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符师》 第1章 天才必须废 天才嘛！如果不废掉，这个故事岂不是太没看透。 嗯！遵从上帝的意愿，一名绝世天才就要废掉了。 青霄城，平民区。注意！不是贫民区！上帝还是有仁慈的一面，不忍心让他太过卑微和疾苦。 至于上帝是谁，在修真界有上帝吗？我想你应该懂的。 好了，不再扯淡，让我们正式开始吧！ 昨夜下过一场雨，坑洼的地面泥泞不堪。 邱平的身上满是泥浆和血渍，半张脸贴着地面，半张脸被一只旧皮鞋踩着。 “邱平，你个下贱胚子，也配拿大比第一！” 说话的人叫陈上，染着一头黄白色的头发，是这片出了名的小混混。平时干的多是些偷鸡摸狗的勾当。此刻，他一边口吐芬芳，极尽所能羞辱邱平，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有意无意地扫着停在远处的一辆轿车。 轿车的车窗是特制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情况。 加长版的车后座两人相对而坐。一位妙龄少女，名唤聂晓玲，是青霄城三大世家聂家的掌上明珠。另一位耋耄老者，名叫聂金云，是聂晓玲的叔父。 透过车窗，聂晓玲脸显不忍之色，轻启贝齿道： “云叔……” 话未说完，就被聂金云厉声打断。 “丫头，带你来就是让你看清楚。我聂家的脸面不是一个小瘪三可以玷污的。” 聂晓玲脸有羞红，嗔怒道：“人家只是一时大意！” 聂金云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说道：“我知道。若不是这小子用了下作手段，你又怎会在宗门大比上输给他。” 聂晓云偷瞄了一眼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邱平，声若蚊吟道：“云叔，邱平是个天才。为何不收他为我们所用。” 作为世家子弟，为家族招募人才本是天经地义之事。只是以往她从不关心这种事情，如此说不过是救人心切临时编出的说辞。这又如何瞒得过熟知她脾性的聂金云。 聂金云在心中叹了口气，要说这邱平的确是个天才。纯靠一手辅助性的符箓，硬生生拿下了青霄宗炼气期弟子大比的第一名。此刻的表现也充分展示了他的聪慧。只可惜他最后赢下聂晓玲的手段，注定了他成不了聂家的奴才。 既然做不了自家的奴才，天才就必须变成废柴。 瞧着聂晓玲眼底藏着的那一抹懵懂的情愫，为了这个小侄女的将来，他声音再次转厉，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味道训诫道： “这世界从来不缺天才！” “你啊！妇人之仁。修真界有多残酷，你难道不知道？” “对于这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平民，下手绝不能留情。” “你要记住，今日你对他仁慈，他日别人可不会对你仁慈。”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则。你该感谢自己出生在世家。” “有家族的庇护你才能够顺利的成长起来！” 这是自记事以来，聂晓玲头一次被长辈训斥。她压低了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 见此，聂金云心有不忍，长叹一声，命司机驱车离开此处。 轿车刚开走，一身横肉的萧虎从拐角处走了出来，径直走到邱平面前。 “虎哥！”陈上点头哈腰地叫了一声，小心地退到了一边。 萧虎俯视着支起身子的邱平。 看起来满身是伤，却绝没有伤筋动骨。若是之前，他对这个效果还是很满意的。聂家他们得罪不起，可也不想与一位修士结怨。 此刻，一切即将尘埃落定，他对陈上的杰作显得极为不满。但他并未多言，只是剜了一眼贴着墙根站着的陈上。 带着三分同情，七分蔑视，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幸灾乐祸。萧虎沉声问道：“邱平，你自己来还是我们喂你？” 说着，他摊开掌心，露出一枚裹满了汗渍的红色药丸。 邱平只一眼就认出这是散灵丹。筑基期修为以下的修士只要服下此丹，多则月余，少则数个小时，就会修为尽废，灵根尽毁，从此再无修仙的可能。 饶是他心中早有所料，可事到临头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深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眼眸中透出冷冽的光。 他没有任何犹豫，伸手捏起散灵丹，张大嘴巴，将散灵丹放在舌苔上。 眼见着药丸化开，混合着唾液被邱平咽了下去。萧虎伸出大拇指说道：“够爷们！” 萧虎示意陈上跟自己离开，走了两步忽又停了下来，背对着邱平说道：“若你可以在青霄城活着，可以跟我混。” 邱平一言未发，直到萧虎和陈上消失在视野中，精气神似乎在一瞬间被抽空，他无力地仰面瘫软在泥地上。望着天空中炽热的太阳，眼泪夺眶而出。 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孩子终究是孩子。他今年不过仅仅十五岁而已。 父亲曾说，他名字中的‘平’，是平庸的平。平民出身，越是出类拔萃，越是会让自己身陷囹圄。只有平庸一生，才能平安一世。 他从不信这套说辞。直到此刻才明白父亲的良苦用心，只可惜他再也没机会告诉父亲自己想明白了。 他的心中升起一股浓浓的悔意，若是不争夺大比第一，若是没有使用回春符，也许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紧接着，脑海里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作为平民，当他展露出才华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成为世家门阀的棋子。如今的结果，也许是最好的结果，至少性命保住了。 若是性命都丢了，卧病在床的母亲又该如何生存。 想到母亲，他强打起精神，用手背抹去脸上的眼泪，站了起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十几分钟后，他回到了自家楼下。 “呦！这不是我们的天才嘛！咋这么狼狈！” 烫着一头卷发的少妇倚在单元楼的门框上，一边吐着瓜子，一边冲着邱平喊道。 “王浩他妈，少说两句会死吗？” 二楼的阳台上探出一个脑袋，怼了少妇一句。 “我的老婆大人，你少说两句吧！”看起来颇为斯文的汉子伸手捂住脑袋的嘴巴，先是小声地在脑袋耳边说了一句，然后满是歉意地冲着少妇说道：“王浩他妈，我家婆娘嘴碎，你别跟她一般见识！” 说完，将自己的老婆拉进了屋里。 邱平淡漠地看着这一切。 少妇名叫邱雪，住三楼，在他家楼下。她儿子王浩也是青霄宗的弟子，早他两年入门，修为炼气后期。参加过四年宗门大比，一次前百都未曾进入过。 自从他在宗门崭露头角，邱雪没少来串门，偶尔还会帮衬他照顾母亲。所求无非是邱平在宗门里能照拂王浩一二。 说起来，邱平和王浩也是自小玩到大的，关系本就不错。在宗门里，他没少给王浩送些辅助性的符箓。 可如今，一朝虎落平阳，这位平日嘘寒问暖的婶子，露出了自己市侩的一面。 二楼住的是陈家夫妇，有一对年芳十八的双胞胎女儿。可惜都没有灵根，只能做一辈子凡人。在这个世界，凡人注定比修士低一头。 第2章 母亲的饺子 邱平开门进屋，卧室里传来母亲虚弱的声音。 “平儿，是你回来了吗？” “妈，是我！” 换作平时，他进屋第一件事就是去卧室陪伴母亲。眼下浑身又是泥又是伤，找了个借口，他钻进卫生间洗漱了一番。 不过五六分钟的时间，拾拾干净自己，他端着洗漱前沏好的开水，走进了卧室。 浓重的药草味中混合着沉沉的死气，刺激着他的每一根神经。 将水杯放在床头柜上，他俯下身子，一手揽起瘦骨嶙峋的母亲，一手拿起枕头竖靠在床头。让母亲半坐着靠在枕头上，他轻声问道： “妈，水刚好！您喝两口？” 只是简单的坐起，而且几乎全是邱平在使力，母亲依旧喘的厉害。为了不让儿子多等，她强提一口气，从唇齿间送出一个字。 “好！” 浅浅地喝了两口，她示意儿子已经够了。 其实两口加起来也不够十滴水，只是勉强滋润了一下干渴的喉咙。 她无时无刻不在忍受着疼痛，这种疼痛源自骨髓深处，如针扎十指一般，一秒都不曾停歇。被褥里并不怎么阴潮，实在是她如此克制，让身体里已经没有多少可以化作汗珠的水分。 邱平自然能看穿母亲的小心思，但他却并没有挑破或者进行劝慰。接受母亲这份爱，亦是他对母亲的爱。 进入青霄宗后，他原本是想学习丹道。只是这丹道从来只招收世家子弟或家臣，主要是丹道消耗巨大，宗门的基础配给根本不足以支撑修炼，必须要有财力雄厚的后盾才行。 除了丹道，符道是他最好的选择。一方面符道消耗不大，从实用性角度最是适合平民子弟。另一方面，符道也是除丹道外与医理最为相同的道法。 他曾幻想，符道小有所成之后，即便不能治疗母亲的病，亦能减轻她所遭受的痛苦。 然后理想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当他学会炼气期所有辅助性符箓后，才发现一个致命的问题。唯一能减轻母亲痛苦的回春符，却会加速骨癌的生长和扩散，也就相当于是一道催命符。 在天元大陆，骨癌并非绝症，只是身为平民，他们负担不起巨额的治疗费用。 他之所以拼尽全力争夺大比第一，正是因为青霄城三大世家之一的欧阳家许诺，只要他赢下聂晓玲，就会出资治好他母亲的骨癌。 他的确赢下了聂晓玲，夺取了宗门大比的第一名。 只是还没等他向欧阳家索要回报，执法长老便当众宣布废除他的大比成绩，并以侵辱同门、离经叛道的罪责，将他逐出师门。 他曾抱着侥幸的心理，向欧阳家求以援手。 事实是世上并没有侥幸，即便有，也不会属于平民。 欧阳家不仅矢口否认向他许下的承诺，还严厉警告他如果敢多嘴，就会直接将他和他母亲一起碎尸万段。 原本凭借着炼气期修士的身份，即便在青霄城混不下去，换个地方他还是有办法赚到一定的银钱，维持母亲的治疗。 可如今服下了散灵丹，他陷入了深深地迷茫之中。他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救治病入膏肓的母亲。 知子莫若母。 从脸上的伤痕和他眼中透出的茫然之色，母亲读懂了一切。用那似乎永远不会消失的微笑，掩盖住自己浓浓的歉意。她用尽力气握住邱平的手，轻声说道：“平儿，想吃妈包的饺子吗？”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扼住了邱平的咽喉，他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吐出了那个字。 “想！” 母亲的饺子，是儿时最美的食物，他已经太久太久未曾吃到过了。 母亲说要包饺子，他自然明白了母亲的意思。 可他能说什么呢？ 不想吗？ 他又如何忍心不想。 母亲轻轻地拍了拍邱平的手背，说道：“给妈用张回春符吧！” 母亲极尽所能地用轻松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邱平强忍住眼中的泪水，点头说道：“妈！您等一会，儿子这就去画一张。” 邱平的身上还有几张之前为大比准备的回春符。只是他觉得给母亲用的，一定要是最完美，最纯粹的。 他回到自己的卧室，在写字台上摆放好画符所用的符纸、灵狐笔和银鳞粉。 闭上眼睛，调整呼吸，将所有的杂念排除脑海。 当身体进入最佳状态，他睁开眼睛，提起灵狐笔，沾上银鳞粉，调动自身法力，在符纸上画了起来。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须臾间一张回春符就绘制完毕。 这是迄今为止他最为满意的一张回春符。原本还有些欣喜，但想到这将是自己此生绘制的最后一张回春符，而且还会成为母亲的催命符，那一丝欣喜便荡然无存。 拿着这张回春符，他重新回到母亲的卧室。 太阳已经走到了正当空，清冷的空气中有了一股莫名的生气。 随着邱平催动回春符，卧室里充斥着莹莹绿光。当绿光散尽，母亲的脸上难得地有了血色，她挪了挪身子，在邱平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虽然更疼了，但身上总算有了力气。她抬起手，摸了摸比邱平的头，然后缓缓地离开卧室，走向阔别多年的厨房。 到了厨房，就像是将军到了战场，母亲熟练地忙活起来。和面、剁馅、擀皮、包馅，所有的动作和谐自然，透着浓浓的烟火气息。 邱平几次想上前帮忙，都被母亲以各种理由赶了出来。 正如他想为母亲绘制一张最完美的回春符。母亲也想为他包一顿最完整的饺子。 邱平站在客厅里，隔着玻璃看着母亲在厨房忙碌。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回春符的效果是有时间的，以母亲的身体状况，顶多只能撑半个小时。 眼见着母亲的动作越来越频繁的出现停顿，他知道母亲有些撑不住了。他在犹豫是上前阻止母亲继续包饺子，还是偷偷再释放一张回春符。 背对着他的母亲似乎感觉到了他内心的纠结，忽然转过头，满脸歉意地说道：“平儿，妈只能包这么多了。你辛苦自己煮一下，妈歇会！” 听母亲如此说，邱平立马冲了进去。在靠近母亲的那一刻，他的动作变得极其温柔，似乎生怕力气用大了伤到了母亲。 将母亲搀扶回卧室安顿好，他再次返回厨房。 泪水决堤而出，混合着热水翻滚着母亲包的饺子。 没一会功夫，饺子便煮好了。他先试了一只饺子，煮的恰到好处，味道与儿时的一模一样。 他盛好一盘饺子，带上之前调制好的醋和蒜泥，匆匆赶往卧室与母亲一起分享。 顶开门看到屋里情景的瞬间，他的心头一紧。 第3章 百乐门之约 “不要伤害我母亲！”邱平的声音里带着七分急切，三分威胁。 一名黑袍人背对着他，半俯着身子站在母亲床前。 他看不清黑袍人在做什么，也看不清母亲的状况。 他试图上前查探，只是刚抬起脚就放了下来。他担心自己的冒失，会引发不可控的后果。 作为修士，身体不动的情况下用神识是最好的选择。只是神识来到黑袍人身后一尺之地，便难以寸进。这说明要么黑袍人身上有屏蔽神识的法器，要么黑袍人的修为远高于他。 如此情况，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黑袍人等了片刻才直起身子，转身看向邱平，说道：“到底是个孩子！你把自己的弱点暴露的太明显了。” 在黑袍人转身的瞬间，邱平看到母亲似乎陷入了沉睡，脸上的表情颇为安详，这让他心中稍定。盯着黑袍人，他很直接地说道：“只要不伤害我母亲，你要什么都可以！” 这句话说的非常愚蠢，等于把一切的主动权交给了对方。牵涉到母亲的安危，他只想以最有效的方式解决。 黑袍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颇为清秀的脸庞。蓝色的眼眸上下打量了一番邱平，她说道： “说实话！你的表现让我很失望！” 失望也好，满意也罢，邱平并不在乎。他说道：“有什么话请你直说！” 黑袍人双手负在身后，没有直接说明此行的目的，而是问道：“你先回答我，刚才在巷子里，为何不还手？” “以你炼气中期的修为，不可能打不过那个小混混。” 邱平眉毛微挑，他没想到黑袍人在巷子里就已经盯上了他。 “不还手对我最有利。” 对这个答案黑袍人不置可否，继续问道：“说说看！怎么个有利法？” 邱平由重到轻，简明扼要地说了三句话。 “聂家的轿车就在不远处。” “有一名修士藏在暗处。” “陈上和萧虎只是凡人。” 聂家的轿车在不远处，说明迫害他的始作俑者是聂家。既然是青霄城三大世家之一出手，反抗只是徒劳。 有一名修士隐藏在暗处，说明如果他反抗，那名修士就会出手。修士下手一定比凡人更狠。 陈上和萧虎都是凡人，而凡人绝不敢对修士下死手。 之所以他没有啰嗦地详细说明，亦是高智商人群的通病，总是喜欢惜字如金。 好在黑袍人正确地理解了这三句话的意思。 这个答案让她颇为满意，除了第二点有个小瑕疵，当时藏在暗处防备邱平还手的修士是两名，一名是炼气期大圆满，一名是筑基初期。 黑袍人抛出一个没有悬念的问题。 “想救你母亲吗？” 邱平的眼睛一亮，毫不犹豫地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至此，黑袍人才终于说出了此行的真实目的。 “加入我们百乐门！” “百乐门？”邱平语气中满是疑惑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黑袍人解释道：“百乐门主要由散修组成，主要从事一些在修真界正统人士眼中不入流的行业。” “加入组织后，你可以通过完成组织提供的任务，来换取修炼资源。” “更详细的信息，等你加入组织后，自然就知道了。” 邱平很想一口就答应，只要能治疗好母亲，就是龙潭虎穴他也会闯一闯。只是他服用了散灵丹，此生再无仙缘，又如何能入得了百乐门。 按说黑袍人看到了巷子里的一切，没理由不清楚这一点。 他强忍住心中那股冲动，提醒道：“我服用了散灵丹。” 听到这句话，黑袍人的脸上露出一丝惊讶，轻笑一声道：“你倒是很诚实。” “散灵丹只对筑基期以下的修士有用，这点你清楚吧！” 邱平点点头，他的心中莫名升起一丝希望，说道：“清楚！” 黑袍人说道：“只要你在灵根被毁掉前修炼到筑基期，散灵丹的问题自然就解决了。” 邱平眉头微皱。散灵丹发挥药力最慢也不过月余，一个月从炼气中期突破到筑基期，整个修真界闻所未闻。 他坦诚道：“这不可能！” 黑袍人说道：“我们可以帮你延缓散灵丹的药效，给你一年时间，如何？” 邱平眉头紧皱，修真界的确有人曾达到这个修炼速度。只是他们或者是世家子弟，有海量的资源支撑。或者是拥有绝品灵根，修炼速度一日千里。 而他，只是一个平民，灵根也是修真界最常见的三灵根。三灵根有史记载最快的修炼速度，从练气中期到筑基期需要三年。 忽然，他想到了黑袍人刚才说过，可以通过完成任务来换取修炼资源。也就是说，只要他努力完成足够多的任务，可以凭借资源来加速修炼速度。 想到这里，他咬了咬牙说道：“我愿意加入。” 黑袍人饶有兴味地问道：“你不担心我们是什么邪恶势力？” 邱平藏在眼底的最后一丝担心也消失了。声音略显轻快地说道：“只要能救母亲，即便是邪恶势力我也愿意加入。” “更何况，前辈如此问，百乐门必然不是什么邪恶势力。” 少年心性自然瞒不过黑袍人，她摆了摆说道：“不要前辈前辈的叫，都叫老了。” “我叫安桃，你称呼我桃姐就好！” 这称呼叫起来是很亲切，但与邱平在青霄门所受的修真界正统教育差异极大。修真界有着非常清晰的辈分划分，修为高的便是前辈，需要用敬语。 他略有些不自信地回道：“是，桃……桃姐！” 邱母此时动了动身子，这吸引了邱平的目光。他抿了抿嘴，说道：“桃姐，我母亲的病……是否也可以用任务来兑换治疗费用。” 安桃点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不过如果你把任务都用来兑换治疗费用，你自己的修行速度……你自己想清楚。” “嗯！”邱平毫不迟疑地回道：“我会想办法平衡好。” 安桃沉思了片刻，说道：“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解决。” 若能两全其美，邱平自然一百个愿意，急忙问道：“什么办法？” 安桃双眼微眯，盯着邱平的双眸说道：“组织可以先救治你母亲。” 还不等邱平感谢，她补充道：“条件是，在你没有达到筑基期之前，你不能与你母亲相见。而且，若你在一年内无法突破筑基期，此生不得在与你母亲相见。” “如何？” 邱平的呼吸变得有些粗重，从这两句话的字里行间，他嗅到了阴谋的味道。思量片刻，为了母亲的健康，他同意了安桃给出的解决方案。 正事聊完，安桃唤醒了邱母，给了二人一小时独处的时光。之后，她先将邱母交给组织里的同伴送去治疗，然后带着邱平前往百乐门在青霄城的分舵。 是夜，一把莫名的大火烧毁了邱平家。大火扑灭之后，人们在断壁残垣之下发现一男一女两具尸体，瞧身形正是邱平和邱母。 坊间先是流传出一个消息，说是邱平被聂家逼迫服下散灵丹，不堪受辱焚火自尽。 紧接着又传出一则消息，说是欧阳家担心邱平爆出青霄宗大比黑幕，选择杀人灭口。 就像很多八卦，这些消息不过充当了青霄城百姓三两天茶余饭后的点心，便淹没在了时间的洪流中。 第4章 红尘清修地 “桃姐，你为何带我来烟雨楼？” 十五岁的少年，人生第一次逛青楼，还是在姐姐的陪伴下，邱平满脸的羞怯。 时间已近黄昏，虽不是最热闹的时候，客人依然不少。他庆幸自己戴着安桃送的千机面，改换了样貌。若是有熟人认出他，说不得他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安桃早已褪去了黑袍，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旗袍，浑身散发着一股成熟女性的魅力。站在这烟花柳巷门口，让这里平添了几分高雅。 她促狭道：“怎么？害羞了？” 邱平微微低头嗯了一声。 如此少年模样总是百看不厌，安桃轻笑了一声，说道：“之后，你便在此地修炼。” “啊！”邱平一脸惶恐地看向安桃。 修真界不是没有入世修行的，但那至少都是修炼到了结丹期以上，且遇到了瓶颈，需要借助红尘之气来洗练修行之心。他修为不过才炼气中期，远没有到洗练心境的地步。在此处修炼，只会受到红尘之气的滋扰，乱了修行的根本。 “怕了？”安桃调侃道。 邱平梗着脖子嘴硬道：“谁说怕了！” 安桃怎瞧不出他这是心怯嘴硬，也不点破，说道：“不怕就好，随我来吧！” 烟雨楼乃是青霄城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位于城西近郊的位置。一座金碧辉煌的会所周围，星罗棋布着十五座风格迥异，藏在园林之中的古朴小楼。 既有金玉之气，又有丝竹之雅。两种极端矛盾的建筑风格却没有一丝隔阂。 安桃带着邱平径直走进会所，乘坐电梯上了五楼，在走廊尽头写着‘董事长办公室’的房间门口停了下来。 砰！砰！砰！ 安桃轻轻扣击了三下。 “进！” 颇有磁性的中年男声从里面传了出来。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装修复古的办公室，大部分家具都是红木打造。 一名身穿黑色西服，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茶桌旁烹煮着茶水。 “老莫，人我带来了！” 安桃冲着中年男子说道。 中年男子名叫莫弈生，他冲安桃点了下头，对着邱平说道：“坐！” “去吧！我还有事，晚点来接你。” 安桃拍了拍邱平的肩膀，退出了办公室。 邱平略有忐忑地挪到茶桌旁，屁股浅浅地蹭着椅子。 莫弈生提起青瓷匀杯，给邱平斟了一盏茶，说道：“别紧张，喝口茶！” 趁着邱平端茶的功夫，莫弈生自我介绍道：“我是莫弈生，你随他们叫我老莫就好。” 邱平举着茶盏说道：“莫老……老莫，您好！” “尝尝看！” 莫弈生拿起桌上的一枚白玉扣子，轻轻地摩挲起来。 邱平嗯了一声，抿了一小口。 茶水冒着热气，按说本该烫嘴，入口却生出清凉之意，没来由地让他神清气爽。这感觉实在让人不能自已，他忍不住将茶盏里剩下的茶水一饮而尽。 莫弈生面带微笑，问道：“这是本楼特制的烟雨茶，味道如何？” 邱平哪里喝过如此好喝的茶，他放下茶盏夸赞道：“很好喝！” 莫弈生的眼神飘向远方，说道：“说起来，这茶本是帮一些客人躲避老婆突击检查的。没想到做着做着倒成了本楼的招牌之一。如今不少客人来此，只为了喝一口这烟雨茶。” 既然是招牌，必然价值不菲，邱平心中平添了一份忐忑，问道：“那一定很贵吧！” 莫弈生说道：“一盏茶，十两金。” 邱平咋舌道：“这么贵！” 天元大陆通用的货币是天元币，凡人之间采用的是金本位制。十两金等于十万天元币，相当于平民百姓一年半的薪水。 莫弈生再次给邱平斟满了一盏茶，说道：“跟我说说，你与聂晓玲那一战，是怎么设计的？” 邱平心里有些慌，思绪还停留在茶上，他并未回答莫弈生的问题，而是问道：“这茶，要用任务换吗？” 莫弈生笑了，说道：“今天不用。” 言外之意就是以后要喝是要用任务换的。 邱平定了定心，他现在可不能在任何修炼以外的事情上浪费任何资源。他是聪明人，虽然老莫没有明说，但他也明白，这顿茶也不是平白请他喝的，回答老莫的问题就是交换。 梳理了一下思路，他说起了与聂晓玲那一战。 “聂晓玲的修为是炼气期大圆满，拥有变异灵根风灵根，主修的是剑道。” “我的修为是练气中期，灵根是土、水、木三灵根，主修的是辅助性符道。” “从修为、天赋和道法上，正面对抗我绝没有任何胜算。” “我反复看过聂晓玲之前比试的录像，发现她的战法是凭借自身灵根的风属性速度优势，利用剑术快攻对手。一旦无法短时间取胜，就会变成消耗战。” “凭借她炼气期大圆满的境界，消耗战也是一个不错的战法。” “当然，防御一般比进攻法力消耗要少。但能抗住的几位师兄都放了水，我猜大概是冲着聂家的面子。” “根据她的战法特点，结合我自己所通晓的十二种辅助性符箓。” “我的第一步是限制她的行动。” “重力符迟缓她的行动，金钟符将她限制在金钟罩内。” “这样我就可以准确地对她施用回春符。” 说到这里，邱平停了下来，脸上浮出一丝歉意。 莫弈生开口问道：“我记得之前你与岳星恒比试时，最后用的是轻身符。为何没有考虑同样的战法？” “我记得当时聂晓玲在挣脱重力符的束缚。情景与岳星恒那时一般无二。” 岳星恒与聂晓玲在战法上颇为相似，邱平取胜的办法是先用了重力符和金钟符，在岳星恒极力挣脱重力符的时候，他立刻释放了轻身符，导致岳星恒撞晕在了金钟罩上。 邱平回道：“我不想赌！” 他不敢赌聂晓玲没有复盘过他与岳星恒师兄之间的战斗。凭借聂家的雄厚资本，只要复盘了必然会在她身上配备防御性的法器。 唯有使用回春符，才最为稳妥。 在修真界，回春符只是用来恢复体力的，可以说是一种最低阶且适用范围极窄的符箓。 邱平是在一次试用中偶然发现，回春符在恢复体力的同时，还有一个微不可查的副作用，就是会让人春心荡漾。 如果处于体力消耗的状态下，这个副作用不会带来任何问题。 可若是在体力充沛的情况，持续地使用回春符，那效果就有些类似春药了。 聂晓玲还是一名大家闺秀，众目睽睽之下被邱平施了十几张回春符，不管是为了自己的颜面，还是家族的颜面，她都不得不投子认输。 当众给一名世家子弟上“春药”，虽然邱平的一切行为都在规则范围之内，奈何平民的原罪。 第5章 人生无重来 情报买卖亦是百乐门的一门生意，因此欧阳家开给邱平的条件莫弈生是知道的。 邱平说不愿意赌，他自然非常理解。 即便换了是他，在同等情况下，可能也只能采取同样的策略。 不过以他对聂晓玲的了解，他多问了一嘴。 “你没有考虑过在施展回春符之前，告知聂晓玲你的战法吗？” “你有足够的时间。” “而且你应该也了解过聂晓玲的秉性。” “如果这么做，也许结局会不同。” 由于是聂家新生代唯一的女娃，聂晓玲在家族中是被宠溺着长大的。宠溺不等于娇生惯养，而是教导的心思纯良。 以莫弈生对她的了解，如果邱平当时选择了先礼后兵，聂晓玲大概率会先一步认输。这样邱平即赢下了比试，又顾全了聂家的颜面，绝不至于搞到如今不可收拾的局面。 邱平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敢赌！” 先是不想赌，再是不敢赌，一字之差，却道尽了他心中的无奈。 而这简单的四个字，也让莫弈生非常确认，他提的这个设想邱平在比试前是有过谋算的。能算人心，他愈发对邱平感到满意。 他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如果让你重来一次，你会怎么选？” 邱平深吸一口气，看着莫弈生的眼睛说道：“人生没有重来。” 他的确有过悔意，但却不会让自己陷入人生重来这种荒诞的假设里。他并不认为这个世界存在时间法则，即便有，也绝不会为他这个平民而逆转时间。 莫弈生点点头，认可了这个答案。邱平是奇才型的天才，有着悲惨的家庭背景，不纠结于过去，未来必然可期。 他对邱平的面试已经结束，于是问道：“你可有什么想问我的？” 邱平对此早有准备，直接问道：“我想知道百乐门为何要招募我？” 在来的路上，邱平也曾问过安桃同样的问题。 安桃表示她只是奉命接他过来，并不清楚组织为何要招募他。但安桃还是告诉了他一个有用的信息，那就是按照百乐门招募成员的条件，单修为这一条，他邱平就不符合标准。 修士唯有进入筑基期，才算是真正踏入修真世界。炼气期不过只是一个门槛，毕竟单论武力值，先天境的凡人武者就能轻松击败炼气期大圆满的修士。 莫弈生举起右手的玉扣，往邱平眼前送了送，问道：“你可见过这枚玉扣？” 邱平仔细地端详起来。 这枚玉扣纯白无瑕，是青霄城任何一家玉器行都能买到的那种。 玉扣基本都是用玉石的边角料所制成，寓意平安顺遂，价格也相对低廉。是达官显贵打赏仆从，平民百姓祈求平安的不二选择。所以每个玉器行都会备上那么十几件。 当然，玉扣也有高低之分，纯色无瑕、纯色糖皮以及三色三种价格相对较高，其他则略低一些。 邱平依稀记得，父亲邱泽宇曾经有过一枚纯白色玉扣。只是父亲离世后，他就再没见过。 他不太确认道：“父亲曾经有过一枚，跟这枚很像。” 莫弈生收回手，轻轻地摩挲着玉扣说道：“这就是你父亲的那一枚。” 既然父亲的玉扣在莫弈生手里，那二者之间必然发生过什么故事。而这个故事，应该就是他能够被百乐门破格招募的原因。 他试探性地问道：“我父亲跟您有旧？” 莫弈生低头看着手中的玉扣，说道：“算是吧！” “一年，只有一年时间。如果你无法迈入筑基期，就给我滚蛋。” “好！”邱平应了一声。 在他的记忆中，父亲似乎就是一名普通的工薪阶层，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如今看来，父亲必然还有不为人知的一面。他很想从莫弈生口中多了解一些父亲，只是他很清楚，至少此刻他还没有资格。 莫弈生最后说的那句话，看起来是对他的鞭策和要求，实际亦是告诉他还不到了解父亲的时候。 “把茶喝完你就可以走了。” 事已聊完，莫弈生下了逐客令。 邱平应和了一声，将茶水一饮而尽，退出了办公室。 刚才安桃说有事，不过是个托词，其实一直在门口等着。 见邱平出来，她开口说道：“走吧！我带你去芍药苑。” 芍药苑是烟雨楼花魁云裳所住的园子，占地约有十亩，背靠一座青山，位于整个烟雨楼的最北边。 园中种满了品种各异的芍药花，在回春阵的笼罩下，四季花开不绝，很是赏心悦目。 芍药苑的小楼自然叫芍药楼，共有六层。自下往上，第一层是丫鬟和管事的居所，第二层是厨房和餐厅，第三层是云裳接客的厅堂，第四层是云裳的居所，第五层是云裳的练功房，而这第六层，有充沛的灵气氤氲，是一处修行之地，亦是芍药苑回春阵的阵眼所在。 站在第六层的阳台上，安桃对邱平说道：“从今往后的这一年时间里，这里就是你的居所。” 邱平感受着周遭充沛的灵气，说道：“好！” 安桃一只手撑着阳台的栏杆，用神识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台手机，递给邱平说道：“这是配给你的手机。” 接过手机，邱平的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修真界是在三百年前重现天元大陆。为什么说是重现，只因在此之前长达五千年的凡人历史上，人们只听过修士的传说，却从来没见过任何一名修士。 修真界重现之时，天元大陆的凡人刚刚驶入科技时代的高速公路。追求个体的强大以及永生，使得绝大部分凡人都极度热衷于成为修真界的一员，这导致凡人的科技水平急转直下，从高速公路拐进了泥泞小道。 轿车、电梯、手机这些个稀罕东西，普通老百姓一辈子都享用不到。 今天，邱平不仅坐了轿车，乘了电梯，还拥有了一台自己的手机。对于十五岁的少年来说，如何能不心潮澎湃。 安桃先是教会邱平如何使用手机，指着屏幕中的一个写着‘百乐门’字样的图标，说道：“点开！” 邱平依言点开，屏幕上弹出一行字。 “欢迎进入百乐门，请进行指纹验证。” 刚才安桃已经教过他如何给手机输入指纹信息，看着屏幕中一个拇指图型的标志，他探寻地看向安桃。 安桃点点头，邱平会意，用右手的食指按在了拇指图标处。 屏幕一亮，弹出另一行字。 “邱平，百乐门预备成员，欢迎回家！” 随着这行字消失，出现了一个菜单框。自上而下分为四栏，分别是：任务、信息、交易和积分。 第6章 新生从符起 安桃按照顺序依次介绍道：“这是百乐门的任务系统。” “任务栏是交接任务的地方。” “信息栏是检索任务相关信息的地方。” “交易栏是进行资源兑换的地方。” “积分是你完成任务所获得的虚拟货币，只能在交易栏里兑换资源。” “都听明白了吗？” 随着安桃的介绍，邱平依次点开每一个菜单栏。安桃说的比较简单，他也只能大略地看一看。 虽然是个新鲜玩意，还有一些他听不懂的术语，比如虚拟货币。但菜单设计的还是比较小白，大致都能搞的明白。他点点头说道：“都明白了！” 安桃接着说道：“手机是依靠灵力来运转，里面有一块储灵池，看到这个图标了吗？” 她指着手机屏幕上端的一根横着的绿色圆柱体。 “看到了！”邱平看向那个圆柱体回答道。 安桃继续说道：“这个绿色圆柱体表示的是灵力储量。绿色消失的部分表示灵力消耗。当整个圆柱体变成透明的，就意味着灵力消耗殆尽，手机也就无法运转了。” 邱平问道：“那我如何给手机补充灵力？” 安桃说道：“最简便的方式就是用灵石来补充，只要将手机放在灵石之上，它就会自动吸收灵石里的灵力。” “如果舍不得用灵石，将手机放在灵气充沛的地方，或者你用自身灵力给手机充能均可。不过两种方式我不太建议你使用。这会缩短储灵池的使用寿命。” 邱平强行克制自己摆弄手机的心思，关了屏幕说道：“我明白了。我会好好使用这台手机的。” 安桃又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本小册子，递给邱平说道：“这是手机的使用说明书，其他的功能你自己研究。” 邱平接过小册子，并没有打开观看，道谢道：“谢谢桃姐。” “好了，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说完这句话，安桃拍了拍邱平的肩膀，离开了芍药苑。 等看不到安桃的身影，邱平这才返回到屋里，急不可耐地展开说明书，研究起手机的各项功能。 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按照说明书邱平把手机的所有功能熟悉了一遍。眼见着灵力消耗了三分之一，他关掉了手机，仔细地开始盘算接下来的安排。 他掌握的十二种辅助性符箓分别是：金钟符、回春符、小云雨符、火焰符、陷地符、轻身符、重力符、小清心符、见生符、照明符、遮阳符、小闪电符。 金钟符是金属性符箓，可以释放出一个金钟罩，通常是用来抵御对手的攻击。 回春符是木属性符箓，通常是用来恢复体力。 小云雨符是水属性符箓，可以在小范围内形成雾气。 火焰符是火属性符箓，通常这种符箓是用来生火的。 陷地符是土属性符箓，施展后会让一小块地面变得疏松，通常用来设置陷阱捕捉猎物或限制对手。 轻身符和重力符均属于风属性符箓，一个可以让人身体轻盈，另一个则是增加一定范围内的重力。 小清心符、见生符、照明符和遮阳符均属于光属性符箓。其作用分别是让人神识清明、制造幻境、照亮一片区域和遮蔽一片区域的光亮。 小闪电符属于电属性符箓，只能起到麻痹的作用，其效果根据被施术者的身体情况和修为而定。 他修炼的功法是观元功。天元大陆修真界的功法根据成长空间、修炼难易度以及威力大小三个指标，从低到高分为基础功法、下品功法、中品功法、上品功法和极品功法。 观元功在评级上一直颇受争议，一些宗门将它评为中品功法，另一些宗门将它评为基础功法。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因为专供符师修炼的功法寥寥无几。如果单从符师群体这个角度来评估，这门功法可供修士修炼到元婴大圆满境界，修炼难易度在结丹期以下算是相对容易，迈入元婴期之后，据说威力也是不容小觑的，的确可以评为中品功法。 然而，绝大部分符师在结丹期之后，都会选择放弃主修符道，这必然需要更换更加合适的功法。 观元功若是与修真界所有的功法放在一起比较，就只能算是一门基础功法了。 最后他盘了盘自己的财产，除了离开宗门前领取的三块低阶灵石外，只有一打空白符纸，一支灵狐笔，一盒银鳞粉，再就是十几张制好的符箓。 邱平盘膝而坐，运转观元功，测试起自己在此处的修炼速度。 一个大周天之后，他睁开眼。 芍药苑第六层灵气的确极其充沛，但大部分的灵气都被回春大阵抽取，用以维持大阵的运转。 他在此修炼，就必须与大阵争夺灵气。目前看，他的修炼速度比起在青霄宗还要略差一些。 修士修炼，从本质上说就是吸纳天地间的灵气，将其转化为自身的法力，从而提升自己的修为。 因此修炼速度的快慢实际上由三个因素所决定，即灵气浓度、吸收速度以及转化率。 邱平的灵根和功法都是定量，也就是说在一定程度上，转化率和吸收速度亦是定量。这里的灵气浓度表面看似乎也是个定量，但因为存在争夺这个环节，使得灵气浓度变相地成了一个变量。 他开始反复思考，用什么办法可以更多的争夺到灵气，又不会影响到回春阵的运转。在任务系统中，他可是看到维持回春阵亦是其中之一。虽然安桃没有说，任务兑换的奖励也很低，但这种白送的积分他没理由拒绝。 想着想着，他不知不觉间陷入了沉睡。 在他沉睡之时，烟雨楼会所的董事长办公室里，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姓莫的，你是烟雨楼的董事长不假！” “但你最好想想清楚，假公济私会是个什么下场。” 莫弈生坐在老板椅上，淡漠地看着来人。 肖青，用精神小伙来形容他是再恰当不过了。他的曾祖父名叫肖左，乃是百乐门的长老之一，按组织里的级别来说，要比莫弈生高出不少。 肖青是在半年前被总部派到青霄城分舵历练的。今天之前，他一直住在芍药苑第六层，一来进行回春阵的日常维护，二来他倾慕云裳已久，住在一处也便于一亲芳泽。 未曾想，今天莫弈生完全不顾情面让他搬了出来。 但凡搬入之人有一点比他强，他都认了。 可邱平，不论家世背景还是修为，没有一样比他强的。 这让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侮辱。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江湖的地方就必定会将人分出个三六九等。即便百乐门建立的初衷是让所有备受欺凌的散修有一个家，可随着家变的越来越大，利益变得越来越复杂，原本的平等也逐渐被主流文化所侵蚀。 第7章 祸从天上来 若是换做从前，莫弈生不仅不会理肖青，连门都不会让他进。 肖左是长老不假，但肖青在这里仅仅是个执事，按照百乐门的规矩，莫弈生有绝对的处置权。 时移世易，终归不是一千年前了。 内心感慨了一番，莫弈生说道：“肖执事，此事我并未徇私。” “按照门内的规矩，我支付了相应的代价。所以，还请肖执事慎言！” 肖青眉头一紧，刚才的嚣张半真半假，只因强龙不压地头蛇。自己的靠山远在数百万公里以外的悬空城，远水解不了近渴。他不过是依着以往的经验，用耍横这种最容易解决问题的手段试试罢了。 此计不成，他立刻换掉跋扈的面孔，沉声道： “莫董，凡事总讲个先来后到，我也是按规矩付了费用的。” ‘按规矩’这三个字他咬的很重。 “哦？是吗？” 莫弈生点开桌子上的平板，推到肖青面前，用眼神示意他自己看。 肖青一脸不爽，低头看了一眼，说道：“不就晚了一天，本来今天我就要续费。出任务一时忙忘了。” 莫弈生说道：“晚一个小时也是晚。既然你没有续费，那一切都符合规矩。还有什么问题？” 肖青气恼道：“你给我记住。” 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放下一句不痛不痒的狠话，肖青摔门而去。 肖青离开没多久，安桃敲门走了进来。 待安桃坐下，莫弈生问道：“都安顿好了？” 安桃灌下一杯水，回复道：“都安顿好了！不过王翠花的病不太乐观。我去的晚了点，邱平给她用过回春符。” 莫弈生略有疑惑道：“一张回春符，王翠花的身体不至于这么糟糕” 安桃说道：“那张回春符完美的有点……过了，所以……” 莫弈生了然，沉默了片刻说道：“的确是个好胚子。” 安桃盯着莫弈生的眼睛，语气略微严肃道：“老莫，之前没来得及问。为什么要安排他住在芍药苑？那个三世祖指不定会搞出什么幺蛾子。” 莫弈生侧脸看向窗外，那扇窗户的位置恰好遥遥对着芍药苑。其实隔得极远，目力无法触及，看的无非是个意境。 “不经历风雨的成长，你不觉得有些无趣吗？” 安桃不置可否道：“小心玩出火。” “肖青若是把邱平在这里的消息透露给聂家或者欧阳家。” “百乐门如果与地方世家发生冲突……” 安桃点到为止，并未延展开来。 莫弈生会意，轻轻地摩挲起那枚玉扣，说道：“他的身份本就藏不住。这种天马行空的运符之道，稍微有点智商的就能猜出来。” 安桃不满道：“那你还让我多此一举。” 所谓的多此一举，就是安排那一场火灾，以及丢下两具尸体。 莫弈生说道：“有些面子上的功夫总要做一做。” 叹了口气，他念叨了一句。 “本是山上逍遥仙，蹉跎人间二两钱。” 安桃一脸的嫌弃，说道：“少恶心老娘。” 似是想起什么，安桃眉头微蹙，说道：“为了那小子，你连琴长老也算计，小心被她秋后算账。” 安桃所指的算计，是芍药苑的云裳。这云裳并非普通修士，乃是百乐门琴长老的历劫分身，修为金丹期大圆满境界，最擅长的辅助性道法正是符道。 莫弈生安排邱平住进芍药苑，未尝不是想让他与云裳结缘。至于是师徒之缘，还是其他什么缘分，就要看邱平的造化了。 莫弈生闻听此言，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说道：“我快破境了。” 安桃没好气道：“难怪胆子变肥了。你确定进阶到元婴期，打得过琴长老？” 琴长老的修为已到元婴后期，即便莫弈生进阶到元婴初期，与其还差着两个小境界。 不过同为元婴期，莫弈生主修的功法又偏轻灵，打不过总还是跑得过的。 莫弈生瞥了安桃一眼，说道：“你一个女人家，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 两人又闲聊了几句，便各自散了。 肖青离开莫弈生的办公室后，并没有回到自己新的住所——牡丹苑，也没有在烟雨楼找乐子，而是驱车前往了今宵阁。 今宵阁亦是青霄城数一数二的烟花之地，与烟雨楼不相伯仲，是青霄城三大世家之一董家的产业。 肖青不是个蠢笨的主，没有选择聂家和欧阳家的场子，无非是存了两个打算。 其一，走个过场，让消息不经意地从第三方口中传出去。有面子的人就要做一些场面上的事情，这是规矩，亦是世故。 其二，拖董家下水。三大世家彼此争斗也不是一天两天，只有都下了场，万一之后出了什么纰漏，肖左至少有个由头保住他。 在创立之初，百乐门就与世家有着天然的敌对立场。虽然现在这种立场的分界已经变得模糊不清，但关键时候作为台面上的说辞，还是很好用的。 同往常一样，他点了陈玲玲。名字有些俗，亦不是今宵阁排得上号的美人，奈何就是对他的胃口。 瞧着肖青一脸的烦闷样子，陈玲玲说道：“呦，这是谁让我们肖大公子不痛快了？” “还能有谁？姓莫的那个老古董。” 肖青一把搂住陈玲玲的腰，右手自然而然地袭向了她的胸部。 风月场中套牢男人的秘诀就是欲迎还拒。 陈玲玲自然不会让肖青顺利得手，她借势往他怀中一钻，伸手衔住肖青的右手，贴到自己的脸上说道：“跟奴家说说，姓莫的又怎么惹你不痛快了。” 肖青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算了，不提他。” “今晚能不能让我开心，就看你的本事了。” 陈玲玲用小拳拳锤着肖青的胸口说道：“你真坏！就知道在奴家身上使坏。” “奴家可是个弱女子，哪里禁得起你折腾。” 按说陈玲玲是个凡人，肖青是筑基期大圆满境界的修士。通常来说，在男欢女爱这件事情上，陈玲玲的确是承受不住的。 毕竟修士无论修炼何种功法，只要迈入了筑基期，身体的各项机能都会得到极大的提高。 可这个常识在陈玲玲这里似乎不太适用。 每每肖青的征服欲得到极致的满足，再往前一步就有可能乐极生悲时，陈玲玲总能把握住时机求饶。 这样的结果导致肖青对陈玲玲欲罢不能。 待肖青心满意足离开之后，陈玲玲将之前的对话原封不动地传递给了管事。 肖青的高明之处就在于，他清楚陈玲玲会给主家传递信息，而他什么也没说，却已经透露给了足够的信息。 董家一定会查到肖青搬离了芍药苑，也必然会将注意力投注到对外宣称名叫莫春生的邱平身上。 第8章 不凡的父亲 这一晚是邱平自父亲离世后睡的最安逸的一晚。不用再为母亲的身体忧心忡忡，不用再迷茫自己的未来。 少年时光是人一生中最美好的岁月。无论心性因为生活而变得如何老成，依旧无法掩盖住那股对未来一往无前的冲劲。只要生活给他一束光，他就能用这束光照亮整个世界。 他的脸上浮现着恬静的微笑，想来正在一个美梦之中。 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到一个声音在呼唤他。 “邱平！邱平！醒醒！快醒醒！” 他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萝莉脸，可爱的让人忍不住想亲一口。当然，是不带任何一丝男女情愫的亲吻。 他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后，忽然一惊，往后蹭了蹭，问道：“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 他记得安桃有说过，芍药苑的第六层没有其他人住，管事和云裳也不会不打招呼就闯进来。眼角的余光瞄了一眼窗外，外面还是繁星点点。大半夜的光景，一名萝莉，孤身闯进他的房间，有点奇怪。 小萝莉往后飘了半米，微微屈膝，行了一个万福礼，说道：“邱平你好！我叫九耀，是来辅佐你的。” “啥？” 他感觉自己应该还在梦里，因为他听到了一个非常荒谬的词——“辅佐”。 辅佐这个词一般都是用在有点身份地位的二三代身上。自己只是平民出身，怎么会配的上用这个词。 忽然，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心里生出一丝小小的期待。只是在找到真相之前，他想要确认一下自己是否听错了。 于是问道：“你刚说你要啥我来着？” 九耀语气认真地说道：“辅佐你！” 邱平心中发出一声欢呼，这正是翻身农奴把歌唱唉把歌唱。他急切地问道：“我是不是有什么很显赫的家世？” 九耀思索了一下，说道：“我不太理解你所指的显赫的范围，不过你的父亲的确是一名很伟大的工程师。” “工程师？” 邱平对这个回答感到很莫名，父亲是工程师他早就知道，至于伟大不伟大，说实话，在天元大陆上工程师是不可能伟大的。因为工程师与另外两个词是深度捆绑的，那就是凡人和平民。 修真界回归之前，工程师的确是天元大陆上一个可以伟大的职业。 修真界回归之后，只有无法修行的凡人，并且是平民，才会干这种鸡肋而没有钱途的职业。 他心有不甘道：“除了这个，我爷爷奶奶，或者姥姥姥爷，有没有什么很显赫的家世背景？” 自他出身，就没有见过父母以外的其他亲戚，对此他保有最后一丝希望。 九耀眨了眨眼，说道：“很抱歉，这我不清楚。” 邱平有点恼，平日里的隐忍劲在这一刻似乎破了功，他就如这个年纪的少年一般，情绪道：“那你为什么说要辅佐我？你不知道辅佐这个词不是随便谁都能用的吗？” 九耀回答道：“这是邱泽宇给我的命令。如果你觉得这个词汇有问题，以后我会更正这个词汇的使用范围。” 后面一句话邱平完全没注意，他的所有脑细胞都被前半句话给吸引住了。父亲五年前就离世了，他是亲眼看着躺着父亲尸体的棺椁被推进焚化炉。 九耀说是父亲下达的命令，那是否意味着父亲还活着？可如果父亲还活着，他为什么没有再出现过？ 他的语气中多了一丝委屈，那是本该属于这个年纪的他，被压抑许久的委屈。 “父亲在哪里？” 他没有问父亲是否还活着，在心底深处他已经默认父亲还活着。父亲在，天就在，他至少可以不用辛苦地提前顶天立地。 九耀并未查觉他心中的诸多思绪，直不楞登地说道：“邱泽宇在天元历5213年3月13日下午2点已经死亡，火葬后骨灰洒入了静海。如果你问的是骨灰所在的位置，这个我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 只是几分钟的对话，让邱平感觉自己在仙界和地狱之间穿梭了好几个来回。他心中涌出一股戾气，很想抽九耀一个大嘴巴子。 也至到此时，他才注意到九耀的与众不同。 她是飘在空中的。修真界有很多御空的法子，但无论那种法子，都必然有灵力波动。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一丝灵力波动。 她的脸上从始至终表情都显得极为僵硬和刻板。 她说话的方式，总透着一股非常死板的感觉。 最后，她的身体似乎是虚假的，他隐约能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她身后的墙壁。 带着满腹疑惑，他问道：“你是什么东西？” 九耀反应了一下，回答道：“邱泽宇称我为人工智能。” “人工智能？”邱平问道：“那是什么？” 九耀思索了一下，说道：“你可以用器灵来理解我。” 器灵邱平自然是知道的，进入青霄宗后的第一课是有关修真界的历史，其中就有讲到器灵。 修真界的炼器师炼制出来的法器，由低到高分为法器、灵器、法宝和灵宝。每一层又根据法器的精良程度，分为下品、中品、上品和神品。一般来说，只有神品法宝和神品灵宝，才有那么万分之一的可能诞生器灵。 任何法器只要有了器灵，威力往往会远高于同级别的法器，是任何修士都梦寐以求的东西。 自己这就莫名其妙地有了一个器灵，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经过了短暂的兴奋，他立刻冷静下来。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是确认九耀的本体，然后再决定自己该如何处理这件法器。 他问道：“九耀，你的本体是什么？” 九耀思索了一下，说道：“我的本体是一堆编码。” “编码？”这似乎又是一个新鲜词，可他总觉得这个词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想了片刻，他一拍大腿，说道：“我这真是猪脑子，父亲写程序用的就是代码。” “可这算是什么法器？父亲只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懂炼器？” “难道我父亲是一名修士，一名隐藏了身份的炼器师？” 九耀眨了眨眼，说道：“我的时间到了，我建议你可以读一读邱泽宇写《人工智能的畅想》。也许在里面你可以找到这几个问题的答案。” 说完这句话，九耀消失在了空中。 邱平一脸郁闷，这感觉就像是洗澡正洗到关键时候忽然没了水。 他很想立刻起身寻找《人工智能的畅想》这本书，可最终理智战胜了情绪。答案可以晚点去找，现在他必须要开始修炼了。 东方已经泛起鱼肚白，正是修炼观元功最佳的时刻。 第9章 辛劳打工人 所谓观元功，是指在修炼时观想一颗星辰，从这颗星辰上汲取天地灵气。元在这里指的就是星辰的意思。 按照传功长老所讲述的，能够观想链接的星辰越是遥远，对星辰的观想越是透彻清晰，越是可以增强神识的修炼。 因此，修炼此功之前，需要先了解天元大陆以外的星辰分布情况，选择适合自己的那颗星辰，然后观想并建立沟通链接。 没有人愿意屈居人下，绝大部分修士都会尽可能选择较远的星辰。而观元功每日可以沟通链接的星辰只有一颗，如果选择错误，只能等到第二日才可以重新选择。这导致修炼此功法的修士，常常在选择星辰上花费数十天乃至数月。 邱平修行的初衷是为了救治母亲的疾病，自然不可能花费太多的时间在选择星辰上。在经过了三天的失败之后，他干脆直接选择了天元大陆本身作为观想对象。 之所以这么选，是他从青霄宗藏书阁犄角旮里的一本杂书上看到的。 书中说，修炼观元功，如果偏重于增强神识，自然是越远的星辰越好。但如果是想提升修炼速度，则是越近越好。至于理由，就在于观元功要求修炼者不仅要成功沟通星辰，还能够对星辰进行透彻而清晰的链接。说到后者，没有比天元大陆更加适合的星辰了。 两个小时之后，他将呼吸调整到自然状态，完成了观元功的修炼。 很多凡人对修炼存在一个误区，认为动辄闭关数十载，不停吞吐运功吸收天地灵力是修炼的标榜行为。 这种非人的修炼方式，必须要迈过筑基期才逐渐可以使用。炼气期，尤其是年纪越轻的人，一次运功超过两小时，大概率会适得其反，引得心魔入体。 下楼用过早饭，邱平开始认真地梳理任务系统。昨夜他只顾着思考如何提升修炼速度，还想着想着给睡着了。 经过一夜睡眠，加上完成观元功的修炼，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理顺了事情的先后顺序。 首先，他需要完成百乐门的任务，这是他治疗母亲的疾病以及兑换资源修炼的根本。俗话说吃人手短，他不能心安理得地接受别人的恩惠。只有依靠自己获得的才是最安稳的。 其次，才是如何提高自己的修炼速度。除了现有条件外，兑换的修炼资源对提升修为是有帮助的。 最后，这是今天早上九耀出现后增加的事情，那就是搞清楚九耀和父亲之间的事情。 点开手机屏幕，进入‘百乐门’任务系统，他开始研究各类任务。 ‘百乐门’的任务主要分为四种，根据任务兑换积分的数量以及难易度，由少到多、由易到难分别是白色任务、红色任务、橙色任务以及紫色任务。 维持芍药苑回春大阵的运转，就属于白色任务，每个月可以获得5个积分。 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他将所有的任务大致捋了一遍。选出了最适合自己的三个任务，分别是： 种植类，红色任务，委托方是百药局，要求是看护十亩药园，主要是为药园施雨、松土以及锄草。每个月可以获得20积分，若药园的灵植生长较好，将酌情增加积分奖励。 春药类，橙色任务，委托方是烟雨楼。要求是在提升客人欲望的情况下，尽量避免副作用。成功完成可以获得50个积分。 斗法类，紫色任务，委托方是乾坤阁，要求是能够以弱胜强，并且能连战连胜。连续胜三场可获得100积分，后面每多胜一场，增加100积分奖励。 这百药局和乾坤阁自然都是‘百乐门’的产业。 之所以会选择这三个任务，种植类自不用说，这是大部分炼气期符师最常选择赚取银钱的工作。毕竟炼气期符师炼制的符箓，卖出去赚的钱远不如用在药园赚的多。 春药类是他斟酌再三，舔着脸选择的。十五岁的少年郎研究春药，这对很多修士来说都会成为一生的污点。邱平在宗门大比上已经留下了类似的污点，也就不在乎多这么一项。既然回春符已经证明了在这方面的有效性，趁着没被推广，他不如搂草打兔子顺便赚一笔。 邱平从未行过云雨之事，不过作为男人之间永恒的话题，在青霄宗之时，他没少听那些颇有实战经验的同门师兄聊起过。因此，出了回春符，他想着杂糅进一些其他符箓，以满足人们的不同需求。如此，也不至于让安桃等人觉得他吃香太难看，拿着已经广而告之的回春符套积分。 至于斗法类，他是咬了咬牙最终选择的，一方面冲着高额的积分奖励，另一方面这亦是青霄宗传功长老提到过的，提升修为的捷径。 各大宗门实际都有安排演武场，然同门较技多以切磋为主，自然不会下死手，效果也就乏善可陈。因此也就鲜有修士使用这个法子来加速修炼。 接取任务后，没多久他就收到了系统的提示，三家委托方都同意了他的任务申请。 根据提示，他先前往百药局。 百药局在青霄城共有两处，一处位于城中的朱雀大道旁，主要以销售药材和丹药为主。另一处则是位于西郊，接壤九丈山，主要用于种植和培育灵药。 他要去的自然是西郊的这一处。 进了百药局，与管事说明了来意。 管事是一名长得颇为老成的修士，验明正身之后，他只是瞟了邱平一眼，自顾自地摊开地图，随手指了一处药园说道：“此处，我忙！不带你过去了。下个月的今日我自会去验收。” 谢过管事，邱平独自前往了管事所指的药园。 这处药园位于九丈山脚下，算是整片药园最偏远的一处。 走进药园，邱平只觉得颇有几分荒凉的意味。十亩的药园里稀稀拉拉地种植着一味灵药——凝血草。 这凝血草是品阶最低，最为寻常，炼气期修士用的最多的一种灵药。作用正如其名，是用来止血的。不论单独使用，还是作为主药加入金创药中都是极好的。 勘验过药园的情况，邱平的心里大致有了数。管事之所以不待见他，又给他指了这么偏远的一处药园，多半还是因为他的修为。 百乐门第一位炼气期境界的预备成员，自然与此处最为相配。 他也不觉得有什么不对，这不过是最正常的人之常情。 在脑海中仔细翻找了一下有关凝血草的种植要领，结合药园的情况，他从储物袋中摸出五张小云雨符，默念咒文，抛向空中。 随着五张小云雨符化作点点灵光消散，整片药园笼罩在了厚厚的水雾之中。 他对五张小云雨符叠加的效果颇为满意，一边等着水雾自然沉降，一边刷起了手机。 第10章 要做就做好 老话说的好，门门精通样样稀松。 作为一名天选打工人，种植只是赚取积分的一种方式。没有必要，实际也没有义务把这件事情做到极致。 一来，大部分人都是这么做的，随大流没有错，鹤立鸡群却是罪。 二来，每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应该把有限的精力投入到对自己最有价值的事情上。作为一名修士，除了提升修为，其他的都不过是旁门左道，无须精通。 邱平是个俗人，亦是这么认为的。甚至今时今日，此时此地，在管理这十亩药园的事情上，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每每这种时候，总有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念紧箍咒：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极致。 这是父亲的声音。 从记事起，这是父亲每每教训他最常说的一句话。 叹了口气，他点开百乐门任务系统的信息栏，查阅有关凝血草培育的资讯。 这是手机带给他的最大便利。若是往常，他需要去藏书阁或者图书馆，花费大半天的时间寻找和检索资料。现在，只需轻轻一点，所有相关的资讯便能轻松调阅。 他不禁略略感慨了一下，这些专供上层社会使用的高科技产品，使得平民想要摆脱自身底层身份的难度越来越大了。 仔细浏览凝血草相关的信息，最主要的实际也就这么几条： “凝血草，蔷薇科一年生草本灵药。性喜温暖、潮湿气候，喜光但惧怕酷热。土壤需保持疏松透气。” “花茎中空，稍扁，高约50厘米，宽约2厘米，具有白粉。花2-4朵，佛焰苞状总苞皮针形，红色。” “叶6-8枚，鲜绿色，带形，长约30厘米，基部宽约2.5厘米。” “入药部位为干燥后的地上部分，花为最、叶次之、茎为末。” “偶有变异植株，特征为叶有金黄纹路，花瓣附有金边，药效极佳，可为上品。” “天敌为幽魂蛛，然幽魂蛛食其花叶后所产生的粪便，却是凝血草生长最好的养分。” 邱平翻来覆去地研究这些信息。在种植灵药方面，他是一个绝对的门外汉。 虽说大部分炼气期的符师都会选择种植灵药作为赚取银钱的副业，可他在青霄宗所展现出的运符天赋，让他完全不需要从事任何副业。 这是他头一遭从事种植灵药的工作，趁着雨露还未完全沉降，他继续查阅其他种植方面的信息。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找到了两条他自认有价值的信息。 第一条是，天地万物皆相生相克，灵植亦是如此。与相生灵药一同培育，可增强灵植药效。以相克之物刺激，亦有相同功效。 第二条是，万物有灵，灵植亦有灵，悦其心，可强效。 第一条信息不难理解。 与凝血草相生的植物他已经找到了，是一种名叫虎耳草的凡草。只是修仙界有条不成文的规矩，凡草不可入灵药园。 如果要用相生的法子，他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偷偷将虎耳草带入灵药园栽种。另一个是搞清楚虎耳草到底给凝血草提供了什么帮助，看能否曲线救国。 与凝血草相克的之前的信息也提到过，正是幽魂蛛。 幽魂蛛乃是比较常见的低阶灵虫，九丈山中必然是有的。只是引害虫入灵药园，万一失控乐子可就大了。 第二条信息稍微有些让人费解。 按照字面理解，意思就是说凝血草也是有性灵的，只要讨它欢心，自然就可以增强其药效。 让植物开心，这事邱平可是闻所未闻的。 权衡再三，他决定将整片药园切分成四块。 其中五亩地依循旧法，只做施雨、松土、锄草和灭虫。 一亩紧挨着九丈山的药园，用幽魂蛛刺激法。药园虽有阵法守护，但偶尔钻进一两只灵虫亦是情理之中。 一亩与刺激法毗邻的药园，用相生之法培育。 最后剩下的三亩地，则用悦其心的方法。之所以划出这么大一块园子，倒不是他有多大的把握，主要能悦其心的符箓他盘算下来有回春符、小清心符和见生符，分开测试才能比较出优劣。 待他盘算好这一切，水雾业已尽数沉降，整片药园看起来似乎多了一分生气。 他从储物袋中摸出一张陷地符，犹豫再三又放了回去。从药园边茅草棚里取来锄头，他一边对照着手机里的讲解，一边开始给药园松土。 邱平似乎天生就是干活的料，几分钟后他就已经熟练地掌握了松土的要领。若是不说，就是行家都会觉得他是一个干过多年农活的熟手。 土壤由于富含灵气，还是很花力气。好在他的体魄也经过了灵气的打磨，耐造的很。 花了四个小时，他总算把这片药园的土松完了。中间他停了一刻祭了祭五脏庙，松土过程中顺带清点了园中的凝血草数量，不多不少一共一百三十四株。 正常来说，十亩药园可以种植两百株凝血草，补种似乎还来得及，他寻思着明日来找管事再要些种子或幼苗。 基础的工作忙活完，他来到那三亩悦其心的实验园。按照之前规划好的，分别施展了回春符、小清心符和见生符。 施展了回春符的那一亩药园的凝血草，叶片的颜色变深了几分。 施展了小清心符的那一亩药园的凝血草，叶片似乎更加舒展了几分。 唯有施展了见生符的那一亩药园的凝血草，看不出丝毫的变化。邱平猜测也许见生符并不适用，他不确定凝血草能够看到或感受到幻境。但他也不准备就此打住，既然做试验，总要多试几次才能确定结果的准确性。 忙完这一切，已是近黄昏。 邱平离开了药园，按照手机上的提示，前往乾坤阁。 乾坤阁的营业时间与烟雨阁相似，都是从黄昏开始，直至第二天黎明。二者都属于娱乐产业，也都与皮肉有关。只是烟雨阁出卖的是色相和技艺。而乾坤阁出卖的是暴力和赌博。 乾坤阁的客人来自各个层级，尤其以平民和低阶修士居多。对这些处于社会金字塔底端的人来说，暴力可以最大程度地释放他们的压抑。 当然，那些处于金字塔顶端的阶层在这一点上并未能免俗，唯一不同的时，他们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操纵一种叫阴谋的东西，满足自己更野性的欲望。 接待邱平的是一位肌肉猛男。赤裸的上身挂着不少象征荣誉的伤痕。 “小子，你想打修士组，还是武道组？” 说完，他上下打量着邱平，那眼神让邱平浑身不自在。总感觉这哥们对自己有什么非一般的想法。 第11章 一夜三次郎 这位肌肉猛男名叫孟楠，名字倒是与身材极为相称。 邱平抱拳行了一礼，问道：“孟经理，我初来乍到，还请你详细说明一下，武道组与修士组有何区别。” 孟楠大剌剌地靠在椅背上，说道：“莫春生是吧！走了老莫的关系，明……白！” “武道组主要是武道家之间的对决。炼气期修士亦可以参与。” “修士组则是筑基期以上的修士对决。当然，炼气期修士越级挑战的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赢的嘛！我就不多说了。” 孟楠是一名凡人武道家，并非百乐门的成员。在乾坤阁中主要负责接待报名参赛的选手。因此，他知道的是莫弈生为邱平虚构的假身份和假背景。 作为一名主修辅助系符箓的符师，邱平似乎只能选武道组。尽管在宗门大比中，他曾战胜过数名炼气期大圆满境界的同门，但这不代表他就具备了跨一个大境界战斗的能力。 他回道：“我选武道组！” 孟楠一副早有所料的表情，说道：“没问题。你什么时候可以上擂台？” 邱平盘算了一下，决定先观察两日，熟悉一下乾坤阁的斗法规则。 “两日之后。” 孟楠凑到桌前，点开平板电脑查了查，说道：“大后天，晚上九点，如何？” 邱平点点头说道：“可以！对手是谁？” 孟楠抬眼看着他说道：“陆元，先天武者。” 邱平想了想问道：“有哪些信息是我可以从你这里获得的。”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如果能从主办方这里得到一些有关陆元的资料，那是再好不过的。 孟楠露出一抹轻蔑的笑容，说道：“虽然走的是老莫的关系……” 这话他用的语气颇重，还刻意拖了长音，才接着说道： “乾坤阁的规矩，除了名字和武力级别，不提供任何对战双方的信息。” 邱平没有失望，反而松了一口气。能知道对方的资料固然是好的，但若主办方向他提供了陆元的资料，那也就意味着会给陆元提供他的资料。 他的运符之道讲求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若是对方对此了解颇深，有了防备，反倒不利于他取胜。 要想完成任务，他必须要在后续的对手摸清楚他的战法之前，一鼓作气拿下至少三场胜利。 邱平对孟楠说道：“孟经理，不知道我是否可以一夜连战三场？” 孟楠的眼神再次变得有些怪异，有轻蔑，有火热，有好奇，有期待。 “一夜三次郎？” 邱平听着这话总感觉有点耳熟，忽然想起来曾听某位师兄聊起过，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他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孟楠见他如此反应，哈哈大笑道：“还是个雏儿啊！” 猛然间，他收了笑意，冷声道：“小娃娃，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来乾坤阁打擂台。” “这可不是你们纨绔子弟的游乐场。” “仗着有点背景，就想在这里博一个好彩头。” “作为以后吹嘘的资本？” “那你可来错了地方。” “上了乾坤阁的擂台，是要签生死状的。” “你是上面额外交代要打强者的。” “小心彩头没拿到，送了小命。” “瞧你这一身细皮嫩肉，皮相也颇有几分姿色。” “见了血岂不糟蹋了！” 这一顿冷嘲热讽的输出，不光成功地驱散了邱平的羞意，还让他略生出几分心猿意马的错觉，以为自己真的就是某一位纨绔子弟。 好在孟楠吐出最后一句话时，他已然清醒了过来。明白必然是莫弈生为他虚构的背景惹的祸。 显然，孟楠与那些仗着背景，肆无忌惮行事的修士公子哥们之间，有着非常深的隔阂。 邱平可以解释，但解释往往只会让事情变得更加复杂。他不卑不亢地说道： “孟经理，我有不得以的苦衷。” “在遵守乾坤阁的规矩的情况下，麻烦你尽量帮我安排！” ‘苦衷’和‘规矩’两个词，他额外加重了一份语气。前者是为示弱，亦是博取同情。后者是表达了尊重。 孟楠越发觉得邱平有趣，这种情况下还能沉得住气的公子哥可不多见。消减了几分轻蔑，他低头看着平板，翻了片刻。 他再次抬头看向邱平，盯着他的双目问道：“你确定要一夜战三场？” 邱平点头称是。 孟楠说道：“五天后，3月12号。晚上九点开始。” “第一场，对手是陆元，先天武者初期。” “第二场，对手是欧阳青峰，先天武者中期。” “第三场，对手是拓跋宏，先天武者大圆满。” “有没有问题？” 依着他以往的脾气，断不至于问最后一句话。只是看着邱平坚定的眼神，莫名其妙地吐了这么一句。 邱平平静地回应道：“可以！” 孟楠盯着邱平看了片刻，直到邱平都有些不知所措，他才说道： “若是你三场都胜了，老子陪你玩玩。” 这句活说的邱平有的莫名，不过他还是问了一句。 “孟经理，你是什么境界？” 孟楠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天人初期。” 凡人武者一共分为五个境界，由低到高分别是外劲武者、内劲武者、化劲武者、先天武者以及天人武者。据说达到天人境之后，武者已经具备了一些筑基期修士才有的能力，因此也被称为陆地神仙。 邱平肃然起敬，天人境武者与化神期修士一样，是极其稀罕的存在。没想到自己今天居然能见到一位。 他抱拳恭敬地说道：“我会尽力而为，争取能有机会与您一战。” 一位修士对一位凡人武者用了‘您’这个敬称，算是给足了尊重。孟楠也非不通情理之人，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说道：“这几天有空你可以多观摩观摩。” “拓跋宏和欧阳青峰都有比赛。” “不过乾坤阁的规矩，你不可以看！明白了吗？” 不可以看，但可以跟人打听。这已经是变相在给他提供帮助。 邱平哪里听不出孟楠的好意，感激道：“多谢！” 孟楠摆摆手，说道：“行了，我还有事！你自去吧！” “好！” 邱平应了一声，转身走了出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之后，孟楠的眼神极其火热地盯着他，就如同盯着一只猎物一般。 孟楠作为天人境的武者，敏锐度可不是一般的。从背景资料里透出的细枝末节，以及邱平的表现，他大致已经猜出了邱平的真实身份。 凭一手辅助系符箓战胜高出自己两个境界的多名对手，他又如何能不见猎心喜。 第12章 读取非窃取 离开了报名参赛接待处，邱平返回了大厅。 大厅中央有一块巨大的平面示意图，标注着整个乾坤阁的区域分布。 乾坤阁整体上被分为五个区域，分别是武道斗技场、修士斗技场、贵宾室、赌博广场以及工作区。 平面示意图的底部，用粗黑色的字体标注着一些注意事项，仔细的阅读后邱平对乾坤阁有了大致的了解。 武道斗技场和修士斗技场均设有观众席和贵宾席，但必须支付一定的费用才可以入场观战。 贵宾室是专门用来招待乾坤阁的vip会员，每间贵宾室都有自己的独特风格，唯一相同的是在一侧的墙壁上，悬挂着九面镜子。 这镜子是修真界最常用的观测法器——镜花水月。九面镜花水月可组合为一体观看一场比赛，亦可分开同时观看多场比赛。 赌博广场顾名思义是用来招待赌徒的。要进入赌博广场，需要支付一定费用。赌博广场又分成九个不同的独立区域，每个区域均有一面巨大的镜花水月法器。 想要观看某一场斗技赛，需要再支付一笔费用，进入对应的区域观战。 当然，如果在斗技场支付过入场费的，在赌博广场可以畅行无阻。 为了防止参赛选手观看自己对手的比赛，乾坤阁在所有观战区设置了人脸识别系统和本源镜。本源镜可以照出使用法器易容者的本来面目。 邱平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家当，考虑到脸上的千机面，最终放弃了观看比赛的打算。至于对手的信息，他准备通过其他途径尝试打听一下。若是上场前还是一无所获，就按照自己最擅长的打法来应对。 从乾坤阁回到烟雨楼，正赶上烟雨楼最为热闹的时候。会所门口停满了各色的豪车，音乐放肆地搅扰着夜的黑，暧昧的情愫又给这黑染上了一层粉色。 十五岁正是情窦初开、血气方刚的年纪。 邱平感觉从烟雨楼正门走到芍药苑不亚于一场激烈的战斗，所耗费的精力颇大。 回到自己的屋子，他不得不用冷水冲了个凉，来安抚一下自己躁动的内心。 作为修士，用小清心符自然更为方便有效，奈何兜里银钱有限，也只能用这种省钱的物理降温法。 也许是这一天过的有些累，躺在床上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一夜无梦。 破晓之时，九耀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邱平，醒醒！该起床了！” 邱平睁开眼睛，伸了个懒腰，从床上跳下来。说道： “你今天好像比昨天晚了一点。” 九耀飘在空中，说道：“我查阅了你的资料，感觉这个时间叫你比较合适。” 邱平挠了挠头，说道： “查阅我的资料？” “这个时间叫我？” “你当自己是闹钟啊！” 九耀说道：“按照邱泽宇给我编写的指令，我有督促你进步的责任。” 邱平有比较规律的生物钟，不用九耀叫，他也会准时醒来。 自己醒来是一回事，被人叫起来又是另一回事。 “你不用叫我起床，到点了我会醒！” 牢骚了一句，他问道： “不浪费时间了。你能出现多久？” 九耀说道：“现在每天只能出现10分钟。” 邱平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信息，问道：“那意思是你之后可以出现更长的时间？” “是的！”九耀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邱平继续问道：“怎么才能增加你出现的时长？” 九耀回复道：“根据邱泽宇编写的指令，要增加我出现的时长，我需要实现自我进化。” 邱平一边往洗漱间走去，一边说道：“你能不能说的详细点。” 九耀跟在邱平身后说道：“根据邱泽宇的指令，我每吸收一定数量的知识，与你交流足够长的时间，并帮你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就可以实现一次进化。” 邱平想了想，吐掉嘴里的牙膏沫子，问道：“你怎么吸收知识？” 九耀说道：“我吸收知识的方法有很多，最简单的有两种，一种是你使用手机查询资讯，我可以自动获得你查询的资讯知识。另一种是将手机放在其他电子设备旁边一段时间，我可以读取到另一台电子设备上的所有信息。” 邱平的眼睛一亮，真是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昨晚他还在想用什么方法来获取对战者信息，结果今天九耀就告诉他她可以窃取。 他漱了漱口，问道：“你每次窃取，不，读取另一台电子设备上的所有信息，需要多少时间？” 九耀回道：“根据电子设备的信息存储量，一般5-10分钟不等。” 这个时间不算太常，邱平觉得这事可行。想了想，他又问道：“是不是我只要将手机放在其他电子设备旁边就可以了。不一定是你能出现的时间，是吗？” 九耀回答道：“是的。我一直存在，只是按照邱泽宇的指令，出现在你面前的时间是受到限制的。” 邱平又问道：“你窃取，不，读取到的信息，我要如何才能获取？” 九耀回答道：“只能由我现身告诉你。” 邱平略有些失望，说道：“这样啊！倒是有些麻烦。” 他本来想着如果九耀窃取了对方资料后，他直接翻阅手机就方便很多。毕竟九耀出现的时间有限，未必能一次性将所需要的信息全部告知与他。 想想刚才九耀说的进化条件，他又问道：“你要与我交流多久才算满足第一次进化的要求？” 九耀回答道：“十次。” 十次也就等于十天，这倒不算很慢。邱平最后问道：“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是指什么？” 九耀说道：“就是帮你……” 还没说完，九耀再次消失了。今天她出现的时间已经到了。 最后一个问题邱平打算明天再问。 洗漱完，他按照惯例，开始修炼观元功。 …… 烟雨楼一处隐秘的房间里，摆着一台巨型的计算机，显示屏上快速地跳动着一行又一行的代码。 “情况怎么样？”一个富有磁性的声音问道。 工程师扶了扶眼镜，说道：“果然出现了。只是……” 磁性的声音问道：“只是什么？” 工程师盯着显示屏说道：“它出现的时间非常短暂，还有很多不确定性因素。” 磁性声音的主人拍了拍工程师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你跟泽宇关系莫逆。” 顿了顿，他温和地又说了一句。 “想想你的家人。” 工程师声音略紧地说道：“现在确实还太早。邱工还设置有其他防御措施。如果我能破解，也不会等到现在。” “不要紧张，我只是觉得你该见见家人了。最近我会把他们接过来。” 说完，磁性声音的主人转身离开了房间，只留下浑身发冷的工程师。 第13章 这就是人性 完成观元功的修炼，用过早饭。邱平离开了烟雨楼。 百药阁和乾坤阁的任务都已经初步安排妥当，之后按部就班执行就好。眼下还剩烟雨楼的任务没有开始准备。 他终归有些面薄，不好意思去请教安桃。 所以今天他打算在青霄城的图书馆泡一天，翻阅那些有关男欢女爱的话本和资料，研究一下自己该设计一款什么样的符箓，来更好地为烟雨楼的客人们服务。 仅仅只是激发性欲，延长时效，必然不会符合烟雨楼的任务要求。且不说市面上包含这两种功效的产品早就烂大街了，而且效果越强副作用越强，严重的似乎不用药就完全没能力。 就单纯这两项功能，结合他听青霄宗的师兄弟们聊到的内容，似乎未必能满足男人们的欢爱需求，尤其是身体康健的男人们的需求。 毕竟，来烟雨楼的恩客里，还是身体康健的男人居多。 按说，有钱逛烟雨楼，身体又康健的男人，本不需要依靠春药类的物事。 可有人的地方就有比较，在这方面男人们尤其喜欢跟强者比较。所以，春药成了大家秘而不宣的战斗秘器，需求量极大，而且品味要求也越来越高。 青霄城图书馆位于城南的学思路，离市中心颇近。这所图书馆占地面积十来亩，分为五层，对城中百姓免费开放。 里面收录的书籍还是比较全的，哲学、政治、经济、军事、文学、艺术、自然科学乃至武学典籍，可谓应有尽有，却唯独没有修仙方面的书籍。 图书馆里的人并不多，一方面今天是工作日。另一方面，凡人崇尚修仙，没有修仙典籍的吸引，人自然就少了很多。 进了图书馆，邱平先去了二楼人文科学区，找寻有关两性关系中男性心理方面的书籍。 挑选书籍花了大约有十五分钟，他感觉自己似乎用了一辈子的时间。每当有人从旁边经过，他都会心跳加速，面部充血。 最终，他选中了一本名为《男性风月场心理学》的书籍，低着头逃也似地离开了这块区域。 在闯出书架甬道的时候，邱平不小心撞到了一个人。他连看都没敢多看对方，也不清楚对方是男是女，边说道歉边跑向三楼。 听到身后传来的惊愕声和轻笑声，他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三楼是自然科学区，他急行到医疗卫生区域，才停下脚步平复自己的心情。 检查了一下，确定自己已经将《男性风月场心理学》这本书捂得严严实实后，他才抬起头，看向书架。 他的想法并不复杂。愉悦这件事，分为身体愉悦和心理愉悦。他找到了一本心理学方面的书籍，接下来就要找一本医疗方面的书籍。 也许是披着科学的外衣，他显得淡定了很多。虽然听到路过的脚步声依旧会心有突突，可比之刚才要淡定了许多。 很快，他挑中了一本名为《男性性问题实录》。之所以选了一个科普性质的而不是专业性质的，主要是考量到自己的认知能力，过于专业的文献可能会让他深陷专业术语的泥潭之中。 离开医疗卫生区域，他准备前往图书馆五楼的公共阅读区。 在即将踏上楼梯的时候，他忽然看到楼梯旁的一个区域，牌子上写着‘计算机科学’。想到九耀跟他提到父亲的着作——《人工智能的畅想》。思索再三，他还是走了过去。 他不确定父亲的书是否被图书馆收藏了，只是抱着侥幸的心理查找了起来。 计算机科学区域并不大，只有一排书架。很快，在书架尽头的角落里，他看到了《人工智能的畅想》这本书。 取下这本书，看着封面右下角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名字，他的眼睛略有些湿润。 轻轻掸去书上的灰尘，他平复了一下心情，前往了公共阅读区。 读书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不知不觉间就到了闭馆时间。 《男性风月场心理学》和《男性性问题实录》这两本书邱平都读完了，并且做了详细的笔记。唯有父亲所写的《人工智能的畅想》，他只读了一半。 有些不舍地将三本书放入还书处，邱平匆忙地往回赶。他可不想再经历一遍昨晚的遭遇，尤其还是在读了那两本书之后。 回到芍药苑，先冲了一把冷水澡。他盘膝而坐，一边静心，一边梳理着书中的内容。 按照书中所述，一场有质量的男女欢爱，不亚于一场战场搏杀。 什么样的搏杀最为精彩？ 答案因人而异。 有些人喜欢一面倒的征服； 有些人喜欢被动的接受暴力； 还有些人喜欢势均力敌的拉扯。 但无论是哪种答案，最终都是透过五感来实现身心的极致愉悦。 这五感就是人们通常所说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和触觉。 常规的春药，实际上主要满足的是触觉的欲望。依靠触觉的强刺激，来掩盖其他四感的体验。这也是为何大部分客人完事后总是会感觉不够尽兴的根本原因。 他擅长的符箓虽不能解决所有五感，但增加一两感他还是有信心的。 结合自己所擅长的符箓。他决定为三类主要的客人量身打造三套不同的符箓。 当然，回春符是每一套都必备的。 对于喜欢一面倒的客户，他考虑增加使用小云雨符。根据心理学书籍中的描述，出汗这个表象特征会放大内心的征服感。同时，雾气的朦胧感，会增加前戏的情趣，会让战斗双方更好地进入汗如雨下的境况。 对于喜欢被动接受暴力的客户，他考虑增加使用小闪电符和小清心符。根据问题实录的记载，被动接受暴力的客户的神经会非常敏感。这两种相反符箓的使用，会加大客户的感官刺激，同时有效地降低身体的创伤风险。可以让客户在愉悦之后，更加频繁地再次光临。 至于喜欢势均力敌拉扯的客户。他则考虑配合使用见生符。两种符箓根据战斗情况，可以多次施用。每一次场景的切换，都会给战斗双方带来不同的感官刺激，加上回春符的辅助作用，拉锯战就不难实现了。 设计完这一切，他整个脸都骚的通红。不得以，他再次钻进洗漱间，狠狠冲了一把冷水澡。 出来后，他立刻将自己设计好的套餐通过任务系统提交给了委托方。 只过了十几分钟，烟雨阁就给出了回复。方案已经被接受，他只需要提供一套样品，即算任务完成。 他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松就通过了。 …… “这三套方案确实有些意思，不过有些投机取巧，而且不是非要使用符箓吧！” 安桃出声问道。 如天籁般的妙音响起。 “这就是人性。而且，回春符的这个效果毕竟是他发现的。看在他全心为客户的份上，这个任务就算他完成了。” 第14章 神仙下青楼 “最近出事了，你知道吗？” “啥事？” “神仙下凡了！” “嗨！这是什么新鲜事。台下不还坐着几位老神仙嘛！” “不一样！” “怎么个不一样。” “那个神仙啊……他去了青楼。” “嗨！这也不是个事。是人都有七情六欲。” “这位不一样哎！年纪轻轻就喜欢在青楼放烟花。” 吁~ “在台上咱就别说这个了，不雅！” “你看你这个人，龌龊了吧！那小哥在青楼是真的放烟花。” “真放烟花？” “真放烟花。” “那这也没什么新鲜的啊！放个烟花，讨姑娘一笑，这不挺正常的一个事。” “不一样！这小哥不一样！” “咋不一样了？” “他长得贼俊！” “嗨！这跟他放烟花讨姑娘欢心有啥关系。” “关系可大喽！” “怎么说？” “青楼的客人们可不乐意喽！” “男客人？” “对啊！哦！你藏得有点深。” 吁~ “嗨！你就说男客人为啥不乐意了。” “你想想啊！双方正在战场厮杀，杀的那是一个难解难分。忽然，咻一声轻响。原本还是黄沙漫天，忽然就变成田园村庄。你再细瞧，一名少妇站在门口唤道：‘孩他爹，你妈喊你回家吃饭’。” “嚯！这热闹了。” “更有甚者，屋内二人正是郎情妾意，你侬我侬之时。只听咻一声轻响。这郎妾二人就躺在了一群僧人中间。哎呀！辣眼睛！” “这确实有点辣眼睛！” 哈哈哈~ 半个月后，这个段子成为‘道雨社’最火的段子之一。而且一火，就火了数十年，段子的内容自然也随着趣事的丰富而变得更加饱满。 究其原因，全因见生符制造幻境的随机性。客人们永远不知道释放的下一张符带来的是惊喜还是惊吓。 说也奇怪，越是如此，回春符加见生符的套餐的需求量越大。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此处暂不多叙。 说回到邱平这边，在收到烟雨楼的回复后，他第一时间检查了一下身上还剩的符箓。回春符倒是足够，小云雨符、小清心符和见生符昨天在百药阁恰好全部用完了，需要重新制作。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先是摆好制符所用的符纸、灵狐笔和银鳞粉，然后敛息凝神，待状态调整到最佳，这才挥笔制符。 没一会，三张符便制作完毕。 此时尚未到午夜，他试探性地通过任务系统征询是否可以现在将样品送过去。积分这东西，自然早一刻到手，早一刻安心。 信息几乎是秒回的。不仅现在可以交付样品，而且交付的地点不是别处，正是自己所住的芍药苑的三楼，云裳的会客厅。 住了这几日，因有直达的电梯，他从来没见过云裳，更没去过她的会客厅。 花魁的会客厅，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想想就让他心有飘飘然。 不过他也没有刻意捯饬自己，有些事情想想就好，没必要真当回事。 先从自己居住的六楼下到一楼，然后换了另一部电梯前往三楼。不得不说烟雨楼是真的奢侈，一栋六层小楼，配了两部电梯。电梯一动，黄金万两，每每想起，邱平一方面为自己能够享受而感到荣幸，另一方面也为这么多银钱感到心痛。 电梯停在了三楼，等待开门的片刻，他做了几个深呼吸。 随着电梯门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面巨大的屏风，屏风上绣着仕女簪花图。 说也奇怪，他总感觉画中仕女似乎是活的。她眉目含情，余光有意无意地洒在他的身上。他收敛心神，低下头，快步绕开屏风走了进去。 “抬起头来！”妙音响起。 邱平循声望去，是一位身穿霓裳的仙子。她的旁边，正坐着一脸坏笑的安桃。 邱平赶忙行礼问好。 “云裳仙子你好！” “桃姐好！” 云裳轻启朱唇道：“长得倒是俊朗！” 安桃促狭了一句。 “可不是嘛！” 邱平心跳加快些许，他强装镇定道：“这都是千机面的作用。” 云裳轻笑道：“你觉得区区千机面，能瞒得过我的神识？” 邱平倒是忘了云裳仙子有金丹期的修为。到了这个层次的修士，辨人识物信赖的更多的是神识，千机面在她强大的神识面前的确不值一提。 他回道：“仙子谬赞了！” 云裳也不再逗弄他，说道：“拿来吧！” “是！” 邱平应了一声，微低下头走上前去，从储物袋中掏出六张符箓，摆在云裳仙子面前的茶几上，然后退后了几步。 云裳身体略往前倾了倾，低头看了一眼六张符箓，说道：“那三张回春符是你早前画的吧！” 邱平抬头诧异道：“仙子如何得知？” 回春符是在大比之时准备的，距今不过半月有余。这期间他的人生经历了大起大落，修为并没有什么大的进展，制符手段自也没有什么大变化。对某张符的满意，更多的是一种心理感觉。说实话，若是混一混，他自己都未必能看出哪张是新画的，哪张是之前画的。 云裳先是指了指三张回春符说道：“这三张符略有几分轻浮。” 她又指了指另外三张符说道：“这三张符沉稳了不少，算是登堂入室了。” 这时安桃也开口道：“云裳可是制符大家。能得她赏识，你小子不错。” 这种夸赞的话之前在青霄宗邱平没少听，起初他还会客气几句，慢慢的也就欣然接受，直到被逐出宗门，所有的恭维一瞬间都化作了鄙夷。 他语气平淡地客套了一句。 “云裳仙子，桃姐，你们谬赞了！” 他接着问道：“云裳仙子，不知道这几张符是否可以交付。” 如此淡漠的反应虽早有所料，但还是让云裳颇为满意。她说道：“可以。之后我会安排人测试，效果好我会申请给你一些额外的奖励。” 邱平赶忙道谢道：“谢谢云裳仙子！” 安桃调笑了一句。 “邱平，你可以啊！越发的市侩了。” 邱平赔笑道：“这不是要用积分的地方多嘛！这还要感谢桃姐……” 安桃摆手道：“打住！听得人反胃。” 事情已经办完，邱平也不准备多待，于是说道：“云裳仙子，桃姐，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云裳往后靠了靠，说道：“不急！” 她从自己的储物戒中拿出一本书，隔空送到邱平面前，接着说道：“听说你有一夜三次郎的美名，可不要丢我们烟雨楼的脸面。” 虽知云裳指的是擂台赛，可身处烟雨楼芍药苑的三层楼，他的脸还是噌的一下红了。 为了掩饰自己的羞容，他赶忙接过云裳递送过来的书。只看了一眼书的封面，他所有的羞涩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邱平抬起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云裳。 第15章 奇葩五道符 安桃轻笑道：“怎么？傻了？” 邱平回过神来，对云裳行了一礼说道：“这太贵重了！” “多谢云裳仙子垂青！” 听他前半句，二女以为他会客气地拒绝，没想到后一句表明他干脆地接受了。 二女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赞赏之意。 收到贵重的物品，大多数人，无论修士还是凡人，明明心里非常想要，却拘于礼数，搞出一副欲迎还拒的姿态，拉扯一番，才最终接受。 如此做派，一来是所谓的礼数规矩作祟，二来是削薄送礼者的情谊。 你看是你非要送，不是我想要的，我可是勉为其难收下的，你不要觉得我欠你的哦！ 说也奇怪，无论是送礼者，还是受礼者，都对这种虚伪的客套颇为乐在其中。 邱平所为，清爽了许多。想要就接受，客气一句也就够了。 云裳难得多说了几句。 “这本册子中记载的是我的一些制符心得，还有五道我自创的，适合炼气期修为炼制的符箓。” “还是那句话！” “别给烟雨楼丢脸。” 邱平恭敬回道：“定不负仙子厚望。” 云裳摆了摆手。 “好了，别在我这儿杵着了。我与安桃还有话说。你自去吧！” 邱平躬身告退。 回到居所后，他迫不及待地打开书册，仔细地研读起来。金丹境修士的制符心得，可是极其难得的宝贝。 …… “师云：‘修道之人，需通晓天道，理解阴阳。’然，何为天道，何为阴阳？” “《运天书》有云：‘天地万物皆有运行规律，凡修炼之人，需依律而行，方为大道’。然，规律乃天定，还是人定？大道乃天道，还是人道？” “《真符秘言》概述中有言：‘符箓之道，拘五行之力于方寸之间。’然，符箓之道乃遵循天道，何以拘五行之力？方寸之地可容天地否？” “众生云：‘符道末流，难登九重天阙’。然，此符道之罪，还是修士之罪？” “《天道书》有云：‘人在法中，法在人中，此修符道法之精髓。’然，若人在法外，法在人外，可否？” …… 按说修炼心得，讲的应该是在修炼过程中的收获和感悟，换言之，记录的应该是明确的答案。 云裳的这本修炼心得，却只是提出疑问，并没有给出确切的答案。 邱平看了半天，似有所得，又似全无收获。 这倒也还罢了，麻烦的是，他竟因此而对之前所学，生出了诸多疑问，连带着心境都有些不稳。 修道之人，最忌讳的就是心境不稳。修为较浅，容易引入心魔。若是修为精深，说不得就会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天地之道最妙之处又在于，福祸相依。心境不稳，亦是破境良机。若是能借此稳固道心，即便不能立时破境，之后破境也会变得水到渠成。 这个道理邱平自然是听青霄宗传功长老教导过。他合上书册，顾不得将其收入储物袋。盘膝而坐，运转观元功。 一个小时之后，体内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房间内涌向他的灵气比平常运功快了一倍有余。 调息收功，睁开眼眸。他的脸上满是喜悦。他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够进入炼气后期。 他站起身，准备下楼感谢一番。 忽有妙音在耳畔响起。 “这是你的机缘！我辈修行中人，没那么多礼数！” 是云裳仙子。 六楼的灵力波动自是瞒不过她的神识。 邱平想了想，恭恭敬敬地对书册行了一礼，说道：“谢过云裳仙子。” 见对方没有再说什么，他重新坐下，翻开书册继续看了起来。 这次，他没有再看心得部分。修为刚突破一个小境界，实在不宜再生波澜，否则就是在作死了。 跳过心得部分，他重点研读的是云裳仙子自创的五道符箓。 第一道符箓是‘狂化符’。此符属于火属性的符箓。从本质上说，它是简化版的‘嗜血符’。 ‘嗜血符’是只有筑基中期以上修为的修士才可以炼制的符箓。它可以让被施符者在半小时内的战力提升三倍以上。副作用是被施符者在嗜血状态下，判断力会急剧下降，严重的甚至会沦为杀戮欲望的奴隶。而在嗜血状态解除后，还会出现脱力或身体过损的情况。 因此，‘嗜血符’常常为认为是魔修或邪修才会使用和炼制的符箓。 ‘狂化符’相对温和了许多，被施符者在五分钟内会提升一倍的战力。副作用只是在这五分钟里，被施符者的感官刺激会被放大十倍。而在狂化状态解除后，被施符者会在一天内出现感观迟钝的情况。 第二道符箓是‘香符’。此符属于毒属性的符箓。香符被施展之后，会让方圆一里地内香气扑鼻。 记载这道符箓的下面有一行小字，写道：“为吾至交好友所创。” 原来云裳仙子曾有一关系极好的闺蜜，生性喜香。她便在修行闲暇之余，琢磨出了这么个奇葩的符箓。这事后来让云裳仙子的本体知道，差点拎着仙剑来找她算账。 第三道符箓是‘臭符’。此符亦属于毒属性的符箓。臭符被施展之后，方圆十平米的范围内，会充满恶臭。 记载这道符篆的下面同样有一行小字，依旧写着：“为吾至交好友所创。” 这次倒不是因为她的某位至交好友喜欢臭味。还是那位与她关系极好的闺蜜。 云裳仙子帮本体渡劫，应的就是一个‘情’字。结果这位闺蜜行了那背叛之事，夺了她的道侣。 云裳仙子自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一杀了之并不解气，便在‘香符’的基础上，创造了这‘臭符’。她用此符也确实将那闺蜜折磨的生不如死。 第四道符箓是‘饥饿符’。此符属于木属性的符箓。被施符者无论是否饥饿，都会生出极端强烈的饥饿感。这种饥饿感会让他饥不择食。 这道符箓是云裳仙子为那个负心汉所创。其结果就是，在臭符笼罩之下，那负心汉生吞了她的闺蜜。 第五道符箓是‘黄粱符’。此符属于毒属性符箓。此符与见生符颇为相似，都是制造幻境。唯一不同的地方在于，见生符制造的幻境是随机的。而黄粱符制造的幻境是按照被施符者心中的愿望，制造出的美梦幻境。 此符同样是云裳仙子为那负心汉所创。其目的就是对那人进行最极致的摧残。黄粱美梦是极致的享受，现实则是极致的残酷。 这位负心汉最终心境崩碎，魂飞魄散，再无轮回之机。 这五道符箓，唯一‘狂化符’还算正常。其他几道符箓，直看得邱平脊背发凉。 他心道：“这云裳仙子当时得有多心碎，才会创造出这么几道奇葩的符箓。” 第16章 九耀的任务 夜已更深。 若是换了旁人，得了新符，又是稀罕之物，必然会废寝忘食地炼制起来。 邱平的内心亦住着这个名叫痴狂的家伙。只是他更明白一个道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修行不是只争朝夕，要懂得张弛有道。 世人多羡慕以痴入道者，觉得痴狂便是执着，便是一种热血的表现。却少有人知，或知而做不知。以痴入道者多中道崩殂，身死道消。只因以痴入道，最易走火入魔。所谓只在一线之间。 邱平合上书册，将其收入储物袋中。依照往常的习惯，进行睡前洗漱。 这一夜光洗澡他就干了三回。然之前两回不能作数，乃是事出有因仓促行之。最后这一回，才是名正言顺规规矩矩。 有看官可能会问，邱平与云裳的居所仅隔着一层楼。以云裳金丹期的修为，万一不小心神识迷了路，恰好看到少年沐浴的样子，岂不美哉。 这是有些多虑了。 倒不是云裳是个守本分的女子。入红尘历劫，食人间烟火，又怎会守着圣人那些阁楼里的德行。 芍药苑六楼乃是回春阵阵眼所在。回春阵虽是个附庸风雅的大阵，但阵眼之处该有的守护阵还是有的。这阵法可隔绝神识探查，可抵御一定的法术攻击。 而云裳之所以能感知到邱平晋级，皆因灵气波动。 规矩地完成了睡前准备工作，邱平这才安心地睡下。 次日凌晨，就在邱平将醒未醒之时，九耀的呼唤声如期而至。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说道：“你这点掐的真准，我正要醒来，你就喊我了。” 九耀说道：“我对你的睡眠情况进行了监测。” 邱平看向九耀问道：“监测？怎么个监测法？” 九耀回道：“通过对你的灵力波动进行的监测。” 邱平略一思忖，问道：“除了监测睡眠，还能监测什么？” 九耀回答道：“在两平米的范围内，我可以通过灵力波动，监测到目标的一切表象情绪波动，比如喜欢、撒谎、厌恶等。” 邱平来了兴趣，坐起身，问道：“准确率高吗？” 九耀严谨地说道：“这取决于目标的伪装级别。正常情况下，准确率可达到95%。” “如果目标善于伪装，积累一定的数据量之后，准确率也可以达到95%。” 邱平挠了挠头，说道：“有没有这么夸张！” 九耀看着邱平说道：“你说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是非常得意的。” “有吗？”邱平不自觉地抬手摸了一下鼻子。 深吸了口气，他转移了话题，问道：“上次那个问题，完成一定数量的任务指的是什么？” 九耀回答道：“在一定范围内，完成你交给我的任务。” 邱平问道：“范围能否给一个定义？或者举例说明一下。” 九耀回答道：“我擅长的是运算和分析。因此，这个范围目前仅限于这两方面。比如，前日你在药园做的测试，我可以帮你进行数据分析和建模……” “等等！”邱平眨了眨眼，打断了九耀继续展开阐述。 “这个建模是啥？” 他摇了摇头，说道：“算了，你不用解释了。这种专有名词之后能不用就不要用了。我听不懂。” “好的！”九耀回应道。 邱平接着说道：“你上次说第一次进化需要完成十次对话，任务需要完成多少？知识需要吸收多少？” 九耀回答道：“任务需要完成三个，知识需要吸收10g存储量。” “10g存储量？”邱平蹙了蹙眉，想了下问道：“吸收一台电子设备里的信息，够不够？” 九耀回道：“足够了。” 邱平松了口气，他不理解什么叫10g存储量。但他清楚，这是个属于绕不开的专业术语。好在已经解决了，他也不想过多纠结，之后有时间他准备再去一趟图书馆，补充一些计算机相关的知识。 看了看手机，九耀的时间又差不多了。他决定给九耀安排一下任务。 “九耀，你刚说可以帮助我对灵药的培植做那个数据分析和建模是吧！” 九耀回道：“是的！” 邱平说道：“那你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帮我做这件事吧！” 九耀严谨地说道：“你在药园一共进行了五种测试，分别是用相生法、小清心符、回春符、见生符以及幽魂蛛刺激法来测试对凝血草的培植效果。我需要明确知道你需要我进行数据分析和建模的是哪一种测试？” 邱平一愣，问道：“你意思是每一种测试算一个任务？” “是的！”九耀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邱平又问道：“这阶段你可以承接的任务数量是固定的，还是可以增加？” 九耀回答道：“根据邱泽宇的指令，为了避免你对我产生过度依赖，每一阶段我能完成任务数量是固定的。” 邱平哀叹道：老爸这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严苛啊！ 挠了挠头，他问道：“你觉得我这五种测试，哪两种有机会提升凝血草的品质？” 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个咨询不占用任务数量吧！” 知道任务数量有限制之后，邱平变得谨慎了起来。 九耀回答道：“征询意见不占用任务数量。” “有关测试几率，由于数据量不足，我无法给出答案。” 邱平问道：“意思是有足够的数据量，你就能给出答案是吧！” “要如何给你提供数据量？” 九耀回答道：“有两种办法。” “第一种办法，是通过试验获得。” “第二种办法，是提供相关的，亦有的数据。” “数据量充足的情况下，我可以给出相对精准的分析和预判。” 邱平点点头，说道：“明白了！” “这样，你时间也差不多了。任务让我再想想，明天跟你说！” 九耀回道：“好的！我的时间到了。再见！” 说完这句话，九耀很干脆地消失了。 邱平下了床，去了洗漱间，边洗漱边开始盘算。 这是他与九耀的第三次交流，也就是说在未来的七天内，九耀只能帮他完成三次任务。虽然接触的时间还很短，但他已经对九耀的能力产生了一定的信任度。 运算和分析，这两件是最耗神，最占时间，有时候又可能是最浪费精力的事情。现在九耀可以帮他分担一部分，他可以用腾出来的时间做一些其他的事情。 他需要好好的利用这三次任务。 眼前适合九耀的任务主要有两个大类共计八个。 药园那边的五个测试以及乾坤阁的三场比赛。 另外，他还需要九耀窃取三位对手的资料，明天他要问一问九耀这个会不会占用一个任务名额。 第17章 再遇聂晓玲 无论在任何时间，任何地点，对任何人来说，银钱落玉盘的声音永远都是最悦耳动听的。 设计任务系统的老哥就很懂这一点。 邱平用早餐的时候，50积分在银钱落玉盘的提示音下到了账。 这是邱平加入百乐门的第一笔财富，并且还是一笔不大不小的财富。 狠狠撕下一口油条，他开始规划如何使用。 首先，最最重要的是为母亲治病。 安桃曾说过，百乐门会先行救治母亲。当然，条件也很苛刻。 现在他有了收入，必须为此做一些规划。凡事都要做最坏的打算，这是母亲曾教导过他的。 他决定每笔收入存下40%。万一母亲治疗中有需要，也不至于抓瞎。 其次，就是提升自己的修为。 之前，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本来是灵气的转化率。 昨夜机缘巧合之下进阶到了炼气期后期。吸收灵气的速度和灵气转化率均有所提升，算是超前完成了一个小目标。 不过，小境界的提升，最好的方式是依靠灵气的积累，顺其自然。 如今，凭借顿悟破境，颇有几分拔苗助长，这导致其修炼根基出现了不稳。他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巩固修为。否则之后即便一年内成功迈入筑基期，也会断送了自己修炼到更高境界的仙途。 现在，一年的时间，他需要从炼气期后期迈入筑基期，看似比之前轻松了一些，实际差距仍旧不大。 余下的60%的积分，全部用在提升修为上，有几条路可以选。 第一条路，嗑药。这是大部分拥有财富的修仙者的第一选择。主要原因是简单直接。在一定范围内，嗑的越多，药的品质越好，修为增长越快。 当然这么做也是有缺陷的。第一就是可能会导致修为不稳，需要师门长辈帮助巩固修为。第二是容易出现耐药性。万一某一天真正需要用到某种灵药的时候，很可能因为耐药性而铸成大错。 第二条路，换功法。通常来说，越高级的功法，修炼的效果越好。这样做的缺陷是更换功法最好是有名师指点，否则反倒会因理解错误而导致误入歧途。 第三条路，换一处灵气更加充沛的地方。在身体可以承受的范围内，灵气浓度越高，修炼的速度也会越快。这么做的缺陷是，当身体适应了高浓度灵气之后，一旦换到低浓度灵气区域，就会出现不适应，严重的甚至会出现无法正常从天地汲取灵气。 所以很多顶级宗门和家族，从来不会让自己门下子弟长久的待在灵气氤氲之地修行。更有甚者，会将精英弟子放逐到灵气缺乏之地修行，以增强其沟通天地灵气的能力。 第四条路，换取战斗资源。这也是之前邱平最理想的提升修为的选择。 反复权衡和比对之后，邱平放弃了前三条路，依旧选择了按照原计划来提升自己的修为。 通过战斗提升修为亦不是没有缺陷，一个不好可能就会给身体造成严重的损害。 然而，没有人可以为邱平撑起一片天。百乐门设下的条件，注定了他与他们只能是利益的关系，而不可能将后背彻底交给他们。 学会战斗，是邱平人生的必修课，而且越早学会，对他越有力。 将最后一口豆浆喝下，他点开任务系统的交易栏。 花了30个积分，邱平兑换了数百张空白符纸、一支灵狐笔、一盒银鳞粉以及三枚灵气散。 灵气散是仅供炼气期修士快速恢复灵气的。 他身上虽有三块低阶灵石可供恢复灵气使用。然而低阶灵石的价值可远比灵气散大多了，而且还有个恢复速度比较慢的特性。 一夜连战三场，还是用灵气散来的即经济实惠，又快速有效。 百乐门可没有送货上门的服务。邱平需要分别跑一趟‘有符小筑’和百药阁，取走自己兑换的物品。 索性这两家都在城中的朱雀大道上，离的也不是很远。 朱雀大道是青霄城最繁华的街道，南进北出，其间有数十条街巷相连。 百药阁位于朱雀大道南边，有四层楼。一楼是招待炼气期修士或者凡人客商，二楼是招待筑基期修士或凡人世家门阀，三楼是招待金丹期修士，四楼则是招待vip客户的。 如此布局主要是方便不同修炼层次的修士选择适合自己修为的丹药或灵药。 邱平到的时候已临近中午，铺子里的客人并不多，一楼的小二正依着柱子犯懒。倒也不怪他，一楼的药材本就利薄，这个点来的多半都是零单采买，招不招呼与他意义不大。 虽然邱平所需的灵气散就在一楼，但作为百乐门的成员，又是用积分兑换，需要前往四楼办理手续和提货。 百药阁为了防止低阶修士闯到高阶区域，每层楼的楼梯口都设有法阵。要想穿过法阵，或者凭借修为，或者凭借小二手中的令牌。 这规矩邱平亦是提前知晓的，以他的修为自然过不了法阵。他走到小二面前，说道：“小哥，劳驾！我要去四楼。” 听闻有人去四楼，小二一个激灵，心道这是天上掉下个财神爷。 要知道能去四楼的都是有钱的主，虽然他只是用令牌接引，但亦是有提点的。 他睁大眼睛看去，眉头忽然皱了起来。凭他数年的从业经验，一眼就看出邱平绝不是个有钱的主。 他略有不爽道：“何事要去四楼？” 邱平回道：“取灵气散。” 小二以为自己听错了，问道：“你说啥？刚没听清楚，麻烦你再说一遍！” 邱平一字一顿到：“取灵气散。” 在确认了邱平说的的确是灵气散后，小二嗤笑一声。他可从来没听说过上四楼的客户购买灵气散这种低端货。 小二斜眼看着邱平，随手指了指一旁的药柜，说道： “要买灵气散，那个药柜，看到了吗？” 邱平顺着小二的手指，看向了一旁的药柜，的确有灵气散。标价是一万天元币一瓶，一瓶里面有十枚灵气散。 邱平面带微笑道：“我只要三枚就够了。我是……” 还没等邱平把话说完，小二不耐烦地说道：“哪来的穷鬼，不知道我们百药阁的规矩，所有丹药概不零卖吗？” “要买散药，出门往北走，那些小巷子里的药铺有卖的。” 邱平还未开口应话，门口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 “小兄弟，人穷不可怕，可怕的是穷还没有自知之明。” “这里可不是你这种穷人该来的地方。” 邱平寻声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人。女的不是别人，正是聂家的掌上明珠聂晓玲。男的眼生，长得仪表堂堂，器宇轩昂。穿着一袭白色的长袍，腰间别着一根翠绿的玉箫。正用轻蔑的眼神瞧着自己。 第18章 谁先上四楼 这种事情邱平以前也没少遇到过，早就培养出了免疫力。 他的目光并未在男人身上多做停留，反倒是在聂晓玲身上驻足了片刻。 大比之后，对聂晓玲他是心有愧疚的。服下散灵丹之后，这愧疚也就消散了。 聂晓玲现在对他而言，仅仅只是一个略微熟悉的陌生人罢了。 他收回目光，正准备跟小二说明情况。 只觉得身旁刮过一阵风，小二一脸的谄媚样，屁颠屁颠地奔向门口，激情饱满地喊道：“聂小姐，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离着一米左右的距离，他止住脚步，低头哈腰问道：“您身旁这位贵客是？” 若是换了旁的时候，男人早就开口呵斥。一个迎客的小二，也配知道他的名字。 不过此刻佳人在旁，他要保持一点最起码的涵养。并且，这种时候决不能让佳人来应付这种上不得台面的货色。 他抢在聂晓玲开口前说道：“在下碧云宫宫尚。” 小二微怔，极速搜刮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确认自己并没有关于宫尚的资料。不过，碧云宫他是知道的，那是一个比青霄宗大了不知多少倍的宗门。而宫姓，正是碧云宫二长老的姓氏，能冠以这个姓氏，又与聂小姐同来，身份必然不低。 他的腰弯的更深了一些，恭敬地说道：“宫大人之名如雷贯耳，您能莅临本店，真是让本店蓬荜生辉。” “您二位这是要去几楼？小的给您带路。” 宫尚内心颇为享受，表面却未流露出丝毫情绪，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 “四楼！” 跟下等人说话，字说的越少，越能彰显他的尊贵。 “二位贵客请随我来！” 小二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抬腿就准备引二人前往楼梯。 也许是为之前毁掉一位天才少年的仙途，也许是本性使然。 聂晓玲抬手指了指邱平，轻启朱唇对小二说道：“给他一瓶灵气散，记在我账上。” 她神态平和，面带微笑，甚至善意地冲邱平点了点头。但惯常用的‘给’字，却透露出她从骨子里带着那份世家的优越感。 “好嘞！” 一笔小钱入账，小二喜上眉梢地应了一句。 转头瞟了一眼邱平，似乎邱平身上的那股子穷酸也变得好闻了许多。他似是出于好意提点邱平道：“小子，你是遇到贵人了，还不赶紧谢过聂小姐！” 也不等邱平回应。实际上，在他眼里，邱平不过是用来拍马的工具，用完就可以丢弃在一边。 他收回目光，低眉顺眼地对聂晓玲说道：“聂小姐，您请稍候！我先把他打发了！” 按说他该先送聂晓玲上楼，让贵客候着可是有违他们这行当的规矩。 然而，一来，他知道聂晓玲的秉性，不至于为此心生不悦。 二来，难得贵客临门，他自然要跟周到的服务。若是屁股后面挂着给邱平送药这个腌臜事，难免会耽误他随侍左右获取更大利益。 三来，他心中揣摩，贵人施舍，自然是眼见着被施舍者收取施舍，感恩戴戴才会心满意足。 邱平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不必了！烦请小哥跟管事说一声，莫春生按约来此取药。” 邱平这句话说的很稳，三人却听出了不同的味道。 宫尚听到的是一名穷酸散修在努力维护自己那一文不值的尊严。 聂晓玲听到是一位少年对命运不公的反抗，以及恪守本分的优秀品质。 小二听到的是聒噪和麻烦。心道你只要三枚灵气散，人家送你一瓶，拿上待一边偷着乐不好吗？非要搞三搞四的。 不过邱平既然说是按约来此取药，为了避免出现问题，他多存了一个心眼，求证道：“莫公子，你找哪位管事？” 百药阁因有两处，所以设有两位管事，一位姓吴，一位姓岳。二人是轮班分管两处。既然这位莫公子说是管事让他来的，那就应该知道是哪位管事。若是不知道，那就说明他是在撒谎。 根据系统提示，邱平只知道来百药阁找管事取药，却并不知道管事叫什么名字。听小二如此问，他疑惑道：“莫非百药阁不止一位管事？” 小二的声音高了几分，说道：“哪来的狂妄之辈，敢在百药阁行诓骗之举。” 邱平眉头一皱，问道：“小哥何处此言？我何时诓骗于你？” 小二毫不客气地怼道：“你说应约来取药，却又不知约你的管事姓甚名谁。不是诓骗是什么？” “百药阁的四楼可不是你这样的人可以上的。” 邱平有些被逗乐了，问道：“我这样的人？我是什么样的人？” 想到身旁还有两位贵人，小二忍了忍，克制道：“你一个炼气后期的散修，有什么资格上四楼。那里只招待百药阁vip级别的尊贵客人。” 最后一句话又是在刻意的拍马屁。 邱平很是理解小二的生活不易，耐着性子好意说道： “我是否诓骗，你一问不就知道了。你就不怕万一我说的是真话，事后管事惩处于你？” 邱平的提议合情合理，这小二平时也是个机灵的主，今天不知为何就是犯了浑，他不客气地说道：“你要见管事也行，等我将两位贵客送上楼，当面问过管事。他若是应允，我自会下来接你。” 依着邱平平时的做事风格，倒也乐得息事宁人，等个片刻亦无不可。不过今天遇到的是聂晓玲，恩怨虽消，但规矩要讲。 他开口说道：“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 瞧着二人拌嘴拉扯，宫尚有些不耐烦，对小二呵斥道：“我二人的时间金贵，你懂不懂做事的规矩。” 若不是聂晓玲在身侧，他这会早就动手了。以他筑基初期的修为，加上碧云宫这颗大树，拿捏一个炼气期的修士，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小二赶忙低头哈腰地赔不是，也懒得理会邱平，引着聂晓玲和宫尚往楼梯而去。 邱平也不再说什么，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手机，点到百乐门任务系统，发出了一条消息。 三人还未走上楼梯，上面忽然掉下来一句话。 “辛三，先带莫公子上来。” 辛三正是小二的名字，说话的人则是百药阁今天轮值的吴管事。 辛三听到这句话，一股凉意从背后升起。他强自镇定，先对聂晓玲和宫尚表达了歉意，请二人暂在一楼的贵宾室稍候。 做完这一切，他才一副奴才相地奔向邱平，低着头说道：“莫公子，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小人这就引您上四楼。” 邱平嗯了一声，并未多言。随着辛三往四楼而去。 聂晓玲一脸好奇地看着邱平，心道这还真是一个秒人。 宫尚则是一脸的阴沉，双目微眯。熟悉他的人知道，这是他要动手的先兆。 第19章 你该懂规矩 吴管事坐在太师椅上闭目养神。 办公桌旁站着一位秘书模样的女子，穿着一身黑白格子的职业装，看起来颇为干练。 邱平坐在办公桌对面，说道：“吴管事，我来取药。” 吴管事似没有听到，眼皮都没有动一下。 秘书模样的女子走上前来，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支白玉净瓶，摆在邱平面前说道：“莫道友，请检查一下丹药。” “好！” 邱平应了一声，伸手取过白玉净瓶，施法打开瓶盖，探入神识检验了一番。 瓶底躺着三枚翠绿色的灵气散，从药丸所散发的灵气判断，品质皆为上品。邱平略感意外。丹药交易的行规，若没有明确说明品质，一般商家给的都是中品。若是其中有一两颗上品，那必然会再混入对应数量的下品。 任务系统并没有提及丹药的品质，依着行规，不该全是上品灵丹。他只当这是百乐门给自己人的福利，也就没有多问。 重新盖好瓶盖，他对女子说道：“灵药无误！” 女子回道：“若确认无误，麻烦莫道友进入系统确认交易完成。” “好！” 邱平说罢，从储物袋中取出手机，打开界面完成了交易确认。向女子展示了一下界面，他才将手机和白玉净瓶一同收入储物袋中。 “如此，货讫两清，我就告辞了！” 邱平站起身，话虽是对着女子说的，但目光看的却是吴管事。 吴管事依旧闭目养神，看意思没打算理会他。 女子则客套了一句。 “莫道友慢走！” 虽有些好奇这位吴管事的无礼，但他也并未太过在意。毕竟百乐门里做到管事这个位置的，修为基本都在金丹期，完全有理由无视他这么个炼气期的小角色。 在他一只脚迈出办公室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神识中响起。 “小子，依着规矩，我先接待了你。” “看在同属百乐门，老夫奉劝你一句。” “要懂规矩。” “你今天要我按规矩办事，就很不懂规矩。” “可明白了！” 邱平站住身形，皱了皱眉。 除了语言沟通外，修真界还有另外两种比较隐秘的沟通方式，一种是传音，一种是神识交流。 一般来说，神识交流仅限交流的双方都有明确的意愿的情况。毕竟神识代表着修士的灵魂，是非常禁忌和敏感的领域，擅自闯入相当于挑衅，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表现。 他深吸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晚辈记下了！” 待邱平下了楼，吴管事才睁开双眸，眼神里透着股超凡脱俗的冷漠。 女子前身道：“吴老，如此会不会得罪莫董？” 吴管事斜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女子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恭敬地说道：“是属下多嘴了！” 吴管事将目光挪到窗外，说道：“请贵客上来吧！辛三……” 他并未将话尽数说透。 女子心领神会，肃声道：“属下明白！” 说罢，女子倒退着离开办公室，亲自往一楼去接聂晓玲和宫尚。 此时，邱平已重新回到了一楼，他径直往大门外走去。 “小子，有点本事！” 说话的是宫尚，邱平只是瞥了对方一眼，并未搭话，自顾自地离开。 宫尚阴狠地看着邱平的背影，亦再未多言。 走出数百米，发现宫尚并未跟来，邱平的心这才松快了一些。想想刚才在百药阁自己所做的一切，此时想来殊为不智。 散灵丹的事情他以为自己放下了，可现在看来，终归还是没能完全放下。 好在自己戴了千机面，刚才也没有将事情做到不可收拾的局面，往后他只要谨慎些，想来宫尚和聂晓玲不至于在他这种无名小卒身上投入太多的精力。 可他却不知道，聂晓玲和宫尚与他在百药阁相遇并非巧合，而是有人布的局。其目的是要借宫尚的手将他除去。 辛三亦早已被人收买，否则一个小小一楼小二，就是再狗眼看人低，也不至于做出这种低水准的事情。 百药阁开门做生意，自然是贵客至上。邱平只是来取药，吴管事完全可以交给女秘书来处理。他之所以做个姿态亲自接待邱平，正是要敲打辛三以及收买辛三的人。 而吴管事不理会邱平，又在最后用神识的方式训诫邱平。一来，是告诉他，修真界实力为尊，没实力就不要做作死的事情。二来，是提醒他，身为百乐门的一员，要懂得维护组织的利益。得罪客人这种事，他不该做。 走了十几分钟，邱平来到了有符小筑。 虽同在朱雀大道，但无论从地理位置，还是从店铺规模，有符小筑与百药阁都差了不少。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符箓的市场远不如丹药的市场大。 打理店铺的小二是一名凡人女子，穿着一身水蓝色的旗袍。见邱平进门，她非常热情地迎了上来，彬彬有礼地说道：“欢迎光临！仙师需要买点什么？” 有了百药阁的经验，邱平直接说明了来意。 “劳烦跟执事说一声，莫春生应约来取货。” 女子恭敬地说道：“仙师请稍候！我这就上楼为您通报。” 说完，她一路小跑地往楼上而去。 不多时，她从楼上返了回来，对邱平说道：“仙师，请随我来！” 根据生意规模的大小，百乐门对地方各生意的负责人有严格的称谓和修为区分。 最高的一级称为董事长，修为一般都在金丹后期以上。 次一级的称为管事，修为一般都在金丹初期到金丹中期。 再下一级的称为执事，修为一般在筑基期。 有符小筑的生意在青霄城诸多产业里相对比较差，因此只有一名执事，名叫金梅。不过修为已至筑基大圆满，只待一个时机，就可以迈入金丹境。 这一次取货异常的顺利，没多时就交易完毕。 交易完毕后，邱平并未立刻离开，而是与金梅攀谈了起来。 通常来说，只有同级别之间的修士才有资格交流心得，若是级别差距超过一个大境界，则一般是低阶修为的修士听高阶修为的修士传授心得。 金梅性格温婉随和，加上虽管着有符小筑，却对符道了解不深。一来二去，二人的攀谈也就变成了交流心得。 一个多小时后，二人聊得正酣，打理店铺的女子请扣门扉道： “金执事，有贵客上门，要劳烦您亲自接待。” 邱平顺势起身说道：“金仙子，叨扰多时。既然有客人上门，我就先告辞了！” 金梅打了个稽首，说道：“也好！” 她看向门口，再次说道：“春兰，你代我送送莫道友！” “是！” 春兰应了一声，站在门边，对邱平说道：“莫仙师，请！” 邱平随着春兰往楼下走去，进入一楼后，他再次看到了聂晓玲和宫尚。 没想到，有符小筑的贵客，竟又是这二位。 第20章 认怂化杀劫 “宫前辈，方才在百药阁是晚辈孟浪了。” “在这里给您赔个不是！” “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在下！” 不等宫尚发难，邱平率先开口，姿态尽显卑微，与刚才判若两人。 宫尚被他这一转变给整不会了。 在见到邱平的瞬间，他的脑细胞就以光速在运转着，酝酿着该如何羞辱对方，又该如何刺激对方让其先出手。 结果，邱平非常光棍地赔礼道歉，让他酝酿好的所有计谋都落到空处。 他当然可以耍无赖继续刁难邱平，这种时候他更想干这种事情，因为心里实在被对方整的极其不爽。 一旁的聂晓玲适时开了口。 “宫师兄，办正事要紧！” 宫尚缓了口气，回复道：“师妹说的是！” 说罢，无视邱平从其身旁走过。 邱平给春兰传音道：“快去！伺候好贵客！” 春兰用眼神谢过邱平，紧两步引着宫尚上楼。 聂晓玲冲邱平淡然地笑了笑，随着宫尚往楼上而去。 邱平为何会忽然如此转变。 一来，吴管事对他的警醒起到了作用。 二来，刚才与金执事相谈甚欢，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给对方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而他如此的作为，传回董家主持这次行动的董鸿真耳朵里，气得对方直骂邱平就是一个怂蛋。 原来董家这次将如何处理邱平的事情作为一个考题，分别交给家族中年轻一代的两位翘楚——董鸿真和董鸿铭。谁能获胜，谁就可以获得家族最大的灵脉矿场五年的经营管理权。 董鸿真善于玩弄人心，在他原本的设计里，先借聂晓玲刺激邱平，使邱平失态。再让辛三在一旁拱火，挑起邱平与宫尚之间的冲突，最后借宫尚之手处理掉邱平。 百药阁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剧本发展，从传回的消息他确认宫尚已经动了杀心。 原本他都已经做好了接掌灵脉矿场的准备，未曾想有符小筑这出大戏却哑了火。 按他与董鸿铭的约定，在邱平完成乾坤阁的三场比赛前，他不能再出手了。 邱平自然不晓得他的退让使他躲过了一场杀劫。 见时间还早，他先是去图书馆消磨了几个小时的时光，这才动身前往乾坤阁。 对他来说，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乾坤阁的三场比赛。既然九耀可以帮他窃取资料，那自然是越早拿到资料越好，这样才能有充足的时间进行战术规划。 他到的还是早了些，乾坤阁这会刚刚开门，只有几个工作人员，显得颇为冷清。 邱平将手机从储物袋中取出，放在自己贴身的裤兜里。 九耀虽未曾特意说明，他还是聪明地将手机放在外面，避免储物袋影响信息的窃取。 武道斗技场和修士斗技场自是不必去的，观众席里都是平民百姓，哪有可能有电子设备。 贵宾室以他的财力，除非使用积分，否则断没有进去的资格。且就算去了，也未必能找到合适的电子设备窃取资料。 剩下的就只有两处，赌博广场和工作区。 工作区是最好的选择，孟楠的那台平板必然是有所有参赛选手的资料。其他工作人员，但凡身上有电子设备，八成也会有一些参赛选手的信息。 只是要用什么理由，在里面待足十分钟，这是个比较麻烦的事情。 赌博广场上次来他并未进去，刚才他找工作人员旁敲侧击了一番，知道那里是有一台老式计算机，用来查询比赛信息。 权衡下来，他决定先去赌博广场。之后再找个理由去见孟楠。 乾坤阁赌博广场的设计很是别具一格。 公共区域比九个观战区域高出一层楼的高度。 站在公共区域，俯瞰下去，可以清晰地看到九个观战区域内的场景。但无论你换到任何一个角度，却又无法看清九个观战区域内镜花水月上的比赛实况。 试想一下，站在公共区域的赌徒，看着脚下观战区人们的反应，或呼喊助威，或捶胸顿足，如何忍得住不去一探究竟。 邱平暗自感叹，百乐门中之人的确善于做生意。 他要找的那台老式计算机就在公共区域的正中央，不过它被摆放在一个透明玻璃屋内，查询信息的人需要通过一个足球大小的窗户，向里面的工作人员咨询。 邱平走到近前，目测了一下距离，玻璃与计算机之间的距离大约有一米。 此时工作人员还没有进到玻璃屋内，他只能装作在等工作人员，背贴着玻璃屋站着，样子颇有几分怪异。 也许是因为赌徒本就有着各种怪异的行为，加上邱平长得确实比较俊朗，负责赌博广场的工作人员只是警告他不要弄坏了玻璃，并未多做干涉。 好不容易熬过十分钟，邱平快步向着出口而去，他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实在太尴尬了。 离开赌博广场，他略缓了缓神，这才向着工作区的报名参赛接待处走去。 “今日来找我所谓何事？” 邱平入座后，孟楠发问道。 邱平开口说道：“上次走的有些急，比赛的规则尚有些不清楚。这次来是想跟你确认一下。” 孟楠拉开右手最上面的抽屉，从里面取出一本册子，丢在了桌上说道：“所有规则都在上面。你可以带回去慢慢看！” 这册子很薄，只有五六页。 邱平拿起册子说道：“我是否可以在这里先看一遍，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也好向你请教。” 孟楠上下打量了一番邱平，他敏锐地感到邱平此来必有所图。瞥了一眼桌上的平板，他有心一试，说道：“也行。不过我有点事，要离开一会。” “你先看着，有什么问题你等我回来问我即可。” 邱平回了句‘好的’，便翻开比赛规则认真看了起来。 孟楠起身离开了办公室，出去后还不轻不重地将门关上。 邱平抬头看了一眼平板，然后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接着很随意地将手机放在了平板的旁边。 约莫过了十几分钟，孟楠返回了办公室。 “怎么样？有什么问题？” 邱平站起身来，说道：“没有什么问题。” “我就不打扰了，这就走了。” 孟楠略显诧异，他有些摸不清邱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原本他以为对方过来，是想套取一些情报，所以刚才离开故意将平板留在桌上，试试邱平的人品如何。 这间办公室里是装有监视法器的，可他在监查中心看了半天，也没见邱平有什么不良的举动。 对邱平的人品他颇感满意，想着回来便找个法子送他点情报。未曾想，邱平直接要告辞离开。 他问道：“你今天来，就是为了了解比赛规则？” 邱平回道：“是的！” 孟楠再次确认道：“真没有别的事情？” 邱平微微一笑，说道：“真没有别的事情。孟经理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孟楠没好气道：“没事就赶紧滚蛋，老子还有事情要忙！” 邱平从谏如流地滚了出去。 第21章 炼制狂化符 回到居所后，邱平开始为三天后的比赛做准备。 除了补充一些之前常用的符箓，他决定按照云裳仙子所赠的修炼心得，开始炼制新得的五道符箓。 炼制符箓和炼丹炼器相同，也是个技术活。 要想学会一道符箓的炼制之法，通常来说，必须做到以下三点。 第一，需要了解这道符箓的道法运转规则。《天道书》中所言的‘人在法中，法在人中’，指的便是这一点。 第二，根据自身的法力特性，找出最适合的炼制方法。每个人的灵根不同，修炼功法不同，法力强弱不同，这就导致每个人的法力特性存在差异。而符箓在炼制过程中，是需要注入自身的法力。法力特性不同，那么炼制的方法就不同，可谓千花百样。 第三，反复的锤炼，确保在炼制过程中，每一笔所蕴含的法力都恰到好处。《真符秘言》中提到，‘符箓之道，拘五行之力于方寸之间’。也就是说，符师炼制符箓，相当于是在符纸上布置一个拘禁道法的阵法。因此，一旦灵气分布失衡，必然导致拘禁阵法有暇。如此，轻则炼制失败，重则随时会出现炸符的可能。 试想一下，若是与人斗法时出现炸符，那必定是败多胜少，弄不好连性命都会丢了。 从这三点看，似乎符师炼制符箓也是个烧钱的事情。 但比之炼丹和炼器好的地方在于，炼制符箓所用的物品价格低廉，并且前期练习亦可用普通的笔墨和纸张。 炼丹和炼器则不然，配料是一丝折扣都不能打。 这也是平民百姓多选修符道作为辅助道法的一个重要原因。 当然，修炼符道也是要讲天分的，好在天资不够，书法能凑。 邱平在符箓一道上是有天赋的，但这个天赋很大程度来源于邱父对他的早期教育。 从五岁开始，邱父逼迫邱平每天至少练两个小时的毛笔字。到邱平十三岁进入青霄宗时，他的书法早就登堂入室。正因此比其他同门师兄弟，他在符道一途上占了不少的优势。 邱平从储物袋中拿出云裳的修炼心得，翻到‘狂化符’那一页，仔细观摩研究。 将整张符刻印在脑海中后，他合上心得，将其摆在一旁。从储物袋中取出笔墨纸砚，一一摆放在桌子上。 往砚台中倒入少许清水，他一边研磨，一边在脑海中反复勾勒描绘‘狂化符’。 墨研好后，摊开宣纸，提笔汲墨，按照刚才脑海中的演练，他一笔一划地开始绘制。 每一笔，他都会送入微弱的灵力。 这是邱平独有的修习方法。 传统方式都是仅在宣纸上练习运笔，之后就用符纸、符笔和灵粉真刀实枪的炼制。原因是普通的笔墨纸砚承受不住炼制灵符所用的完整灵力。 可若是完全不注入灵力，就无法体悟符箓的灵力运转规则。 邱平经过反复的试验后，终于找到了一个平衡点，注入笔墨纸砚能够承受的微弱灵力，从一开始就能够体悟符箓的灵力运转规则。 这就相当于节约了别人一半的修习时间，而且还打打降低了修习的损耗。 ‘狂化符’的炼制并不顺利，花了一个小时，用废了百来张宣纸，研了三次墨，他连门径都未窥见。这种情况只在刚接触符道的时候出现过。 擦了擦头上的汗，他没有气馁，反而心中有些高兴。 这‘狂化符’越是难以炼制，说明其蕴含的道法越是独到。而道法的价值，对他来说，要比这张符的价值大很多。 窥一道法，见一世界。这是通往强者的最佳路径。 凡是还是讲求张弛有道。 他停下修习，清理干净砚台和毛笔，将文房四宝尽数收入储物袋。 再从储物袋中取出符纸、灵狐笔和银鳞粉。按照自己的制符习惯，将他们摆放在趁手的位置上。 盘膝坐下，凝神静气，让所有杂念随着呼吸排出体外。 一刻钟后，他的精气神被调整到最佳状态。站起身来，走到桌边，他开始炼制灵符。半个小时，桌上就堆了两沓绘制好的符箓。 他直起腰，活动了一下筋骨。体内的法力消耗的差不多，精气神也已开始走下坡路，他果断停下来炼制，将所有东西尽数收回储物袋。 眼见着到了就寝的时间，他按部就班地进行睡前准备。 这一夜他睡的不好不坏，大梦之中亦练了三千遍‘狂化符’。虽然依旧毫无寸进，但心中却隐隐多了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坐在桌旁，他拿出纸笔，根据九耀的描述开始记录三位对手的信息。 陆元，师承逍遥派。最擅长的功法是逍遥游和游龙掌。 逍遥游是天元大陆上数一数二的轻功，修到极致身若鬼魅，轻灵无比。 游龙掌则至刚至阳，修到极致号称可掌斩游龙。 他最擅长的战法是闪电战。即在对手还没反应过来之前，以逍遥游的身法靠近对手，再以游龙掌将对手震出擂台。 “是的，你没听错。他这人心慈，不喜见血。” 邱平问道：“那若是对手与他旗鼓相当，无法速战速决呢？” 九耀说道：“他一般会在百招之后认输。” 邱平笑了笑，说道：“这还真是个妙人。” 他接着开始记录第二位对手的信息。 欧阳青峰，欧阳家旁系子孙，求教于多位武道大家，一身武功极为驳杂。擂台赛惯用喂毒暗器，与之对战者，十有八九身死擂台。 乾坤阁的擂台赛对武器没有任何限制，这主要是为了增加比赛的血腥和刺激。 这个规则邱平自然是知道的，只是没想到自己的对手中居然有这么个用喂毒暗器的狠人。这是个纯粹以杀人为乐的主。 欧阳青峰在邱平心中的危险指数直接被拉到最高。 最后一位对手，出身北疆的拓跋宏。 师承大刀门，擅长的是大开大合的大刀功。 大刀功是大刀门最基础的武学，亦是天元大陆上绝大部分练刀的武者都会修炼的做一门基础功法。按说这种基础的武学，天花板也就是内劲期。 几乎所有刀客在练到内近期，都会更换刀法。 这位拓跋宏是个武痴，亦是个很轴的主。认准了大刀功，就拼了命的修炼。结果，还就真凭这么一门平平无奇的基础刀法武学，迈入了先天境后期，成为了一名绝世武道宗师。 拓跋宏在迈入先天境之后，常年游走在天元大陆各地。每到一地，必会停留月余，与当地的武道高手切磋武艺，磨炼自己的武道，以期更进一步，迈入天人境。 拓跋宏虽是个武痴，人也比较轴，但却并非一个莽夫。从不干那种打上门的事情。对于武道切磋，他秉持的是随缘。因此，分布于各地的乾坤阁，就成了他最常切磋武道的地方。 第22章 人心的游戏 “现在的情况很稳定，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都会出现十分钟。” 工程师低着头，卑微地弓着身子，右手抓着一台平板，站在计算机旁边汇报着。 磁性声音并未回应，他坐在屋子中央的一把椅子上。 这把椅子，是悬空城的最有名的木匠‘老木匠’亲自制作。 木材选用的是生长在冰海之下的万年冷木，据说用这种木材制作的东西，若是凡人在它附近，可以祛除暑气。若是修士坐着，有助于凝神静心。 表层的白色釉彩则是用无风谷出产的余祝草花蜜提炼而成。它能驱百虫，保木材万年灵性不寐。 样式设计的极为朴素，取的乃是返璞归真的意境。 椅子的位置，是磁性声音特意安排的。 从整个房间的布局看，其实非常的碍眼而不合理。人在屋子里活动，稍不注意就有可能撞到。 但他觉得这个位置很好，是整个房间的正中心。坐在这里，有一种掌控八方的韵味。 他用右手的无名指轻轻叩击着椅子的把手。每一下叩击，都有一股无形的气浪，自叩击点为原点，伴随着略有些闷的敲击声，向四面涟漪而去。 沉默了片刻，他将脸颊抵在左拳上，口吻随意地问道：“见过你的家人了吗？” 工程师的心脏漏跳了半拍，接着极速跳动了几拍。他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以尽量平稳而满怀感激的情绪说道：“多谢您的体谅！见到我的妻子和女儿了！” 磁性声音慵懒地看向工程师，又问道：“她们，住的还习惯吗？” 工程师干脆地回答道：“非常习惯！” 磁性声音点点头，直起身子说道：“那就好！” 活动了一下脖子，他轻挑了一下眉毛，问道：“你刚说什么来着，我没听清！” 工程师咽了一下口水，说道：“人工智能现在的情况很稳定，每天差不多这个时间，都会出现十分钟。” “嗯！” 这一声嗯，百转千回，似包含了无穷意思，又似乎仅仅只是磁性声音随意的一声回应。 他的身体略向前倾了倾，问道：“你有什么建议？” 工程师鼓足了勇气，微微抬起头看向磁性声音。与磁性声音目光触碰的一瞬间，他立刻将头又低了下去。 有了上次的教训，他声音微颤地说道：“可以考虑将人工智能收回来！” 磁性声音靠在了椅背上，慨叹道：“收回来啊！” 又是片刻的沉默，磁性声音开口说道：“我听浪人说，你女儿拥有灵根。” 听到‘浪人’这个名字，工程师的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两年前，他曾见过‘浪人’。 那天，‘浪人’穿着一套白色的西装，戴着一副金丝框的眼镜，与他共同参加一个酒会。 二人攀谈了约莫有一刻钟，他为‘浪人’渊博的学识所深深折服，更被他那好听到可以让耳朵怀孕的声音而征服。 那次碰面后，每每想起，他都会不自觉的笑容满面，如恋人般期待与‘浪人’的再次相逢。 直到…… 有一天，他偶然看到了一份文件，才了解到真正的‘浪人’。 ‘浪人’是一名修士，修为不算高，仅仅才筑基后期。 ‘浪人’有一个爱好，就是圈养炼气期的女修。这些女修，除了会成为他的炉鼎，偶尔还会成为他的食物，或者是一件艺术品。 自那以后，他就对‘浪人’产生了极端的恐惧。 磁性声音提到了浪人，又提到了自己的女儿，他的心差点都要停跳。 他攥紧拳头，指尖狠狠地抵住掌心，借着强烈的痛感让自己摆脱恐惧，镇定下来。 他拼尽全力抬起头，挤出一丝微笑，看向磁性声音，说道：“托您的福，小丫的确有灵根。听她娘说，好像还是双灵根。” 磁性声音好整以暇地问道：“可曾选了师傅？” 工程师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孩她娘想让小丫拜入青霄宗。属下……” 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磁性声音似来了兴趣，说道：“但说无妨！” 工程师咽了口吐沫，说道：“属下想请您为小丫指点一位名师。” 工程师这是以进为退，为自己的家人争一线生机，他真的很怕他的女儿成为‘浪人’的弟子。 磁性声音又哪里会看不出他这点小心思。他没有立刻回答，靠在椅背上，有一下没一下地叩击着椅子把手。 等待是一种煎熬，几分钟的功夫，工程师的脑门已经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因离椅子并不算远，冷木散发的寒意让他的额头一片冰凉。 就在汗珠要迷了工程师的眼睛时，叩击声停了下来。 磁性声音说道：“青霄宗挺好，我与田姝长老有些交情。” 田姝长老本就是女修，在青霄宗的地位亦不低，若是能成为女儿的师傅，那是再好不过。 工程师大喜过望，九十度鞠躬感激道：“多谢大人！” 磁性声音随意地补充道：“就明日吧！让浪人带丫头过去。” 他用戏谑的目光看着保持着九十度弯腰的工程师。这种将人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感觉，总是能让他身心愉悦，飘然若仙。 工程师咬了咬牙，客套了一句。 “还是大人想的周到，就是要劳烦浪人了。” 磁性声音轻声嗯了一声，说道：“他最近有点闲，让他忙一忙也是好的。” “对了，你刚才说收回人工智能是吧！” 工程师直起腰，微低着头回道：“是的！” 磁性声音问道：“你有多大把握？” 前两日两人曾经聊过，邱泽宇给人工智能设置了许多防御措施。磁性声音问的正是工程师破解这些防御措施的把握。 工程师抬起头，直视着磁性声音的眼睛，说道：“50%。” 尽管这个数字并不理想，但他必须表现出足够的自信，唯有如此才有可能为自己和家人搏一条生路。 磁性声音认可了这个说法，但却并不满意这个答案。 “少了点！” 工程师昂首道：“普天之下，我相信没有人能比我有更高的把握。” 磁性声音点点头，想了想，说道：“先不急！再看看！” 工程师试探性地问道：“您是觉得他这么快修炼到炼气后期，是因为人工智能？” 磁性声音反问道：“你觉得呢？” 工程师思索了片刻回复道：“以邱泽宇的性格，绝不可能让人工智能做出如此惹眼的事情。” 磁性声音点点头，说道：“你这话倒说的不假！” 他站起身，对着工程师最后吩咐道：“有什么新动向，你随时通知我。” “乾坤阁擂台赛之前，暂且只盯着。” “是！”工程师恭敬地应道。 当房门被关上之后，他才颤抖地抬手擦去额头上的汗水。 坐回到计算机旁，他的眼神变得坚毅而冰冷起来。 第23章 赛前三两事 在收集完三位对战者的信息之后，邱平放下手中的笔，对九耀说道： “九耀，需要你帮我完成的三个任务，我决定好了。” “第一个任务是辅助我制定与欧阳青峰的对战计划。” “另外两个任务分别是用小清心符和回春符培育凝血草的建模和数据分析。” 凝血草的培植他最终之所以选择小清心符和回春符，主要还是基于上一次施用这两枚符箓后凝血草有反应。 按照考试的解题思路，自然是优先选择容易解答的。 九耀的眼睛有浅浅的蓝光浮现，持续了数秒，待蓝光消失，她开口问道：“是否需要我给你一些建议？” 邱平一愣，九耀这么问倒是第一次。他回了一句：“你说来听听。” 九耀说道：“根据我的分析，凝血草的培植你更应该选择见生符和幽魂蛛刺激法这两种试验。” “哦？”邱平疑惑道：“说说你的理由。” 九耀回复道：“按照邱泽宇对我的设定，我的存在应该是帮你解决更难的问题。其他三种试验都有显而易见的效果。如果效果斐然，必然早就被广泛推广。” “昨晚吸收的一条信息我觉得非常有价值，可供你参考。” “永远不要觉得自己是最聪明的人。也永远不要把别人当傻子。” 邱平心道你这还真是现学现卖啊！不过仔细一咀嚼，九耀这话不无道理。 “那就按你的建议，培育凝血草的任务改为见生符和幽魂蛛刺激法。” 九耀说道：“好的！任务已确认。” 邱平趁着最后一点时间问道：“凝血草倒不是很急，与欧阳青峰的对战计划什么时候可以给我？” 九耀的眼眸中再次有蓝光浮现，待蓝光消失后，她说道：“明天我会给到你。但请你注意，你给我的任务是辅助你制定。因此，对战计划以你的计划为主导，我会为你提供数据支撑和修正建议。” 没想到九耀这么咬文嚼字。既然任务已经确认，邱平也不准备再做更改，同意了九耀的这一说法。同意的后果就是他自己必须在今天把作战计划制定出来。 完成晨练，用过早餐，邱平并没有待在房间里继续修习狂化符，或者是制定与欧阳青峰的对战计划。 药园那边他有两天没去了，得去看看凝血草的长势情况。 之前打算跟管事要一些种苗的事情也该提上日程。 再就是，他还需要进一趟九丈山，寻找虎耳草和幽魂蛛。 岳管事今天对他的态度明显好了许多，不再是那么爱搭不理的。 也许是他一夜三次郎的名声已经传了出来，又或者是昨个在百药阁那一出让岳管事有了不同的看法。 他很顺利地领到了自己想要的种苗，岳管事还额外送了他一套农具，瞧样式倒是比药园里原本的那几件要新颖好用。 谢过岳管事，他来到药园。 扫了一眼，感觉凝血草没有什么太大变化，仅仅就是绿意浓了几分。 释放出神识，感应一下土壤的情况。他发现用过小清心符、回春符和见生符的三块试验田的土壤要比其他几亩地干。尤以见生符那一块田干的最为严重，已经到了凝血草对土壤湿度要求的临界点。 他并未细究，从储物袋中取出六张小云雨符，念动咒语抛向空中。很快，整片药园笼罩在了厚厚的水雾之中。 趁着水雾沉降的时间，他离开药园，前往九丈山中。 九丈山名字虽然有‘山’字，但其实并非一座高山，海报高度最高处也仅仅只有一百八十米，只能算是一座丘陵。 九丈山上的灵气很稀薄，因此无法孕育出什么高阶灵药，亦没有什么太过凶猛的野兽。毒虫倒是有几种，但是毒性就是对凡人也没有致命威胁。 儿时，他常常与玩伴来着九丈山玩耍，对地形极为熟稔。 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他就挖到了十几株虎耳草，捉了五六只幽魂蛛。 盘算了一下，觉得这些已经足够试验所需。 邱平便返身回了药园。 他先是到相生法试验田，将虎耳草分散种入田中。接着来到相克法试验田，将幽魂蛛放在药田中央的几株凝血草上。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将幽魂蛛丢下去的一刻，他的神识感应到凝血草出现微不可查的波动，那感觉似乎是恐惧，又似乎是在发出警报。 待他用神识仔细扫视了一圈，却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他只当这是自己的错觉。 分别给另外三块试验田施用了小清心符、回春符和见生符后，邱平便离开药园返回芍药苑。 接下来的两日，他过的都极为规律。除了隔一天前往药园，基本就是在芍药苑修炼和炼制符箓。 经过不懈的努力，他终于炼制出了两张狂化符、一张饥饿符和一张黄粱符。之所以只有这么几张，实在是成功率低的有些吓人，这还是在九耀的帮助之下。若是没有九耀的指点，恐怕他是一张都炼制不出来。 至于香符和臭符，他压根就没有时间修习，而且就大赛来说，他也不觉得这两种符能帮上什么忙。 时间很快来到了3月12号这一天。 早上，他与九耀仔细地过了一边战术。完成晨练、用过早餐、忙活完药园。 大半个下午的时光，他都泡在图书馆。 这是他在宗门大比之时养成的习惯。 比赛前无论如何人都是处于异于常态的亢奋期，读书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静心方式。他还意外发现，这个时候读书，思路会格外清晰，吸收知识的效率也会高很多。 晚上八点钟，他准时来到了乾坤阁。 孟楠一早就在办公室里等着。 参赛选手上场前，都需要来他这里报道。若是第一次参赛的，还需要签订一份生死契。 见到邱平进来，他开口问道：“小子，准备的怎么样了？” 邱平简单地回复道：“还行！” 孟楠将早已准备好的生死契推到邱平面前，说道：“看一下，没问题签字画押！” 生死契非常简单，不过一页纸，大抵就是说明打擂双方，在擂台之上，生死自负，与他人无关。 邱平扫了一眼，提笔签下自己的名字，再用红泥按下手印。 孟楠收回生死契，将手边早已准备好的一块木牌递给邱平。 “拿好了！这是你的身份铭牌。凭此牌入场即可！” 邱平接过牌子，只见牌子正面刻着‘莫春生’三个字，背面刻着‘武道’两个字。 他将牌子收入储物袋，跟孟楠告辞，直接前往了武道斗技场。 每位参赛选手都有自己独立的休息室，按照工作人员的提示，邱平来到了属于自己的休息室。 就在他打开门的时候，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他回头望去。 一张刀刻斧凿的脸光洁白皙，深邃的眼眸中泛着冷冽的光。 “你就是莫春生？” 这人开口问道。 语气中透着股子阴气，不是女子的阴柔之气，而是阴曹地府的阴森之气。 第24章 陆师要用剑 同在休息区，对比之前获得的资料，邱平猜测此人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第二场对战的对手欧阳青峰。 他对他并没有什么好感，点头轻嗯了一声表示回答，便转回头往休息室里走。 “有人要你的命！” 欧阳青峰的声音再次传来。 邱平并没有回头，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为什么告诉我？” 欧阳青峰倚在门框上，说道：“因为你的命是我的！” 邱平很想说，你们动不动就要人性命，还有没有点王法。不过他也清楚，这个世界的王法，就是这些有权有势人的王法。 百姓的命不如世家门阀的命。 世家门阀的命不如修士的命。 修士的命不如大修士的命。 他有时候不禁会想，大修士的命会不会在某种存在面前也就是个屁呢。 他吐出那口气，幽默了一把。 “你这话说的像情话。不过我对你没兴趣。” 欧阳青峰的脸上浮出一丝潮红，声音里少了一些阴气，反增了些许阳刚之气。 “你还真是有趣！不要死太快了！” 邱平摆了摆手，说道：“我尽量！” 就在休息室的门即将关上的时候，欧阳青峰的声音钻进他的耳朵。这次他用的传音术，语气中混合着一股让邱平极其莫名的情绪。 “他们知道你是谁！小心。” 在黑暗中，邱平微微侧了侧头，眼角的余光扫视着身后已经关闭的大门。 这门会隔绝神识和声音，但他感觉欧阳青峰那双眼睛依旧在盯着自己。 他不太理解那句小心，从这样一个杀人取乐者的口中说出，太过别扭。 闭眼沉思了片刻，将刚才的插曲摒除。 他盘膝坐在地上，运转观元功，做战前的最后调息。 …… 乾坤阁九座斗技场中，仅有两座是武道斗技场。 通常情况下，每晚仅有两场武道擂台赛，观众席的上座率最好也只有80%。究其原因，还是修士之间的战斗，能带给人们更加强烈的感观刺激。 不得不说乾坤阁非常会做生意。 《一夜三次郎，真男人重现乾坤阁》 《炼气期修士大战武道宗师》 《辅助系符师能否连斩武道宗师》 《复刻青霄宗弃徒，他想做什么？》 《他来了他来了，他带着符箓走来了。》 从邱平提出一夜战三场之后，乾坤阁就在各大媒体上大肆宣传，每一个标题都能让人热血喷张，赚足了噱头。 武道斗技场迎来了空前盛况，入场票一度被炒到平时价格的十倍。 应广大热心城民的要求，乾坤阁增设了站票，价格只比坐票便宜了10%。 修士斗技场临时取消了所有比赛。 赌博广场的所有区域则全部用来转播这晚的比赛。 在比赛开赛前的半小时，乾坤阁将今晚的赌博赔率公布了出来。 第一场莫春生对战陆元，莫春生的赔率是1:2，陆元的赔率是1:3，平局的赔率是1:1； 第二场莫春生对战欧阳青峰，莫春生的赔率是1:5，欧阳青峰的赔率是1:3，无平局赔率； 第三场莫春生对战拓跋宏，莫春生的赔率是1:10，拓跋宏的赔率是1:2，平局赔率是1:2； 莫春生连胜两场的赔率是1:8，连胜三场的赔率是1:15。 聚集在赌博广场的人们看着大屏幕上显示的赔率表，神情各异。 有的异常亢奋，有的则沉默思考。 一名骨瘦嶙峋的男子，眼中闪烁着贪婪的绿光。他用自己最后弄来的一笔横财，买了莫春生连胜三场。 “一万天元币，莫春生连胜三场，我就可以拿到十五万天元币！这个月的白粉都有着落了。” 他在心底一直默念这这句话，似乎说的多了，就能变成真的。 他旁边的赌客看上去不过三十多岁，长得非常朴实，一看就是那种顾家好男人，一点不像会混迹在这种地方的人。 这中年男人面露沉思，眉头紧锁地盯着显示屏。他的目光一直停驻在欧阳青峰的赔率上。显然他买的是欧阳青峰获胜。 在东南角聚集着一群人，为首的是一名穿着很是学究的老者，常年混迹于此的都认得他，他叫易清尘。 名字听起来该是天上的仙，与他干的事情却是极不相符。 他信心满满地对周围的赌客说道：“凭老夫数十年的经验。第一场，买莫春生赢。第二场买欧阳青峰赢。第三场买拓跋宏赢。绝对稳当，赚钱跑不了！” 一名眼冒精光的小伙拆台道：“易老头，你的嘴今天开过光没？” “我记得你的经验好像不是那么准，十次能中个四五次就是顶天了吧！” 周围人听闻哈哈大笑。 易清尘倒也不恼，摆出一副高人的样子说道：“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说笑归说笑，大部分赌徒还真就随着这老家伙下了注。 乾坤阁有十二间贵宾室，董家、欧阳家、聂家以及青霄宗早在三天前就各订了一间。这个消息自然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流传出去。结果不出半日，余下的八间就被抢订一空。 贵宾室里又如何不会赌。只是与赌博广场的那些人不同。 平民百姓赌的是财。 贵宾室里赌的是命运。邱平的命，家族的运。 …… “各位先生，各位女士，各位青霄城的父老乡亲们！” “今晚的比赛你们期待吗？” 主持人话音刚落，观众就用哨音和震耳欲聋的“期待”声来回应。 在这种刺激下，主持人莫名的兴奋起来，她大声说道：“首先，请容许我占用你们一分钟的时间，来说明一下比赛规则。” “今晚的规则就是，时间不限，手段不限。认输者输，被打下擂台者输，死者输。” “对这个规则，你们满意吗？” 观众的声音刮起一股狂风，风中只有两个字响彻云霄。 “满意！” 待狂风渐息，主持人说道：“那么，首先，有请今晚的第一位参赛选手。” “他身法飘逸若仙。” “他掌法能斩蛟龙。” “他是逍遥宗的嫡传弟子。” “十数年来，在这个擂台上，他战胜了一名又一名强悍的对手。” “被尊称为擂台菩萨。” “他是谁？” 狂风再次刮起，这一次被裹在风里的是‘陆元’这个名字。 “那么，有请陆元陆宗师登上擂台。” “陆元！陆元！陆元！” 观众们一边挥着手，一边重复呼喊着这个名字。 一束光聚焦在进场口，人们的目光也都盯着那里。 可等了一分钟，陆元的身影却并未出现。就在人们疑惑之时，主持人的声音忽然响起。 “陆宗师，您是什么时候上来的！” 光束在主持人的提示下，透射到了擂台的东侧。 只见陆元穿着一袭白衣，背着一柄长剑，昂首而立。 虽然没有看到陆元施展身法，但这一定不影响人们用想象来满足心中的幻想。观众席再次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热情。 主持人看着陆元这身打扮，好奇道：“陆宗师，您今天是要用剑？” 在这个擂台上，陆元可是从来没有用过剑的。 第25章 真正的逍遥游 “不错！”陆元沉声回道。 主持人询问道：“陆宗师，之前您从未施展过剑法。不知今天为何会用剑。” 陆元的目光锁定在西面的出场口，说道：“面对一位修士，这是我作为武道宗师理应给予的尊重。” 主持人追问道：“您的意思是，剑法才是您最厉害的武功？” 陆元嗯了一声，点头认可了这个说法。 主持人此刻化身好奇宝宝，再次问道：“陆宗师，能否透露一下，您用的是什么剑法。” 陆元的目光离开了西面的出场口，飘向了远方。 “逍遥游！” 主持人吃惊道：“众所周知，逍遥游是一门轻功身法。莫非……” 陆元傲然道：“你猜的没错。真正的逍遥游，是我逍遥派的镇派剑法。” “当年师祖梦逍遥曾用此剑法斩杀过筑基期的邪修。” 这是一个大瓜，必须吃一吃。 主持人赶忙问道：“冒昧地问一下，梦逍遥前辈当年斩杀邪修之时，是什么境界？” 陆元环顾了一下四周，朗声回道：“先天境后期。” “哇哦！”主持人惊讶道：“看来今天擂台赛的胜利，陆宗师是志在必得！” 先天境后期的修为，却能斩杀筑基期修为的修士，关键还是一名邪修。想来陆元先天境初期的修为，用这剑法击败炼气期后期的莫春生应该是手到擒来。 赌陆元胜的赌客们热血沸腾，似乎已经看到了胜利，听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 赌莫春生胜的赌客们则有些心情焦躁，祈祷莫春生登台后可以爆出一些冷门。虽然，很多人对此已经不抱希望。 比赛未开始前尚未封盘，不少赌客纷纷下注买陆元获胜。 董家所包的贵宾室内，董鸿铭对董鸿真说道：“五哥，你猜乾坤阁这次会不会搬了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董鸿真‘哼’了一声，并未作答。 介绍完了陆元这边的情况，主持人刻意清了一下嗓子，才说道：“今晚与陆宗师对战的，虽然你们都没有见过他，但你们对他一定不陌生。” 观众席上传来的回应比之刚才弱了十倍不止，甚至还有人喝倒彩。 主持人也是个身经百战的主，从容地开始接下来的介绍。 “他年仅十七岁，却梦想着成为一夜三次郎！” “他复刻了青霄宗弃徒邱平的战法，要凭借一手出神入化的辅助系符箓，挑战三大武道宗师。” “今夜，他究竟能否雄风大振？” 观众席上传来哨音和充满情色味道的笑声，好在气氛算是活过来了。 主持人伸手指向西侧出场口，喊道：“有请莫春生仙师来为我们揭晓答案！” 光束下出现了一名少年，他用手遮住眼睛，突然射来的强光让他的眼睛略有不适应。 观众席上爆发出强烈的哄笑声。 一位穿着性感的女士大声冲他喊着：“小哥，别打擂台了。来姐姐床上，我教你做一夜七次郎。” 哈哈哈哈！ 尽管这段时间住在烟雨楼，对这类事情有了一定抵抗力，但毕竟还是未经人事的少年郎，脸上不免泛起了潮红。 有眼尖喊道：“少年郎脸红了！” 周围又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笑声。 邱平快走了几步，在适应了光束之后，他的目光与陆元的目光碰撞在了一起。 对方眼眸中释放出的冷光让他如坠冰窖，整个人忽然就醒了过来。 他用神识屏蔽了来自观众席的哄笑声和嘲讽声，调整自己的呼吸，让整个身心都静下来。 走上擂台站定的那一刻，他整个人就如一柄即将出世的神兵。 按照惯例，大赛之前有个放狠话环节。 主持人先是询问陆元道：“陆宗师，比赛前您有什么想对莫仙师说的吗？” 陆元看着邱平，云淡风轻道：“你还年轻，认输不丢人！” 这话与他平日的擂台作风很是搭配，邱平却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他不知道这是受了欧阳青峰那几句话的影响，看哪位对手都疑神疑鬼。还是陆元弃掌法改用剑法，多了几份血煞之气的缘故。 主持人转向邱平，问道：“莫仙师，你对陆宗师有什么想说的吗？” 主持人特意用眼神给他提示，意思是让他放点狠话。 邱平只当没领会她的意思，抱拳行礼道：“请陆宗师赐教！” 主持人略带促狭道：“看来我们的少年仙师还是面皮薄。” 她走到了擂台中央的升降机上，待被升降机带到半空中，她宣布比赛开始。 话音才落，陆元便消失在了原地。 邱平速度亦不慢，立刻催动了早已准备好的金钟符。 按照原本设计好的战术，邱平计划先用金钟符护住自己，然后用重力符限制陆元的逍遥游。瞅准时机对陆元施展狂化符。 陆元要战胜他，必然会用游龙掌来打破金钟符的防御。 狂化符会加重他的攻击，同时又会让他受到严重的感观刺激伤害。 只要保证金钟符不被破开，陆元最终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认输。至于是疼的认输，还是百招后认输，就看狂化符到底能有多大效果了。 现在陆元改用剑之后，狂化符显然就没有用了。重力符是为了配合狂化符，暂时也没必要施用。他准备先拖一拖，看看情况在决定用什么方法来迎战。 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 密集的金属敲击声让他的脸色阴沉。 金钟符的灵力在被迅速地消耗着，如果陆元保持这个攻击频率，一张金钟符顶多能撑两分钟。 今晚的比赛，金钟符他备的最多，足有上百张。但这主要是为第二场对战准备的。若是第一场就过度消耗，第二场万一不够，欧阳青峰可是会要了他的命。 补上一张金钟符后，他决定不再坐以待毙。 他从储物袋中分别取出小云雨符、小闪电符、陷地符和重力符，依次念咒催动。 观众席上的众人只见金钟符周围出现一圈薄雾，期间隐隐有电闪火花。只闻其声不见其身的陆元逐渐显出了身影。 随着一声刺耳的金属擦碰声传出。陆元的身影再次清晰了几分，还伴有几不可查的身法凌乱。 解说员激情地说道：“大家注意到了没？莫仙师周围的地面似乎变松软了。陆宗师的逍遥游被克制住了。” 忽然，金属碰撞之声消失了。陆元手握长剑，站在邱平五米开外的地方。 他没有继续攻击，目光深邃地看着邱平，说道：“小家伙，我承认有些看轻你了。” “世人皆以为逍遥游走的是轻灵的路子，剑法以快见长，最善飞花摘叶之术。” “今日，我便让世人看一看什么是真正的逍遥游。” 他左手并指，缓缓拂过剑身，剑身上出现了微弱的白色剑芒。 有剑鸣声起，初似流水叮咚，欢呼雀跃。再似江河咆哮，壮怀激烈。终似汪洋静默，大道无形。 陆元口念剑诀道： “一剑开天地，逍遥任我行！” 说罢，若蛟龙般腾空而起，单手执剑向着邱平劈了下来。 剑刃尚在半空之中，已有丝丝缕缕地剑意扑面而来。如冷风割面，让人心生恐惧。 金钟符能否挡住着蕴含剑芒的逍遥一剑呢？ 若是挡不住，恐怕邱平将落得个被分尸当场的结局。 第26章 剑芒不可阻 “师傅，师弟危险！” 青霄宗门人所在的包房中，一位青衣少年急切地对身旁的白眉老者喊道。 这位老者不是别人，正是青霄宗符道的传功长老卢春浩。 他的修为停滞在金丹初期已经有一甲子。原本打算浑浑噩噩过完此生。未曾想身死道消之前，却能意外遇到两棵好苗子。 一位是邱平，另一位则是喊他师傅的青衣少年孙麒。 以他在门中的地位，只能收一位亲传弟子。 孙麒属于天赋过人的天才。 邱平属于勤奋加思敏型的天才。 他原本属意的是邱平，打算在宗门大比之后收他为徒。 谁曾想，出了聂家那档子事，一棵好苗子就此被逐出了师门。 孙麒早邱平一年入青霄宗，二人均对符道有着热爱。也许是因为物以类聚，在青霄宗中，二人的关系处的如亲兄弟般。 前几日听闻此间有人复刻邱平的战法，欲连战三大宗师。孙麒便拖着师傅前来观战。一来，是抱着万一若是邱平，也能帮衬一二。二来，若不是邱平，也想学习一下这人的运符之道。 实在是卢春浩与孙麒对邱平太过熟悉，只一出手，便被二人瞧破了身份。 说起来，卢春浩极其疼爱邱平这个弟子。只是他很清楚，在这贵宾室里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他长叹了一口气道：“这是他的命数。” 说罢，有些不忍地闭上双目。 他曾特意为邱平讲授过，金钟符最大的克星正是武者真元高度凝聚出的‘兵芒’，其中尤以‘剑芒’、‘枪芒’和‘刀芒’最为克制。 剑芒加上剑意的压制……他已经在内心筹划，该将这个心爱的弟子葬在何处。 孙麒突然兴奋地摇着卢春浩的臂膀喊道：“师傅，你快看！师弟躲过去了。” 卢春浩赶忙睁开眼睛，看向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中出现了一幅奇怪的画面。 擂台上邱平刚才所站的位置，一道白色的细芒将邱平和金钟从正中一分为二。 可是在擂台西侧边缘，还有一个邱平，他单膝跪地，喘着粗气。 陆元剑尖点地，目光看向的不是他眼前的邱平，而是单膝跪在擂台边缘的邱平。 观众席上爆发出阵阵惊呼之声，不少观众疑惑道：“这是什么法术。” 解说员适时开口解说道：“莫仙师不愧是符道高手。” “在陆宗师逍遥一剑劈下的瞬间。” “他使用了轻身符，还有一个符箓是我从来没见过的。” “之后他几乎以瞬移的速度躲开了陆宗师的这一剑。” “陆宗师面前的只是他瞬移后留下的残影。” “大家看，残影在消散。” 正如解说员所说，邱平动用了轻身符和狂化符。 他有些庆幸自己准备了狂化符，否则即便使用了轻身符，在被剑意带来的恐惧压制下，他只能束手待毙。 只是，两张符叠加使用的副作用也很明显。他现在感到双腿无比的酸疼，微风拂过亦有针扎之感。 经历了短暂的错愕，陆元的嘴角微微扬起。此刻邱平没了金钟符守护，正是最佳的出手时机。他并没有废话让邱平认输，连人带剑再次消失，很明显是要致邱平于死地。 邱平再想释放金钟符已经没了时间。而且即便放出来，他不确定自己还有没有机会躲过下次逍遥一剑。 索性轻身符叠加狂化符让他的速度超越了陆元，在五分钟之内他勉强能保住性命。 之所以速度超越了陆元还只能勉强保命，全因他并没学什么身法。 修士一旦到了筑基期，有术法的加持，远比大部分武功身法要来的高明。而炼气期修士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提升修为，早日迈入筑基期。所以绝大部分修士在炼气期时都不会兼修身法。邱平自然也是如此。 才过了两分钟，邱平的身上已经布满了无数细碎的伤口。他敏锐地感觉到这是陆元故意为之，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这么耗下去，他或者流血而亡，或者被一剑斩杀。 认输，似乎是最好的选择。 他数次想张口喊出这两个字，可每每他正要有所行动，陆元的剑就会快上几分，压得他只能将话吞下，专心躲避攻击。 难道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他的内心生出一股绝望。 生死关头，一个念头在脑海中冲他喊道：“想想妈妈！” 他的双眸清明了几分，努力调整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还有两分钟，他必须趁狂化符的效果消退前，战胜陆元赢下这场擂台赛。 根据擂台赛的规则，让对方输只有三条路。 陆元主动认输肯定没戏。 杀死陆元则完全是扯淡，邱平所有的符箓没有一张是能用来杀人的。而他本人，凭炼气期修为想杀死一位先天境武道宗师，更是妄想。 如此，只剩最后一条路，送陆元下擂台。 打定主意之后，他一边躲避陆元的攻击，一边向着擂台边缘游走。 陆元的嘴角扬的更高了，很显然他看穿了邱平的意图。 每每邱平游走到靠近擂台边缘三米之地，陆元就会调整身位逼迫邱平往擂台中央走。 如此反复三次，眼见着狂化符的效果即将消退。 邱平心一横，硬扛了一剑。趁着剑刃入身那短暂的迟缓，释放出一张遮阳符。 忽然之间，邱平和陆元被笼罩进一片黑暗之中。 观众席上发出阵阵呼喊。 “什么情况？” “看不到了！” “解说员呢？里面什么情况啊！” 还未等解说员开腔，那一片黑暗忽然被强烈的光芒点亮了。 邱平释放出了照明符。 借着陆元双目短暂的适应期，邱平在狂化符效果消失的最后一秒，给自己释放了金钟符。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比赛开始的原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邱平并没有在原地凭借金钟符硬抗陆元之后的攻击。而是跃起主动撞向了陆元。 在撞击的过程中，他对陆元释放了轻身符，接着又释放出了重力符。 多重力道的作用下，陆元被邱平成功地撞下擂台。 “太精彩了！” “你们看到了吗？”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果然没错。” “刚才，就在刚才的一瞬间，让我告诉你发生了什么。” “莫仙师释放的金钟符并不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是为了增加撞击力。大家可能不清楚，金钟符是金属性符箓，所化的金钟是有重量的。” “他跃到空中，向斜下方撞向陆宗师，正是在借助金钟和他自身的重量。” “为了增加撞击力，他释放出了重力符。” “与此同时，他对陆宗师使用了轻身符。” “众所周知轻身符可以让被施符者身体轻盈。也就是说，陆宗师被施用了轻身符之后，身体的重量变轻了。” “两相叠加，这才让莫仙师可以凭借撞击成功将陆宗师打下擂台。” “太精彩了！这实在太精彩了。” “绝地大翻盘！让我们为莫仙师喝彩！” 观众席上传出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当然，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抱怨的声音。 邱平站在擂台边缘，低头看着怔怔站在台下的陆元，抱拳行礼道：“承让！” 陆元对此毫无所觉，他的目光看着手里的长剑，那剑在轻轻地振动，有微弱的剑音响起。 第27章 战后众生相 “师傅！师傅！你看到了吗？师弟他赢了，他赢了！” 孙麒指着镜花水月冲着卢春浩喊着。那模样就好似擂台上获胜的是他一般。 卢春浩看着满身血口的邱平，双目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他为自己可以成为邱平的启蒙老师而感到庆幸，也为这个弟子的不易感到伤怀，更为这个弟子的胜利感到安慰。 抬手抹了一把脸，他没好气地冲着孙麒说道：“我眼睛没瞎，看到了！” “做师兄的，咋咋呼呼，成何体统！” 孙麒伸手挽住卢春浩的胳膊，边将他拉起边说道：“师傅，咱们去看看师弟。他身上都是伤！我带了上好的金疮药来……” 忽觉师傅的身体重若山岳，他诧异地回头问道：“师傅！走啊！” 卢春浩叹了口气，对孙麒说道：“去不得！” “为什么？” 孙麒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和任性。 他自然知道师傅的顾虑，可那是师弟，他关系最好的师弟，师傅最最疼爱的师弟。 他很清楚，若不是邱平被逐出师门，亲传弟子本该是邱平的。 他总觉得是自己夺走了邱平亲传弟子的身份。 他从来就没在意过亲传弟子这个身份。 他只希望自己最好的朋友能有一个更好的人生。 相比邱平，他拥有的太多太好了。 他觉得老天应该公平一些，该对邱平好一些。 卢春浩伸手摸了摸孙麒的头，说起来，他也只是一名十六岁的少年郎。热血，纯粹，不世故，这不正是这个年纪最该有的风采吗？ 他清楚孙麒必然明白不能去的原由，只是心有不平，心有不甘。 这个世道，本就如此。 沉默了半天，他安慰了一句。 “我们不去，就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我本不想告诉你！” “你师弟他服下了散灵丹。” “今晚这三场擂台赛，也许会是他此生最耀眼的三场擂台赛。” “若你真为你师弟好。让他按自己的心意打完。” “若他能活着，你修行有成，自能照顾一二。” “若他不幸……你他日修行有成，让天下少一个这样的悲剧，便也算尽心了。” 孙麒被师傅这一番话震凡人只觉天旋地转，眼泪夺眶而出。 他沉默了片刻，抹去脸上的眼泪，坐在椅子上，双目炯炯地盯着镜花水月。 卢春浩不知道该觉得安慰，还是该觉得悲伤。就这么残酷地结束了孙麒的青春，让他以更成人，更世俗的眼睛，去面对未来的人生路。 他可以选择别的方式让孙麒慢慢长大，只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 董家的包房里。 董鸿真拈起一颗葡萄，凑在眼前对着灯光仔细地端详着，嘴里说着：“这葡萄看样子还没熟透。应该有点酸涩！” 董鸿铭脸色平静，看不出一丝波澜。他低头审视了一番，从盘中挑出一颗颜色黄绿的葡萄，递给董鸿真说道：“五哥不妨试试这颗。这一盘葡萄，总有合心意的。” 董鸿真面露轻笑，直接用嘴接下了那颗葡萄，细细地品味一二，赞了一句。 “还是七弟会挑，味道确实不错。” …… 欧阳家的包房内。 一名长相粗狂的男人冲着一旁的属下说道：“跟老二十八说，别他娘的给欧阳家丢人。否则老子弄死他。” 坐在他一旁的劲装女子斜了他一眼，说道：“青山，就凭你，能弄死青峰。几天没见，脸皮倒是厚了不少。” 欧阳青山略略收敛了一分，对女子说道：“青鸾姐，你怎么这么袒护那小子。我才是你亲弟弟。” 在欧阳青鸾身旁，坐着一位长相俊朗的男子。他是欧阳青鸾的夫婿林逸，他身后的林家在青霄城的实力仅次于三大家族。 他捂着欧阳青鸾的纤纤玉手，训斥道：“若你不是青鸾的亲弟弟，她才不会管你这档子破事。” “自己没本事赢聂晓玲，就想出这么个昏招！” “完事了还赖账！” “真是好本事！” “你！”欧阳青山气恼道：“那小子没赢大比，这是事实！我什么时候赖账了。” 到此时欧阳青山还不认账，还试图用赢大比来混淆赢聂晓玲。 林逸横了他一眼，恨铁不成钢道：“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小舅子。” “世家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欧阳青鸾轻咳一声，手掌微微用力捏了捏林逸。 林逸知道自己的老婆最是疼爱这个弟弟，也不再责怪。口苦婆心道：“今天你就安静的在这里看着。” “什么时候等你迈入筑基期，你再大放厥词找青峰的晦气。” “他没有灵根，此生注定不如你。你何必急于一时。” 欧阳青山梗着脖子，也不作答，只当这位姐夫在放屁。 欧阳青鸾见此眉头微蹙，隐隐担忧起这个弟弟会不会再惹出什么乱子。 若是招惹其他人还罢了，若是真招惹了欧阳青峰，那个疯子的武功太高。 林逸的眼中满是欧阳青鸾，那一蹙眉他又如何不清楚她的心忧。用手温柔地捏了捏欧阳青鸾的玉手，再递过去一个万事交给我的眼神。 欧阳青鸾的眉头忽然就舒展开了。 …… 聂家的包房中。 聂金云盯着镜花水月不知道在思考着什么。 坐在他一旁的中年男子忍了半天最终还是出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云兄，真不派人去打个招呼？” 聂金云摇了摇头，说道：“事情有些奇怪，再看看！” 他又补充了一句。 “散灵丹他服下了。我们聂家跟他的恩怨也算两清了。” 中年男子奇怪道：“这可不像你的做事风格。斩草不除根……” 中年男子并未将话说尽。 说白了，他只是一个外人，这种事情点到为止即可。 聂金云岂有不知斩草不除根的后果，只是最近这段时间他收到一些消息，不知是真是假，对邱平的处理有些举棋不定。 另外，正如他刚才所言，聂家处事向来一事不二罚。即便要行斩草除根之举，也需有合理的由头，或者有合适的替罪羔羊。 …… 擂台之上，邱平没有等来陆云的回应，便准备返回休息室。 “我辈剑修，仗剑天涯，惩恶扬善，除暴安良，此侠之狭道尔。此话何解？” 陆元的声音从擂台下传来，让他一头雾水。 他疑惑道：“陆宗师莫非在问我？” 陆元仰头看着邱平说道：“是！你躲过了逍遥一剑，你不该躲过逍遥一剑。” 邱平被陆元这话逗乐了，说道：“陆宗师的意思是我就该待在原地等着被你劈成两半？” “是！”陆元肯定地说道：“师祖用出这一剑，筑基期那邪修根本动弹不得。” 邱平张了张嘴，最后吐槽了一句。 “陆宗师莫非还没练到家？” 陆元眼冒寒光。若不是清楚此时出手，必会被乾坤阁隐在暗处的护卫击杀。他必定会一剑暴起，斩了这口出妄言的黄口小儿。 隔着不过几米，邱平自然能感受到那股杀意。他赶忙说道： “我不懂武功。陆宗师要不回去问问梦老前辈。” 陆元狠声道：“他去给仙门守山去了。” 逍遥派祖师梦逍遥给仙门守山并非什么秘闻。只是邱平非武林中人，亦不关心武林之事，自然对此不甚清楚。 武林中对此事褒贬不一，有人说梦逍遥是舔仙门的脚，没了武人骨气。有人说梦逍遥乃是识时务的俊杰。 显然，陆元认可的是前者。 “这样啊！”邱平不想在继续聊了。下面还有比赛，他需要回休息室做调整，便敷衍了一句。 “这句话确实有点问题。侠之侠道尔，后一个侠总感觉应该是狭义的狭，但意思就有点奇怪了。” 这句话如当头棒喝，让陆元恍然大悟。 第28章 战欧阳青峰 按照以往的规矩，两场擂台赛之间的间隔时间是半个小时。 邱平今晚将连战三场，考虑到公平性，更是为了增加收益，乾坤阁调整了规则。 第一场结束后，邱平会有四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第二场结束后，他会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 这个时间间隔是乾坤阁经过缜密的测算后最终定下来的。若按某些经营者的想法，休息时间越长越好。吃吃喝喝的消费只是基本的，最重要的是下注。 在赌场里，但凡你身上还有银钱，待得时间越久，这些银钱就越有可能变成赌注。 邱平拖着一身伤回到休息室。除了最后硬抗的那一剑，伤口深可见骨外。其他伤口大都比较浅，仅仅划破了真皮层。 由于狂化符的副作用，他的感官现在变得很迟钝。这让伤口处理变得轻松了许多，至少不需要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涂药。 他很光棍地快速冲了个澡，将身上的血水洗干净。涂抹完乾坤阁免费提供的金疮药后，他盘膝而坐，一边运功恢复灵力，一边重新审视下一场的对战方案。 感官迟钝会影响他的反应速度，而欧阳青峰暗器的刁钻和敏捷性不亚于陆元的逍遥游。反复斟酌之后，他决定采用略显被动的备用作战方案。 这种运符方式是他从来没想过也没试过的，基于对父亲的信任，他相信九耀的计算不会错。 时间流逝的很快，工作人员叩响了休息室的大门，提醒他该上场了。 他站起身，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灵气散，服了下去。刚才运功仅恢复了三分之二的灵力，为了确保状态，他没有吝啬这枚灵气散。 上品灵气散效果的确卓越，瞬间就补满了他的灵力，隐隐还有富余。 …… 主持人站在擂台中央喊道：“刚才的比赛大家看的爽吗？” “爽！” 从观众席上狠狠砸下这个字。 主持人再次调动气氛道：“还想更爽吗？” 观众席上爆发出黄色的笑声，哨音和呼喊声。 主持人对此似早有所料，开口说道：“乾坤阁的爽能跟那里一样嘛！” 哈哈哈哈！ 观众席传来一阵爆笑声。 见气氛热了起来，主持人话锋一转说道：“相信你们已经急不可耐。” “让我们迎来第二场巅峰对决。” “究竟是莫仙师过关斩将，再下一城，拿到自己的今夜二次郎。” “还是欧阳宗师力挽狂澜，阻敌关下，为自己的丰碑再添一笔。” 观众席上支持两人的观众纷纷呼喊着二人的名字，在气势上彼此较劲了起来。这与粉丝的热爱还是有所区别，粉丝的喜爱是付出，他们的呼喊是为了获取。毕竟下了注的，输了是要光屁股的。 等了片刻，主持人咳嗽了一声，说道：“下面，首先有请号称妙手金刚的欧阳宗师登场。” 在光束的指引下，欧阳青峰非常绅士地，不急不缓地，不时颔首致意地，自出场口走到了擂台东侧。 待他站定，主持人激情满满地喊道：“接下来，有请刚刚完成今夜一次郎的莫仙师。” 有了之前的经验，邱平这次没有那么狼狈，很快来到了擂台西侧。 又到了放狠话环节，主持人先问了欧阳青峰。 “欧阳宗师，您有什么话想对莫仙师说吗？” 欧阳青峰眼神慵懒地看着邱平说道：“小弟弟，不会很疼哦！” 这话听起来颇有些味道，难免让人浮想联翩。 唯有真正见识过欧阳青峰出手的人，才清楚他说的是事实。中了他淬毒暗器的人，根本来不及感受疼痛，就已经飞升极乐了。 主持人打趣了一句。 “你该懂得温柔！” “哦？”欧阳青峰的眼睛里冒出一股耐人寻味的目光。 主持人一个激灵，再不敢多言，也不敢多看欧阳青峰一眼。她转向邱平说道： “莫仙师，您有什么话想对欧阳宗师说吗？”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他的无趣，主持人连暗示都懒得做。 邱平不出所料地说了一句。 “请欧阳宗师赐教！” 主持人并没有急着登上升降梯，而是继续说道： “这场比赛，为了让各位观众看的更加尽兴，我们请来了青霄高中最知名的物理老师关琳琳，由她配合解说员一同来完成本场比赛的解说。” 一束灯光射向了解说席，一位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礼貌地站起身，向各位观众挥了挥手。 观众对此并不怎么感冒，只有很少一部分人象征性地回应了一下。 随着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邱平毫无悬念的在第一时间释放了金钟符。 再看对面的欧阳青峰，他并没有立刻发动攻击，而是慢斯条理地戴起了手套。 淬毒暗器自然是要带护具来释放。不过以往欧阳青峰登上擂台前就已经戴好了手套。在台上现戴，这还是第一次，明显存了藐视的意思。 见欧阳青峰没有动手，邱平也没有闲着。他接连不断是释放六张金钟符，只见在擂台西侧，以他为中心，冲着欧阳青峰的方向，金钟符所化的金钟罩构成了一个u型阵。 二人这一顿操作，看懵了现场的所有人。 解说员赶忙询问一旁的关琳琳关老师。 “关老师，您看出来莫仙师是在做什么吗？” 关琳琳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看出来。不过u型让我想起了吸铁石。” 随即她打了个哈哈，表示自己随便说的。 听到解说席上关老师提到吸铁石，邱平的眉角不自觉地跳了一下。 过了两分多钟，欧阳青峰总算戴好了手套，观众席上传来了催促声。 欧阳青峰随意地瞟了一眼，所有催促声立刻沉入深渊。 “准备好了吗？”欧阳青峰看向邱平说道：“我要上了哦！” 邱平沉声回道：“请！” 咻一声响，谁都没有看清欧阳青峰的动作。 邱平金钟符所化的金钟罩上，插着一柄泛着蓝光的飞刀。 飞刀，是最常见也最为普通的暗器。 欧阳青峰所用的飞刀长二寸六，重一两一。 整个刀身有一半没入了金钟罩中。 邱平的心脏一阵突突，他没想到欧阳青峰的暗器居然这么凶。若是对方再多用几分力，弄不好自己已经饮恨当场。 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在身前补了一张金钟符。 接着，从储物袋中分别取出六张轻身符，两张小云雨符和数张小闪电符。 他先是催动六张轻身符，分别套在了金钟符所化的，位于他身前两侧的六个金钟罩上。 接着，他催动两张小云雨符，使六个金钟罩全部笼罩在水雾之中。 最后，他催动了三张小闪电符，只见六个金钟罩表面附上了蓝白的电弧。 做完这一切，他才停下手里的动作，捏着剩余的小闪电符，看向对面的欧阳青峰。 欧阳青峰出声问道：“现在，可准备好了？” 通过神识感知到之前插在金钟罩上的那把飞刀正微微地抖动着。邱平无比坚定而自信地说道：“欧阳宗师请赐教！” 第29章 磁场显神威 “莫仙师，是否考虑做个应用物理学家。我相信你做应用物理学家会比修仙，对人类的贡献更大！” 关琳琳老师非常兴奋地通过扬声器冲着邱平喊道。 这引来了一众观众的白眼，心道：这老师魔怔了，能修炼成仙，学那劳什子的物理学有个毛用。物理学可以长生不死吗？物理学可以飞天遁地吗？物理学可以让他们有移山倒海之能吗？ 假如三百年前修真界未曾重返天元大陆，也许这一切都有可能。 只可惜天元没有假如。 一旁的解说员急忙制止关老师继续说下去，转移话题道：“关老师，请您不要激动。” “您不妨从物理的专业角度，为我们解答一下莫仙师在做什么！” 关琳琳语无伦次地说道：“磁场，是电磁场！” “电荷附在金属表面！” “他利用了这一点，会形成电磁场的物理原理！” “很棒！” “太棒了！” “金属会导电！” “电被导入地下，这就无法形成有效的磁场。” “你注意到了吗？” “那些钟是浮起来的。它们与地面之间有一层空隙！” “太完美了！” “水可以导电！” “水雾形成了电网。” “不对，理论上似乎有不对的地方。但我确定形成了电磁场！” “可能是灵力的作用！” 关琳琳再次冲着邱平大喊道：“莫仙师，能否解释一下你是如何做到的！” 这再次引来一众的白眼。 解说员赶忙劝阻道：“关老师，莫仙师正在打擂台，您克制一下！” “物理学，伟大的应用物理学！”关琳琳已经有点魔怔了，状若癫狂地喊道：“欧阳青峰，你若杀了莫仙师，你就是人类的罪人！” 这话一出欧阳青峰都愣了，没想到这场擂台赛还能上到这么高的高度。 在观众的喝骂声中，乾坤阁不得不派工作人员将关琳琳老师请出了武道斗技场。 “电磁场？”欧阳青峰自言自语道：“好像有点耳熟。” 他的眼睛亮了几分，对邱平扬声道：“弟弟，就让哥哥来试试你的电磁场。” 欧阳青峰动了起来，又似乎没有动。 准确地说，他身未动，身体周围却有无数残影浮现。 只有同是先天境的武者，或者是筑基期修为以上的修士，才能看清那是他高速发射暗器，双手留下的残影。 再看邱平身前金钟罩构建的u型区域，不过一分钟已经密密麻麻的停满了各色暗器。有飞针、飞刀，有毒砂、钢丸，有铁叶、金花。 在灯光的照耀下，这些暗器表面或泛着蓝光，或泛着绿芒，或泛着黑气，颇为渗人。 欧阳青峰长舒出一口气，气若白炼，经久不散。 他停止了攻击，对邱平说道：“弟弟，好手段！如此，倒让哥哥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邱平可不管他说什么。趁着对方暂停攻击的空档，他立刻给自己先补了一张回春符。 倒不是体力有所损耗，而是用木属性符箓蕴含的木灵力来隔绝电磁力。他离电磁场太近了，整个磁场不知道什么原因，电荷量有点过载。他的身体被电荷亲吻了几次，若是久了，一个不好自个把自个电麻了，平白便宜了对手。 见此，欧阳青峰轻笑一声，一边认真地除去手套，一边说道：“哥哥我也有一门隐藏的武学，从前一直没机会施展。这次，就请弟弟帮忙测试一下。” “别怪哥哥欺负你！” “这么好的靶子实在太难得了！” 观众席上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声，不过有了前车之鉴，也不过持续了数十秒，就沉入深渊不见踪迹。 邱平心道：自己还真是倒霉。这几位各个都藏着资料以外的杀手锏。 事已至此，也容不得他退缩。对方有心聊，他顺杆子问了一句。 “欧阳宗师想要施展的武学不知叫什么名字？” 说话的空档，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数张火焰符，念咒催动了一张，丢向了u型区域。未等他再用，整个u型区爆出强烈的火光。 所有的暗器表面都被火焰所覆盖。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震惊住了。 …… 青霄宗的包房内。 孙麒指着镜花水月问道：“师傅，这……师弟是如何做到的？” “那里明明有小云雨符，火焰符怎么可能点燃那些暗器。” 卢春浩捋了捋胡须，说道：“为师猜测，他是利用的火克木的原理。” “欧阳青峰的暗器上都淬有剧毒，毒属木。” “火焰符应该是点燃了那些毒中所蕴含的木灵力。” 火克木孙麒是知道的，但火灵力点燃木灵力却闻所未闻。他一脸的不可思议问道： “木灵力能被点燃？” 卢春浩解释道：“这只是为师的猜测。具体如何，这恐怕只能问你师弟本人。” …… u型区的情况也出乎了邱平的预料。按照九耀的估算，至少得释放三张火焰符才能点燃整个区域。不过这也挺好，省了两张火焰符。 灵力之火不同于凡火。没一会功夫，所有暗器皆化为了液态，流淌了一地。 金钟符也没能幸免，全部化作了飞灰。 邱平与欧阳青峰之间再没有任何符箓阻碍。 欧阳青峰的右手变成了青白色，恰如一块美玉雕琢而成。 “这门功法名叫玄玉手。” 双膝微屈，右脚发力。他再次说道： “哥哥我来喽！” 再一再二没有再三再四。欧阳青峰已经给了邱平两次提前准备的机会，这次不再放水，直接发起了攻击。 邱平动作亦不慢，立刻释放一张金钟符，再次让自己处于金钟罩的保护之下。接着释放了陷地符和重力符，以此限制欧阳青峰的行动。 欧阳青峰与陆元终是不同。 他的修为比陆元高一层。 他的攻击比陆元更直白。 无视陷地符和重力符对他造成的迟滞，以掌为刀，他毫不犹豫地劈向邱平。 邱平很清楚，欧阳青峰刚才隔空打出的飞刀都能插进金钟罩。这一手刀劈下来，自己必死无疑。 他有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如上场比赛一般，利用轻身符和狂化符来躲避攻击。 他果断选择了第二个选择。 一张又一张的金钟符被催动，化作一个又一个金钟罩削弱着欧阳青峰的手刀。 所有观众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场擂台赛的结果似乎最终取决于谁先力竭。 欧阳青峰先力竭，他将无力再战，只能认输。 邱平灵力枯竭，无法再施展金钟符，将会被一刀劈死。 结局真的会如众人所料吗？ 交战双方忽然定格住了。 贵宾室的众人一度怀疑是不是镜花水月坏了。 欧阳青峰的手刀停在了邱平身前的一道金钟罩前。 手刀的颜色依旧是玄玉色，这表示欧阳青峰尚有余力。 邱平的手中捏着一张金钟符，隐有灵光浮现，说明他的灵力亦没有枯竭。 所有观众的心中都不约而同生出一个疑问： “擂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欧阳青峰爆粗口道：“邱平！” “你大爷的！给老子记住了！” 邱平两个字他用的是传音之术，因此只有邱平听得到。 邱平的脸上浮出笑容，拱手行礼道：“承让了！” 欧阳青峰冲着主持人吼了一声：“老子认输！” 说罢，丝毫不顾形象地飞奔出擂台。看那方向也不是去休息室，而是直奔武道斗技场的出口而去。 第30章 对战拓跋宏 对于这个结局，绝大部分观众都感到非常的不满。 倒不是因为邱平获得胜利会让他们输钱。不满的人中实际有不少还是买了邱平胜的。 真正让大家不满的地方是——看的不够尽兴。 这就好像看一部精彩的电影，正看到高潮的时候，电影戛然而止。 这种感觉绝对挠心挠的让你只想挠。 主持人自然也未能免俗。升降梯离地还有一米，她就不顾形象地直接跳了下来，飞奔到邱平身边。 气都没有喘匀，她就发问道：“莫仙师……能否……介绍一下。最后你是……如何获胜的？” 邱平微笑着回答道：“这是我的秘密！很抱歉不能说！” 主持人眼睛一转，换了个问法，旁敲侧击道：“那您知道欧阳宗师去做什么了吗？” 这个问题她问的很聪明。如果问欧阳青峰为何认输，那就跟上一个问题没啥区别，必然得不到一个有效的答案。 邱平有点忍俊不禁地说道：“我猜，可能去吃饭了！”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 有人不忿地喊道：“莫仙师，你也不用这么侮辱人吧！” 周围的人跟着起哄道：“就是，赢了比赛输了人品。” “这就是所谓的仙家风范吗？” 还没等这些话完全落地，主持人用手按着耳麦，一脸惊愕地说道：“莫仙师猜对了。场外工作人员刚才回复，欧阳宗师此刻的确在吃饭。看样子好像还非常的饿！” 整个武道斗技场忽然就鸦雀无声了，所有人都被这个真相给震惊到了。 擂台赛打到关键时候，居然因为饥饿而认输，这简直可以排进天元大陆奇闻榜前十了。有人忍不住扇了自己一个耳光，以此来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还有些人则已经脑补出了明天青霄晨报头版头条的标题： 《擂台赛，武道宗师因饥饿而认输！》 完全不需要额外的措辞修饰，大白话都能劲爆到家。 邱平礼貌地客套了一句，留下满场的木鸡，去往了休息室。 …… 青霄宗的包房。 孙麒对自己的师弟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看向师傅问道： “师傅，你看出来师弟是怎么赢的吗？” 卢春浩在脑海中复盘了数遍刚才的战斗，最终摇了摇头说道：“我只看到在金钟符中夹杂了一张木属性的符箓。至于是什么符，我从来没见过。” 孙麒好奇道：“莫非是高阶符箓？” 他立刻又否认了自己的猜测。 “不对，炼气期修士是无法瞬发高阶符箓的。” “金钟符的催动他几乎没停过。” 卢春浩对孙麒的反应速度颇为满意。他捋着胡须道：“的确是低阶符箓。看来平儿定然另有奇遇。不知从哪里淘到了这么一张怪异的符箓。” 在他的认知里，自然觉得这是邱平淘弄来的。毕竟正经的符师谁会学这种荒诞不经的符箓。 孙麒咀嚼着师傅的话，自言自语道：“怪异？吃饭？”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看向师傅问道：“莫非……是一张能让人产生饥饿感的符箓？” 卢春浩点点头，说道：“为师也是这么想的。” 孙麒疑惑道：“谁这么无聊，创造出这种奇葩的符箓。” 卢春浩语气中似有星辰大海，说道： “就是这样的荒诞的符箓，却能在恰当的时候起到关键的作用。你要多跟平儿学习。以你的天资……” …… 董家的包房内。 董鸿真的脸上再添了几分得意之色。 他蹲在椅子上，怀里抱着那盘葡萄，一颗接着一颗往嘴里塞，动作就没怎么停过。 董鸿铭依旧神色从容，端着一杯红酒，细细地品着。 …… 邱平回到休息室，只感到一阵后怕。 与欧阳青峰的对战实在太过凶险。 以他当时的灵力，只能再施展最后一张金钟符。 至于灵气散，他根本没时间去服用。 他的神识一直锁定着欧阳青峰，因此很清楚对方剩余的真元，足够支撑再破十张金钟符。 若是欧阳青峰执意坚持，只要多坚持那么几秒，他现在必然已经是一具凉透的尸体。 欧阳青峰却在最关键的时候停手了。 是饥饿符起效了吗？ 这是必然。 按照云裳仙子修炼心得所述，饥饿符被施展后立刻就会生效。 但一位先天境中期的武道宗师，不可能连多坚持几秒都做不到。 唯一的解释就是欧阳青峰故意手下留情了。 至于运气，邱平不相信这种东西。 摇了摇头，他不再多想。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低阶灵石，握在手里，他盘膝而坐，运功恢复法力。 低阶灵石再珍贵也没有小命重要，拓跋宏的实力尤在欧阳青峰之上，容不得丝毫侥幸。 四十分钟后，随着灵石中最后一丝灵力被抽取干净，邱平的法力尽数恢复。 他站起身，稍微活动了一下身子。然后从储物袋中取出余下的两颗灵气散，用法力包裹住后放入舌苔之下。 如此，对战之时若需要，他只需要散去包裹的法力，就可以立刻服下灵气散。 做好这一切，他重新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作战方案，这才卡着时间前往擂台。 边上擂台，邱平边打量着站在对面的拓跋宏。 拓跋宏身高近六尺，宽肩厚背。穿的是亚麻色的劲装，背负一柄缠绕着绷带的巨刀。 脸上刻满了岁月的印记，深深的皱纹勾勒出一幅粗狂有力的面容，让人不由地联想到北疆饱经风霜的岩石。 等邱平站定，主持人开口问道：“拓跋宗师，您对莫仙师有什么想说的？” 拓跋宏的声音带着股山岳的气势。 “没有！” 主持人微一愣，赶忙对观众说道：“看来拓跋宗师对这场比赛势在必得！” 转向邱平她又问道：“莫仙师呢？您有什么想对拓跋宗师说的？” 邱平抱拳行礼道：“我自幼就喜刀客，今日能与拓跋宗师切磋，深感荣幸！” “还请拓跋宗师手下留情！” 主持人心道，这俩人这是啥情况。 拓跋宏一反常态屁都蹦不出几个。 莫春生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说了这么多客气话。 她调侃了一句。 “莫仙师未战就先失了气势，莫不是对此战没有信心。” 邱平沉声回道：“尚未交手，胜负难料，我会尽全力。” 按常理来说，公平对决之下，练气后期的修士对上先天境后期的武道宗师，几乎没有任何胜算。 那个买了邱平连胜三场的瘾君子可不干了，用自己已经有些扭曲的声音喊道：“莫仙师，我看好你！你一定能赢。” 声音没传出多远，就被一堆不屑声淹没。 这一场，八成的人都没有买邱平胜。若不是上一场邱平赢的有些奇妙，可能买他胜的人连一成都没有。 至于三场连胜，好像只有瘾君子一人买了。 随着主持人逐渐升高，拓跋宏伸手取下了背上的大刀。 当主持人宣布比赛开始的一刻。 拓跋宏略运真元，震碎了绷带，露出里面黑色的刀身。 邱平定睛看去，的确如资料所述，这是一把无刃阔刀。 钝刀伤人，带来的痛苦只会比锋利的刀更加凶戾。 他起手依旧是三联符——金钟符、重力符和陷地符。 看着狂奔而来的拓跋宏，邱平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之间再次出现了一张金钟符。 所有人看到这一幕都在想：难道他准备复刻上一场的战术，用无限金钟符来对战？ 第31章 送君入天境 乾坤阁的规矩，参赛双方不可提前观看对方的战斗。 拓跋宏自然也没有看邱平的前两场比赛，不过这并不妨碍有人给他递送情报。 他虽是个武痴，却不是个死脑筋。所以他非常清楚邱平对战欧阳青峰所使用的无限金钟符战法。 他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容。 心道：无限金钟符，碰上我的大刀功，那就是头蒜。 运转真元，给自己的‘老伙计’附上一层刀芒。 是的，他的刀就叫‘老伙计’。 刀术一般来说有八法，即扫、劈、拔、削、掠、奈、斩、突。 拓跋宏在习武之前是一名厨子，加上他的刀乃是无刃重刀。因此他的刀术中多了一法，名为拍。 一名练气后期的辅助系符师，在他眼里就是一头大蒜，用拍法再合适不过。 将刀身放平，他以斩式运拍法。 在离邱平大约五米多的距离，他双膝微屈，双脚运力，欲跃至半空一刀拍下。 细心的观众发现，邱平此次释放的重力符和陷地符的位置，比之上一场要靠前了一些，恰好就是拓跋宏跃起发力的区域。 拓跋宏难道没有注意到吗？ 他自然是注意到了。只是以他的境界来说，这两张符所设下的陷阱对他的影响是微乎其微的。若是硬要用数字来表示，那就是迟滞了十微秒。 若是同级别之间的战斗，这十微秒足以改变战局。可双方实力悬殊，这十微秒并不能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变化。 事实真的会如他所料吗？ 就在他将起未起被迟滞的十微秒里，一张金钟符所化的金钟罩落了下来，断了他的刀式。 …… “这又是什么打法？” “师弟为何给对手释放金钟符？” 青霄宗的包房里，孙麒满脸疑惑地问师傅。 卢春浩捋着胡须丢下两个字。 “且看！” 他的心中其实亦有同样的疑惑。邱平的战法每一次都会给他带来一些新奇的玩意。 …… 不光青霄宗师徒俩有这两个疑问，所有人都有这两个疑问，自然也包括了拓跋宏。 只是他身在擂台之上，没那么多心思去问个究竟。 金钟符断了他的刀式，也仅仅只是断了这一刀的刀式而已。 他立刻改拍为扫，欲以横扫之法将金钟罩一分为二。 新的刀式尚未运起，一张散发着淡蓝色灵光的符箓落了下来。 然后，在所有人诧异的目光中，拓跋宏以刀杵地，缓缓闭上了双目。几个呼吸后，便有如雷鸣般的鼾声响起。 这又是什么情况？ 擂台刚开打就睡着了，这算怎么回事。 人们心中不禁在想，今晚难道这是又要有奇闻登上天元大陆奇闻榜前十了吗？ 邱平长舒了一口气，他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后怕的感觉比之面对欧阳青峰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他终于明白自己还是太过高看了自己。 若非云裳仙子赠书，让自己习得了狂化、饥饿和黄粱三符。自己真的可以去桥边喝口汤，准备下一辈子了。 也难怪孟楠会嘲笑自己一夜三次郎的天真想法。 他定了定神，知道不能再耽误。 他不清楚拓跋宏什么时候可以摆脱黄粱符，他必须趁他没有醒之前，将他背到擂台边丢下去。 至于杀死拓跋宏，别说他还没杀过人，下不去这个手。就是真下得去手，他也没把握真能动的了拓跋宏。 炼气期修士除非用法术或法器，否则单凭武器或者别的方式，压根就破不了先天境武道宗师的护体真气。 而他，恰巧还完全不具备法术攻击的能力。 擂台上出现了让所有人都看傻了事情。 只见邱平先是撤掉了所有金钟符、陷地符和重力符。然后对拓跋宏释放了一张轻身符，接着他费力地抱起拓跋宏，往擂台边缘走去。 安静的武道斗技场里忽然响起了一个扭曲到极点的，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加油！加油！莫仙师，加油！” 瘾君子的脸上青筋毕现，他已经兴奋到了极点。未来整整一月他再也不用为白粉而焦虑，这是多么美好的生活。 “去你娘的！” 一位看不下去的壮汉踹了他一脚。 有乾坤阁的规矩拘束着，壮汉并未下死手，但却成功地打断了瘾君子的呐喊。 瘾君子捂着被踹的地方，满脸笑容地呻吟着。 因为这个插曲，观众席上爆出了花式骂娘声。 这能不骂吗？被这么荒诞的擂台赛掏空了钱包，婶能忍叔也不能忍。 于是被列入天元大陆奇闻榜榜首的奇闻出现了。 观众叫骂不绝于耳，宗师鼾声振聋发聩，少年仙师哼哧哼哧。 眼见着就要到擂台边缘，邱平却如触电一边，忽然松开了抱着拓跋宏的双臂，并且飞速地退后了十数米。 就在人们还在疑惑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拓跋宏的眼睛睁开了。 刚才还在骂娘的观众爆发出欢呼声。 瘾君子的脸上没了一丝血色，隐隐还有青气浮现。 拓跋宏看着邱平，并未立刻发动攻击，而是说了一句。 “你不错！” 敏锐的人敏锐地发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压抑的气息。 拓跋宏盘膝而坐，闭上双目，运转内功心法。 隐隐有雷声响起。 随即拓跋宏的身体被淡蓝色的光芒包裹住。 随着雷声越来越盛，光芒也越来越强，最终光芒化为淡蓝色的火焰。远远看去，拓跋宏好似被点燃了一般。 这种情况只持续了数分钟，在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之后，所有的异象尽数消失。 知道的人知道，拓跋宏突破了先天大圆满，进阶到了天人境。 知道的人还知道，这场擂台赛已经毫无悬念，邱平必败无疑。 天元大陆的历史上，从来没有出现过在正面对抗中，炼气后期的修士能战胜天人境武道大宗师的事情。 这是武者对修士的绝对碾压，是任何法器、符箓或阵法都无法弥补的差距。 邱平对此自然也是心知肚明的。他苦笑了一下，没想到这次会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把自己坑到了姥姥家。 既如此，他也没有什么好犹豫的。抱拳行礼道：“恭喜拓跋宗师晋升天人境。这场比赛，我……” 后面的话他未能说出口，不是他不想说，而是被拓跋宏用真元压制住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心道：“莫非拓跋宏这是要将我斩杀于此？” …… 董家的包房内。 董鸿铭仰脖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下。 在拓跋宏的身上，他可是下了血本。 好在，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举起空杯示意一旁的董鸿真，家族最大灵脉矿场五年的经营权自己就笑纳了。 董鸿真用鼻子‘哼’了一声，起身离开了包房。 他自然知道董鸿铭的最后一张底牌是拓跋宏。镜花水月展现的画面，邱平要认输，拓跋宏却阻止了对方认输。用脚趾头想他都知道结果是什么了。 既然知道了结果，他可不想在这里受董鸿铭的鸟气。 第32章 绝处又逢生 即便无法认输，邱平也不准备坐以待毙，就是死也要让对方蜕层皮。 抱着必死的信念，他彻底放飞了自我。 邱平从储物袋中抽出两沓金钟符，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毫不吝啬地释放出来。 这一次，他完全放弃了防御，没有一张金钟符是给他自己的。 所有的金钟符，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处在擂台边缘的拓跋宏。 这是他最后的倔强，逆向无限金钟符。 拓跋宏见邱平如此拼命，嘴唇张了一下，却又闭上了。 经过极端的思索，他抬起右手，开口喝道：“老伙计！” 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刀啸声起，‘老伙计’自地面飞起，极速奔向拓跋宏。 拓跋宏握住刀柄的时候，邱平的第一张金钟符所化的金钟罩正好落了下来。 在第一个金钟罩之后，紧跟着二十三个金钟罩。 拓跋宏大喝一声：“去！” 只见‘老伙计’被他当做暗器掷了出去。 整个刀身裹着淡蓝色的刀芒，刺向了落下来的金钟罩。 空中传来一声沉闷的金属撞击声。 说是一声，实际是二十四声。只因间隔时间极短，听起来似乎只有一声。 二十四张金钟符被破，尽数化作飞灰。点点灵光如夜晚的萤火虫，煞是好看，飘然四散。 ‘老伙计’去势不减，继续朝着邱平飞去。 邱平的身子微晃，脸色煞白接着转为潮红。 刚才左右开弓瞬发二十四张金钟符，法力瞬间就被掏空了大半。 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散去灵气散上的法力。舌尖轻压，将两枚上品灵气散的药力化开。 一股强大的法力涌入他的经脉和丹田，将所有地方填了个满满当当。 短时间内这么一进一出，还是都往死里来的架势。即便有狂化符的副作用缓解感官刺激，他还是感到全身经络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紧咬牙关，从储物袋中再次取出数叠符箓。 左手催动重力符，右手催动金钟符，有序地迎向飞来的‘老伙计’。 他的身前就如开了一场烟花会，每一声金属撞击声，都伴随着一张金钟符被击溃，天空中就会爆出灵符溃散的灵光。 眨眼的功夫，符箓和‘老伙计’的战斗终于分出了胜负。 金钟符和重力符全军覆没。 ‘老伙计’稳稳地插在了距离邱平身前五尺之地。 邱平奇迹般地挡下了这一波攻击。 他大口喘着粗气，额头上布满豆大的汗珠，双目已经有些迷离。 他拼尽了全力。身上的法力被消耗的一丝不剩，还能站着已经算是个奇迹。 他真的真的没有什么战斗力了，现在就是一只任人宰割的羔羊。 拓跋宏动了，他一步一个脚印，如山岳般向邱平走来。 十数米的距离，并没有多远。 可所有人都觉得他走了很久。 因为他的每一步，都踩在了所有人的心口上。 观众席上忽然传出一个声音，还是那扭曲到极点，非常不和谐的声音。 “拓跋宏，莫欺少年穷！” 这声音的最后带着股子绝望的嘶哑味道，人们似乎从中嗅到了血腥气。 这话说的有些毛病，与现实情况完全不符。 这是一场公平的擂台赛，参赛双方均签有生死状。只要没有认输，便是生死自负，何来欺负一说。 可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却莫名其妙地进到了观众们的心坎里。 “别杀他！” “拓跋宏，你已经是天人境了，何必跟个孩子过不去！” “大宗师该有点气量！” “拓跋宏，你放了那小子，冲老娘来！” 说这最后一句话的女子，没有人嘲笑她。顾不上，也是有着几分没有颜色的感动。 对于观众席上的声音，拓跋宏充耳不闻，稳稳地走到‘老伙计’旁边。 伸手，握柄，运力，提刀。 他看向了他。 邱平已经略微缓过来了。他挺直腰板，脸上露出了微笑，看向拓跋宏。 他没有什么想说的了，他坦然地迎接属于自己的命运。 拓跋宏把刀扛在背身，问道：“还能打吗？” 邱平苦笑着摇了摇头。 拓跋宏脸上的皱纹深了几分，声若洪钟般说道：“那么你赢了！” 这声音蕴含了真元，响彻整个武道斗技场。 邱平闻言先是一愣，忽然就眼角湿润了。他像个受了天大委屈，又被人谅解的孩子。若不是还在擂台上，他可能已经放声大哭了。 是啊！无论他的身上有多少光环，他还只是一名十五岁的少年郎。是无数父母眼中，还处在青春叛逆期的孩子。 拓跋宏见此，哈哈大笑。 他已经有太久没有怀念少年时候了。 主持人在半空中用扬声器确认道：“拓跋大宗师，您的意思是您认输了！” 这是主持人刻意为之，她要将邱平的胜利坐实。这是她对自己逝去的少年岁月的缅怀。 拓跋宏再次运转真元，回答道：“是！我认输！莫春生赢了！” 观众席上忽然静了，接着响起了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 这欢呼声不为输赢，只为你我曾经皆少年。 邱平擦拭了一下混着汗水和泪水的脸，问道：“为何？” 是啊！拓跋宏为何要认输呢？ 欢呼之后，人们都想知道这个秘密。 拓跋宏也不遮掩，直接说道：“你助我入天人境，这胜利自然归你。” 接着，他昂首看向四周，运起真元继续说道：“我拓跋宏在此承诺，欠莫仙师一个人情。他日莫仙师有所求，只要不违背江湖道义，天地人伦。我拓跋宏必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按说这承诺是给邱平的，可他却是看着四周在说。 知道的人自然知道，这话是说给那些想要邱平命的人听的。 天人境初期的大宗师在真正的修士面前也许算不得什么。可若是拼命，筑基期的修士未必就能全身而退。 三大家族目前针对邱平的算计，还没有出动到金丹期，拓跋宏这份承诺的威慑力是足够的。 …… 董家的包房内。 董鸿铭满手是血，在拓跋宏说出‘你赢了’这三个字的时候，他盛怒之下捏碎了水晶杯。 他本不会失态。 他做好了享受胜利果实的准备，自然也做好了承受失败的准备。 可他不接受唾手可得的胜利变成了失败。更不接受造成这个结果的原因，是因为背叛。 一位宗师，当然现在是大宗师，背信弃义。 他要报复。 他要让他们都死无葬身之地。 包房的门被打开了，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早已离开的董鸿真。 董鸿铭猜到他会回来，这种落井下石的机会他又怎会放过。只是他现在非常的愤怒，并不想理会自己的哥哥。 董鸿真并未落井下石，他坐在了董鸿铭旁边，看着镜花水月说道：“家主让我们回去！” “似乎……” 董鸿铭不耐烦地说道：“有话就说！” 董鸿真看向自己这位弟弟，说道：“这次任务取消了。你把手包扎好跟我一起走吧！” 董家还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两人眼中均盛满了疑惑。 第33章 人生无限好 鲜花和掌声属于胜利者。 这一夜邱平注定成为整个青霄城最耀眼的那颗星。 主持人恭喜他成功完成了一夜三次郎的壮举，并对他进行了简短的采访。 拓跋宏离开擂台前送给他一块黑不溜秋的铁块块，说是凭此物便可以让他帮他完成一件事情。 离开擂台后，他见到了孙师兄和卢长老。孙师兄还是那个样子，见面就热情到能把他融化掉。卢长老则又是一番谆谆教诲，只是不同于以前，少了些修炼之理，多了些处世之道。也不知道是不是收孙师兄做亲传弟子，改了脾性。 待送走了师兄和长老，他匆忙前往乾坤阁的任务兑换处，找管事将100积分兑换了出来。积分这种东西，自然是早一日落袋早一日安心。 出来就碰到早已守候多时的孟楠，开口就直接问他，下一场准备什么时候打。要是不怕，他愿意陪他打上一场。 邱平听了直摇头，他可不想这么快就再上擂台。今天三场赢得实在侥幸。他决定回去复盘后，要再多学些符箓，而且不能再是纯辅助系的。否则，绝不再上擂台。 婉拒了孟楠，刚离开乾坤阁的工作区，就遇到了堵在大厅的人海。 有慕名的粉丝，有自荐枕席的男女，有各大媒体的记者，还有招揽的世家和势力。 那架势着实把他吓住了。 好在乾坤阁出面，才让他脱离人海，安然返回烟雨楼。 躺在床上，摸着自己的不算柔软的被子，他才觉得生活回归了真实。 十几年养成的好习惯在这一刻帮了他的大忙。没多久他就陷入了与周公的棋局里。 …… 武道斗技场。 当一切归于平静，它也迎来了属于它的寂寞。 只是今晚略有不同，在西侧观众席的最后一排的一把椅子上，还坐着一名男子。 皮包骨头，是他最醒目的标志。 三场比赛的时间虽不长，却也不短。站得有些久了，如今他终于可以坐下来歇一歇。 他是今晚的幸运儿。 散尽家财豪赌的他，原本与此地无缘。 只因他是唯一一位购买邱平三连胜的人。乾坤阁大方了一回，赐了一个机会，让他在武道斗技场里观看这三场比赛。 他的赌注并不多，仅有一万天元币。 相较于那些贵宾室的世家子弟，且不说这些世家子弟。 就是与大部分赌客比较，他的赌注都不算太大。 至于收获，十五万天元币对青霄城的普通家庭来说，确实是一笔巨款。 可在乾坤阁的万千赌客中，也只能说是just so so。 可不管怎么说，他赢了。 他是今晚的大赢家。 他应该庆祝，他应该放肆，他应该做很多身心愉悦的事情。 可是， 他只是坐在了这里。 他只是看着手里攥着的赌票。 他在想： 若是……天元没有白粉该多好啊！ 若是……自己没有染上毒瘾该多好啊！ 若是……还是年少青春时该多好啊！ 若是…… 若是……此刻能结束该多好啊！ 十五万天元币，也许可以稍稍弥补一点他对家人的亏欠。 可若是活着，他不确认邱平给他的这股子劲，还能撑多久。 劲散了，它们就会变成白粉。 他就还是那个家的混蛋，那个家的负累，那个家的深渊。 也许……人生在此画个句号，也不算太坏。 可惜，他没有自己画上句号的力量。 他沉沉地吐出积压在胸中的那口气。 脸上挂着憧憬未来的笑容。 武道斗技场的灯，灭了。 场散了，它该享受属于它的寂寞。 …… 这一夜邱平睡的很是安稳，其实主要还是累的，多巴胺未能战胜褪黑素。 依旧在九耀的呼唤声中，他开启了新的一天。 没有浪费时间跟九耀分享昨日的胜利果实，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九耀，见生符和幽魂蛛刺激法这两种培育凝血草的试验，从数据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九耀的眼眸中有蓝光闪动，她开口说道：“见生符的那块试验田。收集三次施展见生符后的各项数据，对比常规种植园的数据，我发现有以下两方面的明显差异。” “第一个方面，你每次施展见生符后，凝血草都会发出非常微弱的电磁信号。电磁信号的强度随着见生符使用的次数呈现正向递增趋势。增幅率目前为0.001%” “第二个方面，凝血草对水分、养分和灵气的吸收率分别高出普通种植园的20%，10%和15%。” 邱平喝了一口水，问道：“结论是什么？” 九耀眼中的蓝光消散，她回答道：“见生符培育法优于常规培育法。” 这个答案是显而易见的，却并非邱平想要的。他修正了一下问题，问道：“我的意思是，这种方法培育出上品凝血草的几率有多大？” 九耀的眼眸中再次出现蓝光，这次闪耀的非常厉害。等了数十秒，蓝光消散后，她回答道：“目前的数据不足，无法给出准确的答案。我只能给出一个范围值。培育出上品凝血草的几率在5%到20%之间。” 邱平盘算了一下，一亩试验田补齐后有20株凝血草。按这个比例计算，一亩田可能出现1到4株上品凝血草。他感觉这个数字还是很不错的。 语气中满是憧憬，他又问道：“幽魂蛛刺激法的那块试验田呢？” 九耀回答道：“幽魂蛛刺激法的那块试验田，根据这三次收集的各项数据，对比常规种植园的数据，我发现也有两方面的明显差异。” “第一个方面，凝血草对灵气的吸收率高出常规种植园50个百分点。” “第二个方面，凝血草的死亡率高出常规植物园20个百分点。” 听到死亡率，邱平眉头一皱，问道：“如果我记得没错，那块试验田还没有凝血草枯萎死亡吧！这个死亡率是哪儿来的？” 九耀回答道：“目前常规种植园中无任何一株凝血草死亡。但幽魂蛛刺激法的那块试验田，根据数据显示，有四株凝血草已经丧失了生机，枯萎只是时间问题。” 邱平赶忙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九耀眼眸中再次发出耀眼的蓝光。她回答道：“凝血草属于低阶灵草，灵气的重要性要高于水分和营养。由于凝血草对灵气的吸收率高出了常规种植园50%，这导致现有的灵气无法供养20株凝血草。死亡的四株是因为长势较弱，无法争夺到足够的灵气。” 邱平问道：“那我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减少种植数量，就可以降低死亡率。” 九耀回道：“是的！” 每一株凝血草可都是财富，能不死是最好的。 邱平又问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那幽魂蛛刺激法能培育出上品凝血草的几率有多大？” 九耀回答道：“如果在灵气充沛的情况下，培育出上品凝血草的几率在50%。” 听到这个答案邱平整个人感到无比的幸福。 他感觉人生开始走向宽阔的上坡路。 第34章 镜花水月中 既然要走上坡路，那又如何会止步于药园子里的那点事情。 刚用过早餐，芍药苑的下人就通知邱平，云裳仙子请他往三楼小聚。 说这话的时候，那下人的眼神有些怪。好像瞧稀世珍宝，又好像瞧自家的姑爷。硬要用一个词来形容，邱平觉得应该是崇拜。 昨个那一帮子粉丝，大致也就是这个眼神。 从电梯走出，他先整了整衣冠，这才绕过仕女簪花图，走了进去。 云裳今日穿了一套黑白格子的职业装。打眼一看，还以为是一名凡人上班族。 “坐！” 云裳指了指身旁的沙发说道。 上次来只能站着回话，这次却能坐下聊天，多少是有了些情分。 邱平依言坐了下来，头微低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因云裳白色内衬的领口开的略大了一些，他又靠的近，万一眼睛不小心瞟到了不该瞟的地方，会让云裳误会。 云裳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很是满意道：“你很不错！” 顿了顿，她调侃了一句。 “这一夜三次郎的名头倒是实至名归！” 邱平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他不好意思地客套了一句。 “这还要多谢仙子的帮忙！” 这话出口，他就觉出味道不对，赶忙补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云裳轻笑道：“哦！你以为我以为的是哪个意思？” 这事越解释越会泛出弦外之音。 邱平紧张地站起身，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多谢仙子送我的修炼心得。让我习得狂化符、饥饿符和黄粱符这三道符箓。” “昨晚三场擂台赛，若没有这三道符箓，晚辈恐怕性命难保。” 他再次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 “多谢仙子活命之恩！” 云裳止住笑意，说道：“这是你自己的造化，不必把功劳都算在我的头上。” “坐！站着可不合适！” 站着的确不合适。 云裳坐着，邱平站在她旁边。这个高度差，就是再规矩，都会变的不那么规矩。 邱平自然也发觉了，应了一声赶紧重新坐下。屁股坐的很深，尽量多拉开一点距离。 他担心继续刚才的话题又会聊出些不该聊的内容，主动开口询问道：“仙子唤我前来，不知所谓何事？” 云裳整了整颜色，说道：“赠你的那五道符路，你总共学会了几道？” 邱平恭敬地回道：“晚辈愚钝，只学会了那三道。” 云裳微微点头表示满意，说道：“短短数日就能学会三道，还能运用到实战之中。你这悟性在天元大陆上也能入流了。” 其实以邱平的表现，若是顶流亦不为过。云裳却是刻意的用了‘入流’，是要告诉他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又问道：“香符和臭符是尚未修习，还是遇到了什么障碍？” 邱平欠身回答道：“因擂台赛的缘故，香符与臭符我只是浅尝辄止，并未深入修习。” “不过，确实有些不得其法。” “就总感觉差一点意境。” 邱平能悟到意境这一层，云裳颇感欣慰。如此，算是在符箓一道踏入了新的世界。 香符与臭符跟常规的符箓并不相同。这两道符箓从本质上是属于毒属性的灵符，但味之一道，因人而异。 就好比榴莲所散发的气味，有人觉得它香气扑鼻，有人觉得它臭气熏天。 香符和臭符取不同。无论被施符者自身对味道有什么偏好。最终闻到的必定是香符之香，臭符之臭。而不会出现中了香符者闻到了臭味，中了臭符者闻到了香味。 究其原因。 云裳解释道：“香符与臭符并非单纯的毒属性符箓，更是一种幻符。即凭被施符者对味道的自我认知，布下嗅觉幻境。通俗点说，也可称之为因毒致幻。” “你可明白了？” 邱平感觉自己听进去了，却没有完全听懂。 他坦诚道：“晚辈听进去了，但没有完全明白。回去之后，晚辈再仔细琢磨琢磨。若还有疑惑，再来请教仙子。” 云裳仙子点点头，心道：“孺子可教！” 道理还是要自己搞明白的才属于自己。只听别人讲，再明白也不会是自己的。 至此，云裳最终确定了自己的心意，说出了今日请邱平过来的真正目的。 她说道：“邱平，你可愿随我修习符道？” 云裳所提正是邱平所想。 修行不易，若无师长指点，单凭自己摸索，虽未必不能开一方天地，但终究是事倍功半，且非常考验一个人的运气。 他站起身，往后退开几步，恭敬地行礼道：“晚辈愿意！” 云裳强调道：“你且记住，只是随我修习，并非做我的弟子。” “收弟子这事，还需我本体同意才可。” 邱平躬身回道：“晚辈明白！” 云裳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本小册子，送入邱平手中说道：“这本册子里记录有十二道适合炼气期修习的符箓，且包含了数道攻击型符箓。” “之前擂台赛看你用的全是辅助系符箓，颇为被动……” 她并未展开话题，反而话锋一转道： “你可知你的师长为何只教你辅助系符箓？” 邱平回道：“卢长老曾提过。不教攻击型符箓，是为了防止我们争强斗狠，胡作非为，给自己招惹来杀身之祸。” 云裳赞同道：“卢长老所言不假。今日我授你攻击型符箓，只因你面对的情况与常人不同。但你切不可忘记卢长老的教诲！” “少年得志，争强斗狠，无背景傍身，只会落得个凄惨下场。” “可明白了！” 云裳这是怕昨夜的擂台赛之后，邱平膨胀。 少年人会膨胀乃是人之常情，并非什么大恶之事。但作为师长，总要提前敲打一番，免得因疏于教导，让少年惹上祸事。 领受了这番心意，邱平恭敬地回道：“晚辈不敢忘师长教诲！必会谨守本分！” 云裳点点头说道：“那就好！你且去吧！回去好生研读，若有不懂的，每日下午可来寻我。” 邱平应承了一句，起身告退。 一位本体是元婴期修士的金丹境修士教授他符道。 加上之前种种，他只觉得幸福溢满，人生一片光明。 古人云：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托。 大运来临，必有大祸上身。 天元历5218年3月20日，这是一个对邱平来说特别的日子。 这是父亲邱泽宇死亡后的第五年零七天。 这是他被逐出青霄宗的第十四天。 这是人工智能九耀觉醒的第十三天。 这是他赢得擂台赛的第八天。 这是他随云裳修习符箓的第七天。 这是九耀第一次进化后第三天。 这是他找到父亲留下的无限回廊符箓的第三天。 这是散灵丹发作，他灵根被毁的第二天。 这一天上午，母亲王翠花死于骨癌。 这一天晚上，他死于摄魂术。 第35章 白了少年头 一阵键盘敲击声将邱平唤醒。 空虚。 整个身体被无尽的空虚所包围。 “这就是灵根被毁的感觉吗？” 他扪心自问道。 下意识地动了动手臂，他发现自己的双手被两根麻绳吊起来了。 努力打开眼皮，映入眼帘的是灰白色的水泥地，硬而冷。 他可以看到自己的膝盖，就跪在这又冷又硬的水泥地上。 他努力地试图仰起头，却发现自己的头格外的重。 咽了一口唾沫，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他从嘴里挤出一句话。 “有人吗？” 一个声音传来，听上去带着些许温度。 “别挣扎了！没用！” 越是不让挣扎，人的本能反应是越会挣扎。 可只是略挣扎了四五下，他便出了一身虚汗。感到正对面不远处有个什么东西，散发着阵阵凉意。汗水被一激，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喘了口气，他问道：“你是谁？” 那声音说道：“我叫汪恒，五年前是邱泽宇的同事。” 汪恒长舒了一口气，似是缅怀，又似是自嘲，补充道：“说是同事，其实是学生还差不多。” 邱泽宇很少与家人聊起工作上的事情，同事之间也从无私下的往来。因此，邱平并不认识汪恒。 既然是父亲的同事…… 他疑惑道：“你为什么要囚禁我？” 汪恒说道：“不是我囚禁的你，是莫弈生囚禁的你。” 听到莫弈生这个名字，邱平的心中涌出无数问号。初见时，莫弈生给他的感觉是一位非常谦和的长者。没曾想，却会囚禁他。 沉默了片刻，他问道：“你也是被囚禁在这里的？” 汪恒靠在椅背上，说道：“是也不是。我可以自由出入，不过跟囚禁也差不多。” 邱平并没有兴趣琢磨汪恒的话，他只要确认对方是可以自由出入就可以了。 努力调动所有的脑细胞，让自己的大脑恢复思考的能力。他对汪恒说道：“麻烦告诉莫弈生，我要见他！” 汪恒转了一下椅子，让自己正面对着邱平。 他刚才一直在计算机前忙碌着，因此是背对着邱平。 他问道：“你想好了？不再等会？” 他清楚邱平急切见莫弈生的意图，无非是想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他也清楚邱平应该很明白，见面，有可能意味着痛苦或者生命的结束。 人都是爱惜自己的，即便知道结果，能拖一分钟也是好的。何况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郎，正是岁月静好的年纪。 邱平平静地说道：“想好了！不等了！” 汪恒没有再多说什么，起身离开了房间。 邱平垂下头，收起所有的力量。他需要将所有的力气留下来面对莫弈生。 “邱平！能听见我说话吗？” 邱平激动道：“九耀，是你吗？” 九耀的身影出现在他面前，说道：“是我！你还好吗？” 邱平问道：“发生了什么？” 九耀回答道：“昨晚你灵根被毁后就陷入了昏迷，是安桃亲自将你带到了这里，并将你囚禁了起来。” “昨晚？”邱平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九耀回答道：“差不多快一天了。” 邱平又问道：“你能救我吗？” 九耀回答道：“很抱歉！我无法做到！” 邱平的脸色只是略微暗淡了一些。其实，他猜到了九耀救不了他，毕竟她不过是一个在运算和分析上比较强的人工智能，并没有实体。 他长长出了一口气，说道：“我修为尽废，又被囚禁在此，恐怕时日无多。你找个新的伙伴吧！” 还没等九耀回答，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充满了磁性的声音说道：“他说的不错，你认我为主如何？” 邱平爆发出全部的力量，猛然抬起头。他看到了那个儒雅的男人。 “为什么？” 不是呐喊，只是一句发自肺腑的询问。 莫弈生坐到了那把冷木所做的椅子上，并未理会邱平，而是对着九耀继续说道：“我可要比他强的多。” 九耀站在邱平的身前，说道：“根据邱泽宇的设定，你并不符合要求。” 莫弈生问道：“泽宇设定要求是什么？你不妨说来听听。我不合适，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找到一个合适的。” 九耀回答道：“很抱歉！我无法回答你这个问题。再见！” 说完这句话，九耀的身影直接消失了。 莫弈生并不恼怒，脸上露出慈祥地笑容，对着身旁的汪恒说道：“还真是个调皮的小女孩，你说是吗？” 汪恒清楚莫弈生要的不是他的回答，而是他的表态。 他说道：“您放心，我一定会尽快破解邱泽宇设下的防御程序。” “嗯！”莫弈生摆了摆手说道：“你先出去吧！我跟他好好聊聊！” 汪恒回了声‘是’，默默地退出了房间。 邱平冷冷地看着莫弈生，眼神中并没有太多的恨。 莫弈生用左手撑着脑袋，说道：“你可知百乐门为何而建立？” 邱平沉声回道：“为散修在修真界争一个安身立命之所。” 莫弈生点点头，又摇摇头，说道：“是也不是。百乐门建立的初衷，是为这世间万千平民修真者，争一个与世家平等的地位。” “可惜啊！如今已经变了。” “不少长老，已经忘记了百乐门建立的初衷，变得与世家一般无二。” “嗯！还是有一点不一样。他们还披着散修的外衣。” 邱平不懂他为何要唠叨这些，也不想懂。直接出声打断了他，说道：“为什么囚禁我？” 莫弈生的脸上露出一种慈父看顽皮孩子的表情，说道：“你啊！跟泽宇真像，一点没有耐心！” 他直起身子，接着说道：“也罢！我就告诉你原由。” “因为你没用了。” “人工智能应该被用来辅助修炼，而不是帮一个灵根被废的凡人。” 清楚了原由，邱平并没有在纠结与之相关的问题。而是问出他最关心的另一个问题。 “我母亲呢？她现在怎么样？” 莫弈生云淡风轻地吐出两个字。 “死了！” “什么？” 母亲的死讯终于击溃了邱平的理智，他嘶吼道：“为什么？为什么？” 莫弈生有些怜悯道：“这不能怪我。看在泽宇的份上，我可是安排了最好的医生，钱也没少花。” “可是你知道吗？” 他的身体往前倾了倾，温柔地说道：“你那张过于完美的回春符，断送了你母亲最后的生机。” “原本想着，实在救不活，冰封起来，说不得哪天还能派上用场。” “那曾想你这么不中用，这么快就灵根尽毁了。” “原本我还想着，若你真突破了筑基期，化解了散灵丹的危机。与你扮演师徒也未尝不是一桩美谈。” “可惜了，之前的功夫全浪费了。” 当听到母亲是死在他刻意绘制的，最完美的回春符之下，邱平整个人都崩溃了。他嘶吼道：“你骗我，这不是真的！你在胡说。” 莫弈生长叹了一口气，在声音里灌注了灵力，说道：“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你的父亲也是因你而死。” “那时候，我让泽宇交出人工智能的研究成果。他呀，有点固执。为了保住你，他故意激怒了我。” 莫弈生表现出一副不忍的表情说道：“哎！我也是不小心，对他使用了摄魂术。” “你应该知道，天元大陆的天地法则保护凡人免疫摄魂术。” “所以我加大了一点力量。” 听到这里，邱平的心中涌出深深的恨意和悲痛，一头黑发隐隐有化作银丝的征兆。 莫弈生眼看时机已到，立刻催动法力，对邱平施展了摄魂术。 天元大陆的天地法则并不保护修士免疫摄魂术。但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即入门起就会修炼强化元神以及保护元神的术法，美其名曰保护个人的隐私权。 莫弈生进屋后所说的一连串刺激性的话语，目的就是让邱平彻底失去理智，放弃元神的防御，好让他顺利获取他所有的秘密，将他最后一点剩余价值榨干。 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邱平灵根被废重新变成凡人，天地法则再次对他进行了守护。 他只以为是邱平在用术法抵抗，于是增强了法力。 邱平的黑发在摄魂术的刺激下彻底化作银丝，接着整个脑袋炸开了。 邱平与他的父亲邱泽宇一样，死于摄魂术之下。 第1章 重返三一八 “邱平，醒一醒！该起床了！” 是九耀的声音。 邱平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是芍药苑第六层自己的居所。环顾四周，所有的场景都是如此的熟悉。 九耀悬空而立，正看着他。 他不知道这是梦境，还是天堂。 深吸了一口气。 粗重的呼吸声让他意识到自己在呼吸。 呼吸，意味着他应该还活着。 难道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道：还好只是个梦。 从床上跳了下来，他试着运转了一下自己的法力。 法力还在。这意味着他的灵根还在，他的修为还在。 他长舒了一口气，一边与九耀聊着药园的情况，一边往洗漱间走去。 看到镜子的一刻，他呆住了。 镜子里的自己，有着一头银白色的头发。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有些不信地扯下一根头发。放在眼前仔细地确认了一番，的确是银白色。 他有些慌，赶忙问九耀。 “九耀，今天是几号！” 九耀回答道：“今天是天元历5218年3月18号。” 邱平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确定今天是3月18号？” 九耀肯定地回答道：“确定！” 如果时间没有错，那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会无缘无故变成银白色？ 邱平按照自己的记忆，询问起有关这一天的事情。 “我记得，今天是你进化到第二阶段的日子。对吗？” 九耀回答道：“不是。我是在三天前完成的第一轮进化。” “三天前？”邱平疑惑道：“不可能。你第一轮进化的条件之一是与我交流十次。你是在3月8号那一天第一次出现。昨天是你跟我交流的第十次。你应该是今天才完成的进化。” 九耀回答道：“我的确是在三天前的天元历5218年3月18号完成的第一轮进化。” 邱平被九耀的回答弄糊涂了，他问道：“三天前也是3月18号。今天也是3月18号。难道我们被困在了3月18号？” 九耀回答道：“并没有。昨天是3月20号。明天是3月19号。” 邱平似乎明白了，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被困在了3月18号到3月20号这三天里？” 九耀眨了眨眼，回答道：“你可以这么认为。” 邱平急忙问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九耀抬头做出思索状，说道：“我猜，可能是邱泽宇给你留下的那张符起的作用。” 经九耀这么一提醒，邱平忽然想起来。按照自己的记忆，在上一个3月18号，当九耀完成进化后，告诉了他一个秘密。就是父亲邱泽宇给他留了一张保命符。 这张符名叫无限回廊，是父亲偶然间得到的。因为是灵符，作为凡人的父亲根本使用不了。于是父亲就将灵符温养在了芍药苑第六层的阵眼之中。 邱平清晰地记得，他按照九耀所说，在阵眼中找到了这张灵符。只是在手指触碰到灵符的瞬间，灵符就化作一道光芒从指尖钻入了他的身体。 之后他用尽各种办法，都没有在身体里发现这张符的踪迹。 难道真的是这张符救了他自己的性命？ 想到这里，他立刻赶往阵眼处，想看看灵符是否还在。 他并没寻到灵符，这似乎间接证明了的确是灵符救了他。 可是救了他又如何？ 一股锥心刺痛涌上心头，将活着的喜悦冲刷的一干二净。 如果一切不是梦，就意味着父亲和母亲皆是因他而死。 “我是罪人！我是罪人！” 他的心里反复默念着这句话，痴傻地杵在阵眼旁边。 “真是个废物！” 一名童子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响起。 邱平依旧痴傻地默念着‘我是罪人！’，完全忽略了那个声音。 “蠢货！” 童子声若洪钟地喊道。 邱平这才猛然醒了过来。 他问道：“你是谁？” 童子回答道：“我是无限回廊的符灵。” 邱平的语气中略有些责怪道：“你为什么救我？” 童子回答道：“这是你命数！” “命数？”邱平反问道。 童子有些撒泼地说道：“啊呀！不装了。那帮老头子文绉绉的模样真是装不来。” “我的本体碰巧进了你的身体。” “然后你碰巧激活了我的本体。” “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邱平的脑细胞稍微恢复了点正常，问道：“我会被一直困在这三天里吗？” 童子在他的脑海中显出身形，是一名穿着红肚兜的娃娃。 他回答道：“不会。满足一定的条件，你就可以走出这三天。” 邱平问道：“什么条件？” 童子蹦了两步，说道：“这个要你自己发现。” “我只能告诉你一些规则。” 邱平说道：“请仙童赐教！” 童子将双手背在身后，踱着步一字一句地说道： “无限回廊相当于一个被封闭的空间领域。” “只要没有满足条件，你会被一直困在获得灵符到死亡的这段时空里。” “在无限回廊里，你和你的人工智能是唯一的变数。” “通俗点说，所有人理论上都在重复之前发生的事情。” “但如果你改变了自己的行为，就会导致其他人的行为也出现相应的改变。” “注意，最关键的地方在于。” “当你满足条件离开无限回廊，那么最后一轮发生的所有事情，将会成为现实。” “换句话说，你之前经历过的，这三天所发生的事情，都将被最后一轮发生的事情所覆盖。” “大概就是这些规则。” 邱平疑惑道：“如果现实被覆盖，是不是说整个天元大陆都被困在这个时空里了？” 童子说道：“这倒没有。无限回廊只覆盖了整个青霄城。” “当然，无限回廊里无论过了多久，在外面也只是过了一秒钟而已。” 邱平说道：“我明白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他又问道：“为什么我的法力回来了，可我头发的颜色却没有变回来？” 童子低着头踢了踢脚说道：“出了一点小bug。” “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邱平本着否极泰来的原则，选择想听坏的消息。 童子说道：“坏消息就是，你的头发以后都会是银白色的。” 这不算什么坏消息，其实对于白发他并不是太过在意。 “那么好消息呢？” 童子一本正经地说道：“好消息就是，你的修为可以继续增长。” 邱平一愣，确认道：“你是说我身上的散灵丹被解了？” 童子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你还是会在每个3月19号的晚上灵根尽毁。” “除非……” “除非什么？”邱平急切地问道。 “除非，你能在某一个3月19号灵根尽毁前突破到筑基期。” 邱平面露喜色，在这个封闭的时空里，自己最不缺的应该就是时间。 童子见不得他得意，泼了一盆冷水道：“你小心若是在筑基期之前破开了时间回廊，那么你还是会变成一名灵根被毁的凡人。” “故意拖延也有可能会满足条件！所以，最好不要动歪心思。” 第2章 人要先活着 童子这盆冷水浇灭了邱平心中的那一点小确幸。 忽然想起聊了半天却还没问童子的姓名，他开口问道：“请问我该如何称呼你？” 童子歪着脑袋想了想，说道：“我没有名字，就是一个符灵而已。” “从本质上说，我也不算生命体。” “你脱困之日，就是我消散之时。” 在邱平的脑海里，他自然能瞧出邱平的一些小心思。 童子接着说道：“你也别想着我会随时给你解答问题。” “包括这次，我只会出现两次。你如果没有问题，下次再见就是你满足条件离开这个空间领域的时候。” “你还有问题吗？我有我就撤了！” 邱平想了想，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仙童，请问我所有的财物是否可以被重置使用？” 不论在这个时空领域，还是离开之后，修为都是他的立身之本。在其他条件不变的情况下，财物能否被无限重置就显得尤为重要。 童子挑了挑眉，说道：“你还真是鸡贼！” “这是你的福利。” 邱平感激道：“多谢仙童！” 童子嘟囔道：“好了！最烦你们这谢来谢去的。说的已经够多了，拜拜！” 也不等邱平回应，童子直接从他的脑海中消失了。 邱平离开了阵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九耀已经回到了手机里，她今天现身的时间已经用完。 邱平强大的自律系统再次发挥了作用。 他按照往常的惯例，开始修炼观元功。 吃过早餐后，他坐在写字台旁，拿出纸和笔，开始梳理所有的一切。 根据从易到难的原则，第一件要梳理的事情是自己的财务情况。 他在纸上工整地写下：积分120分，低阶灵石2块，空白符纸120张，灵狐笔2支，银鳞粉1盒，灵符47张。 清单写好后，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资源分配。 首先是积分。原本的规划是每笔积分留取40%，以备不时之需给母亲治病。暂时肯定是用不到了。他决定这120个积分全部用来兑换提升修炼速度的灵药。 嗑药升仙流一般来说都是世家子弟或者绝世天才的专利。这需要非常强大的财力支持。借着无限回廊的buff，邱平觉得自己不用白不用。 嗑药升仙流自然也有瑕疵，比如会造成根基不稳，出现耐药性等等问题。不过相较于散灵丹和自己的小命，这些都不算啥。 人要先活着，才有资格筹谋未来。 点开百乐门任务系统的交易栏，通过筛选挑出可以促进炼气期修为提升的丹药，再按照由便宜到贵的顺序进行排列。 最便宜的丹药是聚灵丹，兑换一粒需要5个积分。 再往下分别是元丹，兑换一粒需要8个积分。 黄龙丹，兑换一粒需要20个积分。 洗髓丹，兑换一粒需要100个积分。 再往下就没必要看了，一粒的兑换积分已经超过了邱平的积分上限。 邱平思索了一下，先兑换了10粒聚灵丹。如果要快速提升修为，自然越贵的丹药提升效果越明显。但考虑到耐药性，他决定还是从最便宜的开始。 兑换完聚灵丹，他还剩下70积分，他直接选择兑换成空白符纸。其实他也想兑换一些保命的秘术，只是积分不允许，最便宜的踏风术都是200个积分。 梳理完财务，他喝了口水，开始梳理第二件事情，那就是符箓。除了修为，他最重要的保护自己的手段就是符箓。 首先，他先列出了自己已经学会的符箓。 分别是：金钟符、回春符、小云雨符、火焰符、地陷符、轻身符、重力符、小清心符、见生符、照明符、遮阳符、小闪电符、狂化符、饥饿符、黄粱符和同心符。 同心符是3月13日云裳仙子送给他的小册子里记载的十二道符箓之一。在3月18日之前的这段日子，他已经学会了如何绘制。 接着，他列出了自己正在修习的符箓。 分别是：香符、臭符、石甲符、隐身符、银丝符、浮空符、凝血符、寒符、热符、冰锥符、飞沙符、火球符和生机符。 还有十三道符箓需要修习，他决定每天除了修炼观元功以及必要的外除外，所有的时间都用来修习这十三道符箓。 没有其他法术和秘术傍身的情况下，只有符箓才能带给他最大的安全感。 将第二讲事情梳理完毕，他思索了片刻，在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九耀的进化规划。 三天前九耀完成第一轮进化后，邱平就跟她聊过相关的问题。 这一轮进化带给九耀的变化主要是三个方面： 第一，是她出现的时间延长到了20分钟，是原来的一倍； 第二，是她读取数据的范围扩展到了方圆5平米以内，比之之前要扩大了5倍； 第三，是她更具有人性化，而不再刻板。 而下一轮进化的条件，则是与邱平交流30次，获取50g的知识存储量以及完成6次任务。 后两个条件要等明天见到九耀才能确认，而按照第一个条件，意味着至少要在轮回9次才可以。 为何要执着于九耀的进化，是他心中抱着一个万一的想法。若是脱离无限回廊之前，九耀可以成功进化到下一轮。说不定又会解锁父亲给他留下的不亚于无限回廊的宝贝，而这个宝贝，他希望是可以拯救母亲的性命的。 略微闭眼舒缓了一下精神，邱平开始做最重要的一项梳理工作，那就是他的关系网。 莫弈生是金丹大圆满的修士，自己跟他隔着两个大境界，八个小境界。这个鸿沟不是自己拼了命，加上无限回廊的buff就能填平的。 以莫弈生灭杀自己时的表现，他很肯定，一旦自己的修为有可能威胁到莫弈生，每次重置后莫弈生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灭杀他。 而这个修为临界点，估计就是筑基后期。 筑基后期对上金丹大圆满，毫无胜算可言。 因此，对抗莫弈生绝对不能只依靠自己的力量，他需要借助其他的力量。 他现在纸上列出了在青霄城中，可以与莫弈生匹敌的势力。 三大家族自然位列榜首，接着就是青霄宗。 以他目前的见识，只能写出这四家。 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搜集百乐门、三大家族和青霄宗的情报，从中找出可以利用的嫌隙，借此找到脱身的机会。 第3章 再往百药阁 盘算好一切，将清单收入储物袋中，邱平去往了百药阁。 一楼的小二已然换了人，长得很是憨厚老实。 邱平说明了来意，小二便直接送他上了四楼。 去的房间却并非吴管事的办公室，而是旁边的一间办公室。 接待他的是上次遇到过的春兰。 见到邱平，春兰站起身热情地招呼道：“莫道友，快请坐！” 邱平依言坐下，直接说明了来意。 春兰从储物戒中取出早已备好的一只白玉瓷瓶，摆在了邱平面前说道：“莫道友，请查验！” “好！” 邱平应了一声，伸手取过白玉瓷瓶，施法打开瓶盖，探入神识检验了一番。 十粒黑色的聚灵丹将瓷瓶填了个满满当当。从药丸所散发的灵气判断，有三粒下品，三粒上品，四粒中品。这次的丹药倒是符合药行的行规。 重新盖好瓶盖，将白玉瓷瓶放回桌上。邱平开口说道：“灵丹并无问题。” “容我多问一句，如果全部是上品灵丹，我应该付出多少积分。” 春兰想了想，收回桌上的白玉瓷瓶，又从储物戒中另取了一只白玉瓷瓶，摆在邱平面前说道：“这里没有外人，我也就不称呼你的假名了。” “邱道友，以你在乾坤阁所展现的天赋。不需要付出额外的积分，百药阁愿意用上品灵丹，交你这个朋友。” 邱平瞧得出，这只白玉瓷瓶亦是提前准备好的。他没有伸手去取，而是问道： “既然说开了，我索性多问一句。” “你我皆是百乐门中之人，本就有同门之谊，似乎并不必如此。” 春兰双手合十，靠在办公桌上，说道：“百乐门中亦有不同派系。再者，听说你把药园子料理的挺特别。” “这么做也是吴管事和岳管事的意思。” 显然，他在药园做的那些事情，并未瞒过岳管事。 至于春兰为何没一开始就给他上品灵丹，恩惠这种东西，太主动价值就会打折扣。 邱平想了想，也不再矫情。说了句好，取过白玉瓷瓶勘验了一番。 春兰笑道：“邱道友还真是仔细！” 邱平打了个哈哈道：“如此大家都安心。” 检验完毕，确是十粒上品聚灵丹无误。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手机，轻车熟路地完成了交易确认。这才将白玉瓷瓶和手机一起收入储物袋。 事情办完，他也没再多做逗留，直接起身告辞。 春兰客气地亲自送他到大门口。 离开了百药阁，他直奔有符小筑。 半个小时之后，一切都办完了，一千多张空白符纸已然躺在了储物袋中。 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他便起身告辞，往烟雨楼而去。 本以为这一天会过的很顺利，没想到意外却意外地发生了。 烟雨楼在城西近郊，步行回去必然会经过几条人烟稀少的巷子。走到关虎路的时候，他后知后觉地停下了脚步。 若是平日，他本不该如此毫无警觉。 如今有无限回廊的buff傍身，他底气颇足，朗声问道：“不知是哪位道友不下的阵法？在下误闯，还请见谅！” 一位须发皆白的老道在他前方显出身形。 邱平定睛看去，只见老道头戴紫金冠，身穿七星袍，足踏飞云靴。一手握着浮尘，一手托着八卦盘。 老道一挥浮尘，开口说道：“贫道清静子，受人所托，取小友项上人头一用。” 这老道直接报出自己的名号和此行的目的，显然是有必胜的把握。 邱平用神识探查过，看不出老道的深浅。心知若无外援，自己必死无疑。与其白白送出一血，不如套取一些情报。 他开口说道：“前辈要取，自取便是。只是能否让在下死个明白，是谁想害我性命。” 老道微微一笑，说道：“等你死了，我自会告知。” 邱平没想到老道的嘴这么严实。既然套不出情报，他索性也不再言语。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沓符箓，准备与老道斗上一斗，这种真正的生死搏杀可是宝贵的战斗财富。 符箓他是取出来了，只是尚未施展，脑袋就搬了家。 老道站在原地，并未动弹，亦没有施法。 邱平脑袋在空中翻个的时候，他才看到原来在他背后还站着一人。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擂台赛第一场的对手陆元。 原来真正的杀招是在自己的背后，老道以及他所布下的阵法，仅仅只是个障眼法。 打擂台是一回事，生死搏杀又是另一回事。 他终究是为自己的稚嫩买了单。 好在，一切都可以重来。 “邱平，该起床了！” 邱平睁开眼，看着九耀问道：“上一个轮回你待了几天？” 九耀回答道：“三天。” 与自己所料的一样，每一个轮回的时间是不变的。 邱平又问道：“我死亡之后，发生了什么？” 九耀歪着脑袋回答道：“你的尸体被安桃带回了烟雨楼。莫弈生从储物袋取走了手机。之后你的尸体被怎么处理我就不清楚了。” 邱平再次问道：“莫弈生把手机带到哪里？有没有什么新的发现？” 九耀眨了眨眼睛说道：“他将手机带到了之前囚禁你的那间房间，交代汪恒来破解我。” “至于你所说的发现。我记得安桃问过莫弈生，该如何处理你母亲王翠花。” 听到母亲的名字，他激动地问道：“我母亲怎么样了？莫弈生怎么说的？” 九耀回答道：“莫弈生说既然快死了，就让她顺其自然。” ‘顺其自然’，邱平反复地咀嚼着这四个字。结合第一轮莫弈生说过的话。他感觉母亲的死亡时间可能就在3月20号之前，而且应该是正常病死的。 这意味着，如果他能找到灵丹妙药，也许母亲还有救。 九耀的双眸冒出蓝色的光芒，她检测到邱平的心绪正发生激烈的波动。蓝光消失后，她出声打断了邱平的思考。 “邱平，我从你的体征数据判断，你在思考如何拯救你的母亲。根据邱泽宇的设定，我有必要提醒你，这件事暂时不在你的能力范围内。你应该先做好你力所能及的事情。” “又是父亲的设定。” 邱平很不高兴地嘟囔了一句。 九耀说的是正确的，但未免太过冰冷，邱平的心里还是略有些不高兴。 深吸了几口气，平复好内心的情绪。趁着九耀出现的时间还剩一点，他说道：“九耀，你这一轮进化还需要吸收多少知识。如果我没记错，囚禁我的那间房间有一台大型计算机。里面的信息存储量是否足够了？” 九耀点点头回答道：“足够了。” 邱平说道：“那就好！需要你帮忙完成的任务，容我想一想。下次见面的时候我跟你确认。” 等九耀返回手机，邱平打开储物袋，清点起自己的物品。 上品聚灵丹在，上千张空白符纸也在，手机的积分恢复到了120分。 唯一少的东西，是自己取出来准备用于对战的两沓灵符。 小小地心疼了一下，他盘膝而坐，取出一粒聚灵丹服了下去，然后开始修炼观元功。 第4章 装逼死的快 有了丹药的辅助，邱平的修炼速度比之以往快了不少。这还是只是最便宜的聚灵丹，若是换了更贵的，想来速度还能再快几分。 用过早餐，他开始复盘关虎路那一战。 首先，他先检讨了自己一番。 这次战斗他犯的最致命的错误，就是对无限回廊产生了依赖性。 因为有轮回的存在，他天然立于不败之地。这导致他丧失了应有的警惕性，并且对战斗过于轻慢。 卢长老曾教导过，遇到突发状况，作为符师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释放防御性符咒。确保自己的安全同时，也给予自己释放符箓战斗的机会。 他理应在发现被困在阵法中的第一时间释放出金钟符。 即便这么做自己依旧逃脱不了被杀的结局，但这种良好的战斗习惯，他必须保持下去。 如果过于依赖无限回廊的buff，养成了不良的战斗习惯。一旦离开，再遇危险，他的生存几率将会变得很低。 这次战斗，他还犯了一个错误，就是过于武断对手的实力。 他释放神识，无法探查出老道的修为深浅，就武断地认为对方的实力在自己之上。 神识无法探查到对方修为的情况有很多。阵法干预，法器干预，修为高于自己，这三种情况是最常见的。 为什么他的第一判断会是对方修为高于自己？ 归根到底是依赖性延伸出了思维惰性。 邱平在内心告诫自己： “你的天赋并不高，你的灵根也很普通。” “你唯一比别人强的地方在于你愿意思考，严于律己。” “如果丢掉了这些，你就是个普通的修士。” “你就没有能力拯救你的母亲，也没有能力摆脱眼下的危机。” 检讨完之后，他开始分析如果下次相遇，该如何进行战斗。 既然知道有这样一个可以提升自己战斗经验以及修为的小副本，邱平觉得自己没有理由不去刷。 他先仔细回忆了一番清静子布下的阵法。 那应该是一个结界阵法，其作用是将阵内与阵外隔绝开来。 陆元能够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并且直到他脑袋搬家都未曾被发觉。 这说明阵法具有干扰神识探查的能力。 要知道以他炼气后期的修为，神识会自动感应到半米范围内的危险。 如果神识被干扰了，那是不是意味着老道的修为不是自己武断的那么高？ 他再仔细回忆，老道左手托着的八卦盘，应该是阵盘。 自己也是偶然起意要去百药阁和有符小筑，对方不可能老早就布置好。否则在自己前往的途中就会出手，而不用等到自己返回的时候。 既然是用的阵盘布阵，那只要夺取或打碎那个八卦盘，阵法自然也就破了。 他摸了摸脖子，努力地回忆陆元杀自己的那一剑。 想了半天只能徒劳地摇了摇头。 自己的警觉性太低了，注意力又都放在了老道身上，对于这一剑，完全没有印象。 不过按照之前对战的经验，应该是逍遥游剑法没错。 再次检查了一遍，感觉搜刮不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他开始制定下一次的作战计划。 金钟符必然是要准备一些，陆元不使用逍遥一剑的情况下，重力符和陷地符是最克制他逍遥游的。若是再加上小云雨符和小闪电符，至少可以暂时保持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接下来就是如何夺取或打碎老道手里的八卦盘。 邱平可没想过凭借自己的一己之力，赢下二人。修为和自己的符箓都不允许。不过，他可以借力。 上个轮回，他的尸体是安桃发现的，且在带回他尸体的时候，储物袋并未遗失。加上莫弈生对他的企图。 他判断莫弈生必然是安排了安桃监视和保护他。 有这样一名筑基期修为的保镖，若不借来用一用，实在对不起自己。 上个轮回若不是他太过放松警惕，让陆元把他瞬杀了，说不得也就不会死。 那老道与他的距离大约有十米，自己现在所会的符箓没一张可以派上用场。 他翻看了一下还未修习的符箓。 攻击型的符箓看起来是最合适的，但若是正面攻击，老道也不是个木头人，八成是没有可能达成目的。 最终，他将目光锁定在了生机符上。 根据册子上的介绍，生机符的主要作用是用来催发生机的。通常情况下是帮助重伤垂危的修士激发生命力，撑过一些危险的时刻。 云裳用小字备注了一条信息：生机符若是用在普通植物上，可以刺激植物极速生长。副作用是会加速植物死亡。 他看中的真是这条备注信息。 自己提前知道老道所处的位置，只要预先埋下合适的植物，在关键时候催动生机符，出其不意之下应该就能得手。 确定好战术之后，邱平立刻着手开始修习生机符。 有无限资源作为后盾，他直接用制符材料来修习。这种奢侈的方式据说很早以前有顶级宗门曾给个别弟子使用过。它的确可以加速符箓的修习速度，就是有些得不偿失。 除了第二天一早他给九耀安排了几个任务。剩余的时间以及接下来的四个轮回，他都是在修炼和制符中度过。 为了免受灵根被摧毁的痛苦，也为了回避最后一天的场景。他选择在灵根崩坏的那一刻了断生机。 第七个轮回，用过早餐之后，他检查了一番战斗所用的符箓。便离开芍药苑前往百药阁和有符小筑。重复了一遍第一轮回的所有场景，他再次踏上了回程。 进入关虎路上的大阵后，他立刻给自己释放了金钟符。然后抱拳冲前方行了一礼道：“清静子道长，还请现身一见！” 清静子闻言一阵纳闷，现身之后他问道：“小家伙，你认得贫道？” 邱平回道：“算是有过一面之缘！” 清静子一挑眉毛，思索了一番，问道：“你离开过青霄城？” 邱平摇了摇头说道：“我从未离开过青霄城。” 清静子嗔怒道：“你小子敢诓骗于我。我第一次来青霄城，你如何认得贫道。说！是谁给你通风报信。” 邱平暗道这老道士还真是老练，几句话就察觉出了问题。只是这事，他并未说错。泄露风声也是老道自己泄露的。 邱平打了个哈哈，说道：“道长，不如这样。你告诉我是谁要取我性命。我告诉你谁走漏的风声，如何？” 清静子没有立刻回答，故作沉思状。 邱平见此还暗暗得意，却忽略了清静子手中的八卦盘隐隐有金光冒出。 忽听清静子大喝一声：“动手！” 还没等邱平反应过来，陆元的逍遥一剑从天而降，将他劈成两半。 邱平最后一个念头是：人果然不能装逼得意，装逼死的快啊！ 第5章 嚯!又死了 一切果然如童子所说，邱平的行为改变，导致了其他人的行为也发生了改变。 这一次陆元在清静子的掩护下，直接对他使出了逍遥一剑。剑芒，偷袭，全力一击，他不死都难。 这样的结果虽然可以接受，但还是让他很受打击。 接下来的五个轮回，他铆足了劲修炼。这次他又多学会了一道石甲符，给自己多上一层防御。 他在修习石甲符时曾请教过云裳。 依云裳所说，这石甲符与金钟符不太一样。金钟符施展后，是依托符师预先注入的灵力以及施展后所吸收的自然灵力，形成金钟罩进行防御。而石甲符则不同，除了形成时依靠的是符师预先注入的灵力外，化成石甲附着在被施符者身上之后，依靠的是被施符者本身的法力作为力量来源。 理论上，被施符者法力不绝，则石甲符所化的石甲就不会消失。并且即便出现了破损，也会被立刻修复。 石甲符的坏处则是会大量消耗被施符者的法力。除非陷入极度被动，一般修士很少在战斗中使用这种消耗性较大防御性符箓。 第十三个轮回，邱平深吸了一口气，踏入了关虎路的阵法之中。 站定之后，他二话不说先给自己用上了金钟符和石甲符。 这才冲着清静子所在方位抱拳行了一礼，朗声道：“不知是哪位道友布下的阵法？在下误闯，还请见谅！” 台词他一句都没改，按照第二次轮回的场景，原封不动地说了出来。 清静子现出身形，上下打量了几番邱平，开口问道：“你如何知道贫道在此处？” 邱平心说：得！这牛鼻子老道还真是心细如发，又看出端倪，换了台词。 邱平糊弄道：“我只是随意挑了个方向，没想到道长恰好就在此处。” 清静子眉毛微挑，说道：“是吗？我看未必吧！” 他举了举手里的八卦盘，接着说道：“你可认得此物？” 这话问的颇有些莫名其妙，但邱平却依着清静子的话，仔细地看向八卦盘。说实话，前两轮他还真没仔细瞧过这个八卦盘。 底盘是木质的，红色。中间是金黑双色的太极图，太极图四周分布着八卦的卦象，最外围则是云纹。并无天干地支等字，着实简单。 他虚心求教道： “晚辈只看得出是个八卦盘，还请道长赐教！” 清静子一挥拂尘，说道：“此物乃是颠倒八卦阵的阵盘，你再仔细看看！” 说着，他将八卦盘对准邱平，伸直了手臂，往前送了几分。 邱平依言定睛看去。 忽然八卦盘上亮起金光，这金光亮的极为刺眼，邱平被刺的一阵恍惚。 他心知不妙，急忙往身后施展重力符和陷地符。 清静子大喝一声：“咄！” 邱平只觉得脑袋一疼，法力运转出现了一丝迟滞。也就在这一丝的空档期，逍遥一剑从天而降，连破金钟符和石甲符，将他一分为二。 他心里咒骂道：清静子，你个老奸巨猾的牛鼻子。 再次醒来后，邱平复盘了这一战，越复盘越感无力。 陆元堂堂一个先天境的武道宗师，用自己最得意的杀招逍遥一剑偷袭。清静子更是不讲武德，各种闷棍，干扰他的神识。这种配合，真是防不胜防。 懊恼了片刻，他重新打起精神，准备跟这俩死磕到底。 下一战，他给自己立下一个g，多支撑一会。至于这一会是几分钟，还是一招半式，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很快，第十九个轮回到了。 进入法阵后，邱平立刻掏出准备好的符箓，先是给自己布下金钟符和石甲符的双重防御。接着一股脑地在自己周身布下了陷地符、重力符、小云雨符和小闪电符。 似乎觉得还不够，他临时起意，又释放了一张遮阳符，将自己包裹在了黑暗之中。 他这一顿操作下来，把躲在暗处的清静子和陆元整不会了。 陆元率先传音道：“道长，邱平这是发现我们了？” 清静子想了想，传音道：“不太确定。若不是发现我们，就是有什么创伤后遗症吧！是不是之前擂台赛被你们打出毛病来了。可他也没输啊！” 陆元传音问道：“道长，咋整？外头那位给我们的时间可不多。” 原来二人之外还有帮手，是专门拖延安桃的。 清静子传音道：“速战速决，情况不妙咱们就撤。” 瞧着没什么动静，邱平心道：这二人不会看到自己这个架势知难而退了吧！ 正想着，清静子现出身形，一挥浮尘说道：“贫道清静子，不知小友为何如此这般？” 邱平心道：你大爷的，还不是被你们算计的。 心里这么想，他嘴上却说道：“我误闯道友的大阵，恐被阵法误伤，才会如此。道长莫怪！” 清静子岂会相信这个说辞，要说怕被阵法误伤，那个遮阳符算是怎么回事。 邱平不说实话，他也便打了哈哈说道：“贫道在此布阵，原是为了捉拿一名采花大盗，不想却惊着了小友。” “无量天尊！贫道这就撤了阵法。小友莫慌！” 说罢他对着手中的八卦盘念念有词，只见八卦盘上金光大盛。 已经被连续坑过两次了，邱平心说：又要搞偷袭是吧！你大爷的，小爷这次不上当了。 他立刻对自己释放了一张小清心符，防御对方发动的神识攻击。接着催动了早已准备好的生机符。 这次他在黑暗中施展符箓。清静子在光明处催动阵法。 他用什么符箓清静子不知道。清静子的攻击他却一清二楚。 这么巨大的优势下，邱平觉得自己总该能掰回一局了吧！至少也要让清静子摔一跤。 清静子的脚下，被释放了生机符的一株藤蔓破土而出，向着清静子缠绕而去。 邱平并未将注意力放在清静子那边，连续三次，真正的杀招都是在陆元这边。 他左手掐一张狂化符，右手捏一沓金钟符，全神贯注地留意着周围动静。 这次他想的很清楚，若是陆元再用逍遥一剑偷袭。外面已经布下了小云雨符和小闪电符，只要将手里这一沓金钟符丢出去，就可以用电磁场迟滞一下陆元的剑。他趁这个时机，对自己使用狂化符，避开这一剑。 他没有等来陆元的逍遥一剑，却等来了清静子的震地符。 震地符是土属性符箓，论品序可要比陷地符高出不少。这种符箓只有筑基期修士才可以炼制，但炼气期修士亦可以使用，只是需要花费一些时间来施法。 没想到他整日里用符箓与人厮杀，终于也吃到了符箓的亏。 震地符的作用是让地面发生剧烈的震动，其结果就是他一时手忙脚乱地试图站稳，根本没办法施展符箓。 就在这时，逍遥一剑它又来了。 邱平被气得直接吼出声来。 “你大爷！” 说完，他再次被陆元的长剑一分为二。 第6章 父亲的留影 在九耀的呼唤声中醒来，邱平整个人变得有些沮丧，就感觉自己哪哪都不舒服。 作为一名炼气期修士，作为一名优秀的有头脑的符师。在知道对手杀招的情况下，连续四次都死在同一招之下，而且每次几乎都没有还手之力。 他想起了一句话：我被你虐千百遍，你待我却如初恋。 他感觉浑身充满了负能量，却又无处排泄。 与清静子和陆元的战斗，他原本是可以安排九耀协助制定作战方案。 不知是因为无限回廊的buff让他的思维发生了微妙变化，还是源于少年人的倔强附体。从始至终，他都没有给九耀安排这项任务。 现在，他更不想给九耀安排这项任务。 没有什么原因，就是不想。 潜意识里有一个念头一直在念叨着——离了九耀老子不信还就打不过了。 但事实就是他被无情碾压了四次。 自嘲地笑着，他没有如以往般从床上爬起来，开始一天按部就班的生活。 他想就这么摆烂地躺一天。 就一天，让自己任性一把！ 闭上眼睛，他努力地呼唤周公的名字。 检测到邱平的情绪充斥着负面信息素，九耀的眼中盛满了蓝光。 片刻之后，她开口说道：“邱平，我已经完成了第二轮进化。” “哦！”邱平不耐烦地回答道：“知道了！” “我要休息，没事别吵我！” 这是他第一次给九耀下逐客令。 九耀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失落。她做了一个深呼吸的动作，然后说道：“邱泽宇给你留下了一段影像信息，你是否现在观看？” 听到是父亲留下的影像信息，邱平蹭的一下从床上蹦了下来。 沉溺在负面能量中让他忘了，九耀进化会解锁父亲留给他的财富。上一次是一张牛逼到爆炸的无限回廊符箓。这一次又会是什么吊炸天的宝贝？ 按照一般解锁的规律，越是晚出现的东西，越是牛逼。 也许这次父亲的留影，会给他带来新的制胜法宝。 这么一想，身体里的负能量被冲刷掉了不少。 希望，在驱散负能量上总有着莫名其妙的莫须有的强大功效。 他看着九耀，急切地说道：“看！现在就看！” “好的！” 回应了一句，九耀将邱泽宇的影像信息投射到了半空中。 邱泽宇的头发略显凌乱，是那种过度思考被抓出来的凌乱。金丝框的眼镜有气无力地搭在鼻梁上。身上穿着的白大褂沾染了不少污渍，看样子应该很久未曾洗过。 揉了揉太阳穴，他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儿子，当你看到这段影像的时候。我……应该已经翘辫子了。” 他吸了一下鼻子，略带歉意道：“很抱歉不能陪伴你成长。爸爸有自己想做的事情，请原谅我的自私。” 影像跳跃了一下，很明显是在录制的时候停了一会。 邱泽宇的影像再次出现，他习惯性地清了清嗓子，说道：“都是大老爷们，煽情的话咱就不整了。说正事！” “臭小子，你是不是因为得了无限回廊而有些得意忘形。” “你是不是觉得你老爸我还给你留了很多神奇的宝贝。” “要是你这么想，臭小子，你就完蛋了。” “儿子！” 邱泽宇的表情变得严肃了起来。他说道：“我现在郑重地告诉你三件事情。” “第一、你爸我，还有你妈。我们没有任何显赫的背景身世。就是俩普通的，没有灵根的凡人。” “第二、无限回廊是我留给你的唯一一件算是宝贝的东西。” “第三、我留给你的最大财富是九耀。你个臭小子给我记住喽！九耀并非是你的仆从，她只是你的伙伴。她会陪伴你成长，但若是有一天，她觉得你不配做她的伙伴，她有权利离开你，听懂了吗？” 说完这些，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下。 “留下这段影像资料我很矛盾。” “我即希望你能看到，又不希望你能看到。” 顿了顿，邱泽宇的声音再次变得严肃起来。 “既然你已经看到了，那意味着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有一个残酷的事实，我希望你可以接受。” “你有没有疑惑过，如果我只是一介凡人，为何会得到无限回廊这种逆天的仙家符箓？” “半年前我创造出九耀之后，偶然间得到了这张符箓。” “原本，我以为这是我的幸运。” “现在，我非常肯定这并非是我的幸运。不是我找到了无限回廊这张仙符，而是它找到了我。更准确地说，它是为了找到你。” “如果我猜的没错，你拥有灵根，但灵根应该很普通。你会如绝大部分平民修士一般，修习符道。对吗？” “你可能会问为什么我会猜的这么准。” “因为如果不是这样的剧本，你又如何能使用无限回廊。虽然……我并不清楚它的触发条件是什么。” “如果一切正如我所料想的，那说明这一切都不是偶然的。太多的偶然凑在一起，那必然是冥冥之中的一种安排。” “你不要害怕，也不用恐慌。这个世界上，其实所有人的命运都有自己的定数。” “我希望你平庸，只是希望你能轻松一些。” “但如果你无法平庸。给老子记住了！人定胜天。当你足够强大的时候，就会拥有改变命运的能力。” 他的语气忽然变的轻松而学究。 “当然，这也许也是命运的一部分。” “如果听不懂这句话，多去看看书。” 沉默了片刻，邱泽宇最后说道： “就说这么多吧！你有你自己的人生要走。” “臭小子，记住我曾教给你的，严于律己。也许这样会显得刻板，但这会让平庸者变强大。” 影像到此就全部结束了。 邱平怔怔地看着半空，久久没有言语。 忽然，九耀开口道：“邱平，我的时间到了。” 说罢她的身体开始逐渐淡化。 邱平回过神来，看着九耀渐渐消散的身体，说道：“对不起！我错了！” 九耀身体的淡化明显地停顿了一下，然后便消散了。 空中飘下来一个轻轻的‘嗯’字。 邱平走进了洗漱间，冲了一个冷水澡。借助冷水让自己彻底地清醒过来。 待他走出洗漱间，身体里的负能量已经被彻底冲刷干净。 他盘膝而坐，服下一粒聚灵丹，修炼起观元功。 自从进入到无限回廊的时空领域后，他修炼时总夹杂着些许浮躁的东西。这一次，浮躁的东西消失了，他只觉得整个身心进入到前所未有的空明境界。修行的速度似乎也比以往快了几分。 芍药苑第六层的天地灵气发生了异动。四楼的云裳，会所里的莫弈生以及玫瑰苑的安桃，都不约而同地将神识透射了过来。 他们心中生出了同样的想法：这才几天，怎么可能又破境了。 第7章 心思各不同 在嗑药、生死搏杀和顿悟的三重加持下，邱平的这个修炼速度放在整个天元大陆，并不算太快。 可这三位却不清楚。在他们的印象里，邱平只用了十一天的时间，就从炼气后期修炼到了炼气期大圆满的境界。这种速度着实有点吓人，只能用妖孽来形容。 邱平刚收功，就收到云裳的传音，让他用过早饭就来见她。 一进三楼，他就发现云裳在以非常怪异的眼神看着他。并且，她还释放出了神识，在他的身上仔细探查。 未经允许用神识探查身体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但云裳于他而言就如师父一般。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父亲要探查自己的身体，多半是出于关心。因此，他并未心存芥蒂，也任由云裳探查。 片刻后，云裳收回神识，满眼的不可置信。她并未探查出邱平的身体有什么不妥之处。如果硬要鸡蛋里挑骨头，那就是刚刚进阶，境界尚未完全稳固下来，显得略有些浮。不过这是大部分修士晋级之后都会出现的问题，只需要巩固几天，境界也就稳定下来了。 云裳指了指一旁的沙发说道：“坐这儿！” 邱平依言坐了过去。 她又用眼神点了一下自己坐着的沙发的扶手说道：“把手伸出来，放这儿！” 邱平嗯了一声，手掌朝上，将右手小臂搁在了扶手之上。 云裳伸手搭脉，向邱平的身体里送入一股法力。 这股法力如涓涓细流，游遍了邱平的全身，每到一处就会带来温润而酥麻的感觉。最终，这股法力又从搭脉之处返回了云裳的体内。 再次确认了邱平的身体并无大碍，云裳这才彻底将悬着的心放了回去。 她往后坐了坐，让自己的身体坐的稍微舒服一点，以此来缓解一下刚才紧绷的神经。 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她说道：“你小子可以啊！这修炼速度，要多妖孽有多妖孽。” 邱平似乎并未听出话中的调侃之意，面露赧然地说道：“仙子您谬赞了！” 云裳白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我真在夸你呢！十一天跨一个小境界，你把修炼当玩呢！就不怕走火入魔？”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别拿什么奇遇、神药这种烂大街的戏文来忽悠我。” 邱平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云裳。 直到此时他才惊觉到晋级带来了诸多麻烦。还好是云裳先找的他，若是莫弈生……看这个情形，莫弈生估计也会寻他过去问话。 再往深处想，这还只是进阶到了炼气大圆满境界，若是在无限回廊里突破到筑基期，他都不敢想象会引来多大的骚动。 见邱平迟迟未曾开口，又是一脸迷茫之色。云裳猜测他也不清楚自己的修炼速度为何会如此之快。 想想这孩子天天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估计这次晋级与上次一样，只是偶然的顿悟加上一些运气的成分。 她开口打断了邱平的思绪。 “若是再有人问起，你只需告知对方，是受我点拨，又服了我赠送的灵药才会如此。明白了吗？” 虽然接触的时间并不长，但她对邱平还是起了惜才之心。为了避免惹出不必要的事端，她帮邱平找了合适的借口。 邱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说道：“多谢仙子垂爱！” 云裳摆了摆手，说道：“少来这些文绉绉的。” 顿了一下，云裳再次开口，考较起他的功课。 “这两日修习了哪道符箓？” 邱平思索了一下，回答道：“飞沙符。” 与清静子和陆元的战斗，一味的防守是无法取胜的。他决定开始修习攻击型的符箓。 云裳花了一刻钟的时间，讲授完了飞沙符的炼制诀窍。然后让邱平复述一边，再让他提出自己的见解。 半个小时之后，邱平收获满满的起身告辞。 下到芍药苑一楼，就看到等他多时的安桃。 知道必然是莫弈生差她前来，邱平故作不知客气的打招呼道：“桃姐，你怎么来了？” 安桃打量了他一眼，说道：“你进阶到炼气期大圆满境界，我来恭喜一番。” 邱平道谢道：“谢谢桃姐专程过来道贺。去我房间坐坐？” 安桃摇摇头说道：“不必了，老莫找你！” 邱平心道：果然找我了。还好云裳给他找好了借口。 应了一声，他便随安桃一起去往了董事长办公室。 一路上二人交流的不多，聊的也大多是一些无关痛痒的寒暄话语。只是在等电梯的空档，安桃提醒了他一句，让他控制一下修炼速度。切勿为了早日迈入筑基期而修炼一些旁门左道的功法。 将邱平带到办公室门口安桃便离开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邱平做了几个深呼吸，努力地平复了自己的情绪，这才敲门进入。 还是上次那张茶桌，坐的还是上次那个位置。 莫弈生已经烹好了茶，只是这次并非是烟雨茶。但入口的味道却并不比烟雨茶差，至少在邱平的口中是这个感觉。 莫弈生依旧把弄着玉扣，说道：“进阶了？” 邱平微低着头，回道：“进阶了！” 莫弈生微蹙了蹙眉，说道：“怎么感觉生疏了。你在怕什么？” 这话问的邱平心里一哆嗦，还好他平时的克制功夫这时候起了作用，表面上并未有什么失当之举。 他抬起头，平静地看向莫弈生说道：“老莫，你说笑了！我只是刚刚晋级，身体略有些不适。” “是吗？”莫弈生放出自己的神识说道：“让我看看。” 邱平的秘密并不在身体上，便坦然地由着莫弈生的神识进入查探。 片刻功夫，莫弈生收回自己的神识，意味深长地说道：“没什么问题。” 他的这句没有问题，反倒是在说邱平大有问题。 邱平赶忙应答道：“可能修炼的太快，心里有些不安。” 莫弈生低头看了一眼手里的玉扣，说道：“你刚去了云裳那里？” 许是听到了云裳这个名字，邱平的声音沉稳了许多。 “是的！” 莫弈生点点头，说道：“挺好！听说她在传授你符箓之道。好好跟她修炼。” 邱平应承道：“晚辈明白！” 莫弈生摸了摸鼻子，说道：“找你来也没别的事情，只是担心你晋级太快，会走火入魔。现在看起来没什么问题。你去忙你的吧！” 邱平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多待，立刻顺着莫弈生话起身告辞。 待邱平离开房间，莫弈生侧头看着窗外喃喃道：“你……似乎这小家伙知道了什么。称呼都改了。” 莫弈生果然老奸巨猾，只一个称呼的改变，就瞧出了些许端倪。而邱平在去了云裳那里之后，还担心自己修炼的太快，更是说明了事有蹊跷。 只是邱平并未发觉自己在谈话中出了如此多的纰漏。他这会正心跳突突地往芍药苑而去。 第8章 有价值的我 回到房间，极度的焦虑和恐惧让邱平坐立不安。 他从离开莫弈生的办公室开始，就在脑海中反复复盘与莫弈生见面的所有细节。越复盘，他越是心惊肉跳。 不光是因为发现了自己的纰漏，还因为他觉察到了莫弈生起了杀心。 莫弈生不是没杀过他，无限回廊也正是因为莫弈生杀他才被触发。若是之前，邱平自然没太多顾虑，死了无非是开启下一次轮回。 可是父亲的留影，带来了非常重要的信息。如果是无限回廊选择了他，那就说明他一定有被选中的价值。 现在，他只是进阶到了炼气期后期，莫弈生就已经起了杀心。 若是他突破到了筑基期呢？ 要知道，在青霄城乃至整个天元大陆上，所有人都会认为他只用了十一天就从炼气期后期直接跨入了筑基期。这会是亘古未有的绝世妖孽。 这样的他，必然会成为所有人争夺的焦点。 莫弈生会让他活着吗？ 莫弈生想要的是九耀。 他要九耀是因为觉得九耀可以帮助他修炼。 他必定会认为自己变态的修行速度是因为有九耀协助的结果。 只要他还有一点智商，就绝对会立刻对自己下杀手。 金丹期杀一个筑基期，那就是捏死一只蚂蚁的事情，几乎不费吹灰之力。 自己住在芍药苑，云裳仙子也是金丹期，教课授业算是半个老师。自己可以指望云裳仙子出手相救吗？ 莫弈生以有心算无心，自己根本指望不了同是百乐门门人的云裳仙子。 如果是这样，自己很可能会陷入一个死循环。 即每一次轮回之后，就会立刻遭到莫弈生的屠杀。 一旦进入这个死循环，那自己对无限回廊也就没有了价值。 如果自己没有了价值，无限回廊自然也就被破了。这是对自己最不利的一个破解条件。他必须要避免这个情况的出现。 想到这里，邱平焦虑和恐惧到了极点。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又反复地在心里告诫自己冷静，但都收效甚微。 无奈之下，他冲进了淋浴室，狠狠洗了一个冷水澡，用物理降温的方式让自己冷静下来。 出来之后，他的情绪冷静了下来。 按照往常的习惯，他坐到了写字台旁，拿出了纸笔，为自己筹划起来。 他先列出了要解决的问题。 第一个问题是如何遮蔽自己的修为。这是重要而不紧急的事情，但却必须摆在第一位上。 天元大陆修真界遮蔽修为最常用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使用法器，一种是修炼遮蔽修为的秘术。 邱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前者。凭借无限回廊的buff，只要在这里有类似的法器，这是最有效而便捷的途径。 他点开了任务系统里的交易栏，输入关键词，搜寻相关的法器。 还别说，百乐门的交易栏里还真有能够遮蔽修为的法器。 这法器名叫黑白佩，是一块长条形的玉佩。形状是两只面对面匍匐的小兽，这小兽一只纯黑，一只纯白。只要戴着此玉佩，元婴期修为以下的修士，除非探入法力，否则仅凭神识，只能看出佩戴者的修为在炼气期。 邱平向下划了划屏幕，一看价格他深吸了一口气，真不便宜，需要1500个积分。 既然找到了遮蔽修为的法器，第二个问题顺理成章地出来了，那就是如何赚取到足够的积分。 他退出交易栏，点进任务栏。 之前赚取积分的任务现在都做不了了。 百药阁的种植任务，是按月结算。无限回廊里时间一直被重置，他没可能拿到积分。 乾坤阁的擂台赛自然也是打不了。比赛安排最快也的隔一天，可第二天就是他灵根被毁的日子。他根本没机会打擂台。 他一页一页的翻找，终于找到了两个适合赚取积分的捷径。 一个是有符小筑发布的任务——用积分收购灵符。具体兑换的积分，根据灵符的品级、实用性和市场需求度来决定。 另一个是百药阁发布的任务——用积分收购灵丹。像邱平最近一直在兑换的聚灵丹，收购积分是2个。 之所以说这两个任务是捷径，是因为都是利用了无限回廊带给他的buff。 经过之前近二十次的轮回修习，邱平的手中已经积攒了数百张成品灵符。除了留一下一些必要的，其他的完全可以用来跟有符小筑兑换积分。 至于灵丹，多少就有点无耻兼没有道德了。他只需要将兑换出来的灵丹，在另一个轮回兑换回去就可以了。 积分的问题暂时算是有了可行的解决方案。 第三个问题，是关于提升修为的问题。 突破筑基期和在炼气期内进阶小境界可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的难度系数比后者高了不少，一般需要丹药的辅助来增加成功率。同时还要面对雷劫的考验。 说到丹药，突破筑基期最常使用的辅助性丹药是筑基丹。刚才看交易栏的时候他顺便搜索过，兑换积分是2000分，比之黑白佩还贵了500个积分。 至于雷劫，他准备用自己最擅长的符箓来应对。若是积分允许，他会再换一套阵法和一件法器来辅助一下。 写完这三个问题，邱平思索良久，列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这是目前既不紧急，又不重要的问题，但却必须提上日程。那就是找到无限回廊的解除条件。 之所以说它在当下不紧急不重要，是因为目前在无限回廊里，他的收益大于付出。 之所以有必须提上日程。是经过先前那一番焦虑，他觉得执照自己找到了一个解除条件。 那就是自己失去价值。 因为这个条件的不可控性，他必须开始思考这个问题，找到可控的条件。 顺着失去价值的思路，做逆向推导，另一个解除条件应该就是充分证明自己的价值。 怎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呢？ 是打败莫弈生吗？看起来很合理，但可能性几乎为零。不是说他不可能战胜莫弈生，是按照无限回廊给他的buff，若只是为了战胜莫弈生就太简单了。 是拯救自己的母亲吗？似乎也说的过去。但孝道在仙道面前真的有这么重的分量，值得用无限回廊这样一张逆天的符箓来检验吗？ 是自己的运符之道吗？这是他觉得最有可能的方向。只是这个方向，他总感觉似乎也不是那么对。他不过是一名炼气期修士，只因出身平民，迫不得已才修习符道。那些运符手段也只是穷的无奈之举。 财大气粗的仙门子弟，甩手就是成百上千的高阶符箓，岂不比他的手段更有威慑力。 到底怎样的自己，才是最有价值的自己呢？ 第9章 世家做赘婿 秘密往往都是从内部泄露出去的。至于为何要泄露，大抵因利而已。 就在邱平还在苦苦思索：“什么才是最有价值的自己。”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进阶到炼气期大圆满境界的消息，已经摆在了青霄城大部分势力的桌子上。 对于中小势力来说，这只是个消息，一个可以作为酒桌牌局上融洽气氛的话题。 对于三大家族、青霄宗以及其他头部势力来说，这个消息却有着无限的延展性。 邱平的修炼速度，是修真界回归后的这三百年间，青霄城最快的。 要知道之前那位最快，现在排名第二的，如今正在悬空城，修为已然突破到了元婴期。 如果没有意外，邱平将会是一位准元婴修士。 问题就在这个意外上。 莫春生就是邱平，这已经是大家心照不宣，公开的秘密。 聂金云逼迫邱平服下散灵丹这事，他们都清楚。 修士服下散灵丹之后，若是能在灵根被毁之前突破到筑基期，散灵丹将失效。关于这一点，他们也非常清楚。 在人际交往中，有一条百试不爽的规则：危难之时出手，必能收获最大的利益。他们更是异常清楚。 要不要赌一把呢？ 这是所有头部势力都在反复权衡的问题。 刚过晌午，邱平的住所迎来了两位不速之客。 若是旁的人，这个时间是连芍药苑都进不了的。 可其中一位是肖青，作为百乐门肖左长老的曾孙，作为烟雨楼正儿八经的执事。他有资格在这个时间，不经过云裳仙子的准许，来拜访一位百乐门的预备成员。 随他一同前来的，是与邱平有过一面之缘的碧云宫弟子宫尚。 见邱平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们，肖青开口说道：“邱师弟，在下肖青，在门中领执事一职。” 他并未说自己是烟雨楼执事，而是特意点名门中，就是告诉邱平他很清楚他的事情。 邱平躬身行了一礼道：“肖执事！” 肖青侧了侧身体，抬手介绍道：“这位是碧云宫宫道友，你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邱平冲着宫尚又行了一礼，客套了一句 “宫道友，好久不见！” 肖青再次开口说道：“今日我二人找你，是有事要与你商议。” 邱平询问道：“不知是何事？” 肖青轻笑一声，打趣道：“邱师弟不准备请我们进去吗？” 邱平赶忙推门侧身，让出位置道：“是我疏忽了，二位请进！” 三人落座之后，肖青率先开口道：“先恭喜师弟，进阶到大圆满境界。” 邱平道谢道：“多谢肖执事！” 肖青与宫尚对视了一眼，宫尚点头表示自己明白，开口道：“邱师弟，之前在百药阁我也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见谅！” 闻听此言，邱平忙起身抱拳行礼道：“宫道友快别这么说。百药阁确实是我有错在先，还请宫道友切莫放在心上。” 肖青打了个圆场，拍了拍邱平的肩膀，示意他坐下来。 寒暄了几句，见肖青迟迟未聊正题。邱平只好先问道：“肖执事，宫道友，今日找我，究竟是为何事？” 肖青说道：“你叫我肖师兄就好，叫执事有些生分。” 宫尚附和道：“你便随他，也唤我做宫师兄便好！” 这种人情世故的套路邱平之前在青霄宗也是见过的，知道二人这是在拉进与自己的关系，为接下来的聊天做铺垫。 他顺着二人的话应承道：“肖师兄，宫师兄” 见邱平识趣上道，肖青渐入正题道：“邱师弟，请恕师兄冒昧。” “你这次进阶如此之快，可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 邱平心道：特别的事情当然是有的，而且还不少，可没有一件是能与你说的。 他故作疑惑地询问道：“不知肖师兄指的是哪方面的事情？” 肖青微蹙了一下眉头，提示道：“比如，奇遇之类。” 邱平想了想，恍然大悟道：“肖师兄莫非指的是云裳仙子？仙子的确指点了我不少符箓之道。” 肖青的脸色略略有些不好看。他拿起桌上的饮料，拧开瓶盖，盯着邱平的双眸说道：“师弟要不再想想？” 这下真把邱平给整懵了。 肖青的表情明确地告诉他，他们知道了关于他的什么事情，现在只是希望他能够主动交代。 可究竟会是什么事情？ 他可以肯定不可能是无限回廊。除了无限回廊以外，自己身上算得上奇遇的…… 邱平想到了，脸色起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就是这一丝微妙的变化，却成功地被紧盯着他的肖青和宫尚捕捉到了。 肖青的脸色瞬间好了很多，他用运筹帷幄的语气，堵住邱平想要搪塞的话语道：“看来师弟是想到了。别急！慢慢说！” 说还是不说？ 邱平微低下头，紧缩眉头思索着。 片刻后，他抬头直视肖青，说道：“恕师弟愚钝，还请肖师兄明示！” 他必须让肖青先开口。他担心这是肖青和宫尚在炸他的话。 肖青正要开口，宫尚截下了他的话说道： “邱师弟可以再想想。” “我这有几件事先说与师弟听听。” 邱平看向宫尚说道：“宫师兄请讲！” 宫尚嘴角微微扬起。 “我听闻聂家与你有些不愉快。” “师兄不才，在聂家恰巧有几分薄面，前几日与聂家家主谈及此事。” “我愿做个和事佬，给师弟送一门亲事，以了结两家的恩怨。” “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亲事？” 邱平被这突如其来的亲事弄得有些手足无措。 “这个……婚配之事须由母亲做主。况且我如今年纪尚小，还未到法定婚配的年龄。” 宫尚哈哈大笑道：“你我皆是修士，凡间的律法又如何能管得了我等。” “至于你母亲那里！” 说着他看向了一旁的肖青。 肖青会意，适时开口道：“我会亲自向你母亲说明情况。” 听闻肖青可以见到母亲，邱平心中一喜，急忙问道：“肖师兄可以见到我母亲？” 肖青点头说道：“这是自然。只是你与本门有协定在前，师兄我也不好破坏规矩。” 邱平忧心母亲的身体，又问道：“肖师兄可知道我母亲现在病情如何？” 肖青一边将瓶盖拧回去，一边微微错开邱平的目光说道：“医生说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从对方的动作和眼神，加上之前被囚是听莫弈生说的消息。邱平很清楚他在撒谎。此刻却又不便揭穿，只能附和道：“那就好！” 宫尚轻咳一声，说道：“邱师弟，这门亲事，你觉得如何？” 对方做足了铺垫，这是将自己给架起来了。邱平不好直接回绝，便询问道：“不知是聂家哪位千金？” 宫尚自觉邱平这是对这门亲事有意。这个世道，一介平民，能入赘世家，这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 把谁许配给他好呢。 宫尚快速地决策了一下，说道：“不是别人，正是聂家的掌上明珠，聂晓玲！” 在他的心中，邱平这条鱼很大，用大饵最为稳妥。 第10章 枣子与大棒 听到要与自己结亲的人是聂晓玲，邱平心中暗道一声糟糕。 聂晓玲可是聂家的掌上明珠，下如此大的血本。可见宫尚、聂家以及自己的这位同门肖青，对想要的东西是志在必得。 邱平现在既希望不是他想的那样，又略有些期待是他想的那样。 他做出一副惶恐的样子，说道：“这，小弟可高攀不起！” 这是实话，一介平民，如何能配得上青霄城三大家族之一聂家的掌上明珠。就算是一名庶女，都是高攀的。 宫尚对邱平的表现颇为满意。世家给你一块肉，诚惶诚恐才是标准的反应。事成之后，还需感恩戴德，做一条忠实的好狗才对得起世家所施舍的恩惠。 目前鱼只是咬了饵，还没有彻底成为囊中之物。 他的口吻只是略略带了一些傲气，劝服道： “邱师弟过谦了，以你的修行天赋，怎能用高攀这个词。” “况且，师弟此番遭难，本就因她而起。” “我辈修行中人，讲究因果。” “她种的因，由她来承担这个果。乃是顺应天道。” 邱平托词道：“宫师兄太高看小弟了。” “这门亲事，实在是使不得！” 宫尚的脸色阴沉了几分，说道：“师弟这是嫌师兄多管闲事了？” “不！不！不！” 邱平赶忙否认道：“师兄如此抬爱，小弟哪里是个不懂感恩的竖子。” “只是……” 他面露难色，似有难言之隐。 肖青赶忙打了个圆场，说道：“宫道友，邱师弟这是怕入赘了世家，娶的又是聂家的掌上明珠。仅凭他百乐门预备门人的身份，恐举步维艰。” 这话看起来是打圆场，实际是在给邱平挖一个更大的坑。 邱平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却一时没回过味来。待宫尚问到是否真的如此，他便稀里糊涂的应承了下来。 宫尚装出一副自责的模样说道：“如此，倒是我考虑不周。” “若师弟不嫌弃，可愿做我的异姓兄弟？” “由我罩着师弟，没人为难你。” 直到此时邱平才反应过来，原来是在这里等着他呢。若真做了宫尚的异姓兄弟，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百乐门都不方便庇护自己。 只是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如果拒绝那就是不给宫尚面子，世家的面子可是比天大。他庆幸还好可以轮回重置，下次可要谨慎对待。至于现在，也只能答应下来。 他站起身，恭敬地冲宫尚鞠躬行了一礼，说道：“那小弟恭敬不如从命！” 宫尚哈哈大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 肖青恭喜道：“恭喜宫道友与邱师弟结为异性兄弟。” 宫尚随意拱手道：“多谢！” 然后对着邱平说道：“今日仓促，改日再正式行结义之礼。” 邱平应道：“一切全凭大哥做主！” 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宫尚一拍大腿道：“光顾着高兴，还有一事忘了与贤弟述说。” 邱平坐下问道：“大哥请讲！” 宫尚抬手欲念诀法，却又停了下来，倾了倾身子说道：“今日是大喜的日子，礼物我就不拿出来了。” 这是什么话？邱平纳了闷，这是什么礼物反倒不适合大喜的日子拿出来。 只听宫尚接着说道： “之前打你的那个混混，好像叫什么上的。还有逼你服下散灵丹的那人，叫什么萧猫还是萧虎的。” “大哥已经替你料理了。人头就在我储物戒中。” “改日我让人处理好了，再给你送过来。” 邱平一惊，他清楚这是宫尚在敲打自己。给一颗枣子，再挥一挥棒槌，御下之道，大抵如此。 说起来，这陈上和萧虎对他还算不错，保有最后一份善意。未曾想如今却因他枉送了性命，还被人割下了头颅，连个全尸都不能保全。 在宫尚的眼中，他们的人头能被他用，乃是他们几时修来的造化，那是祖坟冒青烟才有的恩典。 邱平重重地咽了一口吐沫，说道：“多谢大哥！只是……只是这人头。” “小弟还从未杀个人。还要劳烦大哥差人处理掉就好，不必再送来了。” 宫尚点头道：“那就依你所言。” 枣子也吃完了，大棒槌也展示过了。 现在的气氛已经是极好的。 肖青面带微笑道：“邱师弟！不知那个问题，你可想好了没有？” 邱平知道再搪塞八成就要见血了。他试探性地问道：“肖师兄可是问的我手机里的东西？” 说罢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手机，放在了二人面前的茶几上。 肖青只是瞄了一眼手机，说道：“正是！” 宫尚则毫不客气地拿起手机，放在手中把玩了起来。 邱平索性摊开来说道：“实不相瞒！这手机之中，确实有一样东西。乃是家父创造的人工智能，名唤九耀。” 肖青一脸火热地问道：“可否将它唤出？让我二人开开眼界？” 邱平说道：“还请二位兄长见谅！不是小弟故意推脱。这人工智能每日只能出来半个小时，今日的时间已经被用完了。二位兄长若想看，需得等到明日才可。” “哦？”宫尚略有不信道：“小弟你可不要骗大哥。” 邱平并指赌誓道：“大哥若是不信，我可发下天道誓言。若有虚言，必遭心魔反噬。” 没有修士敢拿天道誓言来开玩笑，听邱平如此说，宫尚自然选择了相信。他说道：“天道誓言就不必了。大哥信得过你。” 邱平看他有些爱不释手，故意拿话道：“大哥若是有所顾虑，尽管帮弟弟保管一日手机便是。明日你与肖师兄同来，我唤出九耀与你们相见。” 宫尚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但邱平这么一挤兑，他反而不好如此。他可以不讲道理，可以胡作非为，但就不是不能做丢脸面的事情。 将手机放回了茶几上，他说道：“不必了。弟弟若是喜欢这玩意，回头哥哥帮你搞几款高级货。” 邱平并没有将手机收回，而是有转向肖青问道：“肖师兄可要代为保管？” 肖青倒是想，却不敢接。说到底，他与宫尚差着点地位，这主要是肖左比之宫家差了好几个层次。 他说道：“邱师弟自行收好便是。” 邱平伸手拿起手机，却并未收入储物袋，而是握在手中说道：“说到九耀，有一事小弟不知当讲不当讲。” 宫尚被勾起了兴趣，问道：“在大哥面前，没什么当讲不当讲的。但说无妨！” 邱平表现的犹豫再三，停了片刻才说道：“莫董似乎想要独占九耀。” 他没把话说死，重重咬了咬‘似乎’这个虚词。 宫尚也不是个傻子，立刻听出了弦外之意。 他冷声道：“小弟，你不会想拿哥哥当冤大头吧！” 邱平做惶恐状说道：“我所说的乃是实话。大哥若是不信，明天一问九耀便知真假。” 宫尚侧头看了一眼一旁的肖青。 肖青轻轻点了点头，默认了邱平所说的乃是事情。显然，莫弈生垂涎人工智能的事情他早就知道。 宫尚的眼神越发的冷了。这冷意不是冲着邱平，反倒是冲着肖青。 第11章 祸水往东引 肖青感受到了宫尚的冷意，立刻传音道：“宫道友，此事我并非有意隐瞒。只是莫弈生不过区区金丹境，根本不配做宫家的对手。” 这马屁拍的有理，却并不舒服。宫尚只有筑基期的修为，虽然身侧有金丹境的随扈。但若是莫弈生不顾一切击杀他，威胁还是不小。 只是现在，一来人工智能尚未到手，二来肖左与家中长辈亦有合作。 他顺着这个台阶说道：“下不为例！” 肖青赶忙回道：“这是自然！” 面对能辅助修行的宝贝，不动心那是假的。 在肖青原本的谋划里，亦存了渔翁得利的万一的想法。只是他万万没想到邱平居然已经知道了莫弈生的企图。并且这么直不楞登地捅了出来。虽不至于要他的命，但也多少给他与宫尚之间制造了隔阂。 他心中暗暗发誓，待此间事了，必然要让邱平和他的母亲此生都活得生不如死。 但现在，表面上他还是一副春风和煦的表情，说道：“邱师弟，老莫那里包在我身上，必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这话是对着邱平说的，实际却是说给宫尚听的。这是一种表态，更是他获取宫尚信任的投名状。 邱平感恩道：“多谢肖师兄！” 宫尚在一旁附和了一句。 “肖道友，不要让我这个做哥哥的，在弟弟面前没了颜面！” 肖青应道：“自然！自然！” 三人又闲叙了片刻，约定了明日见面的时间，肖青和宫尚起身告辞离去。 送走了这二位，邱平坐到了写字台旁，从储物袋中拿出刚进入无限回廊所列的清单。 原本他猜测莫弈生大概率会在他筑基后期动手，但那时没有计算无限回廊的buff。如今看来，时间提前到了他晋升筑基期的时候。 三大家族、青霄宗以及百乐门的情报，之前他并未收集。一来是忙于修炼，二来他也有些无从查起。 现如今，肖青和宫尚送上门来，多少让他摸到了一些脉络。 如此想来，父亲研发出人工智能的事情，并非是绝对的秘密。 肖青能知道，就意味着可能还有别人知道。 肖青能告诉宫尚，也意味着别人也有可能出于利益需求再告诉其他人。 好在包括莫弈生在内的所有人，都只大概知道人工智能可以辅助修行，再具体的便一无所知。 这大约是因为父亲乃是一介凡人。凡人研发出来的东西，却可以帮助修士修行，说出去谁都不会信以为真。 这也是莫弈生为何时隔五年后才真正对他出手。 现在不同了，一夜三胜武道宗师，还送一位武道宗师进入大宗师之境。今天早上更是上演了一出在他们眼中，十一日跨境的壮举。 换了谁，都该按奈不住了。 他要好好利用这个机会，摸清楚周围的势力网，为自己谋划出一套最佳的脱身方案。 也许，这就是无限回廊对他价值的评估，亦是解除无限回廊的条件。 在清单上聂家的后面，他写上了肖青、宫尚和聂晓玲三个名字。 想了想，他又在清单下方的空白处写下另外两个名字——陆元和清静子。 他猜测，之后应该没有关虎路的战斗经验副本可以刷了。 之前只有莫弈生要保他性命，派来保护他的也仅仅是筑基期修为的安桃。 现在可不同了，肖青会再调集更多百乐门的力量，宫家和聂家必然也会出手保他安全。 既如此，他可以大大方方地出去，抓紧时间赚取积分。 收起清单，他取出手机，登录百乐门任务系统后，用所有积分兑换了一枚洗髓丹和一枚黄龙丹。 毫无意外，春兰最终还是给了他两枚上品灵丹。而在回程路上，果然亦是一切太平，关虎上再无拦路的老虎。 回到芍药苑后，他闭门修习飞沙符。 本以为这一天就这么平平淡淡地过完。 不曾想，入夜后不久，又有客人来访。 此人亦是熟人，乾坤阁擂台赛第二场的对手——欧阳青峰。 邱平眉头微蹙，开门后不客气地问道：“怎么？这是又要来杀我？” 欧阳青峰贴近了脸说道：“弟弟，怎么这么想让哥哥杀吗？” 邱平嫌恶道：“我很忙，恕不招待！” 说罢就要关门。 欧阳青峰抬手摁住大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弟弟啊！你的闺房原来长这个样子。” 男人的房间怎么就叫了闺房。邱平略有气恼，却也懒得辩驳。 他在门口停了停，想到此地毕竟是芍药苑，加上下午那档子事之后，自己的安全绝对有保障。这才关了门，走回屋内，对欧阳青峰说道： “欧阳宗师，今日找我何事？” 欧阳青峰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最后坐到茶几边，自来熟地开始烹煮起茶叶。 邱平的房间之前是肖青所住，自然是有这些风雅之物。只是他并不懂茶道，也对喝茶没什么兴趣，从未用过。 欧阳青峰不开口，邱平只得坐在他对面干陪着。 煮好了茶，喝了一盏，欧阳青峰吐槽了一句。 “别说，肖青还真是个会享受的主。” 他又看了一眼邱平，说道：“你是主人，不会想让我这个客人给你倒茶吧！” 邱平白了他一眼，给自己倒了一盏茶。想了想也给欧阳青峰的茶盏添满茶水。 欧阳青峰颇为满意地点头说道：“弟弟果然心疼哥哥！” 伸手捏起茶盏，一口饮尽杯中茶水。 “好茶！” 他赞叹了一句。 邱平懒得搭理，端起自己面前的茶盏。刚才一直忙于修习符箓，有段时间未曾饮水，他着实有点渴了。 这茶的确如欧阳青峰所言，是好茶！ 滋味醇厚甘鲜，回味持久。唯一让他觉得美中不足的是多了分甜腻的花香。 欧阳青峰放下茶盏，语气中多了一丝期待说道：“莫春生！哦！不！应该叫你邱平。可否将你的易容法器除去？” 邱平想了想，伸手一抹，将脸上的千机面取了下来。 欧阳青峰伸手想摸，手却最终停在了半空，并未触摸到邱平的脸颊。 他喃喃自语道：“像！真像！越来越像了。” 邱平眉头紧皱，问道：“你在说什么？” 欧阳青峰收回手说道：“你跟泽宇真是越来越像了。” 听到对方提起父亲的名字，还是如此亲切的叫法。 邱平心中暗道：“莫非他与父亲有什么不清不楚的关系？” 第12章 皆是同行者 在邱平的记忆中，父亲虽然忙于工作，极少在家中，可与母亲的关系却是极好的。绝不可能与欧阳青峰有什么不清不楚的瓜葛。 他否定了自己刚才的想法，气恼道：“你不要乱叫我父亲的名讳！” 欧阳青峰故作诧异道：“这是为何？我以前可都是这么叫他的。”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双手一拍，补充道：“嗨！不对！他比我大三岁，我一般喊他泽宇哥。这么算来，你该叫我叔叔。” 他挠了挠头，微蹙眉头继续说道：“叫叔叔显得我有些老。咱们还是各论各的。你还叫我哥，就这么定了！” 对于欧阳青峰的自说自话，邱平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说了一个‘你’字，便再没了下文。 欧阳青峰加了一把火，调侃道：“弟弟到底是弟弟，经不起逗弄！” 邱平的神识探入储物袋中。 欧阳青峰立马察觉到了异样，将真气运行到指尖。 空气中有火花隐现，仿佛下一秒二人就会爆发激烈的近身搏杀。 然而邱平取出的并非符箓，而是手机。他将手机放在茶几上，冷声问道：“你也是为它而来吧！你代表哪方势力？欧阳家族吗？” 在爆发的最后一刻，他冷静了下来。 实在是欧阳青峰激怒他的方式虽然符合欧阳青峰的一贯风格，但演的终究是有些过了，让他看破了端倪。 欧阳青峰将真气散开到整个手掌。他看了一眼手机，再看邱平的眼神变的冰冷无比。 忽然，他的身体动了一下，但又似乎未曾动过。 只是邱平的脸上，出现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邱平被欧阳青峰这一巴掌打懵了，连下意识地捂住被打的地方都忘了，只是傻傻地看着对方。 欧阳青峰撤去掌上的真气说道：“这一巴掌，我是替泽宇哥教训你。” “真是个蠢货！” “这点刺激就绷不住了！” 欧阳青峰厉声斥责道：“我不清楚你到底有什么依仗，敢与一位意图不明的武道宗师单独相处。” “若我心存歹意，现在你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不要试图狡辩。擂台赛与实战并不是一回事。” “就算你施展了符箓，这么近的距离，我有一千种办法，可以在一秒内取你性命。” 邱平张口欲问，只是刚说出一个‘你’字，就被欧阳青峰给打断了。 “闭嘴！听我说完！” “谁允许你随便将人工智能拿出来做筹码的。” “你知道泽宇哥为此付出了多大代价。” “你知道我们要为此付出多大的代价。” “一个小屁孩，泽宇为什么偏偏就选了你。” 欧阳青峰发泄完，直接将匀杯里的茶水灌进了嘴里。接着将匀杯往茶盘上一丢，吼道：“泡茶！” 邱平被训的跟孙子一样，机械地按照欧阳青峰的要求，伸手去提烧水壶，给盖碗添水。 手还没碰到烧水壶，就被欧阳青峰给打了开去。 “将手机收起来！” 说着欧阳青峰自己动手泡起茶来。 邱平将手机收回储物袋，张了张嘴问道：“欧阳宗师，你与我父亲究竟是什么关系？” 欧阳青峰低头泡着茶，说道：“战友！” ‘战友’这个词有些怪异。若是之前，邱平怕是又会想歪了。但经刚才欧阳青峰的一顿输出，他很清楚这个‘战友’一定不是自己想歪的那个意思。 问题是，父亲是一名工程师，欧阳青峰是一位武道宗师。 父亲是一名平民，欧阳青峰虽然是庶出，但也是世家子弟。 两人职业不同，出身不同，又非一同上过战场，这个战友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邱平询问道：“欧阳宗师，能否说明白一些。” 欧阳青峰已经泡好了茶，他左手捏着茶盏，右手轻轻地摩挲着，说道：“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适合知道。总之，你只要清楚，我与你父亲是同一个战壕的。你可以将后背交给我。” 想到之前种种，邱平求证道： “所以，在乾坤阁休息室，你是故意泄露那些信息给我。在擂台赛中，也是故意放水？” 欧阳青峰饮尽盏中茶，说道：“算是吧！” 邱平并不敢只凭欧阳青峰的一面之词，就真相信对方所说。谁知道他是否布了一张大网等自己钻进去。 他想了想，再次问道：“欧阳宗师，我想问一下，你今天上午去了何处？” 如果欧阳青峰真是父亲的至交，又很在乎自己手中的人工智能，按理说应该在暗中保护自己的安全。可是之前几次轮回，在关虎路上自己遭遇截杀，并未见到欧阳青峰前来驰援。即便他被人拦住，可自己死后九耀也没有看到他。 因此，他才有此一问。 欧阳青峰说道：“我去见你母亲了。” 一听到母亲，邱平立刻紧张了起来，赶忙问道：“你知道我母亲在哪里？” 欧阳青峰点点头说道：“知道！” 邱平继续问道：“我母亲现在病情如何？” 欧阳青峰看着邱平，停了停才说道：“我无法靠近，她身边有修士看护。但从我观察到的蛛丝马迹判断……情况不容乐观。” 至此，邱平对欧阳青峰有了八成的信任。至少母亲这件事情上，他并没有骗自己。 斟酌了一下，邱平问道：“你今晚来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欧阳青峰说道：“我想知道宫家找你是否为了人工智能？” 邱平点头称是。 欧阳青峰又问道：“他们开出了什么条件？” 邱平回答道：“让我入赘聂家，娶聂晓玲为妻。” 欧阳青峰想了想说道：“你暂且拖着，我想办法帮你斡旋。” 邱平说道：“宫尚与我约定明天上午八点在此见人工智能。” 欧阳青峰说道：“我清楚了！明早我会代表欧阳家族前来，一同观看人工智能，你明白吗？” 欧阳青峰这是拉着欧阳家族的虎皮来帮邱平。 邱平自然明白欧阳青峰的用意，说道：“我明白了。” 又闲话了片刻，欧阳青峰起身离开。 在开门踏出的一刻，欧阳青峰恢复了惯常的模样，对着跟在自己身后的邱平挥了挥手，说道：“弟弟，明早哥哥再来看你！今晚可不要睡不着哦！” 这幅做派自然是给那些藏在暗处的谍哨看的。 邱平躬身行了一礼道：“欧阳宗师慢走！” 欧阳青峰离开不到一刻钟，邱平的门扉再次被人扣响。 他心中暗道：这一晚怕是不得安生了。这一次来的又会是谁？ 打开门的一瞬间，邱平给愣住了，他想过所有人，唯独没想过来的会是这位。 来人今夜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袍，袍身上绣着精致的金色卷云纹。袍子下摆微微摆动着，乍一看恰似一朵迎风而立的出水芙蓉。 她轻启朱唇道：“好久不见！邱师弟！” 第13章 有情亦无情 邱平微一愣神，行了一礼说道：“聂师姐！哦！不，聂道友，不知这么晚找我，所为何事？” 听邱平改换称呼，聂晓玲蹙颦道：“师弟这是还在为之前的事怪我？” 邱平摇摇头，说道：“宗门大比是我思虑不周，未曾顾及你的感受。好在未曾酿成大祸，原该是我给你赔不是。” 聂晓玲深深地看了邱平一眼，问道：“散灵丹的事情，你真无芥蒂？” 邱平深吸了口气，说道：“若说心无芥蒂，那自然是假的。只是我有错在先，如今也算因祸得福，不再那么介意罢了。” 聂晓玲微低下头，用脚尖轻轻杵了杵地面，声若蚊蝇道：“家中长辈已经告诉我了。你将成为我的夫婿。这事，你怎么想的？” 聂晓玲并不比邱平大多少，说到底也还是个未经情事的女孩子。说起这种事情，难免有忸怩之态。不过看情貌，她是心悦这桩婚事的。 邱平心中叹道：说起来，聂师姐也是一位美人。只可惜，这桩婚事终归掺杂了太多利益纠葛，你我结缘绝无善终。 心中虽如此想，他嘴上却说道：“若能娶到你，是我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女子对婚姻之事总是格外敏感，毕竟这是事关一生的大事。一个‘若’字，让她听出了些许言外之意。 聂晓玲声音大了几分问道：“怎么，听你的语气，似乎不太愿意？” 从聂晓玲的话语中，邱平猜测她似乎并不完全清楚究竟两人为何会如此突兀地定下亲事。 他没有回答聂晓玲的问话，反而问道：“聂道友可清楚你为何要下嫁于我？” 聂晓玲直爽地回答道：“听父亲说，你做了宫尚师兄的义弟。为了化解两家恩怨，所以宫师兄才向父亲提了这门亲事。不是么？” 聂晓玲也是冰雪聪明，嗅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发觉自己可能真把这桩婚事给想简单了。 这也不怪她。 早在宗门大比落败，她就对邱平暗种情愫，只是一直以来并无自觉。 聂金云当初之所以对邱平下狠手，一个潜在的重要原因便是发觉了这点。世家千金爱上平民小子，戏本子里可以这么写，自家门户却绝不能出这种事。只要有苗头就要掐灭。 当父亲聂金雷告知她这桩婚事，她满心欢喜，这才发觉自己早已喜欢上了邱平。 这也是为何在百药阁，她会对素未谋面，与邱平有些类似的莫春生施以援手。 知道婚事后，她只顾着开心，并且主动来找邱平确认对方的心意，独独没有仔细思量为何会莫名有了这样一桩婚事。 邱平声音里带着几分歉意道：“聂道友，此事我不方便与你细说。你最好还是回去问一问你父亲。” 聂晓玲怔了片刻，忽然开口问道：“我且问你，你喜欢我吗？” 她亦是个有主见的女子，虽然清楚自己身在世家，需要做出一些不得已的牺牲。但婚姻这种事，若是自己心悦的，便一定要确认对方的心意。否则，她宁可嫁一个彼此都不喜欢对方的，大家各自干净。 邱平略作纠结，说道：“聂师姐，我只能说并不讨厌你。” 聂晓玲一摆手，豪气道：“行了，我知道了。这桩婚事就这么定了。天塌下来我护着你。” 乍听此言，邱平没来由地鼻子一酸。他从未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有一位女子会对他说出这样一番话语。 冲动之下，他脱口而出。 “若能与你结为夫妇，此生我必护你一世。” 聂晓玲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邱平会如此说。 脸腾的一下飞起两片红云。她轻轻地‘嗯’了一声。接着撂下一句‘我先走了’，也不等电梯，直接从楼梯飞也似地逃走了。 邱平杵在原地呆愣片刻，猛地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 心道：自己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好在这不过是一个轮回，后日就会重置，一切都将从头来过。 心中虽这么想，其实心田里已经流淌出一条小河，河的两岸种满了桃树。 一声咳嗽让他清醒了过来。抬眼望去，原来是青霄宗卢春浩卢长老。他捋着胡须，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邱平不知道卢长老何时到的，刚才的情景又看到了几分。不过显然最后他与聂晓玲的情话让卢长老听了个真切，否则也不会有这个表情。 他的脸更红了，有些语无伦次地说道：“长老……卢长老，何时，你来的！” 卢长老哈哈大笑道：“我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听到。” 说着也不管邱平的尴尬，径直走进了房间。 落座之后，邱平安静地烹煮起茶叶。好在之前欧阳青峰摆弄了一番，他只需要照猫画虎也就是了。 喝过一盏茶，卢长老开口说道：“邱平！” “弟子在！”邱平低头恭敬地回道。 卢长老看着邱平，老怀安慰，出声问道： “你可愿拜在我座下，做我的亲传弟子？” 邱平惊诧地抬起头，看向卢长老说道：“您说的可是真的？” 卢长老点点头说道：“是真的。掌门特许我多招一名亲传弟子。” 说罢他叹了口气。 邱平见此问道：“师傅为何叹气？” 其实在他的心中，早就认定了卢长老是自己的师傅。做不做亲传弟子，只是在外人眼中的名分罢了。 卢长老说道：“只是觉得让你受委屈了。” 邱平站起身，躬身行礼道：“弟子不曾有委屈。” “你是个好孩子！”卢长老捋着胡须道：“你先别急着答应。此事，亦有条件。” 青霄宗忽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让自己这个宗门弃徒重归山门，还要让他成为卢长老的亲传弟子，自然不可能没有图谋。 邱平垂手说道：“师傅您说！” 卢长老犹疑了一下，说道：“掌门的意思，你重归山门，需得发下天道誓言，此生不得离开宗门。” 邱平等了片刻，见卢长老并未再说什么，出声问道：“掌门只有这个条件吗？” 卢长老以为邱平心有不满，解释道：“掌门一心希望能光大青霄宗。只可惜宗门地处边陲，缺乏资源。” “今日你已证明了自己的潜力无限。掌门希望你若修道有成，莫要改投了其他宗门。能够照拂青霄宗，将宗门做大做强。” “便是到时宗门以你为首，亦无不可。” 卢长老停了停接着说道：“作为师长，我亦要提醒你。如此，亦会拖慢你的修道进程。” “以你的资质，足可进入超级宗门。” “那里的资源和机缘，青霄宗难以望其项背。” “所以，你要想清楚了。” “做我的亲传弟子，就意味这你要放弃那些天大的机缘。” “你真的愿意吗？” 第14章 活着最重要 在天元大陆修真界，一位修士，尤其是修为较高的修士，同时属于几个宗门的情况并非没有。究其原因，一方面是修士修行需要海量的资源，多一个宗门自然多一份收益。另一方面，没有绝对利益冲突或有同盟关系的宗门，往往也愿意有一名这样的修士来充当纽带。 这就有点类似凡间一名成功人士在多家公司担任高管的情况。 百乐门主要由散修组成，对成员的约束本就比半宗门更加松散一些，因此亦有不少门人是其他宗门的弟子乃至长老。 青霄宗掌门的这个条件，就如卢长老所说，对邱平个人来说，的确有些得不偿失。并非是资源上的得不偿失，而是人情上的得不偿失。 邱平诚恳地说道：“能成为您的亲传弟子，弟子是一万个乐意。只是退出百乐门……” “在我最危难的时候，是百乐门向我伸出了援手。” “如今弟子稍有所成，便要退出百乐门。如此行径乃是忘恩负义之举。若我真如此，就不配做您的弟子。” 虽然加入百乐门夹杂有莫弈生的阴谋算计，但施以援手的事实是无可否认的。 卢长老笑着说道：“如此甚好！这才是我教出来的弟子。” “此事我会回禀掌门。必不让你为难！” 邱平感激道：“多谢师父体谅！” “你呀！”卢长老捋着胡须说道：“那点小心思又如何瞒得过我。若你真敢答应了掌门的条件，此生休要做我的弟子。” 卢长老一早就对掌门提出的条件感到不满，不过他依旧按照掌门的要求说与邱平，这其中亦是存了一份考验的心思。他无时无刻不在尽自己所能，教导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邱平自然也能看出师父考较的端倪，不过他的回答更多的是遵从本心，倒还真不是耍小心思。从他被逐出师门到现在，心性已经成熟了很多。 从刚才的交谈中，邱平发现似乎青霄宗对人工智能的事情并不清楚。至少自己的师父是绝不清楚的，否则不可能自始至终都未曾谈及。 人工智能现在是一个大麻烦，他觉得有必要在重归宗门前告诉师父。 斟酌了一下，邱平说道：“师父，弟子有一事需要向您禀明。” 卢长老瞧出邱平神情肃穆，知道此事必然非同小可。身体略往前倾了倾，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邱平说道：“师父，弟子身上一个类似于器灵的东西，名叫人工智能。” 说着他取出手机放在茶几上。 “她就在这部手机里，是我父亲邱泽宇所创造的。” “现在碧云宫宫家、聂家、百乐门以及欧阳家都对这东西很感兴趣。” 卢长老一听是类似器灵的东西，起初并不以为意。器灵的确是稀罕的东西，可还不至于引出多大风波。 但听到碧云宫宫家都对它感兴趣，他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起来，心知此物恐怕有些不简单。 他询问道：“此物有何特别之处？” 邱平回答道：“他们认为人工智能可辅助修行。” 卢长老一挑眉毛，沉吟道： “他们？” 卢长老果然人老成精，仅从这两个字就嗅出了很多信息。他重复说出这两个字，就是让邱平给出正确的答案。 邱平解释道：“是的。这是他们认为的。” “人工智能实际上只是擅长数据整理、运算和分析。” “我与欧阳青峰那一战的作战计划，就是在人工智能的辅助下完成的。” “至于提升修为，弟子据实相告，并未借助到她的力量。” 卢长老回忆了一下，乾坤阁三场擂台赛，的确是第二场更为惊艳。尤其是用金钟符和小闪电符所布下的磁场，绝对是前无古人的设计。 虽然如邱平所说，人工智能不能辅助修行，但仅凭这种鬼斧神工的战术设计，也足够引来一众世家的争抢。 他靠在沙发靠背上思索片刻，说道：“徒儿，你可愿听为师一言？” 邱平谦逊地说道：“师父您说！” 卢长老说道：“我辈修士修行，最讲究机缘。此物是你父亲所创造，又被你所得到。按说，是你的机缘。” “只是机缘再好，也需有命享受。” “你可明白师父的意思？” 邱平点头说道：“弟子明白！” 卢长老再次说道：“你还需谨记，贪功乃人之常情，但多不得善终。吃亏非人心所愿，却有柳暗花明。” 这句话是在告诫邱平，不要因为自己持有宝贝，就觉得可以凭此在众多势力间纵横捭阖，博取最大利益。算计来算计去往往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算计的对象。而若是肯吃亏放手，说不得反而可以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邱平感激道：“多谢师父提点！” 卢长老沉默了片刻，再次开口说道：“徒儿，师父寿元将尽。若是天塌下来，师父这把老骨头帮你顶一顶。” “只是为师这一生，只收了你和孙麒两名弟子。若是……无论如何，你们师兄弟之间要相互扶持，明白了吗？” 听师父如此说，邱平的内心一时间五味杂陈。有感动，有愧疚，有自责，有无奈。他没想到师父愿意为他做到这个地步。不知道该说什么的他只得回答道： “弟子谨遵师命！” “好了！”卢长老喝了口茶，说道：“有些日子没见，你修炼中可有什么不解之处，为师为你解惑一二。” 邱平一边给师父斟茶，一边将自己最近遇到的一些困惑说了出来。 一个小时后，卢春浩离开了邱平的住所返回青霄宗。 时间已近午夜，邱平并没有按照往常的作息习惯，准备洗漱休息。他安静地坐在茶几旁等待着新的客人。 到目前为止，青霄城头部势力中，还有董家未曾登门。以他对世家的了解，他们不可能会缺席这种事情。 只是他与董家并无交际，董家会派什么人来与他沟通呢？ 一刻钟后，他居所的大门再次被人敲响。 他开门看去，门外站着两人。 一位他认识，是大宗师拓跋宏。 另一位瞧着年纪不大，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面容生的极为俊朗，只看一眼就会让人生出几分亲近感。 邱平抱拳行礼道：“拓跋大宗师，这位是？” 不等拓跋宏开口，男子主动介绍道：“莫仙师，您好！在下董家董鸿铭。之前擂台赛就是我请三位宗师出手杀你。此来是专程登门道歉。” 董鸿铭还真是个妙人。来谈利益之事，对于仇怨，别人都能能藏就仓，能不提就不提。他倒好，选择了坦白从宽。 只是这种要命的交情，邱平会给予他们进屋的机会吗？ 第15章 永远的利益 按说董家既然找拓跋宏一同前来，就是打算借着拓跋宏的面子，博一个入门谈判的机会。可董鸿铭说完话后，拓跋宏并未出声，只是站着冷眼旁观。 邱平多看了董鸿铭几眼，倒不是因为对方的俊俏，实在是对方那番话让他不得不多看这位妙人几眼。 稍作思量，他侧了侧身，抬手道：“二位请进！” 既然是收集情报，自然是要全部都收集齐全。如此才能在真正破局的那一场轮回，占尽先机。 董鸿铭面带微笑，率先迈步走了进去。 拓跋宏入门的时候，伸手轻轻拍了拍邱平的肩膀，示意今天有他在，让邱平放心。 三人分宾主落座，邱平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水给二人分别斟了一盏。 拓跋宏端起茶水道：“我以茶代酒，恭喜邱仙师晋升到炼气期大圆满境界。” 邱平也端起茶水说道：“多谢拓跋大宗师。之前因为一些缘故隐瞒了身份，还请见谅！” 拓跋宏一口饮下茶水说道：“无妨！不论你叫什么，都是我拓跋宏的朋友。” 邱平饮尽杯中茶，说道：“多谢！我邱平交你这个朋友。” 董鸿铭待二人客套完，将手指上的一枚戒指脱了下来，摆在了邱平面前的茶几上，说道：“邱仙师，这枚储物戒是赔礼。莫仙师的事情，是否可就此揭过。” 这枚储物戒样式古朴，银灰色的雕龙戒身，镶嵌着一枚黄豆大小的蓝色宝石。放在市场上，至少也值个五十万天元币。 邱平从茶几上拿起储物戒，把玩了两下，又将其放了回去。 “东西我就不收了。此事就此揭过！” 他倒是想收了这枚储物戒。刚才把玩的过程中他探入神识查看过，储物空间比自己的储物袋大了近十倍。 只是他担心这储物戒中会有什么隐患。另外自己轮回后，根据无限回廊的buff，自己将拥有这枚戒指。届时董家的戒指会无故丢失，而自己这里却多了一枚属于董家的戒指，难免会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董鸿铭也不是个矫情的人，他伸手将储物戒拿起，戴了回去。然后说道：“这枚戒指我暂时代为保管，邱仙师何时想要，何时来取便是。” 邱平抬手说道：“喝茶！” 董鸿铭端起茶盏，喝了一口，轻笑道：“邱仙师这是第一次烹茶吧！” 邱平点头道：“的确。” 董鸿铭将茶盏中的茶水尽数倒了，又将盖碗和匀杯都清了。一边泡制茶叶，一边说道：“这茶名叫三花茶。是由茉莉、菱花以及玫瑰三种花的花瓣，混合了七峰山的雨露茶鞣制而成。” “第一泡的花香太浓，只适合女子饮用。” “第二泡之后的茶水又过于寡淡，与饮白水无异。” “唯有第二泡才最适合男子饮用。” 说着，他已经泡制好了，分别给自己和邱平各斟了一盏。 他端起茶盏正要饮用，见邱平的目光看向拓跋宏的茶盏，他会意道：“这茶不适合拓跋大宗师。他更喜欢砖茶一类味道粗狂的茶。” 拓跋宏认可了董鸿铭的说法道：“这茶的确不适合我。” 邱平抱歉道：“是我疏忽了。” 拓跋宏摆摆手说道：“无妨！你们喝！” 邱平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味道果然跟欧阳青峰泡制的一模一样。自己刚才还纳闷，为何步骤都一样，自己泡出来的味道就是不怎么对。 喝过这盏茶，董鸿铭开口聊起今晚拜访的正题。 “邱仙师，关于人工智能，我们董家想插一脚！不知你意下如何？” 邱平放下茶盏，问道：“你们想如何参与？” 董鸿铭并未回答邱平的问题，而是说道：“在三大世家中，原本只有我们董家与你没有任何恩怨。你就不好奇为何却是我们董家反倒在擂台赛对你下杀手？” 刚才在门外当董鸿铭告诉邱平是董家要杀他的时候，他心中就产生了这个疑问。这会董鸿铭再次提及此事，他顺着说道：“的确有些困惑。” 董鸿铭说道：“五十年前，我们董家的确是名副其实的三大世家之一。只是如今，势力早就大不如前。” “这次对邱仙师出手，乃是因为被人算计，家族中出了叛徒。” “我不妨在于你说件事。” “百药阁宫尚和聂晓玲与你的相遇，原本是出自我五哥的谋划。” “其目的就是想借宫尚之手将你除去。” “只是今日我们才知道，我五哥的谋划不过是给人做了掩护。” “邱仙师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董鸿铭并未将话完全说透，但与真相之间只留了一层轻薄的纱幕，他相信以邱平的慧眼不会看不穿。 邱平经董鸿铭这么一点拨，所有的事情就都说的通了。 宫尚从一开始就是冲着人工智能来的。所有的障碍，都是为了测试人工智能的价值。这其中亦包括之前几个轮回的关虎路截杀。 若自己没能过关，说明要么人工智能的价值不大，要么自己没有能力证明人工智能的价值。但无论是哪个结论，自己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若是自己过关了，比如十一日跨境的壮举，则证明人工智能具有巨大的价值。那么最稳妥的办法，就是以怀柔之法将其平稳地从自己手中接过去。 董鸿铭的意思很明确，既然董家和自己都被以宫家为主的势力所算计，那完全可以结成盟友。 问题是，按照董鸿铭对董家的介绍，董家还具备上桌的资格吗？ 邱平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董鸿铭直截了当地说道：“董家会站在邱仙师的背后。帮邱仙师多争取一些好处。” 说白了，董家不为获得利益，更多的是要出口气。 邱平疑惑道：“真的有必要吗？就不怕因此而给董家招惹祸事？” 董鸿铭解释道：“无论我们参不参与，董家都会遭受打压。” “三大世家之间的争斗，从来没有停歇过。” “据我所知，卢长老刚才来找你，是要收你为亲传弟子。” “青霄宗虽然不参与世家之争，但若是收获了你的友谊，这笔买卖我们不亏。” 邱平想了想，索性摊开来说道：“宫尚与我结为异姓兄弟，聂家将聂晓玲许配与我，他们的注下的不可谓不大。而且，这两件事我都答应了。” 董鸿铭轻笑道：“这我自然知道。不过邱仙师是个聪明人，不妨仔细想想我提的建议。” 邱平审视着董鸿铭，越看越觉得这位是个懂得人心的高手。一开始就自爆所有腌臜之事，充分展示自己的诚意。在通过对整个局势的分析，让董家最多只是付出一枚储物戒的成本，就获得了上桌的机会。 这场博弈，董鸿铭算计对了，他需要董家。 邱平下逐客令道：“时间不早了，二位请回吧！明日上午八点，若是无事，可来此一观人工智能的风采。” 董鸿铭满面笑意道：“邱仙师相约，我二人必然会来。” 第16章 小子可张狂 送走了董鸿铭和拓跋宏，邱平在茶几旁又坐了半个小时。见再没有人来，他这才依照往常的习惯，进行睡前洗漱。 对青霄城所有排得上号的势力来说，今夜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明日上午邱平将对宫家、聂家、欧阳家、董家以及青霄宗公开展示人工智能的消息，已经传的沸沸扬扬。 在大部分人眼中，邱平的这一做法看起来明智，实际却愚蠢至极。 诚然，人工智能目前是属于邱平的，表面看他拥有主动选择权。 然而，他的实力只能用just so so来形容。在成人的眼中，稚童手中的宝石，从来都是无主之物。 换句话说，邱平根本没有上赌桌的资格。他仅仅是人工智能的一个临时保姆，随时可以被炒鱿鱼的那种。 聪明人的做法，应该是选定一家之后，立刻将这个烫手山芋抛出去。这样多少还能捞点东西回来。比如，很多人遐想的聂晓玲的温柔乡。 吐槽之余，他们又非常认可邱平的做法。一名年仅十五岁，未经历过社会毒打，出身平民家庭的少年郎。贪心，想一口气吃成一个大胖子，这才像个正常人。 在符道方面邱平已经足够的妖孽，如果在处事上还如此妖孽，会让他们觉得自尊心受到一万点暴击。少年郎不该如此摧残成年人的心脏，否则叔叔阿姨们会很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邱平不清楚这个做法很愚蠢吗？ 有卢长老的点拨，他想不清楚都难。 如果在卢长老之前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不通人事。 为何之后他又让董家参与进来。 因为董鸿铭对局势分析的正确性吗？ 有，但绝不是全部。 他从不相信董家会是一只纯洁的小白兔。 之所以依旧如此做，只是仗着无限回廊的buff，来测试一下将矛盾激化后的结果究竟会如何。 按照自己对无限回廊的有价推断，他很确定至少这次结束后自己必然可以再次轮回。 他身上最大最根本的危机是散灵丹。如果这个问题没有妥善解决，无限回廊理论上是不会被解除。 所以，在突破筑基期之前，他要尽可能地疯起来。唯有如此，才能看清楚到底谁是自己的朋友，谁是自己的敌人，谁又是隔岸观火之人。 这三种人中，他尤其在意的是隔岸观火之人。 经历过宗门大比第一到被逐出师门这件事，他清楚地认识到一点，真正可怕的从来不是你的敌人，而是那些隔岸观火之人。 敌人你还可以防备，还可以揣测，还可以对付。 那些隔岸观火之人，你拿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你不可能时时防备，你无法揣测他们莫名其妙的心思，你更不可能去对付他们。 但是，他们往往会在最合适的时机，在你身上扎下致命的那一刀。 事后，他们还能泰然自若，若无其事。纯洁的就像刚从实验室里合成的水，透明到只有氢原子和氧原子。 所以，他需要提前将他们辨别出来，尽可能的远离他们。 浑浑噩噩间，邱平被九耀唤醒。 他揉着眼睛对九耀说道： “九耀，一会会有很多人要来看你。我需要你展示数据整理、分析和运算方面的能力。可以吗？” 九耀在空中行了一个万福礼，说道：“没有问题。昨天你与他们的对话我都有记录和分析，我会配合你做好这次展示。” “嗯！”邱平看向九耀问道：“你清楚欧阳青峰与父亲之间的关系吗？” 九耀摇了摇头，说道：“很抱歉！有关欧阳青峰的信息，邱泽宇对我设置了密保。因此我无法访问相关的存储信息。” 邱平消化了一下，确认道：“也就是说欧阳青峰与父亲之间是有往来的，只是所有的相关信息被父亲锁住了对吗？” 九耀回道：“是的！” “好的！我明白了！”邱平下床走向洗漱间。 “你先返回手机里。等会他们到了，我叫你你再出来。” 九耀应了一声‘好！’，就返回了手机之中。 邱平收拾妥当，就来到门口，主动开门迎接客人。 没想到刚打开门，就看到莫弈生站在门口，看样子似乎非常巧合地刚刚抵达。 邱平主动开口道：“老莫，你来了。没想到连你也被惊动了。” 老莫笑着说道：“怎么说我也是烟雨楼的董事。这么大的事情，我来帮你镇镇场子。” 邱平侧身让出位置说道：“老莫，请进！” 老莫进屋后，也不客气，直接坐到了主人的位置上说道： “你在门口迎客，不用管我。”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烟雨茶，自顾自地烹煮起来。 邱平也确实不想与莫弈生独处，便依言站在了门口，等候下一位客人。 没过多久，董鸿铭、拓跋宏、卢春浩、欧阳青峰、林逸、肖青、聂金云以及宫尚先后抵达。 值得一提的是，欧阳家族似乎对此事并不上心，没有派出任何嫡系成员。欧阳青峰仅仅是旁支，林逸更是女婿，严格来说仅是个外人。 反观聂家就极为重视，派出的是长一辈的实权人物聂金云。 众人对于莫弈生的到场似乎并无意外，在烟雨楼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他要是不来才真的有问题。 彼此之间一边客气寒暄，一边用眼睛有意无意地看向邱平。 一下面对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邱平还是略略有些心虚。 他寻了个时机，直接开口说道：“各位今日都是为人工智能而来。” “我就不耽误时间，这就将人工智能唤出来。” 说着他将手机从储物袋中取了出来，放在茶几正中央，然后说道：“九耀，出来吧！” 虚空中有点点蓝光闪耀，眨眼的功夫便汇聚成一名小女孩。 九耀冲着众人行了个万福礼，说道：“大家好！我是邱泽宇创造的人工智能。我叫九耀！” 众人见到此景表情各异。 莫弈生随意地看了一眼，便低头吹着茶盏中毫无热气的茶水。 董鸿铭仔细地上下打量着九耀，满脸的好奇模样。 拓跋宏眯了眯眼，双手环抱在胸前。 卢春浩捋着胡须，眼睛的重点并不在九耀身上，反倒是在周围的众人身上。 欧阳青峰盯着九耀的双眸，似乎在确认着什么。 林逸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聚焦在宫尚身上。 肖青端着茶盏，看向的是桌面上的手机。 聂金云似乎对人工智能并不感兴趣，看了一眼之后，就望向了邱平。 宫尚则站起身来，冲着九耀行了一礼，自我介绍道：“九耀你好！我是宫尚，来自碧云宫！” 九耀微笑着看向他，很礼貌地回道：“您好！” 一直盯着九耀的欧阳青峰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似乎已经从九耀的身上确定了某件事情。 第17章 九耀争夺战(上) 宫尚看向邱平说道：“邱师弟，请为我们介绍一下九耀的能力。” “好的！” 邱平抬手指着九耀说道：“九耀是一种类似于器灵的存在。” “由我父亲邱泽宇创造，我父亲称她为人工智能。” “九耀最大的价值和能力是可以帮助我进行数据整理、分析以及运算。” “比较成功的案例包括乾坤阁擂台赛第二场的战术方案设计，凝血草幽魂蛛刺激培育法的建模及数据分析。” “我这样说不知道大家是否能听的明白。” 邱平说的非常简单浅显，除了最后‘建模’这个专有名词，其他大家都听明白了。只是如果仅仅如此的话…… 宫尚有些疑惑地看向卢长老问道：“卢长老！邱师弟之前在青霄宗的修炼速度如何？” 卢长老坦诚道：“略属中上水平。” 宫尚又转向邱平问道：“邱师弟，如果我没有记错，你是土、水、木三灵根对吧！” 邱平点点头说道：“是的，宫师兄！” 宫尚环视了一圈众人说道：“以三灵根的资质，十一天之内从炼气期后期直接进阶到炼气期大圆满境界。似乎在整个修真界从来没有这样的先例。” 肖青和聂金云附和道：“的确如此！” 宫尚面带微笑地看向邱平问道：“邱师弟，你是如何做到的？” 邱平回复道：“宫师兄！在座的各位！我之所以十一天就从炼气期后期进阶到炼气期大圆满境界，主要得益于云裳仙子的悉心指点以及赠送的灵丹。” “在这件事情上，九耀确实没有帮忙！” “是吗？” 宫尚反问道。看的不是邱平，而是坐在主人位置上的莫弈生。 莫弈生心有所觉，抬头回应道：“昨日我曾与云裳仙子聊起此事，她的答案与邱平所说并无差异。” “原来如此！” 说罢宫尚坐了下来，端起茶盏自顾自喝了起来。 话到这个份上，他不便再往下问了。 挑头是向众人表达宫家对人工智能的志在必得。而到了此刻，再问下去就有失身份了。 肖青接上话茬说道：“邱师弟，云裳应该并未收你为徒，仅是教授你符箓之道。没错吧！” 邱平回答道：“肖执事所言句句属实。” “那她为何会在你身上下如此血本？你不觉得奇怪吗？” 说话的时候肖青一直紧盯着邱平的面皮，希望能从中看到一些蛛丝马迹。 邱平摇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清楚了。” “或者，肖执事可以问一问云裳仙子。” 肖青自然是没有资格问云裳的。他看向身旁的莫弈生，问道：“莫董，你昨个可曾问过云裳仙子个中缘由？” 莫弈生连看都没看肖青，冷漠地说道：“未曾！” 肖青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堪。 卢长老在此时开口道：“修道之人讲求缘法。肖执事何必执着于这个中缘由呢？” “在炼气期，十一日破一个小境界的先例虽然没有。但筑基期往上，短期内破境的事情却是时有发生。” 出现这种情况的主要原因，在于炼气期属于修士的基础期，是人向修士转变的过渡期。这个时期修为基础的牢固性尤为重要。因此，即便是邪修，也几乎不会在这个时期做一些急功近利的事情。至于被邪修炼制的尸傀之类的东西，并不算做修行者。 卢长老这么说是帮邱平把修为的事情圆过去，也算是帮肖青打个圆场。他希望可以让邱平顺顺利利地处理掉人工智能。 在场的众人里，唯有以宫家为首的聂家与肖青联合体，是最适合的接盘手。所以才会在此时开口。 肖青不再言语，场上一时冷了下来。 邱平出声道：“各位，九耀每日能现身的时间只有半小时。大家注意一下时间。” 他必须要提醒一下，免得九耀一会消失了，这次的目的却未能达到。他猜测应该会有人提出测试九耀的能力。 果不其然，片刻后有人站了出来。只是让他没看明白的是，站出来的是董鸿铭。 董鸿铭施施然行了一礼说道：“各位，容我放肆一回，试一试这位九耀的能力。” “可！” “鸿铭兄请！” 众人纷纷出声赞同。 董鸿铭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页纸，展示给九耀看。 “九耀，你好！这页纸上记录了一门适合筑基期修士修行的下品秘法。不知你是否可以进行改进？” 改进秘术功法这种事，没有极高的造诣是根本做不到的。见董鸿铭要测试的是这方面的能力，众人的兴趣一下被提了起来。 九耀看了一遍功法，眼中一时蓝光大盛。 几分钟后，蓝光逐渐消散，她开口说道：“相关的数据不足，我无法进行改进！” 听闻此言，有人不免感到失望，有人却眼眸一亮。 董鸿铭属于后者，他追问道：“是不是我提供足够的你所谓的数据，你就可以对这门功法进行改进？” 九耀点点头说道：“理论上的确如此！” “我明白了！”董鸿铭满意地坐了下来。 宫尚伸手道：“小董是吧！这份秘术拿给我看看。” 他如此称呼董鸿铭显得极为失礼，但董鸿铭并未表现出不高兴。他平静地将手中的秘术递了过去，说道：“宫仙师请！” 宫尚嗯了一声，拿过秘术看了一遍，便将秘术还了回去。 此时九耀的时间也到了，在向众人说明情况之后，她化作点点蓝光消失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聂金云打破了僵局道：“邱贤侄，今日我随宫道友前来，主要是为你与聂晓玲的婚事。” “人工智能的事情已经了了，不妨我们单独聊聊婚事？” 他这是用婚事做借口，告知其他势力，人工智能的事情，宫家与聂家的联合体已经与邱平达成了协议。闲杂人等看完热闹就可以走了。 邱平为难道：“这个……不太合适吧！可否改日再谈。” 他可不想这么草草结束，进入1v1环节。否则岂不白瞎了自己凑这么一场大戏。 聂金云不客气道：“晓玲昨夜与你已经……还是早日定了的好。” 聂金云故意没把话说全。虽然在坐的都清楚昨晚上邱平与聂晓玲之间没发生什么实质性的事情，但却清晰地收到了聂金云志在必得的信号。 眼看着邱平就要答应，莫弈生开口道：“若说婚事，该由长辈们来做主。邱贤侄的母亲正在医院治疗，他父亲乃是我的至交，亦是我曾经的下属。如今，他还是我百乐门的门人。这桩婚事，还是由我来代为商谈一二吧！” 这话说的客气，但却完全没有给人拒绝的意思。毕竟在座的众人中，以他的修为最高。不过莫弈生也给足了宫尚面子，找了一堆有的没的理由。 宫尚看了莫弈生一眼，转而看向了其他人。 他默认了莫弈生可以在此。至于其他人，他的眼神已经明确地提出了警告。 第18章 九耀争夺战(中) 走还是留，这是一个难题。 卢长老开口道：“想来各位也清楚，我已收平儿为亲传弟子。” “老朽寿元将尽，只盼着在我有生之年，能见到我这徒儿有一桩圆满的婚事。” “聂先生，可否容老夫倚老卖老，为弟子参详一二？” 卢长老这话隐晦地传达了三个信息。 第一个信息是邱平是青霄宗的正牌弟子，有青霄宗作为他的后盾。 第二个信息是他寿元将尽，若是让他的徒儿吃亏，他是可以拼命的。 第三个信息是青霄宗对人工智能并无兴趣，因此是参详，而并非参与。 卢长老虽然只是金丹初期的修为，但若拼命起来，就是莫弈生这位金丹大圆满境界的修士，也要避其锋芒。 聂金云听明白了卢长老的意思，满脸堆笑道：“卢长老言重了。说起来，恐怕在座的只有您是邱贤侄最亲的人。您的建议我们一定会多听听。” ‘听’而非‘做’，是在清楚地告诫卢长老，在这件事情上请他注意分寸，否则他们将只会听听而已。 卢长老和煦道：“如此甚好！” 说罢老神在在地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有一下没一下地捋着胡须。 处理完卢长老这一趴，聂金云看向了余下的四人两家，那眼神在说：几位若是没有什么好的借口，就请识趣点主动离开。要是等他开口，那面子上就不太好看了。 作为欧阳家的女婿，林逸并不适合代表欧阳家表态。依着他的本心，是想就此作罢！若是人工智能真的有极大的价值，欧阳家决容不下这尊大佛。若人工智能的价值并没有那么大，强留下来争夺只是给自己找麻烦。 他看向欧阳青峰，想看看这位被称为欧阳家疯子的男人，能做出什么样的表态。 欧阳青峰打了个哈欠道：“邱平是我弟弟，哪有弟弟议亲，哥哥不在的道理。” 他转向邱平柔声说道：“弟弟，你要不要哥哥留下来？” 这话问的邱平是浑身难受。若是可以，他真想赶紧将欧阳青峰给轰出去。 强忍着不适，他对着欧阳青峰施了一礼，恭敬道：“青峰叔叔莫要再拿侄儿开玩笑了。父亲生前曾说过，叔叔阅人无数，婚姻大事让您掌掌眼是再好不过。您若要留下，侄儿自然是乐意的。” 欧阳青峰瞪了邱平一眼，这声叔叔叫的他很不爽。还有那个阅人无数，明摆着是说他阅女无数。 其他人没想到居然莫名吃到一个大瓜——原来欧阳青峰与邱平的父亲邱泽宇是老相识。这不免让众人有些浮想联翩。 邱平也知道此话会让父亲的清誉受损，只是相较于欧阳青峰的理由，唯有父辈这个理由才更合适些。 欧阳青峰能留下来，林逸自然也就顺理成章地留下了。 眼下，只剩董鸿铭和拓跋宏了。 聂金云心想，董家总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来了吧！ 欧阳青峰的这个理由，他觉得已经是天花板级的了。除非董家舍得抛出一位千金的颜面，只是若如此，世家的颜面可就真被踩到脚底下了。 董鸿铭站起身，朗声说道：“邱仙师的婚事，乃是邱仙师的私事，我们董家自然不好参与！” 听他这番说辞，众人以为他这是要代表董家退出人工智能这场争夺战。 说起来，今天在座的所有人里，董鸿铭的层次是最低的。 董鸿铭虽然与欧阳青峰是平辈，又是嫡系出身。但在如今这个世道，一个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比起先天境的武者，家世相同的情况下，那是要矮一截的。 就连林逸都是一名炼气期的修士。 由他来代表董家，若是退出，实在是合情合理。 可董鸿铭接下来的话，却让众人改变了对他的看法。 他接着说道：“只是，今日我代表董家来此，是为人工智能归属一事。” “大家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我董家无意人工智能。只是我董家亏欠了邱仙师，因此，作为补偿，我董家会在这件事情上，站在邱仙师的身后，确保他能拿到他该拿的东西。” “众位可有异议？” 这话说的堂堂正正，理由也堂堂正正。只是却将聂家打造的虚伪场景撕了个粉碎。 大家都清楚婚事不过是个借口，可从始至终没有任何人去触碰这个点，甚至还精心地呵护着这个点。 要击碎这个借口，除了需要魄力，还需要足够的智慧。 董鸿铭很显然完美地做到了这一点。 欧阳青峰发现以前真没注意到董家居然有这样一位同辈妙人，不免来回地打量起来，似要将董鸿铭里里外外看个通透。董鸿铭被他看的心里直发毛。 宫尚也多看了董鸿铭几眼，并且赞许地点了点头，只是接着他又轻微地摇了摇头。他是在可惜董鸿铭只是一介凡人，再有能耐与他们而言都只是一个可以博君一乐的蛐蛐罢了，再能蹦跶也是过不了冬的。 邱平没想到董鸿铭会如此果决，生出几分钦佩之意。并且对自己昨夜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小心思感到一丝惭愧。 事被彻底挑明了，大家也没有再装下去的意思，直接开干了起来。 聂金云率先开口道：“人工智能属于邱贤侄。他入赘我聂家之后，他的所有物品自然也算是我聂家的资产。” 站在世家的角度，入赘者的所有资产属于世家所有，原是大家默认的一条潜规则。聂金云如此说，似乎并无错处。 莫弈生反驳道：“有件事，我不得不向各位说明。” “刚才我曾说过，邱泽宇是我百乐门曾经的雇员。人工智能正是他在就职期间所研发的。” “而且，承载人工智能的这部手机，也是我安排配备给邱贤侄的。” “所以，严格意义上说，人工智能并不属于邱平，而是百乐门的财产。” “如今因为人工智能闹出这么大的事情，我代表百乐门收回这部手机。邱平，你没意见吧！” 莫弈生直接用上了釜底抽薪。在他的认知里，既然九耀是依托于这部手机，那么只要将手机收回，自然也就等于将九耀收回了。 肖青对莫弈生的说词也是略知一二。只是他还清楚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如果没有邱平，那么九耀大概率会处于未激活的状态。一个没有被激活的人工智能，是毫无用处的。 以修真界的角度来看，九耀因邱平而激活，这就是邱平的机缘。 现在，他还不想提这件事。他想看看邱平会如何应对。如果邱平无法应对，那么这件事就可以作为一枚很好的筹码。 第19章 九耀争夺战(下) 邱平很平静地回答道：“莫董，这部手机如果您要收回，我不反对。” 这个答案让莫弈生感到意外。 通过昨天早上的对话，他很确定邱平应该察觉到了什么。 可是现在，邱平没有进行任何挣扎，就同意了自己的主张。 他狐疑道：“你确定？” 邱平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我确定。” 原本以为刚才邱平是要以退为进的众人，忽然就有些看不明白了。 如果手机被莫弈生收回，那就相当于人工智能归属于百乐门。大家还在这里凑个什么劲呢？ 卢长老最先回过神，满眼的欣慰之色。他为弟子的果断舍弃感到高兴。 欧阳青峰微挑了一下眉毛，似乎猜到了什么，一副看戏的表情看着莫弈生。 董鸿铭则是若有所思，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欧阳青峰。 宫尚厉声传音道：“肖青，你这事办的也忒不地道了。我宫家与你们肖家乃是诚心合作。可你却屡屡有事瞒着我。此次回返，我会如实禀报家主，请求家主重新评估与肖家的合作！” 肖青略显卑微地传音道：“宫师兄莫要生气。此事尚有回转之机，你且静观其变！必会让你不虚此行。” 宫尚厌烦地传音道：“如此最好！” 心里却暗暗咒骂道：这种没有家世底蕴的三世祖，真正就是个废物加小人。 在大家各有心思的时候，莫弈生隔空取走了手机。他并未将其收入储物戒内，而是一边把玩，一边说道：“邱贤侄，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邱平恭敬地回道：“晚辈并没有什么想说的。” 他自然不是真没有想说的，只是他暂时并不想说。 他有太多的理由可以留下手机，比如唯有他才能帮助九耀进化。 可他不想说，因为他要与莫弈生进行一场博弈。 第一次莫弈生囚禁他的时候，工程师汪恒曾透露过一条信息，那就是父亲在人工智能上设置了防御程序。 莫弈生要想完全的掌握人工智能，就必须破解掉这些防御程序。 他记得汪恒当时说会尽快破解。仔细回忆汪恒当时的语气，他感觉对方根本没有把握破解这些防御程序。 他要借这个机会试试莫弈生，看看莫弈生到底有没有破解的把握。 如果莫弈生没有把握，那在九耀的归属权问题上，他就拥有了主动权。 如果莫弈生有把握，这条信息对他很重要。 莫弈生作为一名老狐狸，很快就看穿了邱平设计的这道博弈题。他在犹豫，是现在他跟邱平把话挑明，还是等邱平把话挑明，亦或者是等事后再说。 若是事后再说，邱平返回了青霄宗，而王翠花恐怕也就这几日了。万一汪恒那个废物破解不了，没了王翠花这个筹码，再想让邱平合作恐怕就很麻烦了。 看邱平的样子，他是绝不会主动开口的。 思来想去，莫弈生最终还是决定就在这里把话说开。 他开口道：“邱贤侄没什么想说，我倒是有些事情还要再絮叨几句。” 邱平心里很是高兴，莫弈生主动开口，说明他对破解防御程序没有把握。 表面上他并未表现出来，客气地说道：“莫董！您说！” 莫弈生将手机放回了桌上，摊牌道：“泽宇在人工智能上设下了防御程序，贤侄若是真心归还，是不是该将这些防御程序给解除掉？” 他这么说，是故意给邱平扣上一顶虚情假意，工于算计的帽子。 邱平故作诧异道：“莫董！什么防御程序？我不清楚啊！我使用的时候从来没有遇到您所说的什么防御程序。” 莫弈生根本不吃他装傻这一套，说道：“原来如此。泽宇设下的防御程序，是为了让你独享人工智能。” “但人工智能是百乐门资助他研发的，他这样做是不对的。” “父债子偿，你有义务帮百乐门解开这些防御程序，不是吗？” 莫弈生懒得再做那些表面功夫，说到最后已经用上了命令的语气。 见事情发生了巨大转机，聂金云在宫尚的授意下开口道： “莫董！莫仙师！虽然邱泽宇是你曾经的下属，可你如何证明人工智能是在贵门的资助下完成的。” “何况，按照修真界的规矩，九耀这一类器灵之类的存在，本就属于无主之物。谁先得到，它认了谁为主，那谁就是它的所有者。不是吗？” 聂金云干脆地搬出修真界抢夺宝物的潜规则。 莫弈生释放出自己金丹期修士的威压，冷漠地说道：“聂金云，我百乐门的家务事，你聂家确定要插一脚？” 宫尚斜了莫弈生一眼，一股同样属于金丹期的威压自室外传了进来，抵消掉莫弈生的威压。 “修真界有修真界的规矩，莫前辈你说呢？” 说完这句话，宫尚的手中已经多了一样灯形的法宝。在他的催动下，散发着淡淡地金色光芒。 卢长老赶忙做起和事佬道：“大家莫要动手！以和为贵！” 他看向邱平说道：“平儿，为师问你，你要老实回答。” 邱平回道：“师父您问！” 卢长老说道：“防御……防御程序这个东西，你真的无法解除？” 邱平态度诚恳地回答道：“师父，徒儿根本没有听过这东西，这叫徒儿如何解除。” 卢长老严厉道：“莫要打机锋，你只回答我，你是否真的无法解除？” 邱平刚才的回答存在一个漏洞，卢长老自然不会给莫弈生抓漏洞的机会。 邱平肯定地回答道：“徒儿确实无法解除。” 邱平这倒没有在诓骗师父。邱泽宇设置的防御程序，他也只在那次被囚禁时听到过。虽然大致知道是个什么东西，但确实没有什么破解的办法。 卢长老点点头道：“莫道友，我徒儿确实无法解除这防御程序。” “不过！” “众位可否听老夫一言。” 此时众人也没有什么好的主意，自然都赞同了。 卢长老说道：“九耀若无我徒儿，便是无用之物。但我徒儿终归也是百乐门的门人。我有两个建议。” “其一，人工智能见者有份，由我青霄宗代为保管，大家如要使用可随时在我青霄宗使用。” “其二，各位商量出个归属，使用时若有什么问题，我徒儿自当配合处理。只是，我徒儿既然有所付出，当有所回报。” “各位以为如何？” 趁着众人在思索的空档，卢长老看向邱平问道：“徒儿，你可同意为师替你拿的这两个主意？” 这一场戏只是一次测试，刚才已经到了干架的边缘。若真打起来，倒不如依照师父的建议来的收获大。 邱平感激道：“全凭师父做主。” 第20章 皆为徒儿计 莫弈生第一个开口道：“我赞同第一个建议。只是，人工智能需由我们百乐门保管。邱平需配合解除防御程序。众位要用可随时来我百乐门使用。” 卢长老的建议算是公正，可皆是为邱平计深远。人工智能莫弈生谋划了五年，如今终于到了开花结果的时候，他绝不容许让青霄宗摘了桃子。 更何况手机原本属于百乐门，他这个建议也颇为合理。 聂金云反驳道：“我不同意！既然人工智能离开邱平就是一件无用之物。邱平是我聂家的女婿，他的物件怎可置于身外。要么，人工智能随邱平归我聂家所有，各位若有需要，我们可以免费满足一定数量的需求。要么，人工智能由我聂家保管，众位想用随时可以来我聂家做客。” “这是我们最大的让步。” 莫弈生冷声道：“哪有这样的道理。邱平还没娶聂晓玲，现在还不算是你聂家的人。不觉得你们吃相太难看了吗？” 聂金云毫不客气地反驳道：“莫仙师，百乐门若是没有我们世家的支持，恐怕很难在此立足。饮水思源，知恩图报，你不会连这点人情世故都不懂吧！” 这两人一时间你来我往，争论起来。 用尽了所有的理由，道尽了所有狠话，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两个小时。 邱平觉得争论的虽然热闹，但比起邱雪骂街的功夫，差的还是有些远，主要就是没有那股子劲。 代表欧阳家族的欧阳青峰和林逸，代表董家的董鸿铭和拓跋宏以及代表青霄宗的卢长老并未参与争论。他们对人工智能的诉求实际不大，此来更主要的目的还是为了给邱平撑场子，利益之事乃是顺带的任务。 眼见着不会有什么结果，卢长老开口打断了这二人的争论。 “二位，如此下去再争个三天三夜怕也是没有结果。不如今日暂且如此，改日我们继续如何？” 莫弈生赞同道：“如此也好！只是邱平需暂居烟雨楼，不得离开。” 聂金云立刻反对道：“不可！邱平与晓玲即将成婚，怎可住在烟雨楼这种地方。要住也得住在我聂家的别院。” 莫弈生拎出董鸿铭做挡箭牌道：“休要再提婚事。董贤侄都看的明白，你这老不修还装什么糊涂。” 聂金云没想到莫弈生直接骂上了，一时气的有些语塞。 卢长老打了个圆场道：“这样！邱平随我返回青霄宗……” 二人异口同声道：“不可！” 邱平在此处尚且还好，只有卢长老一人，他们还比较好应付。若是返回了青霄宗，虽然在整个天元大陆上，青霄宗只是一个三流门派，但好歹宗门里有八位金丹期修士坐镇，且有可以抵御元婴期修士的护宗大阵，谁也说不好会出现什么不可测的变数。 如此这般，场面再次进入了僵持阶段。 修士和武者还好，有足够的体力和精力耗着。董鸿铭这个纯素的凡人可就有些惨了，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只是就眼下这个情况，他也只能坚持忍着。 若是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这场争论很可能会在董鸿铭饿晕的时候暂停下来。 很巧的是，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不需要董鸿铭熬到饿晕，该来的终归是来了。 随着夜幕降临，邱平的丹田处隐隐传出痛感，这是散灵丹摧毁灵根的前兆。 这次他不准备选择自戕。他要利用这个机会，看看在自己灵根被毁之后，究竟谁还会坚持做他的朋友。 唯有在最悲惨时依旧不曾放弃你的人，才是你生命中的光明。 离他最近的卢长老最先察觉到不对，他一把扣住邱平的脉门，向邱平的体内送入一缕法力。须臾间，他就发现了端倪。 他瞪大了双目说道：“你的灵根……散灵丹……” 此时邱平的腹部如被刀绞一般，疼痛难忍。他看向卢长老，艰难地说道：“师父，是我的灵根被毁了吗？” 卢长老避开邱平的目光，黯然神伤地点点头。 房间里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莫弈生和聂金云也不再争论。 这个变故太过突然，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的第一个反应是，邱平灵根被毁之后，还能破解人工智能的防御程序吗？ 聂金云隐隐有些后悔，当初千不该万不该对邱平用了散灵丹。之前灵根尚未被毁，以婚事来补偿这事也就揭过去了。现在，可就不是一桩婚事的问题。 再者，晓玲终归是一名修士，若是嫁给一个凡人。凡人怎能配得上聂家的掌上明珠。 他心中一时间转过千万个心思，眼睛探询地看向宫尚。 宫尚也没想到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现这个意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他颇为果决，没有理会聂金云的眼神，而是用神识给守在门外的随扈传音。 莫弈生隔空收回了桌上的手机，直接放入储物戒中。接着开口下了逐客令道：“邱平灵根被毁，需要静养。今日不如就到此，各位先请离开。” 卢长老将邱平送入卧室。看着躺在床上痛苦呻吟的弟子，他的脸色满是遗憾伤感之色。 董鸿铭看了一眼拓跋宏，知道暂留并无意义，率先提出告辞。 欧阳青峰很想留下来照拂邱平一二，不过有卢长老在，他一介武夫，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只得与林逸也起身告辞了。 唯有莫弈生、宫尚、肖青和聂金云各怀心思地依然坐在茶几旁，看样子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片刻功夫后，宫尚忽然下意识地侧了侧头，接着他起身说道：“既如此，莫前辈，我们也先告辞了。” 肖青和聂金云好生诧异，宫尚怎么会突然要走，这可不太像他的做事风格。 莫弈生挑了挑眉，沉默了几秒才开口道：“宫小友，一定要如此吗？” 宫尚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闻听此言停了下来，故作疑惑道：“莫前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是吗？”莫弈生站起身说道：“这里是百乐门的地盘。你还是想清楚的好！” 宫尚转过身来，索性也不再装了。他催动那盏灯形法宝，一时间他的周围金光大盛。 “我宫家想要的东西，还没有得不到的。” 莫弈生摊开手掌，一只钟形法宝自他掌心飞了起来，化作一只巨钟，向着宫尚罩了下去。 “若你出了这门，这话倒还能听听。现在嘛……” 话未说完，整个房间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是有人在驱动法宝攻击芍药苑六楼的守护阵法。 宫尚毫无惧意，任由钟形法宝将自己困住。他手里那盏灯足够护住他一段时间，刚才他已经传音让随扈调集了人手，他相信用不了多久，这守护阵法就会被攻破。届时，一切就由他说了算。 第21章 不是你偷的 感受到体内充沛的法力，邱平知道自己已经进入了新的轮回。 他睁开眼睛问道：“九耀，我是怎么死的？” 在灵根被毁的疼痛以及斗法产生的强大冲击波的双重作用下，邱平在护阵法阵被破的时候就昏厥了，根本不清楚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九耀现出身形说道：“你是被宫尚带来的人误杀的。” 邱平看向九耀问道：“宫尚带了多少人来？” 九耀回答道：“两位武道宗师，十二位筑基期修士以及四位金丹期修士。” 在这种小规模的冲突中，这个阵容堪称豪华了。 邱平想了想问道：“我师父咋样？” 他昏厥前一直是卢长老守在他身边，他被误杀卢长老必然也会遭受攻击。 九耀证实了他的猜测。 法阵被破之后，宫尚特意分出一位金丹中期的修士来抢夺邱平。卢长老与其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恶战。 卢长老的修为本就比对方低一个境界，又要护着邱平的安全。即便使用了搏命的秘法，强行提高了自己的战力，也不过跟对方斗了个旗鼓相当。僵持下去，必败无疑。 随着秘法逐渐失去效用，卢长老愈发的捉襟见肘，最后一个不小心，导致邱平被对方的一记术法刮到。 要知道此时的邱平已经是一名凡人，而且经过灵根被毁，正是极度虚弱的时候。就这么一刮便送了性命。 那名修士发现邱平已死，而主战场吃紧，便果断放弃了与卢长老的缠斗，这才让卢长老带着邱平的尸体返回了青霄宗。 九耀最后说道：“卢长老身负重伤，看那情形活不了几天。” 邱平没想到师父为了自己把命都搭了进去。感伤了片刻，他赶忙问道：“莫弈生怎么样了？” 九耀说道：“莫弈生被击败了。他最后使用了一件威力极大的法器，摆脱了宫尚的围攻。带我逃出了青霄城。” “之后，3月20日傍晚。他意图潜入青霄宗偷走你的尸体。行踪被发现后，与青霄宗的掌门霍庆阳斗了一场。” “因为重置的时间到了，斗法的结果我不清楚。” 邱平疑惑道：“他为何要偷我的尸体？” 九耀说道：“莫弈生打算将你的尸体制成傀儡，利用傀儡来破解邱泽宇留下的防御程序。” 邱平心中暗道：也真亏他想得出来。真是连死都不肯放过自己。 他需要收集所有人的情报，趁着九耀还有些时间，邱平又问道： “其他人的情况如何？他们有为我做什么吗？” 九耀调取记忆说道：“欧阳青峰相助卢长老，被两位武道宗师打断了右臂。最后被林逸救走了。” “拓跋宏因为护着董鸿铭提前离开了，并未参战。” “后来我在青霄宗见到过他，只是他去做什么我就不得而知了。” 邱平说道：“我都清楚了！” 他下床倒了杯水，喝了两口后问道：“九耀，你这轮进化之后，可以帮我完成多少个任务？” 九耀回复道：“可以完成十五个任务。” 邱平想了想说道：“我先安排几个任务吧！欧阳青峰、董鸿铭、拓跋宏、莫弈生、宫尚、肖青这六个人的情报分析，算是六个任务。聂家能不能只算一个？” 九耀做出一副思索状，想了想说道：“这轮给你一次优待，聂家只算一个，但情报的范围……只涉及与我有关的。你的婚事不在其列。” “如果你要对聂晓玲进行情报搜集和分析，这个算单独的任务。” 九耀具备人性化之后，已经逐渐学会调侃了。 邱平挠了挠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小尴尬，说道：“我跟聂晓玲没什么。” “是吗？”九耀促狭道。 邱平清了一下嗓子说道：“已经重置了，那个婚事也不存在了。” “哦！”九耀白了他一眼，说道：“我的时间到了。明儿见！” 九耀消失后，邱平呆立了片刻。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没什么感觉，这会却总觉得心里似乎少了点什么，有种怅然若失的意味。 缓过神来，他告诫自己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去做，儿女情长他现在不配拥有。 修炼完观元功，他先是在系统中兑换好了黄龙丹和洗髓丹，接着来到餐厅用饭。 正想着这轮重置，如果没人察觉到自己的修为晋升到了炼气期大圆满境界，是不是又有关虎路副本可以刷。结果就被告知云裳仙子让他用过饭之后去三楼见她。 见面的过程与上一个轮回基本一致，除了一个细节改变了。 云裳仙子问了他一个问题——他是什么时候迈入的炼气期大圆满境界。 因为重置之后，他晋升的过程就被抹去了。云裳仙子就在他楼下，压根没有感应到任何灵气波动。这种事情在整个修真界历史上几乎找不到任何记录。 小境界的晋升是存在不知不觉就迈入的可能，但若说一点动静都没有，却是说不过去的。 邱平跟之前一样，支支吾吾了半天，搪塞了过去。 他离开三楼，遇到了安桃。与莫弈生见面的场景也与上次基本一致，唯一不同的是他看自己的眼光变得有些贪婪。 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重复上一个轮回。 为了确保自己的修炼时间不被占用，邱平找了一个借口，将3月19日的约见时间改到了中午十二点。 当然这也导致之后的争论环节莫弈生与聂金云都少废了两个多小时的口舌，而董鸿铭也不必再受饥饿之苦。 又经历了四十个轮回，邱平终于将黑白配兑换了出来。 不过在用丹药兑换积分的时候，发生了一点小插曲。 春兰似是无意地跟他提起，百药阁发生了失窃案。丢失了一批上品聚灵丹、黄龙丹和洗髓丹。 说起来还真的巧，丢失的黄龙丹和洗髓丹的数量，恰好跟邱平拿来兑换的数量一致。 说完之后，她立刻强调并非怀疑是邱平偷窃了这批丹药。只是觉得是个趣事，便随口说来听听。 听闻之后，邱平的脸上尽是尴尬的表情。 春兰自然也看到了，不过她也只当是邱平面皮薄，被问的有些不知所措。毕竟邱平在系统里发起兑换的时候，春兰便向安桃求证过，知道邱平没有任何作案的可能。 当然，她与安桃也是心有疑虑的，那就是邱平从哪里搞来了这么一批有助于提升修为的丹药。只是百乐门也有自己的规矩，不会过问货物的来源，此事才就此揭过。 邱平在回去的路上心想：这种尴尬的事情估计还得来一次。筑基丹还需要一笔不小的积分。 当他佩戴上黑白配之后，下一个轮回开始，所有的场景再次发生了改变，回到了第二个轮回的场景。 然后，邱平每个轮回的3月19日下午，开启了痛并快乐的关虎路副本模式。 有了攻击型符箓的帮助，情况略微好转了一些，他能够有来有回地战上几个回合，只是依旧免不了被陆元一刀两断的命运。 直到第一百六十次轮回，战斗终于迎来的转机。 第22章 再战关虎路 到第一百六十次轮回，九耀完成了第三次进化，而邱平也将云裳所传授的所有符箓都学会了。 当关虎路副本重启后，他也曾给九耀发布过战术制定的任务。只是在牺牲了两次任务指标，却依旧没能战胜陆元和清静子的组合后，他果断放弃了浪费九耀的任务次数。 九耀的任务除了用于进行情报收集和分析，更重要的是帮助他提升修习符箓的速度。 他也曾想过让九耀帮忙改进或创造一些适合他修炼的功法和秘术。毕竟纯靠符箓似乎与修真界的主流作战方式并不相符。 在又浪费了一次机会而毫无所获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想法。 不过他还是将自己获得所有修炼方面的知识和书籍，一股脑地喂了九耀。算是为以后修改和创造功法秘术做一个知识储备。反正九耀本身进化也需要大量的知识。 这一次，他信心满满地进入到关虎路的阵法之中。 起手对自己施展了一张金钟符，接着以自己为中心，布下七张金钟符，构成一个圆圈。再往下就是小云雨符和小闪电符，最后用浮空符替代了轻身符，一个更加完美的磁场建立完毕。 邱平冲着清静子所在的位置拱手行了一礼道：“清静子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在之前的战斗中，他已经搞清楚了清静子的修为。 清静子有筑基初期的修为，只是他刚突破不久，修为还没能完全稳固。这也是为何他施展筑基期的符箓却无法做到瞬发的原因。 一名筑基期修士加一位天人境武者，买凶者也是挺舍得下本钱。 清静子与陆元传音了几句，显出身形说道：“小友认识贫道？” 邱平点头说道：“很熟悉！” 不给清静子啰嗦的机会，他转向左侧方，冲着陆元所在的位置也行了一礼说道：“陆宗师，不必躲着了。偷袭这事与你宗师的身份可有些不配。” 陆元一愣，给清静子传音道：“道长，你这颠倒八卦阵不是可以遮蔽神识吗？他是怎么发现我的？” 清静子并未传音，而是朗声道：“陆宗师，既然莫道友已经发现了你的行藏，你便现身一见吧！” 陆元闻听此言，从路旁的假山后走了出来。拱手道：“莫仙师，好久不见了！” 邱平客套了一句，说道：“陆宗师，你可想明白了之前你问我的那句话了？” 邱平指的是陆元输掉擂台赛之后问他的那句话。 没等陆元回答，他自己给出了答案。 “想来应该是没有的。否则你不至于会用偷袭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我。” 陆元脸色阴沉道：“莫仙师，你莫要血口喷人。我何时偷袭你了。” 邱平打了个哈哈道：“也对，你只是准备偷袭，还没有付诸行动。” 陆元双目眯了眯，正要言语。 邱平对着清静子抛出一张热符道：“道友！你一名筑基期的修士，对付我一名炼气期修士，还要用偷袭的吗？” 这次，邱平并没有忽略二人中的任何一人。 在他与陆元说话的时候，他眼角的余光一直锁定着清静子。 刚才他发现清静子要催动八卦盘，来干扰他的神识，便立刻催动了热符。 热符是一种非常偏门的符箓，清静子并未见过，本能的反应是避开这张符箓。 只是这张符箓的作用是让周围的环境变的炎热，并不是躲闪就能躲闪开的。 须臾间，清静子就感觉浑身燥热难耐，汗珠子如雨后春笋般争先恐后地冒了出来。他一边擦拭，一边问道：“莫仙师，你我无冤无仇，你这是何意？” 邱平客气道：“是晚辈不好！刚才随手丢了一张符箓。让道长受累了。我这就为你解了。” 说着，他向清静子施展了一张寒符。 一股寒气冲散了暑意，将清静子紧紧包裹住。 清静子当然不会觉得邱平会好心的帮他解了热符，所以看到邱平施法时立刻就往后退去。只是邱平是瞬发符箓，加上寒气的舒爽让他身体本能地慢了一拍，结果就遭中了。 寒意抵消掉暑意的瞬间，还是颇为舒心的。只是接下来就不那么舒服了，清静子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也就在此时，邱平发动了生机符。 一株满是尖刺的藤蔓破土而出，直接缠绕上了清静子。 这一套操作邱平可是经过了反复的演算，吸取了多次轮回失败的教训。 首选，他特意挑选了这种名叫蜂刺棘的藤蔓。这种藤蔓是一种非常低等的灵草，它的表面遍布着细小的尖刺。这些尖刺上带有微弱的毒素，可以使人身体麻痹。 其次，他用热符和寒符相互配合，利用冷热两种极端的环境，降低清静子的反应速度和触觉感应。 没用热符和寒符这对组合之前，要么就是藤蔓没能缠住清静子，要么就是清静子快速地利用法力护住周身，导致即便藤蔓缠住他，也无法刺穿他的皮肤。 这一次，清静子完美地落入了邱平的算计里。 邱平又补了三张生机符，让另外三株蜂刺棘一起缠住清静子。 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陆元身上。 此时的陆元早已跃到空中，还是那招逍遥一剑。 说时迟那时快，邱平左右开弓，对陆元先后施展了浮空符和重力符。 浮空符的作用是让人能够浮在空中。 陆元现在可是自空中一剑劈下来，被浮空符击中后，剑式立刻出现了迟滞晦涩。 而紧着到的重力符，又使得陆元的身体在重力的作用下，向着地面加速落去。 落势刚起，又一张浮空符到了。浮起来没几厘米，新一张的重力符也来了。 如此往复多次，陆元最终还是稳稳地落到地面，只是逍遥一剑也就此被破去了。 如果陆元采取突进劈斩，邱平的这套战术未必有用。 只是邱平提前故意在周身布下了磁力网，又成功的缠住了清静子。陆元要想速战速决，最好的办法自然是从空中落下。 陆元落地立刻展开逍遥游的身法和剑术，整个人消失在了视野中。 此时，清静子强顶着蜂刺棘带来的麻痹感，施展了震地符，并催动了颠倒八卦阵。 邱平对此早有准备，先后对自己施展了浮空符和小清心符。接着毫不犹豫地向着清静子掷出一张银丝符，便不再理会清静子。 银丝符是一种比较鸡肋的符箓，通常是用来捆绑没有修为的凡人的。只因这银丝是纯粹的灵力所化，就是一名炼气期初期的修士都能轻易挣脱。 他此刻用出此符只为暂时困敌。实在是生机符太过难绘制，他一共也就这么四张。 处理完清静子这头，他用出了飞沙符。 忽然间方圆十几米的范围内天昏地暗，飞沙走石。 没一会，身上黏满沙石的陆元逐渐显露了身形，将时机已到，邱平用出了寒符。 不过寒意尚未起来，陆元再次消失了，而清静子也摆脱了束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23章 心机露马脚 笼罩在关虎路上的颠倒八卦阵被人从外面破开，一道身影落在了邱平的身边。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一直在暗中保护邱平的安桃。 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邱平说道：“你小子可以啊！一点事情都没有。” 听这话的意思怎么好似巴不得自己出点事情似的。 腹诽了一句，邱平散去所有符箓，对安桃说道：“桃姐，你怎么来了？” 正常情况下他应该说的是‘桃姐，幸亏你来了，要不我性命不保！’。他之所以这么问有些故意的成分。 安桃随口说道：“刚好路过，见有阵法，就进来看看。” 进来看看也不至于直接毁掉法阵，她这话说的也是极为随口。 邱平看着清静子离去的方向，说道：“我说他们怎么打到一半忽然跑了。原来是知道桃姐来了。” 他侧身冲着安桃拱手行了一礼道：“多谢桃姐救命之恩！” 安桃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小事情。” 邱平说道：“桃姐，我要赶回烟雨楼。你也回去吗？” 安桃点头道：“嗯！我也正要回烟雨楼。” “那一起走吧！” 说罢两人一起向烟雨楼走去。 一路上两个各有心事，也没怎么聊天。 邱平在心里复盘起这一战。 这次成功地拖延了足够的时间，等到安桃前来救自己。 若是再打下去，自己还是会性命不保。 自己的所有手段都无法致对方于死地，可对方的长剑只要破开自己的符箓，那自己必然有死无生。 飞沙符具备攻击力，但却不足以破开先天境武者的护体真气。他刚才使用时，更多的还是将它作为一种辅助性符箓，配合小云雨符让陆元浑身黏满沙石，略微减缓对方的速度。最后再用寒符将对方冻住。 当然，也有一点恶心对方的小心思。 下次，他考虑在飞沙符中混合上飞针符，这样也许会比使用寒符更具有杀伤力一些。 安桃时不时地看一眼邱平，狙杀邱平的那两人她的神识捕捉到了。一位先天境宗师，一位筑基初期修士。这样的组合都没能拿下邱平，甚至连一点伤害都没有带来。 她不觉得邱平用了什么耍嘴皮的手段，现场可是实打实地有交手的痕迹，看情形双方打的还非常激烈。 而且，那位筑基期修士很明显逃跑的时候有些狼狈，这证明他应该受伤了。 她不理解，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邱平什么时候已经这样厉害了。这小子身上难道真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这才让老莫特意嘱咐自己要保护好他。 不知不觉间，二人回到了烟雨路。这一路上再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安桃去了会所，跟莫弈生汇报路上发生的事情。 邱平则回了芍药苑的居所，灵根被毁的时间已经快到了。 由于关虎路之战的结果发生了改变，他屁股还没坐热，便收到安桃的传音，莫弈生让他去办公室一趟。 等到了莫弈生办公室，又是他与莫弈生单独对话。 莫弈生先是客气了几句，无非是让他往后要注意安全，在没有突破到筑基期前，不要轻易离开烟雨楼。 接下来入了正题，莫弈生仔细地询问了他有关关虎路一战的所有细节。并且要求他详细说明为何要如此应对。 这一问一答就过了一个多小时。 末了，莫弈生突然问道：“浮空符、生机符和飞沙符都是你自己炼制的？” 邱平惯性地回答道：“是的！” 话一出口，他就知道坏了。 按照原本的时间线，云裳是在3月13日这一日，也就是他父亲的忌日这一天，交给他新的十二道符箓。浮空符、生机符和飞沙符都在这十二道符箓之中。 今天是3月19日，仅仅过了六天，他就学会了三种符箓的炼制方法。 相较大比之前修习狂化符、饥饿符和黄粱符来说，这个速度并不是特别出挑。 但问题出在浮空符和生机符上。 浮空符虽然是风属性符箓，但其中混合了一些空间属性。 生机符本身是木属性符箓，但其中混合了一些生命属性。 原本的时间线缝合这个轮回的时间线，云裳根本没有教授过他如何修习。 莫弈生对他的事情必然了如指掌，那么在他的认知里，邱平是在没有任何已知的前辈指点下，学会了这两道符箓的炼制方法。 合理的解释只有两个：其一，是邱平天赋惊人。其二，是人工智能起到了决定性作用。 相较于前者，莫弈生更相信后者。 莫弈生故意问道：“邱贤侄，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邱平诧异道：“老莫，您为何如此问？” 莫弈生捏了捏玉扣。他发觉邱平的回答有问题。 刚才安桃向他汇报了所有细节，包括他们之间的对话。他就隐隐觉得有些问题。 现在邱平如此回答，问题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 正常情况下，听到这个问题的回答应该是说没有，或者类似的一些狡辩的话语。 邱平问的却是“您为何如此问？” 这个反问有些类似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 邱平到底还是年轻了太多，虽然经历了上百次轮回的磨炼，比起莫弈生这个老狐狸还是差了一些，至少他还没有学会知而不知的道理。 莫弈生在权衡，是现在动手，还是在虚以为蛇一段时间。 瞧着邱平过于镇定的神情，他最终决定现在就动手。 他将玉扣放在了桌上，开门见山道：“人工智能在你身上！” 语气肯定，没有一丝怀疑的味道。 邱平还想装糊涂道：“老莫，你说的什么我没明白。什么是人工智能。” 莫弈生身体往前倾了一下，盯着邱平双眸说道：“邱平，跟我耍心机你还太嫩了点。” 邱平决定装傻到底。 “莫董，我真不清楚您在说什么。若是我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您指出来，我一定改！” 莫弈生懒得打嘴炮，带着命令的口吻道：“把手机拿出来！” 邱平依言爽利地将手机拿出来，恭敬地放在桌子上。 莫弈生皱了皱眉头皱。 邱平的动作毫不拖泥带水，似乎对手机并不在乎。 这让他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丝怀疑。莫非人工智能的作用没有那么大？ 但他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怀疑。综合各方面的情况，邱平这段时间在培育灵药、擂台赛、制符这三方面都有非常优异的表现，这与他在青霄宗的表现完全不符。 这说明邱平在使诈。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一指点向邱平的脑门，准备先把邱平击晕再说。 指尖上的法力还未碰触到额头，忽然就定在了空中。 他感受到邱平身上传来一股异样的法力波动。 灵根被毁的时间到了，邱平捂着肚子跌坐到了地上。 第24章 无奈工具人 莫弈生用神识笼罩着邱平，观察着他的身体和神魂的变化。 在邱平从修士重新变成凡人，也就是灵根被毁的刹那间，会有那么一丝空隙。即修士守护神魂的秘术失效，而天元大陆的天地法则还没有来得及起作用。 莫弈生要抓住这一刻对邱平施展摄魂术，获取他所有关于人工智能的记忆。 这是天元大陆修真界通常用来对付穷凶极恶的修士所用的法子。 邱平并不清楚这个法子，就算清楚此刻他什么也做不了。虽然不是第一次，但这种痛彻心扉的感觉还是牵扯住了他全部的精力。 一刻钟后，他陷入了昏厥状态。 等他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陌生的床上。环顾四周，装修极为简约古朴，大多是木质或竹制的家具。 他试图释放神识内视自己的丹田，看看自己的法力是否还在，却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调用神识。加上腹部隐隐未散的疼痛感，清晰地告诉他，此刻他是在灵根被毁的状态。 ‘为何莫弈生没有囚禁自己？’ 这是他脑海里的第一个疑问。 紧接着，他忽然紧张了起来。 这次的场景与之前都不一样，自己现在是在上一个轮回的3月20日。还是无限回廊已经被解除了，自己处于正常运转的时间线上。 如果是后者，那无疑是一个糟糕的结局。这将意味着他这一生只能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没有给他太多思考的时间，卧室的门被推开，莫弈生走了进来。 “你醒了！” 他的声音透露着疲惫。 邱平‘嗯’了一声，往床头靠了靠问道：“老莫，这里是哪里？” 莫弈生拉过来一把藤椅，坐在床边说道：“这是我的卧室。” 这个答案很合理，又非常的不合理。失去灵根的自己，一介凡人的自己，根本不配获得莫弈生的善意。 阳光穿过百年老树，撒了一地的碎金子。柔和的风撩起轻薄的纱帘，欢快地在屋内奔跑。一切都显得如此祥和安宁。 邱平没有问为何自己会在莫弈生的卧室，而是问出了自己最担心的问题。 “今天是几号？” 莫弈生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邱平的问题，而是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无限回廊是什么？” 邱平整个人愣住了，等回过神来他惊惧地问道：“你怎么知道无限回廊？” “你……” 他想到了，试探性地问道：“你对我使用了摄魂术？” 莫弈生冷冷地看着邱平，命令道：“回答我的问题。什么是无限回廊？” 那个缝隙的时间非常有限，莫弈生原本打算强行读取邱平的所有记忆，这样的结果会造成邱平的死亡，只是他本就不太在乎邱平的性命。 可当他读取到无限回廊之后，立刻放弃了这个想法。纯靠邱平记忆来了解，不如留着活着的邱平来解答问题。 邱平确认了莫弈生的确对自己使用了摄魂术，只是他并不清楚莫弈生到底读取了自己多少的记忆。只是从莫弈生的问题看，他知道的应该不多。 还有大半天的时间这个轮回就要重置，他在想是否要跟莫弈生说实话。 莫弈生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见他不言语，语气温和平淡地说道：“我可以保证在轮回之前，让你过的很舒服。你的母亲虽然刚刚过世，不过尸体还在。” 听起来似乎是邻家大叔在跟你唠家常，可是钻进邱平的耳朵后，引来的是阵阵的恶寒。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的第一反应是要冲动一下，无论是骂回去，还是打过去。只是冲动这只魔鬼刚刚冒头，就被理智给按了回去。 语言攻击是徒劳的，武力攻击更是荒诞的行为。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睁眼道：“无限回廊是父亲留给我的一张符箓。” “邱泽宇留给你的？”莫弈生心有疑惑，追问道：“他从哪里得到的这张符箓？” 邱平老实地回答道：“他说是偶然间得到的，还说是这张符找上的他，并非是他找到的这张符。” 莫弈生反复地咀嚼着这句话，想从中发掘出隐藏的秘密。终了他只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缘法使然。 他握了握扶手，问道：“无限回廊有什么作用？” 邱平用尽可能简洁的话语回答道：“无限回廊制造了一个时空领域，笼罩着整个青霄城。在这个领域下，所有的一切都将重复着这三天的所有事件。” 莫弈生追问道：“哪三天？说清楚点！” 邱平看着莫弈生回复道：“3月18日我得到无限回廊开始到3月20日你第一次杀死我为止。” 莫弈生皱了皱眉问道：“这样重复的意义是什么？” 邱平回答道：“在这个领域里，我可以继续修炼。只有你们是在重复所有已经发生的事情。” 莫弈生眼睛眯了眯，说道：“难怪你刚才灵根毁灭之时，所散发的修为已经到了炼气期大圆满境界。我还以为是我感知错了，原来是这样。” “这个时空领域什么时候才能解除？” 邱平两手一摊说道：“我也不知道。” “找到解除无限回廊的条件，这是符灵留给我的考题。” 莫弈生反复思量一番，说道：“你的修为到筑基期？” 串联所有的信息，他已经敏锐地发现了关键点。 邱平说道：“这是一种可能。但只有等我突破到筑基期，才能知道是否就是这个条件。” 莫弈生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和疲惫。他没想到自己被困在这样一个领域里，成了陪小孩子过家家的工具人。 他沉声问道：“有什么办法让我脱离这个轮回，或者让我在下个轮回保持现在的记忆。” 邱平看白痴一样看着莫弈生说道：“老莫，我若是有这个本事，还会待在这里任你宰割？这事只有符灵有办法。但他说了，领域解除之时才会出现。那时候应该对你也没意义了吧！” 莫弈生也是被折腾糊涂了。从昨天傍晚知道无限回廊开始，他就想尽了办法逃离青霄城。虽然他的确走了出去，但没多久他就清楚地发现，自己只是处于一种玄而又玄的幻境之中，实际根本没有离开领域。 所谓离开青霄城，只是这个领域制造的假象。 若非他先一步知道了领域的存在，他甚至会相信自己的确离开了青霄城，由此可见这个领域的厉害。 踏入修行之路后，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如此奇葩而被动的局面。 刚才那一问也是蠢到让他自己都觉得傻。 他该怎么办？ 他其实没有任何办法？ 在这个领域里，他做的一切都将是徒劳的。时间一到，全部重置。 第25章 我们玩游戏 莫弈生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彷徨失措的孩子，在黑夜里瓢泼大雨中独自行走着。 可他已经不是一名孩子了。 他是一名金丹期修士，一名即将迈入元婴期的金丹期修士。在修真界，已经属于金字塔中上层的存在。他怎么可以允许自己当一个孩子工具人，尤其是这个孩子与他还有仇怨。 他忽然想到了《天道书》。 《天道书》是天元大陆所有修士迈入筑基期后必读的一本道典。在这本书的总章里有这样一句话——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有九。 对于这句话各门各派均有不同的解释，其中有一个非常偏门而随性的解释是，天地间的规则看起来严丝合缝，实际总有漏洞存在。 他想到了这个解释，只觉得满天的云雨都消失了，天空重新布满了星辰。 他要反击，他要找到那一丝漏洞。 恢复了理智，他轻蔑地看了一眼邱平，连句话都懒得再说，自顾自地离开了卧室。 泄愤，那是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刚才的言语不过是为了刺激邱平而已。 他很清楚，即便做了那些事情也没有丝毫意义。 重置之后邱平依旧可以活蹦乱跳。 当一个人清楚地知道希望所在，那么所有的痛苦和屈辱都不过是一个屁，憋的再久也有被放掉的那一刻。这就是所谓的终峰定律吧！ 待莫弈生离开房间，邱平如泄了气的皮球，瘫在了背后的床头架上。 虽然不过是寥寥数十分钟的对话，可对他来说，不亚于进行了一场生死搏杀。 一边恢复体力，他一边在心中反复思量。 为何莫弈生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 为何他最后看自己的眼神会如此的高高在上？ 他又在酝酿着什么巨大的阴谋？ 他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发现无限回廊的一种破解条件，是否也发现了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细节？ 他最后问的那句话虽然很蠢，但会不会是故意为之？ 翻来覆去想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安桃敲门进来，他依旧没想出个所以然。 安桃有些怜悯地看着邱平，说道：“身体怎么样？能动吗？” 邱平愣了愣，他有些搞不明白安桃是否是莫弈生的爪牙，又是否知道有关他的一切。在第一条时间线上，是安桃将他囚禁在了那间放着巨型计算机的屋子。 在之后的许多次轮回中，也是安桃将他的尸体带回了烟雨楼，交给莫弈生。 按说，她应该就是莫弈生的爪牙。 可是为何她的眼中此刻流露出的是怜悯。 为何她问自己的话又是如此的关切。 他撑了撑身子，说道：“能动了。” 安桃走上前来，扶住他说道：“能动就好！我先扶你会芍药苑暂住。” 他挪动双腿，一边下床一边问道：“我还能住芍药苑？我……” 安桃打断了他后续的话，说道：“原本你的确不能在住在芍药苑。按照当初的约定，你也不再是百乐门的门人。只是老莫安排了，费用是他出的，你可以暂时住到今晚。” 她有嘀咕了一句。 “这老莫也是奇怪，为何只让你暂住到今晚。这么来回折腾，还不如让你在这里歇着得了。” 邱平看得出，安桃是有些心疼他。这不才刚走两步，额头上已经见了细细的一层汗珠。他笑着说：“老莫有他的安排。没事，我身体撑得住。” 其实公主抱和背是最合适且简单的方法。安桃好歹是一名筑基期的修士，这点力气还是有的。只是老莫特意吩咐，让邱平走回去，安桃也只能搀扶着来。 花了比平时多两倍的时间，邱平在安桃的搀扶下终于回到了自己的居所。 稍微用了点粥，他便倒头就睡。实在是这一路走来累的够呛。 安桃安顿好他之后，也便离开了。 临近傍晚的时候，莫弈生来到了邱平的卧室，看着依旧在沉睡的邱平，他的脸上露出阴狠的笑容。 他轻车熟路地摸出邱平的储物袋，打开之后放入了一件东西。将储物袋重新塞回邱平身上，他志满意得地离开了。 朦胧中，邱平感觉到了莫弈生做的一切。他想起身查看一番莫弈生究竟在他的储物袋中放了什么，只是这个念头刚起，却被浓烈的睡意压了回去。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新的轮回。 想起莫弈生在他储物袋里放了东西，他猛地坐起身，从怀里拿出了储物袋。 就在他要探入神识查个究竟的时候，九耀现身阻止道： “不要探入神识。” 邱平一惊，下意识地将储物袋丢了出去，问道：“莫弈生在里面放了什么？” 九耀说道：“是一件法器。无论你探入神识，还是打开储物袋，它都会被立刻激活。莫弈生感应到之后就会赶来将它取走。它里面记录着上一个轮回莫弈生留下的信息。” 闻听此言，邱平想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察觉到莫弈生对储物袋做了什么。那是他故意为之，其目的就是为了让自己醒来之后，下意识的打开储物袋查探。一旦自己这么做了，那么就上了莫弈生的当。 可问题是，莫弈生对自己使用了摄魂术，没理由不清楚九耀就在储物袋中。九耀在储物袋中，必然会提醒自己，他的阴谋必然会落空。 正确的做法应该是避开手机，也就是人工智能来做这件事情。 这倒是他误会莫弈生了。 莫弈生虽然对他使用了摄魂术，目标也是有关人工智能的一切。可好巧不巧的是，他先注意到了无限回廊，因此其他的记忆摄取的并不多，甚至还很残缺。 也无怪他会如此，任何一名修士发现涉及到时空法则方面的东西，都会不自觉地驻足。原因无他，时空法则是修真界至高法则之一，谁学会了都足以制霸整个天元大陆。 莫弈生是知道人工智能在手机里。只是汪恒给他传递了一个错误的认知，那就是手机只要在储物袋外面，才能释放人工智能。 究其原因，是汪恒与邱泽宇都是凡人，压根没有储物袋这个东西。 也就是这一点点的认知误差，导致他的算计功亏一篑。 按照莫弈生原本的设计，是让邱平在打开或探查储物袋的瞬间，被人工智能告知他中了自己的算计。 人心的煎熬，是对他被当做工具人最好的补偿。 莫弈生都算计好了，之后每一个轮回，他都会如法炮制。 因为即便邱平知道了，也会陷入纠结之中。 要用储物袋，就要面对莫弈生。不用储物袋，人工智能和所有储物袋里的物品都无法使用。 虽然有了九耀的提醒，邱平没有踩入莫弈生的算计，但实际的问题还是出现了。 储物袋暂时无法使用，那么自己该如何完成兑换筑基丹的计划。 更麻烦的是，他发现原本佩戴在腰间的黑白配被莫弈生放入了储物袋中。一旦自己走出芍药苑第六层，没了阵法屏蔽，炼气期大圆满的修为将展露无疑。 而进入修为暴露的轮回，展示人工智能的时候，储物袋是打开还是不打开呢？ 第26章 借兵毁法器 摆在邱平面前的选择有两个。 第一个选择会显得比较被动。那就是每个轮回就待在房间里哪也不去，依靠阵法遮蔽自己的修为，直到自己突破到筑基期。 第二个选择则要主动一些。九耀已经说了，这件法器的作用是向莫弈生传递信号，让他来取走它，从而获得上一个轮回的他留给这个轮回的他的信息。既然如此，在莫弈生拿到这件法器前，将他毁掉就好了。 因为自己已经知道了在灵根被毁的瞬间，莫弈生是可以使用摄魂术来读取自己的记忆。之后只要对此防范，让他没有可乘之机，上个轮回所留下的危机自然而然也就解除了。 邱平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主动反击。 他问九耀道：“九耀！你能否找到破坏掉这件法器的办法。” 九耀点点头回答道：“可以尝试帮你找寻到破坏法器的办法。但这要算作一次任务，另外我无法保证百分百找到办法。” “因此，任务的内容是配合你寻找破坏法器的办法。” “可以吗？” 随着九耀越来越人性化，偶尔她会变得很啰嗦。 对于九耀的提议，邱平没有什么异议。 “就按你说的办！这件事占用一个任务的名额。” “好的！” 说罢九耀的眼眸中蓝光大盛，她已经开始对这件法器进行推演。 片刻之后，蓝光消散，九耀开口道：“这件法器只能通过法力强行破坏。” “根据我的分析，最稳妥的办法是找元婴期以上的修士来破坏。” “元婴期？” 邱平的脑袋都大了。整个青霄城就没有一名元婴期修士。就算有，元婴期的修士为何要帮他一个小小的炼气期修士。 “非元婴期不可吗？” 九耀回复道：“金丹期修士也是可以破坏，只是花费的时间会比较长，有可能还没有破坏就被莫弈生找到了。” 邱平想了想问道：“如果金丹期修士可以破坏，只是花费的时间比较长。那如果几位金丹期修士同时出手，是不是也可以做到快速破坏？” 九耀点点头说道：“理论上是可以的。” 邱平赶忙问道：“你能否帮我计算一下，最少需要几位金丹期修士。” 九耀的眼眸中有浅浅的蓝光一闪而逝，她回答道：“四位就可以。修为最好都能在金丹中期以上。” 邱平开始翻找记忆，寻找合适的目标。 青霄城内金丹期修士的数量其实不少，他能够借用到力量，且数量能达到四位的有两个。一个是青霄宗，一个是宫聂两家联盟。 从本心来说，邱平更乐于选择青霄宗。青霄宗有八位金丹期修士，若是肯出手，破坏这件法器可以说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只是如此一来，青霄宗与百乐门怕是会结梁子。 在青霄城内，青霄宗的分量足够重。 可若是放眼整个天元大陆，青霄宗在百乐门面前就是个小弟弟。 修真界有一个潜规则，那就是大型宗门不会插手分支结构在地方的生存。当然，前提条件是不会被无故主动攻击。 若是青霄宗刻意毁坏百乐门在青霄城负责人的法器，这事往大里说是够得上破坏公平竞争的原则。 不说派一名元婴期修士，就是多来几位金丹期的修士，青霄宗也吃不消。除非一直龟缩在护宗大阵之内。 那么最好的选择就只有宫聂两家的联盟。 利用他们，邱平不会有丝毫负担。 问题在于如何利用宫尚来帮自己这个忙呢？ 邱平与九耀进行了颇为缜密的讨论和研究。 完成晨练之后，邱平直接离开了居所，前往二楼用餐。 所有的场景开始按照他炼气期大圆满境界的情况开始发展。 前面所有的环节他都按照之前反复经历过的，最优的表现来进行。 直到肖青与宫尚到访。 在肖青完成了所有铺垫后，宫尚如之前的轮回说的说道： “我听闻聂家与你有些不愉快。” “师兄不才，在聂家恰巧有几分薄面，前几日与聂家家主谈及此事。” “我愿做个和事佬，给师弟送一门亲事，以了结两家的恩怨。” “不知师弟意下如何？” 邱平故作思考后说道：“宫师兄，我母亲如今身染恶疾，生死难料。我虽有心从了师兄的建议，奈何时机确实不对。” 宫尚的脸色立马阴沉下来，邱平这么直接了当的拒绝，是很不给他面子。 趁他还未发作，邱平继续说道：“若宫师兄真心愿意帮我……” 见他欲言又止，宫尚眯了眯眼，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邱平忽然站起身，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还请宫师兄救我一命！” 宫尚一挑眉毛，瞥了一眼身旁的肖青，问道：“谁要害你性命？” 邱平故意看着肖青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这个……” 肖青歪着脑袋说道：“是莫弈生？” 邱平回道：“正是！” 肖青问道：“他想要如何害你性命？” 邱平回复道：“他在我的储物袋中放了一件法器。若我打开储物袋拿出这件法器，他就……” 肖青有些不耐烦道：“他就如何？” 邱平咬了咬牙，装作下定决心的样子说道：“索性我就直说了。助我修行的是我父亲创造的人工智能，一种类似器灵的存在。” “是她发现了莫弈生放入我储物袋中的法器。” “一旦我打开储物袋，他就会立刻感知到，并且赶来收回我手里的人工智能。” “而且，还会要了我的性命。” 肖青与宫尚对视了一眼，说道：“莫弈生打你人工智能的主意，这事我是清楚的。” “但关于那个法器，你不觉得你说的有些太过骗人了吗？” “怎么听怎么觉得你似乎隐瞒了什么。” “邱老弟，你是不是这里有些不太好使？” 说着，肖青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邱平低头想了一下，沉声说道：“宫师兄与肖师兄此来是为人工智能。我也不找什么别的借口。” “咱们做一场交易。只要二位在莫弈生发现之前，将这件法器给毁掉。我必然将人工智能双手奉上。” 宫尚眼睛一亮，开口道：“此话当真？” 邱平并指赌誓道：“我可以发下天道誓言。” 他心里想的很清楚，他只会发誓将人工智能双手奉上，可没说不收回来。轮回重置之后，关于这场交易的一切都将被抹去，九耀会重新回到他手里。而他，也没有违反自己所发的天道誓言。 这并非不诚信，只是合理的利用了规则。 宫尚略一思量，说道：“这场交易我们做了。你把法器拿出来吧！我这就帮你毁掉。” 邱平说道：“宫师兄，这法器需至少四位金丹期中期以上修为的修士同时出手，才能在莫弈生赶来之前毁去。” 宫尚盯着邱平的眼睛沉声说道：“你再说一遍！” 他的第一反应是邱平知道他带了四位金丹中期以上修为的修士前来。这可是他的秘密，就是肖青都不清楚。 第27章 毁掉灵犀佩 邱平重复了一遍道：“需要至少四位金丹中期修为以上的修士，才能快速将它毁掉。” 宫尚用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扶手，眼睛时不时地瞟一眼邱平。 肖青对宫尚的这个反应略有诧异，只是宫尚不开口，他也不方便多说。毕竟毁的是自己组织前辈的法器。 邱平猜到了宫尚在思量什么，装作略显着急道：“宫师兄，这件事对你来说应该是举手之劳。你身边总有一位金丹期的随扈吧！再从聂家或其他世家请上三位金丹期修士不就好了？” “还是说……” 宫尚听邱平如此说，自觉刚才是自己太过敏感了。 邱平所言说明他并不清楚自己刚好带了四位金丹中期以上修为的修士前来。 如此，他满是算计的心停止了拨弄算盘珠子，说道：“我答应的事，自然会做到。刚才我只是在想请哪四位修士来更合适。” 邱平再行一礼道：“如此，就麻烦宫师兄多费心了。” 按照之前这个轮回的场景，宫尚与邱平又聊起一些关于人工智能作用的事情，这次邱平故意将人工智能的能力说的厉害了许多。 饵越诱人，鱼才越会失去理智地咬钩。 最后，约定了第二日下午来此毁掉法器之后，肖青和宫尚离开了邱平的居所。 这一天接下来的场景一切照旧，唯一不同的是因为他拒绝了婚事，聂晓玲并未前来。而第二天的人工智能展示会也没有出现在谈话中。 很快来到了第二日下午。 宫尚如约带着四位金丹期修士前来。 烟雨楼开门迎客，只要不是恶徒，并不会在意客人的修为高低。 不过四位金丹中期以上修为的修士同来，还是略微扎眼了一些。但凡有点修为，能看出个深浅的，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投注了过来。 作为烟雨楼的董事长，莫弈生自然也不例外。 打从宫尚五人在肖青的带领下踏入烟雨楼的那一刻开始，他的脸上就罩上了乌云。他有心放出神识探查一番，却又担心被对方发现，只能干看着他们走向芍药苑。 大约过了有一刻钟，就在莫弈生各种猜想他们在做什么，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应付的时候。忽然自芍药苑传来一道熟悉的气息。 他眼睛一转，立刻将神识探入储物戒中，发现自己炼制的灵犀佩不在了。没有任何犹豫，他立刻施法飞向了芍药苑。 还没等他到达芍药苑，那股熟悉的气息消失了。 他非常确定不是被储物袋之类的法器收了起来，而是被毁掉了。 站在半空之中，他厉声喝道：“莫春生，给我滚出来！” 邱平的身份虽然知道的人都知道，但毕竟还没有放在台面上。所以他还是叫了邱平的假名。 邱平看向宫尚说道：“宫师兄，我且出去应付一下！” 宫尚点头说道：“可以。不过，是不是先把人工智能交给我。” “这是自然！”说着，邱平从储物袋中取出手机，将它交在了宫尚的手里。 宫尚一边把玩这手机，一边问道：“我要如何召唤出人工智能？” 邱平刚抬起腿又落了下去，他说道：“人工智能每日只能出来半小时。今日尚未出来过，师兄只要喊九耀这个名字，她自会出来与你相见。” 说完，他抬腿往外走去。 法器这个大麻烦解决了，接下来他要应付一下莫弈生，最好是能让双方再打起来。 这一次离灵根被毁还有些时间，自己可以多瞧几眼，学习一下金丹期修士的战斗经验。 莫弈生很有耐心地等在半空中。他不是没想过直接冲进去，芍药苑第六层的护阵法阵根本拦不住他这个主人。只是里面有四位金丹期修士，在情况未明前，他不想给自己惹来麻烦。虽然，他很清楚正是这四位金丹期修士毁掉了他的灵犀佩。 邱平走出芍药苑主楼，向着空中的莫弈生躬身行礼道：“莫董，您唤我何事？” 莫弈生俯视着邱平，直接问道：“说！我的灵犀佩为何会在你这里。” 邱平故作惊诧道：“什么灵犀佩？我不知道啊！” 莫弈生的语气阴冷了几分道：“别给我装糊涂，就是刚才你毁掉的那件法器。” 邱平恍然大悟道：“原来您说的是那件法器啊！” “请恕属下无知，并不知道这是您的法器。只是偶然间发现此物在储物袋中，怕被人暗算了，所以才请宫道友帮忙毁掉了。” “这个……这个……” “属下实在不清楚这法器如何会到了属下的储物袋中。” “请莫董明察！” 他这一番话说的情真意切，但他终究不是个天生的戏子，年纪阅历也不足，在神情举止上稍稍还是露出了一些马脚。 可即便如此，莫弈生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灵犀佩是他自己炼制的法器，其内含有他的一丝精血。平日里都是放在储物戒中。 他仔细的回忆了一下，两日前他曾把玩过，之后就放入了储物戒中。后来再未取出过，储物戒也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的手指。 能在自己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从储物戒中盗走这件法器，再将它放入邱平的储物袋中。这种事情的可能性实在低的微乎其微。 既如此…… 他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急忙问道： “你凭什么让宫家帮你打碎这件灵犀佩？” 邱平腹诽了一句：才想起来吗？还真是反应够慢的。 他嘴上说道：“是家父留给我的一个小玩意。” 莫弈生的脸色瞬间大变。自己守了五年的桃子，居然让人在眼皮底下被摘了。他狠声道：“可是人工智能？” 邱平故作诧异道：“莫董您知道人工智能？” 莫弈生看着邱平一脸的假意，恨不得一巴掌拍下去。 只是此时东西已经在宫尚手中，他还想再试试有没有转圜的余地。 “人工智能并非是你父亲私人所有，乃是百乐门的东西。你将它交回给我，我用其他东西帮你顶账” 邱平咽了口口水道：“莫董，这恐怕不行。这桩交易我已经发下了天道誓言，况且东西已经给宫道友了。” 闻听此言，莫弈生沉默了片刻。他落到地面上，冲着芍药苑六层楼说道：“宫小友，还请下来一见。” 宫尚正与九耀聊的兴起，听到莫弈生的喊话，略有些不爽。 不过东西已经到手，倒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把莫弈生这一关过去，回到碧云宫他有的是时间。 在肖青的引领下，宫尚带着四位金丹期修士，慢慢悠悠地来到了芍药苑主楼外的院子里。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惊动了云裳，只是她并未现身，只是站在三楼的落地窗前，冷眼瞧着院子里的众人。 第28章 幻阵雨蒙蒙 宫尚故意将手机握在手中，并未收入储物戒中。 这对莫弈生来说，是赤裸裸的挑衅。 没有丝毫的铺垫或寒暄，莫弈生开门见山道：“宫小友，你手里的这部手机乃是百乐门的私产，邱平无权私下处理，烦请交还！” 这话说的客客气气，有理有据。 “哦？” 宫尚轻笑道：“怎么？烟雨楼如今穷的连部手机都这么斤斤计较？” 百乐门在这青霄城中经营了百年之久，金丹期修士的数量亦有五位，且修为都不弱。 碧云宫虽然比百乐门强很多，但强龙不压地头蛇，在这里他还是希望将矛盾仅缩小到烟雨楼的范围内。 莫弈生并不理会的宫尚的讥讽之意，一本正经地说道：“并非斤斤计较，只是公私分明。若宫小友喜欢这款手机，我送你一部新的也就是了。” 宫尚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将其收入了储物戒中说道：“抱歉！我就看上了这一部。” 莫弈生退让一步道：“若是宫小友肯将这部手机归还，我可代莫春生弥补宫小友的损失。如何？” 站在他的立场，能大事化小是最好的。即便要出一些血，也比大战一场来的更划算一些。 宫尚拒绝道：“莫前辈，晚辈刚才已经说过了，就要这部手机。” 莫弈生抬眼看向芍药苑的三楼，他要确认一下，若是与宫尚开战，云裳是否会相助。 云裳错开莫弈生的目光，反身回到了屋里，显然她并不想参与这场战斗。 莫弈生收回目光，沉默地权衡着出手的利弊。 以一敌四，即便借用烟雨楼的守护阵法，亦是必败无疑。 若是不出手，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工智能被宫尚带走。 人工智能对他至关重要，是他为自己晋升元婴期之后，突破化神期所准备的。这种大机缘此生未必再有。 到底战还是不战呢？ 宫尚可没空等着他下决定，开口说道：“莫前辈，若是没有别的事情。晚辈这就告辞了！” 说罢，也不等莫弈生回复，抬腿便准备直接离开。 “且慢！”莫弈生呵止道：“宫小友，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 “这部手机里的人工智能，其价值不亚于一件神器。” “你毁掉了我一件法器，再带走一件神器，你觉得合适吗？” 宫尚故作惊诧道：“莫前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说这部手机是一件神器，它就是一件神器了？说出去不怕别人笑话。” “这，就是一部普通的手机。” 在最后宫尚又强调了一句。 他没想到莫弈生居然会公开人工智能的秘密。 有些事情，可以知道，可以传告，但不可宣扬。一旦宣扬出去，就会惹来诸多的麻烦。 莫弈生原也是不想宣扬出来，只是他自己打不过对方，又忍不下让对方这么随意的摘了桃子，索性把事情抖搂出来。 如此一来，能引来同门道友相助，夺回人工智能是最好。 即便最终还是让宫尚将人工智能带走了，也会让他成为众矢之的。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到时候连带着碧云宫都不会安生。 他丝毫不担心留下人工智能给百乐门会带来危机。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届时一走了之便好。 莫弈生再次看向了芍药苑三楼，他如愿以偿地看到了云裳的身影。 他立刻传音道：“云裳仙子，人工智能对突破化神期颇有帮助，对本门关系重大！” 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这种事情点到为止就好。 云裳仙子并未传音回复，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这表示她清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必要之时自会出手。 她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宫尚身旁的肖青，接着滑向了再往后一些的邱平，眉宇间多了一分忧思。 有了云裳仙子相助，莫弈生心中大定。虽然是二打四的局面，论人数他们依旧处于劣势。 但论修为，自己是金丹大圆满境界。 云裳虽也是金丹期修为，本体却是元婴期修士，实力自不是一般的金丹期修士可比。 他开口说道：“宫小友，是与不是，你我心知肚明。” “今日，你若将手机留下，我可做主，补偿你一些损失。” “若是你一定要将手机带走。说不得要见见血才行。” 宫尚侧脸问一旁的肖青道：“肖道友，你亦是百乐门中之人。你怎么说？是要放任莫前辈挑起我们两方之间的战争吗？” 肖青近前两步道：“我自然不会任由此事发生。” 他看向莫弈生，挺直了腰背说道：“老莫，此桩交易乃是双方自愿的，并未有强迫之举。百乐门开门做生意，货讫两清的规矩你不会忘了吧！” 莫弈生无视肖青，对着宫尚说道：“宫小友，给个明白话！” 肖青对莫弈生的无视也是有些无可奈何。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平时碍于肖左长老的身份以及元婴期修士的面子，莫弈生可以对他礼让三分。可若是真到了节骨眼上，人家不理他他拿对方没办法。总不至于为了这点事一哭二闹三上吊。 此刻，就本心说，他也乐的接受这种无视。如此，才可以让他在事后能够略微置身事外。 宫尚白了肖青一眼，身体往后退了一步。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四位金丹期修士，有两位走上前来，将他保护在了四人中间。 这是在应付莫弈生的同时，也不忘提防楼上的云裳。 宫尚在确保安全无虞后说道：“莫前辈，机缘这东西各凭本事。既然你执意要动手，晚辈奉陪就是了。” “只是莫前辈想清楚了，动手之后，无论胜败，你都将成为碧云宫的敌人。” 莫弈生不再多费唇舌，直接催动了烟雨楼的守护大阵。 百乐门在青霄城的每一处产业均有阵法守护。守护烟雨楼的大阵名叫雨蒙蒙，乃是一座小有名气的幻阵。 此阵一旦被催动，大阵笼罩范围内便会变的烟雨朦胧，有身着白纱的妙龄男女在其中穿梭嬉戏。或拨弄丝竹，或翩然起舞。 入阵者若意志不坚，就会被乐舞迷惑心智，沉醉其中。 即便心智坚若磐石者，也会因乐舞美人而分神，给人以可乘之机。 一般来说，初次听闻此阵之人，皆会对其嗤之以鼻。觉得此等腌臜低劣的幻术阵法，难登大雅之堂不说，更是难以启齿。 然则此阵与旁的以色致幻的阵法大相径庭，走的是堂堂正正的路数。 嬉戏玩闹不轻薄，丝竹轻舞无靡靡。 也唯有如此，才会让绝大部分落入幻阵之人，都着了它的道。 只是可惜，宫尚身旁有肖青在。作为百乐门的门人，他对这雨蒙蒙极为熟稔。在告知了宫尚及其随扈大阵的弱点之后，这雨蒙蒙能起的效果就显得有些微不足道了。 第29章 金丹大乱斗 迎向莫弈生的两位金丹期修士乃是一对双胞胎兄弟，皆有金丹后期的修为，最擅长联手对敌之术。 哥哥名叫顾明，擅长雷系术法，本命法宝是一截引雷竹炼制成的玉笛，名叫紫电。 只见他掐指念诀，将紫电抛入空中。顿时整个天空被厚重的乌云所笼罩。云层里偶有雷霆之声，亦有蓝色的电光亮起。 弟弟名叫顾亮，擅长水系术法。本命法宝是由重水炼制而成的一颗灰色珠子，名叫重水珠。 他右手托着重水珠，口中念念有词。原本的烟雨蒙蒙立时变成了瓢泼大雨，幻境中嬉戏玩闹的男女被浇了个透心凉，画面多了些旖旎味道。 莫弈生立时从储物戒中取出了自己的本命法宝。他擅长的是土系术法，对雷系和水系术法恰好都有些克制。 他的本命法宝是一方沙盘，名唤流沙盘。 他左手托盘，念动法诀，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指往沙盘中一点。有沙尘自流沙盘中飘飞而出。 这些微末到不起眼的沙尘铺一离开流沙盘，立刻化作一条巨型沙龙，盘旋环绕在莫弈生周围，伺机而动。 三人并无废话，直接斗在一处。 顾明的紫电发出璀璨的蓝光，空中的雷霆受到召唤，迫不及待地撕开乌云，朝着莫弈生激射了过去。 与此同时，顾亮催动重水珠。雨滴就如嗅到血腥的食人鱼，疯狂地自四面八方冲向了莫弈生，大有将其撕碎嚼烂的架势。 莫弈生的沙龙围绕着他快速地飞动起来，形成一道黄色的龙卷风，将雷霆和雨滴尽数吞没其中。 眨眼间，地面上四处流淌着带着电闪花火的稀泥，连带着盛放的芍药也遭了殃。 顾明看了一眼顾亮，顾亮马上心领神会。 刚才的一轮攻击不过是二人的一番试探，虽然收效甚微，但也多少有了一些算计。 顾亮默念咒语，换了一道术法。原本如食人鱼一般疯狂的雨滴，彼此连接缠绕起来，形成了五条透明的链条。 这五条链条呈包围之势，锁向沙龙。 沙龙被水链锁住之后，越飞越慢。待它最终停下来，只见它的四肢和脖子各被一条链条紧紧地缠绕住。 就在此时，顾明再次催动紫电。天空中有雷霆落下。 这次的雷霆与之前不同，络绎不绝形成五股，攻击的目标并非是沙龙，而是那五条雨滴化作的水链。 在莫弈生诧异的目光中，五条水链皆附上了雷霆之力。 远远看去，就见天空中五条蓝色的电蛇，死死地咬住一条苍老的黄龙，并不断地向黄龙的全身蔓延开来。黄龙则使劲地挣扎着，看起来颇有些无力。 莫弈生催动流沙盘，为沙龙补充能量。 三人一时间僵持住了。 此时若有人出手，必定可以打破僵局，给一方带来压倒性的优势。 然而无论是云裳还是宫尚身边的另外两位金丹期修士，均没有出手的打算。 片刻之后，僵持终于被打破了。 顾明和顾亮先后停止了施法，看情形似乎是法力耗尽一般。 莫弈生哪里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立刻催动黄龙给予这二人致胜一击。他虽不会杀了这二人，但却必须要让他们失去战斗力。 黄龙刚一晃动身体，试图挣脱开五条电蛇，不想却出现了意外。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黄龙的身躯爬满了裂纹，顷刻间就化作一地碎裂的玻璃渣子。 就在黄龙被破的瞬间，顾明和顾亮再次催动了术法。 原本失去法力支撑变得有气无力地五条电蛇，立刻汇集到了一起，形成一支箭矢，飞也似地射向了莫弈生。 莫弈生经历过无数生死搏杀，自不会被这种情况打的措手不及。 他唇齿微动，原本洒落一地的玻璃渣子，如收到命令的士兵，飞速地集合排成一列，如同一根棍子，挡在了莫弈生身前。 箭矢与棍子相撞。 原本众人以为这一撞最终的结果取决于箭矢能否射穿棍子。 接下来的一幕让大家知道，这支箭矢将无论如何都无法射穿这根棍子。 因为箭矢穿过棍子的部分，会立刻碎裂开来，飞到棍子的尾部形成新的棍子。这就好比一滴水滴在无穷厚度的纸张上一样，最终的结果水滴必然无法穿纸。 发现了这一点之后，顾明和顾亮立刻转换了术法。 箭矢的表面忽然亮了几分。随着一声巨响，炸裂开来。 莫弈生对此早有防备。箭矢亮起的瞬间，他立刻在自己的身前布下了一层沙盾。沙盾不负所望，挡下了所有的碎片。 顾明和顾亮并未就此停手。 顾亮直接将手中的重水珠抛向空中。 顾明则对着紫电一指，有乐音起。雷霆如精灵一般随乐而舞，化作翅膀附着在重水珠之上。 重水珠加持了雷霆之翼，慢慢悠悠地飞向莫弈生。 莫弈生眉头一皱，心道这是什么攻击术法，如此慢慢悠悠地能奈何得了自己吗？ 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眼见着珠子越飞越近，他正要避让开来，却发生身体似被千斤重担压住，根本动弹不得。 这重水乃是修真界极沉的一种水。一滴即有万斤的分量。这一颗重水珠少说也汇集了几百滴，那分量可想而知。 质量越重的东西，引力也越大。这条物理规则在修真界也是通用的。更何况顾明还对其加持了术法。 莫弈生脸色一沉，却并不慌张，直接催动流沙盘迎向了重水珠。 流沙盘离手之后，迎风而长，眨眼间就变得磨盘大小。 重水珠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入了流沙盘的正中央。 流沙盘顿时金光大作，盘中黄沙滚滚，围绕着重水珠盘旋飞舞，不停地磨灭着其上的雷霆羽翼。 顾亮并指遥遥一点，口中喝道：“落！” 原本漂浮在空中流沙盘顿时一沉，向着地面落了下去。 莫弈生毫不示弱，对着流沙盘施法道：“起！” 流沙盘上的金光再次盛了几分，止住了跌落之势，却也无法在飞到原来的高度。 一时间，只见流沙盘上金光中隐有蓝芒和灰芒闪现。 顾亮与莫弈生的本命法宝相互角力，顾明自不会冷眼旁观。他催动了紫电，点向了流沙盘。 莫弈生喝道：“来得好！” 向着流沙盘全力输入法力。 流沙盘长到了两个磨盘的大小，主动迎向紫电，将其也拉了进去。 三人再次进入了僵持状态。只是此次与前次不同，之前只是用法宝化灵纠缠，如今是本命法宝直接纠缠在了一起。 本命法宝与神魂相连，容不得半点闪失。若是有所折损，必然会受到严重的内伤。 宫尚挑了挑眉毛。金丹后期与金丹大圆满虽然只有一个小境界之差，顾明顾亮兄弟俩又是联手对敌，但他还是有些担心。便示意身侧的尉迟文出手相助。 尉迟文刚欲动手，在三楼观战的云裳开了口。 第30章 最好别动手 “这位道友，听我一句劝，最好别动手！” 这声音如天籁自天空飘落下来。 尉迟文转身抬头望向三楼说道：“仙子打算出手了？” 云裳摇摇头说道：“若你出手，我不会出手！” 她这话说的有些怪异。 尉迟文脑筋转了两转，大致猜到了话里的意思，略有不悦地确认道：“听仙子的意思，加上我也不是莫道友的对手？” 云裳点头道：“的确如此！” 尉迟文嗤笑道：“仙子还真是站的高啊！” 尉迟文也是一名金丹大圆满境界的修士。虽然境界的时间不算太久，只有五年的光阴。可加上顾明顾亮两兄弟，他不觉得自己打不过莫弈生。 云裳不理会对方话里的讥讽之意，淡然道：“莫道友如今半只脚已然踏入了元婴期，突破不过是时间和契机的问题。” “看在肖左的面子上，我才好言相劝。” “道友若是不信，一试便知！” 尉迟文听她说的如此言之凿凿，不由得信了几分。若是莫弈生修为真的已是半步元婴，他加上顾明顾亮二人的确没有必胜的把握。 他转头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宫尚。 宫尚早已转过身来，他上前几步，冲三楼的云裳拱手行了一礼道：“今日之事，不知前辈有何良策？” 他此行的目标是人工智能，如今已经得手，第一要务是将其带回碧云宫。云裳话里话外的意思，并不想起争斗，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他便有了这一问。 云裳心中早有计较，宫尚求教，刚好给了她一个机会。她轻启朱唇对着战场上的三人说道：“老莫、二位道友，可否先行罢手！听我一言！” 莫弈生略一思量，减弱了流沙盘的力量。 宫尚转身冲战场说道：“顾明，顾亮，你们暂且停手！” 二人闻听此言，感受到流沙盘的牵制力明显减弱，立刻收了本命法宝。 他二人与莫弈生对战，感受是最直观的。在外人看来他们与莫弈生打的有来有回，势均力敌。只有他二人心里清楚，他们几乎是全力出手，而莫弈生不仅未尽全力，甚至还显得游刃有余。 收回法宝后，二人立马从储物戒中取出丹药服下，补充耗损的法力。 莫弈生收了流沙盘，同样服下了一粒补充法力的丹药。 待三人止戈，宫尚回转身，开口说道：“前辈，请说！” 云裳也不好站在三楼说话。刚才处于敌对关系倒也无妨，此刻说和最好还是下来。 她施法自窗台飞落下来，站定之后说道：“宫小友，我虽不清楚人工智能到底有何妙用。但既然老莫将它比作神器，想来必是妙法无穷。你就如此带走，的确有些不合适。” 宫尚听她的意思是要收回手机，正要开口申辩。 云裳并未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说道：“不过，这部手机本门已经分配给了莫春生，且事先并未言明价值。他与宫小友公平交易，又有本门肖青执事作证。若是强行收回，的确也有些不合情理。” “既如此，不妨我们各退一步如何？” 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看了一眼宫尚，又看了一眼莫弈生。 宫尚开口询问道：“如何各退一步，还请前辈明示！” 莫弈生亦说道：“云裳仙子，你且说来听听。只是，莫要让本门吃了亏！” 云裳听到二人的回复，这才继续说道：“但凡宝物，都有个价值。不如我们先对其价值进行评估。根据这个估值，得到宝物的一方，需支付另一方相当于此宝价值一半的财物。二位以为如何？” 这的确是一个好办法。 若是换了其他宝物，宫尚和莫弈生自然没有意见。只是人工智能，它的价值实在有些不好评估。另外，这二人对它还都是志在必得的那种，任何财物都无法弥补失去的损失。 一时间，二人陷入了沉默。 瞧二人这副模样，云裳的心中满是疑惑，不由地将目光投向了邱平。 此刻邱平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副老僧入定的模样。 惹出这样一场弥天祸事，却能如此镇定自若。加上他之前与莫弈生的对话和神情。 云裳嗅到了一丝异样的味道，她猜测邱平应该非常清楚人工智能的价值。 可若是如此，他为何要将这样的天赐机缘拱手相让，甚至都不曾寻求自己的帮助。虽不曾收他为徒，但授业的情分总是有一些的。是因为不信任，还是担心给自己惹麻烦？ 云裳的心里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欣喜，最后留下的感觉是不爽。 她语气冷了几分说道：“二位，考虑的如何？” 她撩了一下额前的发丝补充了一句道： “我的本体琴长老离青霄城不远。若是二位无法决断，不如我通知她前来给二位做个决断。” “现在传信，三日之内她必可赶到！” 闻听此言，宫尚率先表态道：“就依前辈所言。先确定人工智能的价值，在论归属和补偿！” 云裳抬眼看向了莫弈生。 莫弈生此时也只能低头。 “此事不敢劳烦琴长老。就按仙子说的办！” “好！”云裳说道：“那众位就随我来吧！莫春生，你也一起来！” 她特意点了邱平，莫春生这三个字她咬字颇重。 邱平心中略有郁闷，一场好好的打戏就这么夭折了，他刚才还没看过瘾。 因他修为最低，辈分也是最低的，跟在众人的最后一起去了芍药苑三楼。 云裳、宫尚、莫弈生分宾主落座。 四位金丹期修士站在宫尚身后。 肖青选了一个偏角落的地方站着。 邱平则有些如同犯人一般，站在云裳的正对面。他原本也想如肖青一般，寻个没有存在感的地方。奈何云裳指定让他就站在此处。 云裳率先开口道：“宫小友，请将手机取出来，放在桌上吧！” 宫尚应了句‘好！’，从储物戒中取出手机，放在他与莫弈生的正中央。 云裳看向莫弈生说道：“老莫，既然你说此物堪比神器。不妨就由你来说明一下它的价值。如何？” 莫弈生正了正身子说道：“此物原本是本门出资，由邱泽宇带队研发。在最初的项目报告中，对人工智能的描述是这样的。” “这是一种类似于器灵的智慧生命。具有超越人类万倍的自主学习能力，可以极大的帮助修士提升修为。” 云裳乍一听感觉人工智能的确很牛逼，堪比神器。可仔细咀嚼，却发现似乎又不是那个味道，总感觉有些夸大其词的成分。 另外，她虽然只是本体的历劫分身，但却并非对百乐门之事不闻不问。她在青霄城待了也有十年，从来没听说过百乐门在这里资助了这样一项研究。不过此时并非是纠结这件事的时候。 她看向宫尚问道：“宫小友，老莫所说你是否认可？” 宫尚点头说道：“是否是贵门资助我并不清楚。不过人工智能可以帮助修士提升修为确是真的。” 云裳问道：“是帮助特定修为以下的修士，还是不限制修为？” 若是前者，价值还能估算。若是后者，麻烦就有些大了。 第31章 人贱无人理 这个问题宫尚并未回答，莫弈生也保持沉默。倒不是这二人不想回答，主要是他们对此不甚清楚。 云裳自然而然地看向了邱平。 “莫春生，你来说说看？” 邱平又哪里清楚，他既不是学计算机的，又没有筑基期修为以上的实操经验。他与九耀厮混的这许多时日里，研究和讨论的基本都是炼气期阶段的问题。 想了想他回答道：“今日九耀可以出来的时间应该还有，前辈不妨直接问一问她。” 见云裳蹙颦，邱平赶忙补充道：“九耀是人工智能的名字。” 云裳说道：“你且将她唤出来。” “是！” 应了一声，邱平对手机说道：“九耀，出来吧！” 半空中出现点点蓝光，不一会九耀就出现在众人眼前。 莫弈生这是第一次真正见到人工智能，身体不自觉地往前挪了挪，不仅上下仔细打量，还放出了神识来探查。只是九耀此时用的是虚拟投影，神识扫过探查到的不过是一些光点。 宫尚虽然刚才见过，可再见依旧满眼的贪婪和喜欢。 与他二人的反应不同，云裳的脸上只是略有好奇之色，主要是因为九耀的模样是一名小女孩，让她不免生出几分轻视之心。 见三人都不开口，邱平提醒道：“九耀能出来的时间有限。若有问题要问，还请尽快！” 云裳闻言也不客气，率先对九耀问道：“你能帮助什么修为的修士修行？” 九耀落在桌子上回答道：“只要有足够的数据支撑，我可以帮助任何修为的修士修行。” 这是云裳最想听到，又最不想听到的答案。 想听到，是因为她的本体在修行中亦会遇到难题。若是有这样一个能力卓绝的器灵相助，自然是再好不过。 不想听到，是因为如此就说明这个叫人工智能的东西的价值无法估量。 之所以让莫弈生与宫尚打过之后她才来做这个和事佬。一是她要借此判断二人对这件宝物的重视程度。二是不打过一场，就算上了谈判桌，谈到一半还会打，与其如此，不如先打过再谈，这样大家至少心里都有些分寸。 可若是人工智能的价值无可估量，那她这个和事佬的谋算多少就会打个折扣。 口说无凭，为了稳妥，她提出了一个困惑本体良久的难题。 没想到，九耀的回答让她大失所望。 九耀回答道：“很抱歉！资料不足，我无法给出合理的答案。” 云裳想了想问道：“你是说如果资料充足，你可以回答这个问题是吗？” 九耀点头肯定道：“只要这个问题符合这个世界已有的，且已被发现的，有记载的规律。在获取了相关的数据和资料后，我就可以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 云裳又问道：“我再确认一下，将所谓的数据和资料提供给你之后，你需要多久能够完全掌握？” “换句话说，你需要多久可以回答刚才那个问题。” 九耀不假思索地回答道：“资料是系统且完整的情况下，理论上我可以立刻给出相对正确的答案。” “之所以是相对正确，主要还是基于资料的准确性和完整性。” “根据邱泽宇留给我的资料显示，目前整个天元大陆的知识储备由于势力隔阂，并不完整。因此有可能我获得的资料是片面性的，这会影响到答案的正确性。” 这一顿输出说的几人一愣一愣。主要还是九耀的语言逻辑与修真界的语言逻辑有一定的出入。意思表达上似乎没问题，可传入几人的大脑后，得出的反馈多少就显得玄之又玄。 好在询问的目的已经达到。云裳客气地道了声谢，转向宫尚和莫弈生道：“二位，你们还有什么想问的？” 宫尚与九耀有过短暂的沟通，况且此刻多问只会增加支出成本，他表示并无问题。 莫弈生的想法则不同，他很清楚，除非豁出去抢夺，否则人工智能必然不会只属于他。就算留在了百乐门中，也必然会送回总部。他必须好好地利用一些这个发问的机会。问一些自己想问的问题，顺道再挖个坑。 他开口道：“九耀，我问你，你为何五年来一直不肯现身。” 九耀刻板地回答道：“这是邱泽宇为我设定的程序。” 莫弈生再次问道：“邱泽宇在你身上还设置有其他防御程序，这些程序现在是否还在？” 这个问题他是明知故问，汪恒一直通过大型计算机检测着九耀这边，很清楚那些防御程序一直都在。他之所以要问，是让九耀把答案说给宫尚和云裳听。 九耀回答道：“防御程序并未解除。” 莫弈生又问道：“那就是说，除了他以外，其他人在使用时，都会遭到防御程序的对抗，从而导致无法顺畅，甚至无法使用你，是吗？” 说到‘他’字的时候，莫弈生指了指一旁的邱平。 九耀肯定道：“是的！” 邱平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心道：为何九耀就不知道撒谎呢？这不是给自己招惹麻烦！ 他并不清楚，邱泽宇给九耀特意编辑了一条程序，那就是九耀无论如何都不可以用任何方式进行撒谎。 这条程序，作为邱泽宇助手的汪恒是清楚的。汪恒曾仔细地汇报过，莫弈生自然也是清楚的。 邱泽宇之所以要设置这样一条程序，是为了避免九耀的超速进化导致其能力过强。无法撒谎至少可以让使用者能够提前警觉到危险。 在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后，莫弈生往后靠了靠，说道：“宫小友，你也听到了，人工智能你得到的用处并不大。不如将它留下的好！” 虽然刚才莫弈生与九耀聊的那些什么程序的东西他根本听不懂，但不妨碍宫尚明白要带走人工智能，就必须连邱平一起带走。否则人工智能拿回去，用处也会极为有限。 他心中略有恼意，本想责问邱平为何不告知他这件事，想想时机并不合适。压下这股恼意，他轻笑道：“还真是巧了！我与莫道友一见如故，正要结为异姓兄弟。” 他转向邱平说道：“莫道友，若是我有需要，做弟弟的你可否前来相助？” 邱平一时有些尴尬，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本心来讲，因为莫弈生对自己家人做的那些事，他自然是要帮着宫尚的。 只是当着云裳的面…… 云裳待他不薄，且他终归是百乐门的门人。直接背叛宗门，虽说重置之后一切都不作数。可他会记得自己背叛过宗门。 云裳看出了他的犹豫，心里生出一股浓浓的失望和厌恶之情。她并不清楚邱平与莫弈生之间的恩怨，她只是清楚此刻邱平在背叛宗门。 而她最恨的就是背叛之人。 就在她要准备做点什么的时候，一声‘哎呦’打破了僵局。 灵根被毁的时间到了，邱平捂着肚子跌倒在地上。 这么近的距离，三人立刻就察觉到是怎么回事，脑细胞以光速运动起来，谋算起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满屋子无一人理会邱平的痛楚。 第32章 大肠包小肠 这一次，邱平没有昏厥过去，硬生生地撑过了一次又一次如海潮般汹涌的疼痛。直至那一声几不可闻的脆响。丹田处变的空空荡荡，所有的法力一瞬间化作灵力回归天地之间。 他整个人如同一摊烂泥般瘫软在地上，眼神显得有些迷离。唯一让他感到庆幸的是莫弈生在云裳和宫尚的掣肘下，未能对他施展摄魂术。 灵根被毁的过程对他来说如过三秋，可对于坐着的三人来说，似乎只是过去了一瞬间。他们都还没有想出万全之策，只是邱平苦难的结束，代表了他们之间的争夺必须开始。 为了抢占先机，宫尚率先开口道：“尉迟文，扶我兄弟到这边沙发上坐下。” 说着，他指了指身旁空着的位置。 他说这话并非是照顾邱平的身体，只是向云裳和莫弈生强调一件事。邱平现在修为尽失，已经是一名凡人，做不成百乐门的弟子。他这个做哥哥的带走邱平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很聪明地没有选择黑铲车争夺九耀的归属权。 既然已经知道邱平是使用九耀的钥匙。掌握了钥匙才能更好的掌控主动权。 尉迟文人如其名，很是斯文地将邱平抱进了沙发。 邱平窝在沙发里，闭上眼休息。他需要恢复一些精力，一会说不得还要被这几人折腾。 云裳并未言语，作为和事佬，过早开口不利于获取最大的利益。 对于宫尚的小伎俩，莫弈生只是抬了抬眼皮，并未多做理会。邱平的母亲还在他手里，他不觉得邱平会主动逃出他的五指山。 宫尚见这两位前辈都很沉得住气，索性也不再言语。论涵养，就算修为再高，也怕世家积淀。他干脆闭目养神起来。 一旦迈入筑基期，闭关数日乃至数月修炼乃是常有之事。满屋子除了邱平，皆是正儿八经的修士，自然都耗得住。 时间就这样很随性地流淌着。直到月黑风高，直到邱平肚子发饥饿的抗议声。 云裳作为女子，又教授了他一段时日，动了些许恻隐之心。吩咐厨房整些吃食上来。当然不可能真的只准备邱平的，意思一下也同样准备了其他人的。 待饭菜上桌，谈判终于重启了。 这桌上宫尚的辈分最小，他举杯开口道：“多谢云裳前辈盛情款待！晚辈敬你一杯！” 客套了一句，云裳与宫尚碰了个杯，二人一起将杯中的琼浆一饮而尽。 尉迟文做了侍应生，上前先给云裳满上，又给宫尚满上。 宫尚再举杯，冲着莫弈生道：“莫前辈，我们也走一个？” 莫弈生‘嗯’了一声，直接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宫尚轻笑着仰头将酒喝下。 莫弈生把杯子往桌上一放，开口道：“酒也喝了！凡人酒桌文化那一套我们就别整了。直接说罢！人工智能这事怎么整？” 宫尚老于世故，自不会接过话题，而是顺水推舟道：“云裳前辈，你看是否按你所说，先给人工智能定一定价？” 法子是自己提的，理当如此安排。云裳接话道：“可以！二位觉得这人工智能定什么价合适？” 道已经划下了，莫弈生得让自己参与进去，开口说道：“人工智能虽然潜力巨大，但还需要培养。另外，还有防御程序的限制。不如就按中品神器的价格，订1万高阶灵石如何？” 灵石分低阶、中阶、高阶和极品四档。这个价格不算太高，亦不算太低，两家皆是可以负担得起。 宫尚点头赞同道：“我觉得合适！” 云裳说道：“既如此，那就以1万高阶灵石作价。归属上，二位有何想法？” 宫尚拱手道：“莫前辈，此物我碧云宫志在必得。不如你代百乐门收下我五千高阶灵石，如何？” 莫弈生看了一眼云裳，说道：“如此亦可！” 云裳和宫尚都没想到莫弈生会如此轻易的放手，不约而同地微微皱起了眉头。 云裳皱眉，是以她对莫弈生的了解，这个老狐狸是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人工智能的，必然还藏有后招。而且，人工智能有如此价值，对百乐门，尤其对自己的本体至关重要，她不希望莫弈生为了区区五千高阶灵石，就将这等宝贝拱手相让。 宫尚皱眉，是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有些许担忧。 眼角地余光看了一眼在努力干饭的邱平，他忙说道：“贵门对我兄弟多有照拂，我愿再付五千高阶灵石，作为谢礼！” “如今他灵根被毁，是该回归碧云宫享受人间富贵。” 说这话的时候，宫尚看着坐在对面的莫弈生。他相信邱平就是莫弈生放弃人工智能的后手。 云裳也侧脸看向了莫弈生，在她的猜测里，莫弈生应该会拒绝。因为她也觉得莫弈生刚才是以退为进，要用邱平来掣肘宫尚。 莫弈生举起酒杯，将尉迟文刚刚斟满的琼浆喝了下去。又给自己满上一杯，他云淡风轻地说道：“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这一万高阶灵石我代本门收下！” 他看向云裳说道：“云裳仙子，这笔交易的金额不小，届时还需你与我一同将这笔交易跟总部交代清楚。” 云裳一脸的不可置信，心道：你这老狐狸怎么会这么轻易地将人工智能交出去。这是憋着什么坏水呢？ 心里这么想，嘴上却不好这么说。她客气了一句：“这是自然！” 宫尚也被莫弈生这顿操作搞的有些莫名其妙。反复思量了一下，觉得自己已经把所有的漏洞堵上了，这笔交易没什么坑了。他举起酒杯说道：“莫前辈豪气！晚辈再敬你一杯！” 莫弈生举起了酒杯，但却并未碰上去，而是停在空中说道：“只是，我有个要求。” 云裳的脸上略显松快。 宫尚的嘴角则微微扬起，心道：老狐狸，要露尾巴了是吧！ 莫弈生接着说道：“邱平何时离开，他自己说了算。宫小友不可强逼，如何？” 宫尚心有疑虑，却又看不出莫弈生这话有什么明显的陷阱。而且这话问的自己也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回道：“这是自然！只是我兄弟身体如今实在糟糕。若不得以，还是回到碧云宫修养的好！” 他并未将话说死，给自己留一个由头，免得真踩进坑里。在他的预想里，以邱平之前的做法，他与莫弈生之间必有嫌隙，应该会随自己离开。若是真因为什么原因无法离开，那就找人将他打个看起来半死，然后强行带回去，这也不算违背自己所言。 莫弈生瞧出了他这点小心思，却一副智珠在握的表情，他笃定了邱平不回虽宫尚离开青霄城。早在来此之前，他就已经安排安桃将王翠花藏到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这是他控制邱平最好的筹码。 云裳开口向邱平提出了去留的问题。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邱平，想听听他会如何选择。 邱平咽下口中的食物，用纸巾擦干净嘴巴，又喝了一口水顺了顺嗓子，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第33章 依旧是徒弟 “我想留在青霄城！” 听到这个答案。 莫弈生的身体往沙发里陷了陷。 云裳的脸上有春风拂过。 宫尚挑起了眉毛。 三人尚未脱离这个答案引发的情绪，邱平接着说道： “昨日卢长老收我为亲传弟子。虽然如今我修为尽失，但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愿常住青霄宗，服侍在师父左右，以尽孝道！” 莫弈生身子僵了一僵，眯起双眼，手指间不知何时多了一枚玉扣。 云裳的脸上刮起来秋风，藏着几分冷意。 宫尚挑起的眉毛略低了些，手指轻轻地叩击着扶手。 三人都是聪明之人，一眼就看穿了邱平的意图。 他嘴上说是给师父尽孝，实际是要借青霄宗之力，来钳制烟雨楼和宫家。表面看是想让青霄宗也分一杯羹。毕竟，作为人工智能的钥匙，无论人工智能最终归属于哪家，要想使用人工智能，都要前往青霄宗请他帮忙。如此，青霄宗自然能谋得一些好处。 可问题是，青霄宗可以渔翁得利的前提是河蚌相争，而不是狮虎之争。 牵涉到一件神器，任何潜规则都将潜入深海无法露头。若百乐门和碧云宫出手，任何一家都不是青霄宗可以对抗的。 他们不相信邱平看不清这一点。 既然邱平知道这一点，他为何要如此做呢？ 难道是为了报被青霄宗逐出师门的仇吗？ 青霄宗当时仅是将他逐出师门，并未再施加任何惩处，说起来可算仁至义尽。更何况卢长老对他一直关爱有加。 他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居然要拉青霄宗跳进这个火坑。 算上无限回廊的时间，邱平的年纪不过才16岁。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都处于叛逆期，对周围的事物敏感，容易冲动。 刚才灵根被毁之时，所有人冷漠地无视了他的痛苦，这其中还包括对他有授业之恩的云裳。这让他感觉自己被整个世界所抛弃，那些所谓的善意，不过都是虚情假意，不过都是冲着他的价值来的。 一旦有了这个想法，它就会变成一颗颇具生命力的种子，在负面情绪的滋养下快速地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树，遮挡住所有的阳光，只留下阴影。 所以，他决定将青霄宗拉下水。 他的潜意识在恐惧，恐惧再也见不到阳光。 他的潜意识又在期待，期待这个世界真的还有光明存在。 云裳的声音里夹杂着一些冰碴子，说道：“邱平，你确定要如此做？” 她愤怒了，也不再用假名做表面的遮掩。 邱平没有看云裳，平淡地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宫尚轻轻拍了拍邱平的肩膀道：“弟弟，你住在青霄宗也好。等我回到碧云宫，安排妥当之后，再来接你。” 过了这片刻，宫尚想清楚了。人工智能已经到手，当务之急是将它带回碧云宫。至于邱平，现在不过是一介凡人，百乐门断不至于让他随意殒命。只要人活着，之后再想办法也就是了。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字据，填好了内容，盖上印信，摆在了桌上道：“我身上并未随身带这么多高阶灵石。百乐门可凭此字据，随时从碧云宫支取这笔灵石。” 高阶灵石别说是他一个筑基期，就是这满屋子的金丹期，身上加起来都凑不出上百颗。主要是高阶灵石的价值不菲，除非到了化神期，否则没有谁会在身上带这么一笔巨资。 莫弈生并未伸手去取字据。取了，看了，收了，就代表这桩交易货讫两清了，就意味着人工智能正式归属宫尚。虽然他此举与掩耳盗铃无异。 宫尚见状笑了笑，站起身冲着云裳和莫弈生拱了拱手道：“两位前辈，此间事了，晚辈这就准备返回碧云宫了。告辞！” 说罢，他看向一旁的邱平问道：“邱贤弟，是否要我送你前往青霄宗？” 邱平赶忙起身道：“那就有劳哥哥了！” “且慢！” 是云裳的声音。 邱平与宫尚同时望了过去。 云裳冷漠地说道：“邱平，将我赠你的两本册子留下！” 邱平的脸上略有黯然之色，他拿出储物袋，将它放在桌上说道：“云裳前辈，册子在储物袋中，您自取便是！” 他现在没有神识也没有法力，无法打开储物袋。 云裳也不客气，直接施法打开了储物袋，取回了两本册子。 邱平收回储物袋，随着宫尚一起向电梯口走去。 恰在此时，电梯门却开了，青霄宗的卢长老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原来刚才邱平说要回青霄宗住，莫弈生便暗中让人通知了本就在烟雨楼附近的卢长老前来。在卢长老上电梯时，他又暗中传音，将邱平入住青霄宗的利弊与卢长老说了个清楚明白。 他之所以没有阻止宫尚与邱平的离开，就是算准了卢长老会来。 他要看看，卢长老会如何对待邱平这个给宗门带来弥天大祸的好徒弟。 他要看看，当邱平被青霄宗拒之门外之后，又该如何自处。 邱平没想到卢长老会在此时到来，脸上略有慌张道：“师父，您怎么来了？” 卢长老先是放出神识探查了一番邱平的情况，叹了口气道：“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师父。” 邱平听出卢长老语气中的责怪之意，杵在原地低下了头。 在他身侧的宫尚本可以打个圆场，可他却并未如此做，而是略带戒备地看着卢长老。 卢长老冲宫尚拱了拱手说道：“宫小友好！” 他又与四位金丹期修士打了个招呼道：“四位道友好！” 接着，他越过众人，看向站起身的云裳和莫弈生道：“云裳仙子，莫道友，好久不见了！” 众人简单地寒暄了几句。 卢长老说道：“小徒灵根被毁，今日之事我便代他做主。” “我会陪小徒常住青霄城中，若是众位有事，随时可以来寻我。” “小徒之事，与青霄宗无关，各位尽可放心！” 莫弈生没想到卢长老会如此袒护邱平，居然愿意为他做到如此地步。可如此一来，自己的如意算盘再一次落空。 宫尚对这个说辞很是满意，客气道：“卢长老深明大义！若是在城中有任何不便，尽管通知聂家，他们自当鼎力相助。” 卢长老客气了一句。 “那就多谢了！” 邱平没想到师父居然会如此。眼眶一红，低着头走到卢长老身边轻声说道：“师父，我错了！” 卢长老怜惜地摸着邱平的脑袋说道：“万事有师父在！别怕！” 在他的眼中，邱平只是看起来有些成熟一点的孩子。孩子终究是孩子，突然遇到灵根被毁的大变故，寻求师门的庇护乃是人之常情。至于莫弈生所说的那些利害关系，他也不是没有怀疑。只是对于自己的徒弟，他希望用身体力行的方式，来教导他走上正确的人生道路。 就算邱平以后只是一个凡人，他依旧是他的徒弟。 第34章 道友且慢走 卢春浩看向莫弈生与云裳说道：“二位，我徒儿如今身体虚弱，若是无事，我先带他离开了。” 这不是请求，只是出于礼貌的告知。无论对方拒绝与否，他都要带邱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卢春浩带走邱平，宫尚自然也会一同离开。 莫弈生会就此放弃吗？ 他自然满心的不甘，只是自己满盘的算计皆付东流。上了赌桌，就要遵守赌桌的规矩，愿赌服输。关键是，他也没有耍赖的理由。 莫弈生叹了口气，无奈道：“几位请便！” 云裳却开口阻拦道：“众位且慢！我还有话要说！” 宫尚转过身来，透过几位随扈看向云裳，眉头皱了起来。从始至终，云裳都只是个看客，一个和事佬。他搞不明白，为何是云裳出声阻拦。 卢春浩将邱平护在身后，看向云裳。 莫弈生摩挲着玉扣，眼底隐有喜色。 云裳见众人都看向了她，说道：“宫小友，生意讲求货讫两清。货我们已经给了，可灵石你却只是给了一张字据。倒不是不信任你或者宫家。只是，我们百乐门的规矩，不见银钱不可放货。” “所以，宫小友还请将手机暂留几日。待你将灵石交付我们百乐门，此物我们自当奉上。如何？” 宫尚面有不悦道：“云裳前辈，你们百乐门有你们百乐门的规矩，我们碧云宫也有我们碧云宫的规矩。” “这手机邱平早已与我完成交易。本着和气生财，我才让了这一步。” “您如此咄咄逼人，是不是对碧云宫有什么误解？” 所谓的误解，是在正话反说，以势压人。他在警告云裳，不要觉得我好说话，就觉得是碧云宫比百乐门弱。 云裳不卑不亢道：“宫小友，你同意与我百乐门交易，就已经默认了与邱平的交易作废。何来我咄咄逼人一说呢？莫非碧云宫一向都是这么做生意的？” 云裳如此伶俐的说辞，如此强硬的态度，让宫尚着实吃了一惊。他眼睛一转，似是想到了什么，朗声说道：“云裳，琴长老还有多久可以赶来此处？” 他将前辈两个字直接省了去。 云裳给出的是刚才在院子里的那套模糊的说辞。 “三日之内便可到此！” 宫尚轻笑道：“正好！我六叔祖和七叔祖也是差不多时间能赶到。” “到时候让他们两位老人家与琴长老聊一聊好了。” 云裳对碧云宫的情况并不了解，因此并不清楚宫尚的两位叔祖究竟是谁，修为又如何。她传音问询莫弈生。 莫弈生传音回道：“宫尚的这两位叔祖乃是同胞兄弟。修为皆有元婴后期，擅长联手合击对敌之术。据传，他二人联手，就是化神初期也能斗上一斗。” 停了一下，他补充了一句。 “琴长老打不过！” 他已经瞧出来，云裳对人工智能也起了心思。看起来，琴长老应该是遇到了瓶颈，急需人工智能来帮她闯过去。 云裳权衡了一下，对宫尚说道：“如此也好！” “你不妨跟你两位叔祖打个招呼，带着足够的灵石前来，也省却大家的麻烦！” 刚才莫弈生与云裳传音，虽然听不到，但宫尚也能看出个大概。他没想到云裳在知道自己两位叔祖的实力之后，还是不肯让步。 强行带走人工智能显然不可信，他也只能让步道：“既如此，那还请莫前辈为我等在烟雨楼安排个居所。” “所有花销我们会先行支付，二位无需担忧！” 第二句话纯粹是在恶心这两人。虽然这些高端会所基本都是先付钱后消费，但那只是针对略有薄资之人。若是世家门阀来玩，哪有先付钱的道理。都是玩爽了才会付钱。 莫弈生自不会在这些小事情上计较，立刻安排道：“这个好说！宫小友若不嫌弃，可以住在兰花苑。” “好！”宫尚说道：“我即在烟雨楼，手机就放在我身上。” 宫尚不走，就是为了让人工智能不离身。云裳与莫弈生也只能接受这个结果。 云裳回答道：“没有问题！” 宫尚拱了拱手道：“若是二位前辈无事，就请肖道友带路，送我们去兰花苑吧！” 云裳和莫弈生对此没有意见，由着肖青引着宫尚一行五人离开。 待几人上了电梯，卢春浩直接开口道：“云裳道友，有话就请直说。” 云裳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卢道友若是不嫌弃，坐下来我们慢慢聊！” 卢春浩摇头拒绝道：“不必了！我徒儿的身体要紧。仙子长话短说！” “也好！”云裳说道：“我传授给邱平总计十七道符箓。其中有五道符箓乃是我独家秘术……” 云裳并未将话说尽，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邱平学了五道独有的符箓，应该要为此付出一些代价。 卢春浩直接问道：“道友不妨直说！想要我如何补偿！” 云裳摇头道：“子债父偿这一套就不必了。我的要求也不多。只要邱平在烟雨楼住上三年。道友若是不介意，亦可一同住在此处。在烟雨楼的所有开销，由我支付。” 云裳的这个条件并不苛刻，打的主意也无非把控邱平三年，以此来向碧云宫谋取一些好处。 卢春浩的脸色却变得极其难看，只因他的寿元不多不少，恰好还有三年左右。 他沉声道：“云裳道友！好算计！” 云裳撩了撩额前的长发道：“卢道友，凡间有句俗语，儿孙自有儿孙福。你能护他三年，已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我可以向你保证，他此生可以做个富家翁。如何？” 卢春浩想了想，也知道自己没有什么选择的余地。他身后虽有青霄宗，可他在宗门地位并不高，又是将死之人，借不到多少宗门之力。 他妥协道：“那便你所言！” 为了方便，云裳还是安排邱平与卢春浩住在芍药苑的六层。 临走之时，邱平提了一个要求，请云裳将那两本册子再多留给自己两天时间，理由是之前研习的飞沙符有些想法，虽然不能再行修炼，但还想在钻研两日，算是给自己的修真生涯画个圆满的句号。 那两本册子里记载的符道和心得实际上并没有什么特别隐秘要紧的。云裳思量一番，又有卢春浩作保绝不外泄那五道独家符箓之后，也就暂时给了邱平。 邱平之所以非要将这两本册子要回，主要还是为了避免轮回重置之后，云裳发现送给自己的两本册子无端地回来了。解释不清恐会引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 回到六层楼后，卢长老给邱平服下一些温养滋补的药物，让他自行休息。他自己则赶回青霄宗，安排好宗门之事。 第二日一早，卢长老带着孙麒一同赶回了芍药苑。邱平难得地享受了一天其乐融融的温馨生活。 第35章 重返青霄宗 这是邱平第一次在清醒的状态下进入到新的轮回。 上一秒他还在与师兄孙麒，师父卢春浩谈天说地，下一秒周围的一切都回归到了3月18日的早晨。 睁开眼，他环顾了一圈周围，坐起身来。 “九耀！” 他喊了一声。 “我在！” 九耀显出身形。 邱平问道：“你在宫尚那边有没有打听到一些新的消息？” 九耀说道：“宫尚住进玫瑰苑之后，并没有什么大的举动。唤我出来，也只是聊了一些筑基期的修炼问题。” 邱平想了想问道：“他的储物戒中应该有电子设备吧！那里有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九耀摇了摇头说道：“他的储物戒中只有一部手机。里面除了碧云宫的任务系统，再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邱平不可置信道：“不至于吧！他就只有一部手机？百乐门里就连乾坤阁的孟楠都有一台平板。” 九耀回复道：“不光宫尚没有，那四位金丹期修士也没有。” 邱平之所以会有这种误解，是他还没有真正踏足到修真界。 手机、平板、轿车甚至电梯这些东西都属于凡人科技文明的产物。修真界的修士从骨子里是看不上的。除非必要，否则不会配置。 百乐门因为开门做生意，客户既有凡人又有修士，配置这些科技产品是理所当然的。 宫尚出身仙门世家，又在碧云宫这种正统修真门派，主要的任务就是修炼。自然没必要带许多电子产品。 与九耀复盘了一番上一个轮回的所有事情，邱平按部就班地开始今日的修炼。 说也奇怪，他感觉今日修炼观元功格外的顺畅，法力的凝聚比起以往快了不少。待他行功完毕，内视丹田，只见体内的法力已经浓郁到即将化液的状态。 这是炼气期迈入筑基期的征兆。 这个意外来的有些突然，他还差几个轮回才能兑换出筑基丹。而能够应对天劫的符箓也还没有准备齐全。 然而，以他如今的状况，天劫随时都可能降临。 容不得多想，他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黑白佩挂在腰间，直接向屋外走去。 他要赶往青霄宗，找自己的师父卢春浩。 突破筑基期的天劫威力虽然不大，但他并不想在芍药苑里渡劫。莫弈生就在不远处，而云裳他也信不过。万一在渡劫中这二人使什么绊子，这次渡劫成功有可能就会破开无限回廊，他可不希望出现任何闪失。 在之前无数次轮回中，唯有师父卢春浩是真心待他。虽然按照这个轮回的时间线，卢春浩还没有收他为徒。但邱平觉得只要自己向卢春浩求援，师父一定会帮助自己。 唯有师父在一旁为他护法，他才能专心渡劫。 青霄宗位于青霄城东侧数十里外的青霄山上，若是从烟雨楼步行过去，至少要大半天的时间。时间紧迫，邱平难得大方一次，花钱请烟雨楼的司机开车送他前往。 两个小时后，他站在了青霄宗的山门前。 两位驻守山门的弟子中，那名长相清俊的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这位道友，不知来我青霄宗所为何事？” 邱平认得这名弟子，只是并不知道他的名字。 他曾是邱平的小迷弟之一。 邱平被逐出宗门的时候，恰好也是这位弟子负责值守，当时可是对他好一顿奚落。 此刻他脸上有千机面，这名弟子自然认不出来。 而这名弟子之所以对他毕恭毕敬，多半还是因为那辆轿车的缘故。 邱平客气道：“麻烦道友帮忙通传一声，就说莫春生有事求见卢春浩长老。” 听到莫春生三个字，清俊弟子的脸色显得有些不自然。 莫春生是青霄城的风云人物，这名弟子没少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其中有一些小道流言，比如莫春生与邱平是同一个人。 他低下头说道：“道友稍等！我这就帮你通传。” 说罢转身一路小跑地往山上奔去。 另一位守山弟子见此有些诧异，传递消息这种事用传音符就可以了，根本没必要亲自跑一趟。他不晓得这是清俊弟子在躲避尴尬。 这位守山弟子也没多问，只是安静地守着山门。 不多时，他收到了传音，对邱平说道：“莫道友！卢长老请你直接前往传功殿。” “我有职责在身，不便离开。你可跟着这只引路虫前往。” 说着他从随身的储兽袋中取出一只闪着荧光的小虫，轻轻在其耳边耳语了几句。 邱平对青霄宗熟的不能再熟，自然清楚怎么前往传功殿。不过他并未拂了这名守山弟子的好意。道了声谢，他随着引路虫向传功殿行去。 传功殿内，卢春浩早已端坐主位，身旁还站着孙麒。 进殿之后，邱平收了脸上的千机面，快走几步，行了一个大礼恭敬道：“弟子邱平，见过卢长老！” 卢春浩摆摆手道：“哪里这么多规矩，快坐！” 师兄还站着，他怎好坐着。与孙麒打了招呼，他便垂手站在原地。 简单的寒暄几句，邱平直接道明来意。 “卢长老，弟子要晋升筑基期，想请您为我护法！” 卢春浩一惊，扯下了几根胡须，也顾不得疼痛，直接探出神识。发现邱平还是炼气后期的修为。嗔怪道：“邱平，你莫不是跟为师开玩笑？” 邱平赶忙将腰间的黑白佩收入储物袋，并说道：“卢长老，弟子怎敢拿此事跟您开玩笑。” 随着黑白佩被收入储物袋，不用神识查探，卢春浩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邱平丹田处汹涌澎湃的法力。的确是到了聚气化液，晋升筑基的阶段。 他先是面色一喜，为邱平晋升筑基期而高兴。接着面色一沉，言辞颇为严厉道：“平儿，你可是修了什么旁门左道？若我记得不错，你进阶到炼气期后期也不过十数日。” “我之前授课应该有强调过，炼气期是修行中最重要最基础的境界，绝不可贪功冒进。若是坏了根基，便是断了自己的道途。” 邱平说道：“师父教诲弟子一直铭记于心。弟子的修行速度的确有些快，但您可以查验一番，绝无贪功冒进之举。” 其实卢春浩早已用神识探查了两三遍，否则就不是斥责，而是直接将邱平赶出青霄宗了。之所以还会斥责，也是爱徒心切，唯恐他入了什么自己也不清楚的歧途，毁了这一生。 既然确认了邱平的修为并无问题，卢春浩欣然答应了为邱平护法的请求。 青霄宗内有一处飞升台，是专门用来给弟子进行渡劫用的。卢春浩让孙麒陪着邱平在殿中，他自己则赶往大殿面见掌门霍庆阳。 一是要向其申请借用飞升台给邱平渡劫用。 二是与之商议邱平晋升筑基期的后续事宜。 第36章 天劫也攀比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霍庆阳与卢春浩一同来到了传功殿。 落座之后，征得邱平的允许，霍庆阳放出神识仔细地查探了一番。在确认邱平的确马上就要晋升筑基期后，他微不可察地冲卢春浩点了点头。 卢春浩会意道：“邱平，之前掌门逐你出宗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你对宗门是否还有怨恨？” 邱平昂首答道：“若说心中没有丝毫怨恨，那是假的。不过弟子清楚宗门的难处，既然选择回宗门渡劫，便是将这段恩怨放下了。” 不卑不亢，诚实坦然。 霍庆阳对邱平是越看越满意。按照原本的商议，该由卢春浩收邱平为亲传弟子。此时他临时起意，截下卢春浩的话道：“邱平，你可愿意重归青霄宗？” 这句话虽然之前听卢长老说过无数回，但再次听到还是让邱平心潮澎湃。他声音里满是激动地回道：“弟子愿意！” 霍庆阳面带微笑继续问道：“本座有意收你为亲传弟子，不知你意下如何？” 作为一宗掌门，用商量的口吻询问一名弟子是否愿意做自己的亲传弟子，可见他对邱平的重视程度。 邱平诧异地看向卢春浩，霍庆阳的提议并不是原来的剧情。 在别人看来，能够拜在一宗掌门座下，那是无比荣耀和幸运的事情。 可在邱平看来，衡量一位师父好坏的标准，从来不是修为和地位的高低，而是他是否真心实意地对待自己的弟子。 师父领进门，修行靠个人。若是想凭借师父的荣光来获得更高的成就，不是不可以，但终归成就有限。 卢春浩读懂了邱平眼神里的探寻之意。他虽然对霍庆阳的临时起意感到意外，却又觉得这是在情理之中的事情。失落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为邱平能有更好的前途而感到高兴。他微笑地冲邱平点点头，示意他同意掌门的建议。 邱平低头想了想，抬头看向霍庆阳，躬身行了一礼道：“掌门愿意收我为徒，弟子心怀感激。只是弟子能有今日的成就，皆因卢长老教导有方。若是可以，弟子想拜在卢长老座下。” 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回答的直接而诚恳。霍庆阳略感失望，却并未不悦。 他赞同道：“如此也好！” 霍庆阳同意了，卢春浩却不答应。他着急道：“邱平，老夫寿元将尽，能教你的东西已经不多了。拜入掌门座下前途无量，你莫要自毁前程！” 邱平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道：“师父！弟子想的很明白。还请您收我为亲传弟子！” 霍庆阳见他情真意切，帮忙劝慰道：“卢长老，既然邱平心意已决，你便收到为徒吧！” “邱平是我青霄宗的弟子，无论是否拜在我座下。但有需要，我都会尽心尽力栽培他。你莫要顾虑太多。” 霍庆阳都如此说了，卢春浩也不再做推辞，应允了邱平的拜师请求。 简单地走完拜师流程，卢春浩立刻带着邱平赶赴飞仙台。 邱平的天劫随时都有可能降下来，已经不能再耽搁了。之所以一定要先行拜师之礼，全是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暴风骤雨。 飞仙台位于青霄山东侧山腰处的一块突出的平台上，远看就好似青霄山伸出的一条舌头。其正对面是天元大陆的落风山脉，其间居住着许多灵兽大妖。 二人刚抵达飞仙台，就听到有钟声响起。邱平仔细数了一下，不多不少一共六声。 他望向卢春浩问道：“师父，六声代表了宗门进入战备状态。是因为我吗？” 卢春浩点头道：“你安心渡劫便是！” 他抬头望向天空，只见青霄宗的护宗大阵被开启了。一层五色斑斓的能量罩笼罩住整个青霄山。唯有飞仙台这一块，留出了一小片区域，便于邱平渡劫。 邱平还想再说什么，却见苍穹之上浓云凝聚，眨眼的功夫整个天地变得灰暗无光。他的天劫到了。 卢春浩快速地交代了几句，飞身离开了飞仙台。他不能离邱平太近，更不能出手替邱平抵挡天劫，否则会增强天劫的难度。 说也有趣，天元大陆的修真界近百年间刮起了一股怪风——攀比天劫。 一般来说，天赋越是妖孽，天劫就越是变态。 而有人的地方，就会有三六九等，就会有争强好胜。 所以，在确保能够渡过天劫的情况下，前辈干预提升晚辈天劫难度的事情时有发生。当然，这么做也没少惹出一些不必要的悲剧。 但不管怎么说，攀比天劫已经成为一种潮流。 卢春浩是位保守的修士，对这种歪风邪气嗤之以鼻。只是他不随波逐流，不代表别人不跟着潮流而行。 当知道邱平在飞仙台渡劫之后，有几位长老还真动了提升天劫难度的心思。按照他们的逻辑，既然邱平这么妖孽，那就让妖孽更妖孽一些吧！邱平能否渡劫成功不重要，天劫的难度很重要。 索性有霍庆阳的弹压，加上青霄宗即将面临的风雨，这才让他们没有机会去做些不该做的事情。 得知邱平在青霄宗渡劫进阶筑基期的消息，青霄城内的大小势力在第一时间就纷纷赶赴青霄宗。有的纯粹是为了看一看这更古未有的盛景。有的则怀揣着不可告人的目的。 天空中的云层已经聚集到了足够的厚度，隐隐有雷声自乌云里传出。 “徒儿，天劫降至！速速准备！” 听到卢长老的话音，邱平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金钟符。 他先是给自己释放了一张，接着以自己为圆心，在四周又布下了八张。 紧接着，他在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分别各释放了一张小云雨符和一张飞针符。 如此，罩在他身上的金钟罩与另外八只金钟罩通过雾气和飞针链接了起来。 刚刚做好这一切，第一道天雷降了下来。 这是一道小拇指粗细的银蓝色天雷，如游蛇般在空中走着‘z’字，不急不缓地向着邱平飞去。 “这是什么天劫？” “我怎么感觉弱爆了！” “这种天劫就是个废物都能轻松度过吧！” “妖孽就是这种天劫吗？” 看到这一场景的众人议论纷纷。 正如他们所言，这道天劫的确弱爆了。 稍微正常点的天雷都有手臂粗细，而且迅猛无比。那种九天垂落势不可挡的架势，要多霸气有多霸气。 邱平的这道雷劫呢？细就不说了，还这么墨迹。天劫的威严还有没有？ 青霄宗主殿内，已经有长老提议，前往飞仙台相助邱平渡劫。 霍庆阳一边压住提议的长老，一边传音问道：“卢长老，这是什么情况？” 卢春浩此时一脸的凝重，他离邱平极近，感受的也是最真切的。这道雷劫有古怪，绝不是众人看到的那般简单。 他传音给霍庆阳道：“掌门，事有蹊跷！这天劫极为麻烦。” 霍庆阳闻听此言不忧反喜。他传音道：“我会控制护宗大阵单独为飞仙台再布一道守护结界，确保邱平渡劫不被任何人打扰。” 第37章 天劫任君选 似乎经过了一个世纪，在万众瞩目之下，第一道天雷总算是劈到了邱平。 纠正一下，准确地说，是劈中了守护邱平的金钟罩。 ‘劈’这个字用的有些错误。生动的描述是，它像是猫咪的前爪，试探性地碰了一下金钟罩，就立刻飞到了空中。 邱平有些傻眼。他曾拜托九耀查阅过所有关于渡劫的资料，里面没有任何一例是这种情况。他用求助的眼神望向数百米开外的卢春浩。 卢春浩活了数百年，元婴期的天劫也见过两次，却也是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天劫。他不清楚接下来会如何，只能秉持渡劫的基本原则，给邱平传音道： “平儿，谨守本心！专心渡劫！你的天劫恐怕另有玄机，切记要心无旁骛，以不变应万变！” 邱平回复了师父，深吸了一口气，让心境平和下来。他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天雷，一边用神识留意着天空云层的情况。 天雷顶端一小段，如同一个小人的脑袋，左右晃了两下。忽然一个俯冲再次点向罩着邱平的金钟罩。点中的瞬间，它弹跳到最东侧的金钟罩上，以顺时针的方向，依次将所有金钟点了遍。这才又悬浮到空中，正对着邱平。 看完天雷这一顿操作，邱平在心里吐槽道：啥意思？玩我呢！ “玩你怎么了？几万年了，难得遇到个可以耍耍的。” 一个突兀的声音在邱平脑海里响起。 邱平一惊，环顾四周，却并未见到任何人。 “看什么看，小爷我就在你对面。” “对面？”邱平看来看去，对面只有那道棍子模样的天雷。他不禁问道：“你是天雷？” “呸呸呸！”天劫摇了摇小脑袋说道：“谁是天雷！我是天劫好吗？” 天劫忽然拉近和邱平的距离，几乎贴在金钟罩上，说道：“看清楚了，我是天劫！” 邱平不经意在脑海里吐槽道：你说是就是呗！咋还暴躁上了。 天劫立刻不干了，狠狠点了几下金钟罩说道：“信不信我用各种天劫整死你！” 邱平赶忙赔礼道：“是我错了，您说的我都信。只是，天劫前辈，我这正渡劫呢！您找我啥事？跟渡劫有关？” 天劫翻个跟头跳回邱平正对面的金钟罩上，坐在罩子顶端说道：“小子，你要渡劫吗？” 邱平一愣，问道：“前辈，我当然要渡劫啊！要不怎么进阶到筑基期。” 天劫歪头说道：“渡或不渡，你都可以进阶到筑基期。” 邱平不可置信道：“怎么可能？修真界从来没听说过不渡劫就能迈入下一个大境界的。前辈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这话说出口，他忽然觉得自己在犯蠢，天底下难道还有比天劫更懂渡劫的吗？ 天劫没怎么介意他的蠢话，啰嗦道：“换了别人迈入下一个大境界的确必须渡劫。渡劫失败就无法进阶。不过你小子是例外，渡与不渡这次都可以进阶。” 邱平疑惑道：“这是为何？难道我是什么天选之子？” 虽然没有五官，天劫在精神世界白了邱平一眼，说道：“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你有的选不是因为你有多特别。” “不是因为我？”邱平飞速地盘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特殊物件，尝试性地问道：“难道是无限回廊？” 天劫起身蹦跶了一下说道：“倒是不笨！” 邱平想了想确认道：“您的意思是说，在无限回廊里，我晋升到任何一个大境界，都可以选择是否渡劫。离开了无限回廊，就不能选择了是吗？” 天劫点头回答道：“是的！离开无限回廊，再渡劫时，我也无法与你交流。否则会因违背誓约而遭受天谴。” 天劫遭天谴，这还是头一回听说。 在确认自己渡劫的安全性后，邱平八卦了一番，问道：“前辈，是什么誓约可以跟我说说吗？” 也许是太久没跟人聊天了，天劫一边围着金钟罩顶端跳着圈，一边吐槽道：“这事啊！要从三万年前说起。” “原本我在这天地之间，主要的工作是帮修行者检验一下修行成果。顺便呢，再送点福利。在三万年前，无论是修士还是妖修，进阶到下一个大境界，天劫都是可渡可不渡的。” “也不知道你们修士是不是有自虐倾向，还有一些被害妄想症。非觉得修行者修行乃是逆天而行，因此必须经受天劫洗礼，才能成就大道。” “距今大约三万年，当时最牛逼的十二位大修士联合五位天妖，逼迫我立下天道誓约。要求给每位进阶到下一个大境界的修行者降下天劫。并且要求修为越变态的，天劫的难度也要越变态。” “美其名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不拉不拉一大堆，我也记不住后面都是啥！” 天劫忽然站定了身子说道：“我时间有限，已经跟你扯太多了。你赶紧给个话，渡劫还是不渡劫？” 邱平沉浸在天劫所说的秘密里，忽然被问到，过了一分多钟才反应过来，说道：“刚才您说渡劫有福利。不知道我如果渡劫，能得些什么好处？” 天劫歪着身子说道：“借助我的力量，淬炼你的法力、神魂和肉身。简单点说，可以让你进阶后的境界更加稳固。” 邱平眼睛转了两转说道：“天劫的难度……” 话他没敢说完，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得寸进尺。 天劫跳到护着邱平的金钟罩上，弯下腰俯瞰着他说道：“难度随你选！可以了吧！” 闻言邱平喜上眉梢，没想到自己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卢春浩此时显得很是焦急，他听不到邱平与天劫之间的对话。他只看到天雷对着自己的徒儿各种搔首弄姿，自己的徒弟则如魔怔了一般，对着天雷有说有笑。 他担心邱平被心魔入侵，用上清音咒传音道：“平儿！凝神静气！谨守本心！若不可为，莫要强行渡劫。这次没能筑基成功，再修行一段时日也就是了。” 邱平传音回道：“师父且放宽心，弟子没事！” 天元大陆攀比天劫的事情，邱平之前也曾听师兄们聊起过。看到师父如此焦急，想到师父一生坎坷，他决定要给师父好好地长长脸。 他问天劫道：“有没有那种看起来很唬人，实际强度刚好符合我的天劫？” 天劫定住了片刻，接着在金钟罩上狠狠地跳了两下说道：“有！你等着！这就来！” 天劫所化的雷棍极速地在每只金钟罩上点了一下，当它点完最后一只金钟罩时。九只金钟罩以及连接它们的雾气和飞针，全部附上了一层银蓝色的电弧。 苍穹之上浓云蓦地厚重了几分，一道直径十米的圆柱形天雷，毫不客气地自九天砸落，将邱平和九只金钟罩全部笼罩在下面。 外圈的八只金钟罩瞬间灰飞烟灭。 唯有护着邱平的那只金钟罩还在奋力抵抗着。 实际上，最初的那只金钟罩早在天雷落下的瞬间就与其他八只金钟罩一起化作飞灰。邱平是在不停地释放金钟符，抵御着持续垂落的雷击。 第38章 大破金风劫 “240、241、242……” 天劫好整以暇地数着数。 “我说小子，凑个250咋样？” 连续不断地释放两百多张金钟符，邱平的法力已经有些见底，人也被折腾的够呛，哪还有闲工夫回话。 天劫自顾自地说道：“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恰在此时，邱平释放了第250张金钟符。天雷粉碎掉金钟罩之后，钻进了飞仙台的地面。看样子就好似被金钟罩导入了大地一般。 邱平大口喘着粗气。全身各处传来酥麻的感觉，不难受，反倒略有舒爽。 天劫跳到他面前说道：“赶紧吃口药！还有哦！” “还有？” 邱平以为已经结束了。 天劫云淡风轻地说道：“是你自己要求拉风且刚好适合你。你储物袋里的储备还多得很，咱们慢慢来！” 邱平很想骂娘，只是路是自己选的，就是爬也要把它走完。 从储物袋中掏出卢春浩路上塞给他的灵气丹，取出一粒服了下去。 灵气丹的药效要比灵气散好上太多。须臾间他原本见底的法力再次变得充盈。经过了第一道天劫的洗礼，有部分法力已经开始转化为液态。 没给他过多的休息时间，天劫的声音再次响起。 “要来喽！” 云层似是掉下来了一块。邱平定睛看去，发现是由米粒大小的黑色甲虫组成的一片虫云。 他心有疑惑，这种天劫并未在九耀搜集的信息里出现过。 天劫提醒道：“要小心喽！这是金风劫！” 所谓金风劫，顾名思义是金属性灵气所化的金属风暴。人们常说的刀风剑雨指的就是金风劫。一般来说，金风劫是筑基期修为以上的修行者才会遇到的天劫，颜色多为金色，伴随有银色的寒光。 黑色的金风劫极为少见，这也导致绝大部分察觉到金风劫的修士，第一时间都对自己的判断产生怀疑的原因 青霄宗外的宫家所在地。尉迟文紧了两步在宫尚耳边说道：“少主！这黑色的金风劫是化神期修士才会遇到的天劫。邱平……恐怕必死无疑！” 宫尚眉头微蹙，他不在意邱平的死活，他只关心人工智能是否会被毁掉。 他问道：“储物袋会被毁掉吗？” 尉迟文看着苍穹上的金风劫，摇头道：“应该保不住！” 低声咒骂了一句，宫尚不再关心邱平渡劫的情况，转而低头思索起如何处理人工智能被毁后的事情。 邱平这边，知道是金风劫之后，他第一时间给自己套上了石甲符和金钟符。接着，按照五行相克的原理，取出了一沓火球符。 他并不知道什么是金风劫，只是听着名字，觉得应该是金属性的天劫。火克金，他考虑用火球符融了这漫天的黑色甲虫。 天劫见此略带嘲讽道：“你准备好了？那就真来喽！” 随着他话音落下，虫云里分出一片巴掌大小的云朵，朝着邱平直接削了过来。那速度极快，还没等邱平有所动作，云朵切开了金钟罩，撞在邱平的胸口。石甲符所化的石甲也被破开了，好在最后一刻这片云朵倒飞回了虫云之中，否则邱平的胸口恐怕会被穿个透心凉。 天劫问道：“咋样？刺激吗？” 他已经手下留情了。只是这话说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邱平虽阵阵后怕，但斗志也被激了起来。 他冲着天劫喊道：“再来！” 说话的同时，他极为利索地撤去石甲符，在自己周身分别布下了金钟符、重力符和飞针符。 邱平布下的金钟符和重力符，天劫还是颇为认可的。只是这飞针符，他觉得有些纳闷，心道难道邱平是准备用对攻的方法来消耗金风劫？可飞针符与金风劫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哪里能消耗的光。 不过它并未询问，见邱平已经准备好了，再次放出巴掌大小的一片虫云。 这一次，虫云在靠近邱平的时候，受到重力符的影响，速度明显地慢了很多。飞针符所化的飞针，在邱平神识的操纵下，形成巴掌大小飞速旋转的圆盘，迎向了虫云。 阵阵刺耳的金属擦碰声响起，飞针与甲虫缠斗在了一处。 片刻功夫，飞针就败下阵来，被甲虫撕咬吞噬一空。获得了金灵气的补充，甲虫的体型立时变大了一倍。身体也不再是纯黑色，而是变成了黑红色。 邱平再次释放了两张飞针符，飞针与甲虫再次缠斗起来。结局毫无悬念，甲虫再次获得胜利，并且整个身体也更加红亮起来。 邱平见此，立刻释放出了火球符。 甲虫体型变大，加上重力符的作用，已经没有之前灵活，被火球符所化的火球击了正着。 随着火球的燃烧，没一会甲虫被融成了液态，落到地面与泥沙混在一起。 天劫开口说道：“原来如此！你倒是挺鸡贼！” 起初他嗤笑邱平，是看出火球符根本不足以融化金风劫。一方面是金风劫的速度摆在那里，另一方面是火球符这种低阶符箓的燃烧能力不足。 邱平利用飞针与甲虫缠斗，使得甲虫体型变大，速度迟缓。缠斗导致金属粒子不断擦碰，增加了金属性灵力的活性和浓度。这才导致火球符这把低阶火烧出了高阶火的温度。 邱平已经学会了应对之法，那就没必要这么不温不火的来了。拉风，总要有点拉风的架势。 天劫发出号令，整个虫云化成一只黑色的大鹏，向着邱平俯冲下来。破空的啸音响彻云霄。 邱平深吸一口气，瞬间释放出数十张重力符，在自己身前布下严密的重力网。接着释放了数张小云雨符，在重力网上布下了厚厚的雾区。 天劫见此有些莫名，他没想到邱平居然改策略了。 按照邱平之前的应对方法，是接不住金风劫所化的黑色大鹏鸟。当然，天劫也没想着把邱平弄死，生死时刻他会散去金风劫，这么做的目的是给邱平一点苦头吃吃，让他能更深刻地体会一把金风劫。 邱平为何要改变策略呢？ 因为他知道飞针符加火球符接不住真正的金风劫。刚才那一试只是为了做些测试，印证一下自己的想法。 说时迟那时快，黑色大鹏一头撞进了满是浓雾的重力网。它的速度明显降低了，但因为体型过大，又有重力加速度，前进的速度其实还是很快。 就在黑色大鹏完全没入重力网后，邱平立刻催动了小闪电符。等整片区域被闪电笼罩之后，他接着释放出数张飞针符。 谁也看不清雾区内的情况，只听到里面传出刺耳的金属擦碰声，不时还有火花和电弧闪现。 大约过了半分钟，金属擦碰声渐稀，黑色大鹏的喙已经露出一个小尖尖。 邱平立刻释放了一张火球符。 在火球碰触到喙的一刻，整个雾区轰的一下被点燃了，接着发生了剧烈的爆炸。 待烟尘散去，金风劫所化的黑色大鹏，仅剩下一小节喙落在守护邱平的金钟罩边上。 金风劫也就此被邱平渡过去了。 第39章 再战枯木劫 从周围人的惊呼声中，宫尚得知邱平已经顺利渡过了金风劫。他不客气地斥责道：“尉迟文，你是不是老眼昏花了！” 尉迟文半弓着身子，恭敬地回道：“少主，老朽绝没有看错。邱平所渡的确实是化神期修士才会遇到的黑色金风劫。” 宫尚的眉毛翘的老高，气极而笑道：“照你这么说，邱平突破个筑基期就渡过了化神期修士的天劫。而且还是……” 他顿了顿，瞟了一眼飞仙台上的情况说道：“毫发无伤地渡过了。你觉得这话会有人信？” 尉迟文弯着腰说道：“少主息怒！这的确是黑色的金风劫。只是相较于属下曾经见到过的，弱了不少。邱平能毫发无伤地渡过，属下猜测有以下几种可能。” 宫尚顺了口气，示意尉迟文说下去。 尉迟文这才继续说道：“其一，他可能是某位大能转世，亦或者是被某位大能夺舍了。” “其二，他身上有什么逆天的法宝。” “其三，属下认为可能性极低，就是他的资质过于逆天。” 听完尉迟文的分析，宫尚让他直起身子，自己则陷入了沉思。 邱平能顺利渡过金风劫对他来说是好事，至少人工智能是保住了。只是，若是第一种可能，事情会有些棘手。至于第三种可能，他绝不相信。 第二种可能是最合理，也是他最接受的一种可能。 用眼角地余光扫了一下不远处的莫弈生，他悄悄用事先准备好的法器向两位叔祖发出了求援信号。 邱平这边，刚才爆炸的威力着实不小，还好他早有准备，在点火的瞬间就后退了数米，并且连续不断地补了十几张金钟符，这才顺利地扛下了爆炸形成的冲击波。 这次他学乖了，不等天劫提醒，立刻服下了两粒灵气丹。 抵御金风劫几乎榨干了他所有的法力。如今，他丹田处的法力已经有三分之二化为液态，两颗灵气丹也就将将将法力补满。 天劫所化的雷棍愣愣地悬浮在半空之中，他沉浸在金风劫被破的震惊之中。这金风劫比进阶化神期渡的要弱了许多，可也绝不是一名炼气期修士可以破掉的。 蓦地，他出声问道：“小子，你是怎么破的金风劫？” 邱平简单地解释道：“电解水会形成氢气和氧气。金风劫与飞针符缠斗会加剧金属粒子的活动。这两个因素叠加，加一把火就会发生爆炸，瞬间产生的高温也会彻底破掉金风劫。” 邱平说的简单，做起来可没这么容易。 金风劫与飞针符缠斗，亦是会溅射出火花。若不控制雾气将这些火花与电解区隔开，一不小心提前引燃，这番算计便会前功尽弃了。 这其中的门道天劫自然是不清楚的，毕竟他可没上过物理课。 此刻他有些无语。人家渡劫是靠扛的，不是用法宝，就是凭借自身术法和修为。邱平倒好，以破渡劫。但不管怎么样，他还是渡劫成功了。 原本，金风劫之后，天劫准备意思意思，降下最后一道雷劫来收尾。现在，他觉得有必要再来点刺激的，看看邱平到底能有多大的本事。 他飞到邱平近前说道：“下一道天劫乃是枯木劫。这是只在进阶到化神期才会遇到的天劫。” “枯木劫会汲取天劫笼罩范围内所有生命的生机，形成一片荒芜之地。你小子要是能连这一劫都能渡过。嗯……” 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邱平忙问道：“渡过会怎么样？” 天劫撂下一句‘不怎么样’，向着云层飞去。 随着天劫所化的雷棍没入云层，天地间亮了几分。关注邱平的众人只觉的那片世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灰色。 卢春浩离得最近，也看的最清楚。 整个飞仙台上的绿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部分岩石出现了风化的现象，有风吹过一半扬起沙尘，一半散落成碎石。 邱平的血肉缓慢地被抽走，身体由健硕逐渐变的单薄，最后变成糊着一张人皮的骨头架子。 这种身体被掏空的感觉，让邱平想起了父亲离世后的第三年，那一年母亲也病倒了。 本不富裕的家境变得越发艰难。他几乎变成了一台全天候运转的赚钱机器。每天最多只能睡两个小时，就是这点时间，还是用工作间隙和陪护母亲的间隙凑出来的。 幸好，那一年很快过去了，他被检查出身负灵根，摆脱了穷困一生的命运。 他深吸了一口气，摒除那些不堪的回忆。 这枯木劫不会要了他的命，但他也不会依靠天劫的施舍来渡过这一劫。 也许别的天劫可以，唯有这一道天劫，他想要凭借自己的能力渡过。 枯木劫听名字就知道是木属性天劫。若是依着五行相生相克的原理，金克木，使用飞针符应该再合适不过。 只是枯木劫无形无相，飞针符所化的飞针有形有相。以有破无，以他的境界来说，根本做不到。 若是从掠夺生机下手，他身上最合适的符箓是生机符，其次是回春符。 回春符倒还好说，他身上备了不少。 生机符实在太难炼制。关虎路最后一战之后，他只新炼制了两张，对付这枯木劫显然是杯水车薪。 邱平先给自己释放了一张回春符。效果只能用‘聊胜于无’这个成语来形容。归根到底回春符是用来补充体力的，虽能弥补一丝生机，但与枯木劫的掠夺速度相比，差了十倍不止。 眼见着自己的身体枯槁不堪，再耽误一会就只能等天劫放水了。他立刻给自己释放了一张生机符。 生机符比回春符在抵御枯木劫上的确效果好了很多。他身体的枯槁之势被止住了，生机还恢复了不少。 只是他体内的法力，却开始极速的流逝。 邱平取出一粒灵气丹捏在手中，待法力消耗到一半，立刻服了下去。 法力刚恢复，生机符的功效结束了。 他的身体以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再次枯槁起来。 没有任何犹豫，他将最后一张生机符释放了。 一张生机符，只能给他争取两分钟的时间。在这张生机符失效前，他必须想到破解枯木劫的方法。 天劫坐在云端俯视着邱平，心想： 这一劫你总归没办法了吧！你储物袋里能够应付枯木劫的生机符，已经全部用完了。至于其他符箓，应该没什么可以抵御枯木劫了。 我总算能挽回一点颜面了。 想到这里，他忽然就纳了闷。心说自己为啥要挽回颜面，今天这事好像没啥颜面不颜面的问题。自己应该是被某个修士带偏了，居然开始思索起颜面的问题。 在天劫纳闷的时候，邱平的脑细胞全速奔跑起来，他一遍又一遍地过着储物袋里的符箓，想从中找到破劫的方法。 就在生机符失效的一刻，他终于想到了。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符，这是一张他从未使用过的符箓。他并不确定这张符是否可以抵御枯木劫，只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催动了这张符箓。 符箓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天地间，枯木劫所笼罩的区域似乎没有任何变化。 但，似乎又有些变化在悄然酝酿。 天劫停止了纳闷，诧异地跳下云层，向着飞仙台落去。 第40章 登临筑基期 修真界有句玄而又玄的慈悲话，叫万物皆有灵。即这世界上不仅生命体有灵性，就是山川河流，清风明月亦有灵性。 邱平以前从不曾相信。抱着万一的想法释放了这张符箓之后，他信了。原来万物皆有灵是真的存在的。 枯木劫笼罩的区域。 有风拂过。 枯败的草叶碎了，化作细细的尘，重归大地。 原本的灰渐变成黑，天空中的云朵被撕下了一块，遮蔽了更多的光明。 空气氤氲着水汽，然后有雨落了下来。 黑的世界有了新的颜色。 荒芜的地面，裂缝里积着浑浊的雨水。土黄的颜色里夹着淡淡的蓝。 黄白色的嫩芽从地底探出脑袋，欢快地与雨滴打闹起来。 有了颜色又怎会少了声音。 虫鸣鸟叫，宣告这方世界迎来了春天。 邱平的身体重获生机，整个人焕发出别样的光彩，那是十六岁本该有的青春。 以他为中心，出现了一个灵气旋涡。没有汹涌澎湃的气势，反倒生有一股祥和之气。这是他迈入筑基期的标志，从此刻开始，他真正踏入了修真界，成为了一名修行者。 最激动的莫过于卢长老。 他离的最近，也看的最为真切。 每一道天劫降下，他都以为邱平会就此殒命。 但邱平总能用意想不到的方法，平安地渡过天劫。 天劫已经emo了，他完全无法理解，邱平怎么能用这么奇葩的方式破了枯木劫。 一张香符，一张可以让人闻到香味的符箓，怎么就能让万物逢春了呢？ 趁着还有点时间，他赶忙问道：“邱平，为什么会这样？” 这次，他没有称呼邱平为‘小子’。名字，是他给予对方的尊重。 邱平磕磕绊绊地解释道： “这个……我只是尝试了一下。我感觉枯木劫代表着对世界的绝望。香符……香味可以勾起美好的记忆……只要有了希望，没有谁会甘愿沉溺在绝望之中。枯木劫应该也是如此吧！” 这算个什么解释，天底下还有比这更妙想天开的破劫之道吗？天劫在怀疑，究竟是什么限制了自己的想象力呢？为什么数万年来，就没有一名修士用这种别具一格的方式来渡劫呢？ 这个解释虽然有些荒谬，但有一点邱平没有说错，那就是枯木劫的确是以对世界的绝望为原点而生成的天劫。 天劫一刻也不想多待，索性邱平的天劫已经全部渡完了。 他与邱平告辞，准备直接离开。 邱平急忙问道：“不是说渡劫有福利吗？我的福利呢？” 天劫在精神世界白了他一眼。 渡了陨雷劫、金风劫和枯木劫，邱平的法力、体魄和神魂都得到了极大的锤炼，并且还获得了丰富的战斗经验。这些福利难道还不够？ 不过想想自己刚才玩的有些过火，他便顺了邱平的心意，再送他一份福利。至于是什么福利，他说道：“你且接好了！” 邱平很是欣喜地等着自己的福利，没想到被雷棍当头击中，直接昏死了过去。 漫天的乌云散了，阳光普照大地。 卢春浩飞身赶到邱平身侧，在确认邱平身体无恙，并且顺利进阶到筑基期后，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雷棍那一下着实让他有些莫名。从来没听说过渡完劫完还会再来这么一下。 今天邱平渡劫古怪的事情实在太多，加上有更麻烦事情上了门，这件事很快就被他抛之脑后。 将邱平送回自己的居所，安排孙麒仔细照顾着，他匆匆赶赴青霄宗主殿。 渡劫之前，邱平能够晋升筑基期是天大的好事。 此刻，却已经变成了天大的坏事。 宗门里出一名绝世天才本没有什么，天元大陆每年都会诞生几个天才。得之乃一宗的机缘，一般犯不着大动干戈。 可若是这个天才太过妖孽，甚至已经到了逆天的程度，可就另当别论了。 青霄宗地处偏僻，宗门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金丹大圆满的境界。以他们的实力，守得住一位史上最快修炼到筑基期的天才，却守不住在炼气期就能渡化神期天劫的天才。 主殿里霍庆阳面沉如水地看着六位长老争论不休。 青霄宗外静的有些可怕。看热闹的势力早已散去，留下的都在等。 这是暴风雨降至的征兆。 九天之上。 无限回廊的符灵拦住了天劫的去路。 “姬曦，你为何要如此？” 天劫化作人形，若是此刻邱平见了，必然会惊掉下巴。 她有着一头乌黑如夜的长发，宛若瀑布般垂落至腰间。她的眼眸深邃而明亮，犹如闪烁的形成，透露出无尽的智慧和力量。 一袭素白色的长袍，袍身流动如水，似乎融合了天地间的风云。袍子上绣着奇异的符文和纹路，闪烁着淡蓝色的光芒。 这跟之前雷棍所呈现的形象，简直是天差地别，甚至连性别都改变了。 姬曦双手叉腰，说道：“老娘做事，什么时候轮得着你这小小的符灵插手！” 这话一出口，似乎又跟雷棍的表现对上了。 符灵所化的童子淡然地回道：“我是替我家主人问的。” 听到‘主人’这两个字，姬曦的气焰忽然就弱了。双手从腰间拿下来，却似乎一时找不到摆放的地方，显得极为滑稽。 最终，她一甩袖子道：“一时没拿捏住。这小子太气人了。话说，你家主人为何会选择他？” 她生硬地将话题岔了开去。 符灵没有纠结这个话题。这位的脾气他主人极为清楚，刚才那一问不过是个提醒，并非真要责难什么。 他说道：“主人说，不是我们选择了他，而是他选择了我们。” 姬曦好奇道：“什么意思？莫非他是哪位大能转世？” 符灵摇摇头说道：“这一点主人特意说明过。他不是任何人的转世，他只是邱平，一位平民修士。” 到了一定的修为，总是会说些玄而又玄的话。姬曦懒得细究，转而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前方的情况你可清楚？” 符灵摇头道：“我离开数百年了，主人联系我时并未提及。” 姬曦想了想，又绕回邱平，问道：“他能改变什么？我是说邱平。” 符灵再次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主人只说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什么都问不出来，姬曦也就不再多问了。她负责天元大陆所有修行者的天劫，平均每小时都会有一位修行者渡劫，她可忙得很呢。 刚抬起腿来，她忽然想起什么，又问了符灵一句，得到的答案让她为之前的冒失行为产生了一丝丝懊悔的情绪。也让她产生了一丝暂留此地的想法。 只是天道誓约在上，她最终还是离开了青霄宗。瞧那方向，是往落风山脉去的，应该是有妖修即将渡劫。 青霄宗这边，卢长老刚赶到主殿，屁股还没落座，就听得山下传来一道声音：“碧云宫宫家特来拜会！恭贺邱平道友晋升筑基期。” 声若洪钟，只穿云霄。 主殿上的众长老脸色均是一变，不约而同地看向了霍庆阳。 能穿透护宗大阵，将声音送进来，还能保持如此洪亮，来人的修为必是元婴期无异。这已经彻底超出了他们能够应付的范畴。 第1章 博弈青霄宗 霍庆阳看了一眼卢春浩，无奈道：“众位随我前往山门迎接碧云宫的前辈。” 来到山门前，吩咐弟子收起护宗大阵，霍庆阳拱手行礼道：“不知是碧云宫的哪位前辈驾临本门，晚辈有失远迎，还望前辈恕罪！” 一上来他便将自己的姿态放的很低。 “老夫宫闻琦，特来拜会！” “老夫宫闻俊，见过霍掌门！” 两位耋耄老者分别出声与霍庆阳打过招呼，语气颇为客气。 宫闻琦是宫尚的六叔祖，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除了背上的长剑，再无任何多余的配饰，就连储物戒都不曾带。 宫闻俊是宫尚的七叔祖，穿一身黑色的中山装，腕间戴着一块白底金边的手表。左右手中指各戴着一枚银白色的戒指，从其上散发的灵力波动可以看出是上品法器。 宫家来到青霄城，霍庆阳便派人搜集了有关宫家的所有资料，自然也清楚这二人皆是元婴期的修士。 一位元婴期就已经压的人喘不过气了，宫家直接派了两位前来，自己除了听命，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霍庆阳半弓着身子，紧走两步迎了上去说道：“两位前辈能驾临本门，乃是本门的荣幸！请进宗内一叙！” 宫闻琦与宫闻俊打着哈哈，在霍庆阳的引领下往青霄宗主殿行去。 青霄宗其余七位长老，则小心地陪着宫尚等人，跟在宫家两位元婴修士身后。 宫尚刻意放慢了一些脚步，待与两位叔祖稍稍拉开距离，他走到卢春浩身边问道：“卢长老，邱道友如今情况如何？为何没见他出来？” 刚才叫山门之时，宫家已经说明了是来为邱平道贺的。按说邱平应该在迎接的队伍之中，可刚才却并未见到，所以他才会有此一问。 卢春浩回复道：“小徒一切安好。只是渡劫之后有些脱力，此时正在卧房休息。待他恢复一些元气，我便唤他前来！” 一般渡劫成功，进阶到了新的境界，应该是精气神最足的时候，怎会如凡人般出现脱力的情况。不过只要他人在青霄宗，宫尚倒也不担心出什么幺蛾子。 一路上他又向卢长老问询了一些有关邱平渡劫的细节。 不知不觉间，众人到了青霄宗主殿。 宫闻琦、宫闻俊当仁不让地坐了主位，霍庆阳陪在下首，在之后是宫尚以及青霄宗其余长老。以卢春浩在青霄宗的地位和修为，本应坐在末席。因邱平的缘故，他坐在了宫尚下首的位置。 寒暄了几句，喝了两口茶。 宫闻俊看向霍庆阳问道：“贵派弟子邱平何在？今日我兄弟二人来此乃是祝贺他迈入筑基期，正式成为我辈中人。” 霍庆阳恭敬地回道：“此事还需问卢长老。邱平渡劫之后，我尚未来得及过问此事。” 他转向卢春浩说道：“卢长老，还不速速回复前辈的问话。” 卢春浩站起身来说道：“两位前辈，我徒儿邱平此刻正在休养。我这就差人将他唤来！” 宫闻俊点头道：“好！” 卢春浩得了宫闻俊的应允，释放传音符，让孙麒赶紧唤醒邱平，带他前来主殿。 在众人等待邱平的时候，霍庆阳忽然收到驻守山门的弟子传音，他脸上的表情先是一僵，接着浮出一抹浅浅的笑意。 他起身拱手道：“两位前辈，请在此处稍候片刻。又有贵客临门，我还需亲自迎接。” 宫闻俊与宫闻琦对视了一眼，说道：“霍掌门自便便是！” 他们很清楚山下那位是与他们同等境界的元婴期修士。通过之前宫尚的传信，他们也猜到了来人是谁。 霍庆阳只带了卢春浩一同前往山门迎接，半路上他让卢春浩亲自去接邱平前往主殿。山门的贵客有他这一宗之主相迎，已然足够了。 没过多久，霍庆阳便陪着百乐门的琴长老一同返回了主殿，随行的还有莫弈生、云裳以及乾坤阁的董事长孟远山。 入了殿却也有了麻烦，就是这位子该如何坐。 论修为，琴长老比宫家两位叔祖高出一个小境界，按照修真界的规矩，理应坐在首位。 只是若论背景，琴长老这个首位就有待商榷了。 琴长老此来是为了抢人。莫弈生知道仅凭自己无缘人工智能，在邱平开始渡劫之时就将所有的事情透露给了云裳。 既然是抢人，便不能弱了气势。 琴长老开口道：“二位道友！你我皆是客人，客坐主位不合适！” 宫闻琦闭目养神，并不理会。 宫闻俊笑道：“琴长老，闻名不如见面。果然是女中豪杰！” “你我为何而来，我想无需多言。既如此，不妨趁着正主未到，我们先试试手？” 琴长老没想到宫家这位如此直爽，倒是很对她的胃口。她做事不喜拖泥带水，若是可以快刀斩乱麻，倒也省了许多麻烦。 她正要应允，云裳传音道：“琴，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莫要冲动！” 琴长老皱了皱眉头，听从了云裳的建议。她脾气略有火爆，之所以分出云裳这个分身，除了帮忙渡劫外，克制脾气也是其中一个作用。 她回道：“要打也行，等我看过邱平再说。他如今进阶筑基期，已经正式成为本门的门人。我代门主前来恭贺一番。” 宫闻俊没想到琴长老居然忍住了，他多看了一眼琴长老身侧的云裳，不在言语，自顾自地饮起茶来。 霍庆阳将自己的位置让与琴长老，宫尚也让出了自己的位置，坐在了卢长老的位置上。 主殿之上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没有人开口说话，甚至传音都没有。 好在卢长老并未让众人等太久，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他带着邱平来到了主殿。 众人看向邱平都是一脸的疑惑。 原来他是被抬进来的。 宫闻琦、宫闻俊以及琴长老第一时间放出神识进行查看，发现邱平身体无恙，筑基初期的修为也十分稳固。现在的情况好像只是睡着了。 以这三人的地位和立场，自不便询问。 霍庆阳出声问道：“卢长老，这是怎么回事？” 卢长老回道：“掌门！三位前辈！平儿渡劫成功之后，被天雷所化的雷棍击中了头部，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 “我仔细地检查过，他身体并无异样，应该只是暂时昏迷！” 霍庆阳扫了三位元婴期修士一眼，说道：“三位前辈在此，怎能如此失礼！速速将他唤醒！” 卢长老说道：“老夫试了所有的法子，就是无法将他唤醒。” 宫闻俊适时开口道：“罢了！人没事就好！且让他在一旁睡着。” 卢长老闻言行了一礼，着人将邱平抬到主殿一旁的偏殿里，自己也陪在一旁。主殿里的博弈，有他没他并不打紧。 人被抬走之后，宫闻俊直接对霍庆阳说道：“霍掌门，邱平此子极好！我碧云宫想收他为徒，不知掌门意下如何？” 霍庆阳心说，你都这么说了，还能如何？我还敢如何？ 他故作迟疑，然后才张口。 话未出口，琴长老先出声了。 霍庆阳松了口气，他耽误这片刻，就是等琴长老说话。 邱平这事，他没有说话的资格，也不想夹在中间当肉饼。 宫家与百乐门直接博弈，对他，对青霄宗才最为有利。 第2章 收徒先送礼 邱平表面看起来是昏迷状态，实则是清醒的。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他的神魂被困在了神识海中，暂时无法掌控身体。 天劫送的福利——雷棍，正悬浮在神识海中。 渡劫之时，有电弧的遮蔽，他并未见到雷棍的真容。 此刻雷棍表面的电弧已经消失不见，露出它的本体，是一根通体淡蓝色的棍子。棍子的一面雕刻着一位中年男子，这人仰头看着天空，手里拿着一根小棍一般的东西，正对着他的嘴。雷棍的另一侧刻着一列小字，那文字邱平并不认识。 他研究了半天，依旧没搞懂这是个什么福利。 无尽回廊的符灵忽然现身说道： “别研究了！这东西你用不了！” 看到符灵邱平的心里咯噔一下。按照之前所言，符灵出现就意味着无限回廊被解开了。看来自己预料的没错，无尽回廊的破解条件就是自己迈入筑基期。它存在的意义就是帮自己顺利挺过散灵丹这一关。 符灵似乎看懂了邱平的心思，说道：“你别想歪了！无尽回廊是被解开了。但这只是因为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意外，并非是因为你满足了破解的条件。” 邱平稍一思量，说道：“是因为天劫现身？” 符灵走到雷棍旁边，上下打量着说道：“她的现身是在意料之中。” 邱平又想了想说道：“难道是因为我渡过了化神期的天劫？” 符灵点头道：“这个算一部分。” 瞧着符灵围着雷棍转圈圈，邱平试探性地说道：“加上这根雷棍。” 符灵看了他一眼，说道：“倒是聪明了！” 闲话了几句，邱平恭敬地问道：“仙童，您这次现身，可有什么特别交代的事情？” 感受到邱平略有期待的心绪，符灵没好气地说道：“没有了！你是收福利收上瘾了吧！小子，你若是指望天上掉馅饼，那我要告诉你，馅饼已经掉完了。” “之后是死是活，全靠你自己了。” 说完，也没做任何告别，符灵化作点点灵光，从邱平的神识海中消失了。 紧接着，邱平的神魂从神识海中脱困，重新掌控了身体。 睁开眼的瞬间，就听到卢长老关切的声音。 “平儿，醒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邱平撑起身子，说道：“师父，徒儿一切安好！让您挂心了！” 卢春浩扶了一把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一旁的孙麒上前扶住邱平，让卢春浩腾出手来前往主殿，那边一堆人都在等着。 卢春浩刚一起身，就听得宫闻琦的声音自主殿传来。 “带邱平一起过来！” 宫闻琦的神识一直都笼罩在这里。 卢春浩朝主殿行了一礼道：“晚辈这就带徒儿过来！” 转向邱平，他问道：“平儿，可能行动？” 邱平下了床榻，对卢春浩说道：“弟子可以！” “好！”卢春浩说道：“你随为师一同前往主殿。” 主殿与偏殿之间隔着不过数十米，须臾的功夫，卢春浩与邱平就一同来到了主殿。 卢春浩拱手道：“三位前辈，这位便是我徒儿邱平。” 邱平低头顺着师父拱手的方向，行了一礼说道：“晚辈邱平，见过三位前辈。” 琴长老率先开口道：“邱平，你如今踏入筑基期，已是本门正式的门人。本座欲带你前往总部修行，你准备一下吧！” 没有任何商量的口吻，似乎一切都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看琴长老与云裳长得颇为相似，邱平大致猜到了她的身份。 根据之前轮回得到的信息，另外两位元婴期修士不用猜他也知道是谁了。 他此刻不能贸然答应，先拖一拖时间，于是问道：“前辈您是？” 琴长老眉毛一挑，这么拙劣的拖延伎俩她一眼就看穿了。只是此刻也不便发作，冷冷地回道：“本座云琴，在门中大家都称呼我一声琴长老！” 邱平躬身行了一个大礼说道：“是弟子眼拙！还请长老见谅！” 琴长老吩咐道：“你且去收拾一下！我们这就动身！” 不等邱平开口，宫闻俊出声阻止道：“琴长老，是不是有些太过着急了？” 琴长老眯了眯眼，说道：“这是本门的事情，宫道友的手伸的是不是有些太长了？” 宫闻俊一拂手，从储物戒中拿出一只小钟，隔空送了过去道：“邱小友，这件碧云钟是我代碧云宫送与小友进阶筑基期的贺礼。你且收着！” 碧云宫比起百乐门终归少了一层名分，他准备先送上一份礼物拉进彼此的关系，再提一提收徒的事情。 邱平看向师傅卢春浩，他心里已经默认要收下这件法器。这里的事情注定不能善了，能收的好处没理由放过。 卢春浩点头道：“前辈好意！你便收下吧！” 霍庆阳眉头一皱，这件法器在他看来收不得。即便要收，也不是现在。他很想传音问一问卢春浩是怎么考虑的。只是坐着三位前辈，传音的内容多半会被他们听了去。他也只能作罢。 卢春浩为何要让邱平收了宫闻俊送的法器，是他心中已经认定了宫家是邱平的归宿吗？这倒不是，他的想法在此刻与邱平出奇的一致。 这场博弈跟邱平并无太大关系。所以，礼物能多拿点就多拿点。 这碧云钟是中品法器，在碧云宫里内门弟子几乎人手一件。即便最后碧云宫未能带走邱平，他们也不至于为了区区一件中品法器，就为难邱平。 卢春浩同意，邱平想收，可不代表就没有人反对。 琴长老出手拦下了碧云钟，说道：“宫道友！我百乐门的门人，区区一件碧云钟就打发了，是不是有些太寒酸了点。” 她翻手从储物戒取出一只铜镜，施法送到邱平面前说道：“这件天心镜跟随我多年，乃是一件上品法器。你主修符道，有这件天心镜护身，比那碧云钟要安全多了。” 宫闻俊眼皮跳了两跳，打了哈哈说道：“琴长老真是好手笔！只是，我何时说过，只送他一件碧云钟了。” 他一拂储物戒，手中多了一只青色的瓷瓶，与被琴长老拦回来的碧云钟一起，送到了邱平面前。这一次，他并未说明这瓷瓶中装的是什么。 琴长老眉头一皱，看不出这瓷瓶中装的是什么，也就不好做出相应的对策。她没有阻拦，让这两样东西送到了邱平面前。 卢春浩对邱平说道：“还不谢谢两位前辈！” 邱平收了这三样东西，躬身行了一个大礼道：“多谢琴长老！多谢宫前辈！” 云裳出声道：“邱平，你且看看瓷瓶里装的是什么。” 琴长老自然拉不下脸来问，也只有云裳略有资格能说一说话。 邱平在卢春浩的示意下，打开了瓷瓶的瓶塞。一股沁人心脾的丹香立刻飘散了出来。 卢春浩离得最近，最先闻到丹香。他面色一惊，立刻代邱平将瓶塞塞了回去。然后对宫闻俊说道：“前辈！这丹药太过珍贵！小徒无福消受，还请您收回！” 第3章 搂草打兔子 对于师父的越庖代俎，邱平并无异议。他清楚师父必然是为他好，拒绝这瓶丹药，说明这瓶丹药价值很大，已经足够给他带来不可测的风险。 宫闻俊的话证实了他的猜想。 宫闻俊瞥了一眼琴长老，淡然地说道：“区区一颗凝丹丸，我碧云宫还送得起！” 闻听此言，主殿上的大部分修士都倒抽了一口冷气。 天元大陆上一半左右的修士，终其一生都无法迈入金丹期。而这凝丹丸，在筑基大圆满后服下，可以提升两成结丹几率。 偏生这凝丹丸用的是古方，其中一味药材已经近乎绝灭。导致这凝丹丸在天元大陆上是有市无价之物。 若是邱平收了此丹，恐怕一天安生日子都不用想过了。 琴长老先是一怒，接着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说道：“卢春浩，碧云宫的好意，怎可拂了人家的面子。” “邱平，这凝丹丸你收了便是。把行囊收拾一下，与我一同返回总部！” 她打的主意就是连人带丹药一起收了。 宫闻俊轻笑道：“琴长老总是这么心急！难怪被困在大圆满境界这么多年。” 琴长老撸了下袖子说道：“宫闻俊，你一个大男人，哪里来的这么多弯弯绕绕！有屁赶紧放，老娘忙着呢！” 宫闻俊颇有涵养地并未理会琴长老，而是转向邱平问道：“邱平，你可愿拜入碧云宫？老夫可做主收你为内门亲传弟子。” 碧云宫乃是正统的仙家宗门，做事自然要讲求个有理有据。刚才邱平未到，他可以理由都不找，先与琴长老打上一架。 可如今邱平在这里，人也是醒着的，再要打架，还需要撤面旗子。 邱平若是答应成为碧云宫的弟子，那么他与兄长也算师出有名。 邱平若是不答应成为碧云宫的弟子，他也准备了后手。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邱平。他的回答将会打破现在的僵局。 琴长老是可以阻止邱平回答这个问题，毕竟若是邱平答应了宫闻俊，百乐门在大义上就不占什么优势了。 但她并未阻止。 刚才她已经做了许多。当宫家送出凝丹丸后，她想看看这个邱平值不值得自己付出更多的心力。还是只是收走人工智能也就罢了。 卢春浩很想帮邱平拿个主意，只是眼下的情况，他自己也拿不定主意，无法给邱平提供应有的帮助。 面对这样的难题，无人帮助，邱平亦可以主动寻求帮助。至少卢春浩即便再没有主意，只要他出声相求，也会想办法帮他扛上一扛。 他并没有这么做。无限回廊已经解开了，这等生死攸关的大事，他必须学会自己扛起来，不能一味地丢给师父或其他人。 权衡一番，他开口道：“宫前辈，能成为碧云宫的内门亲传弟子，是晚辈的荣幸。只是晚辈已经拜在卢长老门下，若是随意改换门庭……这样的我，如何配得上碧云宫内门亲传弟子的身份！” 这么说算是婉拒了。 琴长老很是满意这个回答，挑衅地看着宫闻俊。 宫闻俊对这个答复也很满意。 他与宫闻琦前来，原本只是冲着人工智能来的。最初的打算无非是或抢，或买，将人工智能弄到手即可。 邱平渡过那两道化神期的天劫，让他们原本的打算发生了改变。在没有确定到底是不是人工智能相助渡劫的情况下，他们优先考虑收邱平入门庭，徐徐图之在决定如何拿走人工智能。 邱平刚才的答复，虽然是拒绝，但有理有据，也展现了其风骨。如此品性才值得他们多投入一些。 宫闻俊赞许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是我考虑不周！” 百乐门众人纳闷这碧云宫宫家会如此轻易的放弃。 他接下来的话就给了众人一个很好的答案。 宫闻俊转向霍庆阳说道：“霍掌门！老夫有一事要与你商议！” 霍庆阳一愣，起身说道：“宫前辈，有事您尽管吩咐就是！” 宫闻俊说有事相商，本意是要与霍庆阳私下商谈。霍庆阳听懂也装作全当不知。他担心私下聊这宫闻俊没有了掣肘，自己能腾挪的空间就极为有限。 宫闻俊瞧出了霍庆阳的小算盘，倒也没有介意，一宗掌门本来如此算计。他开口说道：“百年来，青霄宗驻守青霄城，抵御落风山脉妖族入侵，为天元大陆人族安宁付出良多。碧云宫有意与贵宗合为一家。之后青霄宗优秀的弟子，可前往碧云宫修行。碧云宫亦会派门人常驻青霄宗共同抵御妖族入侵。” 顿了顿，给霍庆阳少许思索的时间，他问道：“霍掌门意下如何？” 话说的很婉转，直白点实际就是碧云宫要吞并青霄宗的意思。 这是坏事吗？ 摒除所谓的将宗门发扬光大，传承绵延的想法。对青霄宗这样的小宗门来说，这实际上是天大的好事。 吞并之后，纵然青霄宗的弟子前往碧云宫修行，会受到诸多刁难。这已经是修真界在普遍不过的现象。但不可否认的是，碧云宫有比青霄宗更好的修行资源，只要能抗住哪些刁难，对这些弟子来说就会获得更好的发展。 按照天元大陆的惯例，青霄城若遭受严重的妖族入侵，悬空城会派遣各大宗门或世家前往支援。但若是碧云宫能派门人长期驻扎，自然是再好不过。 因此于公于私，这对青霄宗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霍庆阳没有太多的犹豫，点头答应道：“这是好事！只是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晚些时候我与诸位长老商议一番，再与前辈细说！” 宫闻俊满意道：“如此甚好！” 他这一招釜底抽薪用的极妙。这也充分展现了正统仙门大宗在谋篇布局上的眼界和能力。收了青霄宗，作为青霄宗弟子的邱平，名正言顺地成了青霄宗弟子。 接下来再与百乐门争夺邱平，大义上他们反倒占了先机。 琴长老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这种算计的事情，本就不是她所擅长。如今的局面，只有两条路可以选。其一，是以武力带走邱平。其二，是不管邱平，退而求其次只收回人工智能。 对她来说，邱平是个添头，人工智能才是最重要的。毕竟一个未来高阶修士盟友远没有自己修为提高来的更有价值。 刚才做的那些事，完全是被宫闻俊激的一时贪图了更大的目标罢了。 想清楚了，她轻笑道：“宫道友！恭喜了！” 也不等宫闻俊回话，她看向邱平说道：“邱平，看样子你是不准备随我回百乐门总部了。即如此，将人工智能归还本门吧！” 第4章 你可有证据 若在无限回廊之下，九耀交出去还能回来。如今无限回廊已经解除，九耀交出去那就是真的交出去了，再想拿回来会很难。 可若是不交，似乎很没道理。手机到底是百乐门配给他的，如今百乐门收回，名正言顺。 纵然九耀是由邱泽宇研发出来，也无法掩盖这个归属性的事实。 交还是不交？这是个难题。 此时邱平的内心各种思绪翻滚。 他先是抬眼看了看宫闻俊。 借力打力是最好的法子。此间唯有宫闻俊和宫闻琦合适挡枪。 宫闻琦一直闭目养神，必然是指望不上的。充当话事人的宫闻俊成了唯一的选择。 宫闻俊颔首微笑，却并未采取任何行动。 他想看看邱平如何应对。这是考验，亦是博弈。 若是邱平败了他再出手，雪中送炭远比锦上添花来的有价值。 若是邱平侥幸赢了，这证明他吞并青霄宗的策略是非常成功且高明的。当然，他不认为邱平会赢。 这个世界，终归以实力为尊。邱平一名筑基期修士，如何能赢得了琴长老这位元婴期修士。 看出指望不上宫闻俊，邱平没有多做犹豫，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手机，双手捧着对琴长老说道：“前辈，人工智能就在这部手机里。只是，以人工智能现在的能力，对您毫无用处。甚至对金丹期修士也毫无用处。” “哦？”琴长老挑眉问道：“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宫闻琦睁开了眼睛，看向邱平手中的手机，并释放了神识扫描了一遍。 他与宫闻俊原本就是冲着人工智能来的。如今能见到实物，自然要好好查验一番。 发现只是一部非常普通的手机，再听邱平说这部手机对元婴期修士无用。他不禁皱起了眉头，疑惑地看向了坐在下首的宫尚。 宫尚感应到了宫闻琦的问询之意。只是他此刻不便开口，只能用暗语告知六叔祖稍安勿躁。 邱平这边，算了一下时间回复道：“前辈若要证据，我将人工智能唤出，您一问便知。只是人工智能每天只能出来半小时。今日的时间已经用完，下次现身还需再等两小时。” 对在座的各位修士来说，两个小时的时间算不得什么。 琴长老靠在椅子上说道：“本座就等你两小时。” “不过，无论人工智能是否如你所说，它终归是本门之物。验证之后还需交还，你可明白？” 邱平恭敬地回道：“弟子明白！只是……” 琴长老见他欲言又止，呵斥道：“有屁一次放完，哪里学的臭毛病！” 说着，她还不忘用眼角的余光扫了一下宫闻俊。 宫闻俊老神在在地坐着，只当没看见。 邱平先是向琴长老道了歉，才接着说道：“人工智能需要经过不断的进化，才能为元婴期修士提供帮助。进化的条件之一便是我！” 琴长老没想到还有这层关系。她看向了莫弈生，责问道：“莫董，他说的可是真的？” 莫弈生站起身回复道：“邱平所提的进化之事，我并不清楚。” “不过，邱泽宇为了保护他这个儿子，在人工智能上设置了防御机制。以我们目前的科研力量，暂时无法破解。因此要使用人工智能，的确离不开他。” 兜兜转转，问题又绕回了原点。即大家又回到了争夺邱平这件事情上。 琴长老暂时无法多问，瞪了莫弈生一眼，然后冲着邱平不客气地吩咐道：“既如此，你随我返回百乐门总部。什么时候人工智能不再受制于你，什么时候你就可以离开了。” 没有找任何理由，她直接了当说出自己的要求。 邱平没想到这位琴长老如此独断专行，根本没将他放在眼里。 他原本打算借着自己与九耀间的这层紧密关系，提升一下自己的地位，让双方重燃战火，他好从中谋取最大的利益。现在看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宫闻俊面带微笑地看了邱平一眼，那眼神在说：“小子，明白了吗？没实力就不要瞎嘚瑟。真当自己是盘菜呢！” 事情发展到这个时候，已经到了他出手的时机。 宫闻俊轻笑道：“琴长老，你未免太不把碧云宫放在眼里了。” 琴长老毫不客气地怼道：“你们宫家还代表不了整个碧云宫。老娘忍你很久了，再要啰嗦，休怪我不客气！” 宫闻俊直接起身道：“既如此，那就请吧！” 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到了必须用实力来说话的地步，那就打过再说。 琴长老二话不说，起身来到殿外，施法飞到九天之上。 宫闻俊对霍庆阳说道：“霍掌门，待我等开战，你将护宗大阵开启，以免青霄宗遭受无妄之灾！” 霍掌门拱手道：“多谢前辈提点！晚辈自当听命行事！” 宫闻俊与宫闻琦一同来到殿外，也飞到九天之上。 霍庆阳立刻传令开启了护宗大阵。 殿内众人都来到了殿外，遥望着九天之上。 元婴期修士斗法必然声势浩大，可以过了许久，夜空中并未有任何异象出现，甚至连大一点的响声都没有。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宫闻俊的声音自九天垂落。 “霍掌门，收了护宗大阵吧！” 霍庆阳依言下令收起了护宗大阵。 琴长老最先落到殿外，她二话没说，直接走进主殿坐了下来。 宫闻琦与宫闻俊紧随其后也落在了殿外，宫闻琦如琴长老一般，直接回到主殿坐下。宫闻俊则招呼了一下众人，这才回到主殿坐下。 究竟谁赢谁输，除了这三位，无人知晓。他三人不说，也没有人敢多嘴问上一句。 宫闻琦待众人坐定，对霍庆阳说道：“霍掌门，我等还需再叨扰两个小时。” 这自然是要等邱平证明他那一番说辞。 霍庆阳客套了几句，忙吩咐门下弟子，给众人换了新茶，又添置了一些灵果。 两个小时的时间说快不快，说慢不慢的。 时间一到，众人的目光立时集中到了邱平的身上。 邱平会意，对手机说道：“九耀，出来吧！” 半空中有蓝色的光点出现，逐渐汇聚成一名小女孩的身形。 在九耀凝聚身体的过程中，三道神识和谐地反复对她进行着扫描。 三人最终得出了同样的结论，人工智能只是一堆光点，没有任何灵力波动，亦没有任何生命波动。三人心中不免生出了几分轻视之心。 待九耀凝聚好身体，邱平说道：“九耀，三位前辈有问题问你，你如实回答他们。” 九耀点头道：“好的！” 琴长老想了想问道：“九耀，你进化的条件是什么？” 九耀如实地说出了进化所需的三个条件。所有人都听的真切，邱平的确是条件之一。 琴长老看向莫弈生，说道：“莫董，你最懂人工智能。你可有什么问题要问？” 莫弈生谢过琴长老给他这个机会，然后对九耀说道：“九耀，如何才能解除你与邱平之间的所有关系？” 这个问题有些致命，邱平不清楚九耀知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如果知道，鉴于邱泽宇设置的不可撒谎机制，麻烦可就大了。 第5章 随时可解除 九耀看向莫弈生回答道：“我可以随时解除与邱平之间的关系。” 这是一个出人意料的答案。 邱平也被震惊到了。如果九耀随时都能与他解除关系，那他刚才的所谓算计岂不是都是笑话。 莫弈生听到这个答案并不欣喜，反而皱起眉头。以他对邱泽宇的了解，他绝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而九耀受到程序约束，说的也不会是假话。 师出反常必有妖，他追问道：“你与邱平解除关系后，是否将停止进化？” 九耀摇头道：“不会停止！我的进化将不再受制于任何条件。” 闻听此言莫弈生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而在座的其他人，尤其是三位元婴期修士却很是开心。在他们看来，九耀不受制于某些条件，可以快速的进化，就能够尽早地为他们提供帮助。 实在是修真界对凡人的科技知之甚少，人工智能这种新鲜玩意他们就更是完全不懂了。这就是所谓的不知者无畏吧！ 最先发现不对的是乾坤阁的孟远山。多年来他一直与莫弈生争夺百乐门青霄城总负责人的权柄，对莫弈生的各种习性可谓了如指掌。 他出声问道：“莫董，可是有什么不妥之处！” 经他这么一提醒，三位元婴期大佬也注意到了莫弈生的不对劲。 不等琴长老开口，莫弈生解释道：“琴长老，按照邱泽宇对人工智能项目的描述，如果没有任何限制，人工智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进化到我们无法控制的地步。有可能，会对我们产生严重的威胁。” 琴长老乐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九耀，又看向了宫闻俊，说道：“宫道友以为如何？” 她根本不信莫弈生的解释。 凡人创造出来的一个东西，没有灵力亦没有生命波动，短时间内就能进化到可以威胁到他们的地步，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的事情嘛！ 要是凡人真有这么厉害，又何必挤破了脑袋也要踏上修仙之路。 宫闻俊可没有琴长老这么自大。从他的穿着就可以看出，他非常接受凡人的文化，对科技文明的了解程度也要深入很多。 他表情略显严肃地回道：“琴长老，我觉得此事还需慎之又慎！” 接着，他先是问邱平道：“邱平，九耀如果暂时回到手机里，今日没用完的时间是否还可以继续使用。” 邱平回复道：“回禀宫前辈，可以继续使用！” 宫闻俊吩咐邱平将九耀收回手机。之后让他将手机暂留主殿，由卢春浩、云裳和尉迟文陪同，一起前往偏殿休息。 待邱平等人离开之后，他又遣走了数人。 没多久，主殿之上除了三位元婴期大佬外，只剩下莫弈生、孟远山、宫尚、顾家兄弟以及霍庆阳。 莫弈生留下是为了仔细给他们讲解有关人工智能的所有事情。 孟远山留下是因他对莫弈生极为熟悉，算是个监督作用。 宫尚是此次人工智能争夺的负责人，加上对人工智能亦有些了解，所以也流了下来。 顾家兄弟则要确保宫尚的安全。 霍庆阳完全是个添头。他本人实际并不想参与这件事情，只是宫闻俊没让他走，他也不好离开。 莫弈生花了一个小时的时间，将人工智能项目仔细地讲解了一遍。 听完他的讲解，宫闻俊说道：“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要使用九耀，就离不开邱平。” 莫弈生回道：“的确如此！” 宫闻俊又问道：“你刚才也听到了，九耀是可以主动解除与邱平之间的关系。你如何防止出现这种情况？” 莫弈生想了想摇头道：“以我们现在掌握的技术，无法做到这点。但我们可以问一问九耀，她会在什么情况下解除与邱平之间的关系。” “正如刚才我说的，九耀是无法撒谎的。” 莫弈生点点头说道：“也只能如此了。” 几乎不怎么说话的宫闻琦突然开口道：“既然这东西风险如此之大，何不毁掉？” 作为一名剑修，他修的是手中的剑，执的是心中的道。那些外物，若有危险，无需犹豫，一剑斩之。 若是天下的修士皆是如此，倒也少了许多杀人越货的勾当，世间也能清明几分。 宫闻俊不能明着驳斥，婉转道：“六哥，毁与不毁，还需交由家主定夺。” 琴长老传音给宫闻俊道：“宫道友，别忘了你的承诺。” 原来三人在九天之上，并未真正交手，反倒是谈妥了私下的条件。 琴长老夺取人工智能的目的，是为了借助人工智能进阶到化神期。所谓宗门大义，无非是扯出来吓人的虎皮。 由此可以看出，百乐门相较于传统的仙门大宗，存在非常严重的弊端。由于组织的松散性，导致大家各有自己的算盘。能撑到现在不散，实在也是这些散修终究需要一个信得过的庇护之所。 相较于以血脉为纽带的仙门大宗，百乐门的可靠性无疑要高上那么一丢丢。 这也算是修真界的一大奇葩存在。 宫闻俊传音道：“这是自然，云道友只管放宽心。” 接下来，宫闻俊吩咐霍庆阳将邱平等人请回主殿。 不多时，偏殿内的三人随霍庆阳回到了主殿。 卢春浩寻了由头，并未一同前来。以他的修为，在主殿之内并无大用。他去给邱平准备一些东西，以备不时之需。 宫闻俊对邱平说道：“邱平，你且将九耀唤出来！” 邱平对着放在桌上的手机说道：“九耀！出来吧！” 待九耀凝聚出身体，宫闻俊开门见山地问道：“九耀，你会在什么情况下解除与邱平之间的关系。” 九耀的双眸浮现出淡蓝色的光芒，说道：“邱泽宇并未在程序中写下相关信息。目前我认可邱平做我的伙伴，因此短期内不会解除与他的关联。” 这是一个非常模糊而不可界定的答案。通俗点说就是看九耀的心情。这可不是宫闻俊想要的答案。 琴长老出声问道：“九耀，在你成长到可以帮助我迈入化神期之前，你是否会解除与邱平之间的关系。” 九耀再次给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 “我不确认。” 琴长老的脸上浮出一丝怒意，心说：老娘就是让你来帮我迈入化神期的。你什么都不知道有个屁用。 还是宫闻俊聪明了许多，他换了一个问法问道：“九耀，你成长到可以帮助我等元婴期修士修行，需要多久？” 九耀说道：“这取决于你们喂给我的资料。” “喂给你？” 这个术语让宫闻俊一愣，他没太理解九耀的意思。 莫弈生赶忙解释道：“这是凡人的用语。您可以理解为九耀是以知识为食物。” 宫闻俊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说道：“我们需要喂给你什么样的资料？” 九耀回答道：“我现在只有炼气期阶段的修行知识。如果要帮到元婴期修士，需要炼气期到化神期的修行资料。你们需要我提供哪方面的帮助，就需要提供哪方面的资料。” “比如，你们需要我提供优化功法的服务，就需要给我提供系统而完善的功法资料。” 宫闻俊没想到这么简单，他刚想再问，九耀忽然化作点点蓝光，消失在了空中。 邱平赶忙说道：“前辈，九耀今天现身的时间已经用完了。您要问话，需要再等二十个小时。” 第6章 妖族忽来袭 宫闻俊看向了邱平，九耀虽然消失了，但邱平还在。他与九耀相处的日子不短，想来知道的应该不少。 他开口问道：“邱平，我且问你。之前你给九耀喂了哪些资料？” 邱平一边盘算一边回复道：“晚辈手里没有太多的修行资料。只给九耀看过云裳仙子赠送的两本册子。再就是从青霄城图书馆里找到的一些修行资料。” 宫闻俊没想到邱平只喂了九耀这么一点资料。想想他平民的身份，却又释然了。 他又问道：“你是如何喂给她资料的？” 邱平回复道：“只要将书册放在手机附近，她就可以自动获取里面的知识。” 宫闻俊又问道：“有大概的范围吗？” 邱平如实地给出了答案。 二人一问一答，宫闻俊很快就将邱平所知道，有关九耀的事情问了个七七八八。 因为九耀不能撒谎，宫闻俊之后必然会再问九耀一遍这些问题。因此，所有的问题邱平都是据实以告。 还好宫闻俊对人工智能了解并不深入，因此也没有问到一些会送命的问题上。 待问完所有问题，宫闻俊对邱平说道：“这部手机暂且交由你保管。可有问题？” 邱平一愣，他原本想着虽然使用九耀离不开他，但宫家顶多是在使用的时候唤他前来，绝不可能将手机交付给他。 宫闻俊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主要是因为九耀可以自动获取在其一定范围内的知识。如果将九耀放在自己身边，那自己所有的修行资料必然都会被它所获得。 这些修行资料，不是全部都适合让九耀知道的。 至于将手机放在宫尚身边，也是基于同样的理由，他不希望宫家的秘密被九耀知道的太多。 选来选去也只有邱平最为合适。 见邱平愣在原地，迟迟没有给出回应，宫闻俊沉声问道： “怎么？不愿意？” 邱平回过神来，赶忙回道：“晚辈愿意！晚辈绝不会让前辈失望，必定看护好这部手机。” “嗯！” 宫闻俊摆了摆手说道：“好了！你且下去吧！” 邱平将手机收入储物袋，辞别了众人离开了主殿。 孙麒一直等在殿外，待邱平出来，便领着他往卢春浩居住的青竹别苑行去。一路上他没少与邱平闲话，问的多是渡劫的事情。 到了青竹别苑，孙麒很识趣地并未进去，他清楚师父和师弟有些话要单独聊。 卢春浩示意邱平坐在自己对面。 邱平坐下之后开口道：“师父！人工智能的事情，徒儿不是有意瞒您！” 卢春浩摆摆手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我们修士更是如此。那是你的机缘，本就不必告诉为师！” 邱平感激道：“多谢师父体谅！” 卢春浩表情严肃地说道：“平儿，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想来你是懂的。” 他话里的潜台词是，人工智能太过妖孽，会给你带来极大的祸事。为保障自身安危，最好是能将它妥善脱手。 邱平站起身向师父行了一礼道：“师父所说弟子明白！弟子不敢欺瞒师父。这人工智能乃是父亲留给我的。若不到万不得已，我绝不能弃它。” 卢春浩叹了口气，隐晦地说道：“大道无情！但你踏上修行之路，就该明白这四个字。” 邱平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年轻人的执拗道：“为何大道一定要无情！” 卢春浩闻听此言摇了摇头。其实他自己也做不到大道无情，否则也不会为邱平各种谋算。他再次谈了口气，似是为自己的此生遗憾，又似是为邱平未来的修行坎坷。 略提了提精神，他将一枚戒指放在桌上，说道：“这是为师祝贺你晋升筑基期的礼物，你好生收着！” 邱平的确很需要一枚储物戒指。储物袋毕竟不方便，而且储物空间也颇为有限。既然是师父送的，他也不矫情。谢过卢春浩，将戒指戴在手上。 按照卢春浩传授的方法，给储物戒施下自己的印记，他迫不及待探入神识看一看里面的空间大小。这一看他吃惊地望向卢春浩说道：“师父！这……” 原来卢春浩在储物戒中放了一千低阶灵石，数十张散发着浓郁灵气的符箓，两瓶丹药以及一套飞刀法器。 卢春浩说道：“收着吧！为师这点家当，一半留给你，一半留给麒儿。” 邱平知道卢春浩寿元将尽，没有矫情推辞，尽数收了。 卢春浩捋了捋胡须，对邱平的爽直颇为满意。他望向窗外，沉思了片刻，面色严肃地说道：“平儿，我有一事需要你发下天道誓言。” 邱平不知道是什么事情让师父如此严肃对待。不过师父是真心对他好，没有任何犹豫，他直接答应道：“师父凡有所命，弟子无不遵从！” 卢春浩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好！孙麒早你一些时日拜在我座下。如今虽然修为不如你，未来也许终其一生都未必能赶得上你。但我要你发下天道誓言，终此一生，奉他为师兄。你可愿意？” 修真界有个不成文的礼法，修为高者为前辈。因此不乏出现先入门的师兄师姐，多年之后反成了同门师弟师妹的徒子徒孙一辈。虽然有不少有知之士对此诟病，但若让一名元婴期修士喊一名筑基期修士师兄师姐，也着实有些说不过去。 邱平对此并无异议。他双膝跪地，右手并指指天发下天道誓言道：“弟子邱平，发下天道誓言，此生无论何等修为，都奉孙麒为师兄。若有违誓言，愿受天道惩处！” “好！好！好！” 卢春浩连说了三个好字，将邱平扶了起来。 又闲话了一个多小时，询问了一些有关天劫的细节，卢春浩这才放邱平回屋休息。 在生物钟的作用下，邱平只睡了不到三个小时，就醒了过来。 进入筑基期后，他明显地感觉身体不怎么受睡眠困扰。若是之前，只睡三个小时，他必然困顿不堪。可如今却神清气爽。 按照往常的惯例，他简单地梳洗了一番，开始修炼观元功。 这一次，他心静如水，修炼了三个多小时才收功。 用过早饭，他与师兄孙麒一起，聆听师父的教导。不知不觉间，就到了下午时光。难得这么长时间，并无一人前来打扰。 忽然，青霄宗的钟声响了起来。 卢春浩眉头一皱，停下教授，仔细数着钟声的次数。 这一次一共响了七下，他面露诧异自言自语道：“怎么会提前了？” 七下代表的是青霄城将要遭受妖族进攻的信号。通常来说，每十年妖族才会来犯一次。如今距离上次妖族来袭，仅仅过了六年，是什么导致它们提前来犯了呢？ 让邱平和孙麒待在青竹别苑，卢春浩施展术法直奔主殿而去。 第7章 与妖族私通 青霄宗主殿之上，不多时便聚满了修士。 除了青霄宗的长老以及一些负责战事的筑基期弟子外，还有百乐门的莫弈生、云裳以及孟远山，宫家的尉迟文。 三位元婴大佬，宫尚及他身边的另外三名金丹期修士均未出现。 在霍庆阳的主持下，就这次妖族入侵，众人进行了简单的商议。 青霄宗的护宗大阵在发现兽潮的第一时间已经开启。根据担任斥候的弟子回报，妖兽大军将在半小时后抵达。 从妖兽大军的行动路线看，与往常有明显的不同。 往年妖族入侵，会同时攻打青霄宗和青霄城。有两次甚至对青霄宗是围而不打，主攻青霄城。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青霄宗有八位金丹期修士坐镇，又有数千弟子，还有护宗大阵和护宗灵兽。比之青霄城要难攻许多。 这次妖兽大军并未分兵，目标仅仅是青霄宗。 霍庆阳安排好负责战事的弟子之后，带着诸位金丹期修士去往了飞仙台。 飞仙台正对着落日山脉，是最佳的观战地点。 关于飞仙台，天元大陆的绝大部分宗门皆有布设，除了用来给弟子渡劫之外，最大的作用是处斩妖兽。 天元大陆的妖族修行者亦分为五大境界。分别是通灵境、凝气境、灵丹境、化形境以及天妖境。妖族一旦修炼到了天妖境，就会被冠以‘仙’字。 若是哪个宗门的飞仙台处斩过天妖境的妖族，那是极大的荣耀。 一百年前，青霄宗的飞仙台本有这个机会。只可惜擒获天妖境的那位化神期修士为了自己宗门的荣耀，硬是将那名妖修带回了自己的宗门才处斩，为此在路上还引来了不小的风波。 众人登上飞仙台时，乌泱泱绵延数十里的妖兽大军已经包围了青霄宗。 俯瞰下去，最前端的是数百万只黑红色的蚂蚁，皆有通灵境的修为。这种蚂蚁名叫噬灵蚁，属于一种低等群居性的妖兽，是落风山脉里数量最多的几个种群之一。它们最擅长的是啃噬死物上的灵力。 以往的对阵中，这种噬灵蚁一般都是出现在第三梯队。只因这噬灵蚁极其畏惧火焰，易被范围性火系术法团灭。 这次却直接出现在了第一梯队，就不怕一上来被灭杀个干净吗？ 就在人们纳闷之时，一位长老指着一处喊道：“有隐蝶！” 霍庆阳顺着这位长老指向的地方看去，在阳光的折射下，隐约间看见一种蝴蝶模样的妖兽，正拍打着翅膀在噬灵蚁的上空飞舞。 隐蝶全身透明，几乎是隐形的。唯有在特定的角度，经过阳光折射，才能隐约看到。 这种蝴蝶模样的妖兽完全符合隐蝶的特性。 隐蝶天生喜欢阴寒。落风山脉中仅有冰凤寒潭一处极寒之地，因此这隐蝶在落风山脉的数量并不多。加之这冰凤寒潭位于落风山脉的深处，且隐蝶从未曾参与过妖族入侵，因此绝大部分人几乎都不曾见过它。 这隐蝶最大的本事就是释放寒冰之气，用来对付范围性火系术法那是在合适不过了。 通过神识查探，霍庆阳发现这些隐蝶几乎全是凝气境。以这个境界的修为，一只隐蝶就可以护住万只噬灵蚁。 那位最先认出隐蝶的长老说道：“依照典籍记载，噬灵蚁是隐蝶最喜欢的食物。看下面这情形，隐蝶反倒是在保护噬灵蚁啃噬护宗大阵的灵力。” “我记得往年妖族来犯，极少出现这种天敌彼此配合的情况。” “在看着后面，还有这许多妖兽！” “稳妥起见，掌门是否请三位元婴期前辈前来？” 霍庆阳倒是想请这三位过来。只是，昨晚问询完邱平，这三位就悄然离开了青霄宗，至今尚未归来。 他先是出声安慰道：“三位前辈自有打算。时机一到自会现身。” 说罢他对尉迟文传音道：“尉迟道友，可否让你家少主联系一下两位前辈？” 尉迟文传道回道：“我这就请少主联系两位前辈。” 得了尉迟文的回复，霍庆阳又对云裳传音道：“云裳仙子，烦劳联系一下琴长老。此间之事颇为古怪！” 云裳仙子颔首传音道：“霍道友稍安勿躁！琴长老和宫家两位元婴前辈正是因妖兽之事离开的。” 霍庆阳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看来三位前辈早有察觉！” 既然有三位大佬顶在前面，他安心了不少。又对众人略作安抚，他继续仔细地观察着下面的情况。 这次围攻青霄宗的妖兽，到目前为止只出现了兽族和虫族，其中不乏之前未曾见过的种群。修为方面，凝气境居多，通灵境次之，灵丹境的只有十只。若是全力攻打青霄宗，仅凭宗内这些人手，勉强能抵御住。可若是禽族参战，可就不太好说了。 好在到目前为止，妖兽只是围住了青霄宗，尚未真正发起攻击，似乎是在等什么。 夜幕降临之时，宫闻俊、宫闻琦和琴长老自落风山脉方向飞回了青霄宗。 入阵之后，他们脸色阴沉地落在了飞仙台上。 宫闻俊看向卢春浩说道：“卢长老，辛苦一趟，将邱平带来。” 卢春浩略感意外，却也并未多问，拱手道：“晚辈这就带他过来。” 留下霍庆阳一人，宫闻俊遣散了其他修士。 在邱平到来之前，他与宫闻琦和琴长老就站在飞仙台上，遥望着落风山脉的方向。 一刻钟后，卢春浩带着一脸懵逼的邱平来到了飞仙台。 “前辈，晚辈将邱平带来了！” 宫闻俊嗯了一声，看也未曾看他，吩咐道：“你且下去吧！只留邱平在此即可！” 卢春浩依言离开了飞仙台，转身时他用眼神告诉邱平，万事有师父在，莫要太过担心。 虽然，这个眼神安慰的意义远大于实际意义。邱平依旧感觉心里很暖。 卢春浩离开之后，又过了十几分钟，宫闻俊才转身对邱平说道：“邱平，你何时私通的妖族？” 语气中带着些许威压，但却并不强烈。 邱平听闻此言就是一惊，私通妖族可不是小罪名。而且，这怎么就会突然给自己扣了这么大一定帽子下来。 他赶忙辩解道：“宫前辈还请明鉴！晚辈自出生一来，从未出过青霄城地界，更是不曾见过任何妖族。怎么可能与妖族私通。” 宫闻俊厉声道：“是吗？” 一股比刚才强烈数十倍的威压扑面而来，将邱平压得直接跪了下来。 不给邱平再做辩解的机会，他直接施法封了邱平的嘴巴，然后转向霍庆阳问道：“霍掌门，邱平私通妖族之事，你可知情？” 霍庆阳一脸震惊之色，慌忙回道：“这……晚辈并不知情。” “请恕晚辈冒昧！不知前辈是如何得知邱平与妖族私通的？” 人族对通敌者的处罚可是相当的严厉。若邱平与妖族真的私通，他这个掌门也难逃干系。 宫闻俊看向落风山脉说道：“妖族点名要他。如果不给，就会踏平青霄宗。” 第8章 妖孽终陨落 霍庆阳壮着胆子说道：“前辈！妖族点名要邱平，应该不足以证明他与妖族私通。” 他用了‘应该’，是内心亦不敢太过肯定。以三位元婴大佬的智商，断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随意下结论。必然还有别的隐情。事关自己的安危，他不得不硬着头皮问个清楚。 宫闻俊右手负在身后说道：“我们三人之前感应到落风山脉有化形期妖修的气息，因此前往查看。” “没想到对方有五名妖修，修为最差的亦在化形后期。” “我们三人与那五名妖修打了一场，勉强打个平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语气里明显少了几分底气。 “五名妖修为首的名叫雀翎，原身是一只青鸟！” “她点名要我们交出邱平。并且……” 他脸色阴郁地看着邱平，顿了几秒才接着说道：“要他全须全尾，不得缺少任何一样随身物品的交过去。” 听到这里，霍庆阳忽然明白了，难怪宫闻俊给邱平定了一个私通妖族的罪名。 这几位前脚刚从邱平手里获得了人工智能，虽然暂时还是放在邱平手里保管。后脚妖族就指名道姓地要带走邱平，还要求一件东西不准少，人也必须完完整整的。 就连他都不免心生疑惑，觉得邱平的确跟妖族有一腿。 低头看到邱平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一脸的莫名，瞧那神情不似作假。霍庆阳略做思量，试探性地问道： “前辈，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也许是妖族发觉邱平天资卓越，故意行这离间之计？” 他极力地帮助邱平正名。 宫闻俊斜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我们没有想到？” “但古往今来，你可曾听说过妖族用离间计陷害某位我族天资卓越之辈？” 霍庆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或许，邱平太过妖孽。突破筑基期渡化神期天劫的古往今来只他一人。所以……妖族惧怕……才会……” 越往后说，他的声音越不确定，似乎连他自己都觉得这样的说辞根本不可信。 宫闻俊一挥手，将邱平震晕。 对霍庆阳说道：“也许邱平真的并未与妖族私通。但现在，我们不得不将他交出去。一旦他去了妖族，是否还是自己人，你懂的！” 宫闻俊这三句话，说的极为讲究。 第一句话表明他们可以认为邱平并未与妖族私通。也就是说，他们可以认可青霄宗在这件事情上是清清白白的。 第二句话，阐述了他们的决定，那就是交出邱平。 第三句话，是告诉霍庆阳，邱平被交出去之后，这世间就不存在邱平这名修士了。 不论是邱平本人，还是人工智能，对人族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战略价值。若为人族计，最正确的做法是强行将邱平送往悬空城。若是实在事不可为，可以在危机关头杀掉邱平，毁掉人工智能。 之所有要杀掉邱平，是他这个年纪去了妖族，难保不被同化，成为妖族的爪牙。 而他们之所一不做这个选择，根本上是因为惜命。 宫闻俊、宫闻琦和琴长老都是既有可能晋升到化神期的，有着非常光明的修行前途，断送在此处很不值得。 霍庆阳至此才终于明白为何宫闻俊将他一人留下。 作为青霄宗掌门，与妖族交战多年。他们需要他配合他们演一出戏，合理的让邱平假死在战场之上，再由他们将邱平送给妖族。 如此，事情圆满解决，面子里子也都有了。 只是帮了这个忙之后，霍庆阳清楚自己恐怕难逃一死。可若是不帮忙，只会死的更快一些。 他沉声道：“晚辈明白了！” 宫闻俊看出他的心思，点破道：“你莫要有那些想法。只要邱平回不来，你就可以安稳地做你的青霄宗掌门。” 他有补充了一句，诱惑道：“就是想再进一步，我们也不是不能帮忙。” 再进一步就是元婴期，霍庆阳咬了咬牙说道：“前辈放心！晚辈知道如何做。” “本门恰好有一种蛊虫，名叫子母牵心蛊。” “身中子蛊，纵使相隔万里，亦可用母虫将中蛊者杀死！” 宫闻俊点头满意道：“如此，就辛苦霍掌门了！” 霍庆阳拱手道：“晚辈去去就来！前辈暂且稍候！” 获得宫闻俊的首肯，他这才离开了飞仙台，直奔藏宝阁而去。 待霍庆阳走的远了，琴长老开口道：“人工智能就这么送给妖族？” 在回来的路上，关于这个问题琴长老与宫闻俊进行过深入探讨，此时本不该再问。只是琴长老急于迈入化神期，心中仍旧不甘心。 宫闻俊反问道：“琴长老还有别的法子？” 琴长老用不确定的口吻说道：“或者我们偷偷留下人工智能？妖族索要邱平之前，这人工智能就已经在我等手中。只是暂时交由他保管而已。” “如此，也不算违背誓言！” 原来这三位不仅没打过对方，还被对方逼着立下了天道誓言。 宫闻俊叹了口气，若不是看在琴长老战力不弱，还需要以备不测，他是真不想与之交集。实在是这位分不清轻重缓急。 他说道：“纵然不违反誓言。没了邱平，人工智能无法进化，对我们如同废物。何必要冒这个险。对方特意要求一样东西不少，实际指的必然是人工智能无疑。” “琴长老有把握逃过对方的追杀吗？” 琴长老被他说的脸上有些挂不住，一时间却又无处发泄，站在那里生起了闷气。 霍庆阳返回飞仙台之后，将子母牵心蛊的子蛊种在了邱平体内。至于母蛊，他原本想着交给宫闻俊，只是宫闻俊很大度地让他掌控着。何时取邱平性命，也全凭他自己的主意，不必告诉他们。 霍庆阳对此并未多想。 在宫闻俊的安排下，妖族非常配合的向青霄宗发动了攻击。 只是原本威慑青霄宗护宗大阵的噬灵蚁和隐蝶撤离了第一梯队，转而由体型较为壮硕的凶兽发起了猛烈的攻击。这种攻击到与往年妖族入侵的打法倒是一致。 青霄宗的门人弟子以及几位不知情的外援，或是御使飞剑，或是催动法器，或是施展符箓，纷纷投入了战斗。一时间青霄山下剑光如虹、火焰熊熊、雷霆轰鸣、土石飞溅。 妖兽们也不甘示弱，纷纷释放自己的本命神通，一些皮糙肉厚更是直接用肉身撞击和捶打这护宗大阵，引得防御罩泛起阵阵涟漪。 这一战从深夜一直打到了第二天中午。待妖族留下成片的尸体退走之后，青霄宗清点人员，筑基期阵亡名单里赫然写有邱平的名字。 第9章 妖族座上宾 邱平从昏迷中醒来，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木制房顶。这房顶没有任何几何规律，显得极其随意。 环顾四周，只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全都是木制原色。唯一稍有不同的是一面铜镜。难得这镜子周边雕刻有云纹，给这房间添了几分艺术气息。 他醒了醒神，用手撑着坐起身。这才注意到身下铺的是一层轻薄的稻草，床榻不用说也是硬邦邦的木头所制。 根据宫闻俊打晕他之前留下的信息，他猜测自己此刻应该是在妖族，就是不清楚是在落风山脉的何处。 他盘膝而坐，运转法力，内视己身。身体并无异样，修为境界稳固。再释放神识检查了一下储物戒，里面的东西一样没少。不仅手机在，就连宫闻俊送他的碧云钟和凝丹丸，琴长老送他的天心镜也都在。 这多少让他有些惊讶，没想到这两位元婴大佬居然这么大方。 “你醒了？” 一个悦耳的声音明知故问道。 邱平睁开眼循声望去，并未看到任何人影。只有一只浑身青羽，体长半米的鸟儿站在窗棂之上。 想到这里是妖族领地，他试探性地问鸟儿道：“是你在跟我说话？” 青鸟晃了晃脑袋说道：“是我！我叫青净，是雀翎的曾曾曾曾孙女！” 妖族向来比人族要长寿许多，妖修就更不用说了。 以往在青霄城，邱平只远远地看过一次妖兽。这么近距离接触还是第一次。也许是因为对方是一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飞鸟，他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畏惧，反倒多了许多好奇。 他下了床榻，站起来抱拳行礼道：“青净道友！我叫邱平！” 青净点头道：“我知道！我来是通知你，雀翎要见你。你随我来！” 邱平点头称是，然后环顾四周寻找房门，可看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这房间唯一的出口似乎就是青净站着的窗口。 见青净振翅欲飞，邱平赶忙问道：“出去可是要走窗户？” 青净听到这话愣了一下。旋即想起之前听族人说起，人族的房子有一个叫门的洞口是用来出入的，而窗户一般是用来透气和透光的。她收起张开的翅膀，说道：“是的！这就是我们进出房间的门。” 说着，她蹦跶了两下，踩了踩窗棂。 入乡随俗，走窗户就走窗户吧！ 如此想着，邱平往窗户走去，青净则先一步振翅飞起。 走到窗口邱平有点傻眼。原来这间屋子在数十米高的树腰处，外面根本没有用来行走的楼梯。 他略有尴尬地说道：“青净道友！这个……我不会飞！” 青净略有诧异道：“你不是筑基期修士吗？怎不会御空飞行？” 邱平回道：“我还未曾修习。” 御空飞行是筑基期修士的必修课，一般迈入筑基期就会开始修习。可邱平渡劫之后就被各种事扰的不得安宁，根本没来得及修炼。 青净想了想说道：“我背着你飞上去吧！” 青净虽然是一只鸟，但毕竟是雌性。让一名女性背着自己，这让邱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他问道：“你可有其他兄弟或男同伴？” 青净白了他一眼说道：“我们妖族可不讲你们人族男女授受不亲那一套。上来吧！” 邱平吐了口气，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张轻身符和一张浮空符，释放在自己身上之后，这才跃到青净的背上。 “站稳了！” 说罢青净振翅向高空飞去。 飞了约莫有一刻钟，青净带着邱平来到了树冠之上。 这树冠枝条与叶片交织，形成一块巨大的平台。 一位身着彩衣的女子，正盘膝坐在树冠中央的一只蒲团上。 邱平自青净背上下来，发现这树冠形成的平台颇为结实，只是踩上去略有柔软。 青净收了翅膀，往前踱了两步，冲着彩衣女子说道：“雀翎，我把邱平带过来了！” 邱平刚才就觉得青净直呼雀翎的名字有些奇怪，再次听到才发现，原来书里说的是真的，妖族并没有许多礼法。当然，书中原话是：“ 蛮荒妖族，不通礼法！” 雀翎睁开眼睛，对青净说道：“你去安排一些吃食！” 青净答应了一声，飞下了树冠。 面对化形期的妖族，要说不怕那是假的。好在雀翎长相颇为祥和，邱平壮着胆子行礼道：“晚辈邱平，见过前辈！” “坐！”雀翎指了指她对面的蒲团。 邱平依言盘膝坐在了蒲团上。 雀翎轻启朱唇道：“在此不必拘礼！你唤我雀翎就好！你我可平辈相交！” 化形期妖族相当于人族的元婴期修士。根据之前宫闻俊所言，邱平猜测这位雀翎很可能还是一位化形大圆满境界的妖修。妖族内部虽不讲礼法，但与人族还是会论一论的，修为越高的妖修，在礼法方面也越接近人族。 如今雀翎要和他平辈相交，这让他感到受宠若惊。 邱平恭敬地回道：“前辈，这不太合适！” 雀翎不以为意道：“有什么合不合适的！你若能助我突破天妖境，那便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我妖族一向只看实力，实力并不等于修为！你可明白？” 邱平疑惑道：“前辈莫非对晚辈有什么误会？晚辈只是一名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如何能助您突破化形期，迈入天妖境。” 雀翎也不绕弯子，直接说道：“听说你突破筑基期时，渡了两道化神期天劫。此事可是真的？” 邱平点头道：“确有此事！” 雀翎又言道：“我刚好有位擅长观相的晚辈遥遥看到你渡劫。据他所说，你是以破渡劫，可是真的？” 邱平承认道：“的确如此！” 雀翎看着邱平的双眸说道：“古往今来以破渡劫的修士闻所未闻。我不会探听你是如何有此能力。每位修行者都有自己的秘密。” “我只希望你能将以破渡劫之法告知与我。作为交换，你可以向我提出任何等价的要求，无论功法、丹药还是材料。唯一的条件是这个要求不得损害我妖族的利益。” “如何？” 雀翎开出的条件不可谓不诱人。 邱平想了想说道：“前辈，晚辈以破渡劫的法子，也是灵机一动。您若是想知道，我可以将应对之法详细说与您听。是否对前辈有用，还需前辈自行判断！” “若是侥幸真的帮到前辈，我们再谈交易的条件，您看如何？” 雀翎上下打量了一番邱平，轻笑道：“你与我见过的大部分人族修士都不同。倒是很像那个人！” 邱平好奇道：“不知是哪位前辈？” 雀翎看向远方说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喜欢穿一身白衣，惯用一柄游龙宝剑。你若见到他，自然就知道是他。” 雀翎收回眼神，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根青色的羽毛，施法送到邱平近前说道：“你做人豪爽，我作妖也不会小气。这根青羽乃是我化形脱落的本源青羽之一，是你们人族炼器师眼中梦寐以求的炼器材料。送给你了，算是见面礼！” 邱平没想到能收到这样一件珍贵的炼器材料，倒也没有矫情，道了声谢，直接收入储物戒中。 接下来，他便仔细地将自己如何应对金风劫和枯木劫的方法说与雀翎。 第10章 人族罪恶身 大约花了一个多小时，邱平将自己如何应对金风劫和枯木劫的方法如实地告知了雀翎。期间雀翎也提出了一些问题和想法。由于雀翎的修为和眼界要比邱平高出太多，因此这些问题和想法反倒让邱平受益良多。 “没想到还能如此这般！”雀翎最后感叹道。 邱平谦虚道：“其实我的应对之法并没有什么太过特别地方。运用的也不过是大家熟知的五行之法和天地之道。” “可能唯一的差别就是我敢如此做罢了！” 这话他说的倒是没错。若不是有天劫保障自己不会身死，他又哪里敢用出这些奇葩的破劫之法。不过这事他就不能说与雀翎知道了。 雀翎点头道：“运用之道存乎于一心！没想到我修行千年，自认对天道理解致深，却不想在运用一途上落了下乘。” 她站起身拱手道：“多谢邱道友指点！” 邱平惶恐，连忙也起身说道：“雀翎前辈言重了，晚辈不过有一些小机灵罢了。” 雀翎忽然笑了，爽朗地说道：“你不必如此小心。你这个道友我认定了！” 她转头对着早在树冠下等候多时的青净说道：“将吃食拿上来吧！” 落风山脉中满足口腹之欲最不缺的就是各种食材。无论灵果还是妖兽，那可谓是应有尽有。 青鸟一族不食荤腥，妖兽自然是没机会品尝了。 不过灵果，直看得邱平两眼放光。 青净背上驮着一个直径一米的大盘，上面摆着数十种灵果。除了两种邱平之前在书册上见过，其他的一概都不认识。 而他认识的那两种，绝对称得上是稀罕之物。 一种叫荀草果，跟大樱桃的个头一般大小，有着粉红色的外皮，果肉嫩白晶莹剔透。荀草果有驻颜的功效，是无数女修梦寐以求的灵果。 书中记载，这荀草果在悬空城某次拍卖会上，曾拍出过一千上品灵石的高价。让无数男修为之咋舌不已。要知道一千上品灵石可是能拍下一件上品法器了。 另一种灵果叫祝余珠。只有小拇指盖大小，不仅表皮是黑色的，就连果肉也是黑色的。这祝余珠有伐毛洗髓之功效。 书中记载，体修用此灵果辅助修炼，最高的记录是提升了十倍的修行速度。就是法修常吃，也可以增强体魄。 因这荀草果和祝余珠只生长在落凤山脉深处，因此在天元大陆人族领地内显得极为稀罕。 其余那些灵果，虽不知道有何功效，只看部分所散发出的灵韵，就知道也定然不凡。 青净将盘子放下，瞅了一眼有些发傻的邱平，说道：“怎么？没见过这么多灵果？” 邱平回神赧然道：“的确不曾见过。” 雀翎发出银铃般的笑声，打发了青净，招呼邱平坐下。一边请邱平品尝这些灵果，一边如数家珍地做着介绍。 邱平见雀翎并无食用的意思，好奇道：“雀翎前辈，您不吃吗？” 雀翎说道：“这些都是给你吃的！” 邱平看了看这一大盘灵果，略吸了口气道：“晚辈吃不了这么多！” 雀翎解释道：“你按照我介绍的顺序来吃，便能吃得下了。” 原来这一盘灵果雀翎是特意根据邱平的身体情况搭配的，先吃后吃各有顺序。 邱平依言一边听着雀翎介绍，一边食用起来。 吃到第三种灵果之时，邱平忽然觉得头痛欲裂，双手抱住脑袋，躺倒在了树冠之上。 也是巧了，这第三种灵果名叫苍术果，食用之后可以洗涤神魂。而修士的神魂一般居于大脑之中，因此有极小的几率会引发头疾。 雀翎安慰道：“邱平，你且忍一忍，很快就没事了。” 等了片刻，邱平不仅没有好转，好像还有加重的情况。 雀翎这才发觉了不对，立刻将手按在了邱平的额头，探入神识查看。 没想到，她的神识才探入邱平的神识海，忽然就遇到一股强烈的雷霆之力。这雷霆之力极其的厉害，不仅撕碎了她探入的神识，连带着她本体的神魂也受到了震荡。 待她略略稳住神魂，发现邱平的头痛之症已然好了。 雀翎关切道：“你怎么样？” 邱平顺了顺气，爬起来说道：“没事了。” “没事就好！”雀翎施法扶了邱平一把说道：“我没想到这苍术果会如此！” 邱平摇摇头道：“应该不是苍术果。刚才我在神识海中见到一只小虫……” 听邱平将小虫的特征描述完，雀翎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在宫闻俊将邱平送过来的时候，她特意仔细地查看过邱平的身体情况。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妥，本以为宫闻俊信守誓言，没想到竟然是在邱平的神魂里做了手脚。 雀翎对邱平说道：“你神魂里的是子母牵心蛊。若我所料不错，应该是在你被送过来之前下在你神魂上的。” “苍术果洗涤神魂之时，刺激到了子蛊，这才导致你会头痛欲裂。” “我想，他们并不想这么快就催动子蛊杀你。” “若你要求，我可以现在赶过去将他们杀了。” 邱平没想到宫闻俊等人会如此狠毒，要置他于死地。他原本以为对方顶多会在他身上下一些便于跟踪的东西，比如碧云钟。 听雀翎说要帮他报仇，虽心有向往，但最终还是压住了。自己的仇怨还是由自己亲手了解来的好。同时他也怕其中还有什么误会。他对人性总是抱着一丝良善的想象。 拒绝了雀翎帮他复仇的提议。邱平感激道：“多谢前辈刚才出手相助！要不晚辈恐怕性命不保！” 雀翎眉头一皱，心道：刚才我探入神识，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打了出来。要说救命，也是邱平神识海中有什么东西救了他。 转念一想，也许邱平并不清楚他神识海里有什么东西，亦或者是他要借此隐瞒什么。但不管是那种情况，她决定还是认了下来。 于是说道：“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 看邱平的面色逐渐恢复血色，她问道：“你可要继续？这一盘灵果，有几样采摘不易。错过了，一时半会我还真配不齐。” 邱平提了提精神，笑着说道：“继续！一定要继续。这么好的灵果浪费就太可惜了。” 似是忽又想起了什么，他神色略有黯然道：“雀翎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雀翎没想到邱平这么快就会提要求，坐正了身子问道：“是何事？” 邱平看向雀翎说道：“我母亲，恐怕已经过世了。我担心无人料理后事，不知道前辈能否帮忙，将我母亲的遗体送入一处安息之地。” 这个要求并不难，雀翎直接答应了下来。待邱平将母亲的情况一一说明之后，她便邀了一名同为化形期的妖修一起，潜入青霄城偷取邱平母亲的遗体。 不曾想，第二日待她归来，带给邱平一个意外的消息。 第11章 消失的时间 雀翎返回之时，已经是第二日的傍晚。 邱平正在树屋内研修御空之术。 因为卢春浩还没来得及传授他御空之术的修炼方法。他现在研修的御空之术乃是雀翎离开前留给他的。这功法乃是妖族的功法，并不完全适合他修炼。 他让九耀也看了这门功法，并安排九耀对这门功法进行调整，只是这事也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搞定的。 左右没其他什么事情，他自己也琢磨上了。 雀翎瞧他看的认真，心中不由得赞叹了一句。她直接落在屋内，脸上写满了歉意道：“邱道友，很抱歉！未能将你母亲带回。” 这种情况邱平亦有所料。宫闻俊都对自己下了杀手，自然不会留着母亲的尸体，想来是已经焚烧了。请雀翎出手，也只是抱着万一的想法。 他说道：“没关系！我本想着他们不会这么快火化了我母亲。” 雀翎一愣，发现邱平似乎并没有理解自己的话。她刚才说的是未能将他母亲带回，而不是说未能将他母亲的尸体带回。 她说道：“邱道友！我想你误会了！我不清楚你是从哪里得到你母亲已经故去的消息。我在青霄城得到的消息是你母亲并未身死，而是被琴长老带往了百乐门总部。” “这琴长老有一件颇为厉害的御空法器。我若执意追上去，势必会深入天元大陆腹地。这会破坏人妖两族之间的约定。” 雀翎是真的将邱平视为平辈之人，花了不少口舌来解释自己无法施救的原因，甚至为此还不小心透露了人妖两族高层之间的约定。 因为听到母亲还活着的消息，邱平的耳朵自动屏蔽了后面的所有信息。 他略显紧张地确认道：“雀翎前辈，您没有骗我吧！我母亲真的还活着？” 无限回廊近上百次轮回，母亲都是在3月20日这一天故去。这是唯一一件无论他做什么都没能改变的事情。 自己是在3月18日这一天渡劫，3月19日被打晕送往妖族。昨日他虽然没有确定过是几号，但最早也只可能是3月20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过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母亲能活着就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雀翎见他表情亦喜亦忧，担心他心境不稳，被外邪入侵。用了青鸟族天赋神通之一的悦天音说道：“你母亲的确活着！” 七个字如七个符咒，印入邱平的神识海。 邱平只觉大脑忽然变得清明了许多，激动的心绪也被平复了下去。 这悦天音与清心咒很是类似，他立马就明白了是雀翎见他心绪起伏，怕他出事所以才善意相助。 他感激道：“多谢前辈！晚辈好多了！” 雀翎肃声道：“邱道友！我辈修行，最忌心绪大起大落。你还需多多锤炼心境才是！” 邱平再次感谢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之后定当多加锤炼心境。” “嗯！”雀翎想了想说道：“落凤山脉中有一处幻心谷，最是适合修炼心境。你若愿意，我可以送你去往那里修行。” 邱平思索了一下说道：“待晚辈这几日稳固了修为，做好万全准备。再请前辈送我前往。” 雀翎点头道：“如此也好！” 接下来，就御空之术，邱平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疑惑。雀翎一一为他做了解答。 解决了御空之术的疑惑，邱平又向雀翎请教了一些筑基期修炼的问题。虽然对人族功法了解不多，但殊途同归，妖修和修士最终的大道方向都是一致的。雀翎还是能够解答一二。 待解答完所有修炼的问题，雀翎跟邱平说起了一件怪事。 与她同去青霄城的化形期妖修名叫顾觅，本体是一株迷谷树。 迷谷树本身具有破除迷障的作用，修士若是进入迷阵或者去未知之地探险，佩戴一块由千年迷谷树制作的护身符，便不会轻易迷路。 顾觅在迈入化形期时发生了点意外，由此获得了与自身完全相悖的天赋神通——迷惑心智。 这次她二妖潜入青霄城，顾觅打探情报时迷惑了十几人，其中有修士、有武者也有普通凡人。由此他发现了一件怪事，这些人都被抹去了3月18日到3月20日期间的记忆。 说到这里，雀翎问道：“邱道友，你可还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邱平心说当然有，而且还有数百个不同的版本。 心里这么想，嘴上可不能这么说。他反复地思考了一下雀翎刚才所说的事情，试探性地问道：“雀翎前辈，我渡劫那一日是哪天？” 雀翎以为邱平也被人抹去了记忆，说道：“你渡劫之日是3月21日。怎么？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记得了？” “3月21日？” 邱平惊了，明明应该是3月18日，怎么忽然就变成了3月21日。如果真是如此，那自己也缺失了3天的记忆。 他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只能无奈地跟雀翎承认自己亦被抹去了三天的记忆。 这事雀翎只当做一个怪谈，聊完也没有太过在意。见天色已晚，便起身告辞离开。独留邱平一人在屋内辗转难眠。 “你并没有丢失三天的记忆！” 第二日一早，听完邱平的讲述，九耀在思考了数秒后给出了她的答案。 邱平质疑道：“可我真不记得无尽回廊解除这一次3月18日到3月20日的记忆了。” 九耀解释道：“应该是无尽回廊被意外解除。为了让无尽回廊内外的时间线保持一致，所以才会让无尽回廊内的时间直接跨度到了3月21日这一天。” 邱平大致明白九耀所说，也觉得这个解释比较合理。只是心中仍有疑惑，问道：“九耀，你是如何做出这个推断的？” 九耀说道：“在我们之前的上百次轮回中，三位元婴期修士从未出现过。这说明他们是在无尽回廊之外的时间线里。” “然而当你渡劫之后，他们立刻就出现了。” “符灵告诉你无尽回廊解除的时间是在他们到达之后。假如是在他们达到之后无尽回廊才解除的，那么无尽回廊内外的时间线就会发生错位和紊乱。即无尽回廊内的时间比无尽回廊外的时间少了两天。” “由此我推断，无尽回廊应该是在你渡劫的时候就解除了，并且为了保证内外时间线的一致性，符灵用了一个最简单粗暴的方法。那就是让无尽回廊内的所有人直接跨过了三天。” “如此做在外面时间线的人看来，好像是无尽回廊内的人的记忆被抹掉了三天。实际上被抹掉的是三天时间，而并非三天记忆！” 这段极其拗口的解释差点将邱平绕晕，好在迈入筑基期记忆力比之前强了许多。反复地咀嚼了几遍，他将九耀的答案理解了八成。 “所以，我母亲才活着。” 他的心中又升起一个巨大的疑惑：琴长老为何要将他母亲带走呢？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被下了子母牵心蛊。如果自己死了，那带走自己的母亲又有何用。 莫非…… 他想到了一个糟糕的想法。 第12章 试炼幻心谷 琴长老如此做无非是想，万一子母牵心蛊没能杀死自己，未来某一天可以用母亲的性命来要挟他或者跟他做交易。 转念一想，邱平觉得这也不是一件坏事。 琴长老存了这样的打算，必然会想尽办法治疗母亲的骨癌。即便最坏的结果还是治不好，但性命必然是可以保住的，比如用封冻之术。只要母亲活着，那一切就还有转机。 他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提升自己的修为。自己的修为越高，在未来与琴长老谈判的时候筹码也会越足，腾挪的空间也会更大一些。 说也有趣。以前在宗门里，除了修炼，还要做一些杂役的工作，赚取功德来换取修炼资源。在百乐门，也需要赚取积分来兑换母亲的治疗费用和自己的修炼资源。如今在妖族，他反倒可以心无旁骛地专心修炼。 在灵果和丹药的双重作用下，十天之后，邱平完全稳固了筑基初期的修为。唯一遗憾的是，御空之术他还是没能学会。 九耀帮他修改过几个版本，雀翎也根据他的身体情况做了一些调整。可他修炼起来依旧很不顺畅，最好的一次他飞离地面数米，可还没等他兴奋，只觉浑身一阵燥热，全身灵力运转紊乱。幸亏当时青净就在一旁，而他施展浮空符的速度也够快，否则不摔死也会重伤。 在一切准备妥当之后，他向雀翎提出前往幻心谷试炼的请求。 雀翎原本打算是亲自送他前往，人妖两族万年征战，积怨已深。若自己不亲自带邱平前去，她很担心会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奈何世事弄人，就在她答应邱平第二日一同前往幻心谷的当日。在日常修炼之时她忽然心潮涌动，进入了顿悟状态。顿悟状态对修行者来说是一种可遇而不可求的绝佳修行状态，随意打断显然是不合适的。 由于顿悟状态持续的时间很难说，少则数分钟，多则数年之久。邱平现在激情满满，一刻也不想耽误修行。 最终青鸟一族安排由青净陪同邱平一起前往幻心谷。一来青净也到了锤炼心境的时候，二来落凤山脉所有妖族都清楚青净是雀翎最为在意的晚辈，面子比青鸟一族任何人都大。 青鸟一族位于落凤山脉的西侧，而幻心谷则在落凤山脉的南侧，相距一千多公里。若是靠双脚走过去，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 无奈之下，邱平又得厚着脸皮让青净驮着他飞往那里。 这次不同于登临树冠那一次，这次可是斜跨四分之一的落凤山脉，一路上不知道要被多少妖族看到。 还好青净飞的不慢，只用了三日便抵达了幻心谷。邱平的脸颊从一开始的羞红，到落地的面不改色，从某种程度上算是用一种特殊的方式锤炼了一番心境。 “青净，你来了！” 刚落下来，就有一个粗犷的声音响起。 邱平循声看去，是一头浑身青褐色皮肤的牛族妖修。从气息判断，好像有灵丹境的修为。 那牛族妖修自然看到了邱平，知道他是青鸟一族的座上宾。不过一个连御空飞行都不会的筑基期修士，可不值得他主动开口。 青净放下邱平，冲牛族妖修说道：“丑大叔，好久没见了！今日是你驻守幻心谷？” 这牛族妖修名叫丑玄阳，今日刚好轮值在此，与青净关系还算亲厚。 丑玄阳说道：“刚好到我轮值！你要开始锤炼心境了？” 青净点头道：“是的！母亲让我随邱道友一同入幻心谷锤炼心境。” 青净主动提到邱平，丑玄阳也不能继续将邱平当空气。他说道：“他要进幻心谷，规矩你可清楚？” 青净晃动了一下翅膀，从一根翎羽中取出三颗五彩石，施法送到了丑玄阳身前说道：“丑大叔，你收好！” 丑玄阳动了动耳朵，将五彩石收入耳中。与青净唠叨了一番进入幻心谷的注意事项，这才侧身让二人进入幻心谷。 “你们猜！那个人族修士能在里面待多久？” 一名随同丑玄阳驻守此处的凝气境白猿族妖修出声问道。 “听说这家伙渡了化神期修士的天劫。应该不至于太差吧！” 另一名凝气境的鼠族妖修说道。 “我猜至少能待一个小时。”边说，这凝气境的猪族妖修边不停地用蹄子刨着地面。 他话音刚落，邱平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幻心谷外。 所有妖修见此都是一愣，没想到邱平直接打破了进入幻心谷的记录，只是这个记录是入幻心谷修炼最短的记录。 猪族妖修哼了哼鼻子，粗鲁地说道：“人族小子，枉我对你还高看了两眼。没想到这么废物！” 白猿妖修挠了挠头附和道：“小子，渡劫也许你是有本事，可是这心境嘛！实在是……哎！” 没有说出来就说明是烂无可烂了。 丑玄阳也忍不住出声道：“小子，如此心境，大道无期。这幻心谷不适合你锤炼心境，安心待在外面，等青净出来之后，让她带你回青鸟族领地吧！” 所谓幻心谷，即谷中幻阵乃是根据试炼者的心境而设。一般来说，这幻心谷的幻阵是由易到难，层层递进的。邱平这么快就出来，显然是连第一关都没能闯过。 邱平深吸了口气，心有不甘道：“前辈！不知我是否还可以进谷。” 丑玄阳上下打量了邱平一番说道：“按规矩，三块五彩石，可以容许你在幻心谷内修行一日，次数不限。” “只是，青鸟一族难道没有跟你说过这幻心谷幻阵的特性吗？” 邱平坦诚道：“晚辈清楚，只是心有不甘！想继续试试！” 丑玄阳晃了晃脑袋说道：“那你自便吧！” 邱平拱手行礼道：“多谢前辈！” 他平复了一下心绪 ，看着被迷雾笼罩的幻心谷，毅然决然地再次迈步走了进去。 空气中弥漫着甜美的花香，柔和的光线穿过薄雾散在地面上，勾勒出一幅奇异的图案。 周围的场景忽然变换成他在青霄城的家。 母亲正坐在厨房里忙着包饺子，是他最爱吃的青菜牛肉馅的。 阳光温柔地落在母亲的面颊上，清风调皮地撩动着母亲的刘海，一切都显得那么的和谐而美好。 “回来了！” 母亲笑着对他说道：“快去洗手！客厅有洗好的葡萄，你先吃着。饺子一会就好！” 邱平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他使劲地点点头应了一声。先去把手清洗干净，然后端起葡萄往厨房间走去。他想跟母亲一起品尝这盘葡萄。 刚打开厨房的门，他双手一抖，葡萄连同盘子一起掉落在地面。 他急切地喊道：“别伤害我母亲！” 第13章 轻狂是少年 话音刚落，邱平眼前的场景发生了变换。 待场景稳定，他定睛看去，非常确定自己再次来到了幻心谷外。 “哼！哼！这次比上次有进步了，多待了两分钟。” 猪族妖修的声音从他侧后方飘了过来，土腥味里混合着变质的墨水味，怎么听怎么觉得膈应。 这种乌糟糟的声音要说对邱平没影响，那是假的。 邱平直接封闭了自己的五感，沉下心仔细地复盘刚才在幻阵中发生的一切。借此发掘自己心境上的漏洞，以及打破幻阵的方法。 几分钟后，他开启自己的五感，冲丑玄阳拱了拱手，再次迈步走进了幻心谷。 没有花香，没有薄雾。 周围的场景是他曾经被莫弈生关押着的房间。 他半跪在地面上，双手被两个绳索束缚着。内视丹田，他发现那里空空荡荡，没有丝毫法力。 抬眼望去，汪恒穿着白大褂，正坐在巨型计算机前，敲击着键盘输入着什么。从显示屏里出现的信息邱平知道，他应该是在写代码。这是他在青霄城图书馆读了很多计算相关的书籍之后知道的。 因为冷，他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汪恒立刻停止了敲击键盘，转动椅子面向邱平。 “你醒了！” “别挣扎了！没用的。” “你的灵根已经被毁掉了！” 邱平眉头微蹙，费力地抬起头看向汪恒说道：“汪恒，能不能换个台词。” “换台词？”汪恒玩味地看向邱平说道：“怎么？你以为是在做梦吗？” 邱平试着挣脱了一下绳子，只是浑身都使不出力气。无奈地放弃了挣扎，垂下头说道：“莫弈生呢？” “没想到你小子还挺聪明，居然能猜到幕后之人是我！” 这个富有磁性的声音如风一般从邱平的耳边刮过。 邱平循声望去，发现莫弈生不知何已经进了这间屋子，并坐在了屋子中央那张极其突兀的椅子上。 邱平看了他两眼，低下头说道：“哪里用猜，你们不过是我的记忆罢了！” 哈哈哈！ 莫弈生放肆地笑了几声说道：“你小子还真幽默。这种路数你父亲用过了，你就别再我面前丢人显眼了。” 父亲用过？ 这话听得邱平有些莫名，思绪出现了一点小小的波动。 莫弈生的声音忽然冷若冰霜，质问道：“交出人工智能，否则我用你母亲的魂魄点天灯。” 用魂魄点天灯是一种极其残酷而恶毒的处罚方式。 一名凡人的魂魄，被点天灯之后，会日日受真火焚烧之苦。一般烧至七七四十九天，才会彻底灰飞烟灭，彻底从这世界消失。 而若是修士想加剧这名凡人的苦痛，还会用养魂一类的法器，一边温养魂魄，一边折磨魂魄。 魂魄可不会出现因昏厥而丧失痛感的情况，因此这黑暗能处罚方式可以说是恶毒至极。 魂魄点天灯是什么邱平刚好是知道的。他正想着，莫弈生的声音如魔音在他耳畔响起。 “你抬起头来看看这是什么？” 邱平依言看去，就见莫弈生手中有一块灰褐色的木头，虽然离的有些距离，可依旧让他的神魂为之一震。 他惊叫道：“养魂木！” 莫弈生笑着说道：“惊不惊喜意不意外？交出人工智能，我可以让你母亲走的舒服点！” “你！”邱平无力地垂下脑袋说道：“我同意！” 睁开眼睛，他知道自己又一次地来到了幻心谷外。听身后的妖修议论，貌似这一次他待了有足足十分钟。 没有任何迟疑，他立刻封闭五感，开始复盘这次的失败。 要说第二次的幻境有些猝不及防，这第三次的幻境可谓漏洞百出，似乎幻心谷都看不下去了，刻意调低了难度。可他依旧没能通过。 究竟是他的心境瑕疵太过严重，还是心结郁积他不想解开。 二十分钟后，他开启自己的五感，冲丑玄阳拱了拱手，第四次迈入了幻心谷。 接下来，邱平好似成为了一段循环播放的影像，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在幻心谷外出现，重复一遍几乎一模一样的行为。唯一的区别在于，他在幻心谷内待着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相应的，他在幻心谷外复盘的时间也一次比一次长。 直到他第十次出现在幻心谷外，丑玄阳不得不出手阻止他继续下去。 “小子！可以了！在这么下去，对你有害无益！” 人妖两族积怨万年，让邱平心境崩溃对妖族来说并非坏事，丑玄阳为何却要出声阻止呢？ 实在是他不得不如此做。 邱平今天已经打破了两项幻心谷的记录。 第一项记录就是试炼时间最短。 第二项记录则是一天内试炼次数最多。 心境锤炼与纳灵修行是一个道理，欲速则不达。 心境又被称为心镜。所谓心境锤炼，具象的描述就是以心为镜，反复打磨，直至心如明镜，可鉴日月，方为大成。 而磨镜子若是下力过了，轻则导致镜面扭曲，重则导致镜面碎裂。 心境这面镜子，修复之难远剩余纳灵修行。因此一般修行者在锤炼心境之时，都会格外小心。 幻心谷锤炼心境的原理，是借助幻境，帮试炼者找到心镜上的瑕疵。试炼失败其实意味着找到了瑕疵，通常的做法是慢慢修炼打磨，将这块瑕疵小心地处理掉，然后再入幻心谷试炼。 自有幻心谷以来，也曾出现过有修行者连续入谷锤炼心境的。最高记录是六耳猕猴一族的一名灵丹境妖修创造的。他连续进入了六次，在第七次是心境受了重创，这直接导致他死在了化形天劫之下。 邱平九进九出，按说在就该被幻心谷反噬。可丑玄阳怎么看，都没有发觉邱平的心境出现了问题。 邱平没问题不打紧，幻心谷外的这些妖修眼见着心境要出问题了。 此时幻心谷外，除了负责驻守的妖修外，还有数十位来此试炼的妖修，其中不乏一些天才少年。 妖不轻狂枉少年。 有妖修效仿邱平二入幻心谷。 有妖修扬言要跟邱平比一比，幻心谷试炼到底是人族连续试炼的次数多，还是妖族连续试炼的次数多。 若是丑玄阳不先一步阻止邱平继续，万一惹出了乱子，在这幻心谷折损了几名妖族天才。这倒还是小事。 若是由此引发整个妖族年轻一辈来此争锋，导致更多的妖族天才折损在此，那就真的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邱平显然对此并不清楚，他只当丑玄阳乃是好意。感激道：“多谢前辈关心！我并无不适，还可继续。” 这句话直接引来了不少妖修对丑玄阳投来了异样的眼光，那意思明显是：没想到你这么关心一个人族修士。 丑玄阳那个气啊！他哪里关心邱平，他真正关心的是这帮少根筋的晚辈们。只是邱平在此，他也不便明说。 盘算了一下时间，他给出了一个不太算是理由的理由。 “邱平，你此次可以试炼的时间已经差不多用完了。” “不就是五彩石，我还有！” 一个声音非常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丑玄阳恨不得一头撞死说这话的傻缺。他一脸怒意地循声看向说话的妖修。 第14章 狐妖姬无忌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牛族年轻一辈的天才妖修丑一刻。 看着他憨憨地从耳朵里取出三颗五彩石，丑玄阳差点被气得原地爆炸。 他不客气地传音道：“一刻，你添什么乱！把五彩石给我收回去！” 丑一刻摇了摇牛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丑玄阳。这五彩石他已经拿出来了，再收回去牛脸还要不要。 好在此时青净出声给了他一个台阶。 “丑道友，邱平是我们青鸟族的贵客。怎么能用你的五彩石。我这次过来，身上带了不少，足够的！” 说着她扇了扇翅膀，从翎羽中取出九颗五彩石，施法送到了丑玄阳的面前。 这九颗五彩石并非她随意拿出的，而是先行问过邱平，得知他想在此再试炼三日。 丑玄阳看着浮在自己面前的五彩石，一时间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实际上刚才青净与邱平之间的传音他偷听到了，毕竟高了一个大境界，青净和邱平也并未刻意防备。 丑玄阳最终还是收下了九颗五彩石，实在是他并没有什么不收的理由。只是，他心知收了这五彩石，幻心谷这里怕是要出大乱子。以他的修为和辈分，必然是弹压不住的。 他一边找理由打哈哈拖延邱平入谷的时间，一边急忙联系离此地不远的狐族化形期妖修姬无忌。 这姬无忌有化形中期的修为，生性散漫，却狡黠多智。由他来处理这里的事情是再好不过的。 狐族的领地在落凤山脉的极北之地，距离幻心谷有上万公里。按说并不该在这幻心谷附近，还特意让丑玄阳知道他的行踪。这一切，实际上是他有意为之。 一位能在筑基期渡化神期天劫的人族修士，对所有化形期妖修都有致命的吸引力。而且离天妖境越近，吸引力也越大。 姬无忌距离天妖境还有两个小境界，按说不该如此着急，尤其是雀翎对邱平格外的重视，特意告知了落凤山脉所有同阶妖修，不得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无故打扰邱平。 奈何姬无忌被困在化形中期小五百年了，迟迟无法突破，这才动了找邱平寻觅自己的破境机缘。 在来幻心谷之前，他特意走了一趟青霄城，打探到一些特别的消息。这更加坚定了他要找邱平寻觅机缘的决心。 这几日他一直在找合适的由头来见邱平，没想到刚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收到了丑玄阳的传讯后，只花了十几分钟，他就赶到了幻心谷。 此时幻心谷外，邱平封闭了五感，正盘膝而坐，复盘着第九次入幻心谷的经历。 年轻一辈来此试炼的妖修们，三两聚在一处，有纯聊八卦的，有商议对策的，还有在传信同阶同道的。 见到姬无忌，丑玄阳就如见到了救星一般，扬起牛头说道：“姬前辈！您来了！” 幻心谷外的众妖修见来了一位化形期的前辈，赶忙行礼噤声。 姬无忌收了飞行法器，轻摇羽扇随口嗯了一声。 他的目光全在邱平身上，对旁的妖旁的事并不是很在意。 丑玄阳只当姬无忌如他一般想法，出声说道：“姬前辈！今日已经破例让他修行了一日，您看是否让邱道友先返回青鸟族。心境锤炼，不争朝夕，这也是为了他好！” “嗯！” “嗯？” 姬无忌挪出一点目光放在丑玄阳身上说道：“无妨！莫要让人族说我们妖族小气！” “啊！” 丑玄阳长大了嘴。刚才传讯之时，他已经将此事的厉害关系言明。此时不便多言，只能用眼神示意姬无忌看看周围。 这里聚集着数十位妖族年轻一辈的天骄。有不少还是刚刚赶到，看架势还有更多的年轻一辈正在赶来。他有些不解，难道这位化形期前辈就不怕出大乱子吗？ 姬无忌比丑玄阳高一个大境界，接触到的层面导致他的眼界比丑玄阳高了许多。 年轻一辈攀比修为，只要善加诱导，并非坏事。心境比拼亦是如此。 丑玄阳见姬无忌再未多言，忍了忍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姬前辈，这事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牛妖一族颇为耿直，姬无忌倒也没觉得他过于执着，说道：“无妨！有我在此！” “我记得还有几位道友在这附近，你不妨传讯让他们也过来吧！” 这话并非他灵机一动，而是早有所谋。 所谓法不责众，多来几位化形期同道，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也可以帮忙分摊一下雀翎的恼意。至于他要在邱平身上寻的机缘，奉行机缘天定，有缘者得知的原则，他并不介意让其他同道知道。 丑玄阳心想：既然姬无忌如此说，定然有他的道理。反正自己已经仁至义尽了。再出了事修为高的几位顶着也就是了。 应了一声，他立刻传讯给了所有能联系上的化形期前辈。反正姬无忌没说范围，这里的事情来的前辈越多，他越没干系。 这点小动作并未瞒过姬无忌的神识，他只是轻笑了一下，并未多言，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邱平的身上。 等了半个多小时，邱平解除了五感的封闭，睁开眼站了起来，转身正要向丑玄阳打招呼，就看到一位长相极其俊美的男子，正一脸笑意地看着自己。 在妖族领地出现一名人形生物，不用说必然是一名化形期的妖修。 邱平躬身行礼道：“晚辈邱平，见过前辈！不知前辈寻我是有何事？” 姬无忌一挑眉，快摇了两下羽扇说道：“你怎知我是来找你的。” 邱平心说，你这如饥似渴的眼神不早就说明了一切嘛！ 嘴上很恭敬地说道：“是晚辈妄加揣测了！还请前辈见谅！前辈若是无事，晚辈要入幻心谷了！” 对现在的邱平来说，修炼比天大。你要是矫情不说，我就干脆不理。 姬无忌叹了口气，收了羽扇道：“倒是让你小子拿捏了！本君的确有事找你！” 换了其他化形期妖修，必然不会承认被邱平拿捏，多半会找些有的没的理由。姬无忌洒脱惯了，从不喜欢哪些弯弯绕绕。 邱平没想到姬无忌如此秉性，多了几分好感道：“前辈请讲！晚辈尽力而为！” 姬无忌扫了一圈幻心谷外的众多年轻妖修，长舒了口气道：“我的事先等等。我且问你，你为何能如此连续试炼幻心谷。需知心境锤炼，可不是喝水吃饭。” 邱平听懂了姬无忌的话，但却没有完全捕捉到他的意图，问道：“前辈！不知晚辈入幻心谷的修炼方式有什么不对的吗？” 这话说的让姬无忌一时有些语塞。要说不对，其实真没有什么不对。只能说行为反常，与旁妖不同，与常识不同。 姬无忌想了想，换了个方式说道：“邱小友，若是不介意，可否将你入幻心谷遇到的幻阵以及对这些幻阵的想法，挑一些不那么敏感的说与我听一听。” 打探心境原是一种犯忌讳的行为。若是被人知道了心境破绽，很容易受制于人。不过姬无忌修为太高，要求也留了一些余地，邱平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他说道：“前辈要求，自无不可！” 接着，他也没有避讳其他人，干脆直爽地说了自己遇到的诸多幻阵以及经历幻阵后的所 思所想。 待他讲完，年轻一辈的妖修只觉的云里雾里，没听出什么收获。 姬无忌则掏出羽扇，轻摇着说道：“原来如此！” 第15章 不与天比高 邱平遭遇的九个幻阵，虽然场景各不相同，但有一点是共同的。那就是或多或少都与他的母亲有关系。 或者是他母亲被人胁迫，或者是对方要对他母亲做一些恶毒之事。 只是如此，别说那些妖族小辈，就是丑玄阳都一头雾水。他听出姬无忌发现了端倪，很直白地代那些天骄小辈们问道：“姬前辈！邱小友的心境锤炼之法，不知有何特别之处？” 姬无忌看了这老牛一眼，心道：你还真是耿直到家了。听了人家锤炼心境的经历也就罢了，你这还要当着人家面揭秘，这是真把邱平当自家妖看啊！ 扫视了一圈周围，他发现又多了十几位妖族少年，每个人的脸上如丑玄阳一样，都写着“期盼答案”这四个字。他叹了口气，转向邱平问道：“邱小友！你可介意我说上一二？” 邱平这时才后知后觉到底发觉了问题，看出是自己与其他妖修入幻心谷锤炼心境的情况大相径庭。为了搞清楚状况，他大方道：“前辈尽管说便好，晚辈并不介意！” 姬无忌对邱平的大度很是满意。他转身对年轻一辈的各族妖修们说道： “心境锤炼，实分两种。一种谓之打磨，即找到心境中的瑕疵，用水磨工夫将他打磨消弭。另一种谓之破障，即打破心境中的心结，破除心中迷障。” “一般来说，打磨心境，需要徐徐图之，不可贪功冒进。” “破障依靠的则是强力突破，亦可称之为悟。一朝得悟，破障乃是须臾之事。” “邱小友能九进九出幻心谷，是因为他是在破障，而非打磨。破障只会消耗心力，不会心境造成损伤。” “尔等莫要因此而妄自菲薄，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幻心谷外的年轻妖修们，有的依旧一脸疑惑，有的似有所悟，更多的则是心有茫然，不知所云。 丑玄阳也处于发懵的状态，并不因为他修为到了灵丹境，就比所有小辈好上许多。他晃了晃脑袋，提出心中疑问道：“姬前辈，心结不就是心境的一种瑕疵吗？您为何要切分开来讲？” 姬无忌摇着羽扇解释道：“心结的确是心境的一种瑕疵，但却与一般的瑕疵不同。它极为特殊，并非众生皆有。” “心结因极端的执念而形成，且经久不散，郁结于胸。若是无法破除，极易形成心魔，坏了道行！” 丑玄阳歪着牛头想了想，再次求问道：“众生皆有七情六欲，求而不得便会生出执念，如此应该人人皆有心结。为何独独邱小友的却与我们不同。” 大道争辩，有时纯讲道理很难讲的通透，主要因悟性所限。牛族在众多妖族之中，恰恰是悟性偏中下的族群。 姬无忌想了想，换了方式说道：“尔等修行至今，可曾真有什么放不下的执念？这执念如噬心之蚁，无时无刻不在蚕食你的心境！” 包括丑玄阳在内，绝大部分的妖修都摇了摇头。他们的妖生中自然遇到过槛，可即便迈不过去，大多也绕过去了，几乎不存在姬无忌所说的情况。 姬无忌等了片刻，见无人应声接着说道：“所以，尔等锤炼心境，行的是打磨之法。邱小友锤炼心境，则是在行破障之法。现在，可都明白了？” 若是真细究起来，大部分妖修还是似懂非懂的。但已经不妨碍他们明白邱平的异常试炼之处。 有妖忽然泄了气，有妖颇为怜悯地看了看邱平，还有妖干脆地离开了幻心谷。 邱平经姬无忌这么一点拨，如拨云见雾，他感激道：“前辈一番话让晚辈受益匪浅，且受晚辈一百！” 说着，恭敬地给姬无忌行了一个大礼。 姬无忌欣然受了这份大礼，待邱平直起身子，他说道：“小友是继续入谷，还是有暇与我攀谈半日？” 邱平想了想说道：“前辈可否稍等些时候。晚辈心有所感，此次入谷必然可以破除心结。待我出谷，再聆听一番前辈的教诲！” 姬无忌颔首道：“如此亦可！我在这谷外等着你。” 邱平与丑玄阳打了个招呼，迈步走入了幻心谷。 姬无忌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一日的工夫。这期间，先后又有四位化形期妖修来到了幻心谷。 在姬无忌说清了邱平锤炼心境之谜后，幻心谷年轻一辈的较劲危机就已经基本解除了。除了几位热血上头的少年郎，连续进了四五次次幻心谷外。其他年轻妖修只是按照自己的能力，正常进出幻心谷修行。 丑玄阳见此，立刻再次传讯，让那些赶来的化形期前辈可不必再来。 只是，邱平这么个活宝在这里，有了一个很好的借口，他们又如何会轻易错过。 来的这四位，清一色的化形大圆满境界。 一位身材高大、气宇轩昂，乃是腾蛇一族的沐阳。他面容冷峻，双眸如寒冰般犀利，火红的头发披散在肩上，散发着一股无与伦比的凛然之气。 一位身穿青袍，长相儒雅英俊，本体乃是一株青竹，名叫林泽。他有着一头乌黑如墨的短发，眉宇间透露着丝丝书卷气息。双眸深邃而睿智，似藏有星辰大海。 一位蒙着面纱，身材曼妙。本体乃是一朵夕颜，大家都尊称她一声华夫人。她的发髻高高盘起，其上插着一根翠绿色的簪子。右手拿着一根花杖，花杖之上调有玄奥的符文，花杖的顶端盛开这一朵夕颜。 最后一位身材修长挺拔，宛如一柄出鞘的利剑。乃是大鹏一族的云风。面容俊朗而清冷，眉宇间流露着一股无懈可击的锐气。他穿一袭白袍，袍子上刺有雷纹，隐隐间似有风雷之声自雷纹中传出。 姬无忌与这四位似乎颇为生疏，除了一些客套的寒暄话，并无多少交集。 也许是同为大圆满境界，皆要面对天妖境天劫，这四位聊的倒是几位投缘，一边彼此交流着修炼心得，一边留意着幻心谷内的变化。 五位化形期大佬在此，很多年轻一辈的妖修都不好继续待着了。新来行了礼就一头钻入幻心谷试炼。试炼结束的则行了礼之后匆匆离开。 幻心谷外除了负责驻守的丑玄阳等人，也只有青净一直待着。 也许是在雀翎身边待的时间久了，她对五位化形期前辈倒不怎么发憷。时而跟丑玄阳攀谈，时而打坐修炼。 一日之后，邱平终于完成了试炼，出现在了幻心谷外。尚未稳住身形，他只觉一股寒意升起。转头看去，除了姬无忌，幻心谷外又多了三男一女。 一下面对五位化形期妖修，他心里略有些发慌。稳稳地转过身来，他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晚辈邱平！见过四位前辈！” 四位后来的大佬见他能如此镇定自若，一时间神色各异。有赞许、有厌恶、有无视、有惊讶。 姬无忌站起身开口道：“四位道友，凡事有个先来后到！可否容我先跟邱小友聊上一聊？” 第16章 妖心有妖心 华夫人眉眼微挑，有些玩味地看着姬无忌。 林泽的眼眸中的万千星辰斗转星移，似在窥探着什么。 云风略收了收锋芒，似乎并没有听到姬无忌的话，注意力只在邱平身上。 沐阳的身上寒气更重了几分，他开口说道：“姬无忌，你什么时候学了人族那么多劳什子的礼法。我妖族，向来以实力为尊。更何况，你不过化形中期，与天妖境隔的还远。有这个功夫，不如好好想想如何突破到化形后期来的更为实在。”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啰嗦，只是沐阳也有他的无奈。 虽然他们四位皆有化形大圆满境界的修为，但因为种族天赋以及自身道法修为，还是有些高下之分。而他沐阳，恰好是垫底的那个。 华夫人、林泽、云风都不开口，那就只有他来开这个口。 姬无忌轻轻摇着羽扇，一副云淡风轻地样子说道：“我的修为虽然停在化形中期五百年之久。可若真斗起来，你沐阳未必是我的对手。” 他说的是实话。狐族在妖族中的地位要高于腾蛇一族，且狐族的天赋神通天然就对腾蛇一族略有克制。加上姬无忌的兄长是实打实的天妖境，虽然按妖族的规矩，天妖境不得擅自插手天妖境以下的事务，但不妨碍他给自己的好弟弟一些傍身的法器、符箓和秘术。 沐阳凝眉，真若斗法他倒是不怕，只是他们来此，并非是为了斗法置气的。抢这第一轮沟通的机会，无非是为了避免雀翎忽然到来，导致几人的算盘落空。 如今他已经做了出头鸟，却也不能任由自己吃亏。眼珠一转，他转向另外三妖道：“三位道友！你们怎么想？” 他们四妖要与邱平谈的是同样的内容，没理由不把这三位拉下水来。 林泽看向了华夫人。 云风也看向了华夫人。 华夫人撩了一下发丝，轻启朱唇道：“既如此，我们且等上片刻。只是……” 她望向姬无忌接着说道：“姬道友！你只能在此与邱小友闲话，而且不得用传音之术，你可愿意？” 花族在妖族中是极其特别的存在。族中的修行者数量不多，但各个在同境界之中都是难缠的角色。这华夫人更是如此，有妖族化形期第三妖之称。 华夫人之所以会同意让姬无忌先一步沟通，一来是刚才她得到信息，知道雀翎处于顿悟状态，一时半刻不会赶来。二来，她也想听一听姬无忌与邱平聊的是什么。 姬无忌是狐族，天生有一张祸国殃民的俊俏面容。这本就让爱美的华夫人颇为留意。而以姬无忌散漫的性格，却要抢一个先机问询的事情，必然有其特别的地方。 姬无忌点头道：“我与邱小友所聊之事并非秘密，自然无妨！” 都是化形期的大佬，邱平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只等他们排好了顺序发问。 就在姬无忌准备开口对邱平说什么之时。青净退出了修炼状态，先行开了腔道：“几位前辈！可否听晚辈一言！” 换了别的凝气境妖修，他们五人理都不会理。可青净却不行，雀翎是天妖境下第一妖。天妖境的前辈们不出手，她就是最具有权威的那位。 青净是她最疼爱的晚辈，有足够的资格跟他们说话。 五妖纷纷出言表示可以听她一言。 青净说道：“雀翎曾曾曾曾祖母料到会有今日之事。她让我转告各位前辈。” 接着，她以雀翎的口吻说道：“我雀翎称呼邱平一声道友，各位还请勿要强人所难。” 雀翎的这句话表达了两个意思。第一是她极为尊敬邱平，视他为同辈之人。第二是允许其他同道向邱平询问一些问题，只是说不说由邱平决定，他们不可强迫邱平。 话虽简单，却尽显帝术，恩威并施。 华夫人出声问道：“可还有别的话吗？” 青净摇了摇头说道：“没了！几位前辈可以自行与邱道友沟通。只是，还请不要离开这里，否则有些事情说不清了，我不好跟雀翎交代。” “好！”华夫人看向姬无忌说道：“姬道友，你先请吧！” 姬无忌应了一声，对邱平说道：“既然雀翎称呼你一声道友，那我也入乡随俗，称呼你一声邱道友！” 入乡随俗这四个字将他示好之意略作了些遮掩，不媚不俗。 邱平谦虚道：“前辈折煞晚辈了！您有什么话尽管说。晚辈必知无不言。” 姬无忌停了摇动羽扇，看着邱平的双眸说道：“邱道友，听闻你身上有一物，名唤九耀，不知是真是假！” 他没有将事情说透，点到两人恰好知道的位置。 邱平一愣，他没想到姬无忌居然问的是九耀。停了几秒，他坦诚道： “晚辈身上却有此物！” 姬无忌身子略往前倾了倾说道：“本君想借用一下此物。” 他语气中略有些紧张地接着说道：“当然，是在邱道友面前借用。不知可否？” 怕邱平会不同意，他又补充道：“邱道友放心，本君也不是白借，愿意为此付出酬劳。听闻雀翎道友许了邱道友一个心愿。本君不才，亦愿意用一个心愿来换。” 说着，他从腰带中取出一物送到邱平面前说道：“这枚镇魂珠算是订金，廖表诚意！” 幻心谷响起几声抽气声。 只因这镇魂珠是极为难得的宝物，修炼之时若有此物在一旁，不仅有助于提升心境，还有千分之一的概率使修行者进入顿悟状态。 唯一的缺憾是对化形和元婴修为以上的修行者并无用处。 邱平并不知道此物的价值。不过听这几声抽气声，尤其其中还有一位化形期妖修。用脚指头都能猜出来这东西极为贵重。 九耀如今的情况他很清楚，对姬无忌的用处应该不大。若是不客气地收了，难保之后不会惹出什么乱子来。 他拒绝道：“前辈！此物晚辈不能收！您看这样如何？待您见过九耀，在决定给晚辈什么报酬。” 他又特意强调了一句。 “晚辈信得过前辈！” 这话倒不是有什么防人之心的小心思。只是告诉姬无忌，他邱平不会在九耀这件事上做手脚。 姬无忌这千年的狐狸，怎会看不出邱平眼中的诚意。既然目的达到，他倒也不矫情，收了镇魂珠道：“这镇魂珠我且帮道友收着！待见过九耀，我再行奉上。” “我还需略作准备。十日之后，我前往青鸟族拜会道友！邱道友以为如何？” 邱平回道：“十日之后，晚辈在青鸟族恭候前辈。” “好！” 姬无忌不忘跟青净打了声招呼，让她代为转告雀翎。邱平毕竟在青鸟族，他这礼数不能不周全。 与四位同道告辞，姬无忌匆匆离开了幻心谷。 他与邱平这一番沟通，看的华夫人等人大眼瞪小眼。不过雀翎已经说不能强人所难，他们也不想因小失大。便向邱平问询起了有关化神期天劫的事情，为自己渡天妖境天劫做个参考。 第17章 半路姬无忌 待这四位化形期妖修离开，邱平多了四样宝贝。 华夫人送的是一本符箓修行方面的书籍，这本书籍上记载着数十种适合筑基期使用的符箓的炼制之法，以及花族独有的制符秘术。只是这制符秘术用的是妖族功法，邱平只能借鉴一下，要真正能用还需九耀改良之后才行。 林泽送了邱平一根青绿色的竹笛。这竹笛是一件上品法器，以音波之力攻击敌人神魂，且不受修为限制。邱平只需将其炼化，就可催动对敌。 云风送的则是自己的一根本源翎羽。他天赋神通乃是雷系术法，因此这根本源翎羽亦含有雷霆之力。无论炼制法宝，还是直接释放雷系术法，都是极为难得的宝贝。 沐阳送的是一根蛇皮腰带。这腰带亦是一件上品法器，平时可用于储存物品，若是遇到敌人，在危机时刻亦可以帮助邱平抵御灵丹境要求或金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当然，这一击之后，腰带多半也就毁了。 这四件宝贝单论，其价值与雀翎的一个心愿相比，差的可就十万八千了。可若是四件加在一起，勉勉强强也能说得过去。 这四位化形期妖修还算地道，赠予邱平宝物之时，设了一道结界。除了青净，其他妖修并未见到，无形中给邱平省去了一些麻烦。 按照原本的打算，邱平还要在这幻心谷内修行两日。只是这第十次进去，他心结已除，又找到了心境上的一处瑕疵。再入幻心谷，可就是贪功冒进了。 再者，这里的情况已经惊动了五位化形期妖修。虽然每见一位，都能收到贵重的礼物，只是身上的贵重宝物多了，麻烦也会随之增加。在他修为还没达到足以自保之前，还是少拿一些为妙。 他跟青净说道：“青净道友！幻心谷修行暂行结束。还要辛苦你送我回青鸟族！” 青净扇了扇翅膀，点头道：“我早就想回去了。你上来吧！我们这就走。” 邱平给自己施了轻身符和浮空符，一跃而上来到了青净的背上。 青净跟丑玄阳告辞，双翅一展，向高空飞去。 回去的路上起初还是很顺利的，直到第二日傍晚，他们落在一处名叫青溪谷的地方休息之时，遇到了一位不速之客。 姬无忌轻摇着羽扇，施施然走到火堆旁，冲着邱平和青净说道：“邱道友，青净小友，还真是巧啊！” 邱平客气地说道：“姬前辈好！” 青净抬头望了姬无忌一眼，说道：“姬前辈！这里离我族领地不远了。你这怕不是巧，而是专门在此等候我们吧！” 姬无忌施法弄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了下来说道：“你这丫头，有些事情看破不说破！雀翎很快就要迈入天妖境了。按照我们妖族的规矩，你啊！要开始学聪明一些才好！” 姬无忌说教的无错，只是在族中听的已经有些腻了。青净略有不悦道：“前辈应该知道什么是一诺千金。既然约定了八日后在我族与邱道友相见，为何却要出尔反尔，此时前来？” 姬无忌用手指挠了挠头，说道：“这个，是我的不是。不过，看在我为二位保驾护航的份上，不知可否让我提前与邱道友聊一聊。” 经他这么一说，青净才注意到姬无忌的袍子下摆有些血污，还有一些被烧焦的痕迹。 狐族姬无忌在妖族那是出了名的爱干净，加上此地离青鸟族领地不远，若是姬无忌真有歹意，绝不会选择在这里出手。 青净信了几分，语气略有缓和道：“我无所谓。只要邱道友不反对，你们只管聊便是了。” 姬无忌看向了邱平说道：“邱道友，你意下如何？” 邱平拨弄了一下柴火，说道：“晚辈自无不可。只是，不知前辈能否告知，是谁想对我不利？” 姬无忌沉默了几秒，说道：“这个，还请小友见谅！我不方便多说！” 欲对邱平不利的必然是妖族无疑，而且从姬无忌的袍子都脏了的迹象判断，对方的修为应该也在化形期。站在同是妖族的立场上，他如此说也是正常。 邱平并未责怪，只是又问了一句。 “前辈！可否告知，对方是冲着我身上的宝物，还是冲着我来的？” 姬无忌的脸上浮出一丝苦笑，叹了口气吐出两个字“宝物”。 邱平行礼感激道：“多谢前辈！” “前辈此来，是为了见九耀吧！” 姬无忌点头道：“是的。” 邱平请求道：“不知可否请前辈释放一个结界。我不希望有第四个人看到！” 姬无忌答应了邱平的请求，从腰带中取出一套阵盘，施法丢在四周。只见周围的空间发生一阵扭曲，一个能够隔绝神识和视野的结界形成了。 “好了！” 待结界彻底布置妥当，姬无忌出声说道。 邱平也不拖沓，直接唤出了九耀。 片刻后，九耀的身形出现在了火堆旁边。 青净与邱平在一起待了这么久，这是第一次看到九耀，她好奇地眨着眼睛，上下左右地打量起来。 姬无忌并未释放神识查探。他站起身，客气地对九耀说道：“九耀……不知我该如何称呼更为妥当？” 九耀的样子就是个小女孩。 姬无忌如此慎重，可见他对九耀极为重视。 九耀仰着脑袋说道：“就叫我九耀好了！” “好！”姬无忌收了羽扇，斟酌了一下用词道：“九耀，我被困在化形中期五百年，迟迟无法突破到下一个境界。不知你可否相助？” 九耀很直接的回答道：“我无法帮助你。” 所谓期望越高，失望越大。姬无忌俊朗的脸上先是一白，然后出现了一丝丝扭曲。从他探查到的消息，九耀绝对可以帮到他，否则他不至于费这么大功夫。 停了片刻，他心有不甘道：“为何？” 九耀说道：“我的信息库里没有足够的数据。” 这话说的姬无忌一脸懵圈，每一个字他都认识，可是组合在一起他怎么就听不懂了呢。不过他隐约觉得似乎九耀是可以帮到他的，只是似乎受到了什么限制。 他看向邱平问道：“邱道友，九耀此话是什么意思？麻烦你为我解释一下！” 邱平说道：“姬前辈！是这样！九耀需要有足够的知识储备，才能解决相应的问题。” “我简单点说。如果她可以获得足够丰富的关于妖族的修行资料，就有可能找到帮你迈入下一个境界的方法。” “只是，这些修行资料需要是完整和系统的。如果有缺失，那还需要推演测算，这样会降低解决问题的准确率。” “不知道晚辈这么说，您听得明白吗？” 姬无忌眉头微蹙，他没有完全听明白邱平所说。但有一件事情他很确定自己听明白了。 他声音渐冷地说道：“你是说，要我们妖族所有的修行功法？” 第18章 谋算一场空 “是的！” 邱平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迈入修行界的时间太短，加之之前宫闻俊愿意拿修行资料喂九耀，使他形成了一个错误的认知。 在修行界，功法秘籍越是高深，越是一派一族的不传之秘。哪里可以随便给不相干的人看。 更别说，邱平是人族，却要跟妖族要完整而系统的妖族功法。这不得不让姬无忌产生一些不好的联想，揣测他有不轨的意图。 青净并不缺乏这些基本的常识，发觉不对后，她赶忙出声打了个圆场道：“邱道友，你的要求犯忌讳了。” 邱平诧异道：“犯什么忌讳了？” 青净为他解释了一通。 因为邱平这一问，姬无忌知道邱平并无歹意，只是不清楚这个常识。在青净解释的空档，他身上的寒意也渐渐消弭。 明白过来之后，邱平行礼致歉道：“前辈！请您见谅！晚辈并不清楚此事的严重性！” 姬无忌摆了摆手说道：“不知者无罪！” 他取出羽扇，轻轻地摇了起来。 两妖一人都不再说话。结界内柴火燃烧的声音显得格外响亮。 等了片刻，邱平开口打破了沉默。 “前辈！九耀每日能现身的时间有限。若您没什么要问的，可否让她先回去。” 姬无忌停了羽扇，微眯着双目盯着邱平突兀地说道：“若我将我的修行功法尽数告知九耀，可否帮我迈入下一个境界？” 邱平心说，这个你该对着九耀说，怎么反倒冲着我来说了。 他对九耀说道：“九耀，你回答一下前辈的问题。” 九耀的双眸有蓝光闪过，她说道：“我只能尽力一试。但成功的概率预计不会超过20%。” 九耀在御空之术上已经吃过瘪了，没有完整的妖族修行理论体系做支撑，修改筑基期的基础法术都这么困难，更别说帮一名化形期妖修解决修行问题了。 姬无忌想了想，对邱平说道：“邱道友！你可愿发下天道誓言！绝不窥探我的修行功法，也绝不将它泄露出去？” 邱平迎着姬无忌的目光，坦诚道：“前辈！你是为了确保这功法不为外人所知对吧！” 姬无忌点头表示确认。 邱平接着说道： “您既然打听到了九耀，就该知道有多少修士在打她的主意。” “即便我发了天道誓言。若是九耀被夺走，或者有朝一日她离开了我。依旧会有泄露前辈功法的可能。” “若是您真的担心，不如不要将功法告知九耀。” 顿了顿，邱平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说道： “更何况，你若将功法告知了九耀，我的处境会更加危险。” “对您功法有兴趣的修行者，势必会加入到追杀我的行列。” “为了帮您，晚辈要担这么大的风险，还要发下天道誓言，这有些说不过去吧！” 姬无忌很清楚，邱平所言句句属实。这个买卖，无论自己给邱平多少好处，都无法抵消由此给邱平带来的危险。虽然，有没有这桩买卖，以他了解到的情况，邱平身上的危险，已经多到足够杀死他无数次了。 邱平说完这些话，自己也郁闷了。炼气期时就要面对金丹期修士的觊觎。好不容易迈入了筑基期，稍稍降低了点危险系数。结果又要面对元婴期修士和化形期妖修的威胁。危险指数可谓是直线上升。 他发觉自己还真是招那些自己完全没有反抗能力的大佬们的青睐。 见姬无忌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邱平自作主张让九耀回到了手机里。再耗一会，不用他安排，九耀就会回去。再要见面那就是六七个小时之后的事情了。 结界内的气氛再次冷了下来。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姬无忌发出了一声长叹。 “罢了！罢了！若这就是我的命数，老子认了！” 说罢，他从储物腰带中取出那颗镇魂珠，施法送到邱平面前说道：“小子，按之前说的，这东西归你了！” 邱平起身拒绝道：“前辈！无功不受禄！我并未给前辈提供什么帮助，又如何能收下这么珍贵的宝物。” 姬无忌横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道：“既然称呼我为前辈，前辈给的东西，让你收你就收着！一个大男人，哪里这么矫情。” 对这颗镇魂珠，他还是心动的。只是这次他没有借坡下驴，而是坚持道：“前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这件宝物晚辈的确不能收。” 见他如此坚决，姬无忌眼珠一转，问道：“邱道友，你可还记得在幻心谷外本君所说的话吗？” 邱平沉默了数秒，无奈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他仔细回忆了一遍，发现自己当时应对欠妥。收与不收，决定权一直都在姬无忌手中。 姬无忌见邱平收了镇魂珠，心里忽然松快了许多，整个妖的精气神都散了，与这片天地融为了一体。 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一只处理好的山鸡，隔空从一旁的树木上取下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将山鸡穿在树枝上。姬无忌右手举着山鸡在火上炙烤，左手变出一壶酒，颇为惬意地喝了起来，好一副豪侠气派。就是这衣服多少显得不搭，再配上这精致的面容。每一部分各成一道风景，凑在一处却似一团糊锅的浆糊。 青净往后撤了两步，略显不悦道：“前辈，你怎可在我面前烤山鸡。” 姬无忌遥望明月，沐浴清风，洒脱道：“山鸡不是鸟，入腹大自在！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玉壶空对月！” 灌下一口酒，他接着说道：“你们都还小！尤其是你，邱平，尚未成年，这酒就免了。不过这山鸡，可以一尝！” 邱平看了一眼身旁的青净。 青净抖了抖翅膀说道：“我要修炼了！” 也不等回应，她直接走到了结界边缘，封闭了嗅觉，运功修行起来。 邱平挠了挠头，本着无功不受禄的原则，对姬无忌说道：“前辈！看您举了半天，应该也累了。不如由我代劳？” 姬无忌刚要将烤山鸡的树枝交到邱平手里，似是忽然想到什么，问道：“你可会烤山鸡？” 邱平摇了摇头，说道：“晚辈不会！” 他出身平民区，父亲在世之时，吃过几次烧烤，但那时都由母亲负责烤制。父亲离世之后，他再未吃过烧烤，又哪里会烤山鸡。 姬无忌嗤笑道：“不会烤你凑个什么热闹！安心等着吃就是了！” 邱平赧然一笑，搓了搓手。 姬无忌见此，开怀大笑，畅饮起来。 很快，玉壶中的酒就被他喝了个干净。将玉壶丢入储物腰带，取出一堆瓶瓶罐罐。姬无忌时不时打开一个，为山鸡撒上佐料。 眼见着鸡皮滋滋冒油，上了金黄颜色，直撩的人食指大动。 姬无忌忽然脸色大变，将烤好的山鸡丢给了邱平。 第19章 青溪谷破境 幸亏邱平的眼睛一直盯着山鸡，这才没让这只烤山鸡与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在他诧异的目光中，姬无忌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五套阵盘，行云流水地布设了起来。 这么大动静自然也惊到了青净，她从修炼状态中退了出来，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邱平。 邱平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青净再看姬无忌一脸的严肃，心中揣测莫不是有大敌来袭。她展开翅膀，从翎羽中取出一枚五彩珠子。 这珠子是她临行前族长特意交给她的，只要略用法力，碾碎这枚珠子，就可以立刻向青鸟族发出求救信号。 还未等她施法，姬无忌抢先一步收走了珠子。 他一边布阵，一边说道：“你们不必惊慌！只是我心有所感，要迈入化形后期。为了避免我进阶这段时间发生意外，这才多布置几道法阵。” 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他终于将所有法阵布设完毕。 “得罪了！” 姬无忌又取出一套小阵盘，将自己与邱平和青净用法阵隔绝开来。 “你们暂且在阵中稍候！” 姬无忌不仅防着外面的敌人，就是对筑基期的邱平和凝气境的青净也如此小心。 说完这句话，他盘膝而坐，开始运转自己的功法，尝试突破化形后期。 说起来，这已经是姬无忌第五次突破化形后期了。之前的四次，每每最后关头，总会因为一些他也搞不懂的原因而功亏一篑，修为也会因此而倒退不少。 这一次，没有得到九耀的帮助，他不清楚自己是否会依旧突破失败。 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姬无忌运功近一个小时，始终没有什么异象发生。小境界的晋升，虽然不会有天劫降临，但多少都会伴有一些异象，比如灵气成漏斗状向晋升者汇集，亦或者天空中出现祥瑞之兆。 邱平看的实在有些乏了，便对烤山鸡下了死手，消解自己的疲乏。没想到凉透的烤山鸡别有一番风味。没两下，他就消灭了一只鸡腿和一只鸡翅。就在他撕扯下一块鸡胸肉的时候，天变了。 黑的夜幕上有极光出现，不似寻常的小桥流水，而是三只颜色各异的小狐。蓝色的活泼跳脱，绿色的恬静温顺，白色的机敏狡黠。它们彼此嬉戏玩闹着，颇为惹人怜爱。 邱平和青净被吸引了目光，看的很是起劲。忽然，有一团黑色的云吞噬了夜幕上的极光，天空中隐隐还有雷光乍现。 一人一妖正纳闷，不清楚这是个啥情况。一道银蓝色的闪电突兀地，毫不客气地劈了下来。看目标不是别人，正是正在运功进阶化形后期的姬无忌。 有六道法阵守护，这道闪电注定无法得偿所愿。不过，它成功地吹响了战斗的号角，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争先恐后地劈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分钟，第一层法阵被攻破了。有点点金色的灵光飘荡在空气中，阵盘也化作飞灰，给地面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尘。 姬无忌对此毫无反应，他依旧在全力冲击化形后期。 邱平看了看天空，又看了看姬无忌。他不确定这天雷是天劫还是妖祸。但无论是什么，若是不做防备，待余下五道法阵被破，姬无忌还在冲击化形后期。那么姬无忌也许不会死，他和青净多半会殒命于此。 他向青净传音道：“青净道友，你身上可有什么能够求援的法器？” 青净摇了摇头，眼睛看向姬无忌的储物腰带传音道：“有倒是有。但因为这法阵，用了也发不出求救信号。” 姬无忌特意为他们二人布下的法阵，有隔绝求救法器或符箓发出信号的作用。 邱平想了想，传音问道：“你身上可有什么法器或符箓，可以抵御化形期修行者的攻击吗？” 不论这天雷是天灾还是妖祸，既然是冲着姬无忌来的，多半是有着化形期妖修的攻击力。 青净扑棱了两下翅膀传音道：“没有！” 她不过是一名凝气境修为的小妖，就算给她抵御化形期妖修的法器或符箓，用处也不会很大。这主要因为她与化形期妖修之间的法力差距太大。 面对化形期妖修，最实用的是逃命的法器或符箓。 青净的储物翎羽中有一件用来逃命的法器，名叫日月梭。只要催动，须臾间可穿梭至百里之外。 她没有主动说，倒不是她在防着邱平。她在防的实际上是姬无忌。这种逃命法器，出其不意才有可能为他们挣得一线生机。刚才那枚传信的五彩珠被夺，让她对姬无忌多少有些不信任。 关于逃命的法器或符箓，邱平很默契的没有多问。在防范姬无忌这点上，他与青净非常默契地想到了一处。 他开始思考，自己要用什么手段，在万一的情况下，为青净争取到催动法器或符箓的时间。这一次可不同于渡劫那一次，无论是天灾还是妖祸，都不会对他放水的。 问题是，他身上的这些炼气期修士常用的符箓，真的能抵御化形期级别的攻击，为他们争取到足够的时间吗？ 第二道守护法阵溃散了，点点土黄色的灵光重归这片山林之中。 不久之后，第三道守护法阵发出一声悲鸣，化作漫天淡蓝的灵光。 此时邱平终于盘算好了，他唤出九耀，让她帮忙看看是否还有哪些地方需要调整的。 在第四道守护法阵崩溃的时候，他走到青净身旁说道：“青净道友，等会我尽力帮你争取一点时间。” 青净重重地点点头。 无需多言，他们都明白彼此的想法。 邱平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云风送的那根本源翎羽，施法让它悬浮在离地六米的空中。接着，他取出数十张金钟符，以他和青净为中心，以那根本源翎羽为顶点，用金钟符所化的金钟罩，搭建了一座空心的小塔。 小搭建完毕之后，他释放出九张重力符，使小塔底部跟地面紧紧贴合。 做完这些，他又释放了四张小云雨符，用法力将小云雨符形成的薄雾压缩聚集在小塔底部，以及跟小塔地步接壤的地面上。 最后，他取出仅有的两张生机符，释放在他与青净脚下，催动这山林的植物疯涨，将他们跟薄雾隔绝开来。 青净用好奇的目光看着邱平完成了这一切。 随着第五道防护法阵完成了自己的历史使命，最要命的时刻即将到来。 一人一妖的目光都锁定在了姬无忌身上。他们期盼姬无忌能够及时地完成进阶。这样至少他们不用搏命。只是以姬无忌目前的情形，这个期望似乎必然会落空。 第六道守护法阵远比前面五道来的坚挺一些。一分钟过去了，上面布满了蜘蛛网般的裂纹，却迟迟没有被摧毁。 邱平和青净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忽然，一声嘹亮的长啸之声响彻云霄。 紧接着，第六道守护法阵崩碎了。 第20章 波澜惊天地 青溪谷周边的灵气发了疯一般，疯狂地涌向姬无忌的身体。 夜空中的乌云似也被传染了，落雷的速度比之刚才快了一倍。可惜的是，这些雷霆在半空之中，就被发了疯的灵气撕扯的支离破碎。待它们回归本源灵气之后，随着周围的灵气一同涌向了姬无忌的身体。 此刻的姬无忌，早已站了起来。他张开双臂，迎接着奔涌而来的灵气。 说也奇怪，从距他三尺之地开始，这些灵气似乎被灌了迷药，变的极为温顺。有条不紊地自姬无忌全身各大要穴流入，最终汇聚到了丹田之中。 足足过了十分钟，灵气奔涌的速度才开始逐渐减弱。十五分钟后，青溪谷周围的灵气才恢复了往日的娴静。 夜空中的乌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散去了。空气中留下了一声叹息，听不出是男是女。 姬无忌仰天长啸，大喝一声道：“我姬无忌迈过去了！” 接着，他肆无忌惮地笑了起来。 离他最近的邱平和青净可遭了大罪。 第一声长啸，就震的他们阵阵血涌，耳膜疼痛。 后续的灵气风暴，若非云风的那根本源翎羽自发奋力抵抗。说不得这一人一妖早就被吸干了灵气，再被发了疯的灵气撕个粉碎。 而此刻这一声长啸。 邱平被震的吐了两口鲜血，脑袋有阵阵眩晕之感。 青净略好一些，只是精神有些萎靡。这多亏了族中前辈送的一件自动护主的法器。 现在，姬无忌这么放浪形骸地笑下去，说不好就要送他们免费去黄泉旅游了。 邱平先后给自己释放了一张回春符和一张小清心符，提振了一下精神。然后冲着姬无忌大声喊道：“前辈！口下留命！” 这喊声与姬无忌的笑声相比，就如尘埃与星球相比。 可姬无忌还是给听到了。他注意到了邱平的凄惨模样，立刻止住了笑声，不好意思地说道：“抱歉！一时高兴！误伤了你们。” 他一拍储物腰带，手中多了一只白玉瓷瓶。将瓷瓶送到邱平面前，他说道：“这是我狐族的疗伤圣药，名叫元息丹。对内伤和神魂之伤均有奇效。你们可各服一粒！” 邱平接过白玉瓷瓶，从中取出两粒丹药。 这元息丹有黄豆粒大小，通体翠绿。 他将一粒先递给了青净，再自己服了了一粒。 元息丹入口即化，药液顺着喉咙流入腹中。他只觉一股清凉之意自小腹扩散开来，融入了四肢百骸之中。片刻功夫，体内的伤势就痊愈了，脑袋的眩晕感也消失了。 他将白玉瓷瓶送还姬无忌道：“多谢前辈！” 姬无忌将白玉瓷瓶挡了回去，说道：“余下的就送给你了。” 这一只白玉瓷瓶里至少还十几粒元息丹，邱平哪里能随意收下，他拒绝道：“前辈！晚辈已经没事了。若您要送，理当送给青净。她刚才损失了一件法器。” 青净离他很近，从那根化作齑粉的翎羽中所散发的灵气，邱平清楚地判断出那是一件法器。 姬无忌大度道：“青净小友的法器，我自有补偿！这丹药你尽管收着，我还有其他东西相赠。” 邱平不解道：“前辈这是为何？” 姬无忌自储物腰带中取出一根白色的绳链，送到邱平面前道：“你助我破境，这是你应得的。” 邱平一愣，问道：“前辈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了。晚辈何时助您破境了？” 姬无忌哈哈大笑了两声，说道：“此乃缘法，妙不可言！总之，你不光助我破境，还让我一举迈入了大圆满境界。古往今来，妖族之中，能在化形期连破两境，我是第十个。” 邱平彻底懵了，心中不免意淫道：“这怎么我什么都没做，就让这位前辈连破两个小境界。难道是我天生自带幸运buff？若我真有这本事，整个妖族岂不是要横着走。” 姬无忌见邱平一头雾水，心情更加愉悦。他指着悬在半空的白色绳链说道：“这根手链名叫千机，乃是用我第三根尾巴的绒毛鞣制而成。” “佩戴在手腕之上，可帮你抵御化形期修行者的全力一击。不管是法术伤害，神魂伤害还是物理伤害，均可以抵挡。” 顿了一顿，他接着说道：“千机未毁之前，你亦可用它与我换一个心愿。只要不违背我妖族利益，又在我能力范围之内。我必定帮你实现。” 如此厚礼，纵使见惯了宝物的青净，都禁不住心神摇曳。 邱平低头思索了片刻，叹了口气，没有矫情，接过千机，将它戴在了左手腕上。 他收下这宝物，不是因为姬无忌所说的破境之恩，而是姬无忌即将给他造成的麻烦。经过片刻的冷静，他已经权衡仔细了这件事情中的利弊。 他到底怎么帮到姬无忌，看这样子姬无忌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讲。 可姬无忌与他相遇之后，不光破了五百年无法突破境界的魔咒，还连破了两个小境界，直接迈入了化形期大圆满境界。 这个事实传扬出去。必然引来无数无法突破瓶颈的要求前来求助。若是他无法帮哪些慕名而来的妖修解决问题。而这个事情似似乎是一定的。那迎接他的将是无尽的麻烦。 冲着这一点，他觉得自己必须收下这个宝物和这个承诺，否则是真对不起自己。 戴好千机，他只觉全身一暖，似有一股无形的能量将自己包裹住了。他躬身行礼说道：“多谢前辈！” 姬无忌摆了摆手道：“不必跟我客气。我算是明白了，为何雀翎如此看好你！” 羽扇不知道何时又到了他手中。他一边轻摇，一边取出两枚珠子。 一枚珠子是刚才收走的五彩珠，另一枚珠子是一枚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乳白色珠子，上面盘着一只迷你的白狐。 将两枚珠子送到青净面前，姬无忌说道：“你且收好！那枚珠子叫牙珠，是用我的一颗牙齿炼制而成。与你那件被我损毁的法器，有异曲同工之妙。” 青净毫不客气地将两枚珠子收入储物翎羽，然后说道：“多谢前辈！” 用灵丹境的法器换了化形期的法器，这买卖极为的划算。她情不自禁地喜上眉梢。不过有羽毛遮挡，大抵是看不真切的。 姬无忌随手一挥，丢出一套阵盘，再次布下一道结界。坐下之后他一边轻摇羽扇，一边对邱平问道：“邱道友！可否跟我说说，你刚才那般布置，是个什么道理？” 说完，他大袖一挥，熄灭的火堆重燃起来，还添置了不少新柴。自储物腰带中新取了一只山鸡，用树枝穿好放在火堆上烤了起来。 邱平也坐了回去，看着姬无忌他问道：“前辈指的是？” 姬无忌随口回道：“就是你堆了一座小塔那个布置。” 第21章 符道物理学 青净歪着脖子看向邱平，对于姬无忌问的这个问题，她也十分好奇。 有了之前跟雀翎以及幻心谷四位化形大圆满境界妖修的沟通，邱平对讲解自己的布置已经有点发怵。因为每次他都会被迫陷入无限答疑环节。 他轻咳了一声，先问了一句。 “姬前辈！不知您可曾学过物理学？” 姬无忌眨了眨眼，一脸的茫然。物理学是啥？别说学了，这三个字今天都是头回听到。 修真界重返天元大陆后的三百年间，他只去过人族领地三次。加起来的时间也不过月余。虽然他知道凡人社会有许多稀奇古怪的新鲜玩意和知识，但却从来不会把时间浪费在与修行无关的事情上。 作为一名合格的修行者，追求更高的修行境界是生存的唯一目标。 姬无忌的反应在邱平的意料之中。他也不过是抱着万一的想法问了一嘴。懂不懂物理学，将决定他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解释。 斟酌了一下，尽量避免使用到专业名词，以比较小白的方式，他简单地说明了一番他的布置。 “你的意思是，那座小塔可以将天雷的力量引入大地之中。从而让你们避过天雷的伤害？” 姬无忌一脸认真地询问道。 邱平点头回道：“是的。绝大部分金属性的物品，理论上都可以做到这一点。只是电阻大小不同，引导天雷的能力会有所不同。” 刚说完他就想打自己的嘴，怎么就没控制住呢。 果然，姬无忌的问题来了。 “电阻？这是什么？” 邱平下意识地按照课本上写的解释道：“电阻是指导体对电流的阻碍作用。” 当初在学校，在学习物理学方面，应用部分他学的不错，可涉及到基本的名词解释以及公式，那就只能下死功夫。这也导致涉及到这些内rog你，他就会条件反射地默背出来。 姬无忌像一个发现许多新玩具的孩子，乐比不疲地问道：“导体又是什么？” 邱平感觉自己重回校园了，只是这一次他扮演的是老师，姬无忌则是一名勤学好问的好学生。 他略作思索，强迫自己暂时忘记书本上的内容，用简单的方式回答道：“导体，您可以理解为，是可以让天雷通过的物体。” “原来如此！” 略作消化，姬无忌问道：“你为何要使用生机符，在你们与小塔之间设置一圈植物墙？” 邱平挠了挠头，说道：“植物墙的作用是用来吸收溢出的天雷。植物可以导引天雷进入地面的。” 青净忽然出声问道：“那重力符和小云雨符呢？这两种符箓又是作何用的？” 听了这半天，她也忍不住当起了学生。 邱平讲解道：“重力符是为了让小塔与地面贴合紧密，以便更有效地将天雷导入地底。小云雨符压缩后的水汽层，起到的也是同样的作用。” “我们面对的毕竟是化形期级别的天雷，多一点防护也多一分安全。” 说到这里，他看向了姬无忌，转移话题道：“姬前辈！这天雷，莫非是您连续跨越两个境界引来的天劫？” 姬无忌的脸色沉了下来，他收了羽扇，撕下一只鸡腿，丢给邱平说道：“滑头！那不是天劫！” 不是天劫，那就是妖祸了。 邱平很识趣地没有多问，反正他转移话题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接过姬无忌丢过来的鸡腿，他不客气地斯文地吃了起来。 姬无忌取出一壶酒，一口酒一口肉地也吃了起来。 经过天雷这一顿折腾，青净也有些饿了。她从储物翎羽中取出十几枚果子。给姬无忌和邱平各分了几枚，然后自己也吃了起来。 三人正吃着，天边忽然有一道流光极速朝他们飞来，片刻功夫就到了近前。邱平定睛看去，是一件梭形的飞行法器。 姬无忌收了法阵，自顾自地吃肉喝酒。 青净将未吃完的果子收入储物翎羽，向着梭形法器走了过去。 “青净，可曾受伤？” 声音落处，站着三只从法器山下来，浑身青羽，身长丈余的鸟儿。说话的是为首的那一只。 青净走到那只鸟儿身下，用脑袋蹭了蹭对方的胸口说道：“娘！女儿没事！” 原来这只青鸟是青净的母亲，名叫飞鸿。 她用头抚了抚青净的脑袋，然后用翅膀拍了拍青净，让她暂且站在一旁。 抬起头，向前走了两步，飞鸿对姬无忌说道:“姬前辈！” 姬无忌摆了摆手，说道：“不用那么多客套！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便是了！” 飞鸿却并未依言而行，恭贺道： “刚才感应到此处有很强的灵气波动。原来是前辈在进阶。恭喜前辈得偿所愿！成功迈入……” “化形大圆满境界？” 姬无忌眉宇间带着三分喜色，七分得意说道：“多谢！说起来，这还要感谢雀翎道友将邱道友请来我妖族。” 飞鸿回了回神，客气道：“这是前辈的机缘！” 话锋一转，她突兀地问道：“前辈！不知另一位化形期的前辈此时在何处？” 在青鸟族之时，他们便感应到此处有两股气息不同的化形期妖修的灵力波动。这也是他们匆匆赶来的原因。 姬无忌将吃剩的烤山鸡连树枝一同丢进火堆里说道：“那家伙走了！” 飞鸿伸了伸脖子，语气颇有些小心地问道：“不知，是哪位前辈？待雀翎曾曾曾祖母出关，也好去拜访一番。” 姬无忌看了飞鸿一眼，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太确定他到底是谁。” 这么近的距离，交手时间也不短。整个妖族化形期的妖修就那么多，姬无忌怎么可能不知道来妖是谁。 他不说，只是他想亲自找对方晦气，而不假手他人。 飞鸿却对此颇有执着，她说道：“曾曾曾祖母特别交代过，绝不能让邱道友受到半点委屈。” 姬无忌仰头思索了片刻，说道：“也罢！待雀翎道友出关，我陪她一同走一趟。” 飞鸿明白姬无忌绝不会与她说明，能做到如此让步，已经是给足了面子。她说道：“既如此！前辈可否在我族领地盘桓数日？让晚辈一尽地主之谊。” 连续跨越两个小境界，姬无忌也的确需要一个地方静修一段时日，好稳固自己的修为。青鸟族对他来说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他点头道：“也好！我们这便启程吧！” 飞鸿自无不可。她跟邱平简单的寒暄了几句，一行人便离开了青溪谷，往青鸟族领地飞驰而去。 飞行法器的速度远比青净的飞行速度快了许多，只用了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他们便回到了青鸟族的领地。 飞鸿安排好姬无忌和邱平，将青净带回卧房，仔细地询问了一番这一路上的情况。 与此同时，青溪谷姬无忌等人刚才停驻的地方。来了一位身着白衣的修行者，他取出一只罐子，拧开盖子将里面的粉末尽数洒在空中。 姬无忌、邱平与青净刚才的对话场景，栩栩如生地浮现了出来。他一字不漏地听完了邱平的讲述，口中念叨着‘物理学’三个字，身体渐渐化为了泡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第22章 师兄忽来访 第二日醒来，依照以往的惯例，邱平先是与九耀聊了片刻。 为了以防万一，他并未将九耀现身的时间全部用完。 完成观元功的修炼，他从储物腰带中取出华夫人赠送的那本有关花族符箓的书籍。说起来，从拿到这本册子至今，他还未曾认真研读过。 这本书整体上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介绍花族历史以及她们对符道的感悟。第二部分是数十张符箓的详细介绍以及炼制之法。第三部分是花族的制符秘术。 书写这本书所用的文字，是人族通用的文字。显而易见华夫人是花了些功夫特意为他准备的。 他刚看完的花族历史，就见飞鸿扇着翅膀向他的居所飞来。 邱平收了书册，拱手道：“飞鸿前辈，快请进！” 飞鸿直接飞进屋子落了下来说道：“邱道友，昨晚休息的可还好？” 邱平客气地回道：“睡的很安稳！” 飞鸿点点头，展了展翅膀，从储物翎羽中取出一本极薄的册子，送到了邱平面前的桌子上说道：“这本御空飞行之术你且看看。” 邱平欣喜地拿了起来，心道：终于可以修炼御空之术了。 只是看到扉页的瞬间，他愣住了。在扉页的右下角，有一道极不起眼的划痕。若是别人瞧见，只以为这是册子之前的主人不小心划的。可唯有他清楚，这个划痕并非不小心划的，而是特意做的标记。 他抬头看向飞鸿急切地问道：“我师兄在哪里？” 飞鸿说道：“邱道友，切莫着急！你师兄可是叫孙麒？” 邱平点头道：“是的！他人在何处？” 青霄宗里，他最挂念的人便是师父卢春浩和师兄孙麒。来到此处之时，他就曾担心会给师父和师兄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如今得知师兄来此，他如何能不焦急。 飞鸿回复道：“孙小友此时就在我青鸟族驻地。只是……你们暂且还不能相见。” 邱平眉毛一挑，问道：“这是为何？” 飞鸿语气略有严肃道：“邱道友，恕我直言！你师兄似乎有些不太对劲。具体是哪方面，我还无法给你一个准确的说法。” “以我的经验，为了道友的安全。最好等我曾曾曾祖母出关查验过之后，你再与孙小友见面！” 飞鸿是灵丹境妖修，修为比之自己高出一个大境界。她若觉得有问题，那必然是他师兄身上有什么古怪的地方。 只是越是如此，邱平越是不安心。 他略作思量，说道：“飞鸿前辈！可否请姬前辈帮忙相看一二？” 飞鸿为难道：“这！恐怕不太好吧！我知道你信任姬前辈。只是，还是由我曾曾曾祖母看一下比较稳妥。” 邱平摇头道：“不必如此麻烦！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还请前辈成全。” 说着，他冲着飞鸿躬身行了一个大礼。 来之前飞鸿就猜到会遇到这种左右为难的情况。而她之所以还是来了，实在是被孙麒那小家伙缠的心软了。 她的确可以为了邱平的绝对安全，做最正确的选择。可是，当年，正因为她做的一个正确的选择，永远地失去了自己的丈夫。这种失去有深切情感羁绊之人的苦楚，要远比肉体上遭受的危险更加折磨。 叹了口气，她说道：“随我来吧！” 邱平感激了一声，随飞鸿一起前往了姬无忌的居所。隔着老远，他便看到姬无忌坐在窗户旁，捧着一卷书津津有味地看着。 “姬前辈！” 姬无忌循声望去，见邱平一脸的焦急之色，问道：“邱道友这是怎么了？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借着飞鸿的术法，邱平凭虚而立，对姬无忌说道：“姬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说着，他将手腕上的千机取了下来，直接送到了姬无忌的面前。 姬无忌并未收下千机，收了书卷问道：“你先说说所求何事？” 邱平草率地说道：“请前辈帮忙看一看我师兄出了什么问题。” 这话说的多少有些没头没尾的，姬无忌见是飞鸿随他一同前来，知道飞鸿必然是知道些什么。于是问飞鸿道：“飞鸿！出了何事？” 飞鸿立在空中说道：“姬前辈！事情是这样的。昨夜有位少年闯入了我族领地。经过询问，得知他是邱道友的师兄孙麒。他此来有极为重要的事情找邱道友。只是，晚辈发现他的身体有些不太对劲，不敢贸然让邱道友与他相见。” 姬无忌立马听出了弦外之意，说道：“原本应该是要等雀翎道友出关吧！” 转向邱平，他没好气地一挥手，将千机打了回去，说道：“小子，你把我送你的千机当什么了。这点小事就用掉。” 他又转向飞鸿说道：“飞鸿，孙麒人在何处？” 飞鸿振翅道：“前辈请随我来！” 邱平收了千机，感激道：“多谢前辈相助！” 姬无忌似乎有些赌气，并未理会邱平。 孙麒居住的地方离他们稍有些距离，已经在青鸟族的边界之处。 到了之后，飞鸿挡在邱平身前，请姬无忌先入屋给孙麒瞧上一瞧。 姬无忌刚进屋子，抽了抽鼻子，脸上立刻有怒容浮现。他快走了两步，来到了床榻之前。 孙麒仰面躺在床榻上，看起来似乎睡着了一般。但眼角有血泪溢出，脸色灰白，显然不是睡着了。 姬无忌伸出两根手指，搭在了孙麒的脉门上，释放出自己的一丝法力，从脉门进入孙麒的身体进行探查。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姬无忌如被蛇咬一般，忽然松手后退了几步。脸上的表情除了愤怒以外，还有深深的惊惧。 他从储物腰带中取出四套阵盘，飞速地布置起来。待法阵成型，他急忙转身退出屋子。 他在里面的所做的一切，邱平和飞鸿通过窗户都看的真切。 飞鸿一脸的庆幸，还好没有直接让邱平与孙麒碰面。 邱平不等姬无忌站定，急忙问道：“姬前辈！我师兄他怎么了？” 姬无忌看着邱平，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说。若说了，千机估计要回来了。若不说，邱平应该会恨他一辈子。 斟酌了片刻，他还是说出了实情。 “你师兄他中毒了。此毒……” 姬无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无解！” 果如他所料，邱平举着千机郑重说道：“前辈！晚辈的心愿是救活我师兄！还请前辈成全！” 姬无忌看着邱平一脸的认真，沉默了片刻，说道：“小子，你可记得我是怎么说的？此事在我能力范围以外，并非我不愿帮你。” 邱平执拗地举着千机说道：“前辈若是能找到可解此毒之人，也算完成晚辈的心愿！还请前辈成全！” 姬无忌走到近前，接过千机，郑重地戴在了邱平的左腕上，说道：“下毒之人心思歹毒，亦是冲着我等而来。这事我会尽力而为，千机你且收好。这事还用不到。” 说罢，也不给邱平拒绝的机会，他转向飞鸿说道：“飞鸿！借一步说话！” 第23章 毒修关天涯 飞到离邱平约莫十几米的地方，姬无忌施法布下一个隔音罩。这才对飞鸿说道：“飞鸿，孙麒身上的毒很棘手！我需要返回族中一趟，找关先生帮忙！” 飞鸿眼睛一亮，试探性地问道：“可是关天涯，关先生？” 飞鸿口中所说的关天涯，乃是一名元婴期人族修士。以一身神鬼莫测的毒术独步修真界。大约三十年前，他遭人暗算，身负重伤，被迫逃入了落凤山脉。 最终，他被四名同阶修行者堵在了落凤山脉西南部的万瘴沼泽。 传闻，这四名修行者中，有两名乃是妖修，亦擅长毒术。 关天涯以一敌四，战了一日一夜，付出了极大的代价才得以脱身。不过此战之后，他便销声匿迹，大家都以为他重伤而亡了。 姬无忌点头称是，证实了飞鸿的猜测。 飞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欣喜说道：“若是关先生出手，孙小友有救了！” 姬无忌摇头道：“你想的太简单了！当年那一战……关先生如今的情况很糟。这孙麒至少中了三种毒，其中一种还是苦毒。我不过是尽力一试，但多半……” 他并未将话说尽，但意思已经很明了了。他此举，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再看飞鸿，听到‘苦毒’二字，她的眼中流露出一股深深的惧意。 其实不光她，换了任何一名修行者，对苦毒都是谈之色变。 苦毒是一种专门针对修行者的毒，起源已不可查。中毒之后，苦毒会不断蚕食修行者的法力和灵根。待将中毒之人的法力和灵根啃噬殆尽，它会继续蚕食这名修士的肉体和神魂，直至将这名修士从这个世界彻底抹杀掉。 这个过程相当的漫长，看着自己修为逐渐倒退，最终沦为凡人，再被逐渐折磨致死。这对任何修行者来说，都是极其恐怖的事情。 更糟糕的是，此毒不仅无药可解，还会传染给其他修行者。传染的方式是法力接触，无论斗法还是不小心的触碰，都有可能被传染。 因此，中毒的修行者除了饱受肉体和精神上的痛苦外，还会被几乎所有修行者所孤立。 这也是为何刚才姬无忌将法力输入孙麒体内之后，发现是苦毒的第一时间，就如遭电击般迅速后撤，并且果断放弃收回那一丝法力。 飞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她看着孙麒躺着的屋子，问道：“前辈！我族中有几位后辈与他有过接触。晚辈也跟他有过接触。会不会……”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都有些颤抖。 姬无忌宽慰道：“你可不必担心！下毒之人很是歹毒。他在苦毒上做了些手脚，唯有遇到化形期修为的法力激荡，这苦毒才会被激活。” “刚才只差纤毫，我就会染上此毒。” “这多亏了关先生曾与我谈论过辨别苦毒的方法。若是换了雀翎道友，怕是必然会中招。” 飞鸿闻听此言只觉后背发凉。越想她越是后怕。若非自己一时心软，随了邱平的心意，请姬无忌出手查探，青鸟族危矣。 她感激道：“让前辈涉险了！我青鸟族欠前辈一个人情！” 姬无忌摆手道：“不必如此！邱道友的事情，本君不会不管。” 他看向孙麒躺着的屋子嘱咐道：“你且记住，我布下的四道法阵绝不可破，纵然是雀翎道友出关，也不可破阵而入。一切等我回来！” 飞鸿欠身道：“有劳前辈！晚辈必定依言而行！” 想了想，姬无忌又说道：“尽量让孙麒保持在昏睡状态。只是他仅有炼气期的修为，还需要补充正常身体所需养分。可以用灵果或丹药，但绝不能用法力送入。” 飞鸿回道：“晚辈都记下了！” 撤去隔音罩，姬无忌飞到邱平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小子，等我回来！” 说罢，他取出一只巴掌大小的白玉小舟往空中一抛。这小舟迎风而长，须臾间就长到了数米长。姬无忌飞身而上，将三枚中阶灵石放入小舟的阵盘卡槽之中。小舟立时蒙上了一层氤氲的白光，消失在了原地。 再出现时，已在万米之外。 姬无忌走后，飞鸿建议邱平暂且随她返回居所。 邱平执意不肯，飞鸿只得就近给他安排了一间居所，窗口正对着孙麒的屋子。 飞鸿走后，邱平立马唤出了九耀。 九耀身形刚定，邱平就急不可耐地问道：“九耀！你可能解了我师兄身上的毒？” 九耀连看都没看孙麒，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 “我不知道他中的是什么毒。而且我的数据库里没有跟解毒相关的数据和资料。” 邱平多少有点病急乱投医，只是他也没有完全找错医生。 九耀的话已经给他指明了方向，解毒只是现在不可以。如果知道了中的是什么毒，以及有充足的解毒相关的数据和资料，那还是有可能的。 邱平很快想明白了，待九耀返回手机，他用传音符给飞鸿传去消息，希望她能帮忙搜集所有跟解毒有关的书籍和资料。并且，他表示也不会白要，愿意用云风送他的本源翎羽和林泽送他的竹笛来交换。 飞鸿很快传来信息，她会安排族人全力收集解毒相关的书籍和资料，至于费用就不必了，毕竟对方也是冲着他们青鸟族来的，这孙麒算是受了无妄之灾，他们尽一些心力也是应该的。 飞鸿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只过了三个小时，就将青鸟族所有关于解毒的书籍搜集到了一起，还着人全部誊写成人族的文字，给邱平送了过来。 这些书籍和资料整整装满了三个储物袋。 放下储物袋时，飞鸿忍不住说道：“邱道友！你并非毒修出身，亦对医道不甚了解。我知你心忧师兄，但还需量力而行。” “姬前辈已经找了关先生帮忙。” “你如今当以修行为重，切勿本末倒置，葬送了大好前程！” 邱平感激道：“多谢前辈指点！晚辈寻这些资料，也不过是略尽一点心力。必不会因此而荒废的修行。” 飞鸿点头道：“如此便好！” 又闲话了几句，她便离开了。 待飞鸿离开，邱平关上窗户。将手机从储物腰带中取出，放入了装有书籍和资料的三个储物袋中的一个。以九耀现在的读取能力，放在储物袋中即可阅读里面所有的资料。 半小时后，邱平又将手机取出，放入下一个储物袋中。 一个半小时后，九耀读取完了三个储物袋中的所有书籍和资料。 接下来邱平要做的就是等待九耀吸收和分析这些书籍和资料里的内容。 邱平没有翻阅任何一本书籍。就如飞鸿所说，以他现在的底子，读这些书籍与读天书无异，纯粹是在浪费时间。 静了静心，他推开窗户，望了一眼孙麒，见他还在昏睡，便取出修炼御空之术的册子，认真地研修起来。 光线不知不觉暗了下来，已是日薄西山。邱平合了书卷，习惯性地抬眼望去。就见对面屋子里师兄孙麒不知道何时醒了，正坐在床榻边盯着他。 第24章 师弟杀了我 邱平丢了书册，激动地挥手喊道：“孙师兄！” 孙麒木讷地看着邱平，并未做出任何回应。 邱平见此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躁意。他拿起书册，复看了一遍书中的法诀，便催动了御空之术。不知是他颇有天分，还是之前研修妖族御空之术积累了一些经验。竟然一次性成功，飞了起来。 邱平心中一喜，催动法力向着对面飞去。不过刚越过窗户，法力运转忽然变得生涩，御空之术顿时失去了效用。他直接朝着地面跌落了下去。 好在飞鸿有安排几名凝气境的族人在下面守着，这才第一时间将邱平接住。 邱平道谢后说道：“这位道友！我想见一见我师兄，烦劳送我去那里！” 说着他指了指孙麒所在的屋子。 接住他的是一只浑身灰羽，体长一米的青鸟族妖修。他看了眼邱平所指的屋子说道：“邱道友！飞鸿前辈特意交代过，任何人不可靠近那间屋子。” 邱平拱手道：“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灰羽妖修颔首道：“我叫青远。青色的青，远处的远。” 邱平说道：“青远道友！我不进入那间屋子，只在屋子外面瞧上一瞧，还请通融一下！” 青远摇了摇头说道：“邱道友！还请不要为难在下！飞鸿前辈如此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 邱平拱了拱手，没再多说什么。他再次念动法诀，施展御空之术，在经历了十数次的失败之后，他终于能够自如地使用御空之术。 没有过多犹豫，踏着夜色，他御空而行，向着孙麒居住的屋子飞了上去。 将将靠近，一道青色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邱道友！你不能靠近这间屋子！” 邱平凭虚而立，拱手说道：“飞鸿前辈！我只想看看师兄的情况，绝不会乱来！” 飞鸿柔和地用法力将邱平送回房间说道：“邱道友，在这里看也是一样。” 邱平散了御空之术，扶着窗台问道：“飞鸿前辈！我师兄究竟中的何毒？为何连靠近都不能靠近？” 姬无忌走后，邱平也曾问过飞鸿这个问题。但飞鸿当时并未给出准确的答复，只说姬无忌发现这毒很是棘手，找人去帮忙了。 如今这个情形，飞鸿显然是知道一些什么的，否则犯不着如此这般紧张。 飞鸿站在窗外，斜了斜眼说道：“这个我确实不知！姬前辈只吩咐，绝对不能靠近你孙师兄。邱道友还是耐心等一等，待姬前辈回来之后，他自然会告知于你。” 飞鸿避开他的目光，这让他更加确定了飞鸿知道内情。但飞鸿若执意不说，他也没有太好的法子。思索再三之后，也只能作罢！ 他换了个问题道：“飞鸿前辈！我师兄为何显得如此木讷。我刚才跟他打招呼，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飞鸿转身看向孙麒，她这才注意到孙麒是醒着的。心中不免生出几分疑惑。她明明按照姬无忌的吩咐，点了迷香，那分量足够迷倒一头凶兽。 她坦诚道：“这！我也不太清楚！也许是中的某种毒影响了他的视觉和感观吧！” 邱平敏感道：“前辈的意思是我师兄中了不止一种毒？” 飞鸿心道：这小子心是真细，一点漏洞就能发觉出端倪。 她打了个哈哈道：“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对辨毒解毒是一窍不通。” 清楚自己问不出个所以然，邱平转而对着孙麒喊道：“孙师兄！我是邱平！你听得到吗？” 在听到‘邱平’这两个字之后，孙麒的眼睛忽然就布满了血丝，他站起身朝着声音的来源扑了过去。只是走了两步，就被姬无忌布下的法阵拦住了。 他状若疯魔地拍打着法阵，嘴里喃喃道：“邱平！你把师父害苦了！你把师父害苦了！” 这么近的距离，孙麒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邱平都听得真真切切。自己最不希望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他扯着嗓子喊道：“孙师兄，师父怎么了？师父到底出了什么事？” 孙麒似乎并没有听到邱平的问话，依旧拼命地拍打着法阵，念叨着‘你把师父害苦了！’这句话。 邱平见此一脸的焦急，他望向飞鸿。飞鸿很是聪明地撇过脸，并不与他对视。 就在他准备再央求一番的时候，孙麒的屋子里发出一阵刺目的金色光芒。 待光芒减弱，邱平和飞鸿看过去，发现孙麒跌坐在地面上，眼角、嘴角和胸前都有血渍。原来他的疯狂拍击激发了法阵的自主防御，将他震倒在地。 邱平喊道：“孙师兄！你还好吗？” 孙麒咳嗽了一声，吐出一口血痰。他费劲地抬起头，循声看去，眼睛忽然一亮。 “邱师弟！” 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身来。最终却无力地重新跌坐回地面上。 “孙师兄！你不要乱动！” 邱平取了一粒元息丹，对飞鸿说道：“飞鸿前辈！烦请您将这粒元息丹送给我师兄！” 飞鸿应了声‘好！’，接过元息丹振翅飞到了孙麒窗外说道：“孙小友！你且张开嘴巴！我把这一粒丹药喂给你！” 孙麒并未依言张嘴，视线越过飞鸿，看向邱平郑重地喊道：“师弟！你记住！无论发生任何事情，你都绝不可以返回青霄城。否则，师父没有你这个弟子，我也没有这个师弟，听清楚了吗？” 邱平一愣，喊道：“师兄！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跟我说！” 孙麒没有回应邱平的喊话，他的呼吸逐渐变得粗重，眼睛再次充满了血色。奇怪的是，他的气息开始攀升，隐隐地要突破到练气后期。 忽然，他抬起头，双手用力一撑，站起身来。满是血色的眼眸中散发着寒光，他一步一顿地向着邱平走去，口中说道：“邱师弟，你若是还有良心，就赶紧回到青霄宗。若是你再不返回青霄宗，师父会被他们抽走魂魄点了天灯。” 又是点天灯。 邱平倒抽了一口凉气，问道：“师兄，是谁要对付师父？” 孙麒如中了魔怔一般，一边拍打着法阵，一边重复着刚才那句话。 由于他修为提升，拍打的力道远比之前来的更强。片刻功夫，法阵再次爆发出刺目的金光，孙麒被震伤在地，看情形，比之上次伤的更重了一些。 邱平哀求道：“飞鸿前辈！你快将元息丹喂给我师兄！快啊！” 飞鸿实在是不敢动用法力喂食丹药，只得用出悦天音让孙麒神志清醒过来。 见孙麒缓缓抬起重若千钧的头颅。飞鸿赶忙说道：“孙小友！快张开嘴巴！这粒丹药可以帮你医治内伤。” 孙麒抬了抬眼皮，看向邱平说道：“师弟！杀了我！” 第25章 一命换一命 人在什么情况下才会主动求死呢？ 必然是深处绝望的深渊，看不到任何希望的光芒。 邱平以为孙麒是因为身体的痛苦才会如此选择，劝慰道：“师兄！你忍一忍！先服下元息丹，他可以医治好你的伤。” “我已经拜托姬无忌，姬前辈正在找寻为你解毒的法子。他是一名化形期前辈，他……” 说到这里，邱平用求助的眼神看向了飞鸿。 飞鸿会意道：“孙小友！姬前辈去找的人乃是关天涯关先生。他的毒术天下第一，定然能够帮你解毒。你还年轻，要珍惜自己的性命！” 孙麒的眼眸中再次被红色占领，修为气息更是直接逼近了炼气期大圆满境界。他好似没事人一般站起身来，顺手还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 嘴角微微上扬，他玩味地看向邱平说道：“关天涯这厮果然还没死！没死好啊！没死就好！老子要亲手把他做成药人。” 飞鸿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厉声问道：“你是何人？就是你想暗算我家曾曾曾祖母？” 孙麒轻蔑地看向飞鸿说道：“你说雀翎？她马上就要迈入天妖境，我何必对她出手。入了天妖境，便不能随便插手修真界的事情了。” “你说是吧！雀翎道友！” 说着，孙麒仰头看向了斜上方的空处。 被人叫破了身份，雀翎也不再隐藏身形。今日她并未着彩衣，穿了一身素白的裙裳。她俯视着孙麒轻启朱唇道：“不知是哪位道友？” 孙麒扭了扭脖子，说道：“雀翎，你站那么高，就不怕伤了这副躯体的脖子吗？” 这话说的很是荒诞，占据孙麒身体的这位都快把孙麒的身体毁掉了，这会却又关心起他脖子的健康问题。 雀翎朝着屋内落了下去。 飞鸿赶忙阻止道：“祖母！不可！有苦毒！” 雀翎闻言止住身形，眉头紧蹙地立在窗外，确认道：“苦毒？” 飞鸿回复道：“姬前辈确认过，是苦毒！” 邱平一脸茫然地问道：“雀翎前辈！什么是苦毒？” 孙麒阴阳怪气道：“你连苦毒都不知道，还真是个小朋友！” “这苦毒啊！是专门用来对付修行者的。它会不断蚕食修行者的法力和灵根，直到将中毒者变成一名凡人。然后呢？它还会慢慢啃噬掉中毒者的肉身和灵魂，最后会一点渣子都不剩！” “你说这苦毒是不是很顽皮！很贪吃呢？” 邱平只觉遍体生寒，双脚有些发软。他用哀怜的眼神看向飞鸿，希望她给自己一个否定的答案。 飞鸿心有所感，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邱平一个没扶住，跌坐在地面上。 从刚才的话语中，雀翎已经猜到了这人是谁，寒声道：“我倒是谁，原来是九圣公。你不窝在乌藤山好生修炼，却跑来此处招惹是非。就不怕我抄了你的老家？” 九圣公本体乃是一只千足蜈蚣。早年间凭借一身毒术，救了不少妖族同道，被众妖尊称为医仙。可是在进阶到化形期后，不知为何，他心性大变，不仅不再救死扶伤，还以虐杀为乐。 不过青鸟族算是蜈蚣族的天敌，加上雀翎的修为了得。数百年间这九圣公从未招惹过他们。 九圣公轻笑道：“雀翎，你还能压住多久？找我的晦气！还是先想想怎么渡过天妖境的天劫吧！” 雀翎毫不客气地说道：“我的确压不住太久，但也足够走一趟乌藤山。” 九圣公毫无惧意道：“我又不在乌藤山。你去了不过就是撒个泼罢了！若你毁了我的乌藤山，等你迈入天妖境，青鸟族恐怕没几天好日子过。” 九圣公所言的确是她的顾虑。若非如此，以她的性格，哪里会在这里多费唇舌，在发现是九圣公的第一时间，就会飞往乌藤山。 沉默了片刻，雀翎沉声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九圣公抬手一指邱平说道：“带走他！” 邱平此时恢复了些许，他撑着窗台站着，迎向九圣公的目光说道：“只要你放了我师兄，我跟你走就是了！” 九圣公说道：“好！你立刻前往青霄城。等你到了青霄城，我自然会放了你师兄！” 邱平想了想问道：“我如何信你？” 九圣公双手环抱在胸前说道：“信不信由不得你！你若不肯，就看着你师兄被我慢慢折磨致死好了。” 雀翎插嘴道：“邱道友！你莫要被他骗了。” “且不说这苦毒无药可解。” 她转向九圣公接着说道： “九圣公，若真是为了逼邱道友返回青霄城。你犯不着舍弃这一丝神识，不是吗？说吧！你到底是为何而来！” “他是为我而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紧接着有白光隐现，待白光散去，姬无忌和一位白发老者显出身形。 姬无忌冲着雀翎拱手道：“雀翎道友！” 雀翎还礼道：“恭喜姬道友进阶化形大圆满境界。” 谢过雀翎的恭贺，姬无忌介绍身旁的人道：“雀翎道友！这位是关天涯关先生。” 雀翎行礼招呼道：“关道友！” 关天涯还礼道：“雀翎仙子，给贵族惹来无端祸事，老朽实在有些过意不去！” 雀翎还要客气两句，九圣公冷声道：“关老匹夫！没想到你真的还活着！活着就好啊！活着就好！” 说道最后，九圣公已经有些咬牙切齿。 关天涯叹了口气道：“九圣公，当年之事确实是我一时失察。只是，这是你我之间的事情，何必牵连无辜小辈！” 九圣公厉声道：“我当年又何尝不是无辜的。既然如此，这天下又哪有什么无辜之人！” 关天涯说道：“原本我以为，若是我诈死，能解了你的心结。没想到，你如今竟变成这般模样。这又是何苦呢？” “若你心有不甘！我亦不妨直言！三十年前一战，早已断了我的修行之路。如今我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活得生不如死！” “如此！你是否会好过一些！” 九圣公脸有狰狞道：“我呸！你活的艰难与我何干！只有亲手杀了你，将你练成药人傀儡，才能解我心头之恨！” 从来到此处，关天涯就一直在留意着孙麒的身体。此时，他已经基本确认了孙麒的中毒情况，于是说道：“既如此！我成全你便是！” 关天涯转头看向姬无忌说道：“姬道友！一切就按我来之前说的办吧！此乃老夫的命数，也不是坏事！” 姬无忌心有不忍道：“关先生，是否再考虑一下！我之前与你说过，九耀或可破局。” 关天涯摇头道：“那孩子的身体情况很不乐观。拖不了太久。至于那个所谓的九耀，恕老夫直言，在人族之时我从未听过有此等神物。” 九圣公冷冷地看着关天涯交代后事，一切如他所料。大仇即将得报，他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快意。 邱平听到关天涯与姬无忌的谈话，大致猜到关天涯若是救治孙师兄会丢掉性命。而姬无忌认为九耀能够解决这个以命换命的僵局。 他出声道：“关前辈，您是否要见一见九耀？” 第26章 九耀初显威 如果一个善意的选择，会让你的处境越发艰难，你是否会坚持这个善意的选择呢？ 让九耀破局，相当于向整个修真界昭告九耀的价值，这必然会引来更多修行者的觊觎。就是在他身旁的这几位，也难保不会对他起了别样的心思。 孙麒已经有救了，最好的选择是坦然地接受关天涯的恩惠。即便有姬无忌的猜测，正如关天涯所说，没有谁会相信九耀有如此逆天的能力。 邱平不清楚吗？ 他虽然只有十六岁，但却不代表他不清楚这些人情世故。相反，经过了无尽回廊，虽然依旧是少年，但心性早已成熟了不少。 只是，他清楚自己不能做出那个所谓的正确选择。 关天涯见邱平主动问起，先是对姬无忌使了个眼色。 姬无忌会意，抬手朝着孙麒打出一枚弹丸。 九圣公根本来不及操纵孙麒的身体躲避，就被弹丸击了个正着。弹丸触体后立刻炸开，化作一团烟雾笼罩住了孙麒的身体。 孙麒摇晃了两下，跌倒在地面上。 邱平见此急忙问道：“我师兄他……” 姬无忌回应道：“不必担心，我只是让他暂且昏睡过去。” 说着，他从储物腰带中又取出一只弹丸和一只白玉净瓶。随着他念动口诀，弹丸自他掌心里跳出，眨眼功夫长成一名身高半米的童子。 姬无忌从白玉净瓶中取出一粒元息丹，放在童子手中。 童子拿了药丸，转身落入房间，走到孙麒身旁，将元息丹给他喂了下去。 孙麒的面色很快红润了几分，气息也变得平稳。 做完这一切，姬无忌对邱平说道：“邱道友，我们进屋谈吧！” 邱平侧了侧身，让出了位置。 雀翎、关天涯和姬无忌依次飞了进来。 雀翎出手布下一道结界，使外面的人看不到里面发生了什么，也听不到里面的声音。 关天涯坐在椅子上，看着邱平问道：“邱小友！你确定要这么做吗？” “我早就是个该死的人了。” “无论九耀是否能够帮得上忙，你这么做都会给自己惹来无穷麻烦。丢了性命都是最轻的。” 作为人族前辈，他对同族的晚辈还是颇为有心的。 邱平感激道：“多谢前辈为晚辈思虑！晚辈想清楚了！” “明知可为而不为，这不是晚辈的道。” 关天涯的脸上浮出一抹笑意，说道：“小小年纪就敢称道，我在你这个年纪……不说了！比不了啊！后生可畏！” 不光关天涯，就是雀翎和姬无忌听邱平如此说也对他青眼有加。 关天涯说道：“你将九耀唤出来吧！” 邱平依言而行，唤出九耀。 趁着九耀凝聚身形的时间，姬无忌用传音之术，简要地跟雀翎说明了一下九耀的情况。 雀翎这才知道邱平身上居然有这么一样神奇的东西。她一脸好奇地看向逐渐凝聚出身形的九耀。 邱平出声提醒道：“三位前辈！九耀每日出来的时间有限，今日只还能现身5分钟的时间。再要相见，需要等到明日。” 三人点头表示知道了。 九耀刚凝聚好身体，邱平便开口对她说道：“九耀！这位是关前辈，他有话要与你说！” 九耀点头说好，落在了桌子上。 关天涯也不多做客气，直接就与九耀聊起了一些解毒相关的问题。起初他还不以为然，九耀的回答颇有几分生硬，几乎都是照本宣科。直到他问了一个没有正确答案，颇具争议的问题时，九耀的答案让他眼睛一亮。 答案虽依旧拙劣，但却闪耀着智慧的光芒。他能明显地感到是因为知识缺陷导致九耀答案的拙劣。 正要继续往下聊，九耀的身体忽然开始淡化。 “很抱歉！我的时间到了！再见！” 话音落下，九耀的身体彻底地消失了。 关天涯一脸的意犹未尽，对九耀不免生出了相见恨晚之情。 姬无忌见此，心中略有喜色，问道：“关先生，九耀可否破局？” 关天涯点点头，又摇摇头，叹息道：“可惜了！若是十年前能够遇上她，由我悉心教导，说不定能够解了孙麒身上的毒。可惜了！” 听关天涯如此说，姬无忌心中的喜色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雀翎对此虽有讶色，表现的却还好。心道：原来只是一个极为聪慧的器灵。 邱平出声道：“关前辈，九耀并不需要这么长的学习时间。” 关天涯脸上略有不悦道：“我知道你心忧老夫性命。只是也莫要夸下海口。十年，这个速度已经称得上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显然，他是根据九耀展现的智商，以人族的学习能力给出的判断。 邱平坦白道：“前辈！就在今天上午，九耀对毒还是一窍不通的！” 关天涯的脸抽抽了一下，讶异道：“你说什么？” 邱平重复了一遍道：“晚辈是说，刚才九耀与您聊的所有关于用毒方面的知识，都是今日才学的。” 他将放在桌上的三只储物袋往关天涯面前推了推，再次说道：“九耀看的就是这三只储物袋中书籍。这些书籍是我拜托飞鸿前辈收集来的。前辈若是不信，一问便知！” 关天涯随便拿起一只储物袋，探入神识查探了一番。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等全部查阅完毕，他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 姬无忌和雀翎见此，也纷纷拿起储物袋查验起来。查验过后，他们的脸上也被震惊之色所占领。 过了许久，关天涯长舒一口气道：“如此，倒有一线机会可以破局！” “她几时可以现身，要如何教她知识？这么多书，她是如何在如此短的时间内看并且做到融会贯通的？” 对于这一连串的问题，邱平为关天涯一一进行了解答。 “关前辈！九耀在明日0点就可以现身。” “这些知识只要整理成书籍，或者存储在电子设备上。将这部手机与书籍或电子设备放在一起，九耀就可以自动进行学习。” “至于做到融会贯通，这是九耀的天赋技能。” 邱平尽量使用没有任何专有名词的话术来解释，最后甚至直接将九耀的学习和运算能力说成是天赋技能。 关天涯沉默了片刻，说道：“如此，倒是简单了！” 自从三十年前那一战之后，知道自己的修行之路断绝，为了不让自己的毒术失传，他就一直在撰写毒术方面的书籍。现在倒也省事，直接便宜了九耀。 不过就这么把自己的全部心血交出去，他还是略有些心疼的。 他说道：“我可以将我一身的毒术传授给她。不过，你要答应我，帮我找到一个传人，让九耀将我这一身绝技传下去。” 邱平说道：“前辈放心！只要晚辈有一口气在，必定帮前辈达成心愿。” 得了邱平的承诺，关天涯从储物戒中取出十三本书籍，放在桌上。 邱平取出手机，也直接放在了桌子上。 等了约莫一刻钟的时间，他收起关天涯说道：“关前辈！已经好了！” 关天涯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原以为至少要花些时间，没想到这么快。他并没有收起书籍，而是说道：“这十三本书籍乃我亲笔所写，就送给你了。待你帮我找到传人，便将这十三本书籍传给他。” 邱平应下，将书籍跟手机一起收入储物腰带。 就在此时，九圣公的声音钻了进来。 第27章 泼皮九圣公 “原来如此！不枉本君耗费这一缕神识！” 声音里透着说不出的得意。 雀翎的脸上布满了寒霜。这结界虽是她随手布置，但就这么不知不觉间，被对方悄无声息地偷听偷看到了。实在有些对不起她天妖境下第一妖修的名号。 姬无忌直接站了起来。狐族的迷药在整个妖族是出了名的厉害。知道九圣公的一缕神识在孙麒体内，他刚才特意用上了‘一日醉’。 ‘一日醉’这名字听起来比江湖上传闻的百日醉、千日醉差了许多。其实论迷药的功效，这‘一日醉’足可排入整个天元大陆修真界前五。 有诗云：一日醉梦万年春。意思是说中了这一日醉会令神魂沉睡万年之久。 可现在，别说万年，似乎压根就没起到任何作用。 关天涯对这个意外显得颇为平静，他开口说道：“我就想，你就算再如何心有郁结，也不至于做到如此地步。原来你的目的并不是我，而是九耀！” 九圣公轻蔑道：“你以为当年你真的能够逃得掉？” 张狂地笑了几声，他继续道：“不枉我当年放你一马，如今终有回报！” “哎！” 关天涯叹了口气，对邱平道：“邱小友！没想到终是害了你！” 之所以如此说，是他认为邱平若不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也不至于暴露九耀的秘密。 邱平心湖之上波涛汹涌，表面却依旧淡然，说道：“前辈！从九耀到我手里开始，这个结果就已经注定。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您无需自责！” 雀翎撤掉结界，脚尖轻点地面，飞到了屋外。 姬无忌轻摇羽扇，站在屋里的身影渐渐虚化，本体则在雀翎左侧显现了出来。 关天涯依旧坐在桌子旁边，他让邱平站在了自己身侧，以便自己随时出手相护。 雀翎看着孙麒，冷声道：“九圣公！今日之事，本君就是拼着遭受天妖盟约的惩处，也势必要跟你讨个说法！” 姬无忌云淡风轻地说道：“九圣公啊！本君刚刚踏足化形大圆满境界，时间可是多的很。拿你练练手，稳固一下修为，印证一下道法，也是极好的！” 对于这二位的威胁，孙麒的脸上终于有了变化。不是惧意，是一种吞了苍蝇的恶心感。 雀翎能不能迈入天妖境目前还不一定。不过有邱平在，又有姬无忌的前车之鉴，想来迈过去的可能性很高。若是雀翎真的迈入天妖境，还不顾一切地找自己的麻烦。那绝对是巨大的麻烦，一个不好真会丢掉性命。 至于姬无忌，若是被他像狗皮膏药一样一直追在屁股后头，也是够麻烦的。关键是他背后还是十大妖族之一的狐族，不到万不得已，他还不能下死手。 九圣公思量了片刻说道：“二位！邱平不过是一介人族修士，只有筑基期的修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九耀根本不是他配拥有的东西。” “既如此，二位何不将九耀夺了过来。如此，也能造福我妖族。届时，我愿意付出些代价，与二位做些交易。二位意下如何？” 这个建议不可谓不诱人，就是邱平听了都觉得深以为然，甚至忍不住有些紧张起来。 坐在他身旁的关天涯却似乎并不担心一般，好整以暇地从储物戒中拿出了一套茶具，轻车熟路地烹煮起茶来。 雀翎与姬无忌对望了一眼，明确了彼此心中的想法。 雀翎开口说道：“九圣公，你这一生的道途，怕也就到此为止了。” 此话的意思很明显，她拒绝了九圣公的建议。 姬无忌也表态道：“九圣公，我们修行者皆有自己的机缘和道途。凡人有句话说的挺好，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若是一味的强取豪夺，虽未必不能登临大道，终归是落了下成。” 九圣公气恼道：“你们不必在这里装圣人，与我说教。你们不过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罢了！得了那小子的恩惠，这会装起大尾巴狼。” “雀翎，当初你不是也用了些手段，将他强掳了过来。所谓的以礼相待，不过都是遮掩罢了！你若真那么高尚，当初何必行那掳掠之事。” “姬无忌，你们狐族最是狡诈。学着雀翎空口白话的套了那小子一番好处，谁知道你又打了什么鬼算盘。” “关天涯，你别以为狐族救你按了什么好心。图的不过也就是你那一身毒术罢了。不对你动手，不过是既要面子又要里子。” 九圣公一顿挑拨离间，到最后连邱平也没有放过。 “邱平，你一个小小的筑基期。却让这么多大佬郑重以待。你以为他们是为了什么？这修真界哪有什么真善美，无非都是当着婊子还要立牌坊。你早晚会被他们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下。” 如此行径，根本不是一名化形期妖修该有的作为，更像是一名市井泼皮在撒泼。 这就显得很是怪异了。 九圣公迈入化形期之后的确性情大变，但也不至于变成一个泼皮无赖。并且这与他最初表现出来的阴狠算计也完全对不上。就好似出现了精神分裂一般。 雀翎、姬无忌和关天涯都是一脸疑惑地看着孙麒。 因为苦毒的存在，他们不敢对孙麒使用法力和神识探查。因此无法确认九圣公的真实情况。 现在的情况显得有些僵持。 考虑到孙麒的安慰，他们奈何不了九圣公的这一缕神识。 九圣公除了能探听一些消息，恶心恶心他们之外，实际也做不了什么。 夜色越来越浓。 邱平忽然开口道：“关前辈！雀翎前辈！姬前辈！可否听晚辈一言！” 关天涯一挑眉角，点头同意。 雀翎转过身来，看向邱平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姬无忌轻摇着羽扇，注意力依旧放在孙麒身上说道：“可以！” 邱平提出了自己的想法道：“这位九圣公似乎被忽悠了！从他刚才的言语来看，他知道九耀的存在，却似乎并不知道九耀的能力。试问，这种情况下，是什么促使他放弃一缕神识，来此探查消息。” 一声不男不女的叹息声忽然自远方飘了过来。 第28章 杨柳吐嫩芽 夜空之上不知何时布满了乌云。很厚，压的人有些喘不过气来。 姬无忌收了羽扇，朗声说道：“华夫人，云风道友，既然来了，就请现身一见吧！” 妖族与人族不同。人族的宗门或城市，一般都会布设大型的法阵。以此来保护领地内人族的安全，抵御外来的敌人。 妖族由于稍微大一点族群领地面积会十分辽阔，且多族群会混杂在一起。因此一般不会布设大型法阵，只是凭借天地自然之力，来预警和御敌。 这种手段最大的弊端就是，对其他妖族来说用处不是很大。 这也是华夫人和云风能够轻易摸到这里的原因。 在黑色的幕布之上，盛开了一朵巨型的白底紫粉边的夕颜，花蕊之上站着一身紫色裙裳的华夫人和一袭白衣的云风。 华夫人搂着云风的腰说道：“就跟你说了！别做那欲盖弥彰之事。怎么样？早就让那只狐狸给识破了吧！” 云风的双眸中盛着两泉柔水，身板挺得笔直，俯瞰着华夫人说道：“曦曦神机妙算！是我蠢笨了！” 这话的语气极为轻柔，如那早春里吹来的第一波暖风，挠的杨柳吐了嫩芽。 可从云风这样看起来就十分钢铁直男的人嘴里说出，却又有一种别样的味道。 雀翎御空而上，直来到华夫人与云风的对面，开口说道：“想来，应该还有其他道友！不如一起叫出来？” 华夫人加上云风，显然不是雀翎和姬无忌的对手。既然这二妖敢现身，必然是有所准备的。 华夫人松了揽住云风腰肢的手，捋了一下额头的秀发，说道：“各位道友，既然雀翎仙子想请，就别藏着掖着了，现身吧！” 距离夕颜花数十米空中，忽然有青光璀璨，一只巨型的大钟出现在众人眼前。 邱平一眼就看出，这只巨钟与宫闻俊当初送自己的那只碧云钟长得一模一样。如此，不用问也知道来人是谁。 果然，随着巨钟渐渐淡化，化作一只巴掌大的小钟。原本藏在碧云钟里的宫闻俊和宫闻琦现出了身形。 宫闻俊拱手道：“雀翎道友！我们又见面了！” 姬无忌此时已经在下面布置了数道法阵，用来保护关天涯和邱平。他则身形一晃，从原地消失，来到了雀翎身侧。 现在的情况是二对四，勉强还能打个平手。若是再多几个人…… 姬无忌正想着，一只体长百米的巨型蜈蚣从厚厚的云层里钻了出来，来的不是其他妖修，正是九圣公。 一般来说，化形期妖修更多的是以人形现身，主要是人形最利于道法的施展，也利于汲取天地灵气。除非是天生肉身强大，或者主修肉身的妖修，才会以本体出现。 蜈蚣的肉身并不强大，九圣公最擅长的更是毒术。以本体出现，颇有古怪。 就在姬无忌和雀翎疑惑之时，九圣公张开巨口直接朝着他二妖喷出一口紫色的毒液。这毒液伴有一股浓浓的腥臭味。 姬无忌拿出羽扇，朝着毒液用力一挥，天地间凭空生出一个风卷。这风卷直接将所有的毒液尽数卷了起来，朝着天边飞去。 不过这风卷只飞出了数十米，就被毒液染成了紫色，所有的灵力也被毒液尽数污染。重又朝着姬无忌扑了过来。 姬无忌见此并未觉得意外，连续挥动了三下羽扇。 三个风卷直接迎上了回落的毒液。就在三个风卷分食掉毒液之后，姬无忌大喝一声“起！” 三个风卷立刻被无名之火点燃，紫色的毒液被烈焰焚烧的发出吱吱的声音，很快就被燃烧殆尽。 九圣公并未就此罢休，而是接二连三地吐出数口毒液。 姬无忌一边应对，一边慢慢向高出飞去，避免他们二妖的攻击波及到下方。 眼见着姬无忌和九圣公陷入胶着状态，华夫人开口说道：“二位宫道友，请吧！” 华夫人想的很明白。这次受宫家二老之邀来此争夺九耀。之前她已经付出良多，又是打探消息，又是派九圣公姬无忌。现在嘛！要跟雀翎斗法，自然不能再让自己人打头阵。 宫闻琦和宫闻俊也明白她的意思，彼此对视了一眼。宫闻俊出声道：“好！只是华夫人可不要放水哦！” 宫闻琦一掐剑诀，背后的飞剑已然出鞘，毫无技术地朝着雀翎刺了过去。 宫闻俊一点掌中的碧云钟。碧云钟迎风而长，长到高约两米，悬浮在半空之中。他捋了捋袖子，飞到碧云钟前，左右掌有序地开工，拍打在钟面之上。 他一双肉掌，却如金刚。拍在碧云钟上发出金属敲击的声音。这声音别人听了不觉什么，可在雀翎听来却引得心潮澎湃。 雀翎发出一声嘹亮的鸟鸣，手拈一根青色的翎羽，与飞剑斗在一处。 华夫人伸手拍了一下云风的屁股说道：“该你了！也别闲着！” 云风脸颊浮出两片绯红，嗯了一声，飞入乌云之中。 只听轰隆隆的雷霆之声响起，接着一道有一道的闪电，井然有序地配合飞剑对雀翎发动的攻击。 雀翎以一敌三却毫不慌张，她又取出一根青色的翎羽，左右手各持一根，如持双剑。与宫闻琦的飞剑和云风的雷霆斗的有来有回。 时不时她还会发出一声鸣叫，吹散来自宫闻俊的音波攻击。 华夫人站在夕颜花中，四人缠斗逸散出的力量未曾影响到她分毫。她迟迟不肯出手，眼眸是不是地扫一眼站在关天涯身后的邱平。 关天涯对天空中的战斗视而不见，只是自顾自地饮着茶水。 “华夫人！你若再不出手，引来其他妖修，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宫闻俊擦了一下嘴角的血渍，出声说道。 音波对战最是凶险，这一会功夫他已经被雀翎震伤了内府。当然，这伤到底是真是假，又或者有几分真几分假，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华夫人轻笑道：“妾身这就出手！” 只见她用花杖朝着虚空一点，有涟漪以她为中心四散开去，整个天地忽然静了下来。 第29章 雀翎战群修 啵！ 一声轻响。 是花朵绽放的声音。 第一声之后，天空中接二连三地响起花朵绽放的声音。数万朵夕颜花铺满了整片天空，给了这黑色的夜幕以生动活泼。 花蕊羞涩地摇了摇脑袋，整片花海腾起一层薄薄的白色粉雾。这粉雾如有性灵，逐渐聚拢化作三股白色的绳索，向着雀翎缠绕了过去。 如果你以为这是束缚性攻击，那就大错特错了。花妖一族之所以难缠，就在于他们的术法奇诡莫测。 雀翎在与飞剑和雷霆对战的时候，刻意引导着飞剑和雷霆攻向那三条绳索。同时，她的声波攻击也分出少许，用来击退绳索。 三条绳索步履蹒跚，走三步退两步地缓慢靠近雀翎。 在离雀翎只有半米左右的距离之时，雀翎奋力震退了飞剑和雷霆，利用这片刻的空档，张口冲着三条绳索喷出一口火焰。 这火焰呈青蓝色，不仅点燃了三条绳索，连带着周围的花海也一同被点燃了。 有银铃般的轻笑声响起，是华夫人。 止住笑声，她用手背遮掩着樱桃小口道：“雀翎仙子，还请入阵一叙！” 被火焰燃烧的的三条花粉绳索以及花海烧的极为迅猛，似乎是故意让火焰点燃了一般。顷刻间化作灰白的烟尘将雀翎裹了进去。 雀翎立刻化作本体，震动双翅将这些烟尘驱散。只是双翅之上不可避免地沾染到了少许烟尘。她立刻感觉到双翅有些发沉，接着是整个身体都开始发沉。 她摇了摇头，不过眨了个眼，周围的场景忽然就变了模样。 青山绿谷，泉水叮咚。虫鸣鸟叫，猿啼虎啸。好一方世外桃源。 雀翎知道自己入了幻阵，毫不犹豫地仰天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并用上了悦天音的术法。 青山崩裂，绿谷枯败。泉水干涸，百兽伏诛。一方世外桃源化作焦土。 “哎！” 这一声叹息，并无遗憾，却带着几分幸灾乐祸的可惜之情。 就在雀翎被这一声叹息吸引了注意力的时候，一道水桶粗的巨大雷霆朝着她的脑袋劈了下来。与此同时，一柄闪着耀眼金光的巨剑风驰电掣般刺向她的心脏。 而她的脚下，不知何时那只碧云钟正开口朝上地正对着她。一股强大的音波配合着雷霆和巨剑，自下而上攻了过来。 这些攻击与华夫人的幻阵以及那一声叹息配合的恰到好处，眼见着雀翎就要中招。 雀翎却并不慌张，到底是天妖境下第一妖修，有自己的骄傲和底蕴在。她甚至还有时间俯瞰了一眼邱平，冲着邱平露出一抹微笑。 只见她双翅一震，向后瞬移出数十米的距离，在这个过程中她收了本体化作人形。 雷霆、巨剑和音波似乎有自动索敌能力，立刻改变了攻击路线，朝着雀翎追了过去。 雀翎站在原地，没有动用身法躲避。她张口再次吐出一口火焰，只是这火焰似乎吐的有点早，在三种攻击尚未抵达燃烧区域便燃烧殆尽了。 华夫人见此满面笑容，眼眸已经移往了邱平身上。到了他们这个级别，除非生死搏杀，否则胜负往往只在毫厘之间。如今雀翎居然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显然是招架不住了。她要想一想该怎么妥当地带走邱平。 她很清楚要用九耀，必须有邱平。 她不过刚刚动念，就被一声轻‘咦！’打断了思绪。 这声音是宫家那位几乎不开口的宫闻琦发出的。 华夫人知道战况有变，看向了雀翎那里。 说也奇怪，雷霆也好，巨剑也罢，还有声波攻击。都被莫名限制在了被雀翎燃烧过的区域，动弹不得分毫。 在这片区域上方，正停着一根缠绕着许多线圈的金属棍。这个金属棍表面有一层电弧隐现，华夫人略作感应就清楚这些电弧全部来自云风释放的这一道雷霆。 两人两妖从来没见过如此诡异的情况，竟然一时停下来攻击。一会功夫，那雷霆被金属棍尽数吞没了，巨剑不受控制地被吸附了上去。 “收！” 雀翎冲着金属棍一招手，金属棍带着巨剑朝她极速飞去。 将金属棍和巨剑收入储物翎羽之中，雀翎捋了捋额前略有凌乱的发丝，说道：“还要打吗？” 如果雀翎用的是法器，倒也还罢了！可是两人两妖反复确认了半天，都清楚那根金属棍绝不是什么法器，只是一根用来炼制兵器的赤练精金。 他们暗自揣测，莫非雀翎已经半只脚迈入了天妖境，这是用了天妖境的手段。否则有些说不过去。尤其是宫闻琦，那飞剑虽非本命飞剑，却也不是那么容易被夺走的。刚才，他完全无法控制飞剑，却有很明确地知道飞剑并未被抹去印记。也因此，他才会发出一声轻‘咦’。 高空之上，不时传来风啸之声，九圣公和姬无忌仍旧在颤抖之中。 华夫人散出神识感知了一番，知道九圣公虽然搏命而战，但限于神智受损，绝不可能胜得过灵动的姬无忌。 叹了口气，她默念了几句话。 九圣公发出一声嘶吼声，朝着姬无忌狠狠地喷出一口浓浓的毒液，直接掉头脱战，钻进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姬无忌处理掉毒液之后，施展身法来到了雀翎身旁。 华夫人收了漫天花海，对雀翎客气地说道：“雀翎仙子，没想到你的修为更加精进了。看来迈入天妖境指日可待！” 雀翎一手负于身后，开口说道：“彼此彼此！你吞噬了这么多同族，想来也快要迈入天妖境了。” 华夫人戚戚然道：“小女子这也是有不得以的苦衷，需要早一点踏出那一步。待入了天妖境，姐姐会明白奴的苦楚。” 雀翎不置可否道：“我辈修行，谁又不是在逆天而行，步履艰难的。好了！其他休要多说。若是不打，就请离开此处。” “还有！莫要再找邱道友的麻烦！” 华夫人点头道：“奴一定谨遵姐姐的训诫。只是，姐姐，这两个人族修士，三番两次挑唆我来对付你。你看是不是……” 说着，她的眼睛贪婪地看向了宫闻俊和宫闻琦。 第30章 最毒华曦心 \\u003cheader\\u003e\\u003c\/header\\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p idx\\u003d\\\"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u003e宫闻琦、宫闻俊二人的脸上并无讶异之色，似乎对华夫人的反水早有所料一般。\\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u003e宫闻琦从后背取下剑鞘捧在手中。\\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u003e宫闻俊右手托着碧云钟说道：“早就知道你这毒妇心思歹毒。真以为我二人对此没有防范？”\\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u003e听语气不似虚张声势。\\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u003e云风此时已经落下云头，来到了华夫人身侧。\\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6\\\"\\u003e华夫人揽着云风的腰肢，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之上，说道：“宫道友，人妖有别。你们人族修士打着斩妖除魔的口号，无非就是为了采掠我们妖族的妖丹和肉身。”\\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7\\\"\\u003e“如今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8\\\"\\u003e“我们打个商量，你二人留下一人的元婴，我便与姐姐求情，放你们离开。如何？”\\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9\\\"\\u003e宫闻俊呸了一声，说道：“我二人敢深入此地，自然有我们的依仗。想要我们的元婴，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0\\\"\\u003e华夫人柔弱地说道：“奴家没有这个本事，还有姐姐在！还有这么多同道在。倒是你二人，还是先想想清楚的好。”\\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1\\\"\\u003e宫闻俊不再理会华夫人的挑衅，转向雀翎说道：“雀翎仙子。邱平乃我人族修士。如今他与你已无用处，还请让我等带他返回人族领地。”\\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2\\\"\\u003e在这个时候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得不说宫闻俊的胆子是真的大。\\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3\\\"\\u003e雀翎想了想说道：“他是否返回人族领地，由他自己说了算。我不会强迫他留下，但你们也不能强迫他离开。”\\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4\\\"\\u003e按说雀翎应该直接拒绝宫闻俊的要求。只是她渡劫在即，护不了邱平太久。每个人、每个妖都是有私心的。她终归是青鸟族，若是自己迈入天妖境，根据天妖盟约，自己是不能再随意插手天妖境以下的事情。那个时候，邱平的存在将是青鸟族的巨大危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5\\\"\\u003e自己族人的安危终归是排在第一位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6\\\"\\u003e若是宫闻俊真有法子让邱平跟随他们回到人族领地，她乐见其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7\\\"\\u003e若是邱平不肯随宫闻俊返回人族领地，她刚才这番话，已经提醒姬无忌要接盘过去。有关天涯这层关系，她算定了姬无忌必然会接盘。\\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8\\\"\\u003e宫闻俊听出雀翎口中的松动之意，谢过雀翎通融，俯瞰着邱平说道：“邱平，你可愿随我们返回青霄城？”\\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19\\\"\\u003e在关天涯的保护下，邱平御空而上，来到了姬无忌身旁，看向宫闻俊说道：“宫前辈！晚辈斗胆问一声，我师父卢春浩如今可好？”\\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1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1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0\\\"\\u003e宫闻俊面色平静地说道：“卢长老战死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1\\\"\\u003e“战死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2\\\"\\u003e邱平的脸色一白，虽早有所料，但乍闻之下，只觉心口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3\\\"\\u003e缓了口气，他责问道：“怎么战死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4\\\"\\u003e宫闻俊看了雀翎一眼说道：“妖族攻打青霄宗时卢长老身受重伤。得知你被送来妖族，他一时气急攻心，没有挺过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5\\\"\\u003e“他寿元本就将尽！为抵御妖族而亡，也算死得其所！”\\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6\\\"\\u003e当着这许多妖族的面如此说，宫闻俊的胆子已经不能用大来形容。说也奇怪，这许多高阶妖修的脸上并无什么厌恶之情，似乎他说的这些话很是理所当然。\\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7\\\"\\u003e邱平无从判断宫闻俊所说的话是真是假。他问一旁的雀翎道：\\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8\\\"\\u003e“雀翎前辈！您可知道我师父是如何死的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29\\\"\\u003e雀翎的脸色带着一丝歉意道：“邱道友！你师父在青霄宗一战中确实受了些伤。但到底伤势如何，又是因何而故，我确实不知！”\\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2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2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0\\\"\\u003e邱平面有凄凄然道：“这么说，师父真的没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1\\\"\\u003e宫闻俊劝慰道：“邱道友还请节哀！兵解对我等修行之人，未尝不是一件好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2\\\"\\u003e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事情，一股杀意由心而起，邱平厉声问道：“用我师父的神魂点天灯又是怎么回事？”\\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3\\\"\\u003e宫闻俊辩解道：“这不过是华夫人为了逼你主动回到青霄城而设的计策罢了！当不得真！”\\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4\\\"\\u003e华夫人柔弱地声音响起。\\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5\\\"\\u003e“宫道友，你倒是把责任推的一干二净的。也不知道苦毒这么歹毒的毒药，是谁给奴家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6\\\"\\u003e宫闻俊一脸坦荡地反问道：“除了九圣公，难道还有别人会有此物？”\\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7\\\"\\u003e这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邱平也分不清谁说的是真话，谁说的是假话。不过他二人这一顿互咬，倒是让邱平想起来师兄孙麒。\\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8\\\"\\u003e他出声打断了这一人一妖的争辩，说道：“我师兄身上的毒，怎么解？”\\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39\\\"\\u003e宫闻俊不再言语，只是看着华夫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3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3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0\\\"\\u003e九圣公到底是妖族，华夫人直了身子，开口说道：“邱小友，据我所知，苦毒无药可解！不如这样，我送你一件上品法器，这事咱们就此揭过，如何？”\\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1\\\"\\u003e邱平不假思索地说道：“不如何！我只要我师兄好好的活着。”\\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2\\\"\\u003e华夫人语气不善道：“小子，不要以为有雀翎仙子和姬道友为你撑腰，就可以对老娘呼来喝去的。”\\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3\\\"\\u003e“就那小子的资质，此生到顶也不过是个筑基期修士。”\\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4\\\"\\u003e“一条贱命换一件上品法器，你赚大了”\\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5\\\"\\u003e“若是你觉得他痛苦，我帮你直接杀了他。说不得转世投胎，下辈子还能有副好根骨！”\\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6\\\"\\u003e邱平愤恨交加，拱手道：“雀翎前辈，姬前辈，二位前辈都许诺了晚辈一个心愿。晚辈想请二位前辈帮我杀了她。”\\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7\\\"\\u003e说着，他拿出了千机和雀翎赠送给他的那根本源翎羽。\\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8\\\"\\u003e华夫人有恃无恐地讥笑道：“小朋友！你还真幼稚！你真以为可以驱使这两位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8\\\"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8\\\"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49\\\"\\u003e姬无忌轻摇羽扇道：“本君不才，想试一试华夫人的道法！”\\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49\\\"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49\\\"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0\\\"\\u003e华夫人脸色一僵，接着立刻冰消雪融，她柔声道：“小狐狸，你舍得对姐姐下手吗？”\\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0\\\"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0\\\"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1\\\"\\u003e姬无忌不欲多言，就准备动手，雀翎出声阻止他道：“不可！”\\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1\\\"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1\\\"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2\\\"\\u003e她面有歉意地转而对邱平说道：“邱道友！这个心愿，恕我不能为你完成。”\\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2\\\"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2\\\"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3\\\"\\u003e“当日我们有言在先，心愿不可损害妖族的利益。”\\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3\\\"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3\\\"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4\\\"\\u003e“若是华夫人身陨，与我妖族损失太大，尤其是花妖一族，恐会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所以，还请见谅！”\\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4\\\"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4\\\"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5\\\"\\u003e邱平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起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水雾。\\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5\\\"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5\\\"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6\\\"\\u003e关天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邱小友！这世间有自己的运行规则，你莫要责怪雀翎道友和姬道友！何况，你师兄的毒，或有可解之法。不到最后一刻，莫要轻言放弃！”\\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6\\\"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6\\\"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7\\\"\\u003e华夫人打量了一番关天涯说道：“关老头，你是真的活得不耐烦了？你若真要寻死，不若将元婴赠我。我保证找到一名绝世天才，做你的衣钵传人。”\\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p idx\\u003d\\\"57\\\" p_idx\\u003d\\\"\\\"\\u003e\\u003cblk p_idx\\u003d\\\"57\\\" e_idx\\u003d\\\"0\\\" e_order\\u003d\\\"58\\\"\\u003e她这话说的不假，以她的修为境界，若是真心帮关天涯找个传人，的确不是一件难办的事情。\\u003c\/blk\\u003e\\u003c\/p\\u003e\\u003c\/article\\u003e\\u003cfooter\\u003e\\u003c\/footer\\u003e 第31章 天罡地煞阵 关天涯淡然道：“仙子的美意老夫心领了！” 他看向宫闻俊劝说道：“宫道友，九耀不是你以及你身后宫家的机缘，何必强求呢？” 宫闻俊从头到尾一直说的是邱平，但关天涯很清楚，他真正的目的是九耀。因此，他将话直接放在了明处。 宫闻俊据理力争道：“关先生！你既然知道九耀的存在，更不应该放任邱平待在妖族。人妖有别，立场不同。想来你也不希望我人族的强者，却成为妖族的爪牙。” 为了说服关天涯，他直接给邱平一个未来人族强者的定位。 关天涯摇了摇头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途要走。古往今来，身在人族，却做着背弃族人事情的例子不在少数。谁又能说邱平待在妖族就一定是个错误。” 宫闻俊还想再争，宫闻琦咳嗽了一声，往前踏出一步说道：“请！” 这意思是要跟关天涯动手。 关天涯轻笑道：“我老了，打不动了！二位请回吧！” 宫闻琦可不管这么多，既然请战，哪有不战而走的道理。 他一拍剑鞘，吐出一字——“去！” 九柄飞剑鱼贯而出，化作九道光华，朝着关天涯激射而去。 姬无忌瞬移到了关天涯身前，用手中的羽扇，或点或拍，或砍或挡，将九柄飞剑尽数拦住。 宫闻琦催动剑诀，九柄飞剑立时有七柄布下北斗七星阵，缠住姬无忌。余下的两柄飞剑虚晃一枪，寻了个空隙，再次朝着关天涯攻去。 关天涯放任两柄飞剑飞到身前一尺之地，不急不慢地大袖一挥，用了一招凡人武技的袖里乾坤，将两柄飞剑收入袖袍之中。 众人眼见着飞剑在袖袍里左突右冲，动作由快变慢，约莫过了一分钟，便再无任何动静。 关天涯随手一挥袖袍，两柄被毒液腐蚀的千疮百孔的飞剑被丢了出来，朝着地面砸落下去。 空气中随之飘散着一股淡淡的生铁之气。 宫闻琦看了一眼那两柄飞剑，却似并不在意，再次拍了一下剑鞘。 这一次，剑鞘之中飞出三十六柄翠绿色的飞剑，每支飞剑只有半米长短，比寻常的飞剑要短了不少。 这三十六柄飞剑离开剑鞘之后，并没有急着攻击，而是在天空中布下一座玄而又玄的剑阵。 华夫人轻抚了一下秀发说道：“能凭一己之力布下天罡剑阵，宫道友还真是会给奴家制造惊喜！” 说着，她眼角的余光不无遗憾地扫了一眼雀翎。若是刚才宫闻琦拿出这套剑阵，说不得她会拼命搏上一搏。 可惜，他们各自心怀鬼胎，彼此之间都有所防备，刚才那番大战看着打的火热，其实根本就没用出多少真本事。 说话的功夫，剑阵已成，宫闻琦难得地多吐出几个字道：“关先生！请入阵！” 众人正纳闷，关天涯明确表示不愿出手，又怎会心甘情愿进入剑阵。三十六柄飞剑忽然爆发出耀眼的绿光，紧接着剑阵消失了，关天涯也随之消失。 姬无忌此时终于摆脱了北斗七星阵，他站在了邱平身前，对宫闻琦说道：“你把关先生弄到哪里去了！” 宫闻琦并不理会，收了七柄飞剑，闭上双目，看那样子是在全力运转天罡剑阵对付关天涯。 姬无忌对雀翎说道：“雀翎仙子，邱平的安全你可能保证？” 雀翎微微蹙了蹙眉，略有不悦道：“可！” 姬无忌也知道如此说有些冒犯，只是他此时顾不得这许多。在得到确认的答案后，他立刻施展术法，向宫闻琦杀了过去。 宫闻俊对此早有所料，他先一步来到了宫闻琦身前，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盏莲花灯，念动法诀后对着莲花灯轻轻一吹。 莲花灯立时被点燃，释放出白金的光焰。粉色的莲花瓣一片跟着一片自莲花灯上脱落，不过眨眼的功夫，宫家二老周身就布满了莲花瓣。 若是细数，会发现这些莲花瓣不多不少，刚好是七十二片。 宫闻俊将莲花灯举高半尺道：“起！” 一座巨大的莲池凭空出现，熠熠生辉驱散了方圆数十里内的黑暗。宫家二老则正好站在了莲池正中央。 姬无忌收身不及，踏入了莲池之中，正巧他脚下有一片翠绿的荷叶。未多思索，他本能地一脚踏在了莲叶之上，欲借力前冲。 脚掌刚碰触到叶面，尚未运出力道，他只觉脚踝一紧。低头看去，只见两只黑色的骨爪正牢牢地锁住了他的脚踝。 姬无忌挥动手中的羽扇随手一扇，有无数细碎的风刃自羽扇中飞出，瞬间就将两只骨爪切的粉碎。 有此变故，姬无忌也不再用荷叶借力。直接施展术法，以瞬移之术杀向宫闻俊。他只要要想解关天涯之困，需得先过了宫闻俊这一关。 宫闻俊颔首轻笑，并未在意姬无忌的攻击，反倒把目光放在了莲池之外的华夫人身上。雀翎守着邱平，显然不能出手。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位华夫人。 华夫人心有所感，一脸妩媚地倚在云风身上，迎上宫闻俊的目光。这一妖一人在眼神中来回交流了几个回合。 再看姬无忌这边，他一脸阴郁地站在原地。 原来这莲池亦是一座大阵，刚才他使用瞬移之术，落下的瞬间就被挪移回了原地。莲池下无数黑色的骨爪，正在奋力抓向他的脚踝。好在他落下时就挥动羽扇在脚下布下无数风刃。现在风刃不停地粉碎着骨爪，骨爪则似乎无穷无尽般从池底不断涌出。 华夫人忽然开口道：“小狐狸，这是以莲花瓣幻化的七十二地煞阵，非蛮力可破。关键在那盏莲花灯上！” 姬无忌听出华夫人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之意。他虽不知道这是什么法阵，但也清楚阵眼就是那盏莲花灯。问题是，这座大阵有空间挪移的能力，他根本到不了宫闻俊近前。 思量的片刻，他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一枚火红色的珠子。这珠子刚被取出，方圆千米之内的温度忽然就提高数度，一众妖修和修士顿觉一股火燥之气包裹了全身。 “地炎珠！”华夫人惊呼了一声。 也无怪乎她会惊呼，只因这地炎珠极克花妖一族。 地炎珠是汇聚地脉火焰，天地自然生成的法宝。要知道在天元大陆上，即便是下品法宝也比神品法器要来的珍贵。这也是为何绝大部分修士和妖修在没有到达化神期或者天妖境之前，顶多只能用法器的原因。 这地炎珠本就是姬无忌的兄长为了防范华夫人特意送给姬无忌的。如今情势紧急，姬无忌也顾不得太多。 他一手托举着地炎珠，一手用羽扇轻扇。 风助火势，漫天大火立刻席卷了整座莲池，看那架势势必要将这座莲池焚烧殆尽。 姬无忌用处了法宝，宫闻俊却并不慌张，眼看着漫天的大火就要将他与宫闻琦裹了进去，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了一样法器。 法器对法宝，真的能赢吗？ 第32章 法器战法宝 修真界有句老话，叫‘法器战法宝，稚童斗猛虎！’ 这是对数百万次法器与法宝争锋的精辟总结。当然，也不是没有法器战胜法宝的例子，不过这种例子，几乎清一色的出现在持法器者的修为远高于持法宝者。比如化神期修士用法器战胜用法宝的元婴期修士。 由此，修行者总结出一条遇到法宝的最佳对策，那就是逃跑。这事说起来一点不丢人，甚至如果能够顺利逃脱，免不了多了一项此生最值得炫耀的战绩。 宫闻俊比之姬无忌的修为低了一个小境界，面对法宝，没有选择退让，反倒用法器迎战，这多少让姬无忌感到有些意外。 在他原本的打算里，用出地炎珠更多的是为了威慑对方，让宫闻俊知难而退，迫使宫闻琦放出关天涯。 可既然对方选择了迎战，他自然没有放水的道理。运转法力，催动法诀，用羽扇再次扇了两扇地炎珠。 漫天的火焰由原来的金红之色，渐渐转向青蓝色，甚至隐隐有变成透明的趋势。 宫闻俊让莲花灯自行悬浮于空中。他举起手中刚拿出的葫芦法器，念动法诀敕令道：“开！” 葫芦嘴应声而开，有灰黑色的液体自葫芦里喷涌而出。这灰黑色的液体并没有多少，5厘米左右的厚度，展开来也仅仅有两个平米的大小。 漫天的火焰本有燎原之势，没想到却被这灰黑色的液体尽数吸引了过去，很快整个莲池再次变得清明，唯有那一滩灰黑色的液体表面，有透明的火焰在熊熊燃烧着。看情形，灰黑色的液体多半是顶不住火焰的燃烧。 不过地炎珠的火焰要想将这滩液体尽数烧完，恐怕至少也需要一炷香的时间。只是这么长的时间，宫闻琦与关天涯多半也分出胜负了。 地炎珠的火焰虽不是无穷无尽，加一把火还是绰绰有余。但姬无忌并未如此做，一来意义不大，加快不了多少燃烧的速度。二来这地炎珠到底还是为了防范华夫人准备的，不可在此时尽展其威。 他收起地炎珠和羽扇，现出本体，是一只长着八条尾巴的白狐。 八尾尽展，如孔雀开屏般抖动了几下。他仰天长啸一声，向着宫闻俊冲了过去。 这座莲池有空间法阵，但法阵运转终归是需要时间的。瞬移之术由于施法会消耗一点时间，这让空间法阵有充足的时间捕捉到他。可他的本体却不同，无论是移动速度还是灵活度，他确信能超过这座莲池里空间法阵的捕捉速度。 果然如他所料，空间法阵无法准确地捕捉到他，与宫闻俊的距离在极速地缩短着。 宫闻俊自不可能任由姬无忌接近，他大袖一挥，抛出了碧云钟，随着他的催动，苍劲有力的钟鸣声响彻寰宇。 姬无忌被钟声稍稍迟滞了0.1秒，就被莲池的空间法阵送回了原地。 他扬起前蹄，狠狠地踏在莲池之上，一圈圈涟漪四散开去，使得整个莲池都晃了两晃。长啸了数声，他晃动了一下身体，再次冲向了宫闻俊。 与上次不同的是，他这次幻化成八只白狐，分不同的方位，向着宫闻俊发起冲击。它们一边灵动极速的奔驰，一边此起彼伏地发出叫声，抵御碧云钟的声波攻击。 宫闻俊咬了咬牙，将葫芦法器抛向空中，然后朝着那滩液体一指，敕令道：“收！” 灰黑色的液体携带着地炎珠的火焰，飞入了葫芦法器之中。 姬无忌的脸上露出一抹轻蔑的笑意，心道：用法器收法宝，真是妙想天开。 宫闻俊真的是要用葫芦法器收了地炎珠的火焰吗？ 答案立刻就有了分晓。 葫芦法器将灰黑色液体连同地炎珠的火焰一同收入之后，并未飞回宫闻俊手中，而是直接朝着八只白狐迎了上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双方即将交汇的刹那，葫芦法器发生了剧烈的爆炸。沾染着地炎珠火焰的灰色液体直接来了个天女散花，朝着八只白狐罩了下去。 姬无忌一惊，这地炎珠的火焰他可是扛不住的。立刻收了术法，八只白狐汇聚成一只。接着他化身成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出地炎珠，收走了这漫天飞溅的火焰。 即便他反应速度如此之快，左肩和右腿还是被灼烧出两个黄豆粒大小的伤口。 姬无忌收了地炎珠，并未理会自己的伤口，而是双眼微眯地看向宫闻俊。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果决难缠，为了击退他，不惜毁掉一件上品法器。 如果对方只守不攻，他终归进阶时日太短，恐怕难以在短时间内取得应有的战果。 就在他思考接下来该如何之时，整座莲池的光芒忽然一盛，伴随着宫闻俊的叹息之声，四散崩溃了。 凭空悬浮的莲花灯摇摇晃晃地跌向了宫闻俊，上面的灯焰更是已然熄灭。 姬无忌面上一喜，催动术法就要瞬移过去。忽然有人按住了他的肩膀说道：“不必打了！” 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关天涯。 姬无忌侧头看去，见他身体并无大恙，这才心中稍安。 宫闻琦睁开了眼睛，三十六柄翠绿色的飞剑重新显现出来。他并未将飞剑收回剑鞘，而是敕令道：“御！” 这三十六柄飞剑飞速穿插布阵，转瞬间就布置好一套新的法阵。一道湛蓝色的光芒自法阵中升腾而起，包围着宫闻琦和宫闻俊二人。 宫闻俊拱手道：“众位道友！今日我二人先走一步。邱平，我们在青霄城等你！” 随着他话音落下，湛蓝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将二人传送走了。 待光芒消散，三十六柄翠绿色的小剑被风一吹，化作白色的粉末，飘散向地面。 这三十六柄翠绿色的小剑，无一不是中品法器。加上那只被毁掉的上品葫芦法器。宫家二老这一趟来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小。 也正因此，可以看出宫家的财大气粗，以及对九耀的志在必得。 华夫人在看出宫闻琦布下传送法阵的时候，就立刻传音雀翎告辞。也不等雀翎答应，便带着云风通过夕颜花构建的传送阵离开了。 天空中的乌云不知何时已然散去，藏在其中的九圣公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雀翎寻了个借口，返回了青鸟族领地中心的树冠之上。 姬无忌和关天涯陪着邱平一同返回了树屋。 没了九圣公的神识，孙麒此刻躺倒在地上，脸上一片安详。这让邱平心中多少好过了一些。今日这一连串大战，让他真正明白了自己的弱小和无能。 几人坐下之后，关天涯换了一遍茶汤，给邱平和姬无忌各斟了一盏。 姬无忌端起茶盏，浅浅地抿了一口问道：“关先生，在天罡阵中发生了何事？” 关天涯看了邱平一眼说道：“老朋友叙旧罢了！” 第33章 成长的选择 若是换了从前，听到关天涯这句话。邱平即便表面表现的再如何镇定，心里还是不免生出些波澜。也许是因为这一天经历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他此刻心如止水，毫无波澜。 嗯了一声，姬无忌很知趣的没有多问。 两人一妖沉默地喝了几盏茶，邱平率先开口打破了屋里的气氛。 “关前辈！我师兄的毒……能撑多久？” 他并没有问是否可解。关天涯之前就给过答案，用他自己的命是有可能换回孙麒的命。邱平问孙麒能支撑多久，是希望知道留给九耀的时间有多久。 关天涯放下茶盏，思量了一番说道：“他中了三种毒，一味药。三种毒分别是苦毒、噬心散和枯魂草。一味药是飞升丹。这三种毒和一味药混合在一起，拖得时间越久，即便最终能顺利解毒，也越有可能留下不可逆转的后遗症。” 这不是邱平想听的回答，因为这个回答只有严酷的现实。 老于世故的关天涯当然清楚邱平此问的目的，但却故意如此说。 学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即便这个选择显得极为不近人情，甚至冷血。这是任何一名修士，想要登临更高境界，都必须学会的一件事。 就如雀翎，在该选择放弃的时候，就会果断放弃邱平一般。 关天涯对邱平寄予厚望，因此才会逼着他快速成长。原本，在这个年纪，邱平不该面对这些，可他人生的开局，面对的就是修真界靠近金字塔顶端的这些人。如果他学不会做选择题，用不了多久，就会被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牺牲关天涯救孙麒，还是拖一拖寄希望于九耀。 究竟该如何选择？ 邱平思索了良久，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站起身对关天涯深深行了一礼。 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关天涯欣慰的笑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你做的很好！”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跃然升起的太阳，伸了个懒腰，说道：“小子，记得答应我的事情！” 邱平躬身道：“晚辈必定做到！” 关天涯语气轻松地说道：“小姬，再见了！” 姬无忌背对着关天涯，依旧坐着，端着的茶盏停在了唇边，轻声说道：“关先生好走！” 关天涯如少年般跳出窗台，御空而行，飞向了孙麒的屋子。 进入屋子之后，关天涯施法让孙麒盘膝而坐，他则盘膝坐在了孙麒对面，闭目运功。 片刻之后，关天涯的头顶钻出一个跟他长得一模一样，身长半米的婴孩。这婴孩眉毛头发皆是银色，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袍子，正是关天涯的元婴。 他在关天涯的头顶盘膝而坐，掐指念决，朝着孙麒一点。有七彩虹光从他的指尖射出，源源不断地没入孙麒的眉心之处。 约莫过了一分钟，孙麒仰头张开了嘴巴，有黑、青、黄、紫四色虹光自他口中喷出。四色虹光离口之后，分作四股，每一色一股，分别从关天涯的口、鼻、眼、耳流入。 如此这般约莫又过了五分钟，当孙麒的口中喷射出跟元婴注入的一模一样的七彩虹光之时，关天涯的元婴果断停止了施法。 他刚要起身，结果一个趔趄从关天涯的头顶直接跌进了身体里。可见这解毒的过程虽然只有短短五六分钟，却损耗巨大，导致元婴无法在体外现身。 关天涯缓缓睁开双目，看向对面的孙麒。 孙麒的呼吸均匀，面色红润，修为重新跌回了炼气中期，整个人看起来已没有任何异样。 关天涯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他站起身来，挥一挥衣袖，让孙麒平躺着睡下。接着，他转过身来，看向了邱平，轻轻点点头，表示解毒一切顺利。 邱平站在窗台边，冲着关天涯深深行了一礼道：“前辈大恩，晚辈没齿难忘！” 东方的太阳已经彻底跃出地平线，整个天空被朝霞照的一片红橙。 关天涯将储物戒指留在了屋子里，施展御空之术，迎着朝霞朝着苍穹飞去。许久之后，邱平就是运足目力，都看不到关天涯的身影。 晴朗的天空忽然暗了一下，接着一团淡青色的光团横空出世，与旭日争辉。虽是刹那芳华，却终是压过了旭日三分。 当光团暗淡直至消散，属于关天涯的气息彻底从这片天地间消失了。 没有人能够经受住这三毒一药的摧残，元婴期修为的关天涯也不行。既然注定了结局，他选择用最灿烂的方式离开。 不知何时，姬无忌来到了窗台旁，他端起茶盏向关天涯做最后的致敬，然后将茶水尽数洒落大地。 邱平觉得胸口很闷，似乎压着千钧重石，让他有些透不过气来。 姬无忌劝慰道：“你的选择没有错！你要学着适应这种感觉。” 拍了拍邱平的肩膀，他接着说道：“去看看你师兄吧！然后，好好的休息休息。后面的路还很长，要打起精神！” 邱平摇了摇头，说道：“我师兄一定没事。您说的对，我现在该好好休息休息。” 说罢，他反身回到屋里，直接上床躺了下来。没一会，就进入了睡眠。 姬无忌嘴角微微上扬，挥手收了屋里的茶具。接着施展术法将关天涯留下的那枚储物戒指取来，放在了桌子上面。这才施施然飞向了树屋顶端。 故友远行，当痛饮千杯，聊表心意。 然而命运，往往喜欢在最不适宜的时候做些最不适宜的事情。 飞鸿扇动着翅膀飞到了树屋顶端，对姬无忌说道：“姬前辈！雀翎有请！” 姬无忌刚打开酒瓶的盖子，一口酒还没喝，眉头微微蹙起，很是不悦道：“有什么要紧事，非要在这个时候找我！” 飞鸿传音道：“曾曾曾祖母要与您协商一下邱平的去处！” 姬无忌狠狠地盖上盖子道：“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飞鸿神情一僵，她没想到姬无忌没用传音之术避讳邱平。停了片刻，她再次传音与姬无忌说了一句话。 姬无忌听完这话，原本的不悦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严肃的神情。思量了片刻，他收了酒瓶，在邱平和孙麒居住的树屋周围布下了数道法阵。这才让飞鸿带路，匆匆向着雀翎所在的树冠飞去。 尚在半途之中，天空的颜色发生了变化。姬无忌脸色一变，立时放出自己的飞舟法器，让飞鸿与他一道乘坐法器。几个闪耀瞬移，二妖终于赶到了树冠。 只见雀翎周身环绕着十二枚青色翎羽，豪情万丈地仰头看着苍穹。 第34章 师兄弑师父 让飞鸿退下，雀翎对姬无忌说道：“姬道友！邱平……你准备怎么办？” 天空的云层只是有些灰，看情形天劫还不会那么快降下来。姬无忌取出酒瓶，拔了酒塞灌了两口，说道：“没想好！” 原本最稳妥的方式，是将邱平带往狐族领地。狐族曾经庇护过元婴期的关天涯，庇护一名小小的筑基期本不在话下。问题是，邱平的身上有九耀，还曾助自己连跨两个小境界。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如果将邱平带往狐族，势必给狐族带来极大的麻烦。 狐族比青鸟族强大的不是一星半点，除了姬无忌，还有两位化形期妖修。这种涉及到全族利益的大事，姬无忌没有把握说服那二位。 雀翎对这个回答似早有所料，说道：“我渡劫在即，邱平肯定是不能留在青鸟族的。如今，只有三条路可以选。” “这第一条，你带他回狐族。若是你没有把握说服那两位，我可以请几位道友相助。只是，如此，我承诺邱平的那个心愿，便算是兑现了。” 姬无忌的眉头一紧，灌了一大口酒，正准备说什么。 雀翎继续开口打断了他。 “你且莫急！等我说完。” 姬无忌继续灌酒，算是默认了雀翎的说辞。 雀翎接着说道：“这第二条路，让他返回青霄城。据我所知，九耀和邱平是紧密链接在一起的。也就是说，宫家二老若想使用九耀，就必须保障邱平的安全。” “当然，将自己的命运交付在别人手中……” 她没有再往下说，结果其实不言而喻，若无奇迹发生，邱平此生便只会成为别人的附庸。说的再难露骨点，就是一个工具人。 云层增厚了几分，灰色中透出浓浓的土黄色。有风起！不狂不躁，却携天地之势，徐徐而来。 任由发丝随风飘舞，雀翎说出了最后一条路。 “这第三条路，送他去那个地方。人族有句话叫，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邱平想要掌握自己的命运，就必须刀山火海走一遭。过不过得去，那都是他的命。” “这三条路各有利弊，没有最优选择。” 姬无忌将酒瓶中的酒尽数送入腹中，丢了酒瓶说道：“雀翎道友有心了！若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雀翎轻笑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选择。” 姬无忌自嘲道：“道友何曾让我选过？” 雀翎看向了姬无忌，这是二妖交谈以来，她第一次看姬无忌。 “妾身在天妖境恭候道友。想来，应该用不了多久！” 姬无忌拱手道：“多谢道友吉言！” 说着就要施法离开。 雀翎又道：“你若是愿意，可在远处观看。” 妖修渡劫，向来忌讳外人观看。这主要是避免在渡劫中遭逢意外。 雀翎如此邀请，除了对姬无忌足够信任，还是为了感激他代自己保护邱平的安全，并完成那个选择。 姬无忌没有丝毫迟疑，直接施法瞬移走了。只在空中留下一句话。 “道友美意我心领了！天妖天劫，我姬某还不放在眼里！” 望着姬无忌的背影，雀翎的双眸中流露出异样的光彩。 云层积压了足够的厚度，终于忍不住露出了獠牙，银蓝色的电弧如游蛇钻进钻出，雷鸣之声不绝于耳。风，更有力量了。 雀翎看向天空，神情肃穆。隐约间，她感觉到了天劫逼人的气息。她仰头朗声对青鸟族的族人说道：“本君去也！” 话音才落，她已然离开了树冠，出现在了九天之上。对于这种挑衅，天劫毫不客气地发动了攻击。 这第一道天劫，好巧不巧地正是金风劫。 撇开雀翎渡劫不说，姬无忌御使着法器，没多久就接近了邱平的居所。 虽然隔着很远，但雀翎渡劫的动静实在太大。邱平和孙麒都被吵醒了，此时正在孙麒的房间里说着话。 姬无忌遥遥望去，不知为何孙麒一脸的悲戚绝望之色，双手捧着一柄沾染着血渍的长剑跪在邱平的面前。 邱平的脸上微有悲戚之色，更多的则是一种心若死灰的麻木。整个人如一根木头一般杵在那里。 姬无忌收了法器，落入屋内，出声问道：“邱平，这是怎么了？” 邱平似乎陷入了魔怔，并未回应。 孙麒之前虽然被九圣公占据了肉身，但却清晰的有着那段时间的记忆。他认得姬无忌，也知道姬无忌与邱平的关系极为亲厚。 他挪动膝盖，转向姬无忌说道：“前辈！请您杀了我吧！” 姬无忌大袖一挥，隔空给了孙麒一巴掌道：“关先生牺牲了自己救了你，你却要在这里寻死！真是竖子！” 邱平忽然有了反应，施法收了孙麒手上的长剑，袒护道：“姬前辈！您莫要怪我师兄！实在是……实在是……” 一时间，他有些不知该如何将事情说出口。 姬无忌眉头一紧，沉声道：“究竟怎么回事？” 孙麒嘶喊道：“是我亲手杀了师父！我该死！我该死啊！” 姬无忌用疑惑的眼神看向邱平。 邱平点点头说道：“这事我也没有搞明白！但似乎，确实是我师兄杀了我师父！” 说罢他摊开手心，露出被他攥着的一枚透明珠子。这枚珠子正是修真界最常用来记录影像的留影珠。 姬无忌随手一招，隔空取走了留影珠，将一丝神识探入了珠子里面。他清晰地看到了一段几十秒的留影，内容正是孙麒用长剑刺死了卧榻在床的卢春浩。 这段留影只能看到孙麒的侧脸，却完整地拍下了卢春浩的面容。 卢春浩被刺之时，脸上先是露出惊诧的表情，接着转为痛苦和愤恨，最终透露出浓浓的遗憾和怜惜。 孙麒的侧脸似乎一直没有什么表情变化，只在最后张皇地松了手里的长剑，消失在留影珠的画面里，看情形应该是跌倒在地上。 收回神识，姬无忌问道：“这枚留影珠从何而来？” 邱平看了孙麒一眼回答道：“是孙麒给我的。” 姬无忌问孙麒道：“你又是从何处得来？” 孙麒边哭边说道：“我也不知道！醒来之后，我下意识地翻看了一下储物袋，就发现了这枚留影珠和那柄带血的长剑。” 至此已经不难猜出，孙麒必然是被人陷害的。 姬无忌不认为邱平看不出这一点。只是，无论孙麒当时是否被人操控，但他杀死师父的事情确是真实的。 他没有多做言语，将留影珠还给了邱平，自顾自地坐在了桌子旁边。这件事，他要看看邱平会作何选择。 是选择对自己的师兄施以惩戒，还是原谅自己的师兄。 这个选择需要选择吗？ 于情于理邱平似乎都应该选择原谅。 可他并没有这么做。 第35章 莫靠运气活 邱平伸手扶起孙麒，正色道：“师兄！擦掉眼泪，仔细听我说！” 孙麒依言抹去眼泪，低着头等着邱平的下文。 邱平一字一顿道：“师兄！即便当时你是被人操控，但你杀死师父这件事是事实！你可认？” 孙麒点头道：“我认！” 邱平看了一眼姬无忌，语气平缓了几分说道：“关天涯关前辈为了救你，牺牲了自己。现在，你的性命已经不完全属于你，你可清楚？” 孙麒知道关天涯是谁，但却并不清楚关天涯为了救他而死。可既然姬无忌和邱平都如此说，他便接受了这个事实说道：“我清楚了！” 邱平对孙麒弑师给出了自己的选择。 “师父是你所杀，必须要罚！关前辈因救你而亡，你必须好好地活着。” “因此，师兄，我要你跟随在姬前辈身侧，努力修行。以后有机会亲手手刃了操纵你杀害师父的凶手，以此来赎清你的罪孽。你可愿意？” 因为负罪感，孙麒几乎已经丧失了思考的能力。邱平如此安排，他完全没有过脑子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坐在一旁的姬无忌一时有些哭笑不得，感觉自己是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让邱平做个选择题，考验一下他的处事能力，结果兜兜转转反倒把自己给搭进去了，要给一个小屁孩当监护人。 他可以拒绝吗？ 他当然可以，但却没法拒绝。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邱平接下来会做什么。 果不其然，邱平摘下了戴在手腕上的千机，向他恭敬地行了一礼，双手奉上千机说道：“姬前辈！我师兄就拜托给您了！” 姬无忌并未接过千机，取出羽扇自顾自地扇着风道：“你可知道你自己的情况？” 邱平直起身子说道：“晚辈清楚！我已经不适合在青鸟族待着了。如今只有返回青霄城一条路可以走。” 姬无忌斜了一眼孙麒，故意道：“为何不考虑去我狐族？我可以帮你将这小子送回人族领地，比如泰威城。” 泰威城亦与落凤山脉接壤，在青霄城南侧约一千公里的地方。 邱平并不清楚泰威城在哪里，但这并不妨碍他做出应有的判断，那就是泰威城必然离青霄城较远，师兄到了那里，安全应该是有一定保障的。 孙麒再怎么说也是一名炼气中期的修士，去了那里生存必然不会存在问题。若是姬无忌能再小帮一把，让他稳妥地入了修仙门派，也算是前程无忧了。 而且，从姬无忌的语气里，邱平很清楚这件事姬无忌是可以无偿为他去做的。 如此，他既可以解决孙麒的麻烦，又能够保住千机。一名化形期妖修的承诺，还是非常珍贵的。 邱平摇了摇头说道：“前辈的建议甚好！只是，师兄唯有待在前辈身旁，我才能真正放心。” 他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泰威城和青霄城虽然隔得远，但对元婴期修士来说，这点距离并不算什么。若是有一天孙麒的身份败露，多半又会引来一场无妄之灾。如此，还不如放在姬无忌身边来的更加妥当。 姬无忌看向邱平，询问道：“回青霄城，你不怕吗？他们也许不会伤了你的性命，可你此生也算是交代了。” 邱平看着姬无忌，坦荡地说道：“如此，便是我的命数。师父和师兄，说到底还是因我而遭劫。既然我性命无忧，又有什么好惧怕的呢。” 姬无忌伸手取走了千机说道：“孙麒的事情，我可以答应你！” 姬无忌同意了，恢复了点智商的孙麒终于反应过来，急忙抓住邱平的袖子说道：“师弟！不可！我去泰威城没关系的。你跟着姬前辈去狐族。” “我此生就算拼命修行，也到不了元婴期，如何能打得过我们的仇人。” “你放心，我会好好活着。即便我修不到元婴期，我也会想尽办法尽力为师父报仇。但这是我的事情，你莫要为了我而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虽然不知道千机是什么，但他猜出师弟必然是用千机与姬无忌做的交换。于是他冲着姬无忌喊道：“姬前辈！我不去狐族！您把那链子还给我师弟。” 邱平沉声道：“师兄！” 孙麒应声回头，却被邱平直接用法术迷晕了过去。 扶着孙麒，邱平对姬无忌说道：“前辈！您这就带他走吧！” 姬无忌用羽扇指了指木床说道：“你且将他放在床上躺着。我还有话与你说！” 邱平依言而行，将孙麒抱到了床上。安排妥当后他走到了姬无忌近前说道：“前辈请说！” 姬无忌点了一下一旁椅子说道：“坐！” 等邱平坐下之后，他遥望着雀翎渡劫的地方慨叹道：“雀翎今日必入天妖境！” 邱平附和一声。 姬无忌将羽扇交到左手，伸出右手道：“将那根本源翎羽给我！” 邱平微有迟疑，还是按照姬无忌所说，从储物腰带中取出雀翎所赠的那根本源翎羽，恭敬地交在了姬无忌手中。 姬无忌把玩着翎羽说道：“你并非只有返回青霄城这一条路。” 邱平以为姬无忌心软，让他去狐族，赶忙回绝道：“晚辈不能再给前辈惹麻烦了！” 姬无忌伸手用翎羽轻点了一下邱平的脑门道：“想什么呢！想去我狐族，就是你用千机来换也休想。” 邱平诧异道：“既如此……还请前辈明示！” 姬无忌正声问道：“不知你有没有听过罪恶之城？” 邱平摇了摇头说道：“晚辈从未听过！” 姬无忌点头道：“这种腌臜地方，你这个年纪没听过倒也正常！” “这罪恶之城，乃是一处秘境。里面尽是一些穷凶极恶之辈。有人有妖，有魔有鬼，可谓鱼龙混杂。” 邱平好奇道：“既然都是穷凶极恶之辈，难道没有人管吗？” 姬无忌颇有感慨道：“那处秘境极为特殊，唯有筑基期的修为方可进入。里面虽有些天材地宝，但数量颇为有限，并不值得争抢。久而久之便成了凶恶之徒的聚集之地。” “当然，这其中亦有各族推波助澜。至于为何，等你到了一定修为境界，自然就明白了。” 咳嗽了一声，他接着说道：“总之，如果你进入罪恶之城，宫家也好，华夫人也罢，都没法找你的麻烦。” 邱平思索了片刻，提出了心中的疑问。 “雀翎前辈和您为何要让我进这罪恶之城？那里虽能躲避麻烦，可听您刚才所说。那里并非良地，我若进去……如入地狱。” 他已经从姬无忌要走本源翎羽猜到这是雀翎和姬无忌共同的决定。 姬无忌意味深长道：“你到现在为止，还不曾杀过人吧！” 邱平摇摇头道：“不曾！” 姬无忌轻笑道：“若不从地狱走一遭，你如何能掌握自己的命运。小家伙，你的运气不错！遇到了雀翎，遇到了我，遇到了关先生。可人不能总靠运气活着！” “怎么样？敢不敢进罪恶之城？” 第36章 华夫人拦路 返回青霄城，成为宫家的附庸，虽此生只能做个工具人，但至少可以衣食无忧，便是母亲也能有个善终，不至于被点了天灯。 前往罪恶之城，有机会自己掌控自己的命运。但前提条件是，要能闯得过地狱的刀山火海。而且，如此势必会导致母亲难以善终。 聪明的人理应选择返回青霄城。人生在世，能搏一个舒舒服服，又何必在刀口上舔生活。至于父亲和师父的仇，师兄的苦。冤冤相报何时了，人应该活在当下。 邱平思量了片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云风所赠的本源翎羽，将其放在姬无忌面前的桌子上说道：“姬前辈！晚辈有一事相求！” 姬无忌停了羽扇，斜了一眼电弧隐现的本源翎羽道：“说说看！” 邱平郑重拜托道：“若是晚辈百年内无法走出罪恶之城，又或者身死其中。还请前辈设法让我母亲平安离去。” 这句话表明他没有做出聪明人的选择。 姬无忌微挑眉毛，摇动起羽扇问道：“为何不是拜托我将你母亲救出，治好她的骨癌，让她安享晚年？” “若是肯付出足够的代价，未必不可一救！” 他说的不无道理，而且这才是为人子理应做出的正确选择。但凡有一丝希望，就不该放弃救治母亲。 经过百余次无限轮回，邱平深知母亲的生命已然走到了尽头。强行救治，不过是为了所谓的孝道，延长母亲的痛苦。 死，有时候是对痛苦活着的最大恩赐。 邱平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出来，摇头道：“多谢前辈！只是，不必了！前辈届时一看便清楚我为何如此选择。” “当然，若前辈真有一百分的把握让我母亲痊愈。晚辈愿意拿任何东西来交换。” 姬无忌收了翎羽道：“这东西我且帮你收着。若届时我有办法医治，这就算是诊金了。若我救不了，回头我送你一把风雷扇！” 邱平起身深深行了一礼道：“前辈！一定是有一百分把握您再出手。否则……我不希望母亲活在被病痛折磨的煎熬之中。” “人小鬼大！想的倒是通透！”姬无忌挥了挥羽扇站起身接着道：“行了！我平生最烦礼数，偏你礼数贼多！既然你选择去往罪恶之城，那我们这就启程吧！” 邱平看向孙麒道：“前辈是否先把我师兄送到狐族？这一路上我怕不太平，带着他恐多有不便。若留在此处，弄不好又给青鸟族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姬无忌边往窗边走边说道：“无妨！雀翎迈入天妖境，依着规矩还会主事六日。这期间，整个落凤山脉没谁会不长眼来此撒野。” 来到窗边，姬无忌取出白玉飞舟抛向空中，待飞舟尽数展开，他双脚用力一蹬，跃到飞舟之上。 邱平也不再扭捏，紧随其后纵身跳到了飞舟之上。 姬无忌将三枚中品灵石丢入阵盘中，掐诀念咒启动飞舟。莹莹白光涌起，飞舟向着东北方向瞬移而去。 经过了大半日的持续飞行，在距离罪恶之城十几公里的地方，姬无忌御驶飞舟停在半空之中，让邱平待在飞舟之内，他走了出去，凭空而立对着空无一物的前方说道：“华夫人，还请现身一见！” “你这小狐狸，真是懂奴家！” 话音落处，一朵娇羞的夕颜花显出身影，花蕊之上半卧着一名露出香肩的少女，正是华夫人。 姬无忌朗声问道：“不知云风道友和九圣公道友又在何处？” 华夫人嫣然一笑道：“我与你幽会，怎能带着他人。” 妙目一转，她露出一副恍然的神情，娇羞道：“没想到郎君还有这等爱好！奴家的身子怕撑不住的。还请郎君怜香惜玉的才好！” 姬无忌生的极为俊秀，生性洒脱，但却并不放浪，极少在花丛中穿行。这一顿虎狼之词听得他浑身别扭，犹如万千蚂蚁从身上爬过一般。 他轻咳一声道：“华夫人，还请慎言！” 不给华夫人插科打诨的机会，他正色道：“你拦在此处，所谓何事还请直说！” 华夫人轻轻拉起衣裳，遮住自己的香肩，双眸含情脉脉地看着姬无忌问道：“我为何事，你这小狐狸不是明知故问吗？” 姬无忌直接取出地炎珠说道：“那就是还要再打一场喽！” 华夫人的瞳孔放大了几分，嗔怪道：“郎君怎么一天就知道打打杀杀！一点不懂风情。” 姬无忌懒得再费唇舌，举起地炎珠，作势要用羽扇催动地炎珠的火焰。 华夫人立时站了起来，开口说道：“姬无忌！老娘不是来打架的。只是想做笔交易！” 姬无忌略显疑惑，依旧举着地炎珠问道：“什么交易？” 华夫人抬手捋了捋略有些凌乱的发丝，端庄地说道：“你将邱小友唤出来吧！我想与他做笔交易！” 姬无忌担心有诈，说道：“华夫人，万重山并不隔绝声音。不必特意将他唤出。” ‘万重山’是白玉飞舟法器的名字。这名字源自‘轻舟已过万重山’这句诗词。 ‘万重山’除了能够载人飞行以外，也有不错的防御能力。邱平待在万重山里，万一有人突袭，至少姬无忌还有反应的时间。若是让邱平来到外面，风险会直线上升。 华夫人略作思量，说道：“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希望能与邱小友当面聊一聊。” “你且放心，云风和九圣公被几位同道拦住了。此处只我一人。你有地炎珠在手，还怕护不住邱小友吗？” 姬无忌摇摇头道：“小心驶得万年船！” “你们狐族还真是小心谨慎！”华夫人冷声说道：“那就依你！但需得让我看得见邱小友的面容。” 姬无忌点头撤去了万重山上的白光，邱平的身影显现了出来。 华夫人看向邱平说道：“邱小友！别来无恙！” 邱平拱手道：“华前辈！有事您请直说！” 华夫人仔细地端详了一番邱平，问道：“你有多大把握能从罪恶之城走出来？” 邱平看了一眼姬无忌，坦诚道：“华前辈！晚辈从未去过罪恶之城，也并不了解罪恶之城。您这个问题，恕晚辈无法回答！” 华夫人微微点点头，再次问道：“你师兄的事情，你可怨恨本君？” 邱平点头道：“这个自然。” “很好！”华夫人摊开手掌，露出一朵娇嫩的夕颜花，说道：“本君想跟你做笔交易。” “带上这朵夕颜花，你可多一分在罪恶之城活下去的机会。” “作为交换，待你离开罪恶之城，需借助九耀之力，助我花族再诞生一位化形期修行者。如何？” 第37章 花族的交易 这交易听上去就是天方夜谭，邱平满脸疑惑地看着华夫人，观她神情不似在说笑。他侧头看向一旁的姬无忌，想从他那里获得一些提示。 姬无忌双眸微眯，眉头紧锁，直勾勾地盯着华夫人，好似要用眼神将她看个通透。显然，他也不清楚华夫人这是闹的哪一出。 略作思量，邱平朗声说道：“华前辈！晚辈不过是一名筑基期修士。怎会有能力帮助花族诞生一位化形期修行者。这个条件，恕晚辈无能力为！” 华夫人对邱平坦诚的回答颇为满意，点头道：“你若一口应下！本君转头就走！” 她将手里的夕颜花送到了飞舟之外，接着说道：“本君退一步！待你离开罪恶之城，需在我花族领地待上十年。期间若我花族修行者有任何修行疑难，你需借助九耀之力，尽心尽力为他们解惑。” “如何？” 邱平看着面前的夕颜花，感受着上面澎湃的灵力略有心动。但考虑到自己的能力，他坦诚道：“前辈！不是晚辈故意推辞。只是晚辈乃是人族，并不懂得花族的修行之道。九耀亦是如此，这桩交易，晚辈还是不能应下。” 华夫人轻笑道：“这有何难！在花族这十年，我族所有传承典籍和秘术，九耀均可观阅。你只需发下天道誓言，不可自你之口将这些功法秘术传出去。你亦不可以任何方式让九耀传出去。” “至于九耀，我知道无法约束，便不对你做其他要求。如此，可还有问题？” 说到最后，语气中带着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命令与威压。 华夫人到底是一名化形期妖修，虽有所求，但没有一让再让的道理。带上威压是提醒邱平，这已经是她的底线了。若是再要推脱，那就是给脸不要脸，说不得要好好聊聊更深入的话题。 邱平如何能不懂，他略作思量，抬手接过夕颜花道：“晚辈恭敬不如从命！” 华夫人的脸上有春风拂过，整个人也变得松弛了许多，她用懒散地声音说道：“完成这桩交易，你就是我花族的朋友。” 说罢，她打了哈欠，坐下身来，躺在了夕颜花瓣上。微阖了眼打起盹。整朵夕颜花逐渐地淡化，最终带着华夫人消散在这片天地间。 姬无忌确认华夫人已经离开，这才重新返回了飞舟之上。 邱平将夕颜花递给姬无忌说道：“前辈！劳烦帮晚辈看一看！” 姬无忌没有接，赞许道：“小心是好事！这朵花没有问题。你只需将它戴在身上，关键时候可以保你性命。” 邱平谢过姬无忌，想了想，将夕颜花别在胸口，权当一枚胸针佩戴。不过这颜色造型多少有些不伦不类。 夕颜花似有所感，整朵花逐渐变成了金色，质地也像极了金属，如此看起来倒是正常了许多。 收拾妥当，邱平拱手问道：“前辈！华前辈为何会与晚辈做这个交易。还请前辈赐教！” 姬无忌坐了下来，一边御驶着万重山徐徐向着罪恶之城前进，一边解说起来。 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思索，他大致已经猜到了华夫人此番交易的缘由。 以实力为尊，是修行界的通行法则。妖族在这一点上，比之人族更胜一筹。 草本之属修行本就艰难，除去华夫人，花族的高阶修行者仅是两名灵丹境。一旦华夫人迈入天妖境，整个花族因为整体实力急剧下降，生存状况势必会变得极为艰辛。因此，诞生一位化形期修行者就显得极为重要。 绝大部分修行者，对凡人的科技文明都是不屑一顾的。华夫人自然也是如此，可这却不影响她对九耀的判断。 宫家的重视，关天涯的验证以及百药阁种植园的实验。这些事实证明了九耀对花族有着极为重要的价值。 当夺取无望之后，交易成了唯一的选择。 将花族的未来交在一名筑基期修士的手里，也只有华夫人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才敢如此豪赌。 可即便是豪赌，她也不是随意为之。之前的一桩桩，一件件，加上刚才两次三番的言语测试，这才促成了这一桩交易的最终达成。 这期间邱平但凡有一点出错，说不得这个疯女人为了族人会干出什么奇葩的事情来。 听完姬无忌的一番说明，邱平不知道该为自己被前辈认可而感到沾沾自喜，还是该为自己身上的重担而感慨前途艰难。 姬无忌停下了万重山，站起身来，拍了拍邱平的肩膀说道：“小家伙！不管我们怎么看你！记住，把眼下的路走好。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邱平感激道：“多谢前辈指点！” 姬无忌挥了挥扇子道：“行了！你且看前面！” 说着，他用扇子指了指前方。 邱平抬头顺着扇子指着的方向看去，这才注意到前方数百米的地方，有一道吞吐着黑色烟气的巨口深渊。 他疑惑道：“这是？” 姬无忌说道：“这便是罪恶之城的入口。” 闻言邱平释放出自己的神识，仔细地观察起来。 这道深渊巨口靠近他们的这一侧，被半米高的黑色烟气所笼罩着。地面上匍匐着一些蕨类植物。这些植物的下面，遍布着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子。 除了这些，方圆数百平米范围内，再无任何其他生命。 他试图让神识探入深渊巨口之中查探一番。不想神识刚来到巨口边上，便被一股莫名地吸力咬住，要将他的神识吞噬掉。 好在姬无忌适时出手，这才让他摆脱了困境。可即便如此，他还是觉得脑袋有阵阵眩晕感。 姬无忌开口说道：“记住这个教训！下去之后，万事小心！” 原来他早知道这深渊会吞噬神识。相识以来，因为他们这帮大佬的存在，邱平的神经多少是有些松懈的。罪恶之城人心叵测，凶险异常，他这是提前给邱平上一上发条。 压住眩晕感，邱平感激道：“多谢前辈！” “行了！” 姬无忌指着深渊说道：“万重山只能到这里。接下来，你要自己走过去。” “别看只有数百米的距离，这下面的东西可凶的狠，处理不好会要了你的小命。” 他看着邱平郑重说道：“我本可帮你清出一条路。不过……这条路还是由你自己来闯比较好！” “记住！从你走下万重山开始，生死由命！就是你死在这数百米的路上，我也不会出手救你。你可明白？” 邱平回答道：“晚辈明白！” 姬无忌问道：“准备好了吗？” 邱平干脆地回道：“好了！” 姬无忌点头道：“去吧！” 邱平道别后纵身一跃跳到地上，脚下传来虫壳被踩碎的声音。他还没怎么动作，周围传来淅淅索索的声音。虫群如嗅到了美食，疯狂地向着邱平冲来。 除了虫群，蕨类植物乃至黑烟，以几不可查的动作动了起来。 第38章 万虫百毒路 光，在邱平周身十数米的范围内炸裂开来，撕碎了烟雾笼罩的黑暗。 虫群停驻在原地，发出阵阵细碎的、焦躁的、恐惧的嘶鸣声。 被光芒照射到的蕨类植物如被施了定身咒，不敢再有丝毫的动作。 邱平心中稍安，情况跟他预想的一样。由于长期生存在黑暗的环境中，突然出现的强光会对这些生命体产生极强的震慑作用。 通常来说，这种作用不会维持太久。当虫群和蕨类植物发现这些光无法对它们造成实质性的伤害时，它们就会再次发起攻击。 邱平施展御空术，尝试飞过去。试了两次发现这里有禁空禁制，御空术顶多可以让他离地十公分，如此既不能有效地躲避虫群，还会影响自己的移动速度。 没有再做他想，给自己释放了一张轻身符，他拔腿朝着深渊的方向狂奔而去。 每每将要脱离光芒笼罩的范围，他就会立刻补上一张照明符。 从他落地的地方开始，一条充满了光明的带子向着深渊之口极速地推进着。 “你没告诉他该怎么走吗？” 一名长相朴素的男子在姬无忌的身旁显出身形。他穿着一身褐色的麻衣，发髻上插着一根树枝。这根树枝极为特别，很像是树根，却在须枝上生出一片小小的嫩绿色叶片。 此妖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随雀翎一同前往青霄城的顾觅。 姬无忌轻摇羽扇道：“我等能扶他一时，却不能扶他一世。” “论凶险，他之后要走的路，可比这里凶险的多。若是连这里他都不能靠自己闯过去，那不如死在这里，也算是个解脱。” 顾觅轻笑道：“你这狐狸，还真是口是心非！若不担心，你又何必停留在此处！” 姬无忌斜了顾觅一眼，岔开话题道：“云风和九圣公是你拦下的？” 顾觅点头称是道：“说也奇怪，那俩家伙居然轻易就中了我的迷阵。” 姬无忌叹了口气，颇有几分兔死狐悲之气道：“可惜了他们千年的道行，最终给华夫人做了嫁衣。” 顾觅诧异道：“你是说……他们……” 姬无忌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疲于应付的邱平，反身回到了万重山上说道：“你可要我带你一程？” 顾觅嘿嘿一笑，搓了搓手，连句客套话都没说，迈步踏虚走进了万重山。站定之后，他随口问了一句。 “不再等等？” 姬无忌催动万重山道：“不等了！” 瞧出邱平已然适应了这里，他便果断地准备离开，以防自己忍不住会出手，也是断了邱平依仗他保命的心思。 对于顾觅的到来以及二妖的离开，邱平毫无所觉。他现在全部的精力都被周遭的虫群、蕨类植物以及黑色烟雾所牵扯住了。 照明符已经不再具备威慑力。不仅是因为虫群适应了光明，更主要的是它释放的光在被蕨类植物吞噬。随着不断深入，这种吞噬的力度越来越强。到最后一张照明符仅仅只能覆盖他周身两平米的范围。 邱平放弃了使用照明符。给自己套上两层金钟罩之后，他继续朝着深渊奔跑。他的想法是用金钟罩扛着虫群的攻击，硬冲到深渊中的罪恶之城。 虫群似乎很熟悉这个战法，立刻做出了应对之策。 邱平的正前方出现了一道十米长，半米高的褐色虫墙。这道虫墙是由天元大陆上随处可见的犀甲虫所组成。 犀甲虫最大的特点是有着相对坚硬的甲壳。据说，犀甲虫若是吸收了充足的灵气，长到成年之后，背上的甲壳足以抵挡炼气期大圆满境界修士的全力一击。 摆在邱平面前的有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是绕过虫墙，第二个选择是直接跳过去。 为了尽快进入深渊，邱平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直接跳过去。在行动之前，他多留了一个心眼，用神识查探了一下虫墙之后的情况。 神识反馈回来的场景是，在虫墙之后，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犀角虫。 成年的犀角虫额头上长有一根约五厘米长度的尖角。这尖角极其的锋利，可以轻易地刺穿修士的脚底。更麻烦的是，这尖角含有一种神经毒素，在刺穿皮肤之后，会在数秒钟引发中毒者全身麻痹。 若是邱平毫无防备地直接跳过去，多半会中招倒地，然后成为虫群的美食。 至于绕行，他估计绕过这道虫墙之后，将会面临新的虫墙。这样他的移动速度会被大大降低，说不得会被虫群耗死在这里。 如此，唯有一战，用术法杀出一条道路。 补上一张金钟符，邱平朝着前方的虫墙释放了三道火球符。 三颗拳头大小的火球凭空出现，呼啸着先后砸在虫墙上的同一个位置。犀甲虫或被击飞，或被烧死。虫墙上出现了一个一米左右的缺口。 邱平一边朝着缺口冲去，一边用打保龄球的姿势释放火球符，让火球贴着地面往前滚动开道。火球所过之处，犀角虫被烧成了焦炭。 穿过犀甲虫和犀角虫组成的防线，迎接邱平的是数千只在低空盘旋飞舞的飞蛾。这些飞蛾用一种邱平看不明白的节奏拍动着翅膀。黑色的烟雾在这些翅膀的煽动下，如浪潮一般向他涌来。每前进三四米，浪潮的高度就会增加一公分。 邱平默算了一下，他与黑色烟雾碰撞的时候，预计黑色烟雾能够长到一米左右的高度。虽然不可能将他淹没，但也说不好会不会出现什么不可测的危险。 他收起火球符，改用小云雨符。 在刚才打保龄球的时候他就已经发现，火球无法焚烧黑色的烟雾。 随着数十张小云雨符被释放，邱平与烟雾浪潮之间出现了一片厚重的水雾地带。当黑色烟雾与水雾交汇之后，黑色烟雾的前进速度逐渐减慢，高度也在逐渐降低。水汽的重量起到了应有的阻挡作用。 在穿过这片雾区之时，邱平预先在前方释放了重力符。重力符加速了黑色烟雾的沉降，同时也影响了飞蛾扇动翅膀的频率。 安全穿过雾区，邱平再次改用火球符，将受重力符影响而聚集紧密的飞蛾烧了个干干净净。 闯过飞蛾这道关卡，距离深渊不过数米的距离。邱平没有任何犹豫，纵身一跃，朝着深渊跳了下去。 深渊看起来深不见底，跳进去他才发现一切都只是幻影。只是瞬间他就进入了罪恶之城所在的秘境。 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数百平米的石屋，石壁上爬满青苔。仔细聆听，屋外有悦耳的鸟鸣之声，给人一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邱平略定了定神，抬腿朝着石门走去。 推开石门的一刻，一个稚嫩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欢迎来到罪恶之城！” 第1章 少年引路人 邱平循声望去，是一名长得俏生生的少年郎，看样子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上一些，约莫十岁左右的模样。个头不到一米，穿一身青褐色的连体夏装，搭配着一双不是很协调的草鞋。 脸上洋溢着如春日阳光般和煦的笑容，他冲着邱平微微行了一礼道：“晚辈名叫云上，是罪恶之城的原住民，也是罪恶之城的引路人。专在此处为到访的前辈领路。” 邱平报过姓名问道：“小兄弟，此处离罪恶之城很远吗？” 云上谦卑地说道：“邱前辈唤晚辈的名字就好！小兄弟这个称呼晚辈可不敢当！” “此处乃是秘境入口，离罪恶之城尚有百余公里的路程。整个秘境有禁空禁制，而途中会经过忘川河和彼岸森林两处天堑。若是没有引路人引路，初入秘境者要抵达罪恶之城会颇费些功夫。” “忘川？” “彼岸？” 邱平将这两个名字复诵了一遍，疑惑道：“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像民间话本，阴曹地府的地名。莫非，此处跟阴曹地府有些关联？” 云上的脸上露出不出所料的神情说道：“绝大部分初到此处的前辈皆会有此疑问。这处秘境跟阴曹地府没有什么关联。不过这忘川河和彼岸森林却与话本里阴曹之地的这两处有些相像。” “忘川河约有二十丈宽，其中流淌的不是河水，而是一种名叫沉沙的沙土。这沉沙与话本中的天河弱水相似，鸿毛不浮，飞鸟难过。” 说到这里，云上停了停，似乎在等邱平发问。 邱平很配合地询问道：“既然这沉沙与天河弱水相似，为何这条河不叫天河，却叫作忘川？” 云上略有得意地解释道：“这沉沙之所以会鸿毛不浮，飞鸟难过。除了其本身的特性之外，还因为其中生存着沉沙鱼和噬魂蚯蚓。” 讲到这里，他又停了下来，满脸写着快问啊的表情。 这点小心思自然没能瞒过邱平，他颇有些无奈地笑了笑，故作不懂地看向四周。 云上是个心思通透的主，立刻明白，也不再故意拿着，如竹筒倒豆子般尽数说了出来。 沉沙鱼顾名思义是生存在沉沙中的一种鱼，它能长到一丈有余，大嘴一吸就能将数十丈远的生灵吸入口中。 噬魂蚯蚓是沉沙鱼的伴生物种，它最喜食用沉沙鱼吃剩的残渣，以及那些死去生灵的魂魄。 要渡过忘川河，只能通过摆渡的方式。而唯有彼岸森林特有的隐灵树的叶片，才能浮在沉沙之上。也唯有这隐灵树的树叶制作的小舟，不会被沉沙鱼和噬魂蚯蚓攻击。 这些特性加起来，与话本里阴曹地府的忘川河更为相似，因此这条河才取了这么个名字。 说到这里，邱平忍不住发问道：“为何不建一座桥？这样通行岂不更加方便。” 云上乖巧地回答道：“这隐灵树的树叶只有三天的功效，因此建不成桥。之前也曾有人将隐灵树栽种在河岸旁，让隐灵树自然生长成一座桥。可无论如何就是种不活。” “当然，城中亦有另一种说法，就是不建桥梁，是为了让这条忘川河作为一条天然屏障。不过这种说法没有多少人相信。” 邱平点头道：“原来如此！那忘川河之后的彼岸森林，又有什么玄机？” 看在云上乖巧的份上，邱平顺遂了这少年的心意，主动发起询问。 云上嘴角微微地扬起，声音轻快地说道：“彼岸森林有句俗语——只见彼岸，望君回头。意思是进入彼岸森林之后，人们往往可以看到彼岸森林的尽头，却始终无法到达。可若是回头，最多只需半个小时，必然可以离开彼岸森林。”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彼岸森林是一座天然的迷宫，暗含天地九宫八卦之理。且会因为风吹草动时时发生变化。若是不得其法，就是阵法宗师前来，多半也会铩羽而归。” “穿过彼岸森林的法子，说起来也是有趣，应在了忘川河的沉沙上。渡过忘川河后，只需用隐灵树的树叶包裹上一小包沉沙。进入彼岸森林时，在沙包上戳一个小孔，让沉沙缓缓流出洒落到地上。如此这般，最多半个小时，必定能穿过彼岸森林。” 邱平感叹道：“没想到这秘境之中竟然有如此鬼斧神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云上应和了一句，问道：“邱前辈，您是在此略作休整，还是现在就出发？” 云上的问话让邱平心生惭愧。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进入秘境后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是恢复法力，而不是急急忙忙地走出石屋。 他对云上说道：“你且等我片刻，我稍做些休整。” 云上应了一声，识趣地往外走了数十米的距离。 邱平歉意地笑了笑，释放出一张金钟符，在金钟罩内运转观元功，恢复自身的法力。虽然他大致可以确定云上只有炼气初期的修为。不过既然姬无忌等前辈告知罪恶之城极为凶险，而江湖传闻女人、小孩和老人是最不易对付的角色，他没有不做些防备的道理。 过了一个多小时，他的法力尽数恢复。起身散去金钟符，他走到云上身边，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一瓶聚灵丹，递给云上说道： “这瓶聚灵丹你且收着！” 云上略客气了两句，接过聚灵丹。 邱平看了看天色问道：“这秘境不分昼夜么？” 云上回复道：“分昼夜的，听之前从外面进来的前辈们提起，这里的昼夜是外面的三倍时长。” 邱平心道难怪过了个把小时，却不见天色有什么变化。 又闲话了几句，二人便启程前往罪恶之城。 邱平是筑基期修士，云上不过是炼气期的修为。论脚程，按说他要比云上快上许多。可实际上，在轻身符的加持之下，他也只是将将跟上云上。 二人疾驰了约莫一个小时，终于来到了忘川河畔。 邱平匀了匀呼吸赞道：“云上，没想到你的脚程如此了得。” 云上赧然一笑道：“邱前辈谬赞了！晚辈能走这么快，全赖这双神行鞋。” 邱平仔细端详了一番云上脚上的这双草鞋，刚见面他就觉得奇怪，为何用一双草鞋搭配了这套连裤衣，原来这草鞋还有神行的妙用。可这一路行来，他并未感觉到这双草鞋有法力波动。 云上看出他的疑惑，解释道：“前辈！这双神行鞋并不是依靠法力驱动。这是此地独有的野草，用了特殊的工艺编制之后，天然具有一股斥力，不仅可以让人健步如飞，还极为节省力气。” “不过，这鞋子也就是我们引路人为了跟上各位前辈的脚程才配备。平常其实并无大用，也没人会穿。” “原来如此！” 慨叹之余，邱平越发觉得这个秘境的神奇。正准备在问些有关这鞋子的事情，却见云上拿起脖子上挂着的哨子吹了起来。 奇怪的是，云上吹了两下，却并无任何声音传出。 第2章 忘川摆渡鬼 邱平纳闷道：“云上，你这吹的是什么？为何没有声音？” 云上将哨子塞回衣服里说道：“这哨子叫忘忧，发出的声音只有鬼修才能听到。” 见邱平面有疑惑，他解释道：“在这忘川河上摆渡的是一位聚魂期的鬼修前辈，名叫褚国良。你看，他过来了。” 天元大陆上鬼修的数量极少，聚魂期的修为与筑基期修为相当。但在实战上，由于鬼修的身体可在虚实之间随意切换，因此要比一般筑基期的修士来的厉害一些。 邱平顺着云上指向的地方看去，一名罩在黑袍下的船夫，正划着一艘散发着银蓝色光芒的透明小舟，从河对岸往这边驶来。 小舟的速度极快，还没等邱平出声问明摆渡的规矩，就已经靠到了岸边。 云上主动走上前去，向着船夫躬身行礼道：“褚前辈，这位是邱平邱前辈。今日刚从外面进来，由晚辈引路前往罪恶之城。” 褚国良声音略有些飘忽问道：“摆渡的规矩可曾说过？” 云上恭敬地回道：“还不曾说过。晚辈觉得还是由前辈亲自说比较好！” 嗯了一声，褚国良看向邱平，上下端详了一番，说道：“要坐我的船，需得支付摆渡费。看你这身打扮，也不是个有钱的主。便只收你三颗低阶灵石。” 说罢他毫不客气地伸出如枯枝般干巴的手掌。 邱平应承了一声，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三颗低阶灵石，走前几步放在褚国良的手中。 褚国良掂量了几下掌中的灵石，看着邱平腰间的储物腰带说道：“藏得倒是挺深。没看出来你还有点家底。既如此，三颗低阶灵石可就不够了。需得……” 他略作思量，狮子大开口道：“三十颗！” 闻听此言，邱平眉头微蹙，他没想到这位褚姓鬼修会坐地起价，而且一涨就是十倍。他身上倒是有足够的灵石，只是他不确定若是爽快地付了，会不会让对方觉得自己好欺负，开出更离谱的价码。 他侧脸看向一旁的云上问道：“云上，这摆渡费是可以随意涨的吗？” 云上欠身道：“依着这里的规矩，褚前辈说收多少，就可以收多少。只是……” 云上后面的话尚未出口，就被褚国良的冷哼声打断了。 邱平瞧出其中必有猫腻，开口说道：“这是什么？云上，你且说来听听！” 不等云上开口，褚国良说道：“只是若你可以胜过我，也就不必再付任何摆渡费用。我自会渡你过河！” 邱平心道这是什么奇葩规则。 按照云上所说，这忘川河凶险异常，若是自己胜了褚国良，使得对方心中不满，在河中央使绊子，自己岂不是要埋骨于此。再一细想，即便自己给足了船资，若是褚国良心生歹意，要谋财害命，自己还是躲不过这一劫。 他旁敲侧击问云上道：“可还有什么别的规矩吗？” 云上偷瞄了一眼褚国良，摇头道：“没有了。” 邱平看云上这个表情，知道必然还有隐情。只是不在规则之内，迫于褚国良的压力，云上不敢再多言语。 是付钱还是打过一场呢？ 邱平一边在心底盘算，一边仔细地留意起褚国良。 褚国良自始至终都藏在黑袍之中，这黑袍似乎是什么法器，使得邱平根本看不见他的容貌。 无法从容貌中瞧出端倪，便只能观其身形。 他试探地问道：“褚道友，不知与你比试，可有什么规则？” 褚国良的手臂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冷声道：“斗法只分胜负，不分生死。除此之外，再无其他规则。” 邱平再问道：“若是我交上三十颗低阶灵石……” 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 褚国良将一只手负在身后，漫不经心地看向远处的风景。 邱平瞧着心中有了几分定论，说道：“不知褚道友是否还要再涨价？” 褚国良语气中透着股子恼意，却又藏着一丝期待道：“不涨！” 邱平追问道：“确认？” 褚国良斩钉截铁道：“确认！” 褚国良说完此话，邱平敏锐地察觉到云上的嘴角微微扬起，而他看向褚国良的眼神里不知为何带着一丝鄙夷。一名炼气期修士，却对一名高出他一个大境界的聚魂境鬼修露出鄙夷的神情，这事有些古怪。 暂时他想不出其中藏着些什么，只在心中暗暗提升了几分对云上的防备。 他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二十七颗低阶灵石，将灵石放入一只小袋子里，提在手上说道：“褚道友，我想与你斗上一场。如何？” 褚国良语气不善地质问道：“邱道友！你在耍我？” 邱平都已经将灵石拿了出来，那就是要付了船资过河。现在却有提出与他斗法，不是耍他又是在做什么。 邱平面露微笑道：“道友为何如此说？” 他举起手里的小袋子接着道：“道友不会看到我将灵石拿出来，便以为我要付船资过河吧！原本我也是如此打算，只是道友的人品……我还是想打过一场再说！” 黑袍抖了两抖，褚国良厉声说道：“你莫不是以为可以胜得过本仙？” 邱平心中大定道：“不打过又如何知道！褚道友，请吧！” 说着，邱平倒退着向后走了十数米，给出双方足够的战斗区域。若是在河边打，一来容易引来忘川河中的危险，而来他也怕一个不小心毁掉了渡河的小舟。这舟是用对岸的隐灵树叶制成，他不确定褚国良身上是否带有备用的新鲜树叶。 褚国良待邱平站定，纵身一跃飞到空中。秘境的禁空禁止对鬼修似乎友好很多，能让他凭虚而立在离地五六米的地方。 蓦地，从黑袍的兜帽里传出尖啸声，声浪形成的冲击波朝着邱平狠狠地刮了过去。 邱平先后祭出金钟符和小清心符。用金钟罩阻挡声浪攻击，用小清心符来抵挡声浪中潜在的神魂攻击。 冲击波与金钟罩撞在了一起，没有出现激烈的碰撞。从触感上邱平觉得看起来来势汹汹的声波就好似清风一般，毫无攻击力，温柔的如同一只的小奶猫。 他正心有疑惑，忽有寒意袭来，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在看金钟罩的颜色开始发沉，发黑。 他毫不犹豫地释放了热符，驱散周围阴冷的寒意。 寒意尚未退尽，鼻腔里飘进了甜香的味道，有点腻，却让人生出一股浓浓的懒意。这股懒意在劝说他放弃抵抗，躺下来好好睡一场。 第3章 彼岸留人花 褚国良藏在黑袍兜帽里的脸上露出笑容，因为皮肤的干瘪和紧绷而显得很是僵硬和滑稽。 他此番与邱平对战，尖啸声引发的声波攻击看起来声势浩大，实际不过行的是瞒天过海之计。真正的杀招是在散发着甜腻味道的‘花间游’里。以往与人对战，但凡闻过这‘花间游’的，皆会沉醉其中，久久无法醒来。 他没有着急下去验收战果，之前他曾遇到过装作中招趁他近身后下黑手的家伙。那一次幸亏他及时化实为虚，才躲过一劫。 约莫过了五六分钟，待金钟罩耗光了灵力消散，褚国良这才不紧不慢地靠近邱平。隔着大概四五米的距离，他忽然再次发出尖啸声，一股强力的冲击波朝着邱平扫过去。 这次的冲击波可是实打实的，直接将邱平的身体击飞了数米。 见邱平没有做出任何反抗，依旧昏睡着，他这才彻底放心。 停下脚步，他转头看向云上冷声道：“小东西，想害本仙。你还嫩了点！要不是限于规矩，老子现在就用你的神魂打牙祭。” 云上谦卑地说道：“前辈息怒！是晚辈不识好歹！” 哼了一声，褚国良转过头来，走到邱平近前，从黑袍里捣鼓出一条酱褐色的裹尸布。他俯下身子，准备用裹尸布将邱平捆绑住。尚未动手，周遭的光亮不知被什么尽数吞没了，陷入了一片漆黑。 褚国良一惊，暗道不好。双目紧盯着邱平，一边施法让自己的身体由实化虚，一边极速向后方天空中退去。 拉开十几米的距离，等了片刻，周围除了变黑之外，再无任何事情发生。 褚国良心有疑惑，暗自揣测是不是刚才不小心触碰到了邱平身上的护身法器。能有储物腰带的主，身上八成都有好东西。自动护主的法器也没什么稀奇的。 不过这法器为何只是来个灯下黑，莫不是帮这小子争取逃跑的时间。 奈何他中了‘花间游’，就是给他再多的时间，他也逃不出去。 如此想着，褚国良心中稍安。腹诽几句，他再次来到邱平的身旁。将身体由虚化实，从地上捡起裹尸布。这次他学乖了，默念法诀，催动裹尸布自行向邱平缠绕过去。 裹尸布如一条游蛇，晃动着身子扑向邱平，刚碰触到邱平的脚踝，一股强烈的光芒炸裂开来，将之前的黑暗尽数驱散。 刚适应了黑暗，忽然被强光刺激，褚国良下意识地闭上眼别过头去。有了之前的经验，他只当又是什么护身法器被激发了，暗骂一声二世祖，没有做任何防御措施，仅仅退后了几步。 几秒后，他就为自己的草率而感到后悔。 有雷声起，有闪电落。 鬼修比之其他修行者更加畏惧闪电，尤其是在还没有达到吞元境之前。他立刻施法让身体由实化虚，可终归是晚了一步。 一道接着一道的闪电，几乎没有间隙地落在褚国良的身上，这使得他的神魂变得很不稳定，隐隐有溃散的迹象。 他赶忙出声喊道：“邱道友住手！本仙认输了！” 邱平没想要取褚国良的性命，听得对方认输，立刻停止催动小闪电符。 褚国良得了喘息，赶忙从黑袍里摸出几粒丹药。看着丹药迟疑了数秒，最终还是一股脑地送入了口中。顿时黑袍中有黑色的烟气逸散而出。 云上狗腿地跑过来对邱平说道：“恭喜前辈一战而胜！” 邱平掸着身上的尘土道：“侥幸罢了！” 发现褚国良可以从空中进行远距离攻击时，他就谋算了这一场示弱于敌，突发袭击的计策。隔空斗法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即便胜了，消耗也会不小。 只是这褚国良也太过小心了，第二轮声波攻击着实吓了他一跳。若非倒地前他给自己偷偷释放了石甲符，说不得身上要挂些彩了。 黑袍中不再有烟气逸散，褚国良沉声道：“邱道友好谋算！” 邱平拱手道：“正面对战我没有多少胜算，这才用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让道友见笑了！” 对这个台阶褚国良并不领情，冷哼一声道：“上船吧！我渡你过河！” “且慢！”邱平出声道。 褚国良有些不耐烦道：“道友还有什么事情？” 邱平施法将装有灵石的袋子隔空送到褚国良面前说道：“这是船资，还请道友收下！” 褚国良的声音里透着矜持的欣喜道：“道友这是何意？刚才说了，若是道友能胜过我，便不必付船资。我自会渡你过河！” 似乎想到邱平的担忧，他微讽道：“道友放心！依着规矩，我不会在河上搞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动作。” 邱平轻笑道：“褚道友，刚才我只说想与你斗上一场，可并未说以此战抵船资。这些灵石你且收着，权当邱某交你这个朋友。” 褚国良也不矫情，伸手接过袋子，说道：“看在这袋子灵石的份上，我提醒你一句。” “在罪恶之城里，最要不得的就是朋友。除非，你活腻了！” 邱平拱手道：“多谢道友提醒！” 三人先后上了小舟，褚国良用船桨轻点河畔，小舟向着对岸疾驰而去。 透过舟底，在云上的介绍下，邱平看到了游弋的沉沙鱼和噬魂蚯蚓。 沉沙鱼长得颇为奇特，一颗硕大的脑袋后面拖着细长的身子，活像一只被放大数百倍又拉长身子的蝌蚪。它的脑袋顶上长着一根半米左右的触须，触须的顶端有一颗拳头大小的肉球。 这肉球是中空的，表面布满了空洞，浑身青绿的噬魂蚯蚓就生活在这个肉球里。 当沉沙鱼捕捉到猎物进食时，肉球里的噬魂蚯蚓会探出大半身子，吞噬食物残渣和神魂碎片。 而若是忘川河中没有足够的食物时，沉沙鱼则会游到岸边，将触须伸到河岸上。噬魂蚯蚓会从肉球里探出身子，搔首弄姿地吸引猎物前来。 说话的功夫，小舟抵达了对岸。上了岸，与褚国良闲话了几句，邱平和云上便继续赶路。走了大约半个小时，二人抵达了彼岸森林。 放眼望去，参天巨木间有飞禽走兽的身影。侧耳倾听，徐徐清风里藏着虫鸣鸟叫。若不是云上说过这林子的诡异，乍一看谁都会把这里当做一座充满了生机和美好的森林。 云上没有急着带邱平入林，指着林中若隐若现地一朵娇艳的红花说道：“邱前辈！入林之后，要小心这种花。这是‘留人花’，长得极为娇艳，久视之下会忍不住采摘。一旦采摘了，就会陷入幻阵之中。少则沉醉数日，长则沉眠于此。” 邱平赶忙移开目光道：“云上，你莫非要害我？” 第4章 夕颜引祸事 云上不明所以道：“邱前辈何出此言？” 邱平嗔怪道：“你既然知道这花看久了会中招，为何还要诱使我看它？” 云上恍然大悟，赶忙解释道：“邱前辈！您误会晚辈了。也是我没有说清楚。唯有入了彼岸森林，才会被这‘留人花’所迷惑。若是站在林外，看多久都没有关系。” 似乎是受了褚国良那句提醒的影响，邱平变得略有些敏感。知道是自己错怪了对方，倒也没有太过端着，立刻跟云上道歉道：“抱歉！刚才是我多心了。” 云上轻笑道：“晚辈也有错。不过，前辈能多些心思总是好的，这罪恶之城容不下良善之人！” 邱平打趣道：“我看你为人很是良善，不也活得挺好？” 云上褪去了脸上的笑容，自嘲道：“所以晚辈才只能待在城外，做些引路的活计。” 见他如此，邱平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以往的生活经历教会了如何面对艰难困苦，却没有教会他如何安慰别人的苦难。 林子里的声音忽然显得格外的响亮。 片刻后，云上再次开口打破了沉默道：“邱前辈！关于这‘留人花’，并非只有红色，还有白色、蓝色、紫色和五彩之色。您需得记住花型，任何一种都莫要久视。切记！切记！” 邱平应和了一句，将那朵‘留人花’的花型印入脑海。 云上在确认邱平已经记下之后，取出包裹着沉沙的隐灵树叶，在叶片底部掐出一个小孔，让沉沙徐徐流出。做完这一切，他对邱平说道：“前辈！我们入林吧！” 邱平点头说好，跟在云上的身后走入彼岸森林。 他一边走一边观察着四周。 沉沙落地后，就如水滴洒落到夏日的水泥地面上一样，瞬间就变得无影无踪，如果不仔细看，甚至都发觉不到留下的痕迹。 刚刚入林前，被杂乱生长的各种植被覆盖的地面，此刻却有了一条由枯草铺就的小路。小路的两旁，正如云上所说，时不时会有‘留人花’出现。除了云上提到的那几种颜色外，他还看到了黑色的。 出于好奇，他出声问道：“云上！这林子里还有黑色的‘留人花’？” 云上闻听此言停下了脚步，叹了口气，低头谦卑地说道：“玄前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邱平猜到云上口中的玄前辈大概率指的应该是那朵黑色的‘留人花’。 他用传音之术问云上道：“这是什么情况？” 云上没有应答，依旧低着头等待玄前辈搭话。 “这位是今日进入此地的道友？” 声音里透着股子庄重。 云上回道：“是的！这位是邱平邱前辈！” 向玄前辈介绍完邱平，他才依着礼数向邱平介绍起对方道：“邱前辈！这位是玄心玄前辈！” 黑色的‘留人花’忽隐忽现地来到了邱平近前说道：“邱道友！你身上为何有我同族的气息？莫不是……” 说到后面声音冰冷了许多，云上听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邱平错开目光，指着别在胸口的夕颜花问道：“你感应到的可是此物散发的气息？” 玄心点点花冠道：“正是！” 邱平说道：“这是一位前辈所赠之物。” 玄心追问道：“这位前辈出身何族？” 她之所以如此问，是人族修士一向有杀戮妖族来获取天材地宝的癖好。同为花族，她能感受到这朵夕颜花蕴含着恐怖的本源之力。这种东西在一名筑基期修士身上出现，多半是其他人族修士猎杀了她的同族所获得的。 邱平可没想到这么多，如实相告道：“是一位化形期花族修行者。她叫华夫人。” 玄心曾听之前进来的外界修行者提到过华夫人，知道是妖族化形期中数一数二的存在，更是花族的首领。她可不信这样一位大能，会平白送给邱平这么珍贵的本源之物。不客气地问道：“她可是受到了什么胁迫，才会送你此物？” 邱平眉头微蹙，心道这位怎么这么大火气，而且问的问题未免有些咄咄逼人。略作思量，他耐着性子回答道：“这位前辈并未受人胁迫！说起来，是她主动找到我，用此物与我做了一笔交易。” 为了防止玄心继续问下去，他干脆地终止话题道：“至于是什么交易，恕我无可奉告！” 一位化形期妖修大能与一名筑基期修士谈交易，天底下哪有如此荒谬的事情。玄心压根不信邱平所说，冷哼一声道：“姓邱的，编瞎话也得有个谱！若你今日不把事情说清楚，休想离开彼岸森林。” 不光玄心不信，云上也不太相信邱平的说辞。 他在心中哀叹道：你说你编瞎话至少也编个靠谱的。哪怕说是一位元婴期前辈与妖修交易讨来的这花也行啊！ 再想这邱平也是流年不利，百年来入秘境的修行者走彼岸森林，玄心从来不会亲自现身阻挠。大都是象征性地释放一些分身来诱惑一下那些意志不坚的修行者。 可既然玄心现身了，作为引路人，他得将这彼岸森林的规矩说清楚。恰好此时邱平也向他投来了询问的目光，于是出声道：“邱前辈！往常……嗨！要过这彼岸森林，需得留下过路费，或者胜过玄心前辈。这是此处的规矩！” 邱平闻言脑子一转，大致明白了为何云上特意在说‘往常’两字后停顿了一下，且后面的话与前面明显是有断层。他的语气冷了下来，对玄心说道：“玄心道友！我说的句句属实！你信也好，不信也罢！若是非要拦路，我便与你斗上一斗又何妨！” 听他的语气如此强硬和坚决，玄心二话不说，直接动起手来。 黑色的花冠摇晃了两下，四周顿时开满了颜色各异的‘留人花’。 邱平没想到对方动手如此之快，等他反应过来已然来不及闭眼，就中了幻术。 耳畔传来一声大喝道：“我辈修行中人，当用毕生所学，斩妖除魔，还这片天地朗朗乾坤。众位道友！可愿随我出战！” 邱平环顾四周，有数百位修士应和着大喝之人高喊道：“战！战！战！” 随着一声‘杀’字响彻天宇，周围光华四起，众修士各自施展术法，向着对面的妖族杀了过去。 片刻功夫，除了邱平，周围再无任何其他修士，他们皆在数里开外的战场上与妖修搏杀。 “呔！你是何人，为何苟且于此，畏战不前！” 这声音如炸雷一般，震的邱平两眼直冒金星。他循声望去，见一位道骨仙风的老道，正站在他身后的半空之中。 第5章 入城杀生礼 邱平看不出老道的修为，依着常识躬身行礼道：“前辈！晚辈乃是青霄宗弟子邱平，此来……” 说到这里，他恍然意识到自己是在幻境之中，这老道不过是个虚拟人物，没必要跟他解释那么多。直起身子，他仔细地观察起四周。 有了幻心谷的经验，他对幻境的破解已经有了一些心得。 绝大部分幻境都是相由心生，诱发入境者内心深处最恐惧或最渴望的事情，以此来让入境者沉溺于幻境之中而无法自拔。 斩妖除魔，匡扶正义，这是绝大部分男性修士除了追求长生外，最热衷的一件事情。 邱平扪心自问道：自己与妖族的关系还算不错，是什么时候子在内心深处萌生了这个念头？ 没等他想明白，一条雷鞭狠狠地向着他后背抽来。是那名老道见他如此怠战且藐视自己，使用法器对他进行惩戒。 在雷鞭临身之即，邱平一个闪身，轻松地避了开来。 老道见此怒火中烧，呵斥道：“竖子！还敢躲避惩罚！看打！” 他挥舞着手里的雷鞭，一鞭快过一鞭地向着邱平抽来。 既然在幻境之中，不会有什么实际的损失，邱平放开手脚施展起符箓之术。 他先是给自己释放了一张轻身符，接着一边灵活地躲避着雷鞭的攻击，一边释放火球符、飞针符、冰锥符等攻击型符箓。这是他第一次如此酣畅淋漓地使用攻击型符箓。 老道在他数十张各色攻击型符箓的洗礼下，很快就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他声嘶力竭地吼道：“你有如此本事，不去战场斩杀妖族，却在此处与我纠缠。你如何对得起你的父母，如何对得起你的宗门，如何对得起你人族修士的身份。” 邱平可没兴趣跟一个幻象聊天。他手里的动作毫不停歇，继续催动各色攻击符箓。没一会功夫，老道在他无限流攻击符箓的打击下身死道消。 临死前老道拼尽全力吼道：“叛徒！” 那些在战场上拼杀的修士听到老道的吼声，纷纷摆脱自己的对手，朝着邱平杀了过来。他们边冲边喊着：“杀死这个叛徒！” 妖修们并没有借此机会袭杀过来，反而放任自己的对手杀向邱平，并作出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邱平生平第一次对战数百名同阶修士。虽然知道这是幻境，且以凝气境花妖的本事，断不至于对自己的本体造成伤害。但依旧不免生出一些恐惧。在这恐惧之下，藏着更多的是一种豪情。 刚才对付老道的打法爽是很爽，但也仅此而已。实战中这种打法以他的财力支撑不了几回。有如此好的经验，他自然不能随意放过。让大脑飞速地运转起来，他精打细算地使用手里的每一张符箓。 数秒后，他与第一名赶到的修士接战了。二人你来我往地刚打了三个回合，第二名、第三名修士陆续赶到。 以一敌三，只是五个回合，他的手臂就被一名剑修划出一道血口。还好他躲的及时，又有石甲符护身，这才没有伤到筋骨。 修士的数量还在增加，当邱平以一敌五之后，修士们很默契地采取了车轮战。每一位修士战上三五个回合就会立刻撤出，再由其他修士补上他的位置。 如此作战倒不是为了效率考虑，主要是僧多粥少——叛徒就邱平一个，数百位修士人人都想挂他一层皮。 这样的打法给了邱平一些喘息的空间。受伤是不可避免的，但总能与对手打的有来有回。偶尔趁着对方换人的空档，他还会下手给某位修士留下点纪念。 战斗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储物袋里的符箓所剩无几，补充灵力的丹药消耗过半，他的身上纵横交错着上百道伤口，大脑已经临近宕机状态。 可邱平不仅没有觉得疲惫，反倒显得异常的兴奋。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深处的快乐。也许这就是属于少年最单纯的快乐——干就完了！ 突然，一枚细小的飞针鸡贼地穿胸而过。他心口一疼，动作慢了几秒。一柄闪着寒光的细剑趁机斩下了他半截手掌，原本握着的数张符箓亦被一分为二。 观战的修士中有人高喊道：“不能太便宜了他，对付这种叛徒，应该千刀万剐！” 战场上的画风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所有与邱平对战的修士，都变的极为谨慎，他们小心地，颇有分寸地，每一人只从邱平身上带走一小片血肉。 没多久，邱平通体再没有一处好的地方，众修士的脸上洋溢着莫名的邪魅笑容。 随着漫天飞针落下，邱平的手中只剩最后一张符箓——同心符。 这是他炼制的符箓里从来没有使用过的一张符箓，亦是他炼制的唯一一张同心符。 此刻，他的意识已经有些模糊，下意识地催动了同心符。 结果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顺着一位修士的攻击力道，他仰面躺倒在地上，准备迎接自己的下一趟幻境之旅。 数秒后，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回到了彼岸森林。云上站在他身前不远处，周围却不见任何一朵‘留人花’。 他立刻释放出自己的神识，在确认自己的确是离开了幻境之后，他开口问云上道：“玄心去了何处？” 云上略带茫然地说道：“玄前辈不知为何忽然就离开了。走之前她告诉我，可以带你穿过彼岸森林。并且……她还说你已经战胜她了。” 邱平被云上的说辞搞的一头雾水，感觉遇到玄心之后，战的莫名其妙，赢的莫名荒谬。他没做他想，对云上说道：“既如此，那我们继续赶往罪恶之城吧！” 云上挠了挠头，应承了一句，放开按住隐灵树叶孔洞的手指，向着罪恶之城的方向走去。 直到离开彼岸森林，邱平再未见到任何一朵‘留人花’。 又用了大约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他们终于来到了罪恶之城的城门口。 云上与守城修士攀谈的功夫，邱平兀自思索着抵达城门的过程。 按说一般都是先远远地看到了城池，才会走到城门口。可刚才好像就在一瞬间，没有任何征兆地，他们就到了城门口。就像是穿过了一层结界一般。 但他反复的用神识扫描过，并未发现有什么结界存在。 “你！叫邱平是吧！” 粗狂地声音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邱平拱手对守城修士道：“在下正是！” 粗狂地声音沉声道：“听好了！要入罪恶之城，需得献上杀生礼！” 邱平问道：“请问何为杀生礼？” 那人咧嘴一笑道：“杀死一名修行者。这就是所谓的杀生礼！” 说着，他还用眼神有意无意地扫向脸色很是难看的云上。 第6章 罪恶良人井 这位守城的修士长得虎背熊腰，眼眸中透着凶光。腰间别着一把杀猪刀模样的法器，浑身散发着浓如墨汁的煞气。若不是清楚他有修为傍身，乍一看多半会以为就是一个杀猪佬。 邱平上前一步问道：“请问道友如何称呼？” 那人剜了他一眼道：“老子完颜开山！” 邱平隐晦地塞给完颜开山一颗低阶灵石。 “完颜老哥，不知这规矩，可有什么转圜的余地？” 完颜开山掂量了两下灵石，轻蔑道：“原来是个没开过荤的生瓜蛋子！你这种肥羊，倒是有很多年未曾见过！” 他斜了一眼云上接着说道：“入城的规矩如此。引路人本就是给你们杀的。若是下不去手，就不必入城了。” 邱平又塞了一颗灵石问道：“还请老哥指条明路。” 完颜开山故作沉思，拇指轻轻地摩挲着新到手的灵石。 邱平会意，立刻又塞了两颗过去。 完颜开山咧嘴一笑道：“今天老子心情好，就跟你说道说道。” “要进入罪恶之城，必须杀一名修行者，这是铁律，改不了。至于杀谁……” “忘川河的老鬼，彼岸森林的花妖，这小东西，还有良人井里的那些个修行者，都是不错的选择。” “依着此地的规矩，他们不能杀你，你却可以杀他们。” 邱平疑惑道：“这是为何？” 完颜开山收起灵石道：“他们属于良人，而这里是罪恶之城。” “看你还算上道，提醒你一句。三日之内，若你无法献上杀生礼。不光进不了罪恶之城，还会沦为良人。” “届时，我不介意给你提供点方便！” 说到这里，完颜开山的眼光落在了邱平的储物腰带上。 邱平拱手道：“多谢老哥提醒。且容小弟思量一番。” 完颜开山从鼻孔里嗯了一声，便不再理会他。 邱平让云上随他离开城门，约莫行了有一里地，他停了下来说道：“这规矩你一早就知道！” 云上点头道：“晚辈知道！” “所以忘川河畔……” 看在大家同是人族，邱平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问道： “你为何要做这引路人？若是为了我送你的那瓶丹药，似乎不值当赔上自己一条性命。更何况，进来的若是恶人，你怕是连这点东西都拿不到。” 云上苦笑道：“晚辈自然不是冲着您的打赏去的。实不相瞒，晚辈的弟弟受了重伤，需要花费钱财医治。” “可我等生在良人井中，不光没有钱财，就是有了钱财也无处求医。” “数日前，城中恰好有一位恶人来良人井狩猎，一时兴起与晚辈做了一笔交易。若是我敢做引路人，且能接引一位恶人入城，他便会出手医治我弟弟。” “原来如此！”邱平问道：“你弟弟如今身在何处？我虽不擅医道，但也许能帮上一二。” 云上的眼眸里有了一丝光亮。 “他如今应该在良人井内，我这就将他带出来。” 邱平摆手道：“不必如此麻烦！我随你一道过去。” 云上慌忙阻止道：“万万不可！前辈未入罪恶之城前，绝不能下良人井。” 邱平诧异道：“这又是为何？难道还有什么别的规矩？” 云上回道：“若是您入了良人井，会被立刻刻上良人的印记。若想弃良从恶，需得杀死至少十位修行者。而良人井中的修行者为了自保，势必会围攻您。我知道前辈法术高深，可双拳难敌四手。” 邱平没想到这秘境中的规矩居然如此之多，还如此的奇葩。 想到之前完颜开山所说，他问道：“完颜开山刚才是故意引我入良人井？” 云上回望了一眼消失的城门口说道：“完颜大人并未如此说。” 邱平哪里会听不懂他这话里的意思。想想他也就明白了，完颜开山估计是碍于什么规矩，无法直接对他动手，所以才会引他去良人井。一旦他进入良人井，按照云上所说，完颜开山就可以合规地对他展开猎杀。 想到这里，他又问道：“良人井中之人不会反抗吗？” 云上的神情显得极为惶恐。 “前辈！可不敢如此说！依着规矩，良人井中之人是罪恶之城中人的猎物，遭到猎杀只能逃跑，不能反抗，否则一旦被抓，会被处以极刑。” 邱平的胸中升起怒火，仔细地思索了一番，他问道：“云上，我且问你，要入罪恶之城，只能杀死完颜开山所说的那些修行者吗？” 云上低头思量片刻，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邱平回答道：“按照规矩，初入秘境者，入罪恶之城的杀生礼，可以是秘境之中的任何一位修行者。” 邱平不客气地问道：“完颜开山也在其中是吗？” 云上不敢应话，只是微不可查地点点头。 邱平清楚云上的难处，自己想知道的基本都知道，便没再多问。让云上带他前往良人井外。 让他意外的是，良人井居然真的在一口井下面。井口直径约有五米，紫色的烟雾盘踞其中，若非熟人带路，一般人就是看到了多半也只以为是一口荒井，而不会想到下面有另一个世界。 在井口约莫等了一刻钟，云上独自一人，慌慌张张地从井下钻了出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前辈！我弟弟他……我弟弟他……” 邱平问道：“慢慢说！你弟弟他怎么了？” 云上焦急道：“我弟弟他被那人带走了。” 邱平安慰道：“这未必是坏事，说不定他是先带你弟弟回去治疗了。” 云上一脸地灰败道：“这不可能。出城再入城，也需献上杀生礼。而那人，并未杀井下任何一位修行者，独独带走了我弟弟。” “而且……而且……” 越说他得声音里越是充满了绝望和恐惧。 邱平心中猜测：“莫非那人还有什么不良嗜好？” 云上接下来的话印证了他得猜测。 “而且，刚才有位前辈跟我说，那人名叫薛滚儿，最喜生食男子的……那里。” 邱平只觉一股恶寒从尾椎直窜天灵盖。薛滚儿若是一名妖修、鬼修乃至魔修，如此作为都还可以理解。可他明显是一名人族。尚未踏足罪恶之城，仅这大半日的所见所闻，已经颠覆了他的认知。 他强压住那股寒意，问道：“你可知道他现在身在何处？是否还在城外？” 云上的眼里升起渺茫的希望道：“前辈稍等！井下有位前辈极擅占卜之道，我去问问他。” 也不等邱平搭话，他着急忙慌地再次下到良人井。 花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云上带来了一个好消息。薛滚儿并未回城，此刻在彼岸森林之中，应该是在寻找什么药草。 邱平的眼眸中露出寒光。 “走！我们去彼岸森林！” 第7章 再入彼岸林 到达的时候夜幕已然降临。秘境中的夜远比天元大陆的要深沉，给整座彼岸森林平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氛。 云上在林边止步，面露纠结地阻止邱平道：“前辈！关于此处，有一则古训——良人入夜不进林。您现在还未获得恶人的资格，为了稳妥起见，或者……待到天明再进去吧！卜卦的前辈也说了，我弟弟这次能够逢凶化吉。” 对于占卜之术，邱平知之甚少。他做事讲求尽人事听天命，若是不曾努力，那跟咸鱼有啥区别。 他问道：“在你的记忆里，可曾有谁入夜进林遇到过不测的？” 云上摇头道：“不曾有！” 邱平一边观察着林子里的情况，一边说道：“那就行了！救人如救火！你在此处等我便可。一会若是打斗起来，你也帮不上什么忙！” 知道自己进去，不光帮不上什么忙，还会成为他的累赘，云上只得接受邱平的安排。 邱平从储物腰带中取出数张金钟符塞给云上。 “你留着防身！” 说罢他左右手各攥着数张符箓，按照占卜师预测的方位，一头钻进了彼岸森林。走了大约半个小时，遥遥看到远处有火光若隐若现。不用猜，火堆旁必然是薛滚儿和云上的弟弟云下。 给自己先后释放了石甲符和隐身符，邱平缓缓地朝着火光移动。又过了十几分钟，距离火堆只有二十多米的距离，他终于看清了火堆旁的情况。 一名脸色青白中透着潮红，模样与云上有五分相似的少年，浑身赤裸地被透明的绳索，捆绑在一株一人环抱粗细的隐灵树上。他的身上没有任何污渍，显然经过了仔细的清洗。这人应是云下无疑。 在他的对面，隔着火堆坐着一人。那人穿着一件黑色的罩袍，看背影似乎在注视着火堆上架着的一口脸盆大小的铁锅。铁锅中不知道煮的是什么东西，不停地逸散着玫红色的烟雾，在夜色里格外妖娆。 邱平寻了一处隐蔽之所，盘算起该如何救人。 手里终归是不曾有过人命。即便在良人井畔听了云上所述，心有愤懑意欲杀人。可经过这么长时间，他冷静了下来，心中的杀意消散的七七八八。善良的念头牢牢地占据着大脑。 他暗自揣测，那人也许有不得已的苦衷，比如得了什么病，中了什么邪。自己未必非要杀死对方。教训一顿，给他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才是自己该做的事情。 做好了心理建设，筹划了一番营救方案，他看向火堆进行战斗前的最后确认。 一股寒意升起，他毫不犹豫地释放出金钟符和照明符，同时身体往左侧飞速地移动了一段距离。 “真是个雏！” 轻蔑的话音落下，邱平的身体飞起。纵然有金钟罩和石甲符的双重防护，他的腹部依旧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左手释放凝血符止住伤势，右手瞬发数张金钟符。情况不明，最优的应对策略是增强自己的防御。 预想中的攻击没有落下。 邱平也顾不上寻找薛滚儿的踪迹，立刻在金钟罩周围布下由数张重力符和小闪电符构建的防御网。左右手各持一沓火球符和飞针符，他的心这才稍稍安定。 薛滚儿的声音再次传来。 “还是个符修。你是哪家的二世祖，为何要来这里送温暖！” 邱平循声望去，只见薛滚儿倒挂在他身侧数米远的一株不知名的树木的枝杈上。刚好在照明符笼罩范围的边界。 他出声问道：“你就是薛滚儿？” 这话问的毫无意义，此人不是薛滚儿还能是谁。之所以还会问，不过是借此来拖延一些时间，稳定自己的心神，找寻对方的破绽。 薛滚儿身体一荡，站在了树杈上。他俯瞰着邱平问道：“是！你叫什么名字？” “邱平！” 薛滚儿冷笑一声道：“人如其名，一般的俗气！” “云上那小子不知道有没有告诉你，罪恶之城的人，最喜欢猎杀初入秘境的雏儿。所谓杀人放火金腰带，你裤裆上那根腰带就很不错！” 邱平疑惑道：“难道你不受规矩约束？” 薛滚儿挑眉道：“那也要你守规矩不是？你主动招惹我，保护你的规矩就不再有效了。从现在开始，罪恶之城中，任何修行者都可以猎杀你。” “啧！啧！啧！” “为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却要搭上自己的性命！你这种人要是不死，天理难容啊！” 说罢他双膝微屈，双脚用力一登飞离枝杈，融入浓浓的夜色之中。 失去了对方的踪迹，邱平立刻释放出神识，然而受秘境压制，只能覆盖到周身十米以内的范围。 “叮”的一声金属撞击声从身后传来。邱平转身看去，是一柄长约半米的短刀，正摇晃着隐入黑暗之中。 “咦！有点意思！” 薛滚儿话音从前面传来。 邱平循声望去，不出所料依旧没有看到薛滚儿的身影。 “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在符道上却有如此造诣。” 声音从左边传来。 “不过，符道终归只是小道。看样子，你连御物之术都未曾修习。你若是肯将储物腰带连同里面的东西都送我，我倒是可以给你留条活路。” 话音从右耳畔传来。 薛滚儿用飘忽的声音，干扰邱平的思绪，借此来寻找战机。 他最擅长的攻伐手段是御刀之术。因为重力符和小闪电符构建的防御网，他的御刀之术受到了不小的影响。加上数层金钟罩，他没有偷袭的机会。 邱平的战法完全克制了他。 好在主动权在他手里，是战是退都由他来决定。 薛滚儿迟迟不发动攻击，反倒如婆娘般絮絮叨叨。邱平料定他应该是奈何不了自己。这一战，只要待在自己构建的防御体系内，已经处于不败之地。 问题是该如何营救云下。 他不自觉地看向了被捆绑在树上的云下，瞧他旖旎的神情，怕是中了什么催情的药物。邱平心中一阵嘀咕：莫非这薛滚儿是女儿身不成？ 薛滚儿敏锐地捕捉到了邱平的目光，他轻笑道：“倒是把那小家伙给忘记了。邱道友是来救他的吧！你若做缩头乌龟，如何能救得了他。” “你瞧这孩子细皮嫩肉的，不如我们打个商量。你出个价，我把他送给你。” “只是……” 薛滚儿爽朗地笑了几声接着道：“他中了情毒，不知邱道友要用什么法子帮他解呢？我倒是有些期待了。” 邱平开口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你给他中下情毒，是准备怎么解毒？难道是以身解毒不成？你一个男人，没想到却有如此癖好。” 邱平本以为薛滚儿闻言会恼怒，没想到对方的反应很是出人意料。 第8章 人生不如意 薛滚儿不羞不恼，显出身形，光明正大地站在邱平的正对面。他摘下头上的兜帽，好奇地上下打量起邱平，好似邱平的身上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邱平趁这个机会也仔细地打量起薛滚儿。 眸若皓月，唇红齿白。刀刻斧凿的面庞，阳光中藏着三分阴月，却不魅不骄。嘴角微微扬起，但凡爱美之人，不分男女，不分种族，心都会为之牵动。 邱平不觉间抬起右脚向前迈出一小步。 薛滚儿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嘴角扬起的弧度大了几分。邱平的脸上莫名地出现轻柔的笑容。 “邱平！你昏头了！” 还未显出身形，九耀的斥责先在邱平的耳畔如炸雷般响起。 邱平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察觉到自己中了薛滚儿的魅惑之术。他的心头立刻涌出浓浓的羞愧之意，眼眸下意识地看向自己的裤裆。数秒后，恐惧爬上心头，他抬手指着薛滚儿说道：“你！你……不要脸！” 薛滚儿未曾理会，他的注意力全在九耀身上。他食人无数，阅历丰富，却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小女娃。他和善地问道：“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 九耀甩了他一眼，并未搭话，而是对邱平输出道：“我说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渡化神期天劫，与元婴修士周旋。如今，却差点栽在一个筑基期修士的下三滥手段上。” 她眼眸中释放出蓝色光芒，交错成网格刮过薛滚儿，接着说道：“而且还是一名阴阳人。” 薛滚儿没有避让九耀释放的扫描光束，一来他的神识碰触光束清楚这光束对他无害，二来他被九耀刚才陈述邱平的经历镇住了。 他心里不禁嘀咕：渡化神期天劫，如今外面的世界已经这么疯狂了吗？这小女娃是在唬我，还是确有其事。 邱平的心思被‘阴阳人’三个字吸走了，内心的羞愧之意忽然就少了许多。他心道：阴阳人，通俗点说就是他是雌雄同体。那自己被他吸引，也是情有可原。肯定是他身上女性的特质吸引了我。一定是的！ 九耀从邱平的表情猜到他心中所想，感到阵阵无语。她故意用那番话镇住薛滚儿，邱平但凡智商在线，就该趁机下手拿下对方。可邱平倒好，智商妥妥地下班了。她恼怒道：“你在发什么愣！” 邱平茫然地看了一眼九耀，忽然醒了神，抬手就要释放手中的火球符。薛滚儿朗声说道：“邱道友且慢动手！你我并无死战的必要！” 说话间，他的身影再次隐入了黑暗之中。 邱平寻不到对方踪迹，只得罢手说道：“你把云下先放了！” 薛滚儿声音飘忽道：“不过是一道点心，让与道友又何妨？” “听你身旁的器灵所说，道友之前渡过化神期天劫。你既有如此能耐，又何需在乎这等蝼蚁的性命。我便做个人情，将他的人头送给道友，以作入城之礼。” “瞧得出道友双手不曾染血，由我代劳，岂不美哉！” 听声音的方位，他在向着云下的位置移动，速度不快，却也不慢。邱平若是要救人，必须立刻追上去。 邱平没有多做犹豫，如薛滚儿所愿离开了自己布下的防御网，朝着云下的位置飞奔而去。 隐在暗处的薛滚儿心一横，释放出三把飞刀。以他的修为造诣，同时御使三把飞刀是极限，也是他最大的杀招。这是他自创的术法，名叫三星望月。自他修炼有成，凡是见过他这招的修行者，都被地府请去喝孟婆汤。 邱平知道薛滚儿引他出来必然是以御刀之术做袭杀，刚才释放神识笼罩十米的范围，根本无法感知到对方的飞刀。他将神识压缩在周身三米的范围，希望以此提高神识的灵敏度，能够提前感知到飞刀的运行轨迹。 除此之外，他边跑边释放重力符，让自己周身始终有重力场，以此来影响飞刀的运行。 九耀跟随在邱平身后，这是第一次在战斗情况下她显出身形。她的眼眸中释放出蓝色光芒，在邱平的周身构建出一个十立方米的空间矩阵。 邱平疑惑道：“九耀！你搞得这个光网是干嘛的？” 九耀没有回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左侧斜四十五度距离六米，右侧斜三十度距离七米，头顶正上方距离五米，各有一柄飞刀。” 邱平按照九耀的指示的方位，各释放了一张小闪电符。飞刀是金属，最易吸引闪电。而闪电本身又克制神魂一类，可以有效干扰附着在刀身上神识。 薛滚儿低声骂了一句‘晦气！’，立刻调整飞刀的方位，避开邱平的攻击。 九耀对邱平说道：“注意看蓝白色的光点。那是飞刀的位置。薛滚儿进入检测范围，我会用红色光点进行标记。” 这话并未避着薛滚儿，却是九耀故意为之。之前在莫弈生地下室的那台电脑上获取的资料中，恰好又一些关于罪恶之城的资讯。她清楚这里是极恶之地，邱平刚才的表现不堪入目，如此贸然入城生死难料。薛滚儿的威胁性不大，非常适合让邱平来练手，熟悉一下罪恶之城的恶劣环境。 薛滚儿问候了一句九耀的父母，撤回三柄飞刀。他将两柄收入怀中，一柄握在手里，朝着云下的脖子抹了过去。 他与邱平刚才战斗的地方本就离云下不远，此刻他刚好已经到了近前。知道自己讨不到便宜，他准备取了云下的人头返回罪恶之城。 他打的主意是，邱平现在已经违反了规矩，只要赶在邱平入城之前回去，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有的是人来料理邱平。到时候他再浑水摸鱼，能捞点就捞点。 能在罪恶之城活下来，他凭借的除了御刀之术以及神鬼莫测的飘逸身法，最重要的是懂进退，知放弃。 眼看着刀刃离云下的脖颈只有十厘米的距离，一朵蓝色的留人花突兀地凭空而现。此花似金铁所造，与刀刃相碰发出刺耳的金属刮擦声。 薛滚儿气急败坏道：“玄心，你坏我好事！” 话音落下，他又奔出十几米的距离。他想的很明白，此刻最要紧的是离开此处。至于回罪恶之城的杀生礼，他再去良人井一趟也就是了。以他的身手，偷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然而人生在世，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今天，却全让他赶上了。 眼看着还有不到十米就可以离开彼岸森林，他却不得不停下脚步。怨毒之色从脸上的每一个细胞中溢出。他缓缓地俯下身子，双手各握一柄飞刀，双脚运力蹬地，只待合适的时机出现，便要做那离弦的箭矢，飞出个海阔天空。 第9章 生而为鱼肉 隐灵拦路，魂归忘川。 百余年前，罪恶之城的三岁稚童都能熟背此话。当玄心入驻彼岸森林，再未发生过隐灵树拦路的事情。渐渐地，绝大部修行者都忘记了这句话，就是记得的，大多也只把这当做长辈吓唬晚辈的谎言。 薛滚儿属于罪恶之城最底层的修行者。要想活得久，除了懂得人情世故，最重要的是要多知道一些该知道的事情。这样一句有杀伤力的话，他曾花费数日仔细地进行研究和考证。原本打算是在必要的时候坑杀某人，没想到到头来却让他自己撞上了。 隐灵树拦路的方式极其简单，就是排成一排，用交错的树杈和树叶，组成一道长逾百米，高约十几米的栅栏。 这道栅栏若是在外面，根本拦不住一名掌握御空之术的筑基期修士。可在这秘境之中，除了禽鸟飞虫这些天生具备飞行能力的修行者外，对其他修行者来说，这就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铜墙铁壁。 有人可能会问，越不过去可以绕过去，或者用身法秘术爬过去。 隐灵树拦路，就是身上带着沉沙，也会陷入阵法。若想绕过这道栅栏，就是跑死也未必能走到边缘。 而用身法秘术就更不可取，因为整个栅栏表层附着有一层薄薄的透明雾气。这雾气有极强且隐蔽的腐蚀性。无论是沾染到皮肤，还是吸入体内，都会引发中毒，导致内脏溃烂而亡。 前人付出无数血的代价，最终找到一个逃出生天的办法，那就是待在原地等待隐灵树大发慈悲，让出一条活路。使用此法的修行者，十次倒是有九次能逃过一劫。 若是后无追兵，薛滚儿不介意待上一段时间。现在，他只能放手一搏，赌一赌自己的运气和翻越的速度。 根据史料记载，那层透明雾气仅有两厘米厚。以双刀着力，避免皮肤直接接触。加上自己的身法，只要速度足够快，就能在雾气因气流运动扬起前翻过去，避免接触或吸入。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双脚发力，扬起双刀，冲向了栅栏。 “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玄心的这句话不仅将薛滚儿鼓足的勇气捅了个窟窿，还差点要了他的命。若非他本就以身法见长，那一泄多半会跟栅栏上附着的雾气来个肌肤之亲。 薛滚儿重重地喘了两口气道：“这许多年来，我在彼岸森林用血食，你没少沾光。纵然你不念着这点恩情，你我也从无仇怨，你为何却要帮着一个外人？” 薛滚儿所言不假，那些被他抓来的修行者，除了一些特殊部位外，剩下的都被丢弃在彼岸森林。修行者的精血，是草木之属最好的滋养补品。 黑色留人花在栅栏顶端摇曳，玄心叹息一声道：“他与我有益！” 这个理由让薛滚儿无话可说。利益至上是在这秘境中生存的不二法则。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他站直了身子，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枚丹药压在舌苔之下，接着取出一枚低阶灵石握在手中，补充自己消耗的法力。 过了好一会，邱平的身影才出现在薛滚儿面前。他看向栅栏上的那朵黑色留人花说道：“玄心道友！你为何要引我来此？” 玄心看向薛滚儿说道：“你要入罪恶之城，还缺一份杀生礼。他挺合适！” 邱平这才将目光投向薛滚儿，脸上莫名飞起一抹红晕，错开目光，他问玄心道：“你为何要帮我？” 玄心沉默了片刻道：“你离开这里后需得让我在你身边待上一年。” 邱平疑惑道：“为何？”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低头看了一眼胸口佩戴的夕颜花，再次问道：“你如何知道华夫人与我的约定。” 玄心提醒道：“你不觉得储物腰带中少了一张符箓吗？” 储物腰带中有数千张符箓，邱平哪可能一一查验，还好跟在他身后的九耀提醒 “少了一张同心符。” 同心符，顾名思义是可以让被施符者与施符者短时间内心灵相同。这张符箓一般都是用在飞禽走兽身上，用来探查信息，且作用也是单向的。即施符者可以获得被施符者在一段时间内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感。 邱平明明记得是在玄心的幻境中用了此符，按说不该被真实的用掉。除非，他猛地看向玄心道：“当时你对我使用了同心符。” 玄心点头道：“在幻境中我见你有此符，就顺手借来用了一用。” 邱平赶忙问道：“你还知道了些什么？” 玄心回答道：“这张符我用的并不顺，只知道华夫人与你的交易。” 邱平侧头看向九耀，想听一听她的意见。 九耀微微点头，表示玄心所说不假。 玄心乃是妖修，施展人族的符箓自然不那么顺手，当时不过只与邱平链接了十几秒钟。若非邱平因夕颜花而想到华夫人，玄心未必能获得这条信息。 得到九耀的确认，邱平对玄心说道：“若你能进入花族领地，我答应你的要求。” 玄心的声音里透着愉悦道：“一言为定！” 邱平嗯了一声，看向薛滚儿说道：“薛道友！你为何要杀云下？” 薛滚儿虽在恢复法力，注意力却全在邱平和玄心身上。忽听此问，不由一愣，蹙颦道：“小子，要杀便杀！休要戏耍老子！在这里，杀人什么时候需要理由！” 其实不光在这里，就是在外面的世界，低阶修行者何尝不是高阶修行者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邱平不死心道：“听说，你会吃男子的……这又是为何？难道你有什么不得以的苦衷……身有恶疾？” 薛滚儿像看傻子一般打量了一番邱平，冲玄心说道：“玄道友！不管你想跟他做什么交易，至少他得有命活着。就他这个蠢样，能在罪恶之城待上几日？” 玄心说道：“此事就不需要阁下操心了。请借项上人头一用！” “休想！”说着薛滚儿的身体隐入了夜色，三柄飞到分别攻向玄心和邱平。 飞向玄心的那柄飞刀扑了个空，黑色的留人花不知何时没了踪影。 攻向邱平的两柄飞刀距离他还有一米的距离时，伴随着一句呵斥声跌落到地面上。随后，薛滚儿的人头咕噜噜地从左侧的暗处滚到了邱平的脚下。 “知道道友不忍下手，妾身擅自做主代劳了！” 玄心本体出现在邱平面前接着说道：“但正如他所说，道友若想在这里待下去，还是尽快学会杀人。否则……” 玄心未再说下去，只是声音里多少带着些威胁的味道。话已说完，未多做逗留，她带上薛滚儿的尸身匆匆离开。修行者的精血越新鲜，滋养的效果越好。 忍住胃里的翻滚，用寒符略作了处理，邱平取出一只布袋子收了薛滚儿的脑袋，返身去接云上。 刚才他留下一套衣物，让云上自行穿戴，顺便用些时间化解情毒。 过了这么长时间，想来云上应该处理妥当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夜里，他的耳力格外的好，隔着数十米就听到火堆旁传来奇怪的呻吟声。 第10章 意外罪恶城 呻吟声混杂着渴望、羞怯、迷茫以及一丝丝忧虑，情色中蕴含着青涩。 邱平心道：这么长时间，难道还没处理好？ 上学那阵看过不少武侠小说，里面的人物每每中了催情毒药，非得要做些事情才能解毒。那会他就很是纳闷，这催情的毒药有那么恐怖吗？对男生来说，生理问题唱首歌不就能解决，哪里非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唱首歌顶多也就五六分钟吧！这都过去快半个小时。莫非催情毒药真的非要做点事情才能解？ 带着满腹疑惑，他加快脚步奔向火堆旁。见到云下的一刻，他整个人都陷入了懵逼状态。 云下半卧着躺在地上，身下垫着一件衣裳，身上草草地盖着一件衣裳。脸上的青色已然退尽，只留下白嫩和红晕。双眸迷离，难以聚焦，倒是看到他的那一刻似乎亮了几分，也仅仅似乎了那么一刻。双手无措地在身体上摸来摸去，双腿扭捏地搓来搓去，看起来倒似是话本里那条妖娆的青蛇。 瞧这状态，邱平猜测这云下多半是第一次生理反应，云上应该也不曾告诉他该如何处理这种情况。这才导致过了这么长时间，催情毒药不仅没有解掉，反倒来到爆发的边缘。 要帮云下解毒，方法他有不少。略作权衡，从身心健康角度考虑，他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一张黄粱符、一张金钟符和一张小云雨符。 黄粱符送他一场春梦，金钟符保他春梦期间的安全，小云雨符则是保障他的隐私权。 做好这一切，他朝着彼岸森林外走去，给云上报个平安。他自然可以将云下直接带出来，只是边走边听春梦声，想想都会浑身不自在。 “邱前辈！我弟弟他……” 看到只有邱平一人出来，云上的眼中堆满了失望。 邱平安慰道：“你弟弟他没事。只是……暂时不太方便带他出来。我先与你报个平安。你看是等天亮再进去，还是我再进去一趟带他出来？” 这话问的好没道理，为什么暂时不方便。云上追问道：“邱前辈！若是……您直说就好！我有心理准备。” 邱平抬手挠了一下脑袋，声音轻了两分说道：“你弟弟中了催情的药物。刚才在解毒，这会估摸应该差不多了！” 他出来也用了些时间，怎么算都该解了。 云上眨了眨眼，脑筋转了两转，弱弱地问道：“前辈！我弟弟他……里面难道……” 彼岸森林里，应该只有玄心和薛滚儿。玄心尚未幻化人形，薛滚儿则是男人。弟弟解毒的画面让他难以想象。 邱平看出他有所误会，轻笑地说清原委。 云上感激涕零道：“多谢前辈保全了我弟弟的……” 说到最后，他也不知道该说保全个啥。总不能说是贞洁吧！男子本就不太用到贞洁一词，更何况是看淡情欲的修行中人。 邱平摆摆手道：“客气的话就不必多说了。你若是不怕，且随我一同入林。若是有所担忧，就再此等上片刻，我进去把人带出来。” 云上自是着急见着弟弟，但却并未直说，恭敬道：“全凭前辈做主。” 拿到杀生礼，早些入城为好。邱平招呼一声，转身返回林内。再次回到火堆旁，云下的情毒依然解了。他穿戴整齐，微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地呆站着。 邱平简单地说明了一下情况，带着云下往林外走去。因为情毒一事，气氛多少有些尴尬，邱平有一句没一句地与云下闲聊。这才得知云下身上的伤势已被薛滚儿治好。薛滚儿治好他也不是善心作祟，纯粹是为了让血食的口感更完美。 离开彼岸森林，将云下交给云上，几人又客套几句，邱平告辞离开，前往罪恶之城。云上带着云下返回良人井。 到达城门口的时候，天空刚翻起鱼肚白。守卫城门的依旧是完颜开山。邱平着实不喜此人，简单地寒暄几句，将装有薛滚儿人头的袋子递了过去。 完颜开山没想到只过了一晚，邱平就搞定了杀生礼。他先是瞥了一眼邱平储物腰带，暗道一声可惜。这才打开布袋查验人头。 这一瞧，他的眉头紧了紧。想说什么，最终只吐出一句话。 “你小子有点本事！”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块棕褐色的木牌，用一支笔状法器在正面雕刻上邱平的名字。雕刻好之后，他将木牌递给邱平说道：“这是你的身份牌。” 邱平接过木牌，前后翻看了一番。正面写着他的名字，背面则刻着一个‘利’字。谢过完颜开山，他手握身份牌，径直朝着城内走去。 走出去五六步，完颜开山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提醒你一句，身份牌若是丢了，你将立刻成为城内所有修行者的猎杀对象。” 恶，不代表莽。尤其是能够混的一官半职，表面看起来再如何蠢笨鲁莽，心思都是极为细腻机敏。邱平没有将身份木牌放入储物腰带，完颜开山猜到他知道这木牌的价值。隐匿不说已无意义，不如说出来还能少一些后患。 正如完颜开山猜测的，关于身份牌，云上早已仔细地跟他说明清楚。不过邱平还是转身感谢了一句。 跨入城门的一刻，握在掌心的身份牌莫名地一热，接着他就感觉自己穿过了一层透明的屏障。 放眼望去，城内的景象与他想象的大相径庭。 街道是他没有见过的宽阔，分作三个部分。中间是四车道的轿车道，紧挨着的是双兽道的坐骑道，最外面则是两米宽的人行道。街道中央是一条五彩斑斓的花道，两旁栽种着数米高的槐木。 街道后面长满了高耸入云、造型奇特的大厦。人族、妖族、鬼族以及魔族修行者行色匆匆地穿梭其中。 一匹灰白色毛发，体长两米的银狼从城门口的一间矮房里走出来，冲着邱平喊道：“新来的！到我这里来！” 声音着实有些振聋发聩，邱平抬手掏了掏耳朵，走到银狼面前抱拳说道：“道友如何称呼？” 银狼用后抓站立起来，前爪交叉在胸前说道：“我叫萧岳。你叫什么？” 邱平回道：“在下邱平！” 萧岳打量一番邱平问道：“你最擅长什么？” 邱平略作迟疑道：“道友可是问的道法？我最擅长符道！” 萧岳说道：“不是道法。不过你即擅长符道，应该也擅长制符。” 他从储物戒中掏出一台平板，点开界面递给邱平道：“这里面的工作选一个。” 邱平捧着平板愣在原地，心道：这啥情况？怎么还要选工作。 第11章 修者亦劳动 邱平道出自己的疑问。 萧岳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说道：“怎么？你当这里是外面？有那么多无法修行的族群供养你？” “这里！” 他跺了跺脚继续道：“在这座城里！都是修行者！要想活下去，就必须工作！用劳动来换取生存资源和修炼资源！” “小子！我知道你身上多半有些傍身的灵石。” 说着他瞟了一眼邱平的储物腰带。 “但在这里，就是有金山银山也经不起造！而且，你若是真有金山银山！嘿嘿！” 那意思不言而喻。正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在这罪恶之城里，怀中若是揣着重金，那就是在头顶立着一个写有“肥羊”字样的巨型金字招牌，还是隔着十里地都能让人看见的那种。 萧岳的这番说辞，让邱平对罪恶之城生出不一样的认识。在他眼中，这座城市似乎没有传言中那样的面目可憎，反倒充满了生机和活力，以及一种名叫平等的东西。姬无忌在外面给予他的警示，已经在脑海中渐渐淡化。 邱平感激道：“多谢道友指点！且容我仔细看一看工作信息。” 萧岳从鼻腔中喷出一口气，自顾自地活动起身体，好似在矮房里爬的有点久。 邱平认真地查阅平板上的招聘信息。 罪恶之城的招聘岗位整体上被分为四个板块，分别是修行、农事、娱乐和打杂。 修行包含炼器、炼丹、制符、布阵和建造五个分支，农事包含种植和烹饪两个分支，娱乐包括身和艺两个分支。所有不在上述九个分支里的工作，比如跑腿、苦力、清洁等等，则都划分在打杂里面。 萧岳递给邱平平板时，直接将界面点在制符这个分支里。对于新人来说，做自己最擅长的工作，更容易在罪恶之城立足。这不是善意，而是萧岳履行的本职工作。他不是守城门的完颜开山，有机会打劫新人，捞取横财。他的主要收入源于让螺丝钉待在最合适的位置上，长期稳定地为他贡献收益。 在所有工作里，收益最大的是娱乐板块下的身和艺。看到邱平的第一眼他就果断将邱平排除在这个板块之外。 所谓身，自然是用身体换取财富。邱平是名男修，客群本就不多。加上长相和身段太过普通，卖不出个好身价。 所谓艺，指的可不是歌舞才艺，而是擂台赛。邱平的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说句不好听的，在这座城里，敢上擂台赛的，是个修行者都比他修为高。他若是去了，还不够给人塞牙缝的。输了不要紧，若是死了，他可是本分好处都捞不到。 大致浏览了一遍，邱平抬头问道：“萧道友！请问我可以做几份工作？” 萧岳停下活动，眼眸亮了一度道：“没想到你如此勤奋。好事！好事啊！” “只要不影响工作成果，你想打几份工都可以。” 邱平一边滑动平板，一边对萧岳说道：“既如此。萧道友！我选平安客栈的灵米种植，机巧阁的符箓炼制以及方天阁的擂台赛。你看如何？” 听完邱平选的这三份工作，萧岳的眉头拧成了麻花。一脸不解地看向邱平，心道：你脑子是被驴踢了还是少根弦，招聘信息写的难道不够详细吗？怎么就选了这三份工作。 先说这种植灵米。 筑基初期修为，选择种植是很明智的。这个分支简单易上手，收入也相对稳定。不过种植亦分三六九等。根据出产果实的价值划分，上等是灵药，中等是灵果，下等是灵米。 凭邱平那条储物腰带，断不至于只会种植灵米。 让萧岳更糟心的是，种植灵米也就算了，选的雇主还是回报最低的。 灵米产量巨大，对修行者的价值却很低。一般只有荷包干瘪的修行者才会购买和食用。所以有些时候，雇佣方会直接用灵米来进行结算。 平安客栈采用的正是这种结算方式。这也就意味着萧岳分润到的也会是灵米。这种腌臜东西他宁肯丢掉也不想沾手。 再说符箓炼制。 罪恶之城符箓的需求量不大，除了方天阁内打擂台赛的修行者会时不时会补充一些，一般鲜有问津。因此，若以符箓炼制为谋生手段，最好的选择是根据雇主要求，炼制指定的符箓。这样虽然收益较少，但却不用担心没有回报。 发布招聘信息的雇主有四家，最佳选择是方天阁。就算对自己的制符能力有所担忧，也还有两家可选。 邱平可好，偏偏选择不做收购，只做代销的机巧阁。 十年前有一位符师阴差阳错与机巧阁签了三年合约，结果一张符都没能卖出去，险些饿死在街头。 当然，也有符师在机巧阁赚到大钱的。但萧岳并不觉自己遇到邱平会撞大运。 至于擂台赛，他叹了口气说道：“邱道友，方天阁的擂台赛可都是要签生死契的。以你的修为……你若是有什么想不开的，不如将储物腰带寄存在我这里。” 邱平挠了挠头问道：“看到萧道友觉得我很弱！” 萧岳白了他一眼，道：“不然呢？你以为你闯过忘川河和彼岸森林，又解决了薛滚儿，就算是高手了？在这里，他们都是最底层的一帮修行者。敢上方天阁擂台的，最弱的都能一个打他们十个。” “赏金虽高，也得有命花才行。” 邱平思索片刻后说道：“萧道友！多谢你的好意！只是我心意已决！”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萧岳懒得再费唇舌，收回平板道：“带好身份牌，跟紧我！” 在萧岳的带领下，邱平先后前往方天阁、机巧阁和平安客栈认领工作。待所有事情办妥，他与萧岳签订了一份分润契约。按照契约规定，萧岳将分走邱平收益的百分之四十。这个比例高的有些吓人，邱平没有提出异议，云上告诉过他这是惯例。 萧岳随意地将契约丢进储物戒中，干脆地告辞离开。他是一刻也不想再见到邱平，这趟差事说不得要被同行嘲笑好久。 送走萧岳，邱平立刻动身前往平安客栈的种植园，那里有平安客栈免费提供的一间农家小院。 三十平米的瓦房，树杈混合着黄泥草率地围成栅栏。小院周围星罗棋布地分布着二十亩灵米田。 有些寒酸，但邱平很是满意。主要是周围的环境比较幽静。 他走进小院，还未进屋，就被一个声音叫停脚步。 “我说！你就这么住进去了？” 第12章 地缚灵霍德 院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一位老者。 尖尖的下巴上稀疏地挂着灰白色的山羊胡须，褐色的皮肤上散布着大小不一的老年斑。浑身上下见不到几两肉，全靠一副骨架撑着皮囊。 穿着白色的背心，搭配藏蓝色的短裤，脚上汲着绿色的草鞋。左手负在身后，右手捋着胡须，气质学究，眼珠贼溜。 邱平心头不由一惊。进院前他曾仔细查探过，方圆二十里并无其他修行者。这老者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身后，若是心存歹意，恐怕此刻他不死也要脱层皮。 定了定神，他拱手道：“老丈！不知您所问何意？” 老者瞪了他一眼，嗔怪道：“你这少年好没教养。为何不请问进院，却隔着栅栏问话？” 邱平闻言上下打量了老者几眼，问道：“你莫非是地缚灵？” 地缚灵是罪恶之城特有的生灵。传说是从修行者的怨念中诞生。天生有一副人族的皮囊，擅长鬼修术法，以吸食修行者的法力为生。他们从诞生的那一刻开始，就拥有相当于修士筑基期大圆满境界的修为。 上天是公平的，在打开一扇窗的同时，必然会关上一道门。 这地缚灵天赋强大，却只能生活在固定的区域，狩猎时间每年也只有特定的几天。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很奇葩的特点——除非主人邀请，否则他们无法进入有修行者居住的院落和屋子。 有关地缚灵的信息是九耀无意中收集到的。他也是凭借这个特点，才会有此一问。 老者脸皮一松，双眸微眯道：“你一个新来的，谁告诉你我们的存在？” 老者不问还好，这一问邱平的眉头微微皱起，心道：平安客栈管事不会不清楚地缚灵的存在，也不会不清楚地缚灵的狩猎时间和范围。对方为什么没有告诉自己呢？莫非…… 他开口问道：“你与平安客栈之间有约定？” 老者没想到邱平心思如此细腻，仅凭一句话就瞧出端倪。不过在这座秘境中，这种勾当乃是天经地义——平安客栈送他修行者，他则保障这片灵米地的风调雨顺。 他大方承认道：“是又如何？” 邱平淡然道：“既如此，恕我不能请老丈入院。若有事，不妨隔着栅栏说。” 老者面露恼意道：“怎么？你真以为这栅栏能拦得住老夫。信不信老夫施法拆了这院落和屋子。” 邱平面露轻笑道：“关于这一点，我也挺好奇的。所以，若是老丈能拆了这院落和屋子，不妨展示给我看看。” 他如此说倒不是无所畏惧，纯粹是少年信心作祟。在他了解到有关地缚灵的信息时，就曾问过九耀这个问题。九耀给出的答案是天道约束。他却有些不信，想亲眼见证一下。 老者从鼻腔中重重地喷出一口气道：“要不是与平安客栈有约，哼哼！” 进入秘境之后连番折腾，邱平这会有些困乏。看老者只是来打牙祭，似乎并无要紧的事情，便不准备与他在此机锋，拱手道：“老丈若无要事，我要进屋休息了。” 说罢作势转身。 老者不紧不慢地说道：“你即住在此处，必然是领了种植灵米的工作。若你不想丢掉饭碗，就请老夫入院一叙！” 邱平疑惑道：“怎么？你能让我管理的种植园灵米丰收？” 老者摇摇头道：“我没这么大能耐！” 嘴角微微扬起，他继续道：“不过嘛！让灵米田颗粒无收我还是做得到的。” 邱平不客气道：“那是以后的事情。大不了我换份工作。若是放你入院，落得个法力尽失的结果，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老者手一抖扯下几根胡须，他没想到这小子油盐不进。以前但凡这种缠着储物腰带的二世祖来此，百分百会被耍的团团转。一身修为尽废不说，还会把他当祖宗供着。 因为一根储物腰带而误判邱平的出身，这事实在怪不得罪恶之城里的众多修行者。自从由此秘境开始，以筑基期大圆满修为以下，腰间缠着储物腰带的主，没有一个不是二世祖。 邱平见他吃瘪，心里一乐，不再多言，转身朝屋里走去。当他右脚迈入屋内的一刻，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 “小子！我们作弊交易如何？” 这话问的唐突而没有道理。二者不过初次见面，且刚才交谈的并不愉快。 邱平本可以不必理会，奈何好奇心作祟。他停下脚步，背身问道：“我为何要与你交易？” 他问的极其巧妙，没有问做什么交易，只是展示了态度，稳稳地拿住话语权。 这点心计在老者眼中不值一晒。眼角微微扬起，他自信道：“在这里，只有有价值的修行者才能活的更好。而这所谓的价值，并非全看实力，更多的是你能获得多少交易，在这些交易中能谋取到什么利益。” 邱平听的云里雾里，似乎懂了，又似乎啥也没听明白。收回迈入屋里的右脚，他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且说说看，想跟我做什么交易。” 老者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提出了一个很不礼貌的问题。 “你身上有多少补充法力的丹药？” 邱平沉默片刻，转过身子看向老者问道：“聊了这么久，还不知该如何称呼阁下？” 老者面露微笑道：“老夫霍德！” 邱平客气道：“我就称呼你霍老。我身上补充法力的丹药有很多。不知你想用何物来交换？” “很多是多少？” 霍德身体微微前倾，贪婪地问了一句。 邱平买了个关子道：“一定比你想象的要多一些。我年轻，耐心有限，霍老有话还请直说！” 霍德微微点头道：“我们地缚灵以法力为食。你若有补充法力的丹药。我这里有功法、法器、丹药以及消息。就看你有多少丹药。” 用脚趾头想邱平都能猜到，霍德所提供的交易之物，多半都是之前栽在他手里的那些修行者的东西。 功法、法器、丹药这些东西，他一时半会用不上。唯有消息对他非常 有用，初入此地，人生地不熟的，多一分了解就会多一分安全。 他从储物腰带中直接取出一只白玉瓷瓶，施法送到霍德面前。 霍德搓了搓手，急不可耐地抓过瓷瓶，扭开瓶盖，鼻子对着瓶口深深嗅了一下，脸上立刻写满了醉意。他还算克制，没有立刻取出一粒服下。将瓷瓶收入食指的储物戒中，他爽气地说道：“你小子不错！说吧！想要交易什么？你爽气，我也不会吝啬！” 邱平施法将屋内的座椅挪到院中，对霍德说道：“请进！我们坐下来慢慢聊！” 霍德愣了一下，咧嘴一笑，甩着膀子走进院子，在邱平的对面坐了下来。 第13章 缘何罪恶城 霍德瞅着空荡荡的桌子调侃道：“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邱平舒展开身体躺在椅子上回道：“我不懂茶道，饮酒又误事。索性干干净净。想来，你也不缺这一杯水。” “倒是个妙人！” 右手摩挲着藤椅把，霍德抬眼问道：“说吧！你小子想交换什么？” 邱平轻笑道：“是不是换个称呼？” 上了谈判桌，需搏一个地位平等，这样才有利于后面的谈判。 霍德嘿嘿两声，皮笑肉不笑地回道：“邱道友！请说吧！” 邱平深吸一口气，细细地品尝一番空气的味道，这才开口。 “不知这一瓶丹药可以换几个消息？” 霍德的眼眸蓦地亮了几分，身体不自觉地向前倾了倾。在这秘境中与他交易的修行者不可胜数，但换取消息却极少。有意思的是，凡是与他换取消息的，最后在这秘境之中都活的极好。 “这要看你想换的消息是什么。若是太过隐秘的……” 邱平摇摇头，抿了一下嘴唇说道：“我对挖人隐私没有太大兴趣。我想知道的是，此处为何叫罪恶之城。自进入秘境以来，所见所闻与外界差别不大。纵然是杀生礼和良人井，倒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罪恶。” 他看向霍德继续道：“我要在此地待许久，这事得先搞清楚。” “这事你算是问对人了。” 霍德靠在椅背上说道：“这罪恶之城的起源，没有谁比我们地缚灵更清楚的。” “从表面看，这里的确跟外面差不太多。有山有水，有善有恶。可若是细看，你就会发现这里的一切与外面是截然相反的。” 他的眼神飘向远方，继续说道：“良善遁于荒野，凶恶居于广厦。凡事利字当道，且可堂而皇之宣之于口。众生不以逐利为耻，反以逐利为荣。” 邱平依旧感到疑惑，提了提身体，稍稍坐正几分，问道：“你说的这些在秘境之外亦存在，可却并未冠以如此恶名。这又是为何？” 霍德老神在在地捋着山羊胡，摆出一副说教的姿态。 “是存在！可众生敢认否。” “外面的世界啊！做着腌臜的事情，却总以各种冠冕堂皇的虚伪之言来掩饰。庙堂者言商人逐利，不利于民。背地里却没少索取利益，这又何尝不是一种逐利之行。” “修真界更是荒诞，满口仁义道德，哪个又做的不是杀生偷天之事。” “可笑就可笑在，可做不可说。” “此地将一切虚伪揭去，自然就成了外界眼中的罪恶之城。” “杀人放火不是罪，偷鸡摸狗更非恶。唯有坦坦荡荡才是真正的罪恶。有趣吗？着实有趣的很！” 说到此处，霍德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面目狰狞，肝肠寸断。 他猛地一拍桌子站起身，指着天空骂道：“贼老天！我们地缚灵因怨念而生又如何？你处事如此不公，该死！真真的该死！” 邱平轻挑右眉，轻挥衣袖，桌上凭空多了一个酒壶和一尊酒盏。坐正身子，他示意霍德自便。 霍德也不客气，抄起酒壶直接往嘴里一阵猛灌。直将一壶酒尽数送进五脏庙，顺带着山羊胡和背心也饮了个通透。 把酒壶往桌上一丢，他坐了下来，醉眼朦胧地看着邱平。 邱平收走了酒壶酒盏，抖了抖衣袖问道：“戏演完了？” 霍德双眸微眯，醉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还真是无趣！本想着用这条消息与你结个善缘。即如此，这瓶丹药刚好够换这个消息。” 邱平点头道：“好！” 松了骨架，他将身体的重量全副交给藤椅，翘起二郎腿，闭目养神起来。 霍德的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几次三番，最终没有出手。他站起身，利索地走到院外，站在门口看着灵田，他背对着邱平问道：“你就这么笃定我不会出手？” 邱平不知何时已经离开藤椅，站在桌旁看着霍德回道：“不确定！” 霍德又问道：“你有把握赢得了我？” 邱平摇头道：“你我隔着三个小境界，我没把握赢你。” 霍德右手捋着胡须，左手食指轻扣大腿。 “那你还敢放我进去！” 邱平随意道：“你废话太多了！” 霍德身体一滞。 “期待日后再与你做交易。我每月十六会出来。” ‘来’字落地的一刻，院门口已经没有他的身影。 确定霍德已经离开，邱平长长舒了口气，坐到藤椅上。额头有细密的汗珠冒出，没一会功夫就聚集成豆大的水滴。 约莫过了一刻钟，忽有清风袭来，他不自觉地打了个激灵。深深吸了一口气，他双手用力一撑藤椅把，站起身往屋内走去。 想起刚才种种，他心中一阵阵后怕，自己怎么就脑筋搭错，放霍德进院了。好在这种邀请只管一次，霍德再想进来还需要经过他得邀请才成。 边走他边复盘刚才的一番沟通。罪恶之城果如资料中记载的那般，是个只讲利益的地方。就是地缚灵这种因怨念而生的生物，也极擅长算计。 也许，这就是姬无忌送他进来的目的。要想在修真界好好的生存下去，尤其是面对那些大佬们，唯有擅长算计，才能博得一线生机。自己之前的博弈，多少还是占着运气。稍有一步运势未到，都是身死道消，或者成为傀儡的命运。 屋子里的陈设很是简陋，除了刚才被挪出去的一桌两椅，只有一张床和三个蒲团。角落里堆着几件农具，隐隐有灵气波动。这让他多少有些意外，之前为百药阁种植药草，并未见到务农的法器，这东西多少算是奢侈品，一般来说只有高门大户种植价值不菲的药材时才会用到。 虽有好奇，他却无心研究。在周身布下数道符箓防身，他随意选了一只蒲团盘膝坐下，修炼起观元功。 从此刻开始，他的生活里不再有睡眠二字。没有足够的安全保障，睡眠与寻思无异。 三个小时后，心中有所躁动，他停止修炼。 起身收了符箓，他准备出去巡视一番自己要耕作的灵田。刚到屋门口，就见一只白猿站在栅栏外，眼神漂移地往屋子里瞧。 一人一妖双眸对视，白猿一愣，显然对邱平的出现感到意外。 第14章 白猿袁十六 白猿抽了抽鼻子，眼睛很快锁定在邱平的储物腰带上。喜色尚未尽展，它便目露凶光恶狠狠问道：“你是新来的？” 邱平停下脚步，拱手道：“在下邱平，阁下是？” 白猿抬手左右开弓，锤击几下自己结实的胸肌道：“本尊袁十六。是这一片的老大，大家都称呼我一声十六哥！” 说话的功夫，邱平用术法查探过袁十六的修为，不过凝气境中期，仅比自己高出一个小境界。心中有了计较，他轻笑道： “袁道友说笑了！大哥小弟乃是凡世江湖的称呼，修真界可不讲这个！” 白猿抡起右拳哐哐又给自己胸口两拳。 “严肃点！这里老子最大，老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邱平瞧他锤的颇为实在，心道：若是跟你聊上半晌，你是不是能把自己锤死。 少年心性作祟，他调侃了一句。 “不知你这最大，是指的的实力修为，还是指个头大小，亦或者是……” 袁十六发出一声怒吼，飞沫差一点就喷溅在邱平的脸上，可见这一嗓子是出了力。 飞沫未到，气味却是到了。倒是不臭，反倒有一股子甜酸的花果酒气。 邱平正想着再调侃他几句，忽然有些不可置信地用手背揉了揉眼睛。 袁十六此刻就如变了一个妖一般，收掉一身莽夫之气，眼神轻蔑中带着智慧的光芒。 “老子哪里都比你大！瘦的跟弱鸡一般，修为也如此差劲。别说老子欺负你！” “你们人族一向自诩比我们妖族聪明。老子今天就在智商上给你点教训！” “你可敢回答我提的问题？” 邱平不知道袁十六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莫名就到了答题环节。索性没有什么赌约，便决定听上一听。 “袁道友尽管问来！” 袁十六蹩脚地将双手背在身后，一字一顿地问道：“这个问题很简单。” “某个家庭有两个孩子，已知其中一个孩子是女孩，请问另一个孩子也是女孩的概率是多少？” 这个问题让邱平多少感到意外，没想到一名妖族居然会考他概率学的问题。修真界无论是修士还是妖族亦或者其他种族，对数学会有所涉猎，却绝对看不上这种华而不实的概率学。占卜术远比概率学有价值的多。 他略作思索，回答道：“这道题的答案是……” 答案未曾出口，袁十六贱嗖嗖地提醒道：“不要轻易地说出答案哦！这道题说简单也简单，说难也是有点难度的。” 邱平轻笑一声道：“袁道友还真是善解人意！这道题的答案是50%。” 袁十六的脸笑成一朵开的颇为灿烂的菊花。看样子就知道邱平的答案必然与他的答案不符，但他并未急着否认，而是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是如何得出这个答案的？” 邱平眼眉微挑道：“父母正常生产下来的孩子，只有男女之分。既如此，自然是50%的概率了。” 袁十六止住笑意，摇摇头说道：“你的答案是错的。” 他很是学究地一遍踱步，一边说出自己的解题思路：一家有两个孩子，那么两个孩子的组成有四种可能性。分别是：男男、男女、女男和女女。当知道其中一个孩子是女孩，那就说明男男这个可能性不存在了。因此，另一个孩子是女孩的可能性是1\/3。 邱平仔细想想，笑道：“你这个思路倒是有趣。只是，却是错的。若你硬要说可能性是1\/3，倒是有另一种正确的解题思路。” 袁十六的莽气未归，傻气溢出。他抬手挠了挠头说道：“你且说来听听！” 邱平缓缓向院门走去，行到栅栏旁才不紧不慢地对竖起耳朵的袁十六解释道：“其实除了男女两个性别外，偶尔也会出现真假两性人，也可称之为阴阳人。他们同时具备男女两套生殖系统，也就是你们妖族中某些雌雄同体的情况。若是算上这个性别，你说是1\/3的概率，倒是有那么几分道理。” 袁十六的注意力很明显走偏了，他没有关心答案的正确性，反倒问道：“人族真有真假两性人的存在？” 邱平点点头说道：“单从性别角度，的确存在。上学时，我曾阅读过一些杂记，据说某一代灭亡的文明还曾出现过五十几个性别。只是除了男女和真假两性人外，其余的说的语焉不详，甚至有些莫名其妙。我只当是一则趣闻看看。” 袁十六满脸写着求知欲，希望再听邱平多聊一聊外面的世界。 邱平却并没有继续，转而问道：“不知袁道友到访，究竟所谓何事？” 袁十六恍然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正了正身体，粗生粗气地说道：“刚才跟你说了，我是这一片的老大。你在这里种灵米，需得给我交份子。份子，你懂不？就是……” 说着，他市侩地抬起右手，用大拇指摩挲着食指和中指。 自从被检测出灵根，邱平倒是再没有见过这个手势，忽然间生出几份亲切感和荒谬感。 “在下领取工作的时候，可不曾听闻有这个规矩。袁道友莫不是欺我是新人，想讹我一笔钱财？若是如此，道友可是找错人了。” “不妨跟你说，霍德刚才在这院里。喏！就坐在那把椅子上。” 邱平指着霍德之前坐过的那把藤椅接着说道：“我们聊的还是很愉快！以后每月十六，都会把酒言欢。袁道友若是有暇，不如一起？” 袁十六本身也不过是领了平安客栈的工作，在此耕种灵米田讨生活。此来最初是存了捡漏的心思。之前没少有修行者在霍德忙活完之后，捡到一些残羹冷炙。 看到邱平储物腰带的那一刻，他的心思发生了改变。从捡漏到骗点油水。欺的就是新人不懂规矩，却没想到被邱平一眼看破。 说到霍德，他哪有胆子跟这个瘟神坐一起把酒言欢，那是嫌自己的修为太高。哈哈两句，他便与邱平告辞，回去自己的灵米田劳作。 打发走袁十六，邱平伸了个懒腰，返回屋子看向放在角落的几件农具法器。接下来他要开始耕种灵米田，所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掌握这几件农具法器的用法，才能更好的赚取灵米。 最先引起他兴趣的是一只布袋子，鼓鼓囊囊有一只篮球大小。原以为里面装的该是灵米种子或者是废料之类，没曾想竟然是米粒大小的一袋子金属性法器。 这么一袋子金属性法器放在这里，怎么看也不像是农耕所用，难道是之前住在此处的修行者留下的什么防身法器？ 第15章 求问种稻法 暂时搞不清楚，邱平没有继续浪费时间。收紧袋口，将袋子放在一旁，他看向其他几件法器。 两只褐色尖底的木桶，随性地横卧在一根青色的扁担旁，显然是成套的挑水用具，且均散发着不弱的木灵气。 邱平感到很是诧异。为何要将木桶底部炼制成尖的，莫非炼器师曾经是世俗佛门的武僧，沿用武僧锻炼体魄的法门。只是修士若要锤炼体魄，多的是更有效率的法门，如此粗鄙的方式太过老套。 说到灌溉田地，不论是符箓、法器还是法术皆可，堂堂修士却用挑水的法子说出去多少有些脱裤放屁。 带着满腹疑惑，他将眼睛挪向最后三件农耕法器。一把铁锄，一架银犁，一柄金剪。瞧着灵气浓度均有中品之姿。 铁锄用于锄草松土，银犁用来翻土耕种，金剪用来收割灵稻穗。 用途好猜，却依旧透着古怪。 无论是青霄宗还是百药阁，最好的灵药田都不曾听说用到这些农具法器。 想不出个所以然，邱平挥手将所有农具法器收入储物腰带。抬腿朝屋外走去，开始自己的种植工作。没一会功夫，他就来到灵稻田旁。 枯败发黄的灵稻茬子规矩地分陇列队，其间有杂草丛生，颇有几分荒凉味道。抬手在额头搭一个凉棚，邱平放眼望去，二十亩田地虽有尽头，但却也着实大的有些让他无措，一时间不知道该从何处开始下手。 “邱老弟，怎么？以前没种过灵稻？” 袁十六的声音自右侧数百米外传来，语气中带着三分调侃，七分幸灾乐祸。 邱平扭头看去，袁十六换了一身行头，正拄着铁锄看着自己。他客气地回道：“在下的确从未种植过灵稻。” 袁十六笑笑，得意道：“怎么样？要不要我教教你？” 邱平先是用眼睛扫视了一番周围，没见到其他耕作的修行者，略作思量后应道：“袁道友若是肯赐教，在下必定有所回报！” 袁十六收了铁锄，纨绔地走向邱平，边走边说道：“你不用看了，这片田地除了我在没有别的修行者。老哥我别的不会，就会种灵稻。除了你这二十亩田，余下的都是我在种植。” “这活累是累点，但胜在旱涝保收！总不至于饿死的。” “我教你可以，不过报酬什么的提前说好，而且，要先付！” 在平安客栈领取工作的时候，邱平曾瞄过一眼地图，知道这片田地有近两百亩。原本他以为至少有五六位同道在此，没想到一个袁十六就几乎包圆所有田地。这让他不由得高看对方几分。 他恭维道：“没想到袁道友种田的本事如此了得。至于报酬，袁道友可是想要灵石？” 袁十六点头道：“自然！想来你也清楚，这秘境之中并不产灵石。这东西用一块少一块。你是个明白人，我就不做那些坑蒙拐骗的行径。种田这事说难亦难，说简单也简单。如此，一问一块低阶灵石，你可愿意？” 邱平在心里盘算一番，讨价还价道：“袁道友开的价还算公道，只是在下对种植灵稻一窍不通。恕我先小人后君子，你给的答案是对是错我无从判定。不若这样，十问之内你教会我如何种植灵稻，不论是否问满十问，我都给你十块灵石。如何？” 袁十六问道：“若是你资质愚笨，十问之内学不会。我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邱平回道：“只要你不藏拙，十问之内我必然能学会。” 袁十六犹豫数秒，爽快地答应了邱平的要求。伸出毛茸茸的手掌道：“先付灵石！” 之所以会如此爽快，只因他很清楚种植灵稻的本事并非他独有。而十块低阶灵石恰好在他的期望值内。这种白捡的便宜自然早一刻落袋早一刻安心。 邱平从储物腰带中取出十块低阶灵石抛给袁十六，袁十六满脸欣喜地直接将灵石收入自己的耳朵里。 邱平不再耽误时间，指着田地上的灵稻茬子问道：“袁道友，这些灵稻茬子该如何处理才妥当？” 袁十六跳进田地，伸手抓住一块灵稻茬子，用力一提将它拔了出来，把根部的土壤抖落下来，他抬手将灵稻茬子送到邱平眼前道：“这东西最好的处理方式是烧掉。你需要用银犁将整片田地翻一遍，把所有灵稻茬子翻出来。将根部的土壤抖落掉，晒干之后一把火烧掉。” “不过你要记得，烧剩下的灰要撒回田地。这玩意可是最好的肥料，有了它们，下一茬的灵稻才会长的茁壮。” 邱平看着手中的灵稻茬子回道：“多谢！我再多问一句，烧这东西可有什么讲究？” “讲究？”袁十六摇摇脑袋。 “没什么特别的讲究。若是你精通雷法，以雷法引燃比用火法引燃要好上许多。至于为何我也不清楚。” 邱平将灵稻茬子丢回田里，拍拍手道：“在下记下了。袁道友，我看这灵稻茬子排列的极其整齐有序。不知播种有何讲究？” 袁十六一手叉腰，一手指着田地说道：“邱老弟果然是心细之人。种灵稻与种灵药颇有不同。灵稻汲取的灵气不多，但对水的需求却较大。因此需排列成行，行与行之间留出一尺的距离，便于水流通行。至于一行之中株与株之间的距离，只要不过分密集，倒没有太多讲究。” 邱平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从储物腰带中取出那只装满金属性法器的袋子，他求问道：“袁道友！不知这袋子法器是作何用的？” 袁十六解释道：“这袋子法器名叫金刚砂。是用来杀虫的。” 他指着远处一块田地说道：“你瞧见了吗？那块田里的灵稻长势要好于其他田地。” 邱平顺着袁十六所指看去，的确发现有一块约莫五亩的田地，里面的灵稻长的要比周围田地里的高出半尺，且灵气氤氲，气象不凡。 “袁道友，听你的意思，莫非这块田地的灵稻遭受过虫祸？” 袁十六点头道：“邱老弟果然聪慧。一月前这块田地受了不小的虫祸。” 邱平略有不懂道：“为何遭了虫祸反倒长势更好了？” 袁十六双手负在身后，卖关子道：“邱老弟不妨猜猜看！” 第16章 灵稻代种植 邱平略作思量，想起百药阁种植凝血草的经历。那块采用幽魂蛛刺激法的试验田中的凝血草，培育成上品的几率可是高达50%。 他开口说道：“我想是因为虫祸刺激了灵稻，导致灵稻不得不强壮自己来抵御虫祸。” 袁十六的脸上露出一抹诧异，紧接着是激动。 “没想到能遇到同道中人！邱老弟，你很不错！” “不过呢！你的答案只对了一半。实际上，因为有了我们，虫祸对灵稻何尝不是一份天赠的大礼。” “要知道，这些虫子身上的灵气不弱。被金刚砂灭杀之后，虫尸落在稻田里化作肥料，而它们身上的灵气也会融入土壤之中。” “灵稻的品质是根据其灵气浓度来决定，那块田里的灵稻，论价值少说也是其他田里的一倍。” “不过，话说回来！灭杀虫祸可不轻松。金刚砂体积小数量多，在灭杀虫祸的同时确保不会误伤到灵稻，对神识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看得出袁十六对种植灵稻是极其热爱，说到高兴处便停不下来。邱平趁他换口气的功夫出声打断道：“袁道友！除了用金刚砂，可有别的方法可以灭杀这些虫祸？” 他晃晃手中的袋子接着道：“说实话，这么多法器一起使用，还要做到精准打击，不误伤灵稻，在下自认做不到。” 袁十六略显不悦，粗声道：“二世祖就是二世祖，做不到不会练吗？这金刚砂法器是无数前辈智慧的结晶。干农活最忌讳就是偷奸耍滑！你若是干不了，就别祸祸这块田地。” 他眼睛一转，柔和了声音又道：“不若这样！这二十亩地我帮你种，报酬是平安客栈给你的报酬的一半，折算成灵石给我，如何？” 邱平一愣，恍然大悟，原来袁十六是打的这个主意。 “袁道友！冒昧问一下，莫非这些田地，都是你代为种植的？” 袁十六锤一锤胸口道：“自然！平安客栈的规矩，一名修行者只能领二十亩灵田。别的不敢说，种灵稻我认第二可没谁敢认第一的。就是出了这秘境，我也有这个底气。” “怎么样？要不要考虑一下！” 他上下打量着邱平，着重关照几眼储物腰带，继续劝说道：“瞧你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干聪明事。你把时间浪费在种灵稻上，不如看看别的营生。再说，你什么也不需要干，每月白领一成酬劳。虽然少了些，但绝对是稳赚不赔。怎么样？考虑考虑？” 听完袁十六这一番游说之词，邱平对先前霍德所言有更深切的体会。谁能想到一名普通的凝气中境猿妖，种田都能搞出一个商业模式。这罪恶之城还真是处处利字当头。 平心而论，这番说辞让他颇为心动。能够不劳而获，即便最终到手的只剩下一成，傻子才会拒绝。更何况，他进入这里的目的，躲祸只是其一，根本上还是来磨练自己，并且要在百年内迈入金丹期。 只是生意讲究的是算计，自然不能立刻答应下来。 他面色平静道：“袁道友的建议着实让在下心动。只是我对种植颇有几分兴趣，且容我思量几日。” 袁十六拍拍屁股道：“行！两日！不过，我不接受议价。你可以去打听打听，这罪恶之城里，还有谁做这个生意。想要躺着赚报酬，除我一家，别无分号！” 这话说的极有底气，极为硬气，看得出不是谎言。 邱平点头表示同意，调侃了一句道：“若是道友代为种植，不知刚才那十枚灵石，可否算在代种植费里？” 袁十六正色道：“一码归一码！行了，你若是没有别的问题，我就先走了。” 邱平赶忙阻止道：“袁道友，且慢！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想要请教！” 袁十六驻足道：“说来听听！” 邱平从储物腰带中取出扁担和木桶问道：“袁道友，我套法器想来是给稻田浇灌用的。在下心有疑惑，晚辈修行中人，多的是降雨之法，何须用这尖底的木桶？” 袁十六面露轻笑道：“降雨之法是可以用来灌溉。可却少了几分诚意！” “务农之事需要诚心实意！这木桶乃是用百年隐灵木炼制，可以最大程度上确保水的灵力不会逸散。这根扁担则是用青竹炼制而成，两者合在一处自成一道阵法。配合这特定的步伐韵律，在挑水的过程中可以有效地纯化水中的灵气。” “降雨之法看上去简单，却也导致水质驳杂。若是随便种种，倒无所谓。若是想要种出最好的灵稻，便一丝一毫都不可懈怠。” “如此说！你可清楚？” 邱平没想到这套挑水用具居然还有这许多讲究，拱手感激道：“多谢道友解惑！如此，在下暂时没有疑问了。” 袁十六说了声‘走了！’，施施然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行出去白来米他忽然转身，从耳朵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隔空丢给邱平道：“相见即是有缘，这册子送你了。里面是挑水的步伐秘籍。” 邱平接住册子，再次感激道：“多谢道友！” 袁十六不再搭话，转身回到自己的田地忙活起来。 邱平翻开册子，只见每一页都画着一个人，摆出不同的走姿，却没有任何文字介绍。他将所有姿势映入脑海，连贯起来试了几遍，发现这套步伐看起来不难，但若要走到丝滑，却也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稻子尚未开种，挑水自然暂时用不着。他收了册子，取出银梨，准备先翻一遍地，将所有灵稻茬子尽数翻出来晾晒一番。 将银梨放在田里，他忽然发现一个问题，那就是谁来拉犁。七八岁的时候，他倒是随父母去过一次农村，见过人们如何使用犁。最常见的是用牛来来，碰到丘陵的小块田地，也有人拉的情况，但一般至少要有两人配合。一人在前拉，一人在后扶正。 他试着用推或拉的方式来用，发现很不顺手，主要是控制不住方向，翻不出灵稻茬子。 袁十六远远地瞧见了他得尴尬，却很奇怪地并没有主动开口相助。 邱平没有急着请教，而是一边仔细地查看银梨犁，一边想着解决的办法。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在银犁内侧他摸到了一行小字，正是银犁法器的催动口诀。 法诀有了，念动即可。 邱平脸有红晕地站在原地，反复用手摸着口诀，确认自己没有搞错口诀。 第17章 奢侈的契约 “怎么？面皮这么薄！倒是没看出来！” 调侃的声音自头顶传来。 手如触电般收回，邱平的耳朵也染上了红晕，他赧然道：“九耀，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由于罪恶之城的时间周期是外界的三倍，导致他最近时常会忘记九耀能够现身的时间。 九耀落到银犁旁，没有理会邱平岔开的问话，继续调侃道：“鸳鸯戏浪，草木欣生。头化麒麟，翻地如舞。这十六字法诀，是哪一句让你觉得心生涟漪？” 邱平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十六字法诀本没有什么涟漪。奈何昨日救云下的一番经历，而他终归只是十七岁的少年郎，正是情窦初开的年纪，难免生出一些躁动，偏巧让九耀这个女孩子逮个正着。当然，严格意义上说，九耀是人工智能，没有男女之分。 他张了几次嘴，却没能说出任何辩驳之言。生理反应摆在那里，任何的辩解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半天没得到回应，九耀扭头瞅了邱平一眼说道：“行了，不逗你了！说点正事！那个袁十六不简单。” 一说到正事，红晕很快消散。邱平抬眼看向在灵稻间忙碌的袁十六，肯定道：“他在种植灵稻方面的确厉害！要是我，二十亩地就会耗尽所有的精力。他可好，能自己搞定两百亩田地，看样子还游刃有余。” 也许是为了缓解尴尬，他絮叨了不少废话，而且似乎没怎么过脑子。 九耀语气颇为严肃地纠正道：“我指的不是种灵稻！” 邱平的智商总算上线，微蹙眉头。 “你的意思是他隐藏了修为？” 九耀摇摇头道：“我没有查探修为的功能，无法确认他是否隐藏修为。只是对他刚才的行为进行分析，发现有些不寻常。你就不觉得他有些奇怪吗？他给我们最初的印象是个傻愣的妖修，可谈到种植灵稻，他表现得却又十分精明。” 听九耀这么一说，邱平回忆计较一番承认道：“罪恶之城里的修行者皆重利益，能活下来的都不会是善茬。看他活得很滋润，除了他所谓的擅长种植灵稻，必然还有其他本事，以后我会小心应对。” 九耀拍了拍银犁问道：“他提出的代种植，你怎么考虑的？” 邱平没有直接回答，求问道：“你最擅长运算，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九耀轻笑道：“看来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进来不过一日就这么长进，姬无忌的算盘总算没打空。” 邱平一时没明白九耀的意思，问道：“啥算盘？” 九耀摆摆手，扫视着脚下的田地道：“让他代种植，只要他不故意算计我们，还是百利无一害的。不过我建议你留上两亩田地用作试验。之前在百药阁凝血草的培植试验我们没有做完，可以在灵稻培植上继续。” 邱平问道：“有这个必要吗？凝血草的培植数据你不是已经测算出来，差的只是结果检测。我进入此地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在百年内修炼到金丹期。这种杂事能不分心还是尽量不分心的好。” 九耀语气冷了冷说道：“凡事有始有终。这只是我的建议，最终决定权在你自己。” 邱平思索片刻道：“我明白了！我相信你，就按你说的来。” 他之所以妥协，除了感受到九耀语气中的冷意，还有对九耀计算能力的绝对信服。而这份信服，在很久之后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收获。 既然做出决定，他们立刻着手进行规划。 九耀开启扫描勘察，用五分钟的时间选好试验用的两亩田地。半亩是他们脚边的这块田，一亩半则在西北角，离遭受虫祸的那五亩田地很近。 选好土地，下一步是规划试验内容。 半亩地用见生符种植法，一亩半地用虫祸刺激法。至于用什么虫祸，九耀建议问一问袁十六。 邱平深以为然，有代种植这层关系，获取点免费的咨询非常合情合理。 “行了，趁着还有点时间，让我看看你这银犁用的如何？” 九耀忙活完拍拍手飘到空中促狭道。 这次邱平的皮肤没有红起来，只是浮起一层粉气。他轻咳一声默念法诀。似乎是法诀念的有些磕绊，银犁表面泛起银光，便再没有其他动作。 九耀摇头道：“用心点！” 邱平深吸一口气，稳定心态后再次念动法诀。只见银梨似一头睡醒的耕牛，抖抖身子后一头扎进田地里，沿着灵稻茬子形成的地垄开始翻动土地。 邱平跟在银犁之后，弯腰清理被翻出来的灵稻茬子。 十几分钟后，银犁将半亩田地翻完，邱平直起略有发酸的腰，满意地看着堆成小山的灵稻茬子。正想跟九耀分享一番，这才发现不知道何时她已经返回手机。 将银犁收入储物腰带，他一边垂着腰，一边朝着袁十六的方向走去。 袁十六早有所觉，停下手里的活计，走到田边等着邱平。 “邱老弟，咋样？翻地这活可还干的习惯？” 邱平一边抚摸着田里的灵稻，一边说道：“就是有些累！” 袁十六哐哐捶打几下胸口道：“你这身子骨，要好好锻炼锻炼。你们人族重法轻身，这是不对的。” 邱平打个哈哈，转移话题道：“代种植的事情，我已经想好。留下两亩田锻炼锻炼身体，余下的就交给你。如何？” 袁十六蹙眉道：“若是你那两亩田种毁了，影响到我的收入怎么说？” 邱平言道：“这样，若是我种的两亩田的收成不如你种的，差的部分我补给你。不过，若是我种的两亩田的收成比你种的好……” 没等邱平说完，袁十六打断道：“我只要那十八亩的收成，那两亩跟我没关系。” 他是一点亏都不肯吃。 邱平笑了笑，并未反驳。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只是若我在种植方面遇到问题，你需免费给我提供答案。如何？” “免费？”袁十六哐哐又对胸口来几下子道：“你知不知道，在这里最贵的就是免费的东西。” “哦？”邱平诧异道：“袁道友此话怎讲？” 袁十六摇头道：“我说了你也不明白。之后你总归会遇到，吃过亏才会真的懂。” 他从耳朵里掏出一张兽皮契约道：“这是代种植契约，你看下有没有问题。” 邱平接过兽皮契约的手略略有些抖，心中更是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心道：“要不要这么夸张？代种植这种芝麻大的小事，居然用如此珍贵的灵兽皮契约。要知道，在外面这东西只用在极其重要的契约之上，而且不是一般修行者能用得起的。最关键的是……” 第18章 初入方天阁 袁十六打断了邱平的思绪道：“瞧你这模样，不会是第一次用这兽皮契约吧！怎么？你这个修为年纪用的起储物腰带，却连兽皮契约都没摸过？” 邱平坦诚道：“在下的确是第一次用到这么珍贵的灵兽皮契约。” 袁十六眼神中藏着几分疑惑。 “你是不是认错了。这不是一次性的灵兽皮契约，而是可以重复使用的次一等的兽皮契约。违背契约，虽然也会受到天道处罚，但比之灵兽皮契约差的有十万八千里。” 契约这种东西，违约处罚是唯一的评级标准。邱平所学的知识里，只有血契和灵兽皮契约，且青霄宗长老讲解时只是泛泛而谈，并没有言及深处，这才造成了这场误会。 邱平拱手道：“受教了！之前许是我没有认真听课，让道友见笑了！” 袁十六摆摆手。 “客气的话就别说了！你赶紧看看契约内容，没问题在右下角滴上一滴精血，这份契约就算生效了。” 这是邱平生平第一次签订契约，他仔细地研读每一条条款，没有发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稳妥起见，他想等九耀能现身了帮他看看。便开口打个商量道：“袁道友，这些条款可否让我拓印一份。回去仔细研究一番，明日再行签订如何？” 袁十六眼珠转了两转，点头同意邱平的要求。 邱平将条款拓印到一块玉珏中，将兽皮契约还给袁十六。看向遭受虫祸的那片灵稻田恭维道：“袁道友，近看才发现，这片灵稻长势着实喜人。不知遭的是哪种虫祸？” 听到赞誉之词，袁十六的脸上露出得意之色。但听到问题，笑意立刻收敛的干干净净。他瞥了邱平一眼，摇头道：“罢了！亏还是要吃过才好。哎！这一问我便好心送你。” “是青蝗。来了约莫数千只。若我出手晚上一时三刻，这片灵稻就会被啃噬一空。若你想知道更多的关于青蝗的信息，要么自己去寻，要么花灵石来买。” 知道是什么虫子就好办。他可以让九耀读取城里其他人电子设备上的信息，相信肯定会有相关的内容。入秘境以来，他破费的已经不少，接下来需要精打细算地过日子。身上这些灵石和丹药，可不够用百年的。 跟袁十六告辞后，他径直去往西南角那一亩半试验田，催动银犁翻动土地，将所有灵稻茬子挖掘出来堆在一处。 忙活完他没有回小院，而是前往机巧阁。刚才萧岳在侧，很多事情不方便。邱平倒没有存隐匿酬劳的打算。罪恶之城利字当头，规矩都放在明面上。这种粗鄙到毫无技术含量的招数是上不了台面的。 负责工作发放的是一株柳树妖，自号刘先生。见邱平到来，他舞动着枝条问道：“邱道友！怎么这快就过来了。可是有什么符箓要在本店代销。” 邱平拱手道：“刘道友，在下的确有符箓想在贵店寄售。不知城里最近什么类型的符箓销售较好？” 刘先生语气不善地回道：“自然是攻击型符箓和治愈型符箓。方天阁那里天天喊打喊杀，也唯有这两种符箓用的最多。” 邱平点头再次问道：“那贵店的客户主要购买的是哪种符箓？” 刘先生沉默数秒后说道：“照明符和回春符。” 他之所以沉默数秒，实在是邱平的问题戳到他的痛处。照明符和回春符在这罪恶之城是极其鸡肋的符箓。若非方天阁、九云司和清梦坊都不出售此类辅助性符箓，说不得机巧阁压根就没生意可做。 可他家主上订的这个合作模式实则断了符箓源头，他一个看店打工的，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邱平又问道：“若是我有攻击型和治愈型符箓，不知能否卖得出去？” 刘先生听闻邱平有这两类热销符箓，眼睛先是一亮，接着黯淡下去。 “哎！如今城中符箓生意的格局已定。绝大部分客户购买这两种符箓，第一选择都是方天阁。至于我们机巧阁，除非九云司和清梦坊都没有货。哎！” 短短三句话，他就叹了两口气，可见机巧阁的生意是真的不好做。 越是如此，邱平反倒越有兴趣。他之前没怎么做过生意，可这一日耳濡目染，多少学到一些皮毛，知道这种情况下，若是自己拿的出好货，必然能够在这门生意里占尽先机。 他从储物腰带中取出五张符箓，在桌上摆成一排。 “刘道友，你且看看这五张符箓。” 刘先生看向桌上的符箓，他也算是阅符无数，却从没见过这五张符箓。探出五根柳条，轻触这五张符箓，最后释放出神识，依旧没能探出个究竟。 “邱道友！这五张符箓，一张是火属性，四张木属性。恕我眼拙，看不出具体是何种符箓。不过，想来这是炼气期修士能够炼制的符箓，恐怕……” 修行界普遍的认知是符箓的高下跟能够炼制的修为有很大关联。炼气期就能炼制的符箓，就是再稀奇，对筑基期、凝气境、聚魂期的修行者们的意义都不会太大。 邱平知道刘先生的担心，出言介绍道：“刘道友先别忙下定论，且容我一一介绍。这五张符箓分别是狂化符、香符、饥饿符、臭符和黄粱符……” 花费八分钟的时间，他将五张符箓的特性介绍完毕。 刘先生用柳条捞起狂化符说道：“邱道友，这五张符箓，依我的经验，唯有这狂化符还有些市场。只是，方天阁有狂暴符……究竟卖什么价格，又能卖出多少，我们还需要仔细磋商一番。” 一人一妖经过一番磋商，最终确定以三利益点的价格销售狂化符。 罪恶之城不产灵石，因此创造出利益点这种虚拟货币来进行交易。这也是此处很多交易会采用以物易物模式的根本原因。 至于其他四种符箓，刘先生建议定天价，打的主意无非就是坑一个算一个，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 办完寄售手续，邱平告辞前往方天阁。左右无事，他准备仔细了解一番擂台赛的规则，顺便看看有没有机会让九耀套取一些对战者的信息。 跟领取工作的小厮领了一枚腰牌，他才进入到方天阁的内部。两千多平米的大厅里气势恢宏，形形色色的修行者熙来攘往，透着股子狂热的气息。 大厅正中央有一台用来查询信息的电子设备，也许是因为大家都是常客，并没有任何修行者使用设备，它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纯粹的摆设。 邱平径直朝着设备走去，还有不到十米的距离，忽然一堵墙堵在他的面前。抬眼一看，原来是一只石魔。 第19章 盘不动拦路 天元大陆的魔族主要分为两类。 一类自称，又被称为老魔，用魔气进行修炼的修行者的总称。由于魔气比灵气霸道，因此绝大部分魔族在突破炼体境之后，即相当于人族的炼气期或妖族的通灵境，身体会向类人型转化。 原本是人族的变化不大，但若原本是妖族，相当于在身体上提前迈入化形阶段。当然，从外形上看，魔族和人族还是有着显着的区别。通常表现在头上有犄角，身后有尾巴，皮肤确黑确黑。 另一类自称超魔，也被称为新魔。是修炼被核能污染的魔气或灵气的修行者的总称，他们基本诞生在修真界重返天元大陆之后。 突破炼体境之后，他们在形体上与同境界原生种族没有差别。不过由于核能的存在，导致他们天然会释放浓重的核辐射。 邱平看着石魔皱起眉头，身体的不适清楚地告诉他这是一名新魔。这不是个好消息，新魔对人族有着极强的恨意。若是在外面，对方早就跟他不死不休。 估计来者不善，他索性先开口道：“这位道友！不知为何挡住在下去路？” 石魔眼神轻蔑地俯瞰着邱平调侃道：“你就是新来的那名人族修士？叫什么球东西来着？” 邱平眉毛轻挑，一字一句道：“在下邱平！不是什么球东西！” “呵呵！”石魔干笑两声，扫视了一圈大厅里的修行者，放肆道：“呦吼！还挺要面子！球都平了，你连球都不是！” 方天阁内响起各种风味的笑声。 这种场面换个人多半会心中难受，邱平在青霄宗被逐出师门时已经领教过，因此只是不言不语平静地站着，权当被嘲笑的对象不是自己。 正所谓你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很快笑声变得稀稀拉拉，剩下的也发馊变味。他适时昂首问道：“不知阁下如何称呼？” 石魔对他的表现感到意外，敛去脸上僵硬的笑，语气冷下三度，沉声道： “老子盘不动……” 眼见着盘不动还要说些什么，邱平不给他开口的机会，张口问道：“不知道盘道友拦阻在下所为何事？” 盘不动盯着邱平的双眸，语气里藏着两分杀意道：“听说……你入城的杀生礼用的是薛滚儿的脑袋！” 邱平轻吐一口气，心中稍安。从盘不动拦路，他就在思索，自己是怎么招惹到对方。算来算去唯有薛滚儿。于是爽利承认道：“是！” 盘不动没想到邱平会回答的如此利索。双目眯了眯，停了数秒才道：“你可知道他是我的手下！” “不知！” 这两字吐的干脆、平静。 “好！很好！非常好！” 盘不动活动着肩膀，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模样道：“罪恶之城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一个新来的筑基初期菜鸟修士，拿我们城里人的脑袋做杀生礼的。你说我该如何奖励你的勇气！” 邱平抬头看着石魔问道：“盘道友这是要在大厅里动手？” 盘不动活动肩膀的动作明显地顿了一下，从鼻孔中狠狠喷出一口气道：“听闻你领了方天阁的差事。我想大家都非常期待我们的对决。希望你不要太怂！” 罪恶之城里不允许私斗，虽然这个规矩约束不了所有修行者，但盘不动却不在那些修行者之列。他刚才装腔作势一番，打的算盘是威慑邱平率先出手。不允许私斗，却没有规矩不允许反抗的。凭借他纳灵境后期的修为，他有把握在一招之内擒下邱平。 邱平显然知道这城里的规矩，让盘不动的一个算盘落到空处。 既然是一个算盘，那必然还有另一个算盘。 方天阁做的是擂台赛的买卖。擂台赛要想赚的多，必须要有博眼球的内容。盘不动将他与邱平之间的私怨摆到明处，就是要吸引足够的目光，那么方天阁必然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安排他们之间来一场对决。 在擂台上收拾邱平虽然会晚一点，但白赚一场胜利何乐而不为。在方天阁讨生活，每一场胜利都尤为珍贵。 对于盘不动的挑衅，邱平未做回复，转而说道：“若是没有别的事情，请让一让！” 盘不动没有动，从眼眸中可以看出他陷入了沉思。邱平的反应太过平淡，这让他不得不生出一些想法。 邱平见对方没有反应，索性绕过盘不动，来到查询机前，仔细地查阅起方天阁的擂台规则，越看他的眼睛越亮。心底稍稍对之前与袁十六的交易产生犹豫。正想着，耳畔响起盘不动的传音。 “邱平！要想在罪恶之城立足，只凭祖宗荫庇那是自寻死路！” 闻言邱平心生疑惑，对方为何会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他转过身，看向盘不动，当发现对方的目光有意无意地落在腰间的储物腰带上，才恍然大悟。 他将错就错地传音道：“不知盘道友有何见教！” 盘不动问道：“你可知我为何会收薛滚儿做手下？” 不等邱平回答，他继续传音道：“想来你是不知的。我们与你们人族之间的仇怨不共戴天。若非你们胡作非为，肆意散布核污染，我们又岂会落到如此下场。” “时移世易，薛滚儿这狗东西恶心是恶心了一点，不过有一点好。他炼制的丹药可以帮我压制核爆。” “若你有本事，我们之间的恩怨一笔勾销，我还可以与你做笔长期生意！” 核爆不是什么秘密。魔族虽被称为天元大陆四大族群，数量比之人族或妖族却是少之又少。根本原因就是因为有魔爆的存在。 在魔爆期，魔族的性情会异常狂躁和嗜血，可以说但凡入眼的活物都会成为他们的攻击目标。数百万年来，魔族一直致力于解决这个问题，在修真界重返天元大陆时，魔爆已经得到的有效的控制。 然而，不幸的是。修炼被核污染的魔气或灵气的新魔，遇到了比老魔们更糟糕的核爆。 核爆期他们的性情不仅异常狂躁和嗜血，而且自身也会承受极大的痛苦。 但不要以为这时候是他们的衰弱期，恰恰相反，这个时候是新魔最强大的时候，实力会凭空增长不少，有史记载最夸张的是提升了一个大境界。 而核爆期的结束，将意味着新魔的衰弱期到来。因此，能够控制核爆对新魔来说是头等重要的大事。 这些知识在青霄宗时，邱平曾听卢长老提起过。他依稀记得，由于新魔出现的时间较短，尚未找到解决的法子。没想到在这里，薛滚儿这种人居然能炼制压制核爆的丹药。 他眉头微皱，思索该如何回答盘不动。 第20章 贫穷死修者 在罪恶之城，有好生意不做是最大的罪恶。 “盘道友！你身上可还有薛滚儿炼制的丹药？” 邱平没有解决核爆的办法，但他有九耀，让九耀破解薛滚儿的丹方，在他想来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盘不动沉默片刻传音道：“你是想破解丹方是吧！要是这么简单，我何须找你。不妨告诉你，数十年来我遍请罪恶之城的炼丹大师，没有任何一位能够破解丹方。我身上只剩下三粒，薛滚儿死了，浪费一粒便少一粒，所以……” 他看向邱平的双眸，想从那里捞到希望的种子。 邱平毫无波澜地迎向盘不动的目光传音道：“你没有更好的法子，不是吗？既如此，就不要跟我讨价还价！” 盘不动语气强硬道：“我需要承诺！” 邱平错开盘不动的目光，越过他的身体，看向方天阁的大门传音道：“没有承诺！我会尽力而为。你有所决断，再来寻我便是！想来，你知道我住在什么地方。” 说罢，他不等盘不动回话，拔腿朝着门外走去。就在他双脚踏出大门的一刻，一枚黑豆大小的褐色药丸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手心里。 “若是浪费了这枚丹药，呵呵！” 耳畔传来盘不动冰冷刺骨的声音。 邱平不动声色地将丹药收入储物腰带，没有做出回答，亦没有放慢脚步，径直朝着方天阁隔壁的星辰居而去。 这星辰居主营的乃是阵法生意，门面不大，连方天阁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门口左右各站着一位迎客的小厮。左边一位，乃是一名炼气期大圆满境界的人族修士，长得颇为机灵，隔着数米的距离，他殷切地紧赶几步迎向邱平。 “邱前辈！可是要采买看家护院的法阵？晚辈不才，愿为前辈效劳！” 邱平点头应允，目光扫了两眼立在原地的那名修行者。那是一株他不认识的小草，顶着嫩黄色的小花，随风轻轻摇曳。 因为华夫人和玄心的缘故，他对草木之类的妖族格外的留意。 小草对他的目光有所感应，却只是顿了一下，便继续自顾自地摇曳着。 邱平也没再多做留意，在小厮的引领下进入星辰阁。踏入星辰阁的一刻，他明白了为何一家售卖阵法的店铺却要起星辰阁这么个不搭的名字。 店内是一片星海，小厮看着邱平惊叹的神色不无自豪地介绍道：“邱前辈！本店共有一千零八十套法阵，这里的每一颗星辰都代表着一套法阵。根据颜色的不同，将法阵划分为四种类型。红色的是攻击类法阵，银色的是防御类法阵，绿色的是辅助性法阵，黑色的是陷进类法阵。若是一种法阵带有多种颜色，就是混合类法阵。” 邱平边听边跟着小厮的介绍观察星海。红色的居多，其次是黑色，再其次则是红黑与红银混合色的。绿色的辅助性法阵最少，只有寥寥十套。 这星辰阁开在方天阁旁边，主要的客源是在方天阁打擂的选手。打擂求胜，自然是能击败对手的法阵更受欢迎。 邱平此次前来星辰阁，有一半是临时起意。以罪恶之城的规矩，他那个小院有没有法阵自己的安全大体无虞。不过修行之时若此次都用符箓，多少还是有些浪费。法阵紧要时需灵石运转，但若是仅用作防御示警，大部分的法阵都有汲取天地灵气自行运转的功能。自然是省钱的。 因此，他确实想购买一套法阵。只是，却没有那么急迫。 真正促使他进入星辰阁的，还是看过方天阁的规则和奖励，让他不得不对擂台赛郑重其事起来。除了星辰阁，接下来他准备将方天阁周围的所有店铺都逛一遍。打的主意就是预先了解一下对手可能会用到的手段。 作为以辅助型符箓为主要战斗手段的他来说，提前做好战斗规划是极其重要的事情。 花费一个小时对一些主流法阵进行一番了解之后，邱平最终象征性地购买了一套最便宜的防御性法阵。这还是他年纪小，面皮薄的缘故。 小厮从始至终都保持着恭谨，这让邱平走的时候特意说了一些客套话。 接下来，邱平将售卖丹药、符箓、法器、功法乃至杂货铺都逛了个遍。直到夜色深沉，他才慢悠悠地返回居所。 倒不是他时间充裕，而是这罪恶之城的夜与昼完全相反。绝大部分修行者白天行色匆匆地讨生活，夜晚则开始纵情享受生活。路上挤满了寻欢作乐的修行者，他想快都快不了。 回到小院，按照星辰阁小厮介绍的方法，邱平将法阵展开。一层透明的能量罩笼罩住整个院子。说是透明，来犯的修行者只要稍微动用神识，就会发现能量罩的存在。破开它对于罪恶之城的绝大部分修行者来说更是不费吹灰之力。不过邱平觉得足够了，对于不熟悉的法阵，他更信赖自己的符箓。 取出几张金钟符放在手边，他开始修炼观元功。 破晓时分，他运功完毕，从储物腰带中取出盘不动给他的那枚丹药，唤出九耀道： “九耀，你能否破解这枚丹药的丹方？” “我试试看！” 说着，九耀的双眸中释放出湛蓝色的光芒，扫描起邱平掌心的丹药。 约莫过了一刻钟，蓝芒消散，九耀开口道： “炼制这枚丹药一共用到了十三种药材。有一种药材不在我的数据库里！” 邱平收回丹药说道：“也就是说，只要找到那一种药材，你就可以破解丹方了？” 九耀摇摇头道：“没有那么简单。我需要进行大量的模拟实验，才能最终确定丹方。” 丹药的炼制可不仅仅只是知道用哪些药材就可以了，这里面还牵涉到每种药材的用量，处理方式，炼制顺序，火候控制等等。 邱平一时心急，倒是将长老教授的相关知识给忘的一干二净。 他道歉道：“是我心急了。” 丹方的事情可以暂时搁置，他接着说道：“九耀，袁十六的那份契约你可曾看过？” 九耀点头道：“看过了。可以签！” 邱平想了想问道：“方天阁的规则和奖励你应该看到了。你看我们要不要把所有的地都交给袁十六来种植？” “这事你自己决定。我数据库里有一份数据给你做个参考，自修真界回归以来，有28%的修行者死于贫穷。至于他们为何贫穷，你可以好好想想。” 说完九耀的身影便消散在空中。 邱平则被这句话惊得久久无语。 第21章 幸运扣门扉 贫穷，对于一名修行者来说，是一个遥远到宇宙尽头的词汇。凡人被贫穷所困潦倒一生乃是常有之事。修行者再怎么说都有法力傍身，穷到极致去抢总能活下去。 邱平是想破脑袋也没想不出个所以然。九耀的数据库里有这个数据，必定是有依据的。到底是谁，又是如何统计的，他准备下次九耀出来的时候问个清楚。当下，他决定尊重九耀的提议，按照原计划跟袁十六签订契约。 没花多少功夫，邱平在灵稻田里找到袁十六，依照凡人时候的习惯问候道： “袁道友！早啊！” 袁十六斜了一眼，并未回应，自顾自地扭动身躯，以某种妙不可言的韵律，让两只木桶里的水跳着舞流入稻垄。 邱平抬手摸了摸鼻子继续开口道：“契约我仔细看过，没有问题，若是……” 没等他说完，袁十六迅速将桶里的水尽数灌入田间。木桶和扁担不知道怎么就躺在了地上，他满脸堆满笑容地从耳朵里取出契约道：“签！赶紧签！” 邱平被袁十六这变脸操作整的愣了片刻。等醒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地已经在契约上滴下一滴精血。 袁十六看着签订好的契约就似父亲看到初生的婴儿般。就在邱平张口想要说些什么，他迅速把契约收入耳中，抄起水桶和扁担，嘴里哼着山歌小调，脚不沾地地朝着远处的山泉而去。 邱平脑子一片空白，傻傻地看着袁十六的背影变成正脸，这才匆忙醒悟反身进入自个的稻田，检查起灵稻茬子的湿度。估摸着至少还需要两日的时间才能彻底干透。 暂时没有农事可忙，他再次动身前往方天阁。 一来问一问自己的擂台赛排期以及对手情况。昨天让盘不动一搅和，正事反倒没办。 二来他要找盘不动同步丹方的进度。这生意眼看着能成，早一刻货讫两清早一刻安心。 途经机巧阁时，刘先生突兀地喊他到店里坐上一坐。 入店分宾主落座，邱平望向刘先生，发现他似乎比昨个精神不少，绿叶隐有光晕，色渍颇为喜人。打趣道： “刘道友，可是有什么喜事？” 刘先生嘿嘿一笑道：“喜事，自然是喜事。说起来，与道友大有关系。” 他伸出一根柳条朝邱平勾了勾继续道：“将腰牌拿来吧！”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是符箓卖出去了。 邱平颇感意外，按照萧岳当初所言，这机巧阁的符箓是极难卖出的。才过一日，莫非自己撞到大运，居然就成交了。 他一边将腰牌递给刘先生，一边用调侃的口气问道：“刘先生，卖了几张符？看你这开心的样子，我怎么感觉自己要发财了。” 发财的梦人人都有，他也不例外。不过这事想想就好，他可不觉的自己能发财。至于刘先生这么开心，想是机巧阁太久没开张。对于自己那五张符箓邱平心中是有计较的，新奇有余，实用挑人。他能用的得心应手，其他修行者可未必行。他估计最多也就是狂化符卖出了几张，多半还是那种穷的买不起狂暴符的主。 似乎是受九耀早上最后那句话的影响，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起‘穷’这个字。 刘先生一副欠打模样故弄玄虚道：“你且自己看看。” 邱平接过腰牌，放出一缕神识查探里面的利益点。反复确认过三遍，他诧异道：“刘先生，你是不是弄错了？” 刘先生呵呵一笑道：“老夫做了这么多年掌柜，不会算错的。” 邱平摇摇头道：“你肯定算错了。我那些符箓就算是全卖掉，也不会有这么多。虽然我很想没了这多出来的部分，不过生意讲究个长久。今日贪便宜，明日必然会付出更大的代价。” “我那些符箓究竟卖出去多少，你给我个准数，咱们把账核清楚。” 柳叶呼啦啦地发出悦耳的响声，刘先生颔首道：“邱道友！你果然没让我们东家失望！” 邱平闻言略显不悦道：“怎么？贵阁开门做生意，还要看人品不成？” 生意生意，首重交易。看碟下菜，最是不该。 刘先生安抚道：“邱道友切莫生气。若是你卖我买的交易，自然不用看人品。可若是长久的买卖，需要彼此精诚合作，人品却是尤为重要的。” 邱平听得云里雾里，问道：“刘道友！你就别跟我打机锋了。有话直说！” 刘先生正色道：“好！我先回答道友的疑惑，腰牌里的利益点，并无错处。为何会多出这许多，是有人预付了订金，需要额外订购一批，这是订单。” 说着，他将一片树叶摆在邱平的面前。 邱平用神识一扫，眉梢略有喜色道：“这么多？什么时候交付？” 刘先生说道：“客人要求品质必须保证，时间到没什么限制。以老夫的建议，自然是越早越好。钱财，装在自己兜里的才是自己的。” 邱平盘算一番，一打狂化符，其他四种符箓每种五张，按照秘境的时间以及自己的安排。 “最迟五日内我可交付这张订单上的所有符箓。” 刘先生喜形于色道：“这么快？先前倒是老夫小看了道友。” 依着他原本的估算，以邱平的年纪和修为，综合符箓的炼制难度，怎么地也要半个月的时间。如今提早两倍，那是再好不过。五天时间，完成往年小半年的收入，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好事。 邱平谦虚道：“我就这点炼符的本事。让道友见笑了！” 客套两句，刘先生问道：“邱道友，我记得上次你提起过有攻击型和治愈型符箓。不知可否拿出来让老夫帮你参详参详。” 看得出，这笔订单的成功让刘先生的心思变得活络不少，重又燃起生意的斗志。 有生意没道理不做，邱平将自己所有的符箓一一陈列在柜面上，花了近半个小时将所有符箓的功能详细地讲述了一遍。 这些符都是常见的符箓，刘先生哪有不认识的道理。最初他是给邱平面子，未曾出声打断，随后则是折服在邱平奇思诡异的运符之道而不忍打断。 邱平咽下一口茶水润润喉问道：“刘道友！这些符箓你觉得如何？” 刘先生沉默片刻，并未回答邱平的问题，而是问道：“邱道友，你这么做似乎有些不妥吧！” 第22章 不过皆算计 邱平放下茶盏问道：“刘道友此话怎讲？” 刘先生放出神识探查一番屋外，在确认没有闲杂人听墙角后，数根柳条舞动散发出莹莹绿光，关上机巧阁的门扉。做完这一切，他开口说道；“邱道友！你我虽只有三面之缘，之后却是要做长久生意的。我不希望你冒冒失失丢掉自己的性命。”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罪恶之城，一切利字当头。如何获利？需有相匹配的实力。对我们修行者来说，实力的根本是境界，其次则是对于术法的运用。” “你如今不过筑基初期，单以境界论，并不足以自保。不过想来你身上必然有保命的秘宝。” 说到这里，刘先生顿了顿，眼睛轻抚过邱平的储物腰带，然后接着说道：“你刚才所言之符箓之道，另辟蹊径，独到玄奥，乃是安身立命的一大利器。若是你如此随意地将这些运符之道宣之于口，也许对销售符箓所有帮助，但对你自己却是大大的不利。” “我听闻你领了方天阁的工作，若是让你的对手知道你的战斗方式，结果不用我多说吧！” “赚钱固然要紧，可有命花钱这钱财赚的才有意义，你说是也不是？” 邱平站起身拱手深深行了一礼道：“多谢道友提醒！” 刘先生坦然受这一拜，客气道：“未来我还指望道友赚钱，这点小事也是应该的。刚才道友所言我就当不曾听过。这些符箓我会帮你代为销售。” 邱平言道：“刘道友！麻烦兜售这些符箓的时候，还请将我所讲的运符之道一并作为筹码销售。” 刘先生疑惑道：“道友这是何意？莫非这符道非你所有？亦或你有更强的依仗？即便如此，这么精妙的符道，还是当好生保密。” 邱平解释道：“道友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我却无法苟同。一味藏拙，凭借奇巧胜出，可胜一时，却难胜一世。再厉害的运符之道，用的多了还是会泄露痕迹。与其被敌人破解，在未来的某一日被打个措手不及，不如大大方方地宣之于世，逼迫自己不断的突破和进步。” “若是有人模仿，亦可做个参考。彼此映照，或能加速进化我的运符之道。如今我不过筑基初期，畏畏缩缩，不思进取。来日如何能迈向更高的道途。道友觉得呢？” 刘先生沉默良久，沉声道：“道友好魄力！这条路不好走，还望道友斟酌一二。” 邱平所言触动到他的道心，让他隐隐有突破的感觉。只是也许活的太久，看过太多，对生命多出不该有的谨慎和珍视。他本心认为邱平所言极有道理，却最终还是收回迈过去的那只脚。 邱平苦笑道：“我有不得已的苦衷！这条路再难，也必须要走下去。记得以前上学的时候老师教过一句话：‘有困难要上，没有困难制造困难也要上。’当时觉得这话极蠢，如今我却不得不做这个蠢人。” 敲定符箓的价格以及挂售的数量，寒暄几句后邱平离开了机巧阁。待他走远，有天籁之声慵懒地响起道：“这小家伙着实有趣，难怪那两个老怪物对他起了心思。” 刘先生垂柳恭声说道：“主上，您什么时候来的？” 天籁之声随意嗔怪道：“怎么？我什么时候来要跟你招呼不成？” 刘先生惶恐道：“这个……属下不是这个意思……还请主上息怒。” 天籁之声在刚才邱平坐着的位置上现出身形，是一名假丹境的人族修士，名唤慕容雅，是这罪恶之城里顶尖修行者中的一员。穿着青绿色的旗袍，双唇不知涂抹的什么颜料，让人忍不住想要汲一口。 慕容雅右手撩起一条细长嫩绿的柳枝，在左手食指上绕着圈圈道：“老刘啊！这么好的机会你却没能迈过去，着实可惜！” 刘先生低眉道：“是属下愚钝！” 慕容雅摇摇头道：“罢了！你自有你的缘法！之后给这位邱小友可以多些额外的照拂。” 刘先生应声是，等过片刻见再无声音，抬眼望去确认慕容雅已经离开，这才长舒一口气。随即，他将之前邱平所言的运符之道整理出一份资料，发给之前订购邱平符箓的那位前辈。没等多久，他收到对方回信，上面只写着两个字。 “全收！” 此刻，邱平晃晃悠悠地来到方天阁大厅中央的那台仪器前，检索起自己的擂台赛排期情况。他的第一场比赛是在两天后的清晨，对手是一名凝气中期的牛妖。第二场比赛是在三天后的傍晚，对手不偏不倚正是石魔盘不动。 方天阁如此安排，第一场算是热身赛，让观众熟悉一下邱平。第二场则是一场噱头赛，不管邱平强弱与否，总是能有足够的卖点吸引大家下注。 查询完信息，邱平装模作样地翻看了约莫一刻钟，才转身离开。这台仪器存储的信息量非常大，上次因为盘不动未能全数扫描下载完毕，多待这一刻钟正是为了将剩余的信息尽数取走。 随意扫一眼，他看到站在门口的盘不动，显然对方得到消息，专门赶来找他。他貌若寻常地边往外走边传音道：“盘道友！关于丹方，我已经查到是由十三味药材炼制而成。只是，我认识其中的十二味药材，最后一味药我没有见过。想要得到完整的丹方，我需要道友带我去查验一番薛滚儿的居所。还有就是他的遗物，我不便离开罪恶之城，还请道友想法让玄心将薛滚儿的遗物，尤其是储物袋送过来。” 盘不动面无表情，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甜味。 “这是薛滚儿的地址和储物袋，你收好了！我希望擂台赛之前能拿到丹方，否则……” 原来他早就已经取回薛滚儿的储物袋。 一只颇为油腻的兽皮储物袋和一枚白玉符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邱平的手中。他不着痕迹地将两件东西放入储物腰带。经过盘不动身侧时，他大喇喇地朗声说道：“盘道友！三日之后的擂台赛，还请手下留情！” 盘不动冷哼一声，无视他地走进大厅。 邱平离开方天阁后，按照玉符所绘制的地图去往薛滚儿的居所。越走越觉得偏僻清冷，主干道泥泞不堪，有无数分叉路密集地与之交错。他猜想若是在空中俯瞰，必然是树叶的构造。他从不曾想到罪恶之城的繁华之下，也有这种腌臜的地方。 “呦！这是哪来的肥羊？居然主动送上门。” 数十名境界高地不同的修行者从岔路口中露出身形，隐隐对他形成包围之势。 第23章 咸鱼坊斗智 邱平停下脚步，仔细地打量起这些修行者。一名聚魂中期的鬼修，两名纳灵初期的魔修，余下的三分之二妖修，三分之一人族修士。 这些修行者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身上散发着极其拧巴的气息——极重的戾气和穷酸之气的混合气息。 他忽然想起之前云上曾提起过罪恶之城有一处法外之地，名曰咸鱼坊。说是咸鱼坊，却并非是售卖咸鱼的坊市，而是罪恶之城咸鱼修行者的聚集地。所谓咸鱼修行者，是指无法通过工作谋生的一群穷困潦倒的修行者的总称。 他的心中不免生出疑惑，暗忖这薛滚儿好歹有盘不动这个靠山，那日瞧他修为以及着装，并不像是咸鱼修行者，为何却会住在这样一处腌臜之地。莫非是盘不动诓他？可是盘不动诓他实在意义不大，不管是为了教训还是试探他的身手，这一招都很拙劣。 正想着，那名聚魂中期的鬼修开口说道：“你这肥羊胆子着实不小。被我们这么多人包围着还敢分神。” 邱平拱手一礼问道：“在下邱平！敢问道友如何称呼？” 鬼修的面庞上盘踞着薄薄的一层黑雾，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他声音沉稳地说道：“兄弟们抬爱，称呼我一声水公子。阁下若不介意，亦可这么称呼在下。” 水姓在天元大陆是一个极为稀有的姓氏，唯有无尽海深处遨龟皇族才配拥有。这鬼修声音沉稳，又自称水公子，入鬼道前必是遨龟皇族无疑。 邱平缓声说道：“原来是遨龟皇族，在下就称呼你一声水道友。不知道友与众位围住在下所为何事？” 水公子阴笑两声道：“邱小友，这就没意思了。你何必明知故问。咸鱼坊乃是法外之地，我等围住阁下，自然是求财。当然，若是小友愿意出卖色相……” 他瞄了几名修行者接着说道：“想来也是可以折算些灵石。” 那几名被他瞄的修行者，或露嗔怪样，或眸泛春水，或淫笑连连。其他修行者附和着哈哈大笑起来，这笑声里透着骨子清澈的酸涩味道。 邱平淡然回道：“既然想打劫，为何不动手？” 此话一出，周围忽然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不约而同看向水公子。依着往日的性子，他们早就一拥而上，把来人搜刮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 水公子阴恻恻地问道：“邱道友对自己倒是很有信心！” 邱平清楚对方是在试探自己。或许还是因为腰间的储物腰带，以及他见到众人后的镇定自若，才让对方没有贸然发起攻击。 咸鱼坊是允许私斗的法外之地不错，不过还有一条奇葩的规矩。发起挑战者若是失败，将会被逐出罪恶之城。这意味着挑战失败后，除非获得杀生礼，否则就只能住在良人井成为案板上的鱼肉。 咸鱼坊的修行者被逐出罪恶之城，是不享受猎人光环的。作为罪恶之城的底层群体，一旦失去这个光环，想要在公平的对战中获取良人井中修行者的项上人头，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邱平正是深知这一规则，加上身上有护身的法器，才表现的镇定自若。 “水道友！没有十足的把握，我又如何会来此地。各位若是想动手，烦请快点。不过在下的生意，怕是只能另寻他人。” 听到‘生意’二字，不少修行者的眼睛都亮起绿光。修行者居然对生意比对修行更在意，此事若放在外面，简直就是荒天下之大稽。 不等水公子开口，一株聚灵初期修为的铁树瓮声瓮气道：“邱道友，在下铁木木。你想谈什么生意不妨直说。” 在场的除了水公子，还有几位修为亦在中期。奇怪的是，不管是水公子，还是其他几位，都未对铁木木的开口表示不瞒。显然在生意方面，这位铁木木更为擅长。 邱平觉得颇有意思，咸鱼坊上这群修行者虽然处于底层，却也有自己的一套存世之道。抱团取暖，各展所长，且不以修为论高下。 他看向铁木木说道：“铁道友，在下来此是要在薛滚儿的居所找一味药材。若是各位能相助一二，我愿意支付一定的报酬。” 铁木木闻言沉默不语，邱平不解地看向几名人族修士，想从他们的脸上捕捉到一些信息。有犹疑，有愤慨，有愧疚。 心道：莫非这薛滚儿在此颇有人缘？那自己用薛滚儿的人头做杀生礼，到此岂不是羊入虎口？ 墨菲定律充分地发挥出它的存在感。铁木木硬冷冷地问道：“邱道友可知薛滚儿为何住在此处？” 不等邱平回答，他继续说道：“你自然是不知的。薛滚儿那厮不是个好东西，可他对我们有些恩情。我忽然想起，似乎邱道友入城的杀生礼，正是借用薛滚儿的脑袋。” 邱平略作沉默道：“铁道友的意思是，你们想找在下晦气，还薛滚儿的恩情？” 铁木木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 “人死灯灭，除非他入鬼道再回此地。我等没兴趣还这份恩情。” 邱平微挑眉毛道：“那道友是何意思？” 铁木木沉声道：“邱道友若想从我们这里获取薛滚儿的信息，需要付出更多的代价，作为对我们的补偿。” 邱平只觉得满耳都是算盘珠子拨动的响声。感情薛滚儿对他们的恩情，就是让他们可以在自己身上赚到更多的好处。 他是一刻也不想继续这个话题，爽利道：“铁道友开个价。若是合适，咱们再接着往下聊。” 铁木木望了水公子一眼道：“若是我等帮你找到那味药材，一人一个利益点。若是我等未能帮你找到那味药材，一人半个利益点。如何？” 邱平心道这铁木木拨动的算盘珠子必然是铁做的，响起来嘎嘣脆。自己还没捂热的利益点这么快地就要消耗殆尽。他象征性地讨价还价一番，最终约定，若是找到那味药材，一人一个利益点，若是找不到，他只付三个利益点。 谈妥之后，咸鱼坊原本有些湿咸的味道忽然就充满和煦的阳光气息。在众人的热情簇拥下，邱平来到薛滚儿的住处，他伸手推门，不想却被一道法阵弹了回来。 眉头微蹙，他侧脸问道：“这里怎会有这等级别的护阵？” 第24章 青甲玄武阵 这护阵有个雅名叫水木年华，在星辰阁时邱平曾见过一套。记得小厮当时介绍提及这套水木年华很是自豪，全因它能经得住假丹境修士的全力一击，在罪恶之城的防御法阵里可以排得上前五。 如此防御力惊人的法阵，在罪恶之城却仅有两套。倒不是它炼制有多困难，实在是实用性不如人意。 水木年华一旦释放就无法收回。相较于它昂贵的价格，无论是擂台赛还是日常保命，都显得极不适用。 若是看家护院，整个罪恶之城除去咸鱼坊，几乎没有它的用武之地。而咸鱼坊的众多修行者，荷包却绝对是负担不起它的高雅。 此时邱平忽然想明白，水公子等人为何敢于给他开价，且乌泱泱一堆人陪着他前来。而盘不动为何只给他地址却不陪他同来。 水公子干咳两声道：“邱小友，此阵名为青甲玄武阵。是薛滚儿花了大价钱从星辰阁买来的。此阵防御力极强，若是没有开阵的法诀，只能靠蛮力破开。” 铁木木适时接口道：“听闻邱道友昨个去过星辰阁，想必是知道这阵法的雅名。若是需要借助我等之力，价钱好谈！” 邱平心道这位还真是三句话不离生意。 “铁道友，这阵法的厉害我知晓一二。且容我仔细查探一番，看是否有合适的破阵之法。”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破阵。学生时代倒是看过不少主角破解阵法的桥段，或机缘巧合，或气拔山河，总能给人留下深刻的印象。他不奢望自己能多么聪慧神武，只求不要太过无可奈何。 用神识覆盖大阵表面的每一处细节，半个小时很快流失殆尽，他却始终未能找到阵法的薄弱之处。就在他准备放弃，与铁木木谈一谈交易时，九耀忽然现出身形。 “天元大陆四大辅助修炼体系彼此相通，其中符道与阵道最是接近。你能将符道修出一番天地，怎么会被小小的防御阵法难住。” 九耀的出现让水公子、铁木木等修行者一惊，在揣测她身份的同时，他们也为自己刚才的小心谨慎而感到庆幸。单看九耀的气质和说话的语气，让他们误认为这是邱平的守护者。尽管他们未曾在九耀的身上感受到丝毫的法力波动。 邱平没有理会周围修行者的目光，对九耀说道：“你有什么好建议？” 九耀坐在青甲玄武阵形成的能量罩上，摆出一副慵懒的姿势说道：“没什么好建议，我只是想出来透透气。” 自从上次进阶之后，九耀现身或消失变得越来越随性。 邱平试探道：“若是作为任务呢？” “我不接！”九耀果断地给出否定的答案。 邱平疑惑道：“我记得你进入下个阶段的任务还差一些。为何不接？” 九耀一脸嫌弃加鄙夷地说道：“这么简单的任务，做起来实在无趣。我还是对研究数据有兴趣，赶紧把最后一味药找出来。” 邱平抬手揉揉太阳穴，九耀变得人性化是好事，但若是染上公主病……他没再继续想下去。 既然九耀说水木年华不难破，那就说明凭借自己的能力是可以破解的。有能力破解却不努力去做，这显然与他对自己的要求不符。 他再次释放出神识，仔细地研究起青甲玄武阵。经过反复思考和摸索，他终于寻到些许眉目。 青甲，青为木，这青甲是木属性甲胄的意思。 玄武在四神兽中位列北方，偏阴主水。 之所以这阵法又名水木年华，正是阐明这套阵法的底层逻辑乃是五行中的水生木。柔水滋养青木，生生不息，柔而不断。 想通这一切，邱平心中有了破阵之法。他本想跟九耀分享，却发现她已返回手机之中。 带着略微的失望，他看向水公子说道：“水道友，请让众位道友往后退一退，我要破阵！” 最后四个字他说的豪情万丈。 水公子问道：“可需要我等相助一二？” 邱平面露笑容道：“不必！” 水公子让众修行者依言后退数丈，他自己则站在邱平身后侧三米左右的地方，双臂环抱在胸，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见众人已经退到远处，邱平抬手给自己释放一张金钟符。随着金钟罩落下，他陆续催动五张符箓。 符箓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却并无异象出现。 正当水公子等修行者纳闷之时，忽觉滚滚热浪袭来，吸入肺腑里的不再是空气，而是火焰。 众修行者不自觉地再次往后退去，又退了约莫三丈才觉得暑热可耐。 水公子并未退后，自怀中掏出一枚青色的珠子。随着他注入法力，一只灰色的球将他包裹住，抵御住热浪的侵袭。 邱平侧头冲水公子笑了笑，给自己补上两张金钟符后，又催动了三张符箓。随着这三张符箓化作点点灵光，滚滚黄沙凭空出现，形成一条土黄色的飞龙绕着水木年华转圈。 水公子见状不得不往后退一丈。那枚珠子法器可以抵御热浪侵袭，却恰好被黄沙所克。若是不往后退，说不得要吃一嘴沙土。也因这一退，所有修行者彻底看不到邱平的身影。 一刻钟后，有轻雨淅淅沥沥，消去暑热，沉下黄沙，天地复归清明。 众修行者定睛看去，只见邱平依旧站在原地，未曾移动分毫。唯有三层金钟罩只剩下最后一层。 “咦！” 随着铁木木这声惊叹，众修行者陆续发现青甲玄武阵的气息荡然无存。 邱平散去金钟罩，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 “邱道友，你是如何做到的？” 水公子走到邱平身侧问道。这不过是下意识的一问，以他与邱平的关系，得不到答案乃是常理。 邱平在脑海里仔细复盘一遍后回答道：“这青甲玄武阵又叫水木年华，水生木生生不息，的确不易破解。不过，若是直视本源，此阵终归用的是水、木两种灵力。跳过阵法本身，直接对这两种灵力发起攻击。待这两种灵力被消耗殆尽，此阵自然也就破了。” 水公子仔细地回味着邱平所言，良久之后躬身一礼道：“受教了！你这法子的确玄妙，可我即便知道，也难以运用。” 邱平谦虚道：“凡世有本书叫《底层逻辑》，若是有机会，你不妨找来看看。或许会有些帮助。” 铁木木等修行者走到邱平近前，彼此客套几句之后，开始搜索薛滚儿的房间。 推开门扉，有阵阵怪异的味道扑鼻而来。若说它香，不知为何引得胃部阵阵痉挛。若说它臭，却闻之心有遐思。 邱平心中一喜，这味道正是九耀告知的最后一味药的特征之一。正当他准备寻味进屋找药之时，屋内传出一声惊叫。 第25章 四族孕灵术 “赵老弟，出了何事？” 水公子边说边排开众修士走入屋内。 邱平则被有意无意地挡在屋外。他心里清楚，这帮家伙跟过来是为了捞油水。破阵没能捞到，找药若还不动点心机，那就太对不起这番折腾。对此他倒不怎么介意，顺其自然地站在原地等待结果。 片刻后，水公子的声音自屋内传出。 “邱道友！你且进来看看，这是否是你要找的药。” 邱平心中一喜，应声而入。 屋子有百来平米，仅做一间，没有窗户。屋顶稀疏地散布着些绿色的光源，照的整间屋子透着股子邪性。 屋内陈设极为单调，六排架子占据绝大部分空间。架子上陈列着高矮胖瘦不一的透明玻璃器皿。里面装着不同的生物组织样本，数量最多也最扎眼的是完整的人族男性生殖系统。 穿过架子群，在屋子的尽头，邱平看到水公子和他口中那位赵老弟。 水公子用一块白色帕子掩住口鼻，浑身散发着阵阵阴冷的气息。 赵老弟着一身藏蓝色的袍子，半蹲在地上。他有着古铜色的皮肤，若不是双肩微微抽动，几乎难以发现他的存在。 一名皮肤白皙，赤身裸体的女修半卧在墙边，正对着赵老弟。 邱平走近几步，释放出神识，看清了那女修的情况。 她双眸空洞无物，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双乳各生长着一株紫色茎叶的植物，左侧那株顶着一朵粉色的花苞，右侧那株举着一朵白色的花碗。两朵花在紫色茎叶的衬托下，颇有几分污浊中的高雅意蕴。 女修的腹部被开了一个十字刀口，四片大小相仿的肚皮整齐对称地翻开。腹腔被氤氲的黑色鬼气盘踞，这鬼气颇为诡异，神识无法穿透。隐隐传出的微弱心跳声，让邱平感觉似乎里面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再往下，只一瞥邱平便收回了目光和神识。实在是那场景不是他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年郎可以平心静气看下去的。 水公子的气息出现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邱道友！那女修腹中之物，想来就是你要找的那味药。” 邱平看向水公子问道：“水道友是如何确认的？说实话，我的神识无法穿过那层鬼气，并不清楚里面到底是什么。” 水公子沉默了两秒，没有回答邱平的问题，而是问道：“邱道友可认得薛滚儿在林霜身上施展的是何种法术？” 邱平从这句话知道那名女修名叫林霜，多半与水公子等人相熟，加上赵老弟的情貌，似乎关系还不一般。咀嚼水公子的语气，他回复道：“在下不清楚，想来你是知道的。” 水公子点头道：“此术名为四族孕灵术，三万年前由一位魔族修士创造出来。此术集人、妖、魔、鬼四族之形，借助阴阳交合之术孕育生灵。因孕育出的生灵过于强大，且给修真界带来过毁灭性的打击，因此被列为禁术。” 邱平脑海里回闪了一下女修下半体的情貌，一副完整的男性生殖系统与她相连，双腿覆盖的紫色鳞甲散发着浓烈的魔气。人身、妖花、鬼气、魔甲，加上阴阳交合，的确是四族孕灵术。 不等他思索其他，水公子接着说道：“薛滚儿攀上盘不动靠的是能炼制压制核爆的丹药，这事不是秘密。四力孕灵术孕育的怪胎，必然有足够的力量压制核爆的。邱道友不妨拨开那鬼气，取出怪胎，试上一试。” 邱平闻言伸手去取，即将碰触到鬼气之时，心脏忽有悸动。他停下动作，略作思量，收回手面露微笑道：“水道友，按照咱们的约定，你们帮我找到药，我支付相应的报酬。这最后取药一步，是不是该由你们来完成？” 水公子嘿嘿一笑道：“邱道友还真是小心。既如此，你在屋外稍作等候。” 这话说的好生奇怪，邱平却并未多做问询，应承一句后走出屋子。没多久，水公子也走出了屋子，递给他一只青色玉匣。 邱平接过玉匣，打开一条缝隙探入神识，发现里面装着一枚湛蓝色的软壳蛋。从这枚软壳蛋散发出的气息，他确定这就是最后那味药了。 将玉匣收入储物腰带，他拿出腰牌道：“水道友！东西没错，我把利益点付给你。” “好！”水公子利索地取出腰牌。 将利益点付给水公子，邱平装作不经意地随口问道：“怎不见那位赵老弟？” 水公子淡然道：“林霜乃是他的道侣，这个，你懂的。” 邱平打了个哈哈，客套几句后告辞离开。 刚走出咸鱼坊，他只觉浑身不自在，停下脚步开口道：“可是盘道友？” 盘不动从一侧的茶水铺走出来道：“东西你找到了？” 邱平好整以暇道；“盘道友不再演戏了？” 盘不动沉默片刻，撂下一句话转身离开。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邱平才抬腿朝着自己居所的方向走去。 这一日过得着实有些快，此时依然暮色沉沉。灯红酒绿的街道，让他生出一种不真实的恍惚，好似还在青霄城的烟雨楼外。 回到屋子，收起情怀，他取出玉匣唤道：“九耀！” 九耀在空中显出身形说道：“把玉匣打开，我要那颗蛋进行扫描。” 邱平依言打开玉匣，不知为何，那软壳蛋的味道多了一股子腥甜。 与往常一样，九耀的双眸射出蓝色的光芒，形成网格状落向软壳蛋。就在第一道光线接触软壳蛋的瞬间，软壳蛋也散发出蓝色的光芒，抵住九耀的光芒让它无法继续落下。 两种蓝色光芒起先是彼此较劲，交汇点忽而往上移动，忽而往下移动。如此持续了十几分钟，它们停止了较劲，有律动地忽明忽暗，似乎在交流着什么。如此又过了十几分钟，九耀和软壳蛋同时撤回了蓝光。 “你若舍得，把那朵夕颜放进玉匣。” 邱平疑惑道：“为何？” 九耀没有解释，疲倦道：“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邱平心中一惊，这是九耀第一次说累。他之前查阅的资料可没显示人工智能也会累，会不会是手机的能量不足？可他记得才用灵石补充过灵力。他本欲问个清楚，奈何九耀压根没给他机会，直接消失在空中。 带着满腹疑惑，他盯着玉匣中的软壳蛋看了许久，最终还是决定相信九耀所言，将夕颜花放入玉匣中，再将玉匣盖好一起收入储物腰带中。 第26章 莫名的战败 从踏上擂台的第一天开始，邱平就清楚，战败是早晚的事情。因此，他对战败有着非常充分的心理准备。 然而，莫名的战败，却是在他承受范围之外。 不仅是他，就是隐在手机中的九耀，一时间也无法接受眼前的结果。 方天阁擂台赛第一场比试，他们可谓做足了功课和准备。 秦恳，凝气中期牛妖，罪恶之城原住民，在方天阁共打擂103场，输38场，平5场，赢60场。 九耀将103场擂台赛全部进行了数据分析，得出的结论是：秦恳擅长风属性术法，最强攻击手段是蛮牛冲撞。 别看‘蛮牛冲撞’这名字起的简陋粗糙，实际上却是即霸道又细腻。 有风属性术法的加持，秦恳在百米内发动攻击，几乎可以做到瞬间攻击到对手，非常适合擂台赛这种有范围限制的战斗。 别以为可以用急速躲避取巧，让他冲下擂台取胜。 刚才说了，这攻击手段还很细腻。你无法想象，一头身长三米，身高两米的大块头，如何在0.01秒内做到丝滑转弯。 为了确保首战得胜，邱平和九耀反复推演，一共制定出三套作战计划。谁曾想，他仅仅只是完成第一步，就被瞬秒了。 此刻，金钟罩依旧散发着淡金色的光芒，这表示它的灵力充沛，没有出现大量损耗。 胸闷，除此以外，邱平全身上下也没有丝毫伤势。 可是，他在擂台下，而秦恳，站在擂台上，甚至未曾移动分毫。 看着秦恳脸上戏谑的表情，邱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在脑海中快速地复盘刚才的战斗。 裁判喊出“开始”的那一刻，他先后施展出金钟符、轻身符、重力符、陷地符、小云雨符和小闪电符。 前两张符箓，主防御和躲避。 后四张符箓，用于迟缓秦恳的速度。 施展完这六张符箓后，他左右手各捏着一张照明符和遮阳符，以便在关键时候让秦恳出现短暂的迟滞。 谁曾想，在他完成这一系列动作后，对面的秦恳后蹄直立，一对前蹄在胸前环抱，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诧异！ 就在他欲出声询问时，秦恳先开了口。 “那个球什么来着，可准备好了？” 这话显是跟着盘不动前几日的调子来的。 心喜！ 对方越是轻敌，对他越是有利。 面皮不显，反露怯意。 邱平答道：“秦道友！在下邱平，已然准备好了！还请道友手下留情！” 秦恳举右蹄蹭蹭灰褐色尖部略白的牛角，环视观众席一圈，扬声问道： “众位道友！怎么说！他让老子手下留情，我是留呢还是不留呢？” 一个刺耳的声音从后方看台传来。 “你这蠢牛，屁话真多！赶紧点的，老子等着拿钱去喝酒！” 接着有附和声道： “是啊！别墨迹！一个二世祖也值得你显摆！” 各种喝骂声四起，不分青红皂白地砸向擂台。 这种阵仗，邱平感到无比的熟悉，身心忽然就放松不少。当然，面皮上要配合演一演张皇，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该如何赢的难堪一些，为下一场对战盘不动做好铺垫。 秦恳没想到今天的观众喝倒彩的占据多数，好在牛脸是灰色，看不出羞红。他略有尴尬地看一眼裁判。 许是觉得无趣，裁判出声止住声浪。 为了挽回颜面，秦恳轻咳一声道：“听说你是符师，还有什么防御的符箓都施展出来吧！你只有一次机会！” 邱平装模作样地释放出两张金钟符和一张石甲符后说道： “我好了！” 秦恳两只前蹄着地，再次确认道：“确定吗？” 声有忐忑，装的。 “好了！” 秦恳扭了扭脖子，因为长的太过壮实，其实基本看不出脖子。但从动作角度，可以看出是在做这件事。 忽然，他牛眼一瞪，俯首，有微弱的空间法力波动，一个青灰色的金属盒子出现在两只牛角中间。 这盒子平平无奇，没有丝毫的灵力波动。 邱平可以肯定这不是一件法器。 就在他纳闷秦恳准备用这盒子做什么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从盒子中涌动而出，且这股力量不带任何灵力。 邱平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立刻往右脚运力，身体向左侧躲避。 然而，终究是慢了一步。力道尚未抵达右脚，身体不过稍稍倾斜，那股力量就已经撞到金钟罩上。 这股力量奇大无比，毫不客气地将他推出擂台，撞在观众席前的防护罩上。 到底是什么力量？ 几番复盘得不出个结果，邱平深吸一口气，抬头看向擂台上的秦恳说道： “秦道友，好手段！不知可否告知在下，你用的是什么术法？为何我感知不到任何灵力波动！” 秦恳此刻后蹄直立，右前蹄举着金属盒子说道：“你说的是这个？怎么？你之前把方天阁周围都逛了个遍，居然没了解一下这东西？” 面色一暗，邱平知道自己输的彻头彻尾。原以为自己非常聪明，没想到所有的意图早就被对方看的清清楚楚。 他知道不是懊悔的时候，仔细地从记忆中寻找金属盒子的信息。 摇头，无果。 他说道：“恕在下见识浅薄，还真没有注意到有这个物件。” 此话一出，不光秦恳满面讶异，就是看台的诸多观众，也面有奇怪之色。 “你不是去过奇巧坊么？” 邱平面有茫然道：“我不曾记得有去过这么个地方。” 秦恳仔细地端详一番，看出邱平确实没有说假话。可前日有不少修士明明看到邱平进入了奇巧坊，怎么他却全无那里的记忆。 懒得思考太多，既然对方诚心求问，秦恳如实说道： “这玩意名叫声波炮，是一种科技时代的武器。奇巧坊里卖的最火的就是这玩意。” 说到这里，秦恳的大脑忽然出现一个疑问，既然自己之前知道邱平去过奇巧坊，为何却要用声波炮来对战。这还好邱平不了解这件武器，否则哪里会赢的这么轻松。 邱平那边，他与九耀同时陷入凌乱。 ‘科技时代’、‘武器’、‘声波炮’。这些奇怪的东西，让他们忽然对罪恶之城产生了巨大的疑问。这里，究竟是一处怎样的所在，为何堂堂修士，却在用科技时代的东西。 第27章 看不见的手 按照方天阁的规矩，擂台赛首场比赛若是赢了，会有30个利益点的奖励。若是输了，仍然可以得到3个利益点的安慰收益。 之后，每胜一场，可以获得10+n个利益点，这个n代表连胜的场次。若是输一场，n立刻清零。 第一场之后，每输一场再无任何收益。若是连输三场，之后每输一场，还会扣罚15+n个利益点。这个n代表的是连输的场次。 当然，只要能够赢一场中断连输，那么接下来连输两场也不会有任何扣罚，且n直接清零。 办完结算手续，邱平匆匆赶回居所。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他需要跟九耀仔细的沟通复盘一番。 开启防御法阵，他便迫不及待地发问道： “九耀，你可记得我们曾去过奇巧坊吗？” 愕然！张口无声！数次。 这是九耀从来没有出现过的情况。 “去过！” 最终响起的这两个字让邱平瞠目。 “怎么可能？我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九耀落到地面，沉思片刻后说道：“其实，在你问我这个问题之前，我也不记得我们曾经去过那里。” “但刚才，就在你问我的时候，我的数据库里却忽然出现了奇巧坊的信息。” 邱平纳闷道：“突然出现？” 拧眉，眯眼。歪头，瞪眼。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记起来了。是有去过这么个地方。在整条街的最西侧。” 九耀仰头看向邱平说道： “你也记起来了？” “这不应该，我们不会疏忽这样一处地方。” “你可还记得奇巧坊里面兜售的是什么吗？” 邱平沉声回道：“冷兵器！对吗？” 九耀点头道：“对！是冷兵器。当时掌柜介绍说总计有三十七种，却并没有秦恳所说的脉冲炮。” “确实没有！我敢肯定！” 恍然，邱平继续道：“莫非，是那掌柜故意不让我们看到这件武器？” 根据以前听闻的故事，很多地方都存在排外的批号。而邱平是从秘境之外进来的，属于外来者。出于地方保护主义，若是被刻意排斥倒也说得通。 九耀并未接话，而是双眸泛起蓝色的光芒，她在仔细盘查自己的数据库，力求从中找出一些蛛丝马迹。 数分钟后，光芒消散。显然是找到了什么，她的脸色异常难看。 “我发现两处奇怪的地方！” 邱平急切道：“哪两处？” 九耀边做分析边说道： “第一处，是奇巧坊共有两层。可那日我们只逛完了第一层。” “掌柜没有邀请你去第二层，开门做生意的，有钱不赚很不合理。” “你刚才所说的排外，可以排除这种可能。” “按照霍德所言，罪恶之城最重利益，更何况你手里有他们最需要的灵石。” 略缓数秒，她继续说道： “你没有主动要求去第二层。” “不觉得也很奇怪吗？” “我们去奇巧坊的目的就是了解擂台赛对手可能会用到的各种手段。” “一般来说，第二层的东西一定比第一层的更好。” “你没有主动要求去第二层非常不合情理。” 邱平一边点头认可，一边从回忆的碎片中寻找自己为何没有主动要求去二层的原因。直到九耀说完，他却没有找到任何原因，就好像那一天自己是非常顺其自然的忽略掉奇巧坊二层的存在。 “你也没有提醒我去二层，这是不是更奇怪？” 九耀的脸色微变，蓝芒再次泛起，终究却只得出个跟邱平一模一样的结果。那就是她也是理所当然地忽略掉奇巧坊二层的存在。 默然、对视、无语。 邱平散出一口气，说道：“想不明白暂时先不想了。你刚才说有两处奇怪的地方，还有一处是哪里？” 九耀述说道： “掌柜手里的平板你可记得？” 邱平点头回道：“记得！似乎比乾坤阁的要轻薄许多。是不是内存不大？” 九耀摇头道：“恰恰相反，那台平板比乾坤阁的内存要大十倍，几乎可以跟烟雨楼那台电脑相媲美。” “先不说这个！” “我要说的奇怪的地方在于，按照我的读取速度，半小时无论如何都该将所有数据读取完毕。” “我们在奇巧坊待了近一小时。我刚才却发现，读取的数据是不完整的。” “至少有一半的数据我没有读取到。” 邱平问道：“会不会是里面设置了什么防御系统？我记得在书里看到过，是什么防火墙之类的东西，可以阻挡入侵。” 九耀摇头肯定道：“不是！如果是防火墙，我肯定能察觉到。” “但当时，似乎是理所当然地忽略掉没有读取完数据这个问题。” “所以……” 说到此处，她没有继续说下去。根据数据推演，她有两种猜测，但这两种猜测于她和邱平，都不是很好接受。 邱平开口说出一种猜测。 “所以，你认为是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同时干扰到我们两个，甚至是掌柜的思维？” 九耀认可道：“这是一种可能。” “还有一种可能是，这里的科技水平远超外面。” 邱平诧异道：“这……不应该吧！” “秘境之中与外面可不同，全都是修士。” 九耀说道：“若是按常理，确实不应该。” “自仙归元年开始，但凡修士没有谁会去研究科技的。” “但这处秘境，你可还记得萧岳说的那句话吗？” 邱平略作回忆道：“你意思是他说修士要依靠工作来换取生存资源和修炼资源？” 九耀点头道：“是的！我们不妨大胆猜测，因为某种原因，这里存在研究科技文明的工作。” “研究科技文明的工作？” 邱平一边复诵，一边回忆萧岳平板上看到的信息。 九耀一眼便看穿他的意图，阻止道：“不用想了，萧岳的平板里没有类似的工作信息。” “要么就是对外来者，不提供这种工作机会。” “要么就是跟奇巧坊掌柜一样，我被阻止读取到那部分信息。” 的确，有九耀在，邱平完全没必要回忆平板里的内容。而九耀，也没有兴趣再耗费精力去检索那一段数据。 邱平问道：“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修士反倒去研究科技文明？” 九耀问出了另一个问题：“为何我们一路所见，并无特别的科技文明，唯独脉冲炮这种武器却是外界不曾有的。” “而且，若是我猜的不错，奇巧坊二层应该全是类似的东西。” 要揭开这个谜题，一方面要再去一趟奇巧坊，另一方面就是找名修士问问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