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你轻狂》 楔子 在这个世上,与人相识有两种形式,一种是纯属巧合的偶遇,一种是人为的刻意安排,但不论哪一种,对人与人之间而言,都算得上是所谓的缘分吧! 然而是善缘或孽缘,有时却只在一念一行之间。 毫无由来的,段逞的目光被摆在电视一张相片所吸引。 “亲爱的,这个女孩是谁?”他拿起相框,指着站在阎筝身旁一个短发齐领的女孩问道。 阎筝还没回答,段危猛地敲了他的后脑一记,“你这个没大没小的臭小子,叫谁亲爱的?” 段逞唉唷一声地摸摸头,“老哥,你的占有欲也未免太强了,连叫声亲爱的也不行啊!” “当然不行,她快变成我老婆了,怎么可以随便给你乱叫。” “真是的,我叫习惯了嘛。”段逞嘀咕,转向未来的嫂子,“亲爱的____嫂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她是谁?”他故意把“亲爱的”的尾音拉长,换来老哥的白眼。 阎筝莞尔,“她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阎筑,我离开阎家时,她是唯一给我祝福人。” “这样呀。”段逞仔细端详相处中的阎筑,。 容貌乍见平凡无奇的阎筑,面无表情地回视着他,眼神虽然被眼镜镜片隔离,但他却似乎瞧见了她眸中隐约闪现的幽邃光芒。 依他“阅人无数”的眼光相来,他猜测,这个女孩应该是属于潜力十足的闷骚型,一旦经过开发,将可能带来无限惊喜。 “下个月她要过来我这里住几天,到时我再介绍你们认识。”阎筝再道。 段逞放下相框,回头朝她露出炫人眼目的灿朗笑靥,“谢谢你,亲爱的,我很期待能和她见面。” 期待这个女孩,能为他带来不同的新乐趣。 第一章 若一个人把玩笑当做人生大事,那么连最聪明优秀的人与行为,也会变得可笑。 _______摘自janeausten《傲慢与偏见》 人不轻狂枉少年,正值年少的年轻人纵情于放浪笑语、冶醉浓醺之间,在颓靡的狂欢派对中,谁也认不得谁了。 “嗨,亲爱的,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发呆?”段逞向一名独坐一隅的女孩搭讪,俊美非凡的脸庞挂着恍若天使,又隐藏着恶魔狡诈的笑容。 女孩的脸泛红,“我不习惯这种场合。”她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男人了,尤其是他的那双眼睛,教人不沉醉其中也难。 “你叫什么名字?” “余小蔷,我是学校附属医院的护士。” “告诉我,亲爱的,”段逞伸手轻抚她的粉颊,“护士都长得和你一样这么漂亮吗?” “我不知道。”余小蔷嗫嚅,脸更红了。 “亲爱的,你脸红的样子真可爱,令人忍不住想入非非。”他的手滑到她的下颚,轻轻勾起,凑近她呢哝道:“知道吗?我从刚才就一直注意你了,我喜欢你,亲爱的,可是你喜欢我吗?” 余小蔷咬了咬下唇,点点头,她已被他的外貌与甜言蜜语勾引得晕头转向。 段逞倾头“啾!”一声,吻了她的红唇一下,“那么来吧,我会让你有一个难忘的夜晚。” 她霎时无法会意,在还未反应过来之际,段逞已打横抱起她,走向内室的隐蔽处,用熟练高超的调情与做爱技巧,征服她的身心,依言给了她一个终生难忘激情之夜…… 数日后,段逞来到a大医学院的附属医院,a大规定全校师生每个学期都需做一次血液检查。 走进医院大门,浮浪的他便与护士们打情骂俏起来,逗得年轻的护士们个个娇笑连连。 余不蔷闻声而来,见到段逞,直觉忆起那日令人脸红心跳的种种,她害羞地走过去想和他打招呼。 段逞瞧她走来,便朝她露齿一笑,“嗨,亲爱的,你好吗?” 她的心跳登时多跳了一下,立即确定被众女围绕的他是来找自己的,因为他说过喜欢她,又亲昵地叫她亲爱的,而且她和他已有肌肤之亲了,不是吗? 有些想法的她,以一种优越的姿态排开同事,不顾她们的抗议来到他面前,甜蜜蜜地说道:“逞,你等我一下,我们中午一起吃饭吧。” “亲爱的,这是我的荣幸。” 如此不凡的他是属于她的!余小蔷飘飘然地想,优越感更重了,她温柔而骄傲地伸手整理他的亲领,表现出两人是一对的占有模样。 段逞握住她的手,轻啄一下她的手背,他用大众情人的迷人口吻问:“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亲爱的,你有点眼熟,我们是否曾经在哪里见过?”可能是人数太多,老是说不得和他上床的女人,是他的许多缺点之一。 余小蔷的笑容当场僵住,他的话活生生将她从天堂摔入地狱,使她在其他护士的讽笑声中狼狈离去,难堪之至。 他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原来那一夜对他而言什么都不算,他只是玩弄她的!忿恨的她决意伺机报复,以出这口怨气,她要他为此付出代价。 酷热难当的盛夏正午,热辣辣的阳光无处不在,大多数的人都躲在冷气房里纳凉,因此路上的行人并不多,行进的车辆显得稀稀落落。 然而在快把人融化的大太阳底下,阎筑却不得不背着行囊走在路上,找寻同父异母的姐姐阎筝的住处。 走了一段路后,她停住推了推眼镜,眯起眼看向身旁一栋公寓的门牌,但这栋公寓仍不是她要寻找的目的地,她只好捺着性子继续走下去。 手中拿着记有详细地址的便条纸,她一面走着一面对照路边的门牌,不时抬起手拭去额上不断渗出的汗珠,她的背也已被淋漓的汗水濡湿,此刻她只希望能早点逃离这过分热情的阳光,她想若自己再找不到正确地点,她肯定不中暑也会脱水。 走着走着,不期然轰隆一声,明亮的阳光迅即暗沉。不久,第一滴斗大的雨点打落,接着便是一场倾盆大雨。 “什么鬼天气。”阎筑咕哝,避入一栋大楼的门廊里。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轰隆隆的疾雷震动大地,夏日的午后骤雨声势十足,但想必来得快,去得也快。 她等待着,一辆哈雷机车由远处疾速驶来,猛地,突然在她站的门廊前“叽”的一声煞住,一身黑皮衣的骑士转头面对她,由于黑漆漆的安全帽罩住他的头,所以她还能确定他是否在看她,但她直觉他就是在看她。 转开脸,她当做没看到他,即便他有十足十的强烈存在感。他的穿束太引人侧目了,至少就她所认知,没人会在夏天穿高领长袖的皮衣和马靴长裤,她没好感地想,他耍帅未免耍得太过头、太可笑。 他似乎不在乎直落在身上的雨水,又看了她好一会儿,举起修长的腿旋过座垫跨下机车,走入门廊。 阎筑立即提高警觉,冷冷瞟着他。 滴着满身的雨水来到她身旁,他伸手掀开安全帽的前盖,露出一对只能以勾魂摄魄来形容的瞳眸。 他很高,高到她必须努力把眼尾往上吊,才能看到他饱含笑意的漂亮双目,他看起来还很年轻,也许可能才大她几岁。 “嗨,亲爱的。”他的嗓音虽被安全帽的下缘挡住,但仍可听出是那种属于电台广播人的音质,清朗干净,十分动听。 亲爱的?阎筑可以肯定他的确是在叫她,她蹙了蹙秀眉,直觉他如果不是认错人,就是个变态。 “你是不是找不到路?这样好了,等雨小一点后,我再载你过去。”他眨了一下眼皮说道。 他的语气颇为诚恳,然而一配上笑眯得近乎色迷迷的眼睛,感觉却与搭讪的色狼没两样。 隔着镜片瞪他,她立即断定他是色狼,于是一声不吭,思索着应变之道。 “怎么样,亲爱的?”他语调轻佻地询问道。 “你……”她开口。 “嗯?”他倾身靠近,伸手想搭她的肩膀。 倏地,她使力往她的小腿踹去,措手不及的他痛呼一声,弯腰抱脚,她马上抓起背包猛k他。 “喂,你干么打人?”他架起双手抵挡她的攻击,“别打了!” 阎筑歇手但没歇腿,狠狠又补踢他两脚,冲出门廊。 “等等!”他也冲入雨里想拉住她。 “别碰我!”阎筑用背包打开他的手叫道:“色狼!变态!” 他霎时顿住。 趁他怔愣之际,她迅速掉头跑开,消失在雨中。 色狼?变态?原来这就是她突然又踢他、又打他,然后跑得像飞的一样快的原因?他霍地噗哧大笑,久久停不下来。 雨中传来他的笑声,阎筑的眉心皱得更紧,等跑远了,她才慢下脚步,再次避入一处屋檐下,一身的湿及不停由鼻梁滑下来的眼镜令他感到浮躁。摘下眼镜擦拭,她再戴回转头看看门牌,陡然发现,她终于找到她要找的地方。 按下门铃,老旧的对讲机在一阵杂音后,才听得清楚人的声音:“哪位?” “阎筑。” “小筑,你终于来了,快上来吧!” 大门应声打开,当她欲踏入时,听见身后响起机车的声音,回头一看,竟然是刚刚那个色狼。 他竟然追过来?!她略惊,跳入门里。 在她甩上门之际,他疾步近身,伸手撑住门不让她关上,“等一等,我不是色狼或变态,我是……” “我管你是谁,放手!”她冷冷咆哮抢声,干脆整个人撞上门板,“砰!”一声将门关起,力道之大,像要将这栋差不多快列入古迹的老房子震垮。 三阶并两阶的跑上楼梯,她急急拍门,“开门,快开门!” 门很快打开,阎筝疑惑问道:“怎么了?” 阎筑奇速地冷静下来,平板回道:“没什么,只不过有个变态跟在我后面。“ “变态?”阎筝脸色大变,“太可怕了,快进来。” “等一下!” 可恶,阴魂不散!阎筑忍下大骂三字经的冲动,在姐姐满脸的错愕下,旋身再次请他吃一记结实的门板,心忖他再不走,她就打电话报警。 “搞什么飞机,快开门!”他嚷了起来。 当真不走?“姐,快打电话,说这里有变态。”她扬声故意让门外的他听到,希望能籍此吓走他。 “可是小筑,他……” “shit!”他终于忍不住脱口咒道,女人,我不是变成,我是段逞啦!” 段逞?!这么说来,他就是说来,他就是她未来的姐夫的弟弟?换下湿衣的阎筑坐在段逞的对面,表情依旧冷得要命。 他局促地挤在单人沙发中,裹着黑皮裤的双脚曲在矮几前,此时他也已脱下湿漉漉的皮外套,上身仅穿贴身的黑色背心,健美的肌理恰如其分,使她认为那一定是刻意在健身房练出来的。 尽管他英俊不凡、帅气满分,但先入主的观感令阎筑对他没有啥好印象。在她看来,眼前的人活像穿黑皮衣的hollokitty,因极讨喜的外在包装人见人爱,却也因泛滥成灾而惹人嫌恶。 她猜他必定是只滥情的种马,一年四季均可随时随地地进行交配,渴望被他上的女人,或甚至想上他的男人,大概可由台湾排除,越过太平洋排到美国去了。 “小筑、段逞,来,先喝杯热茶祛祛寒。”阎筝端着两杯香腾腾的热茶放至他们身前。 “谢谢你,亲爱的_____”瞧见她身后瞪着他的段危,段逞赶紧拉长尾音,再接着道:“嫂子。” “不客气。”阎筝腼腆地微微一笑,端起杯子轻啜一口。 “对了,小筑,你明天要到a大参加入学考,等一下可以请段逞先陪你去看看考场。”阎筝提议。 “不用,我自己去。”她拒绝。 “你要考a大?”段逞问。 阎筑看到他表现在脸上的兴趣,漠然回道:“不关你的事。” 她的话立刻让气氛冻结。 “小筑,别这样,很没礼貌。”阎筝低声劝诫。 她置若罔闻,兀自啜饮热茶。 段逞悠然的双手抱胸,一径地睐着她,倒无不悦或怒气,反倒认为眼前这个从头到尾臭着脸的阎筑满有趣的。 仔细看,留着标准学生头发型的她,有着一张古典雅致的鹅蛋脸,黑白分明的眼眸若没镜片挡着,应该相当迷人,而粉红色的唇瓣,假使没顽固地抿成一直线,绝对令男人想一亲芳泽。 严格论来,她的长相十分秀丽,可是她却一副硬邦邦、冷冰冰,仿佛全世界都与她为敌的表情,实在教人不敢恭维。她一定很愤世嫉俗,他想,可这并不符合她的年纪应有的天真气质,她应该正处于迷恋偶像、渴望吸引异性目光的十七、八岁不是吗?然她偏偏装成阴沉的老处女样,令他觉得匪夷所思又好笑。 暗潮汹涌的沉默持续,阎筝求助地望向身旁的段危,希望他能化解僵局。 段危以眼神示意不介入,拉她走回厨房,半开玩笑的说道:“年轻人的事,让年轻人自己去解决。” “老气横秋。”段逞用鼻子嗤一声,再问阎筑,“想考a大哪个科系?” “不关你的事。”她再次以同样的话回他。 “现在的确还不关我的事。”他不以为忤,眼里的兴味更浓。“不过如果你考上了,就和我有关系。” 阎筑由杯缘瞟他一眼,“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学长与学妹的关系。” 她立刻明白,原来他是a大的学生,“这算不上是什么关系。” “可是在a大,学长与学弟妹的关系可大了,你要考哪个科系?”他不死心地又问。 看来她若不说,他可能会一直问到得到答案为止,于是她不耐烦地回道:“服设。” 他的眼睛一亮,“服装设计啊。” “怎样?” “那我们的关系会更大了。” 阎筑眉心微皱。 “猜到原因了吗?” “白痴也猜得到。”她冷哼,“学长又如何?a大有学长向学弟妹收保护费的习惯吗?” “当然没有。” “不然是什么?” “等你进入a大之后就会晓得了。”段逞卖起关子,“不过我要声明一点,a大的习惯是学长照顾学弟妹,绝不会欺压他们。” “我应该松口气吗?” “这口气等你考上后再松,你应该知道,a大服设的录取率只有百分之一,甚至不到百分之一。”他傲然说道。 “不用你操心,对我而言,百分之一就是百分之百。”她也傲然回应。 “呵,这么有自信?” “没自信就不会来了,你怎么考上,我就怎么考上,当然,如果你是走后门的话,那就另当别论。”阎筑意有所指。 段逞的眉毛高高挑起,“指桑骂槐?” “不,是指着秃驴骂和尚。” 她竟然损他是秃驴和尚?段逞放声大笑,他引以为豪的注册商标,便是一头连女人看了都会嫉妒的乌溜长发呀。 他的笑令她大感不悦,正欲开口斥责时,厨房突然传来碗盘破裂声。 阎筑和段逞同时转头望过去,阎筑索性起身到厨房门口探看,正好瞧见姐姐和段危正蹲在地上收拾一地碎片。 “没事,只是不小心打破了一个盘子。”阎筝忙主动解释,脸颊泛着一股娇媚的潮红,上衣的领口微开,而段危原本整齐的头发显得有些凌乱,不难猜知他们刚在这里头做什么。 “我去看考场。”阎筑面无异色地说道:“重回客厅。 阎筝赶紧放下手上的碎片,随她走出厨房说道:“小筑,我请段逞骑车载你去,这里没有车可以到a大。“ “不必,我用走的。”阎筑再次拒绝。 “这里离a大还有一段距离,等你走到时天都黑了,还是我载你去吧。”段逞拿起晾在一旁的外套,动作潇洒利落地穿上。 身材硕长的他在这小小的屋子内,显得很占地方,落入阎筑眼里,不知是否因为太显眼而碍眼,他是她见过长得最刺眼的一个人。 他不但占据空间,也占据她的视野,使她无时无刻不意识到他的存在,为此,她不明所以的感到别扭。 稍垂眼睑,不再让瞳孔映有他的身影,她不领情地拿起背包走向大门,“我说不用就不用,少管闲事。” “小筑。”阎筝拿这个我行我素、心直口快的妹妹没法,只唤了一声。 段危对弟弟使了个眼色,段逞双手一摊,跟在阎筑的后脚出门。 两人走后,段危由后搂住阎筝,“另担心,逞会好好照顾她的。” “可是小筑非常固执,她可能真的会走路去。”阎筝担忧道。 “这点让逞去担心就够了。”他垂道轻含住她的耳垂,在她的耳畔诱惑的呢哝道:“现在先别想别人的事,想想我吧,筝,我想要你。”他的一只手不规矩地罩住她的玉峰,轻轻揉捏。 “危……”她轻颤,无法抵挡。 他的另一只手伸入她的裙摆里,缓缓由大腿往上爬,来到幽密的深处爱抚。 “啊……别……别这样……”她娇声嘤咛,虚软地靠在他的怀里,向轻易就能被他点燃的欲火投降。 嘴角满意的一勾,他打横抱起她走入房间。 房门关上后,便是属于充满爱语激情的两人世界。 第二章 “亲爱的,你不会真的想用脚走过去吧?”段逞尾随在阎筑身后说。 “别叫我亲爱的,恶心死了。”她斥道。 段逞耸耸肩,不与她争辩,“那……小筑,你知道a大在哪里吗?” “也别这样叫我,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 他的眼里闪起有趣的光芒,改口再道:“筑,你知道吗?你走的方向见她是a大的反方向。” 她一顿,转身换方向。他的那声“筑”叫得她心和胃一阵晃荡,连话都不说了,怕自己一开口就会呕吐。 他拉住她的手臂,“我建议你保持体力来应付考试。” “别碰我!”阎筑用力甩开他的手,像只竖起毛的猫瞪他。 她怕或讨厌的男人触碰?!他在瞬间捕捉到一丝讯息,“如果我让你走路去,我一定会被我家老大剥皮。”他摆出一张无辜的脸说。 她推推眼镜,恢复冰冷的面无表情,摆出一副高不可攀的架式,“那是你的事,不干我的事。” “唉,好吧,如果你真要用走的,我陪你。” “不用。”她提脚再走。 段逞跟上。 “别跟着我!”她命令道。 “我可没跟着你,我自己也要到a大去,而且这条路又不是专为你开的,只有你能走,别人都不能走。” 阎筑无法反驳,步伐跨得更大更快,希望能甩掉他,然而他的一步等于她的两步,他毫不费力地再跟上。 真烦!她在心里啐道,几乎跑起来了。 嘻,真好玩。段逞偷偷窃笑,亦步亦趋地跟住她,她走一步他就跟一步,如影随形。 简直像被牛皮糖粘住,阎筑气闷停步,“你烦不烦啊?” “不烦,我一点都不烦。”他不正经地嘻皮笑脸道,“不过你想想,从这里走到那里要一个多小时,但骑车只要十几、二十分钟,我是可以体会你想和我相处久一点的心情啦,虽然有点累,不过偶尔散散步也不错,你说是不是?” 是你个大头鬼,死皮赖脸的家伙!阎筑差点破口大骂。 “如何?”他再度询问,总而言之,他是跟定她了。 沉默沉刻,她由齿缝挤出声音,“你的车停在哪里?”同样是痛,当然是长痛不如短痛。 段逞露出迷死人的招牌笑容,用下巴努努身旁,“喏,不就在这里吗?放心好了,我的骑车技术已经是国际水准了。”他毫不谦虚地说。 坐在云霄飞车和坐他的车,之间有何差别? 差别是坐云霄飞车只有一分钟的刺激,而坐他的车,却足足像长达一年一样的刺激,当真是吓死人的国际赛车水准。 阎筑苍白着脸跨下段逞的机车,当脚踏到地面上时,倏觉一阵晕眩。 段逞连忙扶住她,“小心。” 她推开他,脱下安全帽塞入他手中,“谢谢你让我还活着。” “不用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他笑道,“走吧,我带你进去。” “不必了。”她转身就走。 他下车追上她,“给我一个服务的机会嘛,未来的学妹,你只要给我三十分钟,我保证给你全世界。” “我还六分钟护一生!” 他噗哧大笑,老天,她真是太可爱了! 不顾她的排斥,他径自走在她身边,一路上不断有人向他打招呼,他的媚眼、飞吻也不断,不管认不认识,更不论美丑与否,他皆一视同仁,统统有奖,甚至连在校园里游荡的小猫小狗,只要性别和他不同,全部都是亲爱的,他的交游广阔与八面玲珑由此可见。 “你可真博爱。”阎筑禁不住想讽刺他。 “还好啦,没什么。”段逞顺口应道,又朝一群向他招手的女孩们送飞吻,女孩们高兴地尖叫,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然而,一个长相好看的男子近身,“段逞,介绍一下你身边的美女吧。”他明灿的笑容不比段逞逊色。 “明伪,她是阎筑,我们的准学妹。”段逞熟稔地招呼介绍,“小筑,他也是你未来的学长,人如其名,伪装明亮的明伪。” “去你的,你这个逞凶被砍成八段的臭小子。”明伪笑骂,转向阎筑和善地与她打招呼,“学妹你好。” 阎筑因段逞对她的称呼,眉头紧小紧。她朝明伪点点头,没多作表示,也不想作任何表示。 明伪蓦然热情地握住她的手,“学妹,你对希腊罗马神话有没有兴趣?有的话就加入希罗神话研究社,很好玩的。” 阎筑一僵,抽出手断然回道:“没兴趣。”接着就径自往前走。 “待会我再去找你。”段逞对明伪说,跟上阎筑。她果然不单只排拒他,也排拒其他的男人,抑或她根本就排拒所有的人。 “小筑。”他唤她。 “我说过别这样叫我。”她的脸又硬又臭。 “那我该怎么叫你?” “随便你。” 他微哂,“不能叫你亲爱的,也不能叫你小筑,更不能叫你筑,我不晓得还能叫你什么。” “阎筑就可以了。” “阎筑。”他依她的意轻声再唤,笑容扩大。 笑、笑、笑!他就只会笑吗?她真怀疑他是不是戴着笑脸的面具。被他的笑搞得心烦意乱,她语气很冲地斥道:“你很喜欢笑是不是?牙齿白呀!” “没听过一日三大笑,能消除百病,延年益寿吗?况且看到好笑的事却压抑不笑,是会得内伤的。” 他把她当成好笑的事?她的眼神一黯,“那我先祝你躺进棺材时,也能笑得这么开心。” 他笑得更大声了,直言问说:“有没有人说过,你不但没有什么幽默感,而且还有一张刻薄的嘴?“ “那有没有人说过,你的幽默感不比一只猪高明到哪里去,而且你的笑声像火鸡叫一样难听?”她立即反击。 即便连最粗心的狗,也能嗅出她的敌意,他劬力止住笑,坦率再问:“你不喜欢我对不对?” 岂止不喜欢。“我讨厌你。”她直言不讳。 “为什么?” “讨厌一个人不需要理由。” “就像喜欢一个人也不需要理由一样?即便那个人讨厌他。”他略有暗示地说他也许“喜欢”她。 她不接腔,聪敏如她,哪会不明白他的话意。 “讨厌我哪里?”他随口一问。 “笑声。”阎筑想也没想地回答。 “这我知道了,说说其他的。” 她勉为其难地打量他一下,“眼睛。”因为太好看、太明亮、放电量太大,像是想把遇到的人都电得晕头转向。干么,他以为他是核能发电厂吗?他应该到电力公司当发电机,而不是学服装设计。 “就这样?”段逞有点想笑。 “鼻子。”因为太过适当的挺直,令他该是秀逸的脸部轮廓显得英气有形,如同精细刻出来的活雕像,她有股想捏捏看的冲动,看看是天生还是人造的。 “还有哪里?”他不只有点想笑,是好想笑。 “‘嘴巴。”她挑剔地再说了一项,因为她太润泽性感,不论男女老少看了都会忍不住想偷尝一口,没事又一副想噘起来吻人的样子,一看就晓得是纵欲过度的色情狂。 “还有吗?”他真的大笑。 “手长脚长的,像只猴子。”她连他的模特儿般的身材也批评进来,反正她就是看他不顺眼。 “没有了吧?”他实在太想笑了,不过他强忍着不笑出来。 “我讨厌留长发的男人。”她强烈指出,“娘娘腔。” 娘娘腔三个字,不管是对男人的最大侮辱,可是段逞还是没被激怒,反觉有趣,从无女人用这种态度对他。 这个女人简直是鸡蛋里挑骨头嘛!他摸摸下颚地想,替她的话下结论,“你的眼睛对我有偏见。”其实他想说她“目瞅”脱窗,像他这样的世纪美男子,不懂得欣赏就像了,怎么还会讨厌呢? 看穿他的心思,阎筑冷嘲热讽道:“你以为全世界的人都该用崇拜的眼光看你吗?我可没看见你身上打着聚光灯。” 她不只眼睛对他有偏见,她连一根头发、每一个细胞都对他充满偏见。她最讨厌那些空有外表,自以为帅得天下无敌,实则脑袋却装满豆腐渣的草包帅哥,而她认定段逞就是这种自恋狂。 “我以为我们至少快有亲属关系了。”段逞的言下之意,是他们至少该和平相处,而非剑拔弩张。 “是啊,这点让我体会到亲属关系的暴力,还想要的牵连总是强硬地套在人的身上,就算不想要也甩不掉。” “这也是亲属关系的好处和必要性,如果不能强硬地把人和人套在一块,又怎能实践国你十根筷子折不断,团结就是力量的理论,你认为这十根筷子,有哪一根是自愿和其他筷子在一起的?也许它们不想在一起,可是它们如果不在一起,就会被一根根的折断,所以它们才不得不强迫在一起。”他废话连篇地反驳。 什么跟什么,扯到哪里去了,“狗屁不通的歪理。”她嗤之以鼻。 他竖起食指摇了摇,“不是歪理,是真理。” 阎筑没好气地睨他一眼,“你爱怎么讲就怎么讲。” 他胜利地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闪亮亮的白牙,得意地说:“亲爱的,这么快就妥胁了吗?” 妥胁?真刺耳的字眼,着实不想再和他多说,她觉得和他说话很累人,“别叫我亲爱的,我不想和你说话。” “可是你已经在和我说话了。” 她厌烦地睨他一眼,“你真的很讨人厌。” “我从来不否认这一点。”他虽这么说,可是他的表情却是明显地否认,他有自信自己极讨人喜欢。 “口是心非,扮猪吃老虎。”阎筑不客气地嗤道。 “啧啧,说得真难听,什么扮猪吃老虎,你有看过像我这么可爱的猪吗?”段逞装可爱的眨眨眼睛反驳道,“讲正格的,亲爱的,你真像一只骄傲的母老虎,张牙舞爪地想撕裂任何一只靠近你的公老虎,也许它只是刚好路过,不小心靠你比较近而已。”他话里的嘲弄尽露无遗。 “那么你应该感到幸运,我一点都不想撕裂你,因为你不是公老虎,在我眼里,充其量你只不过是只虚荣过度的kitty猫。“她尖锐的反唇相稽。 他怔了怔,哑然失笑。 常有人说他有着金城武的风趣帅气、木村拓哉的浪漫美形、布莱德彼特的优雅尊重,倒从没听过人说他像卡通人物,若有的话,也只会说像少女漫画中的典型男主角,英俊非凡,完美得不像话。但她却将他比喻成kitty猫,她也未免太抬举他了,它哪比得上那只身价不菲的来去玩偶猫。 他承认他有其迷人的魅力,只要他想,或许能做到所到之处所向披靡,但可还没披靡到可以吸引无数女人、小孩,和嫌钱没地方花的笨蛋掏腰包,然后把自己溺毙在充满粉红色的愚蠢当中。 他的笑更引起她不快,也更令她讨厌看他笑,段逞过于灿烂的明星式笑容,直唤起她手臂上的鸡皮疙瘩,连他应该是好听的笑声,一由她听来,却宛如魔音穿耳。 “像kitty猫很好笑吗?我为你的自知之明感到可悲。”阎筑冷讽道。 像跳舞般,段逞一手滑到身前,一手反背身后,夸张却优雅地向她行了个欧式鞠躬礼,亲爱的。“末后三个字的柔软音调,听来像是唤着最亲密的爱人。 周围传来吃吃的低笑声,她瞥见许多人正看着她和段逞,一向不爱成为别人注意焦点的她益感烦躁。 她站直凝视她,面上粲然的笑容,比头上的太阳更炫目。 阎筑别开脸不想直接面对他,深觉自己被他耍着玩,再也忍无可忍,“别像跟屁虫一样跟着我,还有,我郑重警告你,别再叫我亲爱的。”撂下话,她头也不回地走开。 他顺其所愿没跟上,对她傲岸的背景喊,“我不是想跟着你,亲爱的,可是你也知道,有些关系不是说断就能断,更何况我们关系匪浅。” 段逞易让人产生误会的话,马上引起周遭人的臆测。 难以置信他如何能这般轻浮狂浪,阎筑忿然地想驳斥,然她终究没有回头,脚步乱了一下便快速离去,她恨不得挖个洞,不是自己钻进去躲起来,而是活生生地把段逞给埋了。 见她的面色失了平稳,段逞突然好想看看她其他的表情。他不仅想看她笑、看她哭、看她发怒,更想看她坠入情网时,会是怎么一张与众不同的脸,在她身上,有太多可供他发掘的东西。 有趣,这个女孩太有趣了,看来有好一段时间,他可以不怕无聊,更可以不怕没事能让他打发时间了。 连接三天的考试,阎筑暂停在阎筝那儿,段逞则在段危的“胁迫”下,理所当然成了阎筑的专属司机。 阎筑当然万般不愿,可是在姐姐殷殷规劝之下,加上段逞就是有办法烦得她不得不点头答应,她只好强忍他“国际水准”的骑车技术。 也因此这三天来,她特别受到众人的眼光关照,谣言四起,即便她理都不理,但心里仍相当不舒服。她讨厌别人的注目,仿佛是个笑话似的,而这全都肇因于段逞。 铃声响起,最后一堂的美术科考试终于结束,阎筑收拾素描面具,准备离开。 “阎筑。”段逞走进教室叫她,与他擦身而过的人,否认男女都忍不住多看他好几眼。 阎筑的脸拉了下来,“不是叫你不用等我吗?我今天要回家。” 他不死心又说:“我送你到车站。” “不用。” “我送你到校门。” “也不用。” “那我总可以送你到教室门口吧!”他几乎是死缠烂打了。 她不耐烦地斥道:“你很烦耶!” “烦,滚开!”阎筑恶声地命令他,难以忍受他的轻佻,更忍受不了他凝视她的眼神。想电她?门都没有! 段逞不怒反笑,“我发现你老是把我的好意当放屁。”这几日,他有事没事就找机会和她抬杠,他发觉同她半嘴别有一番乐趣,一点也不无聊。 然而阎筑可不这么想,她着实快被他烦死了,想不通他为何总缠着她不放。 “你的好意比放屁还不如。”她说话的方式也愈来愈直接,丝毫不留情面,直想一脚踢开他。 “原来我在你眼中这么不值,唉!”段逞故作哀怨状。 “我根本没把你放在眼里。” 他一手搭住心口,一手覆住额头,用戏剧性的口吻应着,“噢,你这句话大大地伤了我的心。” “是吗?我以为你的心早被狗吃了。” “很不幸,我的心连狗也不吃,所以还好好地在胸腔里,要我掏出来给你看看吗?”他俏皮地眨眨右眼。 他以为他是向纣王掏心示诚的比干吗?竟把她比喻成暴君,而自己是无辜的忠臣?笑死人了!阎筑不屑地哼了声,拿起背包旋身就走,再和他多说半句,不给他呕死才怪。 “亲爱的,确定不要我送你?” 阎筑狠瞪他一眼。“你老年痴呆啊,别再叫我亲爱的。” “亲爱的,”他把她的话当耳边风。“咱们开学时再见了,我会想你的,你也要想我哦。” “鬼才会想你!”她失声吼道,匆匆穿过许多人的眼光与窃窃私语。 以前地任何事皆显得不在乎的她,一遇到他,便会让他搞得异常毛躁,正是这点令她最无法忍受。在外人眼里,他俩活像一对欢喜冤家,但事实刚好相反,她实在有够讨厌他。 “记得一定要想我,亲爱的。”他对她迅速远去的背景大喊,声音大得好像要让全世界的人都听到。 去死吧你!阎筑在心底诅咒。 “段逞,你该不会是想追她吧?”协助监考的明伪走来信口问着。 “追她?”段逞哈哈大笑,好像听了个大笑话,“拜托,我哪来那个胆子。” 明伪蹙眉,严肃地说:“如果不是就别逗她,你知不知道现在已经谣言满天飞了,大家都说她是你的下一个目标。” “我从来不需要目标,所谓的目标通常会自己送上门来。”段逞自信十足,女人与爱情之于他,都太唾手可得了,他随便勾勾小指,就会有一群无关苍蝇聚集过来,何需目标。 “可是她没有,所以你觉得很新鲜?”他的谘气颇有责难。 段逞口露揶揄之光,“你干么这么紧张?” “我哪有紧张?”明伪矢口否认。 “你明明很紧张。” “我没有。” “真的没有?”他追问,眼里闪过一道非玩笑的光芒。难道明伪喜欢她?这个想法令段逞涌起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快。 “说没有就没有,放心好了,我不会和你抢。”明伪回道,他其实不是紧张,而是看不过去段逞浮滥的态度。 “我也不怕和你抢。”他拍拍好友的肩膀,“放轻松一点,别老是把事情都看得那么认真,反正不就都是那样,你知道的。” “哪样?我不知道。” “呵,就是那样嘛。”段逞暧昧不明地笑着说完后,洋洋自若地离开教室。 “恶劣的家伙。”明伪啐道,明白他想要什么,他想要一个不一样的新玩具,以满足他渴求到几近变态的玩笑。 段逞曾说过,倘若这个世界还能让他开玩笑,他一定会无趣致死,这个世界对他的意义,不过是寻欢作乐的地方,他惟一的人生观,就是及时行乐。 明伪心想,这个玩世不恭的游荡子再不收敛,有朝一日会阴沟里翻船,栽在被他用以寻开心的女人手上。 第三章 连坐五个钟头的车,阎筑终于回到家,一进门,立刻听到两个就读小学的弟弟的争吵声。 见到她,同父同母的弟弟阎昶叫着,“姐,快来帮我!” “讨救兵,不要脸!”同父异母的弟弟阎旭也叫道,两人又扭打成一团。 她视若无睹,对坐在客厅看报的父亲阎忠信唤了一声,“爸。” 阎忠信随意地点点头,继续自顾自地看报。 张颖贞闻声,由厨房探出头,“小筑,你回来啦,饿不饿?等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哦。”阎筑应声,走向自己的房间。 走到房门前时,另一个房门打开,阎洪幸枝走出来,“回来啦,辛苦了。”她慈祥地微笑道。 “嗯。”阎筑漠然点头,开门进房,对于父亲的妻子,她从来不逢迎讨好。 说起来,阎家家道中落的速度相当快,自从阎家大家长阎守义去世后才不过一年,原本住的大宅都变卖了,不得已,阎忠信只好搬来和小老婆张颖贞同住。反正这房子也是他买的,因此阎忠信等人住得顺理成章。 阎家势微后,阎忠信的另一个小老婆林雅芝就和人跑了,单独留下儿子阎旭,所以也只好把他一起接来住。于是他们一家子就这样,全挤到这仅三、四十来坪的房子里,过着与以前的奢靡相差十万八千里的简朴生活。 纵使阎忠信处心积虑地想重振雄风,然而大势已去,阎家已不可能有再起来的一天,而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段危的杰作,阎家可说是被他弄垮的。 不过阎筑一点都不恨他,她本来对阎家没啥感情,也不曾留恋它的荣华富贵。 姐姐阎筝更不用说,她都快嫁给他了。 阎筑将行李放置在床上,整理着物品衣服时,传来叩门声。“谁?”她问。 “是我。”张颖贞回应,开门进入,“考得如何?” “一定会上。”阎筑信心满满。 “那就好。”她坐到床边帮着收理衣物,一会儿才又说:“小筑,你是不是还不谅解妈叫爸爸他们搬过来一起住的事?” “没有。” “可是你还是不愿意理阎阿姨。” “我没有不理她,我本来就不太爱理人。” 张颖贞叹口气,“小筑,我不得不再跟你说一次,当年要不是你爸,我可能活不到现在,我们也无法过着衣食无缺的生活,我们做人要懂得感恩,而且你大妈一直都对我们很好不是吗?” “我知道。”阎筑淡然回道。 张颖贞见女儿不想多谈这方面的话题,转而问道:“对了,你姐姐好吗?” “不错。”岂止不错,是好得不能再好,整个人都沉浸在爱情的幸福里。 “唉,自从她离开阎家后,就真的没有再回来了。”张颖贞心有慨然。 “她现在一个人也能过得很好,回来做什么?” 张颖贞不以为然,“话不能这么说,毕竟她的父母都还在这里。” “那又如何?”她更不以为然,“妈,你能不能多为自己着想一点,管他们那么多干么?” “我心里就是会难过嘛,更何况我们是一家人。” 阎筑翻翻白眼,不再接口,心里想不透阎忠信的女人们,到底生长在哪个年代,包括这个生她的妈,怎么都如此认命,总是为别人而活,丈夫孩子就是一切,毫无自我意识可言。看来看去,她反而觉得见阎家一切没落就跟人跑的林雅芝,还比较像“现代女性”哩。 不过说也奇怪,他们所产生的后代,却个个叛逆成性。 正妻阎洪幸枝生的女儿阎筝,搞出结婚第二天就离婚的丑闻,闹得和阎家断绝关系。而她这个妾生的女儿,则性格冷辟,连对自家人都爱理不理。 另外,两个不同小老婆生的小儿子,只要撞在一起,不是吵就是打,从来就教不乖,劣根性也极强。至于张颖贞生的长子阎曜,虽然表面顺服,然他打从心底想逃脱阎家,所以在阎家尚有能力时,便选择出国进修,学成后直接进入当地的大企业工作,连台湾都不想回来了,难道这是物极必反? “等一下吃饭时,记得主动跟你爸报告你考试的情形,不要等他开口问才说,知道吗?”张颖贞吩咐着女儿。 “知道了。”阎筑随口敷衍,心中讽刺,当王当习惯的人,就算沦落成平凡老百姓,也依然拉不下脸,坚持要当王,简直可笑至极。 她相信,她很快就可以远离这个家了,这个让她自懂事以来,便一直引以为耻的家。 看不透女儿的心思,张颖贞拿起待洗衣物走向房门,再提醒她,“还有,跟阎阿姨多说一点话,别老是不理她。” 晚餐时,阎筑遵照母亲的意思,向阎忠信说道:“爸,我一定要考得上a大。” “我阎忠信的女儿,当然考得上。”阎忠信随口回应。 阎筑再转向阎洪幸枝,“阎筝预定年底要和段危结婚,她要我跟你说一声。” 一提到阎筝和段危,饭桌上登时静默,阎忠信的脸色极为难看,阎洪幸枝低垂着头不发半语,连阎昶及阎旭也不敢再吵闹。 阎筑朝张颖贞微微的耸耸肩,要她做的事她都做了,会变成这种光景,她也无可奈何。 “来,大家快吃吧,菜都要凉了。”张颖贞忙开口打破沉寂,温婉的笑容不禁也苦了。 所有的人缓缓提筷,安静地进行食不知味的晚餐。 吃着,阎忠信突然开口问道:“听说段危的弟弟段逞在a大念书是不是?” “嗯。”阎筑漫应,瞄到阎洪幸枝的脸白了几分。 “你见过他了吗?”阎忠信又问。 “见过。”她的眸子闪过一道光芒,心想见到他,是她这几天最倒霉的事。 “他长什么样子?” 她敷衍的回答,“长得像人。” “小筑!”张颖贞轻喊。 阎筑视若无睹,自己吃自己的,才不在乎他有何感受,即便他是她的父亲。 阎忠信的心思没放在这上面,径自沉思,也不再追问。 三个星期后放榜,阎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a大的服装设计系。于是她再度离家,独自前往a大的办理入学及住宿手续,顺利地成为a大新生,也成为段逞的同系学妹。 来到行政办公处报到后,负责接待她的学姐亲善地自我介绍道:“学妹,欢迎你加入,我叫童彤,是你的学姐兼室友,以后的一年将由我负责带你熟悉学校,请多多指教。” “学姐你好,请多多指教。”阎筑有礼地回应,这才明白段逞所说,a大的学长与学弟妹之间的关系很大的原因。 a大有着传统强烈的学长制,每个升级为学长、学姐的人,都要负责关照一个学弟妹,尤其是住宿生。 “来,我带你去宿舍。”童彤领她走进办公处。 阎筑听着她仔细地介绍a大,一面观察地形路径,一面欣赏a大雅致的学园风光。 a大虽是私立学校,但占地广阔,大概区域分配为农工学院在西,文商学院在东,两学院之间是医学院,艺术学院在北,各据一方。 宿舍位于校园最南侧,此处也是图书馆及学校植物园所在,男女宿舍刚好被图书馆和植物园隔开。 a大各科系的校舍各自独立,依据不同学科性质有着不同的建筑设计,有时反觉得更像高级别墅社区,也因而a大有“贵族学园”之称。 “这边就是艺术学院,往这条路走过去,就可以看到我们服设的专属教室,米兰花园。”童彤指着一条绿荫夹道的小径说道。 “米兰花园?” “学校各科系的校舍都有名字,不过通常是取好玩的,例如我们服设称为米兰花园,电机系被叫成五金工厂,中文系是孔子庙,政治系则是总统府。”童彤举例解说a大学生替自己校舍所取的别称,“你最好先把路记清楚,学校里没有设路标,不熟的人很容易迷路。” 阎筑点头,一一住记,未几,她们进入仿佛自然森林的植物园。 “我们学校的植物园很有名,占地大,植物种类也多,往那边过去会看到图书馆,图书馆只供本校学生及申请研究的人使用,植物园后面就是女生宿舍。”童彤详细介绍着。 走着,几声奇怪的申吟蓦然隐隐传来。 童彤掩不住难为情,而她不用说明阎筑也能猜到,幽密的植物园除了培育研究植物之外,亦是情侣约会的绝佳地点。 阎筑不感意外,也不表任何意见。两人再走,申吟声益是清晰,其中还夹杂着急促的喘气。 她们的眼睛绝无刻意逡巡,可是一对男女跪趴在草地上的画面,却硬生生撞入视线里,就在她们身旁的矮树丛后。 他们身上都还穿着衣服,男人仅拉下裤裆拉链,女人的裙子则撩到腰部,裸露的臀部紧靠着男人的胯间。 两女顿时僵住,童彤的脸色不由得一变。 正进行得如火如荼的男女立即发觉,同时望向她们,原本激烈的动作也僵住,场面说有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野狗。”阎筑冷声道,眸子溢满厌恶,撇头走开。 童彤赶紧追上,难堪得要命,虽说a大以大胆开放的校风远近驰名,这想档子事见怪不怪,甚至校园里的每个垃圾桶都能找到用过的保险套,可让新生第一天来就撞见这种事,仍使她感到面上无光。 而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段逞。 “逞,还要继续吗?”女人呐呐问道。 段逞眼中闪起邪恶的光芒,“为什么不继续?我段逞做事一身有始有终。”说着,他抓住她的臀部,挺腰一顶,有节奏地晃动起来,“你希望我停止吗?亲爱的,如果你要我停,我马上就停。” “唔……不……不要……”女人再次销魂申吟,“不要停……” 他加快短促的抽送,一手往前伸至女人腿间的敏感处揉搓,俊美的脸上浮现邪魅笑意。 “嗯……啊……啊!”女人浪叫声,yin荡的在林间漾开。 不仅童彤听见了,阎筑也应该听见了。他想着,更有力地冲刺着,迎向高chao的解放边缘。 不要脸,实在太低级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就乱搞,而且还野合咧,根本与野狗无异,令人作呕到极点。阎筑的脸虽然一贯漠色,但内心却有说不出的嫌憎和愤然。 “学妹,真不好意思,让你看到那种事。”童彤尴尬的道歉。 “没关系,又不是你的错。”阎筑淡淡应道,心里却骂着,是那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的错,太恶心了! 不久,树林后终于出现建筑物,童彤带她走向其中一栋不,“到了,这里就是女生宿舍,a、b栋是双人房,c、d、e栋是四人房,我们的房间是a312。” a大的女生宿舍共有五栋,每栋四层,外观为黄式庄园建筑,白墙蓝瓦简致典雅。 “一楼是交谊厅、阅览室和洗衣间,二、三、四楼是房间,每层都有一间公用卫浴设备。”跨上宿舍前的台阶进入大门,童彤将阎筑介绍给宿舍管理员,说明宿舍规定,然后再带她走上三楼,来到左手边最角落的房间,掏出钥匙开门,“请进。” 房间内,左右两边墙各置一张单人床,床尾都有一个衣橱;房间尽头是一扇采光不足地玻璃窗,窗旁两张书桌,整体究竟舒适宽敞,不愧为贵族学校。 阎筑没想到,已快衰败得一文不名的阎忠信,竟还死要面子,坚持供她住最好最贵的宿舍。不过说话回来,就算不靠阎家,她也有丰裕的奖学金可拿,或许可能得住到四人房去,但不怕读不起。 “学妹,左边给你用好吗?”童彤征询她的意见。 “好。”她将随身行李放至床上,走到窗前拉开窗帘,校园围墙后,入眼的是一片田野和远处的重山叠叠。 “怎样?风景不错吧。童彤问。 “嗯,很漂亮。“阎筑漫应。 看出她不爱说话,童彤也不再多言,“我还有事,你自己先整理一下,有问题可以去找管理员。” “我知道了,学姐,谢谢你。”阎筑由衷的道谢。 “不客气,那我走了,待会见。” 童彤走后,她倚窗眺望绿油油的景色,拂来的轻风夹杂蝉鸣。 环境清幽如此,心绪也该是宁谧的,但她脑里却不停闪过方才的色情景象,扰得她浮气乱。 她想一笑置之,但就是做不到,她不禁自问,假如那个男的不是段逞,她还会这么躁郁吗?可偏偏是他,一个令她愈来愈厌恶的男人,也愈来愈莫名其妙地想起的男人。 “可恶,没节操的滥交男、色情狂、大变态。”她忍不住骂道,动手整理起行李,不停找事情给自己忙,期望能转移注意力。 然而不幸的是,无论她再怎么忙碌,段逞的脸还是不断在她眼前浮动,尤其是他那双美得罪恶的瞳眸。 一想到他的眼睛,阎筑猛然惊觉,他当时看她的眼神,竟是深沉得诡谲。 他到底想怎么样?她又气又茫然,浑然不觉一颗心全都飞到了他身上,即便她依旧讨厌死他了,且对他更加偏见得彻底。她摇头,再次深信不疑,他必定是走后门进入a大,否则凭他怎么可能考得上。 没错,他一定是那种智障型的花花公子。她一口咬定,他除了会和女人搞七捻三之外,一无是处,与白痴没啥两样。 激情过后,女人虚软的倒在草地上,“逞,你实在太棒了。” “谢谢你的赞美,亲爱的。”段逞拉起裤裆拉链说道。 她坐起身抱他,“逞,你觉得我怎么样?想不想和我交往看看?” “我觉得你很美,可是至于交往,你最好再多考虑一下。” “不用考虑了,我喜欢你。” “那么要换我考虑了。”他坏坏的咧嘴一笑,“对了,能不能再请你告诉我一次你的名字?这样我才能拿去给人算算我们的八字合不合。” 她愣了愣,脸色一沉,“你在玩我?” “你知道我没有玩你,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 “我知道主动找上你的女人,你很少会拒绝,对你来说,xin交就是社交。”她嘲谑道。 闻言,他不禁失笑,因为他竟能一语道破。 “算了,如果真的和你交往,每天光想你可能正在和谁上床,我不疯了才怪。”她无奈的说,很干脆的给自己打台阶下。 “亲爱的,你真明理。”段逞捏捏她的下巴。 她挥开他的手,“还记得刚刚那个女生说了什么吗?” “什么?”他明知故问。 “野狗。”她口气酸涩的回答,“你就像她说的一样,是一只野狗。” “当野狗也不错,至少自由自在的,不是吗?“他不反驳的笑着反问。 注视着他魅惑人的笑容,她叹口气,想恨她却怎么也恨不起来,“不过是只很帅的野狗就是了,我想,你可以去爱每个女人,却从没真心爱过一个女人,对不对?“ 他顿了顿,一在意的摊手耸肩。 “如果,我是说如果。”女人诚恳劝道,“如果有一天,你真心爱上了一个女人,千万不要这样对待她,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 他微笑,“谢谢你的忠告,我会努力记住的。” 她摇摇头,“真搞不懂,你到底是属于好男人还是坏男人?” “你认为呢?” 她认真的想了想,白他一记娇嗔说;“我认为现在的你啊,是个坏得不能再坏的坏胚子,坏死了!” “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段逞再次绽开又坏又迷人的笑容,令人想拥住他,也想踹他两脚。 她不以为然的撇嘴,“啧,这么说好像女人都很犯贱一样。” “不,犯贱的不是女人,是男人。”身为男人的他,反为女人辩护,“是男人让女人以为坏男人有魅力,所以男人才能名正言顺对女人使坏。” “唉。”她再重重叹口气,伸手抚摸他的脸颊,“你啊,真是个令人又爱又恨又怕的男人。” 段逞抓住她的手,在手背印上一吻,“再次感谢你的赞美。” 如她所言,他的确可以每个女人,因为他认为没有女人不值得被他所爱,就如同他可以爱眼前这个连名字都叫不太出来的女人。可是正因为如此,他也的确从没真心爱过任何一个女人。 也许,那个能撼动他真心的女人,还没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也许,她已经出现了,而且就在身边的某处。 也许,在他还没来得及看清楚是谁时,她很可能便离他远去了。 也许……段逞的脑海中蓦地闪现一个女孩的身姿,一个冷冷的,老骂他烦,还说他是野狗的女孩。 呵,也许呀也许,生命中,有太多无限可能的也许了。 第四章 才决定要去讨厌一个人,怎么可能又去喜欢呢?别咒我了。 ________摘自janeausten《傲慢与偏见》 翌日,新生说明会之后,所有的新生还来不及离开礼堂,便拥进大量人群,迎新舞会随即就地展开。 a大以其创办人的名字为名,全名为“艾伯?奢迪特斯国际联合大学”,是国外大学到台湾创办的学校,巧的是这名字刚好与英文的“absurdities”(牛鬼蛇神)发音雷同,而a大确实也出了许多行径怪诞的师生,颇有异曲同工之妙,尤以著名的艺术学与医学院为甚。 可想而知,艺术学院的迎新舞会必定充满惊奇,会场中塞满打扮得奇形怪状的人,扭动着怪异的舞姿。 舞会一开始,阎筑马上将自己隐藏在最角落的阴影里,冷眼旁观。 几个浓妆艳抹的嬉皮和两个太空人从她眼前走过,然后是埃及艳后、重金属摇滚乐手、圆桌武士,以及毕卡索的抽象人形,时空杂七杂八的交错,目不暇给。 “学妹,怎么不下去玩?”童彤走来问道。 阎筑回答她,“我不喜欢跳舞。” “一一定要跳啊,可以多去认识几个人嘛,我替你介绍?” “不用,我要回去了。” “等一下还有节目,看完再回去吧。”童彤挽留她。 “我没兴趣,再见。”她直截了当的拒绝。穿过拥挤的人群,震天价响的音乐及笑语嚣闹直教她厌烦,她此时只想赶快离开,图个清静。 蓦然,她的手臂被人揪住,“嗨,甜心。” 如此轻浮,除了段逞还会是谁?“放手!”阎筑甩开他的手,回头恶狠狠的瞪他。呃,不是段逞,是个头上围了一圈葡萄的希腊神袛。 “唷,好凶的小妞。”他勾着半边唇,垂着迷濛的眼看她。 他的头发凌乱过肩,身上松散的衣料像用一块布胡乱披着,好像随便一扯就能扯掉似的,就像他的神态言行,极为糜烂颓废。 阎筑不加理会,转身欲走。 他又拉住她,“嘿,别走。” “放开我。”她想挣开他的手,但却被他握得死紧。 他没放开她,加强手劲环她入怀,带着她转着圈子旋入舞池。 “快放手!”她挣扎低吼,引来周围的人注意,然而所有看到的人,尽是笑而不理,无人伸出援手。 “酒神又酒后乱性了。”有人哄笑道。 阎筑气急败坏,用力踩上他的脚。 他笑了,不理会脚的疼痛,俯首依近她,喷着酒气沙哑说:“小野猫,今夜来帮我暖床吧。” 阎筑的眉头纠成一团,心想除了段逞外,a大到底还有多少这种人? 其实她一点都不在乎这些人,他们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管他们去死,她在乎的是别、来、招、惹、她! “放开我,不然我会让你后悔莫及。”她威胁道。 他没听见似的兀自搂着她摆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被迫贴着他,阎筑快抓狂了,正当她准备采取进一步行动时,灯光倏地暗去,音乐也停了,众人在半秒的怔愕后,骤然喧哗。 乌漆抹黑中,一束灯光乍现,落在礼堂的舞台边缘,照亮一个手持麦克风的男生,dy’sandgentleman,weetotheparty.now,it’sshowtime!”他喊道,接着舞台上的灯光一束一束的亮起,不知何时上面已站了另五个人,中间为首者即是段逞。 所有人的眼光皆投射而去,快节奏的舞曲响起,五个霹雳男一个个轮流上前展示服装,舞台下开始骚动,兴奋的尖叫声此起彼落。 这就是舞会安排的节目?很平常的服装秀,没什么特殊之处。阎筑想,不期然,舞曲的节奏猛地加强,这几个人竟然开始脱起衣服来。 “themanpowershow!”主持人再喊。 刹那间,女孩们的尖叫声震耳欲聋。 阎筑一征,目光连同其他人全被台上的猛男脱衣秀给吸引住,想移也移不了,尤其是段逞,他看起来实在太…… 太罪恶了!罪恶得令人垂涎欲滴。 他们舞动着,丢开外套,时急时缓的解开扣子,忽而砋破衬衫,露出结实健美的胸膛。 “呀啊???______”孩子们为之疯狂,阎筑的耳膜快被震破了。 “没看过男人的身体吗?今夜,我就让你看个够。”酒神在她耳旁呢喃道。 阎筑这才想起他的存在,急急推开他。 他呵呵一笑,捉住她的手,低头想吻她。 “放手!”她叫道,可是她的声音早淹没在人群的鼓噪声中。 他大笑,在场中和她拉扯起来。 霍地,段逞从舞台中间的台阶走下,众人纷纷让出一条通道直到阎筑和酒神面前,两人停顿动作望向他。 他微眯起眼,犀冷的回视他们一笑,再次缓缓舞动肢体。 尖叫随之再起,大家都以为这是刻意安排的,殊不知他是冲着阎筑和酒神而来,他早在台上将底下的情形全看入眼里,可是他并非单纯的想英雄救美。 酒神幸灾乐祸的笑瞥段逞,“看来他是冲着你来的,相信我,这个家伙比我更难缠,他不是那种你叫放手就会放手的人。”语毕,他放开她后退两步隐入人群,留下她单独面对全身上下充满着邪恶美感的段逞。 她相信酒神的话,段逞绝对比他难缠上千百倍。 裤头一拉,段逞把整件裤子扯下,随手丢开,许多人冲去争抢,顷刻即被撕成了碎片。 此时,台上的人也配合他走下舞台,身上除了一件性感的贴身内裤,身无半缕,场面登时沸腾。 阎筑推推眼镜,镇定的旋身想离开,段逞忽地两步上前,未及反抗,她做一日和尚撞一天钟被他拉离人群,舞入众人腾出的空间。 段逞突来些举,她不由得一惊,“你干什么?” “没干什么,只想和你跳支舞而已,亲爱的,笑一个,大家都在看你哦。”段逞扣住她的腰,可恶的笑道。 去了一只狼,来了一头虎,她的立场完全没有改善,“笑你个头,还不快放开我。”她咬牙切齿的说。 依言放开她,可下秒钟,他却整个人贴到她身上,跳起粘巴式的艳舞,每个动作与眼神,均极尽挑逗之能事,这才是他走下舞台的真正用意。 当下,男生大声叫好,口哨嘘个不停,女生则嫉妒得牙痒痒,恨不得自己是那个被他挑到的幸运人儿。 然而阎筑一丁点也不感幸运,她整个人紧绷得像一座化石,直挺挺地站着,感受到他的体热穿透她的衣服,灼烧她的皮肤与理智,他两腿间的鼓起,竟坚硬的抵着她,亲昵地磨蹭她、爱抚她…… 恶心吗?是的,她应该感到恶心的,可是刹那间,她却不知如何思考,一股热流由背脊底处直窜上脑门,致使她的脑袋一片空白。 “亲爱的,你知道吗?”段逞在她的耳畔低语,“你像冰箱里的一块石头,又冷又硬。”他的唇靠她如此之近,温暖的气息轻拂她的脸颊。 此话一出,激得阎筑的脑子开始恢复运作。她阴恻恻的回瞪他,在他的眸中发觉不明笑意。 想让她在众人面前出糗?她才不会坐以待毙,她要反击!激回意志,她抬手想赏他耳光。 段逞抓住她挥来的手,一手按住她的背,一手摘掉她的眼镜,猛地掌握她的后脑,就在闪烁的灯光和众目睽睽之下,强吻住她。 一阵错愕,闹烘烘的场面霎时凝结,连其他舞者也停顿舞动,瞠视完全不按牌理出牌的段逞,只见他像想把阎筑吃了一样,粗暴地蹂躏她的唇。 他怎么可以这么做?太过分了! 阎筑几乎快疯了,趁隙用力一咬。 突地吃痛,血腥味在两人嘴里散开,段逞这才放开她,直视入她慌乱愤怒的眼底。 猛地“啪!”一声,一记热辣辣的巴掌,狠狠地往他的俊脸上甩去。 众人惊呼,倒抽口气地觑着他们,场中只剩歌词淫乱的舞曲,一遍一遍地重复喧嚷。 段逞缓缓转回被打偏的脸,带笑的唇角淌下一丝红痕。他伸出舌尖将血舔去,眼神炽烈而残酷的睇着她,表面的平静掩盖住内心的波涛汹涌,他从未如此丧失理智过,一瞬间,他不仅想再强吻她,更想…… 强暴她! 他忽然明白一件事实,他想要她,从没女人能让他强烈的想去征服、占有,只有她。 为什么?只因为她并没有屈服于他的魅力之下吗?连他也不明白自己的想法,只明白他想激起她的情欲,让她在他身下因渴望而哀求,让她的眼里只有他,口中只喊他的名,然后他会进入她,在她体内制造出极致快感。 望着她苍白的脸,段逞脑里的色情想象无限奔驰,想像当她臣服在他身下时的狂野浮荡,该是何其诱人。 是的,他绝对要得到她! 阎筑傲气的抬起下巴,无视段逞和众人的目光,脚步稳定的转身走开。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她可说是用逃的逃出礼堂,天晓得她花了多大的气力,才不至于使自己软跌在地。 他是认真的!她不住惊恐的想,纵然猜不透他到底对她认真什么,但她知道他是认真的,而他确实也如同他的名,若无逞得所欲,绝不善罢甘休。 待她消失在人墙后,段逞戏地捂住心口,露出一脸受伤的哀怨表情,令人看了就想安慰他。 果如他所料,一个女生排开人群冲过来抱住他,激动的叫道:“逞,别伤心,她不理你我理你,我来安慰你吧!” “不,还是由我来!”其他女生见状,立刻不落人后的挤上去,热情的将他淹没。 “我也要!” “我来就够了,你们全部闪边去!” 场面登时又热闹起来,陷入半疯狂的状态,想必这次舞会会让许多人留下深刻印象,这几日也不悉找不到茶余饭后的八卦话题了。 不敢相信他竟然这么做,太过分了! 阎筑回到宿舍的每一件事,就是冲进浴室拼命漱口,然而不论怎么用力的漱、死命的漱,口中仿佛仍充满段逞留下的残味与钟触感,她生平首次失控得想尖叫。 这并非她的初吻,记得高中时也曾有一个男生强吻她,她没反抗,毫无反应,直到那个男生自己停止,丢了句“性冷感”后无趣走开。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冷感的女人,可是段逞的吻,不仅令她有感觉,而且还觉得一路由头皮开始发麻发热,麻热得她四肢发软,扩散全身,心跳声大得几乎令她耳鸣。 “可恶!”她忿忿咒道,用水泼着赤热的脸颊。 没过多久,段逞的声音突然响起,“阎筑。” 她陡然一惊,扭头望向浴室门口,赫然看见已穿上衣物的他,只是他上身的衬衫没扣上任何一颗扣子,任由敞开地露出赤裸的胸膛。 在阴影掩映下,俊美得不像话的他,仿佛由地心窜出来的地狱天使,用充满蛊惑的邪美,来诱讨她的生命与灵魂。 她的下颔紧绷,努力控制住情绪,“你怎么进来的?”她记得回来时,管理员还在门口。 “我自有我的办法。”他回答,举步靠近她。 “别过来!”她厉喝,满腔的愠怒迅速转为防卫。 他停住,“别紧张,我只是想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什么东西?” 段逞由裤袋中将她的眼镜掏出,递向她,“你的眼镜。” 没立即接过眼镜,她警戒的瞪着他。 “不要了吗?”他问。 阎筑迟疑的伸出手,他再稍微靠近她一点,她飞快抢回眼镜,往后退一步,像只受惊的猫。 他的嘴角惯性扬起,“你一脸怕我强暴你的样子,放心,我不会强暴女人。”他说着违心之论,天知道他现在只想把她压在地上,逞其欲望。 她戴回眼镜,更加看清他的浪荡不羁及眼中的炎炎欲火,“你可以走了。”她赶他,感觉脸颊的热潮冉冉蔓延。 “我特地送过来给你,不给我一个道谢的吻吗?”他用食指点点自己的唇,提醒她方才的吻。 她咬了咬牙,由齿缝迸出声音,“我警告你,少来惹我。” “哈!”他大笑一声,“如果我就是要惹你呢?” 阎筑忿然,“你到底想要怎样?” “我想要怎样?”段逞重复她的话,冷不防上前掳住她,“我告诉你我想怎样,我想要扯下你冷漠的面具,我想要和你上床。”他根本不想隐瞒,他要让她知道他有多想要她。 “你……放开我!”她真的慌了,推着他挣扎,再也无法维持平常的漠然。 他不能不得到她……他要她……现在! 本想先挑逗她使她失去控制,然后再慢慢的降服她,但没想到先失去控制的却是自己。段逞的手由阎筑身后伸到她身前,急切地想解开她的衣服,并用尽一切力量让嘴离开她的红唇,移向她的颈项。 甫获自由,阎筑立刻由狂乱的混沌中惊醒,她猛力推开他,“放手!” 喘着气瞪视着彼此,两人皆为此大感震撼。 他竟无法控制自己地想强暴一个女人?半响后,段逞恢复理智,脱口低咒, “该死!shit!” 阎筑稳住急促的呼吸,咬牙切齿道:“你的确是一坨该死的狗屎。”她怒气冲天,恨不得乱刀砍死他。 看她怒火喷张,他突来一股冲动,好想深深拥抱她,平息她冲天的火气,于是他下意识的抬起手。 阎筑悚然一惊不,向后弹退,“你再敢碰我一下,我会杀了你!”她的头发都竖起来了。 段逞顿住,缩回后,又咒了声,为何会想抱她,还想真心的哄她开心。他才不会对女人这么“善良”哩,更不会因女人反抗而做罢。他想着,虽然也从没真正有过反抗他的女人,且大都是自个儿迫不及待硬贴上来,可是现在他到底哪筋不对? 虽明知她讨厌他,可是很明显的,她的身体依然能被称为“拉链高手”的自己挑热,可以轻易攻下,但他却不想这么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想碰她想得要死,但到了紧要关头,竟然下不了手?现在他的身体依然因欲望而发痛,可意志却教他无法再接近她半步。 “shit、shit、shit……”他不自觉地不断喃喃低咒,分不清是咒骂她,还是咒骂自己,抑或咒骂此时混乱不明的情景。 阎筑见他一反常态,似乎不再对她有高度攻击性,然警戒心仍没丝毫松懈,直盯着他,准备随时反击。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都没再出声,死寂的空气中,弥漫着暗潮汹涌的火药味。 不多时,管理员终于出现了,“这里是怎么了?” 段逞和阎筑同时望向她,面色难看。 管理员皱眉,“段同学,我不是警告过你,还可以随便进入女生宿舍吗?还不快出去。” 段逞随即回复吊儿郎当的德行,“是,亲爱的,我现在就走。”他走向管理员,顺手往往她的脸摸去。 “别这样,快走吧,有人回来了。”管理员脸红的低声道,忙撇开他的手。 原来他和也有一腿,这就是他能闯入女生宿舍的原因?阎筑强抑暴怒,紧握的拳头微微发颤,冷硬着脸见他痞子逛大街似的,大摇大摆的离开。 “阎同学,你也快回房间吧。”管理员不追问,对于刚才发生的事,用膝盖猜也猜得到。 阎筑二话不说,拿起与她擦身而过。 脏死了!她忍不住内心膨胀的厌恶感,觉得段逞好脏、管理员好脏、所有和段逞有过关系的女人都好脏,而被他抱在怀里、被他亲吻、被他引发出人类最原始欲火的她……也好脏…… 段逞走出女生宿舍不久,忽然听到有人喊他,“段逞,你要去哪里?” 他停下脚步,循身看见明伪架着醉醺醺的酒神,由另一头走来。 “是你们啊。”他随回应声。 “搞上那个女的了吗?要不是你,我早搞上她了。”酒神酒臭浓重的鄙俗笑道。 “去你的!”段逞不假辞色的瞪他一眼,想起酒神抱着阎筑的样子,心头便升起一把无名火。 “嘿,干么一脸大便,走,到我那里去,你是我的常客,应该知道美酒、女人,你想要什么我那里都有,甚至要男人也没问题。”酒神邀请道。 段逞冷笑,“谁不知道你酒神是a大最颓废糜烂的人,跟你比起来,我只有靠边站的份。” “要一起去吗?”段逞转向明伪问道,心想,去寻点乐子也好,女人随手一抓都是,何必单单在乎那一个。 “我不想和你们蛇鼠一窝。”明伪断然拒绝,将喝醉的酒神丢给段逞,挥挥手走开。关于酒神的狂欢宴,自从他不小心参加过一次后,他就发誓,绝不再踏进那屋子半步。 “别理他,他就是那副死脑筋。”酒神揽住段逞的肩膀,“走吧,我把今晚的女人全都让给你,你只要把酒都留给我就好啦!”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到时候可别来和我抢。”段逞讪讪回首,撑着他走向校园偏门,往酒神的住处走去。 到达时,独门独栋的别墅里,已来了群放浪形骸的年轻人;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耳鬓厮磨的耳鬓厮磨,每个人的神智均呈半恍惚的状态,放眼看去,在声的半数女性,都与段逞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 “逞,你也来啦。”一名衣衫不整的女孩走来,踮起脚尖,凑上口红已晕得乱七八糟的双唇。 段逞推开酒神,热烈拥吻她,伸手直接探入她湿淋淋的腿间,她的反应更加热情如火。 这才是女人,可以带给男人快乐的真正女人。他在心里告诉自己,企图抹去对阎筑的渴望。 “逞,还是你最棒了。”女孩的脚像蛇一样地缠上他的腰,“给我,快给我!” “你要我给你什么!”段逞故意拖延,手指在她的密谷中拨动。 “啊……我要你!逞,快和我做爱!”女孩叫得放浪,完全不顾在场的人,反正也不会有人注意他们,个个都已沉溺在自己的感官世界里。 瞧,没有女人能抗拒得了他,不是吗?段逞志得意满,再没多余的爱抚与前戏…… 溃决的刹那,他陡然万分的厌恶起自己,厌恶起眼前的一切,脑中浮现阎筑的话??______ 你只不过是一只……无耻肮脏的……野狗…… 他到底在干什么啊?! 第五章 开学后数日,新生之间开始渐渐熟络,然阎筑仍独来独往,不和其他人打交道,更别提参加各种大大小小的联谊活动,如这日没课的午后,她就没参加科系间的交流会,独自漫步在林木茂密的植物园里,她受够了那些满嘴男人的聒噪女生,而她们讨论最多的人,正是段逞。 真搞不懂,难道女人的价值,就只在于能吸引多少男人的目光吗? 高傲如她对此相当不屑,不屑那些女生,更不屑被女生讨论的段逞。哼,野狗就是野狗,不管到哪还是野狗一条,不会因为被其他母狗围绕,就摇身一变成为价值不菲的珍禽异兽。 她压根没发觉自己因他起伏的情绪,竟掺了点酷酸味。 至于段逞,迎新舞会后一日,他立即为他失控的行为道歉,推说是他醉了,可当他注视她时,他漂亮的眸子,仍不小心地泄露了他逞欲的渴念。 她晓得他不是那种轻言放弃的人,也知道他想要什么,他想要征服她,以证明他凡人无法挡的绝世魅力。不觉皱起眉头,她每想到他就烦,以前从无人能让她此般恨得牙痒痒,些般“牵肠挂肚”…… “阎筑。”才刚想到段逞,他的声音就从她后头传来。 阎筑闻声更加心烦,想他怎么老是无所不在,好像不管她在哪里,他都会知道似的。 她想快速逃走,但他长腿一跨,便已来到她身旁,“你果然在这里。” 她眉心纠结,冷冷的问:“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我猜的。”他神情得意的回道,“由此可见,我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鬼才跟你心有灵犀。”她真搞不懂,不过是偶遇有什么好得意的。 他轻挑眉峰,直率的挖苦说:“嗳,平常的女生听到这种话,应该都会笑得花枝乱颤,怎么你就不会?真不讨人喜欢。” “我不是平常的女生,我也不想讨人喜欢。” “所以你看每个人都不顺眼?” “我不像你看每个人都太顺眼。”而且顺眼到可以上床的地步,滥交!她忍不住又在心里骂道。 段逞抬抬肩,“没办法,那是因为每个人都看我太顺眼,唉,美丽有时也是一种罪过。” “少臭美了!” “哈,我的自是特制的陈年臭豆腐的那种臭,愈臭愈够味。”他耍帅地拨拨额前的头发,朝她暧昧的挤眉弄眼,“你要不要尝尝看啊?我的味道保证让你想一尝再尝,永生难忘。” 斜睨他,她皮笑肉不笑的甜甜回道:“是啊,你这块烂了八百年的臭豆腐,肯定会让我难忘到想你去死。”最后的几个字,她说得咬牙切齿。 她难得的笑容使他眼睛一亮,“亲爱的,你知道吗?你的笑容真是迷死人了,你应该常常笑的。” “别叫我亲爱的。”旋踵,她立即恢复平时的晚娘面孔。 “亲爱的。”他对她的话像山风过耳,故意逗惹她,“不是我爱说,你真的很孤僻。” “我孤僻要你管。” “我连自己都管不好了,哪还管得了你。” 阎筑冷嗤一声,“不自爱!” “我不用爱自己,就已经有大多人来爱我了。”他大言不惭。 她真想吐,“强辞夺理。” “我不想强你的辞、夺你的理,我想从你身上强夺的是其他东西。”他语带性暗示,一抓到机会,总不忘吃她几句嫩豆腐。 再明白不过他的话意,她忍不住骂道:“你这只大色狼!” “我从来不否认我是只大色狼啊。”他愉快的大笑,好想拥她入怀,然后给一个大大的响吻。 孤僻的她的确不讨人喜欢没错,也好像看周围的每个人都不顺眼,但说也奇怪,她却偏偏极讨他的喜欢,并让他愈爱愈顺眼,就算像这样只和她唇枪舌剑的,也能令他觉得好玩。 他爱上她了吗?他不敢断言,但不可否认,自从迎新舞会那晚后,他马上明白自己已经被她深深吸引,不管是精神还是rou体。 恋爱这玩意儿,毫无逻辑可言,也许是新玩具的新鲜感,更也许是一时雄性激紊分泌过度,导致头壳坏去也说不定,但谁不知道,反正他就是迷上她了,没有任何合理的解释。 段逞不解,她到底在他身上施了什么法,能吸引住号称a大最花心的他?现在的他,不再想像野狗一样地和女人随地交尾,以前这是他的乐趣之一,他连自己也想不透为何会对她意乱情迷,他正想好好的去发掘这点。 是的,他依旧想要她,全身每个细胞都咆哮着对她的疯狂。 她呢?是否也有为他疯狂的一刻,抑或她已如他疯狂,只是不肯承认? 想当然耳,不管她现在对他的想法如何,他势必要让他迷恋上自己,不然岂不是白搭一场。 又来了,他又用那种色色的眼神看她。眼角捕捉到段逞喷发的欲望眼神和笑容,阎筑心脏一撞,全身像被电到,寒毛直竖。 他持续用“煞”遍天下无敌手的电眼,直勾勾地凝视着她,不掩眸中闪动的火光。 阎筑因他眼光而感到浑身不自在,宛若她正光着身子在他面前,于是她不吭一声,径自举步走开,与他多相处一秒,她都受不了。不期然,她想起他曾说过的话________ 我好想和你……尽情的……做爱…… 该死的,为何会忆起他荒淫的拥抱和热吻?真是太可恶了!就像他本人所说,他是只无时无刻都想和女人上床的大色狼,总有一天,他必会败肾虚精而亡。她不禁在心里恶毒的诅咒,不顾方向,埋头愈走愈快。 段逞跟上,“你要去哪里?” “干你屁事,别跟着我!”阎筑恶声恶气的回道。 “嘿,你是吃了几斤炸药?火气这么大。” “是吃了不少,小心炸死你,快滚开,少来烦我!”她吼道,全世界大概只有他有能耐能令她如此快速抓狂。 “可是再过去可能会遇到危险。”他诚心劝阻。 “在你身边更危险。”她冲口道。 段逞当下被堵得无话可说,对她而言,的确没有比待在他身边更危险的地方,他老想要像大黑狼吃掉小红帽一样的吃掉她,虽然她不是无知的小红帽,也懂得如何与敌人抗衡保护自己,但他也不是愚蠢的大野狼,只要抓住空隙,他定会连皮带骨,毫不留情的将她吞噬。 这是场充满爱欲的角力赛,谁都不想输,但谁也都不会赢,在爱情里,只有双赢或双输的结局。 她迷路了! 因为太过急于摆脱段逞,阎筑在偌大的植物园里乱闯乱撞,当她放慢脚步,置身与原始森林无多大差异的植物园里时,才发觉她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出口。 凭着直觉沿路再走,周围开始显得荒凉,荒烟蔓草杂乱生长,看得出久未修剪,她心忖,也许自己已来到校园最南端的后山,在没人烟的地方散散步也好。 信步走着,路的尽头霍地出现缺口,一个长满布袋莲的小池进入视线,池后是栋荒废的旧式建筑,屋前立了个“危险勿近”的警告牌。 她走近池畔推推眺去,这栋破破烂烂的房子,一副用力跺脚一下就会倒塌的样子,摇摇欲坠,加上周围杂草丛生,龟裂剥落的墙壁爬着葛藤,屋旁还插了几根用意不明的十字架,阴森森的活像鬼屋。 没兴趣做鬼屋探险,正当她准备折返时,天空突然飘下毛毛雨,顷刻,雨势霍然加遽,雷声轰隆。 “都秋天了还打雷,见鬼的天气。”阎筑咕哝抱怨,想找避雨处。 望了眼像是随时会塌的废墟,虽近日察觉自己有感冒症状,体温也略高,但她仍决定冒雨跑回宿舍。 阎筑手遮头顶欲踅回原路,旋身之际,湿泞的地面让她脚下一不小心一个打滑,猝然整个人往后栽去,来不及反应惊呼,她噗通一声,重重摔入满是布袋莲的小池。 水淹口鼻,她慌乱的踢动手足,挣扎着想流出水面,怎知布袋莲的要却像小鬼缠身般缠住她的脚,硬是不让她浮起。 她不慎喝了第一口池水后,接着便是第二口、第三口,再来就数不清有几口了,呛得她头昏眼花。 不会吧,她未免太倒霉了,自从踏入a大后就祸事连连,一下被当众强吻羞辱,一下差点在浴室被强暴,这下又快淹死在这鬼池子中,难道她被人用五寸钉诅咒了不成?! 几番挣扎浮沉,身体仿佛被不知名的东西往下拖,尽管她平时一向冷静,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但濒临生死边缘,仍不由得心生畏惧。 阎筑拼命踢脚想挣开布袋莲的纠缠,灌入口鼻的水却令她无法呼吸,积水缺氧的胸腹在燃烧,感觉身体愈来愈沉重,意识亦渐渐不清了,朦胧之际她想着,自己就要溺死在这里了吗?不,她还好多事情要做,她还不想死啊!她内心无助的呐喊。 “阎筑!” 谁?是谁在喊她?她惊喜万分,“我……我在这里!”她使尽吃奶的力气拍水浮起,张口呼救,可一张口却喝入更多的水。 “阎筑!”声音犹若天籁传来,阎筑在模糊中辨别出那是段逞。 无力地申吟一声,她想,让他救不如淹死算了,可是她的嘴巴却不听话的呼喊道:“段逞,救我!”不对,她应该酷酷的叫他滚开,不用他救等等的,可是……可是她真的不想死,她今年才十九岁呀! 个性诚可贵,自尊价更高,若为生命帮,两者皆可抛。若非生死关头,她几乎会为自己此刻的软弱痛哭失声。 段逞惊骇地冲向池边,“你等一下!”他喊道,常识告诫他不得贸然的跳下去救人,以免人没救到自己反“同归于尽”,只好急忙找寻能让她抓住的东西,好拉她上来。 她都快溺死了,还等一下?“段逞!”他再大叫。 找不到棍棒之类的东西,他干脆脱下上衣,抛出一端想拉她上来,可是比了比,长度似乎不太够,于是又脱起长裤来。 在阎筑浮浮沉沉的眼中,他解衣卸裤的动作,流畅好看得就象猛男脱衣舞秀,可她哪有心欣赏,她简直快气疯了! 他在干么?不救她反跳起脱衣舞来?他是想在她临死前再娱乐她一次吗?还是他当自己是出殡行列的电子花车女郎?虽然死到临头,但因偏见而有所误解的她,仍为她缓不济急的举动气愤不已。好好好,他这个见死不救的家伙给她记住,等她变成水鬼后,绝对会回来找他算帐! “筑,快抓住!”段逞大力将长裤的一端甩向阎筑喊道。 阎筑听到他的喊叫声,却已听不清楚他喊些什么,身体缓缓下沉。 她真的要死了吗?她绝望而忿然的想,投胎前,她一定会先回来找他…… 段逞见状大惊,情急之下,顾不了三七二十一的跳下水,奋力排开缠身的布袋莲游向她,一把捞住她,再卯足力气爬回岸上,紧急对她做口对口人口呼吸及心肺复苏术。 “呼吸,亲爱的,快呼吸。”他低喃着,捏住她的鼻子,不断将他的气吹入她口中。 未几,阎筑渐渐恢复意识,猛咳了起来,“咳……咳咳咳……” 段逞欣喜若狂地扶她坐起,拍顺她的背。 “&%$@#……”她口齿不清的嗫嚅几声。 “什么?亲爱的,你说什么?”他将耳朵靠向她苍白颤抖的唇,窃喜地猜臆着,她定是要感谢他的救命之恩,说不定她会以身相许哩,老天爷真是对他有求必应啊,嘻嘻嘻_____ “你……” “嗯?”他更贴近她,嘴角都快扯到耳旁了去了。 阎筑吸口气,用足以震破他耳膜的河东狮吼大叫道:“别叫我亲爱的!” 段逞顿时僵成化石,这一吼,吼得他的三魂七魄都跑离了原位,过了良久,才听得到这句话以外的其他声音。 第一次遇到他是在下雨天,这次险些蒙主宠召也是下雨天,她想,她和他的八字不一定在下雨天犯冲。 雨兀自哗啦啦地下着,段逞不顾阎筑的反对,硬拖着她到废墟里躲雨,两人各据屋内一角。 段逞抖抖长裤穿穿上,再赤裸着上身拧干湿透的上衣,随意挂在楼梯扶手上,用小指挖了挖耳朵,他到现在还在耳鸣哩。他暗暗发誓,以后说什么也不再把耳朵靠在女人的嘴边,太恐怖了。 阎筑一发一语地坐在墙边,下巴靠着膝头,环抱双膝缩成一团。她觉得好冷,一颗头又重又痛,全身有气无力,仿佛被救起后的仅剩精力,全在方才那声吼叫中消耗殆尽。 隐约见她哆嗦个不停,段逞走向她关心地问道:“阎筑,你会冷吗?” “不会。”她嘴硬的答,上下打颤的牙齿却泄露她的秘密。 叹口气,他在她身畔坐下,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别逞强了。” 她撇开他的手,“走开,还要你管!” “可是你的脸色很不好。” “还不都是你害的,要还是你,我也不会这么倒霉,都是你!”她发难的道,比刚才感晕眩。 “对对,都是我害的,全都是我的错好不好?”他拥她入怀。 她又推他,可双手却使不上力,整个人被他紧紧圈住。 段逞发觉她的体温过高,但她却又抖得厉害,他伸手探探她的额头。糟糕,她发烧了!她略惊,望向屋外的大雨滂沱,知道不能再让她淋雨,否则可能害死她。 不作他想,他动手解起她的扣子。 阎筑慌乱的抓住衣领,“你干什么?!” “你不能再穿湿的衣服。”他拉开她的手欲强脱下她的衣服。 “放手!”她吓坏了。 他耐心解释,“阎筑,你听我说,我并不是想对你怎样,你在发烧,如果不赶快把湿衣服脱下来,可能会烧得更严重。” “鬼才相信你的话,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一定会杀了你!”她死命推他踢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力量了。 “听话,乖,不要乱动。”他柔哄道,轻易的剥开她的衣物,直到她只剩内衣裤为止。 他躺下,然后拉她趴在胸前,尽量用自己的身体围住她,双手在她背上摩挲,不令她感觉寒冷。 “放开我!”她的脸埋入他的肩窝里,四肢虚软。她好气自己,气自己的软弱无力。 “嘘,忍耐一下,等雨一停,我马上带你去医院好不好?”他轻声细语,怜惜地亲亲她的鬓颊。 “你别得寸进尺!” “嘘——”他温存哄着。 不知过了多久,不晓得是否是他规律的心跳声作崇,她的意志愈来愈朦胧,忘了她是谁,忘了身在何处,只觉得好冷、好冷呀! 慢慢的,她不再挣动,沉静依偎着他的体热,并无意识地伸出双手,抱住段逞的脖子,熨帖得更近,企图自他身上取得更多的温暖。 不经意地,她的下腹不小心磨擦了一下他的男性象征,他轻颤,脱口申吟出声,“筑……” 是谁在叫她?她又更依近,想整个人嵌入似火的热源…… 使力搂着她,他的嘴落在她的唇上,缠绵地吻她,身与心都撼动了。 他很少与女人完事后,再主动吻那个女人,但是他想吻她,用一辈子的时间好好的、深深的、毫无保留的吻她,即便她说讨厌他…… 意外的激情平息下来之后,雨也停了,阎筑沉沉睡去,段逞用额头去探她的额温,发觉又更烫了。 “该死!”他连忙替她穿上衣服,打横抱起她冲出屋外,直奔设于校内医学院的附属医院。 第六章 冲进医院大门,段逞急惊风的喊道:“急诊!” 身为护士的余小蔷立刻迎上,指示他将昏迷的阎筑放在一张活动床上,快速推入急诊室内。 进入急诊室后,余小蔷将阎筑的体温、血压等基本诊察资料向一名恰好与段逞认识的医生报告,医生边听边拿听诊器查听阎筑的胸腔。 “她怎么样?”一旁的段逞心急如焚。 “必须先给她打点滴退烧。”医生放下听诊器回道,转头吩咐余小蔷,吩咐完,他再转回来看段逞,对了,你的验血报告出来了,我正想找你谈谈,到我的诊疗室说。” “好。” 两人相偕走出急诊室,来到另一间独立的诊疗室。 余小蔷目送他们的背景离去,脸上扯起一抹狠毒的阴笑。 “坐。”医生说,从抽屉里拿出验血报告放在桌上。 段逞依言坐在诊疗桌前,“验血结果如何?” 医生沉吟一会儿才道:“你的情况不是很好。” 段逞心一凛,“怎么个不好法?”他有异常不好的坏预感,但仍天真的希望只是血红素低了点罢了,他最近老觉得头晕目眩,他想,也许只是纵欲过度。 可是现实是残酷的,他的情况并非肾虚如此单纯,医生接下来的话恍若晴天霹雳,直击而下,更犹如从极搴之峰摔入万丈深渊,摔得他粉身碎骨。 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一百、一千、一万个怎么可能在脑中轰然雷鸣。 “真的吗?”良久,他只能吐出这个可笑的疑问,顿失神采的双眸盛满疑惑、不信、惊慌、绝望。 医生面色凝重,“很遗憾,是真的。” 世情无常,可怕的事总来得太过突然,太过猝不及防,段逞的头仿佛被一列迎面而来的火车撞上。 霎时,他的世界如一面被铁锤击中的镜子,崩裂成一块块碎片飞散开来,他再也看不到自己,镜中什么都没有了……都没有了……只有眼前白底黑字、无情判决他的生命的几个字。 他瞪着摊在桌上的验血报告,以为自己会像疯子般跳脚,大吼大叫着真他妈的该死shit,但他没有,只是木然地坐在原处,动作凝结、思考凝结、呼吸凝结、心跳凝结,甚至连血液都凝结了,停滞不动,成为一摊无波无涟漪的死水。 这是上天对他的惩罚吗? “你还好吗?”医生关心的询问。 段逞茫然地点点头。 “初步的检验不一定绝对正确,也许是由其他病毒所引起的伪阳性,而且还有一段空窗期可以观察,我建议你再做进一步的详细检查,如果确定真的感染了,我们再安排适当的疗程。”医生的声音显得非常遥远。 空窗期?是宣判死刑前的缓冲期吗? 段逞沉默,当空白的脑子一点一滴的抬回思绪,重整至能思考时,他才缓缓开口,“我知道了。”他不敢相信自己竟能如此冷静,此时,他终于又感受到心脏的跳动,好快好快,快得几乎令他喘不过气。 而他的肩背也好重,像正驮着好几头大象,这群大象不仅踩着他的肩、他的背,还用长长的鼻子勒住他的脖子,教他不能呼吸。 医生拍拍他的肩膀,“还有,你知道的,我们必须追踪你周围的人,看看是否有被感染,感染源来自什么人、什么地方。” 段逞再无言的点头。 报告指出,他的血液检验呈阳性反应,意为他疑似感染一种受道德诅咒、为世人所不耻、学名为“后天免疫缺乏症候群”的hiv病毒,简言之就是…… 爱滋病! 多骇人听闻的字眼,他紧握拳头压在腿侧,不让这三个字吓倒自己,更不让自己颤抖。他很快的面对了这件事,因为他明白他属于高危险群,他必须面对它,也面对自己。 其实他早有心理准备了不是吗?对于这种事,尽管再如何小心防范,也终有百密一疏的时候。 他的生命像一部情节急转直下的肥皂剧,何其可笑可悲,这是报应,一定是他玩弄女人的报应!过了好久,脑细胞回复活络,段逞不住在心里大声嘲笑起自己,当他终于想认真爱一个女人时,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资格去爱人,报应啊! “我想你应该晓得这方面的常识,不用我再提醒了。”医生说。 “是的,我知道。”段逞回答,他的精神状况该是歇斯底里,但他的表面却一派沉着,平静得不似平常的他。 医生再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我知道大部分的人都没办法马上接受这个事实,勇敢一点。” 他轻扯嘴角,“我一向都很勇敢。”敢到处和女人乱搞,还不够勇敢吗? “有什么打算吗?”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打算呢?他假装豁达的一耸肩,“和以前一样,没什么打算,就是我的打算。” 话甫落,他的感受无厘头的急转成乏味又无趣透顶,甚至有点暴跳如雷。 真他妈的该死shit!shit!shit!他不断在心里无意义的咒骂,他当真无可救药了! 爱滋病(aids-acpuiredimmunodeficencysyndrome)是由爱滋病毒所引发的疾病,爱滋病毒本身并不致命,但是因为它会破坏人类免疫系统中枢淋巴细胞,并不断繁殖,使人体失去抵抗疾病的能力,导致病毒、原虫、细菌、霉菌等可容易入侵人体,何时发作,进而引发各种恶性疾病及肿瘤。 值得注意的是,目前台湾的感染年龄层主要集中在二十至三十九岁之间,可谓相当年轻,其中又以同性恋与双性恋居多数,但随着年代的转变,异性间的传染比例也愈来愈多。 其传染途径为与带有爱滋病毒者发生各种方式的性行为、输用受爱滋病毒污染的血液、共用针筒针头,及母体垂直感染给婴儿等。 另外,爱滋病并不不会从一般公共场所、日常生活接触感染,共用游泳池和浴池也不会因此得到。眼泪、汗水、唾液、粪便、蚊子叮咬,也不会传染爱滋病,因此一起吃饭或接吻就会感染到爱滋病,是不正确的观念。 这些段逞都心知肚明。 与医生会谈完毕后,他头重脚轻的走出诊疗室,步向正在急诊室里吊点滴的阎筑。 双脚踏在医院的地板上,仿佛踏在不安定的浮动空气中,像随时一个不慎,便会跌成倒栽葱,再也爬不起来。 害怕吗?是的,他不否认自己十分害怕,他不像大家所看到的一样坚强,他也有极其脆弱的一面。 阎筑犹自沉睡着,脸色看起来好多了,烧应该退了吧。他伸手想摸她的脸颊,可在触及她的前一刹那,他如遭电击般地弹开手,手心缓缓握成拳头,眼中闪过急遽的痛苦。 他不能碰她,不配碰她,如她所说,他只是一只无耻肮脏的野狗!段逞静静凝睇她,每一下呼吸心跳,都像要撕裂他。 幸好他没有碰她,对此,他庆幸却又撕心裂肺,他想要她、也想爱她,可是他再也没有机会了。 心神紊乱如麻,他不晓得该如何以逻辑思考,各种零碎错杂的想法充满脑海,有自怜的、自嘲的,也有自虐的。 似乎感觉到段逞的注视,阎筑的睫毛颤了颤,眼脸慢慢绽开。 他收神,柔声说这:“你醒啦。” “段逞?” “是我。” 不知为什么,她因有他在身畔而感到安心。眨眨眼凝聚焦距,她望了他好些时,“怎么了?” “你发烧晕倒了。” “我是问你怎么了?”她再问。他看起来有点苍白,眼神略带竭力隐瞒的痛苦绝望,与平时意气风发的他不尽相同。 他一顿,更收敛心神,露出他闪亮亮的招牌笑容,“亲爱的,谢谢你的关心,不过先关心你自己吧,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就像一只软绵绵的趴趴熊。” 她横他一眼反讥道:“你才是kitty猫!” “趴趴熊和kitty猫见她可以配成一对。”他嘻嘻笑道。 “鬼才跟你配成一对。” 听到阎筑鬼来鬼去的口头禅,他如往常一样的大笑,丝毫未泄露他眼下的蚀心苦楚,他的煎熬与矛盾她永远不会知道,他也不会让知道。 阎筑不悦的睨他,想了想,迟疑的轻问:“刚才在那栋破屋子里,我们是不是……我们有没有……”她不知如何开口,过于写实的春梦令她分不清真假,残留的激情余波还隐隐回荡。 而这股残存的激荡情潮,着实教她别扭死了,特别是余积下腹的怪异异焦灼感。 段逞挑眉反问道:“我们是不是怎样?有没有怎样?” “没,没怎样。”谅他也不敢怎样,大概是她烧过头产生的幻觉,好险也只是幻觉。阎筑心忖,自欺欺人的暗吁口气。 不过,她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有那种活色生香的幻觉,而且还是有关于段逞的。幻境中,她竟变成一个春情荡漾的荡妇……回想着,她不由得蹙起眉头。 难道色情也是一种会传染的病毒?如果是,那么一定是段逞传染给她的,他活生生是色情病毒的最大带原者。 然而她仍百思不解,为什么出现在她的幻觉里的人是他,而不是别人?为什么会是他?真仅是因为当时抱着她的人是他吗?还是…… “亲爱的,你看起来很失望,这样吧,等你身体好一点,我们再一起去,不管是是不是还是有没有,我保证不会让你失望。”他不改浪子本色的调戏她,打断她的思绪。 她再白他一眼,“色狼!” “我又没说什么,是你自己想歪了。”他无辜的顶回,滑溜得像只泥鳅。 “哼,不理你!”她撇嘴哼道。 在他眼中,她像个任性撒娇的孩子,他不禁莞尔,“别说了,休息吧,等会我再来接你。” 待他欲离开时,阎筑唤住他,“段逞。” 他停步回头,“有什么事吗?还是你想要什么东西,我去拿来给你。” 她冷冷回道:“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根据过往的经验,她有理由怀疑他有所图谋。 “你说过是我害你的,我觉得愧疚,所以当然得做点补偿喽。” “说谎,你才不会觉得愧疚。” 她真了解他,他会心一笑,毫不踌躇的改口回答,“我喜欢你。” 这句话在他这辈子中,已对无数女人说过无数次,可是再没有比这次更认真了。他喜欢所有的女人没错,但跟对她的喜欢完全不同,他对她是认真的。 “我讨厌你。”她也回答得不留余地。 他的心头掠过一阵刀割的感受,然俊脸上仍佯满嘻笑,“你讲过好几千次了,换点别的来听听吧。” “这是最后一次。”她淡淡应道。 “哦?” “我们扯平了。”她指他意图侵犯她的帐,因他救她的事一笔勾消。 扯平?他不想和她扯平,但他不得不放手呀!他以无人能察觉的苦涩微微一笑,“感谢女王陛下的不杀之恩。” “你真的怪怪的,是不是做贼心虚?”阎筑忍不住多疑地质问。 段逞的神情立即转为惯常的轻佻,油嘴滑舌的回着,“才没有咧,亲爱的,我只是没想到你会这么注意我,让我受宠若惊,怎么,你终于爱上我了吗?” “想要我爱上你,等到世界末日吧!”阎筑翻翻眼嗤道,又叫她亲爱的,稍微恢复体力的她,忍住不拿点滴瓶砸他。 她下意识非常排斥他叫她亲爱的,因为他也这么叫其他的女人,这使她觉得这个甜蜜的称呼刺耳极了。 看着段逞嘻嘻哈哈的走后,余小蔷走过来检视阎筑的情况,随口探问:“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有什么问题吗?”阎筑反问。 “也没什么,只是你最好别再和他来往。” “为什么?” “他刚才没告诉你吗?”余小蔷佯装诧异,“不过也难怪啦,得了那种病,换成是我也说不出口。” 阎筑不语,面无异色。 余小蔷瞄她一眼,试探的问:“你不问我他得什么病吗?” “这是他的事,不关我的事。”阎筑刑事不关已的耸耸肩。 余小蔷显然不信她的话,也不问她是否有听的意愿,便故作玄虚的压低声音说:“可是他得的病具有传染性耶,唉,我看我还是偷偷告诉你好了,你可别跟别人说是我跟你讲的哦,告诉你,他得了爱滋病。” 爱滋病?阎筑闻言,不由得拧起眉头。她不是那种别人怎么说,她就怎么信的人,更何况是这等开不得玩笑的事,她对余小蔷的话自是半信半疑。 “你不相信?”余小蔷问。 “我说过,不关我的事。”阎筑的态度依然冷漠。 “不管关不关你的事,我劝你最好还是做血液检查,尤其是hiv筛检,看看有没有被他传染。” 阎筑轻易听出,她酸溜溜的口气充满幸灾乐祸,“谢谢你的好意,不过这也不关你的事。” “你……”余小蔷即刻变了脸,呼吸器噼哩啪啦的骂道:“哼,好心被狗咬,别怪我没警告你,他是个只会玩弄女人的烂男人,所有和他在一起的女人,肯定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她冷冷反讽,“你和他又是什么关系?不然你怎么会这么了解他,我想,如果他真的得了爱滋病,你可能比我更需要做血液检查。” “我和他才没有关系,我干么做血液检查,你才要做!”余小蔷气急叫道,显得有些欲盖弥彰。 “是吗?” “当然是,我……”发现苗头不对,余小蔷赶紧缓下语气神色,“反正我已经警告过你了,信不信由你。”说完,她悻悻然的匆匆离去。 连眼睛长在脚底下的人也看得出来,她肯定被段逞“玩”过。阎筑乏力的轻阖双眸,始而明白他今天为何会怪怪的,原来是因为…… 他不会败肾虚精而亡,却可能死于世纪末黑死病?! 同情他吗?不,她才不会同情他呢!老天有眼,他是罪有应得,如此一来,他就没法再祸害世人了。 可是,为何她心口好似被块大石头压住,闷闷的、痛痛的? 说起来,她和他的本质一样,也许一冷一热的外在相差十万八千里,但他俩都是那种对任何事皆不在乎的人,不管别人怎么说、怎么想,段逞只想及时行乐,而她只要顾好自己便罢。 然而,当他得知自己感染时,他是怎样的心情?为何还能跟她嬉笑怒骂?沮丧吗?愤怒吗?绝望吗?还是依然故我的毫不在意? 阎筑暗想,说毫不在意是骗人的,无论是他,还是她。 第七章 当我发觉爱上你的时候,我已经在爱的途中了。 ________摘自janeausten《傲慢与偏见》 离开医院,段逞像幽魂般地晃回他在校外的住处,将铅似的沉重身体抛上床铺,脸埋入松软的枕头中,感到异常疲惫。 他很少如此,通常他都是活力充沛,神采奕奕,可现下的他,力气像被无形的帮浦给抽光,提不起一丝半毫的劲道,原因无他,那是______ 爱滋病……他得了爱滋病啊!有谁能来告诉他,说那是个恶梦?或只是某人的恶作剧?思绪反反复复,他一下能坦然接受面对,但一下又极端排拒,痛苦不堪,深深陷入绝境的黑暗低潮。 不期然,段危开门进入,“逞,你回来了吗?” 段逞兀自趴在床上不吭声。 “大白天的就睡觉,还不快走来,懒猪!”段危笑骂道。 段逞动了一下,抬头看向他,“老哥……”他欲言又止。 鲜少见精力旺盛的段逞无精打采,段危走向床边关心的问:“怎么?身体不舒服吗?是不是感冒了?”对于自小相依为命,并由他一手拉拔长大的弟弟,他不只是哥哥,更是父亲,偶尔还得客串母亲的角色。 要告诉他吗?段逞考虑着,再躺了会儿,然后一骨碌的爬起,强打精神的回答,“没事。” 段危盯着他看了半响,“没事才怪,到底怎么了?” 段逞漫不经心的挥挥手,“没事没事。” “真的没事?” “老哥,不是我爱说,你快变成老妈子了,唠唠叨叨的,你不怕你老婆嫌你烦,我倒要替你怕了。”段逞调侃说。 “臭小子。”段危捶了他的后脑勺一记。 “唉唷,拒绝家庭暴力,你也不是儿童了,不适用儿童福利法,快说,到底什么事?”段危咄咄副问,两兄弟从小即无话不谈,况且他太了解段逞了,段逞的不对劲哪能躲过他的利目。 “有事的人是你才对,你来我这里做什么?查勤啊。”段逞转移话题,仍隐瞒不说,至少目前还没做好告知他的心理准备。 “我是来看阎筝的,顺便过来看看你。”段危说。 “原来看我只是顺便,唉______”段逞装模作样地哀怨道,“在这个世界上,女人果然还是比亲人重要,人家是有了新娘忘了亲娘,你是有了老婆忘老弟。”他又摇头又叹气。 段危好气又她笑的敲他的头,“胡说八道什么。” “老哥,你真是暴力,小心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老婆打跑了。” “我从不打女人。” “你只打男人。” “没错,所以如果你不想被我打,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去变性成女人,一是跟我说实话。”段危不死心,直觉段逞必有重要的事瞒他。 段逞心一绞,下床逃向浴室,“跟你说没事就没事,啰唆。” “逞。” 段逞没回头,“干么?” “我们是兄弟吧?” “废话!”段逞轻啐。要告诉他吗? “既然我们是兄弟,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真的要告诉他吗?段逞犹豫了,“我……”话到嘴边却又吞了回去,他没事般的接道:“真的没事,只是最近学校比较忙,有点累。” “算一算,你明年就毕业了,毕业后,你就可以独当一面,服装及婚纱摄影方面的业务,也能全权交给你了。”欣慰的说。 “是啊。”走进浴室,段逞看着镜中的倒影,登时哭笑不得,他的脸像条发黑的苦瓜,老哥看不出端倪才有鬼。 与自己四目相对,猛地,他抬手赤拳击向镜里的自己,“砰!”一声,镜子眶啷碎裂,如锋刀的锐利边缘割破他的手背和手指,鲜血汨汨涌出,滴落镜台。 真好,他终于可以不用看到自己了。 “逞!”段危冲进浴室,入目的景象令他怔仲。 段逞像平常一样的面带笑容,可这笑却有说不出的诡异,他从没看过段逞像这样笑过。 “逞,”他小心翼翼的唤,“你的手受伤了。” 段逞看看他,再低头看看手,面色遽变,故意夸张声调与表情怪叫道:“妈妈咪哟,我流血啦!” 段危阴郁着脸旋身去拿医药箱,心里十分清楚段逞绝对出事了。 他捧着手走出浴室,“老哥,怎么办?血一直流不停,我会不会失血过多而死?天呐!”倘若能现在就失血过多而死的话,那他算是死得幸福美满了。他讥诮的想,血痕斑斑的手没啥疼痛的感觉,因为再怎么痛,也痛不过残酷现实所带来的痛。 “闭嘴,别像女人一样哀叫,难看死了。”段危喝斥,欲抓过他的手帮他止血上药。 段逞吓一跳,甩开他的手抢过医药箱,“我自己来就好。” “那而镜子哪里惹到你?”段危质问他。 “它把我照得丑死了。”他回答,用镊子夹出刺在肉里的碎片,再用消毒棉花按拭伤口。 “所以你就赤手空拳把它打破?你的手是铁打的吗?真了不起。”段危讪然讽道。 “反正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段危目光如炬的直视他,“真的只是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 段危再注视他时,无奈叹息,不再紧咬他不放,“我不会再问你了,等你自己想说时再说吧。” 段逞的手一顿,这种事能瞒得了多久呢?告诉他吧!抬起不正经的神态,段逞迟疑,最后终而鼓起勇气开口,“我的hiv检查呈阳性反应。” 段危停了停,“然后呢?” 段逞再迟疑片刻,“我可能感染爱滋病。”他的语气平淡,宛如说着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一时间,段危以为自己听错了,浓眉紧蹙,“臭小子,别吓我,你这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段逞抬抬肩,“我自己都被吓得差点没屁滚尿流。” 段危哈哈干笑,捶一下他的背,“我就说嘛,怎么可能。” “是啊,我的第一个想法也是怎么可能。”段逞霍然认真的应道,“可是,这是真的。” 段危顿时瞠目凝住,因过于惊愕,嘴巴张了又阖,阖了又张。 早料到他会有这种反应,段逞苦笑,丢开棉花拿绷带缠手,“所以我才不让你碰我的伤口。” 许久,段危找回暂时失落的声音,“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今天。” 段危没接口,室内再度沉寂,段逞索性收好医药箱,起身准备去医院接阎筑。 “逞。”段危再唤住他。 段逞在大门前停住。 “不管你得到他妈的什么病,你还是我弟弟。”段危近身大力的揽他入怀。 段逞微一愣,慢慢抬起颤抖的手回拥他,眼眶翻腾一阵灼热酸楚,视线蓦然扭曲,“谢谢你,老哥,谢谢你……” 数日后,服设系做不分年级的混合教学,高低年级的沉重必须做一对一配对分组,低年级的许多女同学自然将目标锁定段逞。 “段学长,和人家一组好不好?”一个女生捷足先登,勾住段逞的手臂,叹声叹气的央求。 段逞不露痕迹的撇开她的手,“学妹,你应该去找负责带你的学姐商量,而不是来找我。” “人家就是想和你一组嘛!好啦,学长????______”她拖长尾音更加娇嗲,想再去拉他的手,甚至整个人贴上去。 段逞后退两步稍微远离她,伸手掐掐她的下巴,脸上迷人的笑容不变,“亲爱的学妹,和我一组会倒霉哦。” “学长真爱开玩笑,幸运都来不及了,怎么会倒霉呢?学长,好嘛。” 段逞嬉闹推托,不远处的阎筑将此情景看入眼底,不假思索的推推眼镜走来,对他说道:“和我一组如何?” 段逞的眸子瞬间闪过一道光芒,“难得你会主动跟我说话。”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是我先来的耶!”女生柳眉倒竖的瞪她。 阎筑不理会她,直直睐着他,“废话少说,一句话,要或不要?” 段逞微笑回视她的目光,“你都这么说了,我能说不要吗?” “学长!”女生不满的嚷着。 “我们到外面说。”段逞对阎筑说,转向气呼呼的学妹,像打发小孩似的哄她,“学妹乖,去找别人玩吧。”话落,偕同阎筑离去。 刚踏出教室门,他们身后便喧哗起来,议论纷纷。 “我就说他们一定有奸情,你们还说不可能,这下信了吧。”一个男同学对爱慕段逞的女同学说。 “谁知道啊,段逞怎么可能看上她!”女生们酸葡萄的辩道。 “段逞那个人喜新厌旧,对她不会持续太久的,一旦失去新鲜感就会换人了。”和段逞相识较深的高年级同学发表意见。 所有人不论是妒忌的也好,看热闹的也罢,一致不看她段逞和阎筑,惟有童彤与明伪看出其中的异样。 他们有默契地互祝一眼,心里皆想,这次段逞可能是来真的。 走出教室后,段逞和阎筑在树荫夹道的小径上漫步。 “为什么找我?”段逞问。 “听说当年你以第一名的成绩考进来,是不是?”阎筑回问。 他耸肩,“没什么了不起。” “我一直以为你是那种没长脑子的草包帅哥。”她坦承自己曾有的想法。 “看得出来。“ “我虽然不喜欢你,但我更不喜欢和笨手笨脚的蠢蛋同组。“ 段逞微哂,“承蒙你看得起。”她不再尖锐的说讨厌他,改说温和一点的不喜欢,有进步。 “你打算怎么做?”阎筑看着他提出问题。 她知道了?!段逞的心猛地一悚,模棱两可的反问,“什么打算怎么做?” 捕捉到他瞬间的失措,她不动声色,“你要参加这次的服装设计比赛吗?听说前几名有机会去法国留学实习。” 他松口气,“我当然会参加,那是我的理想,你呢?” “我就是想参加才找你,你曾经得过最佳新人,我可以从你那里得到我想要的资讯。”阎筑直言道出她的用意。 “呵,现实的女人。”段逞笑谑道,“不过,如果你没来找我的话,我也会去找你。” “为什么?” “跟你的想法差不多,我不想和整天只会盯着我看的花痴同一组,而且你是这一届的第一名,我们是第一名对第一名,天生绝配。”他回答,不改轻狂天性。 “是吗?” “不是吗?” 两人以眼神交换无声的讯息,谁都懂得谁,却谁都猜不透谁。 半响,段逞率先开口打破沉默,“那么,我们就这样说定了。”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亲爱的。”段逞眨眨眼笑说。 阎筑斜他一眼,不过她这次倒没骂他,大概是习惯成自然,“亲爱的”这三个字听久了,也就觉得不再那么刺耳了。 “我们走走好吗?可以顺便讨论一下细节。”段逞邀请她。 “嗯。”阎筑应允。 两人并肩悠然闲步,难道不再针锋相对。 他边走边想,或许自己该婉拒她,可是他抗拒不了能同她相处的诱惑,他想哀悼自己的不幸于事无补,不如趁活着的时候,好好把握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努力追求未完成的梦想,包括…… 爱她。 由a大针对服设学生所办的比赛规模颇大,为一国际型比赛,其评审人员大多为国际的服装设计师,不论得奖与否,皆有可能被发掘,进而获得更好的学习机会。因此,只要是有决心与信心的服设学子,不论国内外,大多极力争取参赛资格。 段逞是曾以最佳新人的突出表现得以免试参赛,但阎筑可就没那么容易,刚入门的她没有取得参赛资格,压根儿只有站在一旁纳凉的份,然而能当段逞的助手,着实令她受益匪浅,他亦竭尽所能的教导她。 除了学校课业之外,两人为设计裁制参赛作品,相处的同时与日俱增,甚至会待在学校提供的个别工作室中,彻夜讨论工作。 在别人眼中,他们同进同出,因而两人是男女朋友的传言愈传愈广。 一日,阎筑回宿舍梳洗,甫踏进宿舍大门,便被一群女人拦截住,强行拖到洗衣间谈判。 阎筑看就知道她们都曾和段逞有过一腿,晓得她们就是要谈判段逞的事。她心里觉得可笑至极,但表情仍一贯漠然,不怎么搭理。 “我们郑重警告你,不要再和段逞在一起。”她们劈头便威胁的开口。 “我现在和他同一组,不和他在一起,要和谁在一起?”阎筑平板的回答。 “管你和谁在一起,反正别再和段逞在一起就对了。” “你们以为自己是谁?凭什么管我和他要和谁在一起,我和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他要和谁在一起是他的自由,你们管得着吗?”阎筑反击。 “你说什么?” 她冷笑,“我发现花痴的耳朵似乎都不太好。” “你……”她们当下被激得怒不可遏,开始恶毒的破口大骂,实行毫无意义的人身攻击。 阎筑丝毫不将她们的围攻放入眼里,再嘲讽道:“我又发现,花痴的脑筋也满差的,连骂人都没什么创意。” “住口!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你以为你第一名考进来就了不起吗?臭屁什么,少看不起人!” “我看不起你们,是因为你们不值得我看得起。” 她们气得跳脚,漫天咒骂,阎筑眉毛动也不动的冷眼旁观,仿佛她们骂的是别人,而不是她。 其中一人见她无动于衷,更是气极了,伸手推她一把,指甲在她脸上刮出一道红痕。 阎筑被推了个踉跄,加上脸颊吃了一记痛,不由得不悦的颦眉,但依旧不慌不怒,冷漠以对。 “臭三八,不要再缠着段逞,否则给你好看!”她们恫吓地尖叫着,“段逞是我们大家的,不是你一个人的,自从他和你在一起之后就不理我们了,一定都是因为你!” 真好笑,原来是群欲求不满、没有男性荷尔蒙就活不下去的女人,她为她们感到可悲。 “他不理你们是他的事,不关我的事,而且应该是你们叫他别缠我,而不是叫我别缠他。”她推好眼镜站稳,无畏的环视她们,“你们说段逞是你们的,既然如此,何不拿根绳子栓住他的脖子,你们到哪里就把他牵到哪里,这样就不怕别人和你们抢了。” “你找死!” “这里在吵什么?” 及时插入的声音打断她们,管理员总是最后才出现,阎筑真怀疑她是故意的。 “哼,我们大家走着瞧。”她们撂下话,狠狠的再瞪阎筑一眼后,鱼贯的走出洗衣间。 “阎同学,怎么你的问题特别多?”管理员尖酸的看着她说。 阎筑懒得回应,理都不理的和她擦身而过,径自回房。刚才的情形,正好应验段逞自个儿说过的话______和他一组的人才会倒霉! 回到房间,童彤瞧见她脸上的伤,关心问道:“学妹,你的脸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不小心刮到了。”阎筑不以为意的回答。 童彤拉她坐到床边,拿出药膏来,“要不要紧,我帮你擦药吧。” “谢谢。”阎筑道谢。 “不客气,等一下还要去工作室吗?” “嗯。” “辛苦你了。”童彤收好药膏在她身旁坐下,“段逞平常看起来松松散散的,好像只会顾着玩,可是一旦让他动起来,就像发了狂一样,没日没夜的,没几个人受得了。” “你和他很熟?”阎筑信口问。 童彤微笑,“我和他曾经是同一组,就是他得最佳新人的那一学期,当时我也被其他女生找过碴。” “喔。”阎筑应声,声音里透出少许不是滋味。 “放心,我是少数和他没有牵连的人。” “我没有……” “我知道你没有。”童彤笑着抢白,“先别急着否认,我看得出来,段逞这次对你是认真的,他最近改变很多,虽然还是会调戏女生,不过听说他不再随便和女人上床了。” 阎筑沉默不语,心想,他的改变并非因为她,而是因为他自己,现在的他,是怎样一个苦不堪言的心境呢? 童彤拍拍她的肩,“不要想太多。” 她们的对话至此结束,阎筑到浴室梳洗,她自认自己想得并不多,然而不知不觉中,她已想得很多、很深了。 她为何主动要求段逞与自己同组?真仅是想获得他的知识经验吗?抑或她自己别有所图?甚或同情他?不,她不可能同情他,她说过,他是罪有应得。 然而……然而……有太多混杂零乱的然而环绕她,连她本身都理不清、说不明了。 第八章 昏暗的工作室中,一盏灯照亮正伏在设计桌上睡着了的段逞,他的身形面容显得相当疲倦。 阎筑站在门口望着他,一丝不知何时产生的心痛隐隐浮沉。 没多想,她拿起披在一边的外套悄悄走进他,轻轻盖上他的肩,并不经心地凝视着他,见他浓密的睫毛垂覆,形成两道安详的阴影,可他眼下的黑痕,却破坏了原有的无瑕美好。 他现在的身体承受得住这样的劳累吗?她想着,曾几何时,自己竟在无意间关怀起他来?她蓦然察觉的眉心不住微打了个摺。她干么要这么关心他?他并不是她的什么人,顶多只是工作搭档及未来的姻亲罢了,她更不想因为他感染爱滋病而对他的态度有所不同,他就是他。 段逞不安的颤动一下,额心拧起,嚅嚅梦呓,“唔……不要……” 做恶梦?阎筑考虑着要不要摇醒他。 “妈……求你别走……爸……”他痛苦的申吟道。 叫醒他吧!“段逞,段逞。” “哥……妈妈去哪里了……爸呢……” “段逞,快醒醒!”阎筑伸手摇他,稍微扬声再唤。 猛地睁眼惊醒,段逞的额际布满细小的汗珠,他转动眼球看向身旁的阎筑,茫乱的眼神像忘了她是谁,“阎筑?” “不是我,难道是鬼?” 他坐直身子,接住滑下的外套,略感讶然,“这件外套是你帮我盖的?” 她旋身走开,牛头不对马嘴的回道:“晚餐吃了吗?” “还没。” 早料到他又废寝忘食,她从背包掏出一袋食物放到桌上,“吃完再做,我可不送一个饿晕的人到医院急救。” “谢谢。”他莞尔,颇感动的道谢,停了会儿再谨慎的问她,“我刚刚有说什么梦话吗?” “没有。”阎筑回答,但其实她听得一清二楚。她晓得段家这所以家破人亡,是因为阎家,如今阎家也败落了,可谓一报还一报。 他放心的吁口气,拿出她带来的简便食品,一面进食,一面递给她几张草稿纸,“我刚才打了几张草图,你要不要先看看?” “好。”她翻看几张草图,明与暗的色调看似不协调却又十分协调地交错,大胆用色与利落的剪裁令她惊叹,跳脱既有模式的勇气更令她激赏,他果然是这方面的天才,天生注定吃这行饭。 “如何?” “主题是什么?”她问,感受到强烈对比色彩,透露出淡淡的绝望与希望,零乱有力的线条,交织着一股浓浓的关怀与挣脱束缚的渴望,这就是他的心境? 他想了想,询问她的意见,“还没想到,你觉得呢?” “红丝带如何?” “红丝带?”他的胸口一窒,暗忖她为何会提出这个名称,“为什么?” “没为什么,突然想到而已。” 段逞沉默,食不知味的嚼着三明治,他再清楚不过“红丝带”所代表的意义,它是关怀爱滋病的国际标志…… 他灌下一大口果汁,“就叫红丝带吧。” 阎筑掩不住诧异的眼色,“为什么?” “这可是你说的,应该是我问你为什么才对。”他扯扯嘴角,“亲爱的,你为什么会想到红丝带?” 她寻思,找到一个合理的答案,“展示我们参赛作品的那一天,刚好是世界爱滋日,十二月一日。” “原来如此,真巧。” “对啊,太巧了。” 心思迥异的两人又沉默,谁都不知接下来该说什么才好。 良久,阎筑忍不住先发言,“你真的要以这个为主题来设计吗?” 段逞挣扎,想摇头却又想点头,这是他勇敢面对一切的关键点。最后,他暗叹口气,回道:“就以红丝带为主题吧。” 阎筑将他不小心流露的矛盾与痛苦看入眼底,她感到没来由得一阵愤意,如此沮丧不该是他呀!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没预警地,她走到他面前,双掌忽而捧起他的脸颊,低头朝他的唇袭去。 段逞大大的吓了一跳,微微一怔,拉开她大叫道:“你干什么?” 老实说,她也为自己大胆的行径大为吃惊,当她意识到不对劲时,她的唇已覆上他的,假若不是段逞及时拉开她,她可能连舌头都伸进去了。她是怎么搞的?难道上次发烧脑袋被烧坏了吗?她不只吃惊,简直是震惊。 阎筑后退两步,恼羞成怒的瞪他,“你干么一副被强暴的样子?亲一下不行啊?你以前不是一直想亲我?”她恼怒的对象不是段逞,而是她自己,天!她到底在干什么? 立场互换,想当初是段逞想强暴她哩!怎么今天反变成她想强暴他了?这也算一报还一报的实例? 段逞赶忙抹抹脸,不自然的笑道:“嘿,说什么被强暴,有美女主动献吻,我高兴都来不及了。” “贫嘴!”她转身背对他走向自己的工作台,天知道她其实有多难堪,恨不得去撞墙,“如果确定,我会尽快把草图描上描图纸给你做修正,不然会来不及打版。”她顾左右而言他的转开话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阎筑。”他唤道。 他不应声。 “阎筑。” 她仍不应声,试图专注研究手上的草图,尽管他的声音总教她无法集中精神。 “阎筑、阎筑、阎筑、阎筑……”他迭声再唤,终于引起她的注意。 “叫魂呐!” “你知道了对不对?”他蓦然问道,早在她邀他同组之际,他便猜到了。 “知道什么?”阎筑依旧故作不知。 他笑而不答,开朗容颜下的心脏不断紧缩。 她拿起画笔埋首绘图,透写台的光令她觉得异常刺眼,刺眼到她必须眯起几乎泛泪的眼睛,才能看清错落的线条。 段逞走向隐入墙边的黑影里,宛如想把自己融入黑暗中,又似乎想就此躲藏起来,“我知道你已经知道了。”他说着,声音透着些许缥缈。 “我不知道你知道我知道什么?”她绕口令般的回应段逞的话。 他转身在暗影中面对她,“我知道你知道了。”他重复。 “烦死了,我知道个屁啊!”他粗鲁的啐道。 “你知道……”他想对她坦白,他必须对她坦白,他可以瞒住任何人,但就是不想隐瞒她,“知道我得了爱滋病。” 手一顿,灯光已刺眼得让她无法继续工作,她忿忿的丢下笔冲口道:“所以你担心接吻会把爱滋病传染给我是不是?你终于晓得自己很脏了是吗?”阎筑出口伤人,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如此生气,但阎筑就是想生气。 “你认为我是罪有应得对不对?”段逞苦笑,套句老话,他的心里在滴血。 “没错,谁教你要玩尽天下女人,报应!” “可是我没玩到你呀,唉,这是我一生中最遗憾的事。”他还有兴致开玩笑,着实是苦中作乐。 “我真想杀了你。”她气愤得牙痒痒的说道。 “你一直都想杀了我。” 她霍地用力推开椅子走向他,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强迫他俯身,两人眼对眼,鼻子几乎要碰在一起了,“我一定要在你死于爱滋病前先杀了你。” “美女手中死,做鬼也暗爽。”他油腔滑调的接道,“如果能死在你怀里,那我死亦无憾。” “你是死有余辜!” “也是死得其所。” 听到他的话,阎筑益发愤怒,“你是死不足惜的笨蛋!” “呵,你认为将死于非命的我,够笨到死不足惜吗?” “你笨得无药可医,就算我没杀死你,你也会死在自己的愚蠢下。”她松手,语气稍缓,“你知不知道接吻不会感染爱滋病?如果嘴里有伤口,感染的机率也微乎其微。” 她挑眉,“你是在安慰我吗?” “不,我是要你吻我。”说着,她的手陡然揪住他的头往下拉,吻上这个被她认为死皮赖脸的滥情家伙。 若他无药可医,那么在他的气息中融化的她,不更无可救药?吮吻着他的唇,阎筑想,她一定疯了! 无力的抗拒片刻,渐渐的,段逞不再推开她,反开始热烈的回应她。他仍想要她,在一个安全的范围里,不想用自贱的心态自我折磨。 唇舌缱绻,他们搜寻对方的甜蜜,也探索彼此的灵魂。当他们不舍地分离时,微喘互拥,共有生命的这一刻。 良久,段逞平息狂野的喘息,宠溺地捏捏她的鼻头,“我就晓得,你冷漠的外表下,是只热情的小野猫。” “什么热情的小野猫,恶心巴拉!”她别开脸,颊生红晕。 她露齿一笑,突然握住她的手,双眸流转起少女漫画般的闪亮光芒,指向天花板的日光灯说:“我们的爱比病毒更坚强,让我们手牵手、心连心,一起奔向黄昏的夕阳,为世界和平努力吧!” 一时被他的做戏病毒感染,阎筑竟也以完全不符合她形象的搞笑音调回应,“噢,好的,冲吧!我们的热血青春!”话一说完,她撇开他的手变脸骂道:“神经病啊你!” 段逞爆笑,笑得前俯后仰,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倾首倒上阎筑的肩膀,双肩微颤。 她抬手环住他,轻抚他如缎的黑发,他犹自大笑着,然而她的肩头却恍若湿了。 不期然,她听见笑声中夹杂数声呜咽,她想,悲泣的不是他,而是窗外低嘶的风,哭了…… 比赛日期一天天的接近,学校为鼓励支持取得参赛资格的同学,除绝对必修科目外,选修科目均特准以公假名目休假,比赛学生皆进入紧锣密鼓的冲刺阶段。 段逞和阎筑日以继夜的设计裁制作品,一遍遍的讨论修正,虽然会有没参赛的同学来帮忙,但最后都发现,他们两人的世界是别人插不进去的,而他俩的默契之好,有时甚至不用出声,只要叫个名字或使个眼神,就可明了对方需要什么,教旁人更确定了两人的“奸情”。 不过倒再也没有女人找阎筑的碴,也许她们瞧这次段逞是认真的,所以只好伤心地死心,有时与他不期而遇,打打情、骂骂俏也就罢手,不再因暗示想与他亲热而碰软钉子。 然而这样的他,却反而让更多的女孩迷恋不已,因为他既有坏男人的诱惑,也有好男人的魅力。 十二月一日,为期三天的“艾伯?蓍迪物斯服装设计大赛”终于正式揭开序幕了,段逞的作品被排定为开幕仪式后的第一场,由特别商请的a大艺术舞蹈系学生担任模特儿。 在天主教圣乐的低吟清唱中,模特儿以一种类似舞蹈的行动艺术,戏剧化地展露出段逞服装设计的做人才华,博得满堂喝采。 无疑的,这是场成功的服装秀,评审们莫不给予高分评价。 然而台前从容不迫,后台可是鸡飞狗跳,在后台忙得团团转的段逞和阎筑,一听到热烈的掌声,不由得相拥,阎筑手上还拿着给模特儿戴的假发。 “太好了!”阎筑高兴叫道,难道在从前表露高亢的情绪。 “终于结束了。”段逞平心静气,反不若她的兴高采烈。 “段逞,快出去谢幕。”旁边的人提醒他。 阎筑放开他,“去吧。” “我们一起出去。” “不,这是你的成功,你去就好。”她摇头拒绝。 段逞咧嘴而笑,抚摸她的脸颊,“亲爱的,自从和我在一起之后,你就愈来愈懂得谦让了,应该说是我教导有方呢,还是耳濡目染的结果?” “去你的!”阎筑拍开他的手,“还不快出去,小心等一下我用踹的把你踹出去,看你在台上跌了个狗吃屎,大家一定会更用力鼓掌叫好。” 他仰头大笑,冷不防当众轻吻一下她的唇,帅气的准备走向展示台。 “段逞!”她又羞又气,拿手上的假发丢他。 段逞接住飞来的假发,顺手往头上一戴,决定以突兀滑稽的造型出现展示台,他夸张的戏谑幽默立即引来哄堂大笑,场面更是热烈。 “爱作怪!”阎筑轻啐,眸子浮动隐约的笑意。 这对欢喜冤家的亲密表现落入后台其他人眼里,早见怪不怪,也惟有段逞能将阎筑这座冰山溶化,只是他们不清楚到底是谁吃定了谁,或两人彼此吃定了对方? 仿佛是偶像演唱会,他一出场,台下的许多女生开始尖叫,齐声喊道:“段逞,我爱你!” 上台献花献吻的当然少不了,他都快被花淹没了。 “他这么受女生欢迎,你都不会吃醋吗?跟你在一起之后,他还每晚都和不同的女人上床吗?”不知何时混进后台的余小蔷走到阎筑的身边问,又自顾自的接着说:“哦,对了,他得了爱滋病,不能再和女人乱搞,不过他可以戴保险套,你说是不是?” 阎筑的脸当场拉了下来,“非工作人员请离开。” 余小蔷当作没听见,“你真有勇气,竟然还敢跟他在一起,要换成是我是你的话,早闪得远远的了。” “要换成我是你的话,我会现在闪得远远的。”阎筑冷冷说道。 “喂,他得了爱滋病耶!”余小蔷故意提高嗓音,想让其他听见。 阎筑二话不说,捉着她的手臂走向出口,“请你马上离开。” 余小蔷甩开她的手,扬起下颚理直气壮的再道:“干么,你以为这种事能瞒多久?迟早有一天大家才会知道段逞得了爱滋病。”她的声音更大。 阎筑的眼微眯,低声咆哮,“滚!” “哼,走就走嘛,有什么了不起,我才不想和得爱滋病的人呼吸同一个地方的空气呢,脏死了。”语毕,她带着恶笑离开。 阎筑沉着返身,一回头,便瞧见其他人猜疑的盯着她,看来余小蔷的话他们尽收耳底。 此时,恰好段逞捧着满怀的花满载而归,立即发觉后台的气氛有异,“怎么了?”他放下花问着眼前的人。 “没事。”阎筑平声回答,“我们快收拾一下,下一组的人待会儿就来了。” 其他人应声,纷纷忙自己的事去了,但每个人的脸均有异色。 段逞愈感不对,转向其中一人追问,“刚才是不是有发生什么事?”他了解即便发生事情,阎筑也不会告诉他。 那人支吾着,不知如何回答。 “段逞,收拾完再说。”阎筑催道。 段逞耸耸肩不再发问,将缝纫工具收入工具箱,一个不慎,他的手掌被利剪划破,血流如注。 阎筑冲向他,“段逞!”她对其他人大喊,“快,急救箱!” 一人匆匆拿来急救箱递过去,在接触段逞的一刹那,手迅速缩回,宛如他是个不洁的东西。 阎筑的眼角扫见此景,但她依然故我,不理苍白着脸的旁观者,小心替段逞包扎伤口。 段逞则将视线放在他们身上,在他们眼中,他看见了恐慌、不信任,以及……嫌恶。 呵,就算是得知他感染爱滋病,有必要如此反应过度吗?他血液里的爱滋病毒,又不会就这样渗透到他们的身体里。他心底嘲谑,感到无限悲哀。 包好后,阎筑说:“你先回去,这里我来收拾就好。” 已无他立足之地了是吗?就在揭发他感染爱滋病之后……他无言领首,朝出口走去,脚没跨出几步,突地一阵晕眩,眼前猝然黑去,然后他听到许多人慌张的呼声,接着他便失去知觉了。 失去知觉前,他惟一的想法就是_______我就要死了吗? 第九章 睁开眼,段逞只觉得眼前是一片纯白,以及几束刺目的亮光。 他死了吗?他眨眨沉重的眼皮想,爱滋病患不都可以再活几年吗?怎么他却是猝死的?是上天待他不薄,或嫌他活太久了?不过,幸好他进入的是天堂,地狱不会这么白、这么亮。 “段逞。” 这唤他的声音和阎筑的好像,多好听呀!能来天堂真好。他喟叹一声,满足的再闭上眼睛。 “段逞,你醒了吗?” 他都死了,还有什么醒不醒,他永远都不会醒了……不,不对!他倏地睁开眼,眸子一转,看到身畔活生生的阎筑。 “这里是哪里?”段逞问。 “医院,你昏倒了。”阎筑如释重负。 “昏倒?呵,真像女人。”他嘲地打趣道,意识逐渐凝聚,“风水轮流转,上次是我送你来医院,这次换你送我来。” “你太累了。” 隔了会,他再问:“医生怎么说?” “营养不良加疲劳过度。” “就这样?” “不然还要怎样?” “筑,我晓得你不想让我难过,但我有权知道我自己的病情。”他平和的说:“亲爱的,别瞒我好吗?” “我没瞒你,也没必要瞒你,医生真的没跟我说什么。”阎筑回答。 “筑……” “段逞,你醒啦。”医生走来,打断他的话,“感觉怎么样?” “感觉快死了!”段逞有点负气的回答,“说实话吧,我还能活多久?” “我还没检查出会让你快死了的病,除了……” “除了爱滋病?”段逞抢白回讽,偏颇地断定他们会对他隐瞒实情,“像我长得这么帅,说不定可以去拍公益广告,广告词就说:‘没爱滋,人生是彩色的,有爱滋,人生是黑白的。’不然就是‘认真的爱滋病人最美丽’,筑,你觉得怎样,不错吧?” “不错你的头,闭上你的鸟嘴!”阎筑瞪他一眼,偶尔想对他温柔一点的心都被他破坏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开玩笑,听医生说完你会死啊。” 段逞无奈地乖乖闭嘴,一脸无辜,委屈的想,他是快死了没错呀,她怎么忍心还对他这么凶? “医生,别理他,请你继续说。”阎筑朝段逞使眼色,暗示他再乱说话就给他好看。 医生点点头续道:“段逞,我叫你回来做复检,可是你一直没来,所以我刚刚已抽了你的血送去再做检验,两天后来看报告,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简明说完,他白袍飘飘地离开。 “你没做复检?”阎筑沉声问道。 “最近在忙比赛的事,没空嘛。”段逞心虚的回答,“而且我想到其他较大的医院做检查。” “是比赛比较重要,还是你的命比较重要?而且复查的hiv检验需在同一家医疗院所做,你到底有没有常识?”阎筑斥责他,“我看你除了泡女人之外,其他都是白痴。” 段逞干笑一声,“你猜对了。”他除了是泡女人的鬼才、服装设计的天才外,其余可谓是一无是处的笨才。 “终于肯承认自己笨了。”阎筑学他挑眉的动作。 “我从来没有不承认自己笨。” 她睨他一眼,“还嘴硬!” “我说的是实话。”他笑着拉她的手,“自从遇见你之后,我就知道自己有多笨了。” 她没抽开手,任由他掌握。他的手是这么的宽大有力,而且是这么柔情温暖,使她一时有种错觉,也许自己可以允许他握一辈子。 段逞将她的手举起到唇边,轻吻她的手背,“如果没有你,我真不知如何熬过来。” 明知这是他哄女人的甜言蜜语,但却还是令她的两颊晕上淡淡的粉红,她尽量以最平常的声音说:“你就是用这种甜言蜜语骗女人的吗?” 他眨眨眼睛,“我有骗到你吗?” 她撇撇嘴,脸更红了,“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不知何时开始,她也被他的眼睛电到。 “亲爱的,你脸红了哦!”他揶揄,忽而话峰一转的问道;“如果这次检验确定我感染了爱滋病,你会怎么样?” “那是你的事,不关我的事。”阎筑佯装起冷淡的回答。 “如果我没感染呢?“ “那也是你的事,干我屁事。”她顿了顿,阴沉的看他,“你不会又想玩女人了吧?” “我哪里还敢呐!”他假装惊恐的叫道。 “哼,谅你也不敢。” “亲爱的,答应我一件事好吗?” “什么事?” 他拉她近身,在她耳畔呢哝低语,“如果我没感染爱滋病,就让我上一次好吗?” 她的脸登时一阵红、一阵白,又羞又怒的大骂,“你这只大色狼,别得了便宜还场卖乖!” 他愉悦地大笑,这段期间,他的心境起伏转变很大,也许已过了最难熬的接受期,并藉由沉浸服装设计与阎筑的陪伴,他渐渐忘却不幸的悲恸,心情不再阴霾。 回想起来,他觉得当时钻不出牛角尖的自己很幼稚、很白痴,一听hiv检验呈阳性反应即方寸大乱,搞不清楚东西南北。 总而言之,不论感染与否,他要摆脱爱滋阴影,怀抱希望去面对明天,只要他活着的一天,他就要做一天的段逞。 当然,这个段逞再也不敢乱搞女人了,否则就算这次幸运没死于爱滋,也可能命丧于庖疹、菜花、梅毒等等的花柳病,再不然,也会被阎筑追杀至死。 同阎筑轻松闲聊,俏皮的斗嘴,段逞的心湖宁谧祥和,他想,若能保有此刻,他这一生就足够了。 异于他们的悠然自得,余小蔷躲在隐蔽的一角阴瞪他们,恨恨的想,她绝不让他称心如意! 翌日,关于段逞感染爱滋病的传言,在交头接耳中闹得满城皆知,造成不小的轰动与恐慌,附属医院随即大客满,尤以女性居多,若与熟人碰面,皆不约而同的抢先说:“我感冒了。” 在家休息的段逞并没有因此不晓得此事,只因他已接到许多“关问”电话,电话的另一头不是哭哭啼啼便是破口大骂,说的内容也都大同小异,不外是________ “你怎么可以这样?” “你想害死我吗?” “你这个滥交的大混帐!” 当然也有许多通是,“我还是爱你的。” 段逞感到好笑又悲伤,半世风流英名,尽毁一朝一夕。 然后,童彤、明伪和酒神相偕来探望他。 酒神带来一瓶烈酒送他,一点也不像安慰的安慰道:“老兄,一醉解千愁,而且这酒烈得很,说不定能杀死爱滋病毒咧。”说完,径自开酒喝了起来,令段逞啼笑皆非。 童彤和明伪不多说什么,神态平常地和他闲扯谈,不为此对他的态度有异。 接着阎筑来了,身后跟着段危及阎筝。 再接着,学校也来电话通知,要他立刻到校长室报到。 数人匆匆来到学校,进入校门时,学校的学生皆以异样的眼光看他,有愤怒、同情、讥嘲及冷漠,但也有为数不少关怀他的人,衷心祝福他,为他加油打气,世情冷暖尽露无余。 段逞始终面带微笑,神态一如过往不卑不亢。 在众人的指指点点和窃窃私语中,一行人来到校长室,段家两兄弟随即被请人校长室,阎家两姐妹在门外等候。 “放心,不会有事的。”阎筝安抚地对妹妹说道,看得出她与段逞之间的关系已有所不同。 阎筑一贯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但若说心里不慌才有鬼。 “请坐。”头半秃的校长坐在办公桌后说道。 两人道声谢,坐至办公桌前。段逞不由得正襟危坐,等待发落,原以为会受到严厉的指责和处分,没想到思想作风开放的校长显得十分豁达。 听过段逞的说明后,他慈善的看着他说:“其实这种事本来没什么大不了,可是一旦引起议论,学校就不得不插手管了。” “您打算怎么处理?要他办理休学或退学,不论身体状况如何,任何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学校也应有接纳有心上进的人的义务,a大绝不会剥夺他学习的机会,至于休不休学,是你们的选择。” a大不愧为知名国际联合大学,处理事件的方式明理明快。 段逞和段危放下心里的大石头,“谢谢校长。” “可是有件事我必须先说明,这件事可能会影响比赛结果,即使段逞得到优胜,能不能去法国就无法确定了,要看评鉴委员那边的决定。”校长再道。 “是。”段逞对此早有心理准备。 “逞,没关系,他们不让你去,我让你去,你知道我在法国也有认识的设计师。”段危拍拍弟弟的肩膀,鼓励他。 段逞微涩而感激的一笑,“老哥,谢谢你。”坠入不幸深渊的他,虽然万夫所指,却也被真正的温暖关怀包围。 隔天,段逞至医院听取验血报告,段危和阎筑坚持陪伴他。他坐在诊疗桌前,他们站在他身旁一同聆听。 医生从档案夹拿出检验报告书一看,皱了皱眉。 “如何?”段逞平心静气的问道,他不下千百遍的告诫自己,无论结果如何,他都必须坦然接受。 “请你们等一下。”医生回答,起身走离诊疗室。 段逞伸手去拿报告,眼见答案与上次并无两样,不禁苦笑连连,逃不过的终究逃不过,不过更确定他的死刑罢了。 他回头,睢老哥一脸愁眉不展,阎筑的神情更加漠然,他故作轻快的说:“嘿,你们这是什么脸,我现在又还没死。” “现在没死,以后也会死。”阎筑转身离去,她需要冷静,纵使她已经够冷静。原以为自己能无视结果,但为何仍无法平静? 凡事不在乎的她一旦在乎了,便比平常人更在乎。 她在乎段逞吗?不再否认内心的真正感受,答案是她在乎…… 段逞目送她,笑容更苦了,他是自作孽不可活,还有何资格奢求呢? “逞,没关系,现在治疗这种病的方式很多,听说效果都不错,会有希望治好的。”段危强牵嘴角道。 “我也这么想。”段逞的声音仍旧轻快,深深埋起内心的痛楚,期许能快快乐乐地走完最后的人生。 不久,医生回来了,手里拽着脸色难看之至的余小蔷。阎筑在门口看见,也跟了进来,十分猜中了七、八分,陡然燃起一丝希望之火。 “段逞,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并没有感染爱滋病毒。”医生宣布道。 有人在段逞的验血报告上动手脚! 原来此次段逞的hiv检验由医生亲自执行,他明明记得结果是阴性,怎么才过一天,报告上的记号却变成阳性,他立即明了原因。 他听闻过余小蔷曾擅入他的诊察室,于是前去找她,随即在她的垃圾简发现撕毁的报告,证据确凿,她百口莫辩。 段家兄弟怔了半响,一时以为听错了,待医生再宣布一次后,两人喜不自禁,狂喜互拥。 “逞,太好了!”段危兴奋地猛拍弟弟的背。 段逞更是欣喜若狂,他没得爱滋病!他没得爱滋病啊!他心里呐喊道,老天,太感谢你了,他以后每天定会记得早晚三柱香,多积阴德、广结善缘。 在尝过极悲的苦之后,这极喜的甜他将永记心头,上帝、耶酥基督、佛祖、观世音菩萨、阿拉真神,只要是他喊得出的神抵,全都在他的感谢名单之列。 阎筑暗吁口气,虽无多流露她的欣然,但心里由衷为段逞感动高兴。他没事,真是太好了!她生平第一次有这种为他人欢喜的感动。 “余小蔷,道歉!”医生喝令。 所有人将注意力转移至余小蔷身上。 她面色如土,因惧怕而不住瑟瑟发抖,“我……”东窗事发,她心知自己也别想再继续混下去了。 “快道歉!”医生再喝了一声。 为何要她道歉?又不全是她的错!她吓坏了,却又极为不甘心,“不,我不道歉!”她豁出去了。 “身为医护人员篡改病患资料,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不可饶恕的事?”医生色愠言厉的说道。 “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余小蔷歇斯底里的叫道,“要不是他玩弄我,我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我恨他,我要他付出代价!他怎么可以那样对我?没有人可以那样对我!”说着,她蹲下身掩面大哭。 事情至此再明确不过了,余小蔷心怀怨恨,存心报复,藉由篡改验血报告来恶整段逞,到头来成了闹剧一场。 所有的人均无言以对,特别是段逞,他无法为自己的活受罪而责怪于她,是他种的因、结的果,归咎起来,他和那生气蓬勃的“小老弟”才是一切的万恶之源。 这也言下之意了明伪之前的想法,若段逞再不收敛,有朝一日必会阴沟里翻船,栽在他用以寻开心的女人手里。 而他,的确也结结实实地尝了一次天大的苦头,教他不得不痛定思痛,痛改前非,着实不敢再对女人为非作歹。 长叹口气,他扶起坐在地上哭成泪人儿的余小蔷,真诚的说:“我很抱歉伤了你,请你原谅我好吗?” 余小蔷一愣,吃惊于他的宽恕与温柔,泪流满面的抬头看他,抽噎的问:“你……你不怪我?” 他咧嘴一笑,露出闪闪发亮的漂亮白牙,对她展现比闪光灯更炫目的笑容,“我怎能怪一个因为爱我而恨我的女人呢?” 霎时,余小蔷被他电得晕头转向,爱他都来不及了,哪还恨得了他。她痴痴瞅着他,像是看到了神般,双眼比他的白牙还闪亮。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晓得自个儿无病无痛,整个人完好如初,死性不改的滥情病毒便又发作了。 段危和医生皆翻翻白眼,唇角却微微上扬,阎筑的脸则臭得像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野狗就是野狗!她心里骂道,无法控制自己不恼火。 “亲爱的,别哭了,我对女人的眼泪最没辙了。”段逞伸手抹去余小蔷的泪水,只差没搂她入怀。 “咳、咳……”医生瞥见阎筑的头顶愉喷火了,忙干咳数声,“好了,这件事至此为止,我会把报告交给学校,言下之意你没有受到感染,另外,我还会建议学校加强安全性行为及爱滋病的防治宣导。” “医生,谢谢你!”段危握住他的手大力摇着。 “不客气。” 风波就此告一段落,对于余小蔷的惩处在段逞的求情下,除了口头上的责斥外,便不了了之。 再寒暄一阵,医生命令几乎要贴上段逞的余小蔷去工作,并再度慎重警告她不得再有此类行径,否则交由院方处置,余小蔷战战兢兢的猛点头,再不舍地望一眼段逞后离开。 而后,段逞等人亦告辞离去。 踏出医院大门,入眼是宽阔蓝天与悠悠白云,段逞的眼前豁然开朗,世界是如此光明美好啊! “从现在起,我又是一尾活龙啦,哈哈哈_____”他嚣张的仰天长笑,轻狂不可自抑。 得到的教训还不够?阎筑冷哼一声,走到他身后,纤纤素手拧上他的后腰肌肉,硬将皮肉扭转半圈,而且愈转愈用力。 他悦朗的笑声愈笑愈凄惨,直到变成讨饶的哀叫声,她才好整以暇的放手。 “你的笑声真的很难听。”她若无其事的挖苦道,心想他若敢再随便和女人胡搞瞎搞,纠缠不清,她会让他从一尾活龙变成一尾死龙。 段危看到此景,忍不住掩嘴窃笑,看来他这个风骚成性、轻浮如彩色的弟弟,终于碰上生命中的克星,倘使他们能顺顺利利的交往,也许未来可能亲上加亲哩。 同一日,发表服高比赛结果,段逞不负众望地夺取优胜大奖,并于学校教授的推荐下,通过评鉴委员会的审核评估,获得留学法国的机会。 俗话说祸不单行,对此时春风得意的他来说,喜亦不单行呀。 但是,果真从此天下太平了吗? 沉浸在多重喜悦的段逞与阎筑均无所察觉,一道阴影正朝他们悄悄袭来,欲引发另一波风暴…… 第十章 充满真挚祝福的婚礼,以简单隆重的仪式进行,感情路一波三折的段危与阎筝终于在这一天正式结为连理。 稍后,在欧式自助餐型的喜宴会场上,川流不息的人们笑语寒暄,此起彼落的恭喜声不断。 由于段危在商场上颇有一片天,因此前来道贺的人自然不少,段危应接不暇,段逞也加入接待之列,忙碌地穿梭在不断涌来的客人里。 “逞!”一名身型高硕的男子唤道。 段逞循声望去,瞧见一人正往他直走来,“段袭!”他惊喜的喊。 “好久不见。”段袭淡淡招呼。 “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来,幸好你来了,不然我老哥肯定会扒了你的皮。”段逞对数年未见的堂哥说道。 “我这阵子有事回台湾,顺便过来。” “老兄,你也太顺便了吧,我们算是一家人耶。”段逞刻意强调顺便两字。 “段危呢?”性格严肃的段袭不跟他抬杠。 “哪,不就在那里吗?”段逞用下巴朝段危的方向努一努。 段袭转送望去,蓦然问道:“段危身边的女人是谁?” “废话,不就是新娘吗?” “另一个。” 段逞看了看,“你说短发的那个吗?那是新娘的妹妹。”段袭干么问她?段逞心里酸酸的,望过去,他眼里也只看到穿着他设计的小礼服的阎筑。 “长发的那个。” “喔。”段逞松口气,语带讥笑的说道:“那是杨水清的妹妹,杨水柔,怎么,对她有兴趣吗?难得哦!” 段袭没理会他,兀自睇着长发女孩,举步过去向段危祝贺。 段逞不以为意,继续眉开眼笑的“招呼”客人,“美丽的小姐你好,我是新郎的弟弟段逞,聊聊好吗?” 未几,司仪走上小舞台拿起麦克风说道:“各位先生女士,欢迎参加段危先生与阎筝小姐的喜宴,现在,我们请新郎新娘上台说几句话。” 掌声响起,段危牵着阎筝走上小舞台,接过麦克风幽默的开口,“感谢各位抽空前来,相信有大家的祝福,我们夫妻一定可以隆低台湾的离婚率。” 众人一片笑声,段逞于此时走向小舞台旁的阎筑,亲热地握住她的手,对她眨眨眼眸。 阎筑回给他一记白眼,他无声的笑咧了嘴。 当段危欲将麦克风交给身旁的阎筝时,霍地,阎忠信突然出现在会场,阎筝当场僵住。 他来这里做什么? 当下所有的人慢慢噤声,将目光移向被段危搞垮事业,却也是新娘子父亲的阎忠信,见他跨着大步走来,身旁跟着憔悴苍老的阎洪幸枝。 “亲爱的,你知不知道这个老家伙会来?”段逞小声的问阎筑。” “不知道。”她回答,难怪妈妈特地打电话来问她结婚日期。 “他来干么?”段逞顺口一问。 阎筑回给他同样的一句不知道,心里涌起一道恶劣的预感,不是针对段危或阎筝,而是段逞。 阎忠信曾向她问起过段逞,依她的了解,他不会随便开口问某人的事,除非对那人有所目的,他想从段逞身上得到什么? 穿过瞠目结舌的众人,阎忠信来到新人面前,开口道:“不欢迎我吗?“ 段危把麦克风丢给愣在一边的司仪,保护般地环住阎筝的肩膀,“我们的确不欢迎没受邀请的人。“说完这句话,他再看向阎洪幸枝,口气立刻放软,“可是我们绝对欢迎新娘的母亲。” 阎洪幸枝目泛感激的泪光,但这却把向来高高在上的阎忠信气坏了。 “你以为你在和谁说话?”他低吼,一张老脸皮挂不住。 “你不在受邀之列,请出去!”段危态度强硬的下逐客令。 阎忠信用鼻子哼一声,“我不是来找你的。”他瞟一眼阎筝,“更不是来找这个被我逐出家门的不肖女。” 阎筝无畏地微扬下颚,“找到你要找的人之后,请你马上离开。”说着,步下小舞台走至母亲面前,“妈,请你留下来好吗?” 阎洪幸枝又感动又无措,怯怯的看看阎忠信。 阎忠信的脸上浮现一抹残忍的冷笑,“你的女儿叫你留下来,你就留下来,我今天带你来,就是要把你丢给你女儿的,免得我每天一看到你就觉得烦。” 阎洪幸枝脸色刷白,几乎软倒,阎筝忙扶住她。 阎忠信将视线扫过阎筑,放到段逞身上,“你就是段逞?” 段逞扯扯嘴角,“有何贵干?” “你是我的儿子。”阎忠信石破天惊的宣布道。 所有的人又是一怔,尤其是段逞,下巴都快掉到膝盖上了。这家伙是得老年痴呆症了吗?他的儿子?天呐!才不要! 段危回神,阴恻恻地命令,“请你出去。” “不把事情说清楚,我不会走。”阎忠信亦摆起强硬架式,“我是来要回我的儿子的。” 段危危险的眯起眼睛,“这里没有人是你的儿子。” “段逞就是我儿子。” 段危猛地冲下小舞台,一把拽住他的衣领,“你有胆再说一次,别想我会对你敬老尊贤!” 阎筝见状,急扯段危的袖子阻止,“危,别在这里动手,有话到外面说。” 段危依言放开阎忠信,绷着一张臭脸走向会场的偏门出口,阎忠信拉好衣领跟在身后,阎筝、阎筑及阎洪幸枝,及莫名其妙的当事人段逞陆续走出。 会场顿时哗然,议长论短。 几人一一进入会场外一间辟为新娘更衣室的小房间,段危瞧见段逞跟来,立刻命他出去,“逞,你出去!” 段逞背靠着墙,双手抱胸的反驳,“如果我刚才没听错,好像有个老糊涂说我是他儿子,所以我是当事人,有权利听听他的说词。”他一副悠哉的德行,天晓得他险些没爆笑,而且是笑到抓狂的地步。 怪怪,若他是阎忠信的儿子,那猪也会飞了。 “我不是老糊涂,我是你的亲生父亲。”阎忠信对他说。 他摊摊手,不予置评。 “你来,是为了破坏我的婚礼吗?”阎筝忿忿的指责道,“如果是这样,那你做到了,请你快走吧!” 阎忠信冷笑,“你也太看得起你自己了,就算今天是你的丧礼,我也不会来,我说过,我是来要回我的儿子。” “你……”阎筝气得发抖,痛恨这人就是她的生身父亲,痛恨自己的血管里竟流着他的血。 “筝,不值得为他生气。”段危搂着她的肩安抚,“阎忠信,我郑重的告诉你,段逞是我段家的人,和你毫无关系。” “段逞是元芬跟了我之后才生的,他是我和你母亲元芬生的儿子。”阎忠信冷静的说道,像只狡猾的老狐狸。 段逞一震,但仍保持原来的姿势不动。 阎筑同样震惊,然表情依旧力求无动于衷。 段危一听,怒极咆哮,“住口!是你强暴了我母亲……”他倏然住嘴,眼角瞄瞄段逞。 段逞不复吊儿郎当的优闲,放下手臂,“强暴我母亲?” “我没有强暴她,是她心甘情愿的。”阎忠信厚颜无耻的辩解。 “强暴我母亲?”段逞蹙眉,缓缓踱向这个自称是他新生父亲的糟老头。 “我没有……” “你强暴我母亲!?”段逞狠力抓住阎忠信的领子提起,“就因为你强暴了我母亲,所以断定我是你的儿子?” “我没有强暴元芬,而且不管你信不信,我就是你父亲!”阎忠信叫道。 “逞,别听他的!”段危也跟着叫。 段逞看向哥哥,漂亮的双眸迸射凶光,“我要知道真相。” 室内陷入如死沉寂,知道真相的四人,不知该如何启口告诉不知道的另两人。 两家的恩怨起于二十多年前,阎家为霸占段家产业,不择手段,阎忠信更因想得到段危与段逞的母亲元芬,使出下三滥的手段,最后促使段家几乎家破人亡的惨境。 也因这段恶缘,造就了段危与阎筝的良缘,但仍教一路怀抱仇恨而来的段危不堪回首。 当时,段逞年纪尚幼,并由段危扶养,他并不想让弟弟如他一般因对阎家的仇恨而无法获得快乐,因此两家之事他一直守口如瓶。 如今,这段仇原可随段危和阎筝的结合随风而逝,然而被阎忠信这么一闹,势必重燃仇恨之火。 阎忠信与段危等人对峙,谁都不肯互让。 “真相,告诉我真相!”段逞逼问,他不要再做那个总是被蒙在鼓里的人。 “dna鉴定。”一直优质沉默的阎筑开口了,“两人的dna就是真相。” 在场的人齐望她,俄而,段逞放下阎忠信,缓缓说道:“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儿子……” “你就跟我回去。”阎忠信胜利的微笑。 “不,我会自卑自厌得上吊自杀。”段逞说完扭头就走,留下错愕的众人。 “段逞。”阎筑连忙追出去。 他停步回头,强牵笑容,“嗨,美眉,一起去喝杯咖啡如何?” 她皱眉,“不好笑。” 他耸耸肩,“不好笑就算了。” “你要去哪里?” “回答,呵,亲爱的,跟我一起回去好吗?”他抛了抛媚眼。 她考虑着。 “如何呀,我泡了一手职业级的好咖啡,还有一张温暖舒适的床。”他诱惑她,心里预测那是不可能的事,行事严谨如她,纵使两人已成为彼此认可的男女朋友,但她对性方面仍十分保留。 但这次阎筑的回答,却差点教段逞跌跤。 她只说了一个字,“好。” 入科的风呼啸而过,冷心透骨。 段逞骑着心爱的哈雷机车载着阎筑,狂飙回他的住处。 没多久抵达家门,他停好机车,掏钥匙打开门,并站在门前朝阎筑行了个九十度的鞠躬礼,“欢迎光临寒舍。” 稍后,阎筑坐在客厅中的沙发,品啜着段逞亲自研磨烹煮的咖啡,她虽曾来此数次,但以往均因正事而来匆匆、去匆匆,没多留意,她今天仔细一瞧,发现这比想象中的朴素很多,没有原以为的前卫时髦、多彩多姿。 他也端杯咖啡坐至她对面。 “谈谈你母亲好吗?”阎筑说。 “我很小的时候,她就去世了,所以我对她没什么印象。”段逞照实说。 “可是你常做关于她的恶梦,不是吗?”他做恶梦时的情形与梦呓她皆看入眼底。 他耸肩,啜了一杯咖啡,“也许是一种残留记忆,醒来就忘了。” 既然他不想说,她也不想不识趣的再多问,或许有一天他会主动对她说,如果他想说的话。 喝着,阎筑突然想开门见山的提起,“我们可能是兄妹。”她直接切入重点,亦直接切中段逞的要害。 一闻此言,他不顾烫舌的热液,猛灌了一大口,“那又如何?”他觉得自己现在需要的不是咖啡,而是酒神送他的烈酒。 “没如何。” “真好笑,你老爹是得老年痴呆症了吗?”他开玩笑的问,“还是有儿子妄想症?” “你看像吗?” “不像。”他再喝口咖啡,浓眉微蹙,不明白平时最喜好的咖啡,此时喝来,为何会又涩又苦。 换是以前原本的他,可才不在乎自己是谁生的,若说是从石头蹦出来的也无所谓,可偏偏他遇到了阎筑,所以他在乎,而且在乎得要命。 他才不要和阎筑是兄妹,倘若是兄妹,那有什么搞头! “你在乎吗?”段逞问。 “在乎什么?” “别装傻,你知道我的意思。” 阎筑垂下眼睫毛,掩饰她的在乎,“我还能说什么?” “是啊,你不能说什么。”他干笑一声,仰头一口饮尽杯中的咖啡,感觉更苦得难以入喉。 她开口问:“你会去做dna鉴定吗” “你希望我去吗?”他反问。 “这是你的事,不关……” “别再说不关你的事!”他抢声打断她的话,冲口道:“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有关你的事吗?” 她沉默不语。 “shit!”段逞低咒,沮丧的起身走向放酒的橱柜,拿出酒神送他的酒,打开瓶盖,嘴对着瓶口喝了一口,滑入喉咙的灼烧感,一路蔓延到胃部,也蔓延到他的脑袋里,灼烧了他的理性。 他像一座冒烟的火山,随时准备爆炸。 “这样的你不像你。”阎筑淡淡的说。 “你又知道这样的我不像我,你真的了解我吗?”段逞愤慨的放下酒,冲至她身前,双手抓住她的肩膀,“我是什么样的人,你来告诉我啊!” “段逞……”她想挣开他的手。 他抓得更紧,“说呀,我在你眼中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段逞,你抓痛我了!”阎筑说道,她发现他失控了,即使是上次迎新舞会时,他尚能保留一丝理智,但他现在却完完全全的失去控制,“你冷静一点。” “我不要再冷静,对你,我已经冷静得够久了。”段逞沉声说,突地粗暴的吻她。 “段逞!”她推开他叫道。 面色一凛,他打定主意要得到她,不顾她的反抗打横抱起她,走向卧室。 她慌了,“你干什么?快放我下来!” 她走进卧室,将她抛上床,她挣扎着想起身逃开,他立刻欺身而上,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 “我放你下来了。”他盯着她,眼里积满欲望。 阎筑按住他的胸膛,推开他一点,“你明不明白你现在在做什么?” “再明白不过,我想和你做爱。”他也以开门见山的方式,说出对她的渴望,“我想要你变成我的女人。” “段逞,你冷静点听我说……” “你叫我的声音真好听。”段逞握住她的手,举到唇边一一亲吻她的手指,说着,吻由手指往上延伸,滑过手臂来到她的肩膀。 一股骚乱自背脊凶猛窜起,她吓得想推开他。 他手一抓,一手制住她的双腕置于她的头顶,同时嘴覆上她的,热烈的吮吻她的唇,探索她的舌…… “我会让你得到我的。”她也喘着气,仿佛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他一顿,抬起脸望向她,眼里流转着讥诮,“下辈子吗?”他冷静下来了。 “不,dna鉴定抽血之后。” “那我还是等到下辈子好了。”段逞嘟哝,一骨碌的爬起,打开衣柜抓出一件衬衫丢到床上,“先穿上这件衣服。” 阎筑坐起身将衬衫拉过来,套至身上,慢条斯理的说道:“我是说鉴定抽血之后,又不是说鉴定结果出来之后。” 他的眼光一闪,“真的?” “骗你不得好死。”语毕,她立即觉得自己不会好死了。 他走至床边,勾起她的下巴,“我记下来了。” 他俯身以吻为这个约定盖下戳章,并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压住不听话的手,才没伸去脱穿在她身上的他的衣服。 当赤红的鲜血自血管冉冉抽至玻璃管中时,段逞突然觉得好想笑,最近他似乎不断的在做抽血检验,他想也许以后还要再做其他检查,他怀疑自己有这么多的血可以抽吗? 抽完后,他连理都不理阎忠信,直接去找阎筑,强行将她带回他的住处。 “亲爱的,我抽血了,可以让我上了吗?”他用色情狂的表情上上下下的巡视她的身子。 “你真是个急色鬼耶!”阎筑忍不住斥道。 “哈,我只对你急,别的女人我通常都是慢慢来,慢到她们不得不哀求我快一点、用力一点……” “够了!”阎筑喝止。 他宠爱的拥她入怀,低头亲吻她的脸颊,“不够,对你永远都不够。” “你真的想要我?”阎筑开始后悔自己说过的话。 “我真的想要你,永远。”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认命了,唉,好吧。” 段逞邪气的笑看她,既然如此,那把衣服脱了吧。“ 她皱了皱秀眉,转身背对他解开扣子。她慢慢的、一颗、一颗的解,直到终于脱下上衣时,一缕轻纱忽而罩至她头上。 段逞背后抱住她,将她包在柔滑的白纱里,柔声低语道:“我是跟你开玩笑的。” 她微怔,终于放开长期以来的自我枷锁,纵容自己往后倚上他的胸膛,“我不是眼你开玩笑的。“ 这次换他怔住了。 她转身面对他,心灵赤裸裸的对他敞开,“我在乎你,而且在乎得要命。“ “哦!”段逞假装讶异。 “我也在乎我们是不是兄妹。” “然后呢?” “但我现在已经不在乎我们是不是兄妹,你说你想要我,我现在也愿意给你,管他什么他妈的鬼兄妹。”唉!他说话愈来愈像他了。 “这样啊。”他空出一手摸摸下巴,故作烦恼状。 “你呢?” 他给她一个可夺去人呼吸的魅惑笑容,“我啊,不在乎你……”他故意打住,见已惹她心乱再接道:“是不是我他妈的兄妹,我都想要你。” “那么来吧!”阎筑抬起下巴紧闭起眼睛,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 这模样将段逞逗笑了,他抱着她哈哈大笑,又惜又怜。 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上,回荡在他胸腔的隆隆声响震动她的耳膜,也震动她的灵魂深处,冰封的心缓缓融化。 “以前,我很讨厌男人。”阎筑喟叹道。 “为什么?” “因为我是阎忠信的私生女,他做了一个最坏的男人榜样给我看,所以我痛恨男人。” “可以理解。” 她笑看他,“我刚遇到你的时候,也很讨厌你。” “我知道,那现在呢?还那么讨厌我吗?”段逞满怀期待的问,大眼睛眨呀眨呀的,活像只摇着尾巴的小狗。 “你猜。”她生平第一次有一点点俏皮的笑。 “女人心,海底针,我永远也猜不透女人的想法。”段逞情难自抑地轻吻她的脸颊。 “你还是很了解女人?”阎筑酸溜溜的皱皱鼻子。 “我是另一种形式的了解。”他暧昧的说道,一只手开始不规矩的在她身上游移起来。 阎筑被他带电的手触得发麻,忙拍开他的手,“别这样” 段逞举起手做投降壮,“你看,所以我说麻,女人的想法我永远猜不到,一下字要,一下子不要,那到底是要不要啊?” 她羞得轻呻一声,“要你个鬼!” “你若是个鬼,我也要定你了。”他啄吻她,迷醉于她身上的芳馨,“嗯,你好香。”他用力嗅她的颈窝,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也好甜。” “你当我是冰淇淋啊!”她咯咯笑着轻推他。 “我是想把你当冰淇淋,舔遍你全身。”他在她耳畔细语呢喃,轻舔她的耳朵,含着她的耳垂。 她轻轻一颤,咬了咬下唇,“恶心死了。” “呵,等一下你就不会觉得恶心,还会意犹未尽哩!”他说,流连于她的玉颈雪肤,“筑,我决定明天就去法国,跟我一起去好吗?” “明天?”阎筑诧然,稍敛恍惚的神思,“那dna的鉴定怎么办?” 他的唇离开她,“我不在乎,你在乎吗?” 她反复寻思,最后终于下定决心,要抛开一切世俗道德的沉重包袱,是兄妹又如何,不管段逞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或是一只未进化成人类的猴子,抑或到处翻垃圾的野狗,她都跟定他了。 见她久久没给他答案,他稍微急了,“如何?” 她吸口气,佯装趾高气扬的样儿说:“看在你一直求我的份上,我就和你一起去法国吧。” “太好了!”段逞爆出欢呼,又搂紧她,又在她脸上啧啧地亲个不停,“亲爱的,我爱你!” 她一怔,“你说什么?” “我有说什么吗?”他故装无知。 阎筑静默半响,沉沉缓缓的回道:“你说‘我爱你’。 他贼兮兮的一笑,“哦,终于肯说你爱我了啊。” “鬼才爱你!”她轻啐。 “亲爱的,别不承认嘛,来,再对我说一声‘我爱你’。 尾声 巴黎的初春依旧寒冷,段逞竖起衣领遮挡努力想灌进他衣内的风,踏在石砖路上的脚步有力轻快。 每天的这个时候,是他返家的时刻,一想到阎筑正在温暖的窝里等他,他就充满了一种幸福的感觉。 踏上公寓前的台阶,他打开门边的信箱拿信,其中一封牛皮纸袋信引起了他的高度关注不。 他伫立在门前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决定打开来看。怀着战战兢兢的心情,他撕开封口抽出里头一张纸,定睛一看,答案几乎令他放声大笑。 顺手将纸柔成一团,投进人行道上的垃圾桶,他愉快的按下门铃。 “谁?“门里传来女性的询问声。 “是我!”他回道。 门随即开启,美丽的阎筑占据他的视野,他再也看不到其他东西。 “你回来啦。”她愉快的迎接他。 段逞霍然紧紧拥住她,搂着她走进屋里,用脚将门踢上。 “怎么了?”她不解的问。 他以掌心掬起她的脸庞,以一个深深的吻代替回话,然后抱起她走向卧房,轻轻将她放置在柔软的床上。 “喂,你到底怎么了啦?”阎筑追问。 “嘘……”他以食指碰碰她的唇,“别说话,我现在只想好好的吻你,和你温存。” 他来不及反应,即再度被他吻攻陷。 他轻轻啃咬她的肩颈,吸吮她的雪峰,爱抚她所有的敏感处,至她已完全准备好接纳他缱蜷缠绵,共同迎接排山倒海而来的烗烂巅峰。 许久之后,她趴在他身上喘息,让巴黎的早春空气冷却他们身体的热度,共享激情过后的温馨时刻。 “逞。”阎筑慵懒的唤道。 “嗯?”他把玩她渐长的头发。 “你忘了戴保险套……” 他轰然大笑,拉起她好让她能直视他的眼,“我们生个孩子吧!” 她原本迷濛的眼大睁,“生孩子?!” “你不喜欢孩子?” “不是不喜欢,而是我们可能……你知道的。” “我知道,我当然知道,不过你不必再担心这个问题了。”段逞满足地将她搂在怀里,因看到她眼眸中惊喜询问的眼神而点点头,把刚才收到牛皮纸袋及dna鉴定他们不是兄妹的结果告诉她。 他依在他耳畔柔情似水地说道:“还有,我想告诉你我昨晚做了一个有关我母亲的梦,你想听吗?” “我想听。”阎筑微笑,心知再也没有任何阻碍可以阻止他们相爱,“你如果说一辈子,我就听一辈子。” *想知道段危如何掳获阎筝的芳心吗?请看危爱风云之《爱你大狂》 _____完______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