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屠:长公主她A爆了》 第1章 序。 啊!” 寒冬腊月的天透着刺骨的寒意,多日来阴沉的气候在今日破天荒的烈日高照,储秀宫中女人近乎绝望的尖叫夹杂着痛苦声回荡在宫殿上空。 “娘娘,用力啊,奴婢看到孩子的头了!”接生嬷嬷奋力的说着。 “皇上驾到!” 来来回回忙碌着的数十个宫女嬷嬷因着帝王的到来纷纷匍匐跪地,齐声:“见过皇上。” 元德帝的视线扫过宫女嬷嬷手边木盆中满是腥味的血水,神色一沉,他直接走进内殿。 其中一位接生嬷嬷连忙从内殿走出,恭敬的说道:“皇上,您不宜来这污秽……” “出去!”元德帝冷声呵斥。 接生嬷嬷怔愣片刻,她又开口:“陛下,娘娘正在分娩。” “来人,把这老虔婆带出去!” 元德帝一声令下,两位太监上前直接把接生嬷嬷给拖住,拽出大殿。 “皇上,皇上饶命!” 随着嬷嬷的声音消失,大殿以及内殿掀起一股森然的气息,跪着的众人大气不敢出。 元德帝直接走进内殿,声音冷然无比:“都滚出去!” 话落,众人皆是连滚带爬的从内殿退了出去。 软榻上的女人被汗水打湿满头青丝,眉间尽显痛苦,双手死死的抓着被褥,一双眼睛透着沉沉的气息,她还喘着惊惧的喘息声。 元德帝一脸从容的对上软榻上虚弱的女人:“朕的皇后,你可知你分娩之时,发生了什么事情?” 赵楠姝目光落在矗立在她不远处的男人身上,忍着疼痛,声音含着混沌的悲泣:“皇上这个时候把接生嬷嬷遣走,什么意思。” 元德帝面无表情的看着往日雍容华贵此刻却虚弱无比的女人,低冷一笑,此刻的赵南姝招架不住任何的打击:“今日白虹贯日,这是凶兆,皇后临盆之时出现如此凶兆,这腹中之子必将弑其父,夺其位,若不除去,留下这带有杀气的孽障,南越天灾不断。” “你信?你信吗?!”赵楠姝心中如翻江倒海,身子隐隐发抖,额间青筋凸起,下身痛得麻木,没有接生嬷嬷,她想凭借着本能的用力的想要孩子能出生。 “朕信。”元德帝冷漠道。 赵楠姝眼中透着不可置信,满是汗水的脸颊透着疲惫,没有宫娥擦去下身的鲜血,软塌椅背染红,她好难受! 她奄奄一息的语气中透着虚弱的冷意:“我陪你五载,付出了我能付出的一切,换来、换来的却是在我分娩之时、听信那些荒谬之言,你当真是好狠的心!” “连你父亲都信,孩子?朕又有什么舍不得?朕的后宫有的是女人给朕生孩子,但就不能让你的孩子出世、”元德帝轻轻一笑,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苍白且犹如老妇的女人:“今日白虹贯日,你肚中的孽种与朕八字相克,该死!” “父亲?!”赵南姝想要挪动身子,原本空洞的眸子染了不少的恐惧,身子犹如千斤重,她看着朝着她走来的元德帝,几乎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她感觉到了孩子已经被卡住,尽管还有力气,没有接生嬷嬷的帮助孩子不能顺利出生。 “你们赵家为了牺牲一个你,来保千秋万代的荣华富贵,放心,只要你与你肚子中的孽障没了,朕会照顾好你爹娘以及整个赵家。” 元德帝似乎觉得还不够,他喊道:“赵将军。” 赵南姝瞳孔微缩,父亲、也来了? 外殿响起脚步声又停下,一道沉着的声音响起:“陛下。” “说说朕的皇后肚中的孽障出生后,南越将会如何,你们赵家养出一个会产孽障的妖后又将会有什么下场。” 赵筠澜站于外殿,恭敬道:“前朝有宠妃分娩子嗣时出现白虹贯日的现象,当年,瘟疫遍布各地,后有天灾,百姓民不聊生,后周明皇请了一位世外高人算国运,一算才知晓是违背了天命,把宠妃子嗣留下来,才有了前朝的灭亡。” “如今微臣女儿命中带煞有了孽障,不光是赵家的存亡,而是整个南越的国运。” “陛下,天意难违,断然不要拿南越的盛兴来赌一个孽障的出世。” 听着无情又冷漠的声音,赵南姝根本就没有心神去弄清楚父亲为何如此心狠,她虚弱的用着最后的力气细声祈求着:“皇上,皇上,求求你救救我们的孩子,求求你,他还没有出生,他不会伤害皇上,他连活着都要皇上你的恩赐,怎么可能伤害皇上,求求皇上别信那些谗言。” 元德帝目光锐利,面带寒意,走至软塌前,看着虚弱得毫无还手之力的皇后,仿佛冷酷的雕像一般:“你忘了、朕是如何坐上这个位置,忘了朕的父皇是如何死的?” 赵南姝瞳孔一颤,心开始往下沉,那还立着的双腿衬得她越发的狼狈。 “你忘了,今日是先帝的忌日?”元德帝凶狠的目光中隐隐闪烁着恐惧:“你这肚中的孽种!就是先帝借着你的肚子回来报仇的!” 赵南姝摇头,嘴里说着:“不,不是……不是……” 元德帝的目光盯在赵南姝隆起的肚子,红了眼:“来人,皇后被孽障缠上,赐白绫一条!” 接着,一位太监双手呈着白绫走进内殿。 赵南姝她虚弱的摆着头,她尖叫的痛哭起来:“皇上,不,臣妾求求你,不……” 她想着外面还站着她的父亲,不由得求救道:“父亲、父亲!你当真忍心看着你女儿与外孙就此丧命吗!” “父亲!” 外殿没有任何动静。 赵南姝绝望的看着太监拿着白绫朝着她走来,不能动弹,眼睛渐渐有了模糊之意,身子如千斤重不能动弹,眼睛渐渐有了模糊之意。 下一刻,脖子被一只手死死的攥着,紧接着白绫套在她的脖子上,太监眼神一狠,双手各扯一端。 那撕扯的痛意让赵南姝双腿也开始挣扎着,她清晰的听到骨头破裂的清脆声,吸进鼻息间的空气越来越稀薄。 就在模糊之际,下身用尽了力量,感觉肚子一下空了,接踵而来的是婴儿的哭泣声。 她双手死死的攥着勒住她脖子的白绫,也是那道婴儿的哭泣声让她视线清晰了许多,却看到那一身龙袍的男人一手扼住全身血迹孩子的脖子。 “不……”赵南姝嘶哑道。 女人骨头断裂的声音与那婴儿被男人重重摔落在地同时发生。 赵南姝瞪大双眼,一滴血泪从左眼眶滚落而出。 她不要来生。 她要化作厉鬼。 她要让云佑的江山覆灭! 她要让赵家替她的孩儿赎罪! 储秀宫安静下来,整个宫殿匍匐于地的宫娥,嬷嬷以及太监已经开始瑟瑟发抖,帝王残杀皇后,他们目睹了一切,怎还会有命活到明日? 果然,那一身明黄龙袍的男人走出宫殿时,手中还拿着锦帕擦拭着手,他冷声下令。 “皇后难产而逝,储秀宫所有人给皇后陪葬。” 随着元德帝踏出除锈宫大门,那明黄的衣摆好似沾染了浓浓的杀气,大门在吱呀缓缓关上时,能从宫门越来越窄小的细缝中看到无数个黑衣人提着长剑砍杀宫娥太监的画面。 无数惊呼悲泣声回荡在空荡荡的上空,瘆人无比。 南越国,元德五年,秋。 荣宠五年的仁德皇后在分娩之时大出血,薨逝。 第2章 借尸 西凉二十四年,秋。 帝都。 “这,这长公主怎么下了花轿?成何体统?” “你还不知道?那另一支迎亲队伍的新郎官可是锦公子,今日也是锦公子迎娶二公主的日子啊。” “啊?……锦公子娶了长公主的死对头,不得杀人?!” “你看看那架势,不就是去找麻烦的?” “自从锦公子回到帝都后,长公主就一直缠着锦公子,也是锦公子迎娶二公主,长公主才一气之下嫁给了锦公子的‘叔’,反正是进了秦家大门,进了秦家大门,也要比二公主与锦公子高一头。” “长公主可真会恶心人。” “谁说不是呢!” 两支迎亲队伍随着那一袭嫁衣的女子下了花轿另一支也停下,街道上拥挤的人群中,议论纷纷。 要说这位西凉长公主的名声,那是在这帝都臭名昭彰。 嚣张跋扈,尖酸刻薄,恶行斑斑,一大祸害。 仗着帝王的宠爱,人命在她的手中宛如一只蚂蚁。 听闻长公主府后宅有一处院子,里面全是堆积的白骨,冤魂无数,全是死在长公主手中。 一年前,长公主情定从外游学归来的镇北候府二房小公子,秦舒锦。 从此日日纠缠秦舒锦。 偏偏秦家小公子对她冷眼相待,却与自小端庄娴淑人人喜爱的二公主两情相悦。 这位长公主什么没有得到过? 怎会输在一个男人上? 今日的帝都万里无云,日光也不炽热,偶有微风拂过也凉意深深。 那一袭红火嫁衣的裙摆随着女子的走动仿佛火焰一般,在肆意嚣张的跳动着。 马背上的秦舒锦双眸半眯,看着那已经挡在队伍前的女子,眼中升起浓浓的厌恶。 “长公主,今日过后你便是我的长辈,还请别做出一些让秦家难堪的事情来。” “你与萧暮慈给本宫难堪,本宫凭什么要给你们这对狗男女好脸色?”长公主的容貌在这帝都也是拔尖的,特别是那双瞳眸,此刻含着怒意越发的生动妩媚。 “长公主!”显然,秦舒锦的忍耐已达到了极限:“你若再如此无理取闹下去,就别怪在下不客气!” “好啊,本宫倒是想看看你怎么个不客气。”长公主怒极反笑:“凭你们秦家老侯爷?还是凭宫中人老珠黄的陈淑妃?” “皇姐、”同样一袭嫁衣的二公主萧暮慈弯身走出花轿,朝着长公主走去:“我自知身份没有你尊贵,也不得父皇宠爱,但你也不能这般侮辱我的母妃。” 长公主最是不喜萧暮慈永远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她嚣张道:“本宫不止要侮辱呢,毕竟不要脸的东西也该死。” “长公主!”秦舒锦大声呵斥,立即翻身下马朝着萧暮慈走去,揽着萧暮慈后又对着长公主冷声道:“到底是谁不要脸?你哪有女儿家的矜持?你知不知什么是廉耻?今日你可是要嫁给在下叔叔的人!” “放肆!”长公主眉梢带着几许厉色:“别以为本宫高看你一眼你就可以得寸进尺!” 秦舒锦被长公主这般呵斥,又看着身边的佳人眼泪朦胧,瞬间心里升起一股杀意。 凭什么他要沾上这个脏东西? 凭什么这么重要的日子还要被纠缠? 就凭她有无数面首,千人枕万人骑?就凭她是帝王最宠爱的女儿他就该这么承受这一切? 就因为沾上了这个祸害,整个秦家都提心吊胆? 要是,要是这晦气的东西……死了会怎样? 秦舒锦猛地看向朝着他走来的长公主,他神情微变。 “秦舒锦,只要你现在弃了萧暮慈跟本宫走,本宫就……” “凭什么!”怎知,秦舒锦嘶吼一声,连怀中的萧暮慈都惊住。 接踵而至的就是秦舒锦朝着长公主的脸扇去。 响亮的耳光声伴随着一道划破空气利刃的声音消散,周遭瞬间响起惊呼声。 只见那一袭红火嫁衣的长公主身子轻轻一颤后,往地倒去。 “公主!”侍女嘶吼着朝着这边奔来。 待秦舒锦与萧暮慈反应过来看向地面的女子时,只见倒地的女子面容青紫,七窍流血,瞳孔睁大,好似有着无尽的不甘与怨气。 第3章 还魂 夜色朦胧。 院落中的枯树好似在彰显着深秋后的萧条,偶有几声从远处传来的犬吠声也让人背脊发凉。 公主府的正院,跪满了人。 从正院到正屋两边站着手持长枪的禁军,整个院落都萦绕着肃冷与阴森。 正屋前站着的是当今帝王身边的太监大总管,刘泉。 谁不知刘总管出了皇宫一言一行代表着的都是皇上? 此时院落中跪着的人脸色无一不例外都是惊恐与惊慌。 刘泉的视线落在站着的老者身上,那双平静的眼睛似乎闪过什么:“老侯爷,长公主一事本与您无关,但今日长公主已嫁入秦家,让长公主受伤导致昏迷不醒的是秦家二房,但无奈您是秦家之主,还让您这么晚守在这里,实属是奴才的不是。” “刘总管说笑了,公主受了如此大的委屈,都是本侯管教不严。”虽已到了古稀之年,但身姿依旧挺拔,老侯爷鞠着手,身子微弯从而也隐去了脸上刻着的沧桑岁月。 刘泉的视线落在跪在最前那一排的人身上。 他一一扫视着,最后视线停留在依旧是红衣的秦舒锦身上。 刘泉的脸渐渐凝起冷意:“大庭广众之下胆大包天欺压当今圣上的掌上明珠,秦小公子,你们就那么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刘总管,纵然我有错,但长公主就无错?”秦舒锦无视刘泉脸上的冷意:“若不是长公主……” 啪! 跪在秦舒锦身边的男人约莫四十来岁,还没有等秦舒锦说完起身就是朝着秦舒锦用力的扇去。 清脆响亮的耳光声让正屋里间床榻上的人猛然惊醒而起,心跳激颤蔓延四肢百骸,喉咙里是急促的喘息,她双手紧紧的抓着被褥。 半晌后才恢复平静。 下一秒。 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不属于她的记忆强行在她脑子里面一帧一帧闪过。 她睁大瞳孔,额间的冷汗从脸颊滚落,她强撑着身子,心跳如擂鼓。 西凉二十四年秋,十月初七。 长公主大婚。 迎亲队伍前的那一幕一帧帧闪现在她的脑海中,直到那一袭红火的身影倒地,画面停止。 她重重的呼吸了一口气,眼眸闭上,睫毛颤抖的厉害。 外面响起呵斥声后,她六神才归位。 “逆子!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开口说话的是秦舒锦的父亲,秦边伯。 秦边伯转身俯首一礼:“刘总管,此事的确是犬子的不对,但事出有因,更何况导致长公主昏迷不醒的是中毒,犬子也没有胆子在大庭广众之下对公主下毒,这件事,下官会彻查到底,给公主一个说法也会给犬子一个清白。” 言外之意,长公主若是懂廉耻知分寸,怎会出现这档子事? 刘总管直视秦边伯,眼皮微动:“秦大人,若不是事出有因,你觉得,你们秦家此刻还有机会跪在这里让你们祈祷公主殿下安然无事?” 秦边伯明显感觉到刘泉动了怒,立即跪地:“刘总管,就算要了整个秦家的命,公主的遭遇也改变不了,还不如让下官彻查此事,事有人故借犬子对公主的厌恶之心,在暗中暗害公主殿下,从而也能把这件事栽赃到秦家头上。” 屋内的赵楠姝目光微惘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她……没死。 她……还活着? 凭借着光线看着纤纤软玉躲在大红衣袖中的双手,瞳孔微微一缩,这不是她的手。 一个难以接受的想法让她激动的赤脚下了榻朝着妆台走去,地板传来的凉意丝毫不能阻止赵楠姝激颤的心。 铜镜中的女子不过二八年华,云鬓半散,面如芙蓉,既便脸色苍白,也难掩她绝色的容颜。 这不是她。 赵楠姝想到刚刚脑海中的那些画面,慢慢的坐在妆台前的凳子上。 她活着,但并不是她。 借尸还魂? 她明明死在南越中宫,死前那种绝望与不甘还那么清晰,转眼,却活在了西凉,还成了另一人。 西凉长公主,萧笙。 她的双手隐隐发颤着,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让她心跳加快,冷汗连连,她起身想要好好休息来平复这一切,却在起身时,不小心把妆台上的胭脂盒扫落在地。 ‘啪嗒’一声。 瞬间有人闯进来。 “公主!你醒了!” 第4章 嫡长公主 赵楠姝一袭红衣坐在主位上,眉宇间虽显虚弱,但那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威严让人不寒而栗。 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眼下的局面,手腕上的白玉镯便被取出,把玩在手中。 刘泉半垂着脑袋,心想着公主这被暗害后是打通了任督二脉? 也不对秦舒锦笑脸相迎了? 而厅中跪着的秦家人个个都松了一口气,真是天不亡他们秦家二房。 只要长公主醒了,那就什么都好说了。 照着长公主那点头脑又对秦舒锦的感情,绝对不会让秦舒锦出事。 这个长公主什么都不好,唯一好的就是,对秦舒锦那是千依百顺。 只是,这中了鹤顶红的毒还能活着? 这还真是祸害遗千年? “皇姐,臣妹替舒锦给你道个不是,实属今日特殊,舒锦才对皇姐做了过分的事情,还望皇姐看在往日的情分上,饶了舒锦这一次。”萧暮慈说着就用手扯了扯神情异常复杂的秦舒锦。 示意赶紧说几句好话,这件事就揭过去了。 秦舒锦万般不愿,但皇权压制,秦家上百条人命,他不得不低头,只是在他欲开口的时候,头顶上传来一道恹恹的声音。 “刘泉,此番秦舒锦殴打本宫一事,抛开秦家不说,秦舒锦该如何惩治?” “以下犯上,应当处死!”刘泉面无表情的说着,却心惊长公主的做法。 “那就处死。” 清冷又透着无情的语气不由的让众人皆是看向主位上一身红衣的长公主。 “皇姐!”萧暮慈不敢置信。 “长公主!”秦边伯惊慌。 唯有站着的老侯爷头一次打量起这位长公主,传言中不仅跋扈,还残暴。 秦舒锦脸色尽失,面色一片惨白,他看着主位上女子那无情没有一丝温度的眼睛,怎是平日纠缠于他女子的眼睛?怎会如此陌生? “还不拖出去,处死?!”刘泉尖锐着声音威严道。 “皇姐!刘总管!”萧暮慈惊叫着拦在秦舒锦的面前,她惊魂未定的看着主位上的萧笙:“皇姐!秦舒锦是我的驸马,你没有资格处置他!我要进宫见父皇!” 萧暮慈赌皇帝不会因为萧笙要了秦舒锦的命。 也不会为了萧笙寒了整个秦家的心。 这时侍女端着托盘走至长公主身边,恭敬道:“公主,该喝药了。” 赵楠姝漫不经心的接过药碗,用着抱怨的语气说道:“既然皇妹要挑衅父皇的权威,本宫自然不会拦着,不过……” 她的视线与萧暮慈对视一眼,把瓷碗放下,斜长的凤眸微微眯起:“不过本宫怎样才能咽下被当众羞辱的气呢?” “什么?”萧暮慈仿佛觉得听错了一般。 “本宫被人当着百姓的面扇了脸,这口气,怎么咽?”赵楠姝微微笑着,一瞬不瞬的盯着萧暮慈:“更何况,打了本宫就是打了父皇的脸面,本宫就算不为自己,也要为父皇找回颜面才行。” 萧暮慈怔愣地看着萧笙,她以为事情会随着萧笙的醒来而平息下去,没想到萧笙丝毫没有平息的下去。 “皇姐,你不是爱舒锦吗?你忍心看舒锦受苦?”萧暮慈深幽幽地盯着萧笙,她算是看出来了,萧笙这贱人是想秦舒锦跪在脚边乞求,萧笙这贱人也只有拿着权势嚣张跋扈了! 然,赵楠姝闻言,唇角含笑,她的目光落在秦舒锦的脸上。 或许这位西凉的长公主是真的喜欢这个人,起码秦舒锦这张脸值得公主的喜爱。 可惜了,她不是萧笙! 想她赵楠姝为了坐上南越皇后之位可不是靠着南越那狗皇帝的喜欢! 当然了,她还是输了,输在她手无缚鸡之力的时候! 似乎想到了临死前的绝望,赵楠姝双眸一寒,声音犹如锋利的利刃般,让人背脊发凉。 “秦大人,看在老侯爷的份上,就不做过多的计较,本宫就赐你的儿子五十耳光,这件事就此揭过,还不谢恩?” 秦家人唏嘘不已,萧暮慈与秦舒锦面色煞白。 “臣,谢公主不杀之恩。”秦边伯咬牙说道。 赵楠姝唇角微扬,扫了一眼刘泉,轻飘飘地说道:“刘泉,你亲自掌掴。” 第5章 可有可无的驸马 前一日还秋高气爽,翌日卯时初,秋雨淅淅沥沥的袭卷整个帝都。 天边泛起白光后,雨水渐渐停息。 红砖墙,黑瓦顶。 屋檐滴落的水滴狠狠地滴落在青石板上,滴落的声音让屋中浅眠的赵楠姝柳眉紧蹙。 她整整一夜都没有入眠,这位西凉的长公主除了残暴血腥遭人唾弃外,似乎没有别的特长,为了一个秦舒锦竟荒谬的嫁给秦舒锦的叔叔。 偏偏那位帝王还答应了? 都说西凉那位帝王最宠爱大女儿,为何养成这副样子? 怕是帝王的爱与捧杀没什么区别。 最重要的是,是有人想要杀了萧笙,顺势嫁祸给秦舒锦。 “鹤顶红。”她睁开眼眸,深幽的双眸盯着上空,反手摸了摸腰间左侧还有些疼痛的地方,目光从深幽变成晦暗不明。 她检查了伤口,那是极其细小的利刃所刺,询问了萧笙身边的侍女,侍女说萧笙是当众倒下,除了秦舒锦与萧暮慈外并没有任何人的靠近,女医官前来检查身体也并没有看到凶器。 没有凶器却中了毒还丢了命…… 有人要这位公主死…… “公主,宫中送来的嬷嬷以及侍女都来了,请公主移驾去前院清点人手,陛下传话说若是公主不满意的话,就去宫中挑选公主满意的。”榆欢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侧躺在美人榻上的公主。 恰时,榆欢的视线撞上那毫无温度的眼眸中,瞬间收回视线随即垂头。 “榆欢。”赵楠姝粲然一笑。 “奴婢在,”榆欢眉间一跳,以前公主可不是这么叫她,以前公主都是叫她小榆儿。 公主突然这么严肃的喊她名字,还有些不习惯。 “本宫怎么没有见到,驸马?”赵楠姝面色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她并没有萧笙所嫁之人别的线索,只知道萧笙嫁的那个人是秦老侯爷的亲孙子。 秦家大房子嗣单薄,远远比不得二房,秦老侯爷的孙子与秦舒锦的父亲是同辈,所以秦家二房从文,子嗣繁茂。 大房从武,那几年边疆战火连天,秦老侯爷的子嗣几乎凋零到只剩下一个孙子。 而西凉两位公主都嫁入了秦家。 赵楠姝总觉得,这其中并非她所知道的那么简单。 “公主,你忘了驸马腿脚不便,迎亲也没有前往宫中吗?”榆欢觉得今日的公主有着些许的奇怪,驸马不过是公主进入秦家的借口罢了,怎么会突然想到驸马了? “腿脚不便?”赵楠姝眼眸深处闪过诧意,西凉这位帝王会让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一个腿脚不便的人? 腿脚不便? 那岂不是是个废人? “是啊公主。”榆欢走进赵楠姝的身边,声音可以压制着:“当初公主你就是看在驸马腿脚不便才选择嫁给驸马的嘛,说会省去不少的麻烦。” 言外之意就是驸马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 赵楠姝的视线落在榆欢的面容上,心里有丝异样,她说:“宫中来的侍女以及嬷嬷都留下,剩下的事情你去安排。” 榆欢福身一礼,正要说告退的话,房外响起一道声音:“长公主,刘总管说,皇上让你进宫一趟。” 第6章 元安帝 未时三刻,秋雨如丝线般袭卷帝都,水雾中只能若隐若现看到金雕玉砌的宫檐。 深秋的风略显刺骨,赵楠姝的马车能进入皇宫,只是在进入后宫之后便也要下车走着去。 榆欢撑着油纸伞紧跟在赵楠姝的身边,脸色带着些许的慌乱。 “公主,听说二公主与锦公子也在御书房中。”榆欢说着便看了一眼神情未变的长公主,微微放心下来又继续说道:“不知道二公主与皇上说了什么。” 仍旧没有得到回应,榆欢不禁心惊胆颤,公主殿下这是过分冷静了。 皇上定是责怪长公主昨日出丑,丢了皇家的颜面。 来到御书房前,刘泉似乎等候多时。 “刘公公。”赵楠姝平视刘泉,含笑喊道。 “长公主。”刘泉看着笑意清冷的长公主,莫名背脊一股冷意窜入,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陛下等候公主多时,请。” 赵楠姝踏进御书房,就感觉到了几道视线,她一一扫过,昨夜在公主府正厅的人今日都在御书房中。 视线在秦老侯爷身边的身影定格片刻,淡如水的眉间不可察觉的拧了下,那身影稳坐轮椅之上,眉眼逆光,眉间映着几丝病态之意,却衬得男子沉寂如水,还透着一丝清贵华尘。 仿佛是这红尘外之人,毕竟赵楠姝头一遭觉得像她这样俗气又身怀罪孽的人看一眼那轮椅上的人都是亵渎。 许是赵楠姝的目光有些刺眼,轮椅上的年轻男子眼睑微动,朝着赵楠姝看去。 她一袭红衣,视线已偏开,福身又透着恭敬:“儿臣见过父皇。” 元安帝把手里的奏折合上,才抬眼看向大殿中央的那一袭惹人的红,他历来放纵这个大女儿,只要是无伤大雅之事,他从不计较。 只是昨日的事情,竟让秦家告到他面前来。 “听说你惹事在先,后又掌掴秦舒锦在后,可有此事?”元安帝轻描淡写的就略过了大女儿中毒一事。 赵楠姝抬眸看向御桌后龙椅上的男人,一袭纯黑龙袍不怒自威。 “没有的事。”赵楠姝平静的回应着,既然这元安帝忽略他女儿中毒一事,那自然是有意放过秦家,若她还抓住这件事让秦家难堪,必定让元安帝不如意。 她不会让元安帝不如意,她的靠山就是元安帝。 “什么没有的事?”萧暮慈直接跪地,边哽咽边说道:“父皇,皇姐缠着舒锦的事情也不是一日两日,昨日成婚的日子皇姐也拦着舒锦,让舒锦弃儿臣而去,舒锦也是忍到了极致才动手拂了一下皇姐,皇姐昏迷倒地是明显被提前下了毒,想要嫁祸给舒锦,父皇,还望你替儿臣与舒锦做主。” “父皇。”赵楠姝侧身垂眸,视线在萧暮慈与肿胀着一张脸秦舒锦扫了一眼后,收回目光看向龙椅上的男人,平静无波地说道:“儿臣自来与二皇妹不合,以往也的确做出一些与秦小公子让人误会的事情,但大婚之日儿臣怎会不顾父皇的颜面做出一些有损萧氏名声的事情来?明明是有人想让儿臣死,故意引诱儿臣下了花轿,二皇妹与二驸马对儿臣误会太深,自认为儿臣要做出什么过分的事情,所以是二驸马打儿臣在先,儿臣中毒在后,这件事与二皇妹二驸马脱不了关系。” 她绝口不提秦家,但萧暮慈与秦舒锦揪着她不放,她也不是吃素的。 然,长公主太过淡定的话语让众人吸了一口凉气。 轮椅上的男子唇角微扯,剑眉敛起,那双清绝的眸瞳中好似溢出了一丝嘲讽。 秦老侯爷则是惊诧的看着长公主,昨夜长公主对秦舒锦下的狠手,就明白这位长公主并非传闻中的那般只有嚣张跋扈。 秦边伯气急,跪地匍匐着:“还望陛下明查,长公主中毒一事与小儿并无关系!” 若是背负上毒害公主的罪名,秦家二房是真的亡了。 高位上的帝王声音平淡,却说着让人听了并不平静的命令:“华安,查出置你于死地之人,你可有把握?” 第7章 彻查 华安。 萧笙的封号,竟与元安帝有着一样的‘安’字,这也说明了元安帝是真的对这个大女儿上了心。 然而元安帝这样的命令是真的震慑住了秦家人。 就连一直局外人般的秦老侯爷也皱起眉头。 不管华安长公主对秦家如何,但凡起了想秦家覆灭的心,秦家就必须辅佐华安长公主追查让她中毒的真相,秦家是不但要摆脱怀疑,还要摘除干净。 不然,秦家定会背负上毒害公主的罪名。 “儿臣有把握。”赵楠姝虽不知高位上的帝王到底要做什么,但她明白一点,那就是这个帝王是偏向这大女儿的。 “朕给你两月的时间。”元安帝平声说道。 赵楠姝微微垂头:“是。” “两月后若查不出想置你于死地之人,你给朕滚进冷宫,永不赦免。” 元安帝的话让众人的心不受控制的抖动了下。 轮椅上的男子视线落在那一袭红衣的身影上,进冷宫永不赦免?看来这些年元安帝对这个大女儿的作为不是不知道,是在纵容? 而赵楠姝猛然抬眸与高位上的帝王对视,她本以为这个帝王对这个大女儿不一样,看来失策了。 “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 元安帝的视线落在萧暮慈的身上,然后秦舒锦,最后在秦边伯的身上定格。 “秦大人与秦老侯爷在华安调查期间就好好待在府邸中。” 秦边伯瞳孔颤着,所以他这些年的努力,这些年的野心,这些年的筹谋就因为这样要功亏一篑? 待在府邸中,不就是革职? 元安帝又重新拿起新的奏折,一手提起朱砂笔,收回视线,淡声:“都退下。” “是。”众人齐声道。 赵楠姝走在最后,她不知道元安帝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的想法,但她知道元安帝是真的想把她关进冷宫,或许只是不想这个大女儿再丢人现眼。 但赵楠姝怎么可以让这件事发生? 她还想要借着华安公主的身份做很多事情。 她还有好多好多事情要去做,南越那个狗皇帝还好好的活在世上,赵家那群狼心狗肺踩着她的尸骨过着荣华富贵的日子。 她怎能让那些人称心如意? 走出御书房后,轮椅的轱辘声才让赵楠姝回神,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那位轮椅上的男人就是萧笙的驸马,她侧眸朝轮椅上的男人睨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公主,可要与驸马一起出宫?”榆欢也看到了轮椅上的男人,此时正与秦老侯爷一起。 赵楠姝清冷一笑:“不用了。” 主仆二人的对话并不遮掩,相隔不远的秦夷与老侯爷都听到了。 华安长公主心仪秦舒锦的事情整个帝都都知晓,嫁到秦家也是因为秦舒锦,她能这样嚣张的不与所嫁的驸马一起,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只是,这位华安长公主对秦舒锦也并没有传闻中那般‘情难自抑’ 不过赵楠姝在走一段距离后脚步突然停下。 秦夷看着前面那火红的身影停下,眉峰微敛,视线紧锁在那火红的身影上,接着那火红的身影转身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赵楠姝红唇扬起:“若本宫死了,秦家二房自然脱不了干系,想让本宫死的人一连除掉两个碍眼的东西,手段真是高明,只是那人似乎没有想到,碍眼的东西自来难以除掉,驸马,你觉得本宫说得对吗?” 第8章 公主说的极是 秦夷被那双略显暗沉的凤眸盯得眉梢微挑,她似乎看出了什么,又似乎是在试探?但无论是什么,秦夷都不能用刚刚内心还有些轻蔑的看法看待视线中那一袭火红的女子。 华安公主——与他所认知的不一样。 也绝非如世人口中那般,凶残以及嚣张。 “公主说得极是。”秦夷唇角微扬,声音犹如春日的日光和煦。 赵楠姝并没有因为从秦夷的脸上看出异样的情绪而失望,反而内心更加笃定这位传言中深居简出的秦家大房唯一的子嗣不似表面那么简单。 “驸马刚刚也听到了,若本宫两月内找不到要置本宫于死地的人,本宫就会进冷宫。”赵楠姝漫不经心的审视着轮椅上的绝美男人,似调侃:“驸马应该也不想刚成婚就做鳏夫吧。” 什么? 鳏夫? 秦老侯爷与秦夷神情都有着明显的变化,待回神后就看见那火红的身影慢慢已经走远。 “夷儿没事吧?”秦老侯爷在这一刻对唯一的孙子更加的愧疚。 明明他可以不答应秦夷与长公主的婚事,但心中顾虑太多,答应了。 这长公主并非良人。 “祖父,没事。”秦夷的视线还停留在那火红身影消失的方向,她在暗示什么? 秦老侯爷原本还想说些安慰的话,到嘴边也重新咽回了肚中,他推动着轮椅,换了一个话题:“沁微明日便从药屋回来,有她照顾你,祖父也放心不少。” 秦夷搭在双腿上骨节分明的手微微一动,神情漠然地说道:“祖父给她安排到另一个院落,现在身份不同,不必拉无辜之人淌浑水。” 秦老侯爷当然明白秦夷是什么意思。 如今秦夷与当今长公主成了婚,就算这场婚姻中带着不少的笑话,但长公主身份摆在那里,不必让无辜之人涉险其中。 “你要前往公主府?”秦老侯爷突然问道。 秦夷听着萦绕在耳边轮椅的轱辘声,却没有回答老侯爷的问题,其实他也很想看看,华安公主到底会怎么做? 两个月后,要是找不出凶手,就会被元安帝禁足在冷宫,且还是永不赦免。 秦夷怎么想,都觉得元安帝与华安之间在密谋什么事情。 明明华安公主才是受害者,偏偏要被元安帝这般惩治。 “夷儿觉得长公主两月后能找到背后的凶手吗?”秦老侯爷又问。 要是长公主被禁足在冷宫,他这孙子怕是真的要做鳏夫了,只要长公主没有做出太过分的事情,又不能和离。 “不关我们的事。”秦夷这是压根就没有想要关注这件事,鳏夫不鳏夫与他也没有任何的影响。 而重新上了马车的赵楠姝心情并不怎么佳,榆欢总感觉身边的公主与往日不一样了,但心中有着极大的好奇,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刚刚为何在驸马面前说那番话?” 赵楠姝沉吟片刻,平声道:“那榆欢你又是本宫的人,还是父皇的人?” 榆欢脑子嗡的一声,瞳仁隐隐发颤。 第9章 急的人自然比她还急 长公主成婚途中毒发的事情在帝都中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毕竟谁都知道华安长公主得罪的人只多不少,想要华安长公主死的人也数不胜数。 想要彻查,怕是真的很难找到真凶。 不过长公主地位摆在那里,自然会有人去彻查这件事。 至于皇上为什么突然让长公主彻查,这就有些蹊跷。 加上皇上说了长公主找不出真凶会被禁足在冷宫,就更加蹊跷。 朝堂上的满朝文武都不由的后怕,元安帝不会无缘无故做这么莫名其妙的事情。 怎么说这次长公主才是受害者,偏偏长公主还会被元安帝责罚。 外界风起云涌,长公主却安静极了。 在赵楠姝知道那些宫中而来的侍女,嬷嬷以及侍卫都是元安帝安排的人后,她并没有过多的动作,尽管榆欢这两日小心翼翼的待在身边。 而赵楠姝从皇宫离开后的两日都没有任何的动作,这让榆欢担心不已。 尽管那日从皇宫回来时榆欢交代了很多事情,但她知道皇上是担心长公主的。 “公主,皇上吩咐说大理寺的人随便公主用,要不要从那日出宫前那些宫女中开始查下毒的人?”榆欢小心翼翼的说道。 但仍旧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房中只有偶尔翻阅书籍的声音。 榆欢见状,只能默默地收回目光垂着头。 约莫过了片刻,外面传来脚步声,榆欢仿佛被人从要窒息的水里提起来一般。 “公主,秦家那边传话来,说是今日有团圆宴,请公主去一趟秦家。”站在房门前的人也是担惊受怕,公主比以前还可怕。 赵楠姝掀眸,扫了一眼房门处站着的人,视线又落在榆欢的身上。 她说:“沐浴更衣。” 榆欢心神一提:“是,奴婢这就去准备。” … … 长公主的到来是秦家大部分人没有想到的,他们抱着一种秦家不能出错的原则请了长公主,但谁也没有想到长公主会真的出现在秦家。 毕竟长公主对秦舒锦的狠秦家二房是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那五十个耳光,秦舒锦到现在都还肿着,不敢见人。 秦边伯站在秦夷的身边,语气不咸不淡:“夷哥儿对长公主这样的美人儿也是无福消受吧。” 秦夷的视线一直在从垂花门走进一袭深蓝锦衣裙的女子身上,神情清冷,淡声道:“堂兄是觉得长公主前来是因为舒锦吗?” 秦边伯倒是没有想到秦夷会这么说,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赵楠姝已经走近。 “长公主。”秦夷微微朝着赵楠姝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赵楠姝的视线落在秦夷的身上,这个男人似乎更加的妖冶?真是奇了怪了,这世上怎会有这么矛盾的人? 看着清贵华尘仿佛在红尘之外,偏偏陷入在泥泞中无处可逃。 秦夷发现萧笙的视线在他的双腿上划过,莫名的有些恼怒,明明嘲讽他的人那么多,不多她一个,但她那眼神似乎包含了更多的情绪。(以后都以萧笙的视觉写) “长公主。”秦边伯则是俯首一礼:“今日是秦家大房二房每月团圆的日子,没想到长公主赏脸真的前来了。” 萧笙还没有开口,从另一边传来萧暮慈的声音:“皇姐?” 萧笙朝着那边看去,神情淡淡,唇角却扯出一抹微不可查的弧度。 急的人自然比她急。 这戏不就马上开始了? 第10章 牵扯其中 萧暮慈的语气中是出奇的惊讶,似乎前两日因着秦舒锦之事与萧笙彻底撕破脸的事情仿佛不存在一般。 “皇姐,我还以为你不来了。”萧暮慈走上前来,娇艳的容颜上透着笑容。 萧笙的笑容不达眼底,有种厉色的感觉,她问:“皇妹为何觉得本宫不会来?” 萧暮慈被萧笙的笑容以及话语给怔愣住,她收起唇角漾着的弧度,以一副严肃的神情看着萧笙:“皇姐,既然你来了,我们能聊聊吗?” “当然可以。”萧笙说着视线在萧暮慈的脸上扫过就往正厅走去。 萧暮慈与秦边伯对视了一眼便跟在萧笙的身后。 秦夷面无表情的推动着轮椅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秦家每月十五吃团圆饭的习惯应该改掉了。 秦边伯见状,面容浮现浅淡的笑容,跟在秦夷的身边:“夷哥儿不陪长公主?” 秦夷只是轻笑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秦边伯眉宇间闪过不悦,他很不喜这位与他儿子差不多大的兄弟,毕竟不是一支,也没有怎么来往过。 如果不是这次长公主要嫁给秦夷,他是真的没有把秦夷放在眼里。 不过这秦家迟早会彻底落入他的手中,让这个废物待在秦家的羽翼下也不是不可以。 “夷哥儿应该也知道长公主对舒锦的情义,这次也是舒锦让长公主没了面子,所以长公主才对舒锦狠了心,今日长公主能前来府邸中,应该也是想要看看舒锦的伤势。” 秦边伯自认为自己说的没什么错,另一面也是想让秦夷知道,这秦家二房风光霁月,大房除了老侯爷,什么都没有,而老侯爷如今年事已高。 日后大房还需二房扶持。 “堂兄能有如此想法我甚是欣慰。”秦夷说完抬眼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秦边伯,便收回目光朝另一边而去。 秦边伯皱眉,半眯着眼睛盯着秦夷远去的背影,这秦夷比他想象中还要对长公主无所谓。 … … 这边大厅中,由于长公主的到来,侍女们纷纷退出厅中。 萧暮慈与萧笙平坐在主位上。 萧笙优雅的端着茶盅,一手捻着茶盖轻轻的拂着茶水表面。 “皇姐,这两日身子可还好?”萧暮慈开口:“听闻父皇让皇姐彻查下毒之人,若是两月后查不到下毒之人,皇姐就会被父皇禁足在冷宫?” 那试探的语气让萧笙微微蹙眉,她轻抿一口茶水后,轻声道:“是啊,看来父皇对本宫是真的厌恶至极,这些年本宫所做之事也是丢尽了父皇的脸。” 萧暮慈眼中闪过异样的情绪,她蹙着柳眉侧头盯着萧笙的侧颜:“皇姐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是吗?”萧笙把手中的茶盏放回小桌上,侧头与萧暮慈对视:“所以皇妹要与本宫说什么?” “皇姐有没有怀疑过你的驸马?”萧暮慈的语气像是不经意发现了什么一般:“秦家大房与二房历来不和,这次皇姐你就是很好的机会,要是皇姐真的没命,整个秦家二房都要给皇姐陪葬,所以皇姐若是没命,皇姐的驸马是最有利者。” 第11章 真会算计 萧暮慈看着萧笙那静默着的一张脸,以为萧笙是把她的话听了进去。 继续说道:“能一箭双雕,还真是会算计,皇姐完全可以从你驸马着手调查。” 萧暮慈的声音刻意压的低了些,尽管心中对萧笙恨之入骨,但她这个时候也知道萧笙不能禁足在冷宫,找不到下毒的真凶,秦舒锦一样不会有好下场。 “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萧笙轻飘飘的喃呢着,视线一直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暮慈一时竟有些异样的情绪盘旋在心头,但想着萧笙自来只有些手段偏偏空有一副脑子,那丝异样的情绪瞬间给泯灭。 “皇姐,虽然你我二人的隔阂很深,但我还是不想看到皇姐被父皇禁足在冷宫。”萧暮慈一副想要与萧笙握手言欢的模样,似乎要把这些年积怨已深的恩怨给化解掉。 萧笙却轻笑一声,视线清清冷冷,淡声说道:“多谢皇妹操心了。” 萧暮慈微拧眉,她侧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也只是片刻,便收回目光,她优雅的端起茶盏,唇角带笑:“皇姐,我不是无缘无故与你说这些,必定是知道些什么,只是还没有证据罢了。” 言外之意就是这些证据就需要萧笙你去查了。 至于怎么查,萧暮慈笃定元安帝会在暗中助萧笙一臂之力。 从小,萧暮慈看多了元安帝对萧笙的偏爱。 这个时候元安帝突然对萧笙这么狠心,这其中必定有别的事情。 正是萧暮慈微晃神得时候,余光中那深蓝身影起身,她回神看着已起身的萧笙:“皇姐,你也可以把你的想法告诉父皇,父皇不会对你冷眼旁观。” 萧笙回眸神色不明的盯着萧暮慈,红唇扬起:“本宫可以考虑考虑。” 这含糊不清的回答让萧暮慈眉间紧蹙,还想说什么想到不能操之过急就看着萧笙走出大厅中,如果这次顺利能借萧笙的手除掉大房,她势必在这秦家稳住地位,离母妃所想之事又近了一步。 秦家的团圆宴在申时末。 长公主虽嫁给了秦夷,但因着成婚那日长公主毒发,便没有拜天地与高堂,甚至长公主连秦家门槛都没有跨入。 加上这荒谬的婚事谁都没有放在眼中,后面长公主在公主府,秦夷在秦府也没有什么人觉得不妥。 仿佛觉得华安长公主与大房那谪仙般的公子只是名声上有关联。 实际上也只是陌生人。 就连秦府中的下人也认为华安长公主嫁入秦家都是为了秦舒锦。 是以,秦府中并没有华安长公主的院落,亦没有歇脚的地方。 榆欢紧跟在长公主的身边,紧张的说道:“公主,二公主刚刚说的是真的吗?” 萧笙唇角微扬,似乎心情很不错:“真与不真又如何?” “公主、”榆欢略显着急的说着:“奴婢觉得二公主说的有几分道理。” “哦?那你说说那几分道理是什么。”萧笙慢悠悠的走在游廊中,目光在周围审视着,这秦府的水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萧暮慈这么想借刀杀人,这其中必然有秦边伯的授意。 “奴婢听说驸马身边有位青梅竹马,若不是公主你突然要嫁给驸马,驸马应该是会与这位青梅成婚,公主算是棒打了鸳鸯,加上驸马对二房也有些不满,想利用公主你来除掉二房也不是不可能的。”榆欢话落又侧头偷偷瞄着长公主的侧颜。 榆欢的视线恰好能看到另一面的垂花门,而那垂花门处恰好出现的一对碧影让她睁大眼睛。 “公主,你看。” 萧笙侧眸朝着榆欢看去的方向看去。 第12章 想和离吗? 垂花门处。 轮椅上男人清俊的容颜上漾着几丝笑容,身旁立着一位身着青蓝锦衣的女子,温婉贤淑,如果不是萧笙的出现,想必这幅养眼的画面绝对不会出现破败感。 因为那身着青蓝锦衣的女子在看到萧笙时,那面容有着明显的变化,似复杂?又好像紧张。 倒是轮椅上的男人几乎没有什么变化,只是收起了漾在唇角的弧度。 萧笙神色依旧,想着刚刚萧暮慈所说的话,眉梢轻染异样情绪,接着朝着垂花门处走去。 秦夷眉梢不可察觉的动了下,幽暗的瞳眸中好似闪过不解。 她过来做什么? “我能单独与你谈谈吗?”萧笙的语气淡淡,好像真的只是谈事情。 还没有等秦夷回应,那青蓝锦衣的女子开了口:“公子,我先退下。” 萧笙对于那陌生女子在秦夷面前的随意并没有在意,她只想尽快摆脱人妻的身份,妻子这个身份对于她来说是枷锁,更是深渊。 萧笙靠近秦夷后,微微侧头看了一眼榆欢。 榆欢脑袋微微一缩便退到一定的距离,视线中既能看到萧笙但又不能确切的听到谈话声。 哎,她的公主在避着她了! “我帮你推动轮椅,你不介意吧?”萧笙的语气很淡,又带着些许的随和,就像与一个旧友谈话一般。 秦夷眉梢略显清晰的挑动了下,然后轻嗯一声。 轮椅推动过了垂花门,萧笙朝着院落中的一处石桌走去。 待抵达石桌前,她便在秦夷身边的石凳坐了下来。 秦夷的余光中看着那深蓝身影坐下,鼻间仿佛嗅到一丝清香,这让他剑眉微敛。 “秦公子想和离吗?”萧笙平声问道。 语气缓慢,不带任何情绪。 秦夷闻言,这才侧头看着萧笙的侧脸:“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萧笙觉得她还没有必要与这个陌生人解释。 秦夷没有回应,那双幽暗的眼眸似乎想要把眼前的女子给看穿一般。 “秦公子,你我二人的关系本就是笑话,和离是最好的体面。”萧笙神情依旧很淡,她并没有去看秦夷,觉得自己的耐心快用完了。 相比元安帝安排的彻查下毒一事,她更加想要摆脱‘夫家’ 秦夷收回视线,这倒是让他意外,不过也仅仅只是意外。 “公主随意。” 轻飘飘的语气也没有让萧笙意外,她起身前说了一句:“先前利用秦公子,给秦公子造成了一些名声上的麻烦,还望秦公子莫要太过深究。” 她这是在说先前萧笙为了秦舒锦故意拉秦夷趟浑水的事情。 秦夷微微诧意,这倒不像是华安长公主能说出的话。 萧笙起身:“今日前来秦家,就是与你说这件事,告辞。” 那抹深蓝身影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秦府,来得让人震惊,走得也让人意外。 独留在石桌前的秦夷的眼眸中多了一丝从未有过的惘然。 秦策走入垂花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那一袭白衣的男人目光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那身影略显孤寂。 “主子。”秦策走上前来,喊了一声。 秦夷回神,骨节分明的手轻轻的敲了敲轮椅的扶手,示意秦策推动轮椅离开这里。 “主子,老侯爷说该去用饭了。” “嗯。” 秦策又道:“长公主离开秦府后直接去了皇宫。” 第13章 元安帝够无情,够冷血 元安帝处理完政事后,便不会在御书房多做停留,他忙里偷闲时会在长阳宫。 这是先皇后的宫殿,自从先皇后病逝后,长阳宫便成了元安帝的寝殿。 都说最是无情帝王家。 但在元安帝这里是个矛盾的存在。 元安帝够无情,够冷血。 但对先皇后以及先皇后留下的长公主格外的偏爱。 尽管那偏爱在世人眼中带着些许的诡异,毕竟哪位父亲会让宠爱的女儿嚣张跋扈,恶行斑斑? 但元安帝就是这样放纵长公主。 甚至把长公主养废。 刘泉走进大殿中,先是瞄了一眼略显懒散翻阅古籍的元安帝,才走上前。 “陛下,长公主求见。”刘泉突然的声音后显得大殿更加的静谧。 元安帝正打算翻页的手顿住,也只是瞬间,翻阅过后,淡声:“让她进来。” 刘泉退出大殿,约莫片刻,萧笙走了进大殿,刘泉并没有跟进来。 萧笙的步伐很轻,走至大殿中央后,福身:“见过父皇。” 父女俩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般单独的会过面。 元安帝的视线扫过一行字后才看向大殿中央的大女儿,随后就收回视线。 “起身吧。”元安帝的语气有些捉摸不透。 按道理,元安帝并不想见这个大女儿,他在知道华安中毒后,内心深处仿佛被什么给刺了一下,那种生与死的无奈就好像魔怔了一般一直缠着他。 从小对待这个大女儿就是无尽的纵容,宠爱说不上,毕竟陪伴在大女儿身边的次数屈指可数。 有时候元安帝在想,只要西凉帝国一日是第一大国,他的百姓他的女儿就会安稳一日。 但这些年华安的性子招了不少的仇家,尽管那些仇家不过些小喽啰,但玩阴的谁说得准? 就像这次,在大街之上直接毒发。 元安帝在得知华安醒来后,内心就想着就把这个大女儿放在眼皮下算了。 省的哪一日死不见尸。 但他也想要给华安一些教训,让她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没了他这个父亲,她会被每个人踩死。 “儿臣没有打扰到父皇吧?”萧笙用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元安帝漫不经心的合上书籍,一瞬不瞬的盯着大女儿。 “父皇,儿臣想与秦夷和离。”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容紧绷,直接跪地,视线与元安帝相撞,尽管心中有着忐忑,但在赌,赌这个帝王是对这个大女儿有几分真心:“虽然荒谬,但还请父皇成全。” “又是为了秦舒锦?”元安帝的声音格外的冷厉。 萧笙视线并没有躲闪:“不,是为了儿臣自己。” 元安帝狭长的眸子在审视着萧笙,这个女儿在他这里并没有多少可信度,但能如此坦荡的与他对视还是第一次。 “给朕一个理由。”元安帝声音缓和了许多。 “父皇。”萧笙的背脊挺了挺,微微仰着头与高位上的帝王对视:“儿臣听闻沧州一带因洪水堤坝摧毁,当地官府虽有作为,但任有百姓受苦受难,百姓苦难的背后定有不作为的官府,但或许是牵扯甚广,父皇依旧没有动静,儿臣想替父皇分忧。” “你?”元安帝倒是意外大女儿会留意朝中事迹,也是奇怪,明明知晓大女儿几斤几两,但看着那双幽暗且清冷的眼睛莫名的觉得她就可以。 “先解决你中毒一事、”元安帝的声音厉色无比:“若这点本事都没有,朕所说的也不是开玩笑。” 萧笙唇角维扬,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高位上的帝王。 这一刻她更加确信,唯有靠着这位帝王,才能高枕无忧做想做之事。 就算成为这位帝王手中的一把利刃,那又何尝不可? “儿臣不会让父皇失望!” 那胸有成竹的语气倒是让元安帝半眯眼睛,他总觉得有些不一样了。 他的大女儿有些不一样了。 第14章 看戏谁不喜欢? 夜。 秦府灯火通明。 秦府分东苑与西苑。 大房在东苑,因着主子少就连下人也比西苑的下人少了许多。 东苑一处院落中。 “公子。”青蓝锦衣的女子在白衣男人对面坐下,眼中带着一丝探究:“在想什么?” 秦夷把手中的书籍给放在梨花圆桌上,看着对面的女子,声音极其的平淡:“华安要同我和离。” 虽没有拜天地与高堂,但该有婚书以及官府登记还是有的。 所以华安长公主突然说和离。 秦夷当真是不知那位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女子闻言后眼眸深处有着浅淡的放松,仿佛紧绷着的情绪突然得到了释怀。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陈沁微在回帝都的路上从秦夷身边人嘴里知道一些关于眼前这个男人与长公主的婚事,当时知道后还担心一阵。 一来秦夷腿脚不便,那位恶行斑斑的长公主定会羞辱秦夷。 二来那位长公主嫁给秦夷本就是奔着另一个男人而去。 秦夷是整个帝都的笑话。 “不知。”秦夷淡淡的回应:“原本想借着她的手做一些事情,看来得重新再计划了。” 陈沁微当然清楚秦夷口中的‘事情’是什么。 只是…… 她说:“公子原本计划中就没有长公主,如今长公主与公子和离,公子应该高兴能甩掉一个麻烦。” 秦夷不置可否。 陈沁微淡笑也随之沉默,她永远都猜不透这个男人的心思,但她能站在他身边就足够了。 “公子早些休息。”她说着就起身,走出房中。 秦夷的目光并没有因着陈沁微的离开而移动。 这时,秦策走进房中,恭敬的说道:“长公主离开皇宫后开始着手调查成婚那日所接触过她的人,如今宫中人人自危。” 秦夷的目光转动,从喉咙处溢出一丝轻微的笑意。 秦策继续说道:“今日长公主前来府中与二公主谈话,二公主明里暗里都是指引长公主调查公子你。” “哦?”秦夷示意秦策继续说下去。 “长公主听后,还说多谢二公主的提醒。”秦策站着的位置并看不清主子的神情:“不过属下没有想到长公主见到主子你后,是说和离的事情。” “你想说什么?”秦夷淡声说着,端起手边已经凉透了的茶水,轻尝着。 秦策把头垂得更低:“属下觉得,所接触的长公主与先前调查的长公主有些不同,简直就是判若两人。” 一个臭名昭着的人,一个想尽千方百计都要进入秦家的人。 怎么可能在一夕之间就变化如此之大? 华安长公主进入秦家,心思谁都清楚。 但这个时候偏偏要和离。 华安长公主吩咐元安帝的人打秦舒锦可是下了死手。 也并非传言中那般留恋秦舒锦。 若那夜在公主府华安长公主下狠手只是出一口秦舒锦不娶她的恶气,那为何要与主子和离? 若华安长公主嫁给主子不是为了秦舒锦,那为何要嫁?主子与华安长公主没有任何的私交! 更何况秦舒锦对华安长公主的厌恶,整个秦家都知晓。 所以如今的华安长公主在秦策的眼中是个矛盾体。 如今华安长公主的作为与前面所做的事情自相矛盾。 “还没有谁敢在元安帝的眼皮下杀人卸货,换掉最偏心的大女儿。”秦夷淡声说着,似乎秦策的发现并不是什么发现。 “主子的意思……?”秦策皱眉问。 秦夷轻笑,薄唇轻勾:“既然二公主这么喜欢挑拨离间,就把底牌扔给华安。” 看戏,谁不喜欢? 呵。 第15章 这条线索 谁也没有想到华安长公主开始着手调查出嫁那日毒发之事,会住进皇宫,还是在长阳宫中的偏殿。 这背后无疑是有元安帝的默认。 既然有了元安帝的默认,想必这后宫又是要被大清理一次。 后宫之中几乎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危险的气息。 华安长公主的疯癫不只是说说,若最后真的找到了下毒的凶手还好。 若是没有结果,照着华安长公子的性子,定会牵扯出一个无辜之人。 按道理,元安帝在这种事情上不会任由华安公主任性。 但偏偏元安帝默认了。 这才是后宫中每个人担心的事情。 长阳宫,偏殿。 萧笙跪坐在小案几后,殿外秋风瑟瑟,日光似乎一点没有丝毫的暖意,她提笔迟迟没有落下。 候在一旁的榆欢见状,隔了好久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你为什么一直盯着陈淑妃以及德妃的名字上?” 小案几上,摆放着两张宣纸,分别写着陈淑妃以及王德妃。 虽然榆欢不知道长公主意欲何为,但她觉得公主这样一定有公主的道理。 只是好奇公主提笔这么久却没有落笔。 “我只是好奇这两位娘娘是如何十年如一日交好的,毕竟后宫之中可没有什么真情。”萧笙慢悠悠的说着,把手中的狼毫笔也放下,接着便把眼前的两张宣纸给抓在手中揉成一团仍在小案几上。 榆欢微微诧意,目光又往殿外那乌泱泱跪着的宫女与太监,心微微颤抖了下:“公主……” 萧笙看出了榆欢的欲言又止,她淡声:“有话直说。” “公主出嫁那日所接触的人都在殿外跪着,都有嫌疑,都是陛下安排的人,奴婢见公主你写着陈淑妃以及王德妃,是在怀疑这两位娘娘吗?”榆欢一边观察萧笙的神情一边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笙一手撑着下巴,一手轻轻的摩擦着狼毫笔杆,轻飘飘的说道:“本宫毒发一事你也清楚,是有伤口的,但并没有见到凶器,是见血封喉的鹤顶红,所以凶手是隐藏在那日街道上的人群中,想让本宫死的人一定是有所利可图,所以这件事很棘手。” “那二公主所说的,公主你有什么看法?”榆欢并没有把二公主所说的告知给元安帝,一来是长公主已经发现她是元安帝安排在长公主身边的。 二来这件事真的不能有丝毫的差错,一个不小心长公主就会被禁足在冷宫。 “萧暮慈说的有几分道理。”萧笙平声说道。 榆欢微愣,公主的意思? “不过我听闻过一种兵器,兵器也谈不上,江湖中有种暗器,以冰为针,此冰非水冰冻,而是毒液冻炼制而成,进入身体后随着被血液的融化,便融化,毒液以最快的速度蔓延全身,导致中暗器之人七窍流血毒发生亡。” 榆欢瞳孔睁大,七窍流血毒发身亡不就是公主那日的样子吗? “公主你是说……那日你就是中的这种暗器?” 萧笙轻笑,笔杆在她的指间微微一转,带动的墨汁洒在案几上的书籍上,她说:“就从这条线索查下去。” 第16章 他们只想长公主死 榆欢内心无比的震撼,暗器的确是条很好的线索,但怎么查?往哪里查? 正是榆欢纠结要不要继续询问怎么查的时候。 萧笙淡漠的声音响起:“冰魄毒针出自沧州一带的梨花谷,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梨花谷谷主姓陈。” 榆欢猛地抬眸:“公主你是说陈淑妃?” 萧笙盈盈一笑,不置可否。 想来这后宫的陈淑妃与西凉沧州梨花谷的陈谷主没有任何的关系。 只是萧笙后续想了想,沧州一带的那梨花谷谷主与帝都的长公主没有任何的交集,甚至应该只是陌生人。 所以萧笙与会冰魄毒针的人没有任何的恩怨。 这就说明是另有其人借用这种不留痕迹的杀人方法想要萧笙的命。 “陈淑妃好大的胆子!”榆安心里已经认定是陈淑妃:“听说以往先皇后在世时,陈淑妃明里暗里都是针对先皇后,在公主你前面还有一位皇子,就是因为陈淑妃,那位皇子出世就成为死胎。” “榆欢,话可不能乱说。”萧笙淡笑:“想来刘总管也没有与你说过这些话,这些风言风语以后本宫不想从你的嘴里听到。” 榆欢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上了嘴。 有些事情过去后必然会有风言风语,加上这些年陈淑妃一直吃斋念佛很多宫人对陈淑妃印象都不错,后宫之中也鲜少有什么争斗之事。 当然,这其中也不排除因为先皇后的病逝,元安帝大怒,自此后宫中无人敢挑衅皇权。 若先皇后的死真的与那位陈淑妃有关,元安帝不会留陈淑妃这么久。 “本宫的意思是,从梨花谷着手查。” 榆欢愣了愣,从梨花谷着手查? “公主昨日与皇上说想前往沧州是不是因为这个梨花谷就在沧州?”榆欢有一瞬间的顿悟,原来公主想要前往沧州是为了这件事! “不过皇上说了公主你得查出下毒的真凶才有可能前往沧州,这……不是为难公主你吗?” 榆欢开始担心起来,这些年虽然很多关于公主的事情都汇报给皇上,但到底是与公主相处了这么多年。 心当然会偏向长公主这边。 “若想要知道杀害公主的人是否出自梨花谷,不能前往沧州着手开始查,怎么能找到真凶?”榆欢靠近萧笙,随即在萧笙身边跪坐下来,低声说道:“公主,要不要告诉皇上?” “慌什么?”萧笙轻笑:“你以为想本宫死的只有一个人吗?” “什么意思?”榆欢当真是摸不透长公主的心思了。 萧笙偏头,笑盈盈的盯着榆欢:“你猜,萧暮慈为什么要与本宫说那番话?” 榆欢似乎又有所悟:“公主,你、你的意思是,这,这其中还有二公主的手笔?” “怎么没有?”萧笙收回目光,眼睛微微泛着冷光:“难道不是因为萧暮慈的出现,秦舒锦才彻底动怒的?若是秦舒锦没有动怒,若是没有秦舒锦对本宫有了杀意,那对本宫下暗器的人会有机会?” “这世间巧合多了,就不是巧合了。” 榆欢心跳不由加快,似乎想起了那日街道上长公主倒地的场景,原来一切都在算计长公主。 他们只想长公主死! 第17章 一个线索 殿中有片刻的安静,榆欢很快回神,目光又朝着殿外跪地的宫女太监看去。 “公主,那这些人就这样跪着?”榆欢问道。 萧笙语气变得懒洋洋的:“跪着。” 榆欢抿了抿唇,不敢说话,她的视线又朝着殿外看去,却在大门边缘处看到似刻意躲藏的衣摆,只有边角,榆欢先是看了一眼目光落在小案几上书籍的公主。 然后才朝着大门处走去。 “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榆安的声音带着几缕威严,也正因为这般,殿外跪着的人纷纷抬眼朝着榆安看来。 那躲着的小太监似乎被榆安的声音给吓住,脸色煞白,立即匍匐在地:“榆欢姑娘,奴才有话与长公主说。” 榆欢还没有说什么就听到殿中传着长公主的声音。 “让他进来。” 榆欢在小太监的身上审视了两眼,说:“进去。” 小太监闻言起身踉跄的走进殿中。 待榆欢走进殿内的时候,那小太监已经匍匐在地。 “你有话对本宫说?”萧笙眼中划过少许的兴味。 那匍匐在地的小太监的声线隐隐颤抖着,声音也特别细小,萧笙恰好能听到。 “公主出嫁那日,奴才,奴才看到四皇子出现在公主的宫中。” 榆欢面容微变,刚想要说什么就被萧笙的眼神给制止。 “四皇子?”萧笙的目光从榆欢的脸上移开,继而落在小太监的身上:“若你真的看见了,怎么今日才来告诉本宫?” 小太监听不出长公主的喜怒,只能讪讪的回应着:“因为,因为奴才也是昨日才想起来的,那日四皇子,他,他……” “他怎么了?”萧笙轻声问道。 不知怎么的,萧笙的语气越发的亲和,榆欢与那小太监就越觉得心惊胆战。 “那日四皇子是换了侍卫的衣裳在公主你的宫殿。”小太监这句话说的极快,话语中又透着一种别样的意味。 萧笙的柳眉微微拧了下,视线与榆欢的目光相撞。 出嫁那日因规矩太过繁琐,并没有留意身边的人,而主仆二人都知道中毒根本就不是在宫殿之中,所以这个小太监突然出现的目的,着实有些耐人寻味。 “你叫什么名字?”萧笙突然来了兴趣,她可从来不相信会有这么不怕死的奴才,为了告诉她一个线索,可是得把四皇子给得罪。 “奴才小宁子。”小宁子心里害怕极了,垂着额头上沁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多谢你今日来告诉本宫这个消息,事后查出真凶,好处少不了你。”萧笙说着又饶有兴致的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 毕竟萧笙不确定,出嫁时的记忆很模糊,唯一能记住的就是记忆比较深刻的。 加上两个公主出嫁,出现的人肯定不止宫殿里面的奴才。 “奴才在浣衣局干活,平日中给各个宫中主子送干净的衣衫。”小宁子紧张的说着。 萧笙沉吟片刻,眼睛眯了眯:“以后就跟在本宫身边吧。” 她倒要想看看这小太监身后到底是什么人。 第18章 陈淑妃 傍晚。 跪在长阳宫偏殿的宫女以及太监才纷纷离去,离开之时每个人的脸上痛苦不已,从午时跪到傍晚,双腿都快废了。 但有一个小太监突然去了华安公主的面前到底还是在后宫掀起了一丝浅淡的波澜。 只是那小太监名不经传,只是一个打杂的奴才,不起眼偏偏在这个时候跟在了华安的身边。 甘泉宫。 即使已经深秋,陈淑妃的宫殿依旧温暖如春,主位上的女人脸色上有着些许岁月的痕迹,不过丝毫不影响她的容颜。 “浣衣局的太监?那是谁的人?”陈淑妃掀眸看向立在殿中央的女子,淡声问道。 季瑶被陈淑妃看的眼睑垂下:“奴婢去查了一下,那太监就是浣衣局打杂的,与各宫都没有任何关联。” 陈淑妃好似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你信?” 就算华安长公主是个蠢的,也不会蠢到随便用人在身边。 季瑶随即跪地,声线带着颤意:“娘娘,恕罪。” 陈淑妃的视线淡淡的落在季瑶的身上,自己的人自然知道有多大的能耐,既然季瑶出手都没有查到那小太监到底是谁的人,只能说明华安彻查中毒一事越来越复杂。 “起身吧。”陈淑妃可不会为了这么一点小事就惩治自己的人,她又问道:“二公主在秦家可好?” 季瑶起身回应:“除了驸马伤势没有好转,公主在秦府一切都挺好。” 陈淑妃一听秦舒锦,内心深处一缕怪异生出,她漫不经心的说道:“华安是不是成亲后一直在公主府?” “是。”季瑶微微愣住。 “不对。”陈淑妃的手握上了小桌上的茶盏,双眸眯了眯:“华安嫁到秦家不是为了秦舒锦吗?为什么成亲后不住在秦家?” 季瑶明白陈淑妃的意思,华安长公主对秦舒锦的心思路人皆知。 还以为成亲后华安长公主会住在秦府,继续缠着秦舒锦,没想到因着华安毒发一事,华安打伤秦舒锦,也没有进入秦家,现在反而还在长阳宫的偏殿住下。 “娘娘,二公主白日中来消息,说是把该说的话都说给了长公主。”季瑶也有些奇怪:“照着长公主的性子,应该会照着二公主所说的去下手彻查,或者也会让皇上知晓。” “但华安并没有告诉皇上,反而还在宫中开始排查。”陈淑妃说着眸光微冷:“去告诉二公主,她的计划有变,不要轻举妄动,等这阵风浪过去,再说。” 这历来是陈淑妃的作风,只要稍有不对之处就会停下所有的计划。 想借着华安的手除掉秦家大房,让秦家的爵位落入秦边伯的手中,唯有爵位落入秦边伯的手中,秦老侯爷手里的那兵权自然就落入秦边伯的手中。 这些年一直与秦边伯暗中有来往,秦舒锦与萧暮慈能喜结连理,这其中肯定是有很多因素。 只有双方站在一个阵营中,才能万事大吉。 “四皇子这段时间在做什么?”陈淑妃的两个孩子都无比让她放心,尤其是儿子,也是元安帝最满意的皇子。 季瑶如实的说道:“四殿下这段时间一直在关注沧州一事,似乎很忙。” 第19章 利益至上 陈淑妃满意的点了点头,男儿的志当然得放在朝堂之上,沧州洪涝一事她也有听闻,只是后宫不得干政,便没有细细打听,此刻得知四皇子心系百姓,陈淑妃的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莫要让一些琐事打扰他。”陈淑妃口中的琐事当然是女儿想要做的事情。 陈淑妃虽对女儿不错,但心自然是偏在儿子身上。 萧暮慈的作用更大的是为四皇子铺路。 当然,萧暮慈也没有让陈淑妃失望,有城府有手段,行事从不鲁莽,比起那位华安公主,萧暮慈才是有勇有谋。 萧暮慈如今已嫁入秦家,秦家那就必须得与四皇子一条心。 只是秦家暂时秦边伯还不能做主。 只有秦家大房失势,秦家的实权才会落到秦边伯的手中。 秦家在这帝都的地位目前还没有哪个氏族能动摇。 日后,四皇子身后有陈,秦两家,四皇子的地位也不是谁都能撼动的了的。 只是如今萧暮慈想要做的,应该不会那么顺利。 毕竟,不知道华安与元安帝到底要做什么。 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让陈淑妃有些薄怒,她说:“盯着华安,本宫倒想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或者说是元安帝到底要做什么。 “娘娘,长阳殿很难靠近。”季瑶说这句话的时候掀眸微微打量着高位上的淑妃,紧接着又垂眸:“自从长公主中毒后,皇上似乎暗中派人保护着长公主。” 陈淑妃闻言,从唇角处溢出一丝嘲讽。 “华安身边的人总归不会一直在长阳宫中,每日做了什么,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这你总归可以做到。”陈淑妃的语气虽随和,但了解的人都知晓,陈淑妃动怒了。 “是,奴婢一定紧盯着。”季瑶恭敬道。 … … 秦府。 西苑。 “长公主并没有把主子你所说的告诉给皇上。”衡香盯着正在给秦舒锦涂药的萧暮慈,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道:“娘娘说,让主子先耽搁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不要轻举妄动。” 萧暮慈慢条斯理的收好膏药放入木盒中,先是轻柔询问身边人:“舒锦,今日感觉如何?” “好多了。”秦舒锦的语气并不出喜怒,经过这几日的细心照料,脸上除了有些红痕外,浮肿基本消失,他往衡香看了一眼,便靠在椅背上,懒散的闭上眼睛。 萧暮慈的视线在秦舒锦的脸上停留片刻,便看向衡香:“告诉母妃,我知道了,让她不要担心。” 陈淑妃说不要轻举妄动,宫中定然是发现了一些端倪之处。 只是萧暮慈没有想到萧笙竟没有把那日她说的话听进去。 这让不得不让萧暮慈的内心更加的困惑,照着萧笙的性子,加上对大房的厌恶,应该会快速的解决秦家大房才是,毕竟萧笙对秦舒锦的想法那么露骨。 如果秦家大房没有了,萧笙依旧能在秦家,没了秦夷,萧笙会更加肆无忌惮地做想做的事情。 “奴婢告退。”衡香福身后走出房中。 房间安静下来,萧暮慈优雅的端着茶盅,视线定格在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也觉得华安与以往不同了?”秦舒锦的声音突然响起,加上这是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提起萧笙,多少有些突兀。 萧暮慈闻言,和了一口茶水后,看向秦舒锦:“怎么说?” 她虽然心中有所疑惑,但还没有认为萧笙有多大的变化,就算有所不一样她也会认为是元安帝在背后操纵一切。 想来,母妃也是这样想的。 而秦舒锦与萧笙相处的时间不短,从回到帝都后,几乎每日都能碰到萧笙,一个人的眼神是隐藏不了的,就算那日迎亲时,他也能看出萧笙对他的留恋,以往虽没有对萧笙动过手,但也在言语间羞辱过她,萧笙依旧对他热情只增不减。 这次虽动手打了萧笙,但他也没有讨到什么好果子吃。 尤其是那晚在公主府,萧笙的眼神,冷血,无情,看他仿佛是一个陌生人。 这人怎会在一夕之间变那么多? 若说是因爱生恨,但他也没有从萧笙的眼中看到恨。 完完全全看他就是一个陌生人。 秦舒锦没有忘记萧笙是为了什么嫁入秦府的,萧笙是为了他,才选择嫁给秦夷。 但现在好像并不是那么回事。 而萧暮慈见秦舒锦沉默,柳眉微蹙,“舒锦是不习惯皇姐不缠着你了?” 秦舒锦淡淡的看着萧暮慈,唇角维扬:“你要这么认为,也可以。” 萧暮慈闻言,原本蹙着眉头舒展开来,轻笑:“舒锦是后悔了吗,为了秦家与皇兄的大计不得不与我成亲。” 秦舒锦没有回应萧暮慈,如萧暮慈所说,他与萧暮慈无非是秦家与陈淑妃有所牵扯,利益至上。 只是那晚在公主府北打的痛不欲生,倒是让秦舒锦觉得这萧笙并非如他想的那般。 那无情的模样,那股狠劲,与以往缠着他的人根本不是一个人。 或许是他没有见识过真正无情的萧笙。 萧暮慈侧头一瞬不瞬盯着半阖着眼眸的秦舒锦:“你我已是夫妻,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舒锦莫要因为自认为的情绪而毁了大计。” 呵。 一声冷笑从秦舒锦喉咙溢出,他斜视萧暮慈:“听你侍女的口气,似乎你与华安说的话,华安并没有听进去?” “那又如何?”萧暮慈并没有放在心上:“一计不成便再生一计,眼下舒锦与父亲还是该好好想想怎么除掉碍眼的大房才是。” 秦舒锦收回目光,沉默无声。 大房是秦边伯心里的一根刺,这么多年怎么都拔不掉,眼下因着萧笙的突然入局的确是很好的机会,但萧笙看似在局中,似乎已经脱离这场局了。 “舒锦是觉得萧笙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萧暮慈又把话题给引了回去。 秦舒锦重新闭上了眼睛,依旧没有打算回应萧暮慈的意思。 萧暮慈也不恼怒,站起身来,淡笑道:“你好好休息,我进宫一趟。” 第20章 ’听说\‘ 长阳宫,偏殿。 小宁子抱着一大沓卷宗走进大殿中,他先是瞄了一眼书案后的长公主,收回目光朝着书案走去。 “公主,这是你要的东西。”小宁子把卷宗放入书案上,退至一侧。 萧笙并没有抬眼去看候在一旁的小宁子,视线却落在那卷宗上。 有人刻意把这小宁子送到她跟前,还刻意的提了提四皇子。 这其中必然是有她都想不到的‘惊喜’ “这是陈淑妃从入宫以及陈家二十年之内的事迹。”小宁子也没有遮掩什么,从那日长公主让他留下来后,似乎就与长公主达成了一种默契,他是奴才,她是主子。 她想要什么,他就去找来。 他的出现就是针对陈淑妃以及四皇子。 赵楠姝淫浸南越后宫那么多年,这点小把戏她当然看在眼中。 “二十年内的事迹你都能找到。”萧笙的视线落在小宁子的脸上,她从第一眼见到这个人,就知道此人身手定然不凡,脚步轻盈,双手还有经常拿东西才有的茧子。 当然,手上有茧子说明不了什么。 但身材比这宫中的太监要健硕,说明根本就不是后宫的小太监。 “奴才尽力了。”小宁子微微弯着腰,语气中带着些许的笑意。 萧笙目光加深了几分,收回视线,开始翻阅起宗卷。 陈淑妃自然不敢在元安帝的眼皮下对萧笙做什么,但出了皇宫就不一定了。 萧笙深幽的眼眸中透着浅淡的阴鸷,那看似与陈淑妃与萧暮慈毫无关系的冰魄毒针,是真的无关? 不知过了多久,萧笙两手边都堆有宗卷,她的脸上带着些许的疲惫,不过在看到某一处的时候,那疲惫瞬间泯灭。 “陈淑妃当初生四皇子的时候父皇没有在宫中?”萧笙说完后,视线才看向小宁子。 小宁子走上前来,跪坐在萧笙的身边,视线往萧笙面前的宗卷看了一眼。 他说道:“陈淑妃分娩时皇上在宫外,那个时候先皇后病重,听说那日皇上出宫是去见一位能治先皇后病的人。” “可最后先、本宫的母后还是逝世了。”萧笙丝毫没有因为她刚刚差点说出‘先皇后’而不自在,反而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之处:“陈淑妃还真是会选时候分娩。” 小宁子只是淡笑两声并没有接萧笙的话。 而萧笙的目光在小宁子那张脸上划过,模样清俊,红唇白齿,是个俊逸的男儿。 小宁子当然也发现了萧笙的目光,他就对视了上去:“奴才还听说一件事。” “关于陈淑妃的?”萧笙对上小宁子的目光丝毫没有闪躲,反而小宁子被萧笙看的有些压迫感,随即别开目光。 小宁子眼眸半敛,低声说道:“听说陈淑妃当年怀着的是女胎,但因为已经有了二公主加上王德妃也有了身孕,陈淑妃借着皇上出宫的时候,生下四皇子。” 萧笙面容上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连一丝惊讶也没有,这后宫尔虞我诈不仅仅只有西凉才有。 小宁子一看这一幅似早已知情模样的萧笙,剑眉微敛:“公主不惊讶?” “你也说了是听说,先不说是不是真的,单单‘听说’两个字就足以让本宫跌下万丈深渊。”萧笙笑眯眯的盯着小宁子:“你这奴才想借着本宫的手推陈淑妃跌入泥潭,本宫只能说,你真会想。” 小宁子的面容虽有变化,但也没有多大的变化,似乎早就猜到了萧笙会不相信他。 “公主倒是与奴才听闻的不一样。”小宁子也不装了,这两日的试探他发现萧笙对他并没有杀意,与传闻中的完全不一样。 当然了,也有可能萧笙也是与他差不多的想法。 都是在试探对方。 萧笙直接把手中的宗卷放在书案上,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冷声:“你是谁?” “在下宁枫。”宁枫深知这个时候需要坦诚。 “本宫问你背后的主子。”她笑了,这西凉后宫的水不比南越的浅:“你可别说你与陈淑妃有恩怨,隐姓埋名在这深宫中等的就是这个机会,你身后根本就没有什么主子。” 宁枫眼睛睁大了一分,随即咽了咽口水,这可真是把他刚刚想要的理由给先说了出来。 “如果这点坦诚都没有,本宫劝小宁子还是走吧。”萧笙对陈淑妃的事情有些兴趣,这几日算是把元安帝后宫的女人也摸索了个遍。 元安帝似乎并不是喜欢扎在女人堆里面的帝王,这西凉后宫挺简单,淑妃与德妃身份相互牵制,没有贵妃亦没有皇后。 还有几位妃嫔也是深居简出。 元安帝的子嗣更是简单。 只有三位公主,两位皇子,四皇子的生母陈淑妃。 五皇子的生母是王德妃。 还有三公主的生母是一位很少在这宫中来往的妃子。 听榆欢说,这位妃子仰仗的是陈淑妃,这位妃子膝下的三公主也格外得陈淑妃的宠爱。 或许是因为三公主与四皇子是同一日出生,所以有这个特别的缘分才得到陈淑妃的宠爱。 萧笙听了宁枫刚刚所说的话,突然觉得越来越有趣。 就好像她快要撕掉这西凉后宫的一层遮羞布一样,撕掉过后所有的腌臜事都出现在世人的眼光下。 一想到会有那样的结果,她眉梢微微一挑。 不过,她可没有忘记元安帝安排她的事情。 “还是不肯说?”萧笙似失去了耐心,语气中透着厉色。 宁枫有些为难,但已经走到这一步,咬咬牙说道:“公主应该猜到了?” “哦?”萧笙笑了,那似弯月弧度的双眸让人觉得这姑娘无害极了:“本宫应该猜到吗?” 宁枫冷哼着:“若公主没有看出来什么,那日奴才出现公主就不会让奴才留在这里。” 萧笙唇角微扯,想到秦府中那似孤月的男人,想必是知晓了萧暮慈对她说的话,才有了这个宁枫的出现,或者说,这个宁枫是在‘她’与那个男人被下旨成婚后就盯着了‘她’ “你当真见到在本宫出嫁时,四皇子出现在本宫的宫殿中?”萧笙又一次问道。 第21章 大喜大悲 宁枫知道萧笙在质疑什么,他笃定的说道:“奴才是真的见到了。” 他从那张妖冶的脸上看到了一缕浅淡的笑意。 萧笙收回目光,却不由觉得怪异,她调查的四皇子似乎并不像能穿着侍卫衣衫混迹后宫的人。 她调查的四皇子与元安帝完全就是缩影。 那如果四皇子是真的出现在她的宫殿中,四皇子又是去做什么的? “你可知,四皇子可是本宫父皇最看重的一位皇子?”萧笙冷不伶仃的说了这么一句。 宁枫怎会不明白萧笙的意思? 四皇子很被元安帝看重,朝堂上的事情元安帝也会让四皇子去处理一部分。 这也从某一方面看出来元安帝是把这个儿子当做下一任储君来培养,只是元安帝历来不喜朝堂上提及立太子一事。 加上元安帝的身体健朗,也不贪女色,起码还能在西凉帝王位上稳准三十年。 所以不管是在朝堂之上还是背后都没有议论立储君之事,但所有人都默认四皇子就是下一任储君。 “所以你主子是那么确信本宫能撼动得了四皇子?”萧笙轻笑着,带着饶有兴味的盯着宁枫:“本宫此次在这皇宫住下来的目的可是查给本宫下毒的真凶。” 宁枫对萧笙的态度也不意外,他带着一丝笑意:“公主为何不往下查查?没准有公主意想不到的惊喜。” 萧笙的视线又落在宁枫的脸上,宁枫年龄应该在弱冠之年上下,身上还透着少年的热血,此时穿着一身太监服,莫名的觉得这身衣裳挡住了少年的锐气与不羁。 若是一介属下,那双桃花眼中根本就不会出现热烈以及无所畏惧的神态。 “你与秦夷什么关系。”萧笙突然问道。 宁枫只是怔愣片刻,视线再次落在萧笙身上时,萧笙的视线已落在桌面上的卷宗上。 许是宁枫没有回应,萧笙挑眉,视线依旧落在记载着陈淑妃很多事情的卷宗上,她说:“本宫随便问的,你不必回答。” 宁枫眉梢之处似乎染上了别样的情绪。 他说:“他是我表兄。” 萧笙似乎一点都不意外,也没有好奇继续问下去。 此番完全是秦夷把这个线索递到她的面前,她不去深究这背后是什么意思,但在这个时候把四皇子搬出来,必然是与那冰魄毒针有关系。 正是殿中安静之时,大殿外出现一缕身影,是榆欢走了进来。 “公主。”榆欢走至萧笙的身边:“皇上让你过去陪他用膳。” 萧笙的神色微顿,便放下手中的卷宗,起身绕过书案朝着大殿外走去。 宁枫起身欲跟上去,被榆欢拦着。 “公主只是让你留下,没有让你得寸进尺。”榆欢怎么没有听到长公主与这宁枫的对话? 虽然心中震惊这宁枫是秦夷的表弟,但她懒得去深究这其中的关系,不然她会忍不住去告诉皇上。 若让皇上知道这件事,宁枫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若是不想让皇上发现你这假太监,最好安分守己。”榆欢冷声警告。 尽管她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个人,但宁枫这厮长得人模狗样又格外会讨公主欢心,榆欢就警惕起来。 加上现在知道此人还是秦夷的表弟,更加防备! 宁枫尴尬的摸了摸挺直的鼻梁,低声说道:“榆欢姑娘,你别误会,我没有想要伤害长公主的意思。” 榆欢冷哼一声,瞪了一眼身材颀长的宁枫:“若是让我知道你与你表兄在暗中做一些暗害公主的事情,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宁枫愣了愣,他好像没有做出什么让这姑娘误会的事情吧。 榆欢就站在原地,似乎是专门盯着宁枫一样。 宁枫被榆欢盯着心里微微发憷,脚步微动,刚想要绕过榆欢,榆欢就拦在他面前。 “我只是过去坐坐。”宁枫指着另一边的位置。 榆欢让开位置,视线一直落在宁枫的身上,直到宁枫坐在另一边的位置上,榆欢轻哼一声,就守在这里,似乎是在等长公主回来。 … … 长阳宫,正殿。 宫女们把菜色全部布满后,便退在一侧。 萧笙走进来的时候,与正在擦手的元安帝对视了一眼。 “父皇。”萧笙福身恭敬道。 元安帝擦完手后,便在凳子上坐下来,没有去看萧笙,声音听不出喜怒:“坐。” 萧笙随便坐了下来,但也离元安帝有些距离。 说是用膳,倒是真的用膳,这期间元安帝与萧笙都只是安安静静的用膳。 直到元安帝把手中的银筷放下,紧接着萧笙也把银筷放下。 两位宫女分别给元安帝与萧笙呈上锦帕。 萧笙接过,往嘴角擦了擦,余光打量着元安帝的一举一动。 元安帝似乎对‘她’这个女儿也有着一种矛盾感。 若说真的很心疼萧笙,萧笙就不会像如今这般。 若不心疼,萧笙估计也活不了到今日。 正是出神间,元安帝的声音响起:“在宫中住得可还习惯?” “习惯。”萧笙收回思绪,恭敬说道。 元安帝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大女儿:“华安似乎与往日不同了些。” 萧笙微蹙眉,视线撞上元安帝的目光中,眼中满是不解。 元安帝把手中的锦帕放在桌面上,一声轻笑从唇角溢出:“听说你收了一个太监在身边?” “是。”萧笙如实的说道。 在这皇宫如果不是刻意隐瞒,什么都隐瞒不了元安帝。 “撤下去。”元安帝这句话的声音比刚刚冷了几分。 宫女们闻言,有序的把桌面上的碗筷收拾干净然后纷纷退出殿中。 这个时候萧笙才发现,刘泉今日没有跟在元安帝的身边。 待殿中只剩下元安帝与萧笙父女两人后,气氛低沉了许多。 “可以与父皇说说为什么想与驸马和离吗?” 元安帝的再一次质问,明显是不相信萧笙那日所说的话。 许是萧笙缠着秦舒锦的事情太深入人心,萧笙说和离是为了自己,毫无可信之言。 萧笙眼睑半垂:“父皇,儿臣能随意一次吗?” 元安帝的视线又落在萧笙的那张脸上,默认了萧笙的话。 萧笙微微垂头。 她说:“父皇,什么是大喜?” 元安帝眼睛微眯。 她自顾自的回答:“比如父皇偏爱女儿,女儿也偏爱父皇。” 元安帝眸光微沉。 她仿佛没有看见,继续说:“什么是大悲?” 元安帝那沉着的眸光中好似划过一丝清明。 萧笙淡然道:“比如。” 世人都道元安帝偏爱大女儿华安公主,但真的是? 第22章 父女 殿中的气氛从刚刚的低沉变得冷冽起来。 这是元安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有人与他说这种仿佛撕开所有的面具的一次畅谈的话。 他看向萧笙的那种矛盾慢慢幻化成纠结,最后纠结也变成了平淡。 元安帝看着萧笙那张脸,想起了亡妻。 尽管萧笙没有亡妻任何相似的地方。 亡妻的死,是元安帝内心的一根刺。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每每想起皇后,就好像触碰到了那根刺,隐隐发痛。 大女儿身上虽没有皇后的影子,但容貌继承了他五分,这是他唯一失望的地方。 加上皇后是生下大女儿后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元安帝把很大部分的原因都强压在大女儿的身上。 有时候元安帝甚至在想,要是皇后没有生下女儿,如今是不是都还陪在他身边。 皇后的死,在元安帝内心深处的某个地方也是在责怪自己。 每每看着容貌与性子都不像皇后的华安,元安帝内心深处生出一种厌恶,也更加的责怪自己,女儿容貌像他,让他一点念想都没有。 这些年纵容华安使华安性格怪异,他看在眼中。 他并没有给华安偏爱,当然,任何一个女儿都一样。 但谁也不能欺负了华安。 只是如今华安这样坦然的说了‘偏爱’,心照不宣的是他从来就没有多偏爱她。 “谁给你的胆子这般与朕说话?”元安帝的声音冷到了极致。 萧笙直接跪地,背脊挺直,沉默不语。 元安帝看着华安那张不动声色的脸,眯眼:“你以为说出这样的话,朕就能答应你和离?” 萧笙依旧沉默。 “说话。”元安帝明显是被大女儿刚刚那番话戳到了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他有些难堪。 萧笙垂头,她尽量忽视元安帝的气势,说道:“儿臣以往的确是做过一些荒唐之事,之所以缠着秦舒锦,无非是想在秦舒锦身上找到一些从来没有得到过的关爱罢了。” “自小所有人都因为儿臣的身份对儿臣谄媚,讨好,迎合,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人真心待儿臣。” “儿臣自来也喜欢与二皇妹做比较,无论儿臣做什么,所有人都是真心赞叹二皇妹的好,对待儿臣却只有表面的迎合。” “可能二皇妹有母妃教导与关心,儿臣身边只有满宫的宫女太监对儿臣害怕与厌恶。” “也可能是因为做出一些荒唐事,所有的目光,都会在儿臣身上,所以儿臣才不厌其烦的做出一些荒唐之事,但性格已定型,也没有把无辜之人的性命当成人命。” “这些儿臣都认,嫁给秦夷也是脑子发热,不甘心,不甘心以后与秦舒锦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儿臣的不甘心随着毒发也没了,儿臣醒来后就想着,这人的一生这么长,要做的事情那么多,世间也有很多美好的东西,不能因为一时的不甘心搭上一辈子。” “更何况,秦舒锦也没有什么值得儿臣真正喜欢的,无非就是一个不甘心。” “你现在甘心了?”元安帝声音缓和了许多,他被大女儿那句‘二皇妹有母妃教导与关心’给刺中。 萧笙听出了元安帝并没有刚刚那般动怒,衣袖下紧握成拳的手也随之松开,她说:“并非甘心,是无关紧要。” 一个无关紧要之人,还谈不上什么甘不甘心。 她这些日子也揣测出了一些萧笙为什么性格跋扈,手段也狠辣。 无非就是个没人关心没人爱的小姑娘罢了。 元安帝听到‘无关紧要’时,从嘴里溢出一丝轻笑:“朕还是那句话,找出下毒的人,再谈其他事情,如若这点本事都没有,朕也只能把你扔到冷宫,免得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萧笙抬眼看向正俯视着她的男人。 “你若有三长两短,朕百年归天后,没有脸去见你的母后。”元安帝算是解释了为什么要这么做。 “儿臣定不会让父皇失望。”萧笙内心轻笑着,看来元安帝是打算不再纵容这个女儿了。 元安帝沉吟片刻,才说道:“朕有些乏了,你出去吧。” “儿臣告退。” … … 萧笙回到偏殿后,榆欢迎了上来。 “公主,可要吃些零嘴?”榆欢太了解自家公主了,每每与皇上用膳后都会饿,也是,谁面对皇上能大口吃饭啊。 萧笙淡淡睨了一眼榆欢,淡声道:“不用。” 话落,又朝着书案的方向走去。 待坐下后,她说:“宁枫呢?” 榆欢一听就觉得情势有些不对,在萧笙的身边站着低声说道:“公主,你明知那宁枫是驸马的人,怎么还留着?奴婢让他现在就滚蛋。” 萧笙淡淡的看着榆欢,不言语。 榆欢被萧笙的眼神看得缩了缩脖子,讪讪的说道:“奴婢现在就去让宁枫来见公主。” 声音落下,榆欢就快速的走出殿中。 没过多久,微微弯着身子的宁枫走进大殿中,还真是一副太监的模样,不过太做作。 “奴才见过公主。”宁枫也提心吊胆,因为元安帝就在正殿中。 萧笙看向榆欢:“去大门处守着。” “是。”榆欢并没有站在大门外,而是站在大门内,以免被皇上的人发现不对之处。 萧笙的视线落在宁枫的身上:“本宫想从陈淑妃生下四皇子那个时候开始着手查,你觉得呢?” 宁枫眼中闪过惊讶,立即说道:“甚好。” 萧笙红唇扯出一抹笑容:“那麻烦宁公子去告诉你表兄,本宫手里的刀,不是他能借的。” 想要借刀杀人,秦夷还真会挑人。 第23章 云里 深秋帝都的夜,偶有微风拂过,也带着沁入皮骨的寒意。 亥时末。 秦府,东苑。 昏黄光线下的书房莫名给人一种静谧的错觉,烛台上的烛火在放肆的跳动着,偶尔发出呲呲的声音。 书桌后,轮椅上的男人破天荒的换了一身玄色锦衣,在并不明亮的光线下翻阅着什么孤本。 那张赏心悦目的脸因着昏黄的光线好似被镀了一层光芒,这般看着比白日中温和了许多。 这时,房门被推开。 一袭黑衣的少年喘着气走了进来,身后好似有什么人追赶一般。 冷意窜入房中让轮椅上的男人眉梢微动,他掀眸看向走进来的少年,又垂眸,视线重新落在孤本上。 “哥。”宁枫直接在书案的另一边坐了下来,他伸手把秦夷手里的孤本抽走,直接忽视对面兄长的目光:“你出的馊主意,我被长公主发现了。” 秦夷隐去刚刚的不悦,就淡淡的盯着宁枫。 “长公主让我来告诉你。”宁枫想起长公主对他说的那番话,心里恶寒不已:“她说,她手里的刀不是你能借的。” 闻言,秦夷的剑眉微敛,随即一道轻微的笑意从喉咙溢出,并没有多说什么。 萧暮慈的挑拨秦夷自然想借着萧笙的手给点萧暮慈麻烦。 起码让萧暮慈与秦边伯不要盯着他与祖父。 他便派宁枫进宫,故意透露一些关于陈淑妃的事情给萧笙,他笃定萧笙会生几分兴趣,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只是让他意外的是,萧笙能那么巧妙的猜中他的心思。 “你怎么说的。”秦夷到底是有些好奇,便问道。 宁枫笑眯眯的盯着兄长:“哥,你让我从沧州回来,就是为了对付长公主?” “我双腿不便。”秦夷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自在的地方:“别人我也不信。” 言外之意就只有宁枫能让他相信,起码萧笙不是什么小喽啰,对付起来得提起十分的精神才行。 宁枫懒懒一笑,吊儿郎当的说道:“人家长公主都要与你和离了,你就别对付人家了呗。” 秦夷把视线再一次的落在宁枫的脸上,似打趣:“看来你与华安公主相处的还不错。” “还行。”宁枫笑嘻嘻的:“长公主也并非传闻中的那般,怎的这帝都会流露出那么难听的话来?” 秦夷靠在椅背,认真的盯着宁枫:“你就确定华安不似传闻中的那般?” “当然,都说长公主养着面首,可照着我这几日的观察,别说什么面首,就连我与长公主单独一起她身边的侍女都警惕着,那侍女没少在背后警告我,让我离公主远些。”宁枫想到这个倒是真心笑了几声。 秦夷眼眸半眯,直接忽略宁枫别样的情绪,他说:“你还没有告诉我,她说了那番话后,你说了什么。” 宁枫神情严肃起来:“我说,你没有那个想法。” 秦夷扯着笑容,似乎根本就不相信宁枫的话。 宁枫被秦夷盯的头皮发麻:“当时我被长公主的气势给吓住了,但也没有透露你的想法,只是说我去皇宫是因为你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么,我还说你并没有恶意。” “然后长公主沉默片刻,又说,她能理解你的想法,任何人都不愿意与她那样的女子共度余生,她没有怪你。” 这样的话似乎有让秦夷感到了意外,他收回目光,视线落在书桌上,没有做声。 宁枫又恢复了刚刚吊儿郎当的模样:“不过长公主开始查陈淑妃。” 秦夷掀眸又看向宁枫。 宁枫继续说道:“长阳宫,暗中有保护长公主的暗卫,我算是被长公主名正言顺放出宫的,明早还得进宫,公主说,让你把我借她一段时间。” 秦夷被宁枫的‘你’‘我’字眼听的脑子泛晕。 “哥,你说呢?”宁枫似乎在等秦夷的回答。 好似只要秦夷不答应,他就没有打算进宫了一般。 “随你。”秦夷的视线再也没有落在宁枫的身上,而是重新拿过刚刚那孤本翻阅着。 宁枫见状,直到自己兄长是个什么性子,他又八卦的问道:“哥,你和沁微姐如何了?” 秦夷并没有多余的神色,也没有打算回答宁枫这问题。 “沁微姐听说你要成亲,肉眼可见的惊惶失措。”宁枫又喋喋不休的说道。 秦夷淡声回应:“若是觉得在这帝都不习惯,你还是回沧州吧。” 宁枫嘿嘿笑了两声:“我知道你不喜欢别人操心你的事情,但一个男人这辈子要是有像沁微姐那样的女子陪在身边,是可遇不可求的。” 秦夷垂眸只是淡笑一声,似嘲讽。 “那我明早进宫,宫中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告知你的。”宁枫说着便起身:“大哥,早些休息。” 依旧没有得到秦夷的回应,宁枫也不介意,离开时还带上了房门。 秦夷看了几页后,便把手中的孤本给合上,疲惫的捏了捏鼻梁处。 在华安没有提和离之前,他也会想法子让其和离,只是没想到华安会这么早提和离之事。 似乎很多事情从华安中毒醒来后就变了。 或许是,华安就不该醒来。 … … 翌日。 长阳宫外。 季瑶急匆匆的从一处游廊拐入另一个游廊处,眼中流露出的着急不加掩饰,似乎陷入了一种恐慌之中。 只是刚刚拐入一侧游廊,就被榆欢堵住。 “季瑶姑姑,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榆欢一脸笑意盯着季瑶。 季瑶面容猛变,冷声道:“你要做什么?” “长公主知道季瑶姑姑在长阳宫外流连几日,就让奴婢来请季瑶姑姑去一趟。”榆欢脸上笑容也渐渐收敛起来,一双冷眸盯着季瑶,又道:“季瑶姑姑应该不想我动粗吧。” 季瑶又怎会不知道榆欢是元安帝安排在长公主身边保护长公主的?身手自然不俗。 “我还有事去禀报淑妃娘娘,公主想要见奴婢,但奴婢告知了淑妃娘娘,便会跟着淑妃娘娘一并去看望长公主。” 季瑶搬出淑妃就是想让榆欢知难而退。 怎知榆欢偏偏不吃这套:“怎么,季瑶姑姑还要长公主等着?”似乎还不够:“公主想见陛下,陛下也会去见公主,季瑶姑姑的面子看来比皇上还要精贵三分。” 季瑶咬牙:“我跟你去见长公主!” 第24章 雾里 长阳宫的偏殿除了偶有禁军从其经过外,宫娥与太监很少在这偏殿外走动。 季瑶被带入大殿中的时候,被主位上的那道视线盯得内心发怵,她也不是第一次与萧笙单独会面,怎么的这次就觉得有些怪异? 还是说这里是皇上的寝宫,所以才有这种莫名怯意的怪异感? “奴婢见过长公主。”季瑶福身道。 半晌,没有从主位上传来声音,季瑶也只能够保持福身的姿势,直到她全身开始发酸,才传来清冷的声音。 “起身吧。” 季瑶站直身子,背脊竟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冷意贯穿全身。 “不知,长公主让奴婢前来……” 季瑶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侧的闷哼声给打断,她视线在右侧柱子旁那鼻青脸肿五花大绑趴在地面的男人上定格,面容几乎是瞬间大变。 季瑶想要上前,内心的理智让她不能轻举妄动。 她的视线落在主位上那一袭素雅装扮的长公主看去,字眼明了的问道:“公主这是何意?” 萧笙慢条斯理的捋着宽大的衣袖,视线却与季瑶相撞:“看不出来吗?想用你暗度陈仓的男人威胁你。” 季瑶在听到‘暗度陈仓’四个字的时候,内心似乎被什么撕掉一道口子,冷风直往里面灌。 她咬牙:“长公主是不是太看得起这个男人了?” 似乎在说区区一个男人也能威胁得了我? 季瑶自来就是个聪明的人,被长公主盯上,自然知道是为了什么。 “是吗?”萧笙对于季瑶的态度不以为然,她的视线飘向另一边,只见宁枫提着一个被堵住嘴的孩童从屏风中出来:“那你儿子呢?” 宁枫与萧笙对视一眼,下一刻就把手中的孩童扔在地面。 孩童约莫六七岁,摔在地面的疼痛让他发出呜呜的声音。 季瑶在看到孩童的时候,那张尽量克制的脸上出现了裂痕随之整张脸都狰狞起来,她双眸凌厉地盯着主位上的人:“你到底要做什么?不妨直说?” “季姑姑本事可真大,在这后宫之中与禁军偷奸,污秽后宫,莫非这就是躲在陈淑妃羽翼下的好处?”萧笙的语气平淡极了,似乎在叙述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一般:“只是已为人母,给你的子嗣蒙上一层不要脸的名声,实在是不妥。” 萧笙最后一段话仿佛重重的捶在季瑶的心脏上。 她这个年纪的女人不甘寂寞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这后宫又岂止是她? 不过是淑妃娘娘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这样的场合中被人拎出来威胁。 “长公主,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想让奴婢做什么?”季瑶一字一句的咬牙说道。 萧笙淡淡一笑:“你又能为本宫做什么?” 季瑶面容阴沉极了,把她带到这里来,用她的男人用她的儿子威胁她,还反过来问她能做什么! “奴婢愿意为长公主赴汤蹈火。”季瑶松了松神经,咬牙切齿。 萧笙扬唇,一瞬不瞬的盯着那风韵犹存的季瑶。 “本宫想知道,当年陈淑妃生四皇子时的产婆还活在这世上吗?” 季瑶听后只有瞬间的怔楞,她脸上几乎没有别的变化,倒是彻底冷静下来,知道萧笙真正的目的是什么了。 “如今四皇子都十七岁了,十七年前的人,奴婢的确是不知是否还活着,毕竟这后宫每年也会放大批的人出去。”季瑶面容恢复如常,心想这长公主把戏还嫩了点,她也料定长公主不敢把她的儿子如何,只要有淑妃娘娘,她定不会有什么事。 但长公主已打草惊蛇。 “刚刚季姑姑还说要为本宫赴汤蹈火呢。”萧笙淡然一笑,她怎会看不出季瑶的态度? 季瑶也扯出一抹笑意:“但奴婢是真的不知道公主想知道的事情。” “季姑姑,本宫很不喜自作聪明之人。”萧笙唇角扬着的笑容一点点的泯灭,她淡淡的盯着季瑶:“你要相信,本宫不会伤害你,但会让你的儿子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长公主!”季瑶从萧笙的眼中看到了戾气,她相信萧笙不是诓骗她,声音尖锐了些:“稚子无辜,长公主又何必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 萧笙冷笑着,慢悠悠的站起身来,直接朝着宁枫的方向走去。 “本宫这些年来的骂名有不少陈淑妃的手笔吧,本宫亦是孩童长大,季姑姑那时觉得本宫无辜吗?”萧笙站立在那到底的孩童面前,侧头看向季瑶,语气带着厉色:“鹤顶红差点让本宫命丧黄泉,季姑姑可觉得背后之人是在做丧尽天良之事?” 季瑶看到萧笙从那穿着太监服饰的人手中接过匕首时,瞳孔微缩,直接跪地,语气才有了紧张:“长公主,你是不是被人利用了?淑妃娘娘真的没有对你下毒,长公主,奴婢真的没有诓骗你,淑妃娘娘这些年虽然在暗中有做过一些荒谬的事情,但真的没有想要过长公主的命!” 萧笙轻笑,一脚踩在孩童的胳膊上,那被堵住嘴的孩童呜呜呜的叫着,眼泪从眼眶滚落出来,眼睛直直的望着季瑶。 而季瑶双手隐隐发颤,她知道萧笙这是在告诉她,她话说不到点上。 “小宁子,松了这孩子的口,痛苦的声音可是激发母爱的良药。”萧笙的声音轻飘飘的,在这个时候莫名的让人背脊发凉。 宁枫弯身直接把堵住孩童嘴的帕子给抽出,孩子的哭泣声在这殿中更加的诡异。 “娘,娘救我……娘……” 季瑶哪里听的了儿子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她跪着爬到萧笙的面前,双手抓着萧笙踩在自己儿子胳膊上的腿,乞求道:“长公主,长公主,求求你放过他吧,他什么都不知道,奴婢,奴婢只知道当初,当初给淑妃娘娘接生的是陈家的嬷嬷,具体是谁奴婢是真的不知道,至于还有没有活在这世上,奴婢是真的不清楚。” 季瑶边说边哽咽:“如果公主真的想知道,不如从陈家查起,公主求求你放过奴婢的儿子吧。” 宁枫的视线落在萧笙平淡的脸上,他想,总算有一点对得上传闻的那些传言了。 果真是为了达到目的,什么都做得出来。 萧笙收了脚,笑盈盈的俯视着脚边的季瑶:“是吗?那这件事就劳烦季姑姑了,你的儿子就暂且留在本宫这里吧。” 季瑶直接跌坐在地面,全身都是冷汗,萧笙这是打算揪住她不放了。 “榆欢,送季姑姑出去。”萧笙似乎心情很不错:“可别让淑妃娘娘担心了。” 第25章 蛰伏 甘泉宫。 季瑶从长阳宫中回到甘泉宫的时候已是申时初。 今日是四皇子进宫与陈淑妃一起用膳的日子,季瑶站定在殿外,并没有进去,历来陈淑妃与四皇子相处的时候,身边都不需要有人去打扰。 季瑶心乱如麻,甚至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后怕感。 她也不是认识长公主一日两日,甚至长公主那个人的性子她都算摸透,今日长阳宫偏殿的长公主一举一动明显不像是以往的长公主。 但此时此刻季瑶不知道长公主的举动到底是长公主自己,还是授意皇上。 如果是前者,季瑶完全可以告知淑妃。 但如果是后者,她就真的要为自己以及家人一条退路。 只是皇上明明是让长公主彻查下毒一事,为何长公主要调查淑妃?还是想知道十七年前到底是谁给四皇子接的生。 长公主这样的举动,不得不让季瑶怀疑,是有人利用了长公主。 那长公主也不是没有与淑妃较量过,但长公主的性子太过刚硬以及手段都在表面,遇到淑妃娘娘那样玩阴的,哪次不是长公主吃亏? 这次长公主却是在背地里玩,还是找到她的头上。 “季姑姑。”四皇子走出大殿见季瑶紧锁眉头出神,喊道。 季瑶回神,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四皇子,福身:“殿下。” 四皇子温和一笑:“母后一直念叨着季姑姑,季姑姑快进去吧。” 季瑶恭敬的道了‘是’,目送四皇子离开后,才走进大殿。 陈淑妃因着这段时间元安帝更加的信赖四皇子而心情不错,看着季瑶回来,莫名觉得长阳宫偏殿中的那位瘟神也怎么碍眼了。 “娘娘。”季瑶走至陈淑妃跟前,福身后直接起身,语气中透着恭敬。 “华安进宫怕是都有七八日了,丝毫没有想要查下毒真凶的样子,难道在长阳宫中是在纠缠皇上收回成命?”陈淑妃语气中透着轻笑,年轻时与皇后明争暗斗,皇后也算个狠角色,没想到生的女儿却这么的……。 季瑶想到刚刚离开长阳宫偏殿时,长公主对她说的话。 “季姑姑,别怪本宫没有提醒你,你若此番想做一根墙头草,在本宫与陈淑妃面前都想留一条后路,本宫不介意亲手了结了你这条命。” 那阴冷的视线仿佛一条毒蛇吐出蛇信子一瞬不瞬盯着她。 “季姑姑可以不信,我们大可试试。” “季瑶?”陈淑妃的声音响起。 季瑶回神,视线落在陈淑妃那肃然的脸上,立即跪地:“娘娘,奴婢与……的事情被长公主知道的了。” 陈淑妃神色微沉,她明白季瑶那没有说出口的是什么:“这就是你今日回来晚的理由?” “是。”季瑶听不出陈淑妃的语气,只能继续说道:“长公主威胁奴婢,说奴婢再盯着她,就会把奴婢私会的事情告诉皇上。” 季瑶太了解陈淑妃,若今日不能给淑妃一个恰好的理由,陈淑妃必定不会相信她刚刚的出神。 果然,陈淑妃清冷一笑,没有做声。 季瑶背脊挺直,总感觉主位上的淑妃娘娘正在认真的打量着她。 “还说什么了?”陈淑妃这次的语气有种怠倦的感觉。 季瑶听出了陈淑妃语气中的冷意,垂眸,咬牙道:“只说了这个,但长公主眼中都透着杀意。” “透着杀意?”陈淑妃只是淡淡笑着,这的确是萧笙能做出来的,毕竟被人盯着萧笙也只能这么做,若真的要动她的人,萧笙估计也会先掂量掂量。 “娘娘,这段时间长公主应该会盯着奴婢,若是皇上发现,奴婢……”季瑶进宫这么多年,也不是靠着陈淑妃的提携,还有她自己的心机与手段。 这么多年陪在陈淑妃的身边在,做的事情都是隐蔽之事。 所以季瑶若是出了什么事情,陈淑妃还是会有些担忧。 就算一条大船被礁石撞破一条细小的裂缝,但水也会从那条细缝浸入大船,尽管速度很慢,若不及时解决以后也会是个大麻烦。 季瑶在暗示陈淑妃解决了长公主这个麻烦。 而陈淑妃也不会因为季瑶所做的事情而毁了甘泉宫的名声,尽管不会解决了季瑶,但季瑶的事情也是个不小的麻烦。 “华安就只是单纯的威胁你不要盯着她?”陈淑妃有些质疑:“没有提别的要求?” “没有。”季瑶当然是不敢赌,儿子还在长公主的手中,就算她不顾及野男人的命,她不会不顾及从自己身上掉下的那块肉。 陈淑妃的视线一直落在季瑶的身上,她丝毫没有怀疑季瑶,她只是在怀疑萧笙突然抓住季瑶的把柄到底要做什么,当真是不想被盯着? 大殿中有片刻的安静,季瑶双手紧张得出了汗。 正是季瑶心里对陈淑妃的态度忐忑不安时,陈淑妃说道:“你先去陈家躲一阵子,华安如今也算是自顾不暇,待华安解决了皇上给她的事情后,本宫自然会去与她谈谈,既然她不喜甘泉宫的人盯着,那就不要盯着,总归与本宫没有任何的关系。” 陈淑妃可惜的是,萧笙那么好的棋子,突然成为了弃子,让她心里多少有些不虞。 而季瑶想着心里藏着的事,只能颤着声线回应:“是陈家最近有什么事情发生吗?” “你去了便知,本宫会提前通知老夫人,你给本宫盯紧大丫头,省的去缠着四皇子。”陈淑妃提起这个,眉眼中透着几丝厌恶,尽管那是自己的侄女,也不想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是。” “现在就出宫。”陈淑妃语气有些不耐,似乎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被萧笙摆了一道般。 季瑶起身,退出大殿中。 季瑶脑子中一直在斟酌长公主这次的作为到底是长公主自己还是皇上,她想着长公主以往,这次似乎并不像长公主所做的事情,唯一的解释那就是授了皇上的意。 如果是这样的话,皇上调查替四皇子接生的接生婆做什么? 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 刚刚走出甘泉宫,迎面走来的是萧暮慈身边的侍女,衡香。 第26章 金玉其中 季瑶在衡香与擦身而过的时,二人都停下来脚步。 “季姑姑。”衡香很有礼的打招呼。 季瑶扯着淡笑:“香儿姑娘。” “我先进去了。”衡香对季瑶没有亲近感,她总觉得这个季瑶不似看着那么亲切。 季瑶却似乎好奇的说道:“公主是不是在秦家受委屈了?” 衡香微愣,很快反应过来,颔首过后便朝着甘泉宫走去。 季瑶侧头盯着衡香的身影,眼睛半眯着,慢慢收回视线,往前走,直到与甘泉宫拉开一段距离后,她并没有朝着皇宫外的方向而去,而是长阳宫的方向。 长阳宫。 一个宫女走至偏殿前,恭敬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中格外的突兀。 “长公主,季瑶季姑姑求见。”宫女说道。 榆欢与宁枫皆是往那宫女看去,季瑶从这宫中离开也没有多久,这么快又来? 此时的萧笙并没有在大殿中,在内殿中萧小憩。 宫女没有等到长公主的回应,有些怯意,求助的看向榆欢。 榆欢为难的说道:“你让她先等等,公主歇下了。” 宫女得到答案,转身离开。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内殿中响起了轻微的脚步声。 榆话一听,几步就往内殿走去。 “公主。”榆欢垂着头,恭敬地说道:“季瑶说要见你。” 萧笙披上外衫后,看了一眼榆欢,没有说什么,直接走出内殿。 榆欢跟着走出内殿后,直接走出大殿,没过多久,季瑶跟着榆欢走进大殿中。 “长公主。”季瑶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奴婢能与你单独谈谈吗?” 刚刚坐下的萧笙听着季瑶语气中的谨慎,掀眸盯着季瑶。 “奴婢有重要的事情与公主说。”季瑶又道。 萧笙的视线落在宁枫身上,接着又看了一眼榆欢。 宁枫与榆欢会意,退出了大殿中。 大殿安静下来后,萧笙的目光直视在季瑶的脸上晃过后,便开始整理书案上的宗卷。 “季姑姑,你说的事情最好对本宫来说很重要。”萧笙的语气中透着愠怒,明显带着起床才有的怒意。 “长公主心里还有秦小公子吧?”季瑶猜测长公主想要对付陈淑妃,是因为二公主与秦舒锦,才会导致长公主想要对付淑妃的心,但季瑶又不能理解的是,长公主为什么要查为四皇子接生的产婆,难道这其中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什么意思?”萧笙的盯着季瑶。 “如果奴婢告诉长公主,二公主与秦小公子并不是表面上看着的那么情投意合,长公主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些?”季瑶一瞬不瞬的盯着长公主的面容,只是让她失望的是长公主的脸上并没有多余的神情,就连一丝惊讶都没有。 “长公主,奴婢告诉你这个,是想告诉公主你还有机会。” 萧笙听后,视线直直的撞上季瑶的眼中,她清冷笑着,语气带着怠倦:“你来与本宫说这个,没有别的?” 季瑶当即就顺着萧笙的话往下说:“奴婢只是想求长公主莫要折磨奴婢的儿子,还有,还有奴婢的那事,还望长公主开恩。” 若长公主真的想要给陈淑妃一些难堪,牺牲的只会是她,淫乱后宫,直接处死。 陈淑妃也不过是背负上纵容下人的名声罢了。 季瑶心思千百转,还是得自己给自己找出路。 只要给长公主一些好处,只要尽力的给长公主一些长公主想知道的,那她暂且还算安全。 当然了,季瑶希望最后陈淑妃把长公主给送进冷宫,她也能及时的抽身。 “如果季姑姑在三日之内还没有本宫想知道的,那本宫是真的保证不了会对你的儿子说什么了。”萧笙淡淡的盯着季瑶,她不会小看这个人,能在后宫混的如鱼得水,怎是个简单的角色? 季瑶心神一凛,说道:“奴婢尽量而为。” 萧笙轻微冷笑出了声:“本宫给你的时间就只有三日,走吧。” 稍带着冷冽的语气让季瑶全身紧绷:“奴婢告退。” 也不知,长公主是不是真的不在乎二公主与秦舒锦了。 季瑶刚刚跨过大殿,榆欢的语气中带着几丝警告:“季姑姑,长公主现在已嫁人,还是秦小公子的长辈,若再有下一次,我不介意把你刚刚的原话告知给皇上。” 季瑶的眼神也冷了下去,她已经看这个贱丫头不爽很久了。 尽管心里不爽,但也无可奈何,只能与榆欢擦身而过,离开。 倒是宁枫好奇的问道:“榆欢,公主真的还惦记着那个秦舒锦?” 榆欢不耐烦的盯着宁枫:“关你什么事?” “我不能问问?”宁枫想着兄长和陈沁微,想着最好长公主能与兄长早些和离:“其实秦舒锦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根本就不配公主。” 榆欢展颜一笑:“你说的对,秦舒锦的确是配不上公主,秦家所有人都配不上公主。” 宁枫愣了愣,不明白榆欢说这番话是什么意思。 再去看榆欢的时候,榆欢已经走进殿中,宁枫见状,也走了进去。 “公主,季瑶把这个消息告诉你,是不是有意讨好?”榆欢走至萧笙的身边,低声问道。 萧笙柳眉微微一动,她却看向宁枫:“你去盯着季瑶,隐蔽些,莫让她发现。” 季瑶应该是与陈淑妃说了些什么,不然不会再一次前来长阳宫。 “是。”宁枫突然觉得自己回来这帝都一趟,不是被兄长当枪使,就是被长公主瞎指挥,偏偏他还不得不从。 宁枫的视线在长公主的脸上停留片刻后,转身离开。 待大殿中只剩下萧笙与榆欢后,榆欢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公主,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不然也不会盯着陈淑妃下手,如果她要是不知道冰魄毒针,她可能也会觉得陈淑妃与鹤顶红的毒有关系,但公主毒发一事应该与陈淑妃没有多大关系。 萧笙轻笑两声,纤细白嫩的手指指着宗卷上‘三公主’的字眼上,她说:“你不觉得,三皇妹与四皇弟同一日出生太过巧合了吗?” 榆欢怔楞:“可,这与公主你调查下毒一事没有任何关系啊。” 第27章 迷雾 暮色时分,昏黄的光线洒在宫檐上,仿佛给皇宫披上一层薄薄的薄雾。 这两日元安帝并没有回长阳宫,而是在御书房的内殿休息。 自从那日华安对元安帝说的那番话后,元安帝便刻意的避着大女儿,有种眼不见心不烦的情绪绕在心头,华安说的那些话,元安帝自有一种难以介怀的尴尬。 刘泉这两日也发现了元安帝心情不佳,御书房中的气压很低。 只是这都快半月了,长公主那边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刘泉难免有些担忧。 “陛下。”刘泉在看到元安帝合上一本奏折后,才开口:“今日长阳宫那边来消息,说是长公主见了淑妃娘娘身边的人。” 元安帝神色微变,淡淡道:“随她。” 刘泉微怔,以前长公主做什么,都会有人来禀告,元安帝更多的时候是沉默不语,有时候还会在暗中限制长公主的举动,但这次的反应刘泉还是头一次遇到。 “陛下,公主查下毒一事还丝毫没有进展。”刘泉又提醒道。 元安帝刚刚拿起奏折的手顿住,眼睑半垂,隐去了眼中的情绪,因着华安那日的话,他也在一度怀疑自己是因为担忧华安的安危才想把华安给禁足在冷宫中,还是根本就不想这个大女儿出去丢人现眼。 “陛下,要不要奴才在暗中助公主一臂之力?”刘泉试探的问道,照着他对元安帝的了解,每次长公主做了什么事情,都是元安帝默认他给长公主扫除后面带来的麻烦。 “这次就让她折腾,若是连想要她命的人都找不到,就没有必要出这个皇宫,省的丢了命,朕以后也无颜面对她的母后。”元安帝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冷漠。 刘泉的脖子缩了缩,他恭敬的回应:“是。” … … 戌时末。 宁枫出现在长阳宫的偏殿,这个时候榆欢与萧笙正在对弈。 宁枫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榆欢一脸愁容,似乎手中的棋子是真的不知道该下到何处。 一听到脚步声,榆欢就朝着宁枫看去,她把手中的棋子扔回棋篓中,站起身:“公主,宁枫回来了。” 萧笙对于榆欢动作,笑了笑。 “公主,季瑶去了陈家。”宁枫直接说道。 “陈家?”萧笙有片刻的沉默,似想到了什么,抬眼看向宁枫:“知道是为了什么前往陈家吗?” 萧笙历来做事比较谨慎,她前脚说要打听当初替四皇子接生的产婆,作为陈淑妃心腹的季瑶就前往了陈府,是不是太过巧合了? 当然,萧笙也很了解季瑶这种人,在没有到绝对的时候,季瑶不会轻易的把她所要做的事情给陈淑妃透底。 毕竟季瑶的儿子还在她的手中。 “说是陈淑妃的安排。”季枫怕打草惊蛇,也没有敢紧跟着季瑶,只能远远的盯着季瑶,凭唇语大概知道知道些什么。 “陈淑妃的安排?”萧笙似乎也来了兴趣,她抬眼看向宁枫,语气带着几丝打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什么?”宁枫有些不敢去看那主位上女子的眼睛。 而萧笙一副别装傻的眼神盯着宁枫:“你让本宫查陈淑妃,又让本宫发现四皇子与三公主是同一日出生,这背后是不是有什么秘密?而你也知道那个秘密是什么?” 宁枫的神情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别开了目光,没有与萧笙对视。 “只是你觉得你所说的那些并没有什么证据,所以就算你说了也会被认为那是谣言,是不是?” 宁枫眼神有些躲闪,讪笑着:“公主,其实你大可不必问得这么清楚,毕竟奴才也不太清楚,当初表兄与奴才说的事情,奴才听得也是云里雾里,具体是什么,奴才是真的不清楚。” 萧笙闻言后,并没有再多问什么,只是语气有着几丝煞气:“看来本宫这次是真的被你表兄当做枪使了。” 宁枫知道长公主这是生气了,竟升起了几丝惧意。 “榆欢,派我们的人去陈府盯着季瑶。”萧笙吩咐道。 “是。”榆欢回应间,瞪着宁枫,仿佛要把宁枫给活剐了一般。 宁枫朝着榆欢冷笑片刻,在萧笙朝着他看来的时候及时的恢复了笑容。 榆欢离开后,大殿中安静下来。 宁枫被萧笙盯得头皮发麻,他试探的问道:“公主,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需要奴才去办?” “几时了?” 宁枫看了看殿外的天色,回头说道:“马上亥时了。” “那就随本宫去见一个人。” —— 长秋殿。 这座宫殿似乎被宫中的人遗忘,夜色袭卷而来后,唯有主殿的廊下有两盏灯笼亮着若影若现的光线,其余的地方伸手不见五指,莫名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在前往正殿的宫道上有一个身影朝着正殿而去。 推开高大的房门后,黑色身影走了进去,随即又关上房门。 脚步声在这昏暗又寂静的宫殿中格外的诡异。 脚步声走过大殿后来到内殿,脚步声消失后,随之传来的是一道暗哑的声音。 “娘娘,三公主今日也在陈府。” 房中并没有别的声音出现,那道暗哑的声音继续响起。 “四皇子今日也前往了陈府,与三公主一起相处了许久。” “淑妃娘娘身边的季瑶也前往了陈府,老奴听季瑶的意思,好像是因为二姑娘缠着四皇子,淑妃娘娘不喜二姑娘,所以让季瑶前往陈府盯着二姑娘。” 随着话音的落下,内殿中安静下来。 依旧没有任何的回应,接着内殿中响起脚步声。 脚步声朝着外殿而来。 接着大殿的门被打开,昏黄的光线下出现一张满是沧桑的脸,老嬷嬷在看到游廊灯笼下立着的两个身影时,那浑浊的眼睛里瞳孔似乎在隐隐发颤。 老嬷嬷还没有反应过来,眼前晃过人影就被点了穴。 宁枫一手负在后背,看向神情淡漠的萧笙,扯着笑容好似在说接下来怎么做。 而萧笙只是睨了一眼宁枫后,依旧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那内殿中的人自己出来。 第28章 本宫是神吗? 那内殿中的人似乎没有听到老嬷嬷走动以及关门声,开了口。 “尹嬷嬷?”一道清冷的声音。 没有回应。 内殿中响起一道很轻的脚步声,慢慢到大殿中。 “尹嬷嬷,你怎么站在这里。” 随着清冷的声音靠近,一袭素色锦衣的身影出现在房门处。 那身影似乎没有想到会有人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偏僻的宫殿中,且还是一直名声颇为大噪长公主。 “云嫔娘娘。”萧笙的语气不咸不淡,好似来叙旧的一般。 云嫔走至尹嬷嬷的身边,朝着萧笙福身:“长公主。” “不请本宫进去坐坐?”萧笙这般说着,人已绕过云嫔朝着大殿走去。 云嫔被萧笙的动作吓住,她站直身子后,视线在尹嬷嬷看了一眼,就往大殿走去。 大殿中只有一盏烛台,光线并不足,萧笙坐在主位上后,看向朝着她走来的云嫔。 这西凉的后宫当真是清净的后宫,都说帝王的后宫佳丽三千,而元安帝的后宫有分位的只有三个女人,偏偏其中一个从来就不得宠,在这后宫几乎是个透明人。 云嫔原本是陈淑妃身边的侍女,在某一日元安帝停留在陈淑妃宫里的时候错把云嫔认成陈淑妃,而后有了身孕被元安帝封为嫔位。 这位云嫔后面依旧得到陈淑妃的拂照,甚至陈淑妃亲自照顾。 差不多相隔十日的时间,陈淑妃也传来了有孕的消息。 陈淑妃对外称这个孩子是云嫔带来的。 自后陈淑妃与云嫔同吃同住,关系甚好。 就连一朝分娩,也是同一日。 三公主比四皇子先出生半个时辰,当时连元安帝都觉得这是三公主与四皇子的缘分。 元安帝大喜,当时整个后宫都沉浸在公主与皇子出生的喜悦中。 也因为这个原因,三公主与四皇子差不多都是在陈淑妃的膝下长大。 陈淑妃甚至对三公主比萧暮慈还要宠溺。 四皇子与三公主的关系也最好。 只是这位云嫔可没有三公主那么好的待遇,从生下三公主后,就默默在这长秋殿,就算宫中有什么大小宴会,也通常是身体抱恙而缺席。 渐渐地,云嫔在这宫中几乎透明,就算宫中的奴才也是看在陈淑妃的面子上才对云嫔称一声娘娘。 “不知长公主前来妾身这里是有什么何事?”云嫔站在大殿中,声音显得格外的空旷。 “云嫔娘娘有多少年没有见过父皇了?”萧笙淡淡的说着,视线却借着暗淡的光线打量着大殿,这样的光线看不清大殿中到底是个情景。 云嫔倒是怔住,还没有回答萧笙的声音又响起:“云嫔娘娘的心思应该没有在本宫的父皇上吧。” 云嫔沉吟片刻,她说:“妾身不知长公主什么意思。” “是吗。”萧笙侧头看到小桌上有一串佛珠,应该是云嫔经常盘的佛珠,尽管在这暗淡的光线下也有些发亮。 云嫔背脊微微僵硬,她看着萧笙把她的佛珠拿起在手里慢慢的转动起来,好似她的心也随着那些佛珠的转动而不安起来。 “长公主,是妾身做了什么让你误会什么了吗?”云嫔小心翼翼的问道。 萧笙低笑一声,转动佛珠的速度放慢了许多:“云嫔娘娘这宫中是不是过于寒酸了?父皇不像是克扣自己女人的人啊。” 云嫔不知道因着萧笙的这番话想到了什么,她直接跪地:“长公主,你直接开门见山吧,妾身实在是猜不出长公主你的来意。” 萧笙低笑着,转动着的佛珠在她手里停下。 “三皇妹,其实不是淑妃娘娘的孩子吧。” 萧笙的声音很轻很轻,轻到云嫔差点没有听清。 大殿安静极了。 云嫔以为刚刚那道声音是只是她的错觉,但她知道,那并非错觉。 “让本宫猜猜,四皇弟是谁的孩子。” 云嫔抬眸,她定定的盯着主位上的长公主,面容发紧,长公主没有说四皇子是她的孩子,而是说四皇子是谁的孩子。 大殿气氛略显低沉。 一旁的宁枫实在没有想到萧笙前来云嫔的宫殿这么直接,难道这就是长公主的风格? 正是沉默之际,萧笙轻啧一声,语气似好奇:“莫非四皇弟是云嫔的孩子?” “不,不是。”云嫔极力的否认,这件事她的一生都搭了进去,如果再因为这件事而没命,她才是真正的绝望。 “不是?”萧笙把手中的佛珠放回原来的位置,背靠椅背上,带着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跪地的云嫔,她字眼明了:“云嫔娘娘,你猜,若是父皇知晓你与淑妃娘娘之间所做的事情,你、以及你的家人会如何?” “单单欺君之罪云嫔娘娘就承受不起吧。” 轻飘飘的声音入了云嫔的耳中好似天塌下来了般。 这些年她想要把三公主养在膝下都没有成功,所以她选择了在这后宫低调,甚至让宫中的人遗忘她这个人。 目的就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而她暗中让人盯着三公主与四皇子,这也是她的后路之一。 她也相信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尽管淑妃有只手遮天的能力,但这后宫毕竟是皇上的后宫。 尽管这些年安然度过,尽管这些年淑妃有意无意打压她,尽管这些年她并不好过。 但她内心深处还是觉得有朝一日那件事会东窗事发。 只是她没有想到的是,是华安长公主前来揭开这件事。 让云嫔不理解的是,长公主不去查那下毒之事,怎会来她这里?难道真是陈淑妃想要长公主的命? “本宫突然前来应该是吓到了云嫔娘娘。”萧笙说着就站起身来,欲离开的意思:“娘娘今日可以不告诉本宫,但本宫希望娘娘还是能想清楚些,孰轻孰重想必娘娘很清楚。” 云嫔的心脏跳动的厉害,她是真的不明白长公主是要做什么。 但她清楚的是,她的脚步被长公主给彻底打乱。 “云嫔娘娘,打扰了。”萧笙收回目光,经过云嫔的时候,轻声道:“告辞。” 在离开长秋殿的时候,宁枫给尹嬷嬷解了穴,尹嬷嬷转身就朝着殿中而去。 走出长秋殿后,萧笙与宁枫避着隐蔽的路前往长阳宫。 宁枫看着前面的身影,脚步较快走至萧笙身边,低声问:“公主刚刚只是在诈云嫔?” “不然呢?”萧笙嘲讽一笑:“本宫是神吗?什么都知道?” 第29章 寻个机会见一面 长秋殿内,烛台上的烛火几乎燃尽,摇曳的烛火似熄似燃。 主位上坐着女人的身影随着烛火也忽明忽暗。 “娘娘,长公主是怎么知道的?”尹嬷嬷的声音本就暗哑,此刻她刻意压着声音就显得很诡异:“长公主知道的话,是不是意味着皇上也知道了?” 主位上的云嫔在听到皇上的时候,僵硬的身子这才有轻微的转动。 “若皇上知道不会这般安静,那看来是只有长公主知晓。”尹嬷嬷说着又靠近了云嫔一分,声音越发的低沉:“娘娘,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是想让娘娘出面揭发淑妃当初所做的恶事?” 云嫔微微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无论如何,这件事我都脱不了干系,这些年我活的战战兢兢,就怕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只是这些年来都太过安稳,安稳到三公主与四皇子长大,安稳到我都以为这辈子就这样下安稳下去,没想到这个节骨眼,长公主会出现。” 如今的四皇子完全就是皇上所期待的皇子,偏偏是这个时候被长公主发现。 “要不要告诉淑妃娘娘?”尹嬷嬷低声问道。 云嫔冷笑一声:“告诉淑妃?你忘了这些年她是如何把三公主从我手中抢走的?忘了是如何打压我们的?忘了你我想要好好活着还得她的施舍?” 云嫔已经傻过了一次,当然不会傻第二次。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陈淑妃,照着陈淑妃的性子,只会灭口,灭掉所有知道当年那件事的人。 尹嬷嬷长叹一声:“那长公主是要做什么?若是让娘娘你出面揭发当年的事情,娘娘你也没有好下场,长公主难道想不到这一层?” 云嫔的身子直了直:“长公主背后应该有人指点,若是长公主早知道这件事不会这个时候上门找我。” “娘娘的意思是长公主背后的人想要对付淑妃娘娘?”尹嬷嬷有些糊涂:“但就算长公主背后的人想要对付淑妃,娘娘还是会被殃及。” 云嫔冷笑,沉吟片刻后,淡声说道:“你刚刚没有听到长公主说吗?三公主不是我所生,四皇子亦不是淑妃所生,你说这件事被皇上知道,我与淑妃是不是都不会有好下场?” “只要娘娘你不出面,长公主就没有人证,没有足够的证据,皇上知轻重,可能长公主会适得其反,皇上不可能为了长公主而让四皇子背负污名。” “嬷嬷是不是忘了,长公主可是皇上最爱女人肚中出来的?”云嫔见过元安帝对皇后的爱意,就是因为见过,所以从来就没有削想过元安帝,甚至都没有奢求过元安帝会来她长秋殿一次。 若不是当年陈淑妃对她苦苦相求,而后又死命的压制她,照着现在的年纪她早就应该出宫与家人团聚了。 “娘娘,那你是什么意思?”尹嬷嬷有些为难,十几年前的事情,从来没有想过会被长公主发现,毕竟那件事做的太过隐蔽,所知道真相的人差不多都不在这世上了。 而云嫔还能好好的活着,无非就是陈淑妃没有理由让云嫔死去。 只能把云嫔放在眼皮子下。 “寻个机会与长公主见一面。”云嫔的语气带着浓烈的冷意。 —— 子时末。 榆欢从外面回来,脚步轻盈的走进内殿中,走至床榻边,透着昏黄的光线看着帷幔里面熟睡身影。 她蹲下身来,低声说道:“公主,陈府那边有动静了。” 床榻上的人并没有回应。 榆欢继续说道:“季瑶在陈府几番打探,在陈老夫人身边嬷嬷那里得知当年给四皇子接生的产婆,然后出了陈府前往了一个叫做知县的地方,奴婢已让人盯着季瑶。” 这时,床榻上的身影微微一动,她侧躺着,一手撑着脑袋,看向床幔边的榆欢。 “你没有告诉父皇吧。”萧笙的声音透着一丝朦胧感。 “奴婢没有。”榆欢心神微凛,公主似乎并不愿意让皇上知道这件事。 “上次便与你说过,你想要继续待在我身边,事情得知轻重。” 这样的萧笙似乎比以往温柔了许多,少了几分凛冽。 “奴婢明白。”榆欢想起那日从皇宫中回公主府,公主对她所说的话,抿了抿唇,又道:“奴婢自小就跟在公主身边,自然知道什么该与皇上说什么不该与皇上说。” 榆欢没有说的是,在暗中保护公主的人,包括她,都知道皇上只是怕公主出现意外。 “当年给四皇子接生的那个产婆居然还活着,还真是稀奇。”萧笙饶有兴味的笑了笑,如果真如她猜测的那般,皇家密事,陈淑妃竟还会让知晓真相的人活着,这一点都不像陈淑妃的作风。 “听说那个接生婆是陈老夫人母家的姐姐,当初也是因为陈老夫人不放心陈淑妃,才让此人进宫护着陈淑妃,直到四皇子平安出生,这个接生婆才离开皇宫。” “原来还有这层关系。”萧笙兴趣越发的浓烈,她突然提起了秦夷:“秦夷,能知道这些密事,应该不像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驸马、”榆欢想到可能马上公主与秦夷就会和离,立即改口:“秦公子在帝都的确没什么印象,唯一知道的就是秦公子双腿不便,深居简出,常年在秦府中,平日各大氏族的宴会几乎看不到秦公子的身影。” “那我当初为什么非要嫁给秦夷?”萧笙实在是不理解,就算“她”历来做事都太过荒谬,也不会那么荒谬吧,什么都不了解就选择嫁? 榆欢微微诧意,此刻的公主仿佛是在说另一个人:“公主,你忘了是二公主说秦府还有一个没娶妻的公子?还说公主你以后想要秦舒锦对你恭恭敬敬,只要做了秦舒锦的婶婶,秦舒锦必定对你恭恭敬敬。” “萧暮慈?”萧笙轻笑一声,联想那日在秦府萧暮慈对她说的话,大概也就能明白为什么了。 加上白日中季瑶所说的那些话,秦舒锦与萧暮慈并非表面那般和和美美,看来是秦家二房与陈淑妃早就暗中站在同一条阵营,只是如今秦家掌舵之人并非秦边伯。 只要没了秦家大房,秦家掌舵之人手中的东西自然会落入秦边伯的手中。 所以萧暮慈想借用她的手除掉秦家大房。 而秦夷呢,则完全相反,想借用她的手让陈淑妃不好过。 看来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可以玩弄在鼓掌之间的棋子了。 第30章 点到为止 翌日,辰时三刻。 深秋的御花园中依旧百花绽放,晨露渐渐褪去,寒气也消散了不少。 卯时末就离开长阳宫的长公主此时正在御花园的小筑中。 宁枫站立于小筑外,榆欢候在一侧,萧笙端庄的坐在石凳上,视线落在石桌上的棋盘上,半晌没有把手中的棋子放入棋局中。 候在一侧的榆欢时不时地朝着前往这小筑的两端小道看去,心里在嘀咕公主说在这里等人,可是都等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人来。 在这后宫,公主在等谁? 正是榆欢困惑的时候,只听到棋子落入棋盘上清脆的声音。 而宁枫的声音也响起:“公主,人来了。” 榆欢闻言,朝着两边小道看去,只见左手边的小道上出现一个似人影的黑点,渐渐人影越来越清晰,模样也能看清。 眼看是一位年长的嬷嬷,还是榆欢并不熟知的嬷嬷,她越发的不懂公主了。 那位老嬷嬷走至小筑前,对宁枫说道:“长公主可有空?老奴有话对长公主讲。” “公主等你多时了。”宁枫的视线在老嬷嬷的脸上停留片刻,说道。 老嬷嬷脸上微诧意,很快隐去,她微微颔首。 “请。”宁枫说道。 老嬷嬷走至小筑中后与榆欢对视了一眼。 榆欢对这老嬷嬷有些熟悉,但具体对这老嬷嬷在哪座宫殿做事就有些模糊了。 “奴婢见过长公主。”许是经过昨夜的事情,尹嬷嬷的声音似乎比昨晚还暗哑。 萧笙又重新了拿起了一枚黑棋,落入棋盘上后,才抬眸看向尹嬷嬷。 “嬷嬷怎么称呼。”萧笙的声音淡极了。 尹嬷嬷的语气中带着些许的恭敬:“奴婢姓尹。” 萧笙的视线在尹嬷嬷的脸上停留片刻,目光便落在棋盘上,轻声道:“尹嬷嬷一点都不像云嫔身边的人。” 榆欢在听到云嫔的时候,眼中划过惊讶,云嫔身边并没有什么嬷嬷啊。 “奴婢也并非云嫔娘娘身边的人,只是早些年受了些云嫔娘娘的恩惠,有时替娘娘从宫外带回一些新鲜的事情让娘娘解解闷罢了。”尹嬷嬷的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她并非云嫔身边的人,所以来见长公主时,自然不会顾忌什么。 她只是早些年得到了云嫔的一些恩惠,所以出现在云嫔的身边只是说一些事情给云嫔解闷。 “原来如此。”萧笙也对尹嬷嬷与云嫔之间的事情并没有多大的兴趣。 尹嬷嬷见萧笙‘原来如此’那四个字说完后便没有了下文,心生出几丝着急,只是她是奴婢,有些事情她也并不好开口。 萧笙重新拿起了一枚白棋,她的语气中透着几丝漫不经心:“尹嬷嬷能来这里,也是云嫔娘娘的意思?” 尹嬷嬷一副明知故问的眼神看了一眼萧笙,随即垂眸,斗胆说道:“刚刚奴婢进来的时候,长公主的人似乎对奴婢说,公主等候多时了。” 尹嬷嬷前往长阳宫打听后,才得知长公主很早就来御花园,她只能找到这里来。 而萧笙听着尹嬷嬷的话,低低笑着:“本宫想着云嫔娘娘能在陈淑妃眼皮下安然的活着,自然也是个通透的人儿,本宫来这里不过是碰碰运气罢了,没想到云嫔娘娘没有来,反而是尹嬷嬷来了。” 就差挑明尹嬷嬷是云嫔的心腹。 “云嫔娘娘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长秋殿了,对外面的人和事比较生疏,长公主还勿见怪。” 萧笙收起唇角的弧度,也没有再拿起棋子,她一手触摸上早已凉透的茶水,端起茶盅,拿在鼻间嗅了嗅,似乎味道已经失去了最好的口感,让她柳眉微拧。 “公主,奴婢给你换一盏。”榆欢走上前来,伸手欲接过萧笙手中的茶盅。 萧笙却摆了摆手,喝了一小口茶水,她说:“云嫔娘娘的顾忌是什么?” 既然尹嬷嬷能前来这里,就表明了是云嫔的意思。 但历来想要别人为你做事,那你就的除掉别人的顾忌,不然别人凭什么为你做事? 尹嬷嬷绷紧的脸在听到萧笙的话后,整张脸轻松了许多,她此时觉得长公主真是个聪明的人。 “娘娘说她与那谁本就是一伙的,若是事情捅到皇上那里,娘娘也免不了遭殃,这就是娘娘的顾忌。” 萧笙闻言,放下了茶盅,抬眸懒懒的打量着尹嬷嬷:“这样啊。” 尹嬷嬷以为是萧笙有些难办,又道:“这些年娘娘被淑妃娘娘压制,暗中淑妃娘娘早已与云嫔娘娘撕破脸,只是淑妃娘娘这些年来没有对云嫔娘娘下手,完全是因为淑妃娘娘不可能在皇上的眼皮下对妃子动手。” “淑妃娘娘知晓,皇上最忌讳的就是后宫的算计,太过明显的话,淑妃娘娘会适得其反,所以淑妃娘娘把云嫔放在眼皮下。” 尹嬷嬷见长公主的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上前半步,继续说道:“长公主,云嫔娘娘心里自然有不甘之处,但云嫔娘娘所做的事情全是被淑妃娘娘所逼,这些年也遭到了报应,还望长公主能够手下留情。” 萧笙把棋盘上的棋子随意的抓乱,轻声道:“只要云嫔娘娘能足够的信任本宫,本宫能给云嫔娘娘一个不受谁挟制的后半生。” 尹嬷嬷抬眼深深的盯着那举止都有种漫不经心的长公主,明明刚刚那话很轻,但尹嬷嬷却莫名的觉得很有震慑力。 正是尹嬷嬷出神的时候,萧笙又道:“云嫔娘娘也有她自己的选择,本宫不逼迫任何人,但有的事情是一定要捅到父皇那里,毕竟本宫是在彻查被下毒一事。” “公主你的毒真的是……?”淑妃二字尹嬷嬷没有说出来,但脸上的神情足以证明她的震惊。 萧笙点到为止,她起身看向尹嬷嬷:“尹嬷嬷,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劝说云嫔娘娘。” “奴婢知晓。”尹嬷嬷垂头恭敬道。 难道这些年都是她们低估了长公主? 萧笙走出小筑,抬眼看着那刺眼的日头,唇角扬起笑意。 她想要人死,就绝对不会给人留任何的退路以及翻身的机会! 第31章 信口开河 十一月初,寒气来袭。 帝都也彻底入冬。 尹嬷嬷与长公主在御花园见面后,与云嫔分析了弊端,安静下来,只是让主仆二人没有想到的是长公主接下来并没有任何的动作。 后宫之中如往常一样安静,开始有很多人都盯着长公主。 毕竟长公主在长阳宫住了快有一个月。 这期间皇上只是偶尔前往长阳宫与长公主用晚膳。 只是长公主在皇宫中待的越久,后宫之中想要看戏的兴趣越发的没兴趣。 照着长公主的性子,最后也多半是皇上来圆此事。 长公主坏事做尽可以,但要长公主正正经经的查什么下毒的真凶,怕是比登天还难。 这日。 帝都下起了绵绵细雨,寒风刺骨。 长乐殿。 萧笙看着大殿高处的牌匾,‘无忧常乐’四个大字,眸子眯了眯。 这是萧笙自小居住的宫殿,看来元安帝是真的打算让这个大女儿‘无忧常乐’ 除了出嫁那日外,‘萧笙’都是居住在宫外的公主府中。 许是这座宫殿有‘萧笙’不愿意待的原因,也有‘萧笙’在出嫁那日不得不从这宫殿出嫁的原因。 “公主,今日怎么想起回长乐殿了?”榆欢在一旁问道,她是越发的不懂公主了,就好像进宫后公主所做的事情都是她熟知的公主不会做的事情。 但偏偏公主做了。 比如在长阳殿住下,比如这长乐殿,比如能静下心来与皇上用晚膳。 “就是想来看看。”萧笙淡声说道。 榆欢一猜公主就会说这句话,她见公主心情似乎很不错:“公主,宁枫今日怎么不见人影?” “应该是去忙他该忙的事情了吧。”萧笙的视线在大殿四周扫视着,回答的漫不经心。 榆欢才不相信公主的话,只是碍于她是皇上安插在公主身边的人,所以现在公主做一些事情都有些避着她。 不过榆欢心里并没有什么怨言,这饶是谁心里多少都有些膈应。 “榆欢。”萧笙见榆欢沉默,侧头看向她:“以后好好待在本宫身边吧。” “好。”榆欢眉目飞扬,她又怎么会不懂公主这阵子对她的冷淡? 正是这个时候,外面响起阵阵急促的脚步声。 榆欢神情一变,朝着大殿敞开的大门看去,只见陈淑妃带着一行人走了进来。 榆欢下意识的挡在了萧笙的面前:“淑妃娘娘。” 看似行礼,却是挡住了陈淑妃的去路。 陈淑妃的视线在榆欢身后的萧笙看了一眼,捋了捋宽大的衣袖,冷冷的笑了一声。 “长公主可真是让本宫好找。”陈淑妃的语气带着几分厉色。 这是陈淑妃这些年来头一次正面对萧笙彻底撕破脸。 以往陈淑妃对萧笙有所顾忌且并不用真的把萧笙如何,萧笙的臭名昭着就足以让萧笙不会有多好过。 但这次不一样,萧笙竟敢调查她的四皇子! 这是她的禁忌,谁都不可以去触碰! 萧笙唇角漾着笑意:“榆欢,退下。” 榆欢退至萧笙的身边,警惕的盯着陈淑妃。 “不知淑妃娘娘找本宫有什么事情?”萧笙睨了一眼陈淑妃后,便转身朝着大殿的主位上走去,待坐下后,视线与陈淑妃的目光对上:“就不请淑妃娘娘坐下了,毕竟本宫很不喜不请自来的人。” 陈淑妃眼睛眯了眯,看着如此淡然的萧笙,她竟生出一种陌生感。 “都退下。”陈淑妃吩咐身后的人。 陈淑妃身后的人退至大殿外。 陈淑妃的视线落在榆欢的身上,榆欢却无动于衷,似乎没有萧笙的吩咐,她不会挪动半分。 “淑妃娘娘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本宫的人自然会待在本宫的身边。”萧笙淡声说着,眸光略显懒散,她似乎好像有许久没有教训‘后宫’的妃子了。 陈淑妃再次冷笑,也不会像以往那般装模作样,毕竟这里没有元安帝。 “长公主真是好本事,皇上让你查下毒一事,你竟把手伸到你四皇弟的身上,怎么,长公主是觉得你大婚那日中的毒是玄止下的?!”陈淑妃的语气中充满了杀意,她从来没有这么想要杀一个人。 倒不是她怕萧笙查,而是把萧笙把不该查的查了! “看淑妃娘娘狰狞的脸,本宫还以为四皇弟怎么了呢。”萧笙淡笑着:“只是查一下而已,又没说就是四皇弟下的毒,只是有人与本宫说,那日本宫出嫁的时候,四皇弟出现在这长乐殿。” “淑妃娘娘,那日也是二皇妹出嫁之日,四皇弟怎的会来本宫这里?” 萧笙就差说明四皇子是最可疑的人了。 陈淑妃从来没有听过这么荒谬的话语,她正了正心神:“公主口中的‘有人’是谁?” “这就无可奉告了。”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角掀起一抹嘲讽的笑意,似在刻意惹怒陈淑妃一般。 显然,陈淑妃并非那种沉不住气之人,她笑了笑:“既然公主无可奉告,就别怪本宫手下不留情了。” 萧笙轻笑:“是吗?本宫还听说了一些事情,淑妃娘娘要不要听听?” 陈淑妃看着萧笙那风轻云淡中透着的狡黠莫名心里很是不爽快。 “本宫听说四皇弟与三皇妹走的很近,近到几乎超越了姐弟之情。”萧笙的声音很轻。 轻到陈淑妃差点没有听清,但是她听清了,不但听清了,还从萧笙的语气中听出了让她很不舒服的语气,就好像四皇子与三公主做了什么枉顾人伦的事情一般。 就连榆欢的心都提了起来,她看向自家公主平淡的模样,心尖颤了颤。 “萧笙!”陈淑妃彻底动怒:“不要信口开河!” 既然萧笙能提到四皇子与三公主,那萧笙必定是知道些了什么! “信口开河?”萧笙轻蔑一笑:“本宫可没有那个闲功夫,三皇妹明明是云嫔的女儿,不知道为什么常年待在陈家,而四皇弟亦是经常流连陈家,当然了,四皇弟前往陈家也能理解,毕竟陈家可是四皇弟的外祖父家,那三皇妹在陈家是为什么呢?” 第32章 入戏 陈淑妃好似被萧笙的话给戳中了内心最深处的某处一般,她面容开始狰狞,但这些年在宫中淫浸出来的沉稳让她的脸上的狰狞几乎片刻间就隐去。 “长公主是不是以为有皇上撑腰就可以为所欲为?”陈淑妃神情淡淡,只是那双眼睛中的冷冽如利刃一般刮向那主位上的长公主:“长公主,你我心知肚明你出嫁那日毒发到底是怎么回事,但你偏偏要调查玄止,你难道就不怕搬起石头砸的却是自己的脚?” 言语中透着威胁。 萧笙柳眉微微拧着,倒不是被陈淑妃给维系住,而是陈淑妃比她想象中还要沉得住气。 陈淑妃见萧笙蹙眉,唇角终于掀起一抹笑容:“本宫不知道长公主是被谁挑唆要查四皇子,但还是想奉劝长公主一句,适可而止。” 萧笙笑了:“淑妃娘娘是不是觉得本宫的手段不高明?起码不会像淑妃以及二皇妹那般,把借刀杀人玩的游刃有余?” 提起萧暮慈,陈淑妃差不多明白了萧笙为什么要针对四皇子。 不管是因为萧暮慈那日在秦府对萧笙说的话,还是萧暮慈与秦舒锦成了婚。 怕是都被萧笙发现了其中的某些端倪。 “你,就是为了报复暮慈,才调查四皇子?”陈淑妃怒意几乎达到了顶点,也生气萧暮慈挑起的祸端还不能好好解决掉。 “是与不是又如何?”萧笙靠在椅背上,她带着笑意,仿佛是在嘲笑陈淑妃:“本宫与淑妃娘娘一样,为了得到一样东西,也会不择手段,也会把无辜之人拉下水,只要能达到本宫的目的,什么事情本宫都干的出来。” 陈淑妃衣袖下的手微微握紧,那含着怒意的眸光晃了晃,语气依旧理智:“你想说什么?你又知道些什么?” 萧笙眼看陈淑妃的情绪已经达到了某处的边缘,她收起笑容,柳眉微敛:“最近知道的事情比较多,淑妃娘娘想知道哪一件?” 陈淑妃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萧笙漫不经心的声音又响起。 “比如淑妃娘娘这些年为什么要把云嫔变相的软禁。”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陈淑妃,见陈淑妃听到云嫔二字的时候,陈淑妃那张脸再也没有那表面的风平浪静:“又比如三皇妹与淑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够了!”陈淑妃低声怒吼,再次看向萧笙的时候,眼中满是杀意:“来人,把长公主给本宫拿下!” 从知道萧笙在这长乐殿,陈淑妃就做了所有的准备,谁都不可以去碰四皇子,谁都不可以去窥探四皇子的所有。 这是陈淑妃的逆鳞。 一旦让她发现有人在去触碰她的逆鳞,她必杀之。 无论是谁! 陈淑妃这些年以为那个秘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再无人知晓,她虽然没有去碰云嫔,但她也知道云嫔那个胆小如鼠的人,若云嫔有那个胆子与她对抗,也不会窝囊的在她眼皮下怂了半辈子。 这也是她没有动云嫔原因之一。 但这次萧笙的动作,完全在她的意料之外,但也让她确信了当年那件事还是泄露了出去。 无论萧笙背后是谁,但陈淑妃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那就是先解决了萧笙。 无论接下来会遭遇什么,也绝对比当年那件事浮现在世人眼中要强! 陈淑妃比谁都清楚,若当年那件事被元安帝知晓。 死的不只是她一个人。 会牵连很多,很多人…… 陈淑妃身后出现的人自然不是刚刚那批宫女以及嬷嬷,而是穿着禁军银甲的暗卫。 陈淑妃前来这里,开始就没有想要放过萧笙。 榆欢看着出现在陈淑妃身后的人,紧张的看向陈淑妃,又转头看向萧笙。 只见萧笙漫不经心的笑了笑,丝毫没有怯意。 “怎么,淑妃娘娘这是想要杀人灭口?”萧笙慢悠悠的站起身来:“看来是本宫小瞧了淑妃娘娘,原来娘娘不光是在帝都能只手遮天,在这后宫同样能只手遮天呐。” 陈淑妃的神色也恢复如常:“对付长公主,倒也不必只手遮天,今日本宫替皇上解决了长公主这个祸害,想必整个帝都的百姓都会对本宫感恩戴德。” “是吗?”萧笙笑了笑:“那就看淑妃娘娘有没有那个本事了。” 陈淑妃的视线在榆欢身上停留片刻,轻笑:“该不会长公主觉得你这个小小的侍女能拦下本宫的人?” “那倒不是。”萧笙朝着那内殿看了一眼,语气带着恭敬:“父皇,你看戏看了这么久,不累吗?” 几乎是瞬间。 陈淑妃的脸色骤然一变,她猛地朝着内殿看去。 就连榆欢都震惊到朝着内殿看去。 没过多久,内殿的大门被打开,率先出来的是刘泉。 陈淑妃在看到刘泉的那一刻,微微后退了半步,她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萧笙那有恃无恐的神情是谁给的了。 原来元安帝在这长乐殿中。 大殿中的人在看到那一袭黑色龙袍身影出现的时候,皆是跪地。 “见过皇上。” 元安帝神色微淡,朝着大殿主位走去。 陈淑妃的余光中只看到了元安帝的龙袍随着元安帝走动而摇曳着,听着那脚步声,陈淑妃指尖都在发颤,就好像隐藏许多年的秘密突然要被人揭开,那种恐惧感无限延伸,直至她的瞳孔。 元安帝坐下后并没有让大殿中的人起身,而是一一扫过,视线最后在萧笙的脸上定格。 下朝之后就被萧笙请到长乐殿,这些日子与大女儿相处的还算融洽,起码在陪伴大女儿这件事上他算是有所改变。 只是让他前来看一场戏,元安帝以为是什么戏。 没想到是淑妃带着一群人来指着萧笙。 “华安。”元安帝语气严肃,但也听不出怒意:“这就是你让朕看的戏?” 跪地的萧笙挺直背脊,定定的与元安帝对视:“父皇觉得这场戏还不够入眼?” 元安帝剑眉微蹙,不置可否。 萧笙的眉目舒缓了些,淡笑:“若淑妃娘娘隐藏多年的秘密都入不了父皇的眼,那儿臣的确是不知道什么戏能入父皇的眼。” 第33章 故事 元安帝眼神微沉,他最不喜的就是后宫的勾心斗角。 只是今日前来这里,一来是因为萧笙说找到了下毒之人,二来也是萧笙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做一件正事,于情于理他都得来。 “长公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陈淑妃尽管恢复了理智,但有元安帝在场,她到底是无法像刚刚那般沉稳。 元安帝的视线终于落在陈淑妃的身上,他声音清冷:“爱妃心里若不是有鬼,怎会前来这长乐殿让朕看了一出糊里糊涂的戏?” 陈淑妃衣袖下的手紧握成拳,她尽量让自己平稳下来。 她小心翼翼的解释着:“皇上,就算你偏心长公主也不能这么偏心,长公主为了秦舒锦可不止做一件疯狂的事情,不管是秦舒锦成婚前还是成婚后,长公主哪一次闹得人尽皆知的事情不是关于秦舒锦的?” “明明玄止与这些事一点关系都没有,长公主为了一己之私竟想拉玄止下水,甚至连三公主的名声长公主也不顾,皇上刚刚应该听到了,长公主连罔顾人伦的话语都能说得出来,还有什么是长公主做不出来的?” “为了一个秦舒锦,弃手足于不顾,皇上,难道这样你还要包庇长公主?” “更何况,玄止是个怎样的孩子,皇上还不清楚吗?” 陈淑妃一副爱子心切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动容。 也解释了她前来这里完全是因为萧笙调查了四皇子,动了她的儿子! 不然不会无缘无故的前来这长乐殿与萧笙说一些有的没的。 元安帝的目光又落在萧笙的脸上,与以往不同的是,这次萧笙并没有因为陈淑妃的话而气得动怒,反而沉稳得不像萧笙。 “华安,你怎么说?”元安帝的语气依旧很淡,听不出情绪。 萧笙与元安帝对视,唇角扯着一丝不明显不的弧度:“父皇,不如儿臣先给你讲一个故事?” 元安帝的神情越发的肃然,看向萧笙的目光也多了几丝冷淡。 萧笙好似没有看到元安帝的不耐烦。 “很早之前,在一个氏族中,家主娶了一位名门贵女,很快,贵女有了身孕,十月怀胎诞下一位千金,奈何家主身份地位了得,身边女人无数,贵女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很快又有了身孕,与此同时,贵女身边的侍女也有了身孕,侍女怀着的孩子是家主一次醉酒的错误,家主厌恶后宅的算计,并没有多计较,便给了那侍女一个妾室的身份。” “奇怪的是,贵女并没有因为侍女有了家主的孩子而厌恶侍女,而是尽心尽力的照顾着侍女的生活起居,当时这位贵女也有身孕。” “十月又这么过去,贵女与侍女竟是在同一日有了动静,好巧不巧的是,那日家主并没有在府邸中,而是去外面寻医去了,待家主回来的时候,贵女与侍女同时都生下了孩子,贵女诞下男婴,侍女却是女婴。” “家主因着两个孩子的到来也非常高兴,重重的赏赐了贵女与侍女。” “只是家主不知道的是,贵女在生下孩子的第二日就可以下床生龙活虎,解决了院落中所有的人,在一天之内院落中的人重新换了一批。” “贵女为了让儿子不孤单,把侍女的孩子也养在膝下,而侍女却被贵女关在了很偏僻的院落中,时常让人盯着,但又因为家主的关系,她不能动侍女,因为她怕家主怀疑。” 萧笙说着掀眸,看向元安帝:“父皇就不好奇那贵女怕家主怀疑什么吗?” 元安帝当然知道萧笙的意有所指,视线在陈淑妃的身上停留片刻又落在萧笙的身上:“怀疑什么?” “皇上、”陈淑妃的话语中透着隐隐的颤意:“这么荒谬的故事你也相信?” “故事而已,淑妃娘娘慌什么?”萧笙漫不经心的开口:“父皇,那贵女大概,应该是害怕家主怀疑侍女突然消失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比如侍女所生下来的女儿突然没了母亲,又比如为什么侍女与贵女会一同有身孕,一同生下孩子,或者家主会认为,难道这天下有这么巧合的事情?” “然后呢?家主有怀疑吗?”元安帝的声音明显的凛然起来。 陈淑妃挺直的背僵硬的不行。 榆欢心里震撼无比,她联想刚刚公主与陈淑妃的对话差不多能猜测些什么。 就连刘泉的脸色也严肃无比,这样的事情若发生在陛下的眼皮下,他真不知道陛下动怒后会发生什么! “家主没有怀疑,贵女漫天过海,知道贵女秘密的人差不多都死了,唯一活着的就是那个侍女,还有当初为贵女接生的产婆,因为那位产婆是贵女母亲的妹妹,也就是贵女的亲姨。” 陈淑妃的脸色彻底苍白起来,白皙的脸颊上已有冷汗滚落。 “所以那儿子是侍女所生,女儿才是贵女所生?”元安帝的声音好似那寒冬中凛冽的寒风,刺骨无比。 萧笙淡笑:“父皇猜对了一半。” 元安帝的脸彻底垮了下去。 “父皇,儿臣讲着多没意思,要不换个人给父皇讲讲?”萧笙说着就拍了拍手:“云嫔娘娘,父皇就在这里,把你这些年的冤屈说出来吧。” 陈淑妃一听云嫔,直接跌坐在地,她的双手死死的抠着地板,双眸寒意浓烈。 云嫔从那黑的诡异地屏风走出,面色发白,就连走路都带着踉跄之意。 来到萧笙身边直接跪地,声线透着颤抖:“臣妾见过皇上。” 元安帝死死的盯着云嫔。 云嫔全身已经开始在隐隐发颤,她不敢与那高位上的男人对视,从来如此。 “臣,臣妾接着长公主,的话说。”云嫔视线落在地面,如果仔细观察,能看清云嫔的双肩在颤抖:“那侍女并没有怀孕,就连家主碰了侍女的事情也是贵女安排的,但家主并没有碰侍女,贵女之所以这样安排,就想侍女有一个怀孕的借口罢了。” 陈淑妃猛地站起身来朝着云嫔走去。 啪! 陈淑妃一巴掌狠狠地甩在云嫔的脸上,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云嫔:“云桦!本宫待你不薄!” 第34章 狡辩 巴掌声好似还在宫殿中回荡,陈淑妃的全身都隐隐颤抖着,那双猩红的眼睛仿佛要把云嫔给凌迟了一般。 而云嫔煞白的脸上那五个手指很清晰,她抬起被打偏的脸,看着陈淑妃。 “若三公主养在我膝下,我又怎会怨恨这么重?”云嫔的声音带着哽咽:“当初娘娘为了以防万一,算计了皇上,让皇上以为那夜在甘泉宫真的与奴婢发生了什么,娘娘,当时是你跪在奴婢面前求着奴婢陪你演戏,你说若你生下男胎,也会让奴婢无后顾之忧,若你还是生的是女儿,那就把女儿养在奴婢的膝下。” “但后来呢?你让皇上认为你生下了四皇子,三公主在奴婢膝下养了一岁你就要了回去。” “你为了不让皇上发现其中的端倪,做事做的天衣无缝,身边该解决的人都解决掉。” “娘娘的疑心病重啊,怕奴婢有朝一日会背弃于你,所以这些年你把长秋殿看得多紧呐,你为了让奴婢知道在这后宫除了依附娘娘你,奴婢在这后宫就不会有任何的活路。” “长秋殿中的宫女以及嬷嬷都被娘娘给调走去别的宫中,留下奴婢一人自生自灭。” “娘娘当真是好狠的心。” “你胡说八道!”陈淑妃这才慢慢反应过来,从开始来到这长乐殿,就是被萧笙给牵着鼻子走,萧笙也是有意无意的在挑衅于她,目的就是为彻底激怒她。 开始她并没有因为萧笙的那些小伎俩放在眼里,与萧笙周旋。 但萧笙是知道怎么能激怒她,甚至知道如何把她给带到暴怒的边缘。 四皇子就是她的逆鳞,她的心虚与恐惧已经占据了她的理智。 所以在听到萧笙说四皇子与三皇子有别的情愫时,陈淑妃彻底慌了。 因为她多少也听说过一些,但她只认为那是兄妹之间的情义。 但从萧笙嘴里说出来就不一样了。 就仿佛四皇子与三公主真的有什么事情一般。 加上当年那件事,她怎会容忍萧笙? 只是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萧笙今日来这长乐殿等的就是她! 就连元安帝也任由萧笙诈她! “娘娘,你为了稳固自己以及陈家的地位,不惜让萧氏血脉混乱,奴婢不知四皇子从哪里来,但奴婢知道的是,三公主才是你的孩子。” 云嫔的语气突然平稳了许多,就好像事情已经发展成这般,她也只有把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出,才能保下她的命。 更何况祸不及家人,她的家人对此事一无所知。 如果她不跟随长公主站出来把这件事说出来,死的不仅仅是她,还有她那些无辜的家人。 陈淑妃颤抖的指着面无表情的云嫔,半晌没有说出话来。 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事情就演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她真是小瞧了萧笙! 而此时的元安帝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就连握住大椅扶手上的手也能看清淡青色的脉络。 刘泉忐忑的厉害,他该说长公主胆子过大?还是该说长公主有远见?毕竟这样的密事没有让过多的人知晓? “所以,四皇子是谁。”元安帝的声音暗哑了几分。 任他治理的西凉是第一大国又如何?就连他最看重的皇子到头来竟与他没有血缘关系。 可真是讽刺,可笑!可悲! “陈澜樾、” 陈淑妃似乎还是头一次听到元安帝喊她的名讳,她看向元安帝,唇角掀起一丝冷笑:“皇上,你让华安彻查她被下毒一事,她却查起玄止,怎么,就单凭云嫔的一些说辞就能证明四皇子不是皇上你的孩子?还是说皇上为了皇后所生的女儿,就认定了玄止不是皇上你的孩子!?” 陈淑妃的语气中透着质疑:“或者是华安根本就查不出对她下毒之人,在她被关禁足之前,连带着把无辜之人也要拉下水?” “至于云嫔,臣妾也承认有些亏待她,但是为什么要亏待她?那当然是云嫔作为臣妾的侍女,凭什么成为皇上的女人?” 陈淑妃颇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既然萧笙与云嫔这么算计她,她凭什么就要逆来顺受? 当年那些人死的都死了,就单单一个云嫔能证明什么? 难道皇上还会与西皇子滴血认亲不成? 元安帝笑了,只是他深幽的瞳孔之中满是阴鸷。 “父皇,既然淑妃娘娘都如此说了,那儿臣就不得不把话题转回到儿臣出嫁那日了。”萧笙跪的笔直,语气不卑不亢:“毕竟,儿臣查的是出嫁那日为什么毒发,至于今日请父皇前来这长乐殿看戏,只是顺带的。” 元安帝冷哼一声,他倒是不知道这个大女儿如今心眼这般坏了。 查她毒发是假,揭发陈淑妃的事情才是真! 此时陈淑妃开口:“长公主今日最好是能拿出证据,不然本宫不会放过你!” 就算是元安帝在场,陈淑妃也说出了这番话,她对萧笙的怒意已经达到了不能容忍的地步。 “淑妃娘娘,不急,该有的证据都会有的,慢慢来,我一件一件的说。”萧笙露出浅笑,视线与元安帝那道凛然的目光相对:“父皇,儿臣之所以请您到这长乐殿中来,是因为四皇弟在儿臣出嫁那日也来了这长乐殿。” “父皇肯定会觉得四皇弟来这长乐殿有什么稀奇的,怎么说儿臣也是长姐,长姐出嫁,四皇弟前来这里也是合情合理,但不合理的就在于四皇弟那日并没有来见儿臣,且还是穿着这皇宫中禁军的服侍。” 陈淑妃刚要开口反驳,就被萧笙的话给堵住:“淑妃娘娘你先别辩驳,我还没有说完。” 陈淑妃狠狠的瞪着萧笙,这个小孽种她就不该留下,她更加不该只对这小贱种的名声下手。 萧笙继续慢条斯理的说着:“那日儿臣的人发现四皇弟后并没有告诉儿臣,也是因为父皇让儿臣彻查毒发后,儿臣的人才说那日四皇弟前来长乐殿有些蹊跷。” “有什么蹊跷?”元安帝冷声问。 萧笙:“因为那个时候三皇妹正好在儿臣的宫殿。” 第35章 稀奇 “长公主刚刚也说了,长公主是他们的长姐,长姐出嫁,皇帝皇妹在长姐的的宫殿中,这有什么稀奇的?”陈淑妃冷眼盯着萧笙,语气带着几丝急躁。 “的确不稀奇。”萧笙并没有去看陈淑妃, 而是一瞬不瞬的盯着高位上的帝王:“稀奇的是,四皇弟来寻三皇妹,在这长乐宫中争吵起来。” “兄妹争吵就稀奇了?”陈淑妃好似看出了萧笙解释中的牵强,刚刚的恐惧也消散了不少:“若长公主要这么说的话,那本宫是不是可以认为你今日所陷害四皇子的伎俩是因为这些年与暮慈之间的恩怨?” 萧笙低低一笑。 陈淑妃今日对萧笙那风轻云淡什么都掌控在手中的样子十分不喜,就像此时,萧笙那轻笑,好似在嘲笑她一般。 正是陈淑妃欲开口时,房门处出现几道急促的脚步声。 大门处守着的宫女喊道:“四皇子,二公主,三公主。” 陈淑妃下意识的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整颗心在此刻有种向无尽黑渊。 元安帝的视线先是落在萧笙的身上片刻,才看向已经走进大殿的三人。 “儿臣见过父皇。”走进来的三人对着主位上的帝王恭敬道。 元安帝淡声:“都起身。” 四皇子萧玄止直起身子,视线在萧笙与陈淑妃的身上停留片刻后,才恭敬的问道:“父皇,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你们又是因为什么来的这长乐殿?”元安帝反问道。 萧玄止有瞬间的怔愣,他的视线在陈淑妃的脸上一晃而过,他如实的说道:“儿臣是听母妃身边的季姑姑说,母妃与皇姐闹了些矛盾,恰好二皇姐、三皇姐与儿臣一起,便一同回宫。” 萧玄止没有说的是,季瑶可不是说的什么矛盾,而是萧笙查出了是陈淑妃下的毒。 姐弟三人听到这样的消息,马不停蹄地回到皇宫。 一打听陈淑妃在长乐殿,姐弟三人就更加的着急,他们深知元安帝历来就是偏向萧笙,若萧笙当真耍些伎俩陷害陈淑妃,怕是也难以逃脱。 陈淑妃却意外季瑶明明在陈家怎么会知道皇宫中的事情,但此时此刻由不得她往深处了去想。 而萧玄止在看到陈淑妃与萧笙以及整个大殿的人都跪在地面,心里虽有疑惑,但在此刻他不会轻易开口。 倒是三公主萧黎走至陈淑妃的额身边,小心翼翼的问元安帝:“父皇,不知淑妃娘娘做了什么错事,让父皇这般罚淑妃娘娘。” 元安帝的视线从刚刚萧黎走进来就一直在萧黎的那张脸上,记忆中有一次他好像开过这么一个玩笑。 他记得那是萧黎及笄之日,他难得前往甘泉宫,看着后宫一片和谐,当时他十分满意。 心情大好之时便打趣陈淑妃,说难怪陈淑妃与三公主这般投缘,细看三公主竟与淑妃有几分相似。 元安帝忘记了陈淑妃当时是什么表情,因为在他打趣完后就听刘泉说,他的大女儿又把一个侍卫害死在府邸中。 当时元安帝便没有了兴致,离开了甘泉宫。 今日这般看着,萧黎是真的与陈淑妃有几分相似,特别是那双眼睛。 “黎儿你的母妃也跪着,怎么不先关心你的母妃,反倒是先关心淑妃?”元安帝的神色早已恢复如常,此时语气中更是带着一丝笑意。 陈淑妃瞳孔微微一缩,硬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萧黎则是淡笑:“原来母妃也在,父皇,儿臣没有注意母妃也在,在宫外的时候听季姑姑说淑妃娘娘与大皇姐闹了些矛盾,加上刚刚走进来就看到了淑妃娘娘,所以没有注意到母妃。” “不过父皇,母妃与淑妃娘娘这是怎么了?还有大皇姐。” 萧黎一副懵懂的样子扫视着跪地的几人,只是视线在落到萧笙的身上时,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 元安帝清冷一笑:“华安,继续说。” 元安帝示意萧笙继续说下去,他永远都是一副把任何情绪隐藏的很好的人。 萧暮慈与萧玄止相视了一眼,今日的事情与以往任何一次似乎都要严重。 “儿臣出嫁那日,开始嬷嬷本来给儿臣端了一碗莲子粥,但三皇妹又给儿臣端了一碗,说是淑妃娘娘不能亲自前来长乐殿,便让三皇妹端来了一碗淑妃娘娘亲自熬的莲子粥,说是二皇妹也有,还说什么儿臣的母后不在,淑妃娘娘怜惜儿臣。” “父皇应该知晓,儿臣最是喜爱母后,若是母后在世,儿臣出嫁,母后一定也会早早起身就替儿臣熬一碗莲子粥,所以儿臣果断的喝下三皇妹带来的莲子粥。” 被突然提起的萧黎脸色微白,她立即解释:“大皇姐,你不会认为你的毒是我与淑妃娘娘下的吧?就算我想暗害你,怎么会大摇大摆的暗害你?” 萧笙轻笑:“三皇妹,我只是说那日你给我送了一碗莲子粥罢了。” 萧黎哑然,她看向元安帝,又怯怯的躲开了目光。 “继续说。”元安帝又因想起了皇后,语气满是不耐。 萧笙想起宁枫给她的消息,她说:“父皇,其实儿臣中的毒并非什么鹤顶红,而是冰魄毒针,刺破肌肤就会融化,甚至连伤口都不会有,太医之所以说是鹤顶红,是因为那太医自来就得到陈家的拂照。” “萧笙!你胡说八道!”陈淑妃在听到冰魄毒针的时候刚刚那种恐惧感袭卷全身。 就连萧玄止与萧暮慈脸色都微变。 元安帝冷冷的盯着萧笙,咬牙:“继续说。” 萧笙把目光落在地面,声音很轻:“儿臣这些日子一直在想为什么会是冰魄毒针,毕竟这冰魄毒针是沧州梨花谷才有的东西,更何况那毒针想要瞬间让儿臣致死,是不可能的,儿臣便想起了三皇妹给儿臣端来的那碗莲子粥,儿臣让人去查了,那冰魄毒针与一味草乌并入体内,才会瞬间让人致七窍流血而死。” “恰好,儿臣喝的那碗莲子粥里就有草乌。”萧笙说着抬头看向元安帝:“这些日子儿臣一直在想,到底儿臣是做了什么才让人置儿臣于死地,后来想想,应该是出嫁前两日在宫中一处假山处,碰到了四皇弟与三皇妹,当时三皇妹脸颊微红,而四皇弟则是一副凝重的神情。” “儿臣开始不解,后来想明白了,大概是儿臣那日撞见了三皇妹与四皇弟,他们二人误认为儿臣听到了什么不该听到的,所以在在儿臣没有威胁他们的时候,先下手为强,置儿臣于死地!” 第36章 唯一活着的人 萧笙的话无疑是一块大石重重的丢入平静无波的湖水中,砸起了不少的水花,湖水也荡漾不止。 “大皇姐。”萧玄止是最先从萧笙的话中回过神来,尽管声音压制着戾气,表面依旧温文儒雅:“你不光是侮辱了三皇姐,你把父皇的脸面,把萧家的名声置于何地?” 萧笙却淡然一笑:“所以我并没有选择在朝堂之上,这里只有我们萧家人。” “大皇姐,你怎么能这么污蔑我?!”萧黎带着哭腔大声质问着,随即又看向元安帝,直接跪地:“父皇,父皇,你一定要替儿臣做主啊,父皇。” 跪在地面的陈淑妃有种摇摇欲坠的感觉,她不明白萧笙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她更加不明白萧笙中的并非鹤顶红,而是冰魄毒针。 此刻的陈淑妃被恐惧占尽,她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萧笙是有备而来,甚至都不会给她,给她的儿子女儿任何翻身的机会。 “皇姐,你又何必用如此歹毒的伎俩算计我的皇弟与母妃?”萧暮慈的语气很生硬,她不明白萧笙的招数让她看不清,她甚至无法猜测萧笙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你说中的并非是鹤顶红,是冰魄毒针,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为何你不早一些说出来?难道就因为舒锦娶的是我,让你恨之入骨?恨不得我的母妃与四皇弟都下地狱吗?” “什么叫四皇弟与三皇妹之间有什么?皇姐,你是一点都不知道人伦是什么吗?” 萧暮慈几乎是紧咬牙槽说出的这番话,她盯着萧笙的目光,仿佛一把利刃,随时能把萧笙给凌迟了一般,从来没有像这一刻一样想要萧笙彻底死掉。 然而萧笙并没有把这几人的话听进去,自顾自的接着刚刚的话继续说:“父皇可还记得儿臣成亲后就来与父皇说沧州一事?” 元安帝剑眉微拧,轻嗯一声。 萧笙眸色清冷,一字一句道:“梨花谷在沧州,冰魄毒针出自梨花谷,梨花谷的谷主姓陈。” 元安帝闻言,眸光微沉,神色依旧。 萧暮慈眼中闪过一丝紧张。 陈淑妃面容毫无血色。 萧玄止定定的盯着萧笙那挺得笔直的背脊。 就连萧黎也觉得大殿中的气氛越发的不对起来。 这时,刘泉上前一步,在元安帝的身边低语:“陛下,沧州梨花谷谷主的确姓陈,当年皇后娘娘药石无医时,你出宫寻的就是梨花谷谷主,陈夙白。” 好巧不巧的是,那日皇上出宫去寻那位陈夙白,陈淑妃与云嫔一同生下了三公主与四皇子。 刘泉颤颤的看了一眼元安帝又退回原来的位置。 如果一切都如长公主所说的那般,刘泉也不得不佩服陈淑妃,能把皇上算计在内,怕是唯有陈淑妃。 “你继续说。”元安帝的话是对萧笙所说,但是目光却看向陈淑妃,随即又睨了一眼萧暮慈。 萧笙继续说:“就因为姓陈,儿臣觉得蹊跷,便想前往沧州去细查,只是父皇并没有同意儿臣前往沧州,所以儿臣只能从陈家着手调查。” “在调查陈家与梨花谷谷主的同时,儿臣发现三皇妹几乎每日都停留在陈家,那时儿臣就在疑惑,三皇妹为什么会时常流连在陈家。” “直到儿臣回想那日撞见三皇妹与四皇弟,又觉得有几分可疑,因为三皇妹似乎与陈家,还有四皇弟走得太过近。” “儿臣在长阳宫待得这段时间,就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三皇妹与四皇弟相处会脸红,就算是姐弟之间,难道不应该保持距离吗?男女七岁不同席,三皇妹却整日停留在陈家,四皇弟几乎每日都会前往陈家去看望三皇妹。” “更奇怪的是,为什么淑妃娘娘与云嫔娘娘会同一日生下孩子,云嫔娘娘在这后宫仿佛不存在一般。” “加上三皇妹与云嫔娘娘不亲,反而与淑妃娘娘亲,最重要的是淑妃还把三皇妹养在自己的膝下,儿臣便好奇起来,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淑妃娘娘待三皇妹如亲生女儿。” “就因为儿臣的这个好奇,父皇你猜,儿臣查到了什么?”萧笙语气停顿片刻,唇角漾着几缕嘲讽之意:“淑妃娘娘偷梁换柱来稳固陈家以及她的地位,淑妃娘娘这些年来千防万防却没有防到三皇妹会心系四皇弟。” “可能这也算是另一种报应。” 萧笙说着,微微侧头,看着另一边几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剥的几人,轻笑:“想来四皇弟与三皇妹也应该是怕因着我东窗事发,所以就想直接我死,毕竟只有死人才不会说出任何的秘密。” 萧笙在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目光扫过陈淑妃:“淑妃娘娘说一个云嫔所说的话并不能代表什么,我承认淑妃娘娘说的有几分道理,所以我还找来一个人,那个人应该足够让父皇信服了。” 陈淑妃胸口起伏的厉害,整颗心颤抖的厉害,她今日前来这里明明是要解决麻烦的,没想到一来这里就被麻烦缠身,甚至脱不开身。 “皇姐!”萧暮慈总算是明白这段日子以来萧笙为什么如此安静了,原来在暗中做了这么多的事情。 “怎么?就连真相父皇都不能知晓了?”萧笙对上萧暮慈发狠的眼神,红唇微勾:“我不过是在陈述一些真相罢了。” “皇姐,为了一个男人,你又何必做得这般绝?”萧暮慈头一次后悔与秦舒锦成亲,她与秦舒锦成亲本就是为了萧玄止背后多一棵大树,但现在就因为秦舒锦让萧笙把她的母妃以及皇弟都推至火坑边缘。 秦舒锦这个男人,秦家这棵大树不要也罢! “二皇妹到现在还认为我是因为你的男人?”萧笙轻蔑一笑:“我可真是祝愿二皇妹与秦舒锦天长地久。” 萧暮慈当然不相信萧笙所说的话,欲开口争论几句时,大殿外响起脚步声,她朝着大门处看去,那大门处走进来的人让她心尖一颤。 元安帝盯着走进来的老妇人,双拳紧握,但面容依旧。 “父皇,这位是当年替淑妃娘娘接生的郑氏。”萧笙声音清冷极了:“也是见证淑妃娘娘偷梁换柱,除了云嫔唯一活着的人。” 第37章 真相 陈淑妃的瞳孔骤然聚缩,原本苍白的脸此时毫无血色,魂魄此时好似被人抽走了一般,瞳孔都空洞起来。 而萧玄止此时才后知后觉萧笙到底在说什么。 他面容发紧,视线却一直落在元安帝的身上。 萧暮慈先是看了一眼陈淑妃,在看清陈淑妃的神情时,一股凉意从她的脚底快速蔓延到全身。 “当初郑氏被陈家送进皇宫,表面上说是为了照顾身怀六甲淑妃娘娘。”开口的是云嫔:“实际上是每日盯着臣妾,郑氏教臣妾如何像孕妇走路,举手动作都要像一个真的身怀六甲的人。” 萧黎苍白着一张脸看着云嫔:“母妃,你在说什么啊?” 云嫔的目光落在萧黎的脸上:“我是不是你母妃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你说呢?三公主。” 萧黎怔怔的盯着云嫔,不知道在想什么。 此时老妇人走至陈淑妃的身边,直接跪地匍匐在地面:“民妇见过皇上。” 自从四皇子与三公主出生后,陈淑妃就再也没有见过这位姨母,她原本想解决了这位姨母,但碍于母亲,只能把这位姨母交给母亲。 后来陈淑妃从母亲那里得知把这位姨母送走,以后也不会给她带来什么麻烦。 这么多年过去,陈淑妃以为她隐藏很好的事情,没想到就这样展露在元安帝的面前。 “朕,见过你。”元安帝冷笑着。 郑氏如今花甲之年,膝下儿孙环绕,因着与陈家带着裙带关系,在夫家地位不一般。 只是郑氏怎会想到在这个年纪了,还会被人威胁,让她前来帝都重提当年陈淑妃生子一事。 这样的事情郑氏当然知道后果是什么,但没有办法,就因为她的不从,儿子的手指都被斩断两根,儿子那痛苦的声音似乎还在她耳边萦绕。 全家都被人威胁,只要郑氏犹豫一天,就会有一个人断手指。 郑氏每日听着惊悚的痛苦声,备受折磨,直到在威胁到她孙子的时候,她才求着那群恶魔不要对她的孙子下手,她愿意前来帝都。 “民妇当年在淑妃娘娘身边,陛下自然进过民妇。”郑氏全身隐隐颤抖的说着。 元安帝盯着那匍匐在地的老妇人,目光在陈淑妃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挪动开,看向萧笙:“所以是因为你撞见了萧黎与萧玄止之间的事情,才让他们要对你痛下杀手?” “是他们以为儿臣知道了些什么,但儿臣开始并不知道什么。”萧笙抬头看向元安帝:“但他们可不这样认为,宁杀错也不会放过。” “毕竟那个时候儿臣并没有往别的方向去想,只是觉得奇怪,三皇妹与四皇弟之间相处的方式并不像正常的姐弟相处。”萧笙说着,幽深的眸瞳里闪过异样,很快恢复平静:“但儿臣的人说在出嫁那日见到了四皇弟,儿臣才开始觉得奇怪,就因为奇怪,才觉得荒谬。” “后来一查,果真是荒谬至极,四皇子并非父皇的血脉,与三皇妹有染除了名声上让人不能接受,但实际上又合情合理。” “但他们如何与儿臣没有关系,只是不应该在众目睽睽之下想借着秦家二房的手置儿臣于死地。”萧笙眸光晦暗不明:“陈淑妃或许不清楚其中的事情,但四皇子和陈家可是与梨花谷一直有联系,能利用冰魄银针来置儿臣于死地,儿臣只能说他们好手段。” “父皇,儿臣没有!”萧玄止直接跪地,尽管额头上已沁出了不少的冷汗,依旧温润儒雅。只是语气中带着着急:“父皇,请您明查,儿臣从来没有对大皇姐动过杀心!” 事情演变到这个节骨眼上,大殿之中最为冷静的就是元安帝与萧笙。 元安帝面无表情的盯着萧玄止,心里没有失望是假的,这个儿子从小到大完全就是他心目中的皇子。 可笑的,竟不是他的儿子。 此时的萧黎被萧笙刚刚的话吓的瑟瑟发抖,就连喘气都是小心翼翼。 萧暮慈脸上写满了震惊之色,萧笙所说的一切似乎并不像是假的。 “淑妃,是你亲自与朕交代,还是让华安找到证人来交代?”元安帝清冷的视线落在陈淑妃的身上。 陈淑妃整个人已跌坐在地面,双眸垂下,声线中的异样连她自己都已分不清是什么,是害怕?恐惧,是从云端即刻摔之泥泞地狱。 “母妃,你说啊。”萧玄止快要崩溃,他自然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很早就搬出了皇宫,自己有了府邸,这样他才有自己该有的隐私。 自懂事以来,萧玄止就知道自己要走什么路,要怎么走这条路。 也如愿的成为了元安帝心里中满意的儿子。 他在等着自己羽翼丰满,在等着元安帝枯树凋零。 然后这个西凉便会落入他的手中。 只是他没有想到,会在这个时候他并非萧氏血脉的事情就此败露。 明明陈淑妃说过,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除了云嫔都没有活在这世上。 就因为云嫔是唯一知道这件事的人。 他才会让三公主成为她的人,完完全全站在他这一边,让云嫔在这皇宫之中没有任何的依靠,让淑妃完完全全的压制云嫔。 他以为这件事不会重见天日。 没想到还是被他最看不上的大皇姐揭开。 “母妃,你说啊!”萧玄止的眼中透露出一股杀意,他明白他不是萧氏血脉还享受着皇子的待遇回遭遇什么,声音加大了不少:“母妃!萧笙说的不是真的!” 陈淑妃却凄凉一笑,她明白萧笙这是新仇旧账一起算了,萧笙不会让她有翻身的机会,亦不会让她陈家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欺君之罪啊! “郑氏,你说。”萧笙平淡的说着。 匍匐在地的郑氏早就被这样的场面下破了胆,在听到萧笙突然响起的声音心尖猛颤。 “当,当年陈家怕淑妃娘娘会再生下一个公主。”郑氏的声线颤抖的厉害:“所以就事先安排了几个与淑妃娘娘月份大一月身怀六甲的妇人。” 第38章 请太医 “谁也不能保证是男胎,但总会有一个妇人会生下男胎。”郑氏双眼紧闭,她语气也加快了不少,就想一段话就把当年的事情说完,然后让自己在这宫殿中成为隐形人。 “淑妃娘娘为了防范于未然,也为了肚中孩子一直留在身边,就让云桦假装与皇上发生了关系,然后假装有了身孕,淑妃娘娘当然也希望肚中的孩子是男婴,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陈家让民妇进宫照顾淑妃娘娘,也是担心淑妃娘娘所做之事会被人发现。” “民妇进宫后甘泉宫的人几乎全是陈家的人。”郑氏想着那段时间的提心吊胆,到现在都还心有余悸:“甘泉宫也是被守得密不透风。” “淑妃娘娘也并非皇上出宫为了皇后寻医那日生下的三公主,而是早半个月前就生下了三公主。” “之所以选择在皇上出宫那日分娩,是因为皇上不在皇宫,很多事情都会方便一些。” “而让皇上出宫,唯一的办法就是让皇上知道有人能医治皇后娘娘,那个时候陈家散发出了梨花谷谷主在帝都的消息,皇上也因为这样离开了皇宫。” “待皇上出宫后,就传出了云嫔娘娘要了生子的消息,待传出云嫔生下三公主后,才传出淑妃娘娘产下一子的消息。” “皇上回宫之后,既请到了梨花谷谷主,也得知淑妃与云嫔替皇上生下一儿一女,皇上自然高兴,民妇还记得那日皇上还封赏淑妃与云嫔。” 郑氏说着似想起了什么,猛地抬头看着高位上的元安帝:“皇上,这些年来民妇一直把这件事压在心里,就连同床共枕的老伴都没有透露半分,欺君是民妇一人欺君,还望陛下开恩!” 言外之意就是郑氏的家中人丝毫不清楚替陈淑妃助纣为虐的事情。 “你胡说!”自来温润的萧玄止的脸上满是狰狞,上前一脚踹在郑氏的身上。 郑氏痛得呜咽起来,但许多话不敢在这里造次,只能忍下来。 “你这老虞婆!萧笙给你了什么好处!让你这般诬陷本殿!”萧玄止声音落下,又想朝着郑氏踹去,被刘泉拦住,萧玄止狠戾的睨了一眼刘泉,理智几乎快要被怒火占尽。 他又看向陈淑妃:“母妃,难道你就任由萧笙这般诬陷你妈!?” 而此时的陈淑妃就像断了线的木偶,魂魄早已被抽干,呆滞的看着地面。 “母妃。”萧暮慈怎会想到母妃与四皇弟还有这样的秘密?她从来不知道。 有时候陈淑妃太过宠溺萧黎,萧暮慈时常会问陈淑妃,为什么要对云嫔的女儿这般好,而陈淑妃给她的回答永远是萧黎与萧玄止同一日出生,这是缘分,更何况萧黎自小就在陈淑妃眼皮下长大。 萧暮慈还时常奇怪陈淑妃待云嫔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怎么会对萧黎那么好。 “母妃,郑氏说的可是真的?”萧暮慈走至陈淑妃的身边蹲下身来,不可置信的问道。 陈淑妃这时抬眼看向萧暮慈,凄笑起来:“若你是男儿,母妃怎会想到这个法子?暮慈啊,你是不知道当时母妃的处境。” 当年的处境并非在宫中有多难,而是陈家几乎走向了绝境,他的父亲牵扯进了一桩案子中,皇后膝下只有一个公主,且因为病重,根本就不会有孩子。 她若没有身孕,元安帝怎会留下陈家? 元安帝心里当然最在乎的是皇后,但元安帝也注重子嗣。 她有了身孕,暂且还不知道男女,但元安帝及时的让陈家与那桩案子撇清关系,就足以证明元安帝还是希望她生下皇子。 元安帝这样的举动,让陈家明白了元安帝的心思。 看重陈淑妃肚中的孩子,那就说明元安帝是把希望寄于在陈淑妃肚中的孩子。 只是在怀孕没几日,王德妃也有了身孕。 陈淑妃与陈家没有办法,便出此下策,以防万一。 陈淑妃能一举得男最好,但万一不是皇子呢?陈家不敢想象,想着王德妃也有了身孕。 直到陈淑妃肚中的孩子出生,陈家失望透顶,但好在还留了退路。 整件事中算计了元安帝,偷梁换柱以假冒真。 陈淑妃与陈家弄出了个四皇子,就以为四皇子是真的四皇子。 更何况,陈淑妃比王德妃先生下皇子,那就是长子,更有可能会成为下一任储君。 陈家与陈淑妃这些年战战兢兢的过着日子,在背地中一再叮嘱萧玄止。 萧玄止也争气,得到元安帝的赏识,甚至到满意的程度。 满朝文武都默认四皇子会是下一任储君,只是如今元安帝还健朗的年纪,到一定的时候四皇子必定是储君。 这些年暗中与陈家来往的氏族不计其数。 但陈家谨慎,不会轻易和哪家走近。 秦家倒是意外,毕竟秦边伯是个有脑子有野心的。 当然,这其中也因为王德妃身后的王家不容小觑,所以陈家才让陈淑妃与秦边伯走近,而拉拢秦家唯一的捷径那就是联姻。 秦家二房能婚配的只有秦舒锦。 萧暮慈对秦舒锦也很满意。 所以才有了这桩婚事。 但陈家怎会想到就因为萧暮慈与秦舒锦的婚事,惹急了华安长公主。 还牵连出一系列的事情。 萧暮慈一副从未有了解陈淑妃的眼神盯着陈淑妃,语气哽咽:“母妃,所以是怪我不是男儿吗?” 陈淑妃自来对萧暮慈严格,这其中也夹杂着失望,失望萧暮慈怎么不是皇子。 郑氏这时又开了口:“四皇子的生母姓柳,四皇子出生后便被抱进了宫中养在甘泉宫,那位柳氏在生下四皇子后,就死在了床榻上。” 话音落下,一旁被这些事情吓的脸色苍白的萧黎突然干呕起来。 干呕声让大殿更加的诡异。 云嫔惊慌的看着萧黎,想要上前却被萧笙的眼神给制止。 萧玄止瞳孔猛聚,死死的盯着趴在地面干呕的萧黎。 元安帝脸色难看至极,怒声道:“请太医!” 第39章 罪不至死 整个大殿因着三公主的呕吐气氛变得奇妙起来,加上元安帝的请太医,荒谬的想法纷纷从在场每个人的脑海中升起。 陈淑妃看到萧黎的模样,全身已经开始瘫软。 她算计半生,偏偏在自己的孩子上栽了跟斗,还是再也没有翻身机会的跟斗,甚至整个陈家都会殒落,陈家这些年的算计,筹谋,全都落了空。 明明是个无关紧要的事情,却掀起了这么大的波澜,把她彻底给毁灭。 还有眼皮下的孩子,竟做了这样罔顾人伦之事。 陈淑妃越想内心越呕,胸腔之处好似有什么在翻滚一样。 噗,一口鲜血从吐出。 “母妃!”萧暮慈蹲下身搀扶着陈淑妃:“母妃,你怎么了?” 陈淑妃的视线却看向高位上的帝王,心如死灰就是此刻的心情。 元安帝面容微沉,帝王的威仪尽显。 而四皇子的视线从萧黎的举动上抽离,扑通一声跪地。 “父皇!”他痛声喊冤:“今日的种种都是有人嫁祸给儿臣,儿臣冤枉,父皇明鉴!” 一旁的刘泉看着四皇子的举动,心里闪过悚惧,难不成真的是误会?但是看到长公主那光明磊落的样子,他皱起了眉,难不成……还另有隐情? 元安帝冷冰冰的看着四皇子:“直视朕的眼睛,说你与三公主没有任何的关系!” 此刻的元安帝,四皇子不久前就看到过,沧州洪涝一事元安帝在朝堂之上震怒,只是没有今日这般骇人。 “儿臣……与三皇姐没有任何关系,大皇姐所说皆是污蔑儿臣!”四皇子直视高位上的元安帝,字正腔圆的说着,似乎刚刚的恐惧只是幻觉。 此刻的四皇子是从未有过的冷静。 而身心都不舒坦的三公主见四皇子这般冷漠的说着与她没有任何关系,心中更加难受,但她也知道与四皇子的关系是永远都见不得光,永远都只会存在黑暗之中。 而萧笙只觉得这个萧玄止比她想象的还要难搞,看来是个角色。 “是吗?”元安帝眼神阴冷的看向萧笙:“华安怎么看?” 萧笙压下心里的异样,说道:“父皇还是等太医来吧。” 话音落下,提着药箱的太医走进大殿中,他在看到大殿中跪地的人时,下意识的觉得今日就不该留在太医院,应该早些出宫的。 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更何况还是皇家的事情。 “微臣见过陛下。”太医跪地恭敬道。 萧笙听着这太医的声音如此清朗,挑了挑眉,是为年轻的太医? “李太医,给三公主把脉。 ”元安帝晦暗的看了一眼三公主后,冷声道。 李珺眼中快速闪过惊讶,几乎是瞬间压制内心的震撼,恭敬道:“是。” 他起身朝着跪地的三公主走去,余光中就感觉到了一道视线,他朝着那道视线看去,却见是华安长公主,那眼神中似乎带着审视,他及时的别开目光。 “三公主,微臣失礼了。”李珺蹲下身来,他看着三公主闪躲的眼神,以及三公主那遮挡住的手,他就意识到了一些事情。 大殿中气氛又低沉了几分。 元安帝的看了一眼刘泉,刘泉会意,直接上前把三公主的手掰出。 “三公主得罪了。”刘泉说道。 萧黎想要抽回手,奈何刘泉的力气太过大,眼泪夺眶而出,哭咽着说道:“父皇!儿臣不要!不要把脉!” 李珺看着三公主被刘泉钳制住的手腕,面无表情的伸出手,手指搭在三公主的脉搏上。 很快,李珺就收回了手。 然后朝着元安帝俯首一礼:“皇上,三公主的脉象是滑脉,圆滑如珠,虽还有些浅薄,但……” “放肆!”元安帝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喷发而出! 李珺垂着头,心神一提,三公主未婚先孕,可真是…… 四皇子在听到元安帝‘放肆’那两个字的时候,整张脸面如死灰,尽管他还在努力的装作相安无事。 刘泉睁大眼睛盯着三公主。 萧笙目视前方,唇角勾起一丝看不清的弧度。 “父皇!”三公主直接跪着到元安帝的脚边:“父皇,父皇,儿臣知道错了,儿臣知道错了,父皇。” 萧暮慈看着这样的萧黎,眼中闪过狠戾与悲戚。 陈淑妃脑子嗡嗡作响,猛地咳嗽起来。 四皇子盯着三公主的眼神闪过杀气。 “来人,把……” “皇上!”陈淑妃嘶吼打断了元安帝的话,她艰难的朝着元安帝爬去:“是臣妾没有把黎儿教好!她是你的亲骨肉啊!皇上你不能这么狠心!” 云嫔复杂的看着陈淑妃,心里很不是滋味,总归明义上与亲生关系是不同的。 元安帝盯着陈淑妃的眼中有着怒气和杀气:“淑妃,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陈淑妃直视元安帝的眼睛,不避不闪:“皇上,若今日是华安出了黎儿这样的事情,你会如何?臣妾想,皇上一定会给华安找一个能拿捏的夫家,就算华安肚中的孩子不是那夫家的,但有皇上撑腰,那夫家只能吃亏!是吗,皇上!” 元安帝眯着眼看着地面上的女人。 陈淑妃凄笑起来:“皇上的孩子从来就只有华安!臣妾的孩子算什么!?黎儿是做了大逆不道的事情!但罪不至死!” 萧暮慈面容灰败至极,陈淑妃这样承认萧黎是她的亲生孩子,这无疑又证明了四皇子并非她所生,她后知后觉这是萧笙的算计,无论如何,她的母妃都没有退路。 陈淑妃对外人比谁都狠,但对自己的孩子比谁都怜爱。 萧黎出事,陈淑妃怎会护四皇子? 更何况,还是四皇子做的蠢事。 萧暮慈知道,她的母妃,最护犊子,若不然,萧黎怎么可能会养在膝下? 到底,陈淑妃软在孩子上。 萧笙算准了陈淑妃会护萧黎,看来萧笙的城府比她想象的还要深。 “淑妃,所以,你承认了三公主是你的孩子?”元安帝眯着眼睛死死的盯着陈淑妃,这个女人是怎么敢的?竟敢戏弄他的血脉! 陈淑妃这才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母妃!”四皇子背脊一软,就像被人重重一击。 第40章 没有无辜之人 大殿的氛围诡异,所有人大气不敢出。 元安帝冷冰冰的视线落在四皇子的身上盯了半晌,没有说话。 眼下的局面已是被华安长公主所说的七七八八,四皇子并非淑妃所出,淑妃与陈家欺君犯上,混淆皇室血脉其心可诛。 四皇子与三公主之间的关系更是罔顾人伦的大忌。 这一桩桩一件件的事情,整个陈家都难以消元安帝心中的怒火! 更何况这些人为了隐藏自己的龌龊之事,竟想灭华安长公主的口。 如果这次华安长公主毒发没了命。 陈淑妃与陈家所做的事情,将会永远隐匿在黑暗之中。 四皇子被元安帝盯得整个身子都隐隐发颤,他觉得那高位上坐着的帝王犹如夺他命的地狱使者一般,从未有觉得自己是如此的渺小。 突然,元安帝起身,声音冷冽:“赐淑妃白绫一条,即刻执行。” “父皇!”萧暮慈双拳紧握,发颤的喊着元安帝。 元安帝的视线落在萧暮慈的身上,随即看向刘泉:“革去萧玄止的姓氏,他所管的职务以及他麾下所有的谋士,全部关押。” 萧玄止原本挺直的背脊突然被什么给压弯,直接跌坐在地面延伸涣散。 “至于陈家。”元安帝阴冷的看向陈淑妃:“男的发配边疆,女的卖就为奴。” “皇上!”陈淑妃嘴唇都在颤抖,凄厉的喊着元安帝:“都是臣妾的错,臣妾愿意以死谢罪!与陈家没有关系!” 元安帝眼神扫过云嫔:“云嫔打入冷宫。”似多余的话都不愿意说半个字。 云嫔听到元安帝的话,重重的吐出一口浊气,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尘埃落地。 最后,元安帝的视线落在萧玄止的身上:“至于他,斩立决!” “父皇!”萧玄止嘶吼。 元安帝冷眼扫过三公主:“既是云嫔的孩子,就跟着去冷宫陪着你的母妃。” 话落,也没有再去看三公主是什么神情,直接走出长乐殿。 萧笙站起身来,榆欢立即过来搀扶,今日的事情皇上并没有想要遮掩的意思,她悄悄的打量着自己的主子,这些结果长公主好像并不惊讶。 待元安帝走出去后,禁军直接涌入大殿中。 场面一时之间混乱起来。 萧笙走出混乱,欲离开长乐殿时被身后的萧暮慈叫住。 “皇姐!”萧暮慈面无表情的走向停下脚步的萧笙。 萧笙面容淡淡,看着由远而近的萧暮慈。 “皇姐开心了吗?”萧暮慈的语气中透着恨意:“费尽心思让我所有的靠山倾塌,是不是就觉得能从我身边抢走秦舒锦了?” 萧笙挑眉,打趣道:“二皇妹没事吧?莫不是因为淑妃娘娘的事情给吓得脑子出现毛病了?” “萧笙!”萧暮慈面容狰狞:“你最好一直这样下去,才足够成为本宫的对手。” 萧笙淡笑:“那二皇妹可要小心着点,说不定下一次,你母妃的下场就是你的下场。” “你、”萧暮慈是真的被打击到,今天所有的消息都出乎了她的意料,甚至,她不知道没了陈淑妃,没了陈家,没了四皇弟,她接下来会遭遇什么。 “要我是二皇妹,此刻就立刻出宫前往陈家,怎么也要替淑妃赎赎罪,陈家还是有很多无辜人的呀。”萧笙眉梢微扬,语气中的嚣张丝毫不遮掩:“看本宫说的,就算二皇妹去了陈家又如何?还有谁敢抗旨不成?哪有什么无辜之人?不都是享着陈家带来的荣华富贵麽。” 说完,她还轻笑几声,睨了一眼脸色难看至极的萧暮慈,离开。 萧暮慈的盯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指甲嵌入了皮肉之中,这种灭顶的绝望让她根本就感觉不到痛。 —— 西凉二十四年,冬。 帝都陈家与陈淑妃欺君犯上,混淆皇室血脉之罪,皇室族谱划除四皇子萧玄止,甚至以往与四皇子走近的人全部被关押彻查。 一时之间,帝都人人自危。 前一日还在想要成为四皇子麾下的人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然而与四皇子交好的人纷纷不敢相信他们所跟着的四皇子并非萧氏血脉。 虽然这样的皇家秘事元安帝没有遮掩的意思,但也不敢有人在明面上谈论此事。 总归是能扯上元安帝,谁都在这场帝王震怒之中苟且着。 而长公主中毒也是也随着陈家的覆灭,宫中也传出正是因为长公主发现了陈淑妃的秘密,陈淑妃才想着灭口,但长公主捡回了一条命,还把陈家之事彻底的给透露出来。 难怪元安帝会让长公主彻查此事,看来元安帝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随着陈家与四皇子之事而出,朝堂也算是动荡不安。 朝堂上的文武百官有一半的都与四皇子有着或多或少关系。 四皇子是在次日行刑,并没有帝都的菜场口行刑,而是在皇宫的午门。 午时。 秦府。 长公主府的马车停在秦府前,榆欢扶着萧笙下了马车,主仆二人朝着秦府走去。 身后跟着两位侍女,一人手中捧着锦盒。 如今整个秦府也只有东苑风平浪静,西苑随着陈淑妃的事情也好不到哪里去,昨日秦边伯已经被带走。 宁枫是没有想到萧笙会在今日前来秦府。 “公、公主?”宁枫刚刚转过游廊的转角就看着萧笙以及榆欢,视线还望那两位宫女看去。 萧笙走向宁枫:“小宁子的日子可真是惬意,利用完了本宫就撒腿离开皇宫,害的本宫被父皇教训了一顿。” 宁枫听着萧笙的嘲讽,尴尬的挠了挠头,跟在萧笙的身边,有些讨好的说道:“公主是来找兄长的?” “不可以吗?”萧笙听出了宁枫语气中的排斥。 “可是可以。”宁枫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公主是不能去见驸马?”榆欢厉声问道。 宁枫笑了笑:“我知道公主你对兄长没什么情义,但你们现在总归是明义上的夫妻,兄长与一位姑娘一起,公主,要不你等等我去说说让那姑娘回避回避?” 萧笙轻笑:“这有什么?” 她来本就是要与秦夷撇清关系的。 第41章 聪明反被聪明误 宁枫见萧笙已往秦夷的院子而去,咬咬牙,硬着头皮跟了上去,心里暗道这位公主因着干掉陈家心情极佳,不会做出一些无理取闹的事情。 女人嘛口是心非,就算这长公主对自己兄长没什么感情,但若是看到名义上的夫君与别的女人一起,心里难免有根刺。 “公主不住长阳宫了?”宁枫自认为气氛有些怪,便开口问道。 接话的却是榆欢:“你这厮说话真奇怪,公主是查谁下的毒才住进的长阳殿,现在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公主当然得住公主府。” “是是是。”宁枫说着又干笑两声,心中略显担忧。 只是宁枫的担忧在萧笙走进院落后,那悬着的心彻底落地,公主没什么奇怪之处,兄长没什么奇怪之处,就连陈沁微也没什么奇怪之处。 那院落中的男人,女人对长公主的到来似乎也并不奇怪。 从进入冬日以来,每日气候皆是阴暗沉沉,今日难得一见有薄薄的暖阳。 轮椅上的秦夷在看着一袭宫装的萧笙走入院子的时候,那双清冷的眼睛微微眯起,他对面的女子却站起身来。 “民女见过长公主。”陈沁微不卑不亢的福身。 萧笙的视线只是在陈沁微的身上淡淡扫了一眼,直接在秦夷身边的石凳坐了下来,她的目光落在石桌上的棋局上,唇角漾着浅笑。 “秦公子好雅兴。”萧笙调侃着,一手从陈沁微方向的棋篓中拿起一枚白棋,剔透的白色棋子在她纤细的指尖格外的耀眼,随即把白棋落入棋局中:“这位姑娘的棋看似在攻,却步步只守不攻,实乃不是好的对弈者。” 陈沁微的目光在萧笙的侧颜中凝固,一手微微轻握成拳。 秦夷斜长的眸子平波无寂,声音清冷:“公主大驾光临,应该不是来指点棋局的。” 萧笙侧头,看着秦夷那明明平淡无奇的神情,但莫名觉得有些高深莫测。 她笑:“本宫总觉得被秦公子利用了一番,也算是朋友了,没想到秦公子竟如此冷淡。” 秦夷听着那漫不经心的‘利用’二字的时候,他的目光静静的与那张格外妖冶的脸对视,薄唇扯出清淡的浅笑:“我本以为公主顺着我给的消息查下去,就不存在利用这层关系,看来公主还是觉得这件事情只有我获利。” 萧笙眼底有着微弱的闪烁:“秦公子当是在这院落中坐山观虎斗,偶尔在一旁煽风点火,自然略胜一筹,只是秦公子有没有听过一句话?” 秦夷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唇角的那抹浅淡的笑容慢慢淡去。 “聪明反被聪明误。”萧笙唇角绽放一抹灿烂的笑容,轻轻的说着。 秦夷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黯然,不置可否。 一旁的宁枫微微诧异的看着萧笙。 萧笙眸子微动,素手微微一抬。 身后的宫女双手呈着锦盒走至萧笙的身边,打开,取出里面的和离书。 “这是父皇写的和离书。”萧笙放置秦夷面前的石桌上,语气平淡:“在官府中登记的东西也都一一划分清楚,以后秦公子与本宫桥归桥路归路。” 站着的陈沁微盯着那略显刺眼的和离书时,眼中闪过复杂。 宁枫见状,饶有兴致的盯着萧笙,果然这位长公主与传闻中的不一样,这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男人寻死腻活? 秦夷的视线在和离书上停留片刻,然后收了起来。 萧笙站起身:“本宫就不打扰秦公子了。” 秦夷的视线并没有往萧笙看去,只觉得与萧笙之间的事情来的莫名其妙,散的也莫名其妙,前后这位长公主简直判若两人。 他余光中那雍容华贵的女子刚刚走出几步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停了下来。 “秦公子。” 秦夷看向那神情平静又清冷的脸,深黑的眸子越发加深。 “那沧州梨花谷的谷主应该是这位姑娘的父亲吧。”那女子在说出这番话的时候,自有一股摄人的气势,让人不寒而栗。 秦夷闻言,那张清绝的脸隐隐出现一丝异样。 陈沁微与宁枫神情自然严肃了不少。 “冰魄毒针本宫很多年前有幸见过。”萧笙的声音很淡,她红唇扯出一缕冷笑:“陈家虽背靠淑妃,但还没有那个能力让梨花谷谷主拿出冰魄毒针杀人灭口。” “这一次,本宫就不与秦公子计较,但有下次,本宫不介意灭了该灭的口。” 声音明明轻的不行,却莫名的给人一种威慑。 秦夷这才认认真真的打量起与他对视的女子,他这才后知后觉明白刚刚萧笙口中的‘聪明反被聪明误’是什么意思。 诡静了片刻。 他才说道:“只要公主与我井水不犯河水。” 萧笙轻呵一声,狠狠的睨了一眼那轮椅上的男人,转身离开。 榆欢立即跟上。 萧笙穿过一道道垂花门,摆平了两件事她心情及好。 如今只要按照她的计划一步一步的来,她总会走回南越! 她目视前方,眼中不自觉的多了煞气。 也不知,南越那些踩着她与她孩子血肉的人有没有好好的活着。 一定得等着她回去! “公主,刚刚你说的那是什么意思?”榆欢感觉到了萧笙散发出来的冷意,但她太好奇了。 萧笙回神,轻笑:“当然是出嫁那日,冰魄毒针是秦夷下的手。” “什么!?”榆欢悚然心惊:“那公主为什么还要帮着秦夷来对付陈淑妃?” 萧笙的步伐放慢了不少,轻声:“因为,是我先碍了秦夷的路,所以他要我的命能理解,但我及时的与他撇清关系,与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就没有理由杀我,毕竟我们无冤无仇。” “但陈淑妃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了?”榆欢不理解的问道。 萧笙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榆欢,就快步离开。 怎么不一样? 当然是替元安帝去除了欺瞒他之人,她就更有机会离开这帝都,毕竟四皇子活着沧州洪涝一事怎会有她的机会? 前往沧州,她一定会让元安帝刮目相看! 前往沧州,是她的第一步。 第42章 朕有一个条件 庭院中,安静的诡异。 秦夷指间玩弄着剔透的黑色棋子,他的视线落在刚刚萧笙放入棋局的那枚棋子。 攻击的太过明显,只是白棋的路数早已没有退路,萧笙那一招像是临死前的挣扎,又像是最后一口气的宣泄。 “哥、长公主那是什么意思?”宁枫只觉得背脊发冷。 如果一开始萧笙就知道冰魄毒针,还让他靠近,还接受所有的消息…… 宁枫只觉得有种反被利用的感觉。 “莫不是她故意与你说二公主对她说的那番话?”宁枫盯着脸色难看至极的兄长,笑了:“大哥,你这次算是被别人玩了吧,长公主借着二公主的那些话让你以为二房是想借着长公主的手对付你,没想到最后是大哥你把陈家的那些消息送到长公主的面前,让长公主轻易的拿到那些秘密,或许从一开始长公主想要的就是陈淑妃覆灭。” “不过长公主的手段也是够可以的,明知道那冰魄毒针的来历,依旧面不改色的让我进入皇宫。” “她说很早之前有幸见过冰魄毒针?”陈沁微心里也无比的疑惑:“怎么可能?” 秦夷的神色缓和了一些,目光依旧在棋局中,不知道在想什么。 “或许她说的只是冰魄毒针并不会出现在陈家人的手中。”宁枫解释道。 陈沁微闻言,饶有兴致的看着宁枫,打趣道:“阿宁,我怎么觉得你这是在为那位长公主说话?” “是吗?”宁枫双手抱胸,笑眯眯的盯着陈沁微:“难道不可以?” “那位长公主在这帝都臭名昭着,阿宁可别惹上一身腥。”陈沁微好心提醒着:“你大哥就因为被那长公主突然缠上,帝都不知有多少人唏嘘,还好现在已和离。” 宁枫干笑两声,手指轻轻的敲了敲石桌的边缘,没有回应陈沁微的话,看向秦夷:“哥,这天越来越冷了,身体可还行?” 秦夷轻嗯一声,便没有下文。 宁枫挑眉,淡声:“如今秦家二房这般,你也可以无所顾忌的前往梨花谷疗伤,就快痊愈了,可别因为这帝都的寒冬把前面所做的都浪费了。” 秦夷把手中的黑子仍回棋篓之中,平声:“明日前往沧州。” “我这就去安排。”宁枫也松了一口气,他就怕先前的事情给耽搁,正好那位长公主也没有想到纠缠兄长的意思,加上秦家二房如今是泥菩萨过河,兄长前往沧州完全是无后顾之忧。 待宁枫离开后。 “还下吗?”陈沁微看向对面轮椅上的男人,问道。 秦夷没有回应,只是把棋盘上的黑棋一枚一枚的拿起放回棋篓中。 陈沁微明显感觉到了秦夷的情绪有些变化,或许是因为那位长公主刚刚所说的那些事情,她不由打趣的说道:“阿宁说的对,长公主的确是个狠角色,我们自以为能好好的拿捏她,没想到最后反倒是被她给利用了。” “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秦夷淡声接下陈沁微的话:“我们从开始就把萧笙小看了。” 此时的秦夷总觉得萧笙的目的不仅仅只是因为倾覆一个陈家与陈淑妃。 陈沁微淡笑:“这长公主的确是不容小觑。” —— 陈淑妃死在甘泉宫,整个甘泉宫的下人也以最快的速度清理掉,元安帝的雷厉风行让整个后宫都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恐慌之中。 午门萧玄止被斩杀时,除了监斩官以及禁军外,没有任何人到场。 陈家满门在城门关闭之前全部被驱除帝都。 夜,皇宫。 寒风凛冽的宫道中,禁军的铁靴踩着地面发出让人心惊的声音。 长阳宫大殿中灯火通明。 萧笙看了一眼眼前大殿,抿了抿唇往大殿中走去。 元安帝那么痛快的给她写下和离书是她没有想到的,不过她从榆欢的嘴里多少知道元安帝对萧玄止的期望,一夕之间元安帝失去了最满意的儿子,想来元安帝亦是失望至极。 从对陈淑妃以及陈家的力道,就知道元安帝是真的动怒。 “儿臣见过父皇。”萧笙眼睑半垂,语气满是恭敬。 龙椅上的元安帝脸色略显疲惫,听着萧笙的声音,把手中的奏折丢在御桌上,一瞬不瞬的盯着站在大殿中央的萧笙。 “你来做什么?”元安帝深邃的眸中浮现几丝异样,语气冷硬至极。 萧笙直接跪地,恭敬的问:“儿臣前来就是想问问父皇那日所说之事还算不算数。” “什么事。”元安帝冷声问。 “那日父皇说,若是儿臣找到下毒之人,就可以考虑考虑儿臣前往沧州一事。”萧笙毫不遮掩,原本沧州一事元安帝是有意交给萧玄止。 元安帝半眯着眼睛认认真真的打量着萧笙,凛然道:“华安,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说什么?” “父皇多虑了,儿臣那日说沧州一事只是想父皇对儿臣另眼相看罢了,至于让儿臣真的做什么,儿臣肯定什么都不会做。”萧笙的唇角扯着浅笑:“儿臣自从醒来后,身子感觉亏空的厉害,那冰魄毒针伤及了儿臣的根本,儿臣只是想前往沧州的梨花谷讨要解药罢了。” 元安帝这才注意萧笙的眉间似乎真的有几丝病态,平日见到萧笙因着萧笙上了妆,此时萧笙却是素面朝天。 “那段时间为何不说?”元安帝的声音依旧那么硬冷。 “只是不想父皇以为儿臣在装模作样,怎么说父皇也是真的想要把儿臣禁足在冷宫。”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把头垂的更低。 元安帝盯着萧笙盯了一会,才往萧笙身旁跪地的榆欢看去。 榆欢感觉到高位上的视线,立即说道:“每每深夜的时候,公主殿下就咳嗽,吐出心头血是常有的事,也去看了太医,但太医也束手无策。” 元安帝神色晦暗。 大殿中安静下来。 萧笙内心忐忑无比,她所说的真话假话各掺了一半,就是不知元安帝会不会同意她前往沧州,如果这次不行,她还得另外想办法。 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上才传来元安帝的声音。 “朕允许你前往沧州,但朕有一个条件。” 第43章 帝王的试探 萧笙抬头,看向高位上的帝王。 元安帝眉峰微蹙,眼神泛冷,语气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此番陈家的事情必定牵连出许多朕意想不到的事情,沧州的官员之中就有陈家的门生,朕希望你能解决陈家的门生。” 萧笙拧眉,她不知道元安帝这是什么意思,目光中透着窥视。 只是高位上到底是西凉帝王,她的窥视不足为惧。 “朕不知道你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也不想知道。”元安帝周遭的气势冷到了极致:“但朕想告诉你的是,想从朕手中得到的什么,你得有那个能力。” “朕的子嗣没多少,但这些年因着你是从皇后肚中出来,朕给了你不少的纵容。” 萧笙被元安帝的视线逼退,眼眸微垂,这是作为‘萧笙’以来,第一次感受到西凉帝王的威怒。 “你的皇妹与皇弟自小在宫中也练就了一身的本事,起码不会如你这般名声扫地。”元安帝说这话的时候,似乎是想起了在长阳宫时,大女儿略带质问的委屈,之所以会如此,也有他的原因,但自来他先是帝王,而后才是父亲,且他并不是一位合格的父亲。 “这次的事情,朕不想知道你背后有谁提点,但想来你也应该明白了一些道理。” 萧笙垂着的眸子中是明明灭灭的情绪,明白一些道理? 元安帝是想告诉她,她身后的人只有元安帝,若她有了不安分的心,就算她是皇后所出,元安帝一样会做到无情至极的地步。 也是,只有狠辣手段没有城府的华安长公主突然在元安帝面前来了这么一招。 任是谁都会认为华安长公主身后是有人提点。 而提点的人自然是想要对付陈家以及陈淑妃的人。 或者是直接奔着萧玄止去的。 “你最近可与王德妃碰面?”元安帝的怀疑。 果然,萧笙心中大抵明白了元安帝的警告,萧玄止没了,最受益的就是王德妃以及五皇子。 元安帝怀疑是王德妃在萧笙背后提点。 毕竟,元安帝就只有两个儿子,如今其中一个是假的。 那也就只有五皇子是元安帝唯一的皇子。 元安帝这是以为华安与王德妃暗中联手。 毕竟十几年前的事以及人都能找出来,元安帝眼中的华安肯定没有那个本事。 还没有等萧笙回应,元安帝又开口:“华安,朕还是那句话,想要什么,得靠自己。” 在他眼皮下算计,他实在不喜。 但为何不计较,也只因为陈淑妃以及陈家的过大于萧笙的算计。 “儿臣明白。”萧笙的声音很清冷,她知道元安帝也仅仅只是在怀疑这次陈家的事情与王德妃有关,但那也只是怀疑。 此次前往沧州,在她进入长阳宫就已经开始计划。 但明目张胆的离开帝都前往沧州必然要元安帝点头。 且元安帝也是在试探她。 试探她到底如何突然变了。 解决陈家在沧州的门生,这可真是……好看得起她。 “打算什么时候前往沧州?”元安帝的语气比刚刚温和了许多。 萧笙停顿片刻,回应:“就这两日,儿臣先安排。” “林铮。”元安帝静静的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正是萧笙疑惑的时候,从暗中走出一位身姿颀长的人影出现在光线中,由于背对着她,不知面容。 “此番长公主前往沧州,好好保护她。”元安帝淡漠道。 “是。”男人的声音异常冷。 萧笙却拧眉,不悦的神色在她的眼中闪了闪。 保护? 更多的是盯着她吧。 “出宫吧。”元安帝略显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儿臣告退。”萧笙起身,扫了一眼榆欢,便退出大殿中。 出宫时,身后跟着一个一袭利落黑衣的男人。 萧笙自然知道帝王在暗中养着不少的死士,能在帝王面前叫上名字的,也是不简单的人物。 回到公主府已是亥时末。 寂静的书房中,萧笙稳坐在主位上,漫不经心的端着榆欢泡的热茶,在这并不怎么暖和的房中有一种别有暖意。 萧笙并不着急去喝下那口热茶,视线往刚毅又冷漠脸看去,又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那主位上的人主子没有开口,站着的奴才自然不敢开口。 倒是榆欢不知道公主要做什么,皇上身边的人自然是听从皇上的,想来公主是不爽皇上这样的安排。 尽管她也不知道公主前往沧州做什么,但让人一路上都盯着,是谁都不会舒坦。 直到主位上的女子把手中的茶盅放在小案几上,发出轻微的磕碰声,似乎划破了书房中的安静。 “林铮。”萧笙的声音清清冷冷,但又比外面的寒风暖几分。 面无表情的男人声音暗哑中透着几丝清冽:“公主吩咐。” “跟了父皇多少年?”萧笙淡声问道。 林铮盯着主位上的女子:“十五年。” “多大了?”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落在榆欢的脸上,她本以为榆欢会知道林铮这个人的存在,没想到榆欢压根就不知道元安帝身边还有这样一个人。 “属下不记得了。”林铮说这句话的时候略显迟疑,似乎是真的在想自己有多大的年龄。 萧笙柳眉微动,嘴角漾着淡笑:“跟在本宫身边不必什么事情都与父皇汇报,你明白吗?” 林铮盯着萧笙:“属下不明白。” 萧笙从喉咙溢出一生轻笑,深深的盯着林听,若说秦夷是个清绝谪仙般的男人,那这林铮就像是一直活在黑暗中的影子,全身透着一股颓废以及煞气。 那张脸自然是好看的,只是无人靠近,不是不敢,而是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就是一种透着死人的气息。 就好像从来没有见过光明。 “本宫的意思,除了本宫的生死,你不必什么都向父皇汇报。”萧笙难得生出耐心:“离开过帝都吗?” 林铮冷漠的与主位上的女子对视,他说:“属下以为公主明白主子的意思。” 萧笙沉吟的盯着林铮,片刻后,她扯笑:“父皇是你的主子,那本宫是什么?本宫是犯人?” “自然也是主子。”林铮冰冷的眸子终是有了些许的变化。 萧笙收起淡笑,眉梢微敛,冷声道:“榆欢,去给本宫收拾收拾,你留在帝都,明日本宫与林铮前往沧州。” 第44章 长生镇 翌日。 一辆平平无奇的马车从长公主的侧门巷子离开,目送马车远去的榆欢心中很不是滋味,不过想着长公主临走时的交代,她心里也缓和了许多。 “榆欢,你留在这帝都,前往了沧州有什么事情都会让父皇知道,在这帝都除了你,本宫不相信任何人,很多事情只能你与父皇交代。” 榆欢内心深处又不由开始担心长公主起来。 尽管榆欢觉得长公主有些变化,但此番前往沧州还是带着皇上的条件而去的,她多少还是怕出意外。 就这样,榆欢带着些许的不舍前往了皇宫。 待榆欢出宫后,便从皇宫传出元安帝的口谕。 华安长公主有病抱恙,在大病没有痊愈前,任何人不得前往公主府探望。 这个消息无疑是继陈家之后又一件让人震撼的消息。 前有陈家被处置,后有华安长公主大病抱恙。 这种感觉,总让人觉的不安。 … … 出了帝都,上空依旧阴沉沉,那密不透风的乌云好似下一刻就要掉落下来一般,寒风越吹越肆虐。 果不其然,在未时末的时候,絮絮洒洒的下起了雪。 此时马车已经抵达帝都地界边缘。 萧笙明显感觉马车中比刚刚还要多了几分寒意,她撩开窗幔,一片冰冷就落入她的额间,明显感觉那冰冷在她肌肤上融化开。 那双清冷的眸子此时温润了许多。 南越疆土上的寒冬也不过是比其他气候多着一件外衣罢了,像雪这种东西在南越属实罕见之物。 只是片刻,她收回视线,放下窗幔,那双眼睛已恢复了清冷。 年少时在赵家的记忆太过模糊,只记得在皇宫之中尔虞我诈,稳住权势。 风花雪月自来她都是嗤之以鼻。 南越那狗皇帝会娶她,无非是看上她能辅佐,有能力狂揽很多事情。 而她之所以嫁给狗皇帝,无非是狗皇帝会给她最尊贵的身份,只是久而久之狗皇帝也慢慢入了她的眼,甚至很多东西她也心甘情愿。 可是啊,她忘了母亲临死前的交代。 ‘阿姝,女子太过强势不得夫君青睐,你适当的伏低做小未必不是件好事。’ ‘母亲,难道感情不应该就是势均力敌吗?’ 最后母亲说了什么? 她只记得母亲长叹一口气,说:‘世间皆是薄情人,尤其是男人,你弱,他怜你时什么都将就你,但对他无用也只是镜中花,你强,他虽心有敬佩但不能强过他,不然,利用你到毫无价值,你就得死。’ 这时,外面响起林铮没有温度的声音。 “公主,前面是长生镇,可要休息。” 萧笙回神,她抬手轻轻触碰了一下额间刚刚有过冰冷的地方。 林铮以为马车中不会有任何的回应,直到马车穿入镇上后,微微温润的声音从马车中传出。 “休息下再赶路。” 林铮直接把马车停在一处看似这镇上比较豪华的客栈前。 因着下雪的原因,略有坑洼的街道上并没有多少行人。 林铮跳下马车后,站在一旁,他感觉有道视线在盯着他,便往那道视线看去。 只见马车上站着一袭暗蓝锦衣的女子一手撩起帷帽的幔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 “不扶我下马车?”萧笙淡声道,这没什么杌凳,有些高度,她怎么下去? 林铮倏尔一怔,随即走上前:“公主撑着属下的肩跳下来。” 萧笙看着林铮的侧颜,唇角漾着一抹弧度,撑着林铮的肩就下了马车。 林铮的视线只在眼前的身影瞥了一眼就移开,面无表情的跟着前面的人往客栈走去。 一走进客栈大堂,整个大堂也就一桌人,掌柜见状立即绕过柜台来相迎。 “两位客官是住店还是吃饭?” “上几样店里的招牌。”林铮摸出一锭银子直接放在柜台上,又道:“尽快。” 掌柜看着客人如此慷慨,拿起那锭银子笑的合不拢嘴,心想今日天气虽冷,客人虽少,但来的客人都是大方之人啊。 他看向林铮,语气比刚刚更加恭敬:“二位客官随便坐,小的这就去准备。” 掌柜朝着后厨走去。 萧笙往大堂左边的位置坐下,背对着右边的一桌人。 林铮走过去,原本是要在萧笙的身边候着,却见萧笙伸出白皙的手往她右边的位置敲了敲。 示意坐下。 林铮也只是瞬间的迟疑便坐下。 而另一桌的宁枫以及陈沁微在萧笙以及林铮出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 那带着帷帽的女子看不清面容,但那跟着的男人浑身萦绕着的煞气很难让人忽视。 宁枫微靠近陈沁微,压着声音说道:“这一看身份就不简单,怕不是帝都来的吧。” 陈沁微的视线又往那边看去,不置可否。 宁枫吊儿郎当起来,语气中透着可惜:“身段那么妙曼,也不知那张脸如何。” 陈沁微淡笑:“这大冬日的穿着你也能看出身段妙曼?” “你不懂。”宁枫戏谑的说着,视线这才收回。 陈沁微但笑不语,宁枫自来就不正经,除了对秦夷的事情上心外,好像任何事情都不认真,她早已习惯。 只是陈沁微再次看向那边的时候,恰好碰上那一袭黑衣男人略带杀气的视线,不知为何,陈沁微及时的别开目光,手也不自然的卷缩了下。 “你小声些,有的人能听到很远的声音。”陈沁微警告道。 宁枫闻言,眼中闪过异样,再次往那边看去的时候,只见那黑衣男人恭敬的低着头,带着帷帽的女人似乎在对男人说什么。 很快,掌柜带着客栈的小哥儿端着佳肴上桌。 也很快,萧笙与林铮放下筷子,欲离开。 林铮前往柜台与掌柜低声说了两句,又拿出一锭银子,掌柜连忙推掉银子,满脸笑容的说道:“杌凳有,这是小事,小的这就去给贵人拿去,稍等。” 林铮的视线又一次落到宁枫以及陈沁微的身上,眸光略带寒意,一只细小的赤红蜘蛛从他左手的指尖慢慢掉落,落地之后快速的朝着宁枫的方向而去。 此时掌柜也抱着杌凳走了出来,林铮接过淡淡的道了句谢便离开。 宁枫起身:“我去楼上看看兄长。” 陈沁微颔首,在宁枫朝着楼上走去的时候却猛地倒地! 掌柜的被吓住,惊住:“客官!?” 陈沁微猛地起身朝着宁枫走去,在看清宁枫一脸的乌青,脸色一冷,蹲下身把脉,神情越发凝重起来。 第45章 本宫偏要宰了这条蛇 长生镇的雪从开始的絮絮洒洒,到现在的鹅毛大雪。 烧了地龙的客房中,掌柜抹了一把汗,这人在他的客栈出事,加上这三人的身份一看就不简单,要是官府前来,他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掌柜见房中过分的安静诡异,又一次解释道:“那饭菜中真的没有毒,小的刚刚每样都尝过了,小的并没有什么事情。” 陈沁微把手中最后一根银针扎入宁枫的身上后,才站直身子转身。 视线在房中扫视了一圈,最后定格在窗户前轮椅上的身影,此时的窗户微微打开,能看到窗外鹅毛的大雪着急的往下飘落。 “你出去吧,与你没有关系。”陈沁微看着掌柜说道。 掌柜就等着这句话呢,他又擦了擦额间,恭敬的说道:“姑娘若是有什么帮忙的地方,一定不要与小的客气。” 说完就退出房中。 陈沁微朝着窗户边走去,然后关上窗户,房中瞬间暖和了起来。 “不能受寒,忘记了吗?”陈沁微的语气有些低落,她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她眼皮下自己的朋友会中毒,还是比较棘手的毒。 秦夷的视线轻微的在陈沁微的脸上划过,并没开口。 “阿宁中的毒应该是赤毒蛛。”陈沁微叹气:“我也只能暂时替他吊着一口气,要尽快赶回梨花谷,父亲会有办法。” “得罪的是谁?”秦夷转动着轮椅,语气依旧温温和和,但夹杂着的冷意很清晰的感觉到。 陈沁微回想刚刚那暗蓝锦衣的身影,以及面无表情以及带着杀气的男人:“不知身份,但我能感觉其中一人身手不凡。” “为何得罪?”温润的声音又响起。 陈沁微迟疑片刻,最后叹气:“阿宁的性子你也知道,嘴里就没个正行,刚刚开玩笑说那带着帷帽的女子身段妙曼,语气带着几丝轻佻,那男人应该听到了,尽管阿宁的声音压的很低,应该是这样才对阿宁下了毒手。” 轮椅上的男人轻笑出了声,他看向陈沁微:“是不是觉得,人外有人?” 陈沁微一愣,瞬间明白秦夷是什么意思,她说:“皇城脚下,的确全是人物。” “尽快赶回梨花谷。”男人的手指轻轻的敲了敲轮椅的扶手,温润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阿宁不能有事,这笔账,先记下。” 现在完全不是能与人过招的时候。 “我这就去安排。”陈沁微说完便走出了房中。 秦夷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滚动着轮椅,来到床榻前,看着宁枫乌青的脸,面容变冷,他原本担心祖父,没想到这小子先让他担心起来。 —— 半月后。 沧州,凌阳城。 此地靠近沿海,多为商贾之人走动,加上是富饶之地,每日街道游人如织。 与帝都相比,这里气候就暖和了许多。 正直年关,街道上熙熙攘攘,位于风花江的江阙楼,此时已客满为患。 能一览风花江的景色。 就算是夜晚,从江阙楼往下看,也别有一番风味。 雅间中。 林铮倚靠墙,视线定格在窗户边的身影上,这半月以来他越发的不懂这位长公主。 就像他从来不懂元安帝一样。 说是前来沧州梨花谷医治冰魄毒针过后的后遗症,但她就直接前来了凌阳城。 从头到尾不提一句医治后遗症的话。 林铮也感觉到了这位长公主对他警惕,每每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就让他皱眉。 就像此时,刚刚这位长公主明显是有事情想让他去做,但又因为元安帝的关系,这位公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就站在窗户边吹起冷风来。 林铮此时在意识到一个问题,公主警惕的不是他,而是元安帝。 “在想什么?” 长公主的声音响起,林铮回神,也站直了身子,他并没有回应。 萧笙轻笑:“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没想什么。”林铮淡声道。 萧笙来了兴趣,她在窗户边的软塌坐了下来,身姿妖娆,一手搭在小案几上,她眉梢微扬:“不是这个问题。” 林铮淡淡的盯着萧笙。 “在帝都公主府中,我是不是说过,除了我的生死你可以私自告诉父皇,其余的事情没有经过我的同意不允许告诉父皇。” 林铮蓦然愣住,一瞬不瞬的盯着视线中的女人。 萧笙也不及,就这样对视等着他的回答。 林铮神情很冷淡,好像无情无欲一样,样子完全就像不会开口一般。 后来。 萧笙唇角的笑容慢慢变冷,坐姿也越发的端庄起来。 “接下来除非你每时每刻盯着本宫,不然本宫随时都可能自己下落不明,到时想来你也无法与父皇交代。” 林铮眉峰微敛。 “比起华安长公主失踪,你应该知道孰轻孰重。” 林铮眼神越发的冷厉。 隔了半晌,他才开口:“你要做什么?” 萧笙淡笑:“你答应便可。” 林铮就定定的看着那逆着光的女人,那张妖冶的脸好似被一层薄纱遮挡,鬼使神差的,他轻嗯一声,表了态。 萧笙眉间肉眼可见的浮现了愉悦,她说:“多谢。” 见林铮面容依旧冷冽,萧笙也表了态:“我不管你跟着父皇是什么样子,跟着我就按照我的规矩来,赶了这么久的路,去休息吧。” 林铮依旧没有动作,倒是视线没有落在萧笙身上。 萧笙见状:“既然这么有精神,那就麻烦你帮我打探打探这凌阳城的官府?” “打探什么?”林铮问。 “打探这凌阳城的官府与陈家的那位门生有没有关系。”萧笙说着又停顿了下:“应该是与那位陈家门生关系的深浅。” 林铮的视线与萧笙认真的目光对上,他说:“这沧州的关系错综复杂,公主就这样插手?” 萧笙勾笑:“你想说什么?” 林铮平声:“强龙不压地头蛇,在人家的地盘,公主这只凤怕也是得卧着。” 房中有片刻的寂静。 女人的讥笑声打破了房中的安静。 她红唇微动:“本宫偏要宰了这条蛇。” 第46章 凌阳知府 深冬凌阳城的夜,寒风凛冽,比白日刺骨了几分。 知府府邸。 一抹黑色身影从正院的小径快速的穿过一道道的院门,来到一处灯火明亮的房前,敲了两声房门后,房中传出一道粗哑的声音。 随即那黑色身影推门而入。 “大人。”一袭黑衣的男子走进房中后恭敬的说道:“正山沟的那些人都已处理好,就算帝都那边派人前来也查不出什么。” “堤坝那里也全部处理好。”黑衣人说到‘堤坝’时,目光往主位上的方向看了一眼。 房中安静下来,寂静的诡异。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门外又响起了敲门声。 这次主位上那个男人并没有开口,敲门之人就推门而入。 “大哥。”走进来的男人朝着主位上看了一眼:“帝都来消息,皇上派了御史郑有望前来沧州。” 主位上的男人听到‘御史’二字的时候,眉梢微动,眼中漾出了不悦。 沧州本就靠近沿海,其中连贯的江河也是无数,明明深秋就不该是涨水的季节,偏偏那场秋雨冲毁了无数百姓的栖息之地。 朝廷每年拨下的银子来治理沧州一带的堤坝也只有他们这群沧州官员知晓。 这十年来都相安无事。 只是那场秋雨似乎冲刷出了很多问题。 死了那么多人,原本以为能隐藏住,偏偏有漏网之鱼,惊动了帝都。 沧州属地中的官员这些年来都是绑在一条绳上,此次洪涝死了那么多百姓,在最重要的时候官员也没能好好解决百姓的事情,谁都知道没有人能承下这么大的罪名。 只能把沧州围成铜墙铁壁,让帝都来的人查不出任何端倪之处。 “正山沟中可还有闹的人?”主位上的开口。 那位喊主位上大哥的人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狠戾:“老子直接把闹的人妻儿分开,有妻儿做威胁,亮他们也不敢多说一句。”说话间他停顿了下,又道:“大哥,要不直接……” 杀掉没有说出口,只是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宋远,不要这么血腥。”主位上的男人淡声警告:“这段时间本官已经够累了,不要再节外生枝。” 主位上坐着的正是凌阳知府,宋钦玉,三十有七,气质儒雅。 “你先出去。”宋钦玉看向最先进来的男子。 “是。”男子退出房中。 宋远则要年轻了许多,约莫弱冠之年,比起主位上的宋钦,多了几分匪气。 没了外人在,宋远要随意许多,他在一边的太师椅坐下:“大哥,这件事真的棘手吗?往年也不是没有帝都的人来沧州,也无事啊,这次怎么就这么紧张?” 宋钦玉看向宋远的眼中有着严厉:“以往前来沧州的人是陈家人。” 朝廷差不多每两年都会派人在各地巡查,元安帝最忌讳的就是各地官员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伤及百姓。 沧州这些年来的朝廷官员是陈家人,很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加上沧州确实是个富饶之地也没有什么大过错,也就安稳到了现在。 只是好巧不巧的,在洪涝一事过后,明明有消息说是四皇子会前来沧州调查,但最后四皇子倾覆,顺带整个陈家都落了难。 沧州好似瞬间没了安定的柱子,这些日子以来沧州各个城池的官员都开始担忧起来。 “怎么就这么巧,这个时候证明四皇子不是皇室血脉,陈淑妃不是那么精的一个人?怎么就会被人抓住把柄还没了翻身之地?”宋远就觉得这件事诡异极了。 宋钦玉只是淡定一笑,语气中带着几丝戏谑:“帝都那个地方,尔虞我诈可不似这沧州。” 宋远长叹一口气,心中还是太过担忧。 “郑有望此人我也略有耳闻。”宋钦玉神情沉了沉:“这位可是皇上亲自提拔之人,算是皇上的心腹,所以此人前来沧州,我们可得万事小心。” “要是这位郑有望半路出事,会如何?”宋远脑袋之中也只有这种办法,就觉得只有死人才不能开口。 “愚昧!”宋钦玉冷冷的盯着宋远:“郑有望前来沧州所谓何事谁不知?若是出事,是不是就证明了这沧州是真的有问题?而且还是大问题!” 宋远被宋钦玉这么说,缩了缩脖子:“大哥的意思是,这个郑有望不但不能在沧州出事,我们还的好好保护他?” 宋钦玉不置可否,收回目光,冷声道:“去盯着那几个堤坝!” 宋远自然知道盯着那几个堤坝是什么意思,便站起身来,说道:“大哥放心,一定不会再出任何的意外。” 宋钦玉神情缓和了不少,他扫了一眼宋远,想起了什么,问:“梨花谷还是不见客?” 宋远怔楞片刻:“还是不见。” “很好。”宋钦玉冷笑:“下去休息吧。” 宋远的眼中也透着一丝恨意,微微颔首之后退出房中。 在走过游廊之时,宋远背脊一僵,朝着对面的房顶看了一眼,眼中刚刚似乎闪过黑影,但又好像只是眼花,随即又想着这院子中暗卫那般多,应该不会有人侵入,才放心下来。 —— 亥时两刻。 江阙楼一间房门被推开。 明亮的光线下萧笙端坐在案几后,林铮进来的时候就见到那被衣袖半遮挡的手指正好翻阅书籍。 挺拔的身姿靠近并没有让萧笙的眼睑掀起。 林铮淡声:“凌阳城知府宋钦十多年前是陈淑妃父亲的门生,才情了得,按照能力本该留在帝都任职,但却因着家中遭遇回到了凌阳城,因着有陈家关系,直接胜任了凌阳知府。” “此次出事的是与这凌阳城中风花江连贯的一处河坝,据皇上得到的消息是紧挨的一处乡镇出了事,至于有多少百姓出了事,还未知。” 萧笙轻言:“所以此事惊动了父皇,那个前往帝都的人是谁?”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 萧笙微微蹙眉,漫不经心的合上书籍,抬眸看着高大身躯的男人,不悦道:“怎么,这个不能说?” 林铮的眼神略带寒意:“属下没有理由告知公主。” 萧笙扯着淡笑:“是你主子让本宫解决了陈家的门生。” 第47章 诱饵 林铮并没有移开目光,眼前女人的那双眼睛没有任何的情绪,干干裂裂,有时候他甚至觉得那双眼睛本不该如此。 “公主前来沧州是前往梨花谷医治冰魄毒针留下的后遗症。”林铮提醒道。 萧笙轻呵一声,别开视线,声音毫无波澜:“你主子让你跟着本宫就只是为了保护本宫,对吗?” “是。”林铮干脆回应。 萧笙又笑了一声,看来想利用这个人做一些别的事情,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既然这样,很多事情她都的亲自动手了。 她抬眸,字眼明了道:“既然如此,那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便可,行了,出去吧。” 林铮明显感觉到公主动了怒,但依旧温温和和,他扫了一眼那端庄的女人,便退出房中。 萧笙看着房中被带上房门的那一刻,那搭在案几上的手瞬间紧握。 想来不让林铮告知元安帝她在这里的事情已经是林铮最后的退让。 不过这已经很好了。 她没有别办法,就犹如元安帝所说的那般,想要从元安帝的手中得到想得到的东西,只能拿能力说话。 她想要的,就得她自己一点点去抓住,就算成为元安帝手中的一把利刃又如何? 她想要的是元安帝手中的权! 想到南越还有一群踩着她尸骨与她孩子血肉的人安然的享受着荣华富贵,戾气就从她眼中慢慢散发。 翌日。 林铮前往萧笙房门前,敲击了许久房中都没有动静,他眸子一沉,直接推门而入。 环视一圈空无一人的房间,林铮砰的一声把房门带上,转身快速往江阙楼的大堂而去。 来到大堂目光快速扫过每个位置,依旧没有萧笙的身影。 他不耐烦的朝着江阙楼大门走去。 走出江阙楼便是江边的街道,此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传来各种的喧哗声。 林铮一时不知道从哪里找起,想着昨夜萧笙的话,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罢了,告诉了也无妨,只是皇上并不愿意看到公主陷入这沧州的浑水中。 “在找我?” 身后出现淡漠又熟悉的声音,林铮转身,看着萧笙一身犹如街道平凡女子的装扮时微愣,裙袄的布料都是劣质布料,脸上更是未施粉黛,万千青丝仅用一根木簪所固定。 这么简单的装扮着实与以往的长公主不一样。 好似更加温和了,尽管这半月来的相处公主依旧温和,但那温和中透着攻击。 “怎么,不认识了?”萧笙扫了一眼林铮:“把这个换上,今日陪着我在城中转转。” 林铮接过女子递过来的包袱,就看着女子走进了江阙楼,他只是片刻的怔愣便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再次出江阙楼已是半个时辰后。 林铮此次紧跟在萧笙的身后,有种怕跟丢的担忧。 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因着年关的关系,商贩比以往多了很多。 萧笙似乎是有一个目的地,也并没有她刚刚所说那般转转,更不像街道上那些年轻女子般流连胭脂水粉之地。 林铮看着眼前脚步微急的女子,他直接走进与她并肩而行。 “公主打算去何处?”他问。 萧笙提醒道:“出门在外,你叫我阿姝便可。” 语气倒是轻轻柔柔,但那高高在上的姿态依旧没有变。 林铮沉默了。 不知走了多久,林铮明显感觉到街道上并没有刚刚街道人群多,且行走在这街道上的人脸上有些不对。 正是林铮疑惑时,就见身边的那身影往边上的一处馄饨小摊走去。 待萧笙坐下后:“坐。” 林铮在萧笙的对面坐了下来,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的萧笙。 “两碗馄饨。”萧笙对着老板说道。 “好嘞!客官稍等。” 萧笙与林铮对视,冷淡地开口:“昨夜我就说了,你做好你该做的事情便可,既然你是保护我的,那就好好保护,我所做的事情不在你管辖的范围内。” 林铮别开视线,眸中冷意很明显。 “不过我所做的事情你也可以全部告诉你的主子,无妨。” 林铮视线重新落在对面女人的脸上。 萧笙轻扯唇角:“在这沧州,你可得好好保护我。” 林铮就这样盯着对面的人,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老板端着两碗馄饨走了过来,把馄饨各自放在两位客官面前后,说了句客官慢用就离开。 萧笙拿起筷子优雅的吃了起来。 林铮却始终没有想要吃的意思。 萧笙吃的非常慢,似乎有意想要在这小摊消磨时间一般。 此时,有两位穿着破烂的男人往萧笙身后的位置一座,就开始细声交流起来。 “正山沟中的人可真是不知好歹,大哥都拿出那么多银子让他们前往别处过日子,还是依旧要闹,真是晦气。” 另一位的声音更小:“大哥说了不要在外面提起这事,小心大哥知道扒了你的皮。” “这有什么,谁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虽这般说着,但接下来的话题就变了。 很快馄饨上来,那两个男子吞咽的非常快,直到结账走人。 萧笙便放下筷子以及铜板起身。 林铮见状,跟着萧笙,他明了萧笙这是发现了端倪之处,神情也凝重起来。 正是林铮警惕时,萧笙的步伐加快了不少。 那被跟着的两个人似乎也感觉到了有人跟着,便来进入了一处并没有多少行人的巷子中。 这条巷子越往里走,人越少,甚至根本就没有人。 萧笙与林铮眼看前面的人要跟丢,脚步更加快了起来。 在转入一个转角处时,其中一个男人提着钢刀站在那里,盯着萧笙:“跟着我们做甚?” 萧笙并没有动,倒是身后有不少的脚步声响起。 林铮抓住萧笙的手腕,把萧笙拉在身后,侧身看着两边围上来的人。 “谁派你们来的?”人群中走出一个模样清雅的男子:“可知道在这里会发生什么?” 第48章 裴晟 林铮对上那模样清雅的男子,神情依旧淡漠,只是眼中多了杀意。 前后围上来的人手中都拿着武器,似乎只要那清雅男子一声令下,就会朝着他们二人袭来。 正是气氛僵持的时候。 “你是……裴晟。”萧笙从林铮的身后站出,淡淡的审视着那位清雅男子,对围上来的人根本就没有放在眼中。 而那位清雅男子在听到女子迟疑又笃定的语气时,目光微变,一样带着审视。 “你是……?” 林铮看了一眼面前背对着他的萧笙,视线就移到裴晟的身上。 “我是陈曼霜,帝都陈家二姑娘。”萧笙眸光中带着一丝凝重:“我父亲是陈垣明。” 果然,裴晟在听到陈垣明时,眸色微变,他抬手:“你们退下。” 林铮的眼中划过疑惑,视线落在那倩影上。 周围的人退至一定的距离。 “陈姑娘?”裴晟的眼中依旧带着审视与探究,陈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也不是不知道,在看眼前这位穿着朴素又举止端庄的女子,的确不像小门小户养出来的,且还试探的能叫出他的名字。 “可以找个地方谈谈吗?”萧笙的眉紧蹙,似乎有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裴晟心中有着疑惑,他自来谨慎惯了,对眼前这个女子还是有所怀疑:“陈姑娘前来凌阳不找宋大人,却来找在下?” 宋钦玉与陈垣明之间,可以说是帝都的陈垣明没了,宋钦玉算是失了最大的靠山。 “父亲是这样交代的,说是在这凌阳浒台街能找到裴晟。”萧笙提到‘父亲’二字的时候有着些许的伤感与担忧。 裴晟闻言,剑眉微动,他看了看眼前的女子,然后侧头招了招手。 一位男子小跑着来到裴晟的面前:“二公子。” 裴晟在那位男子的耳边轻声低语几句后就跑走。 “陈姑娘,请随在下来。”裴晟转身时视线在林铮身上打量了几眼。 萧笙在裴晟转身的那一刻唇角扬起不可察觉的弧度。 林铮迟疑片刻才挪动脚步跟在萧笙的背后,看来这位公主前来凌阳,是做足了准备。 裴晟领着萧笙来到的一处小院子,院落中有一位做着绣活的妇人,在看到裴晟带着一位女子走进来时,先是惊愣,然后识趣的退至后院。 裴晟在院落中停下,回头看了一眼萧笙,视线又落在此时站在那院门的男人上。 萧笙从裴晟的眼中看出了疑惑,直接说道:“这是自来就跟在我身边的侍卫,陈七。” 林铮闻言,面无表情的盯着那倩影,唇角隐隐抽动了下。 裴晟无声一笑,扫了一眼刚刚那妇人所坐的位置,说道:“陈姑娘请坐。” 萧笙看着裴晟那并不怎么好的态度,淡笑着在石桌前坐下来。 这时,林铮才朝着萧笙走来。 裴晟在萧笙的对面坐下来,饶有兴趣的盯着对面容颜姣好的女子:“陈姑娘什么时候来的凌阳。” “前日。”萧笙如实的说道。 “前日?”裴晟轻笑:“陈大人还好吧。” “裴公子说笑了,陈家落得那样的下场,会好吗?”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裴晟,眼中带着认真。 倒是裴晟噎住,想着这个时候的陈垣明可能在囚车中受尽折磨,就理解了眼前这位陈姑娘为何突然这幅神情。 “那陈姑娘为何逃出来了?”裴晟特意用‘逃’这个字眼问道。 萧笙淡笑:“裴公子想错了,陈家出事前,我在二公主的帮助下提前离开了帝都。” 裴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定定的盯着眼前的女子,心想这高门出来的女子就是不一样,谈吐间那份淡然就是这凌阳城中的女子不能比的。 “二公主与秦家喜结连理,裴公子知晓吗?”萧笙用着试探的语气问道,就好像在抛出什么有利的东西一般。 裴晟盯着萧笙的眼神越发的有深意。 他对帝都中的事情不清楚,只是这次陈家的事情已殃及到宋钦玉,他才所有了解,但也了解的不够深。 “刚刚陈姑娘说不方便去找宋大人,是指哪里不方便?”裴晟还是不想接触眼前这女子,总给他一种不安的感觉。 “帝都来人了,裴公子不知道?”萧笙又试探的说着:“那洪涝的事情……” 裴晟的神情有着明显的变化。 萧笙把裴晟的神情收入眼里,继续说道:“陈家出事之前父亲便交代我前来凌阳不要给宋大人添麻烦,也不要让帝都的人发现了我,说在浒台街能找到裴公子,见到了裴公子自然宋大人也就知晓我来了帝都。” “这样啊。”裴晟半信半疑:“陈姑娘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江阙楼。”萧笙回答。 裴晟轻嘶了一声,有些为难的说道:“陈姑娘,你也知道你现在的身份不好出现在宋大人的面前,所以只能委屈你继续在江阙楼住着了,这段时间宋大人与沧州各地官员都在忙碌处理洪涝过后的事情,况且帝都也要来人了,陈姑娘你这个身份,还是能躲则躲,在下就不招待了。” 裴晟甚至都不关心眼前这位陈姑娘为什么会找上他。 “今日的事情我不想看到陈姑娘还有下次。”裴晟的语气中透着警告。 萧笙凝重的盯着裴晟,随即唇角勾笑:“行。” 说着就起身,微微转身之时,居高临下的看着坐着的裴晟:“此番帝都来人,裴公子可得把事情藏好了。” 裴晟猛地抬头,那神情却已转身,他盯着那已经快要离开走出院子的神情,眸色沉了沉。 林铮走出院落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 二人与那院落拉开一段距离后,林铮平声问道:“公主怎识得那个人?” “好奇?”萧笙淡笑。 林铮蹙眉,不做声。 “这个凌阳城处处都是宋钦玉的爪牙,你确定要一直叫我公主?”萧笙的声音压的很低。 林铮侧头目光催下看着只高过他肩的女子,视线又平视前方。 “这个裴晟自然也是个人物,不然我为什么要找他?”萧笙想着在长阳宫时,让榆欢查凌阳的官员以及错综复杂的裙带关系。 加上沧州洪涝元安帝格外上心,沧州的方向恰好是前往南越的方向,这么好的机会,她又怎会错过? 第49章 宋钦玉是只老狐狸 “公、姑娘对这位裴晟很了解?”林铮不知道萧笙是从哪里知道这个裴晟,但从萧笙的举动来看,萧笙是铁了心要在在沧州洪涝一事上插一脚。 而萧笙听着林铮并不冷的语气,晦暗不明的看了一眼身边这个男人的侧颜。 她说:“不一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何意?”他知晓公主这是对这位裴晟不了解。 萧笙想着裴晟明明浑身的精明,却只能在这这条街上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 “因为人心难测啊。”萧笙眉宇间的愉悦清晰可见:“我在查陈家以及沧州时,就注意到了这个人,并没有在凌阳知府宋钦玉的身边,但能与陈家搭上线,必然是颗很好的棋子。” “姑娘在什么时候开始查陈家以及沧州的?”林铮真没想到,长公主能在元安帝的眼皮下做这么多事情。 不过林铮也瞬间明白了一些事情。 那段时间元安帝并没有让人盯着长公主,而是让公主随意去调查。 看来长公主就是趁着那个时候连带着沧州的事情也一并给调查了。 “姑娘为何就确定刚刚那位就是裴晟?”林铮好奇的问道。 萧笙清冷的看着前面街道上多起来的人群,这种市井气息的感觉她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到了,竟生出了一种不适又想要融入的怪感。 林铮没有听到身边人的回答,侧头一看,恰好对上萧笙撞上来的目光。 只见姑娘唇角映起浅笑,对着他说道:“其实榆欢是一个很厉害的人,我想知道的她都会调查得一清二楚,比如这位裴晟,我从那名册上一眼就盯上这个裴晟,就是因为榆欢在那册子上标注了,清雅公子混迹与凌阳浒台街,一群地痞流氓替凌阳知府解决各种烂事。” 林铮挑眉,心想这不是主子调教的好?奇怪的是这件事榆欢并没有告知给主子。 “不过林铮。”萧笙的视线又看向前方:“榆欢说她并没有见过你,甚至都不知道你的存在。” 林铮那幽暗的眸子更加死气沉沉。 “回江阙楼。”萧笙淡声说着。 林铮又怎么不知道身后有人跟着? 刚刚萧笙如实的说着住在什么地方,怕等的就是裴晟的人来盯着。 —— 知府府邸。 裴晟见到宋钦玉的时已是申时,他心里自然有些着急,在这个节骨眼上陈家的女儿前来凌阳,加上那陈曼霜离开的时候,说的那句话,让裴晟越发的不安起来。 大厅外响起脚步声的时候,裴晟已经站起身来。 宋钦玉走进,视线只是在裴晟的身上扫一眼就往主位上走去。 大厅中并没有其他人。 裴晟也是很奇怪,为什么每每与宋钦玉会面的时候,都没有旁人。 “大人。”裴晟恭敬的喊道。 宋钦玉语气带着一丝不耐烦:“听你的人说,帝都陈家的女儿来了凌阳?” 裴晟便把与‘陈曼霜’交谈的话一字不漏的说给了宋钦玉听。 话音落下后好半晌,大厅之中都没有声音。 “坐。”宋钦玉思索了会儿便让裴晟坐下。 裴晟坐下后,并没有去看主位上的人,只觉得他把该说的都给宋钦玉说了,后面若是出什么事情与他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自来如此,只要他相安无事,在不侵犯到他的利益前,对谁都可以恭恭敬敬。 “二公主的确是与帝都秦家喜结连理。”宋钦玉有些明白那位陈曼霜说出那句话是什么意思,陈家垮了,但还有一个秦家,陈淑妃没了,但还有一个二公主。 而二公主的背后还有一个秦家。 “不是说只要与四皇子有关系的氏族都要被调查?这个秦家难道就不会出事?”裴晟问道。 宋钦玉轻笑了几声,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 “秦家,不如说西伯侯你更了解一些。”宋钦玉淡声提起帝都的秦家:“驻扎北地的军到现在都还是秦家军,虽然现在秦家军有一大半的兵符落入了皇上手中,但还有一半虎符还在西伯侯手中,如今的西伯侯老侯爷坐镇秦家,想必秦家也会相安无事,只是二公主喜结连理的这位秦家公子却不是老侯爷的后代,是老侯爷亲弟弟的后代。” “这秦家也着实有趣,老侯爷为秦家大房,从武,秦家二房,从文。” “老侯爷这支子嗣单薄,唯一的一个儿子也战死在沙场,就连留下的孙子也体弱多病,而秦家二房却子嗣繁茂,听闻这二房早有吞并秦家的心,或许就在等着秦老侯爷身体快掉。” 裴晟瞬间明白二公主嫁给秦家二房的心思。 若是秦老侯爷身体快掉,百年归天,那秦老侯爷手中的兵权就会落入二房手中,至于秦老侯爷的孙子,谁会放在眼中? 而秦家二房有二公主,自然而然就与四皇子成为了一支。 只是千算万算,成也四皇子,败也四皇子。 秦家二房也没有捞到什么好处,还惹了一身骚。 “那位陈姑娘前来凌阳是几个意思?陈垣明又是什么意思?”裴晟语气冷淡,他有些不喜欢‘陈曼霜’那双眼睛,与那女子对视的时候,就好像那女子看到他内心深处一般。 “还说什么帝都来了人,最好让我隐藏住事。”裴晟说这句话的时候已经很不满。 隐藏事? 什么事? 除了洪涝死了那么多人,官府这些年吞了朝廷的银子,置百姓于不顾的事情,还能是什么事情? “陈垣明到底是什么意思?威胁我们?”裴晟的语气中有股戾气:“都落到那个地步了,还不安生?” 宋钦玉淡淡的看着裴晟:“既然陈垣明的女儿来了凌阳,先找了你,那就好好安顿住,想来也是这些年沧州官员们给陈垣明的银子在这个节骨眼上也能吓一吓我们,那就先让陈垣明的女儿顺顺意。” 裴晟心里冷笑,宋钦玉就是只老狐狸,想让他解决那个陈曼霜? 第50章 重新邀约 裴晟从宋钦玉的府邸离开时天色已暗尽,回到浒台街周围灯火渐起。 浒台街不比风花江那一带,这里居住的人大多都是别的在这凌阳做苦力之人。 “二公子,你回来了。” 裴晟踏入一处宅子,一位年迈的老者就相迎而来。 “大哥今日怎么样了?”裴晟问道。 老者察觉到裴晟的情绪并不高涨,说:“今日还是老样子,只是今日比往日多问了几次二公子,小的说二公子你要晚一点才能回来,现在大公子已睡下。” 裴晟脚步放慢,侧头扫了一眼老者,语气温和了许多:“章叔,等过两日,我派人送你与大哥去乡下。” 章叔闻言,也不多问便点头回应:“二公子放心,小的一定会照顾好大公子。” “你下去休息,我去照看大哥便是。”裴晟说完就朝着一个院落的方向而去。 章叔看了一眼裴晟的背影后,微叹气转身离去。 裴晟来到房中,那扑鼻而来的药草味让他紧蹙的眉舒展开来,往里屋走去。 床榻上躺着的男人毫无血色,脸颊凹陷,裴晟在床榻边上的凳子坐了下来。 裴晟盯着床榻上的那张脸,眼中泛起的恨意一闪而过。 “这凌阳快要变天了,过两日我安排好后,便让章叔带着你去乡下。” 床榻上的男人眼皮微颤,睁开眼睛。 “一定要替宋钦玉卖命吗?阿晟?”床榻上的裴越眼中有着悲痛,他深知是自己连累了唯一的弟弟。 裴晟扯出温和的笑容:“哥,宋钦玉答应过我,会想办法让梨花谷的谷主替你治病。” 裴越不再说话,又闭上眼。 其实他很想说这几年来宋钦玉说的话没有一句话实现过,但他说不出口,自己弟弟的心思他比谁都知道。 阿晟只想他能痊愈,能像正常人一般。 “哥,不是宋钦玉没有实现,是梨花谷的人不见客,就算是宋钦玉亲自前往,梨花谷的谷主也不见。”裴晟似乎看出了兄长的不言语:“我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不是宋钦玉的问题,所以我能等。” “这次为什么要安排我与章叔离开凌阳?”裴越睁开眼看着裴晟问道。 裴晟淡笑:“章叔说宅子前最近出现不少难民,怕吵到你,近段时间也不能为难那群难民,所以等把那群难民的事情解决了,再把你接回来。” 裴越没有接裴晟的话,眼睛重新阖上,好似睡着了一般。 裴晟见状,神情凝重了不少,替裴越掖了掖被子便起身走出房中。 回到书房时,裴晟看着候在当门前的人,直接推门而入。 那候在那里的人也走了进来。 “那个陈姑娘的确前往的是江阙楼,属下也向江阙楼的掌柜问过了,的确是从帝都来的,住下后唯一一次出江阙楼就是白日中来见公子这次。” 裴晟坐下后,想着宋钦玉那并不像与陈家有任何关系的样子,冷笑:“你马上前往江阙楼,去告诉陈曼霜,就说我与她再谈谈。” 宋钦玉怀疑陈曼玉前来这凌阳是威胁他。 毕竟这些年陈垣明与宋钦玉狼狈为奸,不然这次沧州正山沟那些堤坝怎会溃烂导致洪涝淹死那么多百姓。 原本裴晟以为宋钦玉会因着以往与陈家的关系,会善待陈垣明的女儿,没想到是直接想让陈垣明的女儿死。 “是,属下这就去。” 戌时三刻。 江阙楼。 裴晟的人自然没有见到裴晟口中的‘陈曼霜’,只见到了‘陈曼霜’的侍卫。 林铮矗立在三楼,看着走出渐渐消失在江阙楼大堂中的人,深幽的眸光一动才往萧笙的房间走去。 他敲了房门后,便一手负在身后,似乎是在等房中的人吩咐。 “进来。” 林铮闻声直接推门而入,走进房中就看到萧笙从里间走出,那惺忪的眼眸刚刚应该是在小憩。 他关上房门转身时,那穿着简单又随意的女子已经坐在梨花椅的主位上。 “裴晟的人来说,裴晟想和你再谈谈,明日巳时浒台街。” 萧笙并不意外,轻嗯一声,就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铮。 林铮被萧笙盯的眸色微沉,刚要询问为什么这样看着他,那主位上的女子开口:“你过来。” 林铮并未有任何的动作:“姑娘请说。” 萧笙直接起身朝着林铮走去。 看着越靠越近的女子,林铮脸色沉了沉,直到鼻间中能嗅到一股清幽的香味,他后退一步,冷声:“有事直说。” 萧笙淡笑,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在他耳边低声说:“陪我演出戏。” … … 翌日。 浒台街。 还是昨日那处的馄饨小摊上。 只是今日与萧笙一桌除了林铮外,还有这馄饨小摊的老板,许是时辰尚早,还没有多少客人,老板见是昨日来这里的姑娘,印象有些深刻,便坐下聊了起来。 “这么说来裴公子还有一位兄长?”萧笙的脸上全是惊讶。 “是啊,我们这条街的人都很钦佩裴二公子,这世上亲兄弟的那么多,但有谁像裴二公子那样照顾兄长啊,还听说宋大人也在托关系搭上梨花谷的人,这样二公子的兄长就有救了。” 萧笙问:“裴公子的兄长得了什么病?” “不清楚。”老板半眯着眼睛似乎也在想什么:“听说是几年前被人打断了筋骨,瘫在了床上。” 萧笙半眯着眼睛扫了一眼林铮,林铮挑眉。 这时,裴晟从另一边走来,看着‘陈曼霜’与那馄饨老板坐在一起,眼睛眯了眯。 “二公子。”老板见状,直接起身相迎:“这位姑娘说是在这里等你。” “的确是我的客人,麻烦你了,这两位客官所吃的我来结账。”裴晟说道。 “算了算了。”老板的确是个热心人:“二公子平日中这么照顾我们,二公子的客人也就是我的客人,算了算了。” 裴晟身边的人还是拿出几个铜板放下,对萧笙说道:“陈姑娘,这边请。” 萧笙起身,视线与裴晟对视:“裴公子,请。” 第51章 对峙 还是昨日的小院子,院落中的青石板有许多都出现了裂痕,除了那显眼的石桌石凳外,就属那光秃枝干的银杏树最显眼。 这次,裴晟带着萧笙来到了属实简陋的大厅。 “陈姑娘,请。”裴晟说这句话的时候又瞥了一眼身边的人。 萧笙直接走了进去,在大厅中走了几步后,身后就出现一道冷淡声:“二公子要与陈姑娘相谈比较隐秘的事情,我们在外面等。” 萧笙转身看向裴晟:“裴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裴晟淡笑:“陈姑娘,你前来这凌阳是为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难道我还不能单独你与你上几话了?” 萧笙迟疑的看了看裴晟,最后视线才往林铮看去。 “你在外面等着。” 林铮并未动,只是定定的看着萧笙。 裴晟见状,轻笑一声:“陈姑娘的这个侍卫似乎不相信在下。” 萧笙看向林铮的眼神略带寒意:“不用进来,我不会有事。” 林铮盯着萧笙看了片刻,这才挪动脚步转身,但也是站在房门处。 裴晟见状,又往自己的人看了一眼。 那与林铮并肩而站着的男子微微颔首,便转身。 裴晟看向萧笙:“陈姑娘,请坐。” 萧笙随意坐下,而裴晟却并没有往主位上坐下,而是在萧笙的左手边的位置坐下来。 “陈姑娘,咱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裴晟也不拐弯抹角:“你前来凌阳,是为了什么事情。” “我在回答裴公子这个问题前,裴公子能不能先回答我,为什么突然又改变主意要与我谈谈了?”萧笙扯着温和的笑意,侧头扫了一眼裴晟后,视线便平视前方。 裴晟倒是觉得这位陈姑娘比较有趣:“陈姑娘觉得呢?” “是去见了宋大人?”萧笙淡声说道。 裴晟眉梢微挑,侧眸看着‘陈曼霜’的侧颜,怔愣片刻,回应道:“陈姑娘这么聪慧,若是陈家没有出那件事,想来也是个厉害的人物。” 听着裴晟那半开玩笑的话语,萧笙淡淡一笑:“裴公子,那我就直说了,此番前来凌阳不光是我父亲的意思,还是二公主与秦家的意思。” “什么意思?”裴晟惊讶,他还以为是为了陈垣明而来威胁宋钦玉。 “裴公子也知道我父亲是被发配到了边疆,还能苟延残喘的活着,但只要还活着,就有机会是不是?”萧笙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侧头看向裴晟,又继续:“但我父亲那里暂时肯定不能做有任何的动作,不然这个节骨眼上有什么动作,怕皇上会直接要了父亲的命。” “所以陈姑娘此番前来凌阳的目的是……?”裴晟有些意外。 “二公主的意思是,秦家现在因着陈家的事情绊住了脚,但秦家在帝都的位置摆在那里,谁也忽视不了。”萧笙越说,唇角的笑意越深:“如今皇上最在乎的就是沧州洪涝一事,若此番借着秦家的手让皇上满意,秦家依旧还是以往那个秦家。” “裴公子,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裴晟心里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偏偏那股不对劲的情绪飘过去后,又觉得‘陈曼霜’说得还挺有意思。 “陈姑娘的意思是,秦家想要插手沧州洪涝那事?”裴晟半眯着眼睛盯着‘陈曼霜’,又问:“或者说,秦家想要什么样的结果?” “裴公子,你刚刚也说了,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沧州一带是朝廷最看重的地带,每年朝廷往沧州拨的银子有多少,你我都清楚,但为什么这次堤坝出事,还死了那么多人,这件事总得有人出来顶这个罪,不然,这件事怎么能安静的下去?”萧笙一手把玩着带在食指上的玉戒指,说着抬眸,似笑非笑的看着裴晟:“你说对吗,裴公子?” 裴晟不是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帝都来人,还是元安帝的心腹,肯定是要彻查此事。 照着他对宋钦玉的了解,事情的最后,宋钦玉肯定是要推出一个人来替罪,但目前来说宋钦玉没有这样的迹象,毕竟宋钦玉想要做的是,遮掩一切。 就算有人前往帝都,把沧州洪涝的事情禀报给了元安帝。 但凡事都要讲个证据,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就算是元安帝的心腹来了这沧州地界,也不能真的怎么样。 再者,这沧州所有的官员都在一条绳上,可以说元安帝的心腹前来此地,讨不了什么好。 所以宋钦玉到现在也没有什么畏惧的地方。 “秦家是这个意思?”裴晟不由深思起来,但那也只是片刻之间的想法,毕竟他是在宋钦玉的手里讨活,这个突然而来的陈垣明的女儿,他到底还是要为了宋钦玉解决了这个麻烦。 裴晟不由的自嘲一笑,这个‘陈曼霜’还真是厉害,三言两语就差点让他动了别的心思。 不过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依附宋钦玉。 ‘陈曼霜’这个麻烦必须解决掉。 “所以陈姑娘不如说说需要我做什么,或者让宋大人做什么。”裴晟笑着说道。 萧笙柳眉微微一拧,说:“我想知道此次洪涝死了多少百姓。” 裴晟的眸子闪过一丝精光,他很自然的说道:“陈姑娘想知道?” 二人的视线相撞,裴晟更想从‘陈曼霜’的眼中窥探什么。 “当然。”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裴晟。 裴晟冷声淡笑,这‘陈曼霜’看真是有几分姿色,如若不是宋钦玉明说了要快速解决了这个麻烦,养着还真是不错。 “那陈姑娘随在下前往一个地步吧。”裴晟说着就起身,既然这‘陈曼霜’想要知道,那就让她临死之前看看,到底死了多少的百姓。 萧笙起身跟着裴晟走出大厅,却并没有见林铮的身影。 萧笙刚想询问的时候,裴晟脚步停下,对萧笙道:“陈姑娘不介意在下用一用你的侍卫吧。” 萧笙怎会听不出裴晟口中的那‘用一用’是什么意思? 她笑:“当然不介意,裴公子打算带我去何处?” 裴晟盯着萧笙,声音毫无温度:“一处满目疮痍之地。” 第52章 假装 因着洪涝后的关系,前往正山沟的路全被摧毁,马车只能停在离正山沟很远的山坡上,剩下的路程全靠步行。 萧笙突然觉得,背脊有些发冷。 她突然问道:“裴公子,能否问问你把我的人如何了?” 裴晟倒是没想到来都来这个地方了,‘陈曼霜’才开始询问她的人怎么了? “陈姑娘现在问是不是有些迟了?”裴晟用着打趣的语气说道。 萧笙脚步放慢了许多,只是看了一眼裴晟,便不再问林铮,她也很想看看裴晟对‘陈曼霜’做到哪一步。 “这里离正山沟还有些距离,但陈姑娘也应该能看到洪涝后的迹象。”裴晟的视线扫过那些被冲毁的房屋时,有种隐隐的叹息:“这一年已接近尾声,今年春夏时,这里到正山沟几乎一路上都是村庄,因着靠近河坝,这一带的百姓都非常集中。” “这些百姓是被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萧笙目光眺望远方,脚上的绣花鞋早已被泥泞粘满,让步伐笨重起来。 她当然故意这么问,要是百姓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沧州洪涝一事怎会传入元安帝的耳中? 倒是裴晟冷然笑了笑:“陈姑娘怎会如此问?明明知道这一带的百姓遭遇了什么。” 萧笙沉吟片刻,低眸看着绣花鞋上全是稀泥,沉声:“就是不知道,才会问裴公子。” “陈姑娘的脚下,就有被洪涝过后山体垮陷压着的人。”裴晟的声音微冷,像帝都陈家那样的贵女,怎会理解这些百姓的痛苦? 入秋过后的那场洪水以及洪水过后的山体滑坡,这里的百姓逃过了洪水却没能逃过山体滑坡以及地面的塌陷。 加上官府的不作为,把这件事压的那么死,这里便全是正山沟百姓的冤魂。 “裴公子,若是正山沟那一带河坝每年都维修然后打理,这次的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就算有洪水,也不会有这么多百姓遭殃?”萧笙问的很真诚。 裴晟瞥了一眼身边的人,嘲讽一笑:“陈姑娘这是在体恤百姓?” 萧笙知晓裴晟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嘲讽‘陈曼霜’罢了,毕竟每年朝廷拨往沧州的银子也有不少落入了陈垣明的手中,现在‘陈曼霜’居然说出这番话,是真的有些讽刺。 “陈姑娘想要看这次洪涝死了多少人,我说不出多少人,但片泥泞下全是。”裴晟的语气比刚刚冷了几分:“秦家想要插手这件事,怕是不那么容易。” “什么意思?”萧笙步伐停下,她的视线从那些被山石摧毁的房屋上收回:“裴公子觉得宋大人能解决沧州这事?还是说,宋大人没了我们陈家,对帝都来的人也无所畏惧?” 若真的无所畏惧,怎会想要极力的隐藏这件事? “还是说,宋大人以及整个沧州地界内的官员想着那些百姓死都死了,死无对证?”萧笙面容平淡,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裴晟过后,视线就别向别处,声音自然冷淡几分:“只要这里的官员不上报村庄的人数,就能隐瞒住这里死了多少人?” “只要朝廷不知这里死了多少人,沧州的官员就能侥幸逃过一劫?” 萧笙说着,嘴里溢出一丝冷笑:“不妨告诉裴公子,此番沧州的动荡不会比陈家小。” 裴晟半眯着眼睛盯着‘陈曼霜’,冷不伶仃的说了一句:“你是谁。” 萧笙的视线先是往裴晟身后的两个人看了一眼,扯着冷笑:“陈曼霜。” 裴晟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子,若真是陈曼霜,提起陈家的时候,为何有种怪异的感觉,裴晟说不出哪是什么感觉,就觉得眼前这女子并不像家族损落该有的气质。 萧笙眼神刚刚转向别处之时,只感觉余光中有道视线闪过,她视线收回时,裴晟已站在她面前。 萧笙眸色微沉,还没有开口喉咙就被掐住。 裴晟握住那微微用力就能断掉的脖子,凑近眼前几乎完美的一张脸,他学着她刚刚的冷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前来这里的目的,你都得死。” 女子除了细长的柳眉微蹙外,眼中一丝恐惧都没有。 裴晟半眯着眼睛盯着近在咫尺毫无波澜的女子:“若你真是秦家安排的人,只能说晚了!” 萧笙扯着唇角:“宋钦玉这是怕了?” 裴晟手中的力道下重了几分,他有些厌恶眼前这女子的淡定,眼神冷厉起来:“怕不怕,去地狱问问这沧州的那些百姓,就知道了。” 萧笙感觉喉咙被掐的生疼,呼吸急促起来,视线有些许的模糊。 裴晟紧咬牙关,手中猛地用力,他清楚的看到近在咫尺的女子眼神开始涣散,就在以为下一刻要断气的时候,身后传来闷哼以及倒地的声音。 裴晟还没来得及转身,后背被人用力一点,就动弹不得。 萧笙挣脱开裴晟的手,猛地咳嗽起来。 “公主以身涉险,很好玩?”林铮冷冷的盯着那弓着身子咳嗽的女子,视线又接近着落在瞳孔透着惊诧的裴晟,一手握上剑柄,欲要拔剑解决裴晟时。 萧笙开口:“留、留着有用。” 林铮握在剑柄上的手收回,淡淡的盯着脸色微白的萧笙,随即又看向别处。 想着昨夜这姑娘对他说,陪她演戏。 她说裴晟的举动一定是宋钦玉的命令,宋钦玉是陈家的门生,与陈家有着剪不断理还乱的关系,突然陈垣明的女儿出现在这凌阳城,宋钦玉自然心里所忌惮。 洪涝一事宋钦玉以及沧州其他官员在朝廷派的人前来沧州前,一定把该遮掩的都遮掩了。 就如那日他对公主所说,就算公主是凤,在这沧州的地界,也要好好的卧着。 朝廷派的人亦是,沧州的官员已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定会把洪涝一事遮掩的密不透风。 想要查也无从下手。 但公主从在帝都的时候就想着从这位裴晟着实,把密不透风的沧州撕掉一条口子来,那必然得靠近这位裴晟。 但靠近裴晟,只能假扮陈家的人。 他问公主为什么? 公主怎么说的? 她说这世上,鬼肯定不怕鬼,但鬼一定怕与他干尽坏事的同类。 只有装作是陈家的人,宋钦玉一定会让裴晟解决了她。 第53章 她要我做什么? 只要想要解决‘陈曼霜’,裴晟自然会寻一个正当的理由见‘陈曼霜’ 当然,萧笙也会趁此机会,从裴晟的嘴里套出一些话来。 比如这次洪涝到底死了多少百姓,还活着多少百姓,官府做了些什么,为什么凌阳没有难免。 只是萧笙还没有来得及问这些问题,裴晟就想要她的命。 不过还好的是,裴晟带着她来到了洪涝淹没的地方。 “这里离正山沟还有多远?”萧笙缓和了好一会,才看向裴晟,问道。 裴晟还在对刚刚林铮那声‘公主’震撼着,他就说陈垣明的女儿怎么会在元安帝的眼皮下逃走,还什么狗屁二公主,怕是陈淑妃的子女现在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还会想办法让陈垣明的女儿出逃前来这沧州的凌阳。 裴晟内心那股被玩弄的感觉升起,盯着萧笙的眼神越发的狠戾起来。 “这戏都演完了,还想留下此人?”林铮的视线在裴晟的脸上停留了会,又看向萧笙那绣花鞋以及裙摆上都是稀泥,还有这山坳中的寒风,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一点也不娇气的女子:“直接把他灭了,待皇上的人前来凌阳,便从这里查起,还怕查不动?宋钦玉就算有遮天的本事,还能把手伸到皇上跟前不成?” 萧笙一副你懂什么的眼神睨了一眼林铮,看向裴晟:“把他穴道解开。” 林铮从喉咙溢出一声冷哼,直接解开了裴晟的穴道。 裴晟得已动弹,也能出声后没有别的动作,视线就落在萧笙的身上。 “正山沟离这里多远。”萧笙不动声色的又问道。 “你是哪位公主?”裴晟问道。 林铮抱着长剑,冷声:“华安长公主。” 裴晟到底是被震撼住,元安帝的长女怎会在这凌阳?前来这凌阳的目的就是为了调查沧州所有的官员? 正是裴晟震惊之际,膝盖之处被一道力量踢中,硬生生的跪地,他双手撑在稀泥中,回神过来。 他猛地看向正居高临下俯视着他的萧笙。 “对宋钦玉很忠心?”萧笙唇角勾起笑意:“让本宫猜猜,像裴公子这样有才情又有手段的人,怎么就沦落到混迹在地痞流氓中的地步呢?” “想来是宋钦玉有些畏惧裴公子?”萧笙自说着,用着好像不太确定的语气,她的眸子很清幽:“裴公子一定觉得本宫在说笑了吧,像宋钦玉那样的人怎会畏惧裴公子?” 林铮听着萧笙那漫不经心的调调,哪里还有刚才被人威胁的狼狈?他的视线一直定格在远处,唇角却微微一扬。 林铮算是明白了,萧笙是从开始,来到凌阳就是奔着裴晟来的。 看来榆欢不仅仅是查到了裴晟与陈家有着密切的来往,还查出了裴晟别的事情。 这主仆二人到底在背后玩什么? “裴公子是不是有着不得不替宋钦玉卖命的理由?”萧笙笑了:“裴公子的兄长?” “你知道什么!?”裴晟自来就不是蠢人,萧笙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肯定是把他查得明明白白,或者说,他不知道的事情也被这个长公主查得明明白白? “我知道的事情很多,你想知道什么?”萧笙挑了挑眉,她从裴晟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急切,但她却不着急了:“裴公子,今日之事,你我就算两清了,你想让我死,我隐瞒了身份,所以先前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若有什么想知道的,前往江阙楼见我便是。” 裴晟有些不明白的看着萧笙:“宋钦玉知道你在江阙楼,你就不怕他会另派人杀你?” “那就要看裴公子你在宋钦玉面前如何表演了。”萧笙微微侧身,她的视线又一次的落在那被山石压着的梁顶,她这个位置也只能看到那仅有的梁顶,声音微微泛冷:“当然了,裴公子可以继续完成宋钦玉给你的命令,就得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要我的命了。” 裴晟扬着的头微微垂下,眼睛中在挣扎,自从兄长出事以来他就有了很多的疑惑,但他怎么查都查不到。 比如兄长得罪的是什么人,才会筋骨断尽,再也无法成为一个正常人。 又比如为什么他能力与本事都不比宋钦玉身边的那些人差。 为什么宋钦玉只让他做一些杀人的事情? 为什么每每与宋钦玉谈事情之时,除了宋钦玉外,再无别的人? 这些年来如果不是兄长的事情有求于宋钦玉,他当然不会听命于宋钦玉。 “林铮,我们走。”萧笙睨了一眼跪地的裴晟,迈着沉重的步伐往回走。 林铮扫了一眼倒地的两个人,便跟在萧笙的身边离去。 裴晟脑中嗡嗡作响,脑子此刻像一团浆糊,他不知道该接下来如何做,宋钦玉是挑明了要‘陈曼霜’的命,但‘陈曼霜’并非陈曼霜,偏偏这位华安长公主就要用陈曼霜的身份在这凌阳。 裴晟当然不是真的对宋钦玉忠心耿耿,只是利益之间他不得不跟随宋钦玉。 但这位华安长公主,根本就不是善茬。 他猛地看向远去的身影,大声道:“你给我一个背弃宋钦玉的理由!” 这位长公主不就是想他背弃宋钦玉? 前面的身影停下,然后对身边的男人说了几句话,那个男人就向裴晟走来。 裴晟慢慢站起身来,手指间全是稀泥。 林铮在与裴晟一定的距离停下来,说:“公主说,你兄长的病大可交给她。” 裴晟眯眼,警惕的盯着林铮。 “她要我做什么?”裴晟的语气缓和了不少。 林铮剑眉微敛:“陈曼霜就是背负着帝都秦家与二公主的使命前来的凌阳,你看着办。” 说完林铮转身朝着萧笙走去。 裴晟闻言,眼神越发的深沉。 看来这位长公主不但要对付宋钦玉,还要把帝都的秦家拉下水。 第54章 防人之心不可无 萧笙是坐裴晟的马车回的凌阳城,一路上萧笙觉得自己全身的寒意褪去了不少才开口询问林铮。 “裴晟的人把你带什么地方去了?我出了大厅就不见你的人影。” 马车外没有回应。 萧笙也不介意,垂眸看着满是泥泞的绣花鞋,便靠在靠枕上,闭上眼眸。 赶着马车的林铮眸子暗沉,马车中没有动静后他剑眉微挑。 裴晟的人固然对他是要下狠手,但他还是想着萧笙的交代,陪她演一场戏,在被裴晟的人带去一间房中原本他也打算将计就计,没想到那厮直接是想要他的命。 是以,他只能先解决了那厮,才跟着裴晟一同出了城。 正是林铮入神之际,马车中又响起了萧笙的声音。 “你说陈垣明与宋钦玉这些年来往的信笺,两者可有保留?” 林铮闻言后,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他回应:“公主想要陈垣明与宋钦玉来往的信笺?” “宋钦玉是个极其正直的伪君子,也知道什么留着会是祸患,所以陈垣明这里应该没有。”马车中的声音停顿片刻,又继续说着:“就算会留着,在宋钦玉这里也应该不好下手。” “公主觉得陈垣明会把这些牵制宋钦玉的东西藏在哪儿?”林铮明白萧笙的意思,就算是同流合污之人,也是在提防着所有人,宋钦玉是陈家的门生,可能在利益的趋势下,宋卿玉与陈垣明二人是互利。 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无论是宋钦玉,还是陈垣明,都会留着牵制对方的证据。 “这个就要劳烦林侍卫动用帝都的关系,替本宫找找了。” 林铮听着那客气的话语,无声一笑,明明这些都可以告知皇上,但长公主似乎并不想让皇上知道,或许就如长公主所说,皇上只要看结果就好,过程并不重要。 “这件事交给属下便是。”林铮回应。 萧笙听后,撩开窗幔,看着乌泱泱的上空,眸子晦暗不明,这种压抑的感觉,就好像无数个冤魂在这上空飘荡,难受的紧。 —— 裴晟回到浒台街已接近傍晚,他已安排好章叔带着裴越前往乡下置办的庄子,待马车离去后,他才前往知府府邸。 天色暗尽,裴晟在抵达知府府邸后,脑子中才逐渐清晰起来。 如果在宋钦玉这里,依旧等不到想要的,那他换一条路又何妨? 裴晟被知府的侍卫带到宋钦玉的书房时,房中响起宋远的声音。 “大哥,朝廷派来的那位郑有望大概在五日之后就能抵达凌阳。” 随即传来宋钦玉的声音:“好好安排。” 侍卫走进房中打断了房中的谈话:“大人,裴公子来了。” 接着,宋远便从房中走出。 宋远的视线与裴晟相撞,宋远倒是眼神闪躲了一下什么都没有交谈直接越过裴晟离开院落。 对于宋远的态度,裴晟早已习惯,宋钦玉身边的人几乎个个与他交情都不深,甚至很多时候还夹杂着一些敌意,至于为什么会有敌意,裴晟不得而知。 只是在宋远与裴晟擦身而过时,裴晟的余光扫了宋远一眼,然后才走进房中。 “见过大人。”裴晟站至房中央。 宋钦玉只是淡淡看了一眼裴晟,便把视线挪在书案上:“都处理好了?” “没有。”裴晟说道。 这一句‘没有’让宋钦玉正要拿古籍的手微微顿住,抬眼视线又落在裴晟的脸上:“什么意思?” “陈姑娘说,她前来这凌阳并非陈垣明的意思,而是秦家与二公主的意思。”裴晟的脸上看不出别的情绪:“属下觉得有必要问问大人的意思。” “秦家与二公主的意思?”宋钦玉那顿着的手直接收回,他靠在椅背上,意味深长的说道:“这个时候,这样的关头,本官不信你不知道什么轻什么重。” 裴晟扯着唇角,淡声回应:“大人,秦家在帝都的地位不容小觑,既然秦家有意想要插手,为何要得罪秦家?” “所以你的意思是,只要秦家想要插手进来,本官就得同意?”宋钦玉盯着裴晟的眼神带着狠意:“本官倒是不知,自来聪明的你,怎么这个时候脑子就成了榆木脑袋。” “属下是想动手。”裴晟眼睑半垂,又道:“陈曼霜身边的侍卫寸步不离,且武功了得,已经死了三个兄弟。” 宋钦玉轻笑:“原来还有这一出,看来你是在陈曼霜手中并没有得到什么好处,所以才来与本官说,陈曼霜前来这凌阳是因为秦家?” 裴晟不置可否。 宋钦玉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他问:“秦家为何要掺和进来?” “陈曼霜说,此次沧州洪涝一事,秦家想要替皇上解忧。”裴晟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主位上的宋钦玉,随即垂眸继续说:“沧州这件事总要有人出来背负所有的罪名,不然这件事根本就停息不了,属下想的是,既然秦家有意,那就让秦家来解决,当然,秦家想要到皇上面前讨了这个功劳,必然是要借大人你的手,到时候推出一个人顶替一切的罪名,沧州就算是安宁了。” 宋钦玉就这样看着裴晟,他不觉得裴晟有这么蠢,但今日裴晟所说的这么多,他只能理解为今日没有解决掉他想要解决的人。 所以宋钦玉并不想与裴晟做计较。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无论这个陈曼霜到底以什么目的前来的凌阳,这件事不允许外来的任何一个人插手,今日你没有解决这个麻烦,那就明日解决,明日解决不了,那就后日,你什么时候把这个麻烦给本官解决,什么时候来见本官。” “前提是,不能让这个麻烦成为本官的麻烦。”宋钦玉冷冷的盯着裴晟:“你能明白本官的意思吗?” “属下明白。”裴晟内心冷笑,看来宋钦玉是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了,起码像帝都那样的关系,他不会再去攀附第二个陈家,若是今日宋钦玉是在帝都任职,陈家出事,宋钦玉怎会逃过? 第55章 你想说什么? 房中静寂片刻后,宋钦玉的语气缓和了许多。 “梨花谷那边来了消息。”宋钦玉提起梨花谷的时候看了一眼裴晟:“听闻前几日梨花谷的山门动了,应该是有人进入了梨花谷。” 裴晟的眼中自然闪过欣喜,梨花谷的人自来不见外客,无论是什么身份,只要梨花谷的谷主不愿意接见,都不会见。 不然,凭借着宋钦玉在这沧州的地位,哪有见不到的人? 但偏偏拿梨花谷的谷主没有办法。 既然今日梨花谷的山门动了,那也就是说梨花谷的谷主愿意见外来的人。 不过也只是瞬间,裴晟心中的欣喜就烟消云散。 要是梨花谷的谷主真的想要救治他的兄长,又何必让他等上这几年? “大人,这几年你真的有派人前往梨花谷吗?”裴晟不由质疑起来。 果然,宋钦玉在听到这话后,神情微寒,冷笑道:“你在质疑本官?” 裴晟直直的对上宋钦玉的眼睛,说:“属下并不是质疑,属下只是觉得梨花谷的谷主似乎并不待见大人,大人的身份在梨花谷谷主那里,并没有什么用。” 裴晟的话好似戳中了宋钦玉的内心,他盯着裴晟半晌没有开口。 因为裴晟说的是真的,他与梨花谷那位谷主,的确是有些恩怨。 “所以你这是在怪本官?”宋钦玉褪去了刚刚的严厉,眼中多几丝柔和:“虽然梨花谷那边这些年来都没有任何大的进展,但给你兄长的药物全都是最好的药,阿晟,我尽力了。” 裴晟皱了皱眉,好像每每提到兄长时,宋钦玉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属下知道大人的心意。”裴晟垂着头说道。 “好了,陈曼霜你盯着就是,只要不要让这个人在御史前来凌阳后有别的举动,陈曼霜这个人待沧州这件事结束后,本官亲自去解决。”宋钦玉现在根本就没有心思去见陈垣明的女儿。 “是。” “你回去吧。”宋钦玉疲惫的揉了揉额头,视线没有再落到裴晟的身上。 “属下告退。” … … 裴晟离开知府后,弯弯绕绕几条街,来到一处花街柳巷,他随便就找了一处就走了进去。 很是熟络的朝着里面走去,待走至楼梯处时,侧眸余光往后看了看才往后门走去。 走出后门,便是巷子。 这巷子中有着微弱的光线,女子与男子的嬉笑声一声高过一声。 裴晟快速走出巷子,却往江阙楼的方向而去。 亥时末。 裴晟见到了白日中那个想要他命的林铮。 二人在江阙楼二楼的雅间中会了面。 林铮漫不经心的替自己斟了一杯茶,丝毫没有想要先开口的意思。 “我要见华安长公主。”裴晟目的明确。 林铮轻珉小口茶水,视线落在裴晟的脸上,淡漠:“她已歇下,你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和我谈。” 裴晟轻笑一声,伸手也提着茶壶给自己面前的茶杯倒满,茶水落入茶杯的声音在这雅间中格外的清晰。 林铮靠在椅背上,定定的盯着裴晟,黑眸微沉。 裴晟的手握在茶杯上,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茶杯的边缘,他说:“贵姓?” “林。”林铮惜字如金。 “林公子。”裴晟这么喊了一声,又道:“不知公主殿下前来凌阳是皇上的意思,还是……?” 裴晟有些拿捏不稳,毕竟让一个公主前来插手沧州洪涝这么大的事情,不太可能。 但这位华安长公主的的确确是前来了凌阳,他觉得还没有人胆子大到冒充西凉长公主,还是在他的面前。 “皇上同意的。”林铮简介明了的解答了裴晟的疑惑。 而裴晟挑眉,皇上同意的? 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想要做什么?”裴晟觉得自己问错了,沉吟片刻,继续道:“是想我做什么。” 林铮也不遮掩,他唇角轻扯:“公主前来凌阳前,仔仔细细把整个沧州的官员都查了个遍,离开帝都前,皇上让公主解决了陈家的门生,你觉得呢?” 皇上让公主解决陈家的门生。 裴晟的脑中轰的一声,如果这是皇上的命令,宋钦玉就算再会掩饰,这沧州所有的官员以宋钦玉马首是瞻,就算宋钦玉把这沧州围成铜墙铁壁。 陈家的下场就是宋钦玉的下场。 毕竟这沧州可是西凉的地界,西凉所有的官员谁敢挑衅帝都的帝王? “裴公子,今日公主与在下讲了一个故事,不知你想不想听。”林铮想起萧笙在对付陈淑妃的时候,与皇上也是讲了一个故事,他唇角微扬:“公主说,裴公子应该很有兴趣。” 裴晟莫名心神一紧,深深的盯着林铮,他从看到长公主第一眼就知道,那位公主不简单。 起码在遇到他那些凶神恶煞的人时,长公主是一点都没有畏惧的样子。 “你讲。”裴晟淡声回应。 林铮端起茶杯把茶水一饮而尽,把玩着手中茶杯,轻声道:“大致在七八年前,也就是西凉十六年,秋闱科考前。” 裴晟眸光微动,西凉十六年,他怎会不记得?那一年是兄长进京赶考的一年,也是兄长出事的那一年。 “帝都的状元楼有几位很有才学的才子,其中一位就是宋钦玉。” 裴晟脸色有着轻微的变化。 “不过最有能力得到皇上青睐的还属另一个人。”林铮双手环胸,冷淡的盯着裴晟:“如今能知道那个人名字的人少之又少,但少并不代表就没有人不记得,公主说那个人叫,裴越。” 裴晟平静的神情彻底破裂开,他咬牙冷声:“你想说什么?” 林铮冷笑:“裴公子这么聪明,难道不知道我想说什么?你的兄长才情了得,为何落的如今的下场,难道就真的是意外?裴公子这些年被宋钦玉养在身边,难道就真的没有怀疑过?” 裴晟听着这些话,好似心中的那些疑惑有了解释的地方。 比如,宋钦玉每次在提起兄长的时候,那官威就会消失。 第56章 所以呢? “宋钦玉这些年极力的为你兄长寻药材,找名医医治,难道就真的只是与你兄长是同窗之情?”林铮说着双手环胸,他看着裴晟那略显狰狞的脸,继续说道:“裴公子难道就从来没有想过这其中的缘由?” 裴晟手中茶杯的茶水因着他手中的力度在隐隐荡漾,他定定的盯着对面环胸靠在椅背上的林铮:“你的意思是,我兄长当年的遭遇,与宋钦玉有关系?” 林铮不置可否。 裴晟把手中的茶杯重重的放在桌面上,冷眸凝视着林铮:“故事?凭什么相信你所说的故事?” 林铮低笑一声,懒散的把面前的茶杯推远:“裴公子的相信与否对在下,以及公主来说,有多大关系?就算宋钦玉知道公主的身份后,宋钦玉能把公主如何?” “所以公主为何要以陈曼霜的身份出现在这凌阳?”裴晟似乎是疑惑林铮刚刚所说的问题,既然以公主的身份在这凌阳宋钦玉根本就不敢如何? 那为什么要以陈曼霜的身份示人? “长公主想要做什么?”裴晟反问:“就如你刚刚所说,皇上让公主出现在这凌阳解决陈家的门生,公主直接亮出身份怕是比陈曼霜这个身份实用一些。” “还是说,长公主的身份亮出来了,在这沧州也走不出去?怕宋钦玉破罐子破摔?” “毕竟强龙不压地头蛇。” 裴晟对林铮刚刚所说的故事也大致有个了解,但他十分不喜欢被人牵着鼻子走,就算宋钦玉对他兄弟二人有别的意图,那也不能任由别人拿捏,起码不能被人拿捏的死死的。 林铮又是一笑:“你说的很对,所以公主才要用陈曼霜的身份,不知裴公子能不能理解。” 裴晟微微狰狞的面孔听着林铮的话渐渐恢复如常,看来这位华安长公主不但是把他给了解得清清楚楚,也是把宋钦玉了解得明明白白。 “在下所说,可解了裴公子的疑惑?”林铮唇角的笑意渐渐消散,他比刚刚严肃了许多,继续说道:“西凉十六年的那场秋闱人才辈出,当时内阁大臣王老向皇上举荐过你的兄长。” “但奈何你兄长除了被王老欣赏外,没有任何的靠山。”林铮的声音也冷淡了几分:“当时宋钦玉是陈垣明父亲最得意的学生,陈家书香门第,名声也在外,陈老最得意的学生自然受到不少人的追捧,当然了,陈家因着宫中陈淑妃以及四皇子的关系,大多人都不会不给陈家面子,就连秋闱的考官亦是。” “偏偏陈老与内阁王老是敌对,王老向皇上举荐你的兄长,这个消息自然也落入陈家人的耳中。” “是陈家的人动了我的兄长?”裴晟面容比刚刚硬冷了许多。 林铮眉梢微敛:“陈家那样的氏族还不屑去对付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人,宋钦玉当年知道这个消息后,制造出了一系列的意外,让你的兄长与科考再没有任何的关系。” “毕竟,宋钦玉是陈老最得意的门生,不会让任何一个人毁了他在帝都营造出来的地位与名声。” “对了,还有一件事。”林铮想到很多年前的一件事,他的眸色微沉:“宋钦玉与梨花谷的谷主,陈夙白是相识的,至于为什么如今陈夙白不待见宋钦玉,应该是与当年陈夙白被宋钦玉忽悠到帝都,说是能医治皇后娘娘,皇上想见他,但陈夙白不知道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陈夙白被宋钦玉利用,因为只有陈夙白前来帝都,皇上才会出宫接见,也只有皇上出宫,陈淑妃与陈家才会混淆皇室血脉。” “裴公子明白了吗?”林铮也是联合四皇子并非皇上子嗣那件事得出的结论,梨花谷谷主陈夙白当年的确是因为宋钦玉才前往的帝都。 也见到了皇上,只是皇后娘娘当时的病已无力回天。 但就因为陈夙白的到来,让元安帝离开皇宫,陈家与陈淑妃有了那个机会。 林铮也是后知后觉明白皇上要长公主解决了宋钦玉。 想来也应该是宋钦玉当年也利用了皇后娘娘,利用病入膏肓的皇后娘娘让陈家得偿如愿,这样的人皇上怎会放过? 裴晟听着林铮的话,手又渐渐握上了茶杯,眸光死死的盯着杯中的茶水。 砰! 茶杯在手中破碎,瓷片割破手心,鲜血顺着指缝缓缓溢出。 裴晟也知道长公主身边的人没有必要来诓骗他一个无权无势之人,或许他唯一能让长公主利用的就是能接近宋钦玉,不然长公主一定不会找上他。 心里也渐渐明白对于宋钦玉某些举动。 他就说这些年宋钦玉每隔几个月都会前往梨花谷,为什么梨花谷的人都不相见。 或许宋钦玉是早就清楚梨花谷谷主不会出面,也或许宋钦玉明白只要是以他的身份求见梨花谷谷主,那位谷主一定不会见。 所以这些年一直把他当做猴来耍。 可真是……讽刺至极。 雅间中有很长一段时间安静。 林铮对于裴晟手中的伤势视若无睹,慢悠悠的替自己斟满茶,闲适的品尝起来。 隔了好半晌,裴晟才把手中的瓷片给松开,掉落在桌面上。 “你让我知道这些,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裴晟淡淡的说着。 “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林铮扫了一眼对面的裴晟:“我不知道公主的想法。” “公主会是宋钦玉的对手吗?”裴晟又问。 林铮眉梢微挑,实在是不知怎么回应裴晟,便保持了沉默。 “正山沟的百姓几乎全部死在那洪涝之中,就算有活着的,也被宋钦玉的控制着,凌阳中的百姓更是不会出卖宋钦玉,公主应该知道宋钦玉在这凌阳百姓心中的地位。” 林铮闻言,想起了公主对宋钦玉的评价,正直的伪君子。 看来对付宋钦玉的确是个难题。 “所以就算帝都来人,就算是皇上的心腹前来这凌阳,应该也是很难推翻宋钦玉。”裴晟深深的盯着林铮:“我需要见长公主。” 第57章 郑有望 裴晟到底没有见到萧笙,那夜过后与林铮交谈之后便离开了江阙楼。 连着几日也没有萧笙的动静,裴晟也越来越沉得住气。 从开始的愤怒到最后的安静。 他知道想要还兄长一个公平,还得慢慢来,他的兄长不应该就此过一生。 这几日宋钦玉也没有心思顾忌凌阳城中还有一个‘陈曼霜’ 整个知府的人都在与帝都而来的御史郑有望周旋。 宋钦玉几乎是忙的脱不开身。 郑有望不是陈垣明,加上郑有望是宋钦玉离开帝都来到凌阳城任职后才被元安帝提拔的人,根本就没有结交过,压根就不了解郑有望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开始安排好的接风宴郑有望直接推了。 这让宋钦玉的面子有些拂不开,郑有望的举动更加让宋钦玉身边的人很不满。 奈何郑有望的身份摆在那里,所有人也只能把这口怨气咽下肚中。 加上郑有望抵达凌阳城,就要前往洪涝发生的堤坝之处,这也是让宋钦玉摸不住郑有望的心思。 虽然那些地方该处理的都处理了,但宋钦玉还是有些心慌。 在郑有望来到凌阳的第三日,整个沧州地界中的官员都前来了凌阳。 郑有望连续三日都前往了堤坝之处,只是沧州的堤坝又长又大,短短三日根本就排查不完。 在第四日,郑有望回到了凌阳城中。 在宋钦玉安排的驿站中住了下来。 偶尔出门,也能听到街道上百姓对宋钦玉的钦佩以及爱戴。 郑有望觉得稀奇,便在一处阳春面的小摊上坐了下来。 “洪涝过后的难民都住在浒台街?”郑有望听着周围的声音,好奇的问向对方。 “可不是嘛,当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那些村庄都被洪水给淹没了,当时宋大人知道后连夜前往正山沟,把能救的都救了,实在无能为力的地方,宋大人也尽力的给那些活着的人最大的体恤,正山沟那么多的百姓,那么多的村庄,宋大人连夜奔走了整整两个月,才让那些难民安顿在浒台街,现在都还安排着人关心着那些难民的吃穿用度。” 郑有望如今年过四十,与宋钦玉不同的是,郑有望整个人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气息,若是不了解之人,很难接近。 “那宋大人还真是一个好官。”郑有望捏了捏手中的竹筷,说道。 “那当然了,自宋大人任职凌阳知府以来,凌阳的百姓,不,整个沧州的百姓都是钦佩宋大人的。” 郑有望没有再回应,只是淡然笑着。 这些戏码,对于郑有望来说,不过尔尔,只是宋钦玉能让整个凌阳城的百姓都陪着他演戏,也是个人物。 难怪离开帝都的时候,皇上叮嘱他遇到长公主后,要与长公主商量。 这整个沧州怕是铜墙铁壁,想要调查皇上震怒的事情,怕有些难度。 “老板,结账。”郑有望放下几枚铜板后就离开。 在郑有望离开后,刚刚坐在小摊上一直低着头吃着阳春面的人立即放下手中的竹筷,朝着郑有望刚刚离开的地方而去。 而另一边的酒楼中。 带着帷帽的萧笙视线从那几个跟着郑有望的人收回,手中的茶盅轻轻放下,伸手关上了窗户。 林铮站立在另一边,看着萧笙把帷帽取下,视线看向别处。 “看来郑大人是无处下手了。”萧笙淡淡的说着。 林铮并没有开口。 萧笙似乎对林铮的寡言习以为常,她又说道:“上次让你查陈垣明与宋钦玉来往的信笺可有消息了?” “没有。”林铮淡声回应。 萧笙睨了一眼林铮,淡笑:“林侍卫,你以往没有与姑娘接触过吗?” “为何如此问?”林铮不明所以的盯着萧笙。 “难道不知道与姑娘说话应该轻言细语?”林铮今日心情尚可,不由的升起了几丝想要戏弄林铮的心思,她的目光从林铮上下打量了个遍,最后那目光在林铮不适宜的地方停留片刻,戏谑道:“该不会,林侍卫从来没有过女人吧。” 林铮的脸越发的黑沉。 “看来是真的没有接触过女人。”萧笙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深:“待沧州这件事尘埃落地后,我允许你在这沧州找几个女人好好玩玩。” 林铮黑沉着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端庄坐着的女子。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萧笙对上林铮那阴沉的双眸:“人之常情的事情,我又不笑话你。” “所以公主养了那么多的面首,是在做人之常情的事情?”林铮冷不伶仃的说道。 萧笙唇角的笑容微僵,眸光微暗,她抬眸盯着林铮:“本宫没有那个权利吗?” 想着陈淑妃为了污蔑‘萧笙’的名声也真是什么都管做。 其实刚刚赵楠姝成为萧笙的时候,也以为萧笙是一个作风乱到极点的长公主,毕竟榆欢也不止说过一次公主府上还有面首的事情。 但那些都不过是萧笙想要引起元安帝注意的借口罢了。 萧笙比任何人都要爱惜自己,只是一个缺爱又想干坏事的孩子罢了。 萧笙的变脸,倒是让林铮微愣,他说:“属下不是那个意思。” 萧笙又恢复了刚刚的神色:“本宫说这些无非是想你好好体验体验这凡夫俗子的生活罢了,待沧州这件事了解后,你回到父皇的身边,再想怕就难了。” 林铮视线从萧笙的脸上移开,不再开口。 与长公主相处的越久,林铮就觉得长公主并非听闻的那般,似乎再大的事情也无法从长公主的脸上看出端倪来。 “公主什么时候前往梨花谷?”林铮突然问道。 “暂时不打算去。”提起梨花谷,萧笙突然想到在长生镇的时候遇到的宁枫:“怕遇到了熟人。” “熟人?”林铮问。 萧笙淡声:“你还记得在长生镇吗?那日我们在客栈之中,仅有的一桌人就是秦老侯爷孙子的人,想来那位秦公子离开帝都也是前往梨花谷。” 第58章 陈沁微 梨花谷位于沧州莲苍山谷之中,常年大雾弥漫,飘散着奇异的幽香,毒物遍地,外界的人想要进入梨花谷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梨花谷深处,几栋略显威严建筑矗立在峭壁之上,峭壁下全是弯弯绕绕的小径。 小径之下是弥漫着水雾的湖,明明冬日,这里的莲却盛开的雪白。 虫鸣的声音也格外的惬意。 陡峭的山崖之上也有无数条游廊通往那几座建筑。 药童跟在陈沁微的身边,低声说着昨夜的事情:“宁公子接下来好好调养便可,师父说,那下毒之人并没有下狠手,宁公子才捡回一条命,若是成熟的赤蛛,宁公子应该会当场暴毙。” 闻言,陈沁微想着在长生镇的那个男人,面容微寒,说道:“公子那里怎么样了?” 自从秦夷来到谷中后,陈沁微就没有见过他了。 几乎每年的冬日秦夷都会前来梨花谷,也是这个时候除了陈夙白外,谁都见不到秦夷的身影。 陈沁微想着秦夷的那双腿,眸色幽暗了不少,想着父亲这十年来都在为秦夷的那双腿操心,她长叹一口气,又问道:“父亲之前说今年是最关键的时候,要是可以的话,就会站起来,是吗?” 药童先回答了陈沁微的第一个问题:“秦公子这几日我也没有见到,师父的确说过这样的话,但我觉得还是得看秦公子自己有没有那个毅力,若是真的想站起来,师父一定不会让秦公子失望的。” 陈沁微虽心里有些担忧,但想着自己父亲的医术以及秦夷想要痊愈的决心,心里也就放心了不少。 “你去忙吧,我去看看宁枫。”陈沁微说完就与药童分开,她往另一条游廊走去。 陈沁微走进房中的时候,恰好看到软榻上的宁枫半坐着,衣衫松垮。 宁枫在看到陈沁微进来的时候,连忙把一边的外衫披在身上,略显尴尬的说道:“沁微姐姐进入房间怎么也不敲门?” 陈沁微视线落在宁枫身上片刻就转开,在离软塌有些远的梨花桌前坐下来,说道:“好些了吗?” “多谢陈伯伯的救命之恩,我这条贱命怎么都死不了。”宁枫自嘲的笑着,从醒来后就脑子就不怎么清醒,也没有心力去想兄长的情况。 现在虽然全身还是虚弱,但脑子清醒了不少,他问:“我大哥怎么样了?” “从回来就一直在父亲的药池里,父亲忙着给你解毒,应该今日才去见秦夷,具体我也不怎么清楚。”陈沁微大抵是放心的。 “沁微姐姐的语气中怎么有些惆怅?”宁枫笑着问道。 陈沁微侧头看了一眼宁枫,最后收回视线,垂头盯着自己放在梨花桌上的纤手,没有开口。 “沁微姐姐该不会是在想大哥吧?”宁枫又怎会不知道陈沁微对秦夷的心思?只是这些年兄长因着那双腿从来没有考虑过人生大事,除了突然出现的长公主。 大哥与长公主的婚事本来就是个笑话,好在长公主并没有纠缠大哥,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利落的和离。 “放心好了,这些年大哥没有回应你,肯定是因为双腿的原因,你应该了解大哥这样的人,就连自己都还需要人照顾,怎么能照顾你呢,所以大哥这些年没有回应你,也是有原因的,不过现在好了,陈伯伯说过今年是最关键的时候,体内的毒素也会彻底清除,双腿也会慢慢站起来,这以后再调养个一两年,就会像个正常人,到时候大哥自然会考虑人生大事。” 宁枫说这番话安慰占大部分,他们仨从小就一起长大,自来都是陈沁微待在秦夷的身边。 陈沁微的心意宁枫也看在眼里。 但他猜不透兄长的意思,也从来没有听兄长提起过陈沁微。 “这些话不要同他说。”陈沁微看着宁枫,语气淡淡:“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们都很清楚,若他真的有那份心思,不会不回应我,这些年来他都是把我当做妹妹,我明白的。” 宁枫倒是意外陈沁微会说出这番话来,原来陈沁微什么都明白。 “那……?”宁枫想说那你为什么还心甘情愿的待在兄长身边?但终究没有说出口。 “你想说我明白那个道理,为什么还全心全意跟着他吗?”陈沁微淡笑:“因为我知道,秦夷他这辈子应该也不会娶别的女人,所以我就这样陪着他也蛮好的。” 宁枫蹙起剑眉,有些无法理解陈沁微的想法。 正是宁枫疑惑的时候,陈沁微又说道:“今日我们的谈话就不要让第三人知道了,阿宁,你好好养着身子,父亲让我前往深山中寻几味药材,可能要在除夕的时候才会赶回来。” “陈伯伯还真是一刻都不会让你休息。”宁枫调侃道。 陈沁微淡笑:“好好养着你的身子。” 宁枫微微点头,看着转身走了几步的陈沁微又突然停下脚步,他一愣:“沁微姐,还有什么事吗?” “不着调的习惯也该改改了,父亲说那对你下狠手的人用的不是成熟的赤蛛,不然你的命就丢在长生镇了。”陈沁微说着,玩味一笑,便转身离开。 宁枫的面容微僵,想着在长生镇遇到的那两个人,心中的怒火蹭的一下直往脑门冒。 这件事没完! 那日他只是觉得那女子的背影有些熟悉,只是想不起来到底是谁而已,嘴里才没有个正行,谁知道会遭此毒手。 宁枫重重的吸了一口气,似乎是不能动怒,太阳穴处有些刺痛感。 他手撑在软塌上,欲躺下的那一刻,脑子中突然想到一个身影。 宁枫眼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想着在长阳宫中那抹倩影,他不由的眯了眯眼睛,在想着赤毒蛛,那个玩意失传已久,如果在长生镇遇到的女子是长阳宫那位。 “我绝对不会认错。”宁枫咬着牙说道。 但跟着那位长公主的男人又是谁? 明明该在帝都的长公主怎么会在长生镇? 第59章 毫无下手之处 凌阳城,越接近年关,城中的人越多。 随着郑有望前来凌阳城,沧州各个属地的官员几乎每日都伴在郑有望的身边,这段时间郑有望不光前往了正山沟,与凌阳相邻的乡镇一级县城也都前往了。 只是让郑有望警惕的是整个沧州的大大小小官员似乎都是统一的说辞,没有丝毫的破绽。 就连周遭的百姓依旧是差不多的言语。 这不得不让郑有望觉得此次前来沧州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 毫无破绽,根本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下手。 只是郑有望无从下手,宋钦玉一干人等也格外的急切想要郑有望离开沧州。 只要郑有望在沧州查不到任何东西,郑有望自然会离开。 只是宋钦玉等人没有想到的是,直到除夕前,郑有望都没有想打算离开沧州的意思。 郑有望不离开,宋钦玉自然不放心。 尽管所有事情都安排得很妥当,但宋钦玉的内心就惴惴不安。 知府府邸。 书房。 “那个郑有望,也不知道整日四处转悠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是觉得整个凌阳的百姓都在说谎?非要从沧州查出点什么才好向皇上交代?”宋远这段时间跟着郑有望,跟着跟着自己都快疑神疑鬼了。 主位上的宋钦玉脸色也并不怎么好看,郑有望在这沧州待的越久,对他越不利,有的事情能瞒得住一时,可不能瞒得住一世。 “大哥,郑有望不离开,怎么办?”宋远又问。 宋钦玉想到裴晟所说的陈曼霜,他说:“最近可有注意裴晟在做什么?” “就在浒台街。”宋远对裴晟不怎么满,语气都冷了几分:“郑有望听闻正山沟那些难民都被我们安顿在浒台街,没少往浒台街走,我跟着郑有望的时候,碰到过裴晟几次。” “你去让裴晟来见我。”宋钦玉说道。 宋远问:“让裴晟来做什么?” “郑有望必须得尽快离开沧州。”宋钦玉说道。 宋远虽不知道让郑有望尽快离开沧州与裴晟有什么关系,但宋钦玉的话就是命令,宋远拱了拱手,便走出了房中。 约莫半个时辰后。 裴晟来到知府府邸。 宋钦玉直接问起了陈曼霜:“本官让你一直盯着陈曼霜,陈曼霜可有什么可疑之处?” “并没有,似乎还在等大人的回应。”裴晟垂着眸子说道,除了那日与林铮会面过后,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过那位长公主。 闻言,宋钦玉散漫的笑了一声,说道:“看来秦家也是想插一手这沧州的事情。” 裴晟抬眸望宋钦玉的方向看了一眼,没有做声。 “陈曼霜在什么地方?”宋钦玉问道。 “江阙楼。”裴晟回应。 宋钦玉唇角隐隐浮出一抹冷笑,淡声道:“你安排安排,今晚让陈曼霜来见本官。” 裴晟抬眸盯着宋钦玉,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宋钦玉可是想要陈曼霜的命。 当然,宋钦玉想要一个人的命,宋钦玉绝对不会亲自动手,都是由他来,他的双手沾满了鲜血。 既然宋钦玉是想要见‘陈曼霜’,那肯定就不是要‘陈曼霜’的命。 所以宋钦玉是打算做什么?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裴晟的语气带着恭敬。 “等等。”宋钦玉却换了个话题:“陈曼霜找上你,是因为每年陈家送给你兄长药材的原因吗?” 这也是裴晟唯一与陈家有联络的事情,宋钦玉心知肚明。 “是的。”裴晟也没有隐瞒:“陈曼霜说,她如今的身份不好见大人,所以找了属下。” 宋钦玉晦暗一笑,陈家人的身份的确是不大好来见他,当时知道陈垣明的女儿前来凌阳他不也是怕沾上不该沾上的事情? 不过现在倒好,郑有望在这凌阳,这本该前往边界的陈垣明的女儿在这凌阳,这点事情也足够让郑有望头疼。 “你去安排吧。”宋钦玉说道。 “是。” … … 江阙楼。 林铮手中拿着一只锦盒朝着萧笙的房间敲了敲门。 “进来。” 林铮推门而入,看着主位上的女子目光一直盯着书案上,不知道在看什么,他靠近。 许是听到了脚步声,女子眼眸微动,她说:“这沧州属地的官员还真是与宋钦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大到县城的县太爷,小到村里的里长都与宋钦玉有着不深不浅的裙带关系。” 林铮走近,看着萧笙面前摆着的册子,他不知道这册子她是怎么弄来的,但也没有过问,直接把手中的锦盒放在那册子上,说:“这是公主想要的东西。” 萧笙的视线先是定格在锦盒上,然后微仰头看向林铮。 “陈垣明与宋钦玉来往的信笺,在四皇子府邸找到的。”林铮淡声说着。 萧笙收回目光,打开了锦盒,看着锦盒中躺着的一扎信封,唇角微扬起,问:“怎么想到在四皇子府邸中去找的?” “与其说四皇子背靠陈垣明,不如说四皇子早早就拿捏住了陈垣明,四皇子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陈垣明与宋钦玉来往的信笺在四皇子的手中也不足为其。” 林铮的话让萧笙的眼中闪过诧意,她挑眉:“这么说来,父皇早就知道四皇子并非他的血脉?” “皇上不知。” 萧笙欲往锦盒信笺伸去的手顿住,她看着林铮:“什么意思?你知道了父皇不知道?” “属下也是在陈家出事后才知道的。”林铮知道萧笙在困惑什么,他继续说道:“皇上从来没有怀疑过四皇子,甚至曾经夸赞过四皇子做事有皇上年少时的影子。” 萧笙听后,嘲讽一笑,不知是在嘲讽元安帝对陈淑妃的信任,还是在嘲讽四皇子太过去追逐元安帝的影子。 “公主接下来打算如何做?”林铮心里倒是有些好奇:“郑大人前来这凌阳差不多半月了,正山沟的事情没有丝毫的进展,这沧州就是铜墙铁壁,毫无下手之处。” “慌什么,如今不是有条口子了吗。”萧笙不紧不慢的从锦盒中拿出一封信笺,拿出信纸,又道:“这条口子撕起来,怕是会鲜血淋淋。” 此时敲门声响起。 萧笙与林铮对视一眼。 “谁?”萧笙问。 第60章 不慌,再等等 “是我,裴晟。” 门外回应道。 林铮眸色微暗,朝着房门处走去,打开房门就见裴晟站立房门处。 裴晟对于林铮出现在长公主房中丝毫不意外,轻扯笑意:“没有打扰到林侍卫吧。” 林铮冷厉的目光在裴晟的脸上停留片刻,便让开示意裴晟走近。 裴晟淡笑着颔首走进房中。 主位上的女子此时正合着锦盒的盖子,随即把锦盒放在一旁,就连书案上的册子也合了起来。 “草民见过长公主。”裴晟的语气中带着淡淡恭敬。 自从那日与林铮相谈后,裴晟就没有见过这位长公主,加上郑有望前来凌阳,他以为再次见到长公主是个合适的机会,没想到这个机会倒是宋钦玉给的。 “裴公子今日怎会有闲情来江阙楼?”萧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着。 把房门关上的林铮就靠在房门上,半眯着眼睛盯着裴晟的背影。 “受宋大人的命令,让草民请公主去一趟知府。”裴晟说着似乎觉得称呼错了,继续说道:“应该是宋大人想见陈曼霜一面。” “哦?”萧笙挑眉,一副很意外的样子:“宋大人想见陈曼霜?这么突然?” 裴晟淡笑:“公主若是再好奇,亲自前往一趟,不就清楚了?”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宋钦玉开始是想裴公子要我的命。”萧笙身子微微靠近书案,双手十指相交,红唇泛起笑意:“亲自前往,该不会是什么鸿门宴吧?” 裴晟倒是没想到萧笙如此谨慎,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倒是裴公子,我的侍卫与你说了你兄长的事情,怎的还在为宋钦玉卖命呢?”萧笙唇角的笑容越扯越深:“难道裴公子觉得那日我侍卫与你说的,真的只是一个故事?” 裴晟淡然一笑:“公主怎么就觉得草民是在为宋钦玉卖命?” 萧笙眯了眯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盯着裴晟好一会儿,才说道:“裴公子可知道宋钦玉为何要见我?该不会是想利用秦家?” “这个草民就不清楚了。”裴晟垂着头,眼睑下的瞳孔不知道在想什么。 萧笙却是轻笑:“今日本宫还有别的事情,改日见宋钦玉。” 萧笙前来这里,从来就没有想要见宋钦玉。 裴晟意外,但好像也在意料之中,这长公主明显就是奔着他来的。 “林侍卫,送客。” 林铮直接把房门打开,冷冷的看着裴晟。 裴晟也不是那般不识趣的人,心里更加明了萧笙出现在他面前就是想让他知道一些真相,而并不是宋钦玉,那日提起宋钦玉也不过是想借着宋钦玉的名声,让‘陈曼霜’这个身份更加有信任度罢了。 “告辞。” 裴晟离开后,林铮倚在房门处,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宋钦玉这个时候见我,是要做什么?”萧笙不知何时走到林铮的身边,在林铮的身边轻声说道。 “应该是与郑有望有关。”林铮侧眸看着身边站着的女子,轻声回应。 萧笙柳眉微微挑起,饶有兴致地盯着林铮:“林侍卫不光身手了得,脑子还挺灵光。” “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林铮语气严肃了许多:“郑大人明显是被宋钦玉玩弄在鼓掌之间。” 萧笙神色微微凝重:“不慌,再等等。” “等什么?” “等夜黑风高雨夜,等正山沟的冤魂说话。” … … 裴晟回到知府时,也是申时初,此时宋钦玉正陪着郑有望,在知府花厅用着膳,陪同的还有别的官员。 宋钦玉一时脱不开身,裴晟只能等。 宋远早就发现了裴晟,望着那花厅中的人已经离席欲离开花厅,便走近裴晟。 “听说你把你的兄长送到了乡下?”宋远走至裴晟的身边,问道。 裴晟视线一直盯着花厅的方向,淡声回应:“怎么,有什么问题?” “这个时候把你的兄长送往乡下,不得不让我怀疑你在背后玩别的名堂啊,裴晟。”宋远早就想要干掉裴晟这个碍眼的东西,如果不是大哥教训他不可动裴家兄弟,他早就让裴晟与他废物大哥下地狱了。 在宋远的眼中,只要是能威胁大哥的人,都该死。 “宋二公子想说什么?背后玩别的名堂?”裴晟侧身对视宋远:“我能在宋大人的眼皮下玩什么名堂?还是说宋二公子自己做贼心虚,才觉得我会在背后玩别的名堂?” “早就知晓你是个能说会道的,没想到是这般的能说会道,裴晟,你不过是我大哥养着的一条狗,高傲什么?”宋远低低嘲讽笑着:“听大哥说,你与帝都陈家的人联络上了?不过可惜了,陈家落寞了,你没了靠山,待郑有望离开沧州了,你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裴晟轻笑:“好啊,那我就等着宋二公子。” 宋远盯着裴晟那云淡风轻的模样,就来气,刚要说些刺激裴晟的话,就听到另一边宋钦玉的声音。 “宋远,裴晟来了,怎么也不告诉一声。”宋钦玉的语气中带着几丝急切。 恰好郑有望也往这边看了过来。 裴晟见状,只能朝着宋钦玉方向走去。 宋远跟着走去。 裴晟俯首一礼:“属下见过宋大人,郑大人。” 郑有望的视线在裴晟的身上停留片刻,便看向宋钦玉:“宋大人既然有事,那本官就先告辞了。” “郑大人等等。”宋钦玉含笑:“今日得知一件有趣的事情,想来郑大人是很有兴趣的。” 郑有望看了一眼宋钦玉,又往裴晟看去,一时沉默。 “帝都陈家的二姑娘在凌阳,裴晟可是真的?”宋钦玉明知故问的问着。 裴晟半垂着的脸微变,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宋钦玉的意思,原来宋钦玉是想郑有望的目光盯在‘陈曼霜’的身上,毕竟陈家刚刚出了那样的事情,陈垣明的女儿却在沧州的凌阳,一家落狱,却有人逍遥法外,这里面的门道着实不清白。 果然,郑有望颇为震惊的说道:“什么?帝都陈家的二姑娘在凌阳?” 第61章 引入 郑有望脸色明显严肃起来,陈垣明的女儿怎么可能会在凌阳? 当时陈家满门入狱是谁都没有料到的,就连四皇子不是皇子的事情在帝都都陷入了一阵震撼之中,禁军前往陈家,陈家都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情。 陈垣明的女儿会来到凌阳城? “郑大人,这个消息也是下官这两日才知道的。”宋钦玉的语气带着小心翼翼:“陈家二姑娘前来凌阳城便找到了下官的人,说是想要见下官,下官这样的身份的确不适合见陈家的人,尽管下官曾经受过陈家的恩惠。” “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但下官接手的话,的确受人非议,所以下官还是打算把这件事告知给郑大人,也好让郑大人给下官一些清白,下官在这凌阳城,自从陈家出事后,下官可没有与陈家的人有任何的来往。” 宋钦玉说的大义凛然,想要郑有望转移目标的意图很是清晰。 “陈垣明的女儿为什么会来找宋大人?”郑有望挑眉盯着宋钦玉,又轻笑一声:“偏偏还是这个时候。” 宋钦玉又怎会不懂郑有望的言外之意,这个时候陈家的人出现在这凌阳城,太过诡异。 “郑大人有所怀疑下官也能理解,不过这次,下官是真的没有与陈家的人有任何的接触,而且。”宋钦玉说着往裴晟的身上看了两眼,靠近郑有望,笑道:“郑大人,我们边走边说。” 郑有望的视线在裴晟的身上停留了片刻,便跟着宋钦玉朝着另一边幽静的小径走去。 宋钦玉紧跟在郑有望的身边,想着那日裴晟没有要了陈曼霜的命,却提起了帝都的秦家:“郑大人,不知道这次陈家出事后,与二公主喜结连理的秦家可有没有受牵连。” 陈淑妃都没了,二公子彻底失势,秦家小公子与二公子联姻,这其中无非就是扩大四公子的势力。 但如今变天了,秦家打的主意已落空,就是不知秦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不过宋钦玉想着秦家的人还想把手伸到沧州来,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秦家?”郑有望想着秦边伯在吏部诉说与四皇子没有任何的瓜葛,唇角泛起讥笑:“秦家老侯爷坐镇,怎会受到陈家的牵连?” “这么说来,秦家那位老侯爷不知道秦家二房的手都伸到沧州来了?”宋钦玉尽量把所有的话题往秦家引,他想着帝都的风云比这沧州应该诡异多了。 果不其然,郑有望在听到秦家二房的手伸到沧州来的时候,神情微顿,问:“宋大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曼霜前来这沧州就是秦家与二公主授的意。”宋钦玉边走侧头往裴晟身上看去,又收回目光,低声说道:“因着陈曼霜的身份,她没有直接找上下官,而是找了下官的属下,说是前来凌阳,是秦家的意思。” 宋钦玉的那句秦家的意思,也有些模棱两可,秦家大房与二房早就面和心不和,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秦家把手深入沧州,也不知道该说秦家胆大妄为,还是该说秦家能在这沧州只手遮天。 “裴晟,说说那日陈曼霜与你说的什么话。”宋钦玉又是看了一眼裴晟,示意裴晟上前,也表明了,他对于陈曼霜前来沧州凌阳的目的并不知情,所知道的情况也都是属下告知的。 裴晟把那日‘陈曼霜’所说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便退至一边。 宋钦玉又紧接说道:“郑大人,此事可大可小,要不要禀报给圣上?” 郑有望却是觉得其中有蹊跷,他太了解秦边伯这个人,不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蠢到把手伸到沧州来,随着陈家覆灭后,秦边伯的野心也会歇一歇,根本就不可能还想插手沧州的事情。 更何况他前来这沧州也快一月有余,皇上所怀疑之事,根本就没有任何端倪之处,那把沧州洪涝一事闹到皇上面前的那人,就好像是在污蔑沧州所有官员一般。 洪涝的的确确有此事,但沧州的官府极力的营救百姓,安抚百姓,根本就没有弃百姓于不顾。 若真是如此郑有望当然也乐意见到,但这段时间以来宋钦玉以及沧州各个地方的官员太过一致的说法就有些假。 而且宋钦玉在这个时候把来凌阳找他的人推出来。 也有些反常。 “郑大人?”宋钦玉见郑有望半晌没有说话,喊道。 郑有望回神:“宋大人说什么?” “下官说此事可大可小,要不要禀报给皇上,陈家那样的情况还逃出一人,是不是暗中有别的人插手?这不是在蔑视皇上吗?”宋钦玉就差没有提名点姓说是秦家,陈家在那样的情况下还有一条漏网之鱼,除了秦家还能有谁有这个能力? “宋大人可知道陈垣明的女儿在什么地方?”郑有望突然说道。 宋钦玉又看向裴晟。 裴晟上前半步,语气恭敬:“在江阙楼。” 郑有望的脚步停下:“宋大人,今日就在这里吧,至于陈垣明的女儿在凌阳的事情,本官自然会把此事禀报给圣上,宋大人留步,本官出去便可。” 宋钦玉含笑颔首:“那就不送郑大人了。” 郑有望带着人离开后,宋钦玉的脸也彻底冷了下来。 “他娘的,还真是个难忽悠的主。”宋远盯着郑有望离开的方向,低声骂道。 宋钦玉一手负在背后,微叹气,说道:“要尽快让郑有望离开沧州。” 年关一过,就是倒春寒,接下来就是春雨,就算阴雨绵绵正山沟堤坝怕也会冲垮,到时候若洪涝再一次冲刷正山沟那些地步,那被稀泥下的尸首必将现世。 到时候怕是整个沧州都不会安生。 “大哥,要不要我去……”宋远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眼中也全是狠厉。 宋钦玉摆了摆手:“让他尽快离开沧州便是,他若在凌阳出事,凌阳才是真的会出事。” 郑有望若死在沧州凌阳,下一次来的怕不就是元安帝身边的御史。 “裴晟,接下来就由你跟着郑有望,想办法让陈曼霜与秦家把郑有望逼回帝都。”宋钦玉命令道。 第62章 裂痕 裴晟淡淡说了‘是’后,便矗立在一旁,似乎以为宋钦玉还有什么吩咐。 宋钦玉视线又一次落在裴晟的身上:“你现在就去想办法,以最快的速度,让陈曼霜带郑有望离开沧州,只要陈曼霜能做到,秦家想要做的事情,本官会极力配合。” “是。”裴晟心想宋钦玉还真是会利用,就是不知道‘陈曼霜’要怎样接宋钦玉的这个招数了。 “你兄长可还好?”宋钦玉突然问道。 裴晟的手微微紧握,他扯着浅笑:“兄长一切都安好。” “裴晟把他的兄长送去乡下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宋远突然开口。 宋钦玉眸色微变,一瞬不瞬的盯着裴晟,不过很好快,眼睛中的异样情绪隐去,他温和的说道:“去乡下也好,清净。” 裴晟垂头:“大人,属下先告辞了。” “裴晟啊,待凌阳平静下去后,我会亲自前往梨花谷一趟,这么多年了,怎么都要见到梨花谷谷主,不然对不起你兄长以及你。” 裴晟抬眸看向宋钦玉,唇角扯着浅笑:“大人的好意属下心领了,属下前些日子已经托朋友找到了一位大夫,说是可以对兄长的病试一试,那位大夫正好是梨花谷出来的,所以兄长的事情就不劳大人操心了,这些年也麻烦大人太多。” 宋钦玉闻言,眼中微闪。 “属下告辞。”裴晟并没有去看宋钦玉是什么脸色,他只想以此试探,也想告知宋钦玉,就不要再拿兄长的事情以此来威胁于他。 不过至于宋钦玉怎么想,怎么做,他可是很期待。 直到裴晟穿过垂花门后,宋远才不耐烦的开口:“大哥,裴晟现在是越发不把你放在眼里了,你这些年那么为他那废物大哥着想,如今却成白眼狼了。” 宋钦玉冷眼盯着宋远:“最近裴晟可有不对劲之处?” 宋远沉吟片刻,说:“并没有,就是对浒台街上的事情不怎么上心了,不过能理解,看看刚才他说的什么话,不劳你操心,要不是大哥你给他们兄弟一口饭吃,现在不知道死在什么地方。” “够了。”宋钦玉突然心里烦躁起来:“别人怎么白眼狼,做事从来没有让我操心过,你好好学着点。” 宋远被这般呵斥也不是一次两次,也是因为宋钦玉时常拿他与裴晟相比,对裴晟就越发的不满。 “去做你该做的事情,正山沟那边的人可还在闹?”宋钦玉说到正山沟的人,太阳穴疼的厉害,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要是被郑有望发现,这些日子所做的事情,全部毁于一旦。 “大哥放心,我们的人守着,郑有望一日在凌阳,那群人就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宋远保证的说道。 宋钦玉很认真的看着宋远:“这次,若是从你那里出现一丝差错,我不会对你客气。” … … 裴晟离开知府后,就派人跟上了郑有望,他又往江阙楼的方向而去,这次倒是光明正大,宋钦玉的安排,就算宋远的人盯着他,他也不畏惧什么。 半个时辰后。 江阙楼。 裴晟先是前往林铮的房前敲了几声,没有人回应,接着又前往长公主的房前,敲击了几声仍旧没有任何的回应,便走下楼。 来到满当当客流的大堂。 裴晟原本打算离开,视线却往柜台正在算账的掌柜看去,走了过去。 “掌柜的,请问三楼丙字房以及甲字房的客人退房了吗?”裴晟说着,又拿出几粒散碎的银子放在掌柜的手边。 掌柜见状,很自然的把散碎的银子抓在手中,笑盈盈的说道:“那两位客人并没有退房,刚刚似乎出去了,公子若是找那两位客官有急事的话,可以坐下来喝杯茶等等。” 裴晟浅笑:“多谢掌柜了,也没有多重要的事情,不过待二位客官回来,麻烦掌柜告知那二位客官一声,就说我找他们有事,我姓裴。” 掌柜笑嘻嘻的说道:“一定一定,裴公子放心。” —— 郑有望从知府离开后,就坐着马车前往了自己所住的驿站。 马车原本想要从正街前往驿站,那条正街不知为何人流量很多,马车半天也挪动不了半步,郑有望本就因着沧州的事情烦着,又因着马车动不了,便不耐烦的说着换条路。 赶马的是郑有望从帝都带来的人,对这凌阳城也并不熟悉,在几番询问路人下,找到一条通往驿站的巷子。 且还比正街要近得多。 马车终于走动,郑有望心情也舒畅了不少。 约莫过了四刻钟,马车渐渐靠近另一条巷子,巷子中空无一人,空旷的厉害。 郑有望只觉得周遭越发的安静,这些日子以来紧绷的心情难免放松起来。 就在郑有望要昏昏欲睡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他的身子往前急了一下,瞬间清醒。 “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下,直接马车微微往下一沉,接着马车门帘被撩起,一袭黑衣的林铮弯身进来,直接撩袍坐在郑有望的身边,唇角轻扯:“郑大人,许久不见了。” 郑有望回神过来,盯着眼前的人,剑眉星眸,棱角分明,气息泛冷的男人,半天才说道:“林,林侍卫?” “公主有请。” “公,公主?”郑有望盯着本该在皇上身边的林铮,此刻却在这凌阳,且还在他的马车中,怎么想都觉得诡异至极。 “请。”林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郑有望糊里糊涂的下了马车,再次看向林铮的时候,林铮往巷子中那开着大门的一处院子走去。 郑有望回头却发现自己赶马车的人根本就不知道去了何处。 “郑大人,这边请。”林铮站在院落的大门处。 郑有望望四周看了看,见四下都无人,才往林铮走去。 “林侍卫,你所说的公主,可是长公主?”郑有望思来想去,除了长公主,那另外两位公主应该不会在这凌阳,皇上身边的人更不会陪同。 第63章 问题 院落并非像寻常的院子,是一处极其隐秘的院落,院墙都比紧挨着的院落要高许多。 郑有望跟着林峥穿过前院后,进入一道幽静的走廊,又穿过一处垂花门,霍然宽敞起来,视线中出现长公主的身影,他在看向长公主端庄坐在石桌前,及时的收回目光。 林峥这时的脚步停下。 郑有望见状,低声询问:“林侍卫,怎么不走了?” 林峥眼半眯着:“公主要见的是郑大人。” 闻言,郑有望干笑两声,才往萧笙的方向走去。 “下官见过长公主。”郑有望隐去眼中的复杂,在凌阳遇到长公主,还真是意料之外,离开帝都的时候,只听说长公主有病抱恙,陛下都下了圣旨,在长公主没有痊愈之前,谁都不能前往长公主探望。 那个时候郑有望还以为长公主也因着陈淑妃的事情而被牵连然后被皇上禁足在公主府。 没想到长公主竟会在沧州的凌阳。 身边还跟着皇上的第一侍卫。 果然皇上对长公主是心疼到了骨子里。 “郑大人,坐。”萧笙柳眉微挑,抬手敲了敲身边的位置。 郑有望有些受宠若惊,以往在帝都,几乎都能听到这位长公主的事迹,什么今日在翠京阁堵哪位世家公子,昨日又与哪家贵女撕破了脸。 想着以往长公主在帝都的种种,郑有望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也不知道这祖宗前来凌阳做什么,关键皇上还替这祖宗遮掩。 郑有望战战兢兢地坐了下来,讪笑:“下官来了凌阳也有一段时间了,还不知道公主也在凌阳。” “本宫倒是知道郑大人来凌阳有些日子了。”萧笙的语调很慢,目光在郑有望的脸上停留片刻:“父皇让郑大人前来凌阳,可是为了洪涝一事?” 郑有望听着长公主那相当于‘废话’的话,颔首回应:“的确是为了沧州洪涝一事。” “郑大人就不觉得奇怪?” 郑有望抬眼看向长公主:“公主口中的奇怪是指?” 萧笙淡笑:“这整个沧州的百姓对于洪涝一事对官府并没有任何的怨言,反而是对官府的夸赞,偏偏有人前往了帝都,还把沧州洪涝一事让父皇知道了,郑大人就不觉得奇怪吗?” “公主所说下官也想过,所以这段时间对沧州表面的安定也是所有怀疑,但百姓间,以及整个沧州的官员,没有任何的破绽,隐隐觉得所见到的都是假象,所以下官一直在寻找一个口子,能撕破沧州现有的假象,但宋钦玉等人没有丝毫的破绽,下官也就无从下手。” 郑有望提到这个就有一种无力感,很多事情他不是不知情,只是想要找到证据,想要彻查,根本就无从下手,就算是从百姓里着手调查,也无济于事。 显然宋钦玉在沧州百姓中就是个好官。 “郑大人,你能调动锦州的兵力吗?”萧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眉梢微动,她清楚的看到了郑有望的脸抖动了一下。 “公主说什么?”郑有望以为自己听错了,还试探的重复道:“调动锦州的兵力?” 萧笙扯着淡笑,盯着郑有望。 郑有望心中警铃大作,虽不知道长公主具体要做什么,但调动锦州的兵力,应该是与沧州这些官员有关系,沧州外来人根本就渗透不进去,软的不行,就只能来硬的。 也亏得长公主能想到这一层。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郑大人前来这沧州可是拿着父皇手谕来的,父皇让郑大人彻查沧州,也应该知道沧州的关系错综复杂,不好对付,给了郑大人一些特权。”萧盛眉梢轻挑,语气淡淡,尽管意图很明显,但也有一副无所畏惧的气势。 郑有望干笑起来,视线不敢去与长公主对视,只能用着试探的语气问道:“长公主前来这凌阳的目的,该不会是与下官一样吧。” 萧笙不置可否,就静静的盯着郑有望。 “公主直说想要做什么吧,下官若是觉得妥当,定会万死不辞。”郑有望虽知道眼前这位是元安帝最看重的长公主,但他也不是无脑子的人,不会任由长公主胡来。 “郑大人不是说了吗,我们前来沧州的目的是一样的。”萧笙脸色微淡,收敛起了不少的情绪:“郑大人光明正大的前来了沧州,且从郑大人从离开帝都开始,宋钦玉便知道郑大人的一举一动,郑大人在抵达沧州前,整个沧州就恢复如初,哪里还有郑大人查案的机会。” 郑有望的神情微僵,反应过来后:“公主说的极是,所以整个沧州就没有下官下手的地方。” 萧笙慢悠悠的从石桌上的锦盒中拿出一封信笺,放置郑有望的面前。 她说:“郑大人,你按照我的计划进行,即可。” 郑有望拿起那封信笺,打开,视线从萧笙的脸上转移的信纸上,随着视线扫过字行间脸色也越发的凝重起来。 直到郑有望把信纸上的行字扫完,愣神半晌,那拿着信纸的手好似僵住了一般。 萧笙也不急,闲适的把手腕上的玉镯褪在手中,指腹慢慢的抚摸着玉镯的温润。 靠在垂花门处的林峥目光锐利,视线一直在萧笙的身上,他大概明白她要做什么了,嘴角漾着不宜察觉的弧度。 “公主从哪里得来的这些信笺?”郑有望回神,严肃的问道。 “郑大人觉得呢?”萧笙浅笑:“还是说,郑大人觉得这些信笺是假的?” “下官不是这个意思。”郑有望一时竟哑然,他内心自然是轰动的,也难怪在离开帝都时,皇上一再吩咐,沧州凌阳那位知府不容小觑。 的确是不容小觑,与陈家来往这么密切,也难怪陈家没有出事前,皇上一直没有派人前往沧州来,如果这陈家没出事,宋钦玉背后还有一个陈家,更加难对付。 而如今陈家出事,宋钦玉仍旧把这沧州做的仍旧滴水不漏,而宋钦玉之所以现在还没有动他,想来宋钦玉也明白,他若是在陵阳出事,只能证明陵阳是真的有问题。 所以宋钦玉想尽办法让他离开沧州。 第64章 林侍卫很怕本宫? 萧笙见郑有望不再开口,幽暗的眸子中有着明明灭灭的暗芒。 她说:“父皇之所以不下圣旨彻查沧州,而选择让郑大人前来调查,虽意思都差不多,但背后的意味就差太多,若是父皇来硬的彻查沧州所有的官员,那就意味着父皇不光要对付沧州的这些官员,还要面对沧州的百姓。” “沧州的百姓,郑大人见识过了,是多么的爱戴宋钦玉。” “父皇自来看重百姓,更不想因着一个宋钦玉这样的伪君子来损毁父皇的名誉,所以想要对付沧州的这些乱臣贼子,可不能用中规中矩的法子来对付。” 郑有望总算是明白了萧笙的意思,他原本因着看到信笺上的内容而紧张的情绪因着萧笙的这番话缓和了许多。 “公主打算怎么做?” 萧笙反问:“在回答郑大人这个问题前,郑大人能不能先告诉我,宋钦玉最近对你可有异常的动作?” 郑有望一愣,想到今日宋钦玉所说的,浓眉紧皱:“今日的宋钦玉倒是有些反常,竟说起了陈垣明的女儿在这凌阳城,还说陈垣明的女儿前来凌阳是因为帝都秦家,说是秦家把手都伸到了沧州来了,问下官,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皇上。” “下官觉得宋钦玉这个时候提起陈垣明的女儿还有秦家,应该是想下官转移注意力,加上宋钦玉那迫切的样子,下官猜测,宋钦玉是想下官把心思放在别的事情上,最好是因着陈家有漏网之鱼加上秦家,离开这沧州。” 萧笙听后,饶有兴味的笑了笑:“那郑大人是怎么想的?” “陈垣明的女儿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沧州,陈淑妃以及陈家出事那么的始料未及,二公主怎么可能有那个能力在未知的情况下把陈垣明的女儿送出帝都?” 萧笙低笑:“郑大人可知裴晟?” 郑有望觉得这名字有些熟悉,细细回想一番后,说道:“可是宋钦玉身边的人?” 萧笙点头:“此人郑大人可以好好接触接触。” 郑有望不明所以的盯着萧笙。 “裴晟所说的陈曼霜,就是我。”萧笙也丝毫没有隐瞒。 郑有望脑子嗡嗡作响,这又是什么意思? “郑大人接下来就顺了宋钦玉的心,你把重心放在陈垣明的女儿‘陈曼霜’身上,让宋钦玉放松戒心。”萧笙慢条斯理的说着。 “那公主你不就是陷入危险中了?”郑有望怎会不知道要是陈垣明的女儿出现在这凌阳,真计较起来,‘陈曼霜’只会吃苦。 “郑大人有没有听说过这样一句话。”萧笙把手中把玩着的玉镯重新戴回手腕:“猎人往往以猎物的方式出现。” 郑有望怔愣的看向眼前的长公主,脑子中的思绪停了片刻,说道:“公主要以身涉险?” “有何不可?”萧笙眼睑微垂,继续说道:“郑大人还没有回答刚刚我问的问题,能不能从锦州调来兵力。” 郑有望心中虽有担忧,但看着长公主那气定神闲,运筹帷幄的样子,缓缓吐出一口气:“可以是可以,但这件事必定会惊动皇上。” “那就惊动好了。”萧笙轻飘飘的说道。 郑有望复杂的看了一眼萧笙,又朝着依旧倚靠在垂花门处的林铮看去,他真想说就任由公主这样胡闹下去?宋钦玉可不是心慈手软的主,要是公主落入宋钦玉的手中,照着宋钦玉的性子,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还是刚刚那句话,接下来,郑大人好好配合本宫便是。”萧笙说着视线朝着林铮看去:“林侍卫,送客。” 郑有望站起身来:“公主,告辞。” 郑有望又跟着林铮经过幽静的走廊以及前面的院落。 直到走出院子,郑有望还有些晃神,好似刚刚与萧笙的对话不存在一样。 走至马车前,郑有望忍不住好奇的问道:“林侍卫,此番长公主前来沧州,是真的与本官的目的一样?” 林铮眉梢微敛,说:“差不多。” 郑有望唇角隐隐的抽动了下,什么叫差不多?一个肯定的答案说不出来? “那本官就先告辞了,劳烦林侍卫告诉公主,公主所交代的事情,下官一定办好。”郑有望说完便上了马车。 直到马车离开巷子中,林铮这才转身,只是脚步微微一动,他的冷眸好似闪过杀气,只见身形一闪,如鬼魅一般朝着另一端巷子与宅子相邻的旮旯之处闪去。 砰! 那黑影一脚踹在躲在旮旯之处的人,接着就是一道痛苦的闷哼声。 颀长高大的身影遮挡住那旮旯之处的光线,倒地的人艰难的仰头看着此刻正在俯视他的男人。 林铮负手而立的站在倒地人的跟前,一脚踩在倒地人的脸上,蹲下身来,冷眸凝视满是恐惧的人:“谁派来的?” 倒地的人似乎也没有想到跟着郑有望会遇到这样凶狠又警惕的人。 “说。”冷冽又嗜血。 倒地的人明显感觉到踩在他脸上的脚在用力,他吃痛的说道:“宋,宋大人。” 林铮从喉咙处溢出一声冷笑,缓慢的站起身来。 就在地面的人以为就此躲过一劫时,只感觉有一道阴影笼罩了他,喉咙被有力的手狠狠的掐住,他惊恐的看着明明才站起身的男人,此刻那张犹如地狱使者的脸近在咫尺,他想要挣扎,却只感觉想要呼吸都是奢侈,视线也渐渐开始模糊起来。 下一刻,骨头破裂的声音在这旮旯的地方格外的清晰。 倒地的人瞳孔猛的睁大,挣扎的手重重的落地,没了生息。 男人收手站起身来,睨了一眼地面的人,走出旮旯之地,面无表情的朝着刚刚的宅子走去。 刚刚走至大门处,就见那一袭素白锦衣的女子倚在大门上,朝着他一笑。 林铮本就面无表情的脸此刻更加的冷漠,他只是与萧笙对视了一眼,就站定在原处。 “林侍卫很怕本宫吗?”萧笙扯笑调侃道。 第65章 倒也未必 林铮眉梢不察觉的动了下,冷眸直视面容淡然又好似能把他看穿的女子。 他说:“公主是君,属下自然有着惧怕。” 萧笙自嘲一笑:“走吧。” 话落,走下石阶,脚踩着青石板,听着身后跟上来的脚步声。 她说:“林侍卫。” 林铮的视线落在眼前的背影上,回道:“公主。” 萧笙抬眸看了看暗沉的天色,从来到凌阳,就没有见到暖阳,也不知,是不是这凌阳的冬日都是这般压抑,窒息。 “你觉得对付这位宋钦玉,会遭到反噬吗?” 林铮先是不解,也只是片刻就明白过来萧笙的意思,宋钦玉在百姓面前是个清正廉明的好官,且还是处处替百姓着想的官员,若是突然把宋钦玉给动了,怕是会引起不小的轰动。 民心,自古以来不单单是帝王得到的东西。 官员亦是。 动了宋钦玉百姓会质疑天子为什么要动他们的父母官。 除非把善于伪善的宋钦玉的真面目给揭发开,不然元安帝必然会在沧州百姓间受到非议。 元安帝当然也不会怎么在乎沧州百姓间的非议。 但长公主在这凌阳城,若是遇到一些魔怔的百姓,长公主也会有危险。 这也是长公主刚刚对郑有望说,可不可以从锦州调动兵力的原因。 “公主不用担心,属下会寸步不离的跟在你身边。”断然不会让你受到一丝的伤害,林铮盯着眼前的身影说道。 萧笙闻言,背脊微僵,而后唇角泛笑:“那你觉得整个沧州的百姓也爱戴宋钦玉吗?” “公主觉得呢?” “倒也未必。” 林铮的视线又落在前面的身影上,此刻心间升起了一种有些看透眼前人的情绪,又有些困惑,看透的是眼前人是个运筹帷幄、城府极深的女子,困惑的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掺和其中。 “戏总归是戏,就算宋钦玉的名声能在这沧州有多好,他到底是在演戏,若真是个体恤百姓的好官,正山沟的百姓怎会枉死?贪赃,这就是死罪。” 林铮不置可否,看着那挺得直直的背脊,视线挪开。 —— 傍晚。 裴晟再次来到知府,从前来唤他的人说,是因为郑有望想要调查‘陈曼霜’,因着宋钦玉具体的并不知情,所以便让裴晟前往一趟知府。 对于郑有望这样的做法,宋钦玉当然乐意见到,只要把郑有望的目光转移到陈家与秦家的身上,沧州洪涝的事情,他自然会给远在帝都的元安帝一个交代。 裴晟来到大厅的时候,恰好听到宋钦玉开口。 “若秦家掺和其中,郑大人,这件事必须让皇上知道啊,看来这沧州的确是要好好查查,地方官员与帝都氏族暗中勾结的也不少,皇上怀疑沧州是对的。” 裴晟听后,淡淡的嗤笑一声,等着前面的人进去禀报。 “大人,裴公子来了。” 裴晟走进大厅,他先是往主位上的宋钦玉以及郑有望看去,俯首一礼。 “见过郑大人,宋大人。” 郑有望的视线在裴晟的身上停留片刻,想着这厮与长公主认识,心中也大概了解了几分。 “裴晟,郑大人有话问你。”宋钦玉说着又起身,似乎可以避嫌:“郑大人,下官就退下了,有什么事情,你直接问裴晟便是。” 郑有望微颔首:“去吧。” 宋钦玉在走出大厅的时候,视线在裴晟的脸上停留片刻。 走出大厅,宋钦玉便让人守在大门两侧,自己则往另一边走去。 宋远此刻从暗中走出,紧跟在宋钦玉的身边:“大哥,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宋钦玉冷笑一声:“当然是快刀斩乱麻,既然陈家与秦家在这个时候要把手伸到沧州来,那就顺了他们的意。” “可是单单一个陈曼霜以及她口中的秦家根本就不能让人信服,郑有望又不是个能用银子收买的。” 宋钦玉沉吟片刻,眼中倏然一冷:“想要信服,就得牺牲一个我们的人了。” “大哥的意思是……要推出一个人来吗?”宋远怔楞片刻,心里沉了沉。 宋远又何尝不明白宋钦玉的意思? 沧州若是想要平息堤坝被淹,引起洪涝冲毁无数百姓性命这件事,必须得推出一个人,必须得有一个人承担这样的罪名,才能彻底平息。 就算郑有望及时的离开了沧州,但帝都之中仍旧有一颗随时都能让他们死的人。 尽管宋远不知道是谁潜逃前往帝都,让元安帝知晓了正山沟的事,但这件事元安帝已经知晓,就必须要有一个交代。 所以让郑有望离开沧州,只是治标不治本。 问题只要还存在,郑有望离开了沧州,那就还会有别的人前来沧州,直到问题解决,沧州正山沟的事情才能平息。 “大哥想要把谁推出去?”宋远又紧接着问道。 宋钦玉负手而立,他侧头看了看宋远,说道:“远哥儿,这件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接下来,兄长让你做什么,你直接做便是,听见了没?知道的越多,对你不好。” 宋远坚定的点了点头,他从来没有见过兄长这么严肃的样子,就算是当初听到陈家出事,兄长也只是怔楞片刻后才开始嘲讽陈家在这个时候亡了,也没有想过陈家出事会连累到沧州来。 但陈家出事,的的确确受了些影响。 “前往江阙楼,去查查陈曼霜前来凌阳多久了,还有就是陈曼霜身边有没有跟人。”宋钦元淡声吩咐着。 宋远:“是!” “把陈垣明的女儿盯紧一点。” “是。” “去吧。” 宋钦玉目送宋远离开他的视线,眼睛眯了眯。 约莫在原地站了两刻钟的样子,身后就传来了脚步声。 郑有望与裴晟似乎在说着什么,但声音不大,宋钦玉见状,神情恢复如常。 “郑大人。” 郑有望的视线落在宋钦玉的身上:“宋大人,也不早了,就该告辞了,不用送,告辞。” “那就不送郑大人了。”宋钦玉颔首说着。 郑有望离开后,宋钦玉对裴晟问道:“郑有望都说了什么?” 第66章 必须得你去做 裴晟也不隐瞒,从郑有望想要知道‘陈曼霜’找到他具体的目的,以及秦家以及二公主对‘陈曼霜’的交代。 当然了,这其中还有裴晟的夸大其词。 似乎每年朝廷派来沧州监察沧州堤坝的官员都与陈家以及秦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一般。 裴晟这样的引导,顺了宋钦玉的心。 宋钦玉看着裴晟的目光加深了不少:“待此事尘埃落地,就把你兄长接回凌阳,我也许久没有见到他了,他真是培养出了一个很好的弟弟。” 裴晟拱了拱手,垂头,隐去眼中的冷意:“大人所想必定会如愿。” “今日可有见到陈曼霜?”宋钦玉问。 裴晟几乎是瞬间,就脱口而出:“并没有,属下前往江阙楼的时候,并没有见到陈曼霜。” “今夜随我前往一趟衢城。”宋钦玉对于裴晟并没有见到‘陈曼霜’并不在意。 衢城? 裴晟神色如常,并没有多问,恭敬的说道:“是。” 这个时候前往隔壁的衢城,宋钦玉是要做什么? 是去见衢城的知府? 什么事情让宋钦玉连夜前往衢城去见衢城知府张文佑? 不知为何,裴晟就联想到了今日宋钦玉提起‘陈曼霜’的事情上,先是告知郑有望‘陈曼霜’前来了凌阳城,这其中还有一个秦家。 后是想让郑有望把‘陈曼霜’与秦家的事情告知给元安帝。 最后宋钦玉更是有把所有的事情都朝着帝都秦家的身上泼,还说沧州是该好好查查。 裴晟跟在宋钦玉的身后,看着宋钦玉的背影眯了眯眼睛。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 宋钦玉与裴晟便上了马车,朝着城外而去。 凌阳城与衢城相隔的距离不算远,但也不近,从凌阳城出发,也得六个时辰的时间才能抵达衢城,这期间还不得耽搁。 衢城知府与宋钦玉也有着姻亲的关系。 衢城知府张文佑的妻子是宋钦玉的表妹,白氏。 这位张文佑也全凭仰仗宋钦玉才能稳坐衢城知府,虽有才情,但太经不起官场之中的诱惑,比起宋钦玉,衢城的知府名声就不是那么的好听。 只是整个沧州以宋钦玉马首是瞻,对于张文佑的秉性,许多人都是看在眼里,也仅仅只是看在眼里。 如今沧州出了这样的事情,宋钦玉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位张文佑。 俗话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宋钦玉养着的这颗棋子,总算是有用武之地。 也能完美的,和理的平息沧州这场闹剧。 翌日申时,马车缓缓停在衢城知府大门前。 守在知府大门前的侍卫见是宋钦玉,客气几句后就带着宋钦玉直接进了知府之中。 侍卫带着宋钦玉见到张文佑的时候,张文佑恰好美人相伴,好不自在。 “宋大人,小的这就进去禀报大人,还请宋大人稍等。”侍卫恭敬的说道。 宋钦玉则是摆了摆手,说:“我进去便好,你下去吧。” 侍卫脸上略显尴尬,房中的声音太过让人脸红心跳,但宋钦玉都这般说了,侍卫也无可奈何。 裴晟则是神情如常的跟在宋钦玉的身边,不知在像是很忙。 房中是一群女人的嬉闹声,娇滴滴的,听的让人骨头酥麻。 侍卫退下后,宋钦玉直接推门。 房中的人似乎玩的太过尽心,那推门让也没能惊扰到他们。 宋钦玉站在房门前,看到的画面就是,衣衫松垮,露着肥硕肚子的张文佑蒙着眼睛,在房中四处抓欢闹的女子。 而那些女子们也个个衣不得体,坦胸露肉。 就怕空气中瞬间的安静。 离房门最近的女子在看到宋钦玉的那一刻,吓得面目僵硬,快速抓住衣衫挡在胸前,愣在当场。 随着第一个女子发现,整个房中的女子都愣住。 宋钦玉的脸色冷到了极点,朝着房中走进。 不明所以的张文佑也不好奇房中的美人们怎么不出声,他笑嘻嘻的说道:“美人们,你们怎么不出声了?是不是又想着什么坏主意想整蛊本大人啊?乖乖的过来让本官好好抱抱,少不了你们的赏赐。” 张文佑说着,往前面一捞,就抱住了一个人,他手快速的朝着那人的胸前摸去,却是结实的胸膛,他脸色瞬间不好。 “谁弄来这么个玩意,连软……”张文佑边说边扯开蒙着他眼睛的绢帕,待看清宋钦玉的时候,‘胸’字就咽回了肚中,脸色骤然一变:“宋,宋大人。” “张大人真是好雅兴啊。”宋钦玉轻飘飘的说着。 张文佑心凉了半截,对着那些个个面带惊色的女子们说道:“还不滚出去!” 得了张文佑的命令,那些女人们纷纷逃出了房中。 宋钦玉直接往主位上坐去,脸色不是一般的难看。 张文佑走进里间快速的穿戴好衣衫后,才走出来,朝着宋钦玉走去。 “不知宋大人前来,让宋大人见笑了。”张文佑实在是憋屈,这好不容易白氏没有在府上,逍遥快活一会,偏偏遇到了宋钦玉来访。 宋钦玉冷笑着:“是在下打扰了张大人才是。” “宋大人说的哪里话,什么打扰。”张文佑讪笑着:“不知这个时候宋大人前来衢城,是有什么事情吗?” 宋钦玉看了一眼张文佑,视线又往另一个主位看去,淡声道:“坐。” 张文佑一听,就知道宋钦玉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做,他悬着的心才落下,只要宋钦玉需要他,那就什么都好说。 “整个沧州的官员都前往了凌阳城去与郑有望周旋,就你待在衢城逍遥快活,还真是让我羡慕得紧呐。”宋钦玉似笑非笑的说着。 张文佑刚刚落下的心又悬起来,他问:“宋大人,难道那个郑有望非要彻查到底?” “郑有望那边暂且不担心。”宋钦玉淡声说着:“现在还有一件棘手的事情。” “什么事?”张文佑的神情也凝重了不少,毕竟关于整个沧州安危的事情,他也知道马虎不得。 宋钦玉说:“我需要你去解决一个人,我要她的命,而必须得你去做。” 第67章 不好对付 张文佑原本整理衣袖的手在听到宋钦玉的话后僵硬住,抬眸侧头看向宋钦玉,神色复杂。 能走到如今这样的地位,张文佑当然感谢宋钦玉。 但这些年来张文佑替宋钦玉所做的事情,在张文佑的眼中那恩情早已还清。 在这个节骨眼上,宋钦玉想要一个人的命,且还必须他去做。 张文佑怎么想都心里都觉得不痛快。 他神情凝重,扯着淡笑:“宋大人想要解决的人,该不会是从帝都来的御史郑有望吧。” 宋钦玉对于张文佑的谨慎看在眼中。 “文佑啊,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宋钦玉含笑打趣:“若御史在沧州出事,这不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了吗?” 张文佑怔愣住。 “动谁,都不能动郑有望。” 张文佑收回视线,那整理衣袖的手继续整理着衣袖:“那大人让下官去解决谁?” 语气都轻松了许多,张文佑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他比谁都清楚郑有望此番前来沧州是为了什么,也比谁都明白宋钦玉在这场局中扮演着什么。 所以在宋钦玉说出要他去解决一个人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郑有望。 他当然怕事。 也不想掺和。 只是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不想掺和就不掺和,他早已与宋钦玉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怎么可能不掺和? “那大人想让下官去动谁?”张文佑变得严肃且认真,仿佛刚刚那孟浪又轻浮的人并非他。 宋钦玉大致说起了陈垣明的女儿前来沧州凌阳,以及秦家把手伸到沧州来的事情。 最后,他说道:“既然秦家这个时候想要把手往沧州伸来,这么好的一颗棋子,不利用就浪费了。” “大人是想要下官解决陈垣明的女儿?”张文佑不解:“利用帝都的秦家,为什么要解决了陈垣明的女儿?” “这么和你说吧。”宋钦玉眸子隐晦不明,他笑了笑:“郑有望知道陈垣明的女儿就在凌阳,这个时候陈垣明的女儿为什么出现在这凌阳?陈家出了那样的事情,还有漏网之鱼,偏偏还来了这个地方,不就说明陈家与秦家也有大问题吗?” 张文佑眸光微深,似乎明白宋钦玉的意思。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陈垣明的女儿成为一颗棋子,一颗让郑有望信服陈家与秦家就是贪了朝廷这些年拨下来银子的棋子。”宋钦玉说着,微微叹息:“文佑啊,沧州这件事必须尽快平息下去,既然来了一颗很好用的棋子,我们也只能将计就计,在郑有望相信这些年朝廷拿出的银子进了陈家与秦家的口袋,洪涝那件事,才能彻底平息下去。” “而我让你解决陈垣明的女儿目的是,死无对证。” 宋钦玉说到‘死无对证’的时候,与张文佑对视。 “只有陈垣明的女儿死了,郑有望必将离开沧州去着手调查秦家,加上我手中还有陈垣明这些年拿了朝廷银子的证据,在暗中安排一些事情,这次洪涝堤坝冲毁一事,就算是能平息了,我们还能独善其身。” “文佑,你觉得呢。”宋钦玉说这一句话的时候,视线从张文佑的身上移开,平时前方,眼睛眯了眯。 张文佑总感觉宋钦玉所说的话有些不对,但不知道哪里不对,甚至细细揣摩还很有道理的样子。 只要宋钦玉独善其身了,那他张文佑还能有什么事情? 毕竟每每与陈垣明走近的可是宋钦玉,朝廷的那些银子,他得到的也只是蚊子腿,就算宋钦玉被查,他也不会是重罪。 不过张文佑当然也不想看到宋钦玉出事,宋钦玉出事,他讨不了什么好。 最最重要的是,若凌阳城换了一个人来接手,他一定不会有什么好日子。 “大人想下官怎么解决陈垣明的女儿?”张文佑问。 宋钦玉淡笑:“你先去接触陈垣明的女儿,待她放松警惕之后,说出秦家真正的目的,再解决,这样对付起秦家来,也能保证万无一失。” 张文佑虽有疑惑,比如宋钦玉怎么能这么轻松的说出要对付帝都秦家的话来,但想到这样做,宋钦玉能完全可以与陈家脱离开,也算是好事。 只要有人出现做了那个冤死鬼,只要这次的事情能平息过去,他紧绷的心也算是能缓和了。 “大人亲自前来衢城,是立刻就要前往凌阳?”张文佑想着若不是事情紧迫,宋钦玉应该也不会亲自前来。 “是的。”宋钦玉又交代:“不过先前我与郑有望说了,陈垣明的女儿前来这凌阳是来见我的,但我为了避嫌就没有去见陈垣明的女儿,所以,很多事情,你还是得避开我去与陈垣明的女儿谈。” 张文佑点了点头:“大人放心吧,下官知道怎么做。” 既然做戏嘛,必然要做全套,且还不能拖泥带水,若是提及宋钦玉,又怎会隐瞒得了郑有望的眼睛? “那我就先回凌阳,你随后跟上。”宋钦玉说着就起身。 张文佑起身相送,说道:“大人放心,此事下官一定会办的妥当。” 宋钦玉满意的点了点头,才往裴晟看了一眼。 裴晟比宋钦玉提前走出房中。 张文佑跟在宋钦玉的身边,朝着房外走去。 直到走出知府大门,张文佑才停下脚步:“宋大人,下官明日出发前往凌阳可行?” “可以。”宋钦玉回应,随即上马车。 赶着马车的裴晟朝着张文佑说道:“张大人,在下就先与宋大人回凌阳了。” 张文佑颔首回应,看着马车扬长而去,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只是想着前往凌阳是对付的一个女人,那股心安就被压制下去。 马车驶离了一段距离后。 马车中响起宋钦玉的声音。 “裴晟,陈垣明的女儿,可好对付?”宋钦玉终于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能让秦家前来凌阳的人,要是没什么本事,秦家应该不会让其前来凌阳才是。 裴晟闻言后,唇角一勾:“不好对付。” 第68章 风起(1) 宋钦玉与裴晟回到凌阳已是天色暗尽,城门大闭,裴晟拿出宋钦玉的令牌,才进了城。 把宋钦玉送回知府后,宋钦玉先是交代一番明日张文佑前来凌阳的事情后,裴晟才离开知府。 裴晟怎会不明白宋钦玉特意带他前往衢城见张文佑是什么意思? 无非是现在‘陈曼霜’与他才有联系,也只有他引领张文佑去见‘陈曼霜’才与宋钦玉没有任何的瓜葛。 宋钦玉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思,裴晟心里跟明镜一样。 在打算回浒台街的路上,裴晟半路掉了头,朝着江阙楼的方向而去。 亥时末。 裴晟走进江阙楼时,大堂中还有三两人。 柜台后的掌柜一看是裴晟,绕过柜台,走上前相迎:“裴公子,你要见的那两位客人离开江阙楼了。” 裴晟脚步停下,目光落在掌柜的脸上,还没有开口,就见掌柜的又说道:“那两位客官离开江阙楼的时候给小的留了一句话,说裴公子再来这里寻他们,让小的把这个交给裴公子。” 掌柜说着就从衣袖中取出信封双手递到陪晟的面前。 裴晟接过掌柜手中的信封,眸色淡淡,捏着信封的手指紧了紧。 “裴公子,小的就先去忙了,你自便。” 裴晟的视线落在手中的信封上,转身走出江阙楼。 看来,华安长公主也有了新动作? 走出江阙楼,凌厉的寒风扑面而来,裴晟把手中的信封放在衣袖中,神色黯淡。 “阿晟,接下来打算如何做?”开口的是裴晟的发小,百邵,与裴晟有着过命的交情。 裴晟侧头看向像是特意赶来江阙楼的百邵,那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起来,说道:“你怎么来了。” “听说你同宋钦玉前往了衢城,有些担心,今日便在知府前蹲着等你呢,眼看你与宋钦玉回来了,你又急忙的朝着江阙楼而来,便跟来了。”百邵说着神情淡淡,走至裴晟的身边,又说道:“宋钦玉带着你前往衢城到底是什么意思?” 裴晟笑了笑:“对付一颗棋子,能有什么意思?” 裴晟何尝不明白宋钦玉让他与张文佑会和,引荐给‘陈曼霜’是什么意思? 他本就与陈家有所联系,此番‘陈曼霜’前来凌阳找的也是他。 宋钦玉想要张文佑成为替死鬼,想要拉帝都的秦家下水,想让陈家背负更多的罪名,他这颗棋子也会成为宋钦玉平息沧州洪涝一事的弃子。 宋钦玉果真是……好算计,好城府,好计谋! “意思是……宋钦玉有对付朝廷那位的法子了?”百邵侧头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裴晟,随即视线又看向前方:“你前来江阙楼做什么?” 裴晟并没有直接回答百邵的问题,而是反问:“你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还是我兄长出了什么事情?” 也只有急事,百邵才会这么着急的来见他。 “昨日庄子上来了两人,说是能替裴大哥医治。”百邵露出几丝困惑:“还说你知道。” “什么意思?”裴晟话音落下,下意识的想到了什么,立即从衣袖中抽出信封,快速的拆开了信封取出信纸,看着信上的内容,他瞳孔骤然一缩。 百邵见状,伸手从裴晟手中拿过信纸,看着信上的内容,念了出来:“已派人医治你的兄长,你也可以认为是本宫在威胁于你,效忠宋钦玉,何不来效忠本宫试试?” 百邵念完后,还往周围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面容带着紧张:“这位‘本宫’是谁?” 裴晟咬牙从百邵的手中接过信纸,字眼明了:“华安长公主。” 他有种被那位长公主算计的感觉。 … … 越紧接除夕,凌阳越发的湿冷,阴沉沉的天好似要压下来般,莫名的让人郁结。 张文佑前来凌阳后,就没有与宋钦玉会过面。 而张文佑与‘陈曼霜’会面的时候,宋钦玉恰好与郑有望再闲谈除夕怎样摆宴席,郑有望是客,宋钦玉当然是要征求郑有望的意见。 此时,宋远突兀的走进大厅之中。 宋钦玉见状,语气不耐的说道:“什么事情?” 宋远看了看一旁的郑有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郑大人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你直接说便是。”宋钦玉的不耐已经达到了极点。 宋远上前两步,小心翼翼的说道:“衢城的张文佑大人去见了陈垣明的女儿,大人,果然如你猜测的那般,裴晟与张文佑二人还是按耐不住了。” 宋钦元讪讪的看了一眼郑有望,随即冷声对宋远问道:“你可看清楚了?” “千真万确。”宋远语气也透着着急:“我的人盯着裴晟,刚刚来消息说是张文佑来了凌阳,还去见了陈垣明的女儿,看来这次秦家是真的着急了,果然是郑大人在这凌阳越久,他们就越不安。” “裴晟……不是宋大人你的人吗?”郑有望想着长公主提起过裴晟这人,看来此人是最关键所在。 宋钦玉听后,有些为难的说道:“郑大人有所不知,这个裴晟还有一位兄长,裴晟的兄长也算是与下官有些瓜葛,但他兄长很多年前就病了,这些年在本官下做事,也只是做一些杂事,本官不敢重用他,一来是他在暗中直接与陈家有联系,二来嘛,郑大人应该也知道,下官乃陈老的门生,但裴晟背着下官与陈家来往,属实不把下官放在眼中。” “但下官看在陈家的面子上,就留着他在下官手里做事,加上与他兄长有着同窗之情,很多事情就没有多计较。” “不过这位裴晟与衢城的张文佑有来往,下官还是第一次听说。”宋钦玉说得为难,紧皱眉头:“陈垣明的女儿前来凌阳找的也是裴晟,郑大人,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缘由?” 郑有望一脸凝重,陈垣明的女儿陈曼霜不就是长公主? 宋钦玉所说的又是要闹哪一出? 虽心有疑惑,郑有望想到长公主对他所说的,也就让宋钦玉继续说下去,他也想看看宋钦玉到底要做什么。 “郑大人,你说,这会不会与秦家有关系?”宋钦玉猜测道。 第69章 风起(2) 郑有望倒是不知远在帝都的秦家有没有掺和沧州的事情,但这突然来的转变,郑有望知道宋钦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毕竟若宋钦玉当真知晓那位裴晟以及衢城知府张文佑与陈家,秦家有关系。 也不会现在才告诉他。 应该在他抵达沧州凌阳的时候就把这些消息提供出来。 或者,更早。 “若是与秦家有关系,这件事还得郑大人拿主意。”宋钦玉看着沉思的郑有望,继续说着。 郑有望沉吟片刻,才开口:“若与秦家有关,那是不是意味着,皇上得到的消息也差不多是真大的?” 宋钦玉的神情有着轻微的变化,他的视线在宋远的脸上停留片刻后,才看向郑有望:“郑大人是什么意思?” “就是因着堤坝被大水冲毁,死了很多百姓。”郑有望特意把‘死’字咬的很重,一瞬不瞬的盯着宋钦玉:“几乎每年皇上都会拨银子到沧州,就是因为沧州的地势容易犯洪涝,每年从国库中拿出那么多的银子,最后百姓还是遭了皇上所担心的罪,这到底是谁的责任?每年朝廷的银子又到了谁的口袋中?这些问题又该谁来解决?来承担?此番本官前来沧州,就是要来解决这些事情。” 郑有望说着,唇角扯着无奈的笑容:“不过这些问题我来沧州后,好像并不存在,毕竟我所看到的,并非皇上所知的那般,堤坝完好,百姓安居乐业。” 宋钦玉的脸色恢复如常,只是讪笑道:“郑大人,有的事情道听途说是不行的,还要亲眼所见,不过郑大人也提到了朝廷每年拨给沧州的银子这件事,那下官也要说两句了,每年朝廷拨下的银子都是经过陈家手的,所以郑大人想从沧州这里查起,怕是不行。” 言外之意,就是想要彻查朝廷给沧州的那笔银子,还得从陈家开始查起。 “宋大人说的极是,这件事本就不简单,想要彻查,还从源头开始查起。”郑有望也不与宋钦玉多说起关于朝廷银子的事情:“既然秦家这么突然的把手伸到沧州来,一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件事本官会禀报给皇上,也会彻查。” 宋钦玉在听到‘彻查’二字的时候,面容有着轻微的变化,他说:“下官一定会协助郑大人调查所有与秦家,陈家相关的人与事情。” “宋大人还是不要参与了,毕竟你也是陈老的门生,按理说,最应该查得是宋大人。”郑有望冷不伶仃的来了这么一句。 果然,宋钦玉与宋远在闻言后,兄弟二人背脊略僵,只是都是老狐狸,遇到这种情况自能气定神闲的面对。 宋钦玉笑了笑:“郑大人说的极是,那这件事下官就回避,下官让宋远协助郑大人。” “也好。”郑有望说道。 宋钦玉心中叹气,好歹宋远能掺和,他看向宋远:“宋远,去盯着裴晟与张文佑,我也很想看看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是!” 宋远在走至大门处的时候,郑有望出了声。 “等等。” 宋远站定脚步,转身看向郑有望。 “本官同你一起。”郑有望起身说道。 宋远却看向宋钦玉。 宋钦玉上前一副要拦着的模样:“郑大人,张文佑此人心狠手辣,若是被发现,大人怕是会有危险。” 郑有望冷哼一声,什么都没有说便往大门走去。 宋远看向宋钦玉。 宋钦玉微微点头,示意跟上去。 待宋远跟上郑有望后,宋钦玉隐隐一笑,现在就只欠东风,只要他把陈垣明吞掉这些年朝廷的银子的证据交给郑有望,这件事就算是尘埃落地。 “来人。” 门口守着的侍卫走进来:“大人。” 宋钦玉转身把藏在暗格中的锦盒取了出来,特意叮嘱道:“把这个东西带去衢城知府,藏在张文佑的书房中。” “是。” “做的隐蔽些。”宋钦玉心中自然有着紧张,只是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只能往前走。 …… 浒台街一处四进院子中。 张文佑四肢发僵,就连目光中的恐惧也格外清晰,他的耳中还萦绕那主位上女子所说的话,以及女子身边小桌上明黄的令牌。 那皇室特有的图腾震惊的张文佑脑子嗡嗡作响。 什么陈垣明的女儿? 宋钦玉到底要做什么? 凌阳城来了这么一位大佛宋钦玉竟然不知情? 等等,宋钦玉不知情,那为什么裴晟一点都不惊讶? “张大人还在质疑本宫的身份?”萧笙优雅的把手中茶盅放在小桌上,收起那明黄的令牌,微微一笑:“其实张大人也可以理解理解本宫,毕竟本宫若不利用陈垣明女儿的身份,今日也未必能见到张大人。” “什么意思。”张文佑僵硬的说着,声线隐隐颤抖。 “公主的意思,就是若不用陈垣明女儿的身份出现在凌阳,张大人根本就不懂你所仰仗的宋钦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站在一旁的裴晟沉声说道。 “什么意思?”张文佑复杂的看向裴晟:“你不是宋钦玉的人?怎么……” “张大人,本宫请你看场戏如何?”萧笙打断了张文佑的话,一手捋着宽大的衣袖,笑眯眯的盯着张文佑:“我们就看看宋钦玉让你来接近陈垣明的女儿,意欲何为。” 张文佑依旧云里雾里,他看了看主位上端着且闲适的女子,又看了看一脸淡然的裴晟,最后视线又在主位那女子旁的男人看了看。 “你不是陈垣明的女儿,是华安长公主,但你利用陈垣明女儿的身份出现在这凌阳,目的就是想让宋钦玉指使在下来与陈垣明的女儿会和,你的意思是,宋钦玉还有别的动作,在下可以这样认为吗?”张文佑能在衢城相安无事这么多年,且还能在宋钦玉之下混的如鱼得水,也不是什么废物,草包。 在那主位上的女子亮出身份的时候,张文佑自然明白一些了事情,加上裴晟倒戈华安长公主。 所以他们要对付的是宋钦玉? 第70章 风起(3) 当然,张文佑也可以理解为,他此时此刻能站在华安长公主的面前,是在主位长公主的算计中? 于是,张文佑试探的继续说道:“该不会在下出现在凌阳,来见陈垣明的女儿也在公主的意料之中吧?” 萧笙只是浅浅一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 但萧笙的神情落入张文佑的眼中,自然不简单。 张文佑此刻的心犹如飘在海上破了底的船帆,那海水不断的灌入船帆之中,让帆船一沉再沉。 “公主就不怕在下把你的身份告诉宋钦玉?”张文佑蹙眉,声音中带着急切:“要知道这里可是凌阳,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公主,还能动宋钦玉这个土皇帝?” 呵~ 萧笙从鼻腔中轻哼出一声冷笑,眸光也变冷了许多,她字眼明了的说着:“土、皇、帝?” 张文佑自知说错了话,但他不否认,宋钦玉在沧州本就是土皇帝的存在。 “公主,你应该知道宋钦玉在沧州百姓是什么样的地位,他很会拿捏百姓的心,下官也明白公主前来凌阳城是为了什么,但公主觉得强龙压得住地头蛇?若真如公主想的那么简单,郑有望在这凌阳待了这么长时间,为何洪涝一事毫无进展?” 到了这个份上,张文佑毫不避讳,他心里自然会偏向宋钦玉,尽管他也不能动主位上那位公主。 “是吗?”萧笙笑了笑:“张大人有所不知,本宫自小就喜欢打蛇,所以本宫比谁都清楚,蛇的七寸在哪儿。” 张文佑看着萧笙沉稳的模样,不知为何,心神也抖了抖。 甚至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宋钦玉说了前来凌阳后不能去见他,有什么事情直接与裴晟说,宋钦玉要让郑有望看到陈家与秦家在这凌阳的密谋。 只是现在陈垣明的女儿并非陈垣明的女儿。 这可如何是好? 最最关键的是,张文佑根本就不明白这位长公主要做什么。 “公主刚刚所说想要在下看一场戏,什么戏?”张文佑略显无奈的说道。 萧笙却看向裴晟:“这两日你守着张大人,若是有半点不对之处,直接杀了便是,没用的东西活着也是碍眼。” 张文佑听着萧笙的话,脸皮抖了抖,指着萧笙,半天说不出话来。 裴晟隐隐勾唇,拱手:“是。” —— 裴晟与浑浑噩噩的张文佑离开宅子,上了马车后。 隐蔽在角落的马车中响起了宋远的声音。 “郑大人,那宅子中住着的就是陈垣明的女儿,张文佑与裴晟这个时候去见陈垣明的女儿,在下猜测应该是去与陈垣明的女儿会和让秦家解决郑大人前来凌阳的事情。”宋远凝重的说着。 “你还知道什么?”郑有望听着外面马车路过的声音,低声问道。 宋远沉默片刻,说道:“张文佑虽与我兄长有些关系,但当初张文佑的官位,是陈垣明暗中搭桥,张文佑用银子买来的。” “什么?!”郑有望瞳孔一震,果真是天高皇帝远,这沧州什么勾当都有。 “郑大人如若不信,可以查。”宋远说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郑有望见状,沉声:“你继续说。” “前年的时候,陈垣明带着朝廷拨下的银子前来沧州,也是在这凌阳与张文佑会和,陈垣明给了大哥一些银子,当时大哥收了,但一直放在库房中,根本就不敢挪动,郑大人,你混迹官场,也应该这官场之中哪有淤泥不染的人?” 宋远说着微微叹息:“我那兄长虽接了陈垣明的银子,心里一直不安,毕竟那是朝廷的银子,但陈家如日中天,后宫有淑妃,朝堂上有四皇子,就算我兄长心里有千万个拒绝陈垣明的心,但也不敢把陈垣明如何,就算有皇上做主,怕就怕兄长把陈垣明一手遮天沧州的事情还没有告知给皇上,就被暗杀了。” “那为何本官来了凌阳这么长的时间,你兄长都不把这件事告知给本官?”郑有望的脸色难看极了。 宋远又是一阵长叹。 他沉吟片刻,解释道:“我那大哥就是个怕事的,加上陈家有恩于他,也不想掺和其中,只是陈垣明的女儿一而再再而三的让裴晟出面逼着大哥想办法让郑大人你离开凌阳,还有秦家也想把手伸到沧州来,想要在沧州一手遮天,大哥沉思几个晚上,便做了决定,待张文佑与裴晟,还有陈垣明的女儿有所动作的事情,就让郑大人知晓,其他的任由郑大人做主。” 郑有望听着宋远毫无破绽的话语,默不作声的盯着宋远。 宋远脸色带着几丝紧张,不是怕事情揭穿的紧张,而是因着宋钦玉怕事他说出来而紧张。 这果真是假假真真,真真假假,只要说得够真,那就是真的。 “这沧州还有哪些官员牵扯其中?”郑有望冷声问道。 宋远愣了愣,他皱眉:“这个,不能任由我说,郑大人,不妨你以张文佑着手查下去就知道了,沧州的水很深呐。” 郑有望冷哼一声,这沧州的水不深,皇上会派他前来? “你盯着衢城知府,还有裴晟,以及陈垣明的女儿,他们再次回合,派人围起来!”郑有望命令道。 “是。”宋远垂着头,隐去眼中的情绪。 郑有望的视线从宋远的身上移开,对赶着马车的人说道:“治铭,拿着本官的令牌去锦州掉两万大军前来凌阳。” 宋远猛地抬头盯着郑有望,不明所以的问道:“大人掉兵前来凌阳做甚?” 郑有望冷冷的盯着宋远:“这凌阳的水深,本官总得试试这凌阳的水有多深,这次本官定要把凌阳所有贪赃枉法者,就地正法!” 宋远先是惊住,不过想到宋钦玉把所有的事情都已安排好,放心了不少。 他说:“郑大人说的极是,我也回去与大哥汇报一声,大哥知晓后一定会全力辅助郑大人清理沧州贪赃枉法者。” 郑有望还没有说什么,只见宋远弯腰起身:“郑大人,告辞。” 第71章 收网(1) 宋远回到知府时,已是丑时初。 此时宋钦玉并没有歇息,许是想着如今沧州的局面以及自己所做的事情风险各参一半,宋钦玉难以入眠。 敲击房门的声音响起。 拉回了书案后宋钦玉的心神。 “大哥,是我。”宋远的声音响起。 宋钦玉眸光微顿:“进来。” 宋远推门而入,又把房门关上后,才朝着宋钦玉走去。 “如何了?”宋钦玉问的是郑有望可有相信他所安排的事情。 宋远眼中闪过复杂:“大哥,你觉得郑有望此人实力如何?” 宋钦玉沉吟片刻,说:“看似谦和文雅,实则冥顽不灵,油盐不进,实力嘛,能成为皇上的心腹,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以往没有听闻过此人,毕竟以往陈家只手遮天的能力我也注意不到皇上身边的这个心腹。” 宋远听后,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宋钦玉见状,神情凝重了不少,他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宋远则是把郑有望要从锦州调兵前来凌阳的事情说了出来。 “大哥,你说郑有望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宋远谨慎起来:“若不是知道了些什么,为何要从锦州调兵?咱们沧州也有兵。” 宋钦玉沉吟片刻,搭在扶手上的手紧紧握住,他低声说着:“郑有望若在这沧州调兵才觉得奇怪。” “何意?”宋远总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太对。 “他从锦州调兵显然是不相信我们,但从锦州就说的过去了,锦州的知府听闻与郑有望有几分交情,再者,这其中还有秦家掺和,他这是在给自己留后路,怕我们与秦家是一伙的。” 宋钦玉说着,长叹一口气:“这样也好。” “大哥真的觉得郑有望不知道些什么?”宋远心中虽有奇怪之处,但很多事情他还是相信宋钦玉的判断:“不过刚刚我也说了些别的话,算是添油加醋,把秦家以及陈家彻底拉入这沧州的浑水中。” 宋钦玉盯着宋远,示意继续说下去。 “郑有望是真的动怒了,他会直接从张文佑下手,大哥,只要这次顺利的度过后,咱们就消停消停,不要太过了。”宋远还是怕,总感觉这段时间脖子上架着一把刀,那把刀随时都能让他脑袋搬家。 宋钦玉缓慢的点着头,这些年的确是仗着陈家的势,目中无人,只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脚? 这次是真的湿了脚。 若是能安稳的度过,他也真的会消停消停,在这沧州做出一些功绩来,如今陈家没有了,他只能往上爬,没有了靠山,唯有手中握住更大的东西,才不能被要挟。 “你下去歇下吧,郑有望那边,好好盯着,张文佑那里我已安排好,接下来只需要引导郑有望,就没什么大问题。”宋钦玉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冷凝,隐匿在暗中的半张脸上透着紧张。 是的,宋钦玉紧张中带着恐惧。 他也不知道那股恐惧从何而来,或许是从未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也或者是这件事发生以后,他的瞒天过海在他心里并不完美。 如果不是怕郑有望留在凌阳会遇到来年的雨季,他怎会如此着急? 宋钦玉思绪万千后,长叹一口气。 似叹息这世事无常。 当初与陈垣明暗中勾结时,他怎会想到陈家倾塌得这么措不及防? 更何况他以为四皇子会稳坐太子之位,以后继承西凉大统。 宋钦玉一想到郑有望会从锦州调兵前来凌阳城,心中更加笃定此事不能再拖延,一定要再近期全部处理妥当。 果真是夜长梦多。 —— 连续两日,张文佑与裴晟都会前往萧笙的宅子,郑有望自然也盯着,只是他的人还没有从锦州赶到凌阳,郑有望不会轻举妄动。 这两日宋钦玉虽一直在府邸之中,也时刻关注着郑有望的举动。 毕竟裴晟与张文佑那里,他自认已安排好,现在唯有郑有望的举动,才能让宋钦玉格外的关注。 在除夕前夕,整个凌阳城中都沉浸在喜庆的氛围之中。 那乌泱泱的上空好似随时都能笼罩下来,寒风比往日更加刺骨。 四进的宅子中。 一声玉石所做的棋子落入棋盘的声音打破了院落中的安静。 凌厉的寒风吹起萧笙鬓角的青丝,任由在风中凌乱。 “上次公主所说的等,属下斗胆问一问,等的时候到了吗?”林铮的视线一直在棋盘上,语气清冷,本就穿的单薄,对寒风似乎没有感觉。 萧笙眼皮微掀,她拢了拢脖颈处的狐裘,淡声:“快了。” 林铮抬眼,看向对面冷艳的女子,剑眉敛起:“快了?” 轰隆…… 寒风中冬雷厚重声格外的清晰。 林铮怔楞片刻,往上空看了看,一滴轻盈的湿润滴落在他的额间,幽深的眸子闪过诧意。 “快了。”萧笙把手中迟迟没有落下的棋子落在棋盘上,棋子与棋盘碰撞的声音亦是格外的清晰:“林侍卫,还记得裴晟想要杀我的那个位置吗?” 林铮微微点头,也没有打算再去从棋篓中拿起棋子。 “记得就好。”萧笙说着便起身,朝着主屋的方向走去。 林铮站起身来,半眯着眼睛盯着慢慢远去的身影,总感觉长公主此刻的安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正是此刻。 一道惊亮的闪电在天边闪裂开,随即便是炸裂的雷声。 滴落在地面的雨滴从刚刚的小滴逐渐豆大的雨滴,雨声骤然袭卷这片大地,雷声炸裂不断,这不只是像大雨的倾向。 林铮大步朝着萧笙消失的方向走去。 来到主屋后,林铮走近房中,就看到主位上的女子端庄的坐着,一手捻着茶盖还拂着凉了透的茶水。 还没有等林铮开口,院门‘砰’的一声就被人撞开。 林铮转身朝着涌进来的知府侍卫看去,锐利的眼睛犀利的盯着为首的男子。 宋远走至院落中央,冷声道:“受御史郑大人的命令,请陈姑娘前往知府一趟。” 萧笙慢悠悠的喝了一口凉茶后,才起身朝着主屋外走去。 宋远在看清那一袭雪白狐裘容貌冷艳的女子时,惊艳之色从他的眼中一晃而过随之闪过是可惜,这么个美人就这样废了,还真是……暴殄天物。 第72章 收网(2) 豆大的雨滴放肆的垂落,闪电划过,天边一道狰狞的亮光闪过,随之伴随着炸裂的雷声让凌阳城沉寂到了一种诡异的气氛中。 宋远也因着这倾盆大雨扰乱了沉稳的心神。 如今整个沧州的堤坝都受不住大雨的冲刷。 他盯着屋檐下无动于衷的女子,动了怒:“陈姑娘!你这是枉顾郑大人的命令吗!?” 萧笙扯了扯唇角,轻笑:“你是谁?” “凌阳知府宋大人身边的侍卫!”宋远觉得‘陈曼霜’那脸上的笑容刺眼极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萧笙的视线大雨之中的宋远看了一眼,微微侧身,欲转身重新走进主屋中。 宋远见状,手中的长剑抽出对着萧笙,冷笑中透着轻蔑:“陈家都亡了,陈姑娘还这般高高在上,莫不是以为身后有个秦家,就高枕无忧了?” 萧笙欲往主屋走去的动作顿住,她耐人寻味的盯着宋远:“怎么,裴晟终于把我的话带给宋钦玉了?” 宋远听着‘陈曼霜’对宋钦玉毫无畏惧之意,胸腔中的不耐更加的浓烈,加上此时电闪雷鸣,又心系堤坝之事,他冷笑:“所以在下不是前来请陈姑娘了吗?” 萧笙朝着乌泱泱的上空看了一眼,轻飘飘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这样的气候,不适见你家大人,待这场大雨过后,你再来。” “放肆!”宋远一声怒吼,紧握剑柄,正是要朝着萧笙袭击而去的时候。 院门处的动静让宋远停止了动作。 是宋钦玉暗中养着的安危,擒住了裴晟与张文佑。 那暗卫为首的人与宋远对视了一眼,宋远收住了脚步,晦暗不明的朝着裴晟看了一眼。 此时的裴晟狼狈至极,恶狠狠的盯着暗卫之首,目光又看向宋远,咬牙:“你们就是在这里等着我吧!” 那笃定的语气以及字眼明了的狠劲,倒是让宋远讥笑声:“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宋远!”张文佑嘶吼喊道:“你这是做什么!?你们是要做什么!?他是不是宋钦玉的人!?” 张文佑渐渐有些明白长公主所说的看戏,这就是戏? 宋远的视线落在张文佑的身上,把手中出鞘的长剑插入鞘中,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身上,大声道:“张大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是在下应该问张大人要做什么?” 张文佑的视线被雨水遮挡住了视线,模糊了不少,他的心因着宋远的话沉了沉:“这凌阳城,难道不是宋钦玉让我来的吗?” 宋远笑了笑:“张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咱们宋大人虽与你有几分交情,但你与陈家暗通款曲,私相贿赂,如今你又与这陈家的漏网之鱼陈垣明的女儿暗中勾结,可别拉上宋大人。” 若不是被人押住,张文佑已向宋远扑去。 他狰狞的盯着宋远,这个时候若是还不知道长公主口中的‘戏’是什么,那他真是白在这官场混迹这么多年! “你血口喷人!”张文佑死死的盯着宋远,怒声道。 此时,那为首的暗卫说道:“这二人一连几日都与这院子中的陈姑娘暗中来往,刚刚郑大人的人从衢城张文佑的府邸中找到了张文佑与陈垣明这些年暗中勾结,私吞官银的信笺,证据确凿,把人都给我带走!” 话音一落,院落中涌进更多的人。 而从开始只说过一句话的裴晟此时的视线在萧笙的身上,他很想知道这位华安长公主如何破这个局! 原本在一侧看戏的林铮看着那些人朝着萧笙而来,俊脸冷凝无比,刚要挡在萧笙的面前时,萧笙伸手示意林铮就在一旁。 “我跟你们走。”萧笙淡声道。 林铮与裴晟都没有想到萧笙这个时候还如此风轻云淡。 宋远扯着唇角,冷凝着‘陈曼霜’,想着陈家对宋钦玉的恩惠,宋远到底还是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陈姑娘请。” 林铮的视线在宋远的身上停留片刻,随即转身从主屋中拿出油纸伞,撑开油纸伞立在萧笙的身边。 萧笙红唇扬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走向院落。 在与裴晟擦身而过的时候,萧笙给了裴晟一个晦暗不明的眼神,裴晟的目光很快别开。 待萧笙与林铮离开院落后。 宋远对暗卫首领说道:“带着张文佑先离开,我与裴晟说说话。” 暗卫首领朝着宋远点头过后,带着张文佑便走出院落中。 待院落中只剩下宋远刚刚带来的人以及裴晟外,没有其他人。 大雨没有丝毫停息的意思,雨滴声让世界都安静下来。 “裴晟,照着你的聪明,你应该明白大人要做什么,而你是唯一一个与陈垣明女儿接触的人,你更明白你在这个局中的重要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有了异心,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我的人已前往乡下你的庄子中,我知道你把你兄长的命看得有多重,你放心,待这次的事情尘埃落地后,你的兄长,我定会送入梨花谷,毕竟梨花谷的谷主陈夙白,昨日给了我兄长信笺,大致就是让我兄长把病人送往梨花谷。” “对了,你应该不知道,梨花谷谷主陈夙与我兄长是至交,至于这些年为什么陈夙白不见我兄长的人,这其中的缘由就不与你说了。” “所以接下来就看你的表现了,可莫要让我失望,也别让你的大哥可怜的活在这世上。” 宋远说着,唇角咧着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那笑容在眸光浮出冷芒时消失:“带走!” 裴晟盯着宋远的背影,被人押着,眼中带着冷意:“我又如何能够肯定帮了你们后,我的兄长就真的能前往梨花谷治病?” 宋远的背影停下,他微微侧身:“只要你乖乖替我们办完最后一件事,你也能够看到你兄长前往梨花谷。” 还是一句模糊的答案,裴晟冷笑了一声:“你就那么确定你们会赢?” 宋远对于裴晟这莫名奇妙的话,眉梢微敛,随即淡笑:“这沧州之事总要解决,那郑有望总要带走几人才能向皇上交代,但平息这场局的人一定不是宋钦玉。” 第73章 公主千岁 西凉二十四年,深冬。 腊月二十九。 整个沧州大地大雨已整整下了两个时辰,薄雾与雨水包裹住了整个凌阳城。 正是在凌阳城百姓在准备迎接今年的除夕沉浸在喜悦之时。 府衙之中却是另一种氛围。 那公堂之上坐着的是郑有望,宋钦玉就坐郑有望的左手位置上。 此时的郑有望正看着从衢州带回来的信笺,那是从张文佑书房暗格中找到的信笺,那是与陈家暗中来往的信笺。 啪! 郑有望把信笺看完后,扬起那些信笺就朝着公堂中的张文佑扔去。 “你还有什么话说!”郑有望满脸怒意的盯着张文佑,他知道整个沧州的官员都不是善茬,但总要先杀鸡儆猴,只要把这沧州撕出一条口子来,才能继续查下去。 郑有望的视线朝着从来到公堂上就一直沉默的长公主看了一眼。 张文佑的脸上苍白,嘴唇哆嗦,他的视线落在脚边的信笺上,弯身捡起一封还有一张信纸,看着这上面的内容,那全都是陈垣明给宋钦玉的信笺。 只是这些信笺为什么会出现在他张文佑的书房中,他不用想都知道了宋钦玉用了多恶劣的手段。 难怪宋钦玉要亲自前往衢城,让他前来凌阳解决了陈垣明的女儿。 沧州堤坝一事,郑有望不会无功而返,元安帝更不会相信这沧州如郑有望看着的那么安定。 加上皇上手中还有一个捅破沧州安定下的腌臜污秽之人。 宋钦玉便要推出一人,以及把陈家拉下水,才能彻底的平息这件事。 毕竟陈家已成定局,如今这凌阳城中还来了一位陈垣明的女儿,宋钦玉便更加肆无忌惮,陈家的漏网之鱼还把秦家也拉下了水。 宋钦玉便断定此事会因此而平息下去。 而元安帝必定以为这一切都是陈,秦两家,加上他这个受贿者,才让正山沟的百姓死于堤坝塌陷,洪涝之中。 “高,高,实在是高。”张文佑笑了起来:“哈哈哈……果真是高啊。” 张文佑把手中的信慢慢的撕碎,神情也漠然起来,待把信封撕得粉碎后,撒在地面,再次仰头时看向的却是宋钦玉。 “宋大人,你觉得下官该如何回答郑大人的话?”张文佑一瞬不瞬的盯着宋钦玉:“毕竟宋大人前往衢城让下官解决陈垣明的女儿时,并没有与下官说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啊。” 宋钦玉神情依旧,一副听不懂张文佑说什么的表情,他却是对郑有望说道:“郑大人,下官还是回避吧,都说大难临头各自飞,有些事情下官虽然知道,但也不好出现,郑大人彻查过后,怎么处置下官都行,毕竟下官的确收了陈垣明的银子。” 郑有望把手重重拍在案桌上:“宋大人既然也说了收了陈垣明的银子,那宋大人就不是什么无辜之人,既不是无辜之人,那就好好的受理吧。” 宋钦玉淡淡一笑:“是。” 虽表面风轻云淡,但那搭在梨花椅扶手上的手却紧紧的握住扶手,事出突然,计划并没有按照他的计划进行,尽管大致差不多。 但宋钦玉知道,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其中定会出现很多变故。 好在还有一个裴晟,好在很多事情也没有了证据,好在就算郑有望要追究,他也不过是被迫的身份。 此时,宋远站了出来。 “郑大人,张文佑这几日一直与陈垣明的女儿暗中来往,宋大人一直都知情,郑大人也知道,张文佑这些年受了宋大人的关照,但暗中一直与宋大人较劲,事到如今还要把宋大人拉下水,还望郑大人明察秋毫。” “宋远,退下。”宋钦玉淡声呵斥:“一切都有郑大人。” 宋远却没有退下,他继续说道:“郑大人,这位陈垣明的女儿明明该在前往边疆的囚车上,如今却在这凌阳,还与一直与陈家有联系的裴晟来往,裴晟那日亲口说了,陈垣明的女儿此番前来凌阳是因着秦家,因为秦家想要解决洪涝一事。” 郑有望的目光又落在萧笙的身上,暗中微微着急,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祖宗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宋钦玉也开口了:“郑大人,秦家想要插手这事,的确是真的,下官虽拿不出什么证据,但就陈垣明的女儿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据了。” “秦家与二公主喜结连理,在陈家入狱之前让陈二姑娘逃离帝都,秦家意欲何为?” 宋钦玉见‘陈曼霜’没有丝毫开口的意思,甚至那模样没有丝毫的慌乱,这让他下意识的感觉不安,他看向裴晟。 “郑大人,那日裴晟也说了,陈二姑娘前来凌阳的目的,这几日你也见到了张文佑与裴晟相继与陈二姑娘暗中来往,牵扯秦家,这必然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宋钦玉继续说着。 郑有望的视线落在萧笙的身上,迟迟不开口。 宋远以为是郑有望在等着‘陈曼霜’开口,有些急躁,他说道:“郑大人,这陈家罪人还需她开口吗?直接打!让她尝尝皮肉之苦,一切都说出来了!更何况,秦家让一个女子前来这凌阳,无非就是因为她是陈垣明的女儿,能让裴晟以及张文佑相信,秦家是真的想要对沧州一手遮天罢了!” 轰隆! 一道炸雷响起。 外面的雨水更加的磅礴! 宋钦玉因着没有打算停息的大雨拧着眉头。 宋远更是着急。 倒是萧笙唇角微扯,朝着郑有望走去。 “听闻宋大人是位清正廉明的好官,是这凌阳城百姓的衣食父母官,今日一见,倒是让我有些失望。”萧笙的声音很清冷,因着她的开口,莫名的让人背脊发僵。 林铮站至边上,唇角微勾,双手抱胸,一副看公主表演的模样。 “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说宋大人让你失望!”宋远满是不耐,他很是不喜这个女人的高高在上以及从容不迫。 宋钦玉发现了些许的端倪,他看着‘陈曼霜’走之案桌前时,郑有望起身。 在宋钦玉睁大瞳孔时,郑有望站起了身,那一袭白色狐裘的女子坐在了那个属于他的位置! 郑有望退至一侧,恭敬道:“微臣见过长公主,公主千岁。” 第74章 公堂之上 公堂之上的气氛蓦然变得怪异起来,加上暴雨连连,紧张的气氛瞬间袭卷公堂之上的每个人。 唯有宋钦玉缓缓站起身,那双眼睛一直在落坐的‘陈曼霜’身上,在听到郑有望口中的‘长公主’时,有种天旋地转的之感,怎么可能!? 怎么会? 视线在落在郑有望那恭敬的脸上,宋钦玉面皮微微颤抖着,此刻让他感觉那冷厉的寒风穿透他的骨头缝中,刺骨无比。 而宋远瞳孔毫不夸张的瞪着,定定的看着案桌后不怒自威的女子,眼中自然有不可置信,一种被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蔓延全身。 如果‘陈曼霜’是长公主,那么证明着什么,只有宋钦玉以及宋远清楚。 毕竟从开始,‘陈曼霜’抵达凌阳后,宋钦玉是直接让裴晟要‘陈曼霜’的命。 当然,如果是真的陈曼霜一切都好说。 偏偏这个‘陈曼霜’并非帝都陈家的陈曼霜。 宋钦玉在离开帝都前,陈垣明的二女儿还是个孩童,前来沧州这么多年,压根就不记得陈垣明二女儿究竟是何模样,所以才让这位长公主钻了空子? 萧笙的视线从宋远的身上挪动到宋钦玉的身上,她红唇轻启:“郑大人,审案可不是任由别人牵着鼻子走。” “还请公主指点一二。”郑有望俯首一礼,恭敬的说道。 萧笙面色看不出喜怒,端庄的坐在案桌之后,居高临下的看着堂下的所有人。 视线最后在张文佑的脸上定格。 “张大人。” 张文佑在被宋钦玉的陷害中回过神来,听着高位上的声音,扑通一声跪地,僵硬的抬起头,眼神却只敢盯在案桌腿上,额头上的冷汗不停的沁出,看来高位上的长公主是早就算到了宋钦玉让他做什么了。 让张文佑最是心寒的不是宋钦玉利用他,而是宋钦玉完完全全把他当成了一枚平息沧州洪涝一事的棋子。 “下官在。”张文佑说这句话的时候,额间一滴冷汗滚落至脸颊然后滴落在地板上。一股惶恐之意蔓延全身。 “这戏如何?” 萧笙清冷的声音让公堂上诡静的可怕。 宋钦玉恐慌的瞪着眼睛盯着张文佑,戏? 难道…… 宋远脸色猛变,不置信的盯着高位上的女子。 还没有等张文佑开口回应,萧笙红唇扯笑,看向裴晟:“裴晟觉得呢?” 早已跪地的裴晟眉梢微扬,倒没有张文佑的那般恐慌,他如实的说道:“计不如长公主。” “哦?”萧笙笑了笑,纤细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案桌,耐人寻味的问:“这么说来,你连本宫的伎俩也看在眼里?” 裴晟对上萧笙那轻飘飘的态度,暗暗吸着冷气:“先前对于公主的作为草民是云里雾里,到现在草民才看清。” 萧笙敲击着案桌的手指停下,垂眼:“说说?” 林铮笔直的站在一侧,视线时不时的落在高位那倩影上,她真是变了不少。 “其实公主以陈垣明的女儿出现在这凌阳,无非就是把诱饵递到了宋钦玉的手中。”裴晟的视线有片刻的功夫落在宋钦玉的身上,他看见了宋钦玉的着急与紧张,他轻呵,继续说着:“因为只有陈垣明的女儿出现在凌阳,才能让宋钦玉自乱阵脚。” “裴晟!”宋钦玉那从来就是温和的脸终是在这一刻出现了裂痕:“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宋远手中的长剑出鞘,直指裴晟的脖颈间,他咬牙:“就算是养一条狗,狗也会对主子忠心耿耿,这些年我大哥对你兄弟二人仁至义尽,你就是这般回报他的吗?” 裴晟并不畏惧指着他的冷剑,只是邪肆一笑,抬手把指着他的冷剑别开,似嘲讽:“裴越如何成为如今这番模样,想必你们兄弟二人比谁都清楚是怎么回事,至于我这条狗,急了反咬一口,不足为奇啊。” “你!”宋远不可置信的瞪着裴晟。 裴越的事情,宋远比谁都清楚,因为裴越的四肢就是他做的! 萧笙轻啧一声:“林侍卫,把扰乱公堂之人,拿下。” 宋远凶狠的看向高位上的萧笙,他欲开口说什么,只见眼前黑影一闪,只是瞬间的功夫膝盖之处被重力狠狠一击,双腿重重跪地,且动弹不得,他闷哼一声。 待反应过来之时,余光中有一道黑影,立在他的身边。 宋钦玉见状,冷着声看向郑有望:“郑大人,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长公主怎会在这凌阳? 又为什么前来的凌阳? 帝都来的消息不是只有郑有望前来沧州吗? 为什么会出现一个长公主? 还没有等郑有望开口,萧笙轻笑一声:“宋大人是何等聪明的人,还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宋钦玉哑然,他怎会不明白眼下是什么情况? 当然是他所走的路数,全都掌控在这位长公主手中。 犹如裴晟所言,陈垣明的女儿出现在这凌阳就是诱饵,就是让他自乱阵脚,他在极力撇清与陈家的关系时,就落入了这位长公主的圈套。 就在宋钦玉沉默的时候。 萧笙靠在椅背上,端着的凝视着公堂下之人:“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宋大人的的确确是个虚伪的真君子。” 宋钦玉猛地看向高位上带着犀利目光的长公主。 “虚伪是真的虚伪,为百姓也是真的为百姓,但为己让成千上万的百姓死与无辜之中不带丝毫的怜悯之心。” “宋大人觉得这凌阳城的百姓能为你做到那个地步?” 宋钦玉眼睛半眯,盯着萧笙:“不知道长公主在说什么。” “既然宋大人不知,那宋大人就继续说说张文佑,裴晟是如何与陈曼霜暗中勾结之事。”萧笙面色一沉,无意识散发出来的气势以及冷戾的眼神让整个公堂的人有种被扼住咽喉的感觉。 宋钦玉的脸被萧笙的这番话憋得通红,这陈垣明的女儿本就是假的,那他对郑有望所说的自然也是假的。 “既然宋大人不说,那本宫就替宋大人说了。” 第75章 出言不逊 宋钦玉眸光加深,紧紧的盯着高位上的萧笙。 暴雨的声音好似吞人的猛兽,让人窒息,荒乱,以及死寂。 “郑大人迟迟不肯离开沧州,宋大人深知这不是好事,毕竟沧州所有的堤坝不可能在短短的时间内修复好,就连郑大人前往堤坝之处所看到的,那也只是郑大人所想看到的,至于背后真实的样子,待一场暴雨过后,必定会原形毕露。” 萧笙每说一句,就深深的撞击着宋钦玉的内心。 连公堂上的人面容也有了轻微的变化。 “宋大人,你瞧,这还没有等到来年的梅雨季,就开始暴雨连连,你说这是不是正山沟那些枉死百姓的不甘?”萧笙唇角带笑:“郑大人不肯离开沧州,但你必须尽快让郑大人离开沧州。” “所以‘陈曼霜’就有了用处,但宋大人也深知,正山沟的事情若没有人平息,沧州必将会引来一场大动荡,所以宋大人就盯上了陈垣明的女儿,还有陈垣明女儿所说的秦家。” “宋大人想着如今帝都本就因着陈家的灭亡让皇上疑心重重,若这沧州一事与帝都某一个氏族相关,帝都并将迎来另一个动荡,皇上也会彻查,但不会彻查沧州,毕竟每年朝廷拨下的银子是陈家接手,而陈家,陈淑妃的女儿与秦家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如今陈家倒了,秦家自然摘不干净。” “宋大人就想着将计就计,既然陈垣明的女儿是条漏网之鱼,还妄想借用陈家的关系让秦家插手沧州一事,不如就彻彻底底的拉秦家下水,宋大人只要推出一位沧州某地的官员,加上宋大人手中有一些让郑大人信服的证据,便胸有成竹的开始布局。” “只要让郑大人相信的确有沧州官员与陈家有联系,私吞官银的不仅仅有陈家,还有秦家,这件事就算是平息了。” “宋大人更加心知肚明,这件事会引火烧身,但宋大人觉得只要能平息沧州洪涝这一事,就算是被连累,也不足为惧,宋大人知晓皇上是个明理的帝王,也会对宋大人从轻发落。” “当然,这其中还有一颗最重要的棋子,那就是宋大人一直无法相信的裴晟,每年裴晟因着他兄长的病都需要与陈家联络,因为陈家看在宋大人的份,会拿出一些上好的药材让裴晟的兄长调理身体。” 萧笙盯着宋钦玉那张毫无血色的脸,笑了笑:“裴晟与陈家的联络都是可查的事情,这样就更加能让郑大人信服,再让裴晟与张文佑与陈垣明的女儿联络,一场张冠李戴的戏码不就被宋大人拿捏的稳稳的?” 宋钦玉从来没有这么畏惧一个人,就连当初的先生陈老,他也没有这般畏惧过,他死死的盯着高位上的女子。 咬牙切齿:“所以、你从开始来到凌阳城,找上裴晟,就猜到了本官会这么做?” 这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能算到他所走哪一步,能算到他心之所想,他抖着面皮,不寒而栗。 “裴晟不是说了吗,是宋大人你自己先自乱阵脚。”萧笙轻飘飘的说着,视线在裴晟的身上停留片刻,又看向郑有望:“郑大人,本宫刚刚所说的,你明白了吗?” 郑有望心尖抖了抖,他听完后才明白公主为什么要以陈垣明的女儿身份出现在凌阳城,原来是在等宋钦玉上钩。 偏偏这宋钦玉聪明反被聪明误。 “哈哈哈……”宋钦玉却大笑起来,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所以长公主能有什么证据?就凭长公主的揣测?你说堤坝被洪水冲毁,冲毁了吗?” 宋钦玉笑出了声:“哈哈哈,冲毁了吗?没有吧,郑大人,你所见的堤坝被冲毁了吗?”他说着,视线又盯向萧笙:“你说正山沟有无数个冤魂,那么本官就要问问长公主,什么冤魂?你见到了吗?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尸首呢?” “你说本官与陈家勾结,朝廷每年的官银落入本官手中,证据呢?”宋钦玉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样子指向跪地的张文佑:“本官从张文佑的书房中搜出他与陈家勾结的证据你不信,却说本官是要推出张文佑来了结沧州一事!那么本官就要问问长公主,所有的事情不讲证据,全凭你的一张嘴吗!?” 林铮盯着宋钦玉对萧笙出言不逊,斜长的眸子半眯着,好似只要萧笙下令,他就能扭断宋钦玉的脖子一般。 郑有望大声呵斥:“宋钦玉,你放肆!竟敢对长公主出言不逊!” 宋钦玉冷冷的盯着郑有望,讥笑:“郑大人,难道被冤枉还不让本官反驳反驳?” 砰! 雷声轰鸣的声音让公堂陷入沉默,雷雨交加,暴雨越来越大。 “不好了!不好了!”一个穿着蓑衣以及斗笠的人跑进公堂上,来人的视线四处看了看,最后视线定格在郑有望的身上,他激动的说道:“大人!前往正山沟的泥泞中出现了腐烂的尸体,很多,很多!” 郑有望心神一提:“什么!?” “正山沟过去的河水在快速的上涨,这场大雨把正山沟的泥泞冲走,有尸体。”传着蓑衣的人明显猜测到了什么,紧张的盯着郑有望。 郑有望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就要跟着来人走:“待我去看看!” “郑大人。”萧笙喊住了郑有望:“有什么可看的?满目疮痍,何不等这场暴雨歇下再去看?那样更有意思。” 此时的宋钦玉面容是压制不住的慌乱,要说他开始只是想推出张文佑去解决每年朝廷拿出银子的事情,现在出现正山沟出现尸首,还有那快速上涨的河水,那就是真真切切的大事。 他掩盖不了,他隐藏不掉,证据?这不就是证据? 郑有望为难的看向萧笙,想说什么,但不知道说什么,毕竟他比谁都明白长公主说的很对。 萧笙的目光落在宋钦玉的身上,却对张文佑说道:“张大人,正山沟一事,本宫要知道真相,若有隐瞒,你这颗脑袋可不够本宫砍。” 第76章 真相(1) 张文佑从宋钦玉把他当做废棋中回神,也是彻底明白长公主为什么在见到他后直接亮出身份。 或许长公主从一开始就不想把口舌浪费在他身上,长公主只想让他明白他在宋钦玉眼中到底是颗怎样的棋子。 而他在长公主的眼中,就是一颗很有利的棋子。 比如他是比谁都清楚宋钦玉是个怎样的人。 但想要吐出宋钦玉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首先要做的事,就是让他知道他不过宋钦玉想扔就扔的狗。 萧笙见张文佑半晌没有开口,也不急。 她慢悠悠的开口:“郑大人,本宫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郑有望心神一提,想到这阵子一直在与宋远周旋之时,林铮突然找上他,说了一个地名,意思是把那里的人全部给解救出来。 郑有望也是昨日才得到消息,林铮所说的那个地方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生怕那里面的人会逃出。 “昨日收到消息,便派锦州而来的兵力前往了那处,想来今日就会有动静。”郑有望抬眸偷偷瞄了一眼高位上萧笙的神情,见萧笙并没有动怒的迹象,才收回视线。 宋远明显感觉到在郑有望提起‘那处’的时候,高位上的女子扫了他一眼,不知为何,心里一沉。 “张大人,正山沟一事是说不出口,还是不敢说?”萧笙的视线落在张文佑的身上:“还是张大人也掺和其中?” 张文佑僵直的背脊颤了颤,他讪声道:“公主既能下这么一大盘棋,让宋钦玉涉陷其中又无路可走,自然也知道一些真相。” 宋钦玉听着张文佑的话,唇角发颤,面容却依旧,只是那双自来温和的眼睛变得冰冷无比。 外面依旧雷雨交加,张文佑满脸冷汗,郑有望能从锦州调兵前来凌阳,应该也是长公主的安排,想必长公主也知道宋钦玉在这凌阳百姓的地位。 所谓得民心者得天下,宋钦玉这些年为百姓做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 若是长公主贸然把宋钦玉给处置了,自然失了民心,对皇上也会有不少的影响,当然,天下之大莫非皇土,这凌阳百姓的民心自然动摇不了什么,但皇上爱民如子,又怎会为一个宋钦玉失了民心? 而长公主能巧妙的从裴晟下手,再到在他面前摊牌。 长公主对于正山沟的事情应该也了如指掌。 “正山沟一共三个村庄,从凌阳东边的峄山到衢城北边岐山,三个村庄紧邻华河,生存于华河边上,一共三千一百八十一人,今年初秋,雨水连连,华河河水暴涨,洪涝如犹如猛虎般席卷华河,正山沟难以幸免,从峄山到岐山之间的正山沟本该躲过一劫,但官府不作为,堤坝从开始就被河水给冲出了裂痕。” 公堂之上除了外面的雷雨交加就剩下张文佑的声音。 郑有望的眼里有着震撼,皇上心系河水边生存的百姓,所以每年从国库中拨出的银子不少啊,没想到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实在是让人寒心!让人愤怒! 宋钦玉面如死灰。 “正山沟犹如一个闸口,堤坝垮了后,洪水肆虐的朝着正山沟,那时正好是半夜,正山沟的百姓防不胜防,谁都以为秋季的雨水下个几日就过去了,没想到今年秋季的雨水是这么的凶猛。” “一夜之间,正山沟的三个村庄,被洪水、山石以及断掉的树木给冲毁,三个村庄的百姓,仅存活……八十二人。” 张文佑说到活着的人时,都有些难以启齿。 高位上的萧笙,面容越发的凛然,高贵中透着的冰冷让人寒毛立起。 “这件事发生后,整个沧州都为之一震,沧州一共四个城池,四个城池中的官员都以宋钦玉马首是瞻,我们都知道这件事若是让朝廷知道,我们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里面不仅仅是百姓的性命,还有每年朝廷给的银子修建堤坝之事。” “宋钦玉在第一时间就让人赶往了正山沟,但那时的正山沟谁都不敢进去,被洪水泡过的泥沙谁也不摸不准有没有危险。” 此时的张文佑就好像一个没有感情的真相者,他要把他所知道的真相发泄出来,既然宋钦玉先不仁,他就不义! “所以那时很有可能还有活着的百姓,就因为你们摸不准有没有危险,你们就弃之不顾?”萧笙的声音冷厉极了。 张文佑不置可否,他继续说道:“当时洪水还没有停息,后面连续半月的暴雨加上正山沟的堤坝没了,洪水再一次的冲刷正山沟,待整个凌阳天气都放晴后,正山沟的村庄已被山石还有河沙泥泞给掩盖。” “这期间我们的人也在安全的境地中寻找正山沟活着的人。”张文佑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落在宋钦玉的脸上:“长公主可不要以为我们的人是想解救正山沟活着的人,我们只是怕正山沟的人活着前往别处,把沧州官员漠不关己的态度宣扬出去。” “正山沟的百姓以及堤坝一事,已经能让整个沧州的官员乌纱帽不保,但朝廷私吞朝廷的官银就是株连九族之事,所以宋钦玉怕因着堤坝一事牵连出更多的事情,就想把正山沟的事情掩盖下来。” 张文佑看着宋钦玉破败以及扭曲的脸,心里无比的痛快,要死也要一起死,哪有单单牺牲他的道理? “想要把事情彻底掩盖,那就必须得从正山沟活着的百姓下手,宋钦玉一边暗中搜寻正山沟活着的百姓,一边在凌阳城中做出一副好官的样子,让凌阳城的百姓看到宋钦玉是个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父母官,当然了,凌阳城的这群无知百姓也相信了。” “宋钦玉对外界透漏浒台街的百姓就是正山沟的百姓,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宋钦玉痛心疾首,把活着的百姓安顿在裴晟的眼皮下。” “当然了,在浒台街的百姓究竟是不是正山沟的百姓,那就只有宋钦玉与他的人才清楚。” 第77章 威胁人谁不会 “浒台街的那些百姓并非正山沟存活下来的百姓,而是宋钦玉这些年安顿的难民,整个浒台街的百姓对宋钦玉都感恩戴德。”开口的是裴晟。 “你住口!”宋钦玉瞪着眼睛,指着裴晟怒吼:“你有什么脸来这么指责本官?!你兄弟二人的命是本官给的!是本官给的!” 宋钦玉看着裴晟那张脸,就让他想起了在帝都秋闱那一年被裴越才华掩盖的时候。 自来就是陈老最满意最得意的门生,没想到会横空出现一个裴越。 还被内阁王老赏识,有意引荐给皇上。 一时帝都的风头都落在了裴越的身上。 宋钦玉自来以不争不抢自居,有人超越了他,心里的不舒坦只会埋在心里。 恰好那时陈家也不想一个对他们没有用的成为那一年的状元,陈家当然会扶持自己的人。 所以裴越落的那样的下场,宋钦玉生出怜悯之心。 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倒是反被裴越的弟弟给反咬一口! 裴晟冷笑一声:“宋钦玉,我兄长究竟是为何四肢骨断,断送了那次的秋闱,以及大好前程,你比谁都清楚。” 宋钦玉倒退半步,不可置信的盯着裴晟。 “是想知道我什么时候知道的?”裴晟轻呵一声,视线却看向高位上的萧笙,随即目光再次落在宋钦玉的身上:“听闻宋大人与梨花谷的谷主是至交,只是因着当年宋大人忽悠梨花谷谷主前往帝都,借着梨花谷的身份让宫中的陈淑妃有了四皇子。” 裴晟的语气带着嘲讽:“我就说陈垣明为何每每对宋大人都有些敬畏,原来是宋大人抓着陈家这么大一个把柄,不过现在陈淑妃没了,那个假四皇子也没了,陈家更是没了,大树倒下,树地下的蛇鼠见到阳光也是会四处乱窜,免不了乱了阵脚,落入公主的圈套中。” 裴晟不得不佩服那高位上的女人,怕不是从帝都就开始算计宋钦玉了。 也不知道这位公主手里捏着多少把柄。 宋钦玉嘴唇隐隐发着颤,裴晟连这些事情都知道,看来是刚知道没有多久,难怪,难怪裴晟会把裴越给送到乡下。 萧笙的目光落在张文佑的身上:“你继续说。” 张文佑听着假皇子的事情都与宋钦玉有关,顿时觉得宋钦玉这些年得到的泼天富贵是他应得的,在听到萧笙的声音,回神,继续说道:“我不知道宋钦玉把正山沟活着的百姓藏在了哪里,但我知道前往帝都的那个人就是正山沟的人,上次宋钦玉还与我说,那活着的八十二个人,只有八十一人,至于是谁,我不清楚。” “公主,罪臣就知道这些事情。”张文佑满脸的冷汗:“罪臣也承认,衢城的官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以宋钦玉马首是瞻,罪臣每年给宋钦玉也献了不少的银子,至于宋钦玉与陈家的勾结,罪臣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还请公主明查。” 张文佑一脸的死寂,到了这个时候,他这条命算是没了。 但长公主能找上他,应该不会落到株连九族的下场,他自认自己是个混蛋,坐上衢城知府后,他该做的事情不该做的事情都做过,但他唯一敬爱的母亲,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情。 张文佑只要想到那年迈的母亲知道他的下场,能活多少日子啊。 他越想,越心酸。 年迈的母亲只知道他是官,让他对百姓好,就连他给母亲的银子母亲都舍不得花,说太过奢侈是罪孽。 “公主,罪臣什么都招,什么都说,还请公主看在罪臣坦白的份上,放过罪臣母亲一马。”张文佑想着自己的母亲,那早已在官场淫浸得没有任何情绪的眼睛竟有了几丝泪花,头不断地磕在地面上:“还请公主放过罪臣的母亲。” 萧笙轻呵一声,目光淡淡的落在重重磕头的张文佑身上,冷淡道:“够了,西凉的律法自然会评判你的罪行。” 说话间,萧笙把视线移到宋钦玉的身上:“至于你……” 萧笙的沉默间,宋钦玉大笑起来:“哈哈哈……” 就在萧笙脸色沉底阴冷下来之时,宋钦玉快速的抽出身边侍卫手中的长剑,一手猛地抓住郑有望,手中的长剑抵在郑有望脖子处,阴沉的看着萧笙:“华安长公主,你觉得,本官处心积虑在这凌阳混迹这么多年,你能伤我几分?” 整个公堂因着宋钦玉的举动都震惊住。 林铮的视线中只有萧笙,好似只要萧笙没危险,其他人的性命与他无关。 张文佑脸色煞白,断然不知到了这个节骨眼,宋钦玉能这般! 裴晟悄然无息的站起身来。 宋远因着被点了穴,依旧动弹不得。 宋钦玉依旧在与萧生个对视,他扭曲的面容慢慢恢复了正常,就连语气也如以往般温温和和:“郑大人从锦州调来兵力,是想要对付本官一人?还是怕华安长公主会从这凌阳走不出去?” 郑有望惊恐的看向萧笙,原来不光是萧笙能算计,宋钦玉也是个不简单之人。 “本官若是死,能拉皇上的掌上明珠陪葬,本官也不亏。”宋钦玉说着又大笑起来,笑声落下后,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长公主、你想不想看看到底是本官的道高一尺,还是公主的魔高一丈?” 萧笙依旧端庄的坐在高位上,一副睥睨的目光俯视着宋钦玉。 她红唇轻启:“本宫很想看看宋大人还有什么招数,杀了郑大人?还是让激起整个凌阳百姓对朝廷的不满之心?” 宋钦玉眼中闪过怔楞之色,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萧笙到了此刻还能如此的风轻云淡。 只是,宋钦玉片刻的晃神后,一手掐住郑有望的喉咙,长剑却指着萧笙,突然冷笑:“会让你替本官先去探探路,探探那黄泉之路!” 萧笙转动着左手腕的玉镯,轻笑:“是吗?宋大人这么狠,狠到你那七岁的儿子也不顾?” 威胁谁不会? 呵! 第78章 咱们试试 宋钦玉紧握着长剑的手僵住,瞳眸中的变化清晰无比,脑海中一直萦绕着‘七岁儿子’。 被挟持的郑有望定定的盯着高位上那慢悠悠起身的长公主,心中惊骇,宋钦玉发妻不是早在几年前就死了?连带着发妻所生的孩子都没了,宋钦玉因着痛失爱妻爱子,这些年没有再娶,所以是孤家寡人。 这些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萧笙绕过案桌,清冷的眸子扫了宋钦玉一眼,在案桌的侧边停下,一手撑在案桌边缘。 “宋大人能巧妙的从帝都转移到沧州,还能得到陈家十年如一日的信任,本宫当然相信宋大人有脱身的能力,只是宋大人,凡事不能那么绝对。”萧笙笑了笑:“你处心积虑的把你的夫人以及孩子以另一种身份活在这世间,也早就料到了会有今日。”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宋大人所做的种种,并不是没有痕迹可寻。” 萧笙唇角微扬的弧度也渐渐消失:“今日你若伤郑大人一分,本宫就能让宋大人见到你儿子的胳膊,宋大人,不要挑衅本宫的耐心,不信,咱们试试。” 宋钦玉有点奇虎难下,但他又觉得萧笙是在诈他,这些年他几乎很少与夫人孩子见面,就算见面那也是暗中,更何况他的夫人与孩子现在的身份与他毫无关系,他夫人名义上的丈夫另有其人。 但这样隐秘的事情这个长公主还是知道了,这就让宋钦玉难以做下面的事情。 “长公主在说什么?”宋钦玉很快恢复如常:“谁都知道本官的夫人与孩子,早在一场大病中没了,难不成长公主还想挖了本官夫人与孩子的坟墓来威胁本官?” 宋钦玉还是觉得萧笙这是在诓骗他,这世间唯有宋远知晓他的事情,但宋远不会出卖他。 “是吗?”萧笙唇角漾着讥笑,从衣袖中拿出一物,随之扔在地面,长命锁落地的声音格外的清脆,她轻飘飘的说着:“这个东西宋大人不陌生吧。” 宋钦玉瞳孔瞪大,那长命锁的绳子是他夫人才会的绦子花样,长命锁并没有什么稀奇的,就是那绦子,才是让宋钦玉的脸色大变。 “看来宋大人对这长命锁不陌生。”萧笙勾唇,眉梢轻拧:“本宫应该说,那套着长命锁的绦子,宋大人才应该不陌生。” “你要做什么!”宋钦玉再也憋不住,朝着萧笙大声吼道! 萧笙看着宋钦玉的脸上终于有了荒乱之意,无声一笑,宋钦玉自然是有手段的,很多事情就算有证据,也证明不了什么,比如这错综复杂的官场,比如就算把证据摆在宋钦玉的面前,这沧州早已烂透,沧州所有的百姓都掺和其中,这就是宋钦玉聪明之处。 只要沧州被查,谁都不能独善其身。 宋钦玉也早就留了退路,加上宋钦玉在凌阳城百姓的心中根本就不是个贪赃枉法,弃百姓性命不顾之人。 想要把难以让百姓信服的证据丢出来,让宋钦玉入狱,指不定还会得到反噬。 唯有逼着宋钦玉承认他就是个虚伪的父母官,唯有让凌阳城的百姓亲眼看到宋钦玉是个怎样的人,唯有让宋钦玉失民心。 这沧州的劫才能解! 萧笙慢条斯理的从案桌上的签筒抽出暗红色的令签扔在宋钦玉的方向。 她红唇轻启:“宋大人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怎样做,才能让本宫满意。” “当然了,宋大人也可以选择不让本宫满意,抉择权在宋大人的手里,只是宋大人给自己留的后路,宋大人觉得那后路还能退吗?” 萧笙指的是你可以完全不顾你的发妻与儿子,让凌阳百姓替你做主,但你的发妻与儿子就必须得死。 但若你选择自行认罪,勾结帝都氏族,私吞朝廷官银,置正山沟百姓的性命不顾,你的发妻与儿子还有一线生机。 “或者,宋大人都不选。”萧笙冷冽一笑:“本宫亲自让沧州所有官员的嘴脸都展露在沧州百姓的面前,本宫也想看看,民心所向的到底是这西凉律法,还是你宋钦玉!” 暴雨依旧,雷电倒是停息下去。 宋钦玉看着那个毁了他所有退路的长公主,想着这个女人从来到凌阳城就在给他下圈套,联合裴晟打得他措手不及,本以为是秦家送来的棋子,没想到是颗让他无路可走的死棋子。 “大人!”又一位穿着蓑衣头戴斗笠的男子小跑进来,看向郑有望正被宋钦玉所挟持,眼神瞬间变冷,一手已搭在腰间的剑柄上。 郑有望生怕有什么重要的消息耽搁了长公主,他颤颤巍巍的说道:“你说,你说。” 宋钦玉心中也震惊,明明郑有望并没有带多少人前来凌阳,难道都是隐藏在暗中? 第79章 德不配位 那戴着斗笠人的手紧握着剑柄,他字眼明了。 “那被杀手看守的八十一个人解救出六十个,还有二十一人属下们赶到的时候,已被灭口。” 这番话让整个公堂的气氛冷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被震惊住。 灭口? 那八十一人是正山沟唯一活着的人。 正是此时,萧笙的视线与林铮对视。 宋钦玉还在那‘灭口’中没有回过神来,只感觉视线中闪过一个人影,那掐住郑有望的手臂突然一痛,松开郑有望,还没有反应及时,手臂传来咔嚓声以及钝痛感,待他彻底反应过来之时,视线中以没有了郑有望的影子,而身影扩大的则是轮廓分明俊冷着的一张脸。 下一刻,只见林铮快速扼住宋钦玉的喉咙。 宋钦玉瞳孔瞪大,呼吸好像被人垄断,一瞬不瞬的盯着整张脸都萦绕着戾气的男人,他也意识到,萧笙等到这个时候动手,是因为那被困的正山沟人。 如今正山沟的人被解救出来,萧笙根本就不会管他的死活。 因为正山沟的百姓太清楚,他的人是怎么对待他们。 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祸从正山沟,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得正山沟来解决。 宋钦玉为什么要囚禁正山沟的人,还不是因为他宋钦玉在凌阳的名声与对正山沟所做之事不符。 一旦正山沟的人流落到凌阳城中。 那么宋钦玉这么多年维护的名声,将完全破灭。 最重要的是,宋钦玉的人要灭口之时,被人救出,那带着的怨恨是毁了宋钦玉名声最好的利刃。 郑有望在一旁缓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他立即说道:“那些人在何处?” 此时的宋远因着被点了穴动弹不得,脸上全是着急之色,那些人都是他安排的,并没有得到宋钦玉的授意,原本他打算的是,今日未时前没有前往那个地方或者没有给那个地方一些指示,就说明出现了意外。 只要出现意外,那里面的人就必须得死。 果不其然,今日真的出现了意外,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那群人没有杀干净,他早就说要解决了那些人,偏偏大哥说要留着! 这祸端不就出来了? “在外面!”带着斗笠的人说着,语气中透着着急:“那些人在外面,郑大人,他们想要见你!” 郑有望却是看向萧笙,捋了捋慌乱的心神后,上前两步,俯首作揖:“公主,接下来打算如何。” 事情也算是真相大白,宋钦玉这条沧州的地头蛇,就差绳之以法。 但百姓还要安顿。 还有宋钦玉,就如同长公主所言,很多事情,不怎么好处理,宋钦玉他很得民心。 萧笙的视线朝着被林铮掐住喉咙的宋钦玉扫了一眼,随即坐上高位之上,红唇轻启道:“传令下去,凌阳知府宋钦玉,贪赃枉法,勾结高门,混淆皇室血脉,罔顾百姓性命,在其位不谋其政,德不配位,革去凌阳知府官位。” 宋钦玉被萧笙口中的罪名心中起了几丝慌乱之意,他当然不相信就革职这么简单。 郑有望闻言,抬眸望高位上的萧笙看了一眼,这么多条罪名,就革职? 萧笙恰好看向郑有望,郑有望立即垂眸。 “郑大人,明日除夕之夜,你说正山沟的那些百姓,要是见到了宋钦玉,会不会很欣慰?”萧笙嘴角掀起讥笑:“郑大人去安抚好刚刚解救出来的人,本宫必定会给整个沧州百姓一个交代。” “是。”郑有望眼皮抖了抖。 “至于宋钦玉这些年在沧州养着的这些人,若有不服者,杀之。”萧笙说着,视线就落在宋远的身上,清冷的眸瞳带着戾气:“就由他先开始!” 宋钦玉瞳孔一震,胸口两处被重重点了穴,只见眼前的身影快得让他只能让他看到闪缩的身影。 接着,一道剑出鞘的声音响起,待宋钦玉看清时,他全身都在颤抖,嘶吼:“不!” 林铮手中的长剑直接砍入宋远的脖颈,溅起的鲜血让外面的暴雨也细小了许多. 人头落地之时,公堂上的侍卫人人面色煞白。 郑有望僵硬的看着这一幕,他从来都知道华安长公主是个心狠手辣的,但那也只是听闻,真正见到还是头一次。 人头滚落到张文佑的身边,他睁大眼睛,呼吸都急促起来,那垂落的双手颤抖的厉害。 就连裴晟看着这一幕,面容失色。 “把人头以及尸首挂在凌阳城门之上。”萧笙似乎有些惫意,声音懒散了许多:“郑大人,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郑有望立即回应:“是。” 萧笙站起身来,绕开案桌,她的视线落在宋钦玉的脸上,轻笑一声:“这润血兆丰年,看来明年之后的沧州一定是个丰润年。” 宋钦玉毫无声息的盯着萧笙,嘶吼:“你不得好死!” 萧笙浅笑:“你怎么不说这是你兄弟二人的报应?” 宋钦玉死死的盯着萧笙,哑然。 “公主。”郑有望恭敬问道:“那,宋钦玉只是被革职吗?” 萧笙收回目光,视线在公堂外淅淅沥沥的雨水中,她说:“本宫要让他失民心,遭唾弃,遗臭万年。” 郑有望愣了愣,片刻后才明白萧笙的意思,于是他的语气更加恭敬:“是,微臣这就去办公主所交代的事情。” 郑有望背脊不由发寒,这长公主可真是知道怎么对付宋钦玉。 宋钦玉不是喜欢民心,不是喜欢受百姓爱戴吗? 长公主偏偏就要毁了宋钦玉所在乎的那些名声。 这世上狠的不单单只是让人死,而是摧毁那人一直所维持的东西。 都说要留清白在人间,宋钦玉也是如此。 但最后什么清白? 把你所有阴暗肮脏之地全都揭开露在世人眼前。 第80章 衣冠禽兽 酉时初, 暴雨变成淅淅沥沥的细雨,随着雨水的降临,让整个凌阳城冷到了极致。 城中突然因着正山沟之人陷入了一种莫名的氛围之中。 在城中百姓的眼中,正山沟的百姓被安置在浒台街中,所以这出现正山沟百姓中让人觉得怪异。 加上在雨水之中,城门之上挂上了宋远的头以及尸体。 这么血腥的事情是更加的让人惶恐不安。 随之又传来宋钦玉被革职的消息。 这个消息无疑是让整个凌阳城的百姓达到了暴怒的边缘。 宋远的身份,凌阳城中谁人不知? 他们也听闻了朝廷派人前来了沧州,调查秋季雨水洪涝一事。 但宋钦玉在很及时的时候就处理好了这件事情,没想到最后被革了职,身边的人也落得这个下场。 知府。 偌大的大厅中,萧笙稳坐高位之上。 裴晟与张文佑立在大厅中,气氛也有些古怪。 大厅外的院落中,跪着的全是府衙中宋钦玉的人,因着宋远之事让许多人都心有余悸,所以尽管这些人对那稳坐在高堂之上的人全是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从锦州而来的兵力全都围着整个知府,那位长公主身边还有一个如鬼魅,身手了得的侍卫,就算想要替宋钦玉打抱不平,根本就近不了长公主的身。 更何况还有重兵把守,双拳难敌四手,他们只能跪在这里让长公主网开一面。 正是这时,从外面回来的郑有望出现在垂花门处,身边的人替他撑着油纸伞,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院落中跪着的人,随即眼中闪过一丝着急之意,大步朝着大厅中走去。 懒散靠在椅背上的林铮看着郑有望出现,缓慢的站起身来。 郑有望的视线只有片刻的时间停留在林铮的身上,说道:“公主,凌阳城的百姓大肆的涌入在府衙外,说是朝廷为什么要革了宋钦玉的职,这可如何是好?” 郑有望当初也是怕激怒了百姓,所以做事情有些畏手畏脚,但没想到长公主会选择在除夕前一日把凌阳城的百姓给激怒。 “来了多少?”主位上的萧笙手中拿着册子在翻阅着,眉目间透着冷戾。 郑有望见长公主丝毫不慌张的样子,心中那悬着的心也落了下来,他淡声回应:“很多。” 萧笙的眼皮微动,她掀眸看向郑有望:“很多?” “很多。”郑有望又一次说道。 府衙外乌泱泱的一片。 正是这安静的片刻,从外面大步走进来一人,对郑有望拱手恭敬道:“大人,有百姓与咱们的人出现了冲突,说要见你,让你出去给他们一个交代,他们也要见宋钦玉。” 郑有望侧头看向门口穿着盔甲被淋湿的将士,又看向主位上的萧笙,恭敬道:“长公主,接下来该如何做?” 萧笙放下手中的册子,轻声:“去与他们说,若想要见宋钦玉,就在正山沟等着。” 郑有望沉吟片刻,抬眸稍稍打量几眼主位上的长公主,心中算是明了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还不去。”郑有望对那站在大门处的人说道。 “是。” …… 翌日,正山沟。 卯时一刻,天边泛起一抹浅淡的亮色。 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变成倾盆而下的大雨,正山沟中两侧沾满了人,皆是穿着蓑衣以及 头戴斗笠。 那随意搭建起来的大棚之下,是很早就来到此处的萧笙,她身披雪白大氅,在寒风之中面无表情的看着那些被雨水冲刷出来的尸骨。 天色越亮一分,萧笙的眸子就寒一分。 身侧站着的林铮在看到视线中出现的那些尸骨,眼中也透着微微的惊意,原本以为裴晟所说此地下埋了尸骨是因为洪涝以及山体滑坡的泥泞所掩盖。 没想到此处却像是丢尸之地,经历几月的腐蚀,那些堆叠的尸体早已腐烂却又没有成为白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闻的气味。 那些原本是想要讨伐朝廷而来的百姓在看到被雨水冲刷开来的尸首,莫名的闭上了嘴。 凌阳城中的百姓并不了解正山沟村庄百姓的日子,加上正山沟的百姓出事之后在第一时间都被宋钦玉给掌控住,所以正山沟所有的消息都出自宋钦玉。 宋钦玉本就是凌阳城百姓眼中的好官,他说什么,城中百姓自然就信什么。 当赶来这里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心中的震惊无法言说,那些尸首明显就是是被人丢在这里,这明显就是想要这些尸首永远埋在这地下。 坐在萧笙下首位的郑有望在看到那些尸首的时候,脸色难看至极,他走这条路走了不少次,都没有想到这泥泞下面全是正山沟百姓的尸首。 “你们,前来此地都是替宋钦玉不平的是吗?”萧笙说着,视线朝着另一边被关在囚车里面的宋钦玉看去:“既然你们如此爱戴你们的宋大人,不如让你们的宋大人替你们解释解释,这里的尸骨是怎么回事。” 因着雨水太大,后面涌来的百姓听不见萧笙所说的是什么,但站在前面的百姓却是听的一清二楚。 宋钦玉的脸色苍白,眼中死寂无比,他算了太多太多人,就连把陈家也算了进去,在及时的时候从陈家的庇护中抽身,但没想到会在这里跌下,且还不能再爬起。 “哦、忘了与你们说,你们宋大人在你们面前一向都是好官,怎么可能说出他在背后所做之事呢。”萧笙稳坐在高位之上,看着地下乌泱泱的百姓,眼眸半眯:“那就有本宫来替他说。” “忘了介绍,本宫乃是元安帝长女,华安公主。”萧笙说着缓缓起身,她站在大棚的边缘,任由寒风刮脸,神色阴沉:“朝廷对沧州的堤坝有多重视,你们知道吗?从本宫太祖开始就重视堤坝,因为天灾会要了百姓们的命,特别是沧州一带的雨季,朝廷更为重视。” “朝廷每年拨到沧州的银子可都是来维修堤坝。”萧笙说着神情带着几丝轻蔑:“只是没想到朝廷的官银会落入你们敬爱的宋大人兜里,正山沟的百姓本该有时间躲过一劫,但堤坝在洪涝来时就被毁,加上正山沟百姓对宋大人的信任,觉得每年堤坝都有修护,觉得就算大洪来临,也有他们退出正山沟的机会。” “只是可惜了,信任了这么一个衣冠禽兽。”萧笙的语调很轻,但又夹杂着冷戾:“本宫今日让你们前来此地,就是让你们看看,你们所信任的宋钦玉,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第81章 凌迟 “正山沟三个村落,一共三千一百八十一人,你们看看这里有多少尸首?”萧笙双手互插在衣袖之中,看着那被雨水冲刷开的沟渠,沟渠中堆满的尸首,清冷的眸子中有着明明灭灭的暗芒:“三个村落仅仅活下来的八十一人,也在本宫的人赶到之时, 被灭二十一人。” “整个正山沟的百姓就还有六十人活着,你们说,为什么宋钦玉想要在本宫之人赶到之时要杀人灭口?” 萧笙轻笑两声,仿佛是在自问自答:“因为在宋钦玉的眼中,正山沟是他祸端的开始,毕竟华河两边的堤坝可是朝廷最重视的东西,如今堤坝被一次秋雨就给冲毁,害的百姓死不瞑目,就算是活着的,他也没有打算放过。” “解决了正山沟的人,把这些年朝廷拨下的官银去向引到另一个人的身上,他宋钦玉就能够独善其身,你们的好大人,可真是为国为民,你们觉得呢?” 站在最前面的百姓看着高高在上又华贵无比的女子,其中一人从震惊中回神过来。 他问:“可,这些年正山沟的堤坝每年都有维护,这是整个沧州都知道的事情,这次秋雨是谁都没有想到的,宋大人真的是个好官,还请长公主明查,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误会。” 萧笙闻言,仿佛来了兴趣,盯着那人的眼神都变了变,她笑:“哦?好官?你何不自己问问你的宋大人,问他是不是个好官。” 那人一脸怔愣,没想到俯视他的女子会这般问他。 “问呐。”萧笙轻蔑的笑着,视线落在囚车中宋钦玉的身上。 那人似乎也着急了,看向宋钦玉:“宋大人,你说啊,你就是个好官,为我们百姓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正山沟的事情有误会,你说这其中是有误会啊!” 郑有望听着百姓替宋钦玉的狡辩,脸色比吞了苍蝇还难受,他愤怒的对着宋钦玉说道:“宋钦玉,你对得起爱戴你的百姓吗?!” 囚车中的宋钦玉闭着眼睛,似乎这些人的声音就是一阵风,风散了,也就散了。 “今日本宫让你们前来这里,只是给你们一个交代,交代宋钦玉为何被革职,至于你们信与不信,不在本宫考虑的范围中,但你们别忘了,能让你们安居乐业,没有尝试民不聊生之苦的是本宫的父皇,元安帝。若你们非要为一个贪赃枉法,勾结佞臣的罪臣与本宫,与西凉作对,那这西凉也没有你们的容身之处。” “毕竟你们连拥护谁,爱戴谁都弄不清楚,西凉也没有必要庇佑你们!” 萧笙的目光扫过眼下乌泱泱的人群,声音冷到了极点:“甚至,本宫可以在沧州的户籍之中踢掉你们的名讳以及家中老小,你们可以跟随你们爱戴,所拥护之人,自成一体。” 萧笙所说的话,几乎是让前面站着的人惊恐不已,去除户籍,自成一体,这本就是大逆不道,这不就是想让他们自寻死路? 果真是好狠! “你们觉得如何!?”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视线落在囚车中宋钦玉的身上。 在场的人谁不知萧笙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萧笙这是绝对不允许还有人爱戴宋钦玉! “郑大人,你觉得呢?”萧笙最后的视线落在郑有望的身上。 郑有望被突然点名,眼中晦暗不明,长公主这样的敲打,无非就是告知世人,无论是西凉的百姓,还是官员,拥护的永远都只能是西凉帝王,但凡有别的私心。 那一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回公主,微臣觉得,西凉百姓应该明确的知道到底是谁受庇护,才有如今的安稳,微臣口中的西凉百姓,也包括西凉的官员,若这一点都不清楚,枉为西凉人。” 萧笙的目光从郑有望的身上移开,视线又落在百姓中:“既然如此,你们又觉得呢?本宫从不强人所难,你们想要追随宋钦玉,那就站出来。” 郑有望听着萧笙的这番话,眼皮跳了跳,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站出来? 长公主这是在逼着他们记住宋钦玉是个怎样的人。 宋钦玉就算如何得凌阳城百姓的拥护,但一带牵扯到个人的利益,怎还会拥护宋钦玉,只会觉得他落得不好的下场,都是宋钦玉带来的。 果不其然,并没有谁站出来。 囚车中的宋钦玉半眯着眼睛看着这一幕,自嘲一笑,然后又闭眼。 “传我令,宋钦玉数罪并罚,当着正山沟百姓的面,凌迟。” 萧笙的声音锵劲有力,仿佛造物者决定了一个‘玩意’的生死。 话音落下,周围就出现了唏嘘的声音,偏偏没有别的声音。 宋钦玉却没有想到萧笙竟敢不经过三省六部,要了他的命,就算所有证据都摆在明面上,那也得按照层层的规矩来,就算他罪该万死,那也得秋后处罚。 还没等宋钦玉反应过来,他又听到萧笙说道:“让正山沟活着的六十人亲自行刑。” 郑有望偷瞄一眼萧笙,吐出一口冷气,长公主可真是知道如何报仇雪恨。 正山沟的人恨透了宋钦玉,怎会让宋钦玉好过? “郑大人,让他们出来吧。”萧笙说着又坐回了原来的位置,林铮下意识的站在冷风灌入的地方,替坐下来的萧笙遮挡住了寒风。 郑有望对着萧笙俯首一礼,然后侧身看向另一边站着的人,说道:“把他们带过来。” 宋钦玉这才真的急了,他朝着萧笙怒吼道:“你凭什么处置本官?!你滥用职权!我要见皇上!我要见皇上!” 萧笙轻笑,抬手拂开了身侧的林铮,看向囚车中的宋钦玉:“本宫此番前来沧州,父皇可是特意让本宫解决了你。” 第82章 善恶有终 囚车中的宋钦玉看着正山沟的人从那临时搭建的大棚后方出现,眼中终于有了恐惧,他对这些人的面孔不陌生。 甚至有着格外清晰的记忆。 “大人!宋大人,求求你派人救救我的母亲!宋大人!” “宋大人,我妻子还压在下面,求求你,求求宋大人,求求宋大人救救草民的妻子吧。” 画面中全是跪在他脚边的人,求他让他救救他们的亲人。 然而他只是默默的看着洪涝过后的一片疮痍,他不知道那才刚被洪涝淹没过后的正山沟有多少的危险,但他绝对不会花更多的人力财力去救根本就没有生还的人。 毫无意义。 他以为这场洪水过后,拿出点银子就能摆平这场风波。 却没想到正山沟的三个村庄的百姓几乎全部死在洪水之中,唯一活着的几十人在看到他的时候,都是满眼的憎恨,有的甚至质问他为何见死不救,有的人明明不该死,却因为他的不作为,全部死在洪水过后的山体滑坡中。 当时,他是怎么说的? 他说:“凡事自有定数,你们也别太过伤心,本官会补偿你们的。” 似乎这句话刺痛到了他们。 其中有个人就朝着他怒吼,说他是个人面兽心的人,见死不救,他一定会遭到报应,甚至还要前往帝都去告御状。 当时他嘲讽,说帝都是你去就想去,皇上你想见就想见的? 他就是太知道帝都的水有多深,才会如此嘲讽一个平民百姓。 只是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他觉得很难的事情,这正山沟的事情是真的惊动了皇上。 当他收到陈垣明的消息时,他就隐隐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不过当时陈家在帝都还如日中天,并没有什么大难临头的感觉。 直到陈家出事,宋钦玉才真真切切的觉得事情开始不简单起来。 事到如今,宋钦玉怎会不明白呢? 陈家出事,他必遭殃。 只是时间的问题。 而这位前来凌阳城的华安长公主,怕也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手拿皇上口谕,他若不死,怎对得起长公主亲自前来凌阳一趟。 长公主与郑有望一明一暗,把他耍得团团转。 “宋大人,真是老天有眼,我的母亲与妻子见到宋大人,想必十分的高兴。”说话的人,人高马大,但看着并不怎么精神,他边说,边打开囚车,一把把囚车中的宋钦玉给揪了出来,随即摔在地面。 雨水溅起泥泞,让周围的人瞬间包围上来。 有的手中是锐利的短刀,有的手中是尖锐的石头,有的手中是木棍。 宋钦玉在看到那些人围上来的时候,脑海中响起宋远的一句话。 ‘大哥,那下面还有活着的人,我们带人去把他们救上来,趁着现在还有机会,要是下一场洪水来了,那些人就真的不行了。’ 他说:‘没有必要。’ 这些百姓宋钦玉而言,是真的如草芥。 另一边从凌阳城而来的百姓也凑了上来。 正山沟活着的百姓听着身后的脚步声,有三四人猛地转身,抄起手中的武器,凶狠的对凌阳城的百姓怒吼道:“都他娘的走开!你们若敢上前!老子就杀谁!” 果然,凌阳城的那些百姓止住了脚步。 雨水从淅淅沥沥到毛毛细雨,钝重的雷鸣声却响了起来。 临时搭建的棚子中,萧笙垂着眼,听着从开始的痛苦嘶吼声渐渐变成奄奄一息的痛吟声,唇角微扬,她自然知道积怨已久的仇恨是什么滋味。 所以才让正山沟的这些人亲自了结了宋钦玉。 凌阳城中的百姓看着那正在奋力剥杀宋钦玉的人,有些甚至闭上了眼睛。 血水顺着那些正山沟百姓的脚边流了出来。 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更没有掩饰很好的局,你所做的一切都有迹可循,善恶有终,萧笙看着那一幕,站起身来,她要做元安帝手中的一把刀,她也想要元安帝手中的权。 唯有这般,她才能对付南越国! “林侍卫,这里交给郑大人善后。”萧笙说着,走出棚子中。 林铮收回视线,跟在萧笙的身侧,淡漠的眼神扫了一眼郑有望,郑有望朝着他微微颔首,林铮点头之后上了马车。 郑有望怕这个时候萧笙会出现意外,便对身边的人说道:“你们跟上公主,不能让公主有危险。” “是。” 郑有望对萧笙的手段,稍稍有着唏嘘之意,他还以为长公主会让他把宋钦玉带会帝都,没想到这样解决了宋钦玉。 他还隐隐记得,长公主说过,这沧州所有的官员与宋钦玉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所以长公主是要对沧州大清理? 如若这般,必将惊动皇上。 … … 除夕夜。 梨花谷。 若说凌阳城沉浸在压抑的氛围中,梨花谷却是一片祥和。 陈沁微看着凌阳城来的人从父亲的房中离开,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的时候,房中就响起了父亲的声音:“进来吧。” 陈沁微走进房中,看着父亲严肃的样子,问:“爹,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书案后的男人一袭仙风道骨之相,那双眼睛此时格外的沉寂,看着女儿走进来,眉宇间的情绪瞬间散去,他起身绕开书案,说道:“凌阳城出了事。” “严重吗?”陈沁微又紧接着说道。 “倒与我们没有关系,只是凌阳知府这几年一直让我去医治一人,我因着某些事情不想与此人来往,所以都没有答应,没想到凌阳知府就这样没了。”陈夙白淡声说着,与陈沁微走出书房中。 陈夙白与宋钦玉也算是有些渊源,当初他与宋钦玉也算能聊的来的知己。 也是因着这般,对于宋钦玉的利用,陈夙白直接与宋钦玉翻了脸。 这些年没有与宋钦玉有来往,也是因为怕陈家的事情所牵连,他也知道终有一日陈淑妃的事情会揭露于世。 “凌阳城的知府没了?”陈沁微莫名想到了还在帝都时,听闻过沧州洪水一事:“是因为洪水吗?” 陈夙白一手负在后腰,神情微怔,又回神,他轻嗯一声:“说是华安长公主亲自下的令,处死宋钦玉。” 第83章 我倒是觉得行 陈沁微脚步停住,似乎听错了。 她问:“华安长公主下的令?” 陈夙白先是对自己女儿的惊讶有些怪异,随即想到这位华安长公主与他最喜欢的徒弟成过亲,才了然,当初自己女儿急急忙忙的离开梨花谷前往帝都,不就是因为听闻秦夷突然要成亲? 陈沁微也觉得自己的反应似乎太过了。 解释道:“女儿奇怪的是长公主怎会在凌阳城。” 陈夙白笑了笑:“微儿,父亲时常告诫你,凡事太过在乎,你得不到什么,凡事有个度。” “女儿明白。”陈沁微怎会不明白父亲所说的是什么意思? 父亲不想看到她为了秦夷变成连自己情绪都不能稳定的人。 “说起这位长公主倒是让我另眼相看。”陈夙白侧头与陈沁微对视一眼,便收回目光目视前方。 陈沁微沉吟片刻,才轻声问:“爹爹为何这样说?” “难道微儿不觉得这位长公主出现在凌阳城有些蹊跷?”陈夙白的声音很轻,却另有意味:“手握权势嫁到秦家,随后引得秦家二房的小公子不满当众中毒,秦家惹怒皇上,最后亲自找出让其中毒之人,别人也就算了,她所中的毒,陈家怎会有?这就是秦夷的手笔,但为何这位长公主要把这个罪加在陈家的身上,对付陈家?让陈家再无翻身之地?” 陈沁微越听,觉得这其中越不简单。 “从进入秦家后,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都足以震惊所有人,这位长公主看来不单单传闻中的那般心狠手辣,看来还颇有心计。” 陈沁微想着那日萧笙前往秦家与秦夷和离,那并没有把秦夷放在眼中的神情,她太记忆深刻。 “爹爹的意思是,这些都是长公主所安排好的?” 陈沁微挑眉:“女儿倒是觉得,这是皇上的意思。” 陈夙白低笑一声,拍了拍陈沁微的肩膀,长叹一口气,说道:“今夜守岁,不说这些,走吧。” 陈沁微的神情不怎么自然,萧笙在凌阳城,还处置了凌阳知府,她要做什么? 若萧笙与秦夷并没有关系,陈沁微肯定不会在意萧笙的举动,但萧笙与秦夷的关系莫名让她心里不舒服,所以对于萧笙在凌阳就莫名的不悦。 陈沁微看着前面的父亲,跟了上去:“爹,秦夷的腿算是彻底好了吗?” 陈夙白笑了笑:“他可以回帝都调养了。” 陈沁微浅笑一声,悬着的大石也落下,这些年她一直记着秦夷的双腿,如今算是彻底清除了秦夷体内的毒,双腿只需要好好调养,方可痊愈。 另一边。 峭壁上的游廊中,宁枫倚靠着柱子,身边是一袭玄黑锦衣坐着轮椅的秦夷,兄弟二人的神情似乎都有些凝重。 陈夙白能得到凌阳城的消息,秦夷与宁枫当然也知晓。 宁枫当初在镇上中毒前觉得那背影有些熟悉,便想到了萧笙,如今萧笙在凌阳城,就更加确定在镇上的客栈遇到的就是萧笙。 “哥,你说长公主这女人怎么利用完人怎么就要置人于死地?”宁枫一脸的忿忿不平:“想在皇宫的时候,她可是没少使唤我,没想到出了帝都,就想要我的命,可真是最毒妇人心呐。” 秦夷的视线一直在黑漆的远处,不知在想什么。 宁枫也不等兄长回应,自顾自的说着:“还有她身边的那个人,不简单,难道是她新养的面首?” “你不是说她不像传言中的人?”秦夷冷不伶仃的说道。 宁枫见兄长终于开口,反驳道:“我跟在她身边那段时间,的确是没有别的男子靠近啊,而且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对男子轻浮。” 秦夷似乎懒得听宁枫的碎碎念,推动着轮椅朝着另一个方向而去。 宁枫见状,立即跟上,嘴里念叨着:“哥,你说长公主动了宋钦玉,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秦夷依旧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我倒是觉得有些不对劲,先是陈家,虽然陈家有我们的推动波澜,但长公主知晓她中毒是兄长你的手笔,她顺着我们给的消息让陈家再无翻身的机会,然后反过来与你和离又敲打我们,又联合如今凌阳城的事情,这个长公主真是不简单。” 秦夷轻笑一声,那双幽暗的眸子闪过饶有兴味的情绪,说:“她应该是悟了。” “什么意思?”宁枫快步走到秦夷的身边,问道。 “意思是,手握权势比依靠她父亲要牢靠。”秦夷说到‘权势’二字时唇角漾出浅淡的讥笑。 宁枫怔楞片刻,随即眼中是震惊,他低声惊呼:“意思是……四皇子的损落,长公主想要四皇子以往的权势?” 秦夷不置可否。 “可她是女子!”宁枫睁大眼睛。 难怪,难怪明知那毒是谁的手笔却还要顺着他们对付陈家,难怪明知他的身份却不揭穿把他利用到最后,原来这位长公主的志向根本就不是对付给她下毒之人。 而是对付陈家,对付陈淑妃,对付四皇子。 借着元安帝对先皇后的情义,甚至把手伸到了沧州来。 当然了,宁枫也认为这凌阳城的知府是与陈家有关系,才被萧笙这般快的解决。 但萧笙的志向若是与四皇子相同。 “哥,若长公主真如你所说的那般,那对我们的事……有没有影响?”宁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很轻很轻。 秦夷的轮椅停了下来,逆着光线的脸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是淡淡的回应:“没影响。” 宁枫咽了咽口水,气氛突然的低沉,让他笑嘻嘻的说着:“哥,若长公主真的敛权别有心思,你说她会不会觊觎元安帝手中的兵力?” 秦夷在听到兵力时,微微侧头,半张脸出现在光线下,他轻嗤:“你不如说,长公主可不可以利用。” 宁枫被戳中心思,也不觉得尴尬,反而认真起来:“我倒是觉得可行。” 第84章 刺了她的眼 隐匿在暗中的眸子从宁枫的身影上收回,那露在光线中的半张脸又匿在暗中,看不出他的神情,但他的声音却格外的低沉。 “南越最近可有什么动静。” 宁枫一听兄长说起正事,就来了精神, 跟至兄长身侧,说:“自从赵皇后难产薨世后,元德帝便没有充盈后宫,说是要为赵皇后守丧三年。” “而赵皇后的母族赵家,则是被元德帝安排到了北地,哥,你说元德帝这是什么意思?南越都传着元德帝与赵皇后伉俪情深,为何赵皇后一死,就把赵家安排到了北地这种贫瘠之地?” 秦夷从喉咙中溢出一道浅淡的冷笑,他薄唇轻启:“元德帝本就忌惮赵皇后,加上赵家手握重兵,赵皇后死了 ,赵家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我怎么觉得兄长的话里有话呀。”宁枫笑眯眯的说着,眼睛眯了眯:“听闻那位赵皇后还是赵家姑娘时,就十分喜欢权势,嫁给还是禹王的元德帝时,就是因为看重了禹王是个性子温和能拿捏的,只是这夫妻二人的心眼一个比一个多,在元德帝登基五年,刚好稳定南越局势时,赵皇后却死于难产,看来赵皇后还是没有算计赢元德帝。” “看来你知道的还不少。”秦夷淡笑着,只是那双眸子浮出的冷意却刺骨无比:“赵家既然在北地,找机会你去会会。” 宁枫一听,面容闪过复杂:“那兄长你呢?孟春过后回帝都?” 秦夷轻嗯一声,便没有了话题。 宁枫皱起眉头,想着陈沁微,更复杂了。 刚刚想到陈沁微,那游廊尽头处就出现了陈夙白父女。 宁枫轻咳一声,细声道:“大哥,沁微姐姐在你养病这段时间可是没少关心你。” 秦夷的神情依旧淡淡,就连推动轮椅的速度都缓慢了许多。 陈夙白与陈沁微走近,秦夷的轮椅彻底停下来。 “陈伯伯,沁微姐姐。”宁枫收起吊儿郎当的样子,喊道。 “师父。”秦夷喊完后,视线与陈沁微对视,他微微颔首,算是打招呼。 陈沁微看着秦夷的脸色恢复如常,并不似前几日那般苍白,淡笑:“ 今日看着你比昨日又要好些了,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都还好。”秦夷平声回应。 “阿凛,你身子才刚刚好转,今夜就不要守岁了。”陈夙白看向秦夷,喊着的却是秦夷母亲才会喊他的名字。 秦夷颔首回应:“是。” “早些回房休息。”陈夙白的语气和蔼了许多。 秦夷却说:“师父,明日我打算回帝都。” 陈夙白微愣,往年都是二月份才会前往帝都,今年却提前回帝都。 “好。”陈夙白从来不问秦夷留在帝都做什么,明知在这梨花谷养身体才是最佳之处,但秦夷做什么他都无权干涉:“等下派人替你收拾带去帝都的药材。” 倒是陈沁微问了出来:“是帝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秦夷先是看向陈夙白:“师父,我与沁微说几句话。”说完,目光又看向宁枫。 宁枫讪讪一笑:“我先回房,先回房。” “好。”陈夙白淡声回应,转身离开。 陈沁微的视线落在秦夷的脸上,随即视线又落在远处的黑暗中, 只有与身边这个人在一起的时候,陈沁微的心就格外的静。 四周安静下来,周遭的虫鸣声被放大,气氛静谧下来。 秦夷没有开口,陈沁微也不开口。 “沁微。”秦夷的声音很轻柔,但莫名冷淡。 陈沁微心脏莫名收紧,好像知道秦夷要说什么,她立即说道:“秦夷, 为什么这么着急前往帝都。” 特意错开话题,陈沁微心里很是紧张。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必说明,只要不挑明,陈沁微就能继续靠近他。 但有时候,并不是她怎么想就怎么样。 就如同宁枫所说的那样,如果秦夷真的对她有男女之情,照着秦夷的性子绝对不会这么冷淡。 倒不是说秦夷平时对她有多冷漠,那只是像对待宁枫那样,秦夷对她从来就没有那种越界的男女情义。 “我的事情你必定从师父那里知道一些,也不用再重复。”秦夷的目光也落在远方,似想起了不该想到的事情,那双深邃的眸瞳中有了戾气,语气依旧温柔:“你的情义我无法回应,也不会回应。” 陈沁微在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重重地吸了一口气,衣袖中的手紧握,她侧身看向秦夷,浅笑:“你知道的,我并不想你有什么回应。” “沁微,你一直是个很聪明的人。”秦夷侧头,与陈沁微对视:“你也明白我并非良人。” 陈沁微别开目光,只是淡笑着,自嘲道:“可有时候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我知道你的事情,我也明白你并非良人,也没有想过和你有什么,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最后一句话尾端带着一些喟叹,又有些无奈。 陈沁微这些年一直都在秦夷的身边,就算是以父亲的名义给秦夷的体内控毒,然后在他身边,但也没有想过会真的能有结果,她深知秦夷是不会有儿女私情的。 她不过是想陪在她身边罢了。 “到此为止吧,沁微。”秦夷说完,转动着轮椅往宁枫离开的方向而去。 陈沁微看着那离开的背影,眼中起了薄雾,那抹身影越发的模糊起来。 这时,陈夙白走至陈沁微的身边,叹气道:“微儿,为父把阿凛从鬼门关拉回来,也不应该沉浸在儿女私情中,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个时候你跟在他身边,反而是他的负担。” 陈沁微终是红了眼眶,但眼眶中的水雾终究没有夺眶而出,她淡声说道:“父亲,你说像他这样的人,会爱上女子吗?” 陈夙白挑眉,沉吟片刻才回应:“君凛的性子像他母亲,只是困住他的太多,他分不清什么是爱。” 陈沁微扯出笑容,柳眉紧皱,不知为何,她就想到了那日长公主前往秦家,向秦夷给和离书时,秦夷那眼中的情绪,就刺了她的眼。 第85章 张扬 西凉二十五年,正月。 华安长公主亲临凌阳城的消息震撼整个沧州,因着宋钦玉在正山沟被正山沟仅存活着的村民给凌迟,沧州其他属地的官员因着与宋钦玉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时候纷纷开始后怕。 就怕这位从长公主把他们一块儿给解决了。 也不是他们臆想,而是华安长公主把宋钦玉没有一处好的尸首吊在凌阳城的车门上,这让整个凌阳城的百姓都恶寒不已。 这明明该是喜气洋洋的正月,却因为城门上挂着两具剔骨有断头的尸首,彻底盖过新年的喜悦。 而城门之下偌大的告示上写着‘以儆效尤’四个大字,让沧州其他属地的官员也犹如他们瑟瑟发抖。 正月初三,晴。 这是从正山沟出事后天空头一次这么晴朗,恰恰还是宋钦玉死后,无疑是在表明正山沟的百姓与冤魂,云开月明, 在宋钦玉死后,从宋钦玉的府邸中搬出了几箱烙着官印的官银,以及与沧州属地中官员的来往信件,每年朝廷拨款的官据,年月日。 这些就像蒙了光的东西突然落入阳光之下,很是刺眼。 正因如此,整个沧州的官员也纷纷入狱。 与宋钦玉勾结吞并官银摆在沧州百姓眼前,铁证如山,加上正山沟的事情,许多百姓对官员开始有了膈应,这不为民的官,那是什么官? 于是,宋钦玉的名声年前与年后两个极端。 甚至有的百姓会走至宋钦玉兄弟二人的尸首前淬一口唾沫,骂几声。 … … 正月初十,帝都。 皇宫。 长阳殿。 刘泉双手呈着从沧州来的信笺快步的踏入大殿中,走至御桌侧。 恭敬道:“陛下,长公主来信了。” 元安帝一手伸出,刘泉把手中的信笺放置元安帝的手中,然后退至一旁。 大殿中诡异的安静中出现了拆开信函的窸窣声。 刘泉垂着头,沧州的事情他多少也听说些,只是这次是长公主亲自来的信笺自然不同,沧州的官员与陈家私吞朝廷的官银,这无疑是触碰到了皇上的最底端。 这为官,为自己谋些私利,也不为过。 但太不把百姓当回事,太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刘泉。” 刘泉听着元安帝并不是动怒的声音,立即回应:“陛下请吩咐。” “沧州一共四个城池?”元安帝问。 “回陛下,沧州一共四个城池,凌阳城为首。”刘元恭敬回答。 元安帝放下手中的信笺,眉宇间浮现几丝满意之色,他说:“你觉得长公主如何?” 刘泉微愣,脑海中快速闪过闪过很多思绪,陛下怎会突然这么问? “不好回答?”元安帝低笑着,把信笺随意放在折子上,便起身朝着 殿外走去。 刘泉见状,心神一凛,踱着小步跟在元安帝的身后,他低声说道:“长公主似乎变了不少。” 元安帝没有回应,倒是步子放慢了不少。 “以往长公主可以说是纨绔,帝都中什么盛行就要去做什么,名声算是在帝都并不怎么好。” 刘泉说着就见前面伟岸的身影停下来,他一抖,元安帝侧头神色晦暗的盯着刘泉。 刘泉立即跪地:“陛下恕罪,奴才都是瞎说。” “继续说。”元安帝收回目光跨出大殿。 刘泉起身立即跟上,这次的语气带着些许的小心翼翼:“不过现在奴才看过去的长公主,奴才倒是觉得长公主只是遮芒。” 元安帝没有回应,刘泉继续说:“长公主从来就没有对哪个男子的兴趣超过三月,却偏偏对秦家二房小公子一直纠缠不清,或许这是长公主扳倒陈家的开始。” 元安帝听到这里,那本敛起的剑眉却舒缓开来。 “秦家与陈淑妃早就在暗中有来往,长公主与二公主早就不对付,便与秦舒锦纠葛不清,让二公主自乱阵脚非秦舒锦不嫁,毕竟只有嫁给秦舒锦,二公主才觉得赢了长公主。” “然后就是迎亲当日,长公主激怒秦舒锦,故意激起陈家的杀意,然后中毒,这些种种都是奔着淑妃与陈家而去,长公主很清楚在陛下心里的位置,所以长公主借着陛下让其查下毒真凶的机会。” “后面更是让陛下看了一场戏,这每一步都是公主刻意而为之,奴才觉得长公主这些年就是在藏拙。” 刘泉分析得头头是道,好像是这样,又好像并不是这样。 但不管如何,华安长公主的确是让元安帝惊艳了一下。 走出长阳殿后,元安帝才说道:“华安的性子太过张扬,这也算是朕把她养成了这个样子,此番沧州一事她解决得很好,甚至对沧州官员一个也没有心软,这样,足以镇压各地官员腌臜的心思。” “那陛下是担心长公主什么……?”刘泉斗胆问了这么一句。 元安帝轻笑,漆黑的眸子中甚至有着讥讽之意:“朕不喜子嗣过多,但也不能没有子嗣,原本很满意老四,朕又何尝不知四皇子私底下与陈家做的事情?只是觉得那都是储君该筹谋之事。” “只是陈家太过自负,四皇子更甚,落在华安手中,便再无翻身之地。”元安帝很少有这样带情绪的时候,或许只是在刘泉的面前:“如今朕的膝下只有一个皇子,三个女儿中也只有华安有些魄力,想想朕年少时与皇兄皇弟们的争斗,第一次朕觉得父皇说的是对的。” 刘泉默默地听着,他知道元安帝这是后悔当初没有让膝下子嗣繁茂,只是陛下也不过是不想手足相残罢了。 “皇家的确需要子嗣繁茂,这个帝国才能繁盛。”元安帝自嘲一笑:“至于夺嫡之争,这个帝王位本就是强者的东西,弱者怎有资格坐在这个位置上?” “照着陛下的身体,好好培养五皇子,一样可以继承大统。”刘泉说出口后才知说错了话,他扑通跪地:“奴才该死。” 那些话皇上说可以,但他一个奴才就不能说。 第86章 不言而喻 元安帝俯视着跪地的刘泉,眼眸半眯不知在想什么,隔了好半晌,他才开口:“起身。” 刘泉后背全是冷汗,今日他早已越界,只是陛下没有计较。 不过换成另一人,下场就不言而喻了。 “东,南,两处边境似乎都有蠢蠢欲动的心思。”元安帝这几日收到消息时,便料定了这其中不简单:“东边境地紧靠漠北,南边紧靠南越的北地,而南越与漠北关系匪浅,听闻南越赵皇后死后,南越皇就把赵家安排到了北地之中。” 刘泉心神一提,紧跟着又说道:“那北地与漠北相邻,与我西凉三国鼎立,只是西凉地广物博,还有骑兵比漠北与南越强上几分,漠北与南越倒也算尊敬西凉,只是南越新皇登基后,频频与漠北走近,难道是想……开阔疆土?” 南越与漠北走近,开阔疆土那也只有往西凉开。 “南越皇从来都是个狠角色。”元安帝轻笑一声:“那位赵皇后怕是到死都不知道为何而死。” 刘泉脸色也凝重起来,那位赵皇后乃是南越将门赵家嫡长女,英姿飒爽,颇有谋略,偏偏死在后宫之中,也是红颜薄命。 “所有人只知道是赵皇后死后,赵家没有了靠山才被南越皇安排在了南越最贫瘠之地,但谁又知赵家那位将军现在的妻子是漠北人。”元安帝负在后背的手微微紧握,这天下的局势有了新的变化,他不得不提防:“赵家又是能出骁勇善战之才的氏族,联合漠北,怕是要对西凉动手。” 在得知南越将门赵家新娶的妻子是漠北人时,元安帝就知道这是南越皇下的一盘棋。 一盘很大的棋。 “漠北人?”刘泉没有听元安帝提起过这件事,不过想想也是,这是南越中的事情,西凉的手本就很难插入异国之中,能得到这个消息也属实不易。 “当初秦家大房与南越公主喜结连理,南越先皇的确是有意与西凉保持现状,但五年前秦老侯爷的长媳无缘无故暴毙而亡,而老侯爷的儿子也殉情,独留自小身子就不便的儿子与秦老侯爷活在人世,朕就知晓这其中必有刚登基南越皇的手笔。” 南越皇从来就没有想要与西凉交好的意思,且还断了与西凉唯一有关系的南越公主。 “皇上的意思是,南越皇是故意让赵皇后死,然后调动赵家前往北地,与漠北人密谋?”刘泉心尖颤抖了一下:“听闻赵皇后也是个狠角色,南越皇为何还要用赵家?赵家就没有发现自家女儿的死有蹊跷?” 元安帝笑了笑:“这人心,最好是不要猜测,更不要去直视,这些真相怕也只有赵家与南越皇知晓。” “那陛下。”刘泉咽了咽口水:“你的打算是什么?” “先静观其变。”元安帝冷声。 两国联手对付西凉,他也很想看看南越与漠北能做出什么来。 —— 沧州,凌阳。 元宵。 凌阳城现如今由郑有望坐镇,加上宋钦玉兄弟的尸骨被取下丢去乱葬岗,凌阳城中终于有了几丝喜悦之意。 华安长公主下令安葬好正山沟逝去的百姓,又拨了十万两白银让其加快脚步修建堤坝。 正山沟幸存者也被郑有望给安抚住,派人给幸存者修建房屋。 这些举动足以让正山沟那仅仅活着的百姓满怀感恩。 在元宵傍晚时。 萧笙收到了从帝都而来的密函,随之而来的还有元安帝的一只令牌。 萧笙看着案桌上摆放着的令牌,神情微淡,最后视线落在元安帝给她的密函上。 越看,神情越发的沉重。 房中安静极了。 那手拿长剑立在一旁的林铮看着长公主越来越严肃的脸,换了一个动作,他环胸靠在墙壁上。 隔了好半晌,萧笙才把手中的密函给点燃,直至成为灰尽。 “林侍卫可知漠北?”萧笙突然说道。 林铮恢复了站姿,淡声回应:“知道的不多。” “那你可知道南越的赵家?”萧笙在说到赵家的时候,似乎带着些许的杀意。 林铮何等明锐,他捕捉到了萧笙的杀气,便多看了两眼主位上的公主,说:“知道的不多。” “那把你仅知道的说说。”萧笙的语气很冷,就好像触碰到了她的禁区了一样:“父皇的信中提到了南越的将门世家,赵家。” “皇上可是说了赵家如今的主母是漠北人?”林铮挑眉问:“这是属下的人送来的消息。” 萧笙眼睛微眯,听着林铮最后的话,才后知后觉,林铮并非元安帝一般的暗卫,应该是元安帝暗中养着的某个组织。 “赵家的主母为何会是漠北人?”这是萧笙看到密函后冷脸的原因,当初父亲在她面前伏低做小,说那个女人不过是平常人家的女儿,因着家中的关系断了那女子的姻缘,征求她的同意,才能把那女子娶进赵家的门,当时她是南越的皇后,对于想要取代她母亲为止的女人,必定是要好好查。 当时她的人怎么查,都与她父亲所说的一致,身世简单,甚至是有些可怜。 她在皇宫的时候也见过那女子几面,后面因着看着实在是膈应,也就没让那女子进宫见面,当时她父亲可是说得冠冕堂皇,那女子不过是继室,不能在皇后面前摆出母亲的普。 那个时候她手中的人也不是泛泛之辈,她才信了那女子是平凡人家的女儿。 没想到,居然是漠北人! 且还在北地,北地与漠北相邻,南越那个狗皇帝是要做什么?! 赵家又是要做什么!? 漠北人狼子野心,南越那狗皇帝是不知道? 还是说漠北与南越是在狼狈为奸? 林铮看着主位上的公主身上萦绕着一层浓浓的戾气,收回目光,淡声:“不知公主为何会这般问,属下只能说,赵家主母是漠北王室中人,在公主与秦家二房小公子纠缠不清的那段时间,漠北与南越走得及近。” 萧笙突然笑了,她意味深长的盯着林铮:“看来林侍卫并不是父皇身边简单的暗卫。” 第87章 我与她认识 静谧的房中只有烛台上那摇曳的火苗发出呲呲、呲呲声,长公主刚刚带着晦暗不明的话似乎还飘荡在这房中。 林铮深邃又冷淡的眼睛半眯着,却没有直接回应萧笙刚刚不肯定的话语,而是说道:“公主想知道漠北,还是想知道南越赵家,亦或者是那位赵家的主母?” “若本宫想知道南越与漠北在背后的谋划,林侍卫也知道?”萧笙漫不经心的看着林铮,这个男人一本正经,不苟言笑,又带着骇人的煞气,能成为元安帝身边的人,身份必然不简单,只是‘萧笙’的记忆中并没有此人。 加上林铮刚刚所说能查到南越的消息,萧笙大致猜测着林铮应该是元安帝养在暗中的某个情报组织。 “若公主想知道,属下会查。”林铮无视萧笙的目光,又看了看外面的天色:“公主若没有什么事,属下就不打扰公主休息了。” “林侍卫 。” 林铮刚挪动的脚又放回刚刚的位置。 萧笙笑眯眯的起身,绕过案桌,在经过林铮身边时:“听闻凌阳城的花灯会挺不错,林侍卫就陪着本宫一同前往吧。” 整个沧州每年元宵的花灯会热闹非凡,不仅仅凌阳城如此,其他三个城池亦是。 许是今年除夕夜因着宋钦玉之事让凌阳城的百姓人心惶惶,元宵佳节便是弥补除夕夜的喜庆。 天色还未有暗尽,料峭的寒风也没有阻挡凌阳城百姓的喜悦。 熙攘的人群,贯耳的吆喝声,猜字赢花灯,冒着热气的小吃摊,还有爆满的酒楼与客栈。 萧笙视线中全是人间烟火的气息,她已很多年没有沉浸在这种氛围中。 就算还是赵家姑娘的时候,她也不屑与家中姐妹们出府去看什么无聊透顶的烟火与街道。 后来嫁给禹王,成为禹王妃,更加不会做这些无聊的事情。 成为赵皇后以后,一心想着的就是生下嫡长子,让孩子成为太子,南越的江山她定要遮半边天。 或许是她野心从不遮掩,南越那狗皇帝面上与她恩爱有加,背地中与她那好父亲联手置她于死地。 ‘白虹贯日,她孩子是先皇转世’的荒谬之言就是她的死因。 真是可笑至极。 不过如今回头看,赵家从来就不是她的靠山,反而是她的枷锁。 或许‘她’的死,那位漠北女人有着不一般的功劳。 “公主,这是郑大人送你的花灯。”郑有望身边的侍卫走至萧笙的面前,把手中的花灯递向萧笙,恭敬的说着。 萧笙的视线先是落在侍卫的脸上,随即目光寻找着郑有望的身影。 “郑大人说了,今日是团圆的日子,想必公主应该是想念皇上了,所以郑大人便不前来叨扰公主,让公主好好游玩。” 萧笙接过侍卫手中写着每一面都提着字,国泰民安,河清海晏,太平盛世,万物安宁的花灯,她嘴角微扬,接过花灯。 她说:“替本宫谢谢郑大人。” 侍卫走后,萧笙握着的花灯微微用力,唇角露出一抹寡淡的笑容,莫名想到了元安帝给她密函的内容。 如果这三国鼎立的局势会因为南越联手漠北发生变化,那么西凉必将迎来战火,单单南越,或者漠北都还好。 若南越与漠北联手一同攻打西凉。 西凉就算有再厉害的铁骑,那也难敌两个国家的攻打。 “明日回帝都。”萧笙淡声说道。 身侧的林铮淡嗯了一声,视线在萧笙的花灯上看了几眼便平视前方,走了一段距离,他微微侧目,目光落在萧笙的侧颜上。 寒风拂过,耳边散碎的青丝微微浮动着,那张侧颜未施粉黛,许是想到了什么,那张唇抿动了下。 长公主这张脸,与元安帝有六分相似。 “好看吗?” 正是林铮出神之际,那张侧颜侧目,与他对视,笑的妖冶。 林铮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还好。” 萧笙轻笑,继续看向前方。 偏偏那声轻笑落入林睁的耳中略显刺耳,但他又不敢再次看向那张侧颜,只是神色沉沉的跟在她身边。 二人相继走了一段距离,皆是无话。 直至萧笙的步伐停在一处酒楼前,她说:“进去坐坐。” 林铮像是看了一眼眼前的酒楼,在今日这样热闹的情况下,竟这般萧条,他又往街道两处看了看,跟着萧笙走进了酒楼。 萧笙刚刚踏入酒楼,迎面而来的店小二带着歉意的说道:“这位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今日有位客官包了咱们小店,还请姑娘另寻别处。” 萧笙拧了拧眉,本以为这家酒楼是因为别的原因才没有多少客人,没想到是有人包了场。 正是萧笙欲转身的时候,从大堂另一处传来一道声音:“让她进来吧,我与她认识。” 萧笙觉得这声音熟悉,朝着声音方向看去。 宁枫。 宁枫朝着这边走来,看着萧笙的目光透着浅淡的冷厉,那日在长生镇萧笙戴着帷帽,只是觉得熟悉,他就说若是没有见过,怎会觉得熟悉? 边上的店小二明显感觉到了气氛不对劲,笑嘻嘻的说了两句客套话后,便退至后厨。 宁枫见状,朝着萧笙淡淡一笑:“没想到在这里能遇到长公主。” 萧笙扯着唇角,她的余光中注意到了另一侧轮椅上的人:“本宫也是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小宁子。” 宁枫唇角微抽,想着为了搞垮陈家,蛰伏在萧笙身边装扮成太监的那段时日,眉头皱得更凶。 “不知,这位是?”宁枫把视线落在萧笙身后林铮的身上。 想到在梨花谷承受的那些痛,宁枫眼中的冷意丝毫不遮掩。 “本宫的人。”萧笙淡笑着回应:“若是与小宁子有什么误会,本宫完全可以解除与小宁子的误会。” 宁枫轻呵一声,但碍于萧笙身后那厮会赤毒蛛,今日并非报仇时。 “我哥让公主过去小叙。”宁枫没有往刚刚秦夷在看到萧笙走进来时,说的话。 萧笙扯着端庄的笑意:“那本宫就不客气了。” 第88章 震惊 待萧笙落坐后,轮椅上的秦夷朝着酒楼大门处看了一眼,一袭炫黑锦衣的林铮倚在大门处,抱剑环胸,脚边还有着萧笙刚刚拿着的花灯,由于背对着他们,不知脸色。 他淡笑:“公主的人,就不怕公主有危险?” 萧笙侧头,视线在林铮的身上晃过,收回目光,她莞尔:“想必秦公子也不会让本宫陷入危险之地,毕竟本宫与秦公子无冤无仇。” 那句‘无冤无仇’似乎另有所指。 秦夷莫名想到萧笙前去秦府给他送和离书时的警告,他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中快速闪过一抹暗芒。 正是安静之际,宁枫也坐了下来,他直言:“公主前来沧州时路过长生镇,可是在一家客栈停留过?” “对啊。”萧笙笑意淡淡,如清风拂过:“由于本宫是秘密出宫,所以那日见到小宁子就没有打招呼,怎么了吗?” 宁枫的脸色差到了极点,怎么了吗? 怎么了吗? 所以说他受的那些罪,这位公主殿下根本就不知,全是那厮自作主张害他? 正是宁枫要爆发的时候,秦夷浅笑:“可能这其中有些误会,阿宁,莫急。” 宁枫冷哼,胸口起伏的厉害。 秦夷优雅的替萧笙斟了一杯茶,慢条斯理的说着缘由。 “阿宁嘴里没个正行,公主的人或许觉得阿宁轻浮了公主,所以就给了阿宁一些教训。”秦夷把茶杯推至萧笙的面前,那清俊的面容虽带笑,但也莫名给人一种震慑:“只是这个教训,差点就让阿宁没命,公主是不是应该给我一个交代?” 萧笙伸手端起茶盅,笑意清浅,朝着茶盅闻了闻,她又缓缓放下茶盅,掀眸看向秦夷:“秦公子要交代?” 秦夷如墨的眸深深的盯着对面的女子。 只见对面的女子把茶盅推到他面前。 她说:“看来你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本宫。” 秦夷眸子半眯,从喉咙之处溢出浅淡的冷笑。 “先不说冰魄毒针之事,就单单宁枫随意轻浮本宫,没有要了他的命,就已经是最大的恩惠。”萧笙笑盈盈的说着,视线不经意扫过宁枫,又道:“没想到秦公子还想本宫给你一个交代,不知秦公子想让本宫交代什么?” “莫不是想让本宫把他交给你?”萧笙缓缓收起唇角的笑意,凛然道:“秦公子,你觉得可能吗?” 秦夷不怒反笑,就直直的盯着对面的女子。 “既然是不可能的事情,秦公子就不要妄想本宫给你什么交代了。”萧笙说着便起身,视线在扫过脸色难看至极的宁枫身上:“小宁子,吃一蛰长一智,以后可千万别对姑娘口嗨,指不定就丢了小命。” 萧笙在宁枫的注视下朝着林铮走去。 宁枫欲起身想要追出去,被秦夷摁住。 “哥!”宁枫哪里想放过这次的机会? 秦夷面色依旧,轻声说道:“你不是那人的对手。” “长公主说的也对,吃一蛰长一智,你以后别对着姑娘就轻佻。”秦夷似教训的口吻说道。 宁枫被秦夷的态度给摁住了,气焰也消了不少。 “你可知跟在长公主身边的人是谁?”秦夷把摁在宁枫身上的手收回,语气淡淡:“那是幽阁的人。” “什么?”宁枫眼睛瞪大,似乎想到什么,又往没有人影的大堂门看去:“幽阁的人?” “刚刚那人手中的剑,就是出自幽阁,剑柄之处的图腾就是幽阁的图腾。”秦夷轻笑一声:“这世上能养赤红蛛的人除了幽阁的人,还有谁能养?” “就连梨花谷都养不了。” 宁枫恶寒不已,想到陈沁微说的,那只是一只幼小的赤红蛛并非成年的赤红蛛,若是那日是只成年的赤红蛛,他会当场暴毙。 “不是,幽阁的人怎会在长公主身边?”宁枫对于幽阁也只是听闻,具体从来不知,他虽没有在江湖上行走,但也知道那幽阁也只是传闻中的组织,更加不清楚幽阁的主子是谁。 “可是陈谷主并没有提起幽阁。”宁枫震惊的说着:“那赤红蛛也并非幽阁的人会。” 秦夷并没有说清楚这其中的缘由,只是双眸微加深。 萧笙前来沧州是他没有想到的,沧州这么大的变动亦是他没有想到的。 就连萧笙身边出现了幽阁的人,更是他没有想到的。 “今夜与郑有望会面后,就返回帝都。”秦夷说道。 —— 涌入街道后,萧笙脸色并不好看,在这里遇到秦夷,莫名让她有种晦气之感。 林铮一手拿着长剑,一手握着花灯,他往身边的人看了看。 便把花灯递到她的面前。 萧笙皱眉,不过看到万物安宁那几个字的时候,萧笙接过。 林铮说道:“公主不好奇秦夷的身份?” “秦夷能有什么身份?”萧笙神情恢复正常:“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秦夷的身份的确没什么,但秦夷的母亲,是南越的公主。” 林铮的话仿佛一块石头种种的落入平静的湖面中,溅起的水花让萧笙轻笑一声:“南越的公主?” 南越的公主? 哪位? 先皇的女儿? 但她没有听说过,南越哪位公主嫁到西凉,还是说南越有的事情她也不知情? 她稳坐后宫整整五年,自小就生活在南越,怎么会没有听说过南越还有位公主嫁到西凉? “公主可听闻双生子乃不详之物?”林铮说道。 萧笙恢复了心中的情绪,没有说话。 “双生为阴,于江山不利。”林铮侧眸见身边的公主恢复了神色,唇角微扯:“于是这位公主被她的母妃送出了皇宫,就独留皇子。” “那位皇子就是如今的南越皇。” 萧笙猛地侧头看向林铮:“元德帝?” 她的确是没有听说过元德帝还有个什么姐姐,或妹妹,只是这个时候想着那位太后的确是有些怪异。 她嫁给那狗皇帝之前,元德帝的母妃时常说起要是她有一个女儿该多好,说到女儿的时候,眼神中都有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公主很震惊?”林铮盯着萧笙那满是复杂的脸,平声道。 第89章 怨念 萧笙内心只有冷笑,何止震惊?做了南越皇后五年,连狗皇帝有一母同胞的姊妹都不清楚,看来这件事被狗皇帝以及太后隐瞒得极好。 更好笑的是,连她都不知道的事情,西凉元安帝身边的人却知道的一清二楚。 这让萧笙更加好奇林铮背后的组织到底是什么了。 而在‘萧笙’的记忆中,也没有听闻过秦家大房儿媳是南越公主的消息。 “秦夷的母亲是怎么死的?”萧笙淡声问道,秦家大房只有秦老侯爷以及秦夷,二房的子嗣却繁茂无比。 秦家两房完全是两个极端,大房的凋零着实怪异。 “秦夷的母亲五年前暴毙而亡,在边境,他的父亲直接殉情而死。”林铮的声音很轻,掺和周围熙攘声,有些听不清。 萧笙听到‘殉情’两个字的时候,挑眉,若秦夷的父亲身后没有父亲与孩子,或许会殉情,但还有秦夷,以及秦老侯爷,老弱病残,怎么可能会殉情? 这背后的事情怕只是秦家只能用‘殉情’来掩盖。 “你刚刚说五年前秦夷的母亲突然暴毙?”萧笙低笑着:“五年前不是南越的元德帝登基吗?” “的确如此,五年前元德帝登基上位,秦夷的母亲也在这个时候暴毙,加上秦夷的父亲,属下总觉得这其中有事情。”林铮说到这件事剑眉微敛,自从秦家大房凋零后,以往跟在秦将军身边的人几乎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很多事情根本无法查下去。 “所以你也不知道秦夷的父母为何而死?”萧笙盯着前往熙攘的人群,想着秦夷那双废了的双腿,眯了眯眸子,秦家将门世家,也是延绵到如今二房才走上了文官之路。 秦夷的父亲驻守着的边境与南越相邻,常年在边境的人与南越流落在民间的公主喜结连理。 这……缘分还真是够深。 按照秦夷的年纪来算,秦夷的父母很早就认识,秦夷的母亲若真是南越的公主,那必定是与太后有联络。 太后就算不能光明正大的庇护被送走的女儿,但在暗中绝对知道女儿过着怎样的日子。 所以太后是知道女儿过着怎样的生活,嫁给怎样的人。 “不知。”林铮淡声回应。 秦家大房儿子儿媳双双死在边境,当时在帝都挺轰动,只是秦老侯爷草草就办了葬礼又没有多说什么,这件事就渐渐被人淡忘。 直到南越与漠北有来往,元安帝才发现不对劲之处,让他前往边境彻查秦老侯儿子儿媳之死。 不过那都是五年前的事情,查起来必然有些难度。 不过照着幽阁的手段,还是能找到些蛛丝马迹,查来查去,查到秦老侯爷的那位儿媳是南越人,还是南越太后之女。 元安帝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便猜测这或许是南越先皇想与西凉保持现状的态度,就算加入秦家的女儿是双生子,但那也是有着南越血脉的公主。 直到秦夷的父母死在边境。 加上现在南越与漠北暗中勾结。 这不得不让林铮怀疑,让秦夷父母死在边境是南越与漠北的阴谋,边境很早之前军心便不怎么稳。 如今秦家算是文官当道,秦老侯爷常年在帝都,边境的军队怕是无主惯了,到时南越有个什么举动,一时间定会乱了章法。 正是林铮出神间,听到身边人轻蔑的声音:“五年前,还真是巧。” 至于巧什么,林铮扯了扯唇角,没做声。 “如今与南越相邻的边境是由谁驻守?” 萧笙问道。 林铮似乎在揣摩萧笙问出这个问题的意思,他沉吟片刻,说:“宁家。”说完,林铮意味深的又道:“公主竟不知?” 不过想想也是,长公主历来只喜欢吃喝玩乐,怎会关心这些事情? “宁家?”萧笙下意识就想到了宁枫,她问:“与宁枫可有关系?” 林铮见长公主果真是不知宁家与秦家大房的关系,从喉咙处溢出一声轻笑,他说:“秦老侯爷的夫人姓宁,宁家与秦老侯爷是带着姻亲关系。” 萧笙闻言,神色微顿,难怪秦老侯爷会安心的待在帝都,边境由宁家驻守,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顾虑。 在得知宁枫与秦夷是表关系时,她还以为是秦夷的母亲姓宁。 “回吧,明日一早返回帝都。”萧笙说着便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神色晦暗,这天下的局,看来已经铺垫好了一切,就等着风起。 —— 三月。 帝都仍旧有着料峭的寒意,偶有暖阳,在府邸之下依旧有着湿冷的寒意刺骨无比。 秦府。 西苑。 一位侍女穿过重重院门走至内院,脸上有着着急之色,直至走至一处院落前,缓和了片刻神情后,才走进院落。 来到主屋,侍女放慢脚步,走了进去。 “公主。”侍女走至内屋门前,透着珠帘看着美人榻上侧躺着的女人,垂头,恭敬道:“长公主回来了。” 美人榻上的女人面容消瘦,眼窝微微凹了进去,一副弱不禁风之感,原本眼眸轻闭,在听到侍女后半句眼皮抖动了下,然后睁眸。 “可知道她前往了什么地方?”萧暮慈的语气轻柔极了,只是那双眸子中的厉色毫不遮掩。 “听闻,长公主前往了沧州,去了沧州的梨花谷医治冰魄毒针留在体内的毒素。”侍女低声恭敬说道。 闻言,萧暮慈轻嘲一声,从美人榻上起身。 侍女见状,立即走进去,拿起搭在一侧的披风披在萧暮慈的身上。 “是不是东苑那位也快从沧州回来了?”萧暮慈又问。 侍女回应:“听老爷说,东苑那位公子的确是快从沧州回来。” “真是巧了,都是前往的沧州,也都是去医治体内的毒素。”萧暮慈比谁都清楚,梨花谷与陈家没有任何关系,但萧笙偏偏要说梨花谷的谷主与陈家有关系,难道就因为梨花谷谷主也姓陈? 萧暮慈似想到了什么,面容开始狰狞:“本宫就不信她永远都那么幸运,她不死,怎能平本宫心底的怨恨!” 第90章 回宫 傍晚,薄弱的残阳洒在皇宫之上,让那雕砌的宫檐蒙上一层淡黄的光芒,若隐若现之中一辆马车从皇宫东门进入,直到马车在越过庆门后才停下来。 榆欢跳下马车与林铮对视了一眼,才对马车说道:“公主,到了。” 萧笙弯身走出马车,视线往庄严的高墙看了一眼,下了马车。 “陛下在长阳殿等着公主。”榆欢抬眸瞄了一眼未施粉黛的萧笙,心里摸不准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前往沧州一趟,也不知道去有没有去梨花谷,体内的毒有没有痊愈。 但光凭公主的面容来看,好像比前往沧州时还要苍白了些。 若是前往沧州一趟公主的心思全部花在怎么解决皇上不悦的事情,公主体内的毒素又怎么办? 榆欢与林铮走在萧笙的身后,相隔三步之遥。 她低声询问:“林侍卫,公主此番没有前往梨花谷吗?” 林铮提着长剑,他的视线在前面身影上停留片刻,轻嗯一声。 榆欢蹙眉,朝着林铮靠近了半步,压着声音说道:“不是让你跟着公主前往梨花谷吗?那公主的身子如何了?” 林铮沉默,这也是他疑惑的地方。 长公主前往沧州的目的本就是前往梨花谷,但长公主抵达沧州之后从未有提起过梨花谷,虽然眉宇间偶尔有几丝病态,但也没有病入膏肓之态,后来因着凌阳城的事情他也没有多问长公主身子的事情。 在凌阳城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所以林铮潜意识中觉得长公主是个身体并不大碍之人。 今日被榆欢突然提起,林铮竟有些晃神,长公主回帝都之后与在凌阳城的状态完全不同。 回到帝都就很容易让他觉得长公主身子虚弱,有着弱不禁风之态。 “难道公主只想着替皇上解决该解决的人,然后没有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榆欢的声音虽压着,但语气中的震惊没有遮掩。 林铮又是轻嗯一声,仿佛是在同意榆欢的话。 榆欢一听,侧头瞪着林铮,郑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前面的身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榆欢。 她说:“是梨花谷的谷主不医治本宫罢了。” “什么?” 榆欢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医治?他梨花谷凭什么不医治?冰魄毒针可是出自梨花谷,要是陛下动怒,陈家的罪他梨花谷也有一半。” 萧笙收回视线,继续往前走:“ 不知者无罪,梨花谷的人又怎么知道陈家拿着冰魄毒针是要害本宫?” “那公主你体内的毒怎么办?”榆欢上前半步,略有着急的问道。 “无碍。”萧笙轻言说着。 林铮看着前面的萧笙,眼眸半眯着,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可察觉的笑了一声,便了然的继续走着。 … … 长阳殿外等着的刘泉时不时的朝着偌大的垂花门看去,直到垂花门处出现了长公主的身影,脸上的笑容立马出现。 他踱着小步走上前:“奴才见过长公主。” 萧笙的视线在刘泉那张寡淡的脸上扫了一眼,含笑:“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父皇可安好?” “皇上安好,就是时常挂念公主殿下。”刘泉跟在萧笙的身边朝着长阳宫的正殿走去。 走至大殿处,刘泉的步子停下,半弓着的身子朝着林铮以及榆欢看去。 “公主请。”刘泉做了个请的手势。 萧笙进入大殿时侧眸往林铮看了一眼。 林铮收回视线,便站在殿外,转身看向宫檐之上。 榆欢却有些紧张,公主在沧州做的事情她虽然没有掌握全部,但大致也知道些,皇上身边的那些个个本事通天,要是知道公主并没有前往梨花谷,也不知道皇上会不会对公主动怒。 萧笙一步一步的走进大殿中,视线在龙椅上的男人停留片刻,直至走到大殿中央,才从那位批注奏折的男人身上收回视线。 “儿臣见过父皇。”萧笙福身一礼,语气恭敬。 元安帝漫不经心的把手中的朱砂笔放下,视线先是往面前的奏折扫了一眼,才掀眸,看向大殿中央站着的一袭雪白狐裘的萧笙,眉微敛。 尽管三月的帝都还有几分寒意,但也不至于狐裘加身。 在察觉到萧笙眉宇间的几缕病态,直接问道:“此番前往沧州并没有前往梨花谷?” “没有。”萧笙的声音透着些许的虚弱。 “为何?” 萧笙眸子毫无波澜:“一来梨花谷不见客,二来洪涝之事须得尽快解决,年关一过便是梅雨季节,正山沟的堤坝等不了那么久。” 萧笙与元安帝对视,元安帝的眼睛中有着半真半假的质疑。 她又道:“最主要还是梨花谷的谷主不待见儿臣。” “为何不待见?”元安帝端起一侧早已冷掉的茶盏,揭开茶盖,面无表情的盯着萧笙。 萧笙垂眸,回:“秦老侯爷的孙子是梨花谷谷主满意的女婿,去年儿臣不懂事利用了一把秦公子,梨花谷谷主因着这个过节,直接把儿臣拒之门外。” 元安帝想着梨花谷谷主的性格,似乎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便也不追问。 “身子感觉如何?” 萧笙柳眉微挑,她竟从元安帝的语气中听出了几分关心。 “儿臣已经习惯,不知道会支撑到什么时候。”萧笙说着,语气透着委屈,跪了下来:“父皇,儿臣有个不情之求。” 元安帝并没有开口,只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跪地的萧笙。 自从陈淑妃出事,这个大女儿对他说的种种话,他就知道不能用以往的态度对这个大女儿。 隔了好半晌。 元安帝才说道:“你说。” “儿臣年龄已到嫁人的年纪。”萧笙抬眸深深的盯着元安帝的神色,果不其然,说到这个元安帝的神情就是一冷,以为是她又起了什么心思。 她继续说道:“但儿臣心里自有一把称,知晓有几斤几两,所以儿臣想求父皇给儿臣一个恩准,若是身体不能痊愈,那余生就去庵堂度过,若是能痊愈,儿臣相陪父皇到晚年,不嫁人。” 第91章 拙劣 萧笙现在最大的顾虑就是元安帝会随意安排她嫁人。 她绝对不允许因着嫁人这个事情耽误了她的大事,她要做的才刚刚开始,她就怕元安帝敲定了她的人生大事,然后被困于后宅。 她要杜绝所有会发生的事情。 元安帝眼睛半眯着,欲开口的时候,萧笙又说道:“照着儿臣在这帝都的名声,也没有哪家公子会真心实意的对待儿臣,所以儿臣还不如孑然一世来得快哉。” “还请父皇成全。”萧笙说着直接朝着元安帝重重磕了一口响头。 元安帝的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他原本想奚落萧笙几句,但看着萧笙这般真诚又下不去口。 但不嫁人,这着实有些说不过去,尽管萧笙在帝都的名声并不怎么好。 只是他元安帝的长公主,谁敢轻蔑? “你可想好了?”元安帝想着沧州之事,郑有望夸赞了一番大女儿,动怒的心思也就歇了歇:“一辈子不嫁人,你以后要背负的流言蜚语可不止如今外面传言的那般。” “儿臣知晓,但对比起儿臣以后嫁人后遇到的不是良人,流言蜚语不过尔尔。” 萧笙说的真诚又认真,就好像已经下定决心了一般。 元安帝不知道大女儿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竟会说出这般话来,唯一能猜测到的是她体内还残留着的毒素,莫名的,元安帝想到了皇后病入膏肓时的样子。 “朕考虑考虑。”元安帝的语气温和了许多。 “谢父皇。”萧笙又匍匐在地,只要这件事稳住,后面的事情她自然会出手。 想到南越与漠北勾结,还有赵家的事情,宽大的衣袖下双手紧握成拳。 狼狈为奸想朝着西凉开疆扩土,野心可真是……够大! “朕会为你寻找民间的大夫替你治病,回来了就好好的在公主府中养病,朕会安排太医每日为你诊脉。”元安帝有些不敢去想象大女儿病入膏肓的样子,脑海中全是皇后死在他怀里的情景,那枯瘦如柴的身体,还有脸颊全凹的容颜。 这些仿佛都在刺激元安帝无法解开的痛。 “出宫吧。” 萧笙明显感觉到元安帝的语气变了,起身的时候恭敬道:“儿臣告退。” 刚刚退至两步,又道:“父皇,南越与漠北之事,无需操心,西凉养着的将士以及铁骑不是废物,若南越与漠北真的有吞噬西凉的野心,何不先下手为强?” 闻言,元安帝的脸有着轻微的变化,视线在萧笙的脸上停留片刻,说:“下去吧。” 萧笙颔首之后退出大殿。 站在房门处的刘泉听着刚刚的对话,心惊不已,后宫不得干政,公主这样谈论政事,皇上竟没有呵斥? “恭送长公主。”刘泉俯首一礼,说道。 萧笙走出大殿后,榆欢跟在身后。 林铮并没有跟上,萧笙知晓林铮有许多事情要与元安帝交代,所以她在与元安帝说话的时候尽量少提沧州的事情,元安帝与林铮过于警惕,她若说谎,必定会有端倪。 那时,就得不偿失了。 她更是不相信林铮会偏向她,元安帝安排林铮在她身边的初衷就是让林铮提元安帝看着她。 “公主,奴婢怎么觉得你从沧州回来后变了不少,怎么就突然想着不嫁人了?”榆欢心里猜测应该是秦舒锦把公主伤的太深了:“这世上又不是只有秦舒锦一个男子了,公主可千万别说什么傻话,哪有女子不嫁入的道理,而且到时帝都到处都会说公主你的不是。” 萧笙只是轻笑着:“榆欢,你可知道男人是最薄情寡义的?对比起被世人指责,本宫也不想为一个男人蹉跎年华。” 榆欢微微叹息,公主决定的事情肯定是改变不了的,她只希望皇上不要同意,她还是希望公主能嫁得良人。 主仆二人交谈了几句之后,一路都是无话。 在离开长阳宫后,来到一处曲折的小道上。 萧笙脑中想着事情,突然迎面就一个人影跪在她的面前。 “长公主,求求你去看看三公主吧,三公主疯了!”一位宫娥满脸泪痕的看着萧笙,又抽泣的说道:“云嫔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长公主,求求你去看看云嫔,看看三公主吧。” “放肆!”榆欢挡在萧笙的面前,冷声呵斥:“三公主疯了,冷宫管事的是干什么的?云嫔又是什么身份还要让长公主去看她?!” 宫娥也没有想到榆欢会如此不近人情,她跪在地上使劲的磕头:“长公主,求求你去见见云嫔吧,三公主真的疯了,冷宫管事之人根本就对云嫔不管不顾。” 榆欢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被萧笙拍了拍手臂,榆欢侧头,萧笙示意退下。 榆欢冷冷的凝视着跪地的宫娥。 “到底是三公主要见本宫,还是云嫔要见本宫?”萧笙的声音好似永远都这般清清冷冷,无波无澜。 宫娥没想到长公主的语气这么温和,她立即说道:“是云嫔娘娘。” “那好,是云嫔本宫就去见见她。”萧笙唇角勾笑,她刚回皇宫就有人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她,若是不见,岂不是坏了人家的好意? “起身吧。” 榆欢警惕的盯着宫娥,挡在萧笙的一侧,生怕这个宫娥会对萧笙做什么。 宫娥起身后胡乱的擦了擦脸上的泪痕,便引着萧笙朝着冷宫的方向走去。 约莫三刻钟的功夫。 宫娥带着萧笙来到冷宫偏门前,怯生生的说道:“长公主,奴婢不敢从大门进,所以只能带你从这偏门进去了。” 榆欢冷笑:“长公主进入冷宫还需要从偏门进去,看来这冷宫的规矩有些厉害啊。” 萧笙神情依旧,睨了一眼榆欢,榆欢抿唇。 “长公主,请。”宫娥又说道。 萧笙朝着宫娥微微一笑,便从偏门走了进去。 榆欢紧跟在萧笙的身边。 刚刚穿过一处破旧的院门,就听到不适宜的声音响起。 “皇姐还真是许久不见越发的容光焕发。”萧暮慈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上,阴恻恻的盯着朝着她走来的萧笙。 萧笙不以为然,平声:“二皇妹是阴沟里的老鼠吗?想见本宫还用如此拙劣的手段?” 第92章 怎样? 萧暮慈那张脸有着明显动怒之意,但也是在片刻之间隐下去,反而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她的视线由下而上的打量着几月不见的萧笙。 印象中的萧笙都是大红大黑张扬装扮,就犹如萧笙的性子一般嚣张肆意,前往沧州一趟衣着变了,就连性子都变了不少。 要是以往,萧笙怎会这般心平气和的又阴阳怪气的说她是阴沟里的老鼠? 只会暴怒对她赶尽杀绝,只要她越平静,萧笙的脸就越狰狞。 现在却不同了。 竟能毫无情绪的看着她。 萧暮慈被萧笙盯得有些发怵,她说:“我现在的身份地位可不是阴沟里的老鼠?想要见皇姐,肯定是不能前往父皇的长阳宫外堵着皇姐啊。” 萧笙在萧暮慈的对面坐了下来,视线在刚刚引她而来的宫娥的身上停留了片刻。 “不是说云嫔想要见本宫?云嫔人呢?”萧笙看着宫娥,问道。 宫娥扑通一声直接跪地,然后匍匐在地面,硬是没有为自己辩解半句。 萧笙垂眸,轻啧道:“榆欢,本宫是不是做了什么让别人以为本宫很好玩弄?” 还没有等榆欢开口。 萧笙嘴角轻扯,声音泛冷:“去问问冷宫管事的,这种欺瞒主子的刁奴该如何处置。” 萧暮慈的面容僵硬了不少,她前来皇宫本就没有惊动冷宫管事的, 虽说萧也知晓她也不惧怕萧笙把她前来冷宫的消息告知给父皇,但那都是私底下的。 要是闹到明面上来,她前来冷宫探望萧黎,父皇定不会容忍。 “我还以为皇姐会直接对我动怒呢,没想到是要对付一个小小的宫女,皇姐难道不知道这小宫女也是我的意思吗?”萧暮慈言外之意皆是你有什么不满之处直接朝着我来。 “所以怎么了呢?”萧笙扯笑:“难道皇妹希望本宫对你动怒?” 萧暮慈笑了笑:“皇姐,不知你有没有觉得,我们姐妹俩自小就不对付,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做,但皇姐就是看我不顺眼,不管什么都要与我争一争,就连父皇也偏向于你,皇姐是不是觉得压我一头,就赢了?” 萧笙视线淡漠的从萧暮慈的脸上移开,轻讽道:“本宫母亲是父皇嫡妻,本宫中宫出身,你我之间的关系若放在帝都氏族中,你一个小小的庶女,还需要本宫争?有什么可争的?” 萧暮慈被那句‘小小的庶女’激的脸色彻底变了,她咬牙:“是吗?若不是皇姐与我想要争个高低,怎会纠缠秦舒锦?” 她想用秦舒锦激怒萧笙,从而引导萧笙朝着她计划的方向走。 “秦舒锦?”萧笙低低一笑:“那张脸确实可以,足以配的上皇妹,至于之前的纠缠。” 她说着停顿片刻,眸光变得晦暗:“皇妹真觉得本宫是真心实意的纠缠秦舒锦?” 萧暮慈面容一僵,定定的盯着萧笙那似笑非笑的脸。 突然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就好像萧笙越想要得到那个东西,她就要把那个东西拽在手中。 如同她所想的那般,她想要什么萧笙也会争。 但这次她争赢了,秦舒锦是他的了。 她暗自窃喜,萧笙对秦舒锦的爱意不是假的,萧笙永远都得不到秦舒锦,就算萧笙得到父皇的宠爱又如何,还不是输了。 萧笙还嫁给了双腿废了的废物,尽管和离了,萧笙也是个人尽可夫的贱人! 只是此时盯着萧笙那张淡漠的脸又觉得好像是萧笙故意纠缠秦舒锦,突然她瞳孔一震,若萧笙是故意纠缠秦舒锦。 是做给她看的,那么在迎亲队伍前所做的事情,以及那中毒,然后陈家与母妃所做的事情被名正言顺的查证…… “你什么意思?”萧暮慈站起身来,一双眼睛死死的盯着萧笙:“你纠缠秦舒锦是故意做给我看的?是故意让秦家与我联姻?就连你中的那毒也是你故意设计的?目的就是想父皇让你彻查皇宫?你的目的从来就不是对付我是不是?你想对付的是我母妃,是我外祖父一家,是不是!” 萧暮慈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自小就与萧笙明里暗里都在比较,她自来就稳住所有的局面,让萧笙在每一场局中暴跳如雷,然后毁了萧笙的名声,这些年来萧笙的名声在这帝都早就坏透。 她自以为从萧笙的手中得到秦舒锦,就赢了萧笙。 毕竟成婚那日,萧笙的失态,以及不顾及皇室的名声拦下秦舒锦的样子,到现在想着都觉得爽快无比。 但她怎么都没有想到这场局萧笙从来与她争都不是一个男人,而是要她的靠山,要她的母妃死! “怎样?”萧笙眼皮都没有掀一下,轻嘲说着:“你能奈我何?” “萧笙!”萧暮慈彻底被激怒,面容开始狰狞:“我不会放过你的!秦家也不会放过你!” 萧笙低笑着站起身来,与脸色难看至极的萧暮慈对视:“ 好啊,那本宫就等着你。” 话音落下,萧笙转身却是往另一个院门走去。 萧暮慈双手握成拳,死死的盯着萧笙的背影,仿佛要把视线中的背影挖出个洞来。 待萧笙刚要越过另一道院门的时候,一道道脚步声朝着另一个方向而来。 萧笙的脚步停下,侧头看向从另一条小道走来的太监,唇角漾出一抹不可查觉的弧度。 “奴才见过长公主,二公主。”开口的是冷宫总管刘清,因着与刘泉有着沾亲带故的原因,便得到了冷宫这份美差,远离宫中的争斗又能管着以往宫中的贵人,刘清的日子可以说是很滋润。 刘清少时在刘泉身边做过事,知晓表面上的东西需要维持,就像二公主没有了靠山,地位早不如前,但他依旧会伏低做小,把人捧着。 萧暮慈看到刘清,神情恢复如常。 倒是跪地的宫女开始瑟瑟发抖起来。 “奴才不知二位公主驾龄,有失远迎,还往二位公主责罚。”刘清把头低得很低,丝毫看不出这个人的脸。 第93章 见萧黎 萧笙从院门之处退回,视线在刘清的身上审视着。 周遭的气氛怪异到了极点。 萧暮慈背脊发冷,今时不同往日,她前来这冷宫本就是犯了大忌,没有母妃以及陈家,她连一个小奴才都不敢得罪。 要是把她前来冷宫的事情告知到了父皇面前,父皇定会动怒。 当然,她更清楚,萧笙与一个奴才在父皇揭发她的意义完全不同。 前者父皇只会认为萧笙对她夹杂着私仇,并不会对她真的怎么样。 但若是冷宫的总管去禀报她前往冷宫这件事,意义怎会一样? 前往冷宫做什么? 萧黎做了那么大逆不道,不知廉耻的事情,她前来冷宫是同情萧黎的吗? 这时,榆欢走至萧笙的身边,低声说:“这位是冷宫掌事公公,刘清,与皇上身边的刘总管有些关系。” 榆欢声音虽小,但在场的人都听到了。 “刘公公。”萧笙亲和喊道。 刘清在这皇宫之中最怕得罪的就是这位长公主,以前跟在刘泉身边的时候没少看到这位长公主怎么惩罚下人,他聪明,在这皇宫总是避开长公主。 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栽在长公主手中过,就连刘泉每每在他身边提起这位长公主的时候都是叹气又摇头。 此刻听着长公主喊他,整个心神都提起:“长公主。” “那个奴婢,今日惹得本宫实在是不开心,刘公公可有让本宫消气的法子?”萧笙的语气轻轻柔柔。 但落入萧暮慈以及跪地宫女耳中却有一种心如死灰之感。 刘清这才抬起头来,视线在破旧的院子中扫了一圈,定格在跪地的宫女身上,恭敬道:“奴才尽力而为。” 萧笙轻笑:“刘公公可别让本宫失望才好。” 刘清唇角扯着一抹恰当的笑容:“奴才一定不会让长公主失望。” 萧笙与刘清对视一眼,转身朝着内院走去。 在跨进院子中后,就听到刘清阴冷的声音响起:“还不快把这个贱婢给拖下去!?” “是!”是几个小太监的声音。 “二公主,二公主,求求你救救奴婢,二公主!”宫女好似被拖拽着,奋力的求救着,嘴似乎被堵住了,只能听到隐隐约约的呜咽声。 萧笙不知道萧暮慈此时是什么神情,但她特别喜欢看别人无助又无能为力的样子。 榆欢听着后方传来的声音,眉梢微挑,公主现在是越来越沉稳,任何事情都不需要自己动手了。 就在要上两步石梯走入游廊中时,身后传来萧暮慈的声音:“萧笙!” 萧笙到底是走上游廊后才停下脚步,看着萧暮慈朝着她走来,跟来的还有刘清。 “你要做什么。”或许是萧暮慈本就凉薄,小宫女被拖下去后只是当时的无奈,此时已经恢复神情:“你要去见云嫔?” “顺便看看三皇妹。”萧笙的话中似乎有另外一层意思,就连那双眸子也变得晦暗不明起来。 萧暮慈深深的盯着萧笙,仿佛是要从萧笙的脸上找出什么别的情绪来。 只是她盯了萧笙片刻,都没有看出什么来,只能讪讪的说道:“皇姐还真是有兴致,回宫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云嫔。” 萧笙并没有理会萧暮慈的阴阳怪气,视线落在刘清的身上:“刘公公,云嫔可在这宫殿?” 刘清垂头回应:“云嫔娘娘在另外一座宫殿,这宫殿中住着的是三公主。” 萧笙轻哦了一声,道:“那就劳烦刘公公带路了。” 刘清还有些不习惯长公主这么亲和,他讪讪的偷瞄了一眼长公主就垂眼走至萧笙的前面:“长公主随奴才来。” 走过灰尘遍地的游廊,再穿过一道垂花门,就来到这座宫殿的主殿。 冷宫大致如此,宫殿破旧不堪,就连所见到的幔纱都已残破不已。 “长公主。”刘清带着萧笙来到主殿前就停下了脚步:“三公主身子骨不大好,殿中可能有些味道,若长公主能等得,奴才这就吩咐让人进去清扫一番。” “不用。”萧笙的视线在前面半掩着的破门上停留,话音落下,就朝着破门走去。 刘清见状,蹙了蹙眉,也不知道是这公主换了性子,还是他记错了。 怎么都觉得今日的长公主与记忆中的长公主完全不同。 吱呀。 破门被推开发出一阵凄惨的声音,就像这冷宫一样。 那房门被推开的瞬间,扑面而来的气息让萧笙皱眉。 榆欢差点呕了出来,但见长公主面色如常,说道:“公主,要不要让人清理一下再进去?” 那种腐臭的味道在这样的天气都这般冲鼻,不知待天气炎热起来,会怎样。 刘公公跟在身后解释道:“三公主进入冷宫后有人就送来了一碗落子汤,三公主被迫喝下后身子骨就一日不如一日,这所进冷宫之人奴才只管她不死,别的奴才也不敢自作主张。” 也解释了这殿中的味道于他并没有关系,他在其位谋其事,不归他管的他绝对不会多管闲事。 萧笙无声淡笑,说:“刘公公就在这里等着吧,本宫进去看看。” “是。” 刘清看着萧笙的身影朝着内殿走去,不由的皱起眉头,长公主还真是变了性子,这种腌臜的地方面不改色的进入。 榆欢不止一次想要阻止,但想到长公主不会无缘无故见三公主,就闭了嘴。 内殿的大门并没有关上,走至房门处就能见到满地脏乱,简陋的床榻上躺着一个消瘦的身躯,如果那胸脯处没有轻微的起伏,加上这房中的气味不得不让人怀疑那躺着的是一具已腐烂的尸体。 尤其是床榻边满地洒落的饭菜,看样子已经落地许久,大多都变了颜色,被褥早已看不出原色。 萧笙面无表情的走至床榻前,居高临下的看着那虚张着眼睛的萧黎,眼前的萧黎与长乐宫见到的萧黎完全是两个人。 似乎萧黎也没有想到萧笙会前来看她,她先是盯着萧笙的脸片刻,随即猛地坐起身来,惊恐的盯着萧笙。 “三皇妹,别来无恙啊。”萧笙露出浅笑,轻柔说道。 第94章 疑惑 萧黎的那张脸这几月在冷宫中本就因着蹉跎而变得憔悴不已,加上身体虚空,整张脸苍白如纸,以往乌黑顺滑的青丝变得干枯又杂乱。 此时在看到萧笙时,那瞳孔中的怯意以及愤怒几乎立即浮现在脸上。 她死死的盯着萧笙,声音低哑,又扯着喉咙嘶吼着:“你来做什么!?” 这时,萧暮慈从房门处大步走了进来,快速的走到萧笙的身侧,质问:“皇姐,你已经高高在上了,难道还不打算放过阿黎?” 萧笙侧眸往榆欢的方向看了一眼。 榆欢会意,直接上前抓着萧暮慈的手就往外拽,嘴里说道:“二公主,长公主与三公主有话要说,还请你回避。” 萧暮慈用力的挣扎,奈何榆欢的力道她完全挣脱不了,直接被榆欢拖至房门处,然后用力往门外一摔,萧暮慈直接摔在地面。 “二公主,有时候别给脸不要脸,长公主已经不想和你争任何东西,你别得了妄想症,什么长公主都要与你争一争,或者害谁。”榆欢的声音锵劲有力,居高临下的看着摔在地面的萧暮慈。 还没有等萧暮慈反应过来,榆欢直接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刘清惊住,视线在禁闭的破旧房门上看了两眼,随即把头垂下。 “刘公公,长公主希望她与三公主讲话不再不被打扰。” 房中响起榆欢的声音。 刘清闻言,眼中闪过复杂之意,他断然是不能得罪长公主,所以看向已经起身的萧暮慈时,语气带着几丝恭敬与凛然:“二公主,今年宫宴上皇上赏赐宫中掌事几盒好茶,时辰尚早,不如公主随奴才去品品?” 萧暮慈冷哼一声,甩袖走出这破旧的宫殿。 刘清长叹一口气,跟了上去。 内殿中,萧黎蜷缩在满是臭味的床榻边角上,嘴里呜咽着:“你来找我做什么?是不是看到我这样的下场,你很高兴?大皇姐,我与你无冤无仇,甚至都没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你为何要害我到这般田地。” “难道不是你自愿的吗?”萧笙轻飘飘的说着。 萧黎猛地看向萧笙,那位她自来就看不上的大皇姐,自来都是她站在明亮的地方看着这个大皇姐发疯,名声毁尽。 “你说什么?”萧黎的声音隐隐颤抖着,不可置信的盯着萧笙:“你,你知道什么?” 萧笙看着已经完全荒乱的萧黎,从鼻息间轻哼着,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在长阳宫查案的时候,身边出现一个宁枫,我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尽管宁枫说出了他的身份以及与秦夷的关系,但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能在父皇眼皮下把本宫当成利刃,借刀杀人这招玩得这般溜,就宁枫与秦夷怎么可能办得到?” 萧黎越看萧笙越觉得可怕,明明已经是尘埃落地的事情,相隔这么多时日萧笙又重新提起。 她到底知道什么? 萧笙的视线在这破旧的房中环视了一眼,视线最后又落回萧黎的身上,慢条斯理的说着:“我知道的并不怎么多,但我有很多疑惑和不解的地方,还望三皇妹给我解释解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萧黎的声音尖锐刺耳,说着就要上前抓挠萧笙。 榆欢正打算上前,只见萧黎的喉咙被长公主狠狠的扼住,偏偏长公主的神情依旧。 萧黎的双手死死的抓住掐着她喉咙的双手,呼吸不顺畅起来:“你,你要做什么?” “刚刚不是说了吗?我还有些很多不解的地方,还望三皇妹给我解释解释。”萧笙唇角扬起,声音蓦然变冷:“只是你想装作疯癫让我知难而退,我就会让你彻底疯癫下去,这冷宫可不是你躲藏逍遥之处。” 萧黎盯着萧笙那双漆黑的眼睛,仿佛一条没有温度的毒蛇吐着蛇信子,整个身子都软了下去。 萧笙像丢什么脏东西一样甩开了萧黎,从衣袖中取出绢帕擦着白皙的手指,视线落在自己的手上,轻声说着:“三皇妹最好想清楚了与我说,起码我在这冷宫让你死,是件很轻而易举的事情。” 萧黎明显感觉到了萧笙动了杀意,就像刚刚掐着她脖子的时候,萧笙明显是不想她活命的。 “宁枫是如何在长阳宫,在父皇眼皮下,来到本宫面前的?”萧笙说着,视线朝着另一边的案几扫了一眼,见案几上放着一个火折子,朝着案几走去。 萧黎眼神微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殿中此时只有这萧笙的脚步声,脚步声停下后,就听到火折子被吹起的声音,火折子燃起的火焰点燃她手中的绢帕。 火焰快速的蔓延至绢帕大半的面积。 榆欢看着那火焰快要烧到萧笙的手时,刚要上前阻止就见萧笙把手中的绢帕给仍在地面。 萧笙的耐性好似随着绢帕被烧尽也消耗得彻底。 她重新走至萧黎的面前,淡声:“不说?” 萧黎被萧笙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住,不过很快回过神来,她的眼神越发的空洞,嘴里念叨着:“是,是德妃的安排。” 萧笙不意外,好像一切都在情理之中。 宁枫的出现本就漏洞百出,当时她不过是想看看这个突然出现给她线索的人意欲何为,后来又因为他们的目的一致,就将计就计,动用宁枫的关系把陈淑妃的秘密给昭告天下。 所以就把宁枫留在了身边。 “王德妃?”萧笙轻笑,好似来了兴趣:“看来我倒是替她解决了陈家的一个大麻烦,而她又躲得那么清闲,可真是讨厌得紧。” 萧黎抬头看着与这房中格格不入的萧笙,神情冷淡极了:“大皇姐还想知道什么?难不成大皇姐还想对付王德妃与秦家大房不成?” “不不不。”萧笙笑了:“你怎会觉得我会对付他们?我又为何要对付他们?” 萧黎眼中闪过诧意:“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就想知道是谁在暗中推动波澜?秦家你知晓,但秦家大房的手伸不到皇宫来,所以你就怀疑皇宫中还有与秦家大房暗中勾结的人。” 第95章 大白 “我想知道的是,你是陈淑妃所出,为何要与宁枫勾结,让陈淑妃遮掩的秘密浮现于世。”萧笙半眯着眼睛,似想到了什么,轻笑着:“陈家那样后,我倒是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顶多怀疑宁枫为什么能在父皇的眼皮下出现在我的眼前,父皇还没有怀疑什么。” 萧黎又垂眸,把那双眼睛隐匿,让人猜测不到她在想什么。 “还是此番我在沧州时,有人与我说,宁枫是驻守边境宁将军的子嗣,偏偏宁枫的母亲姓王,加上王德妃一直在后宫中低调深居简出,但又能稳住德妃之位,就连膝下的五皇子也能让陈淑妃以及四皇子忌惮,这其中定有宁家的功劳,但我查了一下,王家书香门第,五皇子也鲜少掺和政事。” “偏偏宁枫这个异数出现了,所以看似正常的事情都不再正常。” “这世上哪有不想往上爬的人,更何况还是最是无情的帝王家,但凡是皇子,有谁不想为那个位置争上一争?”萧笙笑了,笑得轻轻柔柔,眼神却凉薄无比:“宁枫在这局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我大致也能猜到,就是怎么都想不到三皇妹是个什么角色。” “三皇妹当时在长乐宫中看似在为陈淑妃辩解,但实际却是因着陈淑妃为你失控,让陈淑妃承认了所有的一切,你猜萧暮慈恨不恨你?陈淑妃为何要纵容你前往陈家?如果不是你想前往陈家,陈淑妃大致也不会纵容,你看萧暮慈像不像你这般时常进入陈家?” 萧黎此时呆呆的看着萧黎,眼中透着不可置信。 “我猜,你那么频繁进入陈家,最后甚至住在陈家,也是因为你想与四皇子相处。” “至于你为什么想与四皇子相处,你只是想报复陈淑妃?” “但我又觉得不对,陈淑妃对你也不差,你何必这样毁了自己又要报复陈淑妃?想来这其中也有别的原因。” “还有宁枫说在我出嫁那日,四皇子出现在长乐宫,我身边的人都没有注意四皇子出现在长乐宫,倒是三皇妹你,为何要前往我的宫中?” 萧笙越说越有趣,眉宇间的兴致都提了上来:“我总觉得这个局我才是被利用之人,比如我中了毒,就算我死了,你们一样会借着我的死让陈家毁灭,我没死,或许在你们的棋局上是意外,但后面我父皇突然让我彻查此事,就又让你们的计划推动到了正轨之上。” “至于父皇为何要突然让我彻查此事,我想这其中也有王德妃的功劳?” 萧黎的眼神越发的凝重起来,脸色白的不正常。 萧笙笑出了声:“毕竟你们也知道,我是颗很好的棋子,起码是能让父皇动怒的棋子。” “所以整件事中,不管我死没死,陈家下场都不会变,只是过程变得崎岖起来,但很快你们就找到了一道口子,拿我这些年做的荒谬之事让父皇动怒,如果不是我的无理取闹,怎会中毒?如果中毒而亡,父皇一定会自责,觉得对不起我那死去的母后。” “所以在父皇动怒之时,就在父皇面前提了几句让我长长记性,让我找出给我下毒的人,若是找不到就前往冷宫反思,还是永远都出不来的那种。” “三皇妹,你说我说的对吗?”萧笙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我进了皇宫,父皇让我彻查此事,宁枫出现,又与我说四皇子在我出嫁那日出现过长乐宫。” “我又猜猜,要是我当场就中毒而亡,你们接下来会如何做。”萧笙一步一步的走向萧黎,扯着笑意继续说道:“是秦舒锦一巴掌把我打死的,这件事中秦家是受害者,但秦舒锦当着很多人的面的确是把我给打了,就算秦家二房怎么狡辩,秦舒锦必须入狱。” “秦舒锦入狱,秦舒锦的父亲,秦边伯怎会让自己的儿子入冤狱?一定会彻查,要查,就会从我出嫁的长乐宫查起,秦边伯是个角色,你们知道他的能力,所以会给秦边伯一些本不方便的方便。” “就如同给我线索那样,说你前往了我的长乐宫,四皇子出现在长乐宫,秦边伯定会顺着这条线索查到陈淑妃当年生子的事情,如此一来,陈家一样会倒。” “是不是啊,三皇妹?”萧笙神情淡淡,又轻微的叹息了一声:“所以我这些事情都能猜测得到,就是猜测不透三皇妹你在这场局中,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现在可以说了吗?” 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萧黎。 一侧的榆欢听的一愣一愣的,公主中毒一事原来这么的复杂,王德妃与秦家大房好大的胆子,竟敢把长公主当做棋子来对付陈家。 萧黎隔了好半晌才开口:“其实,其实我并非陈淑妃所生,陈淑妃的确生了一个女儿,但那个孩子出生就死了,当时接生的不止陈淑妃的姨妈,还有尹嬷嬷。” “尹嬷嬷皇姐知道的,就是云嫔身边的那个嬷嬷。” 萧笙蹙眉,不是陈淑妃的女儿? 不是陈淑妃的女儿为什么要对她那么好? 萧黎继续说着:“我不过是王德妃及时送到陈淑妃宫中的婴孩罢了,我的母亲是王德妃身边的宫女,我母亲才是父皇喝酒之后有关系的女人,有了我后,我母亲躲躲藏藏,也是尹嬷嬷的帮助,我才能顺利的出生,好巧不巧的是,我就比陈淑妃的女儿先出生两日。” “所以陈淑妃从来就没有怀疑过什么。” “陈淑妃生下的是死胎,由于是尹嬷嬷接的,陈淑妃的姨妈自认身份不同,就算是陈淑妃,那位姨妈也不想沾上晦气,尹嬷嬷又怕陈淑妃不放过接生的所有人,所以就把死胎换了。” 萧笙越听越迷糊:“陈淑妃不是说当时给她接生的人除了云嫔以及那位陈姨妈,都死了吗?” “尹嬷嬷怎么还活着?” 第96章 危伏 “问题就在陈淑妃的这位姨母身上啊。”萧黎低低轻嘲了一声,眼神略显犀利,仰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尹嬷嬷当时可不是干杂役的,年轻时,是陈淑妃那位姨母送进皇宫的,尹嬷嬷后来在王德妃的宫女立足,尹嬷嬷心好,我母亲有了孕后一直在暗中照顾她,也是因为这件事,尹嬷嬷被王德妃贬至杂役宫。” “后来陈淑妃的姨母前来皇宫替陈淑妃接生,尹嬷嬷就求到了王德妃的面前,说她这一生本该安安稳稳的度过,却被陈淑妃的姨母设计替那姨母夫家的小姑子送进皇宫来,尹嬷嬷怎么都要出一口恶气。” “王德妃当时就问尹嬷嬷,问她想怎么出那口恶气,尹嬷嬷说,她会借着与陈淑妃姨母认识一场的份上,让陈淑妃的姨母把尹嬷嬷留在身边。” “王德妃又问,留在陈淑妃姨母身边能为她做什么,尹嬷嬷说能让陈淑妃不能有儿子,然后就把刚出生两天的我抱了出来。” “当时王德妃还夸赞尹嬷嬷是个会办事的,便暗中安排让尹嬷嬷与陈淑妃的姨母会了面。” “陈淑妃姨母风光的日子过得久了,突然遇到尹嬷嬷,看到尹嬷嬷在皇宫中过得并不好,加上尹嬷嬷对那位姨母念起了家乡的事情,那位姨母生出了恻隐之心,问尹嬷嬷在哪个宫里当差。” “尹嬷嬷说在杂役宫,也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遇到家乡的故人。” “那位姨母或许也是怕她当初所做的事情被尹嬷嬷泄露出去,尽管经过了这么多年,但那位姨母在皇宫,她就觉得能帮尹嬷嬷一把就帮尹嬷嬷一把。” 萧笙的视线定格在破旧的窗棂上,听着萧黎所说的事情,心里多了几分感慨,陈家这么轻而易举灭亡,她不过是轻轻的推动了一把,而王德妃才是这后宫之中的狠角色。 这么多年筹谋,一招就便让陈淑妃,四皇子,陈家,再无翻身之地。 “陈淑妃的姨母有些医术在手,陈淑妃又对她信赖有加,那位姨母与陈淑妃说在皇宫中见到了一个故人,在杂役宫干活,能不能让那位故人留在陈淑妃的宫中,起码不那么辛苦。” “不过是让一个杂役宫的宫娥前来身边做事,陈淑妃一句话便把尹嬷嬷安排进了甘泉宫。” “尹嬷嬷进入甘泉宫后,并不是叫尹嬷嬷,而是闺中的名字,那位姨母也了解尹嬷嬷会写接生的手法,陈淑妃生产那日,就是尹嬷嬷接的生,那位姨母只是在外殿安排。” “尹嬷嬷原本就是想用我换了陈淑妃肚中的孩子,当时谁都以为是个皇子,不过陈淑妃生下来的却是死胎,也恰好是个女儿,当时王德妃的人早就把我准备好,就等着尹嬷嬷把陈淑妃的孩子调换。” “而尹嬷嬷在替那死胎洗去脏物的时候,把我与那死胎调换。” “这也是大皇姐所疑惑的地方,我为什么要替王德妃办事,明明陈淑妃待我那么好,因为我怕最后连命都没有,我也真的想四皇子死!” 萧笙说着唇角泛起讥笑:“王德妃虽表面与秦家大房没有任何的关系,但私底下以宁枫与秦家大房走得及近,那冰魄毒针是秦老侯爷孙子身边的女人所给,如大皇姐所说,不管大皇姐死与否,陈家,陈淑妃,四皇子,注定都得死。” “不过大皇姐没死,就由大皇姐推动局面罢了。” 萧笙低笑一声,神色晦暗的盯着萧黎,她不好奇萧黎为什么要四皇子死,更不想知道萧黎为了活命前遭遇了什么,但心中的困惑被解开,心中便明了她想要往前走,要么不能碍了王德妃的眼,要么……除掉王德妃。 只是如今王德妃未必把她放在眼里。 她一介公主,王德妃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毕竟在王德妃的眼中,五皇子对元安帝那个位置志在必得。 她的视线从萧黎的身上移开,轻柔道:“既然你为王德妃做了这么多,你落得如此下场,就不埋怨她?” “大皇姐,子非鱼焉知鱼之乐?”萧黎笑了:“既然大皇姐知道了想知道的事情,这冷宫以后就别来了,挺晦气的。” 萧笙眉梢微动,看向萧黎的神情变了不少,侧头与榆欢对视。 “多谢。”萧笙说完转身往外殿走去。 萧黎却听到‘多谢’二字晃了晃神,记忆中嚣张跋扈的大皇姐什么时候这般亲和了? 在萧笙刚刚走至大门处的时候,就听到身后萧黎的声音。 “大皇姐好好注意二皇姐,她不会放过你的。” 萧笙的身影也只是浅淡的顿了一下,便直接走出殿中。 来到院落,萧笙吩咐:“你去与刘清打点一下,让三公主在这冷宫好过些。” “是。” 萧笙从偏门离开冷宫,在东大门与榆欢会和。 这时,林铮也出现在东门之处。 榆欢皱眉,在萧笙身边低语:“这都回帝都了,怎么又跟来了。” 萧笙的视线在林铮的身上打量片刻,然后上了马车。 林铮走上前直接坐在马车上,拽起缰绳,视线落在榆欢的身上:“不出宫?” “你这是打算跟着公主前往公主府吗?”榆欢坐上马车冷着声打趣道。 林铮手中的缰绳微微用力的朝着马臀一抽,轱辘声响起,马车缓缓朝着离开东门。 “皇上的意思,让属下以后保护公主。”林铮语气冷淡。 榆欢冷哼一声结束了话题。 而马车中的萧笙听着林铮的话,不由的勾起唇角,这世上唯有主仆的关系才能牵制,尤其是她牵制别人。 … … 云影殿。 此时五皇子正陪着王德妃用着晚膳,一位太监踱着小步走进来,他先是看了一眼五皇子,随即走至王德妃的面前。 低声:“娘娘,长公主去了冷宫。” 王德妃拿着瓷勺的手顿住,抬眼看向太监:“她去冷宫?” “二公主也在冷宫之中,不过长公主去见了三公主,在三公主所住的殿中待了许久,这才离开。”小太监低声说道。 第97章 白家如何 王德妃闻言,放下手中的瓷勺,心间莫名升起一股不安的感觉,尽管那抹感觉很浅,但足以让王德妃谨慎起来。 华安去见三公主? “长公主平白无故就前往了冷宫去见了三公主?”王德妃说话间,往五皇子看了一眼。 五皇子放下手中的碗筷,起身:“母妃,儿臣就先出宫了。” 话落,五皇子在王德妃的注视下离开云影殿。 五皇子离开后,宫女们快速的撤下膳食。 很快,整个殿中就剩下王德妃以及那位太监。 “是二公主身边的人,引着长公主前往的冷宫。”太监说着,抬眸打量着着已坐在主位上的德妃,见德妃眼神泛冷,立即垂眸:“从陈淑妃死后,二公主失了靠山,把所有的怨恨都强加在长公主身上,此番二公主把长公主引到冷宫,应该是想算计长公主什么。” “至于长公主去见三公主……” “或许也是在二公主的意料之中。”王德妃接过太监的话,眉心微微动了动,似来了兴趣般:“暮慈那丫头可比华安有脑子多了,你可千万别小看她。” 太监抬眸,清晰的看到王德妃眸瞳中蒙上了一层冷意,他又垂头:“秋公公,这些日子你就给本宫盯着老二与老三,可别再让这两个死丫头在本宫眼皮下玩出什么花样来。” 王德妃的语气夹杂着杀意,只是王德妃有后顾之忧,不久前才死了一位四皇子,若是三公主也死在冷宫之中,必然会引起皇上的怀疑。 “是。”秋公公说着又欲言又止,思绪片刻,还是说道:“那长公主那里,可要盯着?” 王德妃眸光中闪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她说:“别去打草惊蛇,华安那里,只要与本宫井水不犯河水,就别管她。” “是。”秋公公恭敬道:“奴才告退。” 待秋公公离开后,殿中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王德妃才轻叹一声。 她说:“去把尹嬷嬷给叫来。” 约莫过了两刻钟,尹嬷嬷才姗姗来迟。 “奴婢给娘娘请安。”尹嬷嬷小心谨慎的说道。 自从云嫔进入冷宫后,她也不过前往冷宫两次而已,倒不是她不去见云嫔,而是云嫔不让她进入冷宫,说是晦气,免得她沾染到了晦气,晚年会不好过。 尹嬷嬷以为以后就在杂役宫到死了,没想到王德妃今日会让她前来,毕竟她与王德妃的主仆情义也早就断了。 她以为陈淑妃以及陈家亡了后,她的使命也算是完成了。 “可知道本宫让你来是为了什么?” 头顶上传来王德妃淡淡的声音,尹嬷嬷脑中快速的转了一圈,抬头与王德妃对视,用着一丝试探的语气道:“是,因为三公主?” 不然,尹嬷嬷实在是想不到王德妃还会为什么见她。 只有三公主,也只有三公主与她有点瓜葛。 “看来你一直都很聪明。”王德妃轻笑着:“今日长公主去了冷宫,见了三公主,听闻长公主与三公主聊了很多,你去冷宫问问三公主,她都与长公主说了些什么。” 若是把那些不该说的都说了,那就不要怪她不客气。 尹嬷嬷先是惊讶长公主去冷宫见了三公主,还没有回神之际,头顶上又传来王德妃的声音。 “听闻是二公主引着长公主前往的冷宫,你在杂役宫这么多年,肯定也有自己可信之人,让你可信的人去打听打听二公主最近是不是经常进入皇宫来。” 王德妃说完,端起一侧的茶盏,眼中泛起冷光,以为完了的事情,看来是没有完。 若萧暮慈想借着三公主的手,又拿华安朝着她动手,在暗中来一个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那她还真是有些棘手。 毕竟,华安可不同萧暮慈以及萧黎。 那一次的冰魄毒针,也是因为华安要嫁给秦夷,才有了秦夷对华安动手的举动,但现在华安与秦夷都和离了,梨花谷也断然不会掺和这些事情中,想要对付华安,是行不通的。 华安不行,但冷宫中的萧黎可是没有任何的难处。 王德妃闭了闭眼,又轻叹一口气,说:“你与三公主比较亲近,有什么事情她也会对你说,所以尹嬷嬷,你应该明白本宫的意思。” 尹嬷嬷的手微微颤抖了下,王德妃的意思她又怎会不明白? 要是三公主说了不该说的,定会被灭口。 “奴婢定会好好盘问三公主。”尹嬷嬷恭敬的说着,再开口时语气带着轻微的试探:“不过娘娘,二公主嫁了人,有秦家做庇护,有很多事情老奴信得过的人应该也不好探听,这件事还是娘娘自己派人查探吧,不然要是因着奴婢的失误耽搁了娘娘的事情,那就是奴婢的罪过了。” 尹嬷嬷不傻,打听二公主的事情,一个不小心就是人命关天,更何况王德妃历来就喜欢借刀杀人,她自己手上从来不沾半分血腥晦气的东西,就觉得打听二公主的事情不简单。 王德妃也没有想到尹嬷嬷会这么直接的拒接,眼眸中闪过一缕异样,她笑:“你说的也不错,那二公主那里就由本宫的人去盯着,你下去吧。” “是。”尹嬷嬷说着就退着出了殿中。 随着尹嬷嬷的离开,王德妃脸上的神色也彻底消散,冷声道:“去盯着她,看看与三公主说了些什么。” 随着话音落下,殿中响起一道暗沉的声音:“是。” 未见其人,王德妃的视线中只有一道黑影快速的闪出了殿中。 … … 公主府。 榆欢从进入府邸,从大门的小厮处,拿到一封请柬,待跟着萧笙回到主屋后,才打开请柬。 榆欢看完后,把请柬放置正在拆朱钗的萧笙面前:“公主,是白家的请柬。” 萧笙对于这西凉帝都世家并不熟悉,榆欢从铜镜中看到萧笙轻蹙的眉头时,说:“白家幺女月底生辰,倒是每年都没有忘记公主你。” 白家老太爷同在内阁,地位不容小觑,家中女子的生辰宴都会宴请帝都中各个贵女。 萧笙听后,视线在那请柬看了一眼,说:“白家如何?” 第98章 原来如此 榆欢一听,白家如何? 怎么突然觉得公主殿下对这帝都的世家一点都不了解了? 还是说公主是另外的意思? 榆欢没有及时开口,萧笙也不急,拿起木梳慢条斯理的竖着长发的尾端,盯着铜镜中那完全不属于自己的脸,莫名想到从开始‘萧笙’就被秦家大房以及王德妃视为棋子。 梳动着发端的木梳停顿住,眉眼冷了几分,看来‘萧笙’在某些人眼中的确是颗很好利用的棋子。 而榆欢发现公主的神色不对,以为是她的晃神而动怒,立即说道:“公主,白家世代文臣,白老的三个孙女嫁的都是郡王府,虽嫁得都是萧家,但与皇上也不是一支的,所以与公主你来往得也不密切,甚至可以说是生疏,如今白家只有最小的女儿没有出嫁,这次生辰应该也是会对外说出小女儿的夫家是谁。” 萧笙回神,眉眼的冷意淡去:“白老?内阁辅臣?” “次辅。”榆欢眉心微微动了动,看来公主以往是真的对帝都世家丝毫不了解,又可能不是不了解,是根本就没有兴趣。 “家中女儿嫁的都是郡王,那儿子呢?”萧笙笑了笑:“莫不是在六部?” 榆欢:“的确是在六部,白家的儿子都挺出息的。” “那白家的确是不简单。”萧笙放下手中的木梳,起身朝着内屋走去:“既然请柬都送来了,那就去看看。” 榆欢先是惊讶,想到以往公主进入那些宴会都是别人嘴里讨伐的对象,尽管那些人表面对公主恭恭敬敬,但待公主转身就开始数落公主的种种,渐渐的公主脾气越来越暴戾,也推了所有的宴会。 尽管帝都氏族有女儿家的宴会都会请公主,公主都没有去过。 “公主,你不是说过以后这种宴会都不会去吗?”榆欢其实是怕萧笙又听到什么风言风语,毕竟公主刚成婚没多久就和离了。 尽管这件事谈论的人很少,但在宴会之中,聊的就是帝都中各家的事情,见到公主本人,公主成亲又和离的事情谁都会在背地里多说几句。 萧笙走至衣桁前,双手撑开,榆安走过来替萧笙宽衣解带,声音柔和了不少:“她们指不定又会在宴会中说三道四。” “怕什么?”萧笙的目光一直在替她解衣的榆欢脸上:“谁人背后不说人,谁人背后无人说?” 榆欢眸瞳闪过诧意,恍惚了会儿,说:“奴婢只是怕公主难受。” 想要嫁的人没有嫁成,最后嫁给一个双腿废了的人,且没过多久就和离了,怕是现在整个帝都贵女圈子都在笑话公主。 “这点闲言碎语就难受?”萧笙淡淡一笑,眼中竟有了几分心疼,‘萧笙’明明该是人人尊重的天之骄女,却被一些闲言碎语激怒,脾气也越来越暴戾,最后落得嚣张跋扈的名声。 这位‘长公主’看来有着最尊贵的身份,也没有活得潇洒。 最后又因着一个秦舒锦,而落到别人手中的棋子地步。 “公主不难受吗?”榆欢明明撞见过公主听到一些难听的话后,躲在房中隐隐哭泣。 “如果我难受,岂不是如了那些人的意?”褪去了外衫,萧笙朝着床榻走去,继续说道:“你知道怎样对付那些闲言碎语吗?” 榆欢立在床榻边,越发感觉公主与以往很不同了。 “任由她们说,她们能奈我何呢?见到了我,还不是规规矩矩的给我福身行礼?”她到底不是真的‘萧笙’,有些事情她不能感同身受,但她能做的是,能替‘萧笙’出出以往的恶气。 榆欢见公主没有丝毫以往的那种情绪,笑了笑:“公主说的是。” “你下去休息吧。” —— 夜,子时三刻。 冷宫。 昏暗的光线下,尹嬷嬷就坐在破旧的案几旁,她看着周围换过的物件以及被褥,了然。 “这些都是长公主离开后,冷宫管事的给公主换的?” 萧黎的案几旁还摆着一碟新鲜的糕点,她脸上是许久未见的笑容:“大皇姐的确有心了。” 她在冷宫这么惨,这其中又怎会没有王德妃的敲打? 王德妃就是想让她活着,又过的不舒坦。 “倒是觉得长公主变了不少。”尹嬷嬷说着停顿了下,又补充道:“或许是奴婢从来就没有看透过长公主。” 萧黎把身前的点心端在尹嬷嬷的身边,说道:“嬷嬷,你吃吧。” 尹嬷嬷看着萧黎,浑浊的眼睛中倒是有了几分和蔼,拿起一小块儿点心吃下肚后,说道:“公主,你看,前来冷宫后,也唯有你以往最看不上的长公主善待了你几分。” 萧黎的神情并没有变化,反而自嘲的笑了笑:“嬷嬷说的是,以往只看到了大皇姐的嚣张跋扈,其实现在想想,大皇姐之所以脾气古怪,常常做出一些自毁名声的事情,哪一件不是陈淑妃与二皇姐的功劳?” 尹嬷嬷又拿起了一块儿点心,不置可否。 萧黎双手抱膝,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还是这里好,这里清净。” “怕是公主清净不了多少时日了。”尹嬷嬷声音暗沉了不少。 萧黎微愣,随即响起尹嬷嬷为什么会这么说,今晚又为什么来冷宫见她,轻笑一声:“是德妃娘娘知道了大皇姐今日见我了?” “是啊,今日申时后,我被请到德妃娘娘那里。”尹嬷嬷把请字咬得极重:“德妃娘娘似乎很不满,应该是怕三公主对长公主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 “德妃娘娘这么有本事,怎么不知道我与大皇姐说了什么,还需要嬷嬷你前来打探?”萧黎不解的问道,照着王德妃的手段,能知道萧笙前来她这里,应该是知道了她说与萧笙说什么了才是。 尹嬷嬷却笑了:“长公主身边跟着的那位榆欢可是皇上身边暗卫训练出来的丫头,要是谁靠近,那丫头会不知道?德妃娘娘的人自来聪明,肯定不会做一些自讨苦吃的事情,所以应该是只知道长公主来见了你,但你们的对话他们不得而知。” 萧黎意味深长看着尹嬷嬷,随即又点头:“原来如此。” 第99章 宁杀错不放过 “所以德妃娘娘是开始心虚?怕我会说出不该说的事情?”萧黎觉得甚是可笑,照着德妃的手段,竟让尹嬷嬷前来试探,不过她往深处一想便明白王德妃的忧虑。 这皇宫之中前不久才死了一位皇子,如今要是又一位公主死于皇宫,就算是死在冷宫,元安帝也会有所察觉。 陈家的事情才刚在帝都停息下去,要是因为死一位毫无用处的公主引得元安帝开始怀疑陈家的事情并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且华安长公主还成了背后的棋子,那冰魄毒针本就出自王德妃一方人之手。 王德妃断然是不会做出这么蠢的事情来。 所以只能让与她亲近之人来试探她与长公主说了什么。 “所以你对长公主说了不该说的话了吗?”尹嬷嬷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带着些许的紧张,她的余光在殿外扫了一眼。 萧黎也察觉到了外面有人,只是笑了笑:“我怎么敢说?父皇最偏心大皇姐,要是我说了不该说的,大皇姐把那些事情说给父皇听,那后宫是不是又有一场腥风血雨?” 尹嬷嬷一听,悬着的心落下,大大的吐出一口浊气,说道:“没有说就好,那今日你与长公主说了些什么?” 萧黎的视线在殿外停留片刻,低声说道:“问我,二皇姐前来冷宫做什么,知不知道二皇姐为什么要把她引到冷宫。” 尹嬷嬷闻言,就想到了王德妃让她的人去打听二公主这些日子以来进宫多少次,进宫都见了谁,看来德妃是担心二公主知道了些什么,所以二公主把长公主引到冷宫,想告诉长公主在长乐宫对付陈家,不过是被当做枪使了? “那二公主与你说了什么没有。”尹嬷嬷此时心乱如麻,二公主自来就是个不安心的主, 要是利用三公主来对付长公主与王德妃,这可怎么得了? “二皇姐倒是说了不少,不过二皇姐应该不是大皇姐的对手,大皇姐让我不要管这些事情,让我不要被人当做枪使。”萧黎的声音很浅,萧笙自然没有对她说这些话,但想要在浑水中隔岸观火,只能把所有的事情都给推脱掉。 “长公主说的是对的,不要被轻易挑起怒火以及仇恨,但凡有人在身边这样做,那就是她想借着你的手对付她想对付的人。”尹嬷嬷很欣慰的说道。 随即尹嬷嬷便把话题给引开,说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殿外的人觉得没什么可听的,离开。 … … 云影殿。 此时的王德妃侧躺在美人榻上,身边跪坐着的宫女正在轻轻的揉着她的小腿之处,轻微的脚步声让她的眼眸缓缓睁开。 视线中出现一道黑色身影,随即又闭上眼。 那身影走近,说道:“属下听了许久,也没有从三公主与尹嬷嬷口中听出重要的事情来。” “萧黎那丫头现在越来越聪明了。”王德妃从来就不相信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更何况萧暮慈与陈淑妃相差无几,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因为一个萧暮慈给乱了她好不容易安定的局面,那就真的得不偿失了。 “娘娘,要不要属下去……”黑衣人眼中闪过狠戾,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王德妃给打断。 “既然萧黎不与尹嬷嬷说真好,那就算了,想要不被人拿捏在手中,那就得先下手为强。”王德妃眼睛睁开,收腿端庄的坐在美人榻上,宫女则是恭敬的站在一侧。 “萧黎不成威胁,现在主要是萧暮慈以及华安。”王德妃在说起华安的时候,瞳孔中闪烁着一丝冷芒:“萧暮慈虽有些手段与心计,与秦家一条船,秦家也不会为了她陷入泥沼之中。” “若华安、”王德妃停顿了下:“华安知晓本宫利用了她,定是会告知皇上,偏偏华安还不怎么好对付。” 失了上次的机会,再对华安动手,就有些难度了。 皇上把身边的人都安排在华安身边,就算是下毒都无从下手。 “长公主离开冷宫后就直接出了皇宫。”身侧站着的宫女说道。 所以长公主还没有去见皇上。 “宁杀错也不要放过。”王德妃的声音柔和,那双眼睛却冷极了:“谁也不能阻挡我儿的前程!” “娘娘,月末白家小姐生辰宴,不知长公主会不会前往。”宫女在一旁提醒道。 长公主历来得罪的人不少,想要对付长公主不一定非要自己动手。 有时候在暗中稍稍的推动波澜也能借刀杀人。 “至于二公主,现在已是秦家的人,让五殿下去敲打敲打秦家二房,二公子被秦家婆母约束着,也蹦跶不出什么事情来,若二公主想要对付的是长公主,娘娘完全可以看狗咬狗的戏码。” 王德妃听后,带着一道欣赏的目光看向身边站着的宫女:“情儿可以啊,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了。” 秋情福身:“奴婢一定竭尽全力解决好娘娘所担心之事。” —— 翌日,秦府。 东苑。 三月中旬的初晨,虽仍旧有着丝丝的寒意,但也没有上半月那般刺骨。 自从秦边伯有求于秦老侯爷,秦老侯爷对秦边伯置之不理之后,整个秦府就弥漫着一股异样的氛围中,东苑与西苑泾渭分明。 只是秦老侯爷手中还有着兵符,二房心中还略有忌惮,平日之中也是面和心不和。 秦夷回府之后一直在院中调养身体,试着走动,尽管现在走动还太过艰难,但已经能走动,他已经很欣慰。 “哥。”宁枫从大厨房端着汤药就走进房中:“快过来。” 把托盘放置房中的梨花桌上,回头就看到一袭白衣的秦夷犹如正常人一样走过来,宁枫一副惊呆的神情盯着由远而近的秦夷,随即啧啧啧称赞:“果然站着的秦公子比坐着的要有风姿多了,放眼整个帝都就属大哥你风姿卓越,犹如仙人呐。” 秦夷直接越过宁枫,坐下来,端起药碗就一仰而尽,手中的碗放下之后,才说道:“边境那边可有消息?” 第100章 不要招惹 宁枫跟着坐了下来,顽劣一笑,调侃道:“边境那边没有什么消息,倒是皇宫中来了消息。” 秦夷眼皮都未动一下,眉宇间泛起一丝明显的不耐。 “德妃娘娘说,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的事情,似乎还有些棘手。”宁枫说着也在打量秦夷的神情。 秦夷拿起托盘上备好的锦帕,擦了擦嘴角,放下之后才说道:“她能遇到什么事情?” 语气中带着几丝嘲讽。 宁枫挠了挠头,说道:“听闻长公主回宫后就前往了冷宫,与三公主待了许久,不知道说了什么。” 秦夷抬眸扫了一眼宁枫,深幽的眸子泛起一缕冷意:“哦?” “哥。”宁枫神色严肃了不少,也收起了平日中的吊儿郎当:“德妃娘娘担心的应该是,长公主在皇上面前说什么。” 王德妃能怕什么? 无非就是畏惧皇上罢了。 如今所有的障碍都清除,若是因着一件很小的事情就毁了,那就是真的得不偿失。 秦夷不由的想起那冰魄毒针,萧笙明知是他所为,却没有把此事告知于皇上,反而是把这个罪名加在陈家的身上:“德妃是不是太小题大做了?” 宁枫神情依旧认真:“大哥怎么觉得德妃小题大做了?” 秦夷站起身来,朝着主位走去:“长公主知道的事情不少,若是会告诉皇上,也不至于等到现在,难道不是小题大做?” 宁枫闻言,脑海中似乎闪过什么,笑了笑:“是啊,冰魄毒针的事情不是早就知道了,看来德妃娘娘是多虑了。” “就是不知道在冷宫的那位三公主还说了些什么。”宁枫到底是担心王德妃所担心的事情。 如果真的没有什么事情,王德妃不会这么敏感,一定是发现了什么端倪之处,才会如此谨慎。 “你若是担心,何不去问问长公主?”秦夷挑眉一瞬不瞬的看向梨花桌旁坐着的宁枫。 而宁枫在听到秦夷这番话后,眼中有着闪着一丝恐惧:“哥,你想我死直接说。” 要是幽阁那厮还跟在长公主的身边,他能靠近长公主? 开什么玩笑? “既然人家没有把有的事情放在眼里,就是不想与我们有任何的恩怨以及瓜葛。”秦夷又怎会不知道萧笙不与他计较冰魄毒针一事是因为她用强权逼着他娶她这件事? 既然萧笙还了他自由,之前的事情都一笔勾销。 所以现在他们谁都不要先招惹谁。 秦夷有种直觉,要是不小心挡了萧笙的路,萧笙一定不会客气,尽管他不清楚萧笙到底要做什么。 但沧州一事能看出,萧笙暗中一定是在筹谋一件事。 “我明白了,大哥。”宁枫也是看在五皇子的份上,怕王德妃所有的筹谋在不经意间就毁于一旦,不过细细想下去,长公主与德妃历来就井水不犯河水,就算长公主知道些什么,也不会让王德妃成为她的一个敌人。 陈淑妃就是一个例子。 想来长公主不会蠢到自己给自己树立敌人。 “与其盯着长公主,西苑的那群人,你可得小心提防。”秦夷在提起西苑,深幽的眸子中透着些许的冷意:“听闻秦边伯又开始不安分了。” 宁枫重重的淬了一口,好像提起隔壁西苑的人就觉得晦气。 他说:“秦家二房那些狗玩意,要是没有老侯爷,他们的文路能走到现在?现在倒好,以为大房就此消沉下去,就像占为己有,也不看看有没有那个本事!” 话音落下,从房门处就走进来一人。 宁枫脸色略显难看,对于秦家二房那些人,宁枫是越想越气。 秦策走进来看到宁枫脸色有些不对,而自家公子坐在主位上,先是惊讶,随即想到公子正在慢慢恢复的阶段,心情大好,走上前:“公子,侯爷在大厅等着你。” 说完,秦策直接把边上的轮椅推了过来。 待秦夷坐在轮椅上后,对宁枫说道:“宫中的事情你不要插手,想来德妃自有法子解决她的顾虑。” “好。” … … 来到大厅就看到秦边伯与老侯爷坐在主位上。 秦边伯在看到秦夷仍旧坐在轮椅上,似乎放心了不少,他也听闻过不少秦夷前往梨花谷治腿的事情,这些年来都没有见秦夷的双腿有做好转。 他就是担心秦夷的双腿有好的迹象,若是秦夷能顺利的站起来,边境就没有他二房的容身之处。 “夷哥儿来了啊。”秦边伯的神情太过温和:“此番前往梨花谷如何?双腿可有好转?” 秦策推着秦夷到老侯爷的下首位处,便立在一边。 秦夷轻笑一声:“多谢堂兄关心,只是我这双腿怕是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秦夷并没有去看秦边伯的神情,但他也能猜到,秦边伯希望看到他再也站不起来。 秦老侯爷轻咳一声,说到:“阿凛,你堂兄今日前来东苑,是想安排苏锦前往边境的军中,你看如何?” 对于这个话题,秦夷丝毫不惊讶,只是视线在秦边伯的身上停留片刻。 才说道:“苏锦历来游历在外,对军中的日子应该不在话下,可以去军中历练历练。” 这番话倒是让秦边伯意外,照着他对秦夷的了解,不会这么好说话才是。 “只是苏锦才刚与二公主成婚,就要前往军中,二公主愿意?”秦夷说着,唇角泛起几丝笑意,像极了嘲讽。 果然,秦边伯的脸色略显难看,与二公主成婚就是想着四皇子以及陈淑妃,好让二房的仕途稳一点,谁知刚成婚陈淑妃,四皇子,甚至陈家都亡了,从二公主那里得不到任何的好处,还不允许他另寻出路? “这个,就不劳夷哥儿操心了。”秦边伯不止一次的后悔,要是当初秦苏锦娶了长公主,就没有那些破事,还让他的仕途也毁得差不多,现在不得不从大房下手。 不过看在大房残的残,老的老,心里那点怨气也释然。 秦边伯说:“如今秦家的军由宁家掌着,怎么也要回到秦家人的手中,叔伯,你说是不是?” 第101章 白芸儿 秦边伯的语气中透着很浓的意味深长,就好像秦老侯爷当初引荐宁家前往边境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 秦家能有如今这样的地位,可不是光靠秦老侯爷一个人得来的。 是秦家历代祖宗在边境打下来的地位,尽管如今二房从文。 但现在秦苏锦想要前往边境大房也没有资格阻拦。 秦家军从来就不是秦家哪一房的,而是整个秦家的。 秦边伯见秦老侯爷以及秦夷沉默了,他轻笑:“叔伯不说话,是有什么顾虑吗?” “堂兄。”秦夷神色依旧,只是眸瞳中的冷意丝毫遮掩:“苏锦想要前往边境进入军中,想去便去,我与祖父从来就没有什么顾虑,只是堂兄。” “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边境早已没有了我秦家的一席之地,只要苏锦能吃苦,我与祖父都赞成。” 秦边伯冷笑,想到秦夷的父亲死后,老侯爷便让宁家的人前往边境,心中就讽刺无比。 “夷哥儿也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当初就不该让宁家的人前往边境。” 秦夷眼底闪过轻微的冷芒:“所以堂兄想如何?难不成还想让祖父重回边境让宁家把该是秦家的东西还回来?只是事到如今,堂兄觉得可能吗?” 秦边伯眼底变得一片冷漠,他笑:“我倒是没有这么大的野心,只是想让边境的秦家军知道到底是跟着谁的。” 话音落下,大厅中安静下来。 秦老侯爷整张脸没有任何的变化,浑浊的眸子仿佛一滩死水,沉声道:“不管是秦家军,还是宁家军,都是忠诚于陛下,替皇上效命。” “你若执意想让苏锦前往边境我便给宁将军一封信,如何?” 秦边伯又是笑了笑,似笑非笑的说着:“看叔伯说的,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苏锦这件事就劳烦叔伯了。” 说着秦边伯起身,视线在秦夷的身上停留片刻,便走出了大厅中。 大厅安静下来后,秦老侯爷神色才有轻微的变化。 “阿凛,你觉得二房这是什么意思?”秦老侯爷开口。 秦夷眉眼沉了沉,说道:“无非是因着娶了二公主,被陈淑妃以及陈家所连累,二房打算另谋出路。” 秦家本就是武将出身,不过是在秦边伯这里爬到了文官路上,如今二房想要从武,也没什么奇怪的。 更何况,他们祖孙在二房的眼中,只是还没有死罢了。 待他们祖孙没了,大房所有的东西都归二房。 起码二房现在是这样认为的。 秦老侯爷还打算说什么,就听到秦夷说道:“祖父,我想前往边境。” “祖父先别拒绝。”秦夷见秦老侯爷看向他的神情中带着担忧,继续说着:“很多事情不能再等下去,我也很想知道真相,难道祖父就不想弄清楚,我父母到底是死在谁的手中?” “阿凛,很多事情我们都有了答案。”秦老侯爷自嘲的笑着:“有些事端也不是你我能挑起的,就好比你母亲的身份。” 秦夷的眸子中明显有着戾气,就好像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之处,全身都萦绕这一股锐利的煞气。 就是因为很多事情他都知道,也清楚,所以他才不能在这里等。 “边境有消息,南越与漠北联手,若母亲的身份若真如我们猜测的那般,南越定会拿母亲的身份做文章, 到时若因母亲的身份,南越挑起两国战事,我们秦家又该在西凉如何立足?” 秦夷早就猜测过南越想要利用母亲身份的事情挑起与西凉的战事,那么秦家就会背负上通敌卖国的罪名。 随即事情越演越烈,南越与漠北联手,西凉就算在厉害,也不能及时的稳住局面。 而南越本就筹谋这么多年,也不会给西凉太多喘息的机会。 “可是你的腿。”秦老侯爷怎会不知这其中的情况?所以他才不会前往边境,在及时的时候让宁家前往了边境:“ 你的腿不能再出事了。” 说完,秦老侯爷还长叹一口气。 “祖父放心便是,不会出什么事。”秦夷说着,手指轻轻的捏着轮椅扶手的边缘,低声:“既然秦苏锦要前往边境,那就再好不过,他在明,我在暗。” “打算什么时候前往边境。”秦老侯爷问。 “宁枫在帝都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待他解决完后,便前往边境。” —— 四月初。 帝都的气候渐渐变暖,草长莺飞的季节,一场小雨过后,空气中都弥漫着泥土与嫩草的芬芳。 白府落座于城西,宅子世代相传,今日的白家,门庭若市。 白家幺女今日生辰,来得皆是帝都之中的贵女。 也有与白家幺女自来交好的二公主,萧暮慈。 “暮慈,我以为你不来了。”白家幺女白芸儿看着下马车的萧暮慈,尽管心中有说不出的感概,尽管物是人非,但她也没有因为陈淑妃以及陈家的事情怠慢萧暮慈。 就因为怕萧暮慈今日会被别人指点,以及被其他人冷落。 她特意派人盯着前面,只要萧暮慈的马车前来白府 ,她便会亲自前来。 “怎么会不来?”萧暮慈早已没有了往日的光鲜亮丽,她扯着笑:“ 今日你是重要的日子,就算是天上下刀子我也会来得。” 白芸儿生的小巧玲珑,笑着眉眼弯弯,因着是家中最小的女娃,上下谁都宠着她。 “那我们进去吧。” 萧暮慈却往周围的马车看了一眼,试探的问道:“你给我大皇姐送请柬了吗?” 白芸儿蹙眉,视线也往周围看了看:“送去了,不过应该不会来,往年长公主都没有前来,再说了,她事事都要与你争一争,不来最好。” 萧暮慈轻轻的拍了拍白芸儿的手,低声说道:“小声些,要是被有心人听去了,这些话落到大皇姐耳中,这帝都又要闹腾了。” “怕什么? 反正她也不会来,就算来了,今日指不定也是茶余饭后谈论的对象,要我是她,就乖乖的在公主府中,省的出来丢了皇上的脸面。”白芸儿历来心直口快,不能说的话从她嘴里出来,白家的人都会以‘心思单纯,没有别的意思’来平息。 就在萧暮慈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谁会丢了父皇的脸面?” 第102章 不行就撤 白芸儿挽着萧暮慈胳膊的手微微僵住,尽管心中对长公主有所鄙夷,但真真面对这位公主的时候,她还是有些怯意。 萧暮慈倒是从容不迫的转过身,看着一袭暗蓝锦衣裙的萧笙,不由皱起眉梢,看惯了萧笙华丽的装扮,今日这般素雅,还真是有些……刺眼呢。 “皇姐。”萧暮慈面带笑意:“芸儿只是心直口快,并没有别的意思。” 萧笙的视线在白芸儿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一手抬起。 榆欢便把手中的锦盒双手呈在萧笙的手里。 “五姑娘,生辰快乐。”萧笙把锦盒往白芸儿的面前一伸:“小玩意,收着吧。” 白芸儿先是看了一眼没有任何怒意的长公主,才讪讪的接过萧笙手中的锦盒,低声道:“多谢长公主。” 萧暮慈见萧笙根本就没有以往暴怒性子的迹象,笑容更深了:“以为皇姐会像往年那般, 不会来了呢。” 萧笙眉梢微动,直接在萧暮慈的身边走过。 擦身而过时,说道:“皇妹都能来,本宫为何不能来?” 略带嘲讽的轻微声让萧暮慈唇角漾着的笑意慢慢淡去,她盯着走至前面的身影,大袖下的手紧紧握住,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后,唇角的笑容恢复:“芸儿是不是也觉得我皇姐变了许多。” 白芸儿把手中的锦盒递给身边的侍女,视线在前面萧笙的背影上,低声:“的确是,居然没有动怒。” “的确变化不小。”萧暮慈轻轻柔柔的说着,眸底闪过一丝阴鸷,既然自己送上门来,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华安长公主的到来,不仅仅只有萧暮慈与白芸儿诧异。 在刚刚她们谈话间,有无数双眼睛都看了过来。 似乎已经有很久没有看到长公主参加宴会了。 就连白芸儿的母亲张氏都被惊动,原本向公主府递请柬也是不能得罪长公主,没想到长公主竟真的前来了。 张氏从白老夫人的院落中出来,急急忙忙的赶到锦园。 今日的宴会,白家搞得特别隆重,还宴请了帝都中不少青年才俊,尽管今日男女不同席。 都是帝都中世家的贵女以及公子哥儿,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席面也很严谨。 进出的侍女以及小厮也都各司其职。 生怕有人在这种场面钻了空子,把这场宴会当做垫脚石。 萧笙被白府的侍女带去的是锦园,男子们在隔壁雅园。 张氏微微紧张的走上前:“臣妇见过长公主,公主万安。” 无论长公主的名声在这帝都有多恶劣,但至今没有哪位贵女的身份地位有长公主这般尊贵。 “白夫人起身。”萧笙扶起福身的张氏:“本宫没有叨扰到白夫人吧。” 张氏差点踉跄倒地,这位祖宗是在说什么?怎么突然这么有礼节了? “怎会叨扰?公主大驾光临让白家蓬荜生辉才是。”张氏想要擦擦额头上的冷汗,她还记得有次长公主前往一处宴会,就是那家的当家主母没有及时的相迎,结果长公主当场暴怒,把那日的宴会搅得天翻地覆。 后来那一家全部都进宫在皇上面前指责长公主的种种罪行。 萧笙看着张氏眼中那丝怯意眉梢微动:“白夫人忙你的去吧,本宫随便转转。” 张氏不明白长公主怎么突然就变了性子,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她还是觉得紧盯着长公主比较好。 “公主,臣妇派人带着你在这园子逛逛吧。”张氏说着就看了一眼身边的掌事妈妈,严肃道:“可不能怠慢了公主。” 孙妈妈颔首恭敬道:“是。” 萧笙面容上并没有不满之处,倒是往另一边的萧暮慈看去,犹然记得在离开冷宫时,萧黎让她小心萧暮慈,其实她也很想知道萧暮慈想要如何报复她。 也是这般,她才想要来一趟白府。 照着南越那些贵女的勾心斗角,应该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才是。 萧笙收回视线,看向张氏身边的妈妈:“那就劳烦这位妈妈了。” 连对一个下人都如此的客气,张氏的面容越发的僵硬起来,诡异,太诡异了! 孙妈妈朝着萧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长公主,这边请。” 与萧笙所在游廊对面的游廊下,萧暮慈身边早已没有了白芸儿,她看着萧笙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中,冷笑着。 “公主。”衡香靠近萧暮慈,低声道:“宫中那位来了。” 萧暮慈眉眼微动,侧头往衡香的脸上盯了片刻,低笑:“德妃是什么意思?真的想要助我一臂之力?” 说话间,衡香提防着周围的人,又因着萧暮慈的声音也格外的细小,放心了不少。 她说:“ 来的人是德妃身边的心腹,秋情。” 萧暮慈眼底闪过异样,德妃想要对付萧笙的原因,简单又明了,说萧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 所以萧笙知道了德妃的什么事情? 难道与沧州之事有关系? 也不对,沧州宋钦玉是陈家的门生,怎么都与王家扯不上。 还是说萧笙此番前往沧州发现了王家隐秘之事? 若萧笙真的知道王德妃以及王家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王德妃所担忧的无非是萧笙告知父皇,但为什么萧笙没有告知父皇,而是等着王德妃来对付? 萧暮慈想到王德妃是个咬人不叫唤的主,笑了笑,说道:“香儿,你先把人带进来,我们先看看德妃身边的人到底要做什么,但凡发现王德妃的人想要借着我们的手动萧笙,我们就撤。” “是。” 萧暮慈心情大好,只要有人能让萧笙不好过,就是平息她内心的怒火。 衡香刚刚挪动脚步打算前往白府侧门带秋情进入,想到秦舒锦也来到了白府,便在萧暮慈的耳边低声说道:“驸马爷也来了,就在隔壁的雅园。” 第103章 出事 雅园。 与锦园花簇锦攒的场景相比,这边就是文官与武官家的子嗣分为两派,只是白家从文,园中也未设练武场,今日大多都是谈谈风雅之事。 品茶,弄墨,谈笑风生。 是文、武,两派结交的好时候。 只是前来白家的公子爷大多都还没有收敛心性, 又是家中无法无天的主,文官家中的子嗣虽要收敛些,但奈何不住年轻气盛,对隔壁锦园女子的好奇。 武官家中的子嗣谈吐便孟浪一些。 “舒锦,长公主真的和你那位堂叔和离了?”一位身着紫色锦衣,长得清俊的男子声音拉低,问道。 尽管声音可以拉低了些,但周围的人都竖起耳朵听起来。 已经有好一阵子华安长公主没有在这帝都闹事了,竟还有些不习惯。 秦舒锦朝着那位公子轻笑一声,随意端起桌面上的酒水:“听闻白家也请了长公主,待长公主来了,你亲自去问问?” 紫色锦衣男子听出了秦舒锦不耐的语气,想着以往长公主纠缠于秦舒锦,如今提起也恶心不已,便讪讪道:“只是好奇嘛,你们自家人应该是知道真相的。” “老四,谁家没有个难以言说的事情?”另一边坐着的男子视线在秦舒锦的身上扫了一下,继续说道:“追问舒锦做什么?更何况就算是真的和离了,那也是皇上的旨意,这种事情还是不要谈论的好。” 紫色锦衣男子和煦的笑着:“这么说来的话,长公主会不会继续纠缠舒锦啊。” 秦舒锦闻言,以往觉得是萧笙荒谬,现在却觉得是自己荒谬。 前段时间萧暮慈从皇宫中回到府中与他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甚至嘲讽他,说什么以为是萧笙在纠缠于他,不过是想看她萧暮慈以为萧笙很在意他,所以才有了那段时间的死缠烂打。 而萧笙的目的就是对付陈淑妃,陈家,以及四皇子。 联想陈家,陈淑妃,四皇子没了后,萧笙快速的与秦夷和离,甚至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的面前。 秦舒锦越想,越觉得自己是被当做猴耍了一般。 他当初以为真的以为,萧笙那么荒唐的要嫁给秦夷,是为了他,为了进入秦家。 “刚刚有人说,长公主来了白府。”刚刚唤紫衣男子老四的男子开口说着,视线在秦舒锦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往年这样的宴会长公主是不会来的,没想到今日却来了。” “二公主也来了。”男子停顿一下,又说道。 奇怪的是,秦舒锦竟没有与二公主一同前来,看样子这夫妻二人也是不合啊。 那原来传闻秦舒锦心系二公主是怎么回事? 这才成婚多久,就厌倦了? 秦舒锦神色如常,提起酒壶又给自己的杯子中盛满,平声说道:“和你们说正经的,老侯爷答应了我前往边境,你们可是真的愿意随我一同前往?” 说到正事,原本还有些八卦的二人神色认真了不少,紫衣男子说道:“怎会不愿意?受够了那些之乎者也的家伙,狗眼看人低,在这帝都待着,真不如去边境好好打磨打磨。” 秦舒锦又笑:“边关可是贫瘠之地,你沈家小公子能吃那个苦吗?到时候若是想回来,就没有那么简单了。” 沈钺一拳微微用力的砸在秦舒锦的臂膀上,咬牙道:“你可别太小看人了,文这条路我是不行,但武还不行吗?” 秦舒锦的目光又落在与他相对而坐的男子身上:“你呢。” 赵玦倒是比沈钺沉稳多了,他说:“这件事已经与父亲商量过了,我父亲说,只要能保住自己的小命,都行。” “既然如此,我们商量一下哪日出发。”秦舒锦一想到能离开帝都,心情就无比的畅快。 沈钺发觉秦舒锦眉宇间的愉悦,他笑:“别人都是新婚离不开媳妇,怎么在你这里,就好像巴不得离开?” 秦舒锦并不想在这个时候提起萧暮慈,特别是想到父亲说娶了萧暮慈把二房很多路都给堵了,他的心也跟着堵了。 他父亲还说什么要是当初娶了长公主,起码二房还能顺利的走文路,现在同僚也不会那异样的眼光盯着父亲。 其实现在想想,娶萧暮慈也是为了二房的前程,娶长公主亦是。 偏偏娶了萧暮慈秦家就开始倒霉起来。 只是那个时候是真真觉得长公主的名声太难听,他生怕沾染一些污言秽语。 “男儿志在四方,怎能屈在后宅之中?”秦舒锦面容坦荡,丝毫不提起他后宅之事:“待我替公主挣个功绩回来,她脸上也有光的。” 赵玦笑笑不说话。 这帝都之中的错中复杂,甚至婚事,有哪一位是真的娶到或者嫁给了心仪之人? 所有,都是为了给家族壮大势力。 就算是秦舒锦当初对外宣扬心仪二公主,那也不过是表面。 只是秦家二房没有堵正确,反而还被萧暮慈身后的关系所连累。 “舒锦说的对,男儿志在四方。”沈钺对帝都中那些风雅公子的思想嗤之以鼻:“要是一辈子没什么成就,那才是丢人现眼。”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小筑中。 宁枫与秦策背对着秦舒锦所在小筑的方向,但只要稍稍侧眸就能看到秦舒锦与,赵、沈,两家公子的言行举止。 “小公子,秦舒锦最近与赵,沈两家走得极为密切。”秦策眼神观察着四周,声音也格外的谨慎:“在屏门关里,沈家与赵家也有不少的旧部下,只是这些年没有了战乱,沈家与赵家才回到帝都安稳度日,看来二房是要联手沈家与赵家,在屏门关另立派系。” 随着秦夷的父母双亡后,秦老侯爷因着秦夷母亲身份的问题也随之回到了帝都,边境屏门关便由宁家接手。 “秦边伯真是不简单呐。”宁枫低低叹气,明明沈家,赵家与秦家大房关系不错,自从秦夷的父亲没了后,倒是秦边伯维护起了这层关系,现在这两家与秦边伯越走越近。 秦策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另一边的人挤挤攘攘的在说些什么。 宁枫与秦策往那边看去,另一边小筑中的秦舒锦三人也往那边看去。 而有的男子连连看向秦舒锦。 不知谁说了声:“秦小公子,二公主在锦园出事了!” 第104章 半个时辰前 半个时辰前。 锦园。 衡香带着王德妃身边的侍女秋情进入锦园,来到萧暮慈身边的时候,萧暮慈站着的背影与衡香离开时一模一样。 衡香又怎会不知道萧暮慈在想什么? 明明都是要前往白府,明明可以一同前往白府。 偏偏驸马爷选择了忽视二公主。 这其中的缘由不言而喻。 衡香上前两步,在萧暮慈的身边说道:“公主,人带来了。” 萧暮慈这才回神,侧头朝着秋情打量一番,视线又往周围瞄了一眼。 这才开口:“萧笙知道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了?” 萧暮慈自来谨慎,王德妃若真要对付萧笙,想要借着白家这个机会下手,偏偏要让她带进白家来。 似乎想到了什么,萧暮慈又道:“该不会德妃娘娘想借着本宫的手对付萧笙吧。” 秋情淡笑:“公主多虑了,此番麻烦公主把奴婢带进白府来,娘娘也只是想着公主不是外人,也愿意帮助,更何况,奴婢这张脸许多世家姑娘也知道,若奴婢与公主你站在一起,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来,所以奴婢跟着衡香来见公主,只是与公主当面表示感谢。” 这番话倒是让萧暮慈略感意外,原来德妃的人只是想让她带进白府,并没有别的要求。 “你这么说,越发的让本宫觉得萧笙到底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 秋情只是淡笑:“这就不是公主该操心的事情了。” 萧暮慈也不生气,一副越来越有兴致的模样:“那你打算怎么做?这本宫总可以知道吧。” 秋情依旧神色平淡:“无非就是一些腌臜的手段,公主听了也是污了耳朵。” 萧暮慈见秋情丝毫没有想要说的意思,也不再追问:“行吧,你既然有事情要去忙,那本宫就耽搁你了。” 秋情朝着萧暮慈福身一礼后,离开。 萧暮慈盯着球秋情的背影若有所思,这毕竟是白家的府邸,就算王德妃有通天的本事,还能在白家把萧如何? 除非,王德妃早就与白家通气。 白家府邸中,能在这后宅只手遮天的也只有白芸儿的母亲,张氏。 但……张氏应该不会与王德妃联手对付萧笙才是,毕竟萧笙在这白府出事,吃亏的只会是白家。 那么只有一种解释,王德妃联手对付萧笙的人,只能是白家的对手。 毁了萧笙的同时,白家也不会好过。 白家在帝都中的名声以及为人处世她也有目共睹,要做对手,还真没有。 “公主,奴婢去盯着她。”衡香说道。 萧暮慈摆了摆手:“既然有人想要对付萧笙,我们隔岸观火便是。” 巳时末。 锦园与雅园相连之处就是宴席之处,仍旧分着男女之席。 此时白府侍女与小厮们正有序的上着菜肴。 秋情混迹其中,已是白府侍女的装扮,尽管手中端着托盘,但视线却好似在寻找什么。 与宴席相隔不远的小筑中。 一只大拇指大小的赤红蜘蛛慢慢爬至萧笙的衣袖之上,榆欢见状,神色一凛,正要把萧笙衣袖上的蜘蛛拍打开,却被萧笙制止。 “众生平等,它又没有伤害我,伤它做甚?”萧笙这般说着,却往赤红蜘蛛伸出手,还没有触摸到,那赤红蜘蛛从嘴里吐出如小指甲盖般大小折叠的纸条,然后迅速的从衣袖之中掉落,快速离开小筑中。 榆欢收回目光,视线停留在已在萧笙手中的纸条,说道:“这蜘蛛是幽阁中人专传消息的赤红蛛?” “幽阁?”萧笙莫名的就想到了林铮,今日特意没有让他前来,就是因为怕有林铮跟着,那些躲在暗中暗中的人不好动手。 “一个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卖人性命的组织。”榆欢说着,又觉得不大可能:“可能只是巧合吧。” 萧笙眉眼微动,一个只要有银子就能买卖人性命的组织? 在南越时听过狗皇帝提起过这个组织,不过狗皇帝说的是这个组织流连于南越一些偏僻之地,想要找很是困难。 若林铮与幽阁有关系,是不是说明南越那狗皇帝的消息也不准确? 萧笙回神,打开那折叠成指甲盖大小的纸条,看着上面细小的字迹,愣了愣神。 林铮果然混进了白府之中。 “公主,写的什么?”榆欢问。 萧笙朝着四周环视了一圈,最后在远远的忙碌着的侍女群中定格,她说:“你认真看看,那其中可有可疑的人。” 榆欢闻言,朝着那边看去,盯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才发现不对劲之处。 “那,好像德妃身边的秋情。”榆欢也惊住:“德妃身边的人怎么会在白府里?” 萧笙顺着榆欢的视线看去,王德妃? 是因为前往冷宫见了萧黎,萧黎所说的那些被王德妃知晓,所以王德妃的人盯上来了? 还是说想要借着此次机会,顺便就把她给解决了? “去盯着她。”萧笙淡声吩咐:“不要打草惊蛇。” “是。” 榆欢走出小筑后,孙妈妈就端着糕点以及茶水前来,发现只有萧笙一人。 斗着胆子问道:“长公主,怎么你一个人在这里?” 萧笙看着孙妈妈把托盘上的东西一一放置石桌上,淡笑回应:“肚子有些不舒服。” 并没有过多的解释。 孙妈妈闻言,垂着的眸子里闪过暗芒,正是拿起茶水打算放在石桌上时,许是被烫到了手一歪,孙妈妈惊呼一声,整壶茶水全往萧笙倾斜而去。 萧笙就算反应再快,左手胳膊处还是被打湿,那刺痛的烫意让她眼中浮出寒意。 “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孙妈妈一下就跪地猛地朝着萧笙磕头:“奴婢不是故意的,公主恕罪!” 这一幕,惊动了周围的人,还有张氏与白芸儿。 第105章 有辱斯文 张氏与白芸儿以及跟上来的各个府上的贵女们走进小筑中,看着张妈妈不断地给那稳坐在石凳上,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的长公主磕头。 众人原本心中的好奇之心被这一幕打消。 张氏见状,想要制止孙妈妈,但长公主没有开口,她真不好说什么,上前两步待看清萧笙衣袖一大半都被打湿,心抖了抖。 这天虽已变暖,但身着打湿的衣衫,尽管是手臂也是不舒服的,身子弱的人兴许还会染上风寒。 “公主。”张氏小心翼翼的问道:“都是臣妇管教不严,让下人这般莽撞公主,您看,要不要前往内院去换一身衣衫?” 萧笙起身:“白夫人带路吧。” 长公主的态度又是让众人惊住,这要是放在以往,张氏身边的这位妈妈早就被拖下去打板子了才是。 张氏稍微放心了不少,庆幸今日的长公主不像以往那般暴戾。 白芸儿想要跟上去,却被身边的人拉住:“芸儿,你去做什么?不怕她啊。” 白芸儿抿了抿唇,内心总是不安,不过想着马上生辰宴就开始,脚步停下,她的视线朝着周围看了看,喃呢道:“怎么没见二公主。” 萧暮慈从来都喜关注萧笙,这个时候萧暮慈却没在。 “我也没有注意到诶。”刚刚拉着白芸儿的姑娘也说道。 白芸儿原本还想说什么,却见宴席那边自己的祖母也过去了,便说道:“不管了,我们去宴席那边。” 随着白芸儿的离开,刚刚涌入小筑中的人纷纷离去前往宴席那边。 而跪地的孙妈妈抬眸,眼底泛起一丝异样。 待小筑中只剩下孙妈妈一人时,站起身来,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才走出小筑,只是想到萧笙身边并没有侍女时,还是迟疑了片刻。 也只是迟疑了片刻,便继续往后宅走去。 白府历来办事周到,每每宴会之时,都会姑娘的衣衫不小心沾上糕点以及果酒,便会安排一处院子专门为世家姑娘们换衣裳之处。 更是戒备森严。 因为内宅之中腌臜之事太多,白府曾经也出现过一次在宴会上被算计,一位小小庶女买通府上的一个婆子趁着一位嫡子在客房休息之际,往房中吹了秽物,使其爬上了床,还后续安排嫡子的正妻撞见。 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位正妻不得不当着面纳了那位庶女为妾,也因为那庶女的父亲也是不可撼动的人物。 尽管过去这么多年,白家每每办宴会都会小心谨慎,对那件事仍旧心有余悸。 张氏带着萧笙来到院中,便领着往主屋走去。 “公主,你稍等一下,臣妇已派人前去取适合公主你尺寸的衣服。”张氏说话间也在观察萧笙的神情,见萧笙依旧没有动怒的迹象,悬着的大石才落下。 萧笙坐下后,先是观察了房中四周,就是简单的客房,一切都中规中矩。 “本宫不急,白夫人慢慢安排。”萧笙说道。 张氏见萧笙如此好说话,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不少,难免亲近了几分:“公主,今日真是不好意思,害的你如此扫兴。” 萧笙倒是觉得这张氏可爱的紧,她都说没事了,还不断地给她表示歉意。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小跑进来一位侍女:“夫人,姑娘的宴会开始了,老夫人喊你过去。” 张氏瞪了一眼那侍女,扭头看向萧笙。 还没有说什么,萧笙开口:“张夫人去忙吧,本宫在这里等等就行,待换了衣衫再去前院。” “那公主就在这里,可别乱走。”张氏说完便转身,走至侍女面前时,叮嘱道:“你守着公主,好好伺候着。” 侍女恭敬道:“是。” 张氏走出主屋后,不由开始好奇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去了哪儿。 待张氏离开后,孙妈妈从角落中走出来,进入院落中后,与守在主屋房门处的侍女对视一眼,侍女微微点头。 萧笙等待片刻,发现仍旧没有人前来,唇角掀起一缕饶有兴味的笑意。 她起身朝着靠近窗户边小案几上的香炉走去。 守在房门处的侍女见状,走上前询问:“公主,可有什么需要奴婢去做的?” 萧笙走至小案几旁,看着小巧玲珑且精致的香炉,轻笑:“这香炉真别致。” 侍女的视线落在香炉上,笑着回应:“咱们府中的老太爷格外钟爱香炉,所以府中的香炉都比较别致。” 萧笙似乎在想白府的老太爷白群,内阁次辅,喜好还挺奇特。 她走上前,想要推开窗户,侍女却说道:“公主,这送衣衫的还没有来,你可要喝点什么?或者吃点点心?” 萧笙意味深长的看向侍女,伸着的手收回来。 “行啊。”萧笙轻笑。 侍女看着萧笙脸上的笑意莫名的心口发紧,朝着萧笙福了福身:“奴婢这就去给公主准备。” 侍女过于镇定的离开,反倒有种落荒而逃之感。 萧笙倒是想看看这背后之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这时,从外面出现脚步声,且还有对话声。 “老太爷,小公子就非要往女客房闯,小的怎么拦都拦不住,又不敢告诉大爷,小公子历来都听你的,要是很多年前那样的事情又被故技重施,小公子成为那个受害者,被人算计,可怎么办呐。” 老太爷不由的呵斥:“所以那个小兔崽子到底为什么前来女客房这边?他是不是又做什么混账事了?” “小的,小的不知道啊。” 白老太爷冷哼一声,衣袖一甩,看向主屋:“可是这间?” 小厮点头:“就是这里。” 白老太爷走至房门处,见房门大开,直接走了进去,视线朝着床榻上一看,就见一位女子背对着他侧躺着,不知是谁。 白老太爷皱眉,大袖一甩:“有辱斯文!” 又看向窗户是开着的,上前连忙关上,转身快速走至房门处,对小厮:“去打听一下这里休息的是哪家的姑娘,莫要坏了姑娘的名声才是。” 白老太爷话音落下,神情却是猛变,只见眼前的小厮七窍流血,猛地往后倒去。 第106章 你这是什么意思? 锦园与雅园相连之处的席面上。 因着女席这边白老夫人的到来,许多姑娘都相继坐在白老夫人的身边,不知白老夫人说了什么,周围的姑娘们都纷纷捂嘴轻笑起来。 白芸儿往男席那边看了看,却没有祖父的身影,问道:“祖母,祖父事宜还没有商议清楚吗,都这个时候了还没有来,祖父与父亲不前来,公子们都不会前来席面。” 白老夫人自然知道小孙女的心思,今日老太爷困着小孙女婿了,小孙女这是想见准小孙女婿了。 打趣道:“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在商论,快来了,毕竟时辰快到了,你别急。” 白芸儿听着祖母言语中的打趣,脸颊微红,低声说道:“祖母,谁急了。” “谁急了谁问。”白老夫人自来就疼爱这个小孙女,不仅仅因为听话,还因为白芸儿很像她年轻时的样子,所以就对这小孙女有着不一样的疼爱。 白芸儿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张氏走来。 “母亲。”白芸儿眼中笑意更加明显。 张氏在白老夫人另一侧的位置坐了下来,视线往男席那边看去,问:“父亲怎还没有前来?” “应该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白老夫人对这个儿媳妇,态度就淡漠了许多,尽管心中从来不喜这个儿媳,但该给的尊重还是会给,只是不亲近。 张氏面容柔和的看向白芸儿:“芸儿,今日也算是定亲了,以后你的言行举止可都要注意。” “是,母亲。”白芸儿脸颊越发的红。 周围的姑娘们对今日白芸儿的生辰宴都知道背后的目的是什么,白芸儿今日定亲,只是心照不宣罢了。 此时,白老夫人院落中的人急促的朝着白老夫人走来。 走到白老夫人身边,弯身直接凑到白老夫人的耳边低语。 就连身边的白芸儿也没有听清在说什么。 周围的人在看到白老夫人神情并没有变化,也就没有多在意,毕竟谁府中还没有个事情? 就连张氏都以为不是什么要紧事。 白老夫人身边的人站起身子后,白老夫人对张氏说道:“时辰到了宴会就先开始,我去内宅看看。” “是,母亲。”张氏见白老夫人的语气平淡依旧,便没有在意。 倒是白芸儿问道:“祖母,没什么事情吧。” “无事,今日可是你大喜之日,别被影响了。”白老夫人露出浅淡的笑容,语毕,离席。 … … 客房院落之处。 已经围满了白家的暗卫,白家内宅之中数十年都无什么腌臜之事传出,就因为白老夫人治理有道,这府中别说有什么妾室,就连白家男儿通房都没有。 不管是白老太爷,还是白老夫人的儿子以及孙子们,谁都没有通房。 暗中白老夫人管不着,但谁要是把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白老夫人绝对不允许。 家宅安宁,家族之中的男儿仕途才长远。 那侍女匍匐在主屋前,直到视线中出现了白老夫人刺绣鞋子,她的头直接贴地。 “怎么回事。”白老夫人淡声问道。 侍女颤抖着声线:“长公主的衣衫不小心被茶水被打湿,便来到这里,夫人离开后吩咐奴婢守着公主,只是公主说她想要吃点心,便让奴婢去拿。” 侍女越说越怕,她历来就害怕老夫人,只是她已入这个局,怎能不继续演下去? “奴婢端着点心回到主屋的时候,就,就见老太爷与长公主躺在里面的床榻上,奴婢不敢,不敢大肆宣扬,便,便告诉了郑妈妈。” 白老夫人身后跟着的郑妈妈冷眼睨了一眼匍匐在地的侍女。 “长公主?”白老夫人怎会不知这是一场局?好好的长公主衣衫怎会被打湿?神情微沉,走进房中。 一股异样的香味虽浅淡,但白老夫人还是闻了出来,那双浑浊的眼睛越发的发冷。 郑妈妈率先走上前,看向床榻上,衣衫完好的白老太爷,只是那躺在白老太爷怀中的女子竟身无寸缕,郑妈妈神情一沉,她弯身,伸手把那女子的脸掰正,在看清楚女子的面容时,眼中闪过震惊。 随即退至白老夫人身边,低声道:“老夫人,并非长公主,而是,二公主。” 白老夫人的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这可真是,戏中戏啊。 怕是做这场局的人,都没有想到落定的棋子并非他想要毁掉的棋子。 郑妈妈见白老夫人沉默,问:“老夫人,这如何是好?” 要是别人还好,偏偏是位公主,还是已嫁入秦家的二公主。 白老夫人往一边的梨花椅走去,坐下后,淡声道:“去查查今日秦家小公子可有前来府中。” “是。” 雅园中。 小筑中的秦舒锦见所有人都往他看来,加上刚刚不知是谁说了一句二公主在锦园出了事,便起身离开小筑中。 身边的赵玦以及沈钺相视一眼。 秦舒锦走至雅园入口之处,在看到郑妈妈的时候,问:“二公主出了什么事?” 郑妈妈面带笑意,视线又往周围的公子哥儿们看了几眼,说道:“秦公子,这,还是请你随着奴婢走一趟吧。” 秦舒锦见郑妈妈的脸上并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回头与沈钺与赵玦对视一眼,便离开。 周围的公子哥儿们觉得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事情发生,便也没有多大兴趣散开。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秦舒锦来到女客房的院落。 刚刚走至院中,就看到了周围的暗卫,他不由的警惕起来。 “秦公子,里面请。”郑妈妈的语气中带着恭敬。 秦舒锦的眉越皱越高,神色凛然的走进房中。 走进来最先看到的是一侧坐着的白老夫人,刚想上前问候一番,视线扫过床榻上身无寸缕的萧暮慈时,面容一僵。 “秦公子,这位是你的妻子,二公主萧暮慈吧。”秦老夫人淡声说道。 秦舒锦大步走至床榻前,扯过床榻上的被褥盖在萧暮慈的身上,随即猛地转身,满脸怒意的说道:“白老夫人,你这是什么意思!?” 第107章 并不好奇 白老夫人淡淡的视线落在秦舒锦满是寒意的脸上。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秦公子吧。” 白老夫人从嘴角溢出冷笑:“秦公子的妻子躺在我白家的客房中是什么意思?” 因着萧暮慈的身份,白老夫人的不算难听。 若今日换成另一人,白老夫人绝对不会如此客气。 秦舒锦被白老夫人的气定神闲气笑了:“白老夫人,若说我妻子在你白府客房身无寸缕,你还要来问我什么意思?这说出去,别人听了怕是滑天下之大稽。” 白老夫人的神情依旧,似乎根本就不畏惧秦舒锦把此事宣扬出去。 当然,白老夫人也知道秦舒锦不会把这件事给宣扬出去。 这件事不管对于白家,还是秦家,都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堂堂二公主,秦家二房儿媳却在白家客房身无寸缕的躺着,至今还昏迷,就算白家的人能舌战群儒,但这件事能如何解释? 谁又能相信? 同样,秦家也是里子面子都无。 甚至皇上的脸上都会无光。 白老夫人畏惧的就是畏惧皇上的脸面。 不管陈家与陈淑妃如何,但二公主是皇上的血脉,谁敢给皇上脸上抹黑? 更何况,白老夫人明知道这是一场局,二公主摆明是受害者,她却咬着不放,那就是她不对了。 “秦公子,你怕是错会了老太婆我的意思。”白老夫人声音依旧淡而沉:“我的意思是,二公主这般躺在白府客房,意思是不是被人当成棋子了?” 秦舒锦冷笑着,视线从白老夫人的脸上移开,沉声:“是不是被人当成棋子我不知道,但是白老夫人在第一时间就稳住了这个局面,我前来这里,应该是见不到白老夫人所来见到这里的第一眼。” “至于二公主在白府的姘头,我自会进宫禀明皇上,至于你们白家给什么说法,与我没有任何的关系。” 白老夫人倒是对秦舒锦的态度晃了晃神,帝都当初传着这秦舒锦对二公主多情深义重,没想到传言真的不可信,她还以为把秦舒锦请到这里来,就是商量着如何把这件事给遮掩住,联手找出要对付萧暮慈以及白家的人。 没想到秦舒锦竟想把这件事告知皇上,还污蔑白家有二公主的姘头。 “秦公子就那么笃定二公主的姘头是白府的?”白老夫人沉声道,最让她有些不安的是不知道萧暮慈有没有看到白老太爷。 “若不是白府的,这床榻之上就应该不是只有二公主一个人。”秦舒锦轻笑,半眯着眼睛盯着白老夫人,此刻甚至有些后悔没有把赵玦与沈钺喊来。 “你!”白老夫人气急,只是片刻的功夫,脸上的情绪就隐去,语气又开始漫不经心起来:“秦公子难道就不好奇到底是谁想要陷害二公主吗?” “老夫人应该想说的是,我为什么不好奇到底是谁陷害二公主与白家吧。”秦舒锦游历在外那么多年,什么事情没有见过,不过是一个久居内宅的老太太罢了,他从不虚这种场合。 白老夫人不置可否,只是淡淡与秦舒锦对视。 秦舒锦却字眼明了道:“我不好奇。” 甚至想着这是萧暮慈自己的事情,他只会更加无顾虑的前往边境,这件事若是皇上知晓,他前往边境把萧暮慈安排在府中,皇上也不会多说什么。 萧暮慈若是想闹,丢人的只会是她萧暮慈和皇上。 白老夫人心中冷笑,传言中的果然不能听,秦舒锦与萧暮慈能成婚,大致应该也是秦家想要攀附陈淑妃,只是可惜了,刚刚与萧暮慈成婚,陈淑妃便倒。 “所以秦公子现在是想要我这个老太婆给你一个说法吗?”白老夫人也不想与秦舒锦说些有的没得废话。 秦舒锦神色一正:“老夫人,白家与我秦家历来也没有什么恩怨与隔阂,我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秦,白两家日后产生什么嫌隙,但这件事要弄个明白,但这个明白我希望老夫人说实话,萧暮慈的姘头是谁!?” 白老夫人的猛地抬头盯着秦舒锦,眼中一股杀意闪过。 秦舒锦断然不可能在白府出事,刚刚从雅园前来这里的时候应该有不少人看到,要是秦舒锦出事,都会怀疑到白家头上,要是缠上秦边伯那厮,白家就算是不死也要脱层皮。 “老夫人不说也可以,那在下就先告辞了,至于二公主,你送进宫,就不要送回秦府了。”秦舒锦说着朝着白老夫人抱拳,便朝着房门处走去。 而房门处被暗卫给堵住,秦舒锦也不意外,他冷笑着转身:“老夫人这又是什么意思?” 白老夫人的手指轻轻的点在太师椅的扶手上,视线落在地面,声音冷厉无比:“刚刚来到这房中的时候,是我家老太爷与二公主在床榻上。” 秦舒锦神色也彻底冷下去,此刻竟有一种比吞了苍蝇还恶心之感。 “老太爷的身体我比谁都清楚,是不可能碰二公主的,所以整件,就是有人想利用秦家对付白家,或许是直接想让皇上迁怒白家。”白老夫人说着起身,郑妈妈立即上前相扶。 秦舒锦此刻心里跟明镜一样,只是他并不想掺和其中,偏偏他做不了无动于衷。 “带上来。”白老夫人冷声道。 这时,刚刚那位守着这主屋的侍女奄奄一息的被拖了上来,被猛地仍在房间中央。 白老夫人走了过去,一脚直接踩在侍女的手掌上。 侍女痛苦的呻吟声在这房中格外的诡异。 “白家养你这般弃主的奴,还真是白家的劫难。”白老夫人的脚用力,那骨头破裂的声音清晰无比:“到了这个时候了,你仍旧是不多说一句吗?” 那侍女除了痛苦的呻吟声外,依旧没有想要说话的意思。 这时,郑妈妈开了口:“老夫人,她的老子娘虽不在这帝都,但奴婢也能找到,还有她的弟弟,我们白家想要对付她这样的人家,比捏死一只蚂蚁还要容易。” 第108章 她不好说话 果然,趴在地面的人在听到自己的家人时,原本无声息的身子抖动了下。 白老夫人的脚收回,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地面的侍女。 她的语气温和起来:“这件事是你自己做的,与你家人并没有多大的影响,但你若是仍旧要包庇指使你的人,那白家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家人,你应该知道,我这老太婆说到做到。” “说与不说在你,我也不会再逼你,只是你家人的命就掌握在你的手中,你也可以衡量衡量,到底是你背后指使你的人对你重要,还是你的家人对你重要。” 白老夫人说着又重新坐回了原来的位置,眼中漾着一丝难以言说的兴味。 下一刻,地面上趴着的侍女吃力的朝着白老夫人的脚边爬去。 直到一手抓住白老夫人的绣着青竹的鞋子,她才抬头,说道:“老夫人,奴婢,奴婢说。” 白老夫人居高临下的看着侍女那张满是血迹的脸,她伸出手,替侍女拂开脸上青丝,亲和说着:“你若是早说,怎会受这些苦?我们也根本不会想到你的父母。” 侍女的眼泪夺眶而出,说:“奴婢都是被逼无奈的,老夫人,是夫人身边的孙妈妈,是孙妈妈让奴婢这么做的,说是把长公主留在这房中就可以了,还有那香炉中的香也是脏东西,奴婢就知道这么多,其他的,奴婢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老夫人,奴婢知道罪孽深重,求求老夫人放过奴婢的家人,老夫人,奴婢求求你。” 而白老夫人在听到张氏身边的孙妈妈时,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她看向郑妈妈。 郑妈妈则是与白老夫人想的差不多。 张氏是个怎样的人她们比谁都清楚,张氏断然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更何况,还牵扯到了皇室的两位公主,就算给张氏十个胆子,张氏也不敢在自家府邸中筹谋这种事情,还把自己家公陷害其中。 排除了张氏,那就是孙妈妈。 只是孙妈妈历来就跟在张氏身边,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白老夫人视线扫到秦舒锦,说道:“秦公子,要是有兴趣的话,就在一侧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吧。” 而秦舒锦在听到侍女提到长公主的时候,神情又是微变。 还有萧笙? 难道想要陷害的原本是萧笙? 那怎么又成了萧暮慈? 秦舒锦这般想着,已经在白老夫人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去把孙妈妈与张氏喊来。”就算遇到这样的事情,白老夫人仍旧不忘叮嘱:“尽量不要让前院的席面出差错,白家绝对不允许成为帝都中茶余饭后的谈资。” 郑妈妈会意,恭敬道:“是,奴婢知道怎么做。” 郑妈妈离开后,白老夫人又问侍女:“孙妈妈让你来守着长公主,你确定守着的是长公主?” “是长公主,是夫人带着长公主来的这里,后来孙妈妈让奴婢出面,说老夫人你去了席面,让夫人也快去,夫人便让奴婢在这里守着长公主,奴婢还与长公主说了几句话,夫人离开后,孙妈妈出现与奴婢说,等上一盏茶的功夫,便让奴婢也离开,给长公主的说辞就是给长公主拿一些点心与茶水。” “然后就是奴婢端着茶水与点心回来,发现房中的不对劲,孙妈妈说是要引人到这里来,还有老夫人你,让长公主无颜面的待在帝都。” 白老夫人越听,眼神就越冷,这个时候了,除了她并没有别的人前来,就连张氏都不清楚。 所以这其中又是发生了什么? “那孙妈妈呢?”白老夫人问道:“夫人又为何带着长公主前来这里?” 长公主能前来白家,也是在她意料之外,这些年白家的宴会,根本就没有长公主的身影,就算这帝都哪家宴会有长公主的身影,多半那场宴会都是长公主的闲言碎语。 今日亦是,背后之人明显想要借着白家的手对付长公主。 只是到底为什么这房中的长公主变成了二公主,就不得而知了,怕是真相也只有长公主才知道了。 “今日长公主前来府中,夫人就亲自去招待,老夫人你应该知道,后来长公主说让夫人不要那么客气,让夫人忙自己的,夫人见长公主如此好说话,就让孙妈妈跟在长公主身边,所是不能怠慢了长公主。” “从长公主来到锦园,孙妈妈就一直跟在身边,后来长公主在锦园东边的那个小筑中坐了下来,孙妈妈便说要去给长公主送些吃食来,待孙妈妈端着那些吃食来后,不小心把汤水洒到了长公主的衣袖上,打湿了一大片,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 “夫人与五姑娘赶过去的时候,孙妈妈在一个劲儿的给长公主磕头赔罪,夫人上前询问长公主,说要是没什么大碍的话,就可以前往客房去换衣衫。” “所以这些都是孙妈妈所安排的?”白老夫人笑了:“倒是不知孙妈妈还有这样的心思。” “你刚刚说孙妈妈要把人引到这里来,那为什么除了我,并没有别的人,就连孙妈妈也没有了身影?”她离席的时候,张氏身边并没有孙妈妈。 侍女也惊住,她除了这些什么都不知道。 秦舒锦低笑:“看来老夫人遇到对手了,眼下找到长公主不就什么都真相大白了?” 白老夫人的视线对上秦舒锦:“秦公子与长公主也算是冤家,这件事怕还是要秦公子出面。” 秦舒锦听到‘冤家’两个字的时候,就想到了萧笙以前对他的纠缠,眼睛半眯着,又想到萧暮慈说的,萧笙对他的纠缠不过只是做戏,目的只是 想让萧暮慈嫁给他。 “怕是不能如老夫人的愿了,我与长公主并非你们听闻的那般。”秦舒锦如实的说道。 白老夫人拧眉,倒是没想到秦舒锦会直接坦言,看来前阵子帝都中传言的那些话……真是不可信! “听着侍女的话,长公主才是知道真相唯一的人,老夫人怕是要放低身段去见见长公主,毕竟她,可不好说话。”秦舒锦轻笑着,眼神中闪过异样的情绪。 第109章 破局 秦舒锦的话,似乎还隐藏着别的意思。 比如为什么那个孙妈妈想要陷害的是长公主,为什么变成了二公主。 又比如,明明该是长公主在这房中,而且照着孙妈妈那么缜密的心思,这里应该也有人把守,为什么长公主还能从这里消失。 最重要的是,秦舒锦很想知道这背后想要害长公主的人是谁。 虽然萧暮慈肯定也是想要报复长公主,但是萧暮慈还没有那个本事指使白家夫人身边的心腹。 “可现的问题是,长公主在什么地方呢?是死是活呢?”秦舒锦又说道。 白老夫人的脸色越发深沉,看向秦舒锦的眼神略带犀利:“秦公子说的很对,只是眼下我们需要解决的是眼下的难题,至于长公主,再说。” 秦舒锦的视线在床榻上仍旧昏迷不醒的萧暮慈身上停留片刻,他又怎么会不清楚萧暮慈的想法? 就因为萧笙,萧暮慈失去了所有,连带着在秦家也被牵连。 萧暮慈是恨不得扒了萧笙的皮,砍萧笙的骨。 他也更清楚,萧暮慈没有指使白家夫人身边人的本事,但萧暮慈应该也知道今日萧笙在白府会被陷害,萧暮慈这样怕不是萧笙的还击! 这般一想,秦舒锦面容微僵,下意识的有种不爽的感觉。 正是秦舒锦出神之际,房门外响起脚步声。 “母亲、郑妈妈说发生了大事,是什么大事!?”人还没有走进房中,声音先到。 白老夫人最不喜张氏的一点就是一惊一乍,从来不懂的什么叫稳重。 张氏走进房中的时候,视线与秦舒锦相撞的时候,愣了一下,步伐都放慢了不少,视线又往床榻上看去,尽管此时被褥已经遮住了萧暮慈的身体,但张氏还是能看出被褥下的萧暮慈身无寸缕。 这般,张氏的面容严肃了不少。 走至白老夫人的身边,轻声问:“母亲,这是怎么回事?” “坐。”白老夫人淡声说道。 张氏在白老夫人的身边坐下来,手中的绢帕紧紧捏着,她有一种很强烈不安的感觉。 “你身边的孙妈妈没有和你一起?”白老夫人问道。 张氏一听孙妈妈,神情略显惊讶,沉吟片刻后才说道:“没有与媳妇一起啊,刚刚孙妈妈不小心把汤水弄湿了长公主的衣衫,媳妇就带着长公主来了这里,不过,二公主怎么也在这里?” “蠢货!”白老夫人低声骂了一句,甚至都懒得去看张氏的那张脸:“你身边的孙妈妈最近可有什么异常?” 白老夫人说完后,又把刚刚所来到这客房的事情以及侍女所说的话与张氏说了一遍。 张氏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最后只能惊声道:“怎么可能?孙妈妈不是这样的人!” 啪! 白老夫人一手重重的拍在手边的小桌上:“所以你到现在还在包庇是吗?!” 张氏被白老夫人吓了一跳,她回神过来,颤声道:“不,不是母亲,儿媳只是觉得,这,孙妈妈怎么可能做这样的事情?” “而且,而且孙妈妈跟了儿媳这么多年,儿媳肯定是相信孙妈妈的,更何况,长公主不是没在这里吗?二公主也没有出什么事情,这,这哪有母亲说的那么严重!?” 白老夫人猛地朝着张氏看去,语气略带气急败坏:“你可知刚刚是你父亲躺在那张床上!?” 张氏彻底被吓住! 她惊恐的盯着白老夫人,双手都开始颤抖起来:“父,父亲?” 白老夫人冷声:“这种下作的手段!你还要包庇这个下人!?” “可,可是儿媳也是刚刚见到孙妈妈,从,从这里回到席面后,就没有见过孙妈妈啊。”张氏害怕极了,尽管不知道孙妈妈为何要那么做,但若婆母怀疑是她指使的可就惨了:“母亲,媳妇是真的不知道孙妈妈是这样的人,这件事,与,与儿媳没有什么关系。” “知道!”白老夫人不耐烦的说着:“就算给你十个胆子,你也不敢!” 张氏听着白老夫人的话,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在夸她还是骂她。 房中沉默下来。 此时床榻上的萧暮慈也从昏睡中醒来,她缓缓睁开眼睛,盯着上空是她不熟悉的环境,似想起什么,猛地坐起身来,视线一转,又发现房中坐了人。 她惊叫一声! 视线定格在面无表情的秦舒锦身上,她拢紧被褥,眼泪吧嗒就从眼眶滚落出来:“舒锦。” 白老夫人抬手摆了摆,她身边的侍女以及门外的暗卫们都纷纷退场。 “二公主。”白老夫人看向惊慌失措面容苍白的萧暮慈:“你可知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萧暮慈闻言,伸手往后脑摸去,说道:“不知道是谁。” 秦舒锦的脸色更加难看了,连是谁把她弄到这里来的都不知道。 “二公主身边不是有个侍女吗?难道就没有发现公主不见了?”张氏立即问道。 萧暮慈隐隐记得,在晕倒之前,有一个身影直接把衡香打晕,然后就什么都记不得了。 “暮慈,你不如直接说,今日是谁想要害萧笙。”到底是秦舒锦了解萧暮慈。 果然,白老夫人多看了秦舒锦两眼。 萧暮慈在宫中长大,又亲眼见过自己的母妃解决过很多人,想着自己的身无寸缕,要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那她就是真的蠢货! “王德妃。”萧暮慈不知道白老夫人以及秦舒锦,还有张氏为什么会在这里,但想到自己的处境,定然不简单:“王德妃的人说,萧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所以就想借着白家这次的宴会,解决了萧笙。” 白老夫人的脸冷到了极致。 张氏惊愣的盯着萧暮慈。 而秦舒锦则是轻笑:“所以你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在这场局中?” 萧暮慈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特别是在秦舒锦面前,她这么明显是萧笙反击了。 “说。”秦舒锦冷声吐出这个字。 萧暮慈心神一提,脱口而出:“我把王德妃的人带进了白府中。” 第110章 让我猜猜? 白府一处荒废已久的院落中。 地面的苔藓布满了水珠,银杏树枝丫上已经冒出了嫩绿的芽,树下是去年的枯叶还没有完全的腐烂,随着雨水与寒冬的侵蚀,让这院落看着格外的萧条。 一双绣着祥云图案的绣花鞋踩在上去,枯叶蹂烂,污水从细缝中沁出,沾染到鞋底上。 一抹素色身影朝着主屋一步一步走去。 林铮倚在主屋的门,手拿长剑,双手环胸,视线在萧笙的身上。 萧笙走至林铮面前,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走了进去。 林铮的视线依旧盯着前方,仿佛刚刚看的并不是萧笙。 接着,房中响起了对话声。 “公主,秋情以及这个老虞婆都在这里了。”榆欢说道。 萧笙的视线从榆欢的脸上移到榆欢身后被绑住的还身着白府侍女衣裳的秋情以及孙妈妈的身上。 秋情在看到萧笙出现的那一刻,眼中闪过慌乱,但渐渐平复心情,她在赌,赌萧笙不敢动她,她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人,她死了,德妃不会放过萧笙。 而孙妈妈就算被绑住,全身颤抖起来。 “怎么办呢,德妃交代你们的事情,你们办砸了。”萧笙笑盈盈的看着秋情,轻飘飘的说着:“照着德妃的手段,你们应该活不了了吧,毕竟现在德妃不仅得罪了萧暮慈和秦家,还有白家。” “白老太爷虽然在内阁只是个次辅,但可是我父皇最信任的老臣,德妃如此陷害白老太爷,可真是……手段低劣啊。”萧笙又怎会不知这种下作的手段只是这个秋情的主意? 照着王德妃这些年在宫中的谨慎,怎会这般蠢得罪白家? 更何况还是德高望重的白老太爷。 五皇子现在正是需要结交如白家这般的氏族,德妃就算再想要她死,也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秋情面色苍白:“与德妃娘娘没有任何关系!德妃娘娘根本不知情!你不要胡说八道!” “是吗?”萧笙轻笑:“我也是这么想的,能把陈淑妃算计到再无翻身机会的德妃娘娘应该不会这么蠢才是。” “那我来猜猜你为什么要以白老太爷为棋子。” 这时,林铮不知从何处端着一根干净的凳子走进来,放到萧笙的身边,随即又退出房中。 而萧笙也很自然的坐在凳子上。 她盯着秋情,说:“你应该是很了解白老夫人的性子,你也知道白家的男儿没有妾氏,没有通房,但如果白老太爷与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且当着白家人的面,白老夫人不仅不会放过白老太爷,还不会放过我,就算我是公主,白老夫人也无所畏惧,甚至闹到我父皇面前,白老夫人一句长公主不检点,父皇也不得不把这件事压下去,而白老太爷也是父皇最信任的人,毕竟白老太爷可是我父皇的学究。” “因为当着白家的子孙,白老太爷与我的丑事就证明了白老夫人这辈子的规矩破灭。” “白老夫人在儿孙面前再无威严可说,反而会成为别人的笑话。” “而白老太爷呢,性子温和,本性善良,可能还会同情我,这样就更能激发白老夫人内心的怒火。” “这人一旦失去了理智,什么事情都能做的出来,白老夫人也有可能会直接要了我的命,甚至还会抬着我的尸体进皇宫。” “我说得对不对?”萧笙面容带笑,语气轻轻柔柔:“就算不对,但也差不了多少。” 秋情用着惊恐的眼神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 “你也把后路给安排好了,萧暮慈就是你的退路。”萧笙说着,微微垂眸玩弄起来手腕上的镯子,语气带着轻微的轻蔑:“事情一旦爆发,就算我父皇把事情压下去,但也会彻查,照着我父皇手下的那些人,查这种事情简直轻而易举。” “会查出是萧暮慈带你进的白府,会查出你独自见了萧暮慈,更会查出我进入皇宫那日进了冷宫,依旧是萧暮慈把我引入的冷宫。” “萧暮慈对我的恨,父皇不会怀疑,所以最后查到的真相就是,萧暮慈就是幕后使者。” 萧笙说着,视线落在孙妈妈的身上:“你身边的这个人,是不是教过你这么说?说是二公主才是你背后的主子?” 孙妈妈苍白的盯着萧笙,因为秋情确实对她说过类似的话。 “你胡说八道!”秋情大声吼道,她有一种被拆穿的无地自容。 萧笙站起身来,眼神蓦然变冷:“既然德妃娘娘如此关心我,那我也应该说她一件礼物才是。” 秋情脸上的惊恐越发的浓烈,她从来不知道长公主会有这样的眼神,以往,以往顶多就是脾气暴戾,也只有脾气不行,尽管手段残忍,也顶多只是让人没有面子,或者打人罢了。 “榆欢,秋情那张脸还真不错,剥下来,送给德妃娘娘。”萧笙说着,唇角漾出一丝冷戾,视线落在孙妈妈的身上:“至于这位,把她的双手砍掉,然后还给白家。” 孙妈妈一听,大声吼道:“公主!长公主,奴婢知错了,奴婢也是秋情逼的!求求公主饶了奴婢吧,饶了奴婢吧!” 孙妈妈又怎么会不明白长公主为什么要砍掉她的双手? 因为她故意把烫汤水洒了长公主的手臂上。 萧笙厌恶的转身,直接走出房中。 林铮见萧笙走出,直接把房门关上,然后跟上萧笙。 … … 女客房主屋中。 白老夫人还震惊在萧暮慈口中所说的话中,怎会是王德妃?白家与王德妃可从来没有结过什么怨。 秦舒锦亦是,王德妃又怎么会对付萧笙? 萧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那是什么事情? 正是房中安静之事。 一道轻呜声打破了房中的安静。 砰的一声,双手断掉的孙妈妈被人直接仍旧了房中。 房中的人见状,纷纷变了脸色。 “天呐!”张氏什么时候见过这样的场面,在看清孙妈妈的脸是,蹭的一下站起身来:“孙妈妈!” 还没有等众人反应过来,萧笙出现在房门处,面容平淡的看向房中的人。 白老夫人的震惊不亚于张氏的反应,她站起身来:“长公主。” 第111章 嫉妒与荒谬 床榻上的萧暮慈在看到萧笙出现的那一刻,那种由内心深处升起的卑微与窘迫越发的明显,自小身边的所有人都告诫她不要去招惹长乐宫的大皇姐。 他们说长乐宫的大皇姐是父皇最疼爱的女儿。 他们说长乐宫大皇姐的母后是父皇最爱的女人。 他们说在这宫中长公主能做的事情你不一定能做,长公主不能做的事情她更是不能去做。 她是听着这些长大的,所以自小就对长乐宫中的皇姐有着嫉妒与羡慕,她承认大多数的时候嫉妒更多。 嫉妒萧笙能自由的进入父皇的宫殿以及御书房。 嫉妒 萧笙活的自由且潇洒。 嫉妒萧笙没有被宫中那些规矩束缚。 嫉妒萧笙做错每一件事都有父皇包容 嫉妒萧笙就算名声扫地,仍旧被人恭恭敬敬对待,无人敢把萧笙如何。 嫉妒萧笙所想,父皇皆会满足她。 萧暮慈以为高高在上,所想都能得到满足的萧笙却因为她母妃对她好的时候,停留下来看着她母妃关爱她的样子。 从那个时候她就发现了萧笙的一些秘密。 萧笙原来也没有她想的那般潇洒肆意,萧笙想念死了的皇后。 萧笙所做的事情都是想要引起父皇的注意,想要父皇的关心。 原来萧笙也有没有得到的东西,原来萧笙也在羡慕她。 那一刻萧暮慈的内心是从未有的舒坦。 从那以后,萧暮慈尽可能的在萧笙的面前与陈淑妃上演母慈子孝的画面,当然陈淑妃也是真的心疼萧暮慈。 萧笙越嫉妒,萧暮慈内心就越能得到满足。 原来她所拥有的是萧笙永远都没有拥有过的。 后来她的自信心渐渐立了起来,就算任何事情她都可以刺激到萧笙,渐渐的她什么都不做,萧笙看到她都会怒气冲天。 她想让所有人都认为萧笙是个嚣张跋扈的公主,也要让父皇厌弃萧笙。 可惜的是,前面她做到了,父皇并不会厌弃萧笙。 后来萧暮慈也明白了,就算萧笙是怕天捅破了,父皇也不会厌弃萧笙。 秦舒锦也是她最得意的一件事,因为她知道萧笙有多喜欢秦舒锦,她肯定是不会让萧笙如意,就算萧笙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势,她也要萧笙求而不得,爱而不得。 当然她的确做到了。 就连秦舒锦也是与她一条心厌恶萧笙。 萧暮慈以为她从此就把萧笙踩在脚下。 只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萧笙对秦舒锦的爱念都是装给她看的。 如今母妃死了,她自来就引以为傲的弟弟,也是假的,陈家也随之覆灭。 她才是那个笑话。 就连此刻,她这般窘迫的出现在萧笙的面前,才是真真的败者。 “长,长公主,你你跑哪里去了?”张氏小心翼翼的问着,视线跟随着一步一步走进房中的萧笙:“这,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张氏来到白府见得最多也就是下人被打板子,什么时候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 白老夫人狠狠地瞪了一眼张氏,张氏却不自知的继续说着:“就算孙妈妈犯了事,那,那也是白府的下人,公主,公主怎么能伤,伤人呢。” “蠢货!还不闭嘴!?”白老夫人怒喝道。 张氏被白老夫人这么呵斥,往后退了两步,她自然是知道有些话是不能对长公主说的,但孙妈妈是她的人,是她的奴婢,就算有什么也是该她处置。 萧笙走进来后,直接在秦舒锦右手边的位置坐了下来,视线定格在张氏的身上:“白夫人,本宫做事还需要你的质疑?还是说,白夫人在教本宫做事?” 身侧坐着的秦舒锦有稍稍的不自然,以往萧笙尽管威严十足,但也只是无能的狂怒,而此刻的萧笙,用最平淡的语气说出最蔑视的话。 威严比以往盛的不止半点。 “臣妇,臣妇不敢。”张氏的语气怯了不少:“臣妇只是觉得,白家的下人应由白家处置,万一,万一长公主……” “闭嘴!”白老夫人大声呵斥打断了张氏的话。 张氏看着孙妈妈那两只没有手掌的臂膀,此时鲜血淋淋,反驳道:“母亲,就算她是……” 啪! 白老夫人一巴掌狠狠地打在张氏的脸上,怒声:“这些年真是太惯着你,让你只知道内宅,不知君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更何况还是一个想要置长公主于死地的恶奴。 长公主只是砍掉了孙妈妈的手掌,换做是她,早就解决了孙妈妈。 不过白老夫人也知道长公主没有直接要了孙妈妈的命,长公主也并不是看在白家的面子上,而是想让白家的人给她一个交代罢了。 而张氏不敢置信的盯着白老夫人,心中也是恐惧蔓延开来,小声说道:“母亲,儿媳知错。” 白老夫人却看向萧笙:“长公主,家风不严,让公主看了笑话,今日公主在白家遇到的事情,白家一定会给公主一个交代。” 萧笙算是看明白了,整个白府,就白老太夫人一个聪明人。 包括那白老太爷,也只是一个只会读书讲大道理的人,要是论手段,应该不是白老夫人的对手。 “还是老夫人明白,知道本宫才是受害者。”萧笙语气淡淡,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孙妈妈的身上:“这位妈妈从本宫进入白府的那一刻就盯上了本宫,最后如愿的让白夫人让她跟在本宫的身边,本宫其实也很想知道她到底是在为谁办事,又想要怎么戏耍本宫。” “只是没想到是一些惯用的下作手段,也没有想到还是在为德妃办事。”萧笙说着,突然轻笑一声,视线又移到萧暮慈的身上:“本宫还以为皇妹与德妃联手能有什么高超的手段呢。” 说着她轻啧一声:“也不过如此。” 萧暮慈的眼眶红了,恶狠狠的盯着萧笙:“你知道?所以你什么都知道?” 萧笙耐心实在是用完了,起身,视线一一扫过房中的人,目光最后与白老夫人的视线相撞:“老夫人,本宫与白家没有任何恩怨,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至于今日在白府的事情,白家应该给本宫一个交代,这位孙妈妈以及本宫的皇妹都是想要置本宫于死地之人,若是有什么不明白之处,尽管问这二位便是。” 萧笙说着,看向萧暮慈,扯笑:“告辞。” 第112章 白老夫人进宫 白老夫人的脸色难看至极,白家何其无辜?却成为王德妃对付长公主的棋子,偏偏王德妃棋差一筹反被长公主给拿捏。 白家现在还要给长公主一个交代。 “舒锦!” 萧暮慈的声音拉回了白老夫人的思绪,她冷凝着惊呼着的萧暮慈,视线往秦舒锦追出去的身影看去,神色难看的说道:“张氏,好好伺候二公主,待二公主穿戴好,进宫。” 床榻上的萧暮慈因着秦舒锦的离开面容紧张,在听到白老夫人的话后,脸上又出现复杂之意。 而追出来的秦舒锦一直到白府大门的影壁后才追上萧笙。 “长公主。”秦舒锦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心中掀起千丝万缕的情绪,以往可都是萧笙这样追逐着他。 前面走着的萧笙脚步停下。 秦舒锦的视线在萧笙身后两步之遥的林铮扫了一眼,走上前。 “长公主,在下能与你单独聊聊吗?”秦舒锦想从萧笙的脸上看出以往的神色,以往对他眷念的神情,只是让他失望的是,就连淡漠都没有,萧笙面对他太过平静,看来萧暮慈所说的是真的。 萧笙对他所做的事情不过是在利用他。 正是林铮要往后退的时候,萧笙看向林铮,开口:“林侍卫,此人与本宫的距离要是他想要杀本宫,你离那么远,能及时的保护本宫吗?” 秦舒锦脸上闪过一丝难堪,这让他不由的想起迎亲那日恶狠狠的打了萧笙的那一巴掌,就因为那一巴掌牵连出了很多事情来。 林铮则是站在原地,深幽的黑眸盯着秦舒锦。 “秦公子与二皇妹是夫妻,理应唤我一声大皇姐。”萧笙神情太过平淡,看着秦舒锦的眼神仿佛看一个陌生人。 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这种落差感让秦舒锦有些不适。 原本想问萧笙为什么要与秦夷和离,但想到他也没什么资格问这个问题。 便唤了一个问题:“长公主明知暮慈前来白府是要对你不利,为什么不及时阻拦她,反而要以这样的方式惩罚她?” 萧笙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阻拦?若本宫阻拦,今日躺在那床榻上的可就是本宫了,秦公子可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倒是不知长公主还有这样的一面。”秦舒锦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这样冷静又一副运筹帷幄的萧笙,秦舒锦还是头一次见到:“为达成目的,长公主到底有几面?” 萧笙一副听不懂秦舒锦话里什么意思的表情,她淡笑:“若秦公子没什么事的话,那本宫就先告辞了。” 也没有等秦舒锦回应什么,萧笙绕过影壁直接走出白府。 林铮在与秦舒锦擦身而过的时候,意味深长的与秦舒锦对视一眼。 秦舒锦目光直到没有林铮的身影后才转向别处,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萧笙给他一种阴气沉沉之感,他面对萧笙不是一日两日,也算是对萧笙有所了解。 就算以前再会装,也不会装得犹如另外一人。 今日所接触的萧笙与以往那个纠缠他的萧笙,完全就是另外一个人。 而且那日萧笙明明就没有了气息,如今却活生生的站在面前。 秦舒锦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这人在一夕之间变化如此之大,也不是什么怪事,怪就怪在现在是丝毫找不出萧笙以前的影子,除了那张脸。 这时,宁枫与秦策从另一边出现。 秦策恭敬的喊了一声:“小公子。” 秦舒锦的视线在宁枫的深山停留片刻,最后视线落在秦策的身上:“堂叔没有前来?” “没有,公子身子不便,就没有前来。”秦策如实的回答。 秦舒锦轻笑一声,想着秦夷没有前来,身边的心腹却来了,视线又落在宁枫的身上:“宁公子。” 秦家大房与二房很多年前就貌合神离,更别说外家亲戚。 宁家与秦家的关系仅限秦家大房,与二房毫无关系,加上二房与大房早就关系不合,所以二房与宁家更加没有来往。 更何况现在秦舒锦还有想进入边境的心思。 与宁家本就是对立。 “秦小公子。”宁枫笑意清浅,他刚刚可没有错过秦舒锦与萧笙之间的对话,也是真没想到萧笙再次与秦舒锦谈话的时候,萧笙能如此疏离与冷漠:“怎么不见二公主?没有出什么大事吧。” 闻言,秦舒锦知晓,刚刚在雅园时,宁枫多半是听到二公主出事那句话了。 “就是身子有些虚弱,在白府客房休息。”秦舒锦想到萧暮慈那身无寸缕的样子,眉头紧皱:“先去看望二公主了。” 秦舒锦朝着宁枫微微颔首便折了回去。 “宁公子,我们回去吧。”秦策说道。 宁枫淡笑着,问秦策:“你相信那二公主只是身子虚弱秦舒锦才被喊过去的吗?我怎么不信呢?秦舒锦明明刚刚说了长公主明知二公主前来白府是对长公主不利之类的话,难道我刚刚听错了?” “公子没有听错。”秦策低声说着,视线一直警惕着周围,他们刚刚躲在暗中,他明显感觉到了 长公主身边的侍卫发现了他们。 “没有听错的话,那就说明,刚刚在锦园发生了我们不知道的事情,不过白府历来就戒备森严,就算发生了什么,在第一时间也会被封锁掉。”宁枫好奇的说着,然后又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先回去,不然你家公子等急了。” 他们今日前来白府,目的就是想看看秦舒锦交好的到底是哪两家,也没有让宁枫失望,赵家与沈家。 这两家从来就是以秦家马首是瞻,只是现在与秦家二房交好。 甚至帝都所有人都认为秦家大房落寞了。 秦家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帝都谁都不清楚。 而待秦舒锦返回客房院落时,就见到萧暮慈穿戴好,除了脸色苍白外,与往常并没有什么两样。 萧暮慈在看到秦舒锦出现的时候,眼中闪过浅淡的喜色。 白老夫人:“秦公子既然来了,那就随我这老太婆一同进宫吧。” 第113章 儿臣说 皇宫,云影殿。 今日王德妃内心深处一直有种惴惴不安之感,每日申时王德妃都会小憩一段时间,今日却迟迟没有浅眠下去,按理说到这个时候秋情就算还没有从白府中脱身,应该也会传消息回宫。 但一整日都没有秋情的消息,偏偏她还不能让自己的人去打探白家的事情。 若是换成别家王德妃还没有什么顾虑。 白家就不行了,白家老太爷可是皇上最敬重的学究,一有什么端倪,闹到皇上那里去,她可没什么好下场。 越这样想着,王德妃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浓烈。 “几时了?”她的语气中透着不耐烦。 “回娘娘,申时三刻了。”秋公公在一侧说道,主仆二人不用说其他也知道在担心什么。 正是王德妃要开口说出自己的担忧时,大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 秋公公闻言,朝着大门处走去。 本以为是秋情回来,却没想到是守着云影殿外的小太监。 “秋公公,这是长公主派人送来的。”小太监双手捧着精致的锦盒,呈向秋公公。 秋公公在听到长公主的时候,有些迟疑的接过了小太监手中的锦盒,问:“长公主派人送来的?人呢?” “是长公主身边的榆欢姑娘送来的,人已经走了。”小太监低声回应。 秋公公眼中闪过戾色,说:“知道了,你下去吧。” 秋公公的视线在锦盒上停留片刻,转身就往殿中走去。 而此时的王德妃已坐在正殿的主位上,她的视线一直跟随着秋公公,长公主派人送来的? 秋公公走近,双手呈着锦盒,说道:“娘娘,是长公主身边的榆欢送来的。” 王德妃尽管心中有太多的疑惑以及不安,还是从秋公公的手中接过锦盒。 在打开锦盒看到里面那东西的一刻,王德妃猛的把手中的锦盒扔出,脸色骤然一变。 秋公公反应过来之时,锦盒中那张血淋淋的脸已掉落在地面,秋公公瞳孔瞪大,呼吸都急促起来。 大殿中安静得诡异,特别是血腥味在大殿中慢慢蔓延开来。 这么新鲜的人皮,一看就是才被剥下来,还是活剥。 王德妃的脸色从刚刚的惊恐变成现在的愤怒,她清楚的看到那张人皮上有着与秋情一模一样的痣,她双手死死的抓紧两边的扶手,咬牙:“萧笙!她真是好大的胆子!本宫的人她都敢动!” 她就知道她所猜测的不只是怀疑,萧黎那个贱丫头还说什么没有与萧沈说什么。 想来萧笙知道了所有的一切,只是还没有与皇上说罢了,或许萧笙就是在等着她先动手。 “好,好,好。”王德妃连说三个好:“本宫这些年当真是小看了她!” 秋公公面容僵硬,他缓缓的蹲下身来,双手颤颤巍巍的捡起地面血淋淋的脸皮,声音哽咽又透着几丝发狠:“你,你怎落到她手中了?不应该啊,她应该不是你的对手才是啊。” 王德妃看着这样的秋公公,眼睛闭了闭,这股气还没有咽下去,刚刚那小太监的声音又响起。 “刘总管到!” 王德妃脸色猛变,容不得她多想,低声道:“还不收起来!” 秋公公也回了神,快速的把手中的东西放在锦盒之中,然后藏于衣袖之中。 刘泉走进来的时候,隐隐嗅到一丝血腥味,神情并没有多大的变化,看着主位上的王德妃,上前一礼:“德妃娘娘,皇上有请。” 王德妃大致也能猜测到是因为什么事情。 秋情至今没有消息,看来是落入萧笙的手中了,而萧笙所知道的事情加上今日的事情应该会一并告知皇上。 王德妃站起身来,想从刘泉的身上找出异样的情绪,奈何刘泉淫浸后宫这么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怎会让王德妃看出什么情绪来? “刘公公,不知皇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还是五皇子闹了什么祸事来了?”王德妃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语气问道。 刘泉淡笑:“娘娘去了便知。” 刘泉不说是也不说不是,反正你王德妃去了就知道了。 王德妃勉强的露出一丝笑意,这一刻她真真觉得祸害遗千年,萧笙那到底是什么命? 连冰魄毒针都要不了她的命!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 王德妃来到御书房的时候,刘泉边站直大殿外,说道:“娘娘进去便是。” 王德妃历来稳重惯了,就算前面有大风大浪,她也丝毫不动容。 只是在走进大殿中看到白老夫人以及二公主在场时,王德妃微微蹙眉,怎么不是萧笙?而是萧暮慈?这白家老夫人又来凑什么热闹? “臣妾见过皇上。”王德妃走至大殿中央,对着高处龙椅上的男人恭敬道。 “爱妃起身。”元安帝的语气淡淡,视线在王德妃的脸上停留片刻,又落在白老夫人的身上 :“老夫人,德妃朕给你请来了,你有什么事情想要询问的,尽管问便是。” 王德妃在听到元安帝的这番话时,心跳加速了不少,原来是白老夫人找她,只是通过皇上找她? 白老夫人对元安帝很是恭敬:“皇上,这话臣妇的确是要对德妃娘娘说,但还是讲给皇上听的,还请皇上给白家,给老太爷一个清白。” 元安帝拧眉,就连手中的朱砂笔也放了下来,白老夫人说的这么严重,他问:“给老太爷一个清白?这是什么意思?又与王德妃有什么关系?” 白老夫人却冷笑着看了一眼王德妃:“白家今日给小孙女设了生辰宴,而德妃娘娘的人却在白家府邸中用下作的手段陷害长公主,只是德妃娘娘的人技不如人,反被长公主给算计。” 元安帝在听到用下作手段陷害长公主时,眉间一缕戾气闪过。 “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安帝的视线从白老夫人的身上移到王德妃的身上,又移到萧暮慈的脸上:“说。” 萧暮慈立即跪地,说道:“父皇!儿臣说。” 第114章 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元安帝看着萧暮慈扑通跪地,视线在边侧从来到大殿中除了说恭顺他的话后就再也没有开口的秦舒锦身上扫了一眼。 白家,王德妃,萧笙……最后却由萧暮慈来说明缘由。 王德妃神情自若的看着盯着地面上,不知在想什么,如果细细看去,还是能清楚的看到王德妃柳眉微蹙着。 她没有错过白老夫人刚刚那‘下作’两个字。 对于秋情,她自来就很信任,也相信秋情的手段,只是这次要对付的是萧笙,怎么就用上了‘下作’的手段? “皇姐回来那日进宫进来父皇,那日儿臣也在皇宫,皇姐从父皇这里离开后,儿臣就让人引皇姐前往了冷宫。” 萧暮慈说着的时候打量着元安帝的神色,在发现元安帝并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时。 继续说:“儿臣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让皇姐看看三皇妹在冷宫过的什么日子,好让,好让皇姐生出愧疚之心。” 元安帝淡淡的盯着萧暮慈,问:“所以你是觉得,三公主落入到那个地步,是华安的错?” “不是。”萧暮慈猛地抬头与元安帝对视:“儿臣只是想让皇姐进入冷宫看到三皇妹后,让冷宫管事的对三皇妹好一点。” 萧暮慈生怕元安帝不相信,语气中带着几丝慌张:“儿臣现在回到宫中,也彻底明白今时不同往日,想要让三皇妹在冷宫过的好一些,儿臣是办不到的。” “怪朕?”元安帝的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秦舒锦的视线时不时的往大门处看去, 明明萧笙才是这场戏中的主角,萧笙却把所有的事情都抛给别人,她自己反而成为了最委屈之人,所有的事情也摘除了个干净。 还让白老夫人替她讨伐王德妃,照着皇上对白家的敬重,皇上必定会给白家一个交代。 而王德妃与萧暮慈,用腌臜的手段对付皇室血脉,这个罪怕也不是谁都能背的。 “父皇,儿臣怎么会怪您?”萧暮慈的眼泪夺眶而出,就算是到了现在,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的关心,她也从来没有感受过作为父亲对女儿的疼爱,有的只是君与臣,高位上的是君,而她只是臣。 她与父皇之间隔着一条又长又宽的沟渠,永远都跨越不了的沟渠。 “儿臣并没有别的意思,三皇妹进入冷宫之后,便一碗落子汤下肚,活得人不人鬼不鬼,那日皇姐去见了三皇妹,也与三皇妹说了很久的话,儿臣只是觉得皇姐本质并不坏,况且同为手足,皇姐肯定会照看一些三皇妹,儿臣把皇姐引到冷宫就是出自这样的目的。” “只是这件事落在德妃娘娘的耳中,不知为何就成了皇姐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萧暮慈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也只是秋情找上她的时候说的话,但这样的局面,她尽量的把自己摘除干净。 若是因为这件事又把秦家牵连下水,那她还有什么好日子过? “德妃娘娘身边的秋情找上儿臣的时候,儿臣本以为秋情只是想要询问皇姐什么事情,毕竟秋情说皇姐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当时儿臣就好奇了,就问过秋情什么事情是皇姐不该知道的事情。” “秋情让儿臣不要知道的好,就此打住了这个话题。” 萧暮慈说的真诚且认真:“今日前往白家的时候,秋情早早就派人来与儿臣说,说今日进入白家,让儿臣带秋情进入白家。” 王德妃越听萧暮慈的话,眉宇间就漾着一股淡淡的阴沉之气。 或许萧暮慈添油加醋的说了些,但这些都是秋情与她说过的计划,毕竟秋情不想连累她,只能借着萧暮慈的手进入白家。 “儿臣,儿臣,对皇姐的确有些恨意,毕竟母妃……”萧暮慈说着眼神开始闪躲起来,声音也越发的细小:“当时的确想着要是秋情能做出什么让皇姐出丑的事情来,儿臣也算是出了一口气。” 萧暮慈猛地抬头,坚定的盯着元安帝:“父皇,儿臣不知道秋情到底怎么对付皇姐,衡香把秋情带进白府的锦园后,便与儿臣分开,就连秋情如何利用白家的下人,儿臣也一概不知,父皇儿臣是真的不知道,儿臣醒来之后就在白家的客房中,白老夫人以及白夫人,还有驸马都在。” 萧暮慈越说越委屈:“当时儿臣身上无物,只有被褥盖身,真正出了什么事情,儿臣什么都不知情。” 她尽量把自己也归置到受害者之处,这样她才能摆脱与秋情联手。 “后来皇姐就来了,还带来了白夫人身边的一个妈妈,皇姐砍掉了那个妈妈的双手,至于什么原因儿臣也不知情。” 萧暮慈说着把头重重的磕在地面上:“父皇,儿臣把所知道的事情都说了。” 秦舒锦规矩的站在边上,视线从大门处收回落在萧暮慈的身上,思绪片刻也站出:“皇上,臣子也是因着白老夫人派人说二公主出了事,才前往的女客房,很多事情只有白老夫人知晓,臣子所知道的事情也是二公主所说的那般。” 他说着就跪了下来:“还请皇上给二公主一个清白!” 此刻的萧暮慈还是挺感动的,起码在这个时候秦舒锦与她站在同一条战线上,没有落井下石。 元安帝的视线在德妃的脸上定格住,而德妃面容出了有些僵硬外,并没有别的情绪。 “皇上,说来不怕你笑话的事情来,因为皇上也不相信老太爷是那样的人。”白老夫人说的正气凛然:“当时我前往客房的时候,看到老太爷不省人事的与二公主躺在床榻上!” 元安帝的脸色微变。 王德妃自认自己还算冷静,可听到白老夫人说最后一句话时,差点晕倒过去。 而萧暮慈窘迫的想要钻进地缝把自己藏起来。 秦舒锦面色平淡,丝毫没有变化。 “老太爷从来不越界半分,就算是自家府邸中,女客房也不可能前往,所以我猜测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白老夫人语气中透着一股愤恨:“能让老太爷前往女客房唯一的机会就是家中的那些不听话的逆子,德妃的人能轻易的利用白家的下人,我想,能利用白家子弟身边的小厮,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第115章 你说什么? 白老夫人说的有理有据,神色泛着冷光,正打算继续说什么的时候,大殿大门处刘泉的声音响起。 “皇上,长公主送来了一个人。” 龙椅上的元安帝听着刘泉的声线带着轻微的颤意,这让他微微蹙眉。 这时所有人都往大门处看去。 林铮提着满脸血淋的秋情走进大殿中,他自来跟在元安帝身边,知晓元安帝比较避讳血,所以只走至大门处,便把手中的秋情扔在地面。 秋情一道闷哼声让王德妃彻底回神。 此时王德妃觉得有一股冷气从脚底窜起直往脑门冲,她的太阳穴处突突的直跳着。 她以为,她以为秋情已经被萧笙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杀了。 没想到萧笙直接把秋情的脸给剥了下来,听着秋情刚刚那闷哼声,应该是活生生的把秋情的脸剥下来的,好啊,好啊,萧笙果真是狠辣! “皇上。”林铮拱手,幽深的眸子微垂,恭敬道:“这是今日潜伏在白家,德妃身边的侍女,秋情。” 元安帝冷声:“德妃,朕很想知道,什么事情是华安不该知道的事情。” 德妃一听,立即跪地,说道:“皇上,臣妾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臣妾,臣妾也不知道怎么回应陛下。” 匍匐在地的萧暮慈听着德妃的话,咬了咬牙,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事情都是从秋情口中说出,秋情只字未提德妃。 “不知?”元安帝深深的盯着德妃,偏偏德妃眼中也有着一丝惊恐,就好像真的不知情一般:“所以你的人离开了皇宫也不知情?盯着华安与冷宫的萧黎,你也不知?” 王德妃对元安帝一系列的质问有些怔楞,她说:“陛下,今日秋情与臣妾说,她要出宫一趟,臣妾历来惯着身边的人,这也是你知道的呀,臣妾这些年与秋情感情也算深厚,秋情说她的老子娘病了,臣妾就恩准了她,可,可臣妾也不知道秋情怎么就去了白家,还与长公主有了恩怨。” “至于二公主口中说冷宫的三公主与长公主说了些什么,臣妾怎会知道?”王德妃深怕元安帝不相信,继续说道:“臣妾不知秋情知道了些什么,但秋情要对付长公主,肯定是觉得对臣妾有不利之处,才是想要对付长公主,臣妾可以认下这个罪。” 言外之意是秋情所做之事都是为了她王德妃,但秋情今日在白家的事情与她没有关系,她也不知情,秋情所做的事情,她甚至可以认下这个罪。 “都是臣妾管教不严,让白老夫人与老太爷受了这等委屈。”王德妃越说眼眶泛红:“老夫人,我可以以死谢罪。” 白老夫人怎么可能让王德妃以死谢罪?不过王德妃这等模样,她怎么觉得有些怪? 像认罪了,又像与王德妃没有任何的关系? 元安帝紧蹙的剑眉微微松开,看向林铮:“华安在何处?” 林铮平声回应:“长公主今日受了惊吓,加上身子本就不好,病倒了,属下已请太医前往了公主府。” 秦舒锦侧头看向林铮,萧笙病倒了? 想着刚刚还在白府与他侃侃而谈,那红润的模样,就病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元安帝沉声问道。 林铮眼睑半垂,沉吟片刻,说:“具体属下不清楚,只知道长公主在白家的客房中等了许久没有出来,白家夫人身边的一位妈妈故意把烫的汤水洒在长公主的衣衫中,长公主不得不前往女客房,而白夫人说让人给长公主拿换的衣裳,却迟迟没有人前来。” “就连那房中的香都是异香。” “白夫人离开后,那送衣裳的人没有来,白老太爷却来了,是被一位小厮引到女客房,至于原因,白老夫人可以回去问问白家小公子,属下当时警觉会出事,就先带着长公主从窗户出离开,想着老太爷在自家府邸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也就没有返回女客房之处。” 林铮的话也算是对上了白老夫人从进入女客房所看到的画面,难道秋情想对付的不仅仅是长公主,还有二公主? “长公主从客房离开后,不怎么清醒,许是客房中那异香的原因,属下便带着长公主在白家一处许久没有人进入过的院落停留片刻,长公主清醒后,便让属下重新返回了一趟女客房。” “长公主说怕二公主出事。”林铮越说越干巴,想着萧笙那个女人对他说的话,心里恶寒了一把,神情微沉,继续说道:“属下赶到女客房之处的时候,恰好遇到此人在客房窗户之处窥探房中的情况。” “此人也发现了属下,便与属下过招起来。”林铮说着视线就落在地面秋情的身上:“此人似乎是故意把属下引开客房,当时属下也没有多想,擒住此人后直接带着去见了长公主。” 林铮也不隐瞒秋情整张脸为何鲜血淋淋,这本就是长公主的手笔,想来长公主也不怕与王德妃正大光明的撕破脸。 “长公主让属下给德妃娘娘带了一句话。”林铮说这句话的时候才掀眸,视线对上了高位上的元安帝:“公主说,就算陈家以及冰魄毒针的事情德妃娘娘利用了她,就不应该赶尽杀绝,公主还说,德妃娘娘你筹谋这么多年,利用她这颗棋子让陈家彻底从帝都消失,她也没有打算把这些事情泄露给皇上,你这般赶尽杀绝实在是太小肚鸡肠。” 王德妃双手紧握,眼中满是冷意,她朝着林铮看去,咬牙怒吼:“你闭嘴!” 萧暮慈则是直起身子来,看向林铮:“你说什么?” 秋情那句萧笙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此时徘徊在她的脑海中。 第116章 妾有罪 萧暮慈自来就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林铮所说的那些话她在片刻之间串联起来大致也能猜测出个所以然来。 她直接站起身来,无比严肃的盯着林铮。 “什么叫德妃娘娘利用了皇姐?什么又叫陈家彻底从帝都消失?”萧暮慈深深的盯着林铮,心中如惊涛骇浪一般,所以萧笙只是被德妃推出来对付陈家的棋子? 联想萧笙在冷宫停留一段时间,没多久王德妃就打算对付萧笙,莫非是萧笙在萧黎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 “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萧暮慈又问。 林铮的视线从元安帝的身上收回,淡声:“这个说来话长,二公主若是感兴趣,不如亲自问问德妃娘娘。” 林铮实在是不喜这种地方, 要不是受长公主之托,他真的懒得在这里与人周旋。 饶是王德妃再如何的平静,这件事被人戳穿,尽管在与陈家事情之中她并没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利用了萧笙,错就错在她知道要是萧笙没了,皇上必将彻查到底。 只是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陈家这件事上萧笙还能活着,不仅活着,还让她面临到如今的地步。 而萧笙与元安帝又何尝没有听懂林铮的意思? 陈家之事看似主导的是萧笙,但萧笙不过是王德妃的棋子。 “冰魄毒针是怎么回事?”萧笙怒声问道,视线刮向王德妃:“陈家与梨花谷的谷主根本就不相熟,那种东西梨花谷也根本不会让陈家拿来杀人,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主导?让皇姐糊里糊涂的成为了你的棋子?” 王德妃的视线在秋情的视线上停留片刻,看着秋情那张血肉模糊的脸时,算是彻底冷静下来,她淡淡一笑:“二公主这是在质问本宫吗?淑妃与陈家难道勾结混淆皇上的血脉难道是假的?你有什么资格质问本宫?若是你母妃本本分分,不要想着用皇子来稳固她的地位,稳固陈家在帝都的地位,陈家与你的母妃有今日这样的局面?” 高位上的元安帝半眯着眼睛盯着王德妃。 “这些年你母妃与陈家因着四皇子的关系,不懂遮掩锋芒,让他们忘了,所谓的四皇子不过是假的,所以二公主不去责怪你的母妃与你外祖父家,怪本宫把事情给揭穿?” 王德妃对二公主说完后,脸上的情绪淡了不少,抬头看向元安帝,语气柔和了许多:“皇上,妾有罪。” 元安帝抬手揉了揉鼻梁处,无声的叹息了一声,他最厌恶的就是后宫之中的争斗。 所以他的后宫比起西凉前面的帝王,还算清净。 甚至觉得培养一个好的储君比有很多子嗣,在他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他的血脉为了争夺帝位手足相残。 这一刻他才觉得 以前的想法有多可笑。 不管子嗣多少,只要这后宫之中有妃位,只要有子嗣就会有争斗,就会有勾心斗角。 若王德妃绕了很大一圈利用华安来让他彻查陈淑妃当年混淆他子嗣的事情,那他当真是小看了他的德妃了。 此时的萧暮慈死死的盯着王德妃,若一切都是王德妃布的局,此次在白家秋情的靠近,就是想利用她对萧笙的恨意,把秋情带进白家。 很有可能最后秋情还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她的身上。 最后最干净的是王德妃。 果真是德妃。 还好秋情的算计没有成功,还好没有成功! “你的罪,是什么?”元安帝淡声吐出几个字。 王德妃听不出元安帝此时的喜怒,但她越来越冷静下来,她利用萧笙的事情,说出来便是,有什么大不了的? “妾,早就知晓陈淑妃与陈家所做的事情,四皇子并非陛下所出,不过是陈淑妃欲盖弥彰,妾错就错在知晓真相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陛下,而是按兵不动,想让陈淑妃以及陈家涌上云端后又摔之泥泞之中。”王德妃的语气冷冷静静,丝毫没有刚刚被戳穿真相后的躁怒:“后来妾一直没有找准机会,毕竟妾想让陛下知道,但又不能让陛下知道是妾在背后推动波澜。” “直到长公主出嫁。”王德妃说到萧笙的时候,停顿了片刻:“妾身听闻陈淑妃说只要二公主嫁给了秦家二房的舒锦公子,长公主必定会动怒,惹得陛下再无颜面,朝堂之上有陈家推动波澜,陛下一定会把长公主幽静起来,加上秦家大房二房早已貌合神离,也趁此机会借着长公主让皇上也彻底厌弃秦家大房。” “你胡说八道!”萧暮慈不甘心的怒吼道,甚至想要上前阻拦王德妃,只是有元安帝在场,她并不能阻拦什么。 秦舒锦的眼神有着轻微的变化,在这样的场合他还是知轻重。 而王德妃似乎并没有听到萧暮慈的怒吼,自说自的:“妾知道机会来了,便想借着长公主让皇上怪罪秦家。”似想起什么,德妃猛地抬头看向元安帝:“陛下,妾身真的没有想要让长公主死,妾身只是利用了陛下你对长公主的疼爱,想让陛下你发觉陈淑妃与陈家的不对劲之处,也只有长公主发现陈淑妃的不对之处,也只有长公主对二公主与陈淑妃的恨意,她才会去查陈淑妃。” “所有的计划都按照妾身想的那般进行着,长公主在陛下的宫殿中待了几日都没有进展,妾身只能让长公主发现淑妃与陈家的勾结,所以才有了长公主在长乐宫与陛下你讲故事的那段 。” “而今日所发生的事情,臣妾是真的不知情 ,许是臣妾在秋情身边提起过长公主与三公主会面的事情,妾身利用长公主一事,三公主是知情的,妾身害怕长公主从三公主哪里知道什么然后告诉陛下,所以秋情才想出掉长公主。” “陛下,都是臣妾管教不严,还请陛下责罚!”王德妃说的真心又真挚 ,甚至语气都是忏悔。 萧暮慈颤着手指着跪地的王德妃,发狠道:“你,你,竟是你!” 元德帝的视线落在白老夫人的身上:“老夫人,事情真相就如此,你觉得该如何惩治德妃,才能让你消气?” 第117章 白老夫人进退有度 白老夫人面上浮现一层为难之色,德妃所说之言,好像与德妃并没有关系,又好像全是德妃的责任,德妃该认的也认了,今日白家的事情德妃却不认。 要是她还咄咄逼人硬说是德妃的安排,怕是不仅会得罪德妃与王家,怕是连皇上也会不悦。 尽管白老夫人觉得这是德妃把所有的责任都推脱到了一个宫女身上,奈何德妃丝毫没有隐瞒之意,又掺杂了陈淑妃与陈家的事情。 白老夫人心中并非无所顾忌,毕竟前来这里让皇上给一个交代。 显然这些事情全部呈现在皇上的面前,与白老夫人所想的大不一样。 若真是单纯的王德妃想利用白家来对付长公主还好说。 但这其中夹杂了陈家的事情。 白老夫人神色比刚刚缓和了许多,她说:“皇上,从始至终臣妇都不是想要如何消气,臣妇想要的是德妃的人为何在白府如此放肆,既然臣妇清楚了,就没有在揪着这件事不放手的道理,德妃娘娘的人如此下作,臣妇也没有惩治的道理,所以这件事还是由皇上定夺吧。” 白老夫人说着停顿了片刻,继续说:“毕竟,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皇上的家事,臣妇还需回避。” 元安帝闻言,淡然一笑:“老夫人如此识大体,朕会给白家一个交代。” 而跪在地面的德妃死死撑在地面的双手突然放松下来,要是白老夫人依旧扭缠不放,皇上定会给白家一个交代,当然,她深知白老夫人亲自要的交代与皇上所说的交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 “皇上,那臣妇告退。”白老夫人见好就收,怎么说白家与皇上还有一层除了君臣以外的关系,她不可能为了一点这种事情,就断送了白家的前程。 “刘泉,送老夫人。”元安帝说道。 刘泉上前走至白老夫人身边,语气恭敬:“老夫人,请、” “那就麻烦刘总管了。”白老夫人带笑说道。 刘泉低声回应:“老夫人真是折煞老奴了,请吧。” 在元安帝的目送下,大殿中的脚步声渐渐平息。 地面上血肉模糊的秋情到现在神志都还没有恢复,有她在,整个大殿沉浸在了诡异的氛围之中。 元安帝的视线再次落在王德妃身上时,眉梢微微一抬,低声说:“朕以为你与陈淑妃不同,你也应该明白朕喜欢你什么。” 王德妃听着元安帝说这些事情,心提到了嗓子眼,眸子也开始发酸。 年少时谁心中没有一个心仪的人? 而王德妃因着父亲的关系,从小听的最多的就是元安帝,她自始至终想要嫁的都是元安帝,尽管元安帝那个时候有妻子,她更明白元安帝对待先皇后的情义。 越是了解元安帝,她就越认为她没有看错人,元安帝从来就不像历代西凉帝王那般妻妾成群,后来也是因为先皇后膝下只有一个长公主且身子越来越不行,在朝臣一封一封的奏折中,元安帝才连娶了陈淑妃以及她。 王德妃与陈淑妃一并进宫。 只是她比陈淑妃聪明,她知道元安帝喜欢什么样的女子,只要照着先皇后的性子就能入元安帝的眼。 她也没有像陈淑妃那般进宫之后有一颗想要霸占先皇后地位的心。 那时她时常在背后笑话陈淑妃,笑陈淑妃妄想代替先皇后站在皇上的身边。 果不其然,陈淑妃在皇上那里受了很多委屈之后,就消停了一段时间,只是陈淑妃消停了,陈家却没有消停。 陈家眼看陈淑妃在皇上那里站不住脚,就想着从子嗣上面下手。 可惜的是陈淑妃第一个孩子是公主。 陈家显然已经乱了阵脚。 那时陈家已经到了无路可走的地步,要是陈淑妃还生不出皇子,陈家必定会走向另一个无翻身之地。 所以陈家不允许陈淑妃剩下公主。 陈淑妃只能生下儿子。 所以陈家出了错,让她抓住了这个把柄,但她又有什么错,自来就是弱肉强食,陈家能落得如此下场都是陈家自找的。 王德妃又何尝不知道元安帝对她的怒气是什么? 这世上除了他元安帝能动长公主了外,谁都不能动。 “妾不该利用长公主来达成目的,还望皇上责罚。”王德妃历来能屈能伸,更何况现在元安帝膝下只有五皇子这么一个子嗣,加上陈家之事是陈家自作自受,她不觉得元安帝会如何惩罚她。 元安帝又何尝没有看清王德妃的心事? 只是有的事情他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有的事情却不能。 “是该责罚。”元安帝的语气虽平和,但也能让人听出那股威严与怒意:“以后若没有朕的允许,你就好好待在云影殿,谁都不能进入云影殿。” 王德妃心颤了颤,谁都不能进入云影殿,这不就是把她监禁了吗? 这个‘谁’都不能进入云影殿,是不是也包括她的儿子? “皇上。”王德妃仰头看着高位上的男人:“臣妾……” “来人,送德妃回宫。”元安帝不耐烦的打断王德妃。 大殿外的禁军走了进来,王德妃深知元安帝不会改口,起身朝着元安帝福了福身:“妾身告退。” 她不知道元安帝会怎么处置 秋情,但下场肯定好不到哪里去。 离开大殿前,王德妃的视线在秋情的面容上多看了几眼,双手紧握成拳,她知道,萧笙这是在警告她,也算是明面上萧笙与她彻底撕破了脸。 萧笙的手段真是高明,躲在暗中把白老夫人给搬了出来,让皇上知道她起了对付萧笙的心思。 这般的话,以后萧笙要是有个什么好歹,皇上第一个质问的就是她。 还有萧暮慈,明明开始萧暮慈是把所有的恨意与怨气都加在了萧笙的身上,经过这件事,萧暮慈不会再对付萧笙,而是对付她。 倒是不知,萧笙的脑子怎么好用了。 王德妃离开后,元安帝的目光落在萧暮慈与秦舒锦的身上。 大殿中安静了片刻,元安帝才说道:“听老侯爷说,驸马是想前往边境?” 第118章 你觉得如何? 萧暮慈眼中闪过一丝意外,心中好似有什么在侵蚀她一般,难受至极,秦舒锦这种事情对她只字未提,显然母妃,四弟以及陈家没了后,秦舒锦越发不把她放在眼里,看来当初与她成婚并非心仪于她。 而秦舒锦也开始紧张起来,语气生硬了不少:“回皇上,父亲说儿臣不该在这帝都无所事事,还是要做点事情,秦家本就是将门世家,儿臣很早之前就有了想要去边境磨炼的心思,只是后面出了一些事情,就耽搁了。” 秦舒锦也相当于说明了,秦家二房因着陈淑妃的事情文路是行不通了,但秦家二房总不能就此消极下去,总得奔一个前途。 元安帝轻嗯一声,视线又落在萧暮慈的身上:“你舍得?” 好似萧暮慈一句舍不得,元安帝就不准秦舒锦前往边境一般。 萧暮慈牵强的扯了扯唇角,竟第一有了父皇维护她的感觉,她鼻子微微发酸,说道:“男儿志在四方,儿臣不能阻拦驸马奔前程,驸马想前往边境磨炼,这都是为了儿臣过的更好。” 秦舒锦知道萧暮慈自来就善解人意,没想到这么善解人意,他感激的看了一眼萧暮慈,也微微靠近萧暮慈,很多事情都不是萧暮慈的错,而是在背后算计陈家人的错。 “既然你舍得,那朕就会安排,男儿的确应该要有男儿的样子,西凉从来不崇文抑武,驸马好好磨炼。”元安帝就算偏爱长公主多一些,但也不能容忍二公主叫人欺负。 “谢父皇成全。”萧暮慈第一次觉得,或许是父皇觉得她身边有了母妃,所以才把心放在萧笙的身上,如今她没有了母妃,父皇一样看到了她。 这般想着,萧暮慈的眼泪夺眶而出,生平第一次在元安帝面前流泪,甚至对萧笙的恨意也淡化了不少。 秦舒锦跪地:“多谢皇上成全。” 原本秦舒锦还想让他父亲来一次皇宫,让皇上点头,他才能光明正大的前往边境,进入宁家军中,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上,皇上亲自提了出来。 “暮慈,很多事情你不要责怪华安。”元安帝语重心长的说着:“她从小就没了母亲,父皇对她只有你们表面看着的纵容,关于对华安的教养,父皇没有尽责,她没有你幸福。” “父皇。”萧暮慈再也忍不住,眼泪止不住的往眼眶里沁出:“难道就因为皇姐没了母亲,儿臣就该事事让着她吗?事事都得给她让路吗?” 这是萧暮慈第一次质问高位上的那位帝王,也是她的父亲。 “若你不用你母亲对你的爱让华安把视线放在你的身上,想来华安也不会事事针对你。”元安帝依旧心平气和的说着:“若非要说个对错,你与华安都没有错,错就错在,你们不是同一个母亲。” 萧暮慈愣住。 秦舒锦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元安帝,有耐性,面容上还带着慈爱。 “暮慈,若真要分个对错,都是父皇的错。”元安帝低笑一声:“这帝王家的手足,永远都不可能像平常人家那般,家和兴旺。” 萧暮慈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什么都没有说出口。 是的,她不了解父皇,不了解萧笙,她自小听的最多的就是,不能与萧笙对着干,萧笙是父皇手中的明珠,她想的是,凭什么都是父皇的女儿,萧笙才是父皇手中的明珠? 可她从来没有从另一个角度看萧笙与父皇。 父皇是西凉帝王,每日面对的事情不是平常人家那样的银钱与孩子,而是西凉的安危,朝臣的愚忠,百姓的安乐。 这西凉一旦经历什么,父皇就会久坐御书房,处理朝政。 而萧笙从小就没了母亲,父亲除了给萧笙纵容,没有给萧笙任何的关心。 萧笙从来没有实质性的伤害过她什么。 而她与母妃做的事情,是真的伤害到了萧笙。 这些年萧笙在帝都的名声,有一大半都是她与母妃的手笔,另一半也的确是因为萧笙的性子。 “好了,这件事就此打住。”元安帝又恢复了以往威严的帝王:“朕不想再看到与今日类似的事情发生,你如今已是秦家妇,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自己掂量,都回去吧。” 萧暮慈还想说什么,就被秦舒锦握住了手。 秦舒静恭敬的说道:“儿臣带着公主告退。” 在秦舒锦与萧暮慈离开后,刘泉也跟着进入大殿。 元安帝冷声道:“替换掉德妃身边所有的人,盯着五皇子与王家。” 刘泉恭敬回应:“是,奴才这就去安排。” 大殿再次安静下来,林铮的视线落在地面上秋情的身上,正在想要不要把这个女人给丢出去。 头顶上就响起了元安帝的声音。 “你似乎与华安相处的甚好?” 林铮先是一愣,似乎听懂了元安帝的意思,走上前,眼睑半垂,恭敬道:“公主是君,属下……” “林铮。”元安帝打断林铮的话,脸上带着几丝疲倦:“朕不管华安在背地里要做什么,你不能对朕有所隐瞒。” “属下,永远忠心主子。”林铮眼神恢复以往的冷淡。 元安帝轻笑了一声:“华安可是真的病了?” 当然,元安帝也相信那冰魄毒针是真的伤及到了华安,只是这阵子的华安总给他一种假象,总感觉华安不是以往那个与他叫嚣的女儿。 现在的华安太过尊敬他。 “公主,体内的确还有毒素。”林铮如实的说道,这也是他奇怪的点,冰魄毒针他不是没有见识过,但中了此毒的人从来没有活着的。 但萧笙的确好好的活着,就算萧笙体内还有那冰魄毒针的毒素,似乎对萧笙没有任何的影响,反而让萧笙拿捏住了这个理由离开帝都。 林铮想到萧笙刚刚与他所说的话。 “林侍卫,本宫先要解决了这帝都中的麻烦后,才打算继续寻医,你觉得如何?” 第119章 你们? 白家的事情到底是没有在帝都中掀起什么风浪,就连白老夫人回到白府都是静悄悄的,前院的客人丝毫没有被惊动。 白芸儿与帝都吏部周家的嫡次子订了婚,这个消息出来很多人直接忽略白老夫人与白老太爷没有出现之事。 就连王德妃被幽禁,宫中所有的宫女与太监被换就像四月的风吹过,温和且不痛不痒。 尽管,王德妃在宫中暴怒也无济于事。 身边的心腹暗害长公主,若说王德妃真的不知情? 怎么可能? 表面上不说是一回事,但元安帝不信。 王德妃这样的结果已经很好很好,她也知晓元安帝没有对她赶尽杀绝,但她不甘心。 把她禁在宫中,身边的人全部换掉,这也算是断了她在暗中埋伏的很多条线。 元安帝远比王德妃想象中还要狠。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事情慢慢平息下去的时候。 公主府传来了噩耗。 长公主毒发,毒发之时正是半夜子时。 刘泉赶到的时候,宫中大多太医几乎都在长公主的主屋前,个个面容严肃。 “刘总管。”站在最末的李珺见刘泉前来,他的视线还往刘泉身后禁军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视线。 随着李珺的声音响起,主屋前站着的太医们个个看向刘泉。 这时,榆欢从主屋中出来,面容泛着些许的疲倦,见刘泉前来,福身:“奴婢见过刘总管。” “榆欢,公主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就突然毒发了?”刘泉的语气中是隐藏不了着急与担忧。 榆欢眉梢微抬:“白日公主从白府回来后,一直说是身子乏,奴婢以为公主只是累了,毕竟白日中出了那样子的事情来,肯定会累,奴婢就让公主歇着。” “平日里公主小憩也不会多久,从白府中回来后,一直睡到亥时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奴婢莫名觉得不对劲,便进主屋去看看公主,谁知进入房中就看到床榻前一滩血迹,奴婢吓坏了,赶紧上前,掌灯看去,公主面容毫无血色,就连气息都很薄弱。” 刘泉每听榆欢一句话,眉头皱的越高,视线最后从榆欢的身上转移到房门前候着的老者面前:“李老太医,公主这是怎么回事?” 李老太爷满鬂银丝,却中气十足,拱手回应:“公主体内本就还停留冰魄毒针的毒素,想必今日是经历了什么,才引得体内的毒素蔓延至公主五脏六腑。” 刘泉闻言,眼中的惊色格外浓烈:“可,可严重?” 李老太医与几位太医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皆是摇头。 刘泉的心脏在这一刻似乎被什么紧紧抓住,呼吸急促起来:“你们,你们……” 若长公主真有个什么,刘泉真的不敢想象皇上会如何。 先皇后临终前,可是一再交代皇上要照顾好长公主,而皇上又怎能接受白发送黑发? “公主现在已经昏迷了许久,仍旧没有醒来的迹象,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让公主体内的毒素蔓延全身,所以无法对症下药,况且,公主先前中的毒,公主的那条命本就是捡回来的。”其中一位太医说道。 换言之,长公主的命本该在中冰魄毒针的时当场暴毙的。 能活这么久,已经算是长公主命大了。 毕竟在所有人知道长公主当初中的毒是冰魄毒针的时候,谁都没有想过长公主能够活过来。 “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刘泉丝毫不觉得这几个太医是在危言耸听,毕竟他与元安帝都很清楚那冰魄毒针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也是因为这样,元安帝才对长公主多了几分关心,甚至长公主要做什么,元安帝也会斟酌几分。 “臣,定当尽力。”几位太医齐声说道。 站在最末的李珺就淡淡的看着前面的老太医们,那双幽静的眸子似乎闪烁过什么别的情绪,在恍惚间,他的视线对上了榆欢的目光。 二人对视片刻,在刘泉看向榆欢的时候,二人的目光皆是别开。 “李太医,你随着奴才进宫把公主的事情禀报给陛下。”刘泉的眼中蒙上了一层忧虑。 怕是王德妃这件事不能那么好结束了。 李太医颔首。 刘泉叮嘱榆欢好好照看长公主,榆欢颔首应下。 刘泉来的也快,走的也快。 待院落中再次安静下来后。 李珺走上前,对着剩下的太医说道:“几位前辈,时候不早了,公主由我守着,你们都去歇下吧。” 几位太医相视一眼后,然后点头,离开院落中。 寂静的院落中,安静得能听到微风拂过的声音。 榆欢盯着院落中一处地方盯了许久,低声说道:“李太医,公主真的没事吧。” 说着,榆欢抬眸盯上李珺那张脸:“若公主有半点闪失,我不会放过你。” 李珺淡笑:“榆欢姑娘放心便是,公主既然找上了我,我定会让公主放心。” 榆欢闻言,只是若有所思的盯着李珺半晌,然后走进房中。 房门被关上的那一刻,李珺侧眸往那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才往院落中的厢房走去。 榆欢与李珺皆是知晓内情的人,但都不知道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李珺还沉浸在长公主找上他时的震撼之中,长公主想要激出体内的毒素,但又不能要了公主的命,李珺甚是觉得可笑,长公主是从哪里看出他有那个本事的? 那么相信他,竟把命交给他。 刚刚走进厢房中,点上房中的烛火,窗户边站着的人影让李珺恍惚了片刻。 随即像没事人一样往书桌后走去,轻声问道:“什么时候来的。” 林铮转身看向已经坐在书桌后的李珺,半眯黑眸:“你们在做什么?” 林铮犹然记得他离开公主府的时候,萧笙丝毫没有不适的情况,不过从皇宫回来长公主就毒发,联想他前往宫中的时候长公主说的那番话,林铮大致有了猜测,只是他完全不明白长公主这么做是要做什么。 “你们?”李珺直直的看着林铮,轻笑:“你口中的‘你们’是说我,还是说长公主?” 第120章 知道 林铮只是深深的盯着李珺,似乎不想再多问一句他觉得废话。 李珺自来了解林铮的性子,只是淡淡笑着也没有继续说下去。 谁知道长公主要做什么? 他们所做的事情不过都是长公主所安排的事情罢了。 “不说?”林铮突然开口。 李珺的眼皮微挑,目光仍旧在桌面上的书籍上,淡声:“你何不亲自去问问她?” 林铮剑眉微敛,他也算是跟在萧笙身边有小半年了。 但若说了解萧笙,那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至今他都不清楚萧笙到底在想什么。 从沧州到帝都,萧笙给他一种在密谋一些事情的同时又让他觉得是多想了。 就算萧笙的身份了得,但到底是位女子,无论她有多大的缜密的心思,世间对女子的束缚总是挣脱不了的牢笼。 当然,林铮从来就没有小看过萧笙。 甚至他很钦佩萧笙。 起码,他所接触的长公主与传言中的长公主并不一样。 “我进宫前,她说要解决了帝都中的麻烦打算继续寻医。”林铮根本就不相信萧笙会毒发:“她这样毒发,是不是想离开帝都?光明正大的离开帝都?” 李珺抬眼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铮:“不清楚。” 林铮从喉咙处溢出一丝轻笑,上前在李珺的对面坐了下来:“她是不是要前往边境?” 李珺拧眉,看着林铮的视线中透着一丝惊讶。 “长公主前往边境做什么?”李珺盯着林铮看了好一会儿,才问道。 林铮瞧着李珺的神色,看来李珺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起身什么都没有说便走出了房中。 李珺莫名,随即摇了摇头,唇角扬起。 林铮出现在院落的时候,恰好遇到榆欢从主屋走出。 榆欢在看到林铮时,柳眉微动,关上房门后,直朝着林铮走来。 “林侍卫。”榆欢脸上有着复杂的情绪:“我知道你很聪明,很多事情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公主有时候要做的事情虽然我也很诧意,但公主那么做一定有公主的道理,还请你不要什么事情都告诉皇上。” 林铮眉宇间闪过几丝不耐,在萧笙这主仆的眼中,他就是替皇上监视萧笙的? “所以公主没有危险?”林铮问道。 榆欢淡然:“这世上做任何事情都有危险,公主是这么说的。” 林铮的脸彻底冷下去,转身便离开。 榆欢还想继续说什么的时候,想着林铮并不会真心效忠长公主,也就算了。 尽管她也是皇上安排在公主身边的人,但她与公主从小一起长大,她历来告诉皇上的消息都是公主好的事情。 … … 夜。 静谧的秦府东苑,守着院门的婆子们纷纷打着瞌睡,房顶之上快速闪过的黑影她们也毫无擦觉。 宁枫推门而入的时候,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转身就看到烛台下那青丝披肩的素衣男人手中握着宗卷,此时秦夷抬眸正看着宁枫。 “大哥,差点就被发现了,吓死我了。”宁枫走上前,在秦夷的身边坐了下来。 “原本还想去长公主府继续打探的时候,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人太警惕了,差点就被发现。”宁枫的气息慢慢平复下来,端起手边的凉透了的茶水大口喝了起来,直到杯中完尽,他才放下杯子。 秦夷的视线依旧停留在宗卷上。 宁枫自顾自的说道:“白日中白家发生的事情还真是震撼我,王德妃的人尽敢在白家放肆,想陷害长公主,只是阴差阳错的二公主受了罪, 王德妃已被皇上软禁起来,云影宫的人大清洗,王德妃身边没有任何可用之人。” 秦夷在听到王德妃出事时,握着宗卷的手微微一紧,抬眸看向宁枫:“王德妃所做的事情被皇上发现了?” 宁枫的神情也严肃起来:“知道了。” 第121章 五皇子没有被殃及 果然,秦夷平淡的面容上出现一丝裂痕,不过想着现在的安静,王德妃这些年筹谋的事情东窗事发后也没有掀起多大的风浪来。 只是王德妃想要对付长公主竟用如此蠢笨的法子? 这不太像王德妃的作风。 他问:“五皇子可被殃及?” 宁枫摇头。 五皇子没有被殃及,那就说明了白家发生的事情被王德妃化解了一些,只是王德妃身边可用之人都被遣走,元安帝这是要断了王德妃左膀右臂,这股怒气应该不是王德妃算计了陈淑妃与陈家,而是动了长公主。 “只要五皇子没有被殃及,就说明冰魄毒针之事德妃揽了下来。”秦夷神色恢复如常,声音也淡然了不少。 只要五皇子无事,王德妃那里出现情况,秦夷想,照着王德妃的性子应该很快就能适应被禁锢在云影宫的事情。 “回来的时候,我发现有好几个太医都往长公主府赶去。”宁枫说着,手指在水杯边缘轻轻摩擦着,掀眉看向对面而坐恢复正常的秦夷:“是不是长公主出了什么事情?” 尽管白府中的事情是王德妃身边的人挑起,但王德妃也算是与长公主交了手,就这次交手王德妃不但失去了自由还有身边的亲信。 想必五皇子的路也比较坎坷,就算眼下五皇子是元安帝唯一的皇子。 但元安帝正值壮年,未来不确定不会有别的皇子出生。 所以这次要是长公主因着在白府中的事情出了什么事,今日王德妃的惩罚应该还没完,现在没有殃及到五皇子,不代表长公主出事后不会被殃及。 若是五皇子被殃及,王德妃也定不会替他们隐瞒冰魄毒针之事。 现在秦夷与梨花谷也有些许的麻烦,尽管宁枫是在杞人忧天。 宁枫能想到,秦夷也能想到。 于是,兄弟俩的眉都敛起。 “哥,怎么说你也算是长公主的……前驸马?”宁枫扯着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要不,天亮后去看望看望?” 自从在沧州凌阳城与萧笙有了一次不愉快的相遇后,秦夷就很少想起萧笙这个人。 这个出现在他的世界中荒谬的存在,还没有等他赶尽杀绝时,那个存在就自动的退出。 不,准确的来说在萧笙硬闯进他的世界后,他已经赶尽杀绝,只是萧笙命太硬。 秦夷看向宁枫的眼神中似乎蒙上了一层冰冷,盯着宁枫半晌没有开口。 宁枫讪讪一笑:“我就说说,长公主身边的人那么凶猛,还是不要去的好。” “想来五皇子会处理好,贸然前往公主府,反倒会引祸上身。”秦夷淡淡的说道,手中的卷宗也放下,他眉间泛起疲倦,抬手揉了揉额间。 宁枫见时候也不早了,起身:“既然五皇子会处理,那我们就先准备前往边境的事情,秦舒锦我已经让人盯上了,我们会随着他的出发随后出帝都。” “哥,你的腿还好吧。”宁枫看着秦夷眉间的疲惫,问道。 秦夷摆了摆手:“你回去休息,准备好前往边境的事情。” “好。” —— 翌日。 长公主毒发的消息尽管没有蔓延四处皆知,但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秦府西苑。 萧暮慈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还有片刻的愕然,想着昨日在白府的萧笙那么中气十足,今日就传出毒发的消息,还是上次那冰魄毒针留在体内的毒。 “听说有几个太医昨夜就住在了公主府,看来那些太医也束手无策。”主位上的秦边伯淡声说道。 秦边伯身边坐着的是妻子赵氏,她的视线落在萧笙的身上:“公主,尽管你与长公主关系不融洽,但这个时候你还是应该去看看,怎么说也是姐妹。” 萧暮慈诧意的看向赵氏,尽管她心里明白赵氏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但赵氏与前段时间对她的态度有了变化,还是让萧暮慈有些不适,只是身边坐着秦舒锦,她说:“等下我便前往公主府一趟。” 赵氏满意的看了一眼萧暮慈,说道:“面子上一定要做到让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绽,公主能听我的,母亲很欣慰。” 萧暮慈只是对着赵氏笑了笑,前段时间赵氏可不是这样对她的。 想来也是昨日父皇对她的态度,让秦边伯与赵氏知道了,所以才有了这个态度。 “我陪你一起去吧。”秦舒锦说道。 萧暮慈尽管心中有些不舒服,面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她说:“那我现在就去准备。” 大厅中的三人看着萧暮慈离开。 最终还是赵氏好奇的看向秦舒锦:“皇上对暮慈真的很好?” 秦舒锦点头,并不想多说什么。 秦边伯轻咳一声:“好了,既然皇上对公主的态度还行,你以后别给公主脸色,怎么说也是皇上的女儿,在说了,皇上同意锦儿前往边境,公主与锦儿一条心,不似其他女子整天陷于夫君情爱中,公主已经很好了。” 赵氏哼笑:“老爷这是什么意思?所以这些日子就我对公主不行?” “爹,娘,我去看看暮慈。”秦舒锦习惯了母亲也父亲的相处模式,甚至还有些厌烦,母亲的刁钻父亲的忍耐,都让他觉得父母亲都是表面的平和。 待秦舒锦离开后,秦边伯面色难看的盯着赵氏:“你这是做什么?还觉得不够难堪?二公主就算再不对,那也是皇上的女儿,你看看那段时间对二公主的态度!” “要不是你说我们是因为娶了二公主才被陈家连累?我会那么做?”赵氏不甘示弱,冷冷的盯着秦边伯:“怎么,今日又要和我吵架?是不是早就想寻着机会去见外面你养着的那个贱人!?” “无理取闹!”秦边伯面容一冷,甩袖离开。 约莫半个时辰,萧暮慈与秦舒锦进入了公主府。 来面见他们夫妻二人的是榆欢。 “奴婢见过二公主,驸马。”榆欢不知道萧暮慈这个时候来这里做什么,是来看她公主死了没吗? 萧暮慈从榆欢的眼神里就看出了榆欢的想法,她拧眉:“榆欢,皇姐可好些了?” 第122章 你信吗? 榆欢还没有回应萧暮慈的第一个问题,萧暮慈紧接着又问道:“皇姐是怎么就毒发的?我能去看看皇姐吗?” 榆欢的视线迟迟没有从萧暮慈的脸上收回。 她倒是扯出一丝笑意:“长公主为什么毒发二公主应该多少也知道些,毕竟长公主前往沧州寻医的事情,二公主也是心知肚明的。” 萧暮慈的脸色有些许的难看。 当初传出消息说萧笙病重,在府中养病,任何人不见,当时萧暮慈就觉得蹊跷,便安排人盯在公主府,后来查到萧笙并没有在府邸中而是前往了沧州。 那个时候萧暮慈觉得萧笙还真是不安生,她四弟刚死,萧笙就迫不及待的前往沧州。 沧州的洪涝一事,难不成萧笙还能平息不成? 今日榆欢提起,才知晓萧笙前往沧州竟是寻医? “皇姐那次前往沧州是去寻医?”萧暮慈是真的不知道,明明有人传说萧笙在沧州的凌阳城杀了宋钦玉,她拧眉:“难道是没有寻到医?” 榆欢淡笑:“要是寻到了医,今日长公主怎会昏睡不醒?” “长公主前往沧州寻的可是梨花谷的谷主?”秦舒锦开口了:“难道公主前往梨花谷的人不见?” 榆欢知道长公主根本就没有前往梨花谷,至于长公主为什么不前往梨花谷,她大致能猜测到个大概,想来长公主是不想与秦夷再有任何的瓜葛。 听闻梨花谷谷主的女儿与秦夷青梅竹马,感情深厚。 这般想着,榆欢就不得不想起与公主前往秦府送和离书的时候,秦夷身边的那个女子了。 秦舒锦见榆欢沉默,他笑了笑:“看来是公主与堂叔和离时并不愉快,所以堂叔身边的那位陈姑娘记恨上了公主,才没有让公主入梨花谷。” 榆欢扫了一眼秦舒锦,这厮一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看着真是恶心。 “既然二驸马知晓这其中的缘由,那奴婢就不招待二位了,奴婢还要去守着长公主。”榆欢下了逐客令。 萧暮慈的脸上有着明显的不悦,但因着昨日元安帝对她说的那些话,到底是没有发怒,她说道:“我能去看看皇姐吗?” 榆欢面容上有些为难,身份的悬殊,她只能说:“二公主这边请,因着太医说公主现在不能见风,还请二公主在外间远远看一眼就好。” 四月的风尽管有些暖意,但对于毒发的人来说,见了风不是什么好事。 “我知道。”萧暮慈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有着异样的感觉,她与萧笙从小就在斗,不管什么事情她都要与萧笙斗个高下,尽管很多时候她都被萧笙压一头,尽管她无时无刻都想萧笙去死。 但因着昨日元安帝说的那些话后,再突然听到萧笙毒发的消息,心里竟生出了几丝难受起来。 榆欢带着萧暮慈,秦舒锦来到后院的主屋院落。 此时的李珺正从主屋中出来,在看到萧暮慈与秦舒锦的时候,手中的药箱竟感觉有些重了。 似乎觉得自己这般盯着有些不妥,把药箱挂在肩上,俯首一礼:“微臣见过二公主,驸马。” 萧暮慈看着李珺,就让她想到那次在长乐宫就是眼前这个年轻的太医给萧黎把的脉。 “李太医,公主可好些了?”榆欢的语气中透着焦急。 李珺只是摇了摇头,然后退至一侧。 萧暮慈不知为何,心中升起一丝异样,不是说有很多太医吗?怎么是这个年轻的太医守着萧笙? “二公主,请。”榆欢又看向秦舒锦:“二驸马,公主的闺房,麻烦你就在这里等着二公主吧。” 秦舒锦微微蹙眉,这个院落他并不陌生,在萧笙第一次毒发的时候,他们一家就是跪在这个院落中,他还被萧笙赏了耳光,他不由的摸了摸脸颊,还好没有毁容。 萧暮慈没有等秦舒锦回应,便跟着榆欢走进了主屋中。 李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毕竟他与秦舒锦不熟悉。 倒是秦舒锦熟络的与李珺开口:“李太医,长公主的毒到底怎么回事?” “毒素蔓延到了五脏六腑,应该是……”李珺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懂的都懂。 这般,秦舒锦的脸上也肃然了不少。 明明昨日还那么嚣张,怎么就……果真是世事无常。 “这么严重,皇上可有说些什么?”秦舒锦问。 “皇上已经出了告示,民间肯定有不凡的医者,只要谁能医治好长公主,有重赏。”李珺如实的说着,这也是他才刚知道的消息。 “民间的大夫?”秦舒锦似乎想到什么,蹙起的眉舒展开来,他游历在外对年,的确江湖中的奇能异士比朝堂上的要有意思的多,只是混迹江湖中的人并非愿意前往帝都医治公主。 这时,一袭黑衣的林铮从垂花门处出现。 李珺在见到林铮的那一刻,感觉呼吸都开始顺畅起来。 秦舒锦看向林铮,剑眉拧起,原本想说什么的时候,萧暮慈从主屋中出来,走至秦舒锦的身边:“走吧。” 秦舒锦侧头看向面无表情的萧暮慈,什么都没有问便跟着萧暮慈离开了公主府。 待院落中只剩下李珺与林铮时,林铮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李珺,然后直接走进了主屋。 林珺不适的摸了摸鼻子,不耐的说道:“可真是越发的寡言了。” 话落,就听到房中传来林铮的冷声:“出去。” “凶什么凶!”榆欢吼完后还是乖乖的走了出来,还不忘把房门带上。 榆欢与李珺四目相对,榆欢说:“他有病吧!” 李珺轻咳一声:“是有病,你不要惹他。” 房中的林铮站立在床榻边,视线紧锁床榻面容苍白毫无声息的女人的脸上。 “你若是不说为什么这么做,我是不会帮你的。” 为什么要以毒发这么借口,来离开帝都,林铮不知道萧笙到底铺了多少后路,但明显也把他给算计了进去。 就在林铮面容越发冷厉的时候,床榻上的女人睁开了眼眸,此时因着面容格外的苍白显得那双眼睛太文弱,她半坐起身来,长叹一口气:“我说我想让南越灭亡,你信吗?” 第123章 威胁 林铮还在琢磨萧笙这番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道虚弱的声音又响起。 “自古一个帝国的公主就不会有什么好的命,不管是漠北,还是南越,对西凉的野心已到了不想遮掩的地步,纵然西凉有铁骑,但漠北的骑兵也不容小觑,更何况漠北与南越联手。” “无论后面西凉与漠北,南越经历什么,我的存在很有可能会成为和平之路的棋子,你懂吗?” 萧笙面无表情的看着立在床前的男人,她扯着一抹凄笑:“听闻漠北男人居多,最喜他国公主,南越倒是其次,漠北不容小觑,若漠北要与西凉联姻,你说,我父皇会不会为了西凉的百姓给我送出去?” “父皇子嗣 单薄,如今公主唯有我还没有嫁人,我不想些法子阻拦会发生的事情,难道要等着做一只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林真的眸色沉了又沉,似乎是在深想萧笙的话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不过萧笙说对一件事,那就是漠北与南越联手,西凉就算再强大也抵不过两国联手挑起战火,若是西凉占了下风,西凉会很快就被攻下,到那时西凉的百姓又该如何? “皇上不会让你去联姻。”林铮冷冷开口。 “是吗?”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铮:“若这西凉的黎民百姓陷入民不聊生,若是能因联姻换取百姓的安居乐业,不会吗?” 林铮紧闭唇,死死的盯着萧笙的那张脸,隔了好半晌,他说:“那你为何要与秦公子和离?” 萧笙收回目光,浅笑了一声,视线变得虚无,整个身子彻底的放松靠在靠枕上,语气极轻:“你不会懂得一个女子的无奈,更不会懂一个被婚姻束缚的女人的无奈,有时候我就在想,为什么这世间的条条框框全是来束缚女人的,为什么男儿的热血能洒在疆土,为什么男儿的文墨能用至朝堂,为什么女人只能成为男人附属之物,为什么男人可以三妻四妾,为什么这世间男子所想,规矩可破。” “同样一件事,男子可以称之风流快活,而女人就是不知廉耻?” 萧笙说的这些话好像与林铮刚刚所问回答的并不一致,但好像也回答了为什么要和离。 林铮眉峰一抬,似乎没有想到萧笙会对他说出这番话,尽管在他这里有些惊骇。 “这世间,但凡是人,不论富贵贫穷,三六九等,都逃不过七情六欲。”萧笙收起唇角的浅笑,好似从做了‘萧笙’后头一次如此放松:“有人贪名,有人逐利,有人重情,有人嗜欲。” “而我,七情六欲比谁都重。”她懒散的笑着:“我更深知,那些所谓的情爱以及夫妻之情,不过是镜花水月,碰一碰,犹如一场梦一切空。” “我生来就高贵,凭什么要屈居人下?为了一个男人把我的年华埋在走一圈就是尽头的后宅?”萧笙把那个‘我’字咬得很重:“我这么说,你能明白我为什么要与秦夷和离吗?” 林铮就静静的看着床榻上的女人,不知在想什么。 “你是不是还想问我,既然我能想到这些,当初为什么还要与秦舒锦纠缠?还为了一个男人嫁给另一个男人?”萧笙自嘲一笑:“没有什么大彻大悟,无非是步步错步步悟。” 她懒得在为了‘萧笙’所做的事情来忽悠眼前这个男人,毕竟做那些事情的人不是她,她是赵楠姝,她是以萧笙身份活着的南越皇后,赵楠姝。 “南越与漠北的野心那么明显,我自然要为我自己拼一把,当然,你也可以认为我有其他不得不去做的事情,所以选择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毒发’,让我的父皇同情我一把。”萧笙此刻算是全盘说出:“你肯定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安排了什么别的后路。” 林铮剑锋微动,萧笙看了过来,他们的视线相撞。 “当初前往沧州我没有选择前往梨花谷,就是要让父皇知道,梨花谷不会医治我,所以父皇才会从江湖中下手,我也明白父皇不会对我不管不顾。”萧笙看着男人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笑:“我的确安排了人,到一定的时候父皇会收到消息说能医治我的病,但要让我亲自前往才行,父皇一定会答应,所以我才能名正言顺,光明正大的离开帝都,前往我想去的地方。” “你就不怕我把你的计谋告诉皇上?”林铮的声音也平淡了许多。 萧笙扯着笑容,却咳嗽起来。 咳咳……咳咳…… 越咳,越重,好似呼吸都难以继续了般,她突然胸腔翻滚,吐出一口鲜血。 一切发生的太快,林铮走上前,一手搭在萧笙的手腕处,脸色凝重,然后重重的把萧笙的手甩开,冷声:“疯子。” 萧笙并非装作毒发,而是真的毒发,只是没有蔓延到五脏六腑,李珺的医术高超,可以说是比太医院的那些庸医强太多,在其中做一些假象,那些太医根本发现不了什么。 但萧笙此时很虚弱,虚弱到命悬一线,一个不小心或许命就丢了。 或许萧笙也知道,要是做戏不真,根本就骗不过元安帝的眼睛。 又或者,萧笙所做这些就是给他看的,因为他是元安帝的人。 她想让他看看,她所下的决心有多大,她所做的事情是要必须去做,而非说说而已。 萧笙用着衣袖擦着唇角,视线在被褥上那鲜红的血迹上定格住,虚弱道:“你可以去告诉他,你猜我父皇会不会相信你说的话,若我告诉父皇,你轻薄我,就算父皇不信,你有什么好下场。” 林铮看着那微微仰着头看着他的萧笙,明明是在威胁,偏偏林铮被女人那双无害的眸子好像若有似无得碾了一下,很轻,像羽毛撩拨着,羽毛落下后,那道视线又狠狠的朝着他内心深处顶了下。 “你不是父皇身边一般的暗卫吧,你也一定很惜命吧。”萧笙看着林铮那张面无表情的脸,笑了笑,虚弱的声音大了不少,她朝着外面喊道:“榆欢,进来,咳咳咳……” 第124章 怕是危在旦夕 外面响起脚步声,林铮狠狠的睨视着萧笙,只是看着萧笙那张苍白虚弱的脸,眸子中的冷意渐渐散去。 房门被推开。 榆欢一看萧笙又吐血,上前把站在床前的林铮给扒开,声音中带着哭腔:“公主,又难受了?怎么又吐血了。”说着侧身朝着房外大声喊道:“李珺!李太医!” 李珺踱着较快的步伐走进来,视线与面无表情的林铮对视了一眼,才上前给萧笙把脉。 榆欢看得着急,问:“怎么样?是不是又严重了?” 李珺好半晌才松手,他直起身子来,视线往林铮的身上飘去,低声说着:“你,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就不要气公主了,公主的气虚不稳,一不小心可能就真的……”没了,两个字他没有说出口。 “林铮,你要是实在是不满公主的做法,你大可去告诉皇上,反正公主现在都这样了,皇上也不能把公主怎么样了。”榆欢狠狠瞪着一脸寡淡的林铮:“你说公主把你也算计了进去,我告诉你,那是因为公主觉得你可信,要是别人,公主才没有这个闲心,告诉皇上一声你就可以不用来公主府了。” “榆欢,别气别气。”李珺淡笑着:“公主没什么大事,林铮他也只是觉得公主突然这样,他想不通罢了,其实林铮还是挺担心公主的。” 林铮扫了一眼李珺冷着脸走出了房中。 榆欢还打算说什么,衣袖被萧笙扯住:“随他去吧。” 反正该说的都说了,萧笙当然不会放弃要做的事情,这是她从开始就计划的事情,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就毁了? 想要从西凉前往南越,这其中必定要名正言顺的离开帝都,毕竟她的身份着实有些挑战。 还有一点就是,她不把自己的身体弄的严重一点,怎么可能在外面待很长一段时间? 她想要去的可是南越,她想要做的事情可是对付南越狗皇帝,一丁点的事情怎么够? “公主,奴婢给你换被褥。”榆欢说着就往另一边的柜子走去。 李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出去吧。”萧笙倒是对李珺很温和:“谢谢你了,李太医。” “公主客气了。”李珺淡笑:“公主也算是在帮微臣。” 萧笙朝着李珺笑了笑,并没有打算回应李珺的意思。 李珺颔首过后,走出房中,顺便把房门带上。 走出房中后,李珺便看到立在院落中的林铮,神色看不出喜怒,他硬着头皮朝着林铮走去。 “我们聊聊吧。”李珺走过去在林真的身侧,话落便大步走出院落中。 林铮的眸光狠戾了不少,但还是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公主的花园,李珺的步伐才放慢了不少,林铮没过多久就与他并肩而走着。 李珺并没有看林铮,而是淡声说着:“我们也算是认识很多年了,我所求的事情你也知道,所以当公主找到我的时候,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林铮的沉默对于李珺来说习以为常。 他自顾自的说着:“尽管我也不知道公主是从哪里知道了我的事情,也不知道公主为什么会相信我的医术,但公主说了,只要公主能离开帝都,我也能离开帝都,甚至会帮我再也不回来,我凭什么不帮她?” 林铮低笑:“你是不是忘了,你在这帝都有妻。” 李珺的脸色冷了下去,他脚步站定,侧身看着林铮。 二人的身高并不相上下,但李珺文雅,林铮身形看着比李珺高大,各有千秋的两个男人冷眼对视。 “林铮,我以为我们算是朋友。”李珺尽管脸色冷淡,语气依旧温和:“我在这帝都为何有妻,为何不能离开帝都,我想别人不知,你不知吗?” “我本就是个穷书生,本就是个穷得连药材都卖不出一个好价钱的穷小子,我有今时今日的成就,是谁成就的我,我这辈子都不会忘。”李珺说着,眼睛中多了几丝怒意:“高家仗着他们的权势,逼迫我娶了他们的女儿,但那又怎么样?我娶了,但我不会和那个女人过日子,成婚这么多年,我没有碰过那个女人!” “也是,你这么冷血的人,怎么能懂的我等凡人的情义?”李珺不由的嘲讽着:“我也算是与你解释了为什么愿意帮长公主,所以你若是阻拦长公主,就别怪我不客气。” 林铮只是淡淡的看着李珺,的确,他的确不懂李珺的情义,他更不懂萧笙,不懂萧笙所的那些话。 二人就这样僵持半晌。 林铮还是开了口:“可你的父母在高家。” “那又如何?”李珺轻笑:“我听了他们的话娶了那个女人,他们要那个女人伴在他们的膝下,这不是如了他们的意?还要怎么样?” “她如何帮助你再也不会回帝都?”林铮平声问道。 李珺沉吟片刻,才说:“长公主其实人很好,你想要与她好好相处,最好抛开以往对她的偏见,我先去给公主熬药。” 林铮的视线随着李珺的离开而转动,他在想李珺的话和萧笙的话。 萧笙说情爱不过是镜花水月,碰一碰就如一场梦一切空。 李珺这些年被逼得不得不娶了个不爱的女人,最后还是愿意为了他爱的那个女人抛弃这他本就有的荣华富贵,甚至这些年来还为另一个女人守身如玉。 所以萧笙是不相信她的身上不会发生情爱?还是觉得这世间不会有男人对她忠贞不渝? 或者,萧笙是在秦舒锦那里断了所有的妄想? 待林铮出神之际,另一边的小道上响起了刘泉的声音。 “李太医,长公主今日如何了?” 李珺看着刘泉走进,恭敬的说道:“刚刚醒来了一次,又吐了一次血,下官现在就去给公主熬药。” “这么严重了吗?”刘泉脸上的焦急不遮掩。 李珺又说道:“很棘手啊,公主这次怕是危在旦夕了。” 第125章 嘲讽 秦府。 正厅前的小道上,是前往东,西两苑的必经之路。 秦舒锦与萧暮慈穿过月门时就看到不远处小道上秦策推着秦夷往东苑的方向而去,只是双方的方向有些相对,在秦舒锦与萧暮慈出现的时候,秦夷主仆二人就看到秦舒锦与萧暮慈。 秦夷的眉梢微抬,这么快就从公主府回来了。 “堂叔。”秦舒锦上前喊了一声。 “堂叔。”萧暮慈也跟着喊了一声,尽管萧暮慈有些许的别扭,要是萧笙与秦夷没有和离,她应该唤一声姐夫。 秦夷只是微微颔首,便没有了下文,一副让秦舒锦夫妻二人先行离开的意思。 倒是萧暮慈不知为什么说起了萧笙的事,或许是刚刚看到萧笙那毫无声息的样子,让萧暮慈有了不舒服的感觉。 “堂叔知道长公主毒发的事情了吗?” 秦舒锦侧眸看了一眼 萧暮慈,多少明白萧暮慈这么问的原因,只是他与秦夷从来没有过什么恩怨之说,便开口:“堂叔与长公主已和离,你说这些做什么?” 萧暮慈眉梢微蹙,头一次用不满的目光看了一眼秦舒锦,她说:“不能说吗?我觉得应该可以说的吧,毕竟萧笙应该也活不久了。” 是的,这是萧暮慈看到萧笙后生出来的念头,萧笙活不久了。 正常的一个人,怎会苍白成那个样子? 明明前两日还在白家碰面,不过短短一日的功夫,就发生天翻地覆地变化。 秦夷只是淡淡的看着萧暮慈,沉默不语。 “不过也是,堂叔与萧笙和离了,应该很庆幸没有沾上萧笙才是,不然鳏夫的名声多难听。”萧暮慈也不知为什么看到秦夷面色红润,而萧笙一只脚踏入了棺材,心里就格外的不舒服。 秦夷感觉到了萧暮慈对他的敌意,依旧一言不发。 萧暮慈却感觉自己一拳打在棉花上,盯了秦夷片刻,哼笑一声朝着西苑的方向离开。 秦舒锦见状,只能对秦夷讪笑,然后离开。 留在原地的秦夷沉默无言,秦策也没有着急推动,主仆二人就矗立在小道上。 暖风拂过,秦夷的心神才收回,他淡淡的说道:“走吧。” 秦策推动着轮椅朝着东苑的方向而去。 轮椅上的秦夷眸色比往常寡淡了不少,看来冰魄毒针,不是没能要萧笙的命,而是潜伏在萧笙身体中,活不了多久。 秦夷莫名想起那日在街道上,拦在迎亲队伍前,与秦舒锦对峙的女子,一袭嫁衣妖冶如一朵淬满毒药的花,谁沾上都不会有好下场。 当时他想的是,萧笙这颗棋子必须死,不然王贵妃之事没有进展,而他也会惹上麻烦。 那时他心里对萧笙有着怒意,凭什么萧笙能一句话就把他牵扯进一件荒谬的事情中? 所以他对萧笙动了手。 冰魄毒针能让萧笙当场暴毙,且找不出任何的破绽。 尽管后面萧笙没死,尽管萧笙知道了她所中的是冰魄毒针。 但有的事情不是不会发生,而是时间长短而已。 只是那时的心境与现在又有了偏差。 要是萧笙早告诉他成婚了就会和离,要是他早知道萧笙能够让陈淑妃以及陈家覆灭,他…… 秦夷回神,这世上没有如果,也没有早知道。 “公子,你在想什么?”秦策问道。 “没什么。”秦夷回,语气出奇的平淡。 秦策似乎猜测到了秦夷的心思:“公子是在想二公主所说的话吗?” 秦夷没有出声,他视线淡淡的平视着前方。 秦策推动着秦夷,轻声道:“世事无常,要是长公主死在迎亲队伍前,公子应该不会迟疑,偏偏时隔这么久长公主才毒发,公子是不是觉得长公主不该如此,不该遭受这个罪?” 秦夷笑了:“还好吧,只是觉得她并非传闻中的那般。” “事已至此,公子不用想太多,长公主能躲过一劫,便能躲过这一劫。” 秦策的话似乎被秦夷听了进去,他内心还是升起了一股负罪感,隔了好半晌,他才轻轻吐出两个字:“但愿。” … … 长公主危在旦夕的消息并非多少人知晓,反倒是皇宫中一道一道的告示出皇城让关注此事的人警惕起来。 朝臣知道皇上在寻医,也明白帝都中的太医对长公主的毒束手无策。 这几日朝堂之上也弥漫着一股让人喘不过气气压,除了内阁大臣们能与皇上多说几句,别的官员也都小心行事。 这般,帝都望族中流传着长公主已到膏肓之地。 长阳宫中。 元安帝立在一幅画像前,神情淡漠,不知道在想什么。 刘泉走进内殿的时候,见到的画面就是元安帝负手而立,视线定格在那画像上,他只是稍稍看了一眼画像中的女子,便垂眸,皇上似乎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把皇后的画像拿出来了。 看来长公主突然的毒发,着实让皇上……惊吓到? “陛下。”刘泉走上前,半弓着身子,低声:“林铮说,边境凤城有一位江湖游医,师承梨花谷,与梨花谷谷主陈夙白同门,这几日查到了此人隐居在凤城,只是此人脾性古怪,需要长公主亲自前往凤城才行。” 元安帝面无表情的侧身,视线落在刘泉的身上。 刘泉明显感觉到元安帝的那到目光,心口发紧,继续说道:“奴才的意思是,只要有希望,总归是好的,皇上就当尽力了。” 换言之,如今长公主这样,不如死马当作活马医,若真不行,皇上你已经尽力了。 “消息可可靠?”元安帝语气淡淡。 刘泉停顿片刻,语气恭敬:“奴才听闻过陈夙白有一个师弟,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离开了梨花谷,这些年来也没有这个人的任何消息,不过奴奴才想,照着林铮的势力,要找出这么一个人,应该不是难事。” “林铮人呢?”元安帝问。 刘泉眼神微动:“在公主府。” 这时外面响起五皇子的声音:“父皇!你在吗?儿臣想与您说说话。” 这是五皇子这么大以来在没有元安帝的召见下,头一次前来长阳宫。 第126章 元安帝心软 刘泉抬眸往元安帝看去,见元安帝神情依旧淡漠,便打算出去让五皇子离开,却在刚转身时听到元安帝的声音。 “让他进来。” 刘泉的身形微顿,大步走了出去。 元安帝的视线再次落在画像上,随即转身走出内殿。 来到外殿,刘泉带着五皇子萧玄英走至大殿中。 元安帝的子嗣虽单薄,但仅有的几个血脉长相多偏向他。 萧玄英最明显,只是那双眼睛继承了王德妃的凤眸,看着便没有了元安帝的英气,反而多了几丝阴柔。 “儿臣见过父皇。”萧玄英走至大殿,俯首一礼,语气恭敬。 元安帝在高位坐下后,视线才落在一袭玄色锦袍的萧玄英身上:“这个时候前来见朕,可是因为你母妃之事?” 元安帝此时并没有多少心思去猜测萧玄英为何而来,只是让他心中不悦的是,王德妃被软禁在宫中,这个儿子没有出现,就连王德妃身边的那些人也全部换掉这个儿子也没有出现。 现在是听闻华安危在旦夕的消息,而出现。 萧玄英也没有打算隐瞒元安帝,毕竟他一个小心思遮掩也无济于事,很多事情暂时还逃脱不了元安帝的眼睛。 他直接跪地,脑袋半垂:“儿臣只是来替母妃请罪。” 元安帝剑锋微动,沉声:“请罪?” “大皇姐的事情,儿臣很抱歉,原本打算前往大皇姐的府邸亲自与她道歉,但几次上门都被拦在门外,听闻大皇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所有的过错都是源于母妃,或者也是儿臣。” 萧玄英言语之间都透着忏悔,因垂着脑袋,脸上的神色看不清。 他又说:“要是母妃当年就把陈淑妃所做之事告诉给父皇,也不会把大皇姐给扯进其中,大皇姐也不会遭受这样的痛苦。” “所有的起端皆是母妃为了替儿臣铺路。”萧玄英收起脸上的神色,仰头看向高位上的元安帝:“父皇,儿臣知晓您厌恶后宫之争,但只要有利益,怎么会没有争斗?只是牵扯进了无辜的大皇姐,这是母妃无法偿还的罪。” 元安帝盯着跪地的萧玄英半晌,薄唇微动,很多事情很多道理很多人都清楚,也只有他竟天真的认为能够稳住局面,觉得自己的后宫能一片祥和。 以往自以为是的种种似乎在嘲讽元安帝。 “你觉得你的母妃,把华安牵扯进一个死局中,该如何惩治?”元安帝知道萧玄英有着主动请罪想他宽容的成分。 萧玄英被元安帝盯的背脊发凉:“儿臣,不知。”停顿片刻,又说道:“父皇,儿臣想替母妃赎罪,儿臣带着大皇姐去梨花谷,让梨花谷谷主医治大皇姐。” 元安帝低笑一声:“前段时间华安前往沧州的事情,你应该知晓,只是你不知她前往沧州是为了何事。” 萧玄英眼中闪过惊惧,似乎猜到了什么。 “华安前往沧州就是前往梨花谷,但梨花谷谷主拒绝医治华安。”元安帝本就对梨花谷谷主有些成见,只是当年皇后因着陈夙白走的安详,他不想滥用权势,就当是为了皇后。 萧玄英背脊更冷,原来大皇姐前往沧州是前往梨花谷,他一直以为沧州洪水一事与大皇姐有关。 就在萧玄英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的时候,元安帝淡声说道:“你母妃有错,错不在为你铺路,错就错在利用了华安,华安甚至都不会碍你的路,朕不想多说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退下吧。” 萧玄英又怎么不懂元安帝口中的那些无关紧要? 德妃被禁,变相的警告王家,甚至朝堂上有了歪心思之人。 五皇子就算这些年因着王家与王德妃招揽了不少人,但现在也会因着王德妃被元安帝软禁而重新考虑一下立场。 这就是元安帝无形的镇压。 王德妃与五皇子都懂,都明白。 只是,五皇子无法想象要是萧笙死了,元安帝会怎么动怒。 这才是五皇子前来长阳宫的目的。 “五殿下,退下吧。”刘泉走至萧玄英身边,低声提醒:“体谅一下陛下吧。” 要是很多事情都摊到明面上来说,一句赎罪怎么能一笔带过去? 萧玄英站起身,退着出了大殿中。 刘泉送至萧玄英到殿外,脚步停下。 萧玄英脚步也停下,侧头看向刘泉:“刘公公,大皇姐当真是没有任何的办法了吗?父皇贴下去的告示,也没有任何的作用?” 刘泉看着萧玄英,心中却是讽刺一笑,在长公主没有惹到任何人利益的时候,谁都想长公主死。 但你看,长公主危在旦夕了,有人上来关心问还有没有办法让长公主活着。 只因为长公主死了,就彻底断送了这些人早就谋好的前程。 “五殿下,就算有了那么多的告示,但这才几日,总要有个时间。”刘泉微微叹息:“殿下可知道陛下为何一次都没有去看望过长公主?” 萧玄英扯着唇角,牵强的说道:“可能是,不敢去看皇姐?” “不。”刘泉扯着浅笑,目光凝视着前方空旷的地方:“当年皇后病逝前完全已经看不出皇上的模样,就那样在陛下的怀里死去,陛下不敢去看长公主,陛下怕看了一眼长公主,长公主就没了、” 萧玄英眼中快速闪过什么,他声音也沉了不少:“我知道了,多谢刘公公。” 刘泉盯着萧玄英离开的背影,有很多人都觉得西凉这些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安稳的日子过久了,真以为皇上没有任何的威严。 刘泉重新回到大殿内的时候,元安帝已经开始批注奏折。 “陛下,可要召唤林铮?”刘泉带着小心翼翼的语气。 元安帝眼皮都没有抬一下,淡声:“让他带着华安前往凤城,告诉他,华安死,他殉主。” “是。”刘泉在听到殉主两个字的时候,背脊还是僵了下。 “等等。”元安帝手中的朱砂笔顿住,他抬眸看向刘泉。 刘泉停下步伐,恭敬的等候元安帝吩咐。 “华安身边的太医是谁?”元安帝问。 “李珺李太医。” “让他跟着前往凤城。” 第127章 毕竟是女婿 当日,公主府前一辆低调的马车停在大门前,榆欢检查着该带的东西,视线时不时的朝着另一边被人围着的李珺看去。 这时,林铮面无表情的坐上马车,他把长剑放至一侧,视线在榆欢的脸上划过,最后看向榆欢看去的方向。 另一边也停着一辆马车,只是李珺淡淡立在一旁。 前来送李珺的人他的母亲谭氏以及他名义上的妻子,高氏。 李夫人自从李珺在这帝都地位越来越高后,谈吐以及举止都沉稳了许多,尽管心中有所担忧,但还是不忘叮嘱李珺:“可一定要稳住公主的病情,起码怎么都要拖到公主抵达凤城,你知道的,皇上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李夫人生怕长公主在半道就没了气,元安帝大怒连带着李家与高家受牵连。 “母亲,儿子知道。”李珺的语气依旧淡淡。 李夫人习惯了儿子这样,目光又往身边的儿媳看去:“霜儿,你与珺儿说说话吧,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李夫人上马车前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高泠霜也有担忧,但她的担忧不是李夫人的担忧,而是担忧李珺一去不回,这种感觉太过强烈,她太清楚她与李珺之间的关系,这些年从未过夫妻之时,李珺宁愿背负上不举的名声也不愿意碰她。 但高泠霜似乎在与谁较劲,就算她没有得到李珺的心,但李珺这个人留在了她的身边,就算是躯壳那又如何? 她得不到的东西,谁也不要想得到。 但这次李珺离开帝都,就算高家再如何的权势大,能大过皇权? 这是皇上下的圣旨,所以李珺离开帝都她担心,担心李珺与那个女人见面,从此不再回来。 “没什么说的,我就先过去了。”李珺淡声说道。 “李珺、”高泠霜淡淡的盯着李珺:“听闻那个女人已经成亲了,你知道吗?” 李珺同样淡淡的看着高泠霜,扯着浅笑:“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你都明白,你若敢做出背弃我的事情,你和那个女人也不会好过。”高泠霜冷声威胁。 李珺只是淡淡睨了一眼高泠霜,转身便往公主府的马车而去。 高泠霜的视线随着李珺的身影越来越远,眼眶泛红,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怎么都捂不热,就算什么都迁就这个男人,这个男人还是不会看她一眼。 “夫人,回去吧,姑爷已经上马车了。”身边的侍女说道。 高泠霜却没有动,直到公主府的两辆马车从她的视线中慢慢消失,她才回过神来,眼泪夺眶而出,原来就算是分别,这个男人也不会回头看她一眼。 于此同时,华庆街中一家的客栈雅间中。 宁枫顺着窗户看着街道上缓缓驶过的马车,手指轻轻的敲击着窗框边缘,不知想到了什么,轻啧一声:“那个男人在幽阁是什么身份啊,身手不差,长相不差,居然甘愿做长公主的侍卫,他们两要是没有一腿儿,我宁枫反着念。” 秦夷的视线从街道上渐渐远去的马车收回,在宁枫的脸上停留片刻后,端起茶盏,神色微淡:“你不觉得很巧吗。” “巧?”宁枫不明所以看着秦夷:“什么巧?” “五皇子说长公主前往沧州是为了前往梨花谷,还说梨花谷拒绝医治长公主,可长公主在沧州的那段时间我们就在梨花谷,可没有收到什么长公主前往梨花谷的消息。”秦夷说完轻珉一口茶盏中的茶水,似乎并不合他的口味,便把茶盏放下,推至在一边。 宁枫一听,轻嘶一声:“要是这么说来的话,这其中是有古怪?” 秦夷淡笑:“古怪是其次,关键是长公主为什么要说谎,矛盾的点是长公主毒发不是装的,你说奇不奇怪?” “那刚刚你说的巧又是什么?”宁枫剑眉皱起:“是有什么巧合吗?” 秦夷唇角的笑意更深,手指轻轻的敲了敲桌面中央,说:“凤城是边境驻扎大军的城池,偏偏长公主要前往的是凤城,而我们要去的也是边境。” 闻言,宁枫轻嘶声更大,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 “哥,你说这……”宁枫紧皱眉头,好似马上就能窥探到什么大秘密一样:“你说这,长公主到底是去寻医,还是有别的目的?” “你说有别的目的吧,但那毒发是真的,而且命悬一线也是真的,要说不是去寻医,偏偏是凤城,而且陈叔伯的师弟怎么那么好巧不巧的在凤城?” “越想越觉得奇怪啊。”宁枫想不通,干脆不想了,大喇喇的靠在椅背上,头往后仰,又说道:“那要是真的那么巧呢,我现在是越发不懂长公主了,早知会这样,我就应该一直待在长公主身边。” 秦夷眉峰微动,视线又落在窗户外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萧笙的毒发那么突然,就好像卡在那个点一样。 而且偏偏还是把王德妃与白家牵扯出来后毒发,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 还是说一切都是萧笙安排好的? 只是说得通吗? 萧笙能想到这么多? 秦夷隐隐的觉得萧笙就是可以,但他不明白萧笙为什么要这么做。 从萧笙给他和离书时,他就看不透这个女人了。 只是秦夷没有注意到的是,昨日还略显紧绷的心,在得知萧笙要离开帝都前往凤城寻医的时候,放松了不少,总归等死好。 或许这其中有愧疚,或许也有别的目的。 但此时的秦夷并不知情,一心想着前往边境,弄清楚很多事情。 “哥,你在想什么?”宁枫声音加大了不少。 秦夷回神:“秦舒锦什么时候动身前往边境?” “应该也是这两日。”说到正事,宁枫的脸上没了刚刚的轻松:“皇上竟也支持秦舒锦前往边境,看来是真的想要提拔秦舒锦了。” 怎知,秦夷冷不伶仃来一句:“毕竟秦舒锦是皇上的女婿。” 第128章 抵达凤城 六月凤城的卯时初。 那座巍峨的古城被一层风沙笼罩,模糊不清,孤月挂空,星子却只有伶仃几粒。 一辆马车停在城门之下。 守着城门的将士靠着城墙打盹,许是常年守城太过警觉,一旦周遭有个风吹草动就会惊醒过来。 将士感觉到有人靠近,眼睛猛的睁开,借着远处火把的光看着眼前的男人,黝黑的脸立即警惕起来。 还没有等将士开口,男子手持令牌:“帝都而来,还望小哥行个方便。” 男人收起令牌,从腰间扯下袋子,递到将士的怀中,又说:“给弟兄们的酒菜钱,麻烦了。” 将士的视线在男人手中的令牌上,又双手拿着袋子,视线往那马车看去。 帝都而来,马车虽低调,但看着也不像一般人能坐的,他瞬间来了精神,说道:“小的去去就来。” 将士转身用力的打开了城门,但只留了一个细缝。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跟着将士的还有一人,身着盔甲,身形粗壮。 将士在那人身边低语:“兵长,从帝都来的。” “闭嘴。”孙兵长低声呵斥,快步的走到等候已久的男人面前。 林铮看着眼前一袭盔甲着身的人,神情淡淡,等着眼前的人开口。 “听闻大人是从帝都来的?”孙兵长一看眼前男人就不是什么一般角色,心中有了个大概,继续说道:“离开城门还有三刻钟,要不大人再等等?” 身后的将士想着银子都收了人家的,居然还要等上三刻钟。 而孙兵长之所以这么做,他想彻底知道此人是什么身份,要是来了一个了不起的人物,他可得巴结巴结才行。 林铮的视线在孙兵长的脸上停留片刻,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便往马车走去。 孙兵长看着不远处的两辆马车,浓眉紧皱。 只见那身子颀长的男人站至马车旁,语气恭敬道:“殿下,离开城门还有三刻钟,要不等等?” 孙兵长在听到‘殿下’二字的时候,心惊的同时脑中转了几个弯,能称呼殿下的这西凉能有几个?从帝都而来?莫非是前来凤城寻医的长公主殿下?! “等吧。”马车中传来一道虚弱的声音。 偏偏入孙兵长的耳中却背脊发凉,这,这,他立即走上前。 “大人,这,”孙兵长的目光往马车看了看,又微微仰头盯着林铮:“可是从帝都而来的长公主殿下?” 林铮眼眸半敛,淡声:“是。” 孙兵长猛吸一口气,转身就朝着将士挥手,示意打开城门。 “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但这里是凤城,边境城池,总归是要小心谨慎才行。”孙兵长其实还想让眼前这个男人看看刚刚亮出来的令牌,但是有那心没那个胆子,他赔笑:“小的在这里给公主,给大人赔不是。” 此时,钝重的城门被缓缓打开,幽弱的光从从打开的门缝跳跃而出。 林铮懒散的看了一眼眼前的兵长,坐上了马车,说:“这位兵长应该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公主喜静。” 孙兵长见林铮丝毫没有被得罪的模样,大大的吁出一口气:“是是是,小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心想这帝都来的大人就与凤城中的大人不同,一点小事还真是入不了帝都人的眼。 将士看着马车进入了凤城,来到孙兵长的身边,问:“兵长,是什么人?” “你得罪不起的人。”孙兵长大声呵斥。 将士挠头:“说到好像我能得罪谁一样。” “刚刚那令牌真是金灿灿的?”孙兵长的声音细小了许多。 “是啊,所以我才谨慎。”将士说道。 孙兵长看了看将士,手一伸:“拿出来吧。” 将士不情不愿的把钱袋子递给孙兵长,说:“天亮了反正我要吃肉。” “吃吃吃,就知道吃,天亮了就去吃。”孙兵长心情非常不错的说道。 … … 卯时三刻,天边泛起鱼白肚,风沙更加明显,天上的星子毫无踪迹,就连那孤月也大有隐去的意思。 马车停在一处客栈前。 林铮下了马车,便有人前来相迎。 “阁主。”女人似乎等了许久,脸上有些许的疲惫,在看到林铮马车中跳下时,眉宇间多了几丝愉悦:“长途跋涉累了吧。” 林铮轻嗯一声,李珺也下了马车,走至林铮身边,目光扫过站在林铮身边的女人,微微颔首,便立在一边。 女人的视线在李珺的身上多停留了片刻,这时马车中有了动静。 最先走出的是榆欢,她扶着带着帷帽一袭暗蓝锦衣的萧笙。 萧笙下了马车,透着围满的幔纱看了一眼林铮身边的女人,唇角微扯。 她说:“都累了,休息吧。” 李珺朝着萧笙俯首。 林铮的视线一瞬不瞬的盯着那暗蓝的身影,从离开帝都后,有着李珺研制的药,萧笙的身子一日比一日好,尽管现在还有些虚弱,但比起在帝都,完全就是有着天壤之别。 这个女人的目的那么明确,但前面的路程又那么艰险,他倒是很想看看她会怎么做,能怎么做。 “榆欢,把银票给林侍卫。” 榆欢闻言,瞬间明白公主的意思,这客栈可是别人事先安排好的,公主可不想欠不认识人的人情,而那所谓的别人,当然是林铮所安排,比如林铮身边的那个陌生女人。 榆欢先是看了看眼前的客栈,取出几张银票塞到林铮怀里,笑着说道:“拿着吧,林侍卫,麻烦了。”说麻烦了的时候,榆欢的视线与林铮身边的女人对视了一眼。 林铮眉峰敛起,再次看向萧笙的时候,只看到那背影已走进客栈中。 李珺倒是笑了笑,说:“林兄,那我也进去了。” 待客栈前只剩下林铮和女人的时候,林铮把手中的银票给揉成一团紧捏在手中,面无表情的大步朝着客栈走进。 林铮总有一种萧笙彻底自由了的感觉,就像脱缰的野马。 一股被利用的情绪从内心升起,他的脚步停下,看向那个女人:“你一个人前来的凤城?” 第129章 各怀心思 女人生得不像帝都女子那般娇柔,眉宇间英气逼人,也没有身着锦裙,而是利落的边境装扮,利落又飒爽。 此时天色亮尽。 她看着林铮,笑:“还有几个人,待阁主安顿下来后,我再让他们前来替阁主接风洗尘。” 林铮欲打算说什么,女人又说:“阁主长途跋涉的,快去休息,未时的时候我再来。” 客栈楼上。 萧笙与李珺坐至窗户边,看着渺渺几人的街道,刚刚与林铮并肩站着的女人背影格外的与众不同。 榆欢端着从大厨房刚烧开的热水进来,翻起桌面上的水杯,盛满水后,分别放置萧笙,李珺的面前。 萧笙握上水杯,灼热的烫意让萧笙的手松开,目光从窗外收回,视线落在水杯中轻微荡漾着的烫水上。 她说:“照着这样继续调养下去,我何时才能像正常人一样?” 李珺想着从帝都来到凤城的路上,长公主都在极力的配合他所有的医治,有时候他听不懂这个长公主,明明那么怕死,但为了想要离开帝都前往凤城,竟吞下毒药让皇宫中的太医也误认为是毒发。 也幸亏是出自他手,才能在命悬一线的情况下,还能捡回一条命。 “公主只要安心调养,半年便能如常人那般。”李珺说道。 “半年。”萧笙轻声喃呢,半年也行,反正在元安帝以及帝都的那些人眼中,她或许根本就活不了,她不急。 李珺挑眉:“公主,微臣能斗胆问问公主为何要前来凤城吗?” 这是李珺从在帝都就一直疑惑的事情,以往长公主所做的事情虽荒谬,但也能理解,只是这次所做的事情,李珺怎么都想不通,这凤城是边境城池,风沙遍地,与帝都相比,完全不像养病之处。 萧笙只是淡笑着,她的目光并没有落在窗户外的街道,而是南越的方向,沉吟片刻,才开口:“大概可能是觉得这里,很亲和。” 李珺皱眉,亲和? 什么意思? 尽管李珺满脑子的疑惑,但终究没有再问下去,说到底还是长公主让他有了自由,长公主所做的事情他也不必知道,谁又没有个不想告知任何人的秘密呢? “待本宫身子没什么不适的时候,李太医便可以离开。”萧笙淡声说道。 李珺神情认真起来,他讪笑:“等公主身子无大碍了再说其他事情吧。” 接下来,又是一阵的沉默。 榆欢退出房中,看着客栈大堂中林铮坐在其中的位置上,手边是揉成一团的银票,男人不知道在想什么,榆欢勾笑,正打算前往下楼时,房中响起长公主的声音。 “李太医与林侍卫很早就认识?” 榆欢知晓长公主想知道什么,直接下了楼。 李珺也没想到长公主会如此问:“ 是很早就认识。” “林铮怎会成为我父皇身边的暗卫?”萧笙总觉得李珺知道林铮的一切,毕竟林铮看着不像能结交朋友之人。 李珺怔愣片刻,脑中一直在揣摩着长公主是什么意思。 隔了好半晌,李珺眉梢微抬:“公主为何如此问?林铮本就是皇上的暗卫。” “是吗?”萧笙重新握上了水杯,这时的温度她似乎能接受,握着水杯的手微微用力:“可我身边的榆欢说,在林铮没有出现本宫身边的时候,并不知道父皇身边还有此人。” 李珺目光中有过诧意,想着林铮的身份:“皇上的暗卫应该很多吧,榆欢姑娘不知道也情有可原,毕竟榆欢姑娘一直跟在公主身边。” 萧笙低笑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略微烫舌的水。 就在李珺以为萧笙对林铮的事情没了兴趣后,萧笙冷不伶仃的说道:“那李太医知道幽阁吗?” 刚刚喝了一口水的李珺猛地一口水喷出来,随即咳嗽起来,他边咳边说道:“咳咳……公主……真是,真是抱歉。” 萧笙气定神闲的拿出绢帕擦着脸上的几滴水珠,淡淡的看着李珺,只是这次的目光泛着冷光。 待李珺恢复好后,讪讪地说道:“微臣听闻过幽阁。” 萧笙从喉咙处溢出一声冷笑,许是太过疲惫,她一手撑着脸颊,视线懒散的落在窗外,此时街道上的人已经多了起来。 李珺见萧笙根本不相信的模样,咬咬牙:“公主若是想知道,为什么不亲自问林铮?” “李太医去休息吧,本宫的身子如正常人一般后,就是本宫兑现承诺的时候。”萧笙不耐的下了逐客令。 李珺起身,俯首一礼:“微臣告退。” 走出房门后,李珺带上门,转身视线就落在大堂中坐着的身影上,回头又往眼前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 林铮一手搭在桌面上,目光盯着手边那一团的银票,余光中出现李珺的身影。 待身影在他身边坐下后,他才回神:“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李珺挑眉,他突然有种被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的感觉。 “连我都开始隐瞒了?”林铮目光沉沉的看着李珺。 李珺轻啧一声,与林铮拉开一些距离。 他说:“就如你看到的那样,公主在帝都时,的确是毒发了,但并非那冰魄毒针的毒,其实你也应该知道一些,毕竟公主第一次前往沧州的时候就说是因为体内还有什么毒素,其实公主体内早在她中了冰魄毒针醒来后就没有了,只是身子有些虚弱,这次是我给公主下的毒。” 林铮并没有惊讶,整张脸没有任何的情绪,只是淡淡的看着李珺。 “这可不是我的注意,公主怎么说我便怎么做。”李珺轻笑着,这次的笑意倒是直达了眼底,就好像久困在牢笼中的野生鸟儿,突然能飞往天空。 林铮接下来都没有说话,起身就走出了客栈。 李珺又轻啧道:“看来是真被利用了啊,想必公主也是因为皇上对你的信任,所以才让你护送公主前来这凤城,不过公主应该是打算甩掉你了。” 雅间中的萧笙坐在书案边,看向桌面摆放着的宣纸以及笔墨。 她挽着衣袖边提笔,朝着宣纸写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起身走至窗户处,手一伸,一只麻雀扑哧飞来直接停在她的手指上。 第130章 赵齐 与凤城相隔几十里的月白关之外便是南越的地界。 月白关之外六十里是南越大军驻扎的军营。 风沙漫天,士兵操练的嘶吼声充斥在上空。 此时一位少年站直高台上,一览下面的将士,少年眉峰微压,整张脸的轮廓好似刀削一般,有着常年在军营的糙,又透着几丝这军中少有的少年气息和贵气。 他刚要转身,一只麻雀停在高台围栏之上,他只是看了一眼,脚步便挪动,走了几步似想起什么,猛地看向那围栏上的麻雀。 然后快速上前,抓住麻雀就翻着麻雀的翅膀之下。 果然,麻雀的翅膀下有着卷着的宣纸,细小到刚好麻雀的翅膀能隐藏住。 他快速的取下那卷着的宣纸,放走麻雀。 似乎是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才会这样传信给他,所以气息开始不均匀起来。 少年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卷纸,视线朝着周围看了看,见并没有什么人朝着他这边看来,便快速的走下高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少年回到自己的营帐之中。 走至案几前,坐下后,才颤抖着手打开宣纸。 那上面的内容让他的瞳孔一震,双手颤抖越发的厉害,不知过了多久,他咬牙,声线颤抖:“长,姐、” 可是怎么可能? 明明,明明长姐薨逝了。 因着长姐的关系,连整个赵家都被驱赶到了北地。 如果不是长姐,那又是谁用长姐的方式给他密函? 且还是西凉的凤城。 少年双手紧紧的抱着头,身子微弓,脑袋直接窝在双腿间,哽咽的声音透着隐忍。 他不知道帝京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想要赶回帝京的时候,身边的人都拉着他,说帝京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事已至此,想要彻查皇后的事情,还需他自己强大。 可是谁也没有告诉他,赵皇后没了后,赵家的人在军营中的地位也一落千丈,大有除去赵家势力的情势。 就因为这样,他才被安排到了月白关的军营中。 赵齐也深知还有一个原因,因为他是赵家不起眼的庶子,不起眼到赵家的人都把他给忘记。 “小齐。”此时一个男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今天的伙食比昨日好诶。” 男子走进来看着仰头的赵齐眼眶微红,惊住,上前把食盒放置地面,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赵齐咬了咬牙,把那张宣纸紧紧的捏在手中,说:“许大哥,我,我想去一趟凤城。” “凤城?”许危惊讶:“去凤城做什么?那可是西凉的地盘,要是被西凉那些人发现就完了。” “南越的商队前往西凉的比比皆是,混进其中就行,这军中你给我打个掩护,我有事情一定要亲自去一趟西凉。”赵齐或许不相信赵楠姝死了,或许还希望着什么,他一定要前往一趟凤城。 因为,这世上不会有第二个人会以麻雀的方式来与他联络。 更何况,能让麻雀传信的除了长姐,他也找不到第二个人。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许危也凝重起来:“我陪你一同去吧,反正我们这里离主军营也远,这几日我们这支队伍都挺懒散的,而且他们也经常进城待个几日才回来,不怕。” 第131章 小麻雀 凤城。 六月的风沙少了刺骨的寒意,多了几分灼热与干燥。 此地并非调养身子的好地方,萧笙抵达凤城的第二日就开始头晕目眩。 李珺开了几服药过后,萧笙精气神好了许多。 榆欢端着从商贩手中花了高价才买来的沙果,走进房中,看向窗户边坐着的公主,走过去。 “公主,你不是说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吗,吃吃这个试试?” 萧笙看着盘中放着红彤彤的果子,唇角漾起浅淡的笑意。 榆欢看着今天精神很多的萧笙,问:“公主,林侍卫已经安排好了宅子,怎么要在这客栈住几日了才前往林侍卫安排好的宅子?” “等等吧。”萧笙咬了一口果子后,出奇的清甜,她看了看手中的果子,直接一口吃完。 榆欢不知道萧笙口中的等等是什么意思。 等谁?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公主是第一次前来这凤城吧。 “你不问我等谁?”萧笙的视线落在窗户外,语气淡淡。 榆欢怔愣,许是身子虚弱的原因,萧笙整个人看着娇娇弱弱,此时看着更是无害极了。 她上前半步,低声问道:“那公主在等谁?” “等一个故人。”萧笙对榆欢毫不隐瞒,她又拿起第二个沙果,眼眸微掀,看着榆欢欲言又止的模样,轻笑:“ 一个朋友。” 榆欢原本还想问公主你有什么朋友在这凤城,等了几日了也没有等来,但想想还是算了。 “那公主的朋友什么时候会来?”榆欢又换了一个问题:“公主的朋友没有在凤城?” “他在南越。” “啊?”榆欢震惊的看着萧笙,发现自己的反应太过大,轻咳一声,皱眉:“南越?公主啊,你到底要做什么啊,奴婢现在甚至都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了。” 榆欢担心啊,虽然具体不知道西凉与南越暗中的风起云涌,但是还是多多少少听到过消息,不管消息真假,但西凉的公主与南越的人在这凤城相见,公主还说是见故人。 天呐,公主什么时候有故人在南越了? 榆欢本以为公主前来凤城,是真的要前来凤城寻医,甚至觉得公主是厌烦了帝都的尔虞我诈,想来凤城清净清净。 没想到公主前来凤城,直接说是要见南越的故人。 榆欢突然有些理解林铮开始有些怒气了,公主现在做什么就一股脑的做,根本就不会想到什么后果。 “你是觉得我所要做的事情很荒谬还是觉得我与南越的人见面,不知道这其中的后果?”萧笙好似窥探到了榆欢心中所想一般,语气淡淡,嘴里还在慢条斯理的咀嚼着沙果。 “奴婢,奴婢只是觉得。”榆欢语气开始不稳:“奴婢只是觉得公主莫要被什么人给欺骗了,毕竟公主哪里认识什么南越人啊。” 萧笙容颜依旧淡淡,清幽的目光此刻好似蒙上了一层微弱的暗芒。 她说:“我知道在做什么,也不是如你想的那般被人诓骗,之所以告诉你,是我信任你。” 榆欢看着萧笙那双轻柔的眼睛,她看过这双眼睛有太过的情绪,悲伤,愤怒,焦灼,戾气,冷厉,但从来没有从这双眼睛中看到过这样的神情。 轻柔的好像需要她救助一般。 而那句‘我信任你’又重重的落在榆欢的心上。 “公主,奴婢只是,只是怕你再受什么伤害。”榆欢语气着急,解释道。 萧笙也并没有动怒,收回目光后,目光又落在窗户外,声音轻飘飘:“放心吧,我不会允许任何人再伤害我。” 榆欢闻言,不知为何有一股暖流缓入内心深处。 她低声说道:“那公主等的那个人什么时候会前来凤城。” “不知道。”萧笙也不确定,她也不知道赵季还在不在月白关外的军营中,更不知道赵齐因着她出事后做出了什么,但想到自己那个父亲记恨赵齐的心思,应该不会让赵齐好过。 “不知道?”榆欢懵了:“公主,你不是说是你故人吗?怎么能不知道?” “他应该不认识我。”萧笙语气越发轻淡起来。 “啊?”榆欢越来越糊涂:“不认识?” 萧笙打断了这个话题:“事情大概就是这样,我再等等几日,要是还没有出现,我便前往宅子中。” “是。”榆欢也知道萧笙开始不耐烦起来。 榆欢打算退出房中的时候,小心翼翼的提醒道:“公主,你就不好奇林侍卫这几日前往什么地方了吗?” 萧笙并没有回应,只是淡淡的看向窗外。 榆欢见状,什么都没有多说,退出了房中。 萧笙其实并不想与林铮相处太久,毕竟林铮那个人不比榆欢以及李珺,林铮什么事情都看在眼里,她就算什么都不做,但有丁点的风吹草动,就能把她看的清清楚楚。 正是出神之际,一只麻雀停在窗户外的屋檐上,萧笙脸上出现了轻微的变化。 她伸手,果然那只麻雀扑棱着翅膀飞到她的手指上。 恰好这一幕,被林铮看到。 街道上的人群并不拥挤,林铮身边的女人见林铮的视线一直盯着一个地方,便顺着林铮的视线看去。 她似乎是头一次看到这种事情,笑着打趣道:“这位公主可真有趣,前来凤城玩麻雀。” 第132章 故人就是故人 林铮听着身边女人的打趣,视线收回,直接朝着那家客栈走去。 宁昔不由的好笑:“阁主怎么回事?你宅子什么的都准备好了,那位公主怎么也不跟着前往?难道是觉得住在客栈比较好调养?” 林铮依旧没有说话。 宁昔跟在林铮的身边,其实那位公主前来凤城的时候,就发现了那位公主与林铮的疏离,她感觉甚是复杂,特别是那高高在上又娇弱的公主。 听闻这两日不习惯凤城的气候,直接病卧在床。 宁昔不由的往刚刚那窗户边看去,只是那个窗户已没有了萧笙的身影。 林铮走入客栈大堂中,就看到榆欢与李珺二人站在一起,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药材,二人争论的喋喋不休。 “公主不喜太过苦涩的汤药,你就不能适当的改善一下?” 李珺颇为无奈的说着:“榆欢姑娘,良药苦口,要改善的话,公主的病情就得一拖再拖。” 榆欢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见林铮走了过来,视线在林铮身后的女人看了一眼。 “林侍卫,你说说榆欢姑娘,非说汤药太苦,要改善,但改善了这不是拖着公主的病情嘛。”李珺一副你快来评评理的样子。 林铮的视线在李珺的脸上停留片刻,正打算说什么,楼梯处响起了脚步声。 榆欢率先看到了萧笙,上前站直楼梯处:“公主,你怎么出来了?” 萧笙把手中的帷帽递至榆欢的手中,轻声说道:“随我出去一趟。” “是。”榆欢大概知晓萧笙出门做什么。 萧笙看向林铮,露出晦暗不明的笑:“林侍卫忙完了吗?” 林铮眉峰一抬,看着消瘦许多的萧笙,薄唇紧抿住。 “忙完了的话,就随本宫出去一趟。”萧笙也不得不承认林铮是个很不错的侍卫,尽管与其他侍卫不同,就算林铮的气势有时候让她难以忽视,尽管她很不喜被人洞悉一切的那种感觉。 话音落下,萧笙朝着客栈大门走去。 “公主,需不需要马车。”榆欢紧跟身边,问道。 “不用。” 林铮直接跟了上去。 留在原地的李珺看了看一脸意味深长的女人,打趣道:“宁姑娘怎的不跟上去?” 宁昔轻笑,视线一直看在客栈大门处:“你们公主知不知道林铮的身份?” “大概,应该是知道的。”李珺莫名就想到了萧笙提起林铮的事情,只是他会以为长公主会一直深究下去,没想到从那日问过后,就没有再问过。 “你们这位公主还真是有趣。”宁昔这才把视线落在李珺的脸上:“前来凤城这破地方养病,娇娇弱弱的,是生怕自己活不长?” 李珺讪笑:“可能咱们这位公主,并不是宁姑娘看着的那般娇弱呢。” “什么意思?” 李珺摸了摸鼻子后,便收起桌面的药材:“没什么意思。” 要是萧笙真的如看着那般娇弱,怎么可能出得了帝都,萧笙前来凤城,这是她算计来的,为了达成目的不惜脚踩鬼门关,娇弱? 不见得。 “宁姑娘这是要在这里等林铮?”李珺抱着药材见宁昔没有打算离开的意思,问道。 “他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宁昔问。 李珺的脚步微顿:“那,就不知道了。” “这位公主怎么样?”宁昔淡笑:“好相处吗?” 李珺的脚步又停下,意味深长的盯着宁昔:“公主人挺好,宁姑娘是想打算与公主相处?” 宁昔那双英气的眸子好似闪过什么情绪。 李珺视若无睹,从宁昔的面前走过。 … … 萧笙看着手中细小的纸条,又透着幔纱看向前面的药铺,岳药堂。 榆欢以为是萧笙需要什么药材:“公主,需要什么,给奴婢说,奴婢去帮你买吧。” “他来了。”萧笙轻声道。 榆欢了然,便闭上了嘴。 林铮走至榆欢身边,视线落在那眼前的药铺前。 萧笙直接走了进去。 药铺的大堂并不大,药铺中只有柜台后正在拔着算珠子的掌柜,以及另一边抓着药的药童。 掌柜的视线朝着这边看来,萧笙直接上前。 问:“请问这里刚刚可有人前来,我是来找他们的。” 掌柜好似知道了些什么,脸上的笑容真挚了不少:“就在里面,姑娘进去就是了。” 萧笙放了几粒细小的金珠子,便直接往掌柜刚刚指着的方向走去。 柜台侧面就一间小房间,许是今日没有大夫坐诊,所以今日这药铺中连抓药的人都没有。 掌柜看着桌面上的几粒金珠子,眼睛亮了下,随即若无其事的朝着金珠子伸手而去,只是余光中出现一道黑色身影的时候,掌柜看向面容冷冽的林铮时,那伸出的手硬是没有往金珠子抓去。 “林侍卫,公,姑娘有事,我们就在外面等她好了。”榆欢扫了一眼惊慌的掌柜,笑道:“这是咱们姑娘赏给你的,你就收下吧。” 掌柜闻言,立即把金珠子抓起来紧握在手中。 林铮双手环胸,靠在柜台上,一瞬不瞬的盯着榆欢:“她要见谁?” “我,我也不知道啊。”榆欢突然结巴上了,她是真的不知道,奈何林铮的眼神太过冷,且没有打算别开的意思,她咽了咽口水,说:“姑娘说是她的一位故人。” 林铮哼笑一声,转身朝着药铺另一端走去。 榆欢知道林铮不相信,但那又如何,公主说是故人那就是故人。 萧笙撩开厚重的门帘后,直接走了进去。 赵齐与许危正是忐忑不安的时候,突然门帘被掀开,一袭暗蓝锦衣裙带着帷幔的女子走了进来。 赵齐蹭的下站起身,视线紧锁在那暗蓝身影上。 许危明显感觉到赵齐气息都变了,虽然不知道赵齐要来见凤城的人是谁,但能让赵季这么惊慌又赶着要来见的人,应该是赵齐很亲近的人? 萧笙透着幔纱看着高瘦又不修边幅的少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是了,她不是以赵楠姝的身边面对这个庶弟,这个唯一期待她好好活着的庶弟。 许危感觉气氛不对,他起身,轻咳一声,拍了拍赵齐的肩膀:“小齐,你,你们谈,我先出去。” 第133章 见面 药铺的里间窄小,许危走出去后,房中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当然,这或许只是对于赵齐来说比较稀薄,他已经肯定眼前的女子并非他的长姐,甚至就是一个陌生的人。 就在赵齐觉得被人玩弄后,刚想质问就听到那带着帷帽的女子取下帷帽,轻柔说道:“坐吧。” 这一道轻柔的声音,断了他刚刚想要问的话。 “坐。”萧笙抬眼看着满脸胡茬的赵齐,若要问她此时是什么心境,她肯定会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她不怕赵齐来,她怕的是赵齐不来。 赵齐在萧笙对面坐下,他盯着面容略显病态的女子,声音带着沙哑:“你是谁?” 萧笙的视线挪动,在这窄小的房中环视了一圈后,说:“阿齐现在月白关?还是在大军营?” 赵齐在听到阿齐的时候,眼睛已经瞪大,甚至瞳孔隐隐颤抖:“你是谁?” 其实他很想问为什么你知道他与长姐之间的联络方式,这件事别说远在西凉的人,就算是南越,就算是长姐身边亲近的人也不知晓。 见女子没有开口,他紧接着问:“你,你是不是与我长姐认识?是你给我的消息?” 不然他不明白眼前的女子是怎么知道用麻雀来联络的他。 “是我给你的消息。”萧笙太了解赵齐的性格,而且她现在的身份特殊,必然是不能告知赵齐她的身份,更何况,有谁会相信她是赵楠姝? 赵齐戒备之心松懈了许多,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女子并没有伤害他的意思。 “你,你为什么要给我消息,还是以这样的方式?”赵齐看着萧笙的面容略显苍白,生硬的语气温柔了许多:“你是与我长姐认识吗?” “认识。”萧笙淡淡的说着:“只是你长姐已经不在了。” “可是,可是麻雀传递消息只有我长姐才会。”赵齐犹然记得小时候碰见长姐对几只麻雀说话,当时那场景觉得诡异极了,也是因为这样,长姐与他越走越近,长姐说这件事不能让任何人知晓,南越一丁点就会沾上什么巫蛊邪术,不管真假都会被一把火烧了干净。 况且长姐历来就是有野心的人,她断然不会让任何人发现这个事情,她想要嫁的人是南越未来的帝王。 所以赵齐听到眼前的女子认识长姐还用长姐一样的方式联络他,多少有些怀疑。 “你,就算认识长姐,长姐也不会让你知道她会这个。”赵齐的声音在萧笙的注视下,越发的细小起来,一个弱冠之年的少年脸上带着些许的风霜与沧桑之意,与对面坐着养尊处优的萧笙仿佛拉开了很长很长的距离。 “你长姐所会的事情,是我教的。”萧笙眸光淡淡,又好像凝聚了无穷的力量:“你信吗?” “什么?”赵齐声音大了不少:“你不是西凉人?” “不是。”萧笙收回目光,淡定的说着,她太过随意的翻起桌面上的茶杯,顺着赵齐手边的茶壶,继续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在南越帝京,认识你长姐的时候,你长姐才十三。” 赵齐眉峰越发紧皱,认识长姐的时候长姐才十三? 那个时候长姐才十三岁? “你,你也会让麻雀听你的话?”赵齐说完感觉自己问的是废话,要是没有这个本事,他现在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萧笙只是笑了笑,端起茶杯品尝着茶水起来。 “你既然是南越人,怎么在西凉?而且还是凤城?”赵齐的戒备心越来越放松:“还有就是,你为什么要找我?我和我长姐的事情你似乎很了解?” “难道你不应该问我更多的问题?”萧笙放下手中的茶盏,淡笑:“比如我有什么证明与你长姐认识,又比如让我说出你长姐少有人知道的事情?” 赵齐愣了愣,试探的问道:“其实能用麻雀传信而不是信鸽这件事,我就相信你是真的认识我长姐了,因为我当时发现长姐会这个的时候,长姐差点对我下狠手,后来还是我求她,她见我可怜,才放过我的。” 萧笙看着赵齐故意压着的声音,唇角的笑容淡去,神色也严肃了不少,似乎想起了那段在她觉得在记忆中美好的片段。 赵齐见萧笙不说话,开始步入正题:“你见我做什么?是想知道什么事情吗?” “你长姐,怎么死的。”萧笙用着从未有过的平静问道。 赵齐面容泛寒,垂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难道你身为赵家的人,你也不知?”萧笙低声询问。 赵齐猛地抬头死死的盯着萧笙,眸中含着悲切:“他们说长姐是难产而死,但我知道不是,长姐的宫殿所有的人没有一个人活着,要是,要是我长姐真的是因难产而死,赵家又怎么可能被贬至北地?我原本想回帝京去查一查,但我也知道前往了帝京,或许只会是一具白骨。” “赵、你父亲被贬至北地?”萧笙想着自己那位父亲在她绝望的时候给她了妖后的罪名,轻笑:“我怎么听闻他身边的那个女人是漠北人?” “什么?”赵齐眼中闪过惊讶:“你说,你说那个女人是漠北人?怎么可能。” 萧笙笑笑避开了这个话题:“阿齐,我找你来,就是想告诉你,当初你长姐出事前给了我一封密函,你要看看吗?” 赵齐听着赵楠姝的信笺,一手开始隐隐颤抖起来,他已经好久好久没有收到长姐的信笺。 萧笙从衣袖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信封,放置桌面,推到赵齐的面前。 赵齐在看到信封上的字迹,眼睛开始模糊起来。 长姐的字迹他怎会不认识? 长姐是世间唯一一个他前来北地后给他写家书的人。 他快速的拆开信封,宣纸上字迹渺渺无几,只写着‘皇宫已现刀光剑影,若出事,麻烦多关照北地的阿齐。’ 赵齐看着这几个字,再也没有忍住,直接趴在桌面哽咽起来。 萧笙眸光微动,淡淡的说着:“我们家从离开帝京后一直在北地与西凉凤城几个城池做些小生意,收到你长姐的信时,还有些惊讶,我这次前来凤城就是养病,也顺便见见你。” 第134章 林侍卫的耳朵别太好使 萧笙也不管赵齐有没有听下去,但她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她唯一能相信的也只有赵齐。 说来也奇怪,对于这个庶弟,明明年轻时特别看不上庶子与庶女,偏偏与这个庶弟关系甚好,或许是知道她的一些秘密,加上这个庶弟的真心里从来就没有虚伪,所以她对这个弟弟总是有一种莫名其妙的信任。 “你长姐与我也算是很好的交情,要是你有什么难处大可与我说。”萧笙的视线落在趴在桌上的赵齐:“待我身子调养好后,打算回南越一趟,你长姐的事情,需要好好查一查,我想你也不想你长姐枉死吧。” 赵齐猛地抬头,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你知道什么?是不是知道我长姐是怎么死的?” 萧笙挑了挑眉,她在思索要不要告诉赵齐真相,然后想了想,还不是时候。 她说:“知道又如何?你我能做什么?” 赵齐紧闭着嘴,是的,他的确不能做什么,甚至是什么都不能做,就算知道了真相,也只能满腔的愤怒而已,他什么都做不了。 “阿齐,若是你信任我,就来凤城找我便是,未来半年我都会在凤城。”萧笙心情略好,伸手摸了摸赵齐的脑袋:“不过前来找我的同时,可别被人发现了,我听闻现在南越与西凉出现了僵局,你在南越的军队中,小心为上。”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赵齐立即问道。 萧笙眉梢微动,说:“叫我云姑娘就是了。” “云?”赵齐下意识的就想到了那死去多年的嫡母,云氏:“你,你该不会与长姐是表亲关系吧。” “关系有些远,但的确有着关系。”萧笙站起身来,从衣袖中取出一个吊坠放在桌面上:“以后到了凤城直接前往云宅便是。” 赵齐收起吊坠,眼看萧笙要走:“要是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直接找我便是。” 萧笙朝着赵齐淡淡一笑,说了句告辞便走出里间。 外面的许危守在房门处,警惕的盯着另一边的林铮与榆欢,他见萧笙走出,站至一侧,刚刚里面的对话他全部听了进去,觉得这世上还有这么讲义气的人。 “姑娘,你出来了。”榆欢上前打量着萧笙:“今日身子可还好?有没有哪里不适的地方?” 天知道那两日萧笙直接病卧在床把她给吓得。 “我们回去吧。”萧笙说话间与林铮对视了一眼,然后直接走出药铺。 林铮跟了出去。 许危见状,立即走进里间,看着赵齐双手拿着那泛黄的信封,长叹一口气,说:“既然人见到了,我们赶紧回去,要是被发现就惨了。” “好。”赵齐的语气复杂又有一种欣喜,就好像这世上终于有一个人与他有一个一样的目标了一样。 … … 凤城的街道上并不似帝都那般繁华,反而多了一种古韵,那种寂寥的古韵之感。 风很大,萧笙带上帷帽后,幔纱直接被大风吹至一边,恰好刮到林铮的脸颊上,他剑眉一挑,想要扒开的时候,视线中就出现了白皙又纤细的手把幔纱给拂开。 “公主见的故人是南越的人?”林铮突然觉得这个长公主越来越有意思:“还姓赵?你还是认识他的长姐,公主故人的长姐,该不会是南越没死多久的赵皇后吧。” 萧笙并不惊讶林铮能知道,在与林铮接触的时候就知道林铮的听觉很独特,很远地方的声音林铮都能分得清清楚楚。 而且她也没有想要隐瞒林铮,她刚刚与赵齐的对话,就是故意说给林铮听的。 她也根本不在乎林铮会怀疑什么,毕竟她的的确确是萧笙,林铮怀疑的只会是萧笙为什么会认识南越的皇后,为什么会一些他觉得奇怪的事情。 “林侍卫的耳朵这么能听,不知道平时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兴趣爱好。”萧笙的语调很轻,还带着几丝轻佻:“比如那些闺房之事。” 林铮哑然,面容越发的冷峻。 萧笙心情更好了:“林侍卫,那些事情听多了可不好,你身子应该还好吧。” 林铮只是冷冷的睨了一眼萧笙,脚步快了许多,朝着客栈的方向走去。 榆欢憋着笑,直到林铮走远后,才打趣:“原来林侍卫也有害羞的时候?真是奇怪,哈哈哈……” 萧笙收起唇角的笑容,目光透着幔纱看着走在前的林铮。 虽然不知道幽阁的势力有多大,多广,但是林铮此人不易交恶,想要与林铮周旋,易快不行,太缓也不行,得像温水煮青蛙一样,慢慢来。 “不过公主,刚刚林侍卫说的可是真的?刚刚你见的故人真是南越赵皇后的弟弟?”榆欢怎么都觉得不可能,公主怎么会认识南越赵家的人呢? “你觉得呢?”萧笙反问。 榆欢扯笑:“奴婢觉得公主只是偶然知道一些事情罢了,根本就不认识什么南越的赵皇后。” “好了,回客栈后就收拾东西前往林铮安排的宅子,让林铮把宅子挂上牌匾,上面刻云府。”萧笙吩咐道。 “是。” 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萧笙重新出现在客栈的时候,宁昔独自坐在客栈大堂中,见林铮率先进来,起身相迎,只是在看到林铮身后出现带着帷帽的萧笙是,神情晦暗,上前喊了一声:“阁主。” 萧笙直接忽视了宁昔直接往客栈二楼而去。 榆欢走进来与林铮说道:“林侍卫,公主刚刚说宅子要挂牌匾,刻云府,等下公主就入住那宅子。” 说完,榆欢就朝着二楼走去。 林铮盯着已上二楼的身影,什么都没有说,不知在想什么。 “云府?”宁昔笑着说道:“这公主是要改名换姓?” 林铮平声:“吩咐下去,查查南越的赵家。” 宁昔闻言,神情严肃了许多:“查南越赵家当家的夫人?还是只查赵家?” 第135章 跟在本宫身边 不怪宁昔要这么问,实则是已经查过南越的赵家,以及赵筠澜现在的夫人,现在又要查,是要查哪个人? “赵齐。”林铮想着萧笙刚刚在药铺中喊那男子阿齐,应该是叫赵齐:“或者你查查赵家有没有名赵齐的这个人,只要与这个相似名字的人也查查。” 宁昔有些不明所以,但林铮交代的事情,她都会放在心上:“属下这就去安排。” 林铮颔首之后,便在大堂随意的位置坐了下来。 宁昔离开后,李珺提着药箱走了出来,一眼就看到了淡漠的林铮。 “你来接公主前往宅子处?”李珺走了过去,把手中的药箱放置桌面上。 林铮眉峰一抬,问:“公主的身子可还有性命之忧?” “怎么突然这么问?”林俊坐了下来:“公主的身子只要好好调养,不出什么意外,调养个一年半载,就会痊愈。” 难怪萧笙说待调养半年后,便前往南越,照着萧笙现在的身子,抵达凤城应该是极限,前往南越还需等身子痊愈了才行。 只是萧笙怎么会认识南越赵家的人? 他又想到了刚刚前来客栈的时候,看到窗户边一只麻雀停在萧笙手指上的画面,眉峰越蹙越高。 林铮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之处,但从萧笙刚刚所说的那些话中又找不出任何的错处。 唯一让他觉得怪异的就是萧笙会认识南越赵家的人,还与南越刚死去没有多久的赵皇后认识。 以前可从来没有听闻过。 还是说,萧笙说的这些都是诓骗那个叫阿齐的人? “你问我又不说话。”李珺嫌弃的看着林铮:“不过话说回来,我有个事情有求于你。” 林铮的视线落在李珺平淡的面容上:“说。” “锦州,你的人可有在锦州的?”李珺说的格外的小心翼翼:“帮我,查查她在什么地方。” 林铮收回目光,淡声:“看来李太医送出去的信并没有人收啊。” “听说已不在玉城,她前往了锦州,但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李珺的语气越发的轻:“我不知道这其中有没有高泠霜的手笔,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林铮哼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埋在地下我也得给你挖出来?” 李珺被噎住,收回目光,自嘲一笑:“我总要知道她的下落,才能心安。” 林铮站起身,低声说:“这件事后面再说。” 萧笙的身子调养半年才能痊愈,在萧笙没有痊愈的同时李珺哪里都去不了。 “你帮我盯紧公主。”林铮突然道。 李珺与林铮对视,隔了好半晌,才问:“什么意思?” “没什么。”林铮面容越发的冷硬起来:“你的事情待公主身子痊愈了再说。” 李珺还打算问什么的时候,就见二楼出现脚步声,抬眸就看到萧笙与榆欢出现。 林铮安排的宅子离客栈有些距离。 而萧笙前来凤城有半月之久后才惊动了凤城官员,只是在林铮一再叮嘱下,凤城官员才把非要见长公主的心思压了下去。 长公主前来凤城是养病,虽有些荒谬,但的确不能打扰。 所以林铮要安排宅子的时候,凤城的官员就亲手操办。 把宅子安排在了官府不远之处。 毕竟长公主前来了凤城,要是在这里出了事,最先被处罚的应该就是凤城的官员。 从客栈出发,用了一个时辰才抵达宅子。 萧笙下了马车后,就走至林铮身边,视线却看向眼前的宅子:“林侍卫,这凤城中怎么军队少的可怜?难道驻守边境的大军在凤城外?” 这凤城与萧笙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公主前来凤城之后就是病卧在床,今日难得出门也只是前往一处偏僻的药铺,没有见到军队也正常。”林铮如实的回答着:“此地更是离城中有些距离,公主就更加看不到了。” 萧笙又怎会不知道,那几日林铮与这凤城官员在周旋? “凤城的都护府与凤城的县令关系如何?”萧笙轻飘飘的说着,语气中满是好奇:“凤城的都护可是姓宁?” 这个位置还是秦老侯爷所推荐,也正是因为这样,秦老侯爷才从凤城全身而退,保全了秦夷的性命。 “的确姓宁。”林铮目光平视着前方,淡声回应着。 “你说这秦老侯爷到底是什么意思?”萧笙好似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一样:“在凤城全身而退,但手中还握着凤城一部分的兵力,宁家在这凤城应该有好几年了,能忍得了?” “或者,宁家与秦老侯爷本就是一条心?” 林铮听着萧笙这熟络的语气,唇角扯了扯,沉默着。 萧笙对于林铮的沉默也不介意,自顾自的说着:“上次在前往沧州的路上你下狠手的人就是宁家的人,常年伴在秦夷的身边,不知道这宁家人有几分聪慧。” “对于公主来说,不管是谁,只要是驻扎在凤城的将士都是公主的后盾。”林铮声音冷了不少:“公主想要去做的事情与公主所说之事毫不相干,公主说这么多,是要做什么?” 萧笙心情更好了,不知为何,她就是喜欢林铮满是不耐烦的样子。 “林侍卫你说错了。”萧笙朝着宅子走去。 林铮跟上。 “只有是我的人才是我的后盾,这不是我的人,怎么可能成为我的后盾?”萧笙唇角掀起几丝嘲讽:“难道凭我是西凉的长公主?” 她要对付的可是南越,她可不会自负到认为凭借着她一个人就能推翻南越那个狗皇帝。 当然了,这凤城的兵力,又怎会她的调动? 要是没有兵符,就算是元安帝前来,调动大军也要花费一些时间。 林铮直接挡住萧笙的去路,他问:“公主费尽心思的前来凤城,又联络赵家的人,到底是要做什么?” “此刻又与属下说起凤城都护府之事,属下能不能怀疑公主已经开始在背后做一些伤及西凉的事情?” 萧笙红唇微动,字眼明了:“林侍卫多虑了,想知道本宫要做什么,好好跟在本宫身边便是。” 第136章 宁柔 凤城,都护府。 比起帝都的府邸,此座府邸进进出出的大多是男子,唯有后院有几个粗使婆子以及宁家的姑娘与夫人身边有几个侍女外,几乎全是男子。 正因如此,后院的女子少鲜出门,加上凤城风沙以及气候,整个凤城的百姓也少有人见过都护府的姑娘。 宁枫也不止一次前来凤城,但还是对这里的不适应。 “出个门就能吃几口沙。”宁枫边吐槽,边朝着前厅走去:“也不知道这些年你怎么忍下来的。” 身边跟着的姑娘约莫及笄之年,身形娇小,杏眸清幽,与宁枫有几分相似。 少女捂嘴轻笑:“大哥你这么嫌弃凤城,还是跟着君凛哥哥前来凤城,看来是君凛哥哥的面子比父亲的面子还大,不然父亲让大哥前来凤城怎么都叫不来,君凛哥哥来就跟着来了。” “那怎么能一样?”宁枫伸手揉了揉身边少女的头:“父亲让我来凤城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吗?我可对父亲的那些事情不感兴趣,但你君凛哥哥前来凤城可是查事情,我得来。” 少女的神色微顿,问:“大哥,老侯爷知道君凛哥哥前来凤城吗?” “知道。”宁枫说完似乎想起了什么,他问:“小妹,最近凤城就没有什么发生什么事情?” “发生什么事情?”宁柔回想最近凤城,摇头:“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啊,大哥怎么突然这么问?” “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宁枫其实心中也大概有了了解,要是长公主大张旗鼓的前来凤城,宁柔怎么可能不知道? 看来长公主是很低调的前来了凤城。 “长公主也来凤城了。”宁枫见小妹不解的样子,低声说道。 宁柔睁大眼睛,刚想说什么的时候,宁枫轻轻推了一下她。 兄妹二人就看到迎面走来身着盔甲的男人,神情变了变。 “父亲。”宁柔福身,语气中带着恭敬。 宁枫收起了刚刚的神情,端正了许多:“父亲。” 宁宽的视线在宁枫的脸上停留片刻后,又落在宁柔的身上:“柔儿这是去什么地方?” 宁柔微微往后退了退,说:“女儿许久没有见到大哥,与大哥叙叙旧。” “柔儿送我至此就回院子了。”宁枫解围:“父亲这是前往军营吗?” 宁宽嗯了一声,又叮嘱宁柔:“府中进出的男子比较多,以后少来前院。” “是。”宁柔的声音细小了许多。 话落,宁宽就从兄妹二人的身边走过。 宁家的家风很严格,这也是为什么宁宽前往凤城也要把家眷带在身边的原因。 宁家的男儿还好。 女儿必须遵从一切的女戒,三从四德,甚至没有宁宽的允许,绝对不能踏出后院,若是出了后院来到前院遇到男子,宁宽也会处而罚之。 在宁宽的眼里,女子就该有女子的样子,就算是宁柔到了说亲的年纪,也不能让宁柔见到任何一个外男。 亲事还得宁宽说了算。 “哥。”宁柔的心情跌落谷底:“父亲走远了吧。” 宁枫回头看了一眼,见没有了宁宽的身影:“走远了。” 宁柔长叹一口气:“我还是不要去见君凛哥哥了,要是被父亲知道,指不定又要乱发脾气惩罚我。” 宁家对女子的苛刻让宁枫都觉得有些荒谬,不过父亲的道理就是宁家的规矩,谁也不能反抗。 “没事,父亲此去军营一时半会也不会回来。”宁枫语气轻松了许多:“你不是刚刚还说许久没有见君凛了?” 宁柔想了片刻,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宁枫叹气:“那你先回去吧。” “好。”宁柔掉头走了两步,又回头:“哥,你与君凛哥哥此次前来凤城要待多久?” “应该会很久。”宁枫如实说着。 宁柔心里也能估摸个大概,秦夷再次前来凤城的时候一定是要彻查当年他父母亲的真正死因。 这般想着,她脚步又顿住,转身:“哥,我去见见君凛哥哥吧。” 秦夷对着都护府比谁都熟悉,这是父母亲养育他的府邸。 只是物是人非,眼前所有的场景都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 这是父母亲出事后,第一次回到这座府邸。 时至今日,内心深处还是久久不能平复,甚至觉得荒谬。 或许对于那些掌权者人来说,人命真的如草芥。 他低哼着,任何事情都有缘由,都有牵扯,都有过程,他真的很想知道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若真如祖父所猜测的那般,那南越的那个人,真是该死! “君凛哥哥。”宁柔走进来,就看到游廊下轮椅上的男人,眼中终于有了笑意。 秦夷回神,看向朝着他奔跑而来的少女,褪去眼中的寒意,薄唇微扬。 宁柔走至秦夷的身边,视线先是在秦夷的双腿上停留片刻,问:“君凛哥哥,我哥说你的腿差不多快痊愈了,是吗?” 秦夷点头:“是啊,多亏你大哥这些年的照顾。” 宁柔笑,看向走过来的宁枫:“君凛哥哥要多麻烦他,反正他也闲着没事。” 宁枫直接敲了敲宁柔的脑袋:“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哪里闲了?” 宁柔轻哼,走至秦夷的身边,蹲下身子来:“君凛哥哥,我前阵子听父亲说你成亲了,你前来凤城,你妻子没有跟来吗?” 秦夷眉峰微抬,他已经很久没有听到成亲这两个字了。 居然传到了凤城。 不知为何,他想到了萧笙,按照路程应该是抵达了凤城才是。 他回神,说:“她应该也在凤城,不过与我不同路,她有她的事情,我也有我的事情。” “你们好奇怪哦。”宁柔笑的天真烂漫:“夫妻不是这世上最亲近的关系吗,怎么不一起呢?” 秦夷伸手揉了揉宁柔的头,轻柔道:“赶紧回院落吧,要是被你父亲知晓,你又该被训了。” 宁柔站起身,心情有沮丧起来:“好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待宁柔离开后,宁枫笑了笑:“你现在倒是越来越会忽悠了,长公主来没来凤城我不知道,秦舒锦去了城外的军营,才是真的。” 第137章 开始 “还带着赵家,与沈家的人进入了军中。”宁枫语气中透着不满,想着秦舒锦那厮的想法,他又轻嗤:“不得不说有其父必有其子,秦边伯那厮是个会钻营的狗东西,儿子也差不到哪里去。” “秦舒锦拿着老侯爷给我父亲的书信,短短几日的功夫与我父亲的关系甚好。” 秦夷似乎并不意外,转动着轮椅朝着房中而去。 “也有可能是秦舒锦前来军中得到了皇上的点头,加上这厮在军中格外的低调与人相处大得称赞。”宁枫越说越不满:“这秦舒锦果真是有几分本事。” “不然怎么能得到长公主的青睐。”秦夷冷不伶仃的说了这么一句。 宁枫倒是被这句话呛住,他反应过来,觉得诡异:“哥,你确定秦舒锦那个狗东西真的得到了长公主的青睐?” 秦夷并没有回应什么,滚动着轮椅在书桌前停下来,淡声说:“还养上两月,我便前往南越。” 话落,房中是片刻的宁静。 “这么快?”宁枫反应过来后,走上前:“南越人生地不熟,要不再等等?等我们的人在南越摸索清楚了,再去?” “来不及了。”秦夷的面容沉沉,心里挂念着事情,那剑眉好像永远都没有舒缓过:“南越不会等我们摸索清楚,要是他们以我母亲来引起南越与西凉的战事,秦家,以及宁家将会成为西凉的罪人。” “尽管那是被污蔑的。” 秦夷比谁都明白事情如他想的那般发展下去他的老祖父会承受什么。 当然,他也绝对不会让那些是事情发生。 宁枫刚刚还有些锐利的神情立即变得无奈起来,他又怎会不明白秦夷的着急,只是想着秦舒锦在军中之事,好似吞了一只苍蝇那么恶心。 尽管都是秦家人,但秦家二房早已与大房二心。 更何况,秦舒锦此次前来边境,又怎么可能甘心就从小兵做起? “娘的。”宁枫低骂了一声,他抬眼看向秦夷:“不过,长公主前来凤城,当真只是来寻医的?” 加上萧笙身边的那个幽阁的侍卫,他真的觉得萧笙前来凤城不止寻医那么简单。 “上次你说长公主前来凤城不似表面看着那么简单,我现在越想越觉得这其中不简单。”宁枫直接在秦夷的身边坐了下来,嘴里继续说道:“你说长公主前来凤城寻医,帝都权贵几乎都知道,这凤城必然也有帝都的人,消息肯定是传到凤城来了。” “但是你猜怎么着,长公主前来凤城连我父亲都没有惊动。” “哥,你说这说明什么?” 秦夷低笑:“说明长公主在低调的寻医?” “怎么可能?”秦夷轻笑:“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这凤城哪里有什么梨花谷的徒弟?这明显就是忽悠皇上的。” “那么她前来凤城到底是为了什么?” “难道是为了秦舒锦?” 秦夷眉梢微动,没有说话。 对萧笙的认知早已改观,萧笙这个人就是一团雾,远看近看都看不清,摸不透,但是能让他走错许多步。 “哥,你怎么不说话?”宁枫问。 秦夷的神情恢复淡漠:“你刚刚还说秦舒锦不得长公主青睐,现在又说是为了秦舒锦来的凤城。” 宁枫一手撑着下巴,长叹一口气:“我是越发看不懂这个公主了。” “不用看懂,反正与我们没有关系。”秦夷的语气轻快了许多:“先打探清楚月白关外南越的军队。” “没问题,我早就让人打探了。”宁枫也来了精神。 —— 云宅。 榆欢这两日心情极佳,眼看着公主被她照顾的气色越来越好,她也跟着轻松起来。 萧笙身体渐渐好转,偶尔也会出门在城中转转。 榆欢从驿站中取回一封信件,署名只有一个裴字。 她走进书房中,就见萧笙跪坐在小案几前,案几上是棋盘,棋盘中只有几粒黑白棋子。 “公主,有一封从沧州来的信件,是给你的。”榆欢走过来,在萧笙的面前跪坐下来,又嘀咕道:“公主你才来凤城没多少时日,沧州的人怎么知道公主你在凤城。” 萧笙把手中的棋子落入棋盘上后,接过榆欢手中的信件。 房中有片刻的安静,直到萧笙收起信件。 “公主,是谁啊?” “一个故人。”萧笙轻笑。 又是故人? 榆欢的唇角微微抽动了下,打趣:“公主的故人还挺多。” “是啊。”萧笙又拿起一枚棋子,视线专注棋盘,似乎在琢磨手中的棋子该放置何处:“在沧州的时候,遇到的,是个很不错的人,要是能为我所用,应该是把很锋利的刀。” “那……”榆欢斗胆的问道:“那位故人公主打算如何为公主所用?” “凡事慢慢来。”萧笙一点都不着急:“在等这个人前来凤城的同时,我还想见一见这凤城的都护。” 榆欢一听,脸上的笑意消失了不少:“公主,你让奴婢打听宁都护,奴婢听说了不少。” “说来听听。” “是个粗人,偏偏喜欢书香门第的做派,此人心思看着细腻,实则只会舞刀弄枪上战场,这也是为什么宁家离不开秦家的原因。”榆欢脸上认真了不少:“秦家老侯爷以及秦夷公子,不仅仅在战场上有计谋,就连平日中也鲜少有人占便宜。” “难怪秦老侯爷会让宁宽上位,他在凤城全身而退,看来秦老侯爷才是真正的聪明人,知道什么人该用,什么人不能用。”萧笙说着,才把手中迟迟没有落下的棋子放在棋盘上,似乎心情很好:“宁家不是有三兄弟?” “是,宁都护宁宽是长兄,还有两个弟弟,都是粗人,就连家中的子嗣也没有读书的料。” 萧笙笑了,想起宁枫,柳眉微扬,她说:“那你就去给我下一个请柬,我想见见这个宁都护。” 榆欢起身恭敬道:“是。” 在榆欢离开房中的时候,萧笙的手在棋盘上一览,棋盘上的棋子全部被握在她的手中。 第138章 公主太可怕 凤城外二十里便是偌大的军营,漫天风沙中远远能听到将士操练的吆喝声。 一匹快马策马奔腾朝着军营而去,在要进入军营时速度便放了下来,马背上的人利落的翻下马,把手中的缰绳以及鞭子扔给边上的将士,直接朝着都护营帐大步而去。 宁宽的营帐在军营的东边,一路要经过操练场。 男人的地方大多是粗糙,汗水,以及力量。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来到宁宽的营帐,那人对两边的将士说:“麻烦通报一声,我有急事汇报都护。” 将士走进营帐中,没过多久走出:“都护让你进去。” 男子颔首过后走进营帐中,看到主位上的宁宽正看着桌面上摆着的地形图。 “见过宁都护。” 宁宽抬眼看向身着知府侍卫服饰的男子:“江大人让你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男子从怀中取出一封请柬,他上前两步,双手呈着请柬,说:“江大人吩咐属下一定要把请柬交给宁都护。” “请柬?”宁宽的视线从地形图上收回。 想着江明周这段时间并没有什么宴会才是,这个时候向他递请柬是几个意思? 宁宽绕过地形图桌子,来到侍卫面前接过:“你们大人是又要搞什么宴会?” “这次不是江大人。”侍卫说道。 “不是江大人?”宁宽打开请柬,看着上面最后落款是‘华安’印时,浓眉紧蹙,华安……视线又定格在那印上图案上。 他侧头看着侍卫:“你可知向本都护递请柬的人是谁?” 侍卫看向宁宽:“江大人说是帝都来的贵人。” 宁宽心中了然,只是心中略显惊讶,华安长公主怎会前来凤城? 这些年来虽偶尔听闻过华安长公主的事情,但这里离帝都太过遥远,宁宽对这位华安公主最近的消息就是嫁给秦夷。 只是秦夷已抵达都护府,而华安公主也在这凤城。 怎么都觉得这其中还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那劳烦你回城告诉这位贵人一声,待明日我安排好,去赴约。”宁宽虽不知华安长公主找他的用意,到底是西凉长公主,不能怠慢。 “贵人说已经安排好,就在知府。”侍卫小心翼翼的说着:“时间都护定,都护明日有空,小的这就回城告知江大人以及贵人。” 宁宽心里不由开始担忧起来,他说:“我与你一同回城。” 凤城的傍晚风沙细小了不少,金黄的光线让这座巍峨的古城越发的有韵味起来。 都护府。 宁宽回来之时,守在大门处的侍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以往要是大都护前往军营后起码也得半月后才会回来。 这次,怎么才前往军营就回来了? “都护。”守在大门的侍卫齐声道。 … … 宁宽前往秦夷的院子时,秦策正好与宁枫走出垂花门处。 二人似乎都没有想到宁宽这个时候会出现在府邸中。 “父亲。” “都护。” 宁枫与秦策脚步停下,脸上原本的愉悦在片刻间消失,神色都严肃了不少。 宁宽扫过秦策与宁枫,问:“君凛在做什么?” “回都护,公子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在翻阅从帝都带来的孤本。”秦策恭敬的回应着。 宁宽轻嗯一声后,大步朝着院落的主屋而去。 留在原地的宁枫看着自己父亲的身影走进主屋,低声:“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要不去……听听?”秦策试探询问。 宁枫点头,二人便掉头走至主屋前站定,听着房中的对话。 “什么,和离了?”宁宽的语气中透着难以置信。 “宁叔怎么突然这般问?”秦夷也没想到宁宽前来会亲自询问这件事。 宁宽大喇喇的坐在梨花椅上,一手搭在扶手上,手指轻轻的弹了弹,略显疑惑的说道:“我本困惑你前来都护府公主没有跟来而是在知府,听你这么说,看来是长公主有事找我了。” “长公主?”秦夷手中的孤本放下:“公主找宁叔?” 宁宽点头,把刚刚在军营中所发生的事情告诉秦夷:“君凛,你可了解长公主?” 秦夷沉吟片刻,轻笑:“不是很了解。” 看来萧笙千方百计前来凤城,目的不单纯啊。 “明日在知府,公主约我去一趟。”宁宽对行军打仗还行,平日中面对凤城人也还能游刃有余,但对帝都而来的人,就有些畏手畏脚,他也不能在面对贵人的时候,用战场上以及军营中那一套。 “宁叔可是有什么难处吗?”秦夷看出了宁宽的为难。 “你也知道我就是个粗人,面对军中同样的粗人还行,但要是面对公主,就怕说错什么不该说的话惹怒公主。”宁宽看向秦夷:“君凛要是明日方便,就随我一同前往知府见见长公主,更何况你们也曾是夫妻,就算是和离,也没有埋怨对方。” 秦夷淡笑:“行,明日我与宁叔一同前往知府。” 宁宽闻言,放心了不少,他站起身来,说道:“公主毕竟是女子,我得让你叔娘以及柔儿一同前往。” “听宁叔的安排。”秦夷心里有了很多的兴趣,在这凤城起码要待两个月,不如就看看萧笙到底要做什么。 “你好好休息。” 宁宽丢下这句话后大步离开主屋。 站在房门两侧的宁枫与秦策看着宁宽离开院落,二人都相继吐出一口浊气。 宁宽也唯有面对秦夷的时候才会亲和一些。 宁枫与秦策对视一眼后,直接走进了房中。 “什么意思?长公主宴请我父亲?”宁枫走进来问道。 秦夷轻笑,重新拿起孤本翻阅着。 宁枫走上前,略显着急:“大哥,你说萧笙到底是要做什么?” “明日去会会不就清楚了?”秦夷抬眸定定的盯着宁枫:“你也算是与她是旧相识了,明日见到她,有什么疑惑你完全可以问她。” 宁枫干笑两声坐到椅子上:“要是长公主真如我所见到第一次那么简单就好了,看看王德妃,最后还是被揭发了,我就觉得长公主太可怕了。” 第139章 宴请 翌日。 知府。 江明周今日心情大好,这些年拍不上宁都护的马屁,今日总算是拍了一个比宁都护地位更高的贵人,颇有一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看着从转角处出现的马车,江明周理了理衣襟之处。 马车由远而近,停在知府大门前。 率先弯身走出马车的是宁宽,今日换了一身常服,没了盔甲罩身,反而亲和了许多。 江明周的视线又落在另一辆马车上。 这长公主宴请了宁宽一人,宁宽是把家眷都带来了? “江大人。”宁宽下了马车后,面带笑容喊道。 江明周收回视线,上前迎着宁宽:“宁都护,真是许久不见了,看看虽然我们都在凤城,但想要见一见宁都护,比登天都难啊。” “江大人说笑了。”宁宽就是烦江明周这样的人,什么话也不明着说,就喜欢用一些文绉绉但听着不舒服的话来膈应他。 江明周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宁宽看向从另一辆马车下来的秦夷。 “江大人,来我给你介绍一下。”宁宽推动着秦夷的轮椅,说:“这是秦老侯爷的孙子,秦君凛。” 秦夷朝着江明周微微颔首,这凤城的知府早就换了,从他父母亲出事后,这位江明周胜任。 “江大人。”秦夷态度淡淡,算是打招呼。 而江明周则是惊住,秦家,就算现在秦老侯爷回了帝都,凤城的地位依旧不容小觑。 五年前秦老侯爷的儿子儿媳在这凤城莫名被杀,也算是悬案一桩了。 也正因为这桩悬案,上一任凤城知府才被调离别的地方。 江明周觉得这其中肯定还有其他事情,从秦老侯爷快速的回到帝都从此不管凤城之事上来就能猜测个大概。 只是这些大家族的事情,本就盘根错乱,真相的背后怕是一桩腌臜之事。 “秦公子。”江明周脸上虽挂着笑,但语气中带着的敬重还是很明显的。 秦夷微微颔首。 江明周又看向下了马车的宁夫人以及宁柔,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宁都护,秦公子,里面请里面请。” 宁夫人与宁柔走在最后。 “娘,父亲说今日要见的那个贵人就是与君凛哥哥成亲的公主。”宁柔压着声音在宁夫人身边说着:“听大哥说那公主可是千方百计要嫁给君凛哥哥的,怎么就和离了?” “这些事情不能好奇。”宁夫人看了一眼轮椅上的秦夷,低语:“你君凛哥哥不是任谁拿捏的主,估计也是二人相看生厌,就和离了。” 宁柔点头,她前来凤城的时候,从来没有见到过华安长公主,来了凤城后就算偶尔听过,她也觉得像长公主这样的人离她非常的遥远。 江明周带着宁宽一行人穿过几条游廊,绕过一处影壁后,就来到一处小筑前。 小筑中宴摆了几座案几。 江明周暗笑还好自己有安排,不然就安排长公主宁宽,怕是还要加桌子。 “宁都护请。”江明周今日太过客气。 宁宽对江明周的客气略显不适,也不是认识江明周一日两日,此人太过圆滑,甚至还有几丝狡诈,所以每每感觉江明周有交好的迹象,他都会生硬的拒绝。 原本以为从此会得罪江明周,没想到江明周非但没有被得罪,反而每每见到他一次比一次笑得真心。 这也是宁宽不喜结交文绉绉人的原因之一。 总觉得他有好几个心眼都算计不过人家。 “怎么没有见长公主?”宁宽问道。 江明周愣住,看了看另一条路,说:“大概是因为宁都护还没有到所以才没有过来,我这就安排人去请。” “江大人。”宁宽看了看秦夷。 秦夷含笑:“江大人,宁叔是想问你知不知道长公主为什么突然要见宁叔。” 江明周闻言,顿了顿:“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 “长公主抵达凤城多久了?”秦夷问。 江明周想了想:“快一月有余了,刚来凤城的时候身子还有些不适应,现在身子好些了,说是要见一见江都护,还让下官帮忙,秦公子你说公主怎么这么客气。” 江明周想着长公主那么随和又客气的样子,倒是真心的笑了笑。 而宁宽与秦夷对视了一眼,长公主前来凤城的时候身子不太好。 而秦夷却是意外,在离开帝都的时候,萧笙可是说命悬一线,这才多久,就能适应这凤城的风沙了。 难道传闻毒发是假的? 不可能。 萧笙不可能在元安帝的眼皮下做假。 但又是为什么能痊愈的这么快? 正是秦夷出神的时候,宁柔语气激动:“长公主来了。” 秦夷看向远处朝着这边走来的女人,一袭素白锦袍,发鬂除了一根凤凰簪外没有多余佩戴之物,一眼看去很是惊艳。 在帝都中萧笙的装扮都非常的深沉,来了凤城后倒是寡淡了不少。 但这也不影响萧笙的风姿。 “参加公主殿下。”小筑中的人除了轮椅上的秦夷,都相继跪地齐声道。 萧笙停下脚步,目光对上秦夷的眼睛,她淡笑:“都起身吧。” “谢公主。” 宁宽莫名有些紧张,他面对元安帝都没有这种感觉。 江明周上前:“公主,请上坐。” 秦夷的视线却落在萧笙身边的那个男人身上,在沧州见过,但并没有这般与萧笙走近,幽阁的人跟在萧笙的身边,还真是有趣。 林铮的目光从秦夷的身上淡淡略过,直到萧笙坐下后,便与萧笙拉开了些距离。 “都坐吧。” 萧笙的话音落下后,众人才纷纷落座。 宁宽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前来凤城养病的长公主见他做什么,偏偏他还不能拒绝,也不能大发脾气。 “秦公子,沧州一别,没想到再次见面会是在凤城。”萧笙笑盈盈的与秦夷对视,语气中说不出的感慨。 秦夷也露出萧笙那般淡漠的笑:“是啊,没想到再次与公主见面竟是在凤城。” 宁宽一家人看着秦夷与萧笙打招呼的方式总觉得有些诡异,这二人当初和离真的是和平和离的? 他们怎么觉得这两个人和离的时候生了不少的仇恨呢? 第140章 关系匪浅 小筑中的气氛莫名变得低沉起来,江明周干笑几声,看看轮椅上的秦夷,看看主位上的华安公主。 怎么看都觉得这长公主与秦夷之间好像有什么故事一般。 奈何贵人都没有开口,江明周只能扬起那尴尬的笑容,讪笑着。 “今日劳烦江大人请宁都护前来,只是本宫大病尚未痊愈。”萧笙说着端起手边的茶盏,看向宁宽:“就以茶代酒,敬宁都护,江大人一杯。” “公主太客气了。”江明周嘴里虽说着客气的话,但他很喜欢与长公主这样的人来往。 先不说真真假假,表面功夫做的到位,就是给足了所有人的面子呢。 宁宽举起酒杯心想这位长公主如此谦和,看来只是前来凤城要与凤城官员打个照面罢了。 毕竟凤城不比帝都,加上长公主前来凤城是为了养病,大概是想他多多关照罢了。 “公主客气了。”宁宽端起酒杯一仰而尽后。。 身边坐着的宁夫人轻轻的拍了拍宁宽,有时候真是替宁宽着急,怎么能在这种场合就不能多一点心眼? 长公主虽是公主,但也是皇上的掌上明珠。 能走近也算是一件好事。 宁宽斜了一眼宁夫人,示意别乱说话。 宁夫人见状,也就作罢。 倒是宁柔从见到长公主开始,就在宁夫人身边观察着萧笙。 萧笙放下茶盏后,视线不经意的扫过秦夷时,发现秦夷正在打量她,她颔首一笑,看向宁宽。 “宁都护。” “微臣在。”宁宽被这么一喊,心里开始七上八下。 萧笙淡笑:“听闻南越与漠北有私下来往,最近月白关没有南越人挑起战事的迹象吧。” 话落,众人皆是怔愣住。 看来长公主今日让宁宽前来这里,并非什么所谓的关照。 宁宽也是半晌才反应过来,他说:“回公主,南越与漠北私下来往的事情并没有听闻,月白关亦也没有什么战事。” 简单寒暄过后就直入这样的话题。 还真是让人有些招架不住。 但宁宽与江明周整颗心却被萧笙的话狠狠抓住,这样的话题本就敏感,偏偏还是出自长公主。 这就不得不让二人觉得长公主前来凤城养病有别的用意。 如今帝都因着陈家动荡太大,一国公主前来边境之城,与他们见面就提起邻国冒出头的野心,这不得不让他们怀疑这是皇上的意思。 “父皇早前听闻南越与漠北有来往,没想到宁都护竟不知情。”萧笙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茶盏的边缘,她笑:“莫不是父皇的消息有误?” 宁宽憋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能说什么? 皇上都知道的消息,他在凤城却不知情。 “长公主。”秦夷淡淡的盯着萧笙:“你也说了,这些消息皇上知晓,宁都护不知情也情有可原,若是宁都护知晓皇上密探知道的事情,那才是宁都护的不是。” 萧笙淡淡的哦了一声,柳眉微蹙:“也对,父皇知晓的事情,宁都护不知道也情有可原,只是本宫在前来凤城前,父皇交代了一番,说是本宫见到宁都护后,告诉宁都护一声,守好边界每一个关卡。” “那是必然。”宁宽此时心中已经明白过来长公主今日找他是为了何事。 南越最近没什么动静,倒是听闻月白关外的军中有些懒散。 当然这些宁宽见怪不怪,南越与西凉大不同。 西凉是几个大国中兵力最强的帝国,也没有生出什么战事的事情,南越不严谨也不奇怪。 且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皇上定然不会下旨,毕竟他们没有听到南越任何的风吹草动。 但此次长公主前来凤城,皇上说上一嘴,让他心里有个底,南越与漠北已经不想保持现在的安稳。 简单的宴会就在萧笙不轻不重的话题中带过,还没有半个时辰,萧笙就有些疲乏。 江明周见状,连连让萧笙去休息。 宁宽见状,也带着家眷告辞。 倒是秦夷看着萧笙脸上的苍白,眉峰拧起,直到宁宽推着轮椅离开,萧笙那张苍白的脸在他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回到都护府后。 宁宽留秦夷在书房中。 “君凛,南越与漠北当真是在暗中来往?”宁宽知晓秦夷手中有情报网,更是一直在盯着南越那边的境况。 秦夷轻嗯一声:“早在几个月前宁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漠北王室与南越皇帝暗中来往的密切。” “什么狗东西竟与蛮夷人打交道。”宁宽最是看不起最北边那群不要脸的蛮夷人。 尽管这些年来漠北与西凉没有发生过战火,每年也在与西凉走动,但到底是卑鄙之人,怎么可能深交! “长公主前来凤城见宁叔提这个事情,看来皇上也在暗中警惕着南越与漠北。”秦夷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元安帝如此只是想看看南越与漠北能玩出什么花样来。 “看来我也要加强对将士们的训练了,与月白关的关卡要多派一些兵把守才行。”宁宽想的是只要凤城一日在他手中就不能在他手中出事。 秦夷的目光落在房中的某一处,想着萧笙今日为何要特意提起此事。 应该是还有什么事情要告诉宁宽,只是碍于他在场,就只说了表面上的事情。 “宁叔。”秦夷喊道。 “君凛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宁宽很是心痛这位侄子,尽管隔着几层关系。 秦夷眉峰微蹙,平声道:“想来过不了多久长公主还会见你一面,到时你一个人去便是,不用叫上任何人。” 宁宽不解的看着秦夷。 “长公主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与宁叔说,只是今日人太多。”秦夷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长公主此人虽有些捉摸不透,但性子温和,宁叔不用拘谨。” 宁宽微微点头:“难怪今日长公主只提了那么一下就打住了话题,早知我就该一个人去见她,只是想着帝都来的贵人,怕得罪了,她与你关系匪浅,所以就让你一起。” 秦夷听着‘关系匪浅’四个字的时候,唇角维扬。 他们的确关系匪浅。 第141章 李珺说 萧笙回到云宅后,便回了主屋歇下。 她头一次觉得这具身体亏损得太过厉害,就连与人周旋都支撑不了多久,更别说想在马背上肆意的奔跑。 歇下没有多久,房门外传来榆欢与林铮的对话。 “公主歇下了,林侍卫要是有什么事情等公主醒来后再说吧。” “行。” 接着便是林铮离开的脚步声。 榆欢推门而入,朝着里间走来。 “公主,你可好些了?”榆欢走进来,看着比刚刚有血色的萧笙,紧绷的心也放松下来,走上前:“公主,要不什么事情等身子痊愈了再说?” 萧笙刚刚也在想这个问题,她撑着这亏损如此严重的身子还想做别的事情简直就是妄想。 “看来只能安心的养病。”萧笙说完便闭上眼眸。 榆欢跪坐至软榻边,轻声说道:“公主,那日在药铺中见到的人姓赵,可是南越将门世家的那个赵?” 刚刚闭上眼眸的萧笙睁眸,看着眼前的榆欢。 “奴婢发现林侍卫的人在查那个赵齐。”榆欢本就有些本事,这前来凤城后,在城中溜达几日大概了解了城中之事:“那日我们抵达凤城客栈时,等林侍卫的那个女子姓宁,叫宁昔。” “宁?”萧笙莫名就想到了都护府的宁家。 “当然了,此宁非彼宁。”榆欢声音压的很低:“奴婢有好几次都听到这个宁昔唤林侍卫阁主。” “没错,就是幽阁,阁主。” 榆欢见萧笙又重新闭上眼睛,脸上的神情也舒缓了许多,继续说道:“奴婢虽不知道林铮与皇上之间到底存在什么关系,但林铮能听从皇上保护公主,奴婢觉得,公主完全可以利用幽阁,幽阁的势力不容小觑,虽隐匿江湖不掺合朝廷之事,但林铮都沦落到公主身边的侍卫了,不用白不用。” 萧笙闭眼轻笑:“你以为我没有想到?” 榆欢诧异,试探问:“难道是林铮不同意?” “从沧州回到帝都后,林铮就开始对我有所怀疑,加上毒发这件事,林铮跟在我身边,我不知道他有何目的,但此人不简单,能结善缘便结善缘,尽量不要与此人牵扯别的。”萧笙试一次不行,绝对不会试第二次,在她眼中,第二次如同第一次一样是徒劳。 “林铮与父皇之间存在着什么关系我不管,但他答应了父皇会保护好我,那他定会信守这个承诺。”萧笙淡笑:“想来只要我没有侵害到他的利益,他应该不至于与我反目成仇。” 似想到了什么,萧笙原本带笑的眼眸瞬间淬上一层冷光:“倒是秦夷,能杀我一次,就会杀我第二次,他前来凤城,估计也是与我一般。” 萧笙想着在沧州时,林铮与她说起秦夷父母亲的事情,看来秦夷是为了他父母之死来的凤城。 只是这其中真相如何,谁都不知道。 若最后秦夷为了南越反过来对付西凉,那么宁家可是秦夷手中一把对付西凉最好的利刃。 尽管林铮那日说秦夷的母亲是南越皇帝所害。 但照着那个狗皇帝的心思,怎么可能会让秦夷查的那么痛快? 别到时候,秦夷也会成为狗皇帝手中的棋子。 只要与南越狗皇帝一道的人,都得死! 榆欢看着长公主眼中的冷光,愣了愣。 “我听你的,先让身子痊愈。”萧笙看向榆欢,对榆欢的神色视若无睹:“在我修养这段时间,你盯紧宁宽以及秦夷,至于林铮。” “我不是很想见他。” “奴婢明白了。” … … 接下来两三日,林铮都没有见到萧笙。 榆欢给林铮的理由皆是公主身子不适需要静养。 林铮看着榆欢,那张寡淡的脸上浮现了几丝笑容:“行,等公主身子好了,属下再来。” 转身就碰到了端着托盘的李珺走进院落。 李珺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会在这里碰到林铮。 二人只是交换了个眼神,便擦身而过。 “榆欢姑娘,这是公主的汤药。” 榆欢接过,看着碗中那乌黑的汤药,皱了皱眉,也难得公主一口咽下,以往公主可是怎么都不会喝这种汤药。 李珺又拿出几粒甜枣,说:“服下后,吃这个,就不苦了。” “多谢李太医了。” “那我就先告退。”李珺想着林铮刚刚那个眼神,不敢耽搁转身就离开。 刚刚追出一个垂花门,就见林铮倚靠在墙角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又没有见到?”李珺上前问。 林铮的视线落在李珺的脸上:“她到底怎么回事?” 那日从知府回来,脸色就开始不对。 “身体本就亏损的厉害,刚有好转就动用心神,不好好静养,当然会出现问题。”李珺倒是没想到李珺会关心萧笙,他打趣:“不是我夸张,要是有什么事情刺激刺激长公主,凭借着长公主现在的身体情况,怕是比在帝都时还要糟糕。” “这么严重?”林铮深深的盯着李珺:“不是说还养半年就可以痊愈?” “公主有心疾。”李珺的声音小了许多,说话间朝着周围看了看,见四下无人,才继续说道:“加上身体本就亏损,还有心疾郁结,怕是半年很难痊愈。” “心疾?”林铮环胸神色晦暗的盯着林珺。 李珺轻咳一声,说:“我们去那边说。” 这身后本就有一堵墙,就怕隔墙有耳。 林铮跟在李珺的身边朝着前面的小道走去。 “其实在帝都时,公主晕厥过几次,都是我在替公主扎针的时候。”李珺想起在那个时候,眉头紧蹙,语气也严肃了许多:“公主晕厥的时候嘴里一直说着什么孩子。” “孩子?”林铮眼中闪过什么异样。 “对,孩子。”李珺的声音很小:“公主一直在说放过她的孩子,什么,陛下,放过她的孩子,还有父亲,救救她。” 林铮停下脚步,与李珺对视:“莫不是公主梦魇了?” “不,公主还哭了。”李珺说。 第142章 太过惊骇 林铮的神情越发凝重起来,尽管长公主对于他来说难以琢磨。 但李珺所说的这些真的太过惊骇。 “你是不是也觉得很奇怪?”李珺轻咳一声,来掩饰自己不自然的神情:“这些话不像是公主对皇上说的,而像是一位妃子对皇上说的。” 林铮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着。 李珺所说,当然也可以认为是萧笙做的噩梦。 噩梦本就千奇百怪与现实毫无关系也无章法。 但她,哭了。 “还有其他人知道吗?”林铮问。 “没有。”李珺与林铮并肩走着,目光落在青石板上:“公主说这些话的时候是意识最薄弱的那几日,我当时也只是觉得公主做了噩梦,那几日太医院的其他太医都是在想方设法怎么吊着公主仅剩的那口气,都由我在替公主扎针。” “只是公主哭得一点也不像在梦中。” 李珺想着长公主那种撕心裂肺,那种乞求于人想要被人救的哭声,就好像长公主真的经历了一般。 他继续说:“就……真真切切经历过一样。” “前往凤城的前一日,公主抽噎着差点没有吸气的机会。”李珺越说神色越严肃:“说孩子,她的孩子。” 林铮的眉紧蹙,这怎么都觉得诡异。 “榆欢也听到了。”李珺见林铮沉默着,怕林铮不相信:“但榆欢不奇怪,说公主从中了毒醒来后,有时候半夜会被噩梦惊醒,也是说着什么孩子。” 林铮盯着前方,不知在想什么。 李群挨近林铮,低声:“你说,长公主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见林铮不说话,李珺也知道林铮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但长公主这件事也太过诡异了。 与萧笙的院落拉开一段距离后,林铮叮嘱李珺:“这件事你就当做不知道。” “这是当然。”李珺心里嘀咕,谁嫌命大去说长公主的事情? 沉思间就见林铮的身影越走越远,他问:“你这是打算去什么地方?” 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李珺轻叹一口气,嘀咕道:“真是主子不能得罪,侍卫不像侍卫。” 凤城兴岭客栈。 林铮前来客栈雅间中时,宁昔等候已久。 宁昔起身相迎,林铮走进来摆手示意坐下。 林铮在宁昔对面坐下来后翻起一个茶杯,提壶倒水。 “赵筠澜的确有一个儿子叫赵齐,不过是个庶子,很多年前就被赵筠澜安排在了北地的军中,赵筠澜对这个儿子历来都是不管不顾,赵齐在北地的军营中也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兵。” 宁昔把所打探到的消息如实说着:“赵皇后活着的时候,赵齐被安排在北地大军营中,赵皇后死后,北地的人以为赵家就此落寞,便把赵齐安排在了紧邻月白关的小军营中。” “如今的赵家在北地的戚城并没有手握什么实权,把持北地兵力的是南越的元德帝。” 林铮看着溢满了的水杯,抬眼:“这么说来,赵皇后死后,赵家被架空了?” 宁昔点头:“人走茶凉,南越的元德帝自然薄待赵家,只是让我奇怪的是,那位赵皇后明明是因着生产而死,南越的皇帝为何直接把赵家贬至北地?” “总觉得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不过查不出来。” 林铮饮下一口白水,不知在想什么。 “阁主,你什么时候回幽阁?”这才是宁昔最关心的问题:“元安帝的救命之恩,这些年你为元安帝所做的事情,也应该还清了才是。” 林铮收回思绪,淡声:“待长公主回帝都,我就与元安帝请辞回幽阁。” “长公主什么时候回帝都?”宁昔对那位娇娇弱弱的长公主并没有多少好感,甚至有着厌恶。 林铮看向宁昔:“不要越界,宁昔。” 宁昔垂眸,心中升起几丝不适,但她也明白林铮有林铮的规矩。 有的事情能问个彻底,有的事情就算是打听都不行。 倒不是觉得那位长公主在林铮这里有多不同,只是当年元安帝对林铮的恩情大于天。 于情于理,林铮也不会辜负愿安帝的嘱托。 “你回阁中,去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宁昔站起身来,语气恭敬:“是。” 待房中剩下林铮一人时,他端起水杯一仰而尽,水杯重重落在桌面上,李珺觉得奇怪的事情他何尝不觉得奇怪? 这世间能称之为陛下的人又有几个? 噩梦中的萧笙称呼的不是父皇,而是父亲,还有陛下。 他越想,越认定萧笙身上有太多的谜团。 偏偏萧笙所有的经历几乎都在世上眼前,又能隐藏什么事情? —— 月白关外,南越地界的小军营中。 许危提着水桶来到露天洗漱之处,看着蹲在水桶前的赵齐,走上前。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许危拍了下赵齐的脑袋。 赵齐站起身来,提起空水桶,说道:“我查了下,当初在帝京的确有一家姓云,不过很早就搬离了帝京,长姐的母亲就姓云,那日我见到的那个姑娘,应该是我长姐的表妹。” 许危看了看四下无人,又拍了拍赵齐的脑袋,低声:“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活得太久了?谁不知道你长姐是谁?但你看看有谁与你提起过你长姐吗?上面有吩咐,若谁议论……是会掉脑袋的。” 说着,许危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赵齐这才发现自己想事情想的太过出神,连这个都忘记了:“下次我警惕些。” 许危三两下脱掉外衣,开始拿起水桶中的帕子擦身子,低声问:“既然你查到了,那就说明那位姑娘定是知道些你……那谁的事情。”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齐的亲娘早在他懵懂的时候就死了,他唯一记挂的就是赵楠姝,在得知赵楠姝薨逝的消息时,赵齐第一个想法就是不可能。 在赵齐眼中,长姐做任何时期都是走一步看十步,长姐怎么可能出事在分娩之时?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有人在长姐最脆弱时,对长姐下了狠手。 而唯一有这个机会的,那就只有元德帝。 第143章 坦诚 凤城的夜,许是大地寂静下来,风声格外的肆虐。 榆欢从萧笙的房间中退出来后,便前往耳房歇下。 子时初。 主屋中床榻上的萧笙满头大汗,却迟迟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临死前的记忆一段一段的出现在她的梦中。 那血淋淋的孩子被元德帝狠狠摔之地面。 婴儿的啼哭声戛然而止。 她模糊的视线之中又看到了元德帝恶狠狠的朝着婴儿踩去。 父亲赵筠澜在元德帝面前谄媚的说着,妖后不除,南越必亡。 她又看到奄奄一息的自己乞求父亲救救她。 救救她的孩子。 救救她的孩子。 画面又回到元德帝高高举起血淋淋的孩子朝着地下扔去,这次她挣脱开了太监的白绫,朝着元德帝扑去,只是在扑向元德帝的时候,那孩子却张着血盆大口朝着她咬来。 “孩子!”萧笙猛地惊坐而起。 周围只有淡淡的光线,伸出五指能看到大概。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掀开被褥下床,在站起身来的时候,看到进入里间门帘处倚靠着一个人,她脚步顿住。 在感觉到那人并没有什么危险时,她朝着房中的梨花桌走去。 随即寂静的房中响起一道潺潺的倒水声。 喝下一口水后,放下手中的水杯,看向那模糊的人影。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闯入本宫的闺房。”许是太过虚弱的关系,萧笙的语气并没有多大的威严。 林铮凭借着昏暗的光线看着不远处的纤弱的身影,沉默着。 萧笙哼笑:“听到了?噩梦罢了。” 此时萧笙后背一片冰凉,这已经不止一次重复的做这样的梦,仿佛临死前的画面已经定格在她的脑海中,沉睡以及身子虚弱之时,这些就会出现在她的梦中。 “公主有……到底梦到了什么?”林铮用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他本不该来这里,却又觉得不可思议,似乎想证实什么,鬼使神差的来到这里,而萧笙的确像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梦到我成婚了,在怀胎十月之时,我的夫君想要夺走我手中的权势,残杀我的孩子,当然也没有放过我。”萧笙用着很平淡的语气说着,就好像真的在说一个梦一样。 林铮站直身子,这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萧笙在西凉的地位本就是许多人觊觎的。 “公主一直在反复的做着这个梦?”林铮问。 萧笙见林铮并没有什么恶意,坐了下来,轻柔道:“对。” “我觉得我身子一直不见好,可能也有这个原因,那个梦就好像我真切感受过一样,每次惊醒过来都心有余悸,恨意也莫名的真实。” 此时的萧笙好似找到了倾诉者,她没有了白日中的面具,自顾自的说着:“梦里我求着父亲,但我父亲却站在我夫君的身边,说我晦气,说我该死,说孩子会影响国运。” 林铮倒是没想到萧笙这么就直接的说了出来。 “从中毒后就反复做着同一个梦,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看不见梦里夫君的脸,只知道身着一袭龙袍,可能身着龙袍的不是我父皇吗?这个梦做得太过真实,我醒来后时常在想,是不是老天爷在让我警惕什么。” 林铮忽然明白了什么:“所以这是你与秦夷和离的原因,你担心秦夷会成为你梦里的夫君?” 萧笙朝着林铮的方向看了一眼,心里竟有些愉悦,这个人,看着冰冷无情,实则一点就通。 男人不都是怜惜脆弱的女人吗? 她这么脆弱,又把真相告诉他。 他应该会更加怜惜? 而林铮也相信了萧笙的话,毕竟有李珺的说辞以及刚刚他所听到的,他不会怀疑什么。 是萧笙害怕与秦夷过下去,会被秦夷所利用,照着元安帝对萧笙宠爱的程度,秦夷完全能谋得一个好官位。 一个梦做一次两次不能证明什么。 但一直反复做着同一个梦,那就意味着老天爷是在警告。 “是啊,梦里所有的一切太过真实,我不得不适可而止,更不想父皇因着我的一时糊涂能毁了父皇的大业。”萧笙说着又自嘲的笑了笑:“那我可真的就成为了西凉的千古罪人。” 秦夷眉梢微动,想着秦夷母亲的身份,加上南越以及漠北的勾结。 这……好像萧笙所担心的事情也不是真的不会发生。 萧笙长叹一口气,不知为什么,心里格外的安静,没有以往惊醒后的胆战心惊以及恐惧,这次就是这么的安静,换一个身份以来,从未有过的平静。 “要是林侍卫没什么事,就在这房中,等我入睡后你再离开吧。”萧笙丢下这句话后便往床榻而去。 林铮的视线一直跟着模糊的身影,在看到那身影走至床边,睡下后,确确实实的没有动。 就站在原地。 萧笙侧躺着,看着不远处那模糊且高大的身影,闭上眼睛。 后半夜,萧笙一直到天亮都睡得很沉。 榆欢走进来的时候,端着汤药。 “公主,该喝药了。”榆欢把托盘放置床边的小桌上,侧身去喊萧笙。 萧笙朦胧睁开眼睛,看着榆欢,她坐起身来,问:“及时了?” “巳时三刻。”榆欢见萧笙的气色不错:“看来公主昨晚没有做噩梦,今日气色好多了。” 萧笙下床,走至一边在铜盆中净手后,才重新坐回床榻端起汤药,又是一口气喝完。 “进来的时候房中没有其他人?”萧笙问。 榆欢一愣,朝着房中环视了一圈:“公主,你的房间除了奴婢,没有人敢进来。” 萧笙淡笑,她问:“林侍卫呢?” “从昨日林侍卫没有见到公主离开后,奴婢就没有见到林侍卫。”榆欢拧眉:“公主是找林侍卫有什么事情吗?” “你去告诉林侍卫一声,就说让他去见见宁宽。”萧笙拿起绢帕擦着嘴角:“让宁宽一个人前来云宅见本宫。” 榆欢恭敬道:“是。” 榆欢走出房中后,那半掩着的窗户上站着一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了起来。 萧笙见状,朝着窗户走了过去。 第144章 交谈 申时末。 宁宽来到云宅,一路上都在打量,那日回到都护府后,就让人打听了华安公主的住所,此刻看着周遭的华丽,也明了这是江明周的手笔。 对于江明周不会放过任何一次结交贵人的性子,宁宽也不意外。 只是这宅子如此华贵,连小道边两侧全是绿油油的盆栽,他就有些厌恶江明周那副嘴脸。 怕是就单单这些看着随意的盆栽江明周也是花了很大的功夫。 凤城不比别的城池,这里风沙太大,几乎寸草不生之地,居然能在这宅子中看到了春意盎然的景象。 “宁都护,还请你稍等片刻,在下这就去通报一声。”侍卫带着宁宽来到大厅前,恭敬的说道。 宁宽颔首回应。 侍卫走进大厅片刻之后走出:“宁都护,公主请你进去。” 宁宽这次比上次要自然多了,这几日他一直在等萧笙的人找上门来,却迟迟没有见人前往都护府,他还以为秦夷的猜错了,没想到正是他要前往军营中的时候,公主的人就找来。 其实宁宽也很想知道长公主到底想与他说什么。 “宁都护,请坐。”主位上的萧笙看着走进来一身盔甲着身的宁宽,语气柔和。 宁宽颇为受宠若惊,先是朝着萧笙俯首一礼后才坐下来。 “公主身子可好些了?”宁宽关心问道。 萧笙端庄的坐在主位上,唇角漾笑回应:“好了许多。” 话落之后,大厅中便安静下来。 倒是宁宽有些不适起来,他历来就不习惯与女子相处,要是他晚辈还好一些,但偏偏主位上的是一人之下的长公主殿下。 “你们都下去吧。”萧笙吩咐榆欢。 “是。”榆欢带着三两侍女走出大厅。 宁宽见状,背脊直了直,大厅中安静得诡异。 萧笙的语气依旧温和:“宁都护应该是能想到本宫请你来的原因吧。” 宁宽闻言,想了想,回答:“微臣,不知。” 萧笙笑:“不应该吧,本宫以为宁都护知道。” 宁宽看向萧笙,厚唇微微张着,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长公主前来凤城,明面上是来凤城寻医养病,但这凤城的气候怎会是养病之地? 就算是寻医。 这长公主前来凤城也有一些日子了,也没有听闻寻什么大夫,就一直在这府邸中。 怕寻医是假,是带着什么别的目的前来凤城才是真。 萧笙唇角的笑容淡去,端起茶盏,一手捻起茶盖轻轻拂着茶水表面,语气开始漫不经心起来:“本宫听闻秦老侯爷的儿媳并非西凉人。” 果然,宁宽在听到此话后,神色僵硬了下,他到底没有文官的那些做派,什么都浮现在脸上。 萧笙端起茶盏轻轻珉了下口,视线落在宁宽的脸上,无声一笑。 无论现在秦夷抱着什么样的心态前来凤城,她绝对不允许凤城的军队成为秦夷手中的利刃,无论最后秦夷要对付的是南越或者是西凉。 这其中会有太多的变化,她绝对不会冒着个险。 也不知道相隔了多久,宁宽才从震惊中回神,他看着云淡风轻地萧笙,声音生硬了不少:“公主想说什么?” 宁宽没有忽悠人的本事,有些事情被人说中后就想着直接摊开来说。 萧笙把手中的茶盏放下,茶盏与桌面碰撞时发出轻微的钝重声。 宁宽被这莫名的钝重声惊得心神微微提起。 “看来宁都护知情。”萧笙噙着淡笑:“毕竟,要是不知情宁都护也不可能被秦老侯爷推到凤城都护位置上。” 宁宽彻底惊住。 萧笙的红唇漾着的笑更深:“秦老侯爷当然知道秦夷母亲的真实身份,避免沾上不必要的麻烦,在凤城全身而退,当然这‘退’也好像没有退。” 萧笙把‘退’字咬得有些重。 她继续说:“宁都护是秦老侯爷的心腹,这凤城在宁都护的手中也相当于在秦老侯爷的手中,因为宁都护性子耿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若不是秦老侯爷对宁家的提携,想来宁家在帝都也只会慢慢的没落下去。” “若是此时秦老侯爷重回凤城,宁都护定会把宁都护的位置双手呈着还给秦老侯爷。” 萧笙没说一句,宁宽的脸色就变一分。 “若本宫是宁都护,就不会让秦家就这么一直错下去。”萧笙唇角泛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无论是什么原因让他族人以亲事掌控我西凉将门男儿,秦家都不要再出现在凤城,更不要在暗中把控凤城的兵权。” “毕竟如今的秦家已不似当年的秦家,秦家两房也面和心不和,秦老侯爷唯一的孙子体内还流淌着异族的血脉,宁都护,你作为西凉驻守边境最重要的人,应该能明白本宫的意思。” “此番前来凤城,也有父皇的意思。” 萧笙说的模棱两可,前来凤城有元安帝的意思,却没有说此事有元安帝的意思。 果然,宁宽在听到这其中还有元安帝的意思,他问:“皇上也知道此事?” “当然。”萧笙用着犀利的目光盯着宁宽,轻飘飘地说:“若父皇不知情,那本宫又如何得知的?” 宁宽沉默了,要是皇上一早就知道但没有任何的表示,而是在漠北与南越暗中勾结后才让华安长公主前来凤城,看来这其中的事情比他想象中还要复杂。 “公主想让微臣怎么做?”宁宽沉思片刻后,问。 萧笙深知宁宽这样的人,绝对忠心西凉,且绝对不会让秦老侯爷走入不归路,秦老侯爷当年能提携宁宽前往凤城,这就说明秦老侯爷对秦夷母亲的事情直言不讳的告诉了宁宽, 只是现在南越与漠北在暗中勾结,宁宽必定会对南越有所提防。 至于秦夷要做什么,萧笙不会管,但若秦夷想要借着宁宽手中的兵力做一些不该做的事情,那她绝对不会放过秦夷。 “宁都护,你不用这般紧张。”萧笙笑了笑:“本宫与父皇希望的是,这凤城是宁都护把持,当然,也希望宁都护忠心的永远是西凉与父皇。” “本宫与父皇也深知秦老侯爷对西凉的忠心,但人心可畏,秦老侯爷的苦衷可不仅仅是失去一个儿子这么简单,还希望宁都护大局为重。” 第145章 万一 宁宽离开云宅后,并没有回都护府,而是直接前往了军营中。 抵达军营中时天色已暗尽。 一路上宁宽都在想长公主所说的那些话,虽然他表达不行,但长公主所说的那些话他知道是什么意思。 皇上知道秦夷的母亲是什么身份,但这些年装作不知情。 因为皇上对秦老侯爷从不怀疑什么,秦老侯爷对西凉的忠心,皇上看在眼里,放在心上。 但如今局势不同,南越与漠北勾结,甚至起了想要对付西凉的心思。 秦夷母亲的身份在这其中就变得敏感起来。 他本就是秦老侯爷提携驻守在凤城,其实军营中大多都还是秦家军,也正因为有秦老侯爷当初他上任凤城都护时,秦家军才没有与他叫嚣,反而敬重于他。 这些都是来自老侯爷的意思。 但如今皇上警惕秦家,以及秦夷,就因为秦夷母亲的关系,所以华安公主这是在警告他。 警告他这凤城是最关键的城池,千万莫要为了一些事情丢了凤城,成为西凉的千古罪人。 宁宽似乎陷入了一种纠结中,秦夷父母的事情都是从老侯爷那里得知。 但老侯爷对西凉的忠诚毋庸置疑。 也明白皇上所担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秦夷母亲的死还有别的原因,万一因着秦夷的关系发生一些本不该发生的祸端,这场祸事怕是怎么都弥补不过来了。 最终宁宽下定决心,只要把凤城把守好,不成为谁的棋子,就对得起皇上,对得起西凉。 “都护!” 宁宽走至营帐前,守着营帐的将士大声喊道。 宁宽回神,就见边上火把下站着的秦舒锦,严肃的神情舒缓了许多,莫名的就想到刚刚长公主说的话,秦家大房与二房面和心不和,这秦舒锦突然来凤城,怕也是有什么目的。 “宁叔。”秦舒锦上前喊道。 宁宽嗯了一声,说:“进来吧。” 秦舒锦扯着淡笑,跟在宁宽的身后走进营帐中。 宁宽来到主位前坐下,视线落在秦舒锦身上:“在这军中可还习惯?” “我都粗糙惯了,宁叔莫要担心。”秦舒锦一旦离开了帝都就收起了在帝都中的贵气,就算是让他从火头军做起他也是没有任何的怨言。 毕竟在秦舒锦的心中,得人心者才能干大事。 他也不想别人议论他是因为老侯爷的关系在这军中被宁宽特殊对待。 “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宁宽心情并不佳。 秦舒锦看出来了,他说:“这几日宁叔都没有前来军中,是因为长公主前来了凤城?” 宁宽抬眼盯着秦舒锦:“是的。” “长公主前来凤城寻医,可寻到了医?”秦舒锦就是不太相信萧笙会前来凤城寻医,但在帝都传言的命悬一线他又觉得不像假的,更何况萧笙还能瞒住皇上? “寻到了,这几日正在调养身子。”宁宽胡诌的说着,许是把长公主的话听了进去,现在看到秦家的人他都自动的给警惕上了。 更何况眼前站着的人还是与老侯爷不是一条心的二房人。 “那就好。”秦舒锦说着拱手:“我前来就是想询问长公主的事情,宁叔,我先告退。” 宁宽摆了摆手。 秦舒锦退出营帐中,与主营帐拉开一段距离后,沈钺与赵玦从暗中走出来。 秦舒锦见状看了二人一眼就朝着另一边走去。 一直来到四下无人之地。 三人忍着肆掠的狂风,并肩站着。 “宁都护怎么说?”沈钺一脸好奇:“长公主当真来凤城了?” 秦舒锦轻笑:“来了,但我怎么都觉得不是前来凤城寻医的。” “舒锦,莫不是长公主知道你会前来凤城,在帝都时提前演了一场戏,好追着你前来凤城吧,毕竟二公主在帝都,长公主追来也没什么人干涉了。”沈钺吊儿郎当的说着。 秦舒锦横了一眼沈钺,神情严肃了许多:“长公主绝对不是你想的那种人,她为了毁了陈家与王德妃宁愿在帝都出糗以及与我周旋,她不是一个涉入儿女情长中的女子。” “所以长公主前来凤城是为了什么?”赵玦问。 秦舒锦其实有更大的猜测,只是一想到那个猜测无论什么时候都大为震惊,毕竟萧笙现在所做的事情都是在毁了元安帝的其他子嗣。 加上元安帝的子嗣本就单薄,要是萧笙在这个时候敛权。 就不得不让他想到萧笙的目的从来都不是什么选择一个良婿,而是元安帝的那个位置。 别的城池都不去,偏偏来满是风沙的凤城。 这里别的没有,就只有兵权。 想到这一点,秦舒锦背脊发凉,他果真是小看了萧笙。 “舒锦,你在想什么?”沈钺见秦舒锦出神,推了一下,问道。 秦舒锦回神,说:“我得前往凤城一趟,你们明日替我遮掩一番。” “去凤城做什么?见长公主吗?”沈钺问,其实他也想去,虽然知道前来凤城的目的,但他偶尔放松下也不为过吧。 “不是,有别的事情。”秦舒锦轻笑,若真的如他猜想的那般,他得把与萧笙之间的疙瘩给除掉才行。 秦舒锦从来就不低看任何一个女子,相反,他比谁都觉得女子不比男儿差。 “行,明日我与沈钺替你遮掩一番,早点回来。”赵玦说道。 翌日。 云宅。 榆欢在一旁研磨,视线落在萧笙抄着的心经上,低声说道:“昨日宁都护并没有回都护府,而是直接出城去了军营中。” 萧笙并不意外:“其实宁宽只需要稍稍的提点,他心里就跟明镜一样。” “公主,万一秦公子前来凤城就是奔着他母亲死因来的,最后查出真的是南越皇帝杀死的他母亲,怎么办?”榆欢问。 也有些担忧,要是秦夷母亲真的是南越皇帝暗杀。 那秦夷也是一枚助攻才是。 萧笙淡笑:“那万一秦夷站立在南越那边对抗西凉呢?毕竟她母亲可是在西凉而死的。” 第146章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 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更何况还是一些暗藏算计的事情,秦夷母亲的身份在某个时候一定会被世人所知。 而秦夷的母亲注定也会成为一根导火索。 那是暗中之人早已安排好的棋子,就算死了,也不可能浪费这根导火索。 “公主说的是,秦夷的母亲死在这西凉,身份又与南越那般密切,到时候南越指不定用着什么样的借口挑起战事呢。”榆欢明白萧笙的意思。 不要去直视人性,与人心。 要是所有事情都如肉眼可见的那般往好处去揣摩。 这世上就没有恶事。 萧笙视线一直在笔端上,或许榆欢比以往在南越身边任何一个心腹都要细心以及懂她。 不过也不奇怪,榆欢是元安帝安排在‘萧笙’身边的人。 这何尝又不是元安帝对大女儿的关心? “公主,那……”榆欢的声音被走进房中的脚步声给打断,她看向走进来的林铮,微微蹙眉,这林侍卫真是越发的不懂规矩,现在来公主闺房都不通报了。 “公主。”林铮垂眸:“秦舒锦求见。” 萧笙手中握着的笔微微顿住,抬眸看向林铮:“秦舒锦?” “是。” 榆欢拧眉:“秦舒锦怎会在凤城?” 萧笙把手中的狼毫笔放下,靠在椅背上,扯笑:“这个人见我?” 莫名觉得有些讽刺。 “公主,见吗?”榆欢问,也在观察萧笙的神情,对于自家公主对秦舒锦的痴迷她是亲眼目睹过来的,要是现在秦舒锦前来凤城在公主面前说几句软话,公主心软了怎么办? “见啊,怎么不见?”萧笙轻笑着起身。 榆欢连忙扶着。 林铮的视线在萧笙的面容上停留片刻后便移开,在萧笙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莫名想着萧笙所说的那个噩梦。 “林侍卫,你还不走?”榆欢喊道。 大厅中的秦舒锦莫名紧张,也不是第一次与萧笙相见,但这一次与以往都不同。 或许他认为是猜测到了萧笙的所谋。 “公主。”大厅门侧两边侍女恭敬的喊道。 秦舒锦转身,看着在榆欢搀扶下的萧笙,眸光微动,萧笙似乎比以往跟沉稳,当然他也可以认为萧笙在接近他的时候是故作让他嫌恶。 “见过长公主。”秦舒锦也是第一次用这般恭敬的语气称呼萧笙。 “都是熟人了,秦公子就坐吧。”萧笙倒是比较好奇秦舒锦前来凤城做什么,不过也大概有个猜测,估摸着秦边伯在朝堂上因着陈家的事情不能再往上面爬,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往边境而来。 怎么说这凤城的军队依旧是秦家的。 秦家本就是将门,只是秦边伯想另劈一条路罢了。 秦舒锦也没想到萧笙会直接来这么一句,反倒是他拘谨了。 萧笙坐下后,直接问:“没想到秦公子会前来凤城,当真无孔不入啊。” 一句话中点透了秦舒锦前来凤城的目的,语气中也透着几丝嘲讽。 秦舒锦自当没有听出萧笙的嘲讽,坐下后,含笑说道:“没有办法,公主也知道因着陈家的事情父亲没路可走,如今只能把希望放在我身上了。” “那秦公子可得多上心了,这凤城可不比帝都。”萧笙原本想说‘军中可不比帝都’,想想还是算了,这个节骨眼上,她也不想给自己立一个敌人出来。 “多谢公主提醒,在下一定会多多上心。”秦舒锦没想到有朝一日与萧笙谈话也能这般幸运如流水,尽管话中藏着言外之意。 萧笙但笑不语,把玩着尾指上的玉戒。 秦舒锦看向榆欢以及两侧站着的侍女,他说:“能否与公主单独说几句话?” 榆欢瞪着秦舒锦:“男女有别,秦公子有什么直接说便是,若是奴婢再随便让人扇公主的脸,那奴婢可就真的该死。” 秦舒锦面色微变,但很快恢复正常。 “好了榆欢,你下去吧。”萧笙把玉戒重新戴在尾指上,笑着打趣:“秦公子应该不至于上门来找本宫麻烦了。” 秦舒锦这才有些尴尬。 榆欢就算心中在对秦舒锦有多不满,也只能退下:“是,公主。” 厅中安静下来后。 秦舒锦的手掌心竟起了一层汗。 “秦公子有什么说便是。”萧笙双眼弯弯,衬得那张略显病态的脸更加无害。 秦舒锦站起身来,俯首一礼:“长公主,之前在下多有得罪之处,还望长公主大人不记小人过,我们今日一笔勾销如何?” 秦舒锦觉得该受的也受了,父亲的前途也毁了。 该淡的事情也淡下去了,这个时候提出来,以往的恩怨也能一笔勾销了。 “看秦公子说的,什么事情本宫都不记得了,何来一笔勾销之说?”萧笙看着秦舒锦,反问。 这番话倒是显得秦舒锦有些过意不去,人家都不记得了,他还上门来多此一举。 “难道秦公子今日前来就是说这事?” 秦舒锦怔楞片刻,回神后,说:“日后长公主若是有需要在下的地方,在下定会全力以赴。” 萧笙眉梢微敛,开始认认真真的打量秦舒锦,从成为萧笙的那一日,就见过这个男人,不管是容貌还是谈吐的确是个让女子倾慕的对象。 只是她不喜欢这种面相的男人,一眼看去就能感觉到此人太过薄情。 不过抛开男女之情,这种人用起来应该十分的顺手。 毕竟大家心知肚明,只是她好奇的是,秦舒锦为何觉得她有需要他的地方。 还是她做了什么,让秦舒锦起疑了? “本宫在这凤城养病,应该也没有什么需要秦公子的地方,不过还是多谢秦公子的好意了。”萧笙笑意浅浅,不太想与秦舒锦有过多的关系。 想到萧暮慈,她眸子更加清冷:“秦公子,说实在点的东西,你我以往的过往到底是会让人产生误会,如今又走近,要是被帝都中的二皇妹知晓,指不定会觉得是我在凤城勾搭了你。” 萧笙看着秦舒锦脸上明显的变化,她笑:“所以不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你我之间还是保持些距离。” 而秦舒锦听到这些话,想到他二房的下场,生出了一种被萧笙玩弄的感觉。 第147章 你来做什么? 自从秦舒锦前来云宅之后,云宅便闭门谢客。 这期间秦夷也向宁枫打探,宁宽前往云宅后为何没有下文,直接前往了军中。 当然,照着宁宽的性子,就算是儿子宁枫凑近打探也不会多说一个字。 只说了长公主提起了南越与漠北的事情,其他不会多说一个字。 宁枫也无奈,只能找宁夫人想办法。 只是他们都小看了宁宽的倔脾气,宁枫以及宁夫人越发关心他见长公主的事情。 宁宽就越怀疑秦夷是想打探什么。 他的嘴更严,加上他得知长公主闭门不见客,心中就更加确定自己的猜测。 时间如白驹过隙,晃眼便已接近年关。 腊月的凤城,寒风不止刺骨,军中的将士们脸颊已经开始有了裂缝,嘴唇干裂,尽管朝廷从来没有苛刻过他们军饷以及吃穿用度。 这样的气候萧笙却硬生生的扛了下来。 自从云宅闭门谢客后,萧笙就下定决心好好养病,加上李珺时常的扎针,临近年关身子几乎痊愈。 这期间林铮就像透明人一样守在萧笙的身边。 “可能是身子痊愈的情况,这几个月来也没有听到榆欢说公主做噩梦了。”李珺坐在围炉前,看着围炉上煮着沸腾的茶水以及几粒干果,又看了看外面的风声:“时间过的可真快,明日就是除夕了。” 林铮举止优雅的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视线飘在窗外,不知在想什么。 “你什么时候离开?”李珺突然问道。 林铮回神,不解的看向他。 李珺哎呀一声:“公主现在的病几乎痊愈了,你也算是完成了皇上对你的使命,这么多年来,难道皇上对你的恩情你还没有还够?” 林铮浅笑,端起热茶,喝了起来。 李珺看着林铮唇角的那抹淡笑,坐直身子:“你你你……你什么意思啊?难道榆欢说的是真的?” “她说了什么?”林铮问。 “说了什么?”李珺哼笑,看着林铮杯子少了大半的热茶,又添满:“榆欢说,有几次进入公主的房间,你都在,是不是真的?” “是。”林铮的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茶杯边缘,眼睑半垂,看不出情绪。 李珺则是长叹一口气,指着林铮半晌才说道:“真是不争气!你也这般肤浅?” “怎么说?”林铮抬眼,不解的问。 李珺看着林铮依旧面无表情的样子,轻啧一声:“我也承认长公主的确生的极美,只是这人不能看表面,更何况还是名声,不怎么好的,当然了,长公主也并非传言中的那般,起码在我接触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 “但……”李珺声音压低了不少:“但你也不能去她房间啊,还是大半夜,你,你这算什么?要是皇上知道,你怎么解释?” “她一直在重复做一个梦,我陪着她,便能安稳休息。”林铮淡声解释。 李珺冷笑:“公主这样命令你的?” “是我自愿的。” 李珺蹭的一下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懒散靠在椅背上的男人:“你就这点出息!宁昔多好啊,你是看不见还是怎么的?人家可一直等着你,你可千万别和我说你爱慕长公主。” “没有。”林铮摩擦着茶杯边缘的手紧握茶杯,干脆利落的回应。 闻言,李珺放心了不少,又重新做回位置上:“没有就好,我想我能明白的东西你也早就看清,长公主这样的身份怎是我们能攀上的?更何况长公主……” 林铮盯着李珺:“长公主怎么?” “长公主不是良人,起码对于你来说。”林铮说着,笑了笑,立即换了个话题:“锦州那边的事情可有消息?” “有了。”林铮懒懒的靠在椅背上,半阖着眼眸:“你打算离开凤城了?” “长公主说了待她痊愈之时,就是兑现承诺之日,待长公主这边安排妥当,我便前往锦州。”李珺说着,唇角掀起温柔的笑意,这是他半辈子都向往的事情,终于可以实现了。 “但愿你不会后悔。”林铮端起茶杯,薄唇对着茶杯吹了吹,说的话似意有所指。 而李珺沉浸在从未有过的喜悦中,根本就没有听出林铮话里有话。 房中安静了会,房门外便响起敲门声。 李珺刚刚拿起几粒干果就重新丢回围炉上,说道:“进来。” 房门被打开,寒风席卷而来。 宁昔从头到尾包裹的严实,就剩下那双精明的眼睛。 “没想到真在这房中。”宁昔走进来带上房门:“榆欢还真是靠谱。” 李珺先是惊讶,视线又落在林铮的脸上,尽管他刚刚说了那些话,但他也算是最了解林铮的人,尽管不明白长公主与林铮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林铮要是没有那个心思,就算是长公主也掌控不了他。 偏偏宁昔来了,这……这又是演的哪一出? “榆欢带你进来的?”李珺问。 “是长公主刚刚回来,恰好在大门前碰到,我便询问阁主,长公主让榆欢带我前来找阁主。”宁昔走进来熟络的在林铮身边坐下来。 “这个天气公主出府做什么?”李珺略显好奇,看向林铮:“你知道吗?” “不知道。”林铮坐直身子,又恢复了以往淡漠的神情。 宁昔解开头顶上的帽子,伸手在围炉前考了考,说:“我看榆欢采买了许多东西,是长公主要离开凤城了吗?” 李珺与林铮对视。 下一刻,林铮站起身走出房中。 宁昔见状,想要跟上前被李珺拉住:“你这不是才刚来吗,快,暖暖身子,这凤城可真不是人呆的地方,我也要离开凤城了。” 宁昔淡笑:“回帝都啊?” “去锦州。”李珺如实回答。 林铮来到主院的时候,正巧看到榆欢在收拾着从外面买回来的东西,见林铮走进来,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林铮直接走进了主屋中。 萧笙此刻正手握着麻雀,看着林铮走进来,问:“你怎么来了?” 第148章 要前往南越了? 林铮的视线落在萧笙手中的麻雀上,萧笙走至窗户边,手往外一扬,手中的麻雀扑哧着翅膀消失在视线中。 “你在与南越的人联络?”林铮问。 萧笙轻嗯,因着赵齐,她几个月也算是掌控了赵家在‘她’死后所发生的事情。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 她都死了,她的孩子都死了,赵家的人凭什么还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要前往南越了?”林铮又问。 萧笙掀眸看了一眼林铮,唇角漾笑:“你有什么事情直说吧。” “南越那边非去不可?” 萧笙知晓林铮是什么意思,西凉的事情不需要她一个公主操心,更何况事情都还没有发生到无法阻止的地步,为什么要前往南越以身涉险。 况且按照元安帝的性子,就算是西凉真的被漠北与南越联手打到无还手的地步,也不可能让一国公主和亲。 毕竟元安帝的性格绝对不会相信和亲能保持和平。 萧笙说:“这个时候来阻拦我,是不是晚了?” “在帝都时你做到毒发那个地步,只想着你定是不喜在帝都,没想到……” 林铮的话被萧笙打断:“没想到我来到凤城后还与南越的人有了联络,尤其是我现在身子几乎痊愈,才发现我之前所说的不是假的?” 林铮其实也不知道为何要前来质问,或许是在他的打算中这一年就应该回幽阁。 又或者,萧笙想要做的事情,他当初知道后,只是觉得这位公主在帝都待烦了,想要换一个地方玩玩。 在元安帝与萧笙之间,他毫不犹豫的与萧笙站在一起忽悠了元安帝。 “我说过的事情定会去做。”萧笙直接在主位上坐下来:“你若有什么难处,可以前往帝都,如今我人已在凤城,就算父皇让我回去,我也不会回去。” “什么时候前往南越?”林铮问。 萧笙又抬眸盯着林铮,她发现这个男人对她越发的包容了,这般一想,眉梢微拧,不自然的摸了摸脸颊,她时常在铜镜中看着这张脸,的确是张能魅惑人的脸。 只是可惜了啊,这具肉体的芯子有颗铁石心肠的心。 更是不解风情的存在。 她又想着这几月来,这个男人每晚都会在外间守着,她不会承认有这个男人在,她的确没有陷入那不断重复的梦魇中。 “最近吧。”萧笙转移话题:“宁姑娘不是来找你了吗?不招待你的人?” 林铮打算说什么,萧笙继续说道:“林铮,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什么身份,又与我父皇保持着什么样的关系,你若是有你自己的事情要去做,此番前往南越不必跟着我,待我的事情完成后,我们在凤城会和,在一起前往帝都。” 萧笙从见到林铮第一眼开始就知道林铮并非元安帝暗中培养着的暗卫。 “如何?”萧笙的眼神清冷中透着几分凉薄。 林铮只是淡漠的与萧笙对视,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时,外间传来侍女的声音:“榆欢姑娘,江大人求见公主。” 萧笙闻言,起身朝着外间走去。 从林铮身边走过的时候,萧笙明显感觉到林铮有话对她说,但最后走至外间,那个男人也没有开口。 “让江大人在花厅等等,公主马上就来。”榆欢见长公主走出来,对侍女说道。 “是。” 花厅中。 江明周略显紧张,坐着也时不时的朝着大门处看去,想着华安长公主可是皇上的最宠爱的公主,要是能稳稳的攀附的长公主,以后害怕没有崭露头角的机会? 正是江明周紧张之际,看着对面轮椅上的秦夷,心想都与长公主和离了,这个节骨眼与他同时前来这里,该不会是与他打着一样的目的吧。 “秦公子,你见长公主,该不会是想让公主明日前往都护府过除夕吧。”江明周语气中有几分紧张。 秦夷剑眉微敛:“原来江大人前来这里是为了长公主明日前往知府守岁吗?” 江明周讪笑,就见大门处出现了萧笙的身影。 “长公主。”江明周站起身来,恭敬道。 秦夷:“见过长公主。” 萧笙在看到秦夷的时候,目光在秦夷的身上停留片刻,便往主位上走去。 落坐后,萧笙打趣道:“今日大家都很闲啊,江大人与秦公子是一起来的吗?” 江明周没有萧笙开口坐下,他就只能站着:“下官与秦公子是在大门前遇到的。” “江大人坐吧。”萧笙语气有些不耐,这江明周聪明过头了,就有些招惹厌烦。 “谢长公主。”江明周坐下后,直接询问:“长公主,下官今日前来,是想问问长公主明日可有什么安排,要是没有的话,下官安排了一些帝都和凤城的特色菜,想请公主品尝。” 毕竟明日是个特殊的日子。 说话间,江明周的视线落在秦夷的身上:“秦公子要是没事的话,也来吧。” 秦夷轻笑,他怎会看不出江明周只是顺带了他一句:“多谢江大人了,明日虽没什么事情,但也要在都护府才行。” 江明周讪讪一笑,看向萧笙。 萧笙有些歉意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江大人,昨日收到父皇的信笺,让我尽快赶回帝都,今日特意出门买了一些凤城的东西,打算明日启程返回帝都呢。” 江明周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失望,但想着皇上让长公主回帝都,应该是知晓长公主痊愈的事情了。 “那,那明日下官送送长公主吧。”江明周说道。 萧笙淡笑:“不用,本宫在凤城的这段时间受到江大人的照顾,定会告知父皇。” 江明周心中大喜,连忙感谢:“多谢长公主,不过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萧笙颔首一笑,不想在与江明周周旋。 江明周怎会看不出萧笙的意思? 他起身告辞:“那下官就告辞了,祝恭祝一路顺风。” 萧笙点头回应。 江明周离开后,萧笙才打趣的问秦夷:“今日是什么风把秦公子吹来了。” “只是有些不解的地方,想长公主替在下解惑罢了。”秦夷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 第149章 我发现了 萧笙奇怪的盯着秦夷,却轻飘飘的说道:“秦公子真是奇怪,有不解的地方却来本宫这里解惑,本宫与你很熟吗?” 秦夷低沉一笑,修长的手指玩弄着大拇指上的扳指。 他说:“自从宁都护单独前来见一次长公主后,这几月就没有回过都护府,长公主就不解释解释?” 萧笙对于秦夷所说的问题并不意外,甚至在她的意料之中。 只是她没有想到秦夷如此沉得住气,能憋到现在才找上门来询问。 她笑:“秦公子是在说笑吗?宁都护不回都护府与本宫有什么关系?难道是本宫不允许宁都护回都护府?” “长公主。”秦夷的脸色沉了下来:“你我都是聪明人,就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 萧笙一声冷笑把视线从秦夷的身上收回:“既然都是聪明人,那秦公子为何要跑来质问本宫而不是去问宁都护,难道秦公子是知晓宁都护不能得罪,而本宫能得罪?” 秦夷眼睛微眯,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他当真是小看了这个女人,无论是在帝都还是前来凤城后。 或许不用说明白,也知晓宁宽这几个月对秦夷的疏离。 “长公主费尽心思的前来凤城,难道就是为了报复在下?”秦夷不由的自嘲一笑:“若是在下没有记错的话,长公主当初可是说了,下毒与亲事扯平,日后谁也不欠谁。” 萧笙靠在椅背上,眸光带着几丝懒散,语气颇为不耐:“本宫与秦公子自和离后就井水不犯河水,至于秦公子所说宁都护的事情,本宫想,秦公子最好是亲自问问宁都护,本宫可掌控不了一个人的心思。” 秦夷微愣,的确,萧笙就算用皇权施压,宁宽就算会顺从,打心底还是不会听从萧笙。 宁宽这几月的态度,就明显说明了是宁宽自己的意思。 “要是秦公子没有别的事情,就请回吧。”萧笙下了逐客令。 秦夷眉眼一抬,见萧笙的气色与几月前大不相同:“长公主最好与在下井水不犯河水。” “你这是在威胁本宫?”萧笙看向秦夷。 秦夷轻笑,视线与萧笙的目光对上,他薄唇微动:“在下是在提醒长公主。” “那秦公子最好也别碍了本宫的道,不然,本宫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萧笙笑意深深,那双眸子明明妖冶美丽,此刻却仿佛一条吐出蛇信子的毒蛇一般。 秦夷别开目光,心中也大概了解萧笙知道了一些他的事情。 萧笙身边的那个侍卫身份本就不简单,就算当初很多痕迹都被抹掉,但幽阁要是查,也能查出些蛛丝马迹,秦夷现在无法确定的是萧笙所知道的事情,元安帝知不知道。 要是元安帝知道,不会这么安静。 要是不知,萧笙也定会告知元安帝。 尽管,事情已发生了这么多年,尽管元安帝知晓了没有证据之下也不会对他与祖父做什么。 但知道的人越多,对他与祖父的处境越不好。 “榆欢,送客。”萧笙懒得与秦夷周旋,起身直接吩咐榆欢。 榆欢走至秦夷的身边,说:“秦公子,请吧。” 秦夷的视线在萧笙的背影上,他滚动着轮椅朝着花厅外而去。 来到花厅外的小道上,秦夷一眼就看到了一袭黑袍的林铮,他眉梢微微挑起,想到宁枫说这个跟在萧笙身边的侍卫与萧笙关系不简单,他剑眉挑得更高。 林铮远远的睨了一眼秦夷,便往另一边离开。 秦夷眼睛半眯着,萧笙知道他母亲身份,绝对与此人有关。 萧笙估计警告宁宽他母亲的身份不简单,对他也开始警惕起来。 秦夷突然笑了起来,看来他所担心的事情萧笙也担心。 不过萧笙担心的是,因着他母亲的关系他会站立在南越那一边反过来对付西凉。 而这凤城的军队本就是秦家培养而起,要是联手宁宽反过来帮着南越对付西凉,怕是西凉难以防备。 “假聪明。”秦夷冷哼说着。 —— 白月关外。 一处小军营中。 赵齐收到消息后,心情愉悦得不行,总觉得自从长姐死后,只有他一个人在妄想追查长姐为何而死的真相,但如今有云家的姐姐,他莫名就觉得心安了不少。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云家姐姐一定会查出长姐的死因。 “这么高兴?你那位云姐姐什么时候前往戚城?”许危看着赵齐那傻乐的样子,打趣道。 赵齐把手中的纸条放置火盆中,活命瞬间窜起又在片刻间熄灭。 “明日。”他说。 “明日?”许危挑眉:“明日可是除夕,难道是要前往戚城守岁?你那位云姐姐难道没有家人?” 赵齐顿住,他皱眉:“好像没有说过这个问题,不过她说会在戚城待上一段时间,或许戚城就有她的家人呢。” “为什么要在戚城待一段时间?”许危有些不解:“她回南越不是因为你……的事情吗?难道不应该是回帝京?” “可能是想从赵家下手?”赵齐猜的,毕竟这段时间的联络中,那位云姐姐一直询问的就是赵家的事情。 尽管这些年来他没有与赵家任何人走近,但赵家的事情他可是一清二楚。 “那明日你前往戚城吗?”许危开始思索起来:“要是从凤城前往戚城,早一些出发的,加上速度快的话,得傍晚才能抵达戚城,万一速度跟不上,怕是后日才能抵达戚城。” “到时候我去关口处打点一下,不用担心。”赵齐笑着说道。 许危拍了拍赵齐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阿齐啊,凡事小心为上,你父亲可可不像是被皇上贬至戚城的,我总觉得你父亲在这戚城是有什么目的,你不觉得吗?” “我发现了。”赵齐想着那日前往戚城远远的看到有些不熟悉的人进入赵府,且那些人的长相根本就是不是南越人的长相,倒像是漠北人。 第150章 赵芝菱 西凉二十六年,正月初一。 南越北地,戚城。 漫天的寒意随着风沙大肆的刮在西凉边境与南越北地。 这等苦寒之地中因着是新年的第一日,两国边境的百姓都沉浸在喜庆之中。 今日戚城城门之处防守也是沉浸在喜悦之中。 大过年一大早就有丰厚佳肴以及赏了不少银钱。 正因如此,今日守城之处比以往松懈许多,就算没有通关文牒,守卫们也照常放行。 巳时末。 戚城运西街。 满福楼。 三楼雅间。 “云姐姐,那位便是苍氏长女,赵芝菱。”赵齐的视线落在街道对面纤细的身影上:“刚过及笄之年,我父亲与苍氏的掌上明珠。” 萧笙的目光停留在赵芝菱的身上,唇角漾着一抹不可察觉的轻蔑。 赵筠澜与苍氏能养出什么好东西? 当初她还是禹王妃,赵芝菱小小年纪什么不与她抢? 实乃苍氏表面太会做人,就连她也屡屡落入苍氏的话里,吃了不少亏。 现在想想,当初也不过是被身份束缚,她太看重外界的名声,加上想着都是赵家之人,那些人总不会盼着她失势,那样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可她怎会想到苍满瑶竟是漠北人? 她自认为自己是个凉薄之人,但对于赵筠澜说,她还不够凉薄,还不够冷血。 因为她对赵家所有人都有保留之心,她也自认为赵家的人站在她的身后,以后也会是她孩子的靠山。 真真是没想到啊,母亲不得赵筠澜的心,连带着她这个女儿也可以为了前程与权势杀之。 她很想知道赵筠澜与元德帝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云姐姐,你有在听吗?”赵齐看着萧笙发愣的样子,问道。 萧笙回神,说:“你继续说,我在听。” 赵齐今日换了一身玄色锦袍,修理了面容,看着更加的俊朗,被萧笙这么一看,耳根竟有几分红意。 他继续说:“苍氏还有一个儿子,听府中的人说在帝京,但我觉得不在帝京。” “不在帝京在什么地方?”萧笙淡笑,苍氏的儿子出生时,她还特意打造了长命锁送去了赵府,不过照着苍氏的对她的防备,应该是扔掉了。 “虽然我常年不在赵家,但赵府中的人我还是认识的,他们都没有见过苍氏的儿子。”赵齐半眯着眼睛:“这很奇怪,不过长姐当初让我不要多管闲事,我就没有注意这个了。” 萧笙靠在椅背上,听着赵齐的话,心里很难不感慨。 谁能想到再一次与这个弟弟见面,却是以这种方式谈话? 她当初的确提醒过赵齐不要去好奇苍氏的事情,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只感觉到了苍氏对她的厌恶,所以她也不想赵齐招惹到了苍氏。 就连她重活一回,也不知道苍氏与赵筠澜的儿子在什么地方。 “赵筠澜从来到戚城后,除了与戚城的官员周旋,可还有什么别的可疑之处?”萧笙端起茶盏慢悠悠的问道。 赵齐蹙眉:“这个,我也不知道。” 似乎是怕萧笙觉得自己很没用,赵齐连忙解释道:“你不知道我父亲,他很谨慎,加上这戚城有很多他的眼线,要是有人盯着他,他一定会警惕。” “我本就是父亲厌弃的儿子,要是知道我在暗中调查他,指不定会那家法伺候我。”赵齐怯怯的笑着。 萧笙轻柔的笑着,说:“我理解,不过还是很谢谢你。” “说什么谢,本来是我该去查的。”赵齐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着。 萧笙浅笑,侧头看向边上的榆欢,视线不经意扫到了另一边站着的林铮时很快收回视线。 榆欢会意,把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袋双手呈到萧笙的面前。 萧笙接过,递到赵齐的面前,说:“收下吧,好兆头。” 赵齐看着眼前的钱袋子,眼眶微微泛红,往年在帝京时,也只有长姐才会给他压岁钱袋。 萧笙知道赵齐定是想到了什么,她心里乏酸,赵齐是这世上唯一惦记她的人了。 “谢谢云姐姐。”赵齐接过,微微哽咽道。 萧笙起身:“阿齐,我刚来戚城,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待空闲了你再来戚城,在军中可要好好保护自己。” 赵齐连连点头。 待萧笙几人离开后,许危从外面走进来,顺带把房门给关上。 “怎么还哭了。”许危在萧笙刚刚所坐的位置坐下,看着赵齐手中捧着钱袋子,笑:“你那个云姐姐给你的?” “这是好兆头。”赵齐说道。 许危笑了:“这个云姑娘可真不像骗你的人,只是她的目的有些不单纯,你还是小心为上。” “我知道。”赵齐把钱袋子收好,看向许危:“我们回军中,这段时间我父亲一直在戚城,要是被撞见就不好了。” —— 离开满福楼,萧笙便往对面的店铺走去。 她看着牌匾上的‘聚宝斋’三个大字,她无声一笑,赵芝菱还是同样喜欢玉石之类的东西。 榆欢看着牌匾,以为是萧笙要买玉石之类的,她放慢脚步,等着林铮走至她身边,她扯着林铮的衣袖,低声说道:“你有没有发现公主有些不对劲?” 林铮侧头看着榆欢那好奇的样子:“没有觉得。” 榆欢嘁了一声,松开手大步朝着聚宝斋走进去。 林铮走进聚宝斋,就看到萧笙站在一对红玉耳坠前,他走上前,问:“喜欢?” 萧笙唇角含笑,这对赤红耳坠,是上等层色,只是她不喜欢这些玩意。 她说:“还好,只是……” “这位姑娘。”赵芝菱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打断了萧笙的话:“你,你也看上了这耳坠吗?” 萧笙看向一袭白色狐裘裹身的少女,眉眼与赵筠澜生的极像,只是那鼻高挺与苍氏一样,她以往就觉得赵芝菱有着与南越姑娘不一样的长相,现在倒是明白了,苍氏是漠北人。 “你喜欢?”萧笙问。 “要是姑娘你喜欢,我就不夺人所好了。”赵芝菱说道。 林铮闻言,伸手就打算去拿下那对耳坠,被萧笙阻拦,她含笑看着赵芝菱:“我不喜欢,毕竟我也不喜欢夺人所好。” 第151章 下计 赵菱芝看着转身往另一边柜台走去的萧笙,微微蹙眉,此女子的气质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家的姑娘,但这戚城中有些身份的女子她几乎已结交完。 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个人。 就连身边的侍卫以及侍女都不像一般人。 赵芝菱不由的多看了两眼萧笙,视线收回来后,对身边的人说道:“把这个收起来去结账。” 身边的侍女小心翼翼的取下那刺红的耳坠,往柜台走去。 赵芝菱在等候的同时,视线又往萧笙主仆三人看去。 此时萧笙又在一根玉簪前停下,只是那玉簪大多是男子佩戴。 萧笙取下来,朝着林铮看了看:“这个倒是和你很配。” 林铮眼中闪过诧异。 “姑娘,奴婢也要。”榆欢笑眯眯的说道。 “买。”萧笙豪气的说着,手中的玉簪却塞到林铮的手中:“这个你收下。” 林铮握紧玉簪,那冰冷的感觉从手心蔓延至心脏之中,唇角不怎明显的扬了一下。 榆欢选了许久,挑了一根银簪。 结账的时候,赵芝菱与侍女们正往大门外走去。 萧笙侧头往赵芝菱的方向看去,唇角泛起一丝冷笑。 赵芝菱似有所察觉,回头看向那目光时,只看到那主仆三人背对着她,收回目光走出聚宝斋。 赵芝菱总感觉的有些不对劲,但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脑海中全是刚刚那姑娘侧头看着她的那双眼睛,那眼睛中有戾气,尽管很浅淡。 正是出神之际,身边的侍女们都在惊呼道:“姑娘小心!” 赵芝菱回神抬眼,只见一匹受惊的马匹朝着赵芝菱奔来。 赵芝菱直接傻在原地,不知道为什么感觉脚动弹不得了,就在马匹要朝着她撞来的时候,只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手腕被人一扯,落入一个人的怀中,鼻间还传来隐隐的淡香。 “姑娘,姑娘你没事吧!”侍女们上前焦急询问。 周遭全是惊呼声。 马蹄声带着急促与慌乱夹杂着周遭的惊呼,让赵芝菱回过神来。 她站直身子,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萧笙,脸颊微红:“多谢姑娘。” 萧笙淡笑:“以后多注意,走路的时候就不要想事情。” 赵芝菱点头,就见萧笙转身欲离开。 她连忙上前问道:“姑娘,你,你是这戚城人吗?” 萧笙回眸:“不是,来戚城做生意的。” 原来是商贾之女。 “我,我能问姑娘是做什么生意的吗?”赵芝菱问。 赵家从来到戚城后就开始大肆与南越商人结交,这姑娘刚刚救了她,要是能与父亲联手,也算是报了刚刚的救命之恩了。 “药材生意。”萧笙拧着眉回应。 药材。 这不正是父亲寻找的商人吗? “敢问姑娘住在何处吗?”赵芝菱怕萧笙心生厌烦,她走上前立即说道:“是这样的,家父也是做生意的,这段时间正想走药材,姑娘留个住处,我回去后与父亲说一说,要是有缘分的话,还能一起做药材生意。” “是吗?”萧笙眼中闪过惊喜:“只是我们还没有寻到住处,都是在客栈中,要是姑娘可以的话,留下你的住处,改日等我准备好,亲自登门见见你父亲如何?” 赵芝菱点头:“姑娘手里都有些什么药材?” 这戚城什么都紧缺,更别说漠北了,要是能有大量的药材,父亲焦虑的事情肯定就能解决了。 “只要是南越有的药材,我手里都有。”萧笙淡声回应。 “真的吗?”赵芝菱眼中闪过惊喜:“姑娘,我住在春宁巷的赵府,要是姑娘安顿下来,过几日我父亲就闲了下来,那时姑娘过来吧。” 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赵芝菱:“行啊。” “姑娘姓什么。”赵芝菱问。 “姓云。”萧笙轻笑:“单字一个笙,凤笙休向月明吹的笙。” 赵芝菱愉悦的点头:“那云姑娘,我在府中等你。” 萧笙给赵芝菱一个淡淡的笑容,看着赵菱之在侍女们的拥簇下渐渐离开她的视线,衣袖下的手却紧握成拳。 赵筠澜,这场戏开始了。 你可得准备好了! 萧笙转身就见榆欢与林铮都看向她,她各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着。 榆欢跟上前来:“姑娘,你怎么知道这赵家需要结交药材商贾啊?” “猜的。”萧笙淡笑,能从赵齐的消息中知道一些事情。 赵筠澜前来戚城绝非是元德帝贬至此地,反而是像是奉命行事。 加上苍氏,南越与漠北已经联手。 而漠北是个物资匮乏的地方,若是南越与漠北联手想要攻打西凉,就得准备药材以及粮草。 南越地广物博,粮草根本就不在话下。 但打战就会受伤,药材就是重中之重。 南越别的还好,但药材稀缺,唯有西凉药材与粮草都不差,这或许也是漠北与南越想要对付西凉的原因之一。 赵筠澜在累积药材。 “做药材生意?”林铮算是知道了,萧笙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怕是这个赵家就是她开的第一刀。 萧笙淡笑:“这就得麻烦你联络李珺,与西凉的药材商贾联手,我需要的并不多,只要赵家上钩就行。” “从西凉运输到南越,这要过几重关卡。”林铮有些担忧。 “怕什么。”萧笙挑眉:“如今南越与西凉还没有到兵戎相见的地步,每日过关卡的商贾那么多,你还怕有人发现我的身份?” “话虽如此。”林铮总有些提心吊胆。 萧笙摆手:“我有自知之明。” 另一边,赵芝兰回到府中后,放下东西就往赵筠澜与苍氏的院落中跑去。 要走进主屋的时候,赵芝菱一举一动优雅起来。 房门处的老妈妈禀报:“老爷,夫人,姑娘来了。” 赵芝菱走进主屋中,就见赵筠澜与苍氏在看账簿。 “爹,娘。”赵芝菱走进来,直接说道:“你们不是在找做药材的商贾吗,今日女儿就遇到了一个,她还说她手里有所有的药材。” 赵筠澜抬眼,问:“谁?” 第152章 苍氏 赵芝菱走至苍氏的身边坐下来,把刚刚上街的事情说了一遍。 “那姑娘姓云,单名一个笙字,不知哪里人士,初来戚城,说是手里有南越所有药材。” 苍氏先是打量了一番赵芝菱:“菱儿,你没什么事吧?今日这样的情况怎会有受惊的马匹?” “娘,我没事。”赵芝菱想着刚刚被萧笙拉入怀中的时候,眼中的笑意倒是真挚了几分:“多亏了云姑娘,要不然我真的可能会受伤。” 苍氏露出亲和的笑意,说:“一个女子能前往戚城这样的地方做生意,娘没有看到就知道是个不简单的人,说不定她是事先打探好你父亲需要什么,故意设计的这么一出,好让你引荐呢。” 果然,赵芝菱在听到苍氏的这番话后,眼中的情绪褪去了几分。 “就算是故意,这不刚好解决爹爹的燃眉之急?”赵芝菱端起茶盏,唇角泛起意味深长的笑:“只要有利可图,那就是双赢,父亲想要药材,云姑娘想要银子。” “你能看的这么透,娘很欣慰。”苍氏心中满意这个女儿:“能靠近你的人,你都不要想着人家是带着真心而来的。” “知道了,娘。”赵芝菱心里越发的觉得不对劲起来。 但那股不对劲,不是苍氏所说的萧笙故意安排让赵菱之知晓她是做药材生意的。 而是另一种不对劲,但她想不通这个云笙靠近她除了促成一桩生意外,还有什么别的目的。 “你说,姓云?”赵筠澜突然问道。 苍氏闻言,原本端起茶盏的手微微顿住,她看了一眼赵筠澜,才漫不经心的饮茶起来。 “姓云。”赵芝菱也发现了父亲的神色有些不太对:“怎么了爹?” 苍氏浅尝小口后,手指捻着茶盖,轻笑,也不知是嘲讽还是心里的一根刺:“你长姐的母亲就是姓云。” 赵芝菱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听说长姐母亲的母族不是已经落寞了吗?” 甚至在帝京她从来就没有听闻过什么云家。 就算是长姐做了皇后那几年,云家也没有人借着长姐的势,重新踏入仕途中。 “不是落寞,是已经死完了。”苍氏说着,把手中的茶盏放下,唇角微扬:“所以你父亲在听到云这个姓氏的时候,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 赵筠澜轻咳一声:“在孩子面前说这些做什么。” 赵芝菱并不清楚赵楠姝外祖父一族到底是什么情况,毕竟她从记事开始,记忆中就没有关于长姐母亲所有的事情。 “爹,娘,我与那云笙说了我们家的住址,说要是她有兴趣的话,可以前来我们府中。”赵芝菱知晓赵筠澜心里对云家有着一种仇视,所以转移了话题。 苍氏淡笑:“既然人家是奔着赵家来的,肯定过几日就会送上门来。” 赵芝菱起身微微颔首:“爹,娘,女儿先告退。” 赵筠澜轻嗯一声。 待赵芝菱离开主屋后,苍氏则是起身朝着里间的书桌走去。 赵筠澜跟上,问:“你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 “老爷难道就觉得很妥当?”苍氏在书桌前坐下来,便翻阅着手中的册子,边说道:“不过只要此人手中有药材,那也不是不可以结交,毕竟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凡事谨慎就行,先看看此人到底有什么心思。” 赵筠澜看了一眼苍氏,抿了抿唇,说:“最近皇帝开始充盈后宫,皇后之位,我还是觉得菱儿才最有资格。” 苍氏冷笑:“你会觉得皇帝会真心待你的女儿?” 赵筠澜听着苍氏那刻意咬中的‘女儿’两个字,在另一边的太师椅坐下来:“的确不会真心相待,但现在皇帝需要我们赵家。” 苍氏手中的册子微微顿住,抬眸看向赵筠澜。 她说:“赵筠澜,你的大女儿怎么死的难道还需要我重新与你说一遍吗?” 果然,赵筠澜在听到大女儿那三个字的时候,脸色彻底沉了下来。 赵楠姝怎么死的,他比苍氏还清楚。 … … 正月十五,元宵佳节。 傍晚。 就算春寒料峭,戚城的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 此时榆欢的视线正四处看着,看着左右两边街道上全是花灯,她不由嘲讽:“改为花灯节算了,什么元宵节,想想我们西凉这个时候全是烟花照耀了各处。” 说着还不由的轻啧起来:“就连舞狮与吉祥龙都没有,真是寒酸。” “这里是边疆城池,肯定与皇城之下有所不同。”萧笙今日身着一袭赤红狐裘,带着赤红狐裘织成的帽子,衬得那张脸越发的妖冶。 林铮好像永远都不怕冷一般身着黑色锦袍,淡的如他整个人一样寡淡,只是那张脸配着寡淡的衣裳,一路走来也有不少姑娘朝着他看过来。 他手里握着长剑,视线看向远处,听着萧笙的话,眉梢微挑。 “姑娘,奴婢真是觉得此地不如我们那个地方。”榆欢倒是真心的,就算同为边疆城池,凤城与戚城也相隔不远,但整个城中繁华,这戚城的确比不上凤城。 萧笙颔首回应:“我也觉得。” 萧笙见识过南越的繁荣与奢丽,对比起西凉来,还是逊色许多。 这也难怪元德帝要与漠北联手。 “林侍卫,你觉得呢?”榆欢走至林铮身边,问道。 林铮面无表情的走至萧笙的另一边,嘴里淡淡吐出两个字:“废话。” 榆欢翻了个白眼,要不是林铮对公主大有用处,她真的很想给皇上传信让这厮远离公主! “姑娘,上次不是说药材生意,咱们什么时候找去赵家?”榆欢靠近萧笙,低声询问。 萧笙淡笑:“为什么我要去赵家?” “上次和赵家的姑娘不是这样说的吗?”榆欢还以为公主要主动出击,没想到公主压根就没有想过前往赵家的事情。 “有些事情,要做到敌不动我不动,敌若动,我得……” “得什么?”榆欢侧头看向萧笙,正想问为什么不说呢,结果看着公主的视线一直看向一个地方。 第153章 仇人会面 榆欢顺着萧笙的视线朝着那个方向看去。 见那日遇到的赵芝菱与年长的男女走在一起,许是赵芝菱的长相与那二人长相皆是有些相似,便能猜测那是赵芝菱的父母。 萧笙并没有收回目光,笑看前面不远处的一家三口,只是那双眼眸深处已厉色沁出。 林铮得视线却一直在萧笙的身上。 许是视线太过凌厉,苍氏朝着萧笙这边看过来。 此时街道上的人本就熙熙攘攘,只是赵家的马车停在前方酒楼前,被注意也不奇怪,只是苍氏明显感觉到一道太炙烈的视线。 赵芝菱原本想挽着母亲一同进入酒楼,发现母亲在看另一处。 她顺着苍氏的视线看去,发现不远处那赤红的身影格外的扎眼,在看清那张脸时,眉头微蹙。 与那云笙正月初一结识,过去了十五天,也没有等来云笙上门。 前几日父亲还在询问,是不是遇到了忽悠人的人。 “娘,那就是云笙。”赵芝菱朝着萧笙的方向指去。 在苍氏看向萧笙所在方向的时候,萧笙早已收回视线,苍氏的视线这次落到萧笙的身上,萧笙正侧头与榆欢说笑着。 苍氏看着那刺目的红,轻轻的拍了拍赵芝菱的手:“既然遇到了,还不快去请过来。” “是。”赵芝菱说着,便往萧笙的方向走去。 赵筠澜从酒楼走出,也是见苍氏母女二人还没有进入酒楼,便出来看看。 “菱儿呢?”赵筠楠问。 苍氏朝着赵芝菱的方向指去:“在那边,说是遇到了一个朋友。” 赵筠澜刚要说什么朋友比一家人吃团圆饭还重要的时候,苍氏又说道:“就是上次碰到的那个做药材生意的姑娘。” 赵筠澜眉梢微动。 “原本以为是刻意而为之,没想到倒是让我们夫妻有些着急。”苍氏讥笑的说着。 苍氏本以为那个云笙接近赵芝菱是为了搭上赵家的线,然后大肆的做药材买卖。 没想到最后等着等着,上门来的没一个姓云。 另一边,赵芝菱拦下萧笙后,语气温和,像是再次见到萧笙的惊喜。 “云姑娘,没想到你还在戚城。” 萧笙盯着赵芝菱看着,眼神却很是陌生。 “姑娘,你忘了,我们刚来戚城的第二日在一处玉石铺子前救过那个姑娘啊。”榆欢在一旁提醒着。 闻言,萧笙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她讪笑:“赵姑娘?” 赵芝菱略显尴尬,她还等着人家上门,人家转头就给她忘了。 “没想到云姑娘把我给忘了。”她的语气中透着几分委屈。 “赵姑娘怎么一个人?”萧笙往赵芝菱的身后看了看,见没有侍女:“上次就是太不小心,今日人这么多,还是小心为上。” 赵芝菱朝着另一边的酒楼看去,说:“我爹娘正在那边呢,刚刚看到了你,我娘让我过来请你过去,就是不知你方不方便。” 萧笙蹙眉,脸上全是为难之色。 赵芝菱眼看萧笙要拒绝,直接挽上萧笙的胳膊:“云姑娘,你初来戚城,就当结识我这个朋友吧,行不行?” 萧笙哼笑:“好啊。” 从来着急的都不会是她。 以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赵芝菱带着萧笙来到酒楼前的时候,苍氏也是把萧笙打量了个遍,那冷艳的脸的确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姑娘,身边的侍女与侍卫脚步轻盈,身手应该比她想象中还要强一些。 暂时摸不清是什么身份的时候,苍氏通常会交好。 起码在初次评判这个云笙的时候,她有些看走了眼。 这般贵气的姑娘应该还不至于是想尽办法要与赵家做生意。 林铮只淡淡的与苍氏对视一眼,便别开目光。 而苍氏在看到林铮手中剑柄之上的图腾时,眸色有轻微的变化。 “娘,这就是我与你说的云姑娘。”赵芝菱又看向萧笙:“云姑娘,这是娘,我爹。” 萧笙在与赵筠澜对视的时候,眸子平淡的诡异,她颔首笑着称呼着:“伯父,伯母。” 赵筠澜倒是多看了两眼萧笙,也不知是失望还是什么,他没有从这个姓云的姑娘身上看到他所认识姓云的身影。 “里面请,我们今日备了许多菜色。”苍氏笑着看着萧笙的侧颜。 “那我就不客气了。”萧笙说话太过静雅:“希望没有打扰到伯父伯母。” “怎么会?”赵芝菱温温柔柔的说着:“我爹娘最是和善了,云姑娘莫要太过拘谨。” 萧笙笑着微微颔首,心想就是这家子太过和善,才让她死不瞑目。 接着,萧笙跟随着赵芝菱来到酒楼的四层的雅间中。 地位不一样,所处的地方完全不同。 雅间中完全隔绝了刚刚的所有喧哗。 圆桌上早已摆满了不少的吃食。 “云姑娘,请坐。”苍氏话落,率先在坐了下来。 赵筠澜此时更加清楚看清萧笙的容颜,心里还是有些惊艳。 待萧笙坐下后,榆欢便上前来替萧笙摆碗筷,却被萧笙制止:“这里不是府中,随意些。” “是,姑娘。”榆欢退至萧笙的身后,恭敬的说着。 这一幕落入苍氏与赵筠澜的眼中自然是有些起伏。 替主子摆碗筷肯定不奇怪,但刚刚那侍女明显是要试毒。 如此谨慎。 还真是少见。 “伯父伯母莫要见怪,我年关之前吃了一些不该吃的东西生了一场大病,这条小命好不容易被父亲捡了回来,从此父亲便吩咐我身边的人要对吃食小心谨慎。”萧笙也算是解释了榆欢刚刚的举动。 “原来如此。”赵筠澜那紧蹙的浓眉舒缓开来,实在没人喜欢被莫名其妙冤枉。 苍氏笑着说道:“父母都是深爱孩子的,听菱儿说云姑娘是做药材生意的,都是在哪些地方做生意?” 萧笙微微蹙眉,视线朝着赵芝菱看了一眼。 她说:“伯母这是要与我谈生意?” 苍氏见萧笙防备的语气,眼中的冷芒一闪而过:“我们家正有这方面的想法,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源头。” 萧笙轻柔笑着,却是为难的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伯母,戚城我已经找到了合作之人。” 第154章 我都会替你打点好 房中安静了一瞬,苍氏神色依旧与赵筠澜对视了一眼。 赵芝菱面容僵住,视线在萧笙的脸停留片刻,随即与苍氏说道:“娘,我们也不用急于一时,今日前来酒楼就是用饭的嘛,不谈其他事情。” 也有着言外之意,不要表现得太过着急。 苍氏倒不是着急,只是让她更加确定的是这个云笙与江湖中传言的幽阁有着极大的关系。 传闻幽阁涉及甚广。 做药材生意怕只是其中的一个买卖。 头一次苍氏有些后悔没有在赵芝菱认识这个云笙的时候就把人带回府中。 让她错失了一次与幽阁结交的机会。 “云姑娘找到的合作之人,可也是这戚城人士?”赵筠澜开口问道。 前来戚城这么久,唯有药材赵筠澜还没有完全掌控,就算找到那些专做药材的生意人,其人手中的源头也是零碎。 加上南越地势的原因,也没有多少上好的药材。 赵筠澜又不能大张旗鼓的前往南越别的地方去做这桩事,虽与元德帝算是盟友,但也不能完全不把元德帝放在眼中。 毕竟他所做的一切,可不是为南越大军所提供。 这种隐晦的事情在边疆城池有些波澜就算了,要是被元德帝发现…… 赵筠澜不细想也知道是什么下场。 “并非戚城人士,西凉的人。”萧笙淡声说道。 果然,在听到西凉两个字的时候,赵筠澜与苍氏眼中都有着轻微的变化。 “西凉人?”赵筠澜挑眉,随即笑着说道:“也难怪,西凉疆土中可是有不少药材,咱们南越没有的,西凉有。” “是啊,此番前来戚城也是来寻此人的,开始以为没有希望,没想到他竟答应了,我与他是买卖都可。”萧笙语气淡淡,但又莫名觉得心思缜密,好像什么都说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有说。 买卖都可? 这就很有意思了。 “意思是他可以购买云姑娘手中的药材,云姑娘也可以购买他手中的药材?”赵筠澜心中的兴趣更浓了。 萧笙低低一笑:“那不然伯父以为我为什么能说出什么药材都有?我们南越许多药材都是没有的,还需从西凉购买才能行。” 赵筠澜哈哈大笑:“我就说嘛,当时菱儿回来同我和她娘说云姑娘手中什么药材都有,还奇怪,到是什么人物手中什么药材都有,还以为菱儿被忽悠了。” 苍氏的眼神带着审视,云笙应该只比菱儿大一两岁,但谈吐间比菱儿还要沉稳。 萧笙面容上浮着几丝淡笑,她可太了解赵筠澜与苍氏,无论是谁出现都会怀疑,谨慎以及彻查。 这次,她也很想看看。 到底是她道高一尺,还是赵筠澜与苍氏魔高一丈! 接下来,谈话中再无药材二字。 苍氏吃的兴致缺缺,心里一直想着幽阁。 约莫半个时辰后。 萧笙与赵芝菱在酒楼分开的时候,赵芝菱又问道:“云姑娘,你现在住在什么地方?” “月西巷。”榆欢开口回应:“月西巷的东门四进院子。” 赵芝菱点头:“那我就先告辞了。” “赵姑娘慢走。”榆欢满脸笑意的说道。 萧笙看着赵芝菱的身影上了马车,然后马车驶入人群中,唇角笑容深深。 待人群中彻底消失了赵家的马车后,榆欢长吁一口气。 “姑娘,你口中所说合作的那人,到底是谁啊?”榆欢靠近萧笙问。 萧笙往月息巷的方向走去,并没有直接回答榆欢的问题。 榆欢与林铮并肩走着,她低声说着:“林侍卫,你有没有发现公主在看赵姑娘一家的时候,有着不一样的情绪?” 那情绪,好像透着轻蔑,寒意以及杀气。 “没发现。”林铮侧眸睨了榆欢一眼,然后脚步生风朝着前面的萧笙走去。 榆欢又是嘁了声,咬咬牙,跟了上去。 这个林铮越发的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一直回到月西巷,来到宅子前,主仆三人都是相继沉默着。 萧笙太过安静,安静的诡异。 直到宅子前站了一个人,才打破这份安静。 榆欢走上前下意识的挡在了萧笙的面前。 萧笙则是越过榆欢,笑着说:“你不是一直想要见我在沧州遇到的那个人吗,现在来了,满足你的好奇心。” 阔别半年,再次见到萧笙的时候,裴晟当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走上前俯首一礼:“草民见过公主。” 萧笙轻笑:“你是生怕在这个地方有人发现不了我的身份啊。” 裴晟面色僵住,直起身子来,讪笑:“没有下次。” “进去吧。” 萧笙的话音落下,榆欢走上前推开大门。 萧笙走至最前,随即是裴晟。 林铮打算走进的时候,被榆欢给拉住。 直到与萧笙还有裴晟拉开一些距离后,榆欢才扯着林铮走进去,关上大门后。 榆欢低声询问:“你与公主一同前往了沧州,这个人的身份你都清楚了解的吧。” 林铮双手环胸,敛眉,平声:“不了解。” “林铮,你怎么什么都不了解?”榆欢愤恨的瞪着林铮:“前往沧州的时候,是你与公主前往的,公主在沧州遇到的什么事,什么人,你还不了解?还有,公主前来南越所做的事情,你也一定知道,公主凭什么告诉你都不告诉我?” 林铮微敛的眉舒缓了一下,他问:“她没有告诉你?” 榆欢看着林铮明明在窃喜又面无表情的样子就来气,冷哼转身。 林铮唇角扯出一抹浅淡的笑容,走了上去。 “这些年因着大哥双腿的原因,倒是识得不少药材,公主所说,草民也定当尽力而为。”这边裴晟心中明白了萧笙所说的意思。 作为一个西凉做药材生意的人,去结交南越的人。 “你大哥的腿可好些了?”萧笙问道。 “多亏公主,现在走一小段路没有什么大问题。”裴晟由衷的感谢萧笙,他也没想到萧笙给他安排的人,竟真的让大哥重新站了起来。 萧笙的脚步停下,侧身目光落在裴晟的身上:“明日便在戚城盘铺子,这戚城药材生意你必须稳坐首位。” 裴晟还打算问什么,萧笙淡笑:“所有的一切我都会替你打点好。” 第155章 秘密的一角 赵府。 回到府邸中后,赵芝菱便与苍氏分离,回到自己的院落。 苍氏与赵筠澜直接去了书房。 “幽阁?”赵筠澜在主位上坐下后,疑惑的看向另一边的苍氏:“你的意思是那个云笙是幽阁中的人?” “云笙身边的那个侍卫,所拿的剑柄上的图腾就是幽阁的图腾。”苍氏靠在椅背上,眼神透着几丝精明:“幽阁低调但涉及广泛,若是能与幽阁交好,也算是为我们日后的大事添砖加瓦。” “这个幽阁只是传闻中的派系,到底为谁效力,还很难说,若是你冒然交好,坏了我们的事情,就是得不偿失了。”赵筠澜还是有些不同意苍氏所说的话。 “你说的对,再观察观察,但药材一事,得抓紧了。”苍氏眼眸半眯着,抬手轻轻的揉着额间:“不能等太久,若是让西凉那边发现了端倪,让其有了防备,到时就算南越与漠北联手,怕是也敌不过一个西凉。” “这件事交给我你放心。”赵筠澜严肃了许多。 苍氏抬眼往赵筠澜看去,说:“待药材这件事尘埃落地,你前往一趟漠北,儿子应该是想见你了。” 赵筠澜轻嗯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房间也安静了下来。 约莫过了一刻钟,苍氏又抬眼朝着主位的赵筠澜看去。 她冷不伶仃的开口:“老爷听到姓云,是不是想到了云氏?” 赵筠澜眸色微动,看向苍氏:“起初以为是当年有漏网之鱼,故意找上菱儿,不过见到了那个云笙后,是我高看了云家,要是云家有漏网之鱼,这些年楠姝也不会那么安静。” 提起赵楠姝,苍氏的神色寒了不少。 “楠姝就是太过凉薄,她也并非真心对待皇帝,这一点你我,皇帝都知晓。”许是提起那个死在分娩之时的女儿,赵筠澜微微叹了一口气。 他说:“但她太过有野心,太不把我们放在眼中,要是让她生下皇子,她必定会铲除皇帝,扶持她所出称帝,这世上本就纸包不住火,就算我是她的父亲,要是让她知晓她的母亲以及外族一族全毁在我的手中,我根本就无法想象,她会如何待我,如何处置赵家。” 像是在陈述,又像是在庆幸。 庆幸那个他难以掌控的大女儿。 “你知道的,若楠姝不是生子之时,我与皇帝根本就不可能有机会让她死。” 赵筠澜越说越激动:“可她太贪了,哈哈,野心勃勃最终反噬了她,她成为皇后还不满意,手中握着不少权势还不满足,还想扶持她腹中孩子,你说她该不该死?” “也怪皇帝太过无用,皇位也是楠姝为他谋算得来。”赵筠澜有时候偶尔也会后悔让赵楠姝死,明明赵家可以在南越只手遮天。 但赵筠澜更知道,若是被赵楠姝知道他所做的事情。 他也不得好死。 更别说他与苍氏所谋划的事情。 苍氏却是淡笑一声,红唇勾起一丝讥笑:“听你这口气,我怎么觉得你有些后悔让你的皇后女儿死了?” 赵筠澜淡淡的扫了一眼苍氏,不置可否。 这一刻他的确有些后悔。 但也不影响他更加庆幸赵楠姝死了。 “要是赵楠姝九泉之下知道你这个父亲还在缅怀她,应该是很欣慰的。”苍氏起身打趣着说道。 赵筠澜眼睛睁大了几分,会欣慰? 怕是做鬼都不会放过他。 “你安排的阵法没什么问题吧?”赵筠澜突然问道。 苍氏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赵筠澜是什么意思。 “那个八卦阵可是漠北镇邪最厉害阵法。”苍氏知晓赵筠澜怕什么,她轻笑:“赵楠姝的尸骨被此阵压住,就算是怨气冲天也伤不了你的命数。” “放心便是。” 赵筠澜不知为什么,想到这里心神开始不宁,他说:“明日得去寺中上上香,你陪我一起去吧。” 苍氏又笑:“时候不早了,洗漱洗漱,休息吧。” 赵筠澜起身,跟着苍氏走出书房。 —— 翌日。 赵芝菱在院落中看着几乎接近凋零的腊梅时,紧蹙着眉头,果然这边疆之地根本就不适合养这些,她还辛苦的从帝京运来此地。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红梅。 “姑娘。”若白从外面回来,走至赵芝菱的身边:“城中又多了一家药材铺子。” 赵芝菱不以为然,一心挂在从帝京运来的红梅上,她说:“不过是些做生意的零碎铺子罢了,不用在意。” “可是奴婢在那铺子前看到了昨夜的云姑娘。”若白小心提醒道。 如若不然,她也不会急急忙忙的回来告诉赵芝菱。 “云笙?”赵芝菱这才回神,看向若白。 若白点头:“奴婢上前去打听了,听说盘下铺子的东家出手阔绰,前两日才盘下的铺子,但昨日就已经有了不少的药材进入了仓库中,奴婢想着那铺子的东家应该就是云姑娘所说的西凉人。” “云笙在那铺子?”赵芝菱又问。 若白点头:“在,还与那铺子中的小厮说着什么。” “没有见到那铺子的东家?” “没有。” 赵芝菱放下手中的剪子,神色凝重起来,要是云笙是与此人做生意,那为什么要经过云笙?不直接从这个西凉人下手? 生意人嘛,不就是图利? 要是价格给的好看,与谁合作不是合作? “走,我们出去一趟。”赵芝菱神色严肃的离开院落。 盘下的铺子正是在戚城最热闹地段,此时有不少人朝着铺子中搬运着麻袋,路过的人不少往铺子中看去。 榆欢等得有些不耐烦,她时不时的看向药铺大门处。 “姑娘,怎么还没有来?会不会根本就不会来了?”榆欢低声询问道。 萧笙温和笑着,她缓缓端起水杯,喝了小口水后,不急不躁的说着:“你看,不就是来了?跟在我身边若在这般急躁,就滚回西凉。” 话落,赵芝菱就出现在药铺大门处。 第156章 鱼儿 赵芝菱走进大堂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另一边的萧笙。 似乎也是在等人,还能看出萧笙眉宇间挂着的几缕不耐烦。 “云姑娘?”赵芝菱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萧笙朝着赵芝菱看过去,在看到赵芝菱的时候,眉眼微弯:“赵姑娘。” “云姑娘,真巧啊。”赵芝菱走上前,视线在萧笙的对面位置看了一眼,说:“我能坐在这里吗。” “当然。”萧笙柔柔一笑:“坐吧,赵姑娘。” 赵芝菱坐下来后,目光不经意间的往榆欢看了一眼,好奇的问道:“云姑娘的丫头是犯了什么错吗?刚刚走进来的时候见云姑娘在面容有些严厉。” 萧笙的手指轻轻的摩擦着水杯的边缘,语气不怎么愉悦:“不怎么有耐心,让等一个人,才刚坐下没多久,就想着离开。” 赵芝菱认为萧笙要等的人就是这铺子的东家了。 “云姑娘是等这药铺的老板吗?”赵芝菱问道。 萧笙也直言不讳:“是啊,不过今天还没有来,我就来等等。” 赵芝菱有些疑惑,不是说已经谈好了吗?怎么还要来这里等? 虽这般想着,赵芝菱到底没有问出口,毕竟这是别人的事情。 “赵姑娘来这里……是?”萧笙眸中带着疑惑。 “听闻今日城中有药铺还没有开张,药材就堆满了仓库。”赵芝菱丝毫没有遮掩自己的心思:“我便来看看。” 萧笙淡淡的哦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赵芝菱也没有打算继续与萧笙谈话的打算。 如果能直接能从西凉这个生意人手中拿到药材的货源,这个云笙不继续深交也罢。 而萧笙与榆欢对视一眼,便收回目光,开始沉默着。 榆欢心惊萧笙能算到赵芝菱的想法。 公主是怎么猜到赵芝菱想法的? 为什么赵芝菱能前来这里甚至对赵芝菱的举动都能算的那么准? 鱼儿这么就上钩了。 是不是太容易了? 这时,裴晟从大门处走进来。 赵芝菱被身边的若白用手微微一堆,便往大门处看去。 今日的裴晟一袭玄色锦袍,走进来后,瞬间便把大堂中忙碌的男子们比了下去。 还没有等赵芝菱反应过来,余光中就见萧笙站起身朝着那玄色锦袍的男子走去。 赵芝菱回神,她以为,能把药材生意做到南越的人,应该是个与父亲年龄一般大,且颇有手腕的男人才是。 没想到如此年轻。 “裴公子。”萧笙走上前,颔首喊道。 裴晟在萧笙朝着他走过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赵芝菱,他淡笑:“云姑娘。” “你可真是大忙人,真是让我好等。”萧笙在与裴晟对视的时候,往一侧斜视了下,示意注意赵芝菱。 裴晟会意,唇角的笑意更深:“真是不好意思,让云姑娘久等,那我们开始谈正事吧。” “里面请。” 裴晟朝着萧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正当转身的时候,就听到萧笙身后传来赵芝菱的声音。 “云姑娘,也不介绍介绍?”赵芝菱起身,走至萧笙身边,看向裴晟。 萧笙与裴晟对视了一眼,说:“裴公子,这位是戚城赵家的长女,赵芝菱。” “赵姑娘。”裴晟颔首算是回应。 “赵姑娘,这位是我,朋友,裴晟。”萧笙扯着淡笑。 赵芝菱在听到‘朋友’那两个字的时候,眸底深处闪过讥意,很淡又很快隐去。 “裴公子。”赵芝菱微微福身,照着她的身份,理应不会对一个商贾之人行礼,但今日她做了。 裴晟微微点头,又看向萧笙:“云姑娘,你与这赵姑娘是朋友?” “算是吧。”萧笙语气中并没有尴尬。 倒是赵芝菱面容僵住,她本以为萧笙会说是朋友,什么叫算是朋友? “那,事情我们今日谈,还是改日谈?”裴晟又问。 萧笙看了一眼赵芝菱,说:“赵姑娘,你可有兴趣随我与裴公子一起谈谈药材的事情?” “那真是荣幸至极。”赵芝菱没想到萧笙会如此说。 她可求之不得。 裴晟心想长公主可真是比他想象中还要会做戏,他开始还有些不适,在看到萧笙那淡定的模样,也跟着适应了这局中的事情。 “二位姑娘,里面请。” 裴晟走在前,朝着铺子的后院的耳房方向走去。 榆欢与若白走在最后。 来到耳房后,房中还绕着碳火。 进去就感觉暖和了许多。 “二位姑娘请坐,我这就去让人安排茶水点心。” 话语落下,裴晟转身离开耳房。 赵芝菱环视一圈后,这房中摆放的很简单,就犹如裴晟那个人一样,淡雅。 许是耳房离仓库相近的关系, 浓浓的药香味扑鼻而来。 “云姑娘,我没有打扰到你与裴公子之间谈事情吧。”赵芝菱抱歉的说道。 萧笙似笑非笑的盯着赵芝菱:“赵姑娘以为呢?” “应该是打扰到了吧。”赵芝菱唇角淡笑,目光与萧笙的视线相撞:“虽是如此,但生意场上,云姑娘应该明白,都是各凭本事,你手中有药材的货源是南越的,我手中也有,这裴公子手中的药材货源来自西凉,我就差像裴公子这样的合作之人。” 萧笙眼眸半敛,低声轻笑,这赵芝菱果真是一点都没有变。 她突然觉得太过容易上钩的鱼儿,稍稍用力怕是就死了。 “云姑娘觉得我没有胜算?”赵芝菱看着萧笙并没有多少变化的表情,神色淡然的说着。 萧笙唇角的笑意浅淡了许多,她说:“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话音落下,裴晟就端着茶水以及点心走了进来。 赵芝菱看着风度翩翩的裴晟,眸子亮了下。 “不知道合不合二位姑娘的口味,就拿了些姑娘们爱吃的口味。”裴晟把手中的托盘放下来,替萧笙与赵芝菱斟茶。 萧笙随意的拿起一块糕点,说:“裴公子,你可与你兄长联络了吗?” 赵芝菱闻言,握上茶杯,掌心传来暖意,心想这裴公子的兄长又是个什么角色。 “云姑娘放心,兄长说你要的那批药材已为你准备好。”裴晟轻声回应。 第157章 上钩 接下来的谈话,赵芝菱都在认真的听。 能从二人的谈话间她能猜测出,这位裴晟久居南越,只是在南越没有固定的住所,药材生意做的很广,虽广但低调,一直都是薄利多销。 所有的货源都是裴晟的兄长所掌控。 而云笙与裴晟并没有多大交情,云笙交情深的裴晟的兄长。 此番萧笙前来戚城主要是觉得戚城与西凉甚近。 想要从裴晟兄长手中拿到更多的药材,而且还要签署一份长久合作的书契,大概意思是以往要从裴晟手中经过的货源全部交给云笙。 至于为什么以往要从裴晟经过的货源为什么云笙想要独吞,且裴晟还不动怒的原因。 这就让赵芝菱很好奇了。 “我就是听闻你兄长给你安排了亲事,也想着你早日回去成家,才赶来戚城,父亲也是想与你兄长交好,没想到我运气这般好,来了戚城就遇到了你,当初我的人说你就在戚城,还有些不相信。” 萧笙恰好说出了赵芝菱好奇之处。 赵芝菱闻言,算是明白了云笙为何想要从裴晟的手中接过西凉的药材源头。 原来是裴晟家中催得急,让其回去成家。 “也是云姑娘来的巧,要是再晚个两三日,我便回西凉了。”裴晟眉梢微微蹙起:“也算是我们的缘分吧。” 萧笙哼笑着,端起茶杯饮了一口。 这个裴晟果真是个巧妙的人儿。 这次找他前来南越,果真是没有找错。 萧笙放下手中的茶杯,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房门处厚重的门帘被掀开。 房中三人看去。 林铮神色微顿,反应过来后,对萧笙说:“姑娘,出事了。” 萧笙与裴晟对视一眼,然后起身朝着林铮走去:“怎么了?” “边走边说。”林铮掀着布帘,等着萧笙。 萧笙略显为难的盯着林铮。 “云姑娘,你先去忙,反正我还有两日离开戚城,我们的事情后面谈也是可以的。”裴晟这时开口。 萧笙紧皱眉头,她的视线落在赵芝菱的身上,只是瞬间,视线又挪到裴晟的身上:“那,裴公子可要等着我。” “好。” 萧笙闻言后,才放心的离开耳房。 榆欢走之前还狠狠的瞪了一眼赵芝菱。 赵芝菱把榆欢的眼神收进眼底,唇角漾着浅笑。 待外面的脚步声远去,裴晟面容上的尴尬毫不遮掩。 他说:“赵姑娘,我也还有事情,就先去忙了,你自便。” 说着便起身。 却被赵芝菱握住手腕。 裴晟背脊微僵,也及时的挣脱开赵芝菱的手。 “裴公子,不如我们也谈谈?”赵芝菱眸色微淡,抬眸盯着裴晟。 裴晟皱眉,又重新坐了下来。 他笑:“赵姑娘想与裴某谈什么?该不会是与云姑娘一样想与我做药材生意?” “有什么不可以吗?”赵芝菱浅笑:“云笙给你多少价,我可以翻两倍给你。” 裴晟唇角的笑更深,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赵芝菱:“赵姑娘的赵姓,该不会是南越赵皇后的那个赵吧。” 赵芝菱对于裴晟突然提起的长姐,眼中快速晃动过几缕厉色。 她说:“裴公子与我长姐认识?” 她也不刻意遮掩自己的姓氏,这戚城也有不少人知晓他们赵家被贬至戚城。 但到底是不是被贬,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裴晟倒是没有想到赵芝菱直接承认与南越赵皇后的关系。 “你们赵家,不走官路,现在打算走商路?”裴晟的语气中有着几分试探,也有着几分调侃。 赵芝菱轻笑:“走官路,亦或者走商路,都是替皇上办事,所以裴公子觉得是与云姑娘联手有风险,还是与我赵家联手有风险?” 言外之意他们赵家做什么都是替皇帝办事。 “你这是想让我不讲诚信?”裴晟笑了,终于知道萧笙口中所说的眼前这姑娘就是只毒蝎子,若是能利用那则利用,若是不能,可以毫不客气抛弃,抛弃前还要抢走任何东西。 赵芝菱翻起桌面上的茶杯,提着茶壶往茶杯中斟满茶水,她把水杯推至裴晟的手边。 笑盈盈的说道:“裴公子没有签订什么契书,亦没有答应什么,与我合作,怎能说是不讲诚信呢?” “顶多算是为自己谋取更好的利益罢了,谈诚信就伤感情了。” 裴晟看着赵芝菱那笑盈盈的模样,眉梢微拧:“赵姑娘能做主?” “只要你答应,我就能做主。”赵芝菱轻飘飘的看着裴晟。 裴晟微微垂眸,好似在细想其中的端倪。 “裴公子不用这么快回答我。”赵芝菱收起唇角的笑意,说:“要是裴公子觉得我刚刚得提议可以,可以亲自前往赵府,与我父母谈。” “当然了,要是裴公子觉得不行,我会再上门的。” 她的语气中透着多多少少的威胁:“你既知道我们赵家,就应该知道我们赵家在这南越的地位,你也别去管什么赵皇后,南越已经没有了赵皇后,你就单看我们赵家。” “要是你与我们赵家联手,那就是双赢。” “如若不然,你一个西凉人很难走出这戚城。” 裴晟抬眼对视赵芝菱,心想这可真是只毒蝎子。 “我可不喜欢与威胁我的人合作。”他目光淡淡的盯着赵芝菱。 赵芝菱拿着锦帕擦了擦嘴角:“我的出发点可不是威胁裴公子,所以裴公子不要误会。” “我要三倍。”裴晟的神情一沉,冷声道。 三倍。 赵芝菱看向裴晟,先不说云笙开的价格。 单单这三倍就是狮子大开口。 “不行?”裴晟嘲讽笑着。 赵芝菱眉梢微挑:“裴公子是不是有些过分了?” “赵姑娘若是觉得不行,大可不用找裴某。”裴晟话落,刚要说送客的时候。 赵芝菱开口:“行,但我要看你的药材。” “就现在。” 裴晟深深的盯着赵芝菱,沉默片刻,说:“没问题。” 赵芝菱起身,心情愉悦:“裴公子,那就麻烦你了。” 第158章 不急 走出耳房朝着左手边拐一道弯,就是这铺子的仓库。 裴晟拿出钥匙打开库房,朝着身侧的赵芝菱看去。 “赵姑娘,请。” 赵芝菱本以为仓库如她家的库房那般,一间一间区别分开。 没想到这铺子看着不大,库房却如此大,一眼望过去层层有序的堆满了用麻布装好的药材。 “裴公子这铺子从外面看不出会有如此大库房。”赵芝菱走进去,颇为意外的说道。 库房中掺杂着各种药香味,走进来猛地嗅到还有些不适。 赵芝菱朝着里面走去,又道:“裴公子以往都在南越那些地方做生意?” “哪里有生意便去哪里。”裴晟脚步放慢了许多,随意的呼衍道。 赵芝菱当然听出了裴晟的不悦之意。 若不是赵家急需大批的药材,她又怎会与商贾之人谈交情? 她停下脚步,看着眼前的麻袋:“裴公子,我能看看这里面是什么吗?” 裴晟走过去,解开麻袋的绳子,从里面抓出一把解蠡。 “解蠡。”裴晟说着拿在鼻间闻了闻:“主治风湿疼痛,日暮加剧。” 赵芝菱的眸色明显的多了几丝愉悦,从裴晟的手中接过,仔细的看着。 裴晟轻笑:“赵姑娘放心便是,我裴某做生意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因着药材劣质而毁名誉的时候。 赵芝菱把手中解蠡放回麻袋中,伸手又朝着另一个麻袋触去。 收回手后,说:“裴公子还有两日就回西凉了?” “是的。”裴晟一手负在背后,淡声道。 “你手中还有多少药材?”赵芝菱又看了一眼偌大的库房:“应该不止这些吧。” “还有一间库房的存货。” 赵芝菱眉梢微挑,语气中带着几丝好奇:“刚刚听你与云姑娘的谈话,说药材的话是从你兄长手中拿?” “这个……”裴晟为难的看向赵芝菱:“我兄长通常都是与熟人做买卖。” 言外之意就是只有他手中的这些药材可以卖给你,别的,怕是有些难度。 “云姑娘与你兄长的交情很深?”赵芝菱问。 裴晟低笑几声,看向赵芝菱:“赵姑娘是不是越界了?” 赵芝菱眸色微淡:“不好意思,我比较自来熟。” “走吧。”裴晟微微颔首,走出了仓库中。 赵芝菱走出仓库的时候,还往仓库中看了一眼,仅仅这一仓库的药材也是可以满足父亲的要求,更别说还有另一个仓库。 要是顺带能与裴晟的兄长联络上。 在父亲与母亲的计划开始之前从西凉囤积药材,父亲就不用四处寻找药材商人了。 二人走至药铺的大堂中。 赵芝菱上前询问:“裴公子,今日可否能签订?你让人去清数下你的药材,算算需要多少银子。” 裴晟剑眉微敛,戏谑笑:“裴某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么急不可耐的生意人,能否斗胆问一问,赵家购买这么多的药材,是要做什么?” 赵芝菱语气冷然了许多:“你卖,我买,我们关系仅此而已。” “那我让人清点清点,赵姑娘明日再来?”裴晟勾唇笑着。 赵芝菱点头:“还希望裴公子信守承诺。” 裴晟在听到信守承诺的时候,眉梢挑起,这个赵芝菱真是唯吾独尊,现在与他说起了信守承诺。 许是赵芝菱也不能完全的做主,但她又想抓住这个机会。 所以想要赶紧回府与父母亲确定一番。 “赵姑娘要是不能完全做主,也可以回去后与你的父亲商量好了再一起来。”裴晟说道。 赵芝菱淡笑:“裴公子今日都在这药铺中?” “都在。” “那行。”赵芝菱点头:“我先告辞。” 药铺相隔两间的茶楼中,榆欢看着赵芝菱的马车慢慢离开药材铺子,不由的吸了一口凉气。 回头时,一瞬不瞬的盯着气定神闲的萧笙:“公主,你怎么知道赵芝菱那么迫不及待的想从你手中抢过这单生意?” “一个人就算表面如何平淡,但她内心想要做的事情掩盖不了,赵芝菱的手段干净利落,只要她想,她什么手段都能使得出来。” 萧笙的语气太过与平淡,就好像认识赵芝菱许久了一样。 “赵家需要药材,从赵齐的口中得知赵家已经囤积了大量的粮食,他们的目的不言而喻。” 只是,这囤积的粮食以及四处购买的药材到底是给南越准备,还是给漠北准备,这就很难说。 毕竟赵家还有一个漠北人。 要是赵筠澜所做这些,是为了漠北,那还真是……有趣。 “意思是,赵家这么迫不及待的囤积粮食以及药材是提前为战事做准备吗?”榆欢惊住,果然南越不是什么好东西。 “还得往后看看。”萧笙淡声说着。 囤积这些肯定是为了战事做准备。 但是为南越做准备还是为漠北做准备,这可是两件事。 赵筠澜若真为了一个女人,连背弃南越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有很多事情可不用她亲自动手了。 边上站着的林铮视线从萧笙背影移开,他也是没有想到她竟把裴晟给弄来了南越。 不过林铮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南越的赵家前来戚城根本就不是被南越的皇帝贬至戚城。 或者还是赵家在赵皇后出事之后,主动向南越皇帝请辞前来的这戚城。 “那,公主你还去与裴晟接触吗?”榆欢见萧笙看向她:“奴婢的意思是,要是赵芝菱见你继续去见裴晟,会不会更快把这笔买卖确定下来。” “不。”萧笙轻笑:“赵芝菱什么都想要赢,但她的母亲不是,我若是这个时候再与裴晟会面谈生意的事情,苍氏定会认为这是激将法,我们不能用正常人的心思去揣摩那个苍氏。” “这么说来,赵家还是那个苍氏做主?”榆欢对这个赵家越来越有兴趣了。 萧笙沉吟片刻,说:“我倒是觉得,这个苍氏与赵筠澜之间的关系不仅仅是夫妻那么简单。” 榆欢惊讶,与萧笙身后的林铮对视一眼。 除了夫妻,还能是什么关系? 第159章 岂有此理 赵府。 赵筠澜从外面回到书房,就发现了起风有些不对。 赵芝菱跪在书房中央。 苍氏在主位上稳坐着,脸色虽没有多少情绪,那眉压得让人莫名惊惧。 “这是怎么了?”赵筠澜在另一边的梨花圆桌前坐下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后看向苍氏:“菱儿自来乖巧,让她起来吧。” 苍氏冷笑着:“你何不问问你的好女儿出府后回来让我做什么?” 赵筠澜笑了笑,他历来就是这母女的理中客:“菱儿,你又做什么让娘生气了?” “爹,女儿还不是因为药材的事情替你们着急?”赵芝菱略显委屈:“今日城中有一家药铺还没有开张就把药材堆满了仓库,女儿想着这肯定就是与云笙合作的人,便前往去看了一眼。” 赵芝菱把白日中前往药铺所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女儿回来后,就与娘说这件事,但娘说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赵芝菱的语气中透着不服气:“娘见到云笙后就觉得云笙是真做药材生意的,却觉得与云笙合作药材生意的人产生了质疑。” 赵筠澜朝着苍氏看了一眼,他知晓苍氏的想法。 无非是觉得那个云笙与幽阁有关系。 苍氏想要的是与幽阁搞好关系。 这药材又不仅仅是与云笙合作之人手中才有,但与幽阁结交的机会只有一个。 何必为了一桩生意就把云笙给得罪了。 “菱儿啊,你不知道你娘的想法,所以你不要怪你娘。”赵筠澜起身上前扶起赵芝菱,继续说道:“你娘查到了云笙的身份,你可知幽阁?” 赵芝菱疑惑的看向赵筠澜:“幽阁?” 赵筠澜又看向苍氏,微微叹气:“菱儿也大了,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就是了,何必为了一点小事就让她跪,怎么说菱儿也是为了我们的事情着想。” 苍氏冷哼,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你今日可有得罪了云笙?”苍氏问。 赵芝菱拧眉,想着在药铺中与萧笙说的那些话:“应该,应该是得罪了。” 苍氏拿起手边的狼毫笔就朝着赵芝菱扔去。 吧嗒。 狼毫笔掉地,黑墨染在赵芝菱的云锦布料上。 “蠢货!”苍氏呵斥:“药材的事情你父亲已在着手,那个云笙我另有用处,接下来你打算让我如何做!?” 赵芝菱眼眶泛红,一瞬不瞬的盯着苍氏:“你又没有与我说云笙的身份,我怎么知道?我只想着要是爹能囤积药材,离我们要做的事情又近了一步罢了。” “够了!”赵筠澜大声吼道。 赵芝菱别开脸,笔直的站在书房中央。 苍氏起身,绕过书桌冷哼一声离开书房。 赵筠澜满脸寒意,他看向赵芝菱,说:“菱儿,你一直想证明你比你长姐有用,比你长姐厉害,但你从来没有了解过你长姐,她自小心思就缜密,走一步看前面的一百步,而不是谋眼前的利,要不是你长姐在生产时身边没有心腹,你以为我与皇帝能了结了你长姐?” 赵芝菱猛地侧头狠狠的瞪着赵筠澜:“是,我是不如赵楠姝!但她死了!” “她那么有用,父亲为什么还是让她死了?是因为父亲掌控不了她,还是因为父亲知道长姐要是知道父亲所做过的事情,会弑父?” 赵筠澜脸上的神情变了又变,最后长叹一口气。 他说:“药材的事情你不要操心了,我会解决,至于你母亲想要做的事情,你尽量给挽回了。” “回你的院子休息吧。” 赵芝菱转身就走出书房中。 若白紧跟在赵芝菱的身后,说:“姑娘,刚刚在药铺中应该是彻底得罪了那个云笙,夫人又想要结交,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赵芝菱紧咬着牙关,没有说话。 若白也开始心焦起来。 谁会想到这个云笙身份还是夫人想要结交的身份? “去月西巷。”赵芝菱说道。 若白听到这个地名,瞬间想起是云笙身边的那个侍女所说的地方。 亥时初。 赵府的马车停在东门的四进院子前。 赵芝菱在若白的搀扶下走了下来。 看着那紧闭的大门,看了一眼若白。 若白会意,走上前拿着大门上的门环敲击着。 约莫过了片刻。 大门被打开。 从门缝中露出一个脑袋,小厮看着若白:“你找谁?” “请问云笙姑娘在府中吗?”若白淡笑着问道:“我是赵家的侍女,我们姑娘想见一见云姑娘。” “你稍等。”小厮说完又关上了大门。 若白眸色微变,这还是第一次上门拜访被小厮留在大门处。 赵芝菱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大门重新被打开。 “姑娘请二位进去。” 若白看了一眼小厮,这才走下石阶扶着赵芝菱走进宅子中。 赵芝菱主仆二人被小厮领着来到花厅中。 “二位姑娘还请稍等,我们姑娘在谈事,可能还有一会儿,小的却给二位姑娘上茶。”小厮的语气恭敬,说完就退了出去。 赵芝菱的眉宇间开始有了不满之意,历来都是别人等她,今日却让她等了别人。 “姑娘,那个云笙是不是故意的?”若白语气不好的说道。 “是又如何?”赵芝菱语气淡淡,坐下来后:“娘想要与她结交,我们受点委屈没什么的。” 另一边的萧笙在抄着清心咒,不急不缓。 榆欢在一旁坐着打盹。 主仆二人根本就没有把赵芝菱前来宅子中的事情放在心上。 直到,萧笙抄完,停笔后。 倚在柱子边的林铮才提醒道:“花厅中赵芝菱来了许久,还没有走。” 萧笙抬眸与林铮对视:“还没走?” 林铮低笑着,明知故问。 榆欢回神,站起身来伸了个懒腰,说:“公主,去见吗,不去见的话,奴婢就让她们走。” 萧笙站起身来,说:“见,怎么不见。” 说着便往主屋外走去。 榆欢立即跟上。 花厅中的赵芝菱脸色难看至极,若白在一旁说道:“都亥时末了,这个云笙真是岂有此理!” 第160章 不知你是? 话音落下,就看到大门处出现了萧笙的身影。 若白的脸色煞白,刚刚说的那句话萧笙指不定听到了。 赵芝菱起身,脸上漾着淡淡的笑意,丝毫不见刚刚的难看之色。 “赵姑娘,真是不好意思,刚刚有重要的事情在忙。”萧笙话音落下,在主位上坐了下来:“不知什么风把赵姑娘吹来了?” 赵芝菱并没有从萧笙的脸上看出什么不好意思,反而有种被萧笙轻视的感觉。 “我只是前来想与赵姑娘说声抱歉。”赵芝菱把刚刚的不满之意压制心底,愧疚的继续说着:“白日在药铺中挤兑了云姑娘,回府后与母亲提了两句裴老板的药材之事,便被母亲教训了一顿,说任何事情都要讲个先来后到,云姑娘与裴老板的交情也不是我能从中作梗的,所以想着白日中的事情来与云姑娘说声抱歉。” 萧笙倒是没有想到赵芝菱上门会说这番话。 “是吗?”萧笙轻笑:“其实赵姑娘有句话说的很对,生意场上,有利可图才是交情,要是裴老板不能从我这里图不了想要的利益,不与我合作也是可以理解的。” 赵芝菱欲开口之时,萧笙又说道:“至于赵姑娘上门来说抱歉,倒也不至于,毕竟我们也还没有熟络到这个份上。” 那毫不遮掩的不屑,让赵芝菱的脸色瞬间生硬起来。 花厅中的气氛低沉起来。 “裴晟手中的药材我也志在必得,赵姑娘如果没事的话,我就不送了。”萧笙眸子沁出不少的冷意。 赵芝菱站起身来,眸中亦是透着寒意,只是冷冷的睨了一眼萧笙,便转身离开。 若白见状,实在是没有想到等了这么久,这云笙还如此不知好歹。 榆欢看着赵芝菱气愤的离开,心里莫名的爽快极了。 守在花厅外的小厮一直跟着赵芝菱离开了宅子,才闩好门栓,前往花厅汇报。 “姑娘,赵姑娘离开了。” 榆欢上前从荷包中拿起几粒散碎银子递到小厮的手中,说:“以后除了姓裴的上门可以让其进来外,别的人来找姑娘,一律说公主不在。” “是,小的知道了。”小厮收好散碎的银子,恭敬道:“小的告退。” 榆欢历来就知道在什么地方收买人心都得银子,更何况这里还是南越边疆城池,只要能用银子摆平的事情,那都不叫事情。 只要让公主安心就行。 “公主,为何刚刚要激怒赵芝菱?”榆欢走上前询问。 萧笙回神,淡声说道:“赵家那么着急的想要囤药材,赵芝菱好不容易遇到像裴晟这样做药材生意的商贾,苍氏却不知为了什么让赵芝菱登门道歉。” “我的棋已经在下,怎么可能在这里停下,要是我接受赵芝菱的歉意,赵芝菱定不会与裴晟有来往,赵家便会另寻别的药材生意人,只有我激怒赵芝菱,不屑于她的道歉,赵芝菱为了这口恶气,也会抢了我的生意,耍尽手段也要从裴晟手中买过那些药材。” 榆欢明白过来,眼中闪过讶色,公主现在做任何事情越发的缜密。 “你让林铮前往裴晟所住之处,告诉裴晟,想办法让赵家尽快买下那批药材。”萧笙声音出奇的冷厉。 榆欢闻言,点头恭敬道:“是。” “等等。” 榆欢停下脚步,侧头看向主位上的长公主。 “让林铮小心为上,赵筠澜与苍氏此时应该注意到了裴晟,那铺子周围定是埋伏了人,莫要让赵家的人发现了。” “是。” —— 赵芝菱气冲冲的回府,来到父母亲院落的时候,不意外的是书房灯火通明。 若白走至书房处便站定。 赵芝菱深吸一口气后,平息了脸上的怒意,才敲击着房门。 “进来。”是赵筠澜的声音。 推开房门,赵芝菱走了进去。 苍氏在另一边的软塌上侧躺着,赵芝菱进来也没有睁开眼眸,但那微蹙的眉也能让人知道并没有入眠。 赵筠澜先是看了一眼赵芝澜,又看向苍氏,示意苍氏现在还在怒气中。 “爹,娘。”赵芝菱语气平淡:“女儿前往云笙住处,登门道歉,但云笙并不领情。” 苍氏缓缓睁开眼睛:“人家身份不简单,不买你的账也情有可原。” 赵芝菱心中越发的不服气,从小到大,除了皇宫中那个长姐外,谁给她过这样的脸色? “娘。”赵芝宁尽量平复内心的怒火:“就算云笙身份不简单,但现在也得罪了,药材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 赵筠澜也附和道:“菱儿说的是,我们的计划中也没有什么幽阁的人,人家不愿意结交就算了,还是办好正事,你觉得呢?” 苍氏看着赵芝菱的模样,淡淡的嗯了一声。 她历来也没有让赵芝菱在人前受过委屈,既然人家不愿意,那也算是结下了怨。 只要以后井水不犯河水,那就相安无事。 但凡云笙在这戚城做出什么碍了她眼的事情,就别怪她不客气。 “好了,你回房休息吧,这件事交给我与你父亲。”苍氏说道。 赵芝菱福了福身,退出房中。 赵筠澜淡笑:“我以为你忍得了菱儿去受委屈呢。” “菱儿所说的那个裴晟,可有盯着?”苍氏说着眼睛又阖上。 赵筠澜放下手中的书卷,说:“盯着,应该不是什么可疑之人。” “那也要小心为上。” 赵筠澜哼笑两声,房中沉默下来。 翌日。 药铺中的裴晟正在大堂中与小厮们说着什么,赵筠澜走进来的时候,裴晟并没有发现。 直到裴晟把牌匾的事情说清楚后,转身之际才看到赵筠澜观察着大堂。 裴晟的眸色微变,走上前:“这位客官,这药铺还没有开张,你……” “我是来找你的。”赵筠澜打量着裴晟,与菱儿说的一样,过于年轻,也不像做生意的,生意人上的铜臭之气太明显,此人身上除了淡雅温润,还有丝丝的狠戾。 裴晟眸色加深了不少:“不知你是……?” 第161章 猛烈 “昨日与你谈生意赵芝菱的父亲。”赵筠澜直言。 裴晟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他嘴角漾着淡笑:“赵老爷,这边请。” 赵筠澜看着这大堂中所摆设比这戚城所有药铺都要奢华的铺子,心中也大概了能猜测出此人的家族应该是望族。 只是可惜了。 他对西凉的氏族不了解。 裴晟今日并没有带着赵筠澜走入后院的耳房。 而是在大堂侧边的就诊之处。 他说:“赵老爷,请坐。” 在裴晟坐下的时候,药铺的小厮便端着茶水前来了。 放下茶水后,转身继续去忙。 “不知赵老爷前来,是继续说昨日赵姑娘没有聊完的事情,还是有别的事情?”裴晟直言。 赵筠澜也算是见识过不少人,起码像裴晟这样的年轻人,这般沉稳的除了当年的皇帝,在帝京还真没有几个这般年纪有裴晟这般有气势的。 “听我儿说你还有两日便会回西凉,怎么要回西凉了又要在这戚城开一间铺子?”赵筠澜问。 裴晟眉梢一抬:“回西凉是有些事情要去做,但不代表我回了西凉就丢了这南越的生意。” 裴晟的话在赵筠澜的意料之中。 他又问:“那云笙与裴公子之间的合作又是什么?” 裴晟沉吟片刻,皱眉:“这……好像与赵老爷并没有什么关系吧。” 赵筠澜这才反应过来,对面坐着的裴晟并非他的下属,也不是帝京那些同僚,需要恭恭敬敬的对待他,更何况他此时在这戚城的身份,也只是赵家的老爷罢了。 好像的确是没有什么权利告诉他这个事情。 “菱儿说你昨日答应了她把这铺子中的药材卖给她。”赵筠澜淡淡的说着。 裴晟从喉咙中溢出一丝哼笑,一瞬不瞬的盯着赵筠澜,他靠在椅背上:“赵老爷要是真心实意的与我谈生意,拿出诚意,我手中的药材也不是非要与赵老爷你才要。” 赵筠澜眸色一沉,前来戚城之后他的确是感受过以往从没有感受到的事情。 比如此刻,眼前的年轻人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你有多少?”赵筠澜想着要是一直与此人购买药材,后面会省去很多麻烦。 “就看赵老爷需要多少。”裴晟笑着说道。 这一刻,赵筠澜从裴晟的身上看出了商人的气息。 “裴公子不是与云姑娘合作了,要是再与我合作,就不怕得罪云姑娘,得罪云姑娘身后的人?”赵筠澜端起茶杯,视线在裴晟的脸上停留片刻,随即移开。 裴晟低笑两声:“这就不劳赵老爷操心了,云姑娘我的确得罪不起,但也不至于与你做庄生意就把她给的罪。” 赵筠澜浓眉微拧,语气透着试探:“云姑娘的身份?” 裴晟神色晦暗的看了一眼赵筠澜:“我得罪不起的身份。” 赵筠澜干笑两声:“那就麻烦裴公子带我去看看你的药材了。” “好啊。”裴晟起身。 药铺斜对面的酒楼雅间中。 “赵筠澜来了是不是说明裴晟今日能把那批药材给卖出去?”榆欢的视线从药铺的方向收回。 看向正在翻阅话本的萧笙,抿了抿唇,公主好像并不操心呐。 她又往房中另一边看去,见林铮靠在椅背上已睡着,轻哼了一声继续往那药铺看去。 这时,房门敲击声响起。 榆欢起身朝着房门处走去。 打开房门的时候,就见满脸胡茬的赵齐站在眼前。 “榆欢姑娘,我来了。”赵齐含蓄的说道。 榆欢探出脑袋朝着走廊两侧看了看,才说道:“进来吧。” 赵齐走进房中,在看到窗户边坐着一袭暗紫锦衣的萧笙,笑着挠了挠头。 萧笙合上孤本,笑着说道:“过来坐。” 懒散靠在椅背上的林铮半阖着眼睛看着赵齐在刚刚榆欢所坐的位置坐下,眉间浮现一丝浅淡的寒意。 “云姐姐,我还以为你会与我在很僻静的地方会面。”赵齐还是躲了又躲,防了又防才来到这酒楼,这里人多眼杂,就怕遇到赵家的人。 “这里很好。”萧笙对待赵齐永远都是这般温和:“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赵齐笑了笑,欲说什么的时候,就见萧笙把桌面上的点心以及果酒都推到他的身边。 看着桌面上熟悉的点心,他眉心紧皱。 “听你长姐说起过,你喜欢吃这些口味。”萧笙也不遮掩,反正在赵齐的眼中她与他长姐相熟,做这些她完全不怕赵齐会怀疑什么。 果然,赵齐的眼眶泛红。 一个不修边幅的少年在看到几盘点心就红了眼眶。 萧笙低笑:“不用这样,说说为什么昨夜给我消息?” 说到正事,赵齐抬起泛红的眼眶看着萧笙:“昨日我发现军中出现了漠北人。” “月白关那小军营中?”萧笙问。 赵齐摇头:“不是,昨日我与许危前往主营中半点事情,看到漠北人与赵,我父亲前往了军营中,你应该也知道这北地的军营有很多将士都是跟随我那年轻时父亲的,后来因为长姐的事情,父亲交出了军中的兵权,但我父亲在军中还是有些颜面。” “赵筠澜带着漠北人去了军中?”萧笙冷笑着:“这件事到底是赵筠澜的意思,还是南越皇帝的意思。” “我倒是觉得与我父亲有关系,我看到有一个漠北人竟与苍氏有几分相似。”赵齐看着萧笙拧眉,他知道萧笙此刻在想什么,继续说道:“不过那不是苍氏的儿子,那个人年龄与我父亲差不多。” “莫非是苍氏的兄长或者弟弟?”萧笙轻笑:“这可真有意思。” 赵齐叹气:“我总感觉现在太过于平静,总感觉暴风雨马上就来了。” 至于什么暴风雨,赵齐还没有往南越与西凉打战这件事上想着。 毕竟西凉的兵力以及强大摆在那里。 南越是有多想不开才去攻打西凉? 萧笙收起唇角的笑意:“是啊,太过平静了,太过平静就是不行,得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第162章 再会 赵筠澜在药铺中看到了裴晟手中的药材,所看的药材都让赵筠澜很满意。 在傍晚之时,赵筠澜与裴晟签署了书面上的协议。 前往了戚城知府盖了官印。 在夜色袭卷戚城之时,赵筠澜的人便有序的站在药铺前,一袋一袋的药材朝着药铺中往外运。 裴晟心情大好,他还以为这个赵筠澜有多难周旋。 不过赵筠澜如此急迫的想要买走这批药材,裴晟便知晓赵筠澜对这批药材是有大用处。 谁也不会莫名其妙的囤药材。 一车一车的药材从药铺前拉走,斜对面酒楼中的萧笙看着药铺前与裴晟谈话的赵筠澜。 若赵筠澜这么着急的要囤药材是因为漠北。 她红唇轻扯,漾着一丝讥笑。 虽早就听闻了南越与漠北之间暗中勾搭,但真正听闻漠北之人堂而皇之地进入南越的军中,还真是讽刺无比。 南越与漠北停战也不过才三十年。 当年与漠北兵戎相见还大有人在,难道南越当真为了开拓疆土忘了漠北对南越边境百姓所做的事情了? 还是说,南越与漠北很多事情都心照不宣。 只要吞并了西凉,再谈下面的事情? 如果真是这样。 萧笙只能说……不自量力。 榆欢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见萧笙站起身来。 “回去了吗?”榆欢问。 萧笙看向林铮:“林侍卫,麻烦你跟着这些人看他们把药材送到什么地方去。” “是。”林铮站起身来,直接走出房中。 榆欢以为萧笙会重新坐下,却见萧笙也走出房中,问:“姑娘,这是回去吗?” “去找裴晟。” 萧笙丢下这句话走出房中。 榆欢原本还想说赵筠澜与裴晟一起呢,从窗户看去的时候,就见药铺大门处只有裴晟一人站在原地。 萧笙走出酒楼时。 恰好与赵筠澜所坐的马车擦身而过。 戚城的肆虐的夜风吹动着马车的窗帘子,赵筠澜的余光中出现一抹身影,不知为何,那浅淡的身影萦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待他撩起帘子往窗外看去的时候,街道上除了收摊的商贩外,脑海中的那身影仿佛是他幻想出来的一般。 他放下帘子,靠在靠枕上半阖着眼眸。 马车一段距离后,赵筠澜猛地睁开眼睛:“停车!” 赵筠澜慌乱的下了马车,朝着大街两端反复的看着,那身影太像了! 太像了! 赵筠澜胸口起伏的厉害,他大口大口喘着气,想着赵楠姝临死之时的嘶吼声让他瞳孔睁得老大。 赶马车的侍卫走过来,小心翼翼的问道:“老爷?怎么了?” 赵筠澜想要极力的证明什么,他双手紧紧抓住侍卫的肩膀两侧:“你刚刚有没有看到一抹暗紫的身影?” “从那边过来的时候?” 侍卫皱着眉:“属下,属下没有看到。” 赵筠澜闻言,好似有什么重重的砸在他的心脏之处。 “老爷?老爷你怎么了?”侍卫看着赵筠澜踉跄了下,上前扶住赵筠澜。 赵筠澜大口大口喘着气,缓和了一会儿后,才冷静下来。 侍卫惊惧的看着赵筠澜脸上泛起的寒意,还没有反应过来,赵筠澜就上了马车。 “回府。” 马车这才渐渐远去。 裴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萧笙还会前来。 二人前往铺子后院的耳房中。 榆欢则是安排在铺子中忙碌的小哥们关上铺子。 有拿出一叠银票。 “这几日你们辛苦了,主子也不会亏待你们,每人二百两,拿着就离开戚城,若是被刚刚那些人发现,你们不会有命活着,毕竟你们也不清楚我主子到底是什么人,若是你们被刚刚那群人抓住,他们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你们就会被除掉。” 榆欢看着眼前的三四个人,边说,边把手中的银票给递给眼前的三四个男子。 “姑娘放心,我们拿着银票就会离开戚城的。” “走吧。”榆欢挑眉,负手而立的看着三四个男子从铺子小门处离开。 这四个人也是她从戚城苦力处寻来的,想来也是比谁都惜命。 榆欢关上铺子后便朝着后院走去,走至耳房的时候,并没有进入房中,而是站在房门处。 房中传来裴晟的声音。 “难怪你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弄来这么的药材,原来没有多少真的。”裴晟淡笑着,他就知道萧笙怎么可能会满足想要对付的人? 那个赵筠澜明显就是在为漠北人效力。 刚刚来搬运药材的那些人几乎全是漠北人,就算是穿着南越的服饰,但长相骗不了人。 要说南越与西凉人没有多大区别。 唯有漠北。 “计划有变,你连夜返回凤城,我会给宁宽书信一封,你跟在宁宽的身边。”萧笙的语气微沉:“现在凤城那边,秦家人也掺和了进来,因着秦老侯爷儿媳身份的原因,你要让宁宽时刻谨记,不要因小失大,一失足成千古恨。” 萧笙现在最担心的就是秦夷会动用秦老侯爷的关系,在南越与漠北攻打西凉之时,凤城为南越与漠北打开关卡。 裴晟闻言,神色凝重:“那公主你……?” “我的计划才刚刚开始,回西凉还有一段时间,你留在凤城,我会用我的办法联络你。”萧笙的语气越发的淡然:“那些药材一大半都是假的,赵筠澜肯定会很快发现,所以不要在戚城墨迹。” “是。”裴晟起身。 萧笙站起身来,与裴晟走出耳房。 “公主,都安排妥当,那四个人拿着银子已经离开。”榆欢说道。 萧笙淡笑:“你送裴晟离开戚城,我回宅子中。” “姑娘。”榆欢欲言又止,想说裴晟的身手又不差,在说了现在赵筠澜肯定还没有发现,一个大男人还用她送?她是保护公主的好不好? 倒是裴晟委婉拒绝:“公主不用担心,这几日虽在忙着这铺子中的事情,但也算是对这戚城有所了解,放心吧,不会有什么事情。” 萧笙知道时候不早:“那你小心为上,尽快离开启程。” 裴晟抱拳:“公主,后会有期!” “再会,裴晟。” 第163章 漠北王室 夜。 戚城最西端的一处废弃宅子中。 乌泱泱的一群人站满了整个萧条的院落,火把在冷冽的寒风中摇曳的厉害。 赵筠澜下了马车,从大门走进,绕过影壁走至院落。 与影壁相近的人见赵筠澜前来,纷纷让出一条路来。 赵筠澜看着周围房中堆积着的药材,笑着看向另一边:“这些够了吧,要是还不够,明日我再前往那药铺与裴晟说说从西凉运药材过来。” 另一边高大粗壮的身影转过身来,朝着赵筠澜招了招手。 赵筠澜走上前:“怎么了?” 高大粗壮的男人抽出手中的弯刀,直接朝着一袋药材刺去。 赵筠澜知晓苍珞任何事情都要做到满意。 特别是药材上。 这些关系着整个漠北将士,绝对不能吊儿郎当。 噗呲一声,麻袋被弯刀划破。 赵筠澜在看到满是谷糠洒落下地,除了与麻袋口相近的是药材外,大半全是谷糠。 他上前两步,抓起地面上的谷糠,眼中冷意深深。 “筠澜,你这是被人玩了啊。”苍珞漫不经心的说着。 赵筠澜站起身来,他从苍珞的手中夺过弯刀,朝着眼前的麻袋都刺去。 出现的仍旧是少许药材以及大半谷糠。 锵! 赵筠澜把手中的弯刀扔在地面发出钝重的撞击上。 “给了多少银子?”苍珞又问。 赵筠澜咬牙切齿:“一万两。” 苍珞哼笑着,朝着周围房中堆积着的麻袋,说:“是被你们的皇帝知晓了?” “不可能!”赵筠澜斩钉截铁的说道:“皇帝怎么可能知道?就算皇帝知道也不可能在这件事上对付我。” “那你得罪了谁?”苍珞看着赵筠澜铁青的脸。 赵筠澜回想是怎么与裴晟搭上线的,但又觉得不可能,一时之间他竟有些捋不清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说:“此人定还在戚城,敢耍我!” 苍珞负手而立,居高临下的盯着赵筠澜:“小妹通常说你是个可靠的人,第一次为我办事,却是这般,筠澜,你说我该不该信任你?” “除了药材你其他的都不满意?”赵筠澜也不是伏低做小的主:“若是这般,完全可以不用借我的手在南越办事。” 苍珞轻笑两声:“有错就得改,识人不清反倒是我的错了?” 赵筠澜冷笑:“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话落,赵筠澜衣袖一甩大步离开这荒废的宅子。 隐蔽在暗中的林铮看着苍珞,他好像对此人有些印象,漠北王室耶律族旁支,耶律苍珞? 留在原地的苍珞看着地面上散落的药材,吩咐:“药材都给捡起来,可别暴殄天物。” 这些东西可在漠北全是好东西。 “是!” —— 赵筠澜重新回到药铺的时候已是子时三刻。 寒风中的赵筠澜看着紧闭的药铺,寒气逼人。 侍卫拍了许久并没有人前来开门,退回赵筠澜的身边:“老爷,里面好像没有人。” 赵筠澜才不信会有人出现在这戚城开一间铺子就是为了欺骗于他。 但眼下所有的事情给他的感觉,就是那个裴晟就是欺骗了他。 “去通知知府张赟!让他派人前来给我搜了这药铺!”赵筠澜后知后觉除了对裴晟这个人是从赵芝菱接触外,还有就是那个姓云的,但姓云的前来这戚城也是做生意。 总不会那个姓云的前来戚城是配合那个裴晟戏弄他吧。 而且那个云笙可从来没有想过要与他赵家做什么药材生意。 但…… 赵筠澜越想脑子越混乱。 戚城知府张赟赶来的时候,就见赵筠澜负手而立盯着那紧闭着的药铺,神色看不出喜怒。 但这个时候能让他前来这里,肯定是怒火中烧。 “赵大人。”张赟走上前,喊道。 赵筠澜回神,扫了一眼张赟,说:“给我打开!” “是!”张赟说着就看向围满的侍卫,说:“给我撞开!” 众侍卫闻言,全部朝着药铺的大门撞去。 这番举动已经惊动了周围不少人,但因着是官府出面,没有人敢出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药铺大门被撞开。 赵筠澜大步走进,身边的侍卫拿着火把走进来。 看着空荡荡的大堂,又朝着后院走去。 搜查一番后,发现这铺子空无一人,这明显就是在赵筠澜拉走那些药材后就已经离开。 赵筠澜的脸铁青的厉害。 张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上前小心翼翼的问道:“赵大人,这是,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什么事?”赵筠澜自嘲一笑:“当然是在这里买的那些药材全他娘的是假的!” “什么?”张赟惊住,他实在是想不出会有人捉弄赵筠澜:“那个裴晟?西凉人?” “张大人,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见到此人!”赵筠澜也算是下了命令:“此人定还在戚城,无论如何,要找到此人!” 张赟当然知晓赵筠澜的势力:“赵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捉拿此人。” 话落,张赟看着周围的侍卫,大声下令:“张石,你见过与赵大人一同盖官印的那个裴晟,连夜画出他的画像,天亮之时本官要看到满城有此人的画像,尽量捉拿此人!” 张赟凡事也不会说的那么绝对,要是最后做不到该怎么与赵筠澜交代? 能玩弄赵筠澜的人是他能抗衡的? “是!”张石恭敬道。 张赟转身看向赵筠澜,语气又带着小心翼翼:“赵大人,你……” 还没有说话,赵筠澜便转身走出药铺中。 张赟尴尬的轻咳两声,心里却是想着赵筠澜还以为这戚城是帝京,还以为他的女儿是南越皇后呢。 赵筠澜上了马车后,说:“回府。” 另一边。 林铮回到宅子中的时候,主屋中留了一盏灯。 他推开房门,就看到软塌上盘腿而坐的萧笙在独自下着棋。 “回来了。”萧笙说话间,手中的棋子也落在棋盘上。 林铮走上前在萧笙的对面坐了下来。 萧笙抬眼看着满是风霜的林铮,轻笑:“可是有什么大发现?” “与赵筠澜会面的是漠北王室中人。”林铮看着萧笙,抬手从萧笙的手中拿过黑棋,又道:“耶律旁支,公主觉得,这漠北是在下一盘什么样的棋?” 话落,把手中的棋子放在棋盘上,抬眸时,与萧笙对视着。 第164章 上门 萧笙的视线在林铮的身上停留片刻,挪动到棋盘上,把林铮放下的棋子拿起。 她说:“想要知道漠北再下什么样的一盘棋, 就得深入虎穴。” 林铮只是淡淡的看着萧笙,沉默半晌,才说:“公主这条小命是觉得死得不够快?” 漠北在下什么样的一盘棋,就得前往漠北。 前来南越还不够,还要前往漠北? “祸害遗千年,林侍卫倒也不必忧这个心。”萧笙漫不经心的从棋篓中拿起白子放至林铮刚刚所放的位置上:“漠北与南越能联手的主要原因,应该就是在赵筠澜的夫人身上。” “当然,我觉得是赵筠澜这夫妻俩是在为漠北办事。” “那次赵齐说,苍氏与赵筠澜的儿子并没有在府中。”萧笙想着苍氏的儿子的确很少出现在帝京之中,后来因着她懒得与赵家周旋,也没有注意过。 只当是苍氏畏惧她会残害那个儿子,所以养在院子中。 从未有想过赵筠澜的儿子并没有在赵府。 “我怀疑,苍氏与赵筠澜的儿子在漠北。”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刚刚拿起的棋子扔回了棋篓中:“要么这夫妻二人的儿子被人威胁,所以才为漠北办事。” “要么……”萧笙低笑:“这夫妻二人把儿子藏在漠北,一定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林铮听着轻柔的猜测声,剑眉微敛。 明明有些荒谬,他又觉得她说的很可信。 莫名的,林铮就是觉得萧笙对这赵家很了解。 就好像已经琢磨透了这个赵家一样。 “那个与赵筠澜会面的漠北人,叫耶律苍珞。”林铮眉峰微蹙:“很早之前与此人有幸会过一面,在戚城西边的一处废弃的宅子中,也是此人先发现的药材掺了假。” “我已经让裴晟离开戚城。”萧笙背脊直了直,接下来好像是要应付赵筠澜,毕竟这戚城他能想到与裴晟有关系的,也只有她了。 “这几日在药铺中做事的人我也让榆欢安排妥当。” 林铮闻言,唇角漾出一抹浅笑:“看来公主早就知道这件事会很快被发现。” “本来就是想引出漠北人。”萧笙抬眼盯着林铮:“顺带玩一玩赵筠澜。” 林铮原本还想说什么。 房门外响起敲门声。 “姑娘,赵府来人了。”是榆欢的声音。 林铮又听着从很远传来的打更声,他看向萧笙:“丑时一刻。” 这时,榆欢的声音又响起:“还没有让人进宅子,姑娘要是不见,奴婢就让他们回去。” “把人带去大厅。”萧笙吩咐。 “是。” 榆欢的脚步声在这寂静的夜色中慢慢远去。 “你去休息吧。”萧笙说着便起身,朝着里间走去。 林铮神色微顿,起身朝着屋外走去,本不想带上房门,但他听觉太过敏锐,在听到房中换衣的窸窣声时,他的脚步放快,带上房门。 守在房门处。 许是因着这个时候赵家人上门,萧笙也有故意在房中停留片刻。 毕竟从梦中被人喊醒,也是需要片刻间的功夫恢复心神。 果然,房门被打开的时候。 林铮看着从房中走出来的女人一袭淡雅锦衣,她褪去了鬓间的发饰,一头青丝微显凌乱,整张脸未施粉黛。 这果真像刚睡醒的状态。 萧笙也意外林铮还没有离开。 “不是让你去休息?”萧笙说。 林铮只是在萧笙的脸上停留片刻,转身朝着主院的另一个院子走去。 萧笙侧头盯着林铮颀长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才回眸,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此时大厅中的赵筠澜脸色阴沉。 榆欢一瞬不瞬的盯着大门处,这赵筠澜的气势可真是有些骇人。 萧笙出现在大门处的时候,榆欢吁出一口浊气。 “姑娘。”榆欢看着萧笙走进来,在主位上坐下来后,喊道。 萧笙一脸困意看向赵筠澜,轻嘲一声:“赵老爷,这大半夜的前来我这里要是传出去不好吧。” 赵筠澜因着苍氏所说云笙的身份还有一丝理智。 毕竟其中有很多事情说不通。 比如与裴晟做生意不是云笙逼他与赵芝菱的。 比如他们最开始想要找的可是云笙。 只是他们看重的是裴晟是西凉人的身份,看重裴晟手中的药材是云笙手中没有的。 想到这些,赵筠澜唯一的理智就不能让他怀疑一切都是云笙搞的鬼。 但认识裴晟的确是因为云笙这个人。 如今裴晟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他也不知张赟的人能不能找到此人,但他必须要见一见云笙,毕竟只有云笙了解裴晟。 “云姑娘。”赵筠澜忍着心中的怒意,尽量的放平心态:“不知你与裴晟关系如何?” “与裴晟的关系?”萧笙困意少了几分:“不是太熟,怎么了?难道赵老爷这么晚上门就是因为裴晟?” 赵筠澜深深的盯着萧笙,他没有错过萧笙脸色任何一个表情,那懵住又带着诧意的不像是骗人。 “此人就是个骗子!”赵筠澜低吼一声。 云笙皱眉,不明所以的盯着赵筠澜:“骗子?” 赵筠澜把与裴晟接触以及买了裴晟手中所有的药材一事,全部说出。 最后,赵筠澜一拳重重的砸在椅子上的扶手上,怒声:“如今看来,此人定是早就知晓我需要大量的药材,然后等着我上钩!” 萧笙轻笑一声:“赵老爷,裴家可从不卖什么假东西,是不是这其中有什么误会?” “误会!?”赵筠澜蹭的下站起身来:“从那铺子离开再到放至我的地方,这期间也不过才短短一个时辰,怎可能会有什么误会?” 萧笙眉梢微动,明显开始不耐烦。 “赵老爷,你这么激动做什么?”榆欢声音冷下来:“是我家姑娘骗的你,还是我家姑娘让你的女儿去接近裴晟的?” 赵筠澜猛地看向榆欢。 榆欢毫不畏惧的对视:“我还记的你女儿在我姑娘面前说什么各凭本事,硬要与我家姑娘抢走与裴晟的生意,现在被人欺骗,还是我家姑娘的不是?” 第165章 不太可能 “赵老爷。”榆欢冷笑一声:“姑娘今晚见你,完全是因为你算是长辈,可你别倚老卖老,遭谁欺骗,吃了亏,找不到人,就跑到这里来撒泼。” “我家姑娘历来是个柔弱的性子,我可不是,若等下因着赵老爷的什么话伤了赵老爷,就别怪我下手没有个轻重、” 赵筠澜理智又恢复了几分。 他差点忘记前来这里的目的。 “榆欢,不得无礼。”萧笙轻声呵斥。 赵筠澜当然也看出了萧笙的不悦,让一个奴婢呵斥他,他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窝囊气? 榆欢冷哼一声退至一边。 “赵老爷,你看你前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但我的的确确与裴晟没有多大的交情。”萧笙紧蹙着柳眉:“我倒是与裴晟的兄长有几分交情,不过我还是觉得裴晟应该不会对赵老爷耍什么手段,毕竟他还要在南越继续做生意。” “所以云姑娘还是觉得这其中有误会?”赵筠澜的声音彻底冷下来。 “有什么问题吗?”萧笙靠在椅背上,晦暗不明的盯着赵筠澜:“你觉得是裴晟欺骗了你,因为你给了银子,得到的药材却大多是假的,但我与裴家认识不是一日两日,我不相信裴晟会为了欺骗赵老爷连裴家的名声都不要,所以赵老爷不能因为你的遭遇就来要求我跟你一样的看法看裴晟。” 赵筠澜被萧笙的这番话噎住。 好像是这么回事,又好像这个姑娘太会狡辩。 “我知晓赵老爷前来找我的原因,毕竟也算是因为我的关系,赵老爷与赵姑娘才结识的裴晟。” 萧笙说着笑了笑:“我承认是因为我你们才结识的裴晟,但这个理由就是赵老爷找上门来质问我的原因?” 赵筠澜彻底被堵住想要说出的话。 “你们那么迫不及待的与裴晟合作,不是我逼的吧。”萧笙笑容更深:“所以赵老爷可知道你此刻像什么吗?” 赵筠澜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 “就像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只能对我这种柔弱女子撒气的可怜虫。” 赵筠澜脸色彻底冷下去,却在这一刻有些不敢直视那主位上女人的眼睛。 这句话,他不是第一次听。 很多年前,他因着朝堂的事情去后宫想找大女儿周旋周旋。 奈何大女儿并没有给他任何面子。 甚至说了萧笙刚刚说一模一样的话。 “赵老爷,我就不送了。”萧笙的语气冷下来。 如果不是还不是时候,她真的很想手刃了赵筠澜! 赵筠澜明显感觉到萧笙的眼中闪过杀意,待他再次看向萧笙的时候,只见萧笙眼眸半垂。 “赵老爷,请吧。” 赵筠澜因着想起了赵楠姝,心神开始不宁,走出宅子上了马车后,才想起该问的都还没有问,明明前来这里的时候想的是一定要与云笙周旋问出裴晟在西凉所有的事情。 榆欢重新回到大厅的时候,萧笙仍旧做在主位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办?”榆欢实在是好奇。 “不再与姓赵的周旋,现在直接去接触那个漠北人。”萧笙抬眸,语气清冷又诡异。 榆欢微愣:“是。” —— 翌日。 赵筠澜把昨夜所发生的事情丝毫不差的告诉苍氏以及赵芝菱的时候。 母女二人大受震惊。 尤其是赵芝菱,满脸的不可能。 倒是苍氏从开始的震惊到后面的淡定。 “爹,你说你还去找了云笙?”赵芝菱下意识的就觉得这一切与云笙有关系:“她肯定不承认是不是?要不是她,我怎么可能去结识什么裴晟?现在可怎么办!?” 要是想要顺利的按照计划中进行,这阵子必须得尽快囤起所需要的药材。 “难道你们父女所做的事情是人家逼着你们去做的?”苍氏冷不伶仃的开口。 “娘!”赵芝菱胸腔中满是怒火:“你怎么总是替云笙说话?” “本来就是。”苍氏轻笑:“此人是云笙在这戚城所遇到的,云笙不是说了吗,那个裴晟是西凉人,她也是听闻此人在戚城便想着与那人做一桩生意,人家也没有确定下来,你们父女就火急火燎的从云笙的手中抢走这桩生意。” “明明云笙才是该是那个冤大头,你们父女硬要上前去做冤大头,怨谁?” “夫人说的是。”赵筠澜也理解苍氏为何要这么说,毕竟云笙与幽阁有关系,苍氏想要与幽阁交好的心思可从来没有歇下过。 “爹!”赵芝菱大声:“怎么你也这么说?难道你们就不觉得奇怪吗?” “好了!”苍氏声音冷下来:“以后这些事情菱儿你别插手,好好的待在你的院子中。” 赵筠澜看向赵芝菱,声音温和:“菱儿,听你娘的,这件事你就别插手了。” 赵芝菱胸口起伏的厉害,她压制着心中的怒意站起身对着苍氏福了福身:“娘,女儿告退。” 苍氏轻嗯一声。 待赵芝菱离开后,苍氏的面容也冷下来。 前来南越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谁敢戏耍于她,就算是赵楠姝在世时,也要给她三份薄面。 裴晟! “还没有找到人?”苍氏问。 赵筠澜沉默。 苍氏冷笑:“看来这个裴晟背后是有人的。” 赵筠澜看了一眼苍氏:“帝京之中的对头也不会把手伸到戚城来。” 苍氏沉默。 这件事本就诡异,但又有些想不通的点。 那就是这个云笙。 云笙的确是这件事之中最关键的点,但这件事又与云笙没有任何的关系。 “难道是,有人利用了云笙的关系,故意让裴晟接触的菱儿?”赵筠澜只能这么想了,若说是背后之人是云笙,怎么都说不过去。 正因为说不过去,且没有任何的证据,他们也断然不能得罪云笙。 “药材的事情,兄长怎么说?”苍氏问。 赵筠澜眼中的寒意浓厚了不少:“他说这件事叫给他,让我不要插手。” “那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休息,药材的事情交给兄长。”苍氏语气温和起来:“待办成后,你与兄长一同前往漠北去见见儿子。” 第166章 男女感情不就是这样? 戚城连着好几日都萦绕在追查裴晟的氛围中,裴晟的画像几乎十步贴着一张。 这让整个戚城的百姓对裴晟都有了认知。 这段时日戚城百姓茶余饭后的话题几乎全是裴晟。 只是官府告示上写的裴晟罪名有些模糊。 ‘西凉’二字倒是写的特别明显。 一家茶铺中。 大堂中谈论的几乎都是裴晟。 “那告示上也没有明说到底是什么罪名,就是要捉拿此人,难道是前来戚城做生意没有给官老爷满意的银子,所以被……” “嘘……你不要命了?敢这么说?” “怕什么,要是真有什么罪名,干嘛告示上不说清楚?” “我倒是听闻啊。”另一桌的侧着身子低声说着:“是帝京中的一个贵人被此人骗了,裴晟拿着银子就人间蒸发,至于是帝京中的谁,就不知道了,西凉人嘛,要是回西凉必定要经过戚城,所以就有了这几日几乎全程的告示。” “原来是这样。” “难怪张大人这次行动有些虚张声势,毕竟帝京离这里十万八千里,这人呐肯定是找不到了。” 大堂中边角的位置上。 萧笙听着这些对话,无声一笑。 如今戚城的阵仗就足以证明赵筠澜不是在为元德帝办事。 若真是为元德帝办事,囤积药材,捉拿裴晟会这般轻拿轻放? 怕是赵筠澜不想放过裴晟,但又不敢闹太大被元德帝发现。 这戚城虽离帝京远,但并不代表这戚城中没有元德帝的人。 若赵筠澜真的是在为漠北办事。 那真是……天助她。 “李珺那边可有消息?”萧笙看向榆欢。 榆欢说:“有消息,说是会亲自运药材前来戚城。” 萧笙挑眉:“亲自来?他不是在锦州?” “应该是在锦州发生什么事情了吧。”榆欢干笑两声:“奴婢也觉得有些奇怪。” “那大概什么时候抵达戚城?”萧笙想着李珺前往锦州不是去寻他那位小青梅?现在也要前来南越? 榆欢轻啧一声:“姑娘,奴婢觉得李珺的消息你可以从林侍卫那里打听。” “我为什么要找他打听?”萧笙不解的看向榆欢。 榆欢被噎住,她清了清嗓子:“林侍卫与李珺关系甚好,李珺突然要亲自前来南越林侍卫肯定知道真相。” “这所谓的真相很难猜吗?”萧笙轻笑:“无非就是李珺前往锦州去寻他那小青梅,时过境迁早已事与愿违,李珺伤心离开。” 榆欢睁大眼睛盯着萧笙。 “男女感情无非就是爱得海枯石烂,经历过岁月的蹉跎那所谓的爱情也殆尽,要么就是背信弃义,薄情寡义,抵不住岁月的寂寞,找了新人,还能有别的?”萧笙对所谓的情爱历来都嗤之以鼻。 她见过太多始于相爱的人最后相看两相厌。 所以后来她觉得反正都是要嫁人,还不如嫁给一个能给她权势地位的人。 “姑娘,你……”榆欢及时的收住了嘴,她原本想说是不是因为秦舒锦的事情伤的太深,但想着公主对秦舒锦的冷漠,又觉得不对。 “我怎么?”萧笙红唇微扬,一瞬不瞬的盯着榆欢。 “没事没事。”榆欢讪笑着摆手,视线朝着窗户外晃眼时好似看到熟悉的身影,她又看向那个方向:“姑娘,你看。” 萧笙顺着榆欢的视线侧头看去,见行走在人群中暗蓝锦袍以及玄色锦袍的宁枫与秦夷时,眼睛微眯。 秦夷的腿……好了。 “他们竟然来戚城了。”榆欢低声惊呼。 萧笙收回目光,看来秦夷前往凤城的目的也是南越。 至于前来南越做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最好是不要与她想的那般。 看来她的计划得加快脚步。 人群中的宁枫见秦夷脚步放慢,视线朝着一个方向看了好几眼,他朝着秦夷看着的方向看去。 见那茶铺中窗户边并没有什么人。 他问:“大哥,你在看什么?” 秦夷收回视线,说:“没什么。” 宁枫的视线又往贴着的告示上看了几眼,奇怪的嘟囔道:“这裴晟到底是何方神圣啊,怎么这戚城中到处都是此人的画像。” “还是西凉人。” 秦夷淡淡得平视着前方,说:“能让戚城官府这般捉拿的人应该也不是个简单的人。” 宁枫轻嗤笑着:“这戚城的官府应该也只是雷声大点,这么大的阵仗,也不见得能真的找到此人。” 宁枫说着就见秦夷侧头盯着他。 “怎、怎么了?” “上次就因为嘴碎吃了那么大的亏还不长记性?”秦夷声音略冷。 闻言,宁枫轻咳着来掩饰不适,他说:“上次的确也是我的不对,说的人可是华安长公主,还有就是公主身边的人太强。” “你要记住,人外有人,别太过放肆。”秦夷冷声警告。 “是是是。”宁枫真是怕了,就因为上次那事,现在做什么事情都要谨小慎微。 “不过大哥,你说这长公主并没有回帝都,却对凤城那知府说回了帝都,这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宁枫提起萧笙心中就大为不满。 “还有父亲也是,不知道长公主与他说了什么,整日摆着一张脸,好像谁欠他银子似的。” 秦夷闻言,脸上的表情更加的寡淡。 萧笙让宁宽提防他。 宁宽也确实这样做了。 有时候有些事情细细的深想一番,的确挺讽刺。 但作为旁观者作为西凉人,提防他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谁让他的母亲是南越人,身份还与南越皇帝是那样的关系。 “你父亲也是有原因的。”最后秦夷只淡淡的说了这么一句。 “什么原因你又不说。”宁枫长叹一口气:“不过我父亲应该知道轻重。” 秦夷没有说话,在家国大义面前,宁宽选择的肯定是西凉。 但他从始至终都是西凉。 只是有的人太过于谨慎,也怕他因着母亲的关系站至南越,甚至因着凤城的军队与秦家的关系,让宁宽也提防于他。 这种感觉能理解,但他也寒心。 直到秦夷与宁枫远去,萧笙与榆欢才从茶铺中走出。 “姑娘,这两人前来戚城,是不是如你想的那般?”榆欢问。 萧笙淡声:“先不管,等李珺前来再另做打算,不过你给李珺消息,尽快赶到戚城。” … … 二月下旬。 料峭的寒意伴随着风沙袭卷整个南越北地,就算偶有暖阳乍现,也丝毫感觉不到暖意。 月西巷。 东门,宅子中。 榆欢走进主屋前的时候,拍了拍肩膀两侧的风沙,走进主屋便去下帷帽。 “公主,李珺押韵的药材被拦在了城门处。” 屋中暖意融融。 萧笙放下手中的卷宗,看向榆欢:“拦在了城门处?” “应该是裴晟的关系,戚城这边对西凉做药材生意的人提防了起来。”榆欢说道。 萧笙低笑一声,眼眸半敛,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主,怎么办?”在这南越,可真是什么人都没有,要是官府真的为难,就有些麻烦了。 萧笙起身,从抽屉中取出一个东西,说:“我去一趟。” “公主。”榆欢有些担心,要是有什么危险怎么办?最重要的是公主的身份。 萧笙绕过书桌,低笑:“无碍,在西凉的凤城都无人识得我,更别说在这南越的边疆城池。” 榆欢闻言,觉得公主说的有几分道理,但又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没有说什么就见萧笙披着雪白狐裘走出了房中。 榆欢在身后:“公主,等等奴婢。” 萧笙一脸淡漠的走在走廊中,在转角之处碰到从外面回来的林铮。 “公主,李珺他…” “我知道了,我马上前往城门,你和我一起。”萧笙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林铮,说道。 林铮的步伐微顿,看着萧笙的背影,眉梢微抬,走了上去。 榆欢跟了出来,走在林铮的身边:“林侍卫,你不是说守着李珺吗?怎么也跟着回来了?” 林铮的脚步加快,并没有想要理会榆欢的意思。 榆欢盯着林铮的背影翻了个白眼,真是越来越不把她放在眼里了。 半个时辰后。 戚城城门,西门处。 此时的李珺还在与门军周旋。 没有通关文碟就不允许进入戚城。 萧笙出现在西门处的时候,让城楼之上的赵筠澜一级苍珞有些意外。 “君澜认识这姑娘?”苍珞问道。 赵筠澜想着那夜在云笙那里什么都没有问出来,反而还被教训,眼中闪过冷意。 “认识。”语气中颇有几分咬牙切齿。 苍珞轻笑一声,视线往下面看去。 这半月以来从戚城相邻的城池也寻到了不少的药材,只是还不够,他想要的是做任何事情都要做到万无一失。 所以重新回到戚城的时候,苍珞便想着还等上一月,再囤积一些药材后便全部一次性送往漠北。 城楼之下,萧笙走至门军身边,说:“李珺。” 李珺在萧笙出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他是真的没有想到公主会亲自前来。 “姑娘。”李珺恭敬的喊道。 门军将士看到萧笙,脸上的冷意淡去了不少,任谁在这样的天气下看到一个娇娇弱弱的姑娘也会温和许多。 “这位军爷,这是我的人前往西凉运的一些药材,当初前往西凉的时候走的急,又与大批商队一同前往的西凉,就忘了通关文碟的事情。” 萧笙边说,边从衣袖中取出通关文碟:“以往前往西凉的次数都记着呢,你看看?” 说话间,萧笙侧头看向榆欢。 榆欢会意,立即拿出一张银票双手递给萧笙。 “天寒地冻的,还劳烦军爷在这里周旋,小小心意还望军爷莫要拒绝。”萧笙把银票递至门军的手中。 门军接过银票,又看向通关文碟。 片刻后,门军才说道:“姑娘,在下也不是有意为难你的人,只是最近张大人有交代,但凡从西凉前来做药材生意的要是没有通关文碟都要仔细盘查。” “我知道,所以说劳烦你们了。”萧笙见事情并没有多严重,也放下心来。 门军见萧笙客客气气的样子,往身边的人说道:“都去检查检查,要是没什么问题,就放行。” “多谢这位军爷了。”萧笙轻声说着。 “姑娘太客气了。” 榆欢算是明白了,什么事情都在公主的把握中。 约莫过了两刻钟,那些检查药材的守门士兵们纷纷走至城门处与门军说了一句没什么大问题。 门军闻言,带着歉意看向萧笙:“姑娘,你们可以进去了。” “麻烦你们了。”萧笙带着感谢的语气说着。 说话间,萧笙看向李珺。 李珺对身后押着药材队伍的人一个眼神。 一行人便往城门走去。 这时,林铮站至李珺的身边,李珺见状,轻笑着:“林阁主是担心我才来的吗?” “倒也不必这般、”林铮盯着李珺:“自作多情。” 李珺做了一个恍然大悟的神情,轻嘲:“是谁自作多情我不说。” “你们在说什么?”榆欢靠过来,好奇的问道。 李珺正打算说却被林铮眼神警告,他轻咳一声:“没什么,就叙叙旧。” “走吧。”林铮丢下这句话,便朝着马车放心走去。 这时榆欢才发现萧笙不知何时已上了马车,正掀着窗幔看向她。 李珺低笑着:“在凤城的时候遇到了宁昔,她问我你是不是回帝都了。” “你猜我说了什么?” “没兴趣。”林铮说着抬眸朝着城楼之上看了一眼。 苍珞早就觉得那一袭黑色锦袍的男人有些熟悉,只是视线的问题让他想不起来,待看清林铮时,脸色微变。 他轻言:“林铮?” “你认识?”赵筠澜问道。 苍珞神色凝重起来:“幽阁阁主,林铮。” “什么?”赵筠澜有些不置信,他又往城楼下看去,早已没有了萧笙的马车:“你没有看错吧?” “他怎会在戚城?”苍珞有些不解,幽阁总舵并非在南越地界中,怎会前来南越? “你说的是那位跟在云笙身边的侍卫?”赵筠澜还有些不信。 但苍珞与苍氏都提到了这个幽阁。 “侍卫?”苍珞轻笑:“我看未必,事情绝对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赵筠澜半眯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苍珞侧身,说:“既然你与那姑娘认识,就引荐引荐,早年我与林铮有过一面之缘,只是因着身份的关系并没有结交此人,若是此番能结交,也算是好事。” 第167章 故人 此番李珺让押送药材的人是锦州的一处镖局。 前来南越,也是李珺深思熟虑过后的事情。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前来南越的戚城在月白关处没有出什么问题,反而是在戚城之处被拦下来。 月西巷东门宅子中。 镖局的人把马车中的药材一一卸下搬入宅子中。 “榆欢姑娘,这戚城到底是怎么回事?”李珺询问着一边拿着点着药材的榆欢。 榆欢看了一眼手中的药材单子,又往李珺看去简单的提了裴晟与赵筠澜之事几句:“就是这么简单。” “那此人也太小气了些,被一个西凉人欺骗了,就觉得所有西凉都是骗子不成?”李珺走上前,不满的说着:“再说了,又不会与他打交道,还否定所有前来西凉做生意的人不成?” “这一看就是这戚城官府做给赵筠澜看的,人找不到就算了,但态度要好啊,你说是不是?”榆欢轻嗤的说道。 李珺点着头,他靠近榆欢,压着声音问道:“榆欢姑娘,林铮与公主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榆欢当然知道李珺的意思,她合上手中药材的册子:“李太医,你不要胡思乱想。” 李珺后退了两步,尴尬的轻笑两声:“好好好,是我想歪了,榆欢姑娘莫要生气。” 榆欢冷哼又重新打开药材册子,林铮那心思长了眼睛的都看的出来。 但公主可没有那意思。 榆欢现在算是知道了,不把男人放在眼里的公主,脑子也长出来了。 她希望公主永远都这样,不要太把男人当回事。 李珺不知想到了什么,眸色微暗,欲开口的时候,从影壁处走出一个小厮。 “榆欢姑娘。”小厮走上前来。 榆欢看过去:“怎么了?” “赵府的赵老爷说要见一见姑娘。”小厮说道。 榆欢眼眸半眯着,虽说李珺从西凉运药材前来的确是想直接与漠北人搭上线,但李珺前脚抵达,赵筠澜后脚就跟上来? 难道赵筠澜从那夜回去后就一直盯着长公主? “把人带去大厅,我去禀告姑娘。”榆欢说道。 “是。” 李珺一听赵筠澜,跟在榆欢的身边问:“赵老爷?是不是你刚刚说的赵筠澜?” “对。”榆欢脚步快了不少,这个时候赵筠澜上门她总觉得来者不善。 李珺还想多问什么,但看出了榆欢的焦急,也就闭上了嘴。 来到主屋,榆欢走进房中:“公主,赵筠澜又来了。” 萧笙正在琢磨怎么才能与漠北的人搭上线,闻言,她抬眸:“赵筠澜?” “奴婢让人请到了大厅。”榆欢说道。 萧笙朝着大门外的李珺看了一眼,说:“你先安排李太医的住处。” “是。”榆欢不知公主是什么想法。 待榆欢带着李珺离开后,萧笙没有坐多久,便起身朝着大厅走去。 四进院子并不大,加上前院被药材给占尽落脚的地方,也只有两侧的游廊能走。 许是榆欢怕此次赵筠澜上门会对长公主大不敬,把李珺带去林铮相邻的耳房后便感到了大厅。 赶来的时候,萧笙刚刚到大厅前的游廊处。 “姑娘。”榆欢喊道。 萧笙侧头看向走至身边的榆欢,淡笑直接走进了大厅中。 让萧笙与榆欢都没有想到的是,大厅中不仅仅只有赵筠澜,还有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 萧笙走进来,赵筠澜与苍珞皆是站起身来。 萧笙神色只有轻微的变化,她在主位上坐下来后,颇为意外的看向赵筠澜。 “赵老爷,不知你此番前来是为了……?” 赵筠澜仍旧没有去直视萧笙的眼睛,只是语气温和了许多:“云姑娘,这次前来是想引荐你认识一人。” 萧笙眉梢微动,视线自然而然的朝着那高大粗壮的男人看去。 其实萧笙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与赵齐所说前往南越军中的漠北人。 因为,这个男人与苍氏的确有几分相似。 “引荐?”萧笙笑了:“赵老爷一直都这般自作主张?” 赵筠澜脸上挂着的笑意瞬间淡去。 苍珞倒是在审视着主位上的萧笙,总觉得那主位上的女子不仅仅是商人这么简单。 还没有等赵筠澜开口,苍珞便用着很熟络的南越话说道:“云姑娘,刚刚在城中的时候遇到云姑娘身边的一人,很像在下很多年前的故人,便让赵老爷带着在下前来,见一见那位故人。” “故人?”萧笙大致觉得不可能是李珺,毕竟李珺那点事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唯有林铮,她知道的不多,加上前段时间林铮说与这耶律苍珞有过一面之缘。 “林铮。”苍珞也不遮掩什么,直言道。 萧笙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她轻笑:“榆欢,去把林铮请来。” 榆欢到时震惊住了,林铮居然与漠北人认识,还故人。 “是。” 林铮前来是两刻钟后。 走进大厅便与萧笙对视一眼。 苍珞看着林铮,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林铮,果然是你。” 林铮剑眉微敛,又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萧笙,只是这次萧笙的视线别向了别处。 “耶律小王爷。”林铮视线重新挪在耶律苍珞的身上。 “那年在……” 耶律苍珞还没有说完就被林铮给打断:“小王爷怎会在南越?” “筠澜,云姑娘,我想与林铮单独说几句话。”苍珞看向萧笙与赵筠澜,说道。 萧笙低低一笑,便站起身直接走出了大厅。 赵筠澜确实有种糊涂的感觉,要是这个林铮当真是苍珞口中所说的幽阁阁主,那又为什么会成为云笙的侍卫? 所以这云笙到底什么身份? 萧笙走出大厅,走至游廊中看着院落堆满的药材,神色晦暗。 榆欢走上来,说:“奴婢刚刚清点了这些药材,都是姑娘需要的。” 萧笙轻嗯一声并没有注意赵筠澜走近。 “原来云姑娘还有人前往西凉运输药材,难怪裴晟与别人做生意,也不着急。”赵筠澜的语气有种意味深长的感觉。 萧笙却哼笑,轻嘲:“那当然,不然被骗的怎会是赵老爷?” 第168章 双刃剑 赵筠澜闻言,差点一口老血没有喷出来,现在最让他嫌恶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 这样显得他很蠢。 “赵老爷竟与漠北人走近,皇帝可知晓?”萧笙侧头盯着赵筠澜,似笑非笑的问道。 赵筠澜目光快速的扫了一眼萧笙,很快就挪动开。 他只是轻轻笑着,不否认也不承认。 萧笙猜忌的一点就是,赵筠澜与漠北人走近应该也有元德帝的允许。 但赵筠澜肯定不是在为元德帝卖命。 就怕赵筠澜夫妻利用元德帝的野心与漠北联手攻打西凉。 这一点的确是赵筠澜手中的利剑。 但也是把双刃剑。 特别是这把剑被她抓住。 她轻笑:“看来赵老爷是得了元德帝的命令才与漠北走近,哦不,赵老爷怎么可能是因为元德帝的命令与漠北人走近的呢,赵老爷的夫人不就是漠北人?”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赵老爷也算是漠北人,看我嘴笨的。” 赵筠澜听着冷嘲热讽的话,半眯着眼睛一瞬不瞬的撞上萧笙那清幽的眸子。 萧笙扯着浅笑,与赵筠澜对视。 然后慢慢的靠近赵筠澜。 在赵筠澜的耳边低语:“赵皇后死前,是不是在向赵老爷求救?” 话落,赵筠澜感觉背脊发凉的紧,加上寒风呼啸,赵筠澜瞳孔睁大盯着近在咫尺的脸。 渐渐地,渐渐地。 萧笙的那张脸仿佛变成了另一张脸。 赵筠澜想要推开眼前的萧笙,却被榆欢一手扼住手腕。 手腕传来的疼痛让赵筠澜的神智彻底清醒。 萧笙后退半步,扯着红唇,她笑的诡异:“看赵老爷慌的,赵皇后不是死了吗,你怕什么?” “你!你到底是谁!?”赵筠澜几乎是吼出来的。 榆欢看着如此自乱阵脚的赵筠澜,狠狠的把赵筠澜的手腕给甩开:“放肆!” “榆欢。”萧笙轻声喊着:“请赵老爷出府,以后若此人再登上门,直接杀了便是,不要客气。” “你!你!”赵筠澜双手开始颤抖,这样的语气他再熟悉不过:“你!你到底是谁!” 若这世间还有谁动不动就是杀人,除了他的大女儿,赵筠澜真的想不出第二个人! “赵老爷,请吧。”榆欢咬牙切齿说道。 就在萧笙转身欲往主屋走去的时候,就看到林铮与苍珞从大厅中走出。 苍珞走至赵筠澜的身边,说:“怎么了?” 此刻的赵筠澜脸色煞白,视线依旧盯着萧笙。 “走吧。”苍珞猜想赵筠澜应该还在为上次被欺骗的事情对云笙恼怒。 赵筠澜浑浑噩噩的走出了宅子中,回府的路上没有与苍珞说一句话。 而苍珞因着今日见到了林铮心里藏着事,也沉默着。 萧笙与林铮重新回到了大厅。 林铮并没有与萧笙说起与苍珞所说的什么。 萧笙也不追问。 “苍珞说,要是你愿意,那药材可以卖给他。”林铮说道。 萧笙轻笑:“那多亏了林侍卫,如若不然,我还要想方设法去与这个人接触。” 林铮剑眉微拧。 “不过这样很好,省去了很多麻烦。” 林铮微微松了一口气,看来是真的对她有帮助。 “看来那个小王爷很相信林侍卫。”萧笙朝着林铮意味深长的笑了笑:“那我可不可以认为,漠北这个小王爷也会相信我?” “也不是不可以这样认为。”林铮唇角扯着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 萧笙满脸笑容,她站起身来:“看来待我事情完成后,我父皇对林侍卫的恩情,林侍卫应该是能还完。” 林铮先是一愣,想的是公主知道什么? 后又想着公主本就是个敏锐的人,他在凤城与李珺,还有宁昔说过的话,可能也被她知道得差不多。 “你。”林铮转身看着欲走出大厅的人:“当真要前往漠北?” 萧笙回眸:“去的时候我得想要一个人的命。” —— 回到赵府后,苍珞与赵筠澜就分开。 苍珞前往了书房,去与苍氏会面。 而赵筠澜与苍珞说身体不适,便直接回到了主屋中歇下。 书房中。 苍氏听着苍珞与林铮认识,笑着问道:“不过幽阁的阁主怎会成为云笙的侍卫?我还以为那个云笙是幽阁的人。” “听林铮说,这个云笙是他们幽阁中一个长辈的孙女,此番前来南越是有事情,至于侍卫这件事。”苍珞低声一笑:“大概,可能是现在未婚夫妻的爱称?” “那云姑娘是幽阁阁主未婚妻?”苍氏这般说着,点了点头:“这就说得过去了,我就说幽阁阁主怎么会去当一个姑娘的侍卫。” 从元宵那晚见到林铮,苍氏就觉得云笙身边的侍卫不像侍卫。 “听说是这次在南越事情办好后,就回幽阁成亲。”苍珞轻笑:“不过那云姑娘应该也是有些势力的,今日从西凉运来了不少的药材,我为了卖给林铮一个人情,说了云笙的药材可以卖给我,瑶儿,你觉得呢?” 苍氏了解了大概后,点了点头,有了上次在裴晟手中吃的亏,这次有了幽阁这样的身份,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既然兄长觉得可行,就这么办吧,要是能从云笙手中一直购买药材,当然最好。”苍氏自从知道云笙身边有幽阁的人,一直惦记着与云笙交好,没想到兄长与幽阁阁主早就认识,云笙与幽阁是这样的身份。 “早日返回漠北,你我都放心一些。”苍氏心中还是有很多顾虑:“南越的皇帝不好忽悠,当初要不是死了赵楠姝,我与赵筠澜突然前往漠北,他不会不怀疑。”苍氏想到赵楠姝,低沉一笑:“只有赵楠姝死了,南越的皇帝才会放任赵筠澜前往戚城。” 赵楠姝要是活着,元德帝怎会不畏惧赵家? 如今赵筠澜不要手中的兵权,赵楠姝已死,元德帝当然放心赵家前来戚城。 加上元德帝的野心,与漠北联手对付西凉。 这也让她有了缝隙可钻营。 借着元德帝的野心来对付西凉,大战开始之后,元德帝还会手握北地的兵权? 仍旧会落入赵筠澜的手中。 到那时,西凉攻破,南越完全就是她的囊中之物。 至于漠北中的那群没用的东西。 苍氏冷笑一声,似想起了什么,问:“兄长刚刚说筠澜回来的路上一句话没有说?” 第169章 不太对 苍珞回想赵筠澜回来的路上,一直沉默不语,脸色泛白。 他浓眉微敛:“是有些不对劲,难道是那云姑娘与他说了什么?” 苍氏下意识的觉得不太对。 她太了解赵筠澜,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也不会有这种情况。 更何况此番赵筠澜还是陪着自己的兄长一起。 “我去看看他。”苍氏说着便起身。 苍珞也跟着起身,说:“买了云笙手中的药材就可以一并运回漠北,事情大概三日就能全部处理好,这戚城虽离帝京有些距离,但还是小心为上。” 苍氏的脚步微顿,侧头看向苍珞:“你也要多注意。” 苍氏现在最怕的就是这戚城会有元德帝身边的人。 只要渡过这个阶段,她真的没有把元德帝放在眼里。 “我会多注意。”苍珞低笑回应。 兄妹俩的心思都在大事上,做事就会格外小心,不然苍氏也不会嫁给赵筠澜,让元德帝起了开拓疆土的心思。 只有漠北与南越联手才能攻打西凉。 但漠北从来就不会去做那个出头鸟。 当然,南越皇帝虽不怎么好利用,但只要让南越皇帝起了那个心思。 他们的大事就算是事半功倍。 “走了。” 在苍氏的注视下,苍珞走出书房中。 在前往前院的小道上,苍珞遇到了赵芝菱。 赵芝菱也没想到这个时候会遇到苍珞,她福身:“舅舅。” 苍珞在赵芝菱的身上停留几秒,微微颔首:“菱儿这是刚从外面回来?” “是。”赵芝菱不敢去直视苍珞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很惧怕这个舅舅。 很多时候赵芝菱都在想,应该是与这个舅舅没有接触,加上漠北与南越的习俗大为不同。 每每在苍珞看向她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物件被苍珞打量。 她深知,在漠北,不是每个女人都如她娘那般挣脱命运的束缚。 正在赵芝菱以为苍珞打算离开的时候。 苍珞又道:“菱儿今年十七了吧。” 赵芝菱抬眸看了一眼苍珞,随即又低头:“对,十七了。” 衣袖下的手微微紧握着。 “该嫁人了。”苍珞说完这句话便大步离开。 留下赵芝菱与若白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这边苍氏回到主屋后,就看梨花椅上坐着的赵筠澜。 她走上前,拧眉问:“老爷,你怎么了?” 此时赵筠澜面容苍白,额间还有密密麻麻的冷汗,双眼无神,双唇干裂。 不知道的,还以为赵筠澜生了一场大病。 但苍氏知道,今日赵筠澜出门的时候不是如此。 “老爷?”苍氏走上前来轻轻地推了下赵筠澜。 赵筠澜这才回神,看向苍氏,眼睛渐渐有了情绪,他说:“与兄长商量好了?” 苍氏一瞬不瞬的盯着赵筠澜,问:“发生什么事了?” 赵筠澜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淡笑:“没什么。” “赵筠澜,你我夫妻这么多年,你有没有事我还不知道?”苍氏在赵筠澜的身边坐下来:“不是说好了吗?有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分担?” 赵筠澜握上了苍氏的手,悠叹一声:“是我想多了。” “到底怎么了?”苍氏知道若不是什么大事,赵筠澜绝对不会这幅模样:“是元德帝发现了我们的事情?” 赵筠澜摇头,握着苍氏的手更用力。 他说:“那个云笙,我,我总能在她身上看到楠姝的影子。” 苍氏闻言,柳眉蹙起。 “你先不要说是我胡思乱想。”赵筠澜看向苍氏:“那夜前往裴晟那药铺的时候,我实实在在的看到了楠姝的身影,瑶儿,我没有骗你。” 赵筠澜提到这个语气略显激动:“你知道刚刚云笙与我说什么吗?” 苍氏凝重的盯着赵筠澜。 “她与我说,赵皇后临死前是不是在向我求救。”赵筠澜紧紧的握着苍氏的手:“还有她那语气,真的与楠姝一模一样,瑶儿,你说,是不是楠姝回来了?” 苍氏甩开赵筠澜的手,狠狠的盯着他:“老爷!你自己觉得荒谬吗?” 赵筠澜被苍氏这么一吼,脸上的激动之意淡去了许多。 房中安静片刻,赵筠澜说:“是,我自己都觉得太过荒谬。” 苍氏脸上柔和起来,握住了赵筠澜冰冷的手:“老爷,你只是这段时间操心的事情太多,加上被人摆了一道,才有这样的幻觉。” 赵筠澜轻轻的拍了拍苍氏的手,说:“但你不觉得云笙对我说这样的话很奇怪?” 赵筠澜没有说的是,他已经不止今日一次从云笙的言语中看到了赵楠姝的影子。 他知道苍氏不会相信。 任谁都不会相信。 但这是他真实感受到的,这件事绝对不是他看到的那么简单。 云笙突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且一出现就出了裴晟那件事。 尽管与云笙没有关系。 但若不是云笙,他又怎会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 “是有些奇怪。”苍氏眼睛眯了眯:“当初楠姝分娩之时的人不是被皇帝全都歼灭了?这个云笙怎么会知道?” 赵筠澜抬眸看着苍氏:“难道还有漏网之鱼?” 赵筠澜所说的漏网之鱼肯定不会是云笙。 毕竟能在皇宫之中的人他也不会一概不知。 “难道是皇帝身边的人?”苍氏说道。 唯有这个解释能说通,只有元德帝身边的人知晓赵楠姝在储秀宫所发生的事情,且还是元德帝身边的心腹才是。 “赵楠姝生前的确是个收买人心的主。”苍氏松开赵筠澜的手,靠在椅背上:“收买元德帝身边的人也不足为奇。” “就怕这条漏网之鱼为了赵楠姝,来报复我们。”苍氏侧头盯着赵筠澜:“这个节骨眼上报复我们。” 赵筠澜觉得苍氏所说才说的过去,至于赵楠姝的身影,只是云笙在装扮赵楠姝的举止吓唬他罢了。 “所以这个云笙到底是什么身份?”赵筠澜的神情缓和了许多,他沉声说道。 苍氏低沉一笑:“这个云笙的身份是个迷,但我又不想得罪幽阁。” 赵筠澜挑眉:“夫人的意思是……?” 第170章 有趣 翌日。 戚城的风沙细小了许多,就连风中都有了几丝暖意。 月西巷,东门的宅子中。 耶律苍珞原以为卖林铮一个面子,购买云笙手中的药材,既与林铮搭上了线又能从云笙手中购买更多的药材。 奈何云笙想要的是,她的药材不止单卖他一人。 云笙想把药材生意扩展到漠北。 这当然是一件很好的事情,有利于漠北的百姓。 只是这些年前往漠北经商之人虽有但很少。 漠北早前与南越还有西凉兵戎相见,很多南越与西凉的商人都不会走向漠北的土地。 “不知云姑娘怎会有这样的想法?”苍珞有些不明白:“漠北之地就连男子都有些不适,更何况像云姑娘这样娇滴滴的女子。” 萧笙淡然轻笑:“漠北没有女子吗?” “那当然有。”苍珞想着漠北中的女子,低低笑了一声:“看来是在下小觑云姑娘了。” 萧笙收起唇角的笑意,一瞬不瞬的盯着苍珞:“我自小就走过许多的地方,唯独没有见识过漠北的风情,小王爷也可以认为我只是憧憬漠北罢了。” “云姑娘如此,倒显得在下有些不地道了,既然云姑娘是想去看看漠北的风情,那在下定要做地主之谊。”苍珞半眯着眼睛盯着主位上的云笙。 幽阁之中竟能养出如此贵气的女子。 林铮还真是好福气。 “要是在前往漠北的路上有小王爷的拂照,那真是三生有幸了。”萧笙手指轻轻的敲着扶手,清幽的眸子让人窥探不了其的想法。 苍珞轻笑一声,又往大门处看了一眼。 问:“云姑娘,怎不见林阁主?” 林阁主? 萧笙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小王爷与林铮很熟?” “也不算太熟。”苍珞认为萧笙就是幽阁中的人,说起那些事情也没啥避讳:“很多年前,大概是在六年前,在漠北一处部落中遇到过林阁主,当时……” 苍珞又看了几眼云笙:“当时云姑娘应该在林阁主的身边?” 萧笙挑眉:“当时在林铮身边的应该不是我。” 苍珞下意识觉得自己说错了话,他笑道:“不是云姑娘,那看来是我看错了。” 萧笙端起手边的茶盏,越来越觉得林铮的身份太过有趣,能让漠北的耶律旁支这般敬重,看来是有几分实力。 “小王爷不必这般警惕。”萧笙一手捻起茶盖,轻轻的拂着茶水表面,漫不经心的说着:“我与林铮没什么关系,这次前来戚城,也是我父亲特意交代林铮关照我几分罢了,至于你所知道的什么侍卫,都是乱说。” “什么?”苍珞一瞬不瞬的盯着云笙:“可,林阁主昨日与在下说,你是他……” “什么?”萧笙看向苍珞。 “未婚妻?”苍珞突然觉得有趣,看来是林铮单相思啊。 “放肆!”一旁的榆欢呵斥。 萧笙淡淡的睨了一眼榆欢。 榆欢闭上嘴,垂着头。 苍珞明显感觉到这个云笙身份不简单,身边的丫环能如此呵斥林铮,那云笙的地位是在林铮之上。 幽阁……还有这样的一个人物? 不过幽阁这个组织本就是个迷,涉及得又那么广。 好像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小王爷见笑了。”萧笙噙着淡笑:“家事就不拿出来让小王爷看笑话了。” 苍珞低笑几声:“行,云姑娘既然有想要前往漠北的打算,那过两日就随在下一同前往漠北。” “那就麻烦小王爷了。”萧笙笑眯眯的盯着苍珞。 看来这个苍珞的性子与苍氏还真是两个极端。 城府这兄妹肯定一致。 但苍珞什么都不会表现在明面上。 苍氏就是太过深沉。 说起来,苍珞这人比苍氏应该要难对付。 “告辞。”苍珞心情很不错:“等下在下便派人前来运走这些药材。” 萧笙:“行,那我就不送了。” 苍珞颔首之后便带着人离开大厅中。 直到大厅之中听不到那沉重的脚步声后。 萧笙再次看向榆欢:“我说过,要是再静不下心来,就回去,我身边需要的是能控制情绪,静心的人。” “奴婢知错。”榆欢也觉得自己反应太大,只是想到林铮敢在一个漠北人的面前说公主是他未婚妻,就生气。 “我知道你的想法。”萧笙语气温和了许多:“但林铮昨日那么说应该也是想借着他的关系让苍珞对我的身份淡去怀疑。” “奴婢知道了。”榆欢倒是没有想到这一点。 不过她很担心:“当真是要前往漠北?” 萧笙轻嗯一声,便不再开口。 “奴婢先去清点药材册子,等下交给苍珞的人。”榆欢恭敬的说道。 榆欢没有等到萧笙的回应便走出了大厅中。 独留主位上的萧笙。 她放下手中的茶盏,看向右手的食指与拇指,然后轻轻的摩擦着。 赵筠澜一定会对她有所怀疑。 但苍氏脑子太过清醒,绝对不会相信赵筠澜所说的话。 苍珞的态度应该差不多就能看出苍氏的态度。 林铮背后的幽阁到底是怎样的组织她不得而知,但这也说明了只要有林铮在苍氏暂且不会对她动手。 但苍氏只要有了怀疑一定会查个究竟。 她故意用‘云’这个姓出现在赵筠澜的身边,就是想让赵筠澜想起云家人。 尽管当初有人在她耳边提醒过云家落寞以及后来毫无音讯的云家都是赵筠澜的手笔。 但她想的是有了身孕,还是皇长子,需要赵筠澜的地方很多。 她可以暂且等孩子出生,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地后彻查云家的事情。 只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赵筠澜会在她一朝分娩之时联手狗皇帝要了她的命。 她更知道,赵筠澜想她死。 这其中必有云家的事情。 赵筠澜该死! 正是萧笙出神之际,面前站着的男人低声喊道:“公主?” 萧笙回神,视线中先是看到一双绣着祥云图案的黑色靴子,视线往上,肩宽腰窄长腿长手的男人就站在她的面前。 林铮从萧笙的眼底看到了几丝杀意,他眉峰微敛。 “有事?”她声音清冷又平淡。 第171章 油盐不进 “耶律苍珞买走公主手中的药材后,就打算前往漠北。”林铮淡淡的看向萧笙,他不知萧笙的杀意从何而来。 当然,他也知道她眼中的杀意并非因为他。 “我知道。”萧笙淡声道。 林铮的视线一直在萧笙那略显凝重的脸上:“公主考虑好了?” 萧笙抬眼与林铮对视:“我说的话很像欠考虑的样子?” “属下的意思是,漠北不比南越,很是凶险。”林铮说着轻咳一声。 萧笙也柔柔一笑:“放心吧,没事。” “耶律苍珞的人前来运走药材,榆欢在前院清点,公主可要前去一趟?”林铮试探的问道。 萧笙起身,在林铮的身边走过,淡声:“你安排就好,前往漠北的事情,还麻烦林侍卫多加照顾。” 对突如其来的客气,林铮眸色微顿,侧眸看向萧笙的身影消失在房门处。 她有心事。 林铮走出大厅,直接朝着前院走去,在看到榆欢与苍珞的人说着药材的事情后就站定在离榆欢不远之处。 直到榆欢与苍珞的人处理完药材的事情后。 榆欢转身,在看到林铮的时候,握着一叠银票的手微微一顿。 走到林铮的身边,哼笑着:“林侍卫该不会是在这里等我吧。” “榆欢,公主怎么了?”林铮直接问。 榆欢挑眉:“公主没怎么啊?怎么了?公主对你说什么了?” 林铮淡淡的睨了一眼榆欢,便转身。 “哎哎……”榆欢快步走至林铮的身边,说:“林铮,你这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你直接说,你一来就问公主怎么了,我一直在这里忙药材的事情,还有……” “我知道了。”榆欢扯住林铮的胳膊。 林铮停下脚步,微微挣脱榆欢的手,淡淡的看着榆欢。 “你是不是对那个漠北人说公主是你的未婚妻?”榆欢冷哼:“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就说在凤城的时候公主让你走,你偏要跟着公主来南越,合着你有这个心思呢!” “耶律苍珞说的?”林铮的语气透着一丝复杂,但不知为何,萧笙刚刚那杀意并非这件事。 “那不然是我说的吗?”榆欢想着公主的态度,靠近林铮,发狠的说道:“你最好别让我的公主成为以前的公主,秦舒锦那混蛋公主都不放在眼里,你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也没有看上你,那以后也不会看上,死了这份心吧你!” 林铮轻笑:“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榆欢后退半步,朝着游廊两端看了看,见四下没人,她轻咳着,压着声音:“你不是跟在皇上身边那么久吗,难道没有听过公主以前的事情?” “听过。”林铮淡声回应。 “你听过就好,公主不会对一个男人情有独钟的,所以你还是把不该有的心思尽早断掉。”榆欢苦口婆心的说着。 “她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林铮面无表情的盯着榆欢。 榆欢看着林铮油盐不进的样子,一股怒火往脑门上窜。 “我当然知道公主不是传闻中那样的人!我的意思是……”榆欢憋着无名的怒火盯着林铮,最后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说:“我的意思是,公主也是个可怜的人,她,她……” “她怎么?”林铮平声问。 “先皇后死的早,公主记事以来就羡慕二公主有母妃,尽管皇上很宠爱公主,但也只是让我与长乐宫的宫娥太监们陪着公主。” 林铮剑眉微挑,目光看向院落中那些被药材压趴的枯草。 “公主心里……心里很孤独,所以在京中做出那么多恶贯满盈的事情来,就是想让所有人都注意到她。”榆欢说这句话的时候,眉宇间全是忧郁。 “剑走偏锋之后,帝京中公主的名声越来越差。” “直到遇到了秦舒锦,那个时候我觉得公主真的是喜欢秦舒锦的。” 榆欢说着,眉越皱越高:“但秦舒锦烦透了公主,还与二公主交好。” “公主回去之后还大哭了一场,说谁都喜欢二公主,后来二公主一再挑衅公主,公主自然想用强权嫁给秦舒锦,只是秦家满意的是二公主,闹到皇上那里,皇上也赐了婚。” “公主不甘心,连夜找了皇上,说要嫁给秦老侯爷的孙子。” “事情越来越荒唐,最后公主中毒,大难不死嘛,公主应该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不再去纠结谁关不关心她,也不再去纠结别人对她的评价。” “公主自从中毒醒来后,每走一步都很清醒,皇上还说,公主想要什么,得拿出本事证明给皇上看公主可不可以从皇上手中拿到想要的东西。” “公主把皇上的话听了进去,现在所做的事情,全都是想要证明给皇上看。” “有些东西,就算公主只是公主,也比皇上的儿子强!” 林铮淡淡的盯着院落中,想着萧笙说过想要毁了南越,骨节分明的手掌撑在柱子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侍卫,我的意思是……”榆欢叹气:“公主应该是看透了人心,怕你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你明白吧?” 林铮没有说话,神情也没有任何的变化。 榆欢见状:“不过要是你真待公主与其他人不同的话,我肯定会帮你的。” “怎么帮?”林铮回眸深邃的盯着榆欢。 榆欢翻了个白眼,估计这个狗男人等的就是她这句话吧。 合着刚刚她说了那些在这狗男人眼里都是废话是吧? 榆欢唇角漾着几丝讥笑:“你真心仪公主?” 林铮淡淡睨着一眼榆欢。 他说:“今日之事,莫要让她知晓。” 说完,转身离开。 榆欢皱着眉,突然,她觉得林侍卫好像的确与帝都中其他男子有所不同。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 不是所有的喜欢都会有结果,遇见就很难得? 榆欢暗自啧啧起来,待公主大事完成,她得在帝都开一个茶馆,专去开导那些痴男怨女。 正在榆欢出神之际,边上出现一道声音:“榆欢姑娘。” 榆欢回神看向守门的小厮。 小厮说:“赵府的赵姑娘求见姑娘。” 第172章 诡计 榆欢眼底升起毫不遮掩的厌恶,说:“让她等等吧,我去问问姑娘。” “要把人请到大厅中吗?”小厮想着那赵姑娘出手阔绰,把人请到大厅也算是事情收了银子办了事。 榆欢把小厮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 她轻笑:“那就把人请去大厅吧。” 小厮眼中的笑意让榆欢眼中的冷意一闪而过。 来到主屋的时候,榆欢想到林铮所问,小心翼翼的走进房中。 在看到长公主又在抄着清心咒的时候,就知道公主心里定是有什么事情。 也难怪林铮会那么问她了。 “公主。”榆欢走进里间:“赵芝菱求见。” 萧笙抬眸,眼中有瞬间的不明所以,那抹情绪快速隐去。 “公主要是不想见的话,奴婢这就让赵芝菱离开。”榆欢说着就转身。 “等等。” 萧笙站起身来。 榆欢侧身看着萧笙。 “既然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情。”萧笙这个时候原本不想与赵家周旋。 但赵筠澜替漠北办事,这把双刃剑,她得好好利用才是。 “公主。” 萧笙在榆欢的面前停下,挑眉:“怎么了?” “心里要是有什么一定要与奴婢说。”榆欢生怕萧笙憋出得难受,自从中毒过后,公主太安静了,安静的诡异。 萧笙淡笑:“我能有什么事?” 榆欢放下心来,公主要是有什么,肯定会说出来的。 来到大厅后。 赵芝菱见萧笙走进来,也起身。 “云姑娘。”赵芝菱想着母亲所说的,打量起云笙。 云家的事情她并不知情。 但这个云笙出现在戚城,所有的种种在她看来都是奔着赵家来的。 只是让她没有想到的是,云笙尽敢在父亲面前提起赵楠姝。 “赵姑娘请坐。”萧笙在主位上坐下来后,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 赵芝菱重新坐下:“冒昧上门打扰,还望云姑娘见谅。” “的确挺冒昧。”萧笙轻笑,从见到赵芝菱那一刻起,就想着如何与此人撕破脸皮:“实在是没想到赵姑娘还有脸皮来找我。” “云姑娘。”赵芝菱眸色微沉:“我也承认生意场上各凭本事是我的不对,毕竟也要讲个先来后到,但我赵家也吃了这么大一个亏,也算是替云姑娘挡掉这个火坑,云姑娘何必还不依不饶?” “不依不饶?”萧笙低低一笑:“赵姑娘直接说前来找我做什么吧。” 赵芝菱忍着心中的不爽,想着父亲的交代,她扯着淡笑,语气没有刚刚那么冲:“听我父亲说,云姑娘过两日回随着漠北生意人前往漠北?” 萧笙盯着赵芝菱,不置可否。 赵芝菱继续说:“自裴晟那件事后,我父亲有些事情不对,让我请云姑娘前往酒楼用饭,算是道歉。” “为何道歉?”萧笙神色晦暗的盯着赵芝菱:“难道是赵老爷大半夜前来我的宅子中?” “也有这个原因。”赵芝菱抿了抿唇,又道:“不如实话与云姑娘说了吧,是我母亲知晓云姑娘是幽阁中人,我母亲想与云姑娘交好,还望云姑娘能赏这个脸面。” 萧笙轻笑出声,身子懒散的靠在椅背上。 又是幽阁。 她真是对幽阁越来越感兴趣了。 “若云姑娘今日不答应的话,我就只能在这里等到云姑娘答应为止。”赵芝菱淡声说道。 榆欢看着赵芝菱这么不要脸的样子,真相一巴掌扇过去。 只是在没有公主的命令下,她只能冷声道:“那赵姑娘就在这里等着吧,姑娘,你……” “榆欢,不得无礼。”萧笙轻笑,视线挪动:“那赵姑娘可否等我更衣一番?” 赵芝菱见萧笙答应,脸上漾起不少的笑意:“云姑娘可以慢慢来。” 萧笙看了榆欢一眼,便起身。 榆欢会意,跟着萧笙走出大厅。 走至游廊中后,榆欢低声问道:“姑娘,你不觉得蹊跷吗?这个时候赵家请吃饭,奴婢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鬼。” “既然有鬼,躲着就安全了?”萧笙淡笑:“难道你不想知道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榆欢皱眉:“可是公主你会有危险。” “没事。”萧笙收起唇角的笑意:“你去告知林铮一声,就说,若是赵家有人拖着他,就拖着。” 既然赵芝菱提起了幽阁。 而耶律苍珞对林铮的态度就足以证明这个幽阁在苍氏的眼中有所威胁,或者是苍氏都不想得罪的势力。 如此,赵家想的定是让她独自去赴约。 就会想尽办法让林铮不跟在她身边。 她也很想看看,赵筠澜与苍氏能奈她何? “是。”榆欢说着,便往林铮院落的方向走去。 三刻钟后。 萧笙带着榆欢上了赵芝菱的马车。 马车前脚离开月西巷。 后脚耶律苍珞的人便上门。 此时的林铮与李珺正在大厅之中说起戚城之事。 小厮禀报苍珞的人有请时,林铮与李珺相视一眼。 前来的是苍珞的心腹扎栎。 “林阁主,小王爷大摆了宴席,还望林阁主赏个脸。”扎栎语气恭敬。 林铮淡淡的看向李珺,随即视线移开:“能否带我朋友前往?” “当然可以。”扎栎眼中满是笑意:“林阁主,请。” 上了马车后,李珺压着声音道:“你就不担心你公主?” 林铮靠着靠枕,双眸轻闭,压根就不回应李珺的问题。 李珺哼笑一声,嘀咕:“要是真出事了,看你还这么气定神闲。”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马车停在一处并不繁华的地段。 许是包了整个客栈,大门处站着耶律苍珞身边的人。 林铮下了马车后,眉峰微敛。 “林阁主,里面请。”扎栎恭敬说道。 林铮与李珺走进客栈,在客栈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二楼的雅间中。 耶律苍珞见到林铮时,起身相迎。 林铮的视线从耶律苍珞的身上移到,那大圆桌上站起身来的苍氏以及赵芝菱的身上。 赵芝菱在这里,那么,公主在哪儿? “林阁主。”耶律苍珞心情明显很愉悦:“这边请。” 林铮收回视线,问:“小王爷,赵老爷怎没来?” 第173章 不宜 耶律苍珞倒是没想到林铮会问起赵筠澜,或许是因为苍氏与赵芝菱都在,只是顺嘴的问了一句。 待林铮坐下后。 耶律苍珞说:“筠澜身子不适便没有前来。” 李珺在林铮的右手边坐下来,先是在苍氏与赵芝菱的身上打量几眼,随即视线就在桌面上的菜肴上定格。 心想这宴似乎不像是鸿门宴。 倒像是这几人想要拖着林铮。 “云姑娘怎么也没有来?”耶律苍珞好奇的问着,随即又想到在云笙面前提起林铮对他说过的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林阁主,实在是抱歉,在下在云姑娘的身边胡说八道了两句,云姑娘没有责怪在下吧?” 赵芝菱听着舅舅对萧笙的客气就知道母亲为何不把她们要做的事情告知给舅舅了。 想来舅舅也不会答应的。 林铮淡淡的扯着唇角,平声:“小王爷多虑了,她今日身子有些不舒服,不宜出门。” 赵芝菱闻言,眉梢微拧,难道她刚刚前往上门林铮并不知情? 刚刚拿起筷子的李珺在听到林铮的话时,手顿了顿,他看了看林铮的侧颜。 公主身子不舒服,不宜出门? 他越发的不懂林铮与公主之间的默契了。 “原来如此。”耶律苍珞淡笑:“这戚城的气候就是如此,要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身子可能才会适应。” “小王爷说的是。”林铮靠在椅背上视线朝着赵芝菱的方向扫了一眼,又道:“这南越的北地的确难以适应,毕竟她身子娇弱。” 耶律苍珞低笑着,调侃:“云姑娘生的如此美丽,林阁主可得看紧了,此番前往漠北,可别让云姑娘看上了我漠北的男儿。” 林铮从喉咙处溢出一丝轻笑,并没有回应耶律苍珞的调侃。 倒是苍氏开了口:“云姑娘要打算前往漠北?” 赵芝菱也没有想到云笙会打算前往漠北。 耶律苍珞淡淡的睨了一眼赵芝菱。 苍氏见状,许是怕耶律苍珞看出赵芝菱的不对之处。 她说:“是前往漠北做药材生意?” “云姑娘的确有这个想法。”耶律苍珞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 今日的确是耶律苍珞先提起说宴请林铮,苍氏说既然是幽阁的阁主,定是要前往认识一番。 耶律苍珞也知晓自己的妹妹是个怎样的人,任何机会都不会错过。 他也就答应了,就连赵芝菱跟着也没有意见。 毕竟赵芝菱模样生的也不错,才情也了得。 男人嘛,谁不是左拥右抱? 五六年前认识林铮的时候,身边站着的不是云笙,以后也未必会是云笙。 当然,耶律苍珞也不会因为这种事蠢到去得罪林铮。 任何事情都顺其自然,只要能稳住想要把控的事情,其他都是锦上添花。 “看来云姑娘不仅仅想把南越与西凉的生意做好。”苍氏意味深长的说了这么一句。 要是赵筠澜没有对苍氏说那些话,她肯定会相信云笙只是一个简单的药材商人。 但她知晓云笙身份并不简单,能知道赵楠姝的事情,就是奔着赵家来的。 至于幽阁的阁主与云笙的关系,她怎么都觉得是个迷。 “真是可惜了云姑娘没有前来,今日这些菜色全是戚城的特色菜。”耶律苍珞颇为可惜的说着:“来,林阁主,不要客气,请。” —— 半个时辰前。 赵家的马车停在满福楼前。 这条街道是戚城人流最大的街道,萧笙在榆欢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赵芝菱唇角带笑:“云姑娘,这酒楼可是戚城最好的酒楼,我父母对云姑娘很有诚心,还望云姑娘莫要嫌弃。” “嫌弃什么?”萧笙轻笑:“不看赵老爷与赵夫人的面子上也要看耶律王爷的面子是不是?” 赵芝菱微微诧意,不过想到舅舅是父亲带着认识的云笙,也就释怀了。 “请吧,云姑娘。” 赵芝菱带着萧笙走进满福楼中。 “两位客官是大堂还是雅间?”一走进去,满福楼中的店小二便上前询问道。 赵芝菱淡声:“已定好雅间。” “那姑娘请。”店小二识趣的没有跟上前。 赵芝菱带着萧笙主仆二人前往了三层丙字号雅间中。 “云姑娘,你先请,我爹娘就在对面的聚宝斋中,说是要给云姑娘挑一件赔礼的物件。”赵芝菱眼中满是诚意,又带着一丝小心翼翼。 “赵姑娘一家倒是挺会赔礼道歉的。”萧笙顺着赵芝菱的话说道。 赵芝菱知晓萧笙肯定会怀疑,但无所谓。 只要她把人带到这里,剩下的就是父亲的事情了。 “云姑娘,请。”赵芝菱又说道。 萧笙看着敞亮的雅间,就连窗户都是大开,她侧眸扫了一眼榆欢,便走进雅间中。 赵芝菱见状,走进雅间中。 榆欢放慢了几步,落在赵芝菱的身后。 这时,榆欢才注意赵芝菱身边并没有带人。 走进雅间后,榆欢与坐下的萧笙对视一眼。 赵芝菱看了看天色,说:“云姑娘,我去大厨房看看菜色,顺便看看我爹娘好了没有。” 萧笙轻嗯一声。 赵芝菱知晓萧笙已经开始觉得不对劲,但仍能稳坐在此,看来的确是个角色。 “榆欢,跟着赵姑娘,看看有没有帮忙的地方。”萧笙的语气太过淡定。 榆欢闻言,与萧笙对视一眼,便跟在赵芝菱走出了雅间中。 赵芝菱不知为何心跳的厉害,她的确是再想借口支走云笙的侍女,没想到云笙直接让她的侍女跟着? 不过赵芝菱又想到这或许是云笙的警惕。 让榆欢跟着她,就怕她做出什么事情来。 赵芝菱笑了笑,什么都没有说便让榆欢跟着走出了雅间中。 萧笙环视了一圈雅间中,似乎看着一切都太过正常。 只是事出反常必有妖,那日她故意激怒赵筠澜,就是想让赵筠澜怀疑她的身份。 她本以为赵筠澜不那么容易上钩。 没想到这么快,就想要动手。 榆欢跟着赵芝菱来到大厨房,还没有反应过来,后脑就被重重一击,晕倒在赵芝菱的面前。 第174章 你知道我是谁 赵芝菱看着倒在脚边的榆欢,唇角缓缓掀起一抹笑意。 “姑娘,老爷上去了,夫人还等着你呢。”若白丢掉手中的棍子,说着弯身边把榆欢给拖至往柴房而去。 赵芝菱慢慢收起唇角的笑意。 既然云笙与帝京的皇帝有所关联,那此人必须得除掉。 她对若白说道:“你处理好,我先去娘那里,不然舅舅该怀疑了。” “姑娘放心,奴婢随后就来。” 赵芝菱绕过大厨房,离开若白的视线中。 他们猜测云笙的身份与元德帝有关系。 但耶律苍珞与苍氏都想与幽阁的人交好。 所以云笙之事不能让幽阁的人以及耶律苍珞怀疑到苍氏的头上。 就算事情与赵筠澜有关系,只要耶律苍珞与幽阁的人没有证据,也不能拿她们怎么样。 耶律苍珞与苍氏顾忌幽阁的势力,但幽阁的人也能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得罪漠北。 这也是苍氏对云笙动手的原因。 苍氏在这个节骨眼上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苍氏比谁都明白南越的皇帝手段的狠辣。 赵芝菱离开满福楼的时候,愉悦的心情压制住了内心的不安,她知晓父亲的手段,但她不知道的是云笙的手段。 雅间中。 赵筠澜走进来后,便把房门关上。 视线在窗户边上小桌上的香炉看了一眼,然后才往梨花圆桌旁已趴着的身影看去。 赵筠澜冷笑一声,先是走至窗户前,掀开香炉盖,灭掉其中的香。 突然,他感觉背脊有股冷意窜起。 转身之际,喉咙处被匕首抵住,赵筠澜瞳孔微缩,看清面前噙着淡笑的女子,面皮瞬间发紧。 “你是不是想说,明明点了无色无味却能让人晕厥过去的香,我为何还能拿着匕首对着你?”萧笙似笑非笑的看着赵筠澜,漫不经心的说着。 赵筠澜明显感觉到脖颈处传来的痛意,猛吸了一口凉气。 “你、你要做什么?”赵筠澜自己都没有注意他的声线微微颤抖着。 萧笙唇角的笑意很浓,手中的力度更重。 “你要做什么!?”赵筠澜低吼,他是真的怕了。 萧笙轻啧一声:“你猜,我要做什么?” 赵筠澜脑袋快速的转动,想着如何才能以最快的速度能制止萧笙还能让他伤的太重。 萧笙许是看清了赵筠澜的想法,她笑:“别想着有的没的,不管你速度有多快,我也能在你杀我的时候杀了你。” 赵筠澜看着近在咫尺的萧笙,胸口起伏的厉害。 “你到底是谁?” 萧笙唇角笑意淡去,深深的盯着眼前的赵筠澜。 而此时的赵筠澜发现身子有些不对劲,就连舌头都开始发麻起来:“你……你……” “我这匕首上淬了毒,一种能让你四肢无力又闭嘴的毒。”萧笙看着赵筠澜脖颈处流出的鲜血,也收起了匕首。 赵筠澜猛地用力挥手朝着萧笙袭击而去,却在半空中软了下来。 然后整个人像一滩烂泥般瘫软在地面。 萧笙收起匕首,插入靴子中,侧身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在地面的赵筠澜。 “你不是怀疑我是谁吗?” 她缓缓蹲下身,一手捏住赵筠澜的满是胡茬的下巴,轻笑,低语:“我的好父亲,我、你都不认识了?” 轻飘飘的声音以及那尾端的调调,让赵筠澜瞳孔扩大。 此时赵筠澜的舌头根本不能动弹,更别说开口出声。 “怎么样?女儿换了一副皮囊来找你,你看女儿多惦记你。” 萧笙的语气很轻又格外的冷,让人听了不由的发憷。 赵筠澜除了那能转动的瞳孔,全身已开始僵硬,甚至恐惧的表情都做不出来。 “父亲啊父亲,其实我们父女心意还是相通的,毕竟你怀疑我的身份的时候,你心里不是早就有了答案,但你又觉得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是不是?” 萧笙说着狠狠的甩开赵筠澜的下巴,低笑一声:“想着父亲以往对付人的手段,这一层估计都被你清理干净了,所以我们父女完全可以好好叙叙旧。” 赵筠澜瞳孔之中的恐惧让他本就麻木的手隐隐颤抖起来。 他有好多话,好多疑惑。 怎么可能?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怎么可能一个人死了,还能重活? 但这语气以及那眼中沁出的冷光,与赵楠姝动怒的样子一模一样。 萧笙站起身来,朝着圆桌上提着一壶酒走过来。 她又蹲下身来,眼中的笑意柔柔的,看着赵筠澜麻木的脸,略显不悦:“父亲怎么不笑?” 赵筠澜知道这是赵楠姝动手的前奏。 “父亲不是很爱笑吗?”萧笙从发鬂间取下银簪,细细看去那银簪尾端之处是锐利的勾形,她轻柔的继续说着:“今日我到想看看,父亲笑到极致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赵筠澜想要逃离这里,无论什么时候,赵楠姝的的确确就是能让他惧怕的人。 此时他已经不想去区分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他只想离开。 这一刻,前所未有的后悔袭卷赵筠澜。 他与苍氏都以为云笙是元德帝的人,因为只有元德帝身边的心腹才知道赵楠姝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那日的事情。 加上云笙出现,赵筠澜就被人玩弄一通。 云笙不管是不是元德帝派来戚城盯着他的人,他都要除去。 只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这个云笙比他与苍氏还要心狠手辣。 赵筠澜甚至在这个时候认为,他与苍氏想要算计云笙的时候,云笙就已经知道了。 或许,云笙等的就是他与苍氏先动手。 “父亲在想什么?”萧笙轻笑问道,手中的银簪却是朝着赵筠澜的唇角伸去。 赵筠澜见状,只能从喉咙处发出呜咽的声音。 萧笙神情依旧淡淡:“不痛,笑着怎么会痛?” 话音落下,那带着钩子的银簪从赵筠澜的唇角撕破,鲜血瞬间沁出。 赵筠澜瞳孔隐隐发颤,嘴里的呜咽声更大。 萧笙手中的力度更重,她眸色泛冷,银簪划破肌肤的弧度正是唇角往上扬的弧度。 另一只手提起酒壶,直接朝着鲜血淋淋的伤口处倒下去。 赵筠澜痛得嘶吼一声。 萧笙柔柔一笑,语调却阴狠无比:“你放心,我会一个、一个的送来见你的。” 第175章 撕破表面 酒过三巡,耶律苍珞醉意上来,期间苍氏与赵芝菱安静至极。 只有耶律苍珞与林铮谈话。 李珺偶尔插话,耶律苍珞也会调侃李珺医术了得。 酉时初。 赵芝菱见天色差不多,轻轻的扯了扯苍氏的衣袖。 苍氏会意,看向耶律苍珞:“你有些醉了,天色已晚,该回去了。” 耶律苍珞低笑两声,却是对林铮说道:“林阁主今日本王很尽心,以后我们可得多来往。” 林铮神色如常,淡声:“只要小王爷愿意。” “那,那在下就不送了。”耶律苍珞的确有些醉了,要是再继续喝下去,指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不过林阁主的酒量可真是让本王大开眼界。” 林铮只是淡淡一笑,颔首之后说道:“告辞,多谢小王爷的款待。” 话落,在耶律苍珞三人的注视下,林铮与李珺离开雅间。 赵芝菱见状,对苍氏说道:“娘,女儿也先回去了。” 其实赵芝菱一直在等着若白前来,却始终没有等来若白,她细细想过满福楼中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 只是若白没有前来,她整颗心高高悬起,甚至也渐渐不安着。 苍氏看向扎栎,吩咐道:“带着你的主子回去好好照看。” 一旁的扎栎上前,恭敬道:“是,公主。” 苍氏站起身来,对苍珞说道:“兄长,我还有事,就先带着菱儿回府。” “去吧去吧。”耶律苍珞摆了摆手。 苍氏侧头与赵芝菱对视一眼,母女二人便离开房中。 走出客栈的赵芝菱往身后看了看,见没有耶律苍珞的人跟来,她说:“娘,若白到现在还没有来,我有些担心。” 苍氏眉梢微动,按照她对赵筠澜的了解,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云笙应该是不在话下。 更何况,云笙的身边除了一个侍女外,并没有别的人。 “我们先前往满福楼。”苍氏说道。 赵芝菱点头。 母女俩上了马车后,直接前往了满福楼的方向。 一刻钟后。 马车停在满福楼前。 赵芝菱与苍氏下了马车后,走入酒楼。 “两位客官是雅间还是大堂?” 赵芝菱扫了一眼那个店小二:“订好了雅间。” 店小二认出了赵芝菱:“好嘞。” 心里又嘀咕两个时辰前不是来过了? 赵芝菱带着苍氏来到赵筠澜所订的雅间前,看着眼前紧闭的大门,说:“娘,就是这里。” 苍氏神色淡淡,抬手敲了敲门。 过了片刻,房中没有任何的动静。 赵芝菱也抬手敲击房门,依旧没有动静。 苍氏直接推门而入。 许是这房中的窗户大大的开着,苍氏母女走进房中的时候,只有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只是这仅仅的血腥味已经让这母女二人警铃大作。 苍氏在嗅到血腥味的时候,转身把房门关上。 只是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刹那,赵芝菱的惊叫声让苍氏转身利落的捂住了赵芝菱的嘴。 苍氏正当要呵斥赵芝菱这点小场面都经不住吓以后怎么办? 所有的话到嘴边骤然停住,捂在赵芝菱嘴边的手缓缓松开。 苍氏惊骇的盯着右侧屏风边的梨花圆桌上的头颅,那桌面全是血水,顺着桌沿滴落在地面。 头颅上的眼睛睁大,仿佛死前受了极大的折磨。 唇角两侧被利刃往上刮破,像极在凄笑。 “爹……爹爹。”赵芝菱喊着眼泪夺眶而出,直接踉跄跌倒在地。 苍氏面容微微苍白,他快速的朝着梨花圆桌走去,一手隐隐颤抖着朝着赵筠澜的脸颊摸去,却停在半空中,最后变成拳头收回来。 此时苍氏站着的位置只要微微侧头就能看到屏风后赵筠澜的尸首。 苍氏看到屏风后那被极其毒辣手段截断的尸首时,直接跌倒坐在地。 赵芝菱见苍氏的视线在屏风的后面,她起身慢慢的朝着屏风走去。 待看清屏风后的画面时,瞳孔骤然一缩:“我要报官!我要报官!” “还不嫌丢人!?”苍氏咬牙呵斥。 赵芝菱因着母亲的声音,脚硬生生的挪动不开。 就算报官了,能把云笙抓住? 她们有什么证据? 就算说出了是云笙,那么云笙就是她带着前来的满福楼。 带着云笙前来满福楼做什么? 云笙能够轻而易举的要了她父亲的命,就足以说明父亲的猜测是对的。 云笙就是元德帝的人。 既是元德帝的人,这戚城的官府又怎会彻查?又怎会站在他们赵家这边? 赵芝菱比谁都清楚他们赵家为什么要前来戚城。 “那爹爹就这样枉死吗?”赵芝菱带着哭腔质问着:“娘,爹爹就这样枉死吗?” 苍氏双手隐隐颤抖着,唇角哆嗦着说道:“怎会枉死?怎会!?” 云笙敢在她的眼皮下动手杀了她的人。 她怎会就这样放任? “她既喜欢玩阴的。”苍氏压着颤抖的双手:“那,那就陪她玩阴的。” 胆敢前往漠北! 那就让她有去无回! “要,要告诉舅舅吗?”赵芝菱太了解耶律苍珞是个怎样的人。 就算说云笙是元德帝的人,耶律苍珞也不会因着这样的猜忌去得罪幽阁阁主。 赵芝菱从今日耶律苍珞对那个林铮的态度,就明白这一点。 或许这也是爹娘对云笙动手没有与耶律苍珞知道的原因。 “怎不告诉?”苍氏抬眸看着赵芝菱:“既然是元德帝的人,就要让这贱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是说要前往漠北?”苍氏突然双手紧紧握住赵芝菱的手,她说:“让你舅舅查出那个贱人出现在戚城真正的目的,然后让她死在漠北。” 赵芝菱声线隐隐颤抖:“可,可是舅舅应该会怕得罪幽阁。” “我来与你舅舅说。”苍氏轻吸一口气,站起身来,她尽量让自己看着正常一点:“去,去把满福楼的掌柜请来。” 赵芝菱闻言,便知晓母亲要做什么。 片刻后,满福楼的掌柜走入房中,在看到梨花圆桌上那颗头颅的时候,直接被吓得连连往后退,他想要出去的时候赵芝菱已把房门关上。 苍氏面色灰白的坐着圆桌旁,冷声道:“麻烦掌柜替我丈夫寻一个缝尸人,我定重谢。” 第176章 可能 二月底。 戚城出了一桩命案,满福楼中赵家当家之主死于雅间之中,头颅被割,四肢全被卸下,前来观望之人不由叹到其凶手歹毒至极。 戚城官府张赟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拔腿就朝着满福楼奔去。 张赟赶到的时候,赵筠澜的尸首已被缝合好,装入棺椁之中。 “赵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张赟上前询问,身后的侍卫纷纷把围在满福楼前的人疏散开。 苍氏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张赟,说:“遭歹人所害,还望张大人能尽快捉拿凶手。” 张赟有些犯难,这,这无从下手的感觉让他感觉到苍氏对她有了敌意。 “赵大人怎会在这里遇害?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张赟不知为何,有种诡异的感觉,就好像赵筠澜落得这样的下场有迹可循一样,好像从那批药材开始,他就感觉赵筠澜眉宇间被晦气侵占。 苍氏神情淡漠,声音低沉:“这件事让我的女儿告诉你,我先带着他回府。” 满福楼的掌柜替苍氏寻来了托丧的人手,抬着棺椁离开满福楼。 赵芝菱把银票递到满福楼掌柜手中的时候,满福楼的掌柜面色煞白。 那血淋淋的头颅在他的眼前挥之不去,加上在他的酒楼中死了人,以后这生意还怎么做?如何做? 他低骂了一声:“晦气。” 赵芝菱当做没有听见:“多谢掌柜了。” 话落,头也不回的离开满福楼。 大门处站着的张赟见赵芝菱走出来,上前询问:“赵姑娘,这到底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赵芝菱站在张赟的面前,她在窥探张赟到底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 只是她想到要是云笙真的与帝京皇帝没有关系,不可能被爹娘怀疑。 既然怀疑了,那定是皇帝的人。 是皇帝的人,那定是查赵家与漠北的关系。 这阵子舅舅经常出现在赵家,以及舅舅与母亲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猜疑什么。 皇帝既然与漠北有了联手之意,爹娘与漠北人来往也不算什么奇怪之事。 但母亲的身份以及弟弟并未在戚城。 这些事情只要有心人细细查寻一番,定会知晓。 赵家为漠北与为南越办事是两码事。 前者南越帝怎会容忍赵家? 南越帝容忍的是后者? 若是让南越帝知晓赵家为的是漠北,赵家定会背负上卖国贼的名声。 到时候就不是漠北与南越攻打西凉,而是南越与西凉攻打漠北。 “张大人,我们找个地方细谈吧。”赵芝菱思绪千百遍后,淡声说道。 张赟却从赵芝菱的脸上看出了淡漠,这又怎像刚死了至亲的神情? —— 月西巷,东门宅子。 此时的萧笙盘腿而坐在案几前,提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落下最后一笔后,放下手中的狼毫笔。 等上片刻,墨迹干尽后,她折好放入信封之中。 用着红漆封印好信封。 刚要与榆欢说把这信送往戚城驿站时,就见一抹黑色的身影走进房中。 萧笙看着林铮走进房中,淡淡的收回视线,把信封递向榆欢。 她说:“送去驿站,交给信差,多给些银子,让他以最快的速度送往帝京。” 榆欢当然知道萧笙口中的帝京是什么,这南越的皇城才叫帝京。 “是。”榆欢接过后,看到信封上写着的是‘兵部褚’的时候,眼中闪过一丝诧意:“奴婢这就去。” 待榆欢离开房中后,气氛略显怪异。 林铮就立在房中央,沉默着。 萧笙也没有打算开口的意思,静静的翻起案几上的孤本。 林铮见状,上前两步直接在案几的另一边跪坐下来。 萧笙抬眼看着林铮,轻笑:“有什么想问的问就是。” “杀人。”林铮平静的说道:“不用你亲自动手。” 萧笙定定的看着眼前刚毅冷峻的脸,红唇微扬:“可是有的人就是要亲自动手,这样,我的心里才痛快。” 林铮就这样静静的看着萧笙,他总觉得她有太多太多的秘密。 他知道的不过是她表面的那些事情罢了。 她内心的世界一定很绚丽。 “没有受伤吧。”林铮又问。 萧笙放下手中的孤本,一手拖着下巴,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铮,其实有时候真觉得林铮与她所认识的男人都有些不同。 就好比这个男人并没有什么庸俗的权势想法。 好像无欲无求一样。 说他无欲无求吧,他身份又不简单。 说他不简单吧,又好像挺简单的。 “你觉得我会受伤吗?”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轻柔。 他说:“不会,但我……” “你担心我。”萧笙轻笑,挺直背脊,从手边拿起手帕擦了擦手,说:“你知道我是怎么杀的赵筠澜吗?” 林铮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那眉宇间漾着轻微的异样,如墨的眸子中好似只有眼前的女人。 “其实我原本是想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比如做成人彘什么的。”萧笙淡笑,一手又托着下巴,淡淡的看着林铮:“可是我觉得这样不行,毕竟我得让赵筠澜的夫人认为我是南越皇帝的人。” 林铮静静的听她说,安静片刻,他说:“你的双手不必染上鲜血。” 他说着停顿了一下,又道:“晦气。” 萧笙眼中的笑意更深:“是吗?那以后我想杀谁,你去?” “可以。” 萧笙低低一笑:“林铮,你想做什么?” 这是萧笙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认真的喊着他的名字,问他想要做什么。 林铮一瞬不瞬的盯着顶着她,沉默。 “我生性凉薄,又命薄如纸,你想要的,可能是件不可能的事情。”萧笙算是由衷的说着,毕竟在这一刻她觉得林铮挺好,她有些惭愧:“抛开你与我父皇之间,你完全是个自由的人,在凤城的时候我就说过,你可以离开,待我的事情完成后,我们再在凤城会和,到那时一同前往帝都,你也算是完成了我父皇派给你的使命。” 林铮却是轻然一笑:“属下好像也对公主说过,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是吗?”萧笙挑眉:“那你就不要后悔,跟了我。” 第177章 杀父之仇 傍晚,赵府。 耶律苍珞前来的时候,整个府邸中丧幡飘动,进进出出的小厮以及侍女们身上全是身着白衣,带头白色抹额。 苍氏站在赵筠澜的棺椁前,神情淡漠。 赵芝菱跪在火盆前垂着眸子。 气氛太过肃穆。 明明今早还是活生生的一个人,暮色来临之时就躺在棺椁中没了生息。 “到底怎么回事?”耶律苍珞人高马大,走进来的时候挡去了大门处一半的光影。 苍氏转身看着兄长一脸严肃的样子,对着守灵的侍女们摆了摆手。 侍女们纷纷退下。 耶律苍珞见状,视线从苍氏的脸上挪动到赵筠澜的棺椁前。 苍氏朝着棺椁前的案几前走去,拿起三支香点燃,然后转身递向耶律苍珞。 耶律苍珞接过,朝着棺椁俯首一礼之后,便把三支香插入香鼎中。 苍氏又拿起三支香,边朝着白色蜡烛点燃香,边说道:“兄长应该是能感觉到今日宴请幽阁阁主有不对劲之处。” 耶律苍珞神色微变,他说:“是林铮的人杀的筠澜?” 苍氏站直身子,手中的三支香点燃后直接插入香鼎中。 这才转身看向耶律苍珞:“老爷发现云笙是南越皇帝的人,所以在兄长说要宴请幽阁阁主时,老爷与我才动了想要杀云笙的念头。” “南越皇帝的人?”耶律苍珞有些不信:“你有何证据?” 他停顿片刻,又问:“所以,是云笙动的手?” 之所以语气带着质疑,是因为他多少知道一些林铮的事情,若云笙当真是南越皇帝的人,林铮怎么可能会护在身边? 对于耶律苍珞的质疑,苍氏并不意外。 她把赵筠澜所怀疑云笙的事情说了出来。 最后她看向耶律苍珞:“赵楠姝死在宫中的时候,除了老爷与南越皇帝外,其中的事情还有谁知道?” “当然了,血洗赵楠姝宫中的那些暗卫也都是知晓这些隐秘之事。” “那日,赵楠姝的宫中没有一个人生还,所以根本就不存在赵楠姝的心腹替她报仇。” “老爷与我猜测了两个可能。”苍氏说这句话的时候,眸色暗沉了不少:“一个是赵楠姝当初收买了南越皇帝暗卫,至于这个云笙,姓云,那定是当年云家的漏网之鱼。” “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南越皇帝派到戚城调查赵家的人。” 苍氏抬眸看向耶律苍珞:“兄长,你认为哪一个可能性比较大?不过哪一个可能,都是对赵家致命的威胁。” 苍氏也算是明白过来。 从云笙的出现,就是奔着赵家来的。 她明明最开始就怀疑了,但云笙所做的事情都打消了她的怀疑。 甚至因着药材的事情不得不尽落入了云笙早就算好的圈套之中,偏偏明面上找不出她的一丝错处来。 仿佛与云笙没有任何的关系。 “应该是云家的漏网之鱼。”耶律苍珞说道。 苍氏抬眼盯着耶律苍珞:“兄长为何这么笃定的认为是云家的漏网之鱼?” “若云笙是南越皇帝的人,林铮不会护着她。”耶律苍珞心里到底有些忌惮幽阁,又说:“云笙既是云家的人,那就是奔着赵家来的。” 苍氏并没有追问为何云笙若是南越皇帝的人,林铮不会护着云笙。 她只是淡淡的说道:“此人手段狠辣,我猜测前往漠北也是有着别的目的,兄长要小心为上。” 耶律苍珞有些惊讶苍氏的淡定,虽然当初苍氏嫁给赵筠澜不是自愿。 但这些年来苍氏对赵筠澜的态度也让耶律苍珞明白,苍氏心里是有赵筠澜的。 如今赵筠澜枉死,竟这么淡定,实在是不像苍氏的性子。 许是苍氏看出了耶律苍珞的疑惑。 她又说道:“我知晓兄长不想得罪幽阁,我亦是,至于这个云笙,像一团迷雾,她究竟要做什么,我自然是要弄清楚,老爷不会枉死,老爷怎会枉死?” 苍氏说着,冷冽笑着,对付云笙绝对不能冲动。 不能冲动。 若是云笙是南越皇帝的人,她死在戚城,南越皇帝定会怀疑漠北对南越的意图。 苍氏要让云笙在漠北,南越没有彻底联手的时候好好的活着。 至于耶律苍珞所说云笙不会是南越皇帝的人,她根本就不会相信。 在苍氏这里,云笙既是云家的漏网之鱼,也是南越皇帝的人。 苍氏也绝对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再生事端。 她料定南越皇帝目前还没有摸清赵家真正的意图,所以更知道云笙在这个时候不能死。 “兄长还是明日启程吧。”苍氏淡声说道。 耶律苍珞轻嗯一声。 “莫要为了这件事,拖延我们的事情。”苍氏的声音冷厉了许多:“明日菱儿跟着大哥一同前往漠北。” 赵芝菱猛地抬头看向苍氏,她努力的平复心中的慌乱,说:“母亲,我……” “你舅舅回到漠北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你,盯着云笙。”苍氏吩咐道。 赵芝菱垂眸,想着父亲的死状,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牙:“是,母亲。” 耶律苍珞的视线落在赵芝菱的身上,他看着孤零零的母女二人把心中的怒火也给灭掉。 苍氏不像是没有摸清别人底细就动手的人。 看来这其中应该有赵筠澜的手笔。 赵筠澜的大女儿…… “筠澜可是很惧怕他的那位大女儿?”耶律苍珞突然问道。 苍氏回头盯着耶律苍珞,兄妹二人对视了许久,苍氏才说道:“是有些惧怕。” 如若不然,再那个云笙提起赵楠姝的时候,赵筠澜怎会那般恐惧? “瑶儿,节哀。”耶律苍珞说着,深深的看了一眼苍氏,便转身离开。 苍氏盯着耶律苍珞的背影,双手隐隐颤栗着。 这些年为了他们的大计,她失去了又拥有,拥有了又失去。 这么多年,筹谋了这么多年,才有了一些气色。 她绝对不能让任何人毁了她的大计! 绝对不允许有人毁了她的大计! 赵芝菱看着苍氏紧握成拳微微发颤的手,垂下眸,眼泪夺眶而出。 杀父之仇! 不共戴天! 她一定不会让云笙活着离开漠北! 第178章 好奇 三月初。 戚城料峭的寒意褪去,风沙中虽仍旧有着凉意,但也不至于寒风刺骨。 北城门之处。 马背上的耶律苍珞看着从城门处缓缓驶来的马车时,眸色微沉。 他在想,云笙到底有着什么的身份,才能让林铮甘愿赶着马车充当马夫的角色。 这时,等候已久的赵芝菱撩开马车中的窗幔,看着赶着马车的林铮,神色冷了下来。 “林阁主。”耶律苍珞噙着淡笑,看向由远而近的林铮。 林铮只是淡淡的颔首回应。 “本以为能与林阁主一起敞快的比拼比拼马术,看来是要失望了。”耶律苍珞不由的打趣道。 林铮把手中的缰绳绕了两圈,声音略显冷:“下次。” 耶律苍珞的视线往马车看了一眼,他还是有些不相信云笙会要了赵筠澜的命。 怎么说赵筠澜也是将门出身,虽早已把兵权交给了别人,但也不会被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给杀死。 更何况,云笙所去的地方还是赵筠澜之前安排好的。 但林铮昨日却与他在宴席上没有离开。 看来这其中的真相只有赵筠澜与云笙知晓了。 但苍氏所怀疑的,云笙与南越皇帝的关系。 就单单这个就让耶律苍珞警惕起来。 “时候不早了,那我们就启程吧。”耶律苍珞的声音落下,就此朝着长长队伍的首端而去。 林铮的视线在耶律苍珞的身上停留片刻,手中的鞭子才轻轻的打在马臀上。 马车刚刚驶动,另一辆马车便并列而行。 林铮侧头看着另一辆马车的马夫,唇角微扯,看来果然如公主所说,有的人的确不会忍。 “云姑娘,可知我父亲的事情?”另一辆的马车中响起赵芝菱的声音。 沉默片刻。 林铮以为萧笙是懒得回应赵芝菱的挑衅,正打算说话的时候,马车中响起萧笙的声音。 “赵姑娘想说什么?” 赵芝菱一手紧紧的握紧马车中的靠枕,听着萧笙那风轻云淡的语气,眼睛满是杀气,她咬牙:“昨日我带着你去见了我父亲,我父亲就出了事,难道云姑娘不解释解释?” 话落,赵芝菱明显听到一丝轻笑。 那声轻笑伴随着马车的轱辘声让赵芝菱心口发紧。 “赵姑娘在开什么玩笑?你哪只眼睛见到我见到了你的父亲?” 轻飘飘的声音让赵芝菱甚至能感觉到萧笙唇角泛着嘲笑。 “是。”赵芝菱吸了吸气,语调上带着颤意:“我的确是没有看到你见到我的父亲,但你……” “赵姑娘若是想往我身上泼脏水也不带这么蠢。”萧笙打断了赵芝菱的话:“明明是你说你的爹娘在满福楼的对面给我买什么赔礼,也是你说你自己要去看看你的爹娘什么时候前往满福楼。” “怎的我没有等来你的爹娘,难道不能离开?” “什么都是赵姑娘的一张嘴在说,真当我是傻子吗?” 赵芝菱猛地撩开窗帘,看着相隔甚近的马车,冷声:“你的意思是,我是在诬陷你?” 榆欢撩开窗帘,带着浅笑说:“赵姑娘若觉得令尊的死与我家姑娘有关,为何不通知戚城官府?难道是赵姑娘明明知道令尊的死有蹊跷,不敢报官,但又想找人发泄一通,便往我家姑娘身上撒气?” “你!”赵芝菱狠狠地瞪着榆欢,余光中并没有看到马车中的萧笙。 榆欢挑眉:“赵姑娘节哀,我家姑娘知道你此时的心情,所以不会怪罪于赵姑娘,不过赵姑娘若再这般随意污蔑,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赵芝菱渐渐冷静下来,想着母亲的交代,猛地甩开窗帘,挡去了她的脸上的狰狞。 正是赵芝菱以为话题结束的时候。 榆欢的声音又响起:“赵姑娘以后还是不要撒谎了,明明昨日赵夫人,赵姑娘以及漠北王爷和林侍卫在一处客栈用膳,说什么宴请我家姑娘赔礼玩弄我家姑娘,就不要说什么令尊的死与我家姑娘有关了。” 赵芝菱瞳孔睁大! 所有的漏洞都是以为云笙会死在满福楼中。 没想到最后这些漏洞会变成云笙那个贱人讽刺她的理由! 接下来,赵芝菱的马车中再也没有了声响。 闭目养神的萧笙唇角掀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 她怎么很期待前往漠北? 耶律苍瑶与耶律苍珞这两兄妹从十多年前就开始筹谋,在这个节骨眼上怎么可能会为了一个赵筠澜陷入两难的境地? 苍氏绝对不会让自己陷入被南越皇帝猜忌的地步。 苍氏甚至觉得只有顺着她的意思前往漠北,就不会打草惊蛇。 只有不打草惊蛇,南越皇帝暂时就不会发现赵家的真正意图。 毕竟照着苍氏的手段,会猜测她的目的达到了才会告知南越皇帝,甚至苍氏也会认为她的手中没有赵家真正意图的证据。 毕竟赵家与漠北来往表面上是经过南越皇帝同意的。 所以在这之前,苍氏只能吃了赵筠楠这个哑巴亏。 至于前往了漠北。 萧笙唇角的弧度越发的明显,那就要是各凭本事了。 随着队伍慢慢离开北城门。 秦夷与宁枫走至刚刚马车停留的地方。 二人看着那远去的队伍,神色都比较凝重。 “哥,我刚刚没有看错吧?那赶着马车的是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卫?”宁枫心中怎是惊骇来形容的? 宁枫侧头震惊的继续说道:“长公主该不会、该不会并没有回帝都,而是来了南越的戚城吧?” 秦夷眸色微深,视线一直在那远去的队伍上。 “哥?你怎么不说话?”宁枫又道。 秦夷回神,侧头看了一眼宁枫,说:“你没有看错,刚刚那赶着马车的男人就是长公主身边的侍卫。” 宁枫轻啧一声:“所以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那队伍可不是什么经商的队伍,为首的那个男人是漠北人。” 秦夷低声笑着,饶有兴致的说道:“好奇?” 第179章 褚飏 宁枫一听秦夷的语气,不可思议的说道:“大哥,我的确是有些好奇,但你也不能因着我这点好奇,跟着前往漠北吧。” 秦夷又一次看向了那渐渐远去的队伍,转身。 宁枫见状,跟了上去,紧张又复杂地问道:“大哥你不会真的打算前往漠北吧。” 秦夷眸色淡了起来,说:“不会。” 他还没有达到因着一丝好奇与异样的情绪就毁了这么久的铺垫。 他还有他的事情要去做。 “那就好,那就好。”宁枫放心下来,他差点就以为秦夷是真的打算前往漠北。 秦夷看着宁枫担忧的样子,说:“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宁枫剑眉微挑:“大哥觉得奇怪的是,这西凉刚收到漠北与南越暗中勾结的消息,长公主就来到了戚城,甚至已前往了漠北?” 宁枫说这句话的时候观察着四周,声音也压的很低。 秦夷轻嗯一声,目光平视着前方。 宁枫啧啧说道:“看来长公主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没有说是元安帝在下一盘很大的棋,而是说长公主。 从与秦家有了牵连开始,这长公主的脑子就像彻底清醒过来了一般。 在把陈家扳倒之后,便迅速的与秦家彻底划清界限。 再然后前往沧州,清理了陈家最得意的门生,回到帝都又对付王德妃。 甚至五皇子因着王德妃也不得元安帝重用。 想到这里,宁枫都不得不怀疑萧笙真正的意图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势了。 只是联想到萧笙离开帝都是因为重病才离开的帝都,就说明元安帝并不知道这件事。 也明白了为什么萧笙离开帝都的时候,偏偏要选择前往凤城。 原来是凤城是边关城池,好前往南越与漠北。 宁枫能想到的,秦夷自然也能想到。 此时的秦夷想到了一句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只要萧笙所做之事妨碍不了他的事情,那他便会与她井水不犯河水。 “难怪父亲从长公主那里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后,就对你警惕起来,怕是长公主是真的畏惧秦家在最关键的时候背弃西凉吧……”宁枫说到最后声音几乎听不见。 秦夷的眼神太过凌厉,宁枫离秦夷远了些,他耸了耸肩:“我也只是随便说说,只是随便说说。” “长公主担心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所以你父亲对我的警惕也情有可原。”秦夷最后淡声说道,话尾的最后,还有一道轻微的叹息声。 宁枫一想到这些烂事就头大,他说:“反正你的事情查清楚就知道了。” 至于最后怎么样,都是秦夷的事情。 若最后的真相真如老侯爷猜测的那般,那么西凉与南越势必都会打一战。 这时,周围传来谈论声让秦夷与宁枫停息了心中对萧笙前来南越的好奇。 “听闻死得很惨。” “满福楼的掌柜亲自去请的城外的缝尸人。” “听说啊,四肢以及头颅都是被割掉的。” 周围一阵唏嘘。 “这赵筠澜以往也是军中的将军, 听闻赵皇后死后,就被皇上贬至这戚城。” “坊间不是传闻皇上与皇后娘娘伉俪情深吗?怎么皇后这一去,赵家没了兵权又到我们这戚城贫瘠之城来了?” “俗话说的好啊,人走茶凉,还不知道皇后娘娘怎么去的呢。” “你说的的确有些道理,要是皇上与皇后娘娘真的伉俪情深,就算再如何,也不会让皇后娘娘的父亲来戚城这种地方。” “所以……皇后娘娘死的有蹊跷?” 这时,门军们朝着这边走过来,众人见状,声音细小了许多,然后散开。 秦夷与宁枫看着散开的人,对视了一眼。 这种事情能蔓延到戚城来,看来昨日死在满福楼的那个人身份不简单。 至于刚死就蔓延出这样的流言蜚语。 这背后也是有人在操控了。 待走了一段距离后,宁枫惊讶的说着:“这算不算是赵家的反击?俗话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赵皇后的父亲死在戚城,会不会是南越皇帝的赶尽杀绝?” “你少猜测一些,这些与我们没有关系。”秦夷淡声说道。 宁枫点头:“只是觉得有些诡异罢了。” 秦夷并没有回应,只是他也不得不承认,若是南越皇帝在坊间的名声毁了,到一定的时候,尽管是帝王也会被在片刻间摧毁。 兄弟二人在这街道中走着,莫名的感觉这街道有种肃杀的感觉。 隔了好半晌,秦夷问道:“帝京那边差不多安排好了吧。” “差不多安排好了。”宁枫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微微叹息:“哥,你说南越皇帝见到了你,会说些什么?” 秦夷只是淡笑一声,没有下文。 —— 南越,帝京。 三月草长莺飞,帝京的气候已是暖意融融。 褚府。 一匹快马停在大门前,马背上的人利落的翻身下马,大门处的侍卫跑下台阶从那人手中接过马匹的缰绳。 “大人可在?” 侍卫说:“大人刚回府。” 闻言,那人大步朝着褚府走进。 穿过影壁之后,朝着府邸东苑方向一路而去,走过游廊以及垂花门后。 来到一处院落,直接朝着书房走去。 走至书房前,脚步停下,顺了顺气息后,敲了敲房门。 “大人,戚城有信前来。” “进来。”房中传来清冽的声音。 那人从胸口处摸着被红漆封印好的信函走至房中,看着书桌后正在写着什么的男人,走上前,双手把信函呈了过去。 男人剑眉星目,斜长的丹凤眼中好似有着淡淡的匪气,明明一副书卷气息,但对上那双眼睛,莫名让人心里升起一股颤栗。 “戚城?”褚飏接过侍卫手中的信函,目光晃眼看到了信封上的字迹,原本还没有在意,似觉得熟悉,视线再次落在信封上那‘兵部褚’三个大字上的时候,丹凤眼半眯。 他抬眼,问:“戚城来的?” “戚城来的。”侍卫说。 修长的手指撕开信封,展开宣纸,在看清楚那上面的内容以及字迹的时候,那拿着宣纸的手都在隐隐抖动。 第180章 远在千里的故人 侍卫看着褚飏明显的变化,忍不住问道:“大人,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褚飏渐渐回神,平息翻涌的内心。 他说:“没什么大事,只是夫人远房的一个亲戚,你去把夫人请来。” 侍卫闻言,恭敬道:“是。” 褚飏位居兵部之首,弱冠之年便在朝堂摸打滚爬,如今而立之年位居兵部之首,其手腕不言而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褚飏之妻,柳氏前来。 “听说我远房的一个亲戚来了信?”柳氏性子洒脱,将门之后,没有那高门闺阁中的拘束,与褚飏两情相悦,当初成婚时,还是赵楠姝不畏元德帝赐下的婚。 褚飏的手指在桌面上的信上敲了敲。 柳氏眉梢微动,她看着褚飏的神色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便往大开的房门看了看,说:“你们都下去吧,我与大人说说话。” 守在房门处的侍女们纷纷退下。 柳氏这才走向褚飏:“怎么回事?” 褚飏拿起那宣纸,柳氏看了一眼褚飏,接过宣纸。 在看清那字迹以及内容的时候,柳氏瞳孔微缩,吓得退了两步。 褚飏见状,一把揽过柳氏,让其坐在腿上,说:“是,她。” “怎么可能?”柳氏眼中泛起了泪花:“阿姝,不是,这……” 褚飏把一手抚在柳氏的头上,靠在他的肩膀之处,说:“这是她的字迹。” 他停顿片刻,又说:“除了她,不会有人给我以这样的方式写信。” 柳氏想到赵楠姝死在宫中,她连最后一眼都没有见到,眼泪夺眶而出。 “赵,她,她父亲都说她死在了中宫,还是那样的情况下,她是怎么逃出去的?”柳氏依旧不敢相信,但又怕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 如今帝京之中人人自危,但凡与赵皇后走近的官员以及氏族,都会被元德帝盯上。 在赵楠姝分娩前两月,或许赵楠姝是感应到了什么,便与褚飏划分了界限,褚飏甚至在朝堂之上弹劾过赵楠姝,弹劾的内容直接又僭越。 赵楠姝这些年在后宫之中独揽权势,颇有掌控元德帝的趋势。 这些年元德帝的后宫虽也有妃子,但在赵楠姝的掌权之下,谁都不敢以下犯上。 直到赵楠姝分娩难产死在了中宫。 后宫之中顿时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在她出事前,她就隐隐与我说过,皇上应该会有动作,但她应该怎么都不会想到,皇上会直接……” 褚飏还没有说完便被柳氏捂住了嘴,她低声说:“不要说,小心隔墙有耳。” 褚飏抬手抹去柳氏脸上的泪痕,低声说:“赵筠澜死了。” 柳氏看到了信上的内容,她压着声音说:“是她动的手,我知道她,赵筠澜背弃她,她只要活着绝对不会放过赵筠澜。” “苍氏竟是漠北人。”褚飏剑眉敛起,看来这其中的事情不是以复杂来形容的。 “可是阿姝到底要做什么?”柳氏的声音几乎成了空声:“皇上本就不相信你,至于为什么还让你在朝堂之上,无非是因为你与阿姝早早决裂,但皇上应该不太相信你,想来不动我们,应该是觉得阿姝死了,我们也不算什么威胁。” 话音落下,房中安静下来。 褚飏把柳氏揽在怀中,压着声线:“我试试。” 那信上写着的便是,让褚飏出面,揭穿赵筠澜以及仓是在戚城的真正目的。 并非一定要让元德帝相信。 只要让元德帝怀疑便可。 只要元德帝心里埋下怀疑的种子,对南越与漠北联手就要重新定义了。 “不要哭了,既然知道她好好的活着,你我安心便是。”褚飏安慰的说道。 柳氏怎能不哭? 这帝京谁不说皇后只手遮天? 就连元德帝都要隐忍皇后的权势。 但她们都不了解皇后,那些人又怎会知道皇后娘娘要是不手握权势,不会有什么好的下场? 更何况皇后娘娘从来就没有害过谁。 还帮了她与褚飏那么多。 “我只是,我只是觉得阿姝本该平淡的过完一生,却因着云家的事情不得不与皇上成婚。”柳氏越说,越难受:“我还听说,阿姝的尸首被皇上给压制在中宫中,并没有入土为安,那送入皇陵的不过是一副空的棺椁。” 褚飏冷冷一笑:“阿姝死了皇上都这般畏惧,要是知道她……” 活着二字并没有说出来。 “这件事你知我知,烂在肚子里吧。”柳氏低低的说着。 —— 翌日。 退朝过后,褚飏走出金銮殿后,与几位官员告别之后,转身朝着上书房而去。 半刻钟后。 褚飏站至上书房前。 那大殿中早已有了朝臣,商议之事无非就是充盈后宫以及皇后的人选。 褚飏内心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以往在朝堂上听到后位空虚已久的事情时,多多少少会为赵楠姝赶到不平。 他垂眸唇角扬起浅淡的讥笑。 “褚大人。”一个太监走过来:“褚大人怎么不进去?” 说话间,大殿中的朝臣也退出大殿。 那几位朝臣看到褚飏的时候,视线皆是有些闪躲,浅浅与褚飏打了招呼后,便离开。 褚飏对身边的太监说道:“麻烦公公进去禀报皇上,微臣求见。” “褚大人客气了。” 话落,太监便踱着小步走进大殿中,没多久,太监走出:“褚大人,皇上让你进去。” 褚飏官袍微微漾动,走进大殿。 “微臣见过陛下。”褚飏俯首一礼,语气恭敬。 御桌前的元德帝看着褚飏,眼皮微动,说:“褚爱卿此番前来难道也是因为后位悬空之事来的?” 褚飏微微垂眸,说:“后位悬空,陛下的确应该考虑,但今日微臣前来并非此事。” “哦?”元德帝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眼中升起了不少兴趣,说:“还有其他事情?” 褚飏深知元德帝派人盯着他的府邸,褚府前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元德帝的眼睛。 “昨日,微臣收到了来自戚城的密函。”褚飏说着,便从衣袖中摸出一封信函,双手呈着:“还请皇上细看。” 第181章 元德帝 太监从褚飏的手中接过信函,弓着身子走至元德帝的身边,把信函双手呈至在元德帝的眼前。 元德帝先是睨了一眼褚飏,才拿过太监手中的信函。 漫不经心的拆开。 那风轻云淡的神色在看到信函上的内容时冷意一晃而过。 隔了好半晌。 元德帝才把手中的信函放下,淡淡的看着大殿中央站着的褚飏。 “这信函是谁给你的。” 褚飏语气恭敬回应:“微臣内人在戚城的一门远房亲戚。” “原来是褚夫人的亲戚。”元德帝说着,把信函重新装回信封,信函上提到的漠北,倒是没有多大意外,但大量囤积粮食与药材前往漠北。 还是赵筠澜操控这些事情就有些蹊跷了。 只是元德帝历来就不相信褚飏,至于现在为什么还留着褚飏,大概也是因着褚飏不好斩除。 “朕知道了。”元德帝轻声说道。 对于元德帝反应,褚飏内心掀起一丝诡异的想法,他故意让人重新写了一封关于赵筠澜在漠北所做的事情。 这其中包括与漠北勾结。 元德帝竟没有丝毫的意外。 是元德帝从始至终不相信他。 还是元德帝对于赵家前往戚城,甚至与漠北人勾结的事情元德帝是早就知情? 若是前者,褚飏也不觉得奇怪。 毕竟元德帝从来就不相信他,对于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动他,大概是因为他牵扯的太广,动他,现在还不是最好的时机。 若是后者。 元德帝知晓赵家与漠北人勾结,甚至知道苍氏的身份。 元德帝要做什么? 勾结漠北,攻打西凉? 但元德帝凭什么相信一个漠北人? 还是元德帝觉得他能掌控得了赵筠澜? “你退下吧。”元德帝淡声说道。 “微臣告退。”褚飏终于明白赵楠姝为什么要在信函上写着,不用元德帝相信,只要把消息送到元德帝耳边就行了。 直到褚飏离开。 元德帝视线才再次落入那信函上。 他重新拿起信函,起身朝着一边的烛台走去。 信函被点燃的那一刻,元德帝眼睛映着那熊熊燃烧的火苗,那火焰蔓延到他的手指时,才松开手。 他看着烛台上的灰烬,唇角微扬,低声说道:“褚飏,你最好别在朕的眼皮下玩什么花招,不然,赵楠姝的下场,就是你整个褚家的下场。” 话音落下的时候。 外面传来一道尖锐的声音:“陛下,北地八百里加急信函!” 元德帝转身的时候,太监双手高高呈着信函快步走了进来。 高台上站着的太监看着匍匐在大殿中央的太监,急忙走下去接过信函后走上高台。 元德帝坐回龙椅上,利落的拆开信函。 在看到信函上写着简单的一行字时,元德帝瞳孔微动。 ‘赵筠澜去世,戚城已传出皇后死有蹊跷’ 砰! 元德帝重重的把手砸在御桌上,神色冷厉,联想到刚刚褚飏所给的信函。 这不得不让元德帝怀疑这是苍氏的手笔。 褚飏就算在这帝京势力再如何的盘中错杂,也不会把手伸到北地。 更不会在这个时候为了替赵楠姝报仇在北地的戚城要了赵筠澜的命。 元德帝当然也知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赵楠姝的死必然在很多人的眼中蹊跷无比。 其中最甚的就是褚飏。 褚飏那对夫妻对赵楠姝的情义他比谁都清楚。 赵楠姝是走一步看一百步的人,怎么可能会在分娩之时出现意外? 只是最后到底是元德帝赢了。 朝堂包括后宫甚至皇城之中,谁都不能谈论赵楠姝的丝毫。 摆在明面上的都是元德帝与仁德皇后的情义有多深厚,就算赵皇后死了快两年,元德帝也没有生出再立皇后的心思。 大殿中的太监与宫娥大气不敢喘。 元德帝的视线一直在信纸上‘赵筠澜去世’那行字眼上。 是谁这么有能力从北地动手,开始散播谣言? 若褚飏送来的信函是真的,那就只能说明,漠北的意图带着利用,并非真心实意与他联手。 至于这个苍氏在其中扮演什么样的角色,或许只有赵筠澜知道了。 如今赵筠澜死了,想要一个漠北人忠心南越。 怕是……有些牵强。 元德帝冷笑一声,说:“来人。” 从外面走进来一位穿着盔甲的男人:“陛下。” “立即前往戚城,彻查赵家前往戚城后的所有动作。” —— 四月初的漠北南边,草原上的绿在日落的金黄下衬得微微刺眼。 一行人在经历过戈壁与大漠后。 终于抵达部落。 这里与萧笙想象的有些不相似,她本以为漠北王室部落应该是大型毡房。 没想到这里虽毡房居多,但也有中原的建筑。 掺杂着漠北的风格,眼前的所有都能让萧笙心情愉悦。 看来没有大战的时候,漠北丢弃了许多年的蛮夷习俗。 当然了,这只是外表,有些人的血液中带着的残忍以及蛮狠永远都改变不了。 “姑娘,你穿着漠北服饰,真好看。”榆欢看着萧笙穿着的漠北袍,以及发饰。 萧笙轻笑:“你也不错。” 榆欢双眼弯弯:“走吧,林侍卫应该是等了许久。” 榆欢走在前,撩起大毡房的门帘,眼前行人如织。 临近王室部落,与南越集市差不多。 只是周遭并非戚城那般街道建筑成排,毡房成为铺子也别有一番味道。 萧笙一眼就看到了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林铮,依旧一袭黑袍,双手环胸,一手拿着长剑,眉间并没有不耐烦,只是那微拧起的眉有着淡淡的冷意。 想来是周遭朝着他看去的女子们的眼光太过露骨。 她不由想到那日林铮的回答。 ‘是吗?那你就不要后悔,跟了我。’ 他是怎么回答的? 他说:‘公主会后悔让属下跟着你吗?’ 萧笙从戚城来到这漠北,没有从林铮的身上看出一丝恋权的气息,这个男人的心思很好猜。 只是她不太喜欢这么纯粹的情义。 她觉得自己不配。 她自小心思就是个不干净的。 无论是在闺阁中时,还是后面成了赵皇后。 她野心勃勃,爱权爱势,喜欢至高无上的感觉。 “林侍卫。”榆欢的声音拉回了萧笙的思绪。 林铮朝着萧笙看过来。 第182章 莺莺燕燕 萧笙来到这个地方,似挣脱开了些东西,完全就像一个前来这漠北游玩顺便做一桩生意的姑娘。 林铮一瞬不瞬的盯着朝着他走来的萧笙,似乎这样笑着的萧笙才是她原本的样子。 而并非在西凉与南越那般,浑身都散发着难以靠近的凛然之气。 “喂!”榆欢在林铮的耳边大声:“没有见过吗!?” 林铮回神,扫了一眼榆欢。 榆欢轻哼:“我家姑娘当然是倾国倾城,也不知林阁主身边的那些莺莺燕燕比不比得上我家姑娘。” 林铮转身走在萧笙的身边。 这一路上,因着耶律苍珞,榆欢知道林铮不少事情。 林铮这也不是第一次前来此地。 也不知是不是耶律苍珞故意要提起林铮的以往,反正就是说着林铮身边的女子挺多。 一路上萧笙没有把这些话听进去,反而榆欢记上了。 有好几次榆欢都阴阳怪气的在林铮身边说着‘都有那么多知己了,还妄想,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林铮每每都是淡淡扫过榆欢,从来不为自己辩解什么。 倒是萧笙淡笑着附和榆欢的话:“莺莺燕燕都是好看的,不用比较。” 榆欢听着公主的口气,似乎并不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咱们榆欢也很漂亮啊,也不知道将来便宜哪个臭小子。”萧笙见榆欢情绪有些不对,打趣道。 “姑娘、”榆欢看向萧笙的目光里有着复杂:“奴婢,你知道奴婢的意思。” “我不知道。”萧笙眸色微沉:“不要僭越了。” “是,奴婢知错。”榆欢说着脚步放慢,狠狠的瞪着林铮的背影。 林铮尽量放慢步伐,能与萧笙的步伐在同一个频率。 他淡淡说着:“你穿这身,很好看。” “谢谢。”萧笙眉宇间闪过愉悦,被人夸好看谁都高兴。 林铮唇角微扬,看着这集市的人潮拥挤,总有一种别样的心境,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自小就是遵从自己喜好生活的人。 喜欢什么就去追逐。 尽管最后的结果不尽人意。 但过程很开心不是吗? “耶律苍珞今日抵达王室,这两日应该不会想到我们。”萧笙平视前方,她的计划正在一步一步走着。 林铮淡声:“你想知道什么,只要我了解的,直言不讳。” “看来带着林侍卫前来漠北,当真是上上策。”萧笙侧眸看着林铮的侧颜,调侃着。 几乎是瞬间,林铮看向她,看着她眼中的笑意是直达眼底,不像在南越与西凉那般清冷,他说:“你似乎很喜欢这里。” “这里不好吗?”萧笙收回目光,用力的吸了吸空气:“旷野,幽远,寂静,人间烟火气,还有自由。” 林铮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萧笙的侧颜上。 旷野,幽远,寂静,人间烟火气。 还有自由。 明明那么贪慕权势的人,为什么喜欢这漠北的风光? “林侍卫不用去纠结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萧笙似乎猜测到了林铮的沉默在想什么。 她又说:“你看我的每一面,都是我。” “最近可还有做噩梦?”林铮眸色深了不少,他转移了话题。 萧笙淡笑:“没有了。” “你前来漠北是想要接漠北王室哪一个?”林铮又问。 萧笙脚步停了下来。 林铮见状也停下,侧身看着比他矮了一个头的姑娘,他挑眉:“我说错了?” 萧笙淡笑,视线从林铮的脸上挪开,继续往前走。 她说:“耶律达尔。” 林铮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剑眉敛起。 跟随着耶律苍珞的队伍前来漠北,却要结交的人是耶律达尔,如今漠北王的嫡系孙子。 耶律苍珞一支与漠北王关系已经偏了两辈。 只是这些年耶律苍珞深的漠北王的信任。 “阁主不识得此人?”萧笙见林铮半晌没有回应,问到。 林铮看了看萧笙,说:“你不用去结交此人。” “为何?”萧笙似不知情一般问到。 “萧笙。”林铮第一次喊了她的名字,一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黝黑的眸子中好似只有眼前的姑娘:“你知道此人是什么样的人,不用多此一举来问我。” 萧笙挣脱开林铮的手,唇角的笑意就像这草原的风一样抓不住。 “所以我才要结交。” 林铮定定的盯着她。 周围人来人往,就连榆欢都发现了公主与林铮之前的气氛有些不对劲。 “你有把握?”林铮问。 萧笙半眯着眼睛,那妖冶的脸硬是让周围都暗淡了。 “没有把握。” 林铮清俊的脸上出现了一丝冷意,最后脸上的冷意褪去,他道:“我与此人有些过节,不好引荐你结识他。” “这样啊。”萧笙笑了笑:“那就我自己想办法吧。” 林铮眸色沉下,字眼明了:“此人喜好女色,尤其是你这种娇小惹人怜爱的女人。” 萧笙仿佛来了兴趣一般。 她挑起柳眉:“既然如此,那岂不是更好结交了?” 林铮觉得这句话刺耳极了,但又有些无可奈何,他知道萧笙做任何事情要是没有把握根本就不可能出手。 只是这个耶律达尔与耶律苍珞不同。 此人性子古怪,算是耶律苍珞在王室中唯一的对手。 耶律达尔目前输就输在性子太过荒诞。 但漠北的权势一半都握在耶律达尔的手中,耶律苍珞此次与南越勾结,也算是另一种能力在漠北王面前得到了信任。 他也明白萧笙为什么要找上耶律达尔。 只要耶律达尔插手漠北与南越之间的联手。 南越与漠北攻打西凉的事情,必定不可能完成。 “林铮,其实我很想告诉你的是,这世上的很多人都不能像你这样活的纯粹,你说耶律达尔是个喜好女色之人,这何尝又不是一种藏拙的另一种方式?他手中的权势为何至今没有被漠北王收回?” “你有想过为什么吗?” 萧笙淡淡的看着林铮,声音压的极低:“手握权势但又贪念女色,这是不是一种能让人拿捏的手段呢?但他真的让漠北王拿捏了?” 第183章 可我想与你说 周围路过的行人都在相继各处,只有林铮与萧笙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林铮从与耶律达尔结识之时就知道耶律达尔并非看着那般荒诞,只是耶律达尔所作所为的确很荒诞。 “你说的对。”他说。 “但、就算喜好女色只是耶律达尔蒙蔽漠北王的障眼法,他的的确确就是那般荒诞。” 萧笙从林铮的眼中竟看出了一丝担忧。 她别开目光,朝着前面走着。 林铮见状,跟了上去。 萧笙的余光中出现了那高大的身影,她说:“你说的对,不管耶律达尔内心是个怎样的人,但表面他的确是个喜好女色之人。” “所以我们另想办法。”林铮说。 萧笙无声笑着。 她不知道这世上是否真的有人会为另一个人为了一些还没有发生之事就开始担惊受怕。 她知道的是,有些事情必须得亲力亲为。 人的情是会变的,除了自己她谁都不相信。 这世上只有先爱己,先为自己谋取利益,谋得权势,做到至高无上之位。 才能有无限个选择。 只有自己强大,再谈其他。 “这里离你的幽阁是不是很近?”萧笙突然说道。 林铮的眸光微顿,脚步放慢了不少,他看着萧笙的身影,眼眸半敛,不知在想什么。 榆欢走至林铮身边,说:“林侍卫,我觉得你还不够了解公主。” 林铮眼中带着不解看向榆欢。 榆欢淡笑:“你觉得公主要是没有把握,她会跟着耶律苍珞来到漠北?更何况还跟着一个赵芝菱,这漠北可是苍氏熟悉的地方。” “她,在还没有抵达这里前,是不是就做了什么?”林铮只能想到如此。 只是从戚城来到此地,他都与萧笙一起,要是做什么不可能瞒住他的眼睛。 更何况,萧笙对这里人生地不熟,不可能在这地方动手。 榆欢捂嘴轻笑起来:“还幽阁阁主,你阁主的位置是坐稳的?” 林铮睨了一眼榆欢,放慢脚步跟在榆欢的身边,目光却落在萧笙的背影上。 “公主说了,此次前来漠北要做到静至动。” “何意?”林铮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纤弱的背影。 “耶律苍珞此次运了那么大一批药材回到漠北,还有粮食,这件事肯定会轰动整个漠北王室,包括那个耶律达尔。” 林铮瞬间明白。 原来萧笙要做的不是亲自去结识耶律达尔。 而是等着耶律达尔来找她。 耶律苍珞再如何想从萧笙的手中得到源源不断的药材,也不会与苍氏有二心。 苍氏让赵菱之前来漠北的意思那么明显。 耶律苍珞也定会帮助赵芝菱替赵筠澜报仇。 而且耶律苍珞带回来的人,一定躲不过耶律达尔的眼睛。 若是萧笙被耶律达尔盯上,耶律苍珞定会袖手旁观,甚至还会在暗中推动波澜把萧笙推至耶律达尔的面前。 在耶律苍珞的眼中。 只要萧笙落入耶律达尔的手中,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整个漠北王室都知道,耶律达尔是非常厌恶南越人。 所以萧笙想的是,只要按兵不动,她想要结识的人自然会找上门来。 这般想着,林铮脚步加快了不少。 “诶,我还没有说完呢!”榆欢说道。 林铮走上前握住萧笙的手腕,说:“跟我走。” 萧笙神色微沉,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林铮拉着她朝着往反方向走。 榆欢见状,转身跟了上去。 心想这个林铮,胆子越发的大了,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拉着公主到处跑。 还好这里是漠北,谁也不认识公主。 穿过满是毡房的集市,便是遍地的牛马羊。 直到拉开些了距离,林铮的脚步才放慢了下来。 萧笙不明所以的看着周围,然后视线落在紧握着她手腕的大手上。 林铮松开手,淡淡的看着萧笙。 萧笙漾着淡笑,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说:“你要做什么?” 林铮朝着日落的方向指去,说:“看到那远处的雪山了吗?” 萧笙眯了眯眼,那金灿的远方若不仔细看她可真没有注意还有雪山。 许是日光太过刺眼,那远方的雪山就像幻影一般。 一只手掌抬起遮挡在她的眉间,日光被遮挡,那雪山清晰了许多。 萧笙拍开替她挡着日光的手,说:“看到了。” “雪山后,就是幽阁的总舵。”林铮朝着那个方向看去,淡淡的说道。 萧笙的目光落在林铮的脸上,那张清俊又硬朗的脸在残阳下竟有些好看的刺眼。 她淡淡的哦了一声,说:“难怪耶律苍珞认识你,你们挺近的。” “不近。”林铮侧眸盯着她:“这里离那里不是远近来形容的。” “是吗?”萧笙笑了笑:“是不是这其中还有沼泽,风沙,雪崩?” 林铮意外的看着萧笙,仿佛在说你怎么知道。 萧笙突然就对幽阁不那么好奇了。 每个人心中都有难以言说的事情,林铮本来就是个迷,要是太过了解,她自觉不行。 眼下,她前来漠北有要做的事情。 那个幽阁对于她来说,只是一个不相干的好奇罢了。 “好了,我也不是很想了解你的事情,先回耶律苍珞替我们安排的住处。”萧笙说着便转身。 刚走两步,胳膊被握住。 萧笙侧眸,看着一瞬不瞬盯着她的男人。 相隔不远的榆欢看着那一幕,啧啧了两声,嘀咕道:“这个林铮,果真是换了一个地方胆子越来越野了。” 不过,林铮比那个秦舒锦好看太多啊。 榆欢也没有上前,直接坐在了草地上,看着不远处的画面。 “可我想与你说。” 林铮沉着嗓子说道。 萧笙刚刚垂下的眸子再次抬起,看着林铮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她红唇扯着浅笑,推开握住她手臂的手,说:“好啊。” 林铮看着她唇角浅浅的弧度,也跟着掀起一抹浅笑。 “你不是一直好奇我为什么替你父皇办事吗?” 萧笙挑眉,这也能说? “两年前,我母亲病重,只有你父皇手中有救治我母亲的药,你父皇答应了,但条件是幽阁效命于他。” 第184章 爱意随风起 萧笙好像并不意外,从榆欢说她并不了解元安帝身边的这个侍卫时,她多少就能猜测到林铮并非元安帝一般的暗卫。 后面在得知林铮身后是幽阁的时候,她也猜测过幽阁是元安帝养着的一方势力。 但后来这个想法也被她推翻了。 若是幽阁当真是元安帝培养着的一方势力,很多事情应该瞒不过元安帝。 但南越以及漠北的事情还得从林铮那里得知。 这就说明,幽阁效力的并非元安帝,但元安帝所查的消息,也定会查的清楚。 “我母亲痊愈后就让我前往西凉,只要是你父皇想要查的事情,只要幽阁知道,都会替你父皇办到。” “那你在西凉已经三年了?”萧笙问。 林铮嗯了一声。 萧笙挑了挑眉,在西凉待了那么久。 所以‘萧笙’在帝京所有的事情,林铮应该都是知道的。 既如此,居然还能对这副皮囊有好感。 她突然有些惆怅,要是‘萧笙’早一些遇到林铮,会不会就不会成为秦夷与王德妃手中亡魂了? 若‘萧笙’早些遇到林铮,肯定会喜欢这个男人。 元安帝也定会满意。 许是占了‘萧笙’的身体,她心里有些难受起来。 这个可怜的西凉长公主命运不该如此。 只是没有母亲的引导以及父亲的关爱,甚至在寻找爱情的路上方式也错了。 可能,‘萧笙’大概只是想要一个属于,只属于她自己的家吧。 只是事与愿违,在那么强大的皇权下,真心何其稀有? “在想什么?” 林铮的声音拉回了萧笙的思绪,她回神,目光眺望远方,说:“没什么。” “有心事?”林铮其实在戚城的时候就发现了,萧笙每每出神的时候,眼中就有着一股淡淡的惆怅,有时还会有杀意。 “心事太多,不知从哪里说起。”萧笙牵强的扯着一丝淡笑。 林铮怔愣片刻,他说:“公主与宫中传闻的并不一样。” “是吗?”萧笙轻讽道:“或许你认识的那个公主与我是两个人呢。” 林铮看向萧笙,剑眉敛起:“何意?” “没什么。”萧笙眸光撞上林铮深幽的眸瞳,笑:“你呢?你一个堂堂阁主,年纪也不小了,身边怎么没有个侍女什么的?” 林铮闻言,倒是轻轻的笑了下。 “小时候我父亲给我定了门亲事,只是那姑娘并非心仪与我,父亲过世后,婚期延期,那姑娘的父亲就上门找我母亲退婚。” “你不伤心?”萧笙好似重新认识了林铮。 林铮唇角的弧度很深:“那姑娘就是耶律苍珞所说的跟着我前来漠北的女子。” 说着,他继续回答:“不伤心,因为我在漠北与她第一次相见,还是我母亲身边的人说那是我订婚的姑娘。” “你让我猜猜。”萧笙眼中一缕坏笑闪过:“该不会,你与耶律达尔的恩怨就是这姑娘吧。” 林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后来呢?”萧笙忍着笑意:“该不会是耶律达尔让你戴了绿帽子,你从此就记恨上了这个人。” “我与耶律达尔的恩怨并非这个姑娘引起,还有幽阁中的事情。”林铮听着‘绿帽子’三个字的时候,眼神中明显不满。 “你那未婚妻就成了耶律达尔的女人?”萧笙忍不住想笑:“我倒是想看看耶律达尔到底长得有多好看,你那未婚妻连你的不要。” “并非成为了耶律达尔的女人,你应该知道漠北,女人就……犹如玩物。”林铮的语气一直很平淡:“没过多久,那姑娘就,死了。” 萧笙眉梢微动,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突然安静下来,耳边全是草原的风。 林铮侧眸凝视着看向远方的萧笙,可能有的情绪真的只是随风而起。 他对父亲定下的那个女子,并没有这样的情绪,甚至就是个陌生人。 或许这种情绪是在眼前人做噩梦最脆弱的时候升起。 又或者更早。 在沧州时,她对宋钦玉耍狠的时候。 或者,在被裴晟带着前往河坝时,她悲怜那些埋在泥里百姓时。 “你是担心我落入耶律达尔的手中吗?”萧笙突然开口。 幽幽的声音随着大风吹过,就散了。 林铮却听得实实在在。 他说:“是。” 萧笙并没有去看他,一直盯着远方的雪山,她道:“不用担心,我有的是法子对付此人。” 林铮收回目光,低声轻笑。 “此番前来漠北,本就凶险万分,更何况还有耶律苍珞以及赵芝菱。” 萧笙转身抬眸一瞬不瞬的看着林铮:“我给我自己留了后路,目前,他们还不敢把西凉的长公主怎么样。” “走吧。” 林铮看着萧笙朝着榆欢走去,紧握着手中的长剑,跟了上去。 刚刚进入集市,就看到耶律苍珞身边的扎栎正在四处寻找。 在看到萧笙时,扎栎朝着萧笙走去。 “云姑娘,你当真是让在下好找。”扎栎走上前,说道。 萧笙微微颔首:“真是不好意思,这漠北的风光当真是喜欢的紧,就四处走动着,麻烦你了。” “没有没有。”扎栎挠了挠头,倒是没想到萧笙换了一副装扮竟如此惊艳:“王爷在等着云姑娘,请吧。” “那麻烦你带路。”萧笙的语气太过轻柔,但细细听就能感受到冷意。 约莫过了两刻钟。 扎栎带着萧笙三人前来一处离建筑房屋很近的毡房处。 他站在门帘前,说:“云姑娘,请。” 萧笙看着门帘已被守卫掀起,朝着毡房中看了一眼,走了进去。 榆欢与林铮随即走进。 主位上的耶律苍珞看到云笙的那一刻,眼中多多少少有着惊艳之意,很快就隐去。 另一边的赵芝菱也换了一身装扮,在看到萧笙走进来时,眼中的狠意丝毫不遮掩。 “云姑娘,不用多礼,请坐。”耶律苍珞的视线又落在林铮的身上:“阁主对这里不陌生,就不要客气了,坐吧。” 林铮淡淡一笑:“多谢小王爷。” 萧笙在赵芝菱的对面坐下来,刚要调侃两句的时候,扎栎走进来。 禀报:“王爷,小王子来了。” 第185章 耶律达尔 整个毡房中的人除了萧笙以及榆欢外,所有人脸色多多少少都有些变化。 耶律苍珞眸子深处的冷意一闪而过。 赵芝菱下意识的看向主位上的耶律苍珞,又想起在戚城的时候,这位舅舅说她‘该嫁人’的话。 而林铮看向的却是萧笙,神情虽有变化但很浅。 “请他进来。”耶律苍珞语气比刚刚僵硬了许多。 萧笙眉梢微动,唇角扯着一抹微不可察的弧度,看来耶律苍珞果真是忌惮此人。 相对于耶律苍珞对耶律达尔的隐忍。 耶律达尔则是完全没有把耶律达尔放在眼里。 今日刚抵达部落,耶律达尔就登门拜访。 看来这耶律王氏中也并不见得齐心协力。 正是萧笙出神间,那门帘之处原本的光线被一副伟岸的身躯给遮挡。 萧笙朝着门帘处看去。 耶律达尔生的高壮且魁梧,只是那张脸却与身材有些差别,眉眼深邃,鼻梁高挺,唇厚度适中,脸型轮廓都不似这草原风情的脸。 这种矛盾的脸与身材,竟别有一番风情。 萧笙的视线看向林铮,才发现林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她淡笑,心想难怪这厮的未婚妻跟了耶律达尔呢,原来这两个人的容貌不相上下。 耶律苍珞站起身来,走出案几,右手握拳抵肩,微微弯身,道:“见过王子。” 耶律达尔抬手扶起耶律苍珞:“堂叔长途跋涉回来,理应该本王设宴款待。” 耶律苍珞眉梢微动,心想这小子会有如此好心? 无非是看中了他手中的药材与粮食。 “王子上坐。”耶律苍珞历来注礼节,也知身份,他从来没有做出过什么留人口舌的把柄来。 耶律达尔摆了摆手,朝着赵芝菱身边的空位走去,语调顽劣:“这是堂叔之地,我坐高位不太好。” 耶律苍珞无声冷笑,转身朝着主位走去。 坐下后,才看向耶律达尔:“王子今日不忙?” “听闻堂叔回来,就算是有再忙的事情也要先放一放。”耶律达尔整个身子都倚在案几上,邪肆的看向耶律达尔,余光中在萧笙的身上停留几秒。 耶律苍珞淡笑,语气和蔼:“让王子挂念了。” 话落,就听到耶律苍珞轻啧声:“哟,林阁主也在,真是有失远迎啊。” 耶律苍珞的视线从面无表情的林铮身上慢慢挪动到萧笙的身上,语气带着轻佻:“这位姑娘本王怎么没有见过?莫非……”他又把视线移到林铮的身上:“莫非又是林阁主的未婚妻?” 林铮淡淡的看着实在是懒散又不得体的耶律达尔,刚要开口的时候。 耶律苍珞介绍起来:“云姑娘,云笙,南越人,家中世代行商,此番前往南越很大一批药材都是从云姑娘手中购买。” 闻言,耶律达尔的视线毫无顾忌的打量着萧笙。 萧笙唇角漾着浅淡萧弧度,幽深的眸子朝着耶律达尔看去。 耶律达尔在对上萧笙的眸光时,倒是靠在案几懒散的姿势正了正,收回目光,轻笑:“原来又是一位堂叔重要的客人,看来是本王误会了。” 这次倒是换成了萧笙打量着耶律达尔,此人看似纨绔,以喜好女色为噱头来让人转移注意力,城府倒是不错。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也能握住漠北王一半的势力,手段与心计也不可忽视。 耶律达尔怎么都没有想到会反被一个女子赤条条的盯着打量。 打量也就算了,偏偏那女子的眼神仿佛在打量一件物件般。 耶律达尔生来头一次在一个姑娘面前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起来,他轻咳一声,看向相邻坐着的赵芝菱。 耶律苍珞又道:“这位是你堂姑的女儿,菱儿,唤一声表兄。” 赵芝菱微微颔首,恭敬的喊道:“表兄。” 耶律达尔懒散的应了一声,发现对面的视线还在,坐直身子开始给自己倒茶酒,总觉得对面那端庄跪坐着的女子并非商人氏族养出来的。 他抬眼朝着萧笙看去,见萧笙迎上他的目光,还朝着他淡淡一笑。 他垂眸,低低轻笑,可真是有意思。 “云姑娘,这位是漠北王上唯一的小孙子,耶律达尔。”耶律苍珞介绍道:“在这草原我们都尊称一声小王子。” 萧笙端起手边的酒杯,微微一抬,眸色弯弯,她说:“久仰王子名讳,今日一见,果真……风流倜傥。” 耶律达尔在听到‘风流’二字的时候,脸皮微抖,握着酒杯的力度重了重。 林铮端起手边的酒杯,心情愉悦的看了一眼对面的耶律达尔,淡淡瞥了一眼后收回目光。 刚要喝的时候,林铮闻了闻酒的味道,看向耶律苍珞:“小王爷,此酒烈,不适合她,换一换。” 耶律苍珞闻言,轻哎一声:“看我,这酒的确很烈,忽略了云姑娘喝不了烈酒,来人,给云姑娘上一壶米酒。” “是。” 萧笙淡淡的放下手中的酒杯,这个男人,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在意? 很快,婢女端上米酒上来,放至萧笙的案几上。 “林阁主看来是真的很在乎云姑娘啊,也不知道在下有没有那个机会喝到阁主与云姑娘的喜酒。”耶律苍珞说着视线在耶律达尔的扫了一眼。 萧笙并没有等林铮开口,她漫不经心的提着酒壶给酒杯中斟着酒:“耶律王爷有没有这个机会我不知道,倒是耶律王爷的外甥女都这般大怎么还没有家室?莫非耶律王爷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赵芝菱的神色明显有了变化。 耶律苍珞端着酒杯的手顿住,他淡淡的看着萧笙,他觉得萧笙并非不经意好奇询问的。 林铮品着茶酒,眸光落在地面,唇角微扯。 毡房中静默了片刻。 耶律达尔的笑声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哈哈……实不相瞒云姑娘,在我堂叔年少时出了一场意外,就没有娶亲生子。”耶律达尔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唇角的笑太过放肆:“云姑娘倒也不必这般扎我堂叔的心。” 他怎会听不出耶律苍珞与这个云笙对话中的玄机?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云笙丝毫不会让耶律苍珞占尽上风。 第186章 了解 “原来是这样?”萧笙眉梢紧蹙,一脸不好意思:“真是抱歉,耶律王爷,我不是有意询问的,只是……” 林铮看向耶律苍珞,打断萧笙的话,说:“小王爷见谅,她历来都是心直口快,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也是她的无心之举。” 耶律苍珞见林铮都如此说了,他只能咬牙眼下刚刚升起那口恶气。 他笑了笑:“没事,这在漠北是无人不知的事情。” 但也只有萧笙和耶律达尔能当着耶律苍珞的面提出来。 萧笙眼睑半垂,隐去眼中的情绪。 再次抬眼时,目光对上对面的赵芝菱。 赵芝菱的眼神的恨在这里越发的不遮掩。 萧笙扯着淡笑,漫不经心的打量着赵芝菱。 “堂叔,可有去见祖父?”耶律达尔突然严肃了起来。 耶律苍珞蹙眉,只是片刻间,就回过神来,说:“见过了。” “那祖父应该是很高兴,毕竟堂叔带回了那么多的粮食与药材。”耶律达尔说话间视线在林铮与萧笙的身上审视着。 林铮这两年并没有在总舵中,而是在西凉。 至于林铮在西凉到底做什么,不得而知。 但林铮身边的这个女子,按照林铮这三年在西凉的迹象,这个云笙并非南越人。 那言行举止以及对耶律苍珞的不屑,也不是商贾之家能养出来的。 耶律达尔似乎猜测到了什么,目光又落在萧笙的身上。 萧笙端着米酒看向耶律达尔,神色晦暗的尝了一口。 接下来,毡房中只有少许的对话,几乎都是三个男人在聊着。 耶律达尔偶尔把话题带到萧笙的身上,皆被林铮给挡住,甚至语气泛冷,丝毫不给耶律达尔任何情面。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一场看似平平无奇的宴席就这么结束。 离开毡房的时候,林铮除了一身酒气外,丝毫没有醉意。 倒是耶律苍珞与耶律达尔皆是有了醉意。 “扎栎,送林阁主与云姑娘去安排好的住处。”耶律苍珞吩咐道。 扎栎恭敬道:“是。”又看向林铮与萧笙:“林阁主,云姑娘,请。” 林铮见耶律达尔的视线依旧时不时的落在萧笙的身上,他站至萧笙的面前挡住耶律达尔的视线,说:“告辞。” 也没有等耶律苍珞以及耶律达尔回应,拉着萧笙就离开。 耶律苍珞看着林铮与萧笙走远,轻笑:“如何?这姑娘的容貌比你那些都强是不是?” 耶律达尔轻笑,双手插着腰,仰头看着夜斗,低笑:“堂叔这是什么意思?” “要是王子喜欢,堂叔倒是可以成全。”耶律苍珞淡淡的说着。 耶律达尔侧眸看着耶律苍珞,哼笑:“堂叔是觉得反正本王与林铮有恩怨,抢了他的女人也无所谓?” “怎会?”耶律苍珞对上耶律达尔的目光:“堂叔只是觉得你的视线一直在云笙的身上,以为你有兴趣罢了。” “是吗?”耶律达尔眉梢微动:“既然堂叔有此好意,那本王就回去等着了。” 话落,也没有等耶律苍珞回应,直接带着人就离开。 耶律苍珞的视线一直耶律达尔的队伍上,直到那一行人慢慢变成点点的黑点最后消失在夜色中。 这时,赵芝菱走至耶律苍珞的身边。 “舅舅,你真打算把云笙送给耶律达尔?”赵芝菱问道。 耶律苍珞收回视线,淡笑:“你不想吗?从戚城到这里你一直想杀了云笙。” “可,要是云笙真的得到耶律达尔的宠爱,照着云笙的心性怎么可能会放过舅舅?”赵芝菱太了解这些男人,虽然宠爱不会长久,但云笙的那张脸足以让一个男人为她做很多事情了。 要是云笙成为了耶律达尔的人,最后吃亏的还会是他们。 耶律苍珞神色凝重了不少,他说:“你真是把耶律达尔想的太好,他虽女人如云,但女人从来牵制不了他。” 赵芝菱眸色冷了冷:“舅舅,这件事得从长计议,还有,我想要见一见阿弟。” 耶律苍珞这才把视线落在赵芝菱的身上,说:“明日安排你去见他。” 赵芝菱闻言,朝着耶律苍珞福了福身:“我先去休息。” 耶律苍珞盯着赵芝菱的背影,神色暗了暗。 萧笙与林铮所落脚之处与耶律苍珞的毡房并不远。 扎栎送到后,便离开。 榆欢走进毡房中为萧笙整理被褥。 林铮站在毡房前,没有想要挪动的意思。 萧笙回头看着他:“有话说?” “是。” 萧笙转身走向他:“想说什么?” “耶律达尔此人,阴险狡诈,野心勃勃。”林铮想着那些年与此人的过节,停顿片刻:“他盯上你了。” 萧笙静静的看着林铮,耳边的风带着丝丝的凉意,吹动二人鬂间散落的发丝。 她说:“不是有你?” 闻言,林铮剑眉微动:“你要与此人结交,要是我没有想错的话,因为他记恨南越人,你想要对付南越,这个人就是一把很好的刀。” 萧笙哼笑,视线越过林铮看向远处星星点点的集市:“你真的越来越了解我了。” “耶律达尔不相信任何人。” 萧笙轻嗯:“很巧,我也不相信任何人。” 林铮眉梢挑起,那唇角的弧度垮掉,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姑娘,甚至还能嗅到她身上散发出的丝丝米酒气息。 “你可以试着相信我。”他说。 萧笙的视线再次落在林挣的脸上,轻笑:“我试试。” 林铮听后唇角浅淡的弧度又出现:“去休息吧。” 萧笙转身走进毡房中,立即就传来榆欢的声音。 “姑娘,这被褥可真不错,待我们回去的时候,去集市多买些,给皇、给主子也带些。” 林铮唇角维扬,便往另一边的毡房走去。 刚要掀开门帘的时候动作停下,微弯着的身子也直起,朝着毡房另一边昏暗的方向看去。 此时宁昔从暗中走出,走上前,行礼之后,说:“阁主,属下还以为看错了,没想到你回来了。” 林铮淡淡的看着宁昔:“你怎会在此?” “漠北王还有段时日大寿,宴请了夫人,属下便跟着夫人来了这里。” 第187章 你不对劲 漠北王大寿? 林铮想着现在已快到四月中旬,五月便是漠北王生辰,照着母亲与漠北的交情,要是没有什么大事耽搁都会亲自前来漠北。 “阁主回来怎么也不给夫人一个消息?”宁昔的视线朝着萧笙所在的毡房看了一眼:“那位公主来漠北了?” 林铮扫了一眼宁昔:“母亲在何处?” “阁主随属下来。”宁昔说着便转身。 林铮朝着萧笙的毡房看了一眼,想着榆欢的身手,便收回目光跟了上去。 约莫过了几刻钟。 穿过排排的毡房,与王氏部落建筑相邻之处的毡房中停下来。 “阁主,夫人就在里面,属下去通报一声。”宁昔说着便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的盛氏虽已洗漱,但还没有歇下。 林铮清晰的听到毡房中母亲的惊喜声。 “还不让他进来?” 下一刻,宁昔掀开门帘,看着立在眼前的男人,淡笑:“阁主,夫人让你进去。” 林铮弯身走了进去。 走进毡房一看里面的装饰就知道这是漠北王特意的安排。 “母亲。”他走至软榻前坐着的妇人前,噙笑喊道。 盛氏看着许久未有见到的儿子,起身抓着儿子的手腕,上下打量了个遍:“死小子,不是说每月一封家书?怎的从去年年关没有信回来了?” 林铮眉梢微动:“母亲这次怎么提前来了漠北?” 盛氏约莫四十一二,但保养甚好,容颜上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迹,看着自家儿子在这漠北相遇,脸上全是笑容。 “还不是因为耶律北,提前给我写信,说他有好几个孙女,个个都不错,让我挑一个儿媳妇,我就来看看,反正在家中也是无事,你又不在,就提前来了漠北。” “对了,你不是应该在西凉?怎么来了漠北?” 林铮朝着宁昔看了一眼,说:“又在做乱七八糟的事情。” 他说着,略显不耐烦的往另一边的位置走去。 “臭小子。”盛氏走过去,用手指点了点林铮的额头:“你也不看看家中与你年纪相仿的,孩子是不是都可以下山了?” 林铮拍开盛氏的手,不言语。 盛氏见状,在林铮的身边坐下来:“要是再等几年,你成了个老男人,哪家姑娘会看上你?” “你今年十月就二十有三了!” 林铮对盛氏的话充耳不闻,提起案几上的小茶壶,翻起一个杯子倒着茶水。 “你不对劲。”盛氏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了,要是以前,肯定会说那就听从母亲的安排。 林铮端起茶杯,看向母亲,说:“哪里不对劲?” “有心仪的姑娘了?”盛氏轻笑的问着。 林铮眉梢微动,不置可否。 盛氏哼笑,把林铮手中的茶杯给夺过:“西凉的?哪家贵女?要不要我去求求元安帝给你赐婚?” 林铮依旧沉默。 “你这死孩子。”盛氏重重的把茶杯落在小案几上,说:“你不说,娘怎么给你想办法?告诉你哦,这世间能看对眼的人少之又少,一不注意就嫁给别人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应该是西凉长公主吧。”宁昔突然开口。 林铮看向宁昔,神色不明。 宁昔垂眸,隐去眼中的情绪。 西凉长公主夫人怎会没有听说过? 照着西凉长公主的名声,夫人定然不会同意,就算背后是元安帝也不行。 “西凉长公主?”盛氏柳眉微拧,看向宁昔:“就是那个,嫁过人又和离,嚣张又跋扈的西凉长公主?” “母亲。”林铮沉声:“传言不可信。” 盛氏见自家儿子在为那个公主辩解,眸子深处都亮了一下。 “是吗儿子,你竟喜欢这样的?”盛氏满脸笑意打量着林铮:“有多喜欢?非娶不可吗?娘给你做主啊,那我就不答应耶律北那个老东西了,这漠北的公主怎比得上西凉的公主。” “娘、”林铮咬牙:“她不喜欢你的儿子。” 盛氏闻言,脸上的神情瞬间蔫了。 倒是宁昔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平日里太过端庄的夫人竟如此态度。 她还以为夫人会极力反对。 “竟然不喜欢我儿子。”盛氏咬紧牙关:“这么没眼光。” “娘!”林铮竟有了一丝无奈:“娘,我的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最重要的就是,你明知道漠北没有打什么好主意,你还答应前来。” “耶律北打的什么注意我肯定是知道,抛开这些,我与他关系还是不错的,人家说看着你长大,现在还没有成家,替我着急,想与我们林家成为姻亲关系,人家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直接拒绝吧。” 盛氏端起茶杯一口喝下凉茶。 “所以你就来了?”林铮又给茶杯倒满茶水,推到盛氏的手边,声音压了压:“这趟浑水咱们林家就不要掺和了,你明天就回去。” 盛氏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铮:“阿铮,你不对劲。” 林铮微微叹气。 “说吧,你前来漠北做什么?”盛氏靠在椅背上,眯着眼睛盯着林铮:“元安帝又让你调查什么了?” 林铮依旧不说话。 “宁昔,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盛氏声音微沉。 宁昔先是看了一眼林铮,然后回答:“公子此番前来漠北应该是与西凉长公主一起的。” “什么?”盛氏眼睛睁大。 林铮冷声叮嘱:“宁昔,她此番前来漠北有重要的事情做,身份不宜泄露,你的嘴最好闭紧一点。” “是,公子。”宁昔说完,抿着春。 “娘,我先走了。” 林铮刚刚起身,就被盛氏给抓住:“等等。” 林铮垂眸看着母亲一脸好奇的样子:“娘能看看那位长公主吗?” “不能。” “什么?不能?丑媳妇总归是要见公婆的。” 林铮掰开握在他手臂上的手,淡淡的说:“她不丑。” “你这死小子,我说的是那个意思吗?”盛氏站起身来恨铁不成钢的盯着林铮:“老娘算是看清了你,滚吧。” 林铮唇角扬了扬,什么都没说便走出了毡房中。 盛氏轻啧一声,愉悦道:“真是太好了,我抱孙子的梦想终于有着落了!” 第188章 然后 翌日。 天边泛起一丝鱼白肚与远方的雪山相衔,草原上已有马匹奔腾。 牛马羊散落在远处。 林铮走出毡房中的时候便朝着萧笙的毡房而去。 这漠北他不陌生,想着萧笙说喜欢这里的烟火气息,这个时候前往集市她定会很喜欢。 只是走至毡房前的时候,听着里面并没有任何的动静。 这个时候,就算她还没有醒来,榆欢也不会如此安静。 下意识的林铮有种不好的预感。 他掀开门帘,走进毡房中,看着里面空无一人,神色一沉。 转身走出毡房,朝着周围看了看,都没有萧笙与榆欢的身影。 林铮生平第一次有了难以言说的着急。 想到耶律苍珞,赵芝菱以及耶律达尔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心里更加担心。 —— 漠北集市的早上。 有许多吃食都是在露天,虽不及南越与西凉那般雅致,但迎面感受着草原的风却别有一种风味。 在集市西处,一处小摊上被许多漠北士兵围着,不允许百姓靠近。 整个小摊上只有三人。 其中两人坐着。 榆欢站至萧笙的身前,警惕的盯着萧笙对面的耶律达尔。 “云姑娘,羊奶茶应该与南越的茶水大不同,你喝得惯吗?”耶律达尔好奇的问道。 萧笙浅尝了一口,说:“什么惯不惯,只要没有尝试过的,都要去尝试。” “云姑娘说的,有几分道理。”耶律达尔对眼前这位什么时候都风轻云淡的女子越来越有兴趣。 萧笙端着的坐在小凳上,放下汤匙,又开始打量着耶律达尔:“王子这么早就开始操练你的兵吗?” 耶律达尔同样打量着萧笙,没有回答萧笙的话,反而问道:“云姑娘并非南越人吧。” 萧笙气定神闲的笑了笑,不否认也不承认。 “本王有些厌恶南越人,云姑娘若是南越人,本王应该不会怜香惜玉。” “是吗?”萧笙收起唇角的笑容:“王子自来都是这般自负吗?” “什么意思?”耶律达尔挑眉问。 “我还不需要一个漠北男人来怜香惜玉。”萧笙端起羊奶茶,与耶律达尔对视,喝下大半碗,才放下羊奶茶,又道:“要是王子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多谢王子请客、” 萧笙刚要起身的时候,耶律达尔说:“你是西凉人。” 萧笙重新坐了下来:“你比耶律苍珞聪明很多。” 耶律达尔半眯着眼睛盯着萧笙,能在他面前一点怯意都没露的女人真是少的可怜。 “你的身份是什么。”他问。 萧笙淡淡的盯着耶律达尔,似乎在想该怎么说自己的身份。 “前来漠北的目的是什么?”耶律达尔又问。 萧笙下意识的转动着尾指上的玉戒,眼神又开始漫不经心起来:“听闻漠北王身子骨健朗,但年数已高,明明在王子年少时很信任王子,也很宠爱,但偏偏在王子握住一半权势后,就对王子有了杀心。” 耶律达尔在这一刻再也没有那种轻浮的心思,他知道,眼前的女子,并非他常年玩弄的女人。 他笑了笑:“你知道的还不少,还知道什么?” 萧笙唇角的笑意更深:“知道的不多,但也够了,比如漠北王有意扶持耶律苍珞,想要牵制王子,这一点王子很不爽,偏偏漠北王的势力以及手段,王子也无可奈何,只能手里紧紧的捏住仅有的权势来与漠北王抗衡。” “这些年王子与漠北,以及耶律王室其他的旁支形成了两个派系。” “耶律苍珞有勇有谋,还有一个南越傍身,更是深得漠北王的信任。” “此番耶律苍珞带着大量的药材以及粮食回来,漠北王更是大悦。”萧笙转动着尾戒的手停下:“因为漠北王与耶律苍珞在想着如何剥削王子手中的权势。” “比如从王子所拥有的兵力下手。” 萧笙每说一句,耶律达尔的神色就冷一分。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如今漠北王身边还有一个人,来牵制耶律苍珞以及在南越的耶律苍瑶。” 萧笙看着耶律达尔的神情,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她继续轻飘飘的说着:“说牵制也不正确,倒是可以这样解释,那就是漠北王身边的那个人,得了漠北王的宠爱以及信任,正是耶律苍珞所扶持的人。” “只要王子手中的势力被剥削掉,我想,耶律苍珞就会开始收网,你与漠北王都是耶律苍珞手中的可怜虫。” 耶律达尔冷冷的盯着萧笙,字眼明了:“你到底是谁?” 萧笙眉梢微扬:“不着急不着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漠北王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得到漠北王身边亲信的信任,漠北也动了扶持那人的心。” 耶律达尔盯着萧笙半晌,突然笑了起来,说:“林铮这次的眼光倒还不错,不是那些庸脂俗粉。” “是吗?林铮也不错啊。”萧笙笑颜如花:“王子提到他,想来应该也是因着林家的关系与漠北王关系甚好,你也畏惧林家在必要的时刻成为漠北王手中朝着你刺来的利剑吧。” 耶律达尔笑不出来了。 “我可以让林铮对你们漠北的事情袖手旁观。”萧笙唇角的弧度淡去:“我的条件是,你竭尽全力杀掉漠北王,你坐上新任漠北王的位置。” 耶律达尔神色凝重起来,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 “然后……?”他问。 萧笙眼眸微垂,看着左手的尾戒,说:“然后,你应该不怎么相信我说的话。” 耶律达尔笑出了声,这姑娘看来很有自知之明,偏偏说的全都对。 正是要开口的时候,周围响起了动乱。 萧笙朝着那个方向看去,见林铮一脸冷意的推开漠北士兵朝着她走过来。 耶律达尔见状,眉梢微动,看来这姑娘说能让林铮对漠北的事情袖手旁观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林铮走至萧笙的面前,一路上寻找她的怒气与着急在看到她相安无事瞬间消散。 萧笙没有错过林铮眼中的情绪,她心里竟生出一丝她不想直视的情绪。 “你来了。”她淡淡的说着:“坐吧。” 第189章 似威似胁 林铮在萧笙的左手边坐下来,视线在耶律达尔的身上看了一眼,便挪动到桌面上,看着桌面上除了那碗羊奶茶少了一半,桌面上的几乎没有动。 “许是换了个地方,有些不习惯。”萧笙的手指在羊奶茶碗的中腰微微摩擦着,似在解释:“早早起身打算四处走一走,没想到那么早竟遇到了耶律王子。” “耶律王子说来者是客,便请了客。” 林铮闻言,微拧的剑眉舒缓开,他唇角微动,轻嗯一声。 萧笙眸光微深,又说:“我已经吃好了。” 林铮看向萧笙,仿佛在问,那走? 萧笙的视线从林铮的脸上移开,看向耶律达尔,说:“耶律王子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那我们就先走了。” “怎么会没有事?”耶律达尔高大的身子朝着桌面倾斜了不少,意味深长的盯着萧笙:“云姑娘刚刚所说的那些,目的是什么呢?” “我可不相信云姑娘此番前来漠北,就是为了帮助我。” 萧笙轻笑出声,手指离开羊奶茶碗中腰:“那自然不是。” “所以,你的目的是……?”耶律达尔笑眯眯的盯着萧笙,总觉得眼前这女子身份不一般。 萧笙轻言:“我的目的是……共赢。” “什么意思?”耶律达尔原本的笑意淡去,他很是不喜欢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更何况,眼前这个云笙给他的感觉就是一种高深莫测。 “我的目的与王子一致,所以你坐上你想要的位置,咱们就是共赢。” 耶律达尔一听,眉宇间升起不耐:“云姑娘,不要把人当做傻子,你既知晓我的目的,为了公平起见,为何我不能知道你的目的?” “我的目的就是如此,至于王子信不信,那是王子的事情。”萧笙前来漠北的目的本就是想让耶律达尔坐上王位。 只是耶律达尔坐上这漠北王位之时,除掉了她想要除掉的人而已。 耶律达尔眸光深深的盯着萧笙,好像是在斟酌萧笙所说的真假。 似乎……不像假的? 正是耶律达尔出神之际,余光中对面的身影站起身。 “耶律王子,多谢今早的款待。”萧笙朝着耶律达尔颔首,便离开。 林铮并没有跟上去,而是与榆欢对视一眼,榆欢会意,便跟在萧笙的身边。 耶律达尔的视线一直在萧笙的背影上,正是思索这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的时候,萧笙的背影被高大的身影挡住。 耶律达尔瞳孔焦距拉回,看着林铮坐在萧笙刚刚所坐的位置。 顽劣笑着:“林阁主这次的眼光倒是挺不错,能说说在西凉哪里蹲到的?改明儿有机会我也去那里蹲蹲。” “王子是没有机会了、”林铮端起手边的那半碗羊奶茶,一口喝尽,随即碗重重的落在桌面上,发出钝闷声,他抬眼深邃的盯着耶律达尔。 “你堂姑耶律苍瑶在南越的丈夫就是她杀的。” 耶律达尔脸上的笑容僵住,莫名想到昨夜耶律苍珞对他所说的话,忽然明白过来。 他就说照着耶律苍珞昔人才的程度,怎么可能把一个手中是药材的商贾送到他的手中。 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缘由。 “看不出啊。”耶律达尔恢复顽劣神色:“云姑娘还有这样的手段。” “所以。”林铮扯着浅笑:“你也可以认为此番你们漠北王室内部之事,我们林家不会掺和。” 耶律达尔闻言,啧啧道:“林阁主这是为博美人一笑吗?” 林铮唇角笑容消散,不置可否。 “可是,林夫人被那老东西请来这漠北了呢。”耶律达尔说着一手从腰间抽出弯刀,开始划着桌面上摆放着的羊腿,在划第一刀的时候,抬眸盯着林铮:“林夫人与我那老不死的祖父关系可是不错的,林家硬要掺和,林阁主能如何?” 话落,把割下来的羊肉放至林铮手边的空盘中:“尝尝?味道还不错。” 林铮拿起一边的筷子,夹起那块羊肉,说:“我虽不懂你们王室中的勾心斗角,但林家,是我说了算。” “是吗?”耶律达尔轻笑,沉吟片刻后才缓缓说道:“自小我就很羡慕你。” 至于羡慕什么,耶律达尔不说,林铮也清楚。 “告辞。”林铮说着站起身,那块羊肉并没有吃。 耶律达尔盯着林铮放下的那块羊肉上,隔了好半晌才轻笑着,夹起自己吃了起来。 林铮追上萧笙的时候,萧笙与榆欢正停留在一处小摊前。 萧笙蹲下身子手里拿着一条檀木珠,每颗珠子上好像都刻有文符。 林铮看着铺于地面的羊皮上摆满了各种珠子。 他走至萧笙的身边,看着那纤细的手指正在抚摸着那条檀木珠。 小摊主是位小哥儿。 “姑娘,你要是给父亲买的话,这条最合适,寓意健康长寿。” 萧笙说:“那就这条吧。” 榆欢拿出散碎的银子递给小摊主:“不用找了。” “多谢,多谢两位姑娘。”小摊主正高兴的时候就看到林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他的笑意戛然而止。 萧笙转身就看到了林铮,她笑:“出来这么久还没有给父亲家书,顺便给他买一条这漠北的东西,他应该会喜欢的吧。” “肯定会喜欢。”他收回目光,平声说道。 萧笙把那串珠子缠在自己的手腕上,说:“今日这么早怎么就有这么多的人?” “还有半月就是漠北王的寿辰,很多漠北百姓都来此地祝贺。”林铮说道。 漠北王寿辰? 难怪耶律苍珞与苍氏会如此着急回漠北。 看来是那粮食与药材皆是给漠北王贺寿准备的。 毕竟漠北王这辈子什么没有拥有过? 到了这个年纪,怕是只有药材与粮食才是他的心头肉。 漠北不止耶律达尔有野心,只要在高位者,都有野心。 不然耶律苍珞与苍氏怎会筹谋这么多年? “阿铮?” 萧笙被身后的这道声音拉回现实,她只觉得这声阿铮有可能是在喊身边的这个男人,只是身边的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想要回应的意思。 正是萧笙以为她想错的时候,余光中出现一抹身影,然后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那妇人保养得甚好,林铮与她有几分相似。 她又喊:“阿铮?你怎么不理我?” 第190章 什么东西 林铮看着盛氏出现在眼前,朝着盛氏身边的宁昔看了一眼。 他声音略冷:“母亲,跟我来。” 还没有等萧笙与盛氏反应过来,林铮拉着盛氏就朝着另一边走去。 “母亲?”榆欢盯着林铮与盛氏离开的方向:“林侍卫的娘啊,难道林侍卫也是漠北人?” 萧笙看向并没有跟上去的宁昔,微微颔首,便越过宁昔打算离开。 却被宁昔喊住:“长公主。” 萧笙清幽的眸子闪过戾色,她停下脚步,侧头看向宁昔:“宁姑娘有事?” 宁昔扯着浅笑:“长公主不必这般警惕,我只是想对你说几句话罢了,还请长公主给我这个机会。” “和你很熟吗?”榆欢挡在萧笙前面,盯着宁昔:“既知道姑娘的身份,就滚远点!” 宁昔唇角的笑意深了不少:“是吗?长公主的身份?这里可不是西凉。” “你!”榆欢一手摸到腰间别着的短刀,却被萧笙给摁住。 萧笙轻笑:“好啊,那我们去那边说。” 话落,萧笙就穿过毡房与毡房之间的缝隙那条小道,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榆欢冷哼一声,跟了上去。 宁昔眸色沉沉,走了上去。 来到一处空旷之处,虽偶有行人路过,但这也不影响谈话,毕竟行人匆匆。 “不知宁姑娘想要与我说什么?”萧笙看向宁昔,笑着问道。 宁昔总觉得眼前这个西凉长公主太过深,对,就是深,好像深渊,不知深渊之底是什么,反正很危险。 这个西凉长公主想要拉谁掉下那深渊她都无所谓。 但林铮不行。 “长公主,你的身份高贵,只要你想,什么男人得不到?”宁昔噙着淡笑,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咱们阁主虽有幽阁这股势力,很多人都要畏惧三分,但心思单纯,被公主的美貌所迷惑也是人之常情。” “公主嫁过人,名声就连夫人也听过几分,西凉皇帝对夫人的恩情这几年阁主也算是还完了。” “更何况,只要是西凉皇帝想,什么消息,包括事情幽阁都会尽心尽力为之。” “所以麻烦长公主就不要缠着阁主去做长公主想做之事。” “长公主那么多的经历,应该也不会只倾心于阁主。” 宁昔看着没有任何变化的萧笙,又道:“公主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你在说什么屁话!?”榆欢实在是忍不住了:“公主缠着林铮?呵!既然你都如此说了,那我就麻烦你替我向你阁主转告一句话,不要缠着公主!” “榆欢,不得放肆。”萧笙语气很淡,仿佛宁昔刚刚所说的那番话对她并没有什么影响。 “公主、”榆欢咬牙切齿喊着。 萧笙睨了一眼榆欢,榆欢冷哼背过去。 萧笙轻笑着看向宁昔,说:“既然宁姑娘说了这番话,那我也得说说了。” “你说。”宁昔沉声。 萧笙唇角的弧度越深,她轻飘飘的说着:“我嫁过人,名声不好,可怎么办呢?林铮就是爱我啊,宁姑娘洁身自好,苦等他,他连正眼都瞧不上你,你说气不气?” 宁昔的脸上出现了裂痕。 萧笙这才冷笑:“本宫如何,还轮不到你来说教,若有下次,本宫不介意替林铮解决你这种以下犯上的奴才。” “好啊,那就得看看长公主有没有那个本事了!”宁昔冷声。 “那咱们试试。”萧笙淡淡的睨了一眼转身离开。 榆欢瞪着宁昔,鄙夷道:“什么东西!” “你、”宁昔看着榆欢转身离开,双手紧握。 她当真是没有想到萧笙的脸皮如此之厚。 一般的女子要是被人这么说,谁会像萧笙那般镇定自若? 萧笙来到集市中,心中还是有了一层怒意,现在看来是什么东西都能来她面前说教一通了。 —— 林铮拉着盛氏回到了毡房中。 他冷冷的盯着盛氏,半晌不说话。 盛氏被自己儿子这般盯着,心里竟发憷起来。 “娘。”林铮冷声喊着:“你这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她会有危险的。” “危险?什么危险?”盛氏不解的看着林铮:“我又不是什么扫把星,她怎么会有危险?” 林铮叹气,问:“外面全部是我们的人?” “是啊。”盛氏看着林铮那脸上的冷意,冷哼:“你以为我真的相信耶律北?你放心,我们母子说的话绝对传不到耶律北的耳中。” 林铮压着声音把萧笙前来漠北的目的大致的说了一遍。 “你前来漠北是因为耶律北想林家娶他的孙女,虽不能拿捏林家,但有这层关系他若发生什么林家也不会袖手旁观。” “然后呢?”盛氏看着儿子如此认真,心惊着,想着是不是真的做错什么了。 “但你会因为我不喜欢你就不会看上耶律北的孙女,加上公主的身份,耶律北纵然有忌惮之意,但耶律苍珞以及耶律北身边的那个南越人不会放过她。” “因为在他们眼中,西凉本就他们想要吞并的疆土,杀了她,他们也不畏惧元安帝,反而会挑起西凉与漠北的战火。” “她若是在漠北出事,元安帝定不会放过漠北。” “但,你,你不是说耶律苍珞本就想要除掉她吗?”盛氏一想到真的因为她欢喜儿子喜欢的姑娘,让那姑娘陷入危险之中,就愧疚不已。 “但耶律苍珞想以耶律达尔的手除掉她,娘觉得耶律达尔会听耶律苍珞的吗?” 林铮的声音压得太低:“他们不知道她的身份,只知耶律苍瑶的丈夫是因为她而死。” “加上耶律苍珞也想弄清楚她前来漠北的真正目的,所以时刻都在盯着她。” 盛氏皱眉,担忧的握上林铮的胳膊:“儿子,那,那不会真的害了她吧。” “没事,娘,你想看她远远看着就好,不要露出愉悦之意。”林铮轻叹气:“这其中的事情很复杂,但若让人知晓她的身份,有的人肯定会想方设法害她。” 第191章 薄情寡义 午时,林铮回到昨夜所住之处。 远远就看到耶律苍珞与萧笙在毡房外说着什么,林铮并没有上前,而是等着耶律苍珞离开后。 萧笙走进毡房中后,林铮才走上前。 榆欢早就看到了林铮,她看着手长腿长的男人朝着这边走来,双眼半眯着。 “哎、谁允许你进去了?”榆欢拦住林铮,眉宇间的冷意丝毫不遮掩:“林阁主是有什么事吗?” 林铮看向榆欢,记忆中好像榆欢第一次叫他林阁主,还如此的疏离。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榆欢瞪着眼睛:“我告诉你林铮,就算我家姑娘名声再如何,嫁没有嫁过人,也不是你的人随意诋毁的,这笔账我记着,待我姑娘完成在这漠北的事情,你的人……” 她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什么意思?”林铮眉峰微敛。 “榆欢。”萧笙站至毡房门处,在林铮的身上看了一眼,视线落在榆欢的身上。 榆欢福了福身,语气软了下来:“奴婢知错。” 萧笙看向林铮:“刚刚那是你母亲?” “是。”林铮一直想着榆欢刚刚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进来吧。”萧笙笑着转身。 林铮靠近榆欢,低声问:“什么意思?” 榆欢冷哼:“宁昔刚刚在公主面前出言不逊。” 林铮眸色一沉,走进了毡房。 看着萧笙在小案几边已经跪坐下来,他走上前在她对面跪坐下来。 “难怪刚刚耶律达尔与我说林家夫人前来了漠北。”萧笙提着茶壶往林铮面前的茶杯倒满,然后又往自己面前的茶杯倒满,放下茶壶后,又道:“既然你母亲来了漠北,你怎么不多多陪她?” 林铮握紧茶杯,发现萧笙并没有动怒的迹象,说:“宁昔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 萧笙刚要朝着茶杯伸去的手微顿,她抬眼看着林铮,手也握上茶杯。 她说:“保护她吗?” “不是。”林铮直言:“她,僭越了,是我管教不严。” 萧笙轻笑,端起茶杯在鼻间嗅了嗅,说:“你喝喝这羊奶茶,刚刚喝着味道怪怪的,入口后觉得味道还不错。” “萧笙。”林铮看着萧笙如此风轻云淡的模样,眉峰紧敛:“你,生气了吗?” 萧笙低笑一声,放下茶杯,抬眸一瞬不瞬的看着他:“林铮,我不会因为这种事生气,毕竟我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没有理智只为博得男人宠爱的境地中。” “我从来都知晓,若把自己的心托付在一个男人身上,我的下场定会万劫不复。” “我也从来不相信一个人会对另一个人一心一意一辈子。” “我也明白放眼这天下什么东西我才能抓住,我更明白什么东西才能让我不被牵制于人。” “所以你看清我是个薄情寡义,只喜欢权势地位的人吗?” 林铮的唇动了动,深深的盯着萧笙。 毡房中很安静。 林铮看着气定神闲的女人,他问:“我就在你心里与其他男人没有什么区别吗?” 萧笙别看了目光,视线落在林铮身后。 她说:“人都是会变的,你今日会喜欢我,明日也会喜欢别的女子。” 林铮闻言,扯着淡笑,沉默着。 “不可否认的是,从西凉到南越,再到现在的漠北,还是多谢你。”萧笙音调温和了许多:“此番你母亲也在这漠北,你的身份这漠北王室应该也有不少人知晓,你去好好陪着你母亲。” 萧笙说到母亲的时候,倒是真挚笑着:“真羡慕你还有母亲陪在身边。” “刚刚耶律苍珞来这里做什么?”林铮知晓萧笙自小就羡慕萧暮慈有母亲伴在身边。 萧笙视线又重新落在林铮的身上,好像在审视他一般。 “怎么,以为你说了那些话,我就应该离开?”林铮把她给他倒的羊奶茶一饮而尽。 萧笙唇角微弯,说:“刚刚给父亲写了一封信,不过我对这漠北并不熟悉,加上耶律苍珞也在暗中盯着我,怀疑我的身份,我便把那封信让耶律达尔的人送到南越。” “你就不怕他看了信上的内容?”林铮实在是不知该夸她还是该说她胆大妄为。 萧笙笑了笑:“无非就是家常话罢了,更何况也会落入李珺的手中。” “耶律达尔知晓你是西凉人。”林铮说着把手边的茶杯推至小案几中央。 示意还要一杯羊奶茶。 萧笙见状,轻笑出了声,提壶倒满,说:“照着耶律达尔的聪慧,从你这两年流连在西凉也能猜测到我是西凉人。” 所以凭着这一点,萧笙敢肯定的是,耶律苍珞对林家的了解不够透彻。 但耶律达尔却知晓林铮这两年在西凉。 “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林铮问着,一手又握住了茶杯。 萧笙沉吟片刻,说:“接下来……将计就计。” 耶律苍珞想利用耶律达尔解决了她,或者,耶律苍珞认定了耶律达尔也想拥有药材或者粮食,但耶律达尔不屑与南越合作。 只是不屑与南越人合作,与送上门来能利用的南越人是两码事。 耶律苍珞历来是个靠脑子的人,他定会让他的双手不染鲜血,也能平息苍氏以及赵芝菱心中的怒火。 耶律达尔与漠北都是耶律苍珞所能利用之人。 所以耶律苍珞根本就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尽管提。”林铮看着萧笙认真的模样,唇角微扬:“林家也不会插手漠北王室的事情。” —— 漠北王室宫殿。 耶律苍珞跪坐在一边,看着主位上的少年与漠北王相继在羊皮纸上写着什么,继续安静着。 直到漠北王手中的笔放下,身边少年的笔也随之放下。 漠北王看了一眼身边的少年,满意的点头:“煦儿现在的笔法是越来越好了。” “是祖父教导有方。”少年身上有股清冷之气,淡雅如雾的眸子里好似蕴藏着什么秘密,与身边魁梧的漠北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漠北王眼中有着欣喜:“多亏煦儿这些年陪着我这个老东西。” 说着,漠北王看向耶律苍珞:“你刚刚说,林铮身边有个姑娘?什么身份?” 第192章 容我想想 耶律苍珞抬眼与少年对视一眼,随即又垂眸。 他语气恭敬:“开始微臣以为是幽阁中人,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那女子并非幽阁中人,具体什么身份还得细查。” “与林铮什么关系?”漠北王沉声问。 这才是漠北关心的事情。 “没什么关系。”耶律苍珞如实的说着:“好像,林铮有些看重这个女子,但应该不影响王上的安排。” 一个男人看重一个女子,这里面定然是有情义。 但漠北王早就想拉拢林家,如今拉拢林家唯一的机会,那就是让林铮成为他的孙女婿。 “要是没什么身份,做林家那小子的妾也不是不行,总不能因着我们的打算得罪了林家那小子。”漠北王笑着说道。 耶律苍珞看了看漠北王身边的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 漠北王见状,对身边的少年说道:“煦儿,你先下去,我与你舅舅说说话。” “是。”少年起身直接走出了殿中。 安静下来后,耶律苍珞直言:“此女子大概是南越帝京中人。” “若是不除掉,微臣觉得,会有些麻烦。” “南越帝京中人?你的意思是,南越皇帝对赵家起疑了?”漠北王这般说着,神色凝重起来:“既是这般,林家那小子又掺和什么?难道这两年林铮都在南越?” “这一路上的接触,微臣发现林铮对南越的事情并没有多少兴趣,大概林铮只是对那女子有兴趣罢了。” 漠北沉吟片刻,抬眼盯着耶律苍珞:“要是如你所言,此人与南越帝王有什么关系,前来这漠北的目的肯定不简单。” “微臣也是这般想的。”耶律苍珞看了一眼漠北王,又垂眸,试探的说道:“今早有人撞见那女子与小王子一起,王上,你说,要是小王子动了这女子,林铮会不会新仇旧恨全部对着小王子还回去?” 漠北王想着耶律达尔当初玩弄了林铮那未过门的未婚妻,要是这次的女子又落入耶律达尔的手中,那林家指定会替他解决了那个小畜生。 就算解决不了,耶律达尔也会脱一层皮。 到那时,他们再对付耶律达尔。 那么耶律达尔不死也会废掉。 “容我想想。”漠北王还是有些不想用这样的法子利用林家,毕竟林家对他有太多的恩惠。 耶律苍珞恭敬道:“是。” “你先下去。”漠北王看着耶律苍珞:“好好与煦儿说说话,这孩子越发寡言少语了。” “是。”耶律苍珞俯首一礼后,起身退出殿中。 殿外,耶律煦笔直的站在游廊上,他在等着耶律苍珞。 耶律苍珞走上前,平声喊道:“舅舅。” “煦儿近来可好?”耶律苍珞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少年:“这些年辛苦你了。” 耶律煦的脸上并没有别的情绪,他问:“阿姐也来了?” 耶律苍珞想着赵芝菱想要见耶律煦,只是漠北王的寿辰快到,这王宫中谨慎又警惕,赵芝菱不好安排进来。 “现在你可有空出王宫?” 耶律煦点头。 “那就跟我去见见你阿姐。”耶律苍珞说着便走在前。 —— 傍晚。 草原上的夕阳宁静又空旷。 林夫人的毡房周围全部都是林家的暗卫,盛氏在毡房外看着今日漠北王送来的马匹。 而毡房中。 宁昔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面无表情的盯着她,掐住她喉咙的手越来越用力。 “阁,阁主,属下,属下只是为你……”宁昔呼吸急促起来,半晌才说出后面两个字:“……着想。” 林铮看着宁昔的脸几乎没有了血色,猛地把宁昔朝着地面摔去。 宁昔重重的摔在地面,猛地咳嗽着。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林铮会这般对她。 林铮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宁昔,他语气依旧淡泊:“你似乎一直都在把我的话当成废话。” 宁昔抬头看着那个男人,凄笑着:“我什么时候没有听你的话了?难道公子当真就喜欢萧笙那样的女子?” “与你何干?”林铮冷声:“你又是以什么样的身份来质问我?” 不知为何,宁昔在听到这番话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 她哽咽:“自小我就陪在你身边,难道你,就对我没有一丝的情义吗?” “没有。”林铮身上的冷意淡了不少。 宁昔听着无情的话语,抽泣起来:“属下明白了,公子这样的人要是心有所属定不会无动于衷,虽不知萧笙是如何使得公子喜欢,但属下还是想告诉公子,萧笙看不上你的喜欢。” 要是萧笙真的对林铮有情义,在她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就不会那么淡定。 只要是人就会有七情六欲,就会有各种情绪,要是萧笙真的心里有林铮。 就单单的占有欲就会让萧笙动怒。 偏偏萧笙没有。 “那又如何。”林铮低笑:“你以为你很了解她吗?还是你以为这世上的女人都得以男人马首是瞻?” 宁昔猛地抬眸盯着林铮,公子会……会说出这番话? “此次若不是母亲为你求情,你应该知道我不会对你手软。”林铮朝着主位坐去:“回去禁闭一年,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幽阁半步。” 宁昔从地面爬起,跪在地面,她说:“是。” 林铮扫了一眼宁昔,垂眸想着萧笙所说的那些话,他无声一笑。 这世上当然有很多东西都是水中月镜中花。 她想要握住的无非是能让她心安的权势。 那就让她心安吧。 正是这时,外面响起盛氏与另一个人的交谈声。 “林夫人,王上有请。” “这个时候了,去做什么?”盛氏问。 “属下不知。”漠北王身边的人朝着毡房中看了一眼:“王上听说林阁主也来了,说让林夫人与林阁主一同前往。” 盛氏轻笑,说:“那行,我去问问我儿子。” 林铮看着走进来的盛氏,微微叹气。 盛氏见宁昔跪地,抿了抿唇,问林铮:“走吧,人家都来请了。” 第193章 谁不想坦坦荡荡 林铮与林夫人前往王宫的消息,很快传到耶律苍珞的耳中。 而此时的耶律苍珞正与耶律煦在马背上,若不是有人前来禀报,此时应该在马背上骋驰。 “舅舅,何事?”耶律煦上前询问。 耶律苍珞勒紧缰绳,视线从远去的人收回,看向耶律煦,说:“尧山的林家母子去见了王上。” “尧山?”耶律煦轻笑:“就是王上一直想要笼络的幽阁?” 耶律苍珞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笑着看向耶律煦:“王上打算让哪位公主嫁给林家唯一的儿子?” “舅舅说笑了吧。”耶律煦似笑非笑的瞥了一眼耶律苍珞后,身下的马匹慢悠悠的朝着广阔的草原走着:“王上想嫁漠北公主,林家就一定要娶了?要是王上能管控尧山,还需要笼络?” 耶律苍珞跟了上来,笑着说道:“煦儿说的是,你祖父的确是有些异想天开,人老了嘛,有些事情的确是有余力而不足。” “舅舅似乎想要借着此次王上的意思对耶律达尔动手?”耶律煦看向远处的雪山,莫名的眉峰微蹙。 “果然是瞒不过你的眼睛。”耶律苍珞大概说了一下眼下的局势:“若是因着一个女子就能挑起林家对耶律达尔的不满,林家自然也会顺着你祖父的手毁了耶律达尔,当然了,你祖父虽老归老,还是有些不愿意去利用林家,林家对他的恩情,他还记着呢。” “舅舅就那么确定会因为一个女子,耶律达尔就能成为林家的肉中刺?”耶律煦侧头看着耶律苍珞。 耶律苍珞眉峰微动,一瞬不瞬的盯着耶律煦。 “舅舅为何做事总是喜欢利用女人来达成目的?”耶律煦眼中的不屑毫不遮掩:“母亲是,阿姐是,现在想要对付耶律达尔也是。” “母亲也就算了,毕竟我父亲还算不错,阿姐想来舅舅还没有想好如何利用。”耶律煦收回视线看向远处,神色微沉,语气也冷了下来:“男人想要达成目的,不一定非得利用女人。” 耶律苍珞的脸色也冷了下来,正是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赵芝菱的声音。 “阿煦!” 耶律煦侧身看着不远处站的赵芝菱,唇角微扬,身下的马匹掉头朝着赵芝菱而去。 耶律苍珞侧身盯着耶律煦的身影,眼中闪过复杂之意,这小子的想法看来太多了。 “阿姐。”耶律煦翻身下马,看向比自己矮了一个头的赵芝菱:“这次怎么想着与舅舅前来漠北?我以为父亲会跟着一起来。” 赵芝菱在听到父亲的时候,先是看了一眼耶律苍珞。 耶律煦发现赵芝菱有些不对劲,问:“怎么了?” “阿煦,父亲死了。”赵芝菱用着很平淡的语气说着。 耶律煦那微扬的唇角以及刚见到阿姐的心情瞬间跌落谷底,他上前两步抓住赵芝菱的双肩,红着眼眶,咬牙问:“怎么回事?” 赵芝菱眼眶泛红,把在戚城的事情说了一遍。 “娘说,云笙绝对不能活着离开漠北。”赵芝菱的脸颊上有着泪痕:“阿煦,事情就是这样,我又有些担心娘一个人在戚城,你也知道南越皇帝是个多疑的人,所以娘这么多年筹谋的事情我们一定要成功,一定要成功知道吗?” 耶律煦看着赵芝菱脸颊的泪痕,这么大的事情他是最后一个才知道。 “阿煦觉得这个云笙能不能活着离开这漠北?”耶律苍珞走上前来,声音听不出喜怒:“人生在世,谁不想做事都坦坦荡荡,但有捷进可走,何必要光明磊落?” “更何况,对付像云笙这般阴险之人,就该用阴损的法子对付。” 耶律煦冷笑一声,盯着耶律苍珞:“那这件事就交给舅舅去办,王上那边,我会盯紧。” “阿煦与你阿姐好好叙旧,我还有些事情,就先不陪你了。” “舅舅慢走。”耶律煦微微颔首。 待耶律苍珞离开后,赵芝菱立即说道:“阿煦,你在这漠北可好?” “挺好。”耶律煦淡淡的说着,那本就琢磨不得神色此时蒙上一层冷意。 —— 王宫中。 漠北王单独设宴邀请林夫人与林铮,且大殿上下除了林铮与盛氏带着的人外,漠北身边的亲信都在殿外候着。 “上次见到阿铮还是他父亲的葬礼上。”漠北王提到故人心中有着些许的惆怅:“转眼这么多年了,尧山在阿铮的治理下,比你父亲在的时候更上一层楼,果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盛氏端庄的坐在林铮的身边,浅笑说道:“王上此番请我们母子前来,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 盛氏其实也很想与漠北王说清楚,自己儿子有心上人了,那肯定是不能娶漠北王的孙女。 漠北王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阿铮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如今阿铮父亲不在,本王便想着给阿铮定一门亲事,夫人意下如何?” “王上,在你给我来信后,我答应你前来漠北是看在耶律家与林家的关系上,至于我儿子的婚事,至始至终我都尊重阿铮。”盛氏面色淡淡:“王上也知道,阿铮父亲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后来发生了那么荒唐的事情,收场的时候林家脸上也无光。” “所以阿铮的婚事我谨慎,但也要看阿铮的心意,若阿铮不喜欢,我们林家与耶律家依旧保持多年来的关系,也不必亲上加亲。” “夫人说的是。”漠北王脸上没有任何的不悦之意:“中原不是有句话叫两情相悦?还是要看阿铮喜不喜欢。” 林铮视线一直盯着案几上摆放着的点心上,说:“王上的心意我与母亲都心领了,只是尧山之中还有许多要事要处理,待王上寿辰一过,我与母亲便会回尧山。” 这就是拒绝了。 漠北王的脸色有着轻微的变化。 “听说阿铮从南越带回了一位姑娘?”漠北王好奇的问道。 林铮对上漠北王的目光,平声说:“王上最好不要把注意打到她的身上,若是因为此事,王上与我林家决裂,想来王上也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 “毕竟小王子这些时日也没有闲着。” 第194章 拒绝 漠北王的眼神冷下来,他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铮。 林铮自然是知道耶律王室中的勾心斗角。 漠北王本想此次借着林家的势,把耶律达尔手中的权势全部收回。 而林家能为耶律王室办事,除了能拿出大批的银子外就是林家那小子娶了耶律王室中的公主。 林家自然是不差银子,所以漠北王也拿不出让林家满意的银子去对付耶律达尔。 只有让林家这小子娶了他的孙女。 不过可惜的是,林铮堵住了他所有的想法。 甚至警告若是动了他林铮从南越带来的姑娘,林铮也不介意推动耶律达尔一把,让耶律王室更加混乱。 “阿铮啊。”漠北王轻咳几声:“本王年事已高,耶律达尔的性子你也清楚,实在不会是一位明君,若是让耶律达尔成为新任漠北王,就是漠北百姓的灾难。” 林铮端起手边的酒杯,目光落在酒杯中,淡然道:“王上的儿子中没有一位比得上小王子,至于王室中的旁系,也有出众的,只是到底不是王上的亲血脉,也不知王上到底要扶持哪位成为新任漠北王?” “本王心系漠北安危,这些年西凉与南越的势头已不是漠北能追击得上的,若是让漠北沦为耶律达尔手中的玩物,漠北疆土迟早会是西凉与南越的囊中之物。” 林铮眉梢微动,看来漠北王也不知道耶律苍珞在南越到底在做什么。 这般一看,这漠北王也是耶律苍珞手中的一枚棋子罢了。 “我们林家自然是希望漠北越来越好。”盛氏笑着开口:“但这王室中的事情我们林家只是外人,不宜插手,还望王上不要为难我们孤儿寡母。” 漠北王在听到孤儿寡母的时候,浓眉微动。 当年林铮父亲去世的时候,漠北有了吞并林家的心思,只是没有得逞罢了。 后来林铮杀了幽阁中的一批有异心的人后,才算是打消了漠北的想法。 很多事情没有摆在明面上来,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夫人说的是,的确是不应该让你们蹚王室这趟浑水。”漠北王的眼中有着可惜之意:“只是觉得阿铮已到了成婚的年纪,要是能成为我的孙女婿就再好不过了。” “怕是没有这个缘分了。”盛氏温婉的拒绝。 漠北王闻言,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寒意,他还想着借着盛氏的手掌控住林铮。 只要盛氏对他孙女满意,那么林家也算是掺和进了王室中的事情。 只是可惜了,林铮并没有这个心思。 盛氏又历来尊重林铮的意见,所以漠北王的算盘算是彻底打空。 “俗话说买卖不成仁义在,虽今日本王与阿铮与夫人谈论的不是什么买卖,但林家与本王的仁义还是有的。”漠北王笑着端起酒杯,朝着林铮抬起。 “阿铮,来,今日陪本王多饮几杯。”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林铮与盛氏从大殿中走出,母子二人脸上并无任何不妥之处。 在穿过一处小筑后,碰到耶律苍珞。 耶律苍珞一副意外的模样:“林阁主、林夫人。” 林铮视线落在耶律苍珞身上时,眸底快速闪过一丝异样,他眉峰敛起:“小王爷。” 盛氏则是朝着耶律苍珞微微颔首。 “就先不打扰林阁主与林夫人了。”耶律苍珞微微颔首:“在下还有事情向王上禀报。” 林铮点头之后便与盛氏往前走。 只是在与耶律苍珞擦肩而过之时,耶律苍珞似想起什么,说:“林阁主,云姑娘让我送的信,已经送往了南越,这段时日怕是没有时间照看云姑娘,还麻烦林阁主多多照应云姑娘。” “是忙王上寿辰之事吗?”林铮轻扯唇角:“阿笙让小王爷挂念了,我会照顾好她。” 耶律苍珞微微点头便朝着王宫大殿走去。 林铮回头略有深意的盯着耶律苍珞的背影,思绪片刻后,才转身离开王宫。 这期间,林铮与盛氏都没有交谈。 直到回到盛氏所的住处。 “西凉皇室不是姓萧吗?这云姑娘又是谁?”盛氏坐下后,凝重的盯着林铮:“阿铮,要是觉得危险,你就带着公主前往尧山,待耶律北的寿辰一过,母亲便回尧山。” 林铮在盛氏的身边坐下来,说:“要是这漠北没有危险,她就不会前来了。” “所以她前来漠北到底是为了什么?”盛氏有些不懂,要是因着做药材生意,这漠北实在是不是一个姑娘家前来的地方。 “不是还有半月就是漠北王的寿辰?到时候母亲就知道了。”林铮说话间深邃的眸底蒙上一层冷意。 耶律苍珞筹谋多年,连带着赵筠澜的儿子也漠北王的眼皮下安全长大,甚至得到漠北王的信任以及宠爱。 要是他没有猜错,漠北王想要把位置交给赵筠澜的儿子。 只是林铮觉得漠北王的想法着实怪异。 亲儿子亲孙子不相信,去扶持一个没有拥有耶律王室血脉的南越人。 盛氏的视线从林铮那凝重的脸上收回,说:“待耶律北寿辰一过,你是打算跟我回尧山,还是跟着你的公主前往西凉?” 林铮侧眸看着盛氏:“怎么会这么问?” “前往西凉都三年多了,也该回尧山看看了。”盛氏不远林家掺和耶律王室的事情,但也不想自己儿子去蹚浑水。 “我自有分寸。” 言外之意就是没有打算回尧山了。 盛氏轻笑着:“你这小子,最后最好能抱得美人归。” 林铮眉梢微拧,想着萧笙寡淡的性子,唇角扯了扯,看向盛氏:“娘,你说一个人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性子才会变得不悲不喜?” 盛氏微愣,转头看向林铮:“怎么突然问这个了?” 林铮视线落在地面,沉默。 “大致什么都经历了,看透了人性,也见多了这世间的苍凉与冷漠,这样的人历来会把自己的心缩在一个坚硬的壳中,他们会猜忌任何靠近的人,因为他们会觉得这世上不会有人对他们真情实意。” 第195章 胆大妄为 王宫之中。 除了漠北王的桌面上摆放着的菜肴以及酒水没有被撤下去后,林家母子所坐的位置上已撤的干净利落。 耶律苍珞走进大殿就看到漠北王独自饮着酒。 他左手抵肩微弯身,语气恭敬:“王上。” “坐吧。”漠北王放下手中的酒杯,说道。 耶律苍珞在漠北王下首位坐下,沉吟片刻,问:“林家拒绝了?” 漠北王只是淡淡睨了一眼耶律苍珞。 “王上一开始就不该把某些希望寄托在林家身上。”耶律苍珞微垂头:“林家虽做着天下人的生意,却在这种争斗上分的很清,王上若是想与林家联手,还不如花大把的银子从林家买一些有用的消息。” “你这是在责怪本王?”漠北王语气有些不耐的说道。 “微臣不敢。”耶律苍珞抬眼与漠北王对视:“王上,接下来的事情交给微臣,林家这把刀,必须得好好利用。” “你就那么确定,林家会成为你砍向耶律达尔的刀?”漠北王笑了。 耶律苍珞眼眸半敛,视线落在地板上,说:“没有到最后,微臣也不能说出什么确定的话,但微臣相信事在人为,眼下所有的人和事都能对应天时地利。” 漠北王想着耶律苍珞那日所说的话,隔了半晌,说:“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 他们都知道,耶律达尔要是再不除掉,待耶律达尔有了外援,这漠北之中必将有一场腥风血雨。 “是,微臣竭尽所能把王上铲除异己。”耶律苍珞坚定的说着。 漠北王在听到‘异己’的时候,浑浊的眸子闪了闪。 耶律达尔……是异己。 “好了,退下吧。” 耶律苍珞起身,弓着身子:“微臣告退。” —— 西凉。 皇宫,御书房。 刘泉双手呈着从南越而来的信件踱着小步朝着高位上走去。 大殿之中只有脚步声以及轻放奏折的声音。 刘泉来到元安的身边,俯首说道:“陛下,这是长公主的信件。” 元安帝手中的朱砂笔微顿,他抬眼看着刘泉呈着的信件,这才放下手中的朱砂笔,拿过略有重量的信件。 刘泉直起身子的时候,明显看到了元安帝眉宇间的情绪消失。 元安帝拆开后,取出信纸,发现信封中还有东西,便把里面的东西倒在御桌上。 是一条檀木珠,每颗珠子上都有着漠北才有的图纹。 元安帝拿起檀木珠,细细的看着珠子上的图纹,雕刻劣质,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只是这算是元安帝登基以来,第一次收到子女送的东西。 “这是檀木珠啊,在漠北寓意是健康长寿。”刘泉在一旁说道:“长公主殿下这是前往了漠北?” 元安帝的视线在手中檀木珠上停留许久,不知在想什么。 就在刘泉以为皇上会嫌弃的时候,却见皇上把那条檀木珠缠绕在手腕上。 刘泉惊讶之余又震惊长公主竟前往了漠北。 元安帝拿起信纸,看着上面的内容。 直到最尾端,那上面提着‘漠北游历,生意坎坷,望父亲勿挂念。’ 元安帝的神色沉了沉,把信纸重重的拍在桌面上:“胆大妄为!” 刘泉心神一提,看了看御桌上的信纸,他自然是不敢去窥看长公主所写的内容:“陛下,这,这是怎么了?” 元安帝静默半晌,才说道:“华安前往了漠北。” “公主,公主身子痊愈了?”刘泉先是一喜,最后神色也跟着元安帝凝重起来:“不过公主怎么会前往漠北?” 元安帝重新把信纸拿起,看着里面的内容谨慎又小心,就连最后也是父亲,并未称呼父皇就足以说明萧笙被人盯上。 但从内容上来看,又能确定的是萧笙并没有性命之忧。 “你以为她之前前往沧州后又前往凤城,当真是因为体内毒素命不久矣吗?”元安帝说着开始把信纸折好,重新放入信封中。 刘泉一听,惊诧道:“陛下的意思是……都是公主自导自演的?” 怎么可能呢? 公主那奄奄一息的样子,真不像是装的啊。 就连太医院那些太医都说了,命不久矣。 就算长公主能笼络人心,难道整个太医院的太医都被长公主笼络了? “命,肯定是命悬一线,只是她若不这般做,怎么可能光明正大的离开帝都?”元安帝说着轻笑了一声:“她不信任朕,但又想要证明给朕看她并不是一无是处,便想了法子离开帝都。” “可公主想要证明她并非一无是处也不用这般糟践自己又前往凤城那么贫瘠之地啊。”刘泉有些不懂了。 元安帝把信笺放置一边,重新拿了一本奏折,说:“她想要的可能不仅仅是你所认知的东西。” “公主想要什么?”刘泉不解的问。 元安帝抬眼看向刘泉。 刘泉被元安帝的视线吓得立即垂头。 元安帝神色微顿,约莫片刻才回神,视线落在奏折上,他说:“她想要的是自由。” 自由? 刘泉盯着御桌上摆放着的那封信件,自由? 在这皇宫之中哪里有什么自由? 就算长公主贵为皇上的嫡长女,那又如何? 规矩条框就把长公主约束在了囚笼中。 突然,刘泉想到了什么。 若长公主想要的是自由,那自然就是要击毁那些规矩与条框。 若要击毁那些条框与规矩,那长公主自己手中就得有权势,毕竟皇上不可能永远是西凉的帝王,但长公主肯定的是比皇上要活得长久。 皇上活着,自然是没有什么人敢明目张胆的对付长公主。 若皇上百年归天,长公主若是没有自保的能力,自然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长公主这是…… “陛下的意思是,公主前往漠北是……”刘泉试探又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敛权吗?” 若长公主与漠北之中某位势力之人结交,未来就有无数个变数。 元安帝轻轻笑了下,他说:“要是朕没有记错,五月就是漠北王耶律北的寿辰,你安排人快马加鞭替朕送一份礼给漠北王。” 刘泉心脏震了震,皇上可是从不与漠北结交。 第196章 坦白 漠北的五月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开始。 随着漠北王大寿的到来王宫之中也一片忙碌。 靠近漠北王宫的毡房也越来越多。 漠北王室旁系齐聚于此,皆是为漠北王贺寿而来。 这几日草原上全是奔腾的马匹,马蹄踏泥全是草原男儿与女子英姿飒爽的身影。 榆欢打着油纸伞跟在萧笙的身边,视线也在周围扫视着,这漠北肉眼可见的越发的热闹,就算有着淅淅沥沥的下雨,远处空旷之地的火把依旧熊熊燃烧着。 榆欢明显感觉到这两日跟着她们的人多了起来。 正因如此,这两日榆欢每时每刻都警惕着。 “姑娘,为什么这两日不让林铮跟着我们?”榆欢不解的问道。 “你看这两日林铮有机会跟着我们吗?”萧笙反问道。 榆欢想着这两日林铮根本就不见踪影,嗤笑说道:“有身份就是不一样,这漠北王室旁支的人前来知晓林阁主在这漠北也要拜见拜见,这两日林阁主的确是挺忙的。” 萧笙只是淡笑着,她的视线落在地面,每走一步裙摆随着步伐摆动着,靴子以及裙摆皆是被打湿。 她想着这两日暗中盯着她的人,唇角的笑容更深。 或许这个漠北已经不止耶律苍珞以及赵芝菱想要对付她了。 赵筠澜那个自小就没有在南越的儿子,也不知是个什么性子。 是不是也如赵芝菱一样,恨她入骨? “姑娘,是耶律王子。”榆欢看着萧笙垂着眸盯着地面,提醒道。 萧笙抬眸,看向不远处站着的耶律达尔,她清幽的眸子闪过一丝暗芒,朝着那边走去。 耶律达尔看着由远而近的姑娘,除了那日第一次见面,萧笙的穿着略显隆重外,其他时日打扮得非常简单。 “云姑娘。” 萧笙眉梢微动,浅笑:“耶律王子可是在等我?” “当然。”耶律达尔也察觉到了周围跟着萧笙的人:“云姑娘可要去本王的地方坐坐?” 萧笙与耶律达尔对视:“求之不得。” 榆欢总觉得自家公主与这耶律达尔在打什么哑谜,但她听不出来。 只能安静的跟在自家公主的身侧。 而暗中跟着萧笙的人见萧笙跟着耶律达尔前往了耶律达尔的地方,便停下脚步,他们自知跟着前往了耶律达尔的地盘,下场并不好过。 或许还会因着他们的踏入,挑起耶律达尔与耶律苍珞明面上而撕扯。 “那些人没有跟上来。”耶律达尔淡声说道。 萧笙并不意外:“想来也不会跟来。” “你倒是挺了解。”耶律达尔说话间唇角漾着浅浅的讥笑:“耶律苍珞这两日虽在忙碌王宫中的事情,但暗地里可没少盯着你我。” “王子的这个对手,有些阴险。”萧笙漫不经心的说道。 “是吗?”耶律达尔轻然笑着:“你可知这个人想借着我的手毁了你?” “王子应该不会这么傻才对。”萧笙脚步停下,侧身一瞬不瞬的盯着高大的漠北男人:“西凉有信笺来吗?” 耶律达尔眸色微变,他深深打量着眼前的纤弱的姑娘:“你,怎么知道西凉有信笺前来?” 萧笙侧眸对榆欢说道:“你就在这里等着我。” “是,姑娘。”榆欢站直原地,雨势虽不大,但也不能让公主淋雨:“姑娘,伞。” 萧笙:“无碍。” 榆欢看着手中的伞柄,又看向慢慢往前走的萧笙与耶律达尔。 看着耶律达尔对着身边的侍从说了一句,很快那侍从就从一处毡房中拿出一把伞递到耶律达尔的手中。 耶律达尔撑伞倾向萧笙的时候,榆欢柳眉微蹙。 “云姑娘到底是什么身份?”耶律达尔沉深问道。 萧笙低笑,估摸着时间,要是元安帝给了回应,照着元安帝的性子,多少会给她点底气。 当然,萧笙也只是猜测,她摸不准元安帝的心思。 不过此时听着耶律达尔的话,心里还是很愉悦的,没想到元安帝当真给了回应。 “或者我换一种方式问云姑娘。”耶律达尔又问:“云姑娘与西凉的帝王是什么关系。” 萧笙侧眸看了一眼耶律达尔的侧脸:“我是西凉帝王的长女。” 耶律达尔脚步站定,垂着眸子看着眼前的女子。 西凉帝王的长女。 不知过了多久。 他轻嗤一声,顽劣道:“本王就说,一个商贾之家怎会养出如此贵气的姑娘。”他的神情冷了冷:“所以西凉的长公主出现在我漠北,目的又是什么?” “又或者西凉帝王的信件以及贺寿之物抵达漠北落入本王手中,你是如何得知的?” 萧笙淡笑:“王子怎么不怀疑是林铮告诉我的?” “不可能。”耶律达尔斩钉截铁的说着:“林铮就算眼线遍布天下,这本王刚拿到手的东西他怕是也没有机会告诉你。” “是吗?”萧笙收回目光,继续往前走:“那你就当我是猜的吧。” 这漠北从外来的信件大多都是由耶律达尔把控,尤其是西凉送往漠北的信件,还是这么巧妙的时候,耶律达尔自来谨慎,肯定会查看从西凉而来的信件。 想必耶律达尔在看到是西凉王送给漠北王贺寿之物以及信笺的时候,也是惊住。 至于耶律达尔今日出现在她面前。 不用猜,她也知道元安帝信函上提到了她。 大概元安帝也不想她在这漠北有……危险? 照着耶律达尔的缜密,加上林铮这两年在西凉,元安帝信函上提起的女儿,耶律达尔一猜就知道是她。 “看来长公主是料定了本王会收到西凉帝的信函。”耶律达尔步伐挪动的非常小,尽量跟随着萧笙的速度:“在那个老东西寿辰前夕让本王知晓你的身份,也不知,西凉长公主最终的目的是什么?” 萧笙轻柔着回应:“王子在这漠北差什么,我都可以给王子提供。” “条件?”耶律达尔才不信有人无缘无故来助他一臂之力。 “竭尽全力坐上漠北王的位置,剿灭耶律苍珞同党。” 耳边的风吹散了萧笙的话语,耶律达尔却觉得有些怪异:“就这?” 萧笙站在耶律达尔的面前,她气定神闲,眸色却凝重:“与西凉联手,踏平南越。” 第197章 消失 多日来的阴雨绵绵在五月初六这日停息,湛蓝的上空与一望无际的草原让整个草原都陷入替漠北王贺寿的喜悦中。 今日王宫之中也出现了中原人的身影。 赵芝菱换了一身着重的衣衫,身边跟着一位中原衣裳的少女。 “叶姑娘,看到没,就那边。”赵芝菱紧贴着身边的少女,朝着另一端萧笙指去:“看到了吗,那个最漂亮的。” 叶柔顺着赵芝菱指着的方向看去。 此时萧笙正与榆欢说着什么,主仆二人心情似乎都不错的样子。 另一端林铮看着好端端站在那里的萧笙,重重吐出一口气,朝着萧笙走去。 “林铮?”叶柔看向林铮走至刚刚赵芝菱所指的那个女子面前。 赵芝菱唇角一扬:“叶姑娘的姐姐若不是等着林铮守孝三年,怎会落入耶律达尔的手中?若不是林铮与耶律达尔有些恩怨,想来耶律达尔也不会玩弄叶姑娘的姐姐,若不是因为林铮,叶姑娘的姐姐应该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叶柔侧眸盯着赵芝菱,轻笑:“赵姑娘与林铮有仇,还是与林铮身边的那位姑娘有仇?” 赵芝菱倒是没有想到叶柔并没有顺着她的话而把怨气强加在林铮身上。 她笑了笑:“难道只有仇才能说这些真相吗?叶姑娘的长姐难道不是耶律达尔害死的?这其中林铮难道就不应该负点责任?” 叶柔侧身一瞬不瞬的盯着赵芝菱:“当年我长姐心仪的并非林铮而是耶律达尔,与耶律达尔暗生情愫也是在退婚之后,赵姑娘你若想把我当成傻的利用,劝你歇了这份心思。” 叶柔说完,转身欲离开。 赵芝菱却挡住了叶柔的去路:“叶姑娘,叶家如此为林家着想?莫非叶家还想与林家联姻?” 叶柔柳眉微拧,噙着淡笑靠近赵芝菱。 她字眼明了的说:“赵姑娘莫不是忘了,我叶家也是幽阁的其中一支。” 赵芝菱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这些日子因着云笙在这草原上好好的,心情越发的暴躁起来,她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杀了云笙。 只是舅舅让她忍。 让她忍。 忍了这么久,母亲来信一再说了不能让云笙活着离开漠北。 偏偏越离漠北王的寿辰近,云笙什么事情都没有,就连耶律达尔也没有要动云笙的意思。 以往只要舅舅从南越回到漠北,耶律达尔指定会做出什么荒谬的事情让舅舅难堪。 这次耶律达尔偏偏什么都没有动手。 赵芝菱也私下安排赵煦的人去暗杀云笙,奈何云笙身边的那个侍女身手了得,并没有得逞。 反而被耶律苍珞知晓后,还被耶律苍珞教训了一顿。 耶律苍珞一再提醒萧笙有重要的作用。 但赵芝菱不知道耶律苍珞所说的作用到底是什么。 事到如今,很多事情都与她想象的不同。 她本以为耶律苍珞会想尽办法让耶律达尔对萧笙动手。 耶律达尔在这草原上是出了名的荒诞,萧笙落入耶律达尔的手中,就算不死,也是生不如死。 偏偏,什么都没有发生。 看到叶家的人,就想到了耶律苍珞所说的事情。 本以为会挑起叶家人对林铮的恨意,连带着萧笙也受牵连。 没想到这个叶柔根本就不吃她这套。 “赵姑娘,我先过去了。”叶柔看着赵芝菱微变的神色,淡笑着朝着林铮那个方向走去。 赵芝菱盯着叶柔的背影,衣袖下的双手紧握成拳,咬牙跟了上去。 “林铮?”叶柔走至林铮的身边,眉眼带笑。 萧笙的视线落在叶柔的身上,只是扫了一眼便别开视线,说:“我先去那边看看。” 林铮看了一眼叶柔,又见萧笙已转身,想着只要在他视线中,应该就没事。 “是谁啊?”叶柔噙着淡笑:“听闻你从南越带回一个姑娘,就是那个姑娘吗?” 林铮的视线又落在叶柔身后不远的赵芝菱身上,说:“叶姑娘,我还有事,待回到尧山后,再叙旧。” 就在说话间,林铮再次朝着萧笙刚刚离开的方向看去,却发现没有萧笙的身影,只有东张西望有着一丝着急的榆欢。 林铮眼神一冷,扒开眼前的人直朝榆欢走去。 叶柔也发现了不对之处,刚刚还在的人怎么就眨眼间就不见了? “她呢!?”林铮一手抓住榆欢的胳膊,眼中的冷意几乎溢了出来。 榆欢眼眶已红,荒乱的说道:“就,就一眨眼的功夫,姑娘就不见了!” “林铮,姑娘不见了!”榆欢说着朝着四处看去,推开林铮的手:“我去那边看看!” 林铮重重的吸了两口气,直接朝着赵芝菱走去。 叶柔见状,暗道不好,刚想要拦住林铮就被林铮给推开,叶柔转身之时,就看到林铮一手掐住赵芝菱的脖子。 周围的人都朝着这边看来。 另一边的盛氏发现了这边不对劲之处,与漠北王室的一个妃子朝着那边走去。 赵芝菱看着眼睛中满是狠戾的男人,脸色苍白起来。 “人呢?!”林铮咬牙说道。 赵芝菱被掐住喉咙,根本就说不出什么话来。 一旁的叶柔走上前来,说道:“林铮,眼下要先去找人,你……” “滚!”林铮瞪着叶柔。 叶柔下意识觉得有些不太对,赵芝菱刚刚特意来她面前说林铮以及刚刚那位姑娘,她发现了林铮自然要上前打招呼。 她惊诧的盯着脸色苍白的赵芝菱,说:“你故意让我看到林铮,是觉得我会上前与林铮打招呼,想让林铮转移注意力?” 赵芝菱想要摇头,奈何根本就说不出任何的话。 林铮重重的把赵芝菱朝着地面一摔,赵芝菱趴在地面猛地咳嗽起来。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赵芝菱,什么也没有说转身就朝着殿外走去。 盛氏走上前,看着地面趴着的赵芝菱,神色一沉。 第198章 开始的戏 “林夫人,这……”跟上来的妇人看了一眼地面趴着的赵芝菱,又看了一眼盛氏:“这,这不是耶律苍珞的外甥女?” 林夫人朝着林铮离开的方向看去,见大殿外林铮急切找着什么的样子让盛氏的神色越发的冷。 “林伯母。”叶柔上前挽上盛氏的胳膊,说:“我们找个地方细说。” 叶柔想着这里毕竟不是尧山,今日还是漠北王的寿辰,眼前的情况一见便是有人有意而为之。 盛氏对着身边的妇人说道:“改日叙旧,我看看我儿子。” “你去忙吧。”妇人说道。 盛氏与叶柔离开后。 大殿另一侧,耶律苍珞从人群中走出,看着赵芝菱此时被人扶起,视线又朝着人群中的一人对视一眼,那人微微点头便悄然无息的退出大殿中。 此时耶律苍珞的余光中出现一个人。 “舅舅全都安排好了?”耶律煦淡声问道。 耶律苍珞侧眸盯着少年:“你只要做好你该做之事,其他的,不要多管。” “我去看看阿姐。”耶律煦说完微颔首便朝着赵芝菱的方向走去。 耶律煦前脚走,后脚就有人重新站到耶律苍珞的身边:“主子,可要拖着林铮。” 耶律苍珞轻嗯一声,沉声:“拖到阿煦完成他的事情。” “是。” 耶律苍珞又问:“耶律达尔今日可有异样?” “并没有任何异样。” “去忙。”耶律苍珞说道。 耶律苍珞扭转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意味深长的朝着大殿中看了一眼才转身。 此时的榆欢在大殿之中找了一圈之后便走出大殿中。 看到另一端四处张望的林铮,她朝着那边走去。 林铮看着榆欢冷着一张脸朝着他走来,眸色更冷。 “你在这里有多少人手?”榆欢走上前直接问道。 林铮的视线看向四周,低声说:“人手不多,但,他们应该暂时不会对她怎么样。” “特意选择在今日下手,你应该会被那些人拖住,我一介女子想来那些人也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你尽量让他们拖住你,我尽快找到公主。”榆欢说道。 林铮看向榆欢,他自是知道元安帝培养出的人心思也是缜密的。 他声音压低:“今日王宫之中四处都是身手不错的人隐匿在暗中,你小心些。” 到目前为止,林铮不确定是耶律苍珞动的手,还是耶律达尔。 若是落入耶律苍珞的手中,萧笙定是凶多吉少。 若是落入耶律达尔手中,他实在是想不到耶律达尔有什么理由在这个时候对萧笙对手。 但就怕万一,或许这是两者联手动的手。 至于目的,耶律苍珞与耶律达尔之间本就微妙。 要是这二人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萧笙今日必死无疑! 越往深处想,林铮的眸色越冷。 “榆欢。”林铮喊道。 刚转身的榆欢转身盯着林铮。 “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调查清楚。”林铮说着,抬手。 一只细小的赤红蜘蛛从他的袖口中爬出,然后掉落在地面,他沉声:“它会很快找到她。” 榆欢点头之后,视线在那细小的刺红蜘蛛上停留片刻,便转身。 待榆欢离开后,盛氏与叶柔走上前来。 “阿铮。”盛氏这个时候才明白那日林铮所说漠北王寿辰这日会发生什么是什么意思。 林铮的视线在叶柔身上停留片刻,说:“叶姑娘,还请劳烦你的人调查此事。” “我这就去吩咐。”叶柔想着刚刚赵芝菱故意为之,眸色划过一丝冷意:“放心吧,就算这是漠北,事情很快也会调查清楚。” 话落,叶柔转身离开。 林铮怎会不知幽阁人的速度,怕就怕下手之人利用这点时间对萧笙痛下杀手。 “你去忙你的。”盛氏说道。 —— 昏黄的毡房中。 男人把肩上扛着的人重重的摔在榻上。 凌乱的青丝遮挡住了萧笙的侧颜,男人粗糙的手正打算拂开萧笙侧脸上的青丝,身后出现脚步声。 男人转身,看向走进来的耶律煦以及赵芝菱,退至在一边。 “阿姐,人在这里了,你想如何处置?”耶律煦走至毡房中央,朝着床榻上看了一眼。 赵芝菱上前看着萧笙,侧身看向耶律煦:“刚刚,你借着叶柔转移了林铮的注意力?” “只有那个时候林铮身边的人都没有聚集在大殿中。” 耶律煦眸色暗淡:“也庆幸林铮此番带的人并不多。” “舅舅是不是还安排了你其他事情?”赵芝菱说道。 耶律煦看向赵芝菱:“是。” “你去忙吧。”赵芝菱说着看向床榻上昏迷的萧笙:“这个女人,就交给我。” 父亲是怎么死的。 这个女人就必须得怎么死! 不,她要让这个女人比父亲还要惨一百倍! 耶律煦微微点头:“速度快些,林铮的人虽少,照着幽阁办事的速度,一定会很快找到这里来。” 赵芝菱点头。 待耶律煦离开毡房中后,赵芝菱朝着床榻走去,只是刚刚走两步,就停下脚步。 朝着角落中隐匿在暗中的男人。 房中光线本就暗淡,男人不修边幅,又逆着光线,根本就看不清面容。 “多久没有碰女人了?”赵芝菱问。 男人没有回答。 赵芝菱轻笑:“想不想尝尝中原柔情似水的女人?” 男人依旧没有开口。 “允许你了,不过千万可别玩死了。”赵芝菱说着意味深长的睨了一眼男人,便走了出去。 毡房之中再次陷入安静。 男人一步一步朝着床榻走去。 他蹲下身来,拂开萧笙脸上的凌乱的发丝,暗淡的光线下,那张脸出奇的好看。 男人咽了咽口水。 他眼中有了一丝急不可耐,伸手就是朝着萧笙的领口伸去,脑袋也朝着萧笙的脖颈凑去。 正在他兴奋达到顶峰的时候,太阳穴处被锐利的冰凉抵着,随之而来的疼痛让他的全身僵硬。 男人看着床榻上的女人睁着眼睛,他从未有见过如此可怕骇人的眼睛。 男人只是片刻间的怔楞,一手正要快速朝着萧笙脖颈掐去的时候,怎知女人手中的利刃更快,那皮肉分离刺骨的痛意让男人朝着女人脖颈伸去的手颤抖着。 第199章 风乍起 毡房外的赵芝菱半晌没有听到里面有什么动静。 她的眉宇间有了几丝愠怒,想着时候并不早,漠北王的寿宴马上开始,里面的那个女人必须解决掉,不然难解她心头恨。 转身就钻进了毡房中。 视线落在那空无一人的床榻时,眼神微变,正是暗道不好之时,余光中出现一抹身影。 赵芝菱猛地朝着身影看去,还没有看清余光中的人是谁,啪的一声。 一巴掌被扇倒在地。 力度之大,让赵芝菱唇角溢出了血迹,她脑袋嗡嗡作响,待反应过来之时。 眼前的身影慢慢蹲下身来。 赵芝菱看清萧笙那张妖冶的脸时,她瞳孔微缩:“你,你……” “我怎么没事?”萧笙说出了赵芝菱的困惑。 赵芝菱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床榻左上角躺着的男人。 这时她才嗅到这毡房中有股让人作呕的血腥味。 萧笙笑意浅浅的盯着赵芝菱:“你说,我该怎么对你呢?” 赵芝菱恶狠狠的盯着萧笙,脸颊上的痛意让她内心不安起来,她不知道眼前这个女人是怎么把耶律苍珞的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杀死的。 但赵芝菱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解决了一个男人。 对付她完全就是捏死一只蚂蚁。 “你,你最好放了我,如若不然,我舅舅,我弟弟不会放过你!”赵芝菱咬牙说道。 萧笙轻啧道:“是吗?让我猜猜你的舅舅与你的弟弟费尽心思把我绑到这里来,是不是想借着我拖住林铮?” 赵芝菱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 “只有我不见了,林铮根本就无法顾及漠北王的事情,这样你的弟弟就能完美的对漠北王下手,最后我若死在这漠北,耶律苍珞也会把我的死强加在耶律达尔的身上。” “那样,林铮与耶律达尔这些年的新仇旧恨一起算,加上林铮本就觉得耶律达尔是个荒诞且垂涎我的之人,林铮就会成为耶律苍珞刺向耶律达尔的刀。” “耶律达尔在漠北的势力,耶律苍珞想要对付,只能借用他人之手,林铮就是最好的棋子。” “赵姑娘,你说,我说的对吗?” 萧笙说完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盯着脸色苍白的赵芝菱。 “看你这样子,应该也是不知情的人。”萧笙冷然一笑:“不过你舅舅把我交给你,想来也是让你替赵筠澜报仇了。” “你终于承认我父亲是你杀的!”赵芝菱低吼道。 萧笙笑笑:“是我,怎么?” “你!你!”赵芝菱看着萧笙轻飘飘的样子,从地面爬起来就是朝着萧笙扑去。 奈何还没有触碰到萧笙,手腕就被人扣住。 赵芝菱侧头就看向握住她手腕的人,在看清那人是谁是,她眼神一震。 砰,又是被重重甩在地面,砸在了毡房中的小案几上。 耶律达尔笑眯眯的盯着萧笙:“不好意思,长公主,本王来晚了。” 赵芝菱在听到‘长公主’时,蔓延全身的疼痛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她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 “耶律王子怎么不多看一会好戏?”萧笙淡漠的盯着耶律达尔:“这戏,应该也不怎么好看吧。” 耶律达尔被萧笙盯得别开了视线,他轻咳两声,说:“这个女人竟想要人凌辱长公主,那就由本王替长公主收拾这个女人吧。” “哦?耶律王子该不会要怜香惜玉吧。”萧笙视线也落在赵芝菱的身上,又笑:“那我就不打扰了。” 耶律达尔剑眉微挑,眼看萧笙要走出毡房,他抓住萧笙的手腕,说:“公主是不是误会本王了?” 萧笙先是看了一眼握住她手腕的手,再是抬眼盯着耶律达尔:“耶律王子还要在这里耗尽时间?漠北王怕也是凶多吉少了。” 耶律达尔神色一凛,松开萧笙。 萧笙前脚走出毡房,耶律达尔后脚走出。 就在赵芝菱以为就这样了,就听到毡房外耶律达尔说:“你们进去,给本王好好教训教训耶律苍珞的外甥女。” “是!” 下一刻,赵芝菱就看到三个汉子走进毡房中。 她惊恐的看着朝着三个汉子朝着她走来。 外面又响起耶律达尔的声音:“长公主,可还满意?” “满意的应该是王子的人,毕竟中原的姑娘柔情似水呢。” 萧笙的话音落下,就听到毡房中响起哭泣求饶的声音。 耶律达尔跟在萧笙的身边,想着前两日他们之间的对话。 ‘与西凉联手,踏平南越。’ 耶律达尔当时申请凝重:‘长公主的意思,本王不是很明白。’ ‘意思是,耶律苍珞这些年筹谋之事已是成熟之时,这漠北若是落入耶律苍珞的手中,就会成为南越对付西凉的刽子手。’ 耶律达尔这一年中也听闻过漠北王与南越走近的消息。 那个时候他想的是,耶律苍珞与耶律苍瑶经常游走在南越与漠北之间。 漠北想与南越走近也不足为奇。 只是耶律达尔自己厌恶南越。 ‘耶律苍珞与耶律苍瑶的谋算毕竟瞒不过漠北王的眼睛,当然,漠北王能坐上如今这个位置,也不是谁都能忽悠之人,更不会以整个漠北去堵耶律苍珞兄妹的计划。’ ‘所以公主的意思是,耶律苍珞在走下一步计划的时候,首先要得到的就是漠北?’耶律苍珞问。 萧笙;‘这次漠北王的寿辰,定是耶律苍珞动手之时。’ ‘此番耶律王室所有的旁支全都涌入此地,王子就没有想过是为何?’ 耶律达尔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 萧笙又道:‘想要得到整个漠北,耶律苍珞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你,虽然王子与漠北王上早已撕破了脸面,但在大是非面前,想来王子也不会让你们这一系的王位落入耶律苍珞的手中’ 耶律达尔的神色越发深沉。 ’在漠北王上寿辰那日,王子最好在漠北王身边埋伏好人,毕竟漠北王身边有一个深的漠北信任的人。‘ 耶律达尔被毡房中的嘶哑声以及哭泣声拉回了现实,他看向身边神色依旧的萧笙,问:“那你呢?耶律苍珞想要借我的手对付你,你在这场局中扮演的什么角色” 萧笙侧头盯着耶律达尔,没有正面回应,她淡笑:“我的愿望是,天下太平。” 我的愿望是,天下归我。 任何碍着我路的人,她都会一一铲除。 第200章 戏(1) 此时漠北王寝殿之中,一抹身影快速走进殿中,看向殿中在替漠北王整理衣衫的婢女们,脚步放慢。 漠北王看向来人,摆了摆手。 婢女们皆是福身退出殿中。 待殿中安静下来后,漠北王问:“怎么回事?” 来人神色的慌乱漠北王一眼就看出前殿是发生了什么。 “王上,林铮从南越带来的女子不见了。”男子上前两步,语气略显担忧:“苍珞王爷说,大概是小王子动的手,现在苍珞王爷召集人手在四处搜查,今日来的人太多,又不能惊动了他人。” 漠北王神色微顿,他抬眼问:“耶律苍珞说的?” “是,小王子今日也特别奇怪,若是以往王上的寿辰小王子定会早早就到宫中,偏偏今日宫中没有小王子的身影。”那人如实说道。 “耶律达尔的性子历来都是随性的。”漠北王淡淡的睨了一眼殿中站着的人,似想起耶律苍珞所说要利用林铮成为动耶律达尔的刀,他又道:“当真是耶律达尔动的手?” 若是耶律苍珞动手陷害于耶律达尔,应该到他面前不会这般说。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耶律达尔当真在今日对林铮的人动了手。 那么,耶律达尔在今日动手,是要做什么? 正是漠北王恍惚间,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 漠北王朝着大门处看去,就见耶律煦带着一行人走进来。 “祖父。”耶律煦上前一手抵肩弯身恭敬喊道。 漠北王看着耶律煦脸上的凝重,问:“发生了何事?” “祖父,王兄他,谋反了。”耶律煦脸上闪过一丝无奈:“宫外已被王兄的人包围。” “什么、?”漠北王脸上闪过一丝惊恐:“这个畜生!” 特意选在今日动手,漠北王比谁都知道这是耶律达尔在记恨他,也在告诫他,该他耶律达尔的必须是耶律达尔的,就算这些年他耶律北谋划别的心思,耶律达尔也绝对不会允许。 “祖父,接下来该怎么办?”耶律煦上前两步询问道。 漠北王的视线落在耶律煦的脸上,隔了好半晌,才微微叹息:“很多事情是该有个了结了。” 耶律煦微微垂眸,这漠北王室的荒谬事他历来都是冷眼旁观,至于漠北王与耶律达尔为何撕破脸,他还真是好奇。 “阿煦,你过来。”漠北王淡声说道。 耶律煦朝着漠北走去。 来到平日中处理事情的案几旁,漠北王坐下来。 耶律煦看着漠北王提笔要在羊皮纸上写着什么,他跪坐下来,问:“祖父,你这是做什么?” 漠北王抬眼看着耶律煦:“阿煦,这些年你在我身边,你应该知道,也明白我与你舅舅有什么打算。” 耶律煦怔楞,片刻后,回神。 他说:“祖父,这,就算王兄今日要与祖父兵戎相见,祖父未必会输,这漠北不能没有祖父。” “好孩子。”漠北王幽幽的看了一眼耶律煦:“今日整个王室的人都前来了,耶律达尔也不会很快进入王宫,我写下传位诏书,日后有着你舅舅辅佐,漠北一定会越来越好。” “祖父。”耶律煦眼看漠北王要在羊皮纸上动笔,他一手握住漠北王的手:“祖父,我不行。” “阿煦,你可以的。”漠北王盯着耶律煦,眼神无比坚定:“本王与耶律达尔的恩怨,从来都不是这漠北的权势。” “那……?”耶律煦想要去追问,却在看着漠北王的眼神时,闭上了嘴。 他匍匐在地,说:“孙儿一定会让漠北不在屈尊于他国之下。” 漠北王满意的看了一眼匍匐于地耶律煦,开始在羊皮纸上动笔。 耶律煦听着那窸窣的声音,唇角扬起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 而此时,刚刚随着耶律煦进入大殿的人,站在最末的悄然无息的退出殿中。 直到漠北王停笔,盖上他的印章,视线才落在耶律煦的身上:“起身,今日本王要亲自传位于你。” 耶律煦直起身子,却没有起身。 漠北王见状,唇角噙着淡笑:“阿煦,怎么不起身?是不是还震惊祖父的举动?” “不震惊。”耶律煦淡笑。 漠北王神色微变,正打算开口的时候,脖子处就被一把长剑对着,是刚刚第一个走进来汇报事情的男子。 耶律煦噙着淡笑从漠北王手边拿过那羊皮纸,粗略的扫了一眼后,抬眼盯着漠北王。 “难怪舅舅说,只要时机成熟,祖父就会亲自写下传位诏书。”耶律煦扯着笑容,眉眼泛冷:“原来祖父真的如舅舅所说的那般,真的是个为漠北着想的王上。” 漠北王一瞬不瞬的盯着耶律煦,眸色也变冷:“你,你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耶律煦慢悠悠的站起身来,轻描淡写的说道:“那当然是如了祖父的愿,成为新任漠北王了。” “你!”耶律北后知后觉有着不对劲之处:“耶律达尔根本就没有谋反!?是你与你舅舅联合让我在今日退位于你!?” 耶律煦笑了笑:“耶律达尔肯定是要动手的,不过是舅舅略施小计罢了,不然怎么从他手中夺得那一半的权势?怎么让整个漠北的百姓都认为耶律达尔是个害死王上你的人呢?” 耶律北的眼中出现了一丝惊恐:“果真是南越的种!怎么都养不熟!” “祖父的这些话,还是留着下地狱等着与耶律达尔说吧。”耶律煦说着,看了一眼耶律北身侧站着的人。 下一刻! 噗嗤一声! 一股鲜血洒在案几上,漠北王的眼睛还深深的盯着耶律煦,倒下之时那手还指着耶律煦。 “你……” 耶律煦走上前拿过男子手中的长剑,面无表情的直接刺入漠北王的心脏之处。 漠北王举在半空的手瞬间种种落地。 “公子,接下来该如何做?”身边的男子询问道。 赵煦抽出刺在漠北胸口处的长剑,朝着自己身上肩膀重重砍去。 “公子!”男子惊呼。 赵煦猛地把手中的长剑扔地,与男子对视一眼,大步的朝着殿外跑去。 “来人!来人!有人刺杀王上!来人啊!” 霎时,整个王宫上空充斥着赵煦惊恐的声音。 第201章 戏(2) 半个时辰前。 有人前往耶律达尔的住处禀报今日漠北王要动手。 耶律达尔让人退下后,却看向主位上慢悠悠喝着羊奶茶的萧笙,他上前问道:“长公主觉得,宫中的消息可否准确?” 萧笙放下茶杯,看向耶律达尔:“耶律王子不是开始质疑了?” 耶律达尔淡笑着坐了下来:“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长公主的眼睛,在半个月前我就调查清楚我身边有多少耶律煦的眼线。” “耶律煦?”萧笙倒是没有想到赵筠澜会让自己的儿子前来漠北连姓都改了,看来赵筠澜是在很早之前就知道了苍氏的计划了。 也难怪了,她若是还活着,还是南越的皇后,赵家又怎么能够悄然无息的退出帝京? 看来赵筠澜与苍氏等的就是赵煦在漠北长大,也得到漠北王的信任。 “此人城府太过深,本王甚至觉得,他比耶律苍珞更上一层楼。”耶律达尔慢悠悠的说着,唇角还泛起嘲讽:“平日里装作乖巧的很,背地中可是个手段歹毒之人呢。” 萧笙笑了笑,对于赵筠澜的孩子,包括她自己在内,凉薄与无情好像从出生就流淌在血液之中。 这个赵煦,肯定不会是个宅心仁厚之人。 “既然对方已经开始下了套子,王子要是不往里面钻,是不是有些不太配合对手?”萧笙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羊奶茶,她端起来嗅了嗅,又道:“既然这场戏你是主角,可不能失约了。” 耶律达尔盯着萧笙那眉眼弯弯,仿佛草原夜空上的那抹弯月,清冷又孤寂。 他笑:“长公主说的是,这场戏,好像没了我,他们演不下去。” “那就祝王子旗开得胜。”萧笙抬起茶杯:“提前替你庆祝。” 耶律达尔的神色认真了不少:“此地会有危险,我会通知林铮带你先行离开这里,待这草原和平下来,本王再好好招待长公主。” 萧笙一杯羊奶茶下肚,她说:“不用通知他了,他来了。” 耶律达尔眉梢微动,正是要说什么的时候,外面响起响动。 下一刻,林铮撩开了门帘,他看着完好无缺的萧笙坐在那里,眸色深处的凝重慢慢淡去。 萧笙看着小桌上的赤红蜘蛛,唇角扬起一丝淡笑。 “林阁主还真是快。”耶律达尔嘲讽道。 林铮淡声回应:“此番多谢了。” “别,本王与公主的交情,与你林阁主可没什么关系。”耶律达尔说着,看向萧笙:“长公主,再会!” 萧笙笑了笑:“王子可一定要赢。” 耶律达尔颔首过后,视线在林铮的身上停留片刻,转身大步离开毡房中。 接着,外面响起阵阵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林铮走至萧笙的面前,说:“我先带你离开这里,王宫动乱了。” 萧笙抬眼盯着林铮:“漠北王死了?” “是。”林铮回答。 “耶律达尔动的手?”萧笙笑着问。 林铮眉峰微敛:“是这么说。” 萧笙站起身来,轻笑一声,说:“走吧。” 此番耶律苍珞从南越回到漠北,等的就是这一刻,耶律达尔这些年也在隐忍。 这一次,漠北的腥风血雨怕是不那么好停息。 林铮拉起萧笙的手,走出毡房。 这里是耶律达尔的地盘,耶律苍珞的人暂时还不会寻到此地。 “你母亲呢?”萧笙问。 “我安排人送她回了尧山。”林铮说:“还有榆欢。” 萧笙觉得今日的太阳比往日还要刺眼,她眼睛眯了眯,说:“耶律苍珞应该会想追杀我。” 林铮握住她手腕的手力度重了重,他停下脚步,问:“为何?” 在萧笙消失的时候,他当真以为是耶律达尔动的手。 后来叶柔的人告知他,今日对萧笙下手的人是耶律苍珞安插在耶律达尔身边的暗线,那个人深的耶律达尔的信任,至于带走萧笙的目的,就是想挑起他对耶律达尔的新仇旧恨。 耶律苍珞没有信心完完全全能对付得了耶律达尔。 但要是有林家掺和,那就不一样了。 只是耶律苍珞聪明反被聪明误,想要利用林家,但耶律苍珞没有想过林家想要调查一件事比他想象中还要快。 林铮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感应到了蜘蛛找到了萧笙。 他当时并没有多想,便寻了过来。 但他来到耶律达尔地盘的时候,还是有些意外,明明带走萧笙的人是耶律苍珞安排在耶律达尔身边的人,怎么又把人带来耶律苍珞的地方? 难道是耶律达尔当真对萧笙有什么想法? 但耶律达尔也不可能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做一些荒诞的事情。 唯一能解释的,那就是耶律苍珞想要因着萧笙,彻底让他对付耶律达尔。 他在走进那毡房的时候就在想,要是萧笙当真是在耶律达尔这里出了什么事情,他肯定不会放过耶律达尔。 只是现在萧笙说耶律苍珞会想要杀她,他便有些疑惑。 “因为我让耶律达尔把赵芝菱送了回去。”萧笙看着林铮:“怎么办,耶律苍珞为了等这一天,肯定是筹谋了许久,今日耶律苍珞想要对付的是耶律达尔,但看着赵芝菱那副模样,应该不会放过我。” 林铮看着萧笙那毫无畏惧的样子,轻笑:“怕什么,现在耶律苍珞应该无暇顾及他外甥女的事情。” “那可不一定。”萧笙意味深长的笑了笑。 —— 王宫之中。 前大殿之中随着耶律煦的受伤的样子以及漠北王被人刺杀以死的消息让今日前来贺寿的人惶惶不安。 众人又听着不知谁说王宫被耶律达尔的人包围,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而偏殿中的耶律苍珞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身无寸缕,浑身是伤的赵芝菱,双手紧握。 “混蛋!”耶律苍珞怒吼。 扎栎上前,说:“主子,公子那边已得手,耶律达尔还没有动静。” 耶律苍珞的视线一直落在赵芝菱的身上,双手隐隐开始发颤,眼下明确的缺少了林铮的那一环,现在出事的是赵芝菱,显然萧笙没有上当。 只要萧笙完好无缺,林铮对漠北王的事情当然会冷眼旁观。 “带人!”耶律苍珞双手揪住扎栎的衣领,恶狠狠道:“你带人,带人把草原翻个底朝天,也要把云笙给我杀了!” “听到没有!?” 扎栎神色凝重:“是!” 第202章 一分为三 漠北宣光六十四年,耶律北逝世。 传闻其唯一长孙耶律达尔谋反致死,耶律达尔以最快的速度攻下耶律北的宫殿以及掌控前来恭贺耶律北大寿之人。 召集麾下得力干将阿里烈绞杀耶律苍珞党羽。 然、混乱之下,耶律达尔三叔耶律劼攻破宫殿放走漠北各大氏族,多年暗养兵力拥护漠北氏族离开。 其旁系耶律苍珞手拿耶律北的遗诏也未能制止耶律达尔的厮杀。 耶律苍珞手拿耶律北的诏书领兵与耶律达尔厮杀。 奈何耶律达尔兵力略胜一筹,耶律苍珞被步步逼退。 在半月之后,耶律苍珞带兵前往岭北。 拿着耶律北的诏书自立为王。 而历来低调的耶律劼在这次动乱之中拥护住了各大部落的氏族也得到了拥护,多年养着的兵力在耶律达尔与耶律苍珞厮杀时逃到漠北南端,自立为王。 年号,后金。 待耶律达尔反应过来之时,因着与耶律苍珞的厮杀伤亡惨重。 对于耶律劼之事,耶律达尔也是有心力而余不足。 自此,漠北一分为三。 五月底。 漠北的腥风血雨停息。 南端。 草原与戈壁相衔。 耶律苍珞手中有足够的财力在半月的时间内,这里就建造出了一个部落。 虽没有耶律北的宫殿奢丽,但也不差。 这里是耶律苍珞当初半遮半掩的退路。 也幸亏耶律苍珞留了一手。 “我们不算输,只是耶律苍珞麾下的猛将过多,在漠北的百姓眼中,我们才是名正言顺的漠北王,耶律达尔以及耶律劼都是逆贼!”耶律苍珞看着从来到此地就一言不发的赵煦,气急败坏的低吼道。 对面坐着的赵煦抬眼看着耶律苍珞,唇角泛起几丝冷意。 “你还在埋怨我没有把你阿姐带出来?”耶律苍珞语气平淡了不少。 赵煦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别的情绪:“所以舅舅为何没有带走阿姐?” “阿煦,你要我怎么和你说?当时你的阿姐已经死了,身无寸缕,被耶律达尔的人玩死了!”耶律苍珞的愤怒之声好似在极力的掩饰什么。 “当时耶律达尔的人来势汹汹,我又担忧你的安危,我以为我们不会失策,谁知耶律达尔手中的兵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猛?” “原本想以参加王上寿辰的人做要挟,谁知半路杀出一个耶律劼?” “舅舅能想到这么多吗?阿煦你不能怪舅舅,你要怪耶律达尔,要去怪那个云笙!如若不是这个变数!由林家的人拦住耶律达尔,耶律劼怎么可能有这个机会?我们又怎会被耶律达尔追杀至这南端?!” 耶律达尔越说心中的怒火越旺,尤其是看到赵煦一脸阴冷的样子,脑海中莫名就想到了赵芝菱那身无寸缕,奄奄一息的样子。 他的确是没有想到耶律达尔势头如此猛,更没有想到林铮那个最重要的环节出了差错。 这次他又算错了幽阁查事情的速度。 房中安静下来。 耶律苍珞只能暴躁的看一眼赵煦,如今这样的局面是他没有想过的。 真是笑话! 漠北如今一分为三,他虽占领了漠北南端,但哪有耶律苍珞所占之地繁荣? 最重要的是,如今漠北的局面,让他怎么与南越联手? 如今别说与南越联手对抗西凉,就算是想要统一漠北都有些难度。 一个耶律达尔还不过,耶律劼那个老不死的居然也跳出来在这漠北占尽一席之地。 “我要回南越。”赵煦淡声说道。 耶律苍珞听着赵煦轻飘飘的语气,微微拧眉:“回南越?” 赵煦眸色暗淡的盯着耶律苍珞:“如今这漠北已是这样的局面,就算再给舅舅十年,漠北都不可能统一,先不说耶律劼,就单单耶律达尔,舅舅有胜算吗?” “舅舅没有这个胜算。”赵煦垂眸,语气中透着几丝轻蔑:“舅舅就好好留在这岭北好好扩展你的势力,母亲与你的计划这次算是彻底落空,也不知,母亲一个人在南越如何向南越皇帝交代。” 耶律苍珞眼中闪过一丝担忧,隔了好半晌,才说道:“你的确是该回南越看看你的母亲。” “舅舅,前来岭北也有了几日,我怎么没有见到你身边扎栎。”赵煦问道。 耶律苍珞闻言,想着在王宫偏殿时,扎栎被他吩咐追杀云笙。 耶律苍珞没有正面回应:“只要云笙还在这漠北,扎栎就有办法找到她!” “此人身边有幽阁中人,要是被带回尧山,就算是扎栎也没有办法。”赵煦的语气中没有任何的情绪,没有仇恨,亦没有愉悦。 “这个云笙的身份不简单,这两年林铮也并非在尧山中,林铮想要把云笙带回南越,就会经过漠北这片土地,接下来,我会盯紧此事。”耶律苍珞阴深深的说道。 原本耶律苍珞相信云笙是南越帝王的人。 经历这件事后,他又开始质疑云笙的身份。 若云笙是南越帝王的人,不可能会阻挠他的事情。 当然,这也不排除他们想要置云笙于死地后,云笙的反击。 但经历这件事后,耶律苍珞就莫名的推翻了苍氏的猜测。 云笙不是南越帝的人。 不过云笙的确是个很可疑之人。 因着她的出现,耶律苍珞推进以及想要借助幽阁的手除去耶律达尔的想法也随之而来。 因着她的出现,赵筠澜与赵芝菱死得太荒谬! 这个人,就是个异数! 耶律苍珞与耶律苍瑶筹谋十来年的事情,在最重要关头,就因为这个异数,十来年的筹谋功亏一篑! 耶律苍珞越往深处想,内心的怒火噌噌的往脑门上冒。 他一拳重重的砸在桌面上,眼神阴鸷,不知在想什么。 赵煦站起身来,说:“舅舅,我先去收拾一番,尽快赶回南越,漠北之事,全全交给舅舅。” 赵煦也没有等耶律苍珞的回应,直接走出房中。 正当耶律苍珞回神过来,一人匆忙的从房外走进来。 “王上!”来人双手呈着卷成细条状的羊皮纸,说:“这是扎栎大人送来的消息。” 耶律苍珞拿过,快速展开,看着上面的内容,阴冷一笑:“人在北端……” 第203章 戈壁 与岭北相隔不远的北端,戈壁相衔,风沙漫天,枯草顺着风沙在地面打滚不知飘向何处。 一处浅浅的水沟处,一匹枣红色骏马停在一边,许是才刚刚停歇,还累着打着响鼻。 林铮看着这几天格外狼狈的萧笙此时直接坐在地面,仰头望着上空,不知在想什么。 他看着手中的水壶,朝着萧笙走去。 他走上前蹲下身,轻笑着:“长公主殿下从来没有这般狼狈过吧。” 萧笙侧眸盯着不修边幅,与她好不到哪里去的男人,接过男人手中的水壶,大大的喝了一口后,随意的擦了擦嘴:“当着帝都百姓的面被人差点一巴掌打死,我这样比那个时候还狼狈?” 林铮听着她轻描淡写的说着,唇角的笑意消失,他接过她递给来的水壶,说:“在凤城时,秦舒锦找你做什么?” 萧笙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西凉秦家中人,绝对不会养出善茬,秦夷是,那个秦舒锦更是,至于找我做什么。” 她清冷笑着:“无非是察觉到了什么罢了,像秦舒锦那般首鼠两端,哪有利就往哪上爬的人,倒是可以好好利用一番。” 林铮在萧笙的身边坐下来,语气带着几丝小心翼翼:“那,公主当初可是真的心仪秦舒锦?” 萧笙眉梢微动,她沉吟片刻,才幽幽叹道:“或许是真的吧。” 要不然,堂堂长公主为何要在秦舒锦娶她人的时候,不顾皇室颜面也要逼迫秦舒锦娶她。 林铮总觉得萧笙所说的这个答案不像是在为自己回答,反而像是在为另外一个人回答。 但……明明就是她自己的事情啊。 “那现在呢?”林铮侧眸盯着她的侧颜,低声询问。 萧笙看向相隔甚近,下巴满是胡茬的男人,她刚要说什么,视线却落在林铮的身后。 林铮有所察觉,他一把揽过萧笙快速上马。 马匹嘶鸣声响起,林铮一手紧紧揽住萧笙,一手紧紧拽着缰绳,马蹄溅起小溪,水珠倘下沙土瞬间被吸干。 萧笙回头朝着远处看去:“追得挺紧!” 林铮大声说道:“你不怕吗?” “怕什么?”萧笙从林铮的手中抢过缰绳,说:“抱紧我!” 林铮唇角的笑容那么明显又那么放肆,他紧紧的揽着萧笙,青丝抚着他的脸颊,他的视线从远处收回,渐渐落在她的头顶上。 落日下,枣红色的马匹以及背上的男女在戈壁以及风沙中纵马飞驰着。 林铮时不时朝着后方看去,说:“后面那个人必须解决掉!” 萧笙点头:“你一个人能解决吗?他带的人身手不凡!” “交给我!”林铮握紧剑柄抽出长剑:“速度放慢,你找个时机离开!” “废什么话,要走一起走!”萧笙的速度放慢了许多。 身后马背上的扎栎以及他带着的人看着前面明显放慢速度的马匹,警惕心越来越重。 扎栎说:“杀掉那个女人!至于那个男的,拖住他就行!” “是!”身后约莫去八个男人齐声说道。 萧笙明显感觉到后背空了,马背微微颠簸了下,随之而来的就是刀剑相撞的声音。 她勒紧缰绳,马匹在嘶鸣中掉头。 扎栎见状,眼神一寒,对其他人说道:“拖住林铮!我去解决那个女人!” 林铮一听,咬牙推开身边的杀手,还没有脱离迎面而来又一个杀手。 待林铮找准时机朝着萧笙方向看去的时候,却见枣红色的马匹以及萧笙的身影都已走远,扎栎的速度就快追上萧笙。 林铮手中的长剑挥杀掉一个之后,剩下五六个又轮番上,似乎这些人并不想要他的命。 目的就是拖住他。 而扎栎想要萧笙的命! 林铮想到这一点,快速的解决掉其中五个后,他赤红着双眼看向剩下来的一个,看着对方眼中的发怵之色,利落的翻身上马,朝着萧笙刚刚的方向快速聘驰而去。 另一边的扎栎一心只想要了萧笙的命,根本就没有注意萧笙的速度越发的慢起来,只要想着这几日从草原追杀到这满是风沙的戈壁,扎栎心中对萧笙就恨之入骨。 就在他的马匹追上萧笙的时候,他一脚用力,腾空而起,踩在马背之上直接跃身跳至萧笙的马匹后背。 一手利落的箍住萧笙上半身,一手快速的从靴子中抽出弯刀,就在扬起弯刀朝着萧笙脖颈挥去的时候,视线中白皙的手猛的一抬,不知什么东西直接钻入他的眼睛之中。 那诡异的痛感让扎栎惊叫一声,萧笙猛地抬眼夺过扎栎手中的弯刀。 待林铮追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扎栎从马背上掉落。 萧笙勒紧缰绳马匹仰蹄停下,前蹄重重的踩在扎栎身上。 大口喘着气的林铮速度也放慢下来。 噗! 扎栎被马蹄一踩,吐出一口鲜血,一手捂住左眼,吃痛的惊呼着。 萧笙利落翻身下马,她一脚踩在扎栎的胸膛上,双眼冷冷的盯着那捂住左眼的右手,唇角一弯。 挥刀直接朝着扎栎的右手砍去,手起刀落时,惊呼声充斥上空。 血腥味扑面而来,手掌以及鲜血洒在沙土上,仿佛这黄沙中开出的一朵妖艳赤红花。 也不知是不是手上的痛意让扎栎眼睛那异样的痛感消失,待他看清踩着他,正噙着淡笑盯着他的女子时,脸上才有了惊恐之意。 “杀我?”萧笙浅笑,手中的弯刀在她的手中利落的一转,下一刻直接对准了扎栎的眼睛,刀尖与扎栎的瞳孔差之毫厘。 扎栎瞳孔震的厉害。 萧笙一手在扎栎左眼停留很快收回。 扎栎能明确感觉到他的左眼已经看不见,右眼因着刀尖的缘故只能用余光去看爬在萧笙手上的赤红蜘蛛。 刚刚就是这个东西钻进了他的眼睛中! “你这左眼应该是没用了,不如我把它挖出来好不好?”萧笙轻飘飘的说着,一手就朝着扎栎的左眼伸去。 扎栎不敢动弹,额间全是汗水,他忍着疼痛颤颤的说着:“你,你……” 颤抖着的声线让话说的不利索。 “你……你,不得好死、” 死字刚落,那刀尖直刺扎栎右眼中。 “ 啊!” 第204章 躲 萧笙看着扎栎痛苦的样子,唇角一扬,手握刀柄猛地从扎栎眼眶抽出。 扎栎痛苦的闷哼着,双腿在沙土上挣扎两下,右眼眶直接冒出一股鲜血,渐渐,挣扎着的双腿没了力气。 待林铮靠近的时候,扎栎彻底没有了生息。 这时,萧笙看到扎栎怀中露出些许的羊皮纸,她弯身抽出。 看着上面是漠北文符,看向朝着她走来像个糙汉的林铮,手一伸:“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林铮接过羊皮纸,目光在萧笙的脸上停留,他抬手擦掉她脸上的血迹。 萧笙柳眉微蹙,看着林铮那认真的模样,低笑:“这漠北人能这么快寻到我们,是不是有什么法子?” 林铮把萧笙脸上的血点擦干净后,说:“先上马,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不看看?”萧笙说着侧身拽着缰绳利落翻身上马。 林铮则是上了另外一匹,看着羊皮纸上的内容,他又扔掉,说:“是耶律苍珞来的消息,让此人紧跟我们,他随后就到。” 萧笙侧头看着林铮跟上来,笑着:“耶律苍珞怕是把此次的失败全归咎在我的身上,看来是非杀我不可啊。” “你还笑。”林铮勒紧缰绳让身下的马匹与萧笙靠近:“耶律苍珞身边的扎栎在这草原上能追踪所有行走的动物,这也是扎栎能那么快追击到我们的原因。” 萧笙闻言,看了一眼左手握着的弯刀,她轻笑,直接把带血的弯刀别在腰间,说:“现在这个人死了,耶律苍珞想要找,怕是有些难度。” “可耶律苍珞身边不止一个扎栎这样的人。”林铮眸色加深:“我们一同去尧山。” 萧笙握紧缰绳的手微微顿了下,她看向林铮:“不了,我得前往南越。” 林铮看着眼前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又看向被日落晃的眸子半眯的萧笙:“这里是漠北的最北端,想要前往南越,那就得必须返回耶律达尔的地界,但可能会遇到耶律苍珞。” “那要是前往尧山了呢?”萧笙一副毫无畏惧的样子:“可以有另外的路前往南越吗?” “没有。”林铮如实的说道,似乎猜测到了萧笙接下来要说什么,他抢先说道:“既然要前往南越,我们便前往耶律达尔的地界。” “你不回尧山?”萧笙问。 林铮侧眸盯着她:“你觉得我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独自前往尧山吗?” 萧笙轻笑着收回目光,没有回答。 林铮知晓就算没有他,萧笙也能一人前往南越,就算她手段狠辣。 但今日只是侥幸,万一落入耶律苍珞的手中,他根本不敢去想象会是什么下场。 戈壁上的风沙在夕阳下的衬托下好似都不那么刮脸。 林铮看着萧笙一直用手挡着风沙,他喊:“萧笙。” 萧笙一手挡着风沙刮来的方向,正准备看向林铮的时候,只感觉胳膊被大手紧握,身子一空接着就是一种旋转的感觉。 但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坐在林铮的身后。 “这北端的风沙比草原要大,你靠着我。” 林铮的声音伴随着风沙进了萧笙的耳中,她看着眼前宽大的背影,似乎风沙的确被遮挡住,她的眼睛好受了许多。 只是她到底没有靠上去,只是一手揪住林铮腰间的布料。 接下来,萧笙并没有问林铮要带她去哪里,她看着慢慢穿过的戈壁滩,夜色也彻底暗尽。 白日与夜晚的气候完全不同。 正是萧笙冷的紧咬牙关又晕晕欲睡的时候,面前的身影已翻身下马,还没有等她看清抵达何处的时候,就被人抱着下马。 而早已等候多时的男子看着一袭黑衣长腿长手的阁主大人抱着一位姑娘朝着他走来,眼中闪过惊讶。 “阁主,你怎会经过此地?”男子上前询问,视线根本不敢往阁主怀中的女子看去。 萧笙听到有男人的声音,彻底清醒过来,把脑袋埋得更深。 林铮似察觉萧笙的不适,他看向男子,说:“准备热水以及你夫人的衣物,在你这里叨扰两日。” “阁主客气了,什么叨扰不叨扰,你能来,我们这破院子就蓬荜生辉。”男子说着就走向院落中站着的妇人,上前说道:“快去准备热水以及你的新衣。” “好,好。”妇人看了一眼林铮怀中的人,转身就往一边走去。 这里是草原上难得一见用木头搭建的院落,虽简陋,但也能预防草原上的猛兽。 来到主屋,油灯衬得房间并不敞亮。 林铮把萧笙放至凳子上,蹲下身来,问:“是不是很冷?” “是有些,不过现在好多了。” 林铮看着萧笙脸上不怎么自然的神情,唇角扯了扯:“等下洗漱一番,换身干净的衣裳,再好好睡一觉,我出去一下。” “林铮。”萧笙看着起身就要外往走去的林铮,喊道。 林铮侧头看向萧笙。 “多谢。”萧笙轻轻的说着这两个字。 林铮低笑着,什么都没有说转身走出房中。 萧笙这才开始打量着可以说是简陋的房间,不过胜在干净,在这里生活,看来也是隐匿于此。 走出主屋的林铮走至院落中。 关骋看向林铮,上前两步,问:“阁主怎会在此地?漠北发生变动阁主可知晓?” 林铮朝着主屋看了一眼,说:“遇到了一些麻烦从北端过来,至于漠北中的变动与我没有多大的关系,不过还是想麻烦你一件事。” “阁主请说。”关骋笑着说道。 林铮朝着院落边角处的秃鹫看了两眼,说:“还麻烦你替我给耶律达尔给个信,就用它。” 关骋的视线落在秃鹫身上,笑了笑,点头。 几刻钟后,萧笙看着浴桶中的热水,以及那长相不俗又格外简朴的女人,道谢:“谢谢你了,这么晚还麻烦你。” “姑娘客气了,我与夫君受阁主恩惠,难得能帮助阁主,你快洗吧,衣物都给你准备好了,就放在那里。”女人说着便往床榻上指去:“姑娘早些休息。” “林铮呢?”萧笙眼看女人走出房中,她问道。 女人惊讶萧笙竟能直呼林铮的名字,她说:“阁主与我夫君正在谈话,姑娘找阁主有事吗?我这就让阁主过来。” “没事,就这样吧。”萧笙淡声说道。 第205章 离开戈壁 卯时三刻。 睡梦中的萧笙在阵阵马蹄声中惊醒,她猛地从床上坐起身来。 六月初的漠北此时天边已泛起鱼白肚,上空中挂着伶仃几粒星星显得格外的孤寂。 而戈壁上唯一简陋的院落前,满是火把,衬得院落如白昼。 萧笙起身朝着房门处走去,只是正打算打开房门的时候,被人制止。 女人摁住萧笙的手,对着萧笙摇头。 萧笙不解的盯着女人。 女人说道:“咱们漠北有一批人擅长追踪,就如猎犬一般,刚好这群人都在耶律苍珞麾下,阁主昨晚担忧耶律苍珞会追上来,便通知了耶律达尔,好巧不巧的,耶律苍珞与耶律达尔差不多时候抵达这里。” 女人似乎看出了萧笙的疑惑,她笑着道:“这个时候就是男人的事情,阁主既能带着你来漠北,就能带你离开漠北。” 萧笙闻言,只是浅浅一笑。 “姑娘等着便是,如今漠北一分为三,就算耶律苍珞想要对付姑娘,也不是这个时候,只是恩怨已结下,耶律苍珞肯定会为难几分。” 萧笙朝着凳子上坐下来,目光淡淡的盯着某处,没有说话。 她从来不奢望有谁为她默默付出。 也从来没有想过。 总觉得这是一种负担,欠了的人情总归得还。 但每个人偿还的方式都不一样。 有的喜欢钱财,有的喜欢权势,有的却喜欢感情。 无论什么东西,她都不想过多付出。 牵扯进任何一个贪婪中,都会万劫不复。 钱财,权势,以及感情都是让人忘生忘死的存在。 她喜欢独立行走在这世间,不受任何的牵连,就算有所牵连,那也得是有利可图。 她能从别人身上得到利益。 别人也能从她的身上得到利益。 如此这般,她心里才会平衡。 正因如此,她感觉林铮为她做的事情已经不单单是元安帝所吩咐的范围之内,还有一种她从来没有过的纯粹,林铮身上有种她无法说出的纯粹。 她…… 正是萧笙想的入神之时,外面的声音让她回神。 “林阁主,你这是铁了心的要与我撕破脸了?”马背上的耶律苍珞语气中带着狠戾。 “堂叔这是说的什么话?”耶律达尔倒是先开了口:“今日本王在此,哪还用得着林阁主与你撕破脸?” 耶律苍珞一听耶律达尔那顽劣的声音,面色阴冷的看过去:“耶律达尔!” “堂叔是不是认为如今岭北被你占领,本王就对你无可奈何了?”耶律达尔阴恻恻的盯着耶律苍珞:“那破院中的人除了林铮,本王保下了,至于堂叔与林铮之间的恩怨,本王就不掺和了。” 耶律苍珞看着耶律达尔身后的兵马,咬了咬牙。 在收到扎栎的消息时,就带着七八人赶往北端,找到扎栎的时候他怎么都没有想到会是一具尸体。 待找到此地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让人冲进那院子中,就见耶律达尔带着军队赶来。 唯有站在院落中的林铮像局外人的看着耶律苍珞与耶律达尔。 “若是本王今日非要带走那个女人呢!?”耶律苍珞咬牙道。 耶律达尔朝着林铮看了一眼,笑道:“那本王不介意这个时候灭了你。” “你!”耶律苍珞一瞬不瞬的盯着耶律达尔,这个时候的确不是交手的好时机,但若就这样放走云笙,他又怎甘心? 只是耶律苍珞没有料到耶律达尔会插手进来。 “堂叔,不是本王看低你。”耶律达尔翻身轻蔑的看着耶律苍珞:“你此番败就败在没有看清人,也对,像堂叔这般自大又自负的人,又怎会回头去看自己输在何处?” “毕竟堂叔把赵煦送到祖父的身边,又顺顺利利的得到祖父的信任,这么多年怕是堂叔都不知道输字到底怎么写。” “可能在堂叔的眼中,在开始着手如何吞并祖父手中权势的时候,堂叔就认为一定会赢。” “是吧,耶律苍珞?” 耶律苍珞死死的盯着耶律达尔,是的,这个时候他的确是无法与耶律达尔抗衡。 就犹如赵煦所言,就算再给他十年,现在也不会是耶律达尔的对手。 毕竟,能掌控耶律达尔的耶律北死了。 耶律北一死。 漠北的天也全变。 耶律达尔见耶律苍珞迟迟不开口,轻蔑一笑,朝着林铮看去:“林阁主,本王能前来这里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长公主这条命算是本王所救,西凉也算是欠本王一个人情!” 耶律苍珞以及林铮身边的关骋听到长公主的时候,皆是震愣住。 这时,主屋的房门被打开。 穿着粗布衣裳的萧笙朝着林铮走去,她面带笑颜看向马背上的耶律达尔:“你要是非要这么说,也不是不可以,只是王子心里自有一杆秤,到底是谁欠谁的人情,王子应该很清楚。” 耶律达尔心情愉悦,起码是看到萧笙没有伤痕累累时心情才开始愉悦起来。 “长公主!?”耶律苍珞死死的盯着与林铮并肩站着的萧笙:“什么意思?!” 此刻耶律苍珞有种被人玩弄的愤怒从心里只冲脑门! 西凉长公主? 难怪!难怪!从南越就盯上赵筠澜,怕是西凉一早就知道漠北要与南越联手之事! 若是西凉一早就知晓漠北与南越的打算。 那么这个长公主充当的就是毁了漠北与南越联手的桥梁,赵筠澜。 赵筠澜一死,就是前往漠北制造分裂。 是了,是了,如今漠北一分为三,他明明所有事情都把控好了,就连安排在耶律达尔身边的人在这个节骨眼上全部赴死。 “你早于耶律达尔勾结!?”耶律苍珞愤恨的说道。 萧笙幽幽的盯着耶律苍珞:“是啊,你现在才猜出来?” “你!”耶律苍珞算是把很多人都玩弄在股掌之间,这还是头一次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戏耍:“来人!给我杀了那个贱人!” 话音落下,身后的人纷纷抽出弯刀,翻身下马就是朝着院落冲去! 耶律达尔微微抬手,约莫十来个士兵挡在院落前,他轻轻的说道:“本王说了,西凉长公主我保下了,堂叔这是几个意思?” 第206章 交易 这一刻,耶律苍珞好似终于知晓自己为何败,也明白了刚刚耶律达尔所说的何为识人不清。 耶律达尔这是在嘲讽他在南越就被人一路戏耍至今。 连带着还损了赵筠澜以及赵芝菱。 如今的局面是耶律苍珞从未想过但已无法泛起波澜的局面。 全都是拜那个贱人所赐! 这让他如何不恨?! “耶律达尔,你既然知晓她是西凉之人,就应该明白此人前来漠北并没有安什么好的心思,还是说,你早就与此西凉人暗中勾结?” 耶律达尔唇角的弧度消失,定定的盯着耶律苍珞气急败坏的样子。 “与西凉人勾结,残杀王上!耶律达尔你当真是漠北最大的背弃者!你愧对苍狼!” 耶律达尔掀起轻蔑之意:“堂叔何必说这些有的没的?本王说了,今日本王要带走西凉长公主,若堂叔识趣,今日就不用大动干戈兵戎相见,若堂叔觉得能与本王抗衡,本王也不介意好好与堂叔较量一番!” 话音落下,耶律达尔身侧马背上的阿里烈直接抽出弯刀,断眉紧拧,凶狠的盯着耶律苍珞。 耶律苍珞看着阿里烈随时都要朝着他袭击来的样子,双手紧握成拳! 他的确是不能对耶律达尔怎么样! 他更是没有想到耶律达尔已在暗中与西凉勾结! “堂叔觉得呢!?”耶律达尔大声问道。 耶律苍珞看了一眼身边的人,打算朝着院落冲去的人纷纷退至耶律苍珞身后。 耶律达尔见状,面容上重新浮现笑意,他朝着萧笙看去:“长公主,走吧。” 萧笙下意识的看向林铮。 林铮唇角轻扯:“你先走。” “不跟我一起?”萧笙柳眉微蹙,她竟不知林铮要做什么。 “我还有些事。”林铮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待事情完成,我去找你。” 萧笙闻言,唇角浮现浅笑,什么都没有问侧身朝着耶律达尔走去。 林铮的视线从萧笙的身上挪动到耶律苍珞的身上。 耶律达尔侧眸扫了一眼阿里烈。 阿里烈会意,翻身下马,朝着萧笙走去。 “长公主,马车已备好,请。”阿里烈左手抵肩,微微弯身说道。 萧笙颔首:“多谢。” 林铮看着萧笙上了马车后,那马车又迅速被耶律达尔的兵包围,唇角微扬。 耶律达尔看了一眼负手而立站在那里的林铮,哼笑一声掉头离开。 耶律苍珞狰狞的看着耶律达尔调动那么多兵力只为一个西凉的长公主,想着耶律达尔早就与西凉联手,内心深处的不甘以及恨意越发的浓烈。 直到那队伍渐渐远去。 天色已亮尽。 耶律苍珞收回目光时,这片刻间思绪万千。 如果从开始耶律达尔勾结的就是西凉,那个云笙的出现就是奔着他而来,不,是奔着漠北而来。 只有漠北分裂,或者只有耶律达尔坐上漠北王之位。 漠北就不会与南越联手对付西凉。 正是耶律苍珞回神之际,从那院落中腾空而起数十个黑衣人将其全全围住。 耶律苍珞猛地看向从黑衣人中走出的林铮,他冷声问:“林阁主,你这是何意?” —— 漠北王宫。 马车停至王宫前,萧笙走下马车。 看着眼前的光景,好像什么都变了,好像又什么都没有变。 “长公主,这几日消瘦了不少啊。”耶律达尔走过来,上下打量着身着布衣也遮挡不住贵气的萧笙:“是本王的不是,那日没有防住耶律苍珞的人,害得长公主在戈壁流连几日。” 虽语气中透着歉意,但萧笙并没有从耶律达尔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歉意。 她轻笑:“是吗?若我与林铮死在戈壁之中王子难道不想看到?” “看公主说的是哪里话、”耶律达尔唇角的笑意淡去了不少:“若是本王有那个想法,又怎会连夜带人营救公主?” 萧笙眉眼弯弯,一瞬不瞬的盯着耶律达尔:“所以我就好奇林铮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夜赶到戈壁中把我带出来。” 耶律达尔盯着萧笙的眸光深了不少,哼笑一声,并没有回答萧笙的这个问题。 “长公主请,好好休息一番。” 萧笙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朝着那王宫走去。 耶律达尔与身边的阿里烈对视一眼,阿里烈会意,便往另一个方向而去。 耶律达尔看着走在前的身影,跟了上去。 “公主这个时候是不是应该与本王好好解释解释为何要前来漠北?”耶律达尔问道。 萧笙低笑:“王子不是让我好好休息?” 耶律达尔被噎住,这个公主还真是浑身是刺呐,也不知林铮是怎么忍下的。 穿过一处院门后,耶律达尔招了招手。 萧笙看着从两侧走过来的婢女,从喉咙处轻轻溢出轻笑。 “你们带着公主去住处,好生伺候。”耶律达尔吩咐道。 “是。”四个婢女恭敬道。 “长公主,本王等你休息好。”耶律达尔唇角噙着顽劣的笑意,饶有兴味的盯着萧笙。 萧笙侧眸盯着耶律达尔,挑眉:“那王子就得好好等了。” 耶律达尔刚要说什么时就见萧笙转身离开。 他低低一笑:“元安帝还真是有意思,让掌上明珠出现打破天下的局面。” 的确也打破了。 耶律达尔又怎会不知耶律苍珞与耶律苍瑶埋伏在南越这么多年是为了什么。 只是他从来不掺和此事。 毕竟他历来就不喜南越人。 看来萧笙前来漠北的时候,早就调查清楚他所有的一切。 耶律达尔轻啧一声:“有林铮在,这位公主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萧笙跟着婢女来到一处大殿,应该是刚收拾出来,就连那梳妆台上的首饰皆是西凉的样式。 “公主是要先洗漱,还是先休息,奴婢们好准备。”其中一个婢女说道。 萧笙说:“你们退下吧,我不习惯有人伺候。” “是。” 四个婢女退出殿中,拉上大门。 萧笙朝着梳妆台走去,看着铜镜中的自己,她慢慢坐下来,林铮能让耶律达尔营救她,又留在后面断后,难道是答应耶律达尔除掉耶律苍珞? 第207章 受伤 傍晚。 萧笙换了一身西凉的锦裙,满头青丝仅用银簪固定,在婢女的带领下,来到一处大殿。 耶律达尔早已等候多时。 在看着萧笙走进来时,眼中仍旧有着惊艳,不过也只是瞬间。 “王上,公主来了。”婢女福身说道。 耶律达尔扯笑:“长公主请坐。” 萧笙在耶律达尔对面的案几旁坐下,看着桌面摆着的菜肴几乎全是西凉的菜色,红唇微扬:“看来真是让王子费心了。” 耶律达尔看着萧笙跪坐下来后,提着酒壶给自己酒杯中倒满,说:“总归是不能怠慢了长公主、” 他说着举起酒杯。 又道:“公主可千万不要客气,需要什么尽管说。” “林铮呢?”萧笙直言。 耶律达尔举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他轻笑一声,放下酒杯。 “看来长公主很看重林铮啊。” 萧笙眸色微垂,视线落在手边的酒杯上,轻声说着:“我不知道林铮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连夜前往戈壁带走我,但林铮若在为王子办事时、王子又在暗中做一些卑劣的事情……” 她抬眼看着面无表情的耶律达尔,唇角一扬:“就别怪本宫不给王子面子。” 耶律达尔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说:“公主只身一人在本王的地盘上,竟还想威胁本王?” 萧笙漾着浅笑,一手拿起竹筷,漫不经心的说着:“西凉铁骑踏平你这漠北,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耶律达尔看着对面面容轻柔的女子,内心却是一震,他当然相信萧笙所说。 若不是西凉有铁骑。 耶律苍珞又怎会想着与南越联手? 若不是西凉有铁骑。 西凉又怎会以第一大国自居? “林铮呢?”萧笙又问。 耶律达尔的手又握上了酒杯,神色带笑:“公主放心,林阁主这个时候应该是在赶来的路上。” “既然王子这般说,那我就不再多问。”萧笙眼中的冷意褪去,开始尝着案几上摆着的菜肴。 耶律达尔见状,唇角微微抽动了下。 要是他刚刚若说林铮为了她,受了伤,是不是直接掀桌走人? 殿中安静片刻。 耶律达尔时不时的观察着对面的萧笙,元安帝的女儿竟如此有心计与手段,也不知元安帝到底是何意? 或者他也可以这样认为。 这位西凉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直到萧笙手中的竹筷放下,耶律达尔也跟着放下。 “公主是打算回西凉?”耶律达尔问道。 萧笙接过婢女呈上来的锦帕,擦了擦嘴角,说:“应该是。” 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还真是让耶律达尔难以接话。 萧笙似想起什么,说:“王子是想问什么?” “长公主可否记得,那日你说,若是本王需要什么,长公主都会出手相助?”耶律达尔从不低看女人,他噙着笑意:“虽不知公主前来漠北一遭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公主应该也算是愿意结交本王,日后西凉与漠北友好来网如何?” “王子代表的是整个漠北吗?”萧笙问。 耶律达尔笑意更深:“就算如今漠北有些分裂,公主给我两年的时间,两年后一定是完整的漠北。” 萧笙轻笑,耶律苍珞就不必说了,野心摆在那里。 只是那个历来低调的耶律劼在必要的时刻拥有一席之地就足以证明不是什么简单的角色。 漠北中还要经历几次不可避免的动荡才能平息下来。 这样也给她足够了时间来对付南越。 只要漠北不要来横插一脚。 南越必是她的囊中之物! “王子完全可以与我父皇来往。”萧笙笑着说道。 耶律达尔半眯着眼睛,揣摩着萧笙的话里有没有别的意思。 “王子何不试试?”萧笙与耶律达尔对视:“与西凉交好,只有好处并无坏处,我父皇爱民如子,西凉国泰民安,若漠北需求助,定不会袖手旁观。” 就在耶律达尔沉思该怎么回应萧笙的时候,阿里烈走进来,说:“王上,林阁主的伤势处理好了。” 耶律达尔眉峰微动,看向阿里烈的神色带着冷意。 阿里烈这才看向另一端的萧笙,他抿紧唇。 “伤势?”萧笙幽幽的盯着阿里烈:“什么伤势?” 耶律达尔干笑两声,说:“就是,出了点意外,阿里烈赶到的时候就把人给带了回来,公主放心,林阁主已无大碍。” 萧笙站起身来,视线落在耶律达尔的身上:“看来是我误会王子了,还以为林铮为你办事,你会因着这些年与林铮的恩怨会暗算于他。” “我像那样的人?”耶律达尔声音加大了不少。 “像。”萧笙丢下这个字后,便走向阿里烈。 阿里烈见萧笙的眼神,便知道萧笙是什么意思,立即说:“公主这边请。” 耶律达尔把手中的几杯重重的落在案几上,神色暗沉起来,一手摸了摸脸颊:“老子像那样的奸诈小人?” 萧笙跟着阿里烈来到一处房门前,阿里烈停下脚步。 还没有开口,房门就被打开。 林铮唇角微微苍白,上身全是纱布缠身,披着一件黑色外袍,在看到萧笙的时候,却对阿里烈说:“不是说让你们先瞒着吗?” 阿里烈还没有开口,萧笙就沉声说道:“怎么,你觉得我会担心你吗?” 林铮眉峰微敛,一瞬不瞬的看着未施粉黛又满是冷意的萧笙。 “长公主,林阁主,你们先聊,我还有事。”阿里烈也没有等二人回应,脚步生风的离开。 萧笙朝着林铮靠近,林铮双手搭在房门上的手松开,给萧笙让出一条道,看着萧笙走进房中。 林铮侧身看着萧笙打量着房中,慢慢的萧笙的视线又落在他的身上。 “你觉得,默默在背后为我付出,就能感动我?”萧笙看着林铮:“我觉得,若是我,并不会默默付出,凭什么要默默付出?” 林铮敛起的眉峰松懈开,他想要解释,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杀了耶律苍珞?”萧笙又问。 林铮点头。 第208章 并无大碍 萧笙大致猜测到了林铮与耶律达尔之间的交易。 耶律达尔怎么可能会因为她是西凉长公主的身份就连夜带着兵前往北端戈壁营救她? 掌权者只有利益。 只有林铮给了足够让耶律达尔满意的交易。 耶律达尔才会前往北端戈壁之处。 毕竟耶律达尔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心思对付耶律苍珞。 耶律苍珞把漠北北端当成退路,耶律达尔根本就没有把北端放在眼里。 这个时候耶律达尔忌惮的是从来就很低调的耶律劼。 俗话说,会咬人的狗从来不叫。 耶律劼到底有多少实力,怕是耶律达尔也摸不清。 只是如今林铮有事相求,恰好能对付耶律苍珞,耶律达尔自然乐意看到。 加上她身后有一个西凉,耶律达尔这么做完全不吃亏。 耶律苍珞没了,北端耶律达尔也会很快占领。 占领北端后,耶律达尔专心对付耶律劼,就不会担心耶律苍珞与耶律劼暗中勾结。 只是这其中林铮还有没有答应耶律达尔其他事情。 就不得而知了。 “公主生气了?”林铮见着萧笙的视线一直在他的身上,问道。 萧笙回神,她唯一心里有些不舒坦的就是林铮为了她,为了她去做一些事情。 “林铮,是不是有些事情已经超过了父皇要求你的范围了?”萧笙轻声问道。 林铮闻言,唇角轻轻的扯了扯,他怎会不明白萧笙的意思。 萧笙不喜欢默默为她付出,准确的来说是萧笙不喜欢有人这样毫无有利可图的为她做事。 就像他给耶律达尔送信一样。 他是心甘情愿那样做,只有彻底让耶律苍珞消失在这世间,萧笙前往南越之后才不会有什么后顾之忧。 就算南越有苍氏,但也无所畏惧。 但在萧笙的眼中不行,他这样做只会让她心里有所负担。 他抬眼重新看向她,说:“我知道你的意思。” 萧笙看着林铮偶尔动开的衣袍中裹着纱布还有些许的血迹,视线挪开:“以后不准这般做。” “好。” 萧笙不知道林铮是怎么绞杀的耶律苍珞,知道的是只有耶律苍珞没了,耶律达尔身边的人才会带着林铮前来此地。 “伤势很重?”萧笙又问。 “并无大碍。” 接下来便是一阵的沉默。 萧笙大大方方的看着林铮,似想起什么:“既然榆欢前往了尧山,我便不等她了,你伤势若不严重的话,明日我就打算前往南越,你意下如何?” “好。”林铮看着萧笙的脸上没有刚刚那股深沉的情绪,回答道。 萧笙眉梢微动,唇角露出笑容:“也不用你赶马车,我会,这里以及南越没有华安长公主,你好好养伤便可。” 林铮微微张嘴想要说什么,却因为萧笙脸上的笑意硬是没有说出口。 好像很多事情都在萧笙的意料之中。 比如漠北。 他刚从南越离开的时候,本以为前来漠北会凶多吉少,毕竟漠北王室的勾心斗角也不是一日两日。 而南越,他总感觉萧笙对于南越很熟悉。 比如赵筠澜的庶子。 还有在离开南越戚城时,榆欢送往驿站一封前往南越帝京的信。 “那你好好休息。” 林铮看着萧笙从他的面前经过,唇角漾起浅浅的弧度。 好像她不在说些让他离开,待她事情完成后再在西凉的凤城会和一同前往西凉帝都。 —— 翌日。 耶律达尔看着坐在马车上,换了一身简单锦裙的萧笙,说:“本想让公主在这里多逗留几日,本王好好招待一番,没想到公主走的如此急。” “王子招待得够好了,就不打扰王子了,再会。”萧笙一手拿着小鞭,一手拽着缰绳。 耶律达尔看着这般随意的萧笙,轻笑一声,真是有意思。 他真想看看这位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不过不急,他总会看到的。 “公主,再会!”耶律达尔左手抵肩,微微弯身。 萧笙深幽的眸子在耶律达尔的身上停留片刻,收回眼时,手中的小鞭子抽在马臀上。 待马车缓缓远去后。 耶律达尔身边的阿里烈说:“王上就这样让西凉的公主走?” “那不然呢?”耶律达尔摸了摸下巴,笑道:“你难道还没有看明白这位公主前来漠北就是想让耶律苍珞输的?” “林铮会不会说话不算话?”阿里烈又说道。 耶律达尔收起笑容,侧身拍了拍阿里烈的肩膀,说:“你知道我为什么从小就羡慕林铮吗?” 阿里烈沉默。 “林铮的确是有手段的,但他无心权势,自小就没有体验过什么勾心斗角,幽阁之中人对他尽心尽力,他也尽力的在让幽阁之中的人享尽荣华富贵。” “这样的人,除了有杀伐果断外,还有一颗仁慈的心,所以我才会答应他的要求。” 阿里烈明白,从王上收到林铮的信后,就相信林铮不会出尔反尔。 “不过那位西凉公主就有些……”耶律达尔轻啧一声:“就有些难相处了。” 虽暂时摸不清萧笙的手段,但能不带兵力前来漠北。 就足以说明萧笙胆量惊人。 但萧笙的身上没有林铮身上的纯粹,看不清真正实力。 倒像是阴暗中盘着的一条毒蛇,看似没有动静,一旦惹怒,那淬着毒的獠牙怕是直朝着他的喉咙撕咬而来。 耶律达尔光这般想着,脖子一凉,他轻咳两声,从怀中摸出信封,说:“尽快送到西凉。” 他是铁了心的要与西凉交好了。 时光匆匆又半月。 南越帝京的六月底燥热无比,知了的声音更是让人心神不宁。 皇宫,御书房。 元德帝的周遭摆满了冰块,宫女们朝着盆中冰块扇着风。 这时,一个太监弯着身走进大殿中,双手呈着一块信封。 走至元德帝的身边时,身子直接弓着:“陛下,这是西凉来的密函。” 一听西凉,元德帝直接放下手中的朱砂笔,快速拿过密函,拆开之后,看着内容,神色微沉。 “都下去。” “是。”宫女们齐声说着,退到宫殿外。 元德帝起身却是朝着太后的宫殿而去。 第209章 嘉禾太后 储翊宫。 自从元德帝登基上任之后,嘉禾太后便不再打理后宫,一心向佛。 加上赵皇后死后,太后更加的流连在佛堂中。 就算是朝中诰命夫人前来跪拜,嘉禾太后也不见。 这般,让满朝文武都认为是赵皇后一尸两命,让太后更加内疚在佛堂中为赵皇后以及未出世的皇子祈福。 毕竟当初谁都知道若不是太后与赵皇后争执,赵皇后动了胎气,或许根本就不会一尸两命。 太后的宫中除了早年陪着她的宫女以及嬷嬷外,并没有其他人。 一走进这宫中萧条之感扑面而来。 嘉禾太后身边的李嬷嬷看着元德帝前来,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愉悦的上前相迎。 “老奴见过陛下。” 元德帝对于嘉禾太后身边的人通常都比较尊敬,他微微颔首后问:“母后这个时候可在休息?” “太后刚刚醒来没多久,这段时日许是天气太过炎热,太后心神总是宁。”李嬷嬷跟在元德帝身边说道。 元德帝微微叹气,直接朝着佛堂而去。 李嬷嬷看着元德帝的背影,皇上时常不会前来太后的宫殿。 这次前来,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走入佛堂中,元德帝就看到一袭素衣的太后跪在蒲团上,手里转着一串长长的佛珠。 太后听着后面的动静,说:“皇上来了。” “母后。”元德帝走上前,看了一眼挂在墙壁上的佛像,不知为何,他看着那佛像,心里总是不适。 太后起身,李嬷嬷连忙上前相扶。 “今日怎会有空前来哀家这里?”太后对于元德帝的前来,不意外。 元德帝看着太后被李嬷嬷扶着在另一边坐下后,才在太后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他说:“西凉那边的探子来说,长姐的孩子来了南越。” “什么?!”太后惊惧的盯着元德帝,惊惧过后是喜悦又有着小心翼翼:“你长姐的孩子来了南越?在什么地方?可是在这帝京?算算现在应该有二十有二了吧。” 元德帝看着太后脸上的神情,唇角噙着淡笑:“是有那么大了。” “你看看,你长姐的孩子都那么大了,你膝下还无子嗣。”太后提到这件事,眼中就闪过冷意:“这些年要不是赵楠姝,你的膝下怎会无子?” 元德帝似乎不太喜欢有人提起赵楠姝,说道:“母后,你若是想要见见长姐的孩子,朕便去安排,只是……” “只是什么?”太后冷眼盯着元德帝。 “只是当初母后把长姐丢弃,不知那孩子会不会记恨我们。”元德帝说道。 太后眼中的冷意淡去,轻笑着:“除了没有让你长姐在这宫中长大,其余,你长姐比宫中的公主都要过得体面,这也算丢弃的话,那哀家也无话可说。” “所以朕是不会去与那大外甥交谈,这件事就交给母后了。”元德帝噙着笑意,眸色加深。 李嬷嬷眼看太后要说些刺耳的话,立即说道:“皇上放心好了,太后早就想看看公主以及外孙了。” 太后只是淡淡的睨了一眼李嬷嬷,便不再开口。 元德帝站起身来,说:“那母后好生休息,朕安排好后,就让你们见面。” 也没有等太后回应,元德帝直接走出佛堂。 太后看着元德帝离去的背影,冷冷一笑:“皇帝可真是越来越没有心了。” “太后说得哪里话,皇上只是忧心的事情太多,很多时候无法顾及到太后你的心情,也是再说难免的,母子哪有隔夜仇,有的事情说清楚就好了。” 太后站起身朝着佛像走去,手里转动着的佛珠就没有停下过。 李嬷嬷无声叹息,这些年太后越来越觉得当初就不该把公主送出去,这心病也越来越严重。 南越帝京城。 城西一处宅子中。 宁枫打量着院落中那梧桐树上的知了,直到心里不耐烦到了极点,一手揪住知了朝着上空狠狠一甩,耳边烦躁的声音终于停息。 “这南越可真是热,我都快热化了。”宁枫直接躺在了树下的摇椅上,他侧头看着石桌前稳坐着的秦夷,皱眉:“我说你是不是人?你真的没有感觉到热?为什么我大汗淋漓,你却一点汗水都没有?” 秦夷抬眼看着肆意躺着的宁枫,说:“心静自然凉,你这么浮躁,你不热谁热?” “你就是在说屁话,我的心还不够静?我都快吃斋念佛了,我心还不静。”宁枫直接坐起身来,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说起正事起来:“哥,那个元德帝当真知道我们在这帝京了?” 秦夷剑眉微动,早前他就发现府中有南越人。 他故意透露前来南越的消息,想来元德帝肯定知情,若元德帝当真别有用心,他前来这帝京,元德帝不可能无动于衷。 “其实我还一直惦记长公主前往漠北的事情呢。”宁枫又说道:“也不知道长公主前往漠北做什么。” 秦夷回神,视线再次落在宁枫的身上:“你管那么多做什么?” “难道你就不好奇?”宁枫饶有兴味的看向秦夷:“哥,说真的,你觉不觉得长公主似乎在计划什么?” 秦夷神色只有轻微的变化,萧笙的别有用心早在沧州时他便猜到。 只是萧笙到底要做什么,他依旧猜不出。 正是沉默间,秦策走进院落,说:“公子,有人要见你。” 宁枫一听,蹭的下从摇椅上站起身来,在这南越帝京见秦夷的人,怕是只有秦夷要等的人了。 秦夷看向秦策,说:“把人请去花厅,我随后便来。” “是。” 宁枫靠近秦夷,说:“这么快,看来果然是盯紧了你。” “所以这其中的事情我必须弄清楚。”秦夷起身,朝着花厅的方向而去。 宁枫却没有跟去,他盯着秦夷的身影,总觉得有不对劲之处。 若这南越的元德帝一直在秦家安插了眼线,秦夷的母亲不会不知情,若元德帝一直当真是心狠手辣之人。 秦夷的母亲难道就没有察觉?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若元安帝知道秦夷母亲真实身份,当真会看在老侯爷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 第210章 似真似假的事情 秦夷来到花厅的时候,就看到花厅中央站着一袭玄色锦衣的男人背对着他。 许是听到了大门处的脚步声,男人转过身来。 秦夷看到男人略显阴柔的一张脸以及在男人的唇处看了一眼,便走进花厅中。 “可是君凛公子?”男人的声音也带着稍稍的尖锐。 尽管男人在尽量的让自己的声音变粗。 秦夷走进来,朝着男人微微颔首:“正是在下。” 男人在秦夷的脸上盯了片刻,自我介绍道:“在下姓罗,单名一个仕字。” “罗老爷。”秦夷在主位上坐下:“请坐。” 罗仕在主位的左首位坐了下来,他在秦夷身上打量了片刻,说:“此番前来,若是唐突了公子,还望公子见谅。” 秦夷轻笑着,饶有兴味的看着罗仕:“罗老爷似乎对我很了解,只是我对罗老爷一点都没有什么印象啊,而且在帝京,我也是第一次前来。” 罗仕怎会没有听出秦夷故意这般说? 不过都找上门来了,就没有必要遮遮掩掩。 罗仕从衣袖中拿住一块玉佩,通体赤红,但只有一半,那残缺之处好似被人经常拿在手中,已圆滑。 秦夷在看到那块赤红玉佩时,神色只有轻微的变化。 “君凛公子,想必你母亲手里也有一块,这块玉佩名为玄凤玦,当初你母亲出生时,太后娘娘没有办法要让你的母亲流落在外,便把这玄凤玦摔成两半,你母亲一块,当今圣上一块。” 秦夷若无其事的端起茶盏,罗仕所说的那些似乎早在他料想中。 罗仕也发现秦夷并没有意外的样子,又说出自己的身份:“在下是当今圣上身边的太监总管,罗仕。” 说话间,罗仕又从腰间取下令牌。 他起身,拿着残缺的玄凤玦以及令牌走近秦夷,把手中的东西放至秦夷手边的小桌上后,说:“秦公子可以细看。” 待罗仕重新坐下后。 秦夷才从怀中拿出另一块玄凤玦,他放至桌面那块玄凤玦的边上,残缺之处完全吻合。 花厅中安静片刻后。 秦夷放下手中的茶盏,抬眸看向罗仕:“罗公公怎知我前来了帝京。” “实不相瞒,陛下一直知晓公主在西凉的事情,但前些年因着要与赵皇后周旋,公主的事情陛下就只能让人盯着,后来赵皇后死于难产,陛下便有心思去打听公主在西凉的情况。” “只是陛下也没有想到,公主与驸马就那样没了,留下君凛公子孤苦伶仃在这世间。” 罗仕说着脸上漾着忧愁之意:“君凛公子有所不知,南越随着赵皇后死后,朝堂也有不小的动荡,陛下也是想待朝堂平息,稳坐皇位后便派人前往西凉把公子接回南越。” 秦夷拿起那两块玄凤玦,在指间把玩着,视线一直定在地面上,不知在想什么。 罗仕想着把陛下交代的都交代了,也算是完成了陛下的任务:“君凛公子,太后娘娘还不知道你母亲的事情,陛下把你前来帝京的消息已告诉了太后娘娘,老奴安排安排你进宫去见太后娘娘如何?” “太后还不知道我母亲的事情?”秦夷视线落在罗仕的身上。 这样的情况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南越与祖父的猜测以及调查,母亲的死是与元德帝有关。 还是说就是元德帝所做,只是这位太后并不知情? 还是……这里面还另有隐情? “太后娘娘这些年一直都住在佛堂,对于外界的事情不闻不问,陛下也不知道怎么与太后相说,只是纸终究包不住火,公主的事情,太后娘娘终究会知晓的。”罗仕声音中透着几丝悲切。 罗仕说话间,也在观察着秦夷的神色,奈何秦夷神色自若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此事日后商议,多谢罗公公今日替在下解了许多疑惑。”秦夷语气平和的说道。 罗仕虽不知秦夷口中的疑惑是什么疑惑,但把话已带到,就好回宫交差。 更何况,陛下也说了只要把这些话带给秦君凛便可。 “那在下就告辞了。”罗仕起身俯首一礼,他上前只拿走了令牌,玄凤玦并没有拿走。 秦夷起身,唇角含笑:“那在下就不送了。” “来人,送客。” 罗仕离开后,秦夷在主位上坐了许久,他看着手中的两块玄凤玦,不知在想什么。 他把玄凤玦收起来,想的却是在母亲在西凉的时候,这南越的元德帝是一直与母亲有所联系。 如果是这般,父亲母亲的死是不是还有别的原因? —— 褚府。 书房中。 时隔两月,褚飏再次收到来戚城的密函,待看清密函上的内容,面容有着轻微的变化。 “怎么了?”柳氏在一旁问道。 褚飏扬手直接把手中的密函丢进香炉中,那火苗窜起的瞬间也隐去了褚飏脸上的异样。 “她回来了。”褚飏淡声说着。 柳氏手中拿着的针线微微顿住,她抬眸盯着褚飏,对身边的侍女说:“去大厨房中看看,晚膳什么时候能开始。” “是,夫人。” 侍女退下后,房中只剩下夫妻二人。 “什么时候?抵达帝京了?”柳氏的声音压下去了不少。 褚飏剑眉微敛:“信是一个月前送出的,这个时候应该是抵达了帝京。” 柳氏放下手中的刺绣,心脏跳动的厉害。 世人皆知赵皇后死在了中宫,赵皇后的葬礼也是出奇的诡异。 当初元德帝请来了佛光寺的主持进宫给赵皇后超度,后来赵皇后入葬皇陵后,佛光寺的主持回去后没过多久也逝世。 当初在皇宫替赵皇后超度的和尚没有个好下场。 就因如此,皇宫传着赵皇后怨气冲天,就连太后娘娘也整日在佛堂度日。 这些传言都在背地里流动着,但谁也不敢在明面上提起。 关于赵皇后的种种,诡异又神秘。 如今她回来了,也不知这帝京将会掀起什么样腥风血雨。 “皇上紧盯着我们夫妻,没有机会见她的。”柳氏失望的说着。 褚飏说:“她让我为她做一些事情。” 第211章 徐庄 七月初,徐庄茶铺中。 这里虽是茶铺,但这帝京之中贵妇以及贵女所需之物这里皆有。 所售上等的胭脂水粉,以及女子私密之物。 与其说是茶铺,更应该说是一个庄园。 位于城东春云街,整条巷子夹裹着徐庄茶铺。 许是月初,庄园中来了不少帝京中的夫人以及贵女。 柳氏难得前来此地一趟,她不太喜欢与这些夫人说些鬼话,只是有时候必须要攀谈,所以这两年来也练成了一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嘴。 她时不时的朝着院落中看去,只是在这里等了半晌也没有等来想要等到的人。 “夫人,这些你都不喜欢吗?”常清看着手中的胭脂,又递到柳氏的面前:“奴婢觉得这个真不错,比外面卖的的确要好许多。” 柳氏的视线在一旁摆放着的各种胭脂与口脂,说:“你若喜欢挑一挑。” 常清知晓夫人前来这里是办事,她说:“夫人还是看看吧,这徐庄中的人个个都有颗玲珑心,若不是真心实意来卖东西的,应该会被人看出来。” 柳氏抬眼看向常清,笑:“看来大人说把你带在身边果然是个不错的提议。” 常清抿唇轻笑着,把手中的胭脂递到柳氏的手中,说:“夫人,你看看。” 柳氏接过,指尖落在胭脂上的时候,身后就传来一道交谈声。 “是啊,老太太这些年一直迷迷糊糊的,这段时间更是严重,听府中的老嬷嬷说,老太太是被那啥盯上了。” 柳氏手微微顿住,她的视线渐渐挪动开,看向刚刚说话的女子在她相隔不远处的小筑中走去。 那两个年轻的夫人在小筑中坐下来后,声音拉低了不少,但也不妨碍柳氏听了个全部。 “就是不干净的东西,哎,偏偏现在帝京不准传这些,要是知道,皇上定会责罚。” 常清也朝着隔壁的小筑中看了一眼,在柳氏的身边坐了下来,低声说:“是沈家刚进门的少夫人。” 柳氏唇角微扬,与常清对视一眼。 常清会意,她不经意的问道:“夫人,老夫人上个月不是说有些魔怔了吗?是怎么好的?” 隔壁小筑中的两个年轻夫人听着常清的话,立即朝着这边看来。 奈何常清背对着她们,又因着常清把柳氏的脸也给遮挡住。 随即听到柳氏凝重的声音:“不知道你听没有听过缥缈山。” “缥缈山?”常清疑惑:“那不是传说的神山吗?” “前几个月大人托人从缥缈山找了一人,前往庄子上后,给老夫人吃了些药物,老夫人就好了,现在老夫人在庄子上生龙活虎呢。” 柳氏的语气中有着愉悦:“你还真别说,有的事情当真是要信一下的,你也知道老夫人年轻时有些执念,你说那缥缈山的人怎会知道老夫人的执念?” “三言两语就把老夫人生平的事情都说了出来,老夫人当时那个惊讶啊。” “俗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放下执念后,老夫人喝了几服药,几乎没有什么大病了。” 柳氏话音刚刚落下,余光中就有一个身影走进小筑中。 沈少夫人带着一些羞怯的来到柳氏的身边,问:“你可是兵部褚大人的夫人?” 柳氏抬眼看向模样姣好脸颊有一丝红晕的年轻夫人,她笑:“是啊,你是……?” “我是沈家刚进门不久的杨氏。”沈少夫人在柳氏的身边坐了下来,她问:“柳姐姐,你刚刚所说的缥缈山,可是那些话本上的缥缈山?” “话本上?”柳氏怔楞了下,那些才子佳人的话本她可没有看过啊。 “夫人,这民间中的话本上都有写缥缈山,缥缈山上有着谪仙般的男儿下山遇到了一个姑娘,从此相爱又困难重重的故事。”常清立即提醒道。 柳氏唇角微微抽动了下,她放下手中的胭脂,说:“不知道是不是少夫人口中的缥缈山,毕竟缥缈山中可不仅仅有谪仙般的男子,可能是谪仙般的女子呢。” 沈少夫人一听,立即来了兴趣,想着要是能请到柳氏刚刚所说的那位神人去把府中老太太看好,她在沈家的地位是不是就更稳了? “柳姐姐的婆母当真好了?”沈少夫人也不是没有听闻过褚飏的母亲,也知道褚飏的母亲一直生活在庄子中。 “当真好了呀,这种事情谁会乱说。”柳氏说着就点了点桌面上的胭脂:“常清,这些都要了,你去结账吧。” 常清点头:“是。” 待常清端起柳氏刚刚所点的那些后,便起身走出小筑中。 “柳姐姐要走了吗?”沈少夫人立即问道。 柳氏淡笑:“今日也甚是无聊了些,便打算回去了。” “柳姐姐。”沈少夫人靠近柳氏,说:“我有个不情之请。” “少夫人请说。”柳氏笑眯眯的盯着沈少夫人,这娇娇软软的姑娘可真是便宜了沈家那浪荡子。 沈少夫人半垂着眸子,许是有求于人,声音细小了许多:“能不能引荐那位从缥缈山中来的人?” 柳氏为难的看着沈少夫人。 “柳姐姐要是为难的话,没关系的,就,就当我没有提过。”沈少夫人一看柳氏为难的样子,害怕把人给得罪了。 柳氏握住沈少夫人的手,说:“不是为难,要不你回去问问你的婆母以及丈夫?不然是很难办的。” “毕竟你也知道,眼下整个帝京都不能提起什么神神叨叨的人和事。” 沈少夫人抿着唇点头,说:“那我回去问问,不过还是谢谢柳姐姐。” 话落,沈少夫人便起身与柳氏道别。 另一端与柳氏所在小筑比较远的小筑中。 带着帷帽的萧笙一直朝着柳氏的方向看去,她轻笑一声,褚飏让柳湘湘做这样的事情,也真是为难湘湘了。 “认识?”林铮收回视线,问道。 萧笙摇头:“不认识。” 林铮把一盘点心放在萧笙的面前,说:“这个还不错,尝尝。” “看来你伤势痊愈了。”萧笙拿起一块后,抬眸透着幔纱看向林铮:“以后在这帝京你就以另一个身份跟在我身边吧。” “什么身份?”林铮问。 “缥缈山大师兄。” 他一听,轻笑:“瞎扯。” 第212章 布局 南越帝京,西城南望巷。 沈府。 世安堂。 还没有走进院落中就听到院门处的婆子们在低声谈论。 “老夫人现在真是越来越严重了,昨夜起身对着房中的某一处喊着囡囡,翠娥进去的时候房中并没有任何人。” “老夫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喊着囡囡。” “是啊,大姑姐和二姑姐不都是回来了吗?” “你说是不是老夫人被那啥了……” “嘘,你不要命了?大爷都说了不是,你们不要瞎说。” 围着的婆子们还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见朝着这边走来的大夫人以及少夫人。 张氏走近后,视线在婆子们的身上扫了一圈,什么都没有说便朝着世安堂走近。 身后跟着的杨氏警觉地望那群婆子看了一眼,跟上前,问:“母亲,祖母的身体并没有什么异样,为何总是神志不清啊。” 张氏实在是不喜多话的杨氏,奈何杨氏的娘家对自己儿子的前程有利,平日中也就对杨氏多些笑脸。 只是对于老夫人的事情,张氏也不是太清楚。 “你祖母的事情不要多问,只要身子没有什么异样,我与你父亲就放心了。” 杨氏乖巧的点头:“是。” 张氏朝着主屋走去,就看到房门处站着的翠娥,她拧眉:“怎么站在此?老夫人睡下了?” 翠娥为难的看向张氏:“夫人,你还是等老夫人神智清醒了来吧,现在……” 话还还没有说完,房中又是一道破碎的声音,那道苍老又无力的声音让房门处站着的人不寒而栗。 听不清那道声音是什么意思。 但就是呜咽着在说着什么。 张氏面容微变:“老太太现在还识得你吗?” “这个时候是识不得奴婢的。”翠娥如实的说着。 张氏对于这个婆母也是非常揪心的,嫁到沈府这么多年婆母一直待她不错,只是这几年来婆母好像被什么缠身了一样,越来越诡异。 “那,那我等下来看老太太。”张氏朝着里屋看了一眼,发现地面全是破碎的瓷片,紧皱眉头,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夫人慢走。”翠娥福身。 杨氏也朝着房中看了一眼,就跟着张氏离开了世安堂。 没有走多远,杨氏壮着胆子与张氏说道:“母亲,你知道兵部褚飏褚大人的母亲吗?” 张氏有些不耐烦的看了一眼杨氏:“褚飏不是把他的母亲送去庄子了吗?当初闹的那样大,怕是不知道的少。” “昨日儿媳前往徐庄的时候遇到了褚夫人,她与她的侍女说褚大人的母亲好了。” 张氏一听,脚步停下,看着杨氏:“那疯癫病也能好?” “听说是褚大人托人去寻的一个缥缈山的人,给他母亲服下几副药后就好了,还说心病需要心药医治,就好了。” 杨氏小心翼翼的看着张氏,在看到张氏脸上并没有怒意的时候。 继续说道:“褚夫人也只是说了个大概,具体想来也不会与我多说。” “心病需要心药医?”张氏朝着前面走着,自家老太太最近越来越魔怔,而口中的囡囡到底是谁,这府中无人知晓。 不,有可能自己丈夫知晓,但这种隐秘的事情。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母亲,祖母这般闹下去也不是办法,要是动静太过大,这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是传遍帝京,沈家的名誉上有损啊。”杨氏用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张氏并没有回应杨氏的话。 其实想着刚嫁入沈家来婆母对自己的好,张氏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婆母到晚年还陷入这样的魔怔中。 婆媳二人走了一段距离后,张氏停下脚步,问:“褚飏的母亲的确疯癫过一段时日,要是真有人能医治好你祖母,我这心也算是心安下来,不过这种事情我们不能自行做主,还要与你父亲商量一番。” 杨氏含笑:“母亲,儿媳可以先去打探打探。” “辛苦你了,要是你祖母能恢复正常,你功不可没。”张氏对这个儿媳总算耐心了一次。 杨氏看着张氏的态度,总算是觉得自己入了张氏的眼。 —— 申时,帝京上空乌映映一片,在申时三刻钟时淅淅沥沥的雨水洒下整个帝京。 随着雨水的倾下,那烦闷的气息渐渐淡去,只有泥土与雨水夹杂的气味。 某处别苑中。 萧笙看着窗外雨打芭蕉,雨水顺着芭蕉叶滴落在土壤中,许是雨水太过急,滴落之处已有了小小的坑洼,坑洼中集满浑水。 “这么说来,沈家夫人与沈老夫人关系甚好?所以就算昨日柳湘湘遇不到那位沈夫人,遇到沈少夫人效果也是一样的?”林铮双手环胸,目光从窗外芭蕉树上挪动到萧笙的身上。 萧笙回神,点头,放下手中的酒杯,说:“沈家能在这帝京屹立不倒,可不光是沈家男儿们在朝堂上的作为,也有后宅女子们的功劳,沈老夫人的名声在这帝京颇有威望,沈老太爷还在翰林之位时,沈老夫人的才学可不比沈老太爷差。” “沈老夫人为何会神志不清?”林铮好奇的问道。 萧笙笑了笑:“林阁主当真以为见过那么多事情的沈老夫人年老了会神志不清?” “那……?”林铮就说萧笙对这南越帝京的氏族很清楚,果然不是一般的清楚。 萧笙提起酒壶给酒杯中倒满,她端起在鼻间嗅了嗅,红唇扬起:“大概可能只是想要一份……真相。” 林铮眉峰敛动,他靠在椅背上,眸光带着一丝慵懒:“你所说的那个褚飏可靠吗?需不需要我的人出手?” 萧笙浅尝小口果酒后,抬眼看向林铮:“让你的人好好盯着秦夷便可。” 这鱼儿啊,可不只是有诱饵才会上钩。 秦夷敢来南越,那她就不客气了。 正好没有物色好棋子,这个秦夷刚好。 “昨日南越皇帝身边的去见了秦夷,也不知说具体说了什么,秦夷此人警惕心太高,还有那个宁枫,虽身手不怎么样,但轻功了得。”林铮凝重的说道。 “是吗?”萧笙轻笑:“要是没用的棋子,我还真看不上。” 第213章 心思 当晚,沈府。 张氏端着点心前往沈云秀的书房中,看着沈云秀在书桌旁忙碌,把手中的点心放置梨花圆桌上。 沈云秀抬眼看向张氏,眉峰微动。 一般这个时候张氏通常不会前来书房。 “是有什么事情吗?”沈云秀问道。 张氏在一边的太师椅上坐下来,说:“老爷,我想与你说说母亲的事情。” 沈云秀提着笔的手微微顿住,他再次抬眼看向张氏。 “母亲现在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张氏的语气带着几丝小心翼翼:“我也知道现在不能提起什么鬼神之说,但母亲这样太过奇怪,老爷,我们请个人给母亲看看吧。” “胡说八道。”沈云秀直接把手中的笔放下,冷着脸说道:“母亲的事情我不是说了不要理会?她总会有清醒的时候。” “老爷、”张氏也有些怒意:“我不知道母亲年轻时到底遇到了什么,但自从我嫁到沈家来,母亲对我的态度,我就不能忍心看着她在古稀之年整日癫癫狂狂,要是能让母亲恢复如常,我们作为子女的做一些又怎么了?” 沈云秀视线别开,沉默着。 “还是说,老爷知道母亲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张氏又道。 “张婉若!”沈云秀大吼道。 张氏站起身来,一瞬不瞬的盯着沈云秀:“那是你的母亲,你不着急,我发神经来找不痛快!” 说完,转身怒气冲冲的离开。 沈云秀见状,叹气:“去查查夫人又听说什么了。” “是。” 约莫过了半刻钟,沈安回来后,恭敬的说道:“夫人现在正与少夫人一起,老爷要不要去看看?” 沈云秀的视线在沈安停留片刻后,起身走出书房。 此时张氏与杨氏在小花园中的小筑中。 婆媳二人饮着茶水,气氛有些古怪。 张氏从沈云秀那里受了一些气,没想到杨氏从外面回来也带来让她并不愉悦的消息。 杨氏知晓张氏心情不好,便也不多说。 隔了片刻,不耐烦的说着:“这个褚飏,居然还不透露消息。” 杨氏前往褚府去打听那缥缈山的人,奈何与柳氏周旋片刻后,柳氏说昨日她乱说的,根本就没有那么回事。 杨氏也不是什么懵懂之人,这一看就是杨氏并不想将那缥缈山的人告知给她。 张氏慢慢的把茶盏放下石桌上后,说:“柳氏此人就是个不圆滑的人,想必是褚飏的主意,褚飏历来做事就谨慎,随着赵皇后没了后,褚飏在朝堂之上更是如履薄冰,皇上盯着他,这样的事情他肯定不会让柳氏胡说八道。” “但越这样,我就觉得越是真的。” “母亲说的是,儿媳也是这么想的。”杨氏附和说道。 “什么是真的?”沈云秀走进小筑中,问道。 张氏与杨氏皆是起身,朝着沈云秀福了福身。 杨氏则是站至一边。 公婆在场,她还没有坐的份。 沈云秀在张氏的身边坐下来,张氏这才重新坐了下来。 张氏把褚飏母亲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语气有些不耐的说道:“褚飏这个人遮遮掩掩的,总觉得是真的。” “缥缈山?”沈云秀皱眉:“这个山在什么地方?” “父亲,有这个地方的,只是比较神秘。”杨氏插了句话。 沈云秀闻言,眸色温和了许多:“褚飏不像是相信这些东西的人。” “缥缈山也并非那些骗人钱财的神棍。”张氏说道。 沈云秀微微叹气:“夫人为母亲担心,我知晓,这件事先看看,要是真有此事,那我们就悄悄的拜托褚飏把人请来给母亲看看,如何?” “这还差不多。”张氏闻言,心中刚刚那点烦躁散去。 —— 翌日。 下朝之后,沈云秀急急忙忙的跟着褚飏,但因着褚飏当初与赵皇后的关系,现在许多官员都不太会与褚飏来往。 沈云秀与褚飏拉开一段距离后,心中纠结着。 正是这么一小晃神,沈云秀再次抬眸的时候前面哪有褚飏的身影? 沈云秀见状,轻啧一声,快步朝着前面走去。 在刚入甬道的时候,褚飏就出现:“沈大人,你跟着我做什么?” 沈云秀看着突然出现的褚飏,楞了片刻,他轻咳一声:“褚大人,听闻你母亲疯癫的情况痊愈了?” 褚飏唇角微动,赵楠姝啊,赵楠姝。 当初因着她想了这个原因让他母亲光明正大离开帝京,没想到现在要借着当初母亲的事情回帝京。 他真的不知道该说是赵楠姝有先见之明,还是该说赵楠姝手段高明。 “沈大人怎会知道?”褚飏平声问道。 沈云秀眉宇间明显的有着雀跃:“褚大人,我们出宫说。” 褚飏拧眉,刚要说什么,沈云秀拱手:“还望褚大人莫要拒绝。” 待出宫后,沈云秀跟着褚飏上了一辆马车。 “沈大人,你这般上了我的马车,也不知明日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褚飏打趣的说道。 沈云秀摆了摆手:“你与赵皇后早就没有关系了,皇上也没有怎么你,都是那些话瞎传。” 褚飏只是淡笑着,没有回应这段话。 沈云秀把自己母亲的事情以及张氏所说缥缈山来的人大致说了一遍,最后说道:“褚大人,念在你我都是为母亲的份上,能不能让你请那位从缥缈山来的人?” “这……”褚飏为难的看向沈云秀:“这不太好。” “褚大人放心,这件事绝对不会让外人知晓。”沈云秀以为褚飏是担忧怕被人知晓勾结神棍的事情。 “那是位姑娘。”褚飏淡声说着:“只是下山游历,内人的亲戚偶然认识,便带着那姑娘去见了我母亲,其实我与那姑娘也不认识。” “姑娘?”沈云秀还以为是个什么世外高人,没想到是位姑娘。 “是啊,要是沈大人信得过在下,我书信一封去问问,前几日听内人说那姑娘还会前来帝京,也不知道来没有来帝京。”褚飏一脸认真的说道。 沈云秀微微叹气:“那就麻烦褚大人了。” 第214章 凡事讲究一个缘分 被雨水洗涤过的天空湛蓝无比,屋檐上滴落着的水珠滴滚落至地面击起一排整齐的水洼。 萧笙依旧坐在昨日的窗户前,屋外的脚步声与窗外那芭蕉叶上滚落的水珠有着相同的频率,在水珠滴落在土壤的时候,脚步声在她耳边停息。 萧笙侧眸看着从外面回来的林铮,问:“如何?” 林铮把手中的信笺递给萧笙。 萧笙接过拆开,看着上面一行简单明了的意思,轻笑。 她说:“我们明日前往褚府。” 林铮在萧笙的对面坐了下来:“褚飏那人靠不靠谱?。” 萧笙一听,视线与林铮对视:“大概可能与你一样靠谱。” 林铮眉峰微动,总感觉萧笙与这个褚飏很熟,而且还是很信任对方那种熟络。 只是让他想不通的是,西凉的长公主与南越的兵部之首能熟络,这着实怪异了些。 这根本就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人。 “我们得好好准备下,明日与褚飏会面。”萧笙说着起身,拿着手中的信笺往香炉中扔去。 林铮看着那香炉中窜起火苗后很快熄灭,他的视线落在那背对着他的身影上。 那身影明明就在眼前,但林铮就觉得很遥远,看不清,看不清她内心的世界。 —— 翌日。 许是雨水过后,帝京凉爽了许多。 昨夜沈云秀收到褚飏消息的时候都有些惊讶,他以为褚飏并没有把他所说的事情放在心上,没想到当晚就来了消息,说是缥缈山的人就在帝京,已经派人去请了。 今日沈云秀因着宫中有些事情与元德帝交代,与褚飏交代由张氏前来与缥缈山的人会面。 这种事情毕竟不怎么敢太过放肆的出面,张氏今日所乘的马车比往日都低调了许多。 又因着褚飏被元德帝盯着,褚飏不方便让张氏上门。 便与柳氏一起在帝京东巷中的万福楼等着张氏。 张氏前来的时候,恰好遇到柳氏走至酒楼大门处,张氏本以为柳湘湘是来迎接她的,脸上立即露出了笑容。 “褚夫人。”张氏喊道。 柳湘湘看向张氏,面容有瞬间的僵硬,随即笑着走上前相迎:“沈夫人。”又看向张氏身边的杨氏:“沈少夫人。” 杨氏微微福身:“柳姐姐。” “里面请。”柳氏带着张氏走入大堂中。 张氏一眼就看到了大堂中的褚飏。 褚飏身着黑色锦袍,看着张氏前来,起身,俯首一礼:“沈夫人。” 张氏看着比自己儿子大不了几岁却比自己儿子沉稳许多的褚飏,面容带笑:“真是麻烦褚大人了。” “沈夫人太客气了。”褚飏说着朝着柳湘湘看了一眼。 张氏见只有褚飏夫妻二人,问:“那位从缥缈山来的人呢?” 柳湘湘说:“还没有到呢,昨日给消息的时候说是就在这帝京的,今早又送消息约在这万福楼中,不知道她能不能找到这里。” 张氏见柳湘湘也不是很熟络那个缥缈山而来的人时,那仅存的谨慎也消失。 “应该快来了。”褚飏开口。 话音落下,大堂外就有一辆马车停下。 柳湘湘与褚飏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了一丝担忧。 要是张氏认出了可怎么办? 尽管他们夫妻二人不知道赵楠姝到底有着怎样的打算,但他们也担忧赵楠姝在这帝京出现意外。 毕竟,如今帝京这样的局面,对赵楠姝并不怎么友好。 就在夫妻二人担忧间,走至大门处,就看到马车前立着一个身侧伟岸的男人,一袭淡蓝锦裙的身影扶着男人的手下了马车。 带着帷帽的萧笙一眼就看到了柳湘湘与褚飏。 不知为何,心间升起的酸楚让萧笙眼眶发热。 林铮感觉到扶着他的手有些用力,他看向萧笙的时候,萧笙收回了手。 萧笙走了上去。 而褚飏看着带着帷帽的女子,一眼就认出了并不是赵楠姝,神色也开始凝重起来。 柳湘湘亦是。 林铮的视线先是落在褚飏的身上,又挪动到柳湘湘的身上。 总感觉此时,他们三人之间有着不一样的异样。 萧笙把心中升起的情绪压了下去,走上前,问:“褚飏?” 这声音也不是赵楠姝。 褚飏点头:“正是在下。” 柳湘湘的性子想直接揭开眼前姑娘的帷帽,但她不敢,她怕失望。 如果不是阿姝,那会是谁? 就是阿姝。 阿姝只是怕在帝京中被人认出,声音变了,身影也变了罢了。 褚飏眼看柳湘湘情绪要失控,立即把柳湘湘拉入身后,对着萧笙说道:“可是云姑娘?” 萧笙轻嗯一声。 “里面请。”褚飏声音淡漠了许多。 萧笙越过褚飏,走入万福楼的大堂中。 褚飏的视线落在那背影上,这分明就是一个陌生的人,还是说这是赵楠姝安排的? 正是出神间,林铮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 褚飏回神,与林铮对视,只是片刻,林铮便与褚飏擦身而过。 褚飏立即回头看着红着眼眶的柳湘湘:“没事,我会问清楚。” “就是阿姝。”柳湘湘用着极细小的声音反驳道。 褚飏一手抚上柳湘湘的脸颊:“不急,先进去。” 柳湘湘整理好情绪,跟着褚飏走了进去。 此事张氏看着那一袭淡蓝锦裙的女子,虽看不清楚面容,但就是给她一种贵气的感觉。 褚飏走上前,对着张氏以及萧笙说道:“沈夫人,云姑娘,请雅间细说。” 萧笙看向林铮,林铮会意,说:“你们有什么直接说便是。” 意思就是不用去雅间细说。 褚飏倒是没想到会这般,这性子倒是与赵楠姝有些像,不喜废话。 “是这样的,沈夫人的母亲这阵子有些神志不清,请了无数大夫,都说沈夫人的母亲没什么大碍,所以就想请云姑娘去给沈夫人的母亲看看,多少银子都可以。”柳湘湘说着想要靠近萧笙,却被褚飏拦住。 “是啊,多少银子都可以。”张氏也没有想到是位姑娘,性子还如此不一样。 萧笙开口:“有些事情并非银子多少的原因,还得看缘分。” 她说着,素手伸出便开始掐指算着,问:“这位夫人的母亲可只是婆母?” 第215章 胡说八道 褚飏与柳湘湘虽不确定那帷帽下的人是不是赵楠姝,但对于萧笙所说的话并不惊讶。 毕竟知晓真相。 但对于张氏与杨氏来说就震惊住了。 “对……”张氏身子都僵了一下:“就是我的婆母。” 杨氏看向柳湘湘:“柳姐姐,是你告诉这位姑娘的吗?” 柳湘湘摇头:“没有啊,我,我与她第一次相见。” 萧笙低笑一声:“心病心疾,夫人的婆母颇有怨气,积怨深,神智不清也不足为奇。” 张氏知晓婆母是有心病,毕竟每日对着空气喊着囡囡,但沈家很多事情都被抹去的很干净,就连她如今在沈家的地位都不知道婆母到底有什么心病。 “姑娘怎么知道的?”张氏惊讶道。 萧笙掐算着的手指停下,她看向张氏,说:“世上皆有因有果,举头三尺有神明,只要我能接近所事之人亲近者,便能感知一二。” 林铮听着萧笙的鬼扯,视线看向别处,唇角轻扯了一下。 褚飏的神色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柳湘湘盯着带着帷帽的萧笙,说:“缥缈山在什么地方?” 褚飏轻轻的扯了扯柳湘湘。 柳湘湘反应过来,带着一丝歉意的看向萧笙。 “在漠北深处。”萧笙也不遮掩。 柳湘湘还想问,你怎么去漠北了,你怎么与以前不一样了,你到底是不是阿姝,你是怎么从皇宫离开的,你分娩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这些她都不敢。 也不能问。 “姑娘,你,你能否前往沈府替我婆母看一看?”张氏说这句话的时候带着轻微的讨好。 她是真的不忍心看着婆母日渐消瘦又被心病折磨。 萧笙朝着外面的天色看了看,说:“今日不宜上门做客,改日吧。” “改日?”张氏有些着急,这一刻她是真的相信了,毕竟沈云秀与褚飏也没有什么恩怨,如今朝中的局面也根本不会出现什么派系之分。 所以褚飏根本就没有理由来害沈家。 更何况,自己婆母的事情是真真切切的。 “能不能……”张氏说话间,就被杨氏给扯了扯衣袖。 “母亲,这位姑娘应该有规矩,今日不行那就改日吧。”杨氏说道。 张氏闻言,想想也是,这样有几分真本事的人,都会遵从天意,她朝着萧笙笑了笑:“那,就改日吧,不知姑娘现住何处?” 褚飏立即说道:“云姑娘第一次前来帝京,怎么我也要尽到地主之谊,就这酒楼如何?” 萧笙环视了一圈大堂,看向林铮。 林铮说:“那就麻烦褚大人了。” 褚飏看向林铮,总觉得这个男人也不是什么小角色,现在他脑子有些乱:“客气了。” 张氏见状,脸上才有了几丝笑意:“云姑娘,那你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待你觉得什么时候能上门做客了,我便来请你前往沈府。” “褚大人,我先回府,云姑娘就劳烦你照看了。”张氏怎么也得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沈云秀。 褚飏点头。 张氏走至柳湘湘的身边,握住柳湘湘的手:“湘湘,这次多谢你们了。” “沈夫人客气了。” 柳湘湘的话音落下,张氏带着杨氏便走出酒楼中。 待大堂中只剩下几人后,褚飏朝着房门处守着的人看了一眼,那人会意,站住大门外。 这万福楼是柳湘湘的嫁妆之一,今日特意选在这里,就是怕赵楠姝的身份被发现。 褚飏一直都知道赵楠姝的胆子大,如今这样的局势下敢回来,应该就是做好了与元德帝抗衡的准备。 尽管他还不知道赵楠姝要以这样的方式接近沈家意欲何为。 但他从来不质疑赵楠姝。 只是眼下让他脑子开始乱的是,眼前这……到底是不是赵楠姝。 “上雅间坐坐?”褚飏问道。 萧笙低笑一声,转身就朝着大堂楼梯走去。 柳湘湘瞪了一眼褚飏,然后快步走到萧笙的身边,说:“什么时候回的帝京?” 林铮在听到那个‘回’字的时候,眼中浮现一丝惊讶。 ‘回’帝京? 萧笙很轻松的回应:“前两日。” “你声音怎么变了?”柳湘湘又问。 萧笙语气温和:“就这样变了。” “可是你比以前娇小了许多。”柳湘湘追问。 “大致是因着许多事情给磨得太憔悴了。” 柳湘湘长叹一口气:“我好担心你。” 萧笙并没有回应,她觉得再多交谈下去,林铮就开始怀疑了,起码眼下说的这些她还能解释。 而褚飏在听到前面的对话,紧绷的心脏缓和了不少。 其实想想也是,要是一成不变,在这帝京可能转个身就会被人认出。 柳湘湘走到一处房门前,推开后,看着萧笙:“你与阿飏先进去,我让人给你安排你喜欢的菜。” 话落,柳湘湘转身,只是视线落到林铮身上的时候,又看向萧笙:“这位是?” “这位是柳湘湘,褚飏。”萧笙看着林铮说道。 林铮微微颔首。 “林铮。”萧笙介绍林铮的时候,简单又利落。 褚飏深深的看了一眼林铮,率先走进了房中。 林铮并没有跟进去,他知晓萧笙与褚飏有话要谈,来着帝京危险重重,他绝对不会让萧笙的事情有半点的差错。 他记得,褚飏一直被人盯着。 他朝着游廊尽头的窗户走去,随即利落的翻出窗外,来到房顶之上。 这酒楼之中褚飏清了场,盯着褚飏的人也不会胆子大到进入酒楼中盯着。 但这房顶就不一定了。 褚飏见林铮并没有走进房中,看着已坐下的萧笙:“林公子怎么不进来?” 萧笙取下帷帽,说:“他有其他事情要做。” 褚飏在看到萧笙那张与赵楠姝完全不一样的脸,僵硬的立在原地,好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 萧笙也不急,她本来就没有打算隐瞒着褚飏,只是不会说出一些荒谬的理由。 比如说什么借尸还魂。 谁信? 但换一种说法,这件事就变得不一样了。 “你不是她!”褚飏冷声质疑。 这时柳湘湘也走进来,在看到萧笙那张脸的时候,惊愣住。 第216章 真是歹毒 视线中那位端坐在八仙桌前的人根本就不是褚飏夫妻记忆中的那个人。 柳湘湘走至褚飏的身边,眼中有着惊骇、讶异,失望,可惜…… 褚飏很快收起了眼中的情绪。 “湘湘不用这般看着我,我若不是阿姝,怎会清楚你们的事情?”萧笙抬眸看着柳湘湘,神色自若,似乎对于褚飏与柳湘湘的反应在意料之中。 褚飏依旧带着质疑的目光盯着萧笙。 柳湘湘的神色松动了不少,这种语气是她熟悉的。 只是褚飏还有着质疑,柳湘湘只能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 萧笙与褚飏对视了一眼,她唇角轻扬,视线落在桌面上的茶壶以及茶杯上。 她慢条斯理的翻起三个茶杯,提起茶壶朝着三个茶杯中倒着茶水。 “坐。”萧笙放下茶壶的时候,抬眼看向褚飏。 褚飏有片刻没有动作,在看到萧笙没有丝毫畏惧以及别样情绪的时候,才牵着柳湘湘坐下。 萧笙分别把茶杯放至褚飏与柳湘湘的身边。 她说:“褚伯母当初的事情还是我想的法子才顺利的离开帝京,若我不是赵楠姝,难道会以这样的方式回来?” “可,可你,你……”柳湘湘盯着萧笙的那张脸讪讪的说着。 萧笙抬手摸了摸脸颊,期待的看着柳湘湘:“这张脸怎么样?是不是比以前好看?” “你……”柳湘湘先是看了一眼褚飏,见褚飏并没有刚刚那般谨慎,这才看向萧笙,低声:“可,就算脸能变,但你,你身形与以前也不一样啊。” 萧笙唇角的笑意慢慢淡去,说:“若要与以前一样,你猜皇宫那位是不是宁杀错也不放过?” “我们是怎么认识的。”褚飏淡漠的说着。 萧笙端起茶杯,轻柔的笑着:“元德帝还是禹王时,他想要收你在麾下,奈何被其他几个王爷盯得够紧,只能让我在暗中与你周旋,你……” “好了阿姝。”褚飏打断了萧笙的话,深深的盯着萧笙:“你……” “你想问我是怎么从中宫离开的?还是想问那日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萧笙放下手中的茶杯,手却没有移开,视线落在桌面上,似在回忆什么:“那日白虹贯日,齐渊说天有异象,说我肚中的孩子是先帝转世,想要他的江山,想要他的命。” “荒谬!”褚飏冷声。 柳湘湘神色也凝重了不少。 “齐渊让满中宫的宫女,太监与稳婆全部离开我的寝殿,让他身边的心腹,也就是罗仕,拉着白绫勒着我的脖子,那时孩子还没有生出来。” “许是因着脖子被勒得太厉害,我挣扎着,孩子就那样顺利的生了下来。” “只是可惜了,我只听到几声哭泣声,齐渊便一手抓起孩子狠狠的摔在地面,孩子的声音戛然而止。” 柳湘湘吸了一口凉气:“真是歹毒!” 萧笙抬眼笑了笑:“罗仕见孩子被摔到没声,又见我没了挣扎就以为我死了,便松开白绫跟着齐渊走出寝殿。” “在那之前我向幽阁买了一些消息,那日正好幽阁中的人秘密前往了宫中,林铮说把我救出去的时候,我就只剩下一口气。” 萧笙的话一半真一半假,她只是想让褚飏与柳湘湘相信她就是赵楠姝。 又能够恰到好处的出现在这帝京,不能让人生疑。 她要在这帝京她所认识之人看到她时,不会起异样的心思。 “我深知想要重新踏入这帝京,绝对不能以以前那张脸以及那个身形出现在这帝京。”萧笙抬手又抚摸上了脸颊:“幽阁中人就有换脸的人,我求林铮帮忙,所以才成了这幅模样。” “阿姝。”柳湘湘红了眼眶,她握上了萧笙的手:“你别这么轻描淡写,想哭就哭出来,你放心吧,连我和阿飏都看不出你身上有原来的影子,其他人更加不会,以后你想要做什么,我们都会帮你的。” 萧笙看着柳湘湘脸颊上的泪痕,抬手擦着她的脸颊,说:“不用,以后你们与我保持距离便是,这次就已经很感谢了。” 褚飏似乎能猜测到萧笙回来这帝京是为了什么,他便拍了拍柳湘湘的手臂,说:“既然阿姝这样说,我们就照做,想来阿姝自有法子。” “还是你了解我。”萧笙见褚飏与柳湘湘彻底没有了怀疑之意,放心下来。 褚飏本就因为着她在这帝京如履薄冰,她又怎会连累他?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前往沈家?”褚飏一直有些疑惑:“以这样的方式前往沈家又想做什么?我有些不明白。” 萧笙笑了笑:“不知你有没有听闻过太后的事情,当年太后生下的可不是只有齐渊,还有一个女儿,只是双生子注定代表着不详,太后为了稳固地位,把那位女儿送走。” 褚飏眼睛眯了眯。 “太后派人让人养着那个女儿,后来前往了西凉,与西凉秦家大房长子秦景安成婚,生下一子,只是五年前秦景安与太后这个女儿双双身亡。” “他们的儿子,也就是齐渊的外甥认为这其中有别的事情,也是在太后的女儿死后,才知道他母亲的身份。” “齐渊的这个外甥,前来了帝京,这两日就要与太后会面。” “我猜测,太后并不知道她的女儿已身亡,但齐渊的外甥也定会把他母亲逝世的消息告诉太后。” 如此一来,太后对女儿的愧疚更大,甚至精神有些变化。 到那时,她已在帝京的某些氏族中有些名声。 就不怕传不到太后的耳中。 萧笙与褚飏对视着,二人皆是一点就透的人,褚飏瞬间明白过来。 “你想接近太后。” 萧笙笑着默认。 “那万一你猜测错了呢?”褚飏神情凝重起来。 萧笙轻啧道:“任何事情都有风险,但我尽可能把风险降到最低,你不用担心。” “什么时候前往沈家?还有沈老太太的事情你当真能解决?”褚飏已经开始担心起来。 萧笙低低一笑,指尖在茶杯的腰身磨了磨,说:“当然。” 第217章 她是讲故事之人 七月初六,宜出门。 炎热之气又回笼,沈府上下今日每个人因着夫人的叮嘱,每个人都格外的小心,加上太过炎热,世安堂中的侍女,婆子们已满头大汗。 也不知这次夫人又请了什么样的大夫竟这般上心。 就在大家以为夫人与少夫人请的是什么仙风道骨的老人时,就看到垂花门处来了一行人。 张氏与杨氏伴在左右,中间的女子一袭暗紫锦衣,带着帷幔,看不清容貌。 最尾端的婆子们见张氏请来的是一位女子,眼中都有了疑惑。 她们还以为这次夫人会请什么驱鬼神的道士与和尚呢。 竟是位姑娘! 张氏走向主屋前,就看到翠娥额头上沁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 “今日母亲精神可正常?”张氏上前问道。 翠娥恭敬回应道:“老夫人刚刚歇下。” 张氏闻言,看向萧笙:“云姑娘,要不要等等?我婆母这阵子都没有好好休息过。” “没事,我进去等。”萧笙直接说道。 周围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这阵子因着老夫人的举动太过诡异,下人们都觉得老夫人的屋子处处透着可怕。 那种从内心深处升起的悚意。 “云姑娘,这……”杨氏觉得眼前这姑娘的年龄应该与她相差不大:“要不还是等我祖母醒来吧。” 萧笙淡笑:“若是人人都畏惧,这世间岂还有人的天地?” 言外之意是她根本就畏惧你们所害怕的东西。 杨氏与张氏对视了一眼。 张氏便看向翠娥。 翠娥会意,便打开了房门。 “云姑娘一个人进去?”张氏还想问问萧笙身边的人,想到那模样不凡的男子在外院,觉得自己问的是废话。 “我一个人进去。”萧笙说完也没有等张氏与杨氏回应,直接走进主屋。 待房门被萧笙关上后。 张氏与杨氏皆是愣了下。 翠娥问:“夫人,少夫人,这位姑娘当真可以吗?” 张氏与杨氏也不知,婆媳二人相继摇了摇头。 世安堂主屋的里间靠里面,只要人进入里间,谈话外面根本就听不到任何声音。 张氏想了想,说:“我还是进去看看吧,让一个小姑娘,总觉得有些太残忍了。” 要知道老太太发疯起来,粗使婆子都受不了。 “母亲,我陪你。”杨氏与张氏的想法一致。 “那奴婢也跟着吧。” 主仆三人在院落中侍女与婆子们的注视下走进主屋。 张氏来到里间的时候,刚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萧笙轻柔的声音:“现在可好些了?” 沈老夫人不知什么时候醒来。 就在众人惊愕之时,也发现了萧笙已摘去了帷幔。 张氏主仆三人的位置只能看到萧笙的侧颜,单单只是这个侧颜,也是让她们震惊住,虽没有仙风道骨,但一袭紫衣衬得萧笙清贵绝尘。 更让她们震惊的是,老太太说话了,不是疯癫的话,也不是囡囡。 而是:“好些了。” 张氏想要上前,却被杨氏拉住。 杨氏低声说:“母亲,你没有发现这云姑娘好像根本就没有发现我们进来吗?” 张氏这才发现,此时坐在床沿边的萧笙眼中好像只有老太太。 “老太太可是想知道你的小女儿去了哪儿,是死是活?无论生死,你也想要一个真相?” 张氏一听,就知道这是沈云秀一人知道的事情。 只是萧笙怎么知道的? 还是说萧笙当真会能掐能算,能知道不知道的事情? 就连沈老太太也惊讶这个陌生的姑娘知晓她的心事。 有些事情一直隐藏于心。 但并不代表就放了下去。 随着时间的累积,只能装疯卖傻得到一个真相。 偏偏她的那个逆子,打算把那件事代入棺材中。 无论她如何的作,如何的疯,沈云秀毫无动容,她也渐渐的觉得自己真的疯了。 越想囡囡,心仿佛如刀割。 她不明白,也想不通,为什么囡囡好端端的消失了。 她当年知道一些,但那些年她怎么调查都不行,时隔多年心里只有愧疚。 “你,你知道?”沈老太太一手紧紧的握住萧笙的手,浑浊的眼睛里有着泪意:“你真的知道吗?我的女儿在什么地方?” 这件事年轻时为了沈家她藏着掖着,现在她觉得快要走到尽头了。 她只想知道真相。 萧笙轻笑,她说:“老太太,我需要先说出你与你的女儿事情,若你觉得我说错了,你再出声?” 沈老太太点头。 另一边的张氏已紧紧的握住了扬氏的手。 翠娥下意识的退至房门处,这个时候可不能让人听个一二。 萧笙松开了老太太的手,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红绳系在老太太的右手腕上,她又拿出一枚铜钱穿在红绳上,另一端的红绳她系在自己左手掌中。 片刻,她一瞬不瞬的盯着沈老太太。 “沈姜氏徽柔,约莫二十有四之年,被妾室所害与沈琮心腹有了肌肤之亲,姜氏警觉之时正是妾室所带着沈琮前来之时,姜氏在最快的时间解决了沈琮心腹,妾室的计划落空,又因诬陷主母之命,被乱棍打死。” “次月,姜氏发现有了身孕。” 张氏与杨氏被萧笙的这段话吓得腿了半步。 而沈老太太则是没有任何的情绪。 “沈琮与姜氏早已没了夫妻之情,更不可能有身孕,所以姜氏就极力的隐藏此事。” “纸终究包不住火,姜氏有孕这事终是被沈琮发现,并要休妻。” “那时沈家正是如日中天之时,姜氏怎会看着自己扶持起来的沈家从此与自己再没有关系?便与沈琮和离不分家。” “只是姜氏也知晓,肚中的孩子就算生下来也不可能在沈家有一席之地,便让唯一的儿子送往了乡下的庄子,这件密事,姜氏的儿子知晓,姜氏也快速的清理了知道此事的人。” “后来姜氏偶尔去见见那个意外的女儿,也很心疼这个孩子。” “姜氏本以为能让这个女儿安然长大然后嫁人,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在这个女儿及笄之年,不见了。” 第218章 你要放过你自己 沈老太太一手紧紧握住萧笙的手腕,她浑浊的眼睛透着几丝兴奋。 “你怎么知道的?” 除了沈云秀以及死了的沈琮外,就连她的另外两个女儿都不知道这件事。 “你是不是知道她在什么地方?”沈老太太又紧接着问道。 里间门帘前的张氏与杨氏看着如正常人的沈老太太,突然明白过来,沈老太太这阵子的发疯只是想让沈云秀告诉她点什么。 只是沈云秀并没有打算把真相告诉沈老太太。 张氏震惊萧笙摸一摸沈老太太的手就知道沈老太太的事情,又纠结萧笙要是说出了沈云秀极力隐藏的事情。 会不会不太好? 许是萧笙知晓了张氏的纠结,萧笙突然侧头朝着张氏与杨氏看去。 张氏与杨氏被萧笙看的一个激灵。 萧笙立即松开手上的红绳,说:“沈夫人与少夫人还是出去吧。” 这时,沈老太太也往张氏与杨氏看去。 张氏与杨氏看着正常的沈老太太还是觉得有些诡异。 “好,我们这就出去。”张氏心里太过震撼,有些事情她知道的越少越好。 杨氏跟着张氏刚刚走出房中,就惊呼道:“母亲,那个云姑娘是不是太邪乎了?就系一根红绳就窥探到了祖母的事情。” 张氏背脊发凉,想到那日在万福楼云姑娘所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这是不是意味着,这位云姑娘能窥探所有人的事情? “好好敬着这位云姑娘。”张氏丢下这句话就朝着世安堂的花厅走去。 杨氏点头。 此时里间中。 萧笙垂眸隐某中异样的情绪,再次看向沈老太太的时候,浅笑:“老夫人,任何事情若都想要个真相的话,只会让你觉得人心不能直视,无论是谁,哪怕是你的亲儿子。” 闻言,沈老太太安静片刻,仿佛刚刚那有精神的老太太只是幻觉。 “这世间,你不能让谁与你共鸣,你觉得你老了,不知道真相,你死都不会瞑目。” “但是老夫人,这世间的世俗就是如此,你的小女儿本就名不正言不顺,存在就是你的污点,这一点应该不用我多说,你很早之前就明白,你不过是因着你的愧疚,想要知道一个真相。” “我可以告诉你真相,但还请老夫人知道真相后,不要有太多的情绪。” “沈夫人与少夫人请我来,目的是想让你在晚年能够无忧,而不是让你愧疚自责。” 沈老太太的视线挪动到萧笙的身上,说:“你是谁。” 姜氏这一辈子什么样的事情没有遇到过,有没有鬼神之说她比谁都清楚。 那些装神弄鬼的忽悠钱财她也见过不少。 这世间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沈家当年那点破事就算被她极力遮掩,不可能不会被人知晓。 至于知晓这事得人,身份与地位定然不简单。 若有人抓住沈老太太年轻时的一个污点昭告天下,想来沈家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沈家的儿女也定会被所有人瞧不上。 沈家也会成为帝京茶余饭后的谈资。 萧笙轻笑,似看出了沈老夫人的想法:“老夫人应该想多了,我前来给你解惑,并非对沈家有所图。” 沈老夫人笑了:“不图什么,那还真是少见,起码我活了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种人。” “不图沈家的利,并不代表不图沈家以外的。”萧笙早就听闻沈老夫人年轻时是个雷厉风行之人,就算是后面与沈琮和离,沈家依旧被她牢牢的拽在手中,沈琮原本想借此打压沈老夫人,奈何沈老夫人先下手为强,联手娘家直接架空沈琮在沈家任何的权利。 萧笙敬佩这样的人,且在面对这样的人不必要弯弯绕绕。 真实就可以。 沈老夫人轻笑一声,她靠在靠枕上,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没有说话。 萧笙又说:“让老夫人恢复正常了,起码我的本事在沈夫人与沈大人那里得到了认可,沈家在这帝京的地位不容小觑,能被沈大人高看一眼的人,其他氏族也会对我有所好奇。” “你就那么确定你会让我正常?”沈老夫人淡漠的说道。 萧笙低笑一声,身上解开沈老夫人手腕上的红绳,她慢条斯理的说道:“老夫人现在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小女儿的事情,我给老夫人解了个困惑,老夫人难道不高看我一眼?” “你是谁?”沈老夫人又问。 萧笙这次正面回应了沈老夫人的话:“一个想要在这帝京立足的人。” 沈老夫人倒是笑了:“说说看,我小囡囡去了哪儿。” 还没有等萧笙回答,沈老夫人又说:“你直接告诉我是生还是死。” 萧笙淡笑:“在她及笄之年就死了。” 沈老夫人脸色瞬间僵住,那浑浊眼睛刚刚升起的亮光瞬间泯灭。 “在……” “住口!” 萧笙的话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沈云秀给打断。 沈老夫人看着沈云秀前来,眸色又是一沉。 萧笙则是站起身来,看向沈云秀:“既然沈大人来了,那就由沈大人亲口告诉老夫人吧。” “你怎知我是谁?”沈云秀警惕的盯着萧笙。 萧笙扯笑:“能走进老夫人房间的男子,除了沈家的当家,还能有谁?” 沈云秀被萧笙唇角那抹笑噎住,刚刚在花厅的时候听到张氏所说那个从缥缈山来的人说出了沈老夫人年轻时的事情时,他就觉得有的事情要被沈老夫人知晓了。 “老夫人,有的事情还是需要你的儿子亲口告诉你,毕竟母子哪有隔夜仇,老夫人觉得呢?” 沈老夫人却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我要让你告诉我。” “母亲、”沈云秀看了一眼沈老夫人后,目光才挪动到萧笙:“还麻烦姑娘先出去。” 萧笙扯着笑意,侧身把手中的红绳缠绕在老夫人的手腕上,说:“老夫人不必介怀,无论什么事情都需要平常心,特别是那种无能为力又无可奈何的事情。” “你要放过你自己。” 沈老夫人听到萧笙的最后一句话,眸色微沉,这姑娘是在告诉她这些年是自己不放过自己? 院落中的张氏与杨氏在看到萧笙从房中走出来的时候,紧张的迎上前。 “云姑娘,我婆母如何了?”张氏的语气中满是敬意。 萧笙笑了笑:“老夫人只是心事积攒太多,忧思过度,郁结于心,出现幻觉,驱散就好了,还需要沈大人好好开导才是。” 张氏小心翼翼的打量着萧笙,靠近低声说道:“云姑娘,这哪个家中没有点不能提及的事情,老太太的事情,还需要云姑娘保密啊。” 说话间,张氏便打算退去手腕上的玉镯递给萧笙,却被萧笙拦住。 “沈夫人,实不相瞒,我此番下山是为了积攒替人解忧,不贪钱财,若是沈老夫人能暗度晚年,也算是我的功德。” “这些,就折煞我了。” 萧笙的视线落在张氏手腕上的玉镯上:“你放心,我不会介入他人的气运以及人生轨迹中,这是我们缥缈山的禁忌。” 言外之意就是知道的事情会烂在肚子里。 杨氏也开始附和:“是啊母亲,云姑娘能看清所有人的事情,要是桩桩件件都昭告天下,哪能说得过来?” 张氏满意的看向萧笙,说:“云姑娘有这等本事,竟不贪钱财,看来果真是修道之人,真是让我敬佩。” “夫人夸赞了,我不过是想功德圆满,也算是贪了。”萧笙浅笑说道。 张氏闻言,心里是越发的佩服眼前这位姑娘,她又吵着那紧闭的主屋看了看。 萧笙好似看出了张氏的担忧:“老夫人与沈大人似乎有些怨需要解,这是他们母子之间的事情,夫人可千万别介入其中,就犹如夫人所言,很多人都有些不可告知的秘密,知道的越多,越折煞你的气运。” “谢谢,我明白了。”张氏被萧笙的这番话彻底没有了好奇之心。 萧笙微微颔首:“那在下就先告辞了。” “那……”张氏想着这云姑娘钱财也不要,就这样离开了:“云姑娘,你看你什么都不要,要不留下来用一顿晚膳吧。” 萧笙婉拒:“老夫人与沈大人之间还需要夫人细心开导,待下次,下次你们阖家欢乐之时,我再上门。” 萧笙也没有等张氏回应,对杨氏点点头后就朝着垂花门走去。 周围的婆子以及侍女们看着那一袭紫衣的姑娘离开,个个都好奇那姑娘到底做了什么,让老夫人这般安静。 张氏立即转身跟了上去:“云姑娘,我送送你。” 直到萧笙与林铮在沈府前院回合后,张氏才让身边的侍女送萧笙与林铮二人出府。 杨氏还在赞叹:“母亲,你说云姑娘是不是太神了些。” “有的事情你可以不相信,但要有敬畏之心。”张氏说道。 杨氏点头:“是。” 今日萧笙与林铮并没有乘马车前来沈府,而是徒步前来的沈府。 二人离开沈府后,慢慢进入熙熙攘攘的街道上。 林铮问:“你就不怕沈云秀根本就不会把真相告诉给沈老夫人?还有就是沈老夫人的那个小女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帷帽下的萧笙轻笑,她怕什么? 沈云秀自小就是沈老夫人带大,对于这个母亲是敬重的,当年的事情也并非沈老夫人的错。 沈家能有今日的地位,可不是沈云秀父亲的功劳。 沈云秀历来也与母亲亲近,至于为何与沈老夫人后来慢慢有了隔阂。 也是因为那个小女儿。 “沈云秀会告诉沈老夫人,毕竟沈云秀笃定我知晓真相,有的事情沈云秀不会让真相从别人口中说出,至于这些年沈云秀为何没有告诉沈老夫人,想来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 “至于沈老夫人小女儿到底怎么死的,这个……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林铮闻言,唇角扯着淡笑:“好。” 萧笙知道沈老夫人的这个事情,是齐渊还是禹王时,那时她必须拉拢沈家归置禹王府,有了沈家的扶持,齐渊坐上皇位更有胜算。 沈云秀那里并不好下手,但她知道沈家是沈老夫人做主。 她也觉得那时被老天眷顾着,想要拉拢沈老夫人不能来硬的,但她也不会软的。 就在她愁怎么掌控沈老夫人的时候,赵齐在奴隶市场救下一个老妈妈,带回王府的时候已奄奄一息,原本她也不是什么有善心的人,只是看着老妈妈全身是伤的时候,就让人请了好的大夫医治。 这件事她几乎忘了,直到某一日赵齐前来说那老妈妈以前是沈老夫人身边的人时。 她下意识的觉得沈家那样权贵家的下人落得那般下场,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果然如她想的那般,老妈妈就是知道的太多,被沈云秀发卖。 只是沈云秀不知道的是,那位老妈妈知道的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多。 不然,那位老妈妈早该死在沈府的庄子上。 老妈妈冠夫姓,都叫她郑妈妈。 郑妈妈被沈老夫人安排在小女儿的身边,带着小女儿在庄子上,因着沈云秀不想让母亲担忧同母异父的妹妹,时常前往庄子上看望那位妹妹。 小姑娘自小被圈养在庄子中,又被人盯得紧,直到及笄见过的人也只有郑妈妈,庄子上的几个粗使婆子,再就是举手投足都显着贵气的沈云秀。 就算见过沈老夫人谁也不敢对小姑娘说,那就是你母亲。 小姑娘害怕沈老夫人,沈老夫人看她的眼神太过复杂,还有这冷气。 小姑娘不知道什么是情,更不知道情分很多种。 没人教她心里的情绪该怎么去表达,她只能直达的表达着心里的心事。 把对沈云秀的依赖当做少女的心事。 加上庄子上偶有婆子说起庄子外那些妇人偷晴之事,小姑娘也以为那样做就能让沈云秀留下来。 及笄之日,沈云秀带着沈老太太给小姑娘置办的及笄之礼。 也没有想到小姑娘会说出一些他惊骇的话来。 沈云秀第一次骂了小姑娘不知廉耻,说他是她兄长,就离开庄子。 小姑娘追了出去,离开了庄子,郑妈妈发现小姑娘不见的时候,还是晚上送点心的时候。 郑妈妈赶回帝京把事情告诉沈云秀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卯时。 沈云秀派人去寻找,又是相隔一天才找到小姑娘的下落。 小姑娘被一个老男人带去长生镇的青楼。 在得知小姑娘仅被老男人几句花言巧语就骗走时,沈云秀才得知这个妹妹的认知有了很大的问题。 他有很大的责任,沈老夫人亦是。 但沈云秀没有去怪沈老夫人,要是那日他把话说清楚,再好好教导,也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待他赶去青楼的时候,小姑娘已上吊自杀。 那是沈云秀第一次用身份动用官员,让那青楼所有人都入了大牢,那个骗走小姑娘的老男人当场就惨死。 沈云秀回到帝京后,只告诉沈老夫人小姑娘失踪了,没有下落。 或许也是让老夫人有个念想。 只要活着,活着就好。 但沈老夫人何等敏锐,知道这其中必有事情,但沈云秀不说。 沈老夫人不逼迫。 从此母子之间也有了结,且那个结越来越大。 相隔几十年后,沈老夫人双鬓斑白时,心里一直记挂此时。 装疯卖傻也要得到一个真相。 “林铮?”萧笙侧头透着幔纱看着林铮。 “怎么了?”林铮回应。 萧笙扯笑:“帮我查查戚城的苍氏以及赵煦吧。” 第219章 风动 储翊宫。 李嬷嬷看着有序忙着的宫女们,脸上浮现几丝笑意,太后娘娘这些年一直想着与公主团聚,虽然这次并不是公主,而是公主的孩子,也足以让太后欣慰了。 “李嬷嬷,人已到了储翊宫外了。”一位宫女从外面走进来,禀报道。 李嬷嬷闻言,摆了摆手,宫女退下后,朝着太后的寝殿方向走去。 来到太后寝殿,李嬷嬷看着主位上半阖着眸子的太后,走上前:“娘娘,公子来了。” “皇帝那边没有什么动静?”太后眼皮微动,说完才抬眼看向李嬷嬷。 李嬷嬷沉吟片刻,语气带着小心翼翼:“娘娘,皇上总归是你的儿子,很多事情都是捕风捉影,皇上总归不会残害自己的手足。” 太后浅浅的冷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出寝殿。 李嬷嬷半垂着头,这两年太后虽不理会朝堂上的事情,但并不代表不知道,尽管有些事情听来唏嘘,太后娘娘还是保持着质疑的态度。 只是太后太了解皇帝这个人,对于公主的事情都保持着怀疑的状态。 来到大殿前的时候,走廊对面罗公公领着一位身着玄色锦袍的男子朝着这边走来。 罗公公也看到了太后,与身边的男子说了两句后,二人的速度快了许多。 而太后从看到秦夷的时候,视线就一直在秦夷的身上。 罗公公走上前,朝着太后俯首一礼:“娘娘,这是君凛公子。” 太后的视线一直在秦夷的身上,眼眶发热。 秦夷俯首一礼:“见过太后娘娘。” 太后回神,上前扶起秦夷,看着眼前这张与画像上有几分相似的脸,欣慰的说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秦夷的神情很淡,从罗仕开始,以及这个南越太后,看到他的态度都有着超乎他意料外。 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母亲的死,到底是南越皇帝的独角戏,还是别有隐情。 当然,秦夷相信自己祖父的判断以及猜测。 “孩子,里面坐,里面坐。”太后在见到秦夷的疏远心里还是有些不适,不过想着秦夷也不是什么小孩子,第一次见到自己,这样的态度再正常不过。 秦夷含笑道谢:“太后娘娘,请。” 李嬷嬷率先走进大殿中,对着宫女们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是。” 宫女们退下后,太后朝着主位走去。 罗仕带着秦夷在左首位坐下后,对主位上的太后恭敬道:“太后娘娘,奴才把公子带来了,就先告退。” “去吧。”太后的语气淡漠了许多。 大殿中安静下来,秦夷的视线从身边小桌上摆放着的吃食就能看出来太后对他的看重。 “你母亲还好吗?”太后问道。 秦夷的神色微顿,再次看向太后的时候,眸色带着疑惑:“母亲在五年前就去世了,太后娘娘难道不知情吗?” 太后的身子微微朝着一边倾斜了一下,李嬷嬷见状,上前扶着太后。 虽然很多事情进过太后的耳中,但真正听到自己的女儿死了,太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秦夷也没有想到太后对于这件事完全不知情。 … … 这边,罗仕来到御书房时元德帝正在小憩,听着罗仕的脚步声,元德帝睁开眸子。 “陛下。”罗仕走上前来,低声喊道。 元德帝眸色淡淡,坐起身来,问:“人带去了储翊宫?” “带去了。”罗仕说完半垂着眸子:“太后娘娘的神色并不太好,也不知在得知公主死后,身子骨会不会熬不下去。” 元德帝低笑一声:“本就是该死的人,母后为了一丝仁慈,让她活了那么多年,母后早该知晓会有这样的结果。” 罗仕听着元德帝话语,大气不敢喘。 双生子本就是不祥之兆,当初先帝最是信这些,要是知晓太后当初生下的是双生子,怕是都活不成。 “秦夷此人生性多疑,前来南越就是为了查明真相,加上母后,秦夷定会重新怀疑,到那时朕再出现,西凉这么好的棋子若是不好好利用,那真是亏了。”元德帝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透着些许的阴冷。 正是元德帝说话间,大殿外走进来一人,罗仕警觉,见是元德帝的心腹,便俯首一礼后退出大殿。 一袭黑衣人双手呈着信函走至元德帝前来,说:“陛下,这是漠北的消息。” 元德帝接过信函,漫不经心的拆开,在看完信函上的内容后,神情凝重起来。 “漠北分裂?”元德帝抬眼看着黑衣人:“赵筠澜当真是死了?” “的确是。”黑衣人如实的说着:“属下前往戚城,听戚城的官员说,赵筠澜死状极为惨烈,头颅被割,四肢全被分裂,凶手应该与赵筠澜有着极大的仇恨。” “极大的仇恨?”元德帝听到‘极大的仇恨’时,莫名的心里有些不适,赵筠澜这些年虽也有不少的仇人,但让赵筠澜死得这般痛苦的,应该少之又少。 而让元德帝更为不悦的则是如今漠北的状况,前阵子还以为赵筠澜是投靠了漠北,没想到这才过多久,赵筠澜没了,漠北也出现了这样的状况。 他冷笑一声:“没关系,没有漠北,朕依旧没有把西凉放在眼里。” “西凉铁骑又如何?”元德帝把手中的信函揉成一团紧紧的握在掌心之中:“朕从不畏惧。” 黑衣人又从怀中摸出一封信件,双手呈在元德帝的身边:“这是苍氏给陛下的。” 元德帝对赵家的人都有些排斥,许是因着赵楠姝的影响,元德帝对于这位苍氏也有一种防备,他觉得苍氏与赵楠姝其实就是一种女人。 野心勃勃。 他接过后并没有直接拆开看,而是放在御桌上。 他的视线在那信封上停留片刻后,问:“去查查那位杀了赵筠澜的凶手。” “是。” 黑衣人走后。 元德帝的脑海中徘徊着刚刚黑衣人口中‘极大的仇恨’这几个字,不知想到了什么他扭动着龙椅上的龙头。 另一边小憩的软榻旁响起石门挪动的声音。 元德帝朝着里面走去。 第220章 ’云\‘姓 密室中的火把慢慢的摇曳着,衬得地面的影子也跟着晃动,微重的脚步声在在这密室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元德帝看着眼前那摆放着的石棺,眸色透着冷戾。 石棺占了密室很大的位置,整个石棺上被缠着符文的锁链缠着,因着每隔七日都被会泼黑狗血,早已看不清石棺的真面目。 石棺对着的正上方是一幅被贴着黑符女子画像。 元德帝走至画像前,拿起三根香,在那白蜡烛上点燃后,插入画像下面的香鼎中。 “阿姝啊,你父亲能与谁有极大的仇恨?”元德帝微微仰头看着贴着黑符的女子画像,语气轻柔:“想来除了你,应该不会有人这般对待你的父亲才是。” 话音落下,元德帝又诡异的笑起来:“莫不是你瞒着朕养了心腹?就算是死,伤害你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 说着,元德帝瞬间收起自己的笑容,阴冷的盯着那画像:“若不是你逼的朕喘不过气,若不是你逼得朕没有退路!若不是你想要朕的这个位置!朕又怎会对你下手!?” “你从不好好反思!” “作为一个女人,谁有你这般强势!?” “作为一个女人,谁像你这般爱慕权势!?” “谁像你这般野心勃勃?竟妄想朕的位置!” “你说!朕不杀你,杀谁?” 元德帝狰狞着盯着那幅画像,双手死死的撑着画像前放着香鼎的小桌上,他又冷笑起来:“你以为朕会怕你吗?你活着朕能让你与那个孽种惨死!就算是你养着心腹前来替你报仇,朕也不畏惧!” “哈哈哈……朕倒要看看,能替你报仇的人究竟有几分能力。”元德帝说着慢慢直起身子,神色也恢复了正常,眼神中又出现了那抹温柔:“朕也很想看看,杀死你父亲的到底是谁。” 说话间,他微微侧身,一手撑在石棺上,又自言自语的说道:“不过呢,也有可能并非是你的心腹,毕竟这南越不可能只有你觊觎朕的皇位,是不是?” 他说着,又是叹了一口气:“朕有时候也不得不承认,没有了你后,许多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不过朕喜欢这样的棘手,任何事情都由朕来解决,朕很有成就感啊,这也足以证明,南越没有你可以,没有朕是不行的。” 元德帝说完,密室中安静下来,还能隐隐听到火把燃烧发出‘呲呲’声。 他盯着石棺上的某个位置,直到听见外面响起脚步声,才回神。 殿中,罗仕看着元德帝从密室中走出,立即上前递上绢帕。 元德帝接过,擦了擦手后,重新递给罗仕手中。 “陛下,君凛公子已经离开了太后娘娘的宫中,至于太后娘娘仍旧在佛堂中,好像并没有别的变化。”罗仕说着,眼神有着轻微的晃动:“至于君凛公子,他比较谨慎,奴才并没有让人跟着。” 元德帝轻嗯一声后朝着御桌方向走去。 走至御桌前,元德帝的视线重新落在那并没有拆开的信封上,苍瑶的信上能写什么? 赵筠澜虽死,赵家却没有亡,赵筠澜还有一个嫡子,虽已上交了兵权,但赵家旁支还在这帝京,若苍氏想要带着嫡子回京。 作为赵楠姝的母族,于情于理,他都要好好安顿这母子。 元德帝拿起信笺拆开。 看着上面的内容让原本就凝重的元德帝更加的凝重,上面的‘云’姓元德帝已经好多年没有听到过。 云笙? “陛下,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罗仕见元德帝的神情不太对,上前问道。 元德帝视线落在罗仕的脸上:“朕记得,先帝还在世时,这帝京是不是有一个云家?” 闻言,罗仕眼眸半敛,思索片刻后,掀眸:“云家,奴才记得,赵筠澜的发妻就是云家长女。” 罗仕原本想说赵皇后的母亲是云家长女,奈何如今这样的局面,谁敢提起赵皇后? 元德帝一副恍然大悟的神色,赵楠姝母亲姓云。 “说起这个云家,也是奇怪,莫名其妙就落魄,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后来云家彻底在帝京落魄后,门庭前萧条无比,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赵筠澜的发妻云氏就一蹶不振,慢慢就撒手人寰,那个时候长女赵……”罗仕立即闭上了嘴,他惊恐的看向元德帝,随即跪地。 元德帝知晓罗仕想说什么,他神色暗了暗:“继续说。” “那个时候云氏与赵筠澜的长女才年仅八岁。” 元德帝听赵楠姝说过,她很小就没了母亲,后又与赵筠澜有一阵子关系不错的时候,只是那段关系不错也仅限于赵楠姝乖巧听话时。 后来赵楠姝的事情元德帝几乎都知道。 “不过陛下怎么提起这个云家了?”罗仕又问。 元德帝把手中的宣纸放入香炉中,眸色微淡:“苍瑶信上说,赵筠澜的死与云家人有关。” “云家人?”罗仕不清楚云家到底是怎么落魄,更不清楚当年的云家到底是死绝了,还是有人离开了帝京,这些都不得而知。 最重要的是,元德帝今日不提起云家,罗仕都快记不起这个云家。 元德帝轻笑一声:“朕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当年云家的落魄多半与赵筠澜有关,所以这么多年过去赵筠澜死在云家人的手中,也不是很奇怪。” “朕唯一有些担忧的是……”元德帝神情越发冷厉起来:“这云家有没有东山再起,暗中势力如何,会不会对朕不利。” 按道理云家现在活着的人应该与赵楠姝没有任何的感情。 能杀赵筠澜完全是因为世仇。 “奴才安排人去好好调查调查。”罗仕也警觉起来。 元德帝视线落在罗仕的身上,说:“云家消失这么多年你的人根本就查不到,派人前往尧山的幽阁,花银子去买云家的消息。” 这世上只要有银子,没有办不到的事情。 在幽阁,只要拿的出幽阁满意的银子,任何消息都可以得到。 “是,奴才这就去。” 第221章 这么神奇 城西,一处四进院落中。 宁枫在书房中来回的踱着步子,神色忧虑,好像遇到了难以解决的事情。 突然,他似想到什么,停下来,看向主位上坐着的秦夷:“兄长,我倒是觉得那个太后知道些什么,要是真的不知,不可能这么安静的伤神,你说是不是?” 秦夷淡笑:“我也这般想。” 他想着太后在得知他母亲死了后,那种安静的悲切好似以前不明确的事情突然得到了明确的答案一样。 “这元德帝是太后的儿子,知子莫若母,就如老侯爷所猜测的那般,就是元德帝动的手。”宁枫直接了当的说着:“没什么好证实的了,即刻返回西凉,把这件事告知皇上,也趁早让你摆脱某些枷锁。” 宁枫口中的枷锁无非是老侯爷与秦夷所担心之事。 秦夷的母亲若是南越皇帝的手足,那秦夷那就是南越皇帝的亲外甥。 这个消息要是在南越与西凉开战的时候被西凉帝都人知晓,秦家又该如何自处? 到时候秦家为了保命,不就正好成为南越皇帝手中挥向西凉的一把利刃? 越往深处想宁枫越觉得可怕。 “兄长,真的,不要犹豫,南越这边我们暂且不管,先回去,把你的身份告知给皇上,或许皇上也是在暗中观察,你的身份最终让你走向那条路。”宁枫担忧的看向主位上的秦夷。 秦夷笑了笑:“你以为我们真的能走出这帝京?” “什么意思?”宁枫的神情僵硬了一秒,瞬间明白过来秦夷是什么意思:“我们被元德帝盯上了?” “或者你也可以说,我们刚来这帝京就被元德帝的人盯上了。”秦夷淡漠的说道。 宁枫背脊僵住。 秦夷站起身来,说:“放心,南越帝动分寸,不会安排眼线在我们所住之处,只是你想要离开这帝京,应该是不行的。” 宁枫这才放松下来,要是被南越帝的人听到他刚刚所说的话,这可不是西凉啊,要是被南越帝杀了,他爹就算手中有兵权,远水也救不了近火。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宁枫转身跟着秦夷走出房中。 秦夷说:“等。” 等元德帝亲自来见他。 —— 自从太后见过秦夷后,身子骨一日比一日差,太医前往储翊宫后,也都是说思虑过多成为心疾,让太后放宽心,开了几副药后,也没有任何的好转。 李嬷嬷也开始心焦,把太后的事情告知给元德帝。 恰好这两日朝堂上让元德帝立后的声音越来越多,就算赵皇后死后这两年宫中贵妃生下了皇长子,但到底不是嫡出。 加上皇家血脉越多越好。 而元德帝则是说起太后最近身子不行,立后之事日后再说。 就在众人沉默之时,有人提出沈云秀沈大人的母亲前阵子身子骨也是不行,听说被一位来自缥缈山的姑娘给医治好,让元德帝试试。 沈云秀当时紧张极了,连忙说那云姑娘只是会些皮毛,与宫中的太医无法相比。 元德帝别的没有听到,就听到了‘云姑娘’三个字。 而这个消息也传到了储翊宫李嬷嬷的耳中。 李嬷嬷看着太后服下一碗药后,说:“沈老太太不光是心病,听闻还得了魔怔,现在是听说痊愈了,也不知那缥缈山来的人到底是用的什么法子,太后娘娘,要不要让缥缈山的人进宫替你看看?” “你也相信那些?”太后说道。 李嬷嬷却是朝着佛堂的方向看了看,说:“娘娘,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这世间万物本就难说。” “皇帝的意思呢?”太后轻笑,想着元德帝明知她为何这般郁郁寡欢,还任由朝堂上的那些老东西瞎出主意。 李嬷嬷淡笑:“皇上的意思是请那位缥缈山的人前来给娘娘你看看。” 太后冷哼:“怕是没有那么好的心思。” “娘娘,你所猜测那事,到底是没有证据,顶多也就是皇上知晓真相没有把真相告诉你,可能皇上也是担心你像现在这样,公主自小就外,很多事情你也不得而知,待病好了,娘娘何不亲自去问问皇上?” 李嬷嬷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又道:“听罗公公说,皇上要请君凛公子前来宫中,说是要亲自见见君凛公子。” 太后神色顿了顿,沉默片刻到底没有说什么。 隔了好半晌,太后才开口:“那位缥缈山到底是传闻中的山,难道这世上当真有此山?” “不会凭空而造。”李嬷嬷见太后还在考虑,继续说:“娘娘,老奴去亲自查查这事如何?” 太后点头。 御书房。 罗仕踩着小碎步走进大殿中,先是看了一眼龙椅上的元德帝,见神色正常,才走上前。 恭敬道:“陛下,奴才去查了一番,沈大人口中的姑娘自从给沈老太太医治好后,因着沈夫人的关系,帝京氏族中不少人都知道了那位云姑娘,也有不少氏族中的夫人邀请那位云姑娘前往府邸中做客。” “那云姑娘这几日很受帝京氏族夫人们欢迎。” 元德帝抬眼盯着罗仕,带着好奇的语气问道:“如何受欢迎法?” “某些氏族夫人与丈夫离心后在那位云姑娘的帮助下重归于好。”罗仕如实的说道。 “还能这般?”元德帝轻笑一声,一些小伎俩。 罗仕猜到元德帝小瞧了那云姑娘:“陛下,奴才还听说,那云姑娘一根红绳就能窥探人心底九分的心思。” 元德帝刚刚垂下的眸子又抬起:“什么意思?” “听沈少夫人说,那云姑娘用一根红绳系在沈老太太的手腕,另一端拽在云姑娘手中,就能知道沈老太太姓谁名谁,年少时所做过的一桩桩一件件事。” “这么神奇?”元德帝终于是来了兴趣。 “千真万确。”罗仕上前一步,又低声道:“奴才花了银子去打探了沈老太太身边的贴身丫鬟,说那云姑娘窥探了只有沈大人与沈老太太才知道的秘密,云姑娘替老夫人打开心结后,老夫人放下心结之后,才痊愈了。” 第222章 笼络 元德帝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眼神晦暗,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他怎么有些不信? 罗仕似乎看出了元德帝的疑惑,他又说道:“陛下,要不要去见识见识?”见元德帝沉浸在思绪中,继续说着:“此番反正要出宫与君凛公子会面,顺便去瞧瞧那位云姑娘,是不是真的有那么厉害。” 元德帝回神,那些让人觉得诡异的东西纵然能让他有些兴趣,但他还是清楚,眼下还是秦君凛才是他要做的最重要之事。 至于‘云’姓女子,元德帝当真没有放在眼里。 “待与秦君凛会面了再说。”元德帝的视线落在罗仕的身上:“至于你刚刚所说的那位女子,看太后那边有什么想法。” 元德帝知晓太后最近为何郁郁寡欢,他多少有些轻蔑。 当初为了保全地位,舍弃了女儿,这么多年却还在耿耿于怀。 上位者,就不要那般优柔寡断。 舍弃的东西就是该舍弃的。 不要等到了万人朝拜的位置后又开始内疚那些为来时路上踩死的人。 “李嬷嬷已经去打听了,照着李嬷嬷对太后娘娘的担忧,应该会去把那位云姑娘请进宫中来。”罗仕这才想起,要是那位云姑娘进了皇宫,陛下根本就不用出宫了。 闻言,元德帝冷笑出声:“也难为李嬷嬷了。” “陛下,君凛公子住在西城的四进院落中,您若要去见他,奴才马上去安排。”罗仕低声说道。 元德帝沉吟片刻后,说:“不用安排,立即出宫。” 申时末。 这个时段刚好,不热天色也足够的亮。 元德帝前来秦夷住处的时候,秦夷并没有在。 这个院落就连守着大门的小厮都没有。 宁枫听到敲门声的时候,有些不耐烦的打开房门。 他看着眼前的两个陌生男子,下意识的想到了秦夷口中的那个‘等’ “你们是?”宁枫问道。 罗仕先是打量着宁枫的衣着,并不想秦夷身边的侍卫以及小厮,他语气便客气了不少:“这位小哥儿,不知秦君凛公子可在府上?” 宁枫的视线在元德帝的脸上划过,说:“你找我兄长啊,他出去了,应该是快回来了,你们要不等等?” 罗仕听到‘兄长’的时候,多看了宁枫两眼,难道是西凉秦家的子嗣? “主子,你看……?”罗仕看向元德帝。 元德帝的目光从宁枫的身上收回,说:“等等吧。” 不知为何,宁枫在听到‘等等’两个字的时候,觉得格外的巧妙。 “二位里面请。”宁枫打开大门。 元德帝与罗仕走近。 宁枫带着元德帝前往了花厅。 这院落是随意凭居的,住下后随意让人摆弄了几下,还看的过去。 “真是不好意思啊,由于我与兄长不喜欢不熟悉的人在眼前晃悠就没有请小厮以及丫环,你们稍等,我这就去沏一壶茶来。”宁枫说着就退出了正厅中。 元德帝打量完后,视线落在罗仕的身上。 罗仕低声说:“那日奴才前来的时候,大门处还是有个小厮的,没想到君凛公子私下这般随性,就连个贴身的丫头都没有。” 元德帝并没有多说什么,看来,他得重新定义这个外甥了。 约莫等了两刻钟的样子,宁枫端着茶盏来的时候,秦夷也跟着前来。 罗仕见状,松了一口气,他都要感觉到陛下要动怒了。 陛下除了等过赵皇后外,谁还有那个胆子让皇上等人? 秦夷在看到主位上坐着的元德帝时,眉梢微动,这个不惑之年的男人看着比实际年龄要年轻许多。 没想到这么快就来了。 而元德帝的视线从秦夷出现的那一刻,就停留在秦夷的身上。 罗仕走上前,语气熟络的问道:“君凛公子,你总算是回来了,陛,主子等你许久了。” “罗公公,这里并没有外人,不必忌讳。”秦夷说话间,直接对着元德帝俯首一礼:“见过陛下。” 宁枫早就猜到了那主位上人的身份,但现在他就要刻意的惊诧,随即反应过来:“草民见过陛下。” 元德帝在宁枫与秦夷的身上扫了一眼,说:“既然知晓朕的身份,那应该是也猜到了朕来找你的原因?” 秦夷直起身子,神色淡漠:“并不知。” “你前来南越是为何?”元德帝说着,又道:“坐。” 秦夷在主位右首位上坐下,谦和的回答这元德帝的问题:“陛下也应该猜到了我前来南越是为了什么?” 元德帝轻笑出声,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夷。 看来很多事情都是相互知道的。 那就得看元德帝如何把秦夷这颗最重要的棋子拿稳在手中了。 如果不能成为元德帝所用。 元德帝定然不会留下这么大的祸患。 “是为了你母亲?”元德帝神色淡了不少,似想到了什么,自嘲道:“看来有些传闻也传到了西凉,实不相瞒,你外祖母也怀疑你母亲的死与朕有关系。” 秦夷倒是没有想到元德帝会这么轻易的说出来,但因着母亲的事情,秦夷脸上出现几丝变化。 “你应该知晓,双生子在皇室中是多么的晦气,当初你外祖母为了在宫中立住脚,只能把你的母亲让心腹送出皇宫,当年你外祖母身边的人也全部为了这件事而死。” “虽把你母亲送出了宫外,但你外祖母也竭尽全力不让你母亲在宫外受苦,但皇宫中是吃人不吐骨头之地,有时候无法顾及你母亲,也是情有可原的事情。” 元德帝自顾自的说着,也不介意这些话秦夷听不听得进去。 “后来你母亲与我们失联,那个时候朕也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但这个秘密不能太多人知晓,当时宫中尔虞我诈的厉害,再次得到你母亲消息的时候,朕已经在与皇兄们争夺父皇的位置。” “后来也渐渐收到你母亲的消息。”元德帝视线再次落在秦夷的身上:“说是在西凉的凤城,还嫁了人。” 秦夷脸上恢复了正常,对于元德帝的态度,他不知这元德帝是何意。 “其实你母亲在出事前给朕一封信,朕今日带着。”元德帝说着就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递给罗仕。 罗仕接过,朝着秦夷走去。 元德帝又说:“你母亲说西凉皇帝发现了她的身份。” 第223章 人心 秦夷在接过罗仕手中的信封时刚好听到元德帝说的话,他的手微微顿住,朝着元德帝看了一眼。 元德帝眉峰蹙起:“你看看,是不是你母亲的字迹。” 宁枫担忧的看了一眼秦夷,又觉得元德帝说得太过真挚,一时间竟不知该不该信元德帝的话。 秦夷拆开信笺后,看着上面的字迹以及那字迹间透着的担忧语气。 他的瞳孔缩了缩。 “朕收到你母亲这封信后,没有相隔多久,就听闻你父母出事的消息。”元德帝说着叹息一声:“虽然不知为何有传闻说你父母的死与朕有关,但朕想告诉你的是,若你父母的死真的与朕有关。” “那为何你们秦家大房守着的东西要立即转交到另一个氏族的手中?为何秦家大房越发的落寞,又为何西凉帝王不再重用你们秦家?” “朕还听闻西凉帝王的长女羞辱了你,西凉帝王为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无非就是因着你母亲的身份,因着你父亲深爱着你的母亲,畏惧你父亲为了你母亲背弃西凉,才有了你父母突然死亡。” 元德帝见秦夷的神色已经有着明显的变化:“西凉想要吞并南越,想来你比谁都清楚。” 秦夷再次抬眸看向元德帝:“你的意思是,是西凉皇帝杀了我父母?” “你可以慢慢查。”元德帝深深的盯着秦夷:“朕可以帮助你。” “你应该也知道,朕在你们秦府安排了人,但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帮着你母亲帮衬你一些,有的事情朕也必须要知道,这样才对得起你母亲,比如你的安危。”元德帝没有任何保留的说了出来。 秦夷则是在斟酌元德帝的话中有几分真有几分假。 “君凛,你这个字,还是朕与你母亲通信上提的。”元德帝看向秦夷的目光很是亲和:“你好好想想吧,若需要朕帮忙的,你尽快开口。” 秦夷抬眼时,元德帝已经起身:“朕还有事就先走了。” 有的时候,有些话点到为止,说多了,就则让人心生反感以及怀疑了。 宁枫站起身来,说:“草民送送皇上吧。” 罗仕则是摆手:“公子留步,还请你与君凛公子好好说说话,有的事情啊,不能被忽悠了,毕竟皇上可是亲舅舅啊。” 宁枫在听到‘亲舅舅’的时候,晃了晃神,是打定主意要拉着秦夷入阵营,还是秦夷父母的事情真的与元德帝没有关系? 待元德帝离开后,宁枫走至秦夷的身边:“哥,你觉得这其中有几分真假?” 秦夷抬眸,说:“我与祖父原本的猜测,是觉得南越皇帝会因着我母亲死在西凉挑起战事,今日听元德帝所言,好像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宁枫说:“可要是我们皇上对你父母动手,好像也说不过去吧,皇上可不像是非不分的人,当然了,长公主例外。” “送信前往西凉,看祖父如何看。”秦夷其实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他还是要听听祖父的意思。 五年前都没有找到任何的线索查明真凶,五年后又怎么可能找到真凶的线索? 秦夷想着嘉禾太后在得知母亲去世的消息时那样的悲切以及眼中的内疚,他低笑一声,沉默。 宁枫看着秦夷的模样,透着些许的担忧:“哥,有的事情你也不要听一面之词,若是这南越的帝王和太后真心愧疚你母亲,怎么可能这些年对你没有任何的作为?哪怕是写封信也可以啊, 偏偏是你前来了这帝都,真心和关切就出现了。” 秦夷抬眼看向宁枫:“你觉得元德帝的话有些牵强?” “倒不是牵强,我就觉得元德帝不行,那面相就有些阴柔。”宁枫如实的说道:“反正就是不相信他,若不是你与他有一层关系,这不就是个陌生人嘛。” 秦夷淡笑:“你说的也是,还是看祖父怎么说。” —— 顺兴苑,帝都奢丽酒楼之一。 朝臣聚集地之一。 元德帝申时出宫,本就打着在此地停留一段时间的打算,想听听朝臣们聚集之时都是谈论的什么事情。 奈何今日臣子没有遇到,倒是沈云秀的夫人遇到。 当然,元德帝所在的雅间有着能窥听隔壁左右两间雅间的谈话,而左右两间的雅间则是听不到那雅间的任何声音。 这顺兴苑本就是元德帝还是禹王时的产业。 那时为了收集各大情报,便让赵楠姝打理了这个产业,除了赵楠姝与元德帝外,无人知晓。 “夫人,云姑娘来了。”隔壁响起侍女的声音。 正在品茶的元德帝闻言,与罗仕对视了一眼。 这边张氏起身,朝着房门处相迎而去:“云姑娘,里面坐。” 萧笙上前:“沈夫人请。” 张氏在案几前坐下,问:“听闻你要离开了?” “是啊,总不能一直留在帝都,我打算南下,四处走走。”萧笙坐下后,回答道。 张氏对于萧笙的离开竟有些不舍:“也是,像你这般厉害的人,是应该四处走走,不过你以后要是前来帝都,一定要来沈府啊,今日我婆母还与我说,喜欢与你说话呢。” 萧笙只是淡笑不语。 “不过云姑娘,我听我家老爷说,太后最近身子也不太好,太医去了几次也没有好转,打算让你进宫看看呢。”张氏说道。 萧笙微微蹙眉:“太后?” “对啊,我家老爷是这么说的,不过你也不用怕,太后娘娘人挺好的。”张氏看着萧笙一副担忧的模样安慰道。 正是这时,房门被敲击着。 张氏一听,看了一眼身边的侍女。 侍女会意,朝着房门处走去。 打开房门的时候,侍女见是一个男子,便问:“你是?” 张氏正好看去,看到房门处站着的人时,立即站起身来,走上前:“罗……” 罗仕做了个‘嘘’的手势,张氏闭嘴。 “沈夫人,没有打扰到你吧。”罗仕笑着问道。 张氏摇头:“没有,没有,不知……您有什么事情吗?” 罗仕朝着雅间里面看去,从他这个位置只看到萧笙的一个侧影,便靠近张氏,低语了一句。 第224章 入局 张氏为难的看着罗仕,她知晓云姑娘最近的风头,只是罗仕出面说有人要见云姑娘,那‘有人’不就是皇宫中那位吗? 云姑娘这段时日也都是与帝京中的夫人们周旋。 与男子……且还是皇帝,这…… 罗仕看出了张氏的为难之处,低声说:“听闻云姑娘能用一根红绳就能窥探一个人的过往,与老奴主子不必会面,只是心有疑惑,想云姑娘解答一二。” 张氏还是很为难的看着罗仕,说:“罗公公,云姑娘性子随意,要是去皇……面前失了规矩,就不好了。”她又怕元德帝动怒,又道:“我去问问云姑娘如何?” 罗仕点头,没想到一个小小女子竟得沈夫人这般尊重。 罗仕看着张氏走至萧笙身边,见张氏微弯身对女子说着什么,片刻间,那女子朝着罗仕看来。 只是那一眼,冷眸如利刃,罗仕怔愣住,再次看向那女子的时候,张氏已朝着罗仕走来。 “罗公公,云姑娘说可以。”张氏似看出了罗仕的疑虑:“我并没有告诉云姑娘你与你主子的身份。” “那就好,那就好。”罗仕放心了不少,要是张氏说了皇上的身份,这还有什么看头? 话音落下,萧笙就朝着房门处走去,她的视线在罗仕身上打量着,这个老东西以往在她面前可会做人了,只是最后要了她命的,就是这个老东西。 罗仕知晓萧笙在看他,他却垂着眸子。 “不知贵客在什么地方?”张氏问罗仕。 罗仕闻言,立即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这边请,这边请。” 罗仕走在前,总感觉有道视线在他身上,但他这样出现,好像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还是说着云姑娘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 这般一想,一股冷意从他脚底直窜脑门。 要是一眼就能看出他的身份,这样的人是不是有些可怕了? 罗仕停在元德帝所在房前,直接推开房门,又朝着张氏与萧笙看去:“就是这里,请。” 张氏还想着这挺巧的,云姑娘说今日在这里告别,偏偏就能碰到元德帝,元德帝又想要见见云姑娘,难道是因为太后的事情? 这房间与其他房间有所不同,分了里间与外间,罗仕带着张氏与萧笙停在外间,便独自走入里间。 随即那里间中传来谈话声。 “主子,人带来了。” 随即听到一个男人轻嗯声。 罗仕又从里间走出来,朝着萧笙微微行礼:“云姑娘,在下主子心里一直有些困惑,百思不得其解,听闻姑娘能解惑愈心疾,那就麻烦给在下主子解解惑。” 萧笙轻笑,饶是她也没有想到再次见到齐渊内心是这般的平静,就连那想要置齐渊于万丈深渊的心,此时也是被她压得没有任何的波澜。 萧笙在太师椅上坐了下来,从锦囊中取出一根红线,朝着罗仕递去。 罗仕见状,立即双手接过。 萧笙淡声:“系在你主子的右手腕上。” “是。” 张氏有些紧张,见罗仕又进了里间走至萧笙的身边,低声说:“云姑娘,是位贵人,说些好听的话就成了,不会为难你的。” 萧笙噙着淡笑只是看了一眼张氏。 张氏无声叹息一声,元德帝自从赵皇后薨世后,性子也变得古怪起来,要是等下萧笙有说什么不对之处,元德帝降罪可怎么办。 “没事。”萧笙低语。 张氏见萧笙并没有任何紧张的情绪,自己也跟着放松起来。 罗仕走出外间,说:“云姑娘,系好了。” 萧笙把手中的铜钱套在红绳上,纤细的手指拽着红绳。 房间安静下来,张氏紧张的看着那被帷幔遮挡住的里间。 “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江山一局棋。”萧笙的视线盯在地面语气清淡:“阁下的困惑我也解不了。” 罗仕一听萧笙前面的那两句话时,已经震惊住,他看向张氏。 张氏也震惊住,见罗仕看过来,摇头,示意真的没有把元德帝身份告诉给萧笙。 倒是里间的元德帝轻笑一声,说:“姑娘既能探出在下身份,为何又解不了在下的困惑?” 萧笙松开红绳,整条红绳直接掉落在地面,随着铜钱坠地发出轻微的闷声。 她的眼中闪过厌恶,说:“阁下的困惑怎是我等女子所解的?” “那意思是男子能解?”元德帝的声音又响起。 萧笙:“男儿是家中顶梁是国家栋梁,阁下想要解心中的困惑, 不就得这南越千千万万的男儿解惑?” 张氏与罗仕背脊发僵,这种事情也是能说出来的? 如今南越太平盛世,而元德帝一直想要的无非是与西凉抗衡,要与西凉抗衡就得有雄兵。 看来这‘云姑娘’果然名不虚传。 “姑娘姓云?”元德帝问。 萧笙轻笑:“姓林,单名一个云字。” 张氏也惊讶:“原来你姓林,我一直以为你姓云。” 萧笙笑眯眯的解释着:“因为跟着我大师兄姓,以前下山经常被人叫林姑娘,我大师兄就很不喜欢这个称呼,后来出门很多人都叫我云姑娘。” “原来如此。”张氏点头。 这时,元德帝从里间走出来。 张氏见状欲行礼被元德帝眼神制止。 萧笙起身微微垂着眸,刚刚还波澜不惊,真正看到齐渊,内心深处那股怨恨像无尽的藤蔓快速的爬出,临死前的那一幕,让她衣袖下的双手隐隐颤抖。 她唇角扯着淡笑,尽量让自己镇定下来。 这时,房门响起敲门声,罗仕立即走向房门处,打开门就看到高大的男子立在房门处,林铮冷冷的盯着罗仕。 “阿云。”林铮喊道。 萧笙闻言,朝着房门处看去,只见林铮直接越过罗仕朝着她走来。 元德帝的视线落在林铮的身上,林铮那张脸,元德帝竟有些熟悉之感,但就是想不起在哪里见到过,想着这些年都在皇宫中,就算见到过也是很多年前,照着眼前这男子的年纪,应该是没有见过才是。 “与沈夫人告别完了吗?我们即刻离开帝京可行?”林铮直接忽视了房中其余人,问道。 张氏觉得气氛有些不太对,立即接话:“已经告别了,没想到你们走的这么急,我还想着给云姑娘带些帝京的锦缎呢。” 罗仕则与元德帝对视一眼。 “云姑娘,这位是?”罗仕上前问。 张氏上前介绍道:“这位是云姑娘的大师兄,姓林。” 罗仕点头:“原来是林公子,是这样的,我主子还想请云姑娘去看看老夫人,这两日我们老夫人也是郁郁寡欢,若是云姑娘能解开老夫人的心结,主子定有重谢。” “好啊。”萧笙拉住林铮的手腕,问主位上的元德帝:“不知我师兄可否与阁下一同去见府中老夫人?” 元德帝这才真正打量起萧笙,也难怪这姑娘身边的小子刚刚眼神有些紧张,这张脸怕是把这小子早已迷得五迷三道了。 而林铮明显感觉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有着隐隐的颤抖,他反握住她的手,说:“不行就算了,我们走吧。” “行。”元德帝风轻云淡的看着林铮,扯着一抹笑意:“林公子这般浮躁真不像云姑娘的师兄。” 林铮低低一笑:“这位老爷也不像能为家中母亲解心结之人。” “大胆!”罗仕大声呵斥。 张氏在听到林铮说那句话的时候,心尖都是一颤。 元德帝笑了笑:“罗仕,年轻人都是这般高的心气,理解理解。” 罗仕冷冷的盯着林铮,他阅人无数,眼前这位公子并不像普通人,就连那云姑娘浑身都透着贵气,还有那样的本事,细细一想也知道皇上是有什么打算。 萧笙到底是朝着朝着元德帝看去,杀心隐藏于淡漠之下,说:“不知什么时候前往?” 元德帝轻笑:“即刻也行。” 张氏听着元德帝的话,也不敢上前与萧笙叮嘱什么。 萧笙扯笑:“那行。” 元德帝睨了一眼萧笙,便与罗仕离开房中。 张氏硬生生的看着元德帝与罗仕走出房中后,才走至萧笙的身边,说:“没想到你真的猜到了他的身份,老爷说,皇上这两年性子尤为古怪,太后娘娘更是,你小心为上。” “无碍,我有分寸。”萧笙倒是真切感觉到了张氏的真心,她笑着说:“谢谢你的提醒,沈夫人。” 不知为何,张氏看着萧笙就有一种亲切感,她说:“没事,你让我婆母放下心结,这几日婆母与老爷开始说话,我们府上别提多高兴。” “那我们先走了,沈夫人早些回府。” 张氏点头,目送萧笙与林铮离开。 而林铮在走出房中后,问:“刚刚怎么了?是害怕吗?” “不是,就是突然有些不舒服。”萧笙平声说着。 害怕? 那真不是害怕,那是想要杀了齐渊又只能隐忍的情绪,单单杀了齐渊多没有意思,齐渊不是这么喜欢南越?不是有一颗天下大同的心吗? 那她就要让齐渊亲眼看看,这南越他守不守得了。 西凉他能不能攻! “怎么了?”林铮突然停下来,拉过萧笙:“你来到这帝京感觉一直紧绷着,实在不行我们就先回西凉。” 萧笙眼眸弯弯,说:“回?再过一段时间吧。” 林铮唇角漾着一丝淡淡的弧度,说:“你想要的消息已经送来了,要不要听听?” “好啊。” 说话间二人走至楼梯前。 林铮尽量靠近萧笙低语:“随着赵皇后死后,南越三大氏族久居一方,南越皇帝一直有收复的心,奈何吴家、孙家、李家的借口都是一样,说是隐匿于世,也的确隐匿于世,关起门来在过自己的日子。” 萧笙眼睑半垂,心中好似被什么重重的一击。 当初她为了齐渊能坐上皇位,也算是强迫他们三家站在齐渊的身后。 后来齐渊登基后,关系也不咸不淡。 没想到她死后,他们则是回到了久居之地,根本没有与齐渊有任何的来往。 萧笙掀起眼眸,看着即将走出酒楼大堂,说:“给裴晟消息,让他尽快赶到南越,前往郢都吴家,随后听我安排。” “好。” 林铮的话音落下,二人走至酒楼大门前,看着罗仕早已在等候。 罗仕看着萧笙与林铮出现,说:“云姑娘,马车准备好了,请吧。” 萧笙的视线在那辆低调又奢华的马车看了一眼,便往另一辆马车而去。 林铮睨了一眼罗仕,便跟在萧笙的身后。 二人上了马车后一直安静着。 就连谈话都不曾有。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 马车今日皇宫,一直到皇宫西门,马车才停下。 萧笙下了马车后,看向无比熟悉的宫檐以及宫殿,眼眸眯了眯。 罗仕走上前,说:“云姑娘,老奴先带你前往太后娘娘的宫殿。” “没想到刚刚那位老爷与这位公公身份这么不一般,刚刚失礼了。”林铮没什么情绪的说道。 罗仕一听,冷冷睨着林铮:“你知道失礼了就好,也亏陛下不与你计较。” 林铮视线挪到萧笙的身上,想着萧笙前来这里是为了重要的事情。 罗仕冷哼一声。 又约莫过了两刻钟,才来到储翊宫。 早已有人禀报了太后,李嬷嬷便在宫门口等着,看着罗仕带着人前来,连忙上前相迎,她最先打量的就是罗仕身边的姑娘。 看清面容,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又看向姑娘身边的年轻男子,挑了挑眉。 “李嬷嬷,这是云姑娘,陛下请来给太后娘娘看病的。”罗仕笑着说道。 李嬷嬷客气着:“奴婢就说皇上惦记着太后,里面请。” “我就不进去了,你带着云姑娘去见太后吧。”罗仕说着便转身离开。 萧笙朝着李嬷嬷微微一笑:“李嬷嬷。” 算是打了招呼。 李嬷嬷则是看向林铮:“这位是……” 宫中出现男子可是不行的。 萧笙说:“这是我师兄,皇上允许进宫的。” 竟是皇上允许的,李嬷嬷笑了笑:“那里面请。” 正是这时,从宫道上小跑来一人,走至李嬷嬷的身边,拿出一块牌子,说道:“李嬷嬷,君凛公子说要见一见太后娘娘。” 第225章 捉影 萧笙对于‘君凛公子’并不熟悉,而林铮却是知晓秦夷的字,想着今日元德帝才与秦夷会面,这个时候秦夷就进宫面见这南越的太后。 看来是来向南越太后求证一些事情。 而李嬷嬷则是先看了一眼眼前的萧笙,才对拿着牌子的太监说道:“去把君凛公子请进来,我先带云姑娘去见太后。” “是。”拿着牌子的太监转身离开。 李嬷嬷:“云姑娘,请。” 话落,李嬷嬷走在前,萧笙跟了上去,林铮握住萧笙的手腕。 萧笙侧头看向他。 林铮低声:“秦夷来了。” 萧笙眸色微变,说:“随机应变。” 林铮微颔首。 萧笙回眸,看着前面无比熟悉的宫殿,无声冷笑,秦夷很早就抵达了南越的戚城,没想到这个时候才前来帝京。 想着眼前的状况,秦夷竟能这么自如的进入这皇宫,看来是打算与南越这对狼心狗肺的母子俩算计西凉了。 李嬷嬷带着萧笙与林铮来到宫殿前,脚步停下:“二位稍等。” 萧笙看着李嬷嬷跨进大殿后,侧身看向林铮,林铮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这时,李嬷嬷出来:“云姑娘,太后娘娘还要先见一个人,我先带你去偏殿等等。” 萧笙颔首淡笑,求之不得。 而秦夷从走廊转角走出,就看到前面的身影,只是片刻间,前面的一男一女的身影就消失在走廊中,他隐隐觉得那纤弱的背影有些熟悉,可想到这是南越皇宫,只道是自己想多了。 李嬷嬷走出偏殿,就看到宫殿前站着的秦夷,立即上前相迎:“君凛公子。” 秦夷看向李嬷嬷,朝着刚刚那方向看去。 李嬷嬷解释:“太后娘娘自从知晓你母亲的事情后,这段时间就一直郁郁寡欢,陛下就请了人进宫给太后看看。” “宫中的太医也不行?”秦夷问。 李嬷嬷:“太医开的药都不行,陛下请的是最近帝京很厉害的云姑娘,不知君凛公子有没有听闻过。” 秦夷多少听些这段时间帝京的事情,只是他觉得有些荒谬。 怎么可能一根红绳就能窥探一个人的事情? 除非那个人早就知道。 只是对于元德帝的安排,秦夷无声笑笑,总归是想着太后好起来。 “君凛公子请。”李嬷嬷说道。 秦夷来到正殿的时候,太后早已等着,也不知为何,她能在秦夷的身上能找到元德帝身上没有的亲和感。 “见过太后娘娘。”秦夷中规中矩的行礼。 太后对于秦夷的态度,也不纠结,毕竟这孩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见过她,更别说有什么亲情了。 “坐吧。” 秦夷坐下后,沉吟片刻,才开口:“我有些事情怎么想都觉得困惑,还望太后娘娘能替我解解疑惑。” —— 御书房。 罗仕走从大门走至元德帝的身边,低语:“秦君凛果真如陛下所猜测的那般,去见太后了。” 元德帝只是轻轻的笑了笑,专注的批着奏折。 “不过奴才担心的是,太后娘娘会不会,对秦君凛多说些什么?”罗仕心中到底是有些担忧,毕竟皇上的暗卫与太后也有不小的关系。 这也是太后这些年对皇上冷淡的原因。 太后太了解元德帝是个怎样的人。 要是太后告诉秦君凛他母亲的死与皇上有关,皇上的计划可就…… 元德帝抬眼盯着罗仕:“你猜太后会不会告诉秦君凛?” 罗仕怔愣片刻,说:“奴才猜太后不会说什么。”沉默几秒后又说:“毕竟太后娘娘也不知真相,只是捕风捉影,太后娘娘总不能挑拨你与秦君凛的关系。” 这般说着,罗仕扯着笑意:“看来陛下早就想到这一点了。” 元德帝又是轻轻一笑继续批注奏折,淡声说:“朕想来点厉害的。” 罗仕垂着头。 “通知西凉秦府的人,秦老侯爷这个老东西该解决了。”元德帝轻描淡写的说着。 照着秦君凛自小就在秦老侯爷的膝下长大,对于西凉绝对没有不二之心。 这个时候秦老侯爷若是死了。 秦君凛才会彻底背弃西凉。 而在西凉边境凤城的宁家,也一定会对秦君凛死心塌地,只要掌控了秦君凛,凤城就会不攻而破。 到那时候,还需要什么漠北? “奴才这就去安排。”罗仕说完退出大殿。 —— 储翊宫,正殿。 “今日皇上去见了我。”秦夷如实的把元德帝所说的话大致的告诉了太后,他微微拧眉:“我前来南越的目的就是找出父母的死因,当初也有些线索,都是与南越有关……” “你是觉得你父母是皇上动的手?”太后看着秦夷:“君凛,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也怀疑过,但只是怀疑,皇上的性情我也了解,那些年与你母亲一直有联系,若皇上真的想要你父母的命,不可能在五年前动手。” 秦夷闻言,脸上并没有多大的变化,仿佛早就猜到了太后的回答。 “你是不是想说,你父母处在西凉的位置比较特别?怎么说秦家守着的就是西凉边境,若是被西凉的人知晓你母亲的身份,就会被人怀疑你母亲前往西凉嫁给你父亲的目的?” “那样,西凉甚至西凉帝王都会对秦家冷眼相待?” “你甚至怀疑你亲舅舅杀了你父母,目的是,让西凉的人发现你母亲的身份,这般的话,你祖父就会对西凉心寒,若是你祖父反,西凉边境就是个突破口,那时,南越趁虚而入?” 秦夷视线一直在地面上,太后所说虽与他和祖父猜测的有些出入,但大致相同。 “君菱,你舅舅这人虽有些古怪,但不会杀了你母亲挑起与西凉的战事,更何况西凉比南越强多了,这个时候挑起战火,对南越有什么好处?” 秦夷抬眼看向太后,说:“我明白了, 多谢太后替我解惑。” 太后点点头:“你父母的事情我会让人查清楚,既然来了南越就待一段时间,与你舅舅处好关系,虽你与你祖父亲厚,但你舅舅不会待你有二心的。” 秦夷站起身:“是,那我就先出宫了。” 第226章 泄露 李嬷嬷前来偏殿的时候,恰好看到萧笙与林铮在低语谈论什么,二人见李嬷嬷走进来,神情自若的结束的了谈话。 “云姑娘,太后娘娘请你过去。”李嬷嬷上前说道。 萧笙起身:“好。” 李嬷嬷正要与林铮说不能跟去的时候,就见林铮很识趣的并没有跟上来,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来到大殿的时候,太后眉间的郁闷少了不少。 或许是因为秦夷来了一趟的原因。 太后听着脚步声,抬眼看向李嬷嬷,视线往后挪动到萧笙身上,恰好与萧笙的视线相撞。 许是萧笙的眼神太过坦荡没有那些来见她的夫人以及小姐们眼中的讨好以及畏惧,太后多看了萧笙几眼。 “见过太后娘娘。”萧笙走上前,并没有行跪拜之礼,只是俯首一礼。 李嬷嬷微微挑眉:“云姑娘,这见到太后娘娘可是要行跪拜之礼。” 在李嬷嬷的眼中萧笙不过一介草民,帝京那些贵夫人见到太后也是恭敬到了极点。 萧笙浅笑:“我们缥缈山有祖训,跪天跪地跪父母,不知你们中原南越的习俗,也不会入乡随俗。” “你。”李嬷嬷规矩了一辈子,还是头一次听到这么荒谬的话。 “好了。”太后是行佛的人,那些江湖中派系的规矩也多少知道一些:“人家姑娘也行礼了,没有外人,不必这般严谨。” “是。”李嬷嬷说。 太后看着萧笙并没有什么畏惧之意,还有萧笙的气质不凡,说:“听闻你替沈老夫人解开了多年的心结,还能用一根红绳窥探人内心之事?” 萧笙扯笑:“一些小伎俩罢了,不值一提。” 太后倒是来了几分兴趣:“与皇上见过了?” “见过了。” 太后轻笑一声,摆了摆手:“坐。” 萧笙在那左边的首位坐下来,视线落在地面上,心里想的却是林铮刚刚所听到太后与秦夷的谈话,她再一次感叹带着林铮真是不错,他耳力真是好,竟能听到正殿中的谈话。 “云姑娘,最近哀家心神也有些不宁,因着一些陈年旧事,不知云姑娘能不能开导一二?”太后略有兴趣的看着萧笙。 萧笙浅笑,从荷包中拿出一根红绳,说:“那我先看看太后是为何心神不宁,才能对症下药。” 拿出红绳后,萧笙朝着李嬷嬷看了一眼。 李嬷嬷见状,走上前来接过红绳。 “给太后系上。”萧笙说着。 若是林铮在场就能听出萧笙的语气中透着隐隐的不耐以及戾气。 李嬷嬷走至太后身边,又侧头看向萧笙。 “系左手腕上。”萧笙说。 李嬷嬷系上后,站至太后的身边,视线却落在那红绳上,不就是一根普通的红绳?当真能窥探太后娘娘的事情? 直到李嬷嬷看到萧笙拿着铜钱套在红绳上后,微微愣住。 这铜钱的作用是什么? 萧笙拽着红绳,并没有去看太后,淡声说着:“太后娘娘的心结是因为子嗣?” 太后与李嬷嬷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背脊一僵。 太后看向萧笙的眼神没有那一丝兴趣,而是凝重,她的心结的确是子嗣。 李嬷嬷则是惊恐的盯着萧笙,天下当真有这样神奇的事情? “太后娘娘?”萧笙见太后震惊住,喊道。 太后回神,说:“你怎知是因为子嗣?这子嗣是哀家儿子的子嗣?还是哀家的子嗣?” 萧笙哼笑:“我给太后娘娘系红绳,当然是太后娘娘的子嗣了,太后娘娘心结乃是愧疚,这阵子听闻了什么,愧疚之心浓厚才心神不宁,因着愧疚,太后有些事情想不通,便郁郁寡欢。” 太后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眼眶睁大了不少。 “凡事有因有果,太后娘娘既已万人之上,就不要想着丢弃之物,毕竟那是太后娘娘当初的选择,如今后悔并无用。” 太后听后,好半晌才回神。 她长叹一口气,说:“看来云姑娘果然有些本事,既然云姑娘能知晓哀家的事情,那哀家能不能问问哀家另一个子嗣以后之事?” 萧笙松开红绳,铜钱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说:“泄露天机会折寿的。” “哀家还没有说是什么事。”太后的视线落在地面的红绳上,自己也解开,不知为何,这个时候看着萧笙的眼睛,莫名的有了几丝畏惧之感。 “无论什么事情,只要是没有发生的事情,都是泄露天机。”萧笙一副不容质疑的语气。 太后笑了笑,也不管萧笙的语气:“云姑娘的本事的确让哀家有些喜欢,要不要留在哀家身边,给哀家解解闷?” 萧笙的视线挪动在太后的脸上:“我知晓你们中原皇室的权势有多厉害,但太后应该知晓,强扭的瓜不甜,或者太后娘娘是想我保守秘密,你放心,我有这个本事就能守口如瓶,更何况当初师父在教我这门本事的时候,就发过誓,绝对不能为了钱财出卖任何窥探来的秘密。” 太后闻言,想了想,她淡笑:“可是哀家觉得,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说出去。” “是吗?”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后:“若太后启了这个心思,那想要守着的秘密不出一日,定会整个南越都知晓。” 太后脸上的笑容僵住,她不觉得萧笙是在开玩笑、 “我既有了这个本事,就有自保的方式,当然,太后娘娘也可以杀了我,毕竟照着太后现在的位置,就算南越满朝文武知晓你当年生下的是双生子,也无人敢拿你如何。” “放肆!”太后一手拍在桌面上,凛然的看着萧笙:“你是在威胁哀家?” 萧笙搭在扶手上的手指轻轻敲了敲扶手,她笑:“太后不是想知道你的另一个子嗣以后得事情?这个我不能说,但我可以告诉你一个关于南越的以后。” 太后神情微顿。 “你们南越的钦天监不行啊,天有异象都不知?”萧笙半阖着眼睛,手指开始掐算起来:“赤煞星南下,不就是南越?南越局势怕是会有变动。” “什么意思?”太后语气中带着紧张。 萧笙严肃的说着:“意思是,南越民间怕是会有起兵讨伐之动乱。” 第227章 胡诌 有关于南越动荡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太后盯着萧笙越发的警惕起来,她也知晓对于萧笙这样能窥探天意的人多说一些都是动摇命数。 “动荡?”太后神色凝重了不少:“南越太平盛世快一百年了,可没有什么动荡。” 萧笙捋了捋衣袖褶皱之处,平声说:“太后若是觉得我说的不妥,大可让你们南越的钦天监看看到底有没有异象。” 她说着,手指又开始掐算起来,那好看的眼眸半阖着。 太后与李嬷嬷对视一眼。 “赵氏皇后薨逝之日,白虹贯日,又……”萧笙停顿,她掀眸看向太后。 太后被萧笙那双眼睛盯得微微发憷,从在听到‘赵氏皇后薨逝之日,白虹贯日’时内心的异样就更加的浓烈,或许别人不知赵楠姝到底是怎么死的,但她是知晓这个真相的。 “又什么?”李嬷嬷紧张的开口。 “又因胎中之子并没有死于腹中,而是被人残害之死,怨气横生,皇宫乃龙脉之地,吸取南越百姓之福气的同时也有怨气相伴,这些怨气全进了中宫,怨气冲天之后便由转动了南越的命脉。” “太后娘娘,我这般说,你能明白吗?”萧笙的声音很冷。 齐渊不是说她的孩子是先帝转世?是来夺他皇位的吗? 那她就应了齐渊的荒谬之言! 而此时的太后一手紧紧的抓住李嬷嬷的手臂,眼神开始四处闪躲。 只因为这件事除了元德帝以及她外,还有元德帝的死士,是真的没有人知晓,元德帝身边的那些死士根本就不可能把这件事泄露出去。 所以眼前这个女子,是真的能窥探前事。 她也彻底信了,就算在这皇宫把这女子杀了,这女子也有本事让皇家的事情泄露出去。 太后看向萧笙的眼神完全不同了:“云姑娘,那,那可有解决的法子?” “所谓解铃人还需系铃人,怨从何处来,就得从何处去。” 李嬷嬷神色猛变,想要说什么,却被太后睨了一眼,及时住口,有的事情萧笙虽然可能知道,但并不代表李嬷嬷能说出口。 “云姑娘口中的‘就得从何处去’是什么意思?”太后紧张的盯着萧笙。 萧笙又掐了掐手指,沉吟片刻,说:“意思是,只有挑起这股怨气的人才能把这股怨气消散。” “那怎么才能把这股怨气消散?”太后又道。 萧笙闻言,轻轻的笑出了声,她定定的看着太后:“太后娘娘,刚刚我是不是说了南越会有动荡?天有异象?” 太后点头。 “这动荡必须由真龙天子才能镇压,换言之,那股怨气只有南越最尊贵的人才能驱除。” 这些对话让早就在殿外的元德帝听得一清二楚,他拍着手走进大殿。 太后在看到元德帝出现的时候,那紧张的神色隐匿下去。 萧笙倒是对于元德帝的出现并不意外。 元德帝在太后的身边坐下来后,视线落在萧笙的身上:“云姑娘果真是神人也。” 萧笙微微点头:“皇上过奖了。” “皇帝怎么来了?”太后语气恢复,问道。 元德帝视线一直在萧笙的身上,说:“刚刚钦天监的人进宫说天有异象,朕想着缥缈山而来的云姑娘就在这皇宫,便来听听云姑娘对这件事的见解,没想到朕刚来就听到了云姑娘与母后的对话。” “钦天监?”太后内心更加震撼了,她的目光落在萧笙的身上时眼神又变了:“难道……和云姑娘所说的一样?” 元德帝点头,神情也冷了几分。 天有异象是国运大忌,他听了萧笙刚刚所说的话后,隐隐能联想起一些事情来。 当初给赵楠姝的理由只是他想让赵楠姝知道,她与那个孩子是他不允许的,是南越的祸根。 但照着眼下来看,或许就是因为动了那个孩子,才有了天有异象。 “云姑娘,可还有别的办法?”太后担心元德帝的安危,更何况一国之君怎能轻易的离开皇城? 萧笙摇头:“有些命数,我是改动不了。” “云姑娘可知是哪方会有动乱?”元德帝心里一直有个心病,也是为什么没有动褚飏的原因。 当年还是禹王时,赵楠姝麾下还有三大氏族,这三大氏族自从赵楠姝死后,更是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但在一方有极高的民心,若是这三大氏族有异心,对他来说的确是个隐患。 不动褚飏,就是因为当年赵楠姝是让褚飏与这三大氏族直接联系,褚飏与这三大氏族的关系他自然知道有多重要。 或许三大氏族对于赵楠姝的死并没有多大的反应。 但褚飏若是死了,可就不一定了。 这些年元德帝一直想让三大氏族真真切切的归顺于他,但三大氏族都是极其圆滑之人。 都是以‘他们本就是皇上的子民’为由拒绝前来帝都。 就算是元德帝让其氏族中的子嗣进入朝中为官,他们也不为所动。 “不知。”萧笙太了解元德帝,在知道天有异象以及加上鬼神之说,定会怀疑什么,毕竟很多事情元德帝才是真相者。 元德帝沉默。 太后比刚刚还要紧张,说:“云姑娘,刚刚哀家有所得罪之处还请见谅。” “太后娘娘客气了,言道至此,还望皇上与太后深思熟虑。”萧笙语气亲和了许多:“我与师兄要回缥缈山了,师父给我们半年的时间,若是回去晚了,可是会受师父的惩罚。” 元德帝又看向萧笙:“听闻云姑娘并不喜欢钱财?” “也不是不喜,只是有所得就有所失,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钱财已视为粪土。”萧笙知晓元德帝的意思。 要是一个人连钱财都不喜欢,那就定不会喜欢权势。 若权势都不喜,那这个人根本就掌控不了。 “那云姑娘什么时候再前来南越?”元德帝又问。 萧笙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说:“此番下山已破了规矩,皇上所困之事,只有皇上自己能解。” 元德帝是个极其纠结的人,明面上说着不信天命,只信自己的手段,暗中又极其的想让自己成为天命之人。 正因如此。 在钦天监进宫所说昨夜天有异象的时候,才这般深信不疑。 加上前来储翊宫听到太后与萧笙的对话,元德帝更加的深信南越会用动荡。 眼下萧笙又说并没有别的解决法子,这一点已经困扰到了他。 最重要的是,这个时候那句‘宁杀错不放过’完全没有任何的作用。 钦天监只所天有异象,那所谓的赤煞星亮的还不过明显。 心里虽有怀疑,三大氏族也确确实实是他心里的心病。 偏偏,他还真的不能杀错。 元德帝深知,若是动了三大氏族,这南越将会彻底动乱。 三大氏族牵扯南越的经济命脉。 就在元德帝越发沉浸在‘天有异象’这件事中时,萧笙与林铮离开了帝都,南下前往郢都。 万福楼。 “果然阿姝是最懂皇上的人。”柳湘湘眼中透着惆怅:“阿姝这样走了,我还真是想念的紧,虽然这次回来也没有相处几次。” 褚飏宠溺的看向柳湘湘,说:“俗话说人做了亏心事,就怕鬼敲门,某些人做了一些上丧尽天良的事情,就更相信天命。” 在萧笙让褚飏安排沈家一事之后,就安排了褚飏与钦天监的苏任苏大人联手在她进宫后及时进宫说出天有异象一事,照着元德帝的疑心。 怎会不相信? 就算有所怀疑,也不会怀疑到天有异象上。 元德帝只会怀疑到底是谁会让南越动乱起来。 “不过我怎么不知道你与钦天监的苏任还有关系了?”柳湘湘疑惑的说道。 褚飏把手边的点心盘拿起放在柳湘湘的手边,说:“你忘了阿姝手里有多少帝都的秘密了?随便拿出一个,就能拿捏一个人了。” 柳湘湘竖起大拇指:“还好我不是阿姝的敌人。” —— 与帝都那座城池拉开一段距离的官道上,一辆马车缓缓行驶着,林铮赶着马车,身边坐着的萧笙换了一身粗布衣裳。 萧笙收起手中的册子,侧头看向林铮:“苍氏与赵煦的消息还没有吗?” “有。”林铮平视前方,声音懒散着。 萧笙靠着马车:“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忙。” 萧笙低笑:“现在不忙了。” “赵煦留在戚城的军中,而苍氏则是与南越皇帝心腹,也就是戚城军中的魏骞来往密切。”林铮说着侧头看向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萧笙:“这母子俩应该是想在戚城的军中有一席之地。” 萧笙闻言,沉默片刻,说:“苍氏肯定会利用赵筠澜以往的关系,而赵筠澜当初在军中时对那些人并不差,对于孤儿寡母男人多少都有些怜惜,苍氏也会抓住这一点让赵煦在军中有一席之地。” “要我做什么吗?”林铮说。 “不用。”萧笙看向远处高山巍峨,突然一笑:“这样不好吗?南越乱,才是我的目的啊。” 林铮唇角轻扬:“裴晟与李珺前往了郢都,我们抵达郢都的时候,估计应该与吴家家主碰上头了。” 话落,他便专心赶起马车来。 —— 八月中旬的郢都,满城桂花香。 城南街头上的馄饨摊上,裴晟看了一眼对面心情甚佳的李珺,双手环胸。 李珺见裴晟这般看着自己,放下手中的汤匙,说:“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所以说你在西凉帝都已是一个出意外去世的人?”裴晟问:“长公主竟帮你到这个地步,不要父母与妻子,这就是你想要的生活?” 李珺脸上的极佳心情就这样烟消云散,他说:“就像我不懂你与你兄长的情义,你也无需懂我与父母还有妻子的关系。” “这世上父不父,母不母,妻不妻的事情很多,你也无需奇怪。” 裴晟笑了笑,想着每个人都有一段不为人知的故事,说:“我奇怪的并非是这个,奇怪的是长公主。” “你也好奇?”李珺又拿起了汤匙:“其实我也觉得长公主很奇怪,你不是帝都人对长公主的名声有所不知,在帝都很多人对长公主都避如蛇蝎。” “后来跟着长公主离开帝都后,慢慢了解,才知道长公主并非传的那般,倒是个心思极为细腻的姑娘,胆识过人,并不比当初四皇子差。” 裴晟想着在沧州时,萧笙对宋钦玉用的手段,他也为之一惊,就算是男子也不会有萧笙那样的毒辣,但偏偏沧州百姓人人称赞。 “长公主应该快抵达郢都了吧。”裴晟说。 李珺挑眉:“应该是这两日。” 想着这郢都的吴家他与裴晟二人根本就说不动,就有些焦心,他紧紧的捏着汤匙:“吴瑕那个人,油盐不进,真是气死我了。” “要是轻易就能说动,还会是氏族的家主?”裴晟淡笑,倒是没有李珺那般着急。 “告诉了长公主我们所住的酒楼了吗?”李珺问。 “说了。” 此时城南的广轩楼前。 带着帷幔的萧笙下了马车,透过纱幔看着眼前的酒楼,神色晦暗,只要攻下吴瑕此人,剩下的两个氏族,根本就不在话下。 偏偏吴瑕这人,就是个油盐不进之人。 看来她得想个法子才行。 这时,林铮走至她身边,说:“西凉那边来消息,秦老侯爷没了。” 萧笙一听,眸色沉了下去,冷声:“元德帝的手倒是挺快,对秦夷这颗棋子是势在必得。” “秦夷以在返回西凉的路上,西凉凤城军中也有变故,宁家本就是忠心于秦老侯爷,此番出事,估计会有大变动。” 萧笙神情恢复如常,她轻笑:“怕什么,秦家二房可不是吃素的,当初秦夷就是想借着我彻底解决秦家二房,现在秦家二房无碍,还能给他带来不少的麻烦,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我其实是担心,秦夷会对你父皇不利。”林铮看着萧笙,他觉得萧笙还是比较信赖元安帝的。 萧笙撩开幔纱,盯着林铮:“我都不担心,你担心什么?” 第228章 暗流涌动 林铮眉峰蹙起,看着萧笙眼中透着讶色,突然扯着一抹笑容。 想着元安帝那样的人,又怎么可能把秦夷放在眼里? 别说现在西凉凤城都护不是秦家,就算是当年秦家如日中天时,也是忠诚于元安帝,更何况西凉的铁骑只听从元安帝,而并非哪一个驻守边疆的都护。 秦夷想要对元安帝不利,也只能与南越帝王联手。 而突破口只能是西凉的凤城。 南越皇帝想要利用秦夷让西凉凤城彻底成为南越进攻西凉的突破口,眼下怕还不行,毕竟只要南越动乱起来,南越皇帝就没有那个心思对付西凉。 “是我多虑了。”林铮垂眸说道,与萧笙相处久了,就把她与她的父亲看做普通人,然而这父女俩怎么可能是普通人? “其实你也没有多虑,秦老侯爷这样一死,还是死在这个时候,我父皇忧虑的事情应该也不少。”萧笙放下幔纱,说:“我们先进去。” 林铮看着走在前的身影,想起了什么,跟了上去,说:“最近有人前往幽阁分点买南越帝都当年云家的事情。” 萧笙的脚步顿了顿,想到在帝京时,齐渊问她是姓‘云’的时候,就知道齐渊会查云家的事情。 照着齐渊那多疑的性子,一定想知道当年‘云家’会不会东山再起。 林铮走着发现身边的身影停了下来,他停下脚步。 “林铮,既然有人在查,那就把云家抵达郢都的事情告诉这个人。”她要让齐渊彻底相信就是因为他的所作所为渐渐得到了反噬。 她也很想看看齐渊如何应对! “郢都的吴家我会尽快说动,然后赶往戚城。”萧笙说着朝着楼上走去。 林铮就喜欢萧笙那股劲儿,那股胸有成竹又狠狠的劲儿。 “阿铮?”身后响起了李珺的声音。 林铮回头看向李珺与裴晟从广轩楼大门处走进大堂中。 李珺走上前,先是看了一眼带着帷帽的萧笙,恭敬的俯首一礼,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萧笙的声音响起。 “行走在外,李太医就不必这般拘谨。” 李珺直起身子,笑了笑:“是,姑娘说的是。” 裴晟走上前,拱手:“云姑娘。” 萧笙微微颔首:“上去说。” 李珺一听,走在前,带着他们前往了他所住的房间中。 萧笙放下帷帽后,在八仙桌前坐了下来。 她刚想给自己倒一杯水,见三个大男人站在房中皆是看着她,她提起水壶说:“都坐啊,这么拘谨坐什么?” 李珺讪笑着走上前坐了下来,说:“公主在帝京可还顺利?” 说话间,林铮与裴晟相继在萧笙的左右两边位置坐了下来。 “若是不顺利,我还能顺利的离开帝京?”萧笙说着翻起一个杯子倒满水,放置林铮的面前,又翻起一个杯子,倒满后才喝起来。 李珺点头:“说的也是,最近我也是被吴家的事情给气傻了。” 萧笙放下手中的水杯,对于李珺所说并不意外,吴瑕最是难以说动。 裴晟如实的说道:“我与李公子前来郢都快半月的时间,也是按照公主所说的去与吴瑕见面,但没有任何的作用,这两日更是闭门不见。” 萧笙一点也不意外,要是吴瑕能这么容易就被人说动,要是吴瑕仅仅因着权势就能松动,当年她就不用下那么多的功夫了。 “无事,只要让他知晓我们的目的就行,剩下的交给我。”萧笙说道。 裴晟见萧笙并没有别的情绪,且还胸有成竹,就知晓萧笙定是想到了办法。 又或者,他与李珺前来郢都目的就是想让吴家知晓他们的存在。 —— 南越,帝都。 御书房中。 自从朝堂上都知晓‘天有异象’之事后,大部分朝臣都开始有种自危的感觉。 当初就因为一句‘白虹贯日,天有异象’,元德帝直接铲除了赵皇后一党,元德帝就连亲手骨肉都没有放过。 如今又有了‘天有异象’尽管那‘异象’并没有所指。 但很多人还是畏惧元德帝因着一句荒谬的话滥杀无辜。 而元德帝一边盯着西凉那边的情况,一边又警惕南越的事情。 一直惦记着那所谓的‘变动’ 罗仕走进来,在元德帝身边说:“陛下,君凛公子差不多抵达西凉。” 元德帝轻嗯一声后,大殿中安静下来。 罗仕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被元德帝看个正着,元德帝说:“有什么事情直接说。” “幽阁那边也有了消息。”罗仕说到这个的时候,脑袋垂着:“说是当年从帝都离开的云家现与郢都吴家麾下。” “什么?”元德帝拿着奏折的手微微用力,指甲盖发白:“云家与吴家?” 元德帝莫名就想到了当年他与那些亲王们去拉拢吴家都没有成功,后来把这件事交给赵楠姝就行了,吴家被所动,另外的两家完全跟随着吴家。 赵楠姝的母亲就是云家长女,若云家在吴家的麾下,那就解释了为什么赵楠姝能说动吴家。 难怪啊难怪。 这一点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当年就该怀疑的。 只是那个时候赵楠姝还是他手中一颗最有用的棋子,根本就不会往那方面想。 如今赵楠姝已死,云家的人去找赵筠澜报仇,这里面有赵筠澜与云家的恩怨。 但若云家知晓赵楠姝的死蹊跷后,是是不是…… 元德帝联想到了‘变动’ 莫不是那个变动就是云家? “这么说来,苍氏所说的那个云笙,是真的了,难怪能调动那么多的药材,身后有个吴家,要多少药材没有?” 元德帝突然有种被牵制的感觉,那种最想要笼络的氏族已经站在他的对立一面,他必须得尽快铲除掉。 罗仕也附和的说道:“那个云笙目的明确,一步一步让赵筠澜走入她的圈套,苍氏那么聪明的人也被算计在内,看来是个狠角色。” 元德帝把手中的奏折仍在御桌上,他整个身子朝着龙椅背靠去,神色晦暗。 他说:“既然吴家不能为朕所用,那就毁了吧。” 第229章 吴家家主 罗仕听着元德帝的那番话,心神一提,自从赵皇后没了后,元德帝一直想要的就是拉拢吴家,但这些年吴家都不为所动。 吴家虽不为所动,但每年给南越不少银子以及边疆那些将士衣裳。 这也是元德帝想要笼络的原因之一,也是元德帝不动吴家的原因之一。 “让褚飏进宫。”元德帝说。 罗仕闻言,抬眼小心翼翼的看向元德帝:“陛下是……?” “褚飏与吴瑕有几分交情,朕也不想因着一个云家就对吴家动手,若褚飏出面能够说动吴瑕,那这件事就能平息。”元德帝还是有些想要把吴家给拉拢:“若褚飏也说不动,那就让褚飏亲自解决了吴家。” “可褚飏……奴才觉得褚飏对陛下也不是很忠心。”罗仕想着褚飏夫妻俩与赵皇后的交情,陛下让褚飏去解决这件事,可能根本就行不通。 元德帝笑了笑:“褚飏与柳湘湘感情甚好,褚家虽没有让褚飏牵挂之人,但柳家就不同了,褚飏爱屋及乌,对柳湘湘的双亲也是极为尊重,此番把柳湘湘以及整个柳家性命都拽在手中,还怕褚飏有异心?” “还是陛下想的周到。”罗仕说完这句话后,便退出大殿中。 褚飏前来皇宫时,已是一个时辰后。 他走进御书房大殿中央,朝着高位上的元德帝俯首一礼:“微臣参见皇上。” 元德帝半眯着眼睛盯着褚言,说:“起身。” 褚飏站直身子后,抬眸看向高位上的元德帝。 “褚爱卿最近可有与郢都的吴家有所书信来往?”元德帝直言问道。 褚飏先是微愣,又如实的说道:“回皇上的话,微臣已与吴家家主好多年没有书信来往。” 褚飏说的也是事实,自从赵皇后没了后,吴家退回郢都,不管是明面上还是私下,都没有书信联络。 他也知道元德帝这些年都在有意拉拢吴瑕,只是吴瑕并不喜欢这帝京的尔虞我诈,也就不想让吴家掺和到其中来。 只是元德帝这么些年, 竟还没有死心? “朕最近得到一个消息。”元德帝也不去分析褚飏说的真假:“当年帝京的云家就在吴家羽翼下,你应该不清楚云家,但你应该知晓皇后的母亲,云氏。” 褚飏眸色微动,一瞬不瞬的盯着元德帝:“皇上是什么意思?” 这个时候提起阿姝的母亲。 “赵筠澜的夫人,苍氏给朕来了信笺,杀死赵筠澜的就是云家的人,此人手段歹毒,赵筠澜的死状若不是有极大的仇恨,根本就不会被那样杀害,朕怀疑吴家在暗中养着云家,已有了异心。” 元德帝说话间,仔细的观察着褚飏的情绪,见褚飏眸瞳只能够有着惊诧之意,也就相信了褚飏是当真没有与吴家有什么联络。 “异心?”褚飏怎么都不相信吴家会对南越有异心,当然,那也只是对南越不会有异心,至于对元德帝,那就说不准了。 “朕知晓褚爱卿不相信,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朕让你前来就是想让你前往郢都,规劝吴家,若吴家执意有异心,褚爱卿就解决了吴家。”元德帝仔细盯着褚飏的神色:“此番前往郢都,朕会给你一万精兵。” 褚飏在片刻间,脑子里转了无数个弯,最后得到的结论是,此番吴家要是能彻底归顺元德帝,就什么事情都没有,要是吴家还如这些年那样,元德帝就要毁了吴家? “褚爱卿,朕也知晓你的本事,你放心,褚夫人以及柳家满门,朕会照顾好的。” 对于元德帝变相的威胁,褚飏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褚飏拱手:“微臣定不负皇上的使命。” 拿捏着柳家以及湘湘,褚飏只能说元德帝永远都比不上赵楠姝。 赵楠姝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想要笼络一个人从来就不会以权势所威胁。 也难怪元德帝在赵楠姝面前永远都有一颗自卑的心,想来元德帝就没有赵楠姝那样一颗坦荡的心。 “明日启辰。”元德帝深深的盯着褚飏:“出宫吧。” —— 郢都。 吴府,大厅。 李珺拿出萧笙交给他的信笺,看向主位上一袭暗紫锦袍的男子,说:“吴家主,我们主子已抵达郢都,只是碍于有些事情今日不能亲自登门拜访,但我们主子从帝京带来了一封信笺,说是吴家主故人亲启,还望吴家主看看。” 吴瑕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在听到‘帝京故人’四字的时候神情严谨了不少。 他故人可不多,在帝京的故人也唯有两个罢了。 其中一个生孩子时死了,其中一个就是兵部那个褚飏。 自从生孩子那个死了后,他就没有与兵部那个有过任何联络,没想到时隔多年,能从另一个人他完全不认识的人中拿到来自故人的信笺。 吴瑕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侍卫便从李珺的手中接过那封信件。 吴瑕拿过手后,拆着信件又问:“你们主子姓什么?” “云。”裴晟说。 吴瑕拆着信件的手停顿片刻,随即继续拆着,他说道:“姓云?可是褚飏的什么人?” “是先皇后的表妹。”裴晟说。 吴瑕神色凝了片刻,这才看向裴晟,视线又落在李珺的身上:“先皇后?赵楠姝?” “是。”裴晟又道。 吴瑕这次看信的神情认真了不少。 约莫片刻,吴瑕放下手中的信笺,手指轻轻的敲了敲小桌,似乎在沉思什么。 赵楠姝的死有蹊跷…… 如果赵楠姝的死另有蹊跷,那么害死赵楠姝的人只有元德帝。 这些年元德帝一直想拉拢他,他无动于衷,但该给南越的银子只多不少,他也知晓褚飏在帝京处在什么位置。 元德帝动褚飏是时间的问题。 褚飏不会等着元德帝对他动手,褚飏想拉他入阵营中…… 这些事情本与他并没有关系。 但…… “你们主子什么时候能来见我?”吴瑕问道。 李珺与裴晟对视一眼,果然如公主猜测的那般,吴瑕会有反应。 裴晟说:“我们主子说,只要吴家主想见,随时都可以。” 第230章 信手拈来 吴瑕轻轻敲击着桌面的手顿住,朝着裴晟看去,合着这二人就等着他说这句话?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位李公子说他家主子今日有事情不能亲自登门拜访,但他若是想要见,又是能随时都能见的。 想想刚刚褚飏的信笺以及这段时间这二人一直登门。 看来这二人背后的那个主子是料定了他会有所松动,所以这二人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上门。 就算他恶语相向,这二人也面不改色。 “随时都可以?”吴瑕轻笑着:“那要是我此时改变主意了呢?” 李珺不动声色的朝着裴晟看了一眼。 裴晟扯着笑意:“吴家主不会改变主意的。” “你主子在什么地方?” “广轩楼。” 半个时辰后。 广轩楼。 偌大的房间中四周都摆满了冰盆,走进房中就有一股沁脾凉意。 大圆桌上,坐着的只有揭开帷帽的萧笙以及对面而坐的吴瑕。 萧笙有种微妙的感觉,每次与吴瑕见面都是有目的性,不管‘她’是她自己,还是以萧笙的身份。 “云姑娘、是赵皇后的表亲?”吴瑕眸色微深,看着对面坐着的女子,虽也是一身贵气,但总给他一种异样的感觉。 “赵皇后的母亲,是我的姑姑。”萧笙轻言说着。 站在窗户边上的林铮早已习惯了萧笙的胡诌,只是每每听着这些谎言,他又觉得好笑,唇角扬起,看着广轩楼下的街道。 而裴晟与李珺则是神色凝重,他们所想的是,长公主果然是把南越很多事情都掌控在手中。 看来是很了解这个吴瑕,所谓对症下药,才能这般信手拈来。 吴瑕对于赵楠姝也不是很了解,就更别说赵楠姝的母亲以外的氏族,唯一让他记忆犹新的是那个女人的野心从不遮掩,或许是野心太过坦荡那个时候也算是站在了禹王的阵营中。 只是后面随着赵楠姝薨逝后,他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便从帝京回到郢都。 吴瑕更是知道,要是不表明忠心,元德帝也会因着赵楠姝的关系动他吴家,所以这些年来吴家给朝廷的银子只多不少。 “就是不知,云姑娘让你的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拉我入你们的阵营到底是什么意思。”吴瑕不是很明白这几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如今南越太平盛世,元德帝也正如中年,不可能要谋反吧。 “你应该知晓我表姐死在分娩之时吧。”萧笙说到这个时,神色很清晰的冷了下来,她也不去观察吴瑕的神情,自顾自的说:“我表姐历来严谨又警惕,怎么可能会死在分娩之日?这其中另有隐情。” 至于另有什么隐情,懂得都懂。 在皇宫之中,除了元德帝能对付赵皇后外,还能有谁? 吴瑕的脸色只是在片刻间有着轻微的变化,赵皇后薨逝的消息当初的确是震惊了他。 当时他只道是世事无常,从来没有往‘蹊跷’上想过。 后来帝都中风起云涌,与赵皇后有关系的通通没有什么好下场,褚飏让他带着另外两家赶紧避避风头。 他那个时候才觉得赵皇后的死可能另有隐情。 这也是这些年元德帝一直想要拉拢他,他没有同意的原因。 伴君如伴虎,他还不想拉着整个吴家走向一个无尽的深渊。 “所以……你的目的是?”吴瑕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这还真是有意思:“你想为你的表姐报仇?” “不可以?”萧笙笑着反问。 吴瑕低笑一声,眸子微垂盯着桌面,让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房中安静下来。 立在窗户边的林铮侧眸朝着萧笙看去,只见那姑娘风轻云淡的品着茶水,他收回视线,环着胸朝着窗户外看去。 待吴瑕抬眼再次看向萧笙的时候,萧笙正好把手中的茶盏放下。 “不知云姑娘哪里来的自信会觉得我会为了赵皇后而置整个吴家于水深火热之中?”吴瑕尽管惋惜赵楠姝就那样死在元德帝的手中,但他也不会为了赵楠姝与元德帝作对。 “吴家主觉得,是我太过自信?”萧笙笑盈盈的盯着吴瑕:“不不不,没有我,吴家已经在水深火热之中。” “什么意思?”吴瑕隐隐感觉到萧笙后面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萧笙手指捻起茶盖,视线落在茶盖上,漫不经心的说着:“这些年元德帝一直想要拉拢吴家主,吴家主都是无动于衷,在元德帝的心中,只会认为吴家只忠心于赵皇后而非他元德帝。” 说话间,萧笙抬眼,眼睛没有任何的情绪,定定的盯着吴瑕。 她继续说:“元德帝本就是个疑心病很重之人,吴家主这几年都不给他任何面子,他得不到,只会毁掉。” 吴瑕深深的盯着萧笙,他比谁都清楚吴家的处境,正因如此,吴家才是低调了又低调,甚至可以说是已经在夹着尾巴做人。 “吴家主可以不相信我的话,但褚飏应该深的你信任。”萧笙的手指松开茶盖,茶盖落在茶盏上发出清脆的声音:“我与我的人前来郢都找吴家主,并非是拉你入我们的阵营,只是想拉吴家离开水深火热。” 吴瑕听着萧笙那冠冕堂皇的话,笑了笑:“你这样子,与你表姐还真是有些相似。” 赵皇后当初也是明明想拉拢他,却偏偏要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修饰。 “是吗?”萧笙眼中的冷意淡了不少:“吴家主可以好好考虑,帝都来消息,褚飏会前来郢都,那时你与褚飏再商量。” 吴瑕蹙眉:“褚飏来郢都?” 萧笙看向立在窗户边的林铮,林铮默契的回眸, 只是轻轻对视一眼,林铮就走上前,拿出帝都传来的消息。 吴瑕看着面前出现的信笺,正要去拿着信笺的时候,萧笙开口:“褚飏前来郢都,我猜测应该有两个原因,一是因着元德帝还想拉拢你,就让褚飏来做你们之间的理中客。” “这二嘛,若吴家主依旧无动于衷,褚飏的作用就是直接毁了你,此次褚飏前来郢都,可是带了一万精兵。” 第231章 出事了 吴瑕那平淡的脸色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萧笙却唇角扬起,她可太了解齐渊,怕是所有的耐心都用在了吴家身上,偏偏吴瑕是个不识好歹之人,留着也是个祸患,不如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毁掉。 吴瑕一听,拿起面前的信笺就打开来看。 上面只写了寥寥几句,‘褚飏带着一万精兵前来郢都’ 只是吴瑕神情越发的凝重,这一刻他才彻底明白刚刚萧笙所说的‘吴家一直在水深火热之中’到底是什么意思。 元德帝一直的心思没有得到回应,必然是不会留着吴家在这南越。 “照着帝京到郢都的路程半月的时间褚飏就会抵达郢都,到那时吴家主完全可以决定要不要与我联手。”萧笙带着浅浅的笑容:“我还有事情需要赶到戚城一趟,若吴家主……” “如何联手?”吴瑕放下手中的信纸,打断萧笙的话,淡漠的盯着她。 萧笙红唇一扬,吴瑕自来就是一个不喜欢被威胁的人,而元德帝偏偏就喜欢威胁人。 “我要吴家,宛平的孙家,燕山府的李家,都为我所用。” 吴瑕要是没有记错,刚刚这个姑娘还说‘并非拉他入她的阵营中’,这个女人果然与赵楠姝一样,净挑着好话说。 “然后……?”吴瑕也很想知道,他们三家为她所用后,能做什么,敢挑衅南越皇帝,他也很想看看这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 “然后?”萧笙扯着淡笑:“然后就等着我前往戚城一趟再说。” 吴瑕眉梢微动,戚城,南越边境之城……莫非是想动戚城的兵? 又联想这些年他们三家为戚城军中给的粮草以及军中所需之物……吴瑕内心被一股陌生的感觉狠狠的撞击,这个女人可真敢! “既然云姑娘有这个胆识,那所有事情就等着褚飏前来郢都之后再说。”吴瑕说道。 萧笙点头:“那这阵子裴晟就麻烦吴家主好好照顾了,我的人别的本事没有,杀人可是很在行,保护吴家主更是绰绰有余,吴家主应该不会反对吧。” 吴瑕闻言,无声冷笑,保护他?可能也是真的保护他,元德帝身边养着的死士不容小觑。 萧笙站起身来:“那我就先告辞。” “走得这么急?”吴瑕内心还是有些震撼。 林铮走过来,说:“戚城那边还有很重要的事情。” 吴瑕刚刚前来广轩楼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林铮,这人并不像李珺以及裴晟那般对萧笙有着恭敬之意,但对萧笙又是另一种感觉,好像这二人之间很熟络。 “原来如此。”吴瑕不由的多看了林铮两眼。 萧笙走至李珺与裴晟的身边:“裴晟,你留在郢都,褚飏来了后,把这个交给他,好好保护吴家主。” 裴晟接过萧笙手中的信笺,说:“属下一定不负姑娘的使命。” 萧笙的视线挪在李珺的身上:“你跟着我前往戚城。” “是。”李珺算是见识到了长公主胡诌的本领,偏偏说的那么真。 萧笙转身看向吴瑕:“吴家主,那我就先告辞了。” 李珺轻轻的拍了拍裴晟的肩膀:“保重。” 裴晟微颔首,视线在萧笙的身上停留几秒后,便回头。 吴瑕此时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就好像那一粒石子落入湖面,原本该是轻轻的涟漪,却是激荡的水花。 对付南越的帝王。 还真是敢! —— 未时三刻,一辆马车从郢都东城门离开。 李珺与林铮都坐在外,李珺朝着身后微微动着的门帘看了一眼,靠近林铮,低声问:“阿铮,你有没有觉得公主刚刚在广轩楼里说的,好像是真的一样?” 林铮嗯了一声。 “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有公主前往南越帝京做什么去了?”李珺又问。 林铮把手中的鞭子扔到李珺的手中,说:“赶马。” 李珺知晓林铮不会告诉他什么,哼笑着说道:“知道了。” 靠在马车上的林铮微微侧头,她说只要说动了吴瑕,剩下的两家根本不是问题,所以萧笙也是很了解南越三大氏族的。 萧笙对于南越的了解,林铮好像也并那么意外。 意外的是,她为什么对南越这么了解。 就比如刚刚在广轩楼,萧笙明明是第一次与吴瑕见面,但萧笙给他的感觉就像很早之前就见过吴瑕,若不是吴瑕对萧笙陌生的样子,他真的以为萧笙在很早之前就与吴瑕相识。 “林铮。”马车中响起萧笙的声音。 林铮轻嗯着回应。 “联络赵齐,我要知道我离开戚城后,戚城以及军中所有的事情。” “好。” 南越,边境月白关内的一处小军营中。 赵齐提着水桶来到洗漱的地方,看着周围还有四五个人,就想着等着许危,正是放下水桶的时候,有一个人急急忙忙的朝着他走来。 “赵齐,赵齐!许危出事了!” 赵齐一听,手中的水桶倒在地,大步走上前,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些搓着澡的几个男人也朝着这边看来。 来人急急忙忙的说着:“是,是大军营中的人前来我们这里巡查,许危不小心撞到了小将军,就,就被大军营中来的人打了……” “小将军?”赵齐吸了一口凉气。 “哎呀,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人拉着赵齐就朝着军营坝子走去。 待赵齐赶到的时候,许危的背已经血肉模糊,他定眼一看,胸口的怒气翻滚着,视线落在那淡漠站在一边,身着暗紫锦衣的少年郎上看去,走上前,咬紧牙关说着:“赵煦,你有什么可以直接冲着我来,你打一个无辜的人做什么?” 赵煦噙着淡淡的笑容看着面前的赵齐,说:“二哥总算是见我了。” 赵齐愤恨的盯着赵煦。 赵煦朝着还在抽打着许危的人,说:“没有听到二公子说的话?放了他。” 抽打着许危的人闻言,纷纷收手。 “原来二哥是喜欢吃罚酒,下次就不是动二哥身边的人了,而是二哥了。”赵煦盯着赵齐,声音冷了下去:“二哥,我们谈谈?” 第232章 谈话 营帐中。 只有主位上的赵煦以及站在营帐中央的赵齐。 赵煦的人把整个营帐包围住,满背血肉模糊的许危趴在满是沙土的地面上,若不细细看去鼻息间还有轻微的呼吸,所有人以为那趴在地面的人没有了生息,都晦气的站在一旁,无人敢上前带走许危。 赵煦慢悠悠的端起手中的茶盏,幽深的眸子朝着赵齐身上看了一眼,他唇角带笑:“听闻在父亲还没有去世前,二哥有好几次前往了戚城,不知二哥去戚城做什么?” 赵齐一瞬不瞬的盯着赵煦,这个只有偶尔见到的弟弟,当真是个狠角色。 他扯着冷笑:“既然你知道了些什么,何必还用问我?” “这么说来,二哥是承认了?”赵煦说话间,浅尝了一口茶水,许是这军中的茶水太过劣质,味道不符合他的口味,直接把手中的茶盏放下。 而赵齐并没有回应,他也知道赵煦这段时间找他是为了什么。 前段时间赵煦的态度算是友好,只是他不喜欢与赵煦以及苍氏有任何的来往,就拒绝了。 没想到他的态度让苍氏母子动怒,便动他身边的人。 许危绝对不可能把有些事情告诉给苍氏母子。 赵齐也知道照着苍氏的本事,迟早会查出什么来,父亲死了这么长一段时间,有很多事情苍氏肯定会彻查。 既然苍氏母子查出什么来了,却并没有对他动手,而是想把他拉拢。 “云笙是谁。”赵煦问道:“什么身份。” 赵齐抿着薄唇,一副不打算开口的神情。 果然是为了云笙,没有直接要了他的命,而是这个态度来询问云笙的身份,这也足以说明苍氏母子有些忌惮云笙。 “二哥也可以不用说。”赵煦依旧神色淡淡的样子:“我有的是法子让你说出口。” 赵齐笑了笑:“你都有那个能力查到云笙,难道还没有能力查出云笙的身份?” 赵煦靠在椅背上,双手随意的交叠在大腿上,盯着赵齐的眸光冷了不少:“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父亲待二哥还是不错的,二哥为何要为了一个外人,置父亲于那般惨的地步?” 赵齐好似被赵煦的这句话戳中了什么,他眼睛中带着几丝戾气:“你少他娘的来这里说教老子!那是你与赵芝菱的父亲!我与长姐可没有什么父亲!长姐是怎么死的你与你母亲应该比谁都清楚!” 赵煦神情自若,眼睑半阖,看不出什么情绪。 赵煦知道家中有一个庶子和嫡长女,嫡长女的身份曾是南越最尊贵皇后,而这两个人他几乎只是在记忆中,他知晓的只有父母与阿姐。 至于那个比他大不知多少岁的长姐,他更是记忆模糊,只知道家中有个这样的长姐。 至于南越赵皇后的死因,他虽不清楚,但也从阿姐的口里知道一些事情。 他说:“二哥,人不为己天诛地灭,长姐既然对赵家没有利用价值,死在她的男人手中,只怪她棋差一筹。” 言外之意与赵家没有任何关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不要死了还会反过来怪罪赵家不想救。 “是吗?”赵齐冷哼着:“既然你如此说,那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说的,我也知道你的母亲与大军营中的魏将军走得近,我就会怕你几分,你要杀要剐随便。” “你以为我会动手要了你的命?”赵煦抬眼盯着赵齐:“不,单单杀了你有什么意思?要是这军中所有人都知道你联手一个外人残害自己的父亲,你说在这满是仁义道德之地,是不是一人一唾沫就能把你给淹没了?” “至于二哥身边的人……”赵煦笑盈盈的盯着赵齐:“我倒是很有兴趣,折磨折磨。” 赵齐一听,瞪着眼睛看向赵煦:“赵煦!你何必去伤害一个无辜之人?!” “二哥,这世上没有无辜之人。”赵煦说着,低低一笑:“来人。” 话落,立即有三四个男子走进营帐中。 “公子。”四人齐声恭敬道。 赵煦的视线落在赵齐紧张的脸上,说:“把我二哥带下去,好好的招待招待,至于刚刚那位半死不活的人,扔到大漠中喂狼吧。” “赵煦!”赵齐大声吼着:“你到底要做什么!?” 赵煦朝着走向赵齐的四人摆了摆手,那四人见状,站定在原地。 他说:“说了这么多,二哥还是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我刚刚不是问你了吗,云笙是谁,什么身份?” 想着云笙出现在漠北,以及这戚城,此人明显就是对付赵家,对付他们一家。 赵煦见赵齐依旧无动于衷的样子,又是低笑了两声:“看来这个云笙的确是有些手段,竟能让二哥守口如瓶。” “我也不是很了解她。”赵齐视线垂在地面,看不出情绪,只是声音很生硬:“她找上我的时候,就问了一些戚城的情况,当时我手里缺银子,又想着她只是想知道戚城的情况,我就说了,至于她对付父亲的事情,我是真的不知情,也不知道她前来戚城就是针对父亲。” “不知?”赵煦明显不信:“二哥是把我当做三岁孩童吗?” 赵齐抬眼盯着赵煦:“不管你信不信,我说的就是真的,你一个被父亲捧在手中的天之骄子,怎么能明白我为了一个铜板发愁的痛苦?那姑娘又没有让我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前往戚城的时候是给许危抓几副药材,没有银子,是那姑娘给我付的,顺便就向我问了问戚城的情况,当时我只觉得那姑娘是个好心肠的,说些不关紧要的事情,还能得到银子,这有什么?” “那她是怎么知道父亲那段时间正需药材的?”赵煦淡声问道。 赵齐笑了笑:“赵煦,你那么聪明,就像你知晓我与那姑娘会过面一样,你能查,难道别人不能查吗?她既要对付父亲,对付赵家,难道是盲目的对付吗?” 赵煦的神色沉了沉,云笙对付父亲的确是一个圈套一个圈套让父亲落入陷阱之中。 “之后,你与云笙还有联络吗?”赵煦问。 赵齐还没有开口,赵煦继续说:“没有。” 赵煦‘呵’了一声,站起身来:“二哥,我会时刻让人盯着你,那女子既能知晓你的存在,定还会找上你,希望这次二哥不要让我失望。” 第233章 他要定了 南越,戚城。 赵府。 因着赵筠澜的离世,府中也遣走了不少的下人,苍氏野心本就大,不会安分于宅院,漠北失利后,重心就放在了戚城外的军营之中。 这戚城的军中大多都是赵筠澜以往身边的人,自从赵筠澜被残杀后,军中那些人对苍氏也是照顾有加。 这次赵煦从漠北归来也是一样。 漠北既然不行,苍氏也不会哀怨什么,毕竟还有退路。 只是历来顺风顺水的苍氏自从遇到那个‘云笙’之后,所有的事情就没有顺过,自从赵筠澜没了后,苍氏在这南越也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现在漠北那边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这让苍氏不由的觉得她的兄长是不是也出事了。 漠北一分为三,也是那个‘云笙’的手笔,就算关系不是那么大,那也有这个人的功劳。 这让苍氏不得不怀疑‘云笙’的身份。 “从赵齐那里也打探不出来云笙的身份?”苍氏的视线落在从回来就一直安静的赵煦。 赵煦抬眼看向母亲:“赵齐所说我派人去查过,的确只是简单的会面,母亲与其怀疑赵齐,倒不如盯着赵齐,云笙从开始来戚城就知晓赵齐的身份,故意引着赵齐说一些赵家的事情,想来云笙还会找上赵齐。” 苍氏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她迟疑片刻,说:“要是你父亲只是云笙混淆视线的一颗棋子,云笙怎还会前来戚城?” “母亲的意思,云笙的目的只是漠北?”赵煦说着,神情沉了沉:“不对,若云笙的目的只是漠北,直接前往漠北就可以,完全不会动父亲,云笙更不可能是耶律达尔的人,我倒是觉得这个云笙对父亲有着极大的仇恨,就像母亲你说的,云笙很有可能就是云家的人。” “如今这个云家有些特别,毕竟是长姐母亲的母族,长姐又死在皇宫之中。”赵煦说话间,脑海里有什么一闪而过:“母亲当初不是猜测此人是元德帝的人?会不会此人早就猜测到了母亲的心思,所以将计就计?” 苍氏眸色一冷,将计就计……? 难怪……元德帝对于赵筠澜的死没有任何的动静,那个时候她以为云笙就是元德帝的人,若是元德帝人怎么可能会让漠北一分为三? 看来云笙是早就知道会猜测她是元德帝的人。 苍氏越想,眼神越发的冷厉,就不该,不该等着云笙前往漠北,那个时候苍氏想的是想看看云笙是元德帝的人,想看看云笙前往漠北真正的目的! 要是当时就解决了云笙,菱儿怎么可能死在漠北? 啪! 苍氏一手重重的拍在桌面上,戾气浓浓,云笙早就拿捏住了她的心思以及猜忌。 或许从一开始,云笙把他们一家就算计在了其中。 “看来,母亲也是小看了此人。”赵煦垂眼看着自己的食指摩擦着大拇指,神色晦暗:“还不知此人真实身份,不过照我猜测,这个人要么是长姐母亲的母族云家人,要么就是长姐在世时培养着的人。” 苍氏猛地看向赵煦:“你的意思是,此人动你父亲只是开胃菜?” “那不然呢?”赵煦抬眼与苍氏对视:“先是以药材接近阿姐,再是让母亲你怀疑,后消除怀疑,最后让父亲彻底相信此人就是做药材生意的,云笙清楚母亲你的多疑,也清楚阿姐是个急性子,更清楚父亲已经是在为漠北办事,所以母亲不用担心此人不会前来戚城,只要母亲你还在戚城,她就还会前来,她想要的应该不仅仅是父亲一人死,而是想让赵家全部毁灭。” “为了替赵楠姝报仇!”苍氏神色僵硬了不少:“那她想要对付……元德帝?” 是了,是了,漠北一分为三,那样漠北就无暇顾及南越之事,而是处理内乱。 元德帝是个很有野心的人,想要对付西凉,如今漠北是不能联手,元德帝想要对付西凉肯定会往后拖延,但元德帝肯定有自己的法子。 云笙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想法子对付元德帝。 “那她怎么对付元德帝?毕竟元德帝不是你的父亲,皇宫高墙之内她动的了元德帝?”苍氏眼中有着几丝惊惧之意,当初看到云笙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那时她只警惕这个人的出现会不会算计赵家。 没想到这个人是直接来取赵筠澜性命的。 “母亲喜欢用脑子对付人,这个人同样喜欢用脑子对付人。”赵煦收起唇角的弧度,眸色冷漠了不少:“至于怎么对付,暂且还没有线索,但赵齐,她一定还会找,一定还会找。” 对于赵煦的笃定,苍氏叹了一口气:“也不知你舅舅在漠北如何了,这么久了,也不给我们什么信息。” “耶律达尔心狠手辣,加上整个草原上都是耶律达尔的人,没有舅舅的消息也情有可原。”赵煦想到漠北的事情,看向苍氏:“云笙身边跟着幽阁的人,这好像,的确对我们有些不利。” 苍氏闻言,心也跟着坠落,当初就是因为幽阁她才起了与云笙交好的心思。 “幽阁的情报网。”赵煦说着收回视线,幽阁的情报网遍布都是,要是云笙想要知道什么,岂不是轻而易举? “会不会今日我去找赵齐的事情,此时云笙已经知晓了?”赵煦阴深的说着。 苍氏背脊一股冷意窜起,若云笙的出现就是奔着赵家而来…… “母亲不必担忧,我会想法子盯着赵齐。”赵煦冷笑着:“只要母亲与魏将军交好便可。” 没了漠北的军力,这戚城的兵,他要定了! 第234章 局面 八月末的戚城,已有丝丝的凉意,深夜风沙的凉甚至有些轻微的沁骨之意。 城中一处客栈。 “这么说来,这段时间若是我与赵齐会面的话,赵齐应该会有影响?”萧笙看了一眼站在房中的陌生男子,视线又落在主位上的林铮身上。 林铮对着房中站着的人摆了摆手,男子走出房中。 “苍氏与赵煦盯上了赵齐,必然是觉得你还会找上赵齐。”林铮凝重了不少,总感觉那个赵煦不似元德帝,能得到漠北王的信任,甚至漠北王为了这个赵煦连血脉都不看重,都想这个赵煦成为新任漠北王。 从这一点来看,就足以说明赵煦比萧笙前来南越所对付的人都要精明一些。 萧笙却是轻轻的笑着:“赵煦这个人,看来是有些不简单。” “这段时间就暂且不用去联络赵齐。”林铮说道。 萧笙神色晦暗,轻言:“无碍,我有办法。” 她与赵齐自然有他们之间的法子联络, 现在主要是苍氏与元德帝的心腹,魏骞走的近。 魏骞这个人与元德帝算是过命的交情,当初与赵筠澜共事与赵筠澜关系也不错,所以苍氏这个时候接近魏骞,想的肯定是魏骞手中的兵符。 照着苍氏的手段,能让魏骞信任,就是一件很小之事。 更何况魏骞这个人还是一个极其念旧情的人。 赵筠澜枉死,苍氏孤儿寡母,魏骞念及赵筠澜以往的情义,也会对苍氏以及赵煦照看两分。 这个时候苍氏让赵煦跟在魏骞身边,魏骞对待赵煦也不会藏私。 苍氏想要的,怕是……魏骞现在这个位置。 毕竟,赵筠澜当初没有交出兵权的时候,可是与魏骞平起平坐。 “公主,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一直安静的李珺小心翼翼的开口,他的视线朝在萧笙的身上停留片刻后,又看看林铮,最后视线又挪到萧笙的身上。 这时,萧笙的视线与李珺的目光相撞。 李珺轻咳一声,说:“这里毕竟是南越,任何事情能不能从长计议?就算这戚城离凤城不远,但要是公主你在这戚城出了什么事情,凤城的兵也赶不来这戚城。” “我从西凉的帝都就开始计划,这算不算‘从长计议’?”萧笙笑盈盈的盯着李珺。 李珺讪讪一笑,收回目光,嘀咕道:“那是挺从‘长’计议的。” “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林铮神情严肃了不少。 萧笙沉吟片刻,说:“西凉那边秦家还没有消息,或许元德帝就是在等西凉秦家的消息,所以我们得尽快阻拦元德帝下旨让戚城的军与凤城宁家联手。” “公主怎么就那么确定宁家会背弃皇上?”李珺不解的问道。 萧笙淡笑:“宁宽虽忠心与我父皇,但宁家其余人忠心的可是秦老侯爷,宁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要是没有秦老侯爷,怎会走到今天的地步?秦老侯爷死,加上元德帝推动波澜,秦夷定会认定他的父母以及老侯爷皆是我父皇的手笔,那时宁家敞开凤城的大门,反扑西凉,西凉将会如何?” 李珺听着,神情都变了变,长公主的话并不是危言耸听。 “那这件事不告诉皇上?”李珺问。 萧笙平声:“我会告诉的。” 只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戚城军都府,绝对不能让苍氏逮到一个稳住局面的机会。 若是让苍氏彻底拿捏住戚城军都魏骞,就会生出更多的麻烦,从赵煦在查她的事情上来看,就知道苍氏母子就算是死,也会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而她想要做的若是被苍氏以及赵煦给阻拦,后面怕会大乱。 所以还得先解决掉苍氏以及赵煦。 不过眼下还得盯紧西凉秦家的情况,萧笙莫名想起了在凤城军中的秦舒锦。 为了防患于未然,还得前往凤城一趟。 “不过现在好的是,我们在暗,苍氏母子在明,只要不被盯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在苍氏母子的眼皮下进行。”林铮好似在安慰萧笙一般。 萧笙朝着林铮看去,说:“明日随我去一趟凤城。” 顺便打探一下宁宽的态度。 林铮点头。 李珺看着林铮那无条件相信萧笙的样子,眼睛睁大了不少,他说:“公主,那微臣呢?不会还留在这戚城吧?” 李珺想着自己当初也跟着萧笙出现在这戚城过,苍氏指不定还识得他。 要是他留在这戚城不小心被苍氏认出,落入苍氏的手中,那可怎么办? 萧笙好似看出了李珺的担忧,她笑道:“李太医当然是跟着我一同前往凤城了,毕竟这戚城对李太医来说不怎么安全。” 闻言,李珺一副放心的神情。 “不过,李太医又回不去帝都,以后就打算跟着本宫了吗?”萧笙似开玩笑的说道。 李珺脸上原本的笑意在听到萧笙的话后僵硬住,帝都当然是回不去,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回去。 “你与你的小青梅是怎么回事?”萧笙许久没有生出这样的好奇心。 李珺自然是个有才学之人,不然高家也不会让李珺成为爱女的夫君,高泠霜也不可能为了李珺放弃帝都的世家公子。 当然,李珺在这其中受了多大的委屈,高家算计了李珺多少,只有他们自己清楚了。 只是让萧笙有些意外的是,李珺与高泠霜成婚几年中竟为了小青梅守身如玉。 林铮见李珺的神色暗淡下去,直接说道:“他的小青梅早在他娶高泠霜的时候嫁了人,尽管前些年没有忘记他,只是小青梅的夫君也是个顶天立地的好男儿,相处久了小青梅自然心中有了她的夫君,小青梅与她夫君在锦州开了一家小客栈,日子温温和和,李太医去亲眼见了后,哪还能拆散人家?” 萧笙脸上有着笑意,轻声说着:“真是世事无常啊。” “当年他娶高泠霜的时候我就说过,只要他一句话,我就会让他回到辽庄,那个时候他左顾右盼,他的母亲以死相逼,就娶了高泠霜。” 李珺听着林铮旧事重提,摆了摆手,有些无奈的说着:“够了够了,阿铮,我的事情就不要说了,还是先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前往凤城。” 说话间,李珺起身走出房中。 林铮看着李珺的背影,唇角掀起一抹微扬的弧度,他收回目光时,见萧笙正看向她。 “怎么了?”他问。 萧笙淡笑:“没什么。” 从很多事情上能看出林铮自小就生活在一个大爱的家庭中,也只有在大爱的环境下,才能如林铮这样,有能力有实力但不恋权,甚至对于权势无动于衷。 又或许,幽阁的状态已经没有必要去干涉权势。 无论这天下如何动乱,尧山上的人不会受到任何的影响。 “此番前往凤城是为了做什么?”林铮突然问道。 萧笙也不隐瞒:“秦老侯爷的死是个转折点,虽然暂时还摸不清凤城宁家到底是个什么态度,但这不妨碍我提前准备,万一宁家与秦夷暗中联手反过来与元德帝勾结,战火一触即发,到那时就算我有很多法子,也无济于事。” “所以前往凤城是为了试探宁家的态度?”林铮问。 “你应该知晓我在担心什么。”萧笙的视线落在地面,眼睑半垂着,声音也比刚刚要柔和了许多:“宁家单单宁宽是忠于我父皇,但宁家其他人只要秦夷有谋反的心思,都会跟随秦夷的步伐,若秦老侯爷的死让宁家认为是我父皇所做,到那时,宁宽就算是宁家之主,也做不了什么。” “但秦家分了大房两房,秦边伯之子秦舒锦在凤城军中,其意更是不言而喻,只要凤城的军中有异样的声音,秦夷与宁家想要和元德帝联手,就有些难度。” “还有这戚城,有苍氏母子在这里搅混水,若真得了元德帝的旨意攻打凤城,照着苍氏的野心,一定会让赵煦立下战绩,踩着戚城军都魏骞往上爬,到那时想要对付苍氏以及赵煦,更加有难度。” “所以凤城以及戚城,要先防范于未然。” 林铮闻言,朝着萧笙看去的眼神中似乎有着复杂,他知晓只有铲除了她所有的担忧,她才能朝着她想要的东西走去。 或者就如她所说的那样,这世上只有她自己才能够给她自己想要的。 至于他,陪着她就好了。 “我会让人盯着赵煦以及苍氏。”林铮说道。 —— 郢都。 褚飏奉命前来郢都,带着一万精兵在郢都百姓注视下进城。 此番不仅仅只有褚飏前来郢都,还有元德帝身边的贴身太监,罗仕。 能调动那一万精兵并非褚飏,而是罗仕。 元德帝不相信褚飏,此番让褚飏前来郢都的目的,就是想褚飏规劝吴瑕,若吴瑕有异心,连带着褚飏以及柳家的人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要说狠,谁能比得上元德帝? 吴府中,罗仕与吴瑕寒暄几句后,就看向褚飏:“褚大人,小的就不打扰你与吴家主叙旧了,小的告退。” 褚飏站起身来:“那就不送罗公公了。” 罗仕颔首,视线在吴瑕的身上停留片刻后,走出大厅之中。 罗仕离开前,与站在大门处的将士对视了一眼。 待罗仕离开后,吴瑕与褚飏对视了一眼,说:“近来花园中的菊花开的挺好,去年来了几盆新品种,褚大人要不要去看看?” “好啊。”褚飏的视线在房门处停留片刻,率先走出了大厅中。 吴瑕跟随其后。 待褚飏以及吴瑕走出大厅后,褚飏带着来的人也走至身后,只是不能走的太靠近,与吴瑕的人速度缓慢的跟着,这般也就拉开了褚飏的距离。 吴瑕往身后的人看了一眼,回头时,说:“怎么回事,你不会一个人也没有带就前来郢都了?” “全是皇上的人,我的人都留在了府中,湘湘要是有个危险,还能护住湘湘离开帝京。”褚飏语气中有着无奈。 元德帝那一万精兵由罗仕调遣,只要他说不动吴瑕,只要察觉有丝毫的不对劲之处,这一万精兵就是对付吴家的刽子手。 而他褚飏,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元德帝就是要让他与吴瑕相互牵制着对方,而忠心于他! “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吴瑕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那个云笙当真是赵皇后的表妹?” 褚飏闻言,就知晓赵楠姝没有告诉吴瑕实情,既然赵楠姝没有告诉吴瑕实情,他也不必告诉,毕竟赵楠姝的身份多一个人知道,就危险一分。 “是皇后的表妹。”褚飏笑了笑:“我前来郢都,还带着一万精兵,最重要的是这精兵我不能调动,你应该知道此番皇上派我前来郢都是为了什么吧。” “想我效力于皇上?”吴瑕说着,自嘲的笑了笑:“皇上让你前来就能说动我了?要是你能说动,早就说动了,此番派你前来,应该是还有别的事情吧。” “你猜还有什么别的事情?”褚飏调侃的说着。 安静片刻,吴瑕轻然一笑:“该不会你说不动我,皇上会连带着你也一并铲除了吧,毕竟我们以往也算是给赵皇后效命过,赵皇后死后,我就返回郢都,你虽表面与赵皇后决裂,但皇上还是觉得你并非忠心于他,这些年除了你,还有孙家与李家没有被皇上给铲除外,以往和赵皇后走的近的人都死的死,入狱的入狱。” 吴瑕看着褚飏的神情,唇角的笑意淡去:“看来我猜对了。” “你是怎么想的?”褚飏问:“抛开赵皇后对我们的情义,你就替吴家以及另外两家着想,你打算如何?” 意思是不要因为‘云笙’的出现,打乱他自己的脚步。 吴瑕笑了笑,负手朝着前面走着,说:“你应该知道的,我无心与他人周旋,离开帝京回到郢都也并非赵皇后,而是觉得帝京那个地方不适合我,我这样的人就喜欢关起门来过日子。” “意思是,还是不会前往帝京,不会归顺皇上?”褚飏眉峰拧着问。 第235章 独善其身 吴瑕听着褚飏的话,皱眉,他轻笑:“看你说的,什么叫不会归顺皇上?这些年吴家难道叛国了?还是说与南越其他人勾结?这些年给国库多少银子,皇上难道不清楚?” “皇上若是因着吴家喜欢关着门过日子就要灭了吴家,这样的君王,我的确看不出明智,反倒是觉得昏庸。” 褚飏嘴角扯着苦笑,他又怎会不知吴瑕的心思。 元德帝的确过分了。 只要吴家一直给南越国库银子,只要吴家没有别的心思,至于别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行了。 偏偏元德帝想要的是吴家明明确确的忠心,忠心于他元德帝。 在元德帝的身上,褚飏看出了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拿吴家来说,以往是赵楠姝收于麾下,赵楠姝没了后,元德帝就想吴家归顺于他,就想吴家忠心的是他元德帝,并非南越。 就好像元德帝在证明他比赵楠姝强,就算没有赵楠姝,他也能让吴家以及另外两家归顺于他。 但明明吴家,孙家,李家,都是对南越没有异心。 “皇上的做法我的确有些看不懂,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多劝你什么。”褚飏在前来郢都的时候就猜测到了吴瑕的表态,所以对于吴瑕面对一万精兵的时候,依旧不松口也不意外。 “你不劝我,前来郢都的一万精兵会放过你?”吴瑕想着罗仕刚刚那副嘴脸,眼睛眯了眯:“难怪那位云姑娘说吴家早就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还与你说什么了?”褚飏其实很想知道赵楠姝是打算怎么对付元德帝:“她什么时候离开的郢都?” “别的倒是没有多说,就是她那副笃定我会站在她那一边的样子有些让我想起皇后娘娘。”吴瑕不喜欢也不反感,当初赵皇后就是高高在上于他说,就算他不站直她的麾下,也不会独善其身。 那个时候吴瑕想的是他们吴家的确是不能独善其身,得到了赵楠姝的保证,他也就站直禹王的阵营中。 只是没想到最后赵皇后死了,元德帝又要来威胁他。 就好像他吴家以及孙、李两家逃不过这夫妻的魔爪一般。 “至于那位云姑娘什么时候离开的帝都,大概是在你前来郢都的那几日就离开了郢都,说是要前往戚城一趟,别的事情等你来了郢都后再让我做决定。” 褚飏眉峰竖起:“她让你见了我后做决定要不要站在她那一方?” “我觉得我还是哪边都不站的好,只是我更知道吴家不可能独善其身,不过元德帝既对吴家起了杀心,就算这时我为了某些事情妥协,以后吴家也一定不会得到元德帝的善待。”吴瑕用着漫不经心的调调轻描淡写的说着:“至于那位云姑娘,先看看她的需求是什么,若是吴、孙、李三家没有性命之危,可以考虑。”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眼下郢都城中的一万精兵以及那个罗仕着实有些棘手,褚大人,想个法子解决了吧。” 吴瑕笑眯眯的看着褚飏。 就算是元德帝派来的又如何,这里是郢都,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他倒要看看那个罗仕有几分能耐。 褚飏眼中却是有些担忧:“湘湘在帝京,我有些担心。” “那位云姑娘难道没有给你想好退路?”吴瑕想着云笙对褚飏的态度,这二人应该是很熟才对。 上次的谈话,吴瑕也大概了解了一些情况,这个‘云笙’应该早就在计划一切了。 褚飏倒是笑笑:“她也很不容易,湘湘留在帝京她应该也还不知情,若是知情,也不会不管的。” “看来你很信任她。”吴瑕说道。 褚飏淡笑:“罗仕这个人阴险狡诈,对皇上忠心耿耿,只要一旦让他察觉你我二人有不臣之心,定会调动一万精兵剿灭吴家。” “那我就拖一拖?”吴瑕神色沉了沉。 褚飏微微点头,声音也压低了不少:“我夫人那边的事情我来想办法,罗仕那边能拖就拖。” “行!” —— 南越,帝京。 这几日下朝之后的元德帝都要前往花园中走一遭,或许是因为今年各种的菊花开的比往年要艳。 元德帝在一盆雪白的菊花前停下,刚要伸手去触碰的时候,身后的脚步声让元德帝的手收回。 一袭黑衣的石浮走上前来,把手中的密函双手呈在元德帝的面前,说:“郢都罗公公来的信。” 元德帝接过,慢悠悠的拆开。 一阵秋风吹来,清幽的香气扑面而来,元德帝原本愉悦的眉间在看向信上的内容后阴沉无比。 石浮见状,问:“陛下,怎么了?” 元德帝把宣纸重新装回信封中,又递给石浮,他沉声说着:“罗仕说,前往郢都打探了一番,吴家并没有姓云的,但的确有姓云的前往过吴家。” “幽阁的消息不会假,就是不知道吴家与这云家在暗中是个怎样的关系。”石浮肃然的说着。 元德帝冷笑两声:“不管这云家到底是在暗中做什么,但吴家这些年的确是没有想要效忠朕的意思,这两家在这个时候有来往,看来那位缥缈山来的姑娘所说的,并不是空穴来风。” 或许动乱就是从郢都开始。 “那陛下,吴家……?”石浮一副欲言又止,他也看不清元德帝对吴家的态度,你说要是真的对吴家起了杀心,但又让褚飏规劝吴家。 要是没有对吴家有杀心,又让罗仕跟着褚飏带着一万精兵前往郢都。 但眼下吴家明显就有了不轨之心,偏偏元德帝还是想吴家归顺。 “吴家那里有褚飏,不用担心太多,大不了,全部解决了便是,反正也早该解决的。”元德帝冷冷的说着。 要不是当初因着褚飏所处的位置特殊,元德帝怎会留褚飏这么久? 要是连吴家都规劝不了,留着褚飏有何用? 至于吴家,能听从赵楠姝的话归顺,而这些年对他嗤之以鼻,这样的氏族留着也是个祸害。 “西凉那边如何?”元德帝问道。 第236章 暗涌之至 石浮闻言,上前半步,神色也凛然了不少。 他说:“秦家二房因着秦老侯爷逝世的关系,极力的争着秦老侯爷西伯侯的爵位,秦边伯的儿子又是西凉二公主的驸马,怕是君凛公子没有任何的胜算。” 元德帝一听,无声笑笑。 “不打紧,朕想要的从来不是秦君凛赢得那个什么西伯侯的爵位,而是让秦君凛得到西凉边境凤城的雄兵。”元德帝很满意。 如今只要秦君凛那里顺利,西凉边境凤城的都护要是没有什么意外,绝对会拥护秦君凛。 而西凉帝王残杀秦老侯爷的消息传入凤城的军营中,边境的军心还不动摇? 要是元德帝没有猜错,凤城军营中的许多兵都是秦老侯爷以及秦景安招的。 这个时候就算是西凉帝王,也没有什么作用,秦家的作用从来就不是在西凉的帝京之中,而是凤城的军营。 “陛下说的是,这个时候西凉皇帝越是向着秦家二房,或许最后的效果比陛下预想的还要好。”石浮一听元德帝的话,就知道元德帝的想法。 元德帝唇角漾着一副淡淡的笑容,侧身,视线落在那盆雪白的菊花上,他伸手到底是折了一朵下来,说:“你先去忙你的,朕先回去。” “恭送陛下。”石浮看着元德帝的身影慢慢远去,才转身离开。 而元德帝回到御书房后,转动龙椅上的龙头后,石门响动的声音响起。 他手里拿着雪白的菊花走进了暗室中。 今日一早泼黑狗血在石棺的周围,走进去就闻到一大股血腥味。 元德帝似乎已经习以为常,直接走至那贴着黑符的画像前。 把手中雪白的菊花放在小案几上,才抬眼看向那副画像,说:“你是不是早就在暗中养着云家了?不然为什么会不惜得罪朕也要替你报仇?你父亲就是姓云的人残杀的,下一个是不是就是朕了?” 元德帝说着原本平静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你是不是早就在防备朕了?是不是想着生下那个孽种就杀了朕?是不是早就在暗中招兵买马扩展势力?” “呵呵……”元德帝冷笑着,伸手拿起三炷香在烛台上点燃,自顾自的说着:“你放心好了,这些人我会一个一个送下来见你的,让你不再那般寂寞。” 话落,手中的三炷香也插入香鼎中。 元德帝目光又落在那画像上,说:“钦天监的人说,留着你的尸首在这皇宫之中会影响国运,但你的父亲说过,要是把你的尸首移动,朕会不得好死,所以朕还是觉得你就留在这皇宫之中,留在这御书房,这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地方吗?” “赵楠姝,你且看着,没有你,南越的一样开拓疆土!” —— 南越,戚城边界。 月白关。 分营中,自从赵齐被大军营中来的人给教训过后,分营中的人渐渐都远离了赵齐,甚至偶尔还会说些尖酸刻薄的话。 赵齐自小受过的白眼只多不少,这些他压根没有放在眼里。 只是眼下对于许危的伤有些棘手,军中的大夫根本就不来替许危处理伤口,只有他自己。 “许大哥,你忍着点,这些草药敷上去可能有些疼。”赵齐说话也不等许危的回应,直接敷了上去。 趴在榻上的许危猛地吸了一口凉气,满额头的汗珠。 “你的弟弟可还有来找你的麻烦?”许危沉着声音问道。 赵齐闻言,神色微变,继续敷药:“麻烦倒是没有,只是每日都派人盯着我罢了。” “那你可得小心了。”许危轻咳几声:“要是真的让你那个弟弟撞见什么,会要你的命。” “他迟早会要了我的命,眼下不对我动手,应该是想引出云笙。”赵齐虽对赵煦不是很了解,但对苍氏了解。 在苍氏知晓他与云笙会过面,赵家的消息也是他透露给云笙时,早已有了杀心。 但苍氏历来喜欢放长线钓大鱼,杀了他肯定不解她心头之恨。 肯定是要利用他引出云笙的。 “那你最好祈祷云笙不要联络你,不然,你的小命就不保了。”许危语气中透着担忧。 赵齐却沉默了,云笙肯定还会联络他。 因为云笙想要对付的从来就不是赵筠澜,而是远在帝京皇宫中那位。 “我知道,我尽量会避开的,再说了,云笙也可能不会再联络我,毕竟我还能有什么利用价值?”赵齐淡淡的说着,不要怪他不相信许危,他现在谁都不行相信。 这小军营中盯着他的人太多,他也不想告诉许危太多,对许危有好处。 “好了,敷好了,你别乱动,伤口不能再裂开了。”赵齐说着就开始收拾药箱起来:“许大哥这次真是对不住了,以后你也向那些人一样远离我吧。” “不过你放心,等你的伤势好了之后再远离我,我会照顾你到伤势痊愈的。”赵齐说完也没有等许危反应过来,就直接走出了营帐中。 许危却是微微叹息,这个傻子。 想来也是以往在赵家的时候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只有他的长姐对他好,所以才这般惦记他的长姐。 走出营帐中的赵齐提着药箱,打算去归还药箱的时候却见有三只麻雀在前面营帐上叽叽喳喳的叫个没玩,他神情顿了顿,他知道这个时候有人在暗中盯着他。 归还药箱后走出营帐,看着那三只麻雀还是跟着他,虽然有些距离。 他如往常一样,来到简单的便楼上,看着远处的山丘,不由的失神。 被叽叽喳喳的声音拉回现实,赵齐看向站在围栏上的一只麻雀,上前一步,抓住,果然那翅膀之下有信条,他拿在手中看了半晌,悄然无息的取下那信条,直到另外两只麻雀飞来,他才松开手中那一只。 这时,赵齐的余光中看到有人朝着便楼走来,也没有松开了麻雀的意思。 直到来人走上了便楼,三只麻雀像是被惊吓住了一般荒乱飞走。 “赵齐,你在干什么?”来人阴沉着一张脸问道。 第237章 见缝插针 来人的视线在飞走的麻雀方向看了一眼,又收回目光,视线落在赵齐那紧握的双手上,说:“手里是什么?” 赵齐往后退了半步,说:“什么都没有。” “摊开看看。”那人语气冷了不少。 赵齐扯着讪笑:“彭什长,真的什么都没有。” 说话间,赵齐把双手摊开。 彭十看着赵齐空空的双手,又连忙往刚刚麻雀消失的方向看了看,他明明看到赵齐鬼鬼祟祟的来到这边楼上,抓住麻雀后一直在手里。 这般想着,彭十靠近赵齐,直接开始搜身起来。 赵齐没有挣扎,任由彭十搜身。 直到彭十松开赵齐,赵齐才冷眼看着彭十:“彭什长,我都说了没有什么。” 彭十却还是以一种怀疑的眼神盯着赵齐,自从上面军营中的人说让他盯着赵齐后,他就一直盯着,这几日倒是没有什么别的可疑之处。 唯一可疑的就是今日,三只麻雀一直跟着赵齐。 彭十见过不少传信的方法,对于鸟类也不奇怪,但麻雀太小,相对于来说有几分风险。 只是也不是不可能传信。 上面的让交代了,赵齐一旦有什么异样就得紧盯着。 “什么都没有你抓着一只麻雀做什么?”彭十深深的盯着赵齐,见赵齐的脸上也没有别的异样情绪,又道:“赵齐,你不要想着有的没的,你也看到了许危的下场,就算你姓赵,但大将军看重的还是赵家的嫡子,你这庶子想要好好活命,就安分一点。” 赵齐对于这些话,见怪不怪,只是淡淡的说道:“我知道了,彭什长。” 彭十见以往赵齐也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对于刚刚的怀疑也就没有多想,转身朝着便楼走下去。 赵齐看着彭十的身影慢慢走下便楼,想着刚刚那麻雀翅膀下写着的字‘见缝插针’,脑中想起云笙的样子,神色越发的凝重起来。 看来云笙是知道他现在的处境,所以才这么小心翼翼。 只是那‘见缝插针’又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只能在军营之中,也不会回赵府中,所以意思是在这军营中‘见缝插针’? 还是说这‘见缝插针’还有别的意思? 就是在赵齐困惑的走下便楼时,相隔不远的士兵靠在木桩上闲谈着的话,让赵齐的步伐慢了下来。 “我觉得太荒谬了,赵将军的夫人怎么可能是漠北人?” “赵将军没有死前,还有漠北人前往魏将军的军营呢。” “所以那位赵小公子以往是在漠北吗?” “我就是觉得这漠北能有什么好东西?就算是想与我们南越走近,也是别有用心。” “你少说这些,要是被上面军营来的人听到了,你我吃不了兜着走。” “怕什么,现在整个戚城中都在传这个,也不知道魏将军的老脸还要不要了,竟与赵将军的夫人走近。” 那人说完还啧啧几声,脸上的神情充满了嘲讽。 见赵齐朝着他们看来,二人的声音也随之消失。 赵齐却是微微蹙眉,要说魏骞知晓苍氏是漠北人肯定是假的,苍氏隐瞒着身份,怎么可能会在这个时候坦露真实身份? 赵筠澜在的时候,漠北人能进入军营中这其中还有元德帝的授意。 只是如今漠北那边分裂,当初与赵筠澜走近的漠北人也不知去向。 不过这种消息都飘到这里来了,是不是意味着魏骞也知晓了? 赵齐想着脚步一顿,又想起了刚刚那‘见缝插针’四个字,这些消息是不是云笙散播在戚城的? 毕竟这段时间苍氏与魏骞走的的确很近,就连赵煦在军中的地位也很高。 只是赵齐还是没有明白那四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 月白关外,前往西凉边境城池,凤城的路上,一辆马车在风沙中行驶着。 李珺与林铮坐在马车外赶着马匹。 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满脸的不悦。 李珺有气无力的靠着,时不时的朝着没有什么情绪的林铮看去,实在是憋不住了,他说:“阿铮,散播那些消息当真是有用?” 他离开戚城的时候问过长公主,奈何长公主根本就不想回答他什么。 但是他好奇啊,苍氏是漠北人的身份居然到现在都没有被人发现,这不是把把柄留着让人家来抓吗?不过李珺又想到苍氏要是不隐瞒自己的身份,怕是南越的皇帝早就对赵家动手了。 不过他们离开戚城的时候,让人散播了苍氏是漠北人的消息,不知道有没有用。 毕竟,能隐藏这么多年的真实身份,肯定不是简单的人。 谣言始终是谣言,不能证实什么。 要是南越军中以往赵筠澜那些旧部下始终拥护苍氏母子,那又该如何? “阿铮,我问你话呢。”李珺略显委屈的说道。 林铮侧头看了一眼李珺,又收回,视线平视前方。 相隔了几秒,林铮才说:“无风不起浪,有人不相信,就有人相信。” 李珺一听,靠近林铮,低声说:“你这语气可真是越来越与公主一样了。” 林铮淡笑:“虽说那苍氏与南越大将军魏骞走的近,但魏骞也只是看在往日与赵筠澜的情分上,更何况这个魏骞可是元德帝的心腹,当初南越赵皇后没了后,赵筠澜就放弃了戚城的兵权,魏骞就是元德帝提拔的,魏骞虽与赵筠澜有旧情,但忠心的可是元德帝,所以苍氏与赵煦想要在军中有一席之地,还得花些功夫。” 李珺似乎听明白了,他哦了一声,又道:“所以苍氏母子还没有搞定魏骞?” 林铮轻笑一声,并没有回应李珺的话。 反而马车中响起了萧笙的声音:“难怪李太医在朝中的时候只在太医院蹲着,看来朝堂上的那些尔虞我诈的确不适合李太医,就连高家李太医这么多年也融不进去。” 李珺朝着马车看了一眼,调侃道:“公主现在是越来越会打趣微臣了。” 林铮侧眸盯着李珺,说:“高泠霜可是不相信你真的死了,公主给的消息所有人都信了,就她不信,在查你呢。” 第238章 散落 李珺一听这个消息,缩了缩脖子,又靠在马车壁上,尽管风沙很大,也闭上了眼睛。 林铮瞧着终于闭嘴的李珺,嘴角漾着淡笑。 他收回目光看着远处那屹立在风沙中的城池,神色沉了沉,这样的距离看着近,但抵达还是需要一点时间。 这时,林铮听到麻雀的声音,他身子微微倾斜,转头之时就看到马车窗户处伸出的秀手,纤细的指尖上停着一只麻雀。 林铮回头,唇角微微勾起。 他说:“半个时辰后就能抵达凤城。” 接着就从马车中传来萧笙的声音:“抵达凤城后,直接前往凤城知府处。” “好。” 这个时候的凤城都护府还不知是个什么情形,秦老侯爷逝世,宁家不可能每个人都会前往帝都吊唁,且秦老侯爷逝世的已有了一段时间。 西凉这边的情况还暂时不清楚。 半个时辰后,暮色来临。 马车停在知府大门前的时候,天色已暗尽。 侍卫通知江明周的时候,江明周还有些吃惊,他今日前脚从都护府中回来,后脚长公主就来了凤城,难道传闻是真的?长公主前来凤城是打探虚实? 尽管如此,江明周也知孰轻孰重。 来到知府大门时,江明周一眼就看到了,带着帷幔的萧笙,上前说道:“下官见过公主殿下。” 萧笙透着幔纱看着江明周一副谄媚的样子,轻笑:“江大人无需多礼,今日抵达凤城,叨扰江大人了。” “公主千万别这么客气,请进请进。”江明周倒是很想长公主多多叨扰,自从长公主离开凤城后,宁宽那个老狐狸与他说话也不像以往那般油盐不进了。 尽管没什么大的变化,但丁点的变化也是变化不是? 江明周带着萧笙几人走进府邸中,边走边与萧笙说着最近凤城的事情。 “公主,最近下官听说了一些事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江明周说着原本想窥探一下长公主的神情,奈何萧笙戴着帷帽:“听闻秦老侯爷的死有蹊跷,听说皇上在极力彻查此事。” “江大人是从哪里听到的?”萧笙笑着问道。 “都护府啊。”江明周本以为萧笙是从帝都而来,并没有多想:“只是宁家好像有些不满皇上的做法。” “不满?”萧笙声音僵硬了许多:“不满什么?秦老侯爷就算是西凉的功臣,但因着被人暗杀而亡,就要把这个事情怪罪到我父皇头上吧。” 江明周垂着脑袋笑了笑,说:“公主言重了,宁家不满的应该不是这个。” 至于到底不满什么,江明周怎么敢说出来? 就算现如今秦老侯爷逝世,宁家的势力也不容小觑,他在这凤城还需仰仗宁家呢。 萧笙知晓江明周不敢继续攀谈下去,也没有打算继续说下去。 正是江明周打算说些什么别的话题时,在转过游廊后,前面就迎面走来一位女子和自家夫人身边的婢女。 “陈姑娘这是要走了?”江明周先开口,他看向陈沁微语气友好,又看向陈沁微身边的婢女:“好好送陈姑娘。” “是,老爷。” 陈沁微朝着江明周微微颔首:“江大人,夫人的心疾应该没什么大碍,只要好好调养,很快就会痊愈了。” “麻烦陈姑娘特意跑一趟了。”江明周说道。 陈沁微扯笑:“不早了,我就先告辞。” 江明周立即让出位置,游廊上的位置就这么宽,总不能让长公主让出位置来。 而就在江明周侧身让出通道的时候,就见跟着长公主的一个男子看向游廊外,也没有多在意。 只是在陈沁微路过那身着玄色锦衣的男子旁,脚步停下,用着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道:“李太医?” 李珺想着真是晦气,刚抵达这凤城就遇到了不想遇到的人。 “你认错人了。”林铮挡在陈沁微的面前。 陈沁微还没有从李珺活着的消息回过神来,在看清林铮时,瞬间想到当初在长生镇那个客栈中,宁枫中得毒就是出自这个人的手。 听宁枫说,这个人是幽阁的人,时常伴在长公主的身边。 陈沁微的视线落在那戴着帷帽的身影上,脸色微微一变,对着江明周说:“江大人,告辞。” 说完匆匆离开。 江明周莫名觉得有些不对劲儿,李太医?哪个李太医? “江大人的夫人怎么了?”萧笙问道。 江明周回神,说:“老毛病了,哎。” 萧笙轻笑:“老毛病最难调养了,江大人可得多多上心才是。” “多谢公主殿下关心。”江明周做着请的手势,继续说道:“客房早已备好,公主请。” 萧笙侧头看了一眼李珺,便知晓李珺与陈沁微相识,或者这个陈沁微与高泠霜也认识。 果然,纸包不住火啊! 离开知府府的陈沁微上了马车后,就催促马夫赶紧回到都护府。 约莫三刻钟后,陈沁微的马车停在都护府前。 此时宁柔早已在府门前等候多时,看着陈沁微从马车中下来,眼中闪过喜悦。 “沁微姐姐,怎么这么久才回来?你要是再不回来,我都快要前往知府找你了。”宁柔上前挽上陈沁微的胳膊,说道。 “没事,江夫人的病没什么大麻烦,但需要细细扎针,所以耽搁了一些功夫。”陈沁微解释道,脑海中却一直萦绕着那戴着帷帽的身影。 “秦夷呢?”陈沁微问道。 宁柔说:“在他院子里呢,我与哥哥与他说话,君凛哥哥都不与我们说话。” “连老侯爷最后一眼都没有看到,他心里肯定很难受吧。”陈沁微心疼的说着:“我们去看看他。” 宁柔点头:“好啊,君凛哥哥就与你说话了。” 陈沁微唇角漾着一抹苦笑,就与她说话? 走了一段距离后,陈沁微不知想到了什么停下脚步,问宁柔:“柔儿,你有没有听你哥哥提起过长公主?” “长公主?”宁柔蹙眉:“没有啊,怎么了沁微姐姐?” 陈沁微总觉得这个时候萧笙前来凤城有些怪异,该不会是因为秦君凛来的凤城吧? 还有李珺怎么也在这凤城?还跟在萧笙的身边? 看来,她要把这个消息告诉给高泠霜了。 也算是卖一个人情给高家。 第239章 清醒 秦夷所住的院子是他父母以往所住的院子,自从他父母出事之后,秦夷来到凤城军都府后这个院落就是他落脚之处。 陈沁微走进院落就看到秦策立在院落中。 秦策看着陈沁微走过来,走上前,说:“陈姑娘,公子刚刚歇息了。” “他好些了吗?”陈沁微语气中是止不住的关心与担忧:“下午的时候有好好用饭吧?” “陈姑娘放心,属下有看着公子用饭。”秦策语气还算恭敬。 陈沁微正打算说着告辞的话时,主屋中好似出现了一道破碎的声响。 秦策见状,立即朝着主屋走去,陈沁微紧跟着。 推开房门后,就看到轮椅上的秦夷还在怔愣中,轮椅边是碎了的茶盏。 “公子,你有没有事?”秦策走上前来,先是检查一遍秦夷的手,见除了双腿处的衣衫被茶水浸湿了外,并没有受伤。 “属下扶你去换一身。”秦策扶起秦夷朝着里间走去。 陈沁微看着地面的瓷片,吩咐身边的人收拾了。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后,秦策把轮椅推进里间,没过多久,秦策推着轮椅出来。 在南越帝京时,秦夷没有收到秦老侯爷给的信息反倒是收到了秦老侯爷逝世的消息,秦夷当时只是静默片刻便离开了南越的帝京。 因着长途奔波,刚有好转的双腿也算是废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站起来。 陈沁微看着面色如常的秦夷,说:“君凛,我有事与你说。” 秦夷的目光落在陈沁微的身上,抬手微微摆了摆,秦策见状颔首过后:“属下告退。” 待秦策离开后,陈沁微推着秦夷来到的梨花圆桌前,她重新给秦夷倒了一杯水,坐下后把手中的水杯放在秦夷的面前,说:“刚刚我去了一趟知府,你猜我遇到了谁?” 秦夷的视线落在陈沁微的脸上:“谁?” “泠霜的夫君。”陈沁微观察着秦夷的神色,继续说着:“李珺李太医,就在江大人的府邸,只是他为什么跟在长公主的身边?前阵子帝都不是传着李珺在锦州遇害了吗?高家的人前往锦州后找到了李珺的尸首,皇上还给了高家不少的安慰,毕竟李珺也是跟着长公主离开帝都才遇害。” 秦夷在听到长公主的时候眸光微微晃动了下,端起了面前的水杯,一饮而尽后,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陈沁微也不介意,自从秦老侯爷逝世后,秦夷就很少开口,前来凤城后,惜字如金。 除了刚抵达凤城与宁都护说几句话后,陈沁微这段时间还没有见过秦夷和谁开口。 如今帝都的秦家是没有秦夷任何的容身之地了,秦边伯得到了西伯侯的爵位,大房除了还有一个秦夷外,没有任何人了。 秦家二房怕是早就在等这一日了。 陈沁微想着秦家二房那些人的嘴脸以及皇帝的作为,寒心的看向秦夷:“君凛,长公主出现在这凤城是要做什么?该不是知晓你前来凤城,跟着来的?那对父女到底是要做什么?难道当真是要你彻底消失那对父女才放心?” 秦夷把手中的水杯放在桌面,轻微的沉钝声让房中安静下来。 就在陈沁微又要开口的时候,秦夷说:“有的事情缥缈又虚无,就因为传言而定论那件事的真相,就有些太随意了。” 陈沁微没想到秦夷会开口,她眼中出现了几丝愉悦:“君凛的意思是……帝都中传的那些是假的?” 帝都都在传秦老侯爷死的太过蹊跷,帝都中也都在传秦夷母亲的身份,这一两年西凉与南越关系很僵,秦老侯爷,以及秦夷父母的死似乎都与元安帝有关系。 这些乱七八糟的传言都在传,但到底不敢在明面上交谈。 秦夷回到帝都秦府,在看到秦老侯爷的棺木时,脑子中的确有着莽撞之意,很多事情都太过巧合,巧合到他的祖父死的也这么巧合。 一次两次的巧合或许是真的巧合,但太多巧合,着实有些让人怀疑了。 元安帝也不是没有怀疑之处,毕竟元安帝可是很喜欢‘坐收渔翁之利’ 陈沁微见秦夷又不开口了,知晓秦夷是不想提起秦老侯爷的事情,说:“君凛,你说我要不要把李珺的消息告诉给高泠霜?要是让高泠霜知晓李珺跟在长公主的身边,照着高泠霜的手段,定会给长公主一些麻烦。” “沁微。”秦夷目光落在陈沁微的脸上:“长公主没有哪里得罪你吧。” 陈沁微被噎住。 “你与李珺也算是有几分交情,李珺既然选择了这种方式‘死去’必定有他的难言之隐,你又何必去多管闲事?”秦夷目光别向别处,只是声音淡漠了许多:“至于给长公主麻烦,我劝你离她远点。” “君凛,说起交情,我是与高泠霜有交情才认识的李珺,自从李珺‘死’了的消息在帝都传开后,高泠霜完全是换了一个人,明明所有人都告诉她李珺死了,但她还是在不断地找李珺。”陈沁微因为说话太快胸口有些起伏。 “行,我也承认不喜长公主,想让高泠霜给长公主找些麻烦,但你这么说了,我也觉得有些过,长公主并没有哪里得罪过我。” “但高泠霜那样难受,我总得让她知道李珺还活着吧?” “还是说男人都是这么的薄情寡义?不知谁对他真情实意,就念着那错过的?” 陈沁微最后一句带着浓浓的质问。 秦夷视线一直落在房外的院落中,隔了片刻,淡声说:“若是真情实意都被接受,那秦舒锦怎么不娶长公主?高泠霜的真情实意是不是也要看李珺接不接受?” 陈沁微脸色在片刻间变得苍白了许多。 所以说她这些年对他的情义,也是没有想过他会不会接受? “君凛,难道这么多年,你当真不肯正眼看我一次?”陈沁微淡去了刚刚的情绪,字眼明了的说道。 秦夷的双手放在双腿上,自嘲的笑着:“你就当我配不上你吧。” 第240章 防贼 陈沁微的视线落在秦夷的侧颜上很久,久到秦策端着药碗走进来。 秦策觉得房中气氛有些僵硬,讪笑着说道:“公子,今日宁公子还没有来寻你,也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 陈沁微回神,站起身来,什么都没有说就走出了房中。 秦夷滚动着轮椅朝着里间而去。 秦策端着托盘走入里间,问:“陈姑娘这是怎么了?” “无碍,她会想通的。”秦夷从秦策端着托盘中端过药碗,拿着汤匙喝着苦涩的药水来。 秦策就这样盯着秦夷,直到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见底,从秦夷的手中接过碗以及汤匙,似不经心的说道:“公子,宁都护这几日都不曾回到都护府中,也不知军中是个什么情况,还有舒锦公子也回到了军中,二房的野心是越来越大了。” 秦夷低笑着,并没有言语。 秦策知晓自家公子这段时间人累心累,俗话说墙倒众人推,在帝都的时候就见过了那些嘴脸,不过这凤城好在的都是老侯爷的旧部下。 无论因着什么,以往老侯爷的部下都是对公子忠诚的。 与帝都那些只知道之乎者也的文官完全不是一回事。 果真是应了那句话,仗义每多屠狗辈,无情多是读书人! “这些都与我们无关。”秦夷抬眼看了一眼秦策:“你去打听一下,长公主要在这凤城待多久。” 秦策愣住,问:“公子,你不是说长公主前往漠北了?这是从漠北回来了?” 秦夷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你说,漠北分裂的事情与长公主有没有关系?”秦策神情严肃的说道,他又拧眉:“好像也不对,长公主应该没有那个本事,毕竟漠北那些矛盾早已存在。” “或许就是因为这些矛盾,长公主只需稍稍的推动波澜,就能改变漠北的局势。”秦夷转动着轮椅朝着书案而去:“漠北一分为三,就不能与南越联手,看来长公主前往漠北的事情,元安帝也是知情的。” 秦策闻言,把手中的托盘放下,走至秦夷的身边,神色凝重:“公子,你说皇上与长公主到底要做什么?” 秦夷没有正面回答,而是:“明日一早你就前往知府给江大人帖子,就说我想见见长公主。” “是。” —— 翌日,都护府,大门前。 一匹骏马停下,宁枫利落的翻身下马,把手中的马鞭扔给走下台阶牵上缰绳的侍卫,急匆匆的朝着府中走去。 片刻钟就来到秦夷的院落前。 宁枫一看院落中站着陈沁微与宁柔,剑眉微敛,走上前,问:“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大哥没有在吗?” “在啊,秦策说君凛哥哥今日要出门。”宁柔走至宁枫的身边,看着宁枫一脸风尘仆仆:“军中是什么情况?父亲又是什么意思?” 宁枫揉了揉宁柔的脑袋,说:“这些事情你不要管,我去找大哥。” “我不是说了吗,君凛哥哥要出门,去见长公主。”宁柔挡在宁枫的面前,说:“我们一起陪着君凛哥哥一同前往知府吧。” 宁枫哎了一声推开宁柔直接朝着主屋走去。 宁柔想跟着前去但想着男女有别,还是站在原地,只是目光落在陈沁微的身上,她走上前:“沁微姐姐,你怎么了吗?一早上就不是很高兴。” “没事。”陈沁微看向宁柔,轻笑着:“柔儿,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啊,父亲身边的小将,年前我们订婚了。”宁柔说这句话的时候眉眼都柔和多了。 陈沁微看着宁柔大大方方的样子,心里越发酸楚。 正是这时,宁枫的声音响起,主屋房门处也出现了坐着轮椅的秦夷以及推着轮椅的秦策。 “哥,你真的不打算去军中吗?父亲和那些部下们都等着你呢。”宁枫着急的说道。 秦夷直接忽视了宁枫的话,对秦策说道:“快些吧,等下迟了。” 秦策推着秦夷来到院落,秦夷的视线在陈沁微的身上停留:“沁微,你离开梨花谷也有一段时间了,是不是应该回去了,免得师父担心。” 陈沁微淡笑:“长公主来了就要赶我走了?” 秦夷一听,脸色依旧,视线却看向别处,对秦策说道:“我们先走。” “哥!”宁枫不死心的跟着秦夷离开院落。 宁柔却是发现了陈沁微今日心情不佳的原因:“沁微姐姐,你刚刚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君凛哥哥和长公主?” “柔儿,不是你想的那样,君凛找长公主应该是有别的事情,毕竟长公主心仪的可是秦家二房的嫡子。” 陈沁微解释道。 宁柔看出了陈沁微不开心的原因,便挽着陈沁微的胳膊说:“沁微姐姐,今日我娘也要去知府看看江夫人,你是大夫,我们一起去知府吧?” “好啊。”陈沁微说道。 午时。 知府。 江明周当真是没有想到长公主前来凤城,秦夷马上就会上门来拜访,只是他想着这段时间军中传的事情,也不知这秦夷见长公主又是什么意思。 听着轮椅的轱辘声,江明周心神提了提,看着垂花门处出现的秦夷,上前相迎:“秦公子,你来了。” “江大人。”秦夷颔首。 江明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筑中,说:“长公主等你多时了,请吧。” “多谢江大人了。” 秦夷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小筑中,他本以为萧笙是不想见他的,毕竟帝都传的那些他不相信萧笙不知情,视线落在那靠在小筑中柱子上的男人时,秦夷又想起了漠北。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幽阁总舵在漠北深处的尧山中。 如今漠北一分为三,这其中是不是有幽阁的推动波澜? 小筑中的林铮看向朝着这边而来的三人,侧眸看向坐在石凳上的萧笙,说:“还有别人跟着他,我去盯着。” 萧笙抬眸看着林铮,笑:“好啊。” 林铮走出小筑中时秦夷恰好来到小筑前,秦夷的视线并没有落在林铮的身上,林铮亦是。 倒是江明周笑眯眯的朝着林铮说道:“林侍卫,你这是去哪儿?” “防贼。”林铮淡漠道。 第241章 几分真,几分假 江明周听着林铮的话愣住,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林铮一扯。 “江大人,我们一道去防贼吧。” 江明周不明所以的跟着林铮又朝着那垂花门处走去,时不时的朝着身后看去,见轮椅上的秦夷已经到了小筑边,想着这秦夷与长公主应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便收回视线跟着林铮来到垂花门处。 刚刚穿过垂花门,就见宁家的兄妹俩以及陈沁微三人欲走入垂花门。 宁家兄妹以及陈沁微在看到江明周以及林铮的时候,皆是停下了步伐。 “宁公子。”江明周看向宁枫的眸色都亮了不少,只是脑海中瞬间想起林铮刚刚所说的那番话,该不会林侍卫所说的‘防贼’就是防眼前这三个人吧。 宁枫没有错过江明周刚刚那轻微的变化,说:“江大人,我兄长可是在前面?” “秦公子在那后面的小筑中与长公主一起呢。”江明周说。 话音落下,就见宁枫打算朝着垂花门处走去,被林铮拦住。 林铮唇角扯着很浅的弧度,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看着宁枫。 宁枫对眼前的这个男人有些阴影,在长生镇的时候那赤红蜘蛛可是差点要了他的命。 “喂,你拦着我哥哥做什么?”宁柔抬眼盯着林铮,语气原本想高昂一些,但看着林铮那淡漠的眼神后,语气软糯了不少。 林铮的视线在宁柔的身上划过,很快又挪动到宁枫的身上,说:“没有公主的允许,不准踏过这道垂花门。” 宁柔还打算说什么却被宁枫的一个眼神给制止,他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个人对萧笙唯命是从,想来也是授了萧笙的意。 以往宁枫对萧笙以及皇上都有些尊重之意,自从秦老侯爷的死以及从南越赶回帝都的秦夷那痛苦的样子,宁枫对皇室就没有多大的敬重之心。 更何况这里还是凤城,什么长公主,现在他要是还像以往那般,就对不起秦老侯爷的死。 守着秦老侯爷身边的那些人,所说的种种,都是与皇上有关系。 就算目前还没有实际性的证据,就算与秦家二房也有脱不了的关系,那也有皇帝的助纣为虐! 只是宁枫也知晓硬闯进去,眼前这个男人不会放过他,肯定也会打扰到秦夷,毕竟是秦夷想要见萧笙的。 “柔儿,既然不能过去,我们就在这里等着君凛吧。”陈沁微牵过宁柔,说道。 宁柔不敢再去看林铮,靠近陈沁微,压着声音说道:“君凛哥哥怎么会突然要找长公主啊。” 林铮又朝着宁柔看了一眼。 宁柔这是一惊,她这么小声也能听到吗? 陈沁微则是警惕的看向林铮,沉默着。 江明周明显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劲,林侍卫怎么说宁家兄妹以及陈大夫是贼呢? 他有些想不通。 秦夷来见长公主,江明周更是想不通。 毕竟传闻说秦夷的母亲是南越皇室的公主,皇上是有意让秦家大房凋零,如今南越与西凉关系非常僵,皇上容不下秦家大房。 怎么说秦老侯爷的存在也是一份威胁。 至于皇上为什么没有动秦夷,许是因为皇上知晓秦夷就是个废人,动与不动秦夷都不可能带兵打仗上战场。 只是江明周也知道,这些都是传闻。 也只能是传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就是秦家大房唯一的血脉秦夷以及秦老侯爷以往的旧部下应该很是不满皇上。 这个时候要是军心不稳,很容易出事啊。 这般想着,江明周笑呵呵的说着:“宁公子,宁姑娘,陈大夫,我们去前面的院落,喝喝茶吧。” 宁枫顺着江明周给的台阶说道:“那就麻烦江大人了。” 说话间,宁枫朝着那垂花门里面又看了一眼。 江明周立即做了个请的手势:“三位这边请,这边请。” 林铮看着江明周带着宁枫三人渐渐远去,想着昨夜萧笙收到秦夷的拜帖时萧笙所说的话。 “秦夷此人这个时候前来找我,应该是对帝都中的那些传言有些质疑。” 林铮侧身朝着垂花门里面那不远处的小筑看了一眼。 此时的萧笙看着对面淡漠着一张脸的秦夷,轻笑了一声,没有打算先开口。 秦夷却一直在想刚刚进入小筑中时,萧笙的那抹背影若有所思,总觉得之前在哪里见过这背影,只是因着最近所想的事情太多,实在是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萧笙慢条斯理的给摆放在秦夷面前的杯子中倒了一杯热水,手指敲了敲石桌表面,看着秦夷,示意喝水。 秦夷的视线落在水杯上,浅浅的冷笑一声:“公主应该知晓秦家的事情吧。” “不是很清楚。”萧笙很自然的说着,她端起水杯,直直的盯着秦夷。 秦夷抬眸对上萧笙的目光,目光中的打量全是不信:“照着公主对消息的掌握,帝都的变动公主不应该不清楚。” “秦公子从哪里看出本宫对消息有掌握了?”萧笙不以为然的笑了笑。 秦夷看着萧笙那一脸轻松的样子,绷紧的背景莫名的缓了缓,他说:“公主身边的那个男人是幽阁中的人,公主别说不知情。” 萧笙笑而不语,视线也落在别处。 秦夷继续说道:“我是五日前抵达的凤城,公主这么快赶回西凉,一定是听说了什么,或者是回来想要做什么。” 萧笙不否认的是,秦夷的确很聪明,只是在不知是敌是友的情况下,她也不会太过放松。 “今日我前来找公主,只是有一事不明,想要请公主解解惑。”秦夷淡声说着。 萧笙在听到‘解惑’两个字的时候,不由的想起在南越的时候假扮成缥缈山的人,怎的回到了西凉的凤城也要替人解惑? 还是说秦夷在南越的时候发现了她? 故意试探她? “秦公子请说。” 秦夷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都道长公主与皇上是最亲近的父女,如今满帝都的人都知晓我的母亲是南越人,我祖父的死是因为皇上,公主觉得这个传闻几分真,几分假?” 第242章 我们联手如何 “因为我父皇?”萧笙刚刚拿起的杯子放下,柳眉微微拧着:“因为我父皇什么?你的母亲是南越人和你祖父的死有什么关系?” 秦夷认真的看着萧笙的情绪,似乎并没有隐藏什么,那是来自心底疑惑。 “难道你觉得我父皇是那种因着你母亲是南越人又因着你祖父在这边境凤城的影响力而不能容下你祖父的昏君?” 那姑娘的语气有些急躁,好似在解释什么,说完后她心情平复下来。 又道:“原来秦公子来见本宫是为了这个。” “所以公主觉得我祖父的死与皇上没有关系?”秦夷想着在南越时元德帝所说的那些话,正是因为元德帝心思太过明显,又那么巧的节骨眼上,祖父就没了,这才让他开始质疑元德帝。 从一开始元德帝说出什么对母亲的情义就觉得太过于虚假,只是后来元德帝又说起了父母的死,元安帝也不是没有怀疑的地方。 但秦夷更相信祖父。 偏偏祖父就在他给消息后而死,还有帝都中所传出的那些消息。 从帝都浑浑噩噩的来到凤城后,很多事情他也不是没有警觉。 元德帝的手明显已经伸到西凉的帝都。 萧笙说的也没有错,元安帝从来就不是什么昏君。 若是因为他母亲是南越人,若是因为母亲是南越皇室中人,就要对其父母动手,完全就不会单单对他父母动手,而是整个秦家。 俗话说的好,斩草要除根。 元安帝就是‘斩草除根’的性子,绝对不可能留下这么多的祸患。 这两日秦夷的神智越发的清醒,就是因为清醒起来,军中那些秦老侯爷的旧部下让他前往军中,才没有去军中。 他在等,等元德帝动手。 如果这些都是元德帝的算计,现在所有的局面都是元德帝算计得来了,而元德帝就等着这个时候,不会不出手。 “要是秦公子觉得秦老侯爷的死与本宫父皇有关系,那本宫也没什么好说的。”萧笙的语气冷了许多。 要是秦夷是来质问,或者说相信了那些流言蜚语,只能说前往南越一趟根本就没有看清元德帝的真面目,反而还被元德帝所利用。 “长公主前往漠北做甚?”秦夷突然问道。 萧笙的目光再次落在秦夷的身上:“与你何干?” 她一点都不惊讶秦夷知晓她前往漠北的事情,毕竟她同样在南越的戚城见过秦夷,反之,秦夷在戚城见到她也不奇怪。 “在长公主前往漠北的时候,漠北与南越算是结盟,只是因着漠北王还没有明着表态,长公主前往漠北一趟,漠北分裂,漠北王也死,偏偏还是与南越有些恩怨的耶律达尔成为漠北的掌权者,这不得不让人怀疑,长公主前往漠北就是因为这个目的而前往的。” 萧笙闻言,笑了笑:“是又如何?” 秦夷对于萧笙的坦然笑笑:“长公主想做什么?” 他既知晓了南越与漠北不会再勾结在一起,也不相信萧笙只是单单想让漠北与南越断了来往。 “秦公子是不是越界了?”萧笙眸中带笑,只是那笑并没有达到眼底:“本宫做什么用得着与你说?” 秦夷这才端起了萧笙刚刚给他倒的那杯水,视线落在水杯中,指尖触碰到了水杯的温度,他笑着说:“其实我大概能猜测到公主要做什么。” 萧笙抬眼定定的盯着秦夷。 “我们联手如何?”秦夷字眼明了的说着,语气明明那么轻,却又那么坚定。 —— 知府前厅中,待宁枫喝了三杯茶水以及两块点心后,终于听到一道浅浅的轱辘声,宁枫一听,噌的一下站起身来。 倒是把另一边的江明周给吓一跳。 “宁公子,你这是怎么了?”江明周问道。 宁枫扯着淡笑:“我大哥出来了。” 话落,宁枫就朝着前厅大门走去。 另一边的宁柔以及陈沁微也起身朝着大门处走去。 走出前厅的宁枫,绕过一条游廊后,就远远看到那小道上而来的秦夷以及推着轮椅的秦策。 陈沁微在看到秦夷的时候,眼中也闪过一丝笑意。 “哥,你没事吧。”宁枫走近后,关切的问道。 秦夷扫了一眼宁枫,说:“我能有什么事?” 宁枫想着萧笙身边的那个男人,担忧的把秦夷上下打量着:“这里是凤城,量长公主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你当真是忘记了在长生镇的教训了吗?”秦夷唇角的笑意并没有散去。 宁枫见秦夷心情好像很不错的样子,走至秦策身边,给秦策使了个眼神,秦策会意便退至一边。 宁枫推着轮椅,边走边说:“哥,你找长公主做什么?” “聊聊。”秦夷淡声说着。 “你们有什么好聊的?”宁枫冷哼着说道。 这时,宁柔牵着陈沁微也走上前来。 “君凛哥哥,你没事吧。”宁柔说着又看向身边的陈沁微:“刚刚沁微姐姐可担心你了。” 秦夷噙着笑意看向陈沁微,说:“不用担心,我无碍。” 陈沁微看着秦夷眉宇间的愉悦有些刺眼,从她赶到帝都看到秦夷痛苦不堪的样子,再到凤城,哪里见过秦夷眉开眼笑的样子? 今日秦夷一见长公主,整张脸上都是笑意。 她说:“看来君凛与长公主聊的甚欢,脸上竟有了笑意。” 秦夷唇角的笑意淡去,对宁枫说:“先回府。” 宁枫给宁柔使了个眼神,随即推着轮椅朝着知府大门方向而去。 江明周眼看秦夷是要离开,立即走上前,说:“秦公子,下官送你。” 秦夷又恢复了刚刚的神色,只是眸色冷了许多,他说:“多谢江大人。” 后面的宁柔扯了扯陈沁微的衣袖,说:“沁微姐姐,你怎么了?” “你没有看出来吗?他见一次长公主多日来的阴霾都不见了。”陈沁微说着朝着刚刚那垂花门看去,恰好看到萧笙从垂花门走出,好似在与身边的男人说着什么。 陈沁微看着萧笙的身影,眼中淬了一层毒光。 第243章 欲盖弥彰 南越,郢都。 吴府。 褚飏前来郢都已有半月有余,这也是罗仕最后的耐心,这半月以来,褚飏时常与吴瑕谈话,有时候甚至一整天二人都是一起在谈论事情。 罗仕安排在褚飏身边的人,每日与罗仕汇报褚飏都在劝说吴瑕。 只是褚飏与吴瑕谈论的话每每都很隐晦,就算听到什么也都是有关于规劝吴瑕之类的话。 更多的,罗仕的人也无法窥探。 这日,罗仕失去最后的耐心,把褚飏叫出了吴府。 与吴府相隔不远客栈雅间中,气氛有些冷凝。 罗仕略显不耐烦的说着:“褚大人,来这郢都也有半月之久了,那吴瑕还是没有归顺的意思?” “罗公公,本官不是还在劝说中吗?”褚飏淡声回应着,握着茶盏的手微微用力:“你也知道,皇上这些年的意思那么明显,吴家只想待在这郢都,要是本官前来这半月就把人给说动了,是不是证明吴家根本就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罗仕一听,眸色更冷:“褚大人狡辩的理由还真是稀奇。” “罗公公是怎么觉得本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规劝吴瑕的?”褚飏的嘴角带着浅笑,意味深长的盯着罗仕:“皇上这些年都是做着无用之功,现在不过半月的时间,罗公公就等不及了。” 言外之意便是皇上都能等这么多年,倒是罗公公你,半个月就想要吴瑕真真切切的归顺皇上,是不是太异想天开了? 罗仕当然也听出了褚飏的弦外音,他冷笑了一声:“褚大人,你不用在老奴面前嚼文嚼字,皇上可没有多余的时间等你在这郢都与吴瑕周旋,想想褚夫人和柳家满门,褚大人还是尽快的好。” “毕竟归顺与否,这个能问清楚的。”罗仕好似失去了最后的耐心。 褚飏闻言,松开握着茶盏的手,靠在椅背上,就这样散漫的盯着罗仕,他突然岔开了话题。 “罗公公,昨夜我做了一个梦。” 罗仕皱眉,倒是没有想到褚飏会说出这样的话:“褚大人做什么梦与老奴有什么关系?” “怎么会没有关系?”褚飏盯着罗仕噙着浅淡的弧度:“本官梦到了皇后娘娘。” 果然,罗仕在听到‘皇后娘娘’的时候,脸上的神情僵了一下。 罗仕似乎是怕褚飏看出什么来,带着解释的语气:“真是好久没有人提起皇后娘娘了,皇上因着太想念皇后,宫中都不能提起,这乍然一听,竟有些惊愣。” 褚飏直接忽视了罗仕欲盖弥彰的样子,说:“这个梦真是有些奇怪。” “怎么奇怪?”罗仕问。 褚飏一瞬不瞬的盯着罗仕,说:“我竟梦到罗公公拿着白绫勒死了皇后娘娘。” 哐当! 罗仕刚刚端起的茶盏在褚飏话落之时猛地落地发出破碎的声音。 褚飏扯着笑,起身走至罗仕的身边,问:“罗公公你没事吧?不过是一个梦而已,吓着了罗公公?” 罗仕的眼神开始闪躲,说:“褚大人真是会说笑,奴才怎么敢勒死皇后娘娘啊。” 褚飏一眼就看出了罗仕的神态,重新回到座位上后,慢条斯理的端起茶盏,抬眼看着额头有些细汗的罗仕。 他说:“本官猜罗公公也不敢这么做,毕竟皇后娘娘与皇上的感情伉俪情深,只是这个梦太真实了,昨夜本官醒来的时候,当真是有些后怕,就好像皇后娘娘当真是受了那些罪才死去的。” 褚飏的语气慢悠悠的,又带着几丝沉重:“醒来的时候就在想,皇后娘娘当真是那要死的,不知道怨气重不重。” 说完,最后还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罗仕朝着褚飏看了一眼,他并不觉得这是褚飏所梦到了什么,而是觉得褚飏知道了些什么。 只是当初做的那么隐秘,褚飏怎么可能会知道? “罗公公,你有没有梦到过皇后娘娘?”褚飏又问道。 几乎是同时,罗仕就开口:“没,老奴怎么能够梦到皇后娘娘呢?” 褚飏浅浅的品了一口茶水,随即放下茶盏,又说:“罗公公就不好奇我还梦到什么了吗?” 罗仕缓缓抬眸,一瞬不瞬的盯着褚飏。 “罗公公应该很好奇吧。”褚飏也不想遮掩他自己的目的,也幸好这里不是帝京,这里是郢都,想要对付罗仕,有的是法子。 但他偏偏要用罗仕心里最害怕的事情。 褚飏看着罗仕那小心谨慎的眼神,轻啧了一声:“我梦到罗公公用白绫勒着皇后娘娘脖子的时候,皇后娘娘肚子中的孩子还没有生出来。” 罗仕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褚飏,那句‘你到底知道什么’硬是没有说出口来。 只是冷冷的说道:“褚大人是得魔怔了吗!?” 褚飏见状,懒散的靠在椅背上,打量着罗仕的神情,心里冷笑着,面上却带着淡笑:“罗公公,你这么……” “褚大人。”罗仕的声音冷下来:“吴家的事情希望你尽快,而不是我来催着你。” 丢下这句话后,罗仕转身就离开雅间中。 褚飏的视线盯着那道被打开的房门,久久没有回神,直到房门处出现吴瑕的身影。 吴瑕在罗仕刚刚所坐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神情凝重的褚飏,说:“这招能行吗?” “罗仕这个人可是很精明的,想要彻底把他给忽悠住,只有这个办法,而且他应该开始猜测我知道些什么了,我刚刚所说的那件事,罗仕也一定会回报给元德帝,你安排人盯着他,只要有给元德帝消息,立即拦截下来。” 褚飏微微抬眼,与吴瑕对视:“只有让罗仕‘疯了’,从帝京带来那一万精兵才能够落入我的手中。” “行。”吴瑕知晓褚飏是个有主意的。 “今晚就开始行动。”褚飏淡声说着。 —— 罗仕所住的地方是郢都的驿站,驿站的后院。 从客栈中离开后,罗仕就直接回到了驿站中,脑海中一直想着的是褚飏刚刚所说的那些话。 夜色来临,罗仕把信笺写好后,在信封上盖上封泥后,起身走至房门处。 “快马加鞭把这密函送回帝京。”罗仕说道。 房门口站着的人接过罗仕手中的信封,说:“是!” 罗仕见侍卫离开后,才把房门给关上,只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儿之处,就好像已经尘封好的记忆突然被人撕掉了一道口子,那些记忆大量涌入他的脑海中。 赵楠姝苍白的脸以及悲切的声音以及那孩子被摔在地面的样子,全在罗仕的脑中萦绕着。 有些事情一旦想起,就会忍不住往深处想。 罗仕确信的是不可能有人知道中宫发生的事情,但是褚飏刚刚所说的那些话的确真的。 难道这世上当真有托梦这种东西? 难道赵皇后的怨气还没有散去? 难道当初苍氏所说的法子根本就压不住赵皇后? 越是这般想,罗仕的背脊发凉的厉害。 待他重新坐在书案前的时候,一阵风猛的把窗户给吹开,吱呀的声音让罗仕朝着窗户看去。 游廊上挂着的灯笼刚刚还那么明亮此刻却昏暗了不少。 罗仕神色凝重的起身,朝着窗户走去。 只是刚刚走至窗户边时,一股冷风从窗户灌入,鸡皮疙瘩瞬间而起,正是罗仕要把窗户关上的时候,他恍然抬眸却见对面的游廊下站着一位头戴凤冠大红凤袍的女子。 罗仕瞳孔猛地一缩,定睛一看时,对面那游廊下却什么都没有,只是灌入的冷风越发的寒意深深。 他朝着周围看了看,发现四下都无人的时候,便关上了窗户。 此刻罗仕后背已经满是冷汗,重新坐在书案前的时候,脑海中又是赵皇后死前的样子,以及中宫之中那些厮杀的场景。 正是出神间,罗仕双手紧握成拳搭在书案上,刚刚抬眼的时候,房门上透着阴影闪过刚刚游廊下那抹身影,尤其是那凤冠! 罗仕噌的下起身大步朝着房门处走去。 他猛地打开房门,大声:“谁!是谁在装神弄鬼!” 话音落下,四下无声。 倒是另一边月拱门处出现几个驿站的小厮,看着罗仕站在房门前一副惊慌的样子。 “罗公公,发生什么事情了?”为首的小厮走上前来关切的问道。 罗仕朝着周围看了看,眼睛中透着冷意:“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人?” “没有啊,罗公公你说你喜欢安静,就算是打扫的侍女们也是在公公你离开的后才来这院落的。”为首的小厮解释道。 罗仕紧盯着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发现?” 三五个小厮你看我我看你,然后皆是摇头:“罗公公,真的什么都没有听见,也没有看见啊。” 罗仕半信半疑的看向那几个小厮,视线又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说:“你们就守着这里。” “是!”几个小厮齐声道。 罗仕又重新走进了房中,关上房门后,就朝着里间走去,时不时的还回头朝着房门处看去。 只是在刚刚走进里间的时候,里间的窗户打开,窗柩处倒着一抹身影,看不太清,又不模糊,罗仕眼神一紧,直接朝着窗户边走去,他倒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在装神弄鬼。 刚走至窗户边,正打算朝着窗户外伸出头的时候,砰的一声!窗户直接关上。 那戴着凤冠的影子直接出现在窗户上,随着而来的是一只婴儿大小的手掌带着血迹印在窗户纸上,渐渐的越来越多。 此刻的罗仕眼睛满是惊恐之意,双手隐隐颤抖,想要说什么,只感觉唇瓣在发颤却怎么都出不了声。 窗户好像把那带着血迹的小手掌给关在外面了一般,却又能看到那小手掌是在极力的想要挣破那张窗户纸。 罗仕这才回神:“来人!来人!” 房门被推开,几个小厮冲进来,走至里间处,看着罗仕瞳孔中满是惊恐的样子。 问:“罗公公,怎么了?” 罗仕声线微微颤栗:“血!血!”说话间一手先朝着窗户指去,回头再次看向窗户上时,哪里有什么带着血迹的小手掌印? 罗仕惊愣的站在原地。 为首的小厮走至窗户前,打开窗户来来回回的检查着,检查并没有血迹后,朝着罗仕看去:“罗公公,没有什么血迹啊,你刚刚是不是看花眼了。” 罗仕急忙走上前,朝着窗户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的确是没有什么血迹,心里更加发慌。 褚飏说梦到了赵皇后,又说是他拿着白绫勒死的赵皇后,他能确定的是当初赵皇后的死是的确没有人泄露出去,那么就是说明褚飏是当真梦到了赵皇后。 为何偏偏是这郢都? 赵皇后死了这么久,从来就没有梦到过,更别说遇到这么荒谬的事情! 但他刚刚明明那么真实又清晰的看到了啊! 要说第一眼只是看花了眼,那么这一次二次看到的又是怎么回事? “你们刚刚在外面没有听到什么别的脚步声?”罗仕问。 几人摇头。 罗仕朝着那几人看了一眼:“今晚你们几个就守在外间。” 几人面面相觑,说:“是。” “不准熄灯。”罗仕又道。 “是。” 罗仕见几人走出里间后,这才朝着床榻走去,鬼使神差的又朝着那窗户看去,这次发现那窗户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罗仕这才觉得有可能是刚刚自己看花眼了,或许是因为这段时间一直盯着褚飏与吴家的事情,加上今日褚飏又提起了赵皇后。 这般想着,罗仕放心下来,褪下外袍后,直接躺在床上。 子时末。 罗仕舒睡之时,总感觉有什么滴落在自己的脸上,他下意识的用手往脸上一抹,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冲入鼻息间。 罗仕的脑子只在片刻间从混沌到清醒,猛地惊坐而起! 房中因着没有熄灭烛火,昏黄的光线一眼就看出了手上摸到的是血迹! “来人!”罗仕的声音变尖锐了不少。 外间的几个小厮听着罗仕的声音,都从睡梦中惊醒,待来到里间的时候,就看到罗仕的一袭白色里衣全是血迹。 几个小厮惊恐的看着罗仕。 第244章 惊恐 罗仕看着几个小厮的模样,这才垂头朝着自己的身上看去。 片刻间,传来的就是罗仕的惊呼声。 啊! 罗仕在几个小厮的面前直接晕了过去。 几人见状,为首的小厮走上前,蹲在地面,用手轻轻的拍了拍罗仕的脸:“罗公公?罗公公?” 好像直接晕死了过去,喊几声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蹲着的小厮站起身来,又毫无顾忌的朝着罗仕身上用力的踹了一脚。 依旧没有任何的动静。 “去告诉主子与褚大人,可以了。”站起来的小厮说道。 随即其中一人转身朝着房间外走去,剩下的几人直接弯身架起罗仕朝着床榻上走去。 待把罗仕放在床榻上后,为首的小厮直接从衣袖中拿出一根香,走至烛台前把香点燃,香上窜起了火苗,小厮直接把火苗吹灭,拿着冒着白烟的香走至床榻前。 在罗仕的鼻间晃了晃,收手,把手中的香直接掐灭。 几人走至整个房间各自烛台前,吹灭了烛火,这才退出房中。 寂静无声的黑夜中,冷风一个劲儿的朝着窗户里面灌。 罗仕朦朦胧胧的虚着眼睛,窗外似乎是有月光打进来。 他半醒半梦的眯着眼睛,总感觉全身无比的沉重。 正是打算沉沉的睡下去的时候,耳边响起一道熟悉且空灵的声音。 “罗仕。” 罗仕一惊,眼睛睁大,想要翻身却发现动弹不得。 就在罗仕彻底清醒时耳边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就好像此时走着路的人身上有千斤重一样。 脚步声越来越近,罗仕的视线只能盯着上空,眼球朝着床榻边动着,隐隐看到头戴凤冠身着凤袍脖子上却有一条雪白的白绫时,罗仕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胸口起伏的厉害。 “罗仕。” “娘娘!娘娘!”罗仕惊恐的喊着赵皇后:“娘娘,老奴也是迫不得已,您,您冤有头债有主,就,就去寻皇上吧!娘娘!老奴也是听了皇上的命令才,才对你动手的啊!娘娘!” “罗仕。”床边的人影只喊着罗仕的名字。 “罗仕。” “罗仕。” “……” 罗仕被这道阴冷诡异的声音吓得满头大汗,胸口起伏的太厉害,他喘着气继续大声说道:“娘娘!是皇上,是皇上容不下你啊娘娘,娘娘求求你放过老奴吧,老奴时常在宫里偷摸着祭拜着你啊!” “罗仕。” “罗仕。” “罗仕……”这道声音却好像喉咙突然被损坏了一样,沙哑又诡异的厉害。 “娘娘,你,你是不是在找你的尸身?”罗仕听闻过怨气太重的人要么是被什么东西封印住报不了仇所以接近想接近的人,是不是只有赵皇后找到了她的尸身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了? “娘娘!你的尸身就在,就在陛下御书房的暗室中,陛下,陛下就是怕你怨气太重才让苍氏用阵法封住了你,娘娘啊!老奴是真的没有办法才那么对你的啊娘娘!” 窗户外的吴瑕以及褚飏在听到罗仕的话后,都是心惊的盯着对方。 吴瑕是觉得元德帝竟残杀赵皇后太过残忍且把赵皇后的尸首困于御书房过于变态。 褚飏则是想到在帝京见到与阿姝不一样的脸但什么都知晓的阿姝,现在又听到罗仕这般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还是说被困在御书房的尸首并非是赵楠姝的尸首。 是了,赵楠姝那么聪明,肯定留了一具假的尸首。 只是元德帝这般做,大抵也是心中畏惧赵楠姝。 此时房中依旧有着罗仕的身影。 “主子,接下来该怎么做?”刚刚房中那为首的小厮走至吴瑕的身边,问道。 吴瑕慢悠悠的说道:“无碍,先让他彻底失控,再说。” 说话间,吴瑕看向褚飏:“走吧。” 褚飏朝着房中看了一眼,想着可以给萧笙信笺了。 跟着吴瑕走出驿站后,褚飏看着另一边被吴瑕的人押着前往帝京送信的人,朝着那边走去。 “褚大人。” 褚飏朝着被架着的人看了一眼,那人眼神有些闪躲,褚飏直接朝着被押着的人胸膛处抹去。 发现有信笺,直接拿了出来。 褚飏看着那上面的封泥,直接撕开信封。 这时吴瑕也走了过来,看着褚飏的动作后,对自己的人说道:“把这个人关进暗牢中。” “是。” 罗仕的人死死的盯着褚飏却又发不出任何的声音来, 正要挣扎的时候被吴瑕的人拖着离开。 吴瑕走上前看着褚飏手中的信笺,说:“看来罗仕是在怀疑什么了。” “经过这样一吓,也不怕他怀疑什么。”褚飏直接撕掉手中的信笺,罗仕是一定要解决掉,还不能惊动那一万精兵,更重要的是要让那一万精兵得跟着他。 只有罗仕疯癫之后,那一万精兵只能听从于他。 “那接下来除了罗仕这里得盯着点外,还打算做什么?帝京那边你要不要想想办法?”吴瑕问道。 毕竟褚飏的夫人以及柳家满门都还在帝京。 褚飏撕掉的信纸塞到信封中,把信封递给吴瑕:“听说你身边有仿字迹的人,你看能不能写出罗仕的字迹。” 吴瑕接过,看着信封上罗仕留下的字迹,说:“你这是打算做什么?” “皇上喜欢听什么,你就让你的人写什么,只要皇上放松了警惕,接下来我才能继续走下一步。”褚飏说道,又看向吴瑕:“吴家主,你应该知道皇上想要听什么吧。” “你是想让我的人用罗仕的字迹写吴家有归顺皇上的心?”吴瑕挑眉剑眉问道。 褚飏点头。 吴瑕却是抬手拍了拍褚飏的肩膀,说:“可以,我这就去安排。” 待吴瑕走后,褚飏又看了一眼驿站。 他真的想象不到赵楠姝是怎么从中宫之中逃出皇宫的,但刚刚罗仕所说的那些话着实让他太过心惊。 想当初元德帝还是禹王的时候,大部分的事情都是赵楠姝在解决。 为了与其他皇子抗衡,赵楠姝不惜替元德帝在暗中招兵买马,没想到元德帝登基上位后,在赵楠姝最脆弱最需要人的时候那般对待。 果真是负心人啊! 褚飏最后长叹一口气,他只希望赵楠姝能够成功。 接下来连续半个月罗仕都在浑浑噩噩的状态,精神也越发的不对劲起来,偶尔白天看到穿着红色锦袍的人也会被吓得惊慌失色。 在九月中旬时,一万精兵之首杨深在驿站与罗仕会和。 起初罗仕的神智还比较正常,只是在谈论起褚飏与吴家的事情时,刚刚不过提了两三句,视线恍惚间好像就看到了那一抹红以及每晚深夜都能听到那沙哑又阴森的声音。 后来杨深与罗仕牛头不对马嘴的说了几句后,就离开驿馆前往吴家。 褚飏也是没有想到杨深会来找自己。 吴府的人把杨深带到大厅中后,褚飏后脚就来。 “褚大人。”刚刚坐下的杨深又起身朝着褚飏抱拳。 “杨将军,怎么突然来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褚飏说话间就在主位上坐了下来。 杨深重新坐下,长叹一口气后,说:“也不知到底是什么情况,罗公公就像被什么吓住了一般,说的那些话真是让我毛骨悚然。” “罗公公怎么了?”褚飏不明所以的看向杨深:“这半月以来我还奇怪罗公公怎么没有前来吴府了。” 杨深一听,声音也压下去了不少,说:“褚大人,罗公公是不是沾上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褚飏沉吟片刻,说:“杨将军何出此言?” “刚刚我与罗公公谈话的时候,从罗公公的嘴里听到了什么皇后娘娘。”这才是让杨深后怕的事情,怎么提起了皇后娘娘? 自从赵皇后薨逝后,帝京就再也不敢有人提起赵皇后。 罗仕是皇上身边的人,难道不知道皇上忌讳什么? 虽说郢都离帝京有些距离,但这样提起皇后娘娘是不是太过……诡异了? “皇后娘娘?”褚飏拧眉说着,随即又沉吟片刻,说:“杨大人,罗公公应该是得什么病了,你最好还是请一位大夫去瞧瞧,皇后娘娘没了这么些年,提到皇后娘娘,确实有些匪夷所思。” “莫不是魔怔了?”褚飏又紧接说道。 杨深沉思片刻,说:“前些天就是听闻罗公公有些不太正常,说话总是有些让人听不懂又诡异的话,我看啊,的确是要找个大夫来瞧瞧了。” 褚飏没有说话,目光落在院落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大人,这吴家你劝说的怎么样了?”杨深突然问道。 褚飏回神,说:“月末就能够给皇上答复了。” “这样啊。”杨深看着褚飏轻松的状态,心情还是很不错的,此番前来郢都的目的他也知晓,但他也不想为了一个吴家就大动干戈:“那看来我们很快就能返回帝京了。” “杨大人还是赶紧去给罗公公请一个大夫,我与吴家主还有些事情要商量,尽快返回帝京。”褚飏说道。 杨深起身,说:“那褚大人就加大力度,我们尽快回帝京。” 褚飏颔首。 杨深离开后,褚飏才起身走出大厅的时候,就见裴晟站至游廊下,盯着那垂花门的方向。 “裴公子。”褚飏喊道。 裴晟收回目光,朝着褚飏走去:“褚大人,刚刚那位是……?” “杨深,翊麾校尉,那一万精兵也算是听命于他。”褚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笑了笑,又说:“这个人算是罗仕身边的一条很听话的狗。” “这样啊。”裴晟淡笑:“看来褚大人已经有了应对的法子。” “说起来,你应该给云姑娘消息了。”褚飏从衣袖中拿出一封信:“想必云姑娘看到后,应该知晓接下来怎么做了。” 裴晟接过褚飏手中的信封,抬眼看着褚飏:“褚大人的夫人还在帝京。” 似乎是在提醒褚飏,现在要是给萧笙消息就意味着远在帝京的褚夫人会有危险。 “这个裴公子放心,我已经有办法了。”褚飏说道。 裴晟把信笺放入衣袖中,说:“那我就先安排人给云姑娘消息。” “对了裴公子。”褚飏叫住裴晟。 刚刚转身的裴晟侧身看向褚飏。 “云姑娘现在在什么地方?”褚飏问道。 裴晟倒是一愣,想着褚飏是萧笙信任的人,说:“应该是在西凉。” “西凉?”褚飏神色轻微的变了下:“云姑娘在西凉的边境之处?” “是。”裴晟如实的说道:“在西凉边境凤城中,应该很快就会前往南越的戚城。” 褚飏好似明白了些什么,尽管心中有些怀疑,但还是选择相信赵楠姝:“好,就麻烦裴公子尽快把我的信笺送到云姑娘的手中。” 裴晟颔首点头后转身离开。 … … 这边杨深回到驿馆后,就请了一位大夫前往后院中。 还没有走到罗仕所在的房间,走至游廊中就听到了房中的声音,杨深脚步顿了顿,往身边的小厮看了一眼。 小厮会意,快步的朝着罗仕的房间走去。 走至房门处就听到房中阴森的笑声。 小厮被吓到脸色发白。 杨深走上前,听着房中阴森的笑声时,说:“怎么不进去?” “杨大人,这,小的实在是不敢啊。”小厮怯怯的说道。 杨深冷冷的看着小厮,随即推开他,直接推门而入。 就在杨深收回视线朝着房中看去的时候,一大股血腥味扑面而来。 杨深快步的朝着房中走去,走至里间月门处的时候,看着罗仕满口是血,地面躺着一个没有生息的人,躺着的人脖子血淋淋一个洞。 罗仕猛地朝着杨深看来。 杨深被罗仕的样子彻底吓住后退了两步,身后站着的大夫僵住在原地。 小厮更是哆哆嗦嗦的说道:“这,这,难怪驿馆的人都说这个罗公公是鬼,居然,居然真的喝人血啊!” 话音落下,小厮直接转身踉踉跄跄的走出了房中。 杨深渐渐回神,看着罗仕的样子,还没有开口,就见低在地面的罗仕朝着杨深扑来。 杨深猛地推开罗仕,脸色煞白,冷声:“疯了!疯了!” 第245章 劝说 南越,帝京皇宫。 御书房。 元德帝看着从郢都来的密函,放下手中的信纸后,心情无比愉悦的哼笑一声,视线再次落在信纸上的字迹。 ‘吴家有心,最迟深秋后。’ 元德帝再一次觉得自己让褚飏出面是对的。 只要褚飏在乎柳家,褚飏就会想方设法的想办法,褚飏那么聪明,不可能不知道那次谈话他最后一句话的意思。 此番前往郢都只能成功,褚飏要是规劝不了吴家,那么褚飏以及柳家都会与吴家一起下地狱。 元德帝想褚飏也会想尽办法让吴家归顺他。 毕竟当年吴瑕在赵楠姝麾下的时候,与褚飏的关系甚好。 由褚飏出面,吴瑕也不会看着褚飏以及整个柳家都会随着吴家而灭亡。 只要解决了郢都的吴家,剩下的孙家以及李家那完全就没有任何的问题。 正是元德帝唇角扯笑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人。 “参见陛下。” 元德帝抬眼看了一眼大殿中央站着的人,随即慢条斯理的把信纸装入信封中,说:“西凉那边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秦君凛已在西凉边境凤城,整个宁家以及秦老侯爷以往的旧部下都在等着秦君凛开口,因着秦老侯爷的逝世,凤城军中军心并不稳,宁家想让秦君凛出现,稳定军心。” 元德帝把手中的密函随意仍在御桌上,他手指轻轻的摩擦着手边奏折的边缘,眼神沉沉:“秦君凛是什么意思?这么久了还没有前往军中?还在犹豫什么?” “应该是还沉浸在秦老侯爷的逝世中。”那黑衣人解释道。 元德帝冷哼一声:“真是不争气!” 凤城宁家以及秦老侯爷那些旧部下都在等着秦君凛,秦君凛却偏偏沉浸在秦老侯爷的逝世中。 “是打算一蹶不振了吗?” 黑衣人没有说话。 元德帝沉声道:“派人前往西凉凤城与秦君凛会和,就问他想不想与西凉帝王抗衡一次,他还有南越在身后靠着。” “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 … 西凉,凤城。 都护府。 整个大堂之中坐满了人,首位的是宁宽,另一边还空着一个位置,宁宽朝着身边空位看了一眼,又朝着满当当的人看去。 他长叹一口气,说:“君凛不知是什么意思,你们这么逼着他,是不是不太好?” 历来都是暴躁性子的宁宽这次却出奇的温和。 反倒是秦老侯爷那些旧部下暴躁起来。 “宁都护!你这是什么意思?”坐在右手边首位的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大声:“老将军就这样被那个昏君残害而死,难道君凛就要那般一蹶不振?君凛的父母亲的死到现在都还没有找到凶手,我猜测也是和帝都中那位有关系!” “没有证据的事情张将军就不要胡说八道了。”宁宽颇为无奈的说着:“要是被人听见,你能有什么好下场?” 张将军冷哼一声:“就算没有好下场又如何?君不君,就不要怪我臣不臣。” 宁宽眼皮连续跳了好几下,总感觉眼下的局面他已经完全掌控不住,特别是秦老侯爷死后,局面完全不受他的控制,总感觉暗中有一只手在操控着什么,发生的太快。 就连这凤城中都有些风言风语。 虽没有没有传的那么荒谬,但这些轻微的风言风语,也足以撼动皇上在西凉百姓心中的位置。 宁宽知道,这个时候是有人在煽动百姓的心。 “大家,我们也要给君凛一点时间是不是?”宁宽说着微微叹息:“帝都秦家西伯侯的位置也被二房的人给抢走,君凛又失去了唯一的亲人,我们现在又在这里逼着他去做一些……事情,还是多给他一点时间。” “宁都护,还要给君凛多久的时间?”另一位将军声音也是不满的说着:“我们都是秦老将军带出来的人,只要君凛一句话,我们就算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上刀山下火海就不必了。”大门处响起的声音让大堂屋中的人皆是往大门处看去。 只见秦夷坐在轮椅上,身后的宁枫推着轮椅朝着大堂走去。 宁枫推着秦夷到宁宽的身边,就站在一侧。 秦夷的视线扫过堂屋中的所有人,最后说道:“各位叔伯们,我知晓你们心里都堵着一口气,我也是,只是任何事情都没有你们所想的那么简单,你们先给我一点时间可好?” “君凛,你能这么想,我们很欣慰,只是很多事情你想复杂了也没有用,事实就摆在我们的眼前。”张将军盯着秦夷,语气缓和了许多:“你父母亲的死,还有你祖父的死,这些都是那位在压榨你们,我们作为你祖父以往带出来的人,也绝对不为你父亲母亲还有祖父就这样死去!” “张将军,这凤城虽有军,那可是驻守边关之用,并不是拿来对付自己人。”秦夷的声音很沉,又很稳:“先不说你们想要对付的那位,就单单说你们一直想要守护的百姓,难道他们不无辜吗?一旦大动干戈,受苦受难的只是百姓,掌权者是不会有任何的威胁,再者,若是凤城的兵力调遣前往帝都,这边境又该谁来守护?” “你们也可以说昏君当道,这西凉亦然可以易主,但一个国那么容易易主,是不是谁都能坐上那个位置?若是事情由你们想的那么简单,这西凉能盛世几百年?” 秦夷的话音落下,满当当的人安静的厉害 张将军看了看秦夷,随即视线挪动到宁宽的身上。 宁宽会意,说:“君凛说的对,事情没有我们想的那么简单,还是得慢慢来。” 秦夷扯着浅笑:“这里是凤城,是西凉最重要御敌的关卡,不要因为这些事情而让敌国有机可乘。” 秦夷的话里有话,南越打的什么主意,这些人不知道,他知道。 “所以,稍安勿躁,很多事情过去已久不代表就真的过去了,要是我们凤城这一闹,那么西凉就彻底会变成内乱不止,外敌夹击。” 第246章 高泠霜 凤城,知府。 花园中的小筑中。 这些天凤城中的风沙细小了许多,因着环境的关系,知府的花园中仅有几盆的秋菊开的也是稀稀疏疏,萧笙看着亭子围栏旁的秋菊,轻笑着说道:“虽看的不如帝都那般艳丽,却别有一种风味。” 林铮朝着那盆菊花看了一眼:“喜欢秋菊?” 萧笙收回目光,说:“在风沙中活着的任何物都比较喜欢。” 林铮的视线落在萧笙的侧脸上,说:“秦夷当真能说动军中那些人?我打探到军中那些人因着秦老侯爷的死对皇上都有些怨言。” 萧笙听着林铮的‘怨言’两个字,唇角的笑意深了几分:“秦夷这人说简单不简单,说复杂也不复杂,当初我还以为他会因着秦老侯爷的死落入元德帝的圈套之中,没想到就因为秦老侯爷的死让秦夷明白了元德帝的手段。”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萧笙看向林铮:“巧合过多了就不再是巧合,而是人为,元德帝那么想要利用秦家挑起凤城军中将领们对我父皇的恨意,直接要了秦老侯爷的命,秦夷就算是在蠢也会发现不对劲,只要心里生出了一丁点的怀疑,就像一道破裂的口子,接踵而来的就是更多的怀疑。” “秦夷既与我说了能劝说好那些人,就一定能劝说好。”萧笙想着在戚城想着的是打算利用秦舒锦让凤城这边缓和缓和,没想到秦夷直接找上了他。 西凉凤城绝对不能内乱,她还没有解决好南越的事情。 萧笙只是没有想到秦夷在这件事那么的敏锐,又可能是他在南越所听闻的事情让他认知的事情有些背道而驰,在秦老侯爷出事后秦夷想着南越所知道的事情就连贯上。 所以才有了秦夷找上她的事情。 “原本打算回到凤城后打算好好利用利用秦舒锦,没想到根本就用不到这个人。”萧笙打趣的说道。 林铮轻轻的笑了下,他说:“秦舒锦已回帝都。” 萧笙抬眼看着林铮。 林铮眉峰敛起:“想着公主应该不想听到此人的消息,所以就没有告诉公主。” 正是萧笙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见李珺小跑着走入小筑中,喘着气对萧笙说:“公主,南越郢都来的密函。” 萧笙从李珺的手中接过密函,看着那上面是褚飏的字迹,神色凝重了不少。 郢都的事情她觉得褚飏能解决,所以就让裴晟留下来与褚飏会合。 没想到这么快就收到了消息。 她拆开密函后,拿出信纸,看着上面的内容,原本皱起的眉梢慢慢舒缓过来。 林铮发现萧笙眉间有了浅浅的愉悦,就知道郢都那边传来的消息是好消息。 待萧笙放下信纸,林铮与李珺皆是看着萧笙。 “褚飏说,郢都那边没有问题了,让我可以开始下一步了。”萧笙把信纸放回信封中,说道。 李珺一愣。 林铮扯笑。 萧笙与林铮对视:“看来我要前往戚城了。” 眼下只要解决了戚城她一直想要解决却因着许多事情的牵扯而没有动手的事情,就能继续往前走。 她要一直往前走,一直往前走。 “这么快就前往戚城?”李珺坐下来,说道。 萧笙的视线落在李珺的身上:“这次,李太医就不用跟着我前往戚城了,可能会有些危险。” 正是李珺瑶说什么的时候,月门之处响起一道争执声。 “江大人,就算那花园中是长公主,今日我也要见一见!” 江明周看着眼前这位冷眼模样不凡的女人:“李夫人,就算你想要见长公主,也要让本官去汇报汇报吧,你这样要是冲撞了公主,怎么办!?” “那要是我的夫君又被长公主藏起来了怎么办?”高泠霜的语气中满是怒意。 江明周实在是没有想到高泠霜能如此放肆,正打算开口的时候就听到萧笙亲和的声音:“江大人,让她过来。” 江明周闻言,立即转身朝着小筑方向走去。 高泠霜跟在江明周的身边,一脸风尘仆仆,显然是刚刚抵达凤城。 萧笙的视线在李珺面无表情的脸上停留片刻,神色依旧。 在江明周与高泠霜走进小筑中的时候,李珺以及林铮相继站起身来站在萧笙的身后。 “长公主。”江明周俯首一礼。 高泠霜朝着萧笙福了福身,眼睛却看向李珺,说:“长公主真是好手段,竟只手遮天把臣妇夫君隐藏身边,不知长公主这是何意?” “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单独说,与长公主没有任何关系!”李珺的声音太过薄情,仿佛高泠霜只是一个很熟悉又无关紧要的人。 而高泠霜没想到李珺有朝一日会为长公主说话,她说:“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长公主凭什么把你留在身边?还要让整个帝都的人知道你死了?” 萧笙淡笑出了声:“李太医,李夫人莫不是以为本宫看上了你,想你留在本宫身边做面首?” 李珺脸色变了变。 “本宫可没有这么闲情逸致。”萧笙的脸也渐渐冷下来:“若是李夫人非要在本宫面前叫嚣,那就不要怪本宫不客气!” 高泠霜盯着萧笙,隐隐觉得和记忆中的那个萧笙有些不一样。 起码在她记忆中的萧笙从来没有这般沉稳。 “李太医你的家事自己解决。”萧笙又道。 李珺明白萧笙的意思,他说:“是。” 话落,李珺什么都没有说直接走出小筑中。 高泠霜见状,追了上去。 江明周吐出一口浊气,说:“以往听闻过帝都高家,没想到高家人的性子当真如此强势。” “远在凤城的江大人还听闻过帝都高家的事情?”萧笙打趣道。 江明周笑笑:“帝都中的几个大家族还是略有耳闻的。” “那江大人觉得,这李太医该如何解决这件事?”萧笙又问。 江明周怔楞片刻,讪笑着说道:“公主说笑了,下官哪能猜测到李太医的心思,只是觉得没有硬抢来的人,心意不相通是不长久的。” 萧笙眉梢微动,视线落在林铮的身上:“明日启程戚城。” 第247章 你做梦 高泠霜跟着李珺走出小花园后,来到一处长长的游廊上,她看着李珺的背影,心里的苦楚只有她清楚,这么些年了,都不能焐热这个男人的心。 身边所有人都在与她说,放弃吧,这个男人不值得她这么执着。 只是凭什么? 那些人凭什么能轻描淡写的说出让她放弃。 如果放弃,这些年的执着又算什么? 她从来没有想过放弃,她就算是缠着这个男人到死,也要缠着! 就算他们有名无实,那她也是李珺的夫人。 “李珺。”高泠霜看着前面的身影,大声喊道。 李珺脚步停下来。 高泠霜走至李珺的面前,看着李珺淡漠的神情,凄笑着:“李珺,你到底什么意思?把你爹娘丢给我?躲在这里跟着长公主……” “够了!”李珺想着刚刚高泠霜对长公主所说的那些话:“你脑子里除了男女有苟且之事外,还能想到什么?” “那你跟在她身边做什么?!”高泠霜眼眶泛红,跟着长公主在这凤城这么久,要是真的没什么,她当真是想不出别的理由来。 更何况,长公主的作风在帝都谁人不知? 要不是皇上宠爱,帝都哪还有长公主的地位? “长公主留在这凤城自然有长公主的道理,和你有什么关系?”李珺实在是觉得眼前这个女人与长公主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的人:“高泠霜,我不知道你在不甘心什么,当初我与你成婚,是不是你父母与我父母逼着我的?我是不是明明确确的告诉过你,我不可能把心思放在你的身上?以前不会,以后更不会。” 这些话仿佛对高泠霜来说早习以为常,只是听了这么多年,心里还是难受至极。 “你除了会说这话,还能说什么?”高泠霜却极为冷静的说着:“李珺,这么多年来,难道你就当真不念及夫妻情分?” 高泠霜并没有等李珺开口,继续说道:“我大概也能猜测到长公主让你前往风城是为了什么,你心里的念想我也知道是什么,但你离开帝都接近快一年的时间,你去见了你的故人吗?” “你应该是去见了才是。”高泠霜太了解李珺,当初李珺是怎么留在帝都的她比谁都清楚:“你的那故人是不是早已成婚?你以为是谁都像我一样等着你吗?” 李珺听着这些话,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一般,唇角扯着淡笑,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女人:“你总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付出我就得接受?谁告诉你的?你利用我父母娶你,这些你得到了啊,你还想要什么?我承诺你什么了吗?你也完全可以说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 “对,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男人,我从开始就告诉过你,我不会把你放在心上,想让你知难而退,而你呢,你觉得你能感动我,每日做一些让你自己感动的事情,这些年来,我尊重你,除了感情以外的事情事事都遵从你,可我不能给你更多了,也给不了。” “现在我在帝都的人眼中就是一个死人,你就当我死了吧,照着你们高家在帝都的门第,你另嫁他人也不是什么难事,你又何必在一个无情的人身上浪费时间?” 这算是李珺这些年对高泠霜一次性说过最多的话,他们之间每次谈话几乎都是这种事情。 “你做梦!”高泠霜冷声呵斥着,她红着眼眶盯着李珺:“你心心念念的人都嫁人了,你还是不肯与我好好过日子?是不是现在又看上了长公主?” “你没病吧?”李珺气笑了:“若是你听到了什么闲言碎语要做别人手中的刀去对准长公主,你就尽管把怒火对准长公主,别怪我没有提醒你,长公主可不是帝都传言的那般!” “你们什么意思?你这是在为长公主辩解吗?”高泠霜别的意思没有听出来,只觉得李珺是在为长公主说话。 李珺神色冷漠了不少,他说:“陈沁微告诉你我在凤城的?” 高泠霜不说话了。 “我给你捋一捋。”李珺实在是觉得高泠霜对他父母不错,不忍心看着被人利用,照着萧笙现在的秉性,高泠霜要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高泠霜怕是没有什么好下场。 “陈沁微是不是心仪秦家大房公子秦夷?” 高泠霜原本紧绷的神情缓和了许多。 “当初长公主是不是逼着秦夷娶了她?”李珺想着那段时间帝都的传闻,他没有从哪一个人的口中听到长公主的好话:“虽然后面长公主很快写了和离书,但长公主与秦夷之间也算是有过夫妻之名。” “此番长公主前来凤城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是经过皇上允许的。”李珺特意提到皇上:“长公主前来凤城的第一日,秦夷便找上门来,陈沁微定是以为秦夷把心思放在了长公主的身上,殊不知长公主根本就没有那个想法,他们谈论的事情是别的事情。” “至于陈沁微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在这凤城,还特意告诉你我跟在长公主身边,想来也是想告诉你,照着长公主的名声我一个大男人跟在长公主身边,还能有什么?” “无非就是以往帝都传言的那般,公主身边养着面首罢了。” “加上你的脾气,还有皇上对高家的重视,你自然不畏惧长公主,殊不知你此番前来一个劲的针对长公主就是陈沁微想看到的。” 高泠霜愣住,李珺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陈沁微给她的信上的确是写着李珺在长公主身边,且二人极为亲近。 “你与长公主真的没什么?”高泠霜情绪好似稳定不少。 李珺抿了抿唇,他当真是觉得对高泠霜的忍耐快到极限了,最后他吐出一口浊气,说:“你刚刚看到长公主身边的那个男人了没有” 高泠霜一心只想着李珺,还真是没有注意长公身边还有别的男人。 “那位是皇上派的人,长公主应该没有什么心思谈情情爱爱。”李珺说道。 第248章 命运的齿轮 夜。 凤城的风沙刺骨了些。 都护府门前停下一辆马车。 高泠霜被侍女扶着下了马车,随即侍女快速走上都护府大门前,从衣袖中拿出帖子递给守门的侍卫。 侍卫接过侍女的帖子,翻看两眼,把帖子重新返回到侍女手中。 “姑娘稍等。”侍卫说完就朝着都护府大门走去。 高泠霜在等待的这段时间中朝着周围四处打量着,这凤城的夜晚当真是风沙漫天,一不注意沙子就会进入眼中。 没过多久,侍卫走出来,身边还跟着陈沁微身边的侍女。 “李夫人。”陈沁微的侍女恭敬的喊道。 高泠霜转身看向那侍女,说:“突然拜访,没有唐突你们姑娘吧?” “姑娘正高兴呢,李夫人请。” 高泠霜进入都护府后,视线一直落在前方,神色太淡,颇有一种凉薄之意。 没过多久,侍女带着高泠霜穿过最后一道垂花门后,就来到一处院落中。 高泠霜嗅到了这院落中的药材味,想着陈沁微前来这凤城就是因为秦家大房的公子,眉梢微微蹙起。 这时,陈沁微端着一个小小的簸箕,簸箕中铺满了已经放干的草药,看着高泠霜前来,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泠霜,怎么这么快就来了凤城?”陈沁微的语气中透着几丝惊讶,算算时间她送出去的信连三日都没有。 “我就在锦州,所以就赶过来了。”高泠霜在锦州待了很长一段时间,也见过李珺的那个小青梅,不过那小青梅的谈吐都是坦坦荡荡,她实在是没有任何理由去找麻烦。 陈沁微放下手中的簸箕交给侍女的手中,拉着高泠霜就走进了主屋中。 “是刚到凤城吗?”陈沁微拉着高泠霜坐下后,问道。 侍女很快就把茶水给端了上来。 高泠霜接过侍女手中的茶杯后,抬眼看向陈沁微,说:“已经见到李珺了。” “这么快?”陈沁微眼中闪过一丝诧意:“我还以为你刚到凤城,你和李珺没有吵架吧?” “我们吵得起来?”高泠霜淡淡的说着:“不过沁微,我问了李珺,他跟在长公主身边是有重要的事情去做,并非你所说的‘极为亲近’。” 陈沁微神情自若的应对:“是吗?那我还以为李珺与长公主的关系不一般呢,不然跟着长公主做什么?” “而且,长公主为什么要帮着李珺撒谎?瞒着你说李珺死了?” 陈沁微一副不解的样子盯着高泠霜:“一个女人为了一个男人做到这种程度,这两个人的身份还一般?” 高泠霜却是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李珺这个人,但我却是知道的,李珺之所以让长公主这么做,也是李珺有长公主利用的地方,长公主才帮李珺这个忙,不过眼下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李珺现在要留在这凤城,以后我也会留在凤城。” 陈沁微没有想到高泠霜如此冷静,想着高泠霜对李珺的感情,怎么可能这么冷静? “沁微。”高泠霜唇角漾着一层淡笑:“要是你对长公主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若想要我帮忙我定会替你想法子,但你想着利用我对李珺的感情误会长公主什么,就有些过分了。” 陈沁微的神情冷了下来。 “我知道你对秦夷的心,就犹如你懂我对李珺的感情一样,只是没有发生过的事情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更何况现在的秦家已不是以往的秦家,你就不要给你的秦夷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高泠霜淡淡的盯着陈沁微,把杯中的茶水喝完后,继续说道:“长公主前来这凤城是皇上的意思,想必秦夷也是知道的,我们作为西凉人,虽不能像男儿那般上战杀敌,但也不必在这个时候成为绊脚石。” “你说对吗?沁微?”高泠霜说完就起身,也不等陈沁微回应,继续说道:“我前来这里就是想对你说这些话,你好自为之。” 说完,高泠霜直接走出主屋。 在走到院落的时候,就听到主屋中传来一阵陶瓷的破碎声。 高泠霜的脚步微顿,想着陈沁微应该是魔怔了,讽刺的笑了笑,直接走出院落。 —— 翌日。 江明周与萧笙告别,林铮赶着马车与萧笙前往南越戚城。 与此同时。 都护府中,秦夷等到了南越而来的人,他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等到元德帝隐藏在西凉的人,但好像也不是很快。 堂屋中,只有秦夷与下首位坐着的人。 气氛莫名低沉。 “君凛公子,主子说了只要公子一句话,南越会成为公子的靠山。”男人盯着秦夷又一次的说出了类似的话。 秦夷依旧没有说话。 男人笑着继续说:“我可能知晓君凛公子的担忧,但公子有没有想过,要是再不动手,这凤城的秦家军也会沦为别人手中的雄兵然后对公子彻底赶尽杀绝?还有一只在身边默默陪伴着公子的人,是不是也会被赶尽杀绝?” “说完了吗?”秦夷抬眸看向为首的男人:“要是你觉得还没有说完,可以继续说。” “说完了。”男人倒是没有想到秦夷会是这个反应,不过想着秦夷一直与秦老侯爷感情深厚,也就释然了。 秦夷扯着唇角,幽幽的盯着男人:“南越能给我什么?是月白关后的雄兵,还是什么?要是凤城当真是骑兵攻打西凉别的城池,自封为王,与西凉的疆土分割,西凉的铁骑从西边防守调动过来,秦家军将会遭受什么,你应该比我还清楚,什么事情都只是嘴上说说谁不会?” “靠山?”秦夷笑了笑:“南越拿什么给我靠?要是靠不住呢?我的命不算什么,我总不能带着秦家军全部去赴死吧?” “君凛公子有什么要求或者什么条件,我都可以传达给主子。”男人说道。 秦夷神色凝重起来,说:“我要先看看南越戚城外军力如何。” 男人似乎没有想到秦夷有这样的想法,他笑:“这有何难?公子想看,明日咱们就可以出发前往南越的戚城军中。” 第249章 流言蜚语 南越,戚城。 这阵子城中一直传着从帝京而来的赵家夫人是漠北人,传着赵家小公子这些年一直在漠北,至于在漠北做什么都不清楚。 更是传着,赵家那寡妇与军中魏将军关系不简单。 并且从军中流传出这样的消息,据说魏骞魏将军早就与漠北人暗中联手,甚至还有人见过漠北人进过军营。 赵筠澜偏偏就是在漠北出现在军中之后遭人暗杀。 因此,城中谣传着赵筠澜是因为赵夫人以及魏骞有苟且之事才死的那般惨。 毕竟后面赵夫人与魏将军走近的事情是很多人有目共睹的,以往没有出现过的赵家小公子,就在赵筠澜死后,出现了,还在军中有着极高的地位。 孤儿寡母,没有利用之处,魏将军凭什么要给赵筠澜的儿子那般高的地位? 一个死了丈夫的女人,为何不知检点要与魏将军走的那么近? 有的事情即便是假的,传着传着也让人觉得那是真的。 而在魏骞那边,他知晓苍氏是漠北人,就连耶律苍珞也有几分关系,但这些都是暗里来的关系。 若是被摆在明面上,魏骞还真是有些顾及自己的名声。 特别是这段时间城中以及军中传着的那些谣言,他火冒三丈,当着许多士兵的面处置了乱嚼舌根的将士,但越是如此越让那些人觉得谣言就是真的。 他也总不能杀了全部,也不能堵住所有人的嘴。 只能与苍氏,赵煦拉开距离。 就想着待时间慢慢过去,这件事肯定会被淡忘。 只是眼下是绝对不可能再让赵煦进入军中以及让与苍氏靠近。 赵府,大厅中。 砰! 一盏茶盅被主位上的女人狠狠的摔在地面,茶水四处溅起,左手位上坐着的赵煦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谣言怎会越来越离谱!?”苍氏发狠的盯着大门外的院落中:“这背后要是没有什么人推动波澜,打死我都不行!” 这时赵煦才仰头看向苍氏:“母亲,这流言蜚语就如一把无形的刀,能让人生让人死,我们现在也只能等着这阵子的流言蜚语淡去。” “就这样等着?”苍氏心中的怒火根本就无处撒:“流言蜚语淡去过后呢?魏骞现在已有顾虑,就算流言蜚语过去,魏骞也不可能再与我们深交。” 赵煦怎会不知道这个情况? 只是眼下还能有什么办法? 父亲已不在,要是有父亲活着,就算出现这些流言蜚语由父亲出面也会迎刃而解。 就是因为父亲死了,这些流言蜚语才对准了他们孤儿寡母。 这背后推动波澜之人当真是心狠手辣。 越是这样,赵煦越是想与云笙给碰面。 赵煦也是最后悔在漠北没有亲手了解了那个云笙,而是等着阿姐解心头之恨! “母亲,稍安勿躁。”赵煦幽幽的说着:“既然有人先出了手,就是要对付我们,而且敌在暗我们在明,就算是着急也没有用,魏骞知晓你我的身份,为何在无人知晓的时候还能让我进入军中,就是看在与父亲的交情上,但那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现在城中传的沸沸扬扬,军中亦是,魏骞肯定不会再在我进入军中。” 苍氏就是知晓这个道理,所以心中的怒火才是无处散发。 “母亲,若你是云笙,你会不会在戚城暗中观察着你我的一举一动?”赵煦突然问道。 苍氏先是愣住,随即想到云笙那张脸,那种晦暗阴沉的感觉从她心脏之处蔓延全身。 这个云笙,她还不确定是不是当年云家的人。 但就算是云家的人,她与云家无冤无仇,她与赵筠澜相识的时候,云氏快死了,赵筠澜府中也不是没有小妾,要是因为她的出现就记恨上,那也不会是云家的人记恨上。 顶多也是云氏的女儿会记恨上。 还有一点就是,赵筠澜与云家的事情她完全没有掺和,那只是赵筠澜与云家的事情。 还是说,云家的人只想整个赵家都毁灭? 若是这个原因的话,就有点牵强。 所以苍氏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云笙为何要对付她,对付她的子女。 而且赵皇后在位那么些年云家的人都没有出现。 赵皇后在位的时候那么好的机会复仇都不见出现,待赵皇后死了,才出现复仇。 这怎么讲都觉得有些蹊跷。 “母亲?”赵煦见苍氏出神,喊道。 苍氏回神,说:“云笙这个人的身份是个迷,此人我不了解,但照着对你父亲下狠手的程度,如果此次这件事是她做的,应该是在暗中观察着我们的一举一动,让我们钻入她备好的圈套。” “我也是这么想的。”赵煦眉梢微动,眸色却是沉了沉:“我就在想,若这件事真的是云笙所做,她接下来要做什么?就算这些谣言对我们有些影响,但也不会给我们带来多大的困扰,母亲的身份魏将军早就知晓。” “我也猜测云笙到底要做什么。”苍氏心中的怒火淡去了许多,她也知晓在这里发怒并没有任何的作用:“总觉得这个人身份不简单。” 而此时戚城的一家客栈中。 秦夷与元德帝的人正在大堂中进食,听着周围传着的话语,元德帝的人脸上越来越不舒坦。 而秦夷的视线时不时的落在元德帝人的脸上。 “石浮大人。”秦夷放下手中的酒杯,漫不经心的问道:“漠北人怎会在军中走动?” 石浮脸色有些不悦,虽说知晓南越与漠北有想要联手的迹象,但自从漠北分裂后这种迹象直接消失,况且秦夷是西凉人,这让西凉人知晓漠北人在南越军中,怎么说都有些诡异。 “这件事,在下是不知情的,皇上也不知情。”石浮说道。 秦夷闻言,知晓石浮忌讳什么,他淡笑着调侃:“那你们这边境的军营有二心啊,这么大的事情你还不赶紧通知你主子?” 石浮竟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 明明知晓真相是什么,偏偏还不能说出实情。 第250章 越乱越好 石浮想要去解释这其中的缘由,不过碍于秦夷的身份好像这个时候越解释越解释不清楚。 只能说:“这件事一定会告知主子的,公子既然休息了一日,不如等下就随在下前往军中会会那个魏骞魏将军吧。” 魏骞是元德帝的心腹,与石浮在元德帝身边的地位差不多。 只是石浮历来是替元德帝解决暗中的事情。 而魏骞则是年岁长一些,在军中有些威望,便把魏骞安排在了军中。 如今正是需要魏骞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这戚城中传出魏骞与赵家那孤儿寡母的烂事。 要是被元德帝知晓,不知道元德帝会如何动怒。 “这个时候前往军中会那个魏将军,会不会叨扰了?”秦夷似有顾虑的说道。 石浮牵强的扯了扯笑容说:“公子不要担忧这些事情,只要你去,魏骞绝对不会说半个叨扰的字句来。” 秦夷神色淡然:“只要石大人觉得没有什么问题,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前往。” 石浮闻言,眼中终于出现了一丝喜色,主子交代的事情一定要越快越好。 眼下秦君凛已经前来了南越,就先打消秦君凛的顾虑,只要秦君凛没有了顾虑,这让秦君凛背弃西凉的事情就很快。 “那在下现在就去安排,公子吃好后,就上去好好休息一番。” 石浮话音落下就起身,朝着秦夷颔首之后快步走出大堂中。 秦夷收回目光后,手指微抬,示意秦策坐下来。 秦策坐下后,说:“公子是有什么顾虑吗?” “可有公主的消息?”秦夷不确定萧笙到底来没有来戚城,但照着那日的谈话,这个时候萧笙应该是前来了戚城才是。 秦夷甚至有些怀疑这戚城漫天的流言蜚语就是萧笙的手笔。 只是秦夷怎么都想不明白,萧笙为什么会在这南越的戚城如鱼得水。 甚至很了解这南越之事。 “没有收到公主的任何消息。”秦策如实的说道:“不过照着公子那日所说,公主应该是前来了这戚城才是,应该是人多嘴杂,而且那石浮跟着公子也跟得很紧,公主在暗,不好给公主递消息。” 秦夷只是淡声说着:“先去休息休息。” 萧笙的确是在暗,而眼下已没有任何的退路,只能听从萧笙的安排,想来是做到萧笙所安排的第一件事情后,萧笙才会给他传递下一个消息。 也不知萧笙所做的事情,元安帝知晓多少。 未时末。 军营中。 魏骞一脸疲倦的看着石浮带着轮椅上的男子前来,心中也是了然了几分。 只是这段时间以来军中以及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让他身心疲惫,又抓不到具体是谁散播出来的。 “石大人什么时候前来的戚城?也不提前给一个消息,也好让本将军替石大人好好接风才是。”魏骞坐在主位上,皮笑肉不笑的说着。 石浮坐下后,并没有回应魏骞的话,而是介绍道:“魏将军,这是秦公子。” 说话间,石浮的视线落在营帐中的其他人。 魏骞见状,也算是看懂了石浮的意思,便对那些人说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将军。” 待退下后,营帐中安静下来。 魏骞颇有兴趣的看向秦夷,姓秦,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月白关外,西凉边疆城池凤城的都护以往不就姓秦? “这人都走了,石大人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魏骞这段时间本就心情不佳,也不会因为石浮的前来就要谨慎着,他与石浮虽都忠心于皇上,但也说不到一块儿去。 “魏将军,这位是皇上的外甥,秦君凛,秦公子。”石浮平声说着。 果然,魏骞在听到‘外甥’二字的时候,视线再一次落在秦夷的身上,这才倒是认真的打量起来,要说皇上还有一个姐姐的事情,也是皇上自己透露。 只是后面皇上的长姐何去何从,这种事情他作为一个臣子根本无法问起。 更何况还是太后当年生下的双生子。 尽管现在南越已是皇上做主,太后掌管后宫,但双生子的事情还是不能多说。 眼前这位竟是皇上的外甥,也就是那位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的公主之子。 还姓秦。 “石大人,不知秦公子的这个秦与西凉凤城都护的那个秦,是不是有几分关系?”魏骞问道。 石浮说:“君凛公子就是西凉西伯侯的长孙。” 魏骞倒吸一口凉气,又觉得这其中不简单,以往听皇上听闻过与那个姐姐在联络着,但联络什么也不得而知,没想到竟是西凉西伯侯秦家。 魏骞对秦家别的不了解,但是对秦家在西凉凤城的地位还是多少有些了解。 不过这个时候西凉秦家公子前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 石浮似乎看出了魏骞的不解之处,便把秦夷为什么前来这里大致说了一遍,言语上注重的说着秦夷的父母亲以及秦老侯爷之死。 最后魏骞半眯着眼睛凝重的说道:“这么说来,秦老侯爷以及君凛公子的父母是西凉帝王所害?” “是啊,所以皇上才想着把君凛公子带回南越,毕竟西凉秦家二房根本就没有把君凛公子放在眼里,自从老侯爷去世后,君凛公子也躲到了凤城来,这个时候要是皇上不给君凛公子撑腰,还有谁给君凛公子撑腰?” 石浮边说边叹气,视线在沉默的秦夷神色落下:“公子,只要你开口,皇上一定会站在你身后的。” 魏骞倒是觉得这个秦夷没有石浮想的那么简单,只是也不知怎么开口。 “听闻魏将军与漠北人来往过?”秦夷直言。 魏骞的神情顿时一变,不用想也知道秦夷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想来城中依旧传的沸沸扬扬。 “秦公子!”魏骞的脸色不太好:“流言蜚语之事听听就是了,不必当真。” “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漠北与南越也有些恩怨的,无风不起浪,魏将军私自与漠北人勾结,是不是对南越有什么不轨之心?”秦夷此刻完全以元德帝的立场稳着。 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耳边萦绕的是萧笙的话。 ‘你只要让南越的戚城乱,越乱越好!’ 第251章 故意 魏骞听着秦夷的话,视线又朝着石浮看了看。 他语气中透着几分着急:“秦公子,这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生是南越的人,死也会是南越的鬼。” 石浮看着魏骞替自己辩解的样子,无声轻笑。 这戚城的风言风语看来还真是让魏骞头痛不已啊。 “乱说?”秦夷拧眉,似乎是在琢磨什么,半晌又问道:“那魏将军可知晓那戚城赵家的小儿子在漠北的事情?” 魏骞一听这件事,抬手烦躁的抹了一把脸,说:“秦公子,你前来南越应该不是来听这些流言蜚语的吧。” “当然不是。”秦夷说坦荡,视线在对面的石浮身上看了一眼,继续说道:“只是……有的事情也要打探清楚才是,不然若南越这边想我调动西凉凤城的兵,待我调动了,南越又与漠北联手,那凤城岂不是就会落入南越的手中?到那时,先别说我与西凉帝王的恩怨,怕是我也会沦为你们南越手中随意碾压的蚂蚁了。” 营帐中有片刻的安静,很快石浮干笑两声,视线在魏骞的脸上扫过,很快又落在秦夷的身上,说:“君凛公子真会说笑,你的顾虑完全就是不存在的,更何况你的母亲与主子的关系,在某些层面上,君凛公子与我主子才是亲人,我主子要做的,也算是替你母亲报仇了。” 魏骞闻言,僵硬的神色才松懈几分,附和石浮的话:“石大人说的是啊君凛公子,当然了,我们也知道你的顾虑,毕竟你现在的身份在西凉也的确尴尬,你有你的顾虑,但石大人说的也不错,这里也没有什么外人,你的母亲与皇上的关系我是很早就知晓的,所以石大人出现在西凉的凤城找上公子你,也是想与公子联手,毕竟凤城军中很多都是你们秦家的兵,有你在其中周旋,皇上替你母亲报仇的事情也轻松了许多,只要凤城突破,只要凤城被占领,那很快就会占领凤城相邻的城池,这样一来,西凉必将大乱,替你母亲报仇只是时间的长短。” 秦夷听着魏骞的那些话,眸子垂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石浮却觉得魏骞说的过多了,偏偏这些话都是他们心知肚明的,只是没有像魏骞这样明着挑开来说。 就在石浮觉得秦夷把魏骞的话听进去了时,秦夷冷不伶仃的看向魏骞说道:“那魏将军还是没有明确的告诉我,那赵家的夫人是不是漠北人,赵家的小儿子是不是一直在漠北长大。” 魏骞微愣。 石浮使劲的给魏骞眼色。 最后魏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君凛公子为何执意要了解这个事情?” “看来魏将军有什么难言之隐啊。”秦夷靠在轮椅上,手指轻轻的敲着扶手,说:“秦策,今日我们返回凤城。” 就在秦策要推着秦夷离开营帐的时候,石浮站起身来,对魏骞说道:“魏将军,难道公子所问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魏骞噌的下站起身来,说:“石浮,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有的事情……” 石浮看着魏骞那欲言又止的样子,连忙拦住秦夷:“公子,有什么话好好说,我们都知道你的顾虑,也只有你弄清楚了才会放心下来,不过你放心,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给你。” 秦夷抬眼看着石浮,轻笑:“看来石大人还有事情瞒着我呢。” 石浮连忙给秦策使眼色, 秦策见状,没有往前走也没有往原来的位置去。 “公子,想来你这般谨慎也应该是听说了些什么,那我就告诉你好了,来咱们去那边慢慢说。”石浮接过秦策手中的轮椅,朝着原来的位置推去。 秦夷的面容依旧平淡着。 石浮再次坐下来,说:“其实南越与漠北开始是有联系的,皇上当时也是想与漠北联手对付西凉为你母亲报仇,这个提议也是赵筠澜提议的,因着赵皇后的逝世,赵筠澜也把手中的兵权交给了皇上,离开帝京来到这戚城,说可以与漠北联手一起对付西凉。” 秦夷眼中只闪过了片刻的惊讶,随之恢复平静,看来萧笙前往漠北就是为了阻止漠北与南越联手对付西凉。 “随着漠北中内部动乱,如今耶律达尔上位,也不可能与南越联手,所以主子就想着在西凉还有公子你,主子从来就没有起过害公子你的心思,只是想替公子的母亲报仇。” “至于赵筠澜夫人的真实身份。”石浮说到这个的时候,就看向魏骞:“那就真要问问魏将军知不知情了。” 魏骞被石浮看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确是知道苍氏与赵煦的事情,但私底下知道与挑明了说是两码事了,况且他知道苍氏真实身份并没有与皇上交代,要是说出来,皇上定会以为他起了异心。 总之这件事是不说也不行,说了也不行。 “魏将军这副表情当真是君凛公子说的那般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说真的如戚城中传闻那样与赵夫人有什么别的关系?”石浮脸上有了一层戾气。 魏骞一听,猛地抬头看向石浮,他和石浮比起来,肯定是石浮更得皇上的信任。 “石大人,你胡说什么呢,只是苍氏的身份也是我最近才知晓的,还没有来得及告诉皇上,我现在说就怕你误会,误会我很早之前就知道苍氏的身份,怕你和皇上怀疑我有什么异心啊。”魏骞扯着唇角解释道。 石浮哼笑着,看看魏骞,又看看秦夷。 “这么说来,那个苍氏当真是漠北人了,赵筠澜的小儿子,当真是在漠北长大的了?” 魏骞默认。 砰! 石浮一拳砸在小桌上,冷冷的盯着魏骞:“你既知道苍氏是漠北人,就应该及时给皇上汇报这个消息!如今看来,怕是赵筠澜提议皇上与漠北联手对付西凉那也是赵筠澜与苍氏的计谋!年初的时候还有人给皇上汇报过这个消息,说赵家有异心与漠北关系不简单,看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有人发现了不对劲之处!” 第252章 环环相扣 魏骞才是被震惊住,年初就有人向皇上禀报过这件事情? 联想到去年年关前正是耶律苍珞还在戚城的时候,魏骞就后背发凉。 要是这一切都犹如石浮所说的那般,是不是赵煦突然前来这戚城,苍氏又时常在他面前提起与赵筠澜的关系,这…… “魏将军,赵筠澜的儿子前来军中又是为了什么?”石浮历来对事都很警觉。 联想到最近戚城中的谣言,赵筠澜那个儿子势必是要进入这军中的,但偏偏赵煦是在漠北长大,母亲还是漠北人。 “魏将军,这苍氏到底是什么身份?”秦夷突然开口:“就算是漠北人,也有漠北百姓与漠北王室之分啊。” 魏骞知晓秦夷问这个是什么意思,他好像后知后觉,有种被人利用的感觉。 “那个苍氏,是漠北王室的人,不过是旁支,还有一个兄长,叫耶律苍珞,去年年关前就是耶律苍珞来了这军中,皇上有意想与漠北联手,我还以为皇上知晓苍氏的身份,没想到皇上根本就不知情,赵筠澜没想到隐藏的这么深。”魏骞越往深处想,越觉得这段时间苍氏的靠近以及赵煦进入军中就是苍氏想要借着他的手,想让赵煦在这军中地位稳固。 “至于这个赵煦,据我所知,赵煦好像很早就前往了漠北,赵筠澜过世之后,才回到的戚城,至于赵煦在漠北中充当什么样的角色,就不得而知了,还有就是这段时间苍氏接近我,就是与我说赵筠澜死的太惨,让我看在这些年与赵筠澜交情的份上,帮帮赵煦,让赵煦能在这军中有立足之地。” 魏骞说着好似想到了什么,看向石浮:“自从军中传着苍氏是漠北人后,以往跟着赵筠澜出生入死的将士们好像很抵触苍氏以及赵煦。” 魏骞没有说的是,以往跟随赵筠澜的那些人最近连带着对他也是有些不服气的。 石浮冷哼一声,说:“一个漠北王室中人给南越一国之将生儿育女,在赵皇后死后,赵家满门迁居戚城,说是为了南越着想,我看呐,怕是为漠北效力!” 魏骞面容一白,要是话这么说,那他的罪可就大了! “石大人,我倒是听闻一个消息。”秦夷幽幽地开口:“听闻耶律苍珞就是漠北一分为三其中的一个首领,就是不知……留在这戚城的苍氏在这戚城的作用是什么了。” 魏骞脸色更是僵住。 想着这段时间苍氏的意思,魏骞全身都僵住,这万一……要是苍氏母子就是奔着他来的,是不是待他身边的这些人都信任赵煦后,那对母子就该对他下手了? 魏骞越想越后怕,立即看向石浮:“石大人,你说着散播这些消息的会是谁?” 秦夷眼神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石浮的视线从魏骞身上收回,他沉吟片刻,说:“赵筠澜是不是还有一个儿子?我记得与赵皇后关系很融洽,好像是个庶子,早前一直在军中,会不会是他?不然苍氏的身份以及赵煦在漠北的消息,谁会知道?魏将军倒是知道,总不会是魏将军散播出去的吧。” 魏骞神情恢复正常,轻咳两声:“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前阵子,就是流言蜚语还没有在城中以及军中传出的时候,赵煦前往月白关的小营中找过赵筠澜的庶子,叫什么来着,叫赵……齐?” “对,就是赵齐,赵煦还派人盯着赵齐,也不知道为什么。”魏骞越想越觉得自己猜测到了什么:“看来是赵齐知道些什么,赵煦才对这个兄长动手。” “这个赵齐可是赵筠澜亲生的?”秦夷看着的是石浮。 石浮说:“皇后还在世的时候,这个赵家的庶子还好过一点,自从皇后过世之后,这个庶子就来到了戚城,是赵筠澜的骨肉没错。” “刚刚听魏将军说,赵筠澜以往的部下对苍氏以及那个赵煦颇有微词,应该是不满赵煦的身份,这人嘛,都是如此,身为南越人,肯定是对异族之人怀有戒心,就算那个赵煦是赵筠澜的亲骨肉,但到底是在漠北长大,其心肯定不纯。”秦夷慢悠悠的说着,也不管魏骞的脸色:“这军中想来也因着这件事军心不稳了。” “我指的是赵筠澜以往的那些旧部下。”秦夷挑眉,视线落在魏骞身上:“这个时候魏将军要做的应该是稳定军心,若军心不稳,想要对付西凉的铁骑,就算我打开了凤城的大门,也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公子,你的意思是,稳定军心用这个赵齐?”石浮算是听出了秦夷的侧面意思。 赵齐以往与皇后关系甚好,是赵筠澜的种,也是南越人,若是魏骞这个时候重用赵齐,肯定能阻断那些脏水以及是非。 “我只是建议,石大人与魏将军可以好好商量。”秦夷淡笑:“至于凤城的事情,待这军心稳固,粮草具备,我自然会知晓该做什么,毕竟血海深仇,不可能就这样放下。” 石浮微微点头:“公子说的是,这军中军心的确是有些不稳,先解决这件事,再提凤城的事情。” “那在下就不打扰了。”秦夷颔首说道。 石浮也站起身来,对魏骞说道:“魏将军,这件事你自己解决,军中的事情我也不好插手,还有苍氏母子,你最好能好好解决,不然皇上发怒,我也帮不了你。” 石浮也算是暂时帮着魏骞瞒下苍氏母子的事情。 魏骞起身:“石大人,多谢了,你放心,我一定会处理好这件事,还有军心不稳的事情,刚刚公子所提的意见很受用,你放心好了。” “那我与公子就先回城了。”石浮说道。 魏骞送着石浮以及秦夷出了营帐,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脸色越来越难看。 这时,一位将士走过来:“将军,发生什么事情了?” “去,去把月白关小营中的赵齐给本将军带来。”魏骞冷声说道。 第253章 正中下怀 南越,帝京。 褚府。 自从褚飏前往郢都之后, 柳湘湘时常就会叫上几个女眷上门做客。 开始这些事情元德帝还有些不悦,总觉得这个柳湘湘在明知被盯着的情况下,还要如此嚣张的大摆宴席,自从后来罗仕前来信笺后,元德帝对于柳湘湘以及柳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眼看郢都那边情况已经安定下来,元德帝就撤了盯着褚家以及柳家的眼线。 尽管如此,柳湘湘依旧每日都会请客到府中来。 元德帝虽撤了柳家以及褚家的眼线,但两家的府邸中的消息仍旧会落入元德帝的耳中。 毕竟这朝堂上的人都明白褚飏此番前往郢都的目的是什么。 要是褚飏并没有达成皇上的意思,那整个褚家以及柳家都将会不复存在。 明眼人都知道元德帝对褚飏的心思,自然有许多人前往元德帝面前表明忠心。 今日,柳湘湘送走三两夫人后,回到主院。 身边的侍女走至柳湘湘的身边,把手中早已收到的信笺悄然无息的递到柳湘湘的手中。 柳湘湘捏着信笺后步伐缓慢的朝着主屋走去。 走至主屋门口的时候,说:“常清,我累了,你就在外面守着,我休息休息。” 常清点头回应:“夫人好好休息吧。” 柳湘湘把房门关上后,转身就把手中的信笺直接拆开,快速的展开宣纸后,看着上面的内容,柳湘湘的心跳的厉害。 她转身抵至门前,轻声说:“常清,你赶紧出府一趟,去找我父母亲,就说褚飏来信了。” “好,夫人你先别慌乱,奴婢现在就去。” “你别故作紧张慌乱的样子,就顺其自然。”柳湘湘低声叮嘱。 “是,奴婢知道怎么做,不会让人怀疑的。” 常清说完,在房门处站了片刻后,才离开主院。 而房中的柳湘湘则是反复的看着信上的内容,心跳越来越快,这段时间虽说元德帝撤走了眼线,但还是要谨慎起来,要怎么做才能避开盯着褚家和柳家的人离开帝京呢? 正是柳湘湘满是愁容的时候,就发现信纸背后还有字迹。 上面写着的是‘勿着急,已派人前往帝京’ 也就是说这信笺抵达帝京后,褚飏安排的人也抵达了帝京。 柳湘湘看着手中的信笺,走至房中的烛台前,吹燃火折子后直接点燃信笺。 与此同时的南越戚城军中。 赵齐被带到魏骞营帐中的时候,魏骞差不多捋清了苍氏母子靠近他的意图。 魏骞是憋着一股怒火见的赵齐,从想到苍氏母子目的后,魏骞对姓赵的就没什么好脸色,只是想到以往赵筠澜部下的将士们,魏骞在见到赵齐的时候脸色还是有些笑容的。 尽管这些笑容在赵齐的眼里有些诡异。 “卑职见过魏将军。”赵齐抱拳俯首恭敬道。 魏骞看着赵齐与苍氏母子并没有什么关系后,干笑两声:“赵齐是吧,听闻前段时间赵煦、也就是你的弟弟让人打了你身边的人,你可有受伤?” 赵齐看着魏骞揣着明白装糊涂,淡笑着说:“魏将军找卑职前来应该不是说前段时间的事情吧。” 这阵子军中的流言蜚语赵齐不是没有听到过,每次听到那些话,赵齐也心知肚明,到底是谁在煽风点火。 只是让赵齐没有想到的是,魏骞会亲自见他。 这让赵齐不由的想到收到萧笙的消息‘见缝插针’、 或许,这就是萧笙那‘见缝插针’的意思? 他差不多知晓魏骞最近为了避嫌,直接不让赵煦进入军中,也没有与苍氏再有见面。 “赵齐啊。”魏骞眉宇间的不耐很明显,这个时候为了平息军中的风言风语也只能重用赵齐,谁让赵筠澜的这个儿子并不是什么漠北人? “卑职在。”赵齐听着魏骞那语重心长的语气,恭敬道。 魏骞摆了摆手:“坐下说。”又看向营帐中的将士:“你们都出去。” “是。” 待营帐中只剩下魏骞与赵齐后,魏骞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赵齐在魏骞没有开口的时候,也没有开口询问的意思。 魏骞思绪片刻,说:“最近军中的流言蜚语你听过吗?” “隐隐约约听说过。”赵齐说完后,又用着试探的语气问道:“将军,那些风言风语应该不是真的吧。” “你说的哪些不是真的?”魏骞扯着淡笑反问道。 赵齐沉吟片刻,说:“比如卑职嫡母并不是什么漠北人,卑职那弟弟这些年的确没有在府中,但也不至于是在漠北吧。” 魏骞想着赵齐很早之前就在军中,对于赵家的事情应该是一无所知,又干笑两声。 “这些都是真的?” 果不其然,赵齐的面容僵住。 魏骞看着赵齐果然一无所知的样子:“正因为赵煦是漠北人,还有你的嫡母,你父亲生前跟随的那些人最近也是极其的不满本将军。” 赵齐的视线落在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魏骞自顾说自己的:“今日本将军也琢磨了半日,似乎也明白了你的嫡母还有你的弟弟是什么意思,当初耶律苍珞来与本将军结交的时候,也是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加上皇上有意与漠北来往,本将军也就对许多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现在你嫡母和你弟弟的心思那么明显,完完全全是把本将军当成可以利用的对象,本将军心里有股怒火啊。” 赵齐震惊的抬眼盯着神色深寒的魏骞。 “将军的意思是,卑职嫡母有可能利用皇上有意与漠北来往这个机会替她自己谋划?”赵齐满脸惊讶着说道。 魏骞那浑浊的眼睛快速闪过什么,他一瞬不瞬的盯着赵齐。 营帐中安静下来。 赵齐一副如坐针毡的样子盯着魏骞。 魏骞一手重重的拍在小桌上,怒声:“来人!” 进来两个将士。 “将军!” “去!前往戚城中,告诉戚城知府张赟,立即关押苍氏母子!”魏骞大声说道。 “是!” 待人离开后,赵齐才反应过来,问:“将军,是卑职说错什么话了吗?” 第254章 苍氏母子 魏骞站起身来,在营帐中踱了几步,转身看向赵齐。 他语气透着几丝兴奋:“赵齐,多亏你提醒我,今日皇上身边的人前来见我后,与我说了很多,我就觉得有些事情应该是我错过了,但怎么都想不出错过了什么,毕竟当初耶律苍珞来见我的时候,我一心想的就是替皇上与漠北好好来往。” “现在听你那么一说,我才发现不对之处,那耶律苍珞与苍氏不过是耶律王室的旁支,漠北真正能做主的可不是耶律苍珞这一支,当初耶律苍珞前来戚城说要什么药材,还有粮食,你的父亲把粮食给办妥,就是药材上有些棘手。” “咱们南越药材本就稀少,想要笼络最好的药材,还得西凉。”魏骞越说脑子中越清醒,他负手而立站着,眼神中透着杀气:“你父亲怎么也积攒不了那么多的药材,才会被人摆一道,但现在想一想,你父亲替耶律苍珞算是鞠躬尽瘁,根本就不像是与漠北来往那么简单。” “或许你父亲早就知道耶律苍珞与苍氏背后的计划,你父亲凭借着在南越有几分地位,就为耶律苍珞兄妹办事,最重要的是赵煦,据说赵煦是在漠北王身边养着,其实耶律苍珞兄妹是想让赵煦坐上漠北王之位,只是可惜了,漠北这些年被耶律达尔给掌控住。” “虽不知在漠北中发生了什么,但看着赵煦从漠北回到南越,就足以说明耶律苍珞的计划并没有行通。” “所以将军的意思是,我的父亲以及嫡母从始至终都不是在为皇上效力,而是在为耶律苍珞办事?”赵齐一副反应过来的震惊模样。 魏骞双手一拍:“没错!苍瑶这个贱人!竟敢耍老子!” 魏骞越想心中怒火越旺,想着前段时间苍氏凄凄惨惨想把赵煦弄到军中,让其重用,魏骞就犹如吞了一口的苍蝇那么难受。 果然唯有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想必苍氏打着让赵煦进入军中的目的,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他这颗棋子就是被毁之时! 真是好阴险! 若是得到这南越戚城的雄兵,想要攻打漠北何其简单? 到那时,戚城也成为了南越一道被撕掉的口子,不管是漠北还是西凉,都可以随意践踏南越的疆土! 魏骞很快就把心底升起的那些揣磨给压制下去,眼下他是要平息军中的那些风言风语,视线又落在赵齐的身上。 他说:“赵齐,本将军给你一千精兵,你前往戚城,把苍氏母子囚禁起来!” “将军是怕戚城中混迹了漠北人?”赵齐问。 魏骞神色暗沉了许多:“此番,你听本将军的就是。” 只要他重用赵齐,让赵齐对付那苍氏母子,今日军中的传闻就不攻自破。 他从始至终重用的都只是赵筠澜的这个儿子,而并非漠北女人所生的小儿子。 “是,卑职这就前往。”赵齐站起身来恭敬说道。 直到赵齐拿着魏骞的令牌离开,魏骞嘴里还是忍不住骂着‘苍氏贱人之类的话’ 在赵齐调走一千精兵前往戚城的时候,才明白萧笙的‘见缝插针’是什么意思,他这个小小角色终于有了正大光明对付苍氏母子的机会。 看来萧笙是安排好另一人在魏骞身边煽动魏骞的情绪。 在前往戚城的路上,赵齐捉住了一只想要靠近他的麻雀,在麻雀身上贴上一个东西后很快就放飞。 落日之时。 戚城又一道消息震惊许多人。 赵府被抄家了。 而且还是魏骞派人通知戚城知府张大人前往的赵府。 这么一来,这阵子谣传的那些谣言就没有可信度了,要是魏骞包庇苍氏母子,就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也有很多人在猜测,就是因为被人发现了魏骞包庇漠北人,魏骞想要撇开关系,才这么做。 无论魏骞怎么做,那苍氏母子是漠北人的事情不掺假。 戚城的年轻人可能对漠北人的恨意并不深重,但上了些年纪的老人对漠北是痛恨至极。 在赵家围观的那些百姓,在看到苍氏以及赵煦被押着走出来的时候,甚至开始扔起烂叶子以及鸡蛋。 而苍氏与赵煦是怎么都没有想到在短短的时间内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城中的谣言他们以为过段时间淡了也就相安无事了,没想到魏骞会派人前来直接将他们带走! 赵煦还比较冷静,只是脸上的苍白遮不住他内心的慌乱。 苍氏则是在挣扎着,嘴里一直说着她是被陷害的,除了这句话几乎没有别的言论。 戚城知府张赟看着苍氏与赵煦被关上囚车后,直接吩咐关入大牢之中。 隐匿在人群中的萧笙看着这一幕,面容带着清浅的笑意。 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就让苍氏以及赵煦落入阶下囚,当初散播这些谣言的时候,还以为魏骞不会反应过来,看来秦夷此番前来戚城推动这个波澜效果还是挺不错的。 “走吧。”萧笙转身对身边的林铮说道。 林铮紧跟在萧笙的身边,问:“你要去会会苍氏?” “怎么不去会会呢?”萧笙扯着淡笑:“我很想看看她落入这般田地,心情如何。” 毕竟像苍氏这些年的顺风顺水,突然而来的变动以及沦为阶下囚,应该是满不甘心。 这人呐,这个时候越是不甘心,说出的事情就越真。 很多事情她还没有弄清楚呢。 她是怎么借尸还魂到‘萧笙’身上的? 萧笙总觉得这件事与苍氏有关系。 “我陪你一起去。”林铮说道。 萧笙轻嗯着回应,想着赵齐会带人前来关押苍氏,她心情就无比好。 亥时初。 知府大牢中。 赵齐抵达之后张赟就把苍氏母子全权交给赵齐之手,这样的两个人张赟觉得是烫手的山芋,交给军中的人最好。 张赟与赵齐寒暄几句后就带着人离开了大牢中。 亥时三刻。 赵齐等来了萧笙,看着前面黑色锦裙带着帷帽的女子,赵齐走上前,说:“云姐姐,我已退避了人,你放心去会苍氏。” 第255章 你以为我怕你? 赵齐说话间,视线又落在萧笙身后的林铮身上。 “林铮哥,许久不见了。” 林铮目光从萧笙的身上挪到赵齐的身上,浅笑:“好久不见。” 萧笙侧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林铮,什么时候林铮与赵齐这么熟了?记忆里林铮好像并没有与赵齐有过多的接触吧。 “云姐姐,你先进去,我与林铮哥叙叙旧。”赵齐说着就朝着林铮走去,又提醒道:“从这里走进去,最后一间牢房,苍氏与赵煦并没有关在一起,这里也没有关押别的犯人。” 话语间全透着意有所指。 萧笙颔首过后与林铮对视一眼便朝着里面走去。 林铮想要跟上去,却被赵齐拦下来,笑眯眯的说道:“林铮哥,有我在这里,云姐姐不会有事的,不如我们坐下说?” 林铮的视线朝着另一边看去,看着早已准备好的椅子以及那冒着热气的茶盏,低低一笑。 什么都没有笑便往椅子方向走去。 赵齐见状,跟着走了过去。 二人坐下来后,林铮低声询问:“魏骞现在可是用你来攻破这阵子的谣言?” “是啊,云姐姐算的可真是丝毫不差,就连魏骞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算准了,云姐姐可真厉害。”赵齐边说边点头。 林铮目光落在地面上,只是轻轻的笑了声便没有了下文。 而此时牢房最深处的牢房中。 愤怒过后的苍氏渐渐冷静下来,这阵子以来的风言风语就是针对她,针对她的儿子。 她本以为魏骞这条路待这些风言风语淡去后,就万事大吉。 没想到魏骞还会往深处了想,更没有想到魏骞会为了摆脱那些谣言,对他们母子动了手。 就在苍氏以为魏骞今日的做法是为了平息最近四起的谣言。 待过阵子,魏骞平静下来后,看在赵筠澜的面子上也会放他们母子出来。 正是起这个念头的时候,寂静的周围响起一道脚步声,那脚步很轻,就像一根羽毛轻轻刮着脸颊那般。 苍氏收起思绪,视线落在牢房外出现的绣花鞋上,那双白色鞋子上绣着几片竹叶,也只能看到几片竹叶,其余都被黑色裙角遮盖住。 苍氏由下往上,在看到萧笙把帷帽摘下,她面容一僵。 下一刻,苍氏从地面上踉跄而起,走至牢房前,与萧笙距离相近,她双眼透着寒意,狠狠的盯着萧笙。 “是你是不是?!”苍氏咬牙切齿:“这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不是?” “对啊,是我。”萧笙扯着浅笑,一瞬不瞬的盯着苍氏狰狞的脸。 苍氏双手紧紧的握住牢房柱子上,双眼瞪大,怒吼:“你到底是谁!?为何要置我们赵家于死地!” 萧笙眉梢微动,唇角的浅笑也慢慢淡去,她慢条斯理的说着:“我是谁?所以我到底是谁呢?是替禹王出谋划策的禹王妃,还是荣宠不断死在中宫的仁德皇后?或者我是赵家嫡长女,赵楠姝。” 苍氏听着这道温温和和的声音,那狰狞的脸被定住。 萧笙捋着手中的帷帽,也不着急苍氏到底相不相信。 下一刻,苍氏大笑起来:“哈哈哈……赵楠姝?你怎么可能是赵楠姝?就算你知晓赵楠姝是死在中宫那又如何?你觉得你说出赵楠姝的名字我就会害怕你?” 萧笙抬眸,看着苍氏那张早已狰狞到诡异的脸,抬手拂开脸上的青丝,轻言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是谁?” “你是云家的人!你一定觉得是我,是我把赵楠姝的母亲害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云家的事情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是赵筠澜,是他害死的云氏,云家想要为云氏报仇,但云家还没有来得及就被赵筠澜给掌控,赵楠姝的外祖父跟你是什么关系?他就是死在赵筠澜的手中!” 萧笙脸色越发的冷烈,当年云家那么快就消失在帝京,就连一封书信都不曾给她留下,就算说面她派人找也没有找到云家任何的踪迹,加上那个时候与齐渊的那些皇兄皇弟们周旋,根本就无暇顾及云家的事情。 待后面有机会查云家的事情时,根本就查不到云家的任何事情。 那个时候她就在想,就算是离开,只要有人走过,就不会没有任何的痕迹,除非是有人故意将那些痕迹给抹除掉。 后面她也在查,只是一时半会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消息,但她也明白,云家的事情定是有人在暗中操纵着一切。 只是宫中的事情时不时让她没有别的心思去关心云家的事情。 后来事情拖着拖着到她死,云家的事情也成为一个迷。 “你以为你说出赵楠姝的名字,我就会害怕吗?”苍氏见萧笙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语气中透着几丝恐惧:“我告诉你,赵楠姝不可能活着!她的尸体都是我处理的!” 萧笙回神,定定的盯着苍氏,平淡问道:“什么意思?” 苍氏好似想要证明什么,双手紧紧的抓着牢房的柱子,说:“赵楠姝死的特殊,孩子也还没有出世,怨气冲天,只要赵楠姝的尸体被漠北的符咒给困住,婴孩的怨气以及她的怨气就会被压住,所以我把赵楠姝的尸首给困在了皇宫之中,所以你不可能是赵楠姝!” “不可能!” 萧笙突然脑袋有些眩晕,不知道是不是知道真相的原因,或者是因为提到了自己肉体在何处的关系。 她定了定心神,视线再一次的落在苍氏的身上:“所以是你用了漠北的咒法处理了尸首?” “没错!”苍氏低吼:“所以你少拿赵楠姝来吓唬我!” 萧笙低低的哼笑出了声。 苍氏:“你笑什么!?” 萧笙收起嘴角的弧度:“我笑你真是蠢的可爱。” 苍氏冷冷的盯着萧笙:“你少吓唬我!” “当初你要嫁给赵筠澜,跪在我的面前求我,那时你想的应该就是你这样做赵筠澜会觉得我这个女儿无情无义吧,毕竟赵筠澜当时真的说了我是个冷血无情之人。” 苍氏脸上表情因着萧笙的话僵住。 萧笙又道:“你事事防着我,又让你的女儿事事都学我,你挑唆赵筠澜觉得我是个危险的人,觉得我查出云家的事情会要了赵筠澜的命,所以你让赵筠澜联手齐渊,在我最虚弱的时候,动手。” 第256章 差错 苍氏面容上仅剩的狰狞在萧笙的声音中慢慢消失,就连眼中的情绪也莫名其妙的淡去。 她就那样一瞬不瞬的盯着昏黄光线下的萧笙。 她认为萧笙所说的都是假的,但萧笙那样太过风轻云淡的神情告诉她这并非是假的。 当初的确是她唆使赵筠澜与齐渊联手,也唯有与齐渊联手才能够把赵楠姝彻底的赶尽杀绝。 赵筠澜想要赵楠姝死的理由无非就是云家的事情。 但苍氏她想要的让赵家离开帝京前往戚城。 苍氏从始至终接近赵筠澜的目的就是那样的明确,而赵楠姝也是在她计划中必须要死的角色,唯有赵楠姝死了,赵家才会彻底离开帝京。 也唯有赵筠澜在元德帝的眼中有利用价值,且元德帝因着赵楠姝死的人有些顾及赵筠澜,她的计划才会进行的下去。 只是那么些年都是顺风顺水的苍氏,在最后一个环节中连连出错。 这是苍氏怎么都无法忍受的。 所以在赵筠澜死后,赵煦回南越,苍氏迫不及待的就想要赵煦进入军中。 苍氏把能利用的关系都给利用上。 没想到在这个环节中也出了错。 如今这个一直在她眼里是云家人的‘云笙’却说她是赵楠姝。 如果是赵楠姝的话,那么一切好像都可以说明了。 为什么对赵筠澜痛下杀手。 为什么前往漠北后让漠北一分为三。 为什么针对他们母子! 只是根本就不可能,不可能是赵楠姝! “你,赵筠澜,齐渊。”萧笙幽幽的继续说道:“你们三个各怀鬼胎,杀了我,就好像许多事情就迎刃而解。” “只要我死了,你耶律苍瑶的计划便可以进行下一步,毕竟你耶律苍瑶想要做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内宅之中的妇人,赵筠澜想我死,这里面肯定是有云家的事情,还有我母亲的死因,赵筠澜巴不得我死后就无人在追查云家之事。” “至于齐渊。”萧笙说道这个人的名字时,唇角的笑容冷了几分,继续慢悠悠的说着:“想来齐渊所说的那句白虹贯日,也是你找的理由吧。” 苍氏的眼神有着闪躲,但也只是片刻的闪躲,她依旧死死的盯着萧笙:“呸!你以为你说出这些话,你就真的是赵楠姝了?” 若今日换成另一人,都有可能相信萧笙所说的话。 但苍氏是亲自处理赵楠姝尸首的人,怎么可能相信眼前站着的人会是赵楠姝? 加上当初用的那个八卦阵,漠北族老说了那个八卦阵是凶狠的阵法,就算死者怨气冲天也能镇压住。 此刻苍氏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眼前这个‘云笙’是赵楠姝在中宫里养着的心腹,毕竟有些神态与赵楠姝太过相似。 一定是亲眼看到了中宫里发生的事情,所以才了解中宫的事情。 “信与不信在你。”萧笙唇角扯着的笑容深了几分,其实现在她也大概能猜测到她被借尸还魂,大概与苍氏所说的那个阵法有关系。 看来一切谜底还要前往帝京皇宫后才能揭开了。 “不过你现在落在我的手里,我不会让你好过。” “哈哈哈……”苍氏大笑起来:“你能让我怎么不好过?杀了我?你以为我会畏惧死亡?” 萧笙也笑了起来:“我知晓你是个忍辱负重的女人,不然也不会为了你兄长的大计而嫁给赵筠澜了,我猜猜你最在乎的是什么。” 苍氏听着萧笙的话,脸上夸张的笑意也慢慢僵住。 “你无法在乎两样东西,一是你兄长的大计,二是你的子嗣,赵芝菱你可能释怀了,但你心尖上的一定是你的儿子,赵煦吧。” “你到底要做什么!?”苍氏的声音尖锐了不少。 萧笙低笑:“我说了啊,不会让你好过的。” 话落,苍氏就看到萧笙缓慢的重新戴上帷帽,慢慢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这一刻苍氏的确是有着恐惧。 “你到底是谁!我不相信你是赵楠姝!”苍氏对着萧笙离开的方向吼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此刻苍氏最畏惧的无非就是赵煦了。 想着赵煦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苍氏的心里就越发的没底。 就在苍氏慌乱的时候,走道上又出现了一阵脚步声。 苍氏双手死死的抓住牢房的柱子,静静的等着脚步声的主人。 这次让苍氏没有想到的是出现的竟会是赵齐。 “赵齐?”苍氏脑海里瞬间转了好几个弯:“是不是你在魏骞身边说了什么?赵齐,你当真是狼心狗肺!我们可是一家人,你联手外人想毁了整个赵家,你有没有想过我和你弟弟没有好下场,你会好到哪里去?” 赵齐淡漠的看着苍氏:“你刚刚与云姐姐说的话我都听到了,所以长姐真是你们联手一起杀的是吗?” 苍氏愣住,想着刚刚自己的反应,又联想赵齐所说的话,是不是云笙那个贱人在诈她? “你们为什么这么狠心?”赵齐死死的盯着苍氏:“长姐没有哪里对不起你们吧,你们为什么要在她最需要人的时候那样对她?难道你们不知道长姐最想要一个孩子吗?你们有没有心啊!” 赵齐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 “就算长姐在如何的有权势,她没有对赵家有任何的二心吧,父亲与你竟这般歹毒,联手皇上害死她!” 苍氏想要解释什么,突然觉得云笙刚刚所说那些就是给赵齐听的。 “我一定会为长姐报仇的!”赵齐咬紧牙齿冷声说着。 苍氏胸口起伏的厉害,总感觉从云笙出现她就落入了一张网里,那张网太大太广,她一时间并没有察觉到,待她察觉之时,云笙已经收紧网,她能看清眼前的一切,却怎么也找不到出口。 “赵齐!”苍氏喊着,却见赵齐转身大步离开:“赵齐!赵齐!你听我说,不是你听到的那样!” “赵齐!” 赵齐没有回应苍氏,离开牢房后,苍氏直接跌坐在地面上,萧笙所说苍氏最在乎的是子嗣。 所以是要对赵煦动手是不是? 第257章 行刑 如苍氏所想,萧笙并没有直接对付苍氏,而是对付了赵煦,且还是在苍氏的眼皮下。 亥时末。 就在苍氏昏昏欲睡又精神紧绷的时候,牢房中的窸窣声让苍氏瞬间惊醒过来。 她双手紧抓着牢房的柱子,缓缓站起身,眼前的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 从苍氏来到这牢房因着光线的关系,没有注意过这间牢房前会是刑房,加上心中有怒火,还有那隐隐被压制住的畏惧,苍氏来到这里一心想着怎么走出眼下的局面。 又在猜测魏骞这般做,到底是为了做做样子,还是来真的。 只是视线逐渐清晰后,苍氏脑海中的那些猜测瞬间崩塌。 “你们要做什么!”苍氏嘶吼道。 她看着被火把照得如白昼的刑房,那被绑在木桩上的不是赵煦又是谁?只是此时的赵煦没有任何的动静,就好像晕死过去了一般。 刑房中的那些人并没有因为苍氏的嘶吼而回头,继续摆弄着各种刑具。 “你们到底要做什么?”苍氏慢慢明白萧笙所说的‘不会让她好过’是什么意思了:“是谁让你们动私刑的!魏将军吗?我要见魏将军!” 其中一个摆弄着刑具的狱卒看向苍氏,语气中透着几分嘲笑:“还想见魏将军?你知不知道就是魏将军想要处置了你们这对母子?” “我不信!”苍氏是了解魏骞的,无论如何魏骞也不会要了他们母子的命!“我要见魏将军!我要见魏将军!” 狱卒没有再理会苍氏,开始继续摆弄刑具。 苍氏死死的盯着被绑在木桩上的赵煦,双手隐隐颤抖着,赵芝菱她没有护住,心里已经开始扭曲,现在小儿子就在她的眼皮下会被人收拾的生不如死。 这一刻苍氏才发现在这南越,赵筠澜没了后,以往那些所有的关系也彻彻底底断了。 没有任何人帮助得了她! “煦儿!”苍氏开始喊着赵煦,声线颤栗:“煦儿,你醒醒!你们到底要做什么?你们到底要做什么啊!” 苍氏说着直接跌跪在地面上,死死的盯着木桩上的赵煦。 这一刻她真的感觉到了什么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许是听到了苍氏的声音,赵煦模模糊糊的醒过来,还没有看清眼前是什么情形的时候,就听到苍氏嘶吼的声音。 “不要伤害他!” 这道声音让赵煦的视线瞬间清晰起来,他看到穿着狱卒的人手里拿着一把细小锋利的刀,正朝着他的脸上伸来,他下意识的要挣扎却发现完全挣扎不了。 就连声音都无法发出。 赵煦脸色瞬间煞白。 “你们别动他!别动他!”苍氏眼睁睁的看着那狱卒手中的利刃划破了赵煦的脸颊,不是她想象中只划开一刀,而是深到白骨都能看到。 苍氏站起身,双腿都在颤抖,她发现赵煦连一丝声音都发不出! 好狠!好狠! 连痛苦都不能表达出来。 “煦儿!” 牢房的另一端,萧笙听着苍氏那道痛苦的声音,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轻柔的说道:“不要让赵煦死掉,更不要让苍氏死掉,就这样慢慢的折磨苍氏。” “好。”赵齐说道。 萧笙站起身来,看向赵齐:“我知晓你的顾虑,你也不用焦心魏骞那里,你只要好好的看着害死你长姐的人便可,死就便宜了苍氏,你得让她比你长姐死前痛苦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赵齐没有说话,眼眶泛红,薄唇紧抿着,看着萧笙,点头。 “我先走了。”萧笙含笑过后越过赵齐打算离开。 赵齐转身看向萧笙的背影,问:“云姐姐,其实我觉得你和长姐挺像的。” 萧笙并没有回头,只是身子微僵,步伐微顿,只是片刻间的功夫,她没有停留的走出了赵齐的视线中。 赵齐听着另一边苍氏破碎的声音,目光久久没有收回。 而走出知府牢房的萧笙已戴好了帷帽,林铮朝着周围看了几眼,护送萧笙上了马车后,便赶着马车离开牢房之地。 马车与牢房之地拉开一段距离后。 马车中传来萧笙的声音:“给裴晟消息,就说,戚城一切准备妥当,可以动手了。” “好。”林铮回应道。 —— 翌日。 昨日赵家那孤儿寡母被送入大牢中后,在今早传出苍氏上吊自尽的消息,其儿子赵煦因着母亲离开人世间,不愿意独活,一头撞死在大牢之中。 这个消息一传出,戚城中的百姓越发的相信苍氏就是漠北人,其儿子就是在漠北中长大。 而此时的知府中。 张赟一身官服,看着坐着喝茶比较悠闲的赵齐,心中不安之意根本就无法言说。 最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后,说道:“赵小将军,你说那苍氏母子死在本官的眼皮子下,魏将军当真不会怪罪下来?” 赵齐抬眼看着张赟:“魏将军为何要怪罪?” “当然是……”张赟不敢说出来,要是说出来他不就是相信了这阵子的传言了? “张大人,那底层牢房的我的人看管就是,至于苍氏母子的事情我去给魏将军交代。”赵齐说着就收回了视线:“不会连累到张大人的。” “赵小将军,你知道本官不是那个意思,本官只是觉得苍氏母子死的有些蹊跷。” “张大人的意思是,苍氏母子的死和我有关系?毕竟昨夜看管他们的可是我。”赵齐说这番话的时候脸色彻底冷下来。 要是以前,张赟当然不会畏惧赵齐,但现在明眼人都知道魏骞是想用赵齐来堵住这段时间的那些流言蜚语,还有就是军中似乎因着苍氏与赵煦的关系,以前赵筠澜跟随的那些旧部下不满魏骞。 魏骞就想用赵齐来平息这场看不见摸不着的动乱。 “既然赵小将军都这么说了,那本官就无需多说了,那地牢就由小将军的人看守,本官不加干涉,可行?”张赟赔笑着说道。 赵齐也站起身来,说:“那我就先前往军中,与魏将军说说这件事。” 第258章 起兵造反 赵齐在申时末的时候抵达军中。 魏骞也一早就收到了苍氏母子死在地牢中的消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魏骞还有片刻的惆怅,也不知那丝惆怅从何而来。 总感觉是那么的不真实。 魏骞并没有想要苍氏母子的命,只是想把苍氏母子关起来后平息城中的流言蜚语。 没想到就一晚的工夫,苍氏母子就没了。 待赵齐走进营帐中告诉苍氏母子的事情后,魏骞已经没有任何的情绪。 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这或许就是命吧,赵齐啊,你也不要太难过,这件事啊,总归是我没有处理好。” 赵齐不知道魏骞为什么会来这么一句,但照着他的猜测大致应该是觉得苍氏是他嫡母,他总归是赵家的人。 “来,坐。”魏骞朝着下首位的位置指了指。 赵齐在那位置坐下,神情晦暗,盯着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魏骞许是因着苍氏母子的事情,对于赵齐的情绪也并不关注,只是淡漠的说道:“赵齐啊,本将军也是上了些年纪,这些年军中虽然时刻都准备着上战场,但这些年都相安无事,将士们这些年可能也渐渐忘记了上战场是怎样的凶险,加上这次的事情军心有些动摇了,所以你就留在本将军的身边,让以往跟随你父亲的那些人稳住军心吧。” “将军这话是什么意思?”赵齐颇为不解的看向魏骞:“是要打仗了吗?” 魏骞有片刻的沉默,再次抬眸的时候,长叹一口浊气,说:“皇上是有野心的君主,原本想与漠北联手对付西凉,但漠北如今也没有心思与南越联手,你应该也明白西凉的疆土比南越富饶许多,皇上的野心就是想要分掉西凉大半的疆土,而且这不是皇上刚起的心思,皇上为了这件事筹谋了很多年。” 赵齐眼中闪过惊讶,元德帝想要开疆拓土对准西凉,知不知道西凉的铁骑有多厉害? 还筹谋多年,意思是元德帝已经开始布局对付西凉了吗? “或许不久之后,咱们就要上战场了,所以我就想着让你留在我的身边,让这军中稍微安静下来,我们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魏骞语气过于平淡的说着。 只是话音刚刚落下,外面就有将士走进来汇报:“将军,石大人来了。” 魏骞先是看了一眼赵齐,说:“请石大人进来。” 看来石浮也是知道了苍氏母子的消息,还是说这次军心稳定之后,就要前往西凉的凤城了? 魏骞本以为这次秦夷也会跟着石浮前来,却没有想到只有石浮一个人前来。 石浮走进来的时候,先是看了一眼赵齐,眼看赵齐起身,石浮说道:“坐下。” 石浮直接在赵齐的对面坐了下来,说道:“魏将军,可收到郢都来的消息?” “郢都?”魏骞怔愣片刻:“郢都什么消息?” “郢都有人造反了。”石浮想着今日传来的消息,脸色越发的冷厉:“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在郢都带兵造反的人应该与吴家有关系,或者说与褚飏也有关系。” “什么?起兵造反!?”魏骞全身都僵住,‘起兵造反’这几个字他有多少年没有听到了?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 石浮捏着鼻梁之处,能看出他脸上的烦躁之意,一切来的太过突然,他原本要做的是让秦夷打开凤城的大门,南越军队进入凤城,只要西凉从凤城撕掉一道口子,紧挨着凤城的城池都会落入南越的手中,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 偏偏这个时候郢都那边出了事,反贼直接霸占了郢都,加上吴家的跟随者,郢都那边更是铜墙铁壁,加上戚城军中大多的粮食都来自吴家,现在郢都那边造反,戚城军中的粮食怕一时半会也会很棘手。 要是没有粮食,就只能朝着百姓伸手,若是百姓能体谅还好,要是百姓不能体谅,怕是百姓之中也会出现动乱。 只要战事开起,百姓自然会护紧粮食,绝对不可能轻易的上交给军中。 而军中的将士也不可能去抢夺百姓的粮食。 但没有粮食,将士怎么上战场? 石浮能想到的,魏骞也能想到:“这件事陛下可知道?” “我也刚刚收到消息,皇上应该差不多也知道了。”石浮眼中有着不少的紧张之意,眼看对付西凉那边的事情就开始着手,没想到南越出现内乱。 “眼下该如何是好?”魏骞肉眼可见的急了:“皇上是从别处调兵前往郢都,还是从我们这里调兵直接前往郢都?” “皇上应该自有决策,但我们这边先不要轻举妄动。”石浮的语气中也透着几丝紧张。 这边不要轻举妄动的意思也很明显了,那就是西凉凤城的事情必须得先放一放。 要是这里的兵全部进攻西凉的凤城,南越内乱万一平息不了呢? 别到时候西凉没有对付得了,南越的江山还易主了! “褚飏是怎么敢的?”魏骞多多少少也从石浮那里知道褚飏前往郢都是为了什么:“石大人,上次你不是说皇上掌控了褚飏的夫人以及柳家满门吗?褚飏难道不顾及柳家人的性命?” 石浮沉默半晌,说:“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明明柳家以及褚飏的夫人都在皇上的眼皮下,褚飏是怎么敢的。” “这其中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情?”魏骞问道。 石浮紧皱眉头:“不可能,皇上是紧盯着柳家以及褚飏夫人的,就算褚飏有什么小动作也躲不过皇上的眼睛,除非……” “除非什么?”这句话是赵齐问的。 “除非有人在暗中帮着褚飏以及整个柳家的人,不然照着皇上对褚飏的了解,褚飏根本就腾不出第二只手来去把柳家以及柳湘湘从帝京中带走,更不可能在皇上的眼皮下做这些事情。”石浮冷声说道。 魏骞与赵齐相继沉默下来。 要是褚飏背后有人,那会是谁? 魏骞紧锁浓眉,说:“褚飏以往与赵皇后交好,后来虽与皇后娘娘闹僵了关系,但与皇后娘娘麾下的人关系不错,会不会是皇后娘娘的人?” 赵齐瞬间想到了萧笙。 第259章 沸沸扬扬 元德十一年,深秋。 由褚飏带领一万精兵占领郢都,十月底,郢都城门之上挂起了一面只有图腾的大旗。 在郢都百姓沉寂在惶恐之中时,发现那所谓的起兵霸占郢都的人并没有要伤害百姓的意思。 反而是许多百姓看到整个郢都城中挂着的旗子谈论起来。 旗子上的图腾就像女人额间画的花钿,花钿被两支纠缠一起的凤与凰包裹着。 偏偏那花钿还是牡丹样式。 这样的图腾处处都是在彰显着造反之人的身份。 凤凰与牡丹代表的是皇后。 但眼下南越并没有皇后,要说皇后就是薨世五六年的赵皇后了。 只是赵皇后的母族差不多都没有任何下落了,也不太可能是赵皇后。 就在众人围着大旗谈论的时候,一个头发凌乱,满脸污垢神神颠颠的人冲进人群中。 哪怕是到了深秋也能闻到那人身上的臭味,许多人开始后退。 而那神神颠颠的人从打结的发缝间看着大旗上的图腾。 眼睛睁大,惊叫一声,开始胡言乱语起来:“她回来!她回来!皇后娘娘回来了!皇上!皇上!你得小心啊!皇后娘娘回来了!” 众人看着疯癫的人,皆是相继散去。 那人却依旧嘴里念叨着:“陛下啊,你不是那么小心吗,怎么还是让皇后娘娘活着啊,你看,她回来报仇来了,陛下……陛下……” 不远处的客栈雅间中,褚飏看着那念叨着的罗仕,唇角带笑。 另一边坐着的裴晟视线收回,目光落在褚飏的身上,问:“褚大人,令夫人以及柳家的人是不是抵达郢都了?” “并没有让他们前来郢都,这里并不安全。”褚飏目光并没有收回,他的语气甚至多了几分愉悦。 裴晟闻言,也没有多问,看样子褚飏是非常在乎夫人以及柳家之人,这郢都的确是个很危险的地方,至于褚飏把他家人护送去了那里,裴晟想应该是个褚飏觉得很安全之地。 “也不知道,皇上知晓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褚飏漫不经心的说着。 自从赵楠姝出事后,元德帝盯着他,让他大口喘气的机会都没有,京中不少人因着元德帝的关系处处给他麻烦。 他一直在寻一个机会,这么多年来,也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 褚飏怎么会就这么容易放过? 就算是家人全都在元德帝的眼皮底下,阿姝与他也会想尽办法把湘湘以及柳家的人从帝京带走。 “你们南越皇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裴晟问道。 褚飏闻言,眼眸眯了眯:“什么样的人?”说着他讥笑一声:“大概是个既想借女人势又畏惧女人手段超过他,待功成名就之后,杀掉来时路上帮助过他的小人。” 裴晟的脸上并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那剑眉隐隐动了下。 这世道这种人不少,特别是君王,有时候裴晟特别不了解这种人是什么心态,没有成为君王之时那些人都在竭尽全力的助他成为君王。 偏偏成为君王之后,就开始忌惮以及猜忌麾下之人,就连枕边人也开始猜忌。 有时候裴晟也能理解,毕竟皇位是踩着无数白骨才坐上的,麾下那些人比谁都了解皇位是怎么坐上的。 所以君王想要杀掉用过之人。 裴晟微微叹息,说到底这种君王只看到了表面,寒了人心,所以后面才会有人造反。 … … 南越帝京,十一月初。 寒冬的气息萦绕着整个皇宫,这两日的宫中气氛也低沉到了极点。 朝堂之上因着丢失了郢都吴家,孙家,李家三大氏族公然造反,争吵不休。 一边是想让元德帝派人去谈和,一定要与吴家,孙家,李家搞好关系,毕竟边疆的将士吃穿用度都得这三家拿出来呢。 一边是想让元德帝派兵前往郢都,直接攻打那些反贼。 双方都有理由,都很有道理。 但郢都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是元德帝最不想看到的事情,毕竟他想要做的事情马上就开始动手了,这个节骨眼上偏偏郢都出事。 这不得不让元德帝开始怀疑那位从缥缈山而来的那位云姑娘了。 能这么精准的说出南地有一座城池会出现逆贼,元德帝刚开始以为会是吴家,所以他就派了褚飏前往郢都去说服吴家,要么就毁了吴家。 现在想想,那位云姑娘完全就是摸准了他是什么样的人,下一步又会怎么走。 先挑起吴家这些年不归顺他,让他心里越发的想要毁掉吴家,更知道他虽想要毁掉吴家,但他更想要吴家归顺于他。 也知道他心中所想,只有褚飏前往郢都,吴家归顺他或许成功比较大。 这位云姑娘所说的一切都是让褚飏离开帝京前往郢都,就算柳湘湘以及柳家的人在元德帝的眼皮子下。 只要褚飏离开了元德帝的眼皮下,褚飏便可以大作为。 而让柳湘湘以及柳家的人安然无恙的离开帝京,完全就是很小的问题。 这些事情想通之后,元德帝竟升起一种怯意,那种被人看透了的感觉让元德帝心生敬畏之意,他不清楚那位云姑娘到底是什么人。 元德帝能肯定的是那位云姑娘,一定是与他有着极大恩怨之人。 这又让元德帝想到了赵筠澜。 元德帝下意识的觉得那云姑娘就是云家的人。 只是云家…… 记忆中的云家,不像有这般心机深的人。 元德帝死死的捏紧郢都而来的信笺,眼下又该如何破解这个局? “陛下。”这时,一位穿着侍卫衣服的男子走进来,在大殿中央停下,说:“陛下,出事了!” “出事?还有比郢都丢失更大的事情?”元德帝明显的不悦,心情本就因着郢都的事情不悦着,眼下又出事,还能出什么事? “陛下,坊间都在传闻,皇后娘娘不是生产而死,而是被皇上你害死的。”来人一脸的小心翼翼,这一刻他都不敢去窥视元德帝的表情:“眼下帝京之中已传的沸沸扬扬。” 第260章 想通 元德帝的脸色彻底僵住,关于赵皇后的事情几乎是没有人知晓的。 就算有所传闻,那也是在背地中,还有就是谈论起赵皇后的事情那也只是朝堂上的官员们在背地中谈论。 这些事情元德帝是知晓的,但背地中官员们也从来没有谈论过什么赵皇后的死与他齐渊有关系! 最重要的是,官员们猜测与百姓猜测完全是两码事。 官员知晓宫中之事,也不会往赵楠姝是被害死那方面去想,顶多是觉得对赵楠姝的死比较唏嘘,就算知晓赵楠姝的死有蹊跷,有人猜测到了元德帝的身上,官员们也不敢肆意妄为传扬出去。 但百姓不同,百姓并不畏惧什么,就算知晓这种敏感的话题不能到处说,但只要到处都在谈论,他们更加无所畏惧。 毕竟朝廷总不能杀了所有谈论这件事的百姓。 或许背后之人明白这一点,才把这件事泄露在坊间,让百姓来质疑元德帝。 当初赵皇后虽强势,也有手段,但在百姓心中还是颇有威望的。 这也是元德帝为什么只能暗中要了赵楠姝的命,而不敢光明正大的要了赵楠姝命的原因。 “荒谬!”元德帝一手重重的拍在御桌上,在知道郢都丢失都没有这么大的怒火,而关于这件事元德帝内心越发的忐忑起来:“是今日传出的,还是已经传很久了?” 要是传很久了元德帝不可能今日才收到消息,这一看就是背后之人有备而来,恰好卡在郢都的事情后。 看来背后那个人想要对付,怕是有些难度了。 “罗仕还是没有消息?”元德帝揉着太阳穴,这几日他就没有睡好过。 大殿中央站着的人一时竟不知道该先回答元德帝哪个问题:“回陛下,暂时还没有罗公公的消息,至于坊间传闻的那些事情,属下是今日才听闻的,照着发酵的情况,应该就是这两日才在坊间开始相传的。” 元德帝的脸越发的冷冽,那双眸子满是煞气:“去查!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事情!” 站着的人垂着脑袋,眼神集中,就算他看不到元德帝的脸色也知道元德帝在暴怒的边缘。 “是!属下这就去!”说完转身走出大殿中。 元德帝的脑子里全是郢都以及坊间传闻的那件事。 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盯着他的一举一动,不管做什么暗中那个人都知晓,特别是赵楠姝的事情。 元德帝越往深处想越想不通,整张脸也越发的扭曲。 突然,元德帝的脑海中出现了一抹身影,那是在赵楠姝的酒楼中第一次见到所谓的‘云姑娘’。 如果这个‘云姑娘’是背后之人,那么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此刻的元德帝脑中有太多杂乱的东西,怎么都连不成一条线。 比如赵筠澜的死,苍氏说是叫一位‘云笙’女子所杀害。 偏偏从缥缈山来的那个女子就叫云姑娘,但那位云姑娘又自称姓林。 赵筠澜的死讯传到帝京来的时候,褚飏那个时候又说戚城那边传来消息说赵筠澜对南越有异心,说是在替漠北卖命。 那位来帝京的‘云姑娘’又偏偏是借着褚飏母亲在这帝京立的足,不,准确来说是因着褚飏母亲的关系,才搭上了沈家。 让那沈老太太不再癫狂之后,才是在帝京彻底立了足。 帝京中的那些夫人们有什么事情都会请那位‘云姑娘’ 恰巧那个时候太后因着秦夷母亲的事情也有了沈老太太那种症状,身边的嬷嬷听闻那个云姑娘是个能解心疾之人,便让云姑娘进宫。 元德帝当时想的是那位云姑娘就是苍氏所说的那个云笙。 只是后面在询问的时候,那位云姑娘太过自然的表情不像说谎。 但这些慢慢的捋着,就知晓这其中必有关联。 每件事情中都有那个‘云姑娘’ 只是元德帝那个时候并没有想的太多。 现在回想起来,如果前来帝京那个云姑娘,就是苍氏口中所说的云笙,那么那位云姑娘就是奔着他元德帝来的。 包括云姑娘所说南越会遭遇变故。 想来那个时候云姑娘就在谋算这件事情,就等着元德帝先乱,目的就是让褚飏离开帝京前往郢都。 砰! 元德帝紧咬牙关,一拳重重的砸在桌面上。 “一切都说得通了!”元德帝低吼道。 他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会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戏耍,完完全全把他,把他的江山玩弄在股掌之间。 偏偏,偏偏他想要重用的吴家也被那个黄毛丫头给收入囊中。 元德帝很是好奇,那个云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褚飏替她效命! “哈哈哈……”元德帝突然大笑起来:“针对的是朕!很好!很好!朕倒要看看那位云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到底有几分本事!” 翌日。 朝堂之上。 满朝文武在听到元德帝的决定后,相继都屏住了呼吸。 大殿中安静片刻后,唯有翰林学士沈云秀出列,说:“陛下,亲征是万万不可的,既然您决定要动武解决郢都的事情,那就调动兵力前往郢都,但你亲自前往郢都,那是很危险的事情。” 沈云秀的话音落下,朝堂上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劝说元德帝。 “是啊陛下,既然您决定攻打郢都,那就调兵攻打,郢都那群反贼极其凶险,万万不可亲征。” “还请陛下三思。” “望陛下三思!” 百官说话间就都跪了下来,齐声说道:“望陛下三思!” 高位上的元德帝看着满朝的官员,眼神泛着冷光:“朕心意已决,你们无需再劝,朕亲征这段时间,就由沈爱卿处理奏折之事,至于那日出行,再议,退朝!” 百官们一听元德帝的话,都是绷紧了神经。 不过才一个郢都丢失罢了,皇上就要亲征,难道这其中还有别的事情? 就在众人疑惑,元德帝带着太监离开后,有人突然低声说了一句:“皇上是不是因着坊间传闻的那件事,想要证明这南越的江山与赵皇后没有关系?就算赵皇后没了,皇上依旧能把这些事情给摆平?” 第261章 亲征 众人闻言,觉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以往传言皇上与赵皇后的关系尚可,但一个男人怎么能屈尊于女人之下? 虽说坊间传闻不可信,但百姓之间相传着对元德帝的名声也会有影响。 元德帝这些年一直在证明自己没有赵皇后,南越比赵皇后在世的时候更好。 所以这次坊间有这样的传闻,元德帝也是想要证明这南越的江山是元德帝自己谋算而来的。 文武百官在相继谈论之下离开金銮殿。 而这边太后也收到了元德帝要亲征的消息,急忙赶到御书房的时候,元德帝正在看着与郢都相衔的城池地图。 小太监踱着小步走至元德帝的身边,恭敬禀报:“启禀皇上,太后娘娘来了。” 元德帝的视线从地图上挪开,就看到太后带着李嬷嬷前来,他走下御桌,朝着太后走去。 “母后,你怎么来了?”元德帝知晓太后前来是什么意思。 果然,太后神色凝重的问道:“皇帝,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不过一个小小的郢都,就算是现在丢失了也只是现在,只要派兵前往,郢都迟早会回来,你何必要亲自前往郢都?” “母后,朕有朕的想法,也知晓母后的担忧。”元德帝的语气有些低沉,许是他太想知道那个云姑娘是什么身份,又或许是想要证明什么。 又或许是……元德帝从那位云姑娘的身上看到了某个人的身影。 所以才想那么快的证明什么。 加上云姑娘针对的就是元德帝,与元德帝对立,更是激起了元德帝的好胜心。 “你既知晓母后的担忧,那你为什么还要前往郢都?”太后自从听说元德帝要亲征前往郢都,心中就升起了一丝不安,现在看着元德帝铁了心的要前往郢都,那一丝的不安更加浓烈。 “母后,坊间现在传的沸沸扬扬,说赵楠姝是朕害死的,就算……”元德帝咬了咬牙,声音也压了不少:“赵楠姝也死有余辜,而如今郢都丢失,暂时还没有传出郢都中的那帮逆贼会攻打哪座城池,但这一切都是有人在背后操控,是奔着朕来的!” 元德帝越说面容越狰狞:“ 我很想看看在背后操控的人,到底是谁,是不是赵楠姝当初养的走狗!既然筹谋这么多年,以后能东山再起!朕就要看看他们如何东山再起!” 太后闻言,脸上的褶皱都微微抖了一下:“这,这又关赵楠姝什么事?” “母后可还记得那位云姑娘?”元德帝说着眼中的杀意越发的浓烈:“那位云姑娘可不是帝京中传言的那般能看过去,知未来,她是早就知晓很多事情,前来帝京是褚飏引荐,通过沈家让母后知晓,还与朕说了一些还没有发生但能让朕着急的事情。” 太后惊住:“这么说来,那位云姑娘是连君凛前来这帝京也是知晓的?毕竟那个时候哀家是知道你长姐没了后,才有些郁郁寡欢,这……” 元德帝微微点头:“所以朕想亲自去看看那个云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好好好。”太后连说了三个好,背脊却被冷意僵住,那位云姑娘的本事虽一直都是话术,但仅仅那些话术也是让太后有些忌惮。 如今就连那郢都谋反也与那云姑娘有关。 “渊儿啊,母后还是有些不明白,那位云姑娘与赵楠姝是有什么关系吗?”太后细声询问。 元德帝听到赵楠姝的名字时,目光下意识的朝着暗室方向看去,他说:“赵楠姝的母亲姓云。” 太后恍然大悟,原来是云家! “母后,朕离开帝京这段时间,宫中就劳烦你主持大局了。”元德帝说道。 —— 南越,戚城。 随着苍氏母子死在知府大牢中的消息在城中蔓延开来,城中传的沸沸扬扬的消息不过短短几日的功夫就无人再谈论。 就连军中,魏骞重用赵齐后,也是让不少人闭了嘴。 只是如今让魏骞以及石浮焦虑的是郢都之事。 正因如此,秦夷这段时间也乐得自在。 “公子,听闻那郢都谋反的人是南越兵部之首,姓褚,与逝去多年的先皇后是至交。”秦策一边磨墨,一边把今日在石浮那里听来的消息告诉给轮椅上的人。 秦夷只是轻笑着没有说话。 秦策继续说道:“南越的三大氏族,其中为首的吴家这些年一直给南越边疆提供粮食,眼下到十二月就是该吴家给边疆将士粮食的时候,郢都又闹出这样的事情,军中很多将士都在担忧今年能不能吃饱,能不能穿暖。” 秦夷唇角漾着讥笑:“一个国家要是依靠氏族才能养活边疆的将士,那这个国家迟早是亡的。” “话虽如此,但这南越的皇帝应该也不畏惧那郢都的氏族,只是说现在让南越朝廷重新准备边境战士的吃穿用度,怕是有些来不及,这样一来,要是那个魏骞安抚不了军中将士的担忧,怕军心更加不稳了,这样一来,别说去打郢都的反贼,怕是还没有抵达郢都,就有人投降了。” 秦策说的也并不是没有道理,秦夷把手中的狼毫笔放下,思索片刻,道:“或许公主就是因为知晓这样发展能乱了这南越军中的军心,所以才让人联手了那所谓的吴家。” 秦策吸了吸凉气,沉默半晌才说:“公主当真是有些料事如神了。” 秦夷哼笑不语,萧笙料事如神? 怕是早就知晓南越内里是什么样子,她是一定要毁了这南越的。 “公主到现在也没有给公子消息,也不知道在不在这戚城。”秦策又说。 秦夷重新拿起了狼毫笔,说:“她应该不会联络我了。” 萧笙对他说,只要完成该完成的事情,南越其他的事情不用他操心,最后成不成功,也无需他出面,若是成功,南越帝王她会亲自交到他的手里。 “公主这魄力就连五皇子也比不了吧,要是这南越当真被公主收入囊中,公主算不算是替五皇子做嫁衣了?”秦策好奇的问道。 第262章 不理解 秦夷的神情微微顿住,又抬眼看向秦策,脑中好似有什么闪过,就连拿着笔的手也僵住。 他从来没有想过萧笙所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或许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只是有些难以置信或者还有别的情绪,比如他所想的答案萧笙根本就不可能办到。 只是眼下这样的局面,要是萧笙当真把这南越收入囊中…… “你也说了公主的魄力五皇子根本就比不了,所以公主当真是把南越收入囊中之后,长公主还会畏惧一个五皇子?” 秦策被秦夷这么一提醒,猛地吸了一口凉气,压着声音说:“公子,你该不会是觉得,长公主……是想要皇上的那个位置?” 秦策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几乎是嘘声。 秦夷沉默着,却是听着秦策这番话,内心升起一股新奇的情绪,就好像从来没有人这般大胆,放肆的猜测过。 至于最后结果是什么,但这过程也足以让人心惊肉跳了。 “这些话在我面前说说就行了,日后回到西凉,你可千万别说漏了嘴,就算皇上对长公主有所宠爱,但这宠爱也不会是在长公主觊觎皇上位置之上。”秦夷的语气很是淡漠。 “属下明白。”秦策心跳得厉害。 房中安静下来,主仆二人都在为刚刚的猜测而陷入沉默之中。 过了半刻钟,石浮冲冲的走了进来,看那样子应该是刚从军中回来。 秦策见到石浮的时候,心想早早把刚才那话题给结束了,要是让石浮听到,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是事情。 “石大人,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秦夷放下笔,问道。 石浮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说:“也不知道这魏骞到底是怎么回事,平时那么粗壮的一个人,到关键时刻就病倒了,果然啊这魏骞就是只能纸上谈兵,到真要上战场的时候,根本就不行!” “石大人这是何意?”秦夷不解的看着石浮。 魏骞好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还是这个时候。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郢都那边传来消息后,魏骞整天就神经紧绷,今日更甚,直接病倒了。”石浮越说越觉得奇怪:“你说这不是巧了嘛,偏偏是这个时候病倒。” “石大人口中的病倒……意思是,魏将军现在已经病卧在床了吗?”秦夷心中也有些震惊,这个时候魏骞病倒,怎么都觉得这其中有蹊跷。 “可不是嘛,直接病卧在床了,昨夜我就收到了消息,想着今日前往军中去看看,哪成想到这么严重,整张脸憔悴的都不像魏骞了。”石浮说着满眼的焦虑。 果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眼下郢都的事情出来之后,西凉凤城那边的事情就得暂时停止了。 “那现在军中是什么情况?”秦夷问。 要是魏骞病倒,那军中应该还是得有人才行。 “魏骞麾下的人现在都挺信服赵齐这小子的,也真是奇怪,听闻赵齐以往一直在月白关的小营职中,现在来到魏骞身边后,除了以往赵筠澜部下的人外,魏骞身边的一些人也挺欣赏赵齐这小子。”石浮说着,似想到了什么,忧虑的神情有了几丝轻松:“想来是觉得魏骞重用赵齐吧,眼下魏骞又突然病重,赵齐也是有些手段的。” 秦夷闻言后,与秦策相视一眼。 这个时候魏骞病倒绝对不是什么巧合的事情。 看来军中也是有萧笙的事情。 这一刻,秦夷发自内心觉得萧笙是厉害的,以往帝都中传闻的那些,当真是可以用‘荒谬’来形容了。 —— 戚城中的一处别苑中。 隆冬凛冽,房屋中并没有烧着地龙,只有碳火,但因着烧着碳火的关系,窗户就得大开。 萧笙身着雪白狐裘,乌黑青丝用着一根白玉簪固定,她坐在炉桌前,手里拿着郢都而来的信笺,越看到最后,唇角的笑意越深。 看过之后,直接把手中的信笺以及小桌上的信封仍至炉中。 窜起的火苗衬在萧笙的脸上有着妖冶的感觉。 “你真的觉得元德帝会亲自前往郢都?”身边的林铮靠在椅背上,视线在萧笙的侧颜停留片刻后,又挪动在火炉上。 萧笙一直盯着碳火上,说:“郢都叛变,元德帝才不会相信什么有人能预知未来,郢都的事情元德帝只会相信是有人预谋已久,而我,出现在南越的帝京,就已经打乱了元德帝的某些事情,照着我对元德帝的了解,元德帝根本就没有把郢都叛变的事情放在眼里,而让他亲自前往郢都的原因,还是他想知道我真正的身份。” “还是有些不理解。”林铮平声说着,这次却是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 萧笙微微侧头,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说:“因为元德帝认为我与他的结发妻有什么关系,因为元德帝的结发妻是他杀死的,因为元德帝想要堵住悠悠之口。” 林铮似懂非懂的点头:“元德帝的发妻,的确死的蹊跷。”说着又一副了然的神情盯着她:“难怪你让人散播赵皇后的死与元德帝有关,元德帝的江山也算是他的皇后替他筹谋来的,越是这样,元德帝就越想向南越的百姓证明,这南越的江山与赵皇后没有关系?” 萧笙笑笑不语。 因为谣言只会越传越严重,有人提起赵皇后的死与元德帝有关,就会有人说元德帝是怎么坐上皇位,这就不得不让元德帝去直视他坐上皇位以前的那些路。 越是这样,元德帝就越要证明,他今时今日的地位并非一个女人得到的。 所以一个小小的郢都,元德帝当然不会放在眼里。 更重要的是,元德帝想要的是把背后玩弄他的人给捉住! “眼下戚城军中只要赵齐能得到魏骞手中的兵符,那这个南越就算是被我彻底的撕掉一道口子,我会前往郢都,亲自会会元德帝。”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语调很轻。 “亲自会会元德帝?”林铮越发的不理解萧笙的想法。 第263章 丛林 元德十一年,冬月初九,元德帝带领五万精兵南下,直往郢都而去。 帝王亲征,这让南越百姓无疑有些激动又有着前所未有的惊惧,只是一个小小的郢都就让一国之君亲自前往,这足以说明了郢都里面的人有些难对付,最重要的是,帝王出征为的就是稳定军心。 跟着元德帝离开帝京的五万精兵肯定军心很稳,而军心不稳的,莫不是想着郢都的那些兵听闻元德帝的名讳就大开城门? 元德帝亲征的确是震慑到了不少人,起码一路南下前往郢都时路过那些城池的时候,各地官员纷纷怕头顶上的乌纱帽不保。 毕竟山高皇帝远,有些事情做虽做了,若元德帝要查,若这个时候有人检举,元德帝定会查出个一二。 只是元德帝一心想要快速抵达郢都,在路过的城池并没有多做停留,就算这其中有百姓想要见见元德帝的龙颜,也会被当地的官员给阻拦。 次日元德帝就前往另一座城池。 这也让各地官员放心不少。 在经过半个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郢都边界,此时郢都边界寒风簌簌,乌泱泱的天空中飘着雪粒。 跟在元德帝身边的是骠骑将军陈运河看着前面的山林,对身边马背上的元德帝说道:“陛下,穿过这片树林,就能看到郢都城池了。” 元德帝盯着这眼前的树林,内心深处有种怪异之感,这一路上也没有收到郢都别的消息,就好像褚飏的目的就只是郢都,对于郢都周围的城池一点兴趣都没有一般。 郢都越是这般安静,元德帝就越觉得怪异,只是到底哪里怪异,元德帝也说不上来。 “陛下,你在想什么?”陈运河问道。 元德帝回神,说:“陈将军,褚飏,攻下郢都后,在郢都没有自立为王,却直接造反,又没有对郢都周围的城池有攻打的意思,你觉得褚飏为何要这么做?” 陈将军被元德帝给问住了,其实此番跟随元德帝前来郢都,他是心里高兴的,毕竟他也从来没有把褚飏放在眼里,更何况一个小小的郢都,别说五万精兵了,三万精兵就能把郢都拿下。 当然,前提是造反的褚飏手里只有那一万精兵以及郢都原有的兵。 加上跟着元德帝,他也很想在元德帝面前好好表现表现。 只是元德帝突然这么问,他思索片刻,说:“微臣倒是觉得褚飏这么做,可能是……只想攻下郢都?” 元德帝听着陈运河的废话,微微叹息,只是陈运河最后一句让元德帝有些迟疑。 “你刚刚说什么?最后一句。”元德帝问。 陈运河见元德帝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说:“……只想攻下郢都?” 只想攻下郢都? 只想攻下郢都! 所以褚飏只想攻下郢都的目的是什么? 从前来郢都的路上郢都之中就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难道是褚飏在密谋别的事情? “陛下,天色不早了,穿过丛林后再搭建营帐如何?”陈运河试探的问道。 元德帝轻嗯一声后,便率先朝着丛林的方向走去。 丛林的另一端。 裴晟听着探子来的消息,眉宇间多了几丝愉悦,元德帝这么快就抵达了郢都边界。 “你们南越的皇帝当真是有些蠢,难怪忌惮你们的皇后。”裴晟丝毫不遮掩的嘲讽道。 褚飏只是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要说元德帝蠢,还真不一定是蠢,只是太想知道某些事情了,太想知道一个答案,太想证明自己的成就,太想世人的认可。 想的东西多了,在遇到事情的时候,就太过警惕,太自以为是。 元德帝从来就是这般,果然这次也是被阿叔拿捏的丝毫不差。 沉默片刻后,说:“云姑娘什么时候抵达郢都?” 裴晟倒是没有想到褚飏会问萧笙,他说:“应该是这两日。” “元德帝此番带着五万精兵前来,身边跟着的是一位骁勇善战的将军,姓陈名运河,这陈家与赵家都是将门世家,只是赵筠澜当年守着的是南越的戚城,而这位陈将军则是在岭南一带,只是后面岭南一带安稳许久,加上陈将军也上了些年纪就回了帝京,不过回到帝京后也没有闲着,操练将士,很得元德帝的重用。” 褚飏说到这个陈运河的时候,眼神坚定了不少,对于陈运河此人他是有几分敬佩之意的。 怕是阿姝也是有着敬佩之意。 只是这次跟着齐渊前来郢都,本就是个圈套,陈运河怕是会成为这场局中的弃子了。 不过想着阿姝惜才的性子,应该不会对陈运河有杀心。 毕竟阿姝从始至终想要对付的只有……齐渊。 “前面的这片丛林荆棘丛生,加上那条唯一能走的路被我们给遮掩掉,只要元德帝进入眼前这片丛林,那五万精兵以及元德帝就算能从这林子中出来,怕也是凶多吉少。”褚飏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透着几丝快意。 裴晟低声轻笑:“我总算是明白了云姑娘为何当初要选择在这郢都了,除了这郢都有吴家外,最重要的就是眼前这片林子了吧。” “是啊,这片林子只要不掩盖那条唯一前往郢都城的路,就是普通的林子,一旦把唯一的路给掩盖,是走不出来的。”褚飏淡淡的说着。 这件事除了吴家以及郢都几个老氏族外,几乎没人知道。 每年前往郢都以及郢都商贾前往别的城池路过那条路的时候,没有人注意过,知道最多的只是那丛林之中每年不管什么季节都会有瘴气,但那条唯一的路很少区域很少有瘴气。 如果元德帝的人在那林子中迷了路,那就……运气太不好。 “那接下来,我们就在此地等?”裴晟笑眯眯的问道。 褚飏扯笑:“是啊,我们现在只能等,等元德帝的兵,等云姑娘抵达。” 裴晟双手环胸,倒是有几分好奇:“褚大人,那位罗公公你又送去了哪里?” 褚飏闻言,目光又落在前方不远处的林子中:“让他与他主子见面。” 第264章 雾气 元德帝与陈运河带着五万精兵进入丛林后,越往里面走就越觉得奇怪,从开始进入那丛林的官道外,进入深处后地面慢慢变成颠簸不平的土路,在往深处就是荆棘丛生,马匹根本无法前行。 这时元德帝也发现了不对劲之处,明明进入时候的路挺正常,越往里面走就越不像正常人能行走的路。 他问:“陈将军,这条路就是能前往郢都的路?” 陈运河也在疑惑中,他怀中摸出地图,看了一眼后说:“陛下,微臣能确定这就是前往郢都的路,穿过这片林子就能看到郢都的城池,怎么这路越走越奇怪。” 元德帝环视了一圈周围的荆棘丛生的树林,凛然的看向陈运河,说:“我们先原路返回,待寻到这一带熟悉的人,让其带着我们前往郢都。” 陈运河也明白了元德帝的意思,马匹掉头之后看向身后一眼望不到头的将士,手抬高,将士们就让出一条路来,陈运河侧头看向元德帝:“陛下,请。” 这林子如此古怪,再往深处走,绝对会有什么等着他们。 元德帝让其马匹掉头之后朝着将士们让出来的路往回走。 陈运河紧接跟上,警惕着周围的环境,就怕有埋伏,地图肯定不会有错,能出现这个问题,就说明这林子中的路被人给毁了。 至于是谁毁了这林子中的路,不用想也知道,难道毁了这条路就能阻挡他们前往郢都? 简直就是笑话。 只是陈运河在看到周围出现白雾时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或许毁了这林子中路的人不单单是阻拦他们,或许还有别的。 “陛下!”陈运河手中的鞭子抽在马臀上,快速的跟在元德帝的身后,说:“陛下,这林子有些不寻常,这个季节这个时候怎会起雾?” 元德帝看着四周蔓延过来的白雾,眉梢紧拧,从登基以来,并没有实战过什么,在朝堂之上也不需要面对这些,只要与那些老狐狸动动脑子就行了。 元德帝带真面对这些的时候,虽镇定,但也有些无奈,他试探的问陈运河:“有什么不对之处吗?林中树多,临近黄昏,起雾也是正常。” 陈运河却觉得不似寻常:“话虽如此,陛下,微臣觉得还是先返回去,离开这林子,就在林子外扎营,让人好好探探这林子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在进来。” “陈将军所言极是,那就照着陈将军说的做。”元德帝知晓陈运河的担忧。 陈运河又道:“陛下,还是微臣在前面带路,陛下在微臣的身后便可。” 陈运河也没有等元德帝的回应,拽着缰绳就绕过元德帝,走在前。 元德帝看着周围的将士,在这林子中显得格外的拥挤,他跟在陈运河的后方,看着周围的雾气越来越浓,心中有股不安的感觉。 约莫半个时辰后,最前面的陈运河发现就算往前走,也无法走到刚刚来时的路,根本就找不到出口。 五万大军全在这林子中,却让陈运河感觉到一丝怵意。 又过了半个时辰后,陈运河越发感觉不对劲起来,这不像是来时走的路,倒像是往林子中越走越深了。 “陛下。”陈运河转头朝着元德帝看去,在看到元德帝凝重的神情时,问:“陛下是不是也觉得这不像是刚刚进来的路?这快一个时辰了,刚刚我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花到一个时辰的时间。” 元德帝没有说话,只是与陈运河对视着。 “陛下,微臣再看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还请陛下再次等候,不要乱走。”陈运河深知最大的问题就是这林子,要是带着元德帝继续这样走下去,元德帝会消耗很多体力。 只有让元德帝带着一众将士在原地等候,他带着三两人四处巡查看看。 元德帝并没有多说什么,看着陈运河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丛林之中,他倒是想看看这背后到底是谁在搞鬼,要真是那位云笙,他也很想知道他与这位云笙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让云笙这般费尽心思的来玩弄于他。 陈运河带着的人只有三个,越往前走,雾气越重,眼前除了白茫茫的一片,什么都看不到。 “陈将军?我们还要继续往前面走吗?”其中一个将士问道。 此刻的陈运河已经下了马,他牵着马匹,说道:“这林子本就有古怪,年轻时,我来过一次郢都,穿过这片林子的时候根本就没有遇到这样的事情,显然穿过这林子只有以前我走过的那一条路,那条路明显被人毁了,所以我们今日陷入这林子中,一时半会怕是出不去了。” “陈将军,你说郢都的那些人是不是只针对皇上?”另一个人带着几丝小心翼翼说道。 陈将军冷声呵斥:“住口,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 话音刚刚落下时,就听到一道闷哼声,陈运河朝着身边一看,刚刚说话那个将士不知所踪,就往另一侧看去,依旧没有人影。 身后倒是有脚步声,陈运河以为那是另一个将士的时候,转身刚要询问,眼前就一片黑。 陈运河被麻布盖住的时候,想要挣扎此时却全身无力,瘫软在地的时候,虚弱的喊道:“你们是谁?” 然,并没有什么人回应他,只有天旋地转之后的昏迷。 而此时元德帝这边,四周升起白茫茫的一片时,将士们多少都有些惊慌,但元德帝在此,没有人敢表现出来。 元德帝翻身下马,想要带领将士们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的时候,周围的荆棘却出现了响动声。 声音不大,好像是有人在轻手轻脚的朝着这边走来一般。 元德帝听着这声响动,把手中的长剑拔出,看着声音发出的方向,那声音越来越近,就在元德帝挥剑朝着那越来越近声音砍去的时候,就听到罗仕的声音:“陛下!陛下!奴才终于找到你了。” 元德帝及时收手,看着眼前头发凌乱,满脸污垢的罗仕,眼神更加的冷:“罗仕?你怎么会在这里?” 第265章 活捉 罗仕那混沌的眼睛有片刻的清明,眼前的元德帝太真了,他激动的抓住元德帝的双臂,脑子又清醒了几分,只是片刻间,罗仕的眼睛中又浮现了担忧与焦急。 “皇上,皇上您来了吗?您来了吗?”罗仕的语气很激动:“皇上,奴才告诉您一个消息,是真的,我告诉您一个消息。” 元德帝则是对于眼前的罗仕满脸的复杂,在得知郢都失守的时候,罗仕就再没有音讯,这也说明罗仕肯定遇害,没想到会在这林子中遇到罗仕。 这林子本就奇怪,陈运河去探路没有任何的消息,现在又出现了罗仕。 元德帝也隐隐觉得这林子奇怪之处。 看来是有人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怕是这四起的雾气也是这林子中必要的东西。 罗仕见元德帝没有任何的回应,上前两步又抓住了元德帝的双臂,紧张的说道:“陛下,陛下,皇后娘娘回来了,皇后娘娘她回来了!奴才在郢都那驿站中看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她还问奴才,问奴才为何要杀了她!陛下,你要为奴才做主啊,陛下!” 元德帝在听到皇后娘娘的时候,心里的那份猜测就更加明确了,苍氏所说的那个云笙,怕就是赵楠姝的以往培养出来的人。 赵楠姝死了这么些年才出现,一定是觉得现在有那个能力来挑衅他。 “陛下,您不会也不相信奴才所说的话吧?”罗仕的语气越发的激动起来,抓住元德帝双臂的手越发的用力:“奴才是真的看到了皇后娘娘,陛下!” 元德帝推开罗仕,往身后的将士看了看,说:“你们退后。” 有的事情是不宜让人听见,就算有的秘密已经被人知晓。 身后的将士退出一段距离后,元德帝盯着罗仕:“罗仕,你到底怎么回事?” 罗仕被元德帝的眼神给镇住,但到底在郢都被吓得精神失常,那脑子时而清醒,时而模糊,甚至有时候开始疯癫起来。 就像此刻,元德帝无比认真后,罗仕一把推开元德帝,眼中满是惊恐:“皇后娘娘!不是奴才害的你!不是奴才害的你!皇后娘娘你回来了吗!?你看那郢都的军旗都是你喜欢的图腾!皇后娘娘你是不是回来了?可不是奴才害的你啊!冤有头债有主!你该去找真正要害死你的人啊!” 一边站着的元德帝脸色阴冷至极,罗仕明显的不是正常人,看来在郢都是经历了什么事情。 能把罗仕吓成这般模样,定是因为赵楠姝。 元德帝肯定是不相信赵楠姝能回来,还在这郢都,只是罗仕经不住吓,什么事情都吐露出来。 “来人!”元德帝咬牙切齿的说着:“把罗仕给朕绑起来,嘴堵上,省的胡言乱语!” 话音落下后,身后并没有什么响动,元德帝内心深处好似有什么被一点一点的瓦解掉,他没有回头的又道:“来人!” 依旧没有任何响动。 而罗仕嘴里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陛下!陛下!皇后娘娘回来找您了!” 元德帝听着罗仕的这番话,背脊微微发凉,他猛地转身,瞳孔骤然一缩,尽管周围白雾四起,但也不可能一个人影看不到。 “罗仕,你刚刚,看到……”元德帝转身想要询问罗仕刚刚有没有看到身后的那些将士时,却发现罗仕也不见踪影。 元德帝彻底慌了神,他快速的朝着周围看去,四周除了越来越浓厚的雾气外,没有任何人的身影。 这怎么可能? 就算是一个人离开也会有声响,更何况他身后还是五万精兵,怎么可能一瞬间就消失的无影踪? 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就算元德帝如何的不相信,但是现实就是他所带来的精兵就彻底消失在他的眼前,还是在他的眼皮下消失的。 别说有什么鬼神,元德帝根本就不相信这世间有什么鬼神,要是有鬼神,他还能活这么久? 有的人,在世的时候输给了他。 以为死了还能赢他? 简直就是个笑话! 元德帝朝着周围看去,警惕的说道:“是谁!褚飏?是不是你!?朕知道是你搞的鬼,你与赵楠姝交好,赵楠姝死后,你就一直怀疑赵楠姝真正的死因,朕没想到留你当真是留出了个祸患来!当初就该杀了你!” 元德帝说话间,手中紧握长剑,也在警惕着周围的动静哪怕是一丝风动他也要警惕,只是让元德帝奇怪的是,周围没有任何的声响,哪怕是草丛微动的窸窣声也没有。 “褚飏!”元德帝心底那一道防线彻底崩溃,只能大声吼道:“褚飏!朕知道是你搞的鬼!” 元德帝从来不知道褚飏还有这等本事,竟能在这林子间把他的人片刻间弄得消失。 “褚飏!你出来!”元德帝朝着周围嘶吼道。 此时的天色暗尽下来,黑夜与恐惧包裹着元德帝,他挥着手中的长剑朝着周围乱砍着,嘴里也凌厉的喊着:“褚飏!你不是想为赵楠姝报仇吗!?你出来!朕亲自告诉你赵楠姝是怎么死的!你也少来吓唬朕!赵楠姝死得罪有应得!赵楠姝就是该死!” “你们明明知晓谁才是南越的帝王,你们却尽心尽力为赵楠姝效命?凭什么!?凭什么?朕才是南越的皇帝!” 元德帝嘶吼着,好像是在宣泄着内心深处一直的不满。 就在元德帝挥着长剑到双手无力后,周围开始有了火光,元德帝差点瘫软在地,在看到那火光的时候,元德帝本以为是那些将士,元德帝也以为刚刚是自己的幻觉才没有发现周围有人。 只是待元德帝看清那火光下的人时,元德帝脸上那隐隐的雀跃彻底消失。 裴晟倒是没有想到抵达这里还能听到南越皇帝说出这么一番话,要是褚飏听到这些话,还不知道是什么心态,据他了解,褚飏与南越的赵皇后关系甚好。 裴晟看着元德帝阴鸷的眼睛,俯首一礼,起身时,说:“南越帝王,在下主子要见你。” 第266章 虚伪 元德帝在裴晟的注视下,才发现因着刚刚那么大的挥动长剑而变得无力起来,他全身上下也开始渐渐没有了感觉。 就在元德帝倒下去的时候,裴晟身边的人及时的拦下元德帝快速的给元德帝服下一粒药丸。 元德帝轻咳几声后,站直身子看向裴晟,问:“你的主子……是谁?” 裴晟没有回应元德帝的话,而是解释着元德帝内心深处疑惑的事情:“刚刚给你喂的是解除这林子瘴气的药,这林子中瘴气多,吸入多了会晕厥,严重的话可能会要命,所以南越帝王所带的那些精兵,只是因着瘴气吸入多了,全部晕厥过去罢了。” 元德帝瞳孔一震,这就是说那些将士并非瞬间不见,而是因着这林子中的瘴气吸入多了晕厥过去了。 难怪,难怪,他就说这世上怎么可能有这么邪门的事情,就算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不声不响把这么多人在片刻间弄得无影无踪。 “至于罗公公。”裴晟彬彬有礼的说着:“罗公公魔怔了,吸入瘴气也是晕厥过去了。” 元德帝怔愣住,怎么可能是晕厥过去? “南越帝王可以往地面看看。”元德帝侧身往刚刚罗仕所站的位置看去,果真看到罗仕晕倒在地,而此时的浓雾淡去了不少,周围的局势也清晰起来,他又转身,后方那些晕倒的将士也渐渐清晰起来。 裴晟继续解释道:“这林子没到黄昏时瘴气蔓延,这期间也不过短短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又会有新一轮的雾气,所以在这期间只要服药就能从这林子中出去,但要是药效过了,还没能离开这林子,命就是要落在这林子中了。” 裴晟说的不紧不慢,也算是解开了元德帝所有的疑惑。 “不过你放心,毕竟是人命,我们能救一人便救一人。”裴晟说着便给架着元德帝的人使眼色:“那么,就请南越皇随在下走一趟吧。” 元德帝有种被动的感觉,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带着的五万精兵就这样陨落,还没有伤及对方一兵一卒。 元德帝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要选择在郢都,原来这郢都前有这么一个致命的林子。 这一刻,元德帝下意识的觉得,他前来这郢都这背后操控之人就是算准了他会前来。 裴晟看着元德帝的心神有些恍惚,叮嘱道:“可别伤了他。” “是。” 元德帝又询问裴晟:“你的主子是谁?” 裴晟的视线对上元德帝的眼睛,说:“西凉长公主。” 对于裴晟的直言不讳,元德帝直接震惊住,西凉长公主? “长公主交代了,若在下见到南越皇,直接说出长公主便可,长公主还说,南越皇一定知道她为什么要见你。”裴晟的嘴角带着笑。 元德帝开始挣扎,却无济于事,他只能盯着裴晟,说:“西凉?什么意思?” “长公主说了,南越皇有任何疑惑,见到她了,可以亲自询问她。”裴晟轻声说道。 此刻元德帝有着前所未有恐慌,对,就是恐慌,要是一开始就是西凉人做的局,拿着他心里最深处的的害怕做文章,让他一步一步的入了这个圈套之中。 只是,让元德帝非常不理解的是,若这一切都是西凉人的手笔,那么褚飏在这场局中又是扮演的什么角色? 自从赵楠姝死了后,褚飏基本上都是在他的掌控之中,一举一动都躲不过他的眼睛。 褚飏又是怎么与西凉人联手的? 但元德帝知道,眼前这个人,是一定解不了他的困惑。 只是一旦落入西凉人的手中,元德帝还有什么胜算? 还是西凉国长公主。 裴晟扫了一眼架着元德帝的人,那两人会意,直接扯着元德帝离开。 这时,裴晟身边走过来一人,说:“裴公子,这南越的将士该如何?” 裴晟朝着地面那些人扫了一眼,说:“要是有人醒了,就带着出去,要是醒不来的,就看他们的造化。” “是。” —— 齐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房中待了不知多久,除了吃喝拉撒能见到一点光外,其余的时间没有任何的光亮。 他不知道多久了,好像才一天,又好像两天。 他也不知道身处何处,猜测大概是在郢都中。 也不知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况,郢都周边的城池多半是知晓他前往了郢都的边界,但他不见的这段时间不知传出了什么样的消息。 毕竟郢都并没有战起,皇帝就失踪的消息,接下来怕是整个南越都会陷入恐慌之中。 就在齐渊想这些事情想得快要昏睡过去的时候,从房门处出现一丝光线,随即那光线占据了整个房间。 突然的刺眼让齐渊遮挡住眼睛。 一道很轻的脚步声在这房中响起,许是那为首的人身后跟着有人,还有一道缓慢又沉重的脚步声。 齐渊在适应那光亮后,放下手,在看到已经坐在房间另一侧太师椅上的女子时,齐渊有片刻间的恍惚,而女子身边站着的男人也是让齐渊内心震撼。 他就说当初在宫中看到这个男人的时候有些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是谁,联想起西凉他就知道是谁了。 幽阁林家。 那么那太师椅上坐着的女子,应该就是西凉长公主,萧笙。 “云姑娘姓林?”齐渊笑了,没想到有朝一日被这么一个女子耍得团团转:“看来西凉长公主果真是有手段,对南越帝京氏族中的事情也了如指掌。” 萧笙闲适的靠在椅背上,双手十指相交,幽幽的盯着齐渊,唇角扯着浅笑:“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到了这个时候才知晓本宫是谁。” 元德帝的眼中瞬间升起杀意,怒声质问:“朕没有招惹你们西凉分毫,你这般算计朕其心可诛!” 萧笙轻笑几声,眼中全是嘲讽:“你齐渊的居心,本宫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先与漠北联手,后又想利用秦家攻下凤城,你竟说没有招惹我西凉分毫?” “你不觉得你很虚伪吗?” 第267章 你能一口吞下南越吗 齐渊听着虚伪两个字的时候,下意识的想到了以往赵楠姝经常说着的‘虚伪’二字,这两个字是后来赵楠姝成为皇后以后,时常挂在嘴边的字眼。 这也是齐渊后面最不喜欢听到的两个字。 最为致命的是在他谋划一切的时候,早已有人摸透了他所谋划的事情,在暗中看他筹谋一切,待关键的时候,就斩断他以往所有筹谋的事情,让他眼睁睁看着计划完美开始,就断掉他的所有。 “所以西凉早就知道了朕要做的一切?”齐渊说着,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对面太师椅上的女子:“是了,身边有幽阁的人在,想要知道什么消息都可以。” 说话间,齐渊又把视线挪到林铮的身上:“这位应该就是现在幽阁阁主吧。” 林铮双手环胸,扯着浅笑盯着齐渊,没有想要回应齐渊的意思。 而齐渊则是笑了起来:“没想到幽阁真的为西凉效力了,看来西凉的皇帝给你们林家不少好处啊。” 林铮的视线却是落在萧笙的侧颜上,注视着她。 “你们这么费尽心思的让朕前来这郢都,落入你们的手里,目的是什么?别说你们西凉想要整个南越。”齐渊的眼神越发的冷戾:“想要整个南越……胃口不要太大,要是撑死了,就不好了。” “南越疆土势必要改姓的,你的帝王位走到头是你怎么扭转也不行的局面。”萧笙的笑意越发的浓烈:“至于西凉吃不吃的下南越,这就不是你该考虑的事情,这以后南越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中民不聊生也好,还是比现如今过得更好,都与你元德帝没有任何的关系。” 这番话彻底刺激到了齐渊,他猛地从位置上站起来,瞬间起身脑子晕了下,差点没有站稳,他硬撑站稳,看着萧笙:“你的意思是……朕落入你手里就再无逆转的余地?” 萧笙也笑了笑:“逆转的余地?试问谁会救你?陈运河?还是你带来的五万精兵?到了这个时候你都还没有认清局面吗?还是说你这人从始至终都不会认清局面?” 说话间,萧笙站起身来,一步一步朝着齐渊走去,视线与齐渊的目光相对:“齐渊,你觉得,这世上谁还会为你赴汤蹈火?” 齐渊盯着萧笙那双幽深的眸瞳,瞳孔隐隐的震了震。 “你以为你坐上帝王位,臣子百姓为了你就会不要命吗?”萧笙唇角漾着讥笑:“你配吗?” 齐渊总觉得萧笙的眼中有着别的情绪,但他看不清那眼中的情绪是什么,只觉得眼前这个女子有种不想让他好过的感觉。 “你想怎么样?你觉得南越大乱后,你西凉就会好过吗?”齐渊说话间,好似忽然想到什么:“你就是苍氏所说的那个云笙?” “现在才反应过来?”萧笙没想到齐渊年龄越大,越不及以往,她勾起淡笑:“赵均澜死的时候本宫以后你会有所警觉,没想到你只是觉得赵均澜的死只是赵均澜的一个仇家所谓,不过也是,照着你这个脑子,能想到云家已经算是你的极限了,又怎么会想到一个西凉长公主会对赵均澜痛下杀手呢?” “饶是谁都想不明白。”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齐渊,那眸瞳中的杀意那么清晰:“一个西凉的长公主会从南越元德帝那死去的皇后母族开始下手。” 齐渊又是瞳孔一缩,所以一切都能说明白了,从开始,就是这个西凉的人在搞鬼,也是这个西凉人利用他内心深处最恐惧的东西引他前来郢都,便在这郢都设下陷阱。 齐渊看着眼前这个女子,背脊发凉,这种人实在是太可怕了,能窥探到他内心的畏惧的东西,就以这样的方式让他有面对的心理,只有这般他才会前来这郢都。 而他所听闻郢都中相传象征着皇后的图腾,也是这个女人的搞得鬼。 齐渊心里比谁都清楚他为什么要来这郢都,但萧笙比齐渊还要明白他为什么要来这郢都。 就算在齐渊心里赵楠姝已经死了,但齐渊还是想杀掉赵楠姝所有的同党,想要证明他今时今日所得到的一切与赵楠姝以及赵楠姝麾下的那些人没有丝毫的关系。 这一切都归于齐渊内心深处的那道坎,要是齐渊没有太过计较他的江山到底是怎么来的,就不会自负的前来郢都。 偏偏齐渊就是那么自负的人,所以才会中了萧笙的圈套。 就是因为那一点自负,齐渊也彻底落入萧笙的手中。 这世上除了齐渊自己了解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外,那就是萧笙最为了解齐渊是个什么样的人。 所以才有了如今这样的局面。 “你又是如何得知秦家?”齐渊整张脸开始狰狞。 萧笙闻言,笑了笑转身又重新坐回了太师椅上,林铮的目光从始至终都在萧笙的身上。 “要是我说,从你让秦君凛的父母突然死亡开始,就知道你在筹谋什么,你会不会心里很难受?”萧笙一手搭在扶手上,慢悠悠敲击着:“你又猜猜,秦君凛知不知晓是你杀了他的父母,哦,还有他的祖父,秦老侯爷。” 齐渊的心随着萧笙每说一句,就沉一分,他自以为一滴不漏的事情却在别人的眼皮下,就等着他慢慢发展,在必要的时候斩断他所有的野心! “哈哈哈……”齐渊开始大笑起来,此时此刻觉得自己像一个笑话,自己这么多年的计划,在被盯上的那一刻,整个南越都将成为西凉砧板上的鱼肉。 果真是自己在想要设计别人的时候,别人也在暗中悄无声息的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这次,齐渊错就错在不该前来郢都,不该为了心里的那道坎前来郢都! 他本以为是云家人,本以为是赵楠姝麾下的那些人,却是没有想到是西凉的人。 “你要如何!”齐渊冷冷的盯着萧笙:“要杀要剐随你的便!你们西凉当真是能一口吞下南越吗?你以为这南越没有了朕,就没有人护住自己的疆土吗?我南越铁骨铮铮的男儿多的是!不畏惧西凉!” 第268章 你猜猜我是谁 “想死?”萧笙那张带着浅笑的脸瞬间冷下来,声音也沉了沉:“哪有那么容易?” 齐渊的脸色越发的狰狞着,恶狠狠的盯着萧笙,奈何只能无能狂怒,这两日给他的膳食中里面全部加了药物,坐着没有什么事情,只要站起身就能感觉到全身的无力感。 那种无力感让齐渊连怒意都不能太过明显,整张脸上只有狰狞还有浅浅的裂痕。 “我要让你的野心慢慢被你的无能为力所侵蚀,我要让你费尽心思得来的江山在你的眼前所倾塌,我也想看看你这南越的男儿有多铁骨铮铮!” 林铮明显发觉萧笙有些不对劲之处,说话间好似透着一股戾气,他上前说:“公主,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做,你先去休息。” 从戚城赶路两夜几乎都没有合眼,抵达郢都就来见元德帝,萧笙应该是累了。 萧笙听着林铮的声音,才发现刚刚与齐渊对视想到了太多的过往,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怨气林铮应该感觉到了,她很早就知晓林铮听力了得,在戚城大牢中的时候与苍氏所说的那番话后多多少少被林铮听了不少,但她也知道林铮根本不会当真。 毕竟在刚前往戚城对付赵均澜的时候,林铮就知晓她想要对付的是整个赵家。 她与苍氏所说的那些话在林铮的眼中无非就是让苍氏恐惧,让苍氏害怕的话罢了。 但此时她面对的是齐渊,很多情绪在苍氏面前没有,但在齐渊面前就遮掩不了。 那是深入骨髓的恨意,她就算再怎么遮掩,也不能毫无痕迹。 林铮发现萧笙眼中的戾气消散了许多,唇角扯着一抹不可察觉的弧度,很快视线落在齐渊的身上。 齐渊被林铮这么一盯,那双眼中竟生出了一丝杀气:“你们林家的规矩难道不是不干涉他国中的事情?如今你竟为了西凉,对付南越是吗?” “那是林家的规矩,不是我的规矩。”林铮想着萧笙刚刚那戾气,看着齐渊的眼神越发的凛冽:“今日在下的所作所为与林家没有任何关系。” 说完林铮还低沉轻笑一声。 齐渊算是明白了,眼前这个林家的人是为了西凉长公主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来,根本不按照规矩行事! “不过就算与林家有关系,想来也不会再有更多的人知晓了,得罪……” 林铮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萧笙给打断:“林铮,你出去。” 闻言,林铮不解的看向萧笙。 萧笙那张脸太过冷静,语气中还透着一丝命令。 林铮与萧笙对视一眼,抿了抿唇就走出了房中,并没有关上房门,就立在房门处,紧握着长剑,神色冷然的盯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正是林铮出神间,就听到房中响起萧笙格外清冷的声音:“听说赵皇后的尸首在你御书房中的密室中?” 林铮那紧握长剑的手力道松了松,紧蹙的眉也舒缓开去。 齐渊是没有想到萧笙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看向萧笙的眼睛带着几丝复杂之意。 “不知元德帝把你那死去的皇后关在密室中是什么意思?是怕?还是恐惧?还是觉得你的皇后怨气太重,不敢放入皇陵?”萧笙的语调太清冷。 让齐渊背脊越发的僵硬起来。 “让我猜猜。”萧笙齐声又朝着元德帝走去。 这次萧笙每走一步,齐渊就退一步,直至退到重新坐到椅子上,感觉有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顶上,齐渊仰头看着萧笙。 “我觉得元德帝应该内心恐惧你的皇后,才让苍氏用什么漠北的阵法把赵皇后困囚其中,是不是?” 齐渊还没有反应过来,想要问苍氏是不是也落入她的手中时,就见萧笙弯身凑近他的耳边。 听着萧笙那道很轻很轻的声音,齐渊顿时毛骨悚然。 “那阵法阴差阳错的借尸还了魂,齐渊,你猜猜我是谁。” 齐渊听着耳边传来的虚声,他面色泛白,瞳孔震大,莫名的就想起了罗仕所说的话。 ‘皇后娘娘回来了!陛下!皇后娘娘回来了!’ “不可能!”齐渊用尽全力的想要推开眼前的女子,却是没有任何的力气,萧笙站直身子,居高临下的看着瘫软在太师椅上的齐渊。 “不可能!”齐渊这次的声音没有刚刚那般足,反而虚弱越来越严重:“你不可能是……” 扑哧! 萧笙手中的银簪快狠准的刺入齐渊的左眼中。 齐渊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萧笙又弯腰在齐渊的耳边低声说:“瑞安三十一年冬,怀王差点射杀你的左眼,若不是本宫及时相救,你这只眼睛还能留到现在?既然你的眼睛这般无用,今日我便毁了。” 齐渊背脊阵阵悚意贯穿全身,头皮开始发麻,这件事!这件事除了怀王以及赵楠姝外,不可能还有谁知道,怀王的党羽早就死绝了。 “瑞安三十二年,你的父皇把你困在皇宫,想让你断掉夺嫡的想法,如若不然就要杀了你,那时本宫不畏先皇的怒意,找出怀王与景云侯的勾结谋逆的证据把你从宫中解救出来!” “瑞安三十六年,你父皇病入膏肓,得势的菱王逼迫宫门以你母妃做威胁,是谁给你斩掉皇位路上所有的障碍?” 萧笙克制着滔天的恨意,她原本没有任何的畏惧,但知晓外面的林铮能听到声音,她就压着声音吐出心中的怒意。 而齐渊全身都在颤抖,不仅仅是身体带来的痛感,还有那前所未有的恐惧。 他就说这世上怎么还有人这般了解他,也唯有赵楠姝,唯有赵楠姝才知道他怕什么,怎么做才能让他入局。 只有赵楠姝! “你……”齐渊再次看向萧笙的时候,那张陌生的脸竟与记忆中那张永远都沉稳的脸重合:“你……” 萧笙扯笑:“我不会让你就这么痛快的死了,我会让你活着只想死,但你死不了。” 房门外的林铮并没有听清屋中具体说了什么,只能听到一些细微的声音,偶尔有几个字能听清,但也连不成一句话,正是他琢磨着要不要进去的时候,就听到齐渊痛苦的闷哼声。 第269章 乱 林铮立在原地,目光又落在院落中,房中那道闷哼的痛苦声越来越嘶哑,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房中的声音渐渐平息。 林铮隐隐能嗅到一丝血腥味,他握着长剑的手微微握紧。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萧笙对这位南越的皇帝有着莫名的仇意,那种仇意不像是来自敌国,而是骨子里透出来的仇恨。 萧笙与南越皇帝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之处,怎么可能又有这样的仇恨? 正是林铮沉思的时候,余光中就看到了萧笙的身影。 他侧眸朝着余光中的那抹身影看去,只见萧笙的脸上有着血迹,衣裳上也沾满了不少的血迹,林铮眸光微晃:“你没事吧?” 萧笙看向林铮,瞳眸里的复杂之意快速闪过,声音很平淡的说道:“没事,麻烦你把里面的人随意处理下,我去换身衣服。” 花落,萧笙在林铮的注视下离开。 待林铮回过神后,才朝着房中走去,刚进去,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看清里面的情况后,饶是见过太多血腥场面的林铮也震惊住。 元德帝仍旧坐在太师椅上,只是两条小腿血淋漓的躺在地面上,那被割断掉裤腿还滴落着血滴,双手也没有了手掌,就连舌头也是被割仍在地面。 元德帝满口鲜血,模样着实吓人。 林铮对上元德帝那惊惧还没有散去的眼睛,微微吐出一口气,刚刚虽然没有听清萧笙与元德帝说了什么,但元德帝与萧笙之间一定有什么恩怨。 这样的场景,萧笙明显是想让元德帝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他走上前,说:“虽不知你与公主有什么恩怨,但看你的下场,你们之间的恩怨应该很深。” 元德帝的目光在林铮的身上停留,现在的他,连自杀的能力都没有,赵楠姝那个贱人还是如此的歹毒,他又怎会想到当初怕赵楠姝与那个孩子怨气冲天就听从了苍氏的话,用漠北的阵法给赵楠姝的尸首给困住。 没想到弄巧成拙,反而是让赵楠姝借尸还魂,重新活了回来。 在刚刚萧笙对他残杀的时候,就在后悔,要是当初把赵楠姝给埋入皇陵之中,是不是今时今日就不会有这样的局面了。 … … 元德十一年,冬。 十二月初。 元德帝在郢都城外的丛林中失踪,就连带领的五万精兵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此消息快速蔓延整个南越。 国不能一日无君,元德帝失踪让整个南越朝堂以及各地官府都有了一种慌乱的感觉。 且这个时候郢都还有反贼坐镇,这不得不让许多人怀疑元德帝的失踪就是因为郢都的那些反贼,要是落入那群逆贼的手中,元德帝还有活的可能吗? 五万精兵不声不响的就失踪,郢都那群反贼不费一兵一卒就平息了平反的元德帝。 远在帝京的太后知晓此事后,当时就晕厥了过去。 帝京各大官员开始着急,这皇上唯一的皇子也不过才十岁,贵妃又是个没用的,幼帝登基的话谁又来辅佐,谁又开始监国? 万一元德帝还活着呢? 这件事不好办,倒是让内阁那些大臣焦破了脑袋。 就在整个南越都在为元德帝失踪的消息唏嘘的时候,南越边境月白关被西凉大军攻打的消息又快速传遍整个南越。 这一动荡让南越更是摇摇欲坠。 元德帝的失踪只是让各地官员以及帝京的臣子们有所焦虑,但这西凉的攻打是让整个南越的百姓都开始害怕起来。 这要是戚城被西凉攻破,这南越的百姓还有什么好日子? 此时戚城外的军营中。 石浮在将军营帐中来来回回的踱步,眼中是遮挡不住的焦虑。 “你别晃了,晃得老子头更晕了。”魏骞无力的抬了抬手:“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那位秦公子呢?那西凉凤城的军怎么就开始攻打月白关了?不是说西凉凤城的那些大军都是听从秦君凛的吗?” 石浮停下脚步, 带着薄怒看向魏骞:“这件事,我总觉得有几分奇怪,刚刚传来消息说是秦君凛已经不在戚城。” “不在戚城?”魏骞一听这个消息,脑仁疼得更厉害了:“这是什么意思?” “我总觉得,秦君凛此番前来戚城是别有目的,你身体好些了没有?”石浮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只是脑海中很多事情串不起来,就有些零碎:“西凉凤城没有铁骑,以往秦家军现在是由宁家带着,凤城都护宁宽这个人你有多少了解?” 魏骞揉了揉太阳穴:“宁宽这个人不怎么了解,倒是听说过,这个人是秦老侯爷夫人娘家的侄子,虽有这一层关系,但是忠于的是西凉帝王。” “也就是说,秦君凛在凤城军中毫无地位可言?”石浮脸上的怒意更深:“不对啊,我查了,凤城军中有许多秦老侯爷的部下都是跟随秦君凛的,就算凤城都护是宁宽,没有秦君凛的点头,根本就不可能攻打月白关,那……” 石浮说话间,眸色沉了沉,一时间好像想通了什么,他当初前往凤城找到秦君凛的时候,要做的是让秦君凛知晓秦老侯爷的死是怎么回事,要让秦君凛谋反。 但秦君凛想得却是不相信南越,想得是要先看看南越的兵力,但好像也不对,秦君凛就算前来戚城好像也没有做什么。 “石大人,你在想什么?”魏骞问。 石浮回神,目光落在魏骞的身上:“魏将军,你觉得秦君凛前来这戚城是不是来摸清我们底细的?西凉攻打月白关,这就是秦君凛的意思?” 魏骞倒吸一口凉气,说:“你不是说秦君凛的父母以及他祖父的死都是因为西凉皇帝吗?秦君凛怎么可能会对付南越?” 石浮轻啧一声:“还是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总感觉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正是说话间,外面响起慌乱的脚步声,以及守在营帐外的将士们的声音。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营帐外响起赵齐的声音:“我来看看魏将军,都给我让开!” 第270章 目的 营帐中的石浮与魏骞对视一眼,这赵齐的语气明显就不对劲,就在二人疑惑的时候,就看到营帐厚重的帘子被撩起,一身戎装的赵齐走了进来。 石浮看着赵齐身后涌入进来的将士们,神色微变,呵斥:“赵齐,你这是要做什么!?” 赵齐先是看了一眼魏骞,目光才落在石浮的身上,说:“就是来看看魏将军如何了。” “你来就来,带着这些人来做什么?”石浮一瞬不瞬的盯着赵齐:“前来这里真正的目的怕不是看望魏将军的吧。” 赵齐扯着淡笑,对上石浮的眼睛,说:“如今月白关遭受西凉军的攻打,能不能守住还是一回事,石大人与魏将军难道就窝在这营帐中?” 赵齐的话让石浮以及魏骞背脊都是一僵。 月白关虽易守难攻,但若是戚城这边仍旧没有粮草支撑,月白关怕也是挺不了多久,偏偏这个时候的南越内忧外患,元德帝失踪。 现在的南越可谓是在经历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动荡。 要是挺过去还好,要是挺不过去,这世上怕就是再无南越了。 “魏将军,这月白关还守不守?这南越还守不守?”赵齐直接看向魏骞问道。 魏骞猛地咳嗽起来,他复杂的看向赵齐:“守,怎么不守?每年这个时候吴家就会把粮草准备上,偏偏今年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吴家不给粮草,我们事先也没有准备,加上现在皇上也不知去向,这个时候向朝廷要粮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戚城。” 如今的南越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所以魏将军与石大人还没有想出什么办法来?还是说就这样等着西凉的人攻破月白关?”赵齐的目光一直在魏骞的脸上,眼中带着几丝异样与复杂。 “赵齐,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现在不是还没有想出更好的办法吗?什么叫就这样等着西凉的人攻破月白关?”石浮心中也是毛毛躁躁的,加上元德帝不知去向,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西凉来势汹汹,要是在持续个半月之久,还没有应对的法子,月白关怕是守不住。”赵齐的语气越发的冷厉起来。 石浮明显觉得赵齐不对劲:“你既是来商量这件事的,为何还要带兵前来?” 赵齐闻言,原本紧绷的神情缓和下来,视线轻轻的在石浮的脸上划过,说:“只是觉得魏将军身子弱,很多事情需要交代一下,毕竟世事无常,万一魏将军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这军中又该谁主持大局?或者魏将军现在就说出个解决的法子,这戚城的天是越来越冷了,该添置的冬衣也没有任何的着落。” 魏骞听着这些话,心中是难以言说的难受,往年这个时候吴家送来的粮草以及冬衣都抵达军中了,今年偏偏遇到这样的事情。 “那你带兵来是做什么?”石浮又一次的问道。 “没有看出来吗?我是想魏将军手中的兵符,毕竟魏将军手中得来的兵符,也曾是我赵家的。” 石浮与魏骞的神色僵住。 “你什么意思?”石浮反应过来,上前走至赵齐的面前:“现在南越这么乱了,你也要乱吗?兵符是你赵家的?那是皇上的!” 营帐中有片刻的安静,魏骞脸色越来越苍白。 就在石浮以为赵齐明白他的意思后,赵齐却嘲讽笑着:“皇上的?石大人跟着皇上也很久了吧,应该是皇上还是禹王的时候,石大人就跟在皇上身边了。” 石浮不解赵齐为什么会这么说:“你想说什么?” “这南越的江山的确是姓齐,但齐渊的江山是怎么来的,想来没有谁比石大人更清楚了。”赵齐唇角的讥笑越来越深:“想当年齐渊还是禹王的时候,知晓我长姐有几分本事,就与长姐走近,不过也是我长姐心甘情愿的辅佐齐渊,毕竟我长姐也是有野心的人。” 石浮听着赵齐这番话,脸色越发的难堪起来,的确,这世上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南越的江山是怎么落到齐渊手中的。 要是没有赵楠姝在背后推动波澜,要是没有赵楠姝的那些手段以及计谋。 如今的南越皇帝还不知道是谁。 只是这个时候赵齐说这番话的意思,就有些诡异了。 “只是我那长姐也没有想到齐渊会是个奸诈小人呐。”赵齐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冷哼一声:“待一切尘埃落地后,齐渊联手我父亲以及漠北那个女人在我长姐最虚弱的时候,害死我长姐。” 石浮的脸上越发的难看,他咬牙:“赵齐,你到底在胡言乱语什么?皇后是难产而死,不是皇上害死的。” “是不是皇上害死的,石大人比我清楚。”赵齐推开眼前的石浮,直接走向魏骞,嘴里又念叨着:“石大人,这些事情你我心知肚明,如今皇上不知所踪,我只是想护住长姐以往护住的东西,吴家为什么联手另外两家这些年没有停息给军中将士们送粮草,送一年四季的衣物,你们吴家是为了皇上吗?” “这些年皇上不断地想要拉拢吴家难道这还不能说明吴家与我长姐的交情吗?” 石浮猛地转身看向赵齐,咬牙冷声:“赵齐,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要像郢都那里面的反贼一样想要谋反吗?” 石浮侧头看向石浮,轻笑:“谋反?我谋什么反?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这军中的兄弟们难道就等死?” “那兵符落入你的手中你又能如何?”魏骞轻咳着问道。 赵齐扯着唇角:“起码不会死,起码这戚城的百姓不会民不聊生。” “你有法子了?”石浮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芒。 赵齐的视线对上石浮的眸子,说:“我说了,魏将军把手中的兵符给我,这军中的兄弟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毕竟这些都是我长姐以往护着的人,前提是魏将军把手中的兵符给我。” 石浮脸色彻底垮下来,他又怎会不明白赵齐的意思。 在这个时候,赵齐想要戚城的雄兵。 第271章 你明白了吗 “你这个小人,你趁人之危。”石浮指着赵齐就是大骂起来:“这个时候你想要夺走魏将军手中的兵符做什么?!你与褚飏有没有联络?!你是不是与褚飏早就勾结了?” 魏骞看向赵齐的神情中也多了几分质疑。 以往赵齐在这军中完全就是一个根本就看不到的角色,就因为苍氏以及赵煦的事情,谣言满天时魏骞为了堵住那些流言蜚语,只能把赵筠澜这个儿子给拎出来堵上以往跟随赵筠澜的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啊,就因为这样,反而是让赵齐钻了空子,拿捏住了以往跟随赵筠澜的那些人。 现在又遇西凉一事,魏骞又病重, 赵齐便趁着这个机会威逼魏骞。 石浮越想,越觉得这个赵齐不简单,以往也不是没有从元德帝的口中听说过赵皇后与府中的庶弟关系甚好,要是这个赵齐与褚飏暗中又勾结,这要是让魏骞手中的兵符落入赵齐的手中,怕是整个南越都完了。 “赵齐!”石浮警惕起来:“你是不是早就与褚飏勾结上了?” 说话间,石浮想到了重重的可能,连忙看向魏骞,语气中带着激动:“魏将军!还不把赵齐抓起来!?” 此时的石浮是宁杀错也不会放过。 魏骞盯着赵齐,眼中也有着异样,想说什么却在赵齐的眼神下没有开口。 只见赵齐清冷一笑:“石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魏将军还没死呢!”石浮紧紧盯着赵齐:“你就想要魏将军手中的兵符?还是这个节骨眼上,你到底要做什么!?” “刚刚我说的还不够明显吗?我说了这戚城军中的将士是我长姐护着的,我要拿回属于我长姐的!”赵齐说到这个的时候语气很是激动:“石大人,你是听不明白吗?” 那些围着营帐门帘处的将士因着赵齐的语气冷下来,手中握着的长枪纷纷指向石浮以及魏骞。 “赵齐,你这是要造反吗?!”石浮背脊发僵,这两日他一直在关注西凉以及秦君凛的事情,对于这军中的事情也不怎么熟悉。 今日一早前来军中就是为了找魏骞商量解决的法子。 偏偏因着秦君凛的消失让石浮猜测秦君凛前来戚城有可能就是预谋好的,这刚有不好的猜测,赵齐就前来要兵符,还是这种姿态。 “要是今日魏将军不给,那就别怪末将不客气了。” 赵齐的话音落下,约莫十来个将士全部涌入营帐之中。 这让软塌上的魏骞紧张的红了眼。 石浮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把短刀就比在了他的喉咙处。 许危与赵齐对视了一眼,赵齐微微点头。 下一刻,许危手中的短刀直接划破石浮的喉咙。 在这诡谲的营帐中只听到石浮带着一道闷声缓缓倒下。 榻上坐着的魏骞看着石浮到底,从脖颈处流出赤红的鲜血,吓得双手颤抖起来,他看向赵齐,说:“你,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与秦君凛谈好了,只要你的兵符交给我,就停止对月白关的攻打。”赵齐淡声说道。 魏骞猛地看向赵齐:“你,你刚刚为什么不说?” “刚刚不说自然有我的道理,魏将军,你给还是不给。”赵齐知晓魏骞没有石浮那么多心眼子,顶多也就是会怀疑为什么他会与秦君凛联手。 但石浮就不会,石浮会联想很多东西,要是魏骞被石浮给点醒,这后面的计划又该如何走? 魏骞讪讪笑了起来,从怀中摸出兵符,视线落在兵符上,说:“这原本就是你父亲的,只是赵皇后没了后,你父亲为了表明赵家与赵皇后早就划清了界限,便把这兵符交给了皇上,还辞官说前往戚城,说是这戚城是赵家扎根的地方,然后皇上就把这兵符交给了我,我前来这戚城也有些年头了,只是你父亲当年带着的部下仍旧对你父亲有旧情,在经历苍氏母子的事情后,你父亲的部下对我越发的不满,就好像你父亲的死与我有关一般。” 说话间,魏骞又自嘲一笑:“其实以往跟着你父亲的人能乱想,我也能理解,毕竟苍氏是漠北人,你那弟弟自小就养在漠北,这本就不合规矩,偏偏我念在你父亲的面子上,对你那嫡母以及弟弟放纵,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魏骞说着把手中的兵符朝着魏骞前面一递,说:“这兵符就交给你了,你既然与秦君凛谈好了,那这军中的事宜就由你去打理,只是粮草与冬衣还没有落实,你既有你的法子,那你就把这个事情也解决了。” 赵齐从魏骞的手中接过兵符,就在魏骞想要从枕头下拿出匕首的时候手腕就被赵齐给扣住。 “魏将军,既然你有这个心把兵符拿出来,就不要想着不可能的事情。”赵齐甩开魏骞的手:“你放心好了,这些事情我会想办法解决。” 这时候许危把枕头下面的匕首给拿了出来。 魏骞猛地抬头看向身边立着的许危,眼中闪过一丝恐惧,他又看向赵齐:“你这么做,是想让军中的将士们都记住这年关的危难都是因为你才解除的是不是?你是想让这军中的将士知道,本将军因着苍氏母子做了混账的事情,不配做大将军是不是!?” 赵齐并没有回应魏骞的话,只是与许危对视一眼,便走出了营帐中。 留下来的许危淡淡的看向魏骞,说:“魏将军,你说错了,赵齐可不是想证明什么,赵齐只是想这军中的弟兄们都活命罢了。” “你什么意思?” 许危扯笑:“因为元德帝已经死了。” 魏骞大惊,皇上死了? 怎么会? 许危在床榻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轻声说:“刚刚赵齐说了,皇后娘娘是怎么死的,赵齐与皇后娘娘感情那么好,你觉得赵齐还会为皇上卖命?只是这军中的将士们的确有皇后娘娘的心血,赵齐想要护下来罢了,至于西凉的那位秦君凛,他前来戚城的目的,就是想让你提拔赵齐啊,魏将军。” 第272章 没想到 魏骞好似什么都明白了,那位秦君凛前来军中就直接说明他魏骞与苍氏到底是什么关系,又明里暗里都在暗示苍氏与赵煦是漠北人。 西凉与漠北本就有着恩怨,石浮想让他撇开与漠北人的关系,想让秦君凛相信南越的兵可以成为对付西凉的一把利刃。 所以魏骞直接处置了苍氏以及赵煦。 没想到啊,没想到。 秦君凛出现在戚城,出现在这军中的主要原因竟是为了赵齐! 魏骞胸腔中翻过,噗的一声,一口鲜血吐出来。 几滴鲜血溅在许危的脸上,许危抬手擦了擦,随即站起身来,看着趴在床榻上的魏骞,说:“魏将军,有的事情已成为定局,就不要想着异想天开的事情,就如赵齐所说的那般,皇上的江山若不是皇后娘娘,这南越的江山又怎会是皇上的江山?皇后死了,且还是皇上害死的,以往忠心与皇后的在得知皇后的死因后,又怎会忠心于皇上?” “赵齐没有杀心,若我是赵齐,你魏骞也活不过明日。” 许危丢下这句话后,转身离开营帐。 随即营帐外传来许危的声音:“去请军医前来,可千万别让魏将军出一点点事。” “是!” 南越十一年,冬。 十二月中旬。 戚城军中发生很大的变故,魏骞病重把兵符交给前将军赵筠澜之子,赵齐。 赵齐前往月白关与西凉凤城都护谈判,凤城都护宁宽与赵齐谈和。 至于具体相谈了什么,除了这两个人谁都不清楚。 西凉的攻打停息,戚城百姓暂时放下心来。 如今南越帝京仍旧存于混乱之中。 元德帝不知所踪,郢都反贼越发嚣张,已经开始攻打郢都相邻的城池。 宫中太后连夜召集内阁大臣商议此事。 最终都没有任何的结论。 毕竟谁也没有看到元德帝的尸首,不能推幼子上位,元德帝只是失踪,且如今这样的局面很复杂,不能轻举妄动。 还好朝堂之上都是臣服元德帝之人,并没有出现别的乱事。 只是元德帝一日没有消息,满朝文武都忧心忡忡。 南越的消息传到西凉皇宫的时候,元安帝正在拆着萧笙给的信笺。 刘忠在一旁说完南越的消息后,不由的吸了口凉气,南越的事情听着就让人心惊胆战,皇上居然一点表情都没有,更何况这其中还有长公主的手笔。 最后在元安帝把手中的信笺给放下后,刘忠又说道:“陛下,如今南越有内乱,元德帝不知所踪,怕是整个南越都人心惶惶吧。” 元安帝淡淡的看了一眼刘忠,沉吟片刻后,说:“你觉得长公主如何?” 刘忠微愣,长公主如何? 皇上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了? “长公主……”刘忠停顿片刻后,继续说:“长公主殿下睿智,也很有手段,对陛下也极其依赖,还有……” “依赖?”元安帝打断刘忠的话,抬眼看向刘忠:“你口中的依赖好像华安许久没有对朕有依赖了。” 刘忠不敢直视元安帝的眼睛,长公主现在的确是对皇上没有什么依赖之心。 以往长公主任何事情虽从不与皇上商量,但长公主出什么事情都会进宫来找皇上哭诉。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长公主做任何事情不但不与皇上商量,就算出了什么事情只是简单的与皇上汇报。 就连长公主前往漠北以及南越,都是隐瞒着皇上的情况下前往的。 但刘忠也明白,长公主这么做,肯定有长公主想要得到的东西。 当初南越与漠北联手想要攻打西凉的野心,也是在长公主插手漠北之后,南越与漠北算是彻底断开。 如今凤城又因着秦夷,攻打了南越,虽不知凤城以及南越戚城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但这些事情的的确确是在皇上不知的情况下发生的。 这西凉是皇上的西凉,边境将士却因着长公主而攻打南越。 长公主与凤城的都护所作所为有些僭越了。 所以皇上有些恼怒是人之常情。 “你怎么看待华安搅乱南越一事?”元安帝又问道。 刘忠心里有种无法言说的感觉,总觉得皇上是介意长公主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毕竟长公主所做的那些并非一个公主所为之事。 偏偏,皇上膝下只有五皇子一人。 长公主在南越的事情除了皇上外,朝堂之上也无人知晓。 在那些人的眼中,长公主只是在凤城养病。 “怎么不说话?”元安帝见刘忠沉默,开口:“是不是你也觉得长公主所作所为都超出了你我对她的了解?” 刘忠把头垂得很低,说:“长公主的确与以往有些不同,但奴才觉得可能是长公主以往一心想要出嫁,后面觉得男人心也不过如此,所以心性才转变。” “是吗?”元安帝收回目光,视线又落在眼前的奏折上。 一个女子做的事情不能少,也不能多。 越界了,很多事情就不是表面看着那么简单。 “陛下,您是觉得公主殿下这么做是做错了吗?”刘忠小心翼翼的问道。 元安帝轻笑出了声,精明的眼眸深处有抹厉色:“她并没有做错什么,她只是在为自己的野心铺路。” “野心?”刘忠不解的说着,也只是在片刻间,他瞬间明白过来元安帝口中的野心是什么:“陛下的意思是……是长公主对陛下的江山有兴趣吗……” 刘忠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一句根本就听不出声音来。 说完,刘忠就匍匐在地。 “这件事不准再提,出去吧。”元安帝扫了一眼地面的刘忠,语气听不出喜怒。 刘忠一听,立即爬起身带着踉跄走出大殿中。 元安帝再次拿起那封信纸,看着上面的内容,元安帝微微叹息。 萧笙问他到底是另立南越新帝让南越臣服西凉,还是直接让南越成为西凉的一部分。 元安帝当然是想西凉开拓疆土,但他不清楚萧笙接下来要做什么。 元安帝最忌讳的就是,摸不清楚对方的心思。 这是大忌,更何况萧笙在很早之前就与她表了态。 她想要的,她的野心。 第273章 皇位易主 南越,元德十一年。 腊月二十,雪。 在元德帝消失一个月之久后,叛军从郢都开始彻底爆发,由褚飏带领着三万大军在十日的时间直接破了临近郢都的两个城池。 临近年关,今年南越的百姓根本没有往年的喜庆之意,今年只有人心惶惶。 指不定哪日,叛军就打到了自己所在的城池。 偏偏朝廷在连失两个城池后都还没有任何的动作,这无疑是让百姓寒了心。 最重要的是郢都反贼局势那么猛,这对于南越来说并非是一件好事,南越朝堂之上的那些文武百官,在发现如今局势不对的时候,很多官员开始想着退路。 所以,帝京更是混乱。 皇宫之中。 内阁大臣们都相继聚在太后的宫中。 沈云秀就站在首位,看着李嬷嬷扶着太后从偏殿走进来的时候,聚在这里的大臣都是俯首一礼。 “参见太后。” 太后在李嬷嬷的搀扶下坐下后,看着殿中站着的大臣们,视线最后定格在沈云秀以及沈云秀身边的杨易身上。 “太后娘娘,您身子可还好?”杨易先问道。 太后轻咳两声后,语气略显虚弱的说道:“尚可,还死不了。” “太后娘娘,距离陛下出事已已经快有一月之久,这马上就是新年了,皇上怕是凶多吉少,微臣恳请……”沈云秀身后的张大人话还没有说完,就随着太后把茶盏摔在地面而打断。 在场的人都知晓太后不相信元德帝出了事,更不会相信元德帝会死。 这南越的江山,太后是绝对不会允许落在她儿子之外的人手中。 毕竟如今要是辅佐元德帝唯一的儿子上位,这后宫的主子就会随着新的皇帝诞生,而发生变化,尽管所有人都会尊她一声太皇太后。 但沉浸在后宫一辈子的太后又怎会不清楚这皇位换了位置,对于她来说意味着什么。 大殿中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氛围中。 沈云秀与杨易对视,杨易给沈云秀使了一个眼神,示意沈云秀开口。 沈云秀微微点头,便上前半步,拱手说道:“太后娘娘,微臣知晓您的心情,爱子心切,人之常情,只是如今南越的局面,您也看到了,国不能一日无君,还请太后娘娘您早日定夺。” 太后这阵子最不想听到的就是‘国不能一日无君’,她的儿子只是去亲征了,怎么是南越没有君呢?这些人一天天的就在她的耳边说这些话大逆不道的话! 只是元德帝这么久没有消息,就连跟着元德帝前往郢都的那些将士也是没有任何的消息,那些家属仍旧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这就让太后有了最坏的打算,元德帝的确是遇难了,也可能是根本就不存在这世上了。 只是太后还是不想这个江山易主。 “沈大人,哀家应该定夺什么?”太后语气相对来说比前几日平和了许多:“俗话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哀家没有看到皇帝,甚至你们都没有看到皇帝的尸首,你们怎么知道皇帝就死了?” “你们是怎么判定皇帝死了的?” 沈云秀就知道太后会用这番话来堵住他嘴,他微微叹息一声:“太后娘娘,您的心情微臣能理解,但扪心自问,皇上前往郢都是去做什么,带着的五万大军为何没有任何的消息?这世上应该您比微臣还要了解陛下,要是陛下真的无事,会没有任何消息吗?” “如今郢都紧挨着的城池全部落入反贼的手中,民间人心惶惶,已接近年关,朝廷还没有做任何的定论,您若是还不扶持新皇上位,南越的百姓如何能定住心神?太后娘娘,就算你不为满朝文武着想,你也要为南越的百姓着想啊,他们的天子不知所踪,郢都而起的反贼又形势凶猛,如果再不制止,南越怕是会更乱。” “是啊,太后娘娘,还请您三思,就算大皇子现在年龄还小,但由我们几个老臣辅佐,南越也会越来越好。”杨易开了口。 随着杨易的开口,身后的大臣们也纷纷附和。 主位上太后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就是因为沈云秀说的太有道理,她才越不能接受。 凭什么她算计得来的权势就因着皇位易主,她在这皇宫就成为了多余的人? 凭什么自己儿子费尽心思得到的皇位,就这么轻易的转移给别人? 凭什么贵妃母子荣华富贵享尽,最后还要得到至高无上的位置? 太后越想心里越不爽。 偏偏沈云秀与杨易说的也对。 若是这南越的江山落到反贼的手里,她的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请太后娘娘三思。”众人齐声说着。 太后原本想发火,但被身旁的李嬷嬷扯了扯衣袖,太后最后把想要说的话给咽了回去,语气生硬了不少:“你们说的哀家明白,只是哀家觉得皇帝还活着,这样做,就显得……” 显得什么太后没有说出口,只是眼眶中有了湿润,话音中带着哽咽:“那是哀家的儿子,好好的一个人就这样没了,换成你们任何一个人难道就能轻易接受吗?你们就是不明白哀家的心情。” “微臣们明白的,太后娘娘。”杨易连忙附和,语气中透着着急:“太后娘娘,微臣们知晓最难过的是你,但皇上不仅仅是你的儿子,还是这南越的帝王,这南越江山是皇上的,难道太后娘娘就忍心看着南越落入反贼手中吗?” 太后在杨易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转移了话题:“郢都周围的城池失守,戚城边境的月白关又是怎么一回事?” 西凉攻打月白关的事情,前几日太后听闻过,只是当时朝堂上的大臣们纷纷让唯一的孙子上位,太后没有心思把这件事听进去。 这两日已经有些开始接受元德帝不在这世上,这南越的皇帝迟早是要换人。 太后便提起了西凉攻打南越的事情。 众人闻言,开始默不作声。 杨易上前一步,说:“现在戚城那边传来消息,说是西凉停息了战火,只是如今军中需要粮草以及冬衣还有军饷。” 第274章 决定 太后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杨大人这是什么意思?是说边境军中是在向朝廷伸手要这些东西?往年不是……” 太后说到这个就闭了嘴,也明白,如今郢都失守,吴家带着另外两家氏族叛变,怎么可能再给边境军中给这些东西? 粮草以及冬衣,军饷,根本就没有事先准备。 军饷还好说,那些粮食以及冬衣朝廷也没有提前准备,这一下子怎么可能拿得出来? “这件事情,你们可有应对的法子?”太后沉声说着:“这毕竟银子的事情还好说,冬衣以及粮食没有先前准备,边境军中那边会不会因为朝廷的不闻不问,出现别的问题?” 沈云秀唇角扯了扯,说:“太后娘娘,这件事微臣们也想过,西凉停息战火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半月之久,但边境军中在西凉攻打月白关之前就向朝廷询问了粮草以及冬衣的事情,只是那段时间因着皇上亲征,还有许多事情堆积在一起,并没有及时的解决,也不知道军中那些将士会如何的想朝廷以及皇上。” 想到边境那些军中的将士会对元德帝有些怨言,太后心中的怒气又爆发:“难道那些人是不知道皇上在做什么吗?亲征郢都,现在连皇上的下落都不明,怎么可能及时的替他们解决这些事情?他们要理解朝廷的难处,不能只想着自己的利益。” 沈云秀与杨易对视一眼,便垂下了头。 这时,刚刚那位被太后打断的张大人说道:“太后娘娘,言归正传,还是先写懿旨,让大皇子登基吧。” 太后脸色虽仍旧不好,但几方面的原因她也不得不这么做。 沉默片刻后,说:“让礼部挑选一个日子,让大皇子登基吧。” 众人闻言,相继都是松了一口气,只要太后答应大皇子登基,眼前很多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最简单的就是,战火的前提下,能让百姓有个安定的心。 相信朝廷,没有别的动乱,就是对朝廷最好的帮助。 “郢都反贼一事,各城的将领可有什么应对之处,还是说需要调兵?”太后看向沈云秀,问道。 沈云秀被太后这么一问,有片刻的怔愣,待反应过来后,说:“太后的意思是,边境调兵吗?” “各处兵都需要面对反贼,只要西凉没有任何动作,南越的将士就要消灭反贼。”太后声音越来越生硬:“照着哀家对反贼的了解,那群反贼并没有什么兵力,能攻下郢都周边的城池,无非是用了巧计,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各地都调兵围剿反贼,哀家就不信那群反贼还能赢。” “太后娘娘说的有理,只是调兵的话,若是西凉以及南越境内还有别的变动,就好像不好了。”沈云秀尽量说的委婉一点:“微臣觉得,反贼是褚飏,想来褚飏是对皇上有不满之处,太后娘娘应该多少知晓一些褚飏为何忌恨皇上。” 说话间,沈云秀观察着太后的神情,在看到太后脸色越发的黑沉时,继续说道:“若是能与褚飏谈和,就会减少人员的伤亡,还能还南越一个安定。” “微臣附议。”杨易说道。 “沈大人是不是觉得与褚飏有几分交情,就觉得能与褚飏谈和?沈大人是觉得褚飏是个什么好东西吗?本官倒是觉得太后娘娘说的不错,反贼就应该打,打才能让反贼降服。”张大人不满的看向沈云秀与杨易:“沈大人所说褚飏与皇上有什么恩怨,本官倒是知晓几分,褚飏是赵皇后的人,一直猜测赵皇后死的蹊跷,这些年一直被皇上盯着,向来是恨极了皇上,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谈和?怕是沈大人想多了。” 太后倒是多看了张大人几眼,只是又觉得沈云秀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若是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平息这场内乱,那就再好不过了。 “你们也不用争辩了,你们说的都有几分道理。”太后说话间,脸上布满了疲惫之意:“沈大人的意见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张大人亦是,哀家倒是觉得先去谈和,若是不行,就直接调兵与反贼硬打。” “你们觉得呢。”太后的视线在沈云秀以及张大人身上扫视着。 大殿中安静几秒,沈云秀俯首一礼:“那就照着太后娘娘的意思去办。” “那么这谈和,又该是谁去谈和?”张大人不悦的看向沈云秀:“沈大人应该是走不开了,杨大人去?” 杨易干笑两声:“张大人刚刚也说了,沈大人与褚飏有几分交情,念在都是同僚的份上,以及心怀南越百姓安危的份上,褚飏多少也会给沈大人几分薄面,本官去,怕是只会弄巧成拙。” 张大人还想多说什么,就听到太后说到:“那就由沈大人前往去与反贼谈和,只要褚飏条件不过分,能答应的就答应,哀家也知晓如今的南越不能再出现任何的动乱,百姓安稳才是真的安稳。” “太后娘娘明鉴。”沈云秀拱手说道。 “都退下吧。”太后疲惫的扫视着每个人,心里就好像空了一大块,心里还是想着元德帝的安危,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觉得元德帝没有死,至于为什么没有任何消息,太后总觉得这件事与赵筠澜死有关。 就像元德帝离开帝京前所说的那些话一般,那位云笙的身份不简单。 “是。”众人齐声说完后,皆是退出了大殿中。 待所有人都走完后,李嬷嬷说道:“娘娘,为何不叮嘱沈大人见到褚飏后,问问陛下的事情?照着沈大人与褚飏的交情,应该是能问出下落的。” “沈云秀是何等聪明的人?就算哀家不说,也会询问的,哀家如今有些困惑西凉为何要攻打南越,要是哀家没有猜错的话,皇帝想要利用君凛对付西凉的,前阵子不还说君凛的祖父出事了吗?难道君凛并没有上当?”太后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李嬷嬷好似顿悟了一样:“娘娘,这君凛公子会不会与那位云笙是一伙的?他们一同前来这帝京就是为了迷惑皇上,好让皇上入局?” 第275章 依旧不变 一语惊醒梦中人。 太后的神色凝重的盯着李嬷嬷,是啊,明明是元德帝这些年在利用西凉秦家,偏偏在秦君凛前来帝京的时候,那位云笙也前来了帝京,还说了一些荒谬的话。 最要命的是他们竟相信了那个云笙所说的话。 好巧不巧的是,元德帝对秦君凛祖父动手的时候,云笙恰好也是离开帝京的时候,与秦君凛一前一后离开帝京。 “你的意思是,君凛与云笙是一伙的?”太后睁大了眼睛,双手隐隐颤抖着。 李嬷嬷沉吟片刻后,说:“娘娘,这……件事情本就很蹊跷,老奴觉得,你刚刚所说的也不是没有可能。” 太后眼神半眯着,那隐隐颤抖着的手渐渐平稳下来,双手紧紧的握着椅子两侧的扶手。 如果这一切都是有所密谋,那元德帝怎么还会有生还的机会? 如果云笙与秦君凛前来南越的目的就是让元德帝入局,元德帝前往郢都也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元德帝怎么可能还活着? 越这般想,太后的眼睛就越浑浊。 原来这些都是云笙与秦君凛一早就谋划的,原来他们二人前来这帝京就是想要谋害元德帝。 “君凛,他……他怎么……那可是他亲舅舅啊!”太后越说越激动,越说眼神越冷:“难道秦君凛一早就知道……知道他母亲是怎么死的?” 太后说这句话的时候面容怔住,秦君凛与云笙是一伙的,也就是说,他父母的事情是一直就知晓是怎么回事? 李嬷嬷看着太后的样子,着急的上前紧握住太后的手,说:“娘娘,不要乱想了,这件事……” “对!”太后激动的打断了李嬷嬷的话:“秦君凛一定是很早就知晓了他母亲的事情,他前来南越帝京,就是为了报仇!” 太后越说越激动,双手死死的抓住李嬷嬷的手臂,那双浑浊的眼睛开始变得阴冷:“我这是作的什么孽?难道我做的还不够好吗?当初先生下女儿的时候,她是该死的,可我为了让她活命,冒死让人把她送出宫,我只希望她这辈子能平平安安,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我费尽心思保住的儿子,我儿子费尽心思得到的皇位,我儿子的命就这样葬送在了我女儿儿子的手中。” “我到底是在做了什么孽?”太后说着眼泪婆娑:“要是当时,当时就掐死她,皇帝就不会出事了!” 李嬷嬷看着太后几乎魔怔了,蹲下身来安慰:“娘娘,事到如今不要说这些话了,你得好好稳住沈大人他们,得稳住大皇子,不能让贵妃娘娘在你得面前翻了天。” 果然,太后闻言后激动之色瞬间淡去,抓住李嬷嬷的手更重:“你说的对,哀家是要稳住如今的局面,绝对不能让贵妃涨势!” 李嬷嬷见太后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说:“娘娘,您看眼下沈大人要前往郢都谈和,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削掉贵妃娘娘的势力,把大皇子掌控在我们的手中,就算大皇子登位后,您的位置依旧不变。” 太后终是彻底冷静下来,眼下的局面对于她来说只能拿捏住了大皇子,她得地位才不会有任何的影响。 李嬷嬷见太后还是有些犹豫之色,继续说道:“娘娘,如今这皇宫之中你才是掌权者,只要你与内阁大臣们走近,把控住朝堂上的事宜,还怕大皇子不听你的?” “百善孝为先,就算后面大皇子羽翼丰满,只要让大皇子知晓是娘娘你,得到的皇位,大皇子登基之后也会好好善待娘娘你的。” “若我们对贵妃那般了,大皇子还会善待哀家?”太后有些不信的说着:“秦君凛的母亲就是个例子,就算是与哀家有些血缘关系,但最亲近的还是自己的母亲,哀家觉得,你的提议不行。” 李嬷嬷迟疑了片刻,问:“娘娘,你既不想贵妃涨势,又不想伤了贵妃与你的感情,那该如何是好?” 太后那双眼睛越来越精明起来,说:“这世上不只是有削掉贵妃与她娘家的势力才能拿捏住大皇子的办法,你刚刚也说了,百善孝为先,就算是大皇子坐上皇位,只要哀家还活着,这后宫之中就容不得贵妃插手,就算是朝堂之上的事情,也要通过哀家才行。” 李嬷嬷半晌没有说话,眼下无论怎么做都有利有弊,大皇子与太后娘娘只是孙子关系,这中间隔了一层,这一层遥远无比。 李嬷嬷只祈祷着太后娘娘有生之年能掌控好大皇子。 至于其他的,顺其自然好了。 元德十一年,腊月二十七,小雨。 元德帝长子齐怀磊登基为帝,改年号,庆元。 并没有举国同庆,却因着新帝登基让南越百姓有了新的希望,只要朝廷平息了内乱,举国上下才能高枕无忧。 尽管反贼没有对百姓有什么弑杀之类的事情出现,但只要被扣上反贼这个名号,总是让人担惊受怕。 腊月三十,除夕。 阴沉沉的乌云笼罩着整个帝京,让人心生寒凉,加上南越的局面,不少人生出了萧条凄凉之感。 新帝在皇城下目送沈云秀一行人前往与郢都相邻的城池,榆城。 在新帝登基前,沈云秀就向褚飏送去了一封书信。 至于褚飏谈不谈和,沈云秀都要前往一趟,这南越不能这么继续下去,沈家作为南越忠臣,怎么都不能眼看着南越在这世间不复存在。 而在沈云秀递上谈和书后,榆城之中的反贼当真是停息了战火。 榆城。 军都府。 萧笙放下从西凉而来的信笺,刚要拿起赵齐送来的信笺时,林铮站直房门处敲了敲房门。 萧笙抬眼看去。 “褚飏求见。”林铮说道。 萧笙红唇扯了扯,说:“让他进来。” 话音落下,褚飏已经出现在房门处,褚飏与林铮对视一眼后,才走进房中。 这半月以来,褚飏还在震惊之中,楠姝竟成为了西凉的长公主,着实有些让他震惊,这些都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西凉竟没有人发现楠姝真实的身份。 褚飏唏嘘之下,又对赵楠姝有了敬佩之意。 不管赵楠姝如今是什么身份,他也绝对不会让人怀疑赵楠姝的真实身份。 “见过长公主。”褚飏走进来后直接俯首一礼。 萧笙靠在椅背上,视线落在褚飏的身上,想到裴晟提起她的身份,褚飏在震惊之中极力的隐藏她‘赵楠姝’的身份时,就觉得欣慰不已。 褚飏是怕她再有什么差错吧。 “坐。”萧笙收起赵齐送来的信笺,朝着褚飏说道。 褚飏往立在房门处的林铮看了一眼,才往左手边的首位坐下来。 萧笙看出了褚飏的警惕,她笑了笑:“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林铮不是别人。” 闻言,褚飏倒是惊诧片刻,看来阿姝对林铮很是信任,不过也是,阿姝都说了当初是林铮在皇宫中把她给救走的,此人肯定是能相信的。 而林铮在听到萧笙口中那句‘林铮不是别人’时,唇角往上扬着。 这时,房中响起了褚飏的声音。 “长公主,是这样的,沈云秀又来了一封信,信上说他们还有几日就抵达榆城,沈云秀前来榆城的目的很明确,就是想谈和,但他以为我能做主,说了一些为南越着想的话,我就想着,到时候与沈云秀谈和的时候,你能不能与我一同前往,也让沈云秀明白,这件事我不能做主,而是你做主。” 萧笙听后,明白褚飏是什么意思,沈云秀此人也算是一个好人,只是现在沈云秀与褚飏的立场不同,但还有昔日的交情在。 但这种事情褚飏并不会因为与沈云秀以往的交情就妥协。 就像褚飏太过了解萧笙一样,萧笙绝对不会因为沈云秀是个不可多得的权臣就会退让。 眼下的局面已经不是‘交情’就能解决的了的。 眼下的局面就是要狠狠的打。 打到脚下的土地不再属于‘齐’ 不然后果就不堪设想。 如今新帝登基,照着齐怀磊对父亲齐渊的情义,齐怀磊不可能会放过他们这群‘反贼’,就是要让齐怀磊羽翼并没有丰满之时,南越人心惶惶之时快刀斩乱麻。 只是褚飏念着与沈云秀以往的交情,所以这件事他想萧笙出面。 就算是让沈云秀给他扣上‘卖主求荣’的名号,他也无所畏惧。 褚飏想让沈云秀明白,如今南越的局面是西凉人说了算,并非他褚飏说了算。 “行呀,沈云秀具体哪一日抵达榆城?”萧笙淡然笑着:“照着沈云秀的警惕,应该是不会在这榆城谈和,应该会在离榆城最近的城池谈和,到时候我去便是。” “公主……”褚飏的余光又往林铮的方向瞄了一眼,继续说道:“沈云秀此人你应该大致也了解,希望公主能给此人一条生路。” 如今的南越没有什么猛将,就连南越边境都被萧笙给掌控,兵临城下是迟早的事情,但褚飏不想看到沈云秀为了南越而没有了命。 “褚飏,你应该了解我的,对于该死之人我绝对不会忍让,至于这个沈云秀,本宫要先看看他是什么态度。”萧笙就是因为太了解沈云秀是怎样的人,所以才想要看看沈云秀是什么样的态度。 明明就是处于下风之人,还想再她面前提要求条件,那就别怪她不客气。 “我就是太了解你,所以才想你放沈云秀一条生路。”褚飏说着还轻咳了一声:“最近湘湘吵着想见你,公主要是有空的话,去给湘湘解解疑惑吧。” 比如赵楠姝怎么就成为了西凉长公主了呢? 萧笙笑着说道:“那就现在吧,正好事情都处理完了。” 褚飏见萧笙起身,也跟着起身,眼看着萧笙从自己身边路过,连忙低声问道:“阿姝,我想单独与你说几句话。” 萧笙脚步顿了顿,看了一眼立在房门处的林铮,视线又落在褚飏的脸上:“好啊。” 说完,萧笙就朝着房门处走去。 褚飏跟在后面,他看着萧笙停在林铮的面前,随即又听到萧笙说道:“让裴晟再去给父皇写一封信,大致意思就是问问父皇什么时候回信。” 林铮松开环在胸口上的手,说:“好。” 话落下,林铮就转身朝着裴晟所在的院落走去。 褚飏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林铮的背影,忍不住调侃道:“这林侍卫还真是对你言听计从。” 萧笙轻笑:“人也不错。” 褚飏唇角的笑容更大了:“是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萧笙自然知晓褚飏是什么意思,只是她太清楚自己得到想要得到的之后才配谈褚飏口中的‘想法’,她轻柔笑着:“我的想法是,西凉。” 褚飏看着前面的身影,立即跟上萧笙的步伐,此时的心情更是汹涌:“阿姝,你的想法,该不会是我以为的那个想法吧。” 原来吞了南越只是萧笙的第一步。 “有什么不可以吗?”萧笙越说神色越凝重:“西凉帝王膝下的皇子除了那位后妃弄虚作假的皇子外,剩下的那位五皇子可以说是很平庸,我费尽心思博来的东西,怎会送给其他人?” 就算是元安帝不会给她任何的反应,那她就按照自己的想法来。 待南越这边局面稳定后,她回到西凉也要与元安帝谈谈。 要是她没有记错的话,元安帝曾经说过,她想要元安帝手中的东西,那得必须让元安帝看到她的本事。 “阿飏,是不是觉得,我野心太大了?一不小心被吞噬了怎么办?”萧笙见褚飏迟迟不说话,侧头问道。 褚飏回神,说:“那倒不是,我只是觉得,西凉的元安帝你不了解,而元德帝你是了解的,所以对付起齐渊,你当然不在话下,但那位元安帝,我听说是个狠角色。” 如果不是狠角色,西凉怎么可能在他的手中成为第一大国? 就连西凉的铁骑在元安帝的手中更上一层楼。 “你放心,我有分寸。” 第276章 如履薄冰 柳湘湘在看到萧笙走进院落中的时候眼中闪过惊喜,随即丢下手中的长枪朝着萧笙走去。 “阿姝,你怎么来了?我前来榆城快半月了,都见不到你的身影,可真是担心死我了。”柳湘湘走上前,又与萧笙身后的褚飏看了一眼,继续说道:“他们怎么都喊你长公主?你现在当真是西凉长公主?” 最后一番话柳湘湘几乎是用虚声说出来的。 她有太多太多的疑惑了,只是碍于如今阿姝的身份,更不想让阿姝陷入被人怀疑的境地中。 所以从来到榆城后除了与褚飏询问起萧笙的消息外,柳湘湘都安静的待在这院落中。 今时不同往日,萧笙如今的身份,比以前赵皇后更加的艰难。 可以说是如履薄冰。 萧笙知晓柳湘湘有太多的困惑,在柳湘湘挽上她手臂的那一刻,她反手握住柳湘湘的手,说:“这件事说来话长,不过我可以告诉你的是,我没事,你不用担心。” 闻言,柳湘湘另一只手又紧紧的握住萧笙的手背,低声说:“你这样说我就放心了,只是你现在的身份特殊,我与老褚尽量不给你带来麻烦,既然你现在是西凉的长公主,我们都要保持一些距离。” 萧笙知晓柳湘湘担心什么,只是这里是南越,且她身边都是她的人。 “无碍,暂时还不会有什么人起疑。”萧笙与柳湘湘一并走进主屋中,坐下后,继续说道:“倒是湘湘你,身子还是没有调养好吗?” 早些年柳湘湘受了一次伤,便很难怀上孕,萧笙当初还担心褚飏会因着这件事与柳湘湘心生嫌隙,没想到这些年褚飏对柳湘湘十年如一日。 柳湘湘一听,用着释怀的眼神看向萧笙,说:“我与老褚早就不纠结这件事了,没有孩子就没有孩子,这是我的命,倒是老褚,我在得知不会有身孕后还给他找了几个美妾,偏偏那厮直接遣走了那几个美妾,让我跟他好好过日子,老褚说,少了孩子,少了羁绊,挺好。” 萧笙闻言,不知为何心里很不是滋味,褚飏与柳湘湘不可能对孩子没有期待,只是再期待也没有,他们在岁月中慢慢释怀。 而齐渊,则是能轻易的让她的孩子死在腹中。 齐渊真是该死啊。 柳湘湘看着萧笙的神色变冷,问:“阿姝,你怎么了?” 萧笙回神,说:“没事。” “我与褚飏都不纠结这件事了,你也不用纠结了,我现在就是担心你,担心你在西凉过得不好,听说西凉比南越复杂多了。”柳湘湘尽管还有很多的疑惑,但知晓赵楠姝能在西凉的身份与地位,只剩下担心了。 尽管知晓赵楠姝重新回来南越是为了报复元德帝,是为了夺回本该属于赵楠姝的东西。 但现在的赵楠姝毕竟不是南越的赵楠姝,而是西凉的长公主,萧笙。 原来的西凉长公主去了何处?要是回来了赵楠姝又将如何? 原来的西凉长公主就算死了,要是赵楠姝的身份被人发现了,又当如何? 柳湘湘真怕赵楠姝在西凉出现什么意外。 “没事,西凉皇室我已经很熟悉了,至于你担心的事情根本就不会存在。”萧笙扯着淡笑,谁会相信长公主会是南越的赵皇后? “真的没事吗?”柳湘湘握住萧笙的手力度重了重:“我会让老褚全心全意为你做事的,现在南越已成了这样的局面,我们只能赢。” 萧笙扯笑:“沈云秀会前来谈和。” “谈和?怎么可能?”柳湘湘觉得沈云秀简直就是个笑话:“凭什么谈和?沈云秀是不是觉得与褚飏有几分交情,就觉得能谈和?” “褚飏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就让我去与沈云秀谈。”萧笙说到这个唇角漾着几分笑意,她倒不是觉得褚飏难以拒绝沈云秀,而褚飏应该是觉得这些年在齐渊的压迫下,沈云秀在暗中极力的护着他。 这份情意,褚飏不想摧毁。 而沈云秀前来榆城,就是有着这份情意想要褚飏能与南越谈和。 柳湘湘冷哼一声后,说:“我知晓褚飏是怎么想的,沈云秀这人其实挺可以的,只是如今这样的局面,谈不得什么交情。” “你能这么想,我很欣慰。”萧笙扯笑:“湘湘,谢谢你。” “我们俩说什么谢?”柳湘湘靠近萧笙:“我现在主要是担心你回了西凉,我与褚飏又不能跟着你前往西凉,我听褚飏说,你前段时间给西凉那个皇帝写了信,西凉皇帝没有回你是吗?” 萧笙神色黯然了许多,元安帝到现在都不给她任何的旨意,那就按照她的意思来办。 南越这件事已经通知了元安帝,至于元安帝会怎么想,那完全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待南越的事情平息之后,赵齐在南越有雄兵以及秦君凛那里能拉拢,她完全不畏惧元安帝的怒意。 “不用在意西凉皇帝有没有什么回应,这里是南越,西凉帝王的手暂时还伸不到这里来。”萧笙的语调平淡了许多。 “看来你是有把握的。”柳湘湘虽有担心,不过如今萧笙的身份她也帮不了什么:“既然如此,那我就祝你得到你想要的。” “谢谢。” —— 庆元一年,孟春。 南越新帝派出的沈云秀抵达榆城相邻的金州,沈云秀抵达的当日,消息便传到了榆城。 沈云秀想见褚飏,却被榆城的人告知褚飏并没有在榆城。 “不在榆城?这……这谋反不是褚飏带的头?褚飏不在榆城会在什么地方?该不会是褚飏根本就没有与我谈和的想法,随便给的一个理由吧?”沈云秀看着汇报的侍卫,过了片刻,视线又落在与他一同前来的杨易身上:“杨大人,你怎么看?” 杨易还没有开口,那侍卫又说道:“榆城有头目,说沈大人想要见,沈大人可以前往榆城。” “意思是褚飏说话并不作数是吧?”杨易看向侍卫:“去年不都是在战乱中?难道你们金州城中就没有打探到那群反贼的真实身份?” 杨易有些不解,若褚飏不是带头谋反之人,还会有谁? 想想褚飏在南越的交际圈,简单的不能在简单了,除了褚飏与吴家,杨易也想不出来褚飏还能与什么人搭上线。 莫不是谋反的并非褚飏? 而是吴家以及另外的两个氏族? 褚飏前往郢都,是他们之间早就计划的? “不是没有打探,是打探到的都是大人们所知晓的,但今日去送信的人说了,褚飏说了不算,沈大人与杨大人想要谈和,得前往榆城。” 沈云秀与杨易对视一眼。 这件事看来比他们想象中还要棘手,本想着与褚飏的交情,就算褚飏没有想要重新归顺南越的心思,但总能让褚飏停息这场战火,其他的条件也可以开。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啊。 都是南越的子民,总不能看着南越摇摇欲坠吧。 现在看来,这其中还有他们不知道的人物。 “沈大人,你什么想法?”杨易看向沈云秀。 眼下的局面并非他们所想的那般,就有一种对未知的恐惧感。 沈云秀就有了一种恐惧感,如果褚飏做不了主,那么他前来这里的目的根本就行不通。 但若就这样返回帝京,又将会让相信他的新帝失望。 沈云秀左右为难,说:“既然人家说了要前往榆城才能相谈,那就前往榆城,如今这样的情况,哪里能容得下我等挑剔的?” 杨易的神色也黯淡了许多,如今这样的情况,的确是容不得他们挑选。 他们前来这里的目的就是平息这场战事。 要是在心高气傲,想要那群反贼低头前来金州城见他们,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那沈大人,属下这就去看向安排?”侍卫试探的说道。 沈云秀迟疑片刻,这跟预想的不一样,也就只能听从别人的安排,只是让他担心的是对方会不会因此埋伏。 “你去安排吧。”杨易替沈云秀回答了。 侍卫离开后,杨易长叹一口气,说:“我知晓你在担心什么,不过有褚飏在,照着以往我们与褚飏的交情,褚飏应该也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成为对方的刀下亡魂。” 沈云秀哎了一声:“就先这样吧。” 正月二十二这一日。 榆城上空飘起了如絮一般的小雪,沈云秀与杨易一干人等来到榆城军都府的时候,内心五味杂陈。 这原本是南越之疆土,没想到随着叛军的攻进,这疆土上的任何事情南越朝廷难以插手,甚至为了南越百姓的安危,朝廷官员还得亲自前来说服反贼。 就在沈云秀与杨易准备好了与反贼舌战群儒时,看到大堂之中出现了一位女子。 沈云秀先是觉得那身着雪白狐裘的女子有些眼熟,越走越近,眼睛里全是惊讶,他猛地站起身来,指着朝着主位走去的女子不可思议的说道:“你,你,你不是……你不是云姑娘?” 杨易也震惊,虽在帝京时没有与云姑娘会过面,但嫁入沈家的女儿可时常在他面前提起这个云姑娘。 萧笙在主位上坐下来后,噙着淡笑:“沈大人,我们又见面了。” 沈云秀抬起的手慢慢落下,后知后觉明白了一些事情,这位云姑娘想必接近沈家的目的应该就是进宫,至于进宫的目的,应该就是元德帝。 此刻沈云秀背脊发凉,竟有些不敢直视萧笙的眼睛。 “坐啊沈大人。”萧笙又开口。 沈云秀浑浑噩噩的坐下后,神智恢复了一点,这让他原本想好的说辞堵在了他的喉咙之处。 倒是杨易冷静问道:“云姑娘为何在此处?还是你来见我们?” 这时,两位侍女端着冒着热气的茶盏走进来,在沈云秀与杨易边上的小桌上放下茶盏后就退出了大堂之中。 而萧笙对于杨易的疑惑,她闲适的转动着手腕上的玉镯,轻言:“自我介绍一下,本宫姓萧,单名一个笙字,西凉帝王之长女,华安长公主。” 一石激起千层浪。 沈云秀与杨易直接僵住,西凉、帝王长女、华安长公主? 以为是反贼,没想到竟是敌军。 西凉皇室都打入南越内部了,南越朝廷居然还以为是南越的人谋反! 这,这如何谈和? 和西凉人如何谈和? “沈大人不必这般惊讶。”萧笙扯笑:“二位请用茶。” 沈云秀回神之后,下意识的端起茶盏,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心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从听闻褚飏不是反贼的头目后,就有些心慌,没想到前来榆城之后这样的消息更是让他无所适从。 得知萧笙真实身份后,很多事情就能找出头绪了,看来元德帝亲自出征也是中了计,怕是就连褚飏被元德帝安排前去郢都,也是这位长公主提前计划好的。 那么问题来了,褚飏什么时候与这位西凉长公主搭上线的? 自从赵皇后逝世后,元德帝在清除赵皇后那些爪牙时,也是盯着褚飏的一举一动,褚飏完全没有机会与西凉人走近才是。 沈云秀越想脑子越糊涂,时不时的朝着萧笙看去。 大堂中安静的有些诡异。 当然,除了主位上的萧笙外,剩下的沈云秀与杨易的神色都比较复杂。 “听闻沈大人前来榆城是来谈和的?”萧笙等沈云秀消化完她所说的事情之后,继续说道:“看在褚飏的面子上,本宫还是愿意来见见沈大人的,只是沈大人所说的谈和,倒是没有那个必要。” 沈云秀闻言,憋着一口气直直的盯着萧笙:“你既不想谈和,又为何要见我们?” 杨易的脸色也低沉了不少。 “见你们,自然有本宫的道理。”萧笙笑笑:“来都来了,总要有一个结果是不是?” 沈云秀眼神变冷,一瞬不瞬的盯着主位上的萧笙,语气颇有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看来长公主是早就有了打算,就等着我等进入你的地盘是不是?” 萧笙低低笑了几声,抬眼盯着沈云秀:“是啊,沈大人还真是能一针见血的知晓本宫的意思。” 第277章 小人之志 杨易蹭的一下站起身来,目光紧盯着萧笙,恼怒的说道:“你几个意思?你一个西凉人在南越的境地中这般狂妄,你就真的以为你能在这南越只手遮天了?!” 沈云秀却是扯了扯杨易的衣袖。 或许只有沈云秀知晓萧笙的手段,一国公主能从西凉皇室踏入邻国做这等大事,就足以证明这位长公主在西凉帝王前的地位不容小觑。 而在一个帝王面前有至高无上的地位,除了这位公主的母亲能得帝王的宠爱外,自身也得聪慧过人。 从设局让元德帝前往郢都,这就足以说明元德帝会败。 就好比此次,他们前来榆城是想谈和的,但所有的事情都不似他们想的那么容易。 但这位西凉的公主也不会让他们轻易离开。 而飏已则是甩掉沈云秀的手,继续狠狠的盯着萧笙:“你们西凉到底是什么意思?不声不响的搞这些手段?这就是你们大国风范?” 萧笙浅浅一笑,目光对上杨易:“大国自然是有大国的气度与风范,只是对付起南越,好像也不用什么君子之行,毕竟南越帝王也是小人一个,杨大人就别来本宫面前谈什么风范了。” “你什么意思?”杨易气急了眼,一想到根本就走不出这榆城,或许还会丢了命,怒火更是达到了顶点:“我们皇上怎么小人了?我们皇上爱民如子!还轮不到你一个异族之人来评判!” 沈云秀想着这位长公主应该不似看着这般温和,便站起身来扯住杨易,对着萧笙说道:“公主,实在是不好意思,杨大人并非那个意思,只是……” “沈大人!本官就是那个意思!”杨易甩开沈云秀的手,更是激动的看向沈云秀:“沈大人,你平时能言会道,今日是怎么了?和他们能谈就谈,不能谈咱们就回去,就打!” 沈云秀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萧笙轻笑说道:“你们皇上下了那么一大盘棋,难道你们不清楚?从想与漠北联手,再伸手到西凉氏族中挑拨离间,想到吞并西凉,如果这都算是君子之为,本宫只能说你们南越还真是别具一格。” 萧笙的一番话让沈云秀与杨易都怔愣住。 元德帝身边的石浮这些年一直游走在漠北以及西凉之中他们近臣是知晓的。 他们也知晓元德帝在暗中计划着什么事情,不然赵皇后逝世后,元德帝怎么可能同意赵筠澜前往戚城?这其中难道就没有元德帝的意思? 只是这些在元德帝失踪之后都没有出现,他们也不能妄自定论。 “怎么,你们皇帝做这些就是大丈夫所为,本宫只是反击一下罢了,就成了小人?你们南越的臣子果真是随主啊。”萧笙的嘲讽丝毫不遮掩。 “你!”杨易指着风轻云淡的萧笙:“这个时候当然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毕竟咱们得皇上下落不明!” 萧笙转动着玉镯的手停下来,看向杨易的神色冷了几分,说:“你们既落入本宫手中,就得乖乖听从本宫的安排,如若不然,就算是褚飏求到本宫面前来,本宫也一定要了你们的命!” 果然,在听到萧笙说出狠话后,杨易的脸色变了变,沈云秀虽没有多大的变化,但看着萧笙的眼神冷了几分,他问:“在下斗胆问一问,咱们得皇上是不是在公主手中?是死是活?” 萧笙扯着唇角,眸色阴鸷的盯着沈云秀:“是死是活?” 大堂中静谧了几秒后,萧笙谈谈吐出让人头皮发毛的话:“齐渊不配死,更不配活,所以本宫让他想死不能,活着痛苦。” 沈云秀与杨易瞪大眼睛看着主位上看着萧笙。 这世上怎会有如此狠戾的人? 让人生不如死的活着,还能这般轻描淡写的说出来。 “来都来了,还是让你们会会褚飏。”萧笙觉得是时候了,便起身,朝着沈云秀走去:“沈大人,本宫还有事情需要去忙,本宫就让褚飏替你安排住处,至于其他的,沈大人还没有资格与本宫谈条件。” 说话间,萧笙的视线又落在杨易的身上,她扯笑:“杨大人所说的打,正合本宫之意。” 还没有等杨易反应过来,萧笙直接走出大堂中。 杨易反应过来后,先是看向沈云秀,二人都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了焦灼之意。 “亲家,怎么办啊!?”杨易这才有了惊慌之意,主要是那个死丫头看着就不像好惹的,更不像是那种只是说说而已的人。 沈云秀也在着急之中,只是还有几分冷静:“刚刚那公主不是说了吗,能来见我们是看在褚飏的面子上,还说让褚飏替我们安排住处,我们能见到褚飏,只要能见到褚飏,我们还是有几分机会的。” “这褚飏都与西凉人同流合污了,你还想着他能替我们着想?”杨易现在根本就不相信褚飏,但他也知道除了褚飏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办法。 沈云秀咬咬牙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到房门处响起脚步声。 二人朝着房门处看去,就见褚飏立在那里。 “褚大人!”沈云秀的语气中满是激动。 褚飏眼中的复杂之意快速闪过,扯笑朝着沈云秀走来。 “沈大人,杨大人。”褚飏走过来后,像往日在皇宫之中会面一样,拱手称礼。 沈云秀亦是如此,只是话语中没有褚飏那般轻快:“褚大人,好久不见了。” 倒是杨易,嘲讽的说道:“真是没有想到褚大人竟有这么大的本事,能与西凉的长公主勾结啊。” 褚飏倒是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淡声说道:“说来也是巧,公主只是救了我一命,俗话说救命之恩当以命相报,在我忠臣半辈子又想要我命的皇上前,那些所谓的家国大业也不值一提了,杨大人可能也体会不了在下的意思,只是在下的难处,想必杨大人也听闻过。” 杨易的脸色淡了许多,自从赵皇后死后,褚飏是如何被皇上压制,此番前往郢都元德帝是打算要了褚飏的命。 他们都是知晓的。 第278章 忌惮之心 褚飏也不必为自己多解释什么,反正很多事情已成为定局,这南越迟早会成为西凉的疆土,念在以往与沈云秀的交情之上,能帮则帮。 若沈云秀实在是不懂的变通,一心忠心于南越,那他也不会干涉人家的选择。 “沈大人。”褚飏的视线又落在沈云秀的身上:“在下听闻你们二人要前来榆城,早已准备好了住处,请跟我来。” 杨易又打算说什么,就见沈云秀盯着他,杨易明白沈云秀的意思,现在能不能活着离开榆城还要全靠褚飏。 褚飏不能得罪。 这般,杨易就跟在褚飏与沈云秀的身后。 沈云秀倒是很快就与褚飏聊了起来,褚飏所问都是如实的告知。 “大皇子不登基不行啊,现在坊间谁不人心惶惶?”沈云秀提起坊间的事情就愁闷不已:“太后又是个不好忽悠的,一心只想着如何稳住她至高无上的地位,也是我们老臣轮流上阵太后才答应大皇子登基。” “皇上在的时候,太后安静得像后宫没有这个人,这皇上一旦出事,太后可真是有些难说服,只是朝堂大事与后宫不同,我总觉得太后掌控太多会坏事。” 听着沈云秀的话,褚飏微微叹气,照着元德帝那样的性子,太后能是什么好人? “听沈大人的意思,太后娘娘莫不是有垂帘听政的意思?”褚飏一语就说中了太后的想法以及沈云秀所担心的事情。 “是啊,只是太后没有明确的说,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只能尽量辅佐新帝,我听说在我与杨大人离开帝京的时候,太后已经让新帝搬去了她的宫殿,说是皇上就是她所教出来的,新帝什么都不懂,还得太后来教导。” 沈云秀越说越觉得荒谬,都说后宫不得干政,这次太后所作所为似乎都不遮挡她的野心。 “朝堂上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吗?”褚飏问。 沈云秀大大的叹了一口气,说:“一句皇上是太后交出来的,谁还能多说什么?太后或许不会垂帘听政,但很多政权太后会握在手中,照着太后现在的身子骨,要是南越没有什么意外的话,估计新帝在没有羽翼丰满之前就是太后的傀儡了。” “那沈大人是怎么想的?”褚飏又问。 沈云秀闻言,神色微变,他何尝不明白褚飏的意思? 现在的南越几乎摇摇欲坠,带兵打仗的也有,只是如今粮草与冬衣都还没有解决,就算有善战的人也打不过西凉。 毕竟一文钱难倒英雄汉。 “此次前来榆城,我与杨大人的目的都很明确,只是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南越谋反起兵的人会是西凉的公主,实在是想不到啊,原本还想着能与你好好谈谈,就算有什么条件也可以谈拢,毕竟我们都是南越的子民,也为朝廷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总不能看着南越的百姓深陷战火之中。” “只是这起兵的人是西凉的公主,我也知晓我们的目的根本就不可能达成,一个异国之人怎么可能会想到南越的苦楚与南越百姓的安稳?” 沈云秀此刻也是挺复杂的,西凉那位长公主心思那么明显,想着帝京之中的家人,沈云秀就有了一种后怕的感觉。 要是西凉这个时候再进攻南越,与这位公主里应外合,整个南越成为西凉的疆土怕是指日可待! “沈大人也不用想多了,长公主不会伤害你的,长公主很惜才。”褚飏的话里有话。 沈云秀何尝听不出来? 杨易走上前,冷笑几声:“褚大人难道就不怕被南越百姓唾骂淹了?勾结外敌对付自己的国家百姓?你良心不会痛吗?” 褚飏笑了笑:“杨大人,我也并非什么正人君子,也没有心系天下的本事,我只知道护着我的家人便可,谁能给我家人安全之所,我就为谁办事,至于杨大人所说的那些,呵呵……我总不能为了那所谓的良心,让我的家人成为元德帝的刀下亡魂吧。” “你!”杨易还打算说什么被沈云秀给打断。 “杨大人,你少说几句吧,每个人的立场不同,何必去纠结这种事情?”沈云秀声音大了些:“褚飏是什么样的人你比我更加清楚,就不用冷嘲热讽了。” 杨易一听,衣袖一甩别过脸,不再理会沈云秀。 褚飏扯着笑意说:“两人大人,这边请。” 不远处的垂花门处,萧笙与林铮看着褚飏带着沈云秀,杨易朝着另一处的院落方向走去,才转身。 “褚飏当真能说动那个沈云秀?”林铮问。 萧笙没有立刻回应,似乎是在思索林铮的问题,隔了片刻,她才说:“照着褚飏对赵皇后的关系,必定会让沈云秀出面说出元德帝对赵皇后所做的事情。” 这也是萧笙答应赵齐的,只要让南越人知晓元德帝对‘她’的恶行,赵齐就不再愿意守护南越,赵齐会带着以往‘她’护着的将士们跟随她。 只是萧笙每每想到这件事就觉得讽刺,自己的亲生父亲在权势与女儿面前选择了前者,甚至把自己女儿推向万丈深渊,而那庶弟却在极力的替她出头,替她守着以往她想守着的东西。 命运多舛啊。 “如今南越皇室的局势已变,你父皇还是没有给你任何的指示吗?”林铮还是有些担心萧笙,虽说元安帝没有反对萧笙的所为所为,他就怕最后萧笙所做的事情成为了别人的嫁衣。 “没有任何指示。”萧笙淡声说道。 林铮眉梢微皱:“你父皇是不是觉得你野心太大?对你有了忌惮之心?” 毕竟元安帝的身子骨还活二十年都不在话下。 但萧笙已经能把南越给慢慢瓦解掉,成为手中最强的后盾。 萧笙停下脚步,是了,元安帝应该是有了忌惮之心,想来没有任何一个帝王愿意看到自己的女儿野心如此庞大。 “你父皇是不是觉得你不好掌控了?”林铮一手握住萧笙的肩膀,语气关切:“他想看看你究竟能做到几分?” 第279章 难道你不想 萧笙怎会不明白林铮的着急? 元安帝迟迟不给她任何的回应,应该就是觉得她已经不在元安帝的掌控之中。 作为一个帝王,连自己的女儿都掌控不了,这足以生出一些异样的心思。 帝王之家中根本就没有纯粹的父女之情。 一旦萧笙的所作所为威胁到了元安帝的地位,元安帝又怎么可能让她肆意的发展下去? 无非就是现在南越这边还没有平息下来。 元安帝就是想看看她萧笙能做到什么地步。 不管萧笙做到什么地步,对于元安帝来说,都没有任何的坏处。 如果非要讲出一个坏处的话,那就只有萧笙对于元安帝来说有些小小的威胁。 萧笙心知肚明,只是眼前这个男人的担忧,倒是让她会心一笑:“你跟在我父皇身边的时间也不短,你应该了解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闻言,林铮的眼中更加的担忧起来,元安帝是个明君。 当然,这个明君只是西凉的百姓,对于百姓之外的人来说,只有足够的利益才能打动元安帝。 就像当年林铮母亲的病也是一样,元安帝明知晓他前往西凉找他是为了什么,偏偏要让林家先低头,且要让林家拿出足够满意的条件,元安帝才愿意拿出救治他母亲病的药材。 如果说现在萧笙所做的事情已经快要威胁到元安帝的地位。 照着林铮对元安帝的了解,元安帝一定会铲除这个威胁。 只是元安帝对于这个大女儿自然是不一样的,林铮还是愿意相信元安帝是真心实意的疼爱萧笙的,不过很多事情大多都是事与愿违。 “你放心吧,我没事,有的事情迟早是要面对的,但眼下,这南越得打,得紧紧的拽在我的手中。”萧笙没有说的是,只有这南越不再姓齐,她才能彻彻底底的出心中的那口恶气。 萧笙见林铮立在眼前没有挪动的意思,她扯笑:“你觉得我父皇是开始忌惮我了?” 林铮没有说话。 萧笙继续说:“照着我父皇的心胸,应该还不至于对付我,不过应该会磨磨我的锐气,毕竟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没有经过他的同意,不过父皇也想要看到南越成为西凉的疆土,所以他干脆就想看看我到底有几分本事,不管结果到底如何,对西凉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西凉还有一个五皇子,不过五皇子资质平平,若是你父皇最后把你想要的东西送给五皇子,你又当如何?这样不安生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林铮担心元安帝对萧笙不利。 历来皇位传男不传女,更别说西凉朝堂之上的那群老迂腐。 若是元安帝一心只想把江山传给唯一的儿子,萧笙所做的难道要成为别人的嫁衣? 还是说回了西凉,又要去争? “人活这一辈子谁能安安稳稳的度过这一生?”萧笙说着又想到了林铮的家世,这男人当真是活在阳光之下:“追名逐利,欲望膨胀,万人之上,操控生死,难道你不想?” 林铮又怎会不理解萧笙所想? 万人之上,操控生死,这样的权势唯有至高无上的的帝王才有这样的权利。 但元安帝正值壮年,怎么可能让萧笙成为最有威胁之人。 就算西凉五皇子资质平平,但元安帝完全可以还要一个皇子,重新栽培,照着元安帝的身体,完全可以栽培出一个新的帝王。 虽说元安帝因着先皇后的原因对长女太过宠溺,但实际也没有真正的教导过长女什么。 若是威胁到地位,也不知元安帝会如何。 “林铮,我的人生不需要别人来操控,但如果我不挣扎一番,我就是傀儡,就是被人提着线的木偶。”萧笙说着,仰头朝着乌泱泱的上空看去,说:“我想要的或许只有这头顶上的一片青天。” 自由且自在。 “就算前面阻碍我的是西凉的帝王,我也不介意毁了他。” 林铮看着眼前萧笙的淡笑,不知为何,刚刚所担心的那些事情也都消失,就像萧笙所言,如果不挣扎,或许她就会成为元安帝手中一颗护得很好的棋子。 但萧笙最不想的就是做元安帝手中的棋子。 “好。”林铮声音低沉下来:“我会陪着你的。” 萧笙多少有些动容,不过她也就只能说:“谢谢。” 话落,萧笙越过林铮往前走去。 林铮侧身看着萧笙慢慢远去的背影,扯笑跟了上去。 这边褚飏给沈云秀,杨易安排好住处后,便告辞离开。 待褚飏走后,杨易那变现平淡的面容上才有了几分焦急,他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探出脑袋朝着左右游廊两侧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后,便关上房门朝着屋中沈云秀走去。 在沈云秀身边坐下后,说:“眼下这样的情况,我们急需外援,要不书信一封前往帝京,问问太后的意思?” 沈云秀一头雾水的看向杨易:“外援?什么意思?” 现在这个时候还有什么外援? “漠北啊。”杨易声音越发的细小起来:“难道你忘了,还有一个漠北?这西凉人如此嚣张,我真是看不下去,虽说几十年前与漠北之间有些恩怨,但皇上也算是把南越与漠北之间的恩怨给修复了,现在漠北一分为三,也不用经过那耶律达尔的答应,咱们直接与耶律达尔的三叔,耶律劼联手。” 沈云秀好似第一次认识杨易一般,压着声音震撼问道:“你什么时候与耶律劼有来往了?亲家,你知不知道暗中私自勾结外族是何等罪名?” 杨易拍了拍沈云秀的肩膀,说:“这个时候在意这些做什么?如果没有外援现在谁会与西凉人抗衡?那戚城外的大军?被吴家以及另外两个家族扼住了喉咙,没有了这三家,戚城的大军也不过如此,而且我还听说皇上身边的那个石浮就死在了军中,还有魏骞,也被掌控了,我猜测,军中早已被那西凉公主给掌控了。” “谁告诉你消息的?”这才是沈云秀震惊的地方。 杨易有片刻的迟疑,也就把心里所想给说了出来:“你可还记得我夫人母亲的舅家?” “你夫人母亲的舅家?”沈云秀想来想去就知道杨易夫人的母亲也姓杨,只是这个杨家与杨易的杨八竿子都打不着,杨易的杨家可是土生土长的帝京人士,而杨易夫人的母亲那个杨姓好像是岭南商贾。 这个关系说近也不近,毕竟是杨夫人母亲的娘家,说远吧,好像也不远,毕竟是杨易夫人母亲的娘家。 “到底怎么回事?”沈云秀有些理不清这其中的关系,急忙问道。 杨易大致说了一下。 在元德帝失踪之后,岭南的杨家便找上门来,那个时候杨易整日忙着朝中事情也没有顾及后院,直到自家夫人带着一个远房的表亲前来府邸中,杨易才觉得人家是带着目的前来的。 岭南靖州的杨家在生意场上也算是有一席之地,近两年在漠北混的风生水起,而此番前往帝京,目的就是与杨易和耶律劼搭线。 刚开始杨易是没有打算理会的,直到元德帝迟迟没有消息,甚至朝中每个人都怀疑元德帝已经死了。 杨易才有了别样的心思。 照着南越现在的情况,太后想要把持朝政,反贼来势汹汹,唯一的皇子帕耶是个不成气候的。 杨易当然想要另谋出路。 只是这些杨易都在沈云秀提出前来榆城谈和闭口不谈。 杨易也想着要沈云秀要是真的能谈和,他也有别的打算,起码帝京的地位他还是很满意的。 现在这榆城与他们想的根本就不一样,甚至西凉人已经把手伸到南越来了。 杨易觉得漠北那边的意思可以采纳。 所以才有了与沈云秀提起外援的事情。 “那个耶律劼是怎么知道皇上出事的?还找上你的?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这背后真正的目的?”沈云秀看事情复杂一些:“能在这么巧合的时候找上你,南越的一举一动,都是被耶律劼看在眼里的,若是说动了太后同意什么外援,漠北插手进来,那和南越落在西凉人有什么区别?” “那能一样吗?”杨易这个时候甚是觉得沈云秀迂腐:“漠北帮助我们南越,那与我们是友邦,而西凉是什么?西凉是强盗,是土匪!只想要抢夺我们南越的疆土!” “你也说了漠北一分为三,耶律劼能有多少能力?而且耶律劼凭什么要帮助南越?这些你就没有想过?”沈云秀觉得杨易估计是魔怔了,竟想要这漠北这个外援:“更何况漠北人就算你不了解,但你也应该能知晓,受人恩怨也会低人一等。” “亲家,那你说眼下还能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就眼看着西凉人把南越都拓展成西凉的疆土?”杨易甚是觉得漠北这伸过来的援助就是很好的时候。 待把西凉人给清理出去之后,南越安稳了,再谈其他。 沈云秀沉默了,他要是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还在这里愁容不展? 杨易见状,说:“我觉得就按照我想的做,先问问太后的意思,要是太后同意了,我就派人与耶律劼联络。” 沈云秀冷笑出了声:“问题是现在你如何把消息送给太后?这里除了你我,全都是西凉人。” 杨易见沈云秀有所松动,更加靠近沈云秀:“不是还有褚飏吗?你与褚飏的关系甚好,总会有法子的。” 沈云秀沉思起来。 申时末天色就已暗尽。 褚飏派人前来叫走了沈云秀,当杨易独自一个人留在院落中的时候,他开始心慌起来。 照着沈云秀与褚飏的关系,沈云秀在这里遇到了什么,褚飏铁定会保下沈云秀,但杨易就不同了,杨易与褚飏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交情。 就在杨易在院落中慌乱不安的时候,沈云秀单独见到了萧笙。 沈云秀再次看到萧笙的时候,心中的震撼依旧。 一介女子能这么有手段的把一个帝王玩弄于股掌之间,就足以证明这女子的手段不亚于有勇有谋的男子。 “沈大人,请坐。”萧笙语气温和,像极了在帝京时,萧笙遇到沈云秀的时候。 沈云秀也在惊讶之中,这位西凉公主白日之中那杀气可不像是假的。 现在却这般温和的找他谈话,沈云秀开始忐忑起来。 “不知公主单独与在下会面,是有什么事情吗?”沈云秀问道。 萧笙眉梢微动,直接说道:“故人所托,听闻南越皇后至今都还没有入土为安,且死不瞑目,本宫想着以沈大人的身份与地位,所说的话对于南越百姓来说是毋庸置疑的,本宫想与沈大人谈条件。” 沈云秀在听到皇后的时候脸色就变了,没想到萧笙又说了条件。 “沈大人才智过人,应该也明白本宫的条件是什么。”萧笙说的慢条斯理:“ 本宫想让沈大人出面替南越皇后洗刷冤屈,什么生产大出血而亡?明明就是元德帝与赵筠澜勾结害死赵皇后,至今赵皇后的尸首还在南越皇宫御书房的暗室中。” “若是沈大人不信,本宫这里还有一个证人。” 话音落下,仪容被整理得当的罗仕踉跄的走了进来,但眼神有着闪躲,这些日子好似被医治的差不多了,只是在看到萧笙的时候,眼中的怯意太过浓烈。 在沈云秀看到罗仕的时候直接站起身来,当初赵皇后死的突然,入皇陵他们这些臣子也是跟随的,怎么可能还没有入土为安? “公主,你别不是在说笑吧,赵皇后怎么可能还没有入土为安?”沈云秀直直的盯着萧笙:“更何况这是南越自己的事情,与你西凉长公主好像没有任何关系吧?” 萧笙淡笑:“本宫说了,是在与沈大人谈条件,当然,沈大人可以拒绝,不过本宫想要做的一样可以做到,只是沈大人以及沈家满门,就会成为本宫脚下一堆白骨了。” “公主既然能自己做到为何还要在下出面?”沈云秀对于这种威胁也见怪不怪,但他也知道这西凉公主肯定说一不二。 “沈大人的话对于南越百姓好像更有说服力?”萧笙红唇漾笑,一瞬不瞬的盯着沈云秀。 第280章 端倪 沈云秀好像明白了萧笙的话,意思是萧笙停息了榆城以及金州城的战事,目的就是等着他前来,若不是他有几分用处,或许他递上的谈和书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作用。 而他的用处,那就是想要为逝世的赵皇后证名并非难产而死,而是被元德帝以及赵筠澜所害死。 那么这位西凉的长公主为什么要为南越的赵皇后做这么多? 还有萧笙口中的故人又是谁? “长公主,你就那么确定你能轻松的拿下整个南越?”沈云秀一瞬不瞬的与萧笙对视:“与南越相邻的可不止西凉,虽说西凉大国周边的国家都难以抗衡,但长公主你现在是在南越,且还用下作的手段让南越内乱不止,长公主就不怕意外发生吗?” “沈大人所说的意外是什么?”萧笙轻笑:“是这南越的雄兵?还是你们南越的朝臣?” 沈云秀看着萧笙那目中无人的样子,心中有口恶气憋着:“看来长公主对于南越的局势是了如指掌了。” “沈大人,本宫还是那句话,只要你能按照本宫所说的去做,沈家满门本宫自然会放过,若是沈大人觉得在本宫手里还能出现什么异想天开的事情,比如沈大人能在本宫的眼皮子下逃之夭夭,那只能说沈大人是想多了。” “本宫能让沈大人自动送上门来,自然也能等到下一次沈大人自动来见我,只是那个下一次,本宫就没有这么好说话了。”萧笙慢条斯理的说着。 那威胁的语气听着平淡,但只有沈云秀知晓萧笙所说有多瘆人。 “在下考虑考虑。”沈云秀现在只想拖延时间。 这个时候沈云秀觉得杨易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耶律劼能在这个时候出手相助,自然是想着与南越好好来往,毕竟漠北还有一个耶律达尔。 要是耶律劼能帮着南越把这群西凉人给赶出南越。 南越定会与耶律劼好好来往。 南越并不穷,甚至说可以是富有,只是戚城那边没有事先安排,军中才会有异议声。 要是再多给两个月的时间,那些所谓的冬衣以及粮食怎么会没有? 加上元德帝的出事,朝中官员更是没有什么人能挑起这个重担。 如果沈云秀还能重新回到帝京,他一定会好好辅佐新帝铲除眼前所有的困难。 “沈大人打算考虑多久?”萧笙装作没有看到沈云秀的沉思。 沈云秀抬眼回道:“公主上来就让在下替赵皇后洗刷冤屈,但凡事都要讲证据,在下的话也不是什么都能让人信服的,公主这么聪慧,应该知晓在下的难处。” “这些沈大人倒是不用管,沈大人只需要在南越百姓面前出一张嘴巴便可,其余的本宫也不用沈大人操心。”萧笙似笑非笑的盯着沈云秀。 沈云秀被萧笙这般看着,心中越发的忐忑起来,看来只能先答应下来,起码要把小命给保住才行。 “公主说的在下明白。”沈云秀脸色有几分为难:“只是还是需要证据,如果公主能证明咱们赵皇后当真是枉死,那在下定然也不会让赵皇后含冤。” 萧笙笑了,只是笑的越发的瘆人,她自然是知晓沈云秀是个好官员,要是知晓‘自己’枉死,肯定也会为‘自己’洗刷冤屈,不过现在身份立场都不对,就算沈云秀知晓‘自己’枉死,也不会为了她现在的身份而让元安帝名声不保。 她了解沈云秀,她还以为沈云秀会强硬的拒绝,没想到这次这么就答应了。 尽管答应的有些牵强。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来沈云秀也不简单。 “既然沈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放心了。”萧笙笑意深深:“沈大人还是在本宫这里多待几日,待本宫觉得时机到了,再放沈大人离开。” 沈云秀知晓自己还有一丝生机,悬着的心终是落下,脸上也多了几分笑容:“那在下就叨扰公主了。” “来人,送沈大人回去。”萧笙吩咐。 话音落下,外面走进来两个侍卫,沈云秀见状,站起身来后背脊都开始僵住,看来在这位公主没有打消所有的顾虑前,他是不能够与褚飏单独会面了。 “公主,告辞。”沈云秀说完后直接走出大厅中。 这时,褚飏从偏厅中走出来,在沈云秀刚刚所坐的位置坐下来。 “你是不是觉得沈云秀刚刚的言行举止有些不同?”萧笙平声说道。 褚飏点头:“的确是,沈云秀的性子虽温和,但那也是仅对自己人,你现在的身份地位都不会让沈云秀友好才是,没想到你所说的他立即就同意了。” “所以沈云秀应该还有别的想法,你最近盯紧他。”萧笙吩咐。 “是。” —— 沈云秀被送到院落中时,与两名侍卫寒暄几句后便往主屋走去。 而杨易等候多时,直到看着院落中那两名侍卫离开,才把房门关上。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那位公主找你做什么?”杨易迫不及待的问道。 沈云秀坐下后,朝着杨易招了招手:“过来说。” 杨易在沈云秀的身边坐下后连忙问道:“怎么回事?单独见你一个人,是不是褚飏与你说了什么?” “并没有见到褚飏。”沈云秀语气倒是淡了很多:“就是与那西凉公主说了几句话。” “就这么简单?”杨易显然不信。 “不简单。”沈云秀叹气,心中的疑惑就是萧笙所说的那位故人,那位姑娘既认识这位长公主,又认识赵皇后,到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西凉的长公主来给赵皇后正名,洗刷冤屈,这位‘故人’到底是谁? 西凉长公主又为什么要为赵皇后做事? “你要急死我?到底说了什么?”杨易焦急的问道。 沈云秀收敛好自己的情绪,声音平淡:“杨大人,我觉得你的提议不错,你什么时候能联系上漠北那边的人?” 杨易倒是意外上了,刚刚没有去见西凉公主的时候沈云秀还一百个不同意呢。 去见了一趟西凉公主,就同意了? 第281章 怒不可遏 “沈大人,看来你是被那西凉公主给刺激到了,不然你这么正直的人不可能这么快就答应我的提议。”杨易倒是有些好奇那位西凉长公主怎么刺激沈云秀了。 沈云秀冷笑着:“杨大人,你我二人的小命是暂且保住了,只是那位西凉公主应该会派人紧紧的盯着咱们,直到咱们回到帝京。” “什么意思?我们还能重新回到帝京?这位公主想做什么?” 沈云秀便把与萧笙的谈话大致的说给杨易听。 话落许久后房间中都没有了别的声音。 杨易也是好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压低声音说:“这么说来,西凉公主故意停息战火,让你我二人前来榆城,目的就是想让你出面把赵皇后冤死的事情告知整个南越的百姓?” 沈云秀点头。 杨易不可置信的说道:“西凉的公主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这位公主与赵皇后认识?但也不对啊,赵皇后从来没有离开过南越,怎么可能会识得西凉公主?” “还有你所说的那位西凉公主口中所说的故人,这个人的身份我挺好奇的。” “哎呀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赵皇后怎么可能是皇上杀死的?”杨易靠在椅背上,不知为何,背脊发冷。 “刚刚我看到罗仕了。”沈云秀说道。 “什么?”杨易震惊,今日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还真是让他瞠目咋舌:“罗仕还活着?不是说已经死了吗?” “看那样子应该是被虐待过,不过那位公主说她能拿出证据皇后还没有入土为安,所以,我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沈云秀也不是什么蠢笨之人,异国公主能那么斩钉截铁的说赵皇后是元安帝害死的,那么肯定有七分是真的。 “你是说赵皇后当真是皇上害死的?”杨易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他知道皇后是难产而死,要真是皇上害死的,那岂不是连皇后肚中的孩子也是皇上害死的? 亲生骨肉也下的去手? “这件事还是需要汇报给新帝。”沈云秀没有说的是,萧笙刚刚还说了御书房的密事中就放着赵皇后的尸首。 这种事情越说越诡异又瘆人。 “但问题是我们现在怎么离开这里?”杨易咬紧牙牙说道。 “在等等,看看西凉的人是什么意思。”沈云秀说。 翌日。 榆城的雪越下越大,鹅毛大雪很快就把整个榆城变成白雪皑皑。 晌午的时候,军都府中大摆宴席。 沈云秀与杨易就在其中。 这场宴席中人的身份也非常的简单。 其中就有郢都的吴家家主,吴瑕。 宛平的孙家家主,孙煜。 燕山府的李家家主,李重锦。 沈云秀与杨易二人以往不是没有见到过这三位,但今时今日的局面见到这三位家主,心中难免有些惆怅。 果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元德帝想要请这三位在帝京扎根,但这三位却窝在各自的地界中两耳不闻窗外事。 如今这三位却屈尊在一个西凉人下,果真是讽刺啊。 宴席上的局面似乎也形成了对立。 沈云秀与杨易在右边的案几旁各自坐着。 三大家主之首在主位的左手旁的案几各自坐着,都没有打招呼,除了开始的眼神之外,甚至都没有眼神交流。 约莫过了片刻,一袭雪白狐裘的萧笙从大门处走进来,见该来的人都来了,面带笑容:“都到齐了啊,大家都不要客气,随意些。” 吴瑕扯着唇角眼神从萧笙走进来的时候就在萧笙的身上,直到萧笙坐下后,说:“长公主这是何意?请我们三人就算了,怎么还把南越朝堂的人也给请来了?” 主要是让吴瑕奇怪的是,居然没有褚飏还有裴晟,就连时常跟在萧笙身边的那个林侍卫也不在场。 “什么叫南越朝堂的人?吴家主难道不是南越的人吗?”杨易忍不了吴瑕那高高在上的样子,是以开口说道。 吴瑕对上杨易怒意的目光,轻笑:“我等反贼在你们这些满口仁义的官员眼中还算是南越人?” “你!”杨易怒不可遏。 想要说的话被沈云秀打断:“杨大人,这里不是南越朝堂,说话注意些。” 杨易冷哼,仰头喝下一杯酒算是不打算继续说下去。 沈云秀朝着吴瑕拱了拱手:“吴家主,杨大人心直口快,还望你多包涵。” 吴瑕端起酒杯,朝着沈云秀的方向举起,他淡笑:“沈大人客气了,你是公主的贵客,自然也是我的贵客,不必这般客气。” 沈云秀听着吴瑕与萧笙这般熟络的样子,心中很不是滋味,元德帝好歹也是南越帝王,吴瑕以往跟随赵皇后还说的过去,现在居然跟着西凉公主,简直不配元德帝这些年的用心。 沈云秀的目光又落到孙家和李家人身上,这两位看似以吴瑕为首,但各自又都是利益相互牵扯,这二人也能被这公主笼络,也真是让他大吃一惊。 “今日呢,本宫让你们相聚在一起,就是有一事要说。”萧笙的视线先是与吴瑕对视,随后才看向沈云秀:“沈大人此番前来榆城的目的,想来你们三人都是知晓的,谈和嘛。” 吴瑕不解的看着萧笙,这公主也不像能谈和的人啊,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 孙煜与李重锦对视一眼。 沈云秀没想到萧笙又将此事重提。 心直口快的杨易开口了:“公主什么意思?是想要谈和?” 要是没有记错的话,这些长公主开始可不是这副嘴脸呢,怎的这才过去短短一日,就好像很好说话的样子? “难道杨大人不想谈和?”萧笙反问。 “不是不是,本官可不是这个意思。”杨易立即解释:“本官以为这件事没得谈,毕竟长公主开始的态度本官可记忆犹新呢。” 萧笙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说:“昨夜收到本宫父皇的信笺,被批评了一顿,说是本宫这些日子在南越做出的事情伤及到了南越与西凉的友好之情,让本宫有台阶就下,免得南越百姓吃苦。” 第282章 满意 萧笙的这番话着实让人觉得是西凉的元安帝心系百姓之苦,所以命令让萧笙及时停止,免得伤了两国之间的和气。 只是这样的话从萧笙的嘴里说出来,并没有什么可信之处。 都是纵横官场以及商场的老狐狸,对于萧笙所说的话皆是有些怀疑的态度。 毕竟要是真的没有,萧笙也不可能说出来。 既然说出来了,这件事萧笙就会着手去办。 倒是让沈云秀好奇的是:“听公主的话,好像西凉的皇上并不知晓公主在南越的所作所为?” 要是真的不知道,沈云秀是不信的。 但要是知道,在这个节骨眼上又让萧笙停止,又是什么意思? 沈云秀可不信什么一个异国的帝王会心系敌国百姓的苦。 “实不相瞒,本宫父皇的确是不知晓。”萧笙说完这番话,脸色有些不佳,好似有些不满意元安帝的做法,但又不得不照着元安帝的想法为之。 沈云秀与杨易对视一眼,萧笙的话还是有所存疑,但他们更大的疑惑是萧笙到底要做什么。 “那公主当真是想谈和?”杨易问,他怎么有些不信呢? 第一次会面的杀意至今杨易都还记忆犹新,这样有野心的女子怎么可能说放下就放下。 事出反常必有妖,只是杨易也实在是猜不出萧笙走这一步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本宫的态度还不够明确?”萧笙红唇漾着淡笑:“本宫做事历来坦荡,不行就是不行,行就是行。” 沈云秀拱手含笑:“这么说来的话,公主倒是真心实意的,只是在下还是斗胆问一句,既长公主有谈和的意思,那占领了我们南越的城池,是不是也要归还?毕竟西凉帝王也说了,免得南越百姓受苦。” 对面的三人听着沈云秀这么一说,相继都垂头端起了酒杯。 萧笙怎么可能归还? 若是这么轻易就归还了,那前面所做算什么? 萧笙倒是深深的扫了一眼沈云秀,收回目光后,端起酒杯,才漫不经心的开口:“沈大人也说了谈和,谈和谈和,咱们先得谈是不是?本宫没有父皇的仁义之心,本宫比父皇心狠手辣多了,才不会顾及什么百姓之苦,所以沈大人所说的归还,那也要看看沈大人如何做,南越如何做。” 沈云秀就知晓这个西凉公主并非看上去那么好说话,说来说去,他单独与这位公主所谈的事情还是得去做,看来必须得让杨易快一步与漠北联络上。 “公主想要怎么个谈法?”杨易问道。 萧笙摆了摆手:“这个时候就不谈这件事了,我们说点其他的。” 萧笙说话目光又落在吴瑕,孙煜,李重锦的身上:“听说戚城大军中差了今年的冬衣,还有粮食,想必你们三家早已准备好,三位家主,还得劳烦你们三位亲自前往戚城一趟,把粮草冬衣以及军饷亲手递到大军的手中。” 此话一出,除了吴瑕以外,所有人脸上都是震惊。 孙煜与李重锦不明白萧笙的做法,不过萧笙这么做自然有她的道理,他们二人除了开始的震惊外,倒是没有别的什么情绪。 更何况吴瑕似乎并不奇怪,那就是吴瑕与萧笙商量好了。 倒是沈云秀与杨易二人,二人越发的糊涂起来,这又是能谈和,又是要给戚城军中送粮草冬衣军饷。 “既然公主都这般吩咐了,那在下照做就是。”吴瑕端起酒杯朝着萧笙举起。 萧笙扯唇轻笑,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孙家主与李家主。”萧笙又重新把酒杯倒满,朝着二人放心举起酒杯:“多谢二位这段时间的鼎力相助。” 孙煜心想着这位公主倒是能收买人心,与当年那赵皇后差不多,给了他们那么多的好处,还一个劲的感谢,要是他们还不尽心尽力,就有些过分了,他举起酒杯,说:“公主客气了,都是我们应该做的。” 李重锦并没有多说什么,直接举起杯后又一饮而尽。 二人非常的爽快,萧笙感激的朝着吴瑕看了一眼。 吴瑕会意,浅浅笑着,这公主主意多的很,怕刚刚所说的都是假的。 萧笙的目光又挪到了沈云秀与杨易的身上,说:“沈大人,你看,本宫的诚意可以吧,戚城大军差的什么东西,本宫让人全部送去,沈大人是不是不需要担心什么了?” 萧笙的举动让沈云秀一时之间摸不清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萧笙所做的事情,的确是诚意满满。 “既然沈大人看到了本宫的诚意,那我们再来谈谈本宫要求沈大人所做的事情?”萧笙的语气渐渐的强势起来:“本宫所求的事情应该不用本宫再说一遍了吧。” “公主直言便是。”沈云秀惊讶萧笙的作为时,心里也升起了一股异样的感觉。 “谈和咱们可以好好谈,前提是沈大人做好答应本宫的事情,只要沈大人可以做到,那本宫攻下来的城池,也可以双手还给南越。” 沈云秀紧锁眉头,下意识的认为这位西凉公主前来南越的所作所为就是为了替赵皇后洗刷冤屈。 要把元德帝对赵皇后的所作所为告诉天下人。 这…… “沈大人很难办到吗?”萧笙又问。 沈云秀倒是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问道:“长公主,咱们皇上还活在这世上吗?” “这个问题。”在萧笙的意料之中,她笑:“好像不在沈大人的考虑范围,本宫最后问一次沈大人,可不可以办到本宫要求的事情?” 沈云秀沉吟片刻,说:“既然答应长公主了,那必然是会办到的,不过还是那句话,凡事都要讲证据,只要长公主能拿出证据,在下就能做到。” “那好,只要有沈大人这番话,本宫自然也做得到。”萧笙满意的看了一眼沈云秀,又将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气氛似乎怪异起来,在场的人都各怀心思。 唯有萧笙心情愉悦,想起刚刚林铮的汇报,沈云秀与杨易和漠北的耶律劼有来往。 可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酉时初,宴席结束。 几人说了些冠冕堂皇的话后,气氛才算是缓和过来。 而以吴家为首的三个大家族要着手去办萧笙所安排的事情,在宴席结束后,就匆匆离开军都府。 就因为这个举动,沈云秀与杨易没有松懈下来,反而更加紧张。 在他们的认知中,像萧笙那般有野心的女子不可能这般好说话。 所以这其中肯定有他们意想不到的事情要发生。 只是那三大家族给的粮草,冬衣,以及军饷都是给到南越大军的手中,这就是沈云秀奇怪的点。 一边怀疑萧笙不能有这么好的心态,一边又很受用萧笙的安排。 只要解决了戚城军中的心病,就不怕西凉那边进攻了,只要这三月安稳的度过,下面完全可以不用靠三大家族的支撑,朝廷也完全可以负担。 沈云秀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萧笙所交代的。 替赵皇后洗刷冤屈,让南越百姓知晓赵皇后是死在元德帝的手中。 沈云秀深知,只要这件事是真的,且昭告天下,皇室齐家的名声就会不保。 就在沈云秀纠结怎么才能把这件事一笔带过又不能把萧笙给得罪的时候,敲门声响起。 沈云秀朝着另一边的杨易看了一眼。 杨易起身朝着房门处走去。 打开门后,看着立在房门处的男人,杨易莫名有种压迫感。 “请问你是……?”杨易问。 林铮淡漠的看着杨易,说:“公主说明日启程前往帝京,你们准备准备。” 杨易与沈云秀愣住,这是什么意思? 前往帝京? “刚刚在宴席上公主心情不错,就忘了这事,所以没有说,二人好好准备一番。”林铮说完也没有在意沈云秀与杨易的神色,转身就离开。 杨易把房门砰的一声关上后,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沈云秀。 “西凉那公主怎么回事?为什么要跟着我们一同返回帝京?”杨易瞳孔睁大:“看来是要你一心为赵皇后洗刷冤屈了。” 沈云秀双手紧握成拳,看来这萧笙是来真的,而且还不能让他有一丝喘息的机会。 “如果这么做的话,那皇室在南越百姓的眼中算什么?害死身怀六甲的嫡妻,其心可诛啊!”杨易还是不想看到皇室的名声就这样毁了,那以后新帝还有什么人心? 就算元德帝也会遗臭万年啊。 百姓寒了心,朝臣又会好到哪里去? 沈云秀朝着杨易招手。 杨易走过去。 沈云秀低声说:“去了帝京,总归是我们的地方,就算这西凉公主有天大的本事,强龙还压不了地头蛇,你尽快与漠北联络。” 杨易听着沈云秀压制着的声音,就知道此地真的不能久留。 “待回去的路上才行,这榆城的军都府,完全不行。”杨易也用着虚声说道。 沈云秀一边焦灼萧笙所安排的事情,一边又顾虑萧笙前往帝京到底是为了什么,他可不信这萧笙前往帝京仅仅只是因为赵皇后的事情。 要是萧笙打着为赵皇后洗刷冤屈的名号在背地做别的事情,引狼入了帝京之中,那就得不偿失了。 “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诈?”杨易又问。 “不管有没有诈,现在就必须得遵从西凉公主的,起码表面上来,这位公主做的可是滴水不漏,甚至可以说是诚意满满,要是我们还有什么别的怀疑,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位公主,就得不偿失了,我们还是得从长计议。” 沈云秀说着,心中还是少了些愁容,起码戚城军中的事情给解决了。 “眼下最重要的是我们要好好计划计划,这个西凉公主我来周旋,回到帝京后,你就在暗中着手与漠北联手的事情,太后那边由我去说。” 杨易听后,心里大为满意:“只要你轴旋着,剩下的事情全部交给我来,你放心便是。” “行,还得杨大人多多操心了。” 杨易哎了一声:“你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凡事都是为了南越,只要南越能好,新帝能快速担起南越帝王的身份,我们这些做臣子的也放心了不少。” “杨大人说的是。” —— 翌日,整个榆城白雪皑皑,三辆马车从榆城离开。 车轮在雪地中艰难的行驶着,照着这样的速度,怕是要二月初才能抵达帝京。 为首的马车中有着一盆烧得比较旺的炭火,厚重的门帘偶尔被寒风吹动,一丝冷气灌入也是让人寒意深深。 萧笙整个人都笼罩在雪白的狐裘中,头戴着狐裘缝制的帽子,整张脸露在外面,她盯着那盆炭火,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铮从食盒中取出一块点心递在萧笙的面前,说:“吃一点吧。” 萧笙从狐裘中伸出手来,看了一眼林铮,说:“林铮,你说我若是把南越占为己有不再回西凉,我父皇会如何?” 拿着点心的林铮愣住,也是瞬间,他回神看着手中的点心被萧笙给接住,沉吟片刻后。 他说:“你父皇不会任由你这样下去,或许会安排我做什么。” 萧笙吃完一块点心后,才笑着说道:“看来你是了解我父皇的,从最开始把你安排在我身边,就是不放心我的。” “这些都不重要,眼下重要的事情,是这南越我必须给掌控住。”萧笙声音突然变冷。 林铮又从食盒中端出点心,扯笑:“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 南越,戚城。 自从魏骞的兵符落入赵齐的手中后,军中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以往魏骞的心腹都被发配到了月白关镇守,以往赵筠澜的部下都跟随在赵齐的身边。 这一个月以来的冬衣依旧军饷也在赵齐上位后,得到了结果。 待吴家的人把所需要的东西全部送到军营中时,已是半月后。 赵齐再次见到吴瑕的时候,心中感叹着物是人非。 上一次见到吴瑕自己的长姐还是禹王妃。 “赵将军。”吴瑕上前拱手道。 赵齐颇为感慨的喊了一声:“吴大哥,你怎么来了?” 第283章 旧事 赵齐在吴瑕的记忆中还是个小少年,再次见到的时候,竟已成为军中的大将军,吴瑕也知道赵齐如今的身份必然有萧笙的手笔,而这次把东西运输到这里,肯定是对萧笙有利。 “受人之托,在下把军中所差的东西带来,你派人清点一下。” 吴瑕面容温和,说着朝着身后的那些物资指去。 吴瑕说话间,身后便有人端着锦盒走至赵齐的身边。 吴瑕继续说道:“锦盒里面是记录物资的册子,你拿着,这些你们军中需要的东西只多不少。” 赵齐接过锦盒,扯着唇角:“谢谢吴大哥。” “这位是孙煜,你应该见过,当年你跟着你长姐的时候。”吴瑕指着不远处马车旁站着的孙煜,又指向孙煜身边的李重锦:“还记得李重锦吗?那个时候重锦与你现在这般大。” 赵齐朝着那边看去,只见孙煜以及李重锦都朝着他挥手,算是打招呼。 “孙大哥,李大哥。”赵齐把手中的锦盒交给身边的许危,走至二人的身边喊道。 李重锦朝着赵齐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孙煜扯笑:“没想到你都长这么大了, 当初和你长姐会面的时候,你才这么高点呢。” 赵齐倒是真心笑了出来,许是提起了长姐。 “好了,我与李兄就不耽搁你和吴家主谈事了,我们前往戚城还有点事情,待你与吴家主有空闲时候了我们再好好叙叙旧。”孙煜笑着说道。 赵齐点头:“好,这次还多谢孙大哥,李大哥。” “那我们先走了啊,告辞。”孙煜拍了拍赵齐的肩膀。 赵齐颔首目送孙煜与李重锦上马车离开。 这时,吴瑕走至赵齐的身边,说:“你与西凉公主是怎么联络上的?” 赵齐先是一愣,随即想到云笙,内心深处有种难以言说的感觉,他说:“开始并不知道她是西凉公主,这个身份也是最近才知晓的,当时是她以长姐的身份联系的我,说是长姐的挚友。” “你信吗?”吴瑕问。 赵齐想说他是不信的,但是这世上有驭鸟术的除了长姐,他真的找不出第二人,而长姐又没有提起过她是真名会的驭鸟术,所以在云笙用麻雀送消息的时候,他心中不知为何,就是相信。 “吴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但是我觉得,这世上能让长姐洗刷冤屈,替长姐报仇的,只有云姐姐,她有身份,有手段,还能算计害死长姐的人,不管她出于什么目的接近的我,但是能给长姐报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吴瑕轻嗯一声,说:“原来你与我的想法一样,当成娘娘逝世的消息,我就觉得奇怪,照着皇后娘娘那么谨慎的性子,怎么可能让自己出现难产的局面?况且我听说娘娘在快要分娩的那两三月时常都在太医院,就是怕在分娩时发生意外。” “所以在皇宫之中,唯一的意外就是元德帝,所以在你长姐没了这些年后,元德帝如何的想要我留在帝京,我都没有同意。” 赵齐看向吴瑕的眼神带着惊讶:“原来吴大哥你也有这样的感觉,当时我就觉得长姐的死蹊跷,想要回京查,但我身边的人阻拦了我。” “那你觉得这西凉公主又是怎么知道你长姐事情的?”吴瑕一瞬不瞬的盯着赵齐:“你有没有发现,这位西凉公主有些举动与你长姐很相似?” 第284章 原因 赵齐明白吴瑕的意思,是萧笙借着与自己长姐相似的举动以及做事,就可以轻易的利用他。 但是这些都不在乎,只要能为长姐报仇,他什么都不在乎。 什么狗屁皇帝,什么南越江山百姓,他的效忠换来的是自己长姐的惨死,自己只能窝在月白关的营帐中,不能冒头,不能有任何的复仇心思。 自己的父亲,居然联手那个皇帝害死长姐。 这就是赵齐最恨之处。 “吴大哥说的,我都明白, 不过就像吴大哥你一样,为什么要与公主联手,或许我们目的都是一样,因为只有这位公主,才能替我长姐报仇。”赵齐说道。 吴瑕神色怔愣,反应过来后,淡然笑了起来,或许从开始的褚飏来找他,他的目的就只有这个。 只要是能与元德帝抗衡的事情,吴瑕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着褚飏谋反。 也是因为能与元德帝抗衡,吴瑕也从不畏惧什么,在听说褚飏背后的人是西凉人时,吴瑕虽有担心之事,但也无所谓,只要能让元德帝从赵楠姝打下的江山上滚下来。 他做这些又算的了什么? “所以你现在能告诉我,那位公主到底给了你什么好处,你才答应她为他所用的?”吴瑕好似终于找到了一个能说心事的人一样,眉宇间尽显愉悦。 赵齐也看出了吴瑕的愉悦,他挠了挠头,说:“也不算为她所用,她说只要能为长姐报仇,到时候再谈能不能真心实意跟着她的事情。” 吴瑕轻笑一声:“她倒是挺会收买人心。” 赵齐看着身后的那些物资,说:“吴大哥,这次还真是谢谢你了,我也没有想到公主能把你说动,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与军中的弟兄们交代。” “你我之间就不用说这些话了,你知晓我是为了什么,我也知晓你是为了什么,所以就不必这般客气,那位公主跟着朝廷的沈云秀前往帝京了,我们且等着看吧,这南越必将因着这位公主的出现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不,不仅仅是这南越,应该说是这天下。” 吴瑕说话间与赵齐对视着,相视一笑。 这天下是将大有动荡。 只是他们也知晓,万一这位西凉长公主所有的计划失败,他们也将会成为南越的叛军,他们依旧会为赵皇后报仇。 “现在西凉那边什么情况?”吴瑕多少知晓一点西凉秦家,以及那位秦家长房的公子。 “西凉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赵齐对于秦夷,心里有感激,毕竟要是没有秦夷,他也不会有现在的身份:“但我也知道西凉现在都是在观望长公主在这南越的所作所为?” 吴瑕眸色微动,西凉都是在观望长公主在这南越的所作所为?是什么意思? 似乎想到了什么,吴瑕震惊的看着赵齐:“你的意思是,西凉那位帝王对于长公主的事情虽盯着,但只是盯着,没有任何的动作,是这个意思吗?” “意思是这个意思,但我们不知道这个西凉帝王是什么意思啊。”赵齐说着又皱眉:“月白关外可是有着铁骑随时准备着,想必是公主只要在这南越出事,就会踏平月白关,” 第285章 我相信她 “你是说,在月白关外,西凉的铁骑驻扎着?”吴瑕说着又轻啧一声,看来西凉帝王没有插手南越的事情,是要任由萧笙在这南越发挥了。 果真是西凉帝王最宠爱的长公主,这份安全感应该不是谁都有的。 这般,吴瑕心中所担心的事情应该就不会存在。 “所以我也很想知道公主在这南越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赵齐说道。 吴瑕大致了解一番后,说:“你与人把这些物资清点一下,然后分下去,这么拖下去也不是办法,这军心总是要稳住的。” “好。”赵齐说着朝着许危身边的人看去:“老五, 你带着吴大哥去休息,好生照顾。” “是,将军。” 吴瑕又道:“赵齐,那今日我就先休息,有什么事情我们可以商量。” “好。”赵齐看着吴瑕离开后,才走至许危的身边,说:“长公主前往了帝京,听长公主身边的那位裴公子所说,元德帝只是没有死。” “只是没有死是什么意思?”许危用着赵齐一样的压低声:“生死不如?” 赵齐微微颔首,边把许危手中锦盒给打开拿出了册子,看着册子上第一页上面写着的就是冬衣的数量,便朝着马车队伍走去,说:“待清点完后,就把这些分发下去,军饷也全部都分发下去,这刚刚过年关,还有许多兄弟都是囊中羞涩。” “阿齐,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许危突然问道。 “以后?什么以后?”赵齐不胜在意的说着:“许大哥,你说的以后是说如果公主当真成功了,有可能我会成为公主手中的弃子?” “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人心与人性最是容不得揣摩,更何况还是像西凉长公主那样的女人。”许危在知道那位云笙就是西凉长公主的时候,心中难免心惊,甚至开始担心赵齐的安危。 一个西凉长公主能那么了解一个逝去的人,还是南越的赵皇后。 或许一些事迹有迹可循,被人知晓也不足为奇。 但赵皇后以及赵齐之间的事情也被西凉长公主知晓的一清二楚。 这就很可怕了。 再联想元德帝被那位西凉长公主算计,下场也好不到哪里去,还有那位公主要借着赵皇后的事迹让南越皇室彻底在这南越百姓面前寒心,这位西凉公主就更有机会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南越百姓前。 如果萧笙再聪明一点,顺利得在南越百姓前得到这个江山,那简直太可怕了。 或许连西凉帝王对这位公主都有些忌惮。 “我觉得她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就像我相信你一样相信她。”赵齐合上手中的册子一瞬不瞬的盯着许危:“许大哥,你知道吗,这世上除了长姐,我最信任的就是你,但我也相信她不会让我成为弃子。” 许危淡然一笑:“阿齐,你也知道的,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既然你相信她,我也相信她。” 赵齐笑了,身子微侧,看向的方向却似帝京的方向。 照着榆城到帝京的路程,萧笙应该抵达了帝京。 这南越巨大的变动开始了。 二月中旬,寒意料峭。 南越,帝京。 沈云秀与杨易从榆城回来的消息快速的传遍整个帝京城,从回到帝京后,沈云秀还带着一行人居住在帝京之中的驿馆中。 这个消息也无疑是让很多人在暗中议论起来。 而沈云秀也隐隐晦暗着说带回来的那一行人是叛军之首,要与新帝谈判。 但有眼尖的人都认出了那位女子是谁。 去年在这帝京中掀起不少涟漪的云姑娘。 只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大多数都知晓那位云姑娘的身份定然不简单,但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被利用了,又觉得利用谈不上,毕竟云姑娘所说的那些都是真的。 只是让他们恼怒的是,这个让南越不安生的女子竟知晓他们内宅中的许多事情。 这就不得不让人忌惮了。 这也是沈云秀透露萧笙身份的原因之一,毕竟谁也不想自己藏着掖着的事情被一个逆贼知晓。 就在大家恼怒云姑娘是叛军的时候,沈云秀又在朝堂之上说出了云姑娘的真实身份。 西凉长公主,萧笙。 这一个消息简直就是让整个帝京都沸腾起来。 一个没有身份的叛贼与第一强国的长公主身份自然不同。 沈家。 沈夫人与儿媳杨氏相继坐在一起,另一侧则是坐着的是沈云秀以及沈老夫人。 “这云姑娘真实身份竟是西凉长公主,当真是吓到我了。”沈夫人看了看沈老夫人,又给沈云秀使眼色,可能这两日沈老夫人都在自我怀疑之中,没想到让她走出心魔的竟是别国公主。 沈云秀明白沈夫人的意思,怕自己母亲又陷入担心他们沈家的境地之中。 这两日沈老夫人的话的确少了。 “母亲,你觉得这位长公主如何?”沈云秀朝着沈老夫人问道。 沈老夫人脸上并没有别的情绪,还笑了笑:“这姑娘能把这帝京贵胄后宅了如指掌,就知晓本事了得,现在就带着几人前来这帝京谈和,我倒是觉得不像这姑娘的作风。” 都筹谋这么久了,在元德帝没有消息的情况下,在南越新帝刚登基的情况下,敢带着几个人前来帝京,就足以说明萧笙根本就没有把南越这些贵胄以及皇室放在眼里。 萧笙料定南越这些贵胄以及皇室奈何不了她。 而萧笙能有这份自信,应该是来源于西凉帝王。 “的确不是这位公主的作风,我与杨大人前往榆城的时候,这位公主可是直接说了,谈和是不可能的,我们既落在她的手中,就不要想着回来的事情,当时是起了杀心的。”沈云秀说到当萧笙对他们起了杀心的时候,背脊还是有些发冷。 “这位公主说是西凉帝王的意思,西凉帝王不想看到百姓受苦,也不想与南越结仇。” 沈老夫人诧异的看向沈云秀:“一个帝王若说没有野心,没有吞并邻国的疆土我是不相信的,只是这位帝王说出了这番话,还真是让我有些意外。” “母亲是不是也觉得这其中不对劲?”沈云秀面容上有几丝激动:“我觉得这位公主前来这帝京不是来谈和。” “是不是她让你做什么事情了?”沈老夫人一眼就看透了沈云秀内心之处。 沈云秀脸色彻底没有了表情,垂眸又叹气:“说是赵皇后不是难产而死,是皇上害死的,让我出面揭发,说赵皇后就是皇上所害死,还说她有证据。” “什么?”沈夫人震惊住,知晓自己的声音过大,她压着声音说:“皇后娘娘是难产而死啊,怎么可能是皇上害死的?当初宫中那么多的嬷嬷以及宫女不都是这样说吗,说皇后娘娘生产那日血水一盆一盆的从中宫端出来,皇上还叫了不少的太医,皇上那日还震怒了。” “这些事情都是皇上散播出来的,真真假假也只有皇上最清楚了。”沈老夫人倒是平静的很。 沈云秀看了一眼沈老夫人,说:“虽说真假只有皇上知晓,但这个节骨眼上让我出面说出实情,这会不会让百姓们寒心?你们应该都知晓皇后娘娘在的时候,是很得民心的,虽说皇后娘娘野心勃勃,对不顺心的人手段也残忍,但皇后娘娘为百姓所做的事情,这南越百姓还是记着的。” “是啊,就像当年郡州闹大旱,皇后娘娘还是禹王妃,亲自前往郡州给百姓们发放粮食,甚至与百姓们一起生活,所以这些年皇上也是很得民心啊,要是让百姓知晓是皇上害死的皇后娘娘,怕是会引起不小的动荡。”沈夫人略显担心的看向沈云秀。 “不是说那公主有证据吗,是不是诓骗你的?”沈夫人又连忙说着:“若是真有证据,怎么可能现在才拿出来?还有这南越的事情一个西凉的公主来凑什么热闹?” “主要是现在这公主还不知道真正的实力,还有西凉在那里看着,要是这西凉公主在这南越出了什么意外,西凉是不是会直接攻打南越?”杨氏说话间看看婆母,又看向沈云秀。 大厅中安静下来,或许这也是沈云秀担心的事情。 所有冠冕堂皇的话都是西凉在说,但是不是真的还得保留怀疑。 “那位公主所说的证据是什么?”沈老夫人问。 沈云秀并不知道萧笙的证据是什么,他只知道:“西凉公主说皇后的尸首还在皇上御书房的暗室中。” “怎么可能?”沈夫人笃定的说着:“当初皇后娘娘入棺的时候,我与其他几位夫人是亲自给皇后娘娘整理的仪容,而且都是有人给皇后娘娘守灵,一直到入皇陵。”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我觉得萧笙说出这番话,就是为了吓唬我的。”沈云秀说话间又看向沈老夫人:“母亲,你可知漠北?” 沈老夫人看向沈云秀,浑浊的眼睛似乎看出了自己儿子想要说什么,她说:“怎会不知漠北?你要做什么?” 沈云秀倒是先看了一眼儿媳妇杨氏,收回视线后,说:“亲家杨大人说是接触了漠北人,漠北耶律劼。” “你该不会是想着与漠北人联手来对付这位公主?把西凉人驱逐南越?”沈老夫人语气中有着震惊。 就连沈夫人以及杨氏都相继愣住。 联手漠北人? 漠北人那般奸诈狡猾,要是把西凉人给驱逐了,但又引漠北人入室,这又有什么区别? “只是我与亲家相商的事情,还没有与太后以及新帝谈起,这两日不是西凉公主来了嘛,总归是要先缓和缓和,而且这件事我让亲家去着手操办了。” 沈老夫人拍了拍太师椅的扶手:“云秀啊,你可别糊涂,这西凉暂且还不知到底是什么目的,要是你再引狼入室,这南越怕是更难了,西凉有野心,难道漠北就没有野心?可别把南越的百姓绑到火上烤啊。” 沈云秀听着这些话内心深处升起了愧疚之意,要是真的达到那种境地,那他沈云秀当真就是南越的罪人了。 “我倒是觉得,你走一步再看一步,这个时候漠北人突然伸出援手,难道就没有打南越的主意?”沈老夫人又说道。 沈云秀叹气一声吼:“我知道了母亲,时候不早了,我得进宫一趟。” 萧笙抵达三日了,还没有与新帝会面,有的事情还要与太后商量一番。 “去吧,新帝虽是皇上当初以储君培养的,但到底是个孩子,很多事情不懂你要多多教导,我们沈家世代忠良,不能做佞臣啊。”沈老夫人颇有几丝苦口婆心的语气。 沈云秀诶了一声,起身便走出了大厅中。 沈老夫人又看向杨氏:“孙媳妇啊,你可要好好与你父亲说说,这漠北人是断然不能结交的,毕竟我们是南越人,无论南越如何,都要我们南越自己解决,要是依靠漠北,就算把西凉人给驱逐了南越,漠北也会入侵我们南越,到时候会更麻烦。” “祖母,你放心,我会劝父亲的。”杨氏心中也很不是滋味,要是让别人知晓自己父亲与漠北人勾结,就算是为南越着想,但南越什么时候需要漠北来插手了? 沈老夫人轻嗯一声后,就站起身来,说:“我也累了,你们回去吧。” 驿馆。 萧笙在自己煮着茶,茶香飘散在小筑中,茶炉中的水沸腾着,林铮时不时的抬眼看向对面的女子,他唇角微扬。 “公主不急?”林铮问。 “急什么?”萧笙给林铮面前的茶杯中倒满,掀眸盯着他:“我不急,他们才急。” 林铮一手握住那茶杯:“沈云秀与杨易二人可是着急的想办法,这南越的新帝与太后已经派人了许多人在这驿馆外盯着。” “怕什么。”萧笙从来就没有把那个新帝以及太后放在眼里:“他们还能杀了我?” 林铮眉峰微敛,也知晓萧笙的意思。 这些南越的人根本就不敢要萧笙的命,这个时候南越根本就不敢让西凉的长公主出现任何的意外。 “那什么时候动手?”林铮问。 “再等等。”萧笙轻笑,她要等太后亲自来找她。 第286章 会面 南越,皇宫。 今日后宫之中气氛格外的低沉,沈云秀在大殿之中站了许久,也没有得到主位上太后以及新帝的回应。 他又说道:“太后娘娘是怎么想的?给微臣一个准确的想法,不然微臣实在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新帝又是看了一眼太后,他知晓这里没有他开口的份,就算是今日出现在这里,也只是因为他需要坐在这里罢了。 从登基在那个位置后,新帝不光没有了以往的自由,就连现在去见一见自己的母妃,也要经过太后的同意才行。 太后冷笑一声,没有直接回应沈云秀所说与漠北之事,而是提起了驿馆的西凉长公主。 这也是太后心中震撼之事,不光是因为把她与元德帝诓骗住的是西凉公主。 还有最重要的是那位西凉公主与赵楠姝相识。 这两个完全不可能有交集的两个人怎么会认识? 照着她的了解,赵楠姝可是与西凉人没有任何来往才是。 就算是成为禹王妃后,奔走过许多地方,但也没有前往过西凉,这怎么可能会与西凉公主认识? 还与西凉长公主关系如此好? 居然让西凉长公主亲自前来南越帝京筹谋这些,目的就是为了替赵楠姝报仇。 这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沈大人,哀家还想问问你,西凉长公主到底是什么意思?”太后提起这个心里还是有几分忌惮,尽管那位西凉长公主在她的地界中,而且人手带的也不够多,她明明没有什么好畏惧的,但偏偏就是有几分畏惧。 “说是来帝京谈和的,但到现在都还没有进宫的意思,难道还要等着我们先开口?”太后着实有些力不从心。 照着萧笙的手段,怕是新帝还没有说两句话就落入了萧笙的圈套之中。 “这个,太后您是怎么想的?”沈云秀又问,他也不是很了解萧笙的想法,但他猜测应该是在等着他什么时候出手,但这不是萧笙还没有拿出证据吗? “哀家觉得这个长公主是有些厉害的,她暂时不动,哀家也不动。”太后说完,又轻啧了一声:“但是现在的局面是哀家着急,所以哀家想着,是不是得去会会那位公主?” “或者是西凉公主觉得进入皇宫不怎么安全?” “娘娘所言极是,现在南越被动,的确是应该前往驿馆去见西凉公主。”沈云秀也觉得萧笙可能等着的就是南越的态度,毕竟她又不着急。 南越什么态度,对于萧笙来说都无所谓。 只有南越着急的份,而不是萧笙。 “这几日那位公主可有什么异常之处?”太后问道。 “并无。”沈云秀还是有些着急漠北的事情,但他也深知这位太后是什么样的人,所以不能着急再次询问。 “漠北现在向南越伸出援手,哀家能理解,但耶律劼这个人哀家不了解啊,沈大人了解吗?”太后好似看出了沈云秀心中所想,话题又说回到了借着漠北的手把西凉人驱逐到南越上。 沈云秀还没有开口,新帝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开口。 “皇祖母,眼下沈大人的意思应该是先要把西凉人给驱逐到南越外,而照着漠北如今的局面,那也耶律劼只能与我们南越保持友好的关系,毕竟漠北还有一个耶律达尔。” 太后想到漠北背后的牵制,或许这次耶律劼向南越伸手,就是想借南越对付耶律达尔,这也算是在联手之中达成各自的目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漠北也不是没有接触的可能。 漠北要是这次能把西凉人给驱逐出南越,后面想让南越的帮助,也不是不可以。 太后深思熟虑一番后,视线再次落在沈云秀的身上,说:“既然沈大人与杨大人都有了主意,那就照着你们二人的想法去做,而哀家眼下最难的就是要去与西凉那位公主会面才行,毕竟是我们南越想要谈和。” “那太后娘娘打算什么时候前往驿馆或者召唤西凉长公主?”沈云秀说话间,莫名其妙的看了一眼新帝,心中难免有些惆怅,要是元德帝还在,这种事情又怎会与太后相商? 太后到底是女子,有很多事情想得都很有局限,沈云秀也只能偶尔的提醒,不过今日的事情太后还算是考虑得当。 “你刚刚也说了,南越现在是属于被动的一方,就算是哀家让她进宫,怕也不会前来,我们防着人家,人家也是在防着咱们。”太后颇有一种无奈的感觉:“最重要的是,哀家也不知道这个西凉公主谈和,到底想怎么谈,所以哀家想着亲自会会她。” “那微臣明日前往驿馆与西凉公主说说,先提前知会一声。”沈云秀想着萧笙是个阴晴不定的人,为了南越的体面,还是得先行告知一声才行。 抵达帝京这好几日了,那公主真是一点都不着急。 “行,那就由沈大人多多操心了。”太后还是对沈云秀有很多的信任,或许是因为元德帝很信任沈云秀。 “太后客气了,微臣告退。”沈云秀退出大殿中。 新帝见状,在刚要起身的时候,被太后给喊住:“磊儿最近可有好好看奏折?” “回皇祖母的话,孙儿都有好好看奏折。”齐怀磊知晓太后不想他与母妃会面,母妃与他说了,不会面没有关系,在太后把持朝政期间,最好不要惹怒太后。 要先羽翼丰满,才能与太后抗衡。 “你的母妃最近没有来看你?”太后的语气冷下来。 齐怀磊好似早就猜中了太后会问出这番话,说:“听闻母妃最近在宫殿中没有出来,孙儿最近因着西凉公主前来帝京的事情也没有注意母妃的事情。” “这样挺好,一个帝王最重要的是心系天下与百姓,当初你父皇在的时候,与哀家也是几月不相见都是可以的,虽说都是在皇宫之中,但各司其职,你母妃也是个懂事的。”太后笑意浅浅的盯着新帝。 “皇祖母,孙儿还有事情要去做,就先告退了。”齐怀磊语气恭敬的说道。 “去吧,别太累了。” —— 翌日,辰时,沈云秀就来到了驿馆中。 沈云秀走进驿馆大堂中的时候就看到了林铮以及从榆城来的几名侍卫在用饭,脚步停顿下来,一国公主肯定是不会与这些人一同用膳的。 沈云秀先是俯首一礼:“林公子,在下求见公主,还望公子禀告一声。” 林铮与裴晟对视一眼,裴晟才起身:“沈大人稍等,在下这就去通报一声。” 裴晟说完就朝着驿馆后院走去,这里虽说是南越的地方,但自从来到帝京,萧笙比他们谁都要自在。 来到萧笙所住的房间外,裴晟敲了敲门:“公主,沈云秀求见。” 没过多久,萧笙打开房门,看向裴晟:“让沈云秀在隔壁的花厅等我。” 裴晟注意到了萧笙眉宇间的病态,想要多问几句的时候,萧笙又重新关上了房间。 裴晟想着昨日都还是精神抖擞的公主,今日怎么就感觉生病了? 他看着紧闭的房门,问:“公主,你需要大夫吗?” “不用,让沈云秀到花厅等着。”声音倒是很正常。 裴晟离开,来到大堂的时候,就对沈云秀说:“沈大人,公主让你去花厅等着。” 沈云秀心中到底是有些怒意,这里明明是南越,这西凉的人还如此摆姿态,但他也无可奈何。 “行,我这就去花厅。”沈云秀说着便朝着花厅的方向走去。 裴晟走至林铮身边,说:“公主好像生病了。” 刚刚坐下的林铮就站起身来,紧接着就被裴晟给拦下:“你遇到公主的事情就不会动脑子思考了,公主要是有事肯定不会瞒着,公主不想让我们知晓,那我们就装作不知晓就行了。” 闻言,林铮又重新坐了下来,问:“昨日都还好好的。” “刚刚我看着就是脸色有些苍白。”裴晟说着拍了拍林铮的肩膀:“或许没有什么大事,待公主见了沈云秀后,你再去问问?” 林铮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花厅中,沈云秀等的有些不耐烦了,萧笙才姗姗来迟。 沈云秀一看从房门处出现的萧笙,立即站起身来,拱手作揖:“见过公主。” “沈大人不必这般客气,这里毕竟是你们的南越。”萧笙只是淡淡的扫过沈云秀一眼便在主位上坐下来:“沈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昨日本官去见了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说想要来与公主会会面,就是不知道公主有没有那个时间?”沈云秀尽量把姿态放得很低。 萧笙轻笑,想着太后那个老东西这个时候竟这般规矩起来,看来是知晓自己手里没有多少人手备用了,武不行,那就只能文的了。 “你们太后真是太客气了,本该是本宫前往公主看望她的,只是碍于本宫前来南越后似乎有些水土不服,病了,所以这几日没有任何的动静。”萧笙说完,还象征性的轻咳了几声。 沈云秀见萧笙也不像是装的,从走进来就能看出萧笙脸上的病倦之意:“原来是公主病了,可有叫大夫?要不本官拿着贴子让宫中的太医来给公主看看?” 萧笙摆了摆手:“不用麻烦了。” “那公主今日可好些了?”沈云秀又问。 萧笙又轻咳了几声,声音比刚刚虚弱:“今日倒是好些了,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沈大人,刚刚你说你们太后想要来见本宫,本宫怎么好意思?到底本宫也算是小辈,要不本宫进宫吧。” 沈云秀自然愿意萧笙进宫,毕竟哪有别国公主前来还要本国太后出宫面见的?这不是拉低自己的身份吗? “公主能这么想,本官甚感欣慰,只是到底是我们南越想要谈和,让公主亲自前往面见太后娘娘,公主有心了。”沈云秀目前为止还没有看出萧笙本质的性子,就像在榆城会面时候那样的杀心。 萧笙靠在椅背上,眉宇间的疲倦很是明显,她的目光从沈云秀的身上移开:“沈大人,咱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就行了,这些客套话也不用再本宫面前说。” 沈云秀生怕萧笙下一句话就是说要为赵皇后洗刷冤屈的话来,他立即说道:“公主说的是,我们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也不用说有的没的了。” “既然沈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本宫就直言了,本宫与太后见面的不能是你们太后的宫殿,本宫要去御书房与太后见面,还有你们的南越的朝臣,可行?”萧笙的要求可以说是理所当然,毕竟是谈和一事,御书房是处理朝政的地方,朝臣也在,这足以说明萧笙是真的想要谈和。 而沈云秀却觉得萧笙这么做,肯定是因为御书房的暗室中有赵皇后的尸首,但沈云秀也知道,这根本就不可能,他询问新帝了,御书房中根本就没有什么暗室,加上自家夫人是亲自看着赵皇后进入棺椁中的,所以沈云秀觉得是萧笙诓骗他的一种法子。 只有他慌了,很多事情对于萧笙来说就容易多了。 “当然行。”沈云秀放下心来,但也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公主是打算当着南越朝臣的面,拿出赵皇后被冤屈的证据吗?” 萧笙没有直接回应,而是提起了另一件事:“沈大人,吴家带着的物资已经分发到了军中将士的手中,这件事你可汇报给了太后?你们南越的官员可都知道?” 沈云秀愣住,回来一心只想着如何对付萧笙以及怎么与漠北联络,这件事还真没有告诉给太后以及新帝。 “看来沈大人是没有说了,那这件事就由本宫亲自与你们太后说说。”萧笙说道。 沈云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长公主,本官也不是故意的,您也知道,您的身份足以让这帝京许多人忌惮了,所以从回京的这些日子都在忙着怎么……” “怎么对付本宫?”萧笙打断了沈云秀的话,她笑:“沈大人,你最好不要做些小聪明,不然本宫不会给褚飏任何面子,你应该知晓,你能活着全靠褚飏在本宫面前替你说话。” 第287章 有些疲倦 沈云秀被萧笙的话彻底失去了笑容,他背脊挺的笔直,在榆城的时候他多少知道褚飏在背后肯定为他说话了,不然从前来帝京这段时间,这位西凉公主的客气也是可见的。 只是这位公主让他所做的事情,着实有些难办,就算做一回言而无信的人也不是不可以。 正当沈云秀要开口的时候,萧笙那冷然的脸又变得和煦起来:“沈大人,你也要多多体谅本宫,毕竟我们在榆城是说好的,本宫前来帝京可是诚意满满,要是沈大人言而无信,这的确会让本宫很难办,若沈大人真的言而无信,本宫现在就离开帝京,谈和的事情也就算了。” 沈云秀一听,虽说脸上保持着安静,但内心还是有些畏惧,他立即说道:“公主说的哪里话,答应长公主的本官自然会做到,但前提是长公主你得拿出证据,信口开河的事情,本宫也不好做。” “本宫自然知道沈大人的意思。”萧笙脸上的笑容又增多了不少:“本宫说了,不会让沈大人难办,只需要沈大人说几句话罢了。” 沈云秀闻言,连连点头:“公主放心,本官只要能办到,就一定办到。” “那沈大人安排个时间吧,本宫进宫面见你们的太后。”萧笙说道。 沈云秀沉吟片刻,说:“明日如何?” “明日可以。”萧笙点头回应。 沈云秀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笑容,这个公主是很有决断,当然也很好说话。 “那本宫就先去安排,明日辰时来这驿馆接公主。”沈云秀起身作揖说道。 萧笙抬眼盯着沈云秀那垂眸作揖的样子,想起了以往在南越的时候,沈云秀也是这副姿态与她说,很多事情不能皇后插手,后宫不得干政。 “那本宫就不送沈大人了。”萧笙的视线从沈云秀的身上离开。 余光中,沈云秀直起身子转身走出花厅中。 就在萧笙放松靠在椅背上的时候,大门处又出现一个身影。 林铮快步走上前来,一把抓住了萧笙的手腕,他凝重的盯着萧笙。 萧笙也没有挣扎,不知道为什么,自从来到帝京后就有一种很虚的感觉,没有任何的症状,除了背脊有点发凉外,就很虚,走几步路也会气喘吁吁。 她也有想过这可能就是中毒过后的后遗症,但这么久了来到这帝京才有这样的情况。 而且李珺也说过,她已经痊愈。 “怎么样?是不是受风寒了?”萧笙问。 目前的症状萧笙只觉得是染上了风寒。 林铮松开了萧笙的手腕,他紧蹙的剑眉舒缓开来:“脉象看并没有什么大碍,你有没有不舒服之处,比如咳嗽,累的情况?” 萧笙长吸一口气,说:“咳嗽倒是没有,就是有些累,前几日倒没有那么明显,今日最为明显,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这几日的膳食也是经过裴晟的手,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很累吗?”林铮仔细观察萧笙,发现萧笙脸上有着疲倦:“会不会是赶路太紧?你身子骨并没有痊愈造成的?还有就是你心里装的事情太多了造成的?” 萧笙一听,笑了起来:“哪有这么严重?只是觉得累,有些虚,我先回房休息,明日还要进宫一趟,就你与裴晟同我前去好了。” 说话间,萧笙起身,林铮顺势扶着萧生的手臂。 萧笙没有躲开,继续说起明天的事情:“这南越的太后在某些事情上是很精明的,比如我让沈云秀所做的事情,沈云秀定会告知南越的太后,而这个太后也会想方设法的证明。” “证明什么?”林铮扶着萧笙走出花厅。 萧笙眉梢微动:“证明我所说的都是假的,堂堂南越帝王的御书房,怎么可能会有皇后的尸首?” “元德帝所做的事情难道这南越的太后都不知情?”林铮有些意外的说道。 “害死赵皇后的事情,这位太后当然知情,但是元德帝藏着赵皇后的尸首这件事,太后是怎么都不知情的。”萧笙清楚的知晓太后是信佛之人,信佛之人怎么可能不忌讳某些东西? 而元德帝所做的事情只有赵筠澜以及苍氏知晓,还是苍氏所摆下的阵法。 这件事太后肯定不知道。 萧笙就算准了太后不知情,所以她才会选择御书房去谈和。 林铮发现萧笙走一小段距离后果然出气声都要大了些,他又抬手触碰了萧笙的额头,见萧笙并没有别发热,林铮收回手:“我去请大夫。” 萧笙拉住了林铮:“我真的没事,休息休息就好了。” 说话间也来到了萧笙的房门前,她又提醒林铮:“看着杨易的人一定要紧盯,联手漠北人这件事不容小觑。” “我知道了,你放心。” 萧笙带着笑容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正要关门的时候,林铮又说:“我……看着你睡吧。” 萧笙只是迟疑了片刻,双手从门边收回,直接朝着里间走去,林铮却止步在里间的垂花门处,他透着门帘看着萧笙的身影躺在床上,便在外间的梨花椅上坐了下来。 要是身体没有别的原因,怎么可能会疲倦? 约莫过了三刻钟,林铮能听到萧笙均匀的呼吸声,是睡着了。 他这才起身,走出房中的时候,便有人走近。 “不许任何人靠近。”林铮吩咐。 “是,阁主。” 林铮来到驿馆大堂的时候,就见裴晟一副正要离开驿馆的样子,裴晟也看到了他。 “林公子,公主没事吧?”裴晟问。 林铮说:“没什么大事。” “没什么大事是指有小事了?”裴晟也凝重起来。 林铮打量了一番裴晟:“裴公子这是要出去?” “正打算在这附近走走。”裴晟观察了许久,这帝京的民风与西凉完全不一样:“要是林公子有什么事情的话,尽管吩咐。” “我们出去细说?”林铮说话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这里各处都是别人的眼线,就算有什么事情也不能在这里说。 裴晟跟着林铮走了出去。 第288章 怀疑中毒 走出驿馆,四周走动的人群也发生了些许的变化,林铮与裴晟离开自然是有人跟着,但也不能跟得太近。 当然,从走出驿馆,裴晟与林铮就发现了有人跟着。 不过这些并不妨碍他们之间谈话。 “看来这帝京有不少人盯着咱们。”裴晟忍不住低笑起来,也不知道这有什么好跟着的,难道是怕他们跑了不成? 林铮倒是不会理会这些小喽啰,他直言:“听公主说,你因着你哥哥的病情也学会了看病?” 裴晟自然是没有李珺厉害,李珺的医术可以与梨花谷陈家之女相比了。 “是会些皮毛,林公子是想我替公主看看?”裴晟有些意外道。 林铮长叹一口气,语气凛然:“这南越的大夫我自然是信不过,如今西凉在这南越人的眼中并非什么好人,就算是公主真的病了也不能声张,在驿馆中谈这些事情也会隔墙有耳,所以还是把你叫出来说保险一些。” 裴晟惊讶的看了一眼林铮,倒是没有想到林铮会这般小心行事,不过也是,照着如今这样的情况,就要小心为上。 “这么说来,公主的情况林公子是知晓了?”裴晟想着应该是有些严重 ,不然林铮也不会如此着急。 林铮想着萧笙脸上的苍白,还有走路隐隐有些虚弱,便把所发现的说了出来,最后他猜测的细声询问:“我把了脉,脉象并没有什么问题,你说这会不会是中毒?” 中毒两个字刚从裴晟的脑海里冒出,就听到林铮说了出来。 “你也说了公主的脉象并没有什么问题,若是真的中了毒,公主出现这些情况脉象也是能探出来的,而且我刚刚看着公主脸上的病态,第一发应也是中毒,但自从来到帝京,甚至是在前来帝京的路上,所有吃穿用度都是我来安排的,应该不会有问题才是。” 林铮双手环胸,要是真是吃食上有问题,那么他也应该会有萧笙的那些症状,但他根本就没有。 “吃食上没有问题,至于衣裳这些,那也不可能,那些都是公主的衣裳。” “难道是公主所住的房间或者床榻有问题?”裴晟说到这个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好像的确是因着住进了驿馆中,公主才有些不适,今日更加的明显。” 裴晟朝着林铮看去的时候,林铮也看向他。 于是,二人在对视片刻后,转身皆是往驿馆走去。 而周围跟着他们的人见二人又折回驿馆的时候,所有人都有些措手不及,这又算是什么事? …… 萧笙是被林铮喊醒的,她一脸不悦的盯着蹲在床边的男人,半起身后,才发现外间还站着一个人。 “你们两个要是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我是会动怒的。”萧笙沉着声音说道。 林铮看着萧笙满脸愠怒的样子,说:“我与裴晟觉得这房间有问题,你去我的房间休息。” 萧笙瞬间就明白林铮是什么意思,她自从来到帝京之后就有疲倦的感觉,一定是与这房间有关系,要是说吃食的话,林铮没事,那就是没事。 所以排除了所有,只有这房间与林铮,还有裴晟不一样。 那就是这房间有问题。 萧笙起身下床后,正要要朝着一旁搭在美人榻上的狐裘走去的时候,林铮拿起替她披在身上。 萧笙在恍惚间回神,她镇定自若的与林铮对视了一眼。 二人走出里间的时候,裴晟还在外间翻翻找找,看着二人走出来,裴晟走上前,与林铮对视一眼,这才看向萧笙:“公主,你应该大致猜测到了属下与林公子为何要这么做,属下先替你把把脉,然后去抓药,先这样稳定住,待这南越帝京的事情平息后,回到凤城,让李太医给你好好把把脉。” 萧笙闻言后,伸出了手,她的目光朝着门外看去,林铮与裴晟办事她自然是放心的。 在他们发现事情不对劲的时候,肯定也是避开了这驿馆所有人眼睛的。 裴晟把过脉后,紧紧拧着眉头,说:“并没有什么异象,属下给公主抓一副心神安宁的药。” “行。”萧笙这几日也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脉象没有什么异象,她所想也与林铮猜的差不多,只能是这房间的问题了。 “林公子好生照顾公主,我去去就来。”裴晟说完直接离开房中。 房中安静下来。 萧笙突然说道:“看来这房间是真的有问题。” “你现在感觉如何?”林铮有些担忧,他也听闻过有些下作的手段,把某些毒物放在房中,无色无味,但被吸入体内,人体就会慢慢亏空,查不出任何的缘由,就算最后没了气,全当是病死。 这南越百姓或许并不知道这种毒物,但南越皇室想要找这种东西,应该是很容易的。 毕竟哪个皇室之中没有那些下作的东西? “并没有什么变化。”萧笙的感觉与刚刚见沈云秀时的一样:“你陪我走走吧。” 驿馆后面有一处不大不小的花园,只是正值孟春,料峭的寒意依旧存在,花园中依旧萧条。 萧笙与林铮并肩走在花园的小道上,林铮时不时的看向萧笙。 “我无碍,你不用这般紧张。”萧笙平声说道。 自己的身体她还是清楚的。 林铮闻言,整个人都开始放松下来,他觉得萧笙很虚弱,或许是看到过萧笙最虚弱的时候,从今日看到她脸上有着病意的样子,莫名的又想到了在西凉公主府那只剩下一口气时的样子。 “以后还是不要前来这帝京,南越的人是一心想你死,你却要为这南越皇后洗刷冤屈。”林铮语气中透着几丝不满。 就算是为了戚城赵齐手中的雄兵,倒也不必以身犯险。 手中有了证据,把证据交给赵齐,一样可以给南越的赵皇后洗刷冤屈,这南越皇室也必然会让南越百姓寒心。 萧笙低笑起来:“要是有的事情是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了。” 她自然可以让别人来做这些事情,但她又怎么可以让这南越在别人手中摇摇欲坠? 她要让南越在她的手上倾塌。 第289章 前往御书房 翌日。 沈云秀安排的马车在辰时初的时候就停在了驿馆前,昨日萧笙喝了裴晟所熬的安神的药心神似乎的确要好些了,只是走些路后还是有些许的喘。 林铮守了萧笙一夜,发现萧笙并没有别的情况后,才放心下来。 在离开驿馆的时候,林铮与裴晟护送萧笙上了马车后,林铮跟着上了马车,裴晟在马夫另一边坐下来,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沈云秀在皇城东门等着,半个时辰后,才看向姗姗而来的马车。 为首的沈云秀与杨易看到那由远而近的马车,二人脸上的情绪相继发生了变化,而二人身后的那些官员,都开始眉头紧锁起来。 这西凉长公主前来帝京后这么几日了才进宫,听闻还是昨日沈云秀沈大人亲自登门询问这西凉公主才有了今日的进宫。 要是沈云秀昨日不前往的话,是不是这位西凉长公主根本就不会前往皇宫谈和离的事情? 想着西凉前两月在攻打月白关,而这西凉公主又在南越境内嚣张占领城池,这西凉人还真是欺人太甚,把手伸到了南越了不说,就算是谈和,也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 马车停在众人的眼前。 沈云秀率先朝着马车走去,而有人则是走至杨易的身边,低声询问道:“杨大人,这位西凉长公主带着几人前来帝京,我们还怕她做什么?她把我们的南越搅合的乌烟瘴气,来到我们帝京还摆起谱来,当真是没有把我们南越放在眼里。” 杨易想说的是要是人家把南越放在眼中了,还会攻打南越?还会勾结南越朝臣占领南越的城池? 只是杨易肯定不能这么直接的说出来,他轻咳一声:“听沈大人说这位公主前来帝京后有些水土不服,从来到帝京身子就不舒服,昨日才见有些好转,今日就会去面见太后。” 话音落后,杨易又在心里嘀咕,若是让咱们太后去见了这位公主,南越的里子面子可都是没有了。 然而身边的人并没有把杨易的话听进去,冷嘲热讽的说:“好转的还真是巧,我倒要看看这位西凉的公主能在南越皇宫做个什么来!” 杨易看了一眼身边的人,他叹息的说道:“赵大人,稍安勿躁,这些事情沈大人与太后娘娘会解决的。” 赵大人冷哼一声,又退回了原来站着的位置,要不是太后与新帝有吩咐,这西凉长公主前来南越的皇宫谁会给好脸色? 他们都调查过了,这西凉公主并没有带多少人前来帝京。 就算是死在这帝京,也是这西凉公主活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道理难道不懂? 这边萧笙下了马车,沈云秀先是看了一眼手拿长剑的林铮,还有一位模样温和的裴晟,他朝着萧笙作揖一礼:“见过公主。” “沈大人不必多礼。”萧笙的视线在沈云秀身后大致的扫了一眼,才收回目光,那些朝臣几乎都是元德帝一个一个提拔上来的。 都是对元德帝忠心耿耿之人。 很好,有这些人在,才能起到她想要的结果。 沈云秀直起身子后,心里还是有些惊讶,实在是没有想到萧笙进入皇宫就带着两个人,是太相信南越不会对她动手,还是很自信就算南越对她动手她也能化险为夷? “长公主,请。”沈云秀颔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笙唇角泛起一抹很浅的冷笑,从东门进入皇宫,也有一段距离,这个她再熟悉不过的地方,没想到正大光明进入的时候,是以这样的身份而进入。 沈云秀与萧笙并肩走着,沈云秀今日的作用便是带着萧笙前往御书房。 而剩下的官员都是跟着杨易走至身后。 众人都各怀心思的朝着御书房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沈云秀与萧笙介绍着南越的由来以及历代皇帝的丰功伟绩。 唯有元德帝神云秀避而不谈。 与其说是元德帝功绩,还不如说是赵皇后的功绩。 约莫过了三刻钟,一众人等来到御书房前。 太后与新帝早已等候多时。 而萧笙越靠近御书房,心神越不宁,走路喘的气息也越来越不均匀,萧笙下意识的觉得这里有她前身的肉体,她带着另一副肉体前来这里,这就是她心神不宁的关键。 别人不知晓,只有她知晓这是多么诡异的事情。 她的灵魂已在另一副躯壳中,而她的肉身被禁锢在这里,这样的磁场就不对! 林铮发现萧笙的步伐都有些虚,他挡住了沈云秀的视线,紧靠在萧笙的身边,低声询问:“是不是很难受?” 萧笙摇了摇头,尽管那种诡异又惊悚的感觉在此刻非常的强烈,但她不能退缩! “难受就离开,不在乎这一日。”林铮语气略显着急,若不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定是又要替她好好把把脉,怎么就突然这么虚了? “没事。”萧笙强忍着心里的那股不适,说道。 沈云秀也隐隐听到了二人的对话,看来萧笙是真的病的严重,不像是装的。 来到御书房门前,禁军以及太监都守在两侧,见众人前来,其中一位太监走上前来,先是看了一眼萧笙,再是与沈云秀恭敬道:“沈大人,太后娘娘与皇上等候多时了。” 沈云秀颔首之后,又看向面容是有些不佳的萧笙看去:“公主,请。” 萧笙颔首之后,朝着御书房走去。 沈云秀原本想跟着萧笙走近,奈何林铮与裴晟站至萧笙身边两侧,沈云秀只能走至身后。 最早最前的萧笙一眼就看到了龙椅身侧放着的案几前坐着的太后,而新帝则是元德帝唯一的儿子,齐怀磊。 萧笙心里忍不住冷笑起来,尽管此刻心神不宁,凭什么她的孩子就要胎死腹中,凭什么齐渊的这个孩子就能这么正大光明的坐在她夺来的位置上? 龙椅上的齐怀磊感觉到了那位西凉长公主看着他的冷意,就好像他是什么敌人一样。 而太后在见到萧笙的时候,脸色也冷到了极致。 太后讥讽道:“哀家是该叫你云姑娘,还是长公主?” 第290章 大事 对于太后的讥讽,萧笙也是扯着淡笑回应:“太后娘娘愿意称呼云姑娘那便云姑娘,愿意称呼长公主那便是长公主,毕竟都是本宫。” 太后脸色越发的难看,她往沈云秀看了一眼。 沈云秀微微颔首,示意知晓。 而新帝此时开口:“既是西凉长公主,南越也该以礼相待,来人,赐座。” 太后与沈云秀都没有想到新帝会开口,不过想想也是,来者是客,就算这里南越人居多,但也要做到该做的礼数,毕竟萧笙前来这里是来谈和的。 有关于那失去的几座城池有可能重新回到南越的手中。 太后知晓这个道理,满意的看了一眼新帝。 新帝只是淡淡的扯了一抹笑容。 很快,两位太监抬起一把椅子上来,萧笙也没有说多余的客套话,坐下后才说道:“多谢南越帝王。” 林铮警惕着周围又时不时的看向萧笙的脸色,气色是比出驿馆的时候要差些,心里琢磨着等南越这里的事情解决后,就回西凉让李珺好好的给她调养调养身体。 太后看着萧笙那闲适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联想元德帝就是这个女人给害死的,太后看向萧笙的眼神更是带着杀气,若不是时机不对,她真想把萧笙给千刀万剐! 新帝又看了一眼太后。 太后微微点头。 沈云秀见新帝与太后的举动,明了太后是打算由新帝提起谈和的事情。 “长公主,听沈大人说您前来帝京水土不服,身子有些不好,若是南越这边招待不周,还望见谅。”新帝虽年纪尚小,但该懂的事情都懂。 萧笙勉强的扯着笑容,心想这个齐怀磊倒是比他老子要谦和的多了:“并非什么大事,让南越帝王挂心了。” 齐怀磊始终觉得这位西凉公主看他有种诡异的感觉,具体是什么感觉他也说不出,就像此刻,西凉公主就这样淡淡的盯着他,那眼神中好像包含了太多的东西。 “长公主前来帝京就是为了谈和,今日公主前来,朕只想问问公主口中的谈和,是有什么条件吗?”齐怀磊的语气生硬了许多,许是因为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的缘故。 “看来沈大人并没有把本宫的要求告知给皇上。”萧笙说话间朝着沈云秀看去:“或者是说了,南越皇上不明白本宫的要求?” 沈云秀走上前,拱手作揖说:“长公主的要求是让微臣替逝去的皇后娘娘证明皇后娘娘并非难产而死,而是被先帝害死。” 沈云秀此话说出,大殿中一片哗然。 “口出狂言!” “简直胡扯!” “皇后娘娘死于难产谁人不知?怎么可能是先帝所害?” “皇后娘娘与先帝伉俪情深,恩爱不疑,简直就是在胡说八道!” 沈云秀与杨易听着身后同僚们的话语,心中也是颇为满意,这些也是他们想说的,皇后娘娘与先帝的事情他们作为臣子的还不知道?还轮得着别国公主来胡说八道? “长公主,您也听到了,先皇后与先帝感情甚好,怎么也不可能是你说的那般。”沈云秀一瞬不瞬的观察着萧笙的神情,发现萧笙的面容并没有因着刚刚那些言论而发生变化后,沈云秀略显紧张的继续说道:“本官也说了,只要长公主拿出证据,本官答应长公主的事情也一定能做到。” 沈云秀料定萧笙拿不出任何的证据,还有这里是南越的皇宫,也料定萧笙会为了顾全大局不会继续追究下去。 谈和嘛,谈谈条件,只要南越能做到的,肯定会做到。 这个时候的南越还是想与西凉友好相处,就算沈云秀想到了漠北那条退路,但没有到最后的紧要关头,他也不想走那条路。 “沈大人在本宫面前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要证据。”萧笙扯着淡笑:“本宫一再叮嘱沈大人本宫手里有证据,可沈大人偏偏并没有把本宫的话放在眼里。” 萧笙的话让大殿中南越的人脸色皆是一变。 “这里是南越!别把你西凉的规矩带到南越的皇宫中!就算你是条龙,来到别人的地界,是不是也得盘着?!”赵大人站出来指着萧笙怒吼道。 林铮紧握长剑的手微微用力,好似萧笙一声令下他就在下一刻要了赵大人的命一般。 萧笙笑了笑:“赵大人说对,只是本宫带着目的前来的帝京,眼看马上就要达成本宫的目的了,怎么可能得盘着?或者是,你们这群臣子本就知晓赵皇后不是死于难产,却为了你们的帝王而选择包庇?” “放肆!”太后开口,她冷凝着萧笙:“你既说皇后并非死于难产,那你就把证据拿出来!” 太后知晓元德帝把那件事处理的很干净,除了赵筠澜两口子根本就不会有人知晓,当年赵楠姝宫中的那些人没有一个人活着。 她就不信这个西凉的公主能拿出证据! 萧笙却是双手拍了拍。 就在众人惊愕萧笙举动的时候,从外面走进来一个让南越大臣无比熟悉的一个人。 罗仕。 就连郑云秀都差点忘了这茬,明明在榆城的时候见过罗仕,他怎么就忘了呢? 还有就是明明进宫的只有萧笙以及另外两个男人,罗仕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这是南越的皇宫,莫不是萧笙把这皇宫也把控住了? 这般一想,沈云秀冷汗连连。 龙椅上的新帝在看到罗仕的时候,满眼震惊,要是他没有记错,父皇在离开帝京的时候,是听闻了罗仕已不在人世? 太后眼神恍惚片刻,她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罗仕? 就算元德帝在处理赵楠姝那件事上处理了赵楠姝的所有人,但元德帝身边的人可没有处理,罗仕是知道这些事情的。 萧笙扫过所有人的神色,她轻笑:“罗公公,你既回到了你熟悉的皇宫,怎么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莫不是这御书房有别的东西?” 说话间,萧笙却是起身朝着高位上的新帝走去。 第291章 惊骇 所有人都震惊住了萧笙的举动,杨易更是紧张的盯着萧笙的背影,说:“西凉公主!你要做什么!?你别以为西凉是第一大国,你就能在南越为所欲为!来人护驾!护驾!” 随着杨易的出声,大殿外的禁军涌入,把大殿围得水泄不通。 林铮与裴晟警惕的看向涌入进来的禁军。 萧笙依旧朝着新帝的走去。 太后神色也开始紧张起来,她也注意到了萧笙在看到新帝的时候那复杂中透着冷意的情绪,但这西凉的公主总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会对新帝怎样才是。 尽管太后觉得萧笙不敢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事情来,但万一呢? 她站起身来,指着萧笙怒声:“你太放肆了!这里可是南越的皇宫!不是你任由放肆的西凉皇宫!” 萧笙依旧没有任何停下的动作。 众人都不知道萧笙到底要做什么,偏偏也没有谁下令说是阻拦萧笙。 太后有所忌惮,沈云秀也有忌惮。 还有皇位上的新帝也没有发声,就好像被萧笙的举动给吓住了一般。 林铮与裴晟一个警惕的看向萧笙的身影,一个警惕的盯着围着的禁军。 太后怒意深深的走至萧笙的身边,怒吼:“你要做什么?你要手刃南越的皇帝吗?你信不信就算今日你死在这皇宫,南越也能与你西凉抗衡!?” 萧笙对太后的话置若罔闻,走至新帝的右手侧,停下了脚步,她站在以前站着的位置,看着大殿中站着的人。 就在所有人都觉得气氛有些诡异的时候,萧笙的视线落在太后的身上,她说:“太后不是想要证据吗?本宫今日就给你看看证据。” 此刻的萧笙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但想着能把元德帝所有的罪证昭告天下,她强忍着心里的不适。 太后没想到萧笙能如此心平气和的说出来,看来这西凉公主手中是真的有证据,就在太后刚要发号令抓住小笙的时候,另一端出现一道石门厚重移动的声音。 齐怀磊是亲眼看到萧笙转动了那龙椅上的龙头,他太过震惊,虽说他坐上这个位置的时间并不长,但却是没有发现这御书房还有密事。 沈云秀从榆城回来的时候,明明说了御书房有暗室的事情,但他与太后一致的认为这御书房没有什么暗室。 主要是谁会相信一国之君会把皇后的尸首藏在御书房的暗室中? 就算是藏在皇宫的某个角落也是太过惊骇,别说这是日日都要处理朝政的御书房。 太后脸上的表情僵住,她那么相信的儿子当真能做出把赵楠姝的尸首给藏在御书房中? 沈云秀那原本平静的神色也在慢慢的瓦解掉。 杨易紧张的盯着萧笙。 “皇后娘娘!”罗仕在似疯非疯的状态下尖锐的大喊了一声,然后快速的朝着暗室的方向跑去。 太后最先反应过来:“抓住他!” 不管那暗室中有没有萧笙所说的尸首,都不可能让罗仕进去。 若是让满朝文武知晓元德帝连自己的枕边人都杀死,会不会开始人人自危起来? 就算现在元德帝不知所踪,甚至是死了,但太后还在,又有了新帝,他们就能肯定下一个被皇室拿出来杀鸡儆猴的不是他们其中一个? 太后太知道失了人心会是什么样的场景。 也不知是太后下令晚了,还是罗仕的手脚太过快,还没有等禁军朝着罗仕奔去,罗仕就已经进入了暗室。 太后正是着急的时候,萧笙冷不伶仃的说道:“太后这般紧张做什么?要是那暗室中没有什么,还怕被人发现?” 新帝接话:“西凉长公主不觉得这是我们西凉自己的事情吗?” 言外之意就是,不管那暗室中有没有赵皇后的尸首,与你西凉长公主有什么关系? 萧笙扯笑盯着新帝:“那的确是与本宫没有什么多大的关系,只是本宫受人之托,必须让赵皇后入土为安,本宫就想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就答应了,所以这件事本宫还就管定了。” 新帝脸色越来越冷,萧笙越心平气和,就知道赵皇后的尸首绝对就在暗室中。 “太后娘娘,你不是想要证据吗?那我们就一起进去看看吧?”萧笙的视线落在大殿中:“本宫向你们允诺,若是那暗室中没有赵皇后的尸首,本宫愿意把榆城以及郢都所占领的城池双手奉还给你们南越,并于你们南越签订和平约定,若是那暗室中有赵皇后的时候,就由沈大人替赵皇后说明,赵皇后的死因。” 萧笙的一番话堵住了朝臣们将要说出的话。 一边是南越的城池,一边是说明赵皇后的死因。 孰轻孰重,这些朝臣自然是会掂量。 只是很多人都不相信元德帝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就算赵皇后是因为元德帝而死,但又怎么可能把赵皇后的尸首给留在御书房的暗室中? 难道就不觉得瘆得慌? 谁会这么做? 难道就不觉得晦气? 而此刻沈云秀与杨易才是真的相信了萧笙,赵皇后的尸首必定是在那暗室中! “太后娘娘是不敢吗?”萧笙见所有人都不说话,说话间与林铮对视一眼。 林铮会意后直接朝着那暗室方向走去。 太后彻底慌了,立即说道:“这是南越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别国公主来插手!来人,送西凉长公主出宫!” 有禁军朝着萧笙而去就被裴晟给拦下来:“听闻你们的先皇后也是个善待将士的人,难道你们这些人就当真没有良心让其死不瞑目?” 那被拦着的禁军脸上出现一丝为难之色。 “太后娘娘,先皇应该不会这么做才是,微臣们就去看看,没有先皇后的尸首西凉就会归还城池,这何乐而不为?”其中一个大臣开口了。 这谁会相信一个皇帝会把皇后的尸首给藏起来? 难道正常人不都是想发妻入土为安? 随即就是附和刚刚那位大臣的话。 “是啊太后娘娘,就进去看看。” “……” 第292章 我是怎么成为的你 沈云秀朝着太后看了一眼,此时这样的情况进退两难,进与不进都很棘手。 就在太后僵持着的时候,萧笙走下高台。 众人见状,也都纷纷朝着暗室方向走去。 太后微微往后退了半步,她此刻真的在祈祷那暗室中没有任何东西。 暗室与大殿的距离并不远,就在太后、新帝还在思索的时候就听到有人惊呼道。 落后的沈云秀与杨易听着这道声音,急忙朝着暗室的方向走去。 齐怀磊看着脸色不对劲的太后上前扶着道:“皇祖母,你没事吧?” 太后紧紧抓住齐怀磊的手,说:“孙儿啊,你,你可千万不能让南越倒下,不能让南越倒下啊。” 要是让朝臣知晓元德帝杀了赵楠姝,那还得了? 就算这些年赵皇后遗留在朝堂上的人都被元德帝给清理了,但有些人可没有忘记赵皇后那些年所做的事情了。 皇家这般无情,谁又会不心凉? 军中军心不稳是大忌。 朝堂上又何尝不是? “皇祖母?您,您的意思是……父皇当真是把先皇后的尸首给藏在这里了?”齐怀磊根本就不相信,父皇那么厉害的一个人,怎么就会把赵皇后的尸首给藏在御书房中? 就算以往听闻过赵皇后与父皇的关系并不是很好,但也不至于……不至于杀了赵皇后啊。 “天呐!” 这道惊呼声是从暗室传出来的。 “那,那不是皇后娘娘的画像吗?为什么要贴着一张黑符?” “这棺椁又是怎么一回事?” “这锁链与黑符……” “这好像是漠北困住怨灵的阵法。” 从暗室中传出来的话语让人不寒而栗。 而还在大殿中的萧笙听着暗室中传来的话,脸色越来越苍白,身体里面好像有什么在灼伤她一样,心脏之处难受至极。 裴晟见萧笙越发的不对劲,走上前:“公主,你没事吧?” 噗! 萧笙一口鲜血直接吐出来。 “公主!”裴晟被萧笙吐血的画面彻底吓住,又下意识的上前抱住向后方倒去的萧笙。 林铮从暗室中出来,看着裴晟怀中的晕了过去的萧笙,脚步都慌乱了一分, 大步走上前从裴晟的怀中小心翼翼的接过萧笙,问:“怎么回事?” 裴晟也还没有回神过来:“就突然吐血,然后晕了过去,我把脉了,脉搏好像很薄弱。” 林铮听到薄弱两个字的时候,手又重新握在了萧笙的手腕处,那脉象弱的让他的手都开始颤抖起来。 “怎么会?明明刚刚还好好的。”林铮语气着急,抱起萧笙就朝着御书房大门处走去:“裴晟,你处理好这里的事情,这是她要做到的!” “好!” 太后与新帝还没有从暗室中传出的那番话中回神过来,就看到萧笙被人抱着离开这御书房。 林铮抱着萧笙走出南越皇宫的时候,已是三刻钟后。 在林铮出现在皇宫东城门的时候,很快就聚上来许多清一色的黑衣人。 “阁主,怎么回事?” 林铮面无表情的说:“把这帝京所有的大夫都给我找来!” 若不是中毒,那还会是什么? 偏偏在他发现这个问题后就让人彻底查了一番驿馆萧笙所住的房间。 发现并没有什么毒物。 衣裳,吃食,以及住处都没有毒物,萧笙这段时间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刚刚的脉搏甚至是快要没有了。 “是!” 回到驿馆正直未时三刻,在林铮把萧笙放在床榻上那一刻,大夫已经站满了房间。 林铮眼睁睁的看着一个一个大夫在他的眼前摇着头,直到最后一个大夫把完脉后,对着林铮摇着头,说:“公子还是准备好后事吧。” 林铮克制着自己不杀人的冲动,说:“就没有查出是什么原因吐血以及晕厥?” 大夫又看了一眼床榻上的萧笙,说:“这位姑娘之前可有什么中毒事迹?” “有。”林铮吐口而出。 “那就是并没有痊愈,身体里面还有没有淡化的毒,不然不可能出现这样的状况。”大夫只能给这个解释了。 “就没有办法了吗?”林铮又道。 “公子。”大夫摇着头:“姑娘的脉搏都时有时无,就算老夫扎针救,也没有用啊,这脉动不动了,老夫当真是不知道怎么救。” 林铮楞在原地,大夫见状,摇着头就离开了。 而此时的萧笙明明能听到林铮与大夫的谈话,偏偏动弹不得,就连她自己都感觉到了自己好像要飘走了一样,她想要睁开眼睛,无论她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 “阿姝?” 萧笙听到了一道清冷的女子声音,好像是房间中传来的,又好像不是。 要是这房间传来的,林铮不会这么安静。 “阿姝?” 这次这道声音空灵了许多。 “赵楠姝?” 萧笙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周围不是房中,且四周白雾四起,她能走动了,她朝着四周张望。 “你是谁?”萧笙的话音刚刚落下,就见前面站着一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只是那女子身着赤红嫁衣。 “我是萧笙啊。”身着嫁衣的女子笑着说道。 萧笙看到真正的‘萧笙’,不知为何,心里有种前所未有的放松,霸占‘萧笙’的身体本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有愧疚,这明明是别人的身份,她没有资格霸占。 只是她也无可奈何,她只知道能借着这个身份替自己报仇,就是上天的垂怜。 可她更知道自己要是真的大仇得报,上天的那份垂怜可能就会消失。 萧笙不是她,或许这也是她在黄粱一梦里的幻想。 幻想她大仇得报! “阿姝,我要走了。”身着嫁衣的萧笙说道。 萧笙着急:“你要走?你要去哪里?长公主,你回来,该走的是我,我所有的心愿都了了,我本就死了,只是老天垂怜,让我重活一次。” “难道你就不好奇你是怎么成为我的吗?”身着嫁衣的萧笙笑的柔和。 萧笙愣住,她怎么成为的萧笙? 难道这里面还有别的事情? “我是怎么成为的你?”她问。 第293章 若隐若现 四周的白雾衬得那一袭赤红嫁衣的身影越发的艳丽,但那张脸却若隐若现。 “黑符与阴阳镇魂阵,让你在我临死之际进入我的体内,这也是你为什么不能靠近暗室的原因,你的怨气的太重,重到我无法掌控我自己的身体,也只有你靠近了这个阵法,我才有机会驱离我的身体。” 萧笙震惊的盯着那若隐若现的脸,所以说在她成为‘萧笙’的这段时间里,真正萧笙的灵魂也在这体内? “因为你的怨气太重,在西凉所做的事情也是让我感到很舒坦,比如你说了我以往从来不敢说的话,我刚开始也会怨恨你,怨恨是你霸占了我的身体,但这两年里我习惯了你,习惯了你的强大,习惯了你的果断,更是习惯就算没有人爱你,你依旧能够潇洒的转身,根本无需依靠任何一个人。” 萧笙原本紧绷的弦慢慢放松下来,原来是她的怨气太重霸占了长公主的身体,她语气满是愧疚:“所以该走的人是我,我不是你,我是赵楠姝,我已是死人,长公主,你……” “阿姝。”身着嫁衣的萧笙打断她的话:“我说了,是你在我临死之际才得以让我的灵魂残存在体内,而并非我回来就能活下去。” “那我为什么能活下去?”她又问。 身着嫁衣的萧笙那张脸越发的模糊起来,声音也从刚刚的空灵变得虚无起来:“阿姝,只有我离开你才能成为真正的我,只要我们俩在这具身体里面,我们都不可能活,只要我在,那阵法会把你带回暗室中,你我都将在这世间不复存在。” “我不明白,长公主!”萧笙看着白雾中的红色身影渐渐模糊起来:“长公主!” “阿姝,谢谢你让我感受了一次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事情,我也明白了不是什么事情都能用权势去压制,父皇并不爱我,阿姝,你要警惕父皇。” 萧笙想要去拨开白雾,四肢又开始无法动弹,视线中那残留的红衣也消失的无影响,四周厚重的雾气好似屏障一般直接遮挡住了她的所有视线。 渐渐地,萧笙全身又有了刚刚那种灼热之感。 烫! 好烫! 那种被星火灼烧的感觉好真实,可四周全是白雾怎么会有火? 这里是什么地方萧笙一无所知。 四周安静的可怕。 突然一道声音响起之时让萧笙眼前一黑。 “裴晟,这样真的行?”是林铮的声音。 萧笙全身无法动弹,能听到房中的动静,就连裴晟那紧张的急促声也是听的一清二楚。 一根细小的银针扎进萧笙额间时,那种灼热的感觉让萧笙有了更清晰的神智。 她原来一直在这房间中,裴晟也回到驿馆了。 那皇宫中的事情如何了? 那些官员发现了她的尸首后,是不是被吓住了? 赵皇后的尸首还在皇宫御书房的消息传至这帝京没有? 就在萧笙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耳边就传来了裴晟的声音:“以前我大哥也像公主这样昏厥过,有一个大夫就让我这样扎,后来我大哥就醒了过来。” “可到现在阿笙也没有醒过来!”林铮语气中很着急。 裴晟看着穿着里衣全身都扎着银针的萧笙,虚晃的站起身,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说:“林铮,公主的脉搏你也把了,我这完全就是死马当作活马医,这南越的太医根本不会前来,请来的大夫你也看到了,都是让我们准备后事。” 林铮双手叉着腰,一瞬不瞬的盯着床榻上毫无血色的萧笙,紧抿着薄唇不知道在想什么。 裴晟转身看着没有接话的林铮,眼里也有几丝焦灼:“这件事本就很怪,离开凤城也有一段时间了,公主体内的毒不可能会残留这么久,还有李珺的医术可能与梨花谷的人相比,李珺也不可能不会让公主痊愈。” “那会是什么原因?难道是真的中毒?但我们怎么没事?就像开始你说的是公主房间有问题,但我们彻查了公主所住的房间,什么问题都没有。”这也是林铮有怒火无法撒的原因,他找不到任何萧笙出事的原因,所以他怕大费周章彻查这件事的时候,萧笙彻底没有了生息。 “林铮,你先冷静下来。”裴晟怎会不理解林铮在恼怒什么?明明公主就在他们的眼皮下,没想到莫名其妙就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还那么谨慎小心了,结果还是出事了。 而且现在还不能大动干戈,还没有找出萧笙出事的原因,还得先想办法怎么才能让萧笙醒过来。 只是裴晟也知晓,那样虚弱的脉搏,醒来的机会渺茫。 “我冷静不了。”林铮眼中杀气腾腾,尽管如此,还是保持着清醒:“对症才能下药,什么原因造成阿笙昏厥?甚至连脉搏都快没有了,找不出原因,就算是有再好的大夫,也是无用。” 裴晟长叹一口气,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床榻上的萧笙发出轻微的轻嘶声。 二人听到这道声音,林铮快速走至床榻边,蹲下身看着那半虚着眼睛的萧笙:“阿笙?你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裴晟在看到萧笙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呼吸都开始均匀起来。 “烫……” “什么?”林铮就算与萧笙相隔这么近也没有听清楚萧笙说的是什么,他凑近萧笙:“阿笙,你说什么?” “烫……” “疼?” “烫……” 林铮又看着重新闭上眼睛的萧笙:“烫?哪里烫?怎么会烫?”说着又看向裴晟:“是不是你这银针的问题?快,快取掉。” 裴晟也奇怪,为什么会烫,但手里的动作没有停下,很快取下扎在萧笙身上的银针。 噗! 萧笙一口鲜血吐出,白色的里衣瞬间浸染一朵朵鲜红的花。 “公主?”林铮胡乱擦着萧笙嘴角的鲜血:“裴晟,去请大夫!” 裴晟看着那一幕,脑子都空白了,听着林铮的话直接掉头快步的跑出房中。 第294章 寒心 三刻钟后,刚刚离开的大夫又重新来到这间房间,在重新替萧笙把脉时,脸上是肉眼可见的震惊,他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 脉搏都快没有了,怎么可能过一两个时辰脉搏又与正常人的脉搏一样? 老大夫反复的给萧笙把脉,时不时的发出轻啧声。 老大夫每发出一道声音,林铮的脸色就冷一分。 裴晟连忙上前问:“大夫,你这副表情,到底是严重还是不严重啊?” 大夫这才收回手,看向睡过去的萧笙一眼,说:“老夫医治各种疑难杂症,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情况,脉搏明明都快没有了,没想到还可以重新恢复,你们到底用了什么方法?能不能教教老夫?老夫拿银子求学也是可以的。” 裴晟眼中闪过欣喜:“这么说来,公主是没事了?” “暂时是没事了,脉象稳,就连气色也好了许多。”老大夫知晓他们是不愿意把刚刚所问的法子说出来,不过想想也是,有这样起死回生的法子,怎么会轻易的教给别人? 裴晟看了一眼林铮,这才对老大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夫,辛苦你给公主开几副药了,这边请。” 老大夫提着药箱离开里间,裴晟离开前又看了一眼林铮。 待房中安静下来后,林铮坐直床榻边,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的那张脸。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奇怪什么,但他就是觉得奇怪。 这种感觉就像当初知道萧笙中了那冰魄毒针后依旧能活着,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那冰魄毒针会让人直接暴毙的。 不过他也庆幸有这样奇怪的感觉,就感觉萧笙永远不会出事,也不会如他想的那般从此不再有这个人。 就在林铮看着萧笙出神的时候,萧笙睁开了眼睛。 林铮回神,问:“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萧笙轻微的摇了下头。 “你没事就好。”林铮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要说什么,只知道那紧张又后怕的心现在终于缓和过来:“从回到驿馆后,沈云秀前来过一次,被裴晟打发走了。” “你是不是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事情?”林铮又说道。 萧笙定定的盯着林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 两个时辰前,皇宫御书房。 在林铮抱着萧笙离开御书房后,裴晟直接朝着那暗室走去。 而此时的暗室中,在场的大臣都还沉浸在发憷的状态中,太诡异了,太诡异了。 整个石棺都被锁链给缠着,棺椁四周全是干枯的血迹,黑符遍地都是。 从开始的震惊到众人都哑口无声。 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日日商议朝政的地方还有一具尸首,这里面当真是赵皇后吗? 这又是有什么样的深仇大恨? 就算是死了,也不让赵皇后入土为安? 还以这样阴损的法子来困住赵皇后的尸首? 这样阴损的法子是不想让赵皇后有轮回吗? 就在所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惊魂未定时,裴晟的声音响起:“你们都知道赵皇后是死于难产,可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赵皇后是如何死的,又为何被元德帝囚禁在此地。” 沈云秀的视线从那棺椁中回神,问:“你又是如何得知的?西凉长公主又是如何得知的?” 原本还想为元德帝说话的沈云秀在看到暗室中一切时,特别是看到赵皇后的画像,还被一张黑符给禁锢住时,沈云秀是发自内心的寒心。 赵皇后再如何的不是,这也不是一个男人对自己发妻该做的事情,更何况赵皇后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如果是出自于一个男人的自尊心,那么元德帝从开始就不要接受赵皇后所有的好。 明明知道赵皇后是个手段极高的女人,也知道赵皇后是个强势的女人,但元德帝明知这些还是迎娶了赵皇后,因为元德帝知道赵皇后能替他解决很多事情,能替他摆平很多事情。 当年夺嫡之争沈云秀又怎会不知道是多么的强烈? 那个时候沈云秀也因为赵皇后对还是禹王的齐渊有所松动,他当时可是表态了的,忠心先帝,谁动作皇帝他沈家就忠臣于谁。 但有了赵皇后,沈云秀虽没有为当时的禹王做什么,但某些小事他还是站在了齐渊的阵营。 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赵皇后一只脚踏入鬼门关替元德帝生孩子的时候,元德帝彻底送赵皇后下了地狱。 果真是让人寒心啊。 “咱们长公主是受了赵皇后之弟,赵齐之托。” 裴晟的这番话,也变相的说明了赵皇后这件事赵齐是知道的,只是这些年赵齐在军中如履薄冰,别说给赵皇后报仇了,就连自己活着都是一件难事。 沈云秀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到其中一个大人说:“皇后娘娘这……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入土为安,着实可怜啊。” 沈云秀的眸色暗沉了一分,他知道萧笙想看到的就是这样。 赵皇后没有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情,就算他们是元德帝一手扶上来的人,但想到元德帝对发妻都如此这般,更别说他们,他们也不过是元德帝手中的棋子罢了。 发妻尚且为元德帝做了那么多事情还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还不是任由拿捏的棋子? 尽管元德帝现在不知所踪。 不知是谁在暗室中叹了一口气,说:“太后与皇上就在外面,还等皇上与太后怎么说吧。” 就在沈云秀打算离开暗室的时候,裴晟说:“沈大人,据我所知你与赵皇后的关系虽不深,但也有交情,你答应我们公主的事情,当着赵皇后的棺椁,能不能允诺?” 沈云秀僵在原地,杨易也为难的看着沈云秀。 从私心上沈云秀还是不想南越皇室从此失了民心。 但如果不允诺,西凉是一方面,现在赵皇后的尸首被藏在御书房中的事情被这么多人看到,他总不能堵上所有人的嘴。 还有就是,当他看着那满是黑符以及铁链还有血迹的棺椁时,无比的寒心。 “沈大人不会是看到了证据,不打算兑现承诺了吧。”裴晟又问。 第295章 叛军来了 沈云秀被裴晟的话堵的哑口无言,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的时候,新帝出现在暗室入口处,众人都相继让出一条小道。 新帝亦是被暗示中的场景给吓住,宽大衣袖中的手都紧握成拳。 新帝对于赵皇后并没有什么印象,他是在赵皇后死的第二年才出生,他也能肯定的是,他的出生是因为赵皇后没了后才有机会出生。 但他怎么都不相信自己的父皇会是如此恶毒的人。 就算父皇与母妃之间没有多恩爱,但也相濡以沫。 一个男人怎么可能让自己的发妻死后落入这样的境地中? 就连死了,也不让发妻进入轮回,这得是多大的仇恨?多大的怨气? 才能做到这一步? 裴晟眼看新帝走进来,知晓这是南越皇室的事情,他留在这里的原因只有提醒沈云秀:“沈大人,这就是咱们公主摆在你眼前的证据,若是你做不到,就不要怪我们公主不遵守诺言。” 沈云秀回神来,拱手作揖,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裴晟抢先开口:“ 皇上,这是你们南越皇室的事情,在下不宜久留,告辞。” 新帝还没有从暗室场景中回过神来,裴晟就已经离开了暗室中。 待裴晟离开,那最先进入暗室的罗仕就彻底魔怔了一半,躲在角落瑟瑟发抖,嘴里一直念叨着:“皇后娘娘,不是奴才要杀了你,是陛下,是陛下不想留你,陛下说娘娘你活着只会让南越江山动荡不安。” 罗仕嘴里的话语特别快,只能让人捕捉到一些字眼,但仅仅是这些字眼已经能让人遐想了。 沈云秀听着罗仕嘴里那些说出来的话,走至新帝的身边,说:“皇上,这件事您看怎么处理?” 新帝哪里处理过这种事情? 就算这其中是元德帝的错,新帝也不会真的说是元德帝的错,毕竟这皇室还姓齐,新帝也有自己的打算,如今太后虽把持着某些事情,但太后已经老了,新帝总不能因着元德帝的事情能让齐家的声誉毁于一旦。 就在心底沉默的时候,周围的大臣深知知晓了皇室的一桩密事。 俗话说,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大臣们纷纷脸色开始有了变化,也都从周围的同僚中看出了这其中的利害之处。 还没有等新帝开口,其中一个老臣就哎哟了一声:“皇上,老臣肚子有些不舒服,就先去一趟如厕。” 在这种情况下,说出这番话,就足以证明是真的感受到了害怕。 今日前来御书房的朝臣全是朝臣大臣,就算皇家有意掩盖元德帝藏着赵皇后的事情,也不可能把他们都杀了。 新帝在纠结之时,那位老臣已经率先走出暗室,脚步生风的样子一点也不像不舒服的人。 “拦下他!”新帝说道。 但此时暗室中并没有禁军,有的只是大臣,根本没有人拦下那位老臣。 在老臣走到大殿中的时候,也没有等太后的反应直接离开了御书房中。 就在新帝恼怒的时候,暗室中的其他大臣纷纷先行离开。 新帝脸色大变,沈云秀立即上前安抚:“陛下,稍安勿躁,这些都是为南越着想的大臣,不可能把这些事情给说出去,还望皇上莫要动怒。” 沈云秀是这样想的,他是打算不兑现承诺了。 就算南越最终如何,南越皇室的名声是不能毁在他的手里。 新帝被沈云秀给安抚下来:“可是沈大人,这万一要是谁走漏了这件事情,一传十,十传百的,对父皇的名声不可不好。” “皇上,那您现在还能如何,当真是打算把今日在场的大臣们都给杀了不成?”沈云秀急忙说着:“他们都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更知道说出来有性命之忧,绝对不会说出半个字的。” 新帝着实有些担忧,但如沈云秀所言,他根本就不能把这些人都给杀了。 就在此时,大殿内传来太后的怒喝之声:“快!快拦下他们!” 沈云秀见状,长叹一口气,如今南越算的上是乱七八糟了。 新帝没有想要杀戮,并不代表太后不会,太后绝对不相信这些朝臣不会把今日的事情说出去。 在太后的眼中,只有死人才不会把那暗室中的事情给说出去。 沈云秀听着太后的声音,与杨易率先走出了暗室。 新帝看着躲在角落中还在念叨着的罗仕,大袖一甩走出暗室中。 那些想要离开的大臣纷纷被禁军围在大殿中,最先出来的那位大臣也被拦下。 太后站直高台之上,看着大殿中神色各异的大臣们,冷笑出来:“无论先帝做了什么,先帝都是为了南越好,赵楠姝生前所做的事情难道你们不知道?什么事情都被她拿捏在手中,这南越到底谁才是皇帝?赵楠姝不知分寸,插手朝政,罪该万死!” “哀家的确是不能让你们闭嘴,但是你们不要忘了,哀家可以一个个解决你们!但凡哀家外面听到丝毫关于赵皇后的事情,你们满门绝对不会留下一个活口!” 沈云秀与杨易站至最后,听着太后这些威胁的话,微微摇头,他们还以为太后有多大的智慧,这些同僚,历来都是吃软不吃硬,同是南越人,怎么可能让西凉人迫害南越江山? 就算这些人在暗中觉得元德帝是个冷血无情之人,也让他们寒了心,他们也不可能把这件事昭告天下。 但现在太后这般威胁后,怕是彻底就失去了人心了。 “太后娘娘,你这是打算如何?”张大人开口问道。 太后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刚刚被禁军关闭的大门被敲起,外面人的声音急促又焦急:“不好了!叛军打到城门之下了!” 众人一听!一片哗然。 太后脸色微变。 新帝直接冲至大门处,沈云秀与杨易紧跟其后。 大门被打开的那一瞬间,眼前的将士身着盔甲,满脸汗珠:“皇上!叛军打到城门下了!”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叛军打到城门下了? 第296章 这个局到底如何破 新帝脸上闪过一丝无措,他上前紧紧的握住将士的双肩。 “叛军?什么叛军?那西凉国的长公主不都在这帝京了?怎么还会有叛军?” 将士语气带着哽咽:“不是西凉,不是西凉,是戚城的军,皇上!是戚城的军!” 戚城的军? 戚城不是在边境? 戚城的军前来帝京怎么没有任何的消息? “荒唐!”新帝实在是不相信会是戚城来的军:“戚城的军怎么可能是叛军?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 “陛下!是真的!”将士说完,还能隐隐听到战鼓的声音响起:“戚城而来的军!他们造反了!” “不可能!”新帝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戚城的将军可是魏骞!是父皇一手栽培的人!怎么可能会成为叛军?” 新帝唯一能想到的就是西凉长公主没有如愿,在刚刚那位叫裴晟的人离开后,所调动的叛军,新帝甚至认为是西凉长公主明着带着两三人前往的帝京,而暗中则埋伏了很多人前来帝京。 西凉长公主的计划落空,才会直接攻打帝京。 “皇上!不是魏骞将军!是赵齐!是先皇后娘娘的弟弟,赵齐!”那将士又说道。 新帝彻底被将士这番话给震慑住,是了,是赵皇后的弟弟就能说的过去了。 刚刚那西凉公主可是说了,她受人之托就是赵皇后的弟弟。 所以就连赵齐也投靠了西凉了吗? 就是为了给赵皇后报仇? 高台上的太后听到赵齐这个名字的时候,两眼一黑,这个人的名字太后怎会没有印象? 当初赵楠姝还是禹王妃的时候,可是没少带着那位庶弟进入禹王府。 太后还以为元德帝早早就解决了这个人,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这个人直接打到了帝京,就为了给赵楠姝报仇。 当初元德帝与赵筠澜联手加害赵楠姝的时候,元德帝的想法就是让赵家都涉嫌其中,加上赵楠姝在赵家根本就没有什么亲近之人,就算赵楠姝出事后,根本就没有人怀疑赵楠姝的死。 在赵楠姝出事后,元德帝解决了与赵楠姝走近的朝臣,就连褚飏也是监视着。 元德帝怎么就忘记了还有赵齐这么一个人? “皇上,这可如何是好啊,居然带着大军攻打帝京,可真是无法无天了啊。”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要是众人没有看到暗室中的一幕还好,肯定会指责赵齐,也会怒骂。 但他们想着暗室中的石棺,以及黑符,还有赵皇后的画像。 许多人都保持了沉默。 这都是元德帝种下的祸根,要是元德帝与赵皇后相互扶持,如今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新帝回头看着大臣们的安静,心里难受至极。 杨易走上前来,问道:“城外也有不少大军,难道就不能抗衡?这阵子根本就没有听闻说戚城有大军进攻帝京,是不是人数很少?!” 杨易这阵子一直在忙于与耶律劼联络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顾及到这些事情。 而且迁移大军也不是什么鸟儿飞过上空没有痕迹的事情,怎么就没有任何的消息? “不少啊,城楼之下乌泱泱的大军,属下估摸着最少五万大军。” 众人闻言,脸上皆是出现了一丝着急之意。 戚城的大军突然出现在帝京城外,还成为了叛军,怎么想都觉得荒谬。 这次根本就没有掺杂什么西凉人,这算是南越自己的内乱。 就在众人沉默间,又一位身着盔甲的将士急忙跑来:“陛下!城门快要失守了!城中百姓个个都人心惶惶!” “什么!失守?”高台上的太后实在是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明明刚刚自己还在操控着南越的局面,现在帝京都快沦陷了。 “那,那为首的将军说,说让皇上归还先皇后的棺椁!” 新帝脸上那唯一的平静的情绪在听到棺椁两个字的时候彻底崩裂。 “让先皇后的棺椁从皇宫正门抬出,从帝京最繁华的街道运出城门处。” 沈云秀惊愕之中才明白过来萧笙所说西凉帝王不想看到南越百姓民不聊生这些都是假话,谈和也是假的,最终的目的是想让他们看到这御书房中藏着赵皇后的尸首。 果真是好深的城府,就算是满口谎言也不在乎,西凉长公主最终的目的就是想让南越出现内乱,这一步一步的安排,都是把南越算计到死。 算计到局面根本就无法扭转。 “那为首的将军说,要是皇室不把赵皇后的棺椁交出来,就会血洗帝京城。” “荒谬!”新帝身子有些摇摇欲坠,小小年纪上的肩膀上好像扛不住任何事情,此刻他觉得南越轻轻一碰就会消失的感觉。 要是把装着赵皇后的棺椁从皇宫正门运出,整个帝京的百姓会怎么想? 要是把赵皇后的尸首交给赵齐,后面又会如何? 赵齐就真的不会毁了南越? 但不把尸首交出去,帝京城中的百姓会如何? “皇上!你三思啊,城中百姓重要啊,莫要为了逝去的赵皇后而让城中百姓受难啊!”其中一个大臣说道。 这最重要的还是他们朝臣的家眷都在城中,而且那位赵齐目标那么明确,也深知杀谁最有效,不可能会对着城中的百姓下手,肯定是会对他们这些家眷下手。 果然,沈云秀也想到了这一点,他说道:“皇上,这赵齐肯定不会先对城中的百姓动手,破城了之后肯定是会对我们臣子的家眷动手,这或许就是西凉公主的目的,要求我们臣子聚集在御书房,让我们知晓这御书房当真是有赵皇后的尸首,赵齐再最后来一个狠的,我们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 新帝的眼中满是狠戾,但狠戾中也有一丝怯懦,他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他也不知道怎么去解决眼前的事情。 新帝走至高台之下,看着太后,说:“皇祖母,一切由您定夺,孙儿不知怎么做。” 此时太后的脸色难看至极,眉宇间甚至有丝苍白,她说:“去,去把驿馆的西凉公主抓起来!哀家也要看看,这个局到底如何破!” 第297章 我去会会 兵临城下,战鼓声声让帝京百姓人心惶惶。 原本热闹非凡的帝京中此时变得空无一人,如若不是城门之处的厮杀声,仿若一座空城。 叛军的出现打的城门之处的将士们措手不及,就算城中有营兵之处,也敌不过来势汹汹的叛军。 且如今这样的局势,城中的兵力也够挡住叛军不能入城。 而此时的驿馆之中。 “现在赵齐就在帝京城外,南越皇室肯定是不愿意让赵皇后的事情让帝京百姓知晓,所以在你昏迷的这几个时辰,我让赵齐动了手。”林铮看着萧笙气色好了很多:“公主不会责怪我的自作主张吧?” 那个时候林铮只想快点这南越帝京城的事情快点解决,他好带着萧笙离开,就怕萧笙有个什么好歹,起码他还能运气让萧笙吊着一口气去见李珺。 就算李珺不行,他也要闯一闯梨花谷。 林铮抱着这个想法才让赵齐在这个节骨眼上动了手。 “怎会?你我都知晓南越太后会把元德帝所做的事情给掩盖,所以我才让沈云秀叫了那么多朝臣一同前往御书房,赵齐的动手,太后可能会与我们鱼死网破,这都兵临城下了,太后就算是要死,也会拉一众人一起下地狱。”萧笙太了解太后了。 能从后宫之中走至今时今日这样的地位,太后又怎会是个善茬? 更何况,在太后的眼里,元德帝可是死在她的手中。 可能现在,太后最想拉着她一起去死! 果不其然,萧笙在刚刚冒出这样的想法,外面就想起了裴晟的声音。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 “奉太后之命,有请长公主进一趟皇宫,还望这位壮士莫要拦着!”禁军首领冷瑟说道。 裴晟没有挪动脚步:“太后请长公主进宫一趟?难道你们太后是没有看到我们公主昏迷了?还劳烦这位壮士告诉我,昏迷的人如何进宫?进宫又能做什么?” “这些不是壮士该考虑的事情,我们只是奉旨办事!”为首的禁军紧握着长剑,仿佛下一刻就要拔剑而出动武起来。 裴晟依旧没有任何动作:“你们南越太后可真是奇怪,现在城门之处战鼓声声,却来关心咱们西凉公主,莫不是觉得拿捏住咱们西凉长公主就能让叛军停下来?” “你!”禁军首领冷冷的盯着裴晟:“你的意思是不把你们长公主交出来了?” “笑话。”裴晟眼睛半眯,手中的长剑出鞘指着禁军首领:“我乃西凉男儿,怎会交出西凉公主?”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禁军首领话音落下,驿馆大堂中就出现了刀剑相撞的声音。 林铮走出房中,身边立即有人迎上来:“阁主。” “把公主护好,剩下的人随我来。” 就在禁军以为马上就可以制止裴晟时,从周围出现了不少黑衣人,禁军带来的人瞬间被包围。 裴晟退出争斗之中,看着垂花门之处出现的林铮,问:“公主如何了?” “气色好多了。”林铮的视线一直在大堂中:“看来南越太后是想最后搏一搏了。” “那接下来该如何?”裴晟收起手中的长剑:“此地不宜久留。” “还能如何?”林铮唇角勾起:“当然是打了。” 这里的确不是久留之地,但萧笙想要做的事情,怎么可能就这样离开?他得让萧笙亲眼看到赵皇后的棺椁亲自交到赵齐的手中。 萧笙想要赵齐手中的雄兵,这个南越皇室必须得灭。 也只有把赵皇后的棺椁交给赵齐的手中,也只有让整个帝京以及整个南越的百姓知晓赵皇后死于元德帝的手中,赵齐才会死心塌地的跟着萧笙。 “老裴,带人去把沈家满门给绑了,扔在这帝京大街之中,我进宫一趟。”林铮说。 裴晟惊讶之余又问:“公主怎么办?” “放心,身边有人,她不会有事的。”林铮说完身形一闪。 待裴晟再次看向看向大堂的时候,只见林铮一手捉住了禁军首领,在首领被捉后,全部人手都停了下来。 “你不是要带长公主进宫吗?在下陪你走一遭。”林铮语气淡漠,看不出喜怒。 首领被林铮的眼神给吓住,踉跄起身后,与周围的禁军招了招手,头也没有回的离开驿馆。 林铮离开驿馆前,与裴晟对视一眼。 裴晟想起林铮的交代,沈家满门给扔在大街上。 他又联想到萧笙一直要让沈云秀所做之事,但沈云秀根本不可能兑现的那个承诺,看来公主还是手软了一点,林铮可不会那么惯着沈云秀。 裴晟朝着驿馆的后院看了一眼,带着人直接走出了驿馆中。 而此时的皇宫中。 不光是御书房每个人都紧绷着神经,就连宫中的宫娥与太监都开始焦心外面叛军的事情,这要是真的打了进来,他们这些如草芥的人还有活命的机会? 原本有序的皇宫,现在到处都能听到荒乱的脚步声。 贵妃听闻此事来到御书房前,却被人给拦了下来:“娘娘,太后叮嘱过,你不能来见皇上。” 柳贵妃推开眼前的太监,说:“都什么时候还不让我见皇上?那是我的儿子!就算你们不心疼,我心疼!” 御书房中的新帝听到贵妃的声音,顾不得太后在场,飞奔了出去。 “娘!”齐怀磊眼中有了湿意,他似乎有许久没有看到母妃了。 柳贵妃看到自己今年只有十二岁的儿子,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上前上下打量着齐怀磊,哽咽道:“磊儿,你怎么瘦了?” 齐怀磊想着还有太后在场,立即退了一步,他不想太后最后把怨气都撒在母妃的身上:“母妃,孩儿没事。” 柳贵妃见齐怀磊的态度,就知晓齐怀磊是怕自己受牵连,但都这个时候还管这些做什么:“磊儿,叛军是怎么回事?帝京中的军难道也抵抗不了吗?” 齐怀磊朝着御书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见刚刚被安排出去的禁军们回来了。 但带回来的不是太后想要的西凉长公主,而是西凉长公主身边的侍卫。 齐怀磊见禁军脸上的伤大概也猜测到了什么。 第298章 你们都是废物 怕是那位西凉长公主身边明里是只有几人保护,而暗中有不少人。 就像赵齐带着大军前来帝京,他们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一样。 齐怀磊唯一能想到的是,赵齐能这么不声不响的带着大军前来帝京,只能是那些大军打扮成平民百姓往帝京迁移,且还不是一起上的帝京,而是在这两月中慢慢赶来的帝京。 禁军首领看到新帝就在殿外,停下了脚步,拱手作揖:“卑职见过皇上,贵妃娘娘。” 柳贵妃收起了脸上的焦心,端庄的站在边上。 齐怀磊看向林铮,微微颔首,说:“这位公子,请。” 林铮点头之后跟着禁军率先走了进去。 齐怀磊立即对身边的柳贵妃说道:“母妃,你先回宫等着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完后,我来找你。” “处理什么处理?”柳贵妃拉着齐怀磊:“你外祖父派人来了,让我们先行离开。” “母妃、”齐怀磊知晓柳贵妃的意思:“可这毕竟是父皇的江山,若是儿子走了,就只剩下皇祖母,你让皇祖母怎么想?” “磊儿,你心善,你皇祖母就心善了吗?”柳贵妃朝着御书房看了一眼:“你父皇的事情母妃不多做评价,但你以为皇后娘娘的事情你皇祖母真的不知晓吗?别说是你了,就连你的父皇也是你皇祖母手中权势的棋子。” 齐怀磊的脸上有所松动,柳贵妃继续说道:“你外祖父派人来说了,此次叛军的头头可是皇后娘娘的弟弟,你想想皇后娘娘死了这么多年,到现在都还没有入土为安,皇后娘娘的弟弟会就此放过我们吗?就算我们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但你是你父皇的儿子,我是你父皇的妃子,父债子偿,皇后娘娘的弟弟根本就不会放过我们,磊儿,我们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好歹我们柳家满门忠良,从来也没有过害人之心,皇后娘娘在位那些年,我也是不争不抢,这也是皇后娘娘当初容得下我的原因。” “但皇后娘娘的弟弟可不会像皇后娘娘那般容得下我们柳家,因为在皇后娘娘弟弟的眼中,你的存在是皇后娘娘与那未出世的孩子换来的,他对你,对我们都有恨。” 这才是柳贵妃怕的缘由,自己后来能为元德帝生下长子,她并没有什么庆幸,反而是觉得元德帝这般做,会让很多人说她的不是。 毕竟赵皇后才死没有一年,她就生下了长子。 “母妃,可眼前这样的情况,皇祖母一个人也着实可怜啊,儿子知晓你这些年的难处以及最近对皇祖母有怨恨,但儿子向您报仇好不好?我不会让自己有事的。” 柳贵妃见自己儿子如此执着,只是叹了口气,说:“那母妃陪着你。” 齐怀磊这次倒不怕太后会多言什么,说:“母妃,谢谢你陪着我。” 柳贵妃心疼的看着齐怀磊,这些孽都不是她儿子造成的,偏偏要她儿子来扛下这一切,还真是讽刺啊。 齐怀磊带着柳贵妃再次踏入御书房的时候就听到太后满脸阴沉的朝着大殿中央站着的男人说道:“你什么意思!?意思是你们公主根本就不知道赵齐带着军攻打帝京是不是?” “太后说这些难道不觉得搞笑吗?你们南越之间的事情,我们西凉怎会知情?”林铮扯着淡笑与高台上的太后对视:“就如太后所说,赵齐就是咱们公主所托之人,那也是公主想让赵皇后入土为安罢了,怎么到了太后的眼中,就是西凉公主勾结你们南越将士推翻你们南越皇室了?” “那照着太后的意思,我是不是也可以认为是你们南越的将士利用我们公主的心慈之心?” 太后气急:“你简直就是强词夺理!” 太后愤怒之时,又看到新帝带着柳贵妃走进来,大声怒吼:“谁让你进来的!?御书房也是你也能进来的?!” 新帝下意识挡在柳贵妃的前面,小小少年已与柳贵妃差不多高,身形恰好能遮挡住柳贵妃看向太后的视线,他说:“皇祖母,是孙儿让母妃进来的。” 太后被新帝这样的坚定的声音给愣住,好像,活了一辈子,还从来没有人挡在她的面前,哪怕是自己的儿子,也不从有过这样的举动。 这人啊,追逐的东西太多了,早已被利益熏了眼。 但内心深处某个时候,还是想有一个人真心待自己好,无论这个人是谁,只需要真心的好。 但太后活了一辈子,见识过了太多太多的事情,也没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过。 还没有等太后继续说什么,林铮又说道:“太后,在下原本是不想来的,但因着公主还有一事没有完成,便前来了皇宫,所以在下前来皇宫并不是与太后斗嘴,而是想请沈大人出宫一趟。” 沈云秀不知为何,心里开始不安起来。 林铮看向沈云秀:“沈大人,听闻你的儿媳杨氏已怀了身孕,你们沈家马上可是要添丁了。” “你什么意思?”沈云秀紧张起来。 林铮直言:“公主与你客客气气的时候,沈大人并没有把公主的话放在眼里,但在下就不同了,为了达到目的是不惜做些下作的手段,若沈大人不按照长公主所说的去做,沈大人耽搁一个时辰,我便杀你沈府一人,就看看沈大人是对这南越忠心,还是怜惜你沈家满门。” “你!”沈云秀脑海中突然空白一片:“你……你敢!” 林铮唇角扯笑:“那沈大人完全可以试试,我敢不敢。” 说完,林铮也不顾众人的目光朝着御书房外走去。 太后只能狂怒:“把他给哀家拿下!关入大牢!” 那为首的禁军想着林铮在驿馆的人手以及林铮自己的身手,站着并没有动,倒是身后的那些将士们 蠢蠢欲动的。 林铮走出御书房也没有人拦下。 太后怒的站起身来,指着整个大殿中的人:“你们这群废物!你们这群废物!” 说话间男太后直接跌坐在地,新帝见状大喊一声:“皇祖母!” 第299章 我给过你机会 在太后倒地的那一刻,新帝上前快速扶起太后。 “皇祖母,你没事吧?”新帝在太后倒地的那一刻好像什么都释怀了,元德帝种下的因果,就必须得好好解决,只要能好好解决,他们的命或许还能保住。 此时太后眼泪婆娑的看着上方,嘴里呜咽的说着:“怎么会没事?怎么会没事?” 穷尽一生都在费尽心思得到的权势,在古稀之年就这样看着一辈子的心血倾塌一空。 太后怎么会没事? 而且还是毁在了一个死去很多年的皇后身上,这让太后如何不呕心? “当初你父皇以为斩草除了根,你父皇没有想到赵皇后的根可根本就不是赵皇后肚中的那个孩子,而是赵皇后的庶弟。” “这个根啊……早该除掉啊,不然哪会有今日的事情。” 新帝听着太后的这番话,忍不住问道:“可是皇祖母,难道你就没有觉得皇后娘娘也没有做错什么吗?” 太后猛地把新帝给推开,新帝直接跌坐在地,恶狠狠的说:“没有错?她惦记你父皇手里的权势就是她的错!后宫不得干政!” “后宫不得干政,那太后娘娘又是在做什么?今时今日太后娘娘在这御书房做什么?”柳贵妃不知何时走到了新帝的身边,她扶起新帝,一瞬不瞬的盯着太后,质问道。 “该不会太后娘娘觉得这是你儿子的江山,你就有资格把所有的朝臣拽在手中?” 柳贵妃一针见血的说了出来:“说到底,不是后宫不得干政,而是干政的必须是你太后娘娘,别的女人,休想插手到你儿子手中一丁点的权势。” “放肆!”太后看着柳贵妃的嚣张:“这里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地?” 柳贵妃只是淡淡的睨了一眼太后,拉着齐怀磊就往外走:“磊儿,虽说帝王家无情正常,但母妃希望你这辈子平平安安。” 柳贵妃说出这番话倒是松了一口气。 有时候什么权势地位,什么荣华富贵,当真是没有平平安安好。 齐怀磊被柳贵妃牵着走下高台。 太后还在指着柳贵妃的背影说道:“ 你要把我的皇孙带到哪里去?” 柳贵妃没有理会太后的声音,她怎会不明白一旦自己儿子离开后,这南越的江山将不复存在?但那又如何?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只想让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而已。 就在这时,外面冲进来一个人,直接在大殿之中找沈云秀:“老爷!老爷!” 沈云秀一看是自家府邸中的管家,就知晓刚刚林铮说的话并不是吓唬他。 “老爷,夫人……老夫人还有少夫人都被抓走了!”沈家管家说道。 沈云秀脸色骤然一变,杨易立即在沈云秀的身边说道:“快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要是真的因为皇家的事情害的全家冤死,那还真是划不算,更何况现在的局面根本就不是他们这群人能力挽狂澜的。” 沈云秀慌忙的跟着管家离开御书房。 杨易想着自己的女儿被抓走了,心里也着急的不行,朝着高台上的太后拱手作揖,便走出御书房。 随着杨易的离开,官员们纷纷的离开。 叛军都打到眼皮子下了,谁还会当真的忠心到不顾家人的安危? 很快,大殿之中除了宫娥以及太监外,就只剩下李嬷嬷上前来搀扶起太后。 太后好似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了一样:“柳贵妃她……她当真不想她的儿子坐上这个万人之上的位置?” 李嬷嬷不知道说什么安慰太后的好,只说:“娘娘,人各有志,您所追求的东西,或许在别人的眼中什么都不是。” “那……那接下来,我们,我们怎么办?”太后紧紧的抓住李嬷嬷的手腕,问道。 李嬷嬷脸色淡漠:“娘娘,我们走一步看一步吧。” 说话间,李嬷嬷朝着那暗室的方向看去,虽然她没有进去那暗室,但听着那些官员的惊呼声也能想象得到那里面的场景,背脊发冷的厉害:“要是叛军只想要先皇后娘娘的尸首,娘娘您还是允了吧。” 太后还想反驳,就算是齐家皇室彻底塌了,也不能拿皇室的名声做文章。 但现在是明显是叛军有备而来,就算是她不答应,叛军依旧会打到这皇宫中来,带走赵皇后的棺椁,到时候整个帝京百姓都知晓这件事。 “娘娘,您还考虑什么?活命最重要的啊!”李嬷嬷说道。 太后终是看向大殿中的禁军,说:“把,把暗室中那棺材给,给带去城门之处!” 大殿安静片刻后。 “是!” —— 此时帝京城中从皇宫到达城门的必经大街,七里街。 这里街道两侧商铺虽紧闭,但知道都知道,两侧街道的酒楼客栈中都是人满为患。 而沈家满门一百多口人被拉在大街上随时都会没有命的时候,两侧酒楼以及客栈的窗户边围满了人,他们只知道今日叛军打来了,心里虽记恨叛军,但眼下这件事还是让他们慢慢打开了窗户,想要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有人认识那街道上被绑着的人沈家人。 裴晟站立在街道中央,他朝着两边的商铺看了一眼,又往身后的那些沈家女眷扫了一眼。 按照这个时辰,沈云秀应该出宫了才是,不会当真有人为了皇室连自己的家眷都不顾了吧? 就在裴晟出神之际,从皇宫方向驶来一辆马车。 裴晟见状,唇角扯着一缕笑意。 马车由远而近,在裴晟的眼前停下来,刚刚停下来就看到沈云秀下了马车。 “老爷!”沈夫人先是惊呼了一声。 沈云秀看到沈夫人身边跪着的沈老夫人的时候,心中愧疚之心瞬间袭卷他全身,要是早就允诺西凉公主,自己的母亲怎么会受这个苦? “裴,裴公子。”沈云秀上前带着一丝乞求的语气说道:“我母亲,我母亲年事已高,你,你放过她吧,还有我儿媳,你看,你看大着肚子,这……求求你了。” 裴晟扯笑:“沈大人,我给你机会了不是吗?” 第300章 人尽皆知 沈云秀直接缓缓跪在裴晟面前,想着裴晟在皇宫中对他说的话,心中已有丝丝的悔意。 “裴公子,你定不是残忍之人,他们什么都不知情,求求你放过他们吧。” 裴晟唇角的笑意淡去:“我还以为沈大人是个聪明人,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依旧没有明白我的意思,照着沈大人的手段,应该是知晓我为什么带着你的家眷来到这个地方,你看这两侧的酒楼与客栈,肯定有不少人,咱们公主又没有要沈大人做什么过分的事情,只是想要沈大人说出元德帝以及赵皇后的事情罢了,偏偏沈大人诓骗于我们公主,你看,这不是你自找的吗?” 沈云秀看着两边的酒楼,心中还有最后一丝挣扎,沈家世代都替齐家效力,要是在他这里就毁了沈家的名声,那…… 裴晟看出了沈云秀的犹豫,微侧身,朝着与杨氏相近的黑衣人一个眼神。 那黑衣人会意立即提起了杨氏。 杨氏的惊叫声瞬间让两侧的酒楼客栈的窗户都打开了。 他们现在疑惑的是沈云秀到底为什么不顾家人的死活。 沈夫人被这一幕直接吓软了身子,而沈老夫人见识过的事情过多,虽全身都在隐隐颤抖,但背脊挺直。 “父亲!父亲救我!”杨氏喊道。 沈云秀看着那黑衣人手中的刀抵至在杨氏的喉咙处,又看到那隆起的肚子,立即抓住裴晟的衣角:“裴公子!我说!我说!你不要伤害我的家人,都是一群老弱妇孺,你,你不要伤害他们。” “那沈大人就说吧。”裴晟淡声道。 沈云秀看着两侧窗户边站着的人,说道:“当年赵皇后并非死于难产,而是,而是死在了皇上的手中,孩子,孩子都还没有出世,就被皇上扼杀在皇后娘娘的肚中。” 声音不大也不小,周围安静极了。 虽说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但很多人还是记得当年赵皇后死于难产的事情。 当时帝京之中好几个月都在谈论此事,都在惋惜,就因为皇后娘娘难产没了命后,元德帝还让帝京百姓们关注家里有孕的女子,时常就医,免得胎儿过大不好生,又怕一尸两命。 时隔这么多年,竟又爆出这样的消息,更何况现在元德帝也不知所踪,这南越都换了一个皇帝。 “百姓们,是我,是我沈云秀没有兑现承诺,而西凉公主前来南越帝京就是为了冤死的赵皇后而来的帝京,到现在,当初西凉长公主说,只要她拿出赵皇后冤死的证据,我就要在帝京城中给皇后娘娘洗刷冤屈,而我为了顾及皇室的颜面,为了太后,为了新帝,出尔反尔,不想让这件事闹的人尽皆知!” “裴公子,是我错了,是我错了,求你放过我的家人们吧!他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他们是无辜的!” 沈云秀的话让周围谈论起来,很多紧闭大门的酒楼也开起了大门。 “沈大人,你不是说有证据吗?到底是什么证据?”人群中不知是谁说道。 沈云秀满脸痛苦的朝着沈老夫人看去:“御书房中有一间暗室,那暗室中……有一口石棺,皇后娘娘就躺在那石棺中。” 众人吸了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什么心思把皇后娘娘的尸首放在石棺中? 沈老夫人震惊的看着沈云秀,原来那位西凉长公主所说的是真的,御书房中当真是有暗室,还有赵皇后的尸首。 而沈夫人嘴里说道:“怎么会呢?当初我亲眼看到皇后娘娘是入棺的呀,怎么……” 饶是谁都会觉得震惊,毕竟元德帝与赵皇后之间并没有传出不和的消息,更多的是二人相互扶持,就算是元德帝登基上位后,想要纳妃,元德帝也会遵从赵皇后的意见。 而且赵皇后没了后,元德帝可是悲痛了好几个月。 “大家不要惊慌,今日你们口中所说的叛军是赵皇后的亲弟弟,他之所以攻打帝京,只想要带走赵皇后的尸首,想要赵皇后入土为安罢了。”裴晟这个时候才开口:“他是不会伤害到你们的。” 周围的百姓闻言,纷纷开始放心下来。 议论声也越来越多。 “沈大人,你早这么做,你的家人怎会受这样的苦?”裴晟说话间,就听到一道很沉重的轮子声。 所有人都朝着街道的尽头看去,见禁军推动着一口石棺朝着这边行驶而来。 众人皆是朝着那边看过去。 沈云秀也惊诧那石棺会从皇宫运出来,看来太后还是想开了,这个时候已经不是说想要隐瞒就隐瞒赵皇后的事情了,而是赵皇后的事情肯定是会被所有人知晓的。 这南越的江山怕是已经被西凉长公主牢牢的握在手中了。 戚城的雄兵落入赵齐的手中,加上西凉长公主这么为赵齐做事,这二人肯定早就在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而西凉长公主这么做的目的无非就是让南越皇室彻底失去民心。 一个皇室失去了民心,还没有了雄兵,那这个江山也将不复存在了。 “那里面就是皇后娘娘吗?” “天呐,石棺上怎么还有干枯的血迹?” “难道是皇上怕皇后娘娘的怨气?所以要用黑狗血镇压?” “你说到黑狗血,我怎么记得皇宫之中专门有人购买黑狗啊。” “我也知道这件事,天呐。” “黑狗血就是镇压那些脏东西的,看来皇上也是害怕的。” 周围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沈家人看着那慢慢靠近的石棺,皆是被吓住。 沈云秀看到了太后身边的李嬷嬷,没想到李嬷嬷亲自把石棺送了出来。 李嬷嬷朝着裴晟走过去,说:“这位公子,赵齐所要求的,太后娘娘已经做到,是不是可以撤兵了?” 裴晟朝着石棺看了一眼:“这件事还需你亲自去与赵将军谈,我只做我该做的,其余的事情和我西凉没有任何关系。” 李嬷嬷听着裴晟模棱两可的话,脸色一冷,说:“那就请你让沈家的人让一让,我得把石棺送到城门之处。” 第301章 如何? 皇宫禁军把石棺朝着城门方向运去,而一路走来,原本空无一人的街道也是慢慢出现了好多人,很快,好多人都知晓从皇宫中运出的石棺中躺着的是许多年前难产而死的赵皇后。 明明该在皇陵之中的赵皇后时隔这么多年从皇宫之中运出,还是赵皇后的弟弟兵临城下后这件事才露出水面。 帝京的百姓们突然明白过来为何突然有叛军攻城。 看来赵皇后的弟弟只是想要赵皇后的尸首。 很多人反应过来后,对城外的叛军也没有那么大的恐惧。 驿馆中。 林铮回来的时候看着半坐在床榻上的萧笙正看过来。 二人四目相对。 林铮直接朝着床榻边走过去,问:“感觉怎么样?好些了吗?” “并没有什么大碍。”萧笙隐隐觉得自己有有些不适,那种感觉说不出来,就好像看向林铮又问:“你去皇宫了?” 林铮在窗边的凳子上坐下来,说:“你想要做的事情总不能等着你去做,先替你解决了,你可以好好养着身体。” 萧笙收回视线,没有说话。 林铮见状,又道:“沈云秀已经按照你所说的那么做了,现在应该整个帝京的人都知晓赵皇后的事情,还有就是,太后把赵皇后的棺木送出了皇宫,这个时候,那石棺应该抵达城门之处了吧。” 萧笙有片刻的失神。 不知为何,自从成为‘萧笙’后,她就一直有种随时都可能会死的可能。 毕竟现在的身份不是她的,或许就是老天爷垂怜,让她有这个机会报仇。 她也没有辜负老天爷给她的这次机会,从得知自己该怎么走这条路的时候,她就在极力的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现在齐渊生不生,死也不死,还在他的手中。 还有这南越只要赵齐能死心塌地的跟着她,她完全可以拿捏如今的南越。 她所想的目的都一一实现了。 加上她靠不近自己的肉体,因为知晓自己的肉体在何处,被如何对待,‘萧笙’这具肉体也被拖累,体内真正的‘萧笙’也走了。 她所愿之事都将完成。 她是不是也得离开了? 明显的感觉到这具身体是真的不行,就好像突然变成体弱多病的体质。 “阿笙,你在想什么?”林铮问道。 萧笙回神,看向林铮:“没事,等我与赵齐谈妥之后,我们启程回西凉。” 林铮明显看出了萧笙有心事:“是在担心南越的事情完成后,回到西凉面对你父皇的事情吗?” 萧笙抬眼盯着林铮,心里无声一笑,她怎么会担心面对西凉帝王? 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萧笙’对她说的那句话,父皇并不在意她。 所以她得到的东西又怎么会去顾及元安帝的想法? 若是元安帝当真是觉得如今的她能成为威胁的人,那她还真的不介意与元安帝也斗一斗。 毕竟,这世间都是能者居上。 不行又有着野心的人,就该踩在泥泞中,永无翻身之地。 “倒不是担心父皇,而是觉得……”萧笙收回视线:“自从来到帝京后,身子越来越虚弱,就在担心会不会熬不到回到西凉帝都的那天。” 林铮想着萧笙莫名其妙的晕倒,还有那快要没有的脉搏,也担心起来:“所以我想快点带着你离开南越,让李珺跟在你身边。” 萧笙笑了:“这个建议不错。” 这时,房门声响起。 林铮起身打开房门,见是裴晟,说:“如何了?” 裴晟先是点头:“公主前几日让我注意杨易,因着你交代我去处理沈家的事情,今日没有注意,待沈云秀的事情解决之后,特意前往了杨家一趟,发现杨易府中的主子都不见了。” “这个时候不见?”林铮给裴晟让路,示意裴晟进房间说。 裴晟走进房中后,就看到床榻上坐着的萧笙,说:“应该是躲在这帝京的某个地方了,应该是怕像沈家一样,但也有可能是杨易早就发觉了这帝京不对劲之处,让杨家人先躲起来了。” “杨易这个人是直接与漠北耶律劼联络的人,要是杨易跟丢了,后面的事情怕是有些棘手。”裴晟说着停顿片刻,看了一眼萧笙后继续说道:“ 比如杨易投靠了耶律劼,公主对南越这边就不太好掌控,毕竟杨易对南越熟悉,而公主不可能一直待在南越。” 林铮朝着萧笙看了一眼,说:“杨易这个人比沈云秀奸诈多了,这南越已是浑水,杨易要是与耶律劼联手后,肯呢个是想借着此次南越动荡之事,想要从南越分出一杯羹。” “先派人把四个城门都守住,待赵齐那边解决后,把杨易给揪出来。”萧笙的语气生硬了不少。 萧笙怎么可能会让杨易这颗烂棋毁了她所有的计划? 只要如了赵齐的愿,她 也有的是办法让赵齐对她死心塌地,有了赵齐手中的雄兵 ,加上秦夷答应她的事情,就算是回到西凉元安帝会对她做什么,她也无所畏惧。 “好,属下这就去办。”裴晟说着就走出了房中。 林铮见状,跟着裴晟走出房中,追上后说道:“说不定这帝京之中还有漠北人,多加小心。” 裴晟颔首回应。 —— 而此时的城门之处。 周围全是哀嚎连连,城门被打开的那一刹那,赵齐那满眼的凶光都少去了不少,他不知道此刻是什么样的心情,时隔这么多年,早已物是人非,但他还是做到了,长姐能够入土为安。 许危在赵齐身边说道:“能够送出来,看来西凉长公主让沈云秀所做的事情做到了。” 赵齐闻言,又是松了一口气,这帝京百姓知晓皇室是这般虚伪又恶毒的嘴脸,齐家还会得到民心? 从城门走出的李嬷嬷看到了不远处马背上一袭戎装的赵齐,长长叹了一口气,真是因果报应啊,元德帝要是知晓让皇后娘娘死会发生这些事情,会后悔把皇后娘娘给害死吗? 李嬷嬷见距离与赵齐比较近了,就停下来,先是福身一礼:“赵将军,棺木带来了,你是不是可以撤军了?” 赵齐稳坐在马背上,对李嬷嬷的话充耳不闻,视线在那满是血迹的石棺上,这一刻赵齐感觉到了一种窒息感,明明早就知道他与长姐天人相隔。 但长姐没了这么多年却还没有入土为安,恨意瞬间涌上心头。 齐渊他凭什么对待长姐? 凭什么? “赵将军?”李嬷嬷又喊道。 赵齐回神,眼眶中微微湿润,他翻身下马,直接朝着石棺而去。 李嬷嬷见状,把想要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在宫中那么多年,李嬷嬷当然是认得赵皇后的庶弟,只是时隔多年,早已物是人非,那个在皇宫中事事谨小慎微的庶子如今摇身一变成为攻打帝京的首领。 李嬷嬷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立在一旁,看着赵齐一步一步靠近石棺。 许危紧跟在赵齐的身边,低声说:“阿齐,你这是要做什么?打算开棺吗?” 赵齐的身形一顿,他好像的确有这个想法,但…… “阿齐,你长姐已经够可怜的了,尽快入土为安吧。”许危又说道。 赵齐的视线一直在那些干枯的血迹上,这石棺有些年头了,但那上面的血迹经年累月之后早已形成厚厚的污垢,许是元德帝失踪之后,没有人再往石棺上浇灌鲜血,石棺表面干枯的血迹竟出现了丝丝的裂痕。 靠近石棺能闻到很重的血腥味。 赵齐走至石棺前停下脚步,抬手触摸着石棺的表面。 四周安静极了,包括城楼之上南越的将士,才反应过来他们口中所谓的叛军攻打帝京的真正目的。 更为震惊的是死了这么多年的赵皇后还在皇宫之中。 就在周围的人盯着赵齐时,就见赵齐直接跪在了石棺旁。 许危看着赵齐这般,放下心来,赵齐只是想要替赵皇后报仇罢了,赵齐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野心,不然赵皇后还在世的时候,为什么会躲到边境去? 若是元德帝是个好君主,好丈夫,好父亲,今时今日怎么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说到底,都是元德帝咎由自取。 “长姐,你不是最喜欢幽静又有花的地方吗?”赵齐说着鼻子一酸,但到底没有让眼泪滚出眼眶:“我在前来帝京的路上寻到了一个好去处,我看到那个地方的时候,就想着要是长姐看到的话,一定会喜欢那里。” “你还是禹王妃的时候,你说过,要是没有人压迫你,你不再生活在水深火热中,你还是要做人上人,你不想自己的命掌握在别人的手中,所以你选择了齐渊,你觉得齐渊有那个能力,又不会伤害你,长姐,你机关算尽,却还是输在识人不清上,要是你提前知道齐渊是个伪君子,你是不是就不会选择齐渊了?” “要是你还活着,要是你的孩子出生了,现在也很大了吧。” 说到赵皇后那未出生的孩子,赵齐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在城门之中的另一端,萧笙在人群中看着石棺前跪着的赵齐,视线模糊起来,这世上原来也有从始至终对她好,记得她的人。 “怎么了?”林铮微微垂着肩,尽量把萧笙护在怀中,他不明白萧笙这么虚弱怎么还要来亲眼看看,但萧笙有这个想法,那他一定会带她前来。 “你说,这赵皇后既不是赵齐同母的亲姐,只是嫡姐,为什么赵齐比赵筠澜这个亲生父亲还要心疼赵皇后呢?” 林铮一听,朝着赵齐的方向看去,说:“这世上的关系谁又说的准呢?夫妻会反目,父母会不爱自己的孩子,但总有那么一个人惦记着。” “虽说人性不好揣测,但也总有好人吧。” 萧笙笑了,她没有接林铮的话,这世上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谁又说的清呢? “走吧。”萧笙不打算继续看下去,她不敢靠近,她觉得这样的情况她是绝对靠不近赵齐,不对,与其说是靠不近赵齐,不如说是靠不近装着她的棺材。 林铮收回目光,护着萧笙走出了人群中。 在街道另一端,裴晟守在马车处,他看着林铮扶着萧笙由远而近,便把凳子摆放好。 林铮扶着萧笙上了马车后刚要转身走出马车中就听到萧笙说:“去驿馆收拾东西,今日就动身前往西凉吧。” 裴晟与林铮皆是一愣。 林铮先反应过来:“那杨易……?” “裴晟留在这帝京,与赵齐商量,现在赵齐所要求的事情我都解决了,赵齐也不会出尔反尔,我们尽快赶回西凉。”萧笙又道。 萧笙还是很珍惜活着的时候,她虽有愧疚之心,想要把这副躯体还给真正的长公主,但她也无可奈何,既然能好好活着,那她必然要好好珍惜。 想要的东西也必然要好好争取。 裴晟还没有从萧笙的话里反应过来,就见萧笙掀起了马车窗户的帷幔,他走上前:“公主。” 萧笙继续说:“这南越的皇室现在完全就是虚设,你让赵齐自行处置,但这南越必须我在我们手中,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言外之意就是待赵齐处理好赵皇后的尸首后,这南越皇室必须铲除,至于这南越的大臣,也得斟酌处理。 “属下明白。”裴晟想着萧笙的身子骨,看来是要赶回西凉。 “那这南越的事情就麻烦你了,你替我与赵齐带句话,就说我不会亏待他的,也谢谢他。” 裴晟听到谢谢两个字的时候,唇角扯笑:“是,属下一定会把这句话给带到。” “走吧,林铮。” 马车慢慢驶离拥挤的人群,那些被封存在暗中的事情在一缕阳光照射下,出现在世人的眼中,赵皇后死在分娩之时死于元德帝手中。 南越皇室的名声也彻底受损。 嘉禾太后回到了自己的福堂,重新拿起了丢掉几月的佛珠,她本心存着侥幸,想着归还了赵皇后的尸首叛军就会撤离,尽管心里清楚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直到佛堂的大门被推开,李嬷嬷喘着气:“娘娘!叛军攻进皇宫了。” 随着话音落下,太后手中的佛珠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声音,太后的心也摇摇欲坠、 第302章 退位 南越,庆元一年,三月初。 皇城被攻破,皇宫之中混乱无比。 赵齐在嘉禾太后所住宫殿的佛堂之中找到太后。 这个宫殿是前所未有的清静,而嘉禾太后身边只有李嬷嬷相伴。 赵齐来到佛堂的时候,嘉禾太后与李嬷嬷相继跪在团蒲上,面前是一尊弥勒佛。 赵齐原本不想理会这个老婆子,但是想到元德帝害死赵皇后的情况下,这个老婆子也知情还允许元德帝那么做,赵齐的煞气就萦绕全身。 “来人。”赵齐盯着嘉禾太后的背影,语气无比的平静。 许危带着两个侍卫走上前。 “把这个老东西关进中宫,给她口水喝就行了。”赵齐说完转身就走出佛堂。 许危看了一眼太后,心中微微叹气,能在后宫万万人之上的女人,手中怕全是命,也不知在南越倾塌之后,这个手段耍尽的女人会不会回想前半生杀的人? “把她们抓去中宫。”许危说道。 而赵齐在皇宫之中并没有找到新帝齐怀磊,而是柳家自行找上了赵齐。 柳贵妃以及柳贵妃的父亲柳元忠见到赵齐的时候,二人显然是松了一口气,虽说以往与赵皇后没有多大的联系,但也没有结什么恩怨。 至于赵皇后的死,他们柳家更是不知情,就连深居宫中的柳贵妃也毫不知情。 但柳贵妃还是齐渊侧妃的时候,也见过赵齐,那个时候虽说赵楠姝的确是个不好说话的人,但她的的确确是在齐渊的后宅小心翼翼的活着,没有想要招惹赵楠姝,亦没有与赵楠姝有结仇的心。 “赵将军。”柳贵妃朝着赵齐福了福身。 柳元忠拱手作揖,说:“赵将军。” 赵齐恩怨分明,心中的怨气也仅仅是齐渊以及太后罢了,这个江山他的确没有什么兴趣,但他也答应过萧笙,这个南越的江山他势必会把持在手中。 萧笙答应赵齐的事情,皆是做到,赵齐必然也会信守承诺。 “柳大人。”赵齐眸色微沉,又看向柳贵妃:“贵妃娘娘。” 柳元忠听到赵齐这番称谓,悬着的心彻底落下来,要是赵齐是个不近人情,又抱着斩草除根的想法,柳家肯定是不能逃过此劫。 但赵齐也是个光明磊落之人,想来也知道赵皇后那件事与他们柳家没有关系。 “赵将军是否在找怀磊?”柳贵妃语气透着几丝小心翼翼。 当初她成为贵妃又生下齐怀磊,元德帝几乎把整个柳家都架空了,如今的柳家可没有什么多大的权势,更没有那个野心说这南越的江山已是齐怀磊的,怎么都要拼上已拼护着刚到手的江山。 柳元忠想着的就是一家能平平安安就好。 眼见赵齐有疑惑,柳元忠立即说道:“赵将军,在下与贵妃娘娘就是在这里等着你的,想来赵将军也不是一个滥杀无辜之人,贵妃娘娘生下皇上的长子也是皇后娘娘去世之后,而且贵妃娘娘对皇后娘娘的事情并不知情,如今南越虽换了帝王,但我那外孙也并非什么帝王之才,虽不知赵将军攻下这皇城之后有什么打算,但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赵齐亦是没有想到柳元忠会这么客气,他的确是在齐怀磊,毕竟还有事情需要齐怀磊做,但萧笙也告诉过他,防人之心不可无,就算柳家没有那个野心,但齐怀磊到底是齐渊的儿子。 要是齐怀磊有为齐渊复仇的心思,他也必须得扼杀掉。 “柳大人请说。”赵齐说。 柳元忠见赵齐并没有杀气傍身,心宽了许多:“齐怀磊愿拟旨退位。” 赵齐微愣,没想到他没有开口这话柳元忠就先说了出来。 柳元忠继续说道:“这些恩恩怨怨本就与柳家没有任何关系,柳家也没有那个野心,所以,还望赵将军放我们柳家一条生路。” 其实自从叛军攻打帝京后,柳元忠不止一次暗恨元德帝,齐怀磊也根本没有被元德帝重视过,元德帝更是没有将齐怀磊当做下一任储君来培养。 但后面元德帝出事之后,什么事情都有齐怀磊所承担。 这个皇位本就是烫手的山芋,所有的事情都扛在齐怀磊的身上,柳元忠看在眼里恨在心底。 最让柳元忠恨的是嘉禾太后,一边想要手握权势,一边又要阻止齐怀磊与自己母亲疏离,更是打压柳家。 从齐怀磊登基之后,朝堂上的那些同僚也都跟随太后的意思疏离柳家。 柳元忠太过痛恨,所以在听闻叛军来的时候心里竟生出一丝痛快。 痛快之后,就是想着如何把齐怀磊带出皇宫,如何让自己的女儿外孙安全离开那个皇宫。 “在下不是很明白柳大人的意思。”赵齐冷声说。 柳贵妃抢先一步说出来:“赵将军请放心,齐怀磊不会替他父皇报仇,这南越的江山如何都与我们柳家没有关系,更与齐怀磊没有关系,只要赵将军放我们柳家一条生路,我保证赵将军所担心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贵妃娘娘知晓我担心什么?”赵齐笑了,这柳家与他想象的不一样,竟没有逼迫分毫就能达到萧笙所想? 柳贵妃也笑了:“赵将军若只是想要皇后娘娘的尸首,肯定不会再攻皇城的,但赵将军明显是除了赵皇后的事情外,还有别的事情,更何况赵将军带着大军这般一闹,对于姓齐绝对不会忠心,所以我就想着赵将军肯定有赵将军的想法。” “而我儿子随被那些朝堂上的老东西捧上了皇位,与其说是皇上,不如说是摆设,那些老东西有任何事情并不会去问我儿子,而是去问太后,所以我自是有自知之明,我儿也没有那么大的抱负。” “赵将军大可以放心,只求赵将军放我们柳家一条活路。” 柳贵妃说着直接跪地,柳元忠也刚要跪地被赵齐扶起:“柳大人使不得。” 当初柳贵妃还是禹王府侧妃的时候就是因为柳家不争抢,好拿捏,齐渊与赵楠姝对柳贵妃以及柳家都很放心。 “那,就由新帝写下退位诏书,本将军可以放你们柳家一条生路,但你们柳家也必须生活在本将军的眼皮下。”赵齐脑海中一直是萧笙的那句‘防人之心不可无’ 第303章 你知道是什么吗 庆元一年,三月中旬。 南越帝王退位,无条件归顺西凉,虽南越百姓的户籍仍旧是南越人,但南越地界拓为西凉附属之地。 南越之地暂时由赵齐掌管。 此消息一出,整个南越的官员纷纷要反了赵齐,奈何赵齐出了几张告示后所有人都哑口无声。 西凉承诺在南越没有谋逆者永不会有战乱。 南越务农以及商贾二十年之内皆不用上交税。 流离失所的百姓可以去相近的城池落户安家立业。 至于官员,想要反的大可亲自前往帝京找赵齐。 这贴告示出来之后,安抚了不少人,最重要的还是南越百姓,只要不打仗,还不用交税,这谁还会反驳? 谁不想平平安安,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那些官员又在安安稳稳的情况下谁又会前往帝京去找赵齐理论。 好像除了成为西凉的附属国后,对他们也并没有什么多大的影响,甚至比以往更为自由,当然他们也知道他们所谓的自由只是一时的。 就算南越成为了西凉附属国,也一定会有更为严谨的律法。 西凉,凤城。 草长莺飞的季节,就算是边境的凤城也彻底入了春。 风沙虽大,并没有以往那般的刺骨。 林铮赶着马车来到知府时,江明周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马车刚刚停下,江明周就迎了上来,从林铮的手中接过鞭子,视线就在那马车厚重的门帘上。 萧笙弯身从马车出来的时候,江明周那张脸笑的那叫一个灿烂:“公主殿下,您总算是回来了,可担心死下官了。” 萧笙扯笑,在林铮的相扶下下了马车,她走至江明周的面前,说:“多谢江大人挂念了,只是这次南越有些凶险,没有吓到江大人吧。” 江明周脸上堆满了笑容,怎会没有被吓到? 要知道,皇上身边的人可是来了几次信笺了,就问长公主有没有回西凉,而且在南越最紧张的那几日,铁骑都在月白关边界处守着了,就怕长公主有个什么闪失。 皇上还真是重视长公主啊。 “公主平安归来就好,公主请进请进,先去洗漱一番,下官给公主好好接风洗尘。”江明周深知长公主此番回到帝都之后地位肯定会更稳。 长公主如今手中的权势怕是帝都之中的那位五皇子也望尘莫及。 江明周早就决定了,一定要好好忠心于长公主。 在江明周的带引下,萧笙来到了以往住过的院落,婢女早已备好了热水,萧笙跟着婢女走进房中后,林铮也跟着江明周离开院落。 李珺在听闻消息后赶来,恰好几人在小花园处撞了个正着。 “阿铮!”李珺走上前来,见江明周也在,嘴角的笑意淡去了不少。 江明周一眼就看出了李珺是想要有什么话与林铮说,识趣的说道:“林侍卫,你与李太医许久没有见了,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吧,下官先去安排宴席的事情,你们聊。” “那就麻烦江大人了。”林铮说道。 江明周微微颔首,又快速离开。 李珺眼看着江明周的身影离开后,立即问道:“你在信中是什么意思?公主的脉搏都快没有了?” “脉搏很弱,且平白无故晕倒,大夫说可以准备后事了。”林铮说着便往小花园的另一个方向走去:“原本打算的是公主若是一直昏迷不醒的话,就快马加鞭回到凤城,让你看看,如果你不行的话我会前往梨花谷,但不知道为什么,在裴晟扎针之后,公主就醒了过来。” “没有任何症状就晕倒?”李珺有些疑惑,就算是他见识过太多的疑难杂症,也没有出现过这种情况,而且在快没有脉搏的情况下,又能自愈? “不过好在没什么大碍了,所以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林铮看着李珺那副神情,安抚道。 李珺啧啧两声:“我倒是没有担心,怕是你担心坏了吧,南越那边如何?当真是如相传的那般,南越成为了西凉的附属国?” “这个,我不太清楚,都是公主的安排的。”林铮似乎有些忌讳说这些,他也不太喜欢谈论这些。 李珺又是长叹一口气:“我看你啊,真是魔怔了,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了,难道真的没有看出你的心意?” “她知道。”林铮直言。 “知道?”李珺震惊:“那公主是什么意思?要是公主对你有意的话,照着长公主以往的风格,回到帝都后对皇上说想要嫁给你,皇上怎么都会答应的。” “你想多了。”林铮脸上浮着浅淡的笑意,萧笙怎么可能说嫁人的话? 李珺一听就知道公主对林铮无意,都是林铮一厢情愿:“你可长点心吧,跟在公主身边这么久,公主竟还没有对你动心,也真是奇了怪了,以往长公主可是名声在外,对你这样的男人不可能不动心啊。” “难道是因为那个秦舒锦给伤透了心,所以现在只有野心,没有感情了?” 林铮好久没有听到秦舒锦这个名字,他神情有片刻的恍惚,李珺不提起这个人,他都差点忘记了长公主以往可是非要嫁给秦舒锦的。 李珺眼看林铮脸色越来越不好后,推了推了林铮的肩膀,说:“你别想了,感情这种事情是没有定论的,而且当初秦舒锦来到凤城的时候还见过一面长公主,长公主并没有理会秦舒锦,所以你还有机会啊。” 林铮笑笑:“我自是知晓我还有机会,不过你所说的那个秦舒锦当真是有些碍眼。” “那你可怎么办呐,你防不过来啊,这凤城还有一个秦夷等着长公主呢。”李珺像是故意刺激林铮一样:“听闻秦夷与长公主暗中达成了什么交易,你知道是什么吗?” 第304章 意义 林铮知晓萧笙与秦夷之间保持着什么联系,也知道萧笙能没有任何后顾之忧的前往南越,肯定是因为西凉边境的大军,而西凉这边境的大军完全是听从秦夷的。 秦夷有意护着萧笙,这其实因为萧笙也答应过秦夷条件。 秦夷的父母死的蹊跷,后来秦夷就有所怀疑过元德帝,但那个时候因着双腿的原因只能在西凉帝都之中,后面有了机会,秦夷亲自前往了帝京,原本元德帝以为可以好好利用利用秦夷这颗棋子,只是元德帝弄巧成拙,就在秦夷真的有些怀疑自己的父母的死因与西凉皇帝有关系的时候。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元德帝动手让秦老侯爷没了。 元德帝自以为会让秦夷更加相信他所说的话,谁知秦夷才不是傻的。 抓了元德帝安排在秦家的爪牙,秦夷将计就计,与萧笙联手。 “你难道不知道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林铮轻嗤一声后,继续往小花园另一边走去:“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要多问。” “我说阿铮,我们交情也挺深的吧,你以为我是想知道公主与秦夷之间有什么吗?我只是担心你最后什么都得不到。”李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着。 林铮唇角扯着淡笑,要是他不了解萧笙,或许也会有李珺一样的想法,但他太了解萧笙了,像秦夷那样的人是根本就不会得到萧笙的青睐。 李珺摆了摆手,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在侧眸间就看到往萧笙所住的院落小道上出现一人,他立即说道:“诶,我说什么来着,阿铮,你看那不是秦夷身边的人吗?你和长公主这才刚到江明周这里,这就前来了。” 秦策也看到了李珺与林铮,他虽找的是长公主,但遇到了李珺以及林铮还是要打招呼的。 “过来了。”李珺紧挨着林铮,低声说道。 林铮神色倒是正常。 秦策走上前来,拱手作揖:“李太医,林侍卫。” “你主子的消息也太快了吧,长公主前脚才抵达凤城,你后脚就来了。”李珺皮笑肉不笑的打趣道。 秦策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李珺的意思,他说:“是长公主提前给了主子消息,所以才知晓长公主今日抵达凤城,长公主派人来说有重要的事情与主子相商,所以在下便来知府看看长公主有没有抵达,刚刚进来府邸的时候遇到了江大人,江大人说长公主回来了,在下便来看看长公主。” 一番解释,让李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深:“原来是长公主早有吩咐啊,不过长公主现在应该在休息,你还是晚点来吧,江大人不是要给长公主接风洗尘吗?晚些与你主子一起来。” 秦策一听,觉得甚是有道理,长公主长途跋涉是不好叨扰,想着江明周急冲冲的样子,还是晚些再来。 “那在下就先告辞了。”秦策又拱手。 林铮半眯着眼睛盯着秦策的背影,他的确是知晓萧笙让暗中的人提前前往了凤城,但没有想到会是通知秦夷。 不过想到萧笙手中还有一个不生不死的元德帝,也就释怀了。 萧笙与秦夷之间能谈到一起的话题也只有元德帝了。 “啧啧,阿铮,你就真的不着急?”李珺语气中满满都是担忧:“就算你不着急,你母亲不着急?你为皇上办了那么多事情,人情也还完了吧,这以后幽阁若是有什么帮助皇上的,幽阁自然不会推辞,想必这次回到帝都后,皇上也不会强留你在西凉,你母亲也会让你回到幽阁中的。” 林铮一掌拍在李珺的肩膀上,说:“你与高泠霜关系缓和了?有这个心情来担心我的事情?” 一谈起高泠霜,李珺的神色就变了变,他摆了摆手:“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在说你的事情,你又提她做什么?” “你的小青梅都过上平平淡淡的日子了,难不成你这辈子当真是要孤家寡人过?”林铮认识李珺这么多年了,还是希望李珺能安安稳稳的度日:“以前你心里有你的青梅,我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你青梅另嫁他人,你心中的愧疚也没有了吧,难道你就当真不看看高泠霜?” 李珺淡淡的哼笑了一声,说:“这种事情谁能说的准?要是凑合过日子,谁都可以,只是我觉得人生吧,不光是过日子,人这一辈子还有很多很多美好的事情,难道我为了凑合过日子就忽视那些美好的事情。” 说话间,李珺一手搭在林铮的肩上,长叹一口气,说:“我还是看看这世间的花花草草,大好河山,也算是不负来这世间走一遭。” 林铮听后直接朝着另一端走去,李珺见状,跟了上去,说:“我说阿铮,我刚刚所说的你有没有听进去?前阵子伯母还给我来信了,说让我劝劝你。” “劝我什么?”林铮平声问道。 “劝你早日成家,这西凉的事情不归你管。”李珺一看林铮的脸上淡漠下去,立即换成笑嘻嘻的语调:“你也多为伯母着想,幽阁中本就不理会朝廷之事,你跟在长公主身边是为还皇上的情义,而且你在西凉也待了这么多年,幽阁的事情难道还要伯母去做吗?” “当然了,你要能与长公主喜结连理,我高兴,伯母也高兴,若是你与长公主根本就没有那可能,难道你要在长公主身边耗掉一辈子?你林家的事情你怎么办?” 林铮对李珺的话充耳不闻,脚步倒是放慢了不少。 李珺继续说着:“阿铮,你听我的,要是长公主对你有意,万事大吉,要是长公主对你没有那个意,此番回到帝都后,直接与皇上说明回幽阁。” “听到没有啊?”李珺见林铮没有开口,问道。 林铮没有回答,脚步停下,静静地盯着李珺,他说:“你所说的事情我会考虑,但你不能去长公主身边胡说八道。” 李珺连忙点头:“你能听进去就太好了,长公主那里我哪敢去胡说八道?我这颗脑袋不够砍呐。” “待长公主休息好了后,你去给她把把脉。”林铮说完直接转身。 李珺见状,看着林铮的背影摇头,这世界上的事情还真是奇妙。 林铮前来西凉也不是一日两日,这期间一直在给元安帝做事,虽听闻过长公主的事迹,但也没有什么交情,后来被元安帝安排到长公主身边,林铮竟对这长公主有意起来。 “这缘分啊,真是妙不可言。”李珺轻啧一声:“真是妙。” —— 萧笙在申时末的时候才醒过来,起身后房外的婢女就替萧笙穿戴以及梳发式,以往在南越的时候萧笙很随意,现在这里是西凉又要见西凉的官员,萧笙自然是要注重一下外表。 约莫过了一刻钟,江明周的人就派人前来请萧笙前往前厅。 “长公主,您现在可以前往前厅了吗?”府中的管家站在房门处恭敬问道。 萧笙披上一件薄薄的披风后才走出来:“可以了,走吧。” 管家闻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长公主,这边请。” 萧笙跟着管家来到前厅也是半个时辰后。 为首站着的江明周眼看萧笙前来,立即上前相迎:“微臣见过长公主。” “给长公主请安。”整个前厅中都响起了恭敬的声音。 萧笙看着作揖的江明周,眼中的笑意更浓了:“江大人起身,这般隆重倒是显得本宫叨扰江大人了。” 江明周汗颜:“殿下这是说的什么话,微臣巴不得殿下叨扰呢。” 说话间,萧笙就被江明周请到主位上就坐。 “都坐下吧。”萧笙视线一扫就看到了与林铮相近的位置上的秦夷,想着在南越帝京之时,秦夷还能站起来,如今又坐到轮椅上,看来秦老侯爷的事情秦夷也被元德帝算计在内。 元德帝又怎会看到如一个正常人的秦夷? 唯有残缺的秦夷才更好掌控。 只是可惜了,元德帝算盘还没有开始算,就被扼杀掉。 而林铮见萧笙的视线有片刻停在秦夷的身上,端起面前案几上的酒杯,却硬是没有饮下去,只是完全没有了刚刚的兴致。 对面的李珺看出了林铮轻微的变化,连忙端起酒杯朝着萧笙说道:“长公主,祝贺你凯旋归来啊,微臣敬你一杯。” 萧笙并没有端起手边的茶盏,说:“本宫身子不适,就不喝酒了,不过还是多谢李太医了。” 不知为何,李珺觉得此时的萧笙对他的态度有些冷,记得以前还算和善啊。 “公主客气。”李珺说完就一饮而尽。 江明周在李珺身边的位置坐着,笑眯眯的端着酒杯却没有说敬一杯的话,他说:“公主,这前几日陛下也给微臣来了消息,说是公主殿下你回到凤城后,就安排好你回帝都的事情,微臣斗胆问问殿下,您打算哪一日启程返回帝都呢?” 这三月的夜还是有丝丝的凉意,因着江明周的话,前厅安静下来。 主位上的长公主不说话,这厅中的气氛都感觉冷了下来。 如今南越几乎完全就在长公主的手中,此番长公主回到帝都之中必将掀起不小的波澜,皇上肯定不会放纵长公主手握重权,怎么说皇上还健朗,膝下也有皇子。 不过长公主也是任由皇上拿捏的人,要是争执下,还不知道帝都会发生些什么。 “在南越的时候,身子虚的厉害,本宫打算在这凤城待上半月后再做打算,毕竟赶路也要顾及自己的身体是不是?”萧笙笑盈盈的看着江明周。 江明周差不多知晓萧笙的打算,南越那边的事宜都稳当了,但这凤城中还有些事情没有摆平,长公主当然是要把凤城的事情解决了才会前往帝都。 “好好好,微臣明白,等下会写信回禀陛下缘由的。”江明周更乐意与长公主一个阵营,要是长公主当真以后能在西凉手握重权,那不比攀附皇上好? 伴君如伴虎的道理江明周还是知道的。 “江大人,本宫身子有些虚弱,不能在这里多久停留,但还有事情与秦公子相商,就劳烦江大人……”萧笙说的欲言又止。 江明周也瞬间明白过来,他立即站起身来,说:“那长公主,微臣就不打扰您办正事。” 说完,江明周看下周围的人,说:“都退下都退下。” 李珺被江明周给拉起,原本想打算叫林铮一起的时候,见林铮无动于衷的坐在那里时,就打消了这个念头,长公主身边的人,应该没有什么避讳才是。 很快,整个前厅就剩下萧笙,林铮,以及秦夷与秦策四人。 秦夷倒是惊讶萧笙会明目张胆的说与他有事情要谈,他侧眸看了看林铮,又若无其事的收回目光。 “本宫送给秦公子的东西,秦公子收到了吗?”萧笙直接问。 好像也不避讳林铮。 林铮对于萧笙的态度,心底生出一丝喜悦。 “收到了。”秦夷微愣片刻才说道,他看到元德帝的时候也惊呼元德帝竟在一口缸中,下场太过凄惨,但秦夷觉得这是元德帝罪有应得。 “收到了就好。”萧笙淡笑:“既然秦公子收到了本宫送给你的东西,那秦公子是不是也应该兑现承诺 了?” 秦夷想着当初与萧笙洽谈的事情,只要萧笙把元德帝交到他的手中,他就答应萧笙一件事。 “公主所说的那件事,该不会是整个凤城的大军都听从公主的吧。”秦夷用着试探的语气问道。 萧笙扯笑:“秦公子觉得有何不妥吗?难道当初秦公主与本宫相谈之时,就没有看清本宫的野心?” 秦夷哑然,他当然是知道萧笙的野心。 只是没有想过萧笙的野心会这么大,竟会是南越与西凉,南越他能理解,毕竟南越的局势早已散了,萧笙的出现就会击溃南越的表面。 但西凉不一样,元安帝可不像齐渊那般好对付。 “怎么,秦公子是不打算兑现了?”萧笙笑眯眯的问。 秦夷抬眼看向萧笙,同样扯着淡笑:“那肯定是没有这个意思。” 第305章 你想我回去吗? 肯定不是不会兑现承诺,只是长公主的野心会不会给凤城的大军带来凶险,他还要掂量几分。 “秦公子在担心什么?”萧笙问。 秦夷反问:“长公主是要做什么?” 萧笙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握住的水杯力度紧了紧,她早就知晓秦夷这个人难以琢磨,就算是先前的达成一定的协议,那也是在她前往南越的时候秦夷回到凤城,能成为她暂时的后盾,让南越的人不敢动她。 现在南越那边平息了,她答应秦夷的也做到了,秦夷自然会掂量掂量答应她的事情要承担多大的风险。 “本宫以为,秦公子会明白本宫要做什么。”萧笙笑着说道。 秦夷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摩擦着轮椅上扶手的表面,他说:“在下明白的,与公主亲口说出来的自然不一样,在下猜测那只是猜测,公主能给在下一个标准的答案,才能让在下定心。” 秦夷的话可以说是滴水不漏,萧笙无声一笑,她说:“本宫倒是没有想到秦公子还有这样的口才,要是本宫所说的话,以及所做之事,会让秦公子觉得有风险,秦公子还会继续兑现承诺吗?” 秦夷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萧笙果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 “秦公子的沉默就代表本宫猜对了。”萧笙微微叹气:“要是秦公子在这个时候权衡利弊,本宫倒是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了呢。” 秦夷才不相信萧笙所说的话,这个女人,自从相识以来,所做的事情都是高深莫测,连一个南越都能够搅得天翻地覆,更别说如今还是她熟知的西凉了。 现如今整个西凉除了皇上外,谁还敢与这个女人抗衡? 就算是权势滔天的王贵妃母族,想来这个女人也根本没有把王家放在眼里。 或者说,现在王家以及王德妃对长公主更为忌惮。 萧笙的野心,帝都之中的人肯定都看在眼里。 “公主说笑了。”秦夷收起了唇角的笑意:“想来公主在回西凉的路上就计划好了该如何走接下来的路,在下手里的东西,对于公主来说,可有可无,当然了,有最好,是不是?” 这时,林铮轻啧一声,看向秦夷:“秦公子承认自己出尔反尔就行了,何必说些冠冕堂皇的话?” 秦夷倒是没有想到林铮会开口,还说出这么刁钻的话,他只是想萧笙说出她想要所做的事情罢了。 但林铮这般说,秦夷也不辩驳什么,开始他与萧笙联手,也是各取所需,萧笙前往南越是对付元德帝,而他前往南越是为了让南越的大军落入那个赵齐的手中。 后来赵齐成为南越大军之首后他返回凤城,发动兵力,彻底打乱南越的局面,让南越认为只要萧笙在南越出了事,西凉决不罢休。 这也是秦夷为什么对萧笙没有愧疚的原因,在他的认知里,这件事他与萧笙互不相欠。 至于最后萧笙所说,只要她把元德帝带回西凉交到他的手中,他就答应她一件事,他也承认了。 但一件事可大可小,他总不能因为一个承诺,把凤城的大军以及宁家陷入两难的境地。 秦夷历来会分析权衡利弊。 “既然秦公子没有打算兑现,那本宫就……” 萧笙的话被秦夷打断,他说:“长公主该是误会了,在下从来没有说过不兑现承诺,也知晓长公主所担心。” 萧笙看向秦夷,倒是不知道秦夷会突然来这么一句。 “在下别的不敢承诺什么,但在下可以肯定的是,只要长公主有所需之处定当竭尽全力相助,也不会与长公主为敌。” 这番话已经很有分量了。 尽管秦夷没有说这凤城的大军会为长公主效力,这种话秦夷不会轻易说出口。 毕竟如今凤城的大军已不是姓秦的掌管,而是姓宁。 如今这凤城的所有人还能听从秦夷意见以及建议,也是因为秦老侯爷的关系,要是宁家真的想要揽入所有的权势,他也不能如何。 如今凤城的大军已经渐渐不姓秦了。 而萧笙听到秦夷这番话后,说:“既然秦公子这般说了,那本宫就记下,还望真到某些时候,秦公子莫要忘了今日所说的话。” 秦夷拱手:“今日所说定当不会忘记,还望公主放心。” 萧笙端起水杯,朝着秦夷一举:“那本宫就以水代酒敬秦公子一杯了。” “公主客气。”秦夷看着萧笙饮水后,自己把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 此刻林铮的视线一直在萧笙的脸上,萧笙望过来的时候,林铮的视线立即别开。 “秦公子,时候不早了,本宫也有些累,要是有机会,本宫定会好好宴请于你,而且这个地方怎么说也不是本宫的地方,还望秦公子见谅。”萧笙不打算与秦夷周旋了。 秦夷放下手中的酒杯,他下意识的看了一眼林铮,说:“那在下就告辞了,公主好生休息。” 说话,秦夷的手微微一抬,身后的秦策便会意。 秦策推着秦夷离开的了厅中,萧笙便起身。 林铮见状立即起身朝着萧笙走过去。 在林铮扶上萧笙的那一刻,萧笙并没有躲开,反而是问道:“心里有事?” 林铮沉吟片刻,说:“倒是瞒不过公主的眼睛。” 萧笙朝着大门处走去,虽说林铮这个人平时看不出个什么喜怒来,但跟在她身边这么久,一点不对之处还是能看出来的。 走出前厅后,林铮便松开了扶着萧笙手臂的手,说:“母亲来信了,说是这次回到帝京后,就与皇上告别,母亲想我快些回幽阁。” 萧笙的身影微微一顿,只是片刻,她问:“你要回去了?” 林铮因着心有别的事情,并没有发现萧笙那僵持片刻的萧笙,他反问:“公主想我回去吗?” 萧笙闻言,背挺得更直了,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了下便松开,说:“本宫从来不留人,你有你的母亲要照看,此番回到帝都后,你也算是做到了父皇当初对你的交代。” 林铮就这样静静的盯着萧笙,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萧笙被林铮盯得心里有些不适:“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林铮越发靠近萧笙,萧笙被林铮高大的身影笼罩着。 她没有丝毫的退却,仰头直直的盯着林铮:“有话要对我说?” “你应该知道,要是你留我下来,我一定会答应你的。”林铮原本想问的是,为什么不让他留下来,但他心里明白,他没有这个资格去质问。 而这番话让萧笙也有了一种无力的感觉,她比谁都理智,也比谁都清醒,林铮的母亲她见过,还有林铮幽阁中的那些人,要是林铮留在她的身边,指不定后面还会出现别的事端来。 比如林铮身边的那位姓宁的女子。 “我也说了,不会留人,你也应该回去了。”萧笙说完便收回目光,打算绕开林铮朝着所住的院落方向而去。 只是在刚刚越过林铮的时候,手腕就被林铮给抓住。 萧笙柳眉微蹙,试着挣扎开,奈何这次林铮的力道比较重,虽说没有伤到她,但她依旧挣脱不开。 “公主。”林铮轻声喊道。 萧笙听着这道有些无奈的语气,那紧绷的心突然软了下来,她还没有等林铮开口,就先说了出来:“你留下来吧,我想你留下来。” 林铮眼神一顿,眼中的愉悦之意丝毫不隐藏,他又重新走至萧笙的面前:“公主此话当真?” “当然。”萧笙笑的坦荡,她自私也好,无情也罢,她从来都是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在林铮说要离开的时候,心里到底还是有些变化,但她也能割舍,从不强求什么。 要是林铮说想要离开,那就离开好了。 但林铮明显是想留在她的身边,那他就留在她身边好了。 萧笙这次挣脱开了,她只是朝着林铮扯着淡笑,又欲打算离开,又被林铮挡住了去路。 “你这是做什么?”萧笙收起笑意,问。 林铮脸上明明也没有什么表情,但就是能看出他心情很好的样子:“今日可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没有。”萧笙觉得眼前这厮有些得寸进尺了。 林铮丝毫不在意萧笙冷下来的脸,说:“什么时候回帝都?” “秦夷这里没有什么问题的话,随时都可以前往帝都。”萧笙如实的说着,她想要在凤城停留也是因为怕秦夷这边会出尔反尔,不过与秦夷交谈之后,秦夷虽有顾虑,但也好在不会成为她的敌对。 而元安帝也是想她快点返回帝都,那她在这凤城待上两日后再前往帝都。 “这位秦夷,应该是有些提防公主,但也不想与公主交恶。”林铮语气有些耐人寻味。 萧笙怎会听出林铮话中的意思?秦夷那副左右摇摆的心思她心里很清楚,秦夷这个人最好是不要为敌,但也不可能当真的信任。 秦夷知晓当初他们之间的联手是各取所需,萧笙更明白是各取所需。 当然,萧笙也不会让秦夷当真的在这凤城独大,想来宁宽用起来比秦夷更加的好用,只是她也会掂量秦夷这个人到底有几分的价值。 “明日前往都护府,与宁都护见一面,后日启程前往帝都。”萧笙说话间,朝着院落方向走去。 林铮跟在身边,说:“好,我这就去安排。” 宁宽作为凤城的都护,不可能每日都在府邸中,当然,今日萧笙抵达凤城,江明周的接风宴宁宽没有前来,就说明了宁宽在军营中。 长公主想要见宁宽,当然得宁宽回到凤城。 “等等。”萧笙见林铮欲转身的样子,说:“你直接通知江明周就可以了,江明周知道我的意思后,明日在都护府准会见到宁宽。” “好。” 约莫片刻,林铮在前院看到了江明周。 此时江明周正在与李珺说些什么,二人听到脚步声都相继的噤了声。 还是李珺先开口:“阿铮,长公主与秦公子聊完了?” 林铮只是看了一眼李珺,对江明周说道:“江大人,公主说明日想要见宁都护,还望江大人安排一下。” 江明周心中可是掀起了一阵风浪,这今夜见了秦公子还不够,还要见宁都护? “好的好的,我马上就去安排。”江明周说着就瞪了一眼李珺:“我现在就去安排。” 李珺环胸看着江明周在他视线中消失,不耐烦的说道:“这个江明周,还真是野心勃勃。” “对你说什么了?”林铮问。 李珺知晓刚刚他的神色不对被林铮看出来了,他耸了耸肩,说:“还不是因为高家。” “高家?这个江明周与高家是什么关系?” 李珺摆了摆手,又叹气:“江明周说,在帝都有一个好友之子,在帝都过的不怎么好,让我在高家面前提提这个人的名字,我说我与高家没有什么关系,江明周非不信,还说什么我们都是长公主的人,帮点忙怎么了。” “帝都一个好友之子?还与高家有关系?看来这江明周也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林铮调侃道。 “反正也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你与长公主没有在凤城的这段时间,江明周的夫人与高泠霜走的近。”李珺说完这个后,又立即问道:“怎么样?长公主与秦夷相谈的如何?秦夷有没有后悔了?要是他没有与长公主和离的话,长公主如今的势力完全可以与他同享了。” 林铮静静的盯着李珺,仿佛在说不会说话就闭嘴。 李珺会意林铮的意思,轻咳两声,问:“那你要回幽阁的事情与长公主说了吗?” “说了。”林铮说完转身就走。 李珺追上去,问:“长公主就答应你离开了?你们相处也这么久了,当真对你没有任何的想法?” 林铮心情颇为良好的说道:“你这后面的问题,其实我也想知道,要不你亲自去替我问问长公主?” 李珺一时哑然:“你什么意思?你与公主说你要回幽阁,却没有说你对长公主的心意?” 第306章 重聚 “那心意有什么好说的?”林铮觉得萧笙一定是知道的,就像他能感觉出萧笙对他也有不同一样,难道情意当真只有说出口才有意义? “你不说公主怎么知道你的心意?”李珺又露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要是你不好意思说,我去点破,可真是急死我了。” 林铮依旧没有开口的意思。 李珺又说道:“怎么不说话?” “她知道我的心意。” 李珺的脚步有片刻的迟钝,在回神过后,跟上林铮的步伐,说:“公主知道你的心意?” “她又不傻,怎么会不知道?” 像萧笙那样走一步就会看十步的女子,他的心意这么简单的事情她又怎么会不清楚?只是这世间很多事情都要问个究竟,问个明白,那还有什么意思? 萧笙可从来没有说厌弃他的话。 而且他们相处的不是挺好的? 最重要的是萧笙有她的事情去做,而他只需要陪着她就好了。 “既然知道,那……?” 林铮长叹一口气,说:“我母亲那里我来说,暂时不打算回幽阁了。” “那这样也挺好,毕竟咱们公主与其他姑娘完全不同,伯母那里我也不插手,我也放心了。”李珺对林铮的母亲完全就像对自己的母亲那般,所以把所交代的事情都完成了,他也算放心了。 说到底那位老夫人对长公主还是喜欢的,要不然照着伯母那脾气,不得亲自前来西凉把林铮给抓回去?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李珺见林铮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背脊窜起一股冷意。 “是谁把我母亲的心送到你手上的?”林铮问。 李珺以为什么事情呢,他说:“宁昔啊。” 果然,林铮的神情瞬间冷了下来。 在漠北的时候,就让宁昔以后不要离开尧山,就在幽阁之中,没想到这次又出来了。 “阿铮, 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李珺下意识的觉得这个宁昔把林铮给得罪了,难道是宁昔向林铮表明了心意?被林铮给拒绝? “她在什么地方?”林铮总觉得宁昔这次出现肯定是针对萧笙。 “就在你们幽阁的客栈中啊。” 李珺的话音落下,就见林铮掉头朝着知府出口方向走去。 李珺哎了一声:“你等等我啊!” 两刻钟后。 月珑客栈。 此时接近黄昏,街道上人群攘攘。 静谧的雅间中,宁昔立在窗户前,看着出现在街道上的人影,唇角慢慢扬起一抹弧度。 快接近一年了,这个男人跟着西凉长公主辗转西凉与南越,她在尧山的时候从心里很不服气到放平心态。 时常跟在夫人身边,听的最多的就是,林铮这个人与其他男子不同。 一旦是林铮认定的东西就不会轻易改变。 林铮既觉得西凉长公主好,那她也会帮助西凉长公主。 这位西凉长公主能前往漠北,搅动南越,甚至把南越都掌控在手中,就不是一般女人能比的。 所以她就对西凉长公主下手好了。 长公主喜欢权势,喜欢至高无上的感觉,但就是不会喜欢嫁人,甚至是相夫教子。 林铮喜欢西凉长公主,愿意为西凉长公主做任何事情。 那她就看看这位西凉长公主能为林铮做什么。 嫁给林铮? 呵,她才不会相信。 能把南越掌控在手中的女人,会愿意嫁给林铮躲到尧山中? 有的事情唯有让林铮亲身感悟了,才会学着放手。 她之前用错了法子。 房门被敲响的声音让宁昔回神。 “宁姑娘,阁主来了。” 话音落下,房门就被推开。 宁昔转身的时候,就看到林铮与李珺走了进来。 宁昔扯笑,拱手,说:“阁主,李太医。” 李珺笑眯眯的打着招呼:“宁姑娘你与阿铮也有许久没有见了吧,你们先聊,我去让后厨安排安排,今夜咱们仨好好唠唠嗑。” 就在林铮想要拦住李珺的时候,李珺率先离开了房中。 宁昔看着不怎么愉悦的林铮,说:“难道是在漠北的时候属下所做的事情阁主还记着呢?” “实在是忘不了。”林铮用着打趣的语气说着,在房中的梨花圆桌前坐了下来。 宁昔眉梢微动,走至梨花圆桌的另一边,说:“阁主,那个时候也是属下鬼迷心窍了,自从跟着夫人回到尧山后,夫人时常在属下耳边说起这件事,属下也知晓错了,更是对阁主没有了那些心思,不然夫人也不会放属下下山。” 林铮静静的看着宁昔,好似在琢磨宁昔所说的话是真是假。 “在属下离开尧山的时候,夫人特意交代,一定要与长公主解除在漠北时的误会,不然以后长公主与阁主喜结连理,属下也不好待在尧山中。”宁昔说的坦坦荡荡,就好像以往的执着只是虚无。 “是吗?”林铮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那你想怎么解除与她的误会?” 那怎么可能是误会? 宁昔苦笑,偏心得也太明目张胆了,西凉那位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还需要她说吗? 在漠北她所说的难道是假的? 在西凉帝都的名声,难道是她传出的? 她在漠北对萧笙所说的那些话,只是事实。 如今却说要去解除误会,她还能说什么? “属下直接坦白就是,是那个时候对阁主你有别的想法,觉得长公主配不上阁主你,不过现在属下对长公主改观了,属下也很想看到长公主与阁主能圆满。” 这倒是宁昔的真实想法,不过她更知道林铮与萧笙根本就不可能圆满。 萧笙不会放弃她手中的权势。 而林铮最后只能回到尧山,因为夫人还在尧山。 萧笙不会为了林铮妥协,林铮自然会伤心的回到尧山。 而林铮对于宁昔的话只是笑笑,虽说很多事情自己并没有亲身经历,但看得多了也就不相信所谓‘表面’的话。 要是一个人的‘情义’,那么容易就放下,这世间还会有‘深情’二字? “阁主不相信?”宁昔又问。 “我信。”林铮说话间,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继续说道:“那你就明日返回尧山。” 第307章 给你两条路 宁昔那掩饰很好的表面差点因着林铮的这句话而出现裂痕。 她都如此说了,还是让她回尧山。 “阁主是怕属下留下来伤害到了长公主?”宁昔直接问道。 林铮端起水杯,抬眼盯着宁昔,并没有说话,而是指腹轻轻的摩擦着水杯的边缘。 宁昔笑了:“阁主真是太看得起属下了,照着长公主的手段,属下伤害不了她半分。” 林铮把手中的水杯轻轻的放在桌面上,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是担心你会伤害她,而是你的出现就会让她不舒服。” “阁主!”宁昔气急,什么叫她的出现让西凉长公主不舒服? 很快,宁昔收敛好自己的怒意,她扯着牵强的笑意:“阁主,你是不是说错了?你对属下又没有什么情义,长公主怎会不舒服?” 宁昔以为萧笙与林铮已经互相表明了情义。 怎知林铮面无表情的说:“难道只有我对你有什么情义,她才会不舒服?” “那……?” 林铮站起身来,收起那漫不经心的样子,凛然道:“只是你让她会不舒服,现在我给你两条路,要么回尧山,要么离开幽阁。” 前者是若宁昔回到尧山,他林铮还会给宁昔一些情面。 若宁昔不听劝,依旧如此,那只有离开幽阁,他才不会约束。 “阁主!”宁昔眼眶红了起来:“你当真要如此?” “你选还是不选?”林铮冷声问道:“你若不选,我替你选。” “我明日回尧山。”宁昔立刻接下林铮的话,她要是离开幽阁,照着幽阁对于被驱逐幽阁的人态度,她绝对活不过一个月。 除非她能在快速的时间内找到另一个庇护所。 幽阁中那些人对于被驱逐的人都是下了杀心。 当然,他们不会亲手杀你,但最后会被他们逼的只能自杀。 宁昔自小就在幽阁中,对于幽阁的手段她太了解。 也是自小跟在夫人的身边,林铮是看在夫人的份上,才对她容忍半分。 林铮轻笑:“明知是什么结果,何必多说些那么多的废话?” “可是夫人想让你回去?”宁昔硬生生的把眼泪给憋了回去:“阁主,难道你当真为了西凉长公主连幽阁都不要了?前几年你是为了还西凉帝王的人情,就留在了西凉,现在时间也到了,你当真不顾夫人了?” “这些就不用你管了。”林铮丢完这句话就走出房中,恰好遇到从后厨回来的李珺。 李珺看着林铮出来:“这么快就聊完了?” 林铮并没有理会李珺,直接下了楼梯,离开客栈。 李珺也打算跟上,被宁昔拉住。 “你们怎么回事啊?”李珺也不想与宁昔多做纠缠:“宁姑娘啊,要是你有什么不快的事情可以和我说,我去与阿铮说。” 千万不要在背后搞什么小动作啊,不然幽阁指定容不下你。 宁昔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说:“他让我明日就返回尧山,说长公主看到了我会不舒服。” 李珺轻嘶一声:“阿铮与你说笑了吧,长公主待人亲和,怎么可能会看到你不舒服?当初长公主在凤城的时候也与你见过啊,待你也不错啊,怎么可能会看到你不舒服?” 宁昔停顿两秒,把在漠北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李珺听后,沉吟片刻,说:“阿铮这么做可能也是为了你着想吧,长公主的确是个睚眦必报的人,要是让公主整日见到你在面前晃悠,肯定不会给你好脸色。” “李太医,你与阁主交好,能不能去与阁主说说,让我不要回尧山?”宁昔带着哭腔说着:“我也不会跟在他的身边,就在这凤城就好了。” 尧山之中哪有自由。 她一点也不想回尧山。 李珺连忙摆手:“宁姑娘,我只能说尽量,好不好?我先去问问阿铮到底是什么意思,就先走了。” 宁昔还没有反应过来,李珺就走出了房中。 李珺自来圆滑,很少得罪人,少时与林铮认识的时候就与宁昔认识了,那个时候李珺还以为宁昔是林铮母亲给林铮指的未婚妻呢。 宁昔知晓李珺肯定会把话带到,但谁都不会改变林铮的态度。 就在宁昔嘲笑自己刚刚所想的时候,房门处出现一个身影。 “宁姑娘,擦擦吧。”陈沁微走进来递出了手帕。 宁昔盯着陈沁微半晌才接过手中的手帕。 “你来做什么?”宁昔因着林铮的关系,也警惕着陈沁微。 陈沁微把房门给关上,朝着刚刚林铮所坐的位置坐了下来,把面前的水杯放至一边,说:“宁姑娘,不如我们坐下来好好说说?” 宁昔果真在陈沁微的对面坐了下来,冷声:“刚刚我们的谈话,你都听到了?” “我也是刚到,只听到了两句。”陈沁微笑盈盈的盯着宁昔:“宁姑娘不介意吧。” 宁昔把手中的帕子放在桌面上,抬手擦了擦眼睛的湿润,语气恢复了正常:“陈姑娘前来这客栈,该不会是特意寻我的吧?” “这客栈我也观察了许久,好像一直生意都很平淡,后来也发现了这客栈的‘过人之处’,所以也就发现了宁姑娘与长公主身边的那位侍卫的真实身份了。”陈沁微笑着说道。 “所以陈姑娘此次前来找我做什么?”宁昔恢复了平静,静静的盯着陈沁微。 陈沁微轻啧一声,只是盯着手边那没有动过的水杯,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声音沉了沉:“宁姑娘是不是也觉得萧笙有些碍眼?” “也?”宁昔轻笑着:“我倒是不觉得长公主碍眼,倒是觉得陈姑娘不请自来有些碍眼。” 陈沁微也不动怒,面容依旧温温柔柔:“那刚刚宁姑娘与你的主子说什么?莫不是你容得下那位长公主?” “我为何容不下?”宁昔明白了,看来这个梨花谷谷主的女儿对萧笙有恨:“难不成陈姑娘也容不下长公主?你也对我们阁主有意……?” 第308章 假的? 陈沁微实在是欣赏不了宁昔这样装糊涂的样子,她只是静静的看着宁昔。 宁昔被陈沁微盯得很是不适,收起了那调侃的心思,说:“陈姑娘想做什么直说便是,不用这般试探。” “只是想向你打听打听长公主的事情罢了。”陈沁微一副闲适的样子,她收回视线,目光落在那水杯上,继续说:“宁昔姑娘以往可是一直跟在林阁主身边的?” “打听长公主的事情,又问我与阁主做什么?”宁昔笑了,觉得陈沁微是不是魔怔了,这种事情来问她?“再说了,你想要打听长公主的事情,难道不应该前往帝都皇宫打听吗?找我打听?你确定吗?” 陈沁微唇角的笑容扯的更大了,她长叹一口气:“听闻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在漠北一次动乱的时候跟着林家夫人前往了尧山中,是不是?” 宁昔闻言,脸色凝重了许多,尧山的事情陈沁微都清楚? 果然是不可能小看了梨花谷。 “看宁姑娘的神情就知道,长公主的那位贴身侍女就是在尧山中了。”陈沁微很满意自己收到的消息。 “你要做什么?”宁昔声音也冷了下来。 话音落下,房外又响起敲门声:“宁姑娘,饭菜都好了。” 宁昔朝着那紧闭的房门看了一眼,想来也是刚刚李珺让后厨准备的,她说:“端进来吧。” 下一刻,房门被打开。 端着饭菜的小哥儿看向房中只有宁昔与一位姑娘的时候,疑惑的走进了房中,刚刚李公子不是说阁主也在? 待小哥儿把饭菜都放好后:“二位姑娘请慢用。”说完后,小哥儿离开之时问宁昔:“宁姑娘,刚刚李公子不是说阁主来了吗?” “阁主有事就先离开了。”宁昔解释。 小哥儿闻言,点头之后走出房中。 待宁昔关上房门后,转身就看到陈沁微丝毫不客气的品尝起来,她皱眉:“陈姑娘出门前没有吃东西吗?” “与宁姑娘就不必这么客气了。”陈沁微放下竹筷后朝着宁昔扯出一抹淡笑。 宁昔快被陈沁微气笑了,她坐下来后,直接问道:“陈姑娘提起长公主身边的贴身丫鬟,是要做什么?” “你可能常年不在帝都,对这位长公主不太了解,今时今日的长公主与以往的长公主简直判若两人。”陈沁微其实很早就开始怀疑了,她从来就不相信一个人会在一夕之间改变那么多。 除非那个人并非原来那个人。 而且现在的长公主与过去那位人人唾骂的长公主会是同一个人? 要是以前那位长公主当真有现在这位长公主的心计与手段,会被陈淑妃母女玩得团团转? 若是长公主一直都是手段高明之人,怎会在那次出事之后才开始有变化。 别说一个秦舒锦,就算是二公主也是长公主的手下败将,还会与一个恨透了的人争一个男人? “你说的我怎么不太明白?”宁昔终于来了兴趣:“什么叫今时今日的长公主与以往的长公主简直判若两人?” 陈沁微扯笑:“在帝都谁人不知长公主是个什么性子?再看看今日的长公主,你觉得会是一个人?” 萧笙以往在帝都的名声,宁昔是知晓的,但谁会冒着杀头的罪名去冒充长公主? 而且长公主有什么好冒充的? 不过往深了想,现在的萧笙的确与以往的萧笙有些不同,虽说帝都之中对于长公主的名声一定有添油加醋,但肯定也不受冤枉。 “我觉得是你想多了,如果如今这位不是长公主,那是谁?你说是假的,那真的在什么地方?”宁昔拿起手边的竹筷,扯着淡笑:“还有谁敢在皇帝眼皮下弄虚作假?” “我知道你不信,所以我才打听长公主身边的侍女。”陈沁微拧眉:“难道你当真就没有怀疑过?像长公主那样高贵的人,身边没人伺候?为什么长公主身边的人流落在尧山?你们阁主对这位长公主肯定不了解,所以现在这位长公主才让你们阁主留下,但那位榆欢就不行,因为榆欢太了解真正的长公主。”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宁昔拿着竹筷的手紧了紧,想着以往西凉的长公主可是困在情情爱爱中的小姑娘而已,再看看现在的长公主,能把一个南越搅得天翻地覆。 “你明白我的意思。”陈沁微用一种很笃定的语气说着:“所以能带我去见见长公主身边的侍女吗?” 宁昔抬头盯着陈沁微:“然后呢?就算你证明了现在这个长公主不是真的长公主,对你有什么好处?长公主好像并没有哪里碍着你吧。” “冒充长公主就是死罪,那个女人就得死!”陈沁微面容温和目光却冷戾如刀:“ 冒充长公主的这个女人要是死了,难道你不高兴?” 宁昔唇角的笑意僵住,要现在这个当真不是西凉长公主,怕是林铮会护到底,她高兴什么? “这个忙我是帮不了陈姑娘了。”宁昔才不想看到萧笙出事,她想看到的是萧笙扶摇直上,最好是坐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那个时候林铮才会知难而退。 “为什么?”陈沁微有些不明白。 “因为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女,也不是好忽悠的主,而且我听说那侍女是皇帝的人,你觉得有谁能从西凉帝王的眼皮下冒充他的宝贝大女儿?” “陈姑娘,我就不送了。”宁昔直接下了逐客令。 陈沁微见宁昔丝毫没有动容,心里暗道晦气,这个宁昔与高泠霜一样不上道。 “要是宁姑娘有需要我帮衬的地方,随时可以说。”陈沁微站起身来,说完这句话后就走出房中。 宁昔思来想去,也只能想到陈沁微是对秦家大房那位秦夷才这般对待萧笙了。 要是宁昔没有记错的话,当初长公主可是与那位秦家大公子是成过亲的,不过后面也和离了。 那为什么陈沁微还要这般记恨长公主? 难道是那位秦大公子对长公主动了心思? 第309章 两分 翌日。 知府。 江明周一大早就候在萧笙的院落中,直到婢女给萧笙装扮后,江明周在花厅中才见到了萧笙。 “长公主,其实你想要见宁都护,完全可以让宁都护前来知府,何必还要亲自前往都护府一趟呢?”江明周一副关心萧笙的语气。 萧笙用着锦帕擦着手,这时林铮走了进来。 林铮与萧笙对视一眼。 江明周发现了,这位林铮对于长公主来说是特别的,起码他刚刚还从长公主的脸上看到了不耐之意,这男人走进来,长公主眉宇间的不耐消失,反而是有了几丝愉悦。 “公主,马车准备好了。”林铮说道。 萧笙把手中的锦帕放在小桌上,起身后走至江明周的身边,说:“江大人,宁都护平时那么忙,本宫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去见见宁都护,也好让宁都护能够好好休息一番,你说对不对?” 江明周怎么会不明白萧笙的意思? 虽说昨晚与秦家大公子相谈了,但如今这凤城真正做主的还是宁宽。 有求于人,态度肯定是得好。 就算是长公主也如此。 “微臣明白,微臣明白。”江明周笑眯眯的说着。 萧笙收回视线,声音也严肃了许多:“江大人随本宫一同前往都护府吧。” 江明周一听,先是愣住,随即反应过来,心情大好的跟在萧笙的身边:“是是是,殿下。” “殿下,你小心脚下的门槛。” 江明周的态度萧笙看在眼里,与江明周接触这么久了,发现江明周是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倒是对她有一两分真心。 但这人与人之间,不就是靠的那一两分真心? 就算是自己的亲人可能也达不到那一两分的真心。 约莫半个时辰,马车停在都护府大门前。 江明周一路上都比较激动,但偏偏在长公主面前还要表现的平静,马车停下后江明周就下了马车。 萧笙被林铮扶着下了马车后,江明周已经与都护府大门前的宁宽搭上话了。 江明周一看萧笙下了马车,立即走上前来,说:“长公主,宁都护早就在这里等着了。” 萧笙带笑朝着宁宽走去,上次见到宁宽的时候,还是她前来凤城后不久,如今再看宁宽,发现宁宽的鬓间多了几丝银丝。 “微臣见过长公主。”宁宽拱手作揖。 萧笙扶起宁宽:“宁都护不用这般多礼,今日本宫上门拜见都护,还望没有叨扰到都护。” 宁宽有些受宠若惊,急忙说道:“长公主前来让寒舍蓬荜生辉,怎会叨扰?公主,里面请。” 萧笙朝着宁宽微微颔首之后,朝着府邸走去,宁宽立即跟上。 走在后面的江明周故意拉了一些距离,跟在林铮的身边,低声询问:“你这小子是不是对我们公主有意思啊?” “怎么?”林铮没有承认也不否认。 江明周一听林铮理直气壮的话,刚想要声音大,看着前面走着的身影,立即低着声音:“你这是什么意思?意思是承认了?你竟敢觊觎长公主?” “不可以吗?”林铮脾气莫名很好的回应道。 “那是长公主!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江明周侧头看了两眼林铮:“模样倒是不错。” 最后又嘀咕一句:“难怪长公主让你留在身边。” “江大人说什么?”林铮假意没有听清楚。 “没什么没什么。”江明周摆手:“要是你真心喜欢长公主,倒也是可行的,像长公主那样的身份与地位,很难有真心待她的,都只是因着权势而对长公主恭敬。” 林铮算是明白了为什么萧笙要带着江明周了,看来江明周在为自己谋划的时候,也是拿出了一两分真心对待萧笙的。 就在林铮要说什么的时候,江明周催促道:“走吧走吧,公主与宁都护的身影都不见了。” 绕过垂花门就是偌大的院落,宁宽与萧笙正在说起南越的事情,从另一条小道上迎来了宁柔以及陈沁微。 “父亲。”宁柔也没有想到会遇到宁宽,拘谨的喊道,又看到有萧笙,福身恭敬道:“见过长公主。” 陈沁微倒是落落大方,福身:“见过长公主,都护。” 萧笙的视线在宁柔的身上停留片刻:“免礼。” 宁宽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长公主,这边请。” 萧笙颔首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 留在原地的陈沁微见萧笙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自己,紧紧的捏着锦帕。 “沁微姐姐,长公主怎么会来这里啊,早知道就不来这里逛了。” 宁柔这些日子因着陈沁微的关系,对这个长公主是真的喜欢不起来。 “可能长公主找你父亲有什么事情吧,我们去找君凛。”陈沁微以为此次萧笙前来这里是为了见秦夷。 而宁柔说起去见秦夷,有些怯意:“君凛哥哥不喜欢我们去打扰他,我们就不去了吧?” “没事,我们也好几日没有见到君凛了。”陈沁微说着就拉着宁柔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江明周与林铮来到院落中的时候就只看到了陈沁微与宁柔的背影。 “江大人在看什么?”林铮顺着江明周的视线看过去。 江明周收回目光,说:“这个陈沁微不是梨花谷的吗?怎么老是在都护府中?” 来到正厅中的宁宽邀请萧笙上坐,自己则是坐在下首位上。 “南越那边若真如公主所说,那微臣的确是要注意注意月白关了,只是如今南越可能仍会有动荡,很多事情还需要沉淀一番。”宁宽知晓一个国家动荡之后还会有不少的小动荡。 比如很多刁民会借这个机会谋取更大的利益。 很多人也都会借着一国在没有安稳前谋取最大的利益。 “宁都护所担忧之事本宫甚是能理解,不过宁都护完全可以放心,本宫的人会平息南越那些小事情。”萧笙当然是相信赵齐会处理好这些事情。 更何况南越江山是齐怀磊自己放弃的,自然不是赵齐所夺。 而且南越皇室名声早已不如以往,想来南越百姓更明白什么才是安稳,什么才能安稳。 第310章 话 宁宽的视线在萧笙的身上快速扫了一眼后,就把目光停留在地面,如今南越也算是属于西凉的疆土。 这样的局面也全是长公主一手促成。 长公主能有这样的手段以及野心,是宁宽怎么都没有想到的。 现在长公主想要的都达成了,来找上他,无非就是想要笼络他罢了。 宁宽自然是不能把长公主与其他女子相提并论,只是历来都是皇子笼络朝臣,他却遇到了长公主…… “宁都护还有什么顾虑吗?对于南越。”萧笙的语气也是不缓不慢。 宁宽回神,沉吟片刻后说道:“对于南越的话,并没有什么顾虑,长公主能压制住南越,卑职当真是震惊之余还有些无法置信。” 话语中带着几丝委婉,宁宽看了看萧笙,又起身,拱手作揖:“长公主,今日您特意前来见卑职,卑职一介武将,很多事情都看不透,不如长公主直接说出目的吧。” 萧笙眉梢微动,倒是没有想到宁宽这个人看着是一介武夫,却这般直白。 她也很不喜欢弯弯绕绕,有什么三言两语说清楚最好。 “宁都护请坐。” 萧笙说。 宁宽迟疑片刻后,重新坐回位置。 这时,侍女上了热茶后又退下。 萧笙的视线在小桌上那茶盏看了一眼,左手又开始转动起了右手腕上的玉镯,她语气软了不少:“宁都护应该知晓本宫在南越所做的那些事情会让帝都中人有所忌惮,就连父皇应该也是心有不满。” 宁宽一听,立即替元安帝解释道:“长公主这一切都是为了西凉,皇上怎么可能会心有不满呢,公主莫要焦虑。” 萧笙只是笑了笑:“都护有所不知,本宫的父皇先是西凉的帝王,才是本宫的父亲,虽说自小父皇对本宫都是宠爱有加,但这次本宫所做之事并没有与父皇相商,且南越那些人只听从本宫而并非听从父皇。” “都护试想一下,若你是本宫的父皇,对于本宫所做的事情,你会如何看待?” 宁宽原本想说他并非皇上,不会去猜忌这些事情。 当宁宽与萧笙对视那一刻, 宁宽沉默了。 “就算本宫的身份地位再高贵,也不能越界,皇帝就是皇帝,哪怕是皇帝的女儿,也不能做过界的事情,明面上父皇肯定不会对本宫如何,但暗中呢?会不会剥削本宫所有的权势?这西凉只能有一个帝王。” 萧笙的语气满满的无奈。 宁宽听后,也不知道该如何说,其实长公主对于南越所做的事情算不得上光明磊落,要是南越的疆土是西凉打出来的,自然没有什么。 但如今南越的局面全是长公主算计得来。 就连南越元德帝也不知所踪,宁宽也知晓长公主与秦夷暗中有来往。 长公主所做这些,肯定也会让元安帝多疑。 长公主手段与野心,其他公主与皇子都望尘莫及,元安帝多少会有些忌惮。 所以长公主此番回到帝都还不知道有什么事情等着她。 唯一让宁宽想不通的就是,长公主明知回到帝都之后会面对什么,却仍旧要回帝都。 若是一般人能把南越拽在手中, 肯定不会选择回到西凉,或者拽着南越与元安帝谈条件了。 但长公主偏偏选择回到了西凉,且一副没有任何条件与元安帝谈的样子。 反而是怕元安帝因着忌惮而残害她。 这就是宁宽想不明白的地方。 “宁都护明白本宫的心境吧。”萧笙说话间,端起茶盏,微微叹气:“实不相瞒,本宫与南越帝王有点私仇,所以才把南越的局面搅成这般模样,但又不想南越的百姓受苦受难,如今这能这样,其他的就想着回到帝都之后,一切都有父皇做主。” “长公主是担心皇上对你起杀心吗?”宁宽脱口而出。 萧笙眸色微微晃动,端着茶盏的手也抖了一下,然后垂着眸不说话。 宁宽见状,知晓自己是猜中了,他说:“长公主有这样的担忧,卑职能理解,但卑职不明白的是,长公主找上卑职,卑职能为长公主做什么呢?” 萧笙低笑一声,把手中的茶盏重新放下,语气也轻了许多:“我并不是想宁都护为我做什么,只是想宁都护在我与父皇之间,选择中立。” 宁宽睁大眼睛盯着主位上的萧笙,保持中立? 长公主是要做什么? 要与皇帝抗衡? 抗衡过后呢? “宁都护也不用联想很多的东西,父皇终究是我的父皇,而且照着我现在的手段还不是父皇的对手,我担心的这辈子可能宁都护都看不到,我只是想着万一呢,万一会有那一天,只想着宁都护能保持中立。” 这般,宁宽才是放心下来, 是啊,谁都会担心有个万一。 但想着皇上对长公主的宠爱,就算心有忌惮,也不可能对长公主有所杀心。 长公主想来也是求个安心。 宁宽这么想了以后,那警惕的心也放松下来:“卑职想着长公主与皇上肯定不会走到对立的地步,就算走到那一步,卑职也会规劝长公主与陛下,毕竟是父女,又不是什么仇人。” 萧笙的目的达到了,眼中的笑意也多了起来:“那就多谢宁都护了。” 宁宽虽是武夫,但对于承诺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只要宁宽答应了,必然是会做到,就算后面会出现别的状况。 萧笙要的就是宁宽的这句话,别的,她还真的没有想过。 她太了解宁宽这样的人,满门忠烈绝对不可能背弃元安帝,但也会遵守承诺,就算是被秦家老侯爷给提拔,但宁家忠心的还是元安帝。 或许这也是元安帝答应秦老侯爷让宁家接手秦家大军的原因之一。 她也不可能与元安帝兵戎相见,后面的事情还是未知数,所以她提前要到了宁宽的这句话,悬着的心也算是落下来。 “公主与卑职这么客气做什么?”宁宽也是比较欣赏长公主:“不知公主要在这凤城待多少日?什么时候回帝都呢?” “明日就回帝都了,所以今日来见见宁都护您。”萧笙连‘您’字的用上了。 第311章 妄想 都护府,另一个院子。 秦策从前院来到院落中的时候,正好看到陈沁微与宁柔在院落中,那神情好像也刚刚在到。 “陈姑娘,宁姑娘,公子现在应该还在休息,你们是有什么事情吗?”秦策走上前来询问道。 宁柔原本想要开口被陈沁微微微一扯,到嘴里的话又被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秦策啊,君凛身子可好些了?”陈沁微是知道秦夷昨日前往知府的:“如今虽暖和了许多,但平日中的风还是透着寒意的,你也要多注意。” “公子身子好很多了,多谢陈姑娘挂念。”秦策其实也不是很理解自己主子的想法,以往陈姑娘还能伴在公子身边,自从公子的腿好过后,便开始疏离陈姑娘。 秦策肯定也知道自家公子在梨花谷的时候与陈姑娘说了些什么。 毕竟现在这二人的客气也能看出来。 但是陈姑娘的心从来就没有变过。 秦策实在是不知道自家公子为什么要拒绝陈姑娘,这世上难得有一人真心对待啊。 “我能进去给君凛把把脉吗?”陈沁微试探的问道。 秦策挠头笑了笑:“这个属下要先去问问公子。” “秦策、”宁柔语气有些不耐烦:“沁微姐姐难道会害了君凛哥哥不成?这两年都是沁微姐姐陪在君凛哥哥的身边,君凛哥哥倒好,现在连见他一面都要你禀报了,君凛哥哥真是越来越无情了。” 秦策神色微变,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可不能说,自从老侯爷去了后,公子的话越来越少,整日都是在房中度过,平日连他都说不上几句话。 “宁姑娘,不是公子无情,而是公子他……” 房门打开声打断了秦策的话,他朝着主屋看去,就见轮椅上的秦夷平淡的盯着他们。 “公子。”秦策朝着秦夷走去。 陈沁微在看到秦夷的时候,轻蹙的眉梢松开,朝着秦夷走去,她就是太了解秦夷了,所以才会跟在秦夷的身边,现在秦夷身边除了她,还有谁? “君凛。”陈沁微走至秦夷的身边,蹲下身来询问:“最近双腿还有疼吗?” 秦夷虽面容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对陈沁微也很是客气:“最近还好,天气暖和了许多,疼痛也缓解了许多。” “听说昨日你出府了,今日双腿没有什么不舒服之处吧?”陈沁微欣喜今日秦夷对她的态度。 很久很久他们之间没有这般好好说话了。 而秦策听到自家公子昨日出府,就想到了长公主前来见宁宽的事情,但又碍于陈沁微和宁柔在场,硬是憋着没有说出来。 “秦策,你想说什么?”秦夷看出了秦策的神情,问道。 秦策说:“刚刚长公主来了,现在正与宁都护谈话。” 陈沁微观察着秦夷的神情,不可否认的是,秦夷的确是在听到长公主的时候,那张没什么情绪的脸上有了很浅的变化,衣袖下的手紧紧握住。 “昨日长公主咄咄逼人,今日又来见宁都护,长公主的野心还真是有些大。”秦策不满的说道。 与自家主子谈了还不算,还要亲自前来都护府见宁宽。 长公主不就是看在如今秦家大房无人,没有把秦夷放在眼里吗? 现在亲自前来都护府见宁宽,指不定暗中又在玩什么手段。 “君凛哥哥,昨日你去见长公主了?长公主还咄咄逼人?”宁柔想到刚刚在院落中,自己父亲对长公主恭敬的样子,心里就来气:“君凛哥哥,其实我一直都不是很理解,你当初那么厌恶长公主,现在怎么又能与长公主和和气气的坐下来商谈事情了?” 陈沁微也很想知道,她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夷。 秦夷则是低笑一声,说:“之前厌恶是因为长公主利用了我,但现在能和和气气的商谈事情,是因为长公主与我都是公私分明。” “没有别的意思?”宁柔这句话是帮陈沁微问的。 “还能有什么意思?”秦夷轻笑,他这个废人还能妄想什么呢? 以往的萧笙他没有接触过,他不批判。 接触过后的萧笙明显与帝都传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 或许在几次的接触之下,他承认萧笙是不同的,但他从来就是个理智的人,像萧笙那样的女子,不会为任何一个男人停留。 其实秦夷也很想看看幽阁阁主最后会与萧笙如何。 林铮的心思毫不遮掩,他早就看清楚了。 但照着萧笙此番回到凤城的举动来看,萧笙的野心那么明目张胆,有时候他的确很佩服她。 不管手段有多卑劣,但她目的达成了,如今手里还握着南越以及赵齐手中的大军。 现在回到凤城,还与宁宽走近。 这一步步的都是在彰显着她的野心。 而林铮不可能丢下幽阁,所以秦夷并不看好林铮。 只是那所谓的陪伴与真心,想来萧笙也不会没有任何的动容,只是在权衡利弊之下,萧笙不可能放弃她一步一步夺来的东西。 萧笙是一个比他还清醒的人。 这是秦夷对萧笙的了解。 “我还以为君凛哥哥对长公主有别的意思呢。”宁柔也笑了起来:“长公主现在虽变了不少,但我还是觉得长公主与君凛哥哥不合适。” 秦君凛却是温和的看向宁柔:“你哥哥是不是快从帝都回来了?与其关心我的事情,还不如关心你哥哥的事情,那帝都中的杨姑娘如何?是不是今年就能喝上宁枫的喜酒了?” 宁柔一听宁枫的事情,眼中的笑意更多了:“杨二姐姐肯定很好啊,就是哥哥挑剔的很,要不是父亲压着,哥哥才不会成家。” 陈沁微却在这个时候开口:“柔儿,我能与君凛单独说几句话吗?” 宁柔点头如捣蒜:“当然可以啊,沁微姐姐,你和君凛哥哥聊,我先走了。” 说完 后,宁柔还不忘拉走秦策。 周围安静下来,秦夷转动着轮椅,朝着房中而去。 陈沁微起身很自然的推动着轮椅,她说:“君凛,昨日幽阁中有一个人来见了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你要不要听听?” 第312章 变化 一听闻幽阁,秦夷看向陈沁微的神情都有了些轻微的变化。 幽阁的人见陈沁微? “什么意思?”秦夷问。 陈沁微看了一眼身后的凳子,后退半步坐下后,说道:“君凛,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这件事是有关于长公主,所以我要事先说明一下,毕竟你与长公主当初也有过夫妻之名,加上后面你与长公主也有接触,你与长公主应该是有些交情的,所以我只是把那姑娘给我说的,一字不动的说给你听。” 秦夷很少看到这般严肃的陈沁微,又是关心萧笙的事情。 他扯着一丝淡笑:“什么事情这么要用这么严肃的表情说出来?” “君凛应该与长公主身边的那个侍女认识吧。”陈沁微说。 秦夷闻言,想着当初在长公主府见到过萧笙身边的那个贴身女使:“认识,怎么了?” “听说长公主与这个女使在漠北的时候因着漠北动乱就分开了,那女使就跟着林家夫人前往了尧山。”陈沁微半垂着眉头,似乎是自己也觉得所说之事有些荒谬,语气便有了着急的语气:“那女使前往尧山后,就一直跟在林夫人身边。” 秦夷原本以为是林家夫人特别喜欢萧笙,想林铮与萧笙有个好的发展,他也知道陈沁微对自己的心思,想把这个事情说出来,好让他把心底的那一丝荒谬给压下去。 怎知,陈沁微接下来说的话,让秦夷的剑眉皱了起来。 “林夫人知晓自己儿子的心思,便对长公主很是好奇,但那位女使却说现在这个长公主与以往那个长公主完全不同,就好像两个人。”陈沁微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夷的神情。 她在看到秦夷脸上有轻微的变化时,唇角微扯,继续说道:“说以往的长公主的性子与现在的这个长公主性子完全不一样。” “什么叫以往的长公主和现在的长公主?”秦夷一副质疑的口吻:“你的意思是,现在的长公主与以往的那个长公主是两个人?” “不是我的意思,是那女使的意思。”陈沁微紧紧的握着锦帕:“毕竟那女使是自小就跟在长公主身边的,长公主有哪些不同之处,肯定是知晓。” “那这位与你说这些话的人是谁?又是打的什么主意?”秦夷可从来不相信这世上会有什么好人,再说了,这个消息告诉陈沁微,是什么意思? 就算现在那位长公主是另一个人,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那与我说这些的姑娘,姓宁,林阁主的属下,林阁主在漠北与长公主离开后,这宁姑娘就前往了尧山,至于这宁姑娘来寻我的原因,大概是因为这宁姑娘对林阁主起了别的心思吧。”陈沁微朝着秦夷笑了笑:“大概和我一样,觉得君凛对长公主有所不同,心里就有些怪异的感觉。” “所以这宁姑娘找到你是为了什么?”秦夷觉得有些好笑:“拿你当枪使?” “君凛,我当然知道这宁姑娘找我是为了做什么,但我这不是来与你说了吗?”陈沁微柳眉紧紧的拧着:“虽说是打算把我当枪使,但是如果现在这位长公主当真是假的呢?” 话音落下,秦夷的面容恢复平静,真假与他有什么关系? 不过想到当初那冰魄毒针没有要萧笙的命时,的确是有些蹊跷。 “当初那冰魄毒针没有要了长公主的命,这当真是最奇怪的地方,但是当初长公主倒在大街上的时候,很多人都看在眼里,要么就是在公主府掉了包,真正的长公主肯定是做不到如今这一切的。” “然后呢?”秦夷问:“就算如今这位不是长公主,你想说什么?又想做什么?还是你能做什么?” 就算不是长公主,证据呢? “这世上难道真的有一模一样的人?就算梨花谷的医术那么了得,易容也不是不可以,但……沁微,就算是易容者常年都是一张脸吗?林铮那么狡猾的一个人,当真发现不了什么吗?还有,有谁敢在皇上眼皮下偷梁换柱?” 秦夷觉得陈沁微真的有些异想天开:“你说她是假的,你去与皇上说,皇上让你拿证据,你拿不出,你说你这是什么罪?难道你想要把师傅也给拖下水?做任何事情的时候,你能不能想想后果?” “君凛,我知道我说的事情很荒谬,但我这不是与你说吗?”陈沁微立马解释:“但那要真的是假的公主,她还想要你为她做事,今日又找上了宁伯父,能把南越给搅得天翻地覆,你以为她的野心就单单只是南越吗?你与宁伯父能调动这凤城的军,她的目的可不简单。” 陈沁微一心为秦夷与宁宽着想的样子根本就不像装的。 就好像真的是怕秦夷与宁宽被如今这位长公主所诓骗,所利用。 “君凛,难道你当真希望老侯爷留下来的部下,被人所利用?因着别人的野心,要置为秦家出生入死的将士们生死不顾了吗?”陈沁微紧紧的捏着锦帕,眼中也透着几丝焦灼:“秦家为了西凉世代忠良,总不能因着一个假的公主,就毁了世代得来的名声吧。” 提到秦家,秦夷的确有些动容,但就单凭陈沁微这般说,秦夷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沁微,我记得你以往好像并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更别说这种皇室中的事情。” 秦夷倒是笑容多了些:“你也应该明白,这种事情要是你被牵涉其中,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陈沁微闻言,沉默不说话。 好像她这么说秦夷与宁昔的反应一样,似乎是肯定萧笙这样的身份,她们不敢去揭露。 但如今这个长公主的确是与以往的长公主有所不同。 应该是说很多人都有她这样的猜测,但都是不会说出来, 谁都不会相信有人会在元安帝的眼皮下把长公主给换了。 但只有陈沁微才清楚,梨花谷的冰魄毒针是不可能让一个人生还的。 当初父亲听说长公主中了冰魄毒针还活着的消息,都是不可置信,说绝对不可能会有人中了冰魄毒针后还活着。 当时陈沁微就问了父亲,那长公主为何还能活着, 当时父亲并没有多说什么,陈沁微以为只是父亲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但后面那位长公主所做的事情之后,陈沁微才明白,有的事情不是父亲不知道怎么解释,而是父亲不能把有些话说出口。 以往那个长公主是算尽心思都要进入秦家,心里念着的也是秦家二房的那位秦舒锦,为了秦舒锦,不惜嫁给秦夷,但自从中了冰魄毒针醒来后。 不但对秦舒锦没有了任何的兴趣,也匆匆与秦夷和离。 这举动与先前那个长公主完全不同。 一直到后来,长公主所做的事情连男子都望尘莫及,陈沁微就更加确定如今这个长公主与以往那位长公主是两个人。 这也是她找上宁昔的原因,但好像宁昔根本就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 就连秦夷也是。 “君凛,难道你就甘愿被人利用?”陈沁微也严肃了许多。 秦夷轻笑:“你说她利用我,其实我也很好奇她利用我什么了,南越的事情是我与她各取所需,至于昨日所说的事情,那也算是我答应她的一件小事罢了。” “答应她的一件小事?”陈沁微笑了:“君凛,你心里是喜欢长公主的吧。” 这是陈沁微一直想说的,但都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问出口,今日终于说了出来,心里那郁结的心情好像更沉重了。 “你好像对长公主有些不同了,你心里是有长公主的吧?” 秦夷的脸上依旧清清淡淡,他对上陈沁微的眼睛:“沁微,你想要我说什么?或者说,你想从我嘴里得到什么样的答案?” 陈沁微愣住,她的确是很想秦夷说出一个答案,但秦夷这样的回答是她没有想到的。 “我心里有谁,或者我心仪谁,是我自己的事情,我应该不止一次都与你说过这件事,你和我,我们之间是真的不可能,你总不能因为你的喜欢,你的执念,就想要我回应你,在你前来凤城的时候,我也与你说过,不要跟在我的身边,你非要留在凤城,你以为我会感动吗?我这段时间以来的闭门不见,难道你还看不清我对你的态度?” “我们之间的事情你非要扯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进来,你是什么意思?” “你想要证明我心里是不是有长公主,然后呢?你能做什么?” 陈沁微的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原来秦夷这些话才是一把刀,刀刀割在她的心上。 “就算你把她给踩在脚下,你觉得我会看你半分吗?”秦夷的语气越来越冷:“为什么你会把这种事情责怪到她的身上?难道不是我的问题吗?还是说你觉得我们之间就是因为她的出现,我才拒你在千里之外的?” “以往没有她的时候,我好像也是与你很客气的。” “沁微,我们做人,不能把所有的失败都归咎在一个毫不相关的人身上,你我之间是我的问题,与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我不管你想要如何对付长公主,但我希望的是,你对付长公主这中间没有掺杂你在我这里受的怨气,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夷的意思很明显了,你陈沁微想要对付长公主,对付便是,但不要借着秦夷的身份去对付萧笙。 而陈沁微双眼通红,她咬着牙关:“原来我在你心里是这样的人?” 尽管她的确心里很嫉妒萧笙,尽管她心里很不满秦夷对萧笙的不同,尽管秦夷与萧笙好像并没有什么关系。 但陈沁微就是心里很不满,心里很不痛快。 凭什么萧笙那样的人在秦夷这里却成为了与众不同的人? 这些年她死心塌地的跟在秦夷的身边,尽管被秦夷疏远,她都觉的没有关系,因为秦夷的身边没有别的女子,陪在他身边的只有她。 她也等得起,她要等秦夷的双腿能站起来。 可谁知他们之间会出现名声烂透了长公主? 偏偏秦夷还一副他配不上那位长公主的样子,这让陈沁微如何不恨? 更何况,如今这位长公主与之前的长公主所做之事,就连谈吐也判若两人。 这让陈沁微如何不怀疑? 只是好像每个人都觉得是她魔怔了,觉得她所说的都太荒谬。 “沁微,你是什么样的人不是我所决定的,你所做的事情,当真是有些让我难以理解。”秦夷说完后,又下逐客令:“不过还是多谢你的挂念,我现在身子也好多了,你还是回梨花谷吧,要是我这一生没有什么意外的话,能安安稳稳的老死,足矣了。” 陈沁微站起身来,眼泪也夺眶而出,她的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平静说:“君凛,我敬你对我坦诚,但我始终不能释怀,就如你所说,我们之间的事情不能把一个无辜之人牵扯其中,但是君凛,有的事情有蹊跷就是有蹊跷,你还是要多为这凤城将士多着想,至于宁伯父那里,我是说不上什么话,但你可以,我刚刚所说,你还是多考虑考虑, 你让我梨花谷,那我回去便是。” 秦夷的视线没有再落到陈沁微的身上,直到陈沁微走出主屋中,秦夷的视线才停留在敞开的大门中。 有的人在经历过生死之后就会大彻大悟,长公主在经历过生死之后,性子转变有什么奇怪的? 难道每个人永远都是一个性子? 秦夷扯笑,他父母还在世时,他好像也不像这般寡淡,以前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这时,秦策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看着轮椅上的秦夷并没有什么变化的时候,秦策才放下心来,说:“公子,刚刚陈姑娘是哭着出去的,属下还以为你们吵架了。” 秦夷微微叹气,说:“沁微留在这里是不行的,她有了心结,你去给师傅写一份信,算了,还是我写吧,明日你亲自送沁微前往梨花谷,把信交给师傅手中。” 第313章 一路平安 翌日。 江明周一副担心安排的侍女不能照顾好长公主的神情在自己精挑细选的两个侍女面前叮嘱道。 “此番前往帝都路途遥远,公主殿下身子虚弱,你们得尽心尽力照看着,你们能跟在公主殿下身边长长见识也是你们祖孙的福气,机灵点知不知道?帝都可不是我们这凤城,公主府也不是我这府邸,你们要谨言慎行,只要照顾好公主殿下就行了。” “江大人,奴婢们知道了。”那两个侍女说道。 江明周虽心有担忧,但想到长公主能答应他安排两个侍女的事情,也知晓长公主是把他当成自己人了。 他侧眸正好看到从知府大门走出来的萧笙以及林铮,身后还跟着李隽。 江明周脸上的笑容更加的明朗了,上前相迎。 “公主殿下。”江明周走上前:“此番前往帝都路途遥远的,微臣已经把路上所需的物件都安排好了,还望公主一帆风顺,一路平安。” 萧笙从衣袖中取出一块牌子,递在江明周的面前,说:“江大人,以后若是你有什么事情直接前往帝都公主府找本宫便是,可不要与本宫客气。” 江明周双手接过萧笙递过来的牌子,脸上的欣喜都快溢出来了。 “多谢公主殿下,多谢公主殿下。”江明周激动的说着。 萧笙扯着笑:“那本宫就先上马车了。” “公主请,公主请。”江明周小心翼翼的收起牌子,跟在萧笙的身边来到马车前。 林铮扶着萧笙上了马车后,说:“江大人,公主坐的这辆马车就由在下来赶了。” “好好好。”江明周还看不出萧笙对林铮的态度?要是以为这林铮当真能成为长公主身边人,他可不能提前给得罪了:“林公子,那我就安排马夫去后面那辆马车,反正有两个侍女要照顾好公主,要是你路上累了,也可以换一换,你好休息休息。” “也行。”林铮说话间,看向了李珺:“李太医,那我们先走了。” 李珺朝着林铮拱手:“一路平安一路平安。” 林铮却是扯着淡笑,没有再去看李珺。 待马车缓缓行驶离开他们视线中后,江明周站到李珺的身边,问:“李太医当真是不回帝都了?难道你就真的不担心你的爹娘?” “他们有什么担心的?”李珺比谁都清楚自己的爹娘在帝都之中过得有多好,高泠霜可不会亏待这两个人。 江明周笑嘻嘻的拿出那块牌子,反复的触摸着,说:“那你夫人要是回去,你也不跟着回去?” “她最好回去。”李珺不知为什么江明周居然与高家也认识,虽说不是那么相熟之人,但多多少少还有些牵扯:“你上次说的故人之子,是怎么……” 江明周立即打断了李珺的话:“那件事你的夫人已经替我安排好了,早知道就先找你夫人了,就不与你说那么了。” 李珺一下就来了气,但想到高泠霜插了手,他也就懒得多说什么了。 “江大人,那我也告辞了,再会。”李珺说完在江明周的目送下离开那条街上。 直到江明周的视线中没有李珺的身影后,江明周刚想要转身回府,却见一辆马车又停了下来。 江明周刚要挪动的脚又收了回来,他看着从马车走下来的高泠霜,心想着两口子还真是没有什么缘分,要是这高泠霜先来一刻钟就能碰到李珺了。 “江大人。”高泠霜朝着江明周走来。 “李夫人,你这是来找李太医的?”江明周心情很是不错的问道:“李太医这才往那边去了,你要是早来片刻,你们二人就能遇上了。” 高泠霜的脸上倒是没有别的神情,不过想着这段时间李珺一直躲着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这次不是来找李珺的,我是来找公主的。”高泠霜说着就发现江明周的神情有些不对,她开玩笑似的说道:“江大人,该不会长公主也刚走?” “是啊,刚刚才走,今日回帝都。”江明周说道。 “李珺也跟着长公主回帝都了?”高泠霜还是有些不相信,李珺当初的事情在帝都闹得沸沸扬扬,应该不会再回帝都才是。 江明周连忙解释:“那倒是没有,就是长公主回了帝都,李太医刚刚往那边离开了。” 高泠霜闻言,轻啧一声后,说:“那江大人,你先忙你的,我先回去了。” 高泠霜从离开帝都时都想好了,李珺不回帝都她是绝对不会回帝都的。 “好好好,李夫人,你慢走啊。”江明周说完也没有等马车驶离,转身就走进了大门中。 而高泠霜的马车在行驶进入人群的时候被突然停了下来,马车中的高泠霜正因为李珺的事情有些恼怒,此刻马车又停下,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道:“怎么了?” “夫人,有人找你。”马夫的声音落下,就感觉马车微微一沉,随即就看到陈沁微撩开门帘走进来。 陈沁微坐下后,看着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高泠霜:“泠霜,你陪我去一趟梨花谷吧。” “梨花谷?”高泠霜有些意外:“你回梨花谷?你不陪着秦大公子了?” “我现在想明白了,求是求不来的,还不如放下。”陈沁微语气不怎么好的说道。 高泠霜倒是惊讶住了,陈沁微会放下?她怎么有些不信呢? “那我陪着你前往梨花谷做什么?”高泠霜拧眉:“你应该是知道我的事情,我好不容易找到了李珺,可不能把他再弄丢了。” “我记得李珺不是一直想要拜访我父亲吗?此番不是正好有这个机会?”陈沁微面露喜意:“正好你与你的李太医还能好好相处,你顺带也陪着我回梨花谷了。” 高泠霜可不相信陈沁微的心思如此简单,但一想到能与李珺前往同一个地方,好像也不错,至于陈沁微的心思她不用猜也知道是为了秦家大公子。 “你确定李珺会前往梨花谷?”高泠霜问道。 第314章 你觉得? 李珺所住的别苑是当初萧笙前往凤城的时候,林铮所安排的院落,后来萧笙前往南越之后,这个地方一直是李珺的落脚之处。 因着幽阁的原因,这个院子时常都会有幽阁之人上前来传递消息。 李珺也不算寂寞。 后来高泠霜前来凤城之后,就找到了他这里,虽说高泠霜与他客客气气没有想要住在这里的迹象,但高泠霜也成为了这里的常客。 李珺也在想着要不要换个地方住,总不能时常被高泠霜给缠着。 只是这个地方当真是个很好的庭院,看看,这凤城荒凉之处还能找到满是绿荫的庭院,林铮可真是费尽心思啊。 就在李珺在感叹林铮与江明周为了长公主能对着庭院满意费尽心思时,就有人来汇报。 “李太医,李夫人来了。” 李珺收回思绪,轻啧一声:“好了你下去吧,以后这个女人来,你就别管了,想来就来吧。” 夫妻这么多年,来见他还要汇报,对生分。 “是,李太医。” 李珺的视线又落在院落中那些盆栽上,耳边就传来了脚步声,只是这次的脚步声好像不只是一个人的啊。 他靠在围栏上侧头,看着游廊处出现的高泠霜以及陈沁微的时候,眸色有着轻微的变化。 这梨花谷的人还真是有些……烦呐。 要不是这个陈沁微,高泠霜怎会找到他? “李珺。”高泠霜看着李珺心情就很不错,这些年虽说二人关系都挺僵硬的,但也算是夫妻,李珺也没有对她冷言冷语过。 “李太医,许久不见了。”陈沁微走上前打招呼。 李珺给高泠霜都没有什么好脸色,陈沁微更不会给什么好脸色了,他慢悠悠的直起身子,阴阳怪气的说道:“这是什么风把梨花谷的大小姐给吹到我这里来了,我这庙小,可装不下陈姑娘这尊大佛啊。” 高泠霜倒是没有想到李珺会如此不给陈沁微面子:“李珺,怎么说陈姑娘也是谷主的女儿,又没有得罪你之处,这么说话做什么?” 李珺皮笑肉不笑的盯着陈沁微:“所以你带着陈姑娘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盯着陈沁微,话却是对高泠霜说的。 “沁微说她要回梨花谷了,你以前不是一直想要拜访陈谷主吗,这次我们一起去梨花谷?”高泠霜小心翼翼的问道。 李珺在听到可以前往梨花谷的时候,是有些心动,他的确是有很多事情想要请教陈洬白,只是这次陈沁微会这么好心? 陈沁微脸也冷下来:“看来李太医还在计较当初我把你的消息告诉给泠霜啊。” 李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高泠霜笑了起来:“我们去正厅谈吧,李珺,走吧。” 说话间,高泠霜挽着陈沁霜朝着正厅的方向走去,李珺跟在身后,神情复杂不知道在想什么。 来到正厅之后,三人都没有在主位上坐下。 高泠霜与陈沁微相继坐在一边。 李珺独自坐在另一边。 “李太医,你若是想要前往梨花谷的话,我们未时的时候就可以出发。”陈沁微也解释:“秦夷的人会护送我前往梨花谷,已经安排好了,只是当初泠霜与我提了一下你想要前往梨花谷,但梨花谷外人不可能进去,所以就歇了这个心思,这次你可以与我一同去梨花谷。” “你这么好心?”李珺很直白的问道。 “李珺。”高泠霜语气有些着急:“沁微除了把你的事情告诉我外,好像没有哪里得罪你,你非要用这个语气与她说话?” 李珺哼笑,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这么说来,陈姑娘当真是想泠霜陪着你回梨花谷,顺便带上我?” “的确是这样的。”陈沁微没有任何表情:“不过李太医要是不愿意的话,就算了,我也不麻烦泠霜了。” 说着就是起身。 又被高泠霜给拉住,她说:“沁微,坐下来好好说,李珺的性子就是这般,你可别与他计较。” “行啊,陈姑娘都这么说了,这么好的机会要是我不去梨花谷一趟,倒是我亏了。”李珺的态度好了许多。 高泠霜又诧异李珺的态度,她太了解李珺了,要是一开始就没有什么心思,后面也绝对不会有什么心思。 “那李太医就先收拾收拾,我等下会安排人来这里接你。”陈沁微说着又看向高泠霜:“泠霜,你有要收拾的东西吗?” “我这就让人去收拾,你还要去都护府吗?”高泠霜心情很是不错,李珺能前往梨花谷,也就是代表着这一路上都能与他相处,就算是去了梨花谷也全是相处的机会。 “我还要回一趟都护府,与秦夷告个别,还有宁柔。”陈沁微站起身来,语气中也是愉悦:“李太医,等会见。” “那我就不送你了。”高泠霜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陈沁微倒是给了高泠霜一个眼神,示意与李珺好好相处。 “这陈沁微怎么突然心血来潮让我们去梨花谷?”李珺看着陈沁微离开后,问道。 高泠霜摇头:“不知道啊,今日我还打算去见见长公主,结果到了知府后就见江大人说长公主回帝都了,我还以为你也回帝都了呢,江大人说你没有,就打算来这里寻你,就碰到了沁微,然后就说她要回梨花谷。” “对了,她还说对秦夷放下了。”高泠霜轻笑:“我怎么觉得她不可能就这样放下啊。” 李珺半眯着眼睛,陈沁微与秦夷的事情他是清楚的,他盯着高泠霜:“你是不是和我说过,陈沁微当初告诉你,我跟在长公主身边,是觉得我对长公主有了别的心思,才让我心甘情愿跟在长公主身边的?” “对啊,沁微当初把你的消息告诉我的时候,猜测过,她说不然你跟着长公主做什么?”高泠霜当初差点也信了,毕竟长公主那张脸摆在那里,要是李珺想要摆脱她与长公主有了关系,她还能抢得过长公主? “你觉得她为什么要这么猜测?”李珺很是严肃的问道。 第315章 回帝都 从四月初离开凤城,到五月初抵达帝都,能清晰的感觉到气候的变化。 帝都属于南方,五月的帝都已经有了炎热的迹象。 这几日长公主府里里外外都有人走动,榆欢也比萧笙提前抵达了帝都,在回到公主府前先进宫了一趟,接着便是安排人打扫公主府。 公主府的举动自然也落到了有些人的眼中。 这几日长公主回帝都的消息也传的越来越热烈。 长公主离开帝都差不多接近两年了,这两年期间有很多传闻,但碍于长公主的传闻并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只能在暗中猜测着长公主离开帝都的两年到底在做什么。 有的猜测说长公主带着高大人的女婿李珺李太医私奔了。 有的猜测说长公主前往凤城的确是去养病,只是养病的同时还养了不少的面首,这李太医就是其中重中之最,加上后面高泠霜离开帝都,四处寻找李珺,这个消息则更是让人信服。 更有甚者,是猜测长公主在公主府中病倒是假的,是长公主有了身孕,但不知谁是生父,所以只能离开帝都。 还有人说长公主是提前知道了秦家二房的锦公子要前往凤城的军中,长公主是跟着前去的。 这些事情虽有人相传,尽管很是荒谬,但都是帝都之中闲的没事之人背地里的笑料。 但朝堂上的大臣们则是对长公主有了改观之意。 一个帝国从来不会对自己的疆土嫌少,如今南越在长公主的手中成为了西凉的附属国,这如何让他们不激动? 西凉的疆土变多,这意味着他们西凉就有更好,更多的发展。 只是这件事在朝堂之上被皇上轻描淡写的提起,又轻轻的放下,然后就没有了结论。 朝臣们虽震惊这些都是长公主的手笔,但更明白西凉的天子是谁。 所以萧笙在回到帝都消息传开后,很多人对这位长公主都是很好奇,好奇明明是个臭名昭着的公主,为什么离开一次帝都,竟做了这样的大事? 长公主府大门前,除了榆欢外,还有元安帝身边的刘泉。 榆欢在看到赶着马车的林铮出现在视线中的时候,眼中有了溢出来的激动,她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到公主殿下了。 “榆欢,你这么激动做什么?”刘泉看着身边的榆欢样子,打趣的问道。 榆欢收敛了半分,说:“总管有所不知,奴婢与公主殿下分开了许久。” 甚是想念。 马车停下后,榆欢也不顾柳泉在场,小跑走至马车前,与林铮打招呼:“林侍卫,真是好久不见啊。” 林铮跳下马车后,淡淡扫过榆欢之后,对马车说道:“公主,到了。” 萧笙弯身走出马车中,第一眼就看到了公主府大门前朝着她这边走来的刘泉。 在榆桓的相扶下,萧笙下了马车。 “奴才见过长公主。”刘泉垂着眸,语气很是恭敬。 萧笙扯笑,平声说:“刘总管,父皇近来可安好?” “皇上听闻长公主要回来,这段时间都没有睡好,都惦记着长公主您呢。”刘泉说的也不假,元安帝虽说对萧笙所做之事有些微词,但萧笙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西凉,况且萧笙可没有做出半分让他所忌惮的事情来,所以在知道萧笙在前往帝都的路上时,元安帝也不知道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总是每夜每夜的难以入眠。 “儿臣让父皇挂念了,刘总管,待本宫稍稍收拾就进宫面见父皇。”萧笙知晓元安帝安排刘泉前来,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给的面子她当然得接下。 “那长公主,奴才这就回宫启禀皇上,也安排安排御厨,给殿下您安排您喜欢吃的。”刘泉心情也是不错,皇上历来就疼爱长公主,如今的长公主算是洗心革面,也算是给皇上长脸了。 “那就麻烦刘总管了。”萧笙颔首客气道。 刘泉在萧笙的注视下,上了马车后,便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直到刘泉的马车彻底消失后,榆欢才开口:“公主,你近来可安好?” 在榆欢离开的那段时间,萧笙的确很是不习惯,但现在也习惯了,只是榆欢能留在身边最好,她扯笑:“你看我最近不好吗?倒是你,提前回到帝都,有没有去见你的主子?” 榆欢抿了抿唇,她其实很想说她的主子就是公主你啊,但是她与公主都心知肚明,她是皇上安排在公主身边的,尽管皇上并没有什么恶意。 “去见了皇上。”榆欢说着朝着周围看了看,说:“公主,进去说。” 萧笙朝着四周似不经意的扫了一眼,便朝着公主府走去。 林铮跟在萧笙的身后,也注意到了周围有不少的人,今日应该有不少人都盯着公主府。 在走入府中后,榆欢说道:“公主,这府邸中的所有人奴婢都重新换了一遍,还有就是如以往那般,你的院落除了奴婢,每七日换一批人打扫,这府邸中的侍卫是皇上安排的,这个奴婢动不了,所以你放心便是,不会有人盯着您。” 萧笙很是满意,她笑着说道:“看来许久不见,你还是能让我满意。” 榆欢捂嘴笑了起来,视线中又看到了林铮,她低声询问:“公主,在尧山的时候,林夫人可没少询问你的事情,还说起了林铮也该回尧山了,这次林铮会回尧山吗?” 萧笙并没有回答榆欢这个问题。 反而是林铮说道:“榆欢你的话是不是有些多了?” “哪里多了?”榆欢瞪了一眼林铮:“我问一下还不行了?” “本宫还挺想他留下来的,这件事以后不许说了。”萧笙干脆明了的解了榆欢的疑惑。 榆欢心中还是有些震惊,自从长公主从中毒醒来后,一直就不再关心什么男人的事情,林铮能留在长公主身边开始是因为皇上,现在林铮应该也不会听从皇上了。 毕竟皇上与林铮之间本就是交易,现在林铮待在西凉的期限也到了,这期间皇上借着幽阁得到了不少的消息,完成了不少的事情。 就算林铮说现在为长公主效力,皇上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 第316章 怀疑 申时,帝都的日头小了些,伴随着五月和煦的风萧笙踏入了皇宫的马车。 禁军护送,那熟悉的马车以及熟悉的队伍,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好像什么都变了。 凤阳街。 街道上的人纷纷给马车让路,甚至在马车经过的时候周围的喧哗声都小了许多。 其中一间客栈靠窗的雅间中。 “这还是之前的长公主啊,看看经过的地方很多人都还是畏惧皇权,只是今日不同往日,今时今日的长公主可不是以往那个追着舒锦跑的长公主了。”身着青衣锦袍的男子从街道上远去的马车上收回视线,看着对面坐着并没有什么表情的秦舒锦,继续说道:“舒锦,你说长公主现在与五皇子相比,谁更得皇上重视?” 秦舒锦放下手中的茶杯,随意拿起碟子中的花生放在嘴里咀嚼起来,并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 赵玦觉得今日的秦舒锦格外的安静,要不是太熟悉这个人,他肯定就记恨上了,又看向另一边坐着的沈钺:“六哥,你觉得呢?” 沈钺先是看了一眼秦舒锦,说:“我倒是觉得皇上重视归重视长公主,但现在皇子只有五皇子,就算王德妃当初因着一些事情被皇上冷落,但到底现在只有五皇子是唯一的皇子,你不知道现在很多事情皇上都让五皇子去做了吗?” “照着六哥的意思,五皇子会不会视长公主为眼中钉啊。”赵玦越说越觉得有意思起来了:“这帝都中的某些传言我可是知道是王家散播的,不过长公主的名声本就不怎么样,王家这般下作倒是多此一举了。” 沈钺轻笑着,看向秦舒锦:“舒锦,二公主有没有告诉你,最近王家有找上她?” 秦舒锦意外的看向沈钺:“什么意思?” “舒锦,你当真什么都不知道啊,我与六哥都碰到两次了。”赵玦本就是装不住好的人,一听秦舒锦根本就不知道二公主与王家走近的消息,立即就来了兴趣。 “那日我与六哥前往玉廷斋的时候,就看到了王家的那位少夫人与二公主在那里,当时从二公主所在的那间雅间的时候,听了一嘴。”赵玦靠近秦舒锦,语气也低了不少:“王家少夫人说长公主要回帝都了,对二公主有没有什么影响。” 秦舒锦皱眉:“长公主回来对暮慈有什么影响?” 只是瞬间,秦舒锦便回过味来,当初因着长公主,他们三个人的事情可是在这帝都闹得沸沸扬扬,或许有些人不知道长公主在南越所做的事情,但王家肯定知道,王家这是想挑起二公主对长公主的不满? 或者,王家完全是想着借二公主的手让长公主在这帝都不舒坦? “舒锦,不过二公主好像并没有理会王家那少夫人,第二次见到的时候,二公主对那王家少夫人并没有什么好脸色。”沈钺说道。 秦舒锦重重叹了一口气,说:“你们也知道秦家现在的情况,我那位叔叔在凤城,丝毫没有回到帝都的心,我那父亲以为得到了侯爷之位,就可以仕途稳了,殊不知秦家就是靠凤城那些大军稳住在帝都地位的,我父亲历来都是走文,大房则是走武,我呢,现在不文不武,直接歇在府上了。” 秦舒锦越说越觉得现在越来越没有意思了,当初秦家的打算,事到如今什么都没有完成。 就算是老侯爷没了,秦边伯得到秦府,依旧没有任何的作用。 这秦家啊,已经开始走向衰败了。 “我们赵,沈两家也是一样啊。”赵玦说到这个脸色也是不怎么好看:“所以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走了。” 赵家,与沈家与秦家二房历来都走的近,也算是因着秦家的事情给连累了,只是他们两家也没有责怪秦家,反而关系越来越好,所谓患难见真情。 “你们还记不记得,当初前往凤城的时候,我去见过一次长公主?”秦舒锦突然提起两年前去凤城的时候,见萧笙的事情。 赵玦与沈钺相视一眼,这件事他们倒是记得。 秦舒锦回到军营中后,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说那知府中的长公主不是长公主。 “你该不会还在怀疑长公主不是长公主吧?”赵玦被吓住了:“舒锦,你可别乱猜测了,长公主不是长公主那会是谁?” “不是猜测,当时只是觉得那冷淡的萧笙完全不是我记忆中的萧笙。”秦舒锦给了赵玦一个放心的眼神:“现在觉得,经历过生死,长公主肯定是把很多事情给看淡了,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另一件事情上。” “比如这次的南越,比如南越那些结交的人,还有漠北的变动。”秦舒锦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下气声:“难道你们都没有觉得长公主做这些表面是为了西凉,但真正是为了她自己?” 赵玦咽了咽口水,手中握着那么多的势力,为了自己,什么意思? “不瞒你们说,这件事一直在我心底,从来没有与你们说过。”秦舒锦身子直起,声音依旧小:“我觉得长公主,是有野心的。” 赵玦与沈钺对视了一眼。 野心,皇室中的野心,可不是简简单单的野心。 从萧笙的举动来看,这完全就是萧笙在为自己谋划,至于谋划什么,皇室之中还能谋划什么? 总不能萧笙做这么多是为了给五皇子铺路。 在萧笙离开帝都前算是与王德妃撕破了脸,不然王家也不会做出想要勾结二公主的事情来。 所以萧笙所做的事情完全就是为了她自己。 但这个想法他们三人稍稍往那个方面一想都觉得太过震惊。 要是秦舒锦所猜测是真的,那…… “昨日凤城来了消息,说长公主离开凤城的时候与宁都护会了面。”秦舒锦半眯着眼睛,又道:“而且我那叔叔,南越的事情可是有他的手笔,我怀疑长公主与秦夷也有联手。” 第317章 揣摩 房中安静极了。 赵玦与沈钺都在细细揣摩秦舒锦话里话外透着的意思,他们也不是什么蠢笨如猪之人,自然明白长公主如今手中的势力是怎样的厉害。 “这么说来……”赵玦重重的吸了一口气后,说:“长公主的野心是……” 是什么没有说出来,但三人都心知肚明。 只是长公主能有这样的野心,当真是他们没有想到的。 “如果舒锦猜测的是对的,那么这帝都甚至是整个西凉都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沈钺背脊有些发凉,甚至都开始猜测秦舒锦的打算了:“舒锦是打算……投靠长公主?” 赵玦觉得这个法子行:“要是长公主当真如我们猜测的那般,那我们投靠长公主完全可以啊。” 沈钺却说:“如今帝都的局面还没有显露出来,怕是后面更多的只是压制长公主,王家可不是吃素的,反观长公主除了皇上,没有任何的依靠,而且朝堂上的那群老东西几乎所有人都与五皇子交好,更是看不上长公主是女子的身份。” “那万一最后是长公主赢了呢?”赵玦靠在椅背上,他从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也从来不小看闺中女子,要是长公主能把如今帝都的僵局给打破,他自然喜闻乐见,甚至会拍手叫好。 只要有人打破了现如今的僵局,他们三家才有别的出路,不然他们三家不知还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出路。 因着秦家的事情,沈家与赵家以往的势力几乎都被架空了。 “万一长公主要是赢了的话,这西凉怕是……”沈钺没有说的是,要是长公主赢了,西凉与南越怕是会成为另一个新的帝国,而现在元安帝肯定是不会把南越彻底成为西凉的疆土。 毕竟南越那边的人是长公主的人。 元安帝就算再如何的厉害,总是不能掌控得了南越那边的人。 “那要是长公主输了呢?”赵玦又说道。 要是长公主输了,怕是投靠长公主的人都将会死无全尸。 虽说五皇子资质平庸,但王德妃以及王家的人都不是善茬。 所以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赌局。 “现在好像根本就没有我们选择的余地。”秦舒锦声音略显冷,如今秦家就是空有一个爵位,其他,这帝都中的人好似都在远离秦家。 或许这其中也有秦老侯爷的死有关系。 秦老侯爷刚出事那段时间,所有人都怀疑秦老侯爷的死与他们二房有关系,加上秦边伯所做的事情的确有些过分,这些帝都中人都看在眼中。 所以后面秦边伯坐上了那个位置,秦家的事情也渐渐被架空。 加上皇上对秦老侯爷的死也悲痛,那个时候秦家更是被疏离。 “也是我秦家连累了你们。”秦舒锦说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我们秦家,你们两家现在怎会跟着秦家沦落到这个地步?” 这也是秦舒锦对他们两个的愧疚。 “舒锦,你这么说就太见外了,我们三可是从小玩到大的,说这些话做什么?况且我们父母可从来不这么认为,毕竟这一生中计划赶不上变化的事情太多了。”沈钺怎会不明白秦舒锦的意思:“既然我们现在有一条路可走,那我们就试着走一走,万一我们赌对了呢?” 是啊,万一赌对了呢? 赌对了,他们三家也会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话说回来,长公主从两年前就开始筹谋,的确是很有城府,当初我真的以为她前往凤城是去养病的。”赵玦双手环胸,细细的分析起来:“不过长公主是怎么让南越那边的人为她效命的?” “所以这就是我佩服她的地方,虽不知道她是用的什么法子,对付南越的法子甚至可以说是见不得光,但南越的的确确成为了她手中最大的资本,其实也可以从另一个角度上来看这件事,比如长公主已经成功了,她回到帝都后,对付的人或许在她眼里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秦舒锦不知道为什么,在凤城的时候就能知晓萧笙要做的事情,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感觉,但他就觉得萧笙目的不简单,甚至可以说是野心勃勃。 “你的意思是,长公主或许根本就没有把五皇子放在眼里?”赵玦惊讶的盯着秦舒锦。 “如果真的与我们猜测的一样,长公主最大的阻碍是……”沈钺带着一丝不可置信的说着:“皇上?” 秦舒锦点头。 赵玦脸上的表情彻底僵住。 —— 皇宫,长阳殿。 元安帝自下朝后便没有前往御书房,而是在长阳殿,似乎是在等着萧笙的到来。 刘泉看了一眼那桌面上摆放着的佳肴,心里莫名紧张起来, 时隔两年,长公主回来,也不知道这两年间长公主有没有过大的变化。 就在刘泉朝着那案几前看着宗卷的元安帝看了一眼后,就看到长阳宫院落小跑进来一个小太监。 “刘总管,长公主到了!” 刘泉还没有说话,就看到一袭鹅黄锦衣的萧笙朝着这边走来,刘泉心思还没有收回,转身就走至殿中:“陛下,长公主到了。” 元安帝把手中的卷宗放下,刚抬头就看到大门处出现的身影,无论再知道萧笙所作所为后有着怎样的复杂心情,在看到萧笙朝着他走来的时候,元安帝那复杂的情绪莫名就消失了。 萧笙走至殿中央,行礼跪地:“儿臣见过父皇。” 元安帝先是打量了那微微垂着头的大女儿,心情又开始复杂起来,本以为是个只会借着皇权吃喝玩乐的女儿,没想到待醒悟之后,本事还不小。 这人啊,本事有了,野心自然也就有了。 当初元安帝还在大女儿面前允诺,想要从他手中得到什么,就得拿出真本事。 如今这个大女儿还真是做了几分事情出来了,元安帝却觉得当初的允诺给了萧笙几分嚣张的资本,只是君无戏言,元安帝也很想看看这个大女儿到底要做什么。 第318章 不能任由她的野心蔓延 “起身吧。”元安帝起身绕过御桌后,朝着圆桌的方向走去。 萧笙起身,与刘泉对视了一眼,跟着元安帝来到偏殿。 元安帝早已坐下,看着萧笙走过来,说:“坐吧。” 萧笙在元安帝的对面坐下来,便有侍女上前,开始给萧笙夹菜。 此时的刘泉也在给元安帝的碟中夹着今日的菜色。 元安帝对于这个许久不见的大女儿,有着复杂,但更多的是放心,萧笙所做的事情怎是凶险两个字形容的? 萧笙能平安的归来,元安帝心里还是多少有些喜悦。 “这两年可安好?”元安帝先开口,此刻算是一个长辈对女儿的问候。 萧笙也是比较惊讶,‘萧笙’仅剩的记忆中,元安帝很少关心她,就算是见面也是说些不痛不痒的问候,从来就不会真切的关心。 只是萧笙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她平静的回应:“虽有凶险,但都化险为夷,让父皇担忧了,是儿臣不孝。” 元安帝看着眼前两年不见却越发稳重的大女儿,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适:“身子可有好些了?” “年初在南越的时候身子有些不适,不过最近也好多了。”萧笙想,照着元安帝的手段,想知道她在南越发生的事情,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更何况现目前林铮还算是为元安帝效力,虽然重要的事情林铮多少不会全全告诉元安帝,但总得说些什么,萧笙不会为难林铮,她也知道林铮不会让她为难。 “在南越的时候身子有些不适?”元安帝脸上的情绪很明显,倒像是真的很关切萧笙一般:“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的身子调养好。” 元安帝的话音落下,就拿起银筷。 “多谢父皇关心。”萧笙见元安帝拿起银筷,也拿起银筷开始夹起一块肉入口。 元安帝边吃,边说:“当初你离开帝都先要去凤城,朕想的是你因着暮慈与秦舒锦的事情心里不舒坦,让你去凤城散散心,如今秦舒锦与暮慈也成婚两年多,你现在心情可好受些了?” 萧笙柳眉不可察觉的拧着,她掀眸看了一眼元安帝,说:“心情自然是好些了。” 元安帝明知道萧笙这两年在做什么,但这个时候非要扯什么秦舒锦与萧暮慈,这意思是想让她自己挑一个男人嫁了? “你没有在帝都的这两年,暮慈也时常进宫来见朕,也时常提起你。”元安帝说话间也在打量着萧笙,时隔两年,总觉得现在大女儿与记忆中的那个大女儿没有任何的相似之处。 “都是手足,就不要为了一个男人而记仇,你年龄也不小了,这帝都男儿多的是,你好好挑挑,也该成婚了。”元安帝的语气犹如一道命令。 萧笙唇角微微扯着笑意,回应:“父皇说的是,儿臣这个年龄的确是该成婚了。” 要是还不明白元安帝的意思,那她真的不配重来一次,她如今手中的东西虽不能让元安帝忌惮,但那平庸的五皇子可不会不忌惮。 但她嫁人了就不同了。 女子一旦嫁人就会受限更多,哪还有什么野心? 嫁人之后怕是后宅就已经够让她心烦意乱,还会管别的事情? 只是她不是以往那个‘萧笙’,虽说事与愿违。 但不去争一争,抢一抢,谁是胜利者,还真不一定。 “明日朕就安排这帝都氏族的男儿画像送去你的府邸,你好好挑挑,要是有满意的,朕让德妃安排安排宴会,让那些男儿聚聚,你好好选选。”元安帝这般说就算是敲定了。 边上的刘泉观察着长公主,虽说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他知晓长公主早就不是两年前的长公主。 “父皇安排就是。”萧笙若无其事的吃着佳肴,似乎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元安帝看着这般顺从的萧笙,倒是心里升起一丝不快。 要是萧笙能反抗反抗叫嚣叫嚣,元安帝心里还会多少安生一点,偏偏萧笙太过顺从,这让元安帝有种拿捏不住这个大女儿的感觉。 “华安是不喜欢父皇的安排?还是说有了心仪之人?”元安帝破天荒的试探问道。 萧笙抬眸与元安帝对视,随即放下银筷,说:“父皇为何这么问?” “以往你都不喜欢朕插手你的婚事。”元安帝神情自若的说道。 萧笙轻笑:“不喜欢父皇插手婚事得到了什么呢?那是以前儿臣不懂事,现在儿臣明白了很多东西,毕竟这婚事还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元安帝倒是没有想到萧笙会这么说,似乎记忆中全是动不动就大声说话也一点不听他话的大女儿,现在的萧笙的反应,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那朕就替你安排?”元安帝再一次问道。 萧笙低头似羞怯的说:“父皇安排就是。” 一番谈话之后,就安静下来,偏殿中只剩下银筷触碰瓷器的声音以及轻微的咀嚼声。 待元安帝放下银筷后,便与萧笙说:“你一路上也累了,回府好好休息吧。” 萧笙站起身,福身之后,说:“儿臣告退。” 萧笙离开后,宫女撤开桌子。 元安帝起身朝着正殿走去,刘泉跟上。 “是不是觉得华安陌生了?”元安帝说道。 刘泉低声回应:“其实长公主说的也对,以往不听陛下您的,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现在能听从陛下的,说明长公主是真真切切的想要依靠陛下了。” 元安帝轻笑一声:“朕这个华安啊,现在怕是真的不需要依靠朕了。” 离开帝都这两年书信只有两封,而且还是他都震撼的事情,偏偏漠北与南越在华安的股掌之间玩弄着,现在南越完完全全的依附西凉。 “陛下,这是好事啊,长公主有手段有心计,还听从陛下你的话。”刘泉尽量的让元安帝能善待长公主,毕竟他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先皇后的仁慈才得来的。 “有手段有心计是真,听从朕的话,怕是假的。”元安帝来到御桌前坐下后,继续说道:“把早就安排好的画像,送到公主府,不能再让她的野心任由滋长了。” 第319章 她可不是循规蹈矩的人 回到公主府已是傍晚,许是因为对这宅子的记忆太过深,萧笙回到府邸的时候竟生出了一丝亲切与放松的情绪。 从皇宫出来,榆欢就忍着没有询问萧笙在长阳宫发生的事情。 回到公主府后,榆欢才小心翼翼的问道:“公主,皇上问你什么了吗?” “是父皇问你什么了?”萧笙侧眸看向榆欢:“你比我先回来,应该是先去见父皇了。” “皇上是询问了奴婢一些事情,但奴婢发誓,绝对没有把重要的事情告诉皇上。”榆欢说着就抬手欲做发誓的样子:“奴婢问,就是想问问公主,您与奴婢所说的是不是一致的。” 萧笙笑了,能看出来榆欢是真的把她当做了主子看待:“父皇并没有问我其他的,只是说我两年多不回帝都,快要过了婚配的年龄,说是要替我安排婚事。” “啊?”榆欢惊讶,一时竟有些紧张起来,长公主所做的事情皇上是清楚的,但公主这才刚回来,皇上就要让公主嫁人。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公主,皇上这是什么意思?”榆欢小心翼翼的打量萧笙,见萧笙并没有多余的情绪,又问:“皇上应该是知道两年前公主离开帝都时所说的那些话,公主你明明就没有嫁人的心思了,皇上为什么在你回来的第一天就提起这件事?皇上难道就没有询问公主您别的事情?” 萧笙淡笑了一声,别的事情? 元安帝应该是对其他事情并不感兴趣,但元安帝绝对不允许她的势力再扩大,也绝对不会看到西凉落入南越那种境地。 元安帝是在警戒她,告诫她的身份,她的地位。 她乃一介女子,做很多事情就已经算是越界了,但到底做越界之事是在别国,但她要是把野心用在西凉,元安帝是怎么都不会允许的。 元安帝想要的不过是萧笙安分守己,以往的事情不会多做计较。 但从萧笙踏入帝都的那一刻,萧笙就绝对不可能僭越半分。 萧笙对元安帝的心思心知肚明,只是……她可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 “无碍,父皇想做什么就做什么。”萧笙根本就没有把元安帝所安排的事情放在眼里,只要元安帝敢安排她嫁人,那她也不介意背负上克夫的名声。 “可是……”榆欢还没有说话在看到萧笙那平淡的眼神时,莫名的闭上了嘴。 “林铮可是留在了皇宫?”萧笙问。 榆欢点头,低声说:“林铮是皇上安排在您身边的人,这回到帝都中,林铮肯定是要与皇上见一面的。” 萧笙轻笑着朝着内院中走去。 元安帝这个矛盾的帝王,还真是有些意思。 榆欢紧跟在萧笙的身边,又汇报着最近帝都中的事情:“前几日奴婢安排人进入公主府的时候,就有不少人盯着公主府,这其中王家首当其冲。” 王家。 萧笙想到皇宫中还有一位王德妃,她唇角掀起轻笑,这个女人也算是一个对手。 “奴婢觉得王家能这么明目张胆的盯着公主府,这其中肯定有皇上的首肯。”榆欢有些不悦的说着,要是以前,就算公主如何的放肆,谁敢这么盯着公主府?还妄想安插人进入公主府。 “父皇对我在南越所做的事情到底是有些猜忌,让王家盯着也算是给我一个警告。”萧笙漫不经心的说着,说话间就来到了正院。 榆欢看着此时正院的院落中还有人走动,立即上前呵斥:“不是给你们说过公主回来后,就不要随意进入内宅?!” 院落中走动的三两侍女纷纷站住脚,都怯怯的低着头。 萧笙走上前,说:“榆欢,这么凶做什么?”说着,萧笙看向那三两侍女:“你们都退下吧。” “是,公主殿下。”三人齐声过后纷纷退出院落中。 待院落安静下来,萧笙说:“既然有人想知道本宫日日在做什么,你就如了那些人的愿。” “公主、”榆欢不知道为什么现在长公主越来越随意了:“是,奴婢会好好安排的。” 萧笙朝着主屋走去,说:“回来后本宫应该不怎么出府了,你去集市中给本宫安排几只鸟儿玩玩吧,最好是麻雀。” 榆欢怔愣片刻,说:“是,奴婢明日就去安排。” “现在就去。”萧笙说着停顿了一下:“我先去休息了。” 榆欢点头:“好,奴婢这就去办。” 话音落下,就有侍女站至垂花门,禀报道:“启禀长公主,二公主来了。” 萧笙轻啧一声,原本不想与以往那些人有过多的纠缠,偏偏这些人要一个一个的找上门来。 “公主,要见吗?”榆欢试探的问道:“要是不想见的话,奴婢这就去见二公主,就说您累了,已歇息。” 萧笙微微侧身,朝着垂花门处的侍女看了一眼,说:“把二公主带去厅中,本宫随后就来。” 这边萧暮慈被侍女带着进入了大厅中坐下后,便问起了萧笙的事情。 “你们公主是刚刚从宫中出来吗?”萧暮慈问。 侍女端上茶盏后,垂着头,说:“是的,二公主。” 萧暮慈又想着这些侍女应该是萧笙身边的人重新安排的,应该根本就不知道萧笙的事情,便打消了某些念头。 待侍女退下后,萧暮慈眉头紧蹙,秦舒锦想让她与萧笙的关系缓和,不管秦舒锦是为了什么,如今的秦家萧暮慈是看在眼里,或许秦舒锦当真是想让秦家有另外的出路。 正是萧暮慈出神的时候,萧笙走了进来:“皇妹,真是许久不见了。” 萧暮慈抬眸看向走进来的萧笙,险些没有认出来,以往太过气势凌人,现在变得太过温婉,她就连开口也变得细声了许多:“皇姐,好久不见了。” 萧笙坐下来后,温温和和的开门见山道:“皇妹这个时候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都说一笑泯恩仇,萧暮慈在看到如此温和的萧笙时,心里最后一丝恨意也被她压的死死的,无论以前如何,现在关于秦家,萧暮慈必须出面。 第320章 二公主气度不凡 萧暮慈看着这么温柔的萧笙,不知怎么的,觉得更可怕了。 以前萧笙嚣张跋扈,她觉得萧笙就是个笑话,现在变得安静且平易近人了,怎么觉得有些渗人呢? “并没有什么事情,就是许久不见皇姐了,就来看看。”萧暮慈心里有些摸不准萧笙的想法,但想着秦舒锦的意思,萧暮慈还是扯着笑容继续说道:“皇姐,你身子骨可好些了?” 萧笙听着这与元安帝差不多的开场白,无声一笑:“身子骨还是有些虚弱,那次的中毒到底是伤了根本。” 萧暮慈脸色微顿,那次的中毒,这又让她想起了淑妃以及自己的皇弟。 萧笙看着萧暮慈冷下去的脸,轻笑,明明对她恨之入骨,还要出面装作姐妹情深的样子,可真是无趣。 “皇姐,你我之间的事情过去了这么久,还记着吗?”萧暮慈倒是先撕开那条口子,恩恩怨怨都埋在心中,但时过境迁,若再提起对大家都不好。 “难道皇妹忘了?”萧笙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盯着萧暮慈:“就算本宫忘了,皇妹应该是不能忘的。” 萧暮慈觉得萧笙以往那盛气凌人的样子不是没有了,而是变成毒舌了,明明她都没有想起以前那些事情,偏偏还要提起。 “皇姐,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萧暮慈扯着牵强的笑容:“难道皇姐还在为舒锦而记恨我?” 萧笙长叹一口气,这个萧暮慈,两句不离秦舒锦:“要是皇妹没有别的什么事情,就请回吧,本宫有些累了。” “皇姐,在你没有回来的时候,王家的人找过我。”萧暮慈总算是开始进入正题了:“难道皇姐就不好奇王家找我做什么吗?” 萧笙轻笑:“难道是因为王家找皇妹是因为本宫?” 萧暮慈内心升起一股挫败感:“对,王家找上我,就是因为皇姐。” “皇妹能这么好心的告诉本宫,看来是王家给的条件没有让皇妹动心啊。”萧笙的话中带着一丝讥讽。 萧笙才不会相信萧暮慈会有这么好心,此次萧暮慈前来,要么是秦边伯的意思,要么就是秦舒锦的意思。 “听闻父皇已经在让五皇弟处理一些政事了,德妃也重新得了父皇的宠爱。”萧暮慈靠在椅背上,语气淡淡:“王家水涨船高,几乎能在这帝都只手遮天,以往父皇是绝对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的,但现在父皇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满朝文武也看出了父皇对五皇弟的栽培,皇姐,父皇这是在给五皇弟铺路吧。” “这些事情本宫怎么知晓?”萧笙脸上有些倦意:“这些朝堂上的事情,皇妹以后还是不要议论了才好,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在父皇面前添油加醋说上一说,皇妹倒是还好,毕竟是父皇的女儿,怕是秦家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这西凉是父皇的西凉,父皇想栽培谁就栽培谁,与我们没有什么关系。” 萧暮慈当真是没有想到萧笙装傻能装到这种程度,把南越都给搅合成为西凉的附属国,难道当真是把手中的势力全部上交给了父皇? “皇姐,你能这般想,五皇弟与德妃可不会这么想,王家让我与她们联手对付你 啊。”萧暮慈语气都大了些:“就算皇姐并没有起那些心思,但王家是明摆着不打算放过你。” 萧笙沉默片刻,才看向萧暮慈,说:“是吗?那就看看王家打算怎么不放过本宫,不过还是谢谢皇妹来与本宫说这些,要是皇妹没有别的事情,本宫就不送了。” 萧暮慈是明白了,萧笙根本就不想与她有过多的接触,她起身:“皇姐,是我打扰了。” “榆欢,送客。”萧笙说道。 “是。”榆欢说完走至萧暮慈的身边:“二公主,请。” 萧暮慈率先走出大厅,榆欢紧跟而上。 出了公主府后,萧暮慈便上了马车中,看着等候已久的秦舒锦,心中的怒火噌的一下就蔓延全身。 也不知道秦舒锦听到了什么风声,会觉得萧笙有与父皇叫嚣的本事。 “怎么了?”秦舒锦看着萧暮慈冷意的脸:“发生什么事情了?” 萧暮慈冷笑一声:“舒锦,你是怎么觉得萧笙还会理会我的?我这般舔着脸的去,她会给我好脸色?” “难道你没有说王家找你的事情?”秦舒锦也是有些困惑。 “说了,可萧笙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我看着就来气。”萧暮慈想着萧笙那淡漠的样子,她压着心里的怒火,认真的说道:“舒锦,萧笙这条路怕是行不通。” 秦舒锦沉默了,萧笙这个人他从来就没有看懂过,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萧笙一定是个有野心的人,就像当初他在凤城猜想的那般,现在南越的确是被萧笙给掌控。 就算有皇上的庇护,王家绝对不会放过萧笙,更别说皇上现在对王家所做的很多事情都默许了。 王家想要的大致可能是萧笙在南越的势力。 但萧笙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 “过几天你我一起去拜访她。”秦舒锦敲定了这件事。 萧暮慈却觉得萧笙应该是不想看到秦舒锦的:“你觉得萧笙能改变秦家的前程,我倒是觉得你另寻捷径比较好。” “另寻捷径?”秦舒锦挑眉:“什么意思?” “前两日听刘泉身边的小太监说父皇在挑选帝都氏族中的男子,就连画像都有了,应该是给萧笙挑选夫婿,你身边不是有两个没有成婚的人?赵玦与沈钺,他们模样生得不比你差,要是能成为萧笙的夫婿,那不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秦舒锦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怎么都觉得有些怪:“你觉得萧笙能看上那两货?” “怎么不行?”萧暮慈瞪大眼睛:“要不,你去?毕竟她以前那么喜欢你。” 秦舒锦冷冷的盯着胡言乱语的萧暮慈,说:“那二公主的气量还真是不凡,让自己的夫婿去服侍自己的姐姐。” 第321章 不如意 五月皇宫的夜,寂静中带着暖流,林铮在长阳宫外站了许久才看着刘泉走出。 刘泉在看到林铮的时候,神色微顿,他侧身看向身边跟着的小太监,说:“你先去安排好马车,我与林侍卫说几句话。” “是,总管。” 待小太监走后,林铮视线从小太监的身上收回。 “林侍卫。”刘总管颔首喊道。 林铮点头回应。 “陛下刚刚在处理事情。”刘总管在解释为何要让林铮在这里等这么久:“你也知道长公主陛下疼爱的紧,如今长公主回来了,肯定是要多加关心一番的。” “理解。”林侍卫其实也在想元安帝对待萧笙有几分真心。 “那你现在进去吧。”刘泉刚说完,似想到了什么,又问:“林侍卫,你这两年都跟在长公主的身边,可有觉得长公主有什么不对劲之处?” 林铮深深的盯着刘泉,好似在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泉说:“哦,你别多想,因着今日皇上与长公主说要为长公主挑选一位夫婿,我的意思是这两年长公主有没有什么走得很近的男子。” 林铮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就这般深深的盯着刘泉。 刘泉继续说:“要是有什么走得近的男子,可以说一说,皇上也是想长公主嫁给满眼是她的良人。” “没有、”林铮淡声说道。 刘泉轻笑一声,又叹气:“也是,那我就先出宫了。” 刘泉的想法很简单,如今皇上对长公主有了忌惮之意,那就让长公主嫁一个良人,让皇上淡去那忌惮之意,长公主好过,他也对得起死去了皇后娘娘了。 “刘总管这个时候出宫,是要做什么?”林铮问道。 “是这帝都氏族中嫡子们的画卷,皇上让我送到长公主那里去。”刘泉说话间就摆了摆手:“你先进去,可别让皇上等久了,我先出宫。” 林铮在刘泉转身之际,一声轻笑从喉咙溢出,元安帝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萧笙嫁人,这不就是在表明开始不满萧笙了? 而刘泉在走一段路之后脚步站定,回头看着林铮朝着长阳宫殿走去的背影,脑中闪过一丝不可能又很有可能的念头。 但林铮的身份特殊,是幽阁阁主,是林家独子,长公主名声在外,像林家那样的人家就算是长公主也不会同意,加上现在皇上根本不会让长公主再得势,就算林铮与长公主相处有了感情,皇上也不会同意。 这般想着,刘泉收回视线,幽幽叹气又摇着头。 这世间的事情还真是没有人能看透。 谁曾想过有朝一日,皇上会对长公主有了忌惮之心? 长阳宫。 林铮走进大殿的时候,元安帝恰好放下手中的卷宗,看着林铮走进来,眸色微暗,不知道在想什么。 “见过陛下、”林铮拱手作揖。 元安帝扯着淡笑:“上月你母亲给朕来了信件,说是你来西凉这么久了,该回尧山了。” 林铮抬眸与元安帝对视,他母亲是什么性子他自是知晓,李珺那里给了消息,元安帝这里自然也有,或许还提了萧笙的事情,但元安帝没有提起萧笙,也算是表明了态度。 元安帝不同意。 “的确是该回尧山了。”林铮平声说道,似乎并没有因着某些事情而带动情绪。 元安帝自来就对林铮的性子捉摸不透,但林铮这么干净利落的说该回尧山,却让他觉得林夫人的信上所说的事情是林夫人一个人的猜测,毕竟他是知晓林夫人性子的人。 而且林夫人在信上是极力撮合她儿子与萧笙的。 这件事,对于元安帝来说,要是萧笙没有南越事情,他肯定答应了,林家家世清白,又没有什么复杂的关系,林夫人还是个性子爽快之人,萧笙若是嫁去林家,林铮也是良人。 但现在所有的事情让元安帝都不能让萧笙涨势。 只是先目前萧笙给他元安帝的态度还算满意,元安帝自然会给萧笙一些好处。 “这两年给朕的消息,有让华安发现吗?”元安帝问道。 林铮回想这两年给元安帝的消息,都是萧笙让他所安排,他直言:“没有。” 元安帝闻言,微微叹气:“就算没有发现,你也是朕安排在她身边的人,也知道你会给朕消息,你们关系如何?” “还行。”林铮语气恭敬道。 元安帝从案几上拿起一封信,起身,越过案几后,说:“你来西凉差不多有六年了,的确是该回尧山了。” 林铮心里冷笑,就算萧笙不留他,元安帝也不允许他再跟在萧笙身边了。 “这是朕给你母亲的信,你与华安道个别,就回尧山吧,你母亲也年迈,需要你的照看,这些年也幸亏有你帮朕处理某些事情。”元安帝把手中的信件递到林铮的面前。 林铮双手接过:“皇上太客气了,属下的母亲能活到今日,也多谢皇上的出手相助。” 元安帝淡笑:“时候不早了,你出宫吧,与华安好好道个别。” 林铮捏紧了信件,拱手垂头:“是,属下告辞。” 在林铮转身的时候,元安帝眯着眼睛盯着林铮的背影,林铮的神情与以往虽都一样,但元安帝还是能感觉出林铮的不悦。 不悦? 不悦他的安排? 元安帝低笑,看来他又做错了一件事。 当初就不该让林铮跟在萧笙的身边。 —— 公主府。 刘泉把箱子中的画像摆放在桌面上后,再去看主位上有些不耐烦的萧笙,他小心翼翼的走上前,说:“公主殿下,这些画像都放在这里了,您可得亲自看看呐。” 萧笙扯着淡笑,看了一眼榆欢。 榆欢会意,立即从桌面上的画像随意拿了一幅,走至萧笙的面前打开画卷。 刘泉看着画像,说:“这是吏部侍郎的长子,杨蓝桉,对了,这杨家的嫡女也与凤城宁家的长子定了亲,应该婚期就快到了。” “宁家?”萧笙不由的多看了画像两眼:“宁宽的长子?” “是,就是宁都护的长子,三月份的时候就定了亲。”刘泉说道。 萧笙会意,也难怪在凤城都护府的时候没有见到宁枫,原来是回帝都订婚。 第322章 他懂她 “殿下,你可得好好看看这些画像,要是画像不行的话,陛下会安排德妃娘娘办宴会,把这些公子哥儿们都请去宫中,你好好挑选。”刘泉是生怕长公主与皇上心生嫌隙,就算皇上为了皇后不会对长公主做什么,但长公主要是真的要与皇上抗衡,皇上动怒。 长公主可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啊。 萧笙闻言后,从榆欢的手中接过画卷,问:“刘总管,刚刚二皇妹来找过本宫,你想不想知道她对本宫说了什么?” 刘泉下意识就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刘泉只能按照元安帝的意思相说:“二公主在您离开帝都的这段时间,时常进宫询问您的事情,想来也是想看看殿下您的身子骨如何了。” “刘总管可真是一碗水端的挺稳的啊。”萧笙笑着意有所指,又漫不经心的把手中的画卷给卷起来,说:“二皇妹来与本宫说……王家的事情。” 萧笙在说到王家的时候,掀眸盯着刘泉。 刘泉也是没有想到二公主会在长公主回来的第一日就来提起王家的事情。 “二皇妹说王家的少夫人在本宫还没有回京的时候,时常去找她,还时不时问二皇妹还记不记得陈淑妃的事情。”萧笙说着就把手中的画卷递给榆欢,榆欢接过后,便转身欲把手中的画卷放好。 而刘泉在听到萧笙的话后,脸上虽没有多大的变化,但内心还是有些震惊,王家这段是当真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皇上对某些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不代表王家当真能把长公主踩在脚下。 “刘总管,你说,王家这是什么意思?”萧笙慢悠悠的靠在椅背上,带着一丝笑意盯着刘泉:“陈淑妃的事情不是德妃的手笔吗?本宫当初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现在王家好似忘了这茬,当真是没有把本宫放在眼里啊。” 刘泉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朝着萧笙讪讪笑着。 萧笙正要开口的时候,刘泉立即说道:“殿下,老奴看着时候不早了,叨扰你这么久,老奴先告退。” 萧笙扯笑:“榆欢送客。” 刘泉在榆欢的笑容下,离开了主屋中。 萧笙的视线却落在桌面上那些摆放着的画卷,看来元安帝是铁了心的让她嫁人了。 约莫半刻钟,房门处响起了榆欢的声音。 “林铮,你怎么了。” 萧笙朝着房门处看去的时候,就见林铮走进来,榆欢走上前,嘀咕着:“男人的心思还真是难猜。” “榆欢,你先下去。”萧笙说道。 榆欢挑眉,看看林铮又看看萧笙,最后又把桌面上的画卷看了看,福身:“奴婢告退。” 待房中只剩下萧笙与林铮后,萧笙才是起身,把桌面上的那些画卷给重新放在木箱中,林铮就看着萧笙不缓不慢的把那些画卷放在木箱中。 待萧笙把木箱盖上后,才看向一言不发的林铮:“怎么了?” 林铮依旧没有说话。 但萧笙似乎猜测到了什么:“难道是我父皇让你离开帝都?” 林铮嗯了一声,依旧没有下文。 萧笙倒是笑了:“看来你母亲的确是想你回到尧山,那你就回去吧。” “你说了想我留下来。” 闻言,萧笙抬眸看向林铮,随即收回视线,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说:“坐吧。” 林铮迟疑片刻后,在梨花椅上坐了下来,眸子低垂,隐去了情绪。 “你能留下来,我自然高兴,但父皇有意让你离开,你留在这帝都就是违抗旨意,父皇知晓就算你是幽阁阁主,他也会对你不客气。” 林铮却勾起一抹不明显的弧度:“那就让你高兴。” “你要违抗旨意?”萧笙也笑了。 “其实在回帝都的途中我就在想,见到你父皇之后,你父皇很有可能不让我跟在你身边,那时就想着以什么样的说辞说要离开帝都,回到尧山,也想过以母亲做理由来说,但没想到你父皇倒是先说了。” 萧笙微微诧异的看了看林铮,随即唇角扯笑:“这么打算,难道早就想好了明着不行,就背着来?” “只有如此,才能助你一臂之力。”林铮倒是说了实话,回到帝都后,不管如何,他留在萧笙的身边都不妥当,况且元安帝也不可能允许。 只有在光明正大下离开这个帝都,才能跟在萧笙的身边。 “但我父皇也不是那么好忽悠的,必定会盯着你离开帝都,或者你们尧山也有父皇的人,要是你不在尧山,我父皇可能就更加怀疑我的用心了。”萧笙觉得有些好笑,元安帝这般费尽苦心,看来是打算让她那个什么平庸的五皇弟做储君了。 “所以我得先行离开帝都半月。”林铮说这句话的时候,紧紧的盯着萧笙:“阿笙,就半月,然后回来。” 萧笙没有去看林铮的眼睛,只是很淡的说了句:“那我就等你半月。” 房中安静下来,两人都无话。 萧笙抬眸看向林铮:“要是无事的话,你就先……” “你父皇让你嫁人。”林铮打断了萧笙的话。 萧笙轻笑:“你应该明白我父皇做这些是为了什么,所以这个话题以后就不要说了。” “那你会嫁吗?” 萧笙笑了,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铮:“你心里有答案。” 是的,萧笙不可能嫁。 这也是林铮在刘泉所说那些话后,并没有在意的原因,别人不了解萧笙,他了解,还有元安帝的用心,但他也清楚,刘泉特意的在他面前提起这件事,就是让他知晓,他与萧笙根本就不可能。 或许,林铮问出这句话的原因,是怕萧笙连他也不愿意嫁。 萧笙不可能为了某一个男人放弃筹谋的东西。 林铮懂她,所以更不愿意看到在所有人想要对付她的时候,让她一个人面对。 尽管,她也不畏惧任何事情。 但在林铮眼里,萧笙始终是需要护着,偏心的。 第323章 你要做什么!? 沧州,梨花谷。 微风不燥的崎岖山崖上的游廊上,陈夙白与李珺相谈甚欢。 “李太医如此聪慧,要是不回帝都,当真是埋没了你的医术。”陈夙白打心底算是对这个年轻人有欣赏,以往也不是没有听闻过李珺的名声,只因是从陈沁微的嘴里说出,那时陈夙白也没有真的听进去过这个人。 如今接触之后,那些古医书李珺都知晓,看来李珺当真是真的喜欢医术。 “陈伯父说笑了,不一定非得前往帝都,我的医术才有施展之处,更何况陈伯父的医术更胜一筹,梨花谷天下皆知。”李珺有些不太喜欢与陈夙白接触。 就好像,眼前这个陈夙白与自己想象中的陈夙白有些不一样。 至于怎么不一样,李珺侧头看了一眼陈夙白,说:“陈伯父,在下也前来叨扰许久,也该告辞了。” 陈夙白倒是有些意外:“这才几日就要走?” 李珺没有错过陈夙白那表情是什么意思,但还是说道:“原本就是跟着泠霜送陈姑娘回来,也是想拜访陈伯父一番,如今我也算是了了一桩心愿,就不打扰陈伯父了。” 陈夙白见李珺如此,也没有想要强留,只是想着自己女儿所交代,他说:“李太医与小女是朋友,要是离开的话,应该也是要与小女道别的吧?” “那是肯定的。”李珺也没有多想什么,只觉得这是客套的话。 陈夙白说:“那行,你与小女告个别,我派谷中的人送你与你的夫人离开梨花谷。” 李珺觉得与陈沁微告个别,也没有什么,但心里总觉得有些不舒服,那抹不舒服也不知道是什么,他说:“那这几日就多谢陈伯父的照顾了。” 陈夙白含笑点头,李珺在陈夙白的注视下离开。 身边的药童走至陈夙白的身边,问:“师傅,姑娘为什么要说把这位李太医留在药王谷?” 毕竟药童知晓自家姑娘心心念念的可是秦大公子,更何况这李太医还是一个有妻子的人,且妻子还跟着前来了梨花谷,所以他实在是不清楚为什么自家姑娘会让师傅留下这个李太医。 陈夙白也深想了一下,说:“估计沁微有什么需要这个李珺帮助的地方吧,今晚我闭关,你去告诉沁微,想要寻求别人的帮忙,态度就要随和一些,要是人家实在是不愿意留在梨花谷,就派人送他们夫妻二人离开。” “是,师傅。”药童恭敬的说道。 陈夙白颔首之后便往闭关的方向而去。 药童则是往陈沁微所居住的院落而去。 房屋皆在峭壁之上,但陈沁微的住处独有一个小小的院落,并不大,但也胜在惬意。 李珺来到陈沁微所居住的院落时,高泠霜好似已经与陈沁微谈完,二人脸上的神情都有些僵硬。 李珺原本安排的就是让高泠霜前来与陈沁微告别。 “李珺。”高泠霜看到李珺前来,脸上的情绪瞬间淡去,朝着李珺走来。 李珺的视线落在高泠霜的脸上,随即看向陈沁微:“陈姑娘,难道是内人说什么惹你不高兴了?” 陈沁微牵强的笑了笑,说:“李太医想多了,原本想你们多留几日,但泠霜就说今日就要离开,就拌了几句嘴,姑娘家嘛,还望李太医理解理解。” 李珺有些不相信的看了一眼高泠霜。 高泠霜微微点头。 李珺扯笑:“陈姑娘的心是好的,只是我们叨扰太久了,而且还有其他事情要去做,不能在梨花谷中多停留,等以后有机会了,我们再会前来叨扰陈姑娘的,毕竟哪有不找梨花谷帮忙的?” 陈沁微知晓李珺是个圆滑的人,她说:“既然李太医已经决定好了,那……”陈沁微说着,就走至石桌前,翻起一杯一盏小盅,提着酒壶倒了两杯酒,端给李珺与高泠霜。 陈沁微见李珺并没有接的意思:“怎么,李太医还怕我在这酒里下毒不成?这酒泠霜刚刚可是喝过的,女儿家喝的酒,不会醉。” “算是告别吧,你们走了,我的日子又变得无趣起来。” 李珺接过陈沁微手中的酒杯,高泠霜见李珺接过之后,也拿过陈沁微手中的酒杯,这是她刚刚喝过的酒杯,所以也没有多疑什么。 正是李珺再细想陈沁微的反常时,陈沁微已经端着一杯酒走过来,朝着高泠霜举杯:“泠霜,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了,你算是我在帝都唯一能说体己话的朋友了。” 高泠霜听着陈沁微的这番话,刚刚因着陈沁微所说事情引起的阴霾一散而过:“沁微,说的好像你以后都不能前往帝都似的,你想去便去,我随时都欢迎你,来,我们碰一杯?” 陈沁微笑了,与高泠霜手中的酒杯轻轻碰了下,侧头看向李珺,笑着说:“李太医,我就不与你碰杯了。” 李珺在陈沁微的注视下,把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他走至石桌前,朝着周围看了看,便放下手中的酒杯,就在放下的那一刻,他的眼前突然一黑,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直接倒地。 “李珺!”高泠霜扔下手中的酒杯直接朝着李珺奔去,她抱起李珺:“李珺?你怎么了?李珺?李珺?” 然而李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反应,就好只是在瞬间就没有了任何知觉一般,要不是还能感受到李珺均匀的呼吸声,高泠霜都怀疑李珺是不是死了。 她猛地看向此时面容淡然正盯着她的陈沁微,质问:“你到底要做什么!?是不是从你说带我们前来梨花谷就算计好了?我说要离开梨花谷,你却一再阻拦,你这么想留下我们是要做什么?” 陈沁微轻笑:“你不是那么想与李珺好好相处?我给你机会,你不感谢我吗?这段时间你与李珺相处的这么好,难道你不应该感谢我?” “沁微,你怎么变得这么可怕了?”高泠霜好像第一次认识陈沁微一样:“你刚刚说想让我们留下来,你是想让李珺留下来才是真,是不是?” 从开始陈沁微的目的就是李珺。 但高泠霜不理解,陈沁微对付李珺做什么。 第324章 执着 陈沁微慢慢靠近高泠霜,在石桌前的凳子上坐下来,说:“泠霜,其实我也不想这么做,毕竟李珺是你的夫君,也是你这么多年心心念念的人,你们二人能走到今日我深知你的苦。” “那你要做什么!?”高泠霜冷眼盯着陈沁微:“你动李珺做什么?你心里的怨气与李珺有什么关系?你是不是魔怔了?李珺与长公主有什么关系吗你对付他?!” 最后一句高泠霜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她狠狠的瞪着陈沁微:“我算是明白秦君凛为什么看不上你了,你这般狭隘,真是比不上长公主的坦荡!” 陈沁微被高泠霜的话彻底给刺激到,她弯身就掐住了高泠霜的后楼,阴冷的说道:“我狭隘?萧笙坦荡?她做那么多遭人唾弃的事情,你说我狭隘?是不是好人做一丁点的不对就罪大恶极,恶人回头是岸你们就要对她另眼相待?” 高泠霜没想到陈沁微的反应这么过激,也是在这一刻彻底明白陈沁微对萧笙是恨在了骨血里。 “放开!放开我!”高泠霜低吼着。 陈沁微慢慢收回自己的手,重新坐回了石凳上,看着满脸冷意的高泠霜,说:“你也不要怪我这么做,要怪就怪你们高家的身份地位的确能帮我。” “你说的这是人话吗?”高泠霜看着如此陌生的陈沁微:“你当真是对秦君凛这么执着?执着到做一些完全让人不能理解的事情?什么叫怪我们高家的身份地位能帮你?” 陈沁微瞪大眼睛盯着高泠霜,怒吼:“那我刚刚与你说了那么多,你有想要帮助我的意思吗?你眼里就只有李珺,我从来都是拿你当好姐妹,可是连一点小忙你都不帮我!” 高泠霜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陈沁微和以往那个温柔贤淑的陈沁微是一个人,她苦笑说:“沁微,你刚刚与我说的是什么?你说现在的长公主根本就不是长公主,你什么意思?不是长公主还会是谁?你想让我高家出面把这件事给揭露出来,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长公主可是皇上最疼爱的长女!” 陈沁微也冷静下来,说:“既然你这么说,那你就带着你的丈夫离开吧,至于你的丈夫如何,与我也没有什么关系。” “你威胁我?”高泠霜冷声说:“你威胁我?” 陈沁微笑了:“你与我没有什么两样,为了男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你为了李珺就会乖乖听我的话。” “陈沁微,你疯了吧,我才和你不一样,我喜欢李珺,可我从来没有做出伤害过李珺心仪的人,就算李珺与那姑娘有感情,但那姑娘后来也过得幸福美满,也有花不完的银子,我求的只是李珺在我的身边,我没有伤害过那姑娘,那姑娘与她现在的丈夫能过的如此之好,还是我暗中帮助的他们,我和你不一样!” 陈沁微嗤笑一声:“都是下作的手段,有什么不一样?你以为你做的那些就高尚了吗?可是李珺这些年也没有看过你一眼啊。” 陈沁微也不打算继续与高泠霜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李珺留在梨花谷,你回帝都,当然,你也可以对李珺不管不顾,不去为难你的父亲,只是你李珺,以后就会与你天人相隔了。” “还有,你也可以和李珺一起去死,到那时,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的父亲相信你是死在萧笙的手中,你父亲依旧会对付萧笙。” 高泠霜震惊的盯着陈沁微,想着在凤城的时候,这个女人是真的为她着想,李珺想要前来梨花谷,拜见陈夙白,她也有机会与李珺一同出游。 没想到陈沁微从始至终就是想把李珺诓骗到梨花谷来,而目的就是对付长公主。 “你自己选择。”陈沁微又说道。 高泠霜咬咬牙:“我回帝都,李珺是不是就不会死?” “当然不会。”陈沁微很满意高泠霜的态度,她太了解高泠霜了,只要是关于李珺的事情,高泠霜绝对会选择李珺。 “我拿什么相信你?”高泠霜冷声问。 “你还有别的选择吗?”陈沁微起身,正要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见父亲身边的药童走了进来。 “师姐。”药童走上前,看向晕倒在地的李珺以及脸色不太好的高泠霜,走近陈沁微:“这是怎么回事?” “小云,把李太医带去客房中,李夫人还有急事回帝都,李太医就有我们照顾。”陈沁微冷着声吩咐:“我去给李夫人收拾行李,送她离开梨花谷。” 药童并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陈沁微所吩咐的,就会遵从:“是,师姐。” 就在药童朝着李珺走去的时候,高泠霜突然说道:“陈沁微,你就没有想过你所做之事带来的后果吗?如今梨花谷也算是名闻天下,你当真觉得梨花谷能与一个帝国抗衡吗?” 药童惊住,什么叫‘梨花谷能与一个帝国抗衡’? 陈沁微却轻笑:“这就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情,还是那句话,你可以对李珺不管不顾,我也可以送你离开。” 陈沁微是拿捏住了高泠霜的心思,高泠霜绝对不会弃李珺于不顾。 “行,那我就祝你得偿所愿。”高泠霜抱着李珺,垂眸看着李珺的那张脸,眼看泛红却怎么都没有滚出一滴泪。 —— 帝都,公主府。 午时的日头已经有一丝燥热了,花园中的小筑里,周围挂满了画像。 榆欢看着许久都没有往那些画像上看的萧笙,走上前,又提醒道:“公主,皇上说今日您就要挑选出一个人来,这都午时了,要是您还选不出,怕是皇上要亲自给您挑选了。” 萧笙低笑:“那就让父皇选。” 榆欢惊愕,公主这是打算与皇上彻底生出嫌隙吗? “其实奴婢觉得杨家就不错,后院中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杨夫人也贤淑,对小辈也好,更重要的是现在杨家与凤城的宁家也结亲了。”榆欢自然知道萧笙的打算,要是有了杨家,宁家不得彻底跟随长公主? 第325章 考虑考虑? 萧笙抬眸:“杨家?” 随即又想到刘泉所说的与宁家结亲的杨家,笑道:“你确定父皇会让本宫选杨家?” 元安帝现在明显是要打压她,怎么可能还往她手里送势力? “可是这些都是皇上挑选过的氏族公子。”榆欢又说。 萧笙低低一笑:“或许你不了解真正的杨家呢。” 萧笙已经明显的感觉到元安帝在像她施压,这个杨家看着的确是她最好的选择,但元安帝不可能不知道杨家现在的情况,至于为什么要把杨家的嫡子也给选上,怕是这背后还有她不知道的事情。 “杨家家世清白,人口也简单。”榆欢想着听闻到的杨家好像并没有什么丑事:“听闻杨大人的后院也是极其简单的,只有一妻一妾,家中除了一个庶女外,其余都是嫡子嫡女。” “是吗。”萧笙表情很淡,视线一直在手中的茶盏上:“若这杨家如此之好,倒也是个好去处,不过本宫对嫁人是一点兴趣都没有啊。” 榆欢知晓这两年长公主对男人是一点心思都没有,但皇上安排的事情都不得不去做。 “公主。”榆欢走上前来,小心翼翼的安慰道:“皇上可能只是想您成一个家,但若您实在是没有兴趣,可以与皇上说说,再缓缓。” “能缓吗?”萧笙笑了,要是能缓,元安帝就不会这么迫不及待的让她嫁人,让林铮离开,更重要的是,她嫁人了,照着她的性子,怎么可能还会去争?争来了又给谁?婆家? 还是说一刀解决了所嫁之家? 到时候她的名声又将如何? 元安帝是拿捏住了她的性子,更觉得她是豁不出去的人,所以就想着让她嫁人,让她歇了那些心思。 可是她这人啊,偏喜欢争抢,能者居上,她就要做人上人,就要万万人之上。 榆欢乖乖的闭上了嘴,就是不能缓:“那……总不能与皇上僵着吧。” “在这帝都,所有人都知晓本宫是嫁过一次人的,还有以往的那些话语,要是这次本宫挑选一个男子成婚,那个氏族绝对会被耻笑,但碍于父皇,这家人只是敢怒不敢言,所以父皇就让本宫选,但本宫并不想选,这件事还是交给父皇吧。”萧笙才不会让元安帝的心思得逞,让她还没有嫁人就把人给得罪,毕竟挑选上的人根本不可能拒绝,如果她真嫁了,那就是结怨了。 试问哪家会娶她? 结怨了,她嫁过去还能有什么舒心的日子? 元安帝就是想以这样的方式压着她。 “公主说得有理,还是皇上挑选比较好。” 榆欢说完,小筑中安静下来,这时府中的侍卫走至小筑外,禀报:“公主,二公主来了。” 榆欢闻言,朝着小筑外看去,脸上露着明显的不悦。 萧笙还没有等榆欢开口,就吩咐:“让二公主在前院厅中等着,本宫马上来。” “是。” 待侍卫走后,榆欢看着萧笙起身,说:“以前也没有见二公主与长公主关系这么好过,三天两头前来公主府。” “无碍,反正本宫也闲的无聊。”萧笙平声说着,萧暮慈这几次的前来,是授了秦舒锦的意,至于秦舒锦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隐隐有所猜测,但她并不觉得秦家是一颗好的棋子。 毕竟在萧笙的眼中, 秦家对她最有利的就是秦夷,但秦夷已经变了态,况且还有一个宁宽。 如今秦舒锦却让萧暮慈来接近,她还真有些不悦,只是也想看看秦舒锦在如今这样的局面选择让秦家站在她这一边,到底是如何觉得她能让秦家再开一番天地。 “走吧。”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萧笙来到正厅的时候,意外的是除了萧暮慈,还有秦舒锦,还有另外两个她并不熟悉的男子。 “见过长公主。” “见过皇姐。” 厅中的人见萧笙前来,立即起身恭敬道。 萧笙直接走至主位坐下,说:“都坐吧。” 这世间之事也真是千变万化,以往谁曾想过秦舒锦,萧暮慈能这么和谐的与萧笙坐在一起? 秦舒锦莫名的有些紧张,两年不见,萧笙真是越发的安静随和了。 赵玦以及沈钺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如此正经的与萧笙坐在一起,以往他们还经常嘲笑长公主跟在秦舒锦的身后。 “二皇妹,今日带来这么多人来,是知道本宫在府中无聊吗?”萧笙打趣的说道。 萧暮慈讪讪笑着,她可知道萧笙在做什么,挑选夫婿能无聊? “那我们来的可真是时候。”萧暮慈说道:“舒锦与我还怕打扰到了皇姐你呢。” “以后没事的话经常上门来坐坐啊,二皇妹。”萧笙继续与萧暮慈周旋,她倒要看看这群人到底要做什么。 “听说长公主在挑衅夫婿?”秦舒锦干脆利落的问道。 萧笙的眼中带过一丝诧异,倒是没想到秦舒锦如此直接:“是啊,父皇说本宫快要过了婚配的年纪,就让本宫挑选挑选,然后嫁人呢。” 秦舒锦暗暗的推了推赵玦。 赵玦紧张的要死,以前怎么没有感觉长公主能有如此的压迫感? 秦舒锦见赵玦没有动作,直接干脆掐赵觉得后腰。 赵玦吃痛立即说道:“长公主殿下,你觉得沈钺如何?”说着赵玦就指着边上已经开始震惊的沈钺。 萧笙微微挑眉,看着那几人慌张的脸色,没有说话。 沈钺狠狠的瞪着赵玦,真是服了,开始商量的不是赵玦吗?这个臭小子紧要关头就变卦,还把他给推出来。 秦舒锦轻咳一声,示意萧暮慈开口。 萧暮慈干笑几声:“皇姐,沈家你应该听闻过吧。” “知道啊,礼部的沈大人。”萧笙噙着淡笑,意味深长的朝着沈钺看去:“原来你们是来给本宫说夫婿的啊。” 沈钺被萧笙的视线看的垂下了眸,这该死的尴尬感。 萧暮慈见萧笙并没有黑脸,觉得这件事应该可行,又道:“皇姐,其实沈家也不错,要不皇姐考虑考虑?” 第326章 讽刺 萧暮慈的话音落下,大厅中的气氛莫名就低沉了许多。 这一刻,沈钺真想挖个地洞钻进去,要是正常的说亲还好,偏偏是这样的处境,此刻他就像一个物件一样被秦舒锦与赵玦两个臭东西带着上门任萧笙挑选一般。 秦舒锦原本还想说什么,但想到当初他是如何对待的萧笙,就怕现在说多错多。 而萧笙却闲适的端起了茶盏,掀起茶盖轻轻的拂着茶水表面的少许茶叶。 而一旁的榆欢看着萧暮慈几人,真想大骂一通,实在是这个时候不容节外生枝。 直到萧笙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盏后,大厅中的氛围才缓和起来。 “二皇妹怎么如此着急为本宫挑选夫婿?”萧笙眉目清淡,视线不经意间的扫过沈钺,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这赵,沈两家以往可是以秦边伯马首是瞻。 莫非秦舒锦当真是觉得她可以赢了元安帝? 还是说,秦舒锦觉得她能够把王家踩在脚下? “长公主,二公主只是提议罢了,要是您没有那个想法,就当刚刚二公主是开玩笑就行了。”沈钺连忙说道。 萧暮慈轻咳一声,心想这沈钺当真是不愿意牺牲啊。 “沈钺说的对,长公主若是没有那个想法,就当刚刚暮慈所说的是开玩笑就好了。”秦舒锦开口了,其实他觉得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就行了,并非要以他们所计划的那般进行。 况且秦舒锦觉得,萧笙根本就不可能看上沈钺,甚至皇上安排的那些氏族公主萧笙也未必会放在眼里。 萧笙靠在椅背上,心情莫名有些愉悦,要是‘萧笙’知晓有朝一日秦舒锦会亲自上门来找她,会不会觉得这种男人是个不值一提的男人? 明明早已撕破了脸面,但为了秦家的前程,还是愿意求着上门来追求前程。 可真是讽刺啊。 “既然是开玩笑,那秦公子是不是还有不开玩笑的事情要与本宫提?”萧笙笑着:“总不能你们上门就是要给本宫挑选夫婿的吧。” 果然,萧笙的这番话说出来后,众人脸色都正了正。 萧暮慈看了一眼秦舒锦,发现秦舒锦紧绷的脸,连忙说道:“皇姐,怎么说我们也是手足,还是要相互帮忙才是。” “自古无情就是帝王家。”萧笙唇角漾着讥笑:“哪有什么手足啊,二皇妹可别说笑了。” 萧暮慈被萧笙的话给刺激到了,要是不是为了秦舒锦,她会上这个门? 赵玦与沈钺也听出了萧笙的言外之意,有什么就说什么,别拿什么手足说事,当初秦舒锦与萧暮慈当众给长公主难堪,就凭着这一点,长公主也不会给这二人脸色。 “长公主说的是。”秦舒锦心里复杂无比,也微微透着些许的苦涩,不过他不会像父亲那般时常拿什么‘要是当初娶的是长公主’这番话来说事。 当初秦舒锦的的确确没有看上过萧笙,不管是以前还是以后,也绝对不会有那样的想法。 只是现在秦家必须要走长公主这条捷径才能有另一种光景。 当然,秦舒锦也明白,长公主也绝对不会给他什么好脸色,当初的事情只要任谁都不可能握手言和。 “其实我们这次上门来,也并非真的打算让长公主与赵、沈钺有什么结果,只是皇上如今给长公主挑选夫婿……”秦舒锦看着萧笙,还露出一副明了的表情来,或许别人不明白元安帝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 但秦舒锦是知晓的,元安帝这明摆着想要萧笙断掉所有的野心。 秦舒锦也更明白,萧笙根本就不是那种任由拿捏的人,元安帝越这般刻意的打压,只会让萧笙的野心越来越浓烈。 “说明白点就是公主你可以真的嫁人,但一切都是假的。” 萧笙挑眉,她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法子,只是她从来就不轻易的相信一个人,所以这种法子在片刻就被她否定了。 “秦公子的好意本宫心领了,只是本宫暂时还不需要这种帮助。”萧笙婉拒了秦舒锦的好意。 “你当真要嫁人?”秦舒锦下意识的脱口而出:“你难道不知道皇上的打算?” 连秦舒锦都能看明白的事情,萧笙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而萧暮慈却有些云里雾里,父皇的打算,什么打算? 萧笙收起了唇角的笑意,说:“父皇的打算本宫自然是知晓的,只是本宫做事从来都不急于一时,更何况父皇只是让本宫嫁人罢了,暂时还能接受。” 萧笙的话有些奇怪,但没有人敢问出那奇怪之处。 一番谈话下来,让秦舒锦知晓一点就是,现在的萧笙与以往那个萧笙完全不同。 “如果长公主有需要秦家所帮忙的地方,长公主尽管开口便是,秦家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秦舒锦用一种坚定的语气说道。 萧笙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对于秦家的帮助……她还真没有发现秦家能有什么可以利用的地方。 “沈家也是。”沈钺立即说道。 赵玦紧跟着说:“赵家也是。” 萧笙笑了;“本宫现在这样的处境,连父皇都在打压,你们就有了选择,难道就不怕什么都得不到,还会连累你们满门?” 秦舒锦眉峰微敛,现在连皇上都没有打算重用秦家的想法,再这样下去,秦家完全就会落寞,这与满门被连累有什么区别? 或许跟着萧笙做事,还能挣扎出一番事情来。 “长公主的手段,在下还是相信的。”秦舒锦说。 就单凭南越就很有说服力了,要不是有元安帝的压制,单凭王家能护住五皇子? 就算王德妃有些手段,但在萧笙这里怕是根本就不值一提。 萧笙深深的扫了一眼秦舒锦:“既然秦公子都如此说了,那本宫就记下了。” 秦舒锦放心下来,萧笙是聪明人,虽说以往闹过不愉快,但在大事上萧笙肯定知道什么是利与弊。 “长公主还是要注意王家。”秦舒锦又提醒道。 第327章 这件事已经交给本宫了 提到王家,走至房门处的侍卫就禀报:“长公主,宫中来人了。” 厅中的众人听到皇宫中来了人,神色各异。 唯有主位上的萧笙安安静静坐在那里。 榆欢说:“还不请进来。” 侍卫退下。 萧暮慈心中多少还是有些顾忌,就算秦家有心投靠萧笙,但也不能让元安帝知晓秦家的心思,若是她单独前来找萧笙,元安帝不会多想什么,但秦舒锦以及赵玦还有沈钺也在场,这就不得让宫中的多想些什么了。 “皇姐,我们就先避一避吧。”萧暮慈说道。 萧笙看向榆欢。 榆欢会意,对着萧暮慈说:“二公主,驸马,请。” 待宫中的人被侍卫带来厅中的时候,大厅之中就只有萧笙与榆欢。 榆欢看着走进来的嬷嬷,在萧笙耳边低语:“是王德妃身边的云嬷嬷。” 偏厅中的萧暮慈透过屏风看清楚了云嬷嬷,柳眉紧皱,两年前德妃与萧笙算是彻底撕破了脸,如今却让身边的人前来长公主府,这是什么意思? “老奴见过长公主。”云嬷嬷福身行礼,语气恭敬:“老奴是德妃身边的老嬷嬷,奉德妃娘娘之命,请长公主进宫一趟。” “起身吧。”萧笙故作有些惊讶的盯着云嬷嬷:“不知这个时候德妃娘娘让本宫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这个老奴就不知了,老奴只是听从德妃娘娘请长公主进宫。”云嬷嬷语气虽恭敬,但那股傲气有些让人不舒坦。 萧笙轻笑:“那云嬷嬷就请回吧,本宫不愿意进宫。” 云嬷嬷眼睛睁大了一分,她怎么会想到长公主会直接拂了德妃娘娘的面子,她说:“长公主,你敢违抗德妃娘娘?” 萧笙一手把手边的茶盏给挥在地面,茶盏碎裂的声音有些刺耳,她面无表情的盯着云嬷嬷。 “本宫就违抗了,你能如何?”萧笙声音依旧温和:“或者说德妃能如何?” 云嬷嬷知晓长公主的嚣张,以往陈淑妃都要给长公主几分面子,但德妃娘娘在宫中历来就不争不抢,现在又深的皇上的宠爱,她料定长公主不敢不从,更何况只是进宫,又不是什么别的事情,长公主竟如此无礼。 只是长公主若是不进宫,德妃还真不能如何。 “长公主,这是陛下的意思。”云嬷嬷连忙把王德妃最后交代说了出来,看来娘娘是早就料到了长公主不会进宫,怕是整个西凉只有皇上能压制住长公主。 萧笙哼笑出声:“那你早说是父皇的意思啊,说什么德妃?” 云嬷嬷脸色微微一白,这长公主是真的不把德妃娘娘放在眼里啊。 “榆欢,给本宫好好梳妆一番,进宫。”萧笙说话间就起身,视线又落在云嬷嬷的身上:“这位嬷嬷就先等上一等吧。” 偏厅中的萧暮慈见萧笙丝毫不把德妃放在眼里心里别提多别捏了,为什么她进宫每每遇到德妃还要维持表面的面子? 而萧笙就能为所欲为? 秦舒锦这时细声说:“我们先回去吧。” 约莫三刻钟的样子,萧笙坐上了马车前往皇宫。 而进入宫中后,并没有前往长阳宫,而是前往了德妃的云影殿。 萧笙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出来一般,来到云影殿后,才听云嬷嬷说:“长公主,今日是皇上特意安排让德妃娘娘请您进宫,所以就来德妃娘娘的宫殿了。” 萧笙看破不说破,点头之后直接朝着云影殿走去。 云嬷嬷紧跟在萧笙的身边,要是以往还能看出长公主是什么心情,现在长公主一路走来都是一个表情,她还真是猜不透长公主是喜是怒。 来到云影殿的主殿,云嬷嬷先行跑了进去。 萧笙走进大殿的时候,就见德妃以及一个老妇人以及一个比较年轻的女人都起身。 “见过长公主。”王老夫人以及王大夫人行礼。 萧笙走至德妃的身边,在王老夫人以及王大夫人身上扫了一眼,最后目光落在德妃的身上。 德妃没有直视萧笙的眼睛,说:“长公主,坐。” 萧笙也没有客气,直接在德妃身边的位置坐下。 或许别的公主没有这个权利,但华安长公主的确是可以与德妃平起平坐,谁让人家是中宫出生,谁让人家是从元安帝心爱女人肚子里出来的? 德妃明白这个道理,也不会多生事端,在萧笙的手里吃过一次亏,她绝对不会吃第二次的亏。 “不知德妃娘娘请本宫进宫,是有什么事情吗?”萧笙问。 王家婆媳俩看着这样的长公主,心里很不是滋味,在这帝都现在谁不把他们王家放在眼里? 除了当今圣上,就只有这个长公主了。 只是凭什么? 长公主凭的什么? 听闻长公主暗中的势头比五皇子还要猛,他们王家有些忌惮长公主。 但王家婆媳真正看到长公主的时候,又让她们回想起以往的长公主,那样一个臭名昭着的长公主会有他们所说的那么厉害? “皇上安排,让本宫给公主挑选夫婿。”德妃笑的柔和,好似真的把萧笙当做小辈看了:“长公主也应该知道,本宫对帝都中的氏族公子也没有什么了解,今日就请来了母亲与嫂子,她们毕竟对帝都中的那些公子哥们有所了解,本宫就安排把你们都请来,也好商量公主您的婚事。” 德妃说话间又想起了什么:“公主,不知道你看完那些画像了吗?” 萧笙淡笑:“没有看。” “没有看?”德妃惊讶,她现在是根本就摸不透萧笙的性子了:“长公主怎么不看呢?是心里有喜欢的人了吗?” “德妃娘娘,没有看是因为这是父皇安排的事情本宫就由父皇挑选,而不是有什么喜欢的人。”萧笙侧眸直直的盯着德妃,扯笑:“本宫自来就听从父皇的话,只要是父皇选的本宫都可以,所以就不劳烦德妃娘娘的安排了。” 德妃有些挂不住脸上的笑,不劳烦她的安排? 是压根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可是皇上政事繁忙,这件事已经交给本宫了。”德妃硬声说道。 第328章 云里有计 德妃把元安帝给扯出来,也就知晓萧笙只有元安帝才能压制住,想着如今萧笙只有元安帝能压制,德妃的头就又痛了一分。 德妃不能从元安帝那里得到萧笙不在帝都这两年的事情,王家所查也查的不详细。 但萧笙能威胁到五皇子,德妃是知晓的。 从两年前,萧笙早就知晓她的计划却还要将计就计的时候开始,德妃就知道萧笙是有野心的人。 只是萧笙都没有想到元安帝还会看重王家,看重王德妃。 如今萧笙回来,肯定不会按兵不动。 王德妃又想来一次借刀杀人,只是事不如意,二公主现在完全不吃那一套。 如此,王德妃只能亲自上阵,先顺从元安帝的意思,要是萧笙依旧不好拿捏,那就只能下狠手了。 为了五皇子,王德妃是什么都能做出来。 虽说萧笙是公主,但王德妃还是有着很大的担忧,尽管王德妃有了杀心。 “长公主,你在想什么?”王德妃见萧笙一直沉默,问:“可是觉得皇上所安排不妥?” 萧笙依旧没有说话。 这时,王夫人开了口:“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无论如何德妃娘娘是您的长辈,就算心有不满,也不能做的如此明显吧。” 萧笙朝着王夫人看去,轻笑:“王夫人这又是什么意思?无论如何本宫也是公主,就算王夫人心有不满,也不能这般明显的教训本宫吧。” 王夫人瞪大眼睛,没想到刚刚说出的话就被萧笙给还了回来,脸色也有点苍白,这长公主可不是二公主三公主,要是真的在这云影殿做什么,她还真的只能受着。 “长公主,本宫嫂子的话的确有些过分了,但也是想本宫快点完成陛下交代下来的事情,还望长公主多担待。”王德妃此时说着圆场的话,看向萧笙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 “挑选夫婿的事情本宫说了,就父皇挑选,这件事就不劳烦德妃娘娘了。”萧笙说话间,便起身,也没有去看在场人的脸色,直接朝着大殿外走去。 王夫人见状,刚想要说什么就被德妃瞪住,王夫人只能盯着萧笙的背影,直到萧笙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中。 “这长公主也太目中无人了,虽说这两年她在外面所做的事情是有些让人忌惮,但这里可不是南越,更不是她的公主府,既然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王夫人气急,本来这段时间因着二公主的事情她心里就颇有些不顺,现在长公主还这般不给她脸面,实在是气! “好了。”王老夫人摆了摆手,示意王夫人心平气和一点:“长公主历来就没有把谁放在眼里过,你当第一天认识?” 王夫人冷哼:“以往怎么说也有些规矩,现在是越来越不像话了。” 以往就算长公主多嚣张跋扈,但在这皇宫,还有王德妃都有些规矩的,现在这番态度,就说明了长公主是完全没有把德妃以及王家放在眼里。 “好了嫂子。”王德妃倒是没有什么可气的,给萧笙挑衅夫婿的事情本就是元安帝交给她的事情,虽说也有些私心,但萧笙不愿意,和她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娘娘,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能让你做主,你怎么不知道好好抓住机会?像长公主这样的女子,就该嫁到内宅事情的多的氏族,让她好好尝尝内宅之苦。”在王夫人的眼里,萧笙不过是个手有权势却没脑子的人,待嫁人之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谁敢给她吃苦?”王德妃都笑了:“萧笙可是皇上掌上明珠,就算嫁给那样的人家,也不敢有人给她脸色看,再说了,皇上如今只是想萧笙嫁人罢了,你以为我们就可以随意处置她了?”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女人一旦嫁人了性质就不一样了,出嫁从夫,就算是长公主,嫁了人,那也是别人家的人,就算是皇上,也不好插手到自己女婿女儿内宅中的事情吧。”王夫人就觉得现在元安帝让德妃给萧笙挑衅夫婿的事情,德妃就能好好拿萧笙的婚事做主。 “怎么,二公主那里,你还是没有说动?”德妃笑着问道。 王夫人神情微微僵住,她说:“说来也奇怪,二公主与长公主以往那么不和,现在怎么就能和平相处了?” “和平相处?”王德妃不解的看向王夫人:“二公主与萧笙和平相处?” 就算当年的事情有她掺和在其中,萧暮慈也不可能与萧笙和平相处。 “我找了二公主不下五次,但每每二公主都给我搪塞过去,这几日我派盯着二公主的人说二公主时常往长公主的府邸跑着,这不是和平相处是什么?”王夫人越说越气:“娘娘,我觉得你还是按照我们开始说的那样去做,反正皇上已经把这件事交给你去办了。” 王德妃收起了笑意,总觉得这并不像萧暮慈能做出来的事情,她说:“再看看。” 就在这时,云影殿的宫娥走进来,朝着王德妃福身一礼之后,说:“娘娘,高大人求见。” 在座的三人在听到高大人的时候相视了一眼。 “请他进来。”王德妃说。 待宫娥离开后,王德妃对王老夫人与王夫人说:“母亲,嫂子,你们先去偏殿避一避。” 王老夫人与王夫人走至偏殿后,高云钟在宫娥的带领下来走了进来。 “微臣见过德妃娘娘。”高云钟俯首一礼,语气恭敬。 王德妃倒是没有想到高云钟会前来这里,她含笑:“不知高大人怎会前来本宫这里?” 要知道,高云钟可是元安帝身边的人,她在后宫这么多年,这高云钟怕是第一次这样进入后宫吧。 “皇上刚刚交代说要举办宴会的事情,说这件事交给了娘娘您,微臣就来问问娘娘您的想法与打算。”高云钟垂着视线说。 王德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礼部的高云钟也要插手这次的宴会,她还以为只是一件小小宴会,没想到皇上这么注重。 第329章 陷局 “既然高大人来了,就按照一般的宴会去办就可了,毕竟只是给长公主挑选夫婿,这办的太大似乎太过招摇,要是办小了,又好像对不住长公主的身份,也没有办法给皇上交差,所以高大人就按照一般宴会的规格去办就可以了。”王德妃也不能把萧笙的事情太当回事,毕竟如今这帝都中的形势已经分的很清。 她当然是不能给萧笙送势。 当然,她也不可能把元安帝所交代的事情敷衍完事。 元安帝是君,无论如何都不能太过。 索性把这件事交给高云钟,这样事情最后发展如何与她都没有多大关系。 “既然德妃娘娘如此说了,那微臣就照着这个规格去办。”高云钟垂眸恭敬回应,只是这句话说完后,抬眸盯着主位上的德妃。 德妃见高云钟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高大人是有什么别的打算吗?也可以说出来听听,毕竟这是长公主的人生大事,马虎不得。” 高云钟说:“倒不是这次宴会的事情。” “那是?”德妃也想不出这个高云钟还能有什么事情与她说。 虽说高云钟是在礼部,官位不及重臣,但高家在这帝都的地位可以与王家相并,高云钟少时就与皇上交好,以往四皇子可没少想要与高云钟来往,只是高云钟第二日就把这件事告知给了元安帝,因此四皇子还被元安帝给敲打一番。 “德妃娘娘,最近微臣听闻一些消息,不知德妃娘娘有所耳闻没有。”高云钟语气透着几丝小心翼翼:“听说……咱们真正的长公主死了,现在这位是假的。” 本就轻的声音消失后,大殿中安静的诡异。 偏殿中的王夫人与王老夫人闻言,皆是露出震惊的神情。 王德妃却是猛地拍了下身边的桌面:“高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高云钟立即拱手作揖,说:“娘娘,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 “怀疑什么?”王德妃可从来就没有往这个方向去怀疑过,想当初陈淑妃以假代真,现在整个陈家在流放之地生不如死,还有谁敢在皇上眼皮下换掉长公主? “两年前长公主所中的可是梨花谷的冰魄毒针,中了此针的人是不可能生还的。”高云钟边说边观察德妃的表情,见德妃的神色有着轻微的变化后,继续说“长公主当时的情况是直接没气的,后来太医来了之后,扎了几针莫名其妙就有了脉搏,难道德妃娘娘当真是没有怀疑过?” “你也说了是太医来后之后扎了几针就有了脉搏,这么说明是太医的医术精湛。”王德妃觉得太不可思议了:“更何况当时长公主可是在大街上倒下的,谁会在大街上偷梁换柱?高大人,你怎么说起这件事了?” 王德妃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对劲,高云钟根本就不像能插手这种事情的人,就算长公主是假的,照着高家的德性,也不会管的,这次高云钟却说来对她说这番话。 “可是长公主是回了公主府,在刘总管带着太医前往公主府后才有脉搏的,就算是现在去问,当日刘总管带着前往公主的太医也是这么说。”高云钟说道。 大殿中又安静下来,王德妃好似在沉思什么。 高云钟也不着急,很多事情肯定不能是他去做,但把这个把柄说给王德妃听,照着王德妃以及王家现在对长公主的忌惮,自然是会把这件事弄清楚。 “高大人说这些,皇上可知道?”王德妃问。 高云钟也不瞒着,直接说:“娘娘应该知晓这段时间皇上的心情不错,长公主回来,皇上就有了给长公主挑选夫婿的心思,更何况也没有直接的证据,就算告诉了皇上,皇上也不会相信。” “那高大人就会认为本宫会相信?”王德妃笑了。 高云钟也只是笑笑:“娘娘既然如此说,那就当微臣胡言乱语吧,宴会的事情微臣会办好,娘娘不用担心,微臣告退。” 王德妃眼睛半眯着盯着高云钟,她的确是想不出高云钟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举动,按道理来说高云钟不会介入这些事情中来,但高云钟也不可能无缘无故的说这件事。 偏偏高云钟所说这些也并无所求,难道这件事高云钟只是想表明立场? 还是说高云钟发现了什么? 直到王老夫人以及王夫人从偏殿走出,喊了几声王德妃,她才回神。 “娘娘,天呐,这是什么消息?长公主竟是假的?”王夫人最后一句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的命够长?”王老夫人咬着牙呵斥:“王家虽说现在与长公主有些敌对,但有些话也不是随便说出口的。” “但是母亲,高云钟历来清高惯了,怎么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件事?”王夫人说:“我倒是觉得高云钟这番动作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只是不愿意拿出证据,但又不想皇上就此被隐瞒,只能把这件事告诉娘娘。” 王德妃脸色凝重无比,说:“这件事母亲与弟妹就烂在肚子里,不准再提。” 先不说高云钟的动机是什么,单单长公主是假的这个事情上,就很难找到证据,更何况在这宫中待得久了,王德妃从来就不相信会有什么好人。 高云钟虽说这些年并没有掺和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其人可不是什么善茬。 这般无缘无故的说到这件事,指不定后面还有别的事情。 想让她来当这个出头鸟,真把她当成傻子了。 “高云钟忠心陛下,这件事若他真有证据,会直接告知皇上,而不是来本宫这里,所以高云钟背后应该有一个想要对付长公主的人。”王德妃似乎想通了一般,心情也很是不错:“既然已经有人想要对付长公主,那我们就隔岸观火。” “娘娘说的是。”王老夫人很赞同德妃的话:“高云钟就是个老狐狸,特意进宫来说起此事,这背后肯定还有别的原因,我们王家只需要等着便可。” 第330章 林铮回来 萧笙离开云影殿之后直接前往了长阳宫。 此时元安帝刚刚用完晚膳,刘泉禀报长公主前来的时候,太监们正在撤下圆桌。 元安帝看着这个时候萧笙前来,似乎是有些疑惑,刘泉说:“长公主是从云影殿来的长阳宫,德妃娘娘今日让长公主进宫估计是因为过两日办宴会的事情。” 元安帝会意,说:“让她进来吧。” 刘泉点头退出大殿中。 萧笙走进来的时候恰好看到元安帝在御桌后坐下。 “见过父皇。”萧笙福身一礼。 元安帝随意的拿起奏折翻阅着,问道:“与德妃谈的如何?” “谈得不算愉快。”萧笙如实说之:“父皇,儿臣的婚事就由父皇做主便可,儿臣也不想挑来挑去,反正挑来挑去也挑选不出一个好的,还是父皇做主便可。” 元安帝闻言,一时之间不知该问萧笙哪一个问题。 为何与德妃谈的不愉快? 为何又要他来做主? 就在元安帝在揣摩萧笙心思的时候,又听到萧笙说道:“还望父皇能理解儿臣。” 元安帝回神:“既然华安都如此说了,那这件事朕就做主了,但你为什么与德妃谈的不愉快?” 萧笙听着元安帝的这句话,心里开始冷笑起来,为什么与德妃谈的不愉快?她才不信元安帝不知道王家的打算。 明知王德妃的打算,偏偏还要把她的事情交给王德妃去操办。 元安帝自以为能平衡以及牵制暗中的风轻云营。 殊不知,自以为是太过了,就不是那么的自以为了。 “德妃娘娘问儿臣有没有挑选好的夫婿,儿臣说并没有,而王家的老夫人与夫人也在,那个王夫人就说儿臣对德妃大不敬,儿臣觉得儿臣的态度还行吧,但王夫人如此与儿臣这样的口气,就说了几句,所以谈话不怎么愉快。” 元安帝倒是笑了,说:“你是嫡,也是朕的长女,中宫出身,除了朕,谁都不可以给你任何脸色。” “多谢父皇的理解。”萧笙恭敬道:“时候不早了,儿臣告退。” 元安帝深深的盯着萧笙,发现萧笙脸上的情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能隐藏的这般好,他说:“早些回去,好好休息。” “多谢父皇关心。”萧笙福身之后便退出大殿。 元安帝收回视线时,说:“德妃这段时间是不是常常让王家的人进宫?” “是的陛下。”刘泉回道。 元安帝的脸色沉了沉,但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萧笙的马车在出皇城的时候,就听到一道对话声。 “高大人,这个时候你才从宫中出来啊。” “去德妃娘娘那里说一些事情,冉大人,这个时候你进宫做什么?” “有点事与陛下说,先进去了啊。” 萧笙撩开马车的窗帘子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这个时候恰好见高云钟朝着这边看过来。 榆欢在萧笙的耳边说:“那不是李珺的岳父高大人吗?” 萧笙放下帘子,说:“听说这个高云钟与父皇是一同长大的人?” “是,不过这高大人一直在礼部,日子过的倒是挺惬意。”榆欢称赞道。 萧笙轻呵一声后,便闭上眼睛。 夜。 公主府中。 萧笙回去后,直接从在烛台前翻阅着卷宗,榆欢走进来把房门带上后,直接走至萧笙的身边。 “公主,高泠霜回帝都了。”榆欢说道。 萧笙的视线一直在卷宗上,语气平淡:“怎么?是有发现什么不妥之处吗?” 榆欢说:“李太医并没有回帝都,林铮的人来消息说,高泠霜与李珺离开凤城的时候,前往了一趟梨花谷。” 梨花谷? 沧州? 萧笙抬眸看向榆欢:“李珺与高泠霜前往了梨花谷,却只有高泠霜回帝都?” 要是萧笙没有猜错的话,高泠霜是不可能放下李珺的,就算李珺说过多果决的话,高泠霜依旧跟在李珺的身后,怎的这次高泠霜会独自前往帝都? 还是一同前往了梨花谷后回帝都? “李珺没有从梨花谷离开。”榆欢也有些疑惑:“梨花谷除了梨花谷的人无人进得去,幽阁的人只能在梨花谷外得知只有高泠霜离开了梨花谷。” 萧笙闻言,漫不经心的卷起宗卷,高泠霜这个人她倒是没有什么,只说:“今日还真是巧,在东门的时候遇到了高泠霜的父亲,又听说高泠霜回了帝都。” 就在这时,房门被敲响。 萧笙凝重的看向榆欢,这个时候会有人来敲门? 公主府的内院这个时候应该不会有人,更何况还是敲门,要是有什么事情都是在门外禀报了。 榆欢收回目光朝着房门处走去,小心翼翼打开房门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看清眼前人是谁,房门就被外面的人推开,榆欢刚要发火就听到熟悉的声音:“榆欢,是我。” 榆欢瞪大眼睛看清林铮那张脸,刚要说什么又听到林铮说:“关上门。” “哦,好。”榆欢关上房门,转身的时候林铮已经在萧笙的身边站着了。 榆欢踱着小步走上前,问:“林铮,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萧笙也是一脸震惊,按照林铮所说的时间,得还有是十天才会返回帝都,这才是离开的第五天。 “我让人假扮我回尧山了,也提前和母亲通信了。”林铮解释道。 萧笙了然,面上很快恢复平静,不知为何心里有些许的暖意。 “放心不下。”林铮扯着浅笑:“回到帝都就收到了对你不利的消息。” “什么不利的消息?”榆欢紧张的问道。 萧笙把卷宗放好后,一样疑惑的看向林铮。 “皇宫来的消息。”林铮说。 萧笙本以为是元安帝又有什么别的动作后,就听到林铮说:“高泠霜的父亲进宫与王德妃说,你不是真正的长公主。” 萧笙倒是没有什么变化。 倒是榆欢睁大眼睛:“那高云钟在说什么屁话?长公主不是真正的长公主,谁是?” “是因为高泠霜回来的原因,才有高云钟进宫见德妃的事情?”萧笙问。 第331章 不用谢 林铮的沉默算是默认,榆欢一听,怒火直冲脑门。 “公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说高泠霜回来后才让她父亲进宫去与德妃说起这件事?”榆欢越说,脸上的表情也冷冽起来:“高泠霜是几个意思?高家难道也是王家的人?” 萧笙回想榆欢刚刚所说的事情,高泠霜从梨花谷回了帝都,还是一个人回的帝都。 “你难道就没有联系到李珺?”萧笙问完这个觉得有些不妥,又问:“就是按照你对李珺的了解,会留在梨花谷吗?” 林铮沉吟片刻,说:“李珺以往的确说过想要前往梨花谷去拜访拜访梨花谷的谷主,但照着李珺的性子也不会留在梨花谷,何况高泠霜更不可能让李珺留在梨花谷。” “这么说来的话,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偏偏现在就往不可能的方面发展了。”萧笙又想起在离开凤城前,那位梨花谷谷主的女儿也在凤城,她又问:“进入梨花谷的话,是不是要梨花谷的人才能进得去梨花谷?” 林铮微微点头。 萧笙笑了,要是往人心腌臜那一面去想的话:“看来李珺与高泠霜进入梨花谷是那个陈姑娘带去梨花谷了。” 她想到在凤城都护府时,那陈沁微看她的眼神,尽管那个时候她没有拿正眼去看她,也能感觉到陈沁微对她的敌意。 敌意? 为什么? 为了秦夷? 回想两年前前往秦府去给秦夷送和离书,秦夷的身边就是那位陈沁微,莫不是那个时候就恨上了? 该不会陈沁微觉得她对秦夷起了不该有的念头? 萧笙越想,越觉得很有这个可能。 或许那两年那位陈姑娘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但今年与秦夷接触开始多了起来,那位陈姑娘新仇旧恨一起算了? 又想着高云钟去与王德妃所说的那话。 的确,这两年她的转变应该是有人会怀疑,但她觉得不会有人真的觉得是换了人,毕竟谁会在元安帝眼皮下调换公主? 萧笙轻啧了一声,她好像并没有哪里得罪那位陈姑娘吧? 好像除了这个解释也有些说不通,高家应该不会冒这个险去为那位陈姑娘办事才是。 所以高家在这个时候到底是扮了什么样的角色? “在想什么?”林铮见萧笙神色沉沉,问道。 萧笙回神:“没有,就是想到有些事情,又觉得不太可能,但这高云钟想要掺和进来,的确有些碍眼了。” “公主,这高云钟明显是与王德妃一个阵营了。”榆欢越想越气:“五皇子本就是平庸,不过是身为男儿他……” “榆欢,有些话能说,有些话可不能说。”萧笙呵斥,在她没有看到前景时候,绝对不会让身边的人说出半句关于她所想的话来,在这帝都就要小心谨慎。 绝对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公主,奴婢知错。”榆欢也平息了心中的怒火,这种事情是光靠她发怒是不能解决的,既然高家有所行动,那就不能坐以待毙。 “明日去查查五皇子在做什么。”萧笙说着靠在椅背上:“时候不早了,榆欢你去休息吧。” 榆欢看了一眼林铮,知晓长公主有话与林铮说,便点头:“那公主您也早些休息。” 待榆欢离开后,林铮正在纠结要不要说退下的话 后,就听到萧笙说:“坐吧。” 林铮有些惊讶,但在案几另一边的凳子坐了下来。 萧笙神情严肃了许多:“现在你回来,只能隐藏在暗中了。” 林铮一副我知道的表情。 萧笙轻笑:“你怎么看待高云钟的举动?” 萧笙知晓,照着林铮对西凉帝都氏族的了解,肯定很了解高家,也很了解这个高云钟。 “高云钟的这个举动很诡异,据说高泠霜今日才抵达帝都,傍晚高云钟就前往了皇宫与德妃说了这些话。”林铮似想到什么:“你放心,留在皇宫中盯着德妃的人是幽阁的人,你父皇并不会知晓。” 在西凉帝都的这几年,幽阁的人已经蔓延至皇宫中,如今元安帝让他撤离,一时半会儿肯定不会让所有人都那么快的撤离,所以对萧笙还有很大的帮助。 “所以问题出在高泠霜?”萧笙问。 “这件事交给我,我会查清楚的。”林铮当真是不愿意看到萧笙陷入算计的旋涡之中,但萧笙要走这条路,就必须踏过这些算计,才能扶摇直上。 “不管这件事查不查的清楚,高云钟既然要掺和其中来,那就让他得偿所愿。”萧笙漫不经心的说着。 林铮知晓萧笙的性子,高云钟这个举动已经把萧笙得罪了,哪怕是现在还没有造成什么影响来,但已经得罪了,高云钟就已经成为了萧笙的敌对。 而萧笙正好没有找到一个杀鸡儆猴的机会,既然高云钟要当这个出头鸟,她真的不介意把有些事情做到元安帝的眼皮底下来。 “你也去休息吧,赶路很累的。”萧笙没有错过林铮脸上的风尘仆仆。 林铮闻言,站起身来,刚要转身的时候,萧笙又说道:“等等。” 林铮侧眸时萧笙已经站起身朝着他走来,正要开口询问还有什么事情的时候就见萧笙走上前来扯住了他的手腕,说:“谢谢你。” 至于谢谢什么,二人都心知肚明。 有的事情并不是展现在脸上就明了。 很多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对方需要什么。 林铮还没有抵达漠北的边界就放不下独自一人在帝都的萧笙。 萧笙又何尝感受不到林铮的用意? 这世间的人性有很多,她见过太过丑陋,太过荒谬歹毒之事,都是为名为利,就连她是赵楠姝的时候,嫁给齐渊也是因为名利。 活了这么多年头,林铮不爱权势,也不图名利的她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林铮图的只是她这个人罢了。 “谢谢我什么?”林铮笑着问,那脸上的疲惫都少了许多。 萧笙闻言,收回手,却在下一刻被林铮紧紧的握在手中:“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谢,阿笙。” 第332章 父女谈话 高府。 高云钟虽只上任礼部之位,但府邸中却戒备森严。 书房之中。 高泠霜依旧有些忐忑的说道:“爹,德妃娘娘当真能把你所说的事情当真,顺着查下去吗?” 高云钟知晓自己的女儿太过担心李珺的安危,但这种事情不能急,这种事情急也急不来。 “霜儿,你自小就在帝都中长大,前往皇宫的次数也不少,长公主这些年来闹了多少出荒唐事你不知道?但皇上依旧包庇着,你以为就单凭几句揣测就能够让皇上相信?怕是连王德妃都不会相信,这件事还得慢慢来。” 高云钟说完,手中的笔继续动起来。 “既然爹都觉得王德妃不相信,怎么要去德妃面前提起这件事?”高泠霜有些不解,直接在高云钟对面的位置坐了下来:“爹,陈沁微笃定现在的长公主不是真的长公主,她为什么这么笃定?这人会改变难道不正常吗?谁会十年如一日的做个蠢货?” “会改变肯定没有错,但改变得太多,就连野心手段都扩大了许多,那不就是另外一个人?”高云钟作为元安帝自小关系就很好的臣子,自然是从元安帝那里听到了许多关于长公主这两年的事情。 “什么意思?”高泠霜有些不解。 高云钟长叹一口气,说:“霜儿啊,爹给你举个例子。” 高泠霜点头。 “就是一个人的心性在成长之中有轻微的变化,但那也只是轻微的变化,就像你,自小就被我与你母亲宠着长大,但你遇事会冷静,会知道自己怎么处理 ,唯一一个牵动你心性的就是李珺,但你只是这个变化,在遇到李珺的事情上不考虑后果,后面遇到事情之后,还是会变得冷静睿智,不会有太多的变化,只是在小事上有些变化。” “所以长公主就算有变化,就算是经历过生死,也不会变得这般有手段与心计,要是长公主开始就是这样的人,长公主在帝都的名声也不会这般臭。” 高泠霜心里微微有些震惊,若真的不是长公主,那会是谁? “别说什么经历过生死就变得大彻大悟,有的人是到死都不可能大彻大悟。”高云钟带着一丝嘲讽的语气说着:“这人呐,不聪明的永远都不会聪明,聪明的,哪怕是在泥沼中也能闯出一片天来。” “所以爹爹是觉得陈沁微所说的有些道理,所以才前往王德妃面前说上一嘴,至于王德妃相不相信,或者王德妃另有打算,这都是王家的事情?与我们高家并没有什么关系?”高泠霜是知晓的,高家绝对不会掺和到这些事情中。 这次只是她找上了父亲,又或者是因为皇上的态度是明显偏向五皇子的,所以才有了父亲与王德妃提起这些事情来。 “霜儿,李珺虽好,但我们也要明哲保身,现在皇上明显是要压制长公主,但断然不能得罪长公主,更是不能让人误以为我们高家与王家站至同一个阵营之中,至于陈沁微威胁之事,我另有办法。”高云钟合上手中的书本后,说道。 高泠霜就是担忧李珺的安危,她说:“梨花谷我们根本进不去,李珺也根本不能从梨花谷走出来,况且陈沁微是个擅长用毒的,要是她当真要了李珺的命,女儿可怎么办好?” “陈夙白的女儿做出这样荒谬的事情,不会放任不管,更何况与李珺交好的还有幽阁的阁主,要是找上幽阁阁主,也不是没有办法的。”高云钟打心底也是非常欣赏自己那位女婿,尽管李珺没有把自己的女儿放在心上,奈何自己女儿喜欢的紧。 高云钟就这么一个女儿,在收到自己女儿消息说李珺并没有死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手里的这个高家是有人撑着的。 “父亲不是说幽阁阁主已经离开西凉了吗?”高泠霜想着在凤城见到的林铮,也不知道那位林铮与长公主的交情如何。 如果能把李珺从梨花谷安全的带回来,她也绝对不会让高家去做得罪长公主的事情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能把南越都给拿捏在手中的人,高泠霜不觉得自己的父亲会是这个长公主的对手。 但光明正大的不行,玩阴的总归是可以的。 只是在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高家不会轻易的去得罪长公主的事情。 “离开西凉也可能在别的地方寻到幽阁阁主,照着那林阁主与李珺的交情,应该不会不管李珺,所以这件事好解决。”高云钟说道。 高泠霜又有些疑惑:“爹,你觉得王德妃听到你所说的话后,会做什么样的反应?” “王家在长公主还没有回到帝都起就开始做一些防备长公主的事情来,加上皇上也有意想让长公主嫁人,压制长公主的野心,想来王德妃暂时不用做什么,怎么说王德妃也不会冒着皇上动怒危险去做些荒谬至极的事情来。” 高泠霜闻言,谁说不是呢? 长公主不是长公主这样的荒谬之言,谁听了会相信? “所以要是我们能与幽阁阁主联络上,李珺从梨花谷回来是没有问题的,不过这个陈沁微,的确是有些极端,你以后还是离她远一点。”高云钟说道。 “知道了,爹。”高泠霜听着父亲的这番话,莫名的安心:“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有爹在呢,霜儿无需担忧。” “去休息吧。” 书房中安静下来后,高云钟说:“这帝都之中也有一处幽阁做生意之处,安排下去,就说我要见一见林阁主,莫要让皇上知晓,还有就是,给凤城的秦大公子消息,把李珺的事情告知给秦大公子,解铃人还需系铃人。” “是,大人。” 高云钟大致猜测到了那位陈沁微是什么心思,只是这种事情竟对长公主下手,难道不应该是去搞定男人吗? “陈夙白怎么教出来的女儿是这种蠢货?”高云钟喃喃自语的说着:“知不知道要是没有如愿,梨花谷会遭遇什么?” 第333章 杨家长子 翌日。 在朝堂之上,元安帝在交谈完今日所有政事之后,提起了长公主的婚事。 提起长公主的事情,金銮殿上无人敢多说一句。 长公主的名声以及地位都摆在那里。 但当真是没有那个清流世家想娶长公主。 就算现在长公主变了不少,谁都心知肚明,谁若是娶了长公主,那个氏族怕不是都会背负上一个骂名。 只是谁又能抗旨不遵呢? 所以此刻很多人都怕元安帝说到他们的头上。 他们可是知晓皇上把那些的画卷送给长公主的。 原本听闻是长公主挑选,今日怎么皇上亲自提起这件事了? 还是说长公主已经挑选好了? 这么快就挑选好了,看来长公主与以往差不多,都是看那张脸罢了。 不过很多人还是觉得这件事快点落实也好,省的每日都提心吊胆,生怕自家儿子被长公主挑选上。 “你们一个个都这般安静,好像朕的女儿嫁到你们府邸,像大难临头一般。”元安帝似开玩笑说道。 金銮殿上的人一听,全部都跪地,呼吸都开始小心翼翼起来,众人齐声道:“皇上息怒。” “息怒?息什么怒?”元安帝脸上的笑意更深:“都起身吧,长公主的婚事朕已经做主了,杨爱卿。” 跪在最末的杨忠鸣出列,声音都颤了颤:“微臣在。” “朕觉得你的长子与华安甚配,你觉得这门婚事如何?”元安帝说。 杨忠鸣双拳紧紧握着,这番话他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比较好,但面对元安帝,他只能恭敬的说道:“是微臣杨家的福分,也是犬子的福气。” “甚好,朕觉得杨爱卿的长子与华安甚配,待钦天监挑选一个良辰吉日,就把这个亲事成了。”元安帝心情似乎很不错:“退朝。” “恭送陛下!”众人齐声恭敬道。 待元安帝离开后,朝臣们纷纷齐声,杨忠鸣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周围迎来都是道贺的声音。 “恭喜杨大人啊。” “恭喜杨大人。” “……” 杨忠鸣只觉得脑瓜子嗡嗡的,什么都听不进去,倒是眼前的那些嘲笑的脸他全收尽眼底。 这些人高兴坏了吧,这件事敲定,长公主落在他们杨家。 但元安帝决定的事情,谁还能抗旨不成? 杨忠鸣走在最后,脸上不敢表露出什么来,但心里还是觉得晦气极了。 “杨大人,你在想什么?”高云钟走上前来。 杨忠鸣回神,见是高云钟,牵强的扯出一抹笑容:“高大人,你是说什么?” “我说你在想什么,我叫你几声都没有听见。”高云钟又怎会不清楚杨忠鸣的想法? 不过高云钟也是有些惊讶,皇上会给长公主挑选杨家,别人或许不清楚杨家,但他与皇上可是知晓的,表面看着杨家是个很不错的夫家,但杨忠鸣的长子可算不上什么良人。 那从后院抬出来的奴籍女子十个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杨忠鸣的长子表面看着温润如玉,背地里可是个嗜血残暴之人。 看来皇上这次是真的打算好好压压长公主的性子了。 杨家因着长公主的身份也断然不会要了长公主的命,但长公主也好不到哪里去。 陛下,可真是狠啊。 高元钟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哦,刚刚在想事情,没有听到高大人的话,对不住啊。”杨忠鸣歉意的说道。 高云钟一副明了的神情,说:“看来杨大人是高兴坏了。” 杨忠鸣见四下没什么人,终于不装了,低声咬牙切齿说:“高云钟,屁话少说,哪里能看出老子高兴了?走开!” 高云钟并没有生气,反而脸上的笑容更多了:“杨大人可别做出这样的表情来,要是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你能扛得住皇上的怒意?” 果然,杨忠鸣听到这番话后,又朝四周看了看,依旧咬牙切齿说:“有话就直说。” “没什么话,就觉得长公主嫁到你家来,的确是好事。”高云钟说完这句话后大笑着快步离开。 留在原地的杨忠鸣听着高云钟的话,总觉得高云钟的话里有话,只是事已至此,总不能就这样 晦气下去。 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长公主婚事落入杨家头上的时候,整个帝都氏族都把心放回肚子里了。 榆欢小跑着来到主屋的时候,就看到萧笙在亭子中漫不经心的修剪着绿植,她想着从宫里传来的消息,咬咬牙,走上前:“公主,宫里来消息,皇上把你的婚事敲定了,是杨家。” 萧笙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看了一眼榆欢,说:“你不是觉得杨家不错吗,怎么这副表情?” “昨夜您让奴婢去查五皇子,今日奴婢就见五皇子与杨家长子一起,奴婢总觉得这其中有事。”榆欢实在是不敢去想有些事情。 比如皇上肯定是知晓五皇子与杨家长子背地里有来往,五皇子现在忌惮长公主,与杨家长子走近,长公主嫁过去肯定不会有什么好日过。 但皇上知晓这些,仍旧让长公主嫁到杨家。 “五皇弟虽说资质平庸,但在结交朋友这块上,绝对是聪慧过人,能与杨家长子结交且走近,肯定是早就知晓杨家会成为本宫的夫家。”萧笙手里的动作并没有停,语气平淡。 “这是什么意思?”榆欢不理解。 萧笙认认真真的修剪着眼前的绿植,笑着说:“也就是说不管本宫挑选那画卷中的谁,最后这件事还是父皇做主,也会是杨家。” “皇上难道把这件事提前告知给了五皇子,所以五皇子才结交了杨家长子?”榆欢背脊有些发冷,这也太可怕了,但皇上为什么偏偏要选杨家? 萧笙只是低低笑了声,沉默着。 “公主,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奴婢不知道的事情?都快急死奴婢了,皇上是不是……”话还没有说完萧笙手里的剪子就抵在榆欢的嘴前,打断了她的话。 萧笙说:“榆欢,这些事情本宫会一件一件的去解决,现在我们只需要听从。” 第334章 缘由 榆欢听萧笙这般说,莫名的放心下来,只是想到那位杨家大公子,总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她看着萧笙慢条斯理的忙着手里的事情时,上前半步,低声说:“公主,先前奴婢还觉得杨家比较正常,但今日陛下决定把你嫁给杨家大公子的时候,奴婢觉得杨家家世清白,家中人口也简单,为何杨家长公子到了弱冠之年都还没有成亲?那位杨大公子是与二驸马差不多的年龄。” “莫不是真如公主所说,杨家明面上找不出一丝错处来,但背地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腌臜事?”榆欢越说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心里对元安帝更是有种不忍直视的感觉。 若杨家当真腌臜事,那皇上是不是太过心狠了? 明知那杨家是火坑,还让长公主跳进火坑。 “公主,要不,进宫与皇上说说?”榆欢小心翼翼的说着。 “说什么?”萧笙把手中的剪子放下,半起身仔细看着绿植,语气平和,好似根本就没有把今日元安帝所安排的事情放在眼里一般:“既然父皇都说出来了,那就是君无戏言。” “那万一杨家当真是火坑呢?”榆欢说。 “那就入了这个火坑,看看这个火坑能有多坑。”萧笙直起身子来,看向榆欢,说:“把这盆放入我的房中。” 榆欢哎了一声,上前端起盆栽便往主屋的方向走去,萧笙跟在身边。 “可有查出五皇子别的事情?”萧笙问。 榆欢停顿片刻,说:“五皇子最近都在忙着皇上交代的事情,奴婢觉得五皇子身后有王德妃盯着不会出什么错,除了这次与杨大公子深交后,都是中规中矩,深的皇上的满意。” 萧笙轻呵出了声,看来王德妃的确是个人物。 像五皇子那样平庸之人,也能做到毫无错处,看来是被王德妃敲打的厉害。 这人总归是有七情六欲的,想那很有手段的四皇子背地中都是做了不少的龌龊之事,五皇子不可能那么清白,但查不到就说明王德妃清扫的很干净。 “倒是王家,这段日子蹦跶的厉害。”榆欢又说。 “细说。”萧笙丢下这句话后快步走入主屋中。 榆欢刚想要快步跟上去的时候就听到院落垂花门处响起了一道声音。 “公主,宫里来圣旨了。” 刚刚踏入主屋的萧笙神色微变,转身看向院落处站着的侍卫,说:“马上来。” 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圣旨。 榆欢连忙把手中的盆栽放在边上,起身后走至萧笙的身边:“公主,应该就是赐婚。” 萧笙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朝着正厅的方向而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萧笙来到正厅时,就见院子中堆满了箱子以及各种赏赐。 刘泉看到萧笙,立即走上前,就把手中的圣旨双手举着示意萧笙接过。 萧笙脚步停下,先是看了一眼刘泉手中的圣旨,双手接过,她说:“不用宣读?” “公主殿下,您可是陛下的掌上明珠,陛下说您看看就是了,不需那些虚礼,”刘泉赔笑说道。 萧笙闻言,展开圣旨,看着上面的内容,唇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而刘泉则是细细观察着萧笙的表情,见长公主并没有什么没有高兴也没有不高兴,就开始犯难起来,要是高兴或者不高兴,他还能揣摩个什么来。 这不悲不喜的是什么意思? 是对这桩婚事满意还是不满意? “那真是麻烦刘总管了。”萧笙把手中的圣旨朝着榆欢面前一伸。 榆欢双手接过。 “殿下这般客气做甚?”刘泉总觉得长公主是不高兴,但那语气又好像不是,要是当真不满意杨家,大可直接说出来。 “公主殿下,陛下特意挑选杨家,也是因为杨家内宅没有那么烂事,而且杨家长子成婚了,杨忠鸣的次女也该出嫁了,公主殿下应该识得凤城的宁家长子吧。”刘泉小心翼翼的说着:“宁家长子与杨忠鸣的女儿订了婚,就在三月。”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那本宫当真是不知道,说到宁家,在凤城的时候,本宫还受了宁都护的恩惠,至于宁都护的长子,那还真是没什么接触。”萧笙说的笑意满满,就好像与宁家当真没有什么接触一般。 刘泉听着,也只是讪笑而过,又往院子里的赏赐看去:“公主,这是陛下亲自前往库房去挑选的东西,就当送给您成婚的礼物,你要不要看看?” 萧笙先是福身,说:“那就麻烦刘总管替本宫给父皇说声谢谢,父皇赏赐的东西,儿臣都很喜欢。” “那奴才就先回宫了。”刘泉作揖行礼之后就转身。 “刘总管慢走。” 在萧笙的目送下,刘泉带着皇宫中的禁军离开院落。 榆欢看着院落中满当当的赏赐,说:“奴婢还真是揣摩不透皇上的心思,这举动可真是看重公主您呐。” “让人把这些都搬去库房中。”萧笙说话间视线在榆欢手中的圣旨上看了一眼,说:“这个也一并放进库房中。” 榆欢咽了咽口水,把圣旨给放在库房,要是皇上知道了,不知道会怎么想。 “你先忙。”萧笙丢下这句话后,便往主屋的方向走去。 回到主屋时,就看到林铮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萧笙微微回头朝着院落中看了一眼,见四下无人后才走进房中,把房门也给关上了。 “查到什么了?”萧笙在主位上坐下后,问。 林铮如实的说道:“高家有这样的动作的确是因为陈夙白的女儿,李珺落在陈沁微的手中,威胁高泠霜对付你,你应该也知晓高泠霜对李珺的心思,肯定会照办,所以才有了高云忠前往王德妃面前胡说八道。” 萧笙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随即又笑了:“那个陈沁微,当真是恨上了我。” 要说当初陈淑妃利用了梨花谷的那位陈夙白,但也是因为陈夙白前来帝都给先皇后看病才有了陈淑妃得逞,这些年元安帝没有找梨花谷算账,梨花谷还当真是没有分寸感。 第335章 不一样 “这件事要是你觉得麻烦,我就去解决。”林铮其实想自己做主,让萧笙的麻烦是少一点,但他也知晓萧笙的心思,有些事情她想要去解决,才能平复她心中的怒火。 “不用。”萧笙一来是怕林铮在这帝都的事情被元安帝发现,二来想到秦舒锦那么着急的想要平复关系,这件事就正好可以交给秦舒锦去解决。 她断然不会与秦夷再有接触,真真觉得有些晦气。 记忆中她好像并没有与秦夷有过多的接触?没有多大接触就被陈沁微记恨,要真是与秦夷有个什么,那陈沁微不得亲手要了她的命? 不,现在不就是想要她的命? “我有别的打算。”萧笙轻声回应道。 林铮的视线在萧笙的脸上停留片刻,到底还是问了出来:“你父皇给你指定的杨家……” “有问题是吗?”萧笙知晓,元安帝不可能就这样让她嫁给一个家世简单的夫家,或许别人不知晓,林铮在元安帝的身边待了这些年,肯定是对帝都之中的氏族之事了如指掌。 林铮沉默了。 当他得知元安帝给萧笙赐婚是杨家的时候,心里莫名的有了怒意,元安帝就算再如何忌惮萧笙,怎么可能给萧笙安排那样的人家? 尽管萧笙不是那种逆来顺受的性子,但元安帝实在是够狠。 “看来是有很大的问题。”萧笙看着林铮的沉默,她笑了笑:“既然是大问题,那就别浪费了父皇的用心。” “你当真是打算嫁过去?”林铮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萧笙眉梢微挑,视线从林铮的脸上收回,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林铮知晓萧笙是有了打算,从元安帝说起成婚开始,萧笙就有了打算,或许萧笙都没有想到元安帝此次会如此歹毒。 但事已至此,萧笙也不会任由人拿捏。 “杨忠鸣长子杨云,相貌不错,表面也是温文如玉,很得这帝都闺阁女子的喜欢。”林铮是知晓这个人物,只是他历来对这样的人嗤之以鼻,也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关注这种人。 “表面温文如玉?”萧笙笑了:“看来这个杨大公子背地里是个凶残的人。” 林铮没有说话,那位杨云是如何凶残,他肯定是不会与萧笙说,免得污了萧笙的耳朵。 这时,敲门声响起。 “公主,奴婢能进来吗?”榆欢问。 “进来吧。” 榆欢打开门,走进房中就看到了林铮,走上前,说:“公主,二公主又来了。” 萧笙眼中闪过不耐,这萧暮慈来她府邸倒是勤快的很。 “就她一个人来的?”萧笙问。 “就是她一个人。” 萧笙拒绝:“就说今日我身子不适,拒了。” 榆欢眼中闪过愉悦:“奴婢这就去。” 只是在榆欢走出房中的时候,就看到萧暮慈已经出现在垂花门处,榆欢一下就警惕起来:“二公主,长公主身子不适,你改日再来吧。” 萧暮慈却直接朝着榆欢走来,说:“榆欢,我有重要的事情和皇姐说,麻烦你进去与皇姐再说说?” 榆欢想着二公主能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与长公主说? 不过又想到要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呢? “那二公主您等等,奴婢去问问长公主。”榆欢实在是担忧萧暮慈发现林铮还在公主的身边,说着便退回主屋中。 走进房中哪里还有林铮的身影? “公主,二公主说找你有重要的事情,已经在外面了。” 榆欢略显迟疑的说着,长公主的性子她怎会不知道,明显感觉今日心情不佳,二公主又前来拜见。 “让她进来吧。”萧笙平声说着,人都来了,她还能撵出去不成? 萧笙话音落下,萧暮慈已经出现在房门处。 “皇姐。”萧暮慈走进来,直接在萧笙的另一边坐下来:“皇姐,父皇的圣旨可送到你手里了?” “刘总管刚刚才走。”萧笙淡声回应。 萧暮慈说:“刚刚父皇的赐婚传到我们府中,那个杨家大公子杨云不行啊,皇姐。” “怎么不行了?”萧笙好似来了兴趣般,笑眯眯地看着萧暮慈:“你听说什么了?” “舒锦说以前偶然发现杨云有些癖好,就是……”萧暮慈突然声音低了许多:“就是玩弄女人比较变态,从杨府侧门抬出不少女人的尸体。” 萧笙闻言,倒是认真的打量起萧暮慈来,要说萧暮慈对萧笙的恨意,应该知道这个消息后很高兴才是,怎会如此担忧? “皇姐,父皇肯定是不知晓这里面内幕的,只道是觉得杨家人口简单,你嫁过去后能平淡度日,我们现在进宫去与父皇说说,父皇肯定会收回成命。”萧暮慈语气也快了起来。 “难道你不觉得我落入这样的人手中,你心里会很快意吗?”萧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萧暮慈先是一愣,随即就明白过来萧笙的意思来,想她们两姐妹从小都没有和气的时候,萧笙如今被赐下这样的婚事,她应该觉得畅快才是。 “皇姐,我想你误会了,或许我以前有过这样的心思,但自从母妃与……出事之后,很多事情我也都想的很明白。”特别是背后所有的事情都有王德妃的操控后,萧暮慈有了一些认知。 那就是她与萧笙如何的斗,萧笙从来就没有想要过她的命,但别人不同,别人出手就是想要她的命。 “就算不想你的日子有多舒心,但也不愿意看到你落入那种男人的手中。”萧暮慈说这句话的时候倒有几分真挚。 萧笙笑了:“谢谢二皇妹的提醒,但这件事父皇已经定下,不可能有所改变。” “怎么可能,皇姐,父皇那么疼你,要是知道杨家那个大公子背地里做的事情,肯定会收回成命。”萧暮慈语气又开始急躁起来。 “二皇妹当真觉得父皇疼我?”萧笙说出这句话的时候神色严肃:“二皇妹自小就在陈淑妃身边长大,陈淑妃对你的疼爱与父皇对我疼爱一样吗?” 第336章 默许 萧暮慈脸上的神情也渐渐僵硬起来,或许别人不清楚萧暮慈从小在皇宫之中是如何得势得宠的,她可是看的一清二楚,元安帝几乎是对萧笙有求必应,当然只要事情不过分。 只是现在听着萧笙如此说,萧暮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知道二皇妹听没听过……捧杀?”萧笙神色淡淡,语气略显几丝冷意:“父皇对我不就是捧杀?只要不死就行。” 萧暮慈沉默了。 想着自小母妃对自己的严苛,以及礼仪,这些事情好像从来就没有出现在萧笙的身上过。 小时候在被母妃教导礼仪以及功课的时候,她羡慕萧笙,羡慕萧笙能够自由潇洒的活着。 那个时候她不明白为什么萧笙明明什么都有了,还看不惯她,所以她才有了好胜心,她什么都要与萧笙争上一争,导致后面关系越来越差。 渐渐长大之后,陈淑妃有陈淑妃的利益,她更是想要与萧笙比个输赢。 萧暮慈只看到了表面上的东西,从来没有想过……捧杀。 也是,把萧笙养成那样的性子,名声扫地,这不是捧杀是什么? “所以……皇姐的意思是,这次父皇给皇姐的婚事,那个杨云的事情父皇是知晓的?”萧暮慈说完后,背脊发凉,父皇可是最疼爱萧笙的,要是当真是知晓杨云是个什么样的人还要把萧笙嫁给杨云,那父皇可真是狠心。 萧笙没有承认也不否认,不管杨家是元安帝无意之举还是有心之过,都是打算把她当做了弃子。 这样正好,她反正还没有找到什么好的由头,那就从杨家开始。 而萧暮慈看着萧笙的模样,心里更是无比的复杂,萧笙明知这杨家是什么样,还要顺从? “皇姐,你当真是打算听从父皇的?”萧暮慈再一次的问道。 萧笙轻笑:“听,怎么不听呢,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当然是听从父皇的。” 萧暮慈总觉得萧笙脸上的笑容有些瘆人,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接话,看来当真如秦舒锦所说的那般,萧笙早已不是以前那个萧笙。 “不过还是多谢二皇妹此次前来告诉我杨家那位长公子是什么样的人。”萧笙说着就开始揉眉心:“今日有些累了,我就不留你了。” 萧暮慈看着萧笙脸上的倦意,起身说:“那皇姐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皇姐不用客气。” 萧笙觉得萧暮慈竟有些可爱,不管是真心还是虚假,能做到萧暮慈这般,还真是不容易。 “等等。”萧笙似想到了什么:“我眼下正有一个事情要二皇妹的帮忙。” 萧暮慈倒是没有想到萧笙能这么快就需要她的帮忙,她扯着笑意:“皇姐有什么事情尽管说,我能办到的一定办到。” 萧笙靠在椅背上,揉着眉心的手慢慢搭在扶手上,说:“礼部的高家,妹夫可有打交道?” 礼部? 萧暮慈想到高云钟,问:“舒锦与高大人并没有什么来往,倒是舒锦的父亲与高云钟私下有几分交情。” “几分交情是几分交情?”萧笙笑着问。 萧暮慈有些不明所以,但萧笙能在这个时候提起高云钟,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事情:“私下算的上来往的比较密切。” 萧笙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那能不能麻烦妹夫让秦侯爷设宴 邀请邀请高大人?先不透露是我的意思,我找高大人有些事情。” “好啊,这件事我回去就与舒锦安排。”萧暮慈以为是什么事情呢:“皇姐放心,我一定会让舒锦办好。” 萧笙笑了笑:“皇妹一定要记住,不要透露是我的意思。” “好。” 萧笙满意的扯着唇角:“榆欢,送二公主。” 萧暮慈离开后,林铮才从里间走出来。 萧笙的视线落到林铮的身上,问:“我还以为那个杨家大公子有多不堪,竟是这么一个狗东西,你是怕污了我的耳朵,才不说那个杨云在暗中所做之事的?” 林铮反而是问:“你见高云钟做什么?” “打算认真的对付杨家之人,高云钟这人就要先解决掉。”萧笙不紧不慢的回应着。 林铮闻言,唇角微扬:“这种事情交给我来办就是,哪用得着你亲自出面。” 萧笙轻啧一声:“你去解决了高云钟,会引起父皇的怀疑,但由秦家出面让我见到高云钟就不一样了,最后会让秦家与本宫成为一根绳上的蚂蚱,这不是秦舒锦想要的结果吗,那就让秦家先转移父皇的视线好了。” 只要元安帝知晓秦边伯在暗中为萧笙办事,元安帝指定会明里暗里敲打秦家,也会把眼睛放在秦家上,就算秦家大房现在只剩下秦夷,但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元安帝对秦夷不会没有多疑之心。 这也是元安帝为何不重视秦家的原因。 元安帝若是知晓秦边伯与萧笙一个阵营,必然会怀疑秦边伯是不是与秦夷握手言和了,要是当真握手言和,算是打破了元安帝所安排的局面。 元安帝必然会有别的动作。 待元安帝先乱了,先有动作,她再动手。 “没有到必要的时候,你不能让父皇发现了。”萧笙看着林铮说道。 话音落下,一只麻雀停在房门处的游廊下,叽喳声引起了萧笙的注意。 萧笙见状,朝着房门处护走去。 是有很久没有收到赵齐的消息。 林铮看着萧笙走出房中,随即把停在地面的麻雀给放在手中,他并没有走出去,虽说萧笙这院落很少有人出现,但也不是没有人出现,他不想给萧笙带来任何的麻烦。 他看着萧笙拿起麻雀后又放了麻雀,接着就是萧笙转身走进房中。 看着萧笙手中拿着细窄的纸条,林铮的目光在那纸条上多停留了片刻。 “南越来的消息?”他问。 萧笙:“赵齐来的消息,说是镇压住了南越帝京的那些朝臣,只是还是没有杨易的下落。” “看来杨易当真是前往了漠北。”林铮沉思片刻,问:“要不要给耶律达尔消息?” 萧笙把纸条给撕得粉碎,说:“当然得给,漠北安静这么久,也是该好好热闹热闹了。” 第337章 什么好呢 秦府。 萧暮慈回来的时候,秦舒锦与秦边伯正在书房商量什么事情,原本她想先与秦舒锦商量之后,再让秦舒锦与秦边伯提起萧笙安排的事情。 但是刚打算回到自己院落的时候,就被婆母周氏的人拉住,说秦舒锦与秦边伯在书房吵了起来。 萧暮慈原本想着那对父子吵架她前往有什么用? 后来在老妈妈的唠叨下前往了书房。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了秦舒锦的声音。 “我看你就是老糊涂了,你不记得当初叔公死的时候你什么嘴脸了?你现在还有脸去找堂叔?” 走至房门处的萧暮慈为难的看着周氏身边的人。 老妈妈给萧暮慈一个眼神。 萧暮慈装作没有看见,老妈妈只能干着急。 “秦家本就是将门出身,如今我们秦家没有任何的出路,还不能找他了?就算现在凤城边界那些大军归宁家所掌管,那也是我们秦家打下来的,什么事情都让秦君凛给占了,凭什么?” 秦舒锦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萧暮慈走了进来,他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只瞪着秦边伯说:“我们二房前程的事情你不用操心,总之不准去找堂叔,父亲,我现在是提醒你,要是后面再让我发现,就不要怪我做事心狠!” “你这混账!”秦边伯到底是只能瞪回秦舒锦:“老子是为了谁?老子还不是为了你?” 秦舒锦没有接父亲的话,拉着萧暮慈就离开了书房。 秦边伯见状,心中一股怒火没出发。 秦舒锦走的极快,萧暮慈险些跟不上:“舒锦,你慢些。” 秦舒锦脚步慢了下来,好似平复好了心情,说:“这么快就回来,是不是没有见到长公主?” “见到了。”萧暮慈收回手,说:“皇姐好像应该知道杨云的事情。” “知道?”秦舒锦诧异:“什么意思?” 按照萧笙的性子,要是知道杨云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可能会这么安静? “从皇姐话里的意思可以听出,父皇也是知道这件事的,至于父皇为什么明知杨云是什么样的人,还要把皇姐嫁给杨云,这就是个问题了。”萧暮慈不解,不理解元安帝,更不理解萧笙的反应。 秦舒锦眼睛眯了眯,皇上知道杨云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要把萧笙嫁入杨家? 萧笙也是知晓杨云是什么样的人依旧执意嫁? 这父女俩是要做什么? “对了,舒锦。”萧暮慈想到萧笙的交代:“皇姐说让你找父亲帮忙,说是想要见见礼部的高大人高云钟。” “见高云钟?”秦舒锦更是惊讶,萧笙见高云钟做什么?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高云钟可是元安帝的人,难道萧笙是想笼络高云钟? “皇姐特意交代了,说就让父亲的名义去请高云钟,但不能提起皇姐。”萧暮慈又说。 “既然长公主有求,那我自然会安排好。” “那你刚刚还与父亲吵架,这件事能成吗?”萧暮慈问。 秦舒锦苦笑:“父亲只是觉得秦家没有希望了,想要从堂叔手中得到别的好处罢了,我能理解他,只是堂叔恨透了我们二房,父亲这般,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过你放心,长公主安排的事情,我会安排好。”秦舒锦说着就是打算折回去。 萧暮慈见状,觉得这父子俩当真是为了秦家有点乱投医的感觉。 —— 傍晚。 高府,高云钟正在与高泠霜提起今日元安帝赐婚的事情,父女俩心情都很愉悦。 只要萧笙嫁到了杨家,根本就不用他们动手,萧笙根本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有时候敌对之人不只是死了才解恨,生不如死才是最大的快意。 陈沁微那么恨萧笙,要是知晓萧笙最后的结果,想来也算是满意了,李珺自然就安全了。 “爹,那女儿是不是可以前往梨花谷,接李珺了?”高泠霜问道。 “再等等。”高云钟笑着:“等婚期定下来后,你再给陈沁微一封书信,她完全可以前来帝都一趟亲眼看看那谁的……下场。” 高泠霜心里有些不适,好像这一切都是自己在作孽,但她没有办法,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想让李珺好好的。 “老爷,秦府来了请柬。”管家拿着刚刚收到的请柬走进来,说道。 高泠霜看了一眼管家手中的请柬,说:“爹,女儿先退下了。” 高云钟轻嗯一声后,接过管家手中的请柬,问:“是谁送来的?” “是秦侯爷身边的侍卫。”管家如实说道。 高云钟看着请柬,微微挑眉,这个时候秦边伯设宴请他,无非就是仕途上的事情,但是现在元安帝根本就没有打算重用秦家的打算,他就算与秦边伯有几分交情,也不能左右皇上的心思。 “老爷,可要回绝了?”管家见高云钟的神情不对,问道。 高云钟摆手,把请柬放在案几上,说:“不过是前往吃几杯酒罢了,秦家现在落寞了,怎么也不能落井下石。” “说是明日,小的这就去安排。”管家说完就退出了房中。 高云钟还是有些不解,秦边伯怎么就如此执着?难道就不明白皇上的意思? 秦家如日中天的日子过去了,照着秦家现在的情况后两代也能享受富贵,那时候秦边伯都是一具白骨了,还操心那么多事情做什么? 公主府。 萧笙收到萧暮慈消息的时候,正是在用晚饭的时候,榆欢调侃道:“二公主这次办事还挺有效率。” 萧笙放下竹筷后,说:“安排下去,明日本宫离开公主府的事情不能让父皇发现。” “是。”榆欢说完朝着另一边坐着看着窗外的林铮看了一眼。 萧笙侧眸盯着林铮的背影,说:“林铮,你说像高云钟这样的小人,该如何惩治?” 第338章 愚钝 翌日,秦府上下都有序的忙碌着,都在为傍晚时的宴席做准备。 虽并没有多少人,但客人可是长公主以及礼部的高大人,不能怠慢。 秦边伯一早就开始安排,亲自前往大厨房。 长公主虽现在有元安帝压制的现象,秦家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秦边伯现在总有一种与长公主共同处境的感觉,在秦舒锦说完具体情况后,秦边伯想都没有想为何长公主要见高云钟,就答应了。 反正又不是什么难事,还能与长公主拉拢关系,何乐而不为? 转眼,就是申时末。 高家的人早早就来禀报高云钟出发,秦边伯听后前往大门处相迎。 在前往府邸大门处的时候,秦舒锦找到秦边伯:“父亲。” 今日秦边伯的心情甚好,看到秦舒锦的时候脸上也有了不少的笑容。 “怎么了,锦儿?” 秦舒锦知晓秦边伯的心情:“长公主交代了,不能提前告知高云钟她要前来。” “明白明白。”秦边伯怎会不明白? 要是萧笙有笼络高云钟的心,照着高云钟与元安帝的关系,肯定是不能明着会面的,而正因为高云钟是元安帝身边的人,长公主才起了笼络的心。 看来长公主的计划开始了。 “你放心吧,在长公主没有前来的时候,我不会与高云钟说一个字的。”秦边伯笑着说道。 秦舒锦点头:“那我就放心了,父亲,您去忙吧。” 秦边伯点了点头,转身就朝着大门处走去。 来到大门处,就看到高云钟正在下马车,秦边伯上前相迎:“高大人!” 高云钟转身看着脸上全是笑意的秦边伯,微微蹙眉,想想以往的秦边伯,怎么就沦落至此了? “秦大人。”高云钟上前拱手作揖。 秦边伯也拱手作揖:“真是许久没有看到高大人了,近来可好?” 高云钟几乎能肯定秦边伯这次见他是因为入仕的事情,想要他在皇上的身边说些好话?他尽量就好,不过高云钟觉得应该是不行的,元安帝肯定就不可能让秦家得势了。 “近来都是老样子,倒是秦侯爷,最近在做什么?”高云钟反问道。 “都是在府中日复一日的,高大人,走走走,里面请。”秦边伯做了个请的手势。 高云钟回应:“请请请,秦侯爷。” 二人就这般寒暄的进入了秦府。 宴席设在悦珑苑,秦边伯直接带着高云钟去了悦珑苑。 这边秦舒锦也收到了萧笙已经进入府中的消息。 “高大人已被父亲带去了悦珑苑,皇姐在我院落中的。”萧暮慈靠近后直接说道。 秦舒锦问:“长公主打算什么去见高云钟?” “说是等上一等,让悦珑苑那边不安排下人。”萧暮慈脸上有些迟疑,问:“舒锦,你说皇姐为什么要让我们退避下人?” 秦舒锦唯一能想到的无非就是萧笙想要笼络高云钟,他说:“肯定是与高云钟谈些不能让人多听的话,听她安排就是。” 照着现在秦家的局面,还能多说什么? “好。” —— 悦珑苑。 在高云钟前来后,膳食有序的被端了上来,秦边伯有些疑惑,为何会提前上菜,长公主都还没有来,不过想到秦舒锦的交代,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高大人,请坐。”秦边伯说。 高云钟也不客气,坐下后,先打量了下周围,想着秦家也算是百年氏族,底蕴还在,要是换成他,他也不甘心秦家就这样落寞下去。 怎么都还没有绝地的时候,都要争一争。 “高大人,今日没什么招待的,都是些常见的吃食,还望高大人莫要嫌弃。”秦边伯坐下后说道。 高云钟看着桌面上摆着的菜肴,心想秦边伯可真是谦卑:“秦侯爷千万别这般说,这都算是常见的吃食?” 秦边伯摆了摆手,目光时不时的朝着房门处看去。 高云钟发现了秦边伯的举动,问:“秦侯爷时不时的看向房门处,是还有客人要来?” 秦边伯这时才发现四周的侍女以及侍卫都退下了,整个房中就只有他与高云钟,高云钟也发现了,又问:“刚刚那些侍女怎的都下去了?没人布菜?” 秦边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与高云钟对视的时候,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到高云钟说:“秦侯爷,这该不会是鸿门宴吧?” 秦边伯刚想要说怎么可能的时候,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道清冽的声音。 “高大人还是这般谨慎。” 高云钟看到房门处出现的萧笙,脸色微变。 秦边伯见状,脸上的笑意更浓,站起身来,朝着萧笙俯首作揖:“微臣见过长公主。” 萧笙扯笑:“秦侯爷不必这般客气。”说话间视线朝着高云钟看去:“高大人见了本宫为何不行礼?” 高云钟这才回神,连忙站起身,朝着萧笙俯首:“见过长公主。” 萧笙在秦边伯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看着桌面上的菜肴,说:“秦侯爷倒是用心了,只是没有好酒啊,秦侯爷你去把本宫带来的酒去拿来。” 秦边伯怎会听不懂萧笙的意思? 就是想要单独与高云钟谈话。 “是,微臣这就去。”秦边伯说着与高云钟对视眼,就退了出去。 而高云钟想着秦边伯今日把他诓骗,心中怒气更浓。 “看来是长公主想要见本官。”高云钟直接坐了下去,目光微冷:“长公主想要见本宫,倒也不必这般拐弯抹角,直接通知本官便是。” “本宫怎会通知高大人,本宫只会玩阴的啊。”萧笙语气散漫,她提起手边的酒壶,给旁边的杯子倒满又说道:“高大人该不会觉得本宫很好拿捏吧?” 高云钟下意识的就想到了他前往皇宫在王德妃面前提起长公主的事情被长公主知晓。 他问:“长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萧笙的视线从酒杯中抬起,一瞬不瞬的盯着高云钟:“高大人难道不知道吗?” “恕微臣愚钝,的确不知长公主的意思。”高云钟打算继续装傻。 第339章 饶命 高云钟根本就不敢去细想,要是皇宫中都还有长公主的人,那长公主手中不知拽着多少势力。 且还是王德妃的宫中,也不知道皇上知不知道这件事? 高云钟心里又有了更大的猜想,要是他在王德妃宫殿中所说的事情皇上根本就不知道,而长公主却知道,这代表什么? “高大人不是在德妃面前信誓旦旦的说本宫不是长公主吗?”萧笙看着高云钟那装傻的样子,嗤笑一声:“就是不知高大人为什么要去这么污蔑本宫呢?” 高云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萧笙这样的话。 他只能讪笑:“长公主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下官怎么听不明白?” “高大人自然不明白,因为高大人根本就不想对付本宫,只是受人之托罢了。”萧笙说话间提着酒壶往高云钟面前的酒杯倒满,笑着说:“只是本宫觉得,高大人这样的作为实在不是什么君子之举,就想会会高大人。” 高云钟以往只是怀疑,怀疑现在的长公主是假的,现在更加确定的是眼前这位与长公主有着一模一样的脸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长公主。 真正的长公主就算手握皇权也不会有这般淡漠的气势,真正的长公主就是个空壳子,除了权势没有丝毫的脑子。 别说什么经历过生死后就醒悟了,真正的长公主就算死十次,也不会有这样的醒悟。 “所以长公主打算如何?”高云钟也不打算装了:“下官的确是与德妃娘娘说了一番话,但你我都心知肚明,真正的长公主别说前往南越,就算是离开帝都的气势都没有。” “所以高大人可以确定的是本宫并非西凉长公主?”萧笙笑了,高云钟当真是打算与她撕破脸了,不过她也没有打算让高云钟有离开的机会。 “难道你是?”高云钟冷笑:“若长公主自来就是你这般有手段与心计,在这帝都会沦落到名声扫地的地步?” 萧笙轻笑出了声,她一瞬不瞬的盯着高云钟:“所以高大人打算怎么办呢?本宫冒充西凉长公主。” 高云钟怎么都没有想到这个冒牌货竟承认了,神色竟开始紧张起来。 “你要做什么?” 能这么轻易的承认不是真的长公主,是不会留活口? “这句话难道不应该是本宫问高大人吗?”萧笙笑着又重复了刚刚的话:“所以高大人打算怎么办呢?本宫是冒充的长公主。” 高云钟心口微微发紧,怎么办?他能怎么办? 开始他都没有想过掺杂其中,如果不是李珺被困在梨花谷,他根本就不会卷入其中。 “你,你要做什么?”高云钟屏住心神:“我若是出了事,你以为皇上不会怀疑吗?” “你在秦家出事,和本宫有什么关系?父皇又怎会怀疑到本宫头上?”萧笙笑盈盈的说着。 高云钟听着这话背脊一凉,他本以为是萧笙约他不出来才找的秦边伯,没想到是萧笙想要利用秦家,更重要的是长公主今日的举动或许连皇上都不知道。 越是这般,高云钟竟生出了一股寒意。 “你……你不敢。”高云钟眼中有了几丝怯意:“本官若是不见,高家之中的人会让皇上彻查此事,皇上出卖你就会查到秦家的头上,秦边伯那般惜命的人,不会不把你供出来。” 高云钟分析的头头是道:“你在皇上的眼皮下做出这般谋害人命之事,皇上不会留着你,你应该发现了皇上现在就有了压制你的心,所以你想要对我动手,还是先想想你自己的处境。” 萧笙低笑出了声,她端起酒杯轻抿了小口,说:“本宫能前来这里,高大人所担心的事情在本宫这里根本就不足为惧。” 言外之意就是要是本宫担心这些事情,就不会让秦家请你前来了。 果然,高云钟一听萧笙这番话,算是彻底被吓住,脸色都白了白。 萧笙唇角的笑容淡了下去:“高云钟,你知晓了本宫的秘密,当然是活不下去的。” 高云钟猛地站起身来,快步朝着房门处走去。 萧笙轻笑。 在刚刚踏出房门的时候,伸出的脚就收了回去,高云钟紧盯着眼前一袭黑衣的男人,他能感觉到抵在他喉咙处的刀有多锐利。 高云钟被退至刚刚的位置。 萧笙笑着说道:“高大人坐啊,这满桌子的佳肴还没有动筷呢,怎么就着急离开?” 高云钟颤颤巍巍的重新坐了下来。 “本宫想知道高大人是受谁之托,让你这般污蔑本宫的。”萧笙说着就拿起银筷就往碗里夹起肉丸,语气很淡:“还想着高大人能把这个人给请到本宫的面前来,所以高大人暂时可以把心放回肚子里,本宫暂时不会动你。” 高云钟心惊萧笙的说一不二:“长公主这般做,难道就不怕皇上怀疑到你的头上?就算你有通天的本事,你还能扳倒皇上不可?皇上是不会允许你野心膨胀的?” 萧笙没有回应,只是在慢条斯理的咀嚼着肉丸,在咽下去后,才说道:“如果本宫说就是让父皇知道本宫的野心,你觉得父皇会如何?” “你的意思是,是打算与皇上撕破表面的平和?”高云钟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心惊无比,萧笙手里到底有多大的底牌? 才敢与皇上叫嚣? “有何不可?”萧笙放下手中的银筷,目光淡淡,盯着高云钟:“动你,就是撕开本宫与他之间的口子,本宫动了你,整个朝堂都会动荡,可是正合本宫的意啊。” “皇上不会放过你的!”高云钟盯着萧笙只说出了这句话。 萧笙低笑,往林铮看了一眼,林铮手中的短刀又抵至在高云钟的喉咙处。 刺痛之感吓得高云钟脸色瞬间苍白起来,他大声:“长公主!饶命!” “把陈沁微引到帝都,若是不行,那就由你的命抵她的命。”萧笙悠悠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高云钟。 高云钟丝毫不能动弹,极力的说道:“下官已经递信给陈沁微了!求公主饶命!” 第340章 不明白你在所什么 “已经递信给了陈沁微?”萧笙装模作样的诧异的笑了:“高大人这么快?这不得不让本宫乱想啊,难道高大人是觉得本宫将要落入一个火坑,想让陈沁微前往帝都看看本宫的下场?” 高云钟彻底崩溃,一想到他所做的事情以及所想的事情就被萧笙窥探的一干二净,心里就越发的发怵。 “看高大人的神情,看来本宫是猜对了。”萧笙唇角挂着的笑容非常的浅,还隐约能看到几丝冷意。 “长公主。”高云钟也不顾喉咙处抵至着的短刀,直接起身跪地,跪着到萧笙的脚边说:“长公主,求求你绕过下官,下官当真是没有想要掺和其中,只是因着小女请求,女婿落入那个陈沁微的手中,因着陈沁微扣着李珺,小女也是没有办法,说你并非长公主的事情也是陈沁微要求这么做的,公主,这件事下官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开开恩,放过下官吧,下官保证不会做任何伤害公主的事情。” 萧笙听着高云钟的话,脸上的笑容更是深了几分,她语调上却有不耐烦:“照着你高云钟睚眦必报的性子,不会对付我?” 高云钟脸上的表情在萧笙说到‘睚眦必报’的时候,彻底僵住,萧笙是完完全全的了解他的。 “怕是这次本宫放了你,你或许完全就站在了王德妃的阵营中,所以本宫为了以后不麻烦,就委屈高大人在本宫这里要受些委屈了。” 高云钟眼睛瞪大,眼神发狠:“还是刚刚那句话,我出事了,皇上不会置之不理!皇上也会查到你的头上!” 萧笙低低轻笑着:“有没有一种可能,本宫根本就不畏惧父皇查呢?” 高云钟那原本已经有了狰狞的表情僵住,他一瞬不瞬的盯着那个正在俯视着他的女子,心上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重重坠落一般。 ‘本宫根本就不畏惧父皇查’ 萧笙当真是从来就没有畏惧过皇上,难怪,难怪要先从南越下手,恐怕此次回西凉目的就是皇上! “你,你……你怎敢?”高云钟不相信萧笙敢做出大逆不道的事情来:“你怎敢不把皇上放在眼里?” 萧笙低笑出了声:“高大人,本宫没有多大的耐心与你在这里周旋,原本想着让你把陈沁微引入帝都来,既然你早就安排了陈沁微前往帝都一趟,那本宫就欣慰了。” 萧笙说完就转身,高云钟见状打算跟上前,被林铮给扯住。 “这位壮士,本官有话与长公主说,你行行好,放本官去追上公主,行不行?” 林铮鲜少的笑了下:“听闻高大人前往幽阁做买卖之处,想要见本阁主,出手也阔绰,既然今日见到了高大人,看在李珺的面子上,就接下了你的那个买卖。” 高云钟想着自己安排人前往幽阁处寻求林阁主的帮忙,原本想着林阁主回消息后才给银子,没想到在这里会听到这件事。 等等,这个人自称‘本阁主’? “你是……幽阁的阁主?”高云钟心里又是一震:“你怎么可能是幽阁的阁主?” 林铮把高云钟朝着一边甩去,高云钟一个没有站稳,直接跌坐在地面。 林铮把手中的短刀插入刀鞘中:“是与不是无需向你证明,你只需要知道你现在落入我的手中。” “你真是幽阁阁主?”高云钟心中就算有疑惑,也被幽阁阁主这个身份镇住,幽阁阁主怎会在长公主身边? 正是出神间,林铮就靠近了高云钟。 高云钟看着林铮蹲在他身边,正打算说什么的时候,就见林铮伸手朝着他袭来。 砰! 林铮抬手重重的在高云钟的后脑勺一砍,高云钟直接晕了过去。 待林铮站起身来时,从外面走进来两个男子,林铮朝着他们看了一眼,说:“把高云钟带去暗室中。” “是,阁主。” —— 这边萧笙走出悦珑苑,就碰到秦边伯站在院门处。 秦边伯一看萧笙这么快就出来,以为是招待不周,上前连忙询问道:“长公主,怎的这么快就要走了?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 秦边伯原本想说的是,是不是与高云钟没有谈拢? 但这种事情哪里能这么直接的问出来? “秦侯爷费心了,菜肴很不错,本宫很满意。”萧笙的语气太过温和,似乎心情很不错。 秦边伯也听出来了,既然长公主心情不错,那看来是与高云钟谈的很好:“那高大人呢?怎么没有与长公主一同出来?” “高大人?”萧笙仿佛听不懂秦边伯话一样:“本宫没有见到什么高大人啊,秦侯爷说的是哪位高大人?” 这下该秦边伯愣住:“长公主在说什么?您刚刚明明就见到了高大人啊,礼部侍郎高云钟高大人啊?” 萧笙半眯着眼睛,把秦边伯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不解的说道:“秦侯爷可别胡说八道,本宫可没有见到什么礼部侍郎的高大人。” 说完,萧笙就要转身欲离开。 秦边伯怔楞在原地,他看着萧笙认真的模样,当真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他喃呢道:“难道高云钟当真没有前来?那老子刚刚是与谁在说话?” 秦边伯说着脚已经朝着悦珑苑走去。 来到花厅的时候,除了满桌子的菜肴外,哪里有高云钟的身影? 秦边伯越觉得这件事不简单,他神情也凝重起来,他大声说:“来人,来人!” 约莫过了一刻钟,才有人跑进来:“怎么了老爷?” 秦边伯看向前来的小厮:“刚刚你可有看到高云钟?” “什么高云钟?”小厮不解的看向秦边伯? “什么?”秦边伯以为自己听错了:“就是礼部侍郎高云钟高大人啊,刚刚我才把他带来这里啊。” 小厮挠了挠头,说:“老爷,刚刚你明明领着长公主前来的悦珑苑,怎么是高大人?” “什么?”秦边伯闻言,脑子嗡嗡的响,难道是自己的记忆错乱了?但这不可能啊? “小的刚刚看到的是老爷你领着长公主前来的悦珑苑。”小厮又说道。 第341章 失踪 小厮的话音刚刚落下,秦舒锦以及萧暮慈也赶来了。 萧暮慈走上前还带着责备的问道:“父亲,皇姐怎么走了?那高大人还没有来吗?” “是啊父亲,高大人还没有来?”秦边伯的脸色有些僵硬。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秦边伯眯着眼睛,语气带着呵斥:“刚刚你还叮嘱我,说让我不要告诉高云钟今日的宴请是长公主的主意,你叮嘱我的时候,我就是去大门处迎接的高云钟,你这小子,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父亲,我刚刚的确是与你说了这番话,但是高大人呢?”秦边伯挑着眉问道。 秦边伯愣住,随即朝着刚刚高云钟所坐的地方看了一眼,又朝着房中看了一眼:“这……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啊,高大人呢?” “父亲,你可别乱说。”萧暮慈警告的说着:“要是高云钟高大人在我们府中不见,怕是会给我们秦家带来不少的麻烦。” 秦边伯沉默了,又隐隐觉得这其中不对之处。 他看了一眼还站在边上的小厮,又在秦舒锦的脸上看了两眼。 或许他们都知道高云钟是来过,但要是高云钟从秦府失踪,他怎么与高家交代,怎么给皇上交代? “你……”秦边伯内心深处生出一股后怕,长公主要做什么?敢在他的府邸中劫人,高云钟怎么得罪了她? “父亲,我们都没有见过高云钟,我们府上的所有人都没有见过,听到了没有。”萧暮慈又说道。 秦边伯与秦舒锦对视上,秦舒锦微微点头。 秦边伯:“我知道了,今日我们并没有见到高云钟。”秦边伯说完后,还是有些担忧:“但,但我亲手写了请柬,还有今日高家的马车停留在我们的府门前,这些还能抹去不成?” “这些皇姐自会解决,父亲只要记住,高云钟并没有来过我们府邸中。”萧暮慈又一次的警告道。 秦边伯在这一刻竟开始恐惧长公主起来,能这么明目张胆的让一个人消失,还能让知晓实情的人闭嘴,果真是有几分本事。 “当真不会有什么问题?”秦边伯说着,心里震惊无比:“一个大活人,就这样被……就这样消失?” “长公主是怎么办到的?”这句话秦边伯几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 秦边伯的目光在萧暮慈的身上停留片刻,又与秦舒锦对视。 秦舒锦看向小厮说:“你先下去。” 小厮恭敬道:“是,公子。” 待房中只剩下他们三人之后,秦舒锦才开始说:“父亲,昨日夜里我就与你说过,长公主比五皇子强,此次长公主回帝都来,不是嫁人的,皇上这么着急的想要把长公主嫁出去,就是开始忌惮长公主。” “要是我没有猜错的话,高云钟就是长公主与皇上撕破平静关系的第一颗棋子。”秦边伯说着视线落在满桌子上的菜肴上,继续说:“至于长公主要怎么做,做什么,我们无需知道,父亲只要记得,现在我们秦家已经与长公主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无论长公主以后成功与否,我们与长公主都是一个阵营中的人。” 秦边伯脸上有着着急之色:“什么叫‘无论长公主以后成功与否’?长公主可是女子,怎么能担上那个……大任?” “父亲,你也知晓五皇子的资质有多平庸,若不是有王家两兄弟帮助,五皇子能处理好皇上交代的事情?但这些事情皇上也都知晓,还是任由王家在五皇子身边插手那些政事,就算长公主不出手,五皇子以后顺利登上那个位置,照着五皇子的愚钝,怕是西凉的江山迟早落入王家人的手中。” 秦舒锦说的并不是没有道理,元安帝不会想不到这一层,但依旧放纵王家。 “我看皇上是越来越糊涂,只认五皇子是儿子,所以觉得这西凉就该落入五皇子手中。”秦舒锦刚刚说完,就被萧暮慈给捂住了嘴。 萧暮慈说:“别什么话都说出口。” 秦舒锦知晓他说这些话已经可以让他人头落地,甚至能让整个秦家满门都覆灭。 但这些话必须说出口,让自己父亲明白眼下的局面。 而秦边伯很明白自己儿子说的这番话时什么意思,五皇子的确不是什么好君王,若真的让五皇子登基后,西凉怕是真的会落入王家人的手中。 “所以王家就容不下皇姐。”萧暮慈想着这段时间那个王夫人依旧没有死心:“要是皇姐有那个能力,王家不会让皇姐手中的势力壮大。” 秦边伯点头:“我知道了,我会注意我的言行,今日的事情绝对不会多说一个字。” 秦边伯放心下来:“高云钟不见这件事,高家绝对会找上门来,父亲只要说的确给高云钟写了请柬,但高云钟并没有前来我们府上便可,若是皇上召见,你就直接说是有事相求于高大人,我们秦家的处境皇上最是明白,父亲只要说,想让高大人求求皇上让父亲你重新入仕途就行。” 这个完全可以解释的过去。 毕竟高云钟就是这样的想法。 “好的。”秦边伯就在想怎么样的一个说辞,现在这个说辞正好。 “好,今日就散了。”秦舒锦说。 —— 而到亥时末高家都没有见高云钟回来的迹象,就派人前往秦家询问,但得知高云钟今日并没有前往秦家。 消息传回高家后,高泠霜以及高夫人郑氏听后,都是说不可能。 今日高云钟离开府中的时候,说的就是前往秦府,可怕的是一番询问下来,并没有谁见到过高云钟所乘坐的马车。 高府内宅。 主位上坐着的郑氏脸上有着焦灼与担忧,左右位置上坐着的是高家旁支的兄弟。 高泠霜也在其中,她说:“不光是秦边伯说没有看到父亲,就连秦家那些下人都没有看到,看来父亲是真的没有前往秦府。” “没有去秦府,会去什么地方?”郑氏声音略显尖锐:“关键是你父亲乘坐的马车都没有人见过!” 第342章 起疑 “郑氏,你先别着急,有可能云钟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而且现在时候还早,有可能等下就回来了。”右首位上坐着的男人说,他是不相信高云钟会在这帝都出什么事情。 “是啊弟妹,云钟历来与人和善,也没有与谁结怨,不会出事的,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了。”男人站起身来,又说道:“今日身子有些不适,得回去好好歇息。” 随着这一个人说了告辞的话,满屋坐着的高家人纷纷都站起身来,嘴里说着高云钟没事的话,然后依次的走出大厅中。 郑氏眼神冷淡的看着族里的人离开,待大厅中只剩下她们母女,郑氏才开始不快的说道:“平日要是有什么需要你父亲出手帮忙的时候,可是把你父亲高高的抬起,现在一听闻你父亲有可能出事,看看他们的那些嘴脸,真想让你父亲看看,这就是他一直所说的家人,什么狗屁家人,还不是大难临头各自飞。” “娘,暂时先不要着急,有可能父亲真的是被什么事情给耽搁了。”高泠霜安慰着郑氏,心中也有着不安,只是现在还不能确定父亲是不是真的出事。 “什么不要着急?你父亲说了今日前往秦家,是秦边伯想要你父亲帮忙,但你父亲并没有去秦家,你说你父亲还能去哪儿?这不明摆着是出事了吗?”郑氏语气很是不耐:“在等一个时辰你父亲还没有回来,我就进宫面见皇上。” 高泠霜起身,说:“我让府中的人再出府打探,我就不信父亲会从这帝都凭空消失。” 郑氏起身,想要说什么,高泠霜已经走出大厅中。 这时,身边的嬷嬷走至郑氏身边,低声说:“夫人,奴婢觉得这件事还是要让皇上知晓,照着皇上与老爷的交情,不会不管的,更何况皇上派人寻找老爷的话,比我们府上的侍卫有效率的多,万一老爷真的出了什么事,也能及时发现不是?” 郑氏觉得嬷嬷说的极对, 她点头回应:“就听你的,先禀报给皇上。” “奴婢这就去安排,夫人你留在府上。”嬷嬷说完走出房中。 —— 子时初。 元安帝今夜留在了王德妃的殿中, 刘泉来汇报的时候,王德妃身边的嬷嬷不情不愿的进入寝殿后,过了片刻钟后,才走出来,说:“陛下马上出来。” 刘泉扯笑点头。 没过多久,元安帝与王德妃一起从寝殿走出来。 刘泉在看到王德妃的时候,心中难免想到了先皇后,他原本以为皇上心里会一直有先皇后,随着皇上的年龄越大,王德妃越得皇上的心,特别是近一年,几乎皇上日日都歇在王德妃的宫殿中。 加上现在后宫之中只有王德妃一人,皇上也没有纳妃的想法,所以现在王德妃算的上是独宠,五皇子也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这帝都哪家不迎合五皇子? “奴才见过皇上,娘娘。”刘泉语气恭敬道。 元安帝一袭黑色锦袍,落坐后,说:“是出什么事情了吗?” “回皇上,高云钟高大人不见了。”刘泉垂着头汇报:“刚刚高府的人前来说,高大人白日中原本要去秦家的,结果秦家没有去,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府。” 元安帝听刘泉第一句的时候,脸上还没有多大的变化,直到刘泉说完后,神情才开始有了变化。 王德妃也问道:“高大人前往秦家做什么?” 刘泉迟疑片刻,说:“高府中的人说,是秦侯爷有事情求于高大人,请柬是昨日送到高大人手中的,但今日并没有前往秦家,从秦家传来的消息也是,说秦侯爷白日一早就叮嘱了大厨房,备了不少的菜肴,但并没有等到高大人。” “高家那边派人去找了吗?”元安帝问道。 “派了人,但没有任何的下落,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连高大人乘坐的马车都没有人见到。”刘泉如实的说道。 元安帝隐隐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之处,他说:“高云钟应该没有与谁结怨才是,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的失踪?” “皇上。”王德妃握上了元安帝的手,说:“您还记不记高大人进宫过,就是因为给长公主办宴会的事情,高大人来见过本宫。” 元安帝侧头盯着王德妃。 王德妃继续说:“那日高大人除了与本宫说宴会的事情外,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元安帝问。 “高大人与臣妾说,说现在的长公主并不是长公主。”王德妃说完这句话后,一瞬不瞬的盯着元安帝,尽管现在元安帝对她很温柔,但王德妃还是对元安帝有着畏惧,更何况长公主在元安帝心里有一定的位置。 “这是什么意思?”元安帝下意识的不相信高云钟会对王德妃说这件事,毕竟他是了解高云钟的,要是真的有什么事情,高云钟不会越过他告诉王德妃:“什么叫长公主并不是长公主?华安不是华安又会是谁?” 王德妃目光别开,没有敢与元安帝的眼睛对视,说:“这也是高大人所说的,臣妾当时也说了这种事情过于荒谬,只是想着高大人现在无缘无故的失踪,前几日又无缘无故的与臣妾说那般荒谬的事情,是不是高大人遇到了什么事情。” 元安帝却看向刘泉,说:“派人去找高云钟,封锁城门。” “是,奴才这就去安排。”刘泉说完退出大殿中。 元安帝随即也起身。 王德妃见状,问:“陛下,您是要回长阳宫吗?” 元安帝嗯了一声大步离开大殿。 王德妃脸色难看,这一月来元安帝第一次半夜离开。 “娘娘,时候不早了,去休息吧。”嬷嬷上前说道。 王德妃冷声说:“去高家与秦家查查,本宫倒是觉得这两家绝对有一家说谎了,高云钟那么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平白无故就失踪?” “是。” 王德妃莫名就想到了萧笙,想着那日的谈话,还有两年前那桩已经尘埃落地的事情又被萧笙给连根拔起把她给牵扯其中,她就知道萧笙绝对不是好对付的人。 高云钟想要对付萧笙,肯定被萧笙发现了端倪。 第343章 阴谋 次日,整个帝都之中因着城门之处很严谨气氛开始变得微妙起来。 高云钟依旧没有任何的踪迹,而高云钟失踪的消息也很快传遍了整个帝都。 高家旁支那些人也渐渐觉得高云钟若真的出事,对他们高家并没有任何的好处,所以发动了各方势力寻找高云钟。 但半日下来依旧没有任何的消息。 元安帝在午时的时候便把秦边伯请入了宫中,如秦舒锦所说的一样,元安帝所问的问题秦边伯照着秦舒锦的意思,一一说了出来。 元安帝虽不悦秦边伯这样的作为,但也能理解秦边伯的心思,在朝堂上迎刃有余半生,突然就没有了任何机会,肯定会四处想办法。 加上元安帝也知晓秦边伯与高云钟私下的关系甚好,所以秦边伯给高云钟请柬的事情说的过去。 只是高云钟恰好在秦边伯送完请柬后,第二日前往秦家的时候失踪,这着实有些诡异。 秦边伯垂着头,那高位上的元安帝沉默的有些可怕。 就在秦边伯开始忐忑不安的时候,元安帝开口:“秦爱卿昨日是等了多久没有等到高云钟?” “很久,原本给消息的小厮说半个时辰就到秦府,微臣还在府门处等了许久,没有等来高大人,微臣便想着指定是高大人毁约了,直到晚上的时候高家人派人来询问高大人,我才知道高大人是出了府的事情。” 秦边伯说的太过真诚和小心翼翼,给元安帝一种怕被误会的样子,特别是看到秦边伯时不时擦拭额头的样子,元安帝说道:“朕让你来只是问问具体是怎么回事,不会怀疑到你的头上。” 秦边伯闻言,立即跪地,紧绷的神经立即放松下来:“陛下明鉴,微臣今日知道高大人失踪后,愧疚不已,要不是微臣给高大人请柬,高大人不出府,也不会出这等事情。” “秦侯爷不必如此,就算没有你的请柬,高大人也会出府,好了,你先出宫吧。”元安帝说道。 秦边伯起身,说:“微臣告退。” 待秦边伯离开后,元安帝就看向刘泉,说:“你今日前往高家,有没有询问过高云钟与德妃所说的事情?” “高夫人是不知道这件事情的。”刘泉想着一早前往高府询问高云钟失踪的事情,继续说道:“李夫人是知道一些。” “继续说。”元安帝说道。 刘泉低着头,说:“高大人的女儿说,高大人前往德妃娘娘面前提起长公主的事情,是因为李太医落入了梨花谷谷主女儿的手中,那个陈沁微威胁李夫人,说要是李夫人不联合高大人一起对付长公主,李太医就会有性命之忧。” “所以李夫人一个人从梨花谷回来,高大人也挺疼惜李太医,所以就去了德妃娘娘说了一嘴,目的就是想让德妃娘娘怀疑长公主,要是德妃娘娘对付长公主的话,也算是如了那个陈沁微的意。” 元安帝在听到梨花谷的时候,脸色就已经非常难看了。 自从陈淑妃的事情出来之后,元安帝对梨花谷有种莫名的敌意。 就好像当年是因为陈夙白的忽悠,陈淑妃才钻了空子,陈夙白不光是忽悠了他,还忽悠了皇后。 “梨花谷?”元安帝放下手中的朱砂笔,眸色冷厉的盯着刘泉:“陈夙白的女儿?” “是。” 元安帝冷笑:“陈夙白的女儿与华安有仇吗?为何要让高云钟的女儿对付华安?这般蛇蝎心肠,倒像是陈夙白女儿所做出来的事情。” “听李夫人说,好像是因为秦家大公子,就是秦老侯爷的孙子,秦夷。”刘泉提到秦夷的时候,抬眸打量元安帝的神情,见元安帝果真有些变化后,继续说道:“那位陈沁微心仪秦夷很多年,但秦夷似乎心仪长公主,所以就记恨上了长公主,高大人前往德妃娘娘面前所说之事背后的原因就是这样。” “不过陛下……”刘泉小心翼翼的说着:“德妃娘娘昨晚的意思是高大人失踪就是长公主的手笔,奴才觉得德妃娘娘过了。” 元安帝一瞬不瞬的盯着刘泉。 刘泉虽心有畏惧,但只想着现在皇上都已经彻底偏向五皇子,刘泉还是有些心疼长公主,他继续说道:“德妃娘娘最近一直与王家夫人来往密切,而王家夫人想要接近二公主,让二公主对付长公主,只是二公主没有搭理王家的人,王家这样做,完全就是德妃娘娘的意思,奴才就觉得,长公主又没有碍着德妃娘娘什么事,为什么德妃娘娘还容不下长公主?” “你是不是还想说,高云钟这次失踪有可能是德妃的手笔?”元安帝的语气听不出喜怒,但莫名让人胆战心惊。 刘泉扑通跪地,脸几乎贴地:“还请陛下明鉴,奴才只是觉得德妃娘娘这般为难长公主,实为不妥,而长公主的的确确是没有伤害德妃半分。” 元安帝盯着跪地的刘泉半晌,才开口:“起身,这件事朕自会斟酌。” “多谢陛下。”刘泉起身。 而元安帝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心思去看奏折,总觉得眼下所发生的事情就是一团迷雾,但迷雾的背后有着很大的阴谋,就是不知道这个阴谋是针对他,还是针对德妃。 又或者,这背后之人是德妃? 元安帝突然脑中开始混乱起来,好似怎么理都理不清,但他下意识觉得会与华安有关系,又觉得不可能,于是就想着只要快点把华安与杨家的婚期定了,他所有不安的事情可能就会消失。 这般想着,元安帝又喊:“刘泉。” 刚刚走出大殿的刘泉又走了进来,说:“陛下,请吩咐。” 元安帝说:“让杨忠鸣进宫一趟,就说商议华安与他长子婚事的事情。” 第344章 诡异 杨忠鸣来到皇宫的时候,已是半个时辰后。 这两日的杨家可谓是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因着要做迎娶长公主的准备,杨忠鸣回去之后就吩咐人把自己大儿子那后宅中的女儿全部给遣散。 虽说自己儿子的性子残暴,但也有感情深厚的女子,这一次杨忠鸣下了狠手,也算是与他那个儿子关系冷到了极点。 杨忠鸣原本也想留上一两女人在宅子中,也好安抚儿子的心,但想到长公主也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加上是皇上的赐婚,为了杨家,杨忠鸣只能将杨云的那些女人通通给遣走发卖。 但杨忠鸣没想到元安帝会这么快就安排婚期的事情,在收到消息后,忐忑的赶往皇宫。 杨忠鸣跟着刘泉走至大殿中的时候,恰逢遇到王德妃在一旁细声的抽泣着,杨忠鸣心神一提,这种画面也是他能看的? 德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你先退下。”元安帝语气平和。 德妃福身一礼后,说了句臣妾告退,便走出大殿。 杨忠鸣眼观鼻,鼻观心,尽量让自己成为空气。 而刘泉在看到王德妃那眼神的时候,垂下了眼睛,想来皇上刚刚是在敲打王德妃,很多事情皇上是允许王家去做,但并不代表王家能够做出长公主的事情来。 “微臣见过皇上。”杨忠鸣扶手作揖恭敬道。 “杨爱卿起身。”元安帝的语气平和,仿佛刚刚与王德妃所谈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心情。 杨忠鸣站起身后,等着元安帝发话。 挑选婚期这样的事情,还真的轮不到他来做主,但是皇上让她进宫,肯定是有别的事情,杨忠鸣内心隐隐有股不安的感觉,莫非是因为这两日处理后宅的那些破事被皇上知晓了? 杨忠鸣捏了把汗,不过又想着要是皇上知道自家儿子背地里是个什么样的人,对这门亲事反悔这何尝不是一件开心的事情? 不过又想到皇上从来都是君无戏言,就算知道了这件事,也不可能反悔,说到底吃亏的还是杨家。 “杨爱卿可知道朕是为什么让你进宫?”元安帝问道。 杨忠鸣恭敬的说道:“听刘总管说,是因为长公主与犬子婚期的事情。” “朕今日一早就让钦天监的人来算了算,你长子与华安的生辰八字,就七月初一那一日就是良辰吉日。”元安帝想着困了他一宿的事情,总觉得要尽快的解决。 “七月初一?”杨忠鸣算了算日子,这不就是还有七天?怎会如此着急? “杨爱卿是觉得哪里不妥?”元安帝问。 杨忠鸣连忙摆手:“没,微臣没有觉得哪里不妥。” 就算有不妥之处他还敢提出来不成?杨忠鸣再一次的觉得自己这两日做的事情是正确的,要是皇上把婚期定下后礼部的人前往杨府安排婚礼之事,那杨云后宅的那些女人能瞒住? 怕不是整个杨家都会成为这帝都的笑话。 元安帝轻笑:“既然杨爱卿没有什么意见,那这件事就这么定了。” 杨忠鸣怎么觉得元安帝说这些只是开场话呢?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事情? 高位上的元安帝则是看到杨忠鸣开始忐忑不安起来,他收起笑意,说:“杨大人这两日在做什么?” 果然,杨忠鸣背脊开始发凉,心里更加确定元安帝知道了杨云内宅的事情。 “回,回陛下的话,微臣这两日,并没有做什么。”杨忠鸣想着皇上已经把婚期定下来了,肯定不会为难杨家,应该只是敲打。 元安帝一看杨忠鸣的神情就知道杨忠鸣在害怕什么。 元安帝说:“听闻杨爱卿这两日遣走了府中一批美艳的婢子?” 杨忠鸣被吓得扑通跪地,说:“陛下,犬子年少时的确有几个心仪的姑娘,全都带去了府中,但自从知道与长公主有了婚事之后,痛改前非,待与长公主成了婚,一定会好好爱护长公主。” 元安帝笑了,看来杨忠鸣知晓自己在做什么,说:“起身。” 杨忠鸣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脑子里面开始联想元安帝要怎么处置这件事。 “你把那些婢子都卖去了何处?”元安帝又问。 杨忠鸣猛地看向元安帝,皇上是什么意思? “杨大人是有什么难处不好说吗?”元安帝声音沉了沉。 杨忠鸣内心的恐惧越来越深:“没有什么难处,那些婢子被微臣发卖到了柳月巷中了,皇上放心,这些人是后半辈子是离不开柳月巷的,我们杨家绝对不会让长公主受半点的委屈。” 杨忠鸣真是有苦说不出,他已经很小心了,没想到还是被皇上发现了。 “杨大人今日把那些遣走的婢子都买回府中吧。”元安帝说道。 “啊?”杨忠鸣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又不敢在此询问原安帝,只能说:“皇上,您这是什么意思?” 元安帝朝着刘泉看了一眼,刘泉会意,带着大殿中的小太监走了出去。 杨忠鸣隐隐觉得不太对劲,按道理来说,皇上不应该说这些话才是,但这些话偏偏就从元安帝的嘴里说了出来。 “朕的意思是,让你把那些婢子给买回杨府。” 这次杨忠鸣明白元安帝的意思了:“皇上,微臣能明白您的意思,但这些您真的不生气?要是长公主知晓的话,会不会大发雷霆?” 别说是长公主了,就算是这帝京的那些姑娘知晓未来的夫君后宅之中那么多的通房以及妾室,不大闹才怪。 更何况是长公主。 但杨忠鸣属实是没有想到元安帝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不用考虑华安,你只需要按照朕所说的去做便可。”元安帝沉声吩咐。 杨忠鸣不容猜疑什么,只能恭敬的说道:“是。” “退下吧。”元安帝说。 杨忠鸣内心大为震撼,皇上不是历来都宠爱长公主吗,这次为何举动如此诡异? 还是说皇上早就知晓自己儿子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才把长公主安排给了自己的儿子? 杨忠鸣只要想到这个可能,面容紧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345章 琢磨 杨忠鸣走出大殿的时候,目光晃眼看到了刘泉,见刘泉的神情有些严肃,他牵强的扯着笑容朝着刘泉点了点头。 刘泉心里更是大为震惊,甚至在想皇上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刘泉甚至觉得元安帝是不是魔怔了,或者说是不是被王德妃下降头了。 居然把长公主往火坑里面推。 “刘泉。” 刘泉听着元安帝的声音,立即走进大殿中:“陛下。” 元安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刘泉:“你跟在朕的身边这么久了,应该知晓朕做这件事的道理,朕也明白华安是你看着长大的,对于有些事情你与朕一样,比较心疼华安,但是刘泉,朕这江山已经出现危险,朕不可能让华安这么放肆下去,以往她想要什么朕都会满足,只要在朕的能力范围之内,但这次不行了,华安太过放肆,华安的野心太过放肆。” “华安嫁到杨家,朕能护她平平安安,但杨家会给她些许的麻烦,但只是一些小麻烦,想来华安是也能解决,只是那麻烦不断,就是有了这些麻烦,才能华安的野心消停消停。” “你能明白朕的意思吗?”元安帝一瞬不瞬的俯视着刘泉。 刘泉怎么会不明白?就是太明白了才觉得寒心。 长公主就算有手段,有野心,可有谋逆的心? 还是说在漠北以及南越所做的那些事情是隐瞒着元安帝的? 这些都是元安帝知晓的,但最后元安帝却说长公主的野心太过放肆。 长公主所做的事情从来没有僭越的地方,都是汇报给了元安帝。 但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元安帝觉得长公主现在的手段与野心已经威胁到了他,所以元安帝才把长公主嫁到杨家。 开始刘泉的确是不知道杨家的内宅不行,当初在给长公主看杨大公子画像的时候还觉得杨家甚好,但是昨日在替元安帝去盯着杨家的时候才发现那个杨大公子真正的秉性。 刘泉原本是打算告知长公主的,但明显元安帝是不允许他说漏嘴的。 “奴才明白。”刘泉心里有些难受,想着先皇后唯一的女儿就连成婚也不是因为遇到良人而成婚,而是因为皇上的忌惮。 元安帝见刘泉回答之后,才问:“还是没有高云钟的消息?” “没有。”刘泉又想到了刚刚离开的王德妃,他盯着元安帝,小心翼翼的问:“陛下,连您的人也没有查到高大人的踪迹吗?” “高云钟离府后出现的地方那些痕迹应该是被人抹去,秦府上下也没有打探出任何怪异之处,倒是秦边伯今日也在忐忑不安,就怕高家把这件事算在秦府身上。” 刘泉心里想的就是王德妃,在这帝都,除了王德妃还能有谁有这样的本事? 王德妃一心想要陷害长公主,这件事估计和王德妃脱不了什么关系。 元安帝似乎看出了刘泉心中所想,直接说道:“这件事与德妃没有什么关系,王家还不至于去对付高云钟来陷害长公主。” 刘泉立即说道:“但德妃娘娘的意思就是如此,奴才并没有怀疑什么。” 元安帝拧眉,王德妃的意思的确高云钟的司总与华安有关系,但这明显也说不过去,高云钟前往德妃的住处所说的这件事,华安是怎么知道的? 整件事德妃想要陷害长公主的可能更加的大,所以远安帝就把德妃请来了这里,质问了一些问题,甚至也警告了王德妃让王家人这段是低调一些。 “好了,这件事你不要放在心上,你去盯着华安成婚的事情便可。”元安帝说完好似又想起了什么事情:“这两日华安在府中做什么?” “长公主在府中都是看看书,写写字,并没有做别的什么事情。”刘泉如实的说道。 元安帝说:“华安那里你就不要盯着了。” 他会安排另一批人去盯着。 “陛下,公主成婚后居住在公主府,还是杨家?” 元安帝低笑:“暂时就住杨家。” 刘泉更加肯定的是元安帝想要让长公主一直被某些事情缠住。 —— 而这边杨忠鸣回到府上后,其夫人白氏上前相迎,说:“老爷,皇上让你进宫做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你儿子与长公主的婚事了,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七月初一。”杨忠鸣没好气的说道。 白氏也震惊住,她紧跟在杨忠鸣的身侧,说:“七月初一?这么快?这不就是几天后的事情吗?” “皇上的心思哪能是做臣子能揣摩的?皇上这样安排自然有皇上的道理是不是,我们听从就是了。”杨忠鸣魄有些惊魂未定:“最重要的是,皇上知道了昨日我把云儿内宅那些女子遣走的事情了。” “什么?”白氏脸色猛变:“皇上知道了?那……” “你先别急。”杨忠鸣看着白氏的反应与他刚刚在皇宫的反应基本不差,就说道:“皇上说了,让我去把那些女人都给带回来。” “皇上这是什么意思?”白氏低着声问:“皇上知道云儿的那些事情了?但为什么还要让那些女子回来?” “所以这是皇上的意思,我们只需照做就是。”杨忠鸣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累了,这几日的事情可真是让他慌乱无比。 “那些女人回来长公主成婚后不膈应?皇上是怎么想的?”白氏莫名开始心虚起来。 “你管那么多做什么?”杨忠鸣不耐烦了:“反正是皇上的意思,就算长公主膈应又能如何?皇上让她嫁她还不是得嫁,这西凉是皇上的,不是长公主的,你就不要瞎操心了,下去下去给老子拿壶酒来。” 话音刚落下,外面就响起了杨云与另一个男子的谈话声。 “这么说来高大人的失踪与长公主有关系?”一袭玄色锦衣的杨云走进大厅来,与身边的五皇子说道:“只是现在我虽与长公主有了婚事,但若是去拜访,怕是长公主并不会待见。” 五皇子直言:“你就去探探长公主的口风便可,其余的事情交给我,而且高云钟这件事要快些解决,不然父皇就会怀疑我的母妃以及整个王家。” 第346章 不会错过 杨忠鸣与白氏听着五皇子与自家儿子的谈话,对视了一眼,杨忠鸣自然是愿意看到杨云与五皇子结交,甚至是交好,若是能成为五皇子的左膀右臂,那最好不过。 “杨大人,杨夫人。”五皇子看到主位上坐着的杨忠鸣与白氏,语气温和。 杨忠鸣与白氏皆是起身,俯首行礼:“见过五皇子。” 五皇子朝着夫妻二人笑了笑,又对杨云说道:“杨兄,这件事就麻烦你了,不管结果如何,你还是要前往长公主府一趟。” 杨云朝着五皇子抱拳拱手:“五皇子放心,这件事在下尽量而为。” 五皇子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满意,说:“那我就先告辞。” 杨云原本打算说送五皇子的话来,杨忠鸣立即说道:“来人,送五皇子。” “是。” 杨云冷眼盯着杨忠鸣,这两日父亲所做的事情当真是不顺心。 待五皇子离开后,杨云才没好气的说道:“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现在连送皇子出府都不行了?” 杨忠鸣长叹一口气,又指着杨云:“告诉你个好消息,我已经派人把你的柳儿百合带回府中。” “已经带回来了?”杨云下意识的问:“不对,父亲,你这是什么意思?前两日还非要发卖,今日又为什么要带回来?” 杨云心情复杂起来,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明白把后院那些女人留下来会造成什么祸事,但那两个女人对他来说也比较重要,别的女人随便发卖他都没有什么意见。 只是让他没有想到是,因为一个长公主,他连看重的两个女人都护不住。 因为这个,杨云对长公主的怒气更多。 “是皇上的意思。”杨忠鸣重新坐下后,语气复杂:“虽不知道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我们只需要按照皇上的意思去办。” 杨云在听说是元安帝的意思,脸色越发的不好看:“父亲,你说这是皇上的意思?” “难道我还能自己做主不成?”杨忠鸣没好气的说着:“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猜测皇上是早就知晓你背地里是什么样的性子,所以才把长公主嫁给你。” “什么意思?”杨云脸色僵住。 杨忠鸣轻咳一声,摆了摆手,示意杨云坐下来。 杨云会意,说:“父亲,您说父亲早就知晓?就是因为知道我背地中是什么样的人,才把长公主嫁给我?” 杨忠鸣见杨云坐下,点头:“虽说不知道皇上具体是什么意思,但我猜测应该是皇上想要压制长公主。” 杨云闻言,联想到五皇子所说的那些,似乎长公主是个不好对付的主,还有礼部高云钟失踪的消息五皇子也说与长公主有关系。 “所以皇上的意思……是让柳儿与百合回来,就是为了给长公主添堵?”白氏开口了。 杨忠鸣点头:“大概是这个意思。” “就算是为了给长公主添堵,长公主成婚后要是一直在公主府,这个堵也添不成。”白氏又说道。 “这就不是你我该操心的事情。”杨忠鸣视线落在杨云的身上:“云儿,长公主如何,待与你成亲之后就是你的发妻,男人三妻四妾再正常不过,就算那是公主,也无权干涉太多,但你与长公主成婚半年之内你最好收敛一些,皇上压制长公主那是皇上的事情,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欺压长公主,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杨云怎会不明白自己父亲的意思? 就算长公主是如何嫁到他杨家来的,但杨家绝对不能欺压长公主,当然那些元安帝所安排之事,他们自然会听从皇上的。 “父亲,儿子明白。”杨云虽在小事上拎不清,但关于杨家兴衰这件事上,还是能分的清楚,不然也不会默认长公主嫁给他,他知晓长公主的名声,但他更清楚长公主嫁给他能给杨家带来多少的利益。 帝都之中不少人虽然调侃他得到了一只破鞋,但也不少人羡慕长公主带来的利益。 “五皇子 刚刚交代你去与长公主府?”杨忠鸣问。 杨云直言:“是啊,五皇子说皇上现在怀疑高云钟的失踪是王家的手笔,好像是高家人禀报高云钟失踪后,德妃娘娘与皇上说可能与长公主有关,偏偏皇上觉得这是德妃娘娘与王家联手陷害长公主的事情,所以五皇子就让我出面去会会长公主,试探试探长公主与高云钟失踪之事有没有关系。” “怎么会怀疑到长公主身上?长公主与高云钟无冤无仇的,不是长公主吧。”杨忠鸣眼中闪过诧异:“况且以后长公主可是要与你过日子的,就算你有与五皇子交好的心,也不能太不给长公主面子。” “是,儿子明白。”杨云笑了笑:“但还是与五皇子交情更重要一些,至于长公主,面子上过得去就行了。” 现在是谁都知晓元安帝是在压制长公主,杨云怎么可能不知道该怎么做? “行,那这件事你自行做主。”杨忠鸣说完后,不忘提醒:“你自己掂量着来。” “对了,皇上说七月初一就是你与长公主的大婚之日。” 杨云起身点头之后,离开了大厅中。 在未时的时候,榆欢走进主屋中,把手中的拜帖放置案几上,又朝着里屋走去。 此时的萧笙正在羊皮纸上写着什么,榆欢走上前,低声说:“公主,杨云求见。” “杨云?”萧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是谁,突然手中的笔顿住,说:“可是那杨家长子杨云?” “正是。”榆欢语气透着试探:“公主,要不要奴婢去回绝了他?” “去吧。”萧笙这个时候可没有想要与杨家人周旋的心思,刚刚从宫中传来婚期已定,这般快,她当真是小看了元安帝。 “等等。”萧笙看向快走出里屋的榆欢:“沧州那边有消息了吗?陈沁微前往帝都的事情?” “有了,要是速度过快的话,在公主婚期之日陈沁微就能赶来帝都。”榆欢说道。 萧笙冷笑:“那本宫就放心了。” 陈沁微怎么会错过她踏入火坑的日子? 第347章 长公主有请 榆欢来到正厅的时候,杨云正在打趣上茶的侍女,正在伸手朝着那侍女的脸上抹去,那侍女想要走,奈何被杨云给堵住,就在侍女快要哭出声的时候,榆欢呵斥:“铃儿!还不下去!?” 侍女一听榆欢的声音,在杨云看向榆欢的时候,侍女快速的退了下去。 杨云那打趣的神情并没有淡去,只是那眼神冷了许多。 “外界传言杨公子文质彬彬,熟读圣贤书,看来闻名不如一见啊。”榆欢的语气嘲讽满满,她走上前来,继续说:“真是不好意思啊杨公子,长公子说婚期将近,按照规矩不能见你,还请杨公子回吧。” 杨云蹙眉,长公主不见他是他没有想到的,原本以为长公主会急切的想要见到以后的夫君。 “看来长公主很守规矩啊。”杨云意有所指的说道。 榆欢又怎会听不出杨云的嘲讽,她笑笑:“咱们长公主做什么都是明着来,不守规矩也是,不像某些人,看着是一回事,背地里又是一回事,当然了,咱们公主就算如何也是高高在上的嫡长公主,而某些只能在背地里不守规矩,就像阴沟里的蛆虫,在那臭水沟里面猖狂的不行,杨公子,你说是不是?” 杨云唇角的弧度僵硬着,他冷冷的睨着榆欢,语气平淡:“说的也是,像长公主这样身份地位的人,的确是阴沟里的蛆虫高攀不起的,只是高位待得久了,也有跌落的时候,就是不知道跌落的时候,会不会掉到阴沟里。 榆欢笑了,她不知道这杨云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但就凭着杨云说的这些话,就足以证明杨云是觉得长公主嫁给他,所以可以随便调侃长公主了。 “想来杨公子是不明白一些道理。”榆欢扯着浓浓的笑意:“就算是不和的夫妻也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出了什么事情,你猜你的下场能好到哪里去?” 杨云整张脸彻底冷了下去,他想起了父亲说的,长公主是元安帝想要压制,但并不代表他们杨家就能压制长公主。 “杨公子,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做,你请吧。” 杨云脸上的神情恢复过来,轻笑一声后离开。 榆欢盯着杨云的背影,冷哼一声:“什么玩意,呸!” —— 转眼来到七月初,帝都这两日下起了绵绵的细雨,礼部这几日一直在忙着长公主的婚事,这次长公主出嫁比上次要严谨,毕竟是元安帝赐的婚。 整个礼部都在紧张以及忐忑中度过,就想着快点度过七月初。 而高家之中已经有了萧条的感觉,快半个月,仍旧没有高云钟的消息,高泠霜的母亲郑氏也病了,病卧在床,整个府邸中只有高泠霜支撑着。 高家旁支那些人明确高云钟出事,都想来府邸中分一杯羹,只是碍于高云钟与元安帝的关系,没有敢明着来,但言语上没少刺激郑氏以及高泠霜。 甚至呵斥高泠霜出嫁的女儿还来掺和娘家的事情。 高泠霜手段也泼辣,护着她的母亲把高家旁支的人都给轰了出去,就在高泠霜又一次的赶出旁支的叔伯后,听下人来报,梨花谷来人了。 高泠霜眼中终于有了笑意,问:“在哪里?” “在东街的小隐客栈。” 高泠霜简单的装扮一番后,便出了府。 半个时辰后。 小隐客栈。 高泠霜下了马车直接朝着客栈中走去,这家客栈本就在东街的最深处,大堂中并没有多少客人。 高泠霜走进去后,就有一个小哥儿相迎。 “这位夫人,住店还是……” “找人。”高泠霜直接说道。 “您找?”小哥儿又问。 高泠霜身边的人说:“在雅间,我们自己上去。”说话间,侍女拿出几粒碎银递给小哥儿。 小哥儿接过后,脸上满是笑意,说:“姑娘请,姑娘请。” 高泠霜在侍女的带引下,前往二楼。 走至左手边的第三间房间的时候,侍女敲了敲门。 很快房门被打开。 陈沁微与房门前站着的高泠霜对视一眼,便彻底打开房门,示意进去。 高泠霜走进去,就往房中里面看,在看到里间床榻上昏迷着的李珺时,眼眶发热,就扑在李珺的身上。 陈沁微靠近,看着高泠霜的样子,说:“既然你说话算话,我自然没有伤害你的男人,在梨花谷的这段时间也没有给他下什么药,他只是被困在梨花谷罢了。” 高泠霜猛地直起身子,一瞬不瞬的盯着陈沁微:“陈沁微,为了你的事情,你知不知道我的父亲失踪了?就算是皇上的人也没有找到我父亲任何的踪迹,到现在我父亲是死是活都不清楚!” 陈沁微脸上有轻微的变化,但她抓住了重点:“你是说,你父亲为了做我交代的事情,失踪了?那是不是意味着,难道你就没有想过你父亲失踪的事情和萧笙有关系?” “你以为是长公主?”高泠霜冷哼:“算了,你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我父亲也没有为你做什么事情,长公主更不会知道。” “不是萧笙?”陈沁微有些失望:“信上说萧笙马上要嫁人了?” “就是今日。”高泠霜看了看窗外的天色,继续说:“长公主还是从皇宫中出嫁,这个时候那杨家长子应该抵达皇宫了。” “甚好。”陈沁微也想看看萧笙嫁人后,秦夷还如何惦记。 “杨家长子并非良人,你完全可以放心了,长公主以后的日子会很难过。”高泠霜说着又看向床榻上的李珺:“现在你也如愿了,可以放了李珺了吧,长公主也不会碍你的眼了,秦夷与长公主也根本不会有那个可能了,你完全可以放心。” 陈沁微脸上终于有了一抹灿烂的笑容,只是在房门推开的那一刻,陈沁微脸上的笑容还没有来得及收起,就看到高泠霜脸上惊惧的样子,她猛地转身,一把长剑直接对准了她的喉咙之处。 “陈姑娘,长公主有请。” 第348章 什么法子对付你 秦府。 秦边伯是怎么都没有想到有生之年还能看到秦夷再次踏入秦家的大门,自从那日撕破脸过后,秦边伯也没有打算与秦夷握手言和。 就因为秦夷的到来,秦边伯以及秦舒锦今日都没有前往杨府。 “堂叔,陈姑娘来帝都?这……我们还真是没有在城中见到过陈姑娘。”秦舒锦有些奇怪,想着陈沁微就算前来了帝都,也不可能来秦家啊。 轮椅上的秦夷笑了笑:“那看来是今日才抵达的帝都。” “陈姑娘前来帝都做什么?你也没有在帝都啊。”秦舒锦打趣的说着。 秦夷想着在凤城收到高云钟的消息,李珺被陈沁微给扣着,就是为了威胁高泠霜,他太了解高泠霜的性子,肯定会听从陈沁微,而陈沁微要求高家做什么,他差不多也能猜测的到。 他到底是小看了陈沁微扭曲的心思,但陈沁微也是低估了萧笙的手段。 若是陈沁微落在萧笙的手里,他能肯定的是,陈沁微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此时的秦夷只想着能够阻止陈沁微。 也朝着梨花谷送信了,希望师父能看到。 秦夷也不知道陈沁微为何那般固执,只是到底是因为他才让陈沁微变得如此的扭曲,他也不想看到陈沁微出事。 “她有些事情前先来了帝都,但要做的事有些凶险。”秦夷回答。 秦舒锦对陈沁微这个人没有多大的印象,记忆中的陈沁微好像永远都跟随着秦夷,所以在得知陈沁微一个人前来帝都的消息,他是非常的震惊。 “既然堂叔所说,那我们会安排人去寻陈姑娘。”秦舒锦说道。 秦夷轻笑:“或许你可以前往高家,沁微前来帝都,应该会与高家联系,这件事就麻烦舒锦了,我双腿不便,前来帝都,倒是劳烦你了。” 反倒是秦舒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堂叔如此客气做做甚,都是一家人。” 主位上的秦边伯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他心里有些膈应,但又觉得大房只剩下秦夷一个人,好像只有他们二房能依靠。 “东苑的房间已经让人去收拾了,堂叔长途跋涉应该很累了吧,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待我与父亲回来之后再与你叙旧?”秦舒锦安排着。 秦夷扯笑:“今日帝都这般热闹,是因为长公主大婚的事情?” 秦舒锦深深的盯着秦夷,心里大致是能猜测到这位堂叔的心思,只是时过境迁,长公主已不是以往的长公主:“是啊,今日是长公主与杨家大公子成婚的日子。” “听闻杨家大公子温文尔雅,与长公主还是挺相配的。”秦夷目光盯着地面,想着从宁枫嘴里知道杨家大公子的事情,此刻心里竟泛起丝丝的苦涩。 “你们是要前往杨家?”秦夷抬眸又问。 “是啊,时辰也快到了。”秦边伯开口了:“君凛要是想去,我们可以一同前往。” “那就有些麻烦兄长了。” 秦边伯原本只是客套话,没想到秦夷当真要前往杨家,正是他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秦舒锦说道:“父亲,你与堂叔同坐一辆马车,我与暮慈一辆马车。” —— 满是红烛的房间中,寂静的有些可怕。 陈沁微醒来入眼的就是一片红色,房中除了家具全是红绸,红烛。 她猛地朝着周围看了看,视线定格在梳妆台前,那背对着她的身影,从她的角度看到铜镜中那个容颜艳丽的女子正在给自己描眉。 但那女子身上穿着的衣裳与房中的红色截然相反。 萧笙一袭黑色锦袍着身,最艳丽的还是唇上的口脂,她此时的目光正好与铜镜中的陈沁微对视上,片刻间,她的视线又落在自己的眉上,红唇微扬。 陈沁微回神之后,猛地站起身来,死死的盯着那黑色的背影。 “你要做什么!?这是什么地方?”陈沁微尽量保持着冷静:“萧笙,你把我带到这里来,要做什么?该不会是想要杀了我吧。” 萧笙放下手中的眉黛,缓缓起身,转身之后看着对面站着的陈沁微,说:“原来陈姑娘也不过如此,难怪跟着秦夷这么些年,也大梦一场空。” 仿佛是戳到了陈沁微内心深处不能触碰的东西,陈沁微听到萧笙这句话,脸色难看至极,但又好像强忍着什么:“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也并非放不下之人,既然秦夷对我并没有那个意,我也肯定不会纠缠。” “是吗?”萧笙收起唇角的笑意,眼神也冷厉下来:“其实本宫从来就没有把秦夷放在眼里过,所以对你的敌意有些莫名其妙,本宫这人呢,一直都是爱恨分明,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但若是想在本宫背后捅刀子,那本宫是有千万种办法让你痛不欲生的。” “你什么意思?”陈沁微听着萧笙的这句话,一股冷意从脚底蔓延全身。 “不明白本宫的意思?”萧笙笑了笑:“但本宫可明白你的意思。” 陈沁微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闲适的样子,心口莫名发紧。 “你自以为秦夷对本宫有男女之情,所以你心里就记恨上了本宫,但你想要怂恿一切能怂恿之人来对付本宫,偏偏那些人都没能被你说动,不管是林铮身边的那位宁姑娘,还是李珺的夫人高泠霜,她们的确有在乎之人,但没有你那么魔怔,知晓轻重,更明白自己有几斤几两。” “但你不同,你明知秦夷对你没有情义与本宫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你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宣泄,你自欺欺人的觉得要不是本宫的出现,你可能永远可以待在秦夷的身边,但自从本宫出现了,秦夷也发生了些变化,你就把这些变化归咎在本宫的身上。” “后来秦夷直接与你摊牌,让你断了你的念想,你就越发的痛恨本宫,恨不得本宫去死。” “所以才有了李珺被困在梨花谷,高泠霜为了不让李珺有危险,只能让她父亲在背后捅本宫的刀子。”萧笙每说一句,陈沁微的脸上就难看一分。 “脸色这么难看,看来是我说对了。”萧笙语气非常的愉悦:“难道你就不好奇本宫用什么法子回报你吗?” 第349章 出嫁 戌时。 长阳宫中,刘泉来到萧笙以往所住的宫殿前,看着四下都没什么人,心里复杂无比,他有些接受不了眼睁睁的看着长公主跳入火坑,但现在好像只能如此。 他总不能让长公主逃婚吧。 这般想着,刘泉咬了咬牙,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只是四下无人着实有些诡异,尽管他知晓长公主现在并不喜欢人多,但这个时候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刘泉心里疑惑的时候,就看到榆欢出现在那游廊的转角处,这个时候榆欢看到了刘泉。 “刘总管。”榆欢开始忐忑起来,刘泉是元安帝的人,要是让他发现了不对劲之处,这如何得了? 刘泉走近,看着榆欢手中端着的莲子粥,语气温和:“这粥怎么不粘稠?公主喜欢喝粘稠的粥。” 榆欢紧紧的扣住手中的托盘,说:“公主这两日没什么胃口,奴婢特意熬成这样的。” “公主胃口不好?”刘泉皱眉,语气低了低:“公主是不是对杨家公子不满意?” 榆欢叹气:“公主怎么敢不满意?皇上下了旨,难道公主敢抗旨吗?” 刘泉眼中闪过一丝心疼,说:“皇上说了没有人能伤害长公主的。” 榆欢扯着浅笑,是没有人能伤害长公主,但伤害长公主的人是元安帝。 “刘总管是奉皇上之命送长公主出宫的吗?”榆欢问道。 刘泉点头:“是啊,皇上等下会在城门上看着公主的花轿离开。” 榆欢此刻竟开始鄙夷元安帝起来,她当真是不能理解元安帝的做法,但是正因为元安帝这般做,才有了长公主正当出手的理由。 “刘总管。”榆欢走上前。 刘泉看着榆欢的举动,微微惊讶:“怎么了?” “其实今日公主与皇上大吵了一架,你知不知道?”榆欢低声问道。 刘泉想着今日一直在忙着别的事情并没有跟在元安帝的身边,但是刚刚去与元安帝禀报事情的时候发现了元安帝的脸色并不太好,原来是因为与长公主大吵了一架。 “为何吵架?”刘泉拧眉,都这个节骨眼上了,长公主要是不想嫁,好像说不过去。 “奴婢隐隐约约听到长公主说了些先皇后的话,皇上还给了长公主一巴掌就拂袖离开了,没过多久,皇上就派人让奴婢把这粥里放了些东西,还叮嘱一定要让长公主喝下去。”榆欢自认为刘泉再次前来长阳宫就是盯着长公主喝下这粥的。 而刘泉却一言不发,看来长公主是真的不想嫁,所以皇上想用这个方式让长公主嫁去杨家。 “里面放了东西?” 榆欢诧异:“刘总管不知道?” “不知。” 榆欢轻啧一声,想着长公主的计划,眼神有了些许的变化,继续道:“奴婢还以为总管知道这件事,奴婢以为你前来这里就是盯着长公主喝下去的。” “就算喝下去了,待长公主上了花轿,入了杨家,总归是要拜堂的,到时候怎么拜堂?皇上历来考虑周全,怎么这个时候想不明白?” 榆欢脸上也有了愁闷之意:“这碗里的东西并不能让公主昏迷多久,大概抵达杨家的时候就会醒来,皇上让奴婢拉着长公主拜完堂,送去洞房之后就算完成任务了。” 刘泉哎了一声,说:“五皇子现在就等在外面,迎亲的人也来了,我前来就是把长公主送到五皇子手里,让五皇子背着上花轿的。” “那时间来不及了,奴婢这就让长公主把这粥喝了。”榆欢说着就要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刘泉拉着榆欢,说:“既然你我都是皇上的人,对长公主虽有怜悯之心,但不能违抗皇上的命令,这件事做的隐蔽一点,要是被长公主发现,你以后就别想留在长公主身边了。” “奴婢知道。”榆欢长长叹了一口气后,又道:“刘总管,您与我一道吧,我有些害怕。” “出息。”刘泉走在前,朝着寝殿的方向走去。 此时的萧笙已穿戴好嫁衣,正在看锦盒里面的那些首饰,听着脚步声,朝着房门处看去。 “公主,快把这莲子粥喝了,图个吉利。”榆欢满脸笑意,说话间,就已经把手中的莲子粥放在圆桌上。 萧笙把手中的簪子放回锦盒中,视线落在刘泉的身上,语气并不好的说道:“刘总管,你来做什么?” 刘泉微微弯身,说:“公主殿下,驸马已经到了和善门,五皇子也在长阳宫外,奴才前来就是接您出去呢,按照规矩,您得由五皇子背着上花轿。” “还有一个规矩,就是出嫁前,要喝一碗莲子粥,寓意子孙满堂。”榆欢略显忐忑的说道。 萧笙走走至圆桌前,看着桌面上的粥,正是迟疑着的时候,榆欢又说道:“公主,您要是不喝的话,陛下知道了,又该与您吵了,陛下会以为你还是不满他的安排。” 萧笙冷笑,端起莲子粥,喝了小两口,便放下:“这可以了?” “算,算可以了。”榆欢忐忑的说道。 萧笙睨了一眼榆欢,便朝着另一边走去,没有走两步,步伐略显不稳起来,榆欢看了一眼刘泉,赶紧上前扶着 ,直到萧笙倒在榆欢的怀中。 榆欢赶紧说道:“快去把五皇子请进来,奴婢给公主盖上盖头。” “好。”刘泉说完就转身走出殿中。 两刻钟后。 和善门处的杨云看着五皇子背上一袭嫁衣的人,心里想着的却是那日在长公主府的羞辱,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他倒是想看看这位长公主如何有手段,落入了他的手中,就不要想着有什么好日子过。 五皇子上前,与杨云对视一眼。 “直接让皇姐进花轿吧。”五皇子说话间,便与榆欢一起把背上的人放入花轿中。 此时周围气氛有些怪异,长公主没有亲自上花轿,看来也是没有多看得上杨家。 第350章 有事相求 榆欢把花轿中的人整理好盖头之后,退出花轿,视线在杨云的脸上停留片刻,知晓周围的人对五皇子背着长公主上花轿的举动有所疑惑。 但这算什么,好戏还在后头呢。 这时,刘泉说道:“驸马爷,吉时已到,可以出宫了。” 杨云这才把视线从榆欢的身上转移看,语气恭敬的对刘泉说道:“刘总管可要跟随公主出宫?” “要的,老奴奉皇上之命护送长公主出宫。”刘泉笑着说道。 杨云唇角的笑意更深,他还真是不太明白元安帝的心思,不过现在事已至此,萧笙既落在他的手中,以后就是他说了算。 杨云从来就不信,没有调教不好的女人。 在杨云看来,男人给女人一些情爱以及掌家的权势,就已经是很大度了,若是女人还敢在男人面前耀武扬威,那确实是不知女德为何物,这种女人就该好好管教。 哪怕这个女人是长公主,就算地位高贵,但入了杨家门,那就是杨家的人,夫妻之间的事情,他还真不信皇上能管到女儿宅子中来。 只要不去触碰一些能让元安帝动怒的事情来,杨云相信,元安帝根本就不会顾及萧笙的感受。 比如杨家让皇家没了脸面的事情。 在杨云的沉思间,杨府的侍卫抬起了轿子,礼官一声令下,杨云才回神,上了马。 长公主再次出嫁,着实又让许多人回想起了两年前的事情。 迎亲队伍来到杨府的时候,里三层外三层围在杨府大门外。 周围人的议论声嘈杂一片。 “来了来了,花轿到了!” 随着这道声音的响起,周围的声音细小了许多。 随着队伍的停下,杨云翻身下马。 礼官走至花轿前,看向朝着这边走来的杨云,正打算说让杨云把长公主牵出来的话,没想到花轿之中就一阵响动。 边上的榆欢眼看不对劲,立即掀开花轿,直接把人牵了出来。 礼官虽觉得不合规矩,但是不合规矩的人是长公主,好像也说的过去。 礼官看着榆欢替长公主整理好盖头,便对杨云说道:“驸马爷,牵着长公主进府吧。” 说话间,礼官把杨云手中的牵巾递到长公主的面前,语气恭敬的说道:“长公主,请拿好。” 榆欢直接接过牵巾,死死的握住了身边人的手。 礼官也没有多在意这些细节,大声道:“点炮,进府!” 随着爆竹声的响起,周围几乎人声鼎沸。 远处站着的宁枫盯着那一袭嫁衣的背影,说:“哥,你说我与长公主是不是很有缘分?以往她嫁给你,你是我大哥,现在嫁给杨云,待我娶了杨姑娘,杨云也是我大哥。” 轮椅上的秦夷听着宁枫的歪理,笑着说:“现在我就不是你大哥了?” 宁枫哎了一声:“我怎么觉得有些不对劲啊。” “是有些不对劲。”秦夷唇角的笑容淡了不少,要是没有调查杨家还好,调查杨家后,知晓杨云是什么样的人,萧笙不可能不知道。 而且萧笙野心那么大,怎么可能就这样嫁人? “你不是说陈姑娘来了帝都?去高家问了吗?知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宁枫又问。 秦夷神色暗沉了不少:“高泠霜今日去见了沁微,但现在也下落不明。” 宁枫微微惊讶:“什么意思?” “意思是,沁微与高泠霜都失踪了。”秦夷的视线紧锁在那踏进杨府一袭红衣的身影上,总觉得有些异样,无论怎么想,都觉得萧笙不会如此乖巧嫁到杨家的人。 他前来这里的目的,就是想看看今日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没想到就这么进了杨府。 “哥,我推你进去吧。”宁枫其实也很想看看今日到底有没有意外发生。 让宁枫失望的是,直到拜完堂后,都没有发生任何的意外。 倒是杨家中的气氛很是不错。 宁枫推着秦夷入席后,听着周围人的谈话,在秦夷的身边说道:“哥,你有没有觉得刚刚在拜堂的时候长公主有些不对劲?” 秦夷侧眸看了一眼宁枫。 “我都看出来了,你别说你没有看出长公主刚刚拜堂的肢体动作都比较僵硬?”宁枫压低着声音在秦夷的耳边说道。 秦夷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 宁枫轻啧一声,拉开了与秦夷之间的距离,靠在椅背上,视线在周围扫了一眼,晃眼间视线中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秦夷也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女子,又看了看宁枫,说:“不去见见?” 宁枫并没有多大的感触,说:“这帝都人多口杂,就算是定了亲,私下见面对她名声不好。” 秦夷轻笑一声,无言。 这时,秦策走至秦夷的身边,弯身在秦夷的耳边低语:“公子,高泠霜仍旧没有回到高家。” 秦夷神色微顿,看来陈沁微与高泠霜都落入了萧笙手中。 想到他派人前往梨花谷,梨花谷的人说陈沁微前往了帝都,是高家递的信,他就知道陈沁微闹出的事情不太好收场。 宁枫见状,说:“怎么了,哥?” 秦夷扯笑:“宁枫,这次怕是要麻烦你了。” “你我这么客气做什么?”宁枫摆了摆手:“什么事情?” 秦夷朝着杨家嫡女的方向看去,说:“让你未婚妻带着你去见见长公主,你就与长公主说,我要见她一面,还往网开一面。” 宁枫一猜就是陈沁微的事情,秦策前来汇报的事情除了陈沁微,并不会有什么别的事情。 看来陈沁微已落入长公主的手中。 “我现在就去。”宁枫也怕陈沁微在这帝都出事,宁家虽与梨花谷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为了秦夷,他也不想看到陈沁微出事。 秦夷看着宁枫朝着杨家嫡女的方向走去,对秦策说道:“安排人送信前往梨花谷,让师傅尽快前往帝都一趟。” 秦夷当初就警告过陈沁微不要招惹萧笙,他以为他说的够明白,够清楚了。 但是秦夷怎会想到,陈沁微竟如此扭曲,扭曲到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来。 陈沁微怎么就觉得她能利用高家把萧笙给赶尽杀绝? 第351章 这才是对付人 杨真儿怎么都没有想到宁枫会在这个时候找上她,虽说昨日知晓宁枫前来了帝都,不过她想着现在也不是私下,四下都有人,宁枫见到了她肯定是要上前来打招呼。 更何况,他们本就定了亲,待定下日子,她就可以过宁家的门了。 “宁大哥。”杨真儿朝着宁枫颔首。 宁枫微微点头,说:“能否借一步说话?” 杨真儿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见周围的人视线并没有落在她这边,便说:“宁大哥,请。” 宁枫先是朝着一个方向走去,杨真儿跟上。 离开宴席的院落,宁枫的步伐放慢下来。 杨真儿跟上来后,问:“宁大哥寻我是有什么事情吗?” 宁枫微微叹息,说:“实在是有个不情之请,也实在是找不到别的人,只能麻烦你了。” 杨真儿脚步停下,定定的盯着宁枫。 宁枫直言说:“你能带我去见见长公主吗?” “长公主?”杨真儿拧眉,宁枫这个时候要见长公主?又想着自家兄长是个什么样的混账,杨真儿有些为难:“宁大哥这个时候找长公主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能不能明日见?” 宁枫知晓杨真儿为难了,说:“今夜一定是要见的,还请杨姑娘帮帮忙。” 杨真儿心想应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见长公主才是,不然宁枫也不会如此凝重的表情。 “那宁大哥随我来。”杨真儿觉得私下去见见长公主也没什么,只求这个时候别遇到她的兄长才是。 杨真儿带着宁枫来到杨云的院落,四下皆是无人。 宁枫拧眉,就算是说没有杨家的侍女,长公主身边的那些人都没有? 正是宁枫疑惑的时候,从那主屋中就传来了女子微微的呜噎的细细碎声,还有男人粗暴抽打声,好似还有别的什么声音,杨真儿与宁枫听到这道声音脚步就顿住了。 扬真儿脸颊上泛起一丝红晕之意。 拉着宁枫快速离开了院落中。 宁枫震惊住,问:“刚刚那真是你兄长的洞房?” “是啊。”杨真儿说完,又怕宁枫误会什么,说:“宁大哥,我兄长心仪长公主许久,今日终于娶过门,难免有些……加上兄长刚刚可能喝了些许的酒水,就有些……” “原来是这样。”宁枫拧着眉,真是想象不出来萧笙能与杨云走到一起。 宁枫想到当初在长生镇上就嘴里说了几句长公主险些丢了命,如今这个杨云这般对待长公主,不知那幽阁的阁主真的会无动于衷! 宁枫觉得好诡异啊! “宁大哥是找长公主有什么事情吗?”杨真儿问。 宁枫淡笑:“是有些事情,不过现在不是不方便吗。” “那明日吧,明日我寻个机会带你去见见长公主。”杨真儿不会追问宁枫是有什么事情,但总归是要帮一帮宁枫。 宁枫点头:“那行,麻烦你了。” “宁大哥与我这么客气做什么。”杨真儿红着脸说道。 宁枫朝着前院的方向看了看,说:“时候不早了,我先去前院了,兄长还在等着我。” “那我就不送宁大哥了。”杨真儿说完,福了福身。 宁枫点头之后转身朝着前院的方向走去。 杨真儿看着宁枫走远,轻声说道:“兄长怎会如此荒唐?他娶的可是堂堂长公主,要是被人知晓,杨家如何面对皇上?” “是五皇子一个劲儿的给大公子灌酒,奴婢猜测那酒中是有些东西的,这也不能怪大公子。”身边的侍女说道。 杨真儿冷笑一声:“五皇子还真是不怕事,就是想大哥把长公主给压制住,王家才能放心?” “姑娘,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大公子自然是知晓,只是想卖五皇子一个面子,这对咱们杨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杨真儿冷哼:“王家倒是没有蠢的。” —— 洞房之中,杨云几杯酒下肚之后,就迫不及待的前来了洞房之中。 一场翻云覆雨之后,他凭借着熟悉的环境下了床,刚要拿起小桌上的火折子点燃烛火的时候,那烛台上的火焰亮了起来。 许是亮光突然起来,杨云下意识的遮了遮眼。 待眼睛缓和过来,杨云的视线中有一抹黑色的身影,待看清那身影落坐在主位上后,才看清那身影的样子。 在看清主位上坐着的人是谁时,杨云的酒彻底清醒。 他先是看着地面被他撕碎的嫁衣,头猛的一转,玉体横陈在床榻上,就算榻上的女子面向另一边,杨云也知道床榻上的女子并非长公主。 “酒醒了?”萧笙饶有兴味的问道。 杨云听着这道淡然的语调,莫名的恐惧起来,他缓缓转头盯着主位上的黑衣女子,声线里有着颤音:“你,你,你敢抗旨不遵?你敢拿假的糊弄杨家,糊弄皇上?” 萧笙懒散的盯着杨云,她低低轻笑:“一道圣旨而已,本宫抗旨便抗旨了,你们能拿本宫怎样?” 杨云从未有听过如此嚣张的话,加上那女子漫不经心的样子,一股不安蔓延全身,就在杨云猜测萧笙到底要做什么的时候,就见那黑色身影起身朝着他走来。 萧笙每朝着他走一步,杨云就退一步,直至退无可退。 “刚刚你嘴里的那些污言秽语着实让本宫有些恶心。”萧笙走至杨云的身边,她扯着浅笑:“你说,本宫该如何解决你?” 杨云刚要抬手推开眼前的女人,却发现全身都已动弹不得,他感觉脸上好似有什么东西在爬着,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 下一刻。 萧笙直接扼住杨云左右的脸颊,她微微一用力,杨云的嘴就有了一条缝。 “你……” 杨云的舌头刚发声就看到萧笙快速抽下发鬂间的簪子朝着他嘴里刺去。 “啊!” 撕心裂肺的声音在片刻间消失。 杨云惊恐的盯着近在咫尺的黑衣女人,全身开始颤抖起来,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舌头硬生生的被拔了出来,那撕裂的疼痛感让他瞳孔扩大。 萧笙面无表情的收回手,看着杨云缓缓的在她面前倒了下去,她手一伸,不知何时站在她身侧的榆欢把锦帕双手递到萧笙的手中。 萧笙俯视着地面只能发出呜呜声音的杨云,红唇扯笑,身子微侧,视线落在床榻上不知何时醒来整个人都蜷缩在被褥中瑟瑟发抖陈沁微的身上。 她笑:“陈姑娘,你看,这才是对付人,本宫稍稍用力,这杨家大公子就再无翻身的机会。” 第352章 杀了 陈沁微看着萧笙歹毒过后还能如此漫不经心的说出这番话来,内心深处不仅仅有恐惧,还有那从骨子里透出的害怕。 萧笙不是她知晓的那位长公主,心狠手辣都形容不出来她刚刚所看到的一切。 或许从她前来帝都,就已经成为了萧笙手中的棋子。 成为萧笙手中对付杨家的棋子。 在高泠霜的信中她了解杨家长子是怎样的人,所以她迫不及待的来到帝都,想要看看萧笙的下场。 原来不是萧笙的下场,而是她的下场。 或者在高家起了动萧笙的心思,就已经被萧笙知晓。 她与高家在萧笙的眼里就是一个小丑。 陈沁微全身颤抖的厉害,那种屈辱感越来越浓烈,她眼眶早已泛红,咬牙:“高泠霜还说她父亲的失踪与你无关,我现在,现在怎么觉得,就是你,你在搞鬼。” 萧笙低笑一声,把手中的锦帕仍在地面,那锦帕正好落在在地面扭曲的杨云手掌上,她见状,眉梢微微挑起,一脚直接踩在那锦帕上,朝着床榻的方向走去。 踩过的锦帕之处,发出轻微骨头咔嚓声。 地面的人又发出呜呜之声。 萧笙走至床榻前,看着陈沁微狼狈的样子:“对啊,是本宫,你能如何,高泠霜、或者高家又能如何?” 陈沁微只要想到她经历了什么此时如何的狼狈,与这个高高在上的萧笙成为鲜明的对比,眼中的恨意就在胸腔里面翻滚的厉害。 只要想到她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且还是萧笙一手造成,只要想到刚刚所遭受的一切。 陈沁微眼神发狠,不顾身无寸缕朝着萧笙扑去。 榆欢刚要动手的时候,就见萧笙快狠准的扼住了陈沁微的喉咙,另一手握住了陈沁微握着银簪的手腕。 红烛下,萧笙唇角掀起的弧度也艳丽了几分:“本宫鲜少对付女人,因为以往那些女人都比你识趣,从不招惹本宫。” 在南越还是禹王妃时,齐渊后宅中的那些女人谁敢来招惹她? 陈沁微被萧笙那凉薄的眼睛给镇住:“你……你……” 萧笙猛地甩开陈沁微。 陈沁微摔在床榻上,那原本光洁的后背在红烛的光线下能清晰的看出欢愉过后的痕迹,她双手死死的抓着被褥。 “既然你非要来本宫面前找找存在感,那本宫就让你尝尝什么是求生不得求死不得。” 陈沁微猛地仰头,看向萧笙,发狠地说道:“我父亲不会放过你的!你是有几分手段,但你把杨家玩弄在股掌间,你以为你能好到哪里去?要是我没有猜错,你嫁到杨家,是元安帝的意思,你抗旨,杨家长子这副样子,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 萧笙笑了,她说:“看来你是根本就不了解本宫。” “什么意思?”陈沁微看着萧笙那胸有成竹的样子心里更加屈辱。 “当然是本宫根本就没有把你所说的那些放在眼里啊,所以何来畏惧你以为的以为?”萧笙说着,又轻啧了一声:“是不是很困惑,本宫能动手伤了杨家长子,凭什么想全身而退?” 陈沁微紧紧握揪住被褥。 “因为本宫根本就没有想他活。”萧笙低笑几声,继续说着:“都说只有死人才能守住任何的秘密,只要杨家长子死了,那么你就是唯一的凶手。” 陈沁微的神情彻底僵住,原来刚刚所遭受的根本就不是萧笙最终的目的,她脱口而出:“你,你什么意思?你要杀了他?你的目的是要了他的命,我不过,我不过是你顺带报复的棋子?是不是!” 萧笙展颜一笑:“看来陈姑娘的确很聪明,只是聪明是一回事,太过自以为的聪明就显得蠢了,本宫不是顺带报复你,本宫等的就是你,要不是你,本宫哪能今日要了杨家长子的命,但有了你,本宫的计划就会更完美,让那些明知是本宫所做,也只能打破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陈沁微听着萧笙的这些话,整个身子都无力的趴在床榻上,她的视线落在地面整张脸都在血泊中的杨云身上。 她不知道萧笙的计划是什么,她只知道她失去了太多的东西。 现在身处泥泞中根本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爬出去。 “陈姑娘,时候不早了,本宫就先告辞。”萧笙说完视线落在地面趴着的杨云身上,红唇又起:“杀了。” 榆欢闻言,走至杨云身边,蹲下身从杨云的舌头上拔出银簪,然后重重的朝着杨云的后脑刺入。 一道闷哼声响彻这诡异寂静的房中。 陈沁微看着那一幕,整个身子颤抖的更加厉害。 萧笙的视线从杨云的身上收回,刚刚走两步脚步就停下,萧笙侧眸看向陈沁微,说:“陈姑娘,忘了告诉你,这杨家主母白氏可不是好相处的主,要是知晓她的宝贝儿子死在你的手里,你可有得受了。” 陈沁微嘶吼:“人根本就不是我杀的,是你!是你!” “是吗?”萧笙微微一笑:“那就祝陈姑娘在这府邸受尽折磨吧。” 陈沁微听着萧笙这番话,好像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让她呼吸困难。 待房门关上的那一刻,陈沁微那隐忍着的颤抖在此刻放肆开来,她全身很夸张的颤抖着,视线落在血泊中的杨云身上,以及嗅着浓浓的血腥味,她这才知道什么是绝望。 她所做的那些威胁,根本就伤及不了萧笙半分,反而惹怒了萧笙。 看着寂静的房间,她下意识的想要逃走,才发现这房中没有任何的衣裳,也明白萧笙根本就不可能让她逃走。 而这边,宁枫重新坐在秦夷的身边时,面容有些僵硬。 秦夷见状,问:“怎么了?被为难了?” 宁枫靠近秦夷,把刚刚在院落中所听到的事情告诉给了秦夷,他又说:“遇到这种事情,只有先离开。” 秦夷听后,脸色并不怎么好看,杨家长子是什么样的性子在大婚之日就展现出来着实有些奇怪,还有那奇怪的感觉,好像萧笙根本就不可能与杨云做那样的事情。 第353章 一个说法 “哥,你是不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宁枫低声说着:“长公主那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会被……那样对待?” 而且在宁枫的记忆中,萧笙根本就不是被欺压的主。 那个杨云……还真是让他无法形容。 而秦夷的脸色越来越凝重,想到陈沁微到现在都还没有下落,更知道萧笙根本就不是被杨云那种男人欺负的人,莫名的有种不好的预感。 秦夷刚要与宁枫说什么的时候,就见一个小厮踉跄的朝着另一边的席面跑去,由于脸上惊慌之色太过恐惧,所有人都被那小厮吸引住了视线。 “老爷!夫人!” 杨忠鸣与白氏正在与官员敬酒,刘泉也在那个席位之上。 白氏看着杨云身边的小厮如此莽撞,脸色不怎么好,压着怒火,说:“大喜之日,撞见鬼了?” 那小厮也知晓今日是什么日子,更知道此时与老爷夫人站在一起的是什么人,他恐惧的说道:“夫人!出事了!你去公子的房中看看吧!” 白氏脸色瞬间变了,把手中的酒杯不稳的放在桌面上,就离席朝着杨云的方向而去。 而周围的人见状,纷纷放下手中的酒杯以及筷子。 新婚之夜出事,难道是与长公主发生了什么? 众人也都清楚长公主是什么样的人,都有些惋惜杨云。 杨忠鸣冷静许多,对周围的官员说道:“你们继续,我去看看就来。” “杨大人,老奴与你一起吧。”刘泉大致能猜到是因为什么,长公主本就不愿意嫁给杨云,还是昏睡的时候上的花轿,醒来之后又被榆欢控制的拜了堂,长公主肯定有很大的怒火要发。 杨忠鸣原本不想任何人前往的,不管杨云的院落中发生了什么事情,都算是杨家的家事,但刘泉开了口,杨忠鸣也不好拒绝,说了句‘请’便往杨云的方向而去。 周围的人也没了兴致吃喝,又不想离席,这帝都之中许久没有长公主的事迹,今日要是传出什么事情,后面的时间都有消遣的话题了。 “这个时候能发生什么?”宁枫喃喃自语的说着:“该不会被长公主一气之下杀了吧。” 这是长公主能做出来的事情。 宁枫刚说完就被秦夷盯住。 “我开玩笑的,哥。”宁枫讪笑着。 秦夷收回视线,又说:“找到你的未婚妻,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宁枫长叹一口气,说:“是,我这就去办。” 宁枫起身离席。 这边白氏先到了杨云的院落,她想要询问小厮到底发生的时候,回头才发现那小厮并没有跟上来,反而看到杨忠鸣与刘泉由远而近。 杨忠鸣走上前,问:“你杵在这里做什么,怎么不进去?” 白氏瞪了一眼杨忠鸣,余光又朝着刘泉的方向看去,说:“先敲门。” 说完,白氏敲了敲房门,房中没有任何的动静。 白氏又看了一眼杨忠鸣。 杨忠鸣上前敲门:“云儿?长公主?” 仍旧没有什么动静。 白氏与杨忠鸣对视了一眼,杨忠鸣猛地推开房门。 推开房门的那一刹那,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让夫妻二人的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这时,刚刚前往前厅汇报的小厮才赶来,喘着气说道:“老爷夫人,刚刚小的来请公子去前厅吃酒,就听到了公子争吵的声音,然后……” “啊!”白氏一声惊叫打断了小厮的话。 杨忠鸣朝着白氏的方向看去,只见身着里衣的杨云趴在血泊中,周围全是四处丢弃的衣裳,他的视线最后定格在床榻上裹着被褥一个陌生的女子。 “云儿!”白氏撕心裂肺的喊道,紧接着朝着杨云的尸首扑去:“云儿!云儿!” 杨真儿带着宁枫重新走到这院落中的时候还有些不适,但听到那房中传来白氏的嘶吼声,杨真儿下意识的觉得出事了。 宁枫紧跟在杨真儿的身边,走进了房中。 待宁枫走进房中,看到血泊中的杨云以及床榻上的陈沁微时,宁枫整个人都不好了。 此时陈沁微也看到了宁枫,她像看到了救命稻草一样。 “宁枫!”陈沁微惊叫的喊着宁枫的名字:“宁枫!快救救我宁枫!” 杨真儿诡异的看着床榻上的女人,又看向宁枫。 杨忠鸣已经不知道眼前的场景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女人是谁,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死?长公主又在什么地方? “陈姑娘,你怎么在这里?”宁枫说出这句的时候都感觉耳鸣了,刚刚与杨云一起做……的是陈沁微? 好像……这样就说得过去了。 宁枫就知道萧笙不可能就这么安静的与杨云成婚。 他就知道! 此时白氏抱着杨云的尸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杨忠鸣隐忍着杨云死了的事实,声音发颤的嘶吼:“到底怎么回事!?” 陈沁微被杨忠鸣的声音彻底吓住,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杨真儿双手紧握,问:“宁大哥认识这个女人?” 宁枫说:“陈姑娘,你若是遇到什么事情大可说出来,自然有杨大人为你做主。” 陈沁微听了宁枫的话,立即说道:“是萧笙!是长公主!是她!是她杀了杨家长子!” 啪! 刘泉直接上前一掌打在陈沁微的脸上,呵斥:“不知廉耻的东西,竟敢污蔑长公主殿下!” 宁枫看着陈沁微被刘泉打的嘴角溢出了血迹,眼里有着复杂,按照他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和元安帝身边的人说上话。 而杨忠鸣混迹朝堂大半辈子,当然也不可能信一个没有任何证据的话。 杨真儿走至杨忠鸣的身边,低声说:“父亲,咱们杨家奉旨娶长公主,反倒是失了兄长的命,这件事应当找皇上要个说法,至于这个女人以及长公主,自有皇上定夺,咱们杨家是受害者。” 杨忠鸣微微点头,目光又落在杨云的尸首上,颤音道:“刘总管,长公主是您送上花轿的,如今却不见长公主,难道你不给本官一个说法吗?” 第354章 进宫 “杨大人是开始神志不清了吗?你也说了长公主是老奴送上花轿的,如今驸马爷的房中没有长公主的身影,难道杨大人不该给老奴一个解释?”刘泉浑浊的眼睛有着零碎的戾气:“长公主可是在陛下的眼皮下被驸马爷给接走的,现在驸马爷被害,长公主不见踪迹。” “杨大人,你是不是该给陛下一个交代?” 杨忠鸣被刘泉这番话给说的脸色白一阵,青一阵,就那样盯着刘泉,好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刘泉肯定不会用假来冒出长公主嫁到杨家来。 而且在皇宫戒备森严的地方,就算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也不会瞒过皇上的眼睛。 就在杨忠鸣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杨真儿神色凝重的说道:“刘总管,我父亲并非您理解的那个意思,我兄长现在命都没有了,偏偏这房中还有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女人,父亲首先想到的就是长公主,要是长公主出了什么意外,我们杨家的确不好与皇上交代。” 刘泉扯着一抹弧度:“杨姑娘可真是一张玲珑嘴啊,刚刚杨大人所言,意思不就是明明长公主嫁到了你们杨加,现在却不见踪影,是长公主的错,是老奴的错,是陛下的错!” 杨真儿当真是没有想到刘泉如此难纠缠,她努力的平息着自己的怒意:“刘总管,现在是不是我兄长死了?我父亲母亲没了儿子,难道关心一下长公主的安危不应该吗?” “杨姑娘,这件事咱们都不说了,咱们去皇上面前说,你们若觉得驸马爷的死与长公主有关,老奴觉得长公主的失踪与你们有关,那咱们直接前往皇上那里要个说法吧。” 刘泉说着正要转身就走,似乎又想到刘什么,说:“若是你们觉得皇上会偏心长公主,你们完全可以把前院的大人们叫着一起前往皇宫,当让了,前提是你们得把长公主给交出来。” 杨忠鸣被刘泉的这番话也算是吓住,长公主与自己儿子的婚事,是皇上赐下的,长公主就算心中有不满之意,但也不会在元安帝的眼皮下偷梁换柱,这是明摆着会被发现的事情。 长公主不会傻到与皇上作对。 而且自己儿子是怎么死的,当真是不能听一面之词。 床榻上的陈沁微眼看着杨忠鸣完全松动,有些无助的说道:“就是萧笙杀死的杨家长子,就是她!”说话间,又看向宁枫:“宁枫,你相信我,我今日才刚来帝都,去见高泠霜的时候就被萧笙的人给掳走了,醒来后就是在皇宫里面,萧笙与我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后,我就晕了过去,再次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杨家长子他……” “你的意思是,我兄长来洞房见到的是你?”杨真儿想着刚刚院落中的声音,问道。 陈沁微全身颤抖着好似默认了一般。 “然后呢?”杨真儿凝重的问道:“你说是长公主杀了我兄长,你有什么证据?若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杨家自会为你做主,若你所说的是假的,你应该知道你是什么下场。” 宁枫看向杨真儿,说:“真儿,这件事有很多蹊跷之处,还是先把长公主人找到,再禀报皇上。” 一个长公主不见,驸马爷死了,这种事情他们杨家还真处理不了。 “她是谁?”杨真儿直接问宁枫。 宁枫轻咳了一声,说:“她是梨花谷谷主的女儿,我也可以证明她的确是今日才抵达的帝都,所以这其中的事情还需要弄清楚。” 扬真儿闻言,在陈沁微的脸上停留片刻后,对杨忠鸣说道:“父亲,进宫吧。” 白氏哭的更凶了,她好不容易养大的儿子,就这么没了,还是在大婚之夜,这如何才能释怀? 杨忠鸣看着白氏的样子,眼眶也湿润起来,尽管平日中对长子的作为有些不认可,但那也是他的儿子,杨云所做的事情杨忠鸣都遮掩着,隐瞒着。 没想到杨云的这条命就交代在了新婚夜。 杨真儿上前想要扶起白氏,却被白氏猛地推开,指着杨真儿大骂:“你不是早就盼着你哥哥死吗!现在死了,你开心了!?你不是觉得你哥哥哪里都不如你!?现在你哥哥死了,这杨家就是你的了,你开心了?高兴了?” 宁枫走上前扶起杨真儿,眼中多少都有些复杂之意,他们宁家现在久居边疆,这帝都中一般氏族是不会让自家女儿嫁到宁家,但杨家就是例外。 如今看着白氏对杨真儿的态度,看来杨真儿在这杨家也没有多得父母的宠爱。 扬忠鸣咬了咬牙,大声说:“来人,抬着大公子进宫!” 杨家要先证明,长公主的不见踪影与杨家没有任何关系,才能有理由说杨云之死。 陈沁微紧紧的抓着被褥,她知道今夜过后,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残花败柳,所有人都知道与杨云拜堂成婚的人是她。 杨真儿拉着宁枫走出房中。 刘泉的目光只在陈沁微的脸上停留片刻后才走出房中。 而此时的前院,早已传出了杨云死了的消息。 最为震惊的还属今日一个劲儿给杨云灌酒的五皇子萧玄奕,周围的人在得知杨云死了的消息后,皆是朝着萧玄奕看了几眼,但因着五皇子身份的关系,许多人也都只是看了几眼。 这也导致了除了五皇子这一桌没有交谈声外,所有人的席位上都在大谈这事。 “刚刚杨公子的好友不是说杨公子要早早入洞房?” “这一个时辰都没有人就没了。” “在皇宫的时候长公主就不想上花轿,杨云性子也有些古怪,长公主也不是他平日中玩弄的女人,要是长公主不从,失手杀了杨云,也不足为奇啊。” “我怎么觉得事情没有你们说的那么简单?这婚事是皇上赐下的,要是长公主直接杀了杨云,为何要选择在新婚之夜?何必闹出人命,这其中怕是有别的事情。” 秦夷听着周围的交谈声,下意识的朝着萧玄奕看了一眼,刚收回视线的时候余光中就看到了神情凝重的宁枫朝着这边走来。 很快,宁枫在秦夷的身边坐下,低声说:“哥,陈沁微出事了,我们先离开杨府。” 第355章 云雾之中 亥时末。 皇宫,御书房。 元安帝目光阴鸷的盯着那被白布遮挡住的尸首,心里的怒火他在克制的压抑着,他知晓,这是萧笙在挑衅,挑衅他。 他更知道他还找不到萧笙的一丝错处。 元安帝靠在龙椅上,十指交叉,收回沉沉的目光,又落在跪地的杨忠鸣以及白氏。 “陛下,就是这么一回事。”刘泉低声说着:“老奴已把那个陈沁微带来,只是一个脏东西,老奴就没有带上来污了陛下的眼睛。” “华安呢?”元安帝把刘泉的话听完之后,问:“华安是你亲自看着上的花轿?” “是老奴亲眼看着上的花轿、”刘泉肯定的说道。 元安帝今日让榆欢在萧笙的粥里面放一些能昏睡过去的药,就是知晓萧笙可能会有后路,他已经尽量在牵制萧笙了,没想到萧笙还是能从他的计划里挣脱出去。 “这期间有没有发生别的事情。”元安帝不相信萧笙当真坐着花轿离开了皇宫,毕竟陈沁微这颗棋子已经出现了,这场戏萧笙是连做做样子都不想做的人。 “没有啊,陛下。”刘泉微微惊讶,怎么听着皇上的语气,是觉得这些事情是公主做的? “当真没有?”元安帝就差刘泉萧笙有没有喝下榆欢的粥,但碍于杨忠鸣与白氏在,始终是没有问出来。 刘泉拧眉:“陛下,老奴与榆欢走在前,五皇子背着长公主前往和善宫算不算?” “玄奕?”元安帝神色越发的沉了下去。 “是啊,陛下。”刘泉说到五皇子,又想起了在杨府的时候:“提起五皇子,老奴又想起了五皇子在杨府的异样,在席面上五皇子一个劲儿的给驸马爷灌酒,要是皇上不信的话,可以问杨夫人,五皇子给驸马爷灌酒的期间,杨夫人还派人去劝酒了。” 元安帝的背脊微微僵硬,视线落在白氏的身上。 这个时候的白氏早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哪里还有心思回答元安帝的问题。 跪地的杨忠鸣说道:“刘总管说得倒是事实,五皇子的确给杨云灌了许多酒。” 杨忠鸣的声音刚刚落下,就听到小太监在大门处禀报:“启禀皇上,德妃娘娘与五皇子来了。” 王德妃带着五皇子走进大殿的时候,就看到了被白布遮挡住的尸首。 “儿臣见过父皇。” “臣妾给陛下请安。” 母子二人前来这里唯一的目的,就是解释在席面上给杨云灌酒的事情,刚刚在酒席上五皇子可没少被异样的眼光盯着。 萧玄奕之所以那么做,还不是因为榆欢说长公主并不愿意嫁给杨云,父皇还给长公主下了药,他想遮掩这件事,想着只要把杨云给灌醉,与萧笙洞房花烛的时候,强硬一点,霸王硬上弓,萧笙在如何的强势,只要成为了杨云的女人,还不是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他也的确派人前往杨云的房间点了迷香,这样都是顺了父皇的意。 他怎会知道杨云就这么死了? 他又怎么会知道点的迷香并没有什么作用? 元安帝迟迟都没有让萧玄奕与王德妃起身,却是看向刘泉:“所以到现在都不知华安的下落?榆欢呢?她不是紧跟着华安吗?” “榆欢在得知进入杨府的并非长公主后,就已经派人在四处寻找长公主,到现在都还没有下落。”刘泉如实的说道。 他在离开杨云院落的时候,就碰到了榆欢,榆欢说她被杨云遣走,说是没有一个时辰不准进入院子,榆欢再次进入那院子的时候就是一个时辰后,刘泉便把房中的一切告诉榆欢后,榆欢被吓住,直接派人到处找长公主。 “所以说,现在华安不知去向,与驸马入洞房的是梨花谷谷主的女儿?”元安帝越说越觉得有趣,他倒想看看他的华安如何把这件事圆回去。 “唯一知道真相的或许就只有梨花谷谷主的女儿?” 元安帝的话说完,大殿上各怀心思,王德妃与五皇子却是觉得意外,什么叫‘与驸马入洞房的是梨花谷谷主的女儿’? 大殿中安静极了。 元安帝脸色铁青:“杨大人让朕处理这件事,朕也很想知道长公主在什么地方,又或者这其中有朕不知道的事情。” “皇上息怒!”所有人齐声道。 刘泉跪地后,说:“皇上,长公主在离开皇宫的时候除了与老奴,榆欢接触外,就是与五皇子,若是长公主根本就没有离开皇宫,那就要问问五皇子了。” 这一刻,萧玄奕起了杀心,这个老东西这阵子处处与他作对,什么都向着萧笙! “父皇,儿臣当时的确是背着皇姐上的花轿,还请父皇明查。”萧玄奕当真是觉得可笑极了,这件事还能扯到他身上来。 “玄奕,皇上自然会明查,你不要插嘴。”王德妃低声呵斥道。 萧玄奕听后直接垂着头。 “朕倒是觉得,把梨花谷谷主的女儿请来,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元安帝平声说道。 刘泉闻言,便朝着大殿尖着声音:“来人,把陈沁微带上来。” 片刻后,陈沁微一袭杨府侍女的衣衫走了进来,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这帝都中能为她说话的人也没有什么势力,萧笙这次是摁死了她,但她也绝对不会让萧笙好过! “草民见过皇上。”陈沁微跪地,语气恭敬。 元安帝看着大殿中匍匐在地的女子:“你说是华安把你掳到皇宫,然后是让你代替她嫁到了杨家?” “是的,皇上。”陈沁微抬起头盯着高位上的元安帝:“长公主掳走草民的时候,草民正在与高泠霜谈话,当然,要是高泠霜也被长公主的人给掳走的话,草民是没有人证的。” “你简直就是胡说八道,长公主是老奴亲眼看到晕倒过去,五皇子背着出的长阳宫,何来你代替长公主嫁到杨家一说?”刘泉大声拆穿陈沁微。 第356章 刘泉忠心 陈沁微脸上也有着急之意,说:“虽不知这位公公说长公主晕过去是什么意思,但草民所说的都是真的。”说着她又想起了宁枫:“还有人可以给草民证明,草民就是今日抵达的帝都。” 陈沁微还没有等元安帝说什么,又开口说道:“凤城宁都护的长子可以给草民证明!” 元安帝一瞬不瞬的盯着陈沁微,怎么现在又扯出宁家来了? “你亲眼看到的长公主杀了杨家长子?”元安帝又问。 陈沁微有片刻的迟疑,这种事情就算是她亲眼看到,但她拿不出证据,现在她已经深陷污泥浊水中,要是这后面有反转,她又该如何? 但想到萧笙本就没有打算放过她,咬了咬牙,说:“草民亲眼看到杨家长子就是长公主所杀害。” 元安帝轻笑出了声:“可问题是现在朕的长公主也不知所踪啊,况且朕也听闻你早已与长公主结仇,你说的话,似乎一点也没有可信度。” 陈沁微脸色瞬间一变,她不知道元安帝竟知晓她与萧笙之间有恩怨的事情。 所以她前来这帝都的目的就不纯,或者说她前来帝都的目的元安帝是知道的。 陈沁微衣袖下的手死死的握成拳头,她咬着牙说:“草民的确与长公主有些恩怨,也在暗中做了一些算计长公主的事情,但草民自知手段,那些小算计哪里伤得长公主分毫?此番前往帝都就是想看看长公主嫁人之后下场到底如何。” 陈沁微在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杨忠鸣与白氏的背脊蹿起一股凉意,杨云是怎样的人他们做父母的最清楚。 陈沁微的言外之意在场的人都能听的明白,她前来帝都就是为了来看萧笙笑话的。 只是陈沁微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她会把自己给折进去,还是那种永无翻身的那种。 “草民所说句句属实。”陈沁微又说道。 元安帝低笑了一声:“你们一个个的好像说的都是真的,言语中都透着驸马是长公主所杀死,但偏偏,朕的长公主也失踪了,若是朕的长公主也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什么都是你们说了算?反正也死无对证?” 在元安帝的眼里,萧笙如何处置,也只有他说了算,这世上还没有人能在他的眼皮下伤及萧笙。 当然,萧笙的挑衅是一回事。 别人算计萧笙又是另外一回事。 “玄奕,是你背着华安上的花轿?”元安帝又看向萧玄奕,但视线在王德妃的脸上停留了片刻:“这件事最好与你们没有关系,若是让朕知晓有你们掺和,朕饶不了你们!” 萧玄奕愣住,这段时间与杨云走近明明是父皇允许的,怎么现在父皇又是这副面孔?父皇难道不是厌弃了萧笙? 这个时候有人出面指证萧笙杀了杨云,这不是正好拿捏萧笙的时候吗? “父皇,就算长姐是您的嫡长女,犯了西凉律法也与庶民同罪。”萧玄奕突然说道。 王德妃瞳孔睁大,还没来得及阻拦萧玄奕,又见萧玄奕出声:“哪家姑娘愿意用自己的名誉去加害皇姐?现在皇姐失踪,儿臣认为就是皇姐自导自演的一场戏,还望父皇明查,给杨家一个交代。” 元安帝的眸色明显的沉了沉,他自然知晓这其中有萧笙的手笔,但要让萧笙给杨家一个交代,元安帝自然是站在萧笙这边。 这就是元安帝纠结之处,他宁愿看到萧笙像以往那般,也不愿意萧笙成为一个野心勃勃的人。 但萧笙当真露出獠牙朝着他凶悍起来,元安帝又想安抚这个大女儿,又想把这个大女儿掌控在手中,别人不能算计,但他也起了杀心。 这般复杂又摇摆不定的心思,让元安帝的怒火越来越旺盛。 只是在万事面前,他是帝王,面对所有的事情都要讲求证据。 “陛下,玄奕只是听了这姑娘的片面之词,加上这段时间玄奕又与杨大公子走的很近,今日本就是杨大公子的好日子,偏偏出了这样的事情,玄奕才有了这样的口无遮拦,还望陛下莫要见怪。”王德妃一句话就替萧玄奕解释了为什么说这些话。 偏偏萧玄奕并不如王德妃的意:“母妃,皇姐本就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在杨府的时候我给杨云灌酒就是想给他壮胆子,让他能面对皇姐的时候有那个胆量,向来是杨云做了一些让皇姐不愿意的事情,就一刀解决了杨云,皇姐又不是没有杀过人?以往都是些小角色,父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了,现在皇姐杀的可是杨大人的长子,要是父皇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包庇皇姐,这不就是寒了大臣们的心了吗?” 刘泉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斗着胆子插嘴:“五皇子,按理说长公主是您的皇姐,虽不是一母同胞,但也是手足,在没有明确的证据前您如此笃定的说长公主杀了驸马爷,是不是也太草率了?” 萧玄奕这段时间对刘泉早就有了不满之意,刚想要说什么的时候,就被王德妃掐住大腿。 王德妃扯着淡笑说道:“刘总管,五皇子也并非你所说的那个意思,只是现在所有的方向都是表明着与长公主有关,这……长公主要是不出现为她自己辩解,也就只能我们在此妄下定论了。” “长公主是五皇子亲自背着上的花轿。”刘泉势必要为长公主证明的样子:“在五皇子进入长阳宫的时候,老奴就与五皇子说了长公主昏睡了过去,因为陛下让人在长公主的吃食里面下了昏睡的药物,长公主怎会无缘无故的消失?照着德妃娘娘如此说,老奴也下个定论,要么长公主被杨家藏了起来,要么长公主就是被五皇子藏了起来,不然长公主一个大大的活人,怎么可能凭空消失?” “杨大人,您肯定是想问为什么陛下要给长公主下迷药,因为长公主不想嫁给你的儿子,事情就是如此的简单,你们却一个个的都说是长公主要了驸马爷的命,老奴觉得倒是你们联手起来想要害长公主的命!” 第357章 局中废棋 刘泉说完后整个身子直接匍匐在地面,他知晓说完这些后元安帝必然会大怒,他也从来没有如此僭越过,这种事情那个原本就没有他插嘴的地方,但想着现在连皇上都偏向王德妃把先皇后的情义忘得一干二净,刘泉就不得不为长公主说几句话。 况且,他说的都是事实。 果然,在刘泉说完这些后,在场的人脸色都发生了变化。 这段时间五皇子与杨云走近是事实,王德妃与萧笙有恩怨也是事实,更别说陈沁微了。 明明他们都想对付萧笙,这样看来,杨云的死倒像是他们想要栽赃在萧笙的身上。 而元安帝的视线慢慢的扫过大殿中跪着的每一个人,停留最久的还是那白布遮盖住的尸首上。 就在这时,榆欢从大殿中急忙的跑了进来。 “皇上!”榆欢的脸上有着惊恐以及害怕,她跑进来后先是看到了王德妃,眼神中有着闪躲之意。 王德妃在看到榆欢盯着她的神情时,面容微变。 然而王德妃微变的神情落入元安帝的眼中却是另一种情绪。 “皇上,长公主找到了!”榆欢说这句话的时候又看了一眼王德妃:“在……奴婢带着人在王德妃的密室中找到的。” 王德妃闻言,猛地站起身来,惊愕的盯着榆欢,声音却异常的冷淡:“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她困惑的却是萧笙的人是怎么发现她宫中密室的,这件事除了身边的嬷嬷以外,谁都不清楚。 榆欢猛地跪地,大声说道:“皇上还是亲自去看看吧。” 元安帝在这一刻甚至在开始怀疑他刚刚所猜测萧笙那些是不是太过了。 “陛下!”王德妃脸上有了着急之意,她站起身来,说:“这就是长公主所安排的,就是想要陷害臣妾,皇上,皇上你可千万别相信。” 王德妃看着元安帝走下高台,在元安帝的面前拦着,虽还有着从容之意,但荒乱显而易见,王德妃与萧笙本就交过手,自然知晓萧笙在第一次没有把她如何,第二次绝对不会给她翻身的机会。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萧笙能如此把她牵扯其中,她万万没有想到萧笙在成婚前的安静就是在给她喘息的机会,更是没有想到萧笙是如此的歹毒。 她不用想也知道,若是眼前局面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的策划,不仅仅是她,五皇子,以及整个王家,下场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就算元安帝再如何的偏向王家,偏向五皇子,若杨云的命背负在五皇子的身上,五皇子也再无翻身之地。 王德妃脸色越来越不好,她想起了五皇子在杨府中给杨云灌酒,给杨云的洞房点迷香,他们母子前来就是为了撇清关系,就是来解释所做这两件事只是想杨云与萧笙有夫妻之事。 但就这两件事,肯定会成为刺向他们的利刃。 “皇上,臣妾恳求你相信臣妾,就相信这一次,臣妾与五皇子与这件事没有任何的关系。”王德妃又重新跪地,用着乞求的语气说道:“陛下,求您相信臣妾,相信玄奕一次。” 元安帝淡淡的盯着王德妃,不知在想什么。 榆欢跪着到元安帝都而身边,说:“皇上,求您去看看长公主吧,今日奴婢把长公主送到杨府后就一直跟在长公主的身边,就怕长公主做出什么事情来,但后来驸马爷来了,喝得醉醺醺的,驸马爷让奴婢离开,奴婢这才离开了长公主一会儿,就因为奴婢……” “你瞎说!”陈沁微低吼:“明明是你盯着我,你一看杨云前来房间后,你被杨云说了几句你就离开。” 榆欢猛地看向陈沁微,冷眼盯着陈沁微:“你又是谁?” 陈沁微脸色又是一变。 “奴婢想起来了,你就是出现在驸马爷房中的那个女人。” 而杨忠鸣与白氏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竟生出了后悔之意,后悔把杨云带入宫,这明显不是他们能听,能看的事情。 不管是王德妃要对付长公主,还是长公主对付王德妃。 他们杨家都是这场局中的棋子。 而且还是那颗必然要弃掉的棋子。 偏偏杨家就扯入了其中,偏偏在前来皇宫前,所有人都知晓杨云死了的消息。 元安帝终究还是没有离开大殿,只是盯着榆欢问:“你是如何发现华安在德妃宫中的?” 榆欢双手微微一动,果真如长公主所说,皇上一定会相信王德妃,选择质问她。 “不瞒皇上,林铮在回尧山的时候,他经常带着的赤红蛛送给了长公主,想来是长公主被德妃关进密室后想要求救,奴婢在杨府没有找到长公主,就想着回宫禀报陛下,就在前来御书房的路上出现了许多蜘蛛,皆是往德妃的宫里方向爬去,这不是奴婢危言耸听,这是许多宫女以及巡视的禁军亲眼看到的,不然奴婢哪里能找到德妃娘娘的是密室?” 元安帝一听赤红蛛的时候脸色就不好了,赤红蛛可是林家的东西,那也算是传家宝了,没想到林铮送给了萧笙。 “奴婢前往德妃娘娘宫里的时候,那为首的嬷嬷气焰嚣张,奴婢也是,也是动手,挟持了那位嬷嬷才得以跟着那些蜘蛛知道了密室,奴婢所说的事情皇上大可亲自问德妃娘娘宫中的人。” 榆欢所说根本就不像假的,元安帝的视线落在王德妃的身上。 王德妃还没有开口,萧玄奕跪着到元安帝的脚边:“父皇,母妃虽有想要对付皇姐的心,但也只是想想,并没有打算真的要对付皇姐,而且母妃最在意父皇的您的意思,只要父皇看重皇姐,母妃绝对不会伤害皇姐半分,这件事与母妃没有任何的关系,还望父皇明查。” 而元安帝的视线落在陈沁微的身上,他说:“你不是礼部侍郎高云钟之女能证明是朕的华安掳走的你?” 陈沁微点头。 元安帝又看向刘泉:“刘泉,你亲自前往高家,把高云钟的女儿给朕带来。” 第358章 迫不及待 陈沁微一听元安帝的话,立即又道:“皇上,长公主掳走了草民,怎会留下高泠霜?长公主绝对不会留下任何把柄。” 已经起身的刘泉盯着陈沁微,说:“什么话都是你在说,皇上凭什么听你的?” 陈沁微被噎住,头也快速的垂了下去。 刘泉又朝着元安帝的方向看去,恭敬道:“陛下,老奴这就前往高家。” 元安帝见刘泉走出大殿后,对跪地的榆欢说道:“摆驾云影殿。” 王德妃一听,险些摔倒在地,她直接上前扯住了元安帝的衣袖:“陛下,臣妾绝对没有动长公主,还请陛下相信臣妾。” 元安帝握住了王德妃的手,他说:“若你是清白,朕自然会相信。” 反之,若是你做,朕自然不会放过。 王德妃的手颤了颤,元安帝明显感觉到王德妃的不安。 作为枕边人这么多年,元安帝多少都有些了解王德妃,只是元安帝太过多疑,他也不信王德妃当真是没有推动波澜。 这皇宫之中根本就没有干净的手。 当然,元安帝也不会相信今日所发生的一切,萧笙只是受害者。 但元安帝完全忘了,这一切的开始,是他掌控,只是如今的局面已经完全不受掌控,他的怒火所以在才隐忍。 王德妃跟着元安帝走出大殿的时候,看了一眼正要跟上的五皇子。 五皇子会意,脚步停下。 杨忠鸣与白氏跪在地面大气不敢喘,在元安帝与王德妃远去的时候,五皇子走至杨忠鸣的身边,说:“杨大人,节哀。” 白氏又是哭了起来,但丝毫不敢说杨云命苦这样的话来,如今这样的局面就算她是一介妇人也知晓这其中的端倪。 五皇子看向陈沁微,问:“你当真是亲眼看到长公主杀了杨云?” 陈沁微竖起三指,发誓说道:“草民发誓,就是长公主动的手。” “你说宁家的长子能为你证明你是今日就抵达的帝都,宁家长子在什么地方?”五皇子又问。 陈沁微摇头:“刚刚在杨府见过,现在我不知道宁枫在什么地方。” 但陈沁微知道,她出了这样事情,宁枫不会不管,也不知道秦夷有没有前来帝都,不过宁枫出现在杨家她一点也不意外,宁枫与杨家的次女订婚,这次杨云大婚,宁枫不出现在杨家才是奇怪。 五皇子又看向杨忠鸣:“你能找到宁枫吗?” 杨忠鸣想着宁枫与杨真儿一起,点头:“能找到,能找到。” 五皇子蹲下身来,一瞬不瞬的盯着杨忠鸣:“杨大人,如果你想要为杨兄报仇,你就听我的。” 杨忠鸣朝着陈沁微看了一眼,说:“五皇子,杨家实在是不想掺和其中, 若是早知道我儿的死会牵扯出这么多事情来,杨家就算是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也是没有关系的。” 杨忠鸣现在已经无法定论到底是谁害死的杨云,他只知道不管怎么样,他没了儿子,不管是谁赢,他的儿子已经死了。 “杨家是受害者,你怕什么?”五皇子有点恨铁不成钢:“难道你就看着杀了杨兄的人好好的活着?继续害下一个?” 白氏扯着杨忠鸣的衣衫,哭着说道:“杨中鸣,要是你害怕整个杨家都受累,我不怕!我一定会让杀死云儿的凶手就地正法!” 杨忠鸣看着白氏鱼死网破的样子,低声呵斥:“你知道什么?你以为是你想给云儿报仇就能报仇的吗?” 白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五皇子笑着说道:“杨大人好好考虑。” 杨忠鸣被萧玄奕看的有些毛骨悚然,混迹官场这么多年,又怎会不明白五皇子的意思? 萧玄奕又靠近杨忠鸣,说:“反正这段时间所有人都知晓杨云与本皇子走的近,现在你杨家想要撇开关系,是不是太晚了?” 意思就是无论如何,等下杨家都要咬着萧笙不放。 杨忠鸣脸色明显一变,视线落在杨云尸首上,咬了咬牙,若不是为了娶长公主,他的儿子又怎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 云影殿。 元安帝前来的时候,云影殿已经被禁军包围住,王德妃率先看向立在殿中的李嬷嬷,李嬷嬷与她对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就垂下眸子。 “见过皇上。”大殿中的人皆是跪下恭敬道。 元安帝走进去,禁军首领曾宿走至元安帝的身边,拱手:“皇上,属下已把长公主从那密室中带了出来,到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太医已经让人去请了。” “华安在什么地方?”元安帝沉声问道。 “在偏殿。”曾宿说道。 元安帝回头朝着脸色苍白的王德妃看了一眼,直接朝着偏殿走去。 王德妃紧张的跟在元安帝的身边。 元安帝来到偏殿中,宫女直接跪地,软塌上的萧笙脸色毫无血色,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属下在密室中找到长公主的时候,就已经昏迷了,也不知道长公主昏迷了多久,只是还有呼吸,但怎么喊都不醒。”曾宿又说道。 王德妃看着那软塌上的萧笙,立即跪地:“皇上,臣妾什么都不知道,皇上求你明查,这件事真的与臣妾无关呐!” “德妃娘娘你这是什么意思?是有人想要陷害你吗?”榆欢质问着:“还是说,德妃娘娘每次做一些腌臜事,被发现了就一副无辜的样子?你说一句什么都不知道,就当真与你无关了吗?” “德妃娘娘是不是还认为这是长公主自导自演的事情?”榆欢越说语气中的怒意就越重:“德妃娘娘何不问问您云影殿的人奴婢是如何找到这里的,也问问你们云影殿的人与奴婢说了些什么!” “说了什么?”元安帝问。 “说就算长公主死在这云影殿,也不会有人拿德妃娘娘如何。”榆欢红着眼眶盯着王德妃。 啪! 元安帝一巴掌直接打在王德妃的脸上。 王德妃惊叫一声,整个偏殿的人都跪地。 “皇上息怒!” 元安帝居高临下的看着王德妃:“没想到你这么迫不及待的对付华安,你当真是觉得萧玄奕能稳稳的坐上朕的这个位置?” 第359章 挺会演戏 王德妃直接跪在元安帝的脚边,紧紧的抓住元安帝龙袍,说:“皇上,这件事真的与臣妾无关,自臣妾知晓皇上要把长公主嫁入杨家后,就让王家那些人不要盯着长公主,这些事情陛下您是知道的呀,臣妾历来就本本分分,从来不僭越任何事情,除非是陛下您允许的事情,就算是当年陈淑妃那件事,那也是臣妾调查了许多年,有了证据后才利用的长公主,让长公主揭发陈淑妃以及陈家所做的事情。” 王德妃的语气越来越急:“陛下,臣妾嫁给你这么多年,除了陈淑妃那件事利用了长公主,都是安分守己,陛下,你不能如此听信谗言,臣妾冤枉啊!” 这时,太医也赶来了。 刚刚在听闻今日刚成亲的驸马爷死了,又听说长公主昏迷在德妃娘娘的宫中,这样的事情这太医是当真不想知道。 “微臣见过皇上。”周太医上前之后俯首一礼。 元安帝沉声:“周太医给长公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太医上前放下手中的药箱,来到软塌前,蹲下身,给萧笙把脉,过了片刻又摆弄萧笙的眼睛,思绪片刻后才起身朝着元安帝拱手,说:“长公主的脉搏有力,呼吸倒是粗重,应该是吸入了迷药之类,所以暂时才没有醒来的迹象,并无什么大碍。” 元安帝幽深的目光在昏睡的萧笙身上停留片刻,说:“怎样才能醒过来?” “长公主应该吸了不少的迷药,若是陛下想要长公主快点醒过来,微臣只能扎针了。”周太医说道。 “那就扎针。”元安帝收回视线。 周太医原本想说扎针强势让长公主醒过来估计会让长公主亏损身体,但他不敢说,今日的事情本就诡异,想来长公主醒来后,就真相大白了。 周太医在元安帝的注视下,打开了药箱,拿起银针朝着萧笙的太阳穴处扎了一针,随即快速抽回,萧笙猛地睁开眼睛。 榆欢快步走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萧笙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长公主,你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榆欢着急的问道。 萧笙缓和了好一会儿,才看向榆欢,声音微哑:“这是什么地方?” “王德妃的寝殿。”榆欢语调有些快:“公主,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在这里?奴婢以为你在杨府,驸马爷把奴婢给支开后,奴婢再次前往驸马院子的时候,驸马已经出事了。” 萧笙眼中有着微微的错愕,问:“谁出事了?” “驸马,杨云啊。”榆欢语调中有着微微的抽泣,好像真的被吓住。 萧笙这才环视房中一圈,视线在元安帝身上停下:“父皇?” 元安帝见萧笙的举动并不像是装的,又开始怀疑今日这件事萧笙到底扮演的什么角色。 “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在德妃的宫中?”元德帝问。 萧笙虽看着有些虚弱,她却反问:“儿臣在德妃的宫中,父皇为何不问问德妃?” 王德妃瞳孔微缩,尽量压制着滔天的怒火:“长公主在这云影殿,本宫还真是不知。” 萧笙轻轻的笑了下,说:“今日我出嫁,出嫁前榆欢给喝了一碗粥,也是奇怪,那碗粥喝了两口,就晕了过去。” 萧笙说话间,朝着榆欢看了一眼。 榆欢躲避萧笙的视线。 萧笙又看向元安帝,继续说:“晕过去是假的,我知晓那是父皇的安排,所以就将计就计罢了,免得父皇觉得儿臣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后来五皇弟来了。” “刘总管应该是与五皇弟说了父皇所安排的事情,所以在五皇弟来背儿臣离开长阳宫的时候,五皇弟便连续喊了儿臣好几声,也让榆欢去看看有没有儿臣落下的东西,恰好那个时候刘总管先走出寝殿,也是那个缝隙间,五皇弟直接拿着一张锦帕捂着儿臣的嘴,然后儿臣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长公主不光能说会道,还能编故事呢!”王德妃当真是小看了萧笙,她还想着慢慢算计萧笙,没想到萧笙是直接想她与她儿子万劫不复! 论狠,谁能比得过长公主? 萧笙虚弱的低笑:“怎么,我说的就是故事,德妃娘娘说的就是真相?” 元安帝倒是平静的说道:“杨云死了,有人看到说是你杀的杨云。” 萧笙抬眸盯着元安帝:“父皇也相信?” “那人说她亲眼看着你杀的杨云。”元安帝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还说她只是今日刚刚进入帝都,就被你掳走替你嫁到杨家,她还有证人。” 萧笙轻咳了两声,眼中能清楚的看到是对元安帝的失望,她说:“若父皇觉得是儿臣所做,那就让父皇所说的那人拿出证据,喊上证人,儿臣绝对不说不认罪。” 元安帝看着萧笙如此坦荡,笑了:“来人,扶着长公主前往御书房。” 待元安帝带着萧笙来到御书房大殿的时候,刘泉已经把高泠霜请到了大殿中,前来的不仅有高泠霜,还有宁枫,杨真儿。 “见过皇上。”众人恭敬道。 陈沁微在看到那眉目都有着虚弱的萧笙,内心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她是没有想到刘泉当真能把高泠霜给请来,高泠霜亲眼见到了萧笙的人带走了她,为何萧笙会放过高泠霜? 还有宁枫,从进入大殿的第一眼就给她一种很凝重的感觉。 难道宫外还发生了别的事情? 元安帝坐在龙椅上后,对刘泉说道:“给长公主赐座。” “是。” 两位宫女搬着椅子上来后,萧笙便坐下,她一手拿着锦帕,垂着的眸子却朝着陈沁微看了一眼。 陈沁微莫名对萧笙的有种恐惧感,或许是她亲眼看到萧笙那熟练的用发簪拔下杨云的舌头,她及时的收回目光。 高位上的元安帝看着各怀心思的人,最后视线落在陈沁微的身上:“陈姑娘,你说高泠霜能证明是长公主的人掳走你的,是吗?” 陈沁微点头:“是的,皇上。”说话间,她看向跪地的高泠霜。 果然,元安帝的视线落在高泠霜的时候,高泠霜的眼中有着几丝异样,她说:“皇上,臣女不知,今日臣女都在府上,因着父亲的事情,臣女母亲也病卧在床,臣女一直在照顾母亲。” “高泠霜!”陈沁微着急了:“你是在报复我吗?!” 第360章 句句属实 高泠霜没想到陈沁微反应这么大,她垂着眸子,说:“沁微,你想要对付长公主,是不是太过分了些?” 陈沁微苍白着一张脸盯着高泠霜。 就连宁枫都皱起了眉头。 高泠霜继续说:“你用李珺威胁我,让我们高家对付长公主,我给你写信,说长公主要嫁人了,我们高家也收手了,毕竟长公主都要嫁人了,也与你秦大公子没有这个可能了,我以为你前来帝都是想看看长公主出嫁,没想到你以身涉险,也要让长公主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陈沁微惊恐的盯着高泠霜:“你觉得是我陷害萧笙?” 高泠霜一副难道不是吗的神情与陈沁微对视。 陈沁微对高泠霜失望透顶,尽管之前因着李珺的关系威胁高泠霜,但高泠霜也不至于想让她死吧?高泠霜不知道陷害皇嗣是什么罪名吗? 更何况现在还有一个杨云,杨云直接死了,这中间横着一条命。 陈沁微的目光在经过宁枫的时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怎么让宁枫为她开口,高泠霜说了这句话,也就表明她所说的那些话都不是真的。 不管是她所说的是长公主要了杨云的命,还是长公主有所谋,高泠霜不给她作证,她所说的那些都是扯淡。 “所以陈姑娘是如何代替本宫嫁入杨家的?杀死杨云栽赃给本宫,是不是觉得能置本宫于死地?”萧笙靠在椅背上,说话间也轻咳了几声,手中的锦帕被拽紧在手中:“你能混进本宫该上的花轿,又是谁在帮助你?” 萧笙就差没有把五皇子说出来了,但在场的人都能听出萧笙是什么意思。 陈沁微能到花轿中,除了中间五皇子那一个小插曲外,还能有什么机会坐上花轿,进入杨家? 高位上的元安帝脑海中冒出了‘荒谬’两个字,今日之事无论背后是谁,似乎都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若当背后之人是萧笙,似乎也说得不太过去,德妃宫里的密室他也是不知情的。 要说与萧笙没有关系,元安帝也是有些不相信。 “萧笙,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说这位陈姑娘能进入杨家,是本皇子做的吗?”萧玄奕开口,心里非常的不爽:“这位陈姑娘都说了,是你掳走了她,也是你杀了杨云。” 萧笙的目光落在萧玄奕的身上,低笑:“看来五皇弟是巴不得本宫被父皇打入地牢,一命抵一命啊。” 王德妃是看清了眼前的形势,萧笙就是对着她来的,或者说萧笙想要对付的是整个王家。 她说:“长公主,凡事可要凭良心说话,举头三尺有神明,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吗?” “德妃娘娘,本宫说什么了,还是做什么了?难道不是你们一个个都在逼迫本宫吗?”萧笙收起唇角的笑意:“怎么,现在来与本宫说举头三尺有神明?” 萧笙低笑出了声:“这句话应该是本宫对德妃娘娘说,难道你就不怕遭报应?” “够了。”元安帝冷声制止。 随着元安帝的出声,众人大气都不敢喘。 萧笙的目光在陈沁微的身上停留,她也想看看陈沁微怎么摆平这件事,就在她收回目光的时候,宁枫掀袍跪地。 “皇上,我有话说。”宁枫的目光在萧笙的身上快速的划过,继续说道:“陈沁微此番前来帝都,的确是收到帝都的信笺才来的帝都。” “礼部的高云钟高大人也托人前往了凤城,想秦夷与梨花谷的关系,让秦夷前往梨花谷把李珺李太医带出来。”宁枫垂着眸子,字眼明了的说道:“秦夷当时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因着长公主的关系……” 宁枫神情紧张起来:“我解释一下,李太医与长公主也算是有私交,毕竟当初长公主前往凤城疗养也是李太医的功劳,秦夷就怕这件事被长公主知晓,便前往了梨花谷,尽可能的把这件事给平息下来。” “没想到赶往梨花谷的时候,陈沁微已经前往帝都,问梨花谷的人才得知,陈沁微是被五皇子的人带走了。”宁枫说这句话的时候,垂着头。 陈沁微直接跌坐在地,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宁枫与高泠霜都被萧笙给拿捏住了。 而萧玄奕直接站起身指着宁枫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本皇子什么时候派人带走了陈沁微?” 宁枫并没有理会萧玄奕的怒意,继续说道:“陈沁微带着李珺前来了帝都,这件事情李珺知道实情。” 所以陈沁微的确是今日抵达的帝都,但为何早不来,晚不来,偏偏等着这一日来? “那李珺人呢?”元安帝问道。 宁枫朝着高泠霜看了一眼,回答道:“这就要问李夫人了。” “李珺是在傍晚的时候回到的高府,那个时候臣女正在给母亲喂药,当时听下人说李珺回来,母亲都精神了许多。”高泠霜说着,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皇上,臣女也不知沁微为何要如此执着的对付长公主,臣女也劝过她,但她就是不听,她还故意引着臣女与李珺前往梨花谷,李珺当时想要离开梨花谷,却被她下了药,威胁臣女回到帝都说一些如今这位长公主不是长公主的话语来,还让臣女与父亲联手王家对付长公主。” 高泠霜说着,神色好似在思索什么,突然看向陈沁微:“沁微,我还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如此执着对付长公主,以往以为是你心仪秦夷,觉得秦夷对长公主不一样,所以你就把你内心的怨念全都强加在长公主的身上,我以为你魔怔了,现在我算是明白了,秦夷只是一回事,你是在为王家办事?” “越说越荒唐!”王德妃冷声呵斥,她现在虽紧张又恐惧,但她还是很冷静:“王家从不与梨花谷的人来往,何来为王家办事一说?李夫人,凡事都有个度,你可别信口雌黄!” 高泠霜却看向元安帝:“陛下,臣女所说句句属实,还望陛下明查。” 第361章 谁不会演戏? 元安帝一手揉着鼻梁之处,脸上也有了疲惫之意,这件事把他原本能平衡的关系全都扯乱。 盘根错节的关系好像已经开始在动摇。 元安帝不用猜测明日的帝都中都是传着刚刚成为驸马爷的杨云死在新婚之夜。 随着杨家这条口子撕开,不管是对王家,还是五皇子,似乎都有利。 而这件事对于萧笙来说,刚成婚就死了丈夫,无疑会背负上克夫的名声。 大殿中的众人见高位上的元安帝迟迟不说话,导致大殿中的气氛越发的低沉。 椅子上稳坐着的萧笙却突然低笑一声:“刚刚在前来这里的路上,榆欢把今日大致的事情都告诉了本宫,本宫就来简单的捋一捋。” 说话间,萧笙看向元安帝,元安帝对上萧笙那双眼睛的时候,很快别开目光,没有说话。 萧笙收回目光,视线扫过众人,说:“本宫与陈姑娘有怨……是吗,陈姑娘?” 陈沁微只能死死的盯着萧笙,此时此刻内心深处的绝望才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从来到帝都开始,她就是萧笙对付王家,对付王德妃的棋子。 萧笙的视线从陈沁微的身上挪动到五皇子的身上:“听闻五皇子这段时间与杨云走的很近,是吗?” 五皇子脸上的神情微僵。 萧笙继续说道:“要是本宫没有记错的话,杨云前往过本宫的府邸一次,不过那次本宫并没有见杨云,听榆欢说,杨云当时在本宫的府邸中还调戏了一个小丫头,与榆欢言语间也尽是诋毁本宫的言语。” “至于杨云当日前往本宫府邸是什么目的,或许只有五皇子和杨云知晓了。” 萧玄奕直接跪地,看向元安帝:“父皇,父皇儿臣让杨云前往皇姐府邸只是想让杨云去打探打探高云钟的失踪是不是与皇姐有关系,那几日父皇不是在怀疑母妃吗,父皇,请您相信儿臣,儿臣只是想杨云去探探口风罢了。” 萧笙一手靠在扶手上,带着一丝轻蔑看着萧玄奕:“五皇弟为何会觉得高云钟的失踪是本宫所为?你为什么那么笃定与本宫有关?” 萧玄奕刚要说什么的时候,王德妃开了口:“长公主,你别……” “榆欢,把人都带上来。”萧笙直接打断了王德妃的声音,眸色冷淡:“父皇,儿臣实在是不想与德妃与五皇子拉拉扯扯,儿臣就直说了吧,从儿臣回到帝都,王家以及德妃就盯上了儿臣,甚至想要往公主府塞人,就是想盯着儿臣。” 萧笙说话间,榆欢直接起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儿臣也无所畏惧,就想看看德妃想要做什么,就要看王家能做到什么地步。”萧笙一副坦荡,唇角带笑,那靠在椅背上的样子显然是没有把在场的人放在眼里。 “后来父皇要给儿臣赐婚,看来王家是找到了机会,毕竟当初王家夫人找二皇妹对付儿臣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事情。” “父皇给儿臣的粥里下药,儿臣是知晓的,为何知晓儿臣还要喝下去,就是想看看王德妃究竟要做什么,当然了,儿臣知晓父皇只是想儿臣乖乖的嫁入杨家,但德妃娘娘就不同了,德妃娘娘想让儿臣死无葬身之地。” 萧笙每说一句,王德妃的脸色难看一分。 “只是让儿臣没有想到的是,五皇弟在皇宫中就敢动手,榆欢能找到儿臣,还多亏林铮离开是给儿臣的宝贝。”萧笙说话间,手微微一抬,一只大拇指大小的全身赤红的蜘蛛从萧笙的衣袖中爬了出来。 宁枫在看到那蜘蛛的时候,恶寒不已,想当初他可是尝试过那赤红毒蛛的滋味。 陈沁微脸如死灰,她早该想到了幽阁的林铮对萧笙也是有别的心思,所以萧笙现在这般有恃无恐能布这么多局这其中还有幽阁的手笔? 是了,幽阁知道太多氏族中的腌臜事,只要幽阁出手,还有不被萧笙拿捏的? 别说高泠霜与宁枫,就算是秦夷,想来也会被幽阁的人威胁住。 而元安帝的视线在萧笙那指尖的赤红蜘蛛停留许久,沉声:“继续说。” “父皇,接下来儿臣就不说了,就让德妃与五皇子身边的人说吧。”萧笙把赤红蜘蛛握在手里,随即放在衣袖之中,看向榆欢带进来的人。 王德妃与五皇子看到这他们身边可以说是左膀右臂的人走进来的时候,脸色僵住。 “见过陛下。”那些人齐声道。 元安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王德妃看向李嬷嬷:“你来做什么?” 李嬷嬷先是看了一眼王德妃,随即垂眸。 五皇子震惊的盯着自己的随从:“柳凤!你前来这里做什么!?啊!你来这里做什么?” 榆欢直接说:“柳侍卫,不如就由你开始说吧。” 柳凤直接匍匐在地,说:“今日属下跟着五皇子前往了长阳宫,带走了长公主,长公主当时已经昏迷,就带去了德妃娘娘的宫中。” “陈姑娘是奴婢带进的皇宫,德妃娘娘安排陈姑娘替长公主嫁到杨家,说是到了杨家自然会有陈姑娘该做的事情,所有德妃娘娘与五皇子所安排后面之事,奴婢不知。”李嬷嬷说道。 在李嬷嬷身后跪着的是杨云身边的随从:“小的今日随着大公子进宫接长公主的时候,是五皇子背着长公主出来的,当时五皇子还说长公主身子有些不适,就直接把长公主送到了花轿中,当时在场的人都看到了,还有大公子与长公主拜堂之后,五皇子与大公子喝酒,一个劲儿的灌大公子酒,小的还看到五皇子的人在大公子的房间点了香。” 柳凤声音都透着隐隐的颤意:“五皇子说怕杨大公子看清那床上的人不是长公主会坏事,就让属下点了一根迷香。” 萧玄奕一激动就往前跪了几步,惊恐的说道:“父皇!不是这样的,父皇!儿臣……” 哗啦! 元安帝把御桌上的奏折朝着萧玄奕甩去,冷声:“好好好!真是朕的好儿子!” 啪! 本就氛围冰冷的时候巴掌声更是让整个大殿诡异起来。 白氏直接扇了陈沁微一巴掌:“好你个贱人!竟敢杀我儿!我定不会让你好过!” 第362章 立场 高府。 后宅。 零星的几缕灯火打落在院子中,七月的夜风略显清爽,小筑中,李珺给林铮以及秦夷面前的酒杯倒满酒水,坐下后,说道:“你们二位就不能有个笑脸?” 说话间,李珺看向秦夷:“秦公子,事已至此,你想要保全陈沁微,也只能照着长公主所说的去做,不然陈沁微是没有好下场的。” 秦夷端起面前的酒杯,嘴角微扬,目光却看向另一边坐着的林铮,说:“林阁主在这帝都的事情若是被圣上知晓,不知圣上会不会怪罪。” 林铮剑眉微敛,平声:“这个时候秦大公子来关心本阁主的事情?” 秦夷闻言,低低一笑,看来这个林铮在萧笙心里是有些位置的,不然照着萧笙的性子,林铮根本不可能知晓萧笙太多事情。 至于林铮还能留在萧笙的身边替萧笙做这么多事情,林铮的心思也是不言而喻。 只是让秦夷最为震惊的还是,林铮能在最短的时间内掌控住王德妃以及五皇子身边的那些人,足以证明幽阁把西凉这些氏族以及皇宫之中大部分的人的事迹都给掌控住。 “林阁主误会了,我只是想提醒林阁主,就算长公主今日能在皇上面前给德妃以及王家安一个罪名,皇上也不是吃素的,皇上会顺着那些背弃德妃以及五皇子的人查下去,长公主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让那些人背弃他们的主子是不可能的事情,所以皇上自然会想到幽阁。” “难道林阁主当真不怕得罪皇上?”秦夷说完把酒杯中的酒水一饮而尽。 林铮沉默着,只是那脸上的神情过于轻松,仿佛当真没有没有把元安帝放在眼里。 倒是李珺半开玩笑的说着:“秦大公子,该你操心的事情你不操心,不该你操心的事情你操什么心?我记得你与公主是不是也有口头协议?按道理,你也算是长公主阵营中的人,就算你所说之事会发生,那难道不是必然的吗?” 秦夷定定的盯着李珺,示意李珺继续说下去。 “在凤城的时候,你应该知道,长公主回到帝都的目的是什么。”李珺提起酒壶,又给秦夷的酒杯中倒满。 秦夷的视线落在那酒杯上,只是轻笑一声。 李珺继续说道:“既然知晓长公主的目的是什么,秦大公子就应该知晓……公主与皇上之间在一定的时候是会撕破脸面。” 李珺没有说的是,在萧笙与元安帝撕破脸面的前,王家以及德妃,五皇子势必要铲除。 “所以长公主就借着这次的机会,就把表面的平和给彻底打破?”秦夷挑眉问道,不过想想也是,萧笙根本就没有那个耐心与王家周旋,更何况王德妃也是个手段高明的女人。 “秦公子与王德妃应该是挺熟的人。”林铮突然开口:“此番长公主势必要铲除王德妃以及王家,秦公子对于德妃来说也算是后路了。” 秦夷看向林铮:“此话怎讲?” 李珺摆了摆手,噙着意味深长的笑意:“王德妃与秦公子之间应该也是有着什么联系的,只是说现在秦老侯爷不在了,秦公子与王德妃之间好像也没什么所联络的,毕竟秦公子现在孑然一身,加上南越皇帝也落入秦公子手中,秦公子好像也没有什么可算计的了。” 李珺的话也算是点明了秦夷与王德妃之间也保持着一定的联络。 “我就不信王德妃没有笼络秦公子。”李珺笑嘻嘻的说着。 秦夷唇角的弧度淡去,他先是看了一眼林铮,才把目光转向李珺的身上,说:“原来你们也是把我摸透的一清二楚啊。” 李珺轻啧两声:“秦公子可千万别这么说,立场不同而已嘛,要是你当初心甘情愿娶了长公主,现在长公主身边的人就是你了。” 李珺说话间朝着林铮看了一眼,继续调侃:“不过幸好你对长公主没有那个心思,联手王德妃利用长公主把陈淑妃的事情给败露出来,如今回头看看,也幸好你与王德妃联手,才把陈淑妃与四皇子给扳倒,不然长公主可就没有如今这般顺利了,毕竟四皇子可比五皇子难对付多了。” “四皇子要不是那致命的点,想来一般的算计是玩不赢他的。” 秦夷淡笑着,视线落在林挣的脸上:“林阁主怎么不说话?是在担心长公主能不能应付皇上?” 林铮原本打算握上酒杯的手松开,他说:“我是在担心梨花谷谷主什么时候能抵达帝都。” 果然,秦夷脸上有着轻微的变化。 林铮与秦夷对视,他唇角微扬,道:“照着梨花谷疼惜女儿的程度,应该会快马加鞭前往帝都。” “你们到底要如何?”秦夷知晓陈沁微这次的举动很不妥,但陈沁微那点心思怎么是萧笙的对手:“杀人不过头点地,陈沁微所做之事和今时今日所遭受的都是她应得的,难道你们还想要她的命吗?” 李珺讥笑出声:“秦公子,你这话就错了啊,陈沁微就是奔着长公主的命去的,若是陈沁微所做的成功了,她会不要长公主的命?怎的换成了陈沁微成为败者时,一句‘杀人不过头点地’就这么算了?” 秦夷脸色难看极了,他说:“我已让宁枫按照你们所说的去做了,难道你们想出尔反尔?” “长公主说的话固然不会出尔反尔,但长公主没有说的是,当年陈夙白利用先皇后让陈淑妃有机可乘,这笔账元安帝不算,长公主算。”李珺举起酒杯,笑眯眯的盯着秦夷:“秦公子,你应该知晓长公主的性子,有些事情明明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就是有不长眼的非要与长公主作对,你说是不是?” 秦夷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自然知晓陈沁微所做的事情会招来杀身之祸,但显然李珺的意思不仅仅杀身之祸这么简单。 “你们要如何?”秦夷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铮:“你们的目的是梨花谷?” 林铮鲜少的勾起一丝笑容:“秦公子,当初那冰魄毒针梨花谷也算是罪魁祸首,你说这笔账,该怎么算。” 第363章 明面 秦夷笑了,弯弯绕绕还是把话题绕到了最初的点上。 他笑着说:“这件事萧笙知道吗?该不会是你林铮想要替萧笙算这笔账吧。” “不可以吗?”李珺颇有一丝愤恨的说道:“陈沁微对付长公主,把我困在梨花谷的事情,陈夙白不知情吗?陈夙白定是知情,但为何陈夙白不阻拦?” “想来是觉得长公主能翻起什么风浪?毕竟秦公子与王德妃的关系会保不下一个陈沁微?” “秦公子,我说的对吧?” 李珺只要想到陈沁微以他威胁高泠霜心里就很是不爽,如果不是有他在中间,就单单是高家想要对付萧笙的心思,林铮就不会放过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岳丈! 也幸好他回来的及时,如若不然,高泠霜与陈沁微一起下地狱吧。 秦夷的脸色渐渐恢复平静,他知晓李珺对陈沁微、甚至整个梨花谷都有气,也知晓如今这样的局面无论是他,还是梨花谷,都处于僵持的地步。 “你们就不怕我向皇上说出一切?”秦夷说道。 林铮扯笑:“秦公子现在还来得及,若是过了子时,秦公子所想怕不是来不及了。” 就在秦夷想要问这是何意的时候,院落中就出现了脚步声。 李珺侧头朝着那边一看,就见高泠霜急急忙忙的朝着这边走来。 “李珺!” 李珺慢慢收回目光,虽说心里对高泠霜并没有什么男女之情,但看在高泠霜为了他不惜得罪萧笙,也不能让高泠霜的下场太过难看。 “回来了?”李珺看着坐在身边的高泠霜:“都照着我说的去做了?” 高泠霜点头,视线在林铮与秦夷的身上看了一眼,就沉默着。 “皇上怎么说?长公主呢?”李珺又问。 高泠霜看向秦夷的目光有些闪躲,她说:“王德妃背负上了残害皇嗣的罪名,削去妃位打入了冷宫,而五皇子因着德妃管教不严,关禁闭,至于王家,这件事并没有王家插手,所以皇上并没有提起王家。” 秦夷的手紧紧的握住酒杯:“陈沁微呢?” “陈沁微替长公主嫁入杨家,自然是杨家媳,皇上说那是杨家的家事,他不好插手,让杨家自行处理。”高泠霜想着大殿中萧笙与元安帝言语间的交手,真是为萧笙捏了把汗,她不知道萧笙是如何心平气和的与皇上叫板的,她只知道萧笙能很精准的戳到元安帝的心思。 但今日整件事都有五皇子插手,元安帝也是铁了心的不想让五皇子与王德妃混为一谈,一句王德妃教子无方便抹去了五皇子所做的事情。 “萧笙是算准了皇上不插手杨家的事情是不是?”秦夷算是明白了,林铮刚刚所说萧笙会放陈沁微一条生路,就是这条生路。 不过他早该猜到的,毕竟陈沁微只是与五皇子联手,而元安帝是格外疼爱五皇子,要是处罚了陈沁微,就说明五皇子与这件事也有关系,但元安帝会护着五皇子,所以元安帝根本就不会处置陈沁微。 而陈沁微是与杨云拜过堂的人,而且在元安帝的眼里,陈沁微是五皇子安排的,整件事与萧笙没有任何关系,而且萧笙才是那个受害者,陈沁微只有交给杨家自行处理,也算是给杨家一个交代。 毕竟杨家死了一个儿子。 “好好好。”秦夷笑了:“好一个杨家媳。” 高泠霜到现在都还很害怕,她总觉得这件事没完。 “告辞。”秦夷的视线在林铮的身上划过:“林铮,我们走。” 院落中响起轮椅声,又渐渐的消失。 林铮也起身,说:“我走了。” 李珺跟着起身:“阿铮,你这个时候前往公主府,当真不被皇上发现?” 林铮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李珺,什么都没有说,走出小筑中,在李珺的视线中渐渐消失。 高泠霜紧紧的捏着手中的锦帕,问:“李珺,父亲会不会有事?还有德妃身边的那些人为何会背弃德妃?我听闻德妃身边的那位李嬷嬷是没有任何家人的,她为何要背弃德妃?” “因为那位嬷嬷的家人就是王家解决的,王德妃的性子也是古怪,她觉得她身边的那些心腹只有没有了软肋才能死心塌地得跟着她。”李珺看着高泠霜说道。 高泠霜震惊,突然又问:“父亲会不会有事?”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李珺原本还想重新坐下:“你先不急,待长公主缓和一两日,我亲自上门问问。” 高泠霜抓住李珺的衣袖,说:“我总觉得长公主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父亲在德妃面前说的那些,长公主应该不会放过我们高家。” “那……”李珺扯笑:“那你有什么办法?” 高泠霜沉默。 —— 公主府。 正院,主屋。 林铮前来的时候,就见榆欢站在房门外,房门紧闭着。 榆欢看着林铮前来,快步上前,低声说:“公主回来后一句话都没有说,想来是觉得所有证据都摆在明面上来后,皇上依旧轻轻放下,势必要助长王家以及五皇子的气焰。” 林铮轻嗯了一声,直接走至房门处,推门而入。 榆欢刚想要说什么,又闭上了嘴,还带上了房门。 林铮走进里间,拿着火折子,吹燃之后点燃了烛台,看着那书桌前坐着的萧笙,他走过去。 萧笙略显疲惫的说道:“就不怕我父皇的眼睛此刻正盯着公主府?” “没有,我观察过了。”林铮说道。 萧笙抬眸盯着他,说:“如今我也算是与父皇,还有王家撕破了脸,这以后我在这帝都怕是如履薄冰了。” “怕什么?”林铮走至她的身边,垂着眼看着她:“你回来的目的不就是与他们撕破脸?” 萧笙别开视线,浅笑:“以往我不明白,为何一个堂堂长公主名声可以烂到那个地步,现在想想,我那父皇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或者更多的是想看到我成为玩弄皇权又是个废物的人。” “他才好掌控,好拿捏。” 第364章 你值得 房中有片刻的安静,林铮并没有从萧笙的脸上看到失望,似乎她从来就没有对元安帝有过什么期望。 “你在困惑什么?”林铮问。 从他刚刚走进来,点亮烛台后,萧笙的安静以及眉宇间的困惑,让他也有些心疼,元安帝能这么明目张胆偏心五皇子,是早就猜到的。 但元安帝当真这么偏心五皇子,萧笙多多少少还是会有些不平的吧。 萧笙却是淡笑着说道:“我在想着接下来该怎么走。” 林铮又是往前挪了半步,在萧笙的面前蹲了下来,问:“既然已经撕开了表面的平和,该怎么走就怎么走。” “要是我想要父皇的命呢?” 因着林铮蹲下身,萧笙坐着, 萧笙微微垂着眸子一瞬不瞬的盯着林铮,重复的说:“林铮,要是我想要我父皇的命呢?” 林铮神色并没有多大的变化:“那咱们得好好计划一番。” “你不觉得我是在异想天开吗?”萧笙没有敢直视林铮的眼睛,每每看到林铮那眼睛中的纯粹,就有些异样的心思涌上心头,萧笙并没有去直视那心中的异样,继续说:“我那位父皇身边也有不少的能人异士,想要他的命,怕是有些难度。” “还有,我这么做,要是最后不成功,你的尧山,你的林家,你的幽阁都会被我连累,你当真就不怕吗?”萧笙这句话倒是问的很认真。 林铮低笑一声,说:“阿笙,我希望你在接受我给予你帮助时,你可以坦然地接受,也认同我能与你一起面对所有,而不是迫切地把我推远,说出最惨的下场,想让我退缩,我也知晓我肩上扛着的责任,但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值得我为你付出所有。” 萧笙愣住,仍旧没有去看林铮的眼睛。 “你值得我为你做所有。” 萧笙侧眸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没有开口说话。 林铮好似在等着她回应一样。 房中安静极了,烛火轻轻的摇曳着,就像林铮此刻的心一般,忐忑又紧张。 他不知道该怎么与萧笙表明他的心意,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算不算好时候,但能这么顺理成章的说出来,他觉得就是好时候。 而萧笙见识过太多的事情,不管是赵皇后时,还是成为萧笙后,所见到都是人性的丑陋。 她甚至从来就没有奢望过真心的东西。 就连当初在闺阁中时嫁人,也是因着她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利才嫁人,就算与齐渊有着不同的阶段,但她也从不相信一个男人会对一个女人掏出一颗真心。 反倒是女人多是痴情人,自从她明了自己的母亲是为何而死,知晓自己的父亲是何等凉薄之人,她就从不奢望什么,只想要手中握着实实在在的金钱与权势。 唯有如此她才能活的潇洒,活得自在。 她活的太过清醒,她太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她从来就不困惑在男人的疼爱里面。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说……她值得。 她浅笑:“林铮,这世界从来就不是一个有真心就能换取真心世界,我的意思是,我从来就不相信一个人能对另一个人能付出彻底。” 林铮唇角隐隐扬着的弧度听着萧笙的话后慢慢淡去,只是在萧笙接下来说的话后,他的唇角又往上扬了扬。 “但你说的话,我信了。” 萧笙靠在椅背上,视线渐渐落在林铮身旁那烛台上的火焰上,说:“我当然不会让你的尧山,你的幽阁,还有你的母亲涉陷其中,但林铮,你应该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知道你想要什么。”林铮语气有些轻快,眉宇间的愉悦丝毫没有隐藏:“所以你刚刚所说的也不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萧笙与林铮对视,轻笑:“难道你与我想的一样?” 林铮挑眉。 “刘泉?”他们齐声说。 萧笙的身子微微朝着林铮倾斜而去,声音压的很低:“在宫里的时候刘泉的的确确是站在我这一方的,就是不知会不会因着刘泉的这个举动,我那位父皇怀疑什么。” “刘泉能为你说话应该是与你母后有关,刘泉能在你父皇走到你父皇的身边成为内务总管,还是因为你母后,我在你父皇身边的那几年,刘泉没少在你父皇面前给你说好话。” 萧笙闻言,莫名觉得以往‘萧笙’所做的事情元安帝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非元安帝的意思,或许这其中有刘泉言语的相助。 “所以刘泉为你说话你父皇并不会怀疑什么,只会让你父皇知晓刘泉是你母后的人。”林铮看着靠他很近的女人,扯笑:“我觉得咱们可以从刘泉下手。” 萧笙低笑一声,拉开了与林铮的距离:“那就从刘泉下手。” “待天亮我就进宫。” 萧笙才不会去管这帝都接下来会有什么舆论,多少流言蜚语她都不会放在眼里。 相反,她甚至觉得这帝都把杨家所发生的事情到处散播,对她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这次你对付陈沁微,也算是与秦夷黑了脸,你就不怕他煽动宁家出尔反尔?”林铮想着秦夷在高府时的脸色,又笑了起来:“秦夷原本以为让宁枫说出陈沁微此番前往帝都是五皇子的意思,你父皇因着五皇子,必然不会拿陈沁微如何,毕竟要是惩戒陈沁微就说明五皇子当真是做了那些事情,但秦夷没有想到的是你父皇会直接说,陈沁微代替你嫁入了杨家,那就是杨家媳,你父皇不会处置陈沁微,但杨家不会放过陈沁微。” 说完,林铮还夸赞道:“你真的很厉害。” 萧笙听到这句再简单不过的夸赞,竟心里生出了异样的感觉,就好像所做的事情被人认可了一样。 以前她从来不屑这种认可。 “倒是没有见过林阁主笑得如此荡漾的时候。”她故作镇定的调侃:“在别的姑娘面前林阁主可要收敛收敛,时候不早了,我要就寝了,林阁主下去休息吧。” 林铮轻咳一声站起身来,说:“宁家那边我会派人去稳住,梨花谷谷主前来帝都后,势必会掀起另一层的风波,还有秦夷,他若是要见你的父皇,很容易。” “说起来,陈沁微落的如此下场是因为秦夷,他凭什么认为我会放过陈沁微?”萧笙哼笑:“要是他把陈沁微娶了,有这些事情?所以这个人真是虚伪。” 第365章 崎岖 翌日,杨云新婚之夜成为王德妃陷害长公主的弃子的消息已经传遍整个帝都。 满城上下都在谈论这件事。 王家这段时间的举动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但那也只是帝都高门望族看在眼里,帝都百姓自是不知王家想要对付长公主的心思。 但随着杨云的死,王家想要对付长公主的事情也是传的沸沸扬扬。 王德妃这般容不下长公主让帝都百姓都惊讶,毕竟长公主也不是什么皇子,王德妃怎么连公主都容不下? 只是奇怪的是,除了王德妃被打入冷宫外,王家那些主子除了被软禁在府邸中外,好像并没有什么事情。 而帝都中能看清形势的人都知晓,元安帝这是势必护着五皇子以及王家了,但长公主的确是受害者,元安帝只能处置王德妃,才能让人信服。 整件事情中,最让人震惊的是,这其中还有梨花谷的人掺和其中。 提起这个梨花谷,就让很多人想起了当年的陈家以及陈淑妃,梨花谷怎么又与王德妃有干系了? “这你们就不清楚了吧。”一处酒楼的大堂中,一位男子嘴里磕着瓜子,一副八卦的表情说道:“我姑母远房亲戚的儿子就在宫里做公公,听说啊,那王德妃才是与梨花谷走近的人,当年陈淑妃与四皇子的事情,也是王德妃联手梨花谷的人利用长公主把陈淑妃与四皇子的事情揭露出来。” “那这次梨花谷的人又是谁?我听说是梨花谷的人杀了杨大公子,还是在杨公子洞房花烛的时候。”围观着的人不知是谁问了出来。 “这你们就不清楚了吧。”那磕着瓜子的人把手里的瓜子都放在碟子中,声音细小了许多,他说:“要杨大公子命的人就是梨花谷谷主的女儿,且在皇宫中就与五皇子联手,代替长公主嫁进了杨府,你以为杨大公子能那么容易杀?杨大公子被五皇子灌了不少酒,听闻那洞房中还点了迷香,就因为这些,杨大公子在强行与那梨花谷谷主女儿洞房的时候,就被杀害,原本他们是想嫁祸给长公主的,只是可惜了,长公主的侍女带着人在王德妃宫里的暗室中找到了长公主。” “所以王家人为何要对付长公主?难道长公主是挡着他们的路了?这也不像话呀,咱们西凉皇室现在就只有五皇子一个人,长公主虽有些本事,倒也不至于威胁到五皇子吧。” “这皇家隐晦之事,莫谈莫谈。” 酒楼雅间中,萧暮慈盯着眼前的赵玦,沈钺,还有秦舒锦,低声说:“这就是你们今日的功劳?” “我们也只能做这些了。”赵玦耸了耸肩,随即轻啧一声:“我是当真没有想到长公主能把局面扭转到这个地步,还以为她会进入杨家做别的与皇上撕破脸,没想到直接对付王家,只是这次皇上明显是护着萧玄奕。” “照着王家人的性子,绝对不会放过长公主,接下来怕是有不少的好戏看。”赵玦说着,悠哉悠哉的摇着折扇,视线落在秦舒锦的身上:“舒锦,你觉得下一步长公主该如何走?” 秦舒锦抬眼,指尖继续摩擦着茶盅的腰身,说:“你别忘了,长公主这次也算是与皇上撕破了脸。” “我倒是觉得长公主根本就没有把王家放在眼里,而让长公主举步艰难的是皇上。”沈钺开口说道。 赵玦把手中的折扇刷的一声折拢,重重的敲在掌心,说:“长公主会不会直接对付皇上?” 秦舒锦没有说话。 沈钺点头。 萧暮慈面容僵硬,说:“你的意思是……萧笙会对付父皇?” “二公主,你,你可别去告诉皇上,不然我们都完了。”赵玦略显害怕的说道。 秦舒锦淡笑着:“阿玦,我看你没有害怕,反而是很兴奋啊。” 赵玦懒散的靠在椅背上,笑眯眯的说道:“这帝都很久都没有这么好玩了,我看不惯萧玄奕很久了,他在政事上平平无奇,做人倒是很圆滑,忽悠我爹的那些死对头忽悠的团团转,我也很想看看那些老不死的拥护五皇子,最后五皇子败在长公主的手里,那些个老东西会如何。” “所以你也不惜加一把火,把昨日杨家的事情闹的更大一点?”沈钺略显打趣的说道。 萧暮慈端起茶盏,说:“我听说萧笙今早就进了皇宫。” “看来长公主已经开始动手了。”秦舒锦说道。 —— 杨府大门处。 秦策再一次的敲了杨府的大门,那门里的小厮终于不耐烦的打开一条缝隙,说:“都说了我们府里没有你们找的那个人,还有,我们老爷夫人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不见客。” “这位小哥,还请你通融通融。”秦策边说着,边掏出一锭银子,说:“还请你让我主子见见杨大人,你只需说秦家就行。” “秦家?”小哥儿朝着秦策身后轮椅上的男子看了一眼,又掂量掂量了手中的银子,说:“那你且等着,要是老爷不见你们,就不要怪我了。” “多谢小哥。”秦策看着那守门的小哥走进杨府,侧身看向秦夷,走上前低声说:“公子,为何不进宫面见皇上?你明明知晓长公主很多事情。” “萧笙身边有一个林铮,你觉得到底是谁的秘密多?萧笙没有好下场的前提,我能好到哪里去?”秦夷的身份就足以让元安帝怀疑他,更别说南越之事上他还与萧笙有联手。 “难道就这样?”秦策实在是有些不懂秦夷:“陈谷主一时半会根本就抵达不了帝都,杨家肯定不会放过陈姑娘,怕是等陈谷主来到帝都,陈姑娘命都没了。” “我不会让她有事的。”秦夷略显不耐烦的说道。 第366章 逆流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那守门的小厮才出现请秦夷以及秦策二人进入腹中。 秦策心里早早就有不耐烦之意,只是看着自家主子依旧气定神闲,在进入杨府的后,明显感觉周围的气压都低沉了些。 秦夷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他对杨家唯一了解就是从宁枫那里知晓的,以往也并没有与这杨家打过什么交道,只听闻杨家世代书香门第,子嗣单薄,代代单传。 杨云的死,杨家自然不敢把怒意撒在元安帝那里,但杨家可以把滔天的怒意撒在陈沁微的身上。 “秦公子,这边请。”刚刚那守门的小厮语气明显客气了许多。 来到大厅的时候,杨忠鸣早已坐在主位之上。 扬中鸣看到轮椅上的秦夷时,就想到了秦老侯爷,以及两年前好像也是这位娶了长公主,只是那个时候差点死的是长公主。 两年后他儿子娶长公主,死的却是他的儿子。 杨忠鸣脸上满脸的疲惫,也不知这本该在凤城的秦大公子这个时候前来拜访是为何。 想去年秦老侯爷去世时秦家大房二房那脸撕的可真是难看啊。 “见过杨大人。”秦夷俯首一礼。 杨忠鸣牵强的扯着一抹浅笑,说:“不知秦大公子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虽说杨云的死昨日就传的沸沸扬扬,但今日杨家也并没有设灵堂,且紧闭大门,也就意味着拒绝有人前来吊唁。 况且杨忠鸣自认与秦家没有任何的来往。 秦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起了陈沁微的事情:“杨大人在朝堂也半辈子了,应该知晓昨夜的事情掺杂着多大的水分,杨公子的死有没有与陈沁微有关系,想来杨大人心知肚明。” 杨忠鸣原本还有些客气的脸色瞬间变得阴冷起来,他冷声:“原来你是为那个贱人来的!” 秦夷听到‘贱人’二字倒是没什么表情,倒是秦策脸色有些难看:“杨大人,昨日陈姑娘才来的帝都,怎么可能会与五皇子联手残害你的儿子?这明明就是有人在其中搞鬼,你还当真相信了杨公子的死与陈姑娘有关?” “秦大公子直说想要做什么吧,省的废话说多了伤了秦,杨两家的和气。”杨忠鸣沉着声说道。 秦夷神情也凝重了许多,他说:“杨大人,在下恳请你手下留情,放过陈沁微。” 语气自是带着乞求,却这般说出口来,着实有些不舒坦。 杨忠鸣气笑了:“秦大公子凭什么认为本官会手下留情?本官的儿子都死了,你前来轻描淡写的说一句放过陈沁微,本官只想问你凭什么?” 秦夷低低笑了几声,说:“陈沁微背后是梨花谷,即使杨大人贵为西凉官员,也要给梨花谷一个面子吧,更何况杨大人明知昨日的事情中还有别的事情,为何要抓住一个无辜的人不放?” “照着秦大公子的意思,本官该去对付谁?”杨忠鸣阴森森的盯着秦夷:“对付王家?还是长公主?秦公子又觉得本官能得罪的了谁?皇上?” 杨忠鸣说着说着自己都笑了:“本官可以得罪梨花谷的人,可不能得罪他们。” 杨忠鸣的话似乎并没有让秦夷感到意外,很多事情都是他都知晓不是那么的容易,他也知晓陈沁微是报应不爽,但他在这帝都,他就不会看着陈沁微落入杨家这个火坑中。 “杨大人,这世上锦上添花的人很多,但雪中送炭的人少之又少,令爱与宁家有了婚约,照着宁家在边关的实力,对杨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而且杨大人正值壮年,现在完全还可以生,照着杨夫人的身子也是可以调养再要一子,这个梨花谷完全有法子。”秦夷神情带着些许的冷漠:“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愿天上人间,安好。” “杨大人,时间往前走,你得往前看。” 杨忠鸣着实对秦夷口中那‘还生一子’有了想法,只是想着白氏的身子骨,沉着一双眼睛盯着秦夷,问:“若本官不放了陈沁微呢?” “那令爱与宁家的婚事就作罢,杨大人的官路我保证不会顺遂。” 杨忠鸣听着威胁的话语,低低笑了几声,再次抬眸的时候却是用着异样的目光盯着秦夷:“宁家会听你?” “宁家的确不会听我的,但你的准女婿会听我的。”秦夷扯着浅淡的笑意:“就看杨大人了,就算你这个时候不放过陈沁微,我与梨花谷也有的是法子从你的府邸中带走陈沁微,只是怕到时候杨家就当真从杨大人手里开始真正的凋零了。” 杨忠鸣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他不知秦夷有几分真本事,梨花谷他断然能得罪,但宁家他着实有些拿捏不准。 就在杨忠鸣难以拿捏主意的时候,白氏走了进来。 “既然秦大公子有的是法子能把那个贱人从我这里带走,那秦公子尽管使法子把那贱人带走,我倒是要看看秦公子能有几分真本事。” 一夜之间,白氏两边的鬓角已经了银丝, 她的话语中充斥着戾气。 杨忠鸣看着白氏的样子也是心疼不已,从皇宫回到府上后,整整一夜杨忠鸣都在想,要是当初拒绝了皇上,杨云就能安好的活着,都怪他,都怪他啊! 而秦夷知晓这位杨夫人前来后面根本就没得谈,他甚至话都不想多说了:“杨大人告辞。” 杨忠鸣有些意外,他还以为秦夷还会多说什么。 就在秦策推着秦夷离开大厅后,白氏冷声说道:“你与这种人多说无益,竟还敢威胁杨家,他算个什么东西?秦家都成什么样子了?还敢前来杨家摆谱,当真以为秦家还是如日中天的秦家?” “到底宁家还是秦老侯爷所提携,那位宁宽若是真看不上真儿退婚了可怎么办?” 白氏瞪着杨忠鸣,大声说道:“退了变退了,若宁家当真是这般不明是非的人家,真儿嫁过去能有好日子?” “好好好,你别这么大声。”杨忠鸣长叹一口气后,他的视线在白氏的鬓角停留片刻,继续说:“那陈沁微你打算如何?” “既然与我儿成为了真夫妻,那自然是得与我儿长长久久。”白氏阴冷的说着。 第367章 坦白局 一早萧笙便前往了皇宫,只是因着杨家的事情元安帝在朝堂上多停留了一段时间。 回到御书房的时候,萧笙差不多等了整整半个时辰。 待见到元安帝的时候父女俩简单的寒暄两句后,元安帝便直接说起了昨晚的事情。 “华安竟对朕的做法没有什么异议?”元安帝盯着大殿中站着的萧笙:“毕竟你才是受害者。” 萧笙突然觉得秦夷的虚伪还不够彻底,高位上的那位皇帝才是真正虚伪之人,都已经到那个地步了,最后还是轻拿轻放,而王德妃,怕是在元安帝的眼里是并没有什么作用,才打入的冷宫。 但凡王德妃还有些作用,元安帝也会护下王德妃。 她微微垂着头,扯着牵强的笑意:“父皇做什么自然有父皇的道理,儿臣并无异议。” “华安啊,朕知晓你是个聪明的人,朕更明白你知晓朕把你嫁到杨家的用意,如今闹到这样的地步,朕只想知晓你到底要如何。”元安帝昨夜也想了很多,要与萧笙玩点下心计的东西,怕是会遭到更多的反噬,这个女儿与以往完全不同,或许是他从来就没有真真切切的了解过这个大女儿。 倒不如打开天窗说亮话,这样对谁都好。 “这句话难道不是该儿臣问父皇吗?”萧笙抬眼,笑着问道。 元安帝的眼神阴沉了半分:“华安这是什么意思?” “儿臣从南越回到帝都,父皇不关心儿臣在南越如何,更是不关心如今南越依附西凉后续之事,直接让儿臣嫁人,父皇是要做什么?”萧笙抬起下巴,目光紧锁元安帝:“难道儿臣在父皇的眼里,当真只能有嫁人的这一条路?” 元安帝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女子不嫁人你想如何?这不白白惹人笑话?” “父皇现在觉得儿臣是个笑话了?”萧笙笑了,也是再为那个‘萧笙’感到可怜:“儿臣那些年所做的事情难道还不够别人笑话?” 元安帝愣住,没想到萧笙会这么直接的说出来。 “其实儿臣一直很想问问父皇。”萧笙唇角笑意淡去:“很想问问父皇,难道真的不会养育儿臣吗?难道真的不知什么才是对儿臣好?想来父皇是知晓的,只是父皇觉得儿臣是个可有可无的女儿,只要儿臣不死,父皇便能护儿臣安稳,在父皇眼里,只要儿臣不死便可。” 许是突然被萧笙戳中了心事,又或许是第一次听着萧笙坦露心声,还是对自己的质问,元安帝的脸上越来越难看。 边上站着的刘泉使劲的在给萧笙使眼色,但萧笙仿佛没有看见一般。 元安帝看着那与他对视的大女儿,心中难免有着莫名升起的怒意:“原来朕在华安的眼里是这样的父皇。” “那父皇觉得儿臣与五皇弟比起来,谁更胜一筹?”萧笙也不怕揭露自己的野心,在她的眼里,元安帝是知晓她野心的人,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一切都扯到明面上来,那才好玩。 “放肆!”元安帝果然脸上全是愤怒:“你一介女子怎能与男子相比?难道华安还想坐上朕的这个位置不成?” 萧笙只是笑笑不说话。 元安帝看着萧笙毫无畏惧的笑意,抓起手边的奏折就是朝着萧笙扔去。 那奏折跌落在萧笙的脚边,她垂眼看着散开的奏折上还写着杨家之事,她红唇微勾,直接踩在奏折上,抬眸对上脸色难看的远安帝:“父皇,你这思想有些问题,你的位置不分男女,只分能力。” “难道父皇不知……能者居上?” “你!”元安帝蹭的站起身来,指着大殿中笔直站着并没有怯意的萧笙:“你什么时候动这个心思的!?你前往凤城,把漠北以及南越搅的天翻地覆,是不是就是奔着朕这个位置来的!?” 萧笙微笑着,语气仍旧缓慢:“那儿臣来反问父皇,萧玄奕有什么能力坐上你的位置?靠谁?王家?外戚涉政的下场父皇不会不知道吧?” “但父皇在做什么?明知萧玄奕是什么货色,明知王家在背地做什么,为何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萧笙倒不是为自己不平,而是为真正的‘萧笙’不平,语气更是冷了几分:“难道就因为萧玄奕是父皇的亲儿子?” “父皇的功绩伟业儿臣从不质疑,但父皇为何觉得萧玄奕能成为如你一样的帝王?”萧笙唇角噙着讥笑:“父皇这么舍不得对萧玄奕下手,应该是觉得能把萧玄奕教成如父皇一样的帝王?” “父皇回答不上来?”萧笙看着高位上恨不得杀了她的帝王,扯着笑容继续说道:“那儿臣就替父皇回答。” “在父皇的眼里,女子就该在闺阁之中,相夫教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萧笙越说脸色越冷:“可儿臣偏不信邪,儿臣倒想看看王家、萧玄奕以及王德妃有多大的本事,想从儿臣手里占便宜,他们也配?” “好好好。”元安帝连说三个好,边说边指着萧笙,又重新坐回了龙椅上,他死死的盯着萧笙:“你能把你的心里话说出来,朕倒是高看了你一分,所以从让你嫁给杨云,你等的就是朕的态度,显然昨夜朕的态度没有让你满意,所以你今日直接与朕撕开那表面的安宁,是吗?” 萧笙哼笑:“父皇,儿臣无所畏惧,失败了大不了死路一条,但让儿臣受你的摆布,那是不可能的事情,父皇也别想着如何掌控儿臣,儿臣现在对父皇亦是无惧。” 元安帝死死的盯着萧笙那闲适的样子,当真是与他年轻时一模一样。 “想来父皇应该知晓,儿臣手中有什么。”萧笙红唇微微勾起:“父皇更是知晓,儿臣的羽翼早已丰满。” 哗啦! 元安帝把御桌上的册子全部挥洒在地,他咬牙:“好得很!真是朕的好女儿!朕也很想看看你能翻出什么风浪!” 第368章 刘泉 元安帝与萧笙在御书房可以说的上是撕开了所有的虚伪,最后不欢而散。 但元安帝因着萧笙手里还有一股南越的势力,心有忌惮,加上萧笙所说自小就没有真正的关切过这个大女儿,他或许是真的从来就没有了解过这个大女儿,又因与先皇后是少年夫妻,这个大女儿当初生下后他也抱过襁褓中的长女。 最后元安帝丢下一句让萧笙在长阳宫中好好反思,就让萧笙离开。 也没有因着萧笙说了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受到什么实际的惩罚。 而萧笙知晓元安帝让她在长阳宫反思,算是软禁了她。 元安帝要把她放在眼皮下,也绝对不会让她有任何的动作。 刘泉奉命前来长阳宫规劝萧笙的时候,长阳宫外三步一个禁军。 刘泉走进偏殿的时候,就看到榆欢侯在大殿外。 “刘总管。”榆欢恭敬的喊了一声。 刘泉含笑:“榆欢,公主殿下没有歇下吧?” “没有。”榆欢靠近刘泉,低声说:“长公主好像心情很不好,您这个时候来,难道就不怕公主把怒火都撒在你的身上?” 刘泉笑了笑:“陛下让我来的。” 榆欢抿了抿嘴,想着刚刚在御书房外听到长公主与皇上的那些对话,整个人都僵在那里了,她有时候当真很佩服长公主的胆量,怎么敢和皇上叫嚣? 但皇上的确太过偏心,五皇子除了被关禁闭外,什么事情都没有,还有王家。 听闻今日朝堂上王家,以及王家笼络的几个朝臣在朝堂之上让元安帝重新彻查杨云被杀一事。 元安帝自然不会重新查。 “那刘总管请吧。”榆欢拉开与刘泉的距离,刘泉的身份总是特殊,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刘泉走入偏殿,并没有看到萧笙的身影,他朝着里面走,看到内殿中的书案前坐着的萧笙,踱着小步朝着萧笙走去。 “长公主。” 萧笙听着刘泉的声音,抬眼朝着刘泉看去,白皙的手指合上册子,说:“刘总管怎么来了?” 刘泉长叹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说:“公主,是皇上让老奴来的。” “父皇让你来的?”萧笙倒是有些意外,不过她正想着如何与刘泉走近,没想到刘泉就真的来了:“父皇让你来做什么?莫非是想让刘公公劝劝本宫?” “什么都瞒不过长公主。”刘泉虽是这么说,但脸上的讪讪还是表面了他内心的紧张:“殿下,皇上还是心疼你的,只是皇上先是君王再是父亲,所以在对长公主养育这方面,并没有什么付出,但殿下也应该明白,不仅仅是殿下您,还有其他公主,和皇子,皇上依旧没有上心,但殿下刚刚在皇上面前说的那些话完全就是大逆不道了,您看,皇上还是没有惩罚殿下是不是?” “哦?”萧笙笑了:“那刘总管觉得如何才是惩罚?” 刘泉噎住。 萧笙继续笑着说:“要是本宫手里没有能让父皇忌惮的东西,刘总管觉得本宫现在还能安好的坐在这里吗?” “殿下。”刘泉牵强的扯着一抹笑容:“自古储君都是男子,殿下饶是有那个野心,悠悠众口殿下如何堵,五皇子再如何的平庸,也有朝臣辅佐,老奴知晓殿下不输男儿,但规矩就像那撼动不了的大山,殿下的野心也必遭反噬,最后伤了殿下,殿下又何必呢?” 萧笙把手中的册子放在一边,起身朝着外殿走去,刘泉跟在身后。 “刘总管的话本宫自是明白,只是本宫不明白的是,父皇明知本宫手中有着什么,还允许王家与德妃来挑衅本宫。”萧笙轻笑着:“刘总管明白父皇为何这样吗?” 刘泉沉默片刻,才说:“可能就是因为知晓殿下您手里有什么,王家那么做,陛下才对王家所做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说直白点,那就是父皇想看看王家能不能把本宫手中的东西给瓦解掉?”萧笙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她侧眸看着刘泉:“听闻本宫年少时做了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每每父皇都怒意滔天,还是刘总管在父皇面前为本宫说尽了好话?” 刘泉挑眉,倒是不知道萧笙会说这样的话来,而且那‘听闻’着实有些意有所指,他说:“这都是老奴力所能及之事,殿下不必挂在心上。” “本宫还听闻,刘总管与母后也有些缘分?”萧笙收起笑意,提起这个母后的时候倒有些惆怅之意。 刘泉被萧笙这份语调提了提心神,长公主今日怎的突然提起了皇后娘娘? “老奴与皇后娘娘的确有些缘分,当初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老奴还是宫里一个做苦活的小太监,想来殿下也应该清楚在这宫里没有背景没有银钱的日子有多难过,那时候正好碰上太子妃。”许是提起往事,又或许是想起了那些年的不易与心酸,他的内心有着从未有过的平静:“那是老奴第一次见到太子妃,也从来没有想过在这冷冰冰的皇宫里还能遇到一丝温暖。” 那是刘泉刚拿到那月的月列,便被宫里资质较老的太监给抢了银钱,抢银钱刘泉常见,想着反正有吃有住就行,在宫里没有银钱也能过得去,只是让刘泉没有想到的是,那群畜生还有别的癖好,想玩弄于他。 当时刘泉苦苦哀求让那几个太监放过他,却没想到刘泉越求饶那几个太监就越兴奋,还让刘泉晚上等着他们去宠幸。 几人所处的位置本就是偏僻的位置,料着不会有什么人经过。 怎知那日恰逢太太子妃从那里路过,也把那些听着就恶心的话给听了进去。 当时太子妃怀着身孕,身边的人见太子妃的脸色不好,直接出现在那群太监面前,说他们污了太子妃的耳朵,全部杖毙。 太子妃本就得太子的宠爱,那太监听后就跪地求饶,太子妃走至他们面前,视线也没有落在刘泉的身上,就说宫里不适合他们,临走时目光落在脸色苍白的刘泉身上。 第369章 先皇后 “后来又见到了太子妃,那时老奴又是被人欺负。”刘泉真挚的笑了笑:“太子妃好像认出了老奴,周围的人都跪着,太子妃走至老奴的身边,说怎么每次见到老奴都被欺负,老奴受宠若惊,太子妃说太子身边最近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手,问老奴想不想去太子身边做事。” “老奴当然想啊,那可是太子身边,老奴磕头说着多谢太子妃,太子妃却说以后得势可不能欺压可怜之人。” “后来老奴去了太子身边做事,那时太子的那些手足野心勃勃,都有压太子的势头,太子妃每日都在为太子操劳,甚至因着夺嫡之事,殿下您的外祖父一家也被辰郡王全部暗杀,当时您外祖父家在这帝都就是名门之首,那时老皇帝也病卧床榻,辰郡王作为三皇子的外族,也与太子彻底撕破脸面,势必夺位。” 萧笙倒是没有想到这其中还有这些复杂之事,从做了‘萧笙’后,也调查过萧笙的母后,风满意,是个有些手段的皇后,只是可惜在生下萧笙后就落下病根,身子也是一日不如一日。 风家必然是那条夺嫡血路上牺牲最惨的,除了还在太子妃位上的女儿外,风家府邸里连一条狗都没能活命,可能那三皇子与辰郡王都不知道,风家满门死在前,他们便在后。 当年元安帝还是太子之时,手腕必然不一般,挟天子令诸侯,逼着病榻上的老皇帝以及三皇子的生母贵妃把三皇子以及辰郡王请进皇宫,来了一场鸿门宴。 以及要挟老皇帝的心腹,也就是老皇帝在这帝都掌管兵权的秦家,那时秦老侯爷身形还硬朗,忠心老皇帝。 为了老皇帝,秦老侯爷自然是听从太子。 就在那一夜,太子抓了辰郡王子女以及血亲,三皇子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死在他的眼前,至于辰郡王的子女以及血亲,风家满门怎么死的,辰郡王的子女以及血亲自然是受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遭遇才个个被砍掉头颅。 据说那一夜过后,整整一个月皇宫中都还飘散着血腥味。 老皇帝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手足相残,最疼爱的三儿子死的那么血腥,病得更重,没过两月就驾崩,太子顺利登基,太子妃成为皇后。 “有时候老奴也在想,要是殿下你的外祖家还在,您是不是又是另一副光景了。”刘泉略显惆怅的说着:“要是皇后娘娘还活着,皇上是不是就能对您更加上心了。” “可父皇并未有记住母后以及风家,他现在只知道是王德妃给他生了一个儿子,也知晓他儿子没有外家扶持并不好过,所以他不会对王家如何,甚至还有了扶持王家的心。”萧笙知晓人性凉薄,死了的人到底是死了的人,怎能比得上活着的人? 刘泉哎了一声,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沉默着。 萧笙轻笑着:“本宫能理解父皇,毕竟也上了些年纪,自然无心再去生养另一个儿子,萧玄奕再如何平庸但也不蠢,加上还有王德妃在身后提点,就算父皇有个什么意外,这西凉也不会出什么意外。” “殿下这么说看来是的对皇上彻底死了心。”刘泉怎会听不出萧笙的意思?他明白,他什么都明白:“只是殿下,要是当真惹怒了陛下,陛下定不会对你心软。” “刘总管是不是也感觉到父皇已经彻底忘了母后?”萧笙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话。 刘泉脚步停下,看向萧笙,说:“老奴的确能感觉到皇上已经忘了皇后娘娘,殿下不在这帝都的两年,皇上几乎夜夜都在德妃的宫中。” 萧笙面向刘泉,言笑晏晏,说:“那父皇对刘总管呢?怎么说刘总管也算是母妃提拔的人,父皇这两年在德妃身边,可有疏远过你?” “那倒是没有,有时候老奴觉得,就因为老奴是皇后娘娘留在陛下身边的人,陛下倒是对老奴有许多的耐心。”刘泉恭敬的回答道:“就像这次,陛下知晓老奴因着皇后娘娘的关系会说殿下您的好话,所以陛下也会让老奴前来与殿下说说话,有些事情适可而止。” “那刘总管觉得有些事情是本宫适可而止就能适可而止的吗?”萧笙反问刘泉。 刘泉怔住。 “刘总管在这深宫中见识到的自然比本宫多,若当真让萧玄奕坐上那个位置,风家的下场那便是本宫的下场。”萧笙说这句话的语气有些轻飘飘,她笑:“无论本宫有没有前往南越,有没有野心,只要萧玄奕登基,本宫就没有好下场,实不相瞒刘总管,本宫甚至开始怀疑母后为何只能生下一个公主。” 刘泉眼中有着震惊。 “母后与父皇之间的事情本宫自然不会去猜测,不管父皇对母后是真心还是假意,这都是母后与父皇的事情,只是现在父皇如此的偏颇,甚至能忍受王家如此卑劣的对本宫下手,本宫自然会去臆想一些不可能的事情。” “比如风家为何被辰郡王盯上,为何母后与父皇成婚那么多年都没有子嗣,而是父皇登基之后才有了身孕,本宫甚至怀疑父皇是早就知晓母后肚中的是女儿,才让母后顺利的生下本宫,为何母后生下本宫后身子就落下病根。” “又或者,母后在无力回天的时候,那梨花谷的谷主怎会前来帝都?” “还有……”萧笙脸上的笑意更浓了:“父皇为何不直接了当的处理陈沁微,父皇明明可以安抚杨家,却让人遐想是因为五皇子才把陈沁微留给杨家处理,本宫能不能怀疑这是父皇不想处置陈沁微?因为陈沁微是陈夙白的女儿?” “父皇或许与陈夙白有着不一样的交情?” 刘泉觉得萧笙越说越诡异。 “本宫很早之前听闻有一种秘药,能让怀孕之人想要女就要女,想要子就要子。”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有着阴深的戾气:“刘总管,母后待你不薄,难道你不想知道母后落下病根的真相?” 第370章 明白 刘泉从长阳宫离开的时候已快申时末,那时御厨房的人正好给萧笙晚膳,恰逢刘泉出来,禁军打算盘查御厨房的人,奈何刘泉上前朝着禁军打招呼,禁军见是刘泉,朝着那御厨房的人摆了摆手,示意进去。 “陛下说了你们就这样守着长公主便是,至于长公主在长阳宫里做什么,你们无需盯着。”刘泉叮嘱道。 为首的禁军:“是。” 刘泉颔首之后朝着身后大殿看了一眼,很快就收回视线朝着另一边走去。 禁军首领见刘泉走远后,朝着身后的大殿看了一眼,见长公主身边的丫头仍旧站在大门外,又收回了目光。 内殿中。 林铮把食盒中的菜色全都摆了出来,问:“如何了?” 萧笙倒是笑了笑:“你在我父皇的眼皮下跟在我的身边,也不怕被发现。” “我无所畏惧。”林铮把银筷递到萧笙的手中:“有你爱吃的黄焖鱼翅。” 萧笙的视线自然而然的落在那道菜上,那微微郁闷的心情也彻底散去。 “刘泉一直记得我母后的恩情,刚刚与他说了些以往之事,行不行就看刘泉自己了,这些年他对我的关心倒像是真的,也不想逼迫他。”萧笙说完浅尝一口黄焖鱼翅。 “接下来就打算在这宫里待着?”林铮看着萧笙比较惬意的样子,知晓她根本就没有着急,甚至都不会慌乱一步。 “既然父皇让我待在这皇宫,那就好好待着呗。”萧笙连续吃了好几个黄焖鱼翅后才放下银筷:“反正我不急,自然有人比较急。” 林铮看着萧笙放下的银筷,又重新拿起一双银筷给萧笙碗中夹了一些暖胃的菜,说:“快些吃,我不能在你这里待太久。” 萧笙看着碗里的菜,拿起银筷开始吃了起来。 接下来内殿中只剩下碗筷碰撞声。 直到萧笙再次放下银筷,说:“陈夙白前来帝都了吗?” “应该在明日才能抵达,沧州前往帝都再如何的快马加鞭,也不能短短几日就抵达帝都。”林铮说道。 萧笙扯笑:“很好,让白氏先把陈沁微留着,待陈夙白抵达帝都之后,再看一场戏。” 林铮其实有些不解,他在她的身边坐下来,语气莫名压低:“你怎么就觉得你父皇与陈夙白有些渊源?” 萧笙神情有片刻思索,掀眸看向林铮,说:“我只是猜测的,你难道就不好奇陈淑妃为什么能利用陈夙白让我父皇离开皇宫?” 林铮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 “陈淑妃定是知道些什么,才能把陈夙白引到帝都来,那时我母后已命在旦夕,但我父皇听闻陈夙白在帝都,仍旧出宫寻找陈夙白进宫给我母后看病,你不觉得这其中有些……怪异吗?” 萧笙扯了扯唇角:“比如,父皇明知我母后谁也救不了,听闻陈夙白前来帝都,仍旧去见陈夙白,那为什么不很早之前就去寻找陈夙白来为我母后看病呢?” “你不觉得我父皇有些……虚伪吗?我母后都快撒手人寰了还那么着急出宫寻找陈夙白?我想着陈淑妃一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陈淑妃不可能会冒着那么大的风险混淆皇嗣血脉,万一父皇不出宫呢,所以陈淑妃是料定了父皇知晓陈夙白前来帝都后一定会出宫去找陈夙白。” “但你父皇对外说当时你母后危在旦夕,所以才着急去寻的陈夙白。”林铮很平静的说道。 “是吗?”萧笙言笑晏晏,只是那眸中的笑意带着几丝寒意:“要是真有那个心思,在陈淑妃算计的时候去找陈夙白?早干嘛去了?” 林铮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或许萧笙早就在怀疑,只是时机都不太对,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所以把陈沁微扣在杨府,就是等着陈夙白前来帝都?” 萧笙扯了扯唇角,似乎是在想什么,片刻后,萧笙继续说道:“这两日你不用在宫里,就盯着陈夙白,也把陈夙白的消息传入父皇的耳中,看看父皇是什么反应,我总觉得这其中肯定有事情。” 林铮点头,起身后视线一直落在萧笙的身上。 萧笙掀眸看着林铮的眼神,问:“怎么了?” “我怎么觉得你现在使唤我比以往还要顺手了些?”林铮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竟有了几分宠溺。 萧笙轻笑:“那不是林阁主求之不得的吗?” 林铮眉间的雀跃尽显, 萧笙对他的态度他又怎么看不出来? “那等我的消息。” 萧笙点头。 半刻钟后,林铮离开,榆欢走进内殿中,低声询问:“公主,让林铮在这皇宫是不是不太妥当?要是皇上知晓了,肯定会更动怒。” “林铮等下就离开皇宫。”萧笙淡声回应。 “那就好。”榆欢就怕林铮被发现,到时候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最重要的还是林铮的身份,要是让元安帝知晓林铮现在彻底与长公主在一条绳上,心中的忌惮更深,只会永除后患。 萧笙继续坐在那书案前翻阅着册子,榆欢走上前,继续说道:“今日一早二公主也来了,只是那守门的没有放二公主进来,奴婢觉得二公主应该是与公主您有话要说。” “奴婢还听说城中都在传着王家要害您的事情,王家这几日的下人都不敢出府,就怕被人逮着问个什么。” 萧笙闲适的笑了笑:“ 那你所听闻的那些传闻很有可能就是出自二皇妹之手了。” 榆欢一听点着头,很有可能啊,二公主以及二驸马一直想要笼络长公主,这个时候秦舒锦添一把火让王家想要谋害长公主的事情传的更凶。 “奴婢还听说,大房的那位秦大公子前往了杨家,只是不知道说了什么,阴沉着一张脸从杨府出来了。” 萧笙掀眸看向榆欢:“林铮告诉你的?” 榆欢点头。 刘泉回到御书房后,大殿中就有着五皇子的舅父,王绥,此时正在谈话。 “陛下,德妃娘娘为了您忍辱负重那么多年,您……”王绥眼看刘泉进来,到嘴边的话重新咽回了肚中。 而刘泉听到这番话后,垂着眸子直接走进大殿中。 元安帝见刘泉走进来,便对王绥使了个眼神。 王绥会意,俯首一礼:“微臣告退。” 到王绥离开,刘泉都是垂着头。 “华安可还好?”元安帝问道。 刘泉平声回应:“长公主心情不怎么佳,见老奴前去,也没给什么好脸色。” “朕当真是没有想到华安能有这样的野心。”元安帝始终说的就是萧笙的野心,似乎并不怎么认可萧笙是个有手段有计谋的人:“也是没有想到华安的心中把朕看的那么的不堪。” “长公主或许是从小就羡慕二公主,所以对陛下有些埋怨。”刘泉从刚刚听到王绥说的那句没有说完的话后,稍稍抬眸看向高位上的元安帝:“或许皇上能与公主好好谈谈,想来长公主也不会真的要与皇上您兵戎相见,老奴始终觉得长公主就是从小没有得到太多的关心,所以有些不相信皇上您能护着她,才有了长公主前往漠北以及南越的事情。” 刘泉说着又停顿片刻:“老奴估摸着长公主也是怕最后没有什么好下场,才如此做,要是皇上您能护着长公主一些,能给长公主一些安全感,想来长公主会与皇上您好好相处,还有五皇子。” 元安帝倒是没有想到刘泉会来说这些话,他浅笑:“朕让你去华安面前好好规劝规劝,怎的现在反倒是你来规劝朕了?” 刘泉的头垂的更低了,说:“老奴也只是想到长公主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也是陛下最疼爱的公主殿下,老奴实在是不想看到陛下与长公主闹出大矛盾来,本就是家事,何必闹得人尽皆知?” 元安帝一听刘泉提起皇后,脸色就沉了下来。 刘泉似乎也感觉到了元安帝情绪的变化,但还是继续说道:“若不是王家人一直盯着长公主,长公主怎会与陛下您有隔阂?长公主好像也没有做什么得罪王家的事情吧,王家为何就要对付长公主?” 元安帝的脸色缓和了一点,却没有说话。 刘泉也沉默了,大殿中陷入一种诡异的气氛中,就在刘泉以为元安帝会动怒的时候,元安帝说道:“你所说的朕会好好想一想,华安到底是朕的女儿,昨日与朕所说的话,朕就当她在气中所说的话,不会当真,但她有些事情做的的确有些越界了。” “老奴知晓。”刘泉对元安帝也有了一些寒心,始终不提王家,护着太过明显,还有刚刚王绥所说的事情,这其中当真还有别的事情? “你退下吧。”元安帝说道。 刘泉行礼退下之后,便回了住处。 来到自己的院落,身边跟着的小太监讨好的问道:“刘总管怎的今日脸色有些不太对?” 刘泉朝着院落环视了一圈,压着声音说道:“你前往冷宫一趟,安排安排,我去见见云嫔。” 小太监一听,神色也凝重起来。 当初云嫔因着陈淑妃的事情被打入冷宫,还有三公主,现在刘总管要见云嫔,莫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小的这就去办。” 夜。 丑时末。 冷宫。 熟睡中的云嫔被一道很轻慢的脚步声吓得梦中惊坐起,这冷宫中物资本就缺少,就算是烛火也是少的可怜,周围泛旧的幔纱微微动着,她接着窗外的月光看到床榻不远处站着一个人影。 她先是一惊,冷声:“你是谁!” 刘泉笑了笑:“云嫔娘娘,是老奴,吓着您了?” 云嫔怎会听不出刘泉的声音? 只是她还是惊讶,这个时候刘泉出现在她这里,是不是外面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又想到这两日王德妃也来了这冷宫,她没有前去看望王德妃,倒是听三公主说,王德妃前来冷宫的待遇与我们不一样,她当时只说了一句,怎么说王德妃膝下有一个儿子,还是皇上唯一的儿子,这冷宫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王德妃。 “什么风把刘公公吹到这里来了?” 刘泉在那圆桌前的凳子上坐了下来,说:“云嫔娘娘,老奴前来只是想问你一些事情,还望云嫔娘娘能如实告知。” 云嫔笑了笑:“我能知道一些什么事情?我在这皇宫战战兢兢这么多年,刘公公应该是看在眼里的才对,若当真是知晓什么秘密,还能活到今日?” 刘泉笑着说道:“云嫔娘娘的手段老奴自是知晓的,能活到今日全靠的就是云嫔娘娘的手段,不然云嫔娘娘在淑妃娘娘压迫下,早就尸骨无存了。” 时隔几年再次听到陈淑妃的名字时,云嫔的脸上还是有些狰狞,她收了收思绪。 说:“所以刘公公前来我这里,是想知道什么?难道还是陈淑妃的事情?陈淑妃不是早就下地狱了吗?” 刘泉笑了笑:“老奴前来是想知道皇上有没有什么把柄落入淑妃娘娘的手里。” “什么意思?”云嫔诧意。 刘泉:“皇后娘娘病卧在床那么久,偏偏因着陈夙白前来帝都皇上才出宫寻陈夙白,也是因为这个,才让陈淑妃钻了空子,所以老奴觉得陈淑妃娘娘是如何知晓皇上一定会出宫寻陈夙白的。” 云嫔听着这段话,有些捋不清,她说:“不是因为皇上心系皇后娘娘的病情,在听闻梨花谷谷主前来帝都后皇上才出的宫吗?” “可老奴怎么觉得并非如此呢?”刘泉收起笑意:“皇上是知晓皇后娘娘无药可以的。” 云嫔嗅到了阴谋的味道,她挑眉:“可时隔这么多年,长公主都成人了,刘公公再来追究以往的事情是不是有些晚了?” “云嫔娘娘是与陈淑妃走得最近的人,想来老奴是能问出个一二的。”刘泉笃定的说道。 云嫔笑了笑:“那我能不能问问,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王德妃怎的进了冷宫?” “想要把长公主除掉呗,不然还能是什么事?” 云嫔笑的更深了:“谋害子嗣只能进入冷宫?看来陛下还真是心不平啊。” “所以老奴怀疑皇上深爱的女人是王德妃,而并非皇后娘娘。”刘泉很轻很轻的说出这句话。 第371章 一个答案 房中的安静并没有持续太久,云嫔便掀开被褥走下榻,披上一件外衫后,走至刘泉身边的位置坐下。 “刘公公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皇后娘娘可是皇上发妻, 而且也是在皇后生下长公主后,才有了后宫的妃嫔,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可是只有皇后娘娘一日,后来皇后娘娘病逝后,后位一直悬空,若皇上当真深爱的是王德妃,那这些年早就应该扶正了。” 刘泉凭借着淡淡的光线朝着云嫔看了一眼,又收回视线,盯着殿中一处看向幽暗之处。 “老奴倒是觉得,没有比太后娘娘之位坐着更稳当的位置了。”刘泉说完这句话,侧眸见云嫔盯着自己,他笑:“云嫔娘娘觉得呢?” 云嫔有些不自然的扯了扯衣袖之处,垂着脑袋,说:“刘公公说的是,这世上没有比太后那个位置更稳当的了。” 如果刘泉所说是真的,那么当年皇上与三皇子夺嫡之事,风家是不是王家的垫脚石? 这些年王德妃一直在后宫深居简出,就连陈淑妃的事情尘埃落地之后也是后面长公主所发现才把王德妃给引出来,要是长公主并没有发现不妥之处,想来王德妃依旧在后宫安稳的度日。 她也多少听闻过一些事情,长公主离开帝都养病这两年宫中的事情。 毕竟被贬为妃子的德妃还能重新得到皇上的宠幸,这实属罕见,后宫的妃子本就少,元安帝更不是流连在女人中的男人,王德妃还能重新坐回德妃的位置,当真是很惊奇的事情。 只是自从陈淑妃以及四皇子的事情过去后,元安帝的膝下只有五皇子一个子嗣,朝堂上的大臣们自然对王家也是有着不一样的敬畏。 后宫妃嫔也只有王德妃一人,元安帝膝下也只有五皇子一人。 这以后西凉的江山还不是五皇子以及王德妃的? 所以在王德妃重新坐回德妃位置的时候,前朝大臣几乎没有任何的意见。 云嫔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稍稍震惊了下,只是念着她如今的处境,只能说命这个东西当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就连昨日三公主前来她这里提起王德妃也来了冷宫,但待遇与她们有着天壤之别,她还想说王德妃是犯了什么事情。 但这冷宫不比外面,想要知道什么事情,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白日的时候才隐隐得知王德妃是怎么前来的冷宫,那时她还在感叹长公主真是命运多舛,怎的个个都不想长公主好过? 现在听刘泉这么一说,好像也很能理解。 王德妃利用长公主把陈淑妃的事情给拉扯出来,最后陈淑妃以及四皇子都没了,所有人都会觉得陈家,陈淑妃以及四皇子的下场是因长公主。 以往与陈家交好的人肯定也会受牵连,下场肯定不会像陈家那么严重,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些人定会对长公主怀恨在心。 只是后来长公主从沧州出来,顺着三公主不对之处把王德妃给拉扯出来。 那些对长公主怀恨在心的人肯定不敢对王德妃如何。 毕竟谁会得罪王德妃? 只是长公主到底是得罪了王德妃以及王家,长公主回到帝都后,王德妃就急不可耐的下手。 果真是好一场大戏啊。 “刘公公,长公主现在如何了?”云嫔却问起了长公主。 刘泉轻笑:“公主殿下与陛下说了几句重话,被陛下软禁在了长阳宫中。” “软禁?”云嫔惊讶:“为何要软禁长公主?” 刘泉收起笑意,语气仍旧客客气气:“云嫔娘娘,老奴前来您这里是为了想知道刚刚老奴所问的问题,老奴想着云嫔娘娘在淑妃娘娘身边待了那么久怎么都知晓一些事情,比如当年陈淑妃利用你生下三公主的事情。” “老奴知晓云嫔娘娘是个胆大心细之人,当初陈淑妃娘娘让你所做的事情,云嫔娘娘肯定也是抓住什么把柄的,纸终究包不住火,万一东窗事发,淑妃娘娘定会把云嫔娘娘推出去,云嫔娘娘不会不留后手。” 只是云嫔留下的后手还没有拿出来,就直接进入了冷宫。 当然,云嫔觉得现在在冷宫的日子比以往好上一百倍。 “刘公公,我现在的日子很惬意,并不想掺和到你所说的那些事情中。”云嫔噙着淡笑,又用一种和事佬的语气说道:“很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十多年,就算你知晓又如何?你能改变什么?” “老奴的确是不能改变什么,老奴只是想确定一下。”刘泉说这句话的时候,双手微微握紧,语气比刚刚坚定了些:“老奴只是想确定一下。” “确定皇上是不是利用了皇后,利用了风家?”云嫔皱眉问。 刘泉嗯了一声。 云嫔沉默。 殿中又安静下来,刘泉能这么确信云嫔知道什么,肯定也是有原因的,云嫔开始可是陈淑妃身边的侍女,怎么会不知道些什么? “刘公公,我只能说当初淑妃娘娘把陈夙白引入帝都,的确很确信皇上会因着陈夙白前来帝都后会离开皇宫。 ”云嫔的声音很轻:“至于这其中有没有别的原因,我是真的不清楚,那个时候陈淑妃与她身边的嬷嬷说,皇上知晓陈夙白前来帝都后,一定会出宫,当初嬷嬷也说出过一些疑惑。” “比如皇上要是当真想要医治皇后娘娘,皇上为什么不派人前往梨花谷把陈夙白给请到帝都来医治皇后娘娘,为何把陈夙白引入帝都之后,皇上就要要去见陈夙白,还说要给皇后娘娘医治。” “当时淑妃娘娘就很胸有成竹的说,皇上去见陈夙白,皇后娘娘只是一个借口,就这样,其余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刘泉了然,站起身来,说:“多谢云嫔娘娘。” 翌日。 陈夙白抵达帝都,秦策接应的陈夙白。 秦家,西苑。 “公主,秦策引着一行人前往了东苑。”衡香走至主屋中,与另一边在梳妆台前描着眉的萧暮慈身边说道:“应该就是驸马所说的人。” “梨花谷的人能在这短的时间抵达帝都,看来那个谷主还是挺在乎陈沁微这个女儿。”萧暮慈把手中的青黛放下,微微侧身,抬眸看向衡香:“也不知道皇姐知不知梨花谷的人来帝都了。” 衡香拧眉:“公主,你可不能再前往皇宫见长公主了,昨日你前往长阳宫就被拦下来,要是再前往长阳宫,要是惹怒了皇上就不好了。” 萧暮慈淡淡的哼笑一声,唇角竟掀起一丝讥笑:“衡香,你有没有觉得父皇很护着萧玄奕?” 衡香一瞬不瞬地的盯着萧暮慈,摇头。 “明明这次证据都摆在了父皇的眼前,父皇还是护着萧玄奕,还把皇姐给软禁在长阳宫里,也不知道父皇到底在想什么。”萧暮慈说这句话的时候,叹了一口气:“也能理解,萧玄奕是父皇唯一的儿子,要是真的处罚了萧玄奕,父皇以后得江山谁来继承?” 衡香仍旧不敢多说什么,这毕竟是皇家之事,她一个做奴婢的还敢议论不成? 此时,秦舒锦走了进来, 衡香见状,直接朝着秦舒锦福了福身,便走了出去。 萧暮慈没有动,看了一眼秦舒锦后,视线再次落在铜镜中,又重新拿起了眉黛描眉起来,她说:“东苑那边可有什么动静?” “还能有什么动静?”秦舒锦坐下后,给自己倒了一杯凉透了的水:“无非就是在说陈沁微与杨家的事情。” “那杨家呢?今日还没有设灵堂?”萧暮慈有些惊讶,这杨云都死两日了,还不设灵堂,亦然没有人前往吊唁,这是什么意思? “杨家那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秦舒锦说着便把那杯凉水一饮而尽,放下水杯后看向萧暮慈:“我总感觉杨家那日从皇宫中回去后见了什么人,所以才这么沉得住气。” “见了什么人?”萧暮慈有些不解:“你的意思是,杨家不设灵堂是为了什么?” 她说话间,转头看向秦舒锦:“不设灵堂,不让杨云入土为安,能为什么?” “这我就不怎么清楚了,但杨家一直没有杨云入土为安的打算,这其中肯定有什么猫腻。”秦舒锦轻啧两声,继续道:“杨忠鸣这个人可能软弱了些,但那杨夫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白家虽没有在这帝都,但在沧州也算是富甲一方,白氏肯定不会让杨云死的那么不明不白。” “陈沁微已经落在他们杨家手中,难道他们杨家还想做什么?”萧暮慈有些不解。 “所以这就是我说杨家人从皇宫回去之后肯定是见了什么人,这两日才这安安静。”秦舒锦思索片刻,又道:“我那堂叔第二日就去了杨府,但是没有见到陈沁微,还被那白氏给数落了几句。” “那梨花谷的人前来帝都就能把陈沁微从杨家带走?”萧暮慈收回视线,目光从铜镜中盯着秦舒锦:“还有就是我不明白为什么父皇要把陈沁微交给杨家,难道就是因为陈沁微是萧玄奕给请来这帝都的?” “这其中肯定还有别的事情,你现在进宫把梨花谷谷主前来帝都的消息告诉给长公主。”秦舒锦说道。 萧暮慈看了看自己画好的眉,听着秦舒锦的这番话,微微蹙眉:“我怎么去见皇姐?长阳宫被禁军围着。” “我的意思是……把梨花谷谷主抵达帝都的消息让你父皇知晓。”秦舒锦用着一副意味深长的语气说道。 萧暮慈深深的盯着秦舒锦,过了片刻好似明白了秦舒锦的意思。 “你是想让我父皇知道梨花谷谷主来帝都的消息?”萧暮慈眸色深了深:“什么意思?” “你皇姐的意思。” —— 秦府东苑中。 秦策带着陈夙白前往主院后,便守在大门之处,就算刚刚二房的秦舒锦前来,也只是寒暄了几句就离开。 而此时的堂屋中,陈夙白与秦夷相对而坐,二人之间虽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但这堂屋中的气氛略显低沉。 “师父,这次的确是我无用,沁微能走到这一步也是我的错。”秦夷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带着苦笑:“或许师父应该知晓沁微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但我也没有想到沁微能如此疯狂。” 疯狂到利用高家对付萧笙。 陈夙白淡淡的看着秦夷,说:“也不能全怪你,李珺与高泠霜在谷中的时候,我应该能猜到沁微要做什么,只是当时想着沁微从来就没有做过什么越界的事情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高家给沁微送信时,我已闭关许久,没想到此次前来帝都就入了别人的陷阱之中。” “杨家我去了一次,但杨忠鸣的夫人不好说话,至今没有沁微的任何消息。”秦夷说这句话的时候眉梢之处挂着浓浓的愁意:“我想着没有任何消息就是好消息,还望师父给我一些时间,沁微我一定会从杨家给带出来。” 陈夙白盯着秦夷半晌,说:“我会见见元安帝。” 秦夷眼中闪过一丝讶色,虽说早就听闻陈夙白与元安帝也有交情,但应该不是陈夙白想见就能见,更何况他从萧笙那里得知先皇后的死间接性的与陈夙白有关。 如果萧笙所说的是真的,那有着这层关系在,元安帝会见陈夙白? “看君凛的神情,似乎是觉得师父见不到元安帝?”陈夙白笑了笑。 秦夷挑眉问:“师父,当年皇后娘娘的事情你可知晓?” 陈夙白闻言,除了眼神有些轻微的变化外,并没有别的变化。 秦夷见陈夙白沉默,说:“当年陈淑妃之事,当真是陈淑妃利用的师父才把元安帝给引出皇宫的?” 其实这件事秦夷一直知晓,毕竟从王德妃的嘴里得知,那件事真的肯定比假的多。 陈夙白依旧沉默。 “师父是因何被陈淑妃所利用?按照师傅的谨慎,应该不像是被利用的人才是。”秦夷又说道。 第372章 会错 陈夙白半晌没有说话,似乎在回忆什么,剑眉也渐渐皱起。 秦夷看出了陈夙白的变化之处,并没有继续问下去,有的事情不是他能知晓的。 “你手里还有你祖父进宫的令牌吗?”陈夙白问。 秦夷答:“有,师父现在就要进宫面见皇上吗?” “现在。”陈夙白没有一丝犹豫的说道。 秦夷心中虽有疑惑,比如陈夙白前来帝都后不是前往杨家而是进宫面见元安帝,比如……陈夙白的身上有一种秦夷没有的焦灼。 就好像陈夙白面见元安帝之后就能够把陈沁微从杨家带出来。 秦夷朝着大门处看去,说:“秦策,去把祖父的令牌找出来,等下进宫。” 陈夙白唇角终于有了一丝弧度,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秦夷:“君凛,其实沁微心里一直是你,如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心里应该很难受,不过人各有命,感情这件事本就没有什么固定的答案,所以沁微今时今日所得到的下场都是她罪有应得,如果这次我能把她从杨府给带出来,我会把她带回梨花谷,也不允许她离开梨花谷半步,也请你以后不要前往梨花谷。” 闻言,秦夷原本脸上的轻松之意变得凝重起来,他又怎会不知道这是师父在怪他? 事已至此,他还能说什么? “是,只要师父这次把沁微从杨府带回去后,君凛也绝对不会踏入梨花谷一步。”秦夷说道。 陈夙白满意的点头:“虽这件事与君凛没有多大关系,但好像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沁微只是一时没有从某个路口走出来,想来这次这件事也会让她明白一些道理,也不会固执,执着于某些事情上。” “但愿吧。”秦夷说出这几个字后,显然的是放心了不少,只要陈夙白能把陈沁微给带回梨花谷,他也算是报答了陈夙白的恩情。 陈夙白轻嗯一声后,就站起身来,说:“那我就先走了。” 这时,秦策正好拿着令牌走上前。 秦夷吩咐:“ 秦策,带着师父进宫。” 秦策多看了一眼秦夷,点了点头,朝着陈夙白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师父,这边请。” 而这边萧暮慈才刚离开秦府,陈夙白就被秦策上了马车,朝着皇宫的方向而去。 秦舒锦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绕着近路把萧暮慈给拦了下来。 他们都想错了,本以为陈夙白会前往杨家,没想到会直接前往皇宫,要是萧暮慈比陈夙白先抵达皇宫把消息传到元安帝的耳中,随后陈夙白就进宫,元安帝肯定会怀疑什么。 秦舒锦直接把萧暮慈带着前往了一处客栈中。 “看来公主也是猜错了啊,陈夙白怎的一来帝都就往皇宫去了啊。”李珺端着茶盏抿了一口后,看向房中的人,慢悠悠地的说道:“都以为会前往杨府呢。” 秦舒锦有些复杂的朝着另一边独自一个人坐着的林铮,随即收回视线,没有开口的打算。 倒是萧暮慈与李珺坐在一起,说:“所以皇姐为什么要把梨花谷谷主前来帝都的消息让父皇知道?” 李珺闻言,朝着林铮看去,见林铮没有说话的意思,目光又落在萧暮慈的身上,说:“这我们就不清楚了,长公主做事也不与我们商量啊,她让我们做什么,我们就做什么。” “那陈夙白直接进宫去见皇上,会不会影响到皇姐什么?”萧暮慈又问。 李珺朝着林铮说道:“阿铮,不会有什么关系的吧?” “无事。”林铮淡声回应。 林铮回想起萧笙与他说的那些话,之所以要让陈夙白前来帝京的消息进入元安帝的耳中,大概应该只是想看看元安帝在得知陈夙白进宫后是什么样的反应。 若要知道元安帝见到陈夙白后是什么反应,那得进宫瞧瞧才行。 “今日就先散了。”林铮起身视线落在秦舒锦的身上:“秦公子,二公主,在下先告辞。” 也没有等房中的人反应,林铮直接开门而出。 谁也没有想到林铮这么快就离开,倒是秦舒锦意外的说道:“真是没有想到幽阁阁主会为皇上卖命,现在又在长公主身边。” 当初在公主府的时候,还有在凤城的时候,他早该怀疑林铮的身份,不过那时候林铮是由元安帝安排在萧笙的身边,谁会怀疑林铮会是幽阁的阁主? 李珺却意味深长盯着秦舒锦:“锦公子,你说了两句话,只有一句是对的,以往阿铮可不是为皇上卖命,只是给皇上解决一些事情罢了,现在阿铮在长公主身边……”李珺干笑了两声:“你应该知道他与长公主是什么关系吧。” “什么关系?”萧暮慈轻笑着:“难道是林阁主心仪本宫的皇姐?” 李珺啧啧称道:“要不说二公主聪明呢,不过不是林阁主心仪,而是林阁主与长公主两情相悦。” 萧暮慈长长的哦了一声,又看向秦舒锦:“看来以往喜欢舒锦只是年少的执着,林阁主才是皇姐的真爱啊。” 李珺轻咳一声:“我还有事,就先走了,锦公子,今日多谢你了。” 秦舒锦扯笑:“李太医太客气了,我们并没有为长公主做什么。” —— 皇宫,御花园。 七月正值酷暑,花园中的蝉鸣声让人生出几丝烦躁之意,刘泉前来小筑汇报陈夙白求见的时候,元安帝正与五皇子在下着棋。 今日元安帝让他守在御花园外,他就已经感觉到元安帝有在疏远他,现在看到五皇子的时候,看来元安帝当真是心疼五皇子。 “陛下。”刘泉上前恭敬道。 五皇子见到刘泉的时候,明显有些不适,拿着棋子的手微微用力。 元安帝把手中的棋子落在棋盘上,道:“什么事?” “梨花谷谷主陈夙白求见。”刘泉低声说道。 元安帝在听到陈夙白的时候,那刚刚从棋篓中拿起的棋子又重新放了回去,他看向五皇子:“奕儿先回去。” “是,父皇。”萧玄奕站起身来,恭敬道。 第373章 什么秘密 刘泉带着陈夙白来到小筑中的时候,桌面上的棋子早已清除掉,元安帝仍旧坐在刚刚那个位置上。 “陛下,梨花谷谷主来了。” 元安帝看着差不多有十五年没有见的陈夙白,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 “刘泉,你去外面守着,没有朕的允许,谁都不准进来。”元安帝语气明显的生硬了许多。 “是。” 刘泉离开了小筑,他原本想回头,但他比谁都清楚元安帝的谨慎,看来如长公主所猜测的那般,皇上与陈夙白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才是。 小筑中。 陈夙白朝着元安帝俯首一礼,起身之后,语气带着几丝恭敬:“草民见过皇上。” “坐。” 陈夙白在刚刚萧玄奕的位置坐下,他看着棋盘上没有一颗棋子,抬眸盯着元安帝:“皇上是想与草民对弈一局吗?” “已经许多年没有与你下棋了,要是谷主今日有那个兴致的话,不妨与朕下一局?”元安帝的语气比刚刚缓和了许多。 他原本把陈沁微送到杨家的手里,就是不想陈夙白找到他这里来,陈沁微在杨家,陈夙白应该前往杨家,他在杨家那里安排了人,一旦发现陈夙白进入杨家,他收到消息后就会给杨忠鸣施压,让杨家放了陈沁微。 他与陈夙白就不会再相见。 谁曾想到陈夙白这么快就来了皇宫。 这么直白的找上他,看来他又算错了。 陈夙白轻笑一声:“的确是有好多年没有与陛下下棋了,草民也有许多年没有下棋了,怕是有些生疏,陛下可别见怪。” 元安帝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谷主,请。” 陈夙白从棋篓中拿起一枚棋子,朝着元安帝看了看,随意下在棋局的某个位置,说:“陛下应该知晓小女并不会与五皇子联手的人,为何还要把小女硬塞到杨家?” “看来谷主是知晓所有的事情了。”元安帝手中的棋子也落在棋局上:“这件事并非朕如何就能如何,实在是谷主的女儿来帝都实在是不巧,就被算计了进去,还有许多证人出面,朕也只能把她送入杨家,尽量把事情解决。” “是吗?”陈夙白的语气开始冷起来:“看来陛下的长公主的确有几分手段,当初在沧州的时候就略有耳闻。” “沧州?”元安帝抬眸看向陈夙白:“在沧州的时候长公主没有前往梨花谷?” 陈夙白笑了笑:“看来长公主在陛下面前的说法是,前往沧州是去梨花谷?” “她说梨花谷对她避而不见。”元安帝也笑了,那个时候他的确相信萧笙所说的一切,尽管有些怀疑,但那丁点的怀疑也在萧笙的身子越来越不行中消失,最后还让萧笙前往了凤城。 “看来陛下的这位长公主的确是了得。”陈夙白还能说什么?说自己的女儿技不如人?还是应该说自己教女无方? 想想元安帝又如何教导他的女儿的? 陈夙白怎会想到自己悉心教导的女儿有朝一日会落入元安帝那长女的圈套中。 “陛下,草民前来帝都也不是与陛下叙旧的,草民只是想带着女儿回到梨花谷。”陈夙白看着元安帝把手中的棋子落下后,抬眼盯着元安帝:“更不是来与陛下追究这次的事情,想来必须比草民还清楚这帝都之水是有多深,草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前来帝都,后来又让女儿前来帝都。” 元安帝直接把手中拿起的棋子放回了棋篓中,说:“谷主的意思朕明白,放心吧,你的女儿不会有什么事情的,朕已经交代过了,原本朕以为你前来会直接前往杨家,没想到你会直接进宫来见朕。” 陈夙白笑了:“陛下这是不想草民进宫见您?” 元安帝言意之下就是这个意思。 “这次的事情牵扯的有些广,朕想要护着的太多,但不能明着不惩治,所以朕还是希望谷主如以往那般理解朕。”元安帝这句话中透着浓浓的威胁:“你女儿不会有事,现在出宫前往杨家把人带走吧。” 陈夙白深深的盯着元安帝,说:“那草民就多谢陛下了。” 元安帝看着陈夙白起身,在陈夙白刚刚走出小筑的时候,喊住了陈夙白:“陈谷主,朕以后不想听到,或者看到你在帝都。” 陈夙白的背脊微微僵住,侧眸与元安帝对视:“陛下,草民还是那句话,只要让草民的家人平平安安,其余的事情都与草民无关。” “朕自会护你的家人平安。”元安帝说道。 陈夙白微微颔首,这次直接离开了元安帝的视线中。 长阳宫中。 榆欢借着给萧笙那晚膳的时机离开长阳宫,很快,提着食盒就回到了长阳宫中。 “公主,刘总管刚刚派人来说梨花谷的谷主去见了皇上。”榆欢走至萧笙的身边,压着声音说道,说完,把手中的食盒放在萧笙的案几上,继续说:“但不知道说什么,皇上与梨花谷谷主谈话身边没有任何人。” 萧笙闻言后,迟疑片刻,她还说想看看元安帝知晓陈夙白前来帝都的反应,没想到陈夙白直接就前来面见元安帝,所以他们之间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林铮呢?”萧笙说着看向榆欢:“算了,你应该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榆欢轻咳一声:“公主,奴婢虽不知道林阁主在什么地方,但奴婢也能为你做事啊。” 萧笙笑了笑:“既然陈夙白前来了帝都,那就告诉白氏,只要她要了陈沁微的命,本宫就会让白家与南越的吴,李,孙三家有生意上的往来。” 榆欢会意:“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办的妥当。” 萧笙轻笑一声,她倒要看看陈夙白替元安帝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更想看看陈夙白又能为元安帝做到哪一步。 元安帝这般护着王家,护着萧玄奕,她倒要看看元安帝能护到几时! 三刻钟后,榆欢提着食盒离开了长阳宫,在前往御厨房的一处僻静之地时,就被人扯入假山之中。 就在榆欢要还手之时,才看清来人是林铮,她刚要说话,林铮神色一沉,假山外响起阵阵脚步声。 “快找!”声音冷酷无比。 随着声音的落下,脚步声蔓延开去,榆欢脸色越来越凝重,在这皇宫想要对她动手,难道是元安帝的人? 第374章 要人 就在榆欢迟疑时,一道沉重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榆欢与林铮对视一眼,用着嘘声说:“你不能被人发现。” 话音刚刚落下,林铮的视线中就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的身影一闪,手中的匕首就已抵至在来人的喉咙处。 来人待看清林铮的脸时,眼中闪过惊讶,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抵至在他喉咙处的匕首已划破他的喉咙。 片刻间,血腥味就已蔓延在这狭小的空间中。 榆欢看着来人缓缓倒地后,说:“他认识你,果真是皇上的人。” “阿笙让你出来做什么?”林铮直接问道。 “公主说,让我前往杨家与杨夫人说可以解决陈沁微,只要解决了陈沁微,沧州的白家就能与南越的吴家有生意上的来往。” 林铮弯身把手中沾血的匕首在倒地人身上擦了擦,也明白了萧笙的意思,陈夙白与元安帝之间一定有着什么事情,而陈夙白找上元安帝的原因,就是要让元安帝动手让杨家把陈沁微给交出来。 如果这个时候陈沁微死在杨家,那陈夙白自然不会替元安帝守着不该守着的秘密。 毕竟在陈夙白的眼里,元安帝是完全可以让陈沁微不会出事,但元安帝还是让陈沁微落入杨家的人手中。 “你与我一同出宫。”林铮说道。 “公主怎么办?她还在长阳宫里。”榆欢说。 林铮看了一眼地面已经彻底没有声息的人,说:“她不会有事,反倒是你,皇帝厌恶背弃他之人,想来是在那日你彻底站在阿笙的身边皇帝就有对你动手的心思。” 榆欢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 她又怎会不知道元安帝不喜背弃他的人? 只是连她不怎么明白元安帝为何要那样对待长公主,以往她时常与元安帝汇报长公主的消息时,她以为是元安帝关心长公主。 现在回看,倒像是监视长公主的一举一动。 只是以前长公主所做的事情在元安帝的眼里无伤大雅,甚至可以说元安帝乐意见到长公主的名声扫地。 “先出宫。”林铮说。 榆欢跟着林铮走出假山,四周看了一眼,快速跟上林铮的脚步,问:“要是皇上的人没有要了我的命,皇上会不会去找长公主的麻烦?” “陈夙白如今来了帝都,现在皇帝的注意力应该在陈夙白的身上。”林铮虽说不是很了解元安帝,但若真如萧笙猜测的那样,元安帝目前暂时还没有心思对付萧笙,元安帝一定会紧盯陈夙白。 —— 未时初。 刘泉带着陈夙白前往了杨家。 杨家守门的小厮见是宫里面的人,话语间全是恭敬之意。 而刘泉有些不解,这杨家长子都死了快有四日了,杨府就连丧幡都没有挂,更别说灵堂了,他朝着周围看去的眼神让杨家的小厮看出来了。 杨家小厮给刘泉解释:“是夫人不允许府中设灵堂。” 刘泉拧眉,低声说:“这七月正值酷暑之日,不让大公子早日入土为安,留在府中做甚?” 杨家小厮摇头,要是他知道为什么了,也就不这么胆战心惊。 身侧的陈夙白听着刘泉与小厮的对话,眉峰越蹙越高,既然人死了为何不入土为安?把尸首留在府中…… 而杨忠鸣早早就收到了消息,在看到小道上朝着他这边走来的刘泉以及陈夙白的时候,铭记白氏的话,脸色也冷了几分。 “杨大人。”刘泉上前恭敬的喊道:“皇上让老奴前来走一趟。” 杨忠鸣自然不会对刘泉甩什么脸色,语气同样恭敬:“还劳烦刘总管亲自走一趟,有什么吩咐直接派人通知微臣便可。” 刘泉朝着身边的陈夙白看了一眼,说:“杨大人,这位是梨花谷谷主,也是陈沁微陈姑娘的父亲,今日前来是奉皇上的旨意,让陈谷主把陈姑娘给带走。” “这……”杨忠鸣看向陈夙白的时候,脸色微冷:“带走?怕是不行。” 陈夙白的脸色也有着轻微的变化。 “杨大人,这是皇上的意思。”刘泉沉着声音说道。 杨忠鸣冷然笑了笑:“刘总管,要是本官没有记错的话,那日从皇宫离开的时候,皇上说过陈沁微与犬子有了夫妻之实,那就是杨家的人,况且是陈沁微与五皇子联手顶替长公主嫁入了杨家,还与犬子拜了堂,既然是我杨家的人,哪有带走的道理?” “你要违抗皇上的旨意?”刘泉也没有想到杨忠鸣的态度如此坚定。 “你要如何才能放了我的女儿?”陈夙白的语气倒是依旧温和:“杨大人,这次发生的事情先不说与陈沁微有没有关系,就单单你说陈沁微与五皇子联手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若杨大人强留陈沁微在你的府邸,让真正杀害你儿子的凶手逍遥快活,也不知道杨大公子泉下有知,会不会觉得他的父母犹如蠢货?” 杨忠鸣笑了,只是那笑意略显阴沉:“陈谷主,你护女,我护儿,你我都是父亲,你能理解我的心情,我也能理解你的心情,但如今是我的儿子死了,而你的女儿还好好的活着,你说陈沁微与五皇子不可能联手,那为何她会出现在皇宫?又为何要前来帝都?我记得梨花谷与帝都相隔甚远吧,要是陈沁微自己不前来帝都,会发生这些事情?” “你也不用说什么陈沁微是被长公主陷害的,长公主自己都昏迷在王德妃宫里的密室中,这不是与五皇子联手是什么?难道这一切都是长公主安排的?” 陈夙白的脸色彻底冷了下去,秦夷倒是没有把这件事给说出来,竟然还有王德妃掺和其中? 王德妃需要掺和什么? 那位长公主还能对她有什么威胁不成?就算有威胁元安帝会放过那位长公主? 元安帝从始至终都在护着王德妃,所以那位王德妃究竟是在做什么? “之前的事情咱们也不多说了,杨大人直接说,要如何才能把我的女儿还给我。”陈夙白的语气又淡了淡。 杨忠鸣冷声:“当然是一命抵一命。” 第375章 往前看 话音一落,刘泉为难的看了一眼陈夙白,又对杨忠鸣说道:“杨大人,你这是要违抗皇上的意思吗?” 杨忠鸣面无表情地说:“刘总管,还需下官再说一次吗?皇上说过那陈沁微是杨家的人,既是杨家的人,哪有带走的道理?” 陈夙白的脸色也彻底沉了下去:“所以杨大人是觉得皇上所说的话不管用了?” 杨忠鸣扯笑反驳:“陈谷主可是言重了,皇上说的话自然管用,但就算是皇上,插手臣子府邸的事情,说破天怕也是说不过去。” “杨大人。”刘泉隐隐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杨忠鸣如此冥顽不灵不像杨忠鸣的作风,他又说:“杨大人如此态度,皇上哪里交代不过去吧?” 刘泉说话间,就上前扯着杨忠鸣走至边上,声音也压低了说:“杨大人,皇上以往与这陈谷主有些交情,陈沁微这两日在你们府邸,肯定没有什么好日子过,既然陈沁微的父亲亲自前来,你何不给皇上一个面子,就让陈谷主把陈沁微带走,以后皇上觉得亏欠您,肯定会在别的地方弥补杨大人,杨大人何必与皇上闹僵呢?” 杨忠鸣又怎会不知道刘泉说的是什么意思? 只是要皇上的弥补,比起白家能壮大,还是白家利多一点。 “刘总管,其实下官很是不满皇上的态度,甚至有些不理解。”杨忠鸣斗着胆子说道:“无论是陈沁微,还是五皇子,手里都有条人命,要不是长公主有所察觉,或许长公主的命都没了,皇上却把这件事轻轻的放下,皇上为何要这般护着五皇子?” “这……”刘泉垂眸:“皇上的心思哪有老奴猜测的道理?” “还有陈沁微,皇上明明可以直接处置,也算是给下官一个交代,偏偏要把陈沁微扔给杨家,现在好了,又要让下官把陈沁微还给她父亲,这天下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刘泉闻言,知晓杨忠鸣根本就不会放人。 “既然杨大人如此说,那老奴便把杨大人的原话禀报给皇上,剩下的事情就由皇上定夺。”刘泉说完,就朝着陈夙白走去。 “陈谷主,这件事本就复杂,是令爱联手五皇子代替长公主嫁入了杨家,杨家现在死了一个儿子,肯定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放了令爱,这件事还是与皇上再好好谈谈,该如何把这件事给解决了。”刘泉心里虽不喜陈沁微,又因着萧笙所说的那些话,对这位陈夙白也没什么好印象。 而陈夙白根本就没有把刘泉的话听进去,走向杨忠鸣:“杨大人,小女在下势必要带走,若是杨大人执意拦着,就不要怪在下不客气了。” 杨忠鸣被陈夙白眼中的杀意给镇住。 就在陈夙白快要靠近杨忠鸣的时候,白氏的声音在杨忠鸣的身后响起。 “陈谷主如何不客气法?” 陈夙白的视线落在白氏的身上。 白氏走至杨忠鸣的身边,冷着声说道:“我们杨家没有找陈谷主要个说法就不错了,陈谷主还要亲自登门找我们杨家的麻烦,怎么,你女儿杀死我儿子可以,我杨家困着你女儿就不行?咱们杨家是那种冤枉好人的人家吗?证据确凿摆在世人眼前,陈谷主却因着与皇上有些私交,就敢在杨家大放厥词,难道皇上还要偏颇你梨花谷不成?” “皇上护着五皇子臣妇尚能理解,皇上护着梨花谷,臣妇当真是不理解了,臣妇只想说凭什么?”白氏最后一句话是对这刘泉说的:“皇上赐婚,杨家没有任何怨言,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杨家也知道皇上赐婚也是看重杨家,看着我儿子。” “但偏偏这场赐婚成为了别人手中的利用工具,害死我儿子不说,明明皇上说了把杀人凶手交给我杨家处置,现在皇上却出尔反尔,我还想进宫问问皇上是什么意思!”白氏脸色越来越狰狞:“问问皇上要做昏君不成?” 陈夙白倒是没有想到这个杨家的夫人能这么会说,就算元安帝是西凉帝王,但这些事情已经摆在明面上了,若是传到百姓的耳中,元安帝也根本堵不住这悠悠之口。 只是陈夙白根本就不会理会这些事情,堵不住悠悠之口的是元安帝,他只想带走陈沁微回梨花谷,自己的女儿肯定会自己管教,还轮不到别人来管教。 “意思是,你们不会放了我女儿,是吗?”陈夙白神色更冷。 刘泉眼看不对劲,上前来说道:“杨夫人,陈谷主,都莫要伤了和气。” 杨夫人冷哼:“刘总管带着人前来带走杨家的人,还说什么和气不和气的话?既是皇上说那陈沁微是我杨家人,那这位陈谷主就自己去找皇上,别说什么旨意,我杨家只要一个交代,若是皇上给杨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杨家兴许会放了陈谷主的女儿,若是不行,那杨家也无所畏惧!” 白氏现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没了杨云之后,白氏起了随时与人同归于尽的想法,不管那人是谁! 陈夙白气的双手发抖,就算今日他要动手带走陈沁微,双脚也难敌四手。 “陈谷主,今日就先这样,咱们先离开,先与陛下商量商量,您看,行吗?”刘泉说道。 陈夙白被刘泉扯着离开了杨府。 而站在原地的杨忠鸣有些后怕的说道:“当真能让陈沁微有身孕?毕竟云儿才一次。” “既然公主说了可以,那就可以。”白氏语气有些不满:“不过长公主也说了,说若是要了陈沁微的命,还有别的好处。” “如果皇上下旨让我们放了陈沁微,就算陈沁微有了云儿的孩子,怕是也会被陈夙白给带走。”杨忠鸣有些不悦:“皇上插手进来,我总觉得不是个事,陈沁微不要也罢,咱们还是往远了看。” “你更倾向公主给的好处?”白氏问。 杨忠鸣低声:“你想想就算陈沁微怀上了,是不是与我们隔着一层?到底不是云儿,我们不能以身犯险,如今这样的局面,只能附和长公主。” 第376章 陈沁微丢命 帝都之中出现了诡异的局面,长公主被软禁,五皇子尚且不谈,单单王家已完全没有任何的事情,虽说帝都之中谣言四起,除了前两日王家紧闭府邸大门外,这两日已经与往常一样,王家采买的人外出。 偏偏因着五皇子的关系,谁也不能当着王家人的面说什么。 王家仗着谁的势,谁都心知肚明。 五皇子在算计长公主害死杨家长子这件事上能没有收到任何的惩罚是因为谁,都心知肚明。 所以众人都在猜测长公主为何被软禁起来。 莫非是长公主想要元安帝给一个交代,但元安帝对这件事明显有偏颇,把长公主软禁起来。 所以谁说长公主是元安帝手中的掌上明珠? 待遇到皇子的算计时,元安帝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五皇子。 不过很多人也能理解,长公主再如何那也是女儿,况且元安帝现在膝下只有一个五皇子。 刘泉就是听着这些断断续续四起的谣言回到皇宫中。 当然,陈夙白并没有跟着刘泉前往皇宫,陈夙白丢下他会自己想办法就与刘泉分开。 在刘泉前往御书房的时候,碰到了刚从御书房走出来的五皇子以及王绥。 刘泉见状,弯着身子退避一边,本以为五皇子以及王绥会直接忽视他,没想到五皇子走至他的面前。 “刘总管。”萧玄奕面容带笑,可是怎么看都觉得有些瘆人。 “殿下。”刘泉知晓萧玄奕对他有怨气,但他更知道五皇子不可能这个时候对他动手,起码他现在还能在元安帝的身边说上话。 萧玄奕轻笑两声,说:“刘总管很失望吧。” “老奴不知道殿下在说什么。”刘泉如实的回答。 “不知道?那夜那么慷慨激昂的说本皇子的不是,没想到本皇子没有任何的损失,难道刘总管不失望?”萧玄奕越说越靠近刘泉,直至胸膛快要贴到刘泉的头才停下:“没有看出来啊刘泉,平日你对父皇唯命是从,却是个为萧笙卖命的东西,你以为这件事就这么算了吗?你且等着,你没有好下场。” “奕儿,该走了。”另一边站着的王绥说道。 萧玄奕推了一下刘泉后便跟着王绥消失在刘泉的视线中。 刘泉反应了好一会儿才走朝着御书房走去。 走进御书房后,刘泉抬眼看向高位上的元安帝,随即垂眸走上前,恭敬地说道:“陛下,老奴带着陈谷主前往杨家,说了陛下您的意思,但杨大人不放人,还说陈沁微是陛下您说的由杨家处置,现在陛下您这个态度,杨家人说是不是皇上要出尔反尔?” 元安帝执着朱砂笔的手微微顿住,看向刘泉:“什么意思?” 刘泉咽了咽口水,元安帝明知是什么意思,还要重新问一遍。 “杨家不肯放人。” 元安帝直接把手中的朱砂笔放下,靠在龙椅上,一瞬不瞬的盯着刘泉:“你可知那个陈沁微在杨家如何了?” “老奴不知。”刘泉如实说道。 元安帝眼睛却眯了眯:“朕以为,杨家这几日折磨陈夙白的女儿已经够了,没想到还是不肯放手。” 刘泉微微惊讶,斗着胆子问道:“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陈沁微这几日会在杨家好过?”元安帝说这番话的时候嘴角漾着讥笑:“杨忠鸣固然还有些君子之意,但杨忠鸣的夫人本就是个手段高明的女人,会放过陈沁微?” “难怪杨家迟迟不设灵堂,那……”刘泉也没有问出口,比如那杨夫人如何惩罚的陈沁微,就算折磨陈沁微又与不把杨云入土为安有什么关联。 “陈夙白去了哪里?”元安帝又问。 “在杨府大门前就与老奴分开,具体去了什么地方老奴也不知。”刘泉如实说道。 元安帝也大致了解陈夙白前来帝都是谁给的消息,可能在秦府,但现在的秦家在元安帝的眼中根本就不算什么,至于陈夙白会为了他的女儿做到什么地步,元安帝自然不去想。 有的事情就算昭告世人,不光对他不好,就算是对陈夙白,对梨花谷更是不好。 元安帝说:“前几日的事情也是朕没有想到的结果,要是现在朕写圣旨前往杨家,杨家质问朕,有时候就算朕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但也不能太过分,陈夙白是个聪明人,朕也只能帮他于此。” 明的不能来,暗地里肯定是要帮着陈夙白带走陈沁微。 “陛下说的是,这件事本就是陈谷主女儿的错,要是陈谷主因着当年与陛下的那点交情让陛下出面,实在是没有想过陛下的处境,这件事还是由陈谷主自己去解决,就算陈谷主想要从杨家手中带走陈沁微,那也是陈谷主的事情,陛下还是不要掺和的好,不然杨家会心寒。” 刘泉明白元安帝不想插手这件事,其实他想着元安帝根本就不用牵扯进去,若是陈沁微自己没有那狠毒的心思,会落到这样的下场? 说到底就是陈夙白教女无方,如今这这般姿态,早干嘛去了? 这时,有一身着夜行衣的男子走进大殿中,在看到刘泉的时候先是一愣,只是片刻间,男子站直刘泉的身边恭敬的说道:“陛下!暗十死了,榆欢也不见踪迹。” 啪! 元安帝的手重重地拍在御桌上,声音也冷了几个度:“朕当真是养了一群废物,武功不及你们的贱婢都要不了命!” 刘泉听着这些话,立即跪地:“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啊。” 元安帝的视线只在刘泉的身上晃过,继续怒声:“朕身边不留不忠心之人!偏偏你们还解决不掉!” 黑衣男子跪地:“陛下,暗十伸手了得,榆欢完全不是他的对手,属下怀疑榆欢身边有比暗十还要厉害的人。” “发现暗十的尸首时,喉咙处的伤口格外细小却能一击毙命,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元安帝的眸色越发的深沉:“长公主在长阳宫可有异样?” “并无,这两日长公主在长阳宫只是偶尔翻翻陛下你留下的册子外,便没有做别的事情。”男子如实回答。 元安帝闻言,脸上漾着几丝异样之色:“这么说来,榆欢已经不在这宫中了?” 能有在他的人眼皮下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世上怕是没有几个人能做到。 元安帝想到萧笙手中的赤红毒蛛,怕是整件事没有那么简单,只是林铮已经回了尧山,想着林夫人对他的保证,应该不会让林铮前往帝都。 更何况,元安帝不觉得他那个大女儿会有那么大的魅力能让林铮与他为敌。 唯一能解释的就是或许林铮给萧笙留人了,至于留的幽阁的谁,就不得而知了。 既然萧笙在慢慢给他亮底牌,元安帝就越觉得把萧笙软禁在长阳宫是正确的做法。 眼下,元安帝只需要处理掉陈夙白父女以及杨家,帝都自会恢复平静。 “吩咐下去,整个帝都严加防备,进出城门者都要搜查。”元安帝吩咐。 “是。” —— 傍晚,元安帝换了一身便服,带着刘泉就直接出了宫。 杨忠鸣听闻元安帝早在大厅等着的时候,杨忠鸣还是被吓住。 “怕什么?”白氏在一旁冷声:“就算是皇上,那也要讲理不是?若是皇上都不讲道理,那这西凉的江山也怕是要摇摇欲坠了。” “你胡说八道什么?”杨忠鸣赶紧上前捂住了白氏的嘴,低声说:“那可是陛下,就算不讲道理,你又能如何?世人知道了顶多是背地中说几句陛下的不是,谁还敢在明面上搬弄皇上的是非?我去看看皇上前来是做什么,若是还是为了陈沁微前来,你就直接一不做二不休,陈沁微死了,皇上还能让我们低命不成?” 白氏点头:“行,你去吧。” 待杨忠鸣离开后,白氏朝着杨云的院落中走去。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白氏来到杨云的院子。 此时已灯火通明,主屋中摆着一口大大的棺材,以往跟着杨云的女人都在,那位柳姨娘清瘦了许多,或许是与杨云是有真感情,在面对杨云的死,久久不能释怀。 一看到白氏前来,柳姨娘朝着白氏走过去:“夫人。” 白氏轻嗯一声,说:“那个贱人如何了?” 提起陈沁微,柳姨娘的眼中闪过恨意:“晕了过去。” 白氏在大厅中摆放着的棺材看了一眼,说:“把她给我弄醒。” 柳姨娘朝着里间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说道:“夫人,公子已这样好几日了,还是入土为安吧,想要惩治那个女人,不一定要把公子留在这里。” 白氏淡淡的目光落在柳姨娘的身上,让柳姨娘直接朝着里间走去。 里间软塌上的陈沁微只披着一层薄薄的外衫,在微黄的光线下能看清全身被抽打的痕迹,就连那张脸上也全是结痂的疤痕,已看不清原来的面容。 柳姨娘走进去,端起铜盆直接朝着陈沁微的身上泼水。 陈沁微被一阵冷意惊醒,连忙缩成一团,那双眼睛早已没有往日了的沉稳与睿智,只有无尽的空洞,好似已经麻木。 陈沁微的视线中出现了白氏的身影,她紧张的抱紧自己。 白氏看着从开始与她叫嚣到现在只会发抖的陈沁微,扯着淡笑:“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的父亲今日找到杨家了。” 陈沁微在听到‘父亲’两个字的时候,眼中亮了一下,不过很快那双眼睛又变成一滩死水。 白氏继续说:“原本想着你与云儿有了肌肤之亲,或许会有身孕,但我想着你父亲前来帝都一副要把杨家满门屠尽的样子,我就想着哪怕是你有了云儿孩子,你的父亲和你那歹毒的性子,也不会留下孩子,所以干脆就一命抵一命,你也死的不冤。” 陈沁微死死的盯着白氏,声音虚弱:“我都说了,是萧笙杀死你的儿子,不是我,你就算要了我的命,真正杀死你儿子的依旧活的风生水起。” 白氏走上前捏住陈沁微的下巴:“你所说的我自然是信的,只是啊,我总要杀一个人来消我的心头之恨,至于你所说的萧笙,你且在黄泉路上等着,只要还活着,就有无数个可能。” 陈沁微的眼中满是恐惧,她想要挣脱开,奈何白氏的力道太过重:“你,你放了我,我也恨萧笙,只要你放了我,我会亲手要了她的命!” 白氏松开了陈沁微的下巴,低笑:“放了你?” “放了我!”陈沁微有种在绝望中生出一丝希望的感觉:“放了我,我会杀了萧笙,我会杀了她!” 白氏啧啧两声,说:“放了你,你肯定想要杀了萧笙,但在你杀萧笙之前,可能也要把我一并也杀掉是不是?” 陈沁微那眼中微弱的光亮在听到白氏的这番话后又瞬间的淡去。 “你放心,你父亲一定会为你讨一个公道,就像我为我儿讨公道是一样的。”白氏话语越来越冷,那原本松开陈沁微下巴的手在瞬间就掐住了陈沁微的喉咙。 陈沁微的双手下意识的抓住白氏掐住她喉咙的手,吃力的说:“我,我爹……不会放过你……” 白氏手中的力道很中,她阴冷的盯着陈沁微:“他不会放过我,自然会有人不放过他,其实我也很想看看如今这帝都的局面会变成什么样子。” 陈沁微开始挣扎。 白氏大声:“还不快把她给我摁住!” 周围的侍女以及柳姨娘快速走上前来把陈沁微给摁在软塌上,白氏狰狞的掐着陈沁微的喉咙,房中突然乱成一团,白氏顺势拿着被褥就捂住了陈沁微的头。 渐渐,渐渐,挣扎的陈沁微慢慢就不动。 待陈沁微彻底不动后,侍女以及柳姨娘才松开。 白氏掀开被褥,看着陈沁微瞪着瞳孔,她伸手朝着陈沁微鼻子探去,没有任何气息后,白氏说道:“把她扔到乱葬岗中。” “是,夫人。”柳姨娘说道。 就在这时,院落中出现了小厮荒乱的声音:“夫人,皇上朝着这边走来了。” 第377章 化干戈为玉帛 白氏一听,眼中的阴郁之气一闪而过,她看着柳姨娘肉眼可见的荒乱,视线落在陈沁微的尸首上,说:“等等。” “夫人,皇上来了。”柳姨娘紧张地都快说不出话来,皇上明明有意让杨家放了陈沁微,白氏还是执意要了陈沁微的命,换一种说法,就是杨家违抗了皇命。 要是元安帝当真因着这件事找杨家的麻烦,杨家也只能吃这个亏。 就算陈沁微是皇上交给杨家处置的,就算皇上明着不能拿杨家如何,但背地中呢? 一个皇帝想要惩治一个臣子,怕是有千万种法子。 “怕什么。”白氏的脸上依旧有着淡定之意,就好像没了杨云,她不再畏惧任何人。 “夫人。”柳姨娘咬了咬牙,刚想要把软榻上的陈沁微给拖着,外面就响起了脚步声,柳姨娘快速地把被褥往陈沁微的身上一盖。 此时的白氏也朝着外间走去。 而元安帝走入房中的时候,在看到那竖在中央的棺木,眉峰微敛。 “臣妇见过皇上。”白氏的语气不卑不亢,甚至有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元安帝的视线在白氏的身上停留了片刻,随即目光又挪动到白氏身后的那些侍女以及柳姨娘的身上。 他问:“陈沁微呢?” 白氏一瞬不瞬的盯着元安帝,声音透着寒意:“皇上也是来让臣妇放了陈沁微的?” 元安帝轻笑,又朝着身侧站着的扬忠鸣看了一眼。 杨忠鸣立即上前与白氏说道:“你怎么与陛下说话的?陛下只是来看看陈沁微?毕竟陈沁微的父亲与皇上有些交情。” 白氏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视线依旧在元安帝的身上:“若是有些交情就能淡化一个人的罪恶,那这世上就无需什么律法,什么帝王来管制,只需要人情世故就行了,以后谁犯了事,与权势大的人有交情便可相安无事的把罪孽给抹平。” 元安帝唇角漾着的弧度慢慢淡去,他倒是小看了杨忠鸣的这个夫人,早年倒是听闻过这位白氏在闺阁中的时候是个有些手段之人,毕竟白家在沧州也有些地位,生意场上这位白家嫡女也是一个不容小觑之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后,白氏在这帝都倒是没有削减她的锐气,反而更重了。 “白氏!”杨忠鸣知晓白氏对皇帝有怨言,但也不能在皇帝面前把有些话挑明:“你怎么对陛下说话的!?” 元安帝倒是无所谓的说了句:“杨大人,无碍,大公子的事情想来杨夫人痛不欲生,朕能理解,只是杨夫人,朕觉得你对朕是有什么误会,朕前来这里并非你想的那样?” 白氏直言:“既然皇上说了并非臣妇想的那样,那臣妇也斗胆问问皇上,那日是不是皇上您亲口说的陈沁微任由我们杨家处置?” 元安帝脸色更加沉了沉:“朕是说过这句话。” “都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您是皇上,皇上说的话那就是金口玉言,所以这陈沁微任由我杨家处置,皇上您应该也没什么意见才是。”白氏说着视线就落在杨忠鸣的身上。 她又说道:“我儿先是被拔了舌头,后脑被利刃刺入,我把同样的手段用在陈沁微的身上不为过吧?” 杨忠鸣怎会不知道白氏这是什么意思? 白氏就是想陈沁微死,只有陈沁微死才能咽的下那口气,还能完成张公主的交代。 只是元安帝在面对白氏这番话的时候,好像的确不知道怎么开口,是先有了他说陈沁微任由杨家处置的话,要是现在他强行下命令让杨家把陈沁微给放了,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毕竟杨家唯一的儿子死了。 而且要是没有这场赐婚,杨家唯一的儿子根本就不可能遇到这样的事情。 元安帝只是想到陈夙白,想着陈夙白知晓他的很多事情,尽管他料定陈夙白也不会把那些事情抖漏出来,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有时候元安帝在想,要是萧玄奕出了什么事情,他指不定会做一些难以自控的事情。 正因为这样,元安帝才理解白氏所说。 “杨夫人,事已至此,太过纠结,还是对你自己不好,大公子虽去了,但你与杨大人是要往前走,是要好好生活的,这人都得往前看,不如化干戈为玉帛,这件事由朕出面,就了解了。”元安帝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非常的温和,只是接下来所说的话带着丝丝的威胁:“有的事情朕自会查明真相,只是如今还未到那个时候,若是杨夫人依旧如此,那朕自已好言相劝过,这以后杨府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就不要在朕的面前哭诉。” 怎奈白氏根本就是软硬不吃之人,她只知道她的儿子死了,可不会畏惧什么杨府的以后。 “化干戈为玉帛?”白氏唇角透着一丝凛然的笑容:“皇上的意思是不是……陈沁微杀了人,我们杨家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化干戈为玉帛,这件事就这样算了,我儿杨云的死着其中还有别的事情没有查清楚,所以以后自然会给我们杨家一个交代?” 元安帝深深的盯着白氏。 白氏轻笑一声:“既然皇上都如此说了,那我们杨家、不,是我自己做了陈沁微一样的事情,也是可以化干戈为玉帛的吧?” 元安帝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见白氏转身朝着里间走去,边走还边把鬓间的银簪给拔下,元安帝暗道不好:“拦住她!” 杨忠鸣以及刘泉都没有反应过来,一听元安帝的话,二人都是上前朝着白氏走去。 奈何白氏的速度太快,待他们二人走进里间的时候,白氏手中的银簪已经刺入陈沁微的喉咙,那鲜血溢出来的场景让杨忠鸣与刘泉心神一提。 元安帝这个时候前来杨家,就是想施压让杨家放了陈沁微,偏偏白氏不如元安帝的意,且当着元安帝的面要了陈沁微的命。 元安帝走进里间的时候,看着软榻上陈沁微瞳孔瞪大,满脸全是疤痕以及身上只盖着一件外衫,就知晓没少受折磨。 还没有等元安帝发火,白氏转身凶狠的看向元安帝:“皇上,臣妇只求您化干戈为玉帛。” 第378章 发癫 整个房中好似还在回荡着白氏刚刚的那番话,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其实这件事本就简单,偏偏因着陈夙白的到来元安帝又插手进来,就开始复杂起来,西凉的律法自然是一命抵一命,就算白氏要了陈沁微的命,元安帝也不能真的把白氏如何。 只是元安帝想给陈夙白一个面子,又不能真正的平复白氏内心的怨气,才有了这样的局面。 杨忠鸣率先反应过来,他挡在白氏的面前,直接跪在地:“皇上!白氏只是对犬子的死太难释怀,这件事与皇上无关,就算梨花谷谷主找上门来,我们杨家绝对不会麻烦皇上!” 元安帝阴沉着一张脸盯着杨忠鸣以及白氏。 而房中的人在看到杨忠鸣跪下后,除了刘泉皆是跪下。 陈沁微死在杨府,那是必然的事情,若是元安帝因着一个要人命的陈沁微而对杨家动怒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元安帝自是知晓今日前来杨府真正的原因。 就想陈夙白带着他的女儿快速离开梨花谷,且永远都不要前来帝都。 白氏到底还是畏惧元安帝会对杨家怎么样,她那脸上的冷意瞬间转换成一位失去儿子的母亲,直接跪在杨忠鸣的身边哭泣起来:“可怜我那没福气的儿子,明明是该与长公主百年好合,明明有着皇上的赐婚,偏偏成为了那些歹人手中的棋子,为了陷害长公主要了云儿的命,啊啊啊……我也不活了,我不活了……” 白氏突然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是没有想到的。 元安帝的脸色更难看了,白氏说这些的言外之意他会听不出来? 无非就是在说他包庇王家,包庇五皇子以及王德妃罢了。 要是解决了王家,解决了五皇子以及王德妃,陈沁微还能活? 就是因为包庇五皇子,陈沁微才会交给杨家。 要是元安帝亲自解决了陈沁微,就意味着陈沁微就是与五皇子联手陷害萧笙。 正在气氛安静又诡异的下,白氏突然起身朝着外面跑去。 白氏在经过元安帝身边的时候,哭泣声更大。 杨忠鸣先是反应过来,快速走到元安帝身边的时候,焦心地说道:“皇上,还望您理解理解,梨花谷要是找麻烦,微臣自会去面对,皇上您还是不要插手这件事了。” 元安帝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突然后悔那日把陈沁微交给杨家处理了,他更是没有想到陈夙白会这么快就抵达帝都,要是陈夙白晚半个月前来帝都,元安帝应该就能所有的事情全给解决完。 杨忠鸣此刻根本就无暇顾及元安帝在场,他直接越过元安帝走出房中追白氏去了。 刘泉小心翼翼地走至元安帝的身边,说:“陛下,现在该是如何?回宫?” 元安帝阴沉着一张脸,这是头一次感受到无力的感觉,尽管这件事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但他隐隐觉得陈夙白也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当然,元安帝还是比较了解陈夙白那个人,有的事情陈夙白绝对不会旧事重提。 “回宫!”元安帝冷声说道。 刘泉颔首之后小心翼翼的跟在元安帝的身边,在离开房中时,刘泉还朝着那里间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这件事上有没有长公主的手笔。 待元安帝与刘泉走出杨家大门的时候,就看到杨府大门前不远处围了不少人,那白氏隐隐的哭泣声落入元安帝的耳中格外的刺耳。 刘泉脸色微变,该不会白氏在大庭广众之下把皇上今日前来杨府之事告诉这些人吧。 元安帝冷声:“还不让人把白氏给关起来!?” 刘泉闻言,立即走至护着马车的禁军走去,说:“快,快过去把那些人给散去!” 说话间,元安帝已经上了马车。 刘泉带着禁军来到白氏哭喊地地方,听着白氏说的那些话,让刘泉背脊都一寒。 “天呐!就因为与皇上有交情,就上门讨要杀人犯,这西凉是不是不讲律法了?” 白氏边说边在地面上拍打,完全不顾她是一个朝臣之妇。 “还说什么化干戈为玉帛,我就要让那个贱人给我儿子抵命,我也要轻飘飘地说一句化干戈为玉帛的话来!”白氏越说越癫狂,开始狂笑起来:“哈哈哈……我就杀了那个贱人!我就要让那个贱人不得好死!哈哈哈……” 周围众人听着这些话,都在相继讨论,刘泉带着禁军走近的时候,众人察觉到不对劲连忙朝着四周散去。 刘泉看着坐在地面满脸泪痕完全就与以往那个端庄有礼成为鲜明对比白氏,上前说道:“杨夫人,皇上今日前来并非你想的那个意思,皇上前来也是与陈夙白有些交情,既然事已至此,皇上也没什么好劝说的,你节哀。” 白氏朝着周围看了一眼,哭的更大声了:“既然有人想要老娘化干戈为玉帛,想都别想!我儿死了,该死的人都得死!谁也别想逃过!除非把老娘给杀了!” 刘泉一听,朝着另一边的马车看去,暗暗地自己抹了一把汗,他冷着眼看着白氏,摆了摆手:“带走,带走,把整个杨家都给守住!” 要是任由白氏到处乱说,那还得了? 禁军上前架着白氏就朝着杨府拖去。 白氏惊叫:“杀人了!杀人了!杀人了!” 白氏尽管做出泼妇的姿态,但仍旧不会说出元安帝几个字来,但大家都知晓只有皇室之人出宫才会带着禁军。 “把她的嘴给堵上!”刘泉大声说道。 杨忠鸣走出大门的时候就看到白氏被禁军给拖着,他原本以为白氏会回到自己的院子,没想到白氏直接走出府门到处宣扬,这件事岂不是越闹越大? 而马车中的元安帝闭着双眼,他怎会不知道白氏这样的做的目的? 就是想让所有人知晓,他一个帝王为了一些交情亲自上杨家让杨家放下,白氏闹这一出他还不能拿杨氏如何。 因为杨氏死了一个儿子,他堂堂帝王怎能包庇一个杀人犯? “回宫!”元安帝冷声。 第379章 讨要个消息 随着白氏那样一闹,流言蜚语犹如一阵风的朝着帝都的大街小巷蔓延着。 杨忠鸣带着白氏直接回到了院落中,把白氏给关在主屋中。 杨忠鸣则是让府中的小厮守着主屋,前往院落与禁军说了一番好话,又朝着垂花门处的刘泉走去。 “刘公公,我这夫人就是被打击太严重了,我们俩半辈子就那么一个儿子,我……” 刘泉打断了杨忠鸣的话,说:“杨大人,杨夫人这般老奴能理解,但有的事情可不是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的,得罪了皇上,你们自求多福吧。” 杨忠鸣的神情微变,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刘泉侧身朝着那些禁军说道:“回宫!” 刘泉的视线又落在杨忠鸣的身上:“杨大人,你好自为之吧。” 在杨忠鸣的注视下,刘泉带着禁军离开。 而主屋中。 林铮与榆欢站在白氏的面前,此时的白氏正拿着绢帕擦着眼角的泪水,声音平淡:“一切都照着你们所说的做了,我儿能入土为安了吧。” “杨夫人放心,公主允诺你的东西自然会做到。”榆欢说道。 白氏则是看向林铮,说:“林阁主,我能斗胆向你讨要一个消息吗?” 林铮眉梢微动,沉默着。 榆欢走至白氏的面前:“你怎知道他是林阁主?” 白氏的视线一直在林铮的身上,说:“只是知道而已,林阁主看在我这么为长公主办事的份上,还请林阁主能够答应。” “你想要知道什么消息?”林铮倒是没有想到这个白氏有这样的要求,看来这白氏是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或许这白氏并非是想要从萧笙的手中得到什么,而是想从他这里得到想要的消息。 白氏眉目间有着放松之意,她坐到了主位之上,说:“沧州白家的一些秘事,年轻的时候,我母亲平白从院子中失踪,我从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鬼神,更不会相信我母亲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仙人才平白的消失,没过多久我父亲就娶了继室,这继室虽对我不错,但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只是我怎么查都查不到母亲任何的消息,就好像我母亲从来就没有来过这世上一般。” “从来没有来过这世上?什么意思?”榆欢不解的看向白氏:“杨夫人是觉得有人害了你的母亲。” “说来也是怪异,我母亲是在很多人的眼皮下消失的,包括我,就那样消失,除了那身上的衣衫没有消失,整个人就凭空消失。” 似乎这一幕对于白氏来说太深刻,她现在回应都会不寒而栗。 “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玄乎的事情?”白氏抬眸看向林铮:“都传闻幽阁中知晓天下事,只是前往幽阁做买卖并非只要有银子就行,我也知晓时隔多年,这件事查起来是很难的事情,但是幽阁应该很简单,毕竟那个时候白家在沧州也算是望族,白夫人凭空消失的消息也传的沸沸扬扬,你们幽阁肯定也关注过此事。” 林铮盯着白氏,剑眉微敛,说:“若是杨夫人年少时期的事情,那我定是不知情,这还要回到尧山才知晓,幽阁虽知晓天下事,但到一定的时候也会销毁一些事情,毕竟对于幽阁没有意义的事情注定会被销毁。” 白家夫人凭空消失,这些年都没有人前往幽阁追查过此事,那就说明白氏母亲凭空消失是有人故意为之。 “我也不是说知道真相后要做什么,我只是想知道真相。”白氏说道:“长公主所答应我的事情也得有利于我才行,白家是白家,我是我,当然,白家那么大的产业以及野心,交给那群后来者的手中,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榆欢算是知道了,白氏今时今日所做的一切并非白家,而是为了她自己。 不过这样最好。 “既然杨夫人开口了,在下能做到自会做到。”林铮沉声说道:“只是这么多年了,这件事查起来需要点时间,不过我一定会给你一个真相。” “那就多谢林阁主了。”白氏心满意足。 就算杨云死了,那也要死得其所,既然长公主有那个本事,她自然不会推脱,她自然要往前走往前看,还要得到更多的东西。 至于陈沁微所说的事情,她也不傻,在自己完全不是萧笙对手的情况下,她可不会做出任何让自己以身犯险的事情来。 “告辞。”林铮说道说完后,转身刚走两步,又停下脚步,说:“陈沁微死后,陈夙白肯定会上门来,那就把公主交代你的说给陈夙白听,看他是什么反应。” 白氏点头。 榆欢倒是深深的看了一眼白氏后,与林铮消失在房中。 杨忠鸣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主位上坐着的白氏恢复了平静:“如何?答应帮我们查当年的事情了吗?” “答应了。”白氏平静地说着:“吩咐下去,封棺设灵堂。” 杨忠鸣点头之后走出房中。 —— 秦府。 陈沁微被白氏要命的消息传到秦府的时候,秦舒锦以及萧暮慈都有些愣住,要是他们没有记错的话,陈夙白是白日的时候就前往了杨家,只是并没有带走陈沁微。 现在就传来杨家要了陈沁微命的消息。 西苑知晓的消息,自然会传到东苑。 秦夷在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手里的茶盏都落地,内心那股愧疚越来越深,要是当初在凤城的时候不把陈沁微赶走,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师父人呢?”秦夷问。 秦策摇头:“不知道师父去了什么地方,从杨府离开后,就没有师父的下落。” “这个消息传到了我们这里,想来师父应该也知晓了,我们前往一趟杨家吧。”秦夷面无表情地的滚动着轮椅。 秦策见状,走至秦夷的身后,推动着轮椅。 主仆二人刚刚走至东西两苑相衔的小道上,就看到秦舒锦站在那里,似乎等候多时。 秦舒锦在看到秦夷的那一刻,脸上的神情微变,走上前:“堂叔。” 第380章 就怕适得其反 秦夷在看到秦舒锦的那一刻,眉梢拧起:“舒锦怎会在此?” “堂叔是想前往杨家?”秦舒锦问道。 秦夷闻言,怪异的看着秦舒锦:“舒锦该不会在暗中与长公主联手了吧。” 对于秦夷的这番话,秦舒锦一点也不意外,秦夷自来就是个很敏锐的人,他知晓秦夷要前往杨家,就自然知道他来这里拦着是为了什么。 “看来是什么都瞒不过堂叔的眼睛。”秦舒锦挡在秦夷的身边,继续说:“今日我在这里等着堂叔,就是想堂叔别去掺和不该掺和的事情,怎么说堂叔也姓秦,想来堂叔也应该知道皇上并不看好秦家,甚至有了想要秦家自生自灭的态度,所以帝都中传闻的那些谣言,不管真假,我还是希望堂叔不要趟这次的浑水。” “舒锦,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秦夷意外秦舒锦说这些话。 但秦夷更明白一点的是,秦舒锦能拦在这里,就是萧笙的意思。 “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所以堂叔还是请回吧。”秦舒锦脸上露出客气的笑容。 秦夷眸色很沉:“她是什么意思?” 秦舒锦知晓秦夷口中的那个‘她’是谁,他扯着浅笑:“她还能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让堂叔知晓在凤城的承诺。” “那是我师傅,我自来就是把师傅当做亲人,你现在让我袖手旁观?”秦夷根本就不用想就知道陈夙白在得知陈沁微死后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那堂叔前往了杨家能去做什么?”秦舒锦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堂叔知晓那其中还有别的事情吗?你掺和就把秦家拉下水,秦家还能经历什么?” “如今的秦家,风吹一吹就倒了。”秦舒锦说这句话的时候,讽刺一笑:“堂叔自然不会管秦家的死活,毕竟在堂叔的眼中如今的秦家可不是以往的秦家,堂叔就算是护着宁家人,护着梨花谷也不会护着秦家,当初我父亲那样与老叔伯撕破脸面,堂叔就当真觉得秦家的事情都是二房的错吗?” “明明秦家的兵权是由大房二房打出来的,但为何老侯爷要区别对待?就因为你们是长?还是因为老侯爷年轻时是为先皇做事的?” “如果堂叔还是要揪着以往的事情对秦家的死活不管不顾,那晚辈自然也不会客气。”秦舒锦说这句话的时候,眼中闪过杀意。 秦策已经握上了剑柄,仿佛只要秦夷下令,他就会拔剑而出朝着秦舒锦袭击而去。 然,秦夷半晌没有开口,就在秦策要问出口的时候,秦夷淡淡的说了两个字:“回去。” 秦策惊住。 秦舒锦那僵硬地面容因着秦夷的这两个字缓和下来,他看着秦策推着秦夷朝着东苑的方向而去,心情格外的沉重。 萧笙因着杨家算是彻底撕开了与元安帝的平和,王家肯定不会放过萧笙,只是因为王德妃还在冷宫之中,加上还有一个梨花谷掺和进来,他怎么可能让秦家掺和进去? —— 此时的杨家正院的厅中,灯火通明。 与白日的杨家相差甚大,正厅中棺木特别的刺眼,府上的侍女以及小厮都换了一身衣衫。 似乎杨家的人早就猜到了陈夙白会上门,陈沁微的尸体他们摆放在院落中,用一张白布遮盖着。 陈夙白走至院落中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被白布遮挡住的尸首,他的眼神只有片刻间心痛,他教自己的女儿太多太多的本领,但从来就没有教自己女儿如何放下,他也从来没想到只要有了执念,就会遭受什么。 有了执念,就不会放下。 陈沁微对秦夷的执念是陈夙白没有想到的,他更加没有想到秦夷没能把陈沁微给救下。 正在陈夙白走向陈沁微的尸首时,白氏出了声,说:“陈谷主,都是做父母的,还望你多多理解理解。” 白氏口中的理解,当真在陈夙白的心上狠狠剜了一刀。 仿佛在说,你的女儿要了我儿子的命,你来杨家叫嚣,现在你女儿死了,大家多多理解理解算了。 陈夙白快速走至白氏的身边,正在抬手要掐住白氏的喉咙时,白氏说:“听闻梨花谷有一种药,能让身怀六甲之人要女儿就女儿,要儿子就儿子?” 果然,陈夙白在听到这番话后,那抬起的手僵住。 “你听谁说的?”陈夙白沉着声问:“谁告诉你的?” 白氏看着陈夙白的反应,唇角漾起笑容:“陈谷主,这次我死了儿子,你死了女儿,我们都是被利用的棋子,所以不要把你的恨意对准我,我为何要对付你的女儿,原因很简单,就是你女儿杀了我儿子,仅此而已。” 陈夙白僵在半空中的手迟迟没有放下。 白氏朝着游廊走去,吩咐道:“让陈谷主带走陈姑娘。” 而陈夙白因着白氏刚刚那句‘我们都是被利用的棋子’久久没有回神,心中的怨气也越发的重,凭什么皇家的争斗要用他陈家的女儿做棋子? 最后陈夙白还是没有与杨家兵戎相见,带着陈沁微尸首离开的时候,杨府大门前围满了许多人。 当然,人群中谈论最多的还是,这位梨花谷的谷主与当今圣上有着什么样的交情。 亥时,皇宫。 长阳宫。 寂静的大殿中只点燃了案几边上的烛火,萧笙靠着烛台阅览着孤本。 窗户被打开的声音让她捏住孤本的手指微微一紧。 林铮走至萧笙身边的时候,烛火也随着吹灭。 尽管是七月的夜晚,林铮的靠近还是让萧笙感觉到了清冷之气。 萧笙的手微微一动就碰上了有着温度的大手,刚要收回的时候就被握住。 “林铮。”萧笙低声喊着他的名字。 下一刻,整个人都被卷入略带凉意的怀抱中。 萧笙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声突然愣住,林铮现在的胆子是越来越大了。 “陈夙白前往杨家带走了陈沁微的尸首,白氏也把你交代的话说给了陈夙白听。”林铮的下巴轻挨着萧笙的脑袋:“你父皇当真是盯紧了你,外面的禁军比白日多了不少,我好不容易才混进来。” “父皇肯定会替萧玄奕盯着我,只是碍于有些事情暂时不会动我罢了。”萧笙靠在林铮的怀中,低声说道。 “今日榆欢从这宫里出去的时候,你父皇的人在追杀她。”林铮又说。 萧笙一听,从林铮的怀里离开,就算是光线的不强的情况下,林铮也能感觉萧笙正看着他。 “杀榆欢?”萧笙只是怔愣片刻,她便明了:“看来父皇是知晓榆欢这颗棋子留不得,或者觉得榆欢倒戈于我心有不满,想要榆欢的命。” “榆欢已安排好,你不用担心。” 萧笙沉默着。 林铮紧紧握住萧笙的手,说:“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我们什么也不要做,陈夙白与我父皇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既然陈沁微已死,那么接下来父皇肯定会为了萧玄奕把王德妃给放出来,这段时间王家肯定也会笼络朝堂上的其他大臣,就像以往一样,王德妃不会有任何的事情,就因为萧玄奕是西凉唯一的幌子,就算王德妃从冷宫出去,也不会有人多言。” 萧笙知晓很多人还是恐惧元安帝的手段,当然了,这其中肯定不包括杨忠鸣。 “高云钟回到高府了没?”萧笙问道。 “高云钟有李珺,你放心,这颗棋子我一定安排妥当。” 萧笙笑了,在朝堂之上不怕的是有人提意见,就怕有人捧杀,还是元安帝心腹的人,她就不信,满朝文武没有一个对王家不满的。 —— 随着陈沁微的死帝都中的谣言慢慢淡去,就好像因着一命抵一命那件事就完全结束了一般。 这两日五皇子也开始与各大朝臣中的公子哥们来往。 在得知高云钟被找到后,萧玄奕还有些惊讶,到底是谁绑走了高云钟? 萧玄奕也不是没有想过萧笙,但这阵子萧笙被关在长阳宫,就算萧笙暗中养了一大批势力,也不可能在软禁下与她的属下联络,让其放了高云钟。 “高云钟回去了?”元安帝还是有些惊讶:“什么时候回府中的?” 萧玄奕说:“听说是被高家的小厮在后门发现的,发现的时候高云钟已经昏迷,现在都还卧病在床。” 元安帝也猜测高云钟的失踪与萧笙有关,只是没有什么证据。 “既然高云钟安然回来,你理应该去看看。”元安帝安排:“顺便问问到底是谁绑走了他。” 元安帝也不是没有听闻过高泠霜与陈沁微交好的事情,起码这个事情高云钟在他面前提过了好几次,但这次高泠霜并没有站直陈沁微的那一边,元安帝当时就在怀疑高云钟是不是被萧笙给带走,所以高泠霜才不得不那样说。 “父皇放心,儿臣会亲自看望高大人,会问清楚具体情况。” 当日,萧玄奕聪皇宫中离开后,就前往了高府。 只是让萧玄奕失望的时候,他并没有见到高云钟,反而是碰到了李珺。 萧玄奕对李珺并没有什么好印象,在萧玄奕的眼中,李珺能平步青云还不是靠着高家?既然靠着高家享受到了荣华富贵又冷落高家的女儿。 “五皇子。”李珺上前俯首一礼。 萧玄奕脸色沉沉:“李太医既然回来了,怎么不进宫任职?” 李珺却笑眯眯的说着:“还不是因为岳父失踪半月高家乱七八糟?泠霜一介女子只能被人欺负,现在岳父回来了,那些在岳父不在的这段时间欺负泠霜母女的人自然是要好好敲打敲打一番,不然省的那些人不清楚什么是嫡,是庶。” 李珺越说越气愤:“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货色,庶出分出去的旁支还敢觊觎嫡长的东西,真是太不是个东西了。” 萧玄奕听着刺耳的话,脸色越发的冷:“这么说来高大人不见本皇子是因为要敲打高家族里的人?” “并非如此。”李珺收起笑意:“岳父被发现在侧门的时候昏迷着呢,现在都还没有醒过来,要是醒过来了,微臣定会派人告知五皇子一声。” 萧玄奕一听,不知为何心里格外的不舒坦,说了一句告辞便带着人离开。 李珺盯着萧玄的背影,说:“五皇子,听闻你舅舅在四处笼络人心,想要皇上把德妃娘娘从冷宫中放出来?” 萧玄奕背脊一僵,转身看向李珺:“你什么意思?” “微臣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德妃娘娘手段如此狠辣,想要置长公主于死地,王家却因着只手遮天想要朝堂上的朝臣向皇上提议放了德妃娘娘,莫非王家的女儿就是女儿,皇上的女儿就不是女儿?”李珺面色沉沉,话语也带着客气:“微臣说给五皇子听,只是想告诉五皇子一句话,树大招风,王大人还是多多收敛收敛。” 萧玄奕知晓自己舅舅这两日在做什么,他肯定也知道父皇是知道这件事的,但听李珺这么一说,确实是有些太快了,朝堂那么多的臣子,不可能每个臣子都会被王家给收买。 要是到时候适得其反,就麻烦了。 “多谢李太医的提醒,我会转达给我舅舅。”萧玄奕说完转身就离开。 留在原地的李珺唇角扯出冷意,王家要是不能让王德妃走出冷宫,自然会在朝堂上弹劾萧笙的不是,只要在朝堂之上提起萧笙,自然而然就会有人想到先皇后。 提起先皇后,那些老臣就会想到风家。 李珺也是很想看看皇上再次听到风家的时候,会不会想到多年的事情。 “这样做长公主当真不会危险吗?”李珺侧头看着走至他身边的林铮,问道。 林铮双手环胸,说:“富贵都是险中求,怕什么。” 第381章 不痛不痒? 次日的卯时初,阴雨绵绵,让这酷热的七月有了几丝的凉意。 帝都城门之处,秦策撑着扇站至秦夷的身边,目光先是在那马车上的棺木停留了一眼,又看向陈夙白撑着扇朝着这边走来。 今日秦夷的目光比以往更加凉薄,看着陈夙白亲来,喊了一声:“师父。” 陈夙白扯着浅笑,说:“君凛啊,这一别可能就是永不相见了,你好自为之。” 秦夷知晓陈夙白是个拿得起放得下之人,对于陈沁微的死,尽管内心有许多的怒意,但在陈沁微没有入土为安时绝对不会做出任何事情来。 但秦夷也知晓陈夙白绝对不会让陈沁微就这样死去。 “我会在帝都停留一段时间,若是师父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师父尽管开口。”秦夷就好像猜准陈夙白还会再前来帝都一样。 陈夙白只是扯着浅笑盯着秦夷,隔了好片刻才说:“君凛,其实为师一直很不理解,沁微这孩子怎么就没有入了你的眼。” 秦夷也坦然地说道:“师父,首先我很感谢沁微对我的关心,其次我这躯体不值得任何人的喜欢,希望师父也能理解理解我。” 秦夷从来就没有想过娶谁,他这样的人只能连累别人,还不如就这样自在。 陈夙白早就猜测秦夷是因为他的双腿才没有把陈沁微放在眼里,只是那个时候他以为哪个男人能真的拒绝一个常年伴在身边,关心自己的女人? 就算是石头做的,这些年也应该被陈沁微给捂热了吧。 但陈夙白着实没有想到秦夷是个心如磐石之人,就算陈沁微如何的关心,如何的陪伴,都不能进入内心深处,最后还以陈沁微的执念落得这样的下场。 “为师当然能理解你,若是不理解,可能你我师徒二人早已兵戎相见。”陈夙白的语气比刚刚还冷淡几分:“时候不早了,告辞。” “师父慢走。”秦夷说。 一行队伍中并没有多少人,但那凄凉之意却更外的浓烈,秦夷盯着那口棺木很久很久,直到那行队伍渐渐消失在远处。 秦夷自然是知晓暗中有人盯着陈夙白离开帝都,这一刻他竟生出了几丝好奇之意。 陈夙白与元安帝之间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 “公子,为何还要在帝都停留一段时间?”秦策不解的问道。 秦夷收回视线,目光停留在地面那些滴落在青石板上的雨滴上:“有的事情总归会水落石出,我也想看看真相究竟是什么。” 秦策一听就知道秦夷在说什么,他又朝着陈夙白那行队伍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就推着轮椅朝着另一辆马车走去。 而此时的马车旁边多了一辆马车,秦舒锦撩开窗,笑眯眯的盯着秦夷:“堂叔,真是不好意思啊,跟着你到这里来了。” 秦夷面色没有任何的变化,但也没有与秦舒锦说什么,直接秦策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秦策脸上倒是有着些许的怒意,这次回到帝都来,倒是被二房盯的紧。 “秦策,走吧。”秦夷说道。 马车缓缓掉头,进入了帝都城中。 秦舒锦的马车中坐着的沈钺面容带笑,低声说:“你这么盯着这位堂叔,会不会适得其反?” “不盯着点怎么行?我那堂叔身边还有一个宁家人,要是因着王家与长公主之间的争斗让堂叔以及宁家人倒戈,那长公主胜算还有多少?”秦舒锦说着又开始嘲讽:“我那堂叔就喜欢端着,他太端了,这帝都之中通常说秦家大房的公子是个不入烟尘之人,模样生的好,又时常一副清高样,只是可惜了双腿废了。” 秦舒锦越说,就越来劲:“每每我堂叔对二房很不满意的时候,搞得好像他那双腿是我们二房弄的一样,虽不知他与梨花谷的陈沁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陈沁微落得现在的下场,想来梨花谷的谷主肯定会责怪到堂叔的身上,当然了,我肯定不会让堂叔掺和其中,我们秦家本就很不容易了,可不能在这个时候成为众首之矢。” 秦家在这场局中虽只是隔岸观火,若元安帝非要扯入秦家杀鸡儆猴,秦家还能如何? 所以秦舒锦只能看住秦夷,不能让元安帝有丝毫的借口寻秦家的麻烦。 “是啊,听说王家又开始笼络朝臣了,目的应该就是想让皇上把王德妃从冷宫给放出来。”沈钺很是不理解,长公主都已经把那么多证据摆在元安帝的面前,元安帝只是不痛不痒的关了五皇子禁闭,这才几日?王家就已没什么事情了。 “难怪长公主借着病重离开帝都前往凤城,可能长公主早就知晓皇上对五皇子的偏心,若真是让五皇子坐上那个位置,照着长公主在帝都的名声以及没人护着,肯定没有什么好下场。”沈钺在这一刻竟生出了惆怅之意,谁说皇室中只有兄弟才有相残之事? 哪怕是公主,新帝登基之后,也不会让公主好过。 “是啊,长公主要是不为自己谋些后路,她的那条路还能怎么走?”秦舒锦略微感慨的说着,要是长公主两年前不前往凤城,别说后路,怕是后退的资格都没有。 就像如今的秦家,虽然还有那虚名,但经不起任何的摧残,以往秦家门庭若市,现在秦家无人问津,甚至还会疏远秦家,就怕秦家以后有个什么怕被牵连。 “你堂叔想留在这帝都一段时间,看来你得盯紧了。”沈钺笑道。 秦舒锦冷哼着:“我不仅要盯紧堂叔,连宁家那位也得盯紧了。” —— 杨家昨夜设灵堂之后并没有想要多停留几日,在今日卯时末就出殡下葬。 杨家这么快的动作也是让那些看热闹之人有些疑惑,开始是想着杨家一直不想杨大公子入土为安,经过昨日后又这么快的下葬,是不是当真被元安帝给威胁了? 此时杨府中,白氏早已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些与杨家有来往的人到底还是觉得心酸,这世上最大的悲,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而宁枫也一直陪在杨真儿的身边,这几日的事情当真是有些唏嘘。 原本以为能顺着萧笙的主意定论一些事情,没想到陈沁微最后落入了杨家的手中,还被白氏直接要了命。 又撞见了杨真儿在这杨府中没有多少地位可言,内心就更加复杂,怎么说杨真儿也与他定了亲,那白氏怎的还不待见杨真儿? 就在今日前来吊唁的宾客都散去的时候,杨真儿走至宁枫的身边。 “宁大哥与陈姑娘有些许的交情,现在宁大哥是不是对我们杨家挺不喜欢的。”杨真儿远远地看着白氏伤心,内心无比的复杂,侧眸又看向宁枫:“听我父亲说,你兄长前来的时候威胁过我父亲,说要是我们杨家不把陈沁微给放了,你兄长就会让宁家与我们杨家退亲。” “我兄长也只是说出来吓唬你父亲的,他怎么可能会断了我的姻缘?”宁枫知晓秦夷并没有什么别的坏心思,可能觉得陈沁微的事情多多少少与他有关系,所以前来杨家时候说了一些不着边的话:“他只是觉得陈沁微前往帝都做一些让人想不通的事情是因为他,加上陈沁微的父亲是他的师傅,他断然不想看到陈沁微在帝都出事,你不要乱想。” 杨真儿听后,眼中有着些许的惊讶,当初与宁家订婚的时候,她还以为宁枫对她反感,加上这次出现这样的事情,宁枫可能就借机退了这场亲事。 没想到宁枫还与她解释。 “那你兄长……这次没办法与他师傅交代是不是?”杨真儿其实挺满意宁枫,也不想因着别的事情断了这段姻缘:“还有那晚你为何要帮着长公主说话?要是你不出面作证,或许陈沁微并不一定会落入我母亲的手中。” 宁枫笑了笑,为何要帮着长公主说话? 还不是因为以为那样说了萧笙就会放过陈沁微一码? 结果呢? 萧笙的确没有拿陈沁微怎么样,但陈沁微却落入杨家人的手中。 怕是萧笙早就算好了陈沁微会被元安帝处置给杨家,所以才让林铮信誓旦旦的说她萧笙绝对不会碰陈沁微半根头发。 “这件事已成为定局,就不再提了,我们宁家与梨花谷也并没有什么交情,你不用把我兄长说的话当真。” 杨真儿闻言后,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说:“听说陈沁微的父亲在卯时初就离开了帝都。” 宁枫先是怔愣片刻,说:“我兄长这位师傅性子有些怪,不过这次梨花谷算是与杨家有了恩怨,我们宁家也会恩怨分明,陈谷主定然知晓背后的局面,想来会针对长公主。” 宁枫这般说着,脑子瞬间清明起来。 难怪,难怪! 难怪林铮安排他进宫作证,想来萧笙是算准了他会对杨真儿上心,也绝对不会因为秦夷让宁家与长公主划开距离。 要是陈夙白了解清楚那夜的情况,肯定会认定他是萧笙的一方,那么宁家就站在了萧笙的阵营中。 就算最后萧笙与元安帝撕开现在表面的安静,宁家也会被元安帝认定是萧笙的人。 就算现在他宁枫前往元安帝面前表明态度,怕是已为时已晚。 果真是好算计。 还得是长公主啊。 “宁大哥?”杨真儿喊了喊几声宁枫都没有回应,靠近喊道。 宁枫回神,目光落在杨真儿的身上,刚要说什么的时候,杨忠鸣就朝着这边走来。 “宁公子。”杨忠鸣走过来后喊了一声宁枫,又看了一眼杨真儿。 杨真儿会意,朝着杨忠鸣福身后,看了一眼宁枫就转身离开。 “杨伯父。”宁枫语气格外的客气。 杨忠鸣很是满意宁枫,今日早早就来了府上:“宁枫啊,虽说此次这件事杨家是受害方,但也算是结下了不少的恩怨,比如梨花谷,比如五皇子,还有王家。” 杨忠鸣觉得宁枫迟早是一家人,也没有想要隐瞒:“以前杨云在世的时候与五皇子走的很近,其实我们杨家也明白日后这西凉还是五皇子的,但就因为这次的事情算是与王家还有五皇子彻底撕破了脸面,你伯母也后悔让杨云靠近五皇子。” 杨忠鸣说这句话的时候叹了一口气:“其实当初皇上挑中杨云成为长公主的驸马,多多少少知晓是因为什么原因,但杨家还是卷入了风浪之中,现在我与你伯母就只有真儿这一个孩子,只希望你与真儿能够好好的。” 宁枫不知道说什么,他真不知道杨忠鸣前来说这一段话是什么意思。 杨忠鸣突然握住了宁枫的手臂,他朝着白氏看了一眼,说:“你伯母自来就喜欢儿子多一点,我常年主外,忽略真儿,真儿有你我这个做父亲的也很放心,宁公子啊,我女儿是个善良的姑娘,希望你能好好待她。” 宁枫皱眉,隐隐觉得杨家现在归顺了萧笙,只要杨真儿嫁给他,宁家也彻底归顺了萧笙。 偏偏,宁枫还真的对杨真儿上心了,许是那夜白氏对杨真儿的态度,而杨真儿麻木的样子,真是深深地牵动着他那怜悯的心啊。 宁枫还能如何? 只能暗道一声萧笙好手段! 在凤城把他父亲给忽悠地团团转,如今又把杨家给拿捏地稳稳的。 “伯父放心,真儿很好,我会好好待她。”宁枫说完这句话的时候能明显感到杨忠鸣的放心。 —— 时间眨眼间就过去半月,杨家之事也慢慢平息下去,虽有许多人对元安帝地决定有些疑惑,但谁也不能在明面上谈论这些。 而王家在帝都中也越来越活跃,就好像杨家死了一个儿子与王家没有关系一样。 德妃娘娘的兄长王绥这两日与朝中某些大臣走得极近。 在七月末的朝堂之上。 王绥便在朝堂上重新提起了王德妃之事,大概意思就是杨家那件事是因为梨花谷谷主女儿自作主张,自己找上的五皇子,才有后面的事情,王德妃根本就不知情。 至于长公主为何会在王德妃的密室中,王绥不提,元安帝不提,满朝文武更不会提。 杨忠鸣在朝堂之上也是惊讶王绥的胆量,当然这其中肯定是有元安帝的意思,而让杨忠鸣更加不理解的是长公主。 他本以为长公主会安排他在朝堂上反对王德妃走出冷宫地事情,没想到长公主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动作。 而所有人都没有意见后,元安帝才开始说话:“众爱卿们觉得王大人的意思如何?” 众人依旧没有任何意见。 就在元安帝要继续说的时候,养好病的高云钟出列说道:“皇上,既然德妃娘娘是冤枉的,那长公主为何会在德妃娘娘的密室中?难道是长公主自己进去陷害德妃娘娘?” 高云钟的话音落下,众人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杨忠鸣的眉梢微动,他就说长公主怎么可能没有动作,在这里等着呢,他真想啧啧两声,没想到高云钟都被长公主给笼络了。 第382章 你这是何意 元安帝看向高云钟的神情有着轻微的变化,首位站着的王绥侧头看了一眼高云钟,谁都没有提起长公主,自然是皇上不想提起长公主,偏偏高云钟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起长公主。 只是既然高云钟都提起了长公主,自然不能把这个话题给忽略掉。 “这么说来,高大人认定了是德妃娘娘把长公主关入密室的?”王绥的语气有些不太好,这几日他想让王德妃从冷宫出来,没少在有些同僚的身上下功夫,就是想让那些人在该闭嘴的时候闭嘴。 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高云钟。 “王大人这是何意?”高云钟露出淡淡的笑意,一瞬不瞬地盯着王绥:“什么叫本官认定了是德妃娘娘把长公主关入密室的?” “照着王大人的意思,是在说只要没有人出来作证,德妃娘娘就没有对付长公主?长公主在德妃娘娘宫里的密室中是长公主自己臆想出来的?” “你!”王绥完全没有想到高云钟这么不讲理:“我是这个意思吗?” “难道王大人不是这个意思?”高云钟笑了:“其他的事情咱们暂且不说,也不论那些事情背后最终的目的,只论长公主怎么出现在云影殿中的密室?王大人既说不是那个意思,那王大人说说,长公主怎么去的密室?” 王绥定定的盯着高云钟,竟不知道怎么开口,明明大家都会心知晓绝对不提长公主之事。 高云钟笑了笑,说:“我知道了,应该是德妃娘娘早就知晓五皇子与那梨花谷的人有勾结,不想五皇子与江湖中人勾结太深,索性就直接把长公主带走,将计就计,让梨花谷的人自己演完那场戏,至于五皇子为何要与梨花谷的人勾结,我也能理解,男子汉大丈夫,四海都得是朋友,那梨花谷的人想要利用五皇子对付长公主,德妃娘娘早就看穿了一切,就像看看梨花谷的人到底要做什么,只是谁都没有想到梨花谷的人最终的目的是要了杨大公子的命来栽赃长公主。” 说到最后,高云钟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也幸亏德妃娘娘先把长公主给藏了起来,若是没有,还不知道那梨花谷的人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王绥以及元安帝听着高云钟的胡说八道,甚至觉得比他们这几日想的理由还要合理。 “对对对。”王绥连忙笑着附和说道:“高大人说的是,其实我也觉其中就是这样的事情,德妃娘娘本就深居简出,性子也纯良,怎么可能加害长公主?只是在出事之后,那梨花谷的人一口咬定与五皇子以及德妃娘娘有关系,皇上为了给长公主一个交代,就把德妃娘娘送入了冷宫,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解释清楚了,就没有必要把德妃娘娘关在冷宫了。” 中间站着的杨忠鸣听着这些话,脸色微冷,他还以为高云钟当真是被长公主给笼络了。 高云钟啊高云钟,真是个人精,连这么牵强的理由都能说出来,果真是皇帝的狗腿子! 元安帝的脸上也是肉眼可见的轻松,他说:“事实虽与高大人所说的有些差异,但都差不多,德妃与五皇子只是被人利用,而朕把华安给安排在长阳宫也是怕宫中还有梨花谷的人,也是保护华安,不过现在所有事情都已尘埃落地,华安也安全了。” 杨忠鸣此时开口:“既然长公主安全了,是不是就得出宫了?” 元安帝剑眉微蹙:“当然了,但朕还是不放心长公主的安危,会派人时常守在公主府中,江湖中人最是险恶,难免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但朕还是觉得在皇宫中最安全,不过还是得看华安自己觉得喜欢在哪里。” 杨忠鸣听着元安帝这话,又隐隐觉得高云钟刚刚说的那些话有些诡异,他抬眸朝着高云钟看去的时候,果然从高云钟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异样之色。 这个时候杨忠鸣是当真不知道长公主要做什么了。 按理说是揪着王德妃以及五皇子不放才是,怎的还要让王德妃从冷宫中出来? 就在杨忠鸣不解的时候,元安帝开口:“既然众爱卿无异议,那朕就下旨把德妃从冷宫接出来。” 众官员肯定没有什么异议,有的官员收了王家的好处,有的碍于皇帝根本不会多说什么。 都是混迹官场的,元安帝待德妃娘娘如何谁都看得出来,谁也不会再这个时候让元安帝不悦。 而刘泉在看着元安帝的决定,内心更加坚定一些事情,他见元安帝朝着他看来,立即上前两步,说:“退朝!” “皇上万安!” 元安帝起身从偏殿离开后,殿中的朝臣开始离开大殿。 杨忠鸣特意走至高云钟的身后,但依旧保持着一段距离,直到高云钟朝着一处偏的路走,杨忠鸣才跟上去。 高云钟却是笑眯眯地盯着杨忠鸣:“杨大人这么鬼鬼祟祟地跟本本官是有事?” “高大人,你刚刚在胡说八道什么?那王绥正好没有恰当的理由让皇上放了德妃呢,你却那么一说,不正好如了王绥的意吗。”杨忠鸣很是不解的靠近高云钟,又低声询问:“你老实说,你刚刚说的那些是不是长公主的意思?” 高云钟只嗯了一声,似乎并不想提长公主。 杨忠鸣轻吸一口凉气,咬着牙低声说:“怎么回事?你也成为长公主的人了?” 高云钟唇角微微抽了抽,什么叫他成为长公主的人? 要不是萧笙拿高泠霜做威胁,加上李珺那个混账东西一心为萧笙效命,他会这么做? 在落入萧笙手里那段时间,他高云钟可没少吃苦,不然会病这么长一段时间、? “那你说说长公主为什么要让你这么说?”杨忠鸣好奇的问道。 高云钟瞪着杨忠鸣:“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什么都能说的地方吗?” 杨忠鸣点头:“是是是,高大人说的是,只是本官又有些好奇,高大人失踪那段时间,到底被谁抓走了?该不会是……长公主吧。” 第383章 就这么简单? 杨忠鸣跟着高云钟离开皇宫都没有从高云钟的嘴里知道高云钟失踪到底与萧笙有没有关系。 倒是冷宫之中,气氛瞬间不一样了。 刘泉亲自带人前往冷宫请王德妃回云影殿,连今日在朝堂上高云钟所说的那些话刘泉也一字不漏的告诉了守冷宫的太监。 历来进入冷宫的妃子就从来没有从冷宫中走出去过,到底是给元安帝生下唯一皇子的德妃娘娘,能前来冷宫,自然也能走出冷宫。 在刘泉请王德妃离开冷宫之后,云嫔与三公主站在刚刚还热闹的地方,现在就剩下她们两个人。 “这德妃娘娘的命还真是好啊,还能从冷宫出去。”三公主有些不爽地说道。 云嫔拍了拍三公主的脑袋,说:“这就命好了?” “母妃,这还不叫命好啊,我以往觉得皇姐的命最好,做什么父皇都偏袒着,现在我倒是觉得德妃娘娘命最好,生下的五皇子是父皇唯一的皇子,以后这西凉都是五皇子的,德妃娘娘虽与皇后之位没有缘分,但摇身一变成为太后,怕是比皇后还舒坦,这命还不好吗?” 云嫔只是淡笑着,目光在刚刚王德妃离开的地方,过了片刻才说:“好不好另说,但我觉得这皇宫里的天要变了。” 三公主不明所以的看着云嫔:“母妃,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云嫔拉着三公主的手就朝着她们所住的宫殿走去:“外面的事情我们就不要多管了,现在我们这样活着挺好。” 云嫔突然觉得以后的西凉无论是落在谁都手里,元安帝到病入榻上的那一刻都不会好过。 在宫里的这些年,她倒是在陈淑妃与皇后的身上见过对元安帝的爱意,要说这王德妃,怕是唯一的真心就是拿来怎么对付元安帝了。 这人与人的真心还真是不一样。 有的人真心炙热而真挚,有的人真心全是算计。 好像都是用了真心,但真心与真心都不相同。 云嫔唯一庆幸的是自己从来没有对高位上的男人有个什么幻想,甚至从来就没有觉得自己是那个男人的女人,她这一生除了会困于这深宫之中,还算安好。 “云嫔娘娘。” 云嫔与三公主刚刚走过转角的时候身后就响起了声音。 云嫔回头看着冷宫掌事太监,原本轻松的神情略显凝重:“张公公。” “三公主,老奴能与云嫔娘娘单独说说话吗?”张公公很是客气的对三公主说道。 三公主迟疑的看了看云嫔,说道:“当然可以啊。” 说完,三公主疑惑的转身离开。 前来冷宫这么久,这位张公公还是第一次与云嫔这么客气说话,以往虽说也谈不上多苛刻,但到底是已经落入冷宫之中,怎还会被人尊重呢? “不知张公公与我有什么话要单独说?”云嫔不是很理解,要是可以的话,她实在是不想与任何人有过多的接触。 “云嫔娘娘。”张公公笑容满满,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我们边走边说?” 云嫔不知怎么的,总觉得张公公的笑与那夜刘泉的笑有些相似,她疑惑的看了一眼张公公,便朝着另一边的小道走去。 张公公跟在云嫔的身边,低声说道:“云嫔娘娘,听闻你当年与德妃娘娘身边的那个贴身女使竹辛是一同进宫的?” 云嫔拧眉:“张公公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这么说来云嫔娘娘与那位竹辛是认识的了。”张公公越发的靠近云嫔:“不瞒云嫔娘娘,老奴前来只是想让云嫔娘娘与那位竹辛姑姑牵牵线,搭搭桥。” 云嫔震惊地看着张公公,就连脚步也停了下来:“张公公是想……”对食二字没有说出口她就劝道:“张公公,你可别有那些心思,德妃娘娘身边的人,哪是你我能高攀的?” 张公公瞬间明白云嫔的意思,他笑着说道:“想来云嫔娘娘是误会了,老奴虽是阉人,但也没有变态到那种地步。” 说完这个后,张公公的语气压低了许多:“是长公主让老奴前来询问的。” “长公主?”云嫔脸上越发凝重起来:“长公主让你这么做的?” 张公公点头。 云嫔眯了眯眼,沉声道:“张公公,我已经落入冷宫这个地步了,得罪不起任何一个人,我只是想好好活着,想来长公主是找错了人,我并不认识什么竹辛。” 张公公似乎早就猜到了云嫔的态度,神色未变,说:“云嫔娘娘,你也知道你落入冷宫这个地步,得罪不起任何一个人,但你拒绝长公主,是不是就是已经得罪了长公主?” 云嫔脸色微僵。 “在这宫里,谁能明哲保身?还不是靠着背后的人?”张公公笑着说道:“老奴如此,云嫔娘娘你亦是如此。” 云嫔沉着脸沉默。 “早在陈淑妃那件事上云嫔娘娘就是被长公主保下来的人,到现在云嫔娘娘你能说你可以独善其身?”张公公慢慢收起了笑容,声音亦如云嫔刚刚那般深沉:“在这皇宫云嫔娘娘想要隔岸观火,是不可能的事情,当然了比起德妃娘娘,云嫔娘娘还是应该庆幸当初找上你的是长公主,而并非德妃娘娘。” 云嫔又怎会不知要是当初是德妃找上她,让她揭露陈淑妃的事情,她还能活到今日? “我要怎么做?”云嫔的语气恢复了平静。 张公公看着云嫔这么上道,轻笑:“只需要云嫔娘娘找上那个人便可,剩下交给老奴。” 云嫔倒是诧异:“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张公公神情凝重了几许:“老奴先去安排,让娘娘与竹辛会上面。” 云嫔看着张公公离开的背影,拧眉,心中虽极不愿为长公主办事,但张公公说的也不错,她从开始就不能独善其身,这两年只是还没有长公主用到的时候。 现在时候到了,长公主必然要动她这颗棋子。 只是让云嫔有些不明白的是,长公主找王德妃身边的竹辛做什么? 王德妃这些年可没有在这宫中留下什么把柄,陈淑妃又不是没有从这里下手过。 第384章 宫里暗涌 长阳宫。 刘泉前来汇报的时候萧笙正在抄写着佛经。 听着脚步声,萧笙掀眸,见来人是刘泉,目光又重新落在宣纸上。 刘泉走近,低声说:“殿下,陛下让老奴前来,说您是想回公主府,还是就在这长阳宫里?” 萧笙放下手中的笔,抬眸盯着刘泉:“刚刚听着那些远去的脚步声,看来是父皇撤离了禁军。” 刘泉扯着笑容,没有多说什么。 如今元安帝与长公主之间早已没有了之前的客气,从长公主被软禁在这长阳宫中元安帝别说来看,就连提都没有提起过长公主。 刘泉当然知道这代表什么。 “公主是想回公主府,还是就在这长阳宫里?”刘泉继续问道。 萧笙笑眯眯地说:“就在这长阳宫,回府做什么?这宫里比宫外安全多了。” 刘泉扯着干笑:“殿下,自从那日你与老奴提起那些事情之后,这段时间老奴也在认真的观察陛下。” 萧笙闻言,靠在椅背上,漫不经心的盯着刘泉:“认真观察了父皇,可有观察出什么?刘总管历来就是聪慧的人,早该在本宫不在帝都的这两年就应该发现父皇对王德妃不同之处。” 刘泉朝着身后的小太监看了一眼,小太监会意,直接走出了殿中。 萧笙自然把刘泉的动作看在眼里,只觉得刘泉比她还谨慎。 “老奴当初只是以为皇上是在念旧,毕竟这后宫里就只有德妃娘娘一人,皇上也没有再扩大后宫的打算,老奴那个时候实在是没有想过那么多,只是后来皇上前往德妃娘娘那里越来越频繁,虽有些困惑,但也能理解,男人嘛,还是高高在上的皇上,加上这些年德妃娘娘在这宫里安分守己,从不算计什么,皇上喜欢德妃这样也不足为奇。” 萧笙轻啧一声:“所以说啊,还是刘总管能看出个一二来,这后宫只有德妃娘娘一人,这算不算是父皇独宠德妃一人?” 刘泉微愣,随即把头垂得很低。 他又怎会听不出萧笙的言下之意,如今后宫独独留下王德妃一人,谁能说得准是什么原因呢? 从某些事情上来看,王德妃能在这后宫几十年如一日的稳坐德妃那个位置,要是没有元安帝的宠爱,怎么可能会这么安稳? 别说陈淑妃没有与王德妃争斗过,肯定是争斗过,但为什么输的是陈淑妃? 难道当真是陈淑妃混淆皇室子嗣吗? 皇上的女人虽少,但为什么只有王德妃生下的是儿子? 皇后以及陈淑妃生下的都是女儿? 为什么陈淑妃能那么确信自己二胎会是女儿?为什么陈淑妃要用假的皇子糊弄? 这其中肯定有别的事情。 只是具体是什么,那就只有元安帝与王德妃知晓了。 “老奴为皇后娘娘心寒。”刘泉淡声说道。 萧笙言笑晏晏,目光从刘泉的身上收回:“怕是这个后宫也只有刘总管你还记得本宫的母后了。” 刘泉抬头看向萧笙,内心早已唏嘘不已,要是所有事情真如长公主所猜测那般,怕是皇后娘娘的死怕是都有些蹊跷,但那些陈年往事,谁都不会提起。 “殿下,您打算怎么做?”刘泉真挚的说道:“或者,你打算让老奴如何做?” 萧笙朝着刘泉招手。 刘泉走至萧笙的身边。 萧笙起身在刘泉耳边低语几句。 刘泉抬眸凝重地盯着萧笙,语气带着怯意:“殿下,这……” “无碍,就算举头三尺有神明,罪孽也是在本宫的身上,与你无关。”萧笙说道。 刘泉背脊一股冷意蔓延全身,恭敬地说道:“老奴会酌情地安排。” “本宫会让人把东西给你。” 刘泉眼中又有着惊讶,这皇宫之中还有长公主的人? “对了,殿下,您让老奴安排的事情已安排好,云嫔娘娘也答应了。”刘泉说道。 萧笙重新坐下,重新提起狼毫笔,说:“知道了,这段时间麻烦刘总管了。” “老奴告退。”刘泉知晓不能在这萧笙这里待的太久。 “刘总管慢走。” 刘总管离开长阳宫后,在前往元安帝寝殿的路上与一群禁军相碰,刘泉心里一直想着刚刚萧笙所安排的事情,并没有注意身边有人靠近,就在刘泉失神的时候,手里被强塞了东西,他实打实的握在手中后才回神过来,看了一眼手中的东西后才看向远去的禁军。 望着整齐离去禁军的队伍,刘泉眼睛眯了眯,又垂头看着手里的东西,他好似终于下了决心一样,紧紧地握住手中的东西,朝着元安帝寝殿的方向而去。 —— 而此时的云影殿中。 萧玄奕、王绥看着重新换回宫装的德妃时,二人眼中都有着毫不遮掩的愉悦。 “母妃,你在冷宫这段时间没有受委屈吧。”萧玄奕走上前关切地问道。 王德妃则是有些疲倦地坐在主位上,说:“在冷宫倒是没有受什么委屈,就是让本宫进冷宫的人本宫真想把她千刀万剐。” 两年前在萧笙的身上吃过亏,两年后依旧是在萧笙的身上吃了亏,尽管对她没有什么多大的影响。 “以往觉得萧笙这个丫头片子不足本宫费心费力对付,没想到这么棘手。” 王绥连忙说道:“娘娘,稍安勿躁,稍安勿躁,现在不是对付人的好时候,为兄与你说了那么多,你也乖巧了这么多年,现在全是对你,对奕儿好的时候,你还忍不了?” 说话间,王德妃的脸更冷了,王绥继续说:“不过是一个长公主,就算我们不对付,皇上也不会放过她,这次只是我们没有想到长公主下手这么快狠准,现在知晓她是什么样的人,下次想要对付她的时候自然会有压制她的法子,所以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王德妃听后,脸色缓了缓,长长叹了一口气,说:“大哥说的对,这么多年我都过来了,不能急于一时,更何况,皇上自始至终就是站在我这一边的,就算长公主如何有手段,这西凉还轮不到她说话。” “这些年我都在与你说,你在这皇宫对付的人从来就只有皇上一个人,只要你让皇上对你用心了,其他人你根本就不用对手,自然有皇上帮你解决掉那些人,所以后面的事情你依旧乖乖的与皇上周旋便是,其余的事就由我与玄奕来做。” 王德妃听后,浑身的戾气都消散了不少。 “皇上处理完朝政后一定会来看你,你只需要好好说你这段时间在冷宫的委屈便是。”王绥叮嘱道:“我不能在这里久留,就先出宫了。” 王绥又看向萧玄奕:“奕儿,好好陪你母妃说说话。” “好。” 王德妃看向身边的竹辛:“送送兄长。” 约莫三十二三的女人朝着王德妃福了福身,走至王绥的身边,说:“舅爷,请。” 竹辛带着王绥离开云影殿,在送到出宫的宫门后,竹辛才折回云影殿。 只是在经过一处幽静的小道上时,竹辛被该在冷宫的云嫔拦住。 竹辛在看到云嫔出现在这个地方的时候眼中闪过惊讶,待反应过来后,竹辛朝着周围看了看,显然这里早已被清理过。 “云慧,你怎么在这里?”竹辛上前问道。 云嫔看着当初与自己同时进宫都是从宫女开始做起的竹辛,心中感慨万千,当时她们二人一个跟了淑妃,一个跟了德妃,也就很少有来往,如今在这里相遇,真是体会了什么叫人各有命。 “我能来到这里,你不觉得蹊跷吗?”云嫔露出淡淡的笑容:“竹辛,近来可好?” 竹辛先是对云嫔前面的话有些防备,又回应云嫔的话:“我们在冷宫会过面,好不好你应该知晓。” 云嫔面露喜色:“我倒是忘了,德妃娘娘今日才从冷宫出来。” “你找我什么事?”竹辛拧眉问。 “不是云嫔娘娘找你,是我找你。”张公公从另一边走出来。 竹辛看清是冷宫里面的张公公时,神色微变:“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云嫔也很想知道张公公找竹辛做什么,关键是竹辛能做什么? 要是背弃德妃的事情,竹辛怕是死都不会做,王德妃在这宫里惯会做人,那云影殿中对王德妃死心塌地的人只多不少。 “听闻竹辛姑姑就要出宫了?”张公公笑眯眯地问道。 竹辛脸色有了变化,她的确该八月份就可以离开皇宫,她在王德妃身边战战兢兢服侍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出宫,手里有点良田,有些钱财,她的下半生也足矣。 “出宫做甚?这皇宫中里的富贵难道竹辛姑姑就没有削想过?”张公公意味深长地说道。 云嫔闻言,眸光微晃,似乎明白了张公公的意思,不过这也可以?她目光不由得朝着竹辛那张脸看去。 第385章 猜不透的心 竹辛惊恐地盯着张公公,又不可置信的看向另一边正在打量着她的云嫔。 这皇宫中的荣华富贵谁没有肖想过? 但那也是她这种人能肖想的? 她在这皇宫中从来都是安分守己,更不会做一些异想天开地事情。 云嫔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张公公,这宫里的富贵我实在是无福消受,要是张公公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回去了。”竹辛说着就是要越过张公公,打算朝着云影殿的方向走去。 刚走动两步,张公公又把竹辛给拦下。 “听闻竹辛还有一个老娘与弟弟在帝都城中。”张公公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仍旧笑意满满:“我这可不是威胁竹辛姑姑,只是提醒竹辛姑姑,你为德妃娘娘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待德妃娘娘与五皇子当真是坐上了那个位置,竹辛姑姑当真是可以全身而退?” “那句俗话怎么说的来着?”张公公笑嘻嘻地说着:“只有死人才不会把秘密给泄露出去?” 不止竹辛因着张公公的这番话给震惊住,就连云嫔亦是如此。 “张公公,你这是什么意思?”云嫔靠近张公公,其实长公主要真是从德妃身边人下手,根本就不用她出场,直接找上竹辛便可,但还是把她从冷宫带出来:“该不会是,想让竹辛与皇上……” 云嫔把最后的话给咽了回去,惊愕地盯着竹辛。 竹辛被云嫔的话彻底吓住,她直接走上前,凶狠地说道:“你们要做什么我管不着,但不要把我拉下水,都是从宫里最低端走至今时今日的,张公公,我们都得惜命一些。” 张公公的脸色寡淡了不少,说:“就是因为我很惜命,才找上的你,竹辛姑姑好好想想。” 竹辛要是还不明白张公公的意思,那这些年在皇宫就真是白待了。 她压低声音说道:“云慧就是个例子,你现在让我走云嫔的老路吗?” “竹辛姑姑想错了。”张公公眼睛眯了眯:“皇上是什么性子我比你们谁都清楚,要是皇上当真是那般喜好女色之色,如今这后宫也不可能这般清净。” “那……?”竹辛脸上明显有着放松。 云嫔也轻松了不少,只要不是让竹辛走她原来的老路,就行。 “我只是想让竹辛姑姑帮帮忙罢了,你与云嫔娘娘想多了。”张公公收起唇角的笑意:“这不竹辛姑姑下月中旬的日子就是出宫的日子,还不是想给竹辛姑姑给一些双重保障,难道竹辛姑姑就说得准德妃娘娘当真会放你出宫和家人团聚?” 竹辛微微愣住,的确,她就算这些年走到德妃身边女官的位置,还是不如德妃从王家带入宫的人,要是当真有个什么,德妃肯定是向着王家带来的女官,也绝对不会向着她。 以往云影殿也不是没有放出宫后出现意外的,至于那是不是德妃下的手还是真出了意外,就不得而知了。 竹辛历来就是个自私的人,虽为了权贵依附德妃,但若德妃要是当真为了一些事情想要她的命,那她也不得不提防。 “你能给我什么保障?”竹辛笑了:“你又是在为谁做事?你想我做什么?” “其实竹辛姑姑也不用与我这般说话,我们在这宫里也摸打滚爬十来年,深知这宫里的规则,比起那些主子们养着的家奴,我们算是那些主子随时弃掉的废棋,所以历来都是我们自己为自己谋出路,这次找上竹辛姑姑,也是想在这后宫之中走得更远罢了。” 竹辛听着张公公的话,一瞬不瞬地盯着张公公:“你直接说让我做什么就行。” —— 傍晚,元安帝来到云影殿,萧玄奕仍旧没有离开云影殿的意思。 在用完晚膳后,萧玄奕与元安帝说了几句话后便离开云影殿。 而王德妃也铭记兄长的话,把所有的心思都用在元安帝的身上。 “陛下,听闻长公主在长阳宫中?”王德妃的语气有些小心翼翼,就连看向元安帝的眼神都有些不敢直视,生怕说错了什么一般。 元安帝看着王德妃那小心翼翼的样子,剑眉微敛:“你既从冷宫中出来,前段时间那件事就当没有发生过,华安亦是可以离开长阳殿,只是她并不想出宫,朕索性就让她留在宫里,在朕的眼皮下也好一些,省的出宫后还让人盯着她。” “想来长公主是对臣妾心怀芥蒂,两年前因淑妃的事情还在记恨本宫。”王德妃说起这件事就微微叹气:“那个时候臣妾也的确是不知陈淑妃会对长公主动手,其实陈淑妃混淆皇嗣之事该早就告诉皇上的,都是臣妾的错。” 元安帝倒是觉得没什么:“过去的事情何必重提?华安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朕更知道她要做什么,你现在只管看好玄奕便可。” “是,陛下。”王德妃知晓元安帝自己就会对付长公主,所以她现在只要一门心思对准元安帝即可,其余的事情,元安帝会去解决。 元安帝欲要起身,就被王德妃给扯住了衣角,说:“陛下今晚不留下来吗?” “不了,还有事情要处理,你好好休息。”元安帝说完,扯开王德妃的手,直接走出了大殿中。 王德妃的心依旧七上八下,这么多年了,她不知道元安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要说元安帝待她如何,那肯定是极好的,对比起陈淑妃,她在这后宫只要元安帝能解决的事情都会给她解决了。 但她就是感觉元安帝的内心没有她。 要是说心里没有她,又不像,她出了什么意外,元安帝也会竭尽所能的替她扫平障碍。 这些年王德妃都没有真正的看清元安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能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以及靠近。 而这边元安帝与刘泉前往寝宫的时候,前面看到一缕身影晃荡而过,元安帝开始以为自己看错了,在看到第二眼的时候,元安帝的脚步停下。 “陛下,怎么了?”刘泉问道。 第386章 幻境 元安帝再一次朝着前面幽静的小道上看了一眼,说:“刚刚你有没有看到前面有人走过?” 刘泉朝着前面看了一眼,紧接着又往四周看去:“没有什么人啊。” 元安帝揉了揉太阳穴,说:“兴许是朕这两日没有休息好,看错了。” “陛下还是先回寝宫好好休息一番。”刘泉上前扶着元安帝的手臂,又低声说:“这阵子陛下因着德妃娘娘还有长公主的事情想来是没有休息好。” 元安帝听着刘泉的话,脸上有了一层疲倦,他说:“今日在长阳宫中,华安还有没有与你说别的?” “长公主有些防备老奴,老奴想与长公主打探一些事情,也是无用。”刘泉的语气太过轻快,就好像是在说真的一样:“不过长公主不出宫倒是老奴没有想到的,老奴还以为长公主要离开回到公主府。” 这是元安帝没有想到的事情,本以为萧笙会离开皇宫,本以为萧笙会做什么事情,在长阳宫的那段时萧笙安静地不像话。 如今元安帝心中还有一件事。 “榆欢这个人就好像消失了一样,就连华安也没有多问。”元安帝越想内心深处就越发的不安:“华安越是这样,朕就觉得华安在暗中做什么。” “陛下,老奴倒是觉得长公主这次能这么安静,是长公主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刘泉还是如以往那般在元安帝和小笙之间充当和事佬的角色。 元安帝也习惯了刘泉为萧笙说话。 刘泉轻声说道:“那日长公主与陛下说的话老奴都听到了。” 元安帝一想到萧笙能那么大逆不道的说出那番话,就扯动了内心的怒意,他冷哼一声。 刘泉继续说:“长公主还是心有不满皇上处理这件事,不过父女没有隔夜仇,这阵子长公主也应该明白了陛下的用意,这次留在皇宫也是想与陛下您好好相处,到底长公主靠的是陛下您,怎么可能当真与陛下撕破脸面,就算长公主现在有多大的本事,也不会得到朝臣以及世人的认可,所以陛下完全可以放心,长公主还是需要仰仗避嫌您的。” 刘泉所说的这些话自然是元安帝喜欢听的,也是元安帝希望长公主的样子。 但萧笙到底如何,元安帝从那夜看到萧笙的眼神就能看出来,这个大女儿是真的对他的位置有野心,那野心也从来不遮掩。 那种狂妄劲,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当真是有些让他生起狠意。 “你说的也不全对。”元安帝长叹一口气:“要是华安的能力当真是在朕之上,你所说的朝臣以及世人的认可,她根本就不足为惧,就好比现在她手里有南越的军队,朕就不能把她怎么样,同样,她若真的有朝一日走到朕这个高度,你觉得那些所谓的朝臣和世人不会认可吗?” 刘泉沉默了,若是长公主当真是走到与元安帝一样的高度,想来长公主也根本不会把世人以及朝臣的认可放在眼里。 不过他说这些也是想让元安帝不要那么针对长公主。 “朕现在想的就是,只要华安能够一心向着西凉,就心满意足了。” 刘泉抬眸稍稍瞄了一眼元安帝,心中有诸多的不解,听语气皇上还是如以往一样在乎长公主,现在只是碍于长公主手中的东西不一样了,所以担心长公主会搅乱这帝都的局面。 如今西凉的局面,是元安帝费劲很多心思才平衡的,若是因为长公主的出现而打乱了局面,元安帝肯定不会放过长公主。 “陛下还是回宫先好好休息。” 不远处一处旮旯之地,竹辛看着元安帝以及刘泉慢慢远去的背影,脑中依旧飘荡着张公公的话。 ‘不需要竹辛姑姑做什么只需要竹辛姑姑在云影殿中避开那些该避开的人便可。’ ‘想来这个对于竹辛姑姑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让她调动云影殿中的人罢了,的确不是什么难事,至于张公公与云嫔到底要做什么,这不关她的事,也和她没有关系,就算最后有个什么,东窗事发,她不过是支开了云影殿中的人,可与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最重要的是,她支开了,元安帝以及刘泉也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之处。 所以在这一刻,竹辛才把心放回肚子里。 更是不解,张公公与云嫔到底在做什么。 就在竹辛出神间,身后响起一道声音:“姑姑,你怎么还在这里站着?德妃娘娘正在寻你呢。” 竹辛回神,看向来人,说:“没事,就是看看,我现在就去服侍娘娘就寝。” 说完,竹辛跟着云影殿的人朝着云影殿走去。 夜深人静之时,皇宫之中诡静地可怕。 偶有禁军经过,铁靴踩过青石板也是让人心惊肉跳。 元安帝不知为何,从刚刚在云影殿看到那两抹身影后,脑海之中一直想着那身影,他隐隐觉得熟悉,但又陌生无比,特别是那身影发鬂间带着的步摇,好像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见过? 元安帝一直想着这件事渐渐深睡过去。 丑时末。 一道沉重的脚步声惊醒了睡梦中的元安帝,他猛地睁开眼睛,借着外面的月光能隐隐看到一抹身影走至他的龙床前,元安帝眼神瞬间冷了下去。 “谁!?” 房中除了他自己的呼吸声没有任何的身影,他快速朝着龙床侧边看去,浅淡的光线下空无一人。 元安帝起身下床后,直接朝着外间走去,手中握着一把弯刀,但他在看到空无一人的寝殿时,不知为何,内心竟生出了一丝恐惧。 他原本紧握着弯刀的手缓和了不少,刚刚升起的恐惧又淡下去,走至龙床前,把手中的弯刀藏至枕下。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内殿中又出现一道脚步声,那脚步声很重,好似身上有千斤重一般,踩在地面,走至龙床前。 元安帝猛地睁开眼睛,他顺势拿起枕下的弯刀就是朝着床榻前身影刺去。 第387章 他急了 在他起身手拿弯刀朝着龙床前的身影刺去的时候却率先看清了身影的那张脸,那弯刀还没有刺入,元安帝被那张脸吓得弯刀直接落地。 “太子……” 元安帝盯着与辰郡王一模一样的脸,这世上怎么可能一张脸十年如一日的不变? 更何况辰郡王的脑袋都被他的人砍掉,辰郡王怎么可能还会活着? “你是谁?”元安帝尽量让内心的浮动冷静下来,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之说,他在西凉帝王位上坐了这么久,从来就不相信这世上有什么恶鬼索命,要是当真能索命,怎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 “太子……” 元安帝被那声太子喊得心神一提,多少年没有被人喊这个称呼了? “你是谁?”元安帝比刚刚冷静了许多,就在他要下榻时,眼前的身影却从他的眼前凭空消失。 元安帝被吓的直接赤脚着地,他朝着殿中四处看去,又快速的朝着外殿走去。 “你是谁!” “你是谁!?” “出来!”元安帝面容严肃的朝着周围暗淡的地方看去:“不要用这样的戏码吓唬朕!朕不怕你们!活着的时候都没有拿朕如何,你以为你死了朕还会怕你!?” “出来!”元安帝朝着刚刚那身影站着的方向怒吼:“出来!” 此时除了外面刮着夜风外并没有任何的声音,元安帝安静片刻后,走上前捡起地面的弯刀,快速走至紧闭的窗户前,他猛地推开窗户。 许是殿中的动静惊动了偏殿中的刘泉,他连忙起身朝着元安帝的寝殿走去。 推开大门后快速走至内殿:“陛下,陛下,您怎么了?” 刘泉走近,点燃烛台后,看着元安帝手中拿着一把短小且锋利的弯刀,惊住:“陛下,您这是怎么了?” 元安帝回头看着衣衫都没有穿戴好的刘泉,冷声:“你刚刚可有听到什么?” 刘泉拧眉,小心翼翼地说道:“老奴就听到陛下您的声音。” 元安帝凝重地盯着刘泉:“当真什么都没有听到?” 刘泉摇头:“陛下是听到什么了?” “朕不是听到了什么,朕是看到了以往的一个故人。”元安帝的声音很沉,他收起了手中的弯刀,朝着龙床走去,坐下后,说:“朕刚刚看到了萧文烨。” “什么?”刘泉的手紧紧捏住了衣袖:“辰郡王……他不是与当年的三皇子一起被陛下您的人给杀死了吗?怎么可能?” 元安帝摆了摆手,双手放在大腿上,此刻他的心跳只有自己清楚跳得多快,刚刚看到那么清晰的一张脸,难分真假,就算是假的,能凭空消失? “可能是朕这段时间想的事情太多了,又因着刚刚在云影殿看到的身影,睡前一直在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大概出现了幻觉吧。”元安帝只能这样解释。 刘泉听后,说:“那陛下您现在好好休息吧,老奴就在这外间守着您。” 元安帝朝着刘泉的方向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说直接重新躺回床上。 过了许久,元安帝依旧没有睡意,微微侧身也能看到不远处站着的刘泉,元安帝看着那抹身影,心里好像踏实了些。 许是知晓房中有刘泉在,元安帝放松了些,渐渐地元安帝又睡了过去。 直到卯时初,天边泛起灰白的光线,寝殿中的光线亮了些。 沉重的脚步声又出现在殿中,元安帝惊醒过来,就看到是刘泉在为元安帝整理龙袍,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刘泉朝着龙床看去,只见元安帝脸色苍白,走上前恭敬道:“陛下,还可以睡半个时辰。” 元安帝直接下床:“睡不着了,掌灯,朕看会奏折就去上朝。” 闻言,刘泉赶紧朝着外殿走去,在御桌前点燃烛火。 元安帝披着一件外袍,坐下后,随意拿起一本奏折,却怎么都看不进去。 刘泉看出了元安帝的心神不宁,问:“陛下还在纠结见到辰郡王的事情?” “这件事不许提起,烂在肚子里吧。”元安帝说道。 “是。” 接下来元安帝静下心来看起了奏折,直到外面的天色亮明,他突然问道:“刘泉,你可还记得皇后临终前穿的什么衣裳?” 刘泉愣住,抬眸盯着元安帝,一副不知元安帝什么意思的样子。 元安帝说:“你不记得了?” “老奴最近忘了以往很多事情,皇后娘娘临终前身着的什么衣衫,老奴还真是想不起来了。”刘泉小心翼翼地说着。 “朕记得。”元安帝神情微沉:“皇后临终那日身着锦缎青蓝锦衣,她太消瘦了,导致那衣衫穿在她身上显得太大,那时皇后还在与朕抱怨。” 抱怨什么,元安帝没有说。 刘泉微微惊讶,但还是不敢窥探元安帝的神情,他垂着脑袋说:“陛下是又想起了皇后娘娘吗?” 元安帝的目光又落入手中的奏折上,想到却是昨晚云影殿外他看到的那抹身影,就是与皇后临终前身着的衣裳一模一样。 “是啊,又想起了皇后,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皇后还埋不埋怨朕。” 刘泉暗暗吸了一口凉气,竟觉得刚刚元安帝是在试探他,当初皇后娘娘临终前穿的什么衣衫他怎会记不得? 但这又能说明什么? 当年皇后娘娘临终前,可不只是他一个人在场,宫里许多老人都守在皇后娘娘身边。 “想来皇后娘娘还是想看到陛下能一直护着长公主,皇后娘娘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长公主了。”刘泉说道。 而刘泉这句话落在元安帝的耳朵里却是另外一层意思,这个刘泉当真是随时随地都想他与萧笙能握手言和。 “要是没有生下华安,皇后怎会落下病根?”元安帝说这话的时候,颇有几分责怪萧笙的意思。 就在这时,外面响起敲门声。 刘泉回神,朝着房门处走去。 打开大门后,来人一袭黑衣,是元安帝养的暗卫。 “主子!”暗七走上前,俯首一礼:“属下在帝都之中排查了一遍,有榆欢的踪迹,只是榆欢太过谨慎,被跟丢了。” “长公主那里可有什么别的动静?”元安帝冷声道。 暗七摇头:“长公主那里并没有什么动静,每日都很安静。” “榆欢那里难道就没有查到别的事情来?”元安帝根本就不相信榆欢没有人接应,能轻易要他暗卫命的人,当真是屈指可数。 “属下跟着榆欢消失的那个地方,有幽阁的聚集点。”暗七看着元安帝:“主子,您觉得会不会幽阁的人护下的榆欢?” 元安帝听到幽阁两个字的时候,内心就有一股怒火。 不止一次元安帝后悔当初让林铮跟着萧笙前往沧州,虽说当时他的确是不想萧笙出现什么意外,但也不想看到萧笙与林铮有什么。 当然,到现在元安帝也觉得林铮根本就不可能看上萧笙。 就算萧笙是他的长公主。 照着林家以及林夫人的眼界,怎么可能会看上名声扫地的萧笙? 当初也是秉持着这一点,才放心林铮跟在萧笙的身边,而那个时候萧笙心里心心念念的可是秦家二房的秦舒锦,除了秦舒锦,谁都入不了萧笙的眼。 偏偏弄巧成拙,林铮跟在萧笙的身边,好像这二人生出了不一样的情愫。 这帝都有幽阁的聚集点他知晓,很多事情他也是借着幽阁的势力让他的人去解决。 所以元安帝心里对幽阁还是有几分敬意。 但眼下很多事情都与幽阁有关,比如萧笙手里有林家独有的赤红毒蛛,比如这次被反杀的暗十,还有榆欢跟丢是在幽阁聚集点附近。 “既然你能想到这一点,那就在幽阁聚集点盯着,要是榆欢当真是被幽阁的人护下,那这件事朕就来解决。”元安帝是绝对不会让背弃他的人活在这世上。 刘泉这个时候开口:“陛下,该上朝了。” 元安帝这才起身朝着内殿走去,刘泉立即跟上替元安帝穿戴好龙袍。 就在元安帝换好龙袍后,刘泉紧跟在身后,在走出寝宫的时候,刘泉看了一眼守在房门处的小太监。 小太监与刘泉对视一眼,很快就垂下。 直到元安帝与刘泉脚步声飘远,小太监才抬起头来,他慢慢地退出寝宫,朝着另一边走去。 约莫过了三刻钟,小太监走至离长阳宫不远处的杂役就寝之地。 他朝着四周看了看,见四下都无人后才走进一间房间。 此时林铮正在看着从幽阁中送来的册子,想要查沧州白家二十多年前的事情,还真是有些不容易,房门被推开的时候,林铮抬眸看去。 “阁主,榆欢被发现了。”小太监说道:“榆欢被皇上的人盯上了,皇上现在应该怀疑到了我们幽阁头上了。” 林铮把手中的册子给合上:“可还有说什么别的?” “没有,皇上就着急上朝去了,但我估计皇上会怀疑到长公主头上。”小太监说着语气略显着急:“怀疑长公主与幽阁有什么关系,或者皇上会猜忌幽阁利用长公主要做什么。” 林铮剑眉微敛,平声:“让刘总管把药量加大。” 第388章 废除 元安帝下朝之后,直接前往了长阳宫。 若是萧笙当真与幽阁暗中有勾结,那么萧笙绝对不能留在这帝都,他也会亲自写信给林夫人,问问到底是什么情况,幽阁怎么可以在暗中与萧笙勾结? 元安帝下早朝的时候来到长阳宫的时候,恰好碰到萧笙正在用早膳,殿中的宫女们见元安帝前来,皆是福身行礼。 萧笙站起身来朝着元安帝俯首一礼:“儿臣见过父皇。” 元安帝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菜色,说:“朕还没有用早膳。” 身边的刘泉连忙对边上候着的宫女们说道:“还不赶紧给陛下准备碗筷?” 宫女们利落的给元安帝摆放好碗筷。 “坐下吧。”元安帝落坐后,直接拿起了银筷。 刘泉在边上站着布菜,萧笙重新拿起银筷,神情自若。 殿中除了碗筷碰撞以及轻微的咀嚼声,便没有别的声音。 直到元安帝手中的筷子落下,萧笙手中的筷子也跟着放在桌面上。 元安帝起身。 萧笙便起身。 刘泉立即说道:“还不把这些都撤下。” 宫女们快速地把桌子撤了下去。 元安帝来到主位上坐了下来,视线落在站直中央的萧笙身上,说:“华安最近可是在记恨父皇?” “儿臣不敢。”萧笙语气太过温和,仿佛那日在御书房所说对峙的话不存在一样:“儿臣能理解父皇,所以并没有所谓的记恨。” 元安帝才不相信萧笙的只言片语,至于萧笙如今能这么心平气和的与他说话,内心不知道有多少的坏心思。 “能理解父皇,自然是最好。”元安帝轻笑:“要是华安不理解父皇,父皇也能理解。” 萧笙柳眉轻挑,直直地盯着元安帝:“父皇是有什么事情才来的长阳殿吗?” 元安帝静静地盯着萧笙,扯着一丝笑意:“华安与幽阁的人还有联络吗?” 元安帝就差没有问萧笙有没有与林铮暗中勾结了。 “父皇是想问儿臣还有没有与林铮有联络?”萧笙眸中带笑,一瞬不瞬地盯着元安帝帝:“还是想问儿臣诬陷德妃娘娘是不是有幽阁中人在暗中出手相助?” 元安帝听着萧笙那咬得极重“污蔑”二字,剑眉皱起:“哦?华安为何说是污蔑?” “在父皇眼中不就是儿臣污蔑德妃娘娘?”萧笙脸上带笑,似乎根本就不畏惧主位上坐着的帝王:“不然为何父皇会让德妃从冷宫放出来?” 果然,元安帝脸色冷了下来,萧笙果然是不满他把德妃从冷宫中放出来。 “父皇觉得呢?”萧笙脸上依旧言笑晏晏:“该不会父皇当真觉得儿臣是自己去的德妃娘娘密室中的吧?” 元安帝深深地盯着萧笙。 萧笙继续说:“儿臣现在算是明白五皇弟为何那么平庸又那么自信了,想来五皇弟是算准了父皇会永远包庇他们母子,不管德妃做了什么,不管德妃算计了谁,父皇都会包庇,这不就形成了五皇弟的平庸?” “放肆!”元安帝一手重重的拍在下案几上,双目中透着浓浓的恨意:“朕什么时候轮到你来说教了?朕做什么还轮不到你指点!” 萧笙刚刚说的那番话好像就戳中了元安帝内心深处什么敏感之地一样。 刘泉见元安帝发怒,立即跪地:“陛下息怒,公主也是心有不服气而已。” “你滚出去!”元安帝 怒吼。 刘泉连滚带爬的退出了大殿,殿中的其他宫女也跟着出去。 除了上次在御书房与萧笙对峙外,元安帝第一次在众人面前对萧笙动怒。 萧笙静静地盯着元安帝,元安帝为什么动怒? 还不是那帝王的高贵之心不容任何人质疑。 她偏偏要去质疑。 不怕远安帝动怒,就怕远安帝不动怒。 “父皇这么恼怒做什么?”萧笙淡去了唇角的笑容:“难道是很久没有人敢在父皇面前说真话所以父皇心里有些承受不了吗?” “华安!”元安帝死死的盯着那气定神闲的萧笙:“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父皇,儿臣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萧笙语气中竟有了嘲讽之意:“但父皇可知道您在做什么?凭什么一个妃子加害了公主还能从冷宫中出来?父皇护着五皇弟儿臣无法可说,就像父皇所说,那五皇弟是父皇膝下唯一的皇子,那德妃呢?父皇是在做什么?与母后伉俪情深?就因为儿臣是母后所生所以父皇才对儿臣所做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父皇是在演戏给谁看?是这西凉的百姓?还是当年母后母族满门被诛杀的原因?” 元安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当真是没有想到会说出这番话来。 把皇后甚至是风家的事情都给扯了出来。 “世人都知道风家满门是因为父皇夺嫡,被辰郡王以及当年的三皇子给诛杀,儿臣虽不知父皇对风家对母后有没有那愧疚之心,但总的来说,在世人眼中父皇是对风家,以及母后是有愧疚之心的,毕竟这些年后位空虚,在世人眼中父皇还是对母后念念不忘,就算儿臣长了这么大,父皇依旧没有想要再立皇后的打算。” “但父皇不立皇后,就不代表父皇当真是记着母后与风家,比起让德妃坐上皇后之位,想来太后之位更有保障。”萧笙笑了:“父皇在意的从来就不是什么母后和风家,父皇在意的是西凉百姓对父皇的评价。” 元安帝盯着萧笙一字一句说着他内心的腌臜之心,面容竟泛起苍白之色。 “至于父皇今日前来儿臣这里质问儿臣,是打算将儿臣如何呢?”萧笙在另一边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语气漫不经心:“是打算把儿臣处死?” 她轻啧一声:“应该不是,父皇最懂得权衡利弊,知晓儿臣现在还不能死,所以不会处死儿臣,但也不会看着儿臣在这宫里做一些父皇以为的小动作。” “毕竟父皇最在意的还是咱们萧家的名声。”萧笙说这话的时候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好像也不太对,要是父皇在意萧家的名声,当初儿臣名声也不怎么好,也不见父皇着急,所以儿臣猜测,是父皇想让五皇弟名正言顺的坐上储君之位,是因为父皇从始至终都知晓这辈子只有五皇弟一个儿子,所以不允许儿臣有任何挡着五皇弟的野心。” “你现在是彻底与朕摊牌了吗?”元安帝沉声道。 萧笙眸色垂地:“是对父皇彻底失望。” 元安帝冷哼:“朕不管你与幽阁中人有着什么样的勾结,你最好把你的那些心思收起来,你也应该明白,惹怒了朕,朕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那父皇要把儿臣如何呢?”萧笙一瞬不瞬盯着元安帝。 要把儿臣如何呢? 元安帝能如何呢? 从萧笙回到帝都他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萧笙嫁入后宅,让后宅之事把萧笙给困住,但现在的局面是无论元安帝做什么萧笙都能轻而易举地给化解。 元安帝也不想与萧笙当真是走到兵戎相见的地步。 更何况当年风家以及皇后的地位也不容他元安帝敢把萧笙如何。 元安帝太过看重世人的看法。 所以坏得还不够彻底,他想要流芳百世,也想要死后世人提起他这个皇帝,是一个爱子心切的父亲,更是一位与发妻伉俪情深的丈夫。 “华安啊,这帝都不适合你。”元安帝语气温和了下来。 萧笙只是片刻的怔愣,这帝都不适合她? 所以呢? “看来父皇心里已经有了抉择,儿臣还有选择的余地?”萧笙的视线从元安帝的身上收回,眼睑半垂,自嘲一笑:“既然父皇心里有了决定,就直接说吧。” 元安帝突然站起身来,盯着萧笙,说:“既然你想留在这长阳宫,那你以后就一直在这长阳宫,在朕的眼皮下,朕放心些。” 萧笙抬头,盯着元安帝,脸色并不怎么好,要是说前段时间是软禁,现在元安帝所说一直留在这长阳宫怕是终生监禁。 “聪明如华安,你应该知晓父皇是什么意思。”元安帝沉声说道。 萧笙笑了:“那儿臣能问父皇一个问题吗?” “你说。” “父皇是不是早就知晓母后生下来的是女儿才让母后顺利的生下儿臣?”萧笙想着如何真正地‘萧笙’知晓这个真相,是不是就该释怀了? 元安帝并没有回答萧笙的问题,而是丢下“你过界”三个字后,就走出长阳宫。 在元安帝离开没有半刻钟,禁军又重新把长阳宫给围住,刘泉甚至带来了元安帝的圣旨。 圣旨上的内容大致就是废除萧笙‘华安公主’的封号,以及对元安帝的大不敬,没有元安帝的命令萧笙不允许踏出长阳宫半步。 萧笙对圣旨上的内容嗤之以鼻,甚至有些想笑,要是她没有猜错的话,元安帝是打算不让她留在帝都的,但又因心里有所忌惮,觉得把她放在眼皮下更安全。 “公主,你说说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和皇上闹起来了。”刘泉语重心长的说道。 第389章 狼心狗肺 萧笙却悠然自得地品着林铮给她安排的茶水,她缓缓放下茶盅后,抬手把刘泉手中的圣旨接过,随意的放在桌面上。 说:“我和父皇之间闹起来是迟早的事情,况且父皇这个人虽对我还没有真正的起杀心,但也快了,他的人在追杀榆欢,也查到了幽阁的头上。” 刘泉的面容一白,随即说道:“皇上养着的那批暗卫本事了得,这么短的时间内能查到榆欢的踪迹,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 萧笙的目光一直在那明黄的圣旨上,沉吟片刻,才缓缓吐出几个字:“那就让五皇子名正言顺的处理朝政吧。” 刘泉眼中闪过震惊。 让五皇子名正言顺的处理朝政。 不是说让五皇子坐上元安帝的那个位置,而是让五皇子顺利处理朝政,能出现这样的情况,也只有元安帝病重。 元安帝现在的身体根本就没有病重的可能,那么只能朝着长公主的计划行走。 元安帝的心神没有那么好破坏,但如果加强力度,让元安帝日日都被内心深处的心魔缠身,身子自然会一点一点的垮掉。 那个时候五皇子就能够顺理成章的处理朝政。 “老奴知晓怎么做了。”刘泉说道。 萧笙抬眸,浅笑:“既然父皇那里已经开始了,德妃娘娘那里怎么能错过?云影殿可是个好地方,刘总管可别错过了。” 刘泉听着萧笙从容不迫的话语,自己也跟着平静起来,他至始至终都记得太子妃,偏偏皇上不再是以往那个太子。 或者说以往那个太子从始至终都是在利用太子妃,不,是在利用太子妃的母族。 现在甚至为了德妃以及五皇子,连太子妃留下来的女儿都能下狠手。 皇上当真是有些狼心狗肺。 “老奴告退。”刘泉说完退出了殿中。 萧笙把手边明黄的圣旨拿起,起身随意丢在花瓶中,她不由的感叹,想要头顶上的那片自由的青天,还真是要把这西凉的权利紧紧的握在手中才行。 —— 刘泉回到元安帝的寝宫后,就与那小太监碰了头。 小太监在刘泉的身边低声说道:“加大量。” 不过是瞬间的功夫,小太监快速的远离刘泉的身边,而刘泉听到那个三个字的时候就想起了长公主的安排,看来长公主与林阁主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个僵局只有从皇上那里打破。 刘泉朝着大殿内走去的时候,正看到元安帝从龙椅上起身,元安帝说:“摆驾云影殿。” “是。” 而此时云影殿中,王德妃早已收到萧笙被元安帝软禁在长阳宫的事情。 “听闻是父皇前往了长阳宫,与萧笙说了什么,想来是萧笙并没有听从父皇的安排,才有了被软禁的圣旨。”萧玄奕的脸上是止不住的高兴。 想想那日萧笙那高高在上的样子,萧玄奕的心里就不得劲,都是父皇的子嗣,凭什么萧笙她要高人一等? 就连萧笙身边的贱婢也没有把他放在眼里。 不过这两日萧玄奕并没有在宫里看到萧笙身边的那个侍女,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心里那口恶气。 “这件事你不要去管,跟着舅舅好好学习朝堂上的事情,今日早朝可有什么不同寻常之处?”王德妃无非是想知道朝堂上可有什么议论之声,比如她从冷宫中出来。 萧玄奕自然是明白自己母妃的意思,他说:“母妃从冷宫出来是父皇的意思,满朝文武都知晓,不可能惹怒父皇,今日早朝的时候并没有谁提起这件事。” “那今日早朝都说什么了?”王德妃询问道。 萧玄奕正要开口的时候,外面就响起了刘泉尖锐的声音:“皇上驾到!” 王德妃与萧玄奕相继起身朝着大门处走去。 元安帝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萧玄奕,王德妃以及大殿中的宫女行礼:“见过皇上。” 元安帝走上前扶起王德妃,说:“起身。” 王德妃有些意外,往日元安帝从来没有这么早来过云影殿,今日怕不是因着长公主才来的云影殿? 而萧玄奕因着元安帝的到来,不敢像刚刚那么随意,他跟在元安帝与王德妃的身后,竟有些后悔没有早点离开。 坐下后,王德妃就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萧玄奕,笑着说:“陛下,刚刚臣妾还在询问奕儿有没有做好您安排的事情呢,他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您就来了。” 许是上了些年纪的关系,元安帝就格外喜欢这种温馨的画面。 “有王大人教导,奕儿处理的事情还算果决。”元安帝对萧玄奕严格但也有做父亲的温和一面。 萧玄奕听着元安帝的话,脸上的笑意深了不少。 “奕儿资质平庸,还需要陛下多多用心。”王德妃说到这件事,内心难免有些难受,想想四皇子的手段以及处理事情的手段,她都不知道萧玄奕为什么连四皇子一半的本事都没有。 “放心,奕儿有朕,你不用担心太多。” 萧玄奕看着元安帝有留在云影殿的意思,说道:“父皇,母妃,儿臣还有事情去舅舅那里一趟,就不打扰您们了。” 萧玄奕还没有等主位上的元安帝以及王德妃回应,转身就离开大殿。 王德妃身边站着的竹辛也出声道:“皇上,娘娘,奴婢也告退。” 王德妃含笑点头。 什么是守得云开见月明,如今就是,王德妃熬过了所有人,这后宫就只有她一个女人,且她唯一的儿子也是西凉唯一的皇子,这西凉的以后还不是她儿子的? 竹辛从大殿中走出来后,目光朝着周围扫了一眼,眼看天色暗了下来,就朝着小厨房的方向走去。 晚膳还没有准备好。 竹辛刚刚走过一处转角之地就被拉入假山后方。 “是我。”张公公捂住竹辛的嘴巴,低声说道。 竹辛脸上满是惊恐,这个时候云影殿到处都是人:“你疯了?这个时候来找我,要是被人发现,你我都得死!” 第390章 来自良心的谴责 张公公倒是一脸淡然的盯着竹辛,说:“竹辛姑姑,不要怕,没有人会从这里经过。” 竹辛还是一脸的不放心,她想着这里是小厨房必经之路,咬着牙低声说道:“这个时候正是德妃娘娘快用晚膳的时候,现在皇上还在德妃娘娘的身边,要是被人发现,你我的下场如何,不用我说吧?” 张公公轻笑:“我自是知晓皇上也在这云影殿,所以才找到的你。” “怎么,你不会是想在这云影殿动手吧。”竹辛推开张公公,低声说:“你说你糊弄皇上一人,有刘总管给你打马虎眼尚还有机会的可能,在这云影殿,还有德妃娘娘呢,你觉得可行?” 话音落下,张公公从衣袖中拿出一包药粉递给竹辛。 竹辛看着张公公手中的东西,问:“你疯了?让我做这样的事情,要是被发现了是会掉脑袋的,你那日怎么说的,不会让我做别的事情。” “我也说了你家中有老娘与弟弟,既然你已上了这贼船,哪有撇开关系的道理?”张公公把手中的药包递到竹辛的手中:“你放心,这东西不会让皇上与德妃出什么事情,更不会查出来,就算是银针也不行。” 竹辛一听张公公威胁的话,握着药包的手指都已发白,她心里很是不悦张公公的威胁,但她不可能对自己的弟弟与母亲不管不顾,要是为了她在宫外出了什么意外,她怕是会愧疚死。 “去忙吧,我不会让竹辛姑姑出事的。”张公公笑意满满地盯着竹辛。 竹辛冷哼一声,把手中的药包用衣袖遮挡住,很是自然的走出假山。 德妃的小厨房有王家安排的厨娘,每日王德妃所吃的东西也都是王家让人从宫外采买后送来皇宫里,王绥要确保王德妃每日吃的都是新鲜的东西。 在傍晚时,晚膳准备好。 竹辛给德妃布菜,刘泉在一边为元安帝布菜。 用膳这期间元安帝与德妃虽偶尔有谈话,但谁都没有提起长阳宫萧笙的事情。 用完膳后,王德妃与元安帝还前往后后院散了散步。 在夜色袭卷整个帝都后,二人才就寝。 夜风习习,沁凉无比。 弯月挂空,寝殿中已经有了均匀的呼吸声。 而元安帝的额间则是有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他紧闭的双眼之上的眉峰紧紧拧着,内殿阴风阵阵。 沉重的脚步声又出现。 “太子……”声音粗重中带着沙哑。 元安帝猛地睁开眼睛,余光中有一道黑色的身影站立在他的床榻边。 “太子……”这道声音则是清冷的女声。 元安帝惊坐起,他清清楚楚的看到面前站着的是被病魔折磨的消瘦无比的皇后,还是那一身青蓝锦衣,还有辰郡王萧文烨。 “来人!来人!”元安帝昨夜在寝殿看到萧文烨还没什么,但是在看到皇后,他再也淡定不了! “来人!来人!” 元安帝的声音把王德妃给惊醒,她坐起身来,只见元安帝双手紧紧的抓着被褥,大口大口喘着气,她双手捧着元安帝的脑袋:“陛下,陛下你怎么了?” 这时,刘泉与竹辛也冲了进来。 “皇上,你怎么了?”刘泉上前问道。 元安帝这才回神,看清楚眼前站着的是刘泉以及竹辛时,他连忙对王德妃说到:“昔瑶,你刚刚有没有看到皇后和萧文烨?” “什么?”王德妃被元安帝所说的话吓住,她松开手,拿出锦帕替元安帝擦着额间的汗珠:“皇上是不是做噩梦了?臣妾刚刚并没有看到什么,刘泉以及竹辛才进来。” 元安帝心跳得很快,他从来不把萧文烨放在眼里,哪怕是萧文烨死了,但皇后就不一样了。 那种来自良心上的谴责,来自明明可以让皇后活着却因为当年的一己之私让皇后被病魔折磨致死,后来在皇后活在人世间最后的一个月里,仅能靠药水吊着一口气,皇后听到了元安帝与王绥的谈话。 那个时候元安帝甚至有些庆幸皇后快死了,他终于不用憋着,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把什么都给王昔瑶安排好。 但有些事情还是被皇后知晓,皇后是带着怨恨死去的。 元安帝一直都知道,这也是为什么每每萧笙做了一些极端之事后,他常常在他的寝殿中看着皇后的画像。 有时候元安帝甚至在想,要是皇后没有知道一些事情就死去,或许他内心还没有那种恐惧。 但皇后是知道一些事情死去,就不一样了。 所以在看到那消瘦无比的皇后站在他面前的时候,那从内心深处散发出来的惊惧让他全身陷入冰冷之中。 “什么做噩梦!?”元安帝怒吼:“朕明明看到了皇后!” 王德妃拿着锦帕的手颤抖着,她惊恐的看着眼前的男人:“陛下,皇后娘娘去世这么多年了,你怎么可能会看到她?” “是啊,皇后早就死了,朕怎么可能还能见到她?”元安帝又开始自言自语起来:“可朕明明看到了皇后,还有萧文烨,皇后怎么可能会和萧文烨在一起?萧文烨可是杀了风家满门。” 王德妃惊恐地看着元安帝。 刘泉看了一眼脸色泛白的竹辛,朝着竹辛摆了摆手,说:“你安排德妃娘娘去偏殿就寝吧,我守着陛下。” “是。”竹辛说着就拿起一边德妃的外衫:“娘娘,您也需要好好休息。” 王德妃看着元安帝的样子,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样子,在她的心里元安帝是高不可攀,威严,不怒自威的男人,什么时候见到过困在恐惧中的元安帝。 “走吧,娘娘。”竹辛又说道。 王德妃下榻后披上外衫就离开了寝殿。 刘泉走至元安帝的身边,低声说:“陛下,您连着两晚都做噩梦了,要不要老奴请相国寺的住持师父来给陛下您解解心魔?” 元安帝全身放松下来,说:“你去安排吧,朕总觉得不安心,皇后没了这么多年,朕都没有梦到过,今夜却真真切切地看见了。”他说话间又看向刘泉:“刘泉,你说皇后是不是在恨朕?” 第391章 毒心思 一连两日元安帝都在云影殿就寝,一连两晚上元安帝都被噩梦所纠缠,身边睡着的王德妃也被元安帝的噩梦所影响。 正因如此,元安帝这两日上早朝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太好。 王德妃亦是。 下了早朝后,王绥与萧玄奕前往了云影殿,而元安帝要处理政事去了御书房。 云影殿中。 王绥看着主位上眉宇间略显疲惫的王德妃,说:“陛下当真是看到了皇后以及辰郡王?” “是啊,整个晚上皇上都要被惊醒好几次,每一次都说看到了皇后与辰郡王,但我根本就没有听到什么。”王德妃有些心累:“怎么突然就梦到那些晦气的东西了?” 王绥沉思片刻,说:“今日在朝堂上也是能看出陛下脸上不对劲之处。” 王德妃盯着王绥,问:“兄长,你说这世间当真是有那些晦气的东西吗?我听说,皇上让刘泉出宫去请相国寺的主持师父了。” 王绥轻笑一声:“娘娘,这些东西你相信就有,你不相信那就是没有,至于皇上为何被这些噩梦缠上,怕是不简单。” “怎么不简单法?”王德妃觉得也有些不对劲,如果当真是有那些脏东西,皇上可是西凉的帝王,什么风水都是高人看过的,哪些脏东西还能近皇上的身? “早年,我听闻过有什么药物能让人产生幻觉,这种药物对付那些做个大恶之事的人最有效果,皇上能梦到皇后以及辰郡王,那是因为皇上对皇后有愧疚之心,至于辰郡王,毕竟当初辰郡王能死也是皇上的算计。”王绥倒是根本就畏惧这些,只是人心这个东西当真是不好说。 有时候别人并未伤害得了你,但自己心里开始害怕,那就不一样了。 “那个药物,什么地方才有?”王德妃竟有些惊讶,这世上还有如此诡异的东西,要是每个人心里都有鬼,那岂不是能掌控每个人了? 王绥朝着王德妃看了一眼,低声说:“梨花谷。” 另一边坐着的萧玄奕在听到梨花谷的时候,眼中闪过异样的情绪,说:“梨花谷?父皇这才与梨花谷结怨,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梨花谷的人当真是不怕死吗?” 王绥摆了摆手,笑道:“奕儿有所不知,梨花谷谷主虽是陈夙白,但以往梨花谷可不是陈夙白的,在我年少之时,梨花谷可是有好几个师兄弟,后来陈夙白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坐上梨花谷谷主之位,其余的师兄弟相继离开了梨花谷,也再也没有听闻过那些人的下落,所以那药物虽出自梨花谷,并不代表就是陈谷主所为。” 萧玄奕觉得此事有些诡异:“那我去把这件事告诉父皇,照着父皇的性子,一定会追查个水落石出。” “奕儿。”王绥语气略重:“这凡事都有因果,你把这件事告诉皇上做什么?” “是有人想要加害父皇,难道不能让父皇知晓吗?”萧玄奕说道。 “奕儿啊。”王绥微微叹气:“舅舅经常与你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虽说你是皇上唯一的儿子,但你又怎么知道这以后没有意外?” 王绥说着那‘意外’两个字的时候,王德妃的脸色也变了变。 萧玄奕似懂非懂的盯着王绥。 王绥继续说:“既然谁都保不准以后有没有意外,那不如让你坐上那不可撼动的位置,这才是万全之法。” 萧玄奕脸色大变,压着声音说:“可,可父皇身体健朗,舅舅是不是太……” “健朗?”王绥轻笑一声:“照着这样下去,想来过不了多久皇上的身体就会被噩梦所拖垮。” “舅舅的意思是我们暂且不管父皇做噩梦之事?”萧玄奕内心极其的复杂,一边是疼爱自己的父皇,一边又是至高无上的权利。 “奕儿不要管此事便可。”王绥知晓萧玄奕是个优柔寡断的人:“这件事不是不管,是到一定的时候会告诉皇上,知道吗?” 一直沉默的王德妃看向萧玄奕,说:“奕儿,你可要铭记这世上除了母妃与舅舅,你谁都靠不住,哪怕是你的父皇,如今还有一位虎视眈眈的长公主,就算你父皇偏向你,万一你父皇因着对皇后的愧疚,把某些权势交给了长公主,照着长公主的野心以及手段,你是她的对手?” 果然,萧玄奕一听,脸色沉了下来,说:“母妃说的是,如今这样的局面唯一能解决的就是儿臣坐上那个位置,对母妃,对王家才是最大的保护。” 王德妃微微点头:“好了,你先出宫,母妃与舅舅有些事情要相谈。” 闻言,萧玄奕起身走出大殿。 边上站着的竹辛听着这些谈话,内心震惊无比,皇上待德妃以及五皇子如何,她是看在眼里的,竟生出了这样的心思。 待皇上亦是如此,更别说她这个奴婢了。 “竹辛,你先带着她们都出去。” 王德妃的声音让竹辛回神,她说:“是。” 待大殿中只剩下王德妃与王绥后,兄妹俩的脸色相继凝重起来。 “兄长,皇上当真是被食下了你所说的那种药物?”王德妃怎么都觉得有些不现实:“这两日皇上都是在我这里用的膳,那我岂不是也会出现一些症状?但我没有啊,皇上每每说真实的看到了皇后的时候,我就感觉背脊一凉,但是我真的没有看到,皇上还说皇后以及萧文烨都在喊太子。” 王绥眯了眯眼:“这就奇怪了,我听闻的那种药物的确是要食用才有效果。” “对啊,我还听刘泉说,在皇上前来我这里的前一晚上也出现过,况且我宫里的膳食都是由小厨房准备的,小厨房的那些人也是王家的家生子,我身边的也是心腹,所以我觉得应该不是什么药物的原因。” 王绥听闻,觉得王德妃说的甚有道理,不过这与他们有什么关系? “昔瑶,这件事你只需要在皇上身边,做一个体贴的女人便可,至于皇上怎么解决,如何做你都不要干涉,兄长还是那句话,那个位置唯有玄奕坐上后,你,还有我们王家才是真正的高枕无忧。”王绥语重心长的说道。 王德妃点头:“我明白兄长的意思,在这后宫这么多年,我比谁都明白人性的凉薄。” “所以想让玄奕更快的坐上那个位置,你也可以做点别的。”王绥脸色凝重无比:“还有长公主那里,我总是不安,既然刘泉去请了相国寺的主持,那我在这里下点功夫,让皇上把长公主给送走,离帝都远远的,再找个机会解决了这个祸害。” “兄长做决定就好。” —— 两日之后,皇宫中里来了一位得道高僧,虽不是相国寺的主持但是做法与相国寺主持差不多。 长阳宫中。 这段时间萧笙身边格外的冷清,除了偶尔林铮半夜来访外,萧笙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当然,萧笙也乐得自在。 今日早膳时,小太监提着食盒来到长阳宫中,禁军对小太监一顿排查后才放人。 小太监也不由嘀咕,这群狗东西当真是把长公主当成犯人看管了。 “长公主用膳了。”小太监走进来的时候直接走至圆桌前,打开食盒把食盒中的膳食给摆在桌面。 萧笙从内殿走出来,见仍是昨日的小太监,好奇的问道:“这几日怎么都是你相送?” “是总管安排的。”小太监也不隐瞒:“总管离开皇宫时特意交代小的公主您的膳食不能经他人之手。” 萧笙挑眉:“刘总管出宫了?” “是啊,去相国寺。”小太监自顾自的说着,还拿出筷子双手递到萧笙地面前:“说是皇上这几日连续做噩梦,让相国寺的高僧来看看。” 萧笙接过筷子后,唇角不动声色的勾起一个弧度:“连续做噩梦?” “是啊。”小太监把膳食都摆放好后,站在萧笙的身边布菜,又开始说道:“在皇上自己的寝宫能看见一些脏东西,在德妃娘娘的寝宫亦是,可真是邪门,这阵子宫里的人都人心惶惶的。” 萧笙吃着菜,轻轻一笑。 “刚刚刘总管回来了,他与小的说,前来皇宫的那个僧人与王家交好,让公主警惕一些。” 萧笙拿着的筷子一顿:“与王家交好?” “对,刘总管是这样说的。”小太监朝着房门处看了一眼,声音压低了许多:“还说王绥也前往了一趟相国寺,公主殿下您本就对五皇子不服气,总管是担心王家借着皇上这次做噩梦的事情陷害您。” 萧笙哼笑一声没有说话,继续安静地吃着菜。 小太监继续说道:“殿下,后面的日子都是小的来给您送膳食,您有什么需要尽管与小的说。” “你主子呢。”萧笙突然问道。 小太监一愣。 “别装了,林铮呢。”萧笙笑着说道。 小太监脸色微白,笑嘻嘻地说道:“看来什么都瞒不过公主您的眼睛呐,咱们阁主这两日收到了漠北来的消息,说是那个从南越逃离的人与耶律劼给勾结上了,耶律达尔需要公主您的帮助。” “所以林铮前往漠北了?”萧笙问。 小太监:“哪能啊,耶律达尔的死活咱阁主可不管,阁主在安排榆欢的事情,想把榆欢给送回尧山。” 第392章 木焕大师 御书房中。 刘泉从想过是请来的僧人法号叫本焕,是相国寺方丈住持的小师弟,但也年岁接近六十,只是常年的强身健体,看着格外的硬朗。 从这位本焕大师来到御书房后就拿着罗盘以及四处走动,直至那罗盘上的东西定格在一个方向的时候,本焕大师朝着刘泉问道:“那个方向是什么宫殿。” 刘泉暗道不好,这人果真是冲着长公主来的。 刘泉还没有开口,高位上的元安帝就说道:“那个方向是长阳宫,以往皇后居住的宫殿。” 本焕大师先是看了一眼罗盘,又看向元安帝,说:“原来如此。” 元安帝历来不相信这些,但这段时间一直能看到皇后以及萧文烨,他就不得不相信一些事情。 “什么原来如此?”元安帝问道。 本焕大师收起了罗盘,说:“陛下,这段时间可有与皇后娘娘相关的人有所冲撞?” 刘泉的脸色更是一冷,抢先元安帝说道:“大师,皇上与长公主吵过架,但那只是父女之间的说闹,你该不会是要说这与皇后留下的长公主有关吧,难道你不觉得荒谬吗?” “非也非也。”本焕大师笑了笑:“任何事情都是相生相克,有因有果,陛下若是没有种下因,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果。” “还请大师说得明白一些。”元安帝凝重地说道。 本焕大师朝着元安帝看去:“想来陛下心里有心魔,而因果都在那所谓的长阳宫,以往皇上待长阳宫里的人甚好,心里的心魔就从来没有出现过,现在一旦对长阳宫里的人,不好,心里面最害怕的东西就也出现了。” 元安帝的脸色变了变,就如本焕大师所言,以往他对萧笙甚好的时候,就从来没有见过皇后,就连梦都没有梦到过,自从与萧笙撕破脸厚,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那朕要如何做才能恢复以往?”元安帝问。 本焕大师笑着说:“只要待长阳宫里的人如以往,那就会相安无事,或者远离长阳宫的人。” “你放肆!”刘泉脸色越来越不好:“远离?皇上与长公主可是父女,怎么远离?老死不相往来吗?” 本焕大师并没有去看刘泉的脸色,定定的看着元安帝,从怀里摸出一张黄符,说:“陛下,因果皆是因您,您想如何就如何,这法事在下做不了,毕竟在下不想掺和他人因果之中,都是罪孽啊,罪孽啊。” 元安帝看了一眼刘泉,刘泉走至本焕大师的身边,双手接过本焕大师手中的黄符,然后朝着元安帝走去。 本焕大师又说:“这个黄符可以让皇上暂时看到那些东西,不过只能管上一段时间,要是陛下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还是得远离长阳宫中的人,也不要再生出口角之争。” 元安帝看着刘泉手中的黄符,接过,怎么都觉得有些荒谬,如果这样就能解决这件事,那也算是挺好,他原本就打算把萧笙给送走,萧笙的野心本就不适合帝都,可是碍于萧笙的手段太过高,不放在眼皮下他根本就不会放心。 这才打算让萧笙留在长阳宫。 元安帝始终觉得只有把萧笙放在眼皮下才是最安全的,要是把萧笙给放任在另一个地方,想着南越都能被萧笙给搅的天翻地覆,怕是西凉也不例外。 只是如今这位大师如此说,那他就得好好安排安排把萧笙总至哪里。 但元安帝从来就没有想过要了萧笙的命。 毕竟是他的女儿。 “朕知晓了,劳烦大师还亲自跑一趟。”元安帝说着就看向刘泉:“刘泉,带着大师下去好好休息,明日送大师回相国寺。” “是。”刘泉原本想说这大师与王绥关系不简单,但又想到告诉了元安帝,元安帝肯定会细查别的事情,要是因着这件事查到长公主头上,那就得不偿失了。 刘泉带着本焕大师离开后,元安帝看着手中的黄符,那悬着的心缓缓落下,只要一想到皇后那消瘦的样子,他内心深处就有一股难以言说的情绪蔓延全身。 至于刚刚本焕大师所说,要让远离长阳宫里的人,他早就有那个想法,看来得好好斟酌一番才是。 萧笙手中握着的可是南越的兵权,这个才是他最忌惮的。 元安帝当然也想从萧笙的手里得到南越的兵权,但他清楚,萧笙能拥有的东西就算他是西凉帝王也不能占有,先不说其他,就单单说那南越掌握兵权的人,能成为萧笙的人肯定不是那么轻易叛变之人。 但元安帝也怕萧笙离开帝都后让南越与西凉开战。 所以要远离萧笙还的让萧笙把手中的东西交出来。 当然,照着萧笙的性子肯定不会心甘情愿的交出来,那么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 元安帝只能与萧笙好好说,这西凉不能开战,南越怎么样还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但是西凉的百姓绝对不能吃战争的苦。 —— 刘泉带着本焕大师朝着一处大殿走去的时候,就碰上了王绥。 王绥在看到本焕大师的时候,眼中闪过惊讶。 “王大人。”刘泉微微颔首。 王绥朝着刘泉俯首一礼:“刘总管。” 本焕大师看着王绥,微微点头:“王大人。” “本焕大师,真是好久不见。”王绥说话间目光又落在刘泉的身上:“刘总管,在下能不能与大师单独说两句话?” 刘泉看着装模作样的王绥,笑着道:“当然可以。” “大师,我在那边等你。”刘泉说完后直接朝着另一处的月门走去。 本焕大师目光从远去的刘泉身上收回,看向王绥,说:“王大人如此着急的与贫僧相见,难道就不怕皇上怀疑什么?” “你我本就相识,皇上知晓,故人相见说几句话这有什么?”王绥淡笑,脸色却凝重起来:“ 可都与皇上说了?” 第393章 父皇这是何意? 本焕大师唇角漾着一抹轻蔑之意。 “都按照你所说的去办了。” 王绥这才放心下来:“皇上历来谨慎,偏偏现在对那些鬼神之说相信的紧,这段时间还需要你的帮助。” “王大人,皇上让贫僧明日就出宫回相国寺。”本焕大师一瞬不瞬地盯着王绥:“你让贫僧做的,贫僧也都做到了,你还打算让贫僧留在这皇宫做甚?” 王绥轻笑:“你放心,一时半会你应该不会离开皇宫。” “王大人这是何意?”本焕蹙眉问。 王绥只说:“大师只要好好按照在下所托去做就是,待所有之事都尘埃落地后,少不了大师的好处。” 本焕大师只是轻微笑了笑:“那贫僧就等着王大人的好消息。” 说完,本焕大师就朝着远处的刘泉走去。 王绥盯着本焕大师的背影久久没有收回视线,这两日皇上的症状似乎越来越严重,德妃小厨房做的膳食他也都有仔细盘查,并没有什么药物。 就如德妃所说,那些膳食德妃也吃了,德妃没有任何的事情。 皇上为何每夜都能见到那所谓的皇后以及辰郡王? 这几日元安帝也没有在他自己的寝宫就寝,而是在云影殿。 这对于王绥来说,当然是好事,但王绥总感觉不太对,一个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就能看到那些东西。 这时,一个宫女走至王绥的身边,低声说:“大人,长公主那里并没有什么异样,守着长阳宫的禁军每日都很严谨,替长公主送膳食的小太监都会仔细盘查,奇怪的是长公主身边的那位榆欢姑娘不见了。” “就是长公主身边那位贴身侍女?”王绥问。 “是的,已经不见了好久,但长公主似乎并不着急。”宫女的语气中有着疑惑。 王绥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身边的宫女,说:“你去细查这件事。” 长公主身边的那位榆欢,可是皇上以往安排在长公主身边的人,这个时候不见,难道是因为长公主与皇上撕破脸后,榆欢成为了皇上与公主中间的废棋? “是。” —— 又过了一夜,原本打算次日离开的本焕大师在第二日又被元安帝请了过去。 元安帝昨夜带着黄符入睡,依旧看到了皇后,这次倒是没有见到辰郡王。 王德妃一边小心翼翼的替元安帝感到不安,一边又担心她的宫殿中是不是真的有那些东西。 本焕大师前来的时候,元安帝披着一件黑色的外袍,一脸的惊魂未定。 这个时候王绥以及萧玄奕都还没有来得及进宫 ,刘泉在一旁扶着元安帝。 “参见皇上。”本焕大师有一瞬间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王绥的杰作,王绥昨日可是说了他今日是回不了相国寺的。 元安帝抬头看向本焕大师,说:“大师的黄符并没有什么作用,昨夜朕又见到了过世的皇后。” 还没有等本焕大师回应,德妃就着急地说道:“大师,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看你要不要做一场法事?” 本焕大师朝着殿中看了一眼,说:“陛下,娘娘,贫僧能去看看寝殿吗?” 说话间,本焕大师又把罗盘拿了出来,今日他的手上拿着一串桃木珠。 “老奴带着大师进去。”刘泉走上前说道。 木焕大师跟着刘泉来到内殿中,罗盘来到内殿旋转的很快,刘泉看着木焕大师脸上的凝重,问道:“大师,怎么了?” 木焕大师走至内殿的某一处,那罗盘的方向则是对准另一边,他问:“这个方向是什么地方。” 刘泉朝着木焕大师指着的方向说道:“长阳宫。” 木焕大师轻啧一声,说了句又是长阳宫后,继续在这内殿中转悠。 刘泉觉得这个木焕大师挺能敷衍人的,但这个时候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要他有所打断什么,必将会毁了长公主的计划。 约莫过了两刻钟的样子,木焕才从内殿走出。 此时的元安帝已经穿戴好,眼里也恢复了平静。 王德妃一脸担忧,看着木焕走出来,问:“大师,如何?陛下这样整夜整夜的做噩梦,到底怎么回事?” “娘娘,稍安勿躁。”木焕走至元安帝的面前,语气恭敬:“陛下,贫僧还是昨日那句话,因果而已,贫僧虽不知陛下与所见到的皇后娘娘到底有什么恩怨,但起因定是陛下没有好好善待皇后娘娘生下的孩子,这后宫不仅仅是德妃娘娘的寝殿有怨气,哪个角落都有怨气横生,陛下若想要彻底解决这件事,解铃还须系铃人,把皇后娘娘留下来的子嗣好好安顿,想来这后宫之中的怨气就慢慢减少。” 元安帝现在对木焕大师的话深信无比,他现在整夜整夜都陷在恐惧之中。 “来人,摆驾长阳宫!”元安帝脸上带着愠怒。 王德妃也跟着起身:“陛下,臣妾跟您一同去吧。” 说话间,元安帝已经起身直接朝着大门走去,王德妃看了一眼身边的竹辛,竹辛会意立即跟在德妃的身边。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长阳宫走去。 此时萧笙也就刚刚起身,宫殿里并没有什么打下手的宫女,基本什么事情萧笙都会亲力亲为,她刚好洗漱完就听着外面传来交谈声。 萧笙还没有走出内殿,外面就响起了刘泉的声音:“皇上驾到!” 萧笙神色微变,这个时候元安帝前来她这里? 不仅仅是元安帝,还有王德妃以及手拿罗盘,佛珠的和尚。 “儿臣见过父皇。”萧笙行礼后就直接站起身。 王德妃对于萧笙的忽视,心中虽有气,但她还能忍。 元安帝则是看到素净的萧笙,那一路上的怒意淡去了不少,他在主位上坐了下来,说:“华安,你可想要离开这帝都?” 萧笙不解的盯着元安帝:“父皇这是何意?” 第394章 尊重他人命运 萧笙怎会想到元安帝怒气冲冲带着一群人前来就是为了问她是否想离开帝都。 她想到前两日与元安帝的谈话,那话中的意思不就是想让她离开帝都,虽然不知道元安帝最后没有把话挑明,但今日把话挑明,他不由的看向元安帝身边站着的王德妃以及刘泉身侧站着的和尚。 看来是有效果了。 “公主,你父皇最近这段时间一直做噩梦,老是梦到你的母后。”王德妃的语气太过柔和,走至元安帝的身边坐了下来,温温柔柔的盯着萧笙:“皇后娘娘好似缠上了你父皇一般,让你父皇夜夜难眠,于是你父皇就请来了相国寺的木焕大师,大师说因果原因,你父皇这段时间对你不太好,所以才被皇后娘娘给缠上。” 萧笙听着这些荒谬的话,内心笑着,她说:“父皇这段时间日日做噩梦?还是梦到了我的母后?” 王德妃一看就知晓萧笙不相信:“我知晓公主你不相信,我也是不相信的,毕竟我也没有看到你父皇所说的皇后娘娘,但你父皇每夜都被惊醒,每夜都说看到了皇后娘娘。” 萧笙的视线挪动到元安帝的身上:“所以这与我离开帝都有什么关系?” 木焕大师开口了:“长公主,这是皇上与皇后之间的事情,因果关系罢了,您是皇后娘娘留下来的血脉,皇后娘娘自是看不得你在皇宫中受苦,只要你暂时先离开帝都一段时间,皇上的梦魇自然会淡去,还望长公主为了皇上的龙体着想,暂时离开帝都一段时间。” 萧笙一副明白的神情:“原来是这样啊,那父皇,儿臣可以去什么地方呢?毕竟这西凉这么大。” “去相国寺给你父皇祈福吧。”王德妃突然插嘴道。 萧笙笑眯眯地盯着王德妃:“本宫觉得德妃娘娘的提议甚好,前往相国寺的话,不仅能与父皇祈福,还能给母后祈福。”说话间她又看向了元安帝:“父皇,您觉得呢?” 元安帝只是深深地盯着萧笙,竟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殿中所有的人都等着元安帝开口,片刻后,元安帝才沉声说道:“你们都先退下,朕与华安单独说几句话。” 王德妃尽管心里有些不悦,但时常谨记王绥的话,也就起身,福身之后走出了殿中。 刘泉朝着木焕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木焕的视线从萧笙的身上离开。 待殿中只剩下元安帝与萧笙后,元安帝那温和的脸色冷了几分。 萧笙也直接在元安帝右手边的首位上坐了下来。 “父皇有什么直接说了便是,儿臣并没有多少心思与父皇周旋。” 元安帝看着萧笙对他的态度,想着这几次的谈话都是不欢而散,甚至那撕开的口子被越撕越开。 他沉着声音说道:“你手里可是有南越的兵权?” 萧笙抬起头盯着元安帝,突然笑了:“父皇在想什么?南越的兵权怎会在儿臣的手中?” “你就别忽悠朕了,要是兵权没有在你的手中,南越怎么可能成为西凉的附属国?”元安帝死死地盯着萧笙:“南越那些听命于你的人,你是怎么勾结的?” “勾结?”萧笙笑了,脸色也彻底冷了下来:“父皇就不要用如此难听的话说给儿臣听了,儿臣自来就在西凉,从来没有前往过南越,儿臣哪里有时间与南越手握兵权的人勾结?” 元安帝却冷声:“你是没有那个本事,但林铮有!” “怎么,父皇管天管地,还想要去管尧山的林家?”萧笙讥讽地盯着元安帝:“别说林铮没有与南越朝廷人有什么勾结,就算是有,父皇当真觉得林铮会为了儿臣去做冒险的事情?” 元安帝的脸色渐渐平静下来:“那南越成为西凉附属国是什么意思?难道不是你提议的?” “父皇想知道什么?”萧笙算是明白了,前两日元安帝就想把她给弄出帝都,但是碍于南越兵权的关系,还是忍住了,想来是觉得把她放在眼皮下,才能让他放心,但这两日依旧被吓破了胆,又听着那神棍的忽悠,还是觉得要把她弄走,但又碍于兵权的关系,只能与她摊牌。 “你与南越手握兵权的是什么关系?”元安帝知晓知道这一点,当然他也不是畏惧南越的兵力,他从来就没有畏惧过南越,哪怕是南越帝王还在的时候,他不过是不想因着一个长公主让西凉百姓在水深火热之中罢了。 萧笙轻笑一声,便把赵齐与南越皇帝齐渊以及赵皇后的事情说了出来,她说不过是利用这一点让赵皇后的弟弟叛变,又借助了南越三大氏族的关系把南越帝王引出帝京暗杀。 最后赵皇后的弟弟因着她替赵皇后报了仇,对她心怀感激罢了。 “父皇这般看着儿臣做什么?”萧笙笑意深深的盯着元安帝,问道。 元安帝冷声说:“你果真是比较喜欢玩阴的啊。” “儿臣不过一介女子,大丈夫所为之事儿臣当真是玩不过啊,儿臣只能玩阴的嘛,只要最后赢的是儿臣,过程如何并不重要。”萧笙笑眯眯地说着。 元安帝听后,心里也算是有了个底,虽不知萧笙与那位赵齐有着什么样的协议,但只要不是听从于萧笙就行。 “父皇现在放心了吗?”萧笙问。 元安帝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待朕不再梦到你的母后,就把你从相国寺里接回来。” 萧笙沉默。 元安帝又道:“你是朕的长女,不会有人拿你怎么样的。” 萧笙依旧没有开口。 元安帝也没有期待萧笙能说什么,他直接起身欲离开殿中。 在元安帝刚刚走几步的时候,萧笙在身后突然问道:“坊间都传父皇对母后情深义重,母后没了后父皇一直不立后,儿臣想问问父皇当真是是对母后情深义重吗?” 元安帝背脊明显有些僵,他停下了脚步,说:“当然。” 说完直接朝着大门处走去。 萧笙盯着元安帝的身影,呢喃道:“可真是虚伪啊。” 她又想到了齐渊,莫非做皇帝的人都是些虚伪的小人? 元安帝一行人一离开,禁军就相继撤走。 刘泉又重新来到长阳宫。 这次还带来了元安帝安排的宫女,一看走路的姿势以及手上的茧子都能看出是练家子。 刘泉把六个宫女安排在院落中后,直接走至大殿中。 “公主。”刘泉走至萧笙身边,看着萧笙正在整理书桌上的册子:“皇上说今日就要前往相国寺。” “那个和尚可要与本宫一道前往相国寺?”萧笙问。 “木焕大师暂时不会离开皇宫,皇上这段时间越发严重了,前些日是晚上才能看到皇后娘娘,现在白日中都能看见皇后娘娘。” 萧笙闻言,抬眸看着刘泉。 刘泉与萧笙对视:“刚刚皇上在看奏折的时候,说是看到了皇后娘娘,殿中还有几个大臣。” 萧笙哼笑着,说:“怎么突然这么严重了。” 一国帝王若是被疯魔缠身,朝中大臣谁还会相信元安帝的判断? 这大白日的谁能看到死了那么多年的皇后娘娘? 怕是过不了一日整个帝都都会传出元安帝魔怔的消息。 果然元安帝一出事,有些人的狐狸尾巴就露出来。 “是不是有些人巴不得让父皇被鬼缠身的事情让所有人都知晓?”萧笙问。 刘泉低笑:“那是肯定的,照着皇上的身子骨,怎么也得十几二十年后才能退下帝王位,有些人可能怕生出意外,肯定想着的是快点陛下退位。” “那很好啊,就让父皇看看那些人的嘴脸。”萧笙轻笑。 刘泉看着长公主那轻松的样子,微微叹气,说:“老奴其实觉得皇上也是可怜之人。” 一直护着王德妃以及五皇子,还有王家,但王德妃,五皇子以及王家只想远安帝死。 萧笙低声说:“那有什么办法,这是父皇自己的选择,我们要尊重他的命运。” “殿下说的是。”刘泉垂着脑袋:“老奴只是觉得皇后娘娘才不该落得那样的下场。” 萧笙把最后一本册子放在木箱中后,说:“你放心,该遭报应的,本宫一个都不会放过。” 刘泉抬头看向萧笙,说:“此次前往相国寺可能有些凶险,公主还请保重。” “你也是,好好保重。”萧笙又想到了林铮安排在御书房前的小太监,又道:“我会安排人在你身边护着你,走了。” 萧笙抱着木箱子,就朝着殿外走去。 刘泉紧跟着萧笙,低声说:“殿下,您可千万要保重,榆欢没有在您的身边,老奴实在是担心的紧。” “没事,我不会有事的。”萧笙走出殿中,就看到那六个清一色宫女着装的女子,会心一笑:“刘总管,你可要好好照顾父皇。” “是。”刘泉垂着头说。 萧笙还没有走下石梯,就看到萧玄奕带着一行人前来。 萧笙眸色微深。 萧玄奕走至萧笙的面前停下,视线落在萧笙抱着的小木箱上,笑着说:“皇姐,不是你的东西可不能带走。” 第395章 跪下 啪嗒一声。 萧笙双手一松开,小木箱直接掉落在地面,木箱中的册子也散落出来满地都是。 萧玄奕怎会想到他只是说了一句,萧笙直接把手中的东西给摔在地面。 萧笙笑眯眯地盯着萧玄奕:“怎么,五皇弟是要来这里与本宫上演一场虎落平阳被犬欺的戏码?” “你说谁是狗?”萧玄奕面无表情的盯着萧笙。 这个皇姐,历来就给萧家抹黑,哪怕是到了现在气焰都能如此嚣张,也不知道是谁给的底气! “那自然是五皇弟你啊。”萧笙丝毫不客气的数落,似乎想到了什么,讥笑的问道:“五皇弟知不知道鼠不以所食为窃来之食是什么意思?” “什么鼠不以所食为窃来之食?”萧玄奕朝着萧笙大声吼道:“你说清楚!什么是鼠不以所食为窃来之食!?” 萧笙抬手捋了捋鬓角落下的青丝,漫不经心地说道:“老鼠从来不觉得它所吃的东西是偷来的呀。” 萧玄奕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我偷什么了?你说清楚!” 萧笙直接略过了刚刚挑起的话题,她又道:“五皇弟想要父皇的位置,又怕这怕那,幸好有一个德妃娘娘和王大人,不然五皇弟在这深宫中怕是连骨头都不剩下了吧。” 萧笙说着又轻啧一声:“也不太对,本宫换一种说法吧,刚刚意思有些不太对。” 萧玄奕冷冷地盯着萧笙,要不是时机不对,他真怕自己下一刻就掐死这个贱人! “五皇子可是咱们萧家唯一的皇子,你不会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你母后才能生出你这个儿子吧。”萧笙捂嘴轻笑起来:“你可是咱们父皇允许出生的儿子,只是懦弱了些,没本事了些,资质平庸了些,其余的都还好,不过呢,可真是不像咱们萧家的男儿,倒是四皇弟有我们萧家男儿的血性,只是可惜了啊。” “可惜了,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死了。” “萧笙!”萧玄奕想着那些年一直被四皇子给压制住,那心里的怒火就噌噌的往胸口上冒:“你也好意思说该死的不死,不该死的死了?那萧玄止不就是你害死的吗?要不是你调查害你的凶手,萧玄止会死?!” “那还不全拜德妃娘娘所赐?”萧笙收起唇角的笑容:“也不知德妃娘娘心如蛇蝎父皇是如何看上的,要我是父皇,直接打死算了。” 萧玄奕气急,刚要上前,手微微抬起就被萧笙握住手腕,她冷声说:“以后看见本宫,滚远一点,不然要是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本宫就成罪人了。” 刘泉眼看时候差不多了,连忙上前来推开萧玄奕,拉开了萧玄奕与萧笙的距离。 “五殿下,长公主还要前往相国寺,这是陛下特意交代过的,还望五殿下莫要耽搁了时辰。”刘泉略显焦灼的说道。 萧玄奕指着萧笙,冷声道:“萧笙!你最好一直这样嚣张,落入本皇子手里,本皇子定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萧笙和煦笑着:“那五皇弟可得快点坐上父皇那个位置才行了,不然皇姐可得好好教你怎么做人了。” 萧玄奕彻底被刺激,下一刻直接朝着萧笙扑去,刘泉及时的抱着萧玄奕的腰间:“五殿下冷静!” 萧笙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淡淡的盯着狰狞发狂的萧玄奕,平声说:“刘泉,你放开他。” 刘泉依旧没有松开。 萧玄奕则是挣扎开,推开了刘泉,扬手就朝着萧笙打去。 只是这次那抬起的手扬在半空硬生生没有落下去,刘泉瞳孔睁大,待反应过来走至萧玄奕身边时,只看到萧笙手握一把匕首抵至在萧玄奕的喉咙处。 萧玄奕带来的人也赶紧上前,却不敢轻举妄动。 刘泉看着脸上已有惊恐之意的萧玄奕,又看了看神色从容的萧笙,赶紧说道:“两位殿下这是何必呢,都是手足。” 萧笙淡淡的盯着萧玄奕:“你应该庆幸如今父皇在位,不然我一刀下去,你就该去见萧玄止了。” “你敢!”萧玄奕咬紧牙关,扬起的手依旧没有放下的意思。 却在下一刻,喉咙之处传来被利刃刺破的痛感让他瞳孔睁大,呼吸快要停滞。 “你觉得我不敢?”萧笙笑了。 萧玄奕觉得萧笙脸上的笑容刺眼极了,他又说:“你不敢。” 话音落下之时那痛感越来越深,就连利刃刺入皮肤的顿感他都清晰的感受到,他从萧笙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我不敢?”萧笙愉悦的说着。 萧玄奕心跳如雷,萧笙怎会不敢,她一定敢! 她历来就胆大包天! “今日本宫心情很不错,想本宫放了你,求本宫,本宫就放了你。”萧笙看着眼前这货亲自送上门来让她吓唬,那她当然不会客气。 萧玄奕冷冷的盯着萧笙:“休想本皇子求你!” 萧笙握着的匕首微微用了用力。 萧玄奕感觉有什么液体从利刃处沁出缓缓再他脖子上滑落,他清楚的是知道那是血液。 “既然五皇弟不求,那本宫只能让父皇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萧笙唇角一扯,眼神也冷了不少,在又要开口说什么的时候,萧玄奕大声开口:“皇姐!我求你,求你放了我!” 萧笙扯笑:“求人可不是这样大喊大叫。” 萧玄奕全身都开始颤抖,他明显感觉到萧笙是真的想要了他的命。 “你要怎么样才放过我?”萧玄奕讪讪地说着。 “跪下。” 轻飘飘的两个字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都是震惊到。 刘泉知晓长公主心高气傲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能容忍五皇子的挑衅? 五皇子也真是活该。 萧玄奕死死的盯着萧笙,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 萧笙就这样看着萧玄奕。 萧玄奕看着萧笙的脸越来越冷,就在萧笙耐心都快用完的时候,赶紧说:“皇姐,我跪。” 萧笙冷哼着,手中的力道倒是松了不少,但那匕首依旧对准了萧玄奕的脖子。 萧玄奕忍着内心的屈辱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缓缓跪下。 第396章 离开长阳宫 萧笙看着萧玄奕跪在脚边,她收起手中匕首,弯身蹲至萧玄奕的面前。 “萧玄奕,是不是心里很不服气?是不是感觉受到了屈辱?” 萧玄奕死死的盯着眼前的女人。 萧笙红唇勾起浅浅的弧度:“你舅舅不是那么有本事吗?本宫就在相国寺等着他,要是他没那个本事,待本宫重新回到帝都时,你,你母妃,王家,本宫通通都要踩在脚下。” 萧玄奕看着萧笙脸上的笑意,竟觉得瘆人无比。 萧笙扯着唇角站起身来,看向刘泉,说:“刘总管,我们走吧。” 萧玄奕看着身边的素白身影离开,那胸腔中压制住的怒意瞬间蔓延开,但他不敢动怒,他清晰的看到萧笙对他的杀意。 萧玄奕自小就被王德妃保护的太好,因着自小就听王德妃说那四皇子迟早会从高处落下,在他的认知里元安帝那个位置迟早都是他的。 后来萧玄止果然从高处落下,还没了性命,陈家也因此落寞。 以往跟随陈家那些墙头草纷纷都倒向王家。 在萧玄奕的眼里,这西凉以后迟早是他的,他的母妃,他的舅舅告诉他,别的事情都不用他操心,只需要与帝都之中那些人搞好关系。 为人处世圆滑一些就甚可。 至于元安帝的那些女儿,萧玄奕从来就没有放在眼里过。 毕竟女子能做什么? 根本就不值一提。 直到南越变动,母妃以及舅舅收到消息,说南越成为西凉的附属国,一切都是那位他从来没有放在眼里的皇姐的手笔。 那个时候萧玄奕才有了丝丝的危机感。 所以在元安帝提起要把萧笙嫁人的时候,萧玄奕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杨家的人,后来元安帝把给萧笙选驸马的事情交给了王德妃后,萧玄奕就与王德妃提起了杨家。 王德妃历来就会在话语上下功夫,三言两语就神不知鬼不觉的把杨家的利弊让元安帝知晓。 元安帝听后就去调查了杨家。 当然,元安帝也相当满意杨家,觉得能困住萧笙。 这也是萧玄奕以及王德妃所看到的。 但元安帝还是想萧笙自己选驸马,那个时候萧玄奕也担心要是萧笙不选杨家会如何? 只是如萧玄奕的愿,萧笙把这件事交给了元安帝,元安帝顺势就把婚给赐了。 原本萧玄奕以为像杨云那样子的人完全能够拿捏住萧笙。 没想到反而还丢了性命。 最后王德妃也被牵扯进去,而他在婚宴上的一切举动都成为了他与梨花谷的人勾结的把柄。 不过庆幸的是元安帝始终都站在他这边。 萧玄奕此刻心里在叫嚣着,只要今日忍了这口气,他有的是机会弄死她! 萧玄奕在被侍卫扶起身的时候,脸色有些惨白。 “殿下,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给王大人?” 萧玄奕冷声:“当然要告诉舅舅!告诉舅舅,一定要把萧笙给千刀万剐!” 这边,萧笙一行人离开长阳宫一段距离后。 刘泉才说道:“公主何必惹怒五皇子?刚刚五皇子前去长阳宫是替德妃娘娘收拾收拾长阳宫,那木焕大师说让皇上与德妃娘娘久居长阳宫,方可解除百邪。” “解除百邪?”萧笙侧眸看了一眼刘泉,收回视线时低笑:“看来父皇当真是信了那个神棍的话。” 刘泉朝着身后的六个宫女看了一眼,压低声音:“公主您小声些。” 萧笙明白刘泉怕什么,说:“知道了。” “公主刚刚小箱子中的册子重不重要,老奴现在折回去给您带出来?”刘泉问道。 “都是些无用的册子,没事。” “此番老奴就只能送殿下您到东门了,那里已经有了马车。” 萧笙停下脚步,看着刘泉:“父皇就劳烦你了。” “殿下太客气,都是老奴应该做的。”刘泉语气恭敬十足。 萧笙颔首之后直接朝着东门的方向而去。 刘泉看着萧笙慢慢远去的背影,内心复杂无比,王家的野心昭然若揭,但这段时间皇上因着看到皇后娘娘的事情没了判断。 但刘泉更加明白,要是皇上没有被吓到,王家的野心也不可能出现。 希望长公主的计划没有任何的变动。 萧笙来到东门前,就看到有一辆马车,她直接朝着马车走去,她先是看了一眼守在一侧赶马车的侍卫,才上马车。 刚刚掀开门帘,就看到林铮坐在那里,静静地盯着她看。 萧笙眉间瞬间染了一丝愉悦,他真的在用最快的速度给她最大的安全。 她坐下后,说:“走吧。” 片刻后,马车缓缓朝着帝都街道驶去。 “你父皇给你安排的人都是我们幽阁的人,你别怕。”林铮解释道。 萧笙恍然大悟的盯着林铮:“难怪我觉得她们都不像宫里的宫女,也不像父皇身边的那些暗卫。” “看来你还挺清楚你父皇身边的人。”林铮扯出一抹笑容。 萧笙靠在靠枕上,轻声说:“并不是很了解,只是了解榆欢罢了。” 提起榆欢,林铮道:“榆欢已被我送出了帝都,你放心。” “听你的人说收到了耶律达尔的信了?”萧笙脸色微微凝重,这个时候要是漠北出现动乱,对她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她与耶律达尔在某件事情已经达成了共识,要是耶律达尔输了,她也算是失去了一个保障。 “听裴晟说,那个杨易与南越沈家还有联络,该是因为沈云秀的儿媳是杨易的女儿,南越南边也是有些小小的动荡,不过被赵齐都平复好。”林铮说着这个,就看到萧笙的脸色越发凝重,他握住她的手,安抚:“不用担心,你所安排的那些人都不会让你棋盘上出现任何的差池,只是漠北并没有在你的棋局中,耶律达尔也有失算的时候。” “耶律达尔怎会被那个耶律劼给震慑住?”萧笙问。 林铮说:“耶律达尔的那位三叔可是个人物,把耶律达尔麾下第一战士阿里烈给斩杀,那次耶律达尔也险些丧命。” 第397章 不说也明白 萧笙有些诧异,当初老漠北还在的时候,耶律苍珞想要对付的一直是耶律达尔,就连那个老漠北王提防的也是耶律达尔。 那个耶律劼好似从来就没有人放在眼里过,现在却因着耶律劼,让耶律达尔有了忌惮之心。 “耶律苍珞也与耶律劼联手,此番应该是联手想要耶律达尔的命。”林铮说到这个的时候,眼神沉了不少。 想当初耶律达尔可是多么嚣张,现在却因着耶律劼以及耶律达尔联手有了忌惮,想来这阵子在漠北吃了不少的亏。 “耶律达尔也与耶律劼联手了?”萧笙眸色深深,这西凉帝都之中的棋局有些举步难行,但只要照着她的计划走,也不是什么难事。 要是漠北那边耶律达尔输了,怕是耶律劼以及耶律苍珞会联手来对付她。 耶律苍珞绝对知晓苍氏以及赵煦落入她的手中,照着耶律苍珞的性子,怎么可能不报仇? “看来耶律达尔不能输啊。”萧笙略微惆怅的看向林铮:“要是耶律达尔输了,对我好像不太友好?” 林铮还是第一次看到萧笙脸上有这样的神情,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他说:“耶律达尔又不是纸糊的,虽对耶律劼的势力有了忌惮之心,但当真是与耶律劼打战,最后的下场也都是两败俱伤。” “可我不想耶律达尔输。”萧笙说道。 “所以耶律达尔就找上了你。”林铮抬手拂过萧笙鬓角散落的青丝,继续轻柔说道:“我已给赵齐与裴晟送了消息,让赵齐给耶律达尔最大的帮助。” “这件事你觉得我父皇知道多少?”萧笙突然问道。 林铮愣了片刻:“漠北的消息也是这几日才传来的,你父皇这段时间应该无暇顾及漠北的事情,至于那所谓的王家,更不会知晓漠北的事情,就算知晓,王家也不会太过关注,王家至始至终想要的都是五皇子坐上你父皇的那个位置,所以西凉这边,你大可放心,不会出什么别的事端。” 萧笙还是觉得有些不妥,南越那边也不太稳定,加上漠北,现在这样的局面只要一方有了什么差池,怕是会全盘皆输。 这两年来,萧笙所结的仇家也有许多,特别是漠北的耶律苍珞。 要真是让耶律达尔输给耶律苍珞,加上耶律劼身边还有一个杨易,而杨易与南越许多官员都相熟,那些南越官员的裙带关系,就怕到时候被反噬。 萧笙越想越觉得不太安心,说:“林铮,我们前往一趟南越如何?” 林铮怎会不知晓萧笙的担忧以及想法,就是太了解萧笙了,才说:“此番你父皇让你在相国寺,你就安心在相国寺,我去南越,还有漠北。” 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眼前的男人,她突然笑了:“我怎么觉得不会有人让我安心待在相国寺?” “什么意思?”林铮最近很是厌恶那些在暗中对付萧笙的人。 萧笙说:“刘泉与我说,王家与那位从相国寺来的和尚很早就认识,此次我能前往相国寺,全都是托了那位和尚的福,当然,我也知晓这其中必然是有王家的意思,至于王家为何让我前往相国寺,那就只要抵达相国寺才知道了。” “加上刚刚在长阳宫了吓唬了一下萧玄奕,王家肯定不会轻易的放过我。” 林铮轻笑着:“怕不仅仅是吓唬了萧玄奕那么简单吧。” 肯定不会就吓唬萧玄奕那么简单,她就是要让王家先露出狐狸尾巴,她就是要让帝都的人看看,那所谓的王德妃,五皇子,还有王家到底是怎样的人。 也想看看元安帝知晓他一直护着的女人,儿子,氏族,是有多么丑陋的嘴脸。 更想看看元安帝悔恨的样子。 不,像元安帝那样的人怎么会有悔恨之意? 所以只有彻底激怒了萧玄奕,让王德妃以及王绥知晓她不能久留,解决了她,那一大家子就可以对付被魔怔的元安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马车离开帝都之后,在前往相国寺的路途中要经过一片小树林。 也正是萧笙与林铮在商量如何让漠北的局面有所缓和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下,马匹的嘶鸣声也响彻了整个小树林。 萧笙听着外面已经有人拔出刀剑的声音时,脸色凝重起来呢,她刚要掀开窗幔时就被林铮给制止。 萧笙看向林铮。 林铮说:“你不要出面。” 萧笙拧眉。 林铮捏了捏她的手,说:“不要出面。” 话音落下,林铮就起身掀开门帘直接走了出去。 马车中的萧笙凭借着窗幔的细缝看到了围着的清一色的黑衣的黑衣人,而那跟上来的宫女手持长剑。 这时,外面响起了交谈声。 “你们不知道这是谁的马车?竟敢阻拦!”是赶马的侍卫的声音。 “就是知道是谁的马车,才来的。” “跟他啰嗦什么,全部杀了!” 此人的话音落下,刀剑相撞的声音就从周围传来。 马车中的萧笙稳坐在位置上,她当然知晓是谁派来的人,只是这个节骨眼上……何不将计就计? 她立即起身掀开门帘,一眼就看到了与人厮杀的林铮,她喊:“林铮!” 因着她的声音,林铮朝着她这边看过来,被黑衣人借力往后退了几步。 林铮一时不知萧笙的意思,就看到有黑衣人朝着萧笙冲去,林铮直接一脚踹在眼前黑衣人的身上,借力之后腾空而起,朝着萧笙而去。 萧笙眼看黑衣人要靠近马车后,直接跳下马车朝着小树林里跑去。 林铮见状,咬咬牙,对着刚刚赶马的侍卫说:“拖住他们,别全部解决了,必要的时候你带着她们全部逃走。” “是!阁主!” 林铮追了上去。 小树林中灌木丛比较多,萧笙的裙摆被刺毁得差不多了。 那身后追着的黑衣人也是没有想到一个养在深宫里的公主体力这么好。 这个时候已经跑出了小树林,越过小树林之后是一大片麦田。 萧笙满脸汗珠,她脚步停了下来,喘着气朝着后面看。 不看还好,一看萧笙自己都笑了,那黑衣人身后还跟着一个林铮。 黑衣人看着萧笙笑,不由的朝着身后看去。 见后面还有一个人的时候,黑衣人都愣住了。 林铮双手叉着腰间,微微喘着气,说:“是我杀你,还是你走?” 黑衣人不明白林铮的意思。 萧笙道:“要是他杀了你,你也划不算,要是你离开,就回去与你的主子说,解决了本公主,你觉得呢?” 黑衣人替王家杀了不少人,还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人。 “走,还是与我打?”林铮微微举了举手中的长剑:“说话!” 黑衣人见林铮的阵仗,说:“我走!” 林铮收起了长剑,直接越过黑衣人朝着萧笙走去。 牵起萧笙朝着麦田深处走去。 那黑衣人看着麦田中的身影慢慢淡去,重重的喘了一口气,他们也算是王家养着的一批杀手,只是这次没有杀了长公主,肯定不能拿到那么多的银子。 但要是回去与王绥说没有杀长公主,或许以后也接不到王家的命令。 当然了,他也不想丢命。 另一边已经走远的萧笙笑出了声:“你怎么跟上来了?” “你刚刚说想要离开相国寺,我就猜你想将计就计了,加上那匹杀手并不是很专业,为了他们的生计,指定会去与王家的人说解决了你,至于怎么打这个圆场,那些人自然有他们的法子。” 林铮必然是聪明的,只是心思从来不在权势上。 萧笙收起了笑意,说:“漠北那边要先去解决,赵齐对漠北有恨意,肯定不会带兵前往漠北,这件事还得我亲自与赵齐说。” “我明白。”林铮说道。 萧笙突然觉得这世上有一个与她在相同频率的人还真是一件稀奇又惊讶的事情,不管她做什么,林铮都能明白。 “怎么不说话了?”林铮问。 萧笙重重地吸了一口气:“我有些累了,我们去那边坐坐?” 林铮闻言,走至萧笙的面前,蹲下身:“上来。” 萧笙愣住,看着那宽阔的背。 “快点。” 萧笙也不扭捏,直接趴在他的背上,说:“背过人吗?” “没有。”林铮背上萧笙后站起身来,笑道:“我以为你多重,这么轻。” 萧笙双手环住了她的脖子,看着那微红的耳朵,问:“林铮,我们这样算私奔?” “不算。”林铮的声音却是沉了沉:“我会名正言顺的娶你。” 萧笙脑袋趴在他的肩膀上没有说话。 林铮也不再开口。 他怎会不明白萧笙的顾忌,萧笙所做的事情就一定会成功? 一路上的凶险比他所想的多的多。 萧笙不给他承诺,他当然也不会逼着她。 但是只要她想的事情,他一定会去做。 “林铮。”萧笙突然出声。 “嗯?” “你会不会觉得这样会很累?” 这样?是怎么样? 是萧笙一直想要的自由,萧笙的身份想要自由前唯有得到权势,那什么样的权势才能让她得到自由? 那就只有万万人之上的权势。 那就是她所想要的自由。 “不累。”林铮说。 萧笙低低一笑:“我也觉得不累。” 林铮坚定的朝着下一个镇子的方向走去,虽没有回应萧笙的话,但那唇角的笑容丝毫没有隐藏。 第398章 铲除 帝都。 王家。 书房中。 萧玄奕盯着眼前那两个身着黑衣又满身是伤的黑衣人,一脸的痛快。 而王绥则是看向桌面上摆放着被黑布包裹着还有浓浓血腥味的人头,他当然不会去打开看,甚至觉得现在放在他眼前都是晦气。 “尸首已经被我们处理掉,不会发现任何的端倪。”为首的黑衣人说道。 王绥摆了摆手:“拿走拿走。” 为首的黑衣人又说道:“那今日这次的银子结算了以后就不再接王大人您的命令了,这次毕竟杀的是皇家人,要是被皇上彻查下来,我们兄弟几个也不会好过,更不想后半生躲躲藏藏过日子。” “本官明白你的意思。”王绥朝着一边的管家说道:“带着他们下去领银子,注意点,别让人发现了。” “是。”管家说道。 “那就多谢王大人了,您放心,兄弟们几个带着银子会走得远远的,绝对不会给王大人您添麻烦。”为首的黑衣人提着那黑布包裹着的脑袋保证的说道。 王大人神色微淡,摆了摆手:“管家,多给些银子,走吧。” 管家与王绥对视了一眼,语气恭敬:“是,小的明白。” 管家带着两位黑衣人离开书房后,萧玄奕才笑嘻嘻的说道:“舅舅,我总算是出了这口恶气,想到刚刚在皇宫中萧笙那嚣张的样子我就想杀人,幸好舅舅早就准备好了,还说什么在相国寺等着舅舅你,结果这样就成了舅舅刀下的亡魂。” 王绥看着萧玄奕在这里略显嘚瑟的样子,沉声说道:“奕儿,舅舅与你说了多少次了,无论面对的是谁,什么样的事情,不能自乱阵脚, 你是皇子,你是西凉以后的君王,要沉稳,从容。” 闻言,萧玄收起了脸上的笑意,说:“知道了舅舅。” “那几个刺杀长公主的人会去解决掉,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的后患,如今长公主除掉,就是对付皇上。”王绥说到这个事情难免有些担忧,毕竟皇上时常做噩梦之事不是出自他手,就怕是皇上自导自演,所以这件事不能急。 “父皇不知怎么老是梦到先皇后。”萧玄奕也是在想这个问题:“舅舅,这世上当真是有鬼吗?” 王绥笑了笑:“有鬼?那你说长公主会不会来找舅舅?” “当然不会。”萧玄奕笑着说道:“是人的时候都不是舅舅的对手,死了更不是舅舅的对手了。” “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鬼神之说,皇上这段时间有这样的症状,我觉得不太简单。”王绥下意识的就想到了刘泉:“你说这会不会与刘泉有关?” “不可能。”萧玄奕斩钉截铁地说道:“刘泉自来就跟在父皇身边,出了皇宫刘泉代表的就是父皇,更何况父皇待刘泉也不差,刘泉对父皇更是忠心耿耿,怎么可能是刘泉。” “那就奇怪了。”王绥其实往深处想,也觉得不会是刘泉,毕竟后面这段时间元安帝吃住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云影殿,操办的那些都是云影殿中的人。 云影殿中的那些人也都是王家的家生子,就算是有宫女上位走至王德妃身边的也都是对王德妃忠心耿耿。 总不是那皇宫当真是怨气横生,皇后娘娘专门吓唬皇上吧。 想不通那就不想了,皇上如今这样对王家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奕儿,这阵子你就好好陪在皇上以及你母妃身边,剩下的事情舅舅来解决就行。” “好的,舅舅。” 那两位黑衣人跟着管家前往账房领银子,刚刚拿起银票后,管家不知何时已离开房中,待他们二人发现不对劲的时候,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其中一个大喊一声不好,四周墙壁上就出现了许多机关,箭矢就朝着他们射击而来。 因着是放松的状态,他们并没有带上武器,在躲避几下后,相继被箭矢射中。 房外的管家看着里面两个黑衣人到底没有任何动静后,才朝着床边的一个砖块朝着里面一摁,房中的声音就停下。 王绥前来的时候,房中的两个人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气息。 “把房中的东西都清理干净,莫要让人发现了。”王绥吩咐道。 “是。” 王绥打开房门再次看了一眼地面躺着的人,视线又定格在那被黑布包裹着的人头,原本想要上前查看一番,但莫名觉得有些诡异,他收回了脚转身离开。 —— 随着长公主被送往相国寺之后,元安帝被噩梦缠着的事情也在朝臣中相传的厉害,有的人越说越玄乎,毕竟已经让相国寺的和尚都久居皇宫了。 因着元安帝在朝堂上肉眼可见的倦意,朝臣们也是担忧元安帝身体。 元安帝对萧笙那边的势力也放心了不少,也有把许多事情交给萧玄奕的打算,于是在朝堂上与朝臣们商量除了重要的事情由他亲自批准外,其余的事情都交给萧玄奕处理。 元安帝这么说,朝臣们自然明白元安帝的意思。 五皇子是以后西凉的储君,这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朝堂上王绥脸上虽没有笑意,但那种尘埃落地的感觉让他有些飘飘然,若五皇子登上皇位,他们王家是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王家的女儿也会成为西凉的皇后,以后西凉帝王皆是出自王家女。 元安帝历来对王家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眼下这样的情况自然也不会理会王绥的那点小心思,他身子还硬朗的很,王家在他眼皮下也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就这样下了朝,元安帝在前往长阳宫的路上问起了萧笙的事情。 “听闻那日华安离开长阳宫的时候与五皇子起了分歧?” 刘泉则是恭敬的说道:“五皇子让长公主不要拿走不该拿走的东西,长公主便吓唬吓唬了五皇子。” 元安帝说:“你前往一趟相国寺,替华安送些东西去,顺带敲打敲打那相国寺中的人,莫要亏待了华安。” 第399章 怪异 秦府大门前。 马蹄声声,马背上的秦舒锦勒紧缰绳后,马匹打响鼻的声音响起,他利落的翻身下马,把手中的鞭子扔给前来牵上马匹的小厮手中,快步的朝着府中走去。 他没有前往西苑,而是直接前往了东苑。 秦夷这阵子一直在等着陈夙白的消息,对于皇宫中的事情也略有耳闻,他猜测肯定又是萧笙有了什么动作,偶尔还感叹,萧笙的胆子越发的大了起来,连元安帝都不放在眼里。 但因着陈沁微那件事,秦夷虽没有与萧笙会过面,也没有撕破脸,但多多少少都有了间隙。 萧笙所做的事情,秦夷不会出手帮助,但也不会落井下石,总的来算与萧笙已是陌生人。 秦夷在听到外面秦舒锦与秦策的声音时,放下手中的书本朝着房门处而去。 “锦公子,大公子身子不适,不希望被人打扰,你还是回去吧。”秦策语气不悦起来。 秦舒锦语气也不太好:“我是真的有事情找堂叔,秦策,你给我走开。” 就在秦策要把秦舒锦给推出院子的时候,秦夷轻声道:“秦策,让他进来。” 秦策看着出现在房门处的秦夷,还没有来得及让开,就被秦舒锦给扒拉开。 秦舒锦直接朝着秦夷走去,神情凝重地说道:“堂叔,长公主遇难了。” 秦夷脸上只有片刻的微怔,就抬头看向秦舒锦:“什么意思?” “在前往相国寺的路上。”秦舒锦也不知道怎么说此刻的心情,本以为能站准萧笙的阵营就能够让如今的秦家另选一条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事情。 “我猜测应该是王家下的手。”秦舒锦又说道。 秦夷推动着轮椅朝着房中去。 秦舒锦跟了上来,继续说道:“堂叔,秦家当真就这样落寞了吗?” 秦夷却笑他:“当初你父亲与陈淑妃联手不就是想要为秦家奔个前程吗,只是陈淑妃技不如人,被人抓住致命的把柄,我虽与王德妃有交情,但如今祖父也没了,大仇也得报,秦家的前程还当真是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堂叔,我以为你是个明事理之人,没想到也不过如此,秦家能走到如今的地步,你以为真是我们二房的错?”秦舒锦低笑一声:“你以为你母亲的身份我父亲不知道吗?在西凉与南越两国关系僵持到那个地步的时候我父亲也没有因着你母亲的身份告知皇上, 最后你父亲在凤城暴毙而亡,你母亲也算是殉情了,你与叔伯最先怀疑的不就是我父亲吗?” “后来叔伯宁愿让宁家前往凤城手拿兵权也不让我们二房沾边,叔伯回来之后调查我父亲,最后调查清楚之后与我父亲没有关系,你们祖孙俩才开始放心我们二房,你以为这些事情我们二房都不知道吗?” “秦家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当真是因为我父亲联手陈淑妃才变成这样的?” “堂叔你扪心自问,我们二房哪一点对不起你们祖孙。” 秦夷听着秦舒锦的这些话,脸色越来越难看,当初父母的死他们祖孙的确怀疑过二房,但后面查证之后一切都是与齐渊有关。 只是那一查,加上老侯爷把兵权交给了宁家,也算是与二房彻底断裂。 二房肯定也把兵权交给宁家,只是那个时候秦边伯已经在文官这条路上走得很稳,也不计较老侯爷手中的兵权交给谁,毕竟已经通过元安帝的同意,就算心有不满,秦边伯也无可奈何。 只是秦边伯没有想到陈淑妃那里会出事,导致后面二房一蹶不振,就算想要往上爬,也爬不起来。 “以前的事情舒锦就不要太过纠结了。”秦夷淡声说道。 秦舒锦轻笑:“堂叔如今有什么打算?是看着秦家倒下,还是有力拉一把?” “我如何拉?”秦夷平静地看着秦舒锦,问道。 秦舒锦扯笑:“长公主那里暂且不管,毕竟事情会揭露,堂叔与王德妃交好,必然与王绥关系也不错,我们秦家只能依附王家了。” 秦夷笑了:“要是长公主知晓你首鼠两端,不知道如何看你。” “我投奔长公主是为了秦家,与王家交好也是为了秦家,怎么叫首鼠两端?”秦舒锦也跟着笑了起来:“要么我们全家全部前往凤城,皇上会同意吗?” 秦舒锦深知元安帝不可能会让秦家再有爬起来的机会,所以这两年把秦家所有都给架空。 “你想如何?”秦夷有些不喜欢秦舒锦的态度,就好似为了一件事不择手段。 “只想堂叔为了秦家多多为秦家操操心,如此而已。”秦舒锦说。 秦夷再次抬头看着秦舒锦:“操操心?” 怕是这其中的操心有些难度。 如今朝堂上王家如日中天,这个时候秦家向王家靠拢,王家指定不会同意。 “我知晓堂叔在担心什么,但不是有你吗,你姓秦,只要你与王家走近,也算是秦家与王家走近,就算那个王绥不给父亲什么面子,但堂叔你的面子王绥总会给的。” 秦夷不知道秦舒锦怎么会这般异想天开,但是他实在是不想插手其中,但秦舒锦逼到这个份上,心想着多多少少为‘秦家’做点什么。 “结交以后呢?”秦夷问:“如今皇上还在位,只是被某些事情困住,秦家有翻身的机会?” 言外之意就是,只要元安帝还在位,秦家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元安帝不可能让秦家再起来。 秦舒锦笑着说:“这个就不用堂叔操心了,我自会有法子。” 秦夷奇怪地看着秦舒锦,总觉得秦舒锦有些不对劲,但从言语间好像也没有不对劲之处,他拧着眉,有些怀疑地问:“你能有什么法子?” 第400章 面见故人 初秋八月,帝都依旧闷热。 元安帝的梦魇越来越严重,就算是有木焕大师在皇宫之中也没有丝毫的好转,但在白日中元安帝依旧能上早朝,以及处理朝政,只是很多事情交给了五皇子,元安帝现在主打的就是休养生息。 王家现在如日中天,随着元安帝不怎么处理朝政之后,杨忠鸣与高云钟在朝堂中也低调了许多。 这个时候谁都不会与王家过不去。 而元安帝这段时间下朝后就与木焕大师在佛堂中吃斋念佛,王德妃则是在长阳宫中摘抄佛经。 整个皇宫之中都沉浸在一股香火的氛围中。 都说这皇宫中怨气太重,因着元安帝与德妃娘娘都这般相信有邪祟,皇宫中也是人心惶惶。 王德妃听着竹辛汇报说秦家大公子求见的时候,一时间竟觉得秦家什么时候与她熟络了,随即又想到秦老侯爷的孙子秦夷还在这帝都,眼中闪过一丝异样。 她说:“还不把人带过来。” 竹辛福身之后,走出殿中。 王德妃垂眸看着案几上摆放着的佛经,微微叹息,这段时间因着元安帝的事情把她折腾的也不少,她下意识的整理着仪容,就连发髻间也摸了摸。 竹辛带着秦夷来到殿中的时候,王德妃已把案几上的佛经整理好放在一侧。 秦策推着秦夷来到殿中,先是拱手。 秦夷看向起身朝着主位走去的王德妃,眸色淡淡:“草民见过德妃娘娘。” 王德妃看着轮椅上的秦夷,笑了笑:“大公子就不必这般客气。” 秦夷记得上次与这主位上的德妃联系的时候,还是因为想要对付陈淑妃,后来因着陈淑妃出事以及长公主的变化,期间他们便没有任何的联络,就怕引火上身。 后来长公主从沧州回到帝都,还是发现了陈淑妃事情上有王德妃的手笔,自然是不会放过王德妃。 只是因着元安帝的原因,王德妃所做之事才被轻拿轻放。 元安帝也没有彻查当初那冰魄毒针背后真正之人,那件事就随着陈家以及四皇子以及陈淑妃之死也算是尘埃落地。 也只有秦夷知晓,王德妃与陈夙白在暗中也是有联络。 “真是好久不见了,德妃娘娘。”秦夷略微感慨的说道。 王德妃似乎也想起了一些事情,脸色柔和了许多:“是啊,我们的确是有许久没有见面了。” 差不多快三年了。 这三年之中,当真是物是人非。 秦夷寒暄过后,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今日前来面见德妃娘娘,希望没有叨扰到德妃娘娘。” “你我之间说这些做甚?”王德妃知晓秦夷担心什么:“皇上白日中都在新建的佛堂中,就连朝政上的事情也都是有五皇子处理。” 言外之意就是不用担心什么,元安帝这个时候根本就不会出现在这长阳宫。 秦夷扯笑微微颔首。 王德妃见状,会心一笑,朝竹辛说道:“竹辛,你先带着她们下去。” 竹辛会意:“是,娘娘。” 待竹辛带着一行人离开后,秦夷也说道:“秦策,你先出去。” “是。” 殿中只剩下王德妃与秦夷两个人,王德妃也随意了些,说:“是什么风把大公子吹到本宫这里了?真是稀奇。” “德妃娘娘这里,也不是谁想来就能来的。”秦夷调侃道。 王德妃低笑一声,脸上的神情凝重了不少:“陈沁微那件事,你师父是不是记恨上了本宫?” 秦夷拧眉,原本想说陈夙白不仅把王德妃记恨上了,就连他也记恨上,但到底不是很清楚王德妃与陈夙白之间的关系有多深,只能扯笑说道:“沁微那件事德妃娘娘也是受害者,在自身难保的情况下 ,怎么挽救另一人?想来师父是明白德妃娘娘的苦衷,怎会记恨上德妃娘娘?” 王德妃听秦夷这么一说,脸上的笑意深了几分:“没想到许久不见,大公子油嘴滑舌了些。” “怎会?”秦夷轻笑:“草民只是实话实说,只是那只是我所猜想的,至于师傅到底如何想,那就与我没有什么关系了。” 王德妃冷笑出声,又问:“你师父唯一的女儿就这样没了,本宫总觉得他不会这么轻易的善罢甘休。” “那件事师父到底只会恨上皇上,与德妃娘娘没有多大关系。”秦夷算是听明白了,王德妃这是怕陈夙白恨上她。 王德妃听秦夷这么说,内心竟开始有了忐忑之意,她脸上的笑意也少了几分,说:“大公子今日找上本宫,是有什么事情吗?” 秦夷也收起了唇角的笑意,神色凝重了不少,想到秦舒锦所说的那些话,心里长叹一口气,的确一笔写不出一个秦字,秦家的确不能止步于此。 “此番前来面见娘娘,还是因为秦家的事情。”秦夷眸子低垂,目光在地面上停留:“如今的秦家,还是想德妃娘娘提点提点。” 王德妃倒是意外的看着秦夷:“秦家?秦家二房?” 秦夷微微点头。 王德妃越发的意外了:“本宫记得大公子对二房是颇有些偏见的,如今怎的想到二房的前程了?莫非是握手言和了?” 秦夷沉默片刻,说:“所谓的偏见的确有,毕竟每个人立的位置不同,所看到的也就不同,现在秦家大房也算是落寞,都是姓秦,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还是想着秦家能走的更远,更久,还希望娘娘能明白草民的心意。” “你所说本宫自然明白,只是你与你那堂兄关系不太好吧,你当真想提携提携秦边伯?”王德妃自然是看不上秦边伯,毕竟秦边伯当初与陈淑妃以及四皇子没少给萧玄奕使绊子,现在要让她提携秦边伯,怎么想都觉得膈应。 秦夷似乎明白王德妃的意思,他说:“我那堂兄现在基本不管事,二房如今是我那侄子掌事,德妃娘娘应该对秦舒锦不陌生才是。” 王德妃怎会对秦舒锦陌生? 想当初长公主要死要活的要嫁给秦舒锦,结果秦舒锦娶的却是萧暮慈,那阵子帝都百姓都看皇室笑话了。 “草民那侄子算是通透之人,那日与草民说了许多,草民觉得还是有些道理,才是找上了德妃娘娘,还望德妃娘娘给草民一个面子,给草民那侄子一些事情做,也好让娘娘你看看草民那侄子好不好用。”秦夷算是把姿态放得很低了。 王德妃也不会不给秦夷这个面子, 只是秦家二房的确让她有些不喜,至于那个秦舒锦,她也会联想到萧暮慈,前两月她嫂子去找萧暮慈,萧暮慈一再推脱。 “既然大公子都这么说了,那本宫怎么也是要给大公子一些面子。”王德妃一瞬不瞬地盯着秦夷:“大公子,要是本宫把你那侄子安排在本宫兄长跟前,你觉得如何?” 有些气,肯定要先撒撒才行。 秦舒锦与萧暮慈那么傲气,怎么能不受些挫折? “只要是能给草民那侄子一些事情做,在谁的身边都可以,更何况还是王大人的身边?”秦夷也不会过于在意秦舒锦会做什么,起码他自认为现在已经算是做到了秦舒锦所交代的,也算是对得起二房。 只要秦舒锦自己有那个本事, 二房走向如何,能走多远,都是秦舒锦自己的本事。 “本宫会与兄长提起这件事,想来大公子也知晓本宫那位兄长脾气有些古怪,若是你那位侄子去他身边做事,指不定会遇上些刁难,这你也得去与你那侄子说清楚。”王德妃说道。 秦夷见事情也算是尘埃落地,心里也放下心来:“草民还是刚刚那句话,只要给秦舒锦一些事情做便可。” “那好,这件事交给本宫便可。”王德妃也还有另外的私心,如今有许多事情王家不宜出手,身边的人也都是常年跟着王家做事,棘手之事的确需要有人去办,秦家正适合。 “德妃娘娘知不知晓长公主出事的事情?”秦夷突然问道。 王德妃面容微变,似很吃惊的盯着秦夷:“长公主出事?” “难道娘娘还不知道?”秦夷觉得王德妃这两年越来越会演戏了,他可不信王德妃对于长公主的事情不知情。 王德妃眼中依旧有着惊讶:“本宫当真是不知晓,什么时候的事情?” “快有半月了。”秦夷说。 “不可能吧。”王德妃拧眉:“皇上身边的刘泉才从相国寺回来呢,也没见刘泉提起长公主出事的事情啊。” 这下倒是让秦夷吃惊了:“刘总管去了相国寺?” “对啊,皇上让刘泉前往相国寺看看长公主,莫要让相国寺的人欺负了去,刘泉前两日才从相国寺回来,本宫也没有听刘泉说长公主出事。”王德妃的确不知萧笙出事的事情,王绥以及五皇子从未与她提起。 一来是因为王德妃日日与元安帝一起,就怕有说漏嘴的时候。 二来那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秦夷则是疑惑起来,刘泉亲自前往相国寺都没有什么事情,那秦舒锦怎么知道萧笙出事的? 第401章 蹊跷之事太多 王德妃的消息传入王绥耳中时,已是当日傍晚时分。 此时王绥正在说教萧玄奕,朝政上的事情看着虽与平日中处理的事情差不多,但到底是朝政,萧玄奕处理事情来还是差些火候。 萧玄奕因着被萧笙收拾那一次后,也有所长进,起码做事不会那么浮躁。 王绥听着德妃传来的消息后,倒是没什么多大的表情。 反倒是萧玄奕,则是惊讶萧笙的事情还没有泄露出去。 传话的是竹辛,她把头垂地很低。 “秦舒锦?”王绥实在是不太喜欢姓秦的,只是王德妃都这么说了:“既然娘娘安排了,那就照着娘娘所说的办,你回宫去与娘娘说,有的事情听听就是了。” “奴婢明白。”竹辛也是震惊长公主出事的事情,只是这段时间冷宫的张公公并未有来寻她,也就把心中的疑惑给憋在心里。 “回宫吧。”王绥说道。 竹辛福身之后走出书房中。 萧玄奕还在震惊中,他一瞬不瞬地盯着王绥:“舅舅,你是怎么把萧笙的事情给压下去的?” 王绥靠在椅背上,脸上的笑容慢慢淡去,端起手边的茶盏,说:“要压下去还不简单?” 那日他知晓刘泉要前往相国寺后,就派人前往了相国寺,反正现长公主的身边并没有什么贴身的侍女,就联手相国寺的人与刘泉说一些长公主刚来相国寺,身子有些不适,让人假扮萧笙蒙混过关,加上刘泉关心元安帝的身体,敲打敲打相国寺的人让他们好好对待长公主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 只是王绥没有想到王德妃会知道这件事。 “你母妃今日见了谁?”王绥问。 萧玄奕说:“秦夷,秦家大房的大公子,今日我前往长阳宫的时候,恰好看到秦夷从长阳宫离开。” “秦夷?”王绥与此人不是很熟,但他知晓秦夷与王德妃关系还不错,以往秦老侯爷还在的时候,王德妃与秦家大房的人走的甚近。 “看来你母妃说让那位二驸马前来我身边做事就是因为这位秦夷了,好像与秦家交好也不错。”王绥突然想到了秦夷与凤城宁家交好,要是能借着秦夷的手与宁家交好,有了宁家的兵力,那岂不是后面的事情完全没有后顾之忧? “舅舅,母妃虽答应了,你随便给那秦舒锦一些事情做便是,母妃与秦夷关系不错。”萧玄奕说道。 “我只是奇怪那个秦夷是如何得知长公主出事的。”王绥内心生出了一股不安的感觉:“这件事被我抹去的很好,就连那些杀手该死的都死了,就算活着的也说不出什么话来,秦夷是如何得知的?” 萧玄奕也沉默了,按道理应该是没有人会知晓才对。 “后面我又派人前往了那些人刺杀长公主之地,长公主从帝都带去的人也全都死了,就算留下了活口,也不会重新返回帝都才是,更不会把这个消息散播出去。”王绥不解之处就是这点。 萧玄奕猜测:“该不会是秦夷安排了人在萧笙的身边?那日的事情正好被秦夷的人看见?” 王绥面露出一丝不安:“所以秦夷与你母妃说这件事是什么意思?” 萧玄奕一瞬不瞬地盯着王绥,说:“秦夷历来就与母妃有交情,或许只是听说,想要在母妃那里求证一下?” 王绥摆了摆手,说:“这件事暂且不管,既然秦夷有事求到我们王家来,那就说明了不会把这件事到处说,况且他也只是询问你母后听没有听说长公主出事的事情,你母妃自然不知晓,想来秦夷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到皇上跟前。” 萧玄奕听着王绥这般说,原本着急之意才淡下去。 —— 秦府。 秦夷从皇宫回去后,秦舒锦后脚就登门拜访。 “把你的意思传达到了王德妃那里,至于王德妃去办不办,你能不能走至王家人的身边,那就看你的造化了。”秦夷的语气虽然淡,但也能听出他的不耐。 秦舒锦含笑感谢:“多谢堂叔的关照,你去德妃娘娘面前说上一嘴,肯定比我们二房在这帝都瞎忙活强,德妃娘娘与堂叔的交情,肯定会帮忙的。” 秦夷看着秦舒锦那笑盈盈的样子,就想起了王德妃惊讶的面容,他问:“你是从哪里得知长公主出事的?” 秦舒锦脸上的笑容因着这句话僵住。 秦夷又说:“德妃可是完全不知情,还说皇上身边的刘公公前几日才前往相国寺,也见过长公主。” “是吗?”秦舒锦在秦夷的身边坐下来:“那看来相国寺中的那位长公主的确有些本事,连刘公公都给敷衍过去了。” “你这话的意思是在说相国寺那位把刘公公敷衍过去的长公主并不是长公主?”秦夷疑惑的问道。 秦舒锦没有说话。 秦夷笑了:“看来舒锦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秦舒锦站起身来:“堂叔,还是很感谢你的出手相助,至于长公主这件事,不是你我能弄明白的,毕竟掺和的太多,也太过复杂,现在的秦家只有走好自己的路,至于其他不在秦家考虑范围内的事情,秦家不要瞎掺和。” 秦夷收回视线沉默着。 “堂叔,告辞了。”秦舒锦说完转身离开房中。 秦策问:“公子,锦公子这是什么意思?锦公子好像知道些什么,但又好像在忌惮什么。” 秦夷脸色阴沉下来,秦舒锦不会说的事情自然是在忌惮什么,至于忌惮什么,要么是忌惮让长公主出事的人,要么就是长公主。 不过照着秦夷对萧笙的了解,秦舒锦多半是后者。 若萧笙当真是没有出事,那秦舒锦靠近王家做什么? 秦舒锦也不像是去王家吃苦受累的人。 那若是前者,让萧笙出事的人会是谁? 王家? 还是元安帝? 或者说最近那些荒诞的事情出现后,元安帝只想看看背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秦夷越想,越觉得这其中的事情蹊跷之事太多。 第402章 去王家当差 翌日。 秦舒锦刚刚起身,萧暮慈正在给他整理衣衫的时候,外面就传来王府有人前来的消息。 萧暮慈还一惊,调侃道:“昨日你堂叔才进宫,今日王家就来了消息,德妃娘娘说话果真有用。” 秦舒锦一脸的不耐烦,语气也不太好:“要不是长公主所托,谁愿意和王家打交道,光是看着就心烦。” “那没有办法,皇姐找到你头上,你只能硬着头皮去办了。”萧暮慈笑着说道。 秦舒锦捋了捋衣袖,说:“这件事你可别泄露出去,就连你身边的侍女都别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长公主绕了那么大一个圈子,你我这里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我知道,这件事绝对不会让另一个人知晓。”萧暮慈也惊叹萧笙的胆子,也深知要是这件事最后失败,他们将会面临什么。 萧暮慈似乎想到什么,又说道:“你说皇姐不在相国寺,去了哪里?还给安排这么一个事情。” “我猜测应该是去了漠北,不过有林铮一道,漠北那边的事情也不是什么难事,若是漠北平息了,长公主才是真正的没有后顾之忧,想来也是先前结仇太多,长公主也是怕在对付帝都之事的时候,背后被偷袭。” 萧暮慈听后,点了点头。 “那我先出去会会王家的人。”秦舒锦说道。 萧暮慈嗯了一声, 目送秦舒锦离开。 秦舒锦离开后,衡香才走进来,说:“公主,奴婢打听了,这几日皇上已经把所有的政事都交给五皇子打理了,整日就与木焕大师在佛堂中吃斋念佛。” 萧暮慈脸上竟漾了几丝讥笑之意,她实在是没有想到自己那位父皇会最后会成为这样的帝王。 “那父皇最近可还有看到先皇后?”萧暮慈是不相信的,但抵不过元安帝每日都说能看到先皇后,所以她不信也得行了。 “听说是那佛堂搭建好后,皇上进去念经后,很少见到先皇后了。”衡香说道。 萧暮慈拧眉:“可真是神了,这世上当真是有那么古怪的事情?” 衡香捂嘴轻笑了起来:“奴婢倒是觉得太过古怪就是人为了。” 萧暮慈从衡香的眼睛里看出了什么:“你想说什么?” “奴婢觉得皇上如今这个样子,王家如日中天,难道公主不这样觉得吗?”衡香说。 萧暮慈脑子闪过什么,瞬间明白过来是什么意思。 元安帝如此,只有王家得到好处,而王家那么着急的想要解决萧笙,就是因为萧笙会让他们有危机感,如今在王家人的眼里,萧笙已经解决,现在王家就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所以王家的野心就会越来越大。 “王家果真是狼子野心!”萧暮慈恼怒:“不行,这件事一定要让父皇知晓,要是真的让王家得逞了,那还得了?” 衡香立即拦下萧暮慈,说:“公主诶,现在你是出嫁的女儿,更好皇上还不怎么待见你,皇上现在已经陷进去了,你现在去能见到皇上吗?如果见到皇上还好说,要是见不到皇上,最后还会成为德妃眼中的刺,岂不是更危险了?” 萧暮慈轻啧一声,说:“你说的也是,不能这么盲目的去找父皇。” “不光这样,还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衡香算是怕了:“秦家如今已经这个样子了,公主你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萧暮慈异样的看了一眼衡香,说:“那我就听你,这件事咱们不管了。” 衡香点头。 这边秦舒锦来到大厅后,就看到大厅中站着的是王家管家。 秦边伯原本想要出面,但是被身边的人给拦下来,毕竟是王家的人要是坏了秦舒锦的安排,就不好了。 “锦公子。”王管家含笑喊道。 秦舒锦拱了拱手,说:“王管家,真是稀客啊。” 秦舒锦与王家虽没有多大的交情,但也知晓王绥身边的得力人手,王家的管家。 秦舒锦走向主位后,对着大门处站着的侍女说道:“还不上茶?” 王管家立即说道:“锦公子别这么客气了,我来说几句话就走了。” 秦舒锦刚要说什么,王管家又说道:“锦公子,咱们老爷问你想不想去他身边办事。” 是去王绥身边办事,不是在王绥位置下谋事。 秦舒锦知晓王管家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去王绥身边办事,至于办什么事,那就得由王绥说了算。 “锦公子意下如何?”王管家脸上笑意满满:“要是锦公子觉得不妥,小的现在就回去与咱老爷说。” “怎么可能不妥?”秦舒锦觉得现在算是做到萧笙的要求了,只要能在王绥身边做事,别管做什么,只要能按照萧笙的心意走,那就行:“我这在家中已经快一年没有事做了,能去王大人身边做事,那是许多人求都求不来的,我怎么可能觉得不妥?” 王管家对于秦舒锦的反应,很满意,毕竟与王绥猜测的差不多,他说:“大人说了,要是锦公子愿意的话,现在就可以前往王府。” “现在?”秦舒锦脸上的笑意僵了下,现在? 王管家含笑:“是的,现在。大人顺便想问问秦公子一些事情。” 秦舒锦整理好思绪,说:“那,请吧,王管家。” 王管家转身率先走出大厅。 秦舒锦的脸色沉了沉,这么快就要让他去王家,他真怕王绥是知晓了什么,想要他的命。 秦舒锦走出大厅的时候,正好看到另一边在游廊上站着的秦边伯,秦舒锦开口:“王管家,请稍等。” 王管家停下脚步,侧身顺着秦舒锦的目光看到了秦边伯,他笑着颔首,算是打招呼了。 秦边伯爷朝着王管家点头。 秦舒锦走至秦边伯的身边,说:“父亲,我现在前往王家,你去与堂叔说一声。” “现在去王家做什么?”秦边伯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做什么,但他知道自己儿子在为长公主办事。 “去去就回来。”秦舒锦微微拧眉:“你去见堂叔的时候就与堂叔说,王绥答应了我的差事。” 秦边伯点头:“明白了,你去吧。” 其实秦边伯也有些意外秦夷能够为秦舒锦进宫一趟,但眼下的局面秦边伯是有些糊涂了,自家儿子是在为长公主办事,那为何要靠近王绥? 秦舒锦走到王管家身边,说:“王管家,请吧。” 第403章 秦家就是退路 抵达王家的时候已是午时,此时王绥的书房中有一批人。 王管家见状,就与秦舒锦说道:“锦公子还请等一等,咱们大人现在有事情在做,等那些人离开了,你在进去见咱们大人。” 秦舒锦原本是不打算问王绥在面见什么人的,只是听到那里面有念经的声音,也就问出了声:“王管家,王大人见的是什么人啊,怎么还念起经来了?” 王管家笑了笑,一副终于问他的表情,说:“ 锦公子有所不知,最近皇上啊在研究经书,念什么经能除去杂念,念什么经能修生养性,房中的那些人都是咱们大人去找的,都是木焕大人所介绍的,咱们大人现在就是在叮嘱他们,去了宫中,要全全配合木焕大师,可不能犯事,不能惹怒皇上。” 秦舒锦眼中全是惊讶,现在元安帝已经沦落到这个境地了? 就连秦舒锦都不得不怀疑,元安帝现在的状态是不是王家搞的鬼,只要脑子里有了那个想法,就会生根发芽,特别是想到萧笙所交代的事情,秦舒锦几乎可以认定元安帝现在这样就是王绥的主意。 看来王绥为了萧玄奕能坐上皇位,已经不择手段了。 就是不知道这件事元安帝知晓多少。 “原来是这样。”秦舒锦平声说道。 元安帝这件事虽然不知道其中有多少是萧笙的手笔,但王家这样做,完全是在萧笙的掌控之中,秦舒锦长叹一口气,他真是没有想到王家这么迫不及待。 正是出神间,书房门被打开,秦舒锦就看到约莫七八个和尚从房中出来。 王管家见状,对秦舒锦说道:“锦公子,请吧。” 秦舒锦的视线从那些和尚的身上收回,跟着王管家朝着书房走去。 走进去的时候,王绥正端着茶盏在喝着。 王管家走进去,恭敬地说道:“大人,锦公子来了。” 王绥把手中的茶盏放下,抬眼看向秦舒锦,以往在朝堂之上与秦边伯也算是对手,加上后来秦边伯与陈淑妃走近,王绥就更加看不上秦边伯。 不过好在后面陈淑妃没了,秦家也彻底落落。 “王大人。”秦舒锦俯首一礼。 王绥看着仪表堂堂的秦舒锦,也算是明白当初长公主为何要死要活都要嫁给眼前的年轻男子了,就是不知有多大本事了。 “舒锦是吧。”王绥的态度很温和,就仿佛长辈一般看着秦舒锦:“要不是德妃娘娘提起你,我当真是不清楚帝都中还有你这号人物呢。” 秦舒锦全当听不出王绥的言外之意,笑着说道:“王大人贵人多忘事,怎会记得在下这个小人物?要是记住了才不好呢。” 王绥唇角的笑意更深了,说:“德妃娘娘的一位故人让本官给锦公子一个差事,本官看在德妃娘娘的份上,就答应了,当然了,本官这里的确有一份差事需要人去做,就是不知道锦公子愿不愿意了。” 秦舒锦眉梢微动,一瞬不瞬地盯着王绥,脸上的笑容很深:“在下怎会不愿意,只要王大人给在下一个差事,什么差事在下都是愿意去做的。” 王绥对秦舒锦那番话很是受用,秦家如今的光景他比谁都明白。 “锦公子愿意就好。”王绥脸上全都是笑容,神色突然一顿,好似突然想到什么事情一般:“与德妃娘娘那位故人锦公子想来很是熟悉?” 秦舒锦听着德妃娘娘的故人,不就是秦夷? “王大人真会说笑,娘娘的那位故人与在下不熟悉也得熟悉啊。”王绥笑眯眯地盯着王绥。 “这次就是因为娘娘的那位故人,所以才有了本官给锦公子差事的事情,但本官有件事比较奇怪。”王绥笑着眼睛眯了眯:“那位故人与德妃娘娘说长公主出了事,这件事锦公子可知道?” 秦舒锦眼中闪过惊讶:“长公主出事了?” 王绥盯着秦舒锦那脸上的惊讶:“你不知此事?” “的确是不知道。”秦舒锦脸上的惊讶没有淡下去:“不是听说长公主了相国寺?怎么会出事?” “这段时间二公主没有进宫去?”王绥突然问道。 秦舒锦内心冷笑,刚刚还说不知道他是这帝都的哪号人物,现在又知道他的妻子是二公主了。 “这段时间二公主并没有前往皇宫,不知王大人想知道什么?” 王绥轻咳一声,说:“既然锦公子不知道,那就算了,那看来是娘娘的那位故人知道些什么。” 秦舒锦哦了声,便没有下文。 “言归正传。”王绥眼下正好有比较棘手的事情让人去办,秦舒锦就刚好,秦家名声在这帝都并不差,而且还是百年望族,只是这个时候秦家落寞,但也不影响秦家的名声。 “眼下本官手里正好有个差事,本官说出来让锦公子听听?”王绥看似试探的说道。 秦舒锦微微点头。 王绥继续说:“刚刚离开的和尚想来锦公子应该是看到了吧。” 秦舒锦一瞬不瞬地盯着王绥,他倒是想看看王绥能给他什么样的差事。 “那些和尚要住在宫中,但本官怕那些和尚中有些不知好歹的东西,锦公子要不要进宫去盯着那群和尚?”王绥笑着说道。 “就这么简单吗?”秦舒锦真真意外, 给他的差事就是进宫守着一堆和尚? 王绥点头:“就是这么简单,要是锦公子把这件事办好,以后有职位的差事一定会满足锦公子的。” 秦舒锦在片刻间思绪万千,怕是那群和尚进入宫里并不是那么简单,现在他倒是觉得那些和尚进入皇宫就是针对皇上。 但那皇宫中不是还有一个木焕大师们,难道是一个和尚根本忽悠不了皇上? 所以现在就去找了七八个? 或者说那几个和尚的背后还有其他事情? 不过秦舒锦也不会去深想,此番王绥所安排,正合他的意。 “那就全凭王大人安排。”秦舒锦说道。 王绥料定秦舒锦不会说什么,现在谁还敢得罪他?能给秦舒锦一些差事干,秦家就得感恩戴德。 “既然锦公子没有什么意见,那本官就安排下去,锦公子这段时间就盯好刚刚进宫的和尚便可。”王绥说道。 秦舒锦面容上的笑容深了不少,他道:“王大人,在下进宫办事的事情,在下还是要回去告知父亲以及公主。” “那是自然,一家人嘛,什么事情都要好商量。”王绥一副理解的样子说道。 “那就多谢王大人了。”秦舒锦的语气真挚无比。 王绥看着秦舒锦的态度,很是受用,他就喜欢秦舒锦这样能屈能伸,不好高骛远地年轻人。 “来人,送锦公子出去。” 没有让王管家相送,那就说明王绥要与王管家谈事情了。 秦舒锦离开后,王管家问道:“ 老爷,你怎么让秦舒锦去皇宫?这个时候皇宫之中不能出现像秦舒锦这样的人了,秦家虽落寞,但还是有些影响力的。” 王绥冷笑一声,把手边的茶盏推开了些,拿起往日元安帝处理的奏折,淡声说道:“ 怕什么?秦家就算有再大的影响力,现在还能翻出什么花浪来?” “更何况,有的事情出现了,就得找好后路。”王绥并没有与王管家点明。 比如这次送进宫里的那些和尚,尽管表面上说的是元安帝的意思,但是谁的意思那些和尚自然清楚,更何况元安帝具体情况王绥并不怎么清楚,要是万一那日元安帝清醒过来,相信这世间并没有任何的鬼神之说,还得有人来接下这个祸事。 秦家刚好。 秦家的野心元安帝历来就清楚,在王绥的眼里,秦舒锦此番出现,当真是锦上添花。 王绥做事从来都会给自己留后路,他也铭记自己是与德妃还有五皇子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和尚那些事情是元安帝自己请的,后面的和尚也是经过元安帝同意的。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有的事情就怕那个‘难免’二字,所以王绥就先把替死鬼安排在皇宫中。 照着元安帝与德妃的宠爱,定然也不会相信德妃会害他,到时候把秦家推出来,王家与德妃摘得干干净净。 王管家明白王绥的意思,说:“还是大人您想得周到,毕竟在小的眼里,现在五殿下坐上那个位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小的还当真是没有想那么多。” 王绥当然知晓如今萧玄奕坐上那个位置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但是不怕万一就怕一万,元安帝是个怎样的帝王王绥比谁都清楚。 此番元安帝要不是时常被先皇后吓住,也不会这般消沉。 王绥想得是这次最好趁热打铁,让元安帝彻底消沉下去。 但王绥就怕那个万一。 只是眼下秦家人掺和进来,王绥也不畏惧,只要后路想好。 “好了,你下去吧,我现在进宫安排事情,待秦舒锦那边准备好,就让秦舒锦进宫,娘娘那里,还需要我去细说一番。” 王管家连连称是,说完走出房中。 王绥也起身,离开书房,安排进宫的事情。 第404章 你应该知道 南越,戚城。 八月中旬的气候算得上的秋高气爽,南越的局势已成定局,虽表面上说是依附西凉,但那些大军都知晓,他们只是不属于南越朝堂管辖,但还得听命赵齐。 赵齐身后的三大氏族,完全可以养的起戚城的大军,甚至比以往还要富裕。 现在他们是赵家军。 赵齐早就收到了萧笙的信笺,但对于这个西凉长公主赵齐有种复杂的感觉,一来是因为他总觉得那些西凉长公主身上有着与长姐一样的气息。 这也是当初赵齐在萧笙说姓云,赵齐一点都没有怀疑的原因,更别说萧笙说那么一大堆忽悠他的话,就因为他觉得萧笙有着与长姐一样的感觉,他就相信。 相信萧笙真的姓云,嫡女就是云氏,那个时候他真的以为是长姐的表妹。 但后来萧笙身份揭开后,赵齐还是有些不可置信,只是碍于萧笙当真把长姐给解救出来,还还了长姐的名声,元德帝也遭受到了该遭受的报应。 后来又因为吴瑕出面,赵齐那复杂的心思也慢慢被平复。 加上萧笙说话的语气以及看着赵齐的眼神,都让赵齐觉得熟悉,甚至在萧笙说出条件的时候,赵齐甚至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萧笙离开南越后,赵齐还是有些复杂,他还是希望萧笙能在西凉好好的。 甚至偶尔还在想,为什么西凉会让一个公主前往南越做这么冒险的事情? 还是说西凉长公主得靠她自己才能得到想要的? 许危掀开门帘,看着赵齐盯着桌面上发呆,上前一看,见是西凉来的消息,在赵齐对面的位置跪坐下来,调侃道:“怎么,还在想着西凉长公主?” 赵齐回神,说:“你说这个时候她来南越做什么?还是说她当真是因为漠北的事情才来的南越?” 许危拿起桌面上摆放着的信笺,看了上面的内容,说:“我估摸着长公主就是因为漠北来的。” 赵齐伸手把许危手上的信笺拿走,说:“漠北现在是什么局面?” 因着苍氏的原因,赵齐痛恨漠北人,但若是萧笙需要他的帮助,他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漠北什么局面暂且不提,我唯一不明白的是,西凉长公主怎会插手漠北的事情?”许危疑惑的盯着赵齐:“你与西凉长公主算是比较熟络的,你应该知晓其中的原因吧。” “你也应该也知道啊。”赵齐把手中的信笺放入抽屉中,继续说:“因着长公主插手漠北之后,漠北王就死了,漠北也从那个时候一分为三,长公主是在戚城就与耶律苍珞结下了仇,更何况苍氏还是长公主给弄死的,耶律苍珞怎会不知道这件事?” “如今耶律苍珞与耶律劼联手势必夺下耶律达尔的所有,所以西凉长公主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耶律达尔输掉?” 赵齐漫不经心地说着,还笑了笑:“虽说耶律达尔没有西凉长公主有一定的联系,也没有表明耶律达尔与长公主就是一伙的,但长公主漠北的时候,耶律达尔是从耶律苍珞的手中救下的长公主。” “此时耶律达尔出事,连最强的战士都被耶律劼给杀了,长公主怎么可能看着耶律苍珞赢?” “毕竟,耶律劼与耶律苍珞赢了,那就代表长公主得敌人更加强大,虽说我不知晓长公主在西凉处在什么位置,但此番长公主这么马不停蹄地赶来南越,还提前来了信笺说有事要与我商量,那就说明白了,长公主绝对不会让她处于威胁之中。” “最最重要的是,长公主亲自出面,这一点就证明了此次耶律达尔的事情她很看重,或许漠北的局面关系着她在西凉的局面。” 许危点了点头:“既然如此,此次漠北长公主肯定是要亲自走一遭了。” “那肯定了。” 说话间,士兵在门外禀报:“将军,您的客人来了。” 赵齐与许危对视一眼,赵齐说:“请进来。” 下一刻,门帘被撩起,头戴帷帽的萧笙与林铮走了进来。 此时的许危已站至赵齐的身侧。 萧笙走进来后,便摘了帷帽,看着与以往更有男子气概的赵齐,心中竟有了几分欣慰,她微微颔首:“见过赵将军。” 赵齐惊讶萧笙的客气,连忙起身说:“长公主请坐。” 赵齐又怎会不记得他如今的一切都来自眼前这个女人? 萧笙漾着淡笑,在刚刚许危所坐的位置跪坐下来。 许危立即给萧笙上茶。 赵齐又看向林铮,点头打招呼:“林阁主,许久不见了。” 林铮只是微微颔首,算是回应。 赵齐立即说道:“请坐,林阁主。” 以往不知晓林铮的身份,他自然无所顾忌,但现在知晓林铮的身份,他可不能怠慢,幽阁他还是有所顾忌的。 林铮在萧笙的右手边坐下来。 许危又连忙给林铮上茶。 赵齐这才坐下来,笑着说道:“刚刚我与许危还提起了长公主,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到了。” “提我们什么?”萧笙端起了许危上的茶水,笑眯眯地盯着赵齐:“赵将军应该知晓我前来南越的目的。” “大概猜测了一番,就算猜的不怎么全面,但应该也差不多。”赵齐说道。 萧笙自来就知道赵齐是个聪明的孩子,只是年少时因着某些事情被迫前往了边关,不过现在也还好,能好好的活在这世上。 “既然赵将军猜到了我前来南越的目的,那我也不多说了。”萧笙把刚刚拿起的茶盏又放至桌面,双手交叠放至大腿处,脸上的笑意也淡了不少,说:“漠北的情况赵将军也应该知道,至于如今的局面到底如何,还要等我亲自前往与耶律达尔会面了才清楚。” “你真的要亲自前往漠北?”赵齐猜测是一回事,但听到萧笙亲自这么说还是会震惊。 萧笙噙笑:“怎么,我都来了南越,你应该也猜到了我会前往漠北,怎的还如此惊讶?” 第405章 前往戚城还有事 赵齐挠了挠头,耳朵有些微红,他腼腆地说:“只是觉得如今漠北你前往,若是被耶律苍珞知晓,怕是会有危险。” “要是耶律达尔输给了耶律苍珞,我才是真的会有危险。”萧笙含笑,许是对面坐着的是赵齐,她语气都轻缓了不少:“目前我知晓如何挽救我的棋局,若是让耶律达尔彻底消失在漠北,耶律劼以及耶律苍珞势力壮大,不单单我,就连南越怕是也会陷入战乱之中。” “你说呢,将军?” 赵齐倒是没有想到这方面,不过明白萧笙的意思。 耶律苍珞原本对南越就有很大的野心,只是因着萧笙的关系,南越这边就戛然而止,原本想在漠北壮大,更是没想到漠北也因着萧笙的掺和让耶律苍珞输得惨不忍睹。 所以耶律苍珞现在是无所畏惧的想要搞死耶律达尔,一旦耶律苍珞赢了,想来耶律劼也根本就压不住耶律苍珞的报仇的熊熊烈火。 到时候南越也会陷入战火之中,还有西凉。 或许漠北攻打西凉不会那么容易,但耶律苍珞也不会急于一时。 耶律苍珞能在漠北俯首做低两年之久,就会有耐心对付萧笙。 “我明白你的意思。”赵齐说道。 “既然明白我的意思,此番我前来找你,就是有事相求,想你对耶律达尔有所援助,还希望你不要拒绝。”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放低。 这当真是林铮第一次见到这样的萧笙。 林铮盯着赵齐,语气有些不悦:“赵将军,公主自来对你就不差,还希望你慎重考虑。” 赵齐怎会听不出林铮语气中的威胁之意,他讪讪一笑:“林阁主说笑了,我肯定会慎重考虑,在长公主给我信笺的时候,我就已经在慎重考虑了。” 萧笙在暗中扯了扯林铮的衣袖,示意不要这般吓唬赵齐。 林铮的神色好了些,盯了一眼赵齐后,就别开了目光。 萧笙嘴角的笑容深了不少:“既然赵将军需要考虑的话,那我与林铮就不打扰你,我们还要前往戚城一趟。” 赵齐生怕萧笙因着刚刚的‘考虑’二字误会他什么,说:“不用考虑,只要长公主有什么要求,说就是了。” 找上他,能做什么? 赵齐知晓萧笙此番找上他就是为了大军。 耶律达尔现在差的就是大军。 耶律达尔那个人对南越也没有什么好印象,自然不会找南越,但耶律达尔自认与萧笙的关系不错,也就把信托幽阁的人送到了萧笙那里,只是当时那信落在林铮的手里罢了。 萧笙自然不会从凤城调兵前往漠北,唯有南越赵齐手里的大军,才能前往漠北。 “倒是没想到赵将军如此慷慨。”萧笙调侃着说道。 许危这时在一旁说道:“赵将军可没有忘记他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长公主的所赐,若是这点忙都不帮,那当真是不做人。” 萧笙看了一眼许危,她记得赵齐身边一直有这个男人,她扯着唇角笑了笑,说:“若不是赵齐争气,就算有我那些主意,也是无用。” “长公主前往戚城还有事情要去办?”赵齐问道。 萧笙微微点头:“裴晟以及吴瑕,还有褚飏早就在戚城等我了,还有些事情与他们交代。” “可是帝京的那些事情?”赵齐多少也听过帝京那些官员闹腾的事情,眉宇间竟生出了几丝不悦:“要我说,那些个只会几句酸诗的人就该让他们尝尝苦头,当真以为这南越没了他们不能转了。” 萧笙低笑:“要是那样当真能解决事情还好,就怕那些个官员煽动百姓,你应该知道杨易是在为耶律劼办事,所以,此番前来南越,还有许多棘手的事情,为了不拖着耶律达尔那边的境况,得先把帝京那边乱七八糟的事情给解决了。” 赵齐算是明白了,这位长公主此番前来,是打算把所有的事情都给解决了,说不定西凉那边还有麻烦的事情。 “那我就不继续留你了,我安排人送你们去戚城。”赵齐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这个时候出发的话,抵达戚城的时候怕是天都黑了。” “无碍,只要能进城就行。”萧笙说话间就起身。 林铮顺势跟在萧笙的身边。 “不用送了,我与林铮二人前往还快一些。”萧笙也朝着外面看了一眼,说:“就是怕抵达戚城的时候城门关了,所以还需要赵将军的令牌一用。” 赵齐侧眸看向许危。 许危会意,从腰间扯下一块令牌,双手呈在萧笙的面前,说:“长公主,这块令牌可以随时进入戚城。” “那就多谢赵将军了。” 萧笙接过之后,看了一眼赵齐,转身离开营帐中。 林铮可以说是对萧笙寸步不离。 许危看着消失在营帐中的男女,啧啧几声后说道:“看来这位长公主与林阁主关系不简单呐,就是不知道我们有没有机会喝二位的喜酒了。” 赵齐双手环胸,半眯着眼睛说:“长公主有野心,西凉皇室现在不知是什么情况,若是长公主以后的野心当真能成功,林铮拿什么娶长公主?” “要你操心?”许危调侃一笑:“你还是好好操心此番前往漠北的事情。” —— 夜幕降临之时,在关城门最后一刻钟,林铮赶着马车进入了戚城中。 此时的戚城仍旧人来人往,马车在城中转悠了许久,才拐进一处巷子中。 巷子深处有一家酒庄,马车停下来。 “到了。”林铮跳下马车后,说道。 萧笙起身掀开门帘,在林铮的搀扶下下了马车。 来到大门处,萧笙拿起门环敲了敲。 没过多久,大门拉开一条细缝,有个孩童探出脑袋,看着萧笙:“你找谁?” “我找吴家主。” 那孩童似乎认出了萧笙那张脸,脸上有着惊讶:“您是公主?” “你知道我?”萧笙俯视着孩子,语气都柔和了许多:“你爹可在?” “在,还有许多叔叔都在。” 第406章 佳人在怀 南越纵使有多大的变动也翻不起什么大风大浪,但碍于还有一个杨易在其中作梗,此番必须要杀鸡儆猴,有时候只有见血了,才能够震慑住一些人。 比如帝京的沈云秀。 萧笙递给裴晟消息后,裴晟便把吴家以及远在帝都的褚飏给召集到了戚城。 加上漠北的事情,褚飏以及吴瑕知晓萧笙必定会前来南越。 差不多快一年之久未见,褚飏的脸上已有了岁月的痕迹,许是帝京之中的事情让褚飏有些愁闷。 吴瑕还是老样子,此次前来戚城,把妻儿都带在身边,颇有几分自在的感觉。 如今唯有裴晟孤身一人,自从三年前沧州一事后,就在尽力的给萧笙做事。 当然,裴晟也没有辜负萧笙,萧笙所托之事,都是办得极好。 偏厅中的三个男人见萧笙在主位上坐下后,林铮在裴晟的身边坐下来。 “赵齐那里算是没什么问题了。”萧笙说话间,看向褚飏:“说说帝京具体是怎么回事?那杨易可有查到时在什么地方?” 褚飏神情沉了沉,虽说南越现在没有帝王,但以往南越那些官员却没有革职,南越内部的事情还是得有南越来解决,加上没有帝王坐镇,那些官员颇有一种称王的气势。 甚至还有了造反的矛头。 褚飏没有回答萧笙的问题,而是沉声说起另一件事:“公主,如今南越不能就这样下去,虽说那些人左右不了赵齐的意思,但帝京之中那些官员有银子,南越的人那么多,要是有人在暗中养兵,最后南越会是什么样子,不用我多说,想来公主也明白会出现什么样的事情。” 南越没有帝王,那些官员又深知权势的好处,要是有人养兵买马,造就了自己的军权,怕是后面萧笙手中就算有赵齐手中的大军,也是于事无补。 到那时候,吃苦的还是南越的百姓。 萧笙唇角扯着的弧度也淡去,她怎会不知道褚飏所担忧的? 所以她回到西凉后就马不停蹄的朝着自己目的而去,但元安帝不是元德帝,元安帝不好对付,对付不好对付的人,就得另走捷径。 现在西凉那边只要秦舒锦能顺利进行,在暗中推动波澜,让王家野心越来越膨胀,就离她的计划又近了一步。 而她趁着这个时候好好解决南越帝京以及漠北的事情。 当然,最好是能解决那些事情,要是不能解决,她的麻烦不止一点。 “我明白你的意思。”萧笙说道。 褚飏无声叹息,知晓萧笙如今也算是寸步难行,但尽管寸步难行,萧笙也在不畏前面有什么坚持往前走:“杨易最近就来到了南越地界,我猜测杨易是把他的家人都安排在了漠北,而让杨易回到南越的原因,应该是他的女儿以及沈家。” “沈家在帝京的影响力,杨易清楚,要是沈家为耶律劼办事,添油加醋说出一些关于南越变成如今这样子的话来诓骗南越百姓,就算是最后公主你赢了,怕也是不得民心,这民心啊,很重要。” 萧笙面色微淡,要是她猜的没有错,沈云秀对她是有几分不满,只是碍于沈老太太的缘故,沈云秀的那几分不满也给隐藏着的,若是杨易一直在沈云秀面前说一些权衡利弊的话来。 最后沈云秀当真如褚飏所说的那般诓骗南越百姓,对于她来说的确是很不好的事情。 “那还多说些什么,这两个人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那就只能让这二人好好长长记性。”萧笙的语气非常的淡,就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倒是吴瑕笑了笑:“公主有所不知,那个杨易身边有漠北的人,好像叫什么,耶律苍珞?就在帝京之中,前阵子还与沈家走得很近,至于那漠北人与沈家有什么勾当,就不得而知了。” 耶律苍珞。 萧笙听到这个名字,无声一笑,照着耶律苍珞的性子,这个时候怎会前往帝京? 还与沈家走的近? 不是应该在漠北想着怎么对付耶律达尔吗? “这么说来,我还要亲自前往一趟帝京?”萧笙笑了笑:“想来耶律达尔见了我,肯定是会想方设法的对付我。” 林铮深深的看了一眼主位上的萧笙。 他知晓很多事情萧笙都要亲自去解决,不然萧笙不会放心。 裴晟与褚飏相视一眼,他们二位正有此意,原本前来戚城就是想萧笙前往帝京,怎么说沈家也有大用处,若是当真为了一个杨易就让沈家为漠北办事,的确有些不划算。 “若是公主能前往帝京,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但漠北 那边也情况紧急,就是不知耶律达尔能坚持到几时。”裴晟说道。 “公主放心,只要赵将军派兵前往漠北,吴家定会准备好粮草,孙、李两家也不会落后,定会让公主没有后顾之忧。”吴瑕笑着说道。 萧笙倒是感激地看了一眼吴瑕:“那就多谢吴家主了,明日我会亲自与赵齐谈谈前往漠北的事情,帝京那边还是要亲自去解决。” 有的事情她不能丢给褚飏还有裴晟,这二人好在没有任何的野心,但凡丁点的野心,如今的局面怕是连她都无法掌控了。 “那就先这么决定了,公主你长途跋涉也累了,我早已安排了住处,你先好好休息,一切等公主休息好之后再说。”吴瑕说道。 此时褚飏与裴晟相继站起身来,说:“公主,先告退。” 这个时候吴瑕的儿子也从房外蹦蹦跳跳地进来拉着吴瑕的手,说:“父亲父亲,明日能带我出去玩吗?” 吴瑕先是朝着萧笙看了一眼,才一把抱住儿子:“行,明日带着你和娘亲出去玩。”说完又看向萧笙:“长公主,你先休息,明日再议?” 萧笙点头。 吴瑕朝着身后的那些侍女说:“带着长公主以及林阁主下去休息。” “是。” 侍女带着萧笙与林铮前往前往院落的途中,林铮提起了褚飏脸上的倦意。 “看来褚大人是当真为了公主的事情太劳劳累了。” 萧笙微微叹气:“当初离开南越的时候,帝京中本就有许多麻烦的事情,全是褚飏解决,虽有裴晟在一旁辅佐,但裴晟到底不了解南越,很多事情还是得褚飏亲力亲为,当然了,帝京那些官员都是人精,就算表明很顺从褚飏,暗地中应该也是给褚飏不少的绊子。” “毕竟当初元德帝还在南越时,元德帝顾忌褚飏,那些官员见风使舵,也就与褚飏站在对立的一方。” “那,还是要前往帝京一趟?”林铮问。 萧笙点头:“耶律苍珞在帝京沈家走动,背后的意思肯定不简单,原本在西凉听闻漠北这个消息后就是顾忌耶律苍珞接着耶律劼的手成为对付我的刽子手,现在耶律苍珞在南越的帝京,就直接前往帝京。” “那漠北那边……?”林铮问。 萧笙停下脚步,面对林铮,说:“只要赵齐发兵增援耶律达尔,想来照着耶律达尔的狠劲,应该也不会让耶律劼好过,而我前往帝京的目的,就是对付耶律苍珞。” 要是萧铮早知道耶律苍珞会在这后来成为她的一个威胁,当初漠北的时候就借着林铮的手要了耶律苍珞的命,只是那个时候她也不想借用幽阁的势力去对付耶律苍珞。 林铮看着萧笙脸上的疲倦之意,抬手抚平萧笙那轻皱的眉头:“是不是太累了?” 萧笙没有说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林铮。 “没事,有我陪在你身边,你可以放松地休息休息。”林铮收回手,那眼中的情绪都温柔了许多:“从这一路上我就感觉到你随时都紧绷着,虽然这段时间你没有与我多说什么,但我能看出你很累,你先好好去休息,任何事情都有我在呢。” 萧笙闻言,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但不管是哭和笑都不是她的风格,她面容有着愉悦,但也很浅:“ 你这么说,让我说什么?” “不用说什么。”林铮看着萧笙脸上褪去的阴霾,会心一笑:“我只需要你高兴就好,让你知道有的事情不需要亲力亲为。” “好啊,那我就先去休息,你帮我查查耶律苍珞这段时间在南越帝京的事迹。”萧笙说着,扯着笑容:“那就多谢阁主了。” 林铮伸手拂开萧笙鬓角散落的青丝,说:“不用谢,公主。” 萧笙侧身,朝着身边的侍女问:“带我去洗漱。” “是。” 林铮看着萧笙跟着侍女走入房中后,才转身走出院落。 一处僻静的客栈大堂中。 林铮走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裴晟吃着花生米,喝着小酒,好不惬意的样子。 林铮在裴晟地对面坐下来。 裴晟见状,把手中的酒杯放下,说:“林阁主,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林铮眸色微沉说:“怎么不见褚大人?” 裴晟低笑,继续给自己酒杯中倒了一杯,语气中透着倦意:“褚大人有佳人在怀,哪像我啊,孤寡一个。” “褚夫人也来了?”林铮问。 裴晟笑了笑,没有说是褚夫人,还是别人。 第407章 又一事 倒是翻起一个杯子倒满酒后,朝着林铮身边一放。 裴晟盯着林铮,笑道:“林阁主,找我可是有什么事情?” 林铮的目光落在手边的酒杯上,又抬眸看着裴晟:“就是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处,想来问问你。” “不对劲之处?”裴晟把手中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他似乎猜到了林铮前来是为了什么:“你是想问褚飏与公主谈话间语气为何那么急躁吗?” 林铮点头,手也握上了酒杯:“你知晓我在疑惑什么。” 裴晟轻笑一声,又给自己酒杯中倒满了酒水,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自从公主离开南越后,林阁主应该也知道帝京就是个烂摊子,褚飏在帝京虽有威望,但那也仅限于百姓,那些官员不可能当真服气褚飏,加上还有沈家对褚飏的排斥,褚飏在帝京算是寸步难行,不过呢,因着沈云秀以及那些官员都畏惧长公主的势力,怕当真西凉与南越打起来,南越输了,他们那群人怕是人头不保,也就没有做得多过分。” “如果照着褚飏的能力,平息帝京的那些乱七八糟的烂摊子,也不是没有可能,想来公主也是知晓褚飏的本事,才让褚飏留在帝京处理那些事情。” “只是啊,褚飏那个在乡下庄子上的娘回了府中,整天嚷嚷着说褚夫人不能生育,不给褚飏留给后,府中闹得鸡飞狗跳。” “柳氏被褚飏那个母亲气的直接回了娘家,褚飏也是身心疲惫,一边忙着外面那些烂摊子,一边又要顾及自己的母亲和夫人。” “所以这次跟着褚飏前来戚城的不是褚飏的夫人,而是别的女人?”林铮到底还是有些惊讶,毕竟他从萧笙那里得知,褚飏与柳氏的感情是很好的,而且褚飏从来就没有因为柳氏生不出孩子而厌弃过柳氏。 “林阁主有时候还挺单纯的。”裴晟靠在椅背上,半眯着眼睛盯着林铮:“要是长公主,怕是就该猜测褚飏 在那个时候怎会遇到母亲从庄子上回到帝京。” 林铮在听到那单纯两个字的时候,唇角倒是漾起了浅笑:“所以褚飏的母亲是有人故意人去帝京,让褚飏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 “的确是这样,只是褚飏还算是有能力,很多事情都被褚飏给平息下来,只是那沈家对长公主以及褚飏有所怨气,很多事情都与褚飏对着干。” 林铮唇角的弧度淡去,沈云秀? 如今沈云秀与耶律苍珞走得近,他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耶律苍珞的出现早在耶律劼的计划中,或许真正的目的就是对付萧笙留在南越的人。 如今南越可是一块没有主人的肥肉,谁都想要独吞。 耶律劼能有那个野心,完全就在意料之中。 也难怪当初在耶律苍珞被追杀时,耶律劼拼尽全力的相救。 不但得到了耶律苍珞的忠心,还能把耶律苍珞利用到极致。 耶律劼知晓南越的局面,知晓如今南越最难对付的是萧笙留下来的人,更知晓耶律苍珞有多恨萧笙。 看来在漠北,耶律达尔一直盯错了人 ,耶律达尔那个默默无闻的三叔才是真正的高手。 “所以这就是褚飏刚刚在吴瑕那里语气焦急的原因?”林铮问道。 “事情出现了总是要解决的。”裴晟扯笑:“褚飏自然不会背弃柳氏,只是眼下事情没有解决前,自然不会让更多的事情入柳氏的眼,所以褚飏还得解决身边的人才能安心的给公主办事。” “不能直接杀掉?”林铮问。 裴晟轻啧一声:“也不是不可以,只是跟着褚飏那个女人有了身孕,不怎么好解决。” “褚飏的?” 裴晟垂眸一笑:“自然不是。” 林铮倒是放心了不少,他能看出萧笙与褚飏夫妻关系甚好,肯定也不想看到褚飏与柳氏之间关系崩裂:“既然褚飏都把人带来了这戚城,是想好办法解决了?” “办法肯定是想到了,但褚飏应该不会告诉你我的。”裴晟说道。 林铮眉梢微动:“我还以为褚飏遇到什么事情了,如果是他自己能解决的事情,那我便放心了。” “其实你担心的还是褚飏有没有背弃长公主吧。”裴晟笑,从林铮走进来,就问起褚飏的事情,他就猜测到了大概,又打趣道:“你现在当真是尽心尽力为长公主办事啊。” 林铮靠在椅背上,噙着浅笑,沉默着。 裴晟喝着酒,继续说道:“其实也只有你这样的身份地位才有资格陪在她身边。”裴晟抬头盯着林铮:“你懂我的意思吧。” “不是很懂。”林铮直言。 裴晟哼笑:“少装蒜,你不懂我的意思?” 林铮没有说话。 裴晟继续说着:“只有你这样纯粹的人才能跟在公主身边。” 纯粹? 林铮隐隐记得萧笙也说过这两个字。 “长公主见过的太多丑陋的嘴脸,以及每一个靠近她的人都带着不一样的目的,所以你在长公主眼里是与众不同的。”裴晟说着目光从林铮的身上收回,又冷不伶仃的来一句:“真是羡慕你啊。” 林铮笑笑不说话,只是站起身来,拍了拍裴晟的肩膀,离开客栈中。 裴晟看着手中的酒杯,叹气,淡声呢喃:“酒不醉人人自醉啊。” —— 翌日。 天边刚刚泛起亮意的时候,萧笙就起身,许是昨夜一夜无梦的原因,精神特别好,她走出院落后这府邸中的下人都开始走动起来。 萧笙觉得这戚城比凤城好一点就是,风沙比凤城少了许多。 在来到一处小花园之处,远远就看到一男一女慢悠悠的走在前面,女子还撑着腰,许是身怀六甲的缘故,走路有些吃力,要是她没有认错的话,那身怀六甲女子身边跟着的是褚飏。 许是感觉到背后的目光,褚飏朝着身后看去,见是萧笙,眼中闪过凝重不过很快又淡去。 第408章 时芸 感觉到褚飏的僵硬,那女子先是看了一眼褚飏,然后顺着褚飏的视线朝着对面站立着的女子看去。 因着身怀六甲,身材不如以往,但胜在那张脸很好看,那女子在看到萧笙的时候,下意识的就有了敌意。 “褚大哥,那是谁啊。”女子语气轻柔,如了春风般和煦。 褚飏恢复了神情,说:“一位故人。” “故人?”女子的目光加深了几分,盯着萧笙:“故人?柳姐姐知道褚大哥在这戚城还有这么一个故人吗?” 褚飏轻笑:“你可别胡说八道,这位故人并非你所想的那般。” 女子扯着唇角,打趣道:“男人与女人之间还能有别的关系?” 正是说话间,萧笙朝着这边走来,女子原本那眼中的敌意瞬间换成了亲和的状态。 “褚大哥,不介绍一下?”女子开口时,就熟络的挽上了褚飏的胳膊。 萧笙看着那女子与褚飏亲密的样子,脸上没有任何的变化,反而是打趣:“就是啊,褚大哥不介绍下?” 女子见萧笙的语气也如她那般轻柔,脸上有些挂不住。 褚飏更是背脊一僵,介绍起来:“阿姝,这位是时芸,她说没有来过戚城,此番我前来戚城就把她带上了。” 萧笙把时芸从上到下打量了个遍,就好像在打量什么物件一样,她说:“柳姐姐知道吗?” “知道。”时芸笑着回应,颇有几分炫耀,似乎又想到了什么,脸上瞬间垮了下去:“都是我不好,让柳姐姐生气回娘家了,到现在都不理会褚大哥。” 萧笙对于时芸这样的小戏码,盯着褚飏,语气冷了几分:“哪里找来个这么不三不四的女人?” 果然,时芸脸色瞬间苍白,什么叫不三不四? 褚飏失笑:“说来话长,不是要前往帝京?在路上与你说。” 时芸看着褚飏对眼前这个女人有着恭敬之意,恭敬?便知道眼前这个女人身份地位不简单,她说道:“想来这位姐姐是柳姐姐的好友吧。” 萧笙视线落在时芸的身上,视线又往下,在那隆起的肚子上,问的却时褚飏:“你的种?” “当然是褚大哥的。”时芸觉得这个女人根本就无法交好,既然无法交好,那就顺其自然,她前来这戚城是散心的,可不是谁都能影响到她的心情。 萧笙轻笑:“真的是褚飏的?” 时芸被萧笙那眼神看的有些发毛:“当然,当然是。” “难道你不知道这些年柳湘湘没有身孕是褚飏的问题吗?”萧笙毫不客气的说着:“褚飏不行。” 边上站着的褚飏脸色黑一阵,红一阵,又觉得萧笙给的答案是他没有想到的,他早该说是自己不行,这个女人根本就不能入他母亲的眼。 “什,什么?”时芸没想到萧笙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 倒是萧笙笑眯眯地看着褚飏,说:“开玩笑的,恭喜啊,褚大人。” 褚飏又觉得背脊一冷,萧笙与柳瑶的关系甚好,如今他又不好说明,主要是这个女人还大有用处,他只能讪讪说道:“阿姝说笑了。” 萧笙说:“既然褚大人佳人相伴,那我就不先不打扰了。” 褚飏目送萧笙离开,还长长叹了一口气。 时芸见状,说:“褚大人为何对那个女人如此客气?难道那个女人身份比你还要高?” “自然是。”褚飏并不想与时芸提起萧笙的事情。 偏偏时芸好奇的很:“让我猜猜这个女人的身份。” 褚飏直接往前走,并没有想要理会身后女人的意思。 时芸紧跟在褚飏的身后,说:“照着如今南越的局面,能与褚大哥身份地位高一截的,还让褚大哥如此恭敬的,难道是褚大哥经常所说的西凉长公主?” 走在前面的褚飏脚步停下,转身看着走在跟前的时芸:“你想说什么?” 时芸笑了笑,一手撑着腰,一手抚摸着隆起的肚子,说:“看来真的是西凉长公主。” 褚飏一瞬不瞬的盯着时芸。 时芸捂嘴轻笑:“褚大哥怕什么?我连柳姐姐都对付不了,难道还能对付西凉国的公主?” “你应该知道,我能直接要了你的命。”褚飏威胁。 时芸脸上的笑容淡去:“那褚大哥为何没有要我的命呢?是因为肚中的孩子吗?” 褚飏的视线慢慢话落在时芸的肚子上,低笑:“你要跟着我前来戚城不就是想知道我来戚城做什么吗?相反,我也很想看看你死皮赖脸的跟着我,你的目的又是什么,或者你背后的主子又是谁。” 果然,时芸平静的脸上出现了丝丝的裂痕,这段时间以来褚飏算得上是君子,甚至照顾得当,就算是在帝京把柳瑶给气得回了柳家,褚飏也都是沉默着,从来没有与她黑过脸。 偏偏这次褚飏直接与她摊了牌。 “你知道什么?”时芸说。 “我什么也不知道。”褚飏冷声警告:“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目的若当真想要对付的是她,我劝你背后的主子断了那个心思。” 时芸往后退了半步,问:“我……我没有目的。” “既然你如此喜欢做戏,那我就看看你能做到什么时候,当然你不说我也能猜个大概,既然今日咱们都挑明了某些事情,那你最好能赢。”褚飏扯着笑意,上前扶着时芸:“怎么说你肚中怀的也是我的孩子,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要是刚刚时芸听着这句话她可能会高兴的不行,但现在听着褚飏说这些话,内心只有一种坠落的恐惧感。 褚飏知晓她肚中的孩子不是他的。 或许是从开始就知道,但褚飏还是把她带在身边,这就说明褚飏是在将计就计。 褚飏看着时芸慌乱的样子,扯笑,有些人就自认为很聪明,殊不知,自乱阵脚才是开始。 时芸算不上多蠢,但也不怎么聪明,若是在后宅之中当然没有问题,柳湘湘被这个女人三言两句就能气得不理他,就知晓这时芸能有多适合在内宅中。 偏偏时芸背后的人,想让时芸对付的并不是柳湘湘。 第409章 你终于回来了 萧笙来到前院,就见林铮与吴瑕好似在商量着什么。 二人见萧笙前来,立即停止了谈话。 吴瑕打招呼:“长公主。” 林铮发现萧笙的脸色有些不对,问:“怎么了?” “无事。”萧笙走至林铮身边,目光却与吴瑕对视:“吴家主,我现在前往军中与赵齐说一下何时前往漠北的事情,也会给耶律达尔密函,让耶律达尔做好准备,也会劳烦吴家主安排一下粮草的事情。” 打仗,战力是一部分,但很多时候拼的也是粮草。 吴瑕会心一笑:“长公主放心,在你给我递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准备好了。” “多谢了。”萧笙神情轻松了许多。 “那长公主快去快回,我好准备前往帝京的事情。”吴瑕说道。 萧笙颔首之后转身离开。 林铮与吴瑕对视一眼后就跟了上去。 “你怎么了?”林铮觉得萧笙眼中有些冷意。 萧笙把看到褚飏以及那个时芸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最后说道:“我总觉得褚飏身边的那个女人不像看着那么简单。” 若当真是那种胸大无脑只想着孩子绑住一个男人的女人,褚飏当真会着这个女人的道? “你竟然看到了?”林铮竟生出了几分意外。 萧笙侧眸见林铮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轻笑:“看来林阁主早就知道了啊。” “昨晚才知道。”林铮如实的说道:“昨日你与褚飏谈话的时候,我就发现褚飏有些不对劲,就去找了裴晟,裴晟就把你离开南越后褚飏遇到的事情大致的说了一遍,帝京中的那些烂摊子,对于褚飏来说虽说有些难度,但也都让褚飏给摆平了,只是也会有人给褚飏找些麻烦。” “褚飏的母亲怎么会回帝京?”萧笙明明记得褚飏的母亲根本就不喜欢帝京的生活,所以当初大吵大闹,还是她想的法子让他母亲前往的庄子,那个时候褚飏的母亲也与柳湘湘关系不怎么样。 况且在萧笙的记忆中,褚飏的母亲也不像是能胡搅蛮缠的人…… 不过萧笙知晓,褚飏母亲是一直想要柳湘湘生下褚飏的孩子。 只是这些年了,褚飏与柳湘湘都把孩子那件事看淡了。 “看来这件事也不简单。”萧笙稍稍的往深处一想,也能猜个大概。 褚飏能解决帝京的那些烂摊子,自然是有许多人对褚飏不满。 而褚飏也根本没有什么细缝可以钻,唯一能让褚飏难受的那就是与柳湘湘反目。 而能让柳湘湘和褚飏反目的,就只有褚飏的母亲以及孩子。 如今褚飏身边的那个女人肚子那么大了,还跟在褚飏的身边,那女人还说柳湘湘回了娘家。 萧笙脸上虽没有多大的变化,但还是担心柳湘湘。 “这件事暂且先不管,想来褚飏会处理,至于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解决,褚飏应该还有一些顾忌。”萧笙说话间,就已走至了大门处,看着大门前早已停好的马车,说:“我们先前往军中。” —— 抵达军中已是半个时辰后,赵齐听闻萧笙这么早就前来,心中又升起了一股复杂之意。 他也不知道心里的那复杂之意是从何而来。 反正就是每每要见到萧笙的时候,内心深处就有那股复杂之意。 此时赵齐正式训练完,走进营帐中的时候,满脸都是汗珠。 “公主,与吴大哥他们谈好了?”赵齐问。 萧笙放下手中的茶盏,说:“是啊,都谈好了,吴家主那里说早就准备好了粮草。” 赵齐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又问:“漠北那边需要多少兵。” “你能派出多少兵?”萧笙反问。 赵齐背脊微微僵住,这句话太像长姐了,他迟疑片刻后,说:“漠北那边的地势与我们南越的地势有所不同,就算我们南越的兵去增援耶律达尔的话,也要耶律达尔能熟悉地势之下才能带好南越的兵,不然就算带着多少兵前往漠北,在别人的地盘上,也是只有白白送死的份。” “你说的很有道理。”萧笙知晓赵齐对带兵打仗的事情很熟,甚至可以说是精湛,但赵齐并没有带兵在漠北中打过仗,照着漠北那边的地势只能硬打,不像南越这边,要是有战火,还能找一个隐蔽的地方求的一线生机。 “但你还是得说出一个数,对不对?” 赵齐挠了挠头,看着萧笙那么认真,说:“十万大军,你觉得如何?” 萧笙眼中的愉悦浮现,盯着赵齐:“够了。” “那就这么定下,还请公主与耶律达尔先联络上,给一份漠北的地势图,我们属于增援,最好不要让耶律劼发现。” 当然,那么大规模的大军前往漠北耶律劼不可能不会发现,他的意思是让耶律达尔转移耶律劼的注意力。 最好是能打得耶律劼一个措手不及。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会提前告知耶律达尔,耶律达尔也是个英勇之人,此番与耶律劼也算是杀红眼,他自会衡量利弊,你放心便是。” 赵齐点头:“那我这就去安排。”说话间赵齐又想到一件事,盯着萧笙:“你要前往漠北吗?” “帝京那边还有许多事情,就不去漠北了。”萧笙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微微沉重:“此次前往漠北,许多事情都要靠你,还请你多加小心,输赢其次,但你一定要平安。” 赵齐听着‘平安’两个字,心头微酸,他隐隐记得,当初离开帝京前往戚城的时候,长姐也说过,一定要平安。 “我会的,长公主。” 萧笙起身:“我就先告辞了。” 萧笙尽量把事情快点结束,西凉那边元安帝有王家掺和进来,元安帝估计撑了不多少,但萧笙也知晓,王家并不敢让元安帝过快的消沉下去。 这样只会让人怀疑。 王绥那么聪明,肯定是让元安帝慢慢消沉下去。 而在这期间,王绥绝对会快速敛权,就怕生出别的事端。 而就是这段时间,萧笙解决了所有的顾忌之后,就专心对付王家。 她也很想看看,王绥的实力能不能撑起他的野心。 在折回戚城的途中,林铮收到了尧山的信笺。 是林铮母亲来的信,信上的大致内容是元安帝怀疑幽阁掺和西凉皇室中的事情,林夫人让林铮做事莫要让元安帝抓住把柄,那样元安帝就不能找她的麻烦。 林铮扯笑收起母亲的信笺。 “很开心?”萧笙笑着问道。 “一般。”林铮收起笑意。 萧笙别开目光,有时候真是羡慕林铮与他母亲的相处。 或许也只有像林夫人那样的母亲,才能养出林铮这样的孩子。 “今日就前往帝京吧。”萧笙真怕在帝京会耽搁许久,加上漠北那边也有些忧心,她怕到时候回西凉的时候迟了,那就比较麻烦。 “行。” 折回戚城又花了半个时辰,与吴瑕会合之后,萧笙便与裴晟以及林铮提前前往帝京。 至于褚飏,萧笙只是托吴瑕告知褚飏一声。 约莫过了半个月,抵达帝京。 萧笙再次踏入这个地方的时候,内心闪过一丝复杂之意。 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没有沉重的规矩以及律法压制,都会比较松懈,如今的帝京鱼龙混杂,什么三教九流也不像以往那般规矩。 萧笙知晓这帝京氏族有大多野心,更何况如今还没有帝王镇压。 “先去柳家。”萧笙放下马车上的窗幔,说道。 几刻钟后,马车进入青月巷。 没过多久,马车停下来。 萧笙起身后,弯身走出马车。 裴晟看着林铮很是自然的牵着萧笙下马车,及时的别开视线。 或许是柳家与褚飏这段时间闹得有些不愉快,柳家大门紧闭。 萧笙拿起门环敲了敲。 仍旧没有人来开门的迹象。 萧笙又敲了敲。 厚重的门板背后传来一声不耐烦的声音:“谁啊。” 话音落下,大门打开,小厮盯着眼前站着的萧笙,视线又朝着萧笙身后的两个男人看去,其中一个他不认得,但另一个他是认得的。 一直跟着褚飏办事。 小厮脸色瞬间不对劲起来,说:“你们谁啊,来我们柳家做什么?” “我想见见柳湘湘。”萧笙盯着小厮,说道。 小厮眼看萧笙脸色不对,原本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讪讪地说道:“小的这就去禀报。” “你就说,我是阿姝。”萧笙说。 林铮倒是对阿姝这个名字没有多大的意外,反倒是裴晟,他越发的困惑起来,一个西凉长公主与南越官员认识也就罢了,还与官员的妻子很是要好的样子,当真是可疑的紧。 “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禀报。” 小厮离开后,萧笙侧眸朝裴晟看去,打趣道:“看来你也被柳家的人记恨上了。” 裴晟唇角抽了抽,何止是记恨上,要是可以,柳家这些人是想把他和褚飏大卸八块。 没过多久,柳湘湘出现在大门处,在看清真的是萧笙后,快步走出来抱住了萧笙,声音带着哽咽:“阿姝,你终于回来了。” 第410章 杨家人可有人找你 萧笙安抚着柳湘湘,也不顾身后两个男人有多诧异,她不用想都知道柳湘湘有多难过。 当初柳湘湘与褚飏在一起的时候,褚飏的母亲就不太喜欢柳湘湘,但又因为褚飏的坚持,柳湘湘进了门,后来又因着柳湘湘无所出,褚飏虽是护着柳湘湘,但也不能把他母亲如何。 后来只能把褚飏的母亲送去庄子上,也好在褚飏的母亲身子一直不太好,也就在庄子上好好养病了。 没想到在褚飏接下帝京事情后,褚飏的母亲又回来了。 “我都知道了。”萧笙低声安抚道。 身后的裴晟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与柳湘湘,脑海中一直萦绕着柳湘湘的那句‘你终于回来了。’ 什么叫你终于回来了? 林铮别开目光,走至萧笙的身边,说:“先进府再说。” 柳湘湘也知晓最近帝京不太平,牵着萧笙的手就是朝着府中走去。 裴晟快步走至林铮的身边,低声询问:“林阁主,你就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之处吗?” “能有什么不对劲之处?”林铮轻飘飘地解释道:“你想说公主为什么会与褚夫人这么熟络?” 裴晟点头。 林铮解释:“上次公主前来帝京的时候就与褚夫人一见如故,开始公主就隐瞒了身份,就是你刚刚听到了阿姝,那个名字是长公主随便娶的,后来又经历一些事情,褚夫人与褚飏都格外相信长公主,所以长公主抵达帝京就前来柳府。” 林铮说的没有丝毫的破绽,裴晟也没有怀疑什么:“这位褚夫人好像是我见过公主的第一个朋友,还是这南越的,听闻公主在西凉帝都并没有什么朋友。” “的确如此。” 说话间,二人已经走入柳府。 前面走着的柳湘湘一直挽着萧笙手臂:“事情就是如此,褚飏的母亲插手进来,我也懒得与褚飏计较,毕竟褚飏这些年待我如何,我比谁都清楚。” “至于那个女人,具体是怎么与褚飏搞在一起的我不清楚,但从褚飏母亲嘴里我听说是褚飏与那个女人早就搞在一起,褚飏母亲说是我霸占着褚飏才让那个女人不能进门。” 萧笙听着这些话,想着褚飏的母亲果真是个蠢货,自己儿子在外忙碌,回到家中还要处理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让褚飏写和离书,褚飏一直拖着,我回来后,褚飏也没有来找我,听我父亲说,褚飏已经把那个女人接入了府中。”柳湘湘现在说这倒是没有多大的愤怒,只有寒心。 萧笙听着柳湘湘平淡的语气,就知晓褚飏这次做事有些过了,尽管褚飏身不由己,但也不能把什么事情都瞒着柳湘湘。 不过换个角度想,萧笙也能理解褚飏的心思。 他已经被有些人盯上了,尽量得让柳湘湘从那些陷阱之中离开,只要那些人不去盯着柳湘湘,想来褚飏做事也安心不少。 “你不知道褚飏前往戚城了吗?”萧笙说完,眸色微动:“我在戚城见到那个女人了,叫时芸?” 柳湘湘停下,深深地盯着萧笙:“褚飏带着那个女人去了戚城?” “湘湘,可能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只是褚飏因着别的原因不得不隐瞒着你。”萧笙挽上了柳湘湘的手臂,拉着她继续往前走:“你要这样想,要是褚飏当真会因为孩子的事情去找别的女人,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找,当初他母亲找你麻烦的时候,他就会顺从他母亲的意思去找别的女人来为褚家开枝散叶。” “为什么会等到这个时候褚飏才有了找女人的想法、?”萧笙以往也处理过褚飏与柳湘湘的事情,但中间还掺和着另一个女人还是头一次,而且她不能代表谁,所以只能好言相劝。 “阿姝,我知道你的意思。”柳湘湘苦笑:“褚飏是什么样的人我比谁都清楚,只是我觉得,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能孑身一人,我与他是夫妻,这辈子要一起经历很多很多的事情,若他是为了我的安危才把一切都隐藏,那我只能说那是他认为的为我好。” “你既明白这其中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就等着褚飏解决了那些事情后好好与你解释,这辈子遇到一个能真心实意为你好的人,太难了,湘湘,我从来都是希望你与褚飏一直好好的。” 萧笙话音落下后,抬手在柳湘湘的手背上轻轻拍了拍:“此番我前来帝京也就两件事,第一件事就是不想你与褚飏的关系闹得太僵,我希望你能等着褚飏把事情解决后,你能知道所有的真相,第二件事就是有位故人前来了帝京,我与这位故人会一会。” 柳湘湘自来就很听赵楠姝的劝,现在萧笙这么一说,心里好受了许多,但她还是说道:“那个女人都有了身孕。” “我说你平日挺聪明也挺谨慎的,怎么遇到关于褚飏的事情你就分不清了呢?”萧笙低笑:“你觉得那个女人当真就与褚飏睡了?” “那不然……褚飏为什么会把那个女人带在身边?”柳湘湘承认萧笙刚刚说的那些很有道理:“若不是被孩子给禁锢住,照着褚飏的性子,根本就不可能被谁威胁。” 她也不会气得回到娘家。 萧笙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与柳湘湘解释,她微微叹息,说:“还是刚刚那句话,等褚飏把所有的事情尘埃落地后,你再去问他,好不好?你现在我只想你相信她。” “好,我听你的。”柳湘湘说。 萧笙悬着的心落下,那要对付褚飏背后之人,肯定是想褚飏与柳家决裂,柳湘湘的父亲虽然很早就没有进入朝堂,但在帝都中还是颇有些威望,起码很多文人官员对柳湘湘的父亲还是有些忌惮之心。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都说不清,柳湘湘父亲在朝堂上时,饶是那些舌战群儒的文官硬是没有说过这位武夫。 稍有不慎,还会挨打。 柳湘湘的父亲当初也是先帝头疼的官员之一。 “你与褚飏关系闹僵之后,沈家可有人来找过你?”萧笙突然严肃的问道。 柳湘湘眼中有着惊讶:“阿姝,沈家的确有人来找过我。” “谁?”萧笙问。 第411章 挑拨 柳湘湘脱口而出:“沈家少夫人,杨氏。” 萧笙即使不意外,脸上的神情也寡淡了不少。 柳湘湘又说:“那杨氏你还记得吧,就是杨易的女儿,昨日还来府中的,就是不知今日还来不来。” 萧笙刚要说什么,从影壁后方传来房门处小厮的声音:“沈少夫人,我家姑娘今日在会客,不方便见你,要不你明日再来吧?” 随即传来杨氏的声音:“柳姐姐能见别人,为什么不能见我?” 话音落下,就能隐隐听到脚步声朝着这边走来。 萧笙叮嘱柳湘湘一句‘看看她要做什么’后就离开,离开前林铮与裴晟也从那小道上离开。 杨氏带着侍女走至小道上的时候,就看到柳氏站立在另一边,她不满的朝着身边跟着的小厮说道:“你不是说柳姐姐在会客吗?哪里有什么客人?” 杨氏也没有等小厮是什么表情,直接大步走至柳湘湘的身边,走上前后很熟络的挽上了柳湘湘的手笔:“柳姐姐,你怎么老是不愿意见我,我都说了是觉得褚大人太可恶了,想与你说说话,你有什么也可以与我说,你可不能什么都藏在肚子里。” 柳湘湘牵强的露出一丝笑容,说:“不是不愿意见你,最近我是谁都不想见。” “我懂柳姐姐的心寒。”柳湘湘说着脸上已经出现了冷意:“男人嘛,都是那个样子,没有得到前都是装模作样,得到了后,又开始寻找下一个目标,我夫君那后院可不止一个女人,我婆母还得劝我大度。” “那你公公后院可有别的女人?”柳湘湘笑着问道:“我好像并没有听说过沈大人后院有什么别的女人。” 杨氏提起家中的那些琐事就心烦意乱,只是此次前来柳家也是父亲的意思,好在柳湘湘的确是个可怜人,她怎么说还有孩子傍身,而柳湘湘这些年了膝下无所出,这帝京之中的女人谁不是在笑话她? 人老珠黄,现在褚飏身边也跟着一个身怀六甲的小娇妻,想来褚飏连柳湘湘是谁都不记得了。 “柳姐姐,你今日心情可好些了?”杨氏问道。 柳湘湘如实回应:“好多了。” “那就好。” 柳湘湘装作整理衣袖便推开了杨氏挽着她的手,笑着问道:“少夫人这两日都前来我家,是有什么事情与我说吗?” “那今日柳姐姐想听吗?”杨氏可没有忘记昨日柳湘湘语气不对的样子。 柳湘湘浅笑:“昨日真是不好意思,还望少夫人莫要怪罪才好。” “柳姐姐可别这么说,我来打扰你,本是我的不对。”杨氏说话间又亲昵的挽上了柳湘湘的手臂,继续说道:“柳姐姐,我们过去坐下说?” 柳湘湘朝着刚刚萧笙消失的地方看了一眼,说:“好啊。” 穿过一个垂花门,左转走一段游廊后,就是有一个小亭子。 柳湘湘带着杨氏坐下后,就吩咐亭子外站着的小厮去准备茶水。 “少夫人,你可是有什么事情?”柳湘湘又问。 杨氏闻言,谨慎地朝着周围看了看,又朝着柳湘湘坐近了些,说:“柳姐姐,其实我来找你并没有别的事情,就是谈谈心。” “真的是谈心?”柳湘湘笑了:“倒是不知道我与少夫人这么交好了。” 杨氏尴尬一笑:“那就不瞒柳姐姐了,我来找你,的确有些原因。” 柳湘湘一瞬不瞬地盯着 杨氏,她也很想知道杨氏在这个时候找她到底有什么原因。 “是我婆婆让我来的。”杨氏神色自然了许多:“说我与柳姐姐有过接触,我前来找柳姐姐也不陌生,柳姐姐应该知晓我们杨家现在的情况,亲人去了哪里我也不知道,那阵子我公公一直在寻我父亲的下落,前不久有了父亲的下落,柳姐姐也清楚,如今咱们帝京,不是整个南越都没有皇帝,贵妃带着新帝以及她的母族下落不明,我们沈家一直忠心与齐家皇室。” “怎么可能就眼睁睁看着南越落入敌国的手中?” 柳湘湘脸上原本的轻松之意,在听到杨氏说的这些话后,神情凝重起来。 杨氏继续说:“褚大人,完全可以说是在给敌国卖命,现在还在背弃柳姐姐,柳姐姐,你想不想报复褚飏?” 柳湘湘一瞬不瞬地盯着杨氏。 杨氏又说:“像褚飏这种不忠不义的奸臣,难道柳姐姐还舍不得?还有褚飏的母亲,我听闻从柳姐姐还没有嫁给褚飏前,就十分的看不上柳姐姐,此次柳姐姐被气得回了柳家,难道柳姐姐当真能忍下这口气?” “我自然是忍不下这口气。”柳湘湘语气冰冷的说道。 杨氏看着柳湘湘地脸色有些变化:“柳姐姐,听闻褚飏与西凉国长公主关系也甚好,我父亲打听过西凉国那位长公主在西凉帝都是什么秉性,听闻公主府都装不下她养的那些面首,你说褚飏一个南越人,怎会给西凉长公主卖命、?” 柳湘湘侧眸深深的看着杨氏:“你什么意思?” “这男女之事,还能有别的意思?”杨氏坐直身子:“那位长公主容貌美,能俘获男人的心呗,不然褚飏凭什么要为她卖命?难道柳姐姐当真没有怀疑过?” 若不是柳湘湘知晓西凉国长公主真正的身份,她都快相信杨氏所说的话了。 “柳姐姐不信?”杨氏问。 柳湘湘摇头:“你说的有些荒谬了,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柳姐姐,你太单纯了。”杨氏说道。 “既然褚飏对西凉长公主起了心思,那为何还要让别的女人有身孕?”柳湘湘不解的看着杨氏。 杨氏嘁了一声:“这男人还怕女人多?” “有道理。”柳湘湘沉声回应,脸色也越发的冷。 第412章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柳湘湘与杨氏差不多攀谈了快半个时辰,柳湘湘以身子不佳为由说要休息,杨氏把目的已送给柳湘湘听,她自然是见好就收,杨氏离开后柳湘湘起身朝着刚刚萧笙离开的游廊走去。 拐入另一条小道上后,柳湘湘看着萧笙独自站在小池边,见没有林铮与裴晟的影子。 走上前问:“阿姝,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萧笙回头:“去忙别的事情了。” “让你久等了吧。”柳湘湘走上前,拉着萧笙就朝着她的院落走去:“那个杨氏来找我,大概意思就是对付褚飏。” 萧笙一点都不意外,从褚飏的母亲突然前来帝京,再到时芸的出现,就是针对褚飏。 “还与我说褚飏明明是南越的人,却为敌国做事。”柳湘湘其实想想杨氏也是挺可笑,凭什么会认为她会成为他们沈家对付褚飏的棋子? “当真是这么说?”萧笙侧眸盯着柳湘湘:“当初在对付元德帝的时候,只顾着对付元安帝,也只想让这南越成为我手中之物,的确没有考虑到褚飏的处境,也以为沈云秀当真会与褚飏站在一起好好治理这帝京。” “我现在才明白,站的角度不同,所看到的事情也不一样,我明明是借着西凉长公主的身份对付的齐渊,最后却把帝京的烂摊子交给褚飏,也是给褚飏带来了那么多的麻烦。” “沈云秀一心忠心南越,他不知我身份,根本就不会出卖南越,褚飏与你知晓我的身份,才忠心给我办事。” 柳湘湘握住萧笙的手:“阿姝你可别这么说,齐渊的皇位怎么来的,我与褚飏心知肚明,要不是有林铮,你早就不在这世上了,夺走齐渊的江山不应该吗?如今虽说你的身份地位不同了,但齐渊的江山本就是你给他夺来的,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萧笙唇角扯着笑容:“以往那些事情就不要提了,眼下你既知晓杨氏前来找你的原因,我也是很想看看他们打算如何利用你对付褚飏。” “当真是要对付褚飏吗?”柳湘湘问。 萧笙知晓柳湘湘心里还有所顾忌:“他们要你这么做,肯定还留了后手,只有你被他们给利用,后面的事情才好办,他们的目的就是想给褚飏一个名正言顺的罪名,湘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如今南越皇室已消失,南越本就成为了西凉的附属国,加上萧笙当初离开南越时政策也放宽了许多,南越百姓并不是很反感,只是帝京中那些官员野心勃勃。 尤其是沈家,这其中还有杨易在背后煽风点火,肯定是要给褚飏一个名正言顺的罪名才行。 只要除掉褚飏,断了萧笙在这南越帝京中的线,以后再等萧笙想要镇压帝京,怕是有些棘手。 而除掉褚飏最好的人,就是柳湘湘。 或许别人给的罪名南越百姓还有些质疑,但作为褚飏齐的妻子,柳湘湘把褚飏早与西凉长公主勾结害的元德帝死无全尸的事情告知南越百姓,南越百姓不仅会唾弃褚飏,甚至会厌恶西凉,甚至憎恨。 “阿姝,我明白你的意思。”柳湘湘怎会不明白? 如今帝京那些官员都在针对褚飏,他们也明白,只要褚飏没了,与西凉长公主的联络就断了,西凉那边不知道帝京这边的情况,西凉再想把南越当成附属国,怕就有些难度。 “你前来帝京的这段时间不好露面吧,你的那位故人你可知道住在哪里?我派人去安排,免得被沈家的人知晓你前来帝京,因着当初你装作神棍的事情与这帝京许多夫人姑娘都眼熟,你还是不要轻易露面。”柳湘湘想到萧笙来到帝京后装作能知晓未来以及算到过往的缥缈山来的小师妹,就想笑。 萧笙牵强笑着:“我就是担心这个事情,所以来到帝京就来找你了,想着在你身边应该不会被人多发现什么。” “那我现在就让人安排你的住处。”柳湘湘说完,又觉得府上也是人多嘴杂,谨慎了些:“阿姝,你还是与我住在一起,如今府上只有我远离的人简单些,也都是我的心腹,嘴巴都很严。” “那就麻烦你了。” 柳湘湘重新握上了萧笙的手:“我们俩这么客气做什么?” —— 杨氏回到沈府之后,直接去了前院的书房。 自从南越成为西凉附属国之后,帝京的官员就不再上朝,大事小事皆是褚飏处理,沈云秀没有上朝之后,这段时间也与许多官员那种来往的非常密切。 此时沈云秀正与张氏一同谈论着什么,夫妻二人见杨氏回来,皆是朝着杨氏看去。 杨氏先是福身过后,在张氏的身边坐了下来。 “如何?”张氏问道。 杨氏先是看了一眼沈云秀,视线又落在张氏的身上,说:“我把父亲所交代的话都说给了柳湘湘听了,就是不知道柳湘湘最后如不如父亲的意思去做,就不知道了。” “当时你说那些的时候,柳湘湘脸色如何?”沈云秀问。 杨氏眸色微垂,似乎是在回想当时柳湘湘的神色:“不太好,眼中甚至还有着冷意,不过我奇怪的是,柳家怎么对褚飏带女人入府的事情那么安静?” “柳湘湘嫁给褚飏都多少年了?肚子从来就没有动静,若我是柳湘湘父母,我也会安静。”张氏放下手中的茶盏,拿起锦帕擦了擦嘴角,继续说:“这褚飏总不能因着柳湘湘就断了后吧,柳家虽说是武将,但也知晓子嗣有多重要,所以才这么安静。” 话虽如此,杨氏还是觉得怪怪的,毕竟她可是听父亲说过柳湘湘的父亲是个很暴躁的人,就算柳湘湘没有为褚飏诞下一儿半女,但柳家也不能被褚飏这么欺负才是。 “柳湘湘的反应是对的。”沈云秀比较满意柳湘湘的态度:“时芸来信说,这两日就会抵达帝京,还说褚飏此番前往戚城就是为了去见西凉的那位长公主。” 张氏与杨氏在听到西凉长公主的时候,婆媳二人的视线都落在沈云秀的身上。 沈云秀继续说:“又说那些西凉长公主在戚城没有停留多久就离开了,时芸猜测应该是他们在暗中有别的动静。” “但我猜测,西凉长公主是去了漠北。” 张氏微微叹气:“这个西凉长公主,漠北那边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要插手,她当真是觉得能把南越和漠北掌控在手中是不是。” “褚飏此次去戚城见西凉长公主会不会是在密谋什么?比如知晓了帝京的情况?”杨氏问道。 “帝京这边的情况,褚飏肯定与西凉长公主有所回报,不过我猜测西凉长公主顾虑的还是漠北,耶律达尔现在已经占了下风,西凉长公主不会看着耶律达尔输,要是耶律达尔输,耶律劼对于西凉长公主来说就是一个威胁。” 沈云秀能了解漠北的情况,都是因着杨易。 那位耶律苍珞痛恨西凉长公主,能让耶律达尔有危机感也是因为耶律苍珞的手笔。 如今耶律苍珞算的上是一头野狼,只想要报仇。 “来人。”沈云秀喊道。 沈家管家走进来:“老爷。” 沈云秀说:“去把漠北来的客人请来。” “是。” 沈云秀又看向张氏与杨氏:“你们先下去忙别的,柳湘湘那里还希望儿媳妇好好去周旋,做任何事情前,还得把褚飏给铲除。” 张氏起身,杨氏也跟着起身。 “那我们就先走了。” 张氏与杨氏离开后,没过多久耶律苍珞就前来了书房。 耶律苍珞先是行礼:“沈大人要见在下?” 沈云秀把他与杨易计划进展大致告诉了耶律苍珞,才开始说正事:“我猜测西凉那位公主前往了漠北,你知晓漠北的局面,不知道你要不要先回漠北。” 耶律苍珞想到那位姓云的西凉长公主,眼中就浮现了戾气,就是因为这个人的出现,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还险些死在幽阁阁主的手里,当真是险些,要不是耶律劼及时赶到,他那口气怕是就留在了荒漠中了。 “沈大人确定西凉公主去了漠北?”耶律苍珞心里还顾及帝京这边的事情。 沈云秀说道:“我们的线人说西凉长公主提前两天离开了戚城,离开戚城前还前往了一趟军营,去了军营应该就是增援耶律达尔。” “那我离开帝京后,沈大人与杨大人可以摆平帝京这些事情吗?”耶律苍珞主要担心的就是这一点,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什么意外,那当真是功亏一篑。 “耶律大人放心便是,这帝京的事情我与杨大人会慢慢安排,这帝京的百姓也因褚飏所做的事情对褚飏有了不满之意,只要我们说动了褚飏的妻子,让柳氏倒戈,绝对不会有多大的问题,只要褚飏没了,褚飏身边的西凉人完全不足为惧。” 耶律苍珞心里放心了不少:“那既然沈大人有把握,那我就先回漠北。” 那位西凉长公主的命,他必须亲自拿走。 第413章 戏码 沈府对面有一条巷子,人来人往下,林铮与裴晟早已换了一身装扮,就地而坐。 他们的视线一直在沈府大门上。 突然面前有人朝着他们扔了几枚铜钱,林铮倒是没有什么反应。 裴晟惊讶的盯着那个扔铜钱又离开的背影,笑着说道:“这帝京好人还真是多啊。” 林铮从地面把那几枚铜钱给捡起,放在怀中,一本正经的说道:“好人有好报。” 裴晟被林铮那正经的样子给逗笑了,他干脆直接靠在满是灰尘的墙壁上,说:“我说林阁主,你盯着沈府这么久了,看出个什么来了吗?” “现在是白天不好进府,晚上的时候你随我一同进府去探个究竟。”林铮说这话的时候眼神眯了眯,一手扯了扯裴晟的衣角:“那不是耶律苍珞吗?” 裴晟当初在戚城的时候并没有与耶律苍珞会过面,卖了一批假药材后直接就回凤城了,他盯着林铮所说的人:“要不要跟上去?” 说话间,林铮已经站起身来,起身时也抓着裴晟起身,说:“自然是要跟上。” 话音落下,两个人就在人群中跟着前面那个高大的身影。 林铮与裴晟的身手利落,弯弯绕绕跟随着耶律苍珞来到一处别院中。 裴晟看着耶律苍珞推门而入后又快速关上大门,低声问:“要进去吗?” 林铮沉吟片刻后,说:“那院中并没有多少人,可以进去一趟。” 裴晟点头。 片刻间,林铮借力直接翻墙而入,裴晟跟上。 耶律苍珞走至花厅的时候,杨易正在逗弄笼子里面的鸟儿。 听着脚步声,杨易回头看了一眼,见是耶律苍珞,他很自然的回头,继续逗弄着笼中的鸟儿,语气温和:“小王爷怎的脸色不太好?” “我即刻要返回漠北一趟。”耶律苍珞说道。 杨易把手中的长羽毛,放在一边,脸色比刚刚凝重了许多,走至耶律苍珞身边的位置坐下:“这个时候怎会想起回漠北?” “西凉长公主带着戚城大军前往了漠北,这个消息我会先行告知给耶律劼,让耶律劼绕路拦下南越大军,至于西凉长公主的命,我要亲自解决。”耶律苍珞不会忘记他是怎么输的,也不会忘记在林铮的追杀下的绝望,还有苍氏的一双儿女,若不是萧笙,他怎会输的那么惨! 他一定会让萧笙千倍万倍的还回来! “真是嚣张!”杨易一听一个西凉国的公主却能带走南越的大军前往漠北就觉得讽刺:“什么东西!来掺和我南越的政事就算了,现在连南越的大军都能调动自如,那戚城中的蠢货,被人利用了还屁颠屁颠的跟随!” 杨易可以说是气急败坏:“只要有我在一日,南越永远不可能成为西凉的附属国!” 耶律苍珞只是轻哼了下,并没有回应杨易的话。 杨易继续说道:“你放心前去漠北,帝京这边基本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耶律苍珞沉吟片刻,说:“我打算今日出发,还望杨大人给在下准备准备。” 杨易笑了笑:“好说好说。” 房顶上的林铮与裴晟听着二人的对话,差不多能猜测到耶律苍珞刚刚从沈府出来前耶律苍珞与沈云秀谈了什么。 林铮抬眸与裴晟对视一眼。 裴晟脑袋歪了歪。 下一刻,二人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房顶。 二人朝着偏僻的巷子中走着,裴晟长叹一口气:“褚飏身边的那个女人果真是沈云秀与杨云安排的人,沈云秀 看来是对褚飏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 “那这个女人也并不知道阿笙究竟去了哪里。”林铮倒是对这一点比较满意,就算褚飏带一个女人在身边,也没有让这个女人发现萧笙真正的轨迹。 “那个时芸,还是有些本事,褚飏到现在都没有找到她的半分端倪,虽然以前猜测是沈云秀安排的人,但从来没有找到证据,加上褚飏母亲的闹腾,褚飏干脆就如了他母亲的意,他也很想看看那个女人到底要做什么。”裴晟想到褚飏家中的那些事情,就脑仁疼。 “耶律苍珞返回漠北,这件事要不要告诉耶律达尔?”裴晟问。 林铮点头:“肯定是要告诉的。” 耶律苍珞是以为萧笙前往了漠北,所以想要赶回漠北报仇,这帝京没有了耶律苍珞,沈云秀以及杨易身边就少了一个杀手,还要告知耶律达尔要警惕耶律苍珞此人。 “那咱们先去与公主会和,把刚刚听到的消息告诉她,让她联络耶律达尔以及赵齐,照着耶律达尔以往铁血手腕,只要有足够的兵力,想来他也不会畏惧耶律劼这两年暗中起来的势力。” 说话间,林铮的脚步明显加快了许多。 裴晟见状,摇了摇头,还叹了一口气,林铮的焦虑远比他多。 柳府。 柳湘湘居住的院落与主院相隔有些距离,这阵子因着柳湘湘与褚飏的事情,柳府上下除了柳湘湘的父母外,并没有谁前往院子去打扰。 也是柳湘湘父亲的叮嘱,没事不能去打扰柳湘湘。 是以,柳湘湘的院落中除了两三个一直在身边的侍女外,就是萧笙。 此时还有裴晟与林铮二人。 柳湘湘与三个侍女在另一边,林铮与裴晟在另一端与萧笙谈着话。 “杨易在什么地方?”萧笙问。 “就在离沈府不远的别苑中,那别苑应该是沈家安置的。”裴晟说。 萧笙挑眉:“那别苑中还有谁?” “应该是与耶律苍珞一同住下,耶律苍珞今日离开返回漠北,那别苑中就只有杨易一人。”裴晟说道。 萧笙看向林铮,说:“顺着杨易这条线去查杨易的家人。” 想当初杨易能轻而易举的躲过赵齐的大军把杨家全部带离帝京,杨易这个人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 “公主,这个时候查杨易的家人做什么?”裴晟不解的问道。 萧笙轻笑:“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杨易喜欢看妻离家散的戏码,那他护着的家人凭什么能安好? 第414章 不能就这么放过 翌日。 杨氏又登门拜访,这次柳湘湘见了杨氏后比前面都要熟络了许多,还说起了体己话,就连褚飏与褚飏母亲也扯了出来,以往柳湘湘是绝对不会与任何人提起婆母的事情。 而杨氏看着柳湘湘数落着褚家母子这些年的作为,她握住柳湘湘的手,安慰道:“柳姐姐,你别伤心了,看着你这样我心都要碎了。” 柳湘湘紧紧地握住杨氏的手,咬牙切齿道:“我一直以为褚飏只会对我好,不会再去看别的女人,没想到褚飏就是个虚伪的人,说什么没有孩子也会对我很好很好。” 杨氏紧紧皱起柳眉,轻轻的拍着柳湘湘的后背,说:“柳姐姐,你不要伤心了,为这种男人不值得,像褚飏那种人,你可别放过他,不能让他带着别的女人逍遥自在。” 柳湘湘一瞬不瞬地盯着杨氏:“怎么才能报复他?怎么样才能报复他?” 杨氏继续安抚着:“柳姐姐,你先别急,这种事情我们慢慢来,褚飏能变成现在这么目中无人,连你都不放在眼里,就是因为那西凉长公主给他的权势,柳姐姐,我们得好好想个法子让褚飏不好过!” 柳湘湘好似抓住了什么一样,说:“对,就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些权势后才变成的那样,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杨氏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异样,说:“柳姐姐,我听说今日褚飏与那个女人就能抵达帝京了,算算时间,差不多都快到褚府了。” 杨氏明显感觉到柳湘湘在听到褚飏与时芸回帝京的时候抓住她手臂的手力道重了重,只要柳湘湘铁了心的要报复褚飏,那父亲所做之事就很快成功了。 “柳姐姐,你要不要去会会那个女人?”杨氏又说道。 “见那个女人做什么?”柳湘湘皱眉:“难道去看她隆起的肚子?” 杨氏摇头:“怎么会呢,柳姐姐,若我是你,我就回去,那个女人不是想坐你的正妻之位吗,褚飏不就是想你离开吗,你就偏不,还有你那婆母,你现在被气得回娘家,正中你婆母的下怀,怎么能让你那婆母如意?你回去,你婆母说什么,你就说些难听的话气她,柳姐姐,你就不能让这些人给欺负了,你知道吗!” 柳湘湘又开始小心翼翼起来:“当真是可以回去?” “那是你家,怎么不可以回去?”杨氏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那个贱女人就是想你永远不回去才好,你不能如她的意。” “你说的对。”柳湘湘叹了一口气,又说:“当初我怎么没有想到呢。” “柳姐姐,要不你现在就回去,等褚飏带着那个女人回府?”杨氏说着颇有几分气愤难平:“那个女人想要入府,你是正妻,你得好好教教什么是规矩,以前柳姐姐你可能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是我,我就把这种贱人整的服服帖帖的,肚子里有货怎么了?生下来你才是嫡母。” 柳湘湘脸色也越来越严肃,她拿着锦帕往眼角擦了擦,说:“你说的对,我不应该就在娘家呆着,虽说父母亲心里也很气愤,但因着这些年我无所出,不能去找褚飏母子争论,我不应该这样,我应该回去。” 杨氏扯着笑容:“这样才对嘛。” “柳姐姐,要不要我陪你一起回去?”杨氏说道。 “你想去吗?”柳湘湘有些难以开口:“我婆母说话有些难听,我怕你受不了。” “不怕,就当我陪柳姐姐回去了。”杨氏自告奋勇的说着:“就算你婆母说话再难听,我是个外人,她总会顾及一下我这个外人吧。” 杨氏所遇到的人都是比较有涵养的,只是她不知道,褚飏的母亲以往就比较泼辣,但在庄子上待几年后,身上习上了一些乡下妇人的气息,很多腌臜话脱口而出,丝毫不像帝京贵族夫人。 柳湘湘别开目光,说:“既然少夫人愿意,那就多谢你能陪我一起回去了。” 杨氏心里高兴的不行,看来柳湘湘是完全信任她了。 柳湘湘站起身来,说:“少夫人,我先带人你去前院等着,我去与父母亲说一下就回去。” “好。”杨氏起身。 “常青,你带少夫人去前院。”柳湘湘说道。 常青:“是。” 杨氏离开后,柳湘湘直接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与萧笙大概说了后,就前往父母的院子说要回褚家的事情。 半个时辰后,柳湘湘带着杨氏回到褚府。 褚老夫人听着下人来禀报说是夫人回来了,褚老夫人先是闪过厌恶,但又想到自己儿子已经厌烦透顶她对柳湘湘的厌恶,褚老夫人也说道:“回来就回来吧,反正也还没有和褚飏和离,这也是她的家。” “还带另一个夫人回来了。”小人又说。 “另一个夫人?”褚老夫人觉得家丑不可外扬,想到这阵子帝京中相传的事情可能就是柳湘湘大肆宣传的,猛地站起身来,想到褚飏快要到了,又坐了下来,说:“可知道是谁?” “奴婢就听到夫人喊少夫人,以往没有来过咱们府上。”下人说。 褚老夫人刚要说什么,又有个侍女走进来:“老夫人,大人回来了。” 褚老夫人脸上闪过欣喜,起身直接朝着房门处走去。 此时褚飏刚刚走过一进门,他眼中有着喜色,刚刚听门童说柳湘湘回来,就着急想要去见柳湘湘,已经与褚飏拉开一段距离的时芸被一个侍女扶着,她脸色苍白,眼中竟有了恐惧之意,但如今还是不得不跟着褚飏。 刚刚进入前院的时候,褚飏就碰到了褚老夫人。 “褚飏。”褚老夫人喊道。 褚飏脸色微变,脚步停下,朝着褚老夫人看去。 而褚老夫人则是看到了不远处朝着这边走来脸色苍白的时芸,她脸上全是担忧,快步朝着时芸走去:“怎么了这是?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褚飏欺负你了?” 第415章 你可别听那些人胡说八道 时芸知晓褚老夫人现如今最看重的就是她肚中的孩子,她怯怯的朝着褚飏看了一眼。 说:“褚大哥没有欺负妾身,妾身只是一路有些劳累了,老夫人最近可安好?” 褚老夫人一手扶着时芸,不满的看向褚飏,说:“明知道芸儿现在大着肚子,怎的还如此赶路?现在芸儿这月份就是要小心些,你是怎么当丈夫的?” 褚飏眸色沉了沉,他最是不喜的就是褚老夫人这副姿态。 “褚大人什么是这个女人的丈夫了?”杨氏不知道什么出现在那游廊的转角处,她朝着这边走来,语气中带着讥讽:“咱们整个帝京城的人都知晓褚大人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柳湘湘,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女人竟也敢认为褚大人是她丈夫?怕是连妾氏都算不上吧。” 杨氏走上前一瞬不瞬地盯着时芸:“你现在顶多算是外室?” 时芸听着外室两个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好人家的姑娘谁会去给人做外室? “既是外室。”杨氏说着视线又落在时芸的肚子上:“那生下的孩子连褚家的族谱都上不了,一个贱种罢了,还敢上门气走柳姐姐?” “哪里来的不知规矩的小娼妇!”褚老夫人护在时芸的前面,整个身子都快靠近了杨氏,又骂:“咱们褚家的事情还不需要你个外人来评论!还不滚开!” 杨氏在听到小娼妇的时候脸色沉底冷下来,这个褚老夫人当真与这帝京的贵门夫人有着天壤之别。 “褚老夫人,你这……” “少夫人。”柳湘湘及时出现打断了杨氏的话,尽管杨氏是带着目的前来的褚府,但在没有撕破脸的时候,不该发生的事情还是不能发生。 杨氏看着柳湘湘朝着她走来,脸上多了几分委屈,上前挽上了柳湘湘的手:“柳姐姐,你这婆母果真是庄子上待久了,真是泼妇。” “你说谁是泼妇!?”褚老夫人就是看不顺眼柳湘湘,加上这些年肚子就没有响动过,还想霸占着自己儿子正妻的身份:“柳氏,这位该不会是你请来对付我这老婆子的吧。” “母亲、”褚飏终于开口,他的视线在柳湘湘身上停留没有多久,就看向褚老夫人:“如果你觉得这府上你待着不习惯,还可以回庄子上去。” 褚老夫人到底还是比较怂,对于这个儿子她也不敢做的太过,不然当年也不可能让柳湘湘进门了,她太知道自己儿子会做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情了。 不过这次也是因为她一直抓着柳湘湘这些年无子不放,所以才有了时芸的有机可乘。 而时芸看着褚飏为柳湘湘呵斥褚老夫人,深知褚飏能让她留在身边,就是想知道她背后之人到底要做什么。 想来褚飏也不会轻易的解决了她,毕竟背后之人要对付褚飏,把她解决了,背后之人依旧会对付,褚飏应该是想将计就计。 时芸从戚城就开始紧张,一路上都在警惕褚飏,就怕褚飏发现了什么端倪,知晓背后要对付他的人是谁,就先把她给解决掉。 但这一路上虽平稳,她总感觉褚飏对她起了杀心。 时芸躲在褚老夫人的身后,心里想的是她得及时抽身才行。 随着褚飏的开口,安静下来。 倒是柳湘湘朝着褚飏看去:“这一路上可劳累?” 柳湘湘开口让褚飏,以及时芸都是有些诧异,在没有离开帝京前,柳湘湘可是放了狠话,让褚飏给和离书的,却是没有想到这才回来,柳湘湘不但回来了,还对褚飏这般温柔。 就连褚老夫人都惊住。 褚飏自然是欣喜柳湘湘能这般态度,他知晓萧笙前来了帝都,应该是萧笙与柳湘湘说了什么。 “湘湘,刚刚听门童说你也是刚刚才回府?”褚飏走上前说道。 柳湘湘的视线在时芸的脸上停留片刻,说:“是啊,刚刚才回来。” 褚飏会心一笑,说:“湘湘,我有事与你说,跟我来。” 柳湘湘拒绝:“大人这长途跋涉应该累了吧,先好好休息。” 说完,柳湘湘朝着褚飏福了福身,拉着杨氏就朝着自己的院子而去。 而褚飏有很多年都没有前往自己的院子,自从与柳湘湘成婚后,都是与柳湘湘住在一起,只是随着褚老夫人回来后,这府中才出现了鸡飞狗跳的事情。 褚飏看着柳湘湘离开,眼中还是有着异样的情绪。 “你看看柳氏,从来就没有把你放在眼里过,现在居然敢直接忽视你,褚飏,要母亲说,直接写下和离书,让柳湘湘回柳家去。”褚老夫人语气中带着不耐烦。 褚飏笑了笑:“母亲这么在意柳湘湘对儿子是什么态度,那母亲与儿子说说你为什么突然回来?庄子上待着不好吗?” 褚老夫人刚刚起来的气焰瞬间就蔫了。 时芸及时开口:“老夫人,妾身这段时间一直想着您呢,妾身有许多话要与您说,不如妾身与带您先下去?” 褚老夫人点头,说:“走吧。” 褚飏盯着时芸的身影,便朝着自己的院落走去。 在穿过一道垂花门的时候,身后出现脚步声,褚飏脚步房门,看向来人,眉梢微动。 “大人,长公主在柳家。”来人跟在褚飏的身边:“从你离开帝京后,沈家的少夫人一直与夫人在走动,刚开始夫人与沈少夫人只是客套客套,后来与沈少夫人愈走愈近。” 褚飏冷哼一声,刚刚听着沈少夫人为柳湘湘打抱不平的话,内心深处还是有着不平之意,什么时候为柳湘湘打抱不平还要外人出面了? “在长公主没有去柳家的时候,属下还能知道夫人每日在做什么,自从长公主去了属下怕被发现,就不知夫人每日在做什么,长公主比夫人警惕许多,属下怕打草惊蛇。” 褚飏点了点头,边走边说:“沈家那边可有什么别的动静。” “动静倒是没有,属下跟着长公主的人,也就是裴晟,发现了杨易的住处。” 褚飏脚步放慢了许多,虽然知道杨易在这帝京,但被沈家藏的太好,都没有盯上杨易具体的住处,没想到萧笙一来帝京就发现了杨易的下落。 “杨易与另外一个男子蹲着沈家,发现了漠北人,是那个漠北人去的杨易住处,平日那漠北人也挺警惕的,想来是知道了些什么,匆忙赶去见杨易,也就没有发现长公主的人盯着。” 褚飏的脚步恢复了正常,说:“暂时我就不去与长公主会面了,免得被沈云秀的人发现,等下我写封信,你去送给长公主。” 既然萧笙知晓杨易的下落,那萧笙也绝对不会惯着杨易。 之前赵齐还在帝京的时候就是有意追杀杨易,没想到杨易还是带着杨家人离开了南越前往了漠北。 “是,大人。” 随即褚飏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柳湘湘这边的院落中。 杨氏一直忿忿不平地说着褚老夫人以及时芸的过分。 “ 柳姐姐,现在人既然回来了,你就得好好盯着。”杨氏数落完褚老夫人与时芸后,又往褚飏身上说:“ 柳姐姐,你知晓褚飏与西凉长公主是怎么联络的吗?” 柳湘湘视线落在杨氏的身上:“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昨日我回府,公公说西凉长公主前来了南越,此番褚飏前往戚城是不是就是去见西凉长公主?”杨氏 似乎是终于说到了正事上面,语气都轻快了许多:“褚飏这个人,带着身怀六甲的外室去见西凉长公主,也不知道千里迢迢的戚城是为了什么。” “沈大人连西凉长公主来了戚城都知道啊。”柳湘湘似乎很意外的说道。 “我公公一直都在注意褚飏的动向,这次离开帝京肯定是有蹊跷,所以就安排了人跟着褚飏,在戚城的时候就发现了西凉长公主。”杨氏说道。 柳湘湘听着杨氏的这番话,心里升起阵阵的冷意,看来褚飏果真是被人算计了,沈家这么着急的想要对付褚飏,看来当真是要南越重新变天了。 “沈大人还说什么了?”柳湘湘问。 杨氏看着柳湘湘认真的样子,说:“听公公说,此次西凉长公主前来南越,应该是与漠北有关。” “漠北?”柳湘湘轻啧一声:“少夫人,你的父亲是不是也在漠北?” 提到自己的父亲,柳湘湘开始警惕起来,虽说褚飏与西凉人勾结扳倒南越帝王名声不怎么好,但元德帝做的事情也却是令人不齿,更何况南越成为西凉的附属之后,西凉长公主重新颁布的一些政策对南越百姓也挺好。 同样的,南越百姓也痛恨漠北人。 要是知晓她的父亲与漠北人勾结,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 “柳姐姐是从哪里听来的我父亲在漠北啊。”杨氏眸色凝重:“你可别听那些人瞎说,我父亲算是得罪了西凉长公主,那赵齐也是西凉长公主的人,当初要不是父亲有先见之明带着母亲和哥哥嫂嫂们离开,怕是现在咱们杨家就是一堆白骨了。” 第416章 意思差不多 柳湘湘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的样子,视线转向别处。 “柳姐姐,这件事你是不是听褚飏说的?”杨氏莫名觉得有些不安:“西凉长公主好像与漠北的那个漠北王一直有来往,加上褚飏是西凉长公主的人,褚飏肯定知道些什么。” “你都说了是褚飏乱说的,那我肯定不会相信,刚刚那么问,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柳湘湘神色微微凝重:“你父亲的事情与我没有什么关系,我现在回到了褚家,就只想如何报复那些人。” “柳姐姐你早该这样了。”杨氏看着柳湘湘坚定的样子,继续说道:“柳姐姐,我说真的,你当真是想报复褚飏,还是只是单纯的想要赶走那个贱女人和你的婆母?” 柳湘湘抬眸盯着杨氏:“你凭什么觉得我不想报复褚飏?我恨不得杀了他。” 杨氏看着柳湘湘的决心,又是靠近了半分,只是看着房中候着的丫鬟,不怎么好开口。 柳湘湘似乎看出了杨氏意思,对常青说道:“带着她们下去喝喝茶吧,我与沈少夫人有事情要说,还有,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都不能踏入这院子。” “是。” 常青带着杨氏的丫鬟离开后,杨才是开口。 “柳姐姐,实不相瞒,我公公正在调查褚飏与西凉长公主勾结的证据,已经找到了一些,但还不够撼动褚飏如今的地位,要是柳姐姐可以出手相助的话,那肯定会成功。” 柳湘湘问:“褚飏能在这帝京有什么地位?褚飏的地位还没有沈大人大呢,况且褚飏与西凉长公主勾结的事情那也是一年以前的事情,我怎么出手相助?” “勾结自然是会留下马脚的,褚飏的书房一定会留下什么证据,只要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南越,以及皇上都是褚飏勾结西凉长公主覆灭的,不仅仅是帝京的百姓,消息传开,怕是整个南越的百姓也都不会原谅褚飏,倒是百姓不再听信褚飏的话,西凉长公主给的那点恩惠,南越百姓会放在眼里吗?” “肯定不会了,所以现在只需要扳倒褚飏,咱们南越就不会俯首于西凉。”杨氏说得冠冕堂皇:“咱们南越的百姓凭什么要比西凉人低一等?褚飏的心思如此歹毒,柳姐姐,你不光要为你自己着想,也要为南越的百姓想想啊。” “你说的可都是真的?”柳湘湘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杨氏。 杨氏点头。 “那你确定褚飏的书房还留着证据?”柳湘湘说着轻叹息:“你也看到了,褚飏身边有个女人,婆母也不待见我,要是我现在突然去他的书房,肯定会引起怀疑。” 杨氏摆手:“事情可不能急于一时,只要柳姐姐有那个心,慢慢来。” “怎么慢慢来法?”柳湘湘看着杨氏,好似杨氏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一样。 杨氏说:“柳姐姐你现在不要与褚飏起冲突,先与褚飏交好,在褚飏放下戒备后,再去褚飏的书房找证据。” “你所说的证据是什么证据?就单单是褚飏与西凉长公主联络的书信?”柳湘湘问。 “听说褚飏手里不仅仅有西凉公主来的信笺,就连以往赵皇后手里的令牌都有,就是能调动南越大军的令牌。”杨氏说到那个令牌的时候,一瞬不瞬地盯着柳湘湘。 见柳湘湘脸上有着丝丝的意外后,杨氏才觉得柳湘湘当真是什么都不清楚。 果然褚飏是个深藏不露之人,连柳湘湘都瞒着。 “褚飏身上还有能调动南越大军的令牌?”这个柳湘湘的确是不知道。 杨氏点头。 柳湘湘眼中闪过狠意:“好,我听你的。” 杨氏知晓柳湘湘是真的要报复褚飏后,朝着外面看了看天色,说:“柳姐姐,时候不早了,那我就先回去了。” “好,那你慢走。”柳湘湘起身相送。 在把杨氏送走之后,柳湘湘朝着褚飏的院落走去。 而这边柳府之中。 林铮拿着信封走至院落中,柳湘湘离开时,留下了两个侍女,林铮怕有个万一,也就在帝京的分舵中找了两个女子前来,许是柳湘湘特意与她父亲交代了一番,这座院落并没有什么人前来打扰。 院落中有棵桂花树,萧笙难得一颗心不紧绷,气候也刚刚适合。 林铮穿过垂花门,看到的场景就是萧笙躺在摇椅上,金色小花随着微风一粒一粒的往下掉。 此时萧笙的衣裙上已经有了许朵金黄的小花。 萧笙听着脚步声,睁开眼睛,就看到林铮垂着眼,盯着她看。 “好巧不巧的,今日就拦下了杨易给他家人写的信,你看看?”林铮把手中的信封递在萧笙的面前。 萧笙接过,随意的拆开,看着那上面还没有干完全的墨迹,唇角微微勾起。 “鹿鸣镇,不就是帝京城外不远的一个偏远小镇吗?”萧笙太了解这帝京周围的地界:“果然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杨易能那么快的把杨家人带离帝京,原来是去了鹿鸣镇。” “要不要把那些杨家人带入帝京?”林铮问。 萧笙笑盈盈地说:“自然,杨易那么爱护家人,怎么也得让他们一家团聚才是。” “我这就安排人……” 林铮的话还没有说完,萧笙就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是能模仿字迹吗,这杨易的字看着很好模仿,内容大概就是让杨家人亲自去沈家。” “这样能行?杨易应该有叮嘱,不然杨易也不会把他家人安排在鹿鸣镇中。”林铮有些担忧的说道。 萧笙却笑了笑:“杨易前来帝京做什么他的家人肯定知道一清二楚,安全了这么久,肯定也不会觉得有什么危险,更何况杨易这信上写的不就是说计划快要成功了吗,意思差不多,听我的。” 林铮觉得萧笙说的甚是有理,看杨易信上的内容应该三天两头都在给家人写信,一来是报平安,二来是说着在帝京的情况,比如这次信上就写了他的女儿已经接近了柳湘湘。 第417章 好不热闹 一连好几日,杨氏都去了褚府。 柳湘湘也很热情的招待,杨氏来到府上后,柳湘湘极为高调,就好像在宣誓主权一般,时芸时不时的来柳湘湘面前露脸,只要杨氏在的情况下,柳湘湘就没有开口,都是被杨氏气走。 后面褚老夫人也出现了,一连好几日,褚府好不热闹。 杨氏的那张嘴,还在闺中时就已是伶牙俐嘴,后来嫁到沈家,做了几年听话的媳妇,后来性格也慢慢的展现出来。 当然,杨氏肯定不敢与自己婆母有这样的阵仗。 但自从那日褚老夫人骂了杨氏一句小娼妇后,杨氏这几日好像就是在特意等着褚老夫人一般。 只要褚老夫人一出现,杨氏就能很精准的让褚老夫人气得上气不接下气。 时芸更是气得动了胎气。 褚府鸡飞狗跳,柳湘湘却坐在一旁好似个局外人。 今日也是一样,杨氏把褚老夫人气走之后,坐下来边喝水边说道:“柳姐姐,你回来了还是这么温柔可不行,要像我这样,得让你的婆母知道你的厉害才行。” “这不是有你嘛,你没有在的时候,我还是挺歹毒的。”柳湘湘又给杨氏倒了一杯水,说:“你别着急,慢点喝。” 杨氏轻笑:“柳姐姐,这几日你与褚飏相处的如何?” “我听你的,向褚飏说了几句软话,褚飏这两日还算是温和,今日早上我还去了他的书房中。”柳湘湘说着,眼中迟疑的了下,又问:“那个时候刚好时芸去找褚飏,许是褚飏不像看到吵闹的场景,就把时芸带走了,我就在书房中大致找了下,没有发现你所说的证据以及调动大军的令牌。” “不急不急柳姐姐,慢慢来。”杨氏听沈云秀说了,那令牌并没有在褚飏的身上,时芸说了褚飏藏在了书房中:“那种重要的东西,褚飏肯定会放在一个谁都想不到的地方,你不可能一下就找到。” 柳湘湘脸色也凝重起来:“得快点找到才行,我真是一刻也不想看到褚飏神气的样子。” “柳姐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是很多事情我们都得慢慢来。”杨氏现在反过来安慰柳湘湘。 柳湘湘脸色却更冷了:“你放心,我会尽快找到。” 杨氏点头:“柳姐姐,那我明日再来见你,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 “常青,送送少夫人。” 杨氏一路离开褚府之后,时芸身边的小丫头转身就朝着时芸所住的院子走去。 小丫头走至时芸的房中后,气喘吁吁的说道:“小夫人,那个沈少夫人离开了,你要不要这个时候去夫人那里?” “去什么去,你以为柳湘湘是什么软柿子?刚来的时候我倒是没有发现柳湘湘那么会说,现在知道了,柳湘湘那个时候被气哭是因为太在乎褚飏了,现在不想让褚飏好过,她出现在褚府就是为了气我们!”时芸越说越气,又看着隆起的肚子,问:“大人最近可有问过我?” 小丫头当然知晓时芸口中的大人并非时褚飏,说:“并没有。” 时芸的脸上黯淡了几分,没有说话。 小丫头上前安慰:“小夫人,该是大人觉得你在褚府不好联络你,所以就没有关心你。” 时芸冷笑一声:“不是觉得我在褚府不好联络,而是我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他想要的东西,应该是动怒了吧。” 小丫头不敢反驳,默默地站在一边。 “你去与他说,要是不想办法把我从这里给弄出去,那我就会把他的事情告诉给褚飏,还有,我的名分他什么时候兑现。”时芸说这番话的时候双手紧紧的握住被褥。 小丫头震惊,试探的问道:“小夫人,你……” “我什么?”时芸恼怒:“他那儿媳妇都能骑在我的头上嚣张跋扈,这口气我能忍?” 小丫头点头:“奴婢一定把小夫人的话给带到。” 那小丫头从后门离开被柳湘湘的人盯着,一路跟到了沈府才折回。 沈府。 书房中。 主位上依旧坐着的是沈云秀以及张氏,柳氏坐在张氏的下首位。 “柳湘湘说令牌也不在褚飏的书房中。”杨氏说道。 “看来柳湘湘当真是恨透了褚飏。”张氏不由的好笑起来:“自己肚子不争气,还不允许别的女人进门,可真是个妒妇。” 杨氏看了一眼张氏,心想你好在生了儿子,不一样是妒妇? “好了,这件事好在有进展,只要柳湘湘能够一直保持着现在的态度,相信用不了多久,事情就会尘埃落地了。” 杨氏起身,朝着主位上的公公婆婆福身:“儿媳先告退了。” 张氏摆了摆手,示意杨氏下去。 待房中剩下沈云秀夫妻二人后,气氛凝重了许多。 “你安排的人跟在褚飏这么久,现在孩子都快生了也没有找到褚飏身上的那块令牌,是不是你记错了,当初西凉长公主并没有把令牌交给褚飏?”张氏语气有些不佳的说道。 沈云秀说:“有两块,一块在赵齐的手中,一块就在褚飏的手中,只是那个时芸手段不行,这么久了还没有找到。” “这没用的棋子你还留着做什么?” 沈云秀侧眸盯着张氏,没有说话。 “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本来就是啊,没用的棋子你留着做什么?” 沈云秀站起身来,说:“我先出去一趟。” “去见谁?”张氏追问。 “杨易。”沈云秀脱口而出。 张氏冷哼一声,任由沈云秀离开。 好巧不巧的,沈云秀刚刚走到院落中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杨家人来了。 房中的张氏听着沈云秀的声音:“谁来了?” “杨家人。” 沈云秀察觉到不对劲,张氏走出房中的时候只看到了沈云秀匆匆的身影。 张氏也觉得不太对,杨家人不该是在鹿鸣镇上吗? 怎么突然跑回帝京来了? 沈云秀匆匆来到前院的大厅中时,看到杨易的发妻以及几个孩子都在的时候,眸色微变:“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第418章 入狱 大厅中坐着的杨家人看着沈云秀走进来,皆是相继站起身来。 “沈伯父。”杨易长子杨朋安站起身来喊道,他发现了沈云秀脸上的不悦之意:“沈伯父,父亲可在府上?” 沈云秀眼睛都睁大了几分:“你父亲怎会在沈家?还有,你们怎么来帝京了?” 此时杨氏听着自己兄长带着妻女都来到府上,顿时觉得有些不妙,赶来的时候恰好听到沈云秀的询问。 杨朋安看到大门处出现的杨氏,脸色缓和了许多:“妹妹,父亲可在这府上?” 杨氏摇头:“哥哥,你们怎么来帝京了?父亲并没有在府上啊。” 杨朋安看着自己的弟弟,杨雪真,二人眼中都有着疑惑。 “大哥,二哥,你们倒是说啊,怎么会前来帝京?”杨氏隐隐觉得有些不安,按道理自己兄长应该不会出现在帝京才是。 “是父亲给我们写信,说让我们前来沈家会面。”杨雪真说道。 “父亲给你们写信?”杨氏反驳:“父亲怎么可能会跟前来帝京?” 就在沈云秀想要问个究竟的时候,一个侍卫匆匆走进大厅中。 “大人!”侍卫脸上有着焦急:“褚飏带着人前来了!” “什么!?”沈云秀还没有反应过来,杨氏赶紧吩咐道:“快,兄长,你们先躲起来!” 话音落下,院落中就出现了阵阵脚步声。 沈云秀脸色微变。 杨氏一张脸苍白起来。 禁军冲进大厅中,把大厅中的人给围起来。 一袭黑衣的褚飏走进来,他一眼就看到了沈云秀身后的那些杨家人。 沈云秀语气不佳:“褚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褚飏先是朝着沈云秀俯首一礼,站直身子后,扯着淡笑:“沈大人,听闻你这里有与漠北勾结的杨家,本官亲自来看看。” 话音落下之时,褚飏的视线就在杨雪真以及杨朋安的身上看去,他笑了笑:“看来沈大人果真是与杨家人有所联络,抓起来。” 杨氏挡在禁军的面前,恶狠狠地瞪着褚飏:“你凭什么抓他们!?你说我哥哥们与漠北人勾结,就勾结了吗?我还说你与西凉人有勾结,那你就与西凉人勾结了吗?” 褚飏笑了笑,想着杨氏这段时间前往府上所做的事情,他道:“南越现在什么局面想来沈少夫人并不清楚,但沈大人应该是明白,从南越皇室齐家彻底覆灭后,这南越与以往的南越大不相同。” “想来沈大人心中有很大的不服气,不服气什么本官就不细说,只是沈大人,你若是不服气,也应该明白为何南越的百姓没有对南越成为西凉附属国有意见,南越各地得到了什么,百姓们比以往过得更幸福,这是为什么,想来不用本宫说,沈大人都明白。” “而沈大人不明白的,应该是凭什么,这帝京得由本官说了算。” 沈云秀听着褚飏说的那些话,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眼中甚至有了狠意。 “至于杨易杨大人,沈大人难道真的不知道杨易与漠北人勾结吗?”褚飏低笑两声:“如果沈大人非要说不清楚,不知道,那本官就当做沈大人不清楚,不知道,但本官手里有的是证据。” 说完这番话,褚飏的脸色也彻底冷了下去:“带走!” 这次禁军推开杨氏,直接把杨家人给全部给架住。 片刻间,大厅中混乱不止,哀嚎声不断。 沈云秀脸色铁青,杨氏在一旁无助极了,扯着沈云秀衣袖想要沈云秀出手帮忙,但沈云秀当真是无能为力,一句有证据杨易与漠北人勾结,杨家人他必然是保不下来。 杨家人在禁军简单粗暴的暴力下,只剩下身体传来的疼痛的呻吟声,大厅也渐渐安静下来。 褚飏看着禁军押住的杨家人,朝着沈云秀拱了拱手,说:“沈大人,本官就告辞了。” 沈云秀死死的盯着褚飏转身的背影,余光的视线中出现那些被押着离开的杨家人。 杨氏想要追出去被沈云秀给拉住。 “父亲!”杨氏满脸泪痕:“你当真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哥哥嫂子还有侄子们被褚飏带走吗?这段时间我是听了你的话去柳湘湘身边让褚家变的家宅不宁,现在褚飏肯定会恨死我们杨家人,父亲难道不想想办法吗?” “你没有听到褚飏说吗!”沈云秀不耐烦的盯着杨氏:“他手里有的是证据!有你们杨家勾结漠北人的证据!” 杨氏渐渐冷静下来,她又怎会不知若是让帝京中人知晓杨家勾结漠北人会是怎样的下场? 南越人从出生到记事以来最痛恨的就是漠北人。 南越虽与西凉关系也并不是那么好,但西凉有着大国的风范,不会对南越百姓下手,南越与西凉也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开战了。 但漠北就不同了,老漠北王还在世时,经常在边境对南越百姓下狠手,差不多隔不了多久都会与漠北开战。 “父亲,父亲怎么会让哥哥们来帝京?还这么巧,哥哥们前脚来沈家,褚飏后脚就跟来。”杨氏觉得很不对劲:“我要去见父亲!我要去见父亲,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看你是疯了!”沈云秀狠狠地盯着杨氏:“你现在去找你父亲,你就能保证褚飏的人没有暗中盯着你?到时候褚飏连你的父亲一块儿抓了!” 杨氏脸色全是灰败。 “倒不如你去求求柳湘湘,让柳湘湘去与褚飏说说。”沈云秀只能想到这个办法。 杨氏好似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说:“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 沈云秀看着杨氏离开的背影,后背的冷汗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是沈云秀怎么都没有想到的,杨易知晓后肯定会找上他想办法,虽然每次与杨易会面的地方都比较隐蔽,但沈云秀也保不准暗中有没有被褚飏的人给盯上。 沈云秀得好好安排安排。 就在走出大厅后,沈云秀在另一边看到本该在时芸身边的小丫头却出现在这里时,沈云秀的脸色更难看了。 沈云秀朝着周围看了看,发现四下没什么人后,朝着那小丫头方向走去。 但并没有在小丫头身边停留,直接擦身而过后朝着隐蔽的方向走去。 小丫头待沈云秀走了一段距离后,才跟上。 直到走至一个四下都很少人经过的偏僻之地。 “大人。”小丫头福身。 沈云秀不悦的说道:“她又怎么了、” “小夫人说,要是大人不把她从褚家给抽身,还有名分的事情,小夫人就会把大人的所有事情告诉给褚飏。” 沈云秀只觉得屋漏偏逢连夜雨,船破又遇顶头风。 这个时候时芸要是做什么幺蛾子,怕还真是棘手。 “你回去告诉她,当初所承诺她的,待事成之后,绝对会兑现,让她考虑考虑我现在的处境,要是她不想进沈家,让孩子成为野种,那她就尽管作妖。”沈云秀也是半安抚半威胁的说道。 小丫头被沈云秀的语气给镇住,连连说道:“是,奴婢一定把大人的话告知给小夫人。” “回去吧,以后像这样的事情不必来沈府,你直接与她说明白利弊就可以了。”沈云秀说道。 “是。” —— 杨氏来到褚府的时候,前往沈府的小丫头也正好回府,小丫头机灵,转身就躲开了杨氏的目光。 而杨氏一心想着自己兄长被褚飏抓走的消息,也没有别的心思注意别的事情。 杨氏风风火火熟门熟路的来到柳湘湘的院落。 “柳姐姐,柳姐姐!” 主屋中的柳湘湘听着杨氏的声音,眉头紧蹙,她还没有从位置起身,房门处就出现了杨氏的身影。 “柳姐姐!”杨氏直接走至柳湘湘的身边跪了下来,哭着说道:“柳姐姐,求求你救救我兄长吧。” 柳湘湘朝着一旁的常青看了一眼。 常青会意,立即走上前扶起了杨氏,说道:“沈少夫人这是怎么了?还是先起身再说。” 柳湘湘看着满脸泪水的杨氏,问道:“少夫人,到底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杨氏说:“我兄长们在沈府被褚飏给带走了,褚飏还说手上有我们杨家勾结漠北人的证据,可我们家根本就不认识漠北的人,怎么可能与漠北人有勾结?褚飏就是想报复我,报复我让你回来,你回来后府中家宅不宁,柳姐姐,我做那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可不能不管。” “我怎么管?”柳湘湘皱眉:“少夫人,其实你心里很明白我对褚飏来说,并不是那么的重要,况且还是我不懂的政事,要不你去找找褚飏的那个小夫人?还有我那婆母?” 杨氏盯着柳湘湘:“柳姐姐,我知道这件事对于你来说很难,但我这阵子把你婆母还有那个贱人都给得罪了,她们怎么可能会帮我?” “那,那我去与褚飏说说?”柳湘湘不太确定的说道:“你也知道我在褚家的处境,我只是去说说,要是不行的话,我也没有办法。” “那就多谢柳姐姐了。”杨氏一把抓住了柳湘湘的手:“还有,我想去牢中看看兄长,柳姐姐,你能不能让你父亲帮帮忙?” 第419章 有可能 柳湘湘的父亲掌管着狱司局,褚飏把杨家人带走后,直接丢到了狱司局。 杨氏手里拿着柳湘湘的牌子进了狱司局,也顺利的看到了杨朋安与杨雪真,至于女眷则是被关在另一端。 杨氏只想看到两位兄长,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好的在鹿鸣镇,怎的突然前来了帝京。 还说什么是父亲让来的。 “大哥二哥,你们倒是说啊,当真是父亲给你们写的信让你们来帝京的?”杨氏在牢房外盯着牢房中的两位兄长,语气焦急。 杨雪真说:“就是父亲给我们写的信,你以为我们连父亲的字迹都认不出来了吗?还让我们来帝京后就直接去沈家找他,我们怎么知道去了沈家,那个褚飏就在沈府外等着我们?” “可,可父亲并没有前去沈家啊。”杨氏完全懵了,她的脑中闪过什么,脱口而出:“那封与父亲一模一样字迹的信就不是父亲写的!” 杨朋安与杨雪脸色凝重。 “肯定是褚飏!”杨氏此刻想发出尖锐的爆鸣声:“一定是褚飏!他知道了你们的下落!也知道父亲这段时间一直在与你们联络,所以就利用了父亲的字迹让你们前来帝京,抓了你们引父亲现身!” 杨氏说话间,就欲转身,她要去见父亲,让父亲不能出现。 只是刚刚走一小段距离,就被狱卒给拦下。 “你们要做什么?”杨氏脸色微变。 牢房中的杨朋安两兄弟见状,也在吼道:“你们要做什么!?她早已嫁入沈家!不再是我们杨家的人!” 那狱卒笑嘻嘻的看向牢房中的杨雪真,说:“ 沈少夫人,不见好意思,褚大人交代了,说是只要姓杨的都得扣留在这里,就算你嫁出去了,但你没有改姓吧,所以小的可不能把姓杨的给放出去。” “你放肆!”杨氏莫名觉得上了当:“我是沈家的人,你不放我出去,我公公与我丈夫一定会找你麻烦的。” “沈大人应该不会找小的麻烦,但肯定会去找褚大人,既然是找褚大人的麻烦,那沈大人应该就知道你们杨家与漠北人勾勾当,换而言之,沈家也与漠北人勾结了,这么说来,也得把沈家人一起抓起来才行啊。” 杨氏对于狱卒的话都惊呆了。 “沈少夫人你就先在这里待待,到时候一定会放你出去的。”狱卒说完,直接推着杨氏进了另一间牢房,也不顾杨氏说什么,狱卒都装作没有听见。 而此时的褚府中。 柳湘湘的房间中,有人前来汇报。 “时芸身边的那个小丫鬟就是前往了沈家,没有过多久就从沈家出来,时芸就是沈家的人,那个沈少夫人还每日前来夫人你身边唱戏,当真是恶心透了。” 柳湘湘摆了摆手,说:“这件事你去告诉给大人。” “是。” 来汇报的人走了之后,常青上前来说道:“原本还以为是杨家安排的,没想到是沈家,真是看不出,沈家书香门第,还能做出这等下作的事情。” 柳湘湘也意外,总觉得会是杨易的手段,没想到竟是沈家。 “不知道接下来会如何。”常青心里难免有些担忧:“那时芸竟是沈家安排的,会不会在这个时候对付大人?” “所以我得多派些人盯着她才行。”柳湘湘也是担心就怕时芸到时候做出一些极端的事情来:“不过现在她大着肚子, 就算想要做什么,也要顾及一下肚中的孩子。” 常青上前给柳湘湘身前的书桌上收拾干净,说:“夫人,你说,那时芸肚中的孩子会不会不是大人的?” 柳湘湘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个问题。 萧笙说时芸怀着的孩子不是褚飏的,但这两日褚飏也没有提起此事,原来很介意此事,但现在好像已经不是那么介意,褚飏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还要顾虑她会不会被牵扯其中。 “还有老夫人那里,明明在庄子上待的好好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回来之后,就让这个时芸进门,也就和大人相处一晚,就有了孩子。”常青越说越觉得这就是沈家设计好的:“如果时芸是沈家安排的,那老夫人回帝京是不是也是沈家安排的?” “有可能。” 常青轻啧一声:“奴婢能猜到,大人可能也能猜到,只是一直都没有逼迫老夫人说出真相,看来大人是想把杨家还有沈家给彻底扳倒之后才打算去问老夫人了?” “好了,这些事情我们不要去猜,以后沈家的人上门,就说我病了,需要休息。”柳湘湘不再想看到杨氏。 “是。” —— 沈云秀东躲西藏的才走到杨易所住的别苑处。 杨易还没有收到他的儿子以及儿媳被抓的事情,毕竟他除了必要的事情外出外,平日都在这院落中,加上今日别苑中的小厮也没有出去,也就导致了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待沈云秀前来的时候,杨易还有些惊讶,平日都是沈云秀给消息他才出门去见沈云秀。 今日怎的沈云秀就突来了? “你说什么!?”杨易震惊的站起身来,死死地盯着沈云秀:“朋安和雪真被褚飏给带走了?” 沈云秀:“坐下说,坐下说。” 杨易颤颤的坐下,脸色难看至极,他千防万防防的就是有人对他的孩子下手。 没想到这个节骨眼了,还是落入褚飏的手中。 “怎么会来帝京?来了帝京又怎么会被褚飏给发现?”杨易不解的说道。 “你那两个儿子说,是你让他们来的帝京,不过照着褚飏与他们出现在我府上的时间来看,给你那两个儿子写信的应该不是你。”沈云秀说道。 “我是写信给他们了,但我不是让他们来帝京啊。” 沈云秀愣了愣,脸色也凝重起来:“你写了信给他们?但信上的内容变了?是这个意思?” 杨易与沈云秀两个人下意识觉得,这个地方已经被人发现了。 第420章 你个小人 正是二人察觉到这个地方被发现之后,守着这别苑的小厮连滚带爬的冲进来。 “杨大人!有人闯进来了!” 杨易与沈云秀猛地站起身来,二人都是聪明之人,要是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这些年在朝堂之上那就当真是白混了。 几乎是片刻间,大厅中闯进来的禁军,把杨易与沈云秀给围住。 褚飏出现的时候,沈云秀与杨易的脸色黑透顶。 褚飏朝着沈云秀笑了笑:“沈大人怎么也在此地?本官听闻与漠北人勾结的杨易在这里,竟没想到沈大人也在此。” 一番话下来几乎是敲定了沈云秀是杨易的同伙。 沈云秀死死地盯着褚飏:“ 引出杨家人前往沈府是假,真正想要抓的,是本官与杨大人。” “是沈大人与杨大人一起,本官才好下手,毕竟要是单独抓沈大人,或者杨大人,都能让你们想尽办法救对方,所以本官觉得只有你们二人在一起时,本官才好一举拿下,对外称,也能有很好的理由。”褚飏笑眯眯的盯着杨易:“想来二位大人肯定是想知道本官会说什么理由。” “那当然是两位大人勾结漠北人了。” 杨易破口大骂:“放你娘的屁! 褚飏!你是不是觉得先你可以一手遮天!?” 褚飏收起唇角的笑容:“杨大人,要是本官当真能一手遮天,何必等到今日?” 杨易脸色微变。 沈云秀也没有想到褚飏能这么快狠准。 “要不是你们二位先想要我身败名裂,我的命,我会对付你们?”褚飏眸色深沉,声音冷冽:“二位算计我褚飏的时候,可没有觉得我褚飏能在这帝京只手遮天。” “至于为什么会一直拖着没有完全对我下死手。”褚飏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他唇角扯了扯:“想来是因为这个?” 沈云秀看着褚飏手中的令牌,神情越发的凝重起来。 “带走。”褚飏面无表情的说道。 沈云秀与杨易被禁军被押住的时候,还在拼命的挣扎。 “褚飏!你个小人!你与西凉勾结的事情不要以为我们不清楚!” “先帝就是你害死的!褚飏你个叛国贼!” 褚飏听着杨易的叫喊,漫不经心的收起令牌,才转身跟了上去。 沈云秀与杨易怎么都没有想到离开别苑时发现巷子中围满了许多人。 二人看着这场景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就说那日前来这里的人有些像漠北人,果真是与漠北勾结。” “是啊,如今南越没有了帝王,虽是西凉的附属,但漠北早就盯上了南越的这块肥肉,这两个人还勾结漠北人,简直丧尽天良!” “杨易不是早就与漠北人勾搭上了吗,先前赵齐将军还想捉拿此人,奈何杨易率先一步把杨家人给弄出了帝京。” “没想到啊,没想到沈大人也掺和其中。”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杨易听着那些话,气急,朝着那些人嘶吼:“你们懂个屁!不要以为西凉那个贱人给你们一些好处,西凉就好了!褚飏早就与西凉人勾结,咱们皇上就是褚飏与西凉人勾结害死的!” 周围人声鼎沸,杨易的声音丝毫掩盖不了周围的谈论声。 在被禁军押着走出巷子时,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 另一边酒楼上,看着那些街道上围着的人以及禁军押着的沈云秀以及杨易,裴晟不由的好笑道:“好像是这样解决快一点,先前褚飏应该是被府中之事缠着不知如何应对,恰好褚老夫人又掺和其中,想到褚飏那阵子的垂头丧气我都觉得丧气。” “对付这种人,就要快狠准,越拖只会对自己越不利。”林铮的视线一直在那街道上。 裴晟笑了笑:“所以说你带着我来这里,就是看这场好戏?” “还有别的,你且等等。”林铮一本正经的说道。 裴晟皱眉,还有别的? 裴晟的视线在那街道边上隆起肚子的女人身上停留,那不是应该在褚飏府邸的时芸吗? “今日发现这个女人派人前往了沈府,见的人还是沈云秀,从谈话中能听出这个女人与沈云秀的关系并不简单,反正事情都闹出来了,那就更热闹一点。”林铮说道。 裴晟又看到了离时芸不远处停下一辆马车,此时沈云秀的夫人张氏从马车中下来,脸上有着惊慌之意。 “林铮,你心可真坏,把沈云秀的夫人都给弄来了。” 林铮面无表情的说道:“这个张氏并非我弄来的,只是听说沈少夫人被关在了狱司局中想要来找沈云秀罢了。” 裴晟点头。 此时的时芸并没有发现张氏也来了,而另一边的张氏那前面围着的人群是什么情况,已经派人去前面打探了。 待时芸看清楚沈云秀的身上,脸色变了:“你不是说他让我来这里找他吗,怎么他被褚飏的人给抓了?” 小丫头惊慌丫头:“奴婢也不知道啊,沈大人给奴婢消息,说要在这里见小夫人你,不知道是不是被褚大人给发现了。” “绝对不是这样!”时芸知道这段时间褚飏一直在忙,但在忙什么,时芸不清楚:“沈云秀平日也挺小心的,根本就不会去见杨易,今日怎么会来见杨易?” “奴婢忘记与你说了,今日奴婢前往沈府的时候,褚大人就带着禁军前往了沈家,带走了一些人,那些人奴婢并不认识,所以就忘记与小夫人你说了。”小丫头此刻有些慌张。 “褚飏从沈家带走人了?”时芸两日不关注褚飏,事情就变成这样了,都怪沈云秀那个儿媳妇,整日前来府中作乱,让她没有心思去与褚飏周旋。 “小夫人,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沈大人被带走吗?”小丫头语气焦急的说道。 时芸咬了咬牙:“我能怎么办?我大着肚子,还是大庭广众之下,我根本就不能帮上任何忙。” 小丫头突然说道:“小夫人,你看,那不是沈大人的夫人吗?” 第421章 跌落谷底 时芸朝着张氏的方向看去,果真看到张氏正朝着另一边被围着的人群看去,时芸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个女人,她自然是比张氏比起年轻又貌美,只是张氏身份地位是她怎么都比不了的。 但她可不想成为沈云秀棋子的同时,还要看着沈云秀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这个张氏不是沈云秀的正妻吗?难道这个正妻就眼睁睁的盯着沈云秀从此就落入牢狱之中? 这般想着,时芸就朝着张氏的方向而去。 “小夫人,你要去哪里啊?”小丫头小跑着跟上时芸。 时芸与张氏相隔并不怎么远,但此时人流太多,时芸一手要护着肚子,一边避开此时的人流,但她一心想着张氏能想办法,把沈云秀从褚飏的手中给带走。 只是周围朝着另一边去看热闹的人太多,时芸只知道眼前一个人影朝着她撞来,还是直接朝着她肚子上撞来,下一刻,时芸就倒在了地上。 耳边传来丫环的惊叫声。 时芸看着视线中行色匆匆的人影,有人还在她的胳膊上踩了一脚。 “小夫人,小夫人!” 随着小丫头的惊叫,周围的人脚步慢下来。 “血!”不知是谁惊呼道。 时芸一手紧紧的抓住小丫头的手,痛苦地说道:“ 若儿救我,带,去,去找大夫。” 小丫头双手紧紧的握住时芸的手,一脸的惊慌:“来人!来人,你们,你们能不能帮帮我,去请大夫,我家小夫人是不是快生了?” “让你的夫人先等着,我这就去找大夫来。”人群中女人的身影消失。 若儿也没有看到到底是谁说的那话。 这条街道一时之间乱得彻底。 不远处的张氏朝着也朝着这边走来。 张氏在丫环的拥护下,走至前面,她一眼就认出了时芸,张氏正在想着时芸大着肚子怎么出现在这里的时候,若儿一把就抓住了张氏的裙角。 “夫人!夫人,求求你救救小夫人吧,夫人!” 张氏脸色黑了下来,一脚踹开了若儿,身边的侍女大声呵斥:“什么东西!” 若儿回头看了一眼倒在地面的时芸以及下身的血迹,她跪着爬到张氏的面前:“夫人,你救救小夫人吧夫人,刚刚奴婢看着你坐着马车来的这里,你带着小夫人去医馆吧!” 张氏的脸色难看至极,早知道就不来看热闹了,此时她想要离开这里,想着又是沈云秀安排在褚飏身边的棋子,要是这颗棋子在这里没了功,以前沈云秀所做的事情是不是就功亏一篑了? 正是张氏在想要离开这里的时候,刚刚前往前面去打探消息的侍卫找到了张氏,挤进人群的时候,气喘吁吁地说:“夫人!夫人!不好了,褚飏带着人把老爷和杨大人一起给抓了!” 张氏心神一提,一把抓住侍卫的手腕:“你说什么?” “老爷被抓了!”侍卫再一次说道。 张氏甩开侍卫的手腕,直接朝着人群冲了出去,若儿眼看着没有人管时芸了,从地面爬起来,跟上了张氏。 时芸疼得满头冷汗,视线都开始模糊起来,看着若儿离开的身影,嘴里好似在喊着什么。 还好周围好心人比较多,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怎么帮忙。 这个时候有人推来一辆木板车,然后两个男子把时芸抬在车上,又有人拿来了被褥把时芸给盖着。 “夫人啊,你忍住啊,看你的胎位不是很稳,你得把孩子生下来才行啊。”给时芸拿来被褥的是这条街上的稳婆。 时芸好似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样,她抓住稳婆的手:“谢谢你……” 稳婆着急的说道:“没事没事夫人啊,你放心,没什么大问题,但你一定要坚强啊。” 这边张氏带着人冲到已经把杨易以及沈云秀带到囚车队伍前,尽管眼中有着惊恐,她前来这里就是为了找沈云秀,杨氏被关在狱司局中,她一介妇人,已经开始大乱,又怕沈云秀与杨易谈事情谈得太久,耽搁了一些事情,就前来这里寻沈云秀。 怎会想到沈云秀直接被褚飏给抓了! “老爷!”张氏走至关着沈云秀的马车前:“老爷!到底怎么回事!?” 沈云秀看着张氏前来,内心不由的一阵惊慌,这个时候她来做什么:“还不赶紧回去!” 张氏不明所以。 这时,褚飏骑着马走过来,意味深长的盯着沈云秀:“沈大人,你不必惊慌,沈夫人一看就不知道你与杨大人勾结漠北人的事情,本官不会伤害无辜之人的。” 张氏听着褚飏的话,算是明白了,估计是沈云秀前来会见杨易,就被褚飏抓个正着。 “还不快回去!?”沈云秀呵斥道。 张氏脸上浮现出了惊恐之意,正是打算转身的时候,若儿冲了过来,张氏本以为若儿是冲着她来的,没想到若儿越过她直接走至沈云秀的囚车前。 “大人!大人!小夫人刚刚在那边被人撞了,现在满身是血,刚刚奴婢求着夫人带着小夫人去医馆,夫人不愿意,奴婢实在是没有法子了,只能找大人你了!” 沈云秀和张氏的脸色都难看至极,这个节骨眼上来找沈云秀!? 褚飏也认出了若儿。 沈云秀暗道不好。 褚飏翻身下马,直接走至若儿的面前:“你怎么认识沈大人?” 若儿面容越发苍白,她语无伦次起来:“奴,奴婢……奴婢……” 好似根本说不清楚,若儿直接扑通跪地。 褚飏的脸色越发不对劲起来,他走至若儿的身边:“你怎么认识沈大人?” 若儿全身都开始颤抖起来,但始终沉默着。 “不说?”褚飏的视线在沈云秀以及张氏的身上扫了一眼,最后视线才落在跪地瑟瑟发抖的若儿身上:“本官完全有权利把你发卖到那些下作之地,你信不信?” 若儿当然知晓褚飏所说的下作之地是什么地方,她立即说道:“大人!奴婢,奴婢刚刚看错了,奴婢……” “还在撒谎!”褚飏大声呵斥。 周围的人也安静下来。 若儿整个人都匍匐在地,根本不敢动弹。 褚飏负手而立:“时芸在什么地方?” 这时,有人走至褚飏的身边,低声说:“在这条街不远之处,刚刚该是被人撞了,应该是要生了。” 褚飏呵了一声,视线又落在若儿的身上:“你说还是不说?” 若儿依旧除了瑟瑟发抖之外,没有任何要开口的意思。 “把她给我扔去嫣水巷。”褚飏的语气过于温和,反而让人听着有些瘆人。 若儿一听嫣水巷,猛地抬起头来,跪着爬到褚飏身边,说:“大人!奴婢说!奴婢说!” 沈云秀的心跌落谷底。 反倒是张氏上前一把扯过若儿的手臂,扯着笑容,说:“这位姑娘,你主子是不是快生了?我这就去带着你的主子去医馆如何?” “沈夫人不是不愿意救她的主子吗?”褚飏盯着张氏问。 张氏牵强的扯着笑容:“那是刚刚太过担心老爷。” 褚飏冷笑:“要是我刚刚没有看错的话,这个丫头找到可是沈大人,你们认识?” “不认识不认识。”张氏立即说道。 “既然沈夫人不认识,那本官把这位丫环发卖了沈夫人应该也没什么意见才对。”褚飏眼看张氏脸色有着明显的变化,便开口:“沈夫人是不是想说本官不把奴才的命当命?” 张氏僵住。 “忘了告诉沈夫人,这丫头正是本官府中的丫头,本官在知晓府中的丫头可能与外面的人有所勾结,本官发卖的这个权利吧?” 张氏听着褚飏的这些话,她都不用想,时芸身边的那个丫头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候肯定会选择保护自己。 “大人,奴婢说!奴婢说!”若儿甩开了张氏的手,跪着上前仰头盯着褚飏:“小夫人是沈大人原来养在外面的外室,但这些年一直都没有让小夫人有身孕,偏偏沈大人与大人你暗里争斗的时候烦闷了就去小夫人那里休息,那阵子沈大人并没有让小夫人喝药,也就有了身孕。” 张氏听着若儿所说的话,脸色从刚刚僵硬到现在的冷冽。 若儿继续说:“小夫人有了身孕后因着沈大人经常停留在小夫人之处,也被沈大人发现了不对,小夫人知晓被沈大人知道后肚中的孩子肯定不能留,但小夫人想到了一个办法,小夫人知道沈大人在对付大人你,偏偏大人你还没有孩子,也知道沈大人你的母亲在乡下的庄子上,知道你的母亲看不上你的夫人,小夫人就与沈大人说,只要沈大人让她把孩子生下来,小夫人就要办法让大人你彻底输掉。” “沈大人看小夫人胸有成竹的样子,选择相信了小夫人,甚至还说了,只要小夫人能够把大人你身上的令牌找来给沈大人,事成之后沈大人就会让小夫人进沈家的门,孩子也会跟着进入沈家的族谱。” 若儿怕自己没有说清楚,紧张的磕巴起来:“还有,还有老夫人那里,也是,也是沈大人请了一个道士,说动了老夫人,老夫人才回的帝京,说老夫人这辈子还有抱孙子的机会,不过要老夫人亲自回帝京来才有机会。” 第422章 文人骚客 “老夫人深信不疑,就回到了帝京,后来的事情大人你应该都清楚,小夫人假装偶遇大人你,还联手老夫人给大人你下药, 虽说大人那日神志不清,但小夫人因着有孕在身根本就没有让大人你碰她,后面的事情大人也就清楚了,过了一月小夫人就说有了身孕,老夫人高兴坏了,然后一直想着让你休了夫人。” “老夫人胡搅蛮缠,夫人也以为小夫人肚中的孩子是你的,所以那阵子府中鸡飞狗跳。” “大人,奴婢说的句句属实,前两日小夫人还说要从褚府抽身,让奴婢去见沈大人,让沈大人想办法把小夫人给带走,要是沈大人不照做的话,小夫人就会所有的事情告诉大人你,只是沈大人历来会安抚小夫人,几句话就让小夫人冷静下来,今日也是,是沈大人给小夫人递了消息,说是在这里要见一见小夫人,谁曾想到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人也多,小夫人又被人撞了肚子,然后,然后……” 若儿说着直接哭了出来:“大人,求求你救救小夫人吧,尽管她出现在你身边不怀好意,但肚中还有一个孩子,你慈悲为怀,救救小夫人吧。” 褚飏的视线半晌没有从若儿的身上离开,直到张氏惊叫的声音响起,褚飏才回神。 “沈云秀!”张氏气急,总算是明白为什么刚刚这个死丫头会抓住她让她救时芸,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的原因:“你竟背着我找外室!” 此刻的沈云秀在囚车中没有任何想要反驳的意思,事已至此,那前阵子的谋划就是功亏一篑! 就在张氏要大怒的时候,褚飏开了口:“沈夫人,既然这是你们沈家内部的事情,本官也不好插手,那这个侍女以及时芸就交给你了,至于这段时间沈大人谋和时芸对本官造成的影响,本官就不多追究了,毕竟本官也不是那般小气之人。” 张氏听着褚飏那阴阳怪气的话,不就是在嘲笑她吗? 以为沈云秀是在对付褚飏,结果沈云秀与时芸暗中勾搭,瞒着她一个人! 怕是要不了多久,整个帝京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而地面上跪着的若儿听着褚飏说要把她交给张氏,眼中即是恐惧又是害怕,要是落在张氏的手中,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若儿连忙跪着上前抱住了褚飏的腿:“大人,求求你救救奴婢吧,奴婢,奴婢什么都告诉你了!” 褚飏为我挣扎,就挣扎开了,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若儿:“你也是沈云秀安排的人,你告诉真相也是你为了时芸,以为告诉本官实情,本官就会放你一马?” 若儿脸色惨白。 褚飏收回视线,心情是相当的不错,说:“回狱司局。” 张氏盯着沈云秀的囚车久久没有回神,周围的议论声让张氏感觉到了阵阵的屈辱,她的目光终于落在若儿的身上。 而此时另一边却出现了一阵欢呼声。 “生了,生了,是个儿子!” “天呐,真的太好了!” 若儿听到那边的声音,扒开面前的人就朝着那边跑去。 张氏只要一想到这两年沈云秀在外面还养着一个外室,心里的怒火就噌噌的往脑门上冒,又想到沈云秀每每回去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她很后悔没有仔仔细细观察过。 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只是年少时夫妻感情不错,后来又经历了很多事情,年轻的时候沈云秀也不是那种人,外面怎么可能会有人? 只是年少时的感情怎么能拿来现在相比? “夫人,现在怎么办?”侍女上前低声询问道。 张氏冷笑:“怎么办?没看到这些人都在看我的笑话吗?那位既然是沈云秀的外室还有野种,那就带回府上,好生伺候着!人命关天的事情你问我怎么办!?” 侍女闻言,连连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 一场闹剧随着张氏的怒火升起而结束,张氏带着的人快速的安排后直接把时芸以及若儿带走,周围看戏的人也纷纷散去。 只是接下来好长一段时间帝京中在传着书香门第的沈云秀大人平日里两袖清风不苟言笑,在外面还是养了外室这样刺激的事情。 又有人说这就是文人‘骚客’,男人都能理解。 加上沈云秀以及杨易与漠北人勾结的事情,也在帝京中持续发酵。 因着沈云秀和杨家人几乎都落入了狱司局,帝京中的其他官员都开始安静下来。 而在九月底的时候。 以往朝中的那些官员大部分比较有野心的人在深夜中就被人带走。 第二日的时候,那些被带走的官员府邸中纷纷都不敢吱声,都知晓这很有可能是与沈云秀勾结漠北人有关。 他们不敢声张,他们还想要继续在帝京生活。 这阵子从坊间中的谈论就能看出来南越人有多抵触漠北。 要是他们被冠上勾结漠北人的名声,以后怕在这帝京当真是寸步难行。 在十月初一那一日。 正值午时。 狱司局中,依旧火把摇曳,在牢中最深处的牢房里。 只有杨易一人。 此时的杨易被绑在木桩之上,随着周围的火把多起来,杨易的眼睛紧闭着,似乎是在适应突如其来的强光。 在慢慢适应后,杨易的视线中就出现了萧笙的脸。 杨易脸色瞬间大变。 萧笙扯笑:“真是好久不见啊,杨大人,当初帝京一别后后来听赵齐说并没有找到杨大人的下落,杨大人可真是让本宫好找啊。” 杨易震惊的盯着萧笙,好半晌才开口:“你,你不是应该在漠北吗?” “我的确应该是在漠北,不过在打算前往漠北的途中知道了褚飏会出事,就想着先把帝京的麻烦事给解决了再说其他,毕竟褚飏要是真的被人给扳倒了,以后这帝京可不能我说了算。” “杨大人,你觉得呢?”萧笙言笑晏晏的盯着杨易。 第423章 教训 杨易当真是觉得有时候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沈云秀觉得能用那种下作的法子拿到褚飏手中的东西,怎会想到就因为沈云秀想出来那么下作的法子让原本该在漠北的萧笙来到了南越? 耶律苍珞想要萧笙的命,这人都在南越帝京之中,耶律苍珞回到漠北不就是白忙一场? 萧笙都在这帝京,赵齐会带着兵前往漠北? “杨大人在想什么?”萧笙唇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让本宫猜猜?” 杨易死死地盯着云淡风轻的萧笙:“你一个西凉人来我南越国土上撒野,你以为你当真是能只手遮天吗?!” 萧笙抬起自己的双手,轻笑:“本宫这双手的确不能遮天啊。” 说话间,萧笙抬手从鬓间取下银簪,抬眼盯着杨易:“但本宫可以让杨大人你的眼睛看不见天。” 杨易瞳孔微缩,声音都变干涩了不少:“你,你什么意思?” “本宫的意思很明显啊,本宫给你们机会让你们安居乐业,享受荣华富贵,偏偏你们觉得本宫是西凉之人,完全不把本宫放在眼里。” 萧笙笑了:“杨大人,你就没有野心吗?” 杨易深深地盯着萧笙。 “杨大人在知道新帝登基之后就没有野心?本宫可不信,杨大人与耶律劼勾结的事情本宫早就知晓,想来杨大人也有所察觉,所以在赵齐带兵前来帝京的时候,率先把你的家人给弄出了帝京,不过杨大人也真是好本事,这么久了褚飏都没有找到你的下落,如果不是那日本宫的人跟着出现在沈家的耶律苍珞,还当真是不会发现杨大人就在这帝京呢。” 杨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很早之前就知道我与耶律劼联络上了?” “那你以为呢?”萧笙也没什么心思与杨易多说废话,握紧了手中的银簪,慢慢靠近杨易,她继续说:“想来杨大人应该很好奇,本宫为何把你与沈云秀分开关起来。” 杨易看着萧笙那面无表情的样子,莫名觉得恐惧。 “因为就算是本宫放了沈云秀他也不会有什么清净的日子过,怎么说沈云秀对本宫来说还有一点利用价值,而杨大人你……” 扑哧! 萧笙的话音落下的同时她手中的银簪直直的朝着杨易的左眼扎去,随即而来的就是杨易那惊呼的痛苦声。 这间牢房的隔壁拥挤无比,全是这段时间半夜被抓走的官员们。 沈云秀就在其中,他听着杨易的痛哭声,面色毫无血色。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杨易吃痛的惊呼着。 萧笙握着银簪的手还没有松开,继续说着刚刚没有说完的话:“杨大人你就只能成为本宫杀鸡儆猴的东西了。” 杨易大口大口喘着气,从左眼眶中沁出来的鲜血太过刺红,他此时视线已经模糊,只能看到萧笙模糊的轮廓。 杨易是当真没有想到萧笙如此的毒辣。 “本宫要让杨大人的同僚看看,忤逆本宫的意思是什么下场。”萧笙语气轻柔,手中的力度却重了重。 杨易很清晰的感受到皮肉撕裂的那种痛苦,他完全不能忍住,只能大声的把痛苦之声吐出来。 “杨大人的声音最好还大一点,不然隔壁你的同僚根本就听不进去,本宫能让他们大半夜的从府邸中消失,就能让他们在人世间平白消失。”萧笙的语气轻柔极了,还笑了笑:“杨大人,你说这又是何必呢?” “乖乖的臣服于本宫,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等着,为何想要从本宫手中夺走本宫好不容易得到的东西呢?”萧笙说完,又猛地把手中的银簪从眼眶中抽出。 啊! 杨易险些晕了过去,视线虽模糊,但却惊奇的有精神。 萧笙手中的那银簪上还滴着血珠。 萧笙看着杨易那左脸的血迹,拿出锦帕把银簪上的血擦干净,随即利落的插入发间,她说:“杨大人喜欢与漠北人勾结,那本宫就要让杨大人看看,本宫想要的,谁能抢走。” 此时杨易还在大口喘着气。 萧笙离开牢房后,杨易又听到周围出现很多脚步声,右眼的视线似乎不那么模糊了,但周围开始暗淡下来。 随即杨易又听到老鼠吱吱吱的声音,在黑暗中耳朵最好使,也很敏锐,他知道是老鼠。 下一刻,好似有什么东西爬上了他的脚,然后慢慢的一只,两只,三只…… 吱吱吱的声音让杨易恐惧更深。 直到有一只老鼠爬在了他的脸上,似乎是在舔舐着他脸上的血迹。 “啊!” 萧笙来到另一间牢房后,听着杨易的惊呼声,笑盈盈地看着他们。 那些官员纷纷蓬头垢面,哪里有往日的光鲜? 沈云秀更是惊恐的盯着萧笙,想当初这个西凉长公主能只身一人的前往帝京搅动帝京中的安稳他就应该明白,这个西凉长公主并不是那种柔弱之人。 “今日之前的事情本宫就不过多谈论,就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是你们能乖乖的听从本宫的,你们想要的荣华富贵本宫都能满足,若是哪个想要站在本宫头上想要置本宫于死地,那不好意思了,本宫向来喜欢杀人,你们这群老骨头,本宫还真是想好好玩玩,看你们的骨头硬,还是本宫的刀硬。” 众人被萧笙的话吓得不敢出声。 萧笙的视线落在沈云秀的脸上:“沈大人,因着本宫与你的交情不错,对于你与杨易在暗中勾结所要做的事情就装作没有发生,但沈大人若是执意想要与本宫作对,沈大人现在就可以去陪着杨易。” 沈云秀被吓得说话都哆嗦起来:“长公主,下官,下官并非……” “够了。”萧笙的忍耐达到了极点:“你们就好好在这大牢中待上一段时间,待本宫处理好帝京的那些琐事,再放你们出来。” 其中一个大人立即说:“长公主!下官,下官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第424章 没用的东西 原本打算离开的萧笙脚步停下,在人群中看到了刚刚开口说话的人。 褚飏在身边低声提醒:“吏部何大人。” 萧笙一瞬不瞬地盯着何大人,说:“你请说。” “长公主做这么多,是……想要这个天下?” 不是南越,不是漠北,亦不是西凉,而是这整个天下。 萧笙只是淡淡一笑,没有直接回应何大人,反而是对褚飏说:“既然这些大人们听到了该听的,那就放他们回去。” “是。”褚飏说道。 萧笙离开后,褚飏听着另一间被老鼠折磨的杨易,视线落在沈云秀的身上。 沈云秀此时盯着褚飏的眼神带着异样,本以为褚飏也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他些难堪,没想到褚飏当真是只是看了一眼就吩咐狱卒把他们给放了。 大牢中的那些人听着褚飏的那些话,如释重负,只要还能活着出现,谁还会不要命? 虽说每个人都有野心,但他们又怎会不明白,野心与命相比,当然是命最重要。 更何况,长公主说了只要顺从于她,就会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既然能享受荣华富贵,何必还去冒那个险去为了野心? 他们起野心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 众人在狱卒地带领下纷纷离开狱司局。 褚飏站在一侧,看着这几日担惊受怕面容消瘦的官员们,心中冷笑着。 这群老不死的,原本觉得沈云秀都能筹谋的事情他们一样可以,如今就拿着沈云秀与杨易开刀,他们就算心中有多大的抱负,也在今日之时,全部给扼杀掉。 走在最后的沈云秀朝着褚飏看了一眼。 褚飏淡笑:“沈大人为何还不离开?” 沈云秀脸色平淡,问:“你与西凉长公主只针对杨易,就这样轻易的放过我?” “沈大人觉得我与长公主该如何对你?”褚飏脸上的笑容淡去:“还是沈大人觉得,你的下场一定会比杨易更惨?” 沈云秀不明白褚飏为何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他与杨易早就有勾结,杨易能有这样的下场,难道他就这么轻易的放过? 沈云秀才不会相信褚飏以及那西凉长公主这么大度。 许是褚飏看出了沈云秀的疑惑,似笑非笑地说道:“杨易是因为直接与耶律劼勾结,整个杨家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至于不对付沈大人,那是因为沈大人还有丝丝的用处,不过呢,照着沈大人现在离开狱司局,沈大人的名声也好不到哪里去,听闻时芸被沈夫人给带走了。” “接下来沈大人回去后,就好好享受宅子中的不宁吧,本官可是深有体会。” 沈云秀脸色越发的苍白起来,这辈子他最在意的就是名声,还有沈家的名声。 但在在意名声的同时又想尝试一下没有尝试过的,他觉得能满足他内心的虚伪,在时芸面前,他不像在张氏面前那么端着,他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但如今他这些年维持的名声,就这样给毁了,时芸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发现的,还不能要了时芸的命,还有生下的孩子。 沈云秀明白西凉长公主为什么不对付他了。 是想他慢慢失去,走到哪里都有议论声,他越在乎的,越不会存在。 沈家也会渐渐凋零。 这样的下场对于沈云秀这样的人来说,当真是比杀了他还难受。 最重要的是,沈云秀明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结果,但没有任何拯救的机会。 就那样看着一点点的凋零,一点点的衰落。 褚飏看着沈云秀那挫败的样子,说:“沈大人,请吧。” 沈云秀慢慢地朝着外面走去。 褚飏在牢房中站了许久,听着另一间牢房中杨易的惨叫,直到那惨叫声慢慢无力,他才转身离开。 狱司局外。 林铮看着褚飏出来,上前两步,喊道:“褚大人。” 褚飏见是林铮,朝着周围看了一眼,走上前:“林阁主。” “长公主让我与你说一声,今日我们就前往漠北,这帝京之中的事情需要你,你与褚夫人也一定要和好如初,她就不与你告别了。” 褚飏当真是没有想到萧笙连与他告别都不愿意,不过也是,她知道萧笙性子,什么离别交情的话从来说不出口。 他朝着不远处的马车看了一眼:“那林阁主一定要好好照顾她,她也挺不容易的,林阁主应该知晓。” 林铮以为褚飏说的不容意是萧笙在西凉皇室的不容易。 而褚飏所说的不容易则是萧笙真正的身份,赵楠姝在南越时的不容易。 二人虽都会错了意,但都是为萧笙好的人。 “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告辞,褚大人。”林铮抱拳说完转身就朝着另一边的马车走去。 此次萧笙还带走了裴晟,她觉得褚飏现在对付帝京这些人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她比谁都了解南越帝京中的这些官员是个什么德行。 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在生死之际,那群官员毫不犹豫的会先选择生,再选择利益。 褚飏看着那车渐渐离开视线,竟生出了一种伤感,就好像这一别,不知何时才会再见到阿姝。 马车由裴晟赶着,林铮坐在另一边。 裴晟时不时的朝着林铮看去,似乎有什么想说的话,但又因着马车中坐着萧笙,裴晟不好开口。 在裴晟再次看向林铮的时候,林铮侧头盯着裴晟。 裴晟也不心虚,视线别开,说:“这段时间可有漠北传来的消息?” 林铮收回目光,目视前方,说:“按照路程,赵齐应该快抵达漠北,耶律达尔已来信,说是会提前安排好,不过照着耶律苍珞从南越帝京带去的消息,耶律劼应该也会有防备,此番前往漠北想要平息下去,怕是有些棘手。” “如何棘手法?”裴晟又问。 “裴公子有话直说便是。”林铮说道。 裴晟轻咳一声,说:“也没什么,只是随便问问。” “随便问什么?”林铮又问。 裴晟轻啧一声,林铮这厮怎么就听不懂话呢?他想问的,能在长公主面前问? “随便问什么?”林铮继续说。 裴晟稍稍靠近林铮,凑在裴晟的耳边低声说:“在狱司局的时候,那位何大人所问的问题,答案是不是长公主想要天下大同?” 林铮轻笑:“有什么问题吗?” 裴晟依旧紧紧地诶着林铮,低声:“虽说我早就猜到了长公主的野心,但南越已经是长公主的囊中之物,西凉我虽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漠北的话有了赵齐的增援,照着耶律达尔的歹毒手段,肯定会一鼓作气搅了耶律劼的老窝,当然了这其中肯定很有危险度,漠北那些人可不是这南越帝京中的人。” “你想问耶律达尔会不会对长公主俯首称臣?”林铮抓住了重点。 裴晟点头。 林铮说:“耶律达尔自来大义,当初耶律苍珞与老漠北算计他时,也多亏了长公主的搅乱局势才让他有了机会顺利坐上漠北王之位,尽管漠北一分为三。” “意思是耶律达尔会与西凉靠拢?”裴晟眼睛划过一丝亮光,要真是长公主的大计已成,这一分为三的天下,怕是有着前所未有的安稳。 “耶律达尔自来就不喜欢南越,此番接受赵齐的增援也是因为赵齐是受了长公主的意思,耶律达尔在给长公主递密函的时候就有了投靠长公主之心。” “你们俩说够了没有。”此时马车中传来萧笙的声音。 裴晟立即与林铮拉开了一些距离,笑盈盈地说道:“公主,在下也是好奇罢了,您可别多心。” “你若实在是好奇的紧,可以亲自问问本宫。”马车中传出萧笙亲和的语气。 裴晟下意识的朝着林铮看去,林铮果真朝着他看了过来。 “在下有机会会亲自问长公主的,只是现在不合适,不合适。”裴晟扯着淡笑说道。 马车中也安静下来,马车缓缓离开帝京城。 —— 深秋十月。 漠北中的风沙已有了凉意。 耶律达尔所占据的地理位置是整个漠北最好的地段,这片草原几乎被耶律达尔给占尽,而耶律劼在最南端的大漠中,耶律劼虽在前几次的大战中联手耶律苍珞杀死了耶律达尔麾下最厉害的战士,但也没有占什么好处。 耶律劼一心想要攻占耶律达尔所占领南边的草原,在自我觉得能与耶律达尔抗衡后,就毫不犹豫的攻打耶律达尔的地界。 而耶律劼的野心远不止此,原本打算的是正面硬刚不行,就想着利用杨易在南越的势力,把南越的大军给调动过来。 只是如今耶律劼知晓南越派兵增援耶律达尔的事情后,耶律劼当时大怒了一番,说杨易毫无用处,给了杨易这么久的时间,依旧没有任何的进展。 这段时间耶律劼一直在关注着从南越方向而来的南越大军,只是盯着半月都没有任何踪迹。 就在这个时候,南越那边的变动也被耶律劼留在南越帝京的眼线告知了耶律劼。 耶律劼看着杨易落入狱司局中,又是一阵大怒。 “没用的东西!” 第425章 安排 “本王想方设法的帮着杨易留后路,本以为杨易是个手段之人,没想到还是落入了那个褚飏的手中!” 另一边案几上坐着的耶律苍珞有些疑惑:“杨易与沈云秀一直都十拿九稳,怎的这次就突然入狱了?” “难道不是应该本王问你这个问题吗?”耶律劼此时相当震怒,杨易入狱后,也就表明了想要吞下南越那块肉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加上眼下还没有南越大军前来东边的消息,耶律劼心里本来就有些心慌,现在更是听到杨易那边坏事,他只觉得举步艰难。 “你好好的留在南越帝京好好为杨易铲除碍眼的人,回来做什么?你所说的西凉长公主前来漠北,别说西凉长公主了,本王连你所说的南越大军影戏都没有看到!” 耶律苍珞眸色深深:“沈云秀的眼线的确是说西凉长公主前往了南越的戚城,那个褚飏前往戚城就是去见的西凉长公主,还说西凉长公主前往了漠北,是先前往的军营再是前往的漠北,按照路程,应该是早就抵达了漠北东边才是。” “耶律达尔那个杂碎把东边戒备的那么森严,就算是盯着,也窥探不了任何有用的消息。”耶律劼此刻怒火中烧:“原本还想着能从南越那边破了眼下的僵局,现在看是南越有了西凉长公主的掺和会成为耶律达尔有用的助力,反观本王,从开始给杨易好处,到现在杨易彻底废掉,真是不值!” 耶律苍珞知晓耶律劼这阵子是真的有些担惊受怕,那次与耶律达尔刀剑相向之后,耶律达尔麾下出生入死的兄弟几乎全死在了耶律劼的手中,照着耶律达尔那性子,绝对不会放过耶律劼。 而耶律达尔在向西凉长公主伸手,也就意味着漠北投靠了西凉。 耶律达尔这样做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消灭耶律劼。 “今晚我在前往东边草原打探打探虚实,要是当真没有南越大军的踪迹,再另说?”耶律苍珞说道。 耶律劼眸色沉了沉,沉吟了片刻,才说道:“今晚你就先别去了,本王让别的人去探探虚实。” 耶律劼到底还是有些担心耶律苍珞出事,耶律劼手里有用的人根本就没有好几人了。 “那就听从三哥的安排。”耶律苍珞说道。 草原最东边。 一片被三步一哨守着的地方,营帐排排而起。 赵齐看着手中的面饼,眯了眯眼,从来到这里后,就再也没有吃过热的东西,虽说偶尔能喝到耶律达尔派人送来的羊肉汤,以及什么奶茶,但大多还是以这些干粮为主。 这漠北的东西他们是真的吃不惯。 “再这么吃下去,怕是人都快成面饼了。”许危咬了一口面饼后,说道。 赵齐轻笑:“要是我们自己也能自己生火做饭,想来比耶律达尔送来的肉汤好喝多了。” “不是说不可以吗?”许危语气有些不满:“不能让耶律劼发现我们的踪迹,只能吃这些。” “先忍忍,长公主送来了消息,说快到漠北了。” 原本耶律达尔打算的是只要赵齐抵达漠北,待南越大军休息个两日后,就对耶律劼下手,后来收到萧笙的消息,耶律达尔知晓萧笙与耶律苍珞有私仇,加上这次的事情,萧笙肯定想看到的是彻底解决耶律劼以及耶律苍珞。 毕竟他当初从大漠中把萧笙带走的时候,林铮处理耶律苍珞,本以为耶律苍珞被铲除掉,谁知耶律苍珞还吊着一口气,就因为那一口气,被耶律劼给救活。 现在耶律苍珞做事更加的歹毒,只要能让敌人死,耶律苍珞什么下作的事情都做的出来。 “长公主到了最好,快点解决这个地方的问题,我真是一天也待不了了。”许危话虽是这么说,但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嫌弃之意:“不过我总觉得此番怕那漠北人不是我们想的那么好对付。” “能蓄谋已久还把手伸到南越的耶律劼,当然是不好对付,要是好对付,我们也不可能出现在这里了。”赵齐就刚刚抵达此地的时候与耶律达尔会了一面,就算是会了面也是匆匆几句后耶律达尔就离开,说什么怕踪迹被耶律劼人知晓。 快有半个月了,赵齐就见了耶律达尔一眼,要不是萧笙给他消息,他当真是以为这一遭被人耍了。 “是啊,得好好筹谋筹谋才行。” 就在二人谈话期间,远处一匹枣红色的马匹朝着这边飞奔而来。 赵齐与许危相继把手中的面饼放在桌面上,朝着马匹的方向走去。 这个地方除了耶律达尔的人出现,应该不会出现别人。 而马背上的人正是耶律达尔,脸上有一条狰狞的疤痕,许是才没有去痂多久,看着格外的渗人,如若不是阿里烈为他挡下耶律苍珞的那一刀,耶律达尔早已成为了一具白骨。 尽管阿里烈为耶律达尔挡了一刀,但耶律达尔脸上仍旧被那刀划开了一条伤口。 马匹在赵齐与许危的面前停下,马背上的男人利落的翻身下马。 “赵将军,许将军。”耶律达尔抱拳打招呼。 赵齐与许危同样抱拳回礼。 耶律达尔朝着远处的军营看了看,视线又落在赵齐的身上,说:“长公主到了,我来请二位前往王宫一趟,这边的将士们,我会安排朝着王宫前移,二位放心,就算是耶律劼知晓了也无妨。” 赵齐从耶律达尔的言语中听出了一丝迫不及待的感觉,耶律达尔想要亲手宰了耶律劼的心呼之欲出:“长公主已经到了?我早上收到消息说还要过两日。” “可能赵将军不知晓,跟在长公主身边的林阁主是对漠北地势非常熟悉的,所以能提前到也不足为奇。”耶律达尔解释道。 赵齐与许危对视一眼,说:“那我们现在就准备前往王宫。” 耶律达尔说:“我已经派人安排让大军前往王宫、” 第426章 如果一定非要硬碰硬呢 半个时辰后,漠北王宫。 赵齐远远就看到了那宫殿中与林铮说着什么的萧笙,那种熟悉的感觉又从赵齐的冒起来,他朝着萧笙与林铮的方向走去。 另一边的裴晟发现了赵齐走近,他看了看赵齐,又看了看萧笙。 其实裴晟也很是好奇萧笙为什么当初要选一个在月白关甚至很不起眼的赵齐成为如今手握南越雄兵的将军,难道就因为是南越赵皇后的弟弟? 更何况据他了解,赵齐并非赵皇后的亲弟弟,而只是庶弟。 裴晟虽不知道那赵皇后与赵齐的关系如何,但萧笙这么做,的确让他不理解。 只是赵齐现在对萧笙的忠心,又觉得萧笙看人不会差。 “长公主。”赵齐走上前喊道。 萧笙早就注意到了赵齐,与林铮早早结束谈话,赵齐走上前后,又对着林铮拱手:“林阁主。” 林铮只是微微颔首,算是打了招呼。 “什么时候到的?”赵齐问。 “刚到没有多久。”萧笙扯笑问道。 耶律达尔走上前来,朝着宫殿的那些女使说道:“都下去安排安排,尽快把南越那边的菜色呈上来。” “是。”众女使恭敬道。 “坐下谈。”耶律达尔说道。 随即,在场的人都在殿中的相应位置坐了下来。 耶律达尔在主位坐下后,看向萧笙:“那一别,也没有想过会再与公主有瓜葛,没想到世事无常,还是需要公主您的帮助。” 萧笙听着耶律达尔嘴里的那个‘您’就知晓这个当初桀骜的小王子成长了不少,她在耶律达尔脸上那狰狞的疤痕停留片刻,说:“你我二人这么生疏做甚,更何况我们有着共同要对付之人,帮你也是在帮我。” 耶律达尔眼中隐去了浅浅的悲哀,这辈子他从来没有想过阿里烈会死在他的面前,更没有那么想要一个人死,就算当初耶律苍珞算计他的王位时,也没有想要耶律苍珞死。 “眼下的局面我与公主您说说。”耶律苍珞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唇角扯着淡笑,依旧如以往那般吊儿郎当,只是眼中再也没有以往那般得肆意。 萧笙扯笑:“看来耶律劼对于你来说,的确是个棘手的人物。” 耶律苍珞低笑一声:“原本想着他在最南端也能友好相处,毕竟是我三叔,小时候可没少受过三叔的保护,谁曾想他的心当真是狠,所有人都说我心狠手辣,对比起三叔的心狠手辣,我当真是善良多了。” “耶律劼手里应该有八万大军,那些大军每个人都是耶律劼训练过的,对付起来相当的棘手,我也是真的没有想到让耶律劼在南端养精蓄锐后就是给我致命的一击。”耶律达尔说这句话的时候,一手不自然的抚摸上了左脸的疤痕。 萧笙神色没有任何的变化,说:“既是训练有素的兵,那就不能硬碰硬。” “是,我也这么想过。”耶律达尔自嘲一笑:“要不说我那三叔是只不咬人的狗呢,在几场较量下来,虽然只有一次让我损失惨重,我那三叔也没讨什么好,但双方算是两败俱伤,加上还有一个一心想要我死的耶律苍珞,着实有些头疼。” “耶律劼麾下的那些人最重要的还是熟悉了草原的地势,时不时的偷袭我的人,那一阵子我真是损失惨重,这段时间没有安静了许多,应该是收到了你会前来漠北的消息,多少有些顾忌。” 话落,女使们端着飘着热气的菜色上来。 萧笙眸色微沉,这漠北的地形赵齐手中的兵根本就不熟悉,难怪耶律达尔极力的遮掩着赵齐的踪迹,要是让耶律劼知晓,怕是偷袭也只能被偷袭,在一个不熟悉的环境下,除了硬生生的扛住,根本就不能分散。 待菜色上齐,女使们退下后,萧笙说:“一时半会也不能让赵将军熟悉这漠北的地势,若想要与耶律劼抗衡还得另想其他的办法。” 耶律达尔生疏的拿起竹筷,看向赵齐,说:“这段时间你们一定吃不习惯吧,快尝尝我特意让人做的南越菜系。” 赵齐对于耶律达尔的用心还是蛮感动的,耶律达尔把他自己的身份摆的很正,求人记得有个求人的态度。 “漠北王,请。” 林铮给手边的酒杯倒满,朝着萧笙看了一眼,说:“我觉得,对付耶律劼就要硬碰硬。” 萧笙不解的看向林铮。 “耶律劼料定你不能与他硬碰硬,南越大军不知道漠北的地势,耶律劼占了这个优势,但若是咱们真的与他硬碰硬呢?”林铮把酒杯端起,深深地盯着萧笙。 第427章 北边 萧笙似乎在深思林铮说的话。 沉思片刻,抬眸看着林铮:“要是我们直接硬碰硬,目标就是他耶律劼,就算耶律劼麾下的那些人再如何熟悉这漠北的地势,只要我们一心对付的是耶律劼,那些人也会自然的护住,到时候耶律劼才是被动。”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只要一心对付耶律劼,就算耶律劼麾下的那些人再如何的有本事也只能护着耶律劼,总的来说,这世上只有一个耶律劼,总不能分成几个耶律劼在这漠北地界中四处逃窜。 只要找准耶律劼的地理位置,根本就不可能被分散开。 只要不被分散开,那就解决了地势不熟悉的问题。 主位上的耶律达尔听着萧笙的话,好似脑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终于有了清明起来。 是啊,耶律劼看准了南越大军不能与他硬碰硬。 那如果硬碰硬呢? 他要对付的始终就是耶律劼,只要把耶律劼给对付了,耶律劼的那些爪牙,他还会放在眼里? 还有耶律苍珞。 耶律达尔眸色暗沉:“林阁主果真能一眼看透本质。” 说话间,耶律达尔起身从另一边推出漠北地势图。 这张地势图是画在几张羊皮上的,犹如一面屏风,上面画着整个漠北的地势。 耶律达尔手指着的地方就是耶律劼所占领的南端,大漠居多:“这里,就是耶律劼的老巢,他手里所有的爪牙是以老漠北王厌弃的部落,后来耶律劼在暗中小心的培养着,这群人对耶律劼忠心耿耿。” “如果我们如刚刚说的那般与耶律劼硬碰硬,想要耶律劼的命,还是得踏过耶律劼爪牙的命才行,你们有可能不清楚,以前老漠北十分看不上每一年上不了供的部落,当时老漠北在的时候,大漠深处的那些部落也是被老漠北王打压,许是耶律劼暗中的帮助,他们的生活好了许多。” “硬碰硬算是解决了赵将军不熟悉漠北地势的问题,但耶律劼手底下的那些人很护主,就像耶律苍珞一样,耶律苍珞现在对耶律劼忠心耿耿,就算是豁出一条命也不是不可以。” 耶律达尔说话间,一手又指向另一端,继续说:“这里常年都是风沙之地,耶律劼的人熟悉这些地方,要是隐入在风沙中,我们很有可能会被埋伏。” “所以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把耶律劼给引出来?”萧笙看着耶律达尔所指地势图的位置,如果这样的话,先前的硬碰硬说法也不现实,耶律劼要是不在老巢中,无论怎么硬碰硬都不行。 耶律达尔一瞬不瞬的盯着萧笙。 殿中的气氛莫名微妙起来。 原本脸上还有着笑容的裴晟神色也凝重起来,赵齐与许危下意识的放下筷子。 “你什么意思?”林铮好似看出了耶律达尔的意思。 耶律达尔朝着林铮笑了笑,走至原来的位置坐了下来,说:“耶律劼现在最想要对付的是我,而耶律苍珞最想要对付的是长公主,所以我打算以我还有公主作为诱饵,把他们引出大漠。” “不可能!”林铮语气生硬,不容反驳。 耶律达尔视线别开,落在萧笙的身上:“长公主,你应该是想彻底解决耶律苍珞这个祸害?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今能完美破局,只能以身涉险。” 萧笙倒是没有林铮反应那么大,反之,她笑笑:“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 要是想要让耶律劼以及耶律苍珞现身,只有她与耶律达尔以身涉险。 “不行。”林铮立即反驳:“你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去以身涉险?” “是啊长公主,这个提议虽能把耶律劼以及耶律苍珞引出来,但你会很危险。” 裴晟皱着眉头说道,耶律达尔也真是敢想,让长公主成为诱饵,要是出了什么意外,谁来负责? 他耶律达尔负的了这个责吗? “长公主还是慎重考虑,耶律苍珞本就因以往的事情记恨于你,你反而还要自动上门的话,想来耶律苍珞不会轻易的放过你。”赵齐说道。 许危却是觉得耶律达尔所说的很有道理,这漠北的地势看似简单,实则想要攻进耶律劼的老窝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只有作为诱饵才能把耶律劼以及耶律苍珞引出来。 只是都在担心萧笙的安危,也不想萧笙去冒那个险,不过许危猜测,照着萧笙那样的性子 应该会采纳耶律达尔的意见,毕竟认识长公主这么久了,长公主的行事风格历来如此,只要能解决,就不要管危险不危险,办法总比困难多。 果然,在许危视线转移到耶律达尔的身上时,萧笙果真开了口。 “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萧笙没有去看林铮:“只是还需要细细的安排下,该如何的把耶律劼引出南端。” 林铮握住酒杯的手紧了紧,裴晟的脸色也凝重了不少。 赵齐皱眉:“公主?” “漠北王比你们谁都知道大漠中的危险,我也知晓,要是流落至大漠深处,只能等死。”萧笙想起了被耶律苍珞的人追杀时逃至大漠中,那个时候要是没有林铮,怕是她早就死在了那大漠深处。 赵齐看着萧笙心意已决的样子,紧紧抿着唇,眼中全是复杂。 耶律达尔还以为要与萧笙磨一磨嘴皮子讲讲弊端才能让萧笙同意作为诱饵的事情,没想到萧笙这么痛快就答应了,只是看着林铮的样子,耶律达尔会心一笑,这姓林的果真上心了。 “既然长公主同意了,那咱们就先用膳,再好好商议一番。”耶律达尔心情很好的说道。 萧笙眸色微垂,这漠北的事情得快点解决才行,这已经是十月份,想来西凉那边王家快要得手了,他不能等着萧玄奕彻底坐上那个位置才回西凉,那个时候怕是什么都晚了。 漠北这边,耶律苍珞就是个后患,萧笙绝对不会让这个后患留着,留着只会后患无穷。 接下来就是一阵安静的用膳。 饭后,耶律达尔早早就安排了萧笙几人的住处。 而赵齐所带来的大军朝着草原宫殿转移的事情被耶律劼的探子给打探到,由于周遭耶律达尔的人过于警惕,耶律劼的人也没有敢太过靠近,但这个消息也足以让耶律劼受到影响。 漠北最南端。 探子汇报在草原上看到的消息后,耶律劼脸上有着欣喜,有消息就好,他最怕的是没有消息,有消息他就有相对的对策,没有消息才是让他有着无尽的不安。 “耶律达尔那个臭小子,居然让南越的大军朝着王宫的方向而去,看来当真是没有把我这个三叔放在眼里,以为有南越大军就能打进我的大漠中。” 下首位坐着的耶律苍珞眸色凝重,问探子:“就只发现了南越大军的身影?西凉长公主可有踪迹?” “没有。”探子说道。 “想来隐匿在南越大军中,耶律达尔奸诈又警惕,咱们的人根本靠不近。”耶律劼知晓耶律苍珞一心只想杀了西凉长公主的命:“只是让我有些疑惑的是,消息早就说南越大军抵达漠北,为何今日才有南越大军的踪迹?” 耶律苍珞抬眸深深的盯着耶律劼:“三哥,我还是要亲自前往草原一趟,我要亲眼看看西凉长公主到底来没来这漠北。” 耶律劼脸色沉重了不少:“苍珞,你还是太过着急了,既然现在我们知晓南越大军是真的前来了草原,那西凉长公主一定也在草原,敌人已经有了动向,那我们就得好好从长计议。” “耶律达尔身边是不是有三哥安排的人?”耶律苍珞看着耶律劼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猜测道。 耶律劼摇了摇头:“耶律达尔那小子自来多疑,我的手怎么可能伸到他身边去?只是王宫外有一个养马的人与本王有些关系,有些消息还是能从他那里打听来。” “如此,我就放心了。”耶律苍珞的心也安定了不少,他在萧笙的手里吃过太多亏,虽想要萧笙的性命,但还是对萧笙有了不少的阴影,所以还是得从长计议。 “我立即派人前往草原盯着王宫,只要找准机会就下手,咱们的人也低调朝着草原靠近。”耶律劼脸色也沉了下来。 耶律苍珞还是想起了什么,说:“西凉长公主身边有没有幽阁的人?” 耶律劼愣住:“幽阁?” “当年在戚城的时候,我就是发现了幽阁的阁主跟在萧笙的身边,才没有怀疑什么,甚至还想着拉拢萧笙,怎知幽阁阁主成为西凉长公主的侍卫。” “虽说是西凉长公主,但林家长子也不至于沦落到成为侍卫的地步吧?”耶律劼比较怀疑的说道。 耶律苍珞也觉得荒谬:“但确实如此,幽阁阁主就是西凉长公主的侍卫,若是幽阁插手其中,三哥畏不畏惧幽阁?” 耶律劼的确对尧山上的林家有些惧意,但…… “幽阁不是从来都不掺和各国之事吗?”耶律劼问。 “幽阁的确是不管各国的事情,但那位阁主好像对西凉长公主不一般,我觉得三哥还是多多注意幽阁那边的动向,要是幽阁掺和进来,西凉长公主怕是不那么好杀。” 耶律劼与耶律苍珞都知晓,只要西凉长公主死了,所有的局都会破。 西凉长公主死了,南越的人肯定不会为耶律达尔卖命。 西凉长公主死了,南越那块肥肉多的是人分割。 第428章 来了消息 一连好几日,耶律劼的人都盯着草原上的王宫。 耶律劼本以为耶律达尔会很快动手,但这几日观察下来,王宫内没有丝毫的动作。 原本耶律苍珞想要先动手,耶律劼制止。 敌不动,耶律劼也不会动。 毕竟这次不似以往只有耶律达尔,现在可是掺和南越人以及西凉人。 耶律劼总要看看耶律达尔到底要做什么。 在没有打探到虚实的情况下,耶律劼只能防备,绝对不会先下手,万一被埋伏了那就得不偿失。 所以这两日耶律劼一直在劝耶律达尔稍安毋躁,且等等。 耶律苍珞也听从了耶律劼的话。 直到草原王宫那边有了动向。 “王爷!”探子冲向营帐中,两膝着地:“王宫那边来了消息。” 耶律劼脸上大喜:“什么消息?” “王宫中传消息说是耶律达尔会与西凉长公主前往北边。”探子说。 “北边?”耶律劼又联想到耶律苍珞所说的尧山的幽阁,林家不就是在北边的尧山吗?“什么时候前往?” “明日。”探子说。 耶律劼立即说道:“来人,去请耶律苍珞前来!” “是!”营帐外的人说道。 耶律劼对探子说:“你先回去盯着王宫那边,要是有什么情况随时告知本王!” “是!” 三刻钟后,耶律苍珞走进营帐中。 “三哥,何事如此着急见我?”耶律苍珞走进来后在耶律劼的下首位坐下。 耶律劼把刚刚探子说的事情说了一遍:“前往北边,定是前往尧山,耶律达尔这个小人,不仅勾结西凉人,还想利用西凉人把尧山中的人拉入漠北局势中来。” 要是尧山中的人当真掺和漠北局势中来,那还当真不知谁输谁赢。 “肯定是去尧山,不然前往北边做什么?”耶律苍珞的语气略显僵硬:“想当初老漠北王故意让林夫人来漠北,就是想把林家拉入漠北局势中来,可林夫人历来就是个圆滑之人,无论老漠北王说什么都不肯掺和漠北的事情中来,要是这次林家因着西凉人把手伸入漠北来,那真是讽刺至极。” “你可有关注过尧山上的事情?”耶律劼问道。 耶律苍珞沉吟片刻,说:“当初林铮跟在西凉长公主身边我派人去调查了一番,听闻是林夫人当年病了,能让林夫人痊愈的药只有西凉帝王手中才有,林夫人的儿子前往西凉想让西凉帝王帮忙,西凉帝王也算是好说话的人,就把医治林夫人的药给了林铮,不过要求是幽阁能为西凉帝王办事,林夫人的儿子为了还了这个人情就在西凉一直为西凉帝王办事。” “不过后来林铮也回到了尧山,想来前往尧山也是西凉长公主的意思。” 耶律苍珞还算了解萧笙,要是有尧山插手,耶律达尔的胜算肯定会更大。 “看来就只有拦下他们了!”耶律劼咬了咬牙:“怕是错过这次机会,以后对付耶律达尔怕是难上加难。” 耶律苍珞靠在椅背上,眼底全是戾气:“三哥,既然耶律达尔已经有了动作,就不能再观望了,明日在前往尧山的必经之路等着,照着我对耶律达尔的了解,此番前往尧山,定是会准备很多人手,一定要事先埋伏。” 耶律劼起身,说:“前往尧山有一处沼泽地,但咱们很少前往北边,历来也只有尧山上的人对那条路熟悉,要是耶律达尔与西凉长公主落入落入沼泽地,那就顺了我心。” 耶律苍珞起身:“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说话间,耶律苍珞看了看天色:“三哥,时候尚早,我先去安排,待今夜我们一同前往北边。” “好。” 翌日。 漠北北边的地势与南端以及草原都不一样,草原上有着浅浅的水地,因着尧山之上常年都是白雪皑皑,尧山山下就有不少的水源,但因着地势的关系,也就有了沼泽地,这也是漠北人很少前来北边的原因,这对于漠北人来说,北边比南端的大漠深处还要危险。 天边刚刚浮现鱼肚白,隐匿在周遭草地中的耶律苍珞手中紧握着大刀,他面容紧绷,这个时候耶律达尔与西凉长公主肯定不会前来,但他等这一日不知道等了多久。 原本他想的是待处理掉萧笙在南越的爪牙后亲自前往西凉找萧笙的麻烦,没想到萧笙亲自送上门来。 而另一边蹲在地面的耶律劼看了看天色,低声说:“探子来报,说是耶律达尔就是因为怕被我们给盯上,所以会早一点出发。” “所以说,耶律达尔会提前抵达这个地方?”耶律苍珞话音落下,远方就传来阵阵马蹄声。 随着马蹄声的出现,耶律苍珞举起了大刀。 泛着鱼肚白的天际出现了约莫十几匹骏马朝着这边飞快奔腾而来,距离越来越近,而耶律苍珞那双阴沉着的双眼死死的盯着马背上待着帷帽的女子,无论何时,只要想到因着萧笙的出现他前半辈子筹谋的所有都毁于一旦,就连唯一的亲妹妹也死在萧笙之手,他就恨不得扒了萧笙的皮,他等这一日不知等了多久。 马匹越来越近,隐匿在暗处的耶律劼神色都变了变,他低声说:“苍珞,他们来了。” “三哥,万事小心。”耶律苍珞看着马背上的那些人,虽说人少,但也要小心为上。 耶律劼颔首之后,微微抬手。 周围埋伏的人也警惕起来, 看着前面越来越近的马匹。 就在马匹快要接近他们的时候,耶律劼手中的大刀朝着上空一举,四周出现无数个黑衣人把马匹全全包围住。 瞬间,马匹的嘶鸣声响彻上空。 耶律达尔面容冰冷地盯着突然出现的耶律劼。 耶律劼看着马背上有些倦意的耶律达尔,走上前,面容带笑:“真是许久不见了,达尔。” 耶律达尔紧紧拽着手中的缰绳,一瞬不瞬地凝视着耶律劼:“三叔能在这里等着本王,看来本王的王宫里也是有三叔的探子啊。” 耶律劼笑了笑:“相比达尔你的手段,三叔安插几个探子算什么?” 耶律达尔朝着远处的尧山看了一眼:“看来三叔是知晓本王要做什么,所以才在这里拦下本王了。” “三叔想着除了这个机会,下次想要找这么好的一个机会对付达尔,应该是很难,三叔就想着夜长梦多,为了以绝后患今日就在这里等着达尔,免得大动干戈让漠北出现战乱,又让漠北百姓人心惶惶,不如就在这里全部解决给漠北一个安定计较好。” “三叔说的是。”耶律达尔从刚刚面容的惊惧到现在的轻松:“为了不为漠北百姓惶恐不安,不如我们今日就彻底解决,不管是你死还是我亡,都是最后的较量。” 耶律劼看了看耶律达尔身后的那些人手,视线在那带着帷帽的女子身上停留片刻,笑着说道:“达尔要与三叔较量?就凭着你身后的那些人?要不这样,为了公平起见三叔让达尔回去搬搬救兵可行?” 耶律达尔听出了耶律劼的讽刺,他笑笑:“三叔这么费尽心思的算计本王,本王真是有些不信三叔会让本王回去搬救兵呢。” “三哥,与这个贱种废什么话!”耶律苍珞走至耶律劼的身边,目光却一直定在那带着帷帽女子的身上:“只要杀了耶律达尔,整个漠北就是我们的了!” 耶律劼轻轻的拍了拍耶律苍珞的肩膀,说:“毕竟是小辈,我们也不能做的太绝,王宫那边的百姓还是对耶律达尔挺信任的,咱们总不能失去了民心。” “三哥说的是。”耶律苍珞的眸色暗沉:“那耶律达尔就交给你,但那位,必须交给我!” 说话间,耶律苍珞手握钢刀,直接朝着戴着帷帽女子的方向冲去。 耶律达尔见状,眼疾手快的拦下了耶律苍珞, 马匹挡在耶律苍珞的面前:“小王叔这是做什么?” 耶律苍珞抬头盯着耶律达尔脸上的那道疤痕,冷笑,手中的钢刀直接朝着面前的马匹挥去。 又是一道刺耳的嘶鸣声,耶律达尔借力踩着马背腾空而起,下一刻,耶律达尔还没有落地,就看到耶律苍珞朝着另一边奔去。 待耶律苍珞落地之时,耶律苍珞手中的大刀已朝着马匹砍去。 下一刻,周围的人皆是朝着围着的几人厮杀而去。 耶律苍珞看着带着帷帽的女子,尽管知晓萧笙擅长马术,但能在这么乱的环境下,还能稳坐在马背之上,着实有些让耶律苍珞有些意外。 裴晟撩开帷帽的幔纱,先是看了一眼耶律苍珞,后又快速看向周围涌上来的人,轻笑:“耶律王爷,幸会新会。” 耶律苍珞看那马背上的人根本就不是萧笙,内心莫名升起一股不安之意。 正是耶律苍珞出神之际,裴晟抽出腰间的软剑脚踩马背飞升而起,就在这时,从四周都传来了马匹的奔腾声。 第429章 试试才知道 原本脸上还有着笑容的耶律劼在看到四周飞奔而来的马背上全是人的时候,就知道中了圈套。 耶律苍珞也发现不对劲之处,再次回头看向裴晟的时候,裴晟已朝着他袭击而来。 刀剑相撞之时撞出了星火,裴晟身手太过矫捷,轻而易举就能避开耶律苍珞的蛮力。 这边耶律劼与耶律达尔也刀剑相撞。 “我早该想到这是你以你自己作为诱饵想让我出手得伎俩。”耶律劼咬牙切齿道。 耶律达尔眸色冰冷,说:“三叔不是一直想要置我于死地吗?这么好的机会,如你所说,你是不会放过的,所以不管是不是我的伎俩,你都会在这里埋伏,找准时机杀了我。” 耶律劼猛地推开耶律达尔,看着周围厮杀的场面,眼中冷意深深,朝着周围看了一眼,直接朝着一匹慌乱的马匹跑去。 耶律达尔看出了耶律劼的用意,正是想要阻拦的时候,就被耶律劼的人给挡住与其厮杀在一起。 “裴晟!”耶律达尔大声:“拦住他!” 正在与耶律苍珞较量的裴晟听着声音,朝着已经翻身上马的耶律劼看去,刚想要往那边奔去的时候,被耶律苍珞给拦下。 “耶律王爷这般盯着我作甚?”裴晟冷笑:“你们带着的这点人,应该不是我们的对手才是。” “凡事都得试试才知道!”耶律苍珞话音落下,就与裴晟纠缠起来。 另一边的耶律达尔看着耶律劼骑着马匹朝着人群中冲去,咬牙踹开眼前挡着他的人,他朝着周围看了一眼,林铮那个混蛋,说好的要帮着他解决耶律劼,居然这个时候还不出现! 耶律劼身下的马匹又急又快,很快就冲了出去。 此时耶律达尔也终于找到机会,随意翻上了一匹马背上,朝着耶律劼的方向冲去。 耶律劼能今日埋伏在这里,等的就是一个机会,一个能给耶律达尔一个致命的机会,相反,耶律达尔也是这个想法,只要有一个让耶律劼死的机会,就算是作为诱饵,就算是危险极高,他也在所不惜。 因为耶律达尔知晓,除了这个办法,就不会再有别的办法。 远处的耶律苍珞见状,也想要追出去,只要耶律达尔落单,就是一个很好的时机。 耶律苍珞猛地随手从身边拽来一个人朝着裴晟的甩去,大步朝着有马匹的方向奔去,随即利落翻身上马,跟着耶律达尔的方向不管不顾的冲了出去。 裴晟见状,迎面就来了一个漠北人,这场戏才开始呢,他长吐一口浊气,难怪长公主觉得耶律苍珞活着就是个祸患,耶律苍珞的身手当真是有些难以对付。 在厮杀圈中最末端的许危看着耶律苍珞跟了上去后,看见不远处的裴晟,对身边的人说道:“这里快速解决,然后去与赵将军会合。” “是。” 这边,因着方向的原因,耶律劼骑着马匹只能朝着北边一直跑着。 还好一路上没有遇到沼泽地,直至到尧山山脚下。 他本以为耶律达尔没有追上来,在他身下的马匹放慢速度后,朝着后方看去的时候,竟发现不仅耶律达尔跟了上来,与耶律达尔并肩一起的还有一个男子以及后方的约莫十几人。 此时的天已亮尽,耶律劼朝着前方的尧山看了一眼,前面除了上尧山,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路可走,后方耶律达尔也紧紧其后。 耶律劼要是还不明白,算是明白了他刚刚为什么会在那么多人的围剿下还能冲出来了,原来耶律达尔早就猜到他遇到那样的而情况会逃走。 “三叔,你是要上尧山吗?”耶律达尔朝着耶律劼大声说道:“听闻上尧山的路机关重重,三叔确定能上去吗?” 耶律劼调转马匹,正面看着速度放慢下来的耶律达尔,说道:“达尔还真是不想放过这次机会啊。” “没办法,谁让三叔就喜欢逃呢,当初老漠北还在的时候,三叔也是在那个时候逃走前往南端的大漠中自立为王成为本王的对手,现在我肯定不会让三叔再有那个机会了。”耶律达尔脸上的笑意配着那条疤痕,格外的渗人。 耶律劼笑了笑:“算来算去,我还是没有算过你。” 耶律达尔没有那个闲心去猜测耶律劼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他冷笑:“三叔也别咬文嚼字,我听不懂,我只知道这漠北之中只有一个王,三叔先破坏了咱们耶律家的规矩,我也绝对不会留下祸患。” 耶律劼深深地盯着耶律达尔:“刚刚是你故意放我离开的吧。” 耶律达尔眸色微沉,好似才反应过来耶律劼说那话是什么意思,他说:“没有,我是在那里就想要了三叔的命,不过听三叔这样说起,倒像是我的那位好友故意让人放三叔离开的。” “想来达尔口中的那位好友,应该就是西凉长公主了。”耶律劼并没有见过西凉长公主,就算当初知晓耶律苍珞从南越带回漠北一个商贾,那时候他真当只是一个商贾,那个时候甚至以为照着耶律达尔对耶律苍珞的顾忌,会直接对付耶律苍珞从南越带来的商贾。 倒是没想到耶律苍珞带回来的商贾是给耶律达尔送盟友。 “三叔既知道,何必还要多此一举问一问?”耶律达尔说话间慢慢靠近耶律劼。 耶律劼已经有想要前往尧山的心,他勒紧手中的缰绳,猛地掉头,朝着尧山而去。 耶律达尔看着耶律劼慢慢远去的背影,身下马匹虽在走动,但也并不着急。 他想到林铮那日用膳之后说的那些话,心里无声一笑,林铮说帮他解决了耶律劼,以后漠北就得归顺萧笙。 林铮果真是能为萧笙做很多很多事情啊。 “耶律劼去了尧山,还能活命吗?”赵齐问道。 耶律达尔看着耶律劼刚刚消失的方向,说:“你看着尧山就是一座雪山,其实危险可比大漠深处危险多了。” “那耶律劼为何还要前往尧山?” 耶律达尔轻笑一声:“或许在耶律劼的眼里,是觉得不上尧山是死路一条,上了尧山可能还有一线生机。” “那耶律劼有一线生机吗?”赵齐不知晓耶律达尔与林铮单独的谈话。 今日的事情也是昨日临时起的意,赵齐竟觉得耶律达尔的脑子里面果然有着与众不同,他原本以为带着大军前来估计没有三五月战火不能平息下来。 原来他带着大军前来漠北只是为了震慑耶律劼的。 “只要尧山的人想要耶律劼活,那耶律劼就能活,要是尧山的人不想耶律劼活,耶律劼就只能死在尧山了。”耶律达尔说这话的时候,看向赵齐,脸上浮现的笑容倒是从未有的轻松:“当然了,你也知道林阁主在为谁做事,这漠北只有落在我的手里了,对于林阁主护着的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言外之意就是林铮绝对不会让耶律劼活着离开尧山。 另一边,耶律苍珞冲出来后并没有追到耶律达尔以及耶律劼的踪迹,但他还是朝着尧山的方向快速而去。 虽说方向大致一样,但还是有些偏颇。 在奔策一段距离后,远处出现两抹身影,耶律苍珞开始以为是耶律劼以及耶律达尔,脸上出现一阵欣喜。 耶律苍珞之所以会奋不顾身的追出来,就是不想看到耶律劼有任何的事情,一旦耶律劼真的出事,以往那些受耶律劼恩惠的那些人根本就不可能忠心于他,而他现在还急需要耶律劼的帮助。 耶律苍珞绝对不会让耶律劼出任何的事情,耶律达尔的身手他比谁都了解,如果单打独斗,耶律达尔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只是在距离越来越近的时候,耶律苍珞那脸上隐隐的欣喜瞬间消失,只因为前面马背上的女子此时正拉着弓上的弦,弦上的箭矢正对着他。 下一刻,嗖的一声,那箭矢直朝他袭来。 马背上的耶律苍珞猛地弯身,躲过了箭矢,他刚刚起身,接接着第二只箭矢又袭击而来。 这次耶律苍珞直接用手中的大刀砍掉朝着他袭击而来的箭矢,他已看清那手拿弓箭的人是谁,眼中的戾气快要蔓延出来。 萧笙快速的从箭篓中拿出一支长箭,搭在弓上,另一只手快速的拉开弦,她的视线紧锁马背上的耶律苍珞。 耶律苍珞在看到第三支箭矢朝着他射来的时候,手中的钢刀轻而易举的就给挥开。 萧笙唇角轻扯,手中的速度更快。 直至萧笙拿起最后一根箭矢的时候,也是耶律苍珞越来越近的时候,拉着的弦嘭的一声松开。 耶律苍珞那阴沉的眼睛一直在萧笙的身上,当他挥去大刀朝着箭矢砍去的时候,迎面而来的还有一根锐利无比的银簪。 那根银簪速度之快让耶律苍珞根本就来不及闪躲,直至右眼下方半寸。 耶律苍珞闷哼一声,就连手中的大刀也因着突然传来的疼痛不小心给掉落在地,他根本就不畏惧一根银簪,哪怕是右眼直接瞎掉也阻挡不了他要杀死萧笙的心。 他抬手就是握住了银簪,硬生生的想要拔出银簪,奈何那银簪尖锐之处四处都是极小的钩子,在他拔出的时候,那些钩子连带着血肉以及脸皮硬生生的扯了下来。 第430章 你要回尧山吗 耶律苍珞吃痛之下,根本就来不及反应到底拔下银簪扯掉的是什么,他狰狞的朝着萧笙恶狠狠地看去,仿佛要将萧笙生吞活剥了一般。 萧笙平淡地盯着耶律苍珞,就在耶律苍珞快要靠近萧笙的时候,身下的马匹似乎也受到了惊吓,直接仰蹄,耶律苍珞直接滚落在地。 还没有等耶律苍珞爬起身来,一把长剑就抵至在了他的喉咙之处,耶律苍珞此时太过清醒,尽管眼睛有些看不清,但也能看到此时拿着长剑对着他的人是谁。 林铮看着萧笙下马往这边走来:“那次是我大意,以为他死了,没想到给你留下这么大的隐患,还让你重新来一趟漠北,这次我会让他死的很彻底。” 萧笙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此时满脸血肉模糊的耶律苍珞,说:“无碍,总归亲眼看到死了后,接下来做任何事情才会放下心来。” “萧笙!”耶律苍珞阴冷的喊着萧笙的名字。 萧笙扯笑,缓缓蹲下身,视线落在耶律苍珞的脸上:“其实只要你不对付我,我肯定会当做你当初死在了大漠中,但是你想要我的命,我肯定是要亲自前来要了你的命,包括你的妹妹苍氏。” 耶律苍珞始终不明白,为什么萧笙会盯上赵家,会盯上他的妹妹,会盯上他:“你为何要她的性命?就算你有野心,就算你想要那至高无上的权利,南越的赵家乃至我都不是你那路上的垫脚石,你为什么要针对赵家?为什么要针对我!?” 萧笙听着这番话,好似释怀了什么一样,她笑着说:“可能有我不能说的秘密呢,所以苍氏得死,苍氏得丈夫得死,苍氏的一双儿女得死,还有你也得死。” “你真恶毒!”耶律苍珞所做的事情,与苍氏所筹谋的事情,那些事情之中从来就没有西凉,西凉甚至都不在他们的计划之中,这位西凉长公主凭什么在踏入南越后,就把他们当做仇人? 还要赶尽杀绝! “你会遭报应的!”耶律苍珞大声吼道。 随着耶律苍珞的激动,脸上的溢出的血溢的更厉害。 萧笙收起笑容,冷哼着:“你怎么知道你现在就不是报应呢?” 耶律苍珞凝神,还在想着萧笙刚刚所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时,就听到萧笙冷声说道:“杀了。” 耶律苍珞猛地朝着萧笙看去的时候,只感觉喉咙一阵撕裂之感,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感觉。 林铮看着耶律苍珞的人头朝着一边滚了一圈后看向眺望远方的萧笙,手中的长剑扔至地面,朝着萧笙走去。 “你要回尧山看看吗?”萧笙问。 林铮朝着不远处的雪山看去:“当然。” “那就回吧。” 经过差不多一月的谋划,耶律达尔几乎能稳住漠北的局面,尽管还有些耶律劼的爪牙隐藏在大漠深处,但没有了耶律劼,就算隐藏在大漠深处,耶律达尔也有的是办法收拾。 期间,赵齐以及许危带着大军离开了漠北。 当然,还有耶律达尔承诺林铮的事情,只要在耶律达尔在位的一日,漠北将永远忠心于萧笙。 也是在这期间,尧山上开始热闹起来。 林夫人本来喜欢清静,但是收到林铮的消息后,就高兴的不行,没有半日的功夫,整个尧山都知晓林铮要带着西凉长公主回来。 在林夫人等了一日后,便来到了尧山入口处,早早的等着。 “阿铮这小子平时回来也没有这么慢啊,这次怎么这么久了都还没有到啊。”林夫人时不时的朝着入口之处看去,眉宇间全是不耐烦。 另一边闲适的妇人笑了笑:“嫂子,平时阿铮可没有你说的那么快就回来了,更何况还跟着一位皇室的公主,你就不能多等等?有点耐性?” “芙儿,你不知道我此时的心情,当初在漠北的时候我就远远地看过长公主一眼,阿铮生怕我吓到了长公主,你看看这小子,我连我儿媳妇都不能看了。”林夫人上了年纪后性子越来越急躁,加上林铮年龄上来了,膝下还无儿女,心里就更着急。 要是林铮是个风流之人她或许还不那么焦心,偏偏林铮与他父亲一样,性子太过直,对于那些风流之事没有兴趣,以前也说了一个未婚妻,偏偏那姑娘不知好歹去与漠北人厮混,这也让林铮更加避讳女子。 现在好了啊,林铮把长公主带回来,她悬着的心总算能落地了。 “八字还没一撇呢,就是你儿媳妇了?”林芙不由的打击林夫人:“我可是听说了那位长公主手段厉害着呢,可不像是要来尧山给你做儿媳妇的人,此次阿铮回来你好好劝劝,像长公主这样胸怀大志野心勃勃的姑娘不适阿铮,阿铮还是适合那种与他踏踏实实过日子的,咱们林家就守着林家的一亩三分地就可以了,别的事情不要去掺和。” “你管得着么,只要我儿子喜欢,就算是把我儿子嫁去西凉我也是乐意的。”林夫人不服气的在林芙的身边坐下来:“你可别惹阿铮厌恶了,这种事情我不能说,你也不能去说,听到了没。” 林芙哎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 正是说话间,青石板上传来马蹄以及车轮轱辘的声音。 林夫人以及林芙站起身来,朝着那边看去。 林铮赶着马车慢慢地由远而近。 林夫人与林芙的脸上都有着笑意。 林铮跳下马车后,脸上满是笑意,在马车停下时,萧笙就已经起身走出马车。 这次倒是没有林铮相扶,她下了马车。 林夫人以及林芙见状,立即上前,欲行礼的时候,萧笙说道:“二位是林铮的长辈吧,既是长辈,无需多礼。” 第431章 爱人先爱己 林夫人倒是觉得这长公主生了颗七窍玲珑心,知晓这并非西凉之地,根本就不会摆皇室的谱。 林芙第一次见萧笙,看着萧笙容貌惊艳,举止有度,谈吐谦卑,也并非宁昔说的那么强势啊,看来果然不能听闻,还得亲自接触才知晓。 “阿笙都这么说了,娘,姑姑你们就不用拘礼。”林铮及时开口。 林夫人直接忽视了林铮,走至萧笙的身边,开始嘘寒问暖起来:“公主,听林铮说你先是前往了漠北处理了一些事情,事情可处理完了?” “事情处理完了,这次还多谢林铮呢。”萧笙并不怎么会应付这种场面,以往在赵家时,她不屑去与苍氏周旋,也不会与那个父亲搞关系,后来嫁给齐渊后,除了平日中对齐渊的母亲面子上过得去外,几乎没有任何的接触。 以往在南越帝京见惯了那些肮脏的嘴脸以及人性,包括在西凉亦是,所以在碰到林夫人那双真切的关心时,还真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当然,萧笙的回应在林夫人眼里就是乖巧,她越发满意:“谢他做什么,是他应该做的,你别谢他,也别怕麻烦他,你有什么事情尽管让他去做,大男人就是做事的,你可别心疼他。” 走至身后的林铮与林芙听着林夫人的话,二人对视一眼。 林芙压低声音说道:“看来你娘是真的很满意啊。” “姑姑呢?”林铮问。 林芙看着前面萧笙的背影,压低声音说:“我们一家人从来都是一条心,只要你喜欢姑姑就喜欢,姑姑就想看着你成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看到。” “快了。”林铮丢下这句话后,就跟上了萧笙的脚步。 林芙笑了笑,这小子这么自信,看来与长公主心意相通了。 林夫人此刻依旧喋喋不休地说道:“阿笙啊,咱们尧山上很温馨的,你住下就知道了,这里是阿笙的爷爷还有他父亲治理出来的,阿铮的父亲只希望咱们尧山上的人安居乐业,免去纷争。” “那就是世外桃源啊。”许是林夫人说的太过真切,萧笙也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只是她比谁都清楚,这些轻松是怎么来的,幽阁能走至今时今日的地步肯定是林家祖祖辈辈不知牺牲多少人换取的。 更何况幽阁能不输于任何一个国度,还能在几个大国之家屹立不倒,让那些君王都会给三分颜面,就知晓幽阁的影响力有多大。 只是萧笙内心只有轻松,并没有向往之心。 她还是喜欢权势,喜欢自由,她喜欢没有任何人能掌控她,她喜欢能主宰别人的命,而不是被人掌控而被成为棋子。 她自然知晓林铮的心,她也从来不质疑林铮对她的心。 只是真心瞬息万变,她唯有相信自己。 她从来都是先爱自己,再去爱别人,而不是爱别人而丢失了做自己。 “娘,你少说两句。”林铮以往与自己母亲交流的时候也都是很简单明了,他从来不认为自己母亲聒噪,他也知晓母亲的性子,热心肠,只是萧笙不似这尧山的任何一个人,也与他所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他怕萧笙对他母亲有厌烦之意。 所谓母子连心,林铮这么说,林夫人就知晓是什么意思,她笑了笑:“是阿笙第一次来嘛,我就多说了两句,阿笙,平时伯母比林铮这小子还安静。” 萧笙只是含笑垂眸,她对母亲的记忆都模糊了,甚至连母亲的样子都想不起来,只隐隐记得自己的母亲永远都是垂丧着一张脸,永远都没有对她笑过。 在南越帝京那样的地方,好像连母亲与子女都存在着利益的关系,为了前程能轻易的把自己的儿女安排在前程那条路上的任何角落。 像林铮与他母亲这么纯粹的母子情,还当真是少见。 此时林芙走至萧笙的身边,笑着问道:“公主要在这尧山住几日啊?” 话音刚刚落下,林夫人就等着林芙。 林芙笑嘻嘻地说道:“嫂子,我可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长公主应该有很多事情要去处理,能在咱们尧山小住的话,我们得让公主看看咱们尧山的风土人情啊。” 林铮朝着萧笙看了一眼,见萧笙神情依旧,说道:“估计一两日就要离开了,姑姑你就别麻烦了。” “对,此番前来也是林铮要回来看您们。”萧笙说道。 林夫人虽想还热情一点,但想到萧笙的身份,还是克制住了:“那咱们快去山庄,我早就准备好了好吃的,这一路上你们肯定都饿坏了。” 说话间,林夫人看了一眼林芙。 林芙会意,朝着林铮说道:“阿铮,你领着公主四处逛逛,我和你娘去看看都宴席都准备的如何了。” 林铮只是淡淡的盯着林芙,林芙也不管林铮是什么神情,转身拉着林夫人就走远。 萧笙见状,笑道:“你们林家氛围还真是不错。” 林铮原本想说这明明就是最简单的相处方式,但好像萧笙在那样的环境长大对比下,林家这样的人家的确是很难得。 “榆欢还没有来消息吗?”林铮问道。 萧笙轻笑:“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看来是王家不想太过惹人怀疑,还没有对我父皇下手,也不知道我那父皇发现端倪没有。” 按道理,照着元安帝的敏锐,应该早就察觉到不对劲了。 但是元安帝似乎非常的惧怕先皇后,好像只要梦到先皇后,元安帝就更外的相信鬼神之说。 想来王绥也是会趁热打铁一直用着先皇后让元安帝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此番回到西凉后,询问刘总管就能知晓我们离开西凉这段时间具体发生的事情。”林铮用安慰的语气说道。 萧笙微微叹气:“就是怕刘总管会成为王绥以及王德妃的眼中钉,毕竟在这兄妹二人的眼里,刘总管可是父皇的心腹,想要对付父皇,肯定先铲除的就是父皇身边的人。” 第432章 返回西凉 萧笙在尧山只待了两日便下山,这期间,萧笙从林夫人的嘴里得知耶律劼的下场。 当然,林夫人也没有具体说是谁,只说了前两日有人突然闯入尧山,被困在尧山的机关中,没过两日便死了。 能莫名其妙闯入尧山的,除了耶律劼,萧笙想不出还有别人。 萧笙也知晓这是林夫人特意告诉她的。 在离开尧山的时候,林夫人百般不舍,这两日的相处下来,林夫人当真是喜欢萧笙,后又从林铮那里得知萧笙自小就过得不是表面那么光鲜亮丽,林夫人越发心疼起来。 林夫人甚至还想跟着前往西凉照顾萧笙被林铮拒绝,说这个时候前往西凉简直就是添乱。 林芙则是取笑林夫人,说当年哥哥嫂子想要一个女儿却只生了一个儿子,现在林铮带着姑娘回尧山又深的林夫人的喜欢,算是弥补了林夫人对女儿的喜欢。 姑嫂谈话间也觉得萧笙格外的心酸,自小就没了娘,父亲虽是西凉帝王,但皇室之间的情义哪有他们小百姓间那么浓厚。 更何况帝王家就是一个无情的家族。 而西凉这边,帝都中也是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元安帝短短三个月的时间已把朝堂之上的事情全权交给五皇子萧玄奕打理,王绥辅佐,如今西凉朝堂上下谁敢与王家叫嚣? 王德妃虽日日都陪着元安帝,但为了有些人故意靠近元安帝,以陪伴元安帝为由让以往与元安帝亲近之人拦之在外。 如今刘泉已有两月没有见到元安帝,在五皇子逐渐揽权后,后宫之中的人亦是见风使舵,以往说一不二的刘总管也沦落到被一个小小宫女奚落之地。 而被王绥安排在皇宫中盯着那些和尚的秦舒锦也算是得到了王绥的青睐,随着那些和尚入宫,元安帝越发痴迷鬼神之说。 而秦舒锦在听从王绥的命令时,也不忘萧笙的叮嘱。 如今的元安帝活在一个被王绥以及王德妃编织的世界中。 王绥历来就警惕,肯定不会让元安帝那么容易就死,他要让五皇子坐上皇位坐的名正言顺,没有任何关于五皇子不好的名声,有的只是元安帝堕落,成为了昏君。 如此这般,才能让五皇子坐上那个皇位之后,受到百姓的拥戴。 正因如此,渐渐的帝都中传出一个谣言,虽不知真假,但越传越凶。 据说皇宫之中每日都会有宫女被献祭,每日傍晚的时候就会有尸首从北门之处抬出扔在乱葬岗。 帝都中人心惶惶,这样下去,宫中的宫女迟早会被杀完,宫中的宫女献祭完,是不是就要向百姓中的女子下手? 这般,元安帝在帝都百姓中的地位又劣质了几分,甚至有了恨意。 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萧笙抵达西凉帝都。 在榆欢的安排下,住在东城的一处小宅子中。 “最近帝都中的风声都很紧,奴婢也是在皇上完全不理朝政后才回来的帝都,宫中如今戒备森严,就连刘总管也不知具体情况,皇上以前养的那些暗卫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依奴婢猜测,皇上的那些暗卫估计被调在五皇子身边了。” 萧笙安静的盯着榆欢的汇报帝都的事情,她还怕回来晚了,没想到刚刚是时候,不过她当真是没有看错王绥, 王绥是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 榆欢又说道:“奴婢前几日从王家夫人那里打探到,皇上如今整日整日都在那佛堂中,不知那相国寺的和尚给皇上出了什么鬼主意,说是宫里的宫女都会被放血,有的没有挺过去的,直接就死掉,每日都会有尸首从皇宫抬出来。” 萧笙吃惊,就算她想对付元安帝以及王家,但也不想有这么多的无辜之人卷入其中。 “什么意思?”萧笙问。 榆欢摇头:“王夫人身边的人虽是那么说,但奴婢去北门查看过,没有什么尸首运出皇宫,奴婢猜测这应该是王家诋毁皇上名声的一种办法,公主您想啊,只要皇上没了民心,引起了民愤,五皇子登基百姓根本没有任何的怨言,甚至都不会问为什么,王家已迫不及待的想让五皇子坐上那个位置了。” 是的,如果要等着元安帝驾崩后五皇子才能坐上那个位置,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偏偏王绥也不会给元安帝下一些慢性毒药的事情,这样不仅会留下把柄,还能留下很大的隐患,所以还不如从元安帝自身下手。 只要元安帝成为一个真真切切的昏君,失了民心,就算元安帝不死,五皇子登基称帝也是顺了西凉百姓的心。 “果真是好算计啊,只需要几句风言风语蛊惑一下百姓,让百姓知晓元安帝已是昏君,萧玄奕坐上那个位置就指日可待了。”萧笙慢悠悠地说着。 榆欢似想起一件事,说:“对了公主,你让奴婢查在你离开帝都时追杀你的那群人奴婢查到了,就是江湖中专拿钱杀人的杀手,王绥根本不会用他自己养着的暗卫,所以就用了江湖中人手,在那些人前往王家要银子的时候,已被王家杀人灭口。” 似乎是在萧笙的意料之中,王绥不让自家养着的暗卫出手就是怕出事,江湖中的人还好解决,照着王绥的为人也根本不会让自己培养出来的人送死。 “公主,奴婢还发现王绥安排人前往了梨花谷。”榆欢又道。 萧笙眼中划过一丝异样:“王绥安排人前往梨花谷?” 其实萧笙能从秦夷那里大致猜测到王德妃与梨花谷隐隐有一些关系,毕竟在她刚成为‘萧笙’的时候,就知晓了秦夷与王德妃在暗中是有来往的。 只是那个时候萧笙觉得秦夷与王德妃有来往是因为秦家二房与陈淑妃的关系,后来又发现那冰魄毒针,不过因着陈淑妃姓陈,与陈家同姓给忽略。 萧笙就推算是陈家与梨花谷谷主陈夙白关系不一般。 怎知,这些都是障眼法,真正与梨花谷关系不一般的是王德妃。 “上次公主您不是怀疑梨花谷谷主与皇上之间有什么秘密吗?让杨家的人杀了陈沁微也没能让陈夙白把那个秘密说出来,奴婢猜测此次王绥派人去请陈夙白,估计也是公主您上次猜测的秘密有关系。” 萧笙端起手边的茶盏,如果陈夙白与元安帝之间当真是有什么秘密,那在元安帝漠视陈沁微性命的时候陈夙白为何不说出来? 如果王家能让陈夙白离开梨花谷前来帝都,是不是意味着陈夙白知晓的事情能让元安帝身败名裂? 又或者王家身上有陈夙白的把柄? 元安帝,陈夙白以及王德妃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 榆欢见萧笙沉默,低声询问:“公主,现在需要做什么吗?”似乎是没有说的明白,榆欢又说道:“奴婢的意思是,此番你回来,之前的计划是不是可以进行了?” “暂时还不知皇宫中的情况,待本宫去见了见秦舒锦再说。”萧笙原本的打算是先回到帝都后就动手,但是王家的人去了梨花谷,她也很想看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样的秘密。 尤其是王德妃与陈夙白之间。 在离开帝都的时候,萧笙只是让秦舒锦想办法前往王绥的身边做事,最好是能够在王绥的身边让王绥的野心逐渐壮大。 倒是不清楚秦舒锦用了什么法子从王绥手中拿到的一份差事。 还是前往皇宫的差事。 “秦舒锦替王家办事后,想来萧暮慈与王家也走的近了?”萧笙问。 “没有。”榆欢说起萧暮慈,脸上带着笑:“王家夫人也想与二公主走近,只是二公主以有身孕要好好养胎的理由拒绝了。” “暮慈有身孕了?”萧笙抬眸朝着榆欢看去,眼中也多了几丝喜意,虽说与萧暮慈的关系不是很到位,也知晓秦舒锦为自己办事是为了什么,但是在听闻萧暮慈有了身孕,那种感觉无法言说,或许是曾经有过那种期待孩子出世,那种知晓在十月后孩子会呱呱坠地的崭新生命,她眉宇间都浮现出了一缕喜悦。 “快有三月了吧,听说秦舒锦紧张的很,连二公主出府都不允许。”榆欢说道。 这个时候秦舒锦肯定不会让萧暮慈四处转悠了。 萧笙说:“是应该紧张些。”说完她又道:“安排前往秦家的事情。” “奴婢这就去安排公主前往秦家的事情?”榆欢问。 萧笙轻嗯。 榆欢福身之后走出房中。 —— 秦府。 这个时候的萧暮慈反应大的厉害,加上连东苑的人都要防着,萧暮慈能活动的范围几乎只有自己的院子以及小花园中。 帝京的气候最近十分寒冷,萧暮慈也只能窝在堂屋中。 衡香走进堂屋中,朝着软榻上侧躺着的萧暮慈看去,边上前,边说道:“公主,有你的信。” 半阖着眼皮的萧暮慈从衡香的手中拿个信封,边拆开边说:“谁会给我信?” 展开宣纸后,看着上面的寥寥几句,竟坐起身来,神色微微凝重。 第433章 萧暮慈有孕 衡香以为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皱眉问:“公主,怎么了?” 萧暮慈起身快速把手中的宣纸以及信封仍在碳炉中,低声说道:“皇姐回来了。” 衡香略显惊恐:“长公主不是应该在相国寺吗?怎么会回来?回来就回来,怎么还与公主您联络?” 只是萧暮慈知晓萧笙前往了哪里,甚至从秦舒锦的嘴里知晓萧笙前往南越去做了什么,这么快就回来,也就说说萧笙把南越甚至漠北的事情都给解决了? “公主,你没事吧?”衡香走上前来,看着萧暮慈僵住在原地:“公主是担心长公主回来驸马会有些危险吗?公主放心,照着现在驸马在王大人面前的地位,就算是长公主回来,也不会拿驸马怎么样。” 衡香唯一知道的就是,秦舒锦当初为了秦家接近过萧笙,只是后面萧笙明显失势秦舒锦就选择了王家。 虽说有些不怎么地道,但自来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等下驸马回来后,你让他马上来见我。”萧暮慈说道。 衡香朝着外面的天色看了看,说:“奴婢这就去院门处守着,驸马回来奴婢让驸马来公主这里。” 说完,衡香直接走出堂屋中。 萧暮慈看着碳炉中渐渐熄灭掉的火苗,又缓缓坐回软塌上,萧笙回来也就是说如今的局面会彻底打破,也不知道王绥知晓萧笙还活着的消息会不会直接真惊住。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秦舒锦回府,在来到堂屋中的时候,萧暮慈的脸色比他今日离开的时候要好了许多。 这阵子夫妻二人谈话的时候都没有人在场,包括衡香。 “听衡香说长公主回来了?”秦舒锦走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 萧暮慈起身,朝着秦舒锦走去,说:“皇姐说想要见我们一面,就在我们府邸中。” 秦舒锦眉峰敛起,刚要说什么的时候,萧暮慈又说道:“皇姐说不用我们安排,她也不会打搅到府中的其他人,来的时候会提前准备,让我们不用过度担心。” 秦舒锦吐出一口浊气,萧笙这么快就回了帝都,看来漠北那边的事情已尘埃落地。 “今日就来?”秦舒锦问。 萧暮慈点头,她眼中有些担忧:“你派人盯着点衡香,虽说这丫头历来就跟在我身边,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尽管现在帝京的人都知道皇姐前往了相国寺,但要是让王家的人发现皇姐回到帝都,肯定会暗中对付皇姐。” “放心吧。”秦舒锦说完后又看向萧暮慈的并没有隆起的小腹,说:“今日可好些了?感觉你瘦了很多, 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马上出去给你买、” 萧暮慈想了想:“那南铺的零嘴挺不错的,你也去给我买?” “那当然,要是这都满足不了你,你还嫁什么人呐。”秦舒锦扯笑说道。 萧暮慈笑盈盈的盯着秦舒锦,说:“让衡香去吧,皇姐给我信,我总觉得不怎么踏实,你说现在帝都都被王家只手遮天了,皇姐还有胜算吗?” “皇上走到现在的地步不就是长公主给挑起的?”秦舒锦坐下来握住萧暮慈的手,安抚道:“在做这件事之前,长公主应该早就想到了如何破了这个局,只是时间的问题,我们再等等。” “父皇最近可还好?”萧暮慈又问。 “除了被王绥安排的人用先皇后吓唬你父皇外,并没有别的事情,你放心吧,没事。” 萧暮慈内心其实也算是个凉薄之人,自小就在陈淑妃身边长大,对元安帝那位父亲有的只是仰望,还有敬畏,别的什么感情都没有。 虽说作为元安帝的子女,在萧暮慈眼里,现在只要元安帝能留着一条命就行,别的她当真一点都不会可怜元安帝。 “刘泉呢?”萧暮慈问道。 秦舒锦正打算回应的时候,门外就传来敲门声,他与萧暮慈对视一眼。 秦舒锦快速起身朝着房门处走去,打开房门看到眼前的人时,秦舒锦眸色微变。 “谁啊。”萧暮慈也起身。 秦舒锦快速让开一条道,说:“林阁主,请进。” 刚刚起身的萧暮慈听到林阁主的时候,眸色微变,看着已经走进来的林铮,一瞬不瞬地盯着林铮。 秦舒锦反手就是把房门给关上。 “林阁主一个人来的?”萧暮慈问,毕竟在刚刚的信笺上说了萧笙会前来秦家的,会避开所有的耳目。 林铮说:“我发现你们秦家也有不少眼线盯着,为了以防万一,还是不能出现了。” “那林阁主此番前来是……?”秦舒锦问。 萧暮慈轻啧一声,说:“林阁主,你请坐,舒锦,你与林阁主聊着,我去端些茶水来。” “不用了二公主。”林铮连忙制止:“我只是来见见秦公子。” “你先下去休息吧,我与林阁主单独聊聊。”秦舒锦也是担心这个时候有外人靠近,萧暮慈在外面看着点,他也放心些。 萧暮慈朝着秦舒锦颔首过后,便离开了房间,为了以防万一,萧暮慈在耳房去待着,就怕有别的人前来。 堂屋中,秦舒锦在主位的位置坐下,朝着林铮说道:“林阁主,请坐。” 林铮坐下后直言:“长公主听闻王家已经派人前往了梨花谷,原本想亲自来问问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因着不少人盯着你们秦家,就没有前来。” 秦舒锦闻言,笑了笑:“这件事倒不是王绥的主意,是王德妃的主意,至于为什么要去请陈夙白前来帝都,就不清楚了。” “还有一事。”林铮继续问道:“长公主想知道你是用什么样的理由在王绥身边得到一个差事的。” 毕竟萧笙大致了解过王绥这个人,不说别的,起码不会随随便便的用一个人,更何况还是把皇宫看守和尚那么重要的事情交给秦舒锦。 一般来说,这种事情王绥应该交给一个能信任的人。 但王绥却把这种事情交给了秦舒锦去做。 萧笙可不相信是因为王绥信任秦舒锦。 秦舒锦眉梢微敛,说:“这件事还多亏了我那堂叔的帮忙。” “ 你的堂叔?秦夷?”林铮好似能明白萧笙为什么想要弄清楚秦舒锦怎么得到王绥信任的,想必是萧笙也在怀疑这其中的原因。 “是啊,我的堂叔。”秦舒锦也不隐瞒:“公主给我消息后,第二日我便去找了堂叔,说了些公主出事的事情,秦家眼下无路可走,只能投靠王家,我那堂叔与王德妃有私交,这个事情长公主应该是知道的吧。” 林铮视线垂在地面上,说:“长公主应该是不知情,所以才在怀疑。” 秦舒锦皱眉,长公主不知情吗? 要是他没有记错的话,当初萧笙从沧州回来后,原本陈淑妃的事情都已尘埃落地,但王德妃后来又受牵连,萧暮慈也被扯了进去,那个时候长公主应该就已经知道了秦夷与王德妃之间有别的关系。 想必是林铮不知情,所以认为萧笙也不知情。 “我那位堂叔,还有陈沁微都与王德妃有交情,所以我就去找了堂叔,想以堂叔的面子去找王德妃讨要一个面子,如若猜测的那样,只要堂叔出面,王德妃怎么都会给堂叔一个面子,在第二日我就去了王家,也是那个时候,王绥就直接给了我一个差事,说是进宫盯着那群和尚。” 林铮倒是觉得秦舒锦办事太过顺,顺得都有些不真实,不过秦舒锦已经为王绥做了这么久的事情,好像也没有出别的事情,大概王绥当真是因着王德妃的面子才这么信任秦舒锦? “那你能打听得到王德妃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去请梨花谷的谷主吗?”林铮问。 秦舒锦靠在椅背上,眸色加深了不少:“想要打听这件事应该是有些难度,王德妃与王绥谈话的时候,基本都没有人,王家派人前往梨花谷的事情,还是刘泉告诉我的。” 说话间,秦舒锦的目光与林铮对视:“刘泉这些年在皇宫中可算是养了不少的眼线,既然长公主已经回来,刘泉养着的那些眼线就到了用武之地。” “你在皇宫中与刘泉碰到的几率多吗?”林铮又问。 “自从皇上一直在佛堂后,刘泉也渐渐靠近不了皇上,皇上所有的事情都是那位木焕大师亲力亲为,因着我是盯着那些和尚,每日倒是能远远的看皇上一眼。” 秦舒锦说着半眯着眼睛:“不过刘泉被王德妃打压倒是真的,其实王德妃也没有做什么,只是让刘泉什么都不要做,皇上那边的事情有木焕大师照看,也说刘泉年龄到了颐享天年的时候,也算是卸了刘泉的实权,但皇宫中历来都是见风使舵的人,如今五皇子风头正盛,除了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几乎与皇帝差不多,所以皇宫中很多人都与刘泉拉开了些距离。” 林铮闻言,秦舒锦所说的这些几乎和萧笙猜测的差不多。 “林阁主,长公主接下来打算怎么做?”秦舒锦问道。 林铮抬眼对上秦舒锦的目光,说:“长公主还有些顾虑。” “什么顾虑?”秦舒锦问。 如今南越以及漠北都平息了,萧笙还能有什么顾虑? “长公主想知道陈夙白在替皇上隐瞒什么秘密,或者说王德妃与陈夙白之间又到底是什么关系。”林铮眉梢微敛:“若说王德妃与陈夙白之间的关系不简单,但皇上也不像是眼里能容沙子的人,若是那二人的关系不简单,若是不简单,梨花谷的冰魄毒针怎么可能轻易的拿出来?” 秦舒锦听着林铮的这番话,眉头紧蹙,提起冰魄毒针,这就不得不让他想起当初萧笙中毒他们二房差点没命的事情了。 “林阁主的意思是,那冰魄毒针并非我那堂叔从梨花谷带出的?”秦舒锦问。 “表面虽是秦夷用来对付长公主然后嫁祸给你们二房,但整件事看下来,是王德妃想把长公主牵扯进来,你们二房遭殃后就会连累陈淑妃,皇上肯定会彻查,顺着这条线,就会查出陈淑妃混淆皇室血脉的事情,所以得利的还是王德妃,长公主应该是在疑惑这一点。”林铮沉着声音说道。 开始萧笙能想到的只是秦夷与梨花谷的关系,但后面扯出王德妃后,萧笙觉得那件事肯定不是她所查出的那么简单。 加上在这个节骨眼上,王家去请陈夙白,最最重要的是,萧笙在几月前故意让自己以身涉险拉王家以及王德妃下水,元安帝都是轻拿轻放。 要是说是因为王德妃生下了元安帝唯一的儿子,萧笙是不相信的。 还有一个疑点,若是元安帝当真是因为某些顾虑娶了先皇后,陈淑妃,借用了梨花谷某些禁药让先皇后以及陈淑妃只能生出女儿的话,那为什么陈淑妃混淆皇室血脉元安帝不知情? 元安帝还把四皇子当储君来培养,那件事王德妃利用萧笙发现,要是没有发现,想来四皇子以及陈家都不会出事。 这件事太多的疑点,林铮知晓萧笙在担心什么。 “那件事的确很蹊跷,后来我听说长公主之所以能找到四皇子与三公主的事情,还是因为宁家大公子透露,也是我那堂叔的安排。”秦舒锦脸色凝重起来:“你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我堂叔肯定知道很多事情。” “看来也只有陈夙白抵达帝都后,才能真相大白了。”林铮说。 秦舒锦笑了笑:“你放心皇宫中有我盯着,有什么事情会通知长公主的。” 林阁主朝着外面的天色看了看,便起身:“时候不早了,告辞。” 秦舒锦起身相送,说:“林阁主代我替长公主问个好。” 林铮嗯了一声,似想起什么,脚步停下,转身对秦舒锦说道:“听闻二公主有了身孕?” 秦舒锦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后点头。 “长公主说,让二公主好好养胎,没事不要出府。” 秦舒锦更震惊了,在他记忆中萧笙与萧暮慈的关系都不能用好字来形容。 “多谢长公主关心。”秦舒锦笑着说道。 第434章 越来越荒唐 接近腊月深冬之时,帝都下起了初雪,天寒地冻,街道上依旧热闹非凡。 百姓间虽沉浸在年关的喜悦中,但皇宫中每隔几日就传出又抬出一具尸首还是能让许多人惶恐不安。 元安帝已经彻彻底底沉浸在佛经之中。 听闻元安帝已经梦到先皇后了,只要元安帝在佛堂之中任何冤魂都靠不近元安帝,但只要出了佛堂,元安帝又会重复的出现那些梦魇。 所以元安帝已把佛堂当做栖息之地。 御书房甚至长阳殿,再未踏入。 所有的事情都有五皇子处理,五皇子处理不了的事情,就由王绥处理。 元安帝在百姓心中的地位也越来越低, 甚至有的百姓在背地中说元安帝荒唐,一介明君居然沦落到窝在佛堂中不理朝政,还好皇室还有能胜任之人,如若不然,西凉的百姓又怎会有安稳的日子? 若是现在边疆有战事,元安帝如此又将西凉百姓置于何地? 元安帝做事越来越荒唐,百姓间的谈论王家也都了如指掌。 这些都是王家所希望看到的,但这都还不够,时机还不够成熟,元安帝的名声还没有彻底毁掉。 王家想要的是帝都百姓彻底厌弃元安帝,甚至整个西凉百姓都厌弃元安帝。 王家。 “既然二公主说了不宜出门,你就别想着与她交好就是了,整日说些这些没用的,做什么?”王绥不耐烦的朝着王夫人看去,他真是不知道都这个时候了,这个女人为什么老是想着去与萧暮慈结交。 难道不应该是萧暮慈现在要看他王家人的脸色? 王夫人脸色也不怎么好,说:“话虽如此,但是萧暮慈这个人还是有些用处,更何况秦舒锦现在也是在为我们王家办事,萧暮慈脑子简单,只要好好拉拢她,就不怕秦舒锦有二心了。” 王绥一副看蠢货的眼神盯着她:“萧暮慈三番两次的不出面,委婉的拒绝你,你觉得她这是没脑子?我看你才是那个没脑子的人,以后别去做一些丢人现眼的事情,听到了没有!” 王夫人心里虽有不服气,但还是对王绥的话惟命是从,说:“行,以后我也不去萧暮慈那里瞎转悠了,都听你的。” 王绥知道这个女人为什么总是想去找萧暮慈,毕竟在萧暮慈的身上吃过亏,碰过壁,现在王家的地位也随着五皇子手中握住的权势越来越多,王家在这帝都的地位也越来越高。 这个女人只想萧暮慈在她的面前伏低做小,就像秦舒锦在王绥的面前一样。 只是最近萧暮慈已有了身孕这个理由不出府,也不见王夫人。 “待玄奕真正坐到那个位置后,就会有无数个人在你面前伏低做小,至于那个二公主,也会有求你的时候,你何必急于一时?”王绥神色沉沉的说道。 王夫人闻言,好像是这个道理,她脸上浮现了满意的笑容。 就是这时,王管家走了进来,朝着王绥恭敬地说道:“大人,梨花谷的人来了。” 王绥一听梨花谷,脸上的神情都凝重了几分,他朝着王夫人看去,说:“你快去好好准备宴席,好好招待谷主。” 王夫人听到梨花谷的人脸上也出现了严肃的神情,起身说:“行,我这就去安排。” 待王夫人走后,王管家说道:“小的请陈谷主去了书房。” “走。”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王绥来到书房,那在太师椅上坐着的陈夙白立即起身,朝着王绥俯首一礼:“王大人。” 王绥上前扶起陈夙白,说:“陈谷主无需多礼,快快请坐。” 几乎四个月不见的陈夙白,似乎比上一次前来帝都疲惫了许多,白发人送黑发人,王绥心里还是挺惋惜的,只是那个时候元安帝根本不似现在这样的状态,王德妃也被打入了冷宫,王家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就更别说想要救陈沁微一命了。 “上次匆匆一别,没想到再次与谷主见面,已物是人非,陈谷主还请节哀。”王绥扶着陈夙白重新坐下后,并没有前往主位而是在陈夙白的身边坐了下来。 陈夙白眼中没有那么忧伤,只是笑容中多上带着几丝悲凉,他说:“多谢王大人关心。” 王绥叹了一口气,说:“此次请陈谷主前来帝都,想来陈谷主应该明白缘由。” 陈夙白只是淡笑,并没有直接回答王绥的问题,倒是换了这帝都之中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听说皇帝信鬼神,连政事都不处理了,这件事是真的?” 王绥并不介意的陈夙白突然的岔开话题,他如实的相告:“的确是的,皇上这样的情况已经好久好久了。” “那王大人就没有觉得很奇怪?”陈夙白笑着盯着王绥:“王大人就不觉得皇帝变成这样很奇怪?” “奇怪?”王绥的确是怀疑过元安帝被先皇后吓住的事情:“实不相瞒,当初的确是怀疑过,但我调查了皇上的吃穿,都没有任何的蹊跷之处,后来娘娘与皇上同吃同住,皇上硬说见到了先皇后,可娘娘并没有见到,多次下来,皇上的确是有些崩溃的,后来实在是没有办法,皇上就去相国寺请了和尚,那和尚在宫里住了下来,也是用了许久的法子才让皇上彻夜安眠。” “也是奇了怪了,皇上只在佛堂中就寝,就不会有事,只要是皇上回到御书房或者寝宫,就会被梦魇缠上,后来皇上渐渐修身养性,只能在佛堂之中安顿下来,所以就把朝政交给了五皇子来处理。”王绥算是变相的解释了元安帝成为现在这种样子与王家没有任何的关系。 其实与王家的确也没有任何的关系。 当然,元安帝这样他王家也是很乐意见到的事情。 陈夙白却是侧眸一瞬不瞬地盯着王绥。 王绥见陈夙白这般看着自己,忐忑的问道:“陈谷主这般看着我做什么?皇上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真的与王家没有什么关系。” “但你们王家是受益者,难道你不觉得奇怪吗?”陈夙白突然说道。 王绥脸上的神情僵住,王家是受益者,王家是受益者? “夙白,你这是什么意思?”王绥有些不明白,王家是受益者怎么了? 其实王家也不算是受益者,只是王家是五皇子的外家,元安帝膝下只有五皇子这么一个儿子,元安帝因着梦魇困住,朝政就只能落入萧玄奕的手中,这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大人,这些年元安帝是个怎样的人想来你比我都还要明白,元安帝那样的人怎么可能相信鬼神之说?”陈夙白说道。 “但皇上真真切切的是被吓到了,在娘娘寝殿中就寝的时候,就会突然惊醒惊慌失措的喊着皇后娘娘的名字,这是德妃娘娘亲口说的,还有皇上身边的刘泉,难道这其中还有假?”王绥自然是不相信这其中有假,要是假的,谁在做假? 元安帝吗? 那么元安帝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元安帝这么做根本就没有任何意义,元安帝比谁都看重西凉的百姓,如今元安帝的名声也在渐渐衰落,所以绝对不是元安帝在假装。 “所以这其中的缘由王大人就没有想过?”陈夙白盯着王绥:“皇上这些年从来没有因着皇后娘娘被吓成这个样子,连朝政都不顾,偏偏是这个节骨眼上皇上变成这个样子,偏偏还是五皇子授意,王大人当真就觉得五皇子能那么顺利的坐上那个位置?” 陈夙白每说一句,王绥的脸色就暗一分。 “夙白的意思是有人故意让皇上梦到或者看到皇后娘娘?”王绥拧着眉,这是他从来就没有想过的问题,他从来就没有想过元安帝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毕竟在皇宫之中谁能在元安帝的眼皮下做这种事情? 对付的还是元安帝。 更何况元安帝不仅仅是在他的寝殿之中才会看到先皇后,王德妃的宫殿中也是一样的。 若当真是有人故意而为之,能在元安帝的宫殿中搞这些鬼神之说,那王德妃的宫殿中又是怎么回事? 云影殿中的那些人大部分是王家的家生子,还有一部分是王德妃自己培养的心腹,云影殿根本就不可能有一个外人插手进去。 所以这也是王绥对于元安帝出现那种情况后没有什么怀疑。 “所以王大人应该知晓这背后之人是谁。”陈夙白用一种笃定的语气说道。 王绥的眉皱得更高了:“我应该知道是谁吗?”这般一说,王绥眸色一深:“夙白该不会是觉得背后之人是长公主吧?” 陈夙白没有说话。 王绥轻笑了一声,说:“夙白,咱们这些年没见,但我没什么变化,你也应该没什么变化,你对长公主有恨意,我能理解,长公主的确是有几分手段,这个我也承认,但我要告诉你的是,这世上再无长公主了。” 陈夙白诧异的盯着王绥。 王绥继续说道:“在皇上还没有这么严重的时候,我就联手木焕大师让皇上逼着长公主前往相国寺,毕竟皇上是被先皇后吓到,皇上就以长公主前往相国寺给先皇后与皇上祈福为理由,就把长公主送去了相国寺。” “在长公主前往相国寺的路上,我已经派人解决了。” 第435章 不能见? 陈夙白的脸上有着惊讶,不可置信,还有一丝意外。 “我是在江湖中找的人,亲自把长公主的人头给提了回来,那些人也被我解决了,所以夙白请放心,你所想的根本就是一个猜测,我知道你恨长公主,恨长公主把你的女儿算计在其中,还让你女儿丢了性命。”王绥现在反倒是安慰上了陈夙白:“但是这件事不可能是长公主所做。” “你亲眼看到萧笙死了?”陈夙白颇有一种萧笙根本就不可能这么轻易就死的感觉。 “自然是。”王绥当然不会去看那么晦气的东西,但是他相信那群杀手,又不是第一次为他办事,只是说这次办的事情是最后一次为他办事。 陈夙白心中还是有几分不相信,但王绥都这般说了,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 “夙白应该明白这次我找你前来帝都的原因吧。”王绥又回归正题,他发现陈夙白的脸上有些不对劲,又道:“是德妃娘娘的安排,我不过是派人去请夙白前来帝都。” 陈夙白轻笑,说:“我还是有些不明白,不如王大人与我细细说说你为什么要我来这帝都?” 王绥虽有些不满陈夙白的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但王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也全是因为陈夙白在十几年前帮了王德妃一个大忙,若不是这样,今日的王家怎么可能成为西凉第一世家? “夙白肯定是明白的,只是应该不满意我们王家的做法罢了。”王绥知晓陈夙白是个明白人,但与明白打交道唯一的好处就是想要做的事情一定能成。 “你们王家什么做法?”陈夙白靠在椅背上,唇角浮现几丝冷意:“十几年前因着与昔瑶有些旧情就帮了她一些忙,怎么,过了这么多年,那份旧情还能用吗?” 王绥的神情有着轻微的变化,陈夙白说的很有道理,只是王绥明白,要是陈夙白当真要拒绝,根本就不可能前来帝都。 陈夙白如今已经来到了帝都,就说明陈夙白是有那个意思。 “夙白。”王绥轻笑了一声:“这旧情肯定是还在的,不然你也不会前来帝都,当然了,我也知道你前来帝都还有别的目的,只是你想要对付的那个人已经被我给解决了,这也算是我为你的女儿报了仇,我们本来就是一路人,你说是不是?” 陈夙白朝着王绥淡淡的看了一眼,沉吟片刻,说:“是不是一路人另说,我只想知道德妃想要我做什么。” 王绥朝着房中的王管家看了一眼。 王管家立即会意退出了房中,顺便把房门给关上。 待房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 王绥才说道:“你前来帝都的时候应该也听说过皇上的风言风语,皇上的名声已经大不如前,我觉得五皇子得快速登基才行,反正现在所有的朝政都是五皇子打理,只是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罢了,但是五皇子又不能在皇上好好活在这世上的情况下坐上那个位置,所以只能从皇上的名声下手。” “只要皇上彻底不得民心后,五皇子登基,就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陈夙白一瞬不瞬地盯着王绥,果然是淫浸半生朝堂的人,知晓从什么地方下手才最对自己有利。 只要元安帝彻底失去了民心,那么萧玄奕登基称帝,就是顺从民意。 “我与娘娘的意思是,你把当年先皇后的死因告知天下。”王绥说道。 陈夙白紧皱眉梢:“把先皇后的死因告知天下?” 王绥点头。 “元安帝只是被困在他的执念中,不是死了,你当真是要冒这个险?”陈夙白觉得王绥与王德妃这是在剑走偏锋。 王绥轻笑:“我知道你的意思,但这些都不是问题,你应该听过了每日会从皇宫抬出一具女尸的消息了,但皇宫之中并没有谁死了,这些都是传言,皇上现在久居在佛堂中两耳不闻窗外事,宫外的风言风语根本就不会传入皇上的耳中。” 陈夙白还是觉得有些不妥:“王大人,你觉得这样真的可以?” “你也说了先皇后是皇上的一种执念,皇上的确也是因着被先皇后吓住,要是传出先皇后真正的死因,是不是就与皇上为何变了这样重合了?”王绥只要一想到要是把先皇后真正的死因告诉天下,会是怎样的场面:“是皇上内心惧怕先皇后,所以不惜在佛堂之中不理朝政,甚至开始变得嗜血,根本不顾无辜之人的性命。” “这样的昏君,谁还会拥戴?” 陈夙白其实很佩服王绥,这些年一直在王德妃的身后出谋划策,甚至还能成为元安帝的心腹,有时候他甚至在想元安帝那样手段厉害的帝王,居然被王德妃以及王绥拿捏的死死的。 “我凭什么帮你们?”陈夙白笑了:“想来王大人应该也明白我前来帝都是为了什么,既然你说我想要对付的都死了,我为什么还要帮你们?” 王绥真觉得陈夙白变得越来越固执了,他长叹一口气:“难道你就单单只是想对付长公主?亲手要你女儿命的杨家,你就任由杨家人逍遥快活?” 果然,陈夙白脸上浮现了几丝冷意,他自然是不会让杨家人自在的活着。 “既然有对付的人,那咱们何不在合作一次?待五皇子登基称帝后,杨家人我亲自绑到你的面前,任由你处置,如何?”王绥信誓旦旦的说道。 而陈夙白只是淡淡的盯着王绥,说:“我要见王德妃。” 王绥脸上还有些激昂的神情瞬间僵住,这个时候陈夙白见王德妃? “怎么,不能见?”陈夙白脸色也冷了下去:“顺便把我那乖徒儿给叫上。” 第436章 有些事情该结束了 东城,一处小宅子中。 榆欢穿过一处垂花门后,踩着院落中的积雪,快速的朝着主屋中走去,在走至房门前的时候拍了拍肩上的雪屑,顺便还跺了跺脚,才推门而入。 房中与外面的温度有着天壤之别,此时萧笙只披着一件外衫。 “公主,陈夙白来了帝都,被王家的人领入了王家,随后前往了皇宫,还有秦夷也前往了皇宫。”榆欢走至萧笙的身边说道。 萧笙眼神未动,依旧摆着案几上的茶具,说:“既然去了皇宫,那就盯着,陈夙白与王德妃之间一定有着什么关系。” “林铮已经跟着进宫去盯着了,奴婢回来就是与公主您说一声。”榆欢说道。 萧笙摆弄着茶具手微微顿住,说:“他进宫做什么?刘泉留着的眼线就足够了,知不知道这个时候有些危险?” 榆欢看着萧笙明显的担忧,走上前,笑着说道:“殿下,你不对劲。” “我哪里不对劲?”萧笙有些不自知,在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她抬眸看向榆欢:“是,我是有些不对劲,那你就潜入皇宫把林铮带出来吧。” 榆欢惊讶长公主的坦白,但又觉得不意外,好像本就该如此。 长公主历来都是这么坦荡,从来不会遮遮掩掩。 “林阁主身手不凡,奴婢要是进入皇宫怕是会成为林阁主的累赘,所以奴婢还是陪着殿下您吧。”榆欢直接在萧笙的对面跪坐下来,语气中透着几分打趣:“听说殿下前往漠北的时候,去了一趟尧山。” 萧笙给榆欢倒了一杯茶水,说:“听裴晟说的?” 榆欢唇角露出笑意,不承认也不否认。 “是去了一趟尧山。”萧笙如实的说着:“林铮的母亲不错,林铮的姑姑也不错,尧山的所有都不错。” “是吧殿下,奴婢也觉得尧山很不错。”榆欢愉悦的说道。 “只是那种安稳让我有种不踏实。”萧笙端起茶杯,柳眉轻挑:“可能我天生就不是安稳度日的人,我喜欢权势,我喜欢我的命运与自由被我自己牢牢的掌控,而不是别人,任何一个人都不行。” 榆欢笑了笑:“公主,你知道你这股劲有多吸引人吗,奴婢都快爱上你了。” 萧笙听着榆欢的打趣,哼笑着:“少凭嘴,去安排安排,今晚我要进宫。” 榆欢脸上的笑容瞬间淡去:“殿下,你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刚刚你还说了林铮进宫有危险,你去就不怕危险了?” “我自有我的安排,还有刘泉,我必须要见见她。”萧笙唇角泛起笑容,她继续说:“有些事情该结束了。” 榆欢不知道什么事情该结束了,但萧笙这样安排了,她会照做。 “奴婢这就去安排。”榆欢欲起身的时候,又问:“林铮知道吗?” “他不知道。”萧笙说。 榆欢不解,但也知道林铮现在不知道,今晚一定知道,这般一想,榆欢站起身,说:“奴婢这就去安排。” 萧笙低语:“你放心,我就算要进入皇宫,也会让林铮跟在我的身边。” 榆欢笑:“奴婢没有担心,因为奴婢知道只要殿下您前往皇宫,林铮肯定会在您的身边。” 萧笙摆了摆手,示意出去。 榆欢离开后,萧笙继续摆弄着茶具。 在傍晚的时候,帝都的雪更大,飘飘洒洒的鹅毛大雪很快让整个帝都陷入白茫茫中。 而此时的皇宫之中。 长阳殿。 正殿中暖意融融,除了王德妃身边的竹辛以及一位老嬷嬷外,就只剩下秦夷、秦策,以及陈夙白与王绥。 王德妃稳坐在主位上,这阵子她越发雍容华贵。 因着有其他人在,王德妃自然是不能与陈夙白叙旧说些别的话。 王德妃也知晓陈夙白前来是为了什么,王绥提前安排人告知了王德妃。 只是让王德妃没有想到的是,这种事情陈夙白还要见她,陈夙白应该知道王绥就能代表她决定很多事情。 “娘娘当真是要那么做?”陈夙白开口:“如王大人所说的那般去做?” 王德妃自是知晓陈夙白说的是什么事情,她说:“陈谷主是有什么顾虑吗?” 王德妃与王绥对视一眼。 另一边轮椅上的秦夷则是垂眸,仿佛根本就听不见那几人的对话。 “我倒是没什么顾虑,只是觉得皇上成为如今这副模样有些蹊跷,德妃娘娘要不要好好斟酌斟酌再做定论?”陈夙白盯着王德妃说道。 哪怕是陈沁微陷入那种境地,陈夙白都没有想过拿着过去的事情威胁元安帝,更何况元安帝并没有死,王德妃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毁了元安帝,要是元安帝根本就不是王绥说的那般,王家会遭遇什么? “皇上如今这副模样有些蹊跷?”王德妃挑眉,又与王绥对视了一眼:“陈谷主觉得哪里蹊跷了?” 陈夙白不想把有些话又重复一遍,只说:“哪里都很蹊跷,不过若是德妃娘娘执意要按照你的计划进行,执意的要让五皇子这个时候登上皇位,我也不是不可以把当年的某些事情告知世人。” 王德妃就知道陈夙白不会袖手旁观。 倒是秦夷意味深长的扫了一眼陈夙白,当年的某些事情? 这某些事情是不是代表着还有很多事情? “本宫也不是执意要这么做,只是觉得现在皇上不理朝政,又不退位,玄奕做什么事情都畏手畏脚,要是皇上无心皇位,那就让皇上干脆专专心心的待在佛堂,这西凉的事情就交给玄奕,但本宫总不能为了皇位就要了皇上的命吧,怎么说皇上也是玄奕的父亲,所以只能出此下策了。” 王德妃说的有理有据,但听入别人的耳中那就是冠冕堂皇的理由。 就连陈夙白也被王德妃的这番话给说服气了,他笑了笑:“既然娘娘如此说,那娘娘可打算怎么让当年的事情让世人知晓?而且不是一些风言风语就能让人信服的。” 王德妃轻笑:“这个就不由陈谷主担心了,本宫自然有法子。” 第437章 也不是没有办法 亥时,皇宫。 寂静的宫道上幽静沉长,许是这里巡视的禁军不会前来这里,所以光线极弱。 这时,宫道的尽头之处出现了一盏灯笼的光亮,随着灯笼主人的走动,那光线也随着摇曳着,光线越来越近,那提着灯笼主子的旁边还跟着一个女子。 张公公语气恭敬地说道:“长公主,自从皇上痴迷于佛堂中后,刘总管也闲了下来,开始的时候刘总管还能在皇上身边伺候着,后来因着那个木焕大师的影响,皇上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渐渐的刘总管就不能靠近皇上,平时知晓皇上的事情也是从德妃娘娘身边的那个竹辛姑姑嘴里得知的。” 也就是说,刘泉现在根本就不能靠近元安帝,但是王德妃身边的人还能够靠近元安帝。 至于元安帝在那佛堂究竟如何,除了王德妃身边的人以及那个木焕大师外谁都不清楚。 “长公主,这边请。”张公公嘘声说着。 这条幽静的小道就是前往冷宫的必经之路,此次萧笙前来皇宫就是为了见刘泉,而能安全会面的地方唯有冷宫。 “这么说来的话,现在唯一有作用的就是王德妃身边的那个竹辛了?”萧笙问道。 张公公唇角漾着笑意,说:“这个竹辛姑姑也是有些想要与奴才断了联系,毕竟现在德妃娘娘位高权重,好像很多事情都已经成为了定局,竹辛就怕事情败露,惹火上身。” 萧笙倒是觉得王德妃身边的那个竹辛是真正的聪明人,什么对自己有利,就去做什么,一旦发现有些事情没有做下去的意义,那就必须断干净,省的以后麻烦上身。 这种人才是最好利用的人。 “那现在为何还没有断?”萧笙问。 张公公看着前面出现的宫殿,说:“奴才斗胆去竹辛姑姑面前威胁了一番,竹辛姑姑心里有些畏惧,当然是不会了当的断了与奴才之间的关系,只是竹辛姑姑这几日有意无意的在德妃娘娘面前提起云嫔,应该是想让德妃娘娘除掉云嫔,只要云嫔出事,冷宫自然也会死上好些人才能平息下去,竹辛想要的应该就是整个冷宫中的人都要被清理掉,不过奴才猜测,德妃娘娘暂时还不会对冷宫中的人下手,毕竟五皇子还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呢。” “那位竹辛如此想,那为何不把你与云嫔所做的事情告知给德妃?”萧笙一眼就能把那位竹辛的想法给想透:“难道是因为她也有参与,所以不敢把真相告知给王德妃?或者王德妃本就是在让这位竹辛做一些让父皇梦魇越发严重的事情。” 萧笙只是给元安帝下了一些能让人出现幻想的药,加上云嫔假扮先皇后,元安帝被吓住是在她的意料之中。 但在她离开帝都的那段时间,已经停止了给元安帝吃下那些药,元安帝本该慢慢有所好转,但元安帝并没有好转。 当然,这也是萧笙愿意看到的事情,她只是开了一个头。 她更清楚,只要让王家抓住那个机会,王家就绝对不会让元安帝有彻彻底底清醒的机会。 至于元安帝内心到底在想些什么,或者在畏惧什么,怕是只有元安帝自己才清楚了。 王德妃能把元安帝给掌控在手中,或许王德妃也知晓元安帝什么事情。 “竹辛现在的确在德妃娘娘面前很得脸。”张公公说着,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前面就是进入冷宫的大门,他边走边说:“有很多重要的事情德妃娘娘也都会全权交给竹辛去做,也是因为竹辛,奴才与刘总管在这皇宫快要寸步难行了。” 自从元安帝不理朝政,寸步不离佛堂后,竹辛带着一些人打压他们。 只是如今不是把事情闹大的地步,所以竹辛海留着他们罢了。 “公主,请。”张公公说着,直接走上前,推开了大门,先站立在一边,等着萧笙走进去后,张公公才走进来又把大门关上。 一路上,张公公说起了皇宫中最近所发生的事情,比如王德妃给元安帝的吃食越来越素,明面上说是元安帝现在吃斋念佛不进油水,实则是在拖垮元安帝的身体。 偏偏元安帝的身子历来就硬朗,就算是吃些素食,身子照样健朗。 大概王德妃也只能在这些事情上做一些手脚,并不敢明着来做一些伤害元安帝的事情,或许王德妃也不清楚元安帝成为如今这番模样究竟是为何。 但王德妃所做的每一步都是经过元安帝同意的,所以王德妃依旧是步步小心,步步得当,就怕最后元安帝不再相信什么先皇后的怨气,回归了正常,也不至于让王家沦落到陈家那样的下场。 “长公主到了。”张公公走至一处破旧的宫殿前,说道。 萧笙朝着那宫殿里面看了一眼,看着里面微弱的光线,说:“刘泉就在那里面?” “没错,公主您先进去,奴才在周围守着。”张公公说道。 那房中的刘泉以及云嫔在早早得知萧笙回来的消息,都是激动不已,他们当真是怕熬不过萧笙回来的时候,就在听着外面响起脚步声的时候,刘泉与云嫔相继起身。 萧笙推开了房门,就见刘泉与云嫔站在前面,脸上还露出惊慌的神色。 “殿下!”刘泉大步走上前,一手握住了萧手的手臂,脸上激动:“您总算是回来了!” 要是还不回来,这西凉的江山当真是就要落入王家人的手中了。 萧笙轻轻的拍了拍刘泉的手,说:“辛苦刘总管了,别怕,我现在回来了,有什么事情我来解决。” 刘泉眼中竟有几丝湿润。 云嫔倒是比刘泉淡定多了,她朝着萧笙福了福身,说:“臣妾见过长公主。” 萧笙淡笑:“云嫔娘娘,真是许久不见了。” 云嫔直起身子,看着还是如以往那般风轻云淡的萧笙,心里那抹浮躁终是消散下去:“的确是许久没有与长公主会面了,上一次见长公主都是四年前了。” 这世间好像能经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也不能经历。 上次与云嫔会面,是因为王德妃,现在与云嫔会面仍旧是王德妃。 萧笙觉得这王德妃还真是难杀。 不管把王德妃拉入怎样的局面,王德妃依旧能够活的风生水起。 “殿下,请坐。”刘泉朝着主位看去,示意萧笙在主位坐下。 萧笙微微颔首,走向主位,坐下后,才看向云嫔与刘泉,说:“你们也坐啊,不用拘谨。” 刘泉与云嫔坐下后,云嫔先开了口:“公主,你此番进宫就是为了见臣妾与刘总管吗?还是有别的什么事情?” 要是为了单独见他们两个,应该不至于。 “云嫔娘娘历来就聪明,我这次进宫,想见父皇。”萧笙如实说道。 刘泉不能靠近元安帝后,那些药肯定不会落入王德妃的手中,既然断了那药,元安帝肯定会渐渐恢复正常,只是如今元安帝身边一个可信之人都没有,饶是元安帝雷厉风行半辈子,在被别人监视时,他也无可奈何。 更何况,前朝以及坊间对于元安帝所做的事情已开始厌恶。 最重要的一点是,王家或许根本就不可能让元安帝恢复正常。 加上刚刚张公公所说那个竹辛现在很得王德妃的重用,可能元安帝越来越严重就有这个竹辛的功劳。 而刘泉与云嫔在听到萧笙想要见元安帝的时候,二人脸上都有着不可思议。 “公主你要见皇上?”云嫔问。 萧笙面容依旧,点头。 “公主,那佛堂中全是德妃的人,你现在就要去见皇上?”刘泉眼中有着担忧:“不过公主想要去见皇上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萧笙知晓刘泉从来就不是借着元安帝的地位在这皇宫中生存下去的,要是没有几分真本事,刘泉也不可能在元安帝身边这些年。 萧笙看着刘泉,示意刘泉继续说下去。 刘泉:“每晚子时的时候,木焕大师就会离开佛堂前去休息,皇上也会休息,在皇上以及木焕大师去休息的这段时间,就有机会见到皇上。” 萧笙问:“自从我离开帝都之后,是不是对父皇就没有在用药了?” 刘泉点头:“甚至后面云嫔娘娘也没有装扮成先皇后的样子出现在皇上面前过,不过皇上仍旧能看到先皇后的身影,奴才猜测应该就是王德妃将计就计,让皇上干脆就直接不能处理朝政。” “很好。”萧笙知道王德妃会上道,所以才选择了那样对付元安帝,她也很想看看这个时候的元安帝到底是什么样的,元安帝不是那么喜欢软禁她吗? 她倒是想看看元安帝被人软禁了是个什么滋味。 “那就安排安排,子时过后,我去见父皇。”萧笙说道。 云嫔此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盯着萧笙。 萧笙看向云嫔:“云嫔娘娘有什么直接说便是。” “公主,在你离开帝都不久后,臣妾有好几次在那长阳殿看到王德妃的人在给皇上下药。”云嫔知晓王德妃给元安帝下的药肯定不是长公主给的那种:“自从皇上一直在佛堂后,刘总管为了保险起见,臣妾也没有敢靠近佛堂,也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皇上,也不知道皇上最近如何,臣妾估计,皇上应该不怎么好过。” 这人一旦手中的权势被架空,就算是人人眼中的帝王,下场也不会好过。 “王德妃手中肯定有秘药,父皇这几个月能一直待在佛堂中,日子肯定不怎么好过。”萧笙觉得有些讽刺,元安帝再如何的维护王德妃,最后也没有见王德妃对元安帝有多好,甚至都不会记得元安帝对她的好。 看来,果然是报应。 云嫔唏嘘不已,她这段时间只是猜测,虽然长公主也不知元安帝的近况,但听着长公主这么说,莫名就觉得元安帝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毕竟就算是被一些噩梦缠上,也没有到把朝政扔掉的地步。 唯一的一种可能就是元安帝是真的没有能力管理朝政的地步。 云嫔想到那个一生都是说一不二手腕毒辣的男人最后沦落到朝政都无法处理的下场,就唏嘘不已。 这时,房门被推开。 刘泉与云嫔的脸上皆是震惊住,若是张公公,肯定会敲门,但这次是直接推门而入,本以为是被王德妃的人所发现,直到看清出现在房门处的男人时,二人才放心下来。 刘泉先是起身,喊了一声:“林阁主。” 林铮直接朝着萧笙走去,语气带着担忧:“怎么跑这里来了?” 回到宅子中的时候询问榆欢才知道萧笙进宫了,本以为萧笙进宫是与秦舒锦会面,没想到是来见刘泉。 萧笙知晓林铮会前来,但没想到会这么快,看来陈夙白以及秦夷进宫见王德妃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没有让人发现吧?”萧笙问。 林铮摇头,这才看向两边的刘泉以及云嫔。 刘泉立即说道:“林阁主,请坐。” 林铮在萧笙右边的位置坐了下来,又看向萧笙:“我听榆欢说,你要进宫见皇上,能见到吗?” 毕竟林铮从长阳殿听到了一些只有王家人才知道的事情,想要见到元安帝,应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萧笙朝着刘泉看了一眼,说:“应该不是很难,况且现在你不是来了吗,我心里更踏实了。” 林铮听着萧笙这番话,唇角漾着笑意:“那看来公主已经和刘总管安排好了。” 刘泉与云嫔对视了一眼,就开口:“公主,林阁主,老奴现在出去一下,子时的时候再过来。” “去吧,凡事小心。”萧笙说道。 刘泉与云嫔福身之后退出房中。 门口响起刘泉与张公公的谈话声,片刻间,声音消失,脚步声也远去。 萧笙靠在椅背上,眉间有着微微的疲惫:“王德妃比我想象中还有些手段,加上有王绥在身后辅佐,我那父皇怕是就算活着,这些年手握的权势现在怕是都落入王德妃的手中。” “王德妃这个人的确是有些手段,今日跟着陈夙白进宫听了一些事情,王德妃以及王绥想要让陈夙白做一些事情,大概意思就是想让你父皇彻底失去民心,好让五皇子登基称帝。”林铮说完后,又把王德妃以及陈夙白等人的谈话大致说了一遍。 萧笙听后,沉默片刻,抬眸问:“你觉得王德妃会用什么样的法子来让我父皇彻底失去民心?” 林铮半眯着眼睛,说:“你先前不是猜测你父皇与陈夙白之间有什么秘密吗?我猜测应该与这个秘密有什么关系,不过我会安排幽阁的人去盯着王家,陈夙白比较敏锐,还是不要盯着,现在咱们走一步再看一步?” 萧笙点头:“行,现在咱们走一步看一步。” 但萧笙根本就不是走一步看一步的人,她是走一步看十步的人,现在这样的局面,想要破局,还得是元安帝出山,当然照着前面两件事来看,元安帝肯定不会对王德妃下狠手,所以这就要她来动手了。 —— 陈夙白与秦夷离开皇宫后,秦夷邀请陈夙白前往了秦家,陈夙白也没有推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夷现在与陈夙白一样,世上没有亲人,但他们师徒也算是亲人。 从陈夙白回到梨花谷后也渐渐冷静下来,陈沁微的整件事来看,与秦夷根本就没有多大的关系,陈沁微出事之后,秦夷也马不停蹄的赶来了帝都,只是并没有从杨家手中带走陈沁微,这件事连他自己也没有做到,尽管有时候陈夙白会认为,要是秦夷早些接受自己女儿的心意,或许如今就不会出现这些事情。 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他女儿有选择的权利,秦夷也有选择的权利。 所以要怪就怪自己的女儿没有那个本事抓住一个男人的心,要怪就怪自己的女儿没有本事对付一个人。 秦夷带着陈夙白走入东苑后,才开口:“师傅是不是有什么好与我说?” 从皇宫中出来后,上了马车,秦夷就能感觉陈夙白似乎有什么话说,可能是怕隔墙有耳,一直都保持着沉默,在进入秦家后,陈夙白那表情更加凝重,进了东苑,秦夷就直接问道。 “就是从王绥的嘴里听说长公主已经死了,就想问问是不是真的。”陈夙白说。 秦夷似乎是很久都没有听到长公主这三个字了,恍惚了片刻才说道:“王绥说的?” 要是秦夷没有记错的话,当初是秦舒锦最先对他说萧笙出事的事情,后来他因着秦舒锦的事情亲自进宫了一趟,在王德妃那里提了一下萧笙出事的事情,但好像王德妃并不知道此事。 “王绥怎么与师傅说的?”秦夷问。 陈夙白一看秦夷就知道一些情况,说:“王绥说他安排了江湖中人在萧笙离开皇宫前往相国寺的路上就派人暗杀了萧笙,就连萧笙的头颅都送到了他的面前,王绥怕事情败露,也因此处决了那批杀手,还与我说算是给沁微报了仇。” 秦夷皱起眉头:“是王绥做的?那为何王德妃不知情?” “什么意思?”陈夙白问。 秦夷说:“当初就在长公主出事后不久我就进宫去办点事,顺便在德妃面前说了长公主的事情,德妃却说长公主在相国寺,皇上身边的人去相国寺探望过长公主,长公主不可能出事。” “所以这兄妹俩是谁在说谎?”陈夙白的脸上有些不悦,王绥说的那么信誓旦旦,难道是王德妃说谎? “师傅,我倒是觉得这不是谁说谎不说谎的问题。”秦夷神情凝重了不少:“我觉得这王家兄妹是要拿长公主做文章。” 陈夙白闻言,莫名就想到了王德妃最后所说的那句‘她自有法子’。 “这帝都中只流传着长公主前往相国寺为先皇后以及皇上祈福的消息,从没有传长公主出事的消息,倒是我在秦舒锦那里得知过长公主出事的消息,就是不知秦舒锦是从哪里知道的。” 陈夙白说:“秦舒锦不是在王绥的身边办事?应该是从王绥那里知道的。” “不是,秦舒锦在没有前往王绥身边办事前就知道长公主出事的事情,就是因为长公主出了事,秦舒锦才想着去王绥身边办事。”秦夷一时半会也解释不清楚秦舒锦的事情:“我觉得秦舒锦是知道一些事情的,至于长公主到底有没有出事,这还是个未知数。” 要是没有出事,王绥不会这么说。 要是真的出事,那相国寺中的长公主又是谁? “也就是说,秦舒锦是在没有前往王绥身边办事的时候就知道长公主出事的事情?”陈夙白眉宇间那不悦的情绪散去:“那就是说长公主是真的出事了。” 秦夷拧眉,猜测道:“莫非那相国寺的长公主并不是长公主,而是王家安排的人?” “所以王绥说的是真的,长公主是真的死了。”陈夙白说这句话的时候,哼笑了一声。 秦夷沉声:“难怪德妃娘娘面对眼前的情况那么胸有成竹,师父知晓一些皇上的事情,再利用利用那位在相国寺的长公主来让百姓信服,皇上怕是当真会彻底的失去民心,果真是德妃娘娘。” 陈夙白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想当年能让能成为元安帝心头爱的时候就该知道这个女人不简单,元安帝的女人虽少,但个个都算是佳人,王德妃在这些女人当中真的是很不起眼的一个。 没想到最后赢的还是她。 秦夷见陈夙白沉默,视线收回,说:“师傅,当真是打算把有些事情说出来?” “君凛是不是觉得为师有些对不住皇上?”陈夙白深知这些年元安帝对梨花谷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果沁微没有死,他根本就不会掺和到这些事情中来,但沁微死了,元安帝明明有让沁微不死的机会,但元安帝并没有把沁微救出水火之中。 “君凛啊,这是元安帝欠我的。”陈夙白说道。 第438章 又见元安帝 子时末,皇宫。 元安帝自从时常进入梦魇后,就在离云影殿不远之处的宫殿重新返修成为了一处佛堂,元安帝就寝在最中央的大殿中,木焕大师以及那十来个和尚久居在大殿后侧。 秦舒锦三日一次守夜,今夜正好由秦舒锦在佛堂守夜。 王绥离开长阳宫后,就前来佛堂与秦舒锦见了一面,询问了秦舒锦一些元安帝以及木焕大师的事情后就离开皇宫。 在刘泉找上秦舒锦的时候,秦舒锦当真是被吓到,他确定周围没有什么人后才带着刘泉来到偏僻之地,刘泉前来此地秦舒锦已经觉得是个很危险的事情。 没想到刘泉带来的消息更是让秦舒锦震惊无比,他问刘泉长公主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来见皇上,但是刘泉说长公主已经来了,秦舒锦没有办法,只能在用最快的时间查看周围以及打点后方的殿中那些和尚以及木焕有没有休息。 在确定木焕大师以及那些和尚全都休息后,秦舒锦才放心下来。 在丑时初的时候,萧笙与林铮来到这座宫殿。 萧笙记得这个宫殿,这是当初三公主做出的宫殿,没想到最后成为了软禁元安帝的佛堂。 在秦舒锦的掩护下,萧笙与林铮无声无息的来到元安帝所在的大殿。 其实这里也并没有多森严,只是皇宫中的人对这里有着忌讳,在这皇宫待久了,谁还没有做过几件亏心事? 加上王德妃的交代,皇宫的人很少前来这个地方,就算是路过也会绕很大一圈不会靠近此地。 来到大殿前,除了那摇曳的烛火外,殿中冰冷刺骨。 秦舒锦先是看了一眼萧笙,说:“木焕大师说,为了显示诚心,每日诵经念佛不得有任何的炭火。” 萧笙开始还不明白秦舒锦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朝着偏殿走去的时候,才看到那在夜色中摇曳着的幔纱里床榻上的男人只裹着薄薄的被褥,也不知是不是太过寒冷,在睡梦中都在隐隐发颤。 萧笙知晓王德妃给元安帝下了一些药物,但不知道那些药物用下后会是什么症状,但如今的元安帝应该是没有什么处理政事的能力,照着王德妃的毒辣,绝对不会让元安帝再有翻身的机会。 “公主,皇上,他……”秦舒锦有些难以说出口,在他眼里,元安帝是对长公主最好的人,虽然不知道长公主对这位父亲有没有感情,毕竟长公主一直就觊觎元安帝的皇位。 萧笙看向秦舒锦。 秦舒锦低声说:“皇上,不能说话了。” 果然,萧笙就知道王德妃不会让元安帝有再处理朝政的机会,一个皇帝不能开口说话,还有什么威严? 更何况,从开始元安帝就把有些实权交给了萧玄奕。 林铮也是微微震惊,虽说是萧笙开了一个头,让元安帝陷入在一中恐惧中,但王德妃做事的确过于狠辣了,毕竟元安帝每每都是让王德妃脱身。 萧笙朝着偏殿走进去。 秦舒锦与林铮说道:“我出去守着,虽说平日不会有人出现,但以防万一,我还是守着比较好。” “行。”林铮说。 秦舒锦大步离开,林铮依旧站在原地,他朝着偏殿看了一眼,便转身守在那里。 萧笙从一边端起烛台走至床榻边,她看着在被褥中发抖的身体,眼里没有任何的温度,她是不是应该说一句活该? 这可真是一个比薄情的年代啊。 只要在权利面前,真心当真是低入尘埃。 就算是手握千万人性命的帝王也不过如此。 床榻上的男人许是感觉到了微弱的光线,他缓缓起身转头朝着萧笙看去,在看到萧笙的时候,元安帝眼中有着一丝惊恐。 萧笙却说:“父皇,我不是鬼,我是人,我还活着。” 看着元安帝那眼中的惊恐就知道王绥与元安帝说了些什么,她被杀死的事情怕是王绥早就迫不及待的告诉了眼前的男人。 元安帝除了眼中有些惊恐外,倒也没有害怕,只是把萧笙上下打量了个遍。 而萧笙也在打量元安帝,比以前消瘦了许多,脸颊都凹了进去,只是到底是西凉的帝王,身上的气势还是有,不过是被困在此地,现在还不能开口说话,怎么看都觉得落魄无比。 萧笙搬起一根凳子在元安帝的面前坐下。 “很冷?”萧笙问。 元安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如今他说不了话,有些事情也低不了头,哪怕是沦落此地,哪怕是每日被人盯着,也低不了头。 萧笙低笑着:“父皇,您让儿臣怎么说你呢?开始儿臣做了那么多,就是想让你把德妃娘娘给处置掉,但您又舍不得,其实儿臣也不是很明白王德妃有什么值得您拿真心对待的,当初陈淑妃那件事父皇就应该明白德妃娘娘是个城府极深的人,但父皇您就像是被什么蒙蔽了眼睛一样,现在如何?” 元安帝一瞬不瞬地盯着萧笙,那眼中好似带着别的情绪。 “当然了,儿臣也不是什么好人,儿臣惦记您的皇位,想让父皇的儿子死掉,但儿臣可没有想父皇死,只是踏上了这条路,踩着手足的白骨是避免不了的事情,父皇应该能明白儿臣的意思,对吧?” 元安帝的手微微抬了抬,但到底没有抬起来,别开目光叹了一口气。 “要是论无情,儿臣还真是比不上父皇心爱的德妃娘娘。”萧笙笑了笑:“其实儿臣一直有件事很好奇,可惜了父皇现在不能开口。” 元安帝又抬眼盯上萧笙。 “就算父皇不能开口,但儿臣太好奇了,还是想与父皇说说。”萧笙唇角扯着讥笑:“以往儿臣以为父皇是知晓母后,淑妃都会生女儿,所以对五皇子才那么的宽容,但后来儿臣又想了想,要是父皇当真知晓,不当真能把控母后以及淑妃只能生女儿,那为什么陈淑妃混淆父皇的子嗣一事父皇从来没有怀疑过?” 元安帝脸色也凝重起来。 萧笙继续说:“后来儿臣想了想,父皇肯定是不知道只能生女儿这件事,但王德妃却清楚的知道陈淑妃生的是女儿,毕竟陈淑妃那件事就是王德妃利用儿臣才把陈淑妃的事情泄露了出来。” 萧笙也不管元安帝的脸色,自顾自的说了起来:“儿臣能不能猜测父皇母后以及陈淑妃只能生出女儿与王德妃有关系?” “父皇知不知道梨花谷的那位陈夙白与王德妃有关系?” 元安帝眼中又浮现出了萧笙看不懂的情绪。 萧笙轻笑:“看来父皇知道些什么,可惜了父皇现在不能开口说话,那儿臣再来大胆再猜测一番,是母后以及陈淑妃服下了眸中药物,所以陈淑妃以及母后只能生女儿?” 萧笙啧啧两声,说:“儿臣前来见父皇并非来与父皇说这些话的,只是想来见见父皇如何了,儿臣早就猜到了德妃以及王绥会借着您梦魇的事情让父皇彻底交出实权。” 元安帝身子挪动,坐在床榻边缘,深深的盯着萧笙,他突然伸手拉起萧笙的手,萧笙还没有反应过来,元安帝就在萧笙的手掌写着什么。 萧笙看着元安帝着急的在她手掌中写着什么,皱眉:“什么?” 元安帝再次在萧笙的手掌中写着。 萧笙皱起的眉舒缓开:“我还知道什么?” 元安帝点头。 萧笙松开元安帝握住的手,说:“儿臣知道的很多,父皇想知道什么?” 元安帝又伸手握住萧笙的手掌,开始写了起来。 萧笙盯着元安帝在自己手掌中写着的内容。 “母后出现在寝殿与我有没有关系?”萧笙轻笑:“父皇这么聪明,你既然问出来了,那肯定是与儿臣有关系了,不过儿臣可没有想过父皇死啊,让人出现在父皇的寝殿假扮母后,只是想让父皇清楚的看看在父皇出事后,父皇心爱的女人以及爱护的儿子以及臣子将会如何对待父皇。” 元安帝松开了萧笙的手,深深地盯着萧笙,眼中有着难以言说的情绪。 萧笙自然知晓元安帝眼中的情绪是什么,她说:“这世上最不能窥探以及验证的就是真心,父皇至高无上的时候看不清的东西现在看清了吗?” “既然看清了,父皇打算如何?”萧笙脸上的笑意褪去,与元安帝对视:“只要父皇写下退位诏书,禅位给儿臣,儿臣保证能让父皇安稳的度过余生,甚至能让父皇看到更盛世的西凉。” 元安帝那干裂的唇微微动了动,这一刻他想要开口想疯了,只可惜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发声。 萧笙起身,居高临下的睥睨地盯着元安帝:“父皇,儿臣早就说过,能者居上,你那位平庸的儿子只会被德妃以及王绥左右,你的西凉江山迟早会覆灭,父皇好好考虑,儿臣给父皇最后一次机会,要是父皇仍旧觉得那个废物能担起西凉的大任,那儿臣定会让父皇看看,到底什么才是能者。” 第439章 我来处理掉 萧笙在离开佛堂时,秦舒锦悬着的一颗心落下,他当真是没有想到萧笙会亲自前来皇宫,还在佛堂中待了那么久。 也不知是不是今夜注定不会安静度过。 秦舒锦在前往佛堂前面的时候就看到一抹身影悄然无息的朝着萧笙与林铮刚刚离开的方向跟去。 秦舒锦无可奈何,只能上前跟着。 而此时林铮也发现了身后有人跟着,与萧笙在耳边低语几句后便在小道上消失。 那身后跟着的人发现林铮离开后,脑子思绪转动,到底还是没有朝着萧笙离开的方向而去,而是直接跟上萧笙。 而秦舒锦跟上来时,发现那身影跟着萧笙,正是打算上前解决那个人的时候,被林铮瞬间扯入暗中。 秦舒锦正与林铮动手的时候,林铮低声说:“是我。” 秦舒锦一下推开了林铮,低声说:“你干什么?这个时候不跟在公主身边?” “就是阿笙让我跟在后面的。”林铮说道。 秦舒锦听着那句‘阿笙’时,朝着林铮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看来果真如咱们家二公主所说,林阁主与长公主是日久生情啊。” 林铮扒开秦舒锦就朝着另一边而去。 秦舒锦见状,哎了一声跟了上去,在林铮的身边说:“你这是什么反应?” 林铮依经不说话,反而脚步快了许多。 秦舒锦自顾自的说着:“好了,我不说了,刚刚跟着长公主的人是德妃身边的心腹,估计跟上长公主也是震惊。” 都说长公主死了,在这大晚上的看到萧笙出现在这皇宫谁都会奇怪。 当然,那位竹辛可不相信这世上当真有什么鬼,前段时间就是因为所谓的‘鬼’元安帝才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竹辛可不信萧笙是鬼。 竹辛躲在假山中,看着萧笙进入了冷宫后,在原地站了许久才回神。 王大人不是说长公主死了吗? 那刚刚那位会是谁? 难道这世上还有一模一样的脸? 不可能,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一模一样的脸? 所以那就是长公主? 能走路,能看到呼出的白气,那就是人。 竹辛心惊萧笙活着,还出现在这皇宫里,还不被发现,要不是她今夜睡不着,想前往云影殿去拿一些东西经过这里,根本就不会发现长公主还活着。 不行,这件事一定要立马告诉德妃娘娘。 她虽说开始为长公主办了一些事情,但她知晓怎么做才能让自己更好,她本该出宫,德妃娘娘挽留说以后会水涨船高,她就留了下来,还帮着德妃出了些主意。 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个地步,竹辛肯定是想德妃赢,长公主死了就不该再回来! 长公主回来那肯定就是奔着德妃来的。 竹辛不可能看着德妃输掉。 现在一切都还来得及,从长公主能对皇上下手竹辛就知道长公主是个有手段的人。 她绝对不允许德妃与五皇子出任何的事情。 正是竹辛朝着冷宫大门看了一眼后,转身打算朝着长阳殿的方向走去的时候面前突然站着刚刚进入冷宫大门的萧笙。 竹辛啊了一声,直接跌坐在地。 这时,刘泉走至萧笙的身边,说:“殿下,这就是德妃身边的竹辛。” 萧笙看着跌坐在地面的竹辛,轻笑:“你就是竹辛啊。” 竹辛声音颤抖的厉害:“公主,公主……你,你怎么……怎么……” “本宫怎么没死?”萧笙面带笑意:“还是本宫怎么出现在皇宫里?” 竹辛定定的盯着萧笙:“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萧笙心情还真是不错,进宫的时候听着张公公说这个女人是个有主意的主,她还好奇来着,没想到这么快就碰上了。 “那本宫来给你解解惑。”萧笙走至竹辛的身边,蹲下身来,与竹辛对视:“你的主子根本就没有那个杀死本宫的本事,这西凉可姓萧,饶是你的主子心思如何歹毒,那也是些见不得台面的手段。” 竹辛见萧笙已经挑明了,她知晓今夜算是逃不过去了,萧笙能说出这番话来,也是知道她后面所做的事情,她眼神也变冷:“就算是见不得台面的手段,但长公主又能如何?长公主手段光明磊落现在还不是只能躲在暗中?如今的局面就差五皇子坐上皇位,长公主还能如何?实权可都在德妃娘娘以及五皇子的手中。” 竹辛并没有看到萧笙恼怒,反而是看到萧笙柔和一笑。 “亏你还知道本宫父皇是为何成为如今这番模样的,要是没有本宫的开头,你的主子能有今日的实权?”萧笙温柔地盯着竹辛:“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就是你主子的今时今日就是本宫想要看到的结果?” 竹辛瞳孔一缩,是啊, 她忘记了,最开始想让皇上被先皇后吓住就是长公主做的:“所以,所以长公主做了开头然后离开帝都就是想让德妃娘娘以及王大人将计就计下去?” “看来你不是很蠢。”萧笙缓缓站起身来,垂眸看着竹辛脸上的惊惧:“可惜了这么聪明的一颗棋子,要是能为本宫所用,当真是锦上添花啊,可惜了。” 竹辛怎会听不出萧笙口中的可惜是什么意思? 她立即爬起身来双手抱住萧笙的小腿,说:“殿下,奴婢能做的事情有很多,殿下求求你绕了奴婢,奴婢也只是想要好好活命罢了,奴婢只是听说殿下你出事了,公主理解理解奴婢吧,在这皇宫中,每个人都是见风使舵,奴婢开始也想好好替殿下办事的,只是,只是……” “住口!”刘泉低声呵斥,扯着竹辛的手臂就与萧笙分开了一些距离:“要是放了你,殿下活着的消息就会落入王德妃以及王绥的耳中,你想什么呢你?” 竹辛跪在地面想要好好求饶的时候,就看到萧笙的身后出现两个男人,一个她没有什么印象,另一个她可真是太熟悉了,那不是守着佛堂的秦舒锦吗? 原来! 原来秦舒锦也是长公主安排在王绥身边的人! 那,那皇上知道多少? 正是竹辛震惊秦舒锦也是萧笙的人时,就听到秦舒锦的声音。 “这个人交给我,我来处理掉。” 第440章 区别 萧笙看了一眼秦舒锦,说:“你还是好好去守着佛堂,现在暮慈有了身孕,你的手上还是不要见血的好,免得晦气。” 秦舒锦刚开始以为萧笙是对他有些避讳,在听到萧暮慈怀孕后,挠了挠头,笑着说道:“殿下说的是。” 刘泉也看向秦舒锦:“锦公子快些回去,时候不早了,过不了多久想来皇上也快起身了。” 秦舒锦见刘泉提起元安帝,不由的朝着萧笙看去,说:“长公主,在下先走了。” 萧笙微微颔首。 秦舒锦离开后,周围的气氛更加诡异起来。 竹辛全身都开始隐隐发颤。 这时,萧笙开了口:“听闻云嫔与这位姑姑认识,要不交给云嫔娘娘?” 刘泉点头:“殿下说的是,交给云嫔娘娘比较好。” 竹辛瞳孔微变,立即抓住了刘泉的衣袖:“刘总管,求你,求你不要这么做,你让奴婢做什么都可以,是不是想知道德妃娘娘要做什么?” 刘泉在听到后面句话的时候并没有推开竹辛。 竹辛继续说道:“奴婢知道,奴婢什么都知道,长公主的死只有王大人,五皇子以及德妃娘娘知晓,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很少,奴婢也是深的德妃娘娘的信任才知道的这件事,不然奴婢今晚也不会这么震惊了。” 竹辛见刘泉的神情有所松动,越发的激动起来:“所以德妃娘娘想要用长公主诋毁皇上的名声,让皇上彻底失去民心。” “想要利用长公主?”刘泉有些不解:“你不是说长公主已经死了吗?德妃娘娘怎么利用?” “刘总管有所不知,相国寺的那位长公主是王大人安排的人。”竹辛语气越说越着急:“所有人都以为相国寺中的长公主是真的长公主,可那是王大人安排的人。” “打算怎么利用法?”萧笙问。 竹辛一看萧笙很有兴趣的样子,就知晓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她说:“德妃娘娘派人前往梨花谷请来了梨花谷的谷主,德妃娘娘与这位谷主是老相识,也知道一些皇上的事情,虽然奴婢不知道那位谷主具体知道些什么,但奴婢从德妃与陈谷主的谈话间能听出应该是关于先皇后的事情,奴才猜测德妃娘娘是想利用那些隐秘的事情败坏皇上的名声。” 萧笙点头,看了一眼刘泉。 刘泉会意直接拖着竹辛就是朝着冷宫而去。 竹辛刚要大声呼救,就被刘泉朝着后脑勺重重一砍直接晕了过去,刘泉也毫不怜香惜玉的拖着进去。 这时,张公公从暗中出现,在萧笙的身边低语:“公主,现在可以从南门出宫。” 萧笙朝着刘泉刚刚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 张公公又说:“公主请放心,竹辛奴才与刘总管会好好解决,绝对不会给您添任何的麻烦。” 萧笙看了一眼张公公,说:“辛苦了。” 张公公露出一笑,朝着萧笙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萧笙却说:“你进去吧,我熟知南门的路,不必跟着了。” 张公公迟疑了下,随即恭敬道:“是。” 萧笙侧眸朝着林铮看了一眼,林铮跟了上来。 张公公目送萧笙以及林铮离开后才转身朝着冷宫走去。 —— 翌日。 长阳宫。 由于今日早上并不属于竹辛当差,所以王德妃并没有起疑什么,加上王绥很早就入了宫询问王德妃用怎样一个正当的理由让相国寺的‘长公主’回来,王德妃更加没有心思去多想别的。 “得要一个很正当的理由才行,当初长公主离开帝都的时候,皇上可是说了没有皇上的命令,不得踏出相国寺半步。”王绥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王德妃听着兄长那不耐烦的语气,微微蹙眉,好像这阵子这位兄长没有了原来对她的恭敬,反而是多了些跋扈。 “兄长这是在安排本宫做事?还是在让本宫想办法?”王德妃语气很平和的问道。 王绥盯着王德妃:“这有什么区别吗?” 王德妃笑了笑:“兄长这阵子是不是受到太多的恭敬,忘了与本宫之间的身份?” 果然,王绥脸上的神情僵住,盯了王德妃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王德妃所说的是什么意思,他立即笑道:“娘娘可不要乱想,微臣只是着急最后的紧要关头,可得好好谋划谋划才行,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出事,那可多可惜是不是?” 王德妃噙着淡笑,盯着王绥:“兄长怎会觉得在这个时候会出现意外?本宫也绝对不会让这个时候出现任何的意外。” 话音刚落下,外面就跑进来一位宫女,扑通跪地,紧张又害怕的说道:“娘娘,不好了,奴婢刚刚在云影殿的后花园池塘里看到竹辛姑姑淹死了。” 王德妃脸色瞬间一变,刚刚才说不会出现任何意外,身边最得力的人心腹就死在原来宫殿的池塘中。 王绥脸色一黑,先是看了一眼王德妃,才把目光落在宫女的身上,说:“什么时候发现的?” “三刻钟前。”宫女紧张地说着。 王德妃站起身来,她自是知晓竹辛在这长阳宫住不惯,很多东西都留在了云影殿,所以竹辛出现在云影殿也不足为奇,她宫女的许多丫头在长阳宫都住不惯,所以这常年跟在竹辛身边的丫头能发现竹辛淹死在云影殿的池塘中更是不奇怪。 奇怪的是,竹辛在那池塘边路过无数次,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就淹死? “站住!”王绥呵斥:“你要去哪里?” 王德妃侧身盯着王绥:“怎么,兄长连这种事情都要管?” 王绥站起身来,盯着王德妃:“娘娘,不过是死了一个奴才罢了,难道你还要亲自去看看?” 王德妃拧眉,的确只是一个奴才,但这个时候死,难道王绥当真不觉得奇怪? “娘娘先把想想用什么样的理由把长公主给请回帝都。”王绥语气都冷了几分。 第441章 恼怒 王德妃听着王绥那隐隐带着威胁的语气,加上竹辛莫名其妙死在云影殿中,她的怒火达到了极点。 “兄长,这件事本宫已经说过有法子,昨日才说,今日你就前来本宫这里要得当的理由,兄长是不是太急了些?”王德妃盯着王绥:“这件事就不劳烦兄长了,自从皇上出事以后,很多事情都是兄长在处理,兄长是不是该把许多重要的事情交给五皇子打理?” 王绥朝着周围的宫女以及太监看了看,知晓刚刚自己的态度有些不好,脸上浮现笑意:“娘娘,刚刚微臣可能是语气有些着急了,微臣也是为了娘娘与五殿下好,很多事情都要快刀斩乱麻,不要拖着。” 王德妃扯着笑意,说:“兄长说的是,有些事情的确要快刀斩乱麻,不能拖着,等本宫前往云影殿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本宫自然派人前往相国寺请长公主回来。” 王绥知晓自己的野心逐渐表露在王德妃的面前,即使他们是一家人,但在利益前,就算是一家人那也得分个高低,王绥可没有忘记王家能有今时今日的威望是因为什么。 要是王德妃当年没有进宫,要是王德妃没有生下五皇子。 如今的王家也不会有这样的光景。 王德妃自是知晓王绥是个能屈能伸的人,她在表达不满后,王绥可能会有所收敛,她想要的就是王绥在她与萧玄奕面前摆好自己的位置。 至于其他的,王德妃也不会去多加管教。 王绥看着王德妃离开的背影,眼中陷入沉思,无非是一个侍女落水而亡罢了,用得着这么紧张? 要是往日出现这样的情况,王绥肯定会多想,甚至会怀疑什么。 但如今皇宫完全就在王绥的掌控之中,所以竹辛的死在王绥的眼里那就只是意外。 反而是王德妃的反应,让王绥觉得王德妃有点太过于小心了。 而这边王德妃在前往云影殿的路上,问起平日中与竹辛走的近的宫女:“昨夜竹辛前往云影殿做什么?” “姑姑说睡不着,便想着回云影殿去拿一些东西,至于拿什么,奴婢也不清楚,原本奴婢打算与姑姑一同前往的,但姑姑说这天寒地冻的,她一个人去就行了,没想到竹姑姑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王德妃往身边的宫女看了一眼,眼神沉了沉,昨夜那么晚了竹辛前往云影殿拿东西? 拿什么东西? “这段时间可有发现刘泉与竹辛在私下联络没有?”王德妃又问。 竹辛是把有些事情告知给王德妃,但也没有告诉完全,只是说了刘泉以及冷宫的张公公有在私下找过她,但至于找竹辛做什么,竹辛给王德妃的答案就是不想与刘泉有什么瓜葛,又表明了忠心。 加上王德妃觉得她已经完全掌控了元安帝,对于刘泉的那些小心思她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所以王德妃并不在意刘泉会在私下找竹辛这件事。 但那也是在竹辛没有出事之前,现在竹辛出事了,这就不得不让她怀疑到刘泉的头上。 很有可能就是刘泉对于竹辛的无动于衷恼羞成怒直接让竹辛死在云影殿。 虽说现在的局面王德妃已经掌控住,但王德妃还是不爽在这个节骨眼上因着元安帝的人让她觉得晦气。 “奴婢并没有发现,就是不知竹辛姑姑一个人的时候,有没有与刘总管会面。” 接下来,王德妃没有再开口说话。 很快就来到了云影殿。 王德妃先是朝着竹辛以往住的地方去看了一眼,发现竹辛摆放着的那些东西没有被人碰过的迹象,她这才前往后方的小池塘处。 无论怎么说,竹辛都不可能在小池塘边与人谈话。 所以只有是竹辛被人先杀死,随后被人抛尸在此地。 随着王德妃的前来,那些打捞竹辛尸首的宫女太监们纷纷恭敬喊着王德妃。 王德妃看着被白布遮住的尸首,她走上前。 “娘娘,您还是不要看了。”宫女上前提醒道。 王德妃却执意的走上前,说:“掀开。” 一位太监上前两步把白布掀开,竹辛那张被冻硬的脸出现在王德妃的视线中。 王德妃深吸一口气转身,身后的太监又立即盖上白布。 王德妃的手紧握成拳,偏偏这个时候还不能动刘泉,只要萧玄奕坐上那个位置,她会把这后宫全部清理掉,包括元安帝在内,她都要通通铲除! “回宫!”王德妃冷声说道。 约莫三刻钟后,王德妃回到长阳宫中。 这个时候王绥早已出宫,她回到大殿中后就是对身边的嬷嬷说:“李嬷嬷,去请五皇子过来一趟。” 因着事情越来越繁忙,王德妃已经有好几日没有见过萧玄奕了。 “是,娘娘,老奴这就去。” 就算是王德妃身边的人去请,萧玄奕也是半个时辰后才来到长阳宫。 随着元安帝以往的事情落在萧玄奕身上后,萧玄奕也沉稳了许多,眉宇间也有了元安帝的气势。 “母妃找儿臣前来是为了何事?”萧玄奕历来都是很尊重这个母亲,尽管现在忙得根本就没有什么自己的时间,但只要是母妃有请,他一定会前来。 “先前与你说的事情看来得加快速度了。”王德妃说着又想起了王绥,她问:“奕儿,你与母妃好好说说,你舅舅可有越界?” 萧玄奕就算是在平庸,也听得懂母妃口中的‘越界’是什么,他视线垂落,半晌后才开口:“母亲应该是比儿臣还要了解舅舅才是,自从母亲对父皇将计就计后,舅舅就因凭着父皇对他的信任,许多事情都要经过舅舅的手才会落入儿臣的手中。” 也就是说,现在很多朝政都是王绥在盯着,表面上虽是王绥在辅佐萧玄奕,但王绥到底是什么心思,怕是只有王绥自己心里才清楚了。 “看来你舅舅果真是不知道什么叫边界感,不该碰的东西也敢去碰,你怎么不说这点你舅舅?”王德妃有些生气,这个儿子要是有她半点的心计与谋略,到这个节骨眼上也不会被自己的亲舅舅给拿捏住。 “母妃,我有时候就是想着要不是舅舅,有些事情我可能根本就解决不了。”萧玄奕心里对王绥有着感激:“虽说舅舅有时候的态度的确有些让我恼怒,但舅舅肯定不会害我的。” 啪! 王德妃一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阴冷地盯着萧玄奕,咬着牙说:“ 你舅舅的确是不会害你,毕竟你舅舅还想凭着你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呢!” 萧玄奕听着自己母妃那极其讽刺的话语,有些怔住:“母妃,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你舅舅在你面前表现的是不够明显,还是你觉得自来就被你舅舅给教训惯了,所以让你察觉不到你舅舅在你面前已经有了别的野心?”王德妃心里真的有一种无力感,她不知道该怎么教导这个儿子才能让这个儿子聪明一点。 就是那种简单的聪明,能看清楚一个人对他的心思。 偏偏这个儿子过于依赖王绥,王绥在她面前都有了那种态度,她就不相信王绥在萧玄奕面前当真是把萧玄奕当做了一个储君恭敬的对待着。 “你有没有看到过你舅舅在你父皇面前是什么样的?”王德妃气急,大声问道。 萧玄奕瞬间明白了王德妃的意思,他说:“儿臣自然是见过舅舅在父皇面前是什么样的,舅舅从来也没有像对父皇那样对待儿臣,只是儿臣觉得毕竟是舅舅,肯定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王德妃看着萧玄奕那一点都不精明的样子,心中的怒火更盛:“自来君臣就有别,你要记住,先是君,再是臣,最后才是亲情,要是你父皇也如你这般优柔寡断,任人拿捏,你觉得西凉会落入你父皇的手中吗?” 萧玄奕点头:“母妃,儿臣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放心吧,从今日起,儿臣会注意一下舅舅对儿臣的言行举止,也会提醒舅舅。” “好了!”王德妃真想一巴掌扇在萧玄奕的脸上,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来这么一个没用的儿子:“这件事你自己先掂量掂量,你舅舅那里本宫会去敲打掂量,现在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萧玄奕脸色也沉静下来:“母妃请说。” 王德妃把竹辛遇害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说:“刘泉这些年在宫里肯定是养了不少的眼线,但我们也不能把宫里所有人都揪出来杀了,所以只能解决源头,你登基的事情可不能再耽搁了。” 萧玄奕听到登基两个字的时候,眼中是止不住的激动,他问:“怎么解决?” 王德妃说起了刚开始与王绥计划好的事情,还有陈夙白的事,她说:“咱们就借着陈夙白知道你父皇的那点烂事,加上长公主的出面,差不多就能让你顺利登基。” “长公主都死了,母妃是打算让相国寺里的那个冒牌货出面?”萧玄奕觉得有些不妥:“虽说萧笙在这帝都的名声不怎么样,但认识萧笙的人可不少,要是让冒牌货出面指证一些事情,会不会有危险?” 王德妃笑了笑:“该你担心的事情你不担心,不该你担心的事情你倒是担心的很。” 萧玄奕抿了抿唇,沉默了。 王德妃见状,说:“你放心,这件事我自会安排好,你只需在明日的早朝上说你父皇想念长公主,你就派人前往相国寺去把长公主请回来就行。” 第442章 会不会不妥 萧玄奕有些不明白王德妃给出的这个理由。 他说:“母妃,你不是想让长公主配合陈夙白吗?现在又以父皇想念长公主这样的理由让长公主回帝都,是不是不太妥当?” “你懂什么?”王德妃冷声呵斥:“本宫让你这样的理由你就用这样的理由,至于其他的本宫会来解决。” 萧玄奕也不满意王德妃对他的态度,自己的母妃只说了舅舅的态度,殊不知她自己的态度比舅舅的态度还要嚣张,难道父皇的母妃也是这样对父皇的? 许是王德妃感觉到刚刚的态度有些过,她态度缓和了许多,说:“奕儿,母妃只是有些急了,太害怕在你没有坐上那个位置,出现任何的意外,你知道母妃等你坐上那个位置等了很多年,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现任何的意外,希望你能明白母妃的心意,你要相信,只有母妃不想你陨落。” “那舅舅呢?难道舅舅就想儿臣陨落吗?”萧玄奕有些不明白:“在儿臣眼里母妃与舅舅都是一样的。” 刚刚平息下起的怒火在萧玄奕说完这番话后又给窜起,但是王德妃懂怎么掌控萧玄奕的内心,她说:“是,你舅舅也不想看到你陨落,但奕儿,你舅舅对你没有母妃对你那么纯粹,你舅舅在想你高高在上的同时,他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而母妃只是想你成为西凉帝王,成为一个谁都不能掌控你人生的人,你明白吗?”王德妃算是苦口婆心的说着。 萧玄奕把王德妃的话给听了进去,他乖巧的点头:“母妃,你的话儿臣记下了,那儿臣先去安排安排。” 王德妃点头。 在萧玄奕离开后,李嬷嬷在一边说道:“娘娘,你如此与殿下说王大人,殿下会不会与王大人说起这件事?” “说吧。”王德妃知晓王绥不可能做的太过,就算是萧玄奕想要名正言顺的坐上西凉帝王位,都要花费一些精力以及手段才行,更别说王绥了。 “本宫就怕奕儿不说,兄长这段时间的确是有些过了,不知道自己处在什么样的位置。”王德妃巴不得萧玄奕去把她刚刚所说的那些话全部说给王绥听,她也很想看看王绥在听到那些话后会是怎样的态度。 但凡王绥聪明一点,就应该明白怎样做才能让王家,让萧玄奕快速铲除所有的后顾之忧。 “但奴婢也觉得刚刚殿下所说挺正确的。”李嬷嬷提起了萧玄奕刚刚所说的问题:“娘娘您是想借着陈夙白的手利用那个假公主让皇上彻底失去民心,但是利用皇上想念长公主这样的话来让长公主回宫,会不会不妥?” 王德妃轻笑一声:“这只是一个明面上的理由罢了,本宫会提前散播一下消息。” 比如长公主为什么会回宫,那并非想念长公主,而是这阵子元安帝在佛祖前惭愧,想要对着先皇后唯一的女儿赎罪。 俗话说,迟来的情义比草还贱,就算那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又如何? 残害结发夫妻,导致风家满门被屠,这是事实,只要这件事被世人知晓,谁还会敬重元安帝? 到那时,元安帝只会是一个笑话。 加上朝臣们的配合,直接让萧玄奕登基称帝,就在那个风口上登基,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萧家的烂事。 那个时候就是萧玄奕登基称帝最佳时机。 “还是娘娘想的妥当。”李嬷嬷有时候真的挺佩服高位上坐着的那个女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自乱阵脚,总能找出绝佳的路。 王德妃看向李嬷嬷:“把竹辛的尸首运出皇宫,给她的弟弟以及老娘一笔丰厚的银子,加上她这些年在皇宫中积攒的,全都送去她家。” “是,娘娘。” —— 翌日,在朝堂之上,萧玄奕虽没有坐在身后的皇位之上,但如今他所处的位置与坐上那个位置并没有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目前他还是皇子,并非皇上。 萧玄与看着朝堂上的那些大臣,把王德妃所说的话说了一遍。 大臣们听闻皇上现在想念长公主皆是神色各异。 今早上他们才隐隐听说皇上想要见长公主,至于为什么那么迫切的想要见长公主,就有很多种说法了。 有的人说是长公主在相国寺过的太压抑,皇上本就宠爱长公主,长公主向皇上低了头认了错,皇上就让长公主回来。 有的人又说是皇上现在还是日日梦到先皇后,长公主前往相国寺根本就没有用,皇上便让长公主回帝都。 最让人听着渗人的还是有人说皇上对长公主有愧疚之心,先皇后死的那么惨,都是皇上所害。 当然,最后一个消息肯定不会有人拿在明面上来说。 但朝堂上的大臣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萧玄奕把这些消息说完之后,就说了句退朝。 朝臣散去时,王绥走在最后,他倒是没想到王德妃会以这样的方式让相国寺的长公主回来,看来所有的一切都铺垫好了。 走在最后的高云钟以及杨忠鸣盯着王绥那背影,二人的脚步放的很慢。 王绥似乎感觉到了身后有人盯着自己,回头一看,就看到高云钟以及杨忠鸣。 王绥脸上立即露出笑容,站在原地,似乎是在等着高云钟和杨忠鸣。 高云钟与杨忠鸣对视一眼,直接朝着王绥走去。 “王大人。”杨忠鸣朝着王绥拱了拱手:“本官快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皇上了,今日要不咱们去见见皇上?” 第443章 父皇想清楚了? 王绥就知道这两个老东西盯着他就不会安什么好心。 这个时候见皇上? 王绥笑眯眯的盯着杨忠鸣:“杨大人啊,不仅你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皇上了,就连本官也是好几个月没有见到皇上了。” 杨忠鸣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说道:“王大人可别说笑了,你时常进宫可别说什么见不到皇上了,难道是皇上现在除了王大人就不见别的臣子了?” 王绥知晓杨忠鸣是一个嘴碎子,没想到这么碎! “王大人不说话?”杨忠鸣靠近王绥:“不说话是不是代表着本官说对了?王大人,你该不会对皇上做了些什么吧?” “杨大人!”王绥朝着周围看了看,声音压低了不少:“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本官能对皇上做什么?每每进宫都是向德妃娘娘询问皇上的事情,本官当真是没有见到皇上。” 王绥说着又看向一直沉默的高云钟:“高大人,你来评评理,上月高大人你也进宫去见皇上了,可皇上不见你是不是?那日刚好本官也去了,皇上同样没有见本官啊。” 高云钟闻言,点头扯了扯杨忠鸣,才开口:“上个月进宫面见皇上的确是碰到王大人,我们二人都是没有见到皇上,或许现在只有德妃娘娘和五皇子才能见到皇上吧,杨大人就别为难王大人了。” 王绥感激的看向高云钟,在这个节骨眼上王绥可不想因着杨忠鸣的一些话让他陷入暗害皇上的罪名中。 而杨忠鸣听着高云钟的这番话后,轻咳了一声:“高大人,我也不是为难王大人,咱们西凉前朝皇室的那些事,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就怕有些人因着皇上痴迷于某些事情,就把皇上给软禁在了宫中。” 王绥听着杨忠鸣的那些话,心里咯噔了下,看来这个杨忠鸣果真是不能久留的一个人。 高云钟开口了:“杨大人多虑了,要真是如你所说的那般,那皇上怎么可能还会让长公主回来?这明显就是皇上被困在一件事情中,现在快要想通了,估计长公主从相国寺回来后,皇上就应该离开佛堂了。” 杨忠鸣闻言,点了点头:“高大人说的也是。”说着又朝着王绥笑眯眯的看去:“王大人,你就把刚刚我所说的那些话当放屁吧,其实想想也是,照着王大人对皇上的忠心,怎么可能害皇上呢?更何况王大人有什么可害皇上的呢?毕竟这以后的西凉江山就是五皇子的嘛,想来王大人也不会做一些多此一举的事情。” 王绥听着杨忠鸣那阴阳怪气的话,扯着淡笑,说:“时候不早了,本官就先出宫了,还要派人前往相国寺把长公主给请回来。” 高云钟微微颔首。 杨忠鸣则是意味深长地盯着王绥。 王绥转身后脸色彻底冷了下来,也不知道这两个人知道了什么,特意在今日这个时候来与他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杨忠鸣看着王绥远去,胳膊拐了拐高云钟的手臂,说:“那个老东西在慌什么?这里面肯定有事,绝对有事。” 高云钟当然知道这其中有事,怕是这世上没有比他还了解元安帝的人,或许开始元安帝会被什么所谓的‘鬼’吓到,但时间绝对不会这么长。 有的事情一旦反反复复那就是有人在作祟。 到现在元安帝连朝堂都不出现,朝臣们甚至都见不到元安帝。 加上最近从坊间传的沸沸扬扬的事情,那根本就不是元安帝所做的事情,能做的事情。 就算元安帝在畏惧什么东西,都不会拿自己的名声做文章。 所以高云钟完全有理由怀疑元安帝已经被王家控制住。 “只要长公主从相国寺回来就好了。”高云钟说道。 杨忠鸣却奇怪的说道:“要真如你猜测的那样,王家怎么可能轻易的让长公主回来?你说王家这是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 “这也是我疑惑的地方。”高云钟朝着身后的金銮殿看了一眼,收回目光时,眸色沉了沉:“暂且先不管,等长公主从相国寺回来再说。” 杨忠鸣点头:“那就等长公主回来再说。” —— 夜,子时初。 今日本不该秦舒锦守夜,但因着云影殿白日中传出死了一个德妃娘娘身边的侍女,佛堂中比平日要森严许多,所以秦舒锦今夜也留了下来。 萧笙与林铮前来的时候,秦舒锦早已清理好了周围。 这次萧笙秦舒锦人都没有看到,林铮直接在外殿等着。 偏殿中的元安帝似乎知晓今夜萧笙会来了一般,并没有睡下,而是在蒲团上盘腿而坐,面前有着一个小茶几,茶几上摆放着明黄的圣旨以及元安帝独有的印章。 萧笙在看到案几上摆放着的东西后,竟觉得王德妃也不过如此,连元安帝印章都没有拿走。 或者王德妃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层,毕竟在王德妃的眼里,王绥铲除了所有,所有的万难都被平息,何须元安帝的印章? 萧笙在元安帝对面的蒲团跪坐下来,凭借着烛火看着今夜的元安帝比昨晚静了许多。 “父皇安好。”萧笙微微颔首。 元安帝一瞬不瞬地盯着萧笙。 萧笙笑,目光在案几上摆放着的东西扫了一眼,掀眸与元安帝对视:“父皇是想清楚了?” 元安帝嘴张了张,也只是张了张,他的眼中闪过恼怒,然后眸中的情绪渐渐平息。 萧笙说:“还是说父皇知道了些什么?” 元安帝刚要提笔,萧笙又说道:“莫非是父皇听闻了白日中德妃娘娘去相国寺请长公主的事情?” 萧笙把‘长公主’三个字咬得极重。 元安帝提着笔的手顿了顿,只是定定的盯着萧笙。 萧笙扯着浅笑:“父皇后不后悔?明明你的江山最后都是五皇子的,偏偏德妃以及王家觉得不够,他们不想等到以后,他们巴不得父皇现在就去死,好让五皇子登基上位。” 第444章 木焕死 元安帝紧紧握着手中的笔,目光低垂在小案几上,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后悔之说。 最近佛经看的太多,元安帝相信了因果报应。 也不想回忆以往,很多事情都是他元安帝坚定抉择而来的结果。 他现在只相信冥冥之中皆是因果。 他自己种下的什么因,就会得到什么果。 至于五皇子,王德妃以及王家的迫不及待,他现在也用因果来解释。 都是他自己种的因,才有如今的果。 萧笙看着元安帝沉吟片刻后,就在明黄的圣旨上写着什么,她的目光骡在那明黄地圣旨上,语气轻柔:“父皇还是不要写的那么委婉,还是写的直白一些。” 话音落下,萧笙从元安帝的脸上看到了几丝痛苦之意。 也能理解,萧玄奕资质那么平庸的一个人,元安帝也还是会想方设法的给萧玄奕铺路,在元安帝的心里,那世俗的规矩是永远都无法打破的。 她一介女子,西凉怎么可能在她的手上? 周围邻国以及小部落怎么能看上一介女子? 要是西凉在她的手中从此覆灭了又该如何? 元安帝怎么向西凉的先祖交代? 只是走到如今的地步,元安帝没有选择,在西凉落入萧笙的手中,自己能否活命以及被王德妃那样的毒妇之间,他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前者。 就好像他先前的打算,只要他还在位,他就会尽可能的给萧玄奕铺路。 现在萧玄奕换成萧笙,只要他还活着,西凉就不会覆灭。 无非就是萧笙在明面,他在暗中罢了。 他知晓萧笙毒辣,也知王德妃狠毒,但在这个时候他选择了萧笙,这个能给她唯一生机的大女儿。 很快,明黄的圣旨上写满了字迹。 元安帝把朱砂笔放下的时候,抬眸盯着萧笙。 萧笙笑了:“儿臣很欣慰父皇能在做抉择的时候选择相信儿臣,当然,为了父皇的信任,儿臣无论如何也会把父皇从这佛堂中带出去。” 元安帝知晓萧笙所说的只是客气话, 要当真是有那么一颗心,怎会有王家的将计就计。 这一切不过是萧笙计划中的一环罢了。 只是算起良心的话,萧笙只能说是没有王德妃那么薄情。 元安帝垂眸,把手边明黄的圣旨给卷起,拿起一边的宣纸,在上面写着什么。 待写完后,萧笙看着元安帝把宣纸推至她的面前,视线落在宣纸上,上面的内容则是‘在相国寺的假扮你的那位是谁?’ 萧笙看后,说:“这个儿臣并不清楚,不过父皇想要知道的,儿臣等下就派人前往相国寺查。” 元安帝又拿出第二张宣纸,在上面写着‘王绥怎么那么肯定你死了?’ “这个儿臣也不清楚。”萧笙盯着元安帝说道。 元安帝轻笑一声,王绥虽说有脑子,但是在他这个大女儿面前似乎也就那样,到现在怕是王绥都觉得他那个儿子能顺顺利利的坐上皇位了。 萧笙看着元安帝把刚刚写着的宣纸拿起在烛台上点燃,然后扔在地面。 在那燃起的火苗渐渐熄灭后,萧笙又道:“ 父皇心里有一杆秤,谁做了什么,想来父皇心知肚明,至于儿臣,从开始就不在父皇的规划中,只是儿臣偏不信邪,偏要进入父皇的规划中,但儿臣可从来就没有想要害死父皇的心。” “至于王德妃想要请那位在相国寺中的长公主回帝都到底要做什么,儿臣猜测大致是与陈夙白前来帝都有一定的关系,所以父皇与他们二人之间有什么故事,儿臣并不好奇,不过要是你们要牵扯出母后,那儿臣绝对是不会答应的。” 萧笙说着抬手拿起案几上明黄的圣旨,扯着淡笑盯着元安帝:“父皇,时候不早了,你还是好好休息,你就在这佛堂中等着儿臣把你带出去。” 元安帝死死地盯着萧笙转身的背影,想要开口,才发现自己现在连一道轻微的声音都发不出。 萧笙走出偏殿,就看到林铮逆着光线的背影,不知为何,她看着那伟岸的背影,心里莫名踏实。 林铮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转身看着萧笙,以及那萧笙手中握着的圣旨,紧绷的面容放松下来:“还好吧?” 萧笙嗯了一声,朝着大殿外走去。 在外面等的有些着急的刘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眼看从大殿中出来的萧笙以及林铮,从游廊的另一边又传来脚步声,刘泉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木焕大师的声音:“你们是谁!” 此时光线并不足,从木焕的角度只能看到林铮的身影,以及站在院落中的刘泉。 但不管是谁,木焕都不可能让这些人走出这个佛堂:“来人!来人!” 刘泉听着木焕大师的声音,紧张得都快不能呼吸了,本以为会前来外面的禁军,偏偏一个人都没有。 但木焕已经快要靠近林铮。 恰是这时林铮转头看向木焕。 待木焕看清林铮那张脸的时候,瞳孔一缩,还没来得及转身脱身,胸口处的衣服就被揪住,顺势那双手就已经扼住他的喉咙。 木焕心跳不止:“你,你……谁?” 林铮冷戾地盯着木焕。 一旁的萧笙语气平和:“杀了,扔去云影殿。” 话音落下,木焕还想着为自己脱身,下一刻就感觉喉咙一紧,他眼睛一黑。 院落中站着的刘泉都听到了骨肉断掉的声音。 那衬在朱红柱子上的两个影子,此时一个影子缓缓倒下。 此时赶来的秦舒锦看着地面的木焕,赶紧解释说:“长公主,真是不好意思,明明我在他房间点了迷香,但不知道为什么就跑出来了,还好没有出什么乱子。” “无碍。”萧笙淡声说道,视线落在地面木焕的身影上。 而此时元安帝也从殿中出来,他看着萧笙身边站着的林铮以及秦舒锦时,眼中满是惊诧。 元安帝本以为萧笙将永远都不会与秦家打交道。 没想到秦家也落入了萧笙的手中,他以为秦舒锦当真是为了秦家的前程为王绥办事,看来是在为萧笙办事。 还有林铮,他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当初让林铮跟在萧笙身边的原因,就是因为他知晓林铮是个怎样的男子,也绝对不会看上萧笙。 至少萧笙的秉性是入不了林铮眼的。 但萧笙从南越回来后,明显的觉得林铮在他的意料之外,林铮对萧笙还上了心。 那个时候元安帝忌惮萧笙,更忌惮萧笙手中握着南越的权势,所以他让林铮回到尧山,也明里暗里与林夫人说了这件事,他本以为照着林夫人的性子是绝对不会让林铮对萧笙在有心思。 没想到这么久了,林铮还在萧笙的身边,怕是林铮从来就没有离开过萧笙的身边。 萧笙朝着大门处的元安帝看去,说:“父皇也看到了,这个和尚死了,明日王德妃以及王绥定会警惕起来,想让萧玄奕登基的心只会更急,还可能有变动,儿臣知晓父皇暂时还有自保的能力,所以明日要是发生了别的事端,父皇可得好好护着你的命,毕竟儿臣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暂时顾及不了父皇。” 元安帝只是深深地盯着萧笙,随即转身就走进了殿中。 刘泉想要跟在元安帝的身边,但要以大局为重,只能盯着元安帝的背影消失在黑夜中。 林铮对着萧笙说:“先出宫。” 说完又对秦舒锦说道:“照着秦公子的聪慧对于明日会发生的事情,想来秦公子应该会游刃有余。” 秦舒锦开始还有些担忧的心,听着林铮的话,明白林铮的意思。 他秦舒锦本就是为王绥办事,也是得到王德妃同意的,他根本就没有对付木焕大师的动机。 “你们先出宫,明日的事情明日再说。”秦舒锦说完,又看向刘泉:“刘总管,你也快去你的所住的地方。” 刘泉连连点头。 秦舒锦看着林铮与萧笙离开,没有错过萧笙手中的紧握着的明黄圣旨。 他竟有一丝欣慰,如果萧笙手中拿着的是元安帝名正言顺的禅位圣旨,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萧玄奕以及王德妃已经输了。 —— 翌日。 长阳宫。 王德妃沉浸在今日就会回宫的长公主这件事上,也率先通知了陈夙白,正因为这般,王绥也早早就来了长阳宫。 昨日王德妃与萧玄奕所说的那些话,萧玄奕也并没与王绥提起,在萧玄奕的心目中,王绥毕竟是舅舅,这些年也是这个舅舅在为他鞍前马后的做事。 萧玄奕记得这个舅舅,也对王绥的态度以及做事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而王绥前来长阳宫也对王德妃说了一些体己的话。 王德妃以为是萧玄奕在王绥面前说了什么王绥才有这样的态度,王德妃欣慰不已。 正是兄妹二人商量长公主回来就开始着手走下一步计划的时候,外面荒乱的脚步声让兄妹二人脸上的笑意都淡去。 昨日也是这样的脚步声,带来的消息是竹辛死了。 今日又是这般,只是如昨日不同的是,前来的是太监。 “娘娘不好了!木焕大师死在了云影殿!” 第445章 全都处理掉 主位上的王德妃看着小跑进来就扑通跪地的太监,脸色阴冷的滴出水来。 脸色最难看的还属王绥,他站起身来指着跪地的太监大声道:“你说什么!?” 小太监瑟瑟发抖:“木焕大师,死,死在了云影殿!” 王德妃起身,冷声道:“摆驾云影殿。” 要是竹辛的死只是一个意外,那么木焕的死,那就是人为。 短短两日,就死了两个重要的人。 这让王德妃以及王绥心中有了畏惧,那种沉浸在暗中随时都可能要他们命的畏惧。 所以到底是谁? 要说昨日竹辛的死刘泉是最有嫌疑的一个,那木焕肯定不可能。 木焕虽说身手不怎么样,但绝对不会死在刘泉的手中。 而且木焕是在佛堂,怎可能死在云影殿? 王德妃与王绥来到云影殿的时候,就看到了那云影殿梁上就是吊着的木华大师。 王德妃被那场景吓得后退了两步,脸色苍白了几分,李嬷嬷连忙上前相扶。 王绥则是朝着周围的禁军大喊:“还不把木焕大师给放下来!?” 众人闻言,周围的人才上前在荒乱中把木焕大师给放下来。 “娘娘,你还是先回避下吧。”李嬷嬷看着那场景,说道。 王德妃只是没有往那边看去,但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 直到很快有人拿上白布遮挡住木焕的尸首后,周围才相继有序的安静下来。 王绥开始来回的踱着脚步。 而闻声赶来的萧玄奕前来的时候,就看到王德妃脸色极差,还有严肃无比的王绥。 木焕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这个时候出事,是谁都会多想。 “到底是谁!?”王绥差点就破口大骂,这种事情还不能闹得人尽皆知,断然不能让别的官员混进宫里来,要是发现皇上现在根本就说不出话,就糟了! “这后宫之中明明就已经密不透风,怎么还会有人混进来?”王绥实在是想不出到底是谁在这个时候搞事,杀了木焕是什么意思? 昨日死了竹辛,今日死了木焕,明日又会是谁? 原本王德妃还以为竹辛的死是刘泉所做,刘泉只是想给元安帝出气罢了,但现在明显不是那么一回事。 要是暗中那人就是为了杀人,在这皇宫中的王德妃是不是最危险? “杀了木焕的目的是什么?”王绥又说道。 萧玄奕盯着王绥,冷不伶仃的来了一句:“舅舅,是不是竹辛还有木焕发现了什么,所以才被杀死的?” 王绥盯着萧玄奕,好像这个解释最合适。 不然,要真是为了元安帝杀人,要杀也不可能杀竹辛和木焕。 且都是死在了云影殿中。 “所以这两个人到底是发现了什么?”王绥不解的在这里,要是别的时间段还好,在这个时间段接二连三的出事,那就不得不让他多想了。 “木焕大师住在佛堂,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昨日因着竹辛姑姑的死,秦舒锦也留下来了,舅舅何不去问问守着佛堂的秦舒锦?”萧玄奕莫名的就不怎么喜欢那个秦舒锦,总觉得秦舒锦这棵墙头草太过了。 至于为什么觉得秦舒锦是棵墙头草,他可没有忘记萧笙从南越的那段时间,萧暮慈频繁的前往长公主府是为了什么。 萧玄奕更知道秦舒锦前往过凤城,那段时间萧笙也正好去了凤城。 要不是萧笙死了,萧玄奕都怀疑秦舒锦是不是在为萧笙办事。 当然, 萧玄奕知晓萧笙死了,更知道秦舒锦与萧笙的关系还到达不了为萧笙报仇的地步。 “要是秦舒锦知道这件事,我昨晚就知道这件事了,想来秦舒锦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王绥还自动给秦舒锦摆脱怀疑。 萧玄奕轻轻的冷哼一声,便没有再开口。 王德妃朝着萧玄奕走去,问:“今日长公主大概在什么时候回宫?” 萧玄奕朝着外面的天色看了看,说:“应该在申时的时候就会抵达皇宫了。” 王德妃心里越发没底了,唯一期待的就是萧玄奕快点登基:“你好好去迎接长公主,今日的事情不能往外泄漏半分。” 说完王德妃还朝着周围的宫女以及太监看了一眼。 周围的人因着王德妃的话都是心神一提。 不能往外泄露半分…… “是,母妃。”萧玄奕明白王德妃的意思,这世上也只有死人才能守口如瓶。 王德妃朝着王绥对视一眼,便在李嬷嬷的搀扶下走出了大殿中,这云影殿王德妃是一刻也不想待,也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座宫殿晦气的很。 王绥走至萧玄奕的身边,说:“奕儿,你父皇以往身边的那个老东西你也别放过,舅舅觉得,与这个人关系很大。” 萧玄奕点头:“我明白,舅舅先出宫吧。” 王绥朝着木焕大师的尸首看了一眼后,才拂袖而去。 随着木焕大师的出事,王德妃以及王绥都明白一件事,萧玄奕登基的事情已经拖延不得。 最好是长公主回来之前,这帝都之中的风向全部得大变。 元安帝也得彻底失去民心,从相国寺回来的长公主已不是最重要的环节,而是让所有人都知道元安帝是个怎样的帝王。 王绥出宫之后,就吩咐了王管家,安排了帝都中那些游走在街头中的地痞四处蔓延元安帝的过往。 而萧玄奕则是带着人前往了冷宫。 自从刘泉没有在元安帝身边后,刘泉就在冷宫驻扎下来。 萧玄奕前来冷宫的时候,张公公惊住,带着整个冷宫的太监前来面见萧玄奕。 而萧玄奕并没有找到刘泉的身影,在张公公的面前站立。 “刘泉呢?”萧玄奕问。 匍匐在地的张公公看着眼前的靴子,声音带着颤抖:“回五殿下的话,刘总管昨日离开冷宫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萧玄奕的视线落在脚边张公公的身上,意味深长的说道:“昨日离开冷宫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皇宫戒备森严,想要离开皇宫没有令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萧玄奕觉得这厮肯定在撒谎。 “是刘泉没有回来,还是你这个奴才根本就不想与本皇子说真话?”萧玄奕问。 张公公匍匐在地的身子隐隐颤抖着,声线也发颤:“奴才说的句句属实,这几日刘总管都不曾在这冷宫待的太久,昨日出去以后就没有来到冷宫,还请殿下明查。” 萧玄奕朝着冷宫那破旧的宫殿看去,心里有些不痛快:“既然刘泉不在,那你们就替刘泉代过吧。” 张公公猛地抬头看着居高临下盯着他的萧玄奕,问:“殿下,你,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萧玄奕冷笑:“难道你没有听说木焕大师死了吗?” 张公公的确不知道这件事,他眼中有些许的迷惑:“木焕大师死了?刘总管干的吗?” 肯定不会是刘泉干的,要是刘泉有那个本事,怎么可能这个时候才动手? 萧玄奕前来这里不过是想杜绝任何一个可能罢了。 刘泉对元安帝忠心耿耿,不怕万一就怕一万。 这时,李嬷嬷匆匆赶来:“殿下,殿下!” 萧玄奕脸色也随着李嬷嬷的到来微变。 李嬷嬷在萧玄奕的耳边低语:“娘娘说让您去安排 今日长公主回宫的事情。” “但舅舅说要先解决刘泉才行。”萧玄奕皱眉说道。 李嬷嬷又道:“娘娘说了,这些人待殿下你大事已成后再解决也不迟,先大事要紧。” 萧玄奕闻言,视线落在匍匐在地面的张公公,说:“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诉母妃,我会记住母妃的话。” 李嬷嬷闻言,转身离去。 萧玄奕盯着张公公,说:“你与刘泉的狗命就先留几日,待事情全部尘埃落地后,再来找你们的麻烦。” 萧玄奕来的匆匆,离开得也匆匆。 云嫔与三公主出现的时候,张公公感觉后背还发冷。 “张公公,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嫔的开口让张公公下意识的颤抖了下,他转身看向云嫔,说:“听说木焕大师昨夜死了,五皇子怀疑是刘总管干的,来找人呢,偏偏刘总管昨夜根本就没有回来,但五皇子觉得奴才与刘总管是一伙的,正打算要了奴才的命呢。” “木焕大师死了?”云嫔有些意外,难道是昨夜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云嫔原本担心竹辛会在王德妃的面前说些什么不该说的话,好在竹辛一直以来都没有把她所做的事情说出来,只是打压了刘泉,不过现在竹辛也死了,她也没什么好怕的。 唯一怕的就是万一王德妃赢了,不分青红皂白就要杀人。 “云嫔娘娘,你说,长公主这个时候杀了木焕做甚?这不是打草惊蛇吗?”张公公有些不理解的问道。 云嫔轻笑着:“打草惊蛇又如何?德妃还能想到是长公主?怕是长公主出现在他们的面前魂都吓没了。” 张公公想想也是,在王德妃以及王绥的眼中,长公主可是死了的人。 “现在德妃应该是很慌了才对。”云嫔虽不是很了解王德妃,但也与王德妃相处了这么多年,明明现在全全都在王德妃的掌控之中,偏偏这个时候后宫一而再的死人,这让王德妃如何不慌? 就是有了荒乱,才会马不停蹄地加快脚步。 “想来这个时候的宫外是极其热闹的。”云嫔知晓一些宫外的风言风语,有时候她都不得不佩服王德妃,如果不是碍于萧玄奕坐上那个位置需要名正言顺的名声,想必元安帝早就死在了王德妃的手中。 云嫔侧眸看了一眼脸色依旧苍白的张公公,说:“好了,这次五皇子没有拿你如何,以后也是没有这个机会了,我们就看看王德妃如何与长公主开战的。” 说实话,云嫔很想看看王德妃看着萧笙还活着的样子。 王德妃历来做事都胸有成竹,这次王德妃失算了。 第446章 害怕就好 随着木焕大师的死,佛堂之中的那些和尚也开始不安起来。 他们知道自己为什么进宫,虽然每日都在给皇上念经,但皇上到底怎么回事他们心知肚明,有好几次王德妃的人毫不顾忌的在元安帝的膳食中下药,后来元安帝渐渐说不出话来,他们才明白王德妃的人给元安帝下的什么药。 刚开始这些和尚会觉得皇宫中的人可真是胆大包天,连元安帝都敢这样对待。 后来又觉得是元安帝失势,所以宫中的那些人才能为所欲为。 所以这些和尚也跟着肆无忌惮起来,他们就是王家找来的人,找来演一出大戏的人,有不少好处,戏演完后他们就会赚的盆满钵满的离开皇宫回到相国寺中。 谁知在这个时候木焕大师就死了,谁不恐慌? 而替王家看着这些和尚的秦舒锦看着今日在佛堂中围着元安帝诵经念佛的和尚们,眼中有着复杂的情绪。 这时,与打坐在最末的和尚起身,弓着身子走到秦舒锦的身边,低声询问:“秦大人,你可知道木焕大师是怎么死的?” 秦舒锦朝着那被围在中间的元安帝看了一眼,说:“这个我还真的不知道。” “你都不知道?”和尚有些不相信:“秦大人是不是知道什么?只是不方便说?” 秦舒锦哼笑了一声:“那你觉得木焕大师因为什么死的?” “我听他们说,是因为木焕大师搅进了皇权争夺之中才死的。”那和尚蹲在秦舒锦的身边,低声说道。 “你知道的还挺多。”秦舒锦继续笑着说道。 和尚惊讶:“当真是因为皇权之争?” “这皇宫中不是你表面看着这么风平浪静,木焕大师与王大人走的那么近,估计是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秘密,就被杀人灭口了吧。”秦舒锦说着不由自主的盯上了身边的和尚。 那和尚见秦舒锦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讪讪的问道:“秦大人,你这么盯着我做什么?难道……” “这段时间我与你们相处下来,感觉你们也不像为银子折腰的僧人啊,你们怎么就来皇宫了呢?”秦舒锦说的欲言又止,就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完一般。 “秦大人,你有什么就直接说吧,也不用拐弯抹角的。”这个和尚看着是这群和尚年龄最小的,之所以能进入皇宫,也是跟着师兄前来,相国寺中也是有几番势力,木焕大师结交这帝都的各种达官贵人,所以相国寺中的许多和尚都奉承木焕大师。 这次前来皇宫,还有很多银子那也是木焕大师的要求,他们这些人争先恐后。 大概是可能这个小和尚欲望最小也好欺负,所以师兄就带着小和尚前来皇宫,想着到时候小和尚的那份银子独吞掉。 只是如今木焕大师死了,他们每个人都开始不安起来。 连木焕大师都能死在这皇宫中,那他们可能随时都会没命。 “小和尚,你知道我进宫来为什么要守着你们吗?”秦舒锦笑意深深的盯着小和尚。 小和尚被秦舒锦盯得心里发毛,讪讪道:“难道你不是守着皇上吗?” “这里就是皇宫,我守着皇上做什么?我就是来盯着你们的。”秦舒锦如实的说道。 小和尚更加靠近秦舒锦, 语气紧张:“你盯着我们做什么?难道这是皇上试探王家的一场戏?” “不是。”秦舒锦摇头,在小和尚耳边低语:“是王大人让我来盯着你们。” “什么意思?”小和尚不解的看向秦舒锦:“你是王大人派来宫里盯着我们的?为什么要盯着我们?是怕我们会害了皇上?还是……?” 秦舒锦低笑:“都不是,而是皇上要是有个什么意外,你们就成为了杀死皇上的罪人。” 这句话秦舒锦几乎是用虚声说完。 小和尚震惊。 秦舒锦又道:“原本是不想告诉你的,只是想着木焕大师都死了,看来是德妃以及王大人开始了他们的计划,木焕大师知晓王大人以及德妃太多太多事情,我猜测肯定是被德妃杀人灭口。” 小和尚被秦舒锦的话吓得脸色苍白,脸上满是紧张与害怕。 “德妃娘娘明显是要让五皇子登基称帝的,但是在皇上还没有死之前五皇子根本就不可能登基,那若是皇上突然驾崩呢?你说你们这群僧人能脱得了关系吗?”秦舒锦靠着柱子,颇有一种说出秘密的轻松:“到时候杀死皇上的罪名就落在你们这群僧人身上,你们不但要承受罪名,还要陪葬,五皇子就能名正言顺的登基。” 小和尚深深的盯着秦舒锦,突然站起身来,朝着佛堂内弓着身子走进去。 秦舒锦扯唇一笑,害怕?害怕就好。 秦舒锦看着那小和尚在一个上了点年纪的和尚身边盘腿而坐,随即在那上了年纪的和尚身边低语什么,他清楚的看到和尚脸上的表情有着明显的变化。 秦舒锦笑了,王绥当初让他来做这样的事情他可是心知肚明王绥的意思。 不就是怕东窗事发后用秦家来背锅吗? 王绥以为这世间除了他谁都是傻子,谁都能被他玩弄的团团转。 他也很想看看,被这些和尚背刺,王绥会是怎么样的心情。 自从王绥进入皇宫做这个差事后,他把这些和尚盯得很紧,关系又相处的格外融洽,正是他出神之际,就看到那刚刚小和尚弓着身子带着身边的和尚蹑手蹑脚的朝着秦舒锦这边走来。 因着这两个和尚的走动,周围的和尚也都发现了不妥之处。 就连最中间的元安帝也发现了不对之处,他朝着秦舒锦的方向看去。 秦舒锦与元安帝对视了一眼,元安帝便收回目光继续闭上了眼睛。 “秦大人,咱们单独说两句?”上了年纪的和尚细声说道。 秦舒锦直起身子,朝着左边游廊的尽头看了看,说:“好啊,悟缺师傅。” 悟缺大师与小和尚对视了一眼,小和尚会意,又弯身腰朝着自己的位置而去。 秦舒锦走在前,悟缺大师走在后。 直到走至游廊的尽头,秦舒锦才说:“悟缺大师是有什么事吗?” “刚刚秦大人对悟悔所说的可是真的?”悟缺眼中带着几分紧张,要是真如秦舒锦所说,那他们不就是被王绥当做枪使了吗? 谁担得起谋害帝王的罪名? 到时候真是背负上了这个罪名,别说他们这群和尚,就连相国寺怕是都会受牵连。 “悟缺大师比其他的师兄师弟都要精明一些,来这皇宫也有好几个月了,难道看不出如今皇宫是什么局面?”秦舒锦双手环胸倚在墙壁上,继续说:“王德妃马上就能让相国寺的长公主回来,回来的目的就是想让许多人知晓皇上以往的事情,至于什么事情我是不清楚,但王德妃所做的目的就是想让皇上失去民心,悟缺大师不如好好想想,在皇上失去民心的同时又被你们这群和尚给暗害,西凉的百姓是不是就对五皇子登基称帝没有任何的意见?” “但就算皇上失去了西凉百姓的民心,那也是西凉的帝王,你们前来皇宫后也算是知道了很多秘密,悟缺大师应该知道这么一句话,这世上只有死人才能隐瞒秘密,照着王德妃的性子,是绝对不会留你们回到相国寺,木焕大师就是个例子,当然了,我知道的也不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待五皇子登基称帝后,就该是我秦家倒大霉的时候了。” 悟缺大师盯着秦舒锦,他没有任何借口反驳,有的话或许悟悔无法理解,但是他懂。 尤其是这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 想想也是,王德妃以及王绥连皇上都敢谋害,更别说他们这群被利用的棋子,那还不是随时都能要了他们的命? “秦大人,你刚刚也说了待五皇子登基后,也不会放过秦家,你看,我们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可不能放任我们不管啊。”悟缺说道。 要是以往,悟缺还会细细斟酌秦舒锦所说的话,但如今死了一个木焕,这不得不让悟缺有了危机之感,如今正是王德妃与王绥收网之时,解决木焕正是好时候,他不会怀疑秦舒锦的半句话。 因为这就是悟缺今日听闻木焕大师死后的第一个念头,那就是王德妃与王绥在收网时解决棋子的时候。 秦舒锦有些为难:“想来悟缺大师是知道我秦家在这帝都的地位,原本就是遭皇上放弃的氏族,如今能进宫看着你们这个差事,也是从王绥那里求来的,至于王绥为什么让我来盯着你们,我猜测应该就是秦家本来在这帝都就是被皇上厌恶的氏族,要是皇上出什么事情,王绥定会推出我秦家来。” “至于秦家为什么要暗害皇上的理由,那就是对皇上有恨,毕竟皇上对秦家的打压那是有目共睹的,加上你们这群僧人,王绥完全可以说你们是我秦家找的僧人。” “所以这件事,还得好好琢磨才行。”秦舒锦说的含糊不透。 但这些话进入悟缺的耳中却是觉得秦舒锦在想着如何让秦家脱身,而且随着木焕的死,王德妃肯定会加快速度让五皇子登基,所以悟缺开始着急了:“秦大人,你可不能慢慢来,再慢的话,我们就没命了。” “那你要我怎么做?”秦舒锦有些为难的盯着悟缺:“难不成要我安排你们出宫吗?悟缺大师也应该知道这皇宫不是想出就出,想离开就离开的,想要出宫,还得拿着令牌才行。” “我知道,我都知道。”悟缺已经急的额头上有了密密麻麻的细汗,他是贪财了些,但可不想为了一些银子被卷入夺皇权之中然后把小命给贪没了。 “刚刚秦大人是不是说长公主要回京?”悟缺大师好似抓住了什么机会一般。 秦舒锦点头。 悟缺大师又说:“长公主回京是不是会有许多朝臣在?” 要是刚刚没有听错的话,秦舒锦说了长公主回来是因着皇上很多年做了一些事情,王德妃想让皇上彻底失去民心。 “应该是会有许多朝臣在。”秦舒锦说道。 悟缺大师瞳孔微微一转动,说:“秦大人,长公主具体什么时候抵达帝都?” 秦舒锦迟疑片刻,说:“应该就是今日的傍晚吧。” “好好好。”悟缺大师看出了秦舒锦也是个自身难保的人,他想要活命,还得靠自己,他双手合十,朝着秦舒锦微微行礼,说:“秦大人,贫僧该继续去诵经了。” 秦舒锦点头:“去吧。” 他盯着悟缺大师的背影会心一笑,他倒是想看看这个悟缺能做出什么花样来。 秦舒锦收回目光,朝着院落走去。 悟缺大师回到自己的位置后,先是朝着中间闭目的元安帝看了一眼,然后才对身边的悟悔低声说道:“你却盯着前殿,只要发现长公主回宫,有朝臣在,就回来告诉我,记住,小心些,莫要被人发现了。” 悟悔点点头,说:“放心吧师兄,我一定会多加小心的。” —— 今日的帝都全都是关于皇上当年如何对先皇后见死不救的事情,开始 有的人还比较避讳,谈论此事的时候还有所顾忌,在越传越严重后,许多人对元安帝那可敬重的心思几乎没有了。 就算是一国之君,那么无情无义,也会遭人唾弃。 现在几乎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在谈论此事。 有的人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忍不住听周围的人谈论元安帝的各种。 以及风家的事情。 当年风家可是被辰郡王满门诛杀,当初进入风家的第一个人出来后都快疯了,说风家没有一个喘气的活物,大厨房的鸡狗都是被杀死。 时隔这么多年,风家的覆灭这其中还有元安帝的手笔,这着实有些惊骇。 原来元安帝是那么无情无义,利用风家的覆灭诛杀辰郡王以及三皇子。 今日关于元安帝的风言风语格外的多。 在一处客栈中。 秦夷以及陈夙白听着大堂中传着的那些话,二人都是心惊现在的百姓胆敢这么揣摩帝王之事,看来王家已经开始收网了。 陈夙白却是淡淡一笑:“我还以为会等上一段时间,王绥才开始收网,没想到这么快就收网了。” “应该是宫中发生了什么事情,昨日秦舒锦都没有回府。”秦夷平声说道。 “宫里能发生什么事情?”陈夙白有些不明白:“能让王家这么快收网,看来是发生了一些大事情。” “应该是。”秦夷面容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在看向陈夙白的时候,眸色中带着几丝复杂:“听闻今日相国寺的长公主就会抵达帝都,到时候师傅应该进入皇宫。” “应该是明日。”陈夙白说。 秦夷不明所以的盯着陈夙白。 陈夙白解释:“王德妃给的消息是,今日长公主回帝都,明日在上朝的时候,才是真正的收网,毕竟当着满朝文武更有信服力是不是?” 秦夷闻言,轻笑:“这女人呐,可真是薄情之人。” 陈夙白自是知晓秦夷口中的‘女人’是谁,王昔瑶在没有嫁给元安帝前也是受尽了元安帝的照顾,王家也跟着收到庇护,嫁给元安帝后更是没有掺和后宫中的争斗之中,就算是算计一个人,最后也会被元安帝轻拿轻放的原谅。 元安帝又怎会想到王昔瑶会是这么无情无义冷血之人? “想来当年先皇后以及陈淑妃只能生下女儿也有师傅的功劳吧。”秦夷说完这句话后就别开了目光,他多少能从王德妃的眼中看出对陈夙白的情义。 虽然不知道元安帝,陈夙白以及王德妃这三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但王德妃心里装的肯定是陈夙白。 当然,陈夙白心里肯定没有王德妃。 “君凛在想什么?”陈夙白笑着问道。 秦夷扯着唇角,目光落在窗外,说:“在想人与人之间很难见到真诚了。” “真诚是有,但见惯了虚伪的人,每个人都会被真诚收起来,以虚伪待人。”陈夙白隐隐知道秦夷在想什么,只是很多事情又好像无从开口说出。 “所谓高处不胜寒,皇上这一生也是挺可悲的。”秦夷又把话题转到元安帝身上。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夙白可没有觉得元安帝有什么可悲之处:“既然把柄落入别人的手中,还要包容那人,就会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背弃,不想着斩草除根,想的却是如何与这个人长相厮守,你觉得可悲吗?” 秦夷闻言,觉得很有道理,只是他没想到元安帝那样的男人会对王德妃这么情有独钟。 “只是王家这般做,就不会得到反噬?”秦夷不明白之处在这里:“他们当真就觉得现在这个时候就是最好的时候?” “君凛为何这般说?”陈夙白看出了秦夷知道什么。 秦夷扯着唇角,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说:“只是觉得王家太急了,总觉得有些怪。” 这两日收到凤城来的消息,说漠北那边的混乱已经停息,有人看到了萧笙与耶律达尔一并出现,秦夷当时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笑了。 他就知道萧笙不可能就那样被王绥杀死,果不出他所料,萧笙前往了漠北。 怕是现在南越以及漠北几乎全全落入萧笙的手中,就算漠北还有漠北人,耶律达尔也会归顺萧笙。 他不觉得王德妃以及王绥是萧笙的对手。 当然,这些他也不会告诉陈夙白,虽说与萧笙闹的并不是很愉快,但这个时候他也不会在背地里给她一刀,人各有命,有的人没有那个命怎么折腾都不会有。 有的人命里有富贵,怎么折腾都是她的。 想来萧笙应该回到了帝都,就是不知道这两日皇宫出的事情与萧笙有没有关系。 陈夙白看出了秦夷有什么事情,但既然不说,他也不强求,说:“人家王家这个时候收网,肯定是觉得时机成熟,我想要的君凛应该清楚,沁微不可能就那么不明不白的死掉。” 秦夷并没有接话,目光在陈夙白的脸上停留片刻后又转向窗外。 陈夙白想要的不过是元安帝落魄罢了,陈夙白不服气的是元安帝明明有机会把陈沁微救于水深火热中,但元安帝没有,元安帝为了五皇子把陈沁微送给杨家处置。 陈夙白想让元安帝尝试被五皇子以及王德妃背弃的滋味。 不过这个时候的元安帝应该是尝试到了。 元安帝也看重民心,现在所有人都在唾弃元安帝。 也不知道元安帝知道后会是怎样的心情。 陈夙白此时的心情格外的爽快。 “师傅想要的一定能成功。”秦夷端起茶盏,朝着陈夙白举起:“也祝师傅平息这件事后,回到梨花谷安度晚年。” 陈夙白虽对秦君凛没有以往那么疼爱,但到底是看着长大的,他说:“君凛会一直在这帝都还是会前往凤城?” 秦夷迟疑片刻,看着陈夙白手中的酒杯与他手中茶杯轻轻一碰,说:“应该暂时会在帝都。” 至于留在这帝都做什么,秦夷没有说。 陈夙白倒是有些惊讶:“没想到君凛会留在帝都,原本以为你会和二房不会有任何的来往,也是没有想到你与二房现在握手言和。” 秦君凛笑了:“其实秦舒锦有一句话说的很对,秦家能走到如今这样的地步,都是因为大房与二房之间的争斗,就是因为争斗才使秦家走向衰落,要是当初秦家能够团结一些,共同进退,秦家也不会落到今时今日的地步。” 陈夙白听着秦夷的这番话,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怎么说。 一个氏族的确要荣辱共进退,只要有一点点的私心都会让整个氏族走向衰败。 “没想到你与你那侄子有了共同的意思,那师傅就祝秦家走向原来的鼎盛。”陈夙白知晓秦夷与王德妃有交情,只要五皇子登基,五皇子就算看在王德妃的面子上也不会真的把秦家如何。 秦君凛看着陈夙白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笑了:“倒不奢望走到原来的鼎盛,只需要祖父留下的东西好好传下去罢了。” 虽说宁家对他有恩,但秦夷还是觉得凤城的大军还是得回到宁家人的手中。 他是没有后代了,但秦舒锦后继有人。 上一代的恩怨与新一代没有任何关系,但凤城的军还是秦家的。 陈夙白意外的看了一眼秦舒锦,秦老侯爷留下的东西就是凤城的大军了。 “师傅,时候不早了,我就先告辞。”秦夷说道。 陈夙白点头回应。 秦策推着秦夷离开雅间后,就有人走至陈夙白的身边。 “师傅这两日与王大人在外面的时候,大公子收到了凤城来的密函,大公子收到之后就把密函烧了,至于密函中是什么,不得而知。” 陈夙白想到刚刚秦夷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有什么事情。 但陈夙白猜测应该是与秦夷刚刚所说想要老侯爷留下的东西传下去有关,难道秦夷与宁家挑明了? “不用盯着他了,待完成德妃交代的事情,我们就回梨花谷。”陈夙白说。 身侧站着的人点头回应:“是。” —— 傍晚。 前往相国寺快四个月的长公主回京,帝都的百姓相继谈论长公主,此次长公主回京后没有回公主府,反而是直接入宫。 马车中街道上路过后,李珺朝着林铮看了一眼,调侃道:“难道你就不想看看这位长公主是何模样?” 林铮只是盯着李珺。 李珺笑了笑:“没兴趣?” 要知道王绥身边可是有不少的能人,既然能瞒过相国寺的那些人那假的长公主肯定是与真的长公主有八成相似的。 “行了行了,不用这样看着我。”李珺摆了摆手,把手中的勺子放入馄饨碗中,直接背脊,说:“就这么直接进宫了,看来宫中的人很急啊。” 林铮依旧漫不经心的吃着碗里的馄饨。 李珺见状:“你当真是一点都不着急啊,难道你就放心让公主一个人在宫里面对那个公主?” 林铮放下勺子,拿出锦帕擦了擦嘴后,才看向李珺:“我不放心。” “你不放心还在这里?”李珺都开始急了:“我觉得王家收网的时候肯定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你也不看看连皇上都敢下狠手。” 最后一句李珺几乎是用低声说出来。 林铮低笑:“那你也不想想王家人在看到她出现的时候,会如何?” 李珺轻啧了一声,他无法想象王绥以及王德妃看到萧笙还活着的样子,说:“要不明日我也进宫瞧瞧?” 李珺本来就任职,只是与高泠霜之间想要逃离帝都,后面回来也没有上朝过,但他御医那个位置还在的,想到明日会有一场好戏能看,心情就无比的激动。 “不行,明日我得进宫瞧瞧。” 林铮收起笑意:“明日?怕是王家根本就等不到明日,今早死了一个木焕和尚,想必王德妃想的是明日五皇子登基。” 第447章 邱映 王德妃是肉眼可见的着急,也怕发生什么别的意外,所以今日帝都之中传着的全是元安帝还是太子时的风言风语,就连先皇后的过往全部都翻出来被人议论。 当然,提起先皇后的言论大多都是先皇后如何给元安帝付出,然而先皇后最后生下长公主后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元安帝见死不救。 这阵风就好像妖风一样,刮得帝都中的百姓情绪高涨。 这背后必然少不了王绥的手笔。 从相国寺回来的长公主进入皇宫后直接前往的就是长阳宫,这是王绥安排的人,王德妃无比的放心。 为了保险起见,王德妃还是要先见见这位长公主。 王德妃避开了身边的所有人,大殿中只剩下王绥以及萧玄奕。 王德妃看着摘下帷帽的女子,微微蹙眉,其实与萧笙一点都不一样,只是身形以及声音像极了萧笙,不过也是,在那么急的情况下找到声音相似,身形相似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 “草民邱映,拜见德妃娘娘,五皇子,王大人。”邱映跪地朝着高位上的王德妃拜了拜。 王德妃听着邱映与萧笙的声音几乎没有任何差别,朝着王绥看了一眼,说:“起身吧。” 邱映起身,就连举动都与萧笙有几分相似。 王绥说:“邱映以往是在皇上身边做事,也在暗中保护过长公主一段时间,对长公主的习惯都比较了解。” 王德妃看向王绥,轻笑:“没想到兄长还能从皇上身边挖人。” 王绥只是笑了笑没有回话。 萧玄奕深深的盯着邱映,其实此刻他的内心是特别的激动,他自小就能从母妃那里得知以后父皇那个位置会是他的,小时候他不是很懂,因为还有一个萧玄止在他前面挡着,父皇的位置怎么可能就是他的呢? 直到陈家覆灭,陈淑妃以及萧玄止人头落地,他才明白母妃为什么那么笃定的说父皇的位置以后就是他的。 自从元安帝出事之后,萧玄奕的耳边就时常听到皇上这个字眼,但他没有真正坐上那个位置,所以还是有些不敢想象。 但周围的人恭敬让他觉得掌控别人生死的感觉很不错。 母妃与他说,所有的计划都的提前,最好是明日就能登基,免得夜长梦多,萧玄奕只要一想到今夜过后,就是这西凉的帝王,他内心就澎湃无比。 “母妃,此人当真能瞒得过朝堂上的那些老狐狸?”萧玄奕莫名对高云钟有些悚意:“尤其是高云钟,他虽然没有怀疑什么,但那杨忠鸣这段时间与高云钟走得很近,时常就要来问一问父皇到底怎么回事,想要见父皇。” “要是明日那些朝臣想要见父皇又该如何?”萧玄奕有些担忧的说道。 王德妃朝着萧玄奕看了一眼,这个儿子当真是没有遗传到她丁点,更别说像元安帝了:“不信又能如何?信不信由得了他们?只要你登基,谁敢忤逆你,你就灭了他满门,你看看还有没有人敢忤逆你!” 萧玄奕从王德妃那里听出了一丝不满之意,他知道自己母妃有些嫌弃他。 果然,王绥说道:“娘娘,很多事情都得慢慢让奕儿适应,要是开始就像你想的那样,那还得了?” 王德妃冷哼一声:“兄长,你不要每次在本宫提起奕儿的事情都偏向奕儿,都是你宠坏的。” 萧玄奕听后,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 王绥看向王德妃,轻咳一声,说:“还有人在呢,你就给些奕儿一些面子。” 王德妃这才觉得刚刚说话的语气有些过了。 王绥看着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的邱映,说:“今日你才从相国寺回来,原本是想让你好好休息一番,但事情紧急,就让你前来了皇宫,你应该知道我接下来打算让你做什么。” “继续扮演长公主?”邱映挑眉问道。 王绥笑了笑:“的确是想让你继续扮演长公主, 但也只是明日,后面会慢慢恢复你的身份,当然了,你的好处少不了。” 邱映扯着笑意:“草民就是怕身份被人发现,这里毕竟不是相国寺,相国寺还能遮遮掩掩,但这里是帝都,见过长公主的人也很多,要是被人发现坏了娘娘与大人的事情,就是草民的不是了。” 王德妃很是喜欢邱映的谨慎,她说:“也就明日,待明日事情一过,就恢复你原来的身份。” “明日草民需要做什么?”邱映问道。 “明日皇上会出现,到时候本宫会安排人在你身边,会与你说你该做什么。”王德妃心里也隐隐有着紧张与兴奋,只要明日的事情能圆满,从此西凉就彻彻底底的落入她的手中。 当然,她也绝对不会让明日出现任何的意外。 “是,娘娘放心便是,只要草民能办到,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办。”邱映说道。 王德妃扯出一丝笑意,与王绥对视一眼。 王绥说:“李嬷嬷,带着长公主下去休息。” 李嬷嬷福身回应:“是。” 李嬷嬷带着邱映离开后,王绥又看向萧玄奕:“奕儿,你先回去休息,明日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做。” 萧玄奕闻言,眉宇间的愁容瞬间消散,起身,朝着王绥笑道:“舅舅,那我就先退下了。” 萧玄奕只是简单的朝着王德妃点了点头后便直接走出了大殿中。 这个节骨眼上王德妃也不在意这点小事,心里只是觉得自己对萧玄奕太过严格,也有些失望,她揉了揉太阳穴,说:“明日绝对不能出现任何的意外。” “放心吧,已经全全安排好,就算是那些老臣也不想看到因着皇上让皇室蒙羞,只要有一个人提起奕儿登基的事情,我就会顺势推奕儿上位,西凉又没有别的皇子,这西凉江山迟早都是奕儿的,所以不会出什么意外,你放心吧。”王绥知道王德妃担心什么。 就怕萧玄奕登基后不管是朝臣还是百姓都会说萧玄奕的皇位来的名不正言不顺。 如今元安帝在帝都百姓的心中一落千丈,萧玄奕登基根本就不成什么问题。 “有时候觉得有兄长在,本宫心里就特别的踏实。”王德妃还是比较感激的说道:“这阵子多谢兄长的操劳了,前两日本宫说话有些鲁莽,还望兄长莫要往心里去。” 王绥倒是很少见到王德妃说这样的话,说:“娘娘太客气了,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们本就是兄妹,那日也是兄长有些得意,你也放心吧,待奕儿登基后,我也会收敛收敛。” 王德妃闻言,朝着王绥会心一笑。 这边,李嬷嬷带着邱映来到的大殿就是长阳宫旁边的宫殿,距离并不远,李嬷嬷把邱映带入寝殿中后交代了一番便离开。 因着与长阳宫离的很近,这里巡查的禁军倒不少。 也因着邱映的身份,王德妃没有安排任何一个宫女与太监在这寝殿,就怕有人发现了端倪之处。 所以除了偶尔从外面经过的禁军外,整个寝殿没有任何一个人。 邱映走入大殿中,看着宫殿中琳琅满目的物件,心中无比的愉悦,只要明日做好王绥安排的事情,拿着那笔银子,就能度余生。 邱映眉宇间全是愉悦,慢慢的朝着内殿走去,在刚刚撩开珠帘时,就发现眼前有一个人影。 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只感觉眼前有寒光乍现,一抹冰凉之意在喉咙处抵着,她看清眼前站着的人时,一惊:“榆,榆欢?” 榆欢扯着淡笑:“没想到在相国寺假扮公主的是你啊,邱映,真是许久不见了。” 邱映没想到榆欢还在这帝都, 几个月前不是传着皇上在追杀榆欢吗? “你,你在这里做什么?”邱映虽身手不错,但还是没有榆欢厉害,所以当初就是榆欢跟在长公主身边,她就成为了在暗中盯着长公主的人。 榆欢朝着身后看了一眼,邱映顺着榆欢的方向看去,只见左侧边的案几前坐着一袭深蓝锦衣的萧笙,她瞳孔骤然一扩。 是长公主! 居然是长公主! 长公主没有死! 萧笙靠在椅背上,看着邱银,淡笑:“你的声音的确与本宫很像,就连身形都差不多,看来王绥还是下了不小的功夫。” 邱映的脑子突然乱了起来,长公主根本就没死。 那……王德妃与王绥所做的那些事情不全在长公主的掌控之中? 就在邱映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膝盖后方就被榆欢猛地一踹,直接跪地,邱映正要反抗的时候,榆欢手中的短刀抵至在邱映的脸上。 “说说,德妃娘娘与王绥明日让你做什么?”萧笙漫不经心的问道。 邱映垂着眸子,说:“德妃娘娘说明日会有人来给我安排,说皇上明日会出现,具体的要等明日再说。” 萧笙不用想也知道王德妃想让这个邱映做什么,她看向榆欢,说:“把这个人盯紧了。” 话音落下,榆欢就一拳砸在邱映的后脑之处,邱映顺势晕了过去。 萧笙轻笑:“王德妃果真是害怕了。” 第448章 你就不要找借口了 翌日。 一大早皇宫就弥漫在一种沉寂又诡异的气氛中,长阳宫中的王德妃明明该是有着胸有成竹的喜悦,但起身后莫名就开始心情不安起来。 “娘娘,你这是怎么了?”李嬷嬷看着王德妃时不时的揉着右眼:“可是眼睛不舒服?” 王德妃端庄的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说:“今日起来右眼一直就跳个不停,难道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李嬷嬷连着呸了几声,说:“娘娘可别这么说,这一大清早的,娘娘你的事情会顺顺利利,心想事成。” 王德妃听着李嬷嬷的样子,笑了下,说:“也不知道怎么的,几乎局面都已成为定局,但我还是心里有些不安。” 李嬷嬷上前安慰:“娘娘,你也说了局面已成为定局,就不要多想了,心里那些不安应该只是你的紧张,娘娘也不想想这些年在这后宫是如何的忍辱负重,所以娘娘你别想多了,待今日上朝之后,就是殿下登基之时,虽有些匆忙,免得夜长梦多。” “你说的是。”王德妃听着李嬷嬷的安慰,心里那点不安没有了,眉宇间的愁容也消失不见。 李嬷嬷把最后一根黄金牡丹簪插入王德妃的发间后,又说道:“昨日老奴观察了隔壁寝殿几个时辰,那邱映并没有什么异常,看来是真心为大人效力的。” “那就好,其实开始我就担心这个人,担心这个人就是意外。”王德妃悬着的心又安定不少,毕竟她也没有想到王绥会在萧笙前往相国寺的时候动手。 要是那个时候元安帝知道萧笙死了,指定不会陷入先皇后的后怕中。 有时候王德妃也佩服兄长的周到。 什么都想到了。 “娘娘,你就是太警惕了。”李嬷嬷继续安慰:“大人办事你把心放在肚子里,等下你可得去亲眼看看殿下坐上那个位置。” 王德妃盯着铜镜中的自己,今日一过,她就是西凉的太后,而不是谁的妃子。 她才是万万人之上的那个人。 是谁说她熬不了这个时候的? 说这话的人早就下了地狱。 王德妃一手抚在自己的发髻间,唇角微扬,已经开始幻想被万人朝拜是什么画面了。 “几时了?”王德妃问道。 李嬷嬷说:“卯时末,快早朝了。” 因着昨日的那些谣言四起,朝臣们定会有所疑惑,如今背地中分为了两大派。 一派是觉得皇上如今连早朝都不上是被王德妃以及王绥所害。 一派是觉得王德妃以及王绥根本就不可能害元安帝,毕竟现在西凉只有五皇子一个皇子,这西凉迟早都是五皇子的,王德妃以及王绥害元安帝做什么? 当然,后者比较多,前者只有与杨忠鸣交好的两三人罢了。 所以今日早朝杨忠鸣首当其冲的问高位上站着的五皇子。 “五殿下,难道帝都之中谣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你没有听说吗?你就任由那些人说皇上?”杨忠鸣心中实在是有些不愉快:“皇上都快四个月不上朝了,微臣想要前往后宫面见皇上,被拦下来,说皇上不见微臣,微臣倒是怀疑皇上是不是早就死了!” 萧玄奕还不知杨忠鸣如今这么能说会道,他深深地盯着杨忠鸣,正要开口的时候。 王绥说道:“杨大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五殿下害死了皇上?” “王大人怎么每次都要插嘴?本官问你了吗?”杨忠鸣带着几丝笑意盯着王绥:“还是本官猜对了,王大人这么及时的插嘴,想遮掩什么?” 王绥瞪着杨忠鸣:“杨忠鸣,你说本官想遮掩什么?你说?本官倒要听听本官想要遮掩什么!” “遮掩什么怕是只有你王家人知道了。”杨忠鸣冷笑:“谁不知道后宫中只有王德妃一人?陛下四个月不处理朝政就算了,四个月不见人影,不见人影这是什么概念?什么事情都由王德妃的人说了算,谁知道皇上是死是活?” “再说了,连皇上身边的刘总管都不知去向,王大人,你说说,本官是不是能怀疑皇上已经不在这世上了?” 王绥的眼睛瞪得更大了,如今谁不对他敬重又敬重?谁会说出这些话来? 就算是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缘由,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说出来。 “怎么,王大人不知道怎么说了?看来皇上果真是你们王家害了。”杨忠鸣继续说道。 “杨大人,话可不能乱说!”高位上的萧玄奕大声呵斥:“父皇可好好的在佛堂呢!等下本殿下就会让父皇出来,到时候你又当何罪!?” “让皇上出来?”杨忠鸣冷笑几声:“什么叫让皇上出来?难道皇上现在来金銮殿,还得五殿下让?” 果然,杨忠鸣的这番话落下,周围就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杨忠鸣身边的高云钟抿着嘴,视线落在地面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萧玄奕瞪着杨忠鸣:“杨大人,父皇真的没事,你不要乱说!” 王绥看着萧玄奕只能用这种语气来解决事情,内心无奈极了,他脸色难看,说:“杨大人,你说宫外传的那些事情为何陛下不出面制止,那些风言风语能制止的过来?难不成皇上要把传过那些话的人都给杀了不成?” “还有,那些传言中杨大人就觉得是假的?先皇后当年怎么死的,不用我说吧,皇上明明可以相救,却不救,风家满门被辰郡王屠杀,皇上知道吗?皇上知道,皇上明知道辰郡王会去屠杀风家满门,但还是没有把这个消息告诉风家,让风家满门没有一个活口。” “杨忠鸣这些事情你不能否定吧。”王绥带着一点破罐子破摔的情绪,反正萧玄奕会登基成为西凉的新帝已成为定局,这个杨忠鸣也不过是让他多活几个时辰罢了:“皇上是个虚伪有自私的人,连发妻,连发妻满门都狠得下心,这样的帝王当真会爱惜西凉子民?” 杨忠鸣也是瞪大了眼睛:“原来那些谣言是你传出去的!?你们王家果真是狼子野心啊!皇上不爱惜西凉子民难道你爱惜吗!?你配吗!?这些年西凉百姓过的什么日子你不清楚吗!现在居然来说这些话,凡事夺嫡之中哪有不死人的?你就不要再为五皇子登基称帝找借口了!” 第449章 不妨你展开来说说 “杨大人!”大殿外响起王德妃的声音。 众人皆是朝着大殿大门看去,只见王德妃一袭宫装端庄的朝着大殿内走来,身后还跟着带着帷帽的长公主,众人皆是安静下来。 杨忠鸣在看到长公主的时候,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瞬间放松起来。 王德妃走到杨忠鸣身边的时候,停了下来,侧身盯着杨忠鸣,说:“杨大人,本宫王家如何狼子野心了?不妨你展开来说说?” 杨忠鸣向后退了一步,唇角带笑:“德妃娘娘为何要明知故问?” “本宫实在是不知呢。”王德妃说完,就朝着高位上的萧玄奕走去。 众人看着王德妃一步一步朝着高位走去,神色各异。 高云钟盯着王德妃的身影,看来今日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待王德妃走至萧玄奕身边的时候,转身睥睨着大殿中的朝臣,说:“杨大人刚刚所言本宫明白是什么意思,但当年的有些事情还是得让你们知晓真相,皇上不是无缘无故被吓得只能待在佛堂中,杨大人也应该知道皇上离开了佛堂就会见到先皇后。” “当然了,本宫是看不到了,哪怕是本宫整夜整夜陪在皇上身边,本宫也看不到皇上嘴里所说的先皇后。” 王德妃的目光最后定格在杨忠鸣的身上,她继续说:“杨大人那么会说,那么会猜测,要不你来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是本宫要害皇上吗?本宫有那个本事?” 杨忠鸣的脸色微变,他说,他能怎么说?他说皇上就是你王德妃害的? 他倒是想那么说,可他没有证据啊。 王德妃见杨忠鸣不开口,轻轻一笑:“杨大人其实有一句话是说的对。” 王绥盯着王德妃,生怕王德妃这个时候发癫。 “这帝都中的传闻的确是本宫让兄长散出去的。”王德妃说道。 大殿一片哗然,王绥以及萧玄奕都是惊恐的盯着王德妃。 “这是皇上的意思。”王德妃又紧接着说道。 随着王德妃这句话说出来,大殿中的声音小了不少。 “皇上整夜整夜都见到先皇后,还有风家的人。”王德妃说着手中的锦帕就开始擦眼角:“杨大人有几次想要去见皇上,也的确是本宫拦着不让杨大人去见皇上。” 杨忠鸣可不信这个女人会这么坦荡的说出来。 高云钟也看着王德妃表演。 “本宫不让杨大人去见皇上,只因为皇上不能开口说话了。”王德妃语气很轻,大殿也十分安静:“是被吓的,后来皇上写在纸上,让臣妾把当年风家以及先皇后的事情让百姓们知道,说只有这样做才能让皇上好受一点。” 王德妃边说边用锦帕擦着眼睛,她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几丝哽咽:“皇上的要求,本宫哪有不从的道理,本宫也劝过皇上,说这样把消息散发出去回给皇上带来什么后果,皇上说他只想赎罪,只想让先皇后以及风家的人原谅皇上。” 杨忠鸣听的一愣一愣的,看着王德妃那个样子,就好像说的是真的一样。 高云钟也没有想到王德妃会以这样的方式说出来,他本以为王德妃会借用皇上失去民心,为了西凉社稷着想让五皇子登基。 这的确是高云钟没有想到的。 “本宫兄长也进宫劝过皇上,但皇上说这西凉还有五皇子,皇上只想赎罪,所以才把相国寺的长公主给请回来,也是想让长公主知晓当年的真相,皇上说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心安。” 高云钟听着王德妃这番话,内心讽刺一笑。 刚刚所说的那些全都是在为这句做铺垫,这西凉还有五皇子? 这时,王绥朝着身侧不远处的一个官员看了一眼。 那官员见状,立即出列说道:“既然皇上有了这样的决定,那自然有皇上的道理,皇上在为以往的事情赎罪,那现在西凉不能一日无君,微臣建议,五皇子就此登基,众同僚觉得呢?” 王德妃擦着眼角,视线却在大殿中扫视着,除了杨忠鸣以及高云钟周围的几个朝臣没有任何动静外,其他人都开始交头接耳起来。 大殿中局面也开始乱了起来,有的人已经开始争的面目赤红。 王德妃虽不悦没有达到预期那样的效果,但她脸上依旧平静,目光落在带着帷帽的长公主身上,她说:“都别吵了,本宫知道这件事有些官员难以接受,毕竟皇上还好好的活在这世上,有的人甚至在怀疑皇上成为现在这个样子是不是本宫所谓。” “本宫可以摸着良心说,皇上时常看到先皇后绝对与本宫没有任何关系。”王德妃的目光从长公主的身上移到高云钟的身上:“高大人,你算是皇上的发小,应该知道皇上是怎样的人,也该明白皇上待本宫如何,本宫绝对不会对皇上起二心,今时今日所有的事情本宫都是按照皇上的意思照办的。” “皇上被先皇后吓得说不出话来,本宫也是痛心疾首。”王德妃说话间,眼泪就夺眶而出:“皇上现在最放不下的就是长公主,如今长公主也回来了,长公主与本宫关系不算好,甚至有恩怨。” “就让长公主亲自问问皇上,或者让皇上与长公主说说,这一切到底是本宫与王家为了五皇子坐上那个皇位迫害的皇上,还是皇上被先皇后给吓住成为的如今这个样子。” “杨大人。”王德妃盯着杨忠鸣:“别人有可能说谎,长公主绝对不会帮着本宫说话吧,皇上现在不会开口,但总会写字吧?” 杨忠鸣被王德妃的样子给震惊住,怎么如此镇定?觉得长公主会帮着她说话? 高云钟也是奇怪的盯着王德妃。 “来人,去把皇上搀扶上来。”王德妃说道。 话音落下,就有太监从偏殿把元安帝给扶着走至高台,另外一个太监则是端着笔墨纸砚上来。 众大臣看着一袭黑衣身形消瘦的元安帝出现,皆是跪地,王绥见状,也跪了下来。 “见过皇上!”众朝臣齐声喊道。 元安帝已经有很久很久没有看到这样的场景了,眼眶微热,却及时的收回视线。 王德妃睨了一眼扶着元安帝的太监,太监会意,扶着元安帝在龙椅上坐了下来。 又有太监把御桌搬在龙椅前,这样好使元安帝写字。 王德妃见元安帝坐下后,目光又看向长公主,说:“长公主,你也上来吧,正好给本宫做个证,看看到底是不是由他们猜测那般。” 第450章 你有这好心?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那带着帷帽一袭素衣的女子身上,尤其是杨忠鸣,总觉得有几丝奇怪之处,明明这金銮殿,为何还要带着帷帽。 王德妃那么胸有成竹的模样,这其中是不是有别的蹊跷? 王德妃似乎看出了杨忠鸣的疑惑,又说:“长公主?上来。” 高云钟的视线一直在长公主的身上,他目光渐渐地朝着朝臣最末端看去,李珺与他对视一眼,微微点头。 这般,高云钟才放心下来。 高云钟收回视线,说:“长公主,这是金銮殿,为何要戴着帷帽示人?” 王德妃与王绥神情都有着轻微的变化,王绥立即制止:“听闻长公主在相国寺这段时间脸上出了疹子,一直未见好,想来戴着帷帽也是为了遮挡疹子。” 王绥的解释有些无力,但又觉得没有什么奇怪之处。 高云钟与王绥对视,笑了笑:“原来是长公主脸上起了疹子,那的确是该遮挡遮挡。” 王德妃见那素色锦衣戴着帷帽的女子依旧没有想要前往高台的意思,内心浮起几丝怒意,但这样的场合她也只能温和的再次说道:“长公主?” 怎知,那素衣女子抬手就要把帷帽摘下。 王德妃见状,声音尖锐:“长公主!你要做什么!?” 众人疑惑王德妃突然的变化。 “德妃娘娘,本宫的疹子早就好了。”萧笙说完,直接把帷帽给摘下。 在萧笙出声的时候,王绥与王德妃就觉得有些不对劲,直到看到帷帽揭开后那张脸并不是昨夜熟悉的邱映,而是萧笙的时候,兄妹二人的脸色大变。 杨忠鸣看着萧笙时,莫名背脊就挺了挺,下巴都抬了抬,朝着高位上的王德妃看了一眼。 “萧笙!你……”萧玄奕把‘你怎么还活着’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这样的场合要是把这句话说出来,萧玄奕再蠢也知道后果是什么。 王德妃背脊蹿起一股冷意快速蔓延全身,萧笙竟还活着! 王绥看着萧笙笔直的站在那里,眼中的情绪只有他自己清楚。 也终于明白为什么皇宫之中连续两日死了两个人,王绥朝着高位上龙椅上的元安帝看了一眼,见元安帝的眼中有着欣慰之意,瞬间明白木焕是怎么死的了。 想来竹辛前往云影殿的那一夜就发现了萧笙见了元安帝,被发现肯定就会死。 木焕亦是。 连续两日萧笙都前往了佛堂去见了元安帝,连续两日都被发现,只是被杀人灭口。 萧笙的目光落在王绥的脸上,她笑着问道:“王大人见到本宫为何这般吃惊?” 王绥立即恢复神色,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说:“微臣不是看到长公主吃惊,微臣吃惊的是公主脸上居然没有疹子的印子。” 萧笙轻笑一声,直接朝着高位上走去。 王绥死死地盯着萧笙的背影,不知为何,萧笙朝着那高台之处每走一步,内心就颤一分。 而王德妃看着萧笙朝着她一步一步走来,那股蔓延至全身的冷意越来越明显,萧笙不是死了?为何还会出现?王绥到底办的什么事?! 不是说亲眼看到那些杀手拿着萧笙的人头吗? 那眼前站着的人是谁? 萧笙走至王德妃的面前,扯着笑意,问:“德妃娘娘,本宫来了,接下来打算如何?” 王德妃强撑着笑意,看着萧笙那张脸,硬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原本是邱映才能演好接下来的戏,现在来了一个真的,这戏又该如何演下去? 萧笙能帮着她? 怕是元安帝写出一切事实,萧笙一字不漏的说给朝臣们听。 萧玄奕看出了王德妃的僵硬,走上前来挡在王德妃的面前,盯着萧笙,说:“母妃让你作证,父皇不打算理会朝政,只想赎罪,这些都是父皇自己造的孽,皇姐,我母妃这是在为你母后,为你外祖家打抱不平,难道你还有什么意见不成?难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外祖家,还有你的母后到底为何而死?” 萧笙慢慢收起唇角的弧度,说:“所以呢,这些事情德妃娘娘是现在才知道?早知道为何现在才说出来?为何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说出来?” 说话间,萧笙推开了挡在眼前的萧玄奕,看向王德妃:“德妃娘娘历来就是个有城府之人,在这时候为我风家,为我母后打抱不平?” 这时,高云钟站出列,说:“风家以及皇后娘娘的事情或许的确有皇上的错,但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若长公主想要追究,当然是可以追究,只是还轮不到德妃娘娘以及王家揪着此事不放手,微臣也了解皇上,皇上是绝对不会把这种腌臜之事闹得人尽皆知。” “微臣现在倒是认为帝都之中闹得沸沸扬扬的流言蜚语是王家自作主张,想要让五皇子名正言顺的登基的手笔。”高云钟所说之言句句扎入王绥以及王德妃的内心深处。 “高云钟,你少信口开河!”王绥脑子太过混乱,明明所有得事情都安排好,明明事情那么顺利,明明今日就可以完全收网,明明今日过后萧玄奕就是西凉的新帝。 就是因为萧笙出现,所有的步骤都给打乱。 王绥当真是不知道怎么力挽狂澜,怎么把这个局面给平息下来。 “王大人,你也不用这般激动,皇上就在高位之上,就像德妃娘娘所说,皇上不会撒谎,皇上虽说不能开口说话,但还能写字,真相究竟如何,皇上定会说个明白。”高云钟又朝着王德妃俯首一礼:“皇上对德妃娘娘的偏心,只要一直跟着皇上的大臣们都清楚,德妃娘娘可是皇上心尖上的人,想来皇上不会冤枉皇后娘娘。” 高云钟的这番话堵住了王德妃的嘴,她脑子也乱了,尽管此刻在尽量的让自己冷静下来,但那种东窗事发后的胆怯随着萧笙的出现就向爆发出来了一样。 最重要的是,刚刚她把自己的路都堵死了,现在说什么都是在打自己的脸。 说这一切都是皇上的意思,还让元安帝出现,还让元安帝写出真相,当然这一切要是邱映出现,都会按照她的计划走,但现在不是邱映,而是萧笙,元安帝所写的萧笙必然会让朝臣所知。 王德妃已经把所有的路都给堵死,全都给堵死。 除非现在元安帝死,不然没有任何的退路。 只要元安帝死了,就算萧笙知晓一些真相,也不能拿她如何! 王德妃朝着与元安帝甚近的太监看了一眼。 萧笙当然注意到了王德妃的举动,只是无声一笑,说:“本宫觉得高大人说的甚是有理,父皇就是最好的人证,到底是不是德妃娘娘所说的那般,就由父皇来解开这个谜题。” 大殿中的杨忠鸣拍手叫好:“是啊,所有的谜题就由皇上来解开,可不能就由着德妃娘娘一个人说。” 王德妃猛地看向杨忠鸣,这个该死的东西,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她,对王家不满,她用着自认为很冷静的声音说道:“杨大人三番五次的绝对本宫在撒谎,这是为何?” 杨忠鸣摆手,脸上露出怯意:“德妃娘娘,微臣可不敢,微臣只是实事求是,凡事都得陛下说了才是真的,就算陛下现在不能开口,但也能告知真相,微臣也知道,要是德妃娘娘真的是那种蛇蝎心肠之人,想来也不会把皇上请出来,所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说着,杨忠鸣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是朝着王德妃俯首一礼,说:“刚刚微臣可能有些激动,所说的话有些误解德妃娘娘了,还望德妃娘娘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当刚刚微臣所说的话是放屁吧。” 王德妃听着杨忠鸣阴阳怪气的话,气愤到了极点,但也只能朝着杨忠鸣瞪一眼。 此时不仅仅王德妃和王绥乱了,萧玄奕也乱了。 没有邱映假扮长公主,接下来的戏根本不知道怎么演。 就在萧玄奕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的时候,就听到萧笙惊呼声:“父皇小心!” 萧玄奕朝着元安帝看去,就见刚刚扶着元安帝的小太监手拿利刃朝着元安帝刺去! 就在片刻间,萧笙扒开眼前的王德妃,到底还是有些距离,就在萧笙以为元安帝会被太监刺杀的时候眼前一抹身影快速闪过,林铮一脚踹太监手中的匕首上,匕首掉落之时,太监的喉咙也被林铮扼住。 王德妃瞳孔微缩,脸上已经出现狰狞之意。 大殿下的那些朝臣想到刚刚的场景心惊不已,一个太监就敢刺杀皇上?! 那太监被林铮重重的摔之地面,太监吃痛的看着地面刚刚被打落的匕首,他想都没有想就要伸手去捡匕首,却在拿到匕首的那一刻,一只脚踩在他的手腕之处。 太监抬头一看,竟是长公主正低头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谁给你的胆子竟敢刺杀西凉帝王?”萧笙的语气很淡,在这寂静的金銮殿上又格外的诡异。 太监刚想要咬舌自尽,下颚又被卡住,太监惊恐的盯着近在咫尺的脸,他在这皇宫这么多年,当真是小看了长公主,或许是连德妃娘娘都小看了这位长公主。 第451章 本宫的疑惑 “你不说?”蹲下身来的萧笙扯着淡笑:“那本宫来说?” 萧笙的话音落下,手用力的在太监下颚一掰,骨头错开的声音让众人一惊。 杨忠鸣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他就说别去得罪长公主,看吧,现在连死都不行了。 就连王德妃看着萧笙那利落掰太监下颚的动作都震惊住,她又看向站在元安帝身边的林铮,以往平和的双眸此刻变得阴冷又充满了煞气。 萧笙早就准备好,早就等着她把所有事情全盘托出,让她没有任何的退路。 在当初把萧笙当成对付陈淑妃的棋子时,她就该想到萧笙并不是她了解的那般。 萧笙这些年一直扮猪吃老虎,目的就是在这个时候。 王德妃把谁都算计了进去,就是小看了萧笙。 在萧笙起身的那一刻,与林铮对视一眼后,才看向王德妃。 王德妃看着萧笙的眼神,背脊越发的挺直,扯着笑意:“长公主在这里等着本宫呢,筹谋了多久?” 大殿中的大臣们听着王德妃的话,有些不明所以。 王绥此时身子隐隐颤抖着,王德妃这是在坦白了,王德妃把所有的路都堵死,就连最后一招都无用,萧笙明显就是有备而来。 萧笙轻笑:“本宫若是说早在前往沧州的时候就开始筹谋,会不会太打击德妃娘娘?” 王德妃想着萧笙前往沧州,那不是几年前的事情?那不正是陈家覆灭的时候。 那个时候……就开始筹谋了? 那个时候就开始筹谋了? 王绥猛地抬头盯着萧笙,前往沧州的时候就开始筹谋,筹谋什么?筹谋皇位吗? “当然了,本宫所说的筹谋可不是德妃娘娘眼里的算计,可没有算计父皇。”萧笙从王德妃的脸上看出了异样情绪:“本宫筹谋的,是南越,是漠北,是整个天下。” 朝臣们听到天下这个字眼的时候,有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王德妃深深地盯着萧笙,萧笙不在西凉的那两年她也从元安帝的嘴里知道萧笙在做什么,这也是后面萧笙回到帝都后,王家想要对付萧笙的原因。 只是后来王德妃看着元安帝在有意打压萧笙,就让王家不要对萧笙动手,只要元安帝有意打压萧笙,就正合她的意,所以后面就没有插手这件事。 王德妃本以为有元安帝插手,萧笙手中握着的东西已经落入元安帝的手中,只要等着萧玄奕登基上位,她再慢慢与元安帝磨,西凉的兵权以及萧笙手中的兵权也要拿过手。 谁知道元安帝根本就没有从萧笙手里拿到南越的兵权,只是打压萧笙罢了。 “你既然早就在筹谋这些,所以皇上魔怔的事情也是你挑起的?”王德妃不可置信的就是这一点,要是连她,以及王家所做的事情都在萧笙的计划之中,那萧笙简直太可怕了! “是啊,所以才有了你们的将计就计啊。”萧笙轻描淡写的说着,目光却定定的锁在王德妃的身上:“原本只是想试探试探德妃娘娘你,没想到德妃娘娘不顾父皇对你的情义,尽那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萧玄奕坐上父皇的位置。” 说话间,萧笙的视线落在王绥的身上:“王大人,枉你淫浸官场半辈子,连什么是最大的靠山都不知道吗?也不想想这些年你们王家,德妃娘娘做了多少事情,都是因为谁才能相安无事。” 萧笙嘴角漾着嘲讽,垂眸看着手腕上戴着的白玉镯,继续说:“不过照着本宫对王大人以及德妃娘娘的了解,应该是早就发现了父皇看到母后的事情有端倪,也猜到德妃以及王大人盘查了云影殿以及父皇的寝殿,知晓这其中有端倪,但就是不想把这些端倪告知父皇,你们看着父皇日日被噩梦纠缠,脸色一日比一日苍白 ,你们没有担心,甚至有着庆幸,庆幸父皇被噩梦缠身。” “毕竟开始最先尝到甜头的就是你,王大人。”萧笙一瞬不瞬的盯着王绥:“ 随着父皇被梦魇缠身,政事就交给了萧玄奕,萧玄奕是个什么货色本宫还是清楚的,大多朝政都是由你王大人处理。” 萧玄奕脸色一黑,想要反驳什么,却看到林铮那个眼神,到嘴边的话硬生生的被憋了回去。 王绥脸色也是难看至极,要是这一切都是萧笙所安排,要是这一切都是萧笙所计划,他王家还能怎么逃? 他自以为的大局已定,他自以为的没有任何的后顾之忧。 全都是自以为! 萧笙的视线又看向大殿中的那些大臣:“本宫也能明白你们这群首鼠两端虚伪冷漠之人在看到王家得势后攀附王家,父皇几月没有上朝,除了杨大人与高大人, 还有谁当真关心过父皇?” 萧笙的人吓得大半的朝臣脸色难看起来。 谁会想到那么多? 五皇子说是皇上的口谕,他们做臣子的还当真要去怀疑那口谕的真假不成? 不过王家得势,他们的确是有心攀附。 “长公主!”王德妃的声音尖锐了不少:“你也说了我们是将计就计,明明是你先害的皇上,如今却来数落本宫来了?” 萧笙侧眸盯着王德妃:“这个问题说的好,本宫正要说起这件事,既然德妃娘娘知晓当年风家与母后的事情,那德妃娘娘不如也说说为何只有你能生出儿子,陈淑妃与母后只能生出女儿?” 王德妃怔住,这,萧笙知道什么? 大殿中的高云钟迟疑片刻,问道:“长公主,什么叫只有德妃娘娘能生出儿子,皇后与淑妃就只能生女儿?” 萧笙轻笑一声:“这个问题本宫也不解呢,早就想问问德妃娘娘了,只是一直没有找到什么好的机会问德妃娘娘,今日正好,所有疑惑的事情都可以问问德妃娘娘了。” 说话间,萧笙扯着笑容又盯着德妃:“想来德妃娘娘与梨花谷的谷主应该知道能解答本宫的疑惑吧。” 提起梨花谷的谷主,众人又想起了前几个月长公主与杨云成婚的时候,那个陷害长公主的陈沁微,那不就是梨花谷谷主的女儿吗? 王德妃死死地盯着萧笙脸上的那抹似有似无的笑意,心跳快的紧,萧笙还知道什么? 连梨花谷的谷主都说了出来。 还是说陈夙白也落入萧笙的手中了? 陈夙白落入萧笙手中,把以往那些事情全都告诉萧笙了? “你,本宫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德妃内心不由的坚定起来,她太了解陈夙白了,就算陈夙白落入萧笙的手中也绝对不可能说出以前的过往。 就算这次她能把陈夙白请到这帝都来,也是因为陈夙白女儿的原因,陈夙白是不会看着害死陈沁微的杨家好好的活在这世间。 所以王德妃坚定陈夙白不会对萧笙多说什么。 顶多也是萧笙猜测而已。 “长公主是不是觉得这世间除了你,所有人都是蠢人?”王德妃彻底冷静下来:“你刚刚所说的什么只有本宫能生下儿子,皇后与淑妃只能生女儿的言论,你什么意思?” “意思是说本宫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你的母后,让陈淑妃只能生下女儿?你听听你这话荒不荒谬,这世上若真有这等本事的人,那些高门望族就不用生女儿了,全生儿子得了。” 萧笙对于王德妃装傻的样子丝毫没有放在眼里,这种事情说出来的确是有些荒谬,她突然觉得这种事情说出来毫无意义,何必与王德妃纠结这种事情? 只要元安帝知晓就行,眼下这样的局面对于王德妃来说完全就是死局。 “德妃娘娘怎么给本宫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感觉?”萧笙笑了:“德妃娘娘不是要让父皇写出真相,让本宫告知朝臣吗?” “那就让父皇写出真相,让朝臣们看看父皇这阵子到底经历了什么。” 萧笙说着目光与王德妃对视。 王德妃面容又是一僵。 萧玄奕见萧笙步步紧逼,指着萧笙说道:“朝堂之上哪有你一介女流插手的份!别以为你是本殿的皇姐,就能在这里为所欲为,来人,把长公主给请下去!” 萧笙只是在萧玄奕的脸上淡淡扫过,说:“本宫不是德妃娘娘带来的吗?五皇弟现这个样子,是不是想要隐瞒什么?” “五殿下!”杨忠鸣大声说道:“刚刚德妃娘娘说的是放屁吗?不是说皇上现在无法开口,但还能写字,说出真相吗,五殿下现在让长公主离开,这又是什么意思?” 萧玄奕根本就不把杨忠鸣放在眼里,直接冷声:“来人!把长公主给本殿带下去!” 萧玄奕的声音落下,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 王绥还在庆幸萧玄奕这个时候开口,只要元安帝不写出真相,把萧笙给带走,接下来就算是死局,也要闯出一条路来。 但前提是把萧笙给带走。 只是让王绥没有想到的是,殿外的禁军丝毫没有的动作。 萧玄奕的脸色微变。 王德妃也微微惊讶殿外禁军的无动于衷,她内心突然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那就是萧笙把整个皇宫都给掌控。 萧笙在萧玄奕、王德妃的注视下,走至元安帝的身边。 王德妃衣袖下的双手紧紧握住,红唇隐隐颤抖着,她真的不甘心忍辱负重这么多年,最后败在萧笙的手中,凭什么!? 就在萧笙要开口的时候,王德妃像疯了一样朝着萧笙扑去,在扑去的片刻间,王德妃拔下簪子紧紧握在手中。 王德妃速度太快,她手中的簪子在快要刺到萧笙后背的时候,手腕被人握住! 王德妃发狠的看向握住她手腕的男人,另一只手就要朝着男人脸上扇去时,紧握簪子的手腕直接发出骨头错开的声,她惊叫一声就被男人狠狠的摔在地上! “母后!”萧玄奕扑上前在想要扶起王德妃时 余光之中就出现了一把冷剑,对准了自己的喉咙。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大殿中的朝臣们已心惊肉跳。 王绥喊了一声娘娘后便愣在原地。 王德妃狼狈的趴在地面,刚刚拿着簪子的那只手几乎已经废了。 萧笙转过身来的时候,看着鸦雀无声朝臣们,唇角浮现冷笑,目光落在脸色狰狞的王德妃身上:“怎么,到现在了德妃娘娘还在觉得本宫死了,你就能在这场毫无退路的局中,杀出一条活路?” “萧笙!”王德妃狰狞地盯着萧笙:“是你害的皇上!不是本宫!” 萧笙笑了:“是吗?那你说说本宫如何害的父皇?是本宫下药毒哑父皇?还是本宫让人整日整日给父皇下慢性毒药?王昔瑶,人在做天在看,你觉得你当真是能只手遮天?” “你说是本宫就是本宫!?”王德妃咬牙切齿的说:“你的野心连皇上都在打压,这一切难道不是你在筹谋?皇上如今成为这个样子,难道不是你想要看到的!?难道不是因你而起!?” “本宫说了能者居上,但父皇不听啊,父皇偏要把这西凉交给你儿子这个蠢货。”萧笙哼笑出了声:“既然父皇不听,那本宫肯定是要给父皇一些颜色瞧瞧,让父皇亲眼看看,他一直护着的女人与儿子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 “这人教人是教不会的,事教人,一次就能懂。”萧笙说话间又侧眸看向龙椅上的元安帝:“父皇现在可懂了?” 元安帝双手死死的握住龙椅两侧的龙头上,因着王德妃怕元安帝出现在朝臣面前会出现意外,事先让元安帝服下能让全身不能使出九成力气的药物。 他只能盯着萧笙,他也知道萧笙所做的一切都是在向他证明,他所有的想法都是错误的。 没错,王德妃以及萧玄奕就是狼心狗肺!大逆不道! 萧笙又将目光落在王德妃的身上:“德妃娘娘,不如本宫就把你这几月所做的一切告诉朝臣们,如何?” 第452章 你一介女流 萧笙看着王德妃狰狞的样子,低笑几声:“不,怎么能说是德妃娘娘一个人?还有王绥王大人呐。” 王绥面色惨白, 他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他甚至能想象得到他,包括王家,甚至王德妃,萧玄奕,这几个月所做的一切,他们所满意的一切,所沾沾自喜的一切在萧笙的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都是笑话! “萧笙!你别太嚣张!”王德妃毫无忌惮:“就算你赢了又如何?你一介女流还能坐上这个皇位不成!?” 已经撕破脸,王德妃也不做端庄大气之人,什么狗屁名声? 如今最坏的结果就是萧玄奕坐上那个位置会被夏凉百姓唾弃罢了! 但那又如何? 只要她儿坐上那个位置,所有的唾弃都将会慢慢平息! 只是王德妃看着萧笙那高高在上,一副睥睨所有人的姿态,心中的那股怒火瞬间喷发:“你以为你赢了你就能满足你的野心?!” “别做梦了!” 萧笙气定神闲的看着几乎崩溃的王德妃,没有说任何话。 “你说的没错,皇上就只有一个儿子!也只能有一个儿子!”王德妃狰狞的那张脸丝毫看不出平日中的端庄:“照着皇上现在这副样子,还能胜任帝王位!?萧笙,你醒醒吧,就算是你有天大的本事,你一介女流根本就不可能坐上皇位!” “就算你能拿捏住皇上又如何?满朝文武是不会答应的!” “这皇位只有男子能坐!萧玄奕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是西凉皇室唯一的子嗣!这西凉,这江山就是萧玄奕的!”王德妃嘶吼道。 那不服气的声音就好像她在挣扎什么。 这些年她一直想要培养萧玄奕成为萧玄止那样有手段以及城府并存的皇子,却没想到自己这个儿子没有丝毫遗传她的脑子与手段,反倒是资质平平。 资质平平也算不了什么,只要有她在的一日, 西凉的所有都将是她儿子的。 她知道,只要得到元安帝的心,只要在元安帝能护她之时能够筹谋一些事情,元安帝也会对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她把元安帝的心牢牢的抓在手里,她料定除了元安帝没有任何一个人会是她计划中的阻碍。 就算是萧笙,她也知道元安帝会替她解决。 可是元安帝与萧笙还是有些犹犹豫豫,不会下狠手,元安帝唯一的解决方法,那就是让萧笙嫁人。 当然,王德妃觉得这个法子也甚好,只要萧笙出嫁,到时候她在暗中使些法子让萧笙困在内宅中。 只是没想到元安帝在打压萧笙的时候,萧笙早就算计到了她的身上。 在这一刻,王德妃的确觉得自己是太过心急,现在无人为她撑腰,还让元安帝彻底恨上了她,明明这西凉到最后就是萧玄奕的,明明元安帝已经在给她铺路了,她偏偏人心不足蛇吞象,想要萧玄奕快一步登上那个位置。 但她也知晓元安帝的性子,元安帝知晓萧笙手段了得,元安帝就是不会把西凉江山交给萧笙。 要是元安帝有想让萧笙接手西凉的意思,就不会起把萧笙嫁人的心思。 所以王德妃认定就算她做了让人无法原谅的事情,但这江山还是萧玄奕的! 这是谁都改不了的事情,也是谁都改不了的事实! “你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这天下的悠悠之口你也难堵,你想要满足你的野心,你想要这个天下,难道你还要杀尽天下人?”王德妃狰狞的笑了起来:“谁会臣服一个女人的脚下?你问问这些臣子,你问!你问他们同意吗!?” 王德妃接近疯魔的样子死死地盯着萧笙,嘶吼:“你问问这些臣子,他们会臣服在你脚下吗!?” 萧笙依旧云淡风轻的盯着王德妃,脸上虽平和,那双眸子却在此刻显得格外的渗人,她的视线从王德妃的身上移开,侧身走至元安帝的身边,说:“父皇,您觉得呢?” 朝臣们眼观鼻鼻观心,今日这场戏可真是前所未有的精彩,没想到最后赢的是长公主。 虽然朝臣们不知道为什么长公主明明是王德妃从相国寺请回来的,为何到最后的节骨眼上王德妃竟与长公主撕破了脸。 就在朝臣们安静的时候,就听到细微的声音,不少有人抬头朝着高位看去。 只见元安帝提着朱砂笔在宣纸上写着什么。 随着元安帝的举动,众人都比较惊奇元安帝会是什么回答。 高云钟无声叹息,皇上精明半辈子,最后因着一丝真情闹到这种地步,所以真心到底是什么?就像皇上当初把先皇后的真心践踏,就像皇上当初把陈淑妃的性命当做草芥。 没想到最后皇上也不过是王德妃手中的棋子罢了。 “父皇觉得儿臣能让朝臣们臣服?”萧笙看着元安帝在宣纸上写的内容,红唇微扬,她拿起那张宣纸,朝着王德妃走去。 她把手中宣纸上的内容展开在王德妃眼前,浅笑道:“德妃娘娘要不看看父皇写的什么?” 王德妃看着宣纸上写着的是‘华安能胜任西凉皇位’九个字的时候,瞳孔都颤了颤,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猛地看向元安帝,质问:“她凭什么能胜任?你还有儿子!她凭什么能胜任!?” 萧笙知晓王德妃只是在无力的不甘心罢了,她也懒得和王德妃继续纠缠下去,说:“德妃娘娘,你应该比我还了解父皇,任何事情父皇都会权衡利弊,既然父皇觉得本宫能胜任,你觉得是凭什么?还是说德妃娘娘想要违抗父皇的意思?这西凉还没有落入你们王家呢,你就敢如此的大逆不道?” 萧笙说完把手中的宣纸重新放在元安帝面前的御桌上,转身朝着大殿下走去。 边走边说:“想来各位大臣们应该有些疑惑,比如为何本宫是德妃娘娘从相国寺请回来的,比如德妃娘娘刚刚还信誓旦旦的说帝都中的谣言是父皇的意思,怎么在片刻间就不那么肯定了。” 众人连忙说是啊是啊,但也不敢多问什么,这长公主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连把已几乎快成为赢家的五皇子以及德妃都踩在了脚下,让王家无路可走,他们还能多说什么? 萧笙听着周围敷衍的声音,在王绥的面前停了下来,笑着说:“难道你们就不好奇,为何在本宫刚刚摘下帷帽的时候,德妃与王大人有惊吓吗?” “明明本宫就是长公主,为什么德妃与王大人会有惊吓呢?” 萧笙的话音落下,从大门处又出现了脚步声,众人朝着大门处的人看去,只见来人与萧笙的衣着一模一样,带着帷帽,要不是萧笙就站在那里,他们几乎都会认为那带着帷帽的人是萧笙。 “这,这又是谁?!”不知是谁说了这么一句。 最末端的李珺朝着与萧笙一模一样身形的人身上扫了一眼又朝着高位上手拿长剑挟持萧玄奕的林铮身上看去,果然是该担心啊,王绥居然能找到这么与长公主相似之人。 萧笙问王绥:“王大人就不好奇那是谁?不问问她是谁?” 王绥盯着萧笙,却始终没有敢去问。 “本宫是长公主。”那带着帷帽的女子开口,声音与萧笙的声音相差无几。 杨忠鸣上前两步:“这,这也是长公主?”他说着又紧紧地盯着萧笙:“公主殿下诶,你可别卖关子了,到底怎么回事啊?” 萧笙看向邱映,笑:“众人对你这么好奇,你不露露真面目让大家瞧瞧?” 邱映摘下帷帽,出现的是一张与萧笙完全不一样的脸,但戴着帷帽就能那身形以及声音都和萧笙没有什么区别。 “杨大人,你现在明白为何德妃与王大人看到本宫只有惊吓了吗?”萧笙扯着笑容:“那是因为这位邱映姑娘是德妃与王大人事先安排好的人,毕竟在之前,王大人与德妃娘娘一直认为本宫已经死了。” 杨忠鸣惊住:“殿下,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你已经死了?你不是一直相国寺吗?” “这个问题问的好。”萧笙收起笑容:“本宫一直想把有些事情告诉你们,但没有找到适合的机会,此刻竟觉这个机会正好把一些事情全都说一说。” “萧笙!”王德妃在高位上大吼:“你有什么好说的!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萧笙对王德妃那不甘心的语气充耳不闻,继续说道:“想来父皇从相国寺请来的木焕大师你们很是了解,这位木焕大师年少时与王大人可是很有交情的人,也就是说,这位木焕大师能从相国寺来到皇宫,来到皇宫后还对父皇说些装神弄鬼的话,都是王大人的意思,其目的就是要把本宫从父皇的眼皮下弄走,然后杀之。” 王绥在听到‘杀之’两个字的时候,瞳孔扩大,指着萧笙大声道:“长公主!你可别胡说八道!” 王绥也不知道现在还在挣扎什么,但被萧笙这样赤裸裸的说出当初的算计,内心还是胆怯无比。 朝臣们看向王绥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如果那位木焕大师是王绥安排的,所以皇上不理朝政的这四个月都是被王德妃以及王绥所软禁中? 这个时候长公主固然不是说谎的那位,皇上在高位上做着,就算是开不了口,也会有别的反应。 所以说,才有了王德妃的暴怒。 “在父皇听信木焕大师的话后,父皇让本宫以为父皇母后祈福为由,把本宫安排去相国寺,本宫离开皇宫的时候,父皇还说了一句没有父皇的命令,本宫不可以离开相国寺。” 萧笙好似在讲一个故事一样,从容淡定:“在本宫前往相国寺的路上,就遭到了刺杀,这些杀手,就是王绥所安排。” “毕竟本宫在德妃娘娘的眼中始终是一个威胁者,当然得除而快之。” “只是本宫当时也有别的事情有所顾忌,便将计就计,就让王绥觉得本宫死在了那些杀手中,其实本宫也很想看看,王绥到底能做到哪个地步,到底能对父皇有多狠心,不过本宫也能猜到,在那些杀手面见王绥后,王绥是绝对不会把本宫出事的事情让所有人知道。” “那时候王绥肯定不准任何事情打扰到父皇,那个节骨眼上,王绥与德妃娘娘是绝对不会让父皇从木焕大师那里抽出别的心神,因为王绥与德妃想要父皇一直沉浸在神鬼之中。” “也只有父皇彻底沉浸在其中,他们想要做的事情才能如他们的意。” “接下来王绥以及德妃娘娘所做的事情你们应该也清楚,你们不知道只是父皇被软禁在佛堂之中。” 王绥这时候跳出来说:“长公主,你少胡说八道,皇上能被先皇后所吓住,那是你事先安排的,你刚刚自己也承认了,至于你所说木焕大师是我所安排之人,你简直就是污蔑!你有什么证据那是我的人?” “王大人,你现在说着这些还有什么意义?”萧笙笑了:“就算本宫所说是污蔑,父皇总不会帮着我说话吧?” 王绥面容彻底僵住,是的,现在他与萧笙无论说得再多,都不及元安帝所说的半个字。 “王大人可真是让我意想不到啊。”高云钟深深地盯着王绥:“没想到皇上不处理朝政的这几月,你与德妃如此歹毒,竟敢对皇上下药!当真是其心可诛!” 众人都知晓高云钟与元安帝是一起长大之人,元安帝还是太子的时候,高云钟拉着整个高家站在元安帝身前,要是当年三皇子以及辰郡王赢了,整个高家都不可能活命。 王绥猛地指着高元钟:“高云钟,我都说了那些和尚不是我的安排!是秦家的意思!秦家不满皇上许久,我不过是听信了驸马的谗言,就连那木焕大师也是驸马的意思,说是只有这样,皇上手中的实权才会慢慢落入五皇子的手中,也只有五皇子手中有了实权,坐上了皇位,秦家才在这帝都有一席之地。” “驸马还说,皇上那里就交给他,剩下就交给德妃娘娘。”王绥越说越癫狂,就算王家有天大的罪行,怎么可能只让王家承担这些? “长公主你不说德妃娘娘与梨花谷的谷主关系不一般?那微臣就告诉你,秦家大房的大公子秦君凛与德妃娘娘的关系也不一般呢!二驸马能与微臣搭上关系,这其中就是秦君凛牵线搭桥,就算微臣与德妃娘娘心术不正,但从来就没有想害皇上,都是二驸马的意思!” 王绥越说神情越冷静:“你也说了,这西凉迟早就是五皇子的,微臣与德妃娘娘为何要去冒险害皇上?皇上如今这幅模样可对微臣,五皇子,德妃娘娘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们也是听信了谗言,才演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王德妃一听,立即大声道:“兄长!你,你当真是蠢啊!你竟听信秦家人的谗言,你看看,现在害得妹妹我不是人!妹妹早就说了驸马不是什么好人,但你非要说让驸马试试,你看看现在……” 王德妃说话间朝着元安帝爬去,眼泪全是泪水,她快要爬到元安帝身边的时候,被赶来的刘泉拦住。 王德妃在看到刘泉的时候,眼神只有轻微的变化,她立即快速抓住刘泉的双腿,哽咽道:“刘总管,求求你行行好,替我与陛下说说,臣妾在陛下身边这么多年,从来就没有争抢过什么,就算心里有些野心,那也是想要五殿下能手握权势罢了,但这些都是陛下所想的事情啊。” 说话间,王德妃吃痛的爬到元安帝的脚边,满脸的泪痕,哭着说:“陛下,陛下,玄奕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不能让玄奕没有了外家,不能让玄奕没了母亲啊,陛下,陛下,都是妾身心术不正,被外人诓骗,陛下求求你原谅臣妾这一次好不好?好不好?” 元安帝冷漠地看着脚边的女人,随即抬眸看向大殿中的萧笙,他这辈子见过了太多虚伪的人,包括他在内,也是一个极其虚伪的人,他本以为自己护着的女人是对他最真心的人,原来真心根本就不值一提。 萧笙知道王绥以及王德妃在挣扎,在给萧玄奕挣扎,在那男子的规矩挣扎,只要最后萧玄奕还是这西凉的未来储君,王家和王德妃都不会当真的获罪。 其实萧笙也很想看看元安帝这一次如何抉择,在面对王德妃如此模样会不会心软。 下一刻,元安帝虚弱的抬起手,目光看向刘泉。 刘泉跟在元安帝身边那么多年,怎会不知元安帝的意思,他大步上前直接扯住王德妃往一边丢去。 王德妃狼狈的趴在地面,手腕的疼意让她全身都在隐隐颤抖着。 “母妃!”萧玄奕看着德妃被刘泉像丢脏东西一样丢在一边,怒吼:“你这个阉人!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对待母妃的!” 刘泉盯着萧玄奕:“是陛下给的。” 萧玄奕到现在也不敢去直视元安帝失望的眼神,这次却是看向元安帝:“父皇,求求你放过母妃,放过舅舅吧。” 萧玄奕也不畏惧脖子处架着的一把冷剑,直接扑通跪地:“父皇!求求你放过母妃,放过舅舅吧,就如舅舅所的那般,都是因为秦家,都是因为驸马说的那些话,舅舅与母妃听信谗言,才伤害到了你,父皇你不是说过要一直保护母妃的吗,求求你放过母妃吧。” 大殿中的萧笙听着这些话,觉得真是讽刺极了 ,她笑着说道:“萧玄奕,你可真是孝子啊,不过你这份孝心只用在了你母妃以及王家的身上,你从来就没有想过你现在所拥有的地位,所享受的财富都是谁给你的,父皇那么栽培你,从来就没有因为你的资质平平而放弃你,从来就没有因为你的愚钝而嫌弃你,而你呢,你拿什么回报的父皇?” “你想要父皇死,在你的眼里,只有父皇死了,你才能护着你的母妃,王家,是不是?” “不是!”萧玄奕好似被萧笙所说的话戳中了什么一般,他死死地盯着萧笙:“我从来就没有想过父皇死!萧笙!是你!是你想父皇死,要不是你,母妃与舅舅怎么可能听信谗言?都是因为你!” 萧笙脸色也彻底冷下来,一步一步走至高台上,就在众人疑惑萧笙的举动时,就看到萧笙走至萧玄的面前。 在众目睽睽下,萧笙一巴掌扇在萧玄的脸上。 王德妃见状,嘶吼:“萧笙!” 萧玄奕脑子嗡嗡嗡地作响,一手抚在被萧笙所打的脸上,仰头看着脸色冷戾的萧笙,刚要开口萧笙快速扯下发间的簪子快狠准的刺入萧玄奕的嘴里。 啊! 也不知是王德妃的惊叫,还是萧玄奕的惊呼。 朝臣间都是惊吓后,整个大殿中变得鸦雀无声。 林铮见状,收起手中的长剑,唇角维扬。 元安帝眼睛闭了闭,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一直盯着地面。 刘泉震惊过后护在元安帝的身边,就怕王德妃在这个时候以元安帝要挟长公主。 此时的萧玄奕直接躺在了地面在摆动着,鲜血从他的嘴里冒出,瞳孔睁大,除了一些轻微的声音再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王德妃爬着到萧玄的身边,看着萧玄奕痛苦的样子,一手忍着疼痛抚摸上了萧玄奕满是鲜血的脸颊:“奕儿?奕儿?你,你,你等等母妃,母妃这就去给你找太医。” 说完,王德妃满脸泪痕的看向大殿:“御医!御医!还不来给殿下看看!御医!” 只是这个时候谁还敢掺和? 李珺站在最末,他是见识过萧笙很多面,从来没有见过萧笙杀人也是这么干练,在看看林铮那小子没有任何的意外,看来见过不少次萧笙杀人的样子。 萧笙眸色微沉,侧身面对大殿,说:“以往与王家以及五皇子走近的朝臣本宫不多做计较,但本宫还是会给你们一个选择,若是不服本宫,就犹如德妃所说,看不上本宫是一介女流的,站出来,省的以后本宫一个一个来收拾!” 众人都看到萧笙的狠辣了,加上现在元安帝根本就说不上任何的话,谁还敢在这个时候冒头? 倒是王绥,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萧笙的狠,他属实没有想到。 萧笙扫过殿中的每一个臣子,半晌也没有见人在这个时候出头,轻笑一声:“今日若不提出建议或者意见,到时候又传出不满本宫是一介女流的言论来,本宫会亲自拔了那传出言论人的舌头,会将那舌头挂在帝都最显眼的地方,让整个帝都的百姓看看,这样人的下场,本宫倒要看看谁还敢在不知真相的情况下,胡言乱语!” 杨忠鸣看着与元安帝年轻时气势相差无几的萧笙,立即跪地:“微臣恳请皇上禅位于长公主!还西凉一片安宁!” 众臣见杨忠鸣都如此的上道,也全部跪地重复了一遍杨忠鸣刚刚所说的话。 唯有高云钟,王绥直直的站在大殿中。 王绥是被萧笙的手段震惊的僵持在原地。 而高云钟则是关心元安帝:“长公主,微臣有些话虽在此时不好开口,但微臣还是要说上一说。” “高大人请说。”萧笙对高云钟也没什么好印象,不过是还有些用处,加上后面的态度还不错,她也就不斤斤计较。 高云钟看了一眼元安帝,才拱手恭敬的说:“皇上还能活几时?” 这时,李珺站出列,说道:“照着皇上如今的身子骨,若是好好调养,日后除了不能开口说话以外,也还能自然的老去。” 高云钟朝着李珺睨了一眼,他就知道李珺知道一切。 他又问:“如果长公主登基后,若是西凉达不到皇上在位时的盛世,长公主可有想过对不住西凉的列祖列宗?” “若是长公主上位后,就犹如德妃所说,西凉各地不满公主是女子,出现动乱,又将如何?” 萧笙似乎并没有把高云钟的这些话放在眼里,她看了一眼王德妃抱着萧玄奕无助的样子,轻笑:“高大人,这些不是你该担忧和考虑的事情,既然本宫有野心坐上父皇那个位置,高大人所说的那些事情在本宫这里完全不是什么大事。” “只要本宫在位一日,西凉乃至整个南越、漠北,将不会出现一场战乱,至于高大人所说西凉各地不满本宫是女子的人,本宫倒是想问问高大人一句话。” “女子的肚中能装下你们这些男子,为何你们男子还要反倒瞧不上女子?都说孝字当头,你们难道对你们的母亲只是表面的孝敬?难道你们从骨子里就从未把你们母亲放在眼里过?” 高云钟的脸色微白,这,这怎么就扯到自己母亲的身上了? 他们都是簪缨门第,怎么可能不把自己的母亲放在眼里? “长公主,你莫要将两件事混为一谈。”高云钟冷声说道。 萧笙轻笑:“到底是本宫混为一谈,还是高大人打心底觉得女子不如男,高大人心里比谁都清楚。” 第453章 是你安排的? 高云钟被萧笙的话堵住了所有想要说的话,的确,他顾虑太多,作为西凉的朝臣,他不可能不为西凉做考虑。 他用以一种苦口婆心的语气说:“长公主,打天下和治理天下是两回事,微臣知晓您的本事,也知晓五皇子是个资质平庸之人,但您若是想要好好治理西凉,治理天下,还需要……” 哗啦! 元安帝大手朝着御桌上一挥,打断了高云钟的那些话。 御桌上的笔墨纸砚全都洒落在地。 高云钟见状,唇抿得很紧,他知道元安帝这是让他不要多话。 萧笙眉梢微挑,视线在龙椅上的元安帝停留片刻,说:“父皇是有话对高大人说?” 元安帝点头。 萧笙继续说:“刘总管,带着父皇与高大人去偏殿。” 刘泉会意,上前扶起元安帝朝着偏殿走去。 高云钟见状,也朝着偏殿的方向走去。 抱着萧玄奕的王德妃心中满是不甘心与怒意,她看着仿佛掌控全局的萧笙,眼中浮现出来的全是杀意,凭什么萧笙能够轻而易举的得到想要的? 凭什么萧笙的野心就能坐上那个位置,还有朝臣追随? 她心里越想越不甘心,越不甘心,视线在萧笙的身上慢慢一动,就看到刘泉搀扶着的身影,那原本伟岸无比的身影此刻已是消瘦无比,她快速起身朝着元安帝扑去。 林铮神色微变,正是他以为王德妃要朝萧笙扑去的时候,只见王德妃直接抓住了元安帝的手臂。 刘泉一个激灵,下意识的反应推开王德妃却被元安帝给阻拦。 “陛下?”刘泉疑惑的看着元安帝。 元安帝看着刘泉,仿佛在说,无碍。 刘泉还是松开了王德妃的手臂。 “你不是说过会好好保护我吗?不是说过会好好护着我们王家吗?”王德妃忍着手腕的疼痛死死的抓住元安帝的衣袖:“陛下,你是要失言吗?” 原本朝着偏殿走去的高云钟听到王德妃的声音就朝着高位上看了一眼,脚步也站定。 他是真的不知道王昔瑶是怎么说出这些话来的,这些年皇上对王家,对她难道不够好吗? 而萧笙当真是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或者说元安帝就喜欢这款女人?她微微侧眸就看到林铮不知何时站在她的身边,二人对视一眼。 元安帝则是推开了王德妃的手,眼神够冷,那微干的唇微微张嘴,却因为无法开口,难听的话到底是没有让王德妃听见。 王德妃还是头一次见到元安帝这样看她的样子,以往她只在元安帝看陈淑妃的时候见过这样的神情。 元安帝朝着萧笙看去,那眼神的冷意似乎是在命令萧笙处理掉王德妃。 萧笙说:“刘总管,带着父皇去偏殿。” 王德妃知道,只要元安帝此刻走掉,她将会落入万劫不复的下场,萧笙的狠她早就试过了,更何况王家对萧笙起过杀心。 萧笙不可能给她,给王家一条生路! “陛下!”王德妃在元安帝转身之时,一手拽住了元安帝的衣角,惊叫道:“陛下,陛下你难道就不怕,不怕臣妾把你当年做的事情告诉给朝臣们听?难道你就觉得萧笙不会把为皇后与风家报仇!?” 刘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回头看着王德妃,说:“德妃娘娘,既然你早就知晓陛下才是能护你周全的人,你为何还要算计陛下?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你懂什么!?”王德妃恶狠狠地瞪着刘泉:“你懂什么?是皇上说,只要我听话,只要我懂事,就会护我周全,护我王家周全! 当初皇上说过会娶我的,但是她娶了风满意,他说风家能给他更好的帮助,他说亏欠我的都会补给我。” “陛下,你明明说过你亏欠我,但你为何从不在乎我们的儿子?你那么看不上陈淑妃,你为何要重用四皇子?你明明对风满意只有利用,你为何还对她的女儿那么好?”王德妃说出了内心深处的苦楚:“你嘴里说着亏欠我,你嘴里说着让我懂事,让我听话,就会护着王家,护着我,但你还是对风满意有情有义,这些年迟迟不再立后,你会在你的寝宫中看着风满意的画像。” “在你明知四皇子不是你的儿子后,你仍旧没有想要封我们儿子为太子,你又是什么意思?” “你又让我怎么想?你让王家怎么想?” 元安帝听着王德妃的这些话,面容没有丝毫的变化,但那双眼睛空洞起来。 好像无数个记忆涌入了元安帝的脑海中。 原本模糊的人也渐渐清晰起来,风满意,已经有很多年没有人在他身边提起这个人的名字。 “你身体健朗,你至少还能在位二十年,别说二十年,就算是十年也是世事无常,这西凉的江山还能落入我儿子的手中?” “我当然得为我儿着想!是你女儿先对你下手,你现在是要只惩罚我与王家是不是?”王德妃仰着头一瞬不瞬盯着元安帝侧影:“你刚刚可是看见了,你的女儿杀了你唯一的儿子,你当真是觉得你女儿是无辜的吗?!你刚刚是没有看见,你的女儿从前往沧州开始就在算计的位置!” 刘泉又叹了一口气:“娘娘,你还没有看清现在的局势吗?皇上现在已经没有资格来说这西凉的帝王归谁,长公主也说了,能者居上,赢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们不行就是不行,你还挣扎什么?” 王德妃听着刘泉的这些话,那紧绷着的弦‘崩’的一声断掉,她凄笑起来:“哈哈哈……没错,我是败了,要是本宫早知道萧笙的野心是皇位,萧笙能做的,本宫为何不能做的?本宫败就败在太过循规蹈矩!哈哈哈……” 萧笙看着元安帝没有任何变化的脸,说:“来人,德妃娘娘得了失心疯,带去冷宫,晚一些送一条白绫。” 随着萧笙的声音落下,殿外涌进来不少禁军。 朝臣们看着禁军现在都已被萧笙给掌控,各个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都在庆幸在最开始没有随意的乱站阵营。 其中脸上笑意最深的当属杨忠鸣了,他就知道长公主不会失手,尽管长公主离开帝都那些事情没有告知他,但眼下已成为定局的局面足以让他觉得押对了宝! 从此杨家也会跟着长公主水涨船高! 而王绥也反应过来:“长公主!你,你是不是太……” “王大人刚刚不是提起了二驸马吗?正好,外面的二驸马早已等候多时,不如本宫把王大人交给驸马处置?”萧笙笑盈盈地说道。 王绥的话不但被打断,他还被萧笙的话给吓住,秦舒锦就在外面? 这是什么意思? “王大人似乎不太明白本宫说的话?”萧笙轻笑,看着大殿大门处出现的秦舒锦,说:“你以为秦舒锦为什么会来你身边找差事?” 王绥瞳孔骤然一扩:“是,是你安排的?” “看来王大人还不是很蠢。”秦舒锦走进来,他扯着笑容,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至王绥的身边:“我前来你身边当差,就是长公主的意思,你可还记得当初秦君凛去找德妃娘娘是说了一句,长公主出事了?” 王绥听到这句话险些站不稳,从秦君凛去找王德妃的时候,就落入萧笙的圈套中。 那个时候他觉得奇怪,刺杀萧笙的消息只有萧玄奕知晓,秦君凛怎会知道?后来王绥还特意问了秦舒锦,只是那个时候王绥已经笃定萧笙死了,秦舒锦也不会知道真相,加上那个时候王绥觉得他已经在云端,根本就不屑秦家,至于为什么要给秦舒锦一个差事,还不是因为打着最坏的打算。 就算出事,他可以把秦家推出来。 只是王绥算尽所有,没有算到秦舒锦竟是萧笙的安排。 所以安排秦舒锦在他身边当差是为了什么? 秦舒锦朝着萧笙俯首一礼:“既然长公主都说了把王大人交给在下,那在下就不推辞了。” 萧笙提醒:“听闻那些从相国寺来的和尚都是奔着钱财来的,和尚不都是应该了去了世俗红尘?既然如此惦念钱财,那就让王大人好好招待招待他们,毕竟也是王大人请来的。” 王绥大惊,他如何招待那群和尚? 秦舒锦则是看向不远处的禁军,说:“把王大人给带去佛堂!” 王绥大惊失色,在没有反应过来之时就被禁军硬生生的拖出了大殿中。 秦舒锦朝着萧笙拱手:“在下告退!” —— 未时。 秦府,东苑。 陈夙白再一次朝着那垂花门处看了一眼,王德妃的人仍旧没有出现,不应该啊,长公主昨日回的皇宫,王德妃不会这个时候还无动于衷,更何况昨日帝都中谣言比往日还要严重,这不就是王绥在为今日的事情做铺垫吗? 怎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人前来请他入宫? 还是说出了什么事情? “西苑那边还没有动静?”陈夙白朝着另一边在漫不经心煮茶的秦夷看去:“秦舒锦仍旧没有回府?” 第454章 输了? 秦夷手拿茶挟夹着茶叶的手微微顿住,他其实也在猜测皇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位相国寺中的长公主回到皇宫后,萧笙会容忍? 王德妃见到萧笙后又是怎样的情景? “君凛?”陈夙白见秦夷出神,声音大了不少。 秦夷回神,说:“秦舒锦今日也没有回来,也没有从二公主嘴里知道些什么,就连二公主身边的侍女也问不出个一二来。” 陈夙白蹙眉:“二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也问不出任何消息来?” 秦夷点头:“问不出任何有用的消息,这个时候了,那些朝臣也还没有从宫里离开。” 陈夙白总觉得皇宫中事情已经在进行中,至于到底进行到哪个阶段了他不得而知,反而还有一种隐隐不安的感觉。 “君凛是不是知道些什么?”陈夙白问。 秦夷放下手中的茶挟,先是看了一眼那煮的沸腾的水,才看向陈夙白:“师傅,你觉得我能知道什么消息?” “你留下来,肯定有你的私心,你放不下秦家,你也不想看到你祖父战战兢兢护下来的秦家到你这里就彻底衰落,所以你肯与二房握手言和,如今秦舒锦在为王家办事,你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不然你不会留下来,你看到了希望。” 陈夙白当然不知道秦夷所知道的希望并非王家,而是从秦舒锦找上他的那一刻,他就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之处,为何秦舒锦知晓萧笙出事,而王德妃不知晓? 加上秦舒锦突然找上他,让他出面去找王德妃帮忙,他开始就知道秦舒锦有意投靠萧笙,只是他不知道萧笙的意思,但他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秦舒锦。 秦舒锦一旦认定了萧笙那条路,绝对不会轻易背弃。 只是当时秦舒锦所说让秦夷没有怀疑什么,因为王绥也是个下手狠辣之人,所以他出面去找王德妃,也是想看看秦舒锦能给秦家到底带来什么样的希望。 他的目的就是想看看秦舒锦能不能给秦家带来希望。 “师傅,希望都是自己给的,哪能从别人的身上看到希望?”秦夷笑了:“尽管秦舒锦也不想放弃秦家,但若是秦舒锦输了呢?” “输了?”陈夙白觉得困惑:“你的意思是秦舒锦输,还是王家输?” 秦夷轻笑:“这好像没有什么区别。” “王绥所做的事情现在已成定局,怎么可能会输?”陈夙白皱眉问。 秦夷敛眉,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与陈夙白提起心中所知道的事情,好像从某一面他算是与王家同一条阵营,也希望陈夙白能了却恩怨。 但好像从另一面,他隐隐觉得有的事情王家几乎不能翻盘,萧笙能把漠北以及南越稳在手中,区区王家以及德妃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当然,他更知道萧笙赢了,秦家就有希望,秦舒锦为萧笙所做的事情就表明了对萧笙的忠心,只要萧笙所做之事尘埃落地,秦家依旧会慢慢往上爬。 “师傅,这凡事都没有绝对,在所有事情没有敲定,没有落实前,都还会有变动,正所谓世事无常嘛。”秦夷把沸腾着的开水倒入茶盏中,看着那在滚烫沸水打着旋儿的茶叶,眉宇间竟有几分愁意,好像自言自语:“也不知道宫中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正在这时,秦策急忙的从垂花门处跑进来,冲进房间中,先是看了一眼陈夙白,才对秦夷说道:“公子,宫里来人了。” 陈夙白眼中有几丝笑意,虽然这时候皇宫中的人才来,但到底还是来了。 就在陈夙白起身之时,说:“是锦公子。” 秦夷看着秦策的脸色不太对,问:“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锦公子说,是来请陈谷主进宫的。”秦策说这句话的时候略显忐忑。 陈夙白也从秦策的言语中听出了不对劲:“秦舒锦来请我进宫有什么问题吗?” 秦策垂头:“没有什么问题,属下只是有些慌乱。” “你慌乱什么?”陈夙白紧紧地盯着秦策。 秦夷开口说道:“可能是时间等的太久,以为今日皇宫中不会来人了。” 陈夙白刚要说什么,就见垂花门处出现了秦舒锦。 秦舒锦大步走上前来,先是与秦夷对视了一眼,才对陈夙白拱手:“陈谷主,长公主有请。” “长公主有请?”陈夙白后知后觉刚刚秦策的慌乱是因为什么了:“你说的长公主是……?” 秦舒锦淡然一笑:“这西凉难道还有几个长公主?” 陈夙白脸色微变:“是萧笙?” “放肆!”秦舒锦冷声呵斥:“长公主的名讳也是你能说的?” 陈夙白下意识的朝着秦夷看了一眼,随即轻笑一声,说:“原来长公主并没有死,王家是被长公主摆了一道?” “如果陈谷主对这些很好奇的话,王绥此时就在皇宫之中,陈谷主完全可以进宫与王绥好好叙叙旧。”秦舒锦说完,朝着秦夷拱手:“堂叔,长公主也让我给你带了一句话,若是堂叔太无聊的话,也可以前往凤城去看看秦家留下的边疆将士。” 秦夷端起茶盏的手依旧缓慢,他浅浅的品尝了一口后,说:“那你也替我给长公主带一句话,就说只要长公主记得那凤城边疆的将士姓秦,我当然是可以前往凤城的。” 秦舒锦微微颔首,说:“堂叔的话,我一定会带到。” 说完,秦舒锦看向陈夙白:“陈谷主,请吧。” 陈夙白冷哼一声,大步的走出去,看着院落中站着的禁军,陈夙白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有的机会只要错过,便不会再有。 陈夙白自以为是能拿捏住元安帝,他也确信元安帝能会因为有些事情不会动他。 但元安帝的民心已经覆灭,几乎已经威胁不了元安帝。 如今这帝都中的局是元安帝的长女所掌控,他能拿捏萧笙什么? 反倒是他,在这帝都寸步难行。 明明是王德妃所请来帝都,却是入了萧笙的局。 第456章 真相? 陈夙白被秦舒锦带入皇宫的时候,满朝文武从东门而出。 恰好与陈夙白碰面。 陈夙白看着那些神色各异,却每个人脸上都有着凝重的朝臣们,微微惊讶,所以那宫中到底是出现了什么事情? 走在最末的杨忠鸣看到陈夙白前来,脚步慢了许多。 陈夙白也看到了杨忠鸣,从杨家离开的场景陈夙白到如今还历历在目。 正是杨忠鸣与陈夙白擦身而过的时候,杨忠鸣喊住了秦舒锦:“驸马。” 秦舒锦停下脚步,转身看向杨忠鸣:“杨大人。” “这位陈谷主怎么会在这帝都?”杨忠鸣不由的想到了刚刚在金銮殿长公主提起这个人,陈夙白与王德妃还有别的交情? “这是长公主的意思。”秦舒锦如实的说道。 杨忠鸣略显疑惑:“长公主想要见陈谷主?” “杨大人是有什么意见吗?”陈夙白语气不佳的说道。 杨忠鸣轻笑,意味深长的说道:“本官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只是觉得陈谷主来的正是时候。” 陈夙白不明白杨忠鸣后半句话是什么意思,正要询问的时候,就见杨忠鸣大袖一甩,快步的离开。 秦舒锦笑着说:“陈谷主,请吧。” 陈夙白收起心中的疑惑,他与萧笙之间并没有什么直接性的恩怨,除了陈沁微外,如果萧笙是因为陈沁微想要对他赶尽杀绝,又觉得萧笙并不会如此做。 那萧笙让他进入皇宫做什么? 约莫过了三刻钟的样子,秦舒锦带着陈夙白来到了冷宫。 陈夙白看着牌匾上冷飕飕的两个大字,已经不想往前走。 “秦舒锦,你不是带我去见长公主?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秦舒锦回头看着陈夙白:“陈谷主来都来了,不如进去看看?” 说完,秦舒锦直接朝着敞开的大门走去。 陈夙白不动,身边跟着的禁军也不动,陈夙白见状,只能硬着头皮朝着里面走去。 秦舒锦带着陈夙白弯弯绕绕来到一处与四周宫殿大不相同的宫殿前,若不是陈夙白看过那牌匾上写着是什么宫殿,差点以为走错了地方。 “这是皇上当初让德妃娘娘进入冷宫特意装饰一番的宫殿。”秦舒锦说道:“今日德妃娘娘所做之事被揭露,被长公主安排在了这冷宫,长公主说德妃娘娘与陈谷主算是故人,在德妃娘娘最后关头最想见的应该是陈谷主,所以长公主想要满足德妃娘娘的愿望。” “你什么意思?”陈夙白脸色难看至极:“什么叫德妃最后关头最想见的应该是我?” 秦舒锦笑了笑:“陈谷主无需这样看着我,你与德妃娘娘之间的关系,也只有你与德妃娘娘知晓了,进去吧。” 陈夙白原本不想动,但看着周围的禁军,以及还有暗中盯着的幽阁人,他也只能朝着眼前的大殿走去。 被丢在冷宫的王德妃仿佛没有了任何的生机。 她整个人都趴在软塌上,就算这里是冷宫,但因为这里是元安帝特意交代安排的地方,也不差,只是这几月都没有人来打扫,沾了不少的灰尘。 王德妃听着殿中响起的脚步声,微微回头,在看到是陈夙白时,以为自己看错了,她又朝着陈夙白看了一眼。 见陈夙白脸色沉重的看着她,她立即起身,尽管手腕处传来疼痛。 陈夙白看着王德妃微微肿起的眼睛,说:“输了?” 王德妃听着这两个字,眼泪夺眶而出,直接奔到陈夙白的面前,抱住了陈夙白,哽咽道:“师兄,我还是输了,我千方百计得到的儿子也死了,师兄,我……” 陈夙白推开了王德妃,垂着眸子看着狼狈的女人:“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当年在你对付皇后的时候我就警告过你,你不会一直如意的,后来你又因着对付陈淑妃利用秦君凛用冰魄毒针暗杀皇后的女儿,你在暗中除掉了所有碍你路的人,现在落入皇后女儿的手中,你说这算不算是报应?” “师兄!”王德妃不置信的盯着陈夙白:“我以为你知道我的事情是来带我离开的,你……” “陈谷主怎会带德妃娘娘离开?”萧笙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门处,她笑盈盈的走进来:“陈谷主能来,都是本宫请来的,德妃娘娘不谢谢本宫?” 王德妃莫名的有些畏惧萧笙,她看着萧笙走进来,不敢直视萧笙的眼睛。 陈夙白冷冷地盯着萧笙,他就知道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萧笙在主位上坐了下来,先是看看王德妃,又看看陈夙白:“原来你们是师兄师妹啊,原来德妃娘娘你也是梨花谷的人啊,原来如此,本宫就说德妃娘娘与陈谷主的关系不一般,没想到这么不一般。” “你要如何?”陈夙白问。 萧笙轻笑:“陈谷主,知晓你对本宫有些怨言,但本宫历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陈沁微三番五次的想要置本宫于死地,你觉得,本宫会放过她吗?” 陈夙白脸色越发的难看。 “当然,本宫也不是那种嗜血之人,只要陈谷主不再挑衅于本宫,本宫自然不会把陈谷主如何,只是本宫现在有些不解之处,还望陈谷主替本宫解答一二。”萧笙的语气慢悠悠的,就好像陈夙白是什么旧友一般。 萧笙也不等陈夙白开口,继续说道:“本宫的母后是怎么死的。” “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是生下你身体亏虚,你父皇听了王昔瑶的话,在你母后最需要医治的时候袖手旁观。”陈夙白冷声说道。 萧笙扯笑:“不见得,本宫倒是觉得母后是死于你和王昔瑶的手。” 陈夙白死死地盯着萧笙。 萧笙又看向王德妃:“德妃娘娘作为梨花谷最小的小师妹,喜毒,钻研各种没有解药的毒药,后来因着王家的前程只能从梨花谷离开,进入太子府成为妾室,又因着性子天真烂漫深的父皇的喜欢,但那个时候父皇太理智,对你的喜爱也只是小女儿家的喜爱。” “德妃娘娘事事都要强,怎么能输给本宫的母后?便在母后有身孕时就开始下药,在十月怀胎分娩之时,身体也彻底拖垮。” 萧笙每说一句,王德妃就害怕一分,最后全身已经开始颤抖。 “你们师兄二人狼狈为奸的事情还需本宫多说吗?”萧笙笑盈盈的与陈夙白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