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宠富娘子 卷四》 v第一章[12.13] 【正文开始】 当景见越回到宴席上时,明显烦躁了许多,心事重重,没了喝酒的好心情。 连璧看到微微冷笑,他自然知道发生什么事,宫里头,景见宸现身了。 「殿下,借一步说话。」连璧低声道。 景见越犹疑的看了他一眼,同他一起到了一个无人的小亭。 「连公子今日来,恐怕是别有用心吧」他的态度急转直下,变得十分怀疑。他总觉得,景见宸的突然出现,跟连璧的突然投诚一样,让人十分焦心。 「如果在下真的别有用心,大可立即辅佐二皇子登基,何必呆在这里」连璧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景见越大惊失色,蓦然回头:「你知道些什么」 「我们相国府已经得到消息,二皇子出现在宫里了。」 景见越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个消息居然传得这么快,他本有怀疑,看来竟然是真的。 连璧的确说的没错,如果他不是投诚,大可以直接去辅佐景见宸登基,来这里做什么 「说实话,」连璧一脸坦诚,「父亲欣赏殿下的勇猛果断,他并不喜欢景见宸的柔弱畏缩,所以,他已经决定辅佐大殿下了。」 「真的」他半信半疑。 「此时,难道殿下还有闲心在此处浪费时间吗如果不行动,二殿下立即便能得逞,而宋将军未至,也无人能遏制他,如此一来,殿下这么久以来的筹划和等待将功亏一篑。」 景见越倒吸了一口凉气,他说的没错,功败垂成。 连璧眯起凤眸,眸子散发出精锐的光芒:「殿下是个杀伐果断的人,唯有这样的人才有真正的王者之风,这也是父亲赞叹殿下的地方。难道此时此刻,殿下打算坐以待毙,俯首称臣」 景见越蓦然抬起了头,直视着连璧的眼睛:「你的意思是」 连璧点头:「逼宫。」 景见越的眼瞳登时放大,这需要很大的勇气 「殿下执掌禁卫军,而景见宸手无寸铁,你怕什么若是殿下担心,相府百名精英暗卫和千名私兵,愿受殿下调遣。」 景见越微微张开了嘴巴,连相的协助,是一个极为吸引人的条件。 「但是」他顿了一下,「我有一个条件。」 连璧安静的等他说出来。 「为了表示我们都是自己人,我希望你同我的表妹宋蕊订立婚盟,就在今天」 连璧愣住了,他没想到景见越的条件竟然是这个。 可是 他心口上的那个人 他吁了一口气,呆了几秒,这才道:「好」 景见越大喜过望。 他眯起眼睛,低沉的声音道:「好,今晚调兵遣将,明晚行动」 他看向连璧,亲切的搭着他的肩膀,道:「我的表妹婿,趁着贵妃娘娘在,我表妹也在,不如现在就签署魂书吧」 连璧吃了一惊,本想以缓兵之计,谁知他催促的这么急。 硬着头皮,他点了点头。 景见越十分高兴,拉着连璧一起去找贵妃。 此时,宋蕊也在女眷的宴席上,几人到了小花厅中,宋蕊已经听到了消息,看到连璧时,一张小脸羞的粉红。 她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迅速,还这么快。 贵妃大喜,叫人拿来了婚书,此时非常时期,自然行非常事情。贵妃和景见越心里都清楚,这一纸婚书,是连璧投诚最好的证明。 一旦成为了宋大将军的女婿,即便他日他想撇清关系,恐怕都难了。有了这一层关系,传出去他便是宋大将军的女婿,如果他反悔,那就是背叛,是会被人唾弃的。 红色封面,黄色缎子布的婚书上,那一行行墨字,分外的刺眼。 「连兄,来,签上你的大名吧」景见越递了毛笔给他。 这婚书并非正式的婚书,可是有了贵妃娘娘的凤印,有了双方的签字,那,便可以作为婚姻盟约的。 连璧知道,一旦他签下自己的名字,他和宋蕊的婚约即刻就已经形成了。 他定定的望着那婚书,在几个人灼灼的目光注视下,硬着头皮,提起了毛笔,在婚书的角落里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连子衿。 他鲜少用这个名字,但是这是她的本名。 「哈哈」景见越欢快的大笑,「果然没看错你啊,我的好妹婿」 宋蕊嘴角露出欣喜的笑容,提起笔,以簪花小楷在另外一边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婚盟已成,她此时难以形容自己的心情,就好象飞到了天上,摘到了天上的星星一般。 她脉脉含情的看了心上人一眼,虽然他并没有看过来,但是此时此刻,她分明能感觉到他对自己的心意。 她编织着属于自己的梦幻,却没想到当事人此时心里可是一万个不愿意,只是情势所逼,迫不得已。 当晚,谢珍自己在房里头,却觉得氛围有些不对头,夜间她孤枕难眠,起来在院子里走动,却听到外面整齐的脚步声,似乎有人跑动的声音,声音是那样的整齐。 「好奇怪。」她抓着彩蝶的手,「怎么回事这大晚上的,为何觉得府里头到处都有人走动」 彩蝶也吓到了,说:「奴婢悄悄在门口看看。」 v第二章[12.13] 彩蝶悄悄开门,从门缝里看出去,果然看到一些人匆匆忙忙的在走动,脸色十分凝重,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这真是太奇怪了。 难道大皇子不该已经歇下了吗今日是他的大婚之夜,怎么能容许这么多人到处乱跑 「大皇子」 彩蝶轻声说,急忙关上了门,一只手捂着嘴十分吃惊的样子。 「怎么了」谢珍急忙过来问。 「我看见大皇子了,他跟几个身着甲胄的人,不知道在商议什么,看起来神神秘秘的。」 谢珍觉得不对,这气氛不对,她似乎隐隐的闻到了兵戈的味道。 彩蝶急忙说:「我们还是不要管了吧,那毕竟是男人的事,若是我们多事,大皇子知道一定会怪罪的。」 谢珍点点头,犹疑的望了一眼外面。 此时新月如钩,挂着半空,空气中飘荡着一股动荡不安的气息,谢珍不知道其他人嗅到了这股味道没有。 反正,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她开始有些担心,她的富贵荣华,她的皇后之路,真的可以顺利开启吗 连府,后花园。 连莹听到一阵子令人不悦的磨刀声,这大晚上的,谁在这里磨刀 她身着一件鹅黄色锦缎绸裙,披着一件银鼠披风,蹑手蹑脚的朝着那奇怪的声音摸去,突然,那声音消失了 接着,一只有力的手臂突然勾住了她的脖子,狠狠的往后一勒 「啊」她尖叫起来,那手臂蓦然一松,甩开了她。 连莹整个身子往旁边一倒,差点摔倒在地。 她转身一看,可气死了 「独孤傲,你在干什么呀」 那英俊的青年就站在她的眼前,只见他如墨乌发随意的披在肩头,一袭紫色锦衣,缓带轻裘,一副狂放不羁的样子,嘴角带着几分不屑。 不光是对她,平日里他对任何人都是这样。 一双秀丽的桃花眼仿似波光驿动,盛载着世间的星光,连莹在见到他之前,从来都难以想象一个男子居然可以拥有这么漂亮的一双眼睛,却又长在如此放旷不羁的一张脸上。 他撇了撇樱色薄唇,不理会她,又摞起袖子,半跪在地上,用力的在砂轮上磨刀。 月光下,那刀面光可鉴人,大晚上的,看着好吓人。 居然不理她,还勒她的脖子,真是气死了这到底是谁的家呀 连莹顾不得大小姐的形象了,双手插着腰,恶狠狠的说:「喂你倒是说话呀你为什么要勒我的脖子」 独孤傲几分嫌弃的看了看她:「你大半夜的,鬼鬼祟祟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来做贼。」 「我做贼」连莹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这是我家诶你大半夜的磨刀,到底是你要去做贼,还是我做贼我看,你就一副不是好人的样子,也干不出什么好事来」 独孤傲丢下刀,扬起下巴看着她,挑眉道:「没错,我不是好人,也从来都不干好事,又如何」 「你你你」从没见过这么赖皮的人,连莹无语了,气得小脸儿通红,跟只小苹果似的。 独孤傲看着她觉得挺好笑,走前了一步 「你干什么」连莹唬的后退了一步,「你别忘了,这这可是连府哦」她有些口齿不清了。 「那又如何」独孤傲又向前了一步,连莹向后正好靠在亭柱上,独孤傲一手伸过去,穿过她耳畔,「咚」的一下击在柱子上,一张邪恶的俊脸立即到了她的跟前。 「你叫啊,看看有多少人会出来救你这位大小姐。」他恶劣的扬起了唇角。 连莹直视着近在咫尺的脸,看着他那双桃花眼,看着看着,仿佛看了进去,一下子拔不出来,在那眼里,她好像看到了无数的星光,让她目眩神晕。 她觉得好晕啊 而且越来越热 拜托,他不要再靠近了 她觉得自己的心脏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了。 连莹憋得满脸通红,可是独孤傲依然越靠越近,丝毫不考虑她的感受。 男子的气息将她环绕,他口里的气息吹到自己的脸上,淡淡的薄荷香气,让她双腿发软,快要从柱子上滑下去了。 「我我会叫啦」她在努力的挣扎,声音忍不住颤抖。 她正说着,他的脸倏然就贴到了她的脸前,她几乎能感觉到鼻尖的接触。 连莹惊得呆住了,瞪圆了眼睛,像惊吓的兔子一样看着他。 他突然笑了,笑得仿佛春风化雨,冬雪化融 他伸手捏了捏她肉肉的小脸,戏谑道:「小可怜,我又没对你怎样,叫什么叫阿。」 说罢,他满不在乎的放开了她,退回了自己的位置,埋着头继续磨刀。 连莹捂着心口,大口的喘着气,呆愣愣的,半天没有回过神来,他他怎么可以这样啊 可是,为什么她的心,扑通扑通,好象失去了频率一样,跳得这么快啊 他抬眼,瞥了她一眼:「还杵在那里做什么你大小姐现在不是该洗澡睡觉了吗」 听到他一个男子口里说出「洗澡睡觉」这四个字,顿时觉得暧昧不明,再看他那双桃花眼,连莹连耳根子都烫起来了。 v第三章[12.13] 她愤愤的跺脚:「要你管哼」说罢,一溜烟,跑的比兔子还快。 独孤傲勾起唇角,摇着头:「真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家伙」不过想起方才她瞪得跟兔子一样的两只眼睛,着实很可笑。 他又笑了起来。 他安静的磨刀,明晚是大日子,这样的大日子,怎么能没有他的存在呢明日,他将和连璧一起出现在皇宫之中,届时,发生任何事都有可能。 人生能有几回搏,虽然他的武功不是顶好的,不过他有机智的头脑,灵活的身手,明天的一切,他很期待。 「关闭宫门」 傍晚时分漫天红霞,皇宫侍卫依照往常的习惯,在此时关上宫门,此时,没有令牌,是不能在皇宫之内进出的。 这时,宫门口的侍卫突然听到一阵阵急促的马蹄声,远远的,一阵尘土飞扬。 「开门」 为首的先锋全副武装,满身胄甲大喝一声。 侍卫立即警觉起来,拔出刀剑,厉声道:「已经过了时辰,任何人不得进入宫内」 「这里是大皇子殿下」 侍卫大惊,抬头望去,果然起头的白马上坐着身披盔甲的大皇子。 「带刀进宫都不行,何况是带兵进宫快关门」 守门的侍卫仿佛已经察觉什么,立即挥手,对关门的士兵喊道:「快快关门,快」 「嘎吱」 一声高喝,沉重的朱红金钉大门有缓缓合上的迹象。 白马上,景见越阴鸷的脸上,勾起了一抹冰冷的笑容。 接着,那朱红高门没能合上,反而向相反的方向打开,一个守门侍卫的身体从门缝中前倾,倒在了血泊之中,在他的背上,被扎了一把长剑。 身着金色制服的禁卫军统领带着人马敞开了宫门,欢迎景见越的到来。 「进去」 这一切来的是如此的容易 景见越带着两千私兵,身后的人马里,一人身着银甲紧跟其后,在他的身后还跟着数百护卫军,正是连璧和相府的人。 「关上宫门守住四边的人不能让景见宸跑了」 一声令下,禁卫军立即关闭四边皇门。 景见越扬刀立马,对着满宫城惶惶不安的宫女太监高呼道:「听着本皇子此行,捉拿叛国之徒景见宸抓捕叛国之人皇后其他人,顺我者昌,你我者亡」 「只要是皇后的人,全部给我杀无赦」 一声令下,早已有禁卫军手起刀落,拿着无辜的太监宫女开刀。 「啊」人群之中,立即惨叫声一片。 皇宫之中,顿时兵马横行,有人趁火打劫,到处掳掠,无所不为。不知多少无辜之人葬身刀剑之下,葬身火海之中。 连璧蹙眉,这景见越果然暴戾,手下之人亦都是暴戾之人。他抬眼看城楼最高之处。 只见,「砰」的一声,一道紫光飞射空中,仿佛礼花一般,绚丽夺目。 景见越并没有理会,他一马当心,狂奔在前,于人群当中,挥着长剑直奔凤鸣宫,一心,只要杀了景见宸 独孤傲紧紧跟着景见越,在萧乾兵马到来之前,绝对不能让他找到景见宸。 凤鸣宫中,皇后坐在中殿之上,景见宸立在她的身边。 「宸儿,你快点去躲躲吧」皇后急切的说。 景见宸身着太监的衣服,摘下了脸上的面具,一张英俊的脸上满是坚定,听到外面凄惨的叫声,他摇了摇头:「我躲了这么久,今时今日,倘若还要躲,我便不配姓景」 皇后定定的看着自己的儿子,从来不知道他还有这样的勇气这样的决心,禁不住握着他的手,道:「你长大了,真的长大了。」 「让他们来吧。」皇后美丽的脸上露出讥讽的冷色,「今日,景见越未必出的了我这凤鸣宫。」 「都出来吧」 一声令下,仿佛一道道黑色的旋风团团将两个人环绕,在他们的周围,站满了一个个身着牛皮黑衣的蒙面人。 这些都是长期暗中守护在皇后四周的暗卫。 景见宸吃了一惊,他没想到在他的周围居然埋伏了这么多人。 「轰」一声巨响,有人撞开了宫门。 一个身着盔甲的年轻男子,手持冷剑,矗立在凤鸣宫的宫门口,他冷冷的看着宫里头的人,冰凉的扯出了一个笑容。 「景见宸,真的是你你让我好找啊没想到你一直躲在宫里」 景见宸直视着他,眼中仇恨的火焰腾腾燃烧:「大哥,我想,今晚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了」 「哈哈」景见越仰天大笑,指着那些黑衣护卫,「可笑你以为这些人就能保护你你可知道,皇宫内有我的几千兵马而且,我的舅舅宋大将军已经开拔,不日二十万大军就能到达京城,你就这么几个人你凭什么跟我斗简直是太幼稚,太可笑了」 景见越的身后拥簇着大批的人马,他一挥手,立即全副武装的兵士涌了出来,同皇后的黑衣护卫打了起来。 他悠闲的看着他们的打斗,他怕什么他有的是人,他关闭了宫门,瓮中捉鳖,不着急,慢慢杀,他当看把戏。 可是,当他看到那些黑衣护卫一个个如狼似虎,武艺精湛,冲上去的人居然被杀了大半,一时间,大殿之中血流成河。 皇后冷冷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v第四章[12.13] 她精心培养的暗卫,岂是那么容易败的关键时刻,她还靠着他们保命呢。 景见越磨着牙,冷笑一声,斥道:「阿允,还等什么,上火箭」 皇后顿时变了脸色。 景见宸喉头滑动,不,他不能走,他一定要看到景见越一败涂地的时刻。 大批的桐油倒在了大殿的地上,皇后和景见宸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再没有多余的人去阻止这些行为。 阿允指挥了人泼完了桐油,一排箭兵,装好了火箭,对着那些黑衣护卫。 那黑衣护卫同军士打斗的过程中身上染上了桐油。 「发」阿允一声令下,十枚火箭立即射出 火落到人身上,立即燃着,落到地上,马上变成火海 一时间,红色的火焰席卷了整个宫殿,热气灼人。 凄惨的叫声如同鬼魅一般,整个凤鸣宫,仿佛修罗地狱,无数黑衣人在地上打滚乱窜,包括身着铠甲的士兵,一样的染上了火光。 「好狠的心」皇后望着眼前刺眼的火光,狠狠的攥着手心,「他连自己的人都杀」 皇后急了,催促道:「宸儿快走」 「母后你不走,我也不走」景见宸坚定的说。 「我要陪着你父皇你若是在这里烧死了,我们便再也没有希望了」 「不」景见宸断然的拒绝,看着灼热的火海,「我不走,因为我信,我信她,一定可以等到她来的时候」 「宸儿」皇后无奈的看着他。 她觉得,那个女子不是妖就是魔,怎能令的自己的儿子如此死心塌地。 独孤傲站在队伍里,禁不住心焦,火光对面,景见宸似乎没有要走的迹象。 这可怎么办如果景见宸出事,一切都功亏一篑了。 可是现在中间有火海隔着,景见越也无法冒险跨过火海去抓他们。 景见越眯起眼睛,灵机一动,命令道:「用火箭射他们头顶上的房梁」 这样的话,不费力气,他们就可以葬身火海 头顶的房梁是木质结构,见火就着,眼看着那房梁烧成黑炭,就要塌落下来的趋势。 皇后看着屋顶,顿时脸色变得惨白,急切的催促:「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景见宸想不到大哥如此毒辣,看看旁边的窗子。 独孤傲知道他可能想从窗子出来,迅速的溜到了窗子外面,「砰」的一下子撞开了窗子,叫道:「皇子快过来」 景见宸见到是一张熟悉的脸,立即大喜。 赶紧扶着皇后在剩余几名黑衣人的护卫下,从窗子里快速的翻了过来。 独孤傲身边带着几十人的护卫队,都是连府的人。虽然人少,可是个个都是精英,以一挡百。 景见越大惊失色:「你们反了吗」 独孤傲冷笑:「我们从来就不是跟你姓的」 「走」几十人护着皇后皇子迅速的逃走。 「追」景见越怒火中烧,该死的,这个连璧,原来真是心怀鬼胎,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带了人拔腿就追。 那边,连璧已经带了人,命手下私兵暗卫分为两拨,一边去阻截景见越,一边去打开南门,迎接萧乾进宫。 他掐指一算,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他应该到了。」 独孤傲带着景见宸逃到了一处宫门前,见身后的人紧追不舍,他一声呵道:「上弓弩」 一排护卫立即半蹲在地上,对着来人一顿乱射,追来的人没有防卫,被迎面而来的弓弩射得如同刺猬一般。 看着倒了一大排人,景见越真是又气又急,他再也想不到,关键时刻,居然是连璧的人在捣鬼,气死他了当初,他还真的当他是投诚了。 独孤傲立即带着皇后和景见宸往南门去了。 快到南门的时候,只见一个银甲白马的头领迎了过来,那头领看到他们立即吩咐身边的人,道:「给两匹马」 景见宸定睛一看,只见那头领墨发玉颜,风度翩翩,原来是连璧,顿时大喜过望。 他同皇后各自上马。 突然,南门「轰然」大开,仿佛千军万马闯了进来。 景见宸吃了一惊,仔细一看,原来是萧乾 只见他身披金甲,手握长剑,金盔乌发,双目炯炯好似星辰,有如天神一般从天而降。 「殿下」萧乾喊道。 此时此刻,景见宸无法形容心里的狂喜。他走在马上,挺直了腰杆,轻蔑的傲视着追赶而来的景见越。 此时此刻,在他的身后有十几万大军,他怕什么 等到景见越追过来的时候,他不敢置信的看着老二身后黑压压的人马,还有那如武神临世的萧乾。 萧乾是什么人他于万军之中能取人头颅,战的胡虏心惊胆裂 v第五章[12.13] 他看着萧乾,看着连璧,看着那个桃花眼的小厮,看着志得意满的皇后,和满眼快意的景见宸 他终于明白了,他中计了 以为可以瓮中捉鳖,原来,那只鳖,就是他自己啊 景见越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捉住景见越的赏金千两」景见宸扬起手臂,一声令下。 身后,万千兵马呼应,如同雷鸣。 这一晚,变成了景见越一生的噩梦。 凌晨时,天色刚刚发白,他被推入黑暗的天牢之中,这里黑乎乎的,安静的一根针掉在地上都听得到,只关着他一个人。 他颓然的靠在墙边,披散的长发遮住了半边脸,他已被摘去了金冠,脱去了锦袍,从天之骄子变成了阶下囚。 可是,他想不通,为什么会落到如此境地,明明他比景见宸聪明,比他果断,比他勇敢,为什么 他想不通,为什么 为什么连璧要背叛他他明明都已经和宋蕊订立婚盟了,他难道不怕遭人唾弃吗 为什么萧乾要帮景见宸那臭小子明明那么柔弱 这个计谋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谁 他总觉得这背后有一只手,暗暗的将这些线索组织起来,达到最终的目的。 这就是他最难以相通的地方。 那背后的手,是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皇子景见越谋权篡位,逼宫杀人,荼毒生灵,即日赐以鸩酒景见越府中诸人,协同作恶者斩立决,无关人等贬为庶民,终生不能入官籍钦此」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二皇子景见宸仁德聪慧,秉性纯良,即日传皇帝位,望今后体恤苍生百姓,勤政爱民,扬我大国国威,惠泽百姓苍生钦此」 两封诏书第二天一大早便颁布下来,昭告天下。 景见宸即位,大赦天下,当然,除了景见越和他的党羽外。 昨夜大皇子逼宫的消息,震惊了整个朝野和整个京城,很快又传到了全国,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所有的朝臣皆是震惊,一想到大皇子大婚之时,自己的礼单还在那儿,禁不住浑身战栗,连腿儿都不能站直。 国,不能一日无君。 此时,皇上依然在病中,九五至尊的位子上,坐着的是景见宸。 他一张华贵而英俊的脸庞上,满脸的肃穆,比从前更加多了几分身为帝王的尊严。 他的头上戴着的是九重璎珞的帝冠,身上穿的是九条五爪金龙盘踞的龙袍,脚上踏的是龙飞九天的龙靴。 坐在那里,豁然一番天子气象,仿佛他天生便是做天子的材料。 他傲视宝座之下的所有人,袍袖内的双手禁不住颤抖,他真的活下来了他真的成了皇帝原本以为不可以的,原本以为做不到的,一切都成了真的 那些逃亡生活仿佛就在昨天,如同噩梦一般,却历历在目。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眉目若画清雅如莲的脸,他突然好想念好想念她,他此时此刻真想抱着她哭一场,告诉她自己现在有多么的高兴。 原来,他真的可以做皇帝,真的可以成为最后的赢家 连相傲然站在群臣之首,他是功臣。如果没有连府的兵马,皇后和景见宸可谓是生死难料。 身后的群臣一个个窃窃私语,都说着连相当真是老谋深算,棋高一着,原来投诚是假,背后插刀是真。 站在连相身边的连璧,更是引来朝臣的议论。 所谓虎父无犬子,果然也是个极厉害的这次解除国家之乱,真是四两拨千斤的手法。这番筹划,真是用了最少的人马,获得了最大的利益。 景见宸微微蹙眉,看着连相,问:「此时,宋将军怕是带着兵马,离京城不远了,连相有何对策」 景见越关进了天牢,现在最大的麻烦就是宋将军和他的二十万兵马。很快,他就要兵临城下了。 连宗远微微蹙眉,看了看旁边的连璧,对皇帝说:「陛下,听听子衿是怎么说的吧。」 他如今只想退休,将位子传给儿子,什么事都往连璧的身上推。 在朝臣的眼里,连璧俨然已经算得上是小连相了。 连璧略思索几秒,说:「三招即可。第一招,景见越的鸩酒即刻便赐下,那么虽然他二十万人马到来,但是已经没了指望,气势定然没了一半。」 景见宸点头。 连璧又说:「此时此刻,皇上已经登基,宋将军起兵就是造反。可是他的家族人口都在京城,皇上不如将宋夫人和宋家子女请入皇宫做客。这是第二招。」 他禁不住想起了宋蕊,自己有愧于她。 景见宸眼中露出赞许之色,又问:「那第三招呢」 连璧勾唇一笑:「第三招,找一个说客,讲明皇上的条件和优待,游说宋将军,便可以兵不血刃了,宋将军如果被说服,便再来一个杯酒释兵权,拿走他手里的兵符即可。」 景见宸挑眉:「那么,谁来担任这个说客」 连璧道:「最合适的人,莫过于萧乾。」 一听这个名字,景见宸蹙眉:「可是」萧乾是他的靠山,如果萧乾出事,那他这大隋江山可就岌岌可危了。他才当帝王,怎么能拿手足肱股去冒险 一旦宋将军杀了萧乾,那么萧乾手下的守备军兵马又能有谁来调遣宋将军打了进来,又有谁能够抵御 萧乾可谓是棋盘上的车,横扫天下,不可或缺啊。 连璧看出他的顾虑:「皇上难道忘记了当初大皇子八度围追堵截,都没能杀掉萧乾,他还是护着你回到京城,难道,到了宋军里头,他就有去无回了么何况,萧乾是出了名的万人敌,千军万马之中也能来去自如,我看陛下当真是多虑了。最重要的是,宋将军自视英雄,所谓英雄惜英雄,萧将军前去,反而是最安全的。」 景见宸听罢,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于是点了点头:「好,那就让萧乾去。」 v第六章[12.19] 漆黑的天牢,门口传来了声响,一直被黑发遮掩,低垂着的头缓缓抬起,他有些不适应那突如其来的光线。 「是鸩酒吗」 他凄凉的扯下唇角。 真快,快到他还没来得及和新婚的妻子圆房。 他恨,如果不是连璧怂恿,他也不至于这么快逼宫,等宋将军的大军一到,再怎样他也能求得一个全身而退,划地为王啊。最差最差,也是一个两足鼎立的王侯,不至于一败涂地。 他此时此刻,真是恨透了连璧,恨那个背弃盟约的家伙 如果现在来的是他,他一定狠狠的臭骂他一顿。 他歪着头,看着来人,隔着密密的铁栏杆,那里出现了一个并不高大的人,身材纤巧,像个女子。 女子他疑惑极了,会有一个女子到天牢来看他 那人身着青色锦袍,玉面如画,头束银冠,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他借着光芒细细的看过去,登时,眼瞳蓦然的放大,僵硬的直起了腰:「你是」 「难道你不记得我了吗」 「何青」他眯起眼睛,她是那个女扮男装的何青,当初在凌州时为了景见宸和他作对,被他抓住的何青,后来是连璧换回了她,就是因为这件事他和连璧结下了梁子。 「你来干什么」他冷冷道。此人,是敌非友。 「我来看看你的下场。」沈清荷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浅笑。 「你」景见越大怒,「我堂堂皇子,还轮不到你一个女子来嘲讽成王败寇,自古以来就是如此」 沈清荷心情很好,笑着对他说:「哦那你觉得到底是谁让你变成了寇呢你又觉得到底是谁一直在帮景见宸呢」 听到他的话,他顿时惊呆了,他一直找不到背后的那只手,难道 不可能 他不敢置信,摇着头,怎么可能是一个女子,一个无权无势的女子 「景见越,我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她扬起了下巴,「我不叫何青,我叫沈清荷。我是凌州府第一富豪沈亭山的嫡女,是谢国公府的外孙女。」 景见越蹙眉,他没想到她的身份也不简单。 「而且,我沈清荷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我这个人记仇从来都记得侮辱我,欺负我的人的样子。头一个,就是你」 景见越看着她的脸,竟觉得背心发凉。 他依稀记得她曾经发的毒誓。 「景见越,你今日这样对我,终有一日,你会后悔的我说话算话,终有一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她狠狠的诅咒,狠狠的发誓。 她做到了,多么可怕,这个女人,她居然做到了 他现在终于明白,什么叫做最毒妇人心。 「难道说,连璧是为了帮你」景见越心惊,「那萧乾呢」 沈清荷微微勾唇:「你还不知道一件事,景见宸是我的朋友,连璧是我的先生,萧乾是我的未婚夫,还有,那个桃花眼的独孤傲是我的帮手。」 景见越双手握拳,浑身颤抖,原来,原来真的是她这些人组成了一个网,将他牢牢的网住 这个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我要复仇」景见越狠狠的抓住了栏杆,如发狂的狼一般死死的盯着她,「我不甘心,不甘心」 他堂堂天之骄子,怎么会输怎么会死在一个女子的手里 他狠狠摇晃着栏杆,如同发疯一样,手腕上的铁镣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沈清荷淡漠的看着他:「可惜晚了。我来送你最后一程。」 她望了望门口,那里站着一个人,当他走近时,景见越呆住了。 那九五至尊的龙袍穿在他的身上,那人面色凝重的看着他,仿佛看着一只挣扎的虫豸。 「大哥,别挣扎了,一切尘埃落定了。」景见宸说,他的手里拿着一杯酒,「我来送你走。」 那是鸩酒 景见越害怕极了,他脸上露出极端的恐惧,死劲的摇头:「不,放了我,我做什么都可以我俯首称臣,我做你的奴才都可以,我不想死」 沈清荷「啧啧」冷嘲:「你为何不让自己死的有尊严一些」 「开天牢」景见宸看着大哥的眼眸冰冷,「他不愿意喝,就灌进去」 从前的他,一直都是善良的。 可是,他终于明白,善良有时候也是柔弱的代名词。 景见越哭喊,跪拜,求饶,但是都没有用。 若是从前,或许景见宸会动容,会妥协,可是如今的景见宸,却是他一手炼成这样的。 所谓百炼成钢,如今的景见宸再也不是那个只会哭泣的柔弱少年。 一切变得安静了。 哭闹休止了,红色的鸩酒杯滚落在地上,鲜红的血液从那男子的口中缓缓溢出,可是他抬眼望着牢口的两个人,眼神是那样的不甘 沈清荷轻叹一口气,虽然她报了当初的侮辱之仇,但是看着人死去到底还是觉得凄凉。 她看向景见宸,他墨眉微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v第七章[12.19] 突然,景见宸拉住了她的手,拉着就往外面快步走了出去。 「皇上」 她错愕极了:「干什么」 「我想同你说说话,心里有好多话要对你说」 他迫不及待的拉着她飞快的走着,她几乎小跑才跟得上他的节奏。 沈清荷的脸上露出笑容,她仿佛又看到当初那个单纯可爱的景见宸了。 一直奔到了附近的宸星殿,景见宸才停了下来。 这宫殿里,布置得富丽堂皇,沈清荷转眸看去,竟然有许多南方的紫檀木家具,样式同北方的完全不同。 屏退了下人,景见宸突然紧紧的抱住了沈清荷。 感觉到冰凉的布料贴着自己的脸,一股龙涎香的气味沁入鼻端,沈清荷吃了一惊。 「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他的话语里充满了鼻音,「跟从前一样,叫我见宸」 「见宸,你怎么了」 他紧紧的抱着她,贪婪的嗅着她身上的芬芳,抚着她凉滑的黑发,却觉得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他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 「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他激动的流下了泪水,这种带着泪水的话语他没法和别人分享,唯有清荷。 「是的,你做到了。 而且做的很好,恭喜你。」沈清荷温和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从来都知道你一定会成为帝王的,因为你长的就是帝王之相啊。」 景见宸破涕为笑,尖尖的下巴靠在她的肩头,却不肯放开她。 「清荷,谢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他明白,没有她的运筹帷幄,他根本就打不赢这一仗,或者,即便打赢,也会损失惨重。 「别忘了,你说过,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他记得,他从前一直都当她是好朋友,可是自从在谢府知道她的女儿身份以后,却再也不这样想了。 「我做了皇帝,你留在宫中好不好」他轻轻的发声,在她耳畔说,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朵,「我一直都很想你很想很想」 沈清荷有些心惊,脊背有些僵直,她能感觉到他口中的热气吹拂在她的耳畔,她的颈侧,这可不是朋友那么简单。 「见宸」 「答应我。」他抱得紧紧的,不肯松手,「无论任何条件,我都可以答应你。」 他知道她是一个有主意的女子,不可能随意左右她的心意,除非她心甘情愿。 「见宸不行」她艰难的吐出了几个字,虽然知道他会伤心会难过,但是她不能不说,她从前未想过婚姻之事,但是如今,她却不能辜负萧乾。她和萧乾的婚盟已定,即便没有婚礼,她注定是他一个人的。爱情,不能分享的。 「为什么不行」景见宸的声音突然高扬清冽起来,带着几分冰霜之气,「因为萧乾因为连璧清荷,朕是皇帝,朕比他们都强大,朕是至高无上的你明不明白你该选择最高最好的朕会给你一切,只要你想要的,即便是皇后之位,朕也可以许给你的」 沈清荷在他怀中挣扎起来,可是女子的力气到底不如男子。 景见宸紧紧的握着她的肩膀,同她拉开一些距离,却紧紧的盯着她,十分认真的看着她,说:「告诉我,你愿意」 他目光灼灼,仿若星辰,只是此时此刻的他,却已不是当初那个天真的少年,而是一个目光坚定锐利的强权高位者。 沈清荷叹了一口气:「你了解我的,我从不撒谎,也不违心,见宸,为何要这样」 他看着她柔嫩美丽的双唇,说出来的却是如此刺耳的话语。他不要听 他低了头,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见宸」她不及抵挡,被他紧紧的攥住肩膀,被他强势的开启牙关 她的味道是那么美好,他即便是豪取强夺,也要到手。 牙关碰触,柔嫩的唇渗出血丝,淡淡的咸腥回荡在两人的唇齿之间 沈清荷猛然推开了他,大力的往后退了一步,抹去了嘴角的血渍,那里传来丝丝刺痛 他的唇也流血了,微微的肿起。 沈清荷看着他,带着失望,他厌恶看到那样的眼色,他喜欢的女人应该深情脉脉的看着他才对不是吗 「景见宸你疯了吗」沈清荷恼火极了,「都说权利会使人疯狂,你才登上帝位,根基未稳,百业待兴,你就开始昏头了吗」 「我没有昏头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要和你做兄弟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景见宸大声的说。 沈清荷的眼里弥漫出雾气,觉得无力又无奈,道:「可是我和萧乾已经有了婚盟了,你放弃吧。」 景见宸震惊的看着她,喉头上下滑动,颤抖着声音问:「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不久之前。」沈清荷别过脸,不想看他。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不可以等等我为什么」他大步到了她的跟前,摇晃着她的肩膀,「我现在是皇帝了,有婚盟又如何取消吧,现在取消来得及」 「不可能的」她的眼角落下了一滴泪水,「我喜欢的人是他,你难道不明白吗」 「那么你为何一直对我那么好为何一直帮我真的因为你所谓的兄弟情谊吗」他觉得不可思议,也不敢相信。 沈清荷无奈的看着他:「我一直把你当弟弟。」虽然他们几乎同岁,但是景见宸的心理年龄却远不及沈清荷,在她的心里,他一直是弟弟,一个可爱可怜又让人心疼的弟弟。 「只是弟弟」他笑了,笑得有些古怪,有些凄凉,让她看着心里难受。 「可是我却不要做弟弟。」他从她身后,向前环住了她的身体,紧紧的抱在身前,脸贴着她凉滑的秀发,「我只要你做我的女人。为了你,我可以杀掉萧乾,杀掉连璧,杀掉任何人「 他的声音让她觉得心头发冷,她握着他冰凉的手指,感觉到他仿佛困兽一般挣扎,禁不住一阵阵的心疼。 「见宸,别孩子气,别耍赖,世间有许多女子值得你去爱护。如果我做你的姐姐,那也算是你身边的女人,不是吗不要杀人,一旦动手,你会后悔的。我知道,你本性善良,这个即便是经历了多少都不会改变的。乖,放手吧。」 v第八章[12.19] 她轻轻的拨开了他冰凉的手指,但是并没有放开,她用温热的手握着他的手,轻柔的说:「我一直握着你的手,不曾放开。如今,你让我选择一次。你不会后悔,我也不会后悔。」 她用温存的目光看着他,他眼中冰冷的戾气渐渐消失,换做了少年的纯净。 「拜连璧先生做太傅吧,你年纪还轻,要向他学的东西还很多。」 她抬手,柔嫩而温暖的手心轻轻的拂过他的脸,信任的说:「做一个好皇帝吧,你会做得到的。将来,大隋朝会以你为荣,我会以你为荣,你的父皇母后也会以你为荣。」 他放手了,顿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他被她打败了,彻底打败了。这个女子知道他想什么,知道他顾忌什么,也知道怎么说服他。 他可以杀人,但是却会让看着他的人失望,尤其是在此时此刻,多少双眼睛看着他,天下黎民百姓都看着他。 举起屠刀,还是放下屠刀 在她温柔的话语中,才动的杀念渐渐消失,他还是放下了屠刀,亦是因为他从未曾想过一定要拿起屠刀。 他看着她转身,走出了宫门,仿佛看到一段过往,青葱岁月离他而去。 有人说,王者注定孤独,此时此刻,他已经刻骨的感受到了。 沈清荷,是一个他注定得不到却始终牵念的女子啊。 大军出发之处,一路烟尘。 二十万大军,骑军当先,步军押后,已经一步步的逼近京城。 为首身着乌金甲的方脸冉须男子满面风尘,神色凝重的可怕。他收到了一些可怕的消息,可是那些消息他现在还不能确认,只有到了京城才能知道的一清二楚。 「报大将军,前面传来消息,说……说大皇子……」 宋霖登时瞪大了眼睛,仿佛豹子一般。 手下的人看着他可怕的表情不敢说出来。 「说!」宋霖狠狠的说,虽然预感到不祥,可是……还是抱有一丝希望。如果景见越还有登基的机会,那么他就还是勤王的军队,而不是叛逆的军队。 「说大皇子已经服了鸩酒。」 仿如晴空霹雳劈头而下,宋霖的身子在马上摇晃了一下,心里仿佛被什么掏空一样。 「我的外甥……」他的泪水蓄满了眼眶,不用说,他的亲妹妹此时此刻恐怕也没有什么好下场。 「二皇子已经登基了。」 宋霖抬起了头,悲伤的闭上了眼眸,这个消息更加的可怕。 此时此刻,他的二十万军队已经由顺臣变成了逆贼! 想他征战沙场这么多年,哪一战不是为了国家,为了社稷,没想到老来,反倒成了逆贼?! 多么的可笑,多么的无稽! 可是,他是景见越的亲舅舅,景见越对景见宸围追堵截,想杀之而后快,现在的新皇当真可以放过他吗? 简直是痴人说梦吧? 现在眼前的路,似乎长的没有边境,这已经变成了一条不归路,不能不走,却步步维艰,艰险到可怕! 宋霖觉得,自己仿佛一时间苍老了十岁。 旁边没有人,宋霖立即斥道:「这件事不许告诉任何人!立即围攻京城,替我的外甥我的妹妹报仇!」 他凛然抬起头,满脸的杀气。那是他的血债,他一定要血债血偿! 然而,所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个消息还是以病毒般的速度传遍了整个军队。 当初,分明是去勤王的,都是能封妻荫子的,到如今,却摇身一变,变成了叛贼,整个军队士气立即大落,士兵们私底下议论纷纷,纷纷指责宋大将军为了自己的私人恩怨不顾士兵的性命。 但是,军令如山,即便如此,很快,大军到达了京城郊外,等待他们的,是严阵以待的十五万大军,那些大军俨然已经驻扎好,以逸待劳。 看着那整肃的部队,宋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这样的军队,是谁的统帅? 突然间,还未等大军驻扎,一阵震天动地的鼓声传来,城楼上,一个金甲大将临风而立。 宋霖乍然抬头,大吃了一惊,那是……萧乾? 他的喉头滑动了一下,眼眶中一丝惧意一晃而过。萧乾在战场上,从未败过,即便面对凶狠的胡虏。 他和他对战,能有胜算吗? 萧乾在城楼之上遥遥的看着他,双手握拳,对他做了一揖,他嘴角微微含着笑意,目光笃定,仿佛胜券在握一般。 「扎营!」宋霖蹙起了浓眉,大喝一声。 这时,又有人来报告消息。 「大将军……」 「又有什么事?」此时此刻,在看到萧乾和十几万大军之后,宋霖的心情烦乱不已。 「有人传来消息说,大将军的家人进了宫里。」 宋霖的头顿时眩晕了,差点倒在了地上。 他的夫人,他的女儿,还有幼小的儿子,全部都在京城,现在都进了宫里? 他欲哭无泪,妹妹是亲人,外甥是亲人,可是他心爱的女儿,幼小的儿子才是他心里头真正的宝贝啊。 「滚——」他怒吼一声,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痛苦的垂下了头,紧紧的抱着脑袋,痛苦的泪水一滴滴从眼眶滚落。 想他宋霖威风一世,从未遇到比此时更可怕的境况。 v第九章[12.19] 怀着欢喜的心情来,以为拥着自己的亲外甥登基,谁知换来的却是改朝换代,家人身陷囹圄。他该怎么办?他该怎么办? 为了自己的私仇,让他断子绝孙?让二十万士兵跟着送命?他痛苦极了。 这个消息一样传遍了整个军营,军士们看着那威风凛凛的十几万大军,想起自己在京城的亲人,一个个早已如同得了鸡瘟的小鸡,垂头丧气打不起精神来。 城楼之上,萧乾微微勾唇,问身旁的赵海:「消息已经放出去了吧?」 赵海急忙点头。 一连两次,他亲自让人放话过去,包括放话到整个宋军上下,看起来,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效果。 「传令到宋军,但凡投降者,皇上登基大赦天下,可免去所有罪责,奖赏良田十亩。但凡顽抗者,杀无赦!」 赵海领了命去了,这旨意,是以圣旨的形式向宋军发布的。 当宋霖听到这道圣旨的时候,面色沉郁,心都快死了,不管这是真旨意还是假旨意,萧乾利用圣旨动摇人心的效果怕是已经达到了。 在宋军营里,早已有人偷偷的逃向对面,高高兴兴的去领十亩田去了。 一时间,宋军之中几乎人心涣散,虽然是二十万大军,可是如同一盘散沙。 就在此时,突然,宋霖的营帐外出现了呼喝喧闹之声。 「拦住他!」 「拦住他!」 「萧乾!」 「是萧乾!」 一时间,人声迭起,宋霖大吃一惊,立即出营来看,果然看到人群之中,一人骑着白马,如同飞鹰一样,几百名士兵阻拦他,他随后便打倒了一片,在敌军阵营之中,如入无人之境。 但是他并没有大开杀戒。 「射箭!」副将军惊慌的大叫。 「住手!」宋霖大喝一声,「不许放箭!」 副将军惊讶的看着他,不知该怎么办。 转眼间,猛如下山之虎的萧乾已经打倒了一片人马,到了他的跟前。 「将军,我想和你谈一谈。」萧乾看着他。 宋霖沉吟了几秒,点了头,道:「萧将军请进营帐。」 营房内,宋霖沉默着,在萧乾下战场时,他就已经知道他是来做说客的。他看着萧乾,那样年轻,却又那样沉稳,那样英雄盖世。倘若自己的外甥也能像他这样,何愁江山不稳? 只是可惜,他不是不了解景见越这个人,他实在是得罪了太多的人,杀了太多的人。 突然间,宋霖豁然从腰间拔出了闪亮的宝剑,萧乾一惊,眸光闪动。 他说了该说的话,此时此刻,宋军军心涣散,难道宋霖还要顽抗? 可是下一秒,宋霖悲戚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长剑,眼中泪光闪动,道:「今日,有萧将军来送我一程,我宋霖足以。可叹,这枚龙啸剑随我几十年,今日却落得如此下场。」 萧乾蹙眉道:「大将军何出此言?只要大将军罢手,皇上一样会把将军当作左膀右臂,将军一样是英雄。」 「英雄?」宋霖扬起下巴,讽刺极了,「我也以为我会是英雄,可是……率领二十万的军士,却从英雄变成了叛贼,不管今时今日结果如何,将来宋霖都会遭人唾骂……」 萧乾听着心里难过,劝解道:「大丈夫为人,何必在乎别人说些什么,只要问心无愧就好!」 宋霖感动落泪,看着萧乾:「虽然不曾和将军深交,但是宋霖知道萧大将军定然会是宋霖的知己。如今,这枚龙啸剑就当作我送给将军的最后一份礼物吧。」 送给他? 萧乾吃了一惊,为什么是最后? 「在送之前,它还要做一件事……」 剑起手落,一道血色飞溅…… 宋霖自刎! 「宋将军!」萧乾惊叫一声,立即将他扶住,「你何苦!」 「哐!」一声,长剑落地,宋霖的身体向后仰倒。 萧乾跪在地上,扶着他的身体,顿时心痛极了。 「皇上早已答应赦免你了!」他叹道,「何至于此啊?」 这时,副将军等人冲了进来,一看宋霖脖颈上一片血色,立即大怒,拔刀向着萧乾。 「不……」宋霖费力的摇摇手,用着最后一口气,对着众人说,「今日起,宋军交给……萧将军……大家……去过平安日子吧……」 「将军……」副将们手中的剑「哐当」落在了地上,一个个哭喊起来。 宋霖握着萧乾的手,气若游丝。 萧乾的眼中泪水滴落,悲痛极了。 「我……不死……对不起我的……妹妹……外甥……可是……我记挂我的……家人……你帮我照顾……他们……答应我……」 萧乾重重的点头:「将军大义凛然,值得敬佩!萧乾定然不负所望。」 宋霖嘴角勾起一抹苍凉的笑:「呵……正义凛然……成王败寇而已……希望……萧将军将来……不要步……我的后尘……」 最后一个字说完,人已经冰凉,握着萧乾的手顿时重重垂下…… 一时间,军营中哭喊连天。到底,宋霖是一个好将军。 v第十章[12.19] 萧乾伸手抚过他的眼皮,让他合上了双眼,他没有想到宋霖居然这么有骨气,他答应过他的事情,必然不会有负。 最后,宋霖握着萧乾的手时,在他的手里放了一样东西。 萧乾低头看,是一枚虎符,正是这二十万大军的控制权。 这么说,他手上现在有三十五万大军的控制权,这……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啊。此时,在三十五万大军都在他一人之手,又驻扎在京师,但凡他一个命令,足以颠覆整个大隋王朝。 他的耳边又响起宋霖的话。 「希望萧将军将来……不要步我的后尘……」 「哎!」他叹了一口气,顿时觉得这兵符烫得人手都疼了。 连璧的计划成功,景见宸大喜过望,因为萧乾不但成功的说服了宋霖,还得到了他二十万大军的虎符,更加重要的是,萧乾直接将三十五万大军的两枚虎符全部交还给了景见宸。 开始景见宸还很担心,怕他攥着虎符不还,如今证明他选择的人到底还是没错的,一时间,龙心大悦。 圣旨下来,连璧官拜「太傅」,正一品大臣,辅佐皇帝政事。连宗远大喜,要知道年纪这么轻能够担任太傅的,历来能有几个?至少三朝以来,是第一人。 萧乾官拜「虎威大将军」,封「一品忠武侯」。虽然萧乾交还了虎符,那是证明了他的忠心。但是现在景见宸能够相信的人,也唯有萧乾而已。所以,十五万大军的虎符依然交还给他。另外二十万大军分别分成了几个队伍,交给其余的各大将军调遣。此时,在军权之中,萧乾依然是一人独大。 连宗远还是担任相国,不过他手中的权利已经开始渐渐虚化,因为不少权利都已经移交给了连璧。他开始有归隐山林的打算了。何况,现在的小皇帝不是老皇帝,到底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只要儿子受到重用就行了。 还有独孤傲,他就在皇宫之围时亮了一个相,给皇后和景见宸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所以一定要封给他一个三品都督,他只有勉为其难的接受了。 大皇子府里的人,帮凶全部被处斩。至于才进门的新娘子,一样受到了牵连。老太傅已经被年轻的新太傅取代,没了脸,只好卸甲归田回去种菜,临走时也带上了自己被贬为庶民的女儿赵司颜。反正大家都是庶民了,倒是也没什么关系。 惨的是谢珍,景见宸每每想起当初在谢府时所受的委屈,就气不打一处来,同时,他也想替沈清荷出口气。 谢家本是世袭国公,景见宸在朝会上不经意的提了一句,问谢家是第几代世袭了,懂得察言观色的大臣立即进言,说谢家都世袭到了第七代了,不能再白吃国家俸禄了,建议取消这个世袭,何况,谢珍还是景见越的妾,说不定就有勾结。 景见宸立即准了,当即,一道圣旨下来,谢国公府,国公牌子摘了,国公府的服饰也被收回去了。还有人翻出来,谢家有些贪赃枉法的罪行,景见宸干脆叫去收牌子的人,顺便抄些家产过来。 一时间,累世豪门如山崩塌,树倒猢狲散。谢家的两个儿子本来在吏部任不大不小的官员,如今吏部尚书为了将功赎罪,生怕景见宸提起他给景见越送大礼的事儿,赶紧的把两个谢家人找了借口罪责开除了,还特地将这件事上报到皇帝那儿。皇帝高兴了,吏部尚书总算松了一口气。 国公府门口,鎏金的牌子已经被拆下来了,依然是朱门白墙,可是给人的感觉却同往日完全两样。 没了国公府的威风八面,多的是门可罗雀的惨淡凄凉。 一台华丽的轿子落在国公府的门口,一个披着雪白貂裘的妙龄女子抱着手炉走了下来,在轿子后面跟着一匹白马,白马上翻身下来一个身着金边玄衣的英俊青年,紧紧的护在女子的身后,看她的眼神温暖而宠溺。 徐家媳妇正好探出头来,惊愕的看着那华丽的轿子,当她看到那轿子旁边的女子时,双眸仿佛瞪圆了一般。 那女子一如当初第一次进国公府一般,头上戴着华丽炫目的白石头面,身着月白缎底梅花图案的锦衣,配着清丽绝艳的容颜,当真是令人眼睛都看不过来。 她一如当初般优雅美丽,可是今日的国公府却早已不是当日的国公府了。 「喂,快点给我们结钱啊,我们要走了!」几个奴才围在徐家媳妇的周围催促着。 徐家媳妇急忙将手里方才好容易数出来的钱分发给各人,一个个奴才背着包裹头也不回的走了。 当徐家媳妇抬起头的时候,沈清荷已经到了她的面前。 「我见见谢瑞。」她平静的说。 她并没有再叫他外祖父,徐家媳妇也知道其中的缘由,自从那件事之后,还能叫外祖父吗?天底下有这样狠辣的外祖父吗? 想起那件事自己也有参与,徐家媳妇面色有愧,低头说:「表姑娘稍等……」 沈清荷冷冷道:「别叫我表姑娘,我不是这里的表姑娘。」 徐家媳妇面色尴尬,道:「好的,沈姑娘,我去通报一声,看太爷是否有空。」 沈清荷轻轻颔首。 不是有没有空,是敢不敢见?愿不愿见吧? 萧乾立在她的身后,微微蹙起浓眉,道:「何必见他?那可不是好人。他若知道你是来看他笑话的,肯定不愿意见你的。」 沈清荷瞥了他一眼,勾唇微微笑道:「我不是来看他的,我是过来看暖暖的。」 「暖暖?」萧乾疑惑。 「恩。」沈清荷不说话了。她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姑娘,听说她爹被免官,谢家又被抄,不知道她现在可还好。 不一会儿,徐家媳妇出来了,道:「太爷让你进听雪轩见他。」 沈清荷走了进去,萧乾跟在后面。 「这位是?」徐家媳妇疑惑要不要阻拦这个看起来又威风又贵气的男子。 「在下萧乾。」 萧乾报了姓名,唬了她一跳,这个时候,谁不知道萧乾的名字,仅凭一人之力空手降伏二十万大军,年仅二十五岁封了一品忠武侯。 「是侯爷?」虽然听说萧乾年轻,但是徐家媳妇也不敢置信他会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萧乾微微点头。 「嚯!贵客贵客,请进请进!」徐家媳妇急忙低下头。沈清荷也就罢了,这位可是大隋朝最大的贵客,怎敢阻拦。 只是,她瞧出这贵客同沈清荷之间密切的联系,他们是什么关系呢? 徐家媳妇正揣度着,却从后面看到萧乾的手虚虚的搁在沈清荷的腰上,旁人虽然没看见,她从背后却看得一清二楚。 她吃惊的张大了嘴巴,瞅着这位贵客对表小姐宠溺的劲儿,莫非……这位是表小姐的未来夫婿?这表小姐,命也太好了吧!商贾之女,能嫁入炙手可热的一等侯爷,那可是……前世积福呀! 听雪轩内,谢瑞面无表情的坐着,听雪轩里空无一人,看得出从前的古董珍玩已经少了很多,只摆了几个不值钱的花瓶应景,抄家之后,谢家也就剩下这座空空的老宅了。 他穿着往年的半旧深蓝色锦袄,貂皮领子簇拥在领口,手里端着他最爱的缠枝莲青瓷盏,不紧不慢的喝茶。 经过这次事情,他脸上的沟壑明显又加深了许多。 v第十一章[12.26] 他没想到沈清荷会来,也没想到经历那件事以后,她还敢来,既然她有这个勇气,为何不见?难道他还怕了自己的外孙女不成? 抬头时,沈清荷来了,谢瑞抬头扫过她和她身后的年轻男子。 她一如从前一般,秀丽清雅,穿着也如从前般华丽,看来她私自离开后过得不错。她背后的那个靠山应该很厉害,难道就是她身后的这个男子? 谢瑞眼带疑惑,目光落在男子的身上,那气宇轩昂英气勃勃,看起来倒像个武将,他是谁? 「在下萧乾,见过老太爷。」到底是大家出身,礼数不可免,虽然讨厌极了这个老头子,不过从辈份上来讲,他还是该行个礼。 谢瑞心口一惊,他的目光敏锐的落在了他腰间的九蟒白玉带扣上,他是有见识的人,九蟒玉扣有几个人敢用?除非公侯。 「原来是萧侯爷!」谢瑞端着茶杯的手有几丝颤抖,「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无需远迎,在下只是陪着清荷过来看看,并无他事。」萧乾淡定的说。 谢瑞惊讶的微微张嘴,一个侯爷跟在一个小丫头片子屁/股后面跑,他倒是挺说的出口。 他压制住心里的激动,无数个念头在心里打转,如果……如果沈清荷能够原谅自己,那么他就可以攀上炙手可热的忠武侯,是否,谢家还有翻身的希望? 沈清荷微微冷笑,看着老头子乱转的眼珠子,她还能不知道他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谢老太爷别来无恙?我此来不为别的事,只是过来看看暖暖。」 谢老太爷? 谢瑞一愣,她分明是跟谢家一刀两断了。好,看在她有靠山,我忍! 暖暖? 谢瑞眼珠子一转,看来,这是个棋子。 他立即堆砌出虚伪的笑意:「你说暖暖啊,她在后花园中玩耍呢,你去看她吧!萧侯爷不如留在这里喝茶,老朽可有很多话想同侯爷聊一聊呢。」 沈清荷看了萧乾一眼,微微露出一抹讥讽的笑意,心里道,你该知道这老狐狸脸皮有多厚了吧,看你怎么应付。 萧乾回看了清荷一眼,向谢瑞说:「上次听到清荷在贵府遇险的消息我已是吓得神魂难安,如今,只好紧紧的跟着她,才放心一点,毕竟,她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倘若有个闪失,那婚礼可就办不成了。」 沈清荷听他居然说的这么直白,禁不住娇嗔的瞪了他一眼。萧乾勾勾唇,对她一笑。 谢瑞仿佛没有听到萧乾的回绝,因为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婚礼」二字上。 想他千方百计要让谢珍嫁入侯门,终成一场梦,这沈清荷到底是用了怎样的手段啊? 两人走后,他整张老脸都扭曲了,恨得咬牙切齿,怪不得当初她不听我摆布,原来她早已攀好了高枝,可恨!可恨啊! 这萧乾一心向着她,软硬不吃,还真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谢瑞摸了摸下巴,好容易来了一个贵人,他总得想个法子,挂上钩子才好啊!这大好的机会,不能白白的放过了! 谢珍从皇子府贬回来有几日了,开始她还躲在房里不肯出门,生怕别人嘲笑,到如今,整个谢国公府都成了大笑话,还有谁怕笑话谁? 国公府被抄家了,自己的父亲和叔父也都被吏部提出来了,整个府里都沉浸在一股低气压之中,仿佛没有了明天。 她无端失了清白给景见越,如今却成了那死鬼的孀妇,如今有谁敢娶她?放眼整个大隋朝,有这样胆子的人怕是不多吧? 她心里冷笑,那个赵司颜比起她岂不是更惨,顶着当家主母的头衔,连房都没来得及圆就变成了寡妇,到底还是比她惨! 她早晨起来,打起精神在院子里散步,却听到一阵抽抽噎噎的哭泣声,不由得心里仿佛被猫抓了一样,烦乱的想杀人。 老娘已经够烦了,谁还在这里哭哭啼啼的讨人嫌?难道国公府还不够衰吗? 她蓦然转身,却看到原来是谢暖暖那个丫头在假山后面哭泣。 「喂,你哭什么?」她走了过去,谢暖暖抬起了天真的小脸,满脸的泪痕。 「大姐姐……」谢暖暖抹着眼泪,「我娘说要把我嫁给那个老头子,不……我不要……」 她哭的好生伤心,我见犹怜。然而,此时此刻,谢珍可没那个心思去可怜谁。 她冷笑着:「哦?你说的是那个总领大人啊,听闻他今年五十八岁,屋里四房小妾。年纪嘛,也不算太老嘛,你去了,定然是最小的,他看着你小,说不定最宠你,你的福气怎么还哭?」 谢暖暖一听她这样说,怕的又大哭起来。 谢珍恼火极了,心道:该死的小蹄子,你有的嫁人就不错了,老娘还没人敢娶呢!说不定要守一辈子的寡! 谢暖暖的哭啼引得她心烦意乱,谢珍脾气上来了,上前伸手用力一推,骂道:「别哭了!我叫你别哭了!」 谢暖暖一个不在意,一下子被她推的往后直退,摔倒在了大石旁边,怔怔的望着她,泪水哗啦啦的往下落。 「哭什么哭!你这个小贱人,你以为你哭就有用了吗?!你有的嫁就不错了!你以为你是谁,不过是一个妾室的姑娘,不去给人做妾,还想做妻不成?!」 谢珍大骂她,欺负她,感觉到心里的郁积散发出来,痛快极了。 对,她就是个贱人,她就只配做妾,只配嫁给老男人,凭什么她谢珍做妾,她一个庶出的还在妄想?! 「为什么不可以?」一个温婉的声音响起,「我说,暖暖会做贵人的妻子,她便一定会做。」 谢暖暖转头一看,又惊又喜:「清荷姐姐!」 沈清荷蹲在她跟前,看着这小脸比往日瘦的不成样子,不由得心疼,替她擦去了脸上的泪痕,把她扶了起来。 「沈清荷,你还敢来?!你这里也是你该来的地方吗?!」谢珍看到她一身华贵,又看了看自己身上半旧的青袄,禁不住嫉妒的发狂,狠狠上前,甩起手就要打一个耳光…… 然而,比她更快的,是一个男人的手…… 她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个强壮有力而英俊威武的男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萧乾甩开了她的手,嫌恶的看着她:「你再敢动手,小心你的脖子。」 男子的力气很大,只轻轻一甩,她已经连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上。当他说「脖子」时,她顿时觉得脖颈一阵发冷。 他是谁?看到他腰带上的九蟒白玉扣,傻子都知道这是个贵人。沈清荷到底是哪里来的门路,居然认得这么多贵人? v第十二章[12.26] 「暖暖,发生了什么事?」沈清荷问。 「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老头子,五十八了,家里有四房小妾,我去了做第五个小妾。」 沈清荷想起暖暖今年十四,已经及笄,一般及笄是可以嫁人,但是送给一个老头子,这谢家的人也做的出来? 她心里顿是一阵反胃,这谢府的人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那个人是谁?」 「说是一个领主,守卫南门的,带着有七八个人的队伍。」 沈清荷禁不住气笑了,原来只是一个区区的守门小队长而已?就值得拿自己的女儿去攀附吗? 她没想到,一夕之间,谢家竟然已经落魄到这个地步了。 真是可怜可悲又可嫌。 这一大家子人怎样她可不关心,她关心是只有天真无邪的谢暖暖。 沈清荷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别哭,别怕,有我在,你不会嫁给老头子,我会替你选个如意郎君,嫁过去做正妻。」 她说着瞥了一眼谢珍。 谢珍满脸的不服,可是看着光艳夺目的沈清荷,对着贵气逼人又孔武有力的萧乾,她只是嘟起了嘴巴,不敢有动作。 沈清荷拉起谢暖暖的手到了另外一边,没有人搭理谢珍,她得了个没趣,自己走了。 「你想要怎样的郎君?」 谢暖暖羞涩的低下了头。 「这时候不好羞涩的,你不说,我没法帮你寻找。」 这谢府就是狼窝,倘若她不帮暖暖觅一个良人,早晚会被她爹娘拿去卖钱。 谢暖暖这才抬起了头,天真的说:「我喜欢年轻一点,可以和我说说话,又可以照顾我,斯文一点的,对我好的,最好……英俊一点。」 沈清荷笑了,问:「那家世呢?」 谢暖暖摇摇头,忧郁的说:「家世不论了,只要家世清白就好。」 看来谢家抄家,恐怕一般的官家是不敢娶谢家姑娘的了。就连天真如谢暖暖,也变成了这般模样了。 沈清荷拍了拍她的肩头:「你放心,你嫁人的事情我会跟老太爷说,这件事自有我来做主了。」 谢暖暖连连点头,欢喜的握着沈清荷的手。 别了谢暖暖出来,又去了谢瑞那里,谢瑞听说清荷要替暖暖觅良婿,当然乐不可支,一口应允。 有萧乾在一边,她找的人必定非富即贵,他乐见其成。而且,这件事,也可以当作是他跟沈清荷和解的开头,一旦那个结解开了,后面…… 他可以预见,攀上了侯爷,好处是很大的。何况,这位侯爷手握十几万雄兵,呼风唤雨,可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啊! 应允了谢暖暖,沈清荷却开始发愁了。虽然家族没落,但是谢暖暖毕竟是大家闺秀的出身,倘若找个寻常人必定让她委屈。但是大的官宦人家,也未必肯娶抄家获罪,还被景见越牵连的谢家。这个夫婿,当真是不好找。 萧乾护着她回到了私宅,现在忠武侯府正在建设,还需要一些时日,所以沈清荷只能住在这里。 一到门口,迎面就撞到了吴笙。 吴笙看到她,愣了一愣,好些时日不见沈清荷,她倒是越发的漂亮了。 吴笙眼睛看得发直,没瞧见萧乾连飞的眼刀。 「吴军师……」 「大嫂!」他幡然从梦中醒来一般,脸上微微薄红。他的脸本来就很白,这一红倒是很好看。 沈清荷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走了进去。 萧乾瞪了吴笙一眼,才跟着进去了。 到了屋里,沈清荷却对吴笙有了兴趣:「吴军师原先是什么出身?」 萧乾不满的看她,回答:「他是军官世家出身。但是他一向喜好诗文,所以没有做武将,反而做军师,专攻谋略战术。」 沈清荷一喜:「吴军师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吧,而且长得很是俊秀。」 萧乾越发的不满了,一把把她揽在怀里,紧紧抱着她:「不许说别的男人俊秀!最俊秀的人在你面前!」 「恬不知耻。」沈清荷伸出手指在他脸上刮了一下。 萧乾趁势抓着她的手指在嘴边亲了一下,她立即红了脸。 「别闹,我的意思是,眼前不是有现成的人选吗?我何必舍近求远?吴笙没有成亲,人又俊秀,而且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趁着现在,正好将暖暖说给他。」 萧乾揪着她的小脸,笑道:「你倒是喜欢做红娘。也好,吴笙的父母早已指望他成亲,如今战事已平,他不日要出任徽州指挥使,正是时机让他成亲,然后赴任,有家眷照顾他总是好的,正好也替吴家开枝散叶。只是……」他戏谑的眼神落在清荷的脸上,「你何时帮我开枝散叶啊?」 沈清荷气恼的瞪了他一眼:「不想理你。」 「不理可以,那来亲一个。」 说着他捧起了她的如花小脸…… 怕夜长梦多,也怕暖暖父母胡乱搞事,沈清荷第二天就派人送信给谢瑞,谢瑞一看,大喜过望。 随即,沈清荷安排了两人的见面。 吴笙有些害羞,他一直在军中,实际接触的女子不多,开始看到沈清荷的时候,还对她有些肖想,不过如今沈清荷是自己的嫂子,他哪里有什么指望。 在湖边见的面,正好雪景漂亮。 他站在那里等着的时候,远远看着一个少女披着鹅黄的斗篷迈着碎花小步款款而来。 v第十三章[12.26] 那姑娘很漂亮,一头乌黑的秀发长长的披在肩头,眉目间居然很有几分沈清荷的影子。 尤其是她那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让任何一个男子看了都忍不住想要好好的照顾她,怕她受到任何伤害。 「你是暖暖?」好听的男中音年轻而悦耳。 谢暖暖抬头,那男子一袭青衣,潇洒的站在那里,斯文俊秀,眸若清水。 看多了像谢荣那样的公子哥,在看到此等清秀的人,暖暖只觉得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清朗了。 她眸光闪闪,露出天真的笑意,怯怯的说:「是,你是吴公子?」 吴笙微微一笑,向她招了招手:「过来,我们在湖边走走。」 谢暖暖开心极了,她开始还很忐忑,可是当她看到吴笙的时候,所有的顾虑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跟着吴笙一起,她发现虽然他很斯文,但是口才却很好,天南地北,见识又广,什么都懂,什么都知道,禁不住一万分的敬佩他。 她时不时会提几个幼稚的问题,一看到吴笙发笑,她便觉得无地自容,羞的满脸通红。毕竟她只是闺阁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哪能有他那样的见识呢? 她尤其喜欢听他讲疆场上的事情,情不自禁的为他担心,可是又为他的机智而在心里鼓掌。 她从来不知道,世界上居然有这样好的男子,这样聪明的人,为什么她就从来没有遇到呢? 但是她又忧愁了,听说对方是军官世家,累世功勋的,瞧得上她的家世吗?她家不但获罪,还被抄家。 她心里叹了一口气,脸上顿时愁云惨雾起来。 吴笙是何等聪明的人,他立即就看出来了。 他觉得这个女孩子很好,很可爱,他只见了她一面,却不忍心做出任何让她伤心的事情。 看到她担忧,他情不自禁的说:「暖暖,不要担心,不要害怕……你这样的女孩子,值得拥有你想要的一切……」 谢暖暖缓缓抬起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他一双清眸,仿佛能够看穿自己的内心。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她在想什么? 吴笙摸了摸她的额发,微微一笑:「我听过沈姑娘说到你的境况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照顾你,只是你还小……等你过门以后,圆房……可以迟些再说……」 他这话落下,两个人都脸红的跟柿子一样。 谢暖暖惊喜万分,他说过门……他说了过门二字啊…… 她不敢相信,这件事居然可以这么顺利…… 她回到家里的时候,仿佛还在做梦一般。 沈清荷从吴笙那里得了准信,立即派人送信给谢府,谢瑞得了喜讯,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谢家是败落了,可是谢暖暖所嫁的人不简单! 不但家世是累世军功世家,而且那人年轻有为,是萧侯爷手下爱将,即将担任徽州指挥使,那官职可是握有实权的正三品!那前途不可限量啊。 破落的家族还能嫁给正三品大员,放在昨天,他还想都不敢想,今天就成真了! 谢暖暖欢喜的待嫁,她的父母自然喜不可支。正三品的指挥使,同一个小小的守门官吏,那简直不是一个级别的!何况,暖暖过去是做正妻的!以后说不定就可以封个诰命夫人! 一时间,二房立即在一房跟前趾高气扬起来,时时讥讽,冷言冷语,气得胡氏和谢珍晚上睡觉都睡不着! 谢莲和谢敏也订了亲,只是同暖暖的比,那可是差太远了。禁不住后悔,以前为何不对沈清荷亲热一点啊! 谢荣一直没从床/上爬起来过,胡氏带着谢珍在谢府过活,也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因为吴笙很快就要赴任,所以婚礼也比较仓促,越快越好。 如今谢家也没几件像样的东西了,抄家该抄的都抄完了。就在谢暖暖家人发愁的时候,沈清荷却派人送来了两大箱子十分厚重的嫁妆,欢喜的谢家人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当然,谢暖暖的娘私自藏了一些去了,不过不敢藏多,大半依旧做了女儿的嫁妆。 那一日,谢府也办了宴席,不过比较简单,不过是亲族人吃吃饭而已。沈清荷还是来了,她是来送暖暖的。 谢暖暖身穿大红的喜服,凤冠霞帔,这一套是吴笙亲自定制之后送过来给她的,她看着镜子中的少女又欢喜又羞涩。 「暖暖真漂亮!」沈清荷情不自禁的说。 她果然没看错人,吴笙是个很有责任心的丈夫。暖暖的凤冠霞帔和这几套宝石头面价值连城,看来吴笙都很是下了些功夫。 谢暖暖腼腆的笑着:「姐姐,我们以后还会经常见面吗?」 沈清荷摸了摸她的头发:「会的。萧乾把吴笙当兄弟,你我以后也算得上是妯娌了。」 谢暖暖高兴的望着清荷,满目的期待:「那姐姐什么时候嫁给萧公子?我也想去喝喜酒,虽然我没有多少钱,但是我可以亲手绣一幅并蒂莲花图给你。」 看着暖暖一脸认真,清荷禁不住愣住了。她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虽然隔些天谢甲会禀报凌州那边的情况,她也会用信件批复一些事情。同时,她也给予了连甲遇到紧急事情擅自做主的权利,可是她还是得回凌州不是吗?但是,忠国公府在建,萧乾打算在京城居住,那她该在凌州还是京城?该嫁人还是该经商? 想想,她头都疼了,不止一次,萧乾已经问过她何时嫁给他了。 外面响起鞭炮声。 「接新娘了!接新娘了!」 暖暖激动的站起来。 沈清荷取了头盖盖在她的头上,道:「嫁过去了,好好的过日子。吴公子是个好男人。」 谢暖暖羞涩的点头。 外面有喜娘来搀扶着新娘子出门。 谢珍立在外面角落里,看着谢暖暖身上一袭大红,刺眼的很,脸都扭曲的快要变形了。 大门口,有骑着高头白马的俊俏新郎官,还有大红的花轿,吹吹打打热闹无比的迎亲队伍。 鞭炮声响,谢暖暖终于被迎进了花轿,谢家人欢天喜地。 v第十四章[12.26] 吴家那边的宴席沈清荷自然不去了,不过萧乾应该在那边出席,毕竟他和吴笙是兄弟。 沈清荷终于了了一桩心事,倘若她不管谢暖暖,她可以想象她会有怎样可怕的后果,至于谢府其他人,她再也懒得过问了。他们自食其果,她现在不落井下石已经是够仁至义尽了。 沈清荷身后只跟了连星,最近几日南月儿似乎很忙。 她知道,独孤傲不愿意到萧乾的私宅来,他封了都督,自己不去拾掇他的都督府,倒常驻在丞相府和连璧喝酒聊天。 独孤傲不来,南月儿自然只好自己上门找了。 这丫头倒是个勇敢的。沈清荷坐在轿子中,暗自笑着,不过可惜,依照她女子的直觉看,月儿恐怕是神女有梦襄王无心啊,到头来说不定就伤心一场。 轿子到了一半,却停了下来。 「怎么啦?」纤纤素手撩开了轿帘,却看到外面站着一个人,玄衣玉带,骑着白马,目光闪闪的看着她。 「你喝酒了?」沈清荷一看他那神色,就知道他一定喝酒了,看他该是从吴笙的喜宴上才下来的,喝酒是必然的。 她正要放下帘子,突然萧乾翻身下马,将她从轿子里一把拉出来,抱到了马上。 连星恼了,他一向尽忠职守,现在又要给萧乾耍了。 「喂——」他大叫,「放下小姐——」 萧乾哪里会理他,回头嚷道:「今晚我不回来了,你能拿我怎样?!」说罢,一怕马背,跑的跟流星一样快,连星哪里追的上。 连星气得直跺脚,他觉得他早晚会被萧乾这家伙给气死。虽然不是不知道他和沈清荷的特殊关系,可是他就是不服气! 酒气扑鼻,沈清荷不知道他喝了多少,不由得窝在他怀里,嗔道:「喝酒了便回家睡觉,干嘛在外面发酒疯?」 萧乾紧紧的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肩头,策着奔马,语带幽怨:「我今日被刺激到了。」 「恩?」沈清荷不解。 「到了跟你讲。」萧乾抖动马绳,一声清斥,马儿已经出城了,直奔城外。 沈清荷不知道他要去哪儿,脑袋往里缩了缩,躲过迎面而来的冷风。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就新年了……」她呢喃着,离开凌州这段时间,其实她挺想那里的,很想回去看看。 等他们快到目的地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 马儿直接上了半山,在半山的一座山庄前停了下来。 「开门——」萧乾大叫。 开门的是一对老夫妻,年纪挺大,有些耳背。 叫了半天才打开门。 「三爷三婆,你们还好吧?!」萧乾大声说。 两夫妻一看他,认了一会,顿时大喜过望:「啊哟,我的小少爷,你都这么大了!好久才来这里啊,我们两个好盼啊!」 沈清荷放眼望去,这硕大的山庄原来也是他的私宅啊?这财主到底多少私宅啊? 原来萧乾的母亲原先也是大家出身,这里是母亲的陪嫁,也是母亲留给萧乾的私宅。 山庄里头风景秀丽,一看便是精心布置过的。山庄里的阁楼亭台依山而建,顺势成景,既自然又美丽。 因为天冷,前些时候下的雪一丝都没有融化。整个山庄银装素裹,仿佛童话世界般美丽。 因为萧乾临时来,三爷忙了一阵,准备好了房间,三婆备了饭菜。 两个老人家看他带着姑娘过来,欢喜的不得了,连声问:「啊呀,带夫人来了呀,什么时候成亲的?娃娃多大了?」 这番话问的沈清荷窘迫极了。 「娃娃就快出生了。」萧乾饿了,大快朵颐,一面吃一面糊弄两个人。 「呀,怀上了呀!」三婆一双老眼欣喜的盯着沈清荷看起来还扁平的肚子。 沈清荷额上落下三根黑线,狠狠瞪了萧乾一眼。 三婆劝道:「这就是少爷的不对了,怀孕的人该在家好好养着,不能这么到处跑的,少爷真是……」 「对了,正好,这里有酸枣干,你怀孕了,一定爱吃。」三婆找来了一堆酸枣干往清荷手里塞。 她尝了一个,酸的呲牙裂嘴,牙都快掉了。 在三婆硬生生的叮嘱下,她硬着头皮吃了三颗,再也吃不下了。 萧乾看到她那副样子,笑得肚子都快痛了。 吃过饭,房间已经准备好,只有一间房。 三爷私下对萧乾说道:「按照少爷的吩咐,准备的那间房。」 「好。」萧乾嘴角露出一抹狡黠之色。 老两口住在山门边,正房在坡上,沿着鹅卵石小路向山上走,大约要走十分钟的样子。 老两口歇的早,做完事便早早的安歇了。他两个人为了看这一路的风景,在路上慢慢的走着。 路边青松被积雪压着,时不时簌簌的抖落下如玉的雪屑。天黑下来后,山里头着实有些冷,沈清荷走了一会便觉得手冰凉。 萧乾伸出手来,将她的小手裹在其中,他的手热乎乎的,仿佛火炉一般。 「冷吗?」他低头看她,目光温存,将她冰凉的手放在手心里搓着,哈了一口热气。 「不冷了。」沈清荷轻柔的说,她有些不好意思,想缩回自己的手。 萧乾放开了 她的手,却把双手捂着她冰冷的小脸,微微嗔道:「还说不冷?都冰了。我背你上去吧,都比你自己走得快。」 v第十五章[12.26] 说罢,他将清荷披风上的兜帽给她戴上,在沈清荷身前蹲下来。 沈清荷心中微微一动,想起了在东山的时候,那时候上山也是他背着她的。到如今,过去将近一年了,他还在这里。 曾经以后可以天长地久的却那么短暂,曾经以为如同浮萍一般的缘分却能如此长久坚贞不移,这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过的。 不知为何,仿佛触动了什么,她的鼻子无端的有些酸涩。 她伏在了宽阔而强壮的肩背上,立即,隔着衣服,她也能感受从他身体里透出来的热气。 她懒懒的伏在他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大步走上山居,脸贴在他的颈窝上,安静的听着他均匀的呼吸声。 山房很快就到了。 冬日里,房门口挂着一道密实的鹿皮帘子,掀开帘子,才是房门。进了屋,火龙烧得暖暖的,即便穿着单衣,也不会觉得多冷。 这里只亮了一个房间,并没有两个房间,老两口以为他们两个是夫妻,准备一间房自然没有什么可说的,可是萧乾只让他准备一间房,他心里想些什么,沈清荷不用想也知道。 她斜睨了他一眼,面上带着几分羞恼。自那日后,因萧乾军务繁忙,两人便没在一起,而且私宅里住着月儿连星等人,萧乾也不好晚上跑过去,总要替她的名声着想。现在的行为嘛,自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萧乾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狡猾的跟狐狸一样的笑容。他的心里痒痒的,好像猫挠一般,而她就像一盒蛋糕,等着他拆开包装,一口一口的吃进嘴里,长夜漫漫,正适合好好品尝。 想着,他心波一阵荡漾。 这是一个宽敞的房间,四四方方的格局,布置的温暖而舒适,床/上是碧纱银丝帐,帐地上铺着金丝软毯,墙上挂着精美的花鸟图画,墙角一只青色的圆肚珐琅梅瓶里,斜斜的插着几支清雅的白梅。床边一个古木的衣架子,另外还设着一张圆形的古木桌子并几个凳子,桌上放着温热的茶壶跟青瓷茶盏,并搁了几碟小食,以防他们晚上肚子饿。 沈清荷挺喜欢这房间的,往里看进去,看到房间那头有一个挂着密密水晶珠帘的门。 「咦?」她走了过去拨开了水晶帘子,里面的门竟然也是雕花水晶制成,让她惊讶不已。 打开了雕花水晶的小门,陡然间,眼前豁然开朗。 在自己眼前的是一大片汩汩流动的热水,房中水雾弥漫,从一个龙头处汩汩的活水不断的涌出来,又从某个口子涌了出去。 更加让人惊讶的是,这间房三面是汉白玉的墙面,有一面却完全由水晶砌成,一眼望出去,便能看到月光下的雪夜,那远处山峦起伏,仿佛置身于室外一般。置身于银装素裹的世界,抬头望着弯弯的新月,却身处温暖的泉水之中,这是怎样的巧思妙想啊。 「喜欢吗?」 萧乾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后。 沈清荷情不自禁的点头。此情此景,真的好美! 「那你沐浴吧,我在外面,保证不偷看。」 沈清荷睨了他一眼,这话也就他说的出来。 「真的,我说的百分百真的!」萧乾看着她不信的小眼神,大笑着举手发誓。 「那你出去!」沈清荷一下子把他推出去了,关上了水晶小门。不过水晶门是没锁的,某人若是想进来自然也拦不住。 她喜欢极了这美丽的景色,她要在没有他干扰的情况下静静的欣赏这美好的一切。 褪去了衣衫,乌黑的长发垂下,露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她下了水,沉浸在温热而流动的泉水里,那份舒服和惬意真是让人喟叹。 她痴痴的伏在泉边,目光远眺向远方的银色山峦,果然,如银蛇,如蜡象,如梦似幻,真不似在凡间…… 她正呆呆的看着,不知不觉,仿佛听到身后水响…… 不过她没有回头,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谁。 「不是说不偷看的吗?」她趴在汉白玉的池璧上懒懒的发问。 「我没有偷看,而是光明正大的看。」 听到这恬不知耻的回答,她为之气结。 男子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她身后,一双强壮的手臂从她身后伸过来,揽住了她。她突然觉得浑身都没了力气,软软的靠在他的怀里。 他摸着她湿漉漉的头发,低头吻了吻她的下巴,抱着她同她一起观赏水晶玻璃外的美景,当然,一双手一直都没闲着。 心爱的女人在怀,他可不想当柳下惠。 「清荷,我去了吴笙的喜宴,真的受刺激了。」 他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小子居然比我还早。」 「恩。」清荷思绪有些发散,他那只做坏事的手着实让她没法集中思想。 「嫁给我好不好?」他老话重提。 「呃……」她微微睁开了迷离的眼,看着他一张英俊而略微发红的脸,那双眼依然如此亮晶晶,这家伙,故意的吗?故意将她弄得迷迷糊糊,想套她的话。 「我想想……」沈清荷语带呢喃,「那你能许我自由?我想做何青的时候做何青,想做沈清荷的时候就做沈清荷,我要做生意的哦。你可想好了……」 萧乾见她松口喜不自禁,吻着她的脖颈,轻声说:「你想怎样就怎样……」 他自有他的算盘,此时清荷这样说是因为她是自由身,一旦她有了孩子,还想到处跑吗?绝不可能的。他要让她生三个四个孩子,围着她团团转。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沈清荷还蒙在鼓里呢。 「那你可答应了?」他激动无比,紧紧的抱着她。 「嗯。」她轻轻应了一声,萧乾欣喜万分,几乎都要欢喜的手舞足蹈了。 她曾经拒绝了那么多次,依然成了他的女人。她曾经想了那么多的理由,可是还是抵抗不了他猛烈的进攻。 前辈子的经历让她不相信爱情,可是此时此刻,她却觉得自己没有什么理由可以拒绝萧乾。他不在乎礼教,不在乎身份,不在乎闲言碎语,为何她要在乎?他不放弃她,一次一次的救她,即便这份感情将来会变,就冲着他救过她那么多次,嫁给他当作还他一命,她也绝不吃亏。 何况,她觉得她是真的动心了,为这份真情挚爱,为他深情的守候,她沦陷其中…… 将来,管它呢?没有东西永远不变,变如何,不变如何?只要此刻,她相信了,她爱上了,其他的都见鬼去吧。 沈清荷环着他的脖子,嘟起嘴,想了想,孩子气的说:「不许纳妾,不然……」 v第十六章[01.06] 「不然怎样?」萧乾不失时机的吻了吻她可爱的小嘴。 「不然……嘿嘿……」她的目光恶劣的往下看去…… 萧乾陡然觉得某处一阵发凉,赶紧抱住她,戏谑的笑道:「我答应你便是,千万不能打它的主意,它今晚可要大大的作为一番呢。」 沈清荷脸儿涨得通红,每每应对这无耻的家伙,她总是没有任何抵御能力,只因为他实在比自己的脸皮厚太多。 「为了娶到你,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整整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我哪曾想到女人这么麻烦,怎么敢惹第二个。」萧乾感叹道。 清荷瞪他:「你说我麻烦?」 「不麻烦不麻烦……倘若说是麻烦,也是个美好的麻烦,哪怕再多花上十年二十年,我的一辈子,我也要娶到你这个小麻烦,」他目光亮晶晶的看着她美好的身段,火焰高涨,戏谑道,「再说了,此时此刻,你我坦诚相对,哪里还有一丝麻烦?」 听到他说这些昏话,对着他那双充满热情的眼睛,清荷觉得此时此刻,还是不要跟他说话的好,不管什么话到了他嘴里都变了味。 她羞恼的转过身去看风景,却感觉身后之人同她贴的已是一丝缝隙都没有…… 水波剧烈的荡漾起来,她被圈在他的怀里也随之荡漾,仿佛那没有舵的小船儿,在风浪之中,起起伏伏,起起伏伏…… 不知何时,月亮躲进了乌云里,渐渐的,天上飘下了银色的雪花儿……一朵朵敲打在水晶的墙壁上,轻柔柔的,跳跃着,仿佛洁白的精灵,欢喜跳跃的目睹着水晶璧内的一场疯狂而又美好的如梦佳期…… 第二天,清荷起来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虽然有些不适,但是比起上次好多了。 她略略活动了一下,便觉得好了许多,回头看萧乾,只见他满脸春/光,英姿焕发的站在门口,笑意吟吟的看着她。 想起昨晚的疯狂,清荷别开了脸,不敢看他。 这时三爷三婆两老送了早餐过来。三婆笑眯眯的说:「早晨的时候老婆子我都来看了两回了,都没起床呢。现在总算是起来了。」 这话,说的沈清荷都抬不起头来。 三婆走近了,眯着眼看着阳光下的雪衣女子,禁不住赞道:「少爷娶的好娘子啊,长得呀,就跟下凡的仙女似的,怪道起不来床咧!不过……到底怀着孩子,还是要节制一些啊!哈哈……」 沈清荷脸上烫得跟火烧似的。 「三婆,你别打趣了,娘子脸皮薄,禁不起话。」萧乾笑着接过三婆手中的早餐。 房里,清荷低头吃早餐。 萧乾时不时戏谑的看她,道:「三婆说了,你肚中孩子生下来的时候她要亲自下山去看呢。」 清荷瞪了他:「我哪里有孩子,他们误会也就罢了,你跟着他们胡闹!」 萧乾看着她的肚子,目光灼灼:「说不定昨晚就有了呢。」 清荷立即在桌下伸腿去踢他,却被他一手捉住了脚。 她气急,这厮的身手也太敏捷了吧。 萧乾捉着她的脚却不放,脱了她的绣鞋,将那只精巧的脚儿在手里摩挲。 「痒啊……」清荷急急的要收回自己的脚,他反倒脱了她的袜子,捏着如玉的小脚,那触摸让她心里掠过一丝异样的感觉。 「吃饱了吗?」他看她的眼神渐渐深沉。 「恩?」她不解。 萧乾大步走了过来,拦腰将她抱了起来,道:「吃饱了,咱们就继续活动!」 明白他是什么意思,清荷拿手捶打着他肩头,笑着叫道:「放我下来!才穿好的衣服啊!不嫌麻烦吗?」 萧乾将她丢在柔软的大/床上,俯身看着她,眸光幽深:「不麻烦,待会……我帮你穿……」 碧纱帐再次落下,不一会儿,宽大的拔步床有规律的摇晃起来…… 三婆走上来打算拿走碗盘的时候,看到那房门再次紧闭,不由得摇头笑道:「啊哟,我说这年轻人啊……啧啧……让老婆子我想起了新婚那阵子啊……」 清晨起来的时候,连璧就派了人去萧乾私宅请沈清荷,她住在萧乾的私宅,他不是不担心,不记挂,奈何景见宸登基之后,事情实在太多,一时半会,他着实的忙不过来。好容易理出了头绪,他便想见见清荷。 上次那一次射圃会,他已是下了决心跟她说出来了,可是谁知机缘巧合,又遇到一堆事儿,一直推到了今天。 不管成与不成,他都想试一试。 他局促不安的在书房里走来走去,可是等来的消息却是清荷外出了不在府中。这消息是南月儿给出来的,她总不能说自己家的小姐跟着将军出去了彻夜不归吧?这要是让连璧知道,那还了得。所以,她只有说小姐出去办事了,一时没回来。 心,仿佛松了一口气,却是说不出的失落。 这段时间没有见她,她到底在忙什么? 南月儿时不时过来,据说她在忙谢府表妹的婚事,不晓得现在她婚事忙完了又在干什么? 突然之间,闲下来时,连璧才发现自己很想她。 「少爷,有一位姑娘求见。」 连璧一愣,顿时大喜,难道是清荷? 「快快请进来!」 连璧在花厅中焦急的等着她,可是当那姑娘出现在游廊上时,他的目光渐渐凝滞。 是她? 她一袭雪色锦袄,披着白色的貂皮披风,如那日射圃会上时穿的,只是今日的她,面色憔悴,瘦了许多,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似的,已经不复当日的自信和雍容。 她没有戴首饰,挽着一个髻,簪着白梅花,其余的乌法披陈在肩头。 她看向他,目光复杂,眸子幽深,是爱是恨,夹杂在一起,说也说不清。 来的人正是让连璧意外的宋蕊。 宋霖自刎,但是他交出了兵权,景见宸怜惜他,封了谥号为「敬哀侯」,死后封侯,风光大葬,同时送了宋霖的家人出宫,依旧入住将军府,体恤他们孤儿寡母,又赐了不少银两和物品。 v第十七章[01.06] 所以宋霖虽然死了,但是宋家还算是过得去,表面的风光还是有的。但是,唯有宋蕊,哀莫大于心死。希望有多大失望就有多大,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 当初那一纸婚盟随着宋贵妃和景见越的死去而成空,当时目睹的人,除了死去的,唯有她和现在的连璧而已。 那是一个诡计,那是一个陷阱,尽管她从来都不信自己深爱的人骗了她,可是冰冷的事实打碎了她所有的憧憬和梦幻。 他封了太傅,再也没有理会她,什么婚姻,什么嫁娶,都与他无关。 她是怀着怎样的屈辱,和怎样的恨意,才亲自找上连府的。 连璧想不到她有这样的勇气找上门来,当看到她的那一刻,便觉得心口好像窒息了一般。 宋蕊一步一步向他走来,那双秀雅的眼仿佛在对他无声的控诉和谴责。 他低下了头,抬手揉了揉额角。 「连太傅。」她的声音生硬,而充满着讥讽。 连璧无声的抬起头,凤眸幽深的看着她。 「你的太傅当的可好?」她质问。 连璧依然没有说话。 「你不说话?难道,是因为你心有愧疚吗?」她冷笑,声音都变得尖锐。 「对不起……」他蹙眉,发自内心的说,「当初,实在是无奈之举。我……真的抱歉……」 「无奈?」宋蕊突然笑了,「时至今日,我才明白,那假情假意,原来是无奈?你的太傅之位,是背弃我们的婚盟登上的,是以我爹自刎为代价登上的。我后来想想,原来,从头到尾,你们早已好布置了一张网,将我,我爹,我表哥,我姑姑,全部都一网打尽。到如今,你利用完了,杀了这些人,可是……为何单单留下我?有本事,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呀!」 她突然向前,连璧连连后退,直退到了墙壁的跟前。 被她这番话,说的心口一阵沉痛。 「宋蕊,你想要如何?」他无力的问,「倘若可以补偿给你,我会做。」 「如果,我要你依然娶我,你会吗?」她定定的看着他的脸,眼中闪过一丝两丝的希望。 她幻想太久,太爱这个男人,早已不能自拔。尽管他杀了他爹,毁灭了她的家族,背弃了她的婚盟……可是,如果有一天,她可以嫁给他,哪怕付出所有代价。 连璧痛苦的垂下眼帘:「除了这个……」 「呵!」宋蕊突然笑了,「我本就不该期望,你还有一丝良心……」 「我问你最后一句话,你到底……喜欢……过我没有?」 连璧喉头滑动,哽咽着不能作声…… 宋蕊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哪怕,他曾经有一丝心动她都不会如此寒心,哪怕他是哄着她骗着她像一个油滑的浪/子,只可惜,他都不是…… 突然间,她陡然间扬起了手,一道亮光闪过,「嗤」的一声,是利刃刺破皮肉的声音。 她狠狠的瞪着眼,双手握着匕首,插在了他的心口上。 连璧蓦然瞪大了眼睛,直直的望着她…… 「嚓!」她猛然拔出了满是鲜血的匕首,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泪水如泉水般从宋蕊的眼眶中涌出。 可是看到心爱的男子浑身是血,她竟不知所措,一想到是她亲手杀死了所爱的人,她痛苦万分。 「我不想这样的……」她摇着头,又慌又痛,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连璧颓然靠着墙壁,身体缓缓的滑落,瘫坐在墙边,雪白的衣衫上满是鲜血,心口那窟窿处的血不断的往外涌出…… 「少爷——」下人惊叫起来,几个奴才快速的冲过来,抓住了宋蕊,「刺客,这人是个刺客——」 一声惊叫,满府的人都被惊动了。 连莹,独孤傲听到声音全部都跑了过来。 「叫大夫,快点叫大夫啊——」独孤傲跑过来,看到的是满目鲜血,真是可怕极了。 他赶紧替他先止血。 宋蕊大哭:「你怎样了?你……我……」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把这个女子抓起来!」连莹大怒。下人早已冲上来抓住了宋蕊。 「放了她吧。」连璧气若游丝,捧着心口,鲜血从他手捂着的地方涌了出来,痛,那里很痛,那是……他欠眼前这个女子的。 宋蕊听到他说这样的话,跪倒在地上,爬了过来,哭着说:「为什么?你说你不喜欢我,为什么我杀了你,你还要放了我……我从没想过独活,要死便一起死好了……「 说着,她爬过去捡起了刚才的匕首,却被连莹狠狠一脚踏住,她怒目瞪着她:「你滚!你也配和我哥哥一起死吗?你想得美,你是做梦!我告诉你,我哥哥早有喜欢的人,早有定下的妻子,他从来都没喜欢过你,你凭什么跟他一起死?你没有资格!我呸,不对,我哥根本就不会死!你快滚!再也不要在我们连家出现!」 宋蕊泪如雨下,却依旧问连璧:「真的吗?她说的是真的吗?」 连璧叹气:「这一刀,当还你的债……从此往后,你我……各不相欠……也……毫无牵连……」 他垂下了星眸,脸若白纸,却无喜无忧,无怒无伤,显得那么平静…… 宋蕊终于明白,他是真的,从未对自己动过念,因爱生恨,她以为自己刺杀他,他会恨自己,可是此时,他却仿佛如释重负。无爱,哪来的恨?没有石子投下怎会起涟漪? 从来,都是她的独角戏而已。 宋蕊面若死灰,泪水涟涟的挂在脸上,失魂落魄的从地上爬起来,深一脚浅一脚的出了门去…… 她的心,这一次是真的彻底的死了。 独孤傲扶着连璧,又恼又怒,他咆哮着:「一个女子!你怎么会被一个女子刺杀成这样?你一定是故意的对不对?该死的大夫,怎么还不来!」 连璧嘴角扬起一抹惨淡的苦笑,低声道:「你……好吵……」眼眸垂下,再也没有了知觉…… 得到连璧被刺的消息,连宗远大惊失色,急忙匆匆的从朝堂赶回来。 v第十八章[01.06] 太傅被刺的消息已经被封锁,独孤傲勒令所有的人不得将这个消息传出去,否则直接撵出相府。要知道,皇上才登基,太傅就被刺,这若是传出去,还不知道要引起怎样的朝堂震荡。 房间里,京城最好的两位大夫已经被请了过来。 床上,连璧已换了雪白的中衣,伤口上了药,做了包扎,俊美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仿佛一个白玉做的雕刻似的。他安静的躺在那里,仿佛睡着了一般。 大夫叹道:「离心脏还差一寸,要是刺破了心脏,那便是我们赶到也回天乏力了幸好幸好」 「我哥哥没事是不是」连莹急切的问。 大夫瞧了她一眼:「大小姐,怎么能没事呢只不过没有刺破心脏,但是他流了很多血,现在已经失去了意识,陷入了昏迷现在最是危险的时候不过,如果他可以醒来的话,大约就能度过最危险的时候,保得住性命了。即便保住性命,也得修养好几个月,才能算是恢复呢。」 连莹禁不住心急火燎,紧紧握着连璧的手,泪水盈眶:「哥哥,你醒醒啊,你醒过来看看我啊」 可是床上的人却安静极了,一点声音都没有。 连莹蕴在眼眶中的泪水立即滚滚落下,这时,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她的肩头。 「连兄吉人天相,一定会没事的。」独孤傲轻柔的说。 连莹泪眼朦胧的看向他,见他眸中神色笃定,禁不住微微点了点头。 这时,连宗远赶了回来,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儿子,心痛如刀割。但是在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他叹息了一声:「罢了,既然子衿不愿意追究,就这样吧。我连宗远的儿子,绝不至于这么短命」 沈清荷跟萧乾在下午太阳落山之前回到了私宅。 她一回来,就从南月儿的嘴里得知了这个可怕的消息。 萧乾立即护送沈清荷来到了连相府,知道萧侯爷来访,连宗远亲自迎接。 然而,他的目光却落在那侯爷身边的女子脸上。那女子皎洁如月,清雅若荷,此时此刻,眼里却带着焦灼。 「听说连公子出事了,我和清荷特地过来看看。」萧乾说。 「大人,先生现在如何了」沈清荷的急切溢于言表。 她的一句「先生」,连宗远立即就知道她是谁了。他听说连璧在凌州有个女学生,而此时,在京城,同连璧很熟的女子也唯有她而已,眼前又看着她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质,一切的一切,仿佛联成了一个网。他立即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就是儿子心尖上的那个女子。 只是此时,她小鸟依人般站在萧乾的身边,可见他们的关系不一般。 连宗远眼眸微闪,若有所思,道:「他还没醒。随我来看看吧。」 他带着萧乾和沈清荷到了连璧的房里,清荷一看到他毫无活气,半跪在他的床前,眼泪立即落了下来。 从前的他总是那么风流倜傥神采如玉,如今一想到他也许会冰冷的一直躺下去,沈清荷便觉得心口一阵阵的疼 连宗远看在眼里,思忖着,看来她对自己儿子也是感情深厚,只是这萧乾 他是过来人,自然是明白男女感情纠葛的麻烦。这件事,也只能顺其自然,三人行,终有一人会伤心,那也是无可奈何之事。 他叹了口气,这件事,他不打算管,便是想管,那也是管不了的,何况,这里头还涉及了一个位高权重的侯爷。但是,他亦不希望到头来伤心的是自己的儿子。 「先生」清荷伸手握着他冰凉的手指,「你醒醒啊我是清荷,我来看你了」 她听月儿说是宋蕊所为,便知道是因为当初他们的计划里,有连璧假意投诚这件事造成的。说到底,这个计划的始作俑者是她,如果不是她,先生也不会牵涉其中,更不会因为辜负宋蕊而被她刺杀。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倘若这一刀,应该刺在我的心口,为何受伤的人却是你的如果不是我你不会牵涉进来,便也不会有今日的局面」清荷哭着,滚烫的泪水落在连璧的手背上。她心中愧疚无比。 连宗远听了这话大惊,照这姑娘说的意思,难道景见宸登基前后的计策,居然是她策划的吗 好一个胆大妄为的小姐他震惊了。 萧乾在一边看着心里不是滋味,但是他也清楚清荷跟连璧的感情,多年的师生朋友,怎么可能不伤心呢 「清荷」萧乾扶着她的双肩,安慰着,「连先生不会有事的,他天纵英才,怎么会这么快就走呢一定会醒过来的,等他醒过来就没事了。」 连宗远作为一个旁观者,目睹着萧乾对这女子的款款柔情,心里也是惊诧,他没想到威震天下的虎威大将军居然也有如此柔情似水的时候。 他仿佛觉得这三人之间跟个死结似的,想想都让人觉得头疼。 萧乾军中有事,看过连璧之后便回了军中,之后又派人送来了慰问的礼品。而清荷则留在连府中,一同留在连相府的,还有独孤傲,南月儿。 南月儿就跟独孤傲的影子似的,独孤傲在哪,她总能出现,这件事,在连府的大小姐连莹来看,真是让她十分的恼火。 她着实瞧不上这个小家子小气的丫鬟,偏偏人家就是缠着独孤傲不放,独孤傲居然还很好声好气的和她说话玩笑,一看到他两个在一起,连莹就感觉一股子气都往上涌,恨不得上去呼独孤傲一个耳光。 因为沈清荷现在呆在连府,南月儿更加有机会了,寸步不离的同独孤傲在一起。其实这很正常,因为从前在沈清荷身边的时候,三个人也寸步不离的在一起的,如今清荷守在连璧的床边,南月儿就和独孤傲一起忙活。唯有一人实在看不过眼,那就是连莹。 不过,同样的感受,一样浮现在南月儿的心头,沈清荷一向对她纵容,之前生意上许多事都已经交给她打理。所以南月儿现在早已脱离了做丫鬟时的低声下气,俨然以昂首挺胸的掌柜自居。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低了连莹一头。 何况,她同独孤傲在一起的日子,可比这位大小姐长的多了。 她看不惯这大小姐,好像只苍蝇,老是围绕在独孤傲周围一般,哼,她一定是故意的 两个人互看不对眼有一些日子了。终于在今天爆发了。 这件事依然同连璧的昏迷有关系,独孤傲知道连莹难过,有心想要宽慰她。 这些日子,他时常呆在相府,同连莹相处多了,便知道她看起来刁蛮任性,其实很单纯善良。何况,他同连璧是友,自然当她也如妹妹一般。 他经过街市的时候,想起连莹两日来因为担心连璧,几乎没有吃过一口正餐,两天而已,整个人都已经瘦了一大圈,知道她喜欢吃新鲜小鱼熬煮的汤水,便打算在街市上买了一些带回去。 沈清荷也伤心,不过她自有萧侯爷无微不至的照顾,想想独孤傲都觉得扎心。想着自己也不必枉做小人惹来萧侯爷的不快,便干脆只买了连莹的份带回来。 奴婢煮了汤送给连莹的路上,却碰到了南月儿,南月儿也是做丫鬟出身所以和连府的丫鬟容易相熟。 「这是送给谁的呀」那鱼汤香喷喷的,南月儿禁不住问。 那丫鬟神秘的笑道:「你说呢」她不是没看出南月儿对独孤傲的用心,故意打趣她,「这可是独孤先生专门买了送给我家小姐的。」自然,丫鬟心里肯定向着自己家的小姐了。 南月儿顿时脸色垮了下来。好个独孤傲,他都从来没买过汤水给她吃,居然巴巴的去菜市买鱼给连莹他这是什么意思 丫鬟微微一笑,将鱼汤送到了连莹的房里。 听说是独孤傲买的,连莹愣了一下,咬着唇,显出几分羞涩。 v第十九章[01.06] 「讨厌,谁要他买」 丫鬟笑着看她:「哟,小姐脸都红了。小姐若是不要,我端出去了,外面可有人稀罕的很呢。」 连莹挑眉,问:「怎么你是碰到谁了」连莹拿起了汤勺舀了鱼汤来喝,果然特别的新鲜特别的好喝。 鲜美的鱼汤流入胃里,却觉得浑身都暖融融,热乎乎的。 「还不是那个南月儿。」丫鬟回答,「她看起来很生气。」 连莹微微冷笑:「她生气又怎样她的身份,岂能配得上三品都督」 「那是,不过我瞅着她好像去梅园找独孤先生了。」 连莹一听,眉头微蹙,喝了鱼汤,情不自禁的披了银貂披风,也向着梅园去了。 独孤傲早晨的时候喜欢在梅园散步,这是最近连府几个人都知道的,这个时候在相府的梅园一定能找到他。 南月儿越想越怄,她不甘心,这么久的感情难道还比不上那个新来乍到的小丫头她这一次,想要跟独孤傲问个清楚明白。 雪梅盛放,梅枝错落的深处,那一人穿着一袭浅青的锦衣,斜靠在古梅干上,抬头仰望着清朗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南月儿心里有几分紧张,咬了咬牙,还是一步步走了过去。 看到他俊美的侧脸,她心如鼓擂,不知何时,这个俊美的男子已经入驻到了她的心里。不是不了解他对小姐的心意,可是每当看到他难过他低落,她的情绪也随着波动。 南月儿觉得自己第一次有这样的情绪,他是第一个让她上心的男子。 面对连莹这样的强敌,她不能再犹豫了。 「月儿」独孤傲侧头,看到南月儿穿着浅红色的锦袄,披着滚毛边的披风走了过来。 她如今吃穿用度比从前做丫鬟的时候都好,面色变得白皙,人也显得娇美多了,更添了几分从容的气度,宛如一个俏丽的小家碧玉。 南月儿深吸了一口气,想着该怎么说。 「有事」独孤傲挑眉。 「听说你送鱼汤给连小姐了」 独孤傲失笑:「多大点事,还值得你特意来问」 南月儿来气了,气鼓鼓的鼓着脸:「我同你待一起这些时候,也没见你送过给我呀。」 独孤傲语塞,想想,他好像除了个沈清荷买东西,的确没有送过谁什么。 他略带歉意,道:「好,我知道了,改日你喜欢吃什么,用什么,我送给你就是。」 南月儿有几分欣喜,却又有几分幽怨:「你还要我提自己都不主动。」 独孤傲扶额:「这不是一直都忙吗我想想,对了,你最喜欢璧玉斋的首饰,明日我就亲自买了最好的簪子给你,可好」 南月儿脸上露出了喜色:「你说的哦」 「恩。我说的。」独孤傲点头。 「好你个独孤傲」一声娇叱,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独孤傲抬头一看,竟然是连莹,她一脸的怒气冲冲。 独孤傲觉得自己一定是流年不利,刚应付完一只小母老虎,又来了一个大母老虎。 他揉了揉额角,望着连莹:「这大冷天的,怎么都凑到这儿来了」女人啊,真是麻烦,让他清静一会都不行。 「独孤傲」连莹看他这吊儿郎当的样子,气得直跺脚,走了过来,气咻咻的说:「你刚给我送了鱼汤,现在又要替这个女人去买簪子。你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我没有什么意思啊」 连莹不甘心了,南月儿同样不甘心,今日,既然大家都在这儿,不如干脆把事情说清楚。 论性子,无论是连莹,还是南月儿,那可绝对不是礼让的主儿,泼辣刁蛮是一个赛一个的。 两个女子互相瞪着眼,仿佛深仇大恨。 独孤傲看着两个姑娘,一个头两个大。 「我要走了去看看呃我都督府里有什么事」 独孤傲打算开溜,却被连莹和南月儿一边一个人,死死的扯住了他的袖子。 南月儿望着他,放柔了声音:「你告诉我,你送她鱼汤,只是因为她是连璧的妹妹对不对」 连莹不甘示弱:「谁说的他说替你买簪子才是当你是同事呢」 独孤傲看看这个,看看那个,他何曾想过这两个女子居然会为了他争锋吃醋。 南月儿同他相处时间这么久感情也好,他怎好伤她 可是连莹至于他为何突然想到为连莹买鱼,他心里也感觉怪怪的,为什么呢他觉得她挺可爱的,说是妹妹,又好像不只是妹妹,仿佛有点复杂。同当初他对沈清荷的单相思不同。他的任何一点付出,却是有回报的,而且让人欣喜的回报 他的眼蓦然露出震惊的神色,难道不知不觉中他竟还有点喜欢这个小姑娘 之前他没有想过,一直还在对沈清荷的痴恋中不能自拔,现在突然醒悟,倒是又有些不知所措。 他看着一边的南月儿,一边的连莹,真是一边是友情,一边是爱情,他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他用力的甩开了两个女孩子的手,嚷道:「两个妹妹,总行了吧做哥哥的给妹妹买东西,天经地义明儿你们要什么,做哥哥的全部都给你们买回来这样总行了吧」 南月儿松了手,错愕的看着他,眼中带着朦胧的泪意。 连莹气咻咻的看着他,狠狠的跺了跺脚,抹着泪水,头也不回的跑了 「哎」独孤傲觉得头好疼啊。这下好了,两个都得罪了。还是古人那句话说的好,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v第二十章[01.06] 哥哥昏迷,独孤傲那个混蛋如此混帐 连莹心情真是差到了极点,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夜不能寐 想起独孤傲说的那句话,她恨得咬牙切齿,什么妹妹,谁稀罕做他的妹妹他以为他是谁她连莹哪里嫁不到人,还稀罕他吗 越想越气,越气越睡不着。 隐隐的,却听到窗外树枝颤抖的声音,似有雪花落下 接着,窗外,好像有一个黑影 连莹吓得心口砰砰跳,想着要不要叫嚷,却听到外面响起了一声猫叫。 只是那猫叫的好诡异,声音似乎有点熟。 「连莹」低低的声音在窗子外面响起,「开窗」 那声音让她的心好像打鼓一样,扑通扑通,扑通扑通的乱跳。 她裹着披风,起身到了窗边,对外面的人说:「你半夜做贼啊我就不开」谁让他白天将她快气死了。 独孤傲低声说:「你再不开,丫鬟该来了,我最重要的话,你听不到了。」 连莹心中一动,还是打开了窗户,冰雪的气息涌了进来,男子带着寒冷的温度跳了进来,站在了她的跟前。 连莹立即关上了窗户,却觉得这样把一个男子放进房里有些不妥。 「你来干嘛」她偏过身子,赌气不看他。 「我来」独孤傲一双桃花眼落在她的身上,借着幽光,只见她乌黑的长发长长垂到了腰间,娇俏玲珑的身段裹在一件披风里,越发显得可怜可爱,心里禁不住荡漾了一下。 「你不看着我还在生气」他有些好笑。 「谁要生你的气谁稀罕生你的气对了,我才不要做你的妹妹,你又不是跟我一个爹,凭什么做我哥哥哼」 连莹扬起了小脸,一双明亮美丽的大眼睛瞪着独孤傲。 独孤傲微微一笑,他特别喜欢看到她的大眼睛,仿佛像小鹿一般忽闪忽闪的大眼睛。 「不做哥哥也可以,不过我得证实一件事。」 连莹狐疑:「什么事」 独孤傲神秘兮兮的说:「我先不说,你闭上眼睛,我再告诉你。」 连莹半信半疑,又怕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便真的闭上了眼睛。 俏丽的小脸就在眼前,她嘟起的可爱的红唇,仿佛味道很好。他低了头,吻了上去 他的确需要证实一件事,证实自己到底是不是喜欢上了这个小丫头。这是最好的方法。 连莹错愕,张开了小嘴,他正好长驱直入,品尝她美好的滋味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他到底要证实什么。 她眼角浮出笑意,伸手,掂起了脚尖,勾住了他的脖子,深深的吻了回去,舌尖同他追逐在一起,面对心爱的男子,这是无师自通的。 独孤傲想不到她这么主动,热烈的吻持续着,一直到两个人喘不过气来,连脚都站不稳 他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低头蹭着她乌黑柔滑的发,哑声道:「你这个小妖精」 「怎么证实了吗」连莹意犹未尽,舔着嘴唇,甜蜜的窝在他的怀里。 「好吧,我承认,我被你打败了」他叹息着 这女子同沈清荷不同,倘若说清荷的性子是沉如水,这女子便是烈如火。她那么有生气,那么有自信,熊熊燃烧着,时不时都能耀花他的眼睛。何况,她又是这么的美丽,这么可人,这么的多情 无望的爱恋太让人伤心,如今他的一点点付出便可以引来她烈火焚身般的回报,他觉得这种感觉很舒服,很窝心,也让他很安心。 连莹摸着他白皙的俊脸,带着笑意:「我就知道,只要本小姐看上你,你一定会是属于我的」 小丫头趾高气扬的宣扬她的所有权,独孤傲禁不住觉得好笑。 这丫头 他还忘了,她最大的特点就是张狂。 「我出身不好。」独孤傲轻声说,「而你是相府千金。」 连莹不满的说:「那又如何相府千金难道就不嫁人了我爹我哥哥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除非做了皇后,我嫁给谁不是下嫁何况你是皇上封的三品都督,不要妄自菲薄。」 「你爹可能会在乎的。」他轻轻的抱着她,坐在她的床上,将她搁在自己的腿上。 「你放心,我了解我爹。我爹向来说,英雄不问出处。只要他认可的人,便不会论及出身。你在连家的这些日子,爹对你很客气,可见他是认可你的。因此,我觉得是没有任何阻碍的。」连莹温柔的宽慰他。 独孤傲揉着她的脑袋:「好,如果真的可以,我便娶你过门。」 「恩。」连莹靠在他怀中,欣喜无比又甜蜜害羞的应了一声。 独孤傲禁不住问:「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连莹红了脸,低下了头:「我怎么知道你这个人又嚣张又可恶,可是偏偏又那么引人注目看着看着,就看到心里去了呗」 独孤傲低低一笑,紧紧的搂着她,心疼道:「我看你都瘦了,才去买东西给你补补」 他箍着她,贴着她的额说:「真的瘦了,连这里都快平了「 他的手臂贴着她的心口,一句话说的连莹羞恼极了,愤愤的说:「哪就平了我明日就去买了木瓜跟牛乳来炖」 独孤傲一句开玩笑的话倒是被她说的接不上来,也红了脸:「要长得跟木瓜一般大吗你这小身板,有点可怕吧」 连莹听他这昏话,一时间羞的真想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一把推了他,气恼的说:「不理你」 独孤傲却一个小心被她推倒在柔软的床上,那里还残留着她的体香。 v第二十一章[01.14] 他心神荡漾,躺在床上舒展了手臂,笑嘻嘻的说:「你未免也太心急了。」 连莹听出他弦外之音,扑上来小拳头就捶打在他的胸口:「还说,还说,不要你说,不要你乱说」 独孤傲躺在床上,搂住了她,翻了个身,把她压在下面,抚着她的脸说,柔情的说:「好,不说就不说那我就做」 不顾她的小反对,他再次吻了下去 在床上闹了好一阵,独孤傲坐了起来,道:「我得走了,不然真的丫鬟进来可不好了。」 连莹害羞的整了整乱掉的头发,推了他一把:「好,那你快走吧。别忘了你今晚说的话」 独孤傲在她额上啄了一口,笑道:「怎么舍得忘记说不定下次还有木瓜可以吃呢。」 连莹气急了,恨不得踹他一脚,接着又担心的问:「那月儿怎么办你不要太伤她的心。」她本就心底不坏,既然得了胜,又同情起月儿来。 独孤傲蹙眉,想了想说:「妹妹吧,我想她会想明白的,这妹妹总比做仇人好。」 连莹恩了一声,送了他依旧从窗户里出去。 不过一个时辰,她的心情早已是天壤之别。 欢喜溢满心口,仿佛能飞上天去。但转而又想起了哥哥,忧愁又涌上了心头。 病床边,沈清荷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想起连璧曾经对她无私的支持和帮助,她便觉得更加的愧疚,对不起他。 「先生」她喃喃的念着他的名字,「你快点醒过来吧。」 苍白的脸上带着浓浓的忧伤,不过两天,沈清荷一张小脸明显瘦了许多。 她握着连璧的手指,冰凉凉的,伸出两只手轻轻的搓着他的手,希望可以把热量传递一些给他。 搓着搓着,却觉得那手指似乎略微有动弹一下,沈清荷顿时惊得呆住了,她顿了顿,又摸了摸他的手指,却再也没有动静。 「先生」她喊着,「连璧,你醒醒,醒醒连璧」 然而,希望之后却是失望,他安静的躺在那里,睫毛都没有动弹一下,似乎还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大夫说了,倘若过了三天,就非常麻烦了,或许要过几年,或许过几十年,或许一辈子都醒不了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的中午。 沈清荷眼中弥漫着浓重的雾气,她咬着牙:「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你醒过来。」 从连璧的卧房里,传出了动听的古琴声,那琴声高妙,一弦一柱错落有致,仿若山泉流水,又似月夜松风,好似大江滔滔,又像山高月小。 那琴声一阵连着一阵,却没有一刻停歇下来。 「小姐」南月儿看着担心极了,「你看你,这手指都红肿了要不歇会儿吧,待会再弹」 沈清荷摇摇头,蹙眉看着连璧,手指却不停歇。 一连几个小时,她的琴声从未歇过。 她蓦然想起那日在谢家的时候,遇见他的时候正是弹的高山流水,她弹完一曲,转向了那首高山流水,仿佛冰雪初融,带着冰块的流水从高山上落下,落到了山涧之中。 她的眸光看着连璧,手指下却是越弹越快 先生,你快点醒来吧,倘若醒来,以后我们还可以一起合奏高山流水 「铮」一声猝然停顿,剧痛袭来,清荷低头,她指尖上一片鲜红。 「啊呀,流血了。」南月儿心疼极了,赶紧拿了手帕过来,紧紧的裹住了她的手指,微微嗔道:「小姐还是别弹了,这手指都弹破了可如何是好。」 沈清荷顿时觉得绝望了,她弹了这么久,先生都没有醒来,眼看着就要日薄西山,难道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她站了起来,颓然的到了连璧的身边,低头看着他,伸手轻轻的抚摸着他乌黑的头发。 「先生,你还不醒来,难道是想让白发人送黑发人吗你还有父亲,还有妹妹,还有大隋,有皇上,还有我你怎么可以不醒过来怎么可以「 热烫的泪水从她眼中滚落,越想着可能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眼泪越发的如同泉涌一般,啪嗒啪嗒的落在他的脸上。 那咸咸的味道一直滴落到他的嘴里,床上的人嘴唇十分轻微的动了一下,沈清荷没有察觉,泪水流个不停。 蓦然间,她突然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轻轻的扯动了一下。 她低头,震惊的看着他捏着自己衣袖的手指。 「先生」她欣喜的大叫起来,用力的摇了摇连璧的肩膀,「你醒了是不是醒了」 床上的人眼皮终于动了动,费力的睁开了眼睛,迷茫中,看到了一张清艳的小脸,是她吗他说在做梦吗 「清荷」干涸的唇吐出了两个字。 「先生」沈清荷惊喜莫名,赶紧抹去了脸上的泪水,「你终于醒了太好了」 南月儿大喜,开心极了:「我去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给大家,让大夫赶紧过来看看」 说罢,她立即「咚咚咚」的跑了出去。 「水」连璧觉得口干舌燥,仿佛火烧一般,沈清荷立即将水拿过来一点一点喂给他喝。 连璧喝了水叹道:「方才,真是太吵了我不得不醒过来」 沈清荷哭笑不得,不过倘若她不是舍尽力气用这最后一种方法,或许先生果真就这样睡过去了吧 连璧缓缓回头,看向沈清荷脸上未干的泪痕,伸了手指,轻轻的抹了过去,嘴角扯出一抹浅笑,道:「别哭,任何时候都别哭哭花了脸就不好看了」 沈清荷握着他的手指喜极而泣,哪里听他的,泪水又哗啦啦的掉了下来。 他看着她这样的为自己流泪,心里说不出的高兴,说不出的欣慰,睁眼一醒来就能看到她的感觉真好。 他轻轻的抬起了手,抚在她的长发上,轻柔的,怜惜的,一下一下 v第二十二章[01.14] 他的心口此时此刻本该是痛的,可是现在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多的,只有暖暖的感觉,十分的舒服。 「先生刚醒来,快点躺下」沈清荷忙不是迭的扶着他躺下。 他的目光落在她受伤的手指上,他模糊的记得那琴声似乎响了许久,难道她为了唤醒自己真的弹了那么久吗 心情莫名的激荡,却引得心口一痛,剧烈的咳嗽起来。 沈清荷急了,回头看门口,大夫来了,急忙请了大夫过来。 连莹,独孤傲和连相都匆匆赶了过来,一看到连璧醒了一个个都喜上眉梢。 大夫诊了脉,叹息道:「醒是醒了,要知道公子是伤了心脉,千万不要让他再动心绪,最好不要有心情上大的波动,否则,也会很麻烦的。」 连相连连称是,好容易醒过来,当然要好好的修养,哪里能还有什么事情刺激他呢。 不知为何,听到大夫这句话的时候,连宗远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沈清荷,那琴声所有的人都听到了,琴声停后,连璧就醒了,这其中的奥妙自然是猜得到的。能够牵动连璧心绪的人也唯有此人而已。想到这里,他禁不住隐隐的担忧。 「皇上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没有人迎接,谁也想不到景见宸自己急急的赶了过来。 开了门,他一袭明黄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的目光扫了一圈,在沈清荷的脸上多停留了一秒,便落在了连璧的身上。 众人要行礼,景见宸立即阻止,他悄悄到了连璧的身边,看了看,禁不住蹙起了墨色的修眉,叹了一口气。 病人需要静养,何况连璧刚刚醒来,受不得惊扰。 所有的人都移步到了外头的庭院,连宗远将情况一一向景见宸汇报了。 听说连璧即便醒来,也要修养数月,他一双墨眉情不自禁的锁了起来。连璧是太傅,是他的左膀右臂,而且他才学极好,现在朝廷之中少有能赶得上他的文臣。 他要修养几个月,那他这个皇帝可怎么办呢。 「那么,这些天就偏劳相国了。」景见宸道。 连宗远急忙称是。 其实景见宸并不大喜欢连宗远,他如今最为相信的是一开始就和他同一阵线的人,譬如萧乾,譬如连璧,譬如独孤傲,而像连宗远这样开始左右观望,到最后才做出决定的人,他可心怀忌惮的。不过此时此刻,连璧有事,小连相不在了,也只有依赖老连相这只狐狸了。 他的目光看向沈清荷,想要开口,却又没有作声。 连宗远可是老狐狸,一眼便瞧出皇帝有话要和沈清荷说,他亦是知道当初沈清荷对小皇帝是有救命之恩的。 这当儿,他怎么能不给他们机会。 赶紧找了个借口,带着连莹退下去了,独孤傲当然看在眼里,明白在心里,也找了个理由退了下去。他瞅见南月儿还傻呆呆的站在那里,赶紧顺手将南月儿也拉了下去。 人都走了,只有唯一的女子低眉顺眼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景见宸面上露出一丝苦笑,他如今是皇帝了,所有的人都在自己的面前低眉顺眼,包括她。 「你比上次我看到你瘦了。」他轻声说,「抬起头吧,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不用做样子。」 听到他这样说,沈清荷这才抬起了头,一连数日不见,今日的景见宸比那日刚刚登基的时候又有所不同。 他负手立在那里,即便没有九龙皇冠,没有蟠龙玉带,只是一袭明黄的袍服,依旧是属于天子独有的傲视天下的气度。 她一抬眼,便触到了他直直的目光,少了当初的纯真,却多了几分咄咄逼人的气势。 「清荷」看到她瘦削的下巴,他突然想摸一摸可是 才想抬起的手,却硬生生的将五指收了回去。 他既然当初放她出了宫门,就绝不可再重蹈覆辙,他是天子,是帝王,一言九鼎,也绝不能让她瞧不起。 他和她之间有那么多的过往,那么多的苦难,那么多的生死与共,每次想起,都叫他唏嘘不已。他从未想过,还有一个女子陪着他走过那样一段艰险的日子。 只是如今,却因为他是帝王,她是他的臣民,两个人之间仿佛横着一道巨大的沟壑一般。 沈清荷看着他,知道他有话要说,便安静的等着。 「你想要什么」他终于开口了。 他曾经想许给她天下最尊贵女人的地位,可是她却弃之如敝履,但是她毕竟是他的救命恩人,如果没有她,他今日绝不可能在这九五至尊的位子上。他总的偿还些什么给她。 沈清荷略略有些错愕,她没想到他会问出这样一句话来。 她要什么 她家财万贯,打理整个沈家的财产都忙不过,她还能要什么呢何况萧乾亦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侯爷,哪里会缺什么 他这样问,她自己是了解的,他想要报答当初的救命之恩。 沈清荷眼眸一转,道:「皇上许我三个愿望吧。」 「三个愿望」景见宸一愣,「是何愿望」 沈清荷微微一笑:「我还没有想到,但是当我想到的时候,皇上却不能有拒绝的理由。皇上可要想清楚了,清荷的愿望绝不可能是简单的愿望,或许将来还会给皇上带来麻烦和为难。倘若皇上觉得为难,现在就可以收回成命。」 景见宸甩袖,嗤道:「朕是皇帝,岂有收回成命的道理」 他从腰上取出一个腰佩,只见那腰佩上除了一块方玉以外,方玉的上方缀着三颗明珠,每个明珠上刻着一个字,正是「景」「见」「宸」三个字。 「拿着。」他把腰佩递给了沈清荷,「他日,若是我看到这三颗珠子里的任何一颗,必定满足这个珠子主人的任何愿望。」 当他说到「任何」的时候,毫无犹豫。 沈清荷接过了腰佩,收入了囊中,道:「多谢皇上。今日的皇上早已不是当初的皇上,今日的皇帝定能担当起整个大隋的担子,清荷深感欣慰。」 景见宸看着她,但是并未因为她这句话而露出笑容。倘若时光可以回头,他倒是宁愿自己还是当初的样子。只是时光流逝,已然便改了每个人的面貌不是吗 「我还是不明白,当初,第一次见的时候,你到底是为什么要救我。我总觉得,总该有个理由。」 v第二十三章[01.14] 他说的是第一次和她在大船上相见,那时候开始了两个人剪不断理还乱的缘分。 他迷惘的看着清荷,或许,这就是他心中一直的疑惑。 沈清荷微微苦笑:「当初我是有口难言,今日却可以对皇上说了。当初遇到皇上的时候,真的是因为同病相怜。我沈家家大业大,可是父亲去世后,我却被青梅竹马的表哥算计了整个家产,他联合我的妹妹,一起霸占了沈家的财产,将我赶出了沈家大门。当初,我就是发誓一定要亲手夺回财产,才会上了齐家的大船,遇到了你。那时候,知道你是被哥哥算计流落江湖,我便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一般,正因同病相怜,所以我才一直都帮着你。」 「原来是这样」景见宸恍然大悟,难怪第一次她已经拼死保护他了。后来回想,他当初还天真的以为她是爱上了自己,何其可笑 他自嘲的一笑,今日,心中的结总算是解开,然而更多的却是淡淡的失落和空虚。 「小李子」他叫了一声,那个身着黄衣的精细宦官不知道打哪个角落里钻出来,立即出现在他的眼前。 「回宫」 小李子一声招呼,立即太监宫女全部涌了进来,前呼后拥的拥着景见宸出了丞相府。 他走了,没有回头,因为,他怕他回头时依然会舍不得。但是,他是天子,注定不能够被牵绊。可是,看起来拥有一切,不知不觉中,却失去了更多。 看着那明黄色的背影,沈清荷叹了一口气,也松了一口气。她到底没看错人,景见宸是一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 沈清荷回头去照顾了连璧一会儿,他便睡的安稳了。看他似乎有渐渐恢复好转的样子,沈清荷顿时放心下来。 到了晚间,萧乾亲自过来接她时,也顺便看了看连璧,他进去时连璧正在睡觉,便带着清荷一起回私宅去了。 自那天山居之后,两人的婚事渐渐也提上了日程,私宅里的人都知道了,南月儿一说,少不得相府里一些人也知晓了这件事。 忠武侯府正在建,不过也是将一个老宅子修缮一新而已,并非重建,所以大约等个五六日也就可以完工了。 完工之后,萧乾便打算好好的装饰一番,买齐各色用品,在新宅之中举行婚事。 这件事传到了钧侯府中。 钧侯如今并无实际的军权,当初他让出军权时也是因为一件党派倾轧之事造成的,害得他的权力被架空,一直没有实权。幸亏后来萧乾在边疆履立战功,这才又一点点替萧家重新巩固权位。 现在萧乾乃是一品忠武侯爷,比起他这个老侯爷更有实权。当初大皇子和二皇子王位之争的时候,钧侯是观望的态度,甚至开始打算支持大皇子了,大皇子大婚之时所选的礼物也是一等一的丰厚,巴望着靠着大皇子重新掌权。哪知道一夜颠覆,让许多大臣跌破眼镜,包括钧侯在内。 景见宸厚待忠武侯,并不代表要同样的厚待曾经忠心于景见越的钧侯。所以新皇即位以后,钧侯又开始坐冷板凳。 「老爷」陈氏带着恼色,到了书房门口,满脸不悦的看着正在书房里读书写字的钧侯。 「这太过分了」她怒道,「他好歹是你的儿子回到了京城居然连家门都不进莫非,他不姓萧吗莫非他不想认你这个爹吗」 萧钧微微抬头,看到陈氏一脸怒色,不由得冷笑:「他在家的日子,你给过他好脸色吗倘若他不认,也是不认你这嫡母,怎么会不认我这个爹」 陈氏听到他这番讥讽又羞又恼,到了他身边拉着他的袖子,露出委屈的表情道:「好,就算从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吧。可是如今他就在京城,做他的忠武侯爷,手握着十五万大军,我的好侯爷啊,你这儿子是出息了,但是他出息了,不认做爹的,可也是不像话的听说他在城里头最好的地段修忠武侯府,就连娶妻都打算在那里了,传到别人的口里,可算是什么话呀」 萧钧一愣,看了陈氏一眼:「你说阿乾他要成亲了」 陈氏嗔了他一眼:「我的老爷哟这满城风雨的,怎么你就这么后知后觉呢我都听说了,那媳妇还是个商贾出身的,我都替你萧家抬不起头来呀萧家累世的公侯,到头来居然沦落到娶一个商贾女子做正室,到时候萧家的孙子还要叫那商贾一声娘,你说可气不可气」 陈氏一番话说的唾沫横飞,萧钧听着听着不由得怒火攻心,一下子站了起来,狠狠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他是武将军出身,一巴掌差点把个桌子给拍裂了,拍的桌面上木屑横飞。 「不行」萧钧大怒,如同下山的老虎一般,「我便是抓也要把这小子抓回家绝不容许他娶一个商贾女子进门,简直是脏污了门楣」 「萧让」他一声怒喝,立即一个清瘦的精干男子站在了跟前。 「去派人去将二少爷请回来」 萧让一听,禁不住头痛:「老爷,若是二少爷不回来,要怎么请啊」 「蠢货还要老爷我教你吗」 萧钧一声怒喝,吓得萧让把脑袋一缩,他这个侍卫总管当真是不好当,一年总有两回得去干这倒霉买卖。 如今萧乾都是忠武侯爷了,连侯爷府也快建好了,这个时候去请他回来,不是找打么 萧让硬着头皮出去了,出门时却碰到大公子萧念。他一蹙眉,拦住了萧让,问:「上哪儿去呢」 萧让急忙如实说了。 「你说他要娶亲了」萧念吃了一惊,他已经有了一房正妻,三房妾室,就是没有子嗣。如今听说萧乾在张罗自己的婚事,这倒是觉得稀奇了。 听说他要娶的是个商贾之女,更是让他大吃了一惊,禁不住失笑:「没想到啊,老二千挑万挑,居然挑了个商贾之女。」他不由得自鸣得意,想他那房里的一妻三妾,哪个不是名门闺秀实在强那商贾女子多少倍。 他最后嘲讽的对萧让说:「我看他是打仗打傻了,打仗打三年,母猪当貂蝉你去见他时,便让他好好的睁大眼睛,瞅瞅这京城里的名门闺秀,别给我老萧家丢脸,听到没有」 他一副训斥的酸腐模样,萧让虽然面上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心道,就你那几个妻妾,平日里拈酸吃醋,明争暗斗,掉了格调的事儿哪里还少了,说不定还不如一个商贾之女呢。 萧乾既然在京城里,又在朝中任职,这次倒是便宜了萧让,不用漫无目的攀山越岭的去找,只要打听打听,便找到了正在修缮的忠武侯府,又在忠武侯府修建的工人处打听了一番,这才找到了萧乾的私宅。 这私宅他原先自然不知道的,因为这也是萧乾母亲的陪嫁,萧府的人哪里能知道 萧让正在门口探头探脑,只见门口嘎吱一声响,他正要往旁边躲,却看到一道黑影闪过,「嗖」的一声,一道长剑冰冷冷的搁在了他的脖颈下,唬的他双腿直哆嗦。 「连星,先问问,别伤了人。」 一个清越而婉转的声音响起,脖子下的长剑这才缓缓收拢。一个手拿利剑的瘦削男子瞪着双目看着他:「你是什么人一大早在人家门口鬼鬼祟祟的」 「我」萧让一哆嗦,眼前这家伙的武功好厉害,居然这么快的身手,「我是钧侯府的人,来找我家二少爷的。」 连星诧异的看向沈清荷。 沈清荷更加诧异,在京城这么久以来,的确没见过萧乾回家。没想到他家里人倒是找上门来了。 沈清荷脸上带了微笑,款款走到了萧让的跟前,温和道:「萧乾他已经上朝去了,你现在可能找不到他了,若是你有急事要找他,我必定替你转告。」 萧让惊讶的看着眼前的女子,那模样,那气质,百里挑一的。那一身华丽的打扮,贵气而清雅,端庄又大方,怎么看都怎么是个大家闺秀,只是哪里有一个大家闺秀没有过门就住在男子的私宅难道,眼前这位就是那位传说中的未来女主人商贾之女 沈清荷敏锐的感觉到他眼中的猜疑和讶异,略微有些不悦,转了身对连星说:「备轿吧,咱们得去相府了。」 萧让见她身为商贾之女,性子倒是颇为骄傲,被自己一看就转身离去了。他立即道:「请姑娘告诉二少爷,就说老爷让他回家一趟。」 v第二十四章[01.14] 沈清荷瞥了他一眼,微微点头,便转了身头也不抬的上了轿子。 「好个厉害的女子」明知道他是萧家的人,却一点面子都不给。 萧让暗暗思忖着,不过怕是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降得住我家那跟脱缰野马似的二少爷吧。 沈清荷到相府看望了连璧,他虽然看起来虚弱,但是似乎有好转的迹象,陆续的能喝一点稀粥了,叫她看着心里都高兴。 当沈清荷回到萧乾私宅的时候,收到了一个烫金的帖子,南月儿说是萧让送过来的。 沈清荷吃了一惊,打开帖子一看,不由得微微蹙起眉头,眸色变得暗沉下来。 南月儿看到她的神色,不由得问道:「小姐,是谁的帖子呀」 「你自己看吧。」沈清荷将帖子递给了月儿。月儿低头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什么萧夫人哪个萧夫人啊她约你在芙蓉斋见面」 「这个萧夫人,应该就是萧乾的嫡母了。」她的嘴角浮出一抹讥讽之色。她也曾经问过萧乾家里的情况,提起这个陈氏,似乎他都不愿意多说些什么。显然,他们的关系并不亲近。 今儿,她倒是巴巴的下帖子给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居心 「那小姐你去不去呀」月儿有些担心,若是别家的夫人也好说些,这个萧夫人,说起来就是小姐的婆婆,婆媳婆媳,那可不大好相处的关系。 「去,为何不去」沈清荷微微勾唇,「我也挺好奇的,我倒要看看我这未来的婆婆到底是何方神圣。」 月儿扑哧一声笑了:「也是,小姐这么厉害,连男人都怕,还会怕这个老太婆不成」 沈清荷说是这么说,不过终究都是萧家人,倘若她不做过分的事情,自己也绝对不会挑事,撕破了脸皮大家都不好看。 这晚,萧乾叫人带了话,说在城外守备军中忙碌,留宿在城外。他并不知道陈氏已经向沈清荷下达了帖子。 第二天大早,沈清荷按着帖子上写的位子,来到了叫做「芙蓉斋」的地方。 月儿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抬头看时,只见那是一座华丽的茶楼,一共有三层,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是有钱人家来喝茶聊天的地方,自然也少不了一些阔家的太太小姐。 沈清荷看到萧让在门口张望,知道陈氏已经先到了。 一看沈清荷来了,萧让立即迎了上来,道:「夫人在二楼,我这就带小姐上去。」 沈清荷微微点头,并没有多话,随着他上去了。 萧让暗暗观察她神色举止,果然是大家风度,这样富贵的芙蓉斋,一般人家的女子哪个来了不东张西望欢喜雀跃,她却淡定从容,不动声色,果然娴静的很。 到了二楼一个雅间,珠帘掀开,小门「嘎吱」一声开了。 沈清荷抬头,见圆桌对面坐着一个模样极为富贵的中年女子,虽然上了年纪,却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端庄貌美,她身着一件凤穿牡丹的深红色撒花锦缎袄,油光的发髻间插着各色金珠玉簪,洁白的手腕上戴着一对儿晶莹剔透的蓝天碧玉的镯子,一身的华贵,气度雍容。 她身后站着一个模样严谨的五十多岁的嬷嬷,保养的很好,头发一丝不苟,也看得出是极好的规矩和教养。 圆桌对面坐的正是陈氏跟她身边的徐嬷嬷。 她见一个清丽端方的女子立在门口,身着一色浅蓝色锦袄,堕髻上配着蓝宝石的簪子,手腕上亦是蓝宝石的手环,五官精致漂亮,站在那里仿佛一幅美人画似的。 陈氏愣了一下,没想到那商贾之女倒是一副好容貌,怪不得勾的萧乾那小子神魂颠倒的。 她脸上露出微微笑意,只是那笑意未达眼底,仿佛上位人对下位人的施舍一般。 「过来坐吧,站着做什么」 沈清荷知道她就是陈氏了,微微躬身一拂:「沈清荷见过夫人。」 陈氏微微扬唇,淡淡的,眼底透出几分傲慢。 徐嬷嬷知道沈清荷是商贾出身,不由得撇了撇老嘴。 陈氏出身大家,她父亲是做过礼部尚书的,徐嬷嬷是跟着她从娘家过来的,官位稍微小点的闺秀都瞧不上,何况一个商贾出身的女子。 在大隋朝,倘若公侯之家是天,那么商贾之家就是地,哪怕你再有钱,天和地的距离就在那里。 陈氏打心眼里瞧不起沈清荷,觉得没有必要和她多废话,开口便说:「我今日约你来,其实是有事,绝不是喝茶那么简单。」 沈清荷微微抬眼看着她,没有作声。 陈氏更加觉得这小门小户的,大约见到她这样大家的夫人就傻眼了,连应对都不会了,越发的瞧不起人。 「我想问一句,听闻我家的老二萧乾要娶你,这件事到底是真是假」她微微眯着眼,说这话的口气带着几分质问。 沈清荷微微一笑,反问道:「既然夫人是萧乾的嫡母,这件事是真是假,您不是应该第一个知道的吗又何必巴巴的来问我」 陈氏愣了一下,她真没想到才开口就被这丫头给顶撞了,还以为她是个识大体的,看来果然是出身商贾的粗野和狡猾。 「住口」徐嬷嬷喝道,「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夫人讲话夫人问话,你老老实实的回答便是了岂有下人顶撞上人的道理」 听到她这样呵斥沈清荷,站在她身后的南月儿顿时气的手都抖起来,忍不住就要回嘴。 沈清荷拉了拉她的手,冷静的看向了徐嬷嬷,笑道:「请问嬷嬷,何为上人何为下人」 徐嬷嬷冷笑:「你这丫头连上下尊卑都不懂吗夫人年长你,当然是上,夫人乃是侯府的夫人,你只是一个商贾之女,自然夫人是上,你是下这都不懂吗」 好一个咄咄逼人的嬷嬷 这主仆真是一个性子,难怪每当提起陈氏,萧乾连说都不愿意多说。 沈清荷勾唇笑了笑,没有作声。 陈氏惊讶,眯眼道:「你笑什么」这个小丫头听到这样的呵斥不是应该满脸的战战兢兢不知所措吗她居然还笑得出来 沈清荷道:「夫人年纪大,这点我承认,所以我只是笑笑,没有马上驳斥回去。」 陈氏一听,脸色顿时青了青。哪个女人不喜欢年轻,她居然当着她的面说她年纪大 沈清荷继续道:「不过说夫人是侯府夫人便是上,我商贾出身便是下,这点我可不敢苟同。」 徐嬷嬷瞪大了眼睛,道:「士农工商,谁都知道,商字排在最末,最不入流的就是商贾,你这丫头倒是有胆子敢这种大言不惭的话呀」 v第二十五章[01.14] 沈清荷冷冷道:「我想问你,为何商就一定要排在末位农民种了稻谷,如果没有商人,你这些侯门夫人怎么吃得上饭工人做了衣服,没有商人,你们如何穿的上绫罗绸缎你知道钱庄可以存钱取钱,倘若没有商人,你安能如此便利还有,倘若没有商人,将士在边关打仗,哪里有漕粮可以吃,哪里有衣服穿又如何保家卫国照我所说的,商人同士农工都是平等的。你们这些人站着说话不腰疼,享受着商人带来的便利却骂着商人。商人辛苦贩货,却还遭到你们这些人的嘲笑,这叫什么这叫做愚昧偏见所以,清荷不认为自己是下,而夫人就一定是上」 「住嘴」陈氏被她这番话气的说不出话来,「这种惊世骇俗的话你这丫头居然也能说的出口」 南月儿添嘴道:「我家小姐不是惊世骇俗,这叫做见解独到,不知道吗」 陈氏和徐嬷嬷被这两个小丫头一番歪理气的浑身发抖。 南月儿不甘,又加了一句:「要是我家小姐嫁给萧侯爷,一样是侯爷夫人,又能比谁低呢哼」 陈氏深深吸了一口气,眼中放出冷色,道:「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商贾之女。当真是黑的能说成白的,马儿能说成鹿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婚姻之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倘若没有父母的同意,这件婚事是绝对不成的我现在就告诉你这女子,我和萧乾的父亲钧侯爷都不能同意,也绝对不会让你进门的本来,我还想说给你一点补偿,如今,哼,我看也是不必了」 沈清荷心口一跳,顿时觉得心头一凉,冷声道:「夫人侯爷不过是因为出身的事情。只是,这件事,不论你们同意不同意,我劝你们,还是先问问萧乾他要不要听你们的话吧月儿,我们走」 说罢,沈清荷径直向门口走去,头也不回。 「你你你」陈氏气的发晕,徐嬷嬷赶紧将她扶住。 「这世间怎么会有这样的女子啊」她气的直捶桌面,「简直是把我给气死了」 徐嬷嬷眼眸转动,劝道:「夫人,这件事我看得从长计议。这女子很聪明,她一定是看出来二少爷同咱们不合,依仗着二少爷宠爱她,便肆无忌惮起来。也许二少爷以侯爷的名义直接在忠武侯府娶了她,这样的事情恐怕也是做得出来的。所以,这件事我们一定要从长计议,若想将来得到权力,现在便要想着方儿拉拢二少爷的心。」 萧让在外面隐隐也听到里面唇枪舌剑,看到沈清荷径自出来了,不由得暗暗咂舌,看着娴静如水,竟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沈清荷早知道萧乾父母这一关不好过,只是没想到这个陈氏竟然是如此跋扈之人,话都不让说,便将人已经踩在脚底下了,如此来,她也不想留给她面子。这样的人,即便你给她面子,她也不稀罕,还当你是怕了她,只有踩得更狠。 虽然说一席话说的陈氏气昏了头,可是她的心情也不好,那毕竟还是萧乾的家人,难道他能一辈子不同家人来往吗尤其是钧侯爷。所谓血浓于水,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皮呢,想到如果因为她让萧乾父子老死不相往来,她就觉得难受。 正好,连甲从凌州府来了厚厚的信,里头有这个月好几页的账单,她得细细的对一对,便吩咐了月儿去相府看一看。 月儿到了相府,到连璧的房里看过了连璧正打算出来,却碰到独孤傲也来看连璧。 床上的人睡得十分安静。 独孤傲看了一眼,抬起头时,目光却落在南月儿的身上。 她没有看他,转了身就出门去。 「月儿」独孤傲追了出来,扯住了她的袖子:「你为何不理我了」 南月儿走了几步,在白梅树下停了下来,看着他扯着自己的袖子,禁不住冷笑:「独孤公子,这样拉拉扯扯的做什么让人看到做何感想呢」 独孤傲听着难受,不由得道:「你真打算从此以后都不理我了」 「理你」南月儿自嘲一笑,「我拿什么理你你当我眼瞎还是心盲这边说是妹妹,那边也说是妹妹,隔了天,却眉来眼去的,你以为所有的人都是瞎子不成你认了她也就罢了,何必还要装模作样的来骗我」 独孤傲听了这番话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当初是为了不伤她的心才那么说,没想到聪明如她早已识别出来了。 「唉」独孤傲叹了一口气,「这件事的确是我对不住你。」 「你承认了,呵,你总算是承认了。」南月儿愤愤的说,「这件事没有谁对不住谁的她是相府大小姐,又聪明又漂亮,有学识有教养,哪里像我这个出身低贱的丫鬟你喜欢她是在自然也不过的事情,一个大小姐,一个小丫鬟,身份地位模样都搁在这里,任谁眼瞎了才会选我不是吗」 「月儿」独孤傲眼中露出失落,「我们共事这么久,难道你还不了解我吗我何时鄙夷过你只是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准」 南月儿再赌气,也忍不住眼中落下泪来,抹着眼泪说:「是我没福气,没运气,没生个好爹娘,怪不得谁」 「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何必这样」独孤傲实在无奈,任他口水说干也是枉然。 「呵好一个低头不见抬头见你以为我当真想跟你见吗眼看着小姐就要嫁给萧侯爷,不日小姐过门,我便跟着去侯府伺候了,你就好好的守着你的相国小姐吧,我倒是宁愿眼不见心不烦」 她气极了好不择言,她话音一落,顿时萧乾脸色变了,赶紧过来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啊这话不能乱说的」 「什么乱说如今这京城里谁不知道小姐要嫁给侯爷」 独孤傲无奈之极:「闭嘴啊所有的人都可以知道,唯独不能让连先生知道你不懂吗」 南月儿错愕的瞪眼,哎呀,她怎么把连璧给忘了 这时,两个人情不自禁的同时往房间里望去,突然,一声瓷器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惊得两个人快步跨进了门口。 珐琅花瓶落到地上,彩色的瓷片撒了一地。 床边,伏着一个喘着气的白衣男子,头发散乱的披在肩头,他费力的咳嗽了一声,那声音带着浑浊。 南月儿定睛看去,只见他咳嗽之后,袖子上却带着一抹鲜红刺眼的血色 「连先生」她大惊失色,赶紧快步过去扶住了他,「你快躺下,躺下啊」 连璧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他紧紧的攥着南月儿的袖子,急促的问:「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南月儿后悔极了,可是偏偏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这个」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连璧突然苍凉一笑,道:「没想到没想到竟会是这个结果」 他攥着南月儿的袖子蓦然一松,整个人向后仰了下去,独孤傲急忙过来扶住了他,气急败坏的对南月儿说:「还愣着做什么,先生晕了,还不快去叫大夫」 大夫急急的赶来,禁不住摇头叹息:「我不是说了吗他伤的是心脉,不能受刺激的你们到底是怎么照顾病人的,本来好好的,现在又开始恶化了」 南月儿惭愧的低下了头,倘若不是她说错话,又怎么会引起这样的后果。 天色晚了,独孤傲送南月儿回私宅,月儿心情不好,一直低着头。 到了门口,独孤傲却拦住了她。 「这一次,你果真不能原谅我」 南月儿心灰意冷的看着他:「到如今,原谅如何不原谅又如何我既然知道你的心不在我这里,自怨自艾又有什么用我只希望,从今往后,你我相见的次数越少越好,如果不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彻底的把你忘记呢」 独孤傲静静的看着她转身离开,没有作声。 他从未想过拒绝一个喜欢自己的女子,感觉这么难受。此时此刻,他仿佛能感觉到沈清荷的感受了。 v第二十六章[01.23] 但是南月儿是坚强的,他相信她一定可以很快恢复过来。 只是他并不知道,一进入大门,知道他已经被关在了外面,南月儿隐藏在眼眶中的泪水立即如同泉水一般涌出,她蹲在墙角,早已泣不成声。 她从没有试过这么难受过,从来都没有 等哭过之后,她抹了泪水,一步步走进了书房里,向沈清荷报告了连璧的情况。 沈清荷看着她红肿的眼睛,并没有怪她,只是现在天色已晚,尽管她心内焦灼,也不得不等到天亮再去相府。 南月儿失魂落魄的出去了,看着她的背影,沈清荷禁不住摇了摇头,也许,时间才是最好的良药。 第二天一大早,沈清荷就去了相府。 然而,她并没有见到连璧。 「哥哥说如果你来了,不可以进入这间房间,他不愿意看到你。」连莹站在门口。 这样绝情的话,沈清荷不敢相信是从连璧的口中说出来。 连莹劝道:「你走吧。」 「他怎么样了」沈清荷急切的问。 「时而清醒,时而昏迷,只是,药也喂不进,水也喂不进,饭也喂不进。」连莹说着泪水流了下来。 「让我见见他。」沈清荷几乎要哀求了。不吃不喝,难道是要求死吗 「不行的。」连莹摇着头,「这是哥哥清醒时唯一说的话,我既然答应他,就不能让你进去的。何况,他不能受刺激,我怕你进去,他受不住」 「先生我是清荷」沈清荷试图拍着门。 「你走吧」不知何时,连宗远出现在她的身后,「他伤的是心脉,如今心绪大乱,都是因为你而起。你在这里,只会让他徒增烦恼」连宗远面色凝重,语气带着冰冷,比起从前对待沈清荷的态度,不知道冷淡了多少。 「他是我连宗远的儿子,倘若连这点儿女私情都不能看透,也不配继续苟活了」 沈清荷想不到他竟然说出如此冷酷的话来。 「我可以不进去,但是我不能离开,我可以在这外面等,一直等到先生有好消息,否则,我不放心。」沈清荷站在白梅花下,态度坚定。 连宗远看了她一眼,讥讽道:「你既已决定嫁给萧乾,又何必在这里缠绞不清」 沈清荷顿时觉得万般委屈都无法形容此时此刻的心情,她低落的说:「我不是缠绞不清,我只是不放心。五年师生,先生待我太好,我欠他的太多,倘若不能知道他脱离危险,我无论如何都是不能离开的。」 连宗远看着坚定的女子,禁不住蹙眉,叹了一口气,拂袖离开,随她去了。 寒风瑟瑟,粉白的梅花瓣儿落在了她的肩头,虽然裹着狐裘的披风,依然觉得冷气透骨的袭来。 连莹摇摇头,进去关了门,沈清荷依然站在梅树下,定定的望着那扇门。 时间一点点流逝,连璧不吃饭也不喝药,连水都没有喝一滴,连莹和大夫都不知所措了。 如果继续这样下去,他这本就只剩下一口气的身体便要报销掉了。 「他没有活下去的生意。」大夫叹气,「到底是为何前几天还好好的,为何如此天差地别」 连莹含着泪,看着哥哥,哽咽道:「哥哥,你醒醒啊,你恨也罢,痛也罢,何苦要自己折磨自己你好歹想想我和爹爹呀你怎么能这样无情呢」哥哥这样都是因为沈清荷,她心里不是不怨沈清荷,可是,说到底,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幸福的权力,她又怎么能自私的将所有的责难加诸在清荷的身上 不知何时,床上的人眼角滑落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他不是不想吃不想喝,只是,他的心很痛很痛,怎么可能吃得下喝的下 门外,「扑通」一声,沈清荷跪在了门口,那冰冷的青石地面上,膝盖沁骨的寒冷。 「先生倘若你一日不吃不喝,清荷便跪在这里,一日不起来」 她的声音直达屋内,连莹大惊,开了门一看,果然看到沈清荷跪在冰冷的地面上,她急忙伸手去扶:「这大冬天里,要闹出病来的你快点起来呀」 沈清荷甩开她的手,倔强的说:「所谓解铃还需系铃人。我知道先生气我倘若」 她喉头哽咽着,鼻间酸楚:「倘若先生不高兴,婚事就取消吧」 连莹呆住了,微微张开了嘴,半天没有合拢来。 为了哥哥,她要取消和萧乾的婚事 更加让人吃惊的是,她抬起头时,居然看到了白梅花树下豁然站着萧乾。 他一双浓眉狠狠的纠结在一起,脸上仿佛无数的乌云集合 连莹心惊肉跳了一下,顿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清荷,你说真的这不是开玩笑的」 沈清荷没有任何犹豫,哽咽道:「倘若先生不要我嫁,我便不嫁」 说着这话,泪水缓缓的从脸上滑落。 「沈清荷」一声怒斥来自身后。 然而,她没有回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那是萧乾的声音,光听声音就知道他有多急多怒。 「我知道。」她跪的直直的,声音干涩。 萧乾不敢置信,他匆匆忙忙的来接清荷,听到的居然是这句话她以为他的心是铁打的吗她以为他萧乾是可以任意耍弄的吗 好一个沈清荷 「你再说一遍。」他咬着牙,缓缓的,一步一步的走到了她的身后,双眼发红,双拳握得紧紧的。 「倘若先生不愿我嫁,我就不嫁。」她的声音低了一些,然而却是如此的清晰,一字一字的落入了他的耳里。 v第二十七章[01.23] 「好好」萧乾踉跄着后退,脸上露出苍凉的笑容,「好一个师慈徒孝好一个先生好一个徒弟沈清荷,我萧乾真是瞎了眼了,看错你了沈清荷,从头到尾,我萧乾,在你的心里到底算个什么东西」 他不敢相信,真的不敢相信,原来这个女子对他的心就是这样的。她当他萧乾是什么人她当他是小丑吗可是招之即来呼之即去的 他一片痴心,却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原来,他在她心里的分量远远不及于她那个连璧先生他不服,他不信,可是,到如今,事实已经证明了一切她颠覆了他的世界,她伸手就能将他的心捏碎 他飞快的转身,再也没有看她一眼,大步的狂奔,向着门外而去。 「萧乾」 门口,跪着的女子垂下了头,双肩轻轻的颤抖,泪水如小溪般滑落,一滴一滴,滴答滴答的落在青石板上。 连莹在一旁看着触目惊心,萧乾对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何况他还是权倾朝野的侯爷。 沈清荷竟然因为哥哥取消了同萧乾的婚事,连莹矛盾了。她想哥哥活着,可是看到沈清荷这副样子,显然是十分的痛苦,拆人姻缘的事情到底让人于心不忍。 她叹了一口气,想着,此时此刻,对于沈清荷来说,一边是情,一边是义,所谓情义两难全,如果是她,真是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不该怎么办才好了。 听到耳畔有细微的声音,连莹急忙回头,却见连璧的睫毛动了动,她大吃了一惊,急忙赶到了床边轻轻的推了推哥哥的肩膀,急促的说:「哥哥,你醒醒,哥哥,你醒了吗」 连璧的睫毛轻微的颤动,虽然他的身体不能动弹,可是他的耳朵却清楚的听到了外面所发生的一切,他的意识依然是清醒的。 方才萧乾来所说的话,以及现在沈清荷「滴答」「滴答」落在地上的泪水声音,在他耳畔也是那么的清晰。 他可以想象,她此时此刻是多么的伤心,多么的难过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他 这一次受伤,竟让他变得卑鄙,仿佛是他故意以死胁迫她取消和萧乾的婚礼似的 他再痛,再难过,却不能坐着不管了。 「水」干枯的唇轻微的开合,发出了微乎其微的声音。 连莹听到了,顿时欢喜的不知如何是好。 她赶紧倒了水,在大夫的帮助下,扶着连璧,一点一点的喂给他喝。 大夫高兴的说:「公子现在意识是清醒的,赶紧拿药过来喂给他。」 听到里面的动静,沈清荷巴巴的抬起了眼睛,泪眼婆娑的看着眼前的门扇。 难道先生醒了吗 她的眼里掠过一丝希望。 倘若用她的姻缘都换不回先生的性命,那也太不划算了。 此时此刻,她已抱着终身不嫁的念头,她不想对不起萧乾的情,也不想辜负连璧的义,此时此刻,唯有不嫁而已。 她从前就没有嫁人的念头,只因为被萧乾打动,如今既然话已出口,便再难回头,何况现在萧家完全不能接纳她这个媳妇,倒是也省去了好一番的周折。 她依旧回她的凌州,做她的生意,未尝不可。 只是想起萧乾,想起方才他那沉痛的话语,那样的愤怒,她一颗心仿佛刀割一般。 突然间,门被打开了。 沈清荷蓦然抬头,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连璧被连莹和大夫两个人扶着,依旧脚步不稳。 他扶着门扇,喘着气,脸色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下巴尖了许多,一双眼却黑的吓人。 看到他这样子,沈清荷顿时惊呆了,不知道是欢喜还是难过,眼泪不知不觉涌了出来。 连璧虚弱至极,然而,他不能看着清荷一直跪在冰冷的门口,也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耽误她的前程。 他是痛,但是他并不会勉强别人 听到萧乾对她那样,看到她如此泪眼摩挲痛苦不堪的样子,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终归是他远离她的时间太久,早已错过了最好的时机。今时今日,想后悔也来不及了。 清荷为了他,连同萧乾的婚事都能取消了,他还求什么还怨什么 做人又岂能这么自私 「你走吧」他的声音黯哑极了,仿佛每吐出一个字都要废很大的力气,「去找他我答应你不死」 「先生」沈清荷顿时泣不成声。 她伸手拉着连璧冰凉的手,哭道:「先生这样都是因为我,我对不起先生我既然说了取消婚事的事情,现在又如何能回头」 连璧叹了一口气,握了握她冰冷的小手,抬起手,在她的额发上摸了摸,喘着气说:「你没有对不起我我身为你的师长,本就该好好的照顾你起来吧」 他手里没有力气,一边连莹赶紧过去把沈清荷扶了起来,跪了许久她连站起来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膝盖处冰冷彻骨,钻心的疼。 「他只是气话不会不原谅你」 「我累了」他垂下了眼帘,看了看大夫,大夫立即扶着他进了屋子,让他好生的躺下。 连璧安静的合上了眼睛,再也没有开口。 大夫看着沈清荷,担忧的说:「我说小姐,你还是先走吧,现在既然连公子醒了,便是脱离了危险。他现在是的确累极了,不能受任何打扰的。」 听到大夫这样说,沈清荷总算放下心来。 她点了点头,退了下去,才抬头,顿时觉得膝盖疼痛难忍,幸亏这时南月儿赶了过来,扶着她出了院子去。 连莹看到南月儿,只见她面色惨白,不过一两日不见竟然瘦了许多,眼睛红肿仿佛挂着两个核桃,她不由得垂下了眼帘,不敢看她。 南月儿也没有看连莹,只是扶着小姐,心疼的离开了。 v第二十八章[01.23] 沈清荷走后,大夫对连莹说:「这相国府,人来人往,人多嘴杂的,并不适合公子修养。不如找一处离京郊的山庄让公子静养,那里安静,空气也好,这才是对公子极好的。」 连莹又有些担心:「可是哥哥这个时候适合移动吗」 大夫点头:「短暂的移动没有问题,只需备一个担架,然后让人抬着上了马车就没事了。只是京郊,不需要长途跋涉,这点路途还是没问题的。既然公子的心结解开了,最后一段时间内不要见这位沈姑娘,以免再情绪波动。」 连莹点点头,心里想着也是,便开始盘算着送连璧去山庄了。沈清荷在这里,哥哥看着免不得又要伤心。他们这样也就罢了,看在外人眼里,又是生又是死的,着实太吓人,还是先隔开的好。 南月儿送清荷回到了私宅,见她脸儿冻得灰青灰青的,得知她在连璧的门口硬是跪了几个时辰,禁不住心痛。 她派人熬了姜汤,又煨了一罐人参鸡汤,生怕她生病。 她用细炭搁在小铜炉里,拿厚厚的棉花裹着,又用绸子抱着,在她两只膝盖上细细的揉着。 「连先生好些了吗问题解决了吗」南月儿一边帮她揉,一边问。 沈清荷的目光从回来就一直怔怔的,当她这样问的时候,她才恍然醒来一般,低头看着她:「先生醒了。」 她轻声说,心不在焉的。 南月儿又欢喜道:「太好了,这便好了。哦,对了,早晨的时候侯爷派人送来了一盒首饰,十分的漂亮呢,小姐要不要看一看」 早晨早晨的时候他还没有到连府,还没有听到那番话吧 「不用看了。」她摇摇头。 她神不守舍,萧乾的性子她再了解不过了,他虽然爱她,可是也是有底线的。他身为虎威大将军,向来说一不二,话出口几乎没有回旋的余地。他是个眼里不能容一颗沙子的人,然而,她却做出了最让他难以忍受的行为。 连璧让她回去找他,可是此时此刻,连她都没有信心了。 他还会信她吗 他还能回头吗 一想到可能出现的结果,她真的不敢想。 在商场上,她料事如神,步步算计,绝无落空。可是,如今,她却不自信了。 想到萧乾可能的反应她退缩了 想到和他可能的结果她害怕了 她患得患失,这是从未有过的感受。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早听说明儿侯爷会把做好的凤冠霞帔送过来呢。」南月儿还什么都不知道。 沈清荷嘴角微微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不会送过来了」 南月儿惊讶的看着她。 「婚礼取消了。」 南月儿一双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 「小姐,你说什么」她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萧侯爷不管家里人支不支持,反不反对,都欢欣鼓舞的筹备着婚礼的事情,眼看一切都已经七七八八了,就连忠武侯府的婚房都快准备好了,这当儿,居然说什么婚礼取消了 「我我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南月儿一头雾水,惊愕不已。 「我们回凌州吧。」沈清荷叹了一口气,她突然觉得好累,周旋于这么多人之间,每日应付这个的刁难,那个情谊,她真的累了。 沈清荷靠在床楞边,呆呆的看着窗扇,道:「冬天快过去了,春天就要来了。现在这个时候,大约凌州的迎春花已经开了吧。」 听到她这样说,南月儿就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这件事是真的 泪水禁不住涌出了眼眶,南月儿哭道:「为何会如此啊我一个伤心人也就罢了,为何小姐也会到了如此地步我还指望着喝小姐的喜酒呢我去找侯爷去,我要问问清楚,像小姐这样好的女子,凭什么他就说不要就不要了,婚礼说取消就取消了「 沈清荷拉住她:「傻瓜这件事不是他说的,是我说的。我说取消了。」 南月儿顿时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这样好的夫婿,上哪儿去找昨天还蜜里调油,今天就分道扬镳,这到底是什么事儿呀。 到了掌灯时分,清荷坐在灯下发呆,看着灯影重重,想着他今日在哪里之前他偶尔会呆在守备军营中,一般都在私宅里自己的房间里安歇,那间房就在她的隔壁,每晚他腻歪着到亥时才会回自己的屋里去。 现在已经到了亥时,但是院子里静悄悄的。 她知道,今晚他一定不会回来了。 此时此刻,萧乾的确没有回来的打算,他在酒楼里喝酒,赵海陪在他的身边。 「小二再上一坛子女儿红」他大喊一声,小二过来,看着他桌子边搁着的几个空酒坛子,禁不住抹了抹额上的汗珠,道:「公子,这这都喝了五坛子酒了,你就是不醉死,我这小酒楼也怕出事啊。」 萧乾一双星眸喝的迷迷糊糊的,瞪大眼睛看他,手使劲的往桌子上狠狠一拍,骂道:「混帐我都不怕死,你怕什么快快去拿酒」 「公子呀,这天色都晚了,我们小酒楼要打烊了,你还是明儿再来吧。」 其实小二心里在想,你最好是明儿也别来了,跟你这喝法,早晚横尸,咱们这小店本小利薄的,哪里担当的起。 赵海第一次看到大哥喝的如此酩酊大醉,禁不住劝道:「大哥,还是回去歇着吧,别喝了。」 萧乾趴在桌子上,手使劲的拍着桌子叫嚷道:「回哪去我不回去,我今晚就是不回去」 赵海为难了,看大哥这模样定然是事出有因,心里不痛快了,他平常说起回私宅那是恨不得立即到家,今日这样怕是和嫂子吵架了。 「那去哪儿呀」他挠头。 「女人去找女人」萧乾几乎罪的不省人事,喃喃念着。他萧乾不是人说甩就甩的,多少女人围着他打转呢。 「找女人」赵海舔了舔嘴唇,顿时心里痒痒了,他是军士出身,没有妻房,同其他的伙伴一样,他每每从战场回来都会去那地方放松一下。 现在既然是大哥主动提出的,他也免不得舍命陪君子,去一趟吧他是个一根筋,只想着自己高兴,却把还有个嫂子的事情忘到脑后了。 v第二十九章[01.23] 想着杏花阁腰肢窈窕的姑娘,他双眼放光,一把扶起了萧乾,虽然他身子沉重,但赵海身强体健,健步如飞的拖着他往杏花阁去了。 杏花阁前,灯火通明,穿红带绿的姑娘们站在二楼,依靠着栏杆,殷勤而妖媚的挥舞着手中的丝巾,引得路过的男人一路观望。 赵海扶着萧乾径直进了大门,他心里想着,这倒好了,住的位子解决了,还有姑娘陪着,真是太完美了。 杏花阁的老妈子是认得赵海的。 「哎哟,赵公子啊最近难得看到你啊,怎么不常来呀」 赵海没理会她,拍了拍萧乾的肩膀:「大哥,你醒醒,咱们到了,这里有女人,好多女人」 老妈子听他这话,笑得捂嘴:「看公子说的,来我们这里的,都是来找女人的,难不成还找男人」 跟在妈子身边的女子一个个禁不住笑了起来。 此时,萧乾没有抬起头,老妈子的目光在他的衣袍上逡巡而过,顿时吃了一惊,她认得这位赵公子,知道他是个武将,但他人粗鲁,所以穿着不讲究。可是眼前的这位公子就不同了,这身玄色滚金边的袍子,还有腰上缠着的玉扣带子,那可都不是凡品啊。 李妈妈素有眼色,京城的达官贵人多如牛毛,她火眼金睛,这一看,便知道赵海身边的这位地位不凡。 「柳儿,杏儿,愣着干什么啊还不快帮着赵公子扶好这位公子」 赵海道:「这是我大哥,萧公子」 李妈妈连连点头,待的柳儿和杏儿都搀扶过来,萧乾这才抬起了头,双眼依旧惺忪迷糊。 李妈妈身后的姑娘反倒是惊艳了一番。 「好个剑眉星眸,俊朗不凡的公子呀」 「是啊,真是个美男子,看他这模样,这身材,啧啧」 那姑娘立即拉着李妈妈说:「不如让我来伺候这位公子吧,看他醉的,没个人伺候怎么行呢。」 赵海一想,不成大哥可是个讲究的人,如果知道被一个庸脂俗粉碰了,醉醒了还不杀了他 「妈妈,找个最好的,清官人最好」赵海果断作出了决定,「银子不是问题」他慷慨道。 李妈妈听他这样说,越发肯定了这位公子的地位不凡,她眼眸一转,高声叫道:「玉芙快点下来接客啦」 话音落下,只见二楼一间厢房里转出来一个姑娘,赵海转头望去,只见那姑娘真是漂亮,柳叶儿眉杏仁儿眼,小巧的鼻子樱花的嘴巴,身段儿窈窕如拂柳,尤其是那眉心一点红痣,更添了几分风情。 玉芙眉梢带着几抹傲气,下巴微抬,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 「妈妈,我是清官人,不是说好了不接客的吗」 李妈妈笑道:「你下来看看再说吧说不准,妈妈我还给你觅着了一个好主子「 玉芙是这里的花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简直是棵摇钱树,李妈妈虽然不满她一身的傲气,但是正是因为这傲气,才惹得那些王孙公子趋之若鹜。 她便舍不得让玉芙坏了身子,就让她逍遥自在的做个清官人。她现在十八正是年轻貌美的时候,不过,一旦她年纪到了,想做清官人可没那么容易了。 玉芙到了楼下,身上一袭白纱似一抹轻烟,直裹着那窈窕身段,仿佛雾里看花又添了几抹魅惑,看得赵海眼睛都直了。 「喏,这位公子醉了,你来伺候好了。」李妈妈笑着看向玉芙,「看看到底妈妈的眼光好不好,有没有辱没了你。」 玉芙抬眼看去,眸光一闪,立即垂下了眼帘,雪白的脸上微微染红,轻声道:「听从妈妈的吩咐就是。」 李妈妈大喜,吩咐道:「柳儿杏儿,你们两个丫头将萧公子扶到姑娘房里。」 见大哥有了着落,赵海也摩拳擦掌,找自己熟悉的姑娘去了。 房间里头,冉冉燃着沁人心脾的香氛,这香气淡淡的,带着几丝花香和果木香。 水晶做成的帘子串串垂下,碧纱帘后是一床雪白纱帐,半月金钩子将纱帐向两边拢起。 玉芙坐在床前,好奇的端详着床上的男子,他的衣料是上乘的,这个并没有什么,有钱来杏花阁都是有钱的,这里是京城出了名的销金窟。她爱看的,是他的人,除了他那俊俏的容貌和强健的体魄外,最吸引她的是那一脸的英气,没有寻常纨绔子弟的轻浮和油滑,他那至真至诚的英气从内而外散发出来,不由自主的吸引了她的目光。 「公子,喝点醒酒汤吧。」她手里握着杯子,轻柔的说着,话语仿佛三月的春风拂在人的脸上。 「呃」萧乾低低的哼了一声,挥开了她的手,犹如挥走在耳边讨厌的苍蝇一样,他翻了个身,抱着枕头呼呼大睡。 醒酒汤泼了一些,玉芙不由得苦笑,别的男人到这里来都是寻欢作乐的,他倒好,就像找个地方睡觉吗 她又有些无奈,他这一身酒气,恐怕真的喝了不少了。既然醒不了,她也不勉强他了。 她让婢女拿了簇新的寝衣过来,又打了水,亲自替他擦了擦脸。 这张脸,着实看着讨人喜欢。她越看越爱。 玉芙嘴角噙着温柔的笑意,看他一个大男人睡得跟个孩子一样,睡觉时各种翻滚,各种姿势。 她好容易把他身上的衣服脱下来,露出了好看的身形和肌肉。 她是清官,但欢场的事情见多了,此时此刻,看到他一身虬劲的肌肉和比例均匀的身材,脸上立即烫得跟火烧一般。 她是个十八岁的大姑娘,成日浸淫在这欢场,实在是无奈,但是也渴望着拥有一个自己的男人。 若是像这样的,即便破身,也值得了。 只见他腹部似乎有一道长长的疤痕,倒像是之前用刀剑刺开的,看着心惊。 她伸了手,轻轻的抚在那道疤痕处,微微的刺痛,手底结实的肌肉让她再次红了脸。 成日里只有登徒子想占她的便宜,现在到成了她占别人的便宜了 玉芙觉得有些好笑,取了热水替萧乾擦了身子,换上了寝衣,至于他的裤子,她犹豫了一下,觉得还是不动的好。 萧乾滚到了床里头,玉芙笑了笑,褪下了外衣,只穿着贴身的小衣也上了床,靠在他身边躺下。 她是第一次同一个男子同床共寝,却没有任何讨厌的感觉,她伸出柔软的手,轻轻的抚着他宽阔的肩膀,心想,如果他醒了,会喜欢我吗 她勾唇一笑,自己是否想多了以自己的美貌,哪个男人不会喜欢我呢 v第三十章[01.23] 「清荷」男子在梦中呢喃着一个女子的名字。 玉芙不满的皱眉,难道是他的妻房一想到此,心里不痛快起来。哼,到了这里的男子,还想想着自己的妻房吗 她冷冷的一笑,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吧。 她翻了个身,手臂搭在男人的肩头,合上了眼,渐渐的进入了梦乡。她所期待的,是明早。 清晨,他抚着额头,头痛欲裂,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只觉得一股香气就在身边。 清荷吗? 他脑海里只蹦出了这个名字,努力的睁开眼,只见一条雪白的手臂摆在他的胸前,他眨了眨眼,努力分辨眼前的脸,然而,那居然是一张陌生的脸。 「啊」萧乾大叫一声,蓦然的瞪大了眼睛,眼前这个光溜的陌生女人是谁 玉芙睁开了眼,眼角才露出一丝柔媚的笑意,突然,一只大手猛然一推。 「啊哟」他的力气太大,女子整个的滚了下去,到了地上还滚了一圈撞在了桌子脚上。 她痛得嗷嗷直叫,萧乾却东张西望,发现自己完全处在一个陌生无比的环境之中。 昨晚发生了什么 他抱着头,完全不记得了。可是当他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身上,顿时呆滞了,那女人怎么穿的这么少,难道 他摇头实在记不得,怒气冲冲:「你是什么人为何将我带到这个地方来」 「公子」玉芙委屈极了,背上也痛极了,她细皮嫩肉,哪曾被这么粗鲁的对待过 珍珠般的泪水滚滚的从她眼里流出来:「公子难道说昨晚发生的一切,你不记得了吗」 萧乾听着惊恐。 低头,看着自己的身上,早已换了一身簇新的衣服,就是裤子也只穿了薄薄的一条。 见鬼他恼怒无比。 「这里是杏花阁,赵公子昨晚就带着公子过来了,妈妈让我伺候公子,辛辛苦苦伺候了一晚上,腰酸背疼的,公子就如此对待我吗」柔柔的声音仿佛棉花糖般入耳即化,越说越发的委屈,泪珠子流个不停,当真是我见犹怜。 可是听在萧乾的耳里,那是无比的刺耳。 他懊恼极了,该死的赵海他做的好事这杏花阁他当然听说过,没想到这家化居然会把他带到这种地方来 「我去找他」萧乾怒极,爬起来就要出去。 「等等」玉芙叫了起来,「公子衣衫不整如何出门,还是让奴家伺候公子穿衣吧」 「不用」萧乾想起她说的昨晚之事,便觉得一阵恶心,看都不愿意多看她一眼。 玉芙满心期待,没想到竟会遇到这样一个铁石心肠的,看着侠肝义胆,却是个冷面无情的。 她哭道:「我知道公子是看不起奴家这样的人,可是奴家在发卖之前也是好人家的闺阁小姐,进了这杏花阁以后也一直是清官人,何曾就污了公子的身公子若是不信奴家的出身,自然可以去西胡同外问一声,赵承都家的大小姐便是。」 这话语落在了萧乾的耳里,顿时心里惊了一下,他蓦然回头,仔细的看着这女子。 只见她眉目标致,同他认识的那个人居然真的有几分相似。 浓眉蹙起,他抓起床头的一件衣服丢在了玉芙的身上,低沉的声音道:「穿上衣服再说话。」 玉芙委屈的穿上了裙子,看到他坐在椅子上,也不敢对面坐着,就在他不远处站着。 「你的家人呢你是几岁被卖的」萧乾认真的问。 玉芙含着泪说:「自从我爹获罪,家里的女子都被发卖了。卖到各处的都有,远的,近的,有为奴的,也有为娼的。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在哪里。我今年十八,十六岁时被卖,已经有两年了。」 她说的没错 萧乾目光流转,赵承都他认识,曾经是他的同僚,从前一起喝酒论江山的情景仿佛就在眼前。他在京城任职,一直羡慕他可以驰骋疆场,发愿说有朝一日他也要上疆场痛痛快快的打一仗。 然而,就是那样一个豪迈的男子,年纪未满四十就冤死在狱中,他知道,那是景见越下的手。 现在景见越已经化作了黄土,可怜两年前被冤死的赵承都的女儿却变成了娼妓。 萧乾心里蓦然一惊,她说她是清官,那昨晚 他想问,可是看这姑娘的模样,他真开不了口。但是又不能不问。 「昨晚到底有没有」他艰难的开口,眼睛却不敢看玉芙。 玉芙看了他一眼,没有作声,满脸通红,一个劲儿的只是哭泣,抽噎道:「公子不知道吗还要问我」 「嘶」萧乾抚额,突然觉得头疼,头真的很疼。 「大哥,起来了没」门外是赵海的声音。 萧乾顿时心里来气,到了门口,突然开门,赵海欢喜的看着他,却发现他满脸阴沉。 「过来」他命令。 「大哥」 赵海向前一步,紧接着,「嗷」的一声,弯着腰抱着肚子半天直不起身来。 「大哥」他吐血的表情看着他,「你干嘛打我」难道你不知道你的拳头好重的吗 萧乾双眼瞪得跟铜铃一眼,恨恨的看着他,骂道:「你瞧你做的好事」 他伸腿一踹,一脚踹在赵海的膝盖上,他立即扑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真是快被你气死了」萧乾紧紧握着拳头。 赵海委屈的扬起脑袋,叫道:「大哥,你不能怪我呀,是你让我带你去找女人的,我只是按照你的吩咐做而已啊」他冤枉死了。 v第31章[02..01] 萧乾狠狠抓了一把头发,骂道:「该死你是猪啊,喝醉的话也能信」 「不是说酒后吐真言吗」他嘟囔着,「我以为你醒着不敢,所以酒后就」 萧乾真想在他脑袋上踹上一脚,看看他这驴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 「再有下次,别想再叫我一声大哥」 萧乾快要被他气死了。 他冷冷看了一眼呆呆站在门口的玉芙,道:「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下来」 玉芙有些惊慌,他这是要做什么呀先把这人狠狠揍了一顿,现在要揍我了吗 「快点」萧乾回眸,那眉宇间的冷意让她打了个寒战,赶紧哆哆嗦嗦的去收拾了东西,跟了上去。 到了楼下,李妈妈欢喜无比的迎了上来:「哟,萧公子,昨夜良辰美景,过得可好啊」 好个屁啊 萧乾黑着脸,淡漠的看着李妈妈,指着身后的玉芙说:「我替她赎身,多少钱,出个价吧」 「赎身」李妈妈的嗓子如同杀鸡似的尖叫起来,「公子你在开玩笑吗」 玉芙可是他们的摇钱树,李妈妈只想让眼前这位贵公子包她一阵子,等捞够了钱,男人也腻了,便开始让她正式接客。她在这里,那是数不尽的金银财宝,若是她走了,她李妈妈上哪再去找一棵摇钱树去 不行不行,肯定是不行的 千金易得,摇钱树难得 「不能赎身」李妈妈双手叉腰,厉害的说,「玉芙是签了死契的,生是咱们杏花阁的人,死是咱们杏花阁的鬼绝不能走的」 玉芙惊呆了,她目不转睛的看着萧乾的侧影,她没想到他会要替她赎身。莫非他真的对她动了真情 想到这里,她怦然心动。虽然他看起来冷漠,保不齐他内心却是火热的呢。 听到李妈妈的一番话,玉芙立即说:「妈妈骗人,我签的不是死契,我记得契约书上写着,如果还了纹银一千两,我便可以走了。」 李妈妈一听急红了脸,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一个花魁,就值一千两开什么玩笑 「你真是恬不知耻啊妈妈我好吃好喝好穿好戴养着你,就值一千两想都别想除非你杀了我,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否则,别想出这个大门。」 看着李妈妈撒泼,玉芙急了,现在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她怎么能放过。 「妈妈,一千两,加上我所有的首饰衣服,我统统还给你,可好」 「不行」李妈妈摆着手,断然的拒绝,「别以为你找着主子就想跑,我杏花阁也是有靠山的,这京城里,谁不给这靠山几分面子」 萧乾微微勾唇,冷冷一笑:「你倒是说说,你的靠山是谁」 「说呀,你的靠山是谁」赵海已经从楼上爬了下来,站在两人的身后,气势汹汹的说。 「说出来,不怕吓死你我的靠山就是「 李妈妈却不能在大众眼皮子底下说出那人的名字,而是微微前倾了身子,只说的让萧乾一个人听到。 萧乾横眉,眼眸一闪,原来是他想不到他私底下还搞这个勾当 李妈妈说的人正是京城的京兆尹,倘若是别的地方,一个府尹自然是大到了顶,可惜,偏偏是京城这样的地方,一块砖头掉下来都能砸到一个三品大员。 别说是萧乾的身份,就是赵海的身份,都比那京兆尹大了好几级。 李妈妈得意洋洋,脸上一副「怕了吧」的神情,双手环胸,只等着萧乾等人灰溜溜离开。 「赵海」萧乾一声冷斥。 「在」 「带银子没」 「啊」赵海苦着脸,原来逛这地方还要他买单啊大哥可比他有钱多了。 他苦哈哈的从兜里掏出一张银票,萧乾嫌弃的看了一眼:「这么点都掏出来」 赵海全掏出来,也只有五百两而已。 萧乾斥道:「你都穷成这样,还敢来这鬼地方」 赵海的脸顿时绿了。他泡的可不是花魁好伐。 萧乾从怀里掏出三张五百两的银票,加赵海的,递到了李妈妈的跟前:「这里是两千两银票,除了姑娘的卖身钱,还有她这两年的吃穿用度全部都在这里。将卖身契拿来」 李妈妈脸上顿时青了,瞪大眼睛看着眼前高大的男子:「你你不要欺人太甚」她大喝一声:「护院,护院,都过来」 一时间,顿时云集了所有的护院,整有七八个大汉子,一个个身穿黑衣,气势汹汹。 「我劝公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玉芙我是不会放的我养她两年,都还是个清官,老娘我还指着她赚养老本呢」 萧乾冷冷一笑:「养老本倘若我砸了你这杏花阁,我怕你等不到养老了。」 「你说什么」李妈妈气得浑身发抖,还当他是贵客,没想到倒是个催命阎罗。 「上,把他给老娘抓起来,吊着打」 七八个护院立即涌了上去,不过他们哪里是这两个人的对手。 萧乾和赵海如狼似虎,来一个打一个,来两个打一双,七手八脚,分分钟就把这些护院料理了,打得地上哭爹喊娘,爬都爬不起来。 李妈妈吓得浑身哆嗦。 萧乾走向前,李妈妈急忙后退。 他指着旁边的一张古木桌子,对她说:「你试试看,看看我敢不敢拆了你的杏花阁」 v第32章[02..01] 说着,手起拳落,一手拍下去,那结结实实的古木桌子,立即坍塌成了一堆废渣。 李妈妈吓的目瞪口呆,他他真的敢呀,敢分分钟直接拆了她这杏花阁呀。 这时,有客人从外面进来,看到如此场景,目瞪口呆,那人竟认得萧乾,惊叫道:「啊哟哟,李妈妈,你真是没眼力呀,你怎么得罪萧侯爷啊,他如今可是皇上跟前炙手可热的人,一品忠武侯啊」 围观的人顿时哗然。 「侯爷啊」 「不会吧」 此时此刻,萧乾真想把脸捂住,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 李妈妈吓得腿直哆嗦,她当然听过萧乾大名,急忙道:「我去拿卖身契,马上就来,马上就来」一个府尹能大的过侯爷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得罪眼前的人。这阎罗王就是拆了整个杏花阁,怕是也没人敢说什么。 玉芙惊呆了,半天没回过神来。 她不敢想,今日,竟是侯爷帮她赎身,这以后的日子呢 她一双眸子又错愕又惊喜,胡乱转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李妈妈拿着卖身契来了,萧乾将两千两银子给了她,她开始还不敢要,只敢按着卖身契上收一千两。 但是出手的钱哪有拿回来的道理,何况萧乾也不差这几个钱。 他丢下钱,拉着玉芙转身就走。 看着几人离去,围观的看客一阵唏嘘,立即,「痴情侯爷恋花魁大闹杏花阁」的绯闻立即满天飞,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 万宝楼前。 一大早的,楼内早已坐了大半屋子的人,热热闹闹的,传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沈清荷昨夜一夜没睡好,眼底淡淡的乌青。她戴着兜帽,同月儿一起到里头找了个位子。 原先,她最爱吃万宝楼的馄炖,萧乾也喜欢吃,每天早晨特地跑到这里来买给她。今天,他没有买,她只有自己来了。 南月儿看了小姐一眼,她知道小姐嘴硬,口里说要回凌州,一早便来万宝楼大约是想萧公子了,也许还在犹豫徘徊。 「唉」虽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南月儿还是希望他们能和好,不要闹下去了,看着人真着急。 月儿向着门口张望,希望萧侯爷能从这儿经过就好,见了面便好说了。这样一个不见,一个躲着,如何能解决问题 隔壁桌子坐了两个人,夸夸其谈,声音大的整个屋子的人都听得到。 「哎,一早可有个劲爆的大新闻,别说我不告诉你们」他神秘兮兮的,周围的人胃口立即被吊起来了,竖起耳朵来听。 「是关于萧侯爷的。」那人嘿嘿笑着。 「哪个萧侯爷」他对面的人问。 「咱们这大隋朝还有几个萧侯爷不就是那个万人敌一品忠武侯萧乾吗」 骤然听到萧乾的名字,沈清荷背立即发僵,隐隐的,她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些人的表情,这眼色,似乎要说出一种类似桃色的新闻。 不,不可能才一晚而已,那就能有什么桃色新闻 「快说快说」旁边的人着急的催问。 「哈哈」那人大笑,提高了音量:「可听好了劲爆着呢,保证听了各位吃茶都有胃口了那就是萧侯爷痴心恋花魁,大闹杏花阁」 「砰」的一声,隔壁桌子的人失手落了茶杯。 但是并没人在意,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不是说萧侯爷要娶商贾女子为妻子吗」 「切家里红旗不倒,外头彩旗飘飘不懂吗何况萧侯爷是什么人要多少女人不行一个商贾女子成了正妻也该知足了,哪里敢说三道四的」 南月儿气得站起来:「你们这些人不要胡说萧侯爷不是这样的人」 「哈哈」那人大笑,「看来,萧侯爷真是风流啊,难不成小姑娘你也是侯爷的红颜知己」 屋子里的人顿时哈哈大笑。 南月儿面色涨的紫红,恼火的憋着气坐下了。 「这新闻真的假的」又一个人八卦的问。 「绝对真实萧侯爷昨晚同那花魁一夜春风,今早就要赎人家走,同老妈子大闹了一场,给了两千两的银票,立即就领着那头牌花魁玉芙姑娘走了。多少人亲眼看见的,还能骗你不成想那玉芙姑娘貌美如花,在床上也肯定是手段高明,这才惹得侯爷动心啊哈哈」 沈清荷突然起身,也不敢带起的茶碗瓷勺全部落到地上摔了个粉碎,她脸色苍白,嘴唇亦是没了血色。 同南月儿两个快步的出了万宝楼的大门,却听到里头的人还在笑:「原来那两个姑娘都是侯爷的红粉知己呀哈哈」 「小姐小姐」南月儿见沈清荷走的极快,追都追不上了,「别信那些人胡说八道,侯爷不是那样的人。」 沈清荷突然停了,害得月儿差点撞她身上。 她冷声道:「那你说,他是哪样的人」 「不如不如我们去忠武侯府问问」南月儿此时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 沈清荷不言语了,脚步却不知不觉是向着忠武侯府去的,她也不相信,可是事实到底是怎样的 才走了一段路,却碰到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擦肩而过,南月儿眼尖,一把拉住他:「赵将军,你去哪儿侯爷呢」 来的人正是赵海,他回头一看是南月儿,大喜:「哟,是你呀将军走后面,我去找宅子呢。」 沈清荷抬头,心里一紧,却装出面色无波的样子,问:「你找什么宅子」 赵海挠头,他说还是不说呢 「大嫂,我我不敢瞒你,反正你同大哥也要成亲的,这件事我就直接告诉你好了。我在替玉芙姑娘找宅子,大哥说她赎身出来没地方住,得先安置个宅子。我想着,大约,以后也许会再安置到侯爷府去的吧。」 v第33章[02..01] 南月儿目瞪口呆,想不到这样的话竟然从赵海的口里说出来,居然和方才在茶馆里听到的一模一样。 她转头看清荷,她脸上仿佛布了一层眼霜,嘴唇紧紧的抿着,眉头蹙的跟山峰一般。 赵海挠头,不知所措的胡说:「大嫂别生气,那女子出身不好,绝不会占了大嫂的风头去的,大哥绝对会对大嫂比那个女子好的。」 倘若萧乾听到他这番话,估计又得气死。 「够了,别说了」沈清荷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月儿,我们走」 说完,沈清荷拔腿就走,月儿狠狠瞪了赵海一眼,也跟了上去。 「大哥」赵海望着远处叫道。 沈清荷脚步一顿,心口如同刀绞,想回头看一眼,可是又怕那女子就在他的身旁,是怎样风华绝代的女子竟然他一眼相中,还春风一度 她沈清荷不是没了男人不能活的女人 终究,她没有回头多看一眼,快步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 「月儿,收拾行装,咱们回家吧」 「回哪个家」南月儿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沈清荷讥讽的一笑,苍凉至极:「到如今,还有哪个家在凌州沈家,那里,才是我们唯一的家。」 萧乾呆呆望着那离去的衣角,那一抹青色,难道是清荷吗 可是想起她那日亲口的话语,她取消了婚约 他如果赶上去,她会说他厚脸皮,死皮赖脸吗 她明明选择了连璧,此时此刻,她的心里只有连璧了吧 越想越气,他低头生着闷气。 「大哥,是大嫂啊,她好像很生气」 「哼,她气什么她何曾在乎些什么」 站在他身后的是玉芙,她如花似玉,仿佛一朵水仙花般站在那里,脸上是满满的幸福。 看样子,侯爷和未来夫人不合呀。 玉芙微微一笑,真是太好了,上天眷顾她,她不指望坐上正室的位子,只要侯府后院是她的天下就足以。 然而,让赵玉芙不满的是,虽然萧乾帮她赎了身,从头到尾却对她不理不睬,看都没多看她一眼。 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呢? 赵海很快替她找到了一处合适的宅子,院子不大,但是很干净温馨,四五进屋子,一个人住绰绰有余。 萧乾又让赵海找了两个勤快的妈子跟一个丫鬟,都住在这院子里服侍赵玉芙。 做完了这一切,他递了五百两银票给玉芙,说:「这个你留着用度,若是不够,再找我要。」 玉芙看着那大票子,道:「这银子一年的用度都够了,哪能不够呢。其实侯爷不用给的,玉芙也有些自己的积蓄。」 她在杏花阁是头牌,自然首饰银子都不少,一些交给妈妈,一些则自己偷偷存起来了,说起来,够她吃喝十几年都不愁的。 「收着吧。」萧乾将银票塞给她,便要走,回头又说:「你在这里好生住着,若是有难处便让丫鬟去侯府找我或者赵海都行。回头……「 萧乾这话就说不出口了,他原本打算是找个合适的人家替她嫁了,如今她身为清官,却和自己有了关系,又怎么能推给别人?可是若是让他娶了她,又十分的不甘心。 事实上,内心里,他最怕的是清荷知道。 想不出办法,他只好先把她搁在这院子里头。 「侯爷……」玉芙瞅着他就要走,急忙叫道:「侯爷进去喝杯茶吧?玉芙还没有多谢侯爷,想给侯爷做几个菜呢。」 「不用了。」萧乾冷淡的说。 玉芙奇怪了,这人是天生这么冷,还是只有对她才这么冷呢? 「侯爷,到底为何赎我出来?」玉芙忍不住问,心里憋着一股气。 萧乾看了她一眼:「因为你父亲和我是同僚。」 玉芙这才豁然明白,搞了半天,原来是她自作多情,萧乾是看着她父亲的面子才将她赎身出来。 她又羞又气,咬着下唇,道:「那多谢侯爷了。」 「不用。」 说罢,萧乾望了赵海一眼:「你安排这院子里的事情,安排妥了再回去领罚!」 「啊?还要罚啊?」赵海一声哀嚎,无比哀怨,早晨都打成那样了,回去还要再挨一顿吗? 玉芙皱着柳叶眉,恨恨的跺脚,原来他还在为昨夜之事懊恼呢。哼,你要懊恼就懊恼个够吧!明明知道你误会了,我便让你误会个够!倘若你真是个有责任的人,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怎么将我安置! 萧乾心情不好,但是还是忍不住去了私宅看一看,说到底,那是他的宅子,她沈清荷再霸道,能赶他走吗? 可是当他到那里的时候,彻底的冷了心,她的闺房空空如也,早已是人去楼空。 顿时,仿佛心里跟着也空了一块一样。 萧乾垂了头,浑身没了力气,坐在了床边,这床仿似还有温度,似乎还留着她的余香,可是……她却不在了。 他和她马上就要成婚了的,为何会如此?为何会到如此的地步? 他仔细想想…… 是连璧! v第34章[02..01] 难道她去了相国府?! 迅速的,他飞快的起身,到了门口翻身上马,立即赶往了相国府。 他不好意思说要见沈清荷,直接说要探望连璧,谁想出来的是连莹。 「我哥哥不在,他去了山上静养,怕是要好几个月才能回来。」 「那……」萧乾欲言又止,他很不想听到清荷也跟去了。 连莹看他样子,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 「沈姐姐不在那边,如果你要找她,尽管往凌州府去找吧。恐怕她在赶往凌州的路上呢。」 萧乾震惊的看着她:「怎会?」 「我哥哥并非你想的那种人,他明知道你同沈姐姐有了婚约,又怎会强人所难?他只是一时难过罢了,你走之后,他已对沈姐姐说了,让她再去找你的。谁知道,我方才接到她派人送来消息,说她已经回凌州了。」 回凌州? 好一个绝情的人!她走竟然连通知都没通知一声给他? 萧乾往后退了两步,心里难过极了。 他突然转身,立即翻身上马,往去往凌州的路上狂奔而去。 出了京城,去凌州有三条路,但是如果不出京城,去凌州就只有一条路。 萧乾匆匆而去,想赶上沈清荷,可是他哪里料到,因为南月儿买了一些京城的特产带回去,她们几个人的行程反倒拖了半日,到傍晚才租了马车缓缓出城去了。 而此时此刻,萧乾早已在百里之外苦苦寻找。 在陆地上行了几日,为了方便,几个人就换了船,虽然行船要慢一些,但是好过陆地上一路颠簸,何况现在她们也不赶时间。 船在江湖漂,更加的难觅踪迹,而此时此刻,萧乾则令了两班人马在陆地上找,忙活了一些日子,哪里找得到半个影子。 沈清荷,南月儿,连星三人一起,坐了一艘大客船,船上人多,他们包了二楼靠角落的一个大舱,几间房,几个人够住了。 在这船上,多的是南来北往的商客,听他们谈话倒也十分的长见识。 二楼凭栏处,一袭青衣微微拂动,沈清荷望着浩渺的江水,觉得十分亲切,似乎家乡渐渐的近了。 只是此次回去,身边却没了连璧,没了独孤傲,没了萧乾,无端的,觉得心头仿佛秋风拂过,一阵萧瑟。 连璧在山上静养,不知他现在伤势是否好了些? 她临走时派人送信给独孤傲了,若是他愿意便回凌州看看她,若是他想继续当他的都督,她就让天策阁给别人负责。 而萧乾……她什么都没说。 轻轻叹了一口气,不由得引得楼下刚走出舱门的男子抬头看了一眼,那一看,他的眼顿时定住了。 好一个风/流倜傥的俊俏美男子! 「哥哥,你看什么呢?」少年清亮的声音响起。 沈清荷低头,看到两个男子,一个二十来岁,身着宝蓝色锦衫,面色如玉,那双明亮的眸子极为的幽深,模样俊秀儒雅。另外一个十六七岁,黑色锦衫,浓眉大眼面目俊朗,带着几分少年的憨厚。 见两个男子看过来,沈清荷垂下了眼帘,后退了一步,回到了船舱当中,躲开了他们的注视。 「哥哥,那个少年好秀气啊,像女儿家一样。」南宫信忍不住说。 南宫羽嘴角含笑:「也许你猜得没错。」 南宫信大吃了一惊:「你说……」 「阿信,你莫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学医的人,怎么能不知道男子和女子的长相区别?即便是装的再像,她那张脸也是瞒不过人的。」南宫羽自信满满的说。 「小姐,怎么了?风景不好看吗?」南月儿见她才看了一会就退回来了。 「不是,有两个无聊的人。」沈清荷想起那个穿宝蓝衫子的男子,那个人的眼睛好幽深好锐利,他眼睛里仿佛在说什么,好像不管什么在他的眼前都无法遁形一般。 「咳咳咳……」 沈清荷听到那声音是从月儿身上传出的,急忙问:「怎么了?」 月儿又低咳了几声:「没事的,大约是现在换季,马上初春了,我的老毛病又犯了。再加上连日里又是旅途劳顿的,咳几天应该就没事了。」 她们这次出来匆忙,只带了几件行李,像药物什么的都没有带,只有等到明天大船短暂的靠岸时可以上岸去买药。 只是没想到,月儿说没事,到了晚间却浑身发抖,几床被子盖着都嫌冷。 「月儿,怎样了?」沈清荷着急的问。 连星守在一边也是着急,可是这大晚上的,船在江上走着,哪里去找药呀。 「我冷……好冷……」月儿浑身哆嗦,额头上却烫得如同火炭一样。 沈清荷抚了抚她的额头,这温度只怕能把人给烧糊涂了。 她急得不得了,却听到月儿的咳嗽一声赛一声的响亮。 她喂了好几杯热水给她,也不见效,又找了船东要了去热毒的成药喂了下去,可是病情却越发的沉重了。 船伙计看到她这样,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她……她该不是得了疟疾吧?」 沈清荷震惊,疟疾?疟疾可是传染病,死亡率极高的。 船伙计连连后退,叫道:「你们明日赶紧下船,赶紧下船,我们可装不下你们这尊大佛,别弄得满船人都跟着丢了性命!」 沈清荷微微沉吟,想着若是果然是疟疾,以南月儿的身体也没法再赶路了,得下船治病。 看到船伙计这副怕死鬼的样子,禁不住心冷:「我说,你方才站的那么近,不会也染上了吧,要不要明日同我们一起下船呢?」 v第35章[02..01] 伙计被她吓得一抖,连站都站不稳了,扶着门连滚带爬的钻了出去。 「小姐,我来照顾月儿吧。」连星劝道,「如果你也染上了,如何是好?我的身体到底比你们都强壮。」 沈清荷听着心里感动,可是依旧摇摇头,说:「月儿是女子,她病成这样需要人照顾,光你一个人怎么够呢。」 南月儿虽然烧得迷迷糊糊,一会发冷一会发热,却听到了伙计的话,说着:「小姐,连星,你们都别管我了,让我自生自灭……算了……」 「傻瓜!」沈清荷握着她的手,「那伙计只说可能,他又不是大夫,焉知不是伤寒而已呢?」 南月儿眼角落下了眼泪,此时此刻,她就是死了也没什么遗憾了。可惜,她临死之前没能见独孤傲一面。此时此刻,她真的很想他,突然觉得,从前那样冷冰冰的对他又何必呢?好好的说,大家还是朋友,他还当她是妹妹,也很好了。总比现在,见都不能见,就要去见阎罗王了好吧。 沈清荷抹去了她眼角的泪:「傻瓜,别哭了,你肯定能活下来的,你还这么年轻。你将来还要嫁人呢。」 南月儿闭上了眼,嫁人?她已经不做指望了。 晚间,南月儿难受极了,翻来覆去的,闹得沈清荷和连星守在一边,也是跟着着急。 「对了,白天的时候,我看到下面船舱里有几个药商,或许他们身上有药,你赶紧去找他们要几副药物来……」沈清荷吩咐连星。 「可是……」连星为难,「说是疟疾吗?」 若是说是疟疾,这船上肯定闹翻了天,沈清荷摇头:「说是伤寒,我也觉得月儿的病不像是疟疾的样子。」 「好。」连星答应了,立即去了。 一口连着两个舱,连星记得都是药商的,敲开了门,那商人睡得半梦半醒被他吵醒,一个个恼火的不得了,听闻连星高价买药,又高兴起来,欢欢喜喜的拿了药。 连星怕一家的不够,一连买了两家的药物这才上了楼来。 他跟清荷说了一声,便匆匆的进了小厨房熬药,大约半个小时以后,药熬好了。 他端到了沈清荷的面前,可是沈清荷闻着那药味却觉得怪怪的,她从前跟连璧学习时,也略同药理,认得一些常见的药物。 她闻了闻,眉头一皱,立即道:「不对,这气味完全不对。」 「怎么不对?」连星大惊。 「拿过来。」沈清荷接了连星手里的药物,喝了一口,味道也是怪怪的,不十分苦,居然还带着辛辣的味道。 这几个药是她让连星去买的,但是这汤里头完全不是这几味药的气味,她将汤泼了,药渣倒在灯光下,一一的分拣辨认,越看越发的气恼。 「混帐东西!」她眼眸顿时一冷,「哪里有这样草菅人命的道理!这药可是救人的,这些家伙居然以次充好,当我不认得呢,这芦树根居然拿来做了甘草,这可是会吃死人的!」 连星大惊,万万没想到他费了这么大力气讨来的药材居然是个假的,他急忙去将另外一家买的药材也给了清荷。 清荷一闻就知气味不对,看都不用看,说:「也是假的。」 连星气得七窍生烟:「这是救命的东西啊!这些商人好无良!一个一个都这样做买卖,岂不是吃死人吗?」 清荷叹气:「或许,这也是为何人们都鄙视商人,都说无商不奸的道理了。」 看着南月儿在床/上痛苦森银,他们手头无真药,却毫无办法,这种感觉,就仿佛像搁在热锅上蒸一样难受。 药商不靠谱,若是船上有大夫也许会带着真药。 「有没有大夫?」沈清荷问连星。 「我立即向船东打听一下。」说罢,他又出去了。 沈清荷沾着水替南月儿擦汗,看她烧得满脸通红,嘴唇焦枯,一片片白皮都翻卷起来,不由得担心的不得了。 「月儿,别担心,连星去找大夫了,一定会救你的,一定会……」 南月儿微睁眸子,带着颤音说:「小姐……我没事……我命贱……从未想过能跟着……你,即便是现在……死了,也值得了……就是可惜……没嫁人……」 沈清荷难受的握着她滚烫的手,泪眼模糊,嗔道:「胡说!你不会死,别老想着死,你要想着怎么好好的活下去……」 她想着觉得难受,泪水落下来,轻声说:「当初你跟着我亲手夺回了沈家的财产,如今回去是享福的时候,我的身边没了连先生,没了独孤傲,也没了那个人,若是连你也走了,我该怎么办……」 南月儿哽咽着,泪水从眼角滑落,颤声说:「我……也想跟着小姐……一辈子……我也……想活……」 当南宫羽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副场景。 从她们的对话里听的出来,他猜得没错,眼前的果然是位姑娘,大约是因为旅途方便才扮成了男装。 「小……公子……」连星看有外人在此赶紧改口,「大夫来了!」 沈清荷回头一看,有些诧异,这男子是大夫?不正是白天看她的那个人吗? 跟在他身后的是那个少年,手里提着药箱。 「我来看看她。」南宫羽大步上前,坐在了月儿的身边,他看了看她的脸色,眼皮,又搭了脉搏,不由得微微蹙起了眉头。 「如何?」沈清荷禁不住问。 「有些难办。」南宫羽回头看向她,那眸子深不可测,犹如幽潭。 「是疟疾吗?」连星急忙问,这个他最关心,疟疾是要命的病。 南宫羽摇头:「不是。」 连星和清荷对看一眼,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却比疟疾还难好。」 「什么?」连星瞪大了眼睛,「比疟疾还糟糕?」 南宫羽让身后的堂弟南宫信拿药箱过来,他取了几枚成药,喂到了南月儿的嘴里,他果然是个高明的医生,吃了药,月儿的烧立即就退了一些。 南宫羽开了药方,将方子递给了南宫信说:「去我舱里头拿药,煎好了喂给姑娘喝。」 南宫信有些不大乐意,看了眼那床/上的姑娘,他可是个大小子,为何要做伺候人的事? v第36章[02.06] 「还不快去!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南宫羽低斥了一声,「这般不听话,看我告诉叔父。」 南宫信皱皱鼻子,不甘心的去了。 连星道:「我可以去熬药的。」 南宫羽摇头:「这熬药的方法同药性大相关联,何况这位姑娘得的不是一般的病,用的也不是一般的药,所以必须我那个堂弟去熬药,他虽然莽撞,但制药熬药上却是一把好手。」 「噢。」连星半懂不懂,越发觉得这大夫好生的高明啊。 「公子……」南宫羽看了沈清荷一眼,「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清荷知道他是要说病情,便同他一起到了栏杆处,抬眼望去,是一片无际的黑色江面。 沈清荷看了他一眼,此人气度从容稳重,不像凡品,看他俊秀儒雅,以为是读书人,没想到竟是个大夫。 「月儿是什么病?」 南宫羽沉吟了一下,说:「她从前有陈疾,每到春季复发是吗?」 沈清荷点头。 「那是肺经受损,导致伤寒侵入,陈疾多年,现在肺寒难除,现在加上旅途劳顿,先前又似有伤心状况,郁积于心,伤了肝脉,加在一起,便是心肺肝三脉受损。」 沈清荷大吃了一惊,他的医术真的很厉害,之前的症状描述的一丝也没错。南月儿因为独孤傲而伤心,已经瘦了一圈,之后就觉得她时常的喊冷了,只是没想到这么严重:「那该如何?」 「她的身体现在很虚弱,体质已经达到了最低点,不能再长途跋涉,明日一早就需要上岸找个地方修养,还要好药养着,总得一个月左右才能启程。」 「一个月?」沈清荷觉得有些长,但是想起月儿的病,还是说:「也好,一个月就一个月。」 「到岸是常州,我家山庄在那里,如果不嫌弃,你可以带着她去我山庄里修养。现在奸商横行,假药遍地,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我担心你们在常州人生地不熟,容易受人讹诈。我的山庄里有现种的药材,俱是真材实料的。」 沈清荷看了他一眼,这人脸上坦荡荡,又是好心,她怎么能不信。 常州距离凌州也不过三日船程,并不是很远,到时候将住址告诉连甲,让他把账簿寄到常州就可以,也算的上方便。 「那就劳烦公子。请问公子大名?」 「南宫羽。」 南宫?沈清荷蓦然想起了一个人,问:「那你可认得江南药王南宫家的人?」 南宫羽倒是有些诧异,她居然也知道江南药王?他微微一笑,没有作声:「那家在常州很有名,到时候你去了或许就认得了。」 他这话模棱两可,让沈清荷捉摸不透。什么叫做去了就认得了? 常州的江南药王最是出名,听说他家有千亩山地,全部都用来种药,药品极好,又诚实守信,几代传下来,已经是名扬天下。 她在凌州,怎么能没听说过呢?这个人复姓南宫,难道说也跟南宫家有点关系? 第二天一早,南月儿的烧是退了,身体却还是非常的虚弱,果然跟南宫羽说的一样,没有一段时间的修养是断然好不了的。 连星背着月儿,同清荷一起跟着南宫羽兄弟两个一起下了船。 常州同凌州其实非常的相似,商业繁华,是商贾聚集之地。不过和凌州不同的是,凌州以锦缎出名,而常州却是以药材出名。这里,最着名的就是江南药王南宫家的药。 据说,他家的药药效一定是好的,药物一定是真的,只是出产有限,有时金贵的药物甚至到了一药难求的地步。为了得到南宫家的好药,不少达官贵人还上门亲自求药。 凌州多的是小桥流水,而常州因为靠近西北,更多的山地,气候地理都特别适合种药材。 走在大街上,沈清荷一路看到不少的药材铺子,生意人在门口招揽客户,眼里透出贪婪之色,仿佛只看见钱一般。 之前卖给他们假药的两个药商也在这里下了船,似乎是专程来进货的。 沈清荷禁不住想,没想到这么出名的常州药材,居然假货横行。果然,商人以利驱,为了利益什么昧良心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看来唯有南宫家的药才稍微可以信任一下。 从码头穿过常州最热闹的集镇,往西大约过了一刻钟左右,在一座山坡前停了下来,沈清荷从车窗里望出去,只见不远处有一道石碑,当她看清石碑上的字时大吃了一惊。 「江南药王!」 没错,那石碑上正是江南药王四个大字。 莫非…… 南宫羽就是江南药王的人? 她非常惊讶,难怪他说去了也许就认识了。 过了石碑,只见眼前一片广阔的坡地,坡地上时不时有几个人在那里劳作,此时的常州,已经是早春的景象,几乎每一片坡地里都长出了绿油油的苗苗,看着让人煞是欢喜。 「大公子!」劳作的人看到马上的人恭敬的叫了一声。 「大公子回来了!」 「大公子……」 一路上都有人打招呼,南宫羽都微笑回礼,显然他在南宫世家地位颇高,又受人拥戴。 马车过了两大片坡地,才到了一座宽阔的山庄跟前,黑瓦白墙,典型的江南建筑。 下了马车,立即有青衣仆人来迎接,欢喜的说:「大公子回来了!」 南宫羽下了马,立即吩咐:「来两个人,将马车里的姑娘抬出来,送到凌霄阁客房里住着。」 那仆人疑惑的看了一眼马车,立即点头去了。 不要一会儿,南月儿被抬到了里宅的凌霄阁安顿下来,沈清荷和连星则被安排在邻近的房间里。 沈清荷初入这南宫山庄,觉得大气古拙,虽然没有沈家庄园那么精致华丽,却多了一番潇洒豪放的味道。 v第37章[02.06] 这里的阁楼轩亭大多以药材命名,比如他们现在入住的凌霄阁,还有当归亭,珍珠轩等等。 「月儿,好点了吗?」 月儿躺在床/上,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不过吃了几幅药之后,已经好多了。 她点点头,人有些迷迷糊糊的:「小姐,这里是哪里呀?」 沈清荷微笑说:「你不用担心,这里是江南药王的南宫山庄,这里既安全药物又多,还有南宫大公子亲自为你调理,你应该很快就可以好的。」 月儿听到这番话,微微笑道:「真是……太好了……我还以为我活不成了,没想到会遇上贵人……」 「的确是贵人啊。」沈清荷心想,若不是南宫羽,或许月儿就一命呜呼了。 她得好好的答谢南宫羽。 这山庄很大,沈清荷信步徜徉在庭院当中,欣赏这里的风景。心里想起萧乾时,她又是一阵失神,一想起那个温柔的女声,仿佛魔咒一般在脑海中回旋。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他替她找的宅子找好了吗? 她甩了甩头,决定不去想这些问题。 到了一片林地周围,沈清荷只觉得那里泛着淡淡的雾气,似乎有些神秘。这时,从林地那头走过来一个人,远远的看去,好象是南宫羽。 他在干什么? 沈清荷伫足观看,只见南宫羽挽着袖子和裤子,袍子掖起塞在腰部,手里还拿着一个锄头,哪里像个贵公子,分明就像个老农民一样。 南宫羽抬头,看到了她,对她招了招手。 沈清荷好奇的过去。 「小心……」 清荷脚前一个土坑,差点跌倒,南宫羽立即将她扶住了,他的手臂修长却很有力气。 清荷被她握着手腕,禁不住有些尴尬。 南宫羽也发现了,急忙放开了她的手腕,只觉得触手柔滑,他还没有成亲,多年来忙于生意,没想到女子的手腕也能滑成这样,禁不住心口有些异样的感觉。 「你来看看……」南宫羽此时没了斯文的样子,眼中显出几分顽童的活泼。 「什么?」 在她眼里,眼前就是一片野草。 「这个……」 南宫羽指着有着几片叶子,上面几颗红色种子的植物:「这可是宝贝。」 沈清荷有些惊讶,什么宝贝? 只见南宫羽从袖子里摸出一根竹签,找到根部,细细的刨了起来,仿佛对待什么宝贝东西一样。 当那东西的根须出现在眼前的时候,沈清荷顿时眼前一亮,那是人参? 大隋朝的人参都长在北方的山脉里,他们这里居然也能长人参?太不可思议了吧。 一根人参价值千金,一根很多年的老参更是无法估量价值。 南宫羽细细的去除了人参上的浮土,露出了如同人形的根须,那形状,分明有头有颈,有手有脚,是个极为成熟的人参。 「品相不错。」南宫羽笑着点头,「看来你是我的福星啊。」 沈清荷真觉得受之有愧。 他骄傲的说:「在南方,只有我这药王谷里有这样的人参。」他指着身后的那一片山林,道:「在这里面,还有无数根像这一样的人参。像我这种,叫做林下参,种了已经超过三十年,价值可比北方山脉里多年的老野参了。」 沈清荷听了这番话,不由得佩服,恐怕在这整个南方,也只有南宫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吧。 沈家旗下也有几家药铺,但是同南宫家比起来,当真是小巫见大巫。 南宫羽同沈清荷一起从林地里走出来,到了院子里,他将手中的人参递给了清荷,说:「这根参给你的妹妹服用吧,她身体很虚,正需要这个来补。」 「多少钱?」沈清荷立即说。 南宫羽摇摇头,微微一笑,云淡风轻的说:「我既然带你们来南宫山庄,便没打算收你们的钱,所谓相逢也是一种缘分,不是吗?」 说罢,他摞下袖子,扬长而去。 沈清荷星眸抬起,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微微起伏。 南宫家也是商贾,世界上,但凡商贾必定寸利必争,她倒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商贾。 南月儿安心的养伤,山参分几次服用下去之后,明显的气色又好了许多,让沈清荷不由得不赞叹这山参的神效。 这日,睡到半夜的时候,却听到外面有人急促的敲门。 沈清荷立即开了门,看到的是连星,他脸上急促不安。 「怎了?」 连星急道:「小姐,我怀疑我们进了贼窝了。」 听到这句话,沈清荷的瞌睡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脑海中浮现出南宫羽的模样,那样儒雅斯文云淡风轻的人,会是贼?怎么可能? 「发生什么事了?」 「我方才睡觉被惊醒,便偷偷到前宅去看,结果发现这南宫羽带着一帮人,穿的黑衣黑衫,蒙着脸,手里拿着刀子,腰里似乎还有火药之类的东西,怕是出去打劫去了呀!」 沈清荷大吃一惊:「打劫?不会吧?」 v第38章[02.06] 她立即套上外衣,道:「你带着我,我们一起去看看。」 「小姐,我去吧,你还是别去了。」 沈清荷摇头:「我真不相信江南药王会去打劫,我亲眼去看看,别担心,我不会出头的,你只需要暗中保护我就行。」 连星看她这样坚持,也没奈何,看她身上的衣服颜色太浅,在夜晚容易暴露,立即让她又换了一身深色的衣服。 出了门,他一手提起沈清荷的腰,迅速的纵身,出了门去。等他们赶到前宅的时候,南宫羽他们正在备马。 躲在暗处,沈清荷果然看到了如连星所说的场景,那明火执仗的样子,蒙面黑衣的形象,难不成真的去打劫? 火光下,南宫羽眸色锐利,神情冷冽,同平常的温文尔雅判若两人。而他身后跟着的正是南宫信。兄弟两个倒是形影不离。 难道说,这江南药王是假,汪洋大道是真? 沈清荷有点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等他们都上了马以后,火杖被灭,一行人黑乎乎静悄悄的下山,只借着天上几颗星子的光芒。 沈清荷跟连星同乘一马,不远不近的跟着。连星是个老道的,这一路跟下来,居然没有让他们发现。 马儿走了整整有一个钟头的距离,在一座古旧的民宅前停了下来。 连星策马躲在远处废旧的墙壁后面,那墙壁上有缝隙,正好可以看到不远处人的动静。 黑马上,南宫羽用力一挥手,他身后立即有两个孔武有力的大汉跳下马匹,直接撞破了门冲了进去,从里头抓出两个衣冠不整的老者出来,显然,那两个老者正在睡觉呢,从梦中被拎了出来。 两个老者一看到这蒙面黑衣的架势,唬的浑身发抖:「大爷,大爷,我们没钱,你打家劫舍,干什么要抓我们?我们真的没钱……连米都没有……」 沈清荷心惊肉跳,她完全没有想到,他们居然真的来打家劫舍来了。 真是太可怕了,人面真的有两层吗?看都看不清。 「告诉我,黑枭在哪里?」 「什么黑枭?我真的不知道……」白发苍苍的老头子可怜兮兮的瞪圆了眼睛。 「哼,你还想骗我?」南宫羽将剑一伸,抵在了老者的胸/口,微微一挑,便露出了皮肤上青黑色的枭鹰头样。 老者顿时满脸颓丧,如丧考妣。 「大哥,怎么处置这两个老货?」 南宫羽冷冷一笑:「杀无赦!」 这时,从旧宅里出来的人报告:「大哥,全是假的!怎么办?」 「一把火都烧了!」 一声令下,立即有一个壮汉,一手捂住老者的口,另外一只手猛的一拧老者脖子,那老头子喊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倒在了地上。 同样的,另外一个老者也死于非命。 紧接着,一包类似火药的东西丢撒在宅子周围,一把火把丢过去,「轰」的一声,一座老宅顿时陷入了火海。南宫羽的人立即将两个老者的尸体也丢进了火海之中,到天明之时,只会烧成灰末。 「走!」南宫羽挥手,立即一队人马迅速的跟着他开始往回移动。 当转身时,南宫羽疑惑的往身后远处的废墙处看去,为何他总有种有人在看他的感觉。 「大哥!快走!」南宫信叫他。 南宫羽一勒马,立即清斥一声,马儿飞快的奔跑起来。 他们都走了,一切都变得安静起来。 沈清荷遏制不住的大口的喘着气,方才那一切,实在太可怕了。她眼睁睁的看着他下令连杀两个人,还一把火烧了这座大宅。 他居然那样的狠厉,杀人连眼睛都不眨,可是偏生这样的人,平日里温文儒雅云淡风轻,竟看不出一丝戾气。到底是为什么?是她太笨了还是他伪装的能力太强了? 连星急忙道:「我看我们还是连夜离开的好。」 「不行。」沈清荷断然说,「现在才两天而已。虽然我们现在不能相信南宫羽,但是他的医术没的说,他说过以月儿的身体,要过一个月才能启程,即便不要一个月,我想,最少也得养十天。何况,虽然他现在杀人,但是未必会害我们。」 连星担心的说:「小姐,倘若他们盯上了我们,我们几个人不是他们一帮人的对手呀。」 沈清荷摇头道:「你想想,如果他们真的盯上了我们,怎么能不监视我们,我们走他们一样会发现会追捕。现在,我们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歹等月儿身体好一些,再一起逃出去也不迟。」 说实话,沈清荷心里有些难过,看到南宫羽这样,真是让人失望啊。难道是人心不古,难得看到一个值得欣赏的人,竟是这副面目吗? 连星无话可说了,小姐说的没错,他们总不能只顾着自己逃命,把病重的月儿丢在这里送死啊。何况,以月儿现在的情况,逃出去估计也是个死。 回到凌霄阁的时候,沈清荷睡不着。 她望着窗外,想起自己现在身在狼窝,不由得担心,还不知道以后会怎样呢。 这时,似乎听到院子里一阵细碎的响声,好像有人将院子门推开了。 她知道,连星一定也听到了,只是在暗中防备不敢轻易动手。 沈清荷在黑暗中偷偷摸起来,躲到了窗户边上,悄悄的往外看。 院子里进来两个人,小心翼翼的,生怕吵醒了院子里的人。 「大哥,这大半夜的,你来这里做什么?」听声音,是南宫信的,他声音压得极低,只是暗夜寂静,沈清荷在屋里还是听的很清楚。 「我来听听,看月儿姑娘的夜咳好些了没。」这是南宫羽的声音。 沈清荷大吃了一惊,她想起南月儿病了以后的确夜夜咳嗽,只是吃了山参以后最近的咳嗽好了许多。 「大哥这般用心,莫非看上了月儿姑娘?」南宫信戏谑的说。 v第39章[02.06] 「胡说!」南宫羽立即驳斥。 「不是啊,」南宫信挤眉弄眼,「那就是看上了沈姑娘。」 这话音一落,听的沈清荷心头一跳,他们……居然早已知道自己是女扮男装。 是了,他们都懂得医术,精通医术的人,怎么能分辨不出男女呢? 只是他们一直都没说破而已。 「再胡说,将你丢出去喂狼!」南宫羽有些恼羞成怒,「走吧,她的咳嗽果然好了些。」 说罢,两个人又悄悄的退出了凌霄阁。 沈清荷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现在他们又安全了。 只是,为何这个人现在又变得温文尔雅,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她觉得匪夷所思。 第二天清晨,吃了早饭之后,沈清荷受了南宫羽的邀约,去观赏兰田。 连星不放心,想要跟着她一起去。 沈清荷说:「我有一种直觉,他不会对我怎么样。正好这次,我去探探他的底细。你若是去,他岂不是要起疑心?」 此时此刻,两兄弟都知道她是女子,再女扮男装岂非显得矫情? 沈清荷换上一袭素雅的裙装,简单盘了髻花,随意插了一支玉簪,其余乌发披陈在肩头。 当她出现在南宫羽面前的时候,他着实愣了一愣。 沈清荷笑道:「我是为了出行方便才女扮男装,想来南宫公子精通医术,早已认出我是女子,也就没必要那般矫情了。」 南宫羽抿着唇,没有作声,忍不住又多看了眼前女子一眼,她这一身素雅银纹白裙,果然也如春日里的一支兰花,亭亭玉立。 南宫羽望着她的背影出神,不提防她正转身,一双水样明眸看着他:「怎么,不走吗?不是去兰田吗?」 「呃……是……」南宫羽这才惊觉自己失态,立即带着她往山上走去。 兰田不太远,但山路坎坷,看着近,走也走了半天才到。南宫羽走在沈清荷的身后,随着一阵清风,他总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飘过来,那香气清淡,应该不是脂粉香,看她素面朝天的样子,应该也没着脂粉,难道是女儿香? 他听闻女子身上有一股自带的女儿香,难道真的是…… 他神思有些飘忽,冷不丁前面沈清荷已经停下来,他却依旧往前走,沈清荷刚转身,便同他撞了个满怀。 南宫羽只觉得软软的身子贴着自己,低头便看进了一汪深深的明眸里面,那明眸倒映出他的影子,他一时间看呆了,拔都拔不出来。 沈清荷尴尬极了,赶紧后退,拉开了两个人的距离。 隐隐的,只觉得一阵沁骨幽香传来,她禁不住转头看去,只见不远处的坡上有一片平整的地,绿油油的叶子当中,嵌着粉黄色的花儿。 那就是兰田? 沈清荷走了过去,南宫羽欣然介绍道:「这一片是春兰,前面那一片带着淡淡绿色的是蕙兰,另外那一片带着黑色斑点的是墨兰。」 兰花优雅,茎叶俏丽,沈清荷不知不觉徜徉在兰田之间,沉浸在兰香弥漫的世界。 既美又香,倘若有一个亭子,烹着茶,赏着花真是人生一大乐事! 她正想着,却看到南宫羽指着前面说:「去那悦兰亭吧。」 真有亭子? 跟着南宫羽的脚步,十步外就是悦兰亭,这亭子四周都种着兰花,近处又有兰田,完全浸染在馥郁的兰香之中,让人心旷神怡。 小亭之中,一个红泥小炉正烹着春茶,香气缭绕,白雾漫漫。 沈清荷不得不佩服南宫羽会享受。 「是什么茶?」 「兰茶。」茶已烹好,南宫羽替她倒了一杯。 紫砂茶杯中,茶气芬芳,沈清荷道:「莫非是以兰花花瓣同绿茶一同发酵而形成的兰茶?」 「正是。」南宫羽笑道。他觉得同这女子在一起分外的舒服,他不说话,她就能完全了解他的意思一样。 沈清荷喝了一口,由衷赞道:「果然好茶!」 这样一个风雅的人,她还是很难把他跟汪洋大盗联系在一起。 南宫羽眺望远处兰田,不经意的说:「姑娘你在凌州住,不知道可听说过凌州沈家?」 沈清荷握着杯子的手一颤:「沈家富甲凌州,自然知道。」 南宫羽回头笑道:「说起来,挺有趣的,我总觉得姑娘同沈家有什么关系。」 沈清荷的脸色微微发白:「怎么可能?」 「是吗?」南宫羽探寻的目光看着她的脸,「你可能不知道,我父亲曾经说要替我向沈家求亲,他说常州跟凌州隔的不远。若是两大世家结成姻缘,将会是江南的一大盛事。只是,后来听说沈大小姐从小许了他的表哥。但是我又听说,后来他表哥娶的人是沈二姑娘,那大姑娘去了哪里呢?」 沈清荷没有作声。 他叹了一口气:「现在齐家败落,连沈家大宅也易主了,想找一个人当真是不容易啊。」 沈清荷有些尴尬,她哪里想到南宫家也打算向沈家求亲的。 南宫羽戏谑的看了沈清荷一眼:「你当真不认识沈家大小姐沈清荷?」 沈清荷呼吸一窒,道:「茶喝完了,怕是月儿等着我呢,我看我还是先回去看看她吧。」 v第40章[02.06] 她支开了话题,不过南宫羽不怕,道:「我这里有一副沈姑娘的画像,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沈清荷才要站起来的身子立即僵硬了。 她回了身,脸色却变得冷淡:「好,我承认我就是沈清荷,南宫公子到底有何目的,不如也讲个明白如何?」 南宫羽的眼瞳蓦然放大,他说的画像,其实画得有些粗糙,并不大像,似乎又有点像,他只是在猜疑而已,万万没想到眼前的居然就是沈清荷。 她说她叫何青的? 原来是她! 目的? 南宫羽愣了一会,她问他目的? 「沈姑娘……」他一时不知道如何开口了,「我没有恶意。」 沈清荷有些生气的看着他:「好啊,你既然不说,我就走了。」 沈清荷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了手腕。 沈清荷看着他的手,禁不住冷笑:「你说你没有恶意?那么,你现在在做什么?」 南宫羽错愕的放开了手,有些紧张的看着自己冒汗的手心,竟张口结舌,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会作戏!沈清荷心里想,他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这样试探,是个什么意思? 问他是何目的,又装出无辜的样子,南宫羽啊南宫羽,我要是再相信你是好人,我就不姓沈! 沈清荷气咻咻的走了,南宫羽在亭中目瞪口呆的看着。 他扶额,有些头疼,明明想气氛好一点,为何还是会弄得不欢而散? 凌霄阁中,南宫信在熬药,他被大哥叮嘱要亲手熬制南月儿的药,不由得心里有些不快。他的事儿可多了,为何要伺候一个小丫头? 扇着药的苦味儿,南宫信拿了一块白纱布包着药罐子倒在碗里,连星此时在旁边,不过月儿病以来一直南宫信调理的药物,虽然对南宫家有所怀疑,但是对他们的医术还是信任的。 这时,外面有人过来,喊了一声:「连公子,有你的信!」连星一愣,想起之前给凌州去过信,这么快就有回音了。 他立即去取信去了。 「诶……你走了,谁给她喂药啊?」南宫信不由得嘟囔,看着辛苦熬好的药物,这药只能趁热的喝,看着不负责的连星一溜烟跑了,不是得他来喂药么? 虽然不情不愿,不过南宫信还是将药碗端了进去,看到床/上的女子睡得正沉,他犹豫着要不要把她叫醒。 仿佛感觉到身边有人,南月儿不由自主的睁开了眼睛,自病以来她不能吃些什么,小脸都瘦得尖了,反倒模样越发显得清秀,白白的小脸我见犹怜。 南月儿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看到眼前是个陌生的男子,之前都是连星给她喂药,如今这男子是打哪里来的? 「你不认得我了?」南宫信看她看自己就像看大灰狼似的,不由得气闷,「你喝的药可全是我煎出来的!」 南月儿平常昏睡的时候居多,看病时见到的也是大公子南宫羽,这个人浓眉大眼,模样俊朗,五官同大公子倒有些相似,她听小姐提过还有个南宫信。 「你是南宫信公子吧?」她轻声说。 「唔,算你还有点眼力。」他端着药碗到她身边,「喝药吧。」 南月儿点点头,正打算坐起来,不想因为生病身体一点力气都没有,才要坐起来身子又软了下去。 这时,一只有力的手臂从她腋下伸过来扶住了她。她衣服穿的薄,那温热的手臂挨着她的肌肤,顿时觉得脸上都有点烫了。 平时连星做事稳重,都会拿个枕头慢慢给她靠着,哪里像这个少年这么莽撞? 南宫信也觉得不对,人家衣服穿的薄,这不是意图不轨吗?他低头了,赶紧在她背后塞了两个大枕头,缩回了自己的手。 「喝吧!」他把药递出去,面上有点冷冰冰的。 南月儿看着难受,她本来就是病重的人,心情不好,还被这样嫌弃的对待,心里禁不住一阵委屈。 若是连星知道她现在拿药碗的力气都没有,会一口一口的喂给她喝。可是现在南宫信就这样让她自己喝,她怎么办? 到底在人家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南月儿只好自己去拿了药碗,谁知才拿便泼了一些出来。 「诶!」南宫信大叫,「你故意的是不是?这药我熬的很辛苦的!」说着赶紧拿走月儿的药,「你不喝也不能糟蹋呀!」 看他这么凶,说话又如此不客气,抱着满心的委屈,南月儿禁不住鼻端发酸,泪珠儿落了下来。 「你这么凶干什么?我生病了没力气你难道不知道吗?亏你还是个大夫!」哭归哭,她还是很厉害的。 南宫信一看她哭了不由得手足无措,顿时觉得自己做了错事,那股火劲儿立即蔫了下来。 他坐在床边,端起了药碗,低声说:「那个……药得趁热喝,我刚才……不对总行了吧?」 南月儿斜眼看他,见他一脸的心虚,不由得心里恨恨。 南宫信腆着脸笑着对她说:「你看我现在的态度不是已经好了许多?」 「哼!」南月儿偏过脸去不理他。 南宫信无奈的挠着头,古人说唯女子难养也,真是的。眼看着自己辛苦熬制的药物就要凉了,这小丫头还以为他天生就该伺候她的呀。 突然想到什么,他从袖子里掏出来一样东西丢进了药丸里,搅了搅。 「来,尝一尝,看看味道和之前的药有什么不一样?」南宫信哄小孩似的哄着她。 南月儿转了脸,疑惑的看了他一眼,见他把勺子已经递到了嘴边,这才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谁知,喝到口的不是预料中的苦味,却甜丝丝的,还带着一些桂花的清香。 「这是?」她错愕的望着他。 「我放了桂花糖。」南宫信得意洋洋的说。 v第41章[02.11] 原来是这样啊。 「快喝了吧,都冷了。」南宫信哄着她,让她将一碗药都喝了。之前一直喝的苦药,喝到都快吐苦水了,现在有了香甜的桂花糖拌的药她怎么能不喝。 无意间,她抬眼,却正好对上了南宫信的眼睛,那是一双明澈而深黑的眼睛,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立即低下了头。 他和南月儿年纪差不多,到底是少男少女同处一室有些尴尬,南宫信喂完了药,道:「你好生歇着吧。」立即一溜烟的跑了出去。 他望着空空的碗,有些呆呆的,怎么他方才在那小丫头的脸上竟瞧出几分娇媚出来? 这时,沈清荷从外面回来了,她第一时间便来看南月儿。如今南宫羽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不知道会有什么计划,他们现在还留在这里是否会有危险。 月儿喝了药已经睡下了,她瞧见南宫信拿着空碗出去了,难道说,这药是连星喂她的? 对月儿的病,没想到这南宫家倒是很是照顾。 可是为何他们表里不一,阳奉阴违?这是沈清荷想不通的。 从上辈子到现在,她沈清荷见过不少人,自认练得一双慧眼,除了那个该死的齐钰,从未看错过人。 这南宫兄弟怎么看都是纯良之辈,为何会做明火执仗的事情?何况江南药王扶危济困,是累世的积善人家,这样的美名又怎会虚假? 她想起那晚他口里提到「黑枭」二字,那是什么人?为何那两个老者的胸口会有枭鹰的标记?还有「假的」,什么是假的? 她在书房里呆呆的坐了半天,直到连星进来找她。 「找到了资料了。」连星急急的说,「或许,事实跟我们所想的并不一样!」 原来,就在前天,连星按照沈清荷的吩咐同时向连甲和沈家的天策阁去了两封信,一封是询问凌州生意,另一封信就是调查黑枭的。 凌州同常州隔的不太远,而天策阁虽然没有独孤傲在,却有原先的店长和管事依旧执掌一切,一样洞悉天下之事,江南的事情更是在指掌之间。 沈清荷立即展开了天策阁的信纸,上面有关于「黑枭」的记载。 原来,黑枭是一直活动在江南地区的黑暗商团,原先还只是贩卖私盐贩卖假币,走私奴隶之类的,这两年来更加肆无忌惮的造假卖假,甚至在常州建了若干的假药基地,运往全国,害人无数。 连星道:「我也向常州的人打听了。听闻这黑枭商团之前还在暗中做事,现在越发的肆无忌惮,居然还在凌江之上劫掠商团,大发横财,简直是无法无天了!」 沈清荷蓦然瞪大了眼睛:「我们沈家的商团是否也遭到他们的劫掠?」 连星摇头:「应该不至于,我们沈家的护卫森严,不会这么倒霉吧。」 沈清荷突然心头一紧,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沈家船运频繁,又是凌州最大的商家,对于这些人来说,无意是最大的肥肉,怎会轻易放过? 她立即打开了连甲的书信,才开头,顿时大吃了一惊。 连星看到她的模样,紧张的问:「难道……」 「你看吧……」沈清荷气恼无比,双眉紧蹙,将信丢给了连星。 连星接过信,定睛一看,那信上果然说去往京城的凌锦全部被劫! 连星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不会吧!凌锦可是贡品,他们劫了我们可怎么办?早知道黑枭猖獗,连甲怎么还敢走水路?「 「从凌州到京城,水路是直通的,何况凌锦金贵,山路更多贼匪,若不是出了黑枭,水路才是最安全的!」 「小姐,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沈清荷皱眉沉吟:「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何南宫羽那么痛恨黑枭了,这黑枭不仅杀人越货,还搅的江南商界乌烟瘴气,可谓是江南一大害,害人不浅啊!」 「的确害死人不偿命!要是他们还在贩卖假药,大隋不知道会死多少人!」连星恨恨说。 「唯今之计,只有联合南宫羽。你拿着这些银票,只说是要招募商团的伙计,专门选一些退伍的兵士或者身强力壮孔武有力的男子,要对抗黑枭,我要成立自己的商团。还有,立即密信,去告诉连甲,让他把苏及,刘山,姚百,钱二都派过来。」 「是。」连星应声,「可是……那凌锦怎么办?误了交期可是要杀头的!」 沈清荷想了想,虽然景见宸现在是帝王,这规矩是规矩,制度是制度,岂可因为一个人而废弃制度,但是这制度太过苛刻,凌锦从生产到运送到皇宫会遇到重重难关,又怎么能一定保证交期。因为交期而断送人命,这又岂是仁君所为?从前父亲为贡锦的事情不知发愁过多少次,如今,她要亲手改写这个局面。 她眼眸一转,立即写下书信一封,想了想,还贴肉的口袋里取出了一枚玉佩,将玉佩上的珠子取了一个「景」字的珠子放进了信封里。 用火漆封好之后,她把信交给了连星,说:「你亲自去京城走一趟,把信交给连相大人,让他帮忙交给皇上。就说是我写的。」 连星点头,又担心沈清荷在这里的安危。 沈清荷摇头:「我不会有事,南宫公子是君子,这点我还是很确定的。何况,你将信送到凌州后苏及他们会马上过来的。你招募完商团伙计之后可以放心的去京城,倘若去的晚了,皇上就没时间更改制度,只怕我沈家一样要倒大霉。贡品全失可是大罪啊!」 连星吸了一口气,也是。小姐向来思虑极为谨慎周全,按照她说的去做大约就没有问题了。 「可是小姐,你怎会知道皇上会为了你的信而更改大隋的制度呢?这可不是小事。」 沈清荷微微一笑:「放心去吧。」 她从未求过他什么,这一颗珠子,必定物有所值,会为沈家争取到一线生机。 连星得了沈清荷的令立即上街去招募商团的伙计了。 他叫人搭了个台子,贴了布告,专门招年轻力壮的伙计,有武艺的优先。 街角,出现一抹黑衣,他脸上带着半面乌金的面具,只露出了尖细的下巴,看着有些吓人。 「是他?」黑衣人面具下的眼眸微眯,露出几分危险之色。 「他是谁?」他身边的小厮疑惑的问。 「连星。」黑衣人微微勾唇一笑,「派人跟着他,直到找到这个人。」说罢,他从怀中取出一方画像,那上面画着一个眉目盼兮巧笑倩兮的女子,在画像的角落里写着三个字「沈清荷」。 「是,老大,我这就去查。」 黑衣人冷冷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沈清荷,你毁了我的一切,我曾经说过,只要我活着,我就是爬也会爬回来找你!」 连星坐在摊子上,仿佛感觉有人在看他,当他往街角那边看去的时候,只见一道黑衣消失在视线中。 v第42章[02.11] 「真奇怪,似乎有杀气……」他是练武之人,对杀气感觉特别敏锐。不过,也许只是错觉而已,或许他最近神经太紧张了。 这时,又有人上来报道。 「你叫什么?」连星看了一眼这傻里傻气的青年。 那青年长得黑黑壮壮,看着憨傻,却开口道:「我叫李团。大爷,我可是当过几年兵的,有力气,有武艺哟!」 连星让他演示了几招,点了点头:「行,收下你了,每月十五两银子!」 「多谢大爷!」李团兴高采烈的答应了。 因为月银丰厚,而常州人来人往的人又特别多,大约一下午的时间,连星就已经招募了足够的人员。 他带着人一起往南宫山庄进发。 他心道,这件事,小姐应该会跟南宫公子沟通,倘若他是通情达理的人,应该不会反对。合力对付黑枭,有何不好? 人群之中,李团抬起了头,眼角露出一丝诡异之色,大哥让我跟着他,看来他这是要去江南药王那里,哼,可不是个死对头吗?我这一去,定然给黑枭立下奇功,老大一定会重重的赏我。 凌霄阁的院子里,当南宫羽来的时候,发现院子里站着一个身着青衣的男子,她回过身来,正是沈清荷。 「沈姑娘,你这是……」南宫羽十分诧异。 「别叫我沈姑娘了,你还是叫我何青吧。你难道不诧异我为何请你来?」 南宫羽眯起了眼睛,看她神色有几分凝重,便知道大约是为了严重的事情。 「那晚,你们追踪黑枭商团的人,我和连星都跟去了。」沈清荷开门见山说了。 南宫羽惊了一下,愕然的看着她。难怪那晚感觉很奇怪,居然真的有人跟踪。 「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我沈家的凌锦被劫了。」 南宫羽更加的震惊,那是贡锦,倘若被劫,那可是非同小可! 「你不必担心,朝廷那边我有办法。现在凌锦才被劫,我现在想做的是,赶紧找回凌锦。」 「谈何容易?」南宫羽立即说,「既然你发现了,我也不怕告诉你,我南宫家同黑枭商团做对头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无恶不作,打劫造假害命,常州府司却看着他们为虎作伥不理不睬,我们只有替天行道,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黑枭劫掠的赃物鲜少有人知道放在哪里,何况你这凌锦价值连城,又怎会不藏到一个绝密的地方?」 「你说的没错。」沈清荷紧紧皱眉,「我已经派了连星在招募商团人手了,借住南宫家,还请公子见谅。我想同公子联合对付黑枭,公子意下如何?」 好快的行动力!这女子做起事来雷厉风行,听她的口气倒像是连朝廷中都有她的人在?沈家果然不容小觑。 南宫羽觉得之前只把她当作一个商贾千金倒是小瞧她了,他突然想起,她说她叫何青,而沈家的家业不正是被一个姓何的接掌了吗?难道是她自己? 他蓦然震惊的看着她,仿佛第一次见到她一般。 「听闻沈家家业败落,商铺和家宅都落入了一个何姓人之手,难道就是你?」他几乎不敢置信,一个女子,怎么可以办到的? 「没错,是我。表哥齐钰借我病重占领了家产,我亲手夺了回来。」 她说的云淡风轻,可是他想也想得到,一个女子能做这种颠倒乾坤的事情是多么艰难。现在看到她如此雷厉风行的做事风格,毫无疑问,那是商场上练就的。 「好!」南宫羽答应了,「你做都做了,我又怎么能不答应?何况黑枭横行江南,我们都同仇敌忾,都有责任诛之而后快。只是你招募的人可以住在山庄下的农庄里,这山庄里头却不能进来的。」 「自然。」沈清荷点头。南宫家是大富之家,自然不能让不熟悉的陌生人进来,能够让她的人住在下面的农庄里已经很好了。 「你有何计划?」南宫羽问。他此时此刻已经不能小看这个女子,一个可以夺回万贯家产的女子又有谁敢小看呢? 「擒贼先擒王。这黑枭为非作歹,可见是有个胆大妄为心狠手辣的首领,那首领必定是个厉害的,我想问公子,你可了解这黑枭商首?」 「你倒是问到点子上了。」南宫羽想了想,「我曾亲眼见过他,身形高挑,戴着半面黑色的面具,听口音倒像是凌州人,那人气度雍容,不像匪首,反倒像富家公子。不过据说他是个极厉害的,干掉了前商首,才坐上了黑枭的一把交椅,自此后黑枭更是为非作歹猖獗的很。」他顿了一下,「只是这个人神出鬼没的,我派人去查,却怎么也查不到这个人底细,不知道是何方神圣。黑枭在他手里,也跟着神出鬼没,变得厉害异常。想要抓住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凌州人氏?富家公子? 沈清荷眼眸转动,可惜她没有亲眼看到这个人,这人又戴着面具,否则,以她在凌州的人脉,必定能揪出此人的老底。 两个人正说着话,连星已经过来了,看到南宫公子在这里,他做了个揖,望向沈清荷,说:「公子,已经招募到了二十个壮汉,现在如何安排。」 「按照南宫公子的意思,让他们先住在山下的农庄里,我现在就去见过。」 「好。」 连星在前面带路,沈清荷立即跟了上去,英姿飒爽,此时此刻,谁还能想到她居然是一个女子。 南宫羽微微诧异,看来她手下的人也很厉害,办事起来真是利落。 他跟着去了,沈清荷已经到了山下,审视着这些汉子们,果然一个个年轻力壮孔武有力,微微点头。 李团低着头,不经意间偷偷瞥了一眼,顿时惊呆了,怕显露出自己的惊讶,立即又垂下了脑袋。 眼前这个男子,不就是老大让他找的女人吗? 可是这是个男子吧?和画像上的是一个人吗? 「今日安排大家住在农庄中,近期商团就会有行动,一切务必要听从指挥。商团之中有赏有罚,听从命令者按功劳,多的赏黄金百两。不听话或者违反规矩的,立即逐出商团,没有二话可讲。」沈清荷道。 一听黄金百两,这些汉子们立即双眼发亮。 李团是个精明的人,细细辨认了这声音,觉得还是有几分女气。他想着只要他把这情况跟这位东家的名字报给老大,他一定会弄个清楚明白。 「这商团该起个名字吧?」连星问。 沈清荷点头:「就叫青菱商团吧!」 青者是「清」的谐音,「菱」是「凌」的谐音。 青菱青菱,沈清荷望着这一帮子人,希望往后这商团可以如同青菱一般茁壮成长,不断壮大,毕竟这是她第一次亲手成立的商团。 安置了商团,连星星夜要赶往京城,他已经向凌州去了信,苏及他们应该最迟明日傍晚就可以赶到南宫山庄。 v第43章[02.11] 沈清荷打算等苏及过来的时候,将他任命为青菱商团的团长。毕竟这临时招募来的壮汉人心不齐,若是要办事,还是得自己的亲信来领导才更加可靠。 凌州府。 连甲得到了沈清荷的书信,将苏及等几个召集到了沈家外院内。 苏及等几个人刚刚从练武馆归来,一身的汗水。他们本就身强力壮,沈清荷走之前曾经叮嘱他们好好的跟从武师学艺,如今过了大半年,武艺已经小有所成。他们接到沈清荷来的书信时,一个个高兴坏了。 「东家总算回来了!」 「是啊,凌锦被劫,我们真是急坏了,生怕荣华记就此完蛋,就是我们恐怕也逃脱不了罪责。」 连甲安慰他们说:「这个你们不用担心,东家已派了连星去京城,即便是失了凌锦问题也不大。你们几个赶紧去常州南宫山庄,东家在那边招募的商团,正准备着手对付黑枭商团。」 苏及拍着胸口,道:「好!大掌柜你放心,我们去了,保管拧下那些混帐的脑袋!」 连甲微微一笑,捋着胡须,点了点头。只是,为何他却没有得到连璧先生的消息呢? 他原先一直在苏州替连璧做事,虽然如今一直在凌州,不过依然挂记着连璧,不知道他如何了? 苏州那边商业模式已十分成熟,而连璧在走之前,又将胡姬花重新提到了大掌柜的位子,以她的能力,自然对苏州的商业轻车熟路,游刃有余。 不过同胡姬花一样,连甲很是担心连璧的安危。他写了一封信,是给苏州城胡姬花的,希望从她那里得到连璧的消息。 常州一处寻常的老宅内。 黑衣人坐在桌边,静静的看着手中的字条。 「姓何,名青?性别男?模样同画像一样?」这就是他从字条上读到的信息,李团倒是个能干的,这么快就能给出他这么精准的消息。 他勾唇冷冷一笑:「沈清荷啊沈清荷,你居然还在欺世盗名?招募商团?你以为有用?」 他站起了身,对面坐着一个身着藏青色紧身皮衣的年轻人,少年装扮,头发束起,只是那长长柳眉,一双杏仁一般的大眼睛,透着几抹妖媚,都透露出她的性别来。 「老大,你跟她有仇啊?」少年声音娇媚,显然是个男装的女子。 「仇?」他冷笑,「岂止,简直就是不共戴天。」 「那你打算如何做呢?」女子站了起来,一只柔嫩而白皙的手臂攀在他的肩头魅惑的问。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拨开了她的手:「韩金珠,不要对谁都这样,我不吃你这一套。」 韩金珠柔柔一笑:「我的齐钰公子,你是不吃我这一套,昨夜还不是走进了我的寝房?」 「哼!」齐钰瞪了她一眼,「不要再叫这个名字,齐钰已经死了,你现在该叫我一声黑枭商首,枭老大!」 没错,他就是齐钰,当初发配南蛮,他逃回的路上艰辛困苦,生不如死,可是再艰难,唯有一个信念支持着他,那就是报仇!替自己,替齐家报仇!他被野狼追,被野狗咬,没了半边脸面,可是他还有性命。 他绞尽脑汁,使尽办法终于坐上了黑枭商首的位置,就是为了今日,将沈清荷和整个沈家彻底击垮! 「说来听听,你到底打算如何?」韩金珠似乎没听到他的话,依旧抛着媚眼,不遗余力的沟/引他。 「呵,」齐钰心情不错,任她柔滑的手在自己的脖子上游走,道,「她最关心的是沈家的凌锦,如今凌锦在我们的手里,也就是,我们可以拿这个做饵,钓一条大鱼!」 当初她就是利用凌锦给了他沉重一击,那么今日,他同样也要利用凌锦让她葬身江底。 他的耐性是有限的,他等了这么久,迫不及待的要和她真刀真枪的干一场。每一秒的等待,仿佛都是对他耐心的终极考验。他好想看一看,她变成砧板上的肉的样子。 这一次,他什么都不怕,什么都不管,他豁出去了,如今的他,除了烂命一条,还有什么?而沈清荷,却什么都要顾及,什么都想抓在手上,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此时,萧乾依旧远在京城焦急的等消息。赵玉芙他安置在那个宅子里,一直都没有见她,她来过两回,他都让管家告诉她自己不在躲过了她的纠缠。 萧乾找不到沈清荷,唯有一个笨办法,就是守着沈宅等消息。 他的人一直徘徊在沈宅附近,伺机刺探着消息。这日,他在那边的手下得到了消息,说苏及几个人得了通知,急急的连夜赶往常州南宫山庄去了。 萧乾得了消息的时候立即下命令让人跟踪过去,而他的人早已去了常州南宫山庄。 萧乾思忖着,沈清荷如果走水路就会经过常州,莫非她真的在常州逗留? 她和南宫山庄又是什么关系?真是太奇怪了。 他隐隐的有一种感觉,沈清荷似乎就在常州忙活着什么。 因为据他所知,苏及曾经就是她的亲信,没有沈清荷的召唤,他们急急的赶去辅助谁? 一定是沈清荷! 他五指握成拳,这小女子不安安稳稳的呆在家里,又在搞什么幺蛾子?她的四大手下全部都召去了,显然是遇到了棘手的问题。 会有危险? 不行!萧乾觉得自己还是不要等了,立即令人备马,可是偏偏这个时候,管家过来告诉他皇上召见。 萧乾咬咬牙,只得换了朝服准备进宫去了。沈清荷,你最好别给我出事,否则,我一定饶不了你! 南宫山庄。 苏及,刘山等四个人已经到了,立即来见过了沈清荷。得知南月儿抱病,也纷纷去看望了她。 看到四个人来了,沈清荷真是开心。离家这么久,第一次见到故人,这心情真是好比喝了一壶醇酒一样。 「高了,壮了!」沈清荷在凌霄阁设宴招待四个人,因为四个人都是沈清荷上的心腹,所以南宫羽破例让他们上了南宫山庄。 「哈哈……」苏及大笑,「我们可没忘了公子的嘱托,每日都在习武呢。」 沈清荷大喜,道:「好,你们四个人来演练试一试。」 「好!」四人欣然应允。 四个年轻人,手里拿着树枝作剑,舞弄了一番,身形矫健,如走游龙,虽然武艺不能和连星相提并论,不过一般人已经不是他们的对手。 v第44章[02.11] 「不错!」沈清荷大赞,「此次任务艰险,看到你们一身武艺,我就放心了。」 刘山好奇的问:「东家,你打算如何?真的要同黑枭商团正面冲突,夺回凌锦吗?」 沈清荷转动着手中的酒杯,若有所思的说:「如今情形,要夺去哪里夺?我们自然是要未雨绸缪做好万全准备,但是一味莽干也不行。现在就是,敌不动我不动,静观其变。」 苏及点头:「以黑枭的贪婪,恐怕很快就会有行动了。」 沈清荷点头。 她目光瞥向门口,朗声道:「南宫公子,既然来了,何不进来?」 南宫羽微微一笑:「好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他的手里握着一封信,扬起了信说:「他们的确动了,我刚刚接到黑枭的信,他们说,如果要凌锦,就拿十万两白银在常州渡头交换。」 沈清荷觉得奇怪:「为何是发给你?」 这凌锦明明是沈家的。 「不用奇怪。」南宫羽苦笑道:「因为他们的确不止发给我,来人扬言各大商贾都发了。凌锦是金贵物品,虽然是十万白银,或许也有出得起价的,如果你沈家不要,他就卖给别家,如意算盘打得叮当响。」 沈清荷摇摇头:「我想也许没那么简单。」她有一种直觉,这封信就是冲着她来的。 对方,想要对付的,依旧是她沈清荷。 一个凌州人,一个和她有仇的凌州人,这个人到底是谁? 她还是猜不出来。 十万白银交换凌锦,实际上是等值的。如果真要按时缴纳贡锦,十万两不算什么。这就像一个饵,生怕她不去设下的饵,这个人告诉她,如果她不去换就会被别人用十万两白银买走,她会吃一个大亏。 然而,这个卖家太为她着想,这条件太好了,让她不得不怀疑,这就是一个圈套。 明明知道是圈套,她可以不去吗? 可悲就可悲在这里,此时,筹码在对方的手里,她不能错过唯一一个夺走筹码的机会。 「一个很完美的圈套。」沈清荷自言自语。 南宫羽惊讶的看着她,她这么肯定?他虽有怀疑也不敢十分笃定,她一口便确认了这个圈套,好一个聪明剔透的女子。 「那你,去还是不去?」南宫羽试探的问。 「去,为何不去?」沈清荷毫不犹豫的说,「这个圈套是我唯一夺回凌锦的机会!」 好大的胆子!南宫羽觉得这个女子所作所为早已超出了一个女子能够达到的范围。 这是一个危险的任务,所以沈清荷让苏及给那些商团的成员透底,愿意留下的将参与行动,不愿意留下的,每人补偿二十两银子回家。 让她想不到的是,百分之八十的人都留下来了,其他少数人离开了。这些人大多是退伍下来的,身怀武艺,有着赏金百两的诱惑,就是拼着性命也要博一搏。 李团也留了下来,他要好好的听一听这些人到底打算怎么对待他们的黑枭商团。 夜色渐深,整个常州陷入一种异样的安静之中。 常州是没有宵禁的,但是这午夜时分,街头当然不会有什么人行走。 马车里的人安静的坐着,静静的倾听周遭一切声音。 「到码头了。」 她自语,因为在她的耳畔隐约响起波涛声。 沈清荷走出了马车,苏及,姚百,刘山,钱二立即簇拥到她的四周,他们腰里配着长刀利剑,眉宇警惕,手紧紧的按在刀把上。 在沈清荷旁边不远处,一人骑在马上,正是南宫羽。他对她点点头。 两个人都戴上了斗笠,这次交易,谁也不想让对方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人。 几个暖黄色的灯笼零星的挂在码头上,秋风吹拂着冰冷的江面,无端的增添了几缕萧瑟的意味。 乌黑的江面上,一艘大船悄然驶近,靠近时,那船却不肯抛锚,船头站着一个窈窕的身影,看那样子倒像个女的。 女的? 沈清荷和南宫羽都同时吃了一惊。 不对,她应该不是真正的商首。 「银子带来了吗?」柔媚的声音在水面上响起,她虽然隔的远,那声音却像传到了耳边一般,可以想象这女子的底气有多足。 沈清荷诧异,还是个会武功的女子。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来的人是南宫世家的羽公子,和凌州的何公子吧?」 南宫羽心口一跳,他戴着斗笠遮住了脸,她是怎么知道自己的身份的? 「废话少说,凌锦带来了没有?」南宫羽喊道。 「呵呵,」女子柔媚的笑道,「没想到南宫公子倒是心急啊。」 女子挥挥手,大船上立即放下几条小船。 女子轻身一跃,便跳到了小船上,在小船的四周立即簇拥着七八条小船,每个上面有两个人,一时间就有十几个黑衣的汉子围在她的周围。 「她到底想干什么?」沈清荷心中疑惑。 从大船上用绳子吊下来一个大箱子,箱子落在女子的船上,女子的船向码头驶过来,她的脸渐渐的出现在灯笼淡黄的光芒下。 那女子并没有蒙面,饱满而圆润的脸庞上,不浓不密的烟眉,明眸善睐,笑起来是露出洁白如编贝的牙齿,若是不看她这身诡异的装扮,到是个娇艳的美女。 v第45章[02.11] 来的人正是韩金珠。 「凌锦就在这里,银子给我看一看。」韩金珠对着对面说道。 沈清荷一挥手,立即有人推出了一辆车,车上是三个木箱子,全部都打开,火光一照,那银色的光芒几乎闪瞎人的眼。 韩金珠微微眯眼,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道:「好,让他们把箱子搬到船上来。」 她一挥手,身边一个小船立即如箭一般的上前。 「慢着!」沈清荷冷声阻止,「我怎么知道你船上的凌锦是真是假?」 「做买卖,讲究的是一个诚信,如果你不信我,试问我们又怎么做交易?」韩金珠冷笑道。 「呵,」沈清荷面带讥讽,「你在说和黒枭商团讲诚信吗?这难道不是一个笑话?「 「你!」韩金珠磨了磨牙,冷笑道,「好啊,你要检验凌锦,那你有胆子上我的船吗?」 沈清荷愣住了,上她的船? 南宫羽立即道:「不行,我上去,你不可以上去!」 韩金珠仰天大笑:「哈哈……名扬凌州的何青,就是这副胆子吗?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你上我的船,怕我吃了你?你别忘了,我可是个女子,连女子的船都不敢上,传出去你还怎么做人,怎么做生意?」 南宫羽低声道:「她这是激将法,你不要上当!」 沈清荷沉吟了几秒钟,道:「好,我上船验货!」 韩金珠得寸进尺,盯着她的脸说:「我船小,你,一个人上来!你放心,没了银子,我要这些凌锦做什么?银子在你们的手里,我能拿你怎么样?」 「东家!」苏及紧张起来,「你不能上去,这女子武艺高强,如果她拿你做人质,怕是凌州的所有财产都赔上了。」 沈清荷回头看了他一眼,面色沉郁,低声道:「如果我不去,你觉得她会给我们凌锦吗?这是贡品,每年只此两百匹,你觉得除了这些,我们还有能力拿出多余的来上供吗?」 苏及脸上露出担心又郁闷的表情:「可是……」若是沈清荷出事,整个沈家产业不是完了? 「放心。」沈清荷拿出了一份文件,递到苏及的手上,「如果我真的出事,你就把这封信交给连甲。在这封信里,对于沈家产业,对于你们都有安排。沈家不会因为我没了就真的完蛋,我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不但是苏及四个,南宫羽听着心惊胆颤,就连对面的韩金珠听到也是诧异。 难道说,这个人已经做好了回不去的打算吗?她难道就真的不怕死? 小船在水面上轻轻飘荡,韩金珠亲自在岸边和码头上搭上了木板。 「过来。」韩金珠看着她勾唇笑道,仿佛魅惑一般。 沈清荷看着自己的脚下,她似乎明白,一旦踏上这块木板,将意味着什么。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可是现在的她没有了选择,不是吗? 她回头看了南宫羽一眼,他此时此刻双目也紧紧的盯着她,满眼的担心。 沈清荷说:「帮我照顾好月儿。」 南宫羽重重的点头。 两人对视,一抹不明意味的眼神交流,所有的人都没有注意到。 她踏上了小船,就站在韩金珠的面前,虽然小船摇摆不定,但是对于一个江南人来说,这不算什么。 女子的面上带着得意而又危险的笑容,她从容的打开了眼前的箱子,手里拿着一个火折子。 「看吧,看个清楚明白。」 沈清荷低头,只见那箱子里果然放着洁白无瑕的凌锦,缎面柔滑至极,正是他们荣华记出品的。 她轻轻的抚摸着凌锦,继续用手翻动下面,越发觉得诡异,那下面硬硬的布面是什么东西?分明是就是一匹匹白色的旧棉布。 她蓦然抬头,怒视着韩金珠:「你没有诚意!这个生意就做不成!」 岸上的人大惊。 「是吗?可惜,你都上了贼船了,还想跑吗?」韩金珠大笑,说时迟那时快她利刃出袖,一手抓过沈清荷,薄如纸片的利刃已经冰凉的贴在了她的脖颈上。 岸上人要行动,韩金珠叫道:「一个个都不许动,你们动一下,何青就没命了!」 南宫羽双眸眯成了一条冰冷的线,双手紧握成拳,将手一挥,立即一排黑衣人在岸边跪成一排。 他们的手里握着弯弓,搭着火箭,直直的对着江上的一排小船。 「黒枭,你若是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定然要你们这群人来了就回不去!」 韩金珠笑看那一排火箭手,不为所动:「呵呵……羽公子,你这是打算同归于尽吗?」 陡然间,她眉色一愣,露出满脸的厉色:「你别忘了,在我的手里,可是凌州的首富何青!如果你不想用凌州所有的财产来换的话,就不要轻举妄动!」 沈清荷在她的手里,却冷冷一笑:「你忘记了?我的信已经交出去,信上说了,如果我落入贼人的手里,凌州的财产就全部分给下面的人。一个子都不留!」 「你……」韩金珠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人,「你还真做的出啊,你对你自己够狠的呀。你这分明就是送死。」 沈清荷冷冷一笑,鹿死谁手还说不定呢。 突然间,只听到叫喊声从韩金珠身后的大船上传过来。 「遭了,遭了,船要沉了!」 韩金珠大惊失色,她知道他们在岸上有人手,可是没有人告诉她他们在水里也有人手啊? 她恶毒的目光狠狠看向对岸的李团,他都给的什么鬼消息。 循着韩金珠看过去的目光,南宫羽和沈清荷都注意到了,人群中,那个汉子露出了惊慌的神色。 南宫羽微微冷笑,手起刀落,一道飞刀如银线般划过,径直扎在了李团的心口,他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便倒在了地上。 v第46章[02.15] 韩金珠狠狠咬牙,回头时,见大船上突然火光大作,倒像是有人偷偷爬上了大船,往上面泼了火油,火把丢了上去,转眼间大船即陷入了火舌的吞没之中。 「好,你够狠!南宫羽,这件事绝不会这么算了!走!」 韩金珠挟持着沈清荷,带着七八只小船,嗖的一下子消失在江面上。 「东家——」苏及大喊,「快,我们乘船去追!」 苏及几个人立即乘了船,追着小船而去,可是这茫茫暗夜,一片迷茫,转眼间那小船就已经消失了踪影,哪里还看得到半个鬼影子。 画着黒枭图案的旗子倒下,落在了水里,南宫羽下马,看着江面上所发生的一切。 她说,擒贼先擒王。可是如今,她真的有把握吗? 江面上冷风袭来,沈清荷瑟缩了一下。 韩金珠坐在一边冷眼看着她,如今远离了南宫羽和他的那些手下,知道这个何青没有丝毫武功,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上下打量着沈清荷,只见她面白如玉,修眉朗目,五官极为标致,分明是个风/流倜傥的美男子,禁不住微微一笑,道:「若不是有人要你的性命,看在你长得这么俊的份上,我或许会对你更好一点。」 「谁要我的性命?」沈清荷疑惑看向她。 「去了你自然就知道了。」韩金珠笑着说,她目光看着黑暗的江面,「那个人可等你许久了。」 「就是你们的黒枭商首?」 韩金珠饶有趣味的看了她一眼,微微勾唇,没有说话。 沈清荷知道,她这不说话就是默认了。 那个黒枭商首? 她微微蹙眉,一个凌州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小船儿飘扬过江,到了将江对岸,这江对岸亦是常州境界,却十分的荒野僻静,一片坡地,偶尔几家农户。 而沈清荷到的是距离岸边足有十里路的一个农庄,山路九转,这个位子已经很难让人找到。 船转马车,沈清荷的眼睛上蒙着黑布,当她下车的时候,袖中落下几点碎屑。 感觉走过了两三个坡地,到了一个屋子跟前,韩金珠扯下了她脸上的黑巾,将她用力一推,笑道:「进去吧!有人等着你呢!」 她跌跌撞撞的进了这屋子,才进来,「嘎吱」一声,门立即关上。 在那室内,豁然立着一个身形高挑的男子,他身着一袭墨色黑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 这背影,似曾相识? 当他转过身来的时候,沈清荷的心口剧烈的跳动起来,她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 不……怎么可能…… 尽管他戴着黑金面具,尽管他的目光看她已经冷冽如霜。 「你……你怎么……」 沈清荷从未感到如此诧异过,她真的没想到竟然会是他…… 那个男人,就是化成灰她也认得。 「你认得我?」男子开口,声音冷冽,带着微微的笑意,「很好。沈清荷,正如我化成灰你也认得我一样,同样的,你就是化成灰,我也认得你。」 「齐钰……」沈清荷的唇色发白,轻微的颤抖着,「原来,你就是黒枭的商首。你做那么多坏事……真的不怕天谴?」 齐钰眼中爆出仇恨的光芒:「天谴?沈清荷,你将我打下十八层地狱的时候,你可有想过天谴?」 「你知道我为何要戴面具?」他突然惨淡的苦笑,「你要不要看看?」 他一步一步逼近,沈清荷一步一步后退,直到脊背贴在了木板门上。 她不可能逃出这间屋子,她知道屋子外面的门都被锁住了。 「你是不敢吗? 」他的手缓缓伸向了脸上,「可是我偏偏就是要你看!」 面具摘下,豁然露出了他的脸,那里,几道红色的疤痕狰狞如同蜈蚣一般爬在他的脸上,恐怕的仿佛半夜的恶灵。 沈清荷觉得自己的心脏瑟缩了一下,狠狠吞了一口唾沫。 他蓦然伸手,紧紧的攥着她的领口,几乎将她拎了起来,沈清荷只觉得喉咙仿佛被人勒住,掂起了脚尖,几乎不能着地。 她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情,她使劲推着齐钰,可是哪里能推动半点? 「齐钰……冤冤相报何时了,你当初霸占……我沈家家产……我只是拿回来我应得的而已……你为何到如今……还不知悔改……」 「悔改?」齐钰一张脸逼近她,近在咫尺,呼吸相闻。 「你让我怎么悔改?」齐钰勃然大怒,「流放南蛮?我为了活命,为了报仇,和狼一起撕咬,我一身是伤,毁了容貌,回来时只留了一口气,变成了这副鬼样子,你让我悔改?我齐钰成了无恶不作的黒枭商首,在整个江南成了通缉犯,你让我悔改?倘若我悔了改了又如何?我还回的去吗?我还是当初的那个齐钰吗? 你本该嫁给我,本该是我的妻子,你的一切本就是属于我的,沈清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你要这样对我,你要让我悔改?!」 他一字一字质问,等着这么久,他就是要来质问她,他到底错在了哪里? 沈清荷看着他,咬着牙,眼前的这个人哪里是人,他分明已经变成了魔鬼! 「说呀!」齐钰双手狠狠卡住了她的脖子,她雪白的脖子是如此的纤细,只要他轻轻一勒,就可以报了他这许久以来的仇恨。 「你说呀!」他疯狂的嘶吼,那怒吼声几乎震动着她的耳膜嗡嗡直响。 她默默的合上了眼,眼角落下两滴泪水,长长的乌黑睫毛被染湿,她轻声说:「表哥,你还记得十岁那年春天,茶花开的很好,你带着我去赏花吗?」 齐钰暴怒的眼微微惺忪,仿佛记忆中的画面从尘封已久的地方突然浮现了出来。 v第47章[02.15] 那年,粉色的山茶花开满了后山,纯净的少年拉着美丽的少女的手,欢快的向着山上跑去。 「是的……那年的花儿很好看……」他失神的说,手下略略放松。 「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泪水划过她雪白的脸。 「什么话?」他露出疑惑之色。 「在山顶上,有一朵红艳的山茶花,那颗茶树已经种了许多年,每年都能开出花王。」 「你说,既然表妹喜欢,我就把这颗茶树种到我齐府的院子里,你每次来玩都可以看到。」 「是的,我的确种到了院子里,只是那颗茶树很快就死了。我对你说,人的心,不可以贪婪,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不可以拿!」 沈清荷看着齐钰,苦涩的说:「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那颗茶树就是沈家,它经历三代人的努力和积累,那是沈家三代人的心血结晶,你想要它,理所当然的认为它就是你的,所以你就打算把它种进了你的院子里。而我,也是那颗茶树,你也种进了你的院子里,可是你可有想过,不管是沈家,还是我沈清荷,从来都是属于我自己的,不是你的宠物,也不是你的东西!我沈清荷有自己的意志,不是你的东西!沈家百年的基业也是有它的生命的,你拿走了本不属于你的东西,为何还要怨恨我?为何还认为我的报复无理?!」她的声音越发的大了。 「是你太贪婪了!齐钰,我就是那颗茶树,你拿走了它,而它的结局,就是死……」刺痛的感觉再次浮现在心里,她仿佛忆起上一次的凄凉结局,只是齐钰不知道而已。 「贪婪好,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贪婪」齐钰拎起沈清荷,将她整个往提起来走到后面的门床前,用力的往床上一扔。 他眯起眼睛,冷冷的说道:「说到底,你没有嫁进我齐家的大门,但是,我决不能便宜了别的男人。是沈清荷,不管怎么说,在我心里还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你恨我也罢,害我也罢,今天,就让我来完成那些没有完成的事吧。」 沈清荷的背被床板撞的生疼,她冷笑着看着齐钰,这个男人对她倒是还是不甘心啊。 「完成了又如何」沈清荷冷冷的笑,「你以为会改变什么吗」 齐钰讥讽的笑:「至少,会让你的身上烙下我的印迹。完成了以后,我会在你的背上打上烙印,从今往后,你沈清荷就是我的奴隶。死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啊,所以,我不会轻易让你死,只有我才知道,生不如死是个什么味道。」 他扯过她毫不怜惜的撕扯她的衣服,沈清荷拼命的向床里爬过去。 「齐钰,你别逼我」她大喊着。 「一直以来,不都是你沈清荷咄咄逼人吗」 沈清荷坐着看着他,看着他一点点靠近,眼眸之中露出冷厉之色:「这是你自找的」 齐钰还未回过神来,陡然间,一道细细的东西扎进了他的脖子,麻痒痒的疼。 「沈清荷你」 他还未来得及辨认她使用了什么手段,整个人已经轰的一下倒在了木床上。 沈清荷扯出了他压住的衣服,看了看自己身上被扯破的袖子,狠狠的皱了皱眉。 她跳下了床,露出了洁白的皓腕,在她的手腕上,有一个五颜六色的珐琅镯子,这个镯子有五种颜色,每个珐琅上都有机关,只要一用力,每个颜色会因机关弹出一根细如牛毛的针,不同的针带不同的毒,即便是没有武功的人也可以用来防身。 沈清荷看着昏过去的齐钰,他的脖颈处渐渐的开始变得青紫,这些都是南宫羽的独门秘方,见血即入,十分的神效。 齐钰中的毒是一种剧毒,解药在南宫羽那里,三天内不服用解药,必死无疑。所以沈清荷有恃无恐,她来的时候就没有怕过。 只要黒枭商首中了此毒,她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不会可怜齐钰,因为从前的他尽管歹毒,但是已经受到了惩罚。现在的他,一心只想复仇,已经变成了可怕的野兽。黒枭商团,做了那么多的恶事,掌握在这么一个丧心病狂的人的手里,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 沈清荷到了门口,敲着木门,装作惊恐的叫道:「你们的商首昏过去了」 她这一叫,门立即打开,此时此刻,沈清荷的手腕早已对准了来人。 韩金珠只觉得脸上一阵刺痒,摸去时,却什么都没有,好似有一个东西钻进了自己的皮肤里。 「你在做什么」韩金珠大惊失色,惊恐的看着她手腕上的手镯。 「我在做什么」沈清荷微微一笑,「你还是去看看你们的商首吧。」 韩金珠恼火至极,身后便点住了沈清荷的穴位,让她一动不能动。她移动脚步快速的到了里面发现齐钰爬在床上一动不动。 「大哥」韩金珠扶起他,看到他脖子上一片青紫,是毒那颜色,那气息,一定是毒没错 而她的脸上也开始隐隐的胀痛,该死的,他们竟然不知不觉都着了那个臭家伙的道了 「混帐东西你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韩金珠赶了出去,却看到沈清荷脸上似笑非笑。 「你笑什么」 「你听听」 沈清荷的眼珠转向了窗外。 韩金珠大吃一惊,往外一看,那那是什么 有三四十个黑衣人骑着马,挥舞着大刀已经闯进了农庄。 韩金珠大怒,两只手指卡住了沈清荷的脖子,眼睛瞪得圆圆的:「你真的不怕死我只要手指微微一动,你马上就去见阎王爷」 「哦是吗」沈清荷看着她的脸:「你中的毒叫做五虫尸腐毒,一旦毒发,浑身发痒,骨头里都会痒,就仿佛有虫子在咬一样。这可是江南药王亲自配的毒,他说这是他的经典之作呢。最绝的是,这毒可以让人满脸腐烂,死的时候完全不能看啊,呵呵你现在的确可以杀死我,但是大约你和你的商首都会替我陪葬吧。真是可惜啊,你这么一个娇滴滴的美人,这么快就要入土了」 这番话,说的韩金珠面如土色,她作为一个女子最是爱惜容貌,如今一听到满脸腐烂,浑身只觉得发冷,无力的垂下了卡在沈清荷脖子上的手臂。 沈清荷看到她那只魔手终于拿下来,禁不住松了一口气,背上已经是冷汗淋漓。 「好手段」她悲痛的看着怀中昏阙的齐钰,「我以为满满的胜算,居然被你棋高一招,我输了」 「清荷」一个人「轰」的一下子推倒了木门闯了进来,是南宫羽。 南宫羽看到屋子里的人,大惊,立即将沈清荷拉到自己的身后,银色长剑一横,已经抵在了韩金珠的颈前。 「你没事吧」他回头看了一眼沈清荷,当看到她扯破的袖子时,不由得紧紧的蹙眉,怒斥韩金珠道:「你们对她做了什么」 韩金珠抱着齐钰,悲愤的说:「应该是她对我们做了什么才对吧你刚才叫她什么清荷难道难道她是女人」 v第48章[02.15] 「没错,她就是沈家大小姐沈清荷。」 韩金珠瞪大了眼睛看着沈清荷:「没想到,世界上居然有这种女人我以为我韩金珠够厉害了,居然还有一个更厉害的你们是怎么找到我们的」 沈清荷微微一笑,袖子里又多了几颗碎屑样的东西,道:「我手里的,是一种气味极为浓郁的食物,为了防止鸟类误食还做了特殊的处理,这食物南宫公子那里留了一些。找了几只猎犬,沿着河岸搜寻,自然可以找到你这里来。」 韩金珠豁然醒悟,好周密的安排连狗都用上了 「凌锦在哪里」南宫羽立即问。 韩金珠漠然的撇撇嘴:「被你们抓住,终归是死路一条,你以为我这么傻,临死之前还让你们如愿吗」 南宫羽大怒:「你以为你不说会有活路吗将你带回南宫山庄,我总有一百种办法让你说出来。」 韩金珠淡漠的瞥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会怕吗」 沈清荷淡淡道:「你不说,不代表你手下的人不说。谁还没个妻子老小」 韩金珠面色立即一变。 南宫羽点了韩金珠的穴道,让苏及和刘山押着她,另外派人押着齐钰,到了外面,二十来个壮汉排成一排,身上沾染了血迹,神色萎靡,一个个被捆成了粽子一般。 沈清荷朗声道:「你们做黒枭,有没有想过将来杀人打劫,你的孩子以后果真会以你们为荣吗」 她冷笑一声:「你看看,如今你们的商首已经身中剧毒,你们的大船已经覆没,你们觉得你们做黒枭还会有将来吗」 「所谓贼首死罪,你们只是个从犯,从其量不过坐牢而已。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如果有谁交出凌锦,我就放了他,还赠他黄金百两。我乃凌州第一首富何青,说话算话,绝不食言。」 然而,并没有人吭声。 似乎有意动的,终究没有胆量站出来。 南宫羽蹙眉,低声在沈清荷耳边道:「怎么办,似乎没有人出来。」 苏及低声说:「黒枭商团规矩森严,背叛者死,估计是怕受到追杀。」 沈清荷点点头,吩咐苏及:「你选一个屋子,一个个带人进去,一个个的放出来,这样,不会有人知道是谁说出了这个秘密。说了秘密的人,秘密的他离开,远离江南,送到北方去。」 苏及立即点头。 半个小时之后,苏及已经从屋子里出来了,低声对两个人说:「办好了。我已经知道了凌锦埋藏的位置。」 南宫羽回头看了那两个人一眼:「这两个人如何处置」 沈清荷微微沉吟:「交给官办。我们毕竟不是官府。」 南宫羽冷笑:「常州的官司太不靠谱。」 沈清荷微微笑道:「我告诉你一个好位子,把这两个人交到盐政司吴墨的手里。齐钰是在他手上跑的,他这次绝对不会轻易放过他,而韩金珠,黑枭商团手上有多少条人命,她就得赔上多少条。」 南宫羽双手一拍,道:「好就这么办」 韩金珠被带走之前,她死死的盯着她,叫道:「你一个女子,手里却有这么多条人命,你以为你将来会有好下场吗沈清荷,我诅咒你,你不得好死」 「走」韩金珠被人带走了,可是她那尖利的声音放入萦绕在耳畔。 哼,不得好死 她可是算过命,长命百岁,富贵荣华。她就不信了,难道因为她手里死了几个恶人,她就真的不得好死了吗 凌锦在常州码头附近的一个破旧仓库的地面底下挖出来了,完好无损。 沈清荷大喜,当晚做东在南宫世家的山庄了摆了酒席招待各位出力的汉子。 齐钰和韩金珠被送到了盐政司吴墨那里,如今的吴墨已经升任了两江府尹,兼任盐政司职位。 看到齐钰和韩金珠,得知他们就是最近横行江南的黒枭商首,他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丰富。他再也没想到齐钰居然在他的手里逃了,还回来害人不浅。 二话不说,立即升堂,判了齐钰斩立决,韩金珠凌迟。 这个消息传来时,沈清荷心里有几分萧瑟,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她赢了,到底还是她赢了。 她在凌霄阁设了酒宴。 她举着酒杯,敬在坐的各位兄弟,苏及,刘山几个人一个个满脸的欢喜。一来常州就找回了凌锦,这是多大的喜事啊 南月儿虽然带着病体,现在却好了些勉强可以起床,也同他们一起坐在了酒席上。 在座的人个个都是经历过生死一起过来的,沈清荷对他们又多了一层信任。 经过这件事,南宫羽着实看出来这个女子的实力,说实在的,开始那么小看她还真是让他惭愧。 凌锦经过了一次失窃,现在要立即送到京城去,倘若再次被劫掠可就糟糕了。 酒宴上,沈清荷眼眸微眯,道:「在坐的各位,从今往后就是青菱商团的成员。我绝对不会亏待大家现在凌锦还是要送去京城,还是得上贡,我要你们亲自去护送。」 苏及听了,立即知道又有一个重任下来,他有些兴奋,又有些激动。 「现在我就任命苏及为青菱商团的团长」沈清荷从袖子中取出了一块金令,那是她前两日让南宫羽帮忙叫南宫家里的人亲手打制出来的纯金腰牌。 「这个交给你,见金牌者如见我何青」沈清荷郑重其事的说。 苏及手微颤,双手恭敬的接下了黄金腰牌,只见那牌子黄金打造,光彩夺目,在腰牌上写着「青菱」二字。 他又是紧张又是激动:「我必定不负东家厚望。」 沈清荷点头:「这一次,青菱商团不但要护送凌锦,而且要在常州和沿路采买江南货物,然后卖到京城去。到了京城,需要带回京城风物,带回来卖。记住,你们,从今日开始,就是一个真正的商团,一个可以赚大钱的商团。现在坐上有十五个人,商团的收益,每个人都按照红利分成红利为百分之四。」 话音落下,坐下的人立即欢呼起来,要知道百分之四是多高的比例,十五个人每人分走百分之四,那就占了百分之六十了,东家只拿百分之四十,已经是很仁慈了。 v第49章[02.15] 一想到那红利,分明是给机会他们发财啊 沈清荷拍拍苏及的肩头,道:「你这次成功回来,除了红利之外,我还有礼物给你。」 苏及用力的点点头:「多谢东家。」 南宫羽在一旁看着禁不住一阵唏嘘,这女子生意场上的手段,不是一般的高明,开口也着实大气啊难怪她手下之人一个个对她心服口服。 天色微亮,却听到外面似乎有脚步声,听急促的,沈清荷觉得挺好奇的,打开院子门,咦南宫家的下人们真的赶着去前面了,难道是什么贵客吗 沈清荷又合上了门,昨夜喝了一点酒,觉得头有些疼,她得赶紧梳洗,还要去送送即将去往京城的青菱商团。 她写了信给连甲,商团所需的经费他派人连夜快马加鞭送了过来,这些都得交给苏及。 希望他们这次去京城,一路上顺顺利利。一路上有哪些商埠,哪些货物可以盈利,昨日她已经一一对苏及进行了指点。包括京城有哪些可采买的,她也给了苏及建议。到底能做到何种地步,就看他们的造化了。 但是她相信自己的眼光,苏及是个可造之才。 因为想着可能南宫家前门要迎接贵客,她便选择了一条侧路下山去了。 南月儿一个人躺在屋里十分的无聊,小姐这几天策划惊心动魄的行动,完了又忙着商团的事情,自然没有时间顾及她。她在这南宫家不认识几个人,一时,无聊的要命。 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正不高兴呢,突然听到外头一声猫叫。 她惊讶了一下,扬起了脖子朝窗外看去,只见朝阳下,两根手指露出了窗口,手指摇摇晃晃,好像两只兔子的耳朵。 「扑哧」南月儿笑了起来,「你在搞什么鬼」这几日南宫信时常照顾她,她已经熟识了,看到这顽皮样子,不是他还能有谁 窗户里,突然冒出了南宫信的脸,他做了个鬼脸,故意吓唬她。 南月儿嗔道:「无聊你说你这个人都十七八岁了,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 南宫信努起了嘴巴,说:「怎么,你心情不好」 「哼」南月儿哼了一声,撇过脸去。他前两日都不知道子忙什么,都没过来看她,说不定就看上哪个漂亮丫鬟了。 「我给你看一个东西,你保证高兴」南宫信兴高采烈的推着一样东西进了房间。 「看」 南月儿好奇,转身看过去,只见那是一辆新做的木轮的椅子,人推着就可以走的那种。 「哇你做的」南月儿一双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大。 南宫信双手叉腰,点头:「那还用说」 「来上来试一试」 说罢,南宫信到了床边,弯腰抱着月儿起来。 南月儿突然觉得心口一阵乱跳,少年清新的气味萦绕入鼻,让她乱了神了。 南宫信粗心,倒是没有察觉。他把月儿抱上了轮椅,然后推着她到院子里转了一圈。 「怎么样」他欢喜的问。 「太好了。你这两天就是去搞捣这东西了」南月儿笑着问。 「不然你以为呢。」南宫信得意极了,「你怎么谢我」 「你要我怎么谢你」南月儿一张娇俏的小脸笑颜如花的回头看着他,看的他眼睛都直了一下。 「呃你会做什么呢」 月儿为难了:「我女儿家的,当然只会绣花啊做菜的。」 「那就绣个香囊给我」南宫信立即说了。 「啊」月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嘟囔着,「不是说女子绣香囊只能绣给自己心上人的吗」 「你有心上人」南宫信凑过来问。 月儿垂着脑袋摇头,脸上火热。 「那就结了呗,你没有,就绣给我」 只是这话落下,两个人都觉得有些怪怪的意味,一时间,都不敢作声了。 南宫信把月儿推出了凌霄阁,在外面园子里漫无目的的逛着。 看到仆人的匆忙,月儿好奇的问:「他们都在忙什么呀一早是有贵客吧」 「是啊,我祖母过来了。」南宫信随口回答,「唉,你不知道,她从前是诰命夫人出身的,每次排场可大了,搞得大家都跟着手忙脚乱的。」 「她从哪里过来」月儿好奇的问。 「自然从老宅过来呀。」南宫信回答,「这里山庄是我和我哥在打理,老宅子里住的人更多,祖母就在那边,这边主要是种药,做生意的。」 「哦,原来如此。」 「你祖母一定是个很威严的人吧」因为看着那仆人一个个谨慎的样子。 南宫信挠头:「还好吧,架子大而已,不过对我们哥俩还是挺疼爱的。她这次这么大声势过来,八成是来催婚的。」 「催谁的婚」 「还能有谁我大哥南宫羽呗」 南月儿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这老太太一来,规矩又这么大,看来她们不适合久住,等连星一回,大约就是要回凌州的了。 想到这里,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些遗憾,看来得抓紧时间把香囊绣好啊。 v第50章[02.15] 「你想要什么花样的」南月儿细着声音问。 「只要你绣的都好。」南宫信的声音也变得跟蚊子似的。 月儿听着,嘴角露出一丝甜甜的笑意。 到了下午的时候,沈清荷就看到南月儿在低头绣着花儿。 她凑过来看:「绣的什么」 南月儿唬的一跳,立即想要藏起来。 沈清荷微笑:「看都看到了,有什么好藏的让我猜猜,是给南宫信绣的吧」 「啊」 小姐这也猜得到 沈清荷不理会她的惊讶,这小丫头片子想什么她能不清楚吗两个人待了几天,渐生好感也是寻常事。 沈清荷见她绣的是一杆青竹,竹子梢头是一轮明月,倒是挺用心的。 「连星明日就回来了,我们可能需要准备回凌州了。」沈清荷提醒她,「你的荷包明日可能够绣完」 南月儿手儿一颤,针尖刺进了手指里,忍不住的一痛:「这么快啊。」 「听闻南宫老太太过来,我想我们不宜久留,这毕竟是别人家。我看你的伤势恢复的很好,所以我们该走了。南宫家这份情我会记着,早晚会回报的。」 「恩,我都听小姐的。」她是个乖巧的女子,心里纵然不舍,还是服从了沈清荷的安排。心中轻轻一叹,柔情百折,这么快就要走了啊。 春意渐浓,草儿露出了尖尖的芽儿,道路两旁的银春花金黄灿烂,暖暖的春风迎面拂来,带着淡淡兰花的幽香,让人不醉自醉。 悦兰亭内,两人相对而坐。 南宫羽看她一脸的平静,仿佛没有经历过那一番大波折一般。他见识这女子的手段,她胸口沟壑,却绝不显山露水。曾经听说凌州的沈亭山十分厉害,没想到她的女儿竟也遗传了他商业上的天才。 好一个聪明灵秀的江南女子 南宫羽替她倒了一杯茶,沈清荷微微一笑,「多谢。」 「听说你们要走了」南宫羽不经意问。 「恩。连星回来便可以走了,我看月儿恢复的很好。」 南宫羽心里隐隐有一丝不悦,微微蹙眉道:「她的身体看起来好了些,实则还是比较虚的,并不适合赶路,你想过没有」 「这」沈清荷听他这样说,禁不住有些犹豫了,毕竟他是名医,他说的话总没错吧。 说了这话,南宫羽有些惭愧,想他从医这么些年,还没这样说过谎呢,这样说谎,无非是想让她多留几天。 「好那我们多留几天,等南宫公子说可以走,我们再走。」 听到这话,南宫羽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南宫羽瞥了她一眼,见她今日穿一身月白的袍子,额发束起,其余乌法披散肩头,虽然做男子打扮,却比往常多了几分秀美和娴雅,心头砰然动了一下。 多多少少知道了她的故事,对她没有偏见,只有心疼。这样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子,为何要承担这么多这样纤弱的肩膀,为何要顶起沈家重担 「你回凌州之后有何打算」 沈清荷眼眸一转,明眸之中精光熠熠,她直直的看着南宫羽,看得他脸上微微发热。 「我的打算同公子有关。」沈清荷微笑道。 「恩」南宫羽一惊,抬眸看她。 「什么打算」 「现在不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瞧着她一脸的古灵精怪,南宫羽哪里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这女子脑袋里总是跟别人想的不同,让人捉摸不透。看着那精灵的模样,他突然觉得她这样子也很可爱,这才像是一个十八岁的姑娘嘛。 他打听过,沈清荷现在没有夫君,她刚从京城亲戚家中回来,回到凌州,以她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家世,应该会招亲的吧可是这样的话怎么问的出口。 沈清荷看他犹犹疑疑的样子,心里似乎有疑问。 「怎么了」她戏谑笑道,「怕我不付你诊金吗」 南宫羽禁不住笑道:「你真会说笑话,谁不知道沈家富甲天下。何况我南宫世家亦是大富之家,会在乎你的诊金吗」 沈清荷站了起来,看着满目的翠绿,让人心旷神怡,那远处坡地上,起起伏伏的,都是一片片绿油油的药材,好一个药王谷,只可惜只能在常州有,要是在大隋的各处都有这样的药王谷该有多好大家都不用担心买到假药,生了病吃药便可以治好,那是多么棒的一件事 「我祖母过来了。」 南宫羽突然在她身后开口。 「恩。」她随口答应。 「她来催婚的,她问我有没有合适的媳妇人选,如果没有,她就要替我做主订亲了。」 「哦你的祖母可真是一个强势的女人。」 南宫羽苦笑:「她毕竟是我的祖母,我不好忤逆她。她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说到做到,现在可把我逼急了。」 沈清荷禁不住有些同情他了,想起了自己的外祖父谢瑞,那个又严厉又可怕的坏老头子。 「我有点同情你。」她笑道。 「那你为何不帮我」 她蓦然回头,却对上了他一双幽深如潭水的黑眸,那眼眸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仿佛要看进她灵魂的深处。 v第51章[02.19] 沈清荷错愕的后退一步,身子靠在了亭子上,从他的眼神中,她似乎看到了灼热的光芒。 她低下了头,自嘲的笑道:「果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帮的到的。」 南宫羽才开口,就觉得快被她打败了,她说的模糊隐讳,却毫不犹豫的,那是不帮忙的意思吗聪明如她,该知道自己话中有话吧 南宫羽有几分失望,也有几分不甘心。他话都没开口呢 「我们过去看看」沈清荷兴致高昂,拔腿就往坡上走去,然而,才走了几步,整个人身子开始摇摇晃晃 「清荷」南宫羽大吃一惊,急忙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她扶住。 「清荷,醒醒啊」 然而沈清荷脸色青白,已经昏倒了过去,南宫羽一时间吓得不知所措,打横抱起她,飞快的向着凌霄阁走去。 她轻的就好像一片羽毛,阵阵心疼在他心里泛起,他怎么能让她病倒在南宫山庄呢,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南宫羽抱着女子狂奔的模样却落入了一双眼里。 南宫老太太正在山坡的另一头赏兰花,才回头,就瞧见坡子上自己的孙子抱着一个人飞快的走,就连她在这里都没有瞧见,一张脸急得跟什么似的。 老太太眯着眼睛,仔细看他怀中的人,男人女人 她精锐的老眼敏锐的落在了那人的脚上,那是一双灵巧而秀气的小脚,鞋子上还绣着精致的花纹,衣服能骗人,鞋子和脚却骗不了人。 那是一个女人 南宫老太太不高兴了,心里跟塞了东西似的堵得慌,为何这山庄里头会有外人为何没有人来告诉她自己的孙子还当自己是外人了吗 真是可恶啊 这个不男不女不伦不类的家伙,看着就讨厌 此时,沈清荷安静的躺在凌霄阁的床上,她还不知道此时已经遭了老太太的嫌弃。 南宫羽坐在床边替她号脉,南宫信用木轮车推着月儿也赶了过来。 「大哥,怎么样」南宫信发现大哥的脸色异常的难看,「很严重吗」 南宫羽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无比的震惊。 他号了一次脉,是这个结果,号了两次脉,还是这个结果 难道真的 他的心里仿佛有什么坍塌一样,说不出来的苦涩。 「大哥,到底什么病啊」南宫信着急的问,「难道是绝症吗」 南宫羽终于开口了,苦笑道:「不是绝症,是喜脉。」 「啊」 「啊」 在场的人震惊了,而才刚刚缓缓苏醒的人也张开了震惊的眼眸,她听到了。 南宫信吞了一口唾沫,不敢置信的看着床上的女子,她她不是没成亲吗哪来的喜脉本来他还很看好她同自己哥哥的婚事,现在好吧,他对大哥无限同情。 南宫羽垂着眼眸,带着沉痛,没有看她。 「真的吗」沈清荷轻轻的问。 「恩。」南宫羽点头,却觉得头颅无比的沉重。他的心情糟透了。 沈清荷眼眸微转,看向了南月儿,月儿震惊的嘴巴张成了o形,现在都还没回过神来。 「我想和月儿单独说几句话。」清荷轻声说。 「好,不过你可能之前受了刺激和劳累,身体比较虚,现在又有孕,才一个月,要小心养着」这些话,南宫羽真是极艰难的才说出了口。 两个人走后,南月儿目不转睛的看着小姐,还是不敢相信:「真的小姐,这是真的吗是萧侯爷的」 沈清荷微微点头:「是。」 南月儿立即又欢喜起来:「那真是太好了小姐有小宝宝了」 沈清荷嘴角微微露出苦涩,她还没有成亲,却有了孩子,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她 萧乾 想起这个名字,她心里轻叹了一声 她从未想过会怀着他的孩子,却是在这种情况下 她轻轻的抚摸着肚子,那里没有隆起,南宫羽说有一个月了,她如此粗心竟毫无察觉。 「唉」她轻叹一口气,问月儿:「我该怎么办」 南月儿惊讶的看着她:「小姐,你不会不想要吧要是侯爷知道一定会很伤心的」 「他也许那个女子也怀了身孕了」她嫉妒的说,」何况当初是我取消了婚事,他定会气我,又怎会让步」 南月儿真是又急又气:「小姐,你怎么会这样想你同侯爷是生死与共的感情,哪能是一个青楼女子可以相比的。何况侯爷是什么样的人,你我还不清楚吗他对你感情有多深,就是我这个旁人看着也感动,你怎么能误会他,推开他呢若是你这样做,连我月儿都不会答应的」 沈清荷合上了眼,没有说话。 或许月儿说的没错吧,可是现在要怎么办她一个没成亲的女子却怀着身孕,若是叫人知道岂不是遭人笑柄何况她在凌州府还是何青,是一个男子啊。 头疼。 v第52章[02.19] 但是新生命的悸动也让她觉得欣喜和新奇,她感受着肚子处和平日的不同,那会是一个男孩还是女孩像萧乾还是像自己。 到底是萧乾的孩子,她真的很想把它留下。 突然之间,从前的那些恩恩怨怨离离合合在她的心里似乎都变得淡了,她突然很想那个人,很想他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同他一起分享孩子的喜悦。 华严堂中,老太太对着菩萨数着佛珠口里念念有词。 虽然嘴里念着菩萨,老太太的脑海里却一直浮现出方才出现的那一幕。 那个女子是个什么人难道对她南宫家有所图谋是真的晕了还是设计。 她是深宅大院里出来的女子,怎么会不明白一个女子为了达到目的诡计百出。 佛堂里香烟缭缭,身后丫鬟禀告了一声:「老夫人,孙少爷来了。」 「恩。」南宫老太太点头,由着丫鬟搀扶从软垫子上站了起来,坐到了一旁的檀木椅子上。 黄昏的视线有些昏暗,南宫羽进来的时候,老太太的脸在忽明忽暗的光线里,显得更加的冷厉。 他低着头进来了:「祖母。」 「恩。」 老太太身着墨蓝色的金纹团花裙装,脖子上套着一串雕成莲花形状的碧玺玉珠,每个珠子都有鹌鹑蛋的大小。花白的头发用金簪子簪起来,额上系着一条缀着暗色宝石的额带。 她虽然年纪快七十,不过保养的好,皱纹并不算多,模样亦是端庄。 「你可有什么瞒着我」她眯起眼睛看着孙子。 南宫羽错愕的抬起头看着祖母。 「说我老婆子可不是好糊弄的」语气十分的严厉。 听这意思八成祖母已经知道了清荷的事情,他只得回答:「是,山庄里住进了两个病人,没有跟祖母说,想来也是无妨的。」 「无妨」老太太不高兴了,「我今早看到你抱着一个姑娘往凌霄阁里去了,那姑娘是谁」 想不到祖母是看见了,南宫羽禁不住头疼。这位老太太是最爱无事生非的,她要知道什么总能疑神疑鬼生出事端来。 「是个病人而已,养好了病,便离开了。」 「什么病」 「伤寒。」南宫羽很少撒谎,这一说谎眼神有些闪烁。 「你还骗我」老大大大怒,声音都大了起来,拄着龙头拐杖的手青筋直冒,「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病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人,不能跟我说还是说你已经翅膀硬了,不把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一味的蒙骗我」她气急了,又说:「你是南宫家的嫡孙没错,可是你别忘了这南宫家偌大的家业那是你祖父一手一脚创建起来的,我和你祖父为南宫世家吃苦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被劈头骂了一顿,南宫羽脸色难看极了,只得说:「那姑娘有个丫鬟,丫鬟是身体素弱,又受了风寒,加上旅途劳顿,伤了根基,我在大船上碰到他们的,便带到山庄里头养病。那姑娘是真的身子虚而已。」 他一五一十说了,可是关于沈清荷的状况他是绝对不敢说的。这件事已经是一件秘密,他已经叮嘱了南宫信,谁都不要说。 老太太这才平静下来,看来他说的估计不离十。这孙儿她打小看到大,除了男女事情上不开窍,其他的倒是没的说,做事也是个极稳重的。 「你可知道那姑娘是什么人家的」老太太又开始追根问底了。 南宫羽有些为难。 「你不说,我自己也查得出来的,别小瞧了我。」 南宫羽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水,他哪里敢小瞧这位厉害的祖母哟。 「她是沈清荷,凌州沈家的大小姐。」 「哦」南宫老太太陡然眼前一亮,「竟然是她」 凌州沈家的家底,据说非常的丰厚。跟南宫世家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倘若两大世家联姻,岂不是一桩妙事何况,她只是一届女子,到时候还是南宫羽掌家,到时候,南宫家的版图又可以扩大了。 南宫羽看祖母眼珠子骨碌碌的转着,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莫非她对沈家的财产动心了 「沈家姑娘果然这么体虚」 「是的。」 「好,我亲自去看看她。」 啊南宫羽一颗心七上八下的,老太太的医术也非等闲,她要是发现什么端倪可怎么办 老太太看着孙子一脸的惊讶,心里有疑惑起来莫非那丫头不只是体虚而已 她当机立断,吩咐丫鬟:「你去熬制一碗燕窝粥,待会我要去看看这位沈姑娘。」 南宫羽呆住。 看到孙子还杵在那里,老太太道:「你下去吧,杵在这里做什么」 出了严华堂,南宫羽心里惴惴不安,这关系到一个女子的名声,现在的几个人还可以保守秘密,但是一旦老太太来了,她可没那么好的心了。 届时,如果搞得满城风雨,清荷将来可怎么做人 他立即快步赶往了凌霄阁。 不一会儿,老太太在两个丫鬟的搀扶下,到了凌霄阁,丫鬟她是懒的看的,她的目标就是沈清荷,她倒要看看这位沈家大小姐到底长的什么模样。 凌霄阁的门开了,老太太果然看到孙子就站在那旁边,心里冷笑,他倒是来的早,通风报信么 「老太太到」丫鬟以清越的声音叫道,不高不低正好到达沈清荷的耳朵边。 沈清荷靠在床边坐了起来看着门口,丫鬟搀扶进了一个富贵的老太太,脸色却很冷峻。 乍然看到沈清荷,她倒是吃了一惊,这姑娘靠在床边,满头青丝柔顺的垂下,一双清眸若秋水盈盈,面色平静到一丝波澜都不见。 这样的姑娘倒是个沉静的。 v第53章[02.19] 「老夫人。」她开口。 声音也很好听,同她的面容一般,平静的看不出一丝心思。 好深沉的人老太太心里想着,不愧是沈亭山的女儿。 老太太微微一笑:「瞧着,沈小姐来了,羽儿都没有告诉我,如今知道了,过来看看你。听说你体虚,我让人熬了燕窝给你补补,现在可好了」 「多谢老太太,好些了。」沈清荷不卑不亢的说。 老太太不动声色的打量着她,看她脸上淡白,看样子的确有些虚弱,难不成有什么隐疾以至于晕倒 「好还是不好,要大夫瞧过才知道。羽儿年轻,不如让我这老太太瞧瞧吧。」 沈清荷嘴角勾起一抹浅浅的冷意,但是依旧伸出了手腕,老太太握着她的手腕,摸了摸,微微沉吟,放下了她的手,道:「恩,的确虚了些,好生的调养吧。」 见着了人,也号完了病,南宫老太太总算是放下心来,如今就让她在南宫家好好的养着,再叮嘱羽儿多亲近些,有些事自然水到渠成。 她心里打着如意算盘,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离开时又看了南宫羽一眼,叮嘱:「好好的照顾沈姑娘。」 说罢扬长而去。 等老太太走,南宫羽心里才算松了一口气,赶紧到了沈清荷的跟前,拨开她乌黑的长发,从她肩颈处拔下一根银针。 沈清荷只觉得心口一慌,银针拔下后,长长的吁了一口气,道:「想不到,你年纪虽轻,却比你祖母的医术更加高明。」 南宫羽摇头:「我这种银针术一般人很少用,虽然能克制滑脉,但也只能用个片刻,可能祖母没想到吧。」 周遭没人,南宫羽很担心她,觉得有必要和她好好的聊一聊。 在她床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却发现开口有些为难。 但他还是开口了:「你打算怎么办虽然我不知道你和那个人的纠葛,不知道为何他到现在都没娶你,但是我想,你总不会有错的。」 沈清荷抬头看向他,惊讶的,感动的,因为这样一件算得上丑闻的事情,在他依旧是相信她的。 沈清荷叹了一口气,此时此刻,该怎么办 「看一步走一步吧。」她无奈的说。 「可是,你的肚子再过两三个月就能看出来了,届时你还能瞒得了人吗」南宫羽在心里恨透了那个男人,是怎样绝情的男子才能放着这样一个女子流离在外,身怀六甲呢 「瞒不住就瞒不住吧。」她淡然的说,「我早已习惯了世人的诽谤和污蔑。」 是怎样的经历才能造就这样的淡漠 南宫羽难以想象。 「不行,我不答应。」他毅然说,「你不知道世人的口水有多可怕。众口烁金你没听过吗」 沈清荷看着他,目光迷蒙:「你觉得我还有多少可以选择的余地吗」 孩子,要或者不要 因为是她的,因为是萧乾的,她不能不要。 她要,就要承担这一切的罪责和可怕的舆论。 「你可以成亲,在这期间,成亲以后,有孩子很正常,谁也不会再管你什么时候生的,不是吗还有早产儿一说呢。」 沈清荷错愕,为了孩子去求他娶她 且不说她和萧乾的结还没解开,她不知道他有没有原谅她不知道他的心是否已经系在了那个女人的身上单单说为了孩子求着他娶她,这样的事她绝对做不出来。 她冷冷一笑:「和谁成亲南宫公子你在说笑」 南宫羽心口狂跳,却又无比认真:「和我。」 沈清荷蓦然瞪大了眼睛,愣愣的看着他。 他有着英俊的五官,儒雅的气质,绝妙的医术,整个南宫世家的背景,若是放在旁的女子眼前,高兴还来不及,只是对她沈清荷而言 「呵」沈清荷突然笑了,尴尬的别开了脸,「公子在说笑吧,这笑话一点都不好笑。」 「我说真的」南宫羽的表情有些激动,「即便你有孩子,我会像对待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照顾它」 沈清荷又看了他一眼,发现他真的是认真的,她的唇微微颤抖,说不出话来。 她真的很感动,可是 感动而已 「南宫公子」她伸出手,想要解释清楚,毕竟男女感情的事情不能用恩义这种事情来代替。 南宫羽却紧紧握住了她的手:「我希望你给我一次机会,也给自己一次机会。」 他蓦然放开了她的手,落荒而逃。 南宫羽走了,整个屋子安静了下来。 沈清荷觉得有些混乱,因为突如其来的孩子,也因为南宫羽突如其来的告白。 她当然不能接受,也不可能混淆自己的感情。她沈清荷经历了那么多的生生死死,早已不是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而对于南宫羽这样纯净的年轻人来说,她觉得一个单纯的姑娘更适合他。 他只是一时迷恋,搞错了自己的心意而已。 不过沈清荷思忖着一件事,她不能这么简单的拒绝南宫羽,因为他实在太好,她不忍心伤他。何况,她一直在考虑和南宫家的合作,还要顾及到月儿跟南宫信的将来。 如果她猜得没错,月儿一颗心已经系在了南宫信身上。 想到这里的时候,南宫老太太那张脸浮现在眼前,这,绝对是个最麻烦的。 她需要好好的捋一捋,以便解决这一堆子的麻烦事。 v第54章[02.19] 连星回来了,也带来了好消息。 荣华记获得了皇帝的特赦,虽然也有朝臣反对,可以没有用,在皇帝的坚持下,连相也表示支持,荣华记转危为安。 连星兴奋的说:「不仅如此,皇上说贡品的条款太过严苛,已经着手让户部开始修改条例,只要有合理的理由,即便是违期只缴纳合理的罚款,并不会治死罪!」 沈清荷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容:「太好了!往后就不用太过担心了!」 「哦,对了!」连星突然想起,「这个,是皇上要我亲自交给你的。」 他拿出了一枚金光灿灿的牌子,沈清荷接了过来定睛一看,愣住了。 「这是御赐金牌。」连星说。 没错,沈清荷目不转睛的看着这块金牌,是蟠龙图案,那金龙张牙舞爪仿佛要飞腾出来一般,在金牌的正面有四个字「如朕亲临」。 沈清荷心口剧烈的起伏,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是「如朕亲临」的令牌啊!多么重要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可以行使很多权利,甚至调动兵马,关键时刻还可以当免死符。 「皇上有话带给我吗?」她抬头望着连星,眸光中隐隐泛着雾气。 连星摇了摇头。 沈清荷低下头,摩挲着这金牌,景见宸……这个少年啊…… 他给了宽赦和金牌给她,却没有一句话带给她,是念着她的恩情,还是依旧恨着她的无情呢? 那个天潢贵胄的少年模样仿佛浮现在眼前,同他一起逃难山洞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一般。 连星出去了,沈清荷的心绪依然起伏不定。 她将金牌贴身藏了,不知为何,自己现在似乎比从前更加易感了,难道是因为怀孕造成的? 天气渐暖,她搭着一条被子,微微又有些热,晚上睡不着,她靠在床边,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肚子。 「孩子啊孩子,你来的还真不是时候。不过不管怎么样,娘都会好好的照顾你,让你平安的出生……你要好好的长大,安全的长大,知道吗?」 她轻柔的说着,脸上带着温暖的柔色。 想起萧乾,她叹了一口气,语带嗔怪:「你那没良心的爹现在还不知道在哪儿呢,虽然,我现在似乎有一点想他了。」 隐身在暗处的人正打算有所动作,却听到她又说…… 「不过你别担心,就是没有他,还有人排着队娶娘亲,等着照顾你呢……」 这句话落下,那暗处的人再也忍不住了,抬腿就出现在她的面前,脸上带着隐忍的怒色。 感觉到身边的动静,沈清荷转眼看去,顿时怔住了。 淡淡的月光透进来,照在他英俊的脸庞上,那一双闪烁如星辰的眼眸熠熠生辉,他眯着眼,是危险的,是急切的,又是激动的…… 「你……」沈清荷失声,「怎么会是你……」 看着她苍白的脸儿,想着她带着自己的孩子流落在这里,心口酸疼酸疼的,也不顾她之前取消婚礼,不顾她对自己的怨恨…… 他俯身跪在了她的床边,伸出修长而有力的胳膊,将她搂在了怀里。 感觉到她芬芳的气息,感觉到她柔滑的肌肤和温热的体温,他这才相信自己真的已经找到了她,将她拥入怀中了。 「该死!你到底要让我找多久?如果不是连星到了京城,我还不知道你在这里遇到这么多的麻烦和危险,沈清荷,你当我是什么人?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却带着孩子要嫁给排队的男人?」 他语带怨恨,却依旧声音低沉而温柔。 他想紧紧抱着她,可是又怕抱得太紧,对孩子不好。 安稳的窝在他温暖的怀抱中,她的心安定了,不管之前谁是谁非,在这个她最孤单的时候,他还是来到了她的身边。 隐隐的,泪水打湿了他肩膀上的衣襟,感觉到她哭了。 萧乾放开了她,同她并肩坐在床/上,拉了被子将她的腹部以下盖好,自己一手把她揽在怀里,以舒适的姿态靠在床头,抚摸着她柔滑而阴凉的青丝。 「哭什么?」萧乾粗糙的食指划过她的脸颊,抹去了她脸上的泪痕,他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亲,皱眉道:「真咸啊……」 沈清荷娇嗔的看了他一眼,又推了他一把,却没有将他推开,他的手臂越发的收的紧了,两个人紧紧的靠在一起。 萧乾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得不满:「瘦了。果然,没有我你就长不胖……「 沈清荷正要回话,却见他低头,已然覆盖了过来,吻住了她的唇。 半晌之后,她气喘吁吁的用力推开他,满脸的羞红。 「那个姑娘呢?你不是在帮我找宅子吗?找到了吗?」 听到这话,萧乾顿时觉得头大,却隐隐的闻到了一股子酸溜溜的醋味。 他轻吻着她的发,叹气道:「我快马加鞭,千里迢迢从京城赶到这里来就是为了看你一眼,难道你还不信我吗?我说过不会纳妾,也绝对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我萧乾说过的话还从未有过食言的。清荷,你就再信我这一次。之所以找宅子,因为她是我从前同僚的女儿,那同僚我深深的敬佩,而且他是被冤死的,他家人子女全部都被发卖。我不能眼看着她不管,不过是找个宅子而已,你要生那么大的气吗?」 「不是说还一夜春/宵吗?」沈清荷不悦的撇起嘴。 「这个……」萧乾还真说不出话来,「这个……」 沈清荷一听他这口气,立即瞪圆了眼,不敢置信的看着他:「你不会真的……」 她被他气死了,居然学着别人逛青/楼?还泡花魁? 「下去……这里不是你呆的!」沈清荷压着怒气斥道。 萧乾无奈的很,径直跪在了她的床边,举着手指对天发誓:「我萧乾对天发誓,那晚,我喝了五坛子酒,到底发生什么事,我完全记不清了……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沈清荷愣了一下,五坛子酒? 「那女子怎么说?」 v第55章[02.19] 「她只是哭不肯说。」萧乾无奈的说。 沈清荷眼眸一转,微微扬起嘴角,冷笑道:「好个狡猾的女子!」 她握着萧乾的手,将他拉到了身边,道:「如我猜得不错的话,那女子和你并没有什么,不过是想借着你的身份上位而已。」 萧乾一愣:「你怎么知道?」 沈清荷怎么能不知道呢?萧乾酒量一向很好,酒品亦是很好。五坛酒是他的极限,她曾经见过他大醉,大醉之后他根本睡得跟死人一样,还有力气做什么?还能做什么?青/楼女子手段多样,同人一夜春/宵又能如何?还用得着哭吗?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分析清楚这些以后,沈清荷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她笑着点着萧乾的额头说:「你呀,醉死之后就跟死猪一样还能干什么?你被人讹上了知道吗?你放心,倘若回去,自然有我对付她。」 萧乾大喜,一直压在心底的低气压一下子全部都消散了。 立即抱着清荷躺到了床/上,将被子把两人一起盖住,安安心心的抱着她舒服的躺好。 「你是说,你会跟我回京,对吗?」他满心高兴,却又怕这女子又出什么鬼主意。 「现在还不行……」 果然,萧乾不满极了:「你还有什么伟大的计划?」 沈清荷窝在他的怀中,听他语带讥讽,睨了他一眼:「的确是很伟大的计划。」 「哼!」他鼻子里哼出一声冷气,「又想取消婚约?」 沈清荷伸手抚了抚他强壮的肩膀,柔声道:「你想到哪儿去了?我如今还能取消吗?你说的不是笑话吗?如是取消,将来孩子跟谁姓?」 萧乾的脸上渐渐露出了得意的笑意:「当然跟我姓!」 他低头吻着清荷光洁的额头,心里痒痒的,惋惜的说:「可惜不能一解相思之苦啊。」 清荷羞嗔的捶在他胸/口:「想的别的好不好?我还得去凌州一趟,然后同南宫世家有些交易要做,大约前后需要一个月的时间。完事之后便同你回京城成亲可好?」 他能说不好吗?现在她怀着孩子,只得什么都听她的。 沈清荷想过了,再过一个月也没事,肚子还不显,到了京城孩子两个月,只要成亲了就没事了。她好容易回一趟凌州,怎么能不做点事呢? 「都听你的,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能太劳累。」萧乾搂着她宠溺的说。他了解这家伙的性子,总是个不安分的,即便到了京城让她安安静静的在家里养胎,那估计也是个奢望。 「知道了,我困了,睡吧。」她轻轻的说,打着呵欠,渐渐的眼睛也合上了。 夜色渐深,萧乾虽然连日旅途劳顿,却依旧清醒的睡不着。他怀中的女子再也别想跑了,因为她已经带着他的娃娃,注定,这辈子她是他的妻子,他是孩子的爹! 嘴角情不自禁的扬起,带着志得意满的快意,手臂贴着怀中人的身体,他安心的合上了眼,这一夜,注定是美梦连连。 听到沈清荷要走的消息,南宫羽大吃一惊。 前日里他才和她说了那番话,今日就要走,不能不说是对他心里的沉重打击。 当他来送她的时候,顿时明白了到底是什么原因。 南宫山庄的大门口,一匹高大的白马上坐着一个人,在他的身后是一乘华丽的马车。那人翻身下来,到了清荷和他的面前。 沈清荷让萧乾这么做是为了顾及自己也估计南宫家的面子,若是他从屋里出来,别人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清荷,我来接你了!」他微笑中带着宠溺,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子。 他看到了南宫羽,自我介绍说:「我是萧乾,来接我的未婚妻子。」 南宫羽呆呆的看着他,这个人,在面前一站,便自有一股傲视天下的尊贵气派,看他那腰间的九龙玉扣,就知道不是凡品。 听到他说出这个名字,南宫羽更加无比的震动。 「一品忠武侯萧乾?」他不敢相信眼前的会是那个传说中的人。 「是我。」萧乾微微扬唇,亦打量着这个儒雅男子。 南宫羽豁然明朗了,原来沈清荷的那个男人居然是他!再怎样,他也明白了沈清荷不可能嫁给别人的理由了。 他眉宇间一阵萧瑟,连萧乾都看出来了。 不过萧乾面色无波,心里却骂了一声活该,敢跟他萧乾抢女人,这是活腻了。 南宫羽看向沈清荷,她看这男子时明显眼底都透着暖色,看来之前他们只是闹了别扭,现在应该和好了吧。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听说他们大婚的喜讯了。 南宫羽心里一阵感伤,对手太强大,她的心又向着他,他还有什么争的必要? 南宫信推着月儿出来了,推的缓慢,脸色沉郁。 月儿也是满脸的低落,她轻声说:「我给你的香囊,你可收好了?」 「恩,戴着呢。」 「别弄丢了。」她嘱付。也许,这是她唯一留给他的礼物了,以后还能不能见真是难说呢。 一想到这里,南月儿心里酸涩,鼻子也跟着酸起来,但是不能让别人看出来,若是看出来多丢人啊。 「我想和你单独说几句话。」清荷对南宫羽说。 南宫羽错愕的跟着她一起走到了一边的坡地上。 望着一望无际起起伏伏的山地,那上面绿油油的苗儿焕发着无限的生机,沈清荷看着都觉得欢喜。 「我想和你合作,在凌州也开发出这样的药王谷。你看如何?」 南宫羽不解:「你也想做生药生意?」 「不,」沈清荷断然说,「我要做成药生意。不但在凌州开设药王谷,还要在常住开设制药工坊,我要用药王谷的药材制成丸药,散剂,卖往大隋全国各地,并在各地增设药王谷的药房。」 南宫羽瞪大了眼睛:「好大的计划。」 v第56章[02.27] 「的确,」她回头看向南宫羽,真诚的说:「但是,我并非要大赚其钱,反倒要薄利多销。因为我想老百姓有病可以有药吃,还得买得起药吃,吃到的是真药,吃了药病可以好。我主张的是,最优秀的原产地,最优秀的药材,最优秀的熬制,这些,只有江南药王做得到,没有你的首肯和帮助,我沈清荷什么都做不了。」 南宫羽心里微微颤动,蓦然想起她上次未说完的话:「这就是你上次要说的话?」 「是,上次我还没想清楚。这次,我是真的决定了。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吃亏。若有盈利,四六分账,你六我四,但是全程我沈家会尽全力投入人力物力。你看如何?」 南宫羽心弦微颤,心里却更加的笃定,她一个女子都敢说出这样的话,他又有什么不敢的呢?虽然这个计划的确看起来大的吓人,他们面对的可是整个大隋王朝!倘若这个计划能够实现,那是造福百姓的。想不到这个女子会有这样的心胸。他岂能连一个女子都不如呢? 「好!」他沉吟了几秒,终于点头,「我帮你。我不会占你便宜,南宫世家也会投入一半,收入亦是一半,我们都五五分吧。」 沈清荷感动极了,她就知道南宫羽是一个信得过的人,若是再谦让,就显得她矫情了。 「好!击掌为盟!」沈清荷激动的说。 南宫羽抬起了手掌,「啪」的一声,一个宏大的计划就这么被决定了。 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南宫羽既然答应了她,便会全力以赴的去做好! 「你们在凌州建立药王谷,情况可能同常州大有不同,能种植的药材也不尽相同。前期的话,最好可以种易活又长得快的。我派阿信过去帮你们吧。」 「好!」沈清荷大喜。 「过些天,我再亲自过去看看。」南宫羽说。 沈清荷开心的点头。 看着她脸上的喜悦,南宫羽觉得自己的心里也无端的欢喜起来,不那么纠结,让步和成全,也许也是一种解脱的办法吧。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南宫信却因为可以去凌州帮忙而非常开心,这一路他都可以跟月儿在一起了。 南宫羽目送着他们的马匹和车辆离去,春风拂面,阵阵暖意拂过脸庞,他心里虽然有些失落,但是转了头,看到满眼的绿色,那样勃勃的生机又平添了几抹雀跃。 让药王谷的药让整个大隋的人都知道,让人人都买得起药,治得起病。多么宏大的愿望啊。 他望向远方,嘴角微微上扬。 不要一日,一行人便回到了凌州,所有的人都知道沈清荷要回来,全部整整齐齐的站在沈府门口迎接。 然而,让他们更加诧异的是,那个骑着马的高大男子是谁呀? 别说别人没见过他,就连连甲都不知道他是谁呀。 沈清荷还是隆重的介绍了他,知道他就是萧乾萧侯爷,连甲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沈清荷现在穿的依旧是男装,因为她是何青,她到凌州,首先要执行的就是药王谷的项目。 知道沈清荷是女子的人,看到侯爷对她爱护自然猜到了他是小姐未来夫婿的身份,但是不知道的人,看着侯爷这副样子,禁不住一个个觉得肉麻兮兮的,浑身鸡皮疙瘩掉一地。 萧乾自然不会理会别人的眼光,他照顾娘子还有错么? 春日里阳光暖融融,吃过饭后,午后的阳光尤其的好。 沈清荷如今住在沈宅靠里的一处小院,叫做「凌云斋」,这里种满花草,空气清新,如今春天来了,百花盛开,整个小院姹紫嫣红好不热闹。 午后的时光是慵懒的,萧乾在院子里搁了一个柔软的躺椅,他靠在躺椅上,将女子抱在自己的身前,又拿了一个软毯搭在两人的身上。 院子门已经关上了,这难得休息的时间可不能让哪个下人或者别人给破坏了。 「舒服吗?」萧乾抱着女人,手轻轻的覆在她的肚子上。 「不舒服。」女子哼了一声。 「怎么会不舒服?」萧乾不满的问。 「你胸口怎么那么硬啊?还不如放个枕头。」女子埋怨说。 萧乾无语了,他奉献出自己的胸膛,还嫌弃他硬?不如枕头?这话说的,让他直想揍人。 「那我是个军人,只能这么硬了……」他委屈的说。 沈清荷扑哧一声笑了,拍了拍他的手:「骗你的……」 「好啊……」萧乾立即使坏的身后到了女子的嘎吱窝,挠的她「咯咯」的笑…… 沈清荷看着头顶的蓝天,不由得感叹说:「你看凌州的天空多蓝啊,空气多好啊……」 「恩。」 「那我们呆在凌州好不好?」 萧乾揪着她的小鼻子,戏谑道:「得寸进尺了?难不成你想让我堂堂侯爷做上门女婿?」 「有何不可?」沈清荷笑道,「你不是自己送上门的吗?」 「哈!」萧乾看她想占自己便宜,说,「你忘了我们第一次见吗?你是撞天婚,被我讨回去的,哪有上门女婿一说?」 他这么一说,沈清荷倒是真的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情景,那时候她看到萧乾第一次浮现的感觉就是——绝望。 沈清荷笑了起来:「第一次见你,我就说,世界上怎么有这么难看的人?要是嫁给这个人,我还不如死了算了。」 萧乾额上挂下三条黑线,不过他也忆起了第一次见到清荷的情景,第一次见到她,他便觉得仿佛被她那双深黑似古潭的眼睛吸引,陷进去就拔不出来了。他当时想,这世界上竟有这样引人心疼的女子?恨不得带回去好好的保护起来。 「你怎么不说话了?生气了?」清荷困倦的打了个呵欠。 「没有……」他轻柔的抚摸着她的肚子,「只是想起第一次相见的情景,这难道不是上天注定的缘分吗?」 「恩,也是……虽然你当时那么丑……」沈清荷笑着,合上了眼睛。 萧乾暗暗的磨牙,那形象她真打算记一辈子吗? v第57章[02.27] 感觉到女子均匀的呼吸,他知道她睡着了,她现在比以前更爱睡觉了,不过这样的她却十分的可爱呢。 他抱着她,却感觉这里有三个人,三个人一起,多么热闹啊,他充满了憧憬。 常州南宫山庄华严堂。 「合作在凌州开药王谷」老太太眯起眼睛,脸上露出明显的不悦,「不行,我不同意」 「但是我已经答应沈清荷了。」南宫羽为难的说,现在生意上的事情一般都是他做主,他也不知道祖母听到了什么风声,突然出来横插一杠子。 老太太大怒,瞪着眼睛看着南宫羽,拄着手里的龙头拐杖重重的跺在地面上:「这个家,到底是你做主,还是我做主」 南宫羽心里叹了一口气:「自然是祖母做主。」 「哼,亏得你眼里还有我这个祖母。」南宫老太太这才心气略略平复,「这件事,很明显嘛,是那沈家觊觎我南宫家的药材生意,她分明就是要借着我们的技术,抢我们的生意啊。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笨,连这一点都看不出来」 南宫羽抚了抚额头,头痛的说:「清荷她不是这种人。」 「清荷」南宫老太太冷笑,「你才认识她多久就叫的这么亲热。所谓,商场无父子,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她不算计你算计谁我见过那女子,一看就是诡计多端心思精灵的人。老太太我吃的盐比你过的桥还多,还能让南宫家吃这个大亏吗」 南宫羽沉默了,深深吸了一口气,他答应过沈清荷的,决不能食言。 咬了咬牙,他「扑通」一声跪在了老太太的跟前:「这一次,孙儿不能听从祖母的意思,孙儿要自己做主一次」 「你」老太太心口剧烈的起伏,瞪圆了眼睛,恼怒之极。 「你这个孽孙啊除非我死了你踏着我的尸体再做南宫家的主吧你父亲死的早,我辛辛苦苦的教育你,现在倒好,都教成了白眼狼,胳膊肘子往外拐了」她想起从前,顿时老泪纵横,「你祖父去世的时候,还跟我说羽儿啊是个好的,要把这南宫家万贯家业交给你,到如今可好,我还没翘脚呢,你倒是造起反来了我我干脆把这把老骨头舍了,去跳了河,跟着你祖父,你父亲去地下算了」 老太太叫嚷起来说着就要往外走去跳河的架势,南宫羽大急,赶紧抱住了老太太的腰,求道:「是孙儿的错,是孙儿的错」 「但是我答应她在先,南宫家不能做失信于人的事情啊,祖母到底要怎样才能答应这件事情呢」 老太太面色如冰,冷酷的看着自己的孙儿,说:「哼,要我相信她除非她嫁进我南宫家,跟着南宫姓。」大隋朝的女子嫁给夫君以后,大多姓氏前面都要贯夫姓,如果沈清荷嫁给南宫羽,自然就姓南宫了。 南宫羽吃了一惊,苦笑道:「祖母这是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沈姑娘是要嫁给一品侯萧乾的人。」 「别骗我了」老太太不屑的说,「好歹我也是当过诰命夫人的,以为我什么都不懂吗就凭着她商贾的身份,想嫁给侯爷做梦去吧」 老太太顽固,说什么都不信的。 南宫羽简直是头痛欲裂,他没的奈何,只得回了书房,修书一封给了沈清荷,着人立即快马加鞭送到凌州去。 凌州沈家。 今日清荷去看了种药的山谷,发现有几处都不错,心里着实高兴,想到南宫家那绿油油的药王谷,真是让人羡慕啊。 她令人买了好菜,厨娘洗切干净之后,她亲自下厨做了几个江南小菜给萧乾。 他难得好生的住上一段日子,怎么能不让他好好的尝尝她的手艺呢 小院子里头,萧乾正闲适的逗着挂在树枝上的八哥。 看到沈清荷过来,八哥立即欢快的扑腾着翅膀叫着:「清荷,清荷,清荷」 「你教它的」沈清荷大吃一惊,这八哥自从买回来她没教会它几句,本以为是它太笨,没想到萧乾才来八哥就会说话了。 「自然。」萧乾接过了她手中的食盒,打开扑鼻的香气迎面袭来,「我是当兵打仗的人,训练个把鹦鹉,简直是小意思。」 沈清荷微笑不语。 「好香」他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做的能不香吗」清荷笑道,一一将菜端了出来。 江南食物讲究,每份分量也不大,考虑到萧乾的饭量,她特地多做了几个菜,尤其是东坡肉,特地做了大分的。 丫鬟替两人盛了饭食,摆了碗筷便离开了,小院子里只剩下两个人。 「月儿呢」萧乾随口问道,从前看南月儿总跟在她的身后,现在看身后丫鬟换了个人,倒有些奇怪了。 「她呀,说南宫信吵着要逛凌州,带他出去逛去了,估计不到大晚上的不会回来。」 桌上菜式五颜六色,萧乾提着筷子到不知道该吃哪个菜了,他兴奋的说:「没想到娘子的厨艺这么好啊」 听他现在就改口说娘子,沈清荷禁不住面上微热,睨了他一眼。 桌上放着几样小菜,蘑菇拌鸡丝,菊花鱼,龙井虾仁,蟹黄团子,红烧狮子头,东坡肉等。 萧乾吃的赞不绝口,他第一次吃沈清荷做的菜,禁不住赞叹道:「可惜,这么好吃的菜,以后却不能常吃了。」 「为何不可你若要吃我做给你吃就是。」她夹一块虾仁给他。 他握着她的手笑道:「我怎得舍得你辛苦呢。」 沈清荷看了他一眼,嗔道:「油嘴滑舌。」 连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他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小姐,有你的信,从常州过来的。」 一定是南宫羽的信。 沈清荷接过信,打开一看,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萧乾问。 「计划受挫了,南宫老太太不同意药王谷的事情。」 「那可怎么办」连星大吃一惊。 萧乾抚额,这件事,他帮不上忙,毕竟是商场上的事情,总不至于他带兵让那老太太屈服吧那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v第58章[02.27]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沈清荷微微沉吟,才刚刚开始的计划就要搁浅吗在信里,南宫羽居然说出了老太太条件,说除非她嫁进南宫家实在是太荒唐了 她的脑海中浮现出南宫老太太的样子,人年纪越大越顽固,何况那位老太太长得就是一副顽固不化唯我独尊的样子,想要打动她谈何容易。 夜色渐渐深沉,沈清荷怎么也睡不着。 萧乾温柔地抱着她说:「怎么啦,还在想白天的事,你现在怀着身孕,这件事不做也罢。」 沈清荷转过身,找了个舒适的姿势靠在他的怀里,说:「那怎么可以呢我是那种半途而废的人吗」 萧乾苦笑道:「对付这样的顽固老太婆,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清荷微微一笑:「这是女人的事,你能有什么办法我想,我大约还要去常州一趟,这是商业上的谈判,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不相信一个人就没有弱点,只要他有弱点,就不可能攻不破。」 萧乾温柔地抚摸着她的脸,有些心疼,说:「何必呢,沈家万贯家财,我是一品侯爷,用得着这么费力吗费了心神,劳累的还是自己,不划算」 清荷嗔道:「你以为我真的是为我自己吗万贯家产,又能如何总要为别人做一点事呀,我父亲曾经说过,我们做生意的人,赚的是老百姓的钱,有句话叫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难道你没听说过吗您所拥有的越多,责任就越大,所以当初父亲每遇灾年总是捐粮捐钱。若是药王谷建起来,应该是大功一件了。」 萧乾嘿嘿一笑,刮了刮她的鼻子:「就你的歪道理多,也没见哪个女子像你这样要强的,不过,我就是喜欢你这样,你若是去常州,我还陪你去一趟。」 沈清荷蹭了蹭他的胸口,柔滑的青丝惹得他心头痒痒的,他抱着她,心里在哀叹,这是有的看没得吃啊 清荷感觉到他的异样,推了推他:「要不你去对面的房间睡不是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房间吗你非要跑来这里跟我挤,现在又在这叹气对不对」 萧乾被他说中了心事,只能默不作声,把她紧紧地抱在胸前,用力的揉了一下,可是越揉,感觉越发的强烈,弄的浑身难受起来。 他的吻渐渐越来越急,痒痒道落在她敏感的耳畔,清荷捶着他的胸口,低声道:「真讨厌,你们男人就真的忍不了吗」 真是个小妖精萧乾在心里说,他吻住了她的唇,让她说不出话来,沈清荷的气息都乱了,好容易躲开了他热烈的吻。 他喘息着说:「对别人都忍得了,就是对你忍不了,他拉着她的小手,到了那最让人害羞的地方,那里既炙热又巨大,她好想躲开。 他却低低的哀求她:「帮帮我好不好」沈清荷的脸烫极了,跟他一样烫的是萧乾身体的温度,她咬了牙,没有办法,只得任由他去胡闹,最后,他在一声重重的喘息中,终于平复了。 沈清荷快速的缩回了自己的手,用手狠狠的擦在他的睡衣上,这真是让人难为情。 萧乾紧紧的抱着她,唇贴着她洁白的肩,带着满足的说:「你真是太好了,即便只是你的手。」 沈清荷羞的简直抬不起头来,现在他不说话可以吗 「睡觉啦,我困了。」她躲避着他灼热的目光和气息。 萧乾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带着惩罚的意味:」哈,对我的甜言蜜语,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沈清荷忍不住睁开了眼睛,失笑道:「你那是哪门子的甜言蜜语啊简直是耍流氓」 萧乾温柔的搂着她:「那也只是对你耍流氓,我的小宝贝儿。」 鸳鸯交颈,相拥而眠,沈清荷似乎开始在心里渐渐的明白那句话,只羡鸳鸯不羡仙,当初只是因为那个人不对,只要人对了,似乎一切都对了。 沈清荷开始准备去常州,解决南宫老太太的问题,同时她还要解决的,还有南月儿和南宫信的婚事,毫无疑问的,倘若老太太听说南宫信要娶南月儿,那表情估计很精彩,她希望,这次去有所收获。 药王谷的事情,无论如何,她并没有打算放弃,在接下来的两天内,她和南月儿走了好几个地方,终于选定了一个位置做为药王谷的地址。 这个地方,是一片非常难得的山地,同常州的情形有点像,空气湿润,坡度也很好,有一面是对着阳光,这样的地方,她觉得,肯定可以种出十分优良的药材,而且,她还想种一下老山参。 记得当初南宫羽对她说起山参的时候,她就已经动心了,药王谷,要做就做二十年,三十年,四十年,只要她在,想一直都做下去,所以她要准备一片坡地山林,专门种山参,也许,十年以后,从她的凌州药王谷里,一样可以采出上等的好参,一想到这里,她的心情有些激动, 然而,萧乾的计划有些变动,他本来说是想陪着沈清荷到常州去的,没想到,京城里皇上派来的人第二天就到了凌州,说是有紧要的事情,军情紧急,耽误不得,也没有办法,只能跟随来的男人迅速地准备回到京城去。 他觉得好可惜,虽然时间不长,却难得这样平静的陪在她的身边,他希望成亲以后,每天都像现在的日子一样,美好而又甜蜜。 但是此时,清荷怀着身孕,他很不放心。虽然连星一再的保证他会照顾好小姐,可是萧乾哪里会相信他,他照顾清荷的时候,出状况的情况就已经出现过好几次,他能保证以后再也不出状况吗 但是萧乾现在手头又没有人,如果是别人的队伍,他又怎么能相信这件事,只得慢慢图谋,一个可信的人本来就不好找,还要这个人武艺高强,甚至要超过连星。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沈清荷说了,他说:「好好留意一下,也许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沈清荷笑道:「你这样说把连星致于何地」萧乾微微一笑:「我可从来没相信过他,再说,双重保险有什么不好你现在是两个人又不是一个人,如果出了一点什么事,对我来说,可都是天大的灾难。」 沈清荷笑了,答应了他:「我知道了,你军情紧急赶紧去吧如果到了记得让人送消息给我,我好放心。」 萧乾点点头,又抱了抱她,第一次感觉到离开一个人是这么的难过,这么的舍不得。 今日的离去同他上次离开凌州的心情却又是天壤之别。那一次的绝望,而这一次是充满了希望。 每过一日,离孩子出生的时间又少了一日,他期待的等待着,多么想亲眼等到看到孩子出生的那一刻啊。 只是,那封书信上的消息,却让他的浓眉在上马的一刻深深的纠结在一起。他回过头看清荷时,浓眉立即解开,对她笑着点点头。 那书信上写着,西部翼国狼子野心,已经开始打探大隋的军情了。这翼国跟晨国不同,晨国虽然富裕,到底同大隋一样,是礼仪之邦,是讲道理的,军士也没那么骁勇。可是翼国不同,就在五年前,它踏平了周遭的两个小国,围城坑尸血洗他曾经听过亲眼见过的人描述那可怕如修罗地狱的情景。 这封信是景见宸手书,可见他此刻心里是多么的焦急。 而且,书信上还提到了一件事,翼国的铁血黑骑那是一个令六国闻之丧胆的魔鬼骑兵 「驾」他眼眸微凝,牵动马绳,催马前进,加快了进京的步伐。 「小姐想到了吗」 沈清荷摇摇头,南月儿脸上露出忧郁的神色,如果连小姐都没有办法的话,难道说我将来就真的没有指望了吗 连日来和南宫信的相处,两个人已经情真意切难舍难分,何况又是谈婚论嫁的年纪,自然希望长相厮守在一起。 南宫信在他的旁边,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说:「虽然我是南宫家的人,但毕竟不是长子嫡孙,或许,祖母对我的要求没有那么严格,她让大哥娶名门闺秀,没说一定让我也娶名门闺秀,再说月儿你这么好这么能干,或许祖母看着喜欢,也就同意了。」月儿明明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但也觉得未必就不行,心里产生了一丝希望。 凌州离常州不远,大半天的时间,山庄也就到了,到山庄下面的时候,月儿的心情越发的凝重起来,似乎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南宫羽出来接待他们,脸色看起来并不轻松, 南宫信对大哥说:「祖母还在山庄吗我有事情要跟她说。」 南宫羽看着他,还有站在他身后的月儿,顿时明白了什么。 v第59章[02.27] 「你真的」他欲言又止,「好吧或许你可以试一试,祖母在华严堂,你过去吧」 华严堂外,丫鬟禀报道:「信少爷回来了。」 「让他进来。」老太太面色无波,平静地说,她知道南宫信被羽儿派到凌州去了,如今一回来就找她,莫非是关于沈家的 她拄着龙头拐杖,站了起来,坐到了檀木椅子上。 南宫信有点紧张:「祖母,我想跟你谈谈我的婚事,她叫做南月儿。」 他话还没说完,老太太立即打断了他的声音,用略微尖细的声音说:「哪家大家闺秀,有姓南的,是商宦人家,还是在朝做官的人家,家底多少官有几品」 南宫信面色发白,唇微微颤抖,说:「她如今在沈家,沈清荷的手下,做掌柜,是经商的人。」 「等等」老太太惊讶了,挑起了眉毛,「你说她是女子,经商,还做掌柜」 「是的,」南宫信试图说服她,「做掌柜不好吗我们南宫家也是经商的人,以后可以帮南宫家好大的忙呢」 「混账东西」老太太毫不犹豫的骂了,「商贾的身份已经够低了,难道还要娶商贾的媳妇吗要娶也要娶个家财万贯的大家千金,你说她是沈清荷手下的那个掌柜,我怎么记得沈清荷她手下的那个丫鬟也叫做南月儿,你说的不会是她吧」 南宫信吓得都不敢说话了,最后他还是说了实话:「我说的就是她。」 老太太那表情真是精彩,震惊中包含着不可思议,一张脸就跟抽筋了似的扭曲得难以形容。 「哎哟喂,哎哟喂」老太太抱着头叫了起来,「你们这一个一个的,都喝了沈家的汤了人家的小姐娶不着,如今想到娶喜欢人家的丫鬟,是丫鬟呀我说你堂堂南宫家的孙少爷,多少丫鬟你没有你还真打算娶她当媳妇吗我说你没出息,都是高看你啊我看你们是不是都指望着我死了算了,一个个造反啊滚,滚出去,这样的话我都懒得听,今天老太太我心情不好,你们一个个的不要来烦我天天沈清荷沈清荷的,我跟你们俩兄弟讲,除非沈清荷愿意姓南宫,否则,沈家任何一个人不要在出现在我的面前,通通撵出去你要娶那个丫鬟,趁早给我死了这条心我就是入了土也绝不可能让你娶那个丫鬟的」 南宫信还要说什么,已经被丫鬟撵了出来。 他垂头丧气的,却又无可奈何,怎么办什么事情遇到老太太,似乎都变成了一个死结 他到花厅的时候,清荷看到他的脸色,已经豁然明白了是什么结果意料之内,老太太是不可能同意她和南宫信的婚事的。 月儿脸色苍白,担心地问:「还是不行吗」 南宫信摇了摇头,他没有办法,婚嫁大事,南宫家到底还是老祖母做主,他自己是没有资格做主的,连南宫羽都反抗不得,何况是他 「我见见老太太可好」沈清荷说。 「没用的」南宫羽和南宫信异口同声的说,「祖母生性顽固,堪比顽石,除非你嫁入南宫家,要不然他不想见到沈家任何一个人。」 沈清荷苦笑:「这位老太太,当真是我见过的所有的人当中,顶顶顽固的一个,但是我不相信,这世界上还会有解不开的结,等着瞧好了,我一定会让她改变主意的」 在常州一个阴暗的角落里,一个低矮的小屋中,传出一阵又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爷爷爷爷,你怎么啦你是不是病了病了就要看大夫,病了就要吃药呀」小屋子里传出稚嫩的女童的声音。 「咳咳」病床上,躺着一个枯瘦的老者,花白的头发,他的眼神空洞的看着屋顶,又看了看身边的女孩,女孩已经12岁了,可是她那副天真的模样,仿佛还是只有五六岁一般,他担心极了,这是他唯一的外孙女,自己穷困潦倒,连吃药的钱都没有,如果他走了,孩子以后怎么办 「爷爷,我饿,我好饿,我不喝白粥好不好我好想吃肉」 肉,他没有多久没有吃了,是他的命不好吗不,这孩子不应该跟他过上这样的日子,她可是那个人的血脉呀 他突然想起了那个人,是怎样的狠辣心肠,丢着他们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行,即便是他今日就死了,他也要把这孩子带到她的跟前,让她叫一声外祖母 他的手,枯瘦如柴,小女孩饿极了,忍不住抱着爷爷的手啃了起来,虽然啃不到什么还是啃得有滋有味。 老头子摸了摸孩子的头,留下了沧桑的泪水。他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拉着孩子的手说:「走,爷爷带你去吃肉」 「真的吗真的吗」小女娃高兴的跳起来,欢呼地叫了起来,「好了太好了有肉吃了,吃鸡肉鱼肉鸭肉,还有天上的天鹅肉鹌鹑肉」 小女孩高兴地舔着嘴,口水却不断的涌出来, 老头子牵着他,艰难地向门外挪去,从早晨开始走起,一直到日落的时候,他们终于到达了目的地, 他仰望着那块界碑,那里写着四个字江南药王, 那里面,有他要寻找的那个冤家。 虽然当年,他发誓再也不会踏进这里半步,然而他还是食言了。 因为他急了,他已经时日无多了,他低头担忧的看着孩子,她即便再无情,也不能无视自己的血肉吧。 以他们这样的形象,如果是在平时,会像乞丐一样给一些米粮,然后打发走,但是今天他们的运气似乎格外地好,正好在门口碰到了南宫羽,沈清荷就在南宫羽的身畔,虽然没有祖母的同意,但是南宫羽还是和清荷在谈论药王谷的事情。 看到这样一个老者,还有这样一个小女孩,清荷有些惊讶,那老者的眼神之中很特别,似乎带着仇恨,又带着希望,非常复杂的眼神,绝对不像是来乞讨米粮的乞丐。 而那个孩子,脸上却带着不符合年纪的天真。 「诶诶,你们怎么跑进来了我不是说让你走吗」家丁追了过来。 那家丁眼疾手快,南宫羽还赶不上说什么,那家丁已经一把抓住了老者的手臂,把他扯倒在地上。 「不要打我的爷爷,给我走开」女孩生气地大叫,她小手一伸,猛地一拉,那家丁整个人都飞了起来,飞出了整整有两米远。 跟在后面的另外一个家丁也赶了过来,怒气冲冲地说:「好哇,乞丐还敢打人,反了你了」 他大步过去要推小女孩,谁知那小女孩反手一推,他的身子猛地向后跌去,摔了个平沙落雁式。 南宫羽和沈清荷都看呆了,这女孩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难道是天生神力 看到家丁如此蛮横霸道,南宫羽喝退了家丁,将老人扶了起来,替他拍了拍灰尘,轻声说:「对不起,老人家怎么样了」 方才被摔了一下,老人再次咳嗽起来,他端详着南宫羽,有些吃惊,似乎在他的脸上,看到的那个人的影子。 他自嘲地想,他是那个人的孙子,又怎么会不像那个人呢 「少爷」,老人低声说,「我复姓北幽,想见见你家老主人,请麻烦替我转告一下。」 「你是说我的祖母」南宫羽微微扬眉,祖母一大年纪,除了自己的家人,很少有外人,他要见她 「你认识我祖母」南宫影疑惑地问, v第60章[02.27] 「岂止认识」老人语带讥讽,「你跟她说,我带着童童来找她,让她务必见我一面。」 南宫羽答应了,但是心里还是觉得非常奇怪,是老乡,是故人,为何老人的眼神如此复杂 沈清河却对那个小女孩产生了兴趣。 她蹲在小女孩儿的跟前,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发:「你几岁啦」 童童抬起了头,很喜欢这个姐姐,这个姐姐长得好漂亮啊又温柔又漂亮 她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对她说:「好饿呀姐姐有东西可以给我吃吗」 「你等等。」沈清荷快步走进了花厅,随手拿了几块糕点,她出来时童童充满希望的眼睛看着他, 「给,吃吧」 童童狼吞虎咽起来,好像很多天都没有吃饭,她很快就吃完了,舔了舔嘴角的碎末,禁不住充满期待地说,「姐姐还有吗」 沈清河惊讶了,她刚才带来的糕点有好几块,足够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吃饱,她干脆进去拿了两碟满满的糕点出来。 小女孩大喜:「太好啦姐姐是个好人」 她的手飞快的捡了起来,糕点一个个在她的口里消失,沈清荷从没见过有人吃东西这么快的,她第一次知道什么叫做狼吞虎咽,满满的两大碟糕点消失了。 小姑娘意犹未尽,遗憾地说:「姐姐半饱而已,还有没有什么鸡鸭鱼肉之类的可以吃一吃」 沈清荷有些无语,说:「要不晚饭的时间你留下来吃吧」 「可以吗」童童非常高兴,沈清荷点了点头。 「好啊,太好了太好了」童童手舞足蹈,老人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切,欣慰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因为她,童童今天算是吃了一顿饱饭。 「多谢姑娘」老人暗哑的声音响起,伴着他的话语,咳嗽声再次剧烈。 「待会让南宫宇帮你看看吧他的医术很好的。」 老人微微的摇头,沉默不语,脸上带着忧伤之色。 南宫羽出来了,他的神色有些奇怪,他对老人说:「你们进去吧祖母答应见你。」 老人呆了一下,有些犹豫,低头想想,还是牵个小女孩一起走了进去。 这件事看起来有点奇怪,南宫羽和沈清荷一起跟了过去, 华严堂里,不知道他们正在谈论些什么隐隐外面似乎听到里面争吵的声音。 「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碎裂的声音,南宫羽心头一惊,快步的走了进去,推开门时,却见那老头子躺在了地上,浑身都是血,童童跪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爷爷,泪流满面。 「祖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南宫羽大惊。 老太太抬起头,呆呆地看着南宫羽,转眼间,她眼前一黑顿时晕了过去。 「祖母」南宫羽大叫。 这是一个什么状况清荷在外面看的心惊肉跳,所有的人都忙着照顾老太太,清荷到了老头的旁边,只见,他的手上握着一个把手,那是一个锋利的匕首的把手,那枚匕首插在他的心口。 他还剩下一口气,轻轻的喘着。 「老人家你为何要这样」沈清荷看得出来,他这样的动作,很明显,这一刀是他自己刺的。 「为了童童,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就是看着我死,他也不愿意承认童童的身份」 沈清荷大吃一惊,低声问:「到底是什么身份」 「童童,是她的亲外孙女,也是我的亲外孙女」 沈清荷愣住了。 她从南宫羽的口里,听说过老太太的事情,南宫家只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南宫羽的父亲,一个是南宫信的父亲,如果说童童是外孙女,那么她就应该还有一个女儿,可是,老太太,明明就没有女儿呀 这位老人如果是童童的外祖父,那么他就应该是老太太的夫君,但是他说他姓北幽,而老太太的夫君,是南宫家的掌门人呀。 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浮现在清荷的脑海里。 难道说? 不会吧? 所有的人都忙着去照顾老太太,没有人理会这位老人,沈清荷急了,赶紧叫来了南宫信,把这位老人抬进得卧房,南宫信替他止血,但是把脉之后还是摇了摇头,说,「即便我治好了他,恐怕他也已经油尽灯枯了。」 沈清荷皱了皱眉:「他到底得了什么病」 「唉」南宫信叹了一口气,「其实本身他的病,并不严重,不过是普通的伤寒,后来没吃好,又没吃药,看他这样子大约是穷病交加,最后导致现在的状况,再加上这一刀,已经回天乏力,估计就是神医再世也救不了他了。」 沈清河突然有些难过,那孩子怎么办? 【卷四完】 注1:相关书籍推荐: 01、《万宠富娘子》卷一 作者:叶东篱 02、《万宠富娘子》卷二 作者:叶东篱 03、《万宠富娘子》卷三 作者:叶东篱 04、《万宠富娘子》卷四 作者:叶东篱 05、《万宠富娘子》卷五 作者:叶东篱 注2:本作品由豆豆网提供,感谢您的阅读。希望一如既往支持豆豆网,有您的支持,我们将做得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