的小嘴凑了上去。 慕斯言掐着她的细腰,眼神逐渐热火热。 慕斯言度在妻子骂骂咧咧声中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第二天,慕斯言回来的比平时略早些,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 在家中转了一圈,没看见苏白露,问家里的佣人,“太太呢,怎么没见?” 田青边端来一杯茶,边回道:“太太去了陈太太府上,应该快回来了。” 慕斯言嗯了一声,摆了摆手,示意田青下去。 去婴儿房看了小家伙。 小家伙已经一岁多了,小手小脚的在他的小床上睡得正酣,浓黑的头发,白嫩嫩的小脸鼓鼓的,长长的睫手因睡着一颤一颤的。 慕斯言还记得他刚出生的时候,长得格外像他,妻子还开玩笑这个儿子白生了。 随着他的长大,五官看起来越发像他母亲。 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是整个五官最像的。 慕斯言轻轻摸了摸孩子的黑发,轻笑了一下,退了出去。 自己拿起茶几上的报纸边等看边等孩子的娘回来。 田青又过来添了一回茶,放下一壶开水,轻手轻脚地下去了。 虽然先生待她们这些下人从来没有怎么着,态度甚至可以说是温和,她总觉得先生冷冷的,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威仪,在他面前不免有些紧张。 也就对太太和小少爷的时候,才能从他脸上看出明显的笑意。 慕斯言等了一会儿,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六点了。 刚站起身想去门口看看,就听见门外传来的女子欢快的说话声。 “太太,您没看到,您说严太太的丈夫博爱,要她将女人带回家给他丈夫的时候,严太太的脸都要绿了,哈哈,太好笑了。” 苏白露得意一笑,“想送给慕斯言送女人,当咱们家是开窑子的!她不是大度吗,既然她这么大度,就带回去给她先生做姨太太算了!” 听到自家妻子一番虎狼之词的慕斯言:“......” 好笑的抚了抚额,迎了上去。 “夫人辛苦了。” “今日为夫有礼物要送给你。”慕斯言边说边上前去牵苏白露的手。 苏白露诧异慕斯言竟比平时回来的早些,听到他说的礼物,有些好奇,“什么礼物,我看看。” 慕斯言从怀中掏出盒子,打开一看,一颗硕大的钻石戒指在残阳的余光下,熠熠生辉。 “听说这玩意儿很流行,给你买了颗玩玩。” “我给你戴上吧。”慕斯言拉起苏白露的手,小心的将钻石戒指戴在苏白露的左手无名指上。 这东西早就在上海流行了,西川这边最近也刚流行起来。 慕斯言听到厅里有人炫耀,心中就留意了几分。 特意买了整个南川最大的一颗回来。 钻石虽然在苏白露的眼中没什么特别的,但慕斯言送的,意义就不一样了。 她高高兴兴地在拿起来欣赏了一会儿。 这断时间,这些太太们像是搞批发一样,人手一颗,越发显得廉价。 苏白露从前是不屑的,慕斯言买的这颗就一样了,以前看不大顺眼的、觉得只有炒作价值的钻石,现在看来好像也有点意思。 第二天,苏白露参加太太们的聚会,大出了一场风头。 太太们羡慕得很,瞬间觉得自己手上的钻戒都失了光彩。 付云裳心中又酸又涩,将自己手中的那颗偷偷摘下随手丢进包中。 想到自已的计划,嘴角露出阴狠的笑。 第194章 危机前奏 次日,慕斯言休沐,苏白露让家里的佣人简单地收拾了一些行李,带着春草和顺子一起出门了。 城外有一座温泉山庄,现在天气正好,正是泡温泉的好时候。 慕斯言这次难得休息两天,夫妻俩打算就在山庄中玩上两天,那附近还有一些风景区,在那边烤烤肉也十分不错。 最重要的是那边离城里也不算太远,马车只要大半个小时就到了。 温泉山庄建在山上,来得起这边消费的大多是达官贵人,在山脚下几人只看到寥寥无几的人影,多数是大户人家的仆人。 孔武有力的年轻挑夫光着膀子,一身肌肉,在四五月的天大汗淋漓地从他们身边经过。 人虽不多,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挑夫,轿夫和仆人没少过。 慕斯言眯了眯眼睛,吩咐顺子先回去。 “就送到这儿吧,回去和麻婶儿说,太太的枕头忘记带了,叫她送过来。” 苏白露诧异了一下,麻婶专管做饭,哪里知道她枕头在什么地方? 虽然疑惑,也没多问。 山脚下还有抬滑杆的,苏白露和慕斯言没有选择坐滑杆上去,慕斯言紧紧牵着苏白露,边走边赏景。 一行三人慢慢地往上爬。 苏白露和慕斯言的身体素质不错,倒不觉得累。 约莫爬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山顶。 山顶上建着几栋洋房。 有住宿的地方。 还专门辟了一个场地做成了麻将室。 纵观四处,洋房群旁边一边是温泉,一边是马场。 温泉旁还有个按摩的地方。 后边是餐厅,餐厅里还搭建了戏台。餐厅旁有个卖烟酒的小铺子。 再往后是一片桃林,现在这时节已经挂上了小果。桃花开的时候进去逛一下也挺有意境。 这老板简直是个鬼才。 泡完温泉去按摩,按摩完了去吃饭,边吃饭边听戏,有时候也会安排歌舞。 吃完饭,想打麻将的打麻将,想骑马的骑马,出去走走看看风景也不错。 苏白露和慕斯言刚进来就被人认了出来。 “原来是慕厅长和慕太太呀!” “你们夫妻俩生得好,走到哪儿,哪儿亮眼。” “早就想请二位来此地逛逛,又怕唐突了,今儿竟遇到了,真是缘分呐…” 一群人围着寒暄,有要请客的,或是请吃饭的,都被夫妻俩拒绝了。 慕斯言这次带着妻子来,不过是想散散心,玩了一下。 他记得妻子从前在上海的时候,还挺喜欢到街上逛逛。 来了川南这个山咔卡,街上也没什么好逛的,只有这处,还算不错。 当然,他们也看到了不少熟人。 县里的富户徐太太,做茶叶生意的商老爷,在警察厅任职的副局长,还有,苏白露貌似看见了一个熟人。 只看到一个背影,她还没看清,就消失在楼梯拐角。像是付秋平,但她不太确定。 她只在上次宴会见过那斯一面,后来他在教育厅呆不下去,听说久很少见到他人了。 “慕太太这次来了可要好好玩玩。 今儿晚上咱们组了局,慕太太一起来打麻将?” 家里做运输的朱太太邀请苏白露打牌,被旁边一个太太用胳膊肘碰了碰。 苏白露见了,笑了笑拒绝了,“不了,我家先生在呢,他不爱我总打麻将。” 慕斯言也浅笑了一下,“我太太身子不好,久坐伤身,多谢朱太太盛邀。” 朱太太揶揄地看向慕斯言,“哟,咱们的慕厅长还是个管太太的先生,了不得。” “听说慕太太许久没打了,看在我诚意邀请的份上,慕厅长就许她打一回?” “我请慕太太来打牌,断没有让她输钱的道理。这样吧,赢了算她的,输了算我的,怎么样?” 朱太太看向苏白露,“有丫头在,累了捏个肩也不算难受。” 她话都说这个份上了,苏白露无奈一笑。应了晚上这个局。 搞定了苏白露,朱太太又问慕斯言,“慕厅长也会打吧,男人那边也有组局的,一起玩嘛。”朱太太说着,喊了远处一个男人过来。 “这是从上海来的齐先生,是做山货生意的,慕先生也是上海来的,老乡见面,一起玩玩呗。” 苏白露觉得朱太太此刻像极了拉皮条的老鸨。 齐先生长相略显粗犷,脸上贯穿鼻子有一道又深又长的疤。 看起来倒不像是做生意的。 齐先生问慕斯言:“慕先生长相面善,不知是否在哪儿见过。” “不知慕先生可否听说苏省慕家?” 慕斯言扫到他脖间的金框镶玉怀表,瞳孔一缩。 平淡地说道:“与我同姓,自然是听说过。可惜我家只是落魄寒门,攀附不起。” 齐先生听说慕斯言不认识苏省慕家,笑了笑说道:“苏省慕家是高门大户不假,慕先生的成就也不差,您不必妄自菲薄。” 慕斯言和这个齐先生打机锋的时候,苏白露朝着四周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苏白露心中一凛。 她没看错,是周大丫! 虽说她穿着一身崭新的绸缎旗袍,头发烫成卷,戴着名贵的首饰,变得更加时髦了,苏白露还是认出了她。 周大丫的母亲郑红妹差点害了她的孩子,她对郑红妹印象深刻。这个女孩长得和郑红妹有些像,不是她还有谁。 据苏立夏说这个女人不知道和人跑哪去了。 她今天出现在这里,让苏白露实属意外。 她正朝着这边过来,这方向,苏白露顺着周大丫的视线看去,她正是朝着这个齐先生走来的。 周大丫好像发现有人在看她,再看到她时候瞳孔一缩,慌乱地调转了方向。 苏白露愈发肯定,这人就是周大丫。 那个齐先生对这一无所知,和慕斯言寒暄完,对苏白露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您有慕太太这样的佳人伴着,好福气。” 苏白露被这个齐先生看得浑身不舒服,感觉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想到他和周大丫的关系,说不定派人追杀苏立夏的就是此人。 如此一看,这个齐先生应当不是个简单的商人。 可惜苏立夏不在,不然立马就能认出此人。 听到这翻略显轻佻的话,慕斯言面色微沉,挡在苏白露面前,心里的杀意止不住。 “晚上的局,有齐先生在,想必很精彩。”这算是应邀了。 齐先生问言,哈哈一笑,“慕先生来,求之不得。” 两人回到房间,苏白露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慕斯言。 并从空间中拿出了慕斯言当时托人买的几把外国手枪。 “今晚不大对头,拿着防身吧。” 慕斯言没问她从哪儿掏出来的,摸了摸苏白露的头,“看来咱们是掉到别人的网中了,今晚的牌局找借口不去。找地方躲起来。” “别怕,我有办法,我会保护你。”慕斯言抱着苏白露,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苏白露想到他让顺子回去拿枕头,这里面莫非有什么玄机? 第195章 赢麻了 苏白露怎么可能会按照慕斯言说的做。 一旦她有什么异样的表现,很可能引起别人的警觉。 慕斯言拗不过她,只好答应晚上两人都去赴约。 好在男女麻将室都在一个大厅中,就算有什么突发事件,他也能及时赶到。 夫妻俩装作若无其事,上午去骑马,吃过中午饭休息了一会儿,下午去泡了温泉。 临近吃晚饭前,将山庄逛了一圈。 吃过晚饭,好戏正式开场。 苏白露、朱太太、刘太太、阮太太组了一桌。 慕斯言那边和齐先生几人组了一桌。 春草抱着一壶茶,时不时地给苏白露和慕斯言倒茶。 苏白露叮嘱过了,今晚都不喝会场的任何饮料。 这水是她从空间中拿出来的,绝对没有问题。 她们打的不小,今晚苏白露的运气不错,才打了半个小时,就赢了将近五百大洋。 除了朱太太,阮太太和刘太太的面色不大好。 苏白露看了半天,终究不确定,这俩人到底有没有问题。 至于那个朱太太,十之八九不大对劲儿。 几年前,楼兰舟有一批货被北川的人劫走。 而朱家正是做运输生意的。 商人多渠道,且大多重利,很难说这里面没有他们的手脚。 至于他此次牵线的齐先生,苏白露总觉得此人身上有一股匪气。 苏白露借着喝茶的空档向四周瞄了一眼。 麻将场中气氛热烈,来来往往斟茶倒水的仆人很是殷勤。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 这个山庄说起来也不是很大,按照住宿情况来说,能容纳的客人加仆人约莫上百人就住不下了。 南川人爱打牌是出了名的,此刻光是麻将场就坐了十几桌,加上仆人的数量,也有将近百来人。 等于说,整个山庄的人基本都聚集在这里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苏白露越赢越多,约莫有一两千大洋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阮太太和刘太太输得有些受不了了。 阮太太将手中的麻将往桌上一仍,开玩笑似的抱怨道:“慕太太牌技好,运气一向不错,本以为这次有朱太太镇场子,咱们能少输一些,没想到朱太太手气差了些,累得咱俩也等着喝西北风。” 刘太太接过话,“看来,今天是赢不了慕太太咯。” 两人不满朱太太一直给苏白露喂牌,以为朱太太为了讨好苏白露,拿她俩当冤大头。 苏白露拿出怀表一看,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对两位发牢骚的太太笑了笑说道:“咱们也玩了不少时间了,要不先休息休息,吃些宵夜,过后要不要接着玩,诸位说了算。” 苏白露说完,想看看各方的反应。 输惨了的阮太太和刘太太有些犹豫,她们今晚已经输得太多了。 根本超出了她们的预期。 阮刘两家虽说在南川有点势力,家底却没那么厚。 再者,她们出来玩,都是拿的自己的嫁妆来玩的。 一晚上,她们每个人已经输了五六百大洋,这么多钱,都够整个家族一年的花销了。 这两位还没说话,朱太太说道:“自然是接着打,我和阮太太、刘太太输了不少,好歹给我们个找回场子的机会。” 苏白露笑笑,“我自然是听大家的。” 经过这一试探,苏白露基本上可以确定,阮太太和刘太太没什么问题。 朱太太的嫌疑更大了。 几人商定好稍微休息一下再接着打。 苏白露借着冷,想回去加件外套。 带着春草刚走到门口,就被朱太太拦了下来。 “慕太太这是要去哪儿?” 苏白露搓了搓胳膊,说道:“夜露更深,有些冷了,回去加件衣裳。” 朱太太忙说道:“这还不简单。” 嘱咐身旁的小丫鬟:“听老板说,这楼上有新毯子,去拿几条下来。” 苏白露只好作罢。 朱太太挽着她的胳膊,她朝外面看了一眼,四下黢黑一片。 门口却有人把守着。 苏白露不解地问道:“怎么还要人守着,我记得白天好像是没有人的。” 朱太太笑道:“慕太太是第一次来这边,怕是还不知道,这山里野兽多,白天尚且安全,晚上须得人守夜,不然危险的可就是咱们了。” 这话说得有理有据,苏白露笑道:“原来如此,老板费心了。” 刘太太和阮太太去休息室吃宵夜去了。 苏白露吩咐春草装了一盘朱太太吃过的红豆糕,踱步到了慕斯言身旁。 慕斯言的运气也不错,桌前堆满了银元。 见她来了,漫不经心丢出一张牌。 “七筒。” 苏白露捡了一块绿豆糕喂给他。 红豆糕,略干,慕斯言接过苏白露手上她喝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齐先生见状,揶揄道:“慕先生好福气。” “七筒。” 慕斯言笑了笑,将手中牌推倒。 “胡。” 齐先生点了根雪茄,看了慕斯言一眼,歪嘴一笑,“狡猾的慕先生。” 苏白露一度怀疑慕斯言这斯会记牌。 她站在慕斯言身后,从没见他输过。 且好几次另外两人点胡也不见慕斯言胡牌,好似只盯着那个齐先生。 慕家别墅 上午,顺子得了慕斯言的吩咐,马不停蹄地回到城里。 他没有直接回慕家,而是换了身衣服,做了一番乔装打扮,直奔督军府。 他本就是督军府的人,为了协助慕厅长到了慕家。 是楼督军和慕厅长的传话人。 他们之间有专门的暗语。 慕厅长在山上说的话,代表山庄有情况,需要大量支援,夜里行动。 当楼兰舟听闻顺子的消息的时候,眉头一皱,喊来几个心腹,迅速制订了作战计划。 夜晚,一行人配备重装,由楼兰舟带头,快速朝着山庄的方向移动。 楼兰舟从国外进修回来,接手楼家后就制定了训练计划。 他参照国外的练兵形式,根据国内现状进行改进,培养了一批单兵作战能力极强的人。 可惜要防备的人太多,军费也有所不足,不能批量训练。 楼兰舟和慕斯言计划,等彻底摆平两川,再培养一批这样的人。 第196章 开始 歇息了一会儿,苏白露和朱太太这一桌儿又开始了。 大约又打了十来局,苏白露发现朱太太在短短的半个小时内已经看了四五次怀表了。 神情也明显不如最开始放松。 一局打完,苏白露借口腹痛休场。 走到慕斯言处,在众人戏谑的目光中当众撒娇。 “先生,我不舒服,你陪我去休息室坐一下嘛~” 苏白露忍着浑身的鸡皮疙瘩,怎么恶心怎么来。 娇气的声音,让众人忍不住调侃。 一个在一旁看热闹的男人早就手痒了。 “慕太太这样的美人儿在,咱们慕厅长哪有心思打牌,还不赶紧安慰娇妻去。” “至于这牌,我倒是可以替慕厅长打两牌。” “谢了。” 慕斯言刚一起身,那男人就立马坐了下去。 看着满桌的银元两眼发光。 他是个纨绔子弟,一晚上在别的桌输了不少,甚至压上了家中的一个铺子。 慕斯言几乎赢了一晚上,面前的银元都快摆不下了。 他眼馋得不行。 这时候也不要什么脸面了,捞回本才是紧要的。 不然他爹知道了,不打死他也得赶他出家门儿。 他没见到齐先生沉下来的面色。 可惜现在还不到约定的时间,看了看怀表,不过也快了。 苏白露拉着慕斯言找了个人少的角落,两人抱成一团。 苏白露趁着这个机会,将带来的枪和子弹塞了一把在慕斯言怀中,顺道还给了他一把匕首。 偷偷在他耳边说道:“不对劲儿,好像要动手了。” “怎么办?” 慕斯言早在上山察觉不对劲儿的时候就逛完了整个山庄。 整个山庄的布局都在他脑中装着。 一楼是餐厅,二楼是麻将场,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三楼的休息厅。 四楼就是楼顶,楼顶有四间,有两间是放碗碟之类的餐具和毛巾毯子之类的生活用品的。 一间是化妆间,里面是表演穿的衣物以及演员化妆的地方。 还有一间是放瓜子坚果之类的储藏间。 除此之外,其余占地是一个露台。 夫妻俩悄悄上到四楼,四楼一个人都没有。 露台有个小门,可惜现在上了锁。 慕斯言用打火机照了照,问苏白露:“有发卡或针之类的东西吗?” 显然,他早已经习惯自己的妻子在各种场合随时掏出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有。” 苏白露借着背后从空间掏出一根针递给慕斯言。 慕斯言接过针,插入锁孔,捣鼓了三两下,只听“咔哒”一声,如意锁应声打开。 慕斯言将门打开,牵着苏白露躬着腰,小心地从露台小心地向四周望去。 寂静的黑夜,别墅外,五步一人,山庄外十步一人,重重把守着。 今夜免不了一场恶战。 慕斯言牵着妻子小心回到室内。 “等下你就在露台躲着,露台上了锁,轻易不会有人上来。” “等我来接你。” 苏白露想起慕斯言的秘密,老实地点了点头。 借着储物间的掩护,从空间中掏出一堆东西。 又一把银色的手枪,一袋子弹。 一大包辣椒粉。 一大包荧光粉。 看了看时间,距离零点还差十来分钟。 想到慕斯言的一夜的牌,期间除了她喂的几块儿红豆糕没怎么吃东西。 从空间中拿出厨房按照她的要求做的牛肉干。 “吃点东西补充一下体力。” 慕斯言没有拒绝,拿起牛肉干快速地吃了起来,这时候的他依旧冷静。 苏白露觉得光吃牛肉干太干吧,又从空间中拿了瓶水给他。 该暴露的早已经暴露了,要命的时候更加不管什么破绽不破绽的。 慕斯言用了几分钟解决了一大块牛肉干。 楼下传来枪响和男女的尖叫声。 苏白露和慕斯言神情一凛。 苏白露扫到他脚上的皮鞋,抽了抽嘴角,从空间中拿出一双软底运动鞋,督促慕斯言换上。 慕斯言心惊,他的妻子可真能藏东西。 收拾好了妻子给的东西,慕斯言小心将她送到露台,并叮嘱她小心。 说完退出去,将门锁死。 还不放心,去干货放找了东西将锁孔堵死。 做完这些,小心翼翼地往楼下探寻。 第197章 脱险 苏白露躲在露台一角落,听着看着楼下拿着火把的人四处搜寻。 不多久,尖叫的声音从相邻的别墅传来。 这栋楼的动静也不小,楼下有人大喝“站住”之类的,还有开枪的声音。 一楼餐厅的枪响声、尖叫声、哭泣声不绝于耳。 苏白露正担心慕斯言,就听到有人上来,在四楼走动的脚步声。 “搜!老大说了,姓慕的和他老婆来过上面。” “刚才楼下跑了个人,该不会是姓慕的吧!”另一个声音好奇地问道。 “天太黑,没看清楚人脸,应该不是,姓慕的是个文弱书生,哪有本事从三楼爬下来。” “搜!绝不能放过这两个人!” 紧接着外面传来翻找和叫喊声。 苏白露心尖发跳,口舌发干。 手中紧握着枪,放轻呼吸。 听这群人的谈话,慕斯言应当是跑出去了,可一想到一连串的枪响声,苏白露还是止不住地担心。 那群人在几个四楼几个房间应当什么都没找到,紧接着朝着露台过来。 苏白露将枪口瞄准门口。 带头彪形大汉看着关着的门的门,拧了拧门把手没拧动,用手推了推,没反应。 一个小弟发现了端倪问说道:“大哥,这门上锁了,里面应该没人。” 带头的大汉点点头,喊了一声:“去别处找!” 几个人呼呼啦啦退去。 苏白露没敢动,直到四楼平静下来才小心呼出一口气。 抬手抚额,才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这边慕斯言赶在搜查的人还没上来之前,从三楼休息室后面的窗户爬了下去。 解决了这栋房子后面看守的两个人,动静太大,已经引来了人查看。 楼兰舟的人马估摸着就在四周不远处。对方有人质在手,他只能尽量争取里应外合。 趁夜浑水摸鱼是最好的对策。 山庄的发电设备在马场附近,破坏发电机就可以断电。 楼兰舟在匪徒的呵止声中快速朝着马场的方向撤退。 别墅外面除了匪徒手中的火把的光亮,四处一片漆黑。 慕斯言走“z”字型躲避后面的子弹,好在运气不错,并没有被打中。 苏白露在露台不知蹲了多久,整个山庄居然陷入一片漆黑。 她不敢有弄出太大的动静,趁着黑夜,悄悄探出脑袋朝着楼下看了一眼。 另外几栋别墅都没了亮光。别墅外面看守的人一人拿着一个火把。 没过多久,一楼餐厅再次传来阵阵骚动,枪响声、嘶吼声、尖叫声又一次乱成一团。 苏白露心知自己现在出去,除了给慕斯言添乱什么作用也没有。 只一遍遍地盘点空间中的药品。 有治疗外伤的药粉,包扎用的绷带,消毒用的酒精,还有上海送过来的十来支青霉素。 她心里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只有看见这些东西,才有丝丝安慰。 不知又过了多久,别墅内外的枪声密集起来,明显是两拨人对战,苏白露猜测应当是楼兰舟的援军到了。 南川是他的管辖地,慕斯言的帮手除了他不会有别人。 平时衣冠楚楚、风度翩翩、优雅端庄的先生太太们四处逃窜。 她将脑袋伸出露台,只见楼下有部分人逃窜到了别墅外,运气不好的,直接被当场射杀。还有一部分逃窜到了楼上,苏白露在露台都能听到他们粗重的喘气声和啜泣声。 两方势力激战了一段时间,终于停歇。 别墅的灯再次亮起。 苏白露听到有人上楼。 她不太确定是哪方的人马,没有出声。 慕斯言捂着左手,低声在门外喊道:“白露,别怕,是我。” 听到慕斯言的话,苏白露紧绷的心终于放下。 鼻子一酸,眼泪哗哗流下。 慕斯言在门上捣鼓了一通,将露台的门打开。 苏白露一眼就看出了他的异样。 慕斯言头发凌乱,面色惨白,满脸冷汗,浑身狼狈,雪白的衬衫上土和血混在一起。 苏白露眼中的泪花更加翻涌,想上前查看又怕碰到他的伤口,手足无措地站在一旁,慌了神。 “你怎么了?哪儿伤了!” 慕斯言见她难过,弯了弯唇叫,用没受伤的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张干净的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 “被怕,伤在手臂,一点擦伤,不打紧。” 苏白露反被安慰,也有些不好意思,强忍着心疼,扶着慕斯言,慢慢往楼下走去。 楼兰舟亲自带队来的,整个山庄已经在控制中。 地上躺了不少人,楼兰舟的人手在善后。 两人回到住宿的房间,苏白露从空间中拿出酒精绷带,帮慕斯言处理了伤口。 她顺带着检查了一下慕斯言全身,他没撒谎,就胳膊上有伤口,腰腹和腿背上都是淤青。 第198章 回 经历了一个惊魂夜,苏白露和慕斯言在山庄中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才回到家中。 这场惊魂,让苏白露足足在家中休息了两天才缓过来。 两天后,苏白露才问慕斯言具体情况。 慕斯言便将这件事情的头尾一一讲了一遍。 这场危机是北川的人所为。 那个齐先生生根本不是什么商人,而是北川的土匪,可惜这次让姓齐的跑了。 朱太太确实也参与其中,因姓齐的绑了朱家的独子,只能掺和其中。 慕斯言和苏白露的到来也不是偶然,教育厅有两个人有意无意地在慕斯言面前提起休闲山庄。 事后,那两个人连同家人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经过楼兰舟和慕斯言的调查,发现这就是针对夫妻俩的一个阴谋。 至于其他人,也就是无关紧要的肥羊而已。 在这场变故中伤亡的人不少,巧合的是付秋平在这场变故中,而他一根头发丝都没掉。 后续的事情,还需要调查,苏白露识趣地没问。 至于周大丫,苏白露也懒得问她怎么回事。 看着在菜园中扒地的苏立夏,苏白露也讲周大丫的消息告诉他,免得横生枝节。 付家书房 付令生狠狠甩了付云裳一个巴掌。 “糊涂!谁让你轻举妄动的!” “老子的话你全当耳旁风是不是!” 付云裳吃痛,却捂着脸不敢吭声。 付令生要被这个女儿气死了。 平日里还算顾全大局,这次怎么就这么冲动。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么一出,付家差点要生出多少变故!” “还有,你选什么地方动手不成,选在郊外山庄!你知不知道,你三哥也在那儿!这次侥幸没事,运气差点,小命都没了!” 索幸姓齐的跑了,剩下的臭鱼烂虾也不知什么重要的消息,不然这次引起督军府的警觉,他所有的布局全部功亏一篑。 付云裳被父亲一顿狂喷,悻悻然地回了一句,“不会的,三哥是自己人,姓齐的知道,肯定不会对三哥下手。” 付令生无奈地摇了摇头,“行了!没有老子的吩咐,不许再轻举妄动。” “你回去吧,好好在家相夫教子。” 付云裳退出去,心里恨得牙痒痒。 本来想借机搞死那对夫妻,没想到他们这么狡猾,都这样了还不死。 自从这对夫妻来南川之后,她不仅多次被父亲训斥,更是做什么都不顺。 只希望父亲早点成事,她已经等不及,要名字那对碍眼的夫妻了。 “大姐,能不能借我两块大洋,我想出去一趟。” 听到苏立夏说要出门,苏白露愣了一下。 这家伙自从到了她家,生怕别人知道他躲在这里,来追杀他,整天躲在别墅中不出门。 没想到这时候竟然要出门了。 苏白露无所谓,看在他这两个月没有做妖的份儿上,给了他结一个月的工钱。 毕竟她也不是什么黑心老板。 在慕家过了这几个月安生的日子,苏立夏也没刚开始那样害怕了,这才想起来他爹的骨灰还在原先的住处。 当时情况危急,没来得及拿回来,不知道现在还好不好。 现在他想出去看看。 第199章 未归 苏立夏从别墅区出来,看着街上人来人来人往的热闹恍如隔世。 小心观察了四周的情况,发现很正常,心中的怯意终于褪去大半。 回到从前的住处,曾经被一把大火烧尽的草棚已经长满了野草。 苏立夏在废墟中翻找几乎一天,几乎将地皮翻了个遍,才终于在一堆泥土中间挖到了他父亲的骨灰坛。 用袖子将骨灰坛擦拭干净,才发现天已经黄昏将暗。 又急匆匆往回赶。 才走了没多远,看见一个女人的背影。 恍惚之间,他好像看见了周大丫! 苏立夏一惊,向前走了几步,凑近了一些,躲在角落偷看。 女人换回了朴素的衣服,头发像是有几天没有梳洗过了,乱糟糟的,没有化妆的脸上露出雀斑点点,神情慌乱,鬼鬼祟祟地往某个方向走去。 那张脸,苏立夏做梦也不会忘! 周大丫带给他的屈辱和恐惧,他这辈子都铭记于心。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周大丫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 苏立夏此刻心中怒气翻涌,可长时间的恐惧和痛苦让他学会了隐忍。 他没有贸然上前,紧跟着在周大丫的背后。 … 慕家,整整一天了,苏白露才发现苏立夏并没有回来! 家中就这么几个人,她不至于少了个人都没察觉。 眼见天色已经黑定,苏立夏的影子都没看见。 就在她焦急的时候,慕斯言也回来了。 最近抓了一批匪徒,他也跟着忙了起来。 安排完教育厅的工作,又跟着调查起了背后匪徒的幕后主使人和他们真正的目的。 看见慕斯言,苏白露将苏立夏的事情跟他说了。 她也大致了解苏立夏的性格,胆小懦弱,愚蠢。 这样的一个人,一旦有一个安定之所,他是根本不会轻易放弃的。 这也是苏白露根本不担心他出去后不回来,日后变成被人利用来攻诘她的工具人。 苏白露掏出怀表一看,晚上九点多了,已经到这个点了,他还没有回来,那就是有问题了。 想到他之前说曾经被人追杀,苏白露心中一惊,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姓齐的逃跑了,现在整个南川城为了追捕他,已经封锁了整个南川。 按道理来说,他是不敢明目张胆地出来的。 虽是这么想的,可苏白露心中还是闪过一丝不安。 苏白露将她的顾虑和慕斯言说了。 慕斯言皱了皱眉头。 拥着苏白露安慰了一番:“别太担心,许是有另外的事情,在外面住了一夜。 等明天天亮,我派人去打探一下。” 慕斯言脑海中闪过被他们放回去的周大丫。 这个女人跟在姓齐的身边,他们带回去讯问过,并没有从那个女人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再者,周大丫一口一个否认,姓齐的什么都没有跟她说过,她也并不知道姓齐的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于是他们就将人给放了。 当然,并不是这么简单的就相信了她。 这其中自然有用意。 他们几乎将整个南川翻了个遍,还是没能揪出姓齐的。 现在,只能赌姓齐的还会和周大丫联系。 第200章 邻盒饭 南川城内,贫民区,一处简陋的茅草房中。 周大丫看着被割破喉咙、一刀毙命惨死在地的苏立夏,吓得面色发白。 缩在草棚一角,身子抖得像筛糠一样。 齐虎捂着腹部崩裂的伤口,躺在床上,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厉声警告道:“不过是一个死人,你怕什么!别想着背叛老子,不然他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了,贼船好上下来难,我不好了,南川政府也不会放过你!” 周大丫一听,抖得更厉害了。 齐虎见状,语气又缓和了一些,“你放心,你是我的女人,只要你好好伺候我,我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不仅如此,等我渡过这个难关,一定接你去过好日子。好吃的、好穿的,丫鬟小厮有得是差遣的。只要你听话,金银玉石,华服珠宝,荣华富贵,少不了你的。” “乖,现在来给我上药。” 周大丫还是害怕,可更怕她没有利用价值,直接落得个和苏立夏一样的地步。 她强忍着心中的惧意,走到齐虎面前,将布条拆开,把血迹擦干净,重新上了药粉包扎上。 做完这些,松一口气,赶紧说道:“我去做饭。” 齐虎深深看了她一眼,半晌露出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别想借着这个机会逃跑或者通风报信,但凡老子还有一口气在,我都会找到你。” “去吧。” 周大丫仿佛被看穿了小心思,逃似的跑了出去。 真的是太吓人了。 她本来想借这个机会跑的,可她也见过齐虎的凶残手段。 她知道,齐虎真的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再说,他说得不无道理。 她曾经跟过齐虎的事情只是没被查出来,如果被南川政府查出来,肯定没有像第一次那么好运被轻易放出来。 周大丫忍着逃跑的冲动和恐惧感,做完了今天的晚饭。 至于苏立夏,一个没用的男人,死了就死了,应当不会有人在意吧。 可生出这个想法的时候,脑子里不知怎么地闪现她在山庄见到的苏立夏的姐姐那一幕。 她也是那次才知道这对夫妻也来了南川,苏立夏姐姐的丈夫竟然还担任了南川教育厅的厅长慕厅长。 可他姐姐一向厌恶苏家人,应当不会关注苏立夏这个弟弟吧? 周大丫有些不确定。 …… 第二天一早,慕斯言就调动人马去查苏立夏的踪迹。 下午就有了回馈。 有人说曾经在贫民区的草棚那边见过,后来就失去了踪迹。 慕斯言思考了片刻,立马命人重点排查贫民区。 也顺带搜寻一下姓齐的踪迹,虽说那片区域前两天已经排查过了。 … 付府,付令生一收到慕斯言的动向,瞬间坐不住了。 南川政府找齐虎的同时,他也派出了人手。 齐虎绝对不能落在楼兰舟和慕斯言手上。 要么逃出去,要么死! 付令生眼中露出凶光,喊来大儿子:“秋武,慕斯言有大动作,你去带人去暗中顶着,如果发现齐虎的踪迹,直接灭口!” “是,父亲!”付秋武立马召集了人马,朝平民区赶去。 第201章 暂且了结 晚上九点,慕斯言回来了,并带回来了苏立夏的尸体。 苏白露看着放在院中被白布盖着的男人,心里还是不敢置信的。 有点接受不了。 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一个大活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她是不大喜欢原主这个便宜弟弟,可苏立夏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罪大恶极的事情,苏白露从来没盼着他死。 两天前,苏立夏出门前来找她支钱的场景历历在目;两天后却已经物是人非。 慕斯言看出她的难过,让人将苏立夏的尸体抬了下去。 “找个好地方,好生安葬他。” 随即,搂着魂不守舍的妻子,温声安慰:“别太伤心了,一切都会过去的。” 苏白露点点头,靠在慕斯言怀中,默然不语。 … 这次寻找苏立夏,却意外发现了在逃的齐虎。 此人极其狡猾,在他们的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脱离了包围圈。 最终被赶来的另外一批人灭口。 慕斯言垂眸,嘴角划过一丝冷意。 苏白露夜里失眠,慕斯言陪着她熬了一整夜。 天亮后,只是闭目休息了两个小时,就出门办公去了。 除了协助楼兰舟肃清南川政权,慕斯言还要着手将教育工作做到位。 既然他坐了这个位置,就必须尽到职责,教育也是不可忽视的一部分。 经过了长达半年的调查统计以及分析,慕斯言根据以往的教学经验,并结合了当地的具体情况,对原先的教育进行了改革。 他已经着手准备在南川成立一所综合性的大学,其中应囊括各科各类。军事学院和医学院这两个大类为其中重中之重。 计划基本已经完成,学校也已经在建。只等楼兰舟完全掌控南川,他再组建教学班组,正式进行改革。 以快速为南川培养相关人才,为拿下北川做准备。 … 苏白露在天灰蒙蒙亮的时候才彻底睡去。 梦中她竟然梦到了许久未见的原主一家。 时间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原主一家在逃荒路上的场景。 万秋菊、苏喜以及苏立春的丑恶嘴脸嘴脸相继出现在梦中。苏立夏默不作声地跟在这几个人身后。 和她当初来的时候一样,这群人仍旧在逃荒的路上丢下了原主。 原主在绝望中死去,尸体无人掩埋,被路过的鬣狗啃食得只剩骨头架。 这家人后来还是辗转到了上海,依旧从原主当时的未婚夫薛家要了几笔钱,最后做起了小生意。 苏立春还是走了老路,结识了一大群盲流小混混,最后还是走上了偷窃、吸毒的路子,不仅败光了苏家的家产,最后还被人砍去手脚,死在了偏远的小巷子中。 也不知道他得罪了什么人,最后整个苏家被一般大火烧得干干净净,苏喜、苏立夏、万秋菊无一人幸免。 梦境最后,原主的身影在一片白雾中渐渐远去。 苏白露醒来半天,仍有些回不过神来。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低沉了一上午,终于想开。 这家人这么对待原主,不管前世和今生,都注定得不到什么好下场。 他的到来,说不定还让这些人多苟活了好几年。 对于苏立夏的死,苏白露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第202章 将回 苏立夏死后,苏白露也歇息了一段时间。 太太们的宴会,基本上都推掉了。 大家知道她没了弟弟,也都来安慰了一番。苏白露没出席各家的宴会,大家都表示理解。 苏白露就借着这个机会在家带小孩。 慕疏云小朋友今年也快两岁了。 两岁的小家伙长得粉雕玉琢,粉嫩嫩的皮肤,圆圆的大眼睛像她,五官较出生的时候也长开了许多,和慕斯言还是很像。 小家伙性格和他爸一样沉默,时常喜欢一个人静静的玩玩具。 小小的孩童很能坐,一坐就是两三个小时,累了就自己静悄悄的睡,乖乖巧巧,苏白露爱死了。 苏白露这段时间都在家陪他。 小家伙最近有些咳嗽,看了大夫,说是前几天温度骤然降了一些,着凉了。 苏白露亲自下厨,用空间水煮了碗冰糖雪梨,悄悄地来到小朋友的房间。 慕斯言给他画了一本小人儿书,已经学会了几个字的小家伙坐在地毯上看得全神贯注。 奶呼呼的包子脸满脸的严肃。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中颤动,可爱得苏白露心底发软。 苏白露走到了他的身旁,将糖水放在一旁,轻轻唤了一声:“儿子,休息会儿,娘给你煮了糖水。” 慕疏云小朋友闻言放下手中的画册,扭头对苏白露说了声:“谢谢娘。” 苏白露的心差点被他萌化,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将糖水端过来喂他。 “娘,我自己喝。”小家伙觉得自己都这么大了,不应该再让母亲喂。 苏白露看着他还没有拳头的小手手,拒绝了他的提议。 “你的手太小了,拿不住这么大的碗,这次先让娘喂你,明天娘吩咐人做个小碗给你,以后你就可以自己吃饭啦。” 小家伙用手比了下碗,乖乖地点了点头,由母亲喂着将一碗冰糖雪梨喝完。 喂他喝完糖水,小家伙也有点困了,苏白露哄着他睡了个午觉,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婆婆前段时间派人捎来信,说想她和小家伙了,希望她们回去看看。 慕斯言听说后,也说让她带着小家伙回去一趟。 最近楼兰舟父亲的真正死因已经调查的,有些眉目了。 和付令生脱不了干系! 虽然齐虎已死,可顺着这条线查下去,还是查出了一些蛛丝马迹。 整个南川的局势变得紧张起来,楼兰舟希望这个时候,他们母子不要被卷入进来。 苏白露有些犹豫,她并不想让慕斯言一人身处险境。 可小家伙的安危她也不得不考虑。 好在这时候上海方面关于青霉素的研发又取得了一些进度,生产速度方面也有所提升。 过段时间会有一青霉素送过来。即便打气来,也有个保证,活命的机会又多了一成。 慕斯言这几年在她的空间水的滋养下,身体素质杠杠的。 只要不碰上一击毙命的热武器,应该有更大的活命机会。 可苏白露还是忍不住地担心。 两个人一路走到至今,慕斯言从始至终对她都不错。 两人之间的感情,她已经分清清楚是爱情还是亲情,可只要一想到慕斯言将陷入危险中,苏白露就忍不住地害怕。 慕斯言知道她的纠结,正是因为爱她,才不希望她陷入险境。 最终,苏白露不忍他为难,也为了儿子的安全,留下了一些空间水后,选择听慕斯言的话,踏上了回上海的路程。 第203章 到家 十月的江岸一片萧瑟,站在甲板上只感觉秋风如刀般割在脸上。 苏白露和慕斯言到南川的时候是去年,来的时候对一切感到新鲜,如今离开的时候却百感交集。 这一路有楼兰舟安排的人护送,母子俩平安地到了上海码头。 苏白露抱着慕疏言小朋友随人流挤下了船。 码头上慕太太和慕老爷四紧盯着过往的船只。 “说是这个点到,怎么还没看到?”海风吹来一阵刺骨的凉风,慕太太紧了紧肩上的披肩。 慕老爷吸了口烟斗,目光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方。 随口回了句:“夫人莫急,许是快了。” 果然没过多久,慕太太在人群中看见了一个脸熟的女子,怀中抱着一个小娃娃朝开头走来。 慕太太眼睛一亮,扯了扯一旁慕老爷的袖子,指着那女子说道:“老爷,你看那是不是老大媳妇儿!” 慕老爷闻言看去,果然觉得非常面熟。 “是老大媳妇儿和咱们乖孙!” 说完吩咐管家开路,一同去接。 苏白露正张望着,只听一声“大少奶奶”从一处传来。 顺着声音寻去,看见了慕老爷、慕太太和管家一行人。 “爹!娘!我回来了!” 慕太太看见她,两眼瞬间泛起了泪花,拉着苏白路的手,欣慰地说道:“好!好!平安回来就好。” 慕老爷只是吩咐管家将苏白露带回来的行李安置好。 苏白露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给二老看,“疏云,叫爷爷奶奶。” 小家伙走的时候尚且没满一岁,一双大大的眼睛好奇地盯着慕老爷和慕太太,乖乖巧巧地喊了一声:“爷爷!奶奶!” 慕老爷和慕太太脸上瞬间笑开花。 慕老爷从怀里掏了半天,掏出一块用绢帕包裹着的糕点递给小家伙,“这是你爹小时候爱吃的糖糕,疏云喜不喜欢吃啊~” 小家伙放在口中尝了一下,圆圆的眼睛眯成月牙,露出细小的白牙,笑着对慕老爷说道:“谢谢爷爷,疏云喜欢~,好吃。” 慕老爷和慕太太见他憨态可掬的模样,心里像蜜一样甜。 坐车从码头到慕家只用了小半天时间,回去的时候天色已经将暗。 透过车窗向外看去,慕家的大宅熟悉又陌生。 对面童家大门上的漆好似都暗了些。 下了车才知这是错觉,估计是隔着一层玻璃的缘故。 管家吩咐仆人将苏白露的行李搬进去。 慕太太让管家吩咐人将晚饭摆在正屋。 到了陌生的环境,小家伙转着一双咕噜噜的大眼睛好奇地四处打量。 对面童家传来声声重重的哀嚎声。 苏白露有些诧异地问:“童家这是怎么了?” 慕太太面露鄙夷,催促大家赶紧进去,仿佛童家门口有什么秽物。 进了门才叮嘱苏白露,“以后离童家远些,这家人从上到下没两个干净的。” 苏白露诧异,明明走的时候,慕太太和慕老爷虽然讨厌童家人,但明显没有到这种地步。 正待要细问,有丫鬟来回话,晚饭已经摆好了。 慕太太招呼道:“你们娘儿俩一路上舟车劳顿,估计都饿了吧。先吃饭,吃完饭再细说。” “那事儿太恶心,若是现在说了,等会儿要吃不进饭了。” 苏白露自然不过在这件小事上违逆婆婆,况且她也是真的饿了。 第204章 前因后果 一家人在一起吃过晚饭,慕太太才告诉苏白露对门发生的事情。 “童家老爷没了。” “童家大少爷也熬不了多久。” 苏白露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是错愕的。 “怎么会?去年还好好的,怎么...” 一向温雅的慕太太喝了口茶,颇有些嫌弃地说道:“对门爷俩儿乱得很,染了脏病。” 原来自从苏白露和慕斯言离开上海后,童家大少爷就曝出得了花柳病,童老爷藏得好,直来不行了才说出来。 本以为是两人自己作风不正,在外面胡搞瞎搞得上的,没想到事情的真相远比想象的还叫人恶心。 童家鲜少露面的童老爷在外面包了个女人,据说长得赛天仙。 不止他自己时常过去消遣,还将那女子送给生意上往来的人消遣。那女子不知从哪个人身上染了脏病,心中生恨,于是就想办法勾引了童家大少爷。 苏白露得知真相,也有些反胃。 只觉得活该。 慕太太又叮嘱道:“遇到童太太,你别搭理她。” 苏白露不大明白,这里面有她什么事,不解地问道:“童太太找我做什么?” 慕太太揉了揉了额角,神情略显厌烦,“童家发生了这么多事,便想起了他们家那据说是为童家大少爷挡灾的前童大少奶奶。” “童太太不知从哪听说你和那童家前少奶奶的亲戚见过面,怀疑你在里面鼓动了她,才使得她们家的前儿媳离开童家。” “现在想通过你,将人找回来,继续为童家大少爷挡灾。” 苏白露没想到还有这回事,无语地抽了抽嘴角。 “这家人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苏白露不用想就知道,婆婆说得还是保守了。 依童太太的那副德性,少不得将童家发生的事情算了她一份儿。 ...... 第二天一早,童伟的姨太太茉莉就来了。 童太太听说慕大少奶奶回来了,一大早就派她来打探消息。 她根本不想来,那老婆子是个不讲理的,若不按照她说的做,少不得她和她的女儿没好日子过。 是了,她在去年生了个女儿。 想到死老婆子对她女儿的看轻,茉莉的眼神暗了暗。 不过,她也不傻,怎么可能事事按照童太太说的做。 不说那老婆子是个凉薄的,就算她事事顺着她,也得不到半分看重。 而慕太太,不仅是她母亲的故人,平日里对她就多有照拂;童家出了这么多事,这周遭的人家,都避之唯恐不及,只有她还愿意见自己。 她茉莉虽曾落入风尘,也不是没有良心之人,怎么可能按她说的,做出有害慕家的事情。 再者,童老爷死了,大少爷也没多少时日了,大少奶奶杨秀雪也童伟染上了脏病,看样子也活不了多久。 整个童家剩下的老的老,小的小,除了个无关紧要、疯疯癫癫的姨太太廖红英,哪还有人。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还须得慕太太帮忙,万不能因小失大。 至于那老婆子,和自以为手中有她把柄能拿提捏她的杨秀雪,且忍她们一时,茉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第205章 日常(n) 苏白露带着小家伙陪慕太太、慕老爷刚吃过早饭,就听茉莉来了。 慕太太没想到童家人这么急不可耐,刚死了当家人,就这么快到她家串门子,犹豫了片刻,对丫鬟说道:“请她进来吧。” 不一会儿,身穿一身素衣的茉莉只身来到了客厅。 “见过慕太太,慕大少奶奶。” 苏白露抬头看见她,倒是吃了一惊。 她今日虽一身素服,更显得清水出芙蓉,颇有几分大家少奶奶的端庄娴雅。 一年不见,茉莉变了一副样子。 最初的低调和谨小慎微已经全然没了,现在的茉莉全身散发着自信和大家少奶奶的气度。 看来,过去的一年,茉莉过得不错。 苏白露也起身回了一礼,对着她笑笑。 茉莉坐定,如往常一样陪同慕太太拉了些家常,对于前童家大少奶奶的事情只字不提。 慕太太满意地在心中点点头。 她喜欢茉莉,除了她是自己故人之女,还有她是个识趣的孩子。 否则的话,就凭童家屡次找她家儿媳妇的麻烦,就算茉莉是故人之女,慕太太也不大会还同她有往来。 毕竟,二十多年不见的故友之女,又怎么比得上自己的亲儿媳。 她还是拎得清的。 知道这孩子心里是清楚的,慕太太欣慰不已。 几人又闲聊了几句,茉莉就找借口回去了,死老太婆还等着她的回复呢。 自从童老爷和童伟生病,死老太婆越来越难伺候了。脾气一天比一天怪,杨秀雪这个正经的儿媳妇被童伟连累得了同样的病,她没法拿她出气,就盯上了她这个没什么地位的姨太太,三天两头找她的麻烦。 现今童老爷没了,今天若是回去稍微晚一些,免不了又是一顿打骂。 ..... 慕太太和慕老爷对这个一年不见的乘孙孙喜欢得不得了,才回来一天,就抱在怀里舍不得放手。 小家伙也不认生,不过一个晚上就和祖父、祖母熟识了。 苏白露一路舟车工劳顿,本准备在家好好休息几天,对门童家这几天办丧事,整天吹吹打打的,好不喧闹。 早上,苏白露也睡不着,起来的时候,小家伙已经在前院和慕太太、慕老爷在一处玩耍。 小家伙倒是精力颇好,听到吹唢呐的声音,好奇地不得了,拉着他奶奶的手,迈着两条小短腿就要往门外和的方向跑。 苏白露刚来,就看见这一幕。 看见母亲,小家伙伸出小手,“娘,抱抱。” 苏白露给两位长辈行了礼,将小家伙从地上抱起,在他白嫩的小脸蛋上亲了一口。 小家伙在亲娘的怀抱中待了一会儿,又要下来。 用手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娘,响响,去玩儿!” 不等苏白露说话,一颠儿一颠儿地往门外跑。 慕太太急忙上前拦在他身旁,“乘孙,外边没什么好玩的,咱不去啊。” “到祖母屋里玩,祖母有可多好玩的呢。” 小家伙看起来文静,实则倔强得很,要做的事情,谁也哄不住。 果断地据绝了慕太太,“祖母,去外面!” 第206章 找上门来 小家伙一心往外跑,苏白露只笑着摇了摇头,由着他去。 别看他人儿小,胆子却不小。 她知晓慕太太的意思,怕对面办丧事吓着慕疏云。 苏白露却了解自己的孩子,好奇心重,啥都要看看,倒不会轻易被吓着。 去年在南川,当地举办盛会,又是吹吹打打,又是放鞭炮,也没见他如何惊吓。 这会儿就拘着他在门口看两眼就带回来。 苏白露和慕太太、慕老爷跟在小家伙身后朝着大门口走去。 童家虽说也住在这一处,到底是商户,和这些个书香政要人家有些格格不入。 以前有价值的时候,别家同童家尚且还有几分往来。 现在童家父子可以说是臭名昭着,文人爱惜羽毛,住在一条巷子里,人家尚且嫌弃他家腌臜,更何论他如今不光彩的死了。 故而除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家,上门吊唁的都没几个。 童老爷的葬礼,可以说是有些凄惨。 苏白露看了几眼童家门前的白幡布,内心毫无波澜。 小家伙仰着小脑袋,疑惑地朝对门看去,见确实没什么好玩的,就拉着苏白露往慕家内院跑。 苏白露摇摇头,一群人又呼呼啦啦地跟上去。 …... 时间一晃而过,苏白露回来已经一周了。 慕斯敏和慕斯善得知她回来,特意请了几天假回来。 姑嫂俩关系从一开就很不错,就算这几年慕斯敏因为学业和苏白露相处甚少,过命的交情摆在这儿,时隔一年再次相聚,也没有任何生疏。 至于慕斯善,现在仍旧是条单身狗。大有学他哥慕斯言,遇到命定之人之前,断情绝欲之意。 苏白露还记得第一次见他时候的模样,哂笑时间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往日风流浪荡的慕家二公子,竟也有今日。 成人的世界相聚分离是常事,他们都长大了,有自己的事业,在家呆了一周,该上学的上学,该工作的工作。 苏白露每天跟着慕太太闲谈,带娃,去别家参加宴会,日子倒也过得不无聊。 就是不知慕斯言一人在南川怎样。好在没有消息传来,现在无消息,应当就是好消息。 ……南川督军府 楼兰舟一把拍上慕斯言的肩膀,心中感慨颇多。 “斯言,幸好有你,不然南川怕要损失惨重,我楼家基业恐怕会毁于一旦。” 慕斯言回拍楼兰舟的肩,“你我二人,何须言谢。” 楼兰舟释然。 又好奇地问道:“这青霉素一物,以前从未听说过,你从何处弄来这救命的良药?” 慕斯言淡淡一笑,“幸得此物,自然是天助。” 想到妻子,慕斯言心中柔软。 她可不就是上天送来的美好意外。 …. 苏白露一边随着慕太太交际,一边等慕斯言的消息。 本以为不会再有什么鸡零狗碎。 翌日,童太太便厚着面皮上门来了。 门房得了家中女主子的通知,将她拦在门外。 门房知道童家的烂事,看童太太的目光不免带了几分戏谑:“我家太太不便见客,童太太请回吧。” 童太太这段时间丈夫儿子相继出事,又气又急,心力交瘁,人相互从前来了许多。 原先光泽的肌肤上斑痕点点,脸上的肌肉也垮了下来。 她本就刻薄,现下被一个小小的门房看不起,眼里的凌厉外显,恨不得将门房剐了。 “我不找你们太太,找你们大少奶奶!” 门房闻言,轻蔑一笑:“咱们大少奶奶也不方便。” 童太太闻言,差点一口气上不来。 冷笑一声,“她姓苏的不过是个名声败坏的村姑,不过是仗着几分媚惑男人的本事嫁到了慕家,还真当自己是盘菜!” “她苏白露随意插手我童家的家事,导致我童家支离破散,她赶不来见我!”童太太越说越激动,眼中的恨意浓重得能将眼白掩盖。 第207章 门前热闹 等苏白露知道童太太在慕家门口大吵大闹的时候,门口已经站满了人。 童太太像个疯子一样坐在慕家大门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控诉苏白露。 “大家伙儿给我评评理,慕家大少奶奶随意插手我童家的事情,教唆我儿媳妇跑了,致使我童家遭此大难,我现今不过只是想要个信儿,她都不肯见我,我童家和慕家无怨列仇,她苏白露凭什么这么做!” “难不成就凭她慕家比我童家高贵!” 周围的邻居也不是傻子,这童家人的名声已经臭大街了,童太太的话信不得几分。 况且童老爷父子这病是怎么来的,他们可知道得清清楚楚。 自家人行那腌臜的事,得了那见不得人的病,反倒怪慕大少奶奶,好没个理儿。 再者说,那童家的大少奶奶不是好好的在府中吗? 苏白露也被这童家太太气笑了。 “童太太,您口口声声说我唆使您的儿媳妇逃走,可据我所知,童家少奶奶可是好好的在贵府中!” “难不成您童家除了童大少爷,还有个儿子?若是这样的话,那我可就对不住了,您没说,大家伙也不知道这童家加外一个少奶奶是哪位不是!” 苏白露气定神闲地瞎扯。 童太太气得直翻白眼,“苏白露,你少跟我装傻!” “我童家到了这个地步,也不怕丢人!” “众所周知,在杨氏之前,童家还有一个儿媳妇王氏,若不是你唆使,她也不会跑...” “她若不离开,我童家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一想起这事,童太太就恨得牙痒痒。 都怪苏白露这个贱人,要不是她多管闲事,她童家会落到这个地步吗! 现在她必须将王青青找回来,不然,她和姓苏的没完! 听到这个可笑的理由,苏白露不觉无语。 “你休了人家,还不兴人家离开,我倒是见识到了,你童家比皇家摆的谱还大。” “旧朝都亡了,童太太也该好好睁开眼看看这世界。” “什么唆使别家奶奶逃家,我苏白露可当不起这罪名,不过是同其姐有过一面之缘,同她说几句话罢了。 若你童家厚道,我相信以王小姐的为人是定不会离开的。” 说完这些,苏白露也不想同她拉扯,她站出来也不过是给众人一个说法,任她再是清白,也禁不住童家时常来闹。 她又不傻,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她若不出面,时间久了,别人还当她理亏。 这时慕太太也站了出来,“我知道童老爷仙去,童太太你难过,可再难过也不能凭空污蔑人名声。我慕家虽不是什么有权有势的人家,可若受到不白之冤,少不得要请青天大老爷来断断。” 一向和蔼的慕太太此时目光犀利,冷冷地看了一眼童太太。 拉着苏白露就进去了。 童太太被这一眼看得有些头皮发麻。方才蛮横的气焰顿时如瘪了的气球。 茉莉嘴角闪过一丝嘲讽,一大把年纪了还活不明白,真真是丢人现眼。 她不能容她再闹下去,不然整个童家的境况会更差。 她绝不充许她的女儿走上她老路! 想到这里,茉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自前天单太太来闹,苏白露和慕太太给了个没脸,童太太就再没上门闹过了。 本以为是这个老太太识趣了,没想到一问竟是病了。 苏白露听听也就过了。 这次从南川回来,受楼兰舟所托,带了些东西给黄婉兰。 本想直接给她,没想到黄婉兰同程洵去了外地。 这两天才回来,便打算给她打个电话,两人聚一聚。 第208章 大变 表姑嫂两人在旧日常见的咖啡厅见面。 “这是楼兰舟让我交给你的东西。”苏白露将一个小包裹推到黄婉兰面前。 两个人之间有猫腻,她怎么会看不出? 她很难评价,只能装聋作哑。 再次收到楼兰舟的消息,黄婉兰心绪难平。 向苏白露道了一声谢,便有些坐立不安,心不在焉。 苏白露轻轻喝了一口咖啡,两人如今不比当初。都各自有了孩子,琐事繁多。 坐了没多久,就各自散去了。 慕斯言一人在南川,南川境况变化多端,虽然三天前收到了那边的消息,慕斯言无事,苏白露总放不下心来。 时间一晃过了一个月,苏白露做什么也静不下心来,只担忧南川的慕斯言。 慕斯言这期间再也没有来过消息。 再者就是关注青霉素的进度。 最后一道测试已经完成,现在已经在国外走审批。 只等拿到了批文,就可以量产,赚洋人的钱了。 这日早上,苏白露刚收拾好,打算跟着慕太太一同出门。 门房送进来一份报纸。 苏白露随手要过,扫了一眼上面的内容,瞳孔紧缩,心脏狂跳。 【南川楼大帅平叛内乱,身中数枪,危在旦夕】 楼兰舟受了重伤! 慕斯言…那慕斯言呢! 他…怎么样? 作为这次平叛的核心人物,苏白露不敢想慕斯言会是什么样的结果。 她的手抖得厉害,拿不住报纸,任其飘零的落地。 “我要回南川!” 对!要立马去南川。 … 南川大帅府 府里气氛凝重。 楼太太在楼兰舟床前抹泪,用哽咽颤抖的声音问大夫:“大帅…他怎么样?” 大夫用两手撑开楼兰舟的眼皮,紧皱眉头,把了把脉后,面色更加凝重。 “伤及心脏,大帅…怕是…” 哪怕大夫没有明说,楼太太也知道他想表达的意思。 楼兰舟,她的丈夫,活不成了! 楼太太所有的坚强在一瞬间崩塌,扑倒在楼兰舟的床前,紧握着他的手掌,放声痛哭。 慕斯言头上缠着白色的绷带,血色顺着绷带浸了出来,左手被绷带缠起来,吊挂在脖子上。 他紧握拳头,立在一旁。 问大夫:“若有青霉素,可能保住一条性命。” 楼太太抽噎着,也期待的看着大夫。 大夫闻言,叹了口气,道:“大帅这种情况,就是王母娘娘的灵丹妙药,也救不了。” 他早就听说,城中最近出现一种新药,叫青霉素的,目前只供军中使用过。 有人言,用此药,战损率大大降低。 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必定是一种不可多得的好药。 若不是伤及心脏,用此药或可能救。 慕斯言眼眶微红,同大夫道了谢。 楼太太万念俱灰,跌坐在地上,哭泣不止。 大夫用了银针,吊住了楼兰舟最后一口气。 不一会儿,面如薄纸,唇色惨白的楼兰舟悠悠转醒。 他心中对自己的归宿,已经有了判断。 看着痛哭的妻子,唇角微动,艰难的挪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别哭…” “是我对不起你,娶了你,误了你…” “我死后,挑一个真心疼爱你的人嫁了吧。” 楼太太哭得更厉害,眼泪哗哗的往下流。 “别说这样的话,我不会再嫁,你也不会死…” 楼兰舟歉疚的看了她一眼,缓缓说道:“我不是个好丈夫,忘了我,重新开始。” 说完猛地咳嗽了一声,呕出一滩血。 又是一番手忙脚乱,楼兰舟终于稳定了些。 示意楼太太出去,他有话要和慕斯言单独说。 “明怀,南川…咳咳…南川的形势不容乐观,我走后,怕是要你多加照看。” “咳咳…” “我父亲乞儿出身,独门独枝,膝下只有我一子,你我兄弟,情同手足,早便想与你结为义兄弟。” “我不成了,却有一个不情之请。我想替父亲收你为义子,就算下去,也好同父亲有个交代。” 慕斯言垂下眸子,沉重地点了点头。 楼兰舟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今后的南川,就交由给你了。” “交给你,我放心。” 当即就着召集了军中的几位将领过来,经过这一战,付家那派的人已经被清理的差不多了。 剩下的全部都是楼兰州的心腹。 楼兰舟当着所有人的面,将自己的决定,以及大帅府全部的事物移交给慕斯言。 做完这些,楼兰舟已经虚弱地不行。 他命人搬来自己一直珍藏着的箱子。 打开箱子,里面的信件、衣物摆放的整整齐齐。 一遍遍地抚摸这些物件,楼兰舟看见了娇花似的面容。 “将这些东西,一同放入我的棺内。” 交代完自己的后事,楼兰舟嘴里轻声呢喃着“相见争如不见,若有来生…” 楼兰舟安详地闭上眼睛,彻底没了声息。 楼太太悲痛欲绝地打点好了楼兰舟的后事,按照他的要求,将他生前指定的物件放入棺内。 那些信件她没有动。 丈夫从上海回来,人就有些变了。 女人是敏感的,她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从前,哪怕他不爱她,楼太太知道,他不曾爱过别人。 她坚信,只要自己坚定的站在他身后,总有一天,他会被感动,来爱她。 可现在,她终于明白,不爱就是不爱,哪怕自己做再多,也填补不了他的心。 纵使如此,她初心不改。 爱过这个男人,她无怨无悔。 办完楼兰舟的后事,楼太太就病倒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在病后的第七天,追随楼兰舟而去。 而此时,楼兰州去世的消息,夜传遍全国各地。 第209章 后悔 那日,苏白露在报纸上看到楼兰舟重伤的消息,心里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正准备连夜出发去南川,被慕老爷和慕太太拦下。 慕老爷:“南川目前形势不稳,现在过去风险太大。斯言把你们母子俩送回来,就是不希望你们涉险。” “现在没有消息,才是最好的消息。” 慕太太担忧大儿子的同时,也跟着劝:“你爹说的有道理,斯言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 “你若是去了,把疏云一人留在家中,那孩子是个倔的,回头见不着你,怕是不好哄。” 经过二老的一番劝说,苏白露心里稍定。 这几日焦急地在家等消息。 直到今天早上,看见报纸传来南川最新的消息,苏白露惊得打碎了手中得茶盏。 楼兰舟,没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那个坚毅刚强,年少有为的楼兰舟—楼大帅,没了? 她和他算不上深交,可他是慕斯言的挚友,苏白露向来将他当作朋友的。 此刻心中又酸又涩,既为楼兰舟感到可惜,又担心慕斯言伤心过度。 还有表妹黄婉兰,此刻看到这条报道,又不知该如何伤心? 唯一让她安慰的是,慕斯言也占据了一版新闻。他无事,只是受了些许伤。 这让苏白露一直悬着的心,放下来了。 程家别墅 自从报纸上爆出南川楼大帅身负重伤的消息,黄婉兰整个人都有些失魂落魄。 心中的焦虑无法宣泄,店里的生意也不想打理了。 整日整夜地在家中发呆。信写了一封又一封,却不知寄往何处。 今日一大早,她迫不及待来了今日份得报纸。 报纸上,黑压压的送葬队伍刺痛了她的眼球。 刺目的标题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黄婉兰大脑一片空白,手里紧紧地攥紧这份报纸,浑身无力,软倒在地。 眼角的泪水如洪水般倾泻而出。 嘴里不住的呢喃着:“不可能…不可能。” 心里却明白,他真的不在了。 仆人杨姐看见她倒在沙发旁,急忙过去扶她起来:“太太,你怎么了?” “太太…?” 黄婉兰擦了把眼泪,对杨姐摇了摇头。 “我没事,不用管我,你去忙吧。” 杨姐迟疑地走开。 黄婉兰捏着报纸上楼去了。 爱惜地打开一个多月前,表嫂从南川带回来的东西。 是楼兰舟给她的书,他在国外读书时候,读过的一本书—《车马和邮件》,上面还有他标注的痕迹。 以及一块羊脂玉同心玉佩。 黄婉兰捂着这两样东西,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情绪,大声痛哭起来。 程洵接到家里仆人打来的电话,说是太太不舒服,他便赶紧赶了回来。 刚上楼,就听妻子的小书房传来一阵哭声。 去忙推门进去。 却见她伏在书桌上痛苦。 程洵唬了一跳,上前轻轻拍了拍黄婉兰的肩膀:“婉兰,怎么回事?是不是哪里难受?” 黄婉兰沉浸在自己的悲伤中,没有抬头。 程洵站在一旁有些手足无措,又问:“是不是母亲又打电话过来骂你了?你别怕,有什么事情同我说,我去母亲说。” 说完立马就要到下楼打电话到老宅。 黄婉兰抬起头擦干眼泪,叫住他。 “别去,不是太太的原因。” 沙哑的声音像被刀刮过嗓子,眼皮红肿得厉害,一滴泪珠在眼瞳中欲滴未滴。 程洵心疼得上前要将她搂住,黄婉兰扭身躲过。 淡淡地说道:“我有些不舒服,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程洵这才看到桌子上的书。 一把拿过,轻轻翻开。 发黄的纸张上写满了标注,泪痕将些许标注打湿,蓝色的钢笔字迹有些模糊。 程洵冷笑一声,将书合上,狠狠掷在桌子上,“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我告诉你,只要我程洵活着一天,你休想!” “我不管那个男人是谁,也不管你爱不爱我,我只认一条,你是我程三的妻子,这辈子只能和我生同衾,死同穴。” 说完,不等黄婉兰回应,径直离开了别墅。 夫妻关系发展到如今,程洵何尝不心痛。 他知晓是自己先做错,他没资格再要求妻子爱他,只能用婚姻、用世俗和礼教把她绑在一起。 …… 苏白露怕黄婉兰伤心过度,打去电话安慰了一番。 多的,她也做不了什么。 得知儿子没事,慕老爷和慕太太也松了一口气。 每天带着宝贝孙子在府里逛,到是乐在其中。 唯有一点让夫妻俩心烦,那就是对门童家。 慕太太抱怨:“早知道当初就不把房子卖给这家。”童乌七八糟的,一天天的闹个没完。 童太太本就是个刻薄的人,家中生出大变,现在看那个人都不顺眼。 原先喜爱的杨秀雪,现在也成了眼中钉、肉中刺。 整日整日在院子里骂得难听的要命,左邻右舍听得清清楚楚。 什么丧门星、婊子养的,满口污言秽语,一点大家太太的涵养都没有。 慕老爷的朋友来家中做客,听到这样的,不免尴尬。 再者家里还有小儿,正是会说话的年纪,听到怕他学舌,慕太太最恼的就是这点。 好在她孙子聪颖,学了两句,被他们纠正了一番,便知道这不是什么好话,就不在说了。 苏白露也是无语。 这一家子如今闹成这个样子,少不了那个令不清的童太太在里面瞎掺和。 如果她当初不赶走杨青青,给人家一点脸面,再稍微约束一下自己的儿子,哪里会落到这样的地步。 听说童家族中来了人,说是顺路来拜访一下。 具体打的什么主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来,苏白露不看好。但凡大家族,人多心思多,有的是欺负孤儿寡母的。 童家,只等童大少一去,就剩一屋子老弱病孺,怕是维持不了多久这表面的风光了。 第210章 新局面 苏白露写给慕斯言的信,一封回应都没有,这让她不免又开始担心起来。 半个月后,报纸刊发了南川的最新局势。 【南川大帅易主,新任将领上任。】 【南北两川开战,三年局势被破。】 苏白露看着报纸上一身军装的男人,忍不住热泪盈眶。 慕斯言黑了也瘦了,却丝毫不影响他的俊朗。 只是整个人的周身气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来一潭深不见底的潭水,那么现在就是一柄锋利的宝剑。 这时,才知道自己的信没有回音的缘故。 两川交战,各个商道都处于战火之中,信件丢失,是很寻常的事情。 而慕斯言方面,他新接手南川一应事务,想必也是忙得脚不沾地。 这时,慕斯善回来了。 同时还带来一个好消息,那就是青霉素的各项资质和证书都已经批下来了。 它的功效和作用,已经在西方国家掀起了波澜。 如此,青霉素的批量生产,也该提上日程。 扩大厂房,刻不容缓。 苏白露盘点了全部的资产,当然主要是慕斯言放在她这边的全部家当。 加上这几年积攒的,凑了一万银元给慕斯善。 “你们这厂子新开,后续还要用到不少资金,这些钱,是明怀放在这边的,暂且先拿去用吧。” 慕斯善没推辞,笑嘻嘻收下,“大嫂怎么知道我正缺钱!这钱可是及时雨。” “没有大嫂这及时雨,这个差事,我可一天都办不下去!” 苏白露白了他一眼,“几年过去了,还当你成了正经人!” 慕斯善斜靠在太师椅上,西装裤下,一双长腿交叠,如她初见时候一般,还是那样吊儿郎当的样子。 有点痞,眼神却比当初坚毅数倍,在一张俊脸的衬托下,更具魅力。 “我那可爱的小侄儿回来了?在哪儿呢?我去瞧瞧!” “在草坪上晒太阳呢。” 慕斯善笑笑,起身朝着后院的草坪走去。 苏白露摇了摇头,轻轻喝了一盏茶,也起身往后院去。 草坪上,小家伙踩着软绵绵的小步子,在草坪上疯跑,一个踉跄,没踩稳,一跟头跌倒在地。 慕斯言远远瞧见一个穿着大红色的春衣的小团子,在草坪上滚来滚去。 觉得颇为有趣。 闲庭散步地走到跟前,一把将他抱起。 小家伙看到他,有些疑惑地看了半天。 半天,才迟疑地开口:“爹?” 慕斯善一愣,一双桃花眼弯起,随即扑哧一笑。 抱着小团子又亲又柔揉,“哈哈…” “对对…我是你爹,多叫几声爹来听听。” 慕太太见这个老大不小还没人要的二儿子逗弄她宝贝孙子,没好气地嗔了他一声:“小心你大哥知道了,回来罚你。” 慕斯善不以为意,单手拖着小家伙的屁股,摸了摸他头顶的细毛毛,“大哥回来我也不怕。” “我又不是斯敏那丫头。” “是吧…你二爹,我不怕你爹。” 慕斯善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小家伙一鼓一鼓的脸颊,在他脸上涂了一口口水。 小家伙小眉头微皱,盯着慕斯善看了半晌,挣扎着不要他抱,摊开小手,朝着刚走进来的苏白露。 苏白露接过自己胖儿子,小家伙窝在母亲怀中,把脸埋在苏白露脖颈处,用屁股对着慕斯善。 慕斯善逗弄了几下,小家伙根本不搭理他。 慕太太在一旁笑得乐不可支。 将慕斯善逗弄他侄儿的事情讲给苏白露听。 苏白露也被逗得咯吱直笑。 “你和你大哥长得有五分像,这小子这么长时间没看到他父亲,认错了人。” “他爹从不在他脸上涂口水,这么一来,可不就露馅儿了。” 小家伙不轻,苏白露才抱了一会儿,胳膊酸软得不行。 讲他放在地上。 小家伙迈着小短腿,一溜烟跑远了。 慕斯善看着在草坪上到处跑的小家伙,笑着将手揣进裤兜,摸出来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苏白露。 “给我小侄儿的见面礼。” 苏白露没有推迟,道了谢,替小家伙收起。 慕斯善如今也不是闲人了,自从接受了青霉素的事情,沧浪画社那边,已经鲜少有时间去了。 再者说,沧浪画社都是一群搞艺术的,行为和思想多少与常人有些不同。 内部人员的爱恨情仇和放荡不羁太过纷扰,慕斯善也有些厌烦了。 现在的他,沧浪画社的创始人之一,俨然已经成了画社的边缘人物。 慕斯善觉得没什么不好。 年少轻狂的时候,怀揣着对梦想的激情和远方的憧憬,一群志同道合的人走到了一起,并朝着共同的目标奔跑。 不知什么时候,这份憧憬和热爱在目标实现之后,变成了另一种味道。 他不知道还有谁能不忘初心,也不愿看着一同上进的伙伴变成面目全非的模样。 就这样静静的隐退,对慕斯善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 慕斯善打起精神,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他去做。 南川那边他帮不上什么大忙。 如今能做的,就是加班加点生产出一批青霉素送过去。 还有就是他们的新厂房和新设备,都要尽快安排起来。 他有预感,他们正在干的事情,或许将会在世界上,掀起一片浪潮。 他们的国家,也不全是陈旧和腐朽,终有一天,能引领世界得浪潮。 慕斯善没在家呆多久,一家人一起吃了一个午饭,他就匆匆离开了。 慕太太看着行色匆匆的小儿子,不免有些感叹。 “原先盼着他有个正形,如今期盼实现,心底还是有些堵。” 苏白露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成长,是每个人必经的阶段。 梦想和激情过后,责任也随之而来,没有人能够逃避。 况且,她不认为慕斯善全然地不喜欢现在的状态。 或许,为国为民做点什么,也一样让人热血沸腾呢。 第211章 团聚 民国六年春,全国发生了一场大事。 南北两川统一,合并为楼川。 前上海同昌大学校长、前南川教育厅厅长慕斯言,担任楼川府新任督军。 时隔一年,苏白露带着快四岁得慕疏云小朋友,踏上了前往楼川的路。 在两川一战中,一种神奇的药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原南川士兵的战损率降低到了史前最低。 加之新任督军慕斯言的雷霆手段,这场仗耗时大半年,终于结束。 这种药,不仅在国内,甚至在国际上,都掀起了一场巨大的浪潮。 也是医学界的一场革命。 多国纷纷前来求药。 甚至有些人,打起了坏主意。 药厂技术科时常被窃,当初加入的几个骨干人员也被保护了起来。 即便如此,盗窃重要资料、暗杀绑架骨干人员之事屡见不鲜。 慕斯言将药厂搬入南川,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 在国际上,也事先找好了合作方。 慕斯言清楚,与虎谋皮,并不是什么好选择。 可如今国家经过一场新旧变革,腐朽前朝被推翻,新的血液还在滋生中,我国实力衰弱,只能暂时用这种方法,以谋取利益最大化。 他能做的,只有抓住先机,为己方谋取一部分利益。至于后续,随便他们怎么折腾。 在凛冽的寒风中,慕老爷和慕太太抹着眼泪,面含不舍地在码头送走了母子俩。 二儿子这次也跟着去了楼川,慕老爷和慕太太纵使有再多的不舍,也知道不该阻拦孩子上进的步伐。 再一次踏上同样的旅程,苏白露心中感慨万千。 世事多变,物是人非。 在这山水秀丽的两川,不知埋了多少白骨。 此后的路,或许难走,但这一切都有一个好的开始不是吗? 下了码头,苏白露一眼就看见身着军装,俊朗挺拔的身影。 是慕斯言! 苏白露挥舞手臂,慕斯言目光看来,夫妻俩相视一笑。 慕斯言大步上前,一手接过苏白露手中的行李,一手抱着慕疏云。 到了车旁,苏白露看着高大的越野车,眼睛一亮。 突然有些手痒。 在上海,她整日陪慕太太去别家应酬,参加宴会,再不就是在家陪着小孩子玩耍,根本没时间出去开车。 她已经好久没有炫技了。 “我来开吧!”苏白露期待地看向慕斯言。 慕斯言的贴身警卫陈忠,是一个穿着军装,面容黝黑的年轻小伙儿,闻言,为难地看了慕斯言一眼。 “这…夫人来开?”不是他看不起督军夫人,实在是鲜少有女人会开车的。 况且,督军夫人一身优雅的旗袍,看起来秀丽又高贵,实在想象不出来,她开车的模样。 再说,他们家督军一看就不是个被美色冲昏头脑的人,怎么会由着夫人胡闹。 最近一年,不是有多少小姐名媛,想要爬上他们督军的床,都落了个没脸,被赶了出去。 他想,就算是夫人,也未必能得督军好脸色。 陈忠有些担忧地看着督军夫人,等一下要是吵起来了,他怎么办。 堵上耳朵,装作听不见? 还是找他哥来顶锅?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慕斯言点了点苏白露的额头,轻笑一声,“一路上舟车劳顿,你不累?” 苏白露顺势抓起他的手,撒娇地摇来摇去,“ 不累不累,就让我开吧。” 慕斯言见她兴致大发,便许了。 陈忠瞪大了眼珠子。 眼前这个笑的一脸宠溺的男人,是他们不苟言笑、一脸冷漠地让人将南川最美的杜小姐丢出督军府的督军? 陈忠伸出两根指头,狠狠揪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肉。 “嘶~”好疼。 他没做梦。 苏白露早就注意到跟在慕斯言身旁,这个看起来正经板正,实则眼珠子都快要转出眼眶的黑皮小哥儿。 好笑地问道:“你有意见?” 陈忠猛然被问话,头摇得比摆钟还要快。 苏白露忍不笑了几声。 慕斯言坐在副驾驶位,陈忠一脸生无可恋地带着小少爷实在后座。 他出息了,督军夫人给他当了回司机。 他完蛋了,搞不好这回是他最后一次坐车。 陈忠无数次懊悔,他哥还欠他一条裤子没还给他,搞不好他再也没有机会穿了。 陈忠紧张地护着身旁的小少爷,这要是出了啥事,能保一个是一个。 摸到久违的方向盘,苏白露兴奋了。 熟门熟路地打火、挂档、踩油门。 两川合并后,慕斯言在两川交界处,重新设立了楼川政府。 这里的地势相对平坦,整个城市,被武装得焕然一新。 颇有一种,上海的风情。 当地的女性,同她在上海看到的差不了多远,时髦得很。 苏白露大为震惊。 慕斯言只说了寥寥数语,苏白露便大致明白,其中的关窍。 这一切要归功于慕斯言。 慕斯言管控楼川之后,先后邀请了数十位友人来川地考察,整治水利。 而后花巨资,挖通了连接整个川地和外界的水道。 楼川山水众多,草药、宝石和山货也算得上有特色。 如此一来,吸引了一批人来试水。 川地闭塞的情形大大转变,苏白露才能看见今天的景象。 车子一路开到督军府,陈忠悬着的心终于安静下来。 两条腿落地,还有些软。 看到守在门口了大哥陈义,恨不得立马上去抱着他痛哭。 他们督军夫人实在太…太那啥,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路上旋转漂移,他魂都要都飘出来了。 督军不愧是督军,坐在副驾驶,面不改色。 小公子也不会是督军的儿子,在摇摆中睡得可香可香。 楼川的督军府是个中式四合院的建筑,有点像上海的宅子,比上海的宅子还要大两三倍。 前前后后,重兵把守。 第212章 生意 小家伙被抱到他的房间睡觉了。 慕斯言亲带苏白露来到两人的卧室。 房间的格局,是她喜欢的简约风。 一路舟车劳顿,苏白露确实有点疲乏了。 将自己丢在柔软的大床上,脸颊接触到柔软的被褥,终于松了一口气。 慕斯言含笑看着她的背影,卷起军装袖口,贴心地倒了一杯温水,抱起她喂下。 苏白露躺在慕斯言怀中,闻着他身上一如既往的冷墨香,这段时间的焦虑和不安悉数被抚平。 扯了扯他的腰带,苏白露捧着他的脸,狠狠亲了一口。 “先生辛苦了。” 慕斯言垂眸一笑,眼中星辰万千,轻轻刮了刮妻子的小鼻子,大拇指细心抹掉她唇角的水珠,眉眼柔和道:“夫人也辛苦了。” 夫妻俩相视一笑,慕斯言大掌轻轻握住苏白露圆润白皙的下巴,低头温柔吻去。 一夜红宵帐暖,再醒来身边已经没了人。 苏白露呲牙咧嘴地揉了揉酸疼的小蛮腰,嘟囔道:“难不成做了军人,便也野蛮了起来。” 慕斯言向来是温柔细腻的,昨晚不知为何,狂野得不行。 她脖子上、背上、大腿上全部是红痕,好在今天不用出门见人。 她新来楼川督军府,各家女眷想必已经接到消息。 按理说,今天大家的拜帖都要递进来了。 慕斯言怕她劳顿,嘱咐妻子好好休息两天,并放出消息,第三天在督军府举办宴会。 听到这个消息,各家太太夫人很识趣地没来打扰。 苏白露松了一口气,连轴转她倒是能搞定,但那样未免也太累了。 第一天,苏白露没有出门。 弄清楚了督军府的一应事务。 担任管家一职的还是田叔,就是下人又多了十来倍。 这倒也是应该的,楼川督军府不光是他们居住的地方,还是慕斯言和一众将领办公的场所。 由内到外,重重重兵把守。打杂的、做饭的、跑腿的必然是少不了的。 翻看了一下府里的账本,苏白露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人多,花销自然也就成倍增长。 慕斯言的私房钱,大多被她投到了青霉素的生产之中。 如今这个金鸡蛋还没开始挣大钱呢,府里这么多花销,也不知慕斯言从哪弄来的。 慕斯言身上责任重大,养军队要钱,民政上要钱,哪哪都要钱。 苏白露觉得自己作为妻子,她不能只享富贵。 也要想想办法才是。 傍晚,慕斯言回来,苏白露同他聊了一番。 知晓了他接下来的打算。 国外方面似乎有新的动作,西方多国有停止向我国卖武器的倾向。 以我国的工艺和技术,目前并不能达到完全自给自足的程度。 前朝闭关锁国,在热武器方面的成就已经远远落后于西方多国,目前生产出来的粗制滥造的武器,并不能同武器设备精良的侵略者抗衡。 我国资源丰富,早已经成为西方诸国垂涎的肥肉,如今只有拿起武器,奋勇抵抗,才能为国家和百姓求得一线生机。 不管消息是真是假,慕斯言打算先购置一大批武器和设备回来,着手成立自己的兵工厂。 他手上还有青霉素这一筹码,想必他所求的这些东西并不是难事。 楼川要发展,军队、民生、教育,样样都要花钱。 目前,这些只能一条条往后排。 夜晚,一番温存过后,苏白露清点了手上的全部资产。 慕斯言这几年来陆陆续续上交的工资,加上公婆的补贴,一共有一万五千银元。 前阵子给了慕斯善一万银元,手上还剩五千。 别看这些钱不少,或许能够普通人家过一辈子,对他们这样的人家来说,却算不得什么。 这一夜,苏白露翻来覆去睡不着。 第二天又是一个日晒三竿起不来的清晨。 苏白露睁开眼,第一时间让人拿了纸笔过来。 将昨晚想的法子一条条列在纸上。 第一条,楼川多山多水,山货不少,倒是有利可图。但这条路,已经有许多人在走,督军府要做,不仅是与民争利,且也赚不了多少钱。 第一条划掉。 第二条,楼川矿产资源丰富,这种生意,怕是不会许普通人插手。她也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还是不要插手。 第二条划掉。 第三条,她前世偶然看过一个小视频,氧化铝瓷砖可以制作防弹衣,现在仔细想想,大致还能记起。防弹衣在热武器时代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她或许可以试着从这方面入手。就算不挣钱,也能给士兵们的安全上一道锁。 第四条,楼川野草多,少平整的田地。粮食产量基靠开从外地运输进来。但可以发展养殖业,保证军民的营养。 第五条,她有空间水。用了这么多年,也弄清楚了它的功效与作用,强身健体和解毒有一定作用。同时还能美容养颜,可以应用在化妆品中。 第六条,楼川多树,可以制造卫生纸。前世她那暴发户老爸开了个造纸厂,她大致知道制作卫生纸的流程。卫生纸不仅可以改善国民的卫生条件,一旦做起来,市场不可估量。 想来想去目前能做基本上也就以上这几条。加上划掉的前两条,也还有不少事可以做。 当前投入最少,见效最快的就是化妆品一块。 苏白露决定先从这方面入手。 第213章 热闹瞧 制定好计划,苏白露着手准备化妆品的生意。 化妆品的研发离不开中药材,有中医师傅参与,是最好不过的。 只有做出真正好的产品,才能真正在市场上立足。 当天早上,吃过早饭,苏白露喊来田叔。 田叔交代好明天举办宴会的事宜,微弯着腰走到苏白露面前。 “太太,您找我?” “田叔,楼川你熟,可认识靠谱的郎中。” 田叔闻言一阵紧张,“您生病了?” 苏白露知道他误会了,解释道:“那倒不是,市面上卖的妆粉不甚合我心意,我想找个擅养颜的大夫,调配点好用的脂粉。” 听闻是为这事,田叔悬着的心放下。 在脑海里搜寻他认识的大夫。 先前在南川,他倒知晓一位许大夫医术高明,一通百通,想来许大夫于养颜一科也不会差。 斟酌着同苏白露说了。 说完又后悔。 那许大夫医术精湛不假,性子乖张也是出了名的,心情不好不医,看不顺眼的不医。 他前一任主顾,王老爷突然口歪眼斜,说话走路都不利索了,抬到许大夫门口,人家直接赶人。 最后硬逼着王老爷捐了大半家财,才肯出手。 苏白露听到许大夫光荣事迹,抽了抽嘴角。 也只有真本事的人,才敢这么干吧。 她苏白露要找的就是有真才实学的人。 “试试吧,田叔你派人去一趟。” 南川码头乘船可直接到楼川码头,往来大半天时间就够。 当然,这一切建立在顺利的基础上。 倘若不顺利,那许大夫执意不肯来,再顺畅的路,也等不回要等的人。 明天还要参加自家举办的宴会,苏白露第一次以楼川掌权人夫人的身份出席这次晚宴,倒有些怅然。 她想起了楼兰舟和楼太太。 琢磨着有时间去祭奠一番。 整个督军府的佣人都在为明天的晚宴忙活,苏白露这个正主倒是清闲。 收集了南川最近的报纸看了一会儿,大多都是稀松平常的小事。 有楼川百货开业的广告,也有楼川着手建立卫校的消息。 还有说楼川最近来了个技艺高超的戏班子,有极其新奇的玩意儿。 变戏法什么的,苏白露前世都看遍了,也不觉新鲜。 得益于空间水的滋养,她身体素质不错。 休息了一天,苏白露已经完全缓过来了。 带着两个小丫鬟和两便衣保镖出了角门。 楼川百货三个月前开始动工,上个月正式开业。 五层楼的白色洋房在复兴街格外显眼。 大门口富家小姐太太们进进出出,好不热闹。 大门前的车马棚挤满了黄包车和马车。 看来生意不错。 苏白露在想,她的化妆品上线后,在这里面租一间铺位的可能性。 也只是一个设想,没有技术、没有产品,她有心也无力。 算了,先不想了。 她今天是以一个消费者的身份来消费的。 “你们在外面等我。” 苏白露打发了便衣保镖,带着两个丫鬟走进百货大门。 经过一家卖钻石饰品的店铺,“有热闹!”丫鬟紫玉眼睛瞬间蹭亮,指着人群聚集处。 苏白露也爱看热闹,主仆三人颠颠儿上前。 第214章 诬陷 “到底是谁,偷了本小姐的钻石!” “最好主动站出来承认,否则,让本小姐抓到,不扒你一层皮。” “都不承认是吧,给我搜!” 洪宝珠穿着一身洋装,浓妆艳抹,挽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人,颐指气使地指挥随身带来的小丫鬟们搜旁人身。 “你凭什么搜我身,小丫头不要欺人太甚!”一个身穿半旧绸缎的中年妇人看见洋人,吓得唇角哆嗦。 洪宝珠轻蔑地看了她一眼,“你一个破落户,有钱买钻石?” “说不定啊,就是专程来偷东西的。” 妇人气得胸口起伏,屈辱地被丫鬟压着搜了身。 搜完却是没有。 丫鬟摇了摇头。 洪宝珠气急,这可是她的外国男朋友彼得送给他的,说是从外国带来的新款钻戒。 正好楼川百货也有卖钻石戒指的,礼尚往来,她准备挑个男款回礼,象征她们的爱情纯洁久远。 没成想,刚到柜台,她用水晶链挂在脖子上的钻石戒指就没了。 洪宝珠差点气疯。 尖叫道:“没有?怎么可能没有!” “不是她拿的,到底是谁偷了?” 余光瞥到圈外的一个陌生女人。 女人一身半旧的素花旗袍,身段姣好,面如弯月,额心一朵半开的红莲,在清雅和妖娆之间反复横跳,周身似乎萦绕着谜一般的气息。 她一出现,在场所有男人的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 洪宝珠嫉妒死了,指甲狠狠掐在彼得的胳膊肉上。 这个女人,连她的男朋友都被蛊惑了。 彼得回过神,甩开洪宝珠的手,搓了搓被掐出月牙的手臂,不悦地看向洪宝珠。 洪宝珠可管不了这些,她只知道,她的戒指丢了,她的男朋友对着别的女人流口水。 愤怒和嫉妒冲昏了她的大脑,洪宝珠指着人群中的女人,大声喝斥道:“是她!肯定是她偷的我的钻戒。” 她在国外见识过不少穷人女孩装成富家太太小姐,坑蒙拐骗。 楼川有头有脸的太太小姐姐她都认识,这个女人是个生面孔,她一定是哪个勾栏瓦舍的下贱人装相,做小偷小摸生意的。 洪宝珠确定。 面对洪宝珠的控诉,刚走过来还没搞清楚状况的苏白露一脸懵逼。 什么玩意儿? 她…偷了眼前这位土洋小姐的钻戒? 那种垃圾东西,她有慕斯言送给她的一大颗,用得着偷别人的? “我可没拿你…” 不等她解释完,两个丫鬟卷起袖子,将人群挤一条小道,气势汹汹地朝她们主仆走来。 上手就要扯苏白露手腕子。 苏白露的两个丫鬟也急了,也纷纷卷起袖子,挡在自家太太面前。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两天,督军是怎么待她们太太的,整个督军府的下人有目共睹。 那可是捧在手心的,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督军,见着太太,眼神都柔和了。 这群人蛮不讲理,要是伤了太太,督军不炒了她们当下酒菜。 “小贱蹄子,你知不知道我家太太是谁!敢污蔑我们太太偷东西,我挠死你!”紫玉气呼呼地,用长指甲对着找茬的丫鬟又挖又挠。 香玉是个闷葫芦,下手却也不轻。她人看着不胖,巴掌却是又短又厚,小巴掌一个又一个扇过去,对面那丫鬟直接歇菜,一点还手之力也没有。 苏白露站在一旁,时不时下暗手。找准时机,用脚拌两下,踹两脚。 洪宝珠看着两个丫鬟被单方面压着打,气愤地骂了一句:“废物!” 店铺掌柜擦了擦额头的汗,想上前又不敢。 他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雇工,刚才这位大小姐发飙的时候,他去劝,也挨了一顿臭骂合和威胁。 “我不管,我的东西是在你店里丢的,必须给我找回来。不然,我叫你一家在楼川当乞丐。” 掌柜相信这个大小姐的能力,洪家世代扎根楼川,生意做得又大,人脉又广,和督军府的将领有有些关系。 搞不了他老板,搞他一个普通人,还是很容易的。 可不管的话,眼前这位太太,貌似也不是个善茬儿。 掌柜左右为难之际,店铺的伙计拉着他到了一旁。 摊开手掌,手心一颗秀气的钻石戒指出现。 “你在哪儿找到的?” 伙计指了指玻璃柜台下方的缝隙。 原来是一场乌龙,掌柜小心接过钻戒,心里发苦。 第215章 动手 两个女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 掌柜尴尬一笑,将找到的钻石戒指捧到洪宝珠面前。 “洪大小姐,您的戒指找到了。” 掌柜拉来年轻的伙计,“这小子在柜台下找到的,原是掉到那下面了。” “误会,都是一场误会。” 突然出现的戒指让洪宝珠尴尬又羞愤。 反手狠狠甩了伙计一巴掌:“废物!找了这么半晌才找到,害得本小姐费了那么大的周章!” 伙计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委屈地捂着脸,在掌柜的示意下退了下去。 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下,洪宝珠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苏白露示意紫玉、香玉放开找茬的两个丫鬟。 “洪小姐是吧,既然你的东西找到了,那么咱俩的账也该好好算清楚。” “什么账? 洪宝珠不屑地翻了一个白眼,“我的东西虽然找到了,不代表你不是小偷。 说不准儿,是某些人做贼心虚,偷了东西怕被我发现,又偷偷丢在那儿的。” “现在戒指已经找到了,本小姐心情好,就大发慈悲,揭过这件事。” 说完,拉着她的外国男友准备离开。 苏白露可不是好欺负的,被人莫名其妙找了麻烦,没有不还回去的道理。 “你这儿揭过了,我可没揭过。” “给你两条路,要么当着大家伙的面,给我道歉认错,要么,吃我一巴掌。” 洪宝珠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白露,扯出身后两个被挠花了脸的丫鬟。 “哪儿来的疯婆子!本小姐凭什么要给你道歉!” “我的丫鬟连碰都没碰到你,还被你的人打成这副模样,你怎么敢要我给你道歉!” 这边的事情闹得不小。 聚集在一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洪家在楼川也算得上有头有脸的大户人家,一些认识洪宝珠的太太小姐们也纷纷替她说和。 “洪小姐丢了东西着急,难免失了分寸,念在她年轻人儿小的份上,就别同她计较。” “正所谓不打不相识,不知您是哪位府上的太太,得空了我组个局,交个朋友,这事就这么算了,未尝 不是一个好结果。”一个戴着碧玉珠链、粗壮的指头上框着好几个红蓝宝石戒指的贵太太开口。 说话颇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施舍。 除去她,还有不少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均在为洪宝珠开脱。 “俗话说得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是误会,说开就好,何必弄得急赤白脸。” “万太太说的是,都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你又何必咄咄逼人。” 掌柜看事态越闹越大,干脆躲在角落,期盼这件事情早点过去。 在场的各位都是祖宗,他一个也得罪不起。 这生面孔的年轻太太,也不是个省油的主儿。 他还是不要掺和为妙。 阮婶子恨极了这些说风凉话的人。 她就是刚才被洪宝珠强行搜身的妇人。 被人质疑是小偷,已经够让她难受。还被当众搜了身,要不是她想得开,恐怕都没脸活下去。 这个什么洪家的大小姐,打扮的跟个妖精似的,还带着个金发碧眼的怪物,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群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富家太太,她恨不得上前一人给几巴掌。 想是这么想,阮婶子却不敢表露出来。 她一家老小都在楼川,可得罪不起洪家。 只是有些替这个年轻的太太担忧。 洪老爷看起来和善,内里却会吃人。 她姐夫姓许,是个大夫,十年前替重病的洪老爷的爹看病。 半路遇上暴风雨,迷失了方向,洪老爷的爹受不住头疼,在桌子角把头磕了个碗口大的洞。 事后虽然治好了,却在额前留了个银元大小的疤口。 而她姐夫,也在不久后被人打断了一条腿。 此前,来寻他治病的,她姐夫无一不尽信尽力,口碑一直不错,并没有仇人。想来想去,都觉得是那洪老爷做的。 后来,便搬家到了南川,还养成了个古怪的脾气。 阮婶子纠结了片刻,还是偷偷提醒了一下那位年轻太太。 她小心地摸到苏白露的丫鬟身后,扯了扯香玉的袖子。 香玉疑惑地转头,阮婶子小声附在她耳边道:“让你们家太太赶紧走吧,那个小丫头是洪家的人,洪家人不好惹。” 阮婶子说完,不等香玉反应,又窜到人群中,观望事态的发展。 香玉是南川旧督军府里过来的丫鬟,一个月前才被督军接到这边,倒是不熟悉什么洪家李家的。 不过,她家太太可是这楼川最有势力的军阀太太,再来十个洪家,也不怕他们。 话虽如此,香玉还是转达了阮婶子的话。 苏白露向人群中看了一眼,果然看见了一个面如满月,身材微丰的中年婶子。 对她的善意提醒,笑着点了点头。 阮婶子呆呆地看着她,不由也回了一笑。 对洪家,苏白露也知道一点。 来楼川的这两天,慕斯言把楼川各大家族的名册给了她。 苏白露翻了两眼。 楼川地处南北两川的交界,两川原先分属两方势力,没点实力,很难在这处混出头。 洪老爷便是土着中最有实力的四个之一。 祖辈以马匪发家,到了洪老爷爹这一辈,洗白干起了暴利的药材生意。 慕斯言攻进北川的时候,这位洪老爷就是最先倒戈的一批。 洪老爷是土霸王,她们督军府也不是软柿子。 苏白露理都懒得理这些拉偏架的贵妇小姐。 指着洪宝珠冷笑一声,“既然你不选,我替你选。” 苏白露三两个大步,快速走到洪宝珠面前,狠狠给了她一个大逼兜。 被冤枉的郁气稍微散去,带着紫玉和香玉扬长而去。 把这位洪小姐的尖叫暴怒和谩骂留在身后。 简直晦气,出来逛街,路过而起,还惹了一身骚。 第216章 否决 洪宝珠回到洪府,摔碎了好几个花瓶。 丫鬟战战兢兢地站在一旁。 “那个贱人是哪家的?给我查!” “是。” 出了这种事情,苏白露也没什么心情再逛街了。 郁闷地回到家。 慕斯言回来,苏白露愤愤不平地将自己的遭遇讲给他听。 “ 那个小丫头,也忒蛮横,给她一巴掌,也算是给她个教训。” “ 听说洪老爷在在这处名声很大,我打了他宝贝女儿,会不会影响到你?” 慕斯言眼神微深,安慰地摸了摸苏白露的脑袋,“ 无妨,一个洪家,好不至于。” 苏白露放下心。 旧朝被推翻,各方军阀割据,时常混战。 南川地小山多,没什么油水,不然早被别的势力盯上了。 青霉素在两川战争中使用,不少有心人已经在打听楼川的情况。 两川合并,慕斯言上台,惊动了更多人。 洪家看似不起眼,岂不知,很多大厦,皆因小人物而崩塌。 现在楼川正是发展的关键时刻,一切不稳定因素,都要掐死在萌芽中。 下午,督军府办事厅。 慕斯言翻开卫生处送来的文件,眉头一皱。 是一份采购申请。 卫生部申请,楼川军队所需的药材,全部由洪家全权负责。 洪家过去掌控着整个北川的军需药材,如今又妄图插手楼川的药材供应。 长了脑子的都知道此举行不通。 慕斯言不觉得能在北川如鱼得水的洪老爷是个蠢货,怕是在试探他的底线。 在文件时签下“不予批准”几字。 慕斯言叩了叩实木桌面,重新起草一份征集单。 “陈忠,叫卫生处长来一趟。” 听说前段时间洪老爷老母亲七十大寿,卫生处长的小舅子的姐夫也在受邀之列。 洪老爷这棵墙头草,风往哪吹往哪边倒。 慕斯言不得不防。 军需药材是要务,关乎整个楼川将士的生命安全,是重中之重。 一家独大,最容易失去掌控。 他不管洪家在北川怎样行事,现在时局不同,楼川绝对不能留下漏子。 至于卫生处长,初期事多人少,此人便被推举出来。 若做的好,慕斯言自然不吝啬一个处长之位。 若做不好,那便让有才能、有操守的人来做。 卫生处长方新久自从交了一份申请文件上去,心一直悬着。 他原是北川人,从前一直担任北川卫生处科员一职。 原先的南北两川体系不同。南川粗犷,管理粗放。北川致力于改革,领导系统完善。 南北两川合并后,原北川卫生处处长战死,他幸运地被提拔为楼川新卫生处处长。 洪老爷几日前找上他,想继续接手楼川军需药材的供应。 又是送好处,又是送美人,他头脑发热,当即应了下来。 事后才后悔。 新来的这个,本就是搞教育出身,办事风格更为严谨。 若是被他发现自己私下搞小动作,他这个刚上任的处长,岂不是到头了。 这时,陈义敲门,“方处长,督军请你去一趟。” 方新久战战兢兢地到了督军办事厅。 “您找我?” 慕斯言示意他坐下,将新拟好的稿件推到方新久面前。 “你回去起草各类均需药材的采购标准,预算出大体采购数量,注明价格范围。” “半月后,广邀楼川各大药商,在督军府公开遴选楼川军需药材的供应权。” 方新久连忙应诺,心中发苦。 听督军的意思,不仅否决了他的申请,还打算搞这个遴选,洪老爷那边,他可怎么交代。 唉,早知道,就不起那贪心了。 第217章 宴会开始 t 第218章 是她 “是她!” “怎么会!” 洪宝珠揉了揉眼睛,再三确定,跟在慕督军身旁款款走来的女人就是她昨日在珠宝行遇到的穷酸女人。 “她怎么能出现在督军府的宴会中,还和慕督军同时出现!” 洪宝珠不肯相信这个事实。 可惜她绞尽脑汁也不能解释现场的情况。 想到那日这个女人给她的难堪,心中如火烧般难受。 不知是怒火还是嫉火,洪宝珠咬牙,她不会就这么算了! 眼睁睁地看着那对夫妻下楼站定,慕督军向所有人宣布那个女人的身份。 “内子年幼,又初来乍到,还望诸位体谅,多加看顾。” 两人在台上琴瑟和鸣,是为璧人,王素素从未见过清冷稳重的慕督军有过别的情绪。 几次见面,她试图搭讪,每次只得公事公办的三言两语。 她以为他天生如此,直到今日,看见他和慕…太太互动,才恍然发现,他原来也有柔情的一面,可惜和她无关。 现场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慕斯言和苏白露身上。 王素素眼中的痴迷毫不掩饰,偶尔露出温柔的男人,最动人心。 她想,有朝一日,这份温柔落在她身上,该是如何的美妙。 王素素想到自己的母亲,勇敢地追逐自己的爱情,最后不也得偿所愿了? 她王素素也不比母亲差! 坚定了心中的信念,王素素看向慕斯言的眼神又恢复了一向的克制温婉。 苏白露笑着说完致辞,眼神扫过下方,毫不意外看见了洪宝珠这个刁蛮的洪家大小姐。 看见对方脸气得发青,苏白露轻轻挑眉。 直到对方脸色更黑,才翘起唇角看向别处。 至于她旁边那个温婉大气和她撞衫的千金小姐,苏白露心中莫名升起不喜。 许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洪家刁蛮大小姐关系不错,自然也不讨人喜欢。 今天除了给她接风洗尘,也算得上名流贵族之间联络感情的纽带。 慕斯言带着她一一认识商政各界的人物和太太们。 苏白露跟着婆婆慕太太经常混迹于富家太太里,自然是游刃有余,如鱼得水。 这让提前打听到她出身的太太们一阵诧异。 多多少少收起了部分轻视。 “我向来自负容貌过人,没料到督军太太竟是这么花容月貌,倒叫我惭悔。” 苏白露抬眼看去,一个长相娇艳,穿着芙蓉色旗袍,外搭雪白皮毛披肩的太太轻轻摇羽扇,笑着说道,颇带几分风尘气息。 周围的太太似乎见怪不怪,又有些不大愿意与之为伍。 苏白露见其言行轻浮,但眼神清明,并无轻佻之意。 在楼川诸多将领中,有一位顾副官情况特殊。 他原先是当地顾家的庶长子,留洋归来后,发现其生母被顾家正室给折腾死了,便设计弄死了正室和嫡弟。 并将嫡弟的妻子卖到了青楼。 后来,不知怎么的,竟又爱上了她,眼巴巴地将人又弄出来。 总之这夫妻俩的事堪称虐心虐肺,慕斯言提前给她避雷,况且这位顾太太比之洪宝珠之流不知道讨喜多少倍。 苏白露自然不生气,甚至还回了一笑。 旁边一个身穿绛色八宝福纹中年妇女,便是洪太太,瞧见苏白露的举动眼中闪过一丝轻蔑。 在场的太太们多是场面人,即便私底下关系闹得再僵,面子上也过得去。 话里藏机锋不知过招多少来回。 洪太太看不起这个脸嫩、出身低下,一看就是靠美色惑人女人,明面上还是八面玲珑地拉着女儿上前。 “慕太太,这是小女宝珠,听闻督军从前留过洋,当过大学校长,你们是同龄人,想来最有话聊。” 她语气谦和,似乎说的是再寻常的一句话。 现场的女眷有的捂嘴轻笑,有的眉头微皱。 苏白露哪里不知道洪太太暗里讽刺她大字不识一个? 第219章 对家 苏白露面上不动如山,抿嘴轻笑,“洪太太倒是抬举我了,我出身乡野,没念过几年学堂,性子粗放的很,谁若惹了我,大嘴巴子有得吃。” “洪小姐,你说是吗?” 苏白露朝着洪宝珠微微一笑。 洪宝珠闻言瞪大了眼睛,有些惊慌,半晌泄了气,生怕她将上次在百货商店的事情捅出来,急忙答应,“是…是…” 知女莫若母,洪太太见女儿的模样,暗骂了一声不争气。 女儿和外国妖怪高调出现在各大场合,谈情说爱,已经让人笑话。 这次不知又有惹出什么乱子,将把柄落在这位督军太太身上,叫人拿捏住了。 唉!不争气! 洪太太尴尬一笑,寒暄了两句,退到了一旁。 整个宴会,除了洪太太的几句揶揄话,一片喜气洋洋。 接风宴圆满结束,苏白露揉了揉笑僵的脸重重舒了一口气。 洗漱一番,换上睡衣,坐在梳妆镜前涂抹润肤霜。 慕斯言洗去一身酒气,穿着厚睡袍出来,满身的湿气,细碎的短发上水滴滴下。 橘黄的灯光下,卸了妆的苏白露褪去了交际场合的圆融,颇有几分柔弱的美感。 这段时间夫妻少见地分居两地,许久未亲热,慕斯言有些想念那饱暖之事。 妻子雪白的柔夷在脸上轻揉,莹润的脖颈露出白生生的一截儿,很是秀色可餐。 慕斯言眼底染上欲色,端起桌上的白开水一饮而尽。 几步上前,将她打横抱在怀中,转了一圈,如同抱小朋友一样托住臀部。 猝不及防身体腾空,一阵天旋地转后,手上的润肤霜瓶子掉在地上,苏白露惊呼一声:“啊——!” 闻到慕斯言身上清爽的气息,她惊吓的心安定下来。 男人灼热的呼吸喷在脖颈上,很烫。 臀部被轻轻拍了一下,苏白露听到男人低哑的笑意,忍不住红了脸。 “放我下来…嗯?”她不知道,这声音比蚊子发出的嗡嗡声还低。 慕斯言眼底染上笑意,呼吸更加急促,调笑地又捏了一下手下的柔软,暗哑低沉的声音让人耳朵一酥,“都听夫人的…” 随即将人丢在柔软的床垫上,俯身压下去,精准地堵住那双水润的樱唇。 “唔…” 极致的暧昧在屋内升腾,苏白露很快就适应了他的节奏。 此处省略数万字…… 窗外,月光洒落,树影轻摇。 …… 胡闹一夜,苏白露睡到下午才醒。 田叔见她下楼,笑着迎上来。 “太太,您起了。” “嗯。” “厨房温着鸡汤,我先给您端上来。您还想吃点什么,我叫人马上做。” 苏白露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鸡汤就可以,不用做别的。” 坐上餐桌,在仆人盛鸡汤的间隙,田叔又告知上午有人来过。 “王家递了拜帖来,想来拜访您。您看下午是否要见?” 这事苏白露听慕斯言说过,她回上海期间,各家太太试探着递了拜帖,都被慕斯言以她不在拒绝了。 这王家也是其中之一。 苏白露想到昨日宴会上跟在洪宝珠身边的女子,貌似叫王素素,莫名有些不喜。 挥了挥手道:“不用,替我拒了吧。” 王家以美容产品,比洪家还差上一截儿,还没到她非见不可的地步。 她打算做膏脂生意,说不定她们以后还是对家,苏白露想了解的可不是这些内宅的风花雪月。 第220章 祭奠 王素素母女听闻苏白露拒绝见她,丝毫不意外。 对田管家点了点头,回去了。 苏白露想起自己要做中药护肤品的生意,打算亲自去拜访田叔介绍的许大夫。 慕斯言听闻她要去南川,加急处理了要务,夫妻俩一大早便坐船出发。 南川将军冢 楼家墓地 楼兰舟和其太太的墓前放着干瘪发霉的供果,苏白露和慕斯言亲自换上新鲜的供果和香烛。 慕斯言点燃火纸和香烛,缓缓倒了三杯酒在土地上,沉默不语。 苏白露看出他心情不好,安慰给了他一个拥抱。 慕斯言紧紧搂住她的腰,神情低落。 苏白露无声地安慰着他,脑海中不禁回忆和楼兰州初相识的场景。 那时他一身笔挺的西装,略微硬朗的身型和眼角的疤痕着实令她诧异。 毕竟慕斯言是文人,在她的印象中,慕斯言的朋友多是慷慨激昂、文质彬彬的文人。 楼兰舟这样的硬汉武夫着实少见。 之后就是在南川见识他一身军装,凌厉逼人的场景。 如今物是人非,着实让人惋惜。 微风轻起,吹散火纸的尘烟。 苏白露静静陪着慕斯言待了许久,拔掉坟头的杂草才离开。 在茶馆中坐了片刻,慕斯言恢复如常。 苏白露提着礼品,亲自登门拜访许大夫。 许大夫家是个一进青砖小院儿,站在门外,阵阵微苦的药香随风飘来。陈旧的门板能看出风霜雨雪的痕迹。 苏白露递了拜帖过去,来开门的是许大大夫的太太。 只见她五十来岁左右,穿着一件半旧的秋香色素旗袍,耳垂上缀着一对素银耳钉,一张略圆的脸,很是温和。 见了苏白露,先是亲自沏了茶来。 待两人坐定,苏白露饮了一口茶,说明来意,“不知许大夫可在家中,我此次前来想请他帮忙。” 苏白露将自己要进军化妆品行业的打算说一遍。 “我承诺,每卖出一个产品,给许大夫一个点的报酬,还望许太太帮忙说和说和。 前段时间督军府派人来说过此事,许大夫怒骂:“歪门邪道!有侮杏林!” 将人赶了出去。 许太太打量眼前的年轻太太,眼前的女子自称督军太太,不过双十年华,气质高雅,穿戴不凡,虽然笑得温和,却让人不敢轻视。 想到她的来意,苦笑摇头,“这事恐怕不成,我家那口子是个倔脾气,一向视医药一门为治病救人的神圣法门,不会令其沾染铜臭。更何况他一向不大爱搭理富贵人家,您的所求我怕是无能为力。” 第一次派人来请,无功而返。第二次亲自登门,更是连人都没见到。 反而激起了苏白露的好胜心,她还非得请这个许大夫不可。 就凭他这倔驴脾气和板正的态度,必然对经手的一切认真。 慕斯言见她灰溜溜地回来,轻笑地摸了摸苏白露的脑袋。 这模样一看就是受挫了。 温声安慰道:“可要我出面?” 苏白露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算了,那老头子是个倔脾气,还不畏强权富贵,我再想想办法吧。” 第221章 再次拜访 送走督军太太,许太太忧心忡忡地去药房找许大夫。 “当家的,要不…你就同意了督军太太的要求。” 许大夫一身淡青色长衫,头也不抬地摆弄手里的药材,淡淡道:“不去!” “那些个当官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给他们卖命,还不如一头磕死在门槛上。还有那个王家,也不是好鸟,想要我祖传的方子,下次再来让他们滚!” 许太太见他这么轴,简直要急死了,“王家这次放了狠话,再不从,怕是要惹火烧身。” 许大夫丢下手里的药材,拍了拍手上的药灰,“我倒要看看他怎么不放过我!” 这辈子跟了这么个人,许太太习惯了他的脾气,倒也不觉得难相处,可现在刀悬在头上,丈夫还倔得跟驴一样,顿时悲上心头,拿起帕子抹起了泪。 “咱们倒无所谓,可你总要为孩子们考虑考虑。得罪了督军府和王家,楼川那还有他们立足的地方。” 说起孩子,许大夫神情稍微缓和。 许太太见有希望,又道:“我看督军太太和别家不同,人家今天来的时候客客气气,被拒了也不见恼,倒是比王家人好多了。” 许大夫不屑撇嘴,“妇人之仁,富贵人家的弯弯绕绕你哪里懂?人家明明上不说什么,背地里说不得想弄死咱。当初那洪家人不就是吗!” 三天前,王素素和哥哥来南川谈生意,顺道去招揽一个大夫,姓许。 听说许大夫师出前朝御医,手里有不少皇家御用美容的方子,王家刚好做这一块儿,自然希望将人吸纳进来。 王素素的哥哥王明栋一身西装革履,提到许大夫气得狠狠捶了桌子。 “那个老匹夫,骨头不硬,嘴倒是硬得很,我王家几次三番上门好言相请,就是不为所动。 今天,本少亲自去,倒是要看看,请不请得动他。” 王素素浅浅一笑,“哥,何必如此大费周章,若是拿捏了许大夫的软肋,何愁拿捏不了许大夫。” 王明栋瞬间反应过来,“对,还是妹妹聪明。” 兄妹俩相视一笑。 既然来了南川,苏白露和慕斯言打算在这里住一夜再回去。 第二天一大早,苏白露和慕斯言在酒楼吃过早饭,便登上了回楼川的大船。 至于许大夫那儿,先慢慢磨着,实在不行只能换人。 眼看快到码头,夫妻俩刚走到甲板,一个两三岁的小人儿窜进自己怀中,喊了一声娘,紧接着便晕了过去。 小人儿一身灰色的小褂子,一边小脸肿胀得发紫,额头滚烫。 苏白露也是做母亲的,见不得这样的惨状,鼻头一酸。 甲板上的风有些大,苏白露指挥慕斯言抱着孩子,用外套裹住,只露一双脚在外面。 这孩子身上穿的衣服不说大富大贵,看着朴实干净。 发生这种情况,苏白露想的更多的是遇见人贩子了。 这种情况,还是决定先将孩子带回去看病再作打算。 好早快要上岸了,马上就能带他看医生。 南川许家 许家大儿子一脸慌张地敲开许大夫家的大门。 “爹,娘,宝儿不见了!” 第222章 失踪的宝儿 听到这个消息,许太太瞬间瘫软在地。 许大夫拧紧眉头,“什么时候不见的!” “今天一大早,宝儿娘见孩子和邻居家的小花一处玩耍,就回去洗衣服去了,她洗完衣服也不见孩子回去就急了,到处找,也不见宝儿。” 许大夫大儿子一边说一边捶自己的脑袋,“是我不好没看好儿子。”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还不赶紧去找!”许太太缓过来,擦了眼泪,立马换了衣服要出去找。 另一边,两个大汉看着人来人往的码头傻眼了。 一个大汉骂骂咧咧道:“小崽子还挺奸滑,敢偷跑出去,要是被我逮到,弄死他!” 另外一个抱怨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都怪你,要不是你被女人迷了眼,哪里能让小东西逃了!” 这话大汉可不依,冷笑一声:“这活是咱俩的,没道理让我一个人忙前忙后,要不是你去干那小偷小摸的勾当,小崽子能跑了吗!” 另一个大汉自知理亏,愁眉苦脸道:“行了,咱们别起内讧了,还是想想怎么向主家交代吧。” 带着个小病号,苏白露和慕斯言马不停蹄地回到了督军。 医生来挂了一瓶水,已经退烧了。 苏白露让人给他擦洗的时候,下人说这娃娃手脚上都是绳子捆绑的勒痕。 也不知道这娃娃哪来的。 慕斯言只得先派人打听最近有谁家丢了孩子的。 王府 王明东听说孩子跑了,大发雷霆地砸了手中的茶盏。 一巴掌甩在手下脸上。 “连个几岁小儿都看不住,废物!” 手下捂着脸不敢说话。 “赶紧给我找回来!找不回来,你也不用回来了!” “滚出去!” 手下连滚带爬地出门。 王素素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变故,心里暗叹兄长如此不能成事。 只得安慰道:“就算孩子不在手中,只要拖一段时间就成。只要将所有东西掌握在手中,区区一个许大夫,又有何惧。” 王明东一听这话,眼睛一亮。 “还是我妹妹聪明。成,这事就这么办!” “我立马让人去请许大夫!” 许家人还在四处打听宝儿的下落。 彼时,宝儿已经醒了。 看着陌生的环境,哇得一声哭出来。 苏白露闻讯,立马赶来。 四五岁的小男孩坐在床上,穿着苏白露让人临时买回来的小袍子,白嫩嫩的小脸蛋哭得通红。 可怜又可爱。 苏白露的母爱之心泛滥了,上前将小家伙搂在怀里哄着。 “哦哦,不哭不哭。” 小家伙抽抽噎噎,趴在苏白露香软的怀抱中,慢慢停止了哭泣。 扬起小脸蛋,伸出小手拉着苏白露,露出一个笑脸,“姨姨,我不哭了。” 很是乖巧的模样,惹人怜惜。 苏白露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呀?知道父母的名字吗?家在哪里?” “姨姨送你回去。” 小家伙想了半天,摇了摇头。 这下死白露也无奈了。 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年代,大海捞针,一家一家去问,大概率是很难找到的。 只得让人先将他安置在督军府。 就算是这样, 第223章 阮婶子被欺 关于聘请许大夫的事情,又派人去了几趟,这次却连门都没让进。 管家见自家太太铁了心想拉许大夫入伙,可那人固执得堪比粪坑里的石头,自己也颇为头疼。 于是私下又查了许大夫的亲友,看看是否有突破口。 苏白露此时也在想这件事情。 晌午,夫妻俩一起吃饭。 苏白露想到许大夫的事,忍不住叹气:“实在请不来许大夫,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慕思言夹了一筷子清蒸鱼,细细将里面的鱼刺挑干净,放到妻子碗中。 安慰道:“不急,实在不行,我亲自派人去请。” 苏白露摇摇头,“算了,人家不愿意,强求不得。” 吃过饭,管家上前说道:“太太,许大夫有一表妹,两家关系不错,要不然试试这位表妹的路子。” 苏白露诧异,不过有可能的话,她还是希望和许大夫合作的。毕竟许大夫祖上出过御医,不仅是个活招牌,说不定有不少好方子。 得知许大夫的表妹竟然是她有过一面之缘的阮婶子,苏白露当即派人去请,没想到人却不在家,说是去了楼川。 等了几日不见阮婶子,苏白露索性又温习起了自己的功课。 今天,天气不错,除了应酬就是在家温习功课,苏白露已经很久没有出来逛街了。 楼川最近新开了一家咖啡馆,装修很是时髦,俨然已经成为太太小姐们消遣的新去处。 苏白露点了一杯咖啡,味道只能说一般。 靠在椅子上,倾听舒缓的音乐,仿佛人还在现代。 整个人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熟悉的尖叫声传来。 “贱人!那天你不是笑得很开心吗!现在怎么不笑了!” “今天,我的衣服被你划破了,没有两百大洋,休想离开!” 苏白露抬头瞅了一眼。 只见街道中央,洪宝珠一身白色蕾丝洋裙,正挥手扇人巴掌。 另外一个竟然也是熟人,是那次在百货商店被洪宝珠污蔑的阮婶子。 只见阮婶子被推倒在地,篮子里的菜滚落一地。 篮子边缘还挂着一丝白线。 听说要赔两百大洋,阮婶子哆嗦着身子,嘴唇发白。 委屈地红了眼眶:“明明是你自己撞上来的。” 苏白露这才明白原委。 洪宝珠向来是个跋扈的性子,没理还要争三分,哪肯轻易放过。 米色的小皮鞋踢在阮婶子的腿上,留下一个灰脚印。 “还敢狡辩,不赔钱别想跑!”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一身浅蓝色西装的王素素拉了拉洪宝珠的胳膊。 “宝珠,这钱我替阮家婶子出吧。” 洪宝珠很不理解,“素素姐,你就是太心善了,也不看她配不配!” 王素素温柔一笑,“哎呀,就看在我的面子上,放过这一次吧。” 洪宝珠心中不情愿,但说出这话的是一直对她很好的素素姐,只能瞪了阮婶子一眼,不高兴道:“看在素素姐的面子上,只要你肯跪下磕头认错,就放过你!” 阮婶子面色顶着众人的目光,面皮火辣辣的。 正准备跪下,一个悦耳声音传到耳边。 苏白露走过来,“慢着。” 第224章 意外收获 阮婶子身体一僵,诧异地看着苏白露,眼眶中的泪水在打转。 苏白露让人将她扶到一旁。 洪宝珠愤怒道:“这个人弄坏了我的衣裳,督军太太也不能不讲道理。” 苏白露不紧不慢道:“弄坏了东西,赔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阮婶子绝望,她家中虽说过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也只是一般家庭,就算把她全家的命填进去,也拿不出两百银元。 膝盖一软,正要跪下。 却听眼前这个年轻的貌美太太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洪小姐身上这款裙子是兰妮服饰的新品,价格在50银元。” 众人一听,看洪宝珠的眼神不对了。 洪宝珠羞愤气极,恨不得把这些贱民的眼珠子挖出来。 “是又怎么样!谁让她不长眼,给我弄坏了!” 王素素看着周围人的目光,不自在地拉了拉洪宝珠:“宝珠,算了,赶明儿我重新给你买一件。” 虽然五十银元让人心疼,可也总比在大街上拉拉扯扯,坏了名声强。 隐晦地看了一眼苏白露,脑海中浮现那个光风霁月的男子,心里暗自发苦。 周遭的指点声越来越大。 饶是洪宝珠性情泼辣,也免不了恼火。 狠狠瞪了苏白露一眼,哼了一声,“算了,本小姐大人不记小人过,再有下次,你给我等着瞧!” 说完,走进咖啡厅。 苏白露让人扶起阮婶子。 “督军府有医生,婶子若是不嫌弃,便让医生给你瞧瞧。” 阮婶子脸上有擦伤,苏白露好意提醒。 其次,看看能不能从阮婶子这里找找突破口,请来许大夫。 阮婶子看了自己狼狈的模样,也不想让家人担心,闷声点头应了。 刚带着阮婶子走进督军府后院,便听到一阵清脆的孩童嬉闹声。 阮婶子伸长脖子看去,只见到两个小小的身影在门前闪过。 想到表哥丢了孙子,至今还没找到,也不由有些着急。 她自幼父母双亡,被姨父姨母接到许家,和表哥亲如亲兄妹。 表哥孙子宝儿丢失的这段时间,她也去南川看望过,也帮忙寻过,可惜一无所获。 见阮婶子有些失神,苏白露喊了她一声。 “医生来了,婶子让医生给你检查一下。” 阮婶子收起心思,拘谨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看了阮婶子的脸上的擦伤,从药箱取出一盒药膏,嘱咐道:“一天擦一次,过几日结痂了就好。” “知道了,多谢医生。” 医生离开,苏白露带阮婶子上楼重新将散乱的头发梳好。 镜中的阮婶子一头乌黑的头发盘在脑后,年过四十脸蛋白里透红,透着一股健康的美。 苏白露暗道,果然是许大夫的表妹,看来颇学了些养身之道。 夸赞道:“婶子这头发乌黑发亮,也不知怎么养护的。” 经头发盘好,脸上涂上药膏,阮婶子又成了那个体面的妇人。 听到督军太太的夸赞,嘴角忍不住翘起:“我少年时期寄养在姨父姨母家,许家世代行医,前朝还出过御医,颇懂一些养生之道。” 苏白露了然点头。 刚开口要将自己的意图说明,孩子的嘻哈声又传到楼上。 第225章 宝儿的亲人 苏白露无奈。 她一直当儿子是个一板一眼的正经人,没想到他竟能和宝儿玩到一块儿。 许是从前没有过玩伴。 宝儿的亲人一直没找到,给慕梳云小朋友做玩伴也是不错的。 两个小的你追我赶,哒哒哒从楼梯口上来。 “娘!”身穿一身小西装的慕梳云小朋友,迈着小短腿上来抱住苏白露的大腿。 苏白露宠溺地摸了摸他的小脑袋。 一旁宝儿穿着一身崭新的小褂子,朝苏白露露出一个大笑脸:“姨姨。” 苏白露同样摸了宝儿的小脑袋瓜子。 他头发极短,应该是家里人怕长虱子给剃光了。 短短的小头发不扎人,摸起来软乎乎的。苏白露多薅了几把。 正准备打发两人别处玩去。 只见身旁的阮婶子激动的上前,一把拉住宝儿的细胳膊。 “宝儿!是你吗!” 宝儿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大婶。 懵懂的眼神。 他不记得认识这个大婶儿。 阮婶子拉着宝儿左看右看,一把扒下宝儿的小裤子,看到宝儿屁股上的桃心胎记,喜极而泣。 他真的是宝儿! 虽然不知道宝儿怎么到了这里。 阮婶子激动不已。 立马就要拉着宝儿给苏白露磕头。 “来,宝儿,给督军太太磕头,她可是咱家的大恩人呐。” 苏白露急忙拦下:“婶子,这是做什么。” 她是真没想到,宝儿竟然是许大夫家的孩子。 怪不得这段时间,不管怎么打听,都没消息。 将两人拉起来。 苏白露向阮婶子说起遇到宝儿的始末。 另一边,许大夫家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王明栋一身黑色条纹西装,头上戴着一顶帽子。 身后跟着几个五大三粗的打手。 堂而皇之地敲开了许大夫的家门。 这段时间,为着宝儿的事情,许大夫夫妻心力交瘁,许太太已经病倒了。 许大夫拖着一条跛脚来开门。 见了王明栋,眉头皱得能夹苍蝇,反手就要将大门关上。 王明东呵呵一笑,将门抵住。 一只皮鞋踏入门槛。 “我说老许头,别这么急着赶人呀。我今儿来是给你带好消息来了。” 许大夫老脸漆黑,“我许家和你没关系,还王大少出去!” 他早年和王家打过交道,王家人不是什么好东西。 曾经一位和父亲交好的友人,因为酒醉泄漏了一个良方。 风声传到了王家人口中,几次逼迫父亲那友人交出。后来,那友人家中便起了火,将一家子八九口子,全部烧死。 他父亲隐隐怀疑这事和王家人有关。 王明东不在意他的态度。 在几个大手的拥护下,强硬走进许家大门。 “原先没有关系,这不最近从人贩子手里救了个小娃娃么,说不得我王明东还真就成了你老许家的救命恩人。” “那小娃娃一身四五岁,长得白嫩嫩的,一头小短发。” 王明栋说完,示意手下递来一只小鞋子。 系带处两个小小的红结。 鞋面是深蓝色的细棉布,上面绣着“宝儿”两字。 分明是自家儿媳的手艺。 第226章 宝儿归家 “你…宝儿的鞋子,这是宝儿的鞋子!” 许大夫激动从打手手中的抢走鞋子。 反复确认后,确认真的是宝儿走失那天穿的。 激动地问王明栋:“我的宝儿呢?我孙子呢!” 王明栋掸了掸西装,漫不经心道:“想要知道你孙子的下落,那就要看许大夫您配不配合。” 知道王明东地来意,许大夫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 找到宝儿,阮婶子当即就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许大夫一家。 写信太慢。 她安排好家里,立马坐船带着宝儿赶往南川。 苏白露走不开,便派人护送。 熬过船上的小半天,阮婶子终于带着宝儿来到了许家。 这段时间,唯一的孙子丢失。 许太太伤心欲绝。 一想到那样乖巧可人的孙子会被人打骂、饿肚子,心里疼得呼吸不过来。 好在今天终于有消息了。 王大公子说他救下了自己的孙子,当家的已经和王大公子出发去了楼川。 许太太紧张又期待丈夫带回好消息。 听到敲门声,心跳加速。 可想想应该没这么快,又失落起来。 匆匆打开院门。 见是丈夫的表妹阮婶子和一个熟悉的小身影。 巨大的惊喜打得许太太晕头转向。 抱着宝儿又亲又疼。 阮婶子将前因后果交代了一番,许太太一阵后怕:“那杀千刀的人贩子,差点儿我的乖孙就回不来了。” “感谢督军太太,要不是她,我的宝儿还不知道怎么样。”许太太说完又开始抹泪。 阮婶子劝了一番,许太太终于喜极而泣。 连忙请阮婶子进门喝茶。 阮婶子看了天色,笑道:“时间不早了,就不坐了,家里儿媳最近要生了,就先回去了。” 说完,转身离去。 许太太连忙领孙子进门,心中已经琢磨着一定要说服自家老头子为督军府效力。 这边,许大夫跟着王明栋到了楼川。 刚下船,遇见表妹丈夫秦明。 “兄弟,你怎么一个人回来了?我媳妇儿呢?” 王明栋心中疑惑。 “表妹不是昨天就回来了吗?” 秦明皱眉:“她今儿不是送宝儿回去了吗?你没瞧见他?” “什么?你们看到宝儿了!” 许大夫不敢置信。 王明栋听到两人的对话,心里一个咯噔。 示意手下许大夫拉走。 “行了,许大夫,这人说胡话呢,你也信?” 奈何许大夫不是好糊弄的,挣脱打手,冲到妹夫秦明身旁。 “到底怎么回事!” 秦明便将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再三保证亲眼见过宝儿。 得知是督军太太这个被自己拒绝多次的人救了自己的宝贝孙子,许大夫心里有了想法。 不顾王明栋的花言巧语,当即奔着督军府去。 慕梳云小朋友没了玩伴,闷闷不乐了一上午。 苏白露这个老母亲正在陪着他玩耍。 这会儿玩累了,有些犯困。 听到仆人说许大夫来了,心里很是诧异。 一是没想到会来得这么快,二是没想到他竟然主动上门了。 连忙让人请进来。 顺手给儿子搭了个小毯子,换了身衣服就下楼去了。 楼下会客厅 许大夫端正地坐在沙发上。 见了苏白露,连忙起身道谢:“多谢督军太太救了我的孙子,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愿意为督军太太效力。” 苏白露连忙请人坐下,“能救下宝儿也是缘分,许大夫不必放在心上。” “至于合作之事,您能答应那是再好不过的事。” 苏白露起身,“在此,我便先谢谢许大夫为我南川的事业添砖加瓦了。” “哪里,哪里,不敢当。” 至此,苏白露和许大夫的合作敲定下来。 第227章 结局 自从和许大夫达成合作,苏白露正式开启了商业之路。 凭借着空间水,加上许大夫绝妙的秘方,制作出了引得楼川贵夫争相抢购的护肤品—花颜。 由于效果好,很快便受到全国贵妇的追捧。 民国五年,花颜广销海外,在海外妇女中掀起一阵狂风浪潮。 督军府赚得盆满钵满。 民国六年。 楼川又流传出一种柔软的纸张,称作卫生纸。 卫生纸的现世,改变了众人的卫生习惯,在全球掀起了一波新的浪潮。 民国七年。 楼川终于成了国内各大军阀眼中的肥肉。 楼川军事学院也小有所成,按照慕斯言的理念,培育出了众多优秀的军人军官。 第一次交战。 楼川士兵手持m国先进武器。 一种轻薄有效的防弹衣广为流传于军中。 加上青霉素的大批使用,我方以数百的伤亡,换取对方数万伤亡。 至此,各地军阀纷纷不敢轻举妄动。 此后几年,虽有摩擦,但终于无大规模战争。 民国十二年。 国际局势愈发紧张。 西方势力试图通过军阀搅乱内政,国内各地军阀摩擦不断。 已经年近三十的苏白露一身浅紫色的旗袍,身姿窈窕,如同一朵盛开的紫罗兰。 淡雅,美丽。 她伫立于窗前。 看着破碎的山河,惆怅万千。 穿越而来,她终究只是极为渺小的一粒尘埃。 国家大势,无法阻拦。 空间依旧是老样子。 好在这些年,靠着这神奇的空间水,积攒了大量的财富。 终于为楼川争取了生存之机。 她相信,楼川将是星星之火,燎原四方。 至少为更艰难的未来,争取一丝喘息的机会。 慕斯言上楼,便看见妻子 十年的磨练,使得慕斯言愈发有魅力。 俊朗的外貌、修长挺拔的身姿一如从前。 只是积威多年,周身气势更上一层楼。 楼川少有人敢在他面前放肆的。 也只有见了苏白露和孩子,眉间的冰雪才会融化。 慕斯言从身后环抱妻子。 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心中是从未有过的宁静。 哪怕山河破碎,也不是一人独自支撑。 回想起两人相识之时,她如同秋日的蝴蝶,蓦然闯入他的视野。 那年冬雪初来,他忘不了在雪地上翩然的身影。 他从未同她说过。 得知她从自己的学生交往,他第一次慌乱无措。 每日忍着心中的闷疼替两人传递书信。 不爱饮酒的他,罕见地醉了。 好在他最终拥有了她。 前尘往事,每每想起,仍旧心有余悸。 如今的一切。 甚好。 夕阳渐落,窗外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 一群孩子背着书袋在街上奔跑嬉闹。 面貌清俊的少年和慕斯言长得七成像,一身简便的西式校服穿在身上,如同漫画里走出来的美少年。 行走如风,礼貌地拒绝其他小姑娘的邀约。 那是她家神兽回来了。 苏白露弯起嘴角,隔着老远朝他挥手。 慕疏云目光看过来,害羞地加快脚步。把缠着他的小姑娘们甩得老远。 本文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