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挟持的婚姻》 第1章 二十一年后 靖海集团办公大楼。 元秘书几乎是小跑才能跟上沈宗宁的步伐,她一边跟沈宗宁报告着接下来的行程一边努力让自己的语调不带着微微喘息。 “……十点半是花都项目汇报会,安排的汇报时间是一个小时,但是我跟花都的林总对接过,可能会超时……,预计要到十二点才能完。” 沈宗宁没有停下脚步,昨晚是兰遥遇的生日party,他作为未来的男主人自然不可能缺席,多喝了点,导致今天进办公室的时间比以往都晚了点。 “原定于今天早上九点半的财务周会取消了,今天下午四点以后您这边是暂时没有会议,财务周会安排——” 沈宗宁抬手打断了元秘书,略微沉思了一下,“财务周会挪到明天早上,今天下午四点半我有客人。” 客人?元秘书赶紧在日程本上记下,“沈总,除了日常招待,需要额外准备什么吗?”比如伴手礼、订餐或者其他。 沈宗宁摇摇头,不过又补了一句,“到时候通知法务林铮提前十五分钟来找我。” “沈总,林总去西市出差了,预计要明天才能回来的——”林铮是靖海集团的法务总,作为靖海集团总经办第一秘,记得每个高管的工作动向是必备技能。 她尽责提醒到沈宗宁,林铮出差未归。 沈宗宁步伐略快,165cm身高的元秘书表示她真的感谢靖海集团不用必须着高跟鞋上班,不然哪里能追上185的大长腿,“我已经让他今天一大早赶回。” 正在动车上的林铮表示,对的。他凌晨两点接到的老板夺命call,今早一大早就去赶车了。 电话里沈宗宁没有多说什么,林铮也不便多问,但回想近期集团各类新老项目,好像没有发生什么重大法律事故急需他放下西市的事情直接回赶的呀。 可沈宗宁语气里的沉重还是让林铮听了出来,挂了电话立马就订票,顺道把带去的助理直接扔那里将就应付。 元秘书记下沈宗宁的嘱咐,赶紧让二秘把马上要开会的资料拿过来,在沈宗宁进入办公室后第一时间提交上去。 近期,沈宗宁的助理秦合请假了。 整个总经办战战兢兢又格外的忙碌,沈宗宁不是一个脾气很坏的老板,但不意味着身边的人可以松懈,谁都知道沈宗宁不苟言笑且格外严格,出错了他不至于骂人,但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横过来,很多人就开始两股战战。 总经办的姑娘们私下没少吐槽,果然美丽的人有毒,白瞎了一双大眼,居然用来瞪她们这群美人…… 当然,外人谁知道能靠颜值上娱乐新闻头条的老总,私下是个黑面神。 有时候对着高管发起脾气来,池鱼都能被殃及到绝望。 元秘书作为跟着沈总七八年的秘书,迄今也是无数次在洗手间里悄悄抹泪。微博上兰遥遇的粉丝对沈宗宁有格外的滤镜,觉得沈宗宁英俊潇洒多金还专一,靖海集团这么大的老总,又年轻有为财力非凡,居然没什么红颜知己,靖海集团旗下也有电影发行公司、明星经纪公司,完全不缺俊男美女,但一心只有工作的沈宗宁,愣是跟兰遥遇谈了六年的恋爱。 不可思议吧。 而且恋爱的时候,兰遥遇还只是一个刚刚出道名不经传的小花瓶,在一些综艺里做做边角陪衬,电视剧里能捞到个女三女四都难能可贵。 可是,耐不住人家有个低调的男朋友。 狗仔不是没扒过沈宗宁的过去,自从三年前兰遥遇一炮而红后,沈宗宁的履历被扒得干干净净,可是楞没扒出个什么狗血剧本,无非就是上学是学霸,留学是学霸,归国后是工作狂,恋爱时也是好聚好散,几个前任被@出来,人家也是堂堂正正表达过去已经过去,未来互相祝福。 久而久之,沈宗宁成为了兰遥遇的幸运神。 虽然很多时候兰遥遇会在节目或在采访中不经意的说起沈宗宁的直男行为,但不妨碍她说话时全身都散发着粉色泡泡的恋爱气息。 羡煞旁人。 却不包括靖海集团的中高管。 毕竟天天跟沈宗宁近距离接触的是这群人,中层领导还好,沈宗宁不至于当面斥责。 可高管就算了,直面炮火,有一次一个在老沈总就跟着的元老级高管执行懈怠,沈总当着一会议室面就问了一句:“这还只是生意齐总就推三阻四,如若是打战,齐总是不是早举起手来了?”给齐总搞得当时就面红耳赤,散会后很久都难以释怀。 沈宗宁骂他投降主义。 他可是出身军人世家,一家人几代人都有当兵的,结果说他是汉奸,真是扎心到了极致。 ———————————— 会议果然开到了十二点多,一行参会人员直接浩浩荡荡来到餐厅。 靖海集团有自己的餐厅,餐标一直以来都非常不错,用餐时间也比较宽泛,十二点到两点的休息时间,随时来都有热菜软饭,甜点水果,果汁奶蛋一应俱全。 这也是很多求职者挤破头想进来的企业,毕竟除了工资待遇可观外,衣食住行都有补贴,十分诱人。 沈宗宁作为老板,倒没什么架子,拿了餐盘就开始取餐。 一抬头就看见了迎面走来端着热菜的徐闻,只见徐闻身着厨师白衣服,头戴同色厨师帽,白色口罩盖住了全脸,秀发和脸都被遮的严严实实,往腰间看还系着一条深色长围裙,勒出了盈盈一握的细腰。 有些人天生就能在宽大的厨师服中,穿出摇曳身姿。 沈宗宁就见过徐闻一次,还是一眼认出了她。 徐闻自然看到了沈宗宁,但她对沈宗宁没什么仰慕的想法,只是开口让沈宗宁让位:“沈总,劳驾您让我加加菜。” 旁边的人目瞪口呆。 那是沈总耶! 一个小小的厨师是怎么做到如此随意驱逐的。 更让人诧异的是,沈总微微点了下头,就托着餐盘往旁边走过去。身旁的人也跟着给徐闻让出了道,徐闻不以为然,一手托盘一手扶边上,几下子就把热菜加进保温菜盆里。 眼睛都没瞟旁人一下,敷衍的道了声谢谢,提着餐盘就回走了。 沈宗宁眉头一抽,自己瞎了眼,居然觉得这大踏步能走出身姿绰约的感觉。 用餐时,有高管为了活跃气氛,提起了这个徐闻,还打趣到人事总,“刘总啊,你哪里找的这么个性的厨师哟,我们沈总都不放眼里——” 有人附和着笑起来。 人事总刘微微边看沈宗宁的表情,边故作无奈的说道:“靖海集团的人不都是充满个性吗?再说人家端着热菜呢,撞着了才是大事故。” 沈宗宁没有理会。 只听着他们继续说道:“现在真是年轻人的天下,一个个脾气不像我们那个时候好啦,这个小厨师丝毫不畏惧领导,是不是真如网络上说的,00后整顿职场哟。真是没经历过社会的毒打哟……” 刘微微前几天帮沈宗宁调过徐闻的个人简历,她忍不住捂着嘴笑道:“许总啊,您这次走眼了,这个厨师可是有35岁了。” “啥?”许总诧异,“跟我同龄?” 一群人看看许总所剩无几的头发,不约而同大笑起来。但又觉得确实不可思议,晚上加班加餐的时候,他们都能看见徐闻,吃夜宵的人不多,所以他们能看到徐闻脱了厨师帽和口罩的样子,那漂亮的脸蛋可不像超过二十五六岁的。 有人也打过徐闻的主意。 以靖海集团中高管的收入,有些人认为这样的地位和收入,是完全可以让一个小小厨师折腰献媚。 可惜不久后,就传出了餐厅新入职的二厨被徐闻胖揍一顿还告到行政中心最终被开除的消息后,心怀叵测的男人们不约而同偃旗息鼓。 要知道! 二厨可是个正经的高大胖,三十几岁的年纪一米八高一百八十斤重,腰肥膀圆。然而这样一个壮汉,被徐闻按着锤了一顿! 据现场目击者回忆,高大胖摸了徐闻的细腰一下,就被徐闻当场过肩摔,之后直接一腿跪到高大胖的胸口,众人都听到“咔吧”一声脆响,可徐闻不急不缓的,对着高大胖的头和脸,有节奏的左一拳右一拳,没多大会儿,高大胖本来就拥挤的五官惨不忍睹,只怕亲妈来也认不出来了。 高大胖只是想职场性骚扰一下,结果让徐闻好生教训了一顿。 还捅到了行政中心,让介绍高大胖进来的行政副总监十分尴尬,他想包庇,可徐闻早已指出餐厅是布满监控的。 一番办公室理论下来,高大胖道歉滚蛋,而徐闻勉为其难的同意不报警息事宁人。 事后被好事者当做笑话告到集团分管副总那里,行政副总直接处于当月考核不及格。这事,让徐闻小有名气。有些办公室女孩子甚至很喜欢这个姐姐,觉得她又酷又飒,煮的夜宵好吃也就罢了,还能揍人。 后来大家才知道,徐闻每天下班后都得跑步五六公里去一个拳击馆练拳,风雨无阻。 第2章 徐闻这些事情,沈宗宁都知道。 他调徐闻简历的时候,刘微微顺口就“事无巨细”向他汇报了。难怪,嫂子那样伶牙俐齿的人都搞不定—— 林铮在四点钟的时候终于踏进了集团的大门,接到元秘书的电话后,他急匆匆的把行李一放,拿着笔记本就前往沈宗宁办公室。 沈宗宁的办公室在二十七层,等电梯时,林铮看到了徐闻。 此刻的徐闻没有穿着厨师服,上身内着黑色吊带,外套一件遮臀长的浅灰色衬衫,配一条紧身小脚牛仔裤,脚蹬一双洗的发白的浅灰色板鞋。 当然,最惹眼的还是她半长的微卷黑发以及那一张与职业不太相符的艳丽脸蛋。 看得出未施粉黛,白里透红的鹅蛋脸上,侧着光能看到细细的绒毛,这真是无敌青春的一张脸啊,让人无法想象她有三十五岁了。 当然,林铮注意到她并不是因为什么美丽。 而是沈宗宁吃完中午饭打的电话,电话里沈宗宁说到了徐闻,挂了电话的他立马在企业网里查找到徐闻的照片,证件照和此刻一起等电梯的人别无二致,让人无法做到过目既忘。 电梯来了,林铮秉承绅士风度进了电梯按着开关门,然后点了二十七楼。 徐闻眉眼微动,站到了林铮的侧面。 到了沈宗宁办公室,元秘书看着同行的两个人,微笑道:“林总,沈总在办公室等您,徐女士,请您跟我到会客厅稍坐一会儿。”说罢引着徐闻朝隔壁会客厅走去。 总经办几个人早已耐不住八卦的心。 待林铮走进老板办公室,徐闻也去了会客厅后,几个人脱口而出,“为什么老板会见徐闻啊?徐闻不就是之前打高大胖的那个厨师吗?” 其他人附和道,“没道理一个集团老总召见一个小厨师吧?还是员工餐厅的厨师——”又不是名厨。 “难道徐闻是钉子户?我们集团哪个项目要拆到她们家了?”谈不拢于是集团老总亲自出面? 怎么可能?其他人否定。项目上的事情没道理上升到集团,项目总嫌钱挣太多了? “那是什么原因?” 未来的助理,目前的男秘贺挽之突然摆出个便秘的表情,“难道是——老板看上她了?”话音刚落,遭到一群女人白眼加小拳头,这不是扯吗? “嘘——别乱讲好吧,昨晚未来老板娘生日party,老板可是给足了面子。” 男秘冷哼,“你怎么知道?” 姑娘们晃着手里的手机,“微博热搜,麻烦你看看。” 贺挽之嘲讽道,“未来老板娘的通稿热搜倒是买的很快,昨晚的事儿今天就热搜了。” “贺挽之,你一天到晚不冷嘲热讽是会死吗?小心祸从口出。”元秘书已经走了进来,这贺挽之明明是名牌大学的硕士毕业生,鬼知道一个男人怎么会那么多冷八卦,偶尔说说就行了,还嘲讽兰遥遇,人家是什么人,是未来老板娘,等十月份大婚后,这里还不就是人家的天下了。 不想干了吗? 元秘书八面玲珑,但对贺挽之更为严格。 贺挽之不以为然,“我倒是觉得这个小厨师比兰遥遇好看多了,就兰遥遇那人工脸,你们还好意思昧着良心说灵动美人——唉,我就不知道咱们沈总,是哪只眼睛瞎了……” 元秘书实在听不下去,抓起份文件敲了贺挽之的手臂,“你真是口无遮拦,做事去!” 其他姑娘见状纷纷回到自己的工位,贺挽之撇了撇嘴,跟个二世祖一样,歪到自己的座位上。 他就是讨厌兰遥遇,自恋狂。 其他姑娘虽然默不作声,但按捺不住心里细细琢磨起来,好像是小厨师更耐看一点,小厨师皮肤白皙,大大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关键确实是不施粉黛难言靓丽。有时候没影儿的事儿,就这么一点点被琢磨得有模有样。 ———————————— 林铮敲门而入,沈宗宁已经在沙发上等着他了,待林铮入座后,沈宗宁把沏好的茶递给他,“徐闻的情况了解了吧?” 双手接茶,还未品上一口呢。 “沈总,我找刘微微大概问了一下,初步了解。然后也查了下,不过时间太紧,只查到一些基本的东西。” “说说。” 林铮打开笔记本,把之前在动车上汇总的东西整理了一下,开始向沈宗宁汇报,“徐闻,年龄35岁,曲市人,学历是初中辍学,之后在底层打着各样的杂工,其中餐饮类的比较多。这些是刘微微那边的有效信息,我通过她的身份证也查验了一下,学历应该是真的不高,也没有什么犯罪记录,不过她的电话号码是去年年底才换的,之前用的什么号码不太清楚,性格比较独立孤僻,不怎么跟别人来往。餐厅里自从她打了那个高胖子后,很多人也不太敢惹她。所以在公司也没什么处到好的朋友,得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 沈宗宁听完沉思了片刻,“曲市人?” 林铮似乎想到了什么,又说道,“我请朋友打电话回到她身份证所在地的派出所,那边说她去年回过派出所办理过身份证,之前这个徐闻可是长达二十几年没有办理过身份证,据说人口普查的时候,他们家人一度想报失踪死亡的,但碍于法院登报程序麻烦,所以就保留了户籍。也是去年了,才回去补办的。据说跟她家里人还闹的不愉快。” 沈宗宁听到这里来了兴致,“意思是前面二十几年她都是黑户?” 林铮不置可否,“前些年身份证作用没现在这么万能,而且管理松散,在底层混迹的人没有身份证也不像如今这样寸步难行。” 沈宗宁点了点头,“混江湖太久了,怪不得油盐不进。” 俩人沉默了一会儿。 接着沈宗宁吩咐道,“一会儿我要与她谈判,但目前来看这样的人不怎么好对付。把你叫来是一起把把关,事关珑珑的生命,别无他法了。” “珑珑的身体?” 提起珑珑,沈宗宁内心涌满了苦涩,有时候人就是胜不了天啊。 “珑珑首次移植失败了。” 其实集团里跟着沈宗宁时间长的高管都知道,沈宗宁家里还有个长兄沈宗凛,自幼无心商业一心想要从军,后来得偿所愿成了一名军人。沈宗宁一直对这个只长自己五岁的大哥充满敬仰,珑珑是沈宗凛的小女儿,也是沈家唯二的孩子之一,自五岁患上白血病后,全家人的关注重点一直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而迄今未结婚生娃的沈宗宁更是对珑珑视同己出,生病后的沈珑珑为了就医,直接被大嫂带回沪市,跟着母亲和哥哥,一起住进了老宅。 沈宗凛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对于珑珑无法做到太多陪伴,更多要紧时候陪伴的都是他这个叔叔。 叔侄情深真不是简简单单的四个字。 沈珑珑也十分勇敢乖巧,哪怕疾病的治疗过程各种疼痛煎熬,小小的她都是能不哭就不哭,笑对大家,医院和家里人都十分心疼宠爱她。 珑珑与哥哥,也是沈宗凛的长子沈曦配型成功,但因为珑珑的身体素质一直达不到进仓的条件,移植手术一拖再拖,直到六岁,也就是年初,才得以完成手术。 可惜,三个月排异太大宣告移植失败。 只能再次寻找合适的骨髓,中华骨髓库里重新去排队,好不容易有两个配型达到移植条件,但经过骨髓库联系后,都无法达到捐赠条件。其中一个是怀孕五个月的孕妇,另外一个刚确诊是肝癌患者。 珑珑的生命岌岌可危。 沈家自沈宗宁父亲这辈就从商了,几十年的根基,说实话并不缺钱,以沈家的人际网,也不缺医生。 可是,缺骨髓啊。 靖海集团旗下有自己的医院,作为公司福利,每年会给所有在职人员进行体检,也包括每个入职员,徐闻作为餐厅从业人员,最近一次季度体检时,被发现配型成功。 林铮听到沈宗宁说到这里,有些呃然,提出疑惑,“骨髓库给徐闻打了电话,她拒绝捐赠吗?” 沈宗宁点点头,“她拒绝承认自己在抽血化验时同意捐赠骨髓。”这条林铮知道,因为在珑珑生病后,凡是在靖海集团旗下体检的人,抽血所填的表格里都有这一个选择:是否进入中华骨髓库。 徐闻拒绝承认捐赠,也表示不予捐赠。 态度十分强烈。 这个事情发生后,沈宗宁的大嫂,一个大学副教授,基本是以哀求的姿态找到了徐闻,但徐闻依然拒绝了。 三天前,珑珑的病情又一次恶化。医生说如果再找不到骨髓,后续的化疗意义也不大了,只是徒增痛苦以换取有限的生命时间。 不用大嫂韩暖阳开口,沈宗宁也不可能坐视不理。他们一家人商讨后,由沈宗宁直接出面来谈。 因为韩暖阳开口所许的任何条件,徐闻充耳不闻,言语有礼却态度强硬,就是一句话——拒绝捐赠。 林铮也算知道了谈判的大致要点了,直言不讳的问道,“沈总,徐闻如果对嫂子开出来的条件不为所动的话,估计是憋着大招,她现在知道了自己很重要,对方还是沈家,自然坐地起价。一会儿只怕是——” 狮子大开口估计都形容不了徐闻。 就怕她心比天高。 沈宗宁摆了摆手,“到如今只能先谈,其实我来谈已经是给她亮出了沈家的底牌,今天势必会很被动,只能见招拆招吧。合理范围内的要求,我沈宗宁自然会答应。”言外之意就是漫天要价,就只能另想他法。 徐闻啊徐闻,如此冷血吗? 第3章 坐着董事长的会客厅里,徐闻对低调豪华的中式会客厅细细打量了起来。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小厅,面积约莫七八十个平米,顺墙依次摆着新中式沙发,单人、双人、三人的错乱有序搭配着,以雕花小几为连接点,上面摆着各种微型盆景,靠着入门处,还摆着折叠镂空雕花的实木屏风,搭配中式深色地毯,以及各色灯具,整个会客厅与外面现代化科技感十足的写字楼风格形成鲜明对比。 仿佛是另外一个世界。 元秘书亲自端来了茶水,以及一些小点心。待客礼仪很标准,徐闻还是要了杯白开水。她的头有些犯晕,加上这个很是私密的环境,如果再放点轻音乐啥的,徐闻完全可以倒头就睡。 实际上她也没克制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是元秘书把她推醒的,揉着眼睛睡眼惺忪,她眯着眼睛看到了沈宗宁和林铮走了进来。 拨了拨有些凌乱的头发,她努力让自己清醒点。可是使劲揉了揉眼睛,还是没办法完全清醒。不得已的站起身来,问已经打算关门出去的元秘书,“请问洗手间在哪里?” 元秘书带着徐闻来到外面总经办用的洗手间,只见徐闻直接打开水龙头,双手捧满水朝着脸上就一顿呼噜噜抹起来,现在可是深秋,刚放出来的水不说刺骨,却也是很凉的。 如此反复几下,动作粗鲁又果断,好半天精致生活的元秘书才故作镇定递上纸巾。 徐闻道了谢,这么一顿操作,冷水把迷糊的神经重新拉回到备战状态。 推开会客厅的门,沈宗宁也整好在沙发上抬起头,四目相接,徐闻的眼神里带着期待许久的兴奋,而沈宗宁直觉并不好。 这个常年混迹厨房的女人,并不畏惧她。 甚至带着小人物无知的孤勇,和无法言说的亢奋。 俩人差距巨大,这一刻却仿佛读懂了对方眼神一般,看似四平八稳,实则暗流涌动的对峙起来。 林铮先开口,声音柔和十分斯文,“徐女士,我是集团法务林铮,刚刚我们还在电梯里遇见了。” “林总您好,我经常在餐厅里做事,少有机会能认识林总。”徐闻微微笑道,转过身看向主位上的沈宗宁,“还是托了沈总的福,不然林总与我以后在电梯里还得大眼瞪小眼呢。” 沈宗宁面无波澜,单刀直入,“徐闻,我大嫂找过你了,对吧?” “你大嫂是?”徐闻装傻。 “前天在下班路上,把你堵在你住的城中村入口处,声泪俱下求你捐赠的那个女人就是我大嫂,她女儿沈珑珑患白血病两年了,目前你的骨髓,也就是外周血检测与沈珑珑初配成功。”沈宗宁双手交叉在翘着的二郎腿上,仰靠着沙发背,看着徐闻不急不缓一一说道。 徐闻听完点了点头,表示想起来了,话锋一转,“我想沈夫人应该告知过沈总了,我没有同意加入骨髓库,也拒绝捐赠。” “珑珑今年七岁,她五岁时候患病。我不知道你对白血病了解多少,但说实话那个病很熬人,一个聪明伶俐的小姑娘被折磨得奄奄一息,但她又很勇敢,屡次闯关成功,活了下来。” 沈宗宁不予理会,缓缓说起沈珑珑的事情。 “家里只有她哥哥跟她配型成功了,不过半相合移植似乎不太理想,她第三个月开始产生排异,三个月后,医生宣告失败。” “沈总,我很同情你侄女的病情——” 沈宗宁抬手示意徐闻打住,修长的手指充满骨感美,但中指上套着一枚低调的铂金戒指,镶嵌着一颗不起眼的钻石。 这不起眼的钻石如同强势的沈宗宁,有些灼伤徐闻的眼睛。 “珑珑移植很勇敢,她对我们家每个人来说都很重要。今天二十一号,但医生已经下了两次病危,可以说如果再找不到可移植的造血干细胞,可能这个生命就要没了。” 沈宗宁语气平和说完珑珑的事情,但林铮能听出来沈宗宁内心泄露出的一丝痛楚。 他把话接过来,“徐女士,我能冒昧问一下不能捐献的原因吗?是身体原因还是经济方面?如果是经济方面的话,我们可以给你想要的补偿,如果身体方面——” “林总,我并没有同意过入骨髓库,所以还轮不到道德绑架,赶鸭子上架的去捐献。” 林铮略带微笑,“我觉得很疑惑,为什么徐女士如此抗拒去拯救一个七岁女孩的生命呢?” “因为不是我的侄女,不是我的亲人,世间被病魔折磨的人不计其数,我只不过是不愿意给一个陌生人捐献罢了。” 沈宗宁看着眼前的女人,明明面带微笑,可是每句话都这么冷漠。 “徐女士,您知道这是沈总的侄女,我相信就算你不愿意做好事,也可以从生意的角度来考虑。这个世界上总有需求和欲望吧,我想徐女士应该也有诉求,换别的人家,可能就放弃一条可爱的小生命了,但是在靖海集团这样的事情不到最后我们都不会放弃,所以徐女士不妨考虑考虑换个角度来谈。” 说罢低着头,对着笔记本一阵输出。 未等徐闻反应,林铮已经把笔记本的屏幕转向她,只见屏幕播放着一段视频,视频的主角是个光头小女孩,她穿着小小的病号服,在无菌病房里唱歌,笑容满满吐字清晰,因为化疗的缘故小脸也有些肿胀,看起来圆嘟嘟的。 稚嫩的歌声为沉闷的会客厅带来了一丝丝欢快。 “徐女士,这是珑珑。你看她可爱吧,所以你需要什么,都可以提的。” 徐闻并没有沈宗宁所想的那么无动于衷,她很认真的看着视频。 视频也就是几分钟,但看完后,徐闻要求再播放一次,这一次她没有沉默,“果然很可爱,也看得出受了很多罪。” 林铮一看徐闻态度松动,示意沈宗宁继续撬动这块顽石,沈宗宁会意,慢慢坐直了身子,他的仪态是很完美的,一举一动都张弛有度。 “徐闻,珑珑对我们家非常重要,所以希望你能伸出援手。至于你的条件,你尽管提。” 视频已经播放完了,徐闻盯着视频上的定格的小光头久久未有反应。 沈宗宁和林铮也没有再说话,只是一直观察着徐闻的面部表情,徐闻的表情很复杂,仿佛在看一个熟悉的小姑娘,又仿佛在回忆里挣扎。 不知过了多久,徐闻从屏幕前抬起头,定定的看着沈宗宁,“不管我提什么条件都答应?” “只要不是违法犯罪杀人放火的,必然答应。” 这句话是哄鬼的,难道徐闻开口要靖海集团,沈宗宁也给吗? 不过徐闻并不在意这些,她深思片刻,说道:“我的条件有三,没有谈判的空间。沈总,我不妨告诉你,踏进这道门,我本着辞职滚蛋,也坚决不想捐骨髓的念头丝毫不变,只是来之前我想要查过你侄女的照片,但没找到。” 沈宗宁和林铮暗暗舒了口气,徐闻松口了。 “我们对孩子们保护得很周密,目前没有对外泄露过孩子的照片。” “所以,我不知道珑珑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如果知道,我不会来谈判,直接提桶走人了。”徐闻有些愤愤。 林铮一看有戏,“徐女士,也许是很大的缘分吧,珑珑现在的情况很危急,所以你能答应捐赠真的很感谢。” 徐闻一听连忙摆手,“有条件的啊,林总!” 不要上来就扣帽子。 沈宗宁难得一笑,“你只要愿意就行,至于条件,你说说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不出意外都没问题。” 这一笑,有点晃了徐闻的眼睛。 记忆里的男孩也这么笑,嘴角边露出小小的梨涡,让原本剑眉星目稍显冷漠的容颜带上了一丝微甜。 林铮的声音把陷在记忆里的徐闻拉了回来,“徐女士,您说说您的想法吧。” 多么斯文的律师啊…… “是条件。林总。”徐闻纠正。 “是的是的,徐女士果然是谈生意的好手。”虽然很傻,这个时候识时务多好,何必一套一套的呢。 徐闻喝了口茶,也不看林铮了,只是盯着沈宗宁,“沈总,我的条件有三个,第一,我只进行外周血的造血干细胞捐献,期间所有费用和我的健康状况都由你们保证,如果我感到不适,随时有权利停止捐献。” 沈宗宁不假思索,“据我所了解的,捐赠之前白细胞动员针会让人产生不适,可能因个体不同,有些人的反应会略微严重些。” 徐闻点头,“我知道,整个捐赠流程都没问题,但是过程中我产生昏厥、晕倒等症状,我有权利终止。而且整个捐赠过程,我要到红十字会指定的三甲医院进行,全程录音录像,如果可以我还能搞个直播。” 沈宗宁面露黑线,“直播就免了吧,其他的都没问题。” “好吧。”徐闻略有遗憾。 “说说你的另外两个条件吧。” 有欲望的人就很好办了,刚刚这个说起来也不算多大的事儿,甚至都不算条件。 “第二个条件对于沈总来说也是很简单的。”徐闻抚了抚额际的碎发,不言语了。 林铮觉得这老江湖谈判确实很有想法,一顿一挫的,节奏都在她这里了。 “徐闻,你不必犹豫,直接说就是了。” 沈宗宁何尝不知,其实吧,徐闻这些小动作多余了。 “好吧,沈总真是爽快人。那我就一鼓作气了,毕竟过生日都不敢这么许愿,怪我胆小了。”好家伙,不遮不掩了。 沈宗宁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姿势。 徐闻收起笑容,脸上带着一丝凉意,当然,说出的话自然也不会好听。 “第二,我要一千万,签订赠与协议,在捐赠准备工作前打到我的账上。” 沈宗宁眉毛微挑,“没问题。只要不是无故停止捐赠,这个钱一旦打过去,就不会问你要回来。”一千万对于沈宗宁不多,对于珑珑的生命来讲也不多。但是对于普通人而言,徐闻果然敢开口。 “第三呢?”林铮追问。 “第三嘛——” 会客厅的隔音一向不错,但砸东西的大动静还是传到了对面的总经办,几个秘书不约而同往门口看去,好事者甚至来到走廊上。 乖乖,那声响,动静不小。 此时的会客厅内,沈宗宁早已失了风度,他的专属瓷杯早已碎在墙角,只见他非常愤怒的质问徐闻,“你再说一遍!” 徐闻依然保持坐着的姿势,巍然不动,但抬起的脸丝毫不怯懦,“我要你跟我结婚!领证完成我才会去医院。” 沈宗宁冷笑起来,“徐闻啊徐闻,你真敢讲啊。” 林铮也被吓到,他刚刚以为沈宗宁的茶杯要飞向徐闻的脸了,徐闻可真是一字一顿的讲出这个无理的要求。 “徐闻,沈总有未婚妻的,马上就要结婚了。你这个条件——强人所难了。”林铮收起了礼貌,他怕暴怒的沈宗宁冲过来揍眼前这个不知死活的女人一顿,于是站在两人中间。 徐闻觉得脖子酸了,于是低下头,不过语气仍然欠揍,“你要庆幸沈总未婚,不然他还得先离了婚才能跟我结婚,我是无所谓,他宝贝侄女的身体怕是等不了。” 沈宗宁气笑了,他双手叉腰在会客厅里走来走去,步伐凌乱气息不稳,“好啊好啊,徐闻,原来你这么爱我啊,我真他妈的服了你。我佩服你能说出来的勇气,但是我告诉你!你他妈做梦吧你!” 口不择言了,我的沈总。 第4章 沈宗宁的怒火非同一般,可能之前想过种种离谱的条件,却万万没想到徐闻打的是这个主意。 可徐闻说的没错,她无所谓的,但珑珑的生命可能就因此进入倒计时。沈宗宁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试图说服徐闻。 “徐闻,你换个条件,这个不可能。” “沈总,你很爱兰遥遇嘛,为了她都可以枉顾你侄女的生命。” “这是两码事儿,有没有兰遥遇,我们都不可能。珑珑的生命我无法忽略,所以我在尽力跟你谈,希望你能献出你的造血干细胞,救救这个小姑娘!!”最后几个字,沈宗宁是咬在牙齿间说出来的。 “徐女士,我作为第三人说出我的想法,其实世界上那么多人,偏偏也就徐女士你的造血干细胞配型成功了,虽然是等着你救命,但这何尝不是你的机会呢?也许错过这一次,你的余生很大可能还是在灶台边上转悠,你的人生仍然如此平凡。”林铮娓娓道来,说出一个残忍真相,那就是因为你的造血干细胞有用,且遇到了一个有钱人家,否则,有什么用呢? 徐闻不以为然,“林总,哪怕我就错过了沈总这座金山,可我依然健康的活着。但是沈总的侄女呢?我倒也不是说非得我的骨髓,我的造血干细胞,但是没办法,你们就要我的。既然你口口声声说生命至上,那就履行你们的承诺啊。” 顿了顿,又看向沈总,“还有……沈总,你搞错了一件事情。我并不爱你。” 说罢,就站起了身,今天的谈话很累人,一米八五的沈宗宁站着说话的时候,坐着的徐闻脖子都快抬断了。 “我就不多说什么了,条件没有可商议的,而且,自从得知我的血有用以后,为了以防万一,我一直在服用大剂量的抗生素和其他药物,你们尽早决断吧,我还得上晚班呢。” 说完就走,干净利落,不带走一丝云彩。 林铮觉得头大,这事儿怎么让他碰见了。 原本以为会是要钱要股份要权利,林铮甚至都想好可以在集团弄个什么岗位安插这个初中肄业的女人,谁料到她来这么一出…… 要人。 这真是要命啊…… 可又真的是事关人命。 沈宗宁也被徐闻的提议打乱了计划,跟徐闻谈了没多久后,大嫂韩暖阳的电话就来了。 “宗宁,有什么好消息吗?” 珑珑的病已经折磨得韩暖阳快要崩溃了,本来他们这样的人家,完全可以请优秀的护工照顾珑珑,但因为珑珑小,韩暖阳于心不忍,所以一直以来都是尽力陪在身边,期间受的苦可想而知。 而且作为一个母亲,让她眼睁睁看着小女儿像朵不曾开起来的花骨朵,慢慢走向枯萎,这样的场景只是想想她的心就要碎了。 全家人都知道,包括沈宗宁。 但是他此刻只能先安慰韩暖阳,“大嫂,她同意捐赠了,只是条件还得再谈谈。” “她答应了!”韩暖阳在电话里就控制不住喜极而泣,“珑珑有救了对吧,宗宁。” “是的,大嫂放心。我会尽快跟她谈妥,尽快安排进医院。” “嗯嗯,宗宁你费心了。你大哥又在出任务,我根本联系不上他,这些事总是麻烦你——” “大嫂,不要说这些话,我们是一家人。也不要怪大哥,他在部队身不由己,放心吧,一切有我和爸妈呢。” 韩暖阳哪怕再高兴,思维逻辑也不混乱,她还是小心翼翼的问道,“徐闻提的条件是不是很苛刻?”毕竟没有一口谈定。 沈宗宁揉了揉眉心,“大嫂,一般人遇到这样的机会都不会轻易放弃,她总是想借这个机会抓住所有想要的东西。” 韩暖阳愣住了。 她自然知道徐闻有多么冷漠和贪婪。 前天的她差点就跪在徐闻跟前了,但徐闻力气大反应快,在她只是微微屈膝时就提溜住她的身子,之后不管韩暖阳提出什么条件,她都不为所动。 一口咬定她不曾授权入骨髓库。 在珑珑生病这两年里,也许是因为沈家的条件很好,所以求医路上除了珑珑自身的情况让人忧心以外,其他还真没受过什么气,什么苦。 在徐闻这里,她碰到了钉子。 她甚至许诺徐闻,只要她能捐赠,她就在沪市里给她买一栋别墅。 沪市寸土寸金啊,一栋别墅也是小几千万了。 可惜在环境嘈杂又脏又乱的城中村里,徐闻不为所动。她租住的房子是六层一个单间,还是不带卫生间的那种。别提环境多差,尽管如此,徐闻依然无动于衷。 “宗宁,如果真的是做不到的条件,就算了吧。”韩暖阳咬破嘴唇才说出这句话。 沈宗宁的烦躁涌了上来,但仍是克制的安慰韩暖阳,“大嫂,你不要多想,总会谈下来的。你不用操心了,好好陪着珑珑就行。” 好不容易挂断电话,整个人虚脱般的躺在椅背上。 他开始考虑别的方案。 可是没过多久,电话又响起来,一看,兰遥遇打来的。 沈宗宁也不接电话,只是盯着兰遥遇的名字,直到铃声停止。 没过几分钟,微信弹出来了。不用看也知道是兰遥遇的…… 上上个月的订婚仪式,一举冲到了热搜,挂了三天才下来。之后似乎兰遥遇尝到了热搜的快乐,近两个月他已经上了好几次热搜了,有去探班的,有一起用餐的,更多的是一起回“爱巢”的,八卦不死,他的履历在网络上被扒了一次又一次。 其实这不是他喜欢的生活。 娱乐圈更多的是无脑的粉丝,他们热捧兰遥遇,顺带着把自己也弄到聚光灯下,这样像被无形套上了枷锁一般,越来越不自由。 最后,沈宗宁也没有回兰遥遇电话,也没有点开兰遥遇的微信看内容。 他无法忽略徐闻的条件,一个半老徐娘,要啥没啥的女人,就凭着跟珑珑配型成功,以为就可以为所欲为。 她小看这个世界了,也过于高估自己。 之后沈宗宁在休息室小憩。 —————————————— 林铮远程指导小助理处理西海项目的事情,网络会议开完已经是八点多。错过晚饭的林铮又累又饿,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餐厅。 餐厅里吃夜宵的人不少,近期是靖海集团的加班高峰期。 深秋寒露重。林铮经历了一天,只想喝口热汤,于是他来到了汤面窗口。一看,这不是下午刚碰见的徐闻吗? 徐闻捧着书正看得津津有味,一旁的操作台上还有笔记。 “看什么呢?”林铮觉得大家是熟人了。 徐闻也看到林铮,摇了摇手里书的封面,林铮差点吐血——新婚姻法简装版。 “我在研究新婚姻法。”徐闻放下书本,重新带上口罩,又洗了手,“林总,你吃点什么?” “你看着给我随便煮碗面吧,麻辣味重一点。”看着眼前手脚麻利的女人,林铮觉得她真是多面,等面期间,林铮也不离开窗口,直接靠一旁跟徐闻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 “你干嘛不结婚呀?我看你简历都三十五岁了。比我还大一岁……” 结婚了的话,就不会提出不可能的条件了。 徐闻也不恼,“我这不是快要结婚了嘛。”语气笃定,仿佛二十七层的沈宗宁已经唾手可得。 林铮摇了摇头,“你不了解沈总。”他当年接下靖海集团,可不是今天这个靖海集团,不能说血雨腥风,但也是风雨里走过来的。 “他也不了解我呀。”下面,调料,几下子搅动,面条在汤锅里自由飞舞,漏勺打个转精准落碗里,加上各种佐料,一碗小面就成了。 林铮无语接过面条,转身之际被徐闻叫住,“麻烦转告他,我全程录音的。如果这几天我发生什么意外,比如别人联系不上我了,那他大嫂和他今天跟我的聊天对话,都会出现在各大网站。” 徐闻说的轻描淡写,仿佛说的是今天天气不错,明天会下雨一样。 林铮端着面看了好一会儿徐闻,徐闻任他看。许久,林铮才说道,“徐闻你还真不简单。” 徐闻嘴角上扬,“能得你夸奖是我的荣幸。” “但凡事还是留一线,如果珑珑真的出了什么意外,沈总的怒火你承受不住的,徐闻。”算是好心劝告了吧。 脱下口罩,徐闻歪了歪头,一双媲美沈宗宁的大眼睛,忽闪忽闪。 “林总,请务必转告沈总,我徐闻无牵无挂孑然一身,毫无畏惧。” 林铮面无表情的看着徐闻,俩俩对视,终还是没有过多理会,转身离开。徐闻准备重拾新婚姻法,有备无患嘛。 沈宗宁在地下停车场接到林铮的电话,便等了他一会儿。林铮小跑过来,今天的他快要累散架了,可还是打起精神把徐闻的交代和谈话汇报给了沈宗宁。 地下停车场的光线透过车窗落在沈宗宁的脸上,那张让很多女人魂牵梦绕的清俊容颜,此刻在斑驳光影中冷了下来。 徐闻,真的小看这个女人了。 离开公司,车辆穿梭在车水马龙的城市中心,与这繁华盛景融为一体,但沈宗宁的内心一片萧瑟。没有人喜欢被要挟,尤其是他这样已经习惯性掌控别人人生的上位者。 兰遥遇的电话已经打了好几个过来,他都按掉了。点开微信才发现有人申请加好友,是徐闻。 他点了通过,但没有招呼,整个晚上,徐闻都默默的潜伏在他的微信好友里。 而兰遥遇的消息跟刷屏一样,沈宗宁没有看,只是回复了一句,“一直在开会,今晚我回和园。”和园是老宅,沈宗宁平时跟她一起住辉耀的别墅,有事儿或者过节什么的,沈宗宁雷都打不动的回和园。 兰遥遇秒回道:“工作太忙了吗?那你吃饭没?” 沈宗宁隔了半天才回答吃了。 六年的感情里,兰遥遇越来越热情,但沈宗宁越来越冷淡。兰遥遇一度以为他们要分开,却想不到沈宗宁谈到了结婚。 似乎鼓足了勇气,兰遥遇才就昨晚生日party上了热搜的事情给沈宗宁道歉,但沈宗宁再无回复。 兰遥遇等不到消息,只能打电话给经纪人糖哥,埋怨道:“下次我们不能再往网络上发了,宗宁生气了。” 糖哥正在家里搂着小美人,对着兰遥遇的埋怨不以为然,“哎哟,姑奶奶,流量是王道啊,你看看全国多少女人羡慕你的爱情啊。你还真以为别人是冲着你的作品来得吗?醒醒,你家沈总一天没提出让你别这么做,你就甭管了。” “可是——” “可是什么?你还真打算学其他女明星那样,嫁入豪门就洗手作羹汤了?”糖哥现在就跟兰遥遇一个明星,他扶着她一步步走过来的,如果兰遥遇真打算摒弃打下来的一切江山回归家庭,那他才是人财两空。 “宗宁确实不喜欢我的工作。”上次拍个吻戏,两人就差点闹崩。 糖哥冷哼一声,“姑奶奶,你不比别的千金大小姐,要家世有家世,要权利有权利,记住你已经家中落道,一无所有了。如今你的一切不是沈宗宁给你的,是你自己挣来的。如果你抛弃这些进入他的家庭,你还有什么价值?” 说万不等兰遥遇有话说,直接挂了电话。 糖哥全名唐嘉,也是兰遥遇的表哥,他可不像兰遥遇家道中落,出身就是纨绔子弟,只是家里放任不管,他才混了娱乐圈,无意中做了表妹的经纪人,之后还真的红起来了。 别家女明星看不明白无所谓,但兰遥遇这样的人还不懂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果然恋爱脑不得行。 第5章 和园里,气氛较之前愁云惨淡好太多。 沈宗宁到家后,也预料到一家人必定齐齐整整的等着他。不用说,关于徐闻同意捐赠的事情,韩暖阳也瞒不住二老。 听到车入车库的声音,沈曦来开的门,十三岁的小伙子已经快一米七五了,瘦条一样,开门后低着头喊了声二叔就上楼了。 沈宗宁换了鞋,对着站起来迎接的韩暖阳问道:“沈曦怎么了?眼睛红红的。” “刚跟我闹了几句,小孩子性格还哭了起来。” “宗宁回来了?吃饭没?”沈母刚从楼上下来,看到小儿子回来就关切的问道。 沈宗宁点点头,其实他什么也没吃,但确实没什么胃口。 沈母又对着韩暖阳说起沈曦的事情,“以后你也别在饭桌上说沈曦,他都长大了,有些话他会放心里的。” 韩暖阳头疼,对着似乎已经进入青春期的儿子颇为无奈,“妈,我对他真的完全没办法了。说一句顶十句,说得稍微重了点,又像个女孩一样哭哭啼啼。珑珑动手术都不会哭的,他就为了这些发脾气。” 提到珑珑,一家人也想起来了。 抓住沈宗宁就问了起来,“那个徐闻,怎么说的?” 沈宗宁脱了外套,往沙发上一瘫,扶住额头似乎想止住阵阵袭来的头疼,“等等吧,很快就谈妥了。”沈母看着疲惫的小儿子十分心疼,往他身边一坐,手也往沈宗宁额头上探,还好没发烧。 沈父沉吟片刻,嘱咐道:“徐闻是不是胃口太大了?” 沈宗宁还未开口,韩暖阳就突然委屈了,“爸,我真的是提出了很好的经济补偿。可她在我跟前完全不为所动。” “宗宁这边有进展吗?” 沈宗宁睁开眼睛,坐直了身子,“她确实提出了些条件,我们也不能一口答应,先冷着,明天再谈谈。” “可是——”韩暖阳想到了珑珑。 “容宗宁一点时间,毕竟这事儿被人拿到点上了,又遇到咱们这样的人家,只要是人都会斟酌的。”沈父安慰着大儿媳妇。 韩暖阳点点头,满脸憔悴也让沈父不忍多说什么。 “有时候我在想,怎么网络上那么多无偿捐赠的好人,到我珑珑这里,就一个也遇不上。”韩暖阳喃喃自语,如果不是徐闻一开始就拒绝,他们其实是不打算暴露身份的。 可一旦暴露了,哎…… “徐闻很聪明,她矢口否认在入职体检里同意纳入骨髓库,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她这样的人攀咬起来也是不要命的,我们未必能抵挡。”沈宗宁想起徐闻从头到尾的行为态度,不急不缓,不怂不惧。 徐闻的心理素质都是练出来的。 大部分温室里长大的人是望尘莫及。 沈母追着问了一句,“这徐闻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你们了解过没?” 沈宗宁点点头,简而言之:“她孤身一人,不婚不育也无牵无挂,在外面流浪了很多年,一直在底层生存。” “原来如此,这样的人如果再聪明点的话,小恩小惠必然是打动不了。”沈母虽然一直是沈父事业成功的大后方,但不代表是纯粹的家庭主妇。 只听她话锋一转,“按理来说聪明人应该借这个机会要么拿足够的钱,要么跟咱们攀个交情,两者取一不都是稳赚不赔的吗?” 如果两者都要呢? 沈宗宁没说。 你看,大部分人是不会携恩求报,但徐闻例外。 她也说了,不爱自己,但又想结婚。这不就是又想攀附沈家,又想拿到经济补偿,那区区一千万不算什么,得到他的人,或者是进入了沈家,她不就获得了更高的地位和更多的金钱了吗? 真敢想。 ———————————— 沈宗宁在半夜被微信吵醒,是徐闻的微信电话打了过来。 气不打一处来的沈宗宁直接拒绝接听,然而徐闻的追魂夺命call比兰遥遇不要脸多了,沈宗宁最后几乎是跳起来接的,开口就大发雷霆。 “徐闻,你有病吗?现在几点了!!” 电话那头丝毫没被吓倒,清脆的嗓音说出让人讨厌的话:“沈宗宁,我觉得我是玩不过你们有钱人的,倒不如这样好了,我想速战速决。” “嗯哼,徐闻,你大半夜不睡觉就是在考虑这啊?没有人告诉你就你那平庸的脑子不该在深更半夜做决定吗?” 徐闻低声笑道,“沈宗宁,这个电话打完我保证你是找不到我的,你要是想救你的宝贝侄女,那九点半就去跟我领证,领证前把钱打到我的账号上,届时我乖乖的跟你去医院完成接下来的事情。” “若我不去呢?你那滑稽的条件我不答应呢?”沈宗宁说话的同时,点开了孙刻的联系方式,不急不缓的把徐闻的住址用短信发了过去。 “沈宗宁,那就等于你为你家的沈珑珑亲手敲响了丧钟。”徐闻在电话那头毫不留情。 孙刻立刻回复,“宁哥,现在就去吗?” 沈宗宁短信回复,抓住徐闻。顺手把刘微微前几天发过来的照片给孙刻发过去。同时还在跟徐闻谈着条件,“徐闻,能说说是什么让你执意要这个结婚证?难道婚姻对你而言就是儿戏。你也说过,你不爱我。” 徐闻像听到笑话一样,咯咯的笑个不停,“沈宗宁啊沈宗宁,你跟我谈爱不爱?你脑子没病吧?难道你娶兰遥遇是因为你爱她?你这样的人,婚姻就是个交易,只是现在的我让你觉得筹码不够而已。” 兰遥遇有什么筹码?不过一个戏子而已。 只有脑残粉才觉得戏子高人一等,不过是上流的交际花,有钱人的笼中雀罢了。 收到孙刻的回复,沈宗宁放下心来,开始跟徐闻认真起来,“徐闻,我跟兰遥遇是有六年感情的,爱不爱对我们而言可能没那么重要,更重要的是我们合适。”兰遥遇身在娱乐圈,但自从跟了他之后,确实没有什么大的绯闻闹起来,而且兰遥遇出身不错,只是后来破产罢了,人品还是可以的。 徐闻乐了,“沈宗宁,你忘了你女朋友被海角网扒出来的上位史了吗?” 沈宗宁:“……网络上大都是谣言。” “是吗?那之前演的电视剧,她舌头都伸到别的男人嘴巴里搅动了你也无所谓吗?”徐闻的刀一把把的插进来,沈宗宁早已翻篇的疙瘩又被她刺破。 “那是她的工作。” “可不是你的工作啊,难道你有义务让自己未来老婆扒开衣服去跟别的男人亲热还美其名曰为了艺术?” “徐闻,你是她的黑粉?想要报复她所以把我拖下水?”沈宗宁不知怎么的,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徐闻今晚被沈宗宁逗笑了很多次,“当然不是,沈总,如果不是你沈宗宁,我连她是什么玩意儿都不知道。” “那你是冲着我来的。” 徐闻不否认,“是的。” 沈宗宁追问:“我们之前认识?有过节?” 徐闻避开话题,“其实沈宗宁,娶了我也没什么坏处啊,救了珑珑的命,还让你摆脱了兰遥遇,何乐而不为呢?如若有一天我想明白了,一起去扯个离婚证,你不又恢复自由之身了吗?” 沈宗宁也跟着徐闻废话,顺带等着孙刻的消息。 不到二十分钟,孙刻的微信消息发过来,“宁哥,我们撬门进去,人跑了。” 沈宗宁大为光火。 但还是稳住情绪,“徐闻,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我们见面谈吧,我现在去你家,你到楼下来等我。” 徐闻的口气一改之前的戏谑,严肃起来的徐闻话音带着六亲不认的凉意,“沈宗宁,九点半带着婚前协议和一千万赠与协议到复兴路344号民政局,我们不见不散。我再说一遍,九点半看不到你人的话,那你这辈子也别想找到我,至于你们医院私自让员工的骨髓纳入骨髓库,以及你们全家威逼利诱我进行捐赠的事情,都会在你打算报复我的时候公之于众。” 说罢,直接挂断微信电话。 沈宗宁气得捶床,他小看了徐闻。 以为徐闻就是个又穷又滑头的老混混。然而她预料到了很多他还没想好的方案—— 从骨髓库打完电话给她请求捐赠时,就让她戒备起来,之后的服药、以及录音,今晚的连夜藏匿,都是步步为营的。 她算准自己一无所有容易被掌控,也算准沈家不敢轻举妄动违法违规。 沈宗宁再打过去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拉黑,翻到徐闻的手机,打过去也是关机,换手机打还是一样的,徐闻说到做到有恃无恐。 沈宗宁彻底无眠了。 在书房里待了很久,似乎决定了什么,他披衣起身,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 这个时候的沪市,不过凌晨四点,夜幕笼罩整个白日繁华的城市,在黑夜里整座城街灯昏暗,一切仍在安睡。 其实沈宗宁一出发,韩暖阳、沈母都醒过来了。 两个女人按捺不住,都来到了客厅。碰面都心神意会,长叹一声。 “妈,您跟宗宁说要不就算了吧,珑珑这两年过得很辛苦,我们也尽力了。其实珑珑虽然小但她什么都懂,上一次出仓后就跟我说不想治了,想回家。”韩暖阳不知自己说出这番话的勇气来自什么,是没日没夜的焦虑、陪伴还是心力交瘁到无力为继了。 沈母拍了拍大儿媳的手,也把手上的温暖覆上韩暖阳冰凉的手背。 “说什么傻话呢?珑珑那么勇敢,我们也要勇敢。比起普通人家我们已经好太多了,如果真没骨髓那也没办法,老天要人我们怎么抢得过,但现在不是有骨髓嘛,相信宗宁,他会想办法的。” 韩暖阳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可是妈,那个女人一定是提了苛刻至极的条件,不然……” 沈母点头,“没事的,咱有求于人就得这样被动,为了珑珑值得的。” 说罢拿起手机,翻到了珑珑没有生病前的视频,细细的看着,视频里的小姑娘剪了波波头,一双沈家祖传的大眼睛笑成了月牙,肉乎乎的小脸让人爱不释手。 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儿媳听“会好起来的,我们家珑珑会好起来的。” 第6章 沈宗宁驱车来到沪市儿童医院住院部,这个点早已过了探视时间,但恰好值班医生是发小容姜,身着一身白大褂急匆匆的从电梯里出来,把他从门卫里带上去。 “大半夜的你添什么乱啊,我的哥哥。”才参与完抢救的容姜刚眯了一会儿,就被沈宗宁的电话吵醒。接起来就听见他说在楼下,保安不让进。 废话! 肯定不让进,住院部探望时间早过了。 沈宗宁什么人?容姜没办法只能黑着脸下去接了人。 沈宗宁一伙儿发小走到现在没剩几个,剩下的几个脾气个个顶天,其中天花板是容姜。 容姜自幼是学霸,小小年纪跳了好几个级,不然也不会比沈宗宁小六七岁还能玩一起,今年三十一岁的容姜已经博士毕业五年了,作为医科博士,他能在二十五岁毕业,且至今头发浓密茂盛丝毫不见秃顶,足矣证明智商妥妥凌驾于普通学霸的沈宗宁。 “大半夜你发什么疯,这个时候珑珑睡了。”容姜听到沈宗宁说是来看珑珑的,觉得匪夷所思。 “睡得好吗?”沈宗宁只是想来看看,他知道时间不对,也就任由容姜冷嘲热讽。 “我的哥哥,你是不是忘了几天前才收到的病危通知书,睡是睡着了,但是未必睡得好。睡得好还能生病吗?”容姜提到珑珑也很惋惜,不过排异确实非常恼火,很多并发症比其他人都严重。 待来到无菌病房时,才发现值班护士正在哄着珑珑。 珑珑也没睡。 容姜让护士抱着珑珑过来,隔着玻璃,珑珑一看见二叔就止不住的哭了起来。因为化疗失去了头发、眉毛,小姑娘的头就像个光溜溜的卤蛋,豆大的眼泪顺着滚落下来。 哪怕见过珑珑虚弱至极的情况,也没有今夜这样泪目相对来的揪心。护士按了免提,珑珑虚弱却又有些声嘶力竭的哭声传了过来,边哭边叫,“二叔二叔,我好难受。” 容姜解释,“最近排异情况更严重,打了很多针水,对胃肠刺激很大。” 沈宗宁第一次觉得唇舌愚钝,万般滋味如鲠在喉,眼眶也红了。只能不停的喊着珑珑的名字,说着那些不知说了多少遍却依然苍白无用安慰鼓励的话。 护士看到因为家人的到来而更加激动的珑珑,示意容医生把家属带走。 回办公室的路上,沈宗宁问容姜,“再次移植会好吗?” 容姜也感觉到沈宗宁的心情,尽管这个答案说了很多次,但他依然耐心的重复着,“家里人都不合适,只能找陌生人捐赠,全相合移植不能说百分之百的不排异,但以现在的医疗手段,化疗、放疗、靶向药等等等等,对珑珑都没有意义了。只能说移植是最后的希望,移植成功五年后不复发,就真正的获得新生了。” 沈宗宁面无表情。 继续问:“是不是越快越好?” 容姜回答,“是的,移植前期准备工作是很繁复的,初配成功也有一定的几率高配不过关,入仓移植几十天,对珑珑都是很大的挑战。” 沈宗宁听完,立住了脚步,回头看看走过来的病房走廊,这里并不安静,很多孩子在深夜被病魔折磨到哭喊大闹,但也有很多孩子的生命在这里悄悄陨灭。 像宇宙深空里遥远的星宿,熄灭得悄无声息。 容姜似乎想到了什么,还是补了一句:“已经走到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再坚持坚持,谋事在人成败由天吧。” 外面的世界安静祥和,但儿童医院重症楼层却是惊心动魄。 这鲜明的对比,像一把带刺的匕首扎进沈宗宁的心脏,又疼又清醒。是啊,有什么比得上鲜活的珑珑,活着的珑珑。 容姜并没有待多久,护士急匆匆找到他,说有个孩子刚刚昏过去了。容姜只来得及说句明天电话,就跟着护士往病房小跑而去。 沈宗宁一个人慢慢的等待电梯,进了电梯才发现有个看似家属的女人在角落里靠着,浑身乏力仿佛就要晕倒的样子。 看到沈宗宁打量的目光,女人勉强扯出个笑容,“也是来看娃的?” 沈宗宁点点头。 女人接着说,“我儿子住在十九层,小小年纪得了骨癌,今天刚做的截肢手术……可是医生说,手术不算成功,因为癌细胞可能扩散了。” 女人说到这里,捂着嘴巴呜呜的哭了起来。 “他才十二岁。” 沈宗宁不知该怎么办,他摸了摸衣服,出来的匆忙并没有带着纸巾。 也许悲伤需要悲伤来共鸣,他想到了珑珑。 “我孩子首次移植失败了,在等第二次移植,骨髓配型成功但对方拒绝捐赠。”低沉的声音让女人的哭泣声停了下来。 女人擦了擦眼泪,“再坚持坚持吧,会好起来的,对吧?”似乎在安慰沈宗宁,似乎也在说给自己听。 沈宗宁没有回答。 电梯下行时间很快,转眼就到一楼了。 女人先出的电梯门,但又好像看到沈宗宁按的是负一层,停下来问道“你要去负一层?” 沈宗宁点点头。 女人有些疑惑,“去哪里干什么?负一层里有太平间。”太平间三个字一出来,女人又哽咽了。 沈宗宁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习惯性的把负一层当做停车场了。 女人似乎不放心,又低低叮嘱一句“再努力努力吧,为了孩子。”说罢又打起精神,离开了沈宗宁的视线。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半。 深秋的夜有几分阴冷,加上落起了雾雨。沈宗宁坐在车里沉思许久,最后打火离开。 兰遥遇最近减少了很多通告,也没有进组,在辉耀这边的别墅住着。这里是沈宗宁为她置办的房子,算是沪市里数一数二的高端小区,品质随同房价,也是普通人望而生畏一辈子难求的。 这里是按兰遥遇的喜好来装修的,布置得简雅中不失奢华,兰遥遇住的十分舒心,结婚后大概率也是常住这里,毕竟离靖海集团总部路程合适。 但这一晚上,兰遥遇注定失眠。 她痛恨自己的情绪时时刻刻随着沈宗宁而变幻。 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借酒消愁,沈宗宁不喜欢她喝醉,于是她只能在喝酒放纵的时候也把握着微醺即可。 沈宗宁开门进来,看见了缩在沙发上抱着高脚杯的兰遥遇。 兰遥遇开了壁灯,影影绰绰中,能感受到她的委屈。但沈宗宁无心兼顾这些,走过去把杯子拿走,连毯子带人,直接抱回了卧室。 兰遥遇的委屈得到了安慰。 整个人依偎在沈宗宁的怀里,双手紧紧环着沈宗宁的脖颈。 “我以为你不回来了。” 沈宗宁没有接话,也没有拉开怀里的人,兰遥遇也迟迟不松开双手。见状沈宗宁干脆脱了鞋,搂着兰遥遇就钻进了被子。 “宗宁,你是不是太累了?” “睡吧。” 兰遥遇听话的把人往沈宗宁怀里挤了挤,在酒精和深爱男人的气息里,安稳的睡着了。 —————————————— 孙刻拿着徐闻的照片跑遍了大大小小的酒店旅馆,但说实话,如同大海捞针,徐闻像个鬼魅藏得深深的。 八点多的时候,他跟沈宗宁汇报了一整夜的进展。 沈宗宁让他待命。 同样忙碌的还有靖海集团的法务总。 林铮一大早就小媳妇的埋怨中加班,“你老板是神经病吗?大半夜给你打电话我就忍了,为什么大清早也是追魂夺命call,让不让人活了?” 在电脑跟前指尖四飞的林铮敷衍道,“是的是的,他不是人。” 小媳妇嘟着嘴,更不满意了,“你好歹也是一个集团法务总,怎么就没点气势和脾气啊……” “姑奶奶,那是我老板!那是给我发百万年薪的老板!”受不了小媳妇动手动脚的,赶紧投降:“快去补觉,我赶个重要文件,一会儿就要用。乖——” 林铮对着自己写出的东西一目十行复核着,沈宗宁七点给他打的电话,交代了几个事情,正在温柔乡的他一个激灵。 老板不是吧? 然而事关重大,他半点不敢含糊。 丢下小媳妇就起床开电脑,按照沈宗宁的要求开干。 兰遥遇醒过来的时候,被窝的另一半已经凉了。她略带失望坐起来,一股浓浓的寂寞慢慢爬满全身,发呆了一会儿还是按捺不住,拿起手机给沈宗宁拨过去。 响了很久,沈宗宁都没有接电话。 兰遥遇习惯这种冷漠,但依旧没有习惯失落。 她环抱双膝,痴痴望着窗外。窗帘隔断了外界,但她心早已飞出去,想落在沈宗宁的心上,问一句,为什么总是不接电话。 九点,徐闻的电话被沈宗宁快打烂了,依然是那个熟悉的反馈“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沈宗宁憋着一肚子火,把车开到复兴路上,找了个位置停下来后就开始处理集团各类事务,靖海集团是个多元化产业的集团,涉足房地块、酒店、文旅、娱乐等板块,每天不用说进办公室,只要打开集团内部办公系统,无数的流程就等着他来最终定夺。 元秘书在微信上汇报今天的日程安排。 沈宗宁看完安排,给元秘书回复,上午的日程全部延后,具体待定。 秋雨冰冷,打在枯黄的落叶上,裹着泥水的世界,在这一刻看起来十分讨嫌。 第7章 沈宗宁和林铮在九点二十就碰头了。 “让你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吧。”沈宗才能宁见到林铮开口就问。 林铮点点头,凑到沈宗宁身边低声说道:“沈总,有些条款还是得您看一下才能定夺,我看了下,这栋楼上就有个咖啡厅,不如一会儿去那里协商?” 沈宗宁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民政局门口,徐闻的身影还是没有出现。 “见到徐闻再说吧。” 虽然是下雨天,但民政局的生意并不清淡,渐渐有人陆陆续续进门办理业务了。托兰遥遇的福,现在沈宗宁也算的上小有名气,林铮想了想还是提醒沈宗宁:“沈总,要不您带个口罩?” 沈宗宁不明所以。 “或者在车里吧,现在您也是名人了,被人拍到不好。” 也是,但徐闻—— 说徐闻,徐闻就来了。 她跟一个女警察缓缓走来,有说有笑,甚至还有些亲昵。 沈宗宁一早的黑脸,此刻更是黑上加黑。他站在车旁,林铮在旁,两个人都是高个大长腿,又加上衣着皆非凡品,旁边又是一辆保时捷,甚是扎眼。 徐闻虽然与女警谈笑风生,但同是眼观六路。只一眼,就看到了不怒生威的沈宗宁,看来果然有点良心,虽然不多。徐闻笑意盈盈大剌剌的指着沈宗宁的方向就跟旁边的女警介绍起来,声音不小,隔着二三十米的林铮都听得清清楚楚,“徐警官,这就是我未婚夫沈宗宁,沈宗宁,这是我家门徐警官。” 林铮无法直视,这真是个傻大姐。 沈宗宁的脑海里浮现一句话:“沈宗宁,你的劫数!她是你的劫数!” 无视沈宗宁的冷漠不语,徐闻自来熟的已经拉着女警官到了跟前,撒娇道:“昨晚我手机没电又开不了机,忘了钥匙和你的电话,只能求助徐警官,还好她们陪着我。” 沈宗宁也没有理会,只是冷冷的说道:“有些婚前协议要签,我觉得你还是好好看看。” 那个中年女警对沈宗宁的冷淡倒无所谓,转头交代起徐闻:“你也是一把年纪了,又没什么家人。婚姻大事什么的还是慎重些。以后自己记得带钥匙,别再大半夜的四处乱跑,不安全。还有,手机充满电也开不了机,还是换一个新的,安全。” 徐闻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并对徐警官表示各种道谢。 徐警官见多识广,自然知道这对男女没那么好的感情,但夫妻事外人插手不得,她耐不住徐闻的软磨硬泡,加之又在派出所旁边,干脆送过来了。 徐闻是昨晚两点多跑到派出所的,理由是钥匙忘在家了,大半夜也没个人,未婚夫出差未归,又不敢在半夜叫开锁公司上门,所以就想到派出所待一晚上。 徐警官作为值班的唯一女警,恰好昨晚出警不多,才有空问起徐闻基本信息。 徐闻倒是坦诚,一问就报身份证号,表情真挚,又能说会道,几下子就跟徐警官聊成自来熟了。 还说起今天要领证,徐闻拾掇着徐警官做证婚人,但人民公仆哪有那么好糊弄的,任凭徐闻把老徐家家谱都加到徐警官祖上了,也没用。 其实,沈宗宁比徐闻想的有情有义。 原本她以为沈宗宁放弃了,没想到拐着徐警官一出来就看见了沈宗宁和林铮。 这就好办了,不算是个坏透的资本家。 送走徐警官的徐闻秒变脸,之前的热情仿佛跟着徐警官也走了。若不是场合不适,林铮都觉得徐闻是人才,幽默至极。 “楼上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里谈吧。”林铮提议。 徐闻顺着林铮指着的方向看去,摇了摇头,“林总,就在这里吧。大庭广众之下才适合我这种胆小如鼠之辈。对吧?沈总。”仿佛意有所指。 “到车里吧。”沈宗宁对徐闻的话中话不予理会,但秋雨确实越下越大。 徐闻还是摇头,“女人还是不能轻易上别人的车。”你一脚油门,我还不是就被逮到了。 “徐闻!”沈宗宁点点头,“你说怎么办?婚前协议不签,我们是不可能领证的。” 徐闻了然,“自然要签啊,包括一千万的赠与也得说明。劳烦您撑伞,协议给我吧,我很快看完。” 事到如今,沈宗宁只得去后备箱找伞,林铮也从公文包里翻出协议。 三个人就这么异样的矗立在马路边上,徐闻脸皮厚,林铮生怕有人拍到沈宗宁,只得尽量挡住他的身影。 徐闻果然看的很快,林铮拟定的协议不短,其实是根据之前拟定好准备给兰遥遇签订的婚前协议修改的,除了赠与的一千万元,关于沈宗宁名下的财产、股份、负债等等均与徐闻无关,其他条款都不变。倘若改日二人离婚,徐闻也不能像兰遥遇一样能获取不菲的经济补偿,沈宗宁一个子儿都不会给她。 可能三分钟都没,徐闻抬头表示没问题。 林铮感叹,对学历不高的人,他们能高看什么? 沈宗宁这时也才意识到徐闻才疏学浅,劫难!眼前的人除了容貌可取,其他一文不值,可以后他沈宗宁的名字就会跟她放在一起。 想到这里,沈宗宁涌上一股股厌恶,纵使有良好的的教养,也改变不了他脸上嫌弃的表情。 徐闻视而不见。 待沈宗宁签完字按完手印后,又跟着签上自己的名字,按上手印。 一式三份,办完结婚证后,还得办理公正手续。 林铮第二次来领取结婚登记号码,第一次是领自己的,第二次是领他老板和小厨师的。 等号期间,林铮把徐闻的个人账户要来,不知是怎么授权办理,在沈宗宁和徐闻坐到办理结婚登记的工作人员跟前时,徐闻收到了到账提示信息。 在徐闻点开信息时,沈宗宁第一次细细打量徐闻的表情。 但让他失望了,徐闻并没有对那一串零表示过多的惊喜,其实自徐警官离开后,徐闻就没有太多笑容。快十点的时候,俩人顺利拿到了证。 看看,沈宗宁跟兰遥遇谈了六年昏天暗地的恋爱,兰遥遇也求不来得结婚证。 一个小厨师,在二十四小时里做到了。 林铮感叹,还没有二十四小时,毕竟徐闻提出结婚是昨天下午的事儿……人啊,怎么混迹江湖?手上有别人要的粮啊! 感叹没结束,林铮就被接下来得操作上了一课。 三个人前后脚刚出门,守在外面的孙刻过来搂住徐闻,一把捂住她的口鼻,不待徐闻反应,就被孙刻带走了。整个过程中,沈宗宁面无表情,并无多余的话。 而孙刻的动作十分娴熟,别人看来也不过是搂着自己女朋友开个玩笑而已。 但林铮知道不是。 那个样貌平平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普通男人——是孙刻,他算是沈宗宁的保镖,但也不是随时跟在身边的那种,往往是有事情时,沈宗宁身边就会有他的身影。 孙刻个头不大却身形结实,看上去就是有几分功夫的。 平日里很低调,但林铮知道沈宗宁很信任他。 此刻,另外一个小伙子开着个越野整好停在旁边,孙刻不费吹灰之力三下五除二就把徐闻弄到车上,整个过程非常快速,丝毫不拖泥带水。 而徐闻也没有挣扎,也深知没必要挣扎。她只是死死盯着沈宗宁,眼里充满了恨意,就像沈宗宁在跟她拍结婚照一样,又恨又厌恶。 林铮知趣的装作不存在,跟在沈宗宁后面,他才意识到,沈宗宁怎么可能会咽下这口气。徐闻——终究是自作聪明小看江湖险恶了。 顶着秋雨,沈宗宁赶上了财务周会,参会的除了财务管理层还有几位副总,大家都能感受到来自老板的低气压。 当说到新项目进展时,财务总监说经过初步测算利润率在17.53%时,沈宗宁发飙了。 “拿地测算时利润率是27%,现在立项了,怎么利润率降低这么多?还有,什么叫初步测算?” 这个项目的测算,自然不是财务总监亲自做的,他按照属下汇报的来进行二次汇报,往常是没什么大问题,毕竟这个任务节点是在下个月中旬出来,但今天沈宗宁格外较真。 “沈总,是这样的。因为这个项目算是我们集团地产板块开发的一个新型产品,根据现有的设计方案,按照以往我们的项目成本,在该地区最新的材料价基础上,进行的初步测算。” “我们集团的财务李总,请您告诉我,如果拿地测算的利润率降低到十个点,这个项目还有必要吗?” 财务总监的解释在利润率面前十分的苍白,沈宗宁问的越仔细,参会的人员就越冒汗。会议后面开得阴云密布,一群人等着救世主的到来,可惜,这个世界没有救世主。一干人等直接错过饭点…… 财务中心秘书记会议纪要的手都抖了n次。 而沈宗宁完全没有吃饭的心情,他的日程本来就排的满满的,这两天也因为骨髓的事情耽误了不少,待最后一个会议开完,大脑飞速运转到已经起火了。 总经办所有人都夹着尾巴过活。 贺挽之已经被沈宗宁不止骂过一次了。 元秘书名为安慰实际是扎心的说道:“等你真的成为沈总助理后,你才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旁边好事的小秘书也凑过来,“你又不是不知道秦哥是怎么请假的?” 贺挽之不明所以,“秦哥怎么了?不是身体不舒服吗?” 小秘书的噗的笑了出来,“身体不舒服?我告诉你,秦哥去做手术了。知道什么手术吗?” 贺挽之摇头。 小秘书不卖关子,故作神秘又有些同情,“秦哥去做胃切除手术。自从他进来靖海集团已经七年了,前五年好好做他的融资经理,等升职到了沈总助理后,哦吼,仅仅两年,胃就没了三分之二。” “不是吧?沈总的助理那么威风,怎么会?”贺挽之不信。 另外一个秘书也凑过来,“别不信好伐?!你只看到跟在沈总后面威风凛凛,哪个高管敢小瞧他,但你怎么不看看他的工作强度,沈总又是个工作狂,很多事情都是让秦哥去亲自抓。还好只是胃切除——” 元秘书打断这群八卦的人,该下班了。外面早已华灯初上。 不知是不是外面这群小姑娘的胡言乱语,在医院做完手术的秦合不疼,沈宗宁倒是在办公室胃疼起来。总经办大部分人已经下班了,剩下贺挽之还在磨磨蹭蹭,就被沈宗宁的电话喊进去了。 “沈总,您叫我?”贺挽之小腿肚都在抖,今天被骂的太狠了。他不想再看见这个大魔王,他要回去找妈妈。 沈宗宁吩咐他去买点胃药,贺挽之问了症状就飞奔下楼,回来又想起沈宗宁一整天没吃东西,想着吃药前还是先垫吧垫吧吧,又自作主张去食堂端了碗热气腾腾的清汤面。 好死不死的加一句,“沈总,今天特会煮面的徐闻没在,不然她的清汤面绝对让您胃疼立马减少一半——”话音未落,沈宗宁刀剑一样的目光横了过来。 不等沈宗宁说什么,贺挽之赶紧闭嘴道歉马上滚出沈宗宁办公室。 沈宗宁的胃更疼了。 托徐闻的福! 在被胃疼折磨得同时,孙刻的电话也打进来了,“宁哥,徐闻的血采过也检验了,医生结合她近期服药的情况,说现在不适合进行高配,估摸着得等个三五天才可以。” 沈宗宁安排孙刻守着在靖海集团旗下医院里的徐闻,同时也是软禁了她,自她被孙刻掳上车后,身上的证件、手机以及新鲜出炉的结婚证,通通被拿走。 只有待徐闻体检达标后,才会前往儿童医院给珑珑进行高配。 “让医生每天检测一次。”沈宗宁右手抵着胃疼的地方。 “好的,宁哥,但是——”孙刻吞吞吐吐。 这个时候的沈宗宁哪有精力听他磨叽,“有话直说。” “宁哥,徐闻不吃不喝。除了医生问话,我们其他人她都不理会。”沈宗宁听完气不打一处来,“合着你的能耐连个女人都没办法?” 孙刻这人有勇有谋。 他试探着底线,“宁哥,再怎么说她也是你刚领证的媳妇,按道理我还得叫声嫂子——” 嫂子? 沈宗宁声音加重,“孙刻,只要不影响造血干细胞的捐献,其他你随意。” 得了,就要这句话。 挂电话之际沈宗宁重申,“孙刻,她不是你嫂子。” “明白,宁哥。” 孙刻这个人该问问,不该问坚决不问。沈宗宁需要他去做的事情也不会瞒他,这徐闻确实胆大包天,一把年纪不安分,本来捐献个骨髓嘛,多好的事儿,拿钱走人,下辈子荣享富贵不就万事大吉。 非得较劲。 还敢打沈宗宁的主意,这下——玩过头了。 第8章 孙刻是有手段的。 此次他囚禁徐闻的地方是医院的负一层,在隔壁就是停尸房,俗称太平间。 徐闻直接被拖到这里来,虽然看上去像一间正常的病房,但徐闻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不可能。但她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毕竟沈珑珑还等着她的造血干细胞救命呢。 不过,受罪可能就难免了。 然而孙刻失策了。 在他准备恐吓一下眼前这个缩在沙发上的女人时,不料徐闻早已摸到了茶几上的不锈钢托盘,在孙刻靠近时猛不防的朝着孙刻的脑袋砸下去。 孙刻躲闪不及只能下意识偏头,但还是被砸到了耳朵位置,瞬间又热又疼,一股暖流淌到了耳根处。 不打女人这个准则不在孙刻的人生里。 他准备薅起徐闻的领子,但徐闻在砸下去的时候就往后跳,拉开距离接着就是正面攻击。 嚯!原来是个拳击手! 孙刻的反应非常快,他接下了徐闻的拳头,反击力量是几个徐闻达不到的,一番往来,两人都挂彩了,先前被徐闻砸中的孙刻破了皮,这会儿开始流血,而徐闻没有被孙刻打中脸,但鼻子还是被孙刻一只手就推到墙壁上时撞上了,鼻血瞬时就流下来了。 徐闻冷笑一声,手往鼻子上一呼噜,抹得半张脸都是血淋淋的,看着很是血腥。 等孙刻带来的人来到病房时,被眼前的场景吓住了。 孙刻的光头此刻有半边在流血,眼睛也被打青了一只,同时脸上身上还有不少抓痕。反观徐闻,也没好到哪里去,脸上和胸前都是血,原本半扎着的丸子头此刻也散下来,凌乱不堪。 衣服的扣子也掉了几个,一只手捂着小腹,看样子被孙刻重击过。 当然,孙刻是收着打的。珑珑还等这个女人去救命,要是打坏了可就麻烦了。但他没想到眼前女人的凶悍,不要命的打法,而且还懂得偷袭。 “看来现在健身房的拳击课还是有点意思。”孙刻看着徐闻说道,“你何必呢?只要把手机密码说给我不就行了,被打又不是快乐的事情。” 徐闻斜眼看他,“谁也不愿意被打,但此刻人为刀殂我为鱼肉,又有什么办法呢?” “徐闻,我佩服你,至少你是我长这么大第一个敢跟宁哥对着干的人。你们女人是不是都被他英俊的相貌迷惑了,觉得他一定会对你们怜香惜玉啊?” 怜香惜玉? 天大的笑话。 徐闻摇了摇头,“请转告沈宗宁,我徐闻若被他就此弄死便罢,但若有我一线生机,我可以坦率的讲——大不了就是同归于尽。” “这么极端?” 徐闻不再讲话。 一整天没吃东西的徐闻,加上刚刚打架的体力消耗,让她也没力气多说什么。 只是问了孙刻一句,还打不打? 孙刻定定看着,徐闻不耐烦道,“不打我就去洗漱,这一身我也睡不到床上去。” 看孙刻不说话,徐闻也懒得啰嗦,站起身就往洗手间走去,病房本就不大,孙刻此刻又歪在去洗手间必经之路。 当徐闻目中无人从他跟前走过时,他鬼使神差的去抓徐闻的肩膀,还没来及吐出那句“不告诉我手机密码今晚你就别睡了”,就被徐闻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记狠狠的耳光抽了过来。 “啪”的一声,响彻整个房间,只怕隔壁太平间的死人也诈尸了。 纵使孙刻再厚的脸皮,此刻也黑红起来。 肉眼可见的肿了起来。 徐闻的手也火辣辣的疼,力是相互的,所以伤害她也没少。可在这群人跟前,这点疼痛又算得了什么? 没有意外。孙刻一把扯住徐闻的头发就想大拳头伺候,这时被醒过神来的小伙子们连忙上前阻挡住,打不得打不得。打坏了要命的—— 小伙子们拦得虽快,但徐闻的头发还是被薅下大把。 看着孙刻手里的头发,徐闻抬眼冷笑,“阁下今日之辱,我徐闻,记住了。” 说罢走进洗手间。 跟着孙刻时间最长的小伙子啧啧称奇,“孙哥,我第一见你打女人。”孙刻恶狠狠的回过头,小伙子忙着摇头,“也是第一次见你被女人打!” 眼前之人是孙刻的表弟,如非这个,他早赏几个巴掌了。 徐闻没有在洗手间待多久,简单把脸上的血洗了干净就出来了。往病床上一躺,闭着眼睛睡过去了。 孙刻打发其他人回修理厂去,肿着一张脸跟留下的表弟一起看着还能睡着的徐闻。 —————————————————— 靖海集团总部的餐厅,负责人大刘也是主厨,跟管食堂的行政主管苏小雨抱怨道,“这个徐闻,不请假不说一声,直接旷工了。今晚集团加班的人又多,我能怎么办?” 苏小雨也疑惑,“徐闻请假了?” 大刘在电话那头嗷嗷叫,“没请假,说都没说一声,就没来。电话也打不通,这个月我要扣她的绩效工资!” 主管苏小雨是个可爱的小姐姐,平日里经常光顾徐闻这里,尤其喜欢徐闻做的面条。 “刘师傅别着急,可能是有什么事情吧?这样好啦,我给她打个电话。” 然而电话关机了。 人吧,不关注的时候觉得稀松平常,一旦关注到还发现失联,就觉得想千方百计联系上。关键是昨晚回去的时候,是苏小雨捎她走的,路上没听说今天她有事啊。 公司里的人都不知道,其实苏小雨跟徐闻住一个地方。只是苏小雨是城中村二代,而徐闻是个贫穷的租客,也是,有钱人谁住城中村,尤其是沪市历史久远的城中村,居住环境一言难尽,除了房东和穷人,没有谁会喜欢这里。 苏小雨为人热心,在餐厅里也受到过徐闻的照顾。 有一次下班俩人在路上碰巧遇上,苏小雨邀请徐闻搭她的车,之后也搭过几次,虽然次数不多,但也算的上有点交情了。 下了班的苏小雨心里总是有点挂着,路过徐闻租房的片区,她干脆方向盘一打,直接拐进去。好嘛,这不去不知道,一去才看到警察也在,苏小雨心里一咯噔,赶紧上前去打听。 只见有个胖胖的中年妇女拉着一个年轻警察正在狂吐苦水,另外一个民警又在旁边询问了起来。 苏小雨拉住一个大爷就问了起来,大爷话匣子哐啷的倒了,“小姑娘,我跟你讲,昨晚我们这栋楼溜进来几个抢劫犯,敲了几道门后就开始撬六楼的门。哎哟技术可高超了,还不够数数数到三,门就开了。我是起夜尿尿,结果就遇见这么几个人鬼鬼祟祟,吓得我我躲在厕所里都不敢开灯,就听见有人说没人,然后几个人就关上门走了。” 六楼? 徐闻提过一次她住在六楼。 “大爷,你认识六楼住着的徐闻吗?”苏小雨问道。 大爷还没回话呢,拉着警察的胖女人闻声就接起了话茬,“徐闻就是住在被撬的那间房啊,你是谁呀?你知道徐闻在哪里么?这警察同志还等着她做笔录呢。” 警察听苏小雨这么一问,房东大姐这么一答,立刻觉得有情况,于是对着苏小雨问了起来。 苏小雨也急,把知道的情况全告诉警察了,“我同事徐闻,就住在这里六楼。昨晚下班晚,差不多十点多我们才回来,我家住隔壁那条街,所以有时候碰上了我就会捎她一段,昨晚也是我给她捎回家的。但是今天她没有请假也没去上班,同事们都联系不上她。我这会儿是过来看看是不是生病啥的,毕竟她在这个城市没什么亲人和朋友。” 大爷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听到这里在旁边摇着脱下来的鸭舌帽,连连感叹,“瞧瞧,我说的是什么,肯定是入室抢劫,那小姑娘我记得,长得还好看。完了完了,这下肯定是惨遭毒手了。” 警察同志赶紧制止,“大爷,可不许乱讲话。”接着又对围得越来越多的人说道:“大家想想这附近进出口或者小卖店门口,有没有装私人监控的,我们想调取一下。” 苏小雨提供了徐闻的电话号码还有照片,警察当场就拨打,但结果一样——关机。 房东大姐也急了,“那群畜生是不是把徐闻杀了哟?哎哟哟,我这房子以后还怎么出租啊,要命了……” 苏小雨一听这话就不干了,跺着脚怒斥,“大姐,警察蜀黍都没说话,你能不能不要乱诅咒人啊。” 抽空苏小雨给自己上司行政总监打去了电话。 “黄总,员工餐厅的徐闻出事了。” 行政总监黄鹂漫正在做指甲,接起来漫不经心,一个小厨师能出什么事儿,大惊小怪。 “昨晚徐闻租住的房子被几个抢劫犯撬门进去,今天徐闻也没去公司,听大刘说也没请假,我这会儿顺路过来看看,就看到警察正在问询呢。” 黄鹂惊到了,入室抢劫? “那徐闻呢?” 苏小雨都要哭了,“黄总,徐闻就是不见了啊。怎么办呢?” 怎么办?黄鹂也不知道怎么办,但她还是先稳住自己手下这个傻白甜,“一会儿跟警察对接完就赶紧先回家。注意安全啊,我再问问刘微微看她那边能联系上她的家人不?” 苏小雨在电话里对徐闻担忧不已。 黄鹂又哄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思来想去,她没有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刘微微或者刘微微下面其他人事,直接把电话拨到了林铮这里。 林铮好不容易在八点前踏进家门,原本准备哄哄小媳妇的。结果鞋子都没脱,黄鹂的电话就来了。小媳妇一看来电名称,顿时火冒三丈! “林铮,前女友在公司里你侬我侬不够,还追到家里是吗?” 林铮一个头两个大,“姑奶奶啊,我们在一个公司啊,工作上的事情而已!” 小媳妇不依不饶,林铮头大,谁知道现在二十来岁的姑娘脾气这么大,但黄鹂也是,不知道下班时间少联系吗? 躲进卧室,林铮接起电话。 黄鹂在那头又开始阴阳怪气,搞得林铮七窍生烟,忍不住发起火来,“有事说事儿,少他妈阴阳怪气!我娶个小媳妇怎么了,我乐意,你有本事去嫁个小奶狗啊我一定祝福你!” 黄鹂被这话塞得瞬间想挂电话,这才想起正事儿,“我们部门下面的一个同事出事了,今天失踪了。” 林铮冷哼,“你们部门的人倦怠工作,旷个工也要来我这里说吗?” 黄鹂恼羞成怒,“林铮,我跟你说正事!员工餐厅有个姑娘,听说昨晚家里被入室盗窃,今天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他们房东都报警了。” 失踪?没来上班? 入室抢劫? 这么严重? “谁呀?叫什么名字?” 黄鹂没好气道,“就是餐厅那个美人,打了高大胖的那个,徐闻。” 林铮惊了一下,“什么?徐闻怎么了?” 黄鹂的冷笑沿着电话传了过来,“怎么?一听说是个美人就按捺不住了!” 林铮脑海里只有四个字:孙刻混蛋! 第9章 沈宗宁接到林铮电话时,正在前往辉耀别墅的路上。几乎没怎么想让司机换个方向,直奔靖海集团树下的康正医院大楼。 同一时间,林铮提起公文包拿上车钥匙又出门了。 小媳妇对着背影狂怒,“你跟黄鹂过去吧!” 徐闻面上睡得安稳,实际噩梦连连,加上最后被孙刻打中的小腹,一直隐隐作痛。可是昨晚就没睡好的她,还是勉强逼着自己休息会儿。 谁料没多大会儿,一堆人就推门进来了。 徐闻捂在被子里不作声,只听孙刻喊道:“宁哥,您怎么来了?” 沈宗宁没有理会,只是走到床前,弯下腰很粗鲁的把徐闻的被子掀开,两人的目光相遇,各自看到了厌烦。 “起来,跟我去趟派出所。” 徐闻慢悠悠的坐起身子,揉了揉脖子,“凭什么啊?” 沈宗宁居高临下,“你的一千万还没来得及转走,你所想要的几乎还没到手……”言下之意,你也没什么可以与我抗衡的了。 “去派出所告诉人民警察我被挟持、殴打、软禁吗?”徐闻轻轻掀开衣服,一干人马没来得及回避,直接看到了小腹上一团淤青。 沈宗宁双手插兜,连腰都挺拔得让人抬不起头,“那倒是不用,你只要去走一趟,让警察和你的房东看到你还活着就行。” 徐闻默不作声。 “安安生生做完你分内之事,之后我们的恩怨一笔勾销,待你完成配型捐赠后我们就离婚。这场闹剧,该收手了。我还会额外补偿你两百万,足够你在其他城市买套房,重新嫁个男人安分守己的过活。” 沈宗宁居高临下,像看一坨垃圾的看着团坐在病床上的徐闻。 他不耐烦跟这样的女人过多牵扯。 但是林铮给他电话说闹到派出所了,有人怀疑徐闻被入室抢劫杀了…… 这就离了大谱,就这么不信祖国的安全保障吗?若不是林铮及时电话打到派出所,刑侦弄不好都已经被惊动了。 徐闻掀开衣服的时候,林铮就拉着孙刻到病房外面,细细盘问起昨晚的事情。 孙刻也有些无奈,“林总,我的技术你应该信得过,哪里是什么撬门,我直接开锁进去的,而且真没弄出什么声音。” 林铮扶额。 “有个跟徐闻住一栋楼的老头半夜起床看见你们了。” 孙刻细细回忆,“不应该啊,我们很小心,也没发现有人开门出来。” 林铮颇为无语,“这栋楼非常老旧,一层楼就一个洗手间,这个老头在你们进去之前就在厕所里蹲着了。听到你们的脚步声他就熄灯不言语。” “门关得好好的,里面的东西我们都是轻拿轻放原位放回。怎么就说入室抢劫了呢?”孙刻不明所以。 “你们之后拿着徐闻的照片去周边大小旅馆问的时候,有人是知道的。昨天今天整好是房东抄水表电表的日子,她敲不开徐闻的门也打不通电话,几个人一番八卦,马上朝入室绑架想去了,立马就报警,闹得不小。” 事情就这么巧。 孙刻也有些担心,好不容易沈宗宁派个活儿给他,还搞砸了,“林总,那现在怎么办?” 林铮也无奈,他跟派出所电话解释徐闻是他们公司的员工,没有发生意外,但派出所民警从头到尾就一句话,那让她来所里做个笔录吧。 毕竟电话打不通。 还是你们公司同事发现的。 林铮想要往上找找关系,被沈宗宁拒绝了。 他直接来接徐闻,顺道跟徐闻做个了结。他知道孙刻的手段,估计徐闻也吃了该吃的苦,但他忽略了孙刻脸上的肿胀,冰敷半天还是能看出异样的。 林铮倒不客气,指着孙刻的脸问:“她打的?” 孙刻立马捂住脸,他今天脸丢尽了。 林铮想笑又觉得不合时宜,只是告诉孙刻一个事实,“徐闻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女流之辈,她在靖海集团小有名气也是因为揍了个胖子。” 孙刻嘟喃,老子是终日打鹰还被啄了眼。 病房内,徐闻还是与沈宗宁对峙。 “沈宗宁,婚姻不是儿戏,你不能早上才跟我领完证,晚上就来跟我闹离婚。生意人,就算再不要脸也请有点契约精神。” 虽然,徐闻的目的达到了。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靖海集团的老总,身价千金,家财万贯吗?” 徐闻笑起来了,她的笑容其实很漂亮,但眼前男人并不欣赏。“不是,跟你是什么身家什么地位——毫无干系。” 沈宗宁点了点头,一针见血,“你恨我?” 徐闻没有避开沈宗宁的眼神,她都能从那双大眼睛里看到自己的样子,两人谈不上棋逢对手,但徐闻确实让沈宗宁头疼。 “马上离婚是不可能的,这场荒唐的婚姻无论如何也得坚持一年。”徐闻终是放下浑身倒刺。 “一年太长。”瞒不过兰遥遇,沈宗宁矢口否决。 “不能更短,到期立即离婚,我也不需要你额外给的那两百万。” 沈宗宁伸出手松了松衬衫扣子,修长的手指在盘扣的时候,说实话性感极了。徐闻看的有些闪神,继而内心呸了一大口——祸害。 “三个月,除了两百万,我每个月再给你十万生活费。” “沈宗宁,我拒绝谈下去了。说实话你有本事弄死我啊,不然今晚十二点,你的新闻就出来了。”徐闻生气了。 “什么新闻?” “到时候你不就知道了!你拼命想要结束的这个婚姻,不若我替你公之于众啊。”听完徐闻的话语,沈宗宁再无任何风度,他极快的抓住徐闻的手腕,把徐闻从床上提起来。 “三个月!徐闻,不要逼我。” 徐闻丝毫不畏惧,甚至还带了克制,不然孙刻脸上的肿痛,此刻也会落在沈宗宁脸上。以沈宗宁这光滑细腻的皮肤,只怕巴掌印会更显眼。 “沈宗宁,你有钱有势,但不代表别人是傻子。我的电话坏了一整天,任何人都联系不上我你觉得我就这么没准备吗?” 徐闻一把甩开沈宗宁的手,奈何沈宗宁手劲不小,徐闻的失败换来沈宗宁的嘲笑。 “沈宗宁,你没品!”徐闻终究还是恼羞成怒,在这个男人身上,她从不曾期待过半点温柔。 沈宗宁仿佛仍开脏东西一样,直接把徐闻推倒在床,碰到小腹的徐闻吸了一口凉气,真他妈的疼! 两人沉默,也不再硝烟四起。 仿佛黄昏的日头,毒辣的西晒一过就偃旗息鼓日薄西山。徐闻看着被窗帘死死围住的世界,面无表情,眼神越来越软,她觉得有些疲惫。 同样疲惫的男人,终于放平了怒火。 “三个月。徐闻,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沈宗宁屈尊降贵靠近徐闻,轻轻说了这么句话。 徐闻没有回答。 久久的沉默中让这个世界非常安静,徐闻似乎都能听到心底的声音,带着沈珑珑的模样,仿佛在她怀里,疼的那么难受还努力安慰着她。 也许是想到了太多柔软的事情,徐闻整个人有些虚脱,那种之前强撑着的一口气此刻被戳破放走了。她抬头问沈宗宁,“你还有很多对付我的手段,对吧?” 沈宗宁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徐闻无奈的笑笑,“也对,你捏死我就跟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沈宗宁听到这里黑了脸,“这是一个法治社会,不是什么事情的解决都靠打打杀杀。”换而言之,有更多比打打杀杀更让你痛苦的方式。 “也许你拿到了你侄女的骨髓,就过河拆桥卸磨杀驴吧。” 沈宗宁有些不耐烦,但他知道徐闻软下来了,也罢,给她这个台阶好了。“我沈宗宁言而有信,既然说了既往不咎,那就不存在秋后算账的说法。只要你不作妖,大家就当谈成个买卖,钱货两清各走一边。” 也懒得跟徐闻再啰嗦,沈宗宁唤人进来,孙刻和林铮同时出现,“孙刻,把她的东西还给她,派出所你就不必跟着去了。” 孙刻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宁哥,对不起,我把事情搞砸了。” “嗯。”沈宗宁表示知道,又看了看孙刻,“抬起头来,脸怎么了?” 孙刻又打算捂着脸,但对方是沈宗宁,他犹豫几下还是没捂上,半张又肿又胖的脸冷不丁出现在沈宗宁眼前,上面的巴掌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 沈宗宁承认徐闻确实让他挺无语的。 “行了,回去吧,没事了。”沈宗宁给了孙刻一个安慰,回头看看徐闻,她也被打的不轻。 孙刻亲自从表弟手上把徐闻的东西拿过来,其实也不多,就是一个旧手机,一本鲜红的结婚证。 沈宗宁拿着手机,亲自开了机,开机后发现手机屏幕居然有几道裂纹。真是旧得可以——没有开机密码,递给徐闻,徐闻背过身输密码的操作让沈宗宁无语。 “要开你的手机轻而易举。不必如此。” 徐闻冷哼“你手下为了这个密码可是跟我打了一架。”说罢还抬眼看了孙刻。 孙刻能说密码就是个幌子吗?一般女人别说打了,就是几句重话就吓得梨花带雨哭哭啼啼了,要啥说啥,谁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一言不合就开打。 沈宗宁盯着徐闻的胸口,今天徐闻穿的还是昨天那身衣服,但浅灰色的衬衣上还是被溅了不少血迹。 徐闻看他如此眼神,突然想起什么,嘴巴朝着孙刻的方向呶了下:“让他赔礼道歉。” “他是为我做事。”意思就是打你是我授意,没什么歉可道。 徐闻啧啧道,“那一会儿到派出所别怪我实话实说。”说罢从床上下来,又扯到小腹,徐闻疼的倒吸凉气,“让打手这么招呼自己老婆,沈宗宁你挺别致。” 老婆二字刺痛沈宗宁的神经。 “徐闻,你不是我老婆。” 徐闻指了指沈宗宁手上的红本,“国家说了算,法律说了算。”你说了不算! 弯腰穿鞋时,几个男人看着徐闻的脸疼到变形,看来孙刻下手很重,孙刻也小声对着沈宗宁说了一句,“打的太凶没注意力道——” 沈宗宁看了看他脖子上几道抓痕,终于还是没说什么。 徐闻与沈宗宁的协定某种意义上敲定,去派出所的路上,沈宗宁没有交代什么,林铮倒是把事情交代了一遍。说到是行政的苏小雨报告集团时,她内心深处还是动了一下。这么多年,她遇到过不少坏人,但也遇到了好人,救赎与被救赎,让自己终于没那么彻底的无情无义。 何况,她徐闻还有更在意的事情和人呢。 不过苏小雨的这一举动,歪打正着,至少让沈宗宁与她从剑拔弩张的形式回到了可控的局面。其实和沈宗宁的婚姻维系多久,根本不重要。 她只要这婚姻是法律承认的,哪怕存在一秒钟,对于她都有意义。 林铮也明说一会儿去派出所不能提孙刻。 徐闻不吭声,丝毫不输沈宗宁的大眼睛直直的看着林铮,搞得林铮都不敢直视。车窗外的霓虹一幕幕的从徐闻脸上印染又离去,作为一个阅尽千帆的男人,他内心不得不承认,徐闻有与兰遥遇抗衡的姿色,也有其他女性没有的独立性格。 虽然——过分凶悍! 沈宗宁与徐闻坐在车后排,中间隔着远远的距离,坐在前排的林铮转过身掩饰自己刚刚内心的窘境,沈宗宁头也不抬,边看手机边说:“再给你十万,不提孙刻,不提婚姻。” 徐闻习惯性还价,“两百万。” 司机老张的方向盘差点打断——还价是这么还的? 沈宗宁:“十五万。” 林铮有些无语,但又不能表达出来,坐在前排的他还得尽量无所谓的看向窗外。 徐闻撇嘴,“一百万!” 沈宗宁扭过头看着徐闻,一字一顿道:“二十万!” ——多一个子儿都甭想的口气。 徐闻不理会沈宗宁,只是身子前倾拍了拍林铮的椅背:“林总,马上进账,不然我还去翻供。” 林铮脸上三条黑线,“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六十条规定,伪造、隐匿、毁灭证据或者提供虚假证言、谎报案情,影响行政执法机关依法办案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并处二百元以上五百元以下罚款。” 徐闻面目表情:“我认了,才五百块钱。” 林铮:“根据《刑法》第三百零五条规定,在刑事诉讼中,故意作虚假证明、鉴定、记录、翻译,意图陷害他人或者隐匿罪证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或者拘役;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 徐闻:“……你刚百度的吧!” 林铮——? 第10章 很快就到派出所,在下车前,沈宗宁不知从什么地方翻出件男士休闲纯棉衬衫递给准备下车的徐闻,“把身上的衣服换了。” 徐闻也没有犹豫,当着几个男人的面就把衬衫脱了。 司机是三十多岁的男人,哪怕跟着沈宗宁见惯了大场面,还是被只穿着黑色吊带的徐闻吓得低头。徐闻边穿衣服边开门,沈宗宁似乎对徐闻的人品没什么可信度,叮嘱了林铮一句:“别让她乱说话。” 时间比想象的长。 派出所的民警很负责,带着徐闻做了个简单的笔录。林铮算是见识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你要故事我能现编一个的技能了。 民警问昨晚为什么回家了又出去? 徐闻叹气,一个女人能这么冲动,无非就是为了男女之间那点破事,男朋友闹分手整的不愉快。 民警问男朋友是谁? 徐闻突然掩面而泣,“一个负心薄幸的臭男人罢了,之前说到另外一个城市打拼好了就接我过去,闹半天在那边早过好日子了,姘个老婆娘,转过头来甩了自己。” 民警不耐烦听这些痴男怨女的事情,把话题扭回来,那你昨晚在哪里过的夜…… 徐闻编的滴水不漏。其实民警也懒得较真,只要人活着没啥事儿,这事儿就算结了。签完字按完手印,当着徐闻和林铮的面,民警又给报案人,也就是徐闻的房东打了电话,免提里传来了大姐中气十足的声音。 “徐闻没死啊?”她最担心徐闻死了,这房子没人租。 民警也无语,正告房东,“人活的好好的,就在我们派出所呢。你听听她声音——”说罢把手机挪到徐闻跟前的桌子上。 徐闻只得表示自己没事,全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房东舒了口气,又赶紧说:“徐闻啊,你这个月要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了对不?” 徐闻听到不对劲,“大姐,还有三天才交。” “大姐我也不算你这个月的水电费了,要不这样,你去租别人家的吧。”沪市的房子不愁租,所以房东觉得应对危险的最有用办法是规避风险,甚至可以说转移风险。 之前就听说徐闻是打拳的,这样的人多少有些江湖匪气,惹事怕是迟早的,算了算了,自己亏点水电费送走她好了。 徐闻不乐意了,“大姐,说好租到年底的。”现在哪里找房子? 民警事多,不想听他们这么扯皮,于是让房东私下跟徐闻协商,电话到此为止,还警告了房东不要乱传谣言。 办完所有手续,林铮非常诚挚的感谢了民警,领着徐闻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啧啧,这女员工只是靖海集团员工餐厅的小小厨师,但你们猜我刚看到什么?”有人的地方就有八卦,办事民警对凑上来的同事表示摇头。 “她可是坐着今年最新款的保时捷来的,我看到车在咱所外面停着,就等她呢。”好几百万的车啊…… 有人不以为然,“本来以为是桩人命案子,这会儿虽然是个乌龙但员工活着,也算是好事,估计是哪个高管的车顺带送人过来的吧。” 八卦的同志一副我当然知道的表情,“一个小小的厨师如果能开这么贵的车,她还做什么厨师,直接躺平享受不就行了。” 一堆人在难得的空档中唏嘘不已。 却有一个声音冷不丁的冒出来,“我倒是觉得未必,这女的说话看似比较诚恳,但也是有问题的。”听到这话,大家伙来劲了,催着赶紧说说。 “她穿着一件男士衬衫。” “嗐,我以为是什么呢,不就一件男士衬衫吗?”有人觉得稀松平常,不以为怪。 说话的年轻民警接着说,“她说她男朋友异地,还分了,这件衣服看上去很干净,可她穿里面的衣服和裤子、鞋子,都有不同程度的脏。她也说了,昨晚跟今天都没有回过家。” 有人乐呵呵拍了拍这个后生的肩膀,“她说没回去,不代表没去别人家,那个别人可以是男人……,不必纠结,作为当事人她选择小事化了,我们没必要过度解读。” ———————————— 回到车上,徐闻开口第一句话就是:“给我找个免费住的房子,我被房东驱逐了。” 沈宗宁看向林铮,林铮简单汇报了刚刚的情况,也说起了徐闻房东撵她走的事情。沈宗宁沉吟了下,问起了司机老张,老张跟着沈宗宁的时间也有几年了,对沈宗宁经常去的地方也比较熟悉。 沈宗宁既然问他,他想了想,立马跟沈宗宁提起,“沈总,我记得之前您在明月楼那边有个跃层,不知现在还在不?”这一提醒,沈宗宁想起来了,明月楼也是靖海旗下前几年开发的楼盘,地理位置本来不算好,后来政府规划了两条地铁线,站口就在明月楼小区门口一百米,突然就水涨船高,火热了起来。 那里沈宗宁留了一套跃层给自己,在顶楼。 在辉耀的别墅装修期间,他除了回和园以及兰遥遇的房子外,有段时间住过明月楼。 后来辉耀的别墅装修好了后,就彻底空置下来。那个跃层算是个小户型,让徐闻住上三个月也无关紧要,整好住自己的地盘,好操作。 徐闻很乐意。 但沈宗宁没有给她什么时间,打包送往康正医院,这次不住太平间隔壁了,正正经经在楼上搞了个单人病房。徐闻的捐赠生涯彻底开始进入倒计时,也许是花了钱,也许是吃了亏,沈宗宁在这方面可劲的折腾徐闻。 从饮食到锻炼,从抽血到检查。 每次徐闻听之任之,何况不到死的地步。 从进入康正医院到捐赠开始,这十数天里,徐闻再也没见到沈宗宁。有什么事情需要传达时,要么是沈宗宁的司机老张,要么是林铮。 林铮这人办事利索,偶尔还能跟徐闻聊会儿天。 为了得到徐闻有意义的答案,他不惜抖出自己和黄鹂的过往,以及娶了个小自己十三岁的媳妇。 可徐闻守口如瓶,对过往只字不提。 对于林铮说她长得如此漂亮,其实稍微动点脑子就能过得很好,怎么会去做厨师的问题,徐闻难得正经的回答:“林总,我现在是沈宗宁的太太。”意思就是我确实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做上了有钱人的夫人。 林铮摇摇头。 是,但又不是。 “你们再过七十多天就离婚了。”届时只能算陌生人。 徐闻耸了耸肩,“我不在乎,但沈宗宁这一生抹不掉的原配是我——徐闻。” 有道理,但好像哪里不对。 “你不怕以后的老公介意你……二婚?虽然你和沈总没什么夫妻之实。”对,徐闻和沈宗宁徒有夫妻之名,甚至都不算名,毕竟谁知道?这连隐婚都不算。 徐闻不回答了。 白细胞动员针的反应让她很不舒服,可医生说今天只是第一针,未来的四五天里,她每天得挨一针。其实最近的体检什么的,她已经贡献了很多血。 可谁让自己拿钱办事呢? 除了沈宗宁派人请的护工,徐闻身边也没其他人。 林铮第二次来的时候,还带来一个人,这个人跟沈宗宁有些神似,但比沈宗宁更为稳重、内敛,身姿比沈宗宁更为挺拔,皮肤也黑不少。 果然—— “徐闻,这是沈先生,也就是沈总的长兄,珑珑的父亲。” 沈宗凛在任务结束第一时间得到妻子的讯息,得知小女儿即将二次移植,立马请假往回赶。期间也听说了捐赠人是宗宁公司的员工,他跟宗宁表达了想来见一面,以示感谢。 沈宗宁想拒绝,但在长兄跟前他无法拒绝。 他们都不约而同回避了这次有偿捐赠的事实,只因为哥哥深爱自己的职业,这个职业在这个国家有很多老百姓拥戴,但若让他知道自己女儿的骨髓是以苛刻的条件换来的,想必会很失望。 沈宗凛想携妻子同来。 但韩暖阳拒绝了,她的理由有些牵强,沈宗凛看出来她的不愿意也没有勉强,他以为妻子有自己的自尊。 沈宗宁安排林铮带着哥哥来见徐闻。 沈宗凛见到徐闻的第一感觉是非常熟悉,但可以确定他大部分的军旅生涯中并没有与这样女性认识的机会,他伸出手,徐闻有些局促的与他握了手。 “您好,我是沈宗凛,很感谢您为珑珑所做的事。非常感谢!” 徐闻没有客套。 只是突兀的问道:“沈先生是军人吗?” 沈宗凛严肃的脸庞听到徐闻的问题,舒展开来,“徐小姐好眼力,我目前在部队任职。” 徐闻也开心起来,“我很喜欢军人。” 之后的聊天虽然比较短暂,俩人都围绕着珑珑的情况进行浅谈,但林铮发现这样的徐闻是坦诚、放松的。她似乎是真的喜欢军人,还问了几个关于部队的基本常识。 这与之前了解接触的徐闻截然不同。 收起浑身倒刺的徐闻,在沈宗凛跟前笑意盈盈。 一次探望,宾主尽欢。林铮没有在沈宗宁跟前提起这个,而徐闻在正式捐赠采集时也没见到沈家的任何人。比较意外的是她见到了容姜,一头微卷黑发,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别人戴这样的眼镜显得老气横秋,但容姜皮肤白皙,脸型瘦削,鼻梁高挺,眼窝深陷,这样的眼镜让他像漫画男主角一样,充满年轻而凌冽的气息。 容姜进来的时候,徐闻的视线就没离开过他的脸。 待容姜出去时,一堆人都看到容姜的耳尖红红的。小护士还打趣道,那么个大美人盯着谁看,谁不脸红啊…… 采集的过程虽然没什么疼痛感,两个手臂上扎着两根粗粗的管子,血液通过管子进入离析机,只提取血液中的造血干细胞。整个过程比较难熬的是得几个小时保持一动不动,这还是让人很疲惫不堪。 整个过程除了医护人员的陪伴外也没什么人来,包括骨髓库的工作人员。徐闻身心俱疲,但还是耐着性子坚持下去,这时候说为了钱,徐闻都觉得自己没那么庸俗,如果移植成功,沈珑珑的血型将与自己一样。 原来,这就是重生。 为了缓解不适,徐闻主动问起了容姜。说起儿童医院重症之草,小护士们来了精神,扒拉着手指头跟徐闻一条一条的扒。 有钱!有颜!有学历!有耐心!有格局! 够了吗? 徐闻点头,够了够了,太够了。 但——能不能具体点? 小护士表示,在英俊的男医生面前无话不说,同样的道理挪到漂亮的大美人跟前一样有用。 “姐姐,你想知道容医生什么事儿?只要我知道,一定知无不言!”胸脯拍的咚咚响。 徐闻不客气的点菜,“容医生多高多重几岁什么学历哪里人?家世如何有无对象?” 小护士目瞪口呆,缓缓从怀里拿出自己的大拇指,“姐姐实在是高!斩男楷模非你莫属。” 容姜的讯息被徐闻摸得一清二楚,甚至连医院里有多少女人正在追他,有多女人准备追他都知道,不过在得知容姜没有女朋友时,徐闻略有所思,同小护士交头接耳,“会不会是喜欢男人?” 小护士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脸八卦:“你还别说,好几个晚上都见到有个男人来见容医生,容医生对他不怎么客气但又放不下,经常惹得容医生看着他的背影忧心忡忡……” 哈? 容姜是个同性恋? 第11章 沈宗宁和礼物一起出现在辉耀的别墅,正逢兰遥遇参加姐妹茶花会回来。俩人的豪车在别墅门口前后停下,送兰遥遇回来的是唐嘉,未等车停稳,兰遥遇已经急不可待下车了。 唐嘉也尾随其后下了车,来到沈宗宁车跟前。 兰遥遇自己打开车后座,就扑向沈宗宁,撒娇埋怨:“你这些日子也太忙了吧,好几日没回家了。” 在唐嘉跟前,沈宗宁轻轻推了推兰遥遇。 但兰遥遇才不理会,整个人跟长在沈宗宁身上一样。 唐嘉面上笑嘻嘻,“沈总,佳人送到,我就告退了。”心里却十分鄙视兰遥遇,在大屏幕或者小荧幕上,兰遥遇都是以独立、成熟、聪慧的角色示众,恐怕她的粉丝也无法想象如此小女人的一面。 可能见多识广,唐嘉有时候也理解不了堂堂靖海集团的老板,居然会娶兰遥遇。 果然,看不上明星的除了竞争者就是自家经纪人了。 不过唐嘉也感叹,他的经纪公司里带的艺人也不少,但真正拿得出手、名声响亮的还就兰遥遇一个。 沈宗宁没有挽留唐嘉,怀里的兰遥遇越发黏人,“好了好了,下车吧。” 兰遥遇有些不高兴,“总这么泼冷水,我也是好几天没见你了,打你电话你也不接,微信也爱回不回。” “最近很忙,珑珑的身体出了问题。”沈宗宁有些无奈,但是想到自己做的事情又觉得对不住怀里的人,“好了,给你买了礼物,就在后备箱。” 礼物? 兰遥遇在综艺栏目里吐槽过沈宗宁的直男审美。 当主持人问兰遥遇与沈总在一起收到最意外的礼物是什么的时候,兰遥遇无语的说道:“在一场古董拍卖会上拍下的古玉簪子。” 众人不解,这种一听就价值不菲的古董多好啊。 兰遥遇托着香腮,意兴阑珊的解释:“簪子很值钱,据说是从一个富家太太的棺椁里发掘出土的。而且,他是作为定情信物送给我的……” 众人哄堂大笑,沈总的礼物就是这么直白贵重又不合时宜。 之后沈宗宁虽然在这块有进步,但无非就是直男十级到直男五级的进步,与暖男天差地别。 “去打开看看,我想你会喜欢的。”沈宗宁拉着兰遥遇下了车。 果然很奇葩,硕大一束玫瑰花,鲜艳欲滴,又俗不可耐。兰遥遇的失望几乎藏不住,沈宗宁弯下腰把花儿抱起来,顺带也拿起了一个文件袋。 牵着越发不高兴的兰遥遇往家里走。 其实沈宗宁喜欢兰遥遇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兰遥遇能克制自己的情感需求,比如此刻,她都委屈得想落泪了,但依然忍住,只是顺从的跟着回来。 情绪控制得当,是一个当家媳妇必备的素养。 回到家,兰遥遇还是逼着自己接下这束可笑的花,但也在低头的瞬间,沈宗宁把文件袋也递过来了。 “看看吧,这才是礼物。”说罢揉了揉兰遥遇蓬松的发型,颇为宠爱。 打开文件袋,兰遥遇看着手中的不动产权证不明所以的看着沈宗宁,沈宗宁嘴角含笑,示意她翻开。 是辉耀的这套别墅的不动产权证,名字是她兰遥遇。 “为什么?”婚前协议虽然没签,但大致是沟通过的,这套房产当时说的是作为夫妻共同财产,而兰遥遇也不想背负一个为钱嫁人的名义,所以没有借婚姻关系从沈宗宁这里获取巨额财产。 沈宗宁解释道:“我知道你不在意这些,本来是想把庆芳园的那排商铺给你做聘礼的,但那边项目出了点问题,预售时间后延了。所以先把这套补给你。” 辉耀的别墅有市无价,这里面住的人不寻常,上市交易较别的小区也较少。 所以它不止是几千万的价值。 兰遥遇有些感动,她自订婚后越来越没安全感的心,在这一刻被这套别墅稳住了。 “宗宁,你不必如此,其实你应该知道我的心,我不是为了这些身外之物……”沈宗宁打断她,难得温柔,“这是你该有的,沈太太。” 沈太太这三个字,沈宗宁轻易不能说,除了订婚仪式上微醺的时候说了一次,相爱六年里,沈宗宁都没有这么称呼过她。 兰遥遇想,我值了。 也是这三个字,让沈宗宁没待多久就离开的失落荡然无存,也没有机会问问关于沈珑珑的事情。 其实,兰遥遇要进沈家的大门,沈父沈母一直是不同意的。他们在商场浸淫多年,自然对娱乐圈的姑娘没什么好感。尤其是选儿媳妇,更是大忌。 但小儿子跟大儿子不同。 也许职业规划不同,大儿媳韩暖阳是个学霸,出身书香门第,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是衣食无忧养大的。无论从谈吐还是教养,都深得沈父沈母的喜爱。 加之韩暖阳对沈宗凛工作的支持,世人只觉军嫂不易,但真正的不易非本人不能体会。老大沈曦出生的时候,沈宗凛在演习,漫说电话打不通,人在哪里都不知道。小女儿出生,人倒是在医院了,只是楼层不同罢了。楼上沈宗凛在手术,楼下韩暖阳早产,六岁多的沈曦哇哇的哭,爹生死不明,娘难产,这都是什么事。 但韩暖阳从不曾埋怨过沈宗凛。 所以,有这样的珠玉在前,兰遥遇怎么可能得到沈家的青睐。 如非沈宗宁的坚持,兰遥遇的一往情深,以沈家冷漠的态度,这段感情也早已结束了。订婚也是沈宗宁一手操办,沈父沈母仅仅露了一面就离开了,第二天的订婚通稿上,不论是她授权的媒体还是一些偷拍的自媒体,沈家的人一个没有上镜。 有好事者还讥讽她不得沈家重视,这段婚姻终究是个笑话之类的…… 气得兰遥遇套上小号下场开撕,没有人知道她这段感情坚持的多辛苦,也无法想象真的失去沈宗宁后,她的生活还以何为继。 可这一切,沈家不予理会。 和园,她去过的次数寥寥无几,每次去都如坐针毡。沈家父母不会当面挑剔,也不曾背后闲说,但就是这种明面上的梳理冷漠,让她处处窘迫。 唐嘉也不止一次提过让她分手,去获取一段更为公平的爱情。 兰遥遇清醒的问唐嘉:“这个圈子里有公平的爱情吗?” 唐嘉冷笑,“你不能找个圈外的吗?” “你说的是圈外那群秃头肥肚老色批吗?那群蠢货哪里能跟沈宗宁比?他们给他提鞋都不配。” “那你就受着沈家给你薄待,别沈宗宁不把你当回事还屁颠屁颠的上杆子送上门。”唐嘉气不过,其实除了沈宗宁,确实有很多人喜欢兰遥遇,找他牵线搭桥不在少数,除了有些居心叵测的人,也有确实爱慕她的。 女人图个什么?难道真图男人那张臭皮囊? 男人最值钱的不是那张脸,而是能力和家世。港市里那么多大美人,过得好的谁不是嫁圈外的富豪?就那些富豪,别说长相跟英俊不挂钩,不残疾不花心就阿弥陀佛了。 长得好看的富二代,有几个拿演艺圈的人当回事儿,不过逢场作戏罢了。 唐嘉这些话说了很多次,但一心扑在沈宗宁身上的兰遥遇非但听不进去,听得烦的时候还觉得唐嘉是见不得她好。担心她嫁入沈家就不再继续辉煌星途,给唐嘉的经纪公司带来巨大的损失—— ———————————— 沈珑珑又一次进仓,对于很多白血病患者,进仓可谓一次重生。整个过程是需要强大的毅力来熬过,对于沈珑珑这样刚七岁的小朋友,她纵使再坚强也还是哭闹了好一会儿。 沈家上下都陪在身边,就连一向严肃的沈父都抹了抹眼角的湿润。 很多成年人都忍不住的煎熬,让一个孩子去承担。这就是病魔的无情,对谁都一样,童叟无欺。 所谓进仓,就是指接受移植的人在无菌病房进行移植的过程。这一过程中,不仅要吃很多药物,还会两个胳膊持续24小时不间断的挂水,在药物和药水的刺激下,整个人的身体是很难受的。 前面七天是清髓,也是入仓最难熬的日子,伴随着比平时化疗重几倍到十几倍的药水进入身体后,整个人受到了很大的摧残,食不下咽都不值一提,各种极端的反应折磨着每个接受移植的人。据说不管意志力多么坚定,在这七天无不消息痛楚到质问自己,为什么不潇洒的死去,花钱受这样的罪。 第一次进仓的沈珑珑彻夜哭泣又经常昏迷,守在外面的韩暖阳用肝肠寸断形容不为过。 经常是里面的珑珑小声的哭,外面的韩暖阳隐忍的哭。 如果可以,谁也不愿意再来一次,可惜上次哥哥捐赠的骨髓和外周血提取的造血干细胞移植宣告失败了,按理来说排异性会很小,结果微乎其微的几率让沈珑珑碰上了,移植后的一个月内不仅出现了皮排,肝排也很严重。 之后,各类并发症都出来了,感染、排异轮番折磨着年幼孱弱的沈珑珑。她每天都奄奄一息,苍白的脸上挂着青紫的唇,经常在昏睡中痛醒。 韩暖阳提过,放弃吧。 让她最宝贝的小女儿轻装上阵,在另外一个世界应该不会这么痛苦了。 可是强大的生命力让人在绝望中看到希望,沈珑珑在潜意识里有着不可思议的求生欲。所以,二次入仓,全家都非常担心又期待能移植成功。 沈宗宁推了会议来了,连平时鲜少往来的兰遥遇也一同过来。 这里陪伴的人中,唯独少了十三岁的沈曦。 第12章 沈曦逃课了。 他昨夜偷拿母亲的手机给班主任请假了,理由也是沈珑珑今天进仓。班主任一直知道沈曦家的情况,这种时候爽快的同意了,还关切的问了问沈珑珑的情况。 今早沈宗凛又一次提出想带沈曦一块儿去医院,但少年背着书包低着头在父亲跟前一言不发。 韩暖阳急急忙忙的带上沈珑珑爱吃的小点心,催促着沈宗凛赶紧出门,沈父沈母早已在车上等着了。 “沈曦,我不希望你以后留有遗憾。”虽然大家都希望这次平平安安能成功,但仓内几十天很多变数,珑珑的身体实在太虚弱了。 韩暖阳看到这样的沈曦气不打一处来,她拉着丈夫的手臂往外扯,“随他吧。他有自己的想法,既然不愿意就不要强求他。” 沈宗凛没有任由妻子拉走,他稳住妻子,还是很温和的等待沈曦。 一米七五的沈曦像个做错事却又不愿意承认的孩子,沈宗凛看着他微卷的黑发,白皙的脖颈,一双长长的睫毛在微微抖动。 “沈曦!” 韩暖阳倒是不惯着青春期别扭的孩子。 “那是你妹妹,作为一家人,我们应该在这个时候陪伴着她。”她努力克制自己的怒火,不明白为什么沈曦会如此自私。 也许这句话点燃了沈曦,他猛的抬起头来,没有看着父亲,向着旁边的母亲就咆哮起来,“对,我就是自私。我告诉你们,不是每个人都希望她活着,我今天就告诉你们我不想——” 沈宗凛立马呵斥:“沈曦!” 同时还有“啪”的一声,韩暖阳含着眼泪,满脸苦楚,“沈曦,我不允许你说这种话。”说罢转过身就走了,不再理会身后的两个男人。 沈宗凛想拉住妻子却落了空,再回头看着沈曦,木愣愣的站在原地,只是被韩暖阳打过的地方有些微红,韩暖阳没用什么力气,但少年却觉得被打得一地稀碎,看不清是什么,却莫名的疼。 没有理会沈宗凛,扔下一句我去上学就跑出了门。这个深秋难得有太阳,阳光照着长手长脚的少年渐渐远去的背影。 前往医院的路上,为了不让沈父沈母觉察到刚刚发生的事情,沈宗凛夫妇一言不发,韩暖阳沉默的开着车,在阳光中奔赴属于沈珑珑的战场。 沈曦肯定没有去学校。 他在大街上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偶尔掏出手机翻看着,对于前几天无意拍到的照片,时不时的看看,直到傍晚。 也许是自由的感觉很爽,沈曦仍不想在下课时回到那个让人窒息的老宅。 他第一次打算把想了无数次的离家出走实现。 华灯初上,从医院回来的一家人,齐齐整整难能可贵的准备就餐连兰遥遇都觉得沈家的人都和蔼了不少。 还是沈宗凛突然发现了儿子的缺席。 “沈曦呢?怎么还不来吃饭?”大家以为沈曦在三楼卧室待着呢,平日里他基本也这么宅。 住家阿姨愣了一下,她朝着沈曦的房间走去。边走边琢磨,沈曦好像没回来啊。 沈曦不在。 回到饭桌告诉一家人,大家愣住,韩暖阳皱着眉头,叹口气,“是不是又被老师留校了?最近沈曦很不对劲,功课落下也就不说了,还经常在学校里惹是生非,他们班主任李老师都跟我说了好几次了。” 沈宗凛看着手机,他拨打了沈曦的手机,显示关机。 “是不是真的留学校了?”沈曦就读的十一中离老宅不远,但学校校风严谨,学生不经允许是不能携带手机入校的。 沈母看了看时间,以及满桌的菜,对着大儿媳说道:“给他们班主任打个电话看看是怎么回事?” 好嘛,这不打不知道,一打才发现沈曦今天根本没去上学,还擅自跟李老师请假了。 韩暖阳质疑了请假,她手机怎么会在沈曦的手上。 李老师见惯各类家长,微信截图直接发过来,韩暖阳立刻就怒气丛生,“好,好,好,沈曦你还给我玩离家出走。” 离家出走四个字一脱口,一家人就忙乱了起来。 却无从下手。 沈曦自从两年前随着母亲和妹妹转学来到沪市后,学习成绩下滑的同时,跟同学也处的不好。这会儿想要找个跟沈曦要好的小伙伴问问,才发现沈曦没有带过朋友回来,也不曾提过自己有什么要好的同学。 得! 饭哪里还有心思吃呢。 赶紧跟班主任对接后,沈宗凛夫妻、沈宗宁都开着车出去,先往平时来往较多的亲朋好友邻居啥的,问问呗。 监控也没放过,但是出了小区的也查不到,只能报警。直到夜幕降临,城市的光开始点亮世界,沈曦依然没什么消息。 韩暖阳紧紧咬着唇,她的压力巨大,虽然没表达出来但沈宗凛也知道她一定后悔早上对沈曦发火,拉了拉媳妇的手,“不用担心,儿子会没事的。” 第一次,韩暖阳扭过头看着车窗玻璃里的自己,悠悠说道:“沈宗凛,我好累。” 沈宗凛岂有不知,但任何语言都十分苍白,他在部队里前途光明,但牺牲的则是家庭。韩暖阳带着两个孩子,有一个还是病孩子,这么多年多艰辛,不用想也知道。 但他在这块儿天生木讷,我知道三个字不是韩暖阳需要的,但其他的话,他又不知从何说起。 夫妻俩任由车子往前开,开往黑夜深处吧。 —————————————— 至于那个把全家人搅得鸡飞狗跳的少年,此刻却出现在明月楼。他跟着一群明月楼跳广场舞的大妈混进小区,又在11楼的入口等着有人进出,再尾随进楼。 徐闻捐赠完成后就被老张送到这里,“沈总说您就在这里休息,如果有什么需求,您就给我电话。” 说罢留下手机号码就一溜烟跑了。 徐闻觉得无趣,老张内心却十分慌张,其实兰遥遇作为未来的老板娘,很早前就给老张发红包了,平日也不会怎么为难老张,无非就是在打不通沈宗宁电话的时候问问情况。 老张拿红包也心安理得,因为自家老板别的方面不好说,女色方面确实不怎么喜好。在兰遥遇那里,他还真没什么需要藏着掖着的。 好嘛,多年一直相安无事。 可变数往往就在不经意间,老张哪里料到,老板娘易主了。这是一个不能说的秘密,老张以前也吃过徐闻煮的东西,但此一时彼一时,他的内心告诉她,跑远点吧。 免得有一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他这样的小角色,真被殃及,那才是渣渣都不剩。 徐闻也很独立,完全没有使唤过老张,一个人在这房子里悠闲的养身体。造血干细胞的捐献虽然说对身体没有长远的损害,但近期里,徐闻也觉得自己比较困乏。 再加上,沈宗宁让刘微微把她给辞了。 暂时失业的徐闻,整日躲在明月楼顶层死宅,也许是想歇一歇多年贫穷漂泊的日子,徐闻几乎是两耳不闻窗外事。 当沈曦用指纹打开锁走进来时,正在沈宗宁华而不实的敞开式厨房里做饭的徐闻被吓了一跳。 待看清来人后,徐闻只感叹,应该是沈家的孩子。 沈曦男生女相,又遗传了沈家的天然卷,乌黑浓密的微卷发下面是一张齿白唇红的脸,也没有继承父亲沈宗凛的大眼睛,却长了一双别具风情的丹凤眼,眉眼上挑,一双剑眉抹淡了丹凤眼的魅,高鼻薄唇,整张脸精致立体,虽还是少年青涩,却已经能看到未来多俊秀。 徐闻喜欢这张脸。 这张脸还真是沈家的高配,沈珑珑也这么长,只是与沈曦不同的是她的眼睛是标准的大眼睛。 沈曦没有徐闻的心理素质,他倒是吓了一跳。 “你是谁?怎么住这里?” 徐闻想了想,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自报家门,“我叫徐闻。” 徐闻? 沈曦不愿相信,拿起手机飞速的翻着什么,沈家的标配之二——修长的手指,纤细白皙,指甲剪得工工整整,很多手控若是看了,绝对为之尖叫。 翻到了,再抬头看看。 脸色难看起来,说话也不那么客气,“你是我二叔偷娶的老婆?”虽然他不喜欢兰遥遇,但不代表就能接受这个“小三”。二叔居然还把她安排在明月楼住—— 以前他可是磨了很久的二叔,才获得录入指纹的“特权”,现在一个陌生的女人直接登堂入室。 二叔是疯了吗? 徐闻被戳破“身份”也吓了一跳,这事儿沈宗宁不是口口声声说谁也不能说,眼前这个小炸弹怎么讲! 所以徐闻一口否认,“不是!你二叔是谁我不认识!” 沈曦把门一砸,几步捏着手机冲到徐闻跟前,那张结婚证的照片直接怼到徐闻的脸上——尼玛!徐闻闭了闭眼,幸好这糟心玩意儿不是我的崽,太没礼貌了! 小孩似乎想把憋了一天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丝毫不顾徐闻在炒菜,个头不小的沈曦站在徐闻旁边360°无死角的控诉:“我二叔有未婚妻的你知道不?你这可耻的小三,还哄着我二叔扯结婚证了。我爷爷奶奶知道吗?” 我连你们家几口人都不知道,我知道啥啊我…… “我爷爷奶奶肯定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道德底线啊?我二叔有家室的。” “他们没有结婚,在没结婚之前任何人都是自由的,小孩。”徐闻推开挡住碗柜的沈曦。 沈曦一听小孩就爆炸了,“我不是小孩,我才不是!我长大了!” 像个炸毛的小猫咪。 徐闻边盛菜边说:“有没有十四岁?如果没有的话医院挂号一样是儿童号。” 沈曦呆住,被徐闻的神奇逻辑绕了。 徐闻接着说:“看来你还真是个孩子,那我叫你小孩也没错,谁让你不说自己叫什么。” 如果徐闻没有猜错,这就是沈宗宁兄长的儿子,也是给沈珑珑捐赠过造血干细胞的那个孩子。 真是一张讨人喜欢的脸。 第13章 “我不是孩子,我什么都懂。”沈曦站在一旁,喃喃道。有些神游天外,看上去很难过的样子。 徐闻头也不抬的问道,“吃饭了没?” 沈曦不明所以。 没听到答案,徐闻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少年,“吃饭没?能吃辣不?” 沈曦扭过头,“我才不吃你做的饭菜。”小炸毛的耳尖都红了,似乎也有些懊恼刚刚的怒吼,毕竟在他的教育中,这种十分没礼貌的事情不应该做。 徐闻才不管,只是又从旁边菜篓子里掏出几样东西,沈曦目光追过去,是土豆、番茄,“愣着干嘛?过来帮我洗菜。” “我又不吃,我才不洗。” 徐闻一把薅住沈曦的手腕,力气大得哪里是孱弱少年能敌过的:“过来洗了,再把土豆去皮。”说罢递过来一个削皮器,看着正要拒绝的沈曦,“菜不够吃,听话。” 也许听话二字让沈曦的毛顺了点,也许是饥饿感突然袭击大脑了。 沈曦愣了会儿,居然放下手机和包,认真的做起来。 之后的时间徐闻也不说话,只是从冰箱里又拿出一块肉,解冻、切丝儿,沈曦在家不怎么干活,但洗菜这种不需要智商的事儿,他还是能做的。 削土豆皮就有些狼狈了,徐闻抽空还指点了下,记得挖眼。 因为沈曦的到来,徐闻多做了几个菜。指挥着沈曦端到餐桌,五菜一汤,两荤三素,色香味俱全。 流浪了一天被坏情绪和少年独有的自尊裹挟,沈曦确实没怎么吃东西。徐闻这一桌子饭恰到时机,盛饭的时候徐闻也给沈曦弄了个大碗,她知道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吃的是长身体的饭,量海了去了。 沈曦双手接过徐闻递过去的饭,这一举动让徐闻有些欣慰。 虽然沈宗宁是个人渣,但这个孩子还是不错的。如果沈曦知道徐闻的吐槽,一定会摇旗呐喊:我是我爹生的,不是我二叔生的。 跟他有什么关系!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这话半点没错,徐闻已经多做了菜,但饭没有多蒸,所以也就是一大碗……但还是光盘了。看着似乎还不太饱的沈曦,徐闻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再给你煮碗挂面?” 沈曦木木的点点头。 看到沈曦这样的小表情,仿佛想起了什么,徐闻笑眯眯的去给沈曦煮面了。 吃人嘴短。 进门嚣张的少年在美食跟前偃旗息鼓,不过一直想不通为什么二叔会偷偷跟这个女人领证,如果不是二叔让他帮忙去拿包里的车钥匙,他也不会在一通乱翻后发现藏得死死的结婚证。 没有任何理由。 徐闻在他眼里跟每次出场必带聚光灯的精致妆容完全没法比,素颜却还是很漂亮的徐闻也仅仅就是个普通的美人,她身上没有香水味儿,一身简单的家居服再配上用筷子胡乱盘起的头发,怎么看都与沈宗宁不搭啊。 少年的心是好奇的。 嘟嘟喃喃,还是说出来了,“我二叔是因为你的厨艺才偷偷娶你的吧?”目前来看,徐闻也就这个优点了。 随便几分钟煮出来的面都吃的舔舌,何况刚刚那几个家常菜,比家里阿姨弄得不止好吃一星半点。 徐闻摇摇头,“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少年问完抬起碗咕噜咕噜就把汤喝完,放下碗筷,顶着一双油乎乎的嘴巴,等着徐闻回答。 “今天是周四,你没上课跑这里干什么?”徐闻看看时间,都八点多了。 沈曦不说话。 徐闻见状也就不逼问了,指使沈曦去洗碗,谁知一提到洗碗沈曦就一脸生不如死,“我不想洗。” 哪个男人会喜欢洗碗哦? 徐闻不予理会,“来蹭饭就得有自知之明。”把别扭的少年拉到水槽边,“会洗吗?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小公子。” “我才不是小公子。” “不是就把碗洗了,我让你二叔来接你。”徐闻能招待顿饭已经是不错了,送走才是上上之策。 沈曦一听又拒绝,怒目圆睁,“我不回去,你也不要告诉我二叔。” 少年耶,人在屋檐下岂是你说啥就是啥的,何况你这个还不具备完全民事能力的娃娃。 拒绝无效。 沈曦气呼呼也不洗碗,打算提包走人。 徐闻可不惯着他,一把薅着衣领子把整个瘦弱的身板砸在沙发上,“男子汉大丈夫离家出走,出息!” 沈曦一愣,“你怎么知道的?” 徐闻给了他两个榔头,“去照照镜子,看看你的脸上写的什么?活脱脱的六个字——我要离家出走。大娃娃,遇到问题逃避有什么用?青春期叛逆也得带着脑子。” 翻手机半天才发现没有沈宗宁的号码,或许之前沈宗宁打过,但被拦截了。徐闻只能从微信黑名单里把沈宗宁放出来,直接播了语音电话过去。 沈宗宁此刻正在派出所,民警也十分上心正在积极查看监控。 兰遥遇因为是公众人物,不方便出面,便一直在老宅等着。沈宗宁看到徐闻的微信电话第一反应是拒接,然后拉黑。 还是身边的警察提醒,“是不是有什么线索?” 沈宗宁才接起电话,未等他开口,徐闻的声音传了过来,“有个叫你二叔的小孩在明月楼这边,速速来接。” 话音未落电话已断。 沈宗宁气不打一处来,你报平安多说句话会死吗?再拨过去,徐闻又把他拉进黑名单了。忍着火气调出徐闻的手机号码,拨了过去,被挂断,忙音。 沈宗宁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碍于场合,他只能先跟民警说孩子估计找到了,但还需要他去落实云云。 而徐闻这边,沈曦看到徐闻的神操作简直下巴都惊掉了,“你敢这么对我二叔?”刚徐闻在手机响的时候,直接把屏幕递给沈曦,这是你二叔的号码吗? 沈曦依稀记得二叔的尾数,模棱两可的回答好像是吧。是吧的吧还在喉咙,徐闻就直接挂断电话,继而加入黑名单。 你们不是夫妻吗? 好狠。 “你跟我二叔吵架了?”结婚证上的日期新鲜出炉,已经吵得这么不可开交。 徐闻懒得回答,认命的去洗碗,还恶狠狠的丢下一句话:“下次不洗碗,你休想吃我做的红烧肉、辣子鸡、麻辣小龙虾、泡椒牛肉、凉拌猪头肉、野生菌炖鸡……” 说得沈曦口水直咽。 —————————————— 沈宗宁驱车到达明月楼时,徐闻正在倒腾泡椒鸡爪,沈曦在旁边看得心痒痒,终于按捺不住的问道:“啥时候能吃啊?” “至少得明天才入味。”徐闻边切佐料边看鸡脚,焯水几分钟就得捞起来。 沈宗宁开门进来,两个人都不带回头的。 “沈曦!” 沈宗宁一肚子的火,“怎么?都学会离家出走了?知不知道一家子人找你找了多久。” 又来了。 沈曦的脸顿时就耷拉着了,他期待什么?期待是父亲先找到?还是期待二叔能温和点吗?也许是他的奢望。沈宗宁见沈曦不回头不言语,直接就想上手。 徐闻握着菜刀就插上前去,“哎哎哎,沈宗宁,我让你来是揍他的吗?” 菜刀还立着,沈宗宁面色不佳,“把菜刀放下。”比比划划,想干什么,然而对着沈曦的教训依然没完,“沈曦,我们今天在医院待了差不多一整天,晚上回来饭都没吃上一口,发现你没了——怎么?那个家已经让你如此厌恶了?” 少年低垂着脑袋,在气场和脾气都很大的二叔跟前,他更没有任何辩解的想法。 徐闻见不得沈宗宁一副大家长的样子,明明自己就是个人渣,还来教育孩子。她仗着手劲儿大,跟薅沈曦一样,几下子就给毫无防备的沈宗宁推到沙发跟前。 “有什么话好好说,别拿出你黑社会那套,这是你家里人!”不是老娘我这种无依无靠的小角色。 沈宗宁此刻也忘了与徐闻之间的恩怨,只是对沈曦的做法非常生气,他把西装外套仍在一旁,松了松衬衣领子。正准备继续讨伐的时候,沈家其他人的电话来了,沈宗宁一看,沈曦的亲爹他的亲哥。 “哥,沈曦找到了。没事,在我明月楼这边的房子里……嗯……嗯,好,我知道了。”沈宗凛在电话里简单问了沈曦的情况,也把早上出门时被韩暖阳打了一耳光的事情说了。 原来如此。 可沈宗宁是谁? 张口还是那套,“我知道你妈妈打了你,这是她做得不对,但你离家出走是解决的方法吗?你不想去医院陪珑珑,那就乖乖去上课,这种时候,我以为你作为一个大孩子应该懂事才对——” 徐闻一听这话就觉得厌烦,站着说话不腰疼,果然沈曦原本平和的情绪又爆发起来,“懂事?二叔,我还不够懂事吗?自从珑珑生病后,家里有几个人管过我?每个人跟我说懂事,我不懂事的话会给珑珑捐骨髓吗?移植不成功又不是我的错,谁管过我抽骨髓有多疼?谁知道我因为抽骨髓到现在都没办法去打球,我腰疼背疼,谁又管过我?” 抽骨髓? 别人未必知道,但作为同样被看上造血干细胞的徐闻,她可是查过各种捐赠方式,亲属间一般选择抽骨髓兼外周血,这种是对供体伤害最大的方式,而作为陌生的配型成功者,一般都只捐献外周血里的造血干细胞。 也就是徐闻的捐赠方式。 就这样伤害极小的过程,徐闻也觉得十分不舒服,就别提在脊柱里抽取骨髓的疼痛和折磨了,据说相当于一个手术了。 沈曦边哭边说,少年还没学会克制眼泪,一旦伤心了,流起来就止不住。 可能沈宗宁也想不到原来沈曦心里如此委屈,待听到沈曦的控诉后,他有点整不会了,半天才干巴巴的挤出几个字:“没有不管你。” 沈曦失望至极,夺门而出。 徐闻跺了跺脚,我这是圣母观世音吧?我! 追了上去,空空的房子顿时就只剩沈宗宁和煮过度的鸡爪子,格外寂静。 第14章 徐闻拖鞋都没换,就追着沈曦出来,却没赶上沈曦的电梯。待追到楼下,沈曦连影子都没了。又怕出什么意外,徐闻只能继续往小区门口追过去,却忽略了小区有四道门的情况。 门卫表示没看见徐闻口中描述的少年。 徐闻把腰间系着的围裙解了下来,团在手里,边走边看有没有少年的影子。 在经过一处灌木丛的时候,传来了淅淅索索的声音,徐闻定睛一看,这不在这呢吗?只见沈曦蹲在灌木丛里的草地上,刚刚就是他故意拨弄灌木丛的声音,他没有想到追出来的是陌生的徐闻。 徐闻看到他也松了一口气,纵使她与沈宗宁势不两立,但对沈曦,这个至今没有亲口告诉她名字的少年,她还是有一丝天然的亲近感。 “出来吧,里面蚊虫多的很。” 徐闻招呼沈曦,谁料破孩子还有条件,“你答应我今晚不赶我走,我就出来。” “不赶你走?你觉得你家里人会同意?”估计她徐闻才是沈家眼里的危险分子呢,“出来去面对吧,身无长物又是个小破孩,你有什么不满的直接跟家里人说就是了,闹脾气离家出走能解决什么?不被打才怪。” 沈曦想想也是,自己离家出走挨饿受累的,他们还不是该干啥干啥。想到这里,还是磨磨蹭蹭的从灌木丛里爬出来。 纵使是个一米七五的小高个儿,但行为还是个孩子。 爬出来的沈曦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下,低垂着头不言不语。 突然似乎脑瓜子被什么击中,沈曦突然抬头看着徐闻,“沈珑珑这次的骨髓是你捐赠的对不对?”自从翻到二叔的结婚证,他一直觉得徐闻这个名字哪里听过,现在突然想起来,奶奶和妈妈谈话的时候提过不止一次。 没等徐闻回答,沈曦又追问,“你不是我二叔公司的一个员工吗?”怎么又嫁给他了。 徐闻在黑夜里翻了几个白眼,“你二叔已经把我开除了。”对此苏小雨还专门打电话问她为啥不干了,毕竟靖海集团福利待遇还可以。 徐闻能怎么说,对着关注过自己的苏小雨,她只能含糊其辞说自己要去外地了。 虽然她确实要离开沪市,但也得是在与沈宗宁办理完离婚登记后,那时她铁定离沈宗宁远远的,最好这辈子老死不相往来了。 “然后你就嫁给我二叔了?” 什么逻辑? 徐闻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说,敷衍少年:“问你二叔去。” 沈曦不是那么好打发的,“真的是你给我妹妹捐赠的骨髓啊?” “……” “你不说我也知道,今天沈珑珑二次进仓,我才不想去呢。”沈曦扯着身边能扯的叶子、草根,低低的说道,“捐骨髓那么疼,想起来都怕,你不怕吗?” “……回去,让你二叔带你回家。” “我不想回去,那里没有人在乎我。” 徐闻实在不会开导青春期的孩子,她只能给沈宗宁拨过电话去,沈宗宁秒接,开口就是大发雷霆:“徐闻你这个神经病,你他妈的把我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 打多少又如何,只想单线联系。 沈宗宁这辈子被拒绝接听的电话加起来也没有徐闻这里的多,这个女人真的是神奇脑回路啊,想尽一切办法还被孙刻揍了一顿就为了跟自己结婚,结果呢? 像个渣女一样。 徐闻倒是没那么大火气,告诉沈宗宁赶紧下楼来把沈曦带走。 大道理也懒得跟沈曦讲,只是说别跟你二叔顶嘴,回去好好读书,沈曦反问我就顶嘴了怎么办,一副欠揍的模样。 别以为你二叔不打人。 小破孩马上脑回路急转,“呀,我二叔打过你?” 沈宗宁走过来就听到徐闻说道:“是的,他派人打过我。以后我会打回来的。” “贪念会毁了一个人,这句话送给你。”还想奢望打回来…… 徐闻和沈曦听到沈宗宁的声音齐齐回头,沈曦这会儿也不横了,也许是因为在沈宗宁跟前发过火,这会儿的他像个鹌鹑一样。 “安分守己,到时候别弄什么幺蛾子。”沈宗宁指的是离婚的事儿,徐闻冷哼一声。 徐闻冷哼,“我以为今晚能收留你侄子这事儿至少没做错,还指望能从你的嘴巴里吐出句人话,想不到以你的教养,确实不懂得感谢。” 沈宗宁单手插袋,“徐闻,只会点嘴上功夫的话,迟早有一天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帮了你们全家,要个谢谢不过分吧。” 沈宗宁没回答,只是示意沈曦走远一点,确保沈曦听不到两人的对话时,沈宗宁一把抓住徐闻的手腕,“不要得寸进尺,我的教养轮不到你这样一个文盲来点评。” 哈?笑死人! 徐闻努力挣脱被抓得生疼的手腕,谁料沈宗宁还真不是绣花枕头,力气倍儿大,徐闻挣脱不开,却丝毫不示弱,她抬头直面沈宗宁的眼睛,一字一顿:“沈宗宁,也许你站的位置太高了,所以听不了实话。但是我告诉你,你的教养在我这里就是个笑话。你说我是文盲但我知道善恶黑白,而你这个接受过中西高等教育的富二代呢?” 沈宗宁低头与徐闻四目相对,没有任何新婚夫妻的拳拳爱意,只有深不见底又快要溢出的讨厌。厌恶之情让他还是一把甩开眼前丝毫不示弱的女人,因为他也掩饰不了眼前的女人对他的冰冷,以及与他眼里一模一样的厌恶。 徐闻获得自由,丢下一句话,“沈宗宁,你不过就是一个人渣。” “呵!”沈宗宁嗤笑,“那你明天跟我领离婚证吧,真不懂既然你眼里的我是个人渣,为何还心心念念的千方百计嫁给我?怎么?是你仅剩不多的羞耻之心让你害羞了,以为这样就能以退为进,得到我另眼相看。” 好呱噪。 徐闻有些目瞪口呆,她不知道沈宗宁能说出这么下头的普信言论。但是对于沈宗宁说的提前离婚,徐闻不上当,当场拒绝,“说好三个月,你做梦。” “多给你一百万,提前离婚。”对于徐闻,沈宗宁能想到的就是钱了。 徐闻翻了个白眼,不打算理会转身就走。 沈宗宁一把拉住她,谁料徐闻像被甩脏东西一样直接把沈宗宁的身子都甩得一个踉跄。 “你有病啊徐闻,你爹妈没教过你好好说话吗?” 听到这句话,徐闻身形顿了顿,看着眼前人模狗样的男人,“沈宗宁,我爹妈确实没好好教过我说话。”但是,这不是拜你所赐吗? “十一月二十一日上午十点,我会在民政局等你,这期间我们不要再联系了。”说罢头也不回的离开,沈曦想要叫住徐闻,但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也只能木讷的看着徐闻离开。 沈宗宁面黑似鬼,带着不敢作声的沈曦离开了。 车子一路疾行,沈曦根本不敢开口劝二叔慢点,快到老宅时,沈宗宁在路边停了车,转过身看向缩在后座的沈曦,沈曦被看得心里发毛,早没了在明月楼控诉的气势。 “你怎么想到去明月楼的?”开口还算平和,沈曦如实回答:“我的指纹能开明月楼的门。”以为是空房子,在里面躲几天不是问题,谁料里面住着个徐闻。 沈宗宁接着问,“徐闻跟你说什么了?” 关于这场荒唐的婚姻什么的—— “她倒是没说什么,但是我知道她是你媳妇。”话音未落,沈宗宁的眼神就横过来了,沈曦赶紧说道:“我在你包里看到了结婚证,而且你和我妈她们说过这个名字。” 沈宗宁闭了闭眼,麻烦。 “这事儿不能跟任何人说,记住没?任何人。”此时只能亡羊补牢。 沈曦一下子把握住了谈话主动权,不怕死的问起自己的叔叔,“兰阿姨知道吗?”知道你跟她订完婚又娶了别人。 没有回答,车子里一阵寂静。 “爷爷奶奶要是知道,一定会打断你的腿。”有时候欠揍真的是上杆子的。 沈宗宁也不含糊,“如果他们知道了,我也会打断你的腿,再给你治好。”然后再打断! “可是你跟兰阿姨定在十月份结婚啊!”到时候你能瞒得住? “我会推迟,这些不用你操心,你记住锁死你的嘴就行。”说完回过头继续往老宅行驶。沈曦来劲了,半个身子卡在驾驶位与副驾驶中间的位置,有点讨好的问道:“二叔,你刚刚打——她了吗?” 沈宗宁否定,“我不打女人。” 沈曦一脸我不信,“我看到你拉着她不让走,是不是你想求吻然后被拒?”因为距离加上路灯的昏暗,沈曦只看到刚刚自己的二叔含情脉脉的对着仰头的徐闻,两人的脸一迎一合,本来就是有点少儿不宜嘛。 沈宗宁按住停车揍人的念头,颇有些咬牙切齿,“沈曦,我警告你,我跟她不过是权宜之计。再过段时间我们就会去办理离婚手续。所以她只是我们生活中的过客,以后你也不会再见到她,废话少说,想想一会儿回去怎么面对你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吧!”骄傲的少年脖子闻言,顿时就断了似的——二叔很坏! 回到家的徐闻拿出手机快速的翻看各类出行票务信息,没多大会儿就定了前往京市的机票。之后回到厨房,继续做自己的小吃。很多时候,徐闻感谢自己有一双会做饭的手,就是这双手,让她在很多焦虑、烦躁的时候,能安静下来。 但是今天沈总宁的那些话,让她或多或少还是受了影响。 哪怕尽力去炮制小吃,脑海里还是回想起一些久远的声音: ——我好喜欢你啊。 ——喜欢我什么? ——喜欢你聪明,喜欢你可爱,还有,我最喜欢你的是你那么有灵气。 ——嘻嘻嘻嘻,你是不是骗我的啊? ——怎么会?我发誓永远不骗你。 第15章 沈曦跟着沈宗宁进门,没有想象中的狂风暴雨,尤其是韩暖阳和沈宗凛夫妇不在,让离家出走的少年舒了一口气。 兰遥遇一直在老宅陪着沈父沈母,虽然两老对她没啥态度,但碍于这种时候也没好得说什么。其实兰遥遇也坐立难安,有时候想找个话题却又不敢随便起头,有时候面对沈父沈母,她自己都觉得过分的战战兢兢。 所以同时舒口气的还有一旁默默的她。 倒是沈曦,在爷爷奶奶一阵亲昵的招呼下,看到了兰遥遇。 此刻的他,想到了明月楼的徐闻,少年不擅长掩盖小心思,兰遥遇冲着他微笑的时候只想着逃避。沈宗宁似乎也觉察到什么,跟二老交代几句,就带着兰遥遇离开了。 沈父沈母看到大孙子回来了,哪里还管什么小儿子大明星的,摆摆手就不管了。连着家里的阿姨都担忧的围着沈曦,问长问短。 倒是出乎大家的预料,沈曦表示自己很饱。 沈母还怕孩子仍在生气,嘴硬,不肯吃东西,招呼阿姨就打算一顿忙活,沈曦连忙拦下表示自己真的吃饱了。 他借口要洗澡,匆忙逃离,生怕爷爷奶奶下一问题就是你在哪里吃的。 那他怎么回答,他可是个不会说谎的好孩子。 想想在车上警告他的二叔,他坚决不能说漏嘴,不然二叔真的会把他的皮扒下的。 不过二叔真的好渣,看他回来没事搂着兰遥遇的样子,沈曦暗暗决定,以后如果真的兰遥遇与徐闻有冲突,他是坚决站在法律那边的。 当然,不是因为吃了徐闻的一顿饭。 ———————————————————————————— 渝市政法大学,女生宿舍楼。 一群青春洋溢的姑娘们正在七手八脚的做着出行的准备,她们今天约好一起去游云雾山。女孩子出门总归是麻烦的,这个问我的防晒霜呢,那个闹自拍杆要带够,还有人乱中带稳正在描眉。 突然有人惊呼,“城安呢?你们见她了没?” 一个高个儿大长腿皮肤古铜色的姑娘正在抿了抿唇,刚入手的口红意外的衬她特有的肤色,听同伴这么一说,抬头看了看沈城安的床铺,一片整洁,姑娘早出门了。 “没在,是不是去晨读了?”另外一个正在往背包里塞零食的姑娘头也不抬的回答。 “不是吧,你们昨晚没跟她说今天十点钟集合吗?”隔壁宿舍已经收拾好的姑娘林琅有些诧异,刚刚古铜色的姑娘,也是沈城安的舍友李佳乐说道:“没事儿,城安这人很守时的,不会误了我们出发的时间。” 原来隔壁宿舍的林琅在上周发起了周末秋游云雾山的活动,她是外语系学小语种的,入学时阴差阳错被分到法律系的宿舍来,历来她都比较活跃,经常组织各种联谊和聚会。 很是深得法律系几个宿舍姑娘们的喜欢。 其实到大四了,聚会越来越难组织,大家各有各的事儿,不是毕业设计就是实习,还有更多的人埋头考研,少有心力来参加这些活动。 不知林琅是打了什么鸡血,做好攻略各种诱惑说服,一会儿是美食一会儿是美景,最后物美价廉四个字都快被她说破天了,才说动了李佳乐宿舍的四个姑娘,外加她们宿舍三个一共七个姑娘来趟出游。 李佳乐和宿舍另外一个圆脸小姑娘季青青是不考研的,她们毕业后就回老家考公务员。只有沈城安和李岚埋头苦干,一心奔赴更高学府。 但今天李岚都在准备着出行所需的东西,唯有沈城安雷都打不动的晨读。 “差不多点给城安打电话,别迟到哦。”林琅还是又叮嘱了几个姑娘,出门后脸色就有些不快乐,但想着事情快要办成了,又收敛了一下情绪,回自己宿舍了。 沈城安当然不会误了时间。 虽然她一向没什么兴趣和时间参加这种活动,但耐不住几个姑娘的劝说,她们有些遗憾的表示,沈城安自打进入大学后,大家除了班级组织的活动,很多时候别说出去玩了,连一顿饭都没好好吃过。 沈城安,是法学院同届里最小的学生。她十六岁上的大学,现在还没有二十岁。虽然年纪小,但因为家境贫困,沈城安从入学第一天就注定与别的大学生不一样。 李佳乐记得,报名时她还看到沈城安一头长到臀部的大辫子,回过头进宿舍就剪成了短发,勉强到耳朵处。如果不是她一张漂亮的小脸撑着,那发型绝对丑到让人自杀。 好奇的问起沈城安。 只听沈城安标准的清雅嗓音毫不在意的说:“卖了啊。人家说我发质好从未烫染过,给我出价八百呢。” 后来,在李佳乐和宿舍其他两个姑娘上学、谈恋爱,参加各种社团活动时,沈城安奔赴在各种打工地之间,一开始是在学校勤工俭学,但费用过低。干了一个学期后,沈城安就朝学校外面寻找各种临时工,日结工,兼职。 沈城安太穷了。 她的衣服都是在地摊上买的,一个几块钱的帆布挎包,她挎坏了一个又一个。 李佳乐家庭条件不错,经常想接济这个小妹妹,但沈城安都拒绝了,她明确表示自己打工能挣钱的,只是想多存点钱留着读研。 在沈城安身上,她们只看到了美丽、勤劳、理智和自信。 是的,不曾听说过沈城安说过父母,据在学生处工作的同学私下传言,看过沈城安的资料,上面写着她是孤儿。入学的学费也是贷的助学贷款,但丝毫不见这个姑娘身上有一丝丝自卑。 她毫不客气绝不手软把各种奖学金拿到手。 在很多大学生日常迷茫间歇性失恋闹神经的时候,沈城安把学校外面的各种临时工都打了一遍,在舍友们享受着大学的浪漫和快乐时,沈城安更多时候挑灯夜读,忙里偷闲的看书做功课。 还好,沈城安没有再剪头发卖过,她又留起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天然微卷但又不像别人那样卷的厉害,恰到好处的卷,浓密优雅,再加那一张少见的鹅蛋脸,白皙的脸嵌着上一双熠熠生辉的丹凤眼,高鼻薄唇五官精致,不施粉黛却又青春扑鼻,那张脸在阳光下若隐若现的小绒毛,十分可人。 这样的女孩子在大学里不缺喜欢的男生。 可惜沈城安志不在此,她每日里都在忙于学习和生存,对这之外的东西嗤之以鼻。 爱美者多为孤勇,往往得不到的更是容易被神话。 久而久之,沈城安已经成了法律系一朵在高原上孤芳自赏的美人了。 ———————————————————— 沈城安拿着笔记一踏进宿舍门就被宿舍几个整装待发的姐妹吓到,但在几个人绅士的目光下,沈城安莞尔一笑,“放心吧,不会耽误的。” 几个人也不言语,看着这个丝毫不注重此次出行的罪魁祸首,大有你只要敢迟到,我们就灭了你的想法。 沈城安手脚麻利,把千年不变的帆布包拿出来,里面早就放好了昨晚收拾出来的东西,然后回过头对着几个姑娘说道:“可以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几个姑娘以头抢地,“你就这样出行?”不打扮打扮? 现在出行,看风景其次,拍照是首要任务啊,谁不是穿的美美哒,还画着漂亮的妆容,生怕不行包里还背着补妆工具,谁像沈城安啊—— 头发绑成麻花辫松松散散的落在背上,上身着一件宽松的浅灰色半长毛衣,遮住了臀部,下身穿着一条洗得发白的阔腿牛仔裤,前面的毛衣的一个衣角别在腰间,脚蹬一双帆布鞋。 再加上一个浅色帆布包,整个人是很清爽,但也极为朴素。 沈城安谢绝了舍友帮忙化妆的热心,表示就这么出行就好。加之林琅带着小伙伴也过来了,大家都七嘴八舌说说服沈城安换个小裙子啥的,拍照好看。 但林琅出面制止了。 “城安这么穿很好看啊,很文艺。再说城安也不喜欢花枝招展,我看这样就很ok了。” 几个人看着亭亭玉立的沈城安,也不得不承认,就她那张脸,不涂脂抹粉也比她们几个白嫩,一米六六、六七的身高,有些偏瘦,比起她们几个天天哀嚎着减肥的姑娘确实好不少。 得了。 底子好,应了苏轼那句话,粗服乱发不掩国色。 于是再不磨蹭了,几个姑娘浩浩荡荡的往校外走去。深秋的景色已经有些偏向萧瑟,已不是满眼金黄,只有落叶秋风。但姑娘们热情不减,一路嘻嘻哈哈,十分开心。 沈城安有些不太合群。 也许是她的生活十分忙碌,除了学习以外的东西,她跟其他人都很难找到话题,大家说起来的热门事件,她只是一头雾水。 索性不言语。 上了前往云雾山的大巴,林琅故意跟沈城安坐一块儿。其实林琅跟沈城安的关系不过是点头之交,沈城安每日里早出晚归,闲暇之时不是去打工就是去图书馆,很难凑一块儿。 一路上,林琅也充分发挥了社牛的属性,不断找沈城安聊天。 然而除了众所周知的基础信息,林琅几乎没有听到什么不一样的讯息,“不是吧,城安,你还没谈过恋爱啊。” 沈城安十分无辜:“我还小啊。”未满二十,才成年未到两岁。 复读过一年才上的政法大学,林琅突然觉得自己二十四岁的年龄似乎太老了,“呃,现在初中生都大把谈恋爱的,你成年了,也是可以考虑的。” 沈城安有些不解,只能说起自己的见解,“谈恋爱很无聊啊。”看着舍友们因为恋爱而废话连篇,因为失恋而哭哭闹闹,她冷眼旁观觉得十分无聊。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呀?”林琅好奇。 乖宝宝沈城安摇头,“我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等工作了以后再说吧。” 这句话让林琅几乎跳起来,“城安啊,出去社会上的爱情哪有大学的纯粹哦。” 不纯粹? “可是那才是人间真实啊。” 一到毕业就各奔东西的男女之爱才纯粹?未必吧。 林琅有些无语的看着眼前这个人间清醒或者是人间懵懂,只觉得革命离成功太远了。 第16章 沈城安跟着舍友来到了云雾山的入口,林琅之前已经网上购票了,直接换票就能进去。云雾山,山如其名,因山腰往上常年云雾缭绕而得名。云雾山的景色虽然迷人,但上去的路却十分难走。也有人选择景区的车直达半山腰,再体验一下在山雾中登顶的快乐。 李佳乐之前提议也是先坐景区的车,但林琅思来想去拒绝了。 一是景区的车费不便宜,几个姑娘家庭条件参差不齐,本次出行自然是物美价廉能省则省为主;二是上去的小路虽然不好走,但拍照打卡点很多。大家美美的来,不就图拍照吗? 李佳乐一想也是,别人不清楚,但沈城安确实不容易。 进入云雾山,需要跟景区车行道共行一段时间才能进小路,也就是这么一两公里上坡路,其他几个姑娘没走多远就怨天载道。 李佳乐偷看沈城安,闲庭信步啊。这个时候沈城安已经把季青青最重的包拿过来了,季青青热爱摄影,除了她的相机外,还有一些辅助设备和两套裙子…… 就在几个姑娘走得气喘吁吁略微狼狈时,几辆越野车经过她们身边,在前方不远处停了下来。就见打头的那辆奔驰大g的驾驶位探出个头,回头招呼起来。 “林琅,你们也来爬山啊?” 林琅一看,连忙应声,“悦哥,我跟宿舍几个姐妹来山上玩。” 车里的唐悦索性熄了火下车,看着几个姑娘说道:“你们是要去山腰的嘛,捎你们一段?” 林琅有些不好意思的拒绝道:“不用了,悦哥,我们人比较多。” 人多?唐悦看着几个青春靓丽的姑娘,笑道:“够坐的,六七个人,每个车上坐几个。等我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趁着唐悦去跟几个车主说话的间歇,李佳乐拉了林琅一下,“你跟他们认识?” 林琅点头,“悦哥是我之前在做兼职时的老板,就是那个车行,有段时间他们需要跟泰国人做生意,我就去做了一段时间的翻译。” 大家知道林琅偶尔出去兼职,但因为学的是东南亚小语种,如果只是做翻译的话基本活很少,难得遇到的一次就是在唐悦的贸易公司,兼职结束后还得了一笔不菲的报酬。 李佳乐还是有一些犹豫,“我们跟他不熟,要不我们还是走路吧,就不麻烦他们了。”话音刚落,李岚就明确拒绝,“你们倒是走得动,我走不动了。”她身形偏胖,平日里运动很少,这次算是高估自己的能力,才爬了几步就呼哧呼哧喘个不停,再走一会儿不用说她一定大汗淋漓。 那时候她今早费心费力撸好的妆就泡汤了。 几个姑娘有些僵持,李岚有些不高兴了,“不就是搭个车吗?又是林琅认识的人。再说人家几个开的都是豪车,愿意搭咱们也是看在林琅的份上,不然谁乐意啊?” 整好唐悦也回来了。 “林琅,安排你的同学上车,够坐的。”到这份上,大家也不好得再拒绝,林琅因为跟唐悦熟一些,就跟着唐悦把舍友三三两两的安排上车。 最后,唐悦安排林琅和沈城安上了最后一辆车,还打趣道,“林琅,我看你们这个小同学有些内向,你就陪着她坐璨哥的车吧。” 说罢亲自拉开后座的车门,林琅先上,沈城安提着季青青的大包东西,随后而上。 “璨哥,不要太严肃吓到小同学,就交给你啦。”关上车门的唐悦小跑往头车去,林琅看着只是回头撇了她们一眼的男人,有些怯怯的问了声璨哥好。 沈城安跟着喊了一声。 归璨就应了个“嗯”,之后再无声音。 上山的路急弯较多,整个车身随着速度飞快的在路上甩了起来,林琅没多大会儿就不行了,晕车难受,最后只能歪在后座上沉沉睡去。 归璨在后视镜里看到两个姑娘的状态大相径庭,一个迷迷糊糊睡过去,另外一个神态自若,看着车外的风景,这自然就是沈城安。 沿途的雾气越来越浓。 归璨慢慢降了速度。 “你们是学什么专业的?”归璨天生男中音的嗓音,把沈城安从车窗外的景色里拉回来,她看了看睡的不省人事的林琅,只能自己回答道,“我是学法律的。” 好歹开了口,归璨渐渐的说的多了些。 “以后打算做律师吗?” 沈城安摇摇头,“还不确定,我得先读研。” “打算考哪个学校?” “人大。” “很不错,有把握吗?”归璨回复的干瘪,他这个自高中就被爹妈打包丢国外混日子的学渣,确实不了解人大的法律教育是赫赫有名的。 沈城安浅浅一笑,“还在努力。” 就此冷场。 没多久,车子就来到半山腰一处山庄。沈城安推了推林琅,睡眼惺忪的林琅跟着沈城安下了车,山庄的停车场里几个舍友、唐悦一等,早在等最后到的他们。 归璨下了车,不急不缓的跟在沈城安和林琅身后,唐悦看到沈城安仍然背着大包,就恨铁不成钢,我的归大少哟,你一米八几的大高个给美人提个行李啊! 甩着你的车钥匙一点也不帅呀我的哥哥。 但归璨的出现还是让几个小姑娘看直了眼,归璨,爹妈做点生意算是富甲一方,对唯一的独子要求不高,你不搞吃喝嫖赌抽就行,其他你怎么开心怎么来,老爹老娘打下的江山你爱接不接,只求你做个人不把祖宗基业败光。 之后归璨一直秉承这点。 他历来无心事业,倒是对投资还算有天赋,于是拿着父母给的学费,几年下来倒还不错。平日里就是个闲散人员,要么约着几个同道中人越野,要么就宅在渝市陪陪外公外婆,乐得悠哉。 但不影响,归璨长得很好看。 个高大长腿自然不必多说,能驾驭寸头的颜值绝对是男人里数一数二,常年越野造就他一身健康肤色,左耳上挂着一个复古藏银镶蓝宝石的耳饰,上身穿着一件深灰色宽松毛衣,配一条卡其色工装阔腿裤,裤脚卷起不规则的褶皱,搭同色翻毛马丁靴。 整个人十分的英气逼人。 惹得小姑娘们频频侧目,唐悦丝毫不觉得意外,除了沈城安,小姑娘一直少言寡语,跟在其他小姑娘身后想做个鹌鹑,奈何自己十分漂亮,哪怕那灰色毛衣都起疙瘩球了,也改变不了她在一群姑娘里是最亮眼的。 可惜美人不自知。 一堆人终于凑一块儿了,唐悦问林琅,“你们接下来怎么打算的?” 林琅努力清醒过来,甩开晕车的晕眩,把行程跟唐悦说了一遍,唐悦还没开口,另外几个跟唐悦一起的哥们建议起来,“一起吃个饭呗。吃完饭你们才有力气去爬山,对吧。” 二十多岁的姑娘们有些无措,她们原本是打算路上嚼点干粮,一鼓作气到了山顶再吃点小吃什么的,在这样的景区进餐厅吃饭,价格不菲也不是几个姑娘能承受的。 但又不好意思开口拒绝。 唐悦大手一挥,“就在山庄里吃饭,吃完饭你们再去爬山。” 几个姑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约而同的推辞着,有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这会儿出来说话了,“这山庄是我开的,你们就别给我省钱了。悦哥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哪有不管你们饭让你们饿肚子去玩的呢?” 其余几个男人也起哄,“给谁省钱也别给老丁省钱娃……” 涉世未深的几个姑娘哪里拒绝得了,直接被簇拥着往山庄里走去。沈城安面色不佳,林琅见状赶紧上前低声安抚,“城安,要不一起吃个饭吧。你看,又是我以前的老板,真不好得拒绝。” 沈城安不是傻子。 此刻她也觉察到一切可能不是巧合,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林琅讨好的把沈城安身上的大包背了过去,继续说道:“城安,就是吃顿饭,没事的。” 这期间,归璨一直不远不近的走在她们身后,林琅回头看了一眼,又对沈城安说道,“城安,我先去上个洗手间,你先跟着璨哥,我一会儿就来。”说罢扔下沈城安,背着大包呲溜就跑了。 沈城安此时面色不愉。 她在山庄大门口顿足不前,归璨也放慢脚步来到她身边,“城安,你有没有什么忌口的?”喊出城安二字,归璨的小麦色脸颊顿时就热起来。 谁知道他都多少年没这么斯文过了。 然而沈城安没有理会他,只是低着头似乎在想什么。 归璨内心有些慌乱,“我见你同学这么叫你,不介意我跟着这样叫吧……对了,我叫归璨,当归的归,璀璨的璨。” 沈城安终于肯抬头,这姑娘一双明亮干净的丹凤眼看着他,归璨的心跳漏了半拍,这时候他相信眼睛是一个人心灵窗户,虽然这姑娘的窗格有些冰冷。 可他归璨是什么人,多少年了,也没这么心跳脸红过,而一切只是与这个姑娘对视了会儿。 “请叫我沈城安。”我们不熟四个字虽然没说,但已经明晃晃的传达给了归璨。归璨语结,往日里再多撩妹的手段,在眼前这个灵气十足的小姑娘跟前变得一无是处。 最后,俩人不再言语,归璨还是厚着脸皮跟沈城安齐步并肩的慢慢朝着山庄里走去。 山庄不大,却极尽雅致。十步一景,百步成画。加上地处山腰,这会儿的云雾渐渐弥漫起来,行在其中的人也渐渐没有那么焦躁了。 “抬头看这里。” 两人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季青青拿着单反对着两个人猛拍,拍完咋咋称赞,“好美呀,你们俩今天还是情侣装哦,城安。” 说完拿着单反几步跑到沈城安跟前,“喏,城安,你看看,是不是好配啊!”未待沈城安细看,季青青又把相机递到归璨跟前,“你是璨哥对吗,你看看我拍的多好。” 归璨也玩摄影。 不可否认季青青拍的这张确实不错,因为云雾让光线不那么明亮,但两个人站在画中靠左的位置,神情从容,旁边一处矮墙青瓦整好做了背景。 用季青青的话说,都是俊男美女,怎么拍都好看。 归璨掏出手机,邀请季青青加为好友,“过后麻烦你发给我。” 沈城安却深处纤纤玉手盖在季青青的二维码上,“还是删了吧,璨哥喜欢这个景,麻烦你再给他拍几张。”这话一出,尴尬的是全场人。 原来唐悦和林琅他们几个也不知啥时候靠近,这会儿却听到了沈城安拒绝的话语。 唐悦偷看了几眼归璨,心里直呼要死了要死了,璨哥这是阴沟里翻船,一次又一次啊。谁料归璨丝毫不在意,他隔着衣袖轻轻的把住沈城安的手腕,挪开,再扫了季青青的二维码,整个过程一气呵成。 司马昭之心。 此时的沈城安若还不知,就真的是白混江湖十数年。 第17章 之后的行程,全是男男女女一块行动了。 李佳乐看出苗头,私下拉着沈城安吐槽:“这林琅是不是有病?把我们当做她的跳板了吗?”哄着姐妹几个来跟一堆男人玩耍,亏她做得出来。 沈城安不予理会,知道不可能独立行动后,她就该吃吃该喝喝。 相比之下,也没有李佳乐说的那么糟糕,至少其他姑娘玩的挺开心的。话又说回来,唐悦这群人谁不是百花丛中过的,阅尽千帆,哄几个初出茅庐的小姑娘那是绰绰有余。李佳乐谈的恋爱也不少,自然知道这其中男女之间的猫腻,看到几个舍友被逗得眉开眼笑,她只是暗地里摇头。 所有人中,沈城安格格不入。 归璨基本就是围着她,添水倒茶夹菜加饭,一开始做的很笨拙,但慢慢的也得心应手。唐悦暗地里抹了一把汗,这祖宗可算是搭上手了。 沈城安基本不说话,有时候李佳乐想顾着她一点,也被林琅和其他人拉开。 当天晚上,一群人也住在山庄里。林琅把之前预定在农家乐的房号退了,几个姑娘两两作伴,空出一个人,林琅直接表示她胆子大一个人睡没问题。 老丁把活动安排得很紧凑,白天逛完山顶,晚上又是篝火烧烤,又是唱歌跳舞。 整个气氛搞得不错,连同山庄其他客人都参与进来,这样热闹的夜,沈城安静静坐在火堆旁边,吃着归璨烤过来的各种肉串。 一个静静的烤串,一个不紧不慢的吃。 与热闹开心的大家形成鲜明对比。 唐悦一行人悄悄打趣,“谁见过璨哥这么服侍过谁啊?”众人摇头表示木有的事,李岚按捺不住,问道:“璨哥是想追沈城安吗?” 哟! 这么明显的事情,就不用明说了吧。 看着一堆男人戏谑的表情,李岚冷哼道:“沈城安可不那么好追哟。”其他女生也纷纷附和,李佳乐倒是维护着沈城安,“城安还小,还不想谈恋爱呢。” 唐悦有些诧异,“你们不是同龄的吗?” 林琅接住话头,“城安比我们早上大学,现在还不满二十。” 老丁听到这里发出桀桀的笑声,“璨大少已经快三十了。” “哈哈,看来他是要老牛吃嫩草了哟。”不知谁这么一说,顿时大家都狂笑起来,林琅有些不开心,“城安怕是不太喜欢比自己大那么多的男人。” 唐悦摸了把林琅的头发,“傻姑娘,年龄不是问题。” 第二天临近傍晚,唐悦一行人才把几个姑娘送回学校。回来的路程里,归璨的车上就只有沈城安一个人,上车时沈城安想往后座去,被归璨挡住了。 “我不是出租车司机。” 沈城安被安排到了副驾驶,一路上归璨想要多跟沈城安聊聊,但都失败了。沈城安来时精神百倍,回去就在副驾驶位上倒头就睡。 归璨有些哭笑不得。 他像洪水猛兽吗?看看小姑娘躲自己躲得如此明目张胆。进城后,红绿灯变得多了起来,沈城安依然面朝车窗外浅眠,却不知归璨数次看向她,目光里带着一丝少有的温柔。 归璨以为沈城安是害羞,对于他不加掩饰的示好。 但下车时,沈城安再次拒绝了归璨添加好友的提议,也拒绝给出其他联系方式。 “为什么?”归璨拉住要下车的沈城安问道,说实话很难有女人拒绝他。 沈城安索性摊开来讲,“我还小,我只想读书之后工作,挣钱养家。” “城安,这些不是问题,跟谈恋爱没任何冲突。” “我还小,还不满二十岁,所以我不想谈恋爱。”沈城安重申道。 归璨琢磨出来了,“你嫌弃我老。” 沈城安摇摇头,“不是,是我们的年龄决定恋爱的目的不一样。你可能是要谈婚论嫁,而我也不想那么早去进入那个世界。” 天真的言论。 归璨裂开嘴,似笑非笑,“城安,还没谈恋爱就想结婚了?” 沈城安歪着头反问:“你谈恋爱不是为了结婚?” 归璨毫不避讳,大刺刺的说,“恋爱是恋爱,结婚是结婚。如果每次谈恋爱我都得结婚,那我可早就——”不等沈城安反应,归璨继续说道:“城安,你还年轻更是应该享受爱情,而不是用婚姻去作为爱情的枷锁,捆住自己也控制了别人。” 沈城安似乎理解了。 她以沉默应对。 归璨接着说,“我确实很喜欢你,之前我也没见过你这么干净聪慧的姑娘——” “昨天的碰面是你授意林琅做的。”沈城安打断归璨的话。 “是。她跟唐悦很熟,所以让她帮忙。”足见我对你的重视,归璨留住这句话在舌尖没有说出来,我关注你半年了,这句话,归璨决定到死都不说。 沈城安叹口气,“我何德何能啊,得您的青眼另看。” “不过,我们不合适。现阶段我不想这些男男女女之间的事情,再者,我们也不是一路人。可能在你的世界爱情和婚姻是分开的,但我的世界不是。我对爱情很认真。所以,抱歉。” 说罢沈城安直接开门下车。 其他姑娘们早已下车,在路边等着沈城安了,几辆豪车这么送几个姑娘回来,确实十分打眼,沈城安不予理会,挎着包就径直往学校里走去。 其他姑娘不明所以,只能匆忙与唐悦等人告别,往沈城安的方向追去。 沈城安生气了。 为这群无聊的有钱人耽误了两天的复习时间而懊恼,也为林琅的行为无语。这种被有钱人视为猎物的感觉并不好,沈城安只能感叹,校园内外判若两天,校园内的小伙子还会用爱情武装一下头脑,而这群有钱人,只不过觉得自己优人一等就可以为所欲为。 可惜沈城安以为已经结束,殊不知这一拒绝让男人的征服欲直接爆棚,归璨把所有知道的招儿,都招呼到了沈城安身上。 鲜花礼物巧克力,日日不断。 礼物也不是寻常的小礼物,都是各种昂贵的首饰、电子产品,手机平板笔记本,一系列顶配早已送到沈城安的桌上。 没几日,整个学院都知道沈城安这束高岭之花被一个有钱的公子哥看上了。 大家纷纷吃瓜,也有人瞎传留言,说不是公子哥,是个大腹便便的油腻中年人,打算包养沈城安。 沈城安不知自己为何临近毕业还遇到了归璨这个奇葩,她能做的就是不予理会。 送来的礼物,能拒收的通通拒收,拒收不了的就送到学校的失物招领处。一时之间,失物招领处成了八卦根源,今天沈城安送来了一个蒂芙尼戒指……明天沈城安抱来一个限量款玩偶…… 归璨被搞得没有脾气了。 弄来的电话一打过去,就被沈城安拒听,她为了冲刺考研几乎停了所有的兼职,陌生的电话她一律不接。 微信被拒绝得更多次,归璨越追越烦躁。 唐悦哥几个都劝他放弃吧,不过是惊鸿一瞥喜欢上的,何必如此执着,小姑娘有眼不识泰山,想欲擒故纵,何必上当呢? 归璨不死心,你龟缩在学校里我就拿你没办法了是吗?堵你楼下也没用是吧? 行! 归璨托关系办了政法大学的图书卡,在沈城安埋头苦学的时候,带着热饮坐到了她旁边。 那一天,初冬下了第一场雪。其实渝市的雪都堆不起来,但不影响它的阴冷,遇到刮风,说是寒风刺骨也不夸张。沈城安整个人缩在厚外套里低着头复习,对身边来来去去的人影无动于衷也毫不关注。 所以,她不知道归璨盯着她看了很久。 也是那一天,政法大学的校园八卦论坛崩了。 归璨坐在沈城安旁深情注视着低头看书的照片被放到了论坛首页置顶,下面的评论一个上午就堆了上千条,吃瓜群众在下面哀鸿遍野。 “卧槽沈城安是瞎了吗?这样的有钱有颜的帅哥她是怎么做到熟视无睹的?” “是哥哥眼瞎吧,我政法大学美人无数,他怎么就盯上不解风情的榆木疙瘩。” “楼上请把这快榆木疙瘩给小生吧——” “天啦撸,要死了怎么可以这么甜,富贵少爷与贫穷二妞的爱情故事,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你们看到那哥们看沈城安的眼神了吗?言情小说都写不出来的腻味啊我去,沈城安真的不考虑答应吗?” 归璨坐了很久,沈城安才发现他的存在,张口想问他怎么混进来了?又转念一想,有钱人确实更有特权,于是作罢。 考研时间紧迫,图书馆的位置价值千金。 沈城安当然不会为了归璨就舍弃这个早上五点就起来排队占到的座位。 她像没看到这个人一样,自顾自的刷题背书。归璨也不觉得无聊,热饮放在沈城安旁边,转身就去借了几本书,看的津津有味。 这个图书馆,只有归璨在看金庸的武侠小说。 看累了就戴着耳机看视频,一副赖定沈城安的念头。除了沈城安回寝室,其他时候都粘着沈城安,上课、放学、自习、吃饭…… 沈城安寝室的其他三个姑娘都被归璨养的膘肥体壮,体重直线上升,唯独沈城安依然偏瘦。哪怕归璨天天跟着她一起吃饭,给她各种投喂,但小姑娘身形依旧瘦削。 置顶的帖子日常更新,已经成了各路人马的打卡贴。 归璨的大名也瞒不住了,大家各种玩梗,今天刮风,璨公子来了没?立马有人贴上归璨陪沈城安上自习的照片,璨公子风雨无阻。 最后,是沈城安在舍友的委婉提醒下才看到这个多达几千层的帖子,从不登校园论坛的她惊着了,政法大学的学业这么轻松吗? 居然这么多人在八卦,怪不得近来是有人若有若无的偷看她,原以为是自己多想了,原来在不知不觉中拜归璨所致,她成了个知名人士。 评论里大部分吃瓜,但也有很多人阴阳怪气,甚至炮制了各种版本的谣言中伤她。 她无奈,只能跟归璨谈判,别来了。 归璨言简意赅,加微信。 沈城安才想点头,归璨又坐地起价,一个周见一次面。 帖子删除了,但删除不了各种八卦群众的热情。自从归璨不再守着沈城安后,各色猜测又席卷而来,有人说沈城安被放弃了,也有人说沈城安被拿下了。 大家在八卦中迎来了期末考试,哀鸿遍野的考试月里,图书馆更是一位难求。也在考研前三天,开着空调让人昏昏欲睡的图书馆里,沈城安接了个电话,之后就站起身手忙脚乱的收拾书本文具,几乎小跑的出门了。 有好事者私下议论,是去见璨公子吗? 大家感叹,女神还是被有钱人攻克了。 第18章 从图书馆到东门距离不短,阴雨阻挡了很多人的步伐。期末考试陆续结束,各院系陆陆续续开始放假,只有等待考研的人依然奋斗在校园里。 所以期末考试结束也不考研的林琅出现在沈城安的视线里,还是有些奇怪。 沈城安自从上次秋游后,基本与林琅就不怎么来往了。好在她不是在去图书馆就是去图书馆的路上,俩人见面机会不多。 这一次,沈城安以为大家会各走一边,却不料林琅像故意逮她一样,迎面快步走过来。 她标志性的大卷发被风微微吹起,林琅是个很会打扮自己的漂亮女孩。 “沈城安!”截住沈城安小跑的步伐,林琅喊住了她,“你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林琅愤愤不平,她好心策划的出游,回来后的沈城安就像变了一个人,是因为攀上归璨这根高枝了吗?她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一个来自山沟沟里没有任何背景的穷姑娘,有几分姿色就高高在上了吗?如果不是她林琅,沈城安怎么可能遇到归璨! 这些林琅的不满沈城安不想知道也无暇顾及,她抬手看了看时间,有些来不及了。 在沈城安绕过林琅往校门的方向跑去时,林琅终于爆发了:“沈城安,你觉得傍上归璨就了不起了吗?那我告诉你,你就是他们这些人的一个玩物罢了。” 说罢,头也不回跑了 沈城安只是在林琅出声时回头看了一下就回头继续走自己的路,她对林琅的愤恨来源不清楚,也不知道林琅为何如此失态。 也在同一个时间,归璨强拉着唐悦去采购,唐悦意兴阑珊惹来归璨的不满,“好好帮忙挑。” 唐悦冷哼一声,“你倒是追爱追得快上头了,我这儿呢,麻烦你体谅一下我刚刚失恋。” 往购物车里扔了很多进口零食,归璨不以为然反驳道:“已婚人生不配谈失恋。”唐悦二十八岁,算是他们一群人里英年早婚的人,大学毕业就拉着女朋友扯了证,结果引起了父母的不满,之后拉扯这么多年,娃都生了,还是没办婚礼。 大学时代的爱情也在这样不被唐悦父母认可的前提下渐渐消失殆尽,加之唐悦也是个多情的人,渐渐的,唐悦媳妇宋黎黎也冷了心。 这次跟唐悦闹离婚,据说是来真的。 唐悦在外面的花花草草总的说起来也就是个生活的调味品,回过头他的人生主心骨还是宋黎黎,宋黎黎没有跟着他长期待在渝市,也是想眼不见心不烦。 孩子才三岁,宋黎黎选择了睁只眼闭只眼。 然而这次闹得太大了。 归璨对唐悦这种事不予评价,却拦不住他的鄙视。 唐悦接下来鄙视,也原封不动顶回去,“璨哥,别看你现在对沈城安这么上心,等你到手了也不过如此。”归璨不喜欢到手这个词,恶狠狠的扫了一眼唐悦,唐悦连连摆手自称错了。 但缓下来,唐悦还是苦口婆心的劝导:“差不多得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你这追了那么久也不见牵个小手啥的,纯情得见鬼了……回头是岸。再说了,追到了又如何,不过就是谈个恋爱,难道还能有什么好结果吗?” 归璨继续推车往前走,这个进口超市里的很多东西估计沈城安都没吃过,如果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在,他完全可以把超市打包送给小姑娘。 谁让自己心心念念喜爱呢? 唐悦继续念叨,“你肯定是要回去娶个门当户对的姑娘。沈城安一是年纪小,二是这样贫穷却又高傲的姑娘,真嫁给你了,你兜得住?你看宋黎黎,活生生的前车之鉴。” 归璨也实诚,“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爱了就爱了,以后的事情不想多想,活在当下。” “屁!还不是渣男理论。你这样的条件,有钱又帅,小姑娘是还没开窍,做了你真正的女人后,只怕爱你爱得难以自拔,到时候我看你怎么办?” “如果爱还在,结不结婚真的那么重要?”归璨不算是个崇尚婚姻的人,只是碍于父母给予了太多自由,他再大逆不道高举不婚的旗帜,只怕会把二老气死。 但是,婚姻的本质是爱吗?当然不是,是责任而已。 责任是什么? 归璨没想那么多。 唐悦倒是幽幽的叹了口气,“还好有结婚证那张纸,不然宋黎黎只怕都跑了好多次了。”他知道宋黎黎伤心,但是他也做不到只爱宋黎黎。 归璨似乎想到了什么,叮嘱唐悦,“你那小三是不是叫林琅?” 唐悦还没说话,归璨就口吐芬芳:“让她以后离城安远点,心术不正。”这就是男人的双标,他的哥们可以左拥右抱知渣做渣,换到姑娘身上就是品行和心术的问题了。 虽然林琅这次闹得过火,但毕竟也曾是自己的女人。 顿时不满就溢到了脸上:“喂喂喂,若不是林琅你能认识沈城安?”大半年前你对人过目难忘一见钟情却苦于无处下手,若不是林琅想了这么个办法,他璨大少能有如今在超市里晃悠的机会? 归璨哼了一声:“那两万的大红包,她收的很快。” 对林琅来讲不就是一桩交易吗? 唐悦摇头,得了,我不跟您争,心里又想,倒是沈城安争口气,别被眼前这个男人摘了桃子,给他出出恶气。 要过年了,归璨得陪着外公外婆回沪市,今年父母决定在沪市过年。这不离过年也就二十来天,一年四季难得见到的归璨,父母也只能趁此机会勒令他提前回来,过完年才许走。 人要回去了,魂还在沈城安这里。 也问过沈城安她怎么过年,沈城安说就在学校。 也是,一个孤儿能回哪里去?沈城安的祖宗包括户口本情况,归璨早从林琅口中知道的一清二楚。有时候归璨也讨厌自己怎么不跟政法大学做做生意啥的,明里暗里也能照顾一下沈城安。 这大过年的,小姑娘一个人留宿舍? 归璨心疼不已,想留下来陪沈城安,被沈城安拒绝了,加上父母的催魂夺命call,他只能提前给小姑娘准备年货,拉着唐悦也不过是做苦力罢了。 两个人大包小包的提到车前,唐悦想都不想的站在后备箱处等归璨开锁,归璨直接示意往后座上放,唐悦不解,咋地? 归璨言简意赅,满了。 唐悦瞠目结舌,“大哥,小姑娘的宿舍很小,装不了那么多东西,而且就是二十多天,她能吃多少?” 归璨不理会,掏出手机,“你知道的几个年饭饭店推给我,提醒我了,给她定个年夜饭。” 没救了。 俩人一路疾行到政法大学东门,停在那里的归璨掏出手机正准备给沈城安打电话,谁料唐悦一巴掌盖了过来,“喏,不是出来了吗?” 归璨一抬头,小姑娘还背着上自习的包,裹得严严实实正从东门的侧门跑出来,长发编成辫子放在胸前,红色围巾裹着脖子及半张脸,身上的黑色毛呢大衣又土又旧,还好长及膝能御不少寒,红格子毛呢裙在大衣下漏出一圈裙角,细细的小腿上穿着深灰色打底袜,脚蹬一双马丁靴。 归璨不用问也知道那双小脚只有35码,无数次归璨都在手上比划,有自己的手长吗?有吧,想的心痒痒。 看到沈城安奔跑出来,归璨露出一抹笑容,温柔得能滴出水来,正准备开门下去迎接时,又被唐悦一把抓住了,惊呼,“你看!那是谁?” 归璨这一看不打紧,整个面色“唰”的沉了下来,眼神也变了,又凶又伤。 沈城安一出门就看到了等在树旁的男人,眼里再无别人,开心得撒丫子就奔过去,整个人挂在了男人的身上,男人早紧紧搂住沈城安,“瘦了。” 沈城安腻歪在男人的身上,离他们不过几十米外的那张豪车,根本没有入沈城安的眼。归璨就这样直盯盯的看着眼前拥抱的两个人,唐悦觉得沈城安在自掘坟墓啊!他胖乎乎的脸此刻居然有些冒汗,生怕身边的男人冲动!他盯着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又偷偷观察身边的归璨,心里默默哀求,别发火,别发火! 在归璨和所有人眼里,沈城安一直是清醒而高冷的,像现在这么热情的蹦到一个男人身上,简直颠覆所有认知。 只见男人拍了拍沈城安的后背,沈城安才从男人身上下来。 “要多吃点,看你瘦的,最近是不是复习得太辛苦了?”男人把沈城安的背包接过来,单肩背着,搂着沈城安就往前走。 沈城安把冻得有些冰冷的手塞进男人的羽绒服兜里,笑眯眯的看着男人。 “看什么?看看你犯傻的样子。” 沈城安不满的摇头晃脑,“我以为你明天才会到呢。谁料你还骗我!” 在两人经过沈城安的车旁时,唐悦漏开的车窗缝隙里飘进了男人温柔的嗓音:“房子我已经租好了,这个假期给你好好补补。” 哈?这就同居了?小姑娘一边享受着归璨的追求,一边脚蹬另一条船。只这么匆匆一撇,虽然男人还多余的带着口罩,但那身形和气质,除了只有在归璨和唐悦这样的人能看出来穿得穷点,别的跟归璨还真不相上下。 所以,归璨被玩了? 这个时候唐悦只想一头撞死,为什么是他在这个场合? 他已经完全不敢看归璨的脸色,但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归璨一直面无表情,哪怕他的脸色瞬间难看极,只是他的双眼一眨不眨死死盯着沈城安,直到两人上了出租车远去。 之后,归璨就不言不语,一直在车里静坐。 唐悦也不敢说什么,只能陪着,做个鹌鹑。 夜色渐渐降临,阴雨在路灯的侵蚀下棱角分明,似乎触手能即。死一般的寂静了很久,终于,归璨发动了车,唐悦赶紧阻拦,“璨哥,我来开车吧,你想去哪里,我送你去。” 可不敢给这么一个深受刺激的公子哥开车——他唐悦虽然最近也活的生不如死,但还想再蹦跶几年不是。 归璨并不理会,自顾自的开着车朝前走。 渝市的交通十分复杂,但这一刻,归璨没有开导航却十分清晰自己该去那里。大约一个小时候,俩人一车来到郊区的一处荒野地里,归璨麻利的打开自己的揽胜后备箱、后座,准备把那些惊心挑选给沈城安的礼物扔了出去。 唐悦赶紧拦住,“我的哥哥,你这些东西可不便宜呀!”有首饰有限量版衣服,有包包有零食…… 归璨的情绪似乎归于平静,“你要?” 唐悦猛的点头,“给我,我给宋黎黎送过去。”可不能浪费啊,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过来的。 归璨似乎无所谓了。 居然不反对,重新上车往唐悦家方向驶去,路上实在憋得难受的唐悦忍不住了,“璨哥,这姑娘会不会是……闹了个误会?” 归璨专注的开车,城市中心的霓虹在他的脸上徐徐掠过,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一切都趋于平静。 很久后,归璨认真的对唐悦说道:“以后不用再提沈城安了,一切结束了。” “也许……是个误会呢?”虽然眼见为实,但能这么喜欢一个姑娘也不容易,缓缓啊。“要不你打个电话给她,问问?” 归璨把自己重重的砸到椅背上,“没有必要。”整个人开始颓起来,也似乎清醒过来,内心开始涌上一股股酸涩,面上依然波澜不惊。 “你不打,我打。我倒是听听她会怎么说?”唐悦也生气了,归璨什么人,沈城安怎么这么搞?难道她还能遇到比归璨更好的人选?笑话! 拿起电话直接拨了过去,还开了免提,结果——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唐悦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归璨,归璨示意唐悦,“搬东西下车,这事儿结束了。” 要命! 归璨失恋了! 第19章 出租车上,出租车司机看了看从后视镜里看了好几次沈城安二人,终于按捺不住开口:“你俩是兄妹?”长得可真像,丝毫不影响女孩子的漂亮男孩子的英俊。 沈城安眉眼带笑,止不住的开心,“对啊,师傅你怎么看出来的?”明知故问的小心思一览无余。 出租车司机为自己说对了答案而骄傲,“看着很像啊,眉眼神态几乎是一模一样哟。” 仿佛是找到了炫耀的机会,沈城安一反常态的打开了话匣子,“我们是龙凤胎,他是我哥哥。”话音刚落,就被男孩子捏了捏手,提醒妹妹点到为止。 我们四年没见了。 沈城安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她刚刚在大门口抱着哥哥的时候,明明告诉自己不哭的,但一落入那个怀抱,眼泪就情不自禁的落了下来。 哥哥都知道。 所以一直抱着她,让她在他的肩窝里慢慢平复心情。 “哥哥,我的头发又长长了。”沈城安带着哭声轻轻说道,沈城越怀着复杂的心情紧紧搂着妹妹,“我看到了,很漂亮。” 四年前,小姑娘看着没了车费的自己,急得都快哭出来了,谁料转个身就把一头宝贝的长发卖了,就为给他凑车费。 俩十六岁的孩子,整整一个暑假都在打工挣钱,可惜那个小县城里能做的无非就是去工地干苦力搬砖打杂,哥哥个高力气大,一天能挣一百,她虽然瘦弱 一些却依然很卖力,勉强可以拿八十。谁料辛辛苦苦一个暑假,挣来的钱还没捂热,就被上门要债的人拿走了大半…… 沈城安想到往事难忍眼泪,只得停止回忆,对着沈城越说起来,“哥,妈说她要过几天才到。” 说完脸上的快乐随着花儿一般的笑意溢出来,我们一家人要团聚了。 ———————————————————————————————————————— 归璨当天就把机票改签了,带着外公外婆提前回沪市了。唐悦不得已跟着一起回去了,宋黎黎没有打招呼带着女儿早回去了,他本来还想着缓缓再回去,但归璨一走,他在渝市也没啥意思,加之被沈城安这事儿搞得心烦。 也是,历来只有辜负别人的,哪有被人辜负过。 归璨和唐悦一落地,一堆发小兼狐朋狗友的邀约就来了。 唐悦的堂哥唐嘉电话也来了,“悦儿,听说你们回来了,后天晚上我整好组个局,你带着归璨一块儿来凑个人气儿。” “嘉哥,你那是什么局?”居然要拐带归璨。 唐嘉也不掩饰,“还不是为了我的活祖宗,她自从被沈宗宁求婚后就开始懈怠,哪也不想干,这也懒得干,下半年基本没啥消息了。这种下去还不就凉了,所以我给她弄个聚会,公益性质的,整点热搜啥的。”所以邀请了沪市里非富则贵的人儿,来抬抬兰遥遇的面儿。 唐悦有些犯难,“归璨这个人你也知道,他最不喜欢的就是娱乐圈的事儿。”以唐嘉的尿性,绝对是清一水他们公司的美人,再加个兰遥遇。 刚刚被沈城安耍了的归璨怕是无心莺莺翠翠哟。 唐嘉不以为然,劝说堂弟,“你到时候喊他来坐一会儿,给个镜头就行。” 唐悦也不好得直接拒绝堂哥,只得表示试试吧。 其实唐嘉说错了,网络上不是没有兰遥遇的消息,她近期的作品和参加的综艺确实少了很多,但不影响她那桩婚事充满了戏剧性。 原本定于十月底大婚,然而毫无征兆的兰遥遇接到了沈宗宁延迟的消息——他去西非一个小国家考察,结果当地暴乱,虽然不足以要他性命,但当地关闭了所有对外的交通枢纽,沈宗宁回不来了。 网友不吃这一套。 纷纷猜测俩人婚事有了变动,甚至微博上一道士掐指一算,直接剑指兰遥遇沈宗宁,说俩人根本无婚姻之缘,沈宗宁命定之人早已出现,兰遥遇注定就是个陪跑的。 兰遥遇的粉丝知道后,开始大批量的轰炸这个道士的微博,评论里瞬间都是问候道士祖宗十八代的,一堆咒骂淹没了道士苍白的辩解,满屏都是说道士臭不要脸,乱蹭热度。 道士也被弄烦了,坚决不删博,还置顶了,同时让粉丝等着——这辈子兰遥遇若能嫁给沈宗宁,他立马封号退网。 本来这个道士也就是几万人的粉丝,在微博上纯粹就是个小透明,但是兰遥遇的粉丝反应过激,导致这事儿变成了一场明星与素人的战争。 等唐嘉反应过来要公关的时候,道士干脆不理睬了。 一堆吃瓜群众也不嫌弃事儿大,天天转发@靖海集团,靖海集团的宣传部小编一开始不予理会,毕竟这是老板私事儿,可网友想知道答案啊,沈宗宁不玩微博,那吃瓜群众只能继续@靖海集团,结果因为靖海集团的一直闭口不回,导致网友衍生了很多猜测,甚至觉得道士说的是真相。 一堆人求锤。 靖海集团的小编耐不住了,只能层层上报,沈宗宁在逃难的同时还给小编宣传部的人儿发了个短信,大致意思就是现在我被封控在这个战乱小国,不得已延迟婚礼,但爱的人不会变。 小编如获至宝,赶紧编辑修改后以靖海集团的官微发出去了。 最后加一句,因为此事对大家对社会造成了影响才不得以占用公司宣传资源和社会网络资源,以后不会再就私人事件进行回复。 一堆吃瓜群众又立刻赶往道士的微博,果然十分血腥。兰遥遇的粉丝早就控场了,继续又把道士的祖宗十八代翻出来反复鞭笞。 殊不知唐嘉在兰遥遇跟前发了很大的火,“是不是你让你的大粉这么做的?” 故意挑起网络纷争,这是最弱智的行为。 兰遥遇冷笑道:“我跟沈宗宁马上就要结婚了,这个时候我不允许有人在哪里乱传谣言。” 唐嘉翻了个白眼,“祖宗,你是公众人物,小人物随便说你几句你就受不了了?哈,那我劝你迟早退圈。” 兰遥遇咬着唇,有些委屈,“说我什么都可以,但不能说我嫁不了沈宗宁。别人不知道,你知道我为了这段感情付出了什么?” 唐嘉对兰遥遇也直言不讳,“付出什么?无非就是谈了一段用心的恋爱,放弃了别的金主而已。” 这话刺激到了兰遥遇,“唐嘉!” 唐嘉从始至终一直在老板椅上靠着,对着有些情绪失控的兰遥遇他冷眼相看,“我是你表哥,我害过你吗?沈宗宁给你了什么?无非就是有几个钱,但他给你多少了?明明靖海集团开着娱乐公司的,都不愿意给你好的资源,想清楚,你的一切都是靠我跟你自己挣来的。” 兰遥遇听完唐嘉的话,几番打算反驳,又无从说起。 最后只得悻悻的说道:“他把辉耀的别墅过户给我了。” 唐嘉听完也惊住了,他抬眼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兰遥遇,“你说真的?” 兰遥遇点点头,“本都下来了,在我手里。” 唐嘉站起身,胖胖的身躯绕过办公桌,来到兰遥遇跟前,“你们俩婚前协议签了没?” 兰遥遇撇撇嘴,“还没有。” 唐嘉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一个啤酒肚就晃得兰遥遇眼花儿,“你们之间没发生什么吧?”他并不认为在这个时候沈宗宁过户一套天价别墅给兰遥遇是好事儿。 之前沈宗宁的律师出具过一版婚前协议,上面写得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没道理这个时候给兰遥遇这么贵的一套别墅。 兰遥遇被唐嘉的质问弄得不知所措,只得木木的回答:“没发生什么的呀,只是近期几乎联系不上。” 唐嘉思索了一会儿,突然停下脚步,对着兰遥遇说道,“工作不能放下,我还是给你接个综艺,沈宗宁这事儿有点不同寻常,你跟他家里人联系过没?” 兰遥遇点了点头,“打过一个电话给他父母,但是你也知道他爸妈对我的态度,这事儿也没跟我多说。” “那是你未来老公,你未来的公公婆婆这么冷漠?不是该交代一下婚礼无期限延迟的事儿吗?”唐嘉十分不满,其实按道理来讲,兰遥遇现在也算孤家寡人一个,她的母亲也就是唐嘉的表姑早已去世,不顶事儿的兰父在自家公司破产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跟兰遥遇的后妈卷走了为数不多的财产跑到了国外。 留下兰遥遇面对兰家的烂摊子。 如果不是兰遥遇能红起来,就她那个黑心爹留下来的债务也不是普通人一辈子扛得住的。 唐嘉他们作为亲戚,家里也是小有势力,在兰家出事之后能保证自己不被波及已经不错了,至于帮忙,护住兰遥遇没问题,但为了兰遥遇陷入兰家的稀泥塘,唐嘉的家族选择明哲保身。 唐嘉也是遇到了些事儿才慢慢稳重下来,因为一些机缘巧合,兰遥遇红了起来,连同他的事业也迎来了巅峰。 但,兰遥遇最大的败笔就是对沈宗宁一往情深。 沈家本来是不会接纳一个明星儿媳妇的,但沈宗宁对兰遥遇还不错,兰遥遇在娱乐圈里浮浮沉沉这么多年,她自然知道沈宗宁的可贵之处,于是就一发不可收拾。 可,婚期临近,唐嘉越来越觉得不妙。 第20章 唐嘉组了个饭局,不算小,沪市靠南那边的如滇私房菜馆二十多人的桌子,刚刚坐满。除了兰遥遇外,就是唐嘉公司的几个新人,其他就是沪市里的能人。 不是富二代就是娱乐圈的大佬,归璨也被唐悦拉过来。 饭局上推杯换盏,牛是从南极吹到北极,酒是从长江喝到黄河。 归璨从头到尾都比较少言寡语,唐悦专门把堂哥手下除了兰遥遇最好看的姑娘安排在他身边,他也视若不见。唐悦内心无比好笑,想不到一把年纪的归璨失恋是这样的,如果不是平时就不苟言笑,只怕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他被小姑娘甩了。 回来这个把星期,唐悦打通过一次沈城安的电话,电话里他直截了当的问沈城安把归璨当什么了,沈城安也不含糊,“我说过不考虑谈恋爱的,他也同意做朋友。” 唐悦冷笑几声,对着沈城安一顿输出:“沈城安,你总不能大眼睛装眼瞎吧,归璨这么舔狗,你还如此无动于衷,怎么?归璨配不上你?”你还养个备胎!还同居! 沈城安听这话有些莫名其妙。 作为被追的她,她被归璨搞得非常苦恼,别说谈恋爱的心思了,连恋爱这两个字都快成为她的阴影了。 “唐总,在您的眼里,是我配不上归璨。但请你站在我的角度替我想一下,是我主动要求认识归璨的吗?是我要求他一定要来对我好吗?是我没有在一开始就讲清楚不谈恋爱吗?你们这么有权势,我躲在图书馆都逃不开你们,我能如何?” 沈城安说的,唐悦知道。但不代表他能认同,他不觉得这是错的事情,只觉得我们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 “沈城安,归璨很有钱,长得也英俊,喜欢他的姑娘数不胜数,能不能麻烦你告诉我一下,你为什么不能接受他?” 唐悦知道,沈城安的世界从来不存在主动联系归璨的道理,这次归璨提早走了七八天,在沈城安的世界连个气泡都没吹起来。 “唐总,我不谈恋爱不是针对归璨,是针对所有男人。我还未满二十岁,在我现在的人生中,恋爱不在计划里。”沈城安不得不承认有钱人她惹不起,不然哪里会这么心平气和的跟唐悦讲这些废话。 唐悦嗤笑。 “沈城安,等你错过了归璨,你会发现在你贫瘠的人生中不可能再遇到这么优秀的男人了。” 他不知道在渝市一套简陋的房子里,小姑娘整蜷缩在沙发上啃着鸡脚,她的脸上是唐悦看不到的满足,哥哥做的麻辣卤鸡脚就是好吃。 至于贫瘠的人生,沈城安不以为然,“唐总,我不是林琅,她向往你给予她的物质生活,不代表所有女孩都喜欢这条路。” 林琅自己去打胎这事儿很隐秘。 但不代表能瞒得住同住的舍友,期末考试时林琅已经跟唐悦闹翻,她无处可去只能拖着刚流产的身子回宿舍,舍友窃窃私语,隔壁宿舍也有人来八卦,于是沈城安通过李佳乐知道了这事儿。 沈城安还没感叹,李佳乐就摇头晃脑表示不解,“林琅还是很漂亮的,怎么会看上唐悦那人,又矮又胖不说,还特油腻!据说林琅被唐悦的老婆直接暴打了一顿。” 说到这里,李佳乐自说自话了,“其实也很简单,唐悦有钱啊,据说他都给林琅在老家买了套房。” 唐悦没想到沈城安提林琅,有些生气,但沈城安不给他机会,挂了电话,后续唐悦再没打通过。 至于归璨这边,唐悦也问过,但归璨一个恶狠狠的眼神扫过来,好吧不用问,绝对是没联系没消息…… 饭局就那样,只是最后不知是谁提了一句,“遥遇姐以后嫁入豪门了,估计也难得有机会再一起吃饭了。”这话音未落,其他人也就附和,有人羡慕有人嫉妒,也有人看好戏。 兰遥遇被整得有些难以回答,唐嘉站起身来举着杯子连连告饶。 谁知这时候,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了起来,“沈宗宁不是结婚了吗?怎么?兰老师还在痴心的等啊?” 大家循声看过去,一个生面孔。 但归璨认识,幕墙家的李公子——李怀明。他们家做小工程起家,后来专做幕墙,越做越好,差不多快成了行业标杆了。 “怀明,这话可不能乱说。”第一个站出来的是那个娱乐圈的大佬,其他人也纷纷附和。 李怀明笑了起来,“你们都不上网吗?” 一堆人不明所以 李怀明挥了挥手机,“五分钟前有人在网络上披露的啊。兰老师不会不知道吧?” 大家立马掏出手机,兰遥遇看到新闻脸色突变,一个不知名的小号以素人的方式po出了民政局里沈宗宁和另外一个女性拍结婚照的视频。 视频很短,十几秒的时间,但能听到那句话:“二位拍结婚照还是靠近一些……对,微笑……” 视频里清晰可见的男人是沈宗宁,至于女性,不知po主什么想法,给打了很厚的马赛克。 通篇文案就是:靖海集团老板已结婚,新娘却不是兰遥遇!!!! 兰遥遇喃喃自语,不可能。大家都看出这个消息让一向端庄优雅的大明星开始走向崩溃—— 唐嘉也顾不上别的,拉着兰遥遇就先走了,剩下一堆人围着大桌子面面相觑,正主走了,大家也就慢慢开始八卦起来,纷纷猜测视频里跟沈宗宁拍结婚照的女人是谁。 李怀明倒是悠哉的喝着酒,“肯定是非富则贵呗。不然谁能把兰大明星比下去,对吧……” 有人也表示诧异,“沈宗宁不是对兰遥遇一往情深吗?虽然我听说沈家是不太喜欢这个明星儿媳妇的。” 唐悦倒是有些同情堂哥,但丝毫不同情兰遥遇,他和兰遥遇一起长大,但俩人自小就不对付,别说面上过得去,不互相捅刀就是好的了,这几年也是唐嘉警告了他很多次,不然今晚这样的局他才懒得来凑呢, 不过,他确实幸灾乐祸。 兰遥遇一直自视甚高,看不起工薪阶层出身的宋黎黎,这会儿风水轮流转,也替人白白做了嫁衣。 归璨身边的女孩一直体贴的照顾着埋头干酒的他,因为缺了主人,这个饭局很快也散了,小姑娘大大方方的表示可以替归璨开车送他回去,归璨虽然有些醉意,但还是在唐悦不怀好意的眼神里拒绝了。 唐悦无奈。 只能喊了代驾,顺路还把小姑娘送了回去。 谁料这个小姑娘十分大胆,下车时含情脉脉的看着归璨,“哥哥要不要上去喝杯蜂蜜水醒醒酒?我看着哥哥有些不舒服。” 归璨眼皮都不抬,“不去。” 小姑娘似乎不想放弃,一只手柔柔的搭在归璨的胳膊上,软软道:“哥哥——” 似是撒娇更是哀求。 唐悦在副驾驶上,鬼迷心窍的说了一句:“你胃不好,还是去喝杯蜂蜜水缓缓吧。” 归璨的眼神顺着女孩子的手慢慢挪到了她的脸上,确实漂亮,精致的妆容经过一顿晚饭也丝毫未乱,蓬松的头发看似不经意实则是定了型的,发饰珠宝耳饰香水,无不得体。也是,唐嘉手上的姑娘岂有不好看的。 但归璨的眼神也很凉,近些日子见多识广的姑娘被吓住了。 僵持了几秒钟,姑娘一只手紧了紧大衣领口,慢慢把搭在归璨胳膊上的手收回,“那哥哥路上小心。”说罢就下车了。 唐悦狂笑,“你用得着这么凶吗?” 归璨闭上眼睛不理会唐悦,他脑子里想的很多,但终归是该放下了。 原来漂亮和漂亮是不同的,沈城安长得太干净了,所以在他的世界里会让他如此难以割舍,但沈城安也是个弄情高手,所以他连问都懒得问,走开了。 与沈城安分开这么些天,他时时期待沈城安能打个电话或者发个微信过来,心里想道:只要你解释,我就既往不咎,但终究是失望了。 沈城安快乐得早已忘记了归璨,对于归璨突如其来的不黏人,她完全不觉得奇怪,哥哥的到来让她根本无暇顾及别人,更没有多想唐悦的电话质问。 确实,唐悦说对了一件事,那就是归璨在她的人生里,微乎其微。 唐悦不再提这些,想起今晚发生的乌龙事件,他有些凄凄,“还是得门当户对啊。”说给自己听,也是说给归璨听。 沈家不知道这个新闻。 微博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爆炸开,唐嘉使了手段压下去了,但兰遥遇已经是点了引线的炸药包,她控制不住,一遍遍的拨打着沈宗宁的电话。 沈宗宁的电话打不通。 一如既往。 兰遥遇在辉耀的别墅里再也忍不住,她开始狂砸东西,唐嘉已经着手去处理网络上的事情,他没有陪在兰遥遇的身边,所以兰遥遇肆无忌惮的崩溃了。 她按捺不住,把电话打到了韩暖阳这里。 “大嫂,沈宗宁是不是跟别人领证了?”俩人平素交集不多,但兰遥遇实在等不及了,电话一接通她就开门见山,话音刚落就哽咽难忍。 韩暖阳接到兰遥遇的电话本就诧异,谁料听到兰遥遇的问题才是懵圈了。 “没听说啊,不是等着跟你结婚的吗?”韩暖阳虽然知道沈家二老不喜欢兰遥遇,但她不认为沈宗宁办的订婚宴是玩闹的。 “大嫂,宗宁真的没有……”跟别人领证吗?这几句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韩暖阳也一头雾水,“你别乱想,最近宗宁不是被困在西非了吗?估计快回来了。你们的婚礼都准备好了,怎么可能会出岔子。” 兰遥遇此时孤立无援,拉住了韩暖阳也不愿意放手,韩暖阳因为最近珑珑的身体慢慢好了起来而放下心,倒也安慰了兰遥遇很久。 期间,沈曦推门进来,韩暖阳指了指手机表示自己正在电话,就没怎么理会沈曦,所以也没注意到沈曦面色古怪。 第21章 今天的沪市阴冷无比,阴雨弥漫在熙熙攘攘的都市中,沈曦无暇顾及迎面吹来的寒风,蹬着自行车就往小区外飞驰而去。在小区门口即将右转时,还差点跟迎面而来的路虎蹭上,所幸归璨一把方向往右边拐去,车里的唐悦胖呼呼的身子也跟着甩了一下。 “卧槽!谁人啊,会不会骑车……”车窗外的少年只留下了个身影。 归璨仔细看了下,继续开车进了小区,“好像是沈宗宁的侄子。” 唐悦嬉笑,“沈宗宁的侄子都这么大了?也住老宅?”他今天跟着归璨回来给归璨全家人拜个早年,最近宋黎黎不让他回家,归璨也正好失恋,俩人难得的混在一起,沪市但凡有局,只要能约到唐悦,归璨多半也能约上。 归璨父母跟沈宗宁还是有些来往,但归璨这人除了逢年过节能跟着父母撑个场面活动活动关系,平时确实不怎么关注。 就沈宗宁的哥哥曾经做过归璨军训时的教官,可以说是归璨很喜欢的一个人,所以他的孩子,归璨难免会记住。依稀记得还有个女儿,似乎身体不好一直在住院。 这几天沈家的气氛别样,沈曦作为小辈,不会有大人主动来跟他交代家里发生了什么,只是爷爷奶奶嘱咐他在外人跟前不要多说话。 但沈曦多聪明,他在网络上扒拉一下近期的八卦新闻,结合最近母亲跟兰遥遇的电话,他道:哦豁!徐闻暴露了! 周六一大早,他再按捺不住内心莫名的焦虑,编了个理由就骑车往明月楼跑,一路上他脑海里闪过很多画面,网络上兰遥遇的粉丝把还没爆出名的徐闻骂到祖宗十八代,沈曦甚至想到明月楼的徐闻估计已经被臭鸡蛋砸的出不了门。 但想到明月楼的物业安保还可以,他又觉得可能情况并不是这么的糟糕。 在整个沈家为沈宗宁担忧,为靖海集团股价下跌而忧虑时,只有沈曦为徐闻默默牵挂,他开解自己,就当是报那一饭之恩好了。 毕竟他们都救过沈珑珑,虽然——没人在意。 明月楼离得有些远,冬日里蹬车的少年哈出一口口白气,待他好不容易来到明月楼,准备再一次用自己的指纹进入二叔的房子时,被一旁突然冲过来的男人拖走了。 “干什么?你是谁?!”沈曦的尖叫立马响彻整个楼层,男人赶紧捂住沈曦的嘴巴,沈曦只能呜呜呜十分无助的被拖到对门的房子里。 现在的粉丝已经这么恐怖了?? 沈曦被拖走的时候想着徐闻估计也凶多吉少,遇到危险求救的本性还是让他破开喉咙叫起来,尽管很快就被捂到了喉咙深处。 无济于事。 十分钟后—— 孙刻看着眼前的小祖宗,脑壳一阵阵的疼,他到底是怎么找来这里的,按理来说徐闻住在这里的事情没几个人知道。说来说去也就是那么几个人,沈宗宁、林铮、司机、再就是他了。 “沈曦,你来这里干什么?”孙刻见过沈曦很多次,在没开修理厂之前还得空就带回沪市的沈曦到处玩过两次。 沈曦也傻眼,他怎么能料到差点被绑票,且绑匪还是照顾过自己的孙刻,二叔有段时间的随行助理。 孙刻捂着阵阵泛痛的额头,“小祖宗,你怎么那么大声?”弄不好有邻居都报警了。 沈曦愣愣的看着孙刻,“孙叔叔,为什么不让我进我二叔的房子,我有东西在里面呢。”他不提徐闻,只是说完这句话就看着孙刻的表情。 孙刻自然不会露什么马脚,“你二叔在里面放了点贵重的东西,我们这不是受你二叔的命令在这里守着嘛,很贵重的。等东西搬走了你再来找你的东西,好吧?不然你二叔怪罪下来,孙叔叔也扛不住。” 沈曦眼珠子一转,拒绝了,“我的东西也很重要,我又不拿二叔的东西,孙叔叔你不放心可以陪着我进去啊。” 孙刻一脸苦相,看着依稀有几分像沈宗宁的小脸求饶道:“哎哟,小曦啊,我的小祖宗,你是想让孙叔叔犯错啊?那可不行,你二叔交代的事情我是半点不敢含糊。” 说罢安抚似的拍了拍沈曦的肩膀,半大小子个儿不小,都比自己还高了。只是今天怎么会突然跑过来? 昨晚沈宗宁打电话过来,说是今明天就从第三国转机回国,林铮今天一大早也来说了一通——沈宗宁已婚的事情被弄上网络了,虽然暂时被压下,但是靖海集团的微博快被@秃了。 兰遥遇也不好过,林铮看见她的电话都颤抖,只能安抚一切等沈总回来就明白了。 消停了一晚上,今早兰遥遇就开始追魂夺命call,他没有办法,只接了一个唐嘉的,唐嘉开门见山就问候沈宗宁的祖宗八代,是的!唐嘉查出了沈宗宁已婚了,对象是徐闻。 徐闻是谁并不重要,但沈宗宁居然跟她结婚了。 兰遥遇显然也知道这个事实,所以好不容易被林铮安慰下去的怒火又烧了起来。 辉耀的别墅已经被砸的不成样子了,期间兰遥遇还被玻璃碎片扎到了脚,弄得一地的血,唐嘉让人给她送私立医院了。 这么一团乱,孙刻只知道明月楼这位不能再出事儿了。 沈曦不依不饶,孙刻软硬兼施都不奏效,小子就是梗着脖子:“孙叔叔,这东西对我很重要的,我明天要带到学校去。你要是不让我进,我就打电话给爷爷,让爷爷来帮我取。” 孙刻其实此刻也不好过,自从把徐闻从机场弄回来后,他就再没回过厂子和家,租在对面这套房里,天天盯着徐闻。 本来想着熬到沈宗宁和徐闻约定的时间办完离婚手续就可以了,谁料沈宗宁出趟国就被困在了西非,不但延误了办理离婚证的时间,还被人给曝了出来。 这两三个月里,徐闻被囚禁在明月楼毫无自由可言,但他也差不多也算是半个坐牢。 这事儿不能人多,他只能带着表弟硬抗,又不能把徐闻的门锁死,时不时还得进去看看,徐闻也是有点手上功夫的,这两三个月里两人也是交锋过几次,他束手束脚不能放开来打,对方恰好不要命一样,几次下来两个人平分秋色,互相伤害。 沈曦磨了两个小时,孙刻不松口。 他知道孙刻的功夫了得,也不敢轻举妄动的提徐闻,只能口头上嚷嚷要告诉爷爷奶奶。 最后还是沈宗宁的电话救了孙刻,沈宗宁嘱咐完孙刻,又对着沈曦说了句,别添乱,回家去。 沈曦想要多问几句,沈宗宁丢来一句话:“嫌不够乱吗?需要什么解释我回来给你解释,这个时候希望你不要无理取闹。” 沈宗宁的声音里充满疲惫,他此刻在新加坡转机,这段时间又逢西非小国战乱,投资什么的损失也不小,加上国内这些破事儿,他身心俱疲,无法掩饰的疲累沈曦也感受到了。 末了,沈曦还是没忍住,呐呐的问道:“她还活着吗?” 沈宗宁气得想抽这小子几巴掌奈何隔着天远地远,“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杀人犯啊?!” 沈曦连忙回答还活着就好,噼里啪啦一通挂完电话,孙刻无语的看着眼前的小子,白眼都懒得翻了。 倒是沈曦,知道了自己挂念的结果,又生龙活虎起来,准备背着书包回去了,孙刻巴不得这尊小瘟神赶紧走,谁料沈曦走到门口顿了一下,又回头交代道:“孙叔叔,不要打女人。” 说罢就跑到走廊,在孙刻追出来的时候冲向电梯了。 明月楼各户都按有高质量的入户门,这玩意儿不仅防火防盗,还隔音隔热,两个小时前沈曦的尖叫丝毫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沈曦最后看了一眼二叔的入户门,只能跑开。 他后悔上次没加徐闻的微信。 一门之隔的徐闻,此刻正在卧室睡成个非人型形状,确实对外面发生的一切毫无反应。 沈曦说错了,就算加上微信也没用。 徐闻的电子产品被没收了。 不止如此,还在整个房子里装了信号屏蔽器,徐闻两耳难闻窗外事,就靠着孙刻丢进来的一硬盘的电影电视剧度日。 上次定的机票,徐闻甚至都还没看到飞机的样子,就被沈宗宁派人逮回来了。 从此,她被囚禁在这里。 沈宗宁跟她通过一次电话,说的是办完离婚手续就放她自由。 可惜这混蛋一如既往是个品行不良的人,说话不算数,拖了她将近两个个月。 所以,她被沈宗宁囚禁了将近四个月。 只能靠揍孙刻来度日,期间她也会挂彩,但不得不说孙刻的实战经验更丰富,一来二去,还是对自己有点帮助。 聊胜于无。 整个秋天,徐闻都被缩在明月楼这个房子里。期间,她不是没想过办法,哪怕无数次物业的来处理来自身边邻居的投诉,都被孙刻挡了回去。 最后,还是沈宗宁亲自电话她,以冻结她卡里还没转出去的一千多万要挟她,否则她真可以弄个大事件,让无耻的沈宗宁上次头条。 尽管,沈宗宁的头条已经来了。 热搜也压不住了…… 第22章 一月二十三日,离春节还有七天。 沈宗宁终于搭乘纽约直飞沪市的飞机,回来了。沪市的阴雨一直未曾停过,但网络上早已炸了。兰遥遇因为脚伤去医院时,早被狗仔记者蹲着,在唐嘉和靖海集团好不容易压下沈宗宁已婚的消息没多久,这个记者就直接爆出来兰遥遇在车里的一段录音。 录音断断续续,似乎是在打电话。但通篇都是一个事实——兰遥遇质问着沈宗宁为什么偷偷娶了别人。 这段录音里,兰遥遇的形象大大颠覆了她在娱乐圈的人设,端庄优雅荡然无存。在兰遥遇的粉丝各种控评表示要相信沈总和自家爱豆坚贞不渝的爱情时,有人直接po出了民政局门口的监控录像。 哪怕是监控录像不算清晰,但沈宗宁的身形和气质也让熟悉他的人一眼就能认出,至于旁边提着电脑跟着的西装革履男子,后来被扒出是靖海集团的法务总,至于与沈宗宁一起进去的女子,则被打了厚厚的一层码。 这一次,吃瓜群众依然骂楼主,好端端的靖海集团夫人,你打那么厚的码,非常可恶。 沈宗宁在忙碌中没有放过这些讯息,孙刻做事他是放心的,徐闻的手机被翻了个底朝天,删除的东西都找了回来,也没发现她曾经有录过视频或者是向什么人爆料过。 而且,以徐闻的人力和她卡里未动过的钱,她掀不起这么大的波澜。 林铮的头都快秃了。 靖海集团的股价跌倒今年新低,网络上基本实锤沈宗宁琵琶另抱,越来越多的声音和谣言开始像无形的剑刺伤着这场风波里的每一个人。 但令人奇怪的是,沈宗宁的新太太始终没有被爆出来。 林铮近日也被记者盯住,他只得让黄鹂来接沈宗宁,随行还有很多便装安保人员。可沈宗宁还是被记者堵在了机场出口处…… 黄鹂指挥着公司随行的安保人员去人群中把沈总抢出来时,沈宗宁已经不得不回复了两个问题。 “这件事是我对不起遥遇。” “这件事我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这两句话马上就在网络上爆开,沈宗宁上了车点开微博,也发现了热搜的恐怖。尤其是各种自媒体为了博取眼球取了各种惊悚的标题,看得沈宗宁皱眉。 “沈总,是送您先回家还是——” 沈宗宁还未来得及回答,手机又响了,看了看来电是沈父,沈宗宁只得接起了电话。电话很短,沈宗宁只是回复了个好字,对方就挂了电话。 “送我回老宅。” 家里也已经乱成一锅粥了,自从沈宗宁已婚的消息发散后,沈父沈母肯定是第一时间去质问沈宗宁,但身处异国他乡焦头烂额的沈宗宁还是没有把徐闻说出来。 他一路上想到了解决方案,那就是回来仍然按原计划进行跟徐闻快速领取离婚证,至于兰遥遇那边,就暂时这样,大众是健忘的,过段时间大家都去关注新的东西后,再与兰遥遇低调成婚即可。 但,没有想到这么一个事情,会影响到靖海集团的股价。 林铮也陆陆续续把查到的东西汇报给他,很多个兰遥遇的热搜,身后都有兰遥遇的手。 她毫无安全感,所以想用舆论来逼迫他给一个真相,谁料这就是真相!是一个兰遥遇想不到的真相——他沈宗宁就是娶了另外一个女人。 尽管,他也是被要挟的。 沈家除了沈父沈母,沈宗凛也从部队赶回来了,韩暖阳带着两个孩子,一家人齐齐整整的等待着沈宗宁。 其实韩暖阳想到了一个可能,但她又努力打消,这是多么荒唐的可能性,不可能的! “怎么了?”看着突然摇头的老婆,沈宗凛过来搂了搂她的肩。 韩暖阳仿佛被喊醒了一样,继而又摇头,似乎觉得不妥,才回答丈夫:“没事儿。” “最近兰遥遇是不是经常打电话给你?” “我觉得她都要崩溃了,在电话里不停的问我宗宁是不是真的结婚了,问了很多次,又哭又笑的。”兰遥遇一直很得体的出现在沈家人跟前,但这次,她破防了。隔着电话线,韩暖阳也能感受到她的绝望,尤其是在民政局的监控被爆出后。 沈宗凛幽幽叹了口气。 “我们等宗宁回来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你暂时不要接她的电话,这事儿得宗宁来解决,来解释,非常时期我们不能添乱。”现在整个事件已经是个网络热门事件,等着落井下石的人很多。 韩暖阳点点头,沈曦这时从外面敲门道:“爸,妈,二叔回来了,爷爷喊你们下去。”两夫妻一听这话,赶紧起身出门。 下楼前,沈宗凛回头对沈曦说道:“我们大人说点事儿,你就在上面陪妹妹吧。” 沈曦有点儿不乐意,“沈珑珑在睡觉,我不用陪。再说,我觉得我也是家里的一员——” 韩暖阳不喜欢这样的沈曦,听到这里就打断了儿子的话语,“功课拉下那么多怎么不见你上上心!”听到这句话,沈曦本来有些好奇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也不打招呼转过身就进了自己的卧室。 “他也是关心他二叔,你对孩子温柔些。”对于妻子对儿子突如其来的脾气,沈宗凛无奈的劝解有些苍白。 韩暖阳没有说话,只是拖着想安慰一下沈曦的丈夫下了楼,果然,沈宗宁已经进门了,这会儿坐在沙发上,正在接受两老的关心。 沈宗宁简单的说了一下被困西非和第三国转机的事儿,总结下来就是有惊无险。 沈母拉着小儿子的手心疼道,“瘦了不少。” 沈宗宁摇头。 沈父倒是想起了正事,“网络上说你结婚了,不是跟兰遥遇,这是怎么回事?” 这才是重点,沈母也不放开儿子的手只是语重心长的说道,“是啊,网络上突然说你结婚了,那兰遥遇还哭哭啼啼给家里打了好几次电话,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有心人在传谣言啊。” 股价暴跌。 一堆人追着沈宗宁的新闻大骂渣男,沈父沈母看了评论差点被气出心脏病。 沈宗宁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只是安慰二老,“很快我就能解决,您二老不必担心,哥哥嫂嫂也请放心。” 谁料沈父一拍桌子,不怒自威:“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瞒着我们?婚姻不是儿戏,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认为可以瞒一辈子呢?” 一家人也被沈父的举动吓到。 但沈宗宁只是握了握父亲的手,“爸,您相信我很快就结束了。都要结束的事情,没有必要再费心了。” “费心?你的婚姻大事在我们这里是费心吗?” 看着越来越生气的沈父,沈宗宁一阵头疼,“爸,我明天就去跟她办理离婚手续。” 什么? “这本来就是权宜之计,如果不是这次西非政变,我们早就解决这个问题了。” “婚姻在你眼里,就是一场权宜之计吗?”沈父有些不可思议,甚至带着一丝痛心,他缓缓问着眼前卓越的儿子,“我们不让你娶一个女明星,你就乱来吗?” 沈父以为是这个原因。 沈宗宁不想争辩,沈宗凛也急了起来,“宗宁,你是不是有其他原因,这到底怎么回事你还是得说,现在这事儿闹大了,家里人你不能瞒着,否则会出岔子的。” “二叔是为了救珑珑才结的婚!” 沈曦的声音从二楼拐角处传来,不大却足矣让人听得清楚,韩暖阳反应最快,“沈曦,你给我滚下来,你在乱说什么?” 沈宗宁扶着发烫的太阳穴,“沈曦你能不能不要添乱!”最后几个字几乎是吼出来的。 沈曦几大步从楼梯上跳下来,“你们不要逼二叔了,如果不是为了珑珑,二叔怎么可能那么急的结婚呢。” 韩暖阳张了几次嘴巴,想驳斥儿子的话语,但又不知该怎么说,脑海里这时候冒出来一个名字,“徐闻!徐闻!她逼着你结婚,对不对?宗宁?” 徐闻,这个名字上次出现在这个家里还是半年前,到底怎么回事! 沈父终于大发雷霆,“给我一五一十的说!” 沈宗宁狠狠瞥了一眼沈曦,只能从头到尾捡要紧的道来,沈父听到徐闻的条件时,反问道,“你为什么不跟家里人商量着?” 商量? 沈宗宁沉默了,他从始至终就没有想过跟家里商量,怎么商量? 深吸一口气,韩暖阳替沈宗宁回答了,“爸,是我逼宗宁逼得太紧了。我没想到徐闻的条件时这样的——” 珑珑恢复得很好,近期都出院回家来修养,体重和气色都往好的方面发展,一家人越看越放心,却忘了徐闻如此配合的捐献骨髓,定然是拿到了想要的东西。 可惜他们太开心了,忽视了这个问题。 沈宗宁看着正自责不已的韩暖阳和眼里充满愧疚的沈宗凛,摇了摇头,“我虽然不是珑珑的亲生父亲,但我不比你们爱她的少。其实徐闻提出这个荒谬的条件时,我也斟酌过,尽管你们不喜欢兰遥遇的身份,但我对她确实是有感情的。无论从哪方面来讲,我都不想自己的婚姻如此随意,可是——关乎珑珑,我做不到视而不见。” “至于徐闻,我们约好了三个月一到就去办理离婚手续,谁也不曾料到我会被困在西非那么久,然后这个事儿还被人曝出去了。” 真是人算不如天算,一切的计划似乎看起来非常合理,以为最大的变数是徐闻,谁料到世事难料,他居然爽约了。 “所以,我打算明天跟徐闻办理离婚手续。” 第23章 沈宗宁的决定惹得沈父勃然大怒,“婚姻如此儿戏吗?你明明可以有更多的办法来解决这个问题,却选择最愚蠢的一种,不仅仅是对靖海不负责任,更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任。” 婚姻如儿戏,终究会被这场儿戏所玩弄的,沈父看着眼前如此优秀的小儿子,甚是痛心的说道。 沈宗宁知道父母一贯传统,对兄长和自己教育严格,这种事情确实是犯了沈家的大忌。 他垂着头,连日来的疲惫根本藏不住,还携带着绵绵不绝的无奈。 沈宗凛赶紧坐到动了大怒的父亲身边,“爸,这个事情可以怪任何人,但是不能怪宗宁。他是为了珑珑……事到如今,我们一起想办法才是,您老别气坏了身子,更不要动这么大的怒,您这样,我和暖阳真的是——羞愧难当。” 沈宗凛这话一出,暖阳赶紧接上去,“爸,妈,真的不能怪宗宁。是我逼得宗宁太紧了,也是我过早的暴露在徐闻跟前,这才让徐闻抓住了把柄,要挟宗宁。” 沈宗宁一双带着血丝的大眼睛看了看眼前四个亲人,父母眼中满是担忧,哥嫂心里也确实因为这个事情愧疚。 他心头涌上一股酸楚,在他的心里,他原本能解决好这个问题的,让眼前最亲的人好无后顾之忧,谁料人算不如天算,功亏一篑。 “爸,妈,大哥,大嫂,我跟徐闻的婚姻确实是儿戏,就因为儿戏,所以能救了珑珑,我根本不后悔。” 沈父何尝不知小儿子的用心良苦,但是事到如今,还由得他们沈家说了算吗? 他一双经历数年沧桑的眼睛,缓缓闭了下,许久才重新睁开,眼神也有了些凌厉,“徐闻是个什么样的人?” 徐闻,沈宗宁对这个名字没有任何好感,想起她来,沈宗宁都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但他脸上的不屑和厌恶,沈家的人看得明明白白。 沈父收回质问的眼神,胸口缓了一口气,说道:“把徐闻带来,我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此话一出,沈宗宁立马表示拒绝,“爸,我们明天就没关系了,不用再大费周章见面了吧。”徐闻能把自己气得半死,他并不认为没有道德感的徐闻能好好的对自己的父母。 沈母看着丈夫的决定,又看了拒绝的小儿子,再看看表情纠结的大儿子夫妇,好不容易梳理清楚来龙去脉的她试着宽慰丈夫,“要不这事儿还是让宗宁自解决吧。” 沈父曾因为靖海集团的一次大型投资失误损失惨重,气火攻心之际生了重病不得已才退下来,其实完全可以信任于风雨缥缈之际力挽狂澜的小儿子,但他经历过的东西毕竟比儿子多很多,历来教育两个儿子家和万事兴,岂料如今搞出了个被胁迫的婚姻。 他无法坐视不理。 “把徐闻接来,就现在!我见见她!” 沈宗宁双手无奈的抹了把脸,“爸!” 然而抬头看向老父亲时,还是被老父亲眼里赫然不容拒绝的眼神止住了劝阻的话,只得拿起手机给孙刻拨了过去 。 孙刻接起电话就听到沈宗宁的吩咐:“即刻把徐闻送到老宅。” 表弟看自己表哥带着点不可思议的表情,顿时好奇,“怎么了,哥?” 要解放了吗? 看着表弟一双发亮的眼睛,他摇了摇头,“宁哥让我们把徐闻送到老宅。马上,立刻!” 表弟一听,撸了把头发,“哦豁,老爷子老太太知道了。” 情况不妙哟。 孙刻叹口气,“网上吵得如此沸腾,老爷子和老太太能瞒住才怪呢,宁哥不是说要跟徐闻离婚的嘛,怎么这下子变成了见家长了。哎!” 沈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对孙刻有别样之恩,他深知二老的脾气教养,如果真要见徐闻,就不知道这事儿未来的走向了。 但又能如何呢? 只能遵命。 孙刻让表弟去叫徐闻,表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不去不去,这个点儿谁敢去哦。” 孙刻抬手看了看腕表,七点半,再看看还没送来的外卖,转头问表弟,“瘦子,外卖怎么还没来?”上次就是因为错过了饭点,孙刻的表弟瘦子开门就迎来了徐闻一个大拳头,下巴当时就被打歪了,那酸爽,事实证明是脱臼了。 自此,只要过了七点去送晚饭,瘦子觉得自己虽然胖乎乎的身躯但确实耐不住徐闻收拾的,还是身体比较结实手上有点功夫的表哥耐得住徐闻捶打。 徐闻被关的发疯。 孙刻和表弟也是半疯。 有时候孙刻气愤不已,也会接上徐闻的招,俩人来来往往下狠手的打上几个回合,有时候孙刻没那个心力,一记狠的直接让徐闻气短半天。 比起孙刻,徐闻还是弱了点。 但瘦子是不够看的,哪怕他比孙刻高大胖,但浑身肥肉哪里是徐闻的对手。 听到表哥问外卖,瘦子也无奈道,“最近沪市这阴雨天,又冷又滑,外卖很难准时送到。” 孙刻看了看外面寒冷的冬天,低声道:“不管了,我直接把徐闻叫起来,老爷子和老太太可不能久等。”说罢抬脚就往对门走去。 徐闻没有起来,孙刻也不惯着,直接大拳头擂门,这道门是孙刻唯一允许徐闻存在的隐秘空间。但不代表他能温柔对待以拳头伺人的徐闻。 “徐闻,赶紧起床!快点!” 催命一样的声音伴随着似乎要破门而入的捶门声,把昏昏欲睡整个人藏在被子里的徐闻吵得脑仁儿疼。不想理会又无法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得披着被子挪到门口慢悠悠的开了门。 幸亏孙刻收手快,不然差点就砸向了徐闻。 只见徐闻缩着的头歪着打着跟性格不相符的秀气哈欠,半天才懒洋洋的看着孙刻,似乎在等孙刻解释。 “穿上衣服,我送你去个地方。” 话音刚落,徐闻冷哼一声,头转向一旁,白眼翻得明明确确,“不去!” 孙刻对她本就没什么耐心,“快点,我不是跟你商量,给你五分钟穿衣服,不然我就把你塞进车里。”未等徐闻反驳,他冷冷说道:“你知道我做得出来的。” 徐闻紧了紧脖子上的被子,“孙刻,我有什么衣服可以穿到外面去?”关了她四个月,从初秋到深冬,她衣柜里能看的也就是之前备上的几件初秋的薄衫。 孙刻嘴巴长了张,愣住。 半晌才说道,“我马上让瘦子给你去买,但你别做什么幺蛾子,否则你知道我的手段。” 手段?说得不腻听得都耳朵起茧子了。 徐闻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孙刻,“我怕过吗?” 说罢当着孙刻直勾勾的眼神,“啪”的关上了卧室门。 孙刻嗤笑,“还是好好收拾下吧,我可是带你去见老爷子和老太太。”听到孙刻的话,徐闻一下子愣住了,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你说的是沈宗宁的老爹老妈?” 隔着卧室门,回应徐闻的不过是孙刻回敬的一句冷哼。 徐闻有些失笑,沈宗宁啊沈宗宁,你不是把我往死里囚禁么,你不是要我守住你这可笑的秘密吗?敢情你自己都守不住。 高看你了。 但转念一想,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沈宗宁的父母居然愿意见她,原来遥不可及的人,顿时近在咫尺。命运啊,有时候就喜欢这么捉弄人,那么高高在上的沈家,养育出所谓优秀儿子的沈父沈母,就这么屈尊见她了? 那是得好好收拾一番。 瘦子临危受命,开着车狂飙几公里到不远处的购物中心给徐闻拿了件羽绒服,别人问要多码,他愣头愣脑对着导购,差不多你这么高这么瘦的人穿的—— 导购一看眼前的二愣子,立马提出库存两个冬天的一件灰色羽绒服,舌灿莲花般的忽悠着瘦子成掏了几大千,付款时似乎反应过来的瘦子啧啧咂舌,“这衣服怎么一件就这么贵?” 导购小姐脸不红心不跳,“哥,这可是今年冬天的限量款,如果不是遇到哥哥你这样的客户,我都不敢推呢,说实话一般人哪里买得起。” 瘦子看不住手里这团灰不溜秋的衣服有什么可限量的,限量丑吗? 但是实在没时间了。 也许是店长看不过去了,笑容满面的把一条米杏色围巾包装成澳大利亚限量款山羊绒围巾赠送给了瘦子。 瘦子手忙脚乱接过来,聊胜于无吧,一并拿走就是了,好几大千哇!希望表哥能报销—— 徐闻没有挑剔,刚洗完澡在空调坏了好几天的卧室里匆忙套上瘦子递过来的羽绒服,瘦子掏出衣服袋子里的围巾,“喏,山羊绒的围巾。” 徐闻接过来往脖子上一挂,两只手几把抓了抓刚刚吹得半干的长发,十分麻利的扎了个丸子头,再把围巾随意往脖子上裹了一圈。 却不料,这番下来的徐闻让瘦子看直了眼。 瘦子看了看眼前的女人,他有些理解为什么这件羽绒服那么贵了,在导购小姐和他手里灰不拉几的一团,居然能衬得眼前的女人如此窈窕,丝毫不见臃肿,相反还让徐闻更为干练。 这是一件长及小腿的羽绒服,徐闻里面仅着一件黑色贴身薄毛衣,下身还是那条洗得发白的阔腿牛仔裤,以及一双在被囚禁前刚买的厚底真皮白鞋。 丸子头让她身形无意间拉长,加上徐闻历来挺拔的身型气质,一张不施粉黛的脸在米杏色围巾的衬托下,格外美丽。 然而孙刻无心欣赏眼前的一切,时间已容不得耽误,他催促着徐闻出门,徐闻惊呼,“不吃饭了?我可是一整天没吃饭了?!” 上午徐闻睡着了,误了饭时,此刻早已饥肠辘辘,她才不认为饥饿的自己能在谈判中有什么优势!孙刻推着她直接出了门,“来不及了,到老宅再说!” 徐闻面无表情,温柔道:“我问候你祖宗八代。” 瘦子眼睁睁看着表哥的表情狰狞起来,却又无可奈何。 第24章 今夜的沪市依然在阴雨迷雾中璀璨,老宅位居闹市深处,明月楼却隔着大半个沪市在繁华的尽头。降温带来的阴雨,让整个城市的出行变得小心翼翼,孙刻才走了没多久就发现了。 路面居然有层薄冰。 被过往的车辆碾碎又和着新落下的雨,使路面与车轱辘之间异常湿滑。 在目睹了一场追尾后,瘦子调低了空调的温度,小声交代表哥:“哥,慢点开。” 七点多,正是下班晚高峰。 由不得孙刻不慢下来,整个闪耀着红色尾灯的长龙挪动得十分缓慢,他有些焦躁的不断调整导航,终于在挤到一个路口时得以走上个不怎么堵却得绕路三十公里的郊野小道。 孙刻一拐方向,直接跟着导航走起了这条基本不怎么走的小路。 徐闻已经饿得有些焦躁,只能一巴掌拍向副驾驶位上的瘦子,“有吃的没?” 瘦子的胃比徐闻还不能挨饿,此刻也传来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他往前座上翻了翻,失望的回头看着徐闻,摇摇头。 徐闻有些胃疼。 她往孙刻那边招呼:“路上停车买点吃的!实在饿不住了。” 孙刻是谁—— “很快就到了,再忍忍。” 忍你祖宗! 徐闻心火嗖的一下子就上来了,“沈宗宁那玩意儿会给我饭吃?给我停车,否则我还真就不去了。”说完一拳头大力砸到孙刻的靠背上。 瘦子都被吓了一激灵。 “别别别,开车可不兴这样!” 孙刻面无表情,冷漠的回答道:“一顿不吃饿不死。” 话音未落,孙刻的油门就踩到了底,车子嗖的一下子就加速飞起来,徐闻不曾提防的身子狠狠的被砸到了后座上。 孙刻看了看后视镜里的徐闻,“此刻你饿,估计一会儿见到老爷子老太太,恐怕就不会注意这些小细节了。” “噢,沈宗宁的爹妈那么牛吗?可以让我化饥饿为生存力量吗?” 孙刻没有接话,这条路越走车越少,倒是瘦子的嘴巴跟没有水龙头的管子一样,滔滔不绝起来,“老爷子和老太太很好,你也别担心他们为难你,他们呀都是知识分子,尤其是老爷子,我就没见过他发过火。” 窗外昏黄的路灯透过毛毛般的细雨,带着斑驳从车窗玻璃直接洒在徐闻的侧脸上。 那张凉凉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好奇和激动。 仿佛去见的不是身价不菲的沈家老掌门人…… 半晌,徐闻低下头,把半个脸埋进围巾里,“他们如此有教养,居然还教育出沈宗宁这样猪狗不如的玩意儿,是不是好竹出歹笋啊!” 孙刻恶狠狠的眼神从观后镜射到徐闻身上,“徐闻,我劝你不要做个死鸭子,嘴硬对于你这样的人毫无用处。逞一时之快,后果怕是你承担不起。” 徐闻不予理会。 只是不顾瘦子的阻拦把窗户打开了半扇,顿时瑟瑟寒意就带着一股风冲进车内,冻得人瞬间清醒。 瘦子虽然肉多,但不抗冻。 几分钟后,在孙刻的高速行驶中首先求饶:“徐姐,闻姐,姐姐,祖宗,能不能关上窗户啊,你不冷哇!” 徐闻依然吹着风,看向窗外,对瘦子的哀求仿若未闻。 没吹几分钟,孙刻也耐不住,直接把车窗电控上去,岂料还没到顶,就被徐闻抓起车座上的抱枕卡在车窗上,孙刻的车速立马放慢,他一瞬间想停下车揍徐闻一顿。 瘦子不停的安抚,哥哎别生气,闻姐也别耍孩子气,会感冒的。 嘟嘟囔囔两边安抚,都讨不到好,车里空调也熬不过大口大口灌进来的冰凉,瘦子应景的打了一连串的喷嚏。 也许就是这么争争吵吵中,孙刻走错了路。导航里传来:“您已经偏离路线,正在为你重新规划……”,徐闻噗嗤笑了出来,瘦子觉得徐闻真的胆大包天,在孙刻手里吃了很多亏的她,依然肆无忌惮的嘲笑。 也是,她连沈宗宁都不当回事。 “停车!” 突然,徐闻一边大声叫道,一边扯开抱枕摇下车窗,紧接着达半个身子探了出去。 孙刻一个急刹,回过身一把就把徐闻的身子抓进来,重重的拖到跟前,厉声呵斥:“你这个女人疯了吗?你有病不想活有的是机会,今晚我就是拖着你的半截身体,也会把你拖进沈家的。” 徐闻想要扯开孙刻的手,谁料左右都扯不开,“孙刻放开我!” “现在害怕了?想逃避了?不敢去沈家了?你不是很——” 瘦子和孙刻眼睁睁的看着徐闻一个大嘴巴子扇了过来,空间狭加上安全带的束缚,眼疾手快的孙刻实实在在的挨了这一巴掌! 眼前的徐闻变得暴躁,丝毫不惧孙刻抬起的手,“瘦子,往外看,看到那个男人没?” 瘦子一听,赶紧也摇下车窗,昏暗的路灯被迷雾乱了目标,基本看不到。然而,几个人没有说话加上整好没有车路过,片刻的安静中三个人听到了微弱的呼救,孙刻也不自觉的松了手劲儿,徐闻一把扯开孙刻抓住的衣领子,打开车门的同时命令道:“孙刻你跟我下来,别让这畜生跑了。” 孙刻和瘦子也解开安全带下来,他们似乎还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怕徐闻跑了,却不料孙刻习惯性的关车门惊动了路旁绿化带草丛里的人影,只见那原本像个蛆一样蠕动的身影顿了一下,立马反应过来站起身猫着腰就跑,徐闻见状一边解围巾一脱羽绒服,大步追了上去。 羽绒服修身,却也碍事儿,尤其是在打架的时候。 孙刻这会儿也看到那个人影本来跑了两三步又回过头,似乎蹲下去拿什么东西,速度极快的站直身子就朝着另外一个方向逃跑。 也在这个时候,一个凄厉的女声响起来,“救命!救命啊——救命!”好像还是个年轻姑娘,这时候如果孙刻还想不明白那就白活了。 “瘦子,录像!” 他几步飞窜过去,直接就朝着逃跑的人影扑上去,俩人滚在了黑夜的人行道上,扭打成一团。 徐闻把羽绒服丢给赶上来的瘦子,“照顾那姑娘!”说罢朝着扭在一起的两个人那里就跑过去,孙刻的速度比她快,但眼神不好,低估那个猫腰的身影居然是个彪形大汉,估计有个一米八以上,身型壮硕,不是一般的弱鸡之辈。 就这样一时不察的孙刻被那个男人用体型压制住了,在那个男人翻过身压在孙刻身上举起手上刚刚拿到的匕首往下扎时,赶过来的徐闻直接用围巾套住了他的手使劲一拉,匕首掉了的同时,徐闻顺势两手死死的用围巾勒住这男人的脖子,这样的徐闻几乎是半跪在地上,死命抓住围巾。 孙刻直觉身上一轻,才发现徐闻把这男人拖离了他。 双腿一使劲,他马上站起身来往前一把按住差点挣脱的男人,徐闻重新紧了紧围巾,直接说道:“锤死他!” 孙刻腾出的一只手大老拳的挥向男人,不记得是多少拳头,男人开始求饶,“饶命饶命,她是我女朋友啊,我没做坏事!” 然而徐闻和孙刻已经不耐烦听这些,尤其是徐闻,浑身的愤怒值达到了顶点,她继续下命令,“废了他那玩意儿,让这畜生这辈子都他妈有心无力做个废物!” 此刻的瘦子已经扶起了原本任人宰割的姑娘,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对着眼前围殴的三人,一只手慌忙把徐闻的羽绒服给几乎半裸的姑娘裹上,“没事了没事了!” 衣服盖上去时姑娘的身子像筛糠一样抖起来,泣不成声又控制不住的惧怕,瘦子看着眼前的姑娘,裸着的双腿屈在胸前,已经知道她经历了这个世界上最残忍的事情。 “别哭别哭,裹紧衣服,不然冻坏身子了。” 姑娘一头长发早已散乱不堪,还裹着不少泥水,牙关也冻得咯咯直响。 瘦子楼主她摇晃的身子,似乎也给了姑娘一些力量,“别怕,我们先站起来,这草地里全是水,太冷了。”说罢扶着姑娘慢慢站了起来。 却不料姑娘突然呻吟起来,“好疼。” 瘦子凑近姑娘一看,只见姑娘扶住脖子的地方在流血,“他向你动刀了?这个畜生……”然而一手录像,另外一只手扶住姑娘,他只能朝着打得正欢的两个人喊道:“她受伤了,这畜生给她脖子划了一刀——” 孙刻没有听徐闻的直接废了眼前的男人,但徐闻听到瘦子的声音时,直接放开围巾,那男人被打得以为求得一线生机时,只见徐闻回身就是一手肘,寂静的黑夜里,大家都听到了那声“咔吧”的声音,男人闷哼一声,就见那壮硕的身子软软的堆到了地上。 原来是晕过去了。 徐闻几步跑回来,瘦子赶紧示意,“先报警再报120吧?” “好。” 瘦子指了指还在录像的手机,示意徐闻赶紧打电话报警,徐闻头都不回吩咐孙刻:“刻子,报警报120.”见两个男人疑惑,她几乎是吼出去的,“有手机吗我?” 被你们二位囚禁一百多天,我的手上有过手机这玩意儿吗? 一阵尴尬! 新鲜出炉的刻子赶紧掏出手机,徐闻第一次没有叫他的全名,但却让他意会到了一些东西。 也许是看到徐闻的英勇,也许是因为徐闻一样是女人,姑娘不由自主就向徐闻靠过去,浑身颤抖的姑娘目不转睛的盯着徐闻:“姐姐……姐姐……”没有比这样无助的呼喊更令人心碎,徐闻小心翼翼搂住比自己矮一个头的小姑娘。 听声音就知道还年轻。 环顾四周,除了零星的几辆车从这条路上通过,几乎不见人烟。小姑娘在此遭了如此毒手,那畜生手里还有匕首,谁知道如果不是徐闻发现后果会是如何…… “姐姐……好疼……好疼……我好害怕——”,怀里的姑娘传来了哽咽的哭诉。 徐闻听不得这样的声音,她的脑海里似乎又被一些残酷的记忆所填满,努力晃了晃头,她清亮干净的声音如同希望一样,来到这个令人窒息的黑暗里。 “别怕,就当是一个噩梦,就当是被疯狗咬了一口,要勇敢起来,你好好看着,看姐姐怎么给你报仇!”说完松开姑娘的身子,转身就杀气腾腾的走向地上那摊肉。 孙刻迟疑了一下还是拦住了徐闻,“我已经报警了,接下来交给警察吧。” 徐闻看了孙刻一眼,不同于以往的眼神,几秒钟的对视后孙刻不自觉的还是退了一步,徐闻不言不语的来到那畜生跟前停住,干净利落的弯腰下去揪住那畜生的头发,就往小姑娘这边拖。 小姑娘潜意识的往后退,瘦子胖胖的手抵住姑娘的背,也阻止了她的后退,轻轻说道:“别怕。” 晕倒的人死沉,饿了一天的徐闻哪里拖得动,孙刻也不犹豫了,上前就帮着扯着衣服就拖着往前走,在离姑娘两三米远的时候,徐闻回过头,对着瘦子和姑娘说道:“把手机录像关了,看着。” 瘦子机械般的关了录像,只见徐闻抬脚就朝着那畜生的裆部使劲跺了下去,饶是孙刻如此强悍的人,也觉得自己裤裆一阵疼。 “啊——!”晕死的男人直接痛醒!捂住裤裆来回滚动—— 徐闻一看,想滚走!没门! 趁着男人小腿滚在路沿石上时,猛地又是一脚下去,这一次连小姑娘都捂住了眼,只见那畜生又捂住了小腿惨叫着…… “啊!啊!啊——!” 小腿骨绝对断了!孙刻和瘦子用多年斗殴的经验来打包票! 第25章 警察蜀黍的出警速度很快,况且这是一个恶性事件,瘦子在电话里三言两语就把现场的情况交代的明明白白。 所以没过多久,就听到警笛声远远的传了过来,淅沥小雨中蓝红色的警灯一闪一闪的出现在了大家的视野中。 孙刻略略思索后径直走到搂着小姑娘细细查看伤口的徐闻跟前,借着瘦子的手机打灯,孙刻也看到了小姑娘脖子上斜着的伤口,长约十来公分,还在冒血,混着身上的泥水,看上去十分骇然。 徐闻正拿着瘦子给的纸巾小心翼翼的帮姑娘擦着血水。 “闻姐——”孙刻小声喊了一句。 瘦子和徐闻都被孙刻这别扭的称呼吓到,俩人立马回头瞪着孙刻,孙刻也只能捂着嘴巴咳了个瘪嗽掩饰尴尬,低声说道:“我们还有事儿,要不让瘦子在这里陪着小姑娘等警察,我们处理完了再跟瘦子碰头。” 孙刻也怕徐闻在警察跟前闹出个非法囚禁,那问题更大头了。 他不想英雄救美,但也不是泯灭良心的坏种,这事儿到现在他不后悔做了,可也不能误了宁哥交代的事情。 徐闻的眼珠子转了转,出乎孙刻的意料,点了点头。 孙刻嘴巴张了几张,被徐闻突如其来的明事理搞得不知所措,他都打算用强的把徐闻拖上车了—— 可徐闻马上就同意了,他满嘴的话语被堵了个正着。 只见她回过身对满脸呆滞而又对自己充满依赖的姑娘交代着:“好姑娘别怕,姐姐这里还有很重要的事情需要解决,你看——”指着越来越近的警车,“警察同志马上也到了,有什么事不要担心,跟警察同志说清楚。” 姑娘一把扯住徐闻薄薄的打底衫,“姐姐,你能不能……陪我……”两只大眼睛瞬间就滚下大颗大颗的眼泪,把满是污渍的小脸瞬间冲出了两道泪痕。 孙刻和瘦子还想接话,却见徐闻一字一顿缓缓的对着姑娘慎重的说道:“好姑娘,勇敢点,姐姐还得去办事儿,也是人命关天的事儿。今天我们仨碰到你也救了你,剩下的事情——好姑娘,你得打起精神鼓起勇气,自己救自己。” 姑娘愣愣的看着徐闻。 她知道眼前的姐姐很漂亮,尤其是刚刚救她的时候。 但是她心里止不住的害怕—— 徐闻加重声音:“懂了没?” 姑娘揉了把脸,顺带把眼泪也揉了,轻轻点了点头。 孙刻也过来对着姑娘说道:“你别怕,我把这位哥哥留下陪着你,直到你不需要为止。” 瘦子也点了点头。安抚道:“我哥和我姐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别怕,我陪着你呢,那个畜生现在根本动不了,警察也来了,不会有人伤害你了。” 姑娘的眼泪又哗啦的下来了,语无伦次:“谢谢姐姐……谢谢哥哥……谢谢——我以为……” 徐闻搂住她,小姑娘的身高正好依偎在徐闻的肩窝里,她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一晚上的惊吓恐吓受伤,五味杂陈的痛楚全部哭了出来。 可惜,只有几秒钟的放纵。 孙刻看着迎面驶来的警车停在对面调头车道上等待调头,再次提醒了徐闻。 徐闻放开姑娘,跟着孙刻头也不回的上了车,再次往沈家赶。 孙刻启动车子的时候看了一眼,只见瘦子扶住小姑娘,小姑娘身上裹着徐闻的羽绒服,俩人站在绿化带旁,边上瘫着一堆畜生肉,定定的看着他们的车离去。 许久,车里一片寂静。 孙刻调高了车内的空调温度,车子里也没什么其他毯子或者外套,他也只能用这种方式帮着装单薄的徐闻。 “孙刻,我们救了一条人命。” 徐闻双手抱胸缩在后座上,看着窗外的风景突然悠悠说道,“那个畜生是个下狠手的人,小姑娘一直在呼救,如果我们没下车的话,那畜生绝对要杀人灭口。” 绿化带不远处外就是穿城而过的长江,抛尸灭迹相对而言也很容易。 孙刻没有接话。 徐闻也不再言语,因为一整天没吃饭,加上刚刚的一番暴力输出,天寒地冻的,她此刻的胃有些受不了了,开始隐隐约约的抽痛起来。 在车子再次驶入闹市,快要到达老宅时,孙刻在没什么车辆的街道上、一棵茂密的大树下停了车,正在徐闻不解看着他时,他也回过头,从未有过的认真,“闻姐,刚刚你救了我的命,我孙刻这辈子都记着。” 徐闻的胃疼让她不得不用力抵住胃的部分,但出乎意料孙刻居然能这么说。 她也收起了刺猬般的顽劣,看着孙刻,似乎想从一直敌对的这个人眼中找到讽刺或者嘲笑或者别的——但孙刻,此刻真是一双眼睛明亮的直视她。 他是认真道谢。 徐闻是个什么样的人,裹着千重山做盔甲,唯独受不了别人以温柔和真诚做剑刺向她。 但她还是认真的回复孙刻: “不要记也不要放在心上,换做是我处于那样的困境你也会救的,刚刚那个时候我们是一起的。”她喊着去拔刀相助,没道理折了别人的命,再说有时候救一个人哪里需要想太多! 孙刻,其实是没有义务去救的。 徐闻觉得一码归一码,孙刻作为沈宗宁的马仔,对自己历来也没什么客气可言,俩人立场对立,没帮着人来插她一刀就不错了,还能帮她一起去制服歹徒。 要感谢也是徐闻感谢孙刻。 孙刻似乎是第一次认识徐闻,他那双不大的眼睛里锁住了难以名状的情绪,但也不矫情,只是继续说着:“宁哥跟你结婚的消息被人捅到网络上了,现在整个世界都乱套了,所以老爷子和老太太都瞒不住了。” 徐闻失笑,“原来如此。” “老爷子老太太生来比较传统,我也不知今晚要跟你谈什么,但是目前网络上有各种信息唯独你还没被扒出来,可这个世界没有什么不可能,无非就是早一点的晚一点,迟早你的信息还是会泄露,那个时候——” 如果沈家不管,就兰遥遇的粉丝也能把徐闻生扒了皮。 “宁哥通知的紧急,我也不知今晚会发生什么,但是你收一下脾气,对你没坏处。”说完孙刻直接启动车子,往老宅驶去。 不知为何,孙刻的车是可以直接进入这个非富则贵的小区,在进入沈家老宅的范围内时,第一个看见孙刻车的人是沈曦。他在屋子里上上下下跑了好多次,对比沉默不语的一堆大人,他有些格外的兴奋。 所以看到孙刻的车出现时,他几步就从楼下窜下来。 韩暖阳今晚心神不宁,此刻看到儿子跟个大马猴似的上蹿下跳就越发焦虑,她也顾不得二老在场,压着怒火的低吼:“沈曦你给我滚回卧室去待着,还嫌不够乱吗?” 沈曦第一次没有顶撞韩暖阳也没有回应,只是对着一屋子大人说道:“孙叔叔来了,我去开门。” 沈宗宁看了下时间,来得真够慢的,居然差不多是两个小时,他倒是不觉得是孙刻办事不力,先入为主所有责任都归咎于徐闻,这样一个混社会的女人,他不用想也知道她有多少办法捣乱。 然而,随着沈曦的一声惊呼,本来在客厅里坐等的沈宗宁等人,还是起身往玄关走来。 “你们出车祸了吗?”沈曦指着眼前狼狈的两个人十分诧异,这么冷的天徐闻没有身着外套,就穿着薄薄的高领打底衫和薄牛仔裤就来了,浑身沾满了泥巴。而孙刻就更狼狈了,棉服似乎是被刀划拉了个口子,露出了白色的棉絮。 俩个人无意例外是又脏又狼狈。 沈宗凛兄弟二人并韩暖阳闻声走了过来,原本觉得沈曦大惊小怪,但看到二人这幅样子,还是倒吸一口凉气,尤其是孙刻,光头上还带着血。 “怎么回事啊,小刻?”沈宗凛看着跟孙刻也是十分熟稔,直接问起来了。 孙刻看了一眼徐闻,对着沈宗凛泛起笑脸,“大哥,没事儿。我们路上遇到了点麻烦,现在都解决了。” 徐闻也没有理会,只是对着朝着自己打量的沈曦说道,“把你的卫衣拿件来给我穿吧。”少年挠了挠头,不作答复却转身就往楼上卧室奔过去。 沈宗凛倒是对徐闻没那么大的敌意,他见过徐闻,在今晚知道徐闻要挟宗宁婚姻之前,他对徐闻都是感恩之心,较之冷漠的沈宗宁和略显尴尬的韩暖阳,他就热情多了。 “来来,赶紧进来暖和暖和。”招呼着二人往客厅走去,韩暖阳一看二人沾满泥巴的鞋子,急忙说道:“这里换鞋。” 话音未落,一阵尴尬。 住家阿姨越姐也过来,麻利的拿出两双拖鞋,“来来来,换上暖和些。” 徐闻微微一笑,照做不误。 沈宗宁面色不愉,直接往客厅走去,孙刻也赶紧换了鞋子跟上去,他知道沈宗宁心情不好。徐闻倒是不予理会,继续站在玄关处等沈曦,等了半分钟不到,就见沈曦拿着件灰白色的加绒卫衣跑过来,“你看看喜欢不?” 小傻子,这个时候不挑的。 徐闻笑了起来,接过来就往身上套,还别说,宽宽松松的跟牛仔裤配整好,加上少年身高不错,卫衣在徐闻身上整好遮住了臀部,整个人居然还有点青春乖巧。 与实际性格完全不符—— “沈先生,不好意思,能不能先给我做点吃的?我一整天没吃饭了,胃正不舒服着呢。” 徐闻丝毫不客气,向一直站在旁边的沈宗凛提出要求。 沈宗凛一听岂有不答应之理,马上安排越姐做饭,徐闻拦住了,“做饭怕是来不及,劳烦这位大姐给我和孙刻煮两碗汤面吧。” 又对着在跟前的少年说道:“麻烦你带我去洗洗手。” 沈曦喜笑颜开的引着徐闻往公卫去了,韩暖阳在背后瞬间就板下脸来,对着丈夫不满的说:“他怎么跟她这么熟悉,上杆子去讨好!平日里也不见对我这样……” 小谄媚鬼! 沈宗凛对着有些吃醋的妻子无奈的笑道,“儿子这么懂事你还不乐意了,过去看看孙刻吧,也有几年没见了。”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孙刻是住在沈家的,自然与沈家两兄弟很要好。 沈老太太看着孙刻一身泥巴,又是心疼又是嫌弃,拉着孙刻沾满泥巴和血迹的手就心疼的问东问西。 孙刻哪里会撒谎,但事关徐闻和另外一个姑娘,他也有些嘴笨,想半天也找不到怎么说比较合适。 沈宗宁懒得与他啰嗦,直接呵斥道:“是不是徐闻一路上太难缠了?”那种野蛮的女人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孙刻一愣,继而摇头,也知道沈宗宁想岔了,赶紧解释道:“干爹干妈,大哥大嫂,宁哥,不是她路上为难我——”虽然确实难搞。 “那是怎么?吞吞吐吐的,真出车祸了?”沈宗宁语气不善,明显不耐烦了。 孙刻想了想,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路上过来时,我们为了避开堵车路段,走的是绕城郊道,路上遇到个小姑娘,被坏人欺负了,于是我们就——” 第26章 未容得孙刻细说,瘦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孙刻在沈宗宁的示意下当着面接电话了,他也干脆的点开了免提。 瘦子气喘吁吁的声音顺着电话传了过来,“哥,我在医院,你知道那畜生多可恶吗?我靠!那畜生给小姑娘身上划了两刀,脖子上的一刀,腰上还有一刀,这会儿医生说得再看看有多深,再深点估计就得手术了。” 孙刻这边一堆人竖着耳朵,他赶忙打断表弟的话:“你陪着就是了。” 瘦子被打断,愣了一下,又组织了语言继续说起来:“哥,一会儿你跟闻姐要来趟派出所做笔录,这事儿很大。” “我们能不能明天过去做笔录?”都这个点了。 瘦子叹了口气,“哥,还是尽量过来吧,这畜生手太黑了,糟蹋了人姑娘也就不说了,还给姑娘的钱抢走了。最后看着小姑娘年轻动了邪心……” 听到这话,沈父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对了,哥,这姑娘才十九岁,是个孤儿。老家大伯给她说了门亲事,小姑娘不从逃了出来打工的,没人管——”瘦子越说越发的心酸。 这个时候徐闻也粗粗清洗了身上的污渍,跟沈曦并肩走了过来,从孙刻手里拿过手机,对着瘦子说道:“瘦子——,你在医院好好照顾着,花了多少钱回头我让孙刻给你。别让小姑娘乱想,多看顾着点。” 瘦子一听徐闻这番吩咐:“闻姐你放心,那姑娘也很坚强,刚刚医生给她清创的时候都没见她哭一声,警察蜀黍和我都很佩服。这边也派了女警察陪着,你放心吧。” “好。”看样子小姑娘确实很坚强,不至于有轻生的念头。 “闻姐,一会儿你还是跟我哥来一趟,那小姑娘念着你的救命之恩,一直背着警察同志问我你的联系方式——” 听到这话,沈宗宁的眼皮抬了抬,原以为是孙刻打抱不平,这个时候听这口气似乎不像,尤其是瘦子,都开始叫徐闻做姐了。 徐闻沉默了几秒钟,回答瘦子:“好,一会儿这边事儿完了我就过去。” 她做不到视而不见,也做不到事了拂衣去。 “闻姐,我刚还跑去问了医生那畜生的情况——嗯,据说,应该是废了。”瘦子也不知道处于什么心理,他潜意识觉得这个消息很解气,徐闻听到应该开心。 徐闻听完果然微微一笑,刚刚面上的阴沉也转瞬即逝:“嗯,知道了。”说罢挂了电话,谁料沈宗宁一听就知道什么猫腻,“你们把人打了?” 孙刻点了一下头。 “打废了是什么意思?”沈宗宁继续问。 徐闻噗嗤笑了出来,嘲讽的看着眼前虽然充满疲惫但依然斯文败类的男人,“沈宗宁,那样的畜生你觉得不该打吗?” “孙刻,你不该冲动。”沈宗宁没有理会徐闻,倒是对孙刻多了句警示。 却不料徐闻低头抓起一个抱枕直接丢过去,把坐在单人沙发上毫无防备的沈宗宁砸了个正着,未等沈宗宁反应过来,徐闻冷笑道:“跟一个犯罪分子谈见义勇为,孙刻你脑子被驴踢了,这玩意儿把我囚禁了一百多天,我倒是想知道,今晚你又打算要怎么个对付我?” 这一举措让一屋子人目瞪口呆,徐闻在沈宗宁的口中确实不好,但谁也没料到居然如此暴躁,倒是沈宗凛赶紧站起来劝解,“徐小姐不要生气,宗宁,道歉。” 谁料徐闻根本不下台,摆手拒绝:“算了,一个跟畜生没什么区别的玩意儿,道歉有什么用。” 沈宗宁斜眼看徐闻,那目光比寒冰更凉。 徐闻置若罔闻,也是面目表情甚至更为阴冷的与沈宗宁对视。 沈母和韩暖阳都站起来身来,似乎想要拉住可能会站起来打人的沈宗宁,也许是徐闻有些耍无赖,沈母和韩暖阳本打算替沈宗宁说话的,此刻也没有开口。 徐闻见状也不觉得尴尬,她用凉凉的眼神盯着被沈母和韩暖阳一左一右护住的沈宗宁,收起刚刚看上去过分泼辣的行文和态度,不温不火的说:“沈宗宁,在你的世界里,一个歹徒在夜幕里持刀抢劫强奸一个小姑娘是不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沈宗宁摇头,否认:“不是。” 似乎觉得说得少了,或者是不想听徐闻继续说出不好听的句子来,他接着说:“徐闻,是什么触及到你那可笑的自尊,我不过说了句孙刻不应冲动,你就跳起来了,如此失态可笑——在这么多人面前。” 徐闻闻言失笑,继而瞬间收起笑容,又换上闲人勿近的表情和口吻:“沈宗宁,你真的验证了那句话,负心薄幸读书人,仗义多是屠狗辈。你看不上我粗鄙,我嫌弃你内里龌龊。”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屋子里的其他人,包括一直对她默默打量的沈父,继续说道: “我徐闻谈不上什么好人,但是绝不是遇到如此恶性事件还能袖手旁观的人。一个小姑娘今晚差点没了命,在在你这种冷血的人跟前,确实没什么好说的。况且,我不认为你会觉得强奸是犯罪,对吧?” 说罢也不等沈宗宁回答,只是看向沈父,“老爷子,恕我先不奉陪了,胃疼太久,我还是去吃点东西再谈吧。只是希望过会儿老爷子能长话短说,毕竟您也知道,一会儿我还得去派出所。” 沈父对徐闻的粗鄙行为没有想象中的鄙夷,他站起来身来,对着徐闻温和的问道:“徐小姐——,抱歉让你身体不舒服了,估计面还得要几分钟才能好,我想趁着这个时间请问你几件事儿,你刚说的沈宗宁囚禁你,是怎么回事?” 徐闻也不畏惧,直面沈父,“老爷子唤我徐闻就行,他与我做了桩买卖,我捐骨髓他给钱给三个月婚姻,谁料这么一个看似成功的男人如此不要脸,过河拆桥,对了,您的孙女想必身体好转了吧?” 沈父点点头,“珑珑在慢慢好转。” 徐闻嗤笑,“您看,沈宗宁从我这里拿走了东西,答应我的却没有一条做到,说好给我的钱,此刻倒是在我的卡上,但随便用个什么名义也就能冻结或者拿回,至于别的?呵,不让我出门,不给我用手机,断了我与任何人的联系,被非法囚禁在明月楼四个多月。不知道老爷子您怎么看?” 沈父做了个“请坐”的手势,待徐闻端坐下来,沈父已经踱步到沈宗宁跟前,不同于跟徐闻的交谈语气,换了更为严厉的口吻:“沈宗宁,这是事实吗?” 沈宗宁倒也不推脱,“是的。” 沈父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抬手就给了沈宗宁一个耳光,这一举动吓坏了沈母和韩暖阳,两个女人一个拉着沈父一个忙着查看沈宗宁的脸,沈宗凛也无奈的站到沈父跟前,却被沈父推开了。 沈母有些心疼,“说事儿就说事儿,你打什么人啊——”小儿子大孙子,为了一个要挟自家儿子的女人大大动手,沈母内心真是一团怒火在燃烧。 沈父没有理会,只是继续问小儿子:“你在犯法,你知道吗?这样对待一个女人,合着小刻这几个月丢下修车厂就帮着你为非作歹啊?” 沈宗宁点了点头。 沈曦一直在徐闻旁边做个小鹌鹑,此刻也害怕的看了看徐闻,然而徐闻不以为然,重新站起来,对着很是生气的沈父说道:“老爷子,您教导您的儿子,我就不打扰了。”说罢拉着目瞪口呆的沈曦就往餐厅去,越姐也是一脸被雷击中的表情,端着个托盘站在客厅与餐厅区间。 面好了。 徐闻不客气的接过来,转过身还不忘了喊池鱼孙刻。 一直假装隐形人的孙刻几乎是小跑着来到徐闻跟前,徐闻也不废话,带着沈曦落座。 越姐煮了两碗,徐闻却转头问沈曦,“饿了没?还吃点不?”与之前讽刺大骂沈宗宁判若两人。 沈曦点点头,因为二叔已婚的消息像炸弹一样击中爷爷奶奶,晚饭几乎大家都没吃好,包括他。他也担心二叔,但更担心跟二叔结婚的徐闻,毕竟在他的潜意识里,二叔是很能干的成功人士,但徐闻就不一样了,他觉得所有人的怒火都会烧到普通又可怜的徐闻身上。 现在看见徐闻好好的,还一如既往对他笑眯眯,听刚刚的谈话也知道徐闻还救了一个姑娘。 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女侠好吧,关键是她真的敢对二叔不那么客气,瞧瞧,爷爷都大嘴巴子抽二叔了—— 偶像!以后徐闻就是他的偶像! “自己去厨房拿个碗来,我匀点给你。”徐闻吩咐脑补的少年。 沈曦像个听话的小狗站起来就往厨房去,越姐赶紧过来说:“我重新下一碗给你,小曦。” 徐闻摆手拒绝了,“我胃疼,也吃不了那么多,分他点就行了。” 沈曦把碗筷拿出来,像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坐在徐闻身边,等徐闻分了大半面条后抬起筷子就大快朵颐,边吃边凑到徐闻耳边悄悄说:“我觉得还是你煮的好吃。” 徐闻眉眼带笑,停下吃面,“那下次我再煮给你吃。” 沈曦得意的摇头又点头,“说话算话。” 孙刻都看傻了,他完全没有想到沈家的这个小公子居然会如此喜欢徐闻,边吃边问出疑惑:“小曦,你前几天去明月楼跟我耗着,就是为了见闻姐呀?” 沈曦点点头,“我担心你打她。” 继而觉得不妥,又加了一句:“孙叔叔,男人不能打女人的。” 徐闻看着沈曦,认真的看着少年光洁白皙的脸,还有微卷的黑发,心里莫名的温暖起来。 沈曦也感觉到徐闻的打量,耳尖唰的红了起来,也不好意思抬头,差不多把脸都埋面碗里了,“嗯,你别误会,我想着你脾气不好怕二叔生气。”对你不利。 孙刻也有些羞愧,“那什么,以后肯定不会打了。” 徐闻摸了摸沈曦头上的呆毛,“好孩子,谢谢你的记挂。”沈家居然养出了这么好的孩子。 第27章 重新回到客厅时,已然没了之前的剑拔弩张。 不知是沈父说了什么,在徐闻刚刚坐下时,沈宗宁过来站在徐闻跟前郑重的弯腰道歉:“徐闻,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为什么而说的对不起? 对不起三个字,沈宗宁你知道应该涵盖什么吗? 然而沈宗宁这样的人做到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他也不待徐闻再表达什么,就直起身子,就近坐在了徐闻旁边的位置上,把徐闻吓得眉毛都翘起来了。 沈父没让徐闻表达出疑惑,直接开门见山道:“徐闻,我知道你和宗宁的婚姻是一桩买卖。” 徐闻点头。 “宗宁甚至也表示明天就可以跟你去领取离婚证,来完结这段似乎是错误的婚姻。但是——”沈父甚是严肃的看着坐一块儿的小儿子和徐闻,“现在情况变了,可以说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们结婚了。这桩婚姻甚至极为不光彩的是踩在另外一个公众人物的身上成立的。” 徐闻歪着头像是求知一样问道:“老爷子,我是个粗人,初中都没读完,老爷子您不必跟我绕圈子了,直说吧。” 沈父严肃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这么没耐心啊?徐闻,这样很容易吃亏的。” 徐闻也不以为然,摆了摆手:“老爷子,我对沈家真的没什么耐心。您直说就行,我们互不耽误。” “好吧。”沈父还是和颜悦色,“那我就直接说沈家的决定了。” 孙刻听到这句话,顿时站起身来,对着沈父微微欠身说道:“干爸,我让小曦给我找身衣服换换吧——”,沈父一听哪有不知道孙刻是想回避,立时摆手,“小刻,你不是外人。这事儿你宁哥做的不地道,把你拖进来了,一起听听。” 孙刻有些为难的看着沈父,他心里知道自己的位置,求救的看向沈母,“干妈——” 沈母这一晚上都没在徐闻跟前说过话,她作为一个精致的老太太,似乎没有有钱人家当家夫人的霸气,相反满脸慈爱,也就是沈宗宁挨打的时候她着急了一下。 “没事的,小刻,听你干爸的。” 孙刻只得重新坐下,韩暖阳倒是早就想把沈曦赶回二楼去了,奈何这家伙像是没看到她的眼色,直接腻歪在徐闻不远处的单人沙发上。 不过沈父也没有开口让沈曦走开,将近十四岁的小朋友就暗自窃喜的参与到沈家这个重要的决定中。 “徐闻,你们的婚姻不能结束,所以,你们不能离婚。”沈父一语惊得徐闻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几秒钟后她才找到自己的舌头,“为什么?” “这场婚姻闹剧现在平不了,几个方面吧,一个是靖海集团已经几天股价暴跌,可以说靖海集团的大股东们都准备找沈宗宁兴师问罪了,如果这个时候你们再爆出离婚的新闻,对靖海集团更为不利。” 徐闻看着沈父,认真反问道:“靖海集团跟我没什么关系的,老爷子,我相信任何一个经历过四个多月非法拘禁都不会再抱有侥幸心理再次相信同一个人了吧。” “沈宗宁不会再那样对你了,这点我们老两口保证。” 徐闻内心os:你们的保证就比沈宗宁可靠吗? 沈父似乎听到徐闻的内心小吐槽,继续说道:“沈宗宁自十岁以后就没再挨过打,他的品行是我们教养出来的,虽然这次他做的确实过分了,但是归其原因也不全是他的错。他的婚姻,我们做父母的都不能左右,你以珑珑的生命来要求他,他心里对你怨愤,我觉得能理解。” 徐闻没有说话。 “刚刚所说的靖海股价因此波动只是一方面,第二,在我们的眼里,有些东西能利用,但有些东西坚决不能利用,包括婚姻。在我的手上沈家虽然不算发扬光大,但也算小有成就,可我们老两口从未动过用联姻的方式来让沈家的事业更进一步。沈宗宁用婚姻来跟你交易,他得为此负责。他的人生如果把婚姻当成了儿戏,当成了交易,那他走不远,靖海集团也走不远。”沈父的音色深沉浑厚,不急不缓。 “老爷子,您觉得我跟沈宗宁这样水火不容的关系,他能负什么责?”徐闻反问,如果能负责,还有今天这些事情吗? “徐闻,他为自己负责,你也应该为自己负责。在你们的眼里,婚姻不是说开始就开始,想结束就结束。”沈父语气加重,似有动怒。 “靖海集团跟我没有关系,我的人生如果是自己能负责的,那此刻我们也不会坐在这里谈话了。”大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没有不可控制的人生,怎么会汇聚一堂呢? 沈宗宁冷笑一声,看着徐闻说道:“徐闻,容我提醒你一下,婚前协议没有公正是无效的。” “什么意思?”徐闻转过来与沈宗宁对视。 “意思就是如果我在婚姻关系续存期间负债了,有一半是你来承担。” “什么?”徐闻一把揪住沈宗宁,“你玩这个?” 沈宗宁顺势靠近徐闻,近的能看清楚徐闻瞳孔里的自己,“本来要去公正的,但是你太惹我生气了,出了民政局你就被孙刻带走,之后——大家都忘了。” 徐闻咬牙切齿:“你这样的人,真的是毫无信誉。”徐闻别的不懂,但至少知道以沈宗宁这样的人,他完全可以分分钟把自己弄成一个负债累累的有钱人,而自己呢?只能被迫背上天价的欠债金额。 不知为何,本来还紧张两个人会打起来的沈宗凛,转身却看到父亲似乎很放松的表情,这与他们刚刚在讨论解决方案时的态度,似乎有变。 父亲好像带着——一丝欣慰? “徐闻——”沈父开口,“不止是债务,他赚的钱有一半也是你的。” 哈? “所以你们的婚姻不止是所谓的儿戏,在很多层面上,它的责任更大了。沈家需要你来维护这段婚姻,直到靖海集团平安度过明年年底的审计,而你也需要沈家,现在网络上没有爆出你的信息,但是只要舆论一天没有平息,你藏不住多久的,到时候网络的恐怖不是你一个人能承担的,届时,沈家会成为你唯一的避风港。” 轮到徐闻头疼了,沈父说的不无道理。 “我不明白,沈宗宁跟我的婚姻持续下去能有什么真正的好处?” “你的好处:目前靖海集团里,宗宁的股份占18%,我们老两口、宗凛两口子各占7%,股份分红后,宗宁那部分的50%会直接到你的账上,如果有一天你们最终还是选择分开,那沈家也会补偿你额外两年分红的50%。” 这个金额是多大,不用说也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 然而徐闻只觉得恐慌,她拒绝了,“老爷子,我一个孤苦伶仃的女人,守不住这么多的财富。之前不过拿走了一千万,还没捂热就被囚禁了,现在你们又承诺给的更多,那我不知道应该付出什么代价。所以,老爷子就当日行一善,放我一马,看在我也救了您宝贝孙女的份上。” 沈父看着眼前似乎真的在求饶的徐闻,若有所思。 徐闻接着说道:“我与沈宗宁相互看不惯,也结下太多梁子。同处一室也许都能操刀相向,到时候不就更坏事了?” 徐闻说的情真意切,她内心深处确实一直想把沈宗宁千刀万剐。 沈父摇了摇头。 “徐闻,宗宁他那么对你是他错了,后续也不会再发生。至于你说要付出什么代价,其实我们需要你的就是跟宗宁做一对真正的夫妻,不用相亲相爱,只要相敬如宾就行了。期间,除了感情生活以外,你整个人都是自由,包括我们许诺赠与你的任何东西。” 徐闻低下头,似乎在沉思,又似乎在发呆。 “我没有选择了,对吧?” “目前来说是的。”沈家在刚刚徐闻吃面的短暂时间里似乎已经统一了意见,沈宗宁至此应该是不会跟她去扯离婚证,至于法律诉讼,徐闻想了想卡里就看过几眼的一千多万,如果人财两失,她这么折腾一通有什么意义。 蚂蚁怎能撼动大象的决定呢? 徐闻啊徐闻——这泥淖里,似乎还得躺一阵子呀。 很大一会儿,她重新抬起头看着沈父,“老爷子,刚刚您说的能真正保证落实吗?说实话,我的身份证和手机已经好几个月没看见了。”说完转过身就盯着沈宗宁。 沈宗宁冷哼,“谈好了立马还给你,不过你那破手机早该换了。”屏幕裂成蜘蛛网,充电口还是老式的—— “那我还有一个要求,除了这些绝对的自由外——”徐闻顿了下。 沈父微微一笑,示意她继续说,徐闻也不客气,理直气壮的说道:“婚姻不可能无期限,明年年底也就是12月31日,不管所谓的审计过没过,都要结束婚姻。” 旁边又传来沈宗宁阴魂不散的声音:“当初可是你死皮赖脸的要嫁给我。” 徐闻不甘示弱:“如今也是你死皮赖脸的不和我离婚。” “好了好了,徐闻,你还有什么要求也一并说出来。”沈父有些头疼的压了压两个人。 徐闻无意识的摸了摸丸子头,又想了想,“还有,我怕沈宗宁把我杀了,也怕我失手杀了他,所以,我们还是搬来跟您二老和大哥大嫂一起生活吧。” 沈宗宁有些无奈,面对这样的徐闻,“你放心,我不会为了你走上犯罪的路。” “呵!我不放心我自己。”言下之意有多讨厌,溢于言表。 “好。老宅别的好处没有,就是房间多,以后你们两口子就住在三楼吧。至于其他,待舆论温和平静一些,沈家会予以你一场盛大的婚礼。”沈父一锤定音,立即吓傻两个视婚姻为儿戏的中年人,“不要了吧!”他们有史以来第一次异口同声。 沈父施施然道:“宗宁,徐闻,你们选择私下扯结婚证,就该知道这个证代表了什么。婚礼是必须的,不说三媒六聘,但该有的东西,徐闻你放心,沈家都会给你的。” 徐闻的嘴巴张张合合,愣是不知道说什么,半天才虚虚道:“我不在乎的——其实。”要死啊,谁要跟沈宗宁一起办婚礼! 沈宗宁也想开口说什么,但一抬头碰到沈父的眼神,只能妥协,“知道了,爸。” 第28章 谈完一切,已经是凌晨,瘦子的电话来了两次,徐闻看这边情况已定下,麻利的跟老爷子说要去派出所。老爷子也知道事情紧急,直接安排沈宗凛夫妇:“你们两口子受点累,陪着徐闻和小刻去派出所一趟。至于宗宁,近日里盯着你的记者怕是不少,就不用抛头露面了,连日来的转机也累人,你就在家早点休息。” 沈宗凛点了点头,带着韩暖阳、徐闻、孙刻直接出门奔派出所去,临上车才发现还有沈曦。 “沈曦!回去——”沈宗凛低声呵斥。 “爷爷又没说不让我去,再说这世间险恶不应该早点让我知道吗?道理说一万遍还不如让我亲自去领略……”沈曦乱找借口,身子很诚实的往徐闻和孙刻边上靠。 韩暖阳可没有沈宗凛的好脾气,此刻也不在屋内,她压抑了一晚上的脾气终于爆发了:“沈曦你懂点事儿行不行!这事儿是你一个孩子可以去围观的吗?现在都十二点多了,你给我滚回去睡觉!” “别以为我什么都不懂,我懂的比你想象的多,我就是要去。你们不带我,我就自己打车去!”沈曦对母亲的发火不以为然,他似乎已经不是那个韩暖阳世界里一直听话的孩子了。 “沈曦!” 韩暖阳走过来就想把少年往屋子里拽,可是已经快一米七五的孩子完全不为所动,甚至第一时间躲开了母亲伸出的手。 “给沈珑珑捐骨髓的时候,怎么不认为我是个孩子呢?”沈曦吐出了这句话,沈宗凛闭了闭眼睛,“沈曦,道歉!” 韩暖阳冷笑几声,“你后悔捐骨髓了?” 沈曦低着头喏喏:“你不是经常提醒我,我的骨髓没有用吗?” 徐闻有些听不下去这一家子的长短,拉了一把沈曦,“先回去睡觉,今晚的事儿回来我再给你细说。” 韩暖阳内心五味杂陈,沈曦自从珑珑接受第二次骨髓捐献后,基本对她就是爱答不理,尤其是她打了沈曦一耳光后,如果没有记错,似乎沈曦再没有叫过她妈妈。 她难受吗? 难受! 但比起这样的难受,沈曦如今乖乖听徐闻的话往宅子里走时,她更伤心。她在沈曦的心里,还比不过一个外人,一个几乎可以算是如今把沈家拖入深渊的女人。 可她不能怎么样,只能跟着丈夫上了自家的车,而徐闻径直走向孙刻的车。 沈宗凛在车上想安慰一下妻子,可刚开口就被韩暖阳的眼泪吓住:“为什么我的话他不停,而徐闻的话他就当圣旨?” 少年的心思谁知道。 然而常年不着家的沈宗凛只能宽慰着妻子,“小曦现在进入青春期了,咱们也得注意平时的说话方式,他现在很敏感,你也不要那么急躁。”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就点了韩暖阳一肚子的气,她转过身看着开车的丈夫,不明白的追问:“什么叫急躁?难道你没听说今晚这个是个强奸案,这种恶性事件是一个小孩子应该去关注的吗?我在教育他,怎么就变成了我的不是?” “徐闻是见义勇为,小曦一个孩子好奇点也是难免的——” “徐闻!在徐闻没来的时候我就觉得沈曦不对劲,上上下下进进出出,合着是在等徐闻是吧,徐闻来了,他跟个跟屁虫一样——” “暖阳!”沈宗凛呵斥了妻子的口不择言。 “谁都能说徐闻的不是,但你和我不能!徐闻救了珑珑!” 韩暖阳抹了把眼泪,争辩道:“那也是拿钱和宗宁的婚姻换来的。” 沈宗凛长叹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和下来,“暖阳,那是宗宁和徐闻之间的事情,今晚爸的决定你也知道,从此以后徐闻跟沈家是一体的。以后你记住,她就是宗宁的妻子,沈家的小儿媳妇,你和我的弟妹。” 韩暖阳听完,顿时泄了气,她捂着双眼任由眼泪流了下来。 “老公,我觉得我们欠宗宁太多了,这辈子怎么还?徐闻——徐闻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上他呢?”兰遥遇那么爱宗宁,宗宁也跟人这么多年的感情,可就这么被拆散了…… “暖阳——”沈宗凛知道一向要强的妻子从来不愿意欠谁的人情,可是,宗宁是自己的弟弟。如果珑珑是宗宁的孩子,自己也是愿意的。 可看着暗自垂泪的韩暖阳,他满腹劝解的话到了嗓子眼又吞回去,慢慢来吧,这些年,妻子确实吃了太多的苦。 派出所很快就到了,停下车的沈宗凛并没有发现孙刻的车,电话过去才知道孙刻耽误了会儿,随后就到。大约十分钟后,孙刻的车才进入派出所的大门,停在旁边。 韩暖阳早已收拾好眼泪,看上去并无不妥,依然精致体面。 夫妻俩下车才发现同时下车的孙刻和徐闻提着满满的东西,不由自主问道:“这是?” 孙刻笑着解释:“凛哥,嫂子,这大冷天的又大半夜,所以还是提点热乎的东西来给大家垫垫胃,嫂子,有奶茶和蛋挞,还有面条——” 估摸着够十几个人吃。 派出所大厅的值班民警看着几个人提着东西进来,还没来得及问,孙刻就递上东西,自报家门:“您好,我们来是来做笔录的。” 民警问清楚,才恍然大悟,“你们就是今晚救了那个小姑娘的啊——”派出所琐碎警情只多不少,但像今晚这样的抢劫强奸杀人未遂案,确实是今年所里头一件。 又不得不重视。 特别是抓获犯罪嫌疑人一查身份,还是一个有前科且刚出狱半年的惯犯。 所里都惊动了,特别是派出去陪着小姑娘看医生的女警回来后提了一句,小姑娘的伤挺重,看着那惯犯的手段很有可能是想杀人灭口。 大案哪! 小姑娘不愿意住院,也没有亲戚朋友在身边,据了解身世也是很可怜的,于是跟着救她的那个胖胖的男人一起回到派出所做笔录。 据说救她的是三个人,有两个人得晚一点来。 这会儿来了,却不曾想到其中一个是个柔柔弱弱的漂亮女人。 副所长今晚值班,一听来了,也出来迎接,看到孙刻徐闻提着大兜子吃的,赶紧推拒:“你们救人已经是英雄了,怎么还这么客气,不行不行,一会儿提回去。” 几个人一番推辞,才收下,期间徐闻请一位值班女警给在休息室的小姑娘带了一杯热奶茶和一些点心。 这个女警就是陪着徐闻看医生的那位,顿时觉得徐闻简直是当代女英雄,瘦子在笔录里已经说了,他全过程都是扶着姑娘拿着手机录像,关于抓住那个犯罪分子,全是他表哥和姐姐的功劳。 说完提供了录像。 在医院的时候,他就趁着去楼梯间抽烟打电话汇报过孙刻,顺带把视频最后徐闻叮嘱的那句话“关了手机录像”直接剪辑删除了。 本来做笔录的就两个民警,因为这个录像,副所长都来亲自看了一遍,全程也就两三分钟,但过程十分精彩,尤其是徐闻拿着围巾死死的把劫匪从孙刻身上拖走,看得一堆男人热血沸腾。 不过期间徐闻的几句狂言诳语也让警察沉默了,“这女人是个练家子也就算了,怎么江湖匪气这么重?” 所以四十多岁矮矮胖胖的副所长看到视频里瘦弱苗条的女人居然是跟前这个套着卫衣扎着丸子头长得十分惊艳的徐闻时,他内心已经排练了n个短视频宣传的方式了。 所里去年的宣传任务完成分垫底,就把这段视频往宣传窗口一发,嘿,那点击率怕是横扫全市所有的所。 可惜,最后徐闻拒绝了视频上镜,表示只能作为公诉机关在法院上的证据出示。 副所长还想说服,沈宗凛站出来,不愧是部队的干部,三言两语那副所长也不提这茬了。只是谈到小姑娘的安排时,大家犯了难。 小姑娘叫陈芳菲,一千多公里外的兰市人,自小家里就穷,十来岁时父亲出外打工病死在外,不仅没有赚到钱,还让贫困的家庭背上了几万的医药费。母亲本来就是外地嫁过来的,一看日子没盼头,丢下十二岁的姑娘就离家出走。 至此小姑娘就成了个孤儿,跟着爷爷和大伯家一块儿生活,大伯家孩子也多,日子本就贫苦,再多个小芳菲那就更难了,寄人篱下,那滋味可想而知。 谁料这小姑娘不但长得清秀可人,学习成绩也很好,其实按大伯一家人的要求,女孩子识几个字就可以了,读那么多书干什么,但小姑娘还是靠着好心人资助和学校减免各种费用,一直念到了重点高中,继续念下去至少也能考个不错的大学。 谁料,在高三上学期时,大伯一家就给她说了亲事,还收了对方不菲的彩礼,已经十八岁的陈芳菲早已有自己的打算,怎么愿意嫁给一个大自己十几岁的男人呢,大伯一家也看出她心里抗拒,索性在一次回去看爷爷的时候,直接把陈芳菲锁在家中。 如不是爷爷心软放走了陈芳菲,这个时候的陈芳菲早已嫁做人妇了。 逃出来的陈芳菲继续回到高中念书,却被大伯一家前来各种骚扰,甚至有几次还差点把她绑走,又加之经济的原因,书是再不能读了,只能退学逃到外地打工。 这一次也是因为网络上被这个犯罪分子盯上,以恋爱加介绍工作的名义,把她从两百公里外的工厂里骗来,结果谁料不但没有爱情、工作,还差点就丢了性命。 副所长感叹,对这样的受害者只能说先给她安排个住的地方,后续再找份工作,让她能养活自己。送回老家也不现实,这不羊入虎口嘛。 瘦子扶着陈芳菲出来,坚强了大半晚上的小姑娘看到徐闻就止不住哭了起来,冲着徐闻的怀抱就跑了过来。 “姐姐——” 韩暖阳这才知道什么是劫后余生,小姑娘满脸青紫,一边嘴角和脸颊都肿了起来,看上去就知道被人揍过,再看到脖子上白色纱布裹住的地方,有微微的血迹渗了出来。 尤其小姑娘投到徐闻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联想到刚刚副所长谈及小姑娘的身世,更是令人于心不忍,心生怜悯。 徐闻搂着陈芳菲,小声安慰着。 瘦子也跟孙刻在一旁低低说着什么,后来孙刻沉吟片刻,往沈宗凛和韩暖阳这边走来。 “凛哥,嫂子,这要过年了小姑娘也没个落脚处,我那修车厂逢年过节也不休,我寻思着要不先安排到我那厂子里,有饭吃也有人陪着,不至于出个什么岔子。”遇到这样的事儿,但凡有一点儿想不明白的,身边没个人那可就跑远了。 沈宗凛还没来得及表达,韩暖阳就点头:“你们这样算是救人救到底了,只是会不会——添什么麻烦?” 孙刻摇了摇头。 “有什么困难的话,就找我们。”沈宗凛认真说道,“救了这么一个姑娘,你们很不错。” 孙刻有些不好意思,回头看了看还在安慰陈芳菲的徐闻,喃喃说道:“是闻姐的主意。” 瘦子凑上来笑嘻嘻的补了一刀,“我们没听到她呼救,于是就打算不停车直接赶往老宅,谁料闻姐太厉害了,她——”孙刻暗道不好,正准备阻止瘦子,却已经听到:“一巴掌直接把我哥俩打蒙了——” 韩暖阳诧异道:“徐闻——她打你们?” “瘦子!”孙刻阻止,谁料瘦子来了劲,“打我哥一个大嘴巴子,整好我们也听到了呼救,这才有了后面的事情——” 看着韩暖阳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瘦子乐呵呵道:“嫂子,您是不知道吧,闻姐挺能打的,有时候能跟我哥打个平手,至于我嘛,都不够给的。嘿嘿——” 怪不得敢对着沈宗宁扔抱枕揪衣领子,这么凶悍,宗宁——你这日后,可怎么过啊?…… 第29章 孙刻带着瘦子和陈芳菲一同回修车厂,派出所的副所长也跟徐闻、孙刻一行人讲述了后续的流程,也谈及了犯罪嫌疑人的情况。 期间,沈宗凛夫妇倒是没觉得不对劲,但孙刻隐隐的觉察到徐闻的表情有些凝重。 “他小腿骨断了,还得在医院躺几天,该取得证据都在第一时间提取,这点你们不用担心。”副所长最后交代几句,又对坐在沙发上发呆的陈芳菲说道:“姑娘,你还年轻,遇到这种事情是不幸的,但万幸的是生命没有危险。你先跟着这两位哥哥先回他们厂子里安顿下来,他们修理厂虽然不在我们辖区,但也是知道的。厂子离派出所也不算太远,有什么事情啊,你都可以过来的。” 这番折腾,已经是凌晨三点多了,沪市今夜跌破零度,很多花花草草上开始慢慢结冰。只是黑暗之中无人顾暇。 徐闻拉着陈芳菲把她送上孙刻的车,转过身也上了沈宗凛的车。 一群不拖泥带水的人,暂时分道扬镳。 韩暖阳因为曾经在徐闻跟前苦苦哀求未果后,其实对徐闻就不知道怎么面对,甚至她更多时候是回避徐闻的,怕俩人都想起她在城中村那破烂的路上差点跪下去的无奈。 徐闻也不是讨好的人,她对沈宗凛有好感是沈宗凛的气质刚正,又是一个十分有礼又尊重她的人。 可,这样的夜里,大家都乏了。 一路上也没有什么交谈,迎着下了一夜的阴雨回到了老宅。 进入小区刷车牌时,徐闻歪着头借着光看到了小区入口大门上写着醇厚的两个字——和园。徐闻喃喃自语:“希望今后平和一些吧。” 韩暖阳闻声回首,整好看到昏黄的灯光从车窗荡漾进来,柔和了徐闻今晚一直多变的面孔,这一刻,她不得不承认,徐闻的美是摄人心魂的。鹅蛋脸无论从那个角度看都柔和,高挺的鼻子,天生的长睫毛配上一双明亮的大眼睛,不点而朱的红唇在这一刻,实在是魅惑。 丸子头经过一晚上的奔波,已经有些凌乱,非但不影响,还让她多了一丝风尘仆仆的沧桑,韩暖阳觉得自己作为一个生物学副教授,实在很难用精准的词汇来描述徐闻这一瞬间的容貌。 老宅所有人都睡了,玄关处留着的灯让夜归的人感受到了一丝暖意。 越姐睡眠浅,卧室在一楼的她干脆披了件外衣就出来了。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冻坏了吧。”这南方天的湿冷,十分冻人。 “还好还好,越姐你先去睡吧,大晚上的。”尽管老宅里有地暖,满屋子暖洋洋,沈宗凛还是叮嘱了下五十多岁的越姐。 越姐的笑容浮上脸庞,她在沈家做了很多年了,早已不是普通的雇佣关系了。 “没事,你们两口子快去休息吧,我带徐闻去她卧室。”老爷子老太太临睡前都叮嘱好了,在徐闻他们去派出所后,老太太就亲自带着她去给徐闻收拾卧室,三楼共计四个房间,一个客厅,其中有两个房间做成了卧室,又大又敞亮,各自带一个阳台和洗手间,其中今天安排给徐闻的那间还带着一个小小的衣帽间。 其余两个房间,一个是沈宗宁的书房,但因为搬出去很久,里面只有以前的一些陈年旧书。另外一个空着,暂时做了客卧。 沈宗凛一家住在二楼,因为三楼有三分之一的地方用来做花园,对比下来,二楼房间更多,沈宗凛夫妇和两个孩子各占一间,还有一间书房、一间影音室、一间健身房。 只要老太太和老爷子,直接住在一楼。 越姐带着徐闻上楼,边走边介绍,很是详尽。 路过二楼时,还专门给徐闻指了指两个孩子的卧室,“小曦一直等你回来,两点来钟熬不住才睡了。”说起沈曦,越姐一脸慈爱。 到了三楼,越姐带着徐闻往里面走去,指着最里面一间说道:“这间就是老爷子老太太安排给你的,因为之前也没怎么住过人,缺的东西不少,明天待你醒过来再置办。”说罢引着徐闻进去。 灯一开,满屋古朴典雅。 整个卧室很大,徐闻两眼一扫,就知道至少是七八十平米。卧室里五脏俱全,雕花古典实木大床,配套的有脚凳、梳妆台、屏风、贵妃榻,上面的布品一看就是成套成系列的,颜色清雅,图案精致,看上去就价值不菲。 就连饮水机都没有任何现代的感觉,越姐示范了一次,徐闻才知道原来饮水机可以这么有格调。 “徐闻,我给你拿了一套新的睡衣、拖鞋,其他的东西只能后续置办,有什么事情你都可以喊我,对了,你存一下我的电话?”越姐笑眯眯的交代着徐闻。 徐闻露出一丝笑容,摇了摇头。 越姐疑惑,以为徐闻不愿意记她的号码,“那你有事儿来找我就行。” 徐闻环顾了下四周,“越姐,我没有手机。等有手机了再添加你的号码——” “好好好,没事儿,那你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了。”临出门时,越姐又回头道:“徐闻,对面这间是宗宁的。” 徐闻看着那道紧闭的门,点了点头。。 越姐不再做声,关门出去了。 疲惫袭来,徐闻懒得多想,快速的冲了个澡,用毛巾裹着湿漉漉的头发倒头就睡。比起明月楼坏了几次的空调,老宅这个卧室深得徐闻的意,这一觉,定要睡到天荒地老。 和园外面,一辆保姆车缓缓驶来,在靠近小区入口十几米时,停了下来。 诸神沉睡的凌晨四点,兰遥遇隔着车窗看向和园里面。这样的冬夜,她未施粉黛,凌乱的头发和外套都能证明她的心几近破碎。 沈宗宁回来了。 但他没有给自己打一个电话,发一个信息。 是什么让他看不到那无数条的微信,是什么让他忽略那更多的未接电话。 她是他的未婚妻啊,是他谈了五年多的爱人啊,为什么这么冷漠?他不是对着记者说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吗? 保姆车上就她和小助理琪琪,琪琪身兼数职,在这种时候越少的人靠近兰遥遇越安全,她又做司机又做保姆的,一直陪着堕落到极致的兰遥遇。 在沈宗宁爆出已婚之后短短十数日里,她夜夜醉酒,之前饮酒有度变成了而今的酗酒醉鬼。 今夜难得少喝点,却因为没有等到沈宗宁的只字片语,或者是一直打不通的电话,更加痛苦,更加变本加厉。 看着提着酒瓶直接对吹的兰遥遇,琪琪只能劝解道:“姐,别喝了,你这么喝下去沈宗宁也看不到,也不会心疼。”你何苦呢? 兰遥遇一语不发,只是愣愣的边喝边盯着和园。 琪琪十分无奈,只能继续劝解道:“姐,你要是把身子喝坏了他沈宗宁能心疼一下,我也认了,可是你都喝成什么样了,他管你了吗?他明明回来了,嘿,就是不见你,也不理你,这样的男人你还惦记着啥?” 兰遥遇醉眼朦胧,眼睛一闭,胸口一疼,两行清泪就滚落下来。 “为什么?”明明走之前还说好了结婚,可谁料到那个时候的沈宗宁早已跟人登记了。 琪琪头大,这个问题兰遥遇问了无数次,约等于一万次,她没有唐嘉的强势,可以劈头盖脸的给兰遥遇一顿臭骂,但又不能放任不管,只得硬着头皮像劝解大学上铺失恋姐妹一样,说:“姐,你有颜有钱有事业,不就是失个恋吗?这要死要活都大半个月了,你何必呢?”据她所知,沈宗宁把辉耀的别墅都过户给兰遥遇了。 辉耀的别墅耶! 那可是她埋头苦干十辈子也买不起的。 兰遥遇觉得心被残忍的现实一把把的碾碎,她也想洒脱的放手,骄傲的在媒体跟前宣布沈宗宁早就被她甩了,可是——她做不到。 沈宗宁是她爱的第一个男人,在沈宗宁之前,她遇到的仅仅只是喜欢,也只是喜欢。 唐嘉觉得她恋爱脑,可是她没有告诉唐嘉的是,她真的可以为了沈宗宁付出一切,包括一直为唐嘉不齿的息影。沈家二老不喜欢她,她也可以放下身段努力讨好,一切就是为了沈宗宁在中间不要那么为难。 她等到了,沈宗宁跟她订婚了。 也请婚礼公司开始筹划他们的婚礼,一切都遵照她的喜好来。 沈宗宁把她捧在手心里,她早已被诸人冠上了未来沈太太的称号了,可是,一朝梦醒。 那个酒局,是兰遥遇一生的噩梦。 琪琪一直劝不动半醉半醒的兰遥遇,只得陪着她痴痴等在和园外面,直到黎明来到时,唐嘉的一通电话。 “你们在哪里?我来辉耀这边怎么你们都不在家?”唐嘉语气不善的责问琪琪。 在哪? “糖哥,我们在和园外面。”琪琪小声的说道。 “什么?你们跑哪里去干什么?” 干什么?唐嘉明知故问吗?还好他也及时反应过来,“兰遥遇去堵沈宗宁?哼——”唐嘉冷哼一声,堵得到才怪,就算堵到又能如何? 沈宗宁已经是网络上被兰遥遇粉丝追杀的负心薄幸男,就算兰遥遇堵到了,又如何? 能改变他另娶他人的事实吗? 不能! “立马带着她滚回来!让她给老子清醒点,沈宗宁没了,她不可以再没有事业。”再这么继续下去,之前签约的综艺、电视剧全部都得泡汤! 琪琪也厌烦这样的兰遥遇,她鼓起勇气问唐嘉:“糖哥,难道就放过沈宗宁吗?他这么欺负兰姐!” 唐嘉在电话那头破口大骂:“我不知道沈宗宁欺负她吗?我不想为她讨回公道吗?但怎么讨?我提刀去杀了姓沈的?”吼得琪琪耳朵疼,心脏也受不了。 第30章 今天是秦合想跪下来感谢苍天的一天。 贺挽之最近已经直接成为了秦合的秘书兼助理,俩男人已经很久没有过周末了。沈宗宁被困的这几个月里,他们俩扛着半壁江山,跟各地区老大斗智斗勇,沈宗宁只能远程拍板,很多无法亲力亲为的,他们俩相携而上,所以昨晚沈宗宁告知他今天上午会进办公室时,他真的可以说热泪盈眶。 “秦合,这几个月辛苦你了。”临挂电话前,沈宗宁肯定了秦合。 凌晨两点,秦合在办公室跟贺挽之还在加班。 短短几个月,明明还是小鲜肉时尚潮男的贺挽之,已经被蹂躏成了沧桑大叔了。 “秦哥,沈总明天来公司了吧?”顶不住了,他一个男秘,天天跟着秦合去跟各地区大佬明争暗斗,他的心脏都快要不行了。 很多东西因为不了解不敢随意决策,秦合只能拖着他从基础数据开始梳理,每天这么加班,就是为了第二天死的好看点。 靖海集团涉略的板块又那么多,做得好的公司难沟通,做不好的骂不够,因为沈宗宁的缺席,明明应该十二月底召开的年会,都延迟了。 没看到年报,大家都人心惶惶,加之沈宗宁近期的新闻上的有点多,严重影响了股价。 秦合整个人往椅背上重重靠上去,“对,沈总回来了,上午就进公司。” 上午十点左右,靖海集团的总部迎来了多日不见的沈宗宁,原以为近期负面新闻较多的他会有些颓,谁料走进大楼,遇到的人打完招呼内心都嘀咕:怎么还是那么英俊——可惜名花有主了。 沪市的气温持续走低,沈宗宁身着深灰色呢子大衣,内里黑色毛衣,下着一条偏工装高级灯芯绒裤,配黑色绑带马丁靴。沈宗宁不喜其他饰物,所以整个人看上去瘦瘦高高,还是以一个企业家的身份走到了时尚前头。 尤其一头短发格外精神。 吼得住这样短发的颜值,估摸也不多,恰好沈宗宁就是其一。 行政的一堆小姑娘叽叽喳喳嘀咕:“怪不得兰遥遇誓死也要嫁给沈总,看看沈总这气场和颜值,换我我也不甘心啊。” 因为爱人已婚新娘不是自己,兰遥遇已经连续好几天霸屏娱乐新闻,无不是她深夜买醉、欺负助理、片场失控等等的负面新闻。 有人捂住嘴笑道:“关键是沈总还有钱!” “可是近期股价跌得很凶,就看沈总能否力挽狂澜了。不然我们的年终奖怕是不会有了……”靖海集团的年终奖都是在春节前连着过节费一并发出。 “可不是,现在就几天过年了。我问财务,财务的说没接到通知——” 一堆人立时不好了,嗷嗷嗷乱叫,直到黄鹂出来,才做鸟兽散了。黄鹂这些日子自然听到下面的人各种八卦,但心里也按捺不住,问了好几次林铮,林铮嘴严得跟锯嘴葫芦一样,翻来覆去还是那几句话:“别问我,不知道,少下班打电话,我媳妇生气——” 气得黄鹂想奔上门揍他个满地找牙,一个负心薄幸的臭男人,果然跟的老板也一样负心薄幸。 黄鹂是兰遥遇的粉丝,某种意义上,她们也略有私交。 黄鹂曾在沈宗宁身边做过总经办主任,那个时候兰遥遇没有那么多的通告,有时候会在沈宗宁下班之前提前来公司候着,久而久之,就熟悉起来。兰遥遇偶尔也会给总经办的姑娘小伙们带些甜点或者小礼物,尤其是黄鹂。 兰遥遇订婚时,还专门请了黄鹂参加,所以当黄鹂知道老板娘另有他人时,自己都觉得不可置信。 她见过的有钱人数不胜数,各有所爱,但大多数都离不开一个色,就沈宗宁出乎意料,他一心扑上工作,近五六年来,就兰遥遇一个女人。 专一到让人眼红的地步。 看看,连从大学走到如今的她,身旁也早已物是人非,她迄今为止仍是孤家寡人,而林铮早已娇妻在旁。 这几天,兰遥遇与她联系了三次。 第一次问沈宗宁的归期,她自然是敷衍而过,就算她真心喜欢兰遥遇,但也不敢乱讲,何况她也不知;第二次问曾在沈宗宁旁边走的比较近的女性,有知名企业家之女,又官二代,也有几个娱乐公司派到在总部参加过活动的小明星,这个时候黄鹂都不用回答,就知道兰遥遇与沈宗宁完了。 因为,网络都爆炸了,但沈宗宁却没有给兰遥遇一个交代。 黄鹂深深的共鸣了兰遥遇的无奈与痛楚,这样大的事情,沈宗宁不在国内,所有媒体和负面舆论全部往兰遥遇身上去了。 网络上什么人都有,之前那个定死兰遥遇嫁不了沈宗宁的道士一夜成名,无数网友闻风前去打卡求卦。 道士施施然把之前置顶的微博撤销置顶,说了句各人自有各人缘。 但黄鹂知道,兰遥遇的痛苦。 第三次兰遥遇打来电话,黄鹂看着电话响了半天,最终还是选择拒接电话。 因为她正在机场等候沈宗宁出来,她怕被兰遥遇问出一言半句的,沈宗宁可是要扒了她。 沈宗宁昨晚就叮嘱秦合临时安排了一个高管经营会,参会是各项目公司高管和集团总部高管,贺挽之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参会,元秘书亲自跟着来做会议纪要。 秦合熬夜赶出来的会议资料放在沈宗宁跟前,会前十五分钟,很多高管已经到位,沈宗宁破例提前到,拿着资料开始仔仔细细的研读起来。 黄鹂进去时,不由自主的踮着脚尖走路,生怕高跟鞋的声音吵到沈宗宁。 这个会历时五个小时。 开得很多高管疲惫不堪两股战战。 沈宗宁的归来无疑给集团所有人吃了一颗定心丸,而这个会的召开让许多秦合无法拍板,或者无法处理的问题通通明朗的摆在沈宗宁跟前,沈宗宁思维敏捷,善于抓到事情的重点和难点,五个小时开下来,秦合和贺挽之眉开眼笑,至少很多麻烦有了解决的思路和方法。 出去中午用餐的二十分钟,这个会从上午十点半到下午四点。 娱乐版块几个高管汇报在最后,本来被虐得心肝脾肺都要挂了的所有人,马上精神起来。 只因新星娱乐公司总经理汪海林汇报时直抒胸臆:“沈总,我们这边虽然近期公关工作很难,推出的几个剧暂时进展也不好,但是——能不能借着沈总您近期的新闻,我们公司蹭个热度……” 新闻!沈总的新闻! 沈宗宁也没有生气,略微思考几秒,他两只手交叉在桌上,修长的钢琴手指很是漂亮。 “不妥。我个人的事情很快就落下帷幕,你们尽量不要牵扯。这样的新闻虽有热度,但不是什么正向的。”昨晚跟父亲和兄长深谈一番,一致决定他作为一个企业管理人,不应该过多涉足到娱乐圈。这次的事情,如果兰遥遇不是娱乐圈的人,根本不会闹到能影响股价的程度。 况且,沈宗宁是一个以实业为主的企业家。 汪海林一番雄心壮志直接被沈宗宁拍死在沙滩上了,他试图说了几个热度和流量带来的利益的范例,但都被沈宗宁否定。 最后只得郁郁作罢。 散会后,沈宗宁马不停蹄的带着秦合、贺挽之、林铮驱车赶往辉耀别墅,好多想私下单独汇报的高管都被安排在次日。 兰遥遇终于等到了沈宗宁的电话,她多日以来的痛楚终于把不住,刚开口就痛哭起来,沈宗宁心里也不好受,可事已至此,他只能在电话里告诉兰遥遇,一个小时左右他能到辉耀。 “宗宁,你先告诉我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撕心裂肺的问出这句话,然而沈宗宁眉眼黯淡,“我过来了再跟你细说。” “宗宁——”,兰遥遇想继续说话,却被电话里传来的嘟嘟声刺激到,他又挂她的电话!拿着新买的手机,她再按捺不住又狠狠砸在地上。 离得远远的唐嘉和琪琪冷眼相看。 最后,唐嘉还是走上前去,扶住窝在沙发里哭成一团的女人。 “他怎么说?” 兰遥遇稀碎的声音从指间缝隙带着眼泪一并传出来,“一会儿他会过来……” 唐嘉想,终于到了这一刻,摊牌谈判,再拖下去大家都玩废。 他摇着兰遥遇的双肩,似乎想把她从深渊里拖出来,“遥遥,听我说,沈宗宁是来跟谈分手的,我们必须要抓住机会。” 分手? 泪眼婆娑发髻散乱的兰遥遇哭道:“他怎么能这么残忍?他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到底什么地方做得不好?”唐嘉对这个三连问充满厌烦,当然,任谁听了十几天都烦。 “好了——!他不娶你,你也死不了!听我说——你不能失去工作,工作才是你的命——”唐嘉呵斥道。 琪琪也跟着过来,劝解道:“对啊,遥遥姐,他跟人领证是事实,也不可能改变,你总不能做他的小三吧——” “当然不会!她要敢这么送上门,我就亲自灭了她。”这话兰遥遇还没反应过来,唐嘉就咬牙切齿,好不容易捧出个一线,他容易吗?做小三,自讨死路! 琪琪连忙解释:“我自然知道遥遥姐不会做小三,那现在趁着机会好好的谈分手条件啊!遥遥姐跟着他五年,他得赔偿——” 唐嘉就是这个意思。 他继续对兰遥遇说道:“你这么多年经历了不少,不应该如此天真,现在沈宗宁已婚已是事实,你得为自己考虑。” 看着兰遥遇又红又肿还落着眼泪充满迷茫的看着自己,唐嘉冷哼道:“一会儿他给你任何的补偿你都不要拒绝,我听说他们下面的娱乐公司最近打算投资一部正剧,是国家文旅今年的重剧,献礼片,你要求让他给你安排进去,至少是女二。” 见兰遥遇全无平时的聪慧与伶俐,唐嘉气不打一处来,“听到没!?” 兰遥遇听到了。 但她不能,她的爱情不能这样结束。 可是—— 她又能怎么办呢? 绝望的低下头,她知道,她终于失去沈宗宁了。 第31章 沈宗宁踏进辉耀别墅的大门,第一眼就看到满目的萧瑟。确实,兰遥遇砸了整个一层,唐嘉找人来也只是清理了碎片和垃圾,对比之前满满的温馨,此刻很是冷清。 唐嘉拉着琪琪也一并陪着,谁料兰遥遇看到沈宗宁光着脚就朝着沈宗宁奔过来—— 丝毫没有顾忌这一次的沈宗宁不是只身前来,相反带着一堆人。 令人欣慰的是沈宗宁没有推开兰遥遇,容许她在他的怀里待了一会儿。唐嘉岂有不知的道理,喊琪琪把兰遥遇拉开了。 兰遥遇挣扎几下,还是被琪琪拉开。 她泪眼朦胧,都无法看清眼前丝毫不被影响的男人,很久才问出那句话:“为什么?”为什么明明跟我订婚了,又同别人领证。 为什么从始至终瞒着她?为什么让她成为了全网最可笑的女人? 为什么——就不爱她了? 沈宗宁看着眼前这个曾打算结婚的女人,还是忍不住怜悯的抚了抚她的乱发,也帮她擦了擦眼泪。 可是女人的眼睛此刻如泉涌一般,泪水越擦越多。 沈宗宁终归止住了手上的动作,叹了口气,说了进门的第一句话,“遥遥,对不起。” 兰遥遇听到这句话,顿时捂着脸无助的蹲下来哭出声来。 唐嘉白了白眼,看不得兰遥遇的不争气,可作为表哥兼老板兼经纪人,他只得走过来作为代言人。 “沈总,这边坐。”似主人一样的姿态也并未惹恼沈宗宁,不过他忽略了唐嘉到客厅叙话的提议,示意秦合等人跟着一起,往书房走去。 这里毕竟是他长期待着的地方,书房也是他经常加班办公的区域,唐嘉再想做主,到了这个古朴的中式书房,忍不住还是有些感叹。 气场这块儿,他真不是沈宗宁的对手。 琪琪也扶着兰遥遇慢慢走了进来,一帮人瞬间把书房填充得满满的。沈宗宁看着依然在抽泣的兰遥遇,温和的说道:“遥遥,擦干眼泪,我们好好谈谈。” 兰遥遇心如死灰。 谈分手都这么公式化,她爱的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啊——何等冷漠和无情。 沈宗宁看兰遥遇情绪稳定些许,就开门见山说道:“遥遥,我与你结婚的意愿没有改变过,但世事难料——所以,我对你很抱歉。你想知道什么,都可以问我,我能回答的一定回答你,我知道你的性格,这段关系就算结束,也会是明明白白的。” 唐嘉冷哼,看着沈宗宁说道:“沈总,您家大业大,有权有势,自然是您说了算——” 林铮打断唐嘉,“唐先生,我认为这是沈总和兰小姐之间的私事。” 唐嘉看着沈宗宁身旁这班人,“既然是私事,为什么我们都在这里,让他们谈吧。” 说罢转过身看着兰遥遇叮嘱道,“争口气,不是谁少了谁就活不了。”之后,头也不回带着琪琪出了书房。 林铮见状看向沈宗宁,得到沈宗宁同意,也和秦合、贺挽之走出书房,贺挽之还贴心的把书房门关上。 人出去了,但沈宗宁和兰遥遇之间还是隔着一个很大的实木茶几,整个别墅的装修都是兰遥遇喜欢的风格,除了这个书房。 谁料这个她平时都不来的地方,成为了她最后的战场。 “她是谁?” 兰遥遇一直努力让自己不要去在意这个问题,毕竟是沈宗宁背叛她,跟第三者有什么关系呢。 可此刻,她又特别想知道,自己输在哪里?家世?美貌?年龄? 对,她二十九了。 “少时认识,多年不曾联系,出国前我们结婚了。”出国前——,看着沈宗宁脸不红心不跳,气定神闲说出这样的话,兰遥遇笑出了眼泪。 “那个时候,是你把辉耀别墅过户给我的时候吗?” 沈宗宁点点头,也很认真的看着兰遥遇说:“遥遥,我对你心存愧疚。” 兰遥遇点了点头,仰起头用纸巾捂住眼睛,“辉耀别墅是你给我的分手礼物对吗?” 事实不是,虽然是礼物,但不是分手礼物,是聘礼。 只是现在这些已经不能提了,兰遥遇在很多时候,已经是他默认的妻子了,他不曾在父母之前抗争过什么,但也不曾为父母而妥协放弃兰遥遇。 他已然三十六岁了,同龄的人已经孩子都打酱油了,父母也时常催,但因为兰遥遇,他们默默的就这么维系着。 说他真的对兰遥遇无情,也不尽然。 “你应该得到的,遥遥。”沈宗宁最终也只能这么说。 “她比我好很多,对吗?”不然不会放弃五年的感情吧。 沈宗宁可以说今天是第一次想到了出门时还在睡觉的徐闻,很好?一瞬间,他的脸色就不好了,表情也不再那么柔和。 可惜兰遥遇没有觉察到,只是自顾自的说道:“她一定更美丽、更年轻、家世更好——,爱一个人,真难。” 徐闻更美丽?至少沈宗宁不这么认可。 更年轻?她三十五快三十六了,半老徐娘一个! 家世更好?出身靖海集团员工餐厅,名号小厨师! 如果兰遥遇知道这样一个人把她干翻,只怕会吐血,可惜她不知道。哭哭停停,又无奈又绝望。 “遥遥,我们终究没有缘分,抱歉。”沈宗宁绕过茶几,来到兰遥遇瘦弱的身影旁站定。 兰遥遇抬起头,带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宗宁,我们真的再无可能了吗?” 沈宗宁不忍直视那双大眼,原本为了上镜就比普通人瘦的女人,此刻更瘦更憔悴。 “遥遥,你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除了离婚,其他都可以。”最终还是没有狠下心,把这个开口的机会给了兰遥遇。 兰遥遇惨笑,摇了摇头,“沈宗宁,你把我当什么了?是你养了五年的情妇吗?我想要的你能给吗?你给不了。” 沈宗宁欲言又止。 “都怪我用情太深,身在娱乐圈我什么没见过,却还是一片痴心,终归是活该。”兰遥遇站起身,与沈宗宁隔着一两米的距离,落魄的说道:“这个结果,我认了。沈宗宁,我什么都不要了,你找人来尽快把这里的东西搬走吧。今后,我们就是陌生人了。只是——我不会祝你幸福,相反,我祝你每天都过得不开心,剩下的人生里,愿你爱而不得。” 说完再也不看沈宗宁。 但是沈宗宁并没有马上离去,他给了兰遥遇最后一个承诺,“分手的消息你来发吧,错误全部放在我身上,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兰遥遇再没有说话。 背对着沈宗宁身影努力挺直,但只有她自己内心知道多么艰难。 待沈宗宁的脚步声越走越远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首,可惜已经看不到人影了。唐嘉和琪琪前后进来,看着失魂落魄的兰遥遇,唐嘉心急,直接问道:“你们谈的怎么样?”提没提献礼剧啊! 兰遥遇神情恍惚对着两个亲近的人,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糖哥,琪琪,让我睡一会儿好吗?我好累。” 唐嘉想原地爆炸,耐着性子的问,“遥遥——,” “表哥,让我休息会儿好吗?我们已经结束了,以后我会好好工作的,表哥。”语气哀怨到极致,唐嘉气不打一处来,但也不忍再逼迫她。回过神叮嘱琪琪,好生照顾着。 兰遥遇连日来的辛酸纠结痛楚无奈,在这一刻化为疲惫,整个人萎靡不振,只想陷入床上让睡眠来安慰她破碎的心。 她想,我会好起来的,我要尽快好起来,我要活着看到沈宗宁后悔的那一天。 如果唐嘉知道她的内心是这么想的, 绝对会嗤笑,什么?沈宗宁后悔?得了吧,他这样的男人能守住你五年就不错了,你想什么呢? 兰遥遇不管这些。 她想念死去多年的母亲,原来,人生真的这么难。 离开辉耀别墅的沈宗宁心情也不好,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也失恋了。可是很多事情,很多麻烦不容许他来品尝失恋的痛苦,秦合和林铮已经把他今晚的行程排到十二点了。 同一个时间,在老宅的三楼,徐闻将将睡醒。她没有手机和手表,时间过得一片恍惚,洗漱过后穿着睡衣拖鞋就下楼来觅食,刚到一楼的楼梯间,就看见沈曦瞪大眼睛看着她,指着手表惊呼道:“你太能睡了,现在都五点多了。” 徐闻还没说啥,就看见一个短发小女孩从沈曦的大腿背后露出来,微微一笑看着她奶声奶气就喊:“二婶。” ……这是沈珑珑。 原本应该七岁多的小女孩,因为病痛的折磨,身形瘦小,看上去像五岁左右的小朋友。 沈曦和沈珑珑的声音引来了沈母,她看着楞在楼梯间的徐闻,笑眯眯的招呼着:“徐闻,饿了吧?” 徐闻机械般的点点头。 “那赶紧下来,一会儿要吃晚饭了,我让小越先给你拿点糕点垫垫肚子。”这是沈宗宁的母亲?与昨晚矜持的贵妇相差甚远,毕竟太热情了。 精致的特色糕点,加上特制的可可热饮,徐闻狼吞虎咽的吃着,却让人奇怪她的行为丝毫不粗鲁,与昨晚要揍沈宗宁的霸气完全不搭,甚至可以说带着一点优雅。 沈珑珑靠着沈曦,坐在徐闻的不远处。 “啧啧……二婶你能不能慢点吃?”沈曦嫌弃的说。 徐闻终于耐不住,咳了起来,坐在旁边的沈母居然给她拍背,不知是惊还是喜的徐闻慌忙阻止沈母,顺带呛得更严重了,咳嗽了半天,弄得脸红脖子粗才慢慢缓了过来。 “那个……还是别叫二婶的好,叫个阿姨什么的就行了……”很吓人的好伐。 沈父刚才外面走进来,一听徐闻这么说,阻止道:“你是宗宁的妻子,自然就是他们的婶子,这么叫是对的,不用改。” 徐闻倒是没有看到长辈进来还坐得舒适的行为,在沈父出现时她就习惯性的站了起来。 沈父表情更为惬意,抬手让徐闻坐下,“慢点吃,留点肚子一会儿吃点饭。” 没多大会儿,门铃响起,一群人套着鞋套提着各种箱子袋子,鱼贯而入,来到客厅沈母跟前,领头的一个四十来岁的女性跟沈母汇报起来,徐闻两耳不闻,一心干饭。 沈父与沈母的视线隔空点了下,一群人就往楼上走去了。 直到吃完饭,徐闻才知道那群人是来干什么的。 沈母推开徐闻的衣帽间,昨晚还空空如也此刻已是琳琅满目。 “徐闻,因为宗宁的失误让你什么东西都没带过来,我昨晚大概预估了一下你的尺寸,先给你定了这些衣物行李,你看看,喜欢的就穿。后续你想要什么,自己去买就行了。” 徐闻不明所以。 沈母看着有些呆傻的她,倒也不嫌弃继续说道:“我年纪大了,选的东西你未必喜欢,过完年有空的话你就自己去买,回头我让宗宁给你办张卡。” 半晌,徐闻终于问出来了,“你们真当真了?”对于这桩婚事。 沈母点点头,“本来就是真的,孩子。” 第32章 在徐闻没有到达沈家之前,沈父和沈母并没有对徐闻有更多期待,因为大儿媳暖阳和小儿子宗宁已经把徐闻身上贴满了冷漠、自私、贪婪、聪明、奸猾的标签,他们一直都在想如何把事情的影响降低到最小化。 穷山恶水出刁民,就怕秀才遇到兵。 也许是因为原始印象不好,所以真见到徐闻时,沈父和沈母还是有了很大的冲击。他们想到的是会见到一个来自农村的底层中年妇女,邋遢无知的贪婪小村妇形象。 可谁料踏进门来的是一个鲜活漂亮不卑不亢的姑娘,孙刻那样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却在她跟前低眉顺眼。 三十五六岁,却长得十分貌美,看上去不过二十八九。 有脾气,有血性,关键是在他们这样的人家也不怵不惧,行走端坐处处都像是受过礼仪培训的,目不暇视眼神清澈,说实话沈父沈母见多了人,这样一个底层出身没有受过多少教育的女人居然能有不俗的气质,令人叹为观止。 不可否认,来的路上救了一个姑娘,这本就不是普通人能做的。 他们想过未来儿媳妇的各种形象,无不是端庄漂亮,贤惠淑良,受过高等教育出得厅堂下得厨房。比如韩暖阳,她简直就是为了沈家二老量身打造的完美儿媳。 至于兰遥遇则是突破了沈家儿媳妇的底线,一是她出自娱乐圈,在唐嘉的带领下一步一步爬上来的,正经人家都不会选择那样的女孩子来做儿媳妇,何况是掌家的小儿媳。但儿子一门心思就认定她了,原本以为板上钉钉了,结果却因为沈珑珑的事情,半路杀出个徐闻。 韩暖阳曾经跟沈母说过,若有珠玉在前,那还受得了鱼目。 谁料,徐闻这么亮眼! 在徐闻去派出所录口供时,他们追问了从一进门就跟着徐闻的孙子沈曦。沈曦看徐闻过了明路,也就不藏不掖,把认识徐闻的前因后果都说了个通透。 连前几天骑车十几公里奔赴过去看徐闻的事儿都没落下。 “你只见过她一次,就惦记着了?”沈母打趣大孙子。 沈曦倒也不觉得害羞,实话说道:“她说话我爱听,又不讲大道理,还给我做饭吃呢。”那天他把自己饿坏了却不自知,只顾着伤心和郁闷,到了明月楼,徐闻在知道了他的身份后依然不捧不傲,收留他还给他做饭煮面,甚至在跟二叔起了冲突后下楼来找他。 沈母摸了把大孙子的脸蛋子,“我们全家人找你的时候你记不得,她找你你就放在心上了?”这小子,因为大儿媳打了他一耳光,迄今快半年了仍然不叫她妈一声。 可记仇了。 沈曦不以为然的说道:“你们是我的家人,找我情有可原,可她跟我无亲无故的,没这个义务来找我……,反正我就记她的好。”他可不会忘记徐闻手持菜刀站在他和二叔跟前护住他的事儿。 少年又撇撇嘴道:“你们全不记得她救了珑珑,个个想着人家算计你们,就像你们谁也不记得我也给珑珑捐过骨髓一样。” 沈父是第一次听到沈曦说这话,他看着少年微微低垂的眉眼,想到自从珑珑生病后,全家人或多或少是对沈曦有所忽视,却不料在沈曦心里,家人已经这么让人失望了。 不觉中十分心疼。 一巴掌拍到大孙儿的后背上,换来少年嗷嗷乱叫,“爷爷,不至于这么打我吧——”就算我说了你们不爱听的话。 “小曦,谁说我们不记得的?你当时为了珑珑吃了那么多苦,我和你奶奶,还有你爸爸妈妈谁不心疼啊,你妈妈和奶奶都哭了。”沈父说的是实话,抽骨髓相当于做个小手术,麻药也不能缓解那又长又粗的针头戳进去的痛楚。 少年只是做听状,仍不言不语。 沈母接着宽慰孩子,“小曦,你是不是因为这些一直记着你妈妈打你的事儿——” 少年有些不耐烦,因为和母亲的关系,家里人经常劝解他去给妈妈道歉,他没错,为什么要道歉? “二叔让孙叔叔带人打过她,我去看她是因为怕她被——,至于我,你们记不记得也不重要,我反正不在乎了。只是今后她真的住进我们家了,你们欺负她我可不会坐视不理。”少年越说越义愤填膺。 都把二老气笑了。 “在你眼里,爷爷奶奶就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人?” 少年嘟嘟囔囔,“反正我看到的是二叔言而无信,既然答应了就该做到。我不觉得她是坏人,她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不是坏人。” 这点沈父认可。 徐闻毕竟救了珑珑的命,而且也是宗宁有言在先答应过的,这事儿闹到现在也不全是徐闻的贪婪。 有了这个想法,沈父沈母当下决定了,这婚姻至少也得再持续一年,徐闻提议住在家里,以后势必是抬头不见低头见,又不是做一辈子的家人,这一年,大家以诚相待,事后分开也少很多麻烦。 韩暖阳提过,如果是一年后徐闻不愿意离开了呢?就认定了沈家呢。 沈母倒也不曾偏袒,反问道:“如果是宗宁舍不得离婚呢?” 此话一出,沈宗宁立马抬头否定:“不可能,妈,我眼睛不瞎。现在是权宜之计,事后自然各奔东西。”舍不得?开玩笑! 沈宗凛倒是笑了起来,打趣弟弟,“也不是不可能, 兰小姐是温柔类型的,在你跟前哪里会这么嚣张,可徐闻不惯着你,没准儿你就吃这一套呢?”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玩笑话。 漫说徐闻对沈宗宁没个好脸,就是沈宗宁也不会看上徐闻。 只是勉强相信沈父的话,就冲着这姑娘救了珑珑,救了那个被强暴的小姑娘,这人品也就坏不到哪里去。 所以,徐闻才接收到了这般待遇。 沈母还特意问了徐闻的鞋码,在晚上时又是几个人上门来给徐闻送了鞋,高跟鞋、平底鞋、运动鞋、拖鞋各式各样,还送了不少饰品,都在徐闻歪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悄无声息的备好。 其中,还有一步未开封的新手机。 而徐闻之前的证件、银行卡、手机,也在沈宗宁回来时,一并让越姐送到她的房间。 徐闻细细检查了手机,最后还是没有把卡装上去,她对沈宗宁及其家人,做不到冰释前嫌。 然而有了沈曦,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带着跟屁虫沈珑珑,在徐闻还在筹划着接下来的计划时,他们就来敲门了,徐闻微微叹了口气,刚说“进来”,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就冲进来了。 “二婶——”一个变身期的少年,一个软糯糯的小丫头,齐声呼喊。 徐闻也不应,就看着他俩,谁料沈曦掏出手机来,“二婶,加微信哇。”沈珑珑也拿出一个非常可爱的电话手表,“二婶,我也要。” 看着一大一小十分相似的脸蛋儿,徐闻终于无法拒绝,只能拆开新手机。 沈曦一看,赶忙上手来帮忙,“二婶,你还没拆啊,这可是最新款的,来来来,我帮你弄——”热心少年三下五除二给徐闻弄好新手机,递给徐闻,眼巴巴等着她登录微信。 看着一旁穿着小毛衣和小裙子的沈珑珑期待的眼神,徐闻只得登上微信。 弹出几条信息,无一不是问徐闻在干嘛的,有苏小雨的,也有拳击馆教练的,但也仅仅就是这些。 徐闻视若未见,加了两个小朋友,并一本正经给他们备注了,谁料沈曦还不行,“你得加上爷爷奶奶,我爸爸妈妈的,有事儿才能找到人哇。”非常麻利的把四个人的微信名片推了过来,徐闻放下手机,“我一会儿加。” 沈曦想想,又说道:“电话号码——” 徐闻装傻。 沈珑珑怯怯的拉着徐闻的衣角,“二婶,电话号码。” 世间虐我千百遍,杀我别用萝莉刀啊! 败下阵来,一阵欢快的信息交流后,在徐闻的驱逐下,俩人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徐闻的卧室,沈珑珑一步三回头,“二婶,哥哥说你煮的面最好吃了……” 改天改天! 徐闻摆了摆手敷衍答道,顺手关上门。整好上楼的沈宗宁看到喜笑颜开的两兄妹,问道:“你们两兄妹怎么这么高兴?” 沈珑珑看到沈宗宁早已扑上来抱住大长腿,仰头笑眯眯的讲:“我和哥哥加了二婶的微信,二婶说要给我们煮面吃哦。”如果说徐闻让沈宗宁百般讨厌,那眼前的沈珑珑就算是徐闻罪不至死的原因。 沈宗宁看着一天比一天好的沈珑珑,无比庆幸答应了徐闻的苛刻条件。 “那么喜欢她呀?”沈宗宁把沈珑珑抱起来,宠溺的问道。 沈珑珑重重点头,“二婶又漂亮又厉害,我喜欢她。”听哥哥说二婶打跑了坏人,是个女英雄。 中年人的恶趣味突然上来,沈宗宁逗弄着小侄女,“那珑珑还喜不喜欢二叔啊?” 只见以往不带犹豫的孩子现在略略思考摇了摇头,沈宗宁表示伤心,“怎么就不喜欢二叔了?” 沈曦搂过沈珑珑,两个人对视一下,然后异口同声朝着沈宗宁说道:“因为二叔会打女人。”沈珑珑还后补一刀:“二叔打二婶是坏蛋!” 说罢咯咯咯的笑着让哥哥赶紧跑,二叔要追上来啦……满屋子欢声笑语,似乎是沈家少有的情景。虽然沈珑珑的身体越来越好,但全家上下无不是把她当成易碎的珍宝,相反只有不怎么理会她的沈曦,深得沈珑珑腻歪,现在看着沈曦搂着沈珑珑在屋子里跑来跑去,活力四射。 韩暖阳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儿女,仿佛又回到女儿没生病之前,一切那么美好祥和。沈母看着大儿媳有些动容,走过去揽上她的肩,微微轻抚,“你看,多好。”可以放开满怀的心思了,暖阳。 第33章 离过年还有四天,也是徐闻来到沈家的第三天,这一大早,徐闻穿戴整齐来到一楼。自她从楼梯上款款下来时,沈母就暗自与韩暖阳低声交流了几句,大致意思是徐闻长得很好,比兰遥遇好很多了。 韩暖阳也觉察到公公婆婆对徐闻的诚意,她昨晚还跟丈夫小小抱怨,人与人之间还真不好说,原本想着这样一个把沈家置于风口浪尖的女人,却出乎意料的得到了沈家老人和孩子的喜欢。 说到孩子,韩暖阳已无力吐槽。 “小曦喜欢徐闻也就罢了,现在连珑珑也跟着……”但是不可否认,因为徐闻,儿子之前对小女儿不怎么热心的态度有了很大改变。 沈宗凛倒是喜闻乐见,看着儿女和睦,尤其是女儿的身体一日好过一日,高兴坏了。 “珑珑这几年生病,正常小孩的性子都快磨没了,在她这个年龄里,有几个小孩子不好奇的,徐闻对孩子也友善,我看倒是挺好的。”沈宗凛帮媳妇按摩着肩背,韩暖阳的身体之前跟着珑珑熬着,最近几个月也在慢慢调理中。 韩暖阳微微叹了口气,仰起头看向丈夫,“我知道。爸妈也跟我说了,很多事情是徐闻跟宗宁之间的,我们啊,记得徐闻的骨髓救了珑珑就行。你放心,我想得开的。” “你知道徐闻为什么答应救珑珑吗?”沈宗凛突然问道。 “不是因为宗宁答应跟她结婚吗?”韩暖阳转过身看向丈夫,她一直这么以为的,难道—— 只见丈夫摇了摇头。 “宗宁跟我说过,其实徐闻一开始是抵死不捐的,她对靖海集团暗查她的骨髓一事深信不疑,对宗宁任何的解释都不予理会。在骨髓库给她电话后,她为了防止意外被逼捐,每天都吃很多乱七八糟的药物,不知她经历过什么,但防御心理很强。” 韩暖阳抓住丈夫的手问道:“那她怎么会改变主意?” 沈宗凛想了想,说:“宗宁说徐闻是因为看到了林铮播放的视频,视频是珑珑在医院里拍的。宗宁说徐闻看了两遍,思考了一会儿才开始提条件的。” 韩暖阳接受不了这个理由,有点不敢相信的反问丈夫:“你的意思是徐闻不是因为宗宁的条件答应的,而是因为珑珑本人?” 沈宗凛点点头。 “宗宁细细的查过徐闻的底,期间有二十来年她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跟家里人也不亲近,几乎是断了来往的。据说是去年回去办理身份证才相见,不过宗宁派人去调查时,她的父母是否认自己有个女儿的。” “以前我和珑珑应该没有跟她见过面的?”珑珑生病前也是被沈家保护的很好,生病后除了医院就是疗养院,与徐闻相见的机会不是没有,但是能谈到有感情的接触,她这个当妈的最清楚。 “没事儿,我跟你说这些呢,一是方便以后大家相处,二呢,你也不用担心,她可能是带着一些目的来沈家,但我想应该不是针对孩子。她对两个孩子有一种宠溺,看我们的眼神和看孩子的眼神,那可是完全不一样。”沈宗凛说到最后都笑了起来。 韩暖阳也笑了,“她看宗宁的眼神才是又嫌弃又讨厌。” 因为丈夫这一番话,韩暖阳也就慢慢放开,之前对于孩子们突然亲近徐闻她还带着一丝担忧和不甘,现在听到徐闻捐献的理由,她倒是放下一些心思了。 早起的她跟婆婆还在探讨过年的准备工作,这么一看徐闻穿戴整齐似乎要出门的样子,于是站起身来问道:“徐闻,你这是要出去?” 徐闻点点头,往客厅走来。 “我要出去一趟。”看向沈母,又接了一句话,“可能三五天。” 一听这个时间,沈母有些犯难,招手让徐闻坐在她的身边,拉起徐闻的手亲切的问道:“是回家去?”尽管沈宗宁已经把徐闻所有信息告诉沈家二老和哥哥嫂嫂。 徐闻摇了摇头。 “我孑然一身,没有家。只是去别的地方了结几个事情,之前一直没能去成。” 沈母点点头。 “都是宗宁的不是。但是徐闻,你现在有家了,这里就是你的家。过年还是得回来过……” “是啊,过几天就过年了,不如年后再去办。我这会儿还跟妈商量着今年怎么弄热闹些。”徐闻不太清楚韩暖阳的态度突变是为什么,之前她在自己跟前很是尴尬,想做不认识状但又不行。 徐闻从沈母手中抽出自己的手,这样做有些失礼,奈何确实不习惯。 “事情比较急,我争取年三十回来。” 沈母倒是没有在意徐闻的动作,她看了看时间,“那现在是去机场吗?” 徐闻点点头,倒也不隐瞒行程,“我定了十二点的飞机飞往京市。” 沈母对着韩暖阳说道:“暖阳,你辛苦一趟送徐闻去机场。”韩暖阳点头称好,沈母接着对徐闻说道:“你穿得太单薄了,再去加个围巾。京市那边比较冷,别冻感冒了。” 徐闻穿的看上去不多,外面一件米色呢子大衣,内里浅灰色高领打底衫,下着一条阔版直筒裤。虽然看上去又舒服又清爽,估摸着扛不住京市零下两三度的气温。 徐闻看了看时间,也还来得及,“好的,我去加个围巾。”转过身往楼上走去,在楼梯口时,她又回过头来,郑重的向沈母道谢,“谢谢您。” 沈母顿时笑意盈盈,摇了摇头。 几分钟后,徐闻配了一条卡其色菱形格子的全羊毛大围巾,韩暖阳披了件羽绒服也站在玄关处等待徐闻,徐闻穿上平底鞋,随着韩暖阳出了门。 上了车,这应该算是俩人第二次单独相处在一个空间里。 第一次,是韩暖阳绝望的请求徐闻。 而这一次,她们似乎是另外一种角色。 但俩人都不知道怎么去交谈,只是在徐闻下车时,韩暖阳拿出手机,“徐闻,加个微信,等你回来时提前跟我说,我来接你。” 徐闻当然知道这是韩暖阳的善意。 昨天沈曦把沈家二老及韩暖阳夫妻的微信号推送给她时,她并没有加。其实大家都知道,这只是一场时间长达一年的电影罢了,主角是沈家诸位、她。 他们像真的一样,也无非是最后大家分开时好看一点。 但她,没有演戏的心。 她时时刻刻警惕着,和平相处更好,但不会没有防人之心的。 徐闻看着韩暖阳,突然问道:“为什么?” “什么?”韩暖阳不明所以。 徐闻扒了把头发,“为什么就接纳我了?” 沉吟片刻,韩暖阳抬头直视徐闻那双漂亮的大眼睛,“因为你救了珑珑,而且,宗凛告诉我你不是因为宗宁的条件而答应捐赠的,而是因为珑珑本人才同意捐赠。就这一点,我会永远感谢你。” 徐闻摇了摇头。 “不用感谢我,沈宗宁已经感谢了。今天谢谢你来送我,我先进去了。”说罢徐闻紧了紧围巾,下车走进机场。 韩暖阳停了一会儿,看着徐闻的背影,直到那道潇洒的身影消失在门内,才启动车子离去。 然而,在快到和园时,她的车被一个人截住了——兰遥遇。 裹得只剩下一双眼睛的姑娘,拦住了她的去路。 “嫂子,是我,遥遇。” 韩暖阳无法拒绝这样一个喊了她五年嫂子的姑娘,只得让兰遥遇赶紧上车,上了车的遥遇才把口罩和帽子摘了下来。 “谢谢嫂子。” 依然十分客气,只是整个人清瘦了太多。较之前,完全能看出她仿佛大病一场。 韩暖阳有些不知怎么面对眼前的姑娘,“遥遇,好好照顾自己。” 兰遥遇咬紧嘴唇,努力挤出一丝微笑,点了点头。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问道:“嫂子,您别怪我唐突,我一个人在家实在太难过了,但是又不知道能找谁说说话,我就想着要不来和园,看能不能碰到你。” 如此委屈又倔强的兰遥遇,韩暖阳看着也五味杂陈。 “好姑娘,你跟宗宁的事儿,我感到很抱歉。”韩暖阳知道的时间并不比兰遥遇的早,她也是新闻曝出来了,才知道沈宗宁为了珑珑付出了这样的代价。 如果亏欠的是沈宗宁,那对着眼前的兰遥遇,她就是愧疚。 平心而论,兰遥遇对她一直是尊敬的,平日里只要上门必然准备礼物,礼物里总有她们一家人的。甚至有时候不年不节的,想到了也会给孩子们准备。 “嫂子,我就想问问,宗宁是不是……真的不爱我了?” 韩暖阳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很久很久后,她还是不忍看着兰遥遇一个人的沉沦,给了她一个答案:“爱与不爱,在这个时候已经不重要了,遥遇。”沈家现在的决定里,兰遥遇确实不重要了。 靖海集团的股价仍在低谷徘徊,沈家有同情心和同理心,但不多。用在兰遥遇身上,那就几乎是没有。 兰遥遇点点头。 当天晚上,兰遥遇发出声明,称与沈宗宁早已分手,声明中没有过多赘述两人的往日今夕,只是表示感谢沈宗宁不娶之恩云云,自己会勇敢的迎接新的生活,包括一段平等的爱情。 一石惊起千层浪,吃瓜群众本来还在吃另外一个鲜肉毁三观的私生活,这会儿又被兰遥遇拉了回来。 评论里纷纷表示站兰遥遇,并拉起同道中人对不平等爱情说no!有一个粉丝回复了自己的故事:我的爱可能太沉重,发出去的消息总像石沉大海得不到一丝回复,蜂拥而至的思念没有任何共鸣,日出日落花开花谢,我分享的一切都被拒听。很久以后,我才知道,这就是爱情中的冷暴力。 兰遥遇点赞。 更多的人怒骂沈宗宁,甚至有人说我不怕爱情截断,只怕爱情死机。你像个殡葬使者埋葬了爱情,我却像个傻子等待机子重启。 在徐闻离开的第二天,沈宗宁注册了自己的微博,在众多人等着怒骂沈宗宁时,他发布了自己在社交上的第一个动态。 我是沈宗宁。 简单五个字,一晚上收货了近五万个评论,大多是谩骂者,剩下的是吃瓜群众。 甚至大家在评论区打赌,渣男沈总什么时候关闭评论——毕竟那些丑陋的字眼旁观者看着都无语。 在这个时刻,韩暖阳收到了徐闻的微信验证消息,徐闻的微信名叙外之闻,很是无厘头的一个名儿。 第34章 渝市的冬天湿冷无比,前几天飘过一场小雪,有些低矮的建筑上堆了一层微白。不过一日就化成了水,阴冷难耐。 在一处偏僻老旧的居民区里,这样的夜里,沈城安正裹着毯子缩在沙发上,看着在厨房里忙里忙外做饭的哥哥,哀怨道:“妈是不是遇到什么事儿了?说好来过年的到现在都还没来。这里的地址我也给她留了……” 看着好几个月前发的消息,之后再无声息的对话框,沈城安其实不止一次跟哥哥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沈城越一边麻利的做菜,一边气定神闲的安慰着妹妹:“没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不用担心,可能就是这几天的事情了。” 他们一家三口经历太多,对于这样的断联,已然不是第一次。 沈城安抱紧抱枕,把小脸耷拉在抱枕上,长叹一声,“唉——我还好,年初见到了妈妈,但哥你没有啊,妈妈当时都跑到你那边了,结果还是没见到。”一想到当时妈妈给她打的电话里十分失落和沮丧的语气,她就很难过。 她知道,妈妈想他们都想疯了。 可惜哥哥出任务了,妈妈没能见到。 “哥,你也很想妈妈吧?”说罢看着沈城越手上动作停了一下,继而又动起来,过了一会儿沈城越才说道:“很想。”母子俩已经六年没见面了。 这样的对话在沈城越兄妹俩团聚后,基本隔上一两天就要谈及一次。 沈城安回想起妈妈出现在她大学校门口时,就觉得那是今年里她最幸福的时刻,刚打完工骑着车回学校时,一个玩偶打工人拦住了她,她跳下车稳住单车,同时疑惑的看向校门口的奶茶店玩偶愣愣的看着她。 这是要干什么? 却见玩偶脱掉头套,那一瞬间,沈城安几乎不用思考直接蹦上去,“妈——” 然而这样的幸福,在寒假将近过了二十天时,再没发生。 兄妹俩吃完饭,收拾完后各自看了会书,临近十一点了,窗外时不时传来火炮或者烟花的声音,尽管已经禁止烟花爆竹,但还是有居民按捺不住放上一放。 “去睡吧,安安。”沈城越推了推打瞌睡的妹妹。 沈城安揉了揉眼睛,“哥,今晚你睡卧室吧,我个子矮睡沙发整好。”哥哥一米八四的身高,已经睡了好几天的沙发,哪里伸展得开。 “没事儿。” “去嘛,你睡床,不然我也不睡。”沈城安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当时沈城越租房的时候,因为临近春节又只短租,找来找去就只找到了这套顶楼一室一厅的老房子合适,虽然城安年初给他打了一万块钱,但他想着的是存着给城安做研究生的学费。 他在军校已经读到研一,所有的费用都是国家给。但妹妹不一样——,他再不想让城安为了凑研究生学费,像当初给他凑路费那样,转身就把长发卖了。 这也导致这个房子里就一个卧室一张床,城安把宿舍的铺盖行李搬了出来,本来打算弄个地铺的,因为近日里潮湿阴冷,睡地铺也扛不住,于是才变成了睡沙发。 沈城安是个小倔强,但也弄不过哥哥。 哥哥基本是一只手就捞起了她,几步就送到了床上塞进被窝,早早就烧着的电热毯让小床被窝里热乎乎的,给她摁紧了被子才作罢,丝毫不顾及她撅起来的嘴巴可以挂油瓶了。 如果归璨看到这样的沈城安,一定会大惊失色,原来在他跟前高冷凌厉的姑娘,在亲人跟前这么孩子气。 兄妹俩各自安睡,时间在寂静中一秒一秒过去。 不知是深夜几时,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沈城越是军人,十分警觉,立马起身来到门口,只听敲门声还在继续—— “谁?” 听到沈城越的声音,敲门立刻停了下来。 几秒钟后,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城越,我是妈妈。” 几乎同时,沈城越把门打开,一个似乎穿过满城风雨才来到跟前的女人眼睛带笑的看着他。 “越越——” 沈城越几乎没有犹豫把女人抱进怀里,紧紧的把头靠在女人的肩窝处,“妈——,我好想你。”六年了,哽咽几乎藏不住,紧咬着双唇,却还是止不住眼眶一热。 听到开门的声音和动静,沈城安迷迷糊糊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哥,怎么了?” 沈城越拉着裹得密密实实的女人进了门,对着卧室喊道:“安安,你看谁来了?”话音刚落,就听到一双脚落地的声音,接着小姑娘拉开卧室门就跑出来,“妈!” 这个不过三四十平米的小屋里,顿时像温暖的春天一般。两个大娃娃一左一右坐着母亲的两侧,女娃娃的嘴巴停不住,各种询问,把近日里的担忧全部倒了出来。 男娃娃话不多,却一直拉着母亲的手,看着母亲轻声细语的回答着妹妹的问题。 好一会儿,女人才拍了拍两个孩子的手,“好啦,给妈妈做点热乎的汤面吧,我还没吃饭呢。”男娃娃几乎马上站起身来往厨房走去,女娃娃也不知从哪里拖出一个暖风机,手脚麻利的插上电,暖风吹过来让冰冷的屋子多了一丝热气。 “妈,冻坏了吧?” 只见女人站起身来脱去身上的帽子、围巾、羽绒服,露出了里面的高领毛衣、毛呢长裤,黑发轻抚的鹅蛋脸布满笑容,让整个简陋的租房里立刻充满了明亮华彩,原来她是——徐闻!! 窈窕婉约的身形正是今早出门的徐闻,她马不停蹄的从沪市到了京市,又从京市赶往一千多公里外的渝市。 在凌晨一点半敲开一扇陌生的门,里面是她今生的希望和荣耀。女娃娃沈城安一直呆呆的看着母亲,喃喃道:“妈,你真的好好看——” 徐闻收回打量这个简陋房子的视线,转过身宠溺的捏了捏沈城安的脸蛋,“说什么傻话,我的安安才是全世界最好看的姑娘。”再看向厨房里的男娃娃,身形挺拔气宇轩昂,心里顿时涌起大把的辛酸与骄傲交织在一起,可谓是五味杂陈。 还好俩孩子把自己养的这么好,不然她这个做母亲的,有何颜面来见孩子! 所以,一切才开始。 沈城越非常麻利就给母亲煮了一碗热腾腾的汤面,直接端到沙发上母亲的跟前,沈城安也把简易的餐桌拖到母亲跟前,又跑去厨房把哥哥做的泡椒鸡爪什么的拿了出来,就像是要把所有好吃的都拿来孝敬母亲。 “妈,赶紧吃吧。” 徐闻也不犹豫,一整天都在奔波的她确实饥肠辘辘,时间容不得徐闻过多的回忆和煽情,她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比所想象的坚强,于是一边吃东西一边交代着: “城越、城安,接下来妈妈要跟你们说几个计划和安排,你们一定要牢记。” 看到母亲如此谨慎严肃,城越城安兄妹点点头。 其实在太爷的家教里,食不言很是重要,徐闻在外多年陋习颇多,为此经常被太爷的拐杖伺候。今天她只开口说了这一句话,立马想到了太爷。 不知是习惯还是——她加快速度几口就吃完了面,再一口气把汤喝完。 “城越做的真好吃。”像极了沈曦赞叹她的样子。 沈城越有些害羞的笑,露出了两个深深的酒窝,“我是跟妈你学的。”所以你是在夸自己对吧——,徐闻开怀大笑,搂着一旁的闺女,认真说道:“我不能陪你们过年了,最迟我大年三十就得走。”话音未落,俩孩子脸上的笑意瞬间收了起来,失落爬到了眼神深处。 “妈——”沈城安委屈的看着徐闻,一家人很久没有团聚了。 徐闻岂有不知之理,她叹了口气,接着说:“我结婚了——”什么?俩孩子眼睛瞪大,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徐闻赶紧安抚:“跟你们的生身父亲。” 啥? 俩孩子的表情已经破碎…… “我在四年前知道了你们父亲的真名,所以年初我匆忙见了安安一面后,就去沪市了。”那时候,她陪着安安生活了十来天,小姑娘还希望母亲能一直陪着她,谁料母亲提出去看完哥哥再说,之后就去了沪市。 一开始联系还算正常,后来联系越发的少。 “他不是叫赵宁吗?”一个烂大街的名字,母亲记了十多年,沈城越问道,“难道这个名字是假的?”如果是一个假名字,那母亲记了十多年岂不是笑话一场。 徐闻似笑非笑,点了点头,事实就是这么的讽刺。 这个世界上赵宁有千千万,但真正的那个人却不是叫赵宁,滑天下之大稽! 沈城安气愤至极,“妈,他连名字都骗了你,这样的渣男你还跟他结婚……?我才不要认他!一个不负责任毁了你一生的男人,我们才不认。哥,你也不许认!”小姑娘气得小脸通红,徐闻心疼坏了,赶紧楼在怀里,连连安慰道:“不气不气,我们当然不认,你们是妈妈的好宝宝,长得这么优秀,他想来夺取革命胜利的果实,门都没用!……给老娘滚远点。” 俩兄妹一听放了心,继而不解道:“那你为什么……还跟他结婚?”这样的渣男不是该有多远离多远吗? 徐闻看着眼前十分相像的两张脸,好一会儿才缓缓说道:“他叫沈宗宁。” 这个名字,看似很普通,也很陌生。 可沈城越一听就生气了,一针见血的问道:“他也姓沈?”语气里难得的都是嫌弃。 徐闻当然知道城越生气是因为什么,立马说道:“他姓他的,你们是鸾凤镇沈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太爷姓沈,城越城安自然也姓沈,跪的是沈家的宗祠牌位,拜的是沈家的列祖列宗,与沪市沈家半毛钱关系没有。 倒是沈城安觉得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看过。 徐闻正在想如何说接下来的计划时,城安拿着手机摇着屏幕,惊呼道:“是兰遥遇那个渣男未婚夫沈宗宁吗?” 霸屏多日的兰遥遇被悔婚一事,在各大媒体网站上愈演愈烈。新闻旧闻,被扒得乱七八糟,各种版本横空出世,精彩至极。 考完研又得哥哥照顾的沈城安各种吃瓜,她虽然不追星,但奈何所有网站都推送,她不想吃都不行,除非像哥哥一样压根儿不沉迷网络,整日里想着怎么给她做好吃的。 所以,此刻沈城越不明所以的问:“兰遥遇是谁?” 沈城安看了看母亲,机械的回答着哥哥:“她是个女明星,这几天整个网络上都是她恋爱了五年的未婚夫另娶的八卦。”之后,又咽了口口水,死死盯着徐闻:“妈,你不会就是那个神秘的沈太太吧?” 第35章 恭喜你答对了,我的宝贝。 徐闻在俩孩子定定的注视下,只得缓慢的——微微点了个头。 “是我——”看着两个孩子不可思议的表情,徐闻想着这爆炸新闻还是尽快一口气说完吧,不然俩孩子得急成什么样,“但不是新闻上说的那样,我与沈宗宁是交易婚姻。”交易二字一出,俩孩子的表情都麻木了。 徐闻不忍细看,只得努力简约语言,争取快速的把事情说完:“你们估计也能猜到,沈宗宁家大业大,有权有势。这样的人我想靠近也很难,期间我在他的公司总部做一个小厨师,将近四五个月我就见到了他两三次。我与他这么多结,不解开的话,我未来的日子也很难平和的过下去。” “可是,妈,我们已经长大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平和的生活了。”再也没有之前那些飞来横祸,日子也不会再向从前那样拮据困难了,他们长大了,很快就能挣钱了,一家人只会越来越好。 沈城越很是认真的对着母亲说道,“我们一家人经历的太多了,是时候安稳下来过日子了,妈。” 徐闻点点头,扶着城越的肩,“越越,妈妈知道的。妈妈也很想跟你们一起生活,像从前那样,但是妈妈害怕了,因为会有意外,而我人生的意外无一不是沈宗宁给予我的。”人生,总是做不到一直咽下委屈的生存着。 沈承越表情凝重,对母亲的做法不置可否。 “越越,安安,现在事实是我们已经结婚了。本来之前谈好近期离婚,但因为新闻舆论,你们也看到网络发酵成这种样子。这段婚姻从某种意义上暂时结束不了——”徐闻看着两个孩子,小声说道。 “我知道你们担心我卷进是非,可这个是非,在你们出生前就已经卷进去了。”活生生的两个孩子,不可能像那段往事一样,埋没在别人早已遗忘的角落。 “妈,他知道我们吗?”沈城安靠着母亲的肩膀,暂时无法想象八卦的尽头居然是自己。 徐闻搂了搂女儿。 声音有些空洞,“不知道,他的记忆里,早把一切都忘记得干干净净。对于他们这样人家的男孩子,我不过是走向成熟的一段小插曲。”所以妈妈不甘心——为自己不甘心,也为你们两个孩子不甘心。 沈承越抬起头与母亲平视,“那妈你是打算报仇吗?” 徐闻看着儿子,摇了摇头,否定道:“不是。我只是想为我们争口气。”他是该付出代价。 这一点徐闻没有告诉儿子。 “好了,你们不用担心。听我安排——明天早上你们出门去买两个最大号的行李箱,背包也背上,我们在人民中路这个建行门口碰头。”徐闻拍了拍两个孩子的手,直接吩咐道。 见孩子疑惑的表情,徐闻揉了把他们的头发,笑着说:“记得戴口罩。” 之后不论两个孩子怎么问,徐闻也不再回答,只是快速洗漱一番,就钻进了女儿的被窝,沈城安搂着她的手臂,又是撒娇又是哀求,徐闻通通不予理会,只是哄着她赶紧睡觉。 沈城安哪里拗得过母亲,几下就迷迷糊糊的靠着母亲熟睡过去。 这一觉可谓是徐闻睡得最好的一次,虽然夜里小女儿毛茸茸的脑袋时不时的拱着她,但却让她无比安心与快乐。 醒过来时俩孩子已经起床了,做了丰盛的早餐,就等着她了。 沈承越和沈城安两兄妹这一天可谓是见识到了,徐闻雷厉风行的指挥着他们背着背包、拖着行李箱,三人浩浩荡荡的往银行出发。 沈承越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徐闻制止他问出来。 原来一千万的现金就这么多——,之后徐闻带着两个孩子分别往两个银行去,现场开卡存款。一个孩子五百万! 客服听到大额存款时习惯性微笑问道:“大概是多少金额呢?” 徐闻:“五百万。” 沈城越和沈城安从头到尾都默不作声跟着母亲,看着母亲立刻被迎进二楼vip办公室,听从着业务人员的安排,现场办卡。 母亲有条不紊的指挥着安排,“三百万存大额存单……对,这个五年的……,其他的定期……嗯,可以随时定转活对吧?” 银行业务经理微笑款款:“是的。” 期间填报各种文件,徐闻早有准备,也在不经意间给银行工作人员透露:我是给孩子存点私房钱。 因为是现金点取,加之各种流程,给两个孩子在不同的银行存入同样金额的存款,全部弄完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两个银行经办的业务经理都笑开了花。 可以说,完全是天上掉馅饼。 取款需要申请,这在徐闻有了手机后第一时间向建行在渝市的分行提交了申请,还好渝市较为发达,这种申请二十四小时就批下来了,不然今天徐闻也取不到钱。 存款的话,真的是徐闻随机找了两家银行存入。 业务经理眼睛都直了,虽然母子三人带着口罩,但整体身形气质就不一般,果然——大户人家啊! 存款完成,徐闻让俩孩子收好自己的储蓄卡,未等孩子歇一会儿,她并带着孩子进入了附近较好的商业中心。 带着俩个孩子,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配了好几身,还有各种电子产品,从相机手机平板笔记本无一不全,直到俩孩子拉住了近乎疯狂的母亲,“够了,妈——”这些东西不便宜,都是顶配,随便一件就够他们一年半载的生活费…… 徐闻停不下来,又拉着孩子进入首饰店,一看母亲要采买各种金饰玉器,沈城越赶紧把母亲拖了出来,“妈,我是军人,不能佩戴这些。” 沈城安也赶紧从脖子里掏出一块玉儿,“妈,我有它就够了。”徐闻一愣,看着城安手里托着的玉坠儿,闪了会神。 沈城安以为母亲不记得了,赶紧解释道:“妈,这是我五岁的时候一个救了我的哥哥给的——你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 二十岁的徐闻抱着奄奄一息的城安在大街上走投无路,像无头苍蝇一样乱窜到深夜,没有办法时,最后想到找个车碰个瓷,那是徐闻第一次做也是最后一次,五岁的城安被母亲放在马路牙子上坐着,自己狠狠心朝着一辆看上去就价格不菲的车冲过去。 业务不熟。 车子的司机也吓了一跳,急刹的声音响彻云霄。 徐闻被剐到在地,腿脚酸痛,城安本来就病重,此刻吓得只能像蚊子一样的哭泣,手朝着她伸去,“妈妈,妈妈……” 还好,碰瓷成功。 对方是个小破孩,看着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染着一头黄毛,估摸着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事儿,在车上待半天才鼓起勇气下来看看躺着大声叫唤的徐闻跟前。 小破孩是个没有驾照的富二代,被徐闻一顿恐吓忽悠又卖惨,只得乖乖掏出钱来,当看到徐闻拿着钱一瘸一拐去旁边马路上抱哭得快要抽过去的女儿时,小黄毛瞪大了眼睛,指着四五岁的沈城安问道:“你女儿?”不用问也知道,城安一直哭着喊“妈妈”。 你才多大啊? 徐闻也按捺不住委屈和艰难,眼泪唰的流了下来,“嗯,我女儿病了,我们身上没有钱,医院赶我们出院——” 小黄毛涉世未深,大着胆子摸了一把孩子的额头,只见城安恹恹的神情,滚烫的额头让小黄毛惊呼,“她在发烧啊!” 对啊!要命的高烧! “烧了又退,退了又烧。实在没办法了才来妇幼医院的,但是带来的钱花完了,还欠着医院钱,没办法医院只能让我们先出院——”可是孩子的病怎么办啊……想到这里,徐闻再忍不住,嚎啕大哭。 小黄毛手忙脚乱安慰着徐闻,“看着你年纪不大,家里其他人呢?”何止是不大,徐闻的婴儿肥都没褪去,一张漂亮的鹅蛋脸肉乎乎的,哪里像当妈,看上去不过是个高中生罢了。 之后小黄毛送佛送到西,把徐闻和孩子送到了医院。 住院期间,手上的钱不够医药费,小黄毛就把手机拿去当了,还把车上之前放着的几瓶酒也卖了…… 两个像孩子一样的人带着城安住院。 有时候徐闻扛不住睡着的时候,就是小黄毛哄着城安打针吃药,病房里其他人问起来,小黄毛胡乱编造故事,哄着城安喊他舅舅,对外宣称是徐闻的弟弟。 在城安慢慢好转时,小黄毛实在没钱了,狠狠心把车也典当了,来医院匆忙给了徐闻五千块后就杳无音讯。 自此天涯海角,再无相见之时。 徐闻不是没想过寻找,但是从头到尾小黄毛只说自己叫小江,别的啥也不说,一晃眼,十多年过去了。 这个玉佩还是城安在医院不乖的时候,小黄毛从脖子上褪下来给她玩的,不止一次一本正经的对城安说:“这玉坠子可是我家的传家之宝啊小祖宗,哎哟哟不能乱丢,小丫头片子你可得给我收好了。价值连城啊!” 城安虽小,却十分钟爱。 回到鸾凤寨掏出来给见多识广的太爷看时,太爷感叹一声,只嘱咐城安收好,不要离开脖子,平日里也藏在衣服里不准见人。 夜里,太爷拿着拐杖狠狠揍了一顿徐闻,让徐闻跪着一五一十细细说来,徐闻边捂着嘴哭边小声禀告,太爷听完徐闻的所作所为,冷哼一声,末了恶狠狠的抛下一句:你这个小姑娘历来心术不正,作风败坏,以后要是敢传给城安半点,看不揍死你才怪。 对了,那个时候,徐闻不叫徐闻,她叫李婉。 第36章 沈承越兄妹俩在母亲各种签字文件上看到“徐闻”这个名字时已经一头雾水,待晚上回到出租屋时,城安才惴惴不安的问出心中的疑惑:“妈,你的名字……改了?” 在两兄妹记忆里,母亲一直叫李婉。 徐闻捋了把额前的头发,回忆起往事:“我在来到鸾凤镇之前都是叫徐闻,可以说徐闻是我真正的名字。只是我怀着你们流浪到鸾凤镇时,也不能再提这个名字了。太爷收留我是因为他命中无子,唯一的女儿也早夭了,需要孩子来继承沈家的香火。我年纪小却挺着个大肚子,以太爷的性子怎么看得起我,我又不敢说以前的名字只怕鸾凤镇给我送回去,后来太爷让我顶了疯三娘家女儿的名字。” 疯三娘家的李婉小小年纪就被人拐走了,音讯全无,正好跟徐闻同龄,太爷是鸾凤镇唯一的赤脚中医大夫,历来受人尊敬,所以他让村长帮忙操作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 但徐闻再也不是徐闻,而是少女母亲——李婉。平日里,不但要照顾两个孩子,还得管太爷的起居生活,偶尔还得兼顾着时而疯时而病的疯三娘。 太爷祖上阔过,也是耕读人家出身,最是看不惯徐闻这样十四五岁就早孕的女子,在收留徐闻这些年里,动辄打骂已是家常便饭,平日里约束着村里人,不许说他们沈家俩个孩子是眼前这个明媚无知的小姑娘生育的。 对徐闻的厌恶,太爷一生都不曾改变。 随着孩子越长越好,行为举止比起同龄人优秀太多,越发是这个时候,太爷就后悔没有赶走徐闻,临到人生的最后,老爷子仍在念叨:“你这样的名声,迟早要拖累了我的两个重孙,李婉啊李婉,你该死啊——” 所以,徐闻所出的双胞胎原本是全落在太爷名下的,但太爷又怕城安遗传母亲的不自爱,落户时又提出过继到自己出去当兵并失了踪的弟弟名下,七绕八扯的关系,搞到最后,俩孩子都是孤儿的身份。 这是两个孩子第一次听到徐闻的身世。 “那你……回过你的家吗?”城越问道:“你的老家在哪里?” 徐闻看儿子这么问,顿时沉默了。她没有想过在两个已经成年的孩子跟前隐瞒什么,但是提起老家,她却组织不到合适的语言去阐述。 沉默很久后,沈承越拉着母亲的手安慰道:“妈,你不想说就不说吧,没事的,不管你是李婉也好还是徐闻也罢,都是我们最爱的妈妈。” 徐闻摁住内心的酸涩,用力点了点头。 “他们也不愿意认我,但是没有关系,年初我回去办理身份证的时候,还讹了他们两万块钱呢。”徐闻故作轻松,跟两个孩子大大咧咧的说起来。 实则甚是冷漠。 也要感谢徐闻的弟弟正在大婚,徐闻的电话打到徐父的手机上,吓得徐家父母魂飞魄散,“你不是死了吗?” 跑出去二十年了。 想着早已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人间毁灭了,结果在儿子大婚这样的好日子里,冒了出来。其实也不是大婚当日,而是第二天,徐闻的弟弟带着新娘子准备蜜月前,徐闻就出现了。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徐闻提出两个要求:“一,给我办理身份证;二、给我五万块钱!” 否则,我就跑进你徐家,让那些还未离去的亲朋好友和你们儿子儿媳知道,这家里还有我这么一个人。 徐父怒目圆睁,若不是宾朋满客,他早提着菜刀冲出去了,这不要脸的下贱女真的回来讨债了,后槽牙都咬碎了,却只能拉着徐母悄悄想着对策。 后来如徐闻的意,办理了身份证也独立出户口,但徐父徐母磨到最后只同意给两万,徐闻没有多言语,爽快的拿着两万离开了那个地方。奔赴渝市,寻找只知道所念大学的小女儿,为了能找到女儿,她在大学门口做着各种兼职,还好不难打听,第三天就碰到兼职回来的沈城安。 两万块钱,她全部给了城安。 一边兼职一边陪着女儿,攒了点路费就去儿子所在大学的城市,可是军校哪有那么容易进去,徐闻也不能说自己是儿子的母亲,如太爷所说,她确实是孩子的优秀履历上的污点。 哪家孩子的妈妈只比孩子大十五岁? 还好沈城安得到城越的回复,出任务了,徐闻落寞无奈的离开,又奔赴沪市,那里才是她的目的地。 而赵宁,哦不!是沈宗宁,才是徐闻的最终目标。 离过年只有两天,期间除了沈母给她电话问平安外,也就是沈曦和沈珑珑的电话了,两小只因为徐闻不告而别各种控诉,丝毫不把徐闻当做外人。 基因的强大,在沈承越兄妹和沈曦兄妹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们都拥有沈家特有黑卷发基因,只是不同的是沈承越的眼睛又大又双,还带着两个酒窝,沈曦和沈珑珑则像沈城安,是丹凤眼里比较大而媚的那种,城安没有哥哥那样的酒窝,却有着和沈曦一样的梨涡。 这也是徐闻一直对沈曦狠不下心,天生亲近的原因。 沈曦从某种角度上看,更像城安,一模一样的心软,一模一样的小表情。也许生存环境和教育的不同,太爷对城越要求严谨,加之家庭的特殊性,造就了城越自小就成熟、稳重的性格。 不像沈曦,可以各种放纵的小性子。 徐闻也与城越城安讲述了沈家的情况,但是对别人也是粗粗了解,说到沈曦和沈珑珑,话匣子就宽泛了不少。 “妈,这么多钱,是他……给你的吗?”城安有些不安,她还是觉得这就像做梦一样,一直贫穷的女孩子,摇身一变成为了身家五百万存款的小富婆…… 徐闻摇头否认。 “不过是一场交易。或许是苍天无眼,沈珑珑患了白血病,她哥哥捐献的骨髓失败了,也或许是苍天有眼,居然与我配型成功。”至于如何会有配型机会,徐闻仍然坚信靖海集团旗下的医院私自配型。 城安一听这样,紧张的拉着徐闻的手问道:“妈,那你身体没事儿吧?”捐骨髓很痛的吧。 徐闻摇了摇头,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发,“不用担心,没事的,我只是外周血捐献,跟普通献血一样没什么大碍,沈曦是直系亲属选择抽取骨髓捐献,相对而言对身体损伤就有些大。” “那,他们家的人会欺负你吗?”那样的家庭,不用母亲多赘述,也知道家大业大规矩大,母亲势单力薄,又是曾经那样伤害母亲的人—— 是不是举步维艰呢? 徐闻难得的开怀大笑,看着担心不已的俩孩子,表情严肃的说道:“城越、城安,现在我们是 一场交易,他们有求于我,我呢也只能暂时依附于他们,但我们永远也不可能一直相安无事。沈宗宁本来是要与兰遥遇结婚的,可我不能让你们一辈子都是孤儿,无论你们在不在乎,只要我有机会,我都不会让沈宗宁的原配是别人。”这就是我死活要沈宗宁与我结婚的原因,被太爷说了十数年的作风不正,已经成为我人生的死结,唯有沈宗宁予以我一个交代,我方才能继续往下走我的人生。 “今后,我们还是不能公开联系,你们对外不要说漏了嘴,任何人都不可深信,尤其是利益相关的。可能未来有一天,沈家也护不住我,甚至把我推到风口浪尖,那个时候你们要稳住,保护好自己就是保护我,知道吗?”徐闻语重心长。 两个孩子点点头。 徐闻接着说:“这些钱拿着不要有压力,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能让你们放心去做自己喜欢的事情。这钱你们可以任意使用,兄妹俩互相商量着来。你们俩孩子自小就生活拮据,上大学这几年也是相互扶持靠兼职养活自己,妈妈没有办法,这会儿这些钱至少能让我放心你们不会饿着冷着,更不会因为钱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 沈城越看着母亲,越发有些不安,但看着母亲沉静的脸庞,他更多的担忧隐入心底。 趁着母亲闲靠沙发时,沈承越给母亲把了脉,徐闻一看儿子这样,乖乖配合。 “张嘴——”徐闻听之从之。 “舌质淡胖,边又齿痕,舌苔薄、白……”沈承越打着手机灯细细诊看徐闻的口腔,“是不是经常胃疼?特别是饿了以后疼的更厉害?” 徐闻点点头。 “四末不温,食少便溏?”沈承越抬头问母亲,徐闻哪里听得懂,“儿子,啥意思?” “妈,我看着你气色不太好,精神疲惫,平时是不是手脚冰凉,吃得少,大便也不成型?” 呃,全中。 “我开个方子给你抓点药,你带着回去吃,按时吃。”年轻俊朗的脸上很是严肃,“以后饮食这块儿还是要规律,我和城安也不在你身边,你得照顾好自己。”城越对母亲最为了解,年少时开始吃苦,一直到今天,以前央求着太爷给母亲把脉,太爷每每不予理会,小小少年就自己学着给母亲看诊辨证,用自己的方式呵护着母亲和妹妹。 时隔多年,还是那个优秀的孩子。 三十六岁的女人自豪得眉飞色舞,满面骄傲,这就是我优秀的大蛾子!一个差点成为小神医的大蛾子! 其实太爷之所以收养徐闻母子三人,主要是看上了城越,想着他能继承自己的中医衣钵,继续在鸾凤镇方圆数十里发扬光大泽惠村民。 沈承越兄妹俩一直不负众望。 如果不是因为徐闻出事了,太爷病重,兄妹俩差点辍学,沈承越还是会一心秉承太爷的教诲,踏上中医这条路。 可是没有办法,他在班主任的建议下报考军校,既然从军,军医已经不是他最好的选择,幸好! 第37章 时光过得飞快,徐闻和两个孩子不得不分开。 一家三口经历诸多,谁不是藏着眼泪前行,哪知道这个时候实在忍不住了,年三十一大早起来,城安就伤心的落泪。 徐闻也不好受。 但面对着沈家二老委婉却坚定的催促,她也不得不狠下心回去。 临行时,徐闻拒绝了两个孩子要送她到机场的建议,只是拉着两个孩子的手一阵摩挲,儿子的手粗糙有力,女儿的手柔弱无骨,她费了很大劲儿却始终放不开。 也不敢看两个孩子湿湿的眼眶,只是哽咽着嘱咐道:“注意安全,身上那么多钱不可让别人知道。平日里多照顾自己,过了年有空的话回一趟老家,去给太爷修修坟,磕个头。让他保佑你们平安顺遂,知道吗?” 俩孩子齐齐点头。 “现在有钱了,不用再节衣缩食,但一定千万记得财不露白——” 俩孩子齐声应是。 “不要微信联系,依然用那个冷门的app……” 城安的眼泪还是没忍住,落到了徐闻的手上,烫伤了徐闻的心。 她再也说不下去,一把把俩孩子紧紧搂住,“不要担心妈妈,妈妈走了。”说罢,头也不回就出了门。 俩孩子跑到窗口,定定的看着徐闻一阵风似的从单元门洞里出来,只是时不时的抬手往脸上轻抚,城安泪雨滂沱,却又不能对着那个背影喊一声妈妈,只是回过身抱着哥哥小声哭了起来。 徐闻低迷的情绪持续到她上了飞机,回到京市,又在之前预订的酒店里换好来时的衣物,急匆匆的退房,最终登上回沪市的飞机。 登机牌她发给了沈家二老,以安抚他们以为她不再会回去的想法。 沈母看到登机牌终于舒了口气,“看来徐闻也是说话算话的人。”如果徐闻不再回来,那沈家后续确实多了一些麻烦。 沈父摇头,“不用瞎担心,这姑娘身上是有些江湖气息在,可不是一般的女流之辈,我看她定言出必行。” 沈母冷哼,“好话都让你来说了,宗宁现在对你一门心思认定徐闻指不定多大意见呢?!” “什么意见?他捅了那么大的篓子,他还敢有意见?之前找的那个兰遥遇,是他的良配吗?一个戏子而已!”沈父提起这事儿还一肚子火,“都快三十六七的人了,还拿婚姻作儿戏,靖海集团容许这样的儿戏吗?” 多少双眼睛盯着靖海集团,多少人恨不得马上能抓到破绽置靖海集团、置沈家于死地—— 沈母一看沈父动了气,赶紧给他顺顺,“好了好了,那宗宁不也是听你的嘛,也没有一意孤行跟徐闻领离婚证。” 沈父把手上的书放在一旁,意正言辞,“你信不信,他今天去离了婚,明天靖海的股价直接能跌出市!若他能与徐闻恩爱,别的不说,持续个三五个月,有谁还记得兰遥遇?还记得现在发生的荒唐故事?中国人对家庭和睦的执念,有时候就是落在别人身上的。” 沈母点头称是,敷衍着老头子。 沈父也不计较沈母的不理解,假以时日,自然会明白。 “安排人去接徐闻了吗?”唤来大儿子问道,说实话沈家过年是热闹且繁忙的,尤其是珑珑的保姆阿姨、专管清洁卫生的林阿姨都请假回去了,所有这些家务活全压在越姐身上。 暖阳和沈母都得帮一把。 沈宗凛犯了难,“爸,好像腾不出手来啊。我和暖阳马上就得出发去接爷爷了。”沈父一看时间,都快三点了,可不是早该去接老太爷了么。 老太爷今年九十一,常年跟女儿一家住在一起,也就是沈宗凛的姑妈家,这逢年过节的,才乐意到儿子这边来。 沈宗凛的姑妈也就是沈父的姐姐,比沈父大五岁,是大学退休又返聘的教授,一家人都从文,纯纯的高知家庭。文人多不喜闹,除了正月初二来走走外,沈父提议多次的一起过年都被老姐姐一家人否定了。 今年依然如此。 老太爷你们赶紧来接,别的就算了。 沈父又问,“宗宁还没回来?” 年三十是讲究的日子,沈宗宁这一天总是很忙碌。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也得带着贺挽之去拜拜神,沪市的很多长辈、前辈、政要,他都得挑选着去拜访。 很是忙碌。 “估摸着差不多了,我给他打个电话问问。”说罢掏出手机就拨过去了,如哥哥所料,沈宗宁刚完成最后一家的拜访,回程中,沈父一听,对着沈宗凛拿着的电话隔空吩咐道:“你们俩先去机场,一会儿把徐闻接回来。” 不容置疑,沈父让沈母把徐闻的登机牌发给沈宗宁。 沈宗宁无语的看着父母的操作,想拒绝奈何电话已挂。 贺挽之边开车边偷瞟后座的沈宗宁,好奇的问道:“怎么了,二哥?还要去哪里啊?” “机场。”沈宗宁没好气的回答,一大早四处奔波,他也是人困马乏,徐闻算个啥,居然让他来接!打开微信找到徐闻,就发了信息过去——落地到地下停车场。发过去看着消息前面的红色感叹号,沈宗宁都气笑了。 电话不用试,绝对还在黑名单里。 估摸着落地了,沈宗宁把徐闻的电话号码发到贺挽之的微信上,“用你的手机打这个号码,告诉她你的位置。” 咦—— “谁呀,二哥,我们到底是来接谁?”贺挽之作为沈宗宁小姨的独子,好奇的不行。 沈宗宁岂有不知这小子内里什么打算,不过徐闻也不值得藏着掖着的,冷冷瞥了一眼有些小八卦的傻蛋,吐出三个字:“你二嫂!” 贺挽之一瞪眼,继而露出一丝坏笑,“真是我二嫂?我那霸屏各大新闻网站十数天神秘兮兮的二嫂?” 沈宗宁想到贺挽之最喜欢吃徐闻煮的面,这会儿也似笑非笑,“是的,就是那个神秘的女人。” 这一下,贺挽之来劲了,身子都恨不得挤到后座上跟沈宗宁挨着,“二哥,说说嘛,我二嫂是干啥的?居然能让你这么专一的人都红杏出墙——哦哦,不不不,是出轨!” “乱讲什么!一会儿你见到她就知道了。”懒得理会这臭小子,沈宗宁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近期舆论导向不好,导致很多关系失稳,自从国外回来,沈宗宁就是加班加点的处理各种问题,日日应酬,夜夜加班,牲口都没他这么能干的。 俩人等了大概二十多分钟,贺挽之终于打通了徐闻的电话。 “二嫂,我是你的表弟贺挽之,我跟二哥来接你了,你来地下停车场……嗯,我们的车牌时沪a……”贺挽之挂完电话转头对沈宗宁说道,“二哥,你还别说二嫂的声音挺好听的,人怎么样?是不是个大美人哇?” 沈宗宁闭着眼不予理会。 贺挽之看着二哥的死样,吐槽了一句:“果然是闪婚无爱情啊,你媳妇都要出现了,你居然毫无激动之情。” 沈宗宁眼皮都不动一下,回怼一句:“希望你一会儿别太激动。”孩子! 那不只是你二嫂,还是你最念念不忘的小厨师—— 徐闻从京市回沪市的旅途上并不愉快,在她登机落座前,把密实的围巾解开后,一旁的男人就眼前一亮,他认出了眼前女人背的包和那块围巾,可是今年冬天某大牌的限量版,别看一条围巾,小几万,至于女人随意扔进行李舱的包包,就更是价值不菲了。 再看围巾下面的那张脸,现在鲜有的鹅蛋脸,看上去完全不像是后天做的,白皙的皮肤神情冷漠,看一副冷艳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似乎是专门用来一见钟情让人陷入爱河的脸。 这样都不搭讪,就不礼貌了。 徐闻一直因为被迫离开两个孩子而神伤,熟不知这样的神态更让人着迷,男人一路上都坚持不懈试图与她多说话。 飞机落地后,男人又非常殷勤的提出想送徐闻回去。 徐闻烦不胜烦,冷漠拒绝。 男人锲而不舍,追着徐闻一路出了航站楼,徐闻掏出手机拨弄着信息,就接到了贺挽之的电话。男人似乎也听到徐闻重复贺挽之的话语:地下停车场啊,负二层? “我的车整好停在下面,我带你下去,家里人来接你啊……”男人拖着行李箱,引着徐闻往停车场走去。 因为下停车场的人也不少,这春运时期,电梯居然还拥挤起来,男人十分绅士的替徐闻挡住了旁人的碰撞,男人看着徐闻低头,一阵畅想:啧啧,这身高、气质,俩人很相配啊。 出了电梯,男人也顾不得找自己的车,再次请求:“我们加个微信吧,请给我一个机会。” 徐闻拒绝,自顾自的茫然四顾,贺挽之人呢?她当然认识贺挽之,一个总经办的小帅哥,在靖海集团上班时,贺挽之几乎是天天打卡她的汤面——,有时候还会说几句笑话逗她乐一乐。 男人有些生气,一步踏上前去堵住了徐闻的去路,甚至有些气急败坏,“我以为礼貌这个东西人人都有呢,想不到你这样一个花瓶居然如此不识道,真当我不知道啊,你这样的女人省吃俭用刷遍信用卡换来的名牌,难道不就是为了吸引男人的注意力吗?我跟你要微信号那也是你还有几分姿色——拽什么?”大概一米八的身高,却有些偏胖,几句话说的气息不稳。 徐闻盘算着,打他一顿会有什么后果。 男人还不知道危险前兆,正想伸手来抓徐闻的手腕时,沈宗宁的声音响起,“媳妇儿,这边——”在徐闻动手前,男人的咸猪手就赶紧缩了回去,回头一看,不远处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站在保时捷旁看着他们,旁边还有个呆呆傻傻的年轻小伙子,同样大高个儿。 徐闻的脾气被沈宗宁的称呼吓到顶了,提着的包一把抡过去,让没有注意的男人头上一疼踉跄几步,给她让出了道。 “你——”男人只说了个你字,就自己噤声了。 贺挽之指着款款走来与之前寒酸又漂亮的厨师判若两人的徐闻,语无伦次外加口吃:“二……二……二嫂?” 沈宗宁拉开车门,徐闻钻了进去,沈宗宁回头深深的看了一眼胆大包天的男人,随之上车。 留下贺挽之各种怀疑人生,直到沈宗宁呵斥,才钻上驾驶位正襟危坐,启动车子前,他不死心的回头看看貌合神离的二哥二嫂,见俩人都不理会他,才回头作罢。 要命! 徐闻居然是我二嫂! 贺挽之一副被大冬瓜大南瓜砸晕的表情,晕乎乎的朝着老宅驶去。 第38章 如果刚刚飞机上的男人让徐闻反感的话,那沈宗宁就是徐闻现在最不愿意看见的人。 回老宅的路上,徐闻都是背对着沈宗宁,整个身子靠在椅背上望向车窗外,沪市过年气氛浓厚,路灯早已换成了红中国结式样,很多主干道上都会挂各种彩色或者红色的旗子,满大街的广告都在喜迎新春。 可这样的日子,徐闻抑制不住内心的悲伤。人的情绪到达了死胡同,之前未见到两个孩子,满脑子只是想念,可是见到了又不能多陪伴,那自责和怨愤就开始在胸腔内积攒。 尤其是在徐闻看来,一切的始作俑者是旁边坐着的这个男人。 大年三十,在沪市务工的大多数人都已归家,不再是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景象,往日拥堵的行程今日格外顺利。 可是与满世界的喜庆不同的是,车内一片压抑和寂静。 贺挽之有满肚子的八卦和好奇想问问徐闻,奈何现场气氛降入冰点,他迫切的想知道,怎么二嫂就从板上钉钉的兰遥遇变成了靖海集团的厨师徐闻了…… 可惜无人解惑。 在车子驶入老宅地下室时,沈宗宁才想起被徐闻拉黑的事儿,手朝着徐闻伸过去——“手机,拿来。” 徐闻一脸看着白痴的表情,不为所动。 沈宗宁也不客气,伸过手就要去掏徐闻的包,一个上市公司老总的气质和风度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 贺挽之差点撞车——这是我二哥? 但徐闻不遑多让,重重的一巴掌往沈宗宁手上拍过去,瞬间手背上就是一个红印,“干什么?动手动脚!”有病二字含在嗓子眼,因为贺挽之不住窥后而咽下去。 “干什么——!你把我微信拉回来,还有电话!”沈宗宁烦得不行,“我们现在是夫妻。”他已经很后悔当初答应跟徐闻结婚的条件——却又无可奈何。 徐闻现在哪有心情理会他,转过身继续背对着沈宗宁。 “贺挽之,你先下车!”车还未停稳,沈宗宁就驱赶表弟,贺挽之磨磨蹭蹭,换来老大一句不耐烦,“快点!” 关门之际贺挽之还是缩着脖子劝道:“二哥二嫂好好说,别吵架——”顶着沈宗宁凌厉的眼神他立马走人,想到徐闻历来的彪悍及机场揍男人的那一幕,他想想觉得还是小跑上去喊大姨吧。 对着徐闻完全不予理会的侧影,他一把揪住徐闻的手腕就拖到跟前,距离很近几乎能看到徐闻野蛮生长的眉毛和翘长的睫毛。 “徐闻,不要给我耍脾气,麻烦你记住现在你是沈家的儿媳妇,我不管你一开始打的什么算盘,但现在确实是如你所愿,你别给我搞七搞八。扪心自问我沈家已经拿出最大诚意,所以你给我擦亮眼睛和脑子,做好你该做的事儿。”沈宗宁口吻严厉冷漠,徐闻看着他这张熟悉的脸,回忆与现实交织在一起。 二十一年,足够很多人忘记太多人和事儿,所以,一切是应该的吗? 徐闻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沈宗宁生气的脸发愣。 “听到没?徐——闻!” 沈宗宁使了力气,似乎要把徐闻纤细的手腕捏断,在沈宗宁追问中,一直定定看着他的徐闻,右眼突然就落了泪。 泪珠缓慢的沿着姣好的脸庞滑下,这滴泪,突然得让俩人都不知所措,徐闻猛的挣脱沈宗宁的禁锢,回身的同时顺手就擦掉了眼泪,整个人也背过去。 沈宗宁满腔的怒火,因为这滴泪也瞬间熄灭。 也许只是静默一分钟,也许更长时间后,徐闻把手机递过来,“自己弄吧。”这是徐闻自上车后第一句话,声音疲惫嘶哑,她还是留给沈宗宁一个背影,但不知为何却给他一种十分哀伤的错觉。 徐闻的手机是家里新配的,甚至连手机上的原始膜都没有撕掉,沈宗宁点开,发现并没锁屏密码。 熟练的进入微信,沈宗宁从黑名单里把唯一的人拖了出来,不用说,那就是自己。同样的方式把自己的手机号码拖出来,徐闻并没有给他的手机号码备注,但想到父母的提醒:多少人盯不到你,但绝对能找徐闻入手,不能留下任何把柄。只能耐着性子把自己的名字备注上。 贺挽之不放心二表哥,更不放心徐闻,两人在他的世界都是有传说的,几步跑进别墅,还来不及寒暄,就拉着大姨往地下室去。 “这是干什么啊,挽之?你们接到你二嫂没……”沈母边走边问。 贺挽之搀着大姨加紧步伐,“大姨,我看着二哥二嫂要吵架,这大过年的多不好,您老人家劝着点——” 车里,沈宗宁还是平了平气息,算是半妥协说道:“徐闻,我们的婚姻在所有人眼里已经成为事实,我俩就算演,也得演完。” “沈宗宁,希望你别忘了在你父母跟前答应过我什么。既然是演,也麻烦你先把好丈夫演出来,别做个双标的渣人。”徐闻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沈宗宁,“现在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恨你。” 沈宗宁似乎抓到了重点,“你说你恨我?恨我才要挟我来扯证?” 徐闻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宗宁,“沈宗宁,我不是你的老师,没有义务回答你任何的疑惑。你不是很有本事吗?”那就去查啊! 再待沈宗宁询问时,贺挽之带着沈母来到车前,沈宗宁一看只能打住内心的疑惑,赶紧开门下车,往里看着无动于衷的徐闻,压住气伸出手,“下来,徐闻。” 说着期间,沈母和贺挽之也来到了车身前。 “徐闻,这一路累坏了吧,我听说班机还延误了一会儿。”听到沈母的招呼,徐闻只能往车门这边挪动,看着一直伸在跟前的手,忍住厌恶搭了上去。 看着站在眼前的一对,沈母突然觉得沈父眼光不错,身高、气质都很登对,尤其是小儿子牵着徐闻的手,俩人靠得很是相近。真不知兰遥遇曾经做过什么,至少此刻因为与兰遥遇的比对,沈母确实很喜欢徐闻。 “没吵架吧?”沈母笑眯眯的看着两个人。 徐闻两眼还是有些水汪汪的,看着沈母说道:“只是拌了几句嘴。” 沈母上前拉过徐闻,瞪了小儿子一眼,斥责道:“你少欺负她,之前欺负的还不够吗?” 沈宗宁愣住,对母亲亦真亦假的话,他居然找不到反驳的语言。只能作罢,把好事的贺挽之喊过来,从后备箱里拿出准备的年货。 沈母懒得理会,拉着徐闻就往楼上走去。一路话不多,但尽显真诚,这一点徐闻十分佩服,她不会傻不拉几认为沈母就认定她了,只是沈母这样的情商与待人上,确实是自己再活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 进了门,才知年味在沈家有多浓烈。满屋张灯结彩,平日里收起来的过年物品,这会儿又重新摆上,小到茶杯烛台,大到供桌、屏风、地毯。沈曦带着沈珑珑正在一楼开放式大书房里陪着沈父写春联,福字,厨房里越姐和韩暖阳、沈宗凛以及一位徐闻不曾见过的五十多岁男人,热火朝天的准备着年饭。 “累坏了吧,先休息会儿,我给你弄点吃的。”沈母看着徐闻精神状态都不好,关心道。 徐闻摇摇头,“不用了,我先去洗漱一下,这几日——”,有些难堪,确实徐闻没有时间收拾打整自己,特别是今天,从那破旧的老房子里出来到现在,她都在赶飞机,整个人情绪又一直不好,导致大脑和心脏都生理性的疲惫。 沈母点点头,轻声细语的交代徐闻:“先回卧室去休息会儿,缓过来了再下来,我带你认识一下家人。今年过年,除了我们一家人,你大嫂的爸妈、挽之的爸爸也在,很热闹的。” 徐闻点点头。 提着包往楼上走去,背影甚是落寞。 沈宗宁带着贺挽之提着大包小包的,也整好进来。沈母迎过去问道:“宗宁,徐闻看上去很累,你一会儿给她拿点吃的上去,让她躺会儿,到快要吃饭再叫醒她。” “不用了,她精力好得很。”沈宗宁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母亲的提议,开什么玩笑,还给她弄吃的叫醒她—— 然而徐闻这一上去就到了吃年夜饭时,还没下来。沈曦和沈珑珑上上下下跑了好几次,都说敲门没有回应,他们好不容易等二婶回来了,谁料二婶照面都没打,就回卧室睡觉了。 眼看着年夜饭即将开始,沈宗宁的爷爷、沈宗凛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以及贺挽之父子都要列席了,沈宗宁只得自己上楼去看看徐闻又在弄什么幺蛾子。 幸好徐闻住三楼,不然沈宗宁压抑着怒火的敲门声早把几个长辈惊动了。 “徐闻,徐闻——,开门!” 屋内一片寂静。 沈宗宁如此反复几次,都没听到徐闻开门的动静,正准备去找越姐拿钥匙,又回身来顺手一扭门把手,出乎沈宗宁的预料,门没反锁。 卧室里一片昏暗。 沈宗宁打开灯,透过屏风就看到徐闻在床上睡成一团。真是长见识了,第一次见到女人可以睡这么死——沈宗宁对徐闻一向不客气,几大步就绕过屏风来到床前,伸手打算去摇醒徐闻,谁料碰到了徐闻裸露在被子外的脖子——好生滚烫。 再打开台灯细看,只见徐闻满脸通红,沈宗宁探了探徐闻光洁饱满的额头——发烧了!而且,绝对是高烧。 再摇摇徐闻的肩膀,这会儿徐闻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满眼水灵,眼神游离。 “徐闻,你发烧了。” 听到沈宗宁这么说,徐闻努力从被子里捞出自己的手,摸了摸额头,确实烫,可是她浑身上下都烫啊……包括呼出来的气息。 徐闻懒得理会,她只觉浑身酸痛无力,虚汗淋漓,整个人绵软似若无骨,早已无心他事,只想闷头昏睡。 沈宗宁却由不得她,“年夜饭好了,起来吃了再睡。”这可不是心疼她挨饿,相反是一大家子人等着,尤其是爷爷,从沈宗宁进门他就在埋怨为什么结婚这么大的事儿都不告知一声长辈,训斥了半天。 这会儿就等着徐闻下去见见呢。 徐闻真的是被烧迷糊了,对于沈宗宁的话根本听不清。 沈宗宁也一不做二不休,屈尊降贵去洗手间用毛巾打了冷水,把徐闻从被窝里捞起来往其脸上就是一抹,徐闻立马被冻了个激灵。 “爷爷小姨父他们还等着我们吃饭呢。”看着徐闻这样的狼狈,沈宗宁居然毫无愧疚。 不就发烧吗? 他前段日子在西非还不是一样高烧不退,依然坚持着处理各种突发事件! 何必矫情! 第39章 沈母见沈宗宁夫妇俩久久没下来,担心两人是不是又吵架了,于是悄悄让韩暖阳上去看看,以防万一。 韩暖阳心中有数,趁着长辈们谈笑风生时,悄悄往三楼来,却见徐闻的卧室门开着,“宗宁,徐闻?” 一进门,就看到了沈宗宁整扶着床上的徐闻,沈宗宁回头看到是她来了,舒了一口气,“大嫂,快来看看,她是不是发烧了?” 一听徐闻生病了,韩暖阳也赶紧走过来。 不用多想,一看徐闻那状态就是高烧。再把手往徐闻衣服里探,汗淋淋的同时连身上都是滚烫的。 “这当然是发烧了,你等我,我去拿体温计和退烧药。”沈珑珑常年生病,这些东西老宅里都备着呢。没多大会儿,韩暖阳就拿着东西进来,先是体温计一测,乖乖,三十九度。 成年人这么高的体温,不迷糊才怪。 韩暖阳指挥着沈宗宁倒水来,协助着徐闻吞下了退烧药。 “我下去跟妈说一声,徐闻这样子只能先休息了。”年夜饭——就算了吧。 沈宗宁眉头紧皱:“爷爷还等着呢,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大过年的时候……病了……” “乱讲,谁愿意主动生病啊——”韩暖阳低声批评道,“你也生过病,这会儿徐闻肯定很难受。” 也许两个人动静不小,也许一番喂药的折腾,徐闻慢慢清醒了,“是要吃饭了吗?” “嗯,都在等着了,你——能下楼吗?”沈宗宁迟疑的问道。 年夜饭啊——徐闻用双手拍了拍脸蛋,努力让自己清醒些,韩暖阳看徐闻这阵势,赶紧阻止道:“先睡会儿吧,都病成这样了。” 正在这时候,沈曦的声音也从二楼传来,“二叔,快点啊,要磕头吃饭啦。”沈家至今仍保留着沈父沈母在老家的习俗,吃年夜饭前先祭祖、磕头。 徐闻让沈宗宁把刚刚用冷水打湿的毛巾递过来,在俩人的注视下,认真的在脸上抹了一遍,然后坐了起来。 “大嫂,麻烦你扶我一把。” 韩暖阳和沈宗宁都伸手过去,徐闻借着两人的力从床上下来了,这重感冒伴随的发烧,真的是来势凶猛。 “走吧。” 韩暖阳看了看沈宗宁,只见沈宗宁默许了。 徐闻还是努力去衣帽间换了身家居服,上身着假两件浅黄色宽松大毛衣,假两件设计是在领口加了白色领子,下着高级羊毛绒睡裤,套着毛拖鞋就出来。 徐闻刚换下的衣服都是湿漉漉的。 “走吧。”快要被烧迷糊的徐闻努力清醒道,临走不忘跟韩暖阳交代,“大嫂,待会儿让珑珑离我远点,我这估计是病毒感冒外加高烧。”别传染了抵抗力很低的珑珑。 韩暖阳点点头,上前挽住徐闻。 徐闻瞬身绵软,几乎没什么力气迈开脚步,但这样的场合不出席,不说别的,她的教养也不允许。 几乎半个身子斜跨在韩暖阳身上,三人前后来到餐厅。几位长辈带着两个孩子早已落座,待徐闻下来,他们也停下交谈,看向三人。 韩暖阳想要介绍,被沈母一个眼神制止,沈宗宁意会上前带着满脸烧得绯红的徐闻来到各位长辈跟前,首先并是居中主位的沈老太爷——,沈老太爷看上去并不像九十多岁的老人,精气神看上去也就是七十多,已然满头白发,比大部分老人要胖一些,看上去很是和蔼。 “徐闻,这是爷爷。” “爷爷您好,我是徐闻。”徐闻微微给老太爷鞠了个躬,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清醒礼貌,只是她还是听出自己的声音很是嘶哑, 出乎预料的是沈老太爷没有想象中那样平易近人,他只是对着徐闻微微点了下头。 沈宗宁继续指着在沈父旁边差不多同龄的夫妇介绍道:“这是大嫂的父亲母亲,我们称韩叔和姨妈。”因为韩暖阳的母亲与沈宗宁的母亲恰好都姓赵,本着一家人亲上亲,所以沈宗宁并跟着喊姨妈。 徐闻微微欠身。“韩叔叔好,姨妈好。” 两位长辈微笑点头,其中韩暖阳的母亲还拉着徐闻夸奖道:“真好,跟宗宁很是般配。” 沈宗宁又半牵半扶着徐闻来到贺挽之父子跟前,贺挽之的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子,却是真正的慈父,自从贺挽之的母亲因病去世后,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抚养独子贺挽之,也不再婚。今天这桌丰盛的年饭里,大多是出自这位文人之手。 “这是我小姨父贺知春,他可是一名作家,知名作品很多,以后一定得拜读。”自古文人凉薄又多情,但沈家上下在贺挽之的父亲身上只看到了专一和深情。 其实贺知春只能算是小有名气,比较偏向冷门小众,他本人也很谦逊,听到沈宗宁的夸奖连忙摆手,“是宗宁过奖了。” 出乎意料,徐闻读过贺知春的《虚度时光》,在她较为困顿迷茫之时,恰好在书架上发现了这本荒诞小说。 “小姨父好,我读过您的《虚度时光》,它陪我度过一段非常痛苦的日子。”这句话徐闻打从心底说的,尽管是四年前,那个时候她绝望丛生,两个孩子不知情况,未来一片灰暗。 这话一出,漫说贺知春自己诧异,就连贺挽之都忍不住感叹:“二嫂,这本书你能读懂哇?我实话跟你说,我就读了个开篇三百字——果断放弃!”这句话换来沈母宠溺的一巴掌,“乱讲什么!” 贺挽之嗷嗷叫,“大姨也不也没读下去吗?哼,读不懂的又不是我一个人……” 一番话惹得大家哈哈大笑,但不能否定,大部分人是读不下去贺知春这篇晦涩文字组建的荒诞剧情。 徐闻不为贺挽之的话所扰,继续说道:“我一直不能理解人生坎坷所产生的痛楚,也不懂得如何化解,那段时间我仿佛陷入一个死胡同徘徊不前,直到读了向乐,她看似糟糕的一生居然给了我一点光。”所以我挺过来了。 贺知春站起身来,本来作为长辈的他无需起身,但此刻他有些暗藏着的小激动,看着眼前似乎柔若无骨的女子,却对他销量仅有几千的一本书如此高的评价。 “你居然读懂了向乐,不错……不错……”文人讷言,大多数人读不下去的书,她读懂了。 这一番话,其实引得大家都对徐闻一番打量。 哎哟,该吃年饭耶!沈父赶紧招呼大家落座,此刻的徐闻脸越发的红热,沈宗宁坐在她身侧,在跟大家推杯换盏之际,又频频关注着。 韩暖阳跟沈宗宁一样,她带着珑珑落座于大桌子对面,其实徐闻的状态非常不好,哪怕她已经很努力了。 有时候,她轻微摇头是因为眼睛都有重影了,身子不自觉的想摆脱。 对任何食物都没有胃口,沈母给盛的汤刚递过来,徐闻的胃里就涌上了酸味,她努力压了下去。 大概吃了半个小时,徐闻几乎没有能吃进去什么,只是觉得自己头越来越晕,手心的汗擦了又出,出了再擦,浑身开始酸痛,实在忍不住了,她把手塞到沈宗宁腰上,吓得沈宗宁侧目。 徐闻也向沈宗宁看过去,整个人跟烧熟的水晶包一样,鲜艳欲滴。鼻头嘴唇别样艳丽,一双大眼睛里已续满了泪水——似乎随时要滴落下来。 隔着羊绒毛衣,沈宗宁的腰上也传来了徐闻手心滚烫的温度。 沈宗宁只觉不妙,这女人怕是扛不住了。沈宗凛也看到徐闻的不对劲,“徐闻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 这话引来一众人关注,沈母一看“哎哟,这脸红的,是不是发烧了?” 沈宗宁也不瞒了,扶起徐闻,对着大家说道:“爸、妈,她是有些不舒服,我先扶她上楼去休息,爷爷你们不用担心,先吃饭。”说完就扶着徐闻往上走,可这个时候的徐闻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沈宗宁只得一把抱起。 没来得及把徐闻塞进被子,体温计就上线,测量完成沈宗宁看着上面的小小显示屏——40.9°,一阵无语。 常识告诉他,徐闻这高烧很危险,这时候也顾不得私人恩怨,沈宗宁给徐闻裹上一件羽绒服,自己也套上件派克服,抱着徐闻又下楼。 “这是——”一看就像是不好。 “刚量了体温有点高,我送她去打个退烧针,爸妈你们不用担心。”说罢就往地下车库走去,贺挽之习惯性要跟着去帮忙,沈宗宁回头制止了,“好好陪着爷爷他们,不用你去了。” 韩暖阳顺手拿着玄关处的围巾就跟着跑下去,帮沈宗宁打开后座,扶着半昏厥的徐闻躺倒后座。 “怎么这么严重?”韩暖阳把围巾裹上徐闻的脖子。 “烧到40°了。”沈宗宁已经打着火,摇下车窗对着韩暖阳叮嘱道:“让家里人别担心,好好吃年夜饭。” 韩暖阳顿了一下,说道:“要不我跟你去吧,都是女的方便照顾些。” “大嫂,好好陪着长辈和孩子,我一个人就行了。估计就是去打个退烧针什么的,不用兴师动众。”珑珑今年好不容易好起来能过个年,又碰到这事儿—— “嗳——宗宁——”沈宗宁一脚油门,车子就出去了,剩下韩暖阳有些担心的站在地下室。 待回到饭桌上,大家免不了问了下情况,韩暖阳故作轻松说道:“没事儿,徐闻应该是在京市受凉了,有点儿发烧。”40°,一个成年人会被烧傻的。 沈宗凛私下问了问妻子要紧不,韩暖阳趁长辈们不注意时简要说了情况。 “宗宁用冷水给她擦脸?”沈宗凛服了弟弟这个雪上加霜的操作,“一会儿吃完饭再说,或者我去医院一趟。” 其实徐闻没有那么重要,沈家只是遗憾缺失了沈宗宁,但往年也不是没缺过,感叹两声又继续其乐融融。 唯有沈曦。 第40章 (上) 沈宗宁在路上考虑了几分钟,直接奔向靖海集团旗下的医院,那里离老宅将近二十多公里。 还好除夕之夜车辆没那么多。 一路上几乎没怎么堵,只是在接诊台的小护士看到沈宗宁那张跟明星没两样的脸时瞬间语无伦次,就算不是热搜上太多,小护士也认识自家遥不可呃老板,还是正好过来安排工作的护士长有经验,不慌不忙接待沈宗宁。 “沈总过年好——这是?”来视察还是?得亏上次徐闻在这里待了一段时间,不然护士长还没什么机会认识沈宗宁。 沈宗宁点点头。 “我车上有个病人,高烧——安排一下接诊。”说罢往门外走去,护士长赶紧呼啦啦喊着护士医生,几个人推着担架床浩浩荡荡跟着沈宗宁往外奔去。 沈宗宁打开后座车门,弯腰把徐闻扶起来,医生护士直接接手把徐闻弄到担架床上,准备推走时,徐闻一把抓住了沈宗宁。 她此刻已经开始发冷。 沈宗宁犹豫了几秒钟就果断把徐闻的手松开,对徐闻定定的眼神不予理会,只吩咐医生们赶紧推进去。 徐闻被接诊的同时,护士长也给院长打了电话,院长赶紧电话给沈宗宁,院长也直接给沈宗宁打电话,没多大会儿,就安排好了。 “沈总,您放心,徐小姐这就是感冒了,一会儿有诊断结果就转达给您。”院长从医生转管理已经很多年了,但他说的话,沈宗宁基本不会质疑。 “好,还得辛苦你们安排个护工陪护——”至于他,他今天真的相当困乏,并没有打算陪诊的打算,别说是徐闻这个假媳妇,之前跟兰遥遇在一起的时候,也没这么多事儿。 半个小时后,沈宗宁又回到了年饭桌上。 大家见他回去都问了情况,沈宗宁也不遮不掩,说是把徐闻送到了靖海集团旗下的医院,陪护什么的,都已经安排好了。 他在那里到底不如医生有用。 沈母盯着他一阵无语。可是当着很多人面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沈父交代,明天去医院看看。 沈家的整个过年非常忙碌热闹,除了年初一一家人其乐融融在家过年,初二开始客来客往,有时候一天要接待好几拨的访客。沈父沈母还有沈宗凛一家都陆陆续续去医院看过徐闻,除了沈珑珑和老太爷没去,那就是沈宗宁了。 沈宗宁的过年基本都在休息,他实在是太累了。但是春节也是交际的时候,有些客人的到来,他也得陪着父母一起应酬,而有些客人,基本是直奔他来的。 所以徐闻这种假媳妇,他早已抛之脑后。 最后是年过完,要上班了,沈父盯着他去接,他懒得推脱才在初七的时候安排贺挽之去接徐闻。 春节期间,全国人民依然在吃瓜,很多人在巴厘岛的海滩偶遇兰遥遇,其状态还可以,但被问道沈宗宁时,她全程黑脸拒绝回答。 有记者闻风而去,在她所住的酒店门口堵住。 “遥遇你对沈宗宁的新太太有什么想说的?” “你知道沈宗宁的婚期在什么时候吗?” “传闻你们分手时,沈宗宁给了你两个亿的分手费,属实吗?” “沈宗宁选择隐婚是不是因为对方比你更有钱有权?你还爱他吗?” 受过唐嘉各种交代的助理拉着全程不予回应的兰遥遇努力的冲出记者和围观的粉丝,有记者得不到只字片语的回复,有些气急败坏的继续问“你之所以不回答是因为你还爱着他吗?沈太太是不是你们之间的小三?你如此沉默是不是因为曾经你介入了沈宗宁和季小姐的爱情所以才——” 够了! 琪琪一看兰遥遇停住的脚步,心里暗道遭了,赶紧一边拉着她突围一边劝解道:“姐,我们走——”不要回复啊,回复就完了。 然而兰遥遇忍不住,她的人生里很多时候没有什么光,家道中落母亲早逝父亲另娶跑路,可以说最多的温暖都是来自沈宗宁的这段感情。 她不能容许有人这么诋毁这段早已宣告失败的感情。 “我再说一次,我不是小三。”兰遥遇看着问话的那个女记者缓缓澄清,其实这样的澄清在他们相爱的头一年,随处可见。 记者可不管答案,大家一看打突破口,立马趁火打劫,继续追问:“据说沈家要大办婚礼,你会到现场吗?” 大办婚礼?兰遥遇觉得记者在挖她的心,前几天婚庆公司还打电话给琪琪,退回一些曾经打算在她和沈宗宁婚礼上播放的照片和视频。琪琪来问她,她茫然四顾,失神许久。 “兰遥遇,听说你的代言掉了几个,是否跟你分手有关?是不是因为失去了沈宗宁的庇护——” “我们只是正常解约,麻烦不要乱传谣言。”琪琪想把火力吸引过来,谁料却打开了记者翻旧账的能力,“之前你获得视后,是否是因为靖海集团的赞助呢?” 兰遥遇在记者的推搡中,非常无助。 “沈太太有跟你宣战过吗?分手费属实吗?” 咄咄逼人,兰遥遇无奈之中只能对着镜头说道:“我的爱情以一种残忍的方式结束,请大家多关注我的作品。” 一语惊起千层浪,“圈内有人称你为恋爱脑,特别是今年你几乎没有作品,对此你怎么评价?” 琪琪抢过话筒:“现在已经是新的一年了,遥遇马上就进组,不管如何,请大家关注遥遇的工作即可,谢谢!” 可八卦记者谁在意这些,话筒纷纷捅到兰遥遇跟前。 “请问沈宗宁大婚有打算邀请你去吗?” 兰遥遇看向问话的男记者:“我与沈宗宁已经分手,他的事情以后请大家不要来问我。”男记者接着问道:“沈宗宁抛弃你,会对你今后的爱情或者人生产生影响?” 任兰遥遇在娱乐圈修炼多久,她还是抵挡不住这些话语,眼泪再没忍住,记者的相机快门声顿时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娱乐头条又是兰遥遇贡献的,各种app都在推送“名门霸总抛弃过气女星,预计大办奢华婚礼”,还有各种打着兰遥遇标题的娱乐新闻,点进去全是吸人眼球的字眼,什么“视后不过是资本的产物、兰遥遇确定被沈宗宁抛弃,和平分手终究是一场路人皆知的窗户纸……” 因为这些,整个过年里,不少与沈家交好的人来拜访时有意无意都会问起沈家的新媳妇,沈父沈母倒也不隐藏,直言小儿媳年三十发高烧,在自家医院里就诊呢。 问及身世,沈母一改往常在小儿子婚事上闭口不答的态度,“小儿媳比较单纯简单,跟宗宁也是有缘。性子很好,长得也漂亮,关键这孩子品行好。” 一番话都是夸,但不提家世什么的,不由得让人浮想联翩。 在很多人眼睛里,能打败兰遥遇的应该就是身家和职业。沈家二老不喜兰遥遇娱乐圈的身份,沈家交际圈内都略有耳闻。往日里,沈宗宁跟兰遥遇五六年的感情,在公众场合或者一些必要应酬里,沈家基本是略过或闭口不谈。 也有好事者问什么时候举办婚礼,沈母笑吟吟透露,“在看日子了,只是到时候未必会大宴宾客,毕竟舆论不好。再者,小儿媳也不喜欢高调。” 人后,沈宗凛夫妻也疑惑过,为什么父母对徐闻的接受度这么高,也问了二老,二老回答:这场婚姻中得利者最大的不是徐闻,是我们沈家。我们既救回了珑珑,对靖海集团也有好的影响。通俗点来计算,我们又得了人,还得了钱,那再加个名不好吗? 况且,徐闻提出的条件里是住在沈家,说实话每天勾心斗角的,他们二老也不是这块料,一家人生活,就平和点不好吗? 韩暖阳提出心中疑惑:如果她最后赖在咱们家了呢? 沈母对着大儿媳安慰道:她没有那么贪心,宗宁做人不厚道,徐闻也知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最后沈父一锤定音:不管这段婚姻如何,它就是真的。沈家需要这样的排面,就算是个客居的亲戚,沈家也没道理虚情假意。 第40章 (下) 刚过完年, 沈宗宁即将大婚的消息就这么传了出去。 在徐闻出院回到沈家后,沈母和韩暖阳就拉着徐闻探讨婚礼的事宜,徐闻直言不讳:“其实可以不用办了,年底就离婚,干嘛还折腾大家——” 看看,这是要赖着的样子吗? 沈母也不恼,“你就这么不喜欢宗宁?” 韩暖阳在旁也追问,“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当初还——非要跟他扯证?” 盘坐在沙发上吃着酸奶的徐闻歪着头,想了想才说:“沈宗宁上辈子欠我的吧。”其实是这辈子,只是沈某人不记得,那就当做是他的上辈子。 “就因为这个?你自己就一点儿不动心?喜欢宗宁的姑娘可不少哟。”韩暖阳实话实说,多少圈子内的人家盯着沈宗宁,以前兰遥遇有个什么圈内好友,不也被爆出暗恋沈宗宁么?俩还为这个闹翻了,现在同台都不说话。 徐闻疯狂摇头,露出疑惑的表情,“其实我也很疑惑,沈宗宁有什么好的除了有钱,别的他有什么优点?” 沈母哈哈大笑,“那你说说他的缺点——”从来没见过这么嫌弃小儿子的女人。 “那我说了啊,老太太别一会儿气着,毕竟是您生养的。”徐闻扒着手指头先礼后兵,沈母点点头,“不找你算账,直说就是。” 家里其他客人包括韩暖阳的父母都已经回家去了,只有沈老太爷还在,此刻也拄着拐杖精神十足的走过来,一同过来的还有沈曦。 都是好奇的人啊。 徐闻看老太爷过来,站起身恭敬的喊了一声爷爷,沈老太爷坐下了,她才继续继续爬上沙发盘起腿。 “那我说了啊……,第一,他很冷漠;第二、他没有责任心;第三、他长得不够阳刚,还有些阴郁;第四,他不要脸,打女人。” 实话实说的徐闻说完,看大家都没反应,有些疑惑的问:“你们觉得这些不是缺点吗?” 沈曦酝酿了一下,还是选择替二叔辩解道:“二叔长得很好看,不能说不阳刚吧……”说二叔娘,你看,二叔的眼神里藏刀。 徐闻冷哼,“你们这些小孩子真的没什么审美,我跟你说男人吧,就别太精致,得像你爸爸,那部队里培养出来的气质,岂是一般弱鸡能比的?你不要看男人涂脂抹粉,那就是娱乐圈的戏子,动物园里的公孔雀,卖弄而已——” “二叔也不涂脂抹粉的——” “啊!谁——沈宗宁你放下我!” 沈曦捂住眼睛,二婶你自求多福了吧,二叔最讨厌人家说他的长相—— 原来是下班回来的沈宗宁,正好碰到徐闻得意洋洋的说他坏话,说他娘?打女人?好吧,勉为其难她说到了, 他就做到。 经常健身虽然偏瘦但力量不弱的沈宗宁基本是一只手就把徐闻从沙发上捞走,气不待喘一口就爬上三楼,进了徐闻卧室,直接把手上的女人当做包袱或者是麻烦丢到床上。 徐闻一落床就嗷嗷叫,大呼扭到腰了。 一开始沈宗宁不以为然,双手抱胸看着徐闻表演,但渐渐的看到徐闻似乎不像装的,她试图要起身几次,都失败了,在她开始破口大骂之前,沈宗宁还是上弯下腰细看,谁料一个不察,徐闻的剪刀腿飞快夹在沈宗宁的脖子上—— 沈宗宁反应速度极快,顺势趴下,双手直接搂住徐闻的腰往下压,整个身子也往徐闻身上盖下去,逼迫徐闻的双腿松开,然后—— 徐闻闷哼一声。 沈宗宁整个身子八十公斤直挺挺的压在徐闻身上。 她一口气差点没过来。 沈宗宁也不闲着,用腿直接把徐闻打算反攻乱蹬的腿压死,双手一把把徐闻的两只手压在头顶,两人面对面,气息互绕,看上去妥妥的少儿不宜。 “以后不许乱说!听见没?”沈宗宁身子一沉,徐闻觉得骨头都快被压碎了。 “以后喊我爸妈也得喊爸妈,做戏做全套,否则——”徐闻盯着沈宗宁漂亮的薄唇,暗想这么好看的狗嘴却吐不出什么好话! “你先起来,重死了。”徐闻徒劳的挣扎换来丸子头的解散,乌黑的头发乱蓬蓬的铺在沈宗宁的眼前。 “听到没!别一口一个老太太,叫妈!”沈宗宁对徐闻可不会有什么怜香惜玉的想法,身形高大的他完全把徐闻的身子压得不见天日,徒留一张脸上两个鼻孔能勉强求口气。 “喊不出来!我十四岁就没爹妈了……”还是拜你所赐! “喊不出来也得喊!当初既然赖上我,如今就乖乖的配合。”又粗俗又无礼,还敢嫌弃他—— 徐闻死鸭子嘴硬,“喊不出来!得给我个适应期——”适应期一年,到离婚再说…… 沈宗宁一看徐闻就觉得这人不能信,再威胁,徐闻也不松口,只是嗷嗷喊他赶紧起来,也许是被徐闻的红唇诱惑,沈宗宁有点儿恍惚,但立马又清醒过来,为持续清醒,他直接用脑门重重磕了一下徐闻—— 徐闻瞬间被嗑得眼冒金星,“沈宗宁你有病!” 沈宗宁准备再嗑,他看着徐闻疼起来,更是有点儿来劲儿,谁料徐俊杰特识时务,赶紧哀求:“我喊,一会儿吃饭我就喊……”崽种,你可别嗑了,脑震荡了都。 谁知恶趣味还在存留,沈宗宁居然邪魅一笑,“刚刚你这个女人是不是以为我要亲你了?” 徐闻内心一阵恶寒,还没想到词儿怼回去呢,沈宗宁就再次凑近她耳朵,吹着热气的嘲讽道:“你刚刚闭眼了,以为我要亲你。” “没有!”老娘那是吓的生理反应,谁又不是小朋友,你低个头我就以为你发情! “哼,别不承认,不过你放心,你这样的女人我亲一下不得做一辈子噩梦?我没这么自虐!”说罢就准备起身,徐闻反问:“是吗?” 当然二字还没出口,就见徐闻睁着大眼睛眨巴了一下,继而双手勒住他的脖子往下一拉,徐闻强吻住他,他因为防备松懈,整个人直接砸在徐闻身上,但唇齿与徐闻相依。 徐闻睁着眼睛看着沈宗宁的狼狈,舌头直接舔舐着强硬的撬开了他的唇,几乎是舌吻,霸道又缠绵,追着沈宗宁无处可逃,在沈宗宁反应过来想推开徐闻时,徐闻眼神一暗,牙齿一合,一套动作行云流水,换来沈宗宁闷哼。 徐闻赶紧撤退,往大床另外一边滚去,留下沈宗宁捂着嘴巴,“徐闻你是狗吗?” 徐闻不予理会,翻着白眼,“能让你做一辈子噩梦,我十分乐意牺牲自己。”说罢绕过沈宗宁就跑了,留下沈宗宁无语。 楼梯间的徐闻摸着自己嘴巴,呆呆的站了一会儿,春天已悄然降临,徐闻的眼神暗了又亮,仿佛火车经过隧道,沉寂——也只是瞬间,终将到达目的站,光明普世。 第41章 沈承越带着妹妹在年初四的时候订票回到鸾凤镇,兄妹俩第一次离开鸾凤镇是步行、黑车、公交车、火车,几经周转才来到一千多公里外的渝市,安顿了妹妹后才拿着妹妹卖头发的钱站了十几个小时火车到沙市——那里有他的大学。 没有想到时隔四年,俩兄妹再次踏上回鸾凤镇是以这样的方式,他们第一次乘坐飞机,第一次转高铁,回到了阔别多年的老家。 踏进鸾凤镇,一切仿佛又回到了从前。时代如何快速发展,似乎也波及不到这个具有清朝建筑特色的小古镇。镇子上人家也不多,沿着一条小河蜿蜒而建,家家户户墙挨着墙,靠河而建的一排人家门户背河而开,齐齐对着中间一条街子。鸾凤镇逢双日就赶早集,周边村寨的农家拿着各自的小产品来到这里进行贸易,而镇子尽头靠河一边的一间,就是太爷的老房子。 兄妹俩离家时把钥匙交给了隔壁陈叔,偶尔得空管管。 小镇子上房子也不值钱,太爷的中药铺子也在生病时抵出去了,隔壁镇子上的一个诊所过来用极低的价格,收走了太爷一生的心血。 沈城安把玉佩拿出去抵了几次,小地方的当铺只给几百块,太爷知道后让沈城安跪着发誓,不可糟蹋她救命恩人的东西。俩兄妹还是不放弃,各种找卖家,谁料才有人肯多出点钱的时候,太爷已经等不了了。 弥留之际,太爷一生不曾落过泪,却在看着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双目蓄满眼泪,嘴唇微动但不再能说出什么。 两个孩子在村里长辈的教导下,一直跪在太爷跟前,城安眼泪软,只拉着太爷枯瘦的手放在脸庞低声吟泣。城越跪在太爷跟前,整个身子基本是伏在太爷脸旁,低低说道: “太爷您放心。沈家门楣我会撑起来的,妹妹我也会照顾好,我们兄妹俩一定会顶天立地的做人,像太爷一样光明磊落活一生。” 村长一干人在旁无不抹泪,都附和安慰着这个九十六岁的老人,“太爷您放心,我们邻里乡亲都会看着两个孩子的,孩子有难处我们也不会坐视不理。您老就放心的去吧……” 太爷被诊断为食道癌,后期几乎很难进食,他撑着的每一秒钟都是经历着常人难忍的癌痛还有——饥饿。 城越到最后也控制不住,抱着太爷的呜呜的哭了起来,两个少年人的哭泣声席卷了很多人,太爷终究熬不住,泪落气灭。 两个孩子往太爷身上就扑过去,旁边的长辈赶紧拉住:“孩子们呀,不能把眼泪往太爷身上落,太爷会走的不安生的……可怜呀……” 时隔四年,两个孩子已长大成人,再一次站在老房子门口。陈叔正在门口躺椅上晒太阳,整个人弄了个帽子扑在脸上,浑身洋溢在冬日暖阳里。 “陈叔——” 城越低头喊道。 “谁……”陈叔扯开帽子,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高个儿男孩。 “是我们,城越、城安。” 陈叔嗳的一声坐了起来,睁大眼睛看着两个孩子,高兴极了,“哎哎哎,真是你们两个好孩子啊,哎哟哟,可算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陈叔,我们来拿一下钥匙——”城越跟着陈叔往屋里走。 这个镇子似乎找不到冬天的标配,只有蓝天、白云,暖阳、春芽。 “好,我这就给你们拿去,过年前我跟你婶子还进去打扫了一遍,好孩子啊好孩子,可算回来咯。”俩娃虽然三四年没回来,但因为太爷生病时跟村里借了不少钱,这几年俩孩子一直陆陆续续用微信偿还,村里办大屋小事时谈及两个孩子,都无不感叹,就算不是亲生的又如何,这两个孩子的品行那是没得说。 因为没有人气,房子的破败程度肉眼可见。 推开房门,曾经玩耍生活成长的地方,看不到一丝烟火气。 两兄妹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看了看,陈叔也跟着走了一遍,“城越,去年屋顶漏的厉害,我倒是上去换了几片瓦,下大雨的话还是有些小漏……” 其实问题还不止这些,木结构的老房子,又常年无人照管,基本是很难再住人,蛇鼠虫蚁慢慢的就多起来,那迟早会坍塌。 以前没有钱作罢,但现在—— 沈城越打算修房。 “陈叔,您看能不能帮个忙?” “城越,你说就是了。”陈叔也是看着沈承越兄妹长大的,两个孩子的教养和品行真没话说,自小就懂事儿,待人接物,一般人都不敢说能比两个孩子好。 特别是两个孩子考上那么好的大学,那可是整个鸾凤镇第一个军校生,第一个学法律的大学生,以后那可是律师啊!所以不管是太爷生病还是两个孩子凑学费什么的,整个鸾凤镇都是看着两个孩子的份上出手相帮,事实证明值得啊,两个孩子从进大学就没有断联系,有钱时还个三五百,没钱时也说一声。 当初也有人担心借给这样家庭,那钱啊十有八九回不来了。 他老陈不这么认为,鸾凤镇一直很穷,大家几百几百的凑,两个孩子在账本上一笔一笔的记,就冲这个,也不会赖! 你看,大学才上了三年,老家欠的两三万就还清了。 多好的孩子!后生可畏!可惜太爷没看到…… 此刻二十岁的沈承越已然是个大人了,在陈叔跟前他又高又年轻,只见他低着头跟陈叔商讨着老房子的事情时,从窗格里洒进来的阳光碎碎的铺在这个年轻人身上、脸上,青春又成熟,亮眼至极。 “陈叔,我想修一下老房子,这是太爷留下来的,我不想就么破下去。”青年的容貌俊秀,军校培养的独特气质英挺帅气,让这个破房子熠熠生辉。反观城安,她有些累,找了小时候最喜欢的小椅子乖乖的坐在门口托着下巴往外看去,像小时候等除外干活的母亲回来一样。 安静的幸福! 陈叔点点头,多好啊,孩子能回来。 但转念一想:“你们还没上班,这维修怕是要花不少钱……” 沈承越早已想好说辞,“陈叔,这个我也不太懂,就想着您帮忙找几个乡亲来给弄弄,想必工钱和材料什么的会便宜一些,至于钱,我现在上研究生,津贴也增加了一部分,加之我和安安这几年的奖学金、助学金,还有打工存的钱,就看陈叔您方便不,帮我们兄妹俩盘算一下得多少钱……” 两个孤苦伶仃的孩子自己生活都很难,你看,都想着回来修老宅了。 “这事儿陈叔给你们办,你们放心,现在过年村里打工的年轻人都回来了,大部分还没走,大家伙儿帮帮忙啥的,不会有多贵。”陈叔拍着胸脯说道。 陈叔一直就是镇里做这块儿修修补补小工程的,看着俩个孩子满脸信任又啥也不懂的表情,更是热心肠。 当下就四处打电话,镇子也不大,不大一会儿接到陈叔电话的乡亲就赶来过来,都是看着两个孩子长大的,对孩子有这份心大家也很欣慰,其中一个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还关切的问道:“找到你们妈妈没?” 对于乡亲们记忆里的李婉,多数停留在年轻貌美能吃苦,性格也泼辣,经常跟外面的男人打架,回去又挨太爷的打,打着打着,镇子里的人也不敢随意欺负她,谁料后来出去打工出事,听说失踪了。 太爷跟前没人敢说李婉是俩娃的妈妈,但整个寨子都知道李婉挺着大肚子流浪到了鸾凤寨,躲在太爷家旁边的柴棚子里生了两个娃。 沈承越在回来之前也跟妹妹统一了口径,“找是找到了,匆忙见了一面……,她……嫁人了。给了我们点钱就——”话说半截,欲说不能,几个中年人岂有不知,李婉算下来也就是三十多岁,那样的女人再婚也正常不过,不认娃——大概率是男人不乐意,或者压根儿就没跟人家说前头留下这两个娃。造孽啊! 趁着几个中年男人唏嘘不已时,沈承越又说道:“房子就拜托各位叔叔伯伯看看,我和安安去山上一趟。” “这都快四五点了,你们去——” “我们想去给太爷磕个头……”站在哥哥旁边的沈城安说道,这话一出,在场人都有些心酸,还是刚刚问及李婉的那个人拍了拍沈承越的肩膀,“好孩子,你们明早去吧,一会儿就该天黑了——你们太爷啊,你们太爷泉下有知也会理解的。”何止理解,怕是很欣慰啊! 你看看,不愧是德高望重的太爷养出来的孩子,我们家那些讨债鬼此刻还在家里玩手机打游戏,人家的孩子不仅读书好品行好,还念着太爷和这穷地方。 收养的孩子能做到这份上,很多亲生的还不如呢! “不急在这一时,傍晚鬼赶集,再看安安柔柔弱弱的,别惊着了。”几个热心长辈劝道,谁都知道双胞胎里的妹妹自小就体弱多病,村里不兴傍晚五六点去上坟——小孩子不懂,他们可得提点着。 第42章 沈承越和沈城安谢绝了大家的好心劝告,奈何内心深处很是迫切,最后两人拿着手机上了山。 其实太爷的坟地离镇子约莫十来公里,两个孩子在街上小店铺里买了些香果纸钱,沈城越还不忘打了二两散装白酒,太爷在的时候,逢年过节都会喝点,到后来病重止疼时,他也时不时来点儿……算是心头之好了。 山路甚是崎岖,基本都是梯地中间的地埂踩出来的,这个地方温度好,冬日跟春天一样,荒地里开着小野花,独自美丽。城安跟其他女孩子一样,回到家乡就会不由自主的孩子气,仿佛这里连土地都会宠爱在外漂泊的孩子。她在梯地里摘了许多野花,花色诸多,有蓝色、红色、白色、黄色,大大小小的,有野雏菊那么大的,也有碎米花一样的,期间沈城越还给她弄了很多蒲公英,她笑嘻嘻鼓起腮帮子一吹,小降落伞就飞舞着离开妈妈。 沈城越提着东西静静的走着,眼神里藏不住对妹妹的关爱。 从妹妹的身上,他总是看到了母亲藏匿在深处的一面,那就是活泼开朗和不曾被爱的痛楚。在他的记忆里,妈妈一直在干活,农活家务活,都是她在做,在他们上学以后,她就开始自己做点小生意,从县城里弄点各色小商品,在逢集时,摆在太爷的小诊所外面。 后来又到县城打工,一个月回来一次,每次回来都背着很多东西,给太爷的,给他们兄妹俩的。吃的用的,学习用品,课外书,都是妈妈背回来。 这样一心一意为了他们的母亲,太爷是看不上的,一直嫌弃,只是又不能不管。 太爷对他们兄妹俩,那真是没话说,作为一个民国遗老,他在对徐闻的封建上,和对孩子的开明形成鲜明的对比。 特别教育方面,做人就不用说了,太爷对孩子们历来是严以律己宽以待人,因为太爷博学多才,两个孩子也能说琴棋书画都有涉猎。 尤其是城安,至今还凭着太爷教出来的二胡技艺给自己挣来了学费生活费,还小有存款。城越因为就读军校,没有那么灵活的兼职可做,可自小跟着太爷行医问药,这可是积德的能耐。 无论如何,太爷把人生最后十五年的时光给了两个孩子,那可是全部的生命力和精力。 可惜,太爷下葬后两个孩子就来过三次,还是算上了这一次。第一次来是太爷下葬后三天,上新坟。 第二次,是两个孩子打包要去上大学前一天。 兄妹俩紧赶慢赶,还是在太阳彻底西下前来到太爷的坟前,太爷是民国时期跟着老母亲携襁褓中的幼弟逃难而来,逃难前家族也是阔过的,可惜到了太爷八九岁时,天灾战乱加上瘟疫,最后就剩娘仨跑到这千里之外的小村落里。 原鸾凤镇里主要是李姓和陈姓,沈姓算是孤姓,之后沈家更是人丁凋零,解放前两年里,幼弟投军失踪,而太爷下面子嗣不丰,最后唯一的成年孩子也惨遭不幸去世,老太爷暗自掐灭了再娶媳妇生娃的心,直到遇到逃难而来的徐闻。 一是太爷不能见死不救,徐闻虽然顺产生下俩孩子,但母子三人都是严重的营养不良,两个小婴儿又是七个月早产,医者仁心,太爷只能救起三个孩子。 二是徐闻根本没有能力养活两个孩子,鸾凤镇也有人家想要领养孩子,特别是男娃,有那么几家都来看过。但徐闻誓死不送,她一副宁愿带着孩子去死也不要被分开的想法让所有想领养孩子的人家都望而却步。毕竟谁家也不想要个生母挨在旁边虎视眈眈的养子…… 待徐闻做完月子,村里有人就给八十多岁的太爷念叨:老沈家不就缺孩子吗?这不是老天爷送来的么,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妈妈,带着两个娃娃,来历不明又无去处,不如直接就纳入老沈家。 太爷不是没动过这个心思,但是有心无力。 如乡邻所说,他已经八十一岁了。沈家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人,待他离世后,谁又来扶养孩子呢? 至于孩子的母亲,在初初见面时,太爷就非常不喜,觉得徐闻极为不靠谱又极度不自爱——自爱的姑娘怎么会在十五岁就生下孩子呢? 十分犹豫。 太爷还是歇了收养的心思,软硬兼施想让徐闻把两个孩子给可靠放心的人家领养。 可是十五岁的小妈妈过分倔强,到最后好话歹话说透,还是不为所动。有心人探到太爷的犹豫,私下透露给了经历种种的徐闻,徐闻很聪明,一点就通,她也看中老太爷孤身一人,留在鸾凤镇可以说目前最好的选择。 徐闻毫不犹豫,跪在太爷跟前求收留。 并承诺:孩子这一辈子只会姓沈,男孩继承太爷的中医,至于女孩,徐闻还没开口,太爷就说,只要不跟你一样作风不正就行了! 徐闻从这一天开始,就顶着作风不良的名号,直到如今。 两个孩子的诱惑太大了,尤其是看着早产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由开始的全身毛茸茸跟个小猴子一样又瘦又黑,到满月后见风长,越长越白,像俩个糯米团子一样。 太爷早有感情,加上徐闻发誓会在太爷走后不婚不嫁,尽全力养大两个孩子。 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太爷从八十一岁坚持到九十六岁,成为了鸾凤镇最高龄的老人,在俩个孩子母亲失踪后,已经老态龙钟的太爷又坚持了一年多,在两个孩子十五岁时,终于还是含泪离去。 如今,太爷离去已经五年多了,两个孩子又来看他了。 远处夕阳悬在山间,带着一团团的晚霞,映衬着整个世界绚丽多彩,看上去人间宁静美好。太爷的坟孤零零的立在山脚,他想一直看着山那头的镇子,想一直守着自己含辛茹苦带大的两个重孙。 沈城越和沈城安摆好香果,又燃了蜡烛和香,跪在坟前烧着纸钱。 “太爷,我和妹妹来看您老人家了。您放心吧,我们都长大了。我上研一了,安安刚考完研,过段时间就出成绩了。”仿佛太爷还活着一样,两个孩子像小时候一样依偎着太爷的双膝念叨着学校的事情。 “妈妈和我们团聚了,她给了我和安安很多钱,很多很多钱,我和安安以后都不用为钱发愁了。妈妈说我们可以按自己想法去过好自己的一生。” “我们准备修老房子了,自从您走后,我和安安一直念书……老房子不能垮塌,不然我和安安还有妈妈……就没有家了。” 沈城安揉了揉眼睛,嗓子仿佛有块石头哽住。 好大一会儿才说道:“太爷,您不要怪妈妈,她是个很好很好的妈妈。” 沈城越点点头,仿佛太爷能看到。 “妈妈很瘦,胃也不好,她一定是受了很多罪。” “她嫁人了,嫁给了我们的生身父亲,太爷你总说妈妈作风不正,教养不好,她心里也怨着呢……”城安絮絮叨叨的提到了母亲的婚事,“我和哥哥很担心她,所以您也要在天上保佑妈妈逢凶化吉,平平安安。” 说罢庄重的磕了三个头。 夕阳很快没入山头,晚霞也渐渐暗沉退去。山里的风开始夹带寒意,沈城越怕安安受凉,灭了坟前火星,就带着妹妹给太爷告了别,往镇子里走。 半路上,见妹妹有些疲惫,沈城越在妹妹跟前弯下腰,“上来。” 沈城安见状,直接蹦上去,像小时候无数次那样,被哥哥背着回家。不同的是小时候的哥哥基本走不了多远就开始气喘吁吁,现在的哥哥高大伟岸,背着她不缓不喘一直走下去。 “哥,我重吗?” 沈城越摇头,“太瘦了,要多吃点,吃胖点。” “哥,我好担心妈,她会不会被那个人欺负?”自从年前匆忙见了母亲一面,她忍不住担心,“我查了很多那个人的信息,整个世界都是他跟兰遥遇的八卦,我也看到很多人在骂沈太太。” 见妹妹提起母亲,沈城越几不可闻叹了口气。 “他跟妈妈在一起的时候,十五岁了。”十五岁的男孩子真的就那么无情吗?可以遗忘一切。 城安把头埋在哥哥耳旁,有些失落,“他跟兰遥遇相爱五六年了,网络上很多人还说他很专一,有担当,为什么会不记得妈妈呢?” 记不得,只是因为不重要。 他们都懂,但不忍心相信。 少男少女一起吃的禁果,到头来却只有一个人去承担所有的过错,付出半生作为代价,何等不公啊—— “我不想认他,哥哥,你也不许认他。”城安撅起嘴巴委屈的说道。 沈城越难得的笑了起来,头跟妹妹的头靠了靠,“傻姑娘,我们已经成年了,认不认的,不重要了。” 俩兄妹也不继续谈这个话题,说到了鸾凤镇上久不见的故人,星河苍穹之下,女孩子银铃般的笑声和着男孩温柔宠溺的附和声洒满回程的路。 鸾凤镇入星火般的的灯光,在人世间等待着两个孩子。 第43章 在两个孩子去上坟的期间,老陈就嘱咐自家老婆做饭,铺床,沈家暂时不能住,自家的儿子儿媳初三就回城里上班了,家里空着呢,收拾下让两个孩子住下就是了。 老远的古镇小街,远远就看到沈城越背着沈城安款款而来,很多古镇上的人开着门,也看到了两个孩子,纷纷招呼着。 沈城安有些不好意思,挣扎着从哥哥背上跳下来,仍然像小时候,有意无意的在哥哥身后。 “安安,还是害羞啊,小时候可是跟我家二宝打了好几架哟……” 沈城安从哥哥背后露出半个身影,“三姨,那是因为二宝哥老是拽我头发。”从屋子里走出来一个矮矮壮壮的青年,借着灯光,青年嘿嘿一笑,露出满口白牙,“那是小时候不懂事,不过安安你打我就算了,城越也打我!” 原来是二宝。 几个人寒暄了几句,老陈的声音从古街尽头传来,“城越、安安,快来吃饭了。” 沈城越大声回了陈叔,跟二宝一家人道了别,二宝妈妈拉着安安的手,满是不舍,“好孩子,明天来三姨家吃饭,三姨给你做最爱吃的糯米糕、红烧肉。” 待两个孩子笑眯眯的应声而去,二宝才拉着母亲回屋,二宝妈妈叹了口气,“可算是回来了,刚刚你二妈说起来我还不信,想不到真的回来了。” 二宝撇了撇嘴,“城越和安安肯定会回来,这有什么好奇怪,之前不回来也是因为……你又不是不知道,村里之前凑给他们的学费,他们都还上了,那么拼命打工怎么可能有钱有时间回来——” 打工?! 说起这个二宝妈妈就气不打一处来,抡起扫把就朝着自己儿子挥舞过去,“明明一起读书,人家能考好大学,自己挣学费,你呢?书读不上去也就算了,打工你也还打成这个鬼样子,连回来的路费都是老娘给你打过去的!” 二宝熟练避开母亲的武力威胁,“哎哟,我不是被人骗了吗?能回来就不错了……” 隔壁二宝的二妈端着碗站在二宝家门口,习惯性的劝道:“别打了,二宝妈,二宝都是大人了,以后交给他媳妇来收拾不就行了!” 好嘛,整个过年二宝的相亲都十分不顺利,这事儿本就是二宝妈心里的一根刺儿,这会儿被挑起,扫把更是挥舞得更有力度。 二宝跳着跑出门,对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二妈哼哼,朝着屋里追出来的母亲吼了一句:“我找陈狗子玩去!” 说完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这边陈叔家的饭菜也好了,刚刚来看老房子的乡邻也就剩下一个二大爷在陈叔家里坐着,三个长辈招呼着两个孩子往桌上坐。 城安乖巧的跟着陈婶,“婶子,我帮你盛饭。” 陈婶五十多岁,胖乎乎的身形偏高大,在镇子里嗓门也是数一数二,城安除了沈家,也就是他家待得最久,自幼起就培养的感情也没的说。 此刻她看着亭亭玉立的沈城安,心里说不出的喜爱。 宠溺道:“婶子不用你帮忙,饿坏了吧?” 沈城安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刚刚我还偷吃了太爷的贡品呢。” 陈婶伸出食指,点了点城安的脑门,“没事儿,太爷不会怪你。”说罢把盛好的饭碗递给她,“赶紧上桌吃饭,不然一会儿胃难受?。” 陈叔和二大爷还倒了两杯白酒,沈城越见状站起身来找来酒杯,“我陪二位长辈喝点儿。” 这句话惹得老陈和二大爷眉开眼笑,赶紧招呼,“城越长大了,能喝酒了,哎!”陈婶却过来拦住城越,“喝什么啊,越越,先吃完饭垫垫胃。” 转身又斥责自家男人,“城越安安一整天赶路都饿坏了,要喝也得等孩子胃里存点东西,不然那遭得住你们俩个老酒鬼……” 沈城越双手接过陈婶递过来的饭,听话的点点头。 陈婶越看越爱,期间好吃的都往两个孩子碗里夹,一会儿肉一会儿菜,汤都热了两次,硬是把两个孩子灌了个十二分饱才罢手。 吃完饭,陈叔和二大爷跟沈城越说了大概的翻修金额,“全部瓦要换掉,屋子里的楼梯也得重新弄,已经被虫蛀的不成样子了,二楼的木板大部分也得换……算来算去,就是人工加材料,也得两三万。” 沈城越在吃了饭后,陪着两个长辈浅浅饮了一杯白酒,这会儿白皙的脸上浮出一层粉红,他两眼明亮清澈,“陈叔,我和安安这里存款有三万五,留五千我俩开学回去的路费和安安的生活费,三万都交给陈叔,都听您的。” 老陈也不推脱,应了这活儿。 沈城越接着说道:“我和妹妹过几天就走了,因为妹妹的研究生考试快要出成绩,得准备复试。所以也只能请陈叔您多费心了。” 老陈看着安安问道:“安安考研究生了?” 沈城安靠着陈婶胖胖的身子,点点头,“是的,陈叔,我想多读点书,哥哥也支持我。” 老陈一拍大腿,“了不得,老沈家两个孩子都了不得哇。”回过头对着吧嗒吧嗒抽旱烟的二大爷炫耀:“咱鸾凤镇重点大学出过几个?两个!还就在跟前!” 二大爷点头,“研究生还没出过呢——” 老陈打断:“出了!我们城越已经研一了……” 沈城安也说道:“哥哥提前把本科学分修完,提前一年保研了。我就不行啦,落后一年还得考呢!” 老陈摆了摆手,“安安也了不得,我听你哥说你一直都在打工,小姑娘在外面打工不容易,得多注意安全。”长得这么水灵,指不定多少人使坏呢。 陈婶一听,疑惑道:“安安要上研究生,学费也不便宜吧?”关键是不像越越,是国家的人,国家管学费呢。 “是啊,要不老房子——我先出钱帮你修,等你们工作了,再还我。你陈大哥这些年给了我们些钱,虽然不多,也够修老房子了。” 老陈这么说是认真的,孩子读书重要,况且这两孩子只会记得别人的好,亏不了的。 沈城越对陈叔陈婶一片心意十分感谢,但还是拒绝了,“不用担心,安安的学费我们可以申请助学贷款,我的津贴还有一些补助,加上安安打工,能对付过去的。” 房子已经是让人帮忙维修了,岂能让人还出钱。 老陈思索片刻,提起个事儿,“房子你们就放心吧,我给你们弄好,最近我听到有人来租房,打听了几次,要不房子弄好后我帮你们租出去,一来呢有点收入,贴补一下你们。二来,这房子还是得有个人住,有了人气啊,就不会破败,住多少年都没事儿。” 沈城安听到这话,有些诧异,“咱们镇子上还有外人来住?” 鸾凤镇和大多数古镇一样,渐渐没落,没有合适的地理位置和时机,它们很难成为旅游小镇,只能在历史车轮里慢慢变老、变残,直至消失。 陈婶点了点头。 “现在的年轻人什么都有,稀奇古怪的,说是要来这里摆烂放空……,我也听不懂。之前看了街那头三婶他们家的,嫌弃没有靠河,所以没谈拢。” “嗯,租出去也好,钱多钱少都没事儿,只要能保留太爷给我们为数不多的家具,和这个房子就行。”沈城越也觉得可行,“那就麻烦陈叔帮我们多留意。” 沈城安和沈城越没有留多久,三五天后就离开了。 离开前给老陈转了三万,老陈看着果断麻利的两个孩子,欣慰的同时还是教育道:“以后在外面做事儿,别这样,事干多少给多少钱,不要事儿还没干就全部——” “陈叔,跟你我们不会见外的。”所以也是很信任的。 俩孩子打断老陈,老陈看了看手机上的钱,有些复杂的心情,最后点了点头。 陈婶到了晚上才在自己卧室发现沈城越兄妹留下的礼物,老陈夫妻俩的衣服各一身,还有一些其他礼物。 “老沈家这俩孩子——” 老陈长叹一声,“跟他们妈妈一样,跟太爷一样。”处事妥帖,那个叫李婉的小姑娘也是这样,年纪小又没钱,却从不占别人便宜,大家菜地挨一块儿,她得空还会帮隔壁的陈婶家浇浇水,却从不会顺手摘个菜啥的。 陈婶念叨一句,“希望嫁一个知冷知热的好男人吧,苦了半辈子了……” 至于被陈婶念叨的“知冷知热”好男人,大舌头了好几天,徐闻下口很重,一度让沈宗宁怀疑她想让他体验一次咬舌自尽的痛苦。 关键是还不能说。 饭桌上接受大家侧目也就罢了,在爷爷和父母重点关心时,他只能说自己吃东西不小心咬到,本来大家都信了,谁料徐闻笑出了声—— 沈宗宁冷眼斜看徐闻时,沈曦应景的配音响起:想要刀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二叔—— 徐闻爆笑。 抱着饭碗捂住小腹,笑的前仰后付。 好不容易止住,老太爷冷哼,“有什么好笑——”表情对徐闻满满的嫌弃。 徐闻乐呵呵道:“爷爷,有人说他要做一辈子的噩梦!我好开心哇……” 众人一看,这是……打情骂俏? 沈宗宁的脸一黑再黑,奈何他大舌头,吃口饭都疼得吸气,更别提舌战徐闻夺回话语权,只得安慰自己来日方长! 大家也懒得深究,沈曦坐在徐闻身侧,悄悄问:“刚刚二叔打你没?” 徐闻一副你猜的表情。 沈曦自信道:“应该是你把我二叔揍了!” 徐闻给沈曦夹了块肉,“聪明!”虽然方式不光明…… 沈珑珑看着徐闻夹菜给哥哥,也眼巴巴的看着她,徐闻大手一挥,给沈珑珑也夹了肉。 于是,饭桌上得意洋洋的人变成了三个,时不时还抬头看看沈宗宁,一个因为大舌头不得不小心吃饭的黑脸男人。 “看什么?”沈宗宁抓住了偷看的沈珑珑,故作凶狠状恐吓小丫头。 沈珑珑天不怕地不怕,咯咯一笑,“二叔好笨居然会咬舌头!” …… 一桌子人顿时大笑不止,连胖乎乎的太爷脸上也露出了符合年龄的慈祥之光…… 第44章 托兰遥遇的热搜体质,新鲜出炉的前男友沈宗宁在靖海集团的停车场被记者堵个正着,只是相较于围堵兰遥遇的,这个文弱的女记者要礼貌太多。 “沈总,能采访您一会吗?我们只问几个简单的问题……” 秦合抢先一步:“如有采访请预约,现在沈总没有时间,请见谅。” 话音刚落,沈宗宁已经往电梯口走去,女记者和摄影师立马甩开秦合,小跑追上去,边跑边问:“沈总,请问您如何看待兰遥遇被千家解约一事——”千家是国内家装天花板,在多个省市都有下游服务公司。 据说,千家跟靖海的地产板块是战略合作伙伴! 沈宗宁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女记者。这一看,女记者的脸瞬间绯红,今天西装革履又带了一个黑框眼镜的沈宗宁,简直又酷又欲,她觉得自己死了多年的芳心此刻噼噼啪啪盛开了—— 宅女的菜啊! “沈总……对不起,我们是企业家在线的记者,近期舆论多谣言也满天飞,希望您可以给我们一个采访,我们将——” “不用,靖海集团有自己的宣传部门。至于遥遇,我们已经分手了,对她的商务活动安排我想大家不必过度揣测。” 言下之意,与我无关。 女记者还想再问,几个人高马大的安保人员已经到来,有人几下就拿走了摄影机,“沈总?”是否删除? 沈宗宁看向这才觉得害怕的女记者,打断她的道歉,向安保微微点了个头,就带着秦合进了电梯。 安保对这样的事情处理已经轻车熟路,几下子就删了内存卡里的视频——但安保经理还是郁闷,到底这两个人是怎么偷偷跑进去的? 靖海集团的办公楼是独立的,地下地上全属于靖海集团,外人进来无不登记,这俩人…… 给老子查! 沈宗宁不关注这些事情,他的行程排得满满的,在连轴转的开了三个会后,已经十分疲惫。想到父母交代的事情,他只能抽出中午休息时间,把林铮叫到27楼。 贺挽之带着林铮进去,恰好沈宗宁在电话中,林铮打了招呼先退出来,在秘书室等着。 几个秘书平日里也喜欢平易近人的法务林总,这时候纷纷上来打探:“林总,您是高管,应该见过咱们的老板娘吧?” 这个瓜别说网友吃的津津有味,她们作为沈宗宁身边的人,更是好奇得不行。 原以为,老板娘是板上钉钉的兰遥遇,要知道兰遥遇可是娱乐圈里出了名的颜值与演技并存的大明星哦,能把她打败,在短短时间里上位的沈太太,试问谁不好奇? 自过完年收假后,整个静海集团的男女同胞都沉浸在自己老板的大瓜里无法自拔。 就连高管和股东里,很多人都在私下打听,都想知道沈太太是何方神圣。当然,流言也传了出来,说沈太太是权贵之女、红三代、创业型女强人的无所不在。 而这里面,知道真相的就三个人。 沈宗宁的司机老张憋得快出内伤了,当然他可不敢说出半个字。其二就是贺挽之,他想到年三十见到徐闻的诧异,再看此刻众人的离谱猜测,内心暗自爽得不行——待有一天你们知道真正的沈太太是谁的时候,保准惊掉大牙! 当然,其三就是林铮。 比如此刻,总经办的秘书们就认为林总绝对知道,毕竟大户人家结婚谁不签一堆的婚前文件哇,那签这些靠谁?自然靠我们的法务总林铮啦! 一堆莺莺燕燕围着林铮,七嘴八舌问了起来。 林铮面上不显,嘴里谦虚道:“老板娘?你们天天跟在老板身边的人都没见过,我就更不知道了。” 元秘书刚从外面进来,看到林铮打了个招呼。 继而把手上的资料递给贺挽之:“一会儿交给沈总,他要求调过来的资料。” 贺挽之浅浅翻了几页,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向元秘书,“元姐,这个……”都是近年来股权分红报告、台账,盈利表等财务核心机密。 元秘书伸出手压住贺挽之翻看的动作,“交给沈总就行。” 沈宗宁内线电话打了出来,贺挽之接完电话抱着资料领着林铮就进去了,沈宗宁的办公室很大,开门就见落地整块大玻璃窗,视野很是开阔,对面就是一个生态公园,没什么高建筑的风景,相当怡人。 只见沈宗宁褪去外套,慵懒的坐在沙发上,看上去有些疲惫。看见林铮进来,“坐。” 贺挽之也跟上前去,“沈总,这是元姐让我转给您的资料。” 沈宗宁接过来,翻看了几页,点了点头。 贺挽之退出办公室,贴心的给老板关上门。林铮这才开口问道:“沈总?” 沈宗宁揉了揉眉头,语气慵懒,“林铮,叫你来是要麻烦你起草几个文件。”林铮一听,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超薄本,正襟危坐等待沈宗宁的吩咐。 “重新起草一个赠与协议,具体名称和类型你来敲定,内容大概是从今年开始我个人的股份分红中,有一半的受益者是徐闻,直接打到她的账户上。”这事儿徐闻没有关注,相反父母放在心上,自过完年就催促自己搞定。 林铮一听,瞪大了眼睛。 “沈总,您一年的股份分红可不是小数字——”而且他没听错吧?赠与徐闻? 沈宗宁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我知道。对了,我跟她暂时不会离婚,作为条件之一就是只要婚姻续存一年,那这股权分红就得有她一半。” 林铮有些不明所以,“沈总,不离婚是您的意见?”其实在他看来,离婚利大于弊,再拖下去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沈宗宁何尝不懂林铮的担忧,“我们全家人的决定。靖海股价跌得太凶,再传出我形婚的消息只怕更是雪上加霜。” “那——婚姻延期多久呢?” “最少一年。”沈宗宁微叹一口气,“徐闻只同意延期一年,我父母也答应给予正常的婚姻保障,所以才有了这个股份分红的决定。待我们离婚后,我还得继续分她两年,用作赡养费。” 林铮张了张嘴,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后他才愣愣的吐出几个字,“沈总,徐闻这个奖中的——过分大了。” 谁说不是呢?普通人一辈子有个三五百万都笑醒了,徐闻是谁!短短半年时间,她已经实现了人家几十代人都挣不到的财富! 关键,沈家还乐意! “沈总,这个代价是否有点太大了?”俩人沉默许久后,林铮问道,“搭上沈总您的婚姻,又赔这么多钱……” 沈宗宁翻了翻贺挽之保送进来的资料,看着上面一串数字,稀松平常说出那句“就当花钱挡灾了。” “沈总,这个条件是徐闻提的吗?”她还真是狮子巨大口,也不怕噎着。 令林铮出乎意料的是沈宗宁摇了摇头。 “那是沈总您提出的?”这么大方!不像你!你对徐闻可是耿耿于怀的讨厌好伐! “我家老头老太太……”看到林铮一副不相信的表情,沈宗宁难得微笑起来,这一笑,让身着白衬衫的男人尽显魅力,有那么几分唇红齿白青春不老的味道,“想不到吧,老头老太太很看得上她。” 林铮大呼不可能,直接否认,“不可能,沈总,我说实话徐闻除了长得还行,哪里都配不上您,学历?她初中都没念完,家世?更不用说了,家里爹妈都不认,年纪小小的就出来流浪,差不多是孤儿一个,别的还有什么?人品吗?就冲讹您结婚这事儿就不地道——” 沈宗宁摆了摆手打断了他,“老头老太太恰好欣赏她的人品。” 啥? “徐闻有两个事实无法否定,一,她救了珑珑;二、她带着孙刻救了一个被强奸的姑娘。”这事儿,也是那天在徐闻吃面短短的时间里,沈家敲定继续延续婚姻的关键。 沈父认为这样有侠义的姑娘,当今社会不多见,对付一个持刀歹徒,姑娘有勇气,救完人以后也没有想着逃跑,直面沈家解决问题,这是有谋! 几句话,定了徐闻的地位。 沈宗宁无法否认,相比之下,他做的就有点儿拿不出手,尽管他不认为做错。 有这事儿? “就因为这个?真是难说,老爷子老太太之前可是一直不太待见兰小姐的。”兰遥遇嫁不进沈家的大门,很多原因在于沈父沈母看不上娱乐圈的她,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 “对了,我和她要办场婚礼。” 林觉得自己得重新认识徐闻了,“也是二老的意思?” 沈宗宁点点头,“我和徐闻,除了我俩的感情是假的,其他都得按真的来。”沈父也说过,这是对自己贩卖婚姻的惩罚。 听到这个,林铮对沈宗宁一副同情的表情,沈宗宁有些恼火,“收起你可怜兮兮的眼神。” 林铮有些痛心疾首,“沈总,徐闻真的配不上你呀。”弄不好还会拖你后腿,靖海集团沈太太这个位置,可不是好做的。 从沈宗宁办公室出来的林铮,有些晃神。他想再见见徐闻,重新认识一下这个神奇的女人,居然绑住了自家那桀骜不驯的老板,谈话期间,林铮早已看出沈宗宁对徐闻有别样的关注,哪怕是以讨厌的方式。 徐闻啊,徐闻,你终究还是做到了。 他脑海里又浮现出徐闻在餐厅看新婚姻法的样子,志在必得的样子啊! 第45章 兰遥遇在春节占尽了娱乐头条,牌面不好看却流量爆火。各色猜测和杜撰的新闻铺满了整个网络,唐嘉看到就火大,特别是看着兰遥遇提及沈宗宁时哭泣的样子,火冒三丈! 他丝毫不客气,在电话里直接把琪琪骂哭,就那么个人你都控不住,你还做什么助理! 琪琪抹着眼泪抽抽搭搭反驳:“记者太可恶了,你看看他们都问些什么问题,正常人也扛不住,何况……”在失恋深渊挣扎的兰遥遇,好不容易跑到泰国来放松点,却又被记者追上来。 “蠢货!这都扛不住还混什么娱乐圈,你们以为那些记者是恰好堵住她的吗?那是她老对家上手了!”兰遥遇在之前的经纪公司里算是二姐,大姐良玉雪三十一岁,或许是感受到了迎头赶上的兰遥遇的威胁,两人一直不对付。 别家经纪公司讲师姐师妹,陆娱里可没这么多交情。 兰遥遇被狠狠压制了好几年,直到表哥开了经纪公司,把她签过去后突然爆火,才得以在古偶市场上与良玉雪有点齐头并进的意思。 琪琪拿着手机去找正在屋顶私人泳池里泡着发呆的兰遥遇。 “姐,嘉哥找你。”手机递过去,兰遥遇却不想接,她开始害怕表哥的电话,自从与沈宗宁分手后,表哥几乎逮到机会就骂她。 不比网络上的好听。 琪琪无奈,只能把手机打开免提,唐嘉的声音传了过来,他冷冷的语气一如既往,兰遥遇晒着暖阳却生出一股寒气。 “千家把你的代言撤了,良玉雪接上了。你这次在巴厘岛的行程被网友暴露后,那几家的记者都是拿了她的红包大过年飞过来。” 兰遥遇把头浸入水中,阻断了唐嘉的声音。 可是现实何等残忍,她憋不住气,还是得探出来求生,“遥遥,如果你再不打起精神,代言会一个个的飞走,剧本也会一个个的跑掉。等待你的,将是重回六年前,一文不值。” 这些话,兰遥遇听了很多次。 遥看远方,只有无尽的海平面,上面应该过了千帆,可此刻在她眼里,空如天空之镜。 她与沈宗宁,只怕也如此吧。 很久后,唐嘉都想生气的挂电话了,兰遥遇才说话:“表哥,记者说的沈宗宁要大婚,那他的沈太太到底是何方神圣,你打听到没?” 唐嘉白眼翻上天。 “他老婆是谁现在还重要吗?你要看清楚现实,人走茶凉,现在你已经不是沈宗宁的未婚妻了,很多品牌方的解约协议怕是都拟好初稿,就等你再来个丑闻!” 兰遥遇顶着手机上唐嘉的名字愣愣追问:“表哥,你人缘好帮我问问,我就想知道是谁家的千金迷惑了沈宗宁!”最后几个字,夹杂着不甘。 “遥遥,我问过了,整个圈子里都不知道。但是——可以明确的是对方已经住进了老宅。”就是那个你去一次都得准备很久,去一次回来都得郁郁寡欢的老宅。 “是吗?” “沈宗宁的家人很保护她,春节期间我也拜托相熟的长辈去打探过,沈母很喜欢她。”唐嘉也不甘心啊,他在兰遥遇失恋摆烂的期间想了太多办法。 但是沈家是谁? 根正苗红又低调,能搭得上话的多,能说到儿女婚事的也没几个。 兰遥遇下巴定在泳池边缘上,眼里无神看向前方,喃喃道:“表哥,我会马上回国,你之前帮我接的综艺我去,之前你谈的那个反派剧本,我也接。但是请你帮我一个忙——” 一听兰遥遇要支棱起来,唐嘉紧绷的情绪松了下来,语气也舒缓了不少,“好,这样就对了。你说吧,但凡我能做到的,我都给你想办法办到。” “我想知道沈宗宁太太的全部资料。” 唐嘉扶额,“咱们斗不过沈宗宁。”他的经纪公司都不能跟靖海集团下属的娱乐公司抗衡,更别提靖海的沈宗宁了。 “我不会为难谁,只是想知道她的情况,表哥,我夜夜噩梦总想不明白男人的心怎么一夜之间就变了。” 本来再想教育几句兰遥遇的,可话到嘴边想想算了,不能逼太急。 挂断电话,唐嘉在脑海里苦苦思索,能跟沈宗宁搭上话的人还有谁——他不是没试过找人去查探,都无果。有人直言,能把沈宗宁确实登记的消息告诉他,已经算是大家交钱匪浅了,至于对方姓甚名谁,何处高人,恕不多言了。 唐嘉说我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你就告诉我一下对方什么来头就行。 但无人接话。 有人私下递话过来,知道叫什么名字能查就查,不能查就等到四月份吧。 “什么意思?”唐嘉不解。 别人嗤笑,“沈家把婚礼定在四五月份,到时候自认就公之于众了。而且,知道是谁很重要吗?都板上钉钉的事儿,你家那个大明星何必心急。” 唐嘉无奈。 手里知道徐闻这两个字,看着很简单,但他唐嘉还不到手眼通天的地步,就是一个名字,似乎也查不到什么。 兰遥遇一次次追问唐嘉进展,为了避免兰遥遇乱来,他藏着名字不说。 只是给兰遥遇塞进了一个军旅剧剧组,据说整个剧组要封闭式待上三个月,唐嘉琢磨了时间,出来差不多也是沈宗宁办完婚礼,正好可以避开。 被沈宗宁退婚的兰遥遇,境况比想象中还差。 她已接手的代言几乎没有续的可能,正在谈的也闻风而退,之前谈好的剧就等着她大婚后入组,也因为这个事情黄了。 制片方想打着兰遥遇大婚后第一部大剧,这会儿都退婚了,自然干脆果断另选了一个冉冉升起的新星。 一线综艺以前还能对她抛出橄榄枝,这会儿也很少了。 由于真人秀的火热,倒是一些带着整蛊性质的真人秀上门洽谈。 唐嘉再不端着,压着兰遥遇接了两个,一个是《周一都是打工人》,另外一个是《可以相爱吗》。 说实话两个都不适合现在的兰遥遇,前者听名字就知道是体验各类普通打工人的职业,后者是一个恋综,男男女女来自文体娱,拿着各自高昂的通告费演绎着一段段即将发生的恩爱别离。 兰遥遇看到合约,发自内心的拒绝。 唐嘉差不多是指着她鼻子骂:“到如今,你还想怎么着?” 兰遥遇顶着瘦削的脸,憔悴的面貌让唐嘉哀其不争。 “你三十岁了,你也被退婚了,你以为自己还有得选吗?”唐嘉来来回回扒着手指头数落着,“娱乐圈是什么?是名利场,你想像曾经那样挑来挑去,随心所欲,我告诉你兰遥遇,不可能了。” 兰遥遇抹了把眼泪,据理力争:“表哥,我就好好的演戏不行吗?为什么要去参加这些综艺,你难道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在真人秀上看我的笑话吗!” “呵——笑话,看你的笑话,那你回头看看,自从跟沈宗宁那个人渣分手后,你哪天不是笑话?”唐嘉打开微博,怼在兰遥遇眼前,“看看,看看,你这辈子的黑历史加起来还不如这三两个月呢。啧啧,天天上热搜,所有不好的都到你这里了。你觉得这还不是笑话吗?” 兰遥遇忍无可忍,撕心裂肺道:“那我也不愿做个猴子,隔着玻璃窗让人指指点点,我受不了!” “受不了?” “对,我受不了。谁都知道我失恋了,谁都知道我一落千丈了,但还不至于让我去那样的节目上撕开一切让别人来看我血淋淋的内心。我爱沈宗宁,我没有错!不应该让我来承担这一切。” 兰遥遇捂着脸痛哭起来。 “我也不想那么深情,可是怎么办呢,我曾经那么纯粹的爱过他,你们得给我时间啊。” 琪琪在一旁也很是难过。 看着唐嘉不言语,兰遥遇依然痛哭,她只能慢慢走过去,搂住瘦成一把骨头的兰遥遇,劝慰道:“姐,都过去了。你得往前看,糖哥话糙理不糙,娱乐圈里你得不停地露脸不停地有热度,不然谁还来找你演戏呢。而且,撕开伤口来晾晒几下,没准儿消消毒倒好得更快呢。” 唐嘉也冷静下来,缓了缓语气,也接上话,“娱乐圈多的是见风使舵,捧高踩低,你现在只是失恋了,自己努力站到人前,扛过去了再回头这屁都不是。娱乐圈里是是非非你见得还不多吗?爱情是最没用的,看看那些男明星,面上看着像个男人,私下为了往上攀,什么不敢做,可以叫妈的人还不一样胡来。” 琪琪哄着兰遥遇擦着眼泪。 “姐,糖哥说的对。别人越是嘲笑你,你越要活的好。” 兰遥遇木木的点了点头。 “这些道理我都知道,可是我想不明白,连沈宗宁那样的人都能出尔反尔,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是永恒。” 唐嘉翻了个白眼,“永恒是最无用的东西。” 兰遥遇侧目,唐嘉低吼道:“别再执着沈宗宁了,现在网络上都没扒出来的东西,你真的以为是扒不出来吗,不是!他娶谁,爱谁,都改变不了你已经不是他女朋友这个现实。醒醒吧!” 第46章 相比唐嘉、兰遥遇的痛苦,唐悦觉得自己也好过不了多少。宋黎黎带着孩子直接躲到娘家去,唐家第一次过年少了娘俩,唐悦父母差不多要动手锤爆唐悦,他忍气吞声东躲西藏,最后没办法又来找归璨。 两人不过大半个月没见,这新年开始第一次见面,唐悦就笑得从沙发滚到地板,又滚到落地窗跟前,如果不是玻璃拦住,他一定想滚到黄浦江。 归璨顶着红肿的鼻子和嘴角的淤青,恶狠狠道:“再笑,再笑你他妈的给老子滚出去!” 唐悦揉着笑疼了的肚子,哎哟哟问道:“璨哥,这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揍你?” 归璨捏起刚好喝完的啤酒拉罐,直接朝着唐悦砸了过去。 唐悦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机会,八卦的精神早就驱扫了近日来的不快,“说说啊,璨哥,吃这么大的亏,谁啊这是!” 一堆二世祖公子哥里,归璨算是乖乖有礼貌的好孩子,这是惹到谁了哟。 唐悦舌头都磨破了,最后,归璨才吐了几句。 原来,他还是按捺不住,悄悄回去渝市看了一次沈城安。 —————————————— 沈城安一边享受来自哥哥国宝级的待遇,一边也开始努力准备研究生的复试。初试分数线出来了,沈城安考的不错,在报考同一学校同一专业下,她是并列第一。 人大的复试很严谨,沈城越在哥哥的帮助下,开始大量复试真题的训练。 学得太累,沈承越只能拉着过分紧张的沈城安出门逛街散散心。逛着逛着,城安说到学校的种种,城越听得有些好奇,兄妹俩干脆刷个共享单车顶着初春的寒风就往学校里跑。 渝市的初春一样乍暖还寒,连同归璨的心。 阴冷的初春里,满腹郁闷的归璨不远千里飞来渝市,开着车不由自主的转悠到了政法大学西大门,他自然知道政法大学还没开学,估计沈城安也不在。 哼! 她正在跟那个臭男人同居呢! 归璨过年期间按捺不住,给沈城安发了一个祝福春节的信息,但城安隔了一天才回复,语言简洁明了,表达出来就是两个词:已阅,谢谢。 气得等候多时的归璨直接把手机摔了出去,他也恨自己居然还默念着这个无情的姑娘。 然而,二月中旬时,他终于各种pua自己,表示那个男人也许是沈城安的老乡或是什么的,不一定是男朋友…… 偷偷回到渝市,心里还安慰自己,如果遇到了沈城安,就问问原因,如果没遇到,这里也是他的地盘,他回个家不算丢人! 可惜,当沈城安挽着那个男人堂而皇之从学校大门出来时,他的心还是受到了重重一击。 目不转睛忍着胸口的郁结,他盯着两人再一次从他的车前走过。 沈城安笑逐颜开的跟男人不停的说着话,男人也很配合,偶尔低下头,似乎想听得仔细,而且,归璨看到男人的长相——扎扎实实的小白脸! 如果沈城安知道归璨的形容词,估计一窝心脚就飞过去了,我哥哥明明是玉树临风,你这种黑面男怎么会欣赏! 沈城安遗传了父母亲白皙的皮肤,眉如墨画,唇红齿白,虽然人在军校,但确实白白净净仪表堂堂。 加上性格和自小环境的熏陶,整个人浑身上下很是温暖,受到四年军校独有氛围的熏陶,沈承越整个人确实是既刚又儒,让人过目难忘。 归璨鬼使神差的跟踪两个人,来到一个破旧的老小区。整好沈承越去拿快递与城安分开了一会儿,趁着沈城安落单,他箭步上前拖走了沈城安。 这个老小区的围墙边较为偏僻,归璨几乎不顾沈城安的反抗,仗着身高力气的优势,把沈城安拖到了那里,重重的把沈城安后背顶在围墙上,整个人面对自己,几乎没入自己的怀中。 “归璨,你弄疼我的背了。”沈城安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归璨的委屈。 他拉着沈城安柔若无骨的手,俯下身控诉,“他是谁?” 沈城安不明所以,抬头看向归璨,这一下,城安干净漂亮的一张脸冷不丁的又一次撞进了归璨的心里。 这明明该是我的姑娘啊! 可她却宁愿屈身在这个破旧的老房子里,与那货厮混在一起。我给予她的她不要,跟着那穷小子—— 越想心越痛。 “说啊!沈城安,他是谁?” 沈城安扭开头,不予搭理。其实归璨态度骤变,对她不再纠缠,很多时候她是松了一口气。 她的未来被很多东西占据,但暂时没有爱情。 归璨知难而退对她而言瞬间轻松很多,虽然偶尔她也会有些失落。因为那样霸气的关怀,估计今后也不会再遇到了。 高估归璨了。 此刻沈城安很是别扭。 可是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带着些许沮丧又扭朝一边的脸,多么可爱。 可爱到归璨不自知的咽了口口水,几乎没有犹豫就亲了上去——,沈城安惊呆了,潜意识就激烈反抗,然而尝到了人间美味的归璨怎么会就此罢手,浅尝辄止已经无法满足,直到他尝到了女孩眼泪的咸味—— 归璨也吓到,赶紧停下,搂着哭泣的沈城安安慰。 “对不起……安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这样吓你的——”归璨手忙脚乱的给小姑娘擦着眼泪。 沈城安抹了把眼泪反手就把归璨推开,“你……怎么可以这样?!”小姑娘内心的委屈排山倒海,她的初吻! 越想越哭的厉害,跑到单元门整好碰到沈承越,城安一看见他就扑进怀里,归璨追来的脚步在看到这一幕也停下。 两个男人隔空相望,怒火四射。 沈城越拍了拍怀里正在痛哭的小姑娘,“先回去,乖。”说罢把怀里的沈城安抽出来,轻抚了小姑娘的头。 “安安——,”归璨哪里能看这样的场面,他有些难过的喊道,谁料小姑娘不回头,抹着眼泪就进单元楼了。 而沈承越也拦住了归璨。 归璨冷哼,活动了一下手脚和脖子,指了指刚刚偏僻的地方。 他想揍这小白脸很久了! 沈承越眉眼微动,跟着归璨走过来,他有意无意的扫了一眼周围监控,确定是个监控死角才松了松围巾。 徐闻家的人没有不会打架的。 上到沈老太爷,下到沈城安,只是更多时候是轮不到沈城安出手就解决战斗了。其中,最狠的是沈承越! 他从小打到大,小时候护着妹妹,护着被人四处说闲话的小母亲;进了军校就更不用说了,除了专业课,他选修了不少搏击课之类增加武力值的课程,而且,学得很好。 归璨平日里小打小闹,有空没空越个野,更多时候也就是赢在出其不意下手狠,要说章法,那肯定全无。 所以! 归璨第一拳就击空,还被沈承越非常轻松拿捏住,待反应过来,归璨的视野整个一个颠倒,后背重重的砸在湿漉漉的地板上,嗝得很疼,而映入眼帘那雾蒙蒙的天空成了他猝不及防的记忆。 沈承越没多揍,面中就是一拳,瞬间归璨就觉察到两股热流前后从鼻孔里淌下来。 归璨想反抗来着,但沈承越根本不给机会,快准狠是他的风格,三下五除二归璨就有些动惮不得。 整个过程,沈承越几乎没有让他能近距离看清楚这张脸,最后,沈承越站在躺倒的归璨跟前,冷冷俯视着狼狈不堪的归璨一字一顿警告道:“欺负小姑娘非男子汉所为,不要再有下次了。” 归璨也不傻。 眯着眼睛反问:“部队的?”这手法这气质,混特战队的?等老子查清楚,不让你扒层皮才怪! 沈承越没有回答。 归璨平生第一次挨揍,代价是内伤。能看到的就是脸上几处淤青,但看不见的五脏六腑,痛了他许久。 说查,好似并没有那么容易,一是他没有沈承越的照片、姓名;二是两人消失了。 第二天归璨喊人来蹲点,持续三天,别说人影,鬼影都没看到。 他不知道的是,沈承越在归璨走了后,细细的问了城安事情的来龙去脉,城安没敢说自己被强吻了,只说追她很久未果恼羞成怒质问,给她吓哭了。 沈承越盯着城安看了一会儿,直到把自家妹妹看得不自在了才放过。 “你喜欢他?”冷不丁的问。 沈城安连忙摇头。 “我年纪还小,只想读书。而且我有很多事情要做!”这是实话。 沈承越点点头。 “拒绝别人时注意方式方法,不要拖泥带水,平日里对人还是得提高警惕。” 哥哥淳淳教育,城安连忙点头。 俩兄妹当天就搬到酒店去住了,所以归璨扑了个空,直到沈承越归校,归璨也一无所获。 灰溜溜的刚回到沪市,就被唐悦缠上,才有了开始那一幕。 被收拾了一顿的唐悦再不敢明目张胆嘲笑,俩人气喘吁吁的坐下,唐悦终于回归正常,一本正经问道:“璨哥,就这么算了?”敢情查半天啥也没查到。 归璨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只是对方太神秘,除非把沈城安的手机偷过来——唐悦提议。 “馊主意!”归璨不满,想到小姑娘当时那个表情,归璨又不忍,“算了——” 唐悦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你是我的璨哥??那个过尽千帆片叶不沾身的潇洒男人?” 归璨不语。 神情有些失落,很久后才说道:“她变了,穿的不再是以前那样寒酸,都是价格不菲的衣服。手机也换成最新的了——” 同样是礼物,他给的她一点不稀罕,那个小白脸给的,她视若珍宝。她手腕上的那个浅绿贵妃镯,看成色也是小几万。 短短个把月没见,她浑身上下都换了个遍。 这一说,唐悦作为花丛中的采花高手,痛心疾首通报归璨一个结论:她不爱你。 哪个女人会拒绝心爱的男人为自己花钱,除非是真的不爱啊!不爱啊! “璨哥,这世界上啊,最不能为难的就是感情。” 归璨有些失神的看向窗外霓虹芸芸,想到自己一片真心,他归璨长这么大从未讨好过哪个女人,到哪里不都是女人主动围着上来么,怎么到沈城安这里就行不通了。 以前的他怎么会懂女孩子的各种礼物,但因为沈城安,他彻夜研究各种适合沈城安这个年龄的奢侈品。 过往的女孩,谁不是收到一件就欣喜若狂,哥哥长哥哥短的,可惜,他连同真心一并打包送到沈城安跟前…… 但沈城安怎么做? 她弃如敝履。 唐老司机拍拍归璨,“再去谈个姑娘就不难过了,实在难过,那就谈俩!” 归璨鼻子冷哼,只是拖着唐悦一杯一杯的喝。 在意识模糊时,他摸出手机给沈城安发了一条信息,“城安,我放弃你了。” 发送完成后,他果断的删了沈城安的微信、电话,一切跟沈城安有关的东西都删除,包括各种app上留下关于沈城安的电话。 我也亲了你,你的男人也打了我。 我们一笔勾销,就此别过吧。 第47章 至于沈家,除了沈宗宁忙成狗,沈宗凛归队,其他一切祥和自在,气氛非常和谐。 连沈老太爷也懒得回女儿那边,在和园住下了。 当然,也是因为沈宗宁和徐闻的婚礼暂时定在三月底四月初举行,老爷子东西多,懒得来回折腾,干脆住在老宅。 在所有人的想象里,徐闻可能要经历冷漠痛苦的豪门生涯,比如高傲的婆婆对她的挑剔,出身书香门第的嫂子轻看她——却不料最自在的就是她。 谈好买卖写好剧本顺着演,徐闻轻松极了。 而似乎一直没有当做演戏的沈家上下,却对徐闻越来越喜欢。 尤其是沈母,她对徐闻的喜爱有些不知来由。如果韩暖阳是办事妥帖大家闺秀还夹带着女强人的风格,那徐闻就是呆傻型。 婚礼的走向是低调浪漫,准新郎忙成狗全部交由母亲和大嫂打理,准新娘意兴阑珊一问三不知,最后无奈之下,徐闻干脆摆烂,“老太太,您就当给自己办的婚礼,爱怎么来怎么来,我全程配合。” 大到举办地点、风格,徐闻对着其中几个策划方案,头疼的问着眼前两个尊贵的女人:“我看没什么区别啊……” 韩暖阳耐着性子解释:“这个是法式风格,这是北欧风格,这是中式——”差别这么大,怎么可能是一样的。 徐闻眨巴眼睛,提出自己比较low的建议:“我觉得整个红色旗袍啥的,对付对付得了……” 沈母已经放弃,她根本无法理解平时穿的还像模像样的徐闻怎么有这么恶俗的欣赏水平。 韩暖阳再刷了几下平板,“算了,那看看你喜欢的珠宝。” 徐闻呆呆说道,“我没有耳洞——” 两个女人气结,之后再不问她的意见,问她品牌她不懂,问她爱好她说都可以,问她自己的想法,她憋半天一句话:真的要办婚礼吗?好麻烦! 干脆不问了。 韩暖阳也劝慰婆婆,“反正您老人家跟爸年轻时候也没好好办过婚礼,不如真就按你的爱好来了。”沈家的婚礼从某种意义上也是给圈子内的人一个交代。 所以也不可能不办。 沈母想了想,点点头,也对大儿媳说道:“当年鉴于宗凛的职业,你们的婚姻也办的很是简洁,不如我们娘俩一样,都按自己爱好来。” 两人一拍即合。 至于徐闻,她出院后就琢磨着在健身房里装套练拳的玩意儿,沈宗凛这方面也有经验,没几天就安排上了,所以沈家就变成这样:婚礼策划公司高频次进出沈家,却见不到新娘;连婚纱徐闻都懒得试,最后是碍于韩暖阳快生气了,才勉为其难套一套。 其他的东西也一样,婚礼上的几套礼服、鞋子、饰品以及搭配的妆容,徐闻都懒得参与,她专心练拳,带着两小只里里外外上上下下的玩,在这个城市她也没什么朋友,干脆整日整日呆在沈家。 在沈家没有客人的大多数时间里,她都歪在沙发上看书。 可以说沈家喜欢她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学历低但爱看书,沈父书房里的书,她居然看过不少。沈父自从病退后,大部分时间就是看看书,搞搞慈善或者亲自操刀写写书法画画啥的,徐闻也不觉得自己少读书是什么丢人的事儿,经常让沈父给她推荐书。 沈父推了几本,原以为徐闻就是说说玩的,谁料她看完还来找沈父畅谈一下自己的读后感,搞得沈父就很有兴致。 现代社会的知己,无非就是我推的美食你爱吃,我荐的书文你读了。 且不说读的到不到位,单就是读了,也让人打从心底开怀。沈家两兄弟都是学霸,但都不是爱读闲书的人,徐闻就不同了,说得好听是海纳百川,说的不好听就是来者不拒。 这就让病退后才有这个爱好的沈父觉得很投缘。 有时候徐闻遇到不理解的点,还主动去找沈父解惑。 是人都好为人师,只是有人隐晦谦逊,比如沈父,但抵不住他内心深处的得意。 就这样一个求问一个解惑,来来去去的,沈父越发觉得选择徐闻简直是最正确的选择。不然你换之前那个大明星,她能说出个婚姻是围城恐怕就阿弥陀佛了,哪里像徐闻,像个学生一样做了笔记来跟他求解,还问了很多他的见解,以及他们那个时代才有的一些生活经历及尝试。 关键是,徐闻一手行书写的相当漂亮。 夜里跟老太太随口说几句,老太太也英雄所见略同:这孩子性格随和,哪里像老二说的那么糟糕,我前几天出去做美容,让她跟着我去,整个过程丝毫不扭捏,见到李家那几个女人她也不怵得慌,哪里像没见过世面的人。 其实徐闻是无知者无畏。 当然,老两口打拼大半个世纪了,什么样的姑娘没见过,但能像徐闻这样出身微寒又丝毫不露怯不贪婪的,少有。 一千万救个珑珑,他们沈家觉得很便宜了。 现在又套牢沈家,想必该敛财了,谁料徐闻真不感兴趣,金银珠宝玉石在她眼里跟浮云一样,只是沈父收藏的大量书画古籍,她倒是看得啧啧称奇,但在沈父赠送时拒绝,意正言辞的拒绝。 她直言不讳:这些东西放沈家是安全的,放她身上——估计就毁了。 内心深处,她一直很清醒。 至于韩暖阳还担心徐闻借婚礼大开口各种珠宝什么的,也在徐闻数次意兴阑珊的态度下消失匿迹。 而偶尔外出,徐闻也不太喜欢屋子里沈家为她置办的奢侈品包包,每次都是提着个帆布包,那气质仿佛背着天价限量包,谁也不敢说她丢人…… 第47章 第四十七(下) 沈曦非常佩服新晋二婶的宅能力。 “二婶,你不闷吗?我们出去走走吧。”沈曦再两三天就开学了,想趁着最后的时光潇洒疯玩。 沈曦打断歪在沙发上看书的徐闻,再次请求出去玩,“二婶,好不容易珑珑睡着了,你就带我出去玩呗……” 玩什么? 徐闻抬眼问道。 少年顿时来劲了,“二婶我听你的,都可以。” 徐闻眼珠子一转,“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骑车吗?”沈曦跃跃欲试。 沪市春光乍泄,天气渐渐转暖,恰逢天气也晴朗,偶有春风刮过带着丝丝寒意外,确实可以来一场不错的骑行。 徐闻还没说话,韩暖阳就呵斥“不行!” 转过头看向徐闻:“你要是敢把皮肤晒黑晒伤,我饶不了你。”徐闻点点头,惹不起惹不起,这是继上次打拳把手关节磨破后,韩暖阳再受不了徐闻如此糟蹋自己。 “你要结婚的人了,能不能看在我们的份上好好守护你的外形。”到时候价值不菲的戒指戴上一双粗糙的手,该多么的丢人! 乖乖领着沈曦打车,沈曦好奇的问:“我们到底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 穿过大半个沪市,来到一片低矮的厂房跟前,沈曦有些失望,“这是哪里?有点儿熟悉啊,捡破烂?” 徐闻揉了一把少年的头发,又软又密,手感极好。 对于徐闻这样的亲密,沈曦已放弃抵抗。 原来是二手车市场,两人转悠许久不得门路时,瘦子就跑出来了,大把的肥肉差不多把衣服撕碎一样,老远就甩着过来,“闻姐,你怎么过来了?”孙刻和瘦子正在改装一辆跑车,忙碌期间接到了沈宗宁的电话,“去门口接一下你嫂子,她来看你们了。” 嫂子? 孙刻以为自己听错了。 “宁哥?” 沈宗宁似乎在忙碌着,匆忙重复了一遍就挂了电话,剩下车底的孙刻满头雾水,谁是嫂子? 哈!徐闻! 只能对瘦子吩咐:“好像闻姐过来了,你去门口接一下。” 在派出所时徐闻记住了孙刻报备自己修车厂的名字,她顺着名字叫了网约车,谁料修车厂开在一片二手车市场里,带着沈曦转悠一会儿没找到入口,却又没有孙刻的电话,她不假思索直接把电话拨给沈宗宁。 此刻,沈宗宁正在开会训人! 花都项目上会,但因为各种证件的办理延误了不少时间,加上设计的不尽如人意,导致沈宗宁一大早就开始质问各类问题。 这个项目的负责人都要崩溃了。 正在沈宗宁训人训得一肚子火时,徐闻的电话就来了。沈宗宁话不停瞟了一眼就按掉,今天是元秘书参会,坐在沈宗宁侧面的她完全是不经意的就看到了来电名称“媳妇”,按下内心的八卦——真的是老板娘。 沈宗宁无比庆幸听从老母亲的劝告,没把徐闻的名字备注上去,不然—— 但在下属眼里看到的是另外一面,哈!老板娘就是老板娘! 徐闻的追魂夺命call来了,沈宗宁无视,手机虽然是静音,但屏幕一亮一亮的,也引起了大家的好奇之心,某种意义上也影响了沈宗宁的发挥。 正犹豫着,电话断了。 沈宗宁继续回到项目话题上,质问的话才说出一句,呵!徐闻的电话又来了…… 他一把抓起电话接了起来,徐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沈宗宁,让孙刻出来接我,我们在二手车市场里,找不到入口。”哈!敢情他是个传话筒—— 沈宗宁咬着牙挂了电话,又拨通了孙刻的电话,“去接一下你嫂子——”他不能随意吐露徐闻的名字,否则,什么嫂子不嫂子,媳妇不媳妇的,哪里轮得到徐闻。 会议室每个人的耳朵都竖起来,努力不遗漏沈宗宁的一字一句,似乎电话对面的人也蒙圈了,所以待沈宗宁又重复一遍时,有人忍俊不禁,若不是把这辈子所有悲伤的故事想了一遍,估计就笑出声来了。 看看,沈宗宁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接电话的表情。 今天挨的训都值了。 那句嫂子,电话那头是谁已经毋庸置疑了。 大家内心深处各种吃瓜,幸好会议已近尾声。但老板娘能拿捏老板这个话题还是很快传遍整个集团,本来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稀松平常,奈何有对比啊—— 之前的兰遥遇有多懂事,电话若是被按,绝不会再追着打,顶多就是发发微信信息。 一堆女人吃中饭时各种八卦,“我是越来越好奇老板娘了,真的——你们是不知道会上老板看着手机的表情多么无奈……” 另外有人问:“你就那么确定是老板娘?” “肯定是老板娘啊,不然别的女人谁会这么打电话,反正以前大明星听说很懂礼貌,不会在老板忙碌的时候打扰。” 有同事煞有其事回应:“那是肯定的啊,一个是女朋友,一个是媳妇!完全不同的理念,自然不同的立场。” 多谢元秘书,看到了备注,否则他们也不能如此笃定的吃瓜。 贺挽之托着餐盘四处找位置,这群八卦女人直接给小帅哥拉了过来。 现在贺挽之基本是往助理方向培养,作为最靠近老板的男人之一,他肯定知道的很多。 “挽之——,你见过老板娘没?”前期报建中心的李荷好奇的问出大家的问题。 贺挽之内心吐槽,不止我见过,诸位也都见过。但他自然不能说,于是摇头否定。奈何美女们不好糊弄,“挽之别忽悠我们了,网络上都曝了,说老板下个月办婚礼,你天天陪着老板,不可能不知道的!” 贺挽之不屑一顾,“真不知道。不过老板娘肯定不是凡人,你们也别猜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见。”他不知道沈宗宁和徐闻婚姻的内幕,还真就相信了沈宗宁发布的事实。 在前几天,兰遥遇的热搜闹得太凶时,靖海集团的官微被@到自闭,沈宗宁以个人账号发布了一条微博: 我与太太少年时期相知相识相恋,后多年断联,于去年年中再次相逢,机缘巧合下我们结婚了。至于我与遥遇,只能说情深缘浅,对她我永远祝福,今后我将致力于工作、家庭,谢谢大家。 此微博一发,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 瞬间数万评论淹没了沈宗宁的微博,这条微博原文是徐闻提议的,沈家正在为她的出现绞尽脑汁时,她实话当戏言:“不如说我跟沈宗宁是少年相遇——”,沈家一拍大腿,合情合理啊,稍微修改添加几个字,沈宗宁就发出去了。 评论最多的一条是,渣男配小三,地久天长! 沈宗宁专门回复此评论:沈太太不是小三。 瞬间“沈宗宁否认沈太太为小三”这一话题冲上了热搜版,兰遥遇的粉丝火力强大,直接让这个热搜下面充满了各种谩骂、质疑、宣泄。 ——是有多渣才说出这样的话?前脚订婚后脚结婚,新娘还不是同一个人! ——有钱人都这么随意侮辱爱情吗? ——不喜欢兰遥遇,但这场感情里,深深同情被甩的兰遥遇 ——明明是兰遥遇甩了渣男,前面的不要乱讲。 ——此处@我的道士,快来说说沈总和新太太能不能到老哟喂! 一呼百应,一堆人@之前断言沈宗宁和兰遥遇不能结婚的江湖道士,谁料这个道士还真来了,他言简意赅,回复四个字“白头到老” 惹来众怒。 一堆人大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渣男贱女倒地久天长了,痴情真心全喂了狗,这什么鬼逻辑。 当然也有少部分人站沈宗宁:“一个那么大的企业家怎么可能娶个花瓶,这样的人家,至少也得要求对方身家清白吧,兰遥遇的上位史,我倒是在海角网看得透透的,反正就是那句话——不清白!” ——对啊,兰遥遇不是被拍过在跟沈宗宁恋爱期间陪酒陪睡的视频吗? ——没准儿是有些人失去庇护狗急跳墙卖惨呢,明明和平分手非得说成被甩…… ——娱乐圈干净吗?哈哈哈哈哈哈哈,一堆天真的人—— 沈宗宁没有再回复,可引起的舆论更是热烈至极,靖海集团的股价也因为沈宗宁已婚的消息,居然慢慢回升。 第48章 修车厂外面看其貌不扬,甚至很破旧,却内里有乾坤,孙刻自来喜欢车,特别是从沈家出来后,他直接就把爱好转化吃饭的家伙,在沪市开了这么个不大不小的修车厂。平日里往来的车他也修,可更多的是改车。 沪市最不缺的就是有钱人,这群人大多闲来无事,就喜欢追逐着独一无二,孙刻带着几个小兄弟,倒也把生意做得不错。吃穿是不愁了,有时候沈宗宁需要他时,还可以抽身出去,算是比较自由。 沈宗宁也一直暗自扶持着,孙刻大部分时候是过得很自由的。 人嘛,最幸运的不就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瘦子带着徐闻和沈曦往修车厂走去,边走边介绍,正在说着,一个姑娘推开休息区的门就迎面跑来。 “姐姐——” 徐闻定睛细看,莞尔一笑:“芳菲,你好。” 原来跑过来的小姑娘是陈芳菲,经过一个多月的休养,小姑娘脸上基本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与那夜侥幸逃生的狼狈形成鲜明对比。 苹果脸红扑扑的,整个人状态不错。 刚刚孙刻从车底出来洗手时,顺便告诉被收留在修车店打工的陈芳菲,小姑娘开心坏了,放下手上的事情就开始备着各种零食饮料,见瘦子还没把人带出来,干脆自己就迎了出来。 在她眼里,今天的徐闻更漂亮,只见徐闻套着灰白色加厚卫衣,里面衬着高领打底衫,下着宽松卫裤,脚蹬一双浅色系列运动鞋,五官仍然精致艳丽,虽然未施粉黛,头发扎成丸子头,把整个人显得青春又靓丽。 “伤口好些了吗?”徐闻拉着小姑娘关心的问道。 陈芳菲点点头,“谢谢姐姐,已经好很多了。” “过年过的怎么样?”携着小姑娘在瘦子的引导下走进办公室,“闻姐,我们这里有些乱,您说您也是,来之前也不跟我们说一声,我们好整理整理——” “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徐闻如实说。 瘦子一拍脑袋,赶紧掏出手机,“尊贵的闻姐,小人的微信二维码,请扫——”,一旁的陈芳菲有些局促,小心翼翼的问道,“闻姐,我能加您吗?平时我都不会打扰您的。” 徐闻点点头。 瘦子加完安排陈芳菲看茶倒水,他飞着去找孙刻。 陈芳菲一边手脚麻利的上茶和零食,一边回答徐闻的关心,“我跟孙哥、瘦子哥哥一起过的年,挺好的。比在老家和外面打工好多了,他们现在正式收留我在这里工作,我就平日里帮着瘦子哥哥招待客人,打打单子,还给我工资,我很满足的。” 后来的陈芳菲又去了几次派出所,里面的警察姐姐都说,她真的是极其幸运,在那样偏僻的地方遭遇不测的几率很高,何况嫌疑犯是有前科的。 从始至终,她对徐闻充满敬仰和感恩。 自从父母去世后,她的世界里几乎没有遇到如此强烈的爱。也从没有想过会有人为了拯救她与歹徒拼命。她受到了作为女孩子最不该遇到的侮辱及伤害,是不幸可也是万幸。认识看上去不苟言笑还很凶的孙刻哥哥、随和且很会照顾人的瘦子哥哥,还有漂亮的徐闻姐姐。 她想,她今后会过得很好。 只是她素来嘴笨,绞尽脑汁也就是那几个陈旧的感谢词,徐闻岂有不知,笑着搂了搂她的肩膀,安慰她不必记挂这些,过好自己的人生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回报了。 徐闻待了一会儿,看沈曦有些坐不住,孙刻一直没来,索性让陈芳菲带着自己和沈曦出去转转。 “孙哥他们怕是脱不开身,今天来了几个改车的客户,要求好像很多。”陈芳菲解释道,关键是一看就知道是有钱人家的公子哥。 而陈芳菲所指的公子哥,此刻正在二楼的休息室落地窗前站着。几个人刚刚跟孙刻沟通好,被接待员引导到休息室小憩。 徐闻抬头顺着看过去,因为阳光反射,她依稀能看到几个高个儿男人,但看不出脸。 只这一瞬间,落地窗跟前一个身高中等却微胖的身影顿了一下。 后面的公子哥李怀明探过头来,嬉笑道:“钟哥,看美人啊?” 钟子期笑着摇了摇头,反问道:“哪里有什么美人,只是看看风景而已。” 李怀明手中捏着打火机,不停的打火又熄灭,不挑破钟子期,只是下巴往窗外一点:“她是谁我不知道,但是她身边那个孩子,如果我没看错的话,可是最近风头正盛的沈家的。” 这一说,旁边几个原本还各样歪摊在沙发上的年轻人闻讯而来。 “沈家?沈宗宁?” 有个红卷毛二世祖笃定道:“那小子是沈宗宁的侄子,我见过一次。” “确定?”李怀明挑眉,不待红卷发回答,他并接着说道:“那这个女人怕就是传说中神秘的沈太太咯。” 话音刚落,就有人拿出手机对准窗外正和沈曦看车的徐闻。 钟子期抬手拦住了手机镜头。 大家不解,“钟哥,好机会啊!” 钟子期摇了摇头,“沈家我们可惹不起。你们真以为没有人挖出沈太太的身份信息吗?不过是不敢曝而已。”几个二世祖一听,也是,专业的狗仔头子钟子期都不敢碰,他们几个非专业的二世祖,何必去碰沈宗宁的霉头呢。 不过这么一打趣,几个人就开始似有似无的观察着徐闻。 孙刻期间抽空过来与徐闻打了个照面,徐闻知道他忙,摆摆手就让他去忙,瘦子放下手中的事情带着徐闻里里外外转了大半圈。 徐闻对车不了解。 瘦子却很是上道,把各种车的常识讲的通俗易懂。 沈曦是男孩子,天生对车没有抵抗力,徐闻虽然有个驾照,但没什么机会碰车,这会儿也听得津津有味。 瘦子过足了讲师的瘾。 胸膛都拍紫了,承诺道“闻姐,以后你要是想买车或者改装车就找我,孙哥改车整得太野才不适合您开,我给您改,铁定舒适度提高n个档次。” 沈曦不以为然,“那我的呢?” “那自然也是一样,不过——,小曦你还小的嘛。”瘦子托了托自己的大肚子,沈曦哼哼不乐,“瘦子叔叔你怕是都钻不到车底下,还讲什么改装,唬我二婶的吧。” 瘦子还想提提自己当年的功绩,就被陈芳菲小跑过来叫走了,又有客户上门,实在没有人能接待了。 徐闻示意他尽管去忙,只带着沈曦在整个二手车市场转悠起来。 第49章 孙刻的修车厂四周都是收售二手车的店铺,也就是一整个大型的二手车市场,琳琅满目,各种牌子各种档次的车都有,有上百万的豪车也有几千块的的老破车,沈曦还是第一次来逛这样的车市,好奇的不行。 “二婶,你喜欢开什么车啊?” 沈曦边看边问,一边看一边用手机快速的拍照搜索着各种车辆的信息。看来各种车子都是男孩子天生最爱。 徐闻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自己爱开什么车。” 沈曦指着远处一辆白色跑车,说道:“二婶,我二叔有一辆那种跑车,保时捷的,我觉得适合你开哟。” 徐闻顺着沈曦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独立车位上停着这辆白色跑车,线条流畅车型精致,两个大灯仿佛大眼睛一样,在许多各样牌子各色车型中,别具一格的“贵”。 “确实好看。”徐闻由衷赞叹。 沈曦眼睛一转,“我让爷爷给你买一辆配置更高的好不好,到时候你带我去兜风哇。” 徐闻歪着头问:“多少钱呢?” 沈曦伸出食指摇了摇,“不贵,也就是一两百万。”说罢挤眉弄眼,“爷爷奶奶有的是钱。” 徐闻看着眼前比自己高却又充满孩子气的沈曦,“小家伙,一两百万在你眼里叫不贵?真是人间富贵花,不知疾苦。” 沈曦一听,不乐意了,“那我以后长大挣钱买给你好了,反正我的压岁钱也存了不少。” “存了多少哇?”徐闻听到这话开心极了,打探道。 沈曦摇了摇头,“我不告诉你,反正如果你想开车,二叔又小气的不给你买的话,你就跟我说,我给你买。” “为什么给我买?”毕竟我只是个假冒的婶婶。 沈曦听到徐闻这么问,也停住了脚步,细细想了会才回答,“因为我喜欢你,其实我知道你不是真心喜欢二叔的,有时候你还很讨厌他。但是我发现,你对我们其他人都不讨厌,还特别的喜欢我,当然,好像你也喜欢珑珑——” 说到沈珑珑,沈曦有些酸,“明明是我先认识二婶你的,可你怎么能也喜欢她呢——” 天哪,果然是十三四的小破孩,居然吃醋都吃的这么可爱,徐闻乐不可支,只能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惹来少年的不悦,“哎呀,二婶,我都长大了,不要揉我的头发,像逗宝宝一样。” 徐闻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清脆中带着豪迈,把远处的人影吸引了过来。 “因为有珑珑,我才能住进沈家跟你们在一起。但是小曦,你永远是二婶的乖宝宝哦。”沈曦一听,啥?乖宝宝,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嗫嗫道:“我不是宝宝,我长大了。” 但是我也会一直喜欢你的,二婶。 徐闻不想让少年沉浸在自己的脑补中,拉着他反问道:“小曦,你知道我开过什么车吗?” 什么车? 沈曦不假思索,肯定往最便宜的那类型车招呼,他当然知道徐闻一直很穷——,于是他在二手车里随意指了一辆红色轿车,“那种吗?” 徐闻摇了摇头。 拉着沈曦的手指往旁边一指,“是这样的。” 沈曦一脸不可置信,“这个车??它看起来快要散架了……能开吗?”原来徐闻指着一辆又破又脏的面包车道,这面包车可能除了车架还在,四个轱辘能转,喇叭能响外,可能再无什么优点了。 徐闻哈哈大笑起来,“我的那辆比这个还破,车窗我从来不关,知道为什么吗?” 沈曦摇头。 “因为我得伸手到车里面去开车门,车门从外面是开不了的。”徐闻拉着沈曦慢慢朝前走去,边走边回忆着往事,“有时候货放得多了,我干脆就从车窗里爬进去。” 沈曦咂舌,“二婶,我能问问你那辆破面包车多少钱吗?” 徐闻定了定,努力回想,好一会儿才说:“应该是四千块钱。” “哈,不可能!二婶,四千块能买到哇?” “也不是买的,是一个家小店铺的店员老板经常在我家店里吃饭,本来是一月一结的饭费,后来拖欠了三个月,差不多三千多块钱。我店小利薄,只能找上门要债,谁知道那个小店铺倒闭了,负责人把仓库里一辆停放了很久的破面包车给我了。我找人换了电瓶勉强修补了一下,就开着买菜拉货了。” 徐闻说得云淡风轻,却不知当时去要钱的时候被店铺老板各种耍赖,后来若不是徐闻又哭又闹又报警的,只怕连个破面包车也拿不回来。 沈曦听完觉得新奇,很多时候徐闻很少说过去的事情。 但这次无疑提及了她封存的曾经。 少年想的多,脱口而出,“那时候你过的日子很苦吧。” “其实能一直过那样的日子也很好,可惜啊,那样踏实的日子都过不长,不久以后我的店铺就关门了。”徐闻有些感叹,城越那个时候不过是眼前沈曦的年纪,却过着完全不一样的生活。 一个可以指着几百万的跑车侃侃而谈,另一个却背负着家庭重担努力生存下去。 沈曦不知徐闻想的这些,挠着头追问:“为什么关门?生意不好吗?我觉得二婶你做饭手艺很不错哇。” 徐闻没有再言语。 很久以后才小心翼翼问道,“是被人欺负了吗?” “为什么这么问?”徐闻有些诧异,过往的事情,眼前这个孩子怎么戳到了点上。 沈曦一看自己猜测靠谱,继续脑补:“二婶你这么好看,又会做饭,我估计打你主意的人很多,有些坏人估计就欺负你,骚扰你,不让你正常做生意,对吧?” 说完还有点儿小得意。 徐闻噗嗤笑出来,点了点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少年光洁的额头。 “就你聪明会说故事,不过你说对了一点,确实是很坏很坏的人。” 坏到没有天理,坏到没有报应。 沈曦还想再问,被徐闻制止了,她让沈曦等会儿,她去个洗手间。 二楼落地窗前的二世祖早已散了,孙刻遣人说了改装的事儿,几个人又被自己的车吸引了注意力。 谁也没看到钟子期早早离去…… 第50章 徐闻在洗手间公共洗手台上洗手时,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婚期是什么时候?” 男人也低着头在另一个水龙头下冲洗着手,平缓问道。 徐闻动作不停,也未抬头,仿佛身边只是陌路之人。 “四月二十二日,在棉市香格里拉庄园举行。” 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男人原本就不怎么舒展的眉头,这下可攒得更紧,在无人注意之下,他身体微微僵直,片刻后又若无其事的关了水龙头,看向徐闻,“如果我拿到邀请卡,可以亲自去吗?”你会介意吗? 徐闻闻言抬头,在镜子里与男人视线相碰,两人相看无言,时间似乎回到六年前,徐闻又低垂了眉眼躲开过去,努力淡忘那些不堪的曾经。 反问道:“你亲自来,合适吗?” 谁都知道他是娱乐八卦中的大狗仔,若是出了点什么新闻,估计沈家第一个找上他。 男人深邃的眼眸里藏着一丝眼前女人看不到的痛楚,“我会处理好的,也不会轻举妄动。”我只是去看看你……看看你穿着美丽的婚纱走向另外一个人而已。 徐闻没有点头也没有否认。 有人往洗手间走来,徐闻也不想耽误时间,抬脚就往外走去,几步后又停了下来,回过头来看着男人,一字一顿道:“不要愧疚,你不欠我什么。”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男人,他直视眼前美丽的女人不过片刻又低下了头,内心在这一刹那碎成千片。 “不,我欠你太多。也请你相信我,我可以算计这个世界上任何一个人,但唯独你——我不会。”不止如此,我早已想好为你倾尽所有,但这句话在舌尖上绕了几圈,终于吞了下去,如鲠在喉。 我知道我不配。 男人落寞的看着眼前渐渐离去的背影,是的,我早已不配,因为曾经的懦弱,因为太多的无力。 春风拂面,扬起了凉意。 天蓝云白,带不走诸多愁。 徐闻没再过多停留,男人也收起了眼神,往一旁没入俗世。 —————————————————— 几个二世祖看了看孙刻的改装计划,很是满意,如此顺利连孙刻都觉得诧异。 李怀明也不嫌弃孙刻身上的油污,一把搂住他,“孙哥,那个女人是谁啊?” 孙刻不明所以。 李怀明推了他一把,“就是那个带着沈家小子的女人,喏,就是那个——” 孙刻看过去,不用说也是徐闻。 李怀明也是近日才跟着一个熟悉的客户来到孙刻这里,他要求孙刻帮他改装自己的那辆牧马人,有来有往三五次,两人也算合作愉快了。 “她啊,名花有主了,别惦记了。”孙刻划开李怀明的手,算是给句答复。 见李怀明起了头,其他人也来了劲,索性八卦起来,“孙哥,你实话说这女人是不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的沈太太?” “什么沈太太,这世界上沈太太多了去了。” “嗳!我们既然想知道,那自然不是普通的沈太太,说的就是大名鼎鼎的靖海集团沈宗宁的太太啊。” 有人怕孙刻不够明了,还加了一句:“就是大明星兰遥遇的未婚夫!” “前未婚夫!这事儿还是怀明这小子最先知道,告诉痴痴傻等的蓝大明星咧……” “怀明,你的功德还有吗?哈哈哈哈,饭局上一语戳破——”有人诡笑,李怀明也不生气,“我让一个恋爱脑回到现实,这功德圆满啊,你们还敢说!谁有我这么勇敢拯救良家妇女的……” 几个人插科打诨,又回到开始的话题,围着孙刻求实。 孙刻与沈宗宁的真实关系眼前这些人未必得知,但是孙刻曾是沈宗宁的助理之一,沪市里有些人还是知道点。 “我不知道。” 孙刻一副恕不奉告的态度,惹得李怀明大笑,放肆的笑声穿过修车厂,远远来到徐闻的耳边。 “孙哥,你不说实话,那我就去要个微信哟,亲自问问。”李怀明跃跃欲试,旁边的人更是怂恿着,“去呀去呀!” 李怀明掏出手机还没来得及行动,唐悦的电话就来了。 “怀明,去不去海钓啊……” 一接通唐悦呼哧呼哧的就约起来,“就我跟璨哥两个人,海钓太孤独了,喊着你小子指定不会无聊。” 话痨碰头,自然天南地北乱扯。 没一会儿,原本打算约李怀明去海钓的,倒被李怀明忽悠来车场,晚上也定了去处,唐悦转过头征求归璨的意见,归璨也闲着无聊,索性跟唐悦一块儿往车场赶过来。 这边徐闻带着沈曦把大半个二手车市场都逛完了,正打算带着沈曦打个车去十几公里外的大学城小吃街一饱口福。 谁料沈宗宁的电话打过来,说一会儿来接他们俩。 徐闻一口拒绝:“我跟沈曦要去吃东西,你别来了。” 沈宗宁冷哼:“吃独食吗?” “不想跑空就别来,我们马上就走了。”徐闻懒得理会,她对沈宗宁一直没什么好态度,平日里也不会上杆子跟沈宗宁套近乎,甚至有时候还有点嫌弃他多余,认真的向沈父沈母建议过要不让沈宗宁继续出去住,她留在和园。 反正跟沈家长辈在一起,沈宗宁这厮就算使坏也不敢明目张胆。 沈父沈母听完久久无语,果断拒绝。 不过沈宗宁在徐闻跟前也算有经验,以前被这么冷待还会使使脾气,现在只觉得浪费表情,于是听到徐闻这么不客气的话,自然以牙还牙,“你以为我想来接你!今晚去姑妈家吃饭,别告诉我你忘了!” 沈宗宁姑妈今天过生日,平日里不喜热闹的她,也没办法拒绝生日这天一家人吃个饭的心意。 “姑妈生日不是周五吗?今天才周四。”前几天沈母就跟徐闻说过这个事情,她自然记得。 远处瘦子提着两杯热饮走过来,电话里沈宗宁的声音听着很刺耳,“今天周五,果然是社会的蛀虫,不上班连周几都分不清。” 徐闻一听就乐了,“沈宗宁,谁让我是你老婆呢,你看啊,虽然我不上班,但是你上啊,你一天当牛做马的,挣的钱一半是我的,有人挣钱给我花,我干嘛还去工作找罪受!我肯定不像你这个受虐狂,一天不被骂就浑身不舒坦,简称——犯……!”徐闻最后一个字不说,却把沈宗宁又一次气得不轻。 “徐闻!有种你给我——”沈宗宁还没爆发完成,徐闻已经干净利落的挂了电话。 沈宗宁一看被挂断的手机,还是被气得眼前金星直冒。 老张已经习以为常,按照上车时沈宗宁的要求,往孙刻车场驶来。 有时候旁边人才是明眼人,在老张眼里,以前兰遥遇在沈总跟前的样子,就是现在沈总在徐闻跟前的翻版。兰遥遇小心翼翼跟着沈宗宁,得到的还不如冷嘲热讽的徐闻。 爱情啊,真是讽刺。 兰遥遇输在徐闻手上,不足为怪。 把男人看得太重,终归是一场空。 第51章 接收到李怀明的召唤,本来就离得不远的唐悦跟归璨,干脆立马驱车从附近赶了过来,全程就是二十来分钟,到孙刻的修车厂后,才下车就被早等着的李怀明一杆子人围上,然而归璨寒暄了几句,就挤出去来到正好走出来的徐闻和沈曦跟前。 他在刚驶入修车厂空地时,就看到了人群中非常亮眼的徐闻。 唐悦还在他耳边惊呼了一声,“一个修车厂都有这种大美女存在哇——” 归璨不予理会,径直来到徐闻跟前,礼貌问好: “二嫂,您也来这里逛逛啊。” 他们认识有一段时间了,徐闻带着沈曦在和园晨跑,一开始是围着别墅区的中央大道,归璨也经常早起帮母亲遛狗,打过两次照面。 沈家并没有刻意隐藏徐闻,所以归璨在沈曦的介绍下,知道了这是他的二婶,他从上如流也称一声“二嫂”。 这会儿看见,于情于理,他得打个招呼。 徐闻看见他也微笑着点了点头,“今天天气好,我带小曦来走走。”透过他身侧,看到后面那群年轻人,她继续说道:“你跟你朋友玩好,我跟小曦一会儿也走了。” 归璨点头应是,礼貌的道了个再见。 李怀明拿着手机遥遥招了个手,扯着嗓门喊:“美人姐姐,能不能加个微信啊……” 归璨差点就飞身上前顺带一巴掌过去,“瞎嚷嚷什么,撤了。” 徐闻一听笑了起来,明艳的脸和那笑容闪了一堆公子哥的心,这群小伙子顿时顺着杆子爬上来,“姐姐,我也要加微信啊,我知道好几个好吃的地方,到时候请姐姐你去啊。” “姐姐,别听他的,我知道好几个不错的设计师,一定能给姐姐设计出独一无二的衣服和首饰哇——” 归璨几把扯住眼前几个跃跃欲试就要蹦到跟前的野猴子,“撒什么野!不想活了!” 徐闻也不生气,认真问了起来,“那有没有不错的拳击或者散打教练可以介绍啊?” 李怀明一听,来了劲,突破归璨的阻碍,几步来到徐闻跟前,顶着一头离子烫像个大型狗狗傻乎乎道:“姐姐,你想学拳击啊?哎呀这个我会啊,姐姐……不瞒你说我学了一年多,带你入门足够啦。” 徐闻笑而不答。 正好孙刻也换了身上布满油污的工作服,来到徐闻身旁,不带感情戳破李怀明,“你连我都打不过。” 李怀明哼哼道:“你我肯定打不过,但是我可是科班出身,带美女姐姐入门——” “我是你美女姐姐的手下败将。”孙刻轻描淡写打断李怀明。 哈? 李怀明摇头,一脸的不相信,“不可能!我这温柔的美人姐姐怎么可能跟你这样的糙汉子打架,对吧,美人姐姐?”说到后面还专门来徐闻跟前卖乖。 徐闻看着李怀明,却拍了拍孙刻肩膀,看向孙刻,“没有的事儿,别谦虚,我们只是偶尔能打个平手。” 啥! 李怀明一脸不可思议,垂死挣扎——“姐姐你骗我的吧,跟孙哥打个平手?” 徐闻没再回答,因为沈宗宁从车上走了下来。 归璨喊了声二哥,其他几个公子哥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跟着恭敬的打了招呼,李怀明顿时也像个鹌鹑一样,弱弱的喊了声“沈总”,就往人堆里钻,还好他才一米七三四的个子,归璨的身形足够覆盖胆小的他。 沈宗宁是谁? 他大哥耳提面命的要求他崇拜的男人——能干聪明果敢冷漠还长得好看。 果然气场强大。 沈宗宁微微颔首,带着一身由内而外的优雅,径直来到徐闻跟前,见沈曦不在身边,“沈曦呢?” 孙刻赶忙回答,“宁哥,小曦在里面洗把脸呢,一会儿就出来。” 沈宗宁跟徐闻站一块儿等着沈曦,明明两个人没说一句话,却十分神奇的气场和谐又般配,一堆人也不敢多言语,还好没多久沈曦就从里面跑了出来拯救了世界。 “二叔——” 沈宗宁点点头,“走吧。” 三个人路过归璨等人跟前,徐闻笑眯眯跟几个公子哥道了再见,又提到如果有好的教练真的可以推荐给她。 人后的李怀明颤颤巍巍的举着手机,弱弱的道:“那美人姐姐,我能加你个微信吗?” 容不得徐闻说话,沈宗宁面无表情反问一句:“你要加我媳妇的微信,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此话一出,几个公子哥都不讲话了,李怀明大着胆子回答:“沈总,我加您的也成,有什么事我就请您转告。” 归璨扶额,不想说认识这个傻帽。 沈宗宁也没有再做停留,虚揽了一下徐闻的肩,“走吧,姑妈还等着呢。” 待沈宗宁的座驾驶离后,几个人七手八脚的去蹂躏李怀明,“你想死别带着哥哥我们——”调戏沈宗宁的太太,不想活了。 不过—— “哈,原来沈太太是这样子的,兰遥遇啊,输的不冤。” 有人反驳,“你又知道?” 知道不知道,不过是别家瓜田了的事。 唐悦在沈宗宁进来时,就悄悄遁到一边最不起眼的角落,原本唐家跟沈家就没有可比性,生意来往也不多,又加上唐嘉和兰遥遇的身份,他还是乖乖的消失在沈宗宁视线里最好。 这事儿以后,唐悦私下问了归璨一些关于沈宗宁太太的事情,却被归璨当场警告了几句,“是给你堂哥问的么?你不是最讨厌这个表姐堂哥的么,怎么还费心来我这里问这个……” 唐悦摊开手做无奈状:“我倒是不想管,但是唐嘉死追着我,他知道你跟沈宗宁家都住和园,想着套点信息呗。甭管有用没用,你捡着能说的给我说说,我也好让他们死了这个心。人家沈宗宁都领证了,还上杆子的求垂青,实话说璨哥,我都想代表唐家把他俩给开除祖籍!”丢份儿! 归璨啥也不想说,只是摇了摇头。 “你就当不知道,这个女人我也不清楚来历,但是沈家对她确实很好。”兰遥遇跟沈宗宁谈了那么多年恋爱,从不曾在和园留宿过,也不曾见沈家长辈介绍过。 但徐闻完全不一样,和园仿佛是她的家一般。 可见沈家的重视程度。 第52章 接上徐闻和沈曦,老张带着沈宗宁一家人往沪市工业大学校职工住宿区奔去,这个时候已经是下班高峰,车子在路上走一阵停一阵。 徐闻对人情往来一概不管,只是跟沈母提了几句,沈母就大包大揽,“你不用管这些,到时候我和你大嫂自然弄好,只是你大嫂那天有事儿去不了。” 最后拉着徐闻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到徐闻标志的鹅蛋脸上浅浅的梨涡,明亮干净的大眼睛,就心生欢喜,不由自主感叹道:“你姑妈一定会喜欢你的,放心。” 徐闻内心:老太太,姑妈喜欢不喜欢真的不重要。 其实在沈母心里很重要,以前兰遥遇沈宗宁的姑妈就不喜欢,只是熬不过去见了几次,哪怕兰遥遇很是努力的讨好这个高知教授,沈家姑母还是不喜欢。 沈母私下跟大儿媳聊过,韩暖阳叹口气道:“姑妈历来就不喜欢花里胡哨的娱乐圈,这里面摸爬滚打的人,她肯定嫌太复杂了,你看,逐月只是做个娱乐圈的编辑,就被她嫌弃的不行。” 陈逐月可是姑母的亲生娃儿,一样不受他老人家待见。 原来,沈宗宁的姑母沈翡是沪市工业大学里一名数学教授,姑父陈利亦是同校一名历史教授,夫妻俩术业有专攻,却难能可贵做了一辈子知己、爱人,夫妻恩爱,家庭和睦,一家人住在工业大学教师家属区二三十年不曾更换过房子,这里是上个世纪九十年代盖的房子,在基建快速发展且十分奢华的沪市,看上去就充满了年代感。 沈父出资给姐姐姐夫买了别墅,老两口以教学不便也没怎么搬过去住,仍然留在人文气息很浓厚的大学里,兢兢业业,仿佛真隐士,无关乎世俗利益。 两位教授住在二楼,这是徐闻第一次来拜访。 沈宗宁带着徐闻与沈曦踏上陈旧的步梯,仿佛时光都放缓一般。往日里俩人之间的针锋相对,此刻也缓和了下来。 只是还是不怎么说话。 或者说找不到可说的话。 沈曦也不是那种能活跃气氛的孩子,他一心黏着徐闻,一路上指着工业大学各种风景口若悬河的为徐闻介绍着。 徐闻听得很是认真。 沈宗宁在一旁手机平板不停地替换,一路上回不完的信息,接不完的电话。 到后来徐闻都有些嫌弃,区间沈宗宁与她视线相碰时,徐闻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也不知是自觉不礼貌,或是难得的情绪稳定,沈宗宁略带尴尬的解释着“近日要落地几个投建一体的大项目,事儿较多。” 徐闻不置可否,继续与沈曦说说笑笑。 老张表示,难得老板娘不骂老板…… 敲开门时,沈翡和陈利都起来迎接,倒是被沈父一把摁住,“哪有长辈起身的道理,让他们自己进来就行。” 沈宗宁一步上前,分别拥抱了姑母和姑父,才回头介绍,“姑父,姑母,这并是徐闻。” 沈翡并不如想象中那么高傲内敛,她温和又优雅,长得跟沈父七八分相像,满头银丝在脑后裹了个发髻,插着一根碧玉簪子,精气神看上去哪像快七十岁的人,据说目前还被学校返聘,带着几个研究生搞课题研发。经历沧桑却眼神明亮,似乎是多年科研,浸淫在书香世界中,整个人透着一股俗人难有的知性、清爽。 再看这老住宅,看上去也不大,百多平米,但却布置得很是随意。入眼全是书,客厅里也是如此,没有电视什么的娱乐物件,只是几面大白墙上做了简单的书架,摆满了各色书籍,有些书籍摆不上柜子,并沿着书柜脚堆起来,高矮不一,旁边有个老式的留声机, 并不只是装饰,此刻咿呀呀的播放着戏曲。 屋中除了书,还有一大特色便是植物。 书香中满室青绿,生机勃勃,阳台上方还吊了一排铃兰,此刻倒是没开花儿,藏着花骨朵呢,像帘子一样浅浅的落在照进来的光里。 徐闻对这房子爱不释手。 与二老一番寒暄后,被谢绝参与晚餐制作的徐闻,干脆全身心的勘探起屋中的书籍。 沈翡的书多是工科工具类书,看名字就晦涩难懂,不是徐闻这个学历能看明白的,倒是陈利作为历史教授,藏书就不是一般的丰富,各种文学、历史、地理、古今中外,诗词歌赋通通涉猎。 徐闻跟着沈父和陈姑父,听着两位长辈的介绍推荐,如久旱逢甘露一般,满足得不行。因为怕名字记不住,还掏出手机来,两位长辈说一本,她就凑上去拍个封面, 说回头好买一本来看。 陈利甚是慈爱,笑道:“徐闻,你想看什么就来这里拿,看完了还回来就行。这一屋子书除了我们三个老骨头,还真的没什么人来翻,它们呀……也很寂寥。”说到最后,有一丝落寞,爱书的人不多了。 徐闻点点头,认真道,“那姑父我就经常来借,只是你和我们老爷子一样,不许嫌弃我看书走马观花,如驴嚼牡丹。” 此话一出,惹得沈父都难得开怀,“看书看书,喜欢就行了。这又不是上学考试,非得看你出个子丑演卯,再杜撰一大堆矫情的感想吗?读书没那么复杂。” 说完,转头又看向陈利,“姐夫,这孩子上学不多,但是爱看书,也是一个优点。” 徐闻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跟着两位老爷子继续挖宝。至于沈宗宁,历来不喜欢凑这个热闹,干脆见缝插针躲在客房里开了个视频会。 他真的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工作的时间—— 珑珑和沈曦一碰头就头挨着头刷着平板,玩着游戏,一屋子热热闹闹又格外融洽。 晚餐就是简单的家常菜,陈利还拿出了自己酿的新绿果酒,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自豪的介绍起这可是自己根据古人酿酒的方式弄出来的,沈父倒是摇手拒绝,“不成不成,弄不好有毒。” 惹来陈利的心痛,不识货不识货啊!倒是徐闻端着空杯子跃跃欲试,连同两个小的也一起凑热闹,大大的捧了陈教授的场,孩子浅尝一口即止,徐闻却越喝越爱,到最后已经不是捧场的问题,几乎把陈姑父的存货全部清空,沈翡看到自己的老头子一副心疼又不能阻止的表情,扯着沈父沈母哈哈大笑,沈宗宁难得的拦住徐闻讨酒的杯子:“喝太多了……会醉的。” 喝醉的女人没什么美丽可言,这些日子兰遥遇深更半夜的电话里,让他知道醉酒女性狼狈的一面。 徐闻哪里能听他的,左手拿开沈宗宁拦住他的手,右手举着杯子绕到沈曦跟前,“小曦,再把你姑祖父的美酒给二婶斟满……” 一家人乐呵呵的看着他们。 趁着酒意,徐闻还给沈翡唱了一曲祝寿小调,有些微醺的徐闻,嗓音软软,衬着窗外袭来的清风,惹得沈翡心情大悦。 连珑珑都拍着小手儿称赞:二婶唱的真好听。 ——月满桂花延七裹,庭留萱草茂千秋。 第53章 离别时,沈翡拉着徐闻的手不舍的叮嘱道:“宗宁不带你来,你自己来,你姑父还有很多有趣的书画作品,尽管来看。”喜欢之情溢于言表。 陈利在旁点头:“宗宁,多带徐闻来家里走走。我和你姑母虽不喜做客却也喜爱你们,你表姐表哥他们在外地上班,家里大多数时候是比较冷清的,就我们仨老人外加一个阿姨,可以说掉个钢镚儿都能听几日的响。你们来了,我们也能感受到点青春的乐趣。” 这番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沈翡又说道:“世间多是浮云事,心正自不愧人间。网络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真真假假说不清楚,只是你们既然选择结婚一起过日子,还是得多体谅对方,包容对方。” 沈翡夫妻不怎么在网络上吃瓜,却耐不住有一个走在媒体前沿的女儿。 女儿屡次电话来都提到了表弟的惊天壮举,原本沈翡夫妻还想着今日见到的应该是个刁钻聪慧的都市丽人,谁料徐闻竟然是这样随意的女人。 再看看宗宁那对一向挑剔的父母,自己的弟弟弟妹,对徐闻的喜爱完全不带演的。 怎么说呢…… 初次上门的徐闻,在沈翡这样的书香门第之家,第一次生动演绎了什么叫朴实憨厚。 沈宗宁真是佩服徐闻,可以无知得那么自然又不做作。 想到饭桌上,沈翡谈到自己久久不愿意结婚的女儿,几番感叹。虽然说他们不是强求孩子必须奔赴婚姻,但女儿视婚姻如敝履的态度,他们还是不太能接受。 沈父沈母倒是拿沈宗宁做例子劝慰老姐姐老姐夫,“宗宁今年也是快三十七了,你们看看,还不是说结就结了。” 沈翡感叹,“婚礼是定在新历的四月二十吗?这事儿真不如人计划,哪里会料到自小就是万人迷的宗宁会这么晚结婚。” 说完浅浅一笑,看向徐闻,半是询问半是打趣。 徐闻三十老几,哪有什么害羞,直言道:“是的,姑母,就定在四月二十。”她喊姑父姑母没什么压力,但是对于沈父沈母,她仍然是老爷子老太太称呼。 瞟了一眼坐在旁边认真给四个长辈剥虾的沈宗宁,她又接着说道: “姑母,若是沈宗宁早早结婚了,那还有我什么事情呀?当然,他也得等到我,才能进入婚姻的坟墓不是?” 不待几个长辈驳斥,沈宗宁就不乐意了,斯文人批判:“徐闻,脸越说越大,连带脸皮也越来越厚。” 整个一个大言不惭。 徐闻不予理会,倒是接过刚刚的话茬劝解沈翡夫妻:“儿女长大了,父母也奈何不了。反正是自己生养的,她开心就行了。” 陈利抿了口酒,长叹一声,“我们自然希望她开心快乐,可有些事情还是得经历,好也罢,歹也罢,别人说是说了,可个中滋味也得自己来品品才不枉人间走一趟。” 徐闻摇了摇头。 “姑父,人生酸甜苦辣,若是品点甜、尝尝酸,偶尔吃个辣还好,可那苦呢?一生不容易,何必受那罪。” “苦也是人生一味,偶尔品品只会有益身心健康。祛湿败火——”长辈们如是附和道。 徐闻端着酒杯,深思片刻后,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姑父,有些苦完全没有必要吃。在遇到沈宗宁之前,我谈过一个男人,哎,他可坏了。坑蒙拐骗的,我被骗了还不说,日子都差点过不下去。你说说,这爱情的苦,不吃也罢。” 其实徐闻来到沈家这两个月,不曾提起过往。 沈父沈母,也查到了一些东西,在足够了解徐闻的底子不算坏后,也就不怎么多问徐闻的过往。 这次听徐闻主动提及,二老也好奇的多问了几句:“徐闻,你们谈了多久?” 徐闻迅速扒拉了记忆深处,不太确定道:“可能一个星期?半个月……吧。” 沈宗宁听到这里绷不住,难得的笑了起来,“徐闻,几天你就被骗了,你是带着豆腐脑谈恋爱的吧。” 如若平时,徐闻定是反唇相讥,步步紧逼。 可这次,徐闻只是感叹的摇了摇头,“人年轻啊,听了几句甜言蜜语就上当了。代价太大,差点搭上一条命。” 什么? “这么严重?” 沈曦倒是通透,“二婶你是遇到渣男了。渣男才是甜言蜜语的高手,你们女人就是这么肤浅,俗话说得好,不要听男人说什么,要学会看看男人做了什么就行。” 沈宗宁反手揉乱沈曦的头发,惹来孩子嗷嗷乱叫。 徐闻倒是受用,频频点头。 “所以小曦啊,你以后可不能做渣男。什么哄着女孩子乱搞一通又不负责任,要不得哦。” 沈曦一听自是胸膛拍得嘭嘭响,“我才不会做渣男呢,我们沈家就没有渣男,你看爷爷跟奶奶多好啊,再看我爸,在我妈跟前跟个鹌鹑似的,只是二叔——” 沈宗宁冷哼,“我怎么了?” 沈曦咬着筷子头歪看几眼沈宗宁,“如果你不是跟我爸长得那么像的话,我觉得你就不是我们沈家的男人。” 此话一出,沈父都听不下去出声呵斥了沈曦。 徐闻却捂着嘴巴咯咯的笑,还顺带给沈曦点赞。 “小孩子人小眼睛活,看人真准。”转过身对旁边沈翡说道:“如若表姐遇到沈宗宁这样的坏男人,你们二老怕是又心疼的不行。” 沈父沈母有些尴尬,徐闻说的亦真亦假,他们对徐闻如此评价自己引以为豪的儿子,确实心里有一丝不舒服,但回过头又想,自家儿子也确实做得不地道。 正想转移话题,谁料儿子却不以为然,“既然我在你眼里如此坏,那今后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哈呀! 徐闻活动几下脖子发出“卡巴卡巴”的声音,嚣张道,“手下败将而已。” 其实徐闻想跟沈宗宁切磋不是一天两天,在她的心里,她早已鞭笞这个男人千百次。 沈翡哪里料到徐闻如此虎,尤其沈曦还添油加醋讲了一遍自家二婶路见不平英雄救美,还日常碾压二叔的嚣张气焰。 沈曦是个孩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渐渐忘记二叔与二婶只是一桩交易婚姻。 他越发的觉得一切是真的,二婶似乎也是二叔经过山盟海誓娶进来的,却忘了那一个黑夜,衣衫褴褛的徐闻不卑不亢的对着沈家长辈,谈妥了这桩沈家半胁迫的婚事。 第54章 沈翡这个生日因为徐闻并两个孩子的加入,过得十分开怀。哪怕自己的孩子没有能赶过来,但她依然笑意不断,还时不时拉着沈母一块儿窃窃私语。 以前珑珑生着病,这种时候也聚会,却总是做不到真正的开心,沈翡与弟弟一家人自来亲厚,珑珑也算是她的小孙女,每每想起这个孩子,又想到了曾经沈家的那个小侄女,她总是心悸,掩不住的忧伤。 还好还好。 孩子好起来了。 九死一生啊,如今依然这么活泼,沈曦也长大了,十分懂事儿,一直跟娱乐圈的那个女明星拉拉扯扯的宗宁,也娶妻了。虽然如沈母所说,这个小儿媳身世可怜,也是普通人家出身,但是有什么关系呢? 看看,多好。 长得好看又干净,有礼貌还懂事儿,不谄媚也不卑微,看着她叫姑母的时候,她的心都软了。 沈宗宁若是知道姑母的想法,只会翻白眼:她也就是长得好看而已! —————————————————— 这是徐闻第一次跟沈家长辈一块儿喝酒,到最后,徐闻都有些上头了。近些日子躲在家中养出了剥皮鸡蛋白那般水嫩的脸蛋儿,此刻也桃红上腮,胭脂下晕,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又长又翘的睫毛扑扑闪闪,真是天晴落雨,镜湖藏白云。 只是她酒品还行,没有多说话,可就是因为她只坐在那里,也足矣让人怜爱。 ——沈宗宁第一次被长辈呵斥着照顾有些身娇力弱的徐闻。 回程的路上,她吹了会风,头重脚轻困意眠眠。最后头一歪,靠着车窗睡了过去。 随着徐闻脑瓜子不停在玻璃窗上轻叩,沈宗宁有些烦躁,最后还是在老张不断窥视下,一把把徐闻捞回来,让其靠在椅背上。 一直若有若无偷偷窥视的老张忍不住惊呼:“沈总,您倒是轻点儿啊。” 沈宗宁有些无语,“我都没用力。” 回过头一看,徐闻瞪着大眼睛盯着他,仿佛是在控诉,老张又多了句嘴,“沈总,您就不能对夫人温柔点吗?一块儿过日子,还是不要那么剑拔弩张啦。” 沈宗宁收回与徐闻对视的眼睛。 谁料徐闻很是委屈的嘟嘟喃喃道:“为什么选四月二十日……” “什么?” 沈宗宁没有听清。 徐闻抓住沈宗宁的袖子,口齿清晰了些,“沈宗宁,为什么婚礼选在四月二十日?” 欲要摆脱徐闻,却低估了饮醉的女人何等执着。 一遍遍的问,沈宗宁不想理会。这是他父母给的日子,他哪里知道?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徐闻似乎听明白,长叹了一口气。 沈宗宁对这些没什么好奇。 四月二十日明显对于徐闻不同寻常,但说起徐闻在沈宗宁心里的位置,恐怕是极为糟糕的存在。 任何一个男人都不愿意被迫进入一段自己不想要的婚姻里,何况是沈宗宁这样一个成功男性。他一直处于被徐闻裹挟的状态,从潜意识里,他就厌恶这个人。 徐闻亦如此。 他们针锋相对,丝毫不曾手软。 沈父沈母曾经跟沈宗宁谈过,你一直是个很绅士的男人,为何在徐闻跟前就风度尽失,有时候,徐闻泼,你干脆更泼,这不对。 沈宗宁不予解释。 只是跟父母再次明确,”这就是一桩权宜之计的婚姻,请二老不要假戏真做。分开是注定的,少投入一些感情也免得最后尴尬。” 沈父冷哼,其意不明。 婚礼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烫金的请柬留了白,沈父不喜欢流水线上的印刷,更喜欢手写。 于是他做主,自己及父辈这层客人由自己亲自书写,沈宗宁自己圈子所要邀请的客人,沈父押着他亲自写,沈宗宁十分不乐意却又拒绝不得,只得选个事儿少的日子,推了应酬搁家待着。 谁料刚写了几份,徐闻与沈曦、珑珑闻声而来,徐闻捻起一张,看了两眼并丢一边,站在沈宗宁旁边就开始赶人,“走走走,还是我来写。” 徐闻这边没什么客人。 沈父沈母向徐闻提过,应该要求徐闻的父母来参加婚礼,父母与子女之间多年隔阂,也许在这场婚礼上能融冰成水,毕竟父母与子女之间总归有血缘关联。 徐闻坚定拒绝。 耐不住沈父沈母劝说,徐闻实话讲道:一,与父母多年不曾来往;二、这本就是一场虚假的婚礼。 被儿子提醒多次这是段协议婚姻的二老又在徐闻这里碰了钉子……有些失落,可也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强求。 只得作罢。 提到朋友,徐闻更是摇了摇头,沪市之大,她来了不过七八个月,认识的人就那么些,谈得上有点儿交情的,不过就是靖海集团几个基层员工,罢了。 所以孤家寡人的徐闻没啥请柬可写,见沈父和沈宗宁在书房一起写,并带着沈曦和沈珑珑进来凑热闹。 两兄妹也拿着二叔写的夸张的惊叹道,“二叔果然写字很丑哇。还是让二婶写好了!” 尤其是沈珑珑,摇头晃脑的,惹来沈父哈哈大笑,笑完才摸着珑珑头顶乌发教导:“你二叔的字也算有型有劲,不可胡说。只是谈不上顶好,但绝不是丑。” 沈珑珑朝着爷爷做了个鬼脸,“二婶写的才好看。” 这边沈父逗着孩子,那边徐闻已抢下沈宗宁的钢笔写了起来,听到此话正好写完一份,并递到沈宗宁跟前,“看看吧。” 是不是比你写的好? 徐闻一脸看手下败将的气焰,惹来沈宗宁无奈笑道:“那就你来写吧。我本来就忙,也是爸非得让我上手。” 沈父接过沈宗宁递过来徐闻所写的请柬一看,也点头称赞,“确实不错。大方干练,形神比宗宁的好一些。那就徐闻来写吧,顺着名单来。” 沈宗宁见此,哄着沈曦和珑珑出去玩。 两小只却不依,一左一右的陪着徐闻。 沈珑珑还煞有其事的跟着徐闻的笔锋,一一念道:“齐优……容——姜……” 徐闻歪头看过去,一个缩小版的安安,心里一阵一阵的柔软起来,顿时舒眉展颜,沈宗宁回首时不经意捕捉徐闻这一表情,有些恍惚。 他知道徐闻漂亮,但不知道徐闻也有这么温柔的时候。 此刻她端坐桌前,一手执笔,一手拿着墨玉镇纸,凝视着珑珑的她眼角都溢出数不尽的爱意…… ——那是母爱? 回想到一些东西,沈宗宁又清冷起来,一切都是虚假的。 第55章 正在这时,沈母也敲了敲门,端着一盘水果进来,”来来来,边吃边写。“ 沈父表情一顿,有些不满道:“你这老太太,说了书房里不准吃东西。” 沈母哼道:“你不吃就是了。徐闻和两个孩子吃——” 端着果盘掠过沈宗宁,见沈宗宁看着自己,不明:宗宁你不是不爱吃水果的吗? 沈宗宁对着眼里只有徐闻并两个孩子的老母亲,还能如何,只得摸摸鼻子出去陪爷爷追青春偶像剧。可惜那些年轻人爱来爱去,矫情造作的剧情实在令人不适,沈宗宁最后还是回到卧室,处理公事。 沈宗宁一直有个习惯,就是对各种报批文件亲自审批。 今夜,诸多流程中,沈宗宁不急不缓处理着,直到一个东南区域公司法务总的人事任命审批界面出现在沈宗宁的眼前,他有些诧异,等看完履历表又看到集团法务总林铮长约几十字的签批意见后,他沉吟片刻,从手机里调出一个聊天记录。 那是和徐闻领证后,调查出来的。 ——徐闻,出生曲市墨红县引水镇一个普通家庭,父亲徐素生是一名初中教师,母亲陈秀美做点小生意,徐闻还有一个比自己小七岁的弟弟,名叫徐言。现已大学毕业,在东南一个沿海城市上班,已婚。 徐言?徐言! 同名同姓?还是同一个人? 沈宗宁再次翻看了徐言的履历,这样的工作履历,主要阐述的是在靖海集团的工作亮点,以及个人的职业规划等等,家庭地址看上去也是去工作所在地的地址,老家什么的,履历表上没有。 巧合吧? 沈宗宁不喜欢疑问句,于是正在陪着小媳妇烛光晚餐顺带互诉衷肠的林铮,被电话上一闪一闪的老板大名,搞得气氛全无。 “林铮,对于徐言,你了解多少?” 电话一接通,沈宗宁就开门见山问道。 林铮听到老板这么问,也放了心,原来徐言的升职审批流程这么快就到沈宗宁那里了,看来是没什么意外。当然,沈宗宁这么问更是情理之中,靖海集团几万员工,再强大的老板也记不住一个区域法务经理。 他快速组织语言,回答老板的提问:“沈总,这个徐言是人大法学专硕毕业,学历这块无可挑剔。自从研究生毕业就进入靖海集团东南区域公司,迄今为止快五年了,这五年里,他经手了东南区域公司投资、地产开发、建筑管理、农业公司法务,前年升任区域经理——” “他是人大的?那是你学弟了?”沈宗宁打断林铮,问道。 林铮称是,“我们研究生毕业导师是同一个,算是我同门小师弟了。” 沈总沉吟片刻,又问:“他是哪里人?” 这一问,林铮迟疑起来,“是南省人,具体哪个地方的我还记不得了。” 南省? 徐闻也是南省的。 “落实一下回复我。” 挂完电话,不顾小媳妇表情精彩,只是自言自语,老板有地域歧视? 这事儿问别人也不好,林铮直接给徐言拨过去。 ”林总?”电话很快被接起来,一个低沉的嗓音传了过来,但通话环境并不好,周遭环境杂音很多。 “徐言,你在哪里?” 林铮看了看时间,不过晚上八点多,这是逛夜市呢? “林总,我刚从高铁上下来,此刻出站呢。” “这么晚了,又是周五,你这是出差?”林铮知道,徐言是个工作狂,不知道现在结婚后好点没,结婚前的徐言真的是眼里只有工作。 白天黑夜的,就看他孜孜不倦做事儿。 徐言在电话中否认了,林铮有些疑惑,“你是回老家?” 面对一直看重自己的师兄,徐言倒也不藏着不掖着,说了自己出门的目的。 “有网友说他们隔壁邻居家十几年前娶了个外地的小媳妇,有点像我姐姐。我去看看——“ 林铮记忆深处的事儿又被翻出来了,恩师当年推荐徐言给他时就提过这件事儿,”这孩子姐姐早年失踪了,他从上高中开始并四处打听,进了大学第一件事儿就是把姐姐照片拿出来。大学四年研究生两年,六年时间有空就打工,到一个地方就开始找他那个姐姐。” 最后,导师都有些伤怀,这么多年了,还是没找着。 林铮知道这事儿,但想着现在徐言结婚成家,怕是也渐渐放下了。 谁料,徐言还在坚持。 “徐言啊,这么多年了,你——”十多岁的小女孩失踪,他们学法出身的,见得多也窥探过一些人性之恶,只怕没什么好消息了。 徐言似乎听太多这般即将说出的劝退,他笑呵呵的应道:“师兄,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我尽力找吧,如果人没了,找到一把骨头也行。” 林铮忍不住叹道:“徐言,你已经成家立业,还是把重心放在家庭上。” 徐言在电话那头顿了一顿,没有再说话。 林铮知道这事儿也不能强求,只得放在一边,提起重点,“有空多回家陪陪老人,话说徐言,你老家是南省哪里人?” “师兄,我是南省曲市人。” “具体点,徐言,关乎你的升职,近期做事也谨慎点。” 徐言倒也没多想,此次他升职,也算是同一个层次岗位中最年轻的,论资排辈,其实有待斟酌,只是林铮一直看重才有得这一次提拔。 “南省曲市墨红县人。” “你家就是县里的?” “我是在墨红县下面一个镇子出生的,我爸是教师,在我八岁那年他被调到县里,自此我们家就在县城里安家了。” 林铮问到想问的,与徐言寒暄了几句并挂了电话。 徐言在出站口的人海中,义无反顾的顺着人流走去。这个城市他来过一次,四年前,同样的理由不同的线索,他一次次的失望。 仿佛又想起七岁时的自己,掏出揉成一团的压岁钱,递给那个少女。 “姐姐,我的压岁钱都给你。” 少女接过来,咬紧双唇忍住眼泪,搂着他,重重说道 “——等你长大我就回来了,放心,我不会死的。” 第56章 沈宗宁得到林铮的回复,其中林铮故意“多嘴”的说了徐言找姐姐的事情,沈宗宁知道他的意思,是想告诉他这个下属有情有义,但—— 沈宗宁身子靠回椅背上,对着徐言的履历,若有所思起来。 世界那么小?两个人来自同一个地方,还都姓徐,一个名字是听的意思,一个名字是说的意思,不是巧合吧—— 可若真的是姐弟,想想徐闻,她这么多年都不曾跟自己的弟弟联系?找了那么多年的人,突然就在他身边碰上了,狗血剧还是阴谋? 还是——徐言徐闻联合为之? 而且,徐闻一年前回过墨红县办理身份证,徐言竟会不知?还是说办理的时候只是徐闻的父母在,而徐闻的父母就那么厌恶这个少小离家的女儿,狠心向儿子隐瞒徐闻的消息? 想到这些,沈宗宁嘴角扬上一缕若有若无的笑容,看来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又想到徐闻曾说过,她对他没有任何爱意,她恨他! 为什么呢? 他能查到徐闻的寥寥无几的资料中,真没发现两人有过任何交集,比如徐闻所出生长大的地方墨红县,他到现在都没有去过一次——何谈认识? 而后这么多年,他压根儿也没有跟徐闻碰过头……当然,经过这几个月相处,他非常笃定徐闻对他完全没有一丝爱慕! ……这个徐闻,真的是!以前兰遥遇哪有这么多事儿…… 沈宗宁的大脑飞快的过了一遍关于徐闻这么久的所作所为,对着徐言的升职申请,留置了。 他没有同意,也没有退回,也没有在徐闻跟前透露半分,看了看日历,已经四月九日,再过十多天,婚礼就正式举行。 想到这里,他又头疼不已。 一桩闹剧,却被逼着演得像真的一样。 谁料,沈母依然不让过他。亲自端着宵夜来到三楼书房里,在沈宗宁准备享受“遗失”许久的温暖母爱时,沈母一记重锤敲了下来。 “宗宁,后天上午记得空出来。” 沈宗宁抬头看向母亲,“妈,什么事您说。” 沈母笑眯眯道:“拍婚纱照啊。请柬上你不让印婚纱照,但婚礼现场什么的,总不能没有照片。” 沈宗宁大脑飞速运转,面上做出为难的表情,“妈,不是我不想拍——” “编,我看你今天能编出个什么理由来。”沈母哼了一声,不悦的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 沈宗宁赶紧起身走过去,坐在母亲身边搂住母亲的肩膀,劝慰道:“妈,您听我说,我真不是编什么理由。实在是太忙了,最近好几个版块的业务都到了旺季,地产开发建设这边,又在几个省会城市铺排了几个新项目。我确实是特别忙,特别忙。” 老太太双臂抱在胸前,看着自己英俊的儿子,“继续——” 沈宗宁被母亲的表情搞得有一丝哭笑不得,”妈,我真的没骗你。“ “我知道你很忙,你继续说呀,如果是这个理由,我告诉你不成立。” 扶额无奈,沈宗宁只得说出实话,“妈,不管您和爸多喜欢徐闻,也改变不了结果,一月份我跟徐闻肯定是要领离婚证的。我们之间隔着这么多事情,不可能假戏真做。婚礼是一个交待,但能从简就从简,妈,没这个必要。” 沈母听完这话,沉思片刻。 “隔了这么多事?多少事?你们怎么就不能在一起了?我就不明白了,她跟珑珑这么大的缘分,性格又这么讨喜,关键是人很漂亮也有教养,怎么就得不到你一点点的喜欢?” 沈宗宁无奈道:“妈,我们中间还隔着欺骗、敲诈、勒索——” “那你要这么说,你还囚禁她,指使孙刻欺负她,你做的更不地道。”沈母说出来,觉得自己真的是一个好婆婆,公正公平啊。 “所以啊,我们怎么可能冰释前嫌?别说做真夫妻,就算是放下这些过往好好在一起相处,只怕我跟徐闻都做不到。” 沈宗宁有些激动。 虽然他自认为对徐闻不够客气,但也不至于卑鄙到摊开徐闻若干年前的隐私,只为说服父母。 沈母端看着沈宗宁好一会儿,似乎想从这张好看的脸上抓到一点点谎言,许久后,沈母知道沈宗宁说的实话。她眼神里充满可惜,片刻后才又问道:“你是不是还念着兰遥遇?” 兰遥遇? 这个名字在沈宗宁的世界几乎快要消失殆尽了。 除了沈宗宁不看的娱乐花边新闻会把他们扯到一起,可以说很久没听到这个名字。此刻母亲提及,他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没有思念过在一起五年的兰遥遇。 是自己太无情了吗? 还是……已经习惯不去主动想起她。 可沈宗宁的迟疑,让沈母以为他还想着兰遥遇,面上露出明显的不快。 “宗宁,兰遥遇有什么好?一个娱乐圈的女明星,热爱风头又不择手段,一张脸整的面目全非,性格偏偏又弱,你到底喜欢她哪一点?” 沈母的交际圈很大很广。 可以说自从兰遥遇主动曝光与沈宗宁恋爱的消息,以及后续数次的各类看似偷拍实则自编自导的新闻,一想到这些,自然就对她报以冷漠。 沈母的太太圈里,谁不是人精? 兰遥遇这些手段,在太太圈里只是个笑话。 一个茶话会下来,兰遥遇什么时候喊的哪家媒体或者哪个大v,早被捋得干干净净。 沈宗宁也知道,他提醒过兰遥遇,后来随着兰遥遇在娱乐圈水涨船高越来越红,以及他也不在乎这些娱乐圈常用的手段,加上兰遥遇在他跟前很乖,所以—— 他默许了。 除非兰遥遇和唐嘉搞得过火了,他才会出面警告一下。 说来说去,兰遥遇也就利用他做了这些事儿……他在两人的感情上一向不主动,兰遥遇非常包容,哪怕很粘人也十分配合他的步伐。 可以说,兰遥遇除了分手时,并未在他跟前有过大的情绪波动,这块儿一直保持或者说自我调控得很好。 回过头来,看看徐闻。 徐闻可以肆无忌惮的骂他,打他,算计他,逼迫他,选谁?不用问,白痴也知道的。 但是这些,沈宗宁跟母亲也无法解释。 最后,在沈母的眼神下,他只得说:“徐闻脾气火爆,遥遥性格好很多,你知道我很忙很累,压力很大,我的大后方必须是一个情绪稳定的女人来坐镇。” 见母亲不悦,他又说道:“但是我跟遥遥不可能了,发生这样的事情又闹得网络上沸沸扬扬,我们已经错过了。” 他改变想法了,曾经还想着跟徐闻火速离婚就跟兰遥遇结婚。 但现在,他——不想了。 也许是那些花边新闻提醒着他,他最终还是不喜欢过这种公众生活吧。 第57章 沈母才不信什么两人不可能的话,她煞费苦心继续劝导: “你和兰遥遇真的不合适。但是,兰遥遇在你跟前完全不是她自己,她可以说是因为你才容忍你。人的忍耐性是有限度的,如果你们继续在一起,那么她爆发的那天一定是你不幸的开始。” 沈宗宁刚想反驳,却被沈母摆手打断。 “你和徐闻相处,一开始是不愉快,可以说她也有很多缺点,但在她跟前,你能做到最本色的自己。不再是那个端着、架着的青年才俊。徐闻的好你还没发现,我和你爸也不是单纯因为她救了珑珑才对她另眼相看。你想想,平日里她与我们相处的礼貌礼节,是不是比你还好?她好学有好性子,你爷爷、你姑姑、你姑父,小姨父,小曦和珑珑,你说说,谁不是越来越喜欢她?真诚、善良,这才是她徐闻。” 沈宗宁都有些无语,母亲眼里的徐闻,简直是天下第一好。 “你不是让我找个书香门第的姑娘吗?像大嫂那样的知书达理又聪慧,怎么到了徐闻这里,一个初中都没念完,常年混迹在厨房里打杂的乡下老姑娘,倒与我般配起来了。” 沈母冷哼,保养有加的食指轻轻戳了跟前小儿子的额头几下。 “你大嫂那样的才不会找你。你以为自己是香饽饽,如果不是为了联姻,真正踏实的姑娘谁愿意找个做生意的男人,别的不说,就你们在外面那些逢场作戏莺红柳绿的,真想过日子的还不被气死,也只有兰遥遇这样在娱乐圈混迹的女人才不在乎。” 哈? “妈,我什么时候乱来过了?我的感情很清白的,谈的女朋友都是有始有终……”除了兰遥遇,想到这里,觉得自己确实对不起兰遥遇,她没做错什么,却被自己抛弃了。 尽管,他没有办法。 沈母冷笑道:“你是不乱来,但是喜欢你的姑娘少吗?自小到大,我跟你爸就没少为这个头疼,你才上个高中,就有小姑娘为你自杀——” “我的妈妈呀,那小姑娘暗恋的,我都不知道她是谁,自己把自己搞抑郁了,跑到五楼要跳楼——我比窦娥还冤!”被人喜欢又不是他的错,他什么都没做,结果还背负上一个惹姑娘自杀的坏学生…… 沈母想想也是,自己也噗嗤笑了起来,“是啊,你历来受女孩子喜欢,所以哪个聪明的大家闺秀可以容忍你身边多小蜜蜂啊——那不是把自己累死。” 沈宗宁都被逗笑了,“妈,按你这么说,徐闻就可以容忍了?” 不等沈母回答,徐闻就大大方方走了进来,“若是真夫妻,你敢乱来,我就敢打断你的腿。” 沈宗宁气不打一处来,“别逞能,说大话容易挨雷劈。“ 徐闻不以为然,过来扶起沈母,白了沈宗宁一眼,“老太太费心费力挑的礼服和外景,我都不嫌弃你,你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拍几张照片不会影响我们离婚的。” “哎哟,我的闺女啊!婚礼都没办,别把离婚挂嘴头上。” 徐闻点头称是,“好啦好啦,我们下去玩吧。”爱拍不拍! 她最近迷上了打扑克,之前趁着沈曦周末回家,干脆拉着爷爷、沈母、一块儿正好凑一桌打升级。 一开始只有徐闻和沈曦会,后来用了几天把老太爷和沈母教会,这个升级非得四个人打,少了一个人就不行。沈父坚决拒绝,而且他白日里的活动比较多,跟徐闻他们也凑不到一起,三个人望牌兴叹,外面找人也不现实,徐闻若有若无的拒绝打入沈家的交际圈。 沈父沈母看着儿子和徐闻这桩婚事,也就默认徐闻的行为了。 只是苦了没有牌搭子——,还好,沈曦周五就回来了,随着打牌气氛高涨,哪怕沈父本不喜,但耐不住珑珑也好奇,于是干脆坐在沈母旁边做起了参谋长。 其中就数九十多岁的爷爷最快乐,往日怎么也不肯戴上的老花镜,为了打扑克也拼了,沈曦白天上补习班忙里偷闲补作业,晚上就精神四射的与徐闻做对家。 这个周因为期中考试的原因,他干脆白日上课考试,晚上就申请回家—— 这个家里少了他沈曦,不行哇!任重道远…… 所以,一家四口,年龄跨度八十岁,欢快打扑克到深夜。 韩暖阳从学校加班回来,还能看到一桌子老小愉快的熬夜,目瞪口呆之余她也不惯着,几下子把老的小的哄去睡,中间徐闻和沈曦瞅着空赶紧跑开,否则在职业女性韩老师眼里他俩注定得接受炮火的洗礼,谁让他们是炮灰。 果然,韩暖阳收拾好老的小的,回头一看,呵! 跑得干干净净。 韩暖阳只能气得给沈宗澟告状:“我真是管不了了,我生的也好,生你的也罢,一家子老小熬夜打扑克?打扑克?你能想到吗?我都不能描述跟你看到的那个场景——一屋子老小,打到一点多了都不休息,个个精神百倍眼冒红光……连珑珑都是,宁可在爸怀里睡醒接着看,也不愿意回卧室……我,哎哟,你就不能跟老二说说吗?让他管管徐闻!” 千里之外的沈宗凛被自家媳妇一番话逗得捧腹大笑。 “我的亲亲老婆耶,我的媳妇耶——宗宁怎么管得住徐闻啊?你说反了,应该是徐闻管宗宁。” 韩暖阳发泄完也舒心些,岂有不知丈夫的意思,只得叹气,“宗宁怎么可能服徐闻管,徐闻又怎么乐意去管宗宁,两人也是最近才和平些,不然什么时候不是说话带刺儿。尤其是宗宁,从来不见他如此蛮横,爸妈都说他在徐闻跟前,就像一个河豚,胀气有毒还经常被徐闻一戳就破。” 沈宗凛只得安抚媳妇,“是啊,宗宁怎么可能服人管,小时候的宗宁最调皮,他们那一层的小孩,除了容姜比他离谱,最淘的就数他了。算了算了,随他们去吧,都是快四十的人了,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挂完电话,韩暖阳回身给珑珑紧了紧被子,却不料小姑娘说起梦话来:大王,小王,我要好多的王…… 韩暖阳揉了揉咕咕发胀的太阳穴,刚下去的血压又回来了。 第58章 沈宗宁大婚的请柬在圈子内激起了不小的浪花,只是沈家邀请的都是至亲和来往多年的政商界朋友,经过这么筛选压缩后,真正接到请柬的客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多。 婚礼定在边陲滇省旅游城市棉市举行。 沈家的生活秘书也跟被邀请的客人提出了方案:可自行前往,也可搭乘沈家的包机。 四月十九日即可接待宾客,四月二十日举办婚礼,四月二十日至二十二日,均可在棉市游玩,沈家包下的香格里庄园将为所有前来参加婚礼的客人,配备完整的出行保障。 棉市,近些年来才被世人所知的一个小城,虽然不比滇省其他热门旅游城市知名度高,但棉市的风景在滇省里头也是数一数二的。 也因为被喧嚣遗忘多年,这里偏安一隅的安静成就独特的神秘,倒成为了浮躁内卷的现代人追捧的地方,经过棉市政府的多次自荐或营销推介,近几年确实吸引了无数人前来驻足休憩,以获得更多前行的力量。 所以,棉市虽小众,却格外合适。 沈家把婚礼定在这里,一是图个清净,届时可以躲避各类娱乐媒体;二是香格里拉庄园是沈宗宁发小齐优家的产业,现在那里也是齐优在管理。 从网络上听说沈宗宁已婚的消息,齐优这个八卦精第一时间开着自己的牧马人横穿一千五百公里回来,就为了吃一手的瓜。 但是沈宗宁是什么人,对于自己这桩婚事,他就能做到三缄其口,只字不提。 容姜对于沈宗宁放弃兰遥遇这事儿喜闻乐见,当着齐优和沈宗宁的面直呼弃暗投明值得庆祝。 齐优眉毛一挑,顶着锃亮的光头再次旧事重提,“哎哟,姜姜,这都多少年过去了,人家不就是不小心给你的照片放到头条上了嘛,至于记恨这么多年么?” 当初因为照片而迷上容家小公子的女粉丝不在少数,惹来容姜一阵狂怒。 还是沈宗宁出面,押着唐嘉来给容姜道了歉,自此,容姜若是遇到兰遥遇,再无好脸色。 面对齐优的调侃,容姜懒得理会。 他近些日子钻手术室时间太多,熬来熬去把容颜熬成苍白,因为天生毛发浓密乌黑,在浓郁的剑眉与眼睫毛的衬托下,越发显得那张脸上英俊都被阴冷盖住,独留红唇蛊惑人心。 齐优见容姜不理会,继续八卦道:“宗宁,新娘子是谁家的?这网络上是吵得沸沸扬扬,我看着跟你有点关系的女人,都被拉上名单了。” 对这个问题,沈宗宁一如既往意兴阑珊。 “办婚礼时你们就知道了。” 齐优一听不乐意了,坐直了身子竖起了耳朵:“宗宁,你这可就不厚道了,我跟容姜是什么人,我们可是你过往黑历史的见证者,未来黑历史的鉴定者,咋地,新娘子是谁对我俩还保密啊!?” 沈宗宁仰靠在椅背上,几杯薄酒下肚,他这样见惯风浪的人,在酒精的作用下竟然有些愁肠百结的前兆。 一顿饭下来,新娘是谁?不知道! 哪里的?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几岁?——不年轻了! 反正一问三不知……容姜觉得只要不是兰遥遇,是谁他都无所谓,而齐优本身的好奇心被沈宗宁吊得死死的,此番又啥也挖不到,郁郁寡欢。 沈宗宁看着两个发小截然不同的态度,也难得乐了起来,“真不是故意对你们保密,只是没什么可说的,婚姻不就是那么回事儿嘛,哎,跟谁结不是结。”何况,演戏而已。 好吧——三个人碰了个杯,一饮而尽。 最后,齐优倒是给自己揽了个活儿——承办沈宗宁的婚礼。 听到沈宗宁的要求,他咋舌,“你这次婚礼的标准可不低——” 沈宗宁不以为然道:“我家老太太后续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标准不低。”主要给意见的是老太太和沈家大嫂。 之后,齐优可算知道了,他私下电话容姜吐槽n次,“姜姜,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沈宗宁娶的什么大神啊?” 容姜一如既往不予理会。 齐优对着毫无回应的电话自说自话:“老太太给来宾定的伴手礼可都是李大师的绣品和凤山窑的瓷器——,这礼可不低,对方是什么达官显贵的姑娘啊,沈家这么上心。” 李大师的绣品,那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奢侈品,有钱都难订到的,毕竟李大师的工作室就那么十来个精绣师傅,一年能出几幅绣品可想而知。至于凤山窑的瓷器,名声虽不大,却一器难求,大部分普通人都没听过,瓷器行家或者圈内人,才知这个窑出的瓷有多上等,齐优知道这次沈家老太太定的都是凤山窑里泛青瓷套品,这套瓷器主打淡青泛绿,清透静灵,既做得藏品,又当得了用品。 后来齐优才知道,沈家不止这块儿大手笔,这么说吧,新娘子婚礼当天的首饰,一套就是上百万,沈家老太太亲自准备了三套。以配备不同的礼服—— 这些不是说租借来用用的,就是给新娘子的。 沈家聘请的婚庆公司与他沟通婚礼举办事宜时,开始就提出沈家的理念——简而雅。 齐优这才从婚庆公司知道,沈家这次婚礼举办的预算比起之前沈宗宁给兰遥遇的婚礼预算多出了大概两倍…… 四月初,婚礼请柬有序发出。 容姜回到老宅看到沈宗宁亲自送到父母手上的婚礼请柬时,脸色突变。 他拿出手机就给沈宗宁把电话拨过去,但话到嘴边又打住,深知有些话不该在电话里讲的他约了沈宗宁见面,沈宗宁看了看时间,推脱不得只能把地点安排在自己的办公室,时间定在两个会议中间。 容姜抬手看了时间,晚上八点,沈宗宁还在开会—— 但心中的事情太大,他顾不得别的,驱车前往靖海集团总部办公大楼。 贺挽之早得到沈宗宁的交待,干脆在大厅里等着容姜。 “姜哥,这么晚了……”看到容姜面色不愉,他后面的声音也沉了下去,以为容姜遇到了什么急事。 容姜在电梯里直言不讳的问道:“挽之,沈宗宁娶的人是徐闻?” 贺挽之点了点头,看着严肃的容姜,他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之前认识我二嫂?”怕不是有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吧—— 容姜没有回答贺挽之的问题。 待来到沈宗宁办公室坐下不过三五分钟,沈宗宁就推门而入,容姜见状站起身,开门见山问道:“沈宗宁,徐闻为什么同意捐献骨髓?是因为你同意娶她吗?” 第59章 回程的路上,容姜回顾着沈宗宁跟他说的一字一句,他面上无波心中却如大海翻腾。 在沈宗宁的办公室里,沈宗宁沉默了片刻,也没有瞒他,见他都猜测的八九不离十了,索性说了真相。过程中,容姜薄唇几番欲张又紧紧闭上,在沈宗宁低沉的声音中,他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这原来是一桩协议婚姻。 容姜家底也不错,大家都是一个圈子里常混的,什么样的婚姻都有可能,只是沈宗宁和徐闻,还是开了他认知的先河。 说沈宗宁不应该吧,但沈宗宁也是为了珑珑的生命!说徐闻不应该吧,追逐钱、权、名利、地位,不是所有人的本质欲望吗? 他带着质问的心情来,却被沈宗宁的答案弄得不知所措。 “伯父伯母他们,也同意你这样?”肯定是同意的,不然怎么会有婚礼,可即便是同意,为什么还非得办这个婚姻,悄无声息的结个婚等舆论平息了,再离也不是不可以—— 这个圈子里,办了婚礼等于昭告天下…… 沈宗宁点点头,“走漏了风声,这桩婚事变得天下皆知,兰遥遇那边也闹得厉害,只能将错就错。” 这话一出,容姜也只能泄气。 倒是多年兄弟,沈宗宁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必担心,不管如何,珑珑好起来了。”所以这个婚姻不亏,珑珑的命胜过一切。 容姜薅了把头发,不解:“给多少钱徐闻都不乐意?非得跟你结婚?” 沈宗宁不置可否。 “她是不是早看上你了?”还真是敢想,“她是哪家大户千金啊,这么离谱?”容姜真觉得惊悚,沈宗宁什么人,倒不是说他不好,只是多年前就步入成功之地的他,一路走来了什么牛鬼蛇神没遇到,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被人绑架了自己的婚姻。 还是在订婚了有未婚妻的前提下。 沈宗宁看到容姜的表情,仿佛看到了曾经刚听到徐闻提出条件的自己。 原来觉得离谱的真不止自己。 “容姜,你还记得年前有一次你来找我的时候,我们去公司餐厅吃的面吗?” 容姜点头,他也是因为职业特殊搞得三餐不定时,多年来胃不好,正好去年有一次找沈宗宁的时候,胃不舒服。沈宗宁得知就带他去了餐厅吃了碗清汤面,那面很好吃,他这种挑嘴的人,第一次在沈宗宁跟前赞叹了厨师功力不错,这面做得深得他心,他还专门看了一眼坐在操作间的厨师,是个年轻姑娘。 沈宗宁微微一笑,一记重锤:“徐闻就是那个煮面的厨师。” 容姜不明所以,待明白过来只能一副我不想说话的表情,最后丢下一句“兰遥遇输得有点冤”就离开了。沈宗宁也急着开第二个会,并不多留。可容姜在回程的路上,越发觉得不是滋味。 半路上他方向盘一转,往医院来了。 忙活不多时,调出了徐闻的资料。他对捐献外周血的徐闻印象深刻,因为徐闻送到医院采集白细胞时,他进去看过情况,但徐闻一直盯着他,让他以为又是一个迷恋他男色的女变态,所以匆忙交待几件事后就离开了,期间他也不能顶着那灼热的眼神回望一下这个女人。 此刻,换做他认真的盯着徐闻资料上那张半身照片看,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却又不知道这不对劲来自哪里…… —————————————— 直到婚礼前夕,容姜的老母亲带人回老家处理老宅时带回了一堆陈年旧物,这是容姜外公去世后,空置的老宅中整理出来的东西。满满拉了两大车回来,容姜一看就不好了,谁料老太太第一句话就是对他说:这里有一半是你之前上学时留在外公家的东西,赶紧整理整理。 容姜哀嚎。 “妈,我哪有这个时间,不如——” 话没出口,已经花甲之年但依然非常霸气的当家太太眼神一横,“我走了上千公里带回来的,你试试随便扔!” 家里的阿姨也帮着整理,其实陈年旧物带着太多故事,整理的速度因为这些过往的回忆渐渐变慢,几个人都在悠然回味着。 阿姨拿着一个古朴陈旧的木匣子问容母:“大姐,这个里面也没装东西,还要吗?” 容母接了过来,上下仔细端详一番,“这个小叶紫檀的漆盒,留着吧,虽然里面的东西没了……” “装什么的?”容姜探过头来,就遭到容母就着盒子敲了一记,“你还敢问装什么的?仔细看看!你外公收藏多年的暖玉,留着给你做传家宝的,你倒好,你居然卖了!” 容姜这才想起来,头疼道,“那时候年轻不懂事嘛!” 阿姨一听也咂舌,“这个应该很值钱吧?容姜卖了多少钱啊?” 说起这个,容母就气得想吐血,但每每回想起来就肉疼,只能摆摆手道:“快别说了,说起这个我就心脏疼。他就换了几百块钱吃了个饭……” 容姜无心忏悔,眼神却看到了一个旧手机。 容母的视线也跟着容姜拿起手机,说道:“这个就不要了吧,多少年的旧手机。” 容姜却摇了摇头,“这手机我不是当了么,怎么会在这里?”翻看了手机,背面还有贴画,只是经历了将近十四五年的时光,贴画和手机都变成了泛黄的记忆。 容母冷哼道:“你还知道是你当的啊,当时你爸和你叔叔他们过去找你的时候,就靠这个手机。”容姜不解,容母叹了口气,“当年这可是新款手机,你随手卖的哪家店铺老板开机时正好接到你爸打过去的电话……高价赎回来了。” 只是后续只忙着收拾闯了大祸的容姜,这手机摆着摆着没电也不知塞哪里了,就没再打开过。 容姜赶紧按开机键。 阿姨也凑过来,“怕是没电了?” 果然早没电了,容姜看了看,也没听母亲的话丢了,只是往身上一揣,这个手机让他想到了一桩往事,关于玉坠、关于生命。 他心里隐隐约约的猜测,似乎沈宗宁这桩婚事并不简单。 第60章 唐悦近日过的并不好。 宋黎黎仿佛一个觉醒的女战士,这一次不同往日那般,被人劝劝或者唐悦跪下来哀求几天,并又能拢在一块儿过日子。 她态度冰凉,坚定要求离婚。 唐家长辈象征性的挽留让宋黎黎觉得自己这场婚姻仿佛一场笑话,她再不抽身就不礼貌了,而唐悦的父母极力要求唐悦争取孩子的抚养权,让并不想离婚的唐悦很是痛苦。 他历来处理问题的方式就是逃避。 可是能逃到哪里呢?所以他几乎成了归璨的大尾巴,归璨甩不开他,只能由着他。 宋黎黎剪了唐悦深爱的长发,也正式向他提出分居,过完年没多久,她找了一份工作,带着孩子搬离沪市。 这一举动,可以说彻底惹怒了唐悦的父母。 他们奈何不了已经离开的宋黎黎,干脆的把压力给到唐悦这边。 唐悦烦不胜烦,整日闷闷不乐。归璨没什么心思取笑他,自从年初删除沈城安所有联系方式后,他并没有快乐多久,只不过十来天,又灰溜溜的加了回来。 只是手机号码好存,但微信验证却很难通过,原来在归璨删除沈城安后,沈城安也毫不犹豫的删除了他…… 没有微信的单恋十分痛楚,唐悦唉声叹气时,他也心生失落。两人一时之间到成了难兄难弟,出入成双形影不离。 “璨哥,我们回渝市吧。在那里你还可以继续去找沈城安,我也能落得一身清净。”唐悦怂恿归璨,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归璨是被沈城安下了蛊,都抓到沈城安跟男人同居了,他还不放弃。 舔狗啊,终日被女人巴结宠爱爱而不得的高傲二代归璨同志,居然也活成了自己最讨厌的样子。 唐悦想到这里觉得搞笑,可笑不到十秒又觉得自己似乎也好不到哪里,曾经的宋黎黎不就是而今的沈城安,他们唐家特有的矮胖型身材,怎么看也不是颇有姿色的宋黎黎能看上的。 他当年,不也是靠着孜孜不倦的富二代赖皮糖能耐,拿下了普通家庭长大的宋黎黎吗? 之后呢——之后得到了。 得到了——就不怎么珍惜了。 唐悦无数次跪在泣不成声的宋黎黎跟前发誓赌咒,只爱宋黎黎一个人。宋黎黎每次捂着心碎的胸口,一次次相信他,结果呢? ——结果换来唐悦外面女人拿着化验单飞上千公里来找她。 宋黎黎下决心要离开唐悦,唐悦一如既往的抱着她大腿哀求。 哀求完了,唐悦又回到了归璨这里,“宋黎黎真的要离婚——算了,让她起诉吧。先冷冷她好了,有时候女人真的不能对她们太好,我只是习惯了她宋黎黎,并不是少了她就会死——” 归璨不予理会。 可甩不开没有目标的唐悦。 时间一长,连归璨的父母见此都不得不提醒道,“你跟唐悦做朋友可以,但是少学他身上那股子花花公子的破习惯。我们归家可不兴这个——” 见儿子不理会。 夫妻二人又插了一刀,“虽然你年纪不小,也该结婚了。但是结婚也得找个好姑娘,我们不求大富大贵人家的,可人品和性格一定得好。什么酒色场合娱乐圈的,你可别带进家门。”其实唐悦的媳妇他们见过,小姑娘也不错,奈何就是出身普通了些,唐家又那么势利眼,自然是看不上的。 这么多年了,孩子都不小了,也没被唐家承认过。据说,很多场合只让孩子出息,根本不让唐悦媳妇露面—— 听到父母这席催婚的话,正在失恋和单恋双重折磨下的归璨,头都快埋到沙子里。 “看看沈家老二就知道了,曾经跟个娱乐圈的女明星叫什么兰什么的,恋爱了这么些年,最后还不是娶了一个圈外之人。” …… 想到唐悦提到他堂哥唐嘉数次提出查阅沈宗宁新婚太太的资料一事,归璨抬头提醒父母:“沈二哥新娶太太这事儿,有没有人找你们打探?” 归璨的母亲是个女强人,自己也有自己的产业。 听到儿子这么问,她白了儿子一眼,“不少人知道我也住在和园,自然很多人来打探,沈宗宁在这个圈子里也是做的不错的青年才俊,肯定很多人好奇这突然偷娶的新太太是何许人物,问好了庙头来日好烧香。” 归璨赶紧追问:“爸,妈,你们没说吧?” 归父冷哼,道:“我们又不是白痴,沈家自己护得那么严实,我们怎么可能外说!对了,你小子最近也不出去浪荡,不如到公司里来做做事,省得一天天的这么闲。” 这么闲,不成家不立业,一天天四处吃喝玩乐成个什么事。 对了,那兰什么的女明星似乎跟唐家是亲戚,想到这茬,归父又严肃起来,“你叮嘱我们,你才是好好叮嘱一下那个唐悦,他不是沈宗宁前头女人的表哥还是表弟吗?没准儿人家跟着你混就是图这个呢。” 归母也接上话,“小心点,你沈家二哥跟咱们家的关系可是更亲厚——” 听到父母倒转过头来说自己,归璨捣蒜般点头称是,“我自然知道,我又不傻。” 归母看到自家儿子这个样子,也被逗笑了,戳了戳最近头发长长的儿子,“既然不傻,就给妈找个儿媳妇回来,再生个娃娃给妈稀罕稀罕!” 这句话,归璨立马联想到一张稚嫩干净的脸,结婚?生娃? 不不不不,儿媳妇还太小—— “你们既然如此嫌弃我,那我还是回渝市去陪外婆好了。”陪外婆是幌子,沈城安才是重点,一想到人,思念就侵袭过来,正好最近唐悦不是缠着他过去渝市吗,不如就再看几个项目。 “再过段时间吧,你沈二哥的请柬昨天发过来了。婚礼没几天就到了,到时候我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走不开身,你陪你爸去参加吧。”归母猛然想到这事儿,干脆做了安排。 “什么时间?”归璨与父亲同时问道。 归母略微回忆后说道:“四月二十日,下个周六。” 第61章 四月十四这一天,沈宗宁和秦合难能可贵的下了个准时的班。老张今天请假,沈宗宁拒绝行政另派的行政司机,秦合只能认命跟着下来,打算先送沈宗宁回和园。 地下停车场,秦合才发动起车子,就看到了车前站着的熟悉身影。 沈宗宁在后座上闭目养神,偌大的集团每天无数的事儿,他脑中千头万绪。 “沈总?”秦合回过头小声喊道。 沈宗宁睁开眼,顺着秦合的视线看去,一时怔住。 ——是许久不见的兰遥遇。 她虽然戴着帽子和墨镜,但沈宗宁一眼就认出来。兰遥遇今天明显是故意过来堵沈宗宁的,她用心打扮过,上身着深绿色薄毛衣,下着牛仔短裤,脚蹬一双过膝长靴,整个人身材修长,气质出众。 与前些日子闹出来的热搜里一副不修边幅四处卖醉的样子判若两人。 这是靖海集团自有的停车场,又到下班时间,集团的各路人马已经陆陆续续的来驱车,若被好事者拍了照片传出去,指不定又会被乱写成什么样子。 沈宗宁沉思片刻,安排秦合,“去跟遥遥说,我们在朝霞茶楼里见面吧。” 秦合得令,下车来到兰遥遇跟前,把沈宗宁的意思说了一遍。 兰遥遇冷笑,“怎么,分手了连他的车我都不能上了?”话虽然是对着秦合说的,但眼睛从头到尾定定的看着车里的沈宗宁,自从沈宗宁从西非回来后给她所谓“分手”的交待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沈宗宁。 这段时间,她把自己熬得不像个人,失恋的痛楚好似每个人都尝过,可她没想到自己这次分手这么痛。痛到半夜她坐起身来,捂着心脏低头痛哭。 在沈宗宁之前,她的感情中,自己都是胜利者。她见过有人在她跟前痛哭流涕请求不要分手,那时候她还十分不解,只是分个手,为什么有人觉得离了别人如此痛苦—— 原来只是位置不一样。 往日她站在如今沈宗宁的位置,只觉得不可思议。 感情中,她尽心尽力,委曲求全,最后换来了沈宗宁偷偷跟别人领了证,如果不是她找人查出来,是不是沈宗宁还会继续哄骗她,让她成为一个法律意义上的小三! 她生气、痛苦、无奈,不复往日的端庄温柔,自己都觉得自己像个疯婆子一样,可得到了什么?表哥唐嘉一次次的警告她,道理她都懂,可她按捺不住的不甘心啊—— 想到她精心策划的订婚宴中,沈家只是象征性出席了一下,之后全程都是她的亲戚朋友,以及不像她一样那么开心的沈宗宁。 她何尝不知? 可是她还是低声下气的求沈宗宁不要生气。 谁料——多日惴惴不安的等待就换来分手二字,甚至,之后沈宗宁几乎不接她的电话。她微信所发的小作文跟以前的消息一样,冷冷的只有发出,没有回复。 所以,她只能出此下策,毫无尊严的来停车场堵他,没有人知道,她在这里等了四个小时,才等到坐在车上的沈宗宁,冷漠的看着她站在这里像个笑话。 最后,她忍住不甘,对秦合妥协道: “我现在开车过去。”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向自己的保时捷跑车,坐在车里眼睁睁的看着沈宗宁的车缓缓驶出车位,她没有马上跟上去,只是脸上落寞的表情再也藏不住。 她告诉自己,不能哭的。 表哥应该是查出来沈宗宁的新太太是谁了,却藏着不告诉她。她知道,唐嘉怕她乱来,可是她能如何乱来?就算沈太太是小三,人尽皆知的第三者插足,她这个前任未婚妻能如何? 她闹? 一堆人拦住她,不可以。 因为那是沈宗宁护着的人……,她没有任何资本在沈宗宁跟前闹,琪琪不止一次羡慕她说,沈总就算是个人渣,但分手费付的很大方—— 原来,在很多人眼里,钱真的可以弥补一切。 可是,她的真心呢? 昨天,在温润斯特珠宝代言会上,良玉雪与她私下撞到一起,温润斯特在华的代言人里,良玉雪是首席,她是第三席,换做以前,让她来给良玉雪陪台,只怕旁人都不敢提。可今时不同往日,唐嘉都觉得这个代言仿佛天上砸下来的馅饼。 要知道,国内的顶级奢侈品代言候选人里,早已没有她兰遥遇了。 良玉雪看到她,不出意外的主动打了招呼,看她笑话的心思不言而喻。 “遥遥,这么多年,你一如既往的天真啊。”良玉雪走的是御姐路线,整个人妆造也是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连同她历来的手段。 兰遥遇面对她,连假笑都堆不到脸上。 “良小姐过奖了。”敷衍完就打算错身离开。 良玉雪倒也不恼,轻抚胸口的限量项链,道:“据说沈宗宁四月二十大婚,不知有没有邀请遥遥你呢?” 四月二十日? 良玉雪不顾兰遥遇的脸色突然阴郁起来,依然自说自话,“看来是没邀请你了,可惜可惜,还以为能托你给沈太太带句话呢,这么看只能另找他人了。” 如果不是琪琪和其他工作人员拉着,兰遥遇确实想当面抓良玉雪那张令人厌恶的脸一个大破相。 良玉雪就想看见失态的兰遥遇,语气一变,嘲讽度拉满:“我猜你还不知道谁是沈太太吧——” 琪琪见兰遥遇要接上良玉雪的话,深知应对无能的兰遥遇一定会踏进良玉雪的套路中,赶紧跟旁边的随行人员使了个眼色,半架半拉,带着兰遥遇走开。 良玉雪看着落荒而逃的兰遥遇,心里舒爽到极致,这些年来藏着的一口气,终于顺了。 她朝着兰遥遇离开的背影大声说道:“我见过沈太太的照片,说实话,遥遥,她比你漂亮。” 杀人诛心。 兰遥遇硬撑着参加完活动,马不停蹄回到酒店,在酒店里的浴室里,她哭到脱力,同时,她开始怨恨沈宗宁,怨恨那个夺走她美好生活的沈太太。 第62章 时隔三个月,两人再一次对坐在朝霞茶楼,却已经是今非昔比。 这是一个私密性比较好的茶楼,知道的人不多,算是沈宗宁比较喜欢的一个高端中式轻奢茶楼,有时候沈宗宁私人的局会摆在这里。 兰遥遇有幸来过两次,但都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第一次,沈宗宁带她来这里见到了沈宗宁的几个发小,但那场聚会并不开心,兰遥遇全程无聊,但又不得不硬撑着。几个人弹琴喝茶,说话聊天,都不是她能插上的话题。 从那以后,她就没来过这里。 这是第二次。 上好的古树红茶冲泡上,兰遥遇看着茶水渐渐由无色变为褐色,最后又回到红色,心里一阵苦涩。 她有太多话想对沈宗宁说,比如对他日复一日的思念,比如她最近事业跌入低谷,比如她被很多同道中人落井下石,欺负了不止一次。 可是,说了有用吗? 她已经被沈宗宁抛弃了! 最后还是沈宗宁打破沉默,“遥遥,最近还好吧?” 兰遥遇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优秀的男人,也是她爱了五年的男人,缓缓说道:“宗宁,你觉得我过的好吗?”作为这场感情里最为被动的人,有资格说不好,或者好吗? “你瘦了很多,还是好好照顾自己。” 兰遥遇露出一丝苦笑,“宗宁,糖哥和琪琪一直在开导我,让我往前看,不要沉迷一段失败的感情中久久无法自拔。其实道理我怎么会不懂,但我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我输的莫名其妙,又不知缘由。” 沈宗宁轻抿了一口红茶,才放下茶盏,看向兰遥遇,“你想知道什么?” 想知道所有! “我失眠很久了,久不能寐的原因是我想不明白,想不明白你为何放弃了我,为何那么快速的跟她结婚,我等了你五年才走到订婚,临门一脚却被莫名抛弃,宗宁,我想不明白。所以,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 檀香袅袅,楼下茶楼小妹妹的古琴音遥遥传来。 所有一切不过是过眼云烟。 沈宗宁叹了一口气,看到兰遥遇红了的双眼终归是于心不忍。 “遥遥,我们的感情里你不觉得委屈吗?走到订婚,其中有一部分甚至是大部分的原因是我觉得你乖巧懂事,往后的生活虽然一目了然但确实是很适合我。可是,遥遥,在感情里我对你并不够好。” 兰遥遇沉寂许久的委屈因为这段话一拥而上,她有些残忍的问道:“你是想告诉我,你对我的爱并没有那么多,对吗?你跟我在一起那么久,不过是因为我乖巧……懂事?” “遥遥,我们的感情里并没有轰轰烈烈,够不够爱,也不是现在来讲的东西,我只能跟你说,我不是故意辜负你,但我确实伤害了你。” 沈宗宁心里承认一开始并没有说跟兰遥遇彻底分开。 但事情闹大了,回头是最不现实的。他不能说,但事实就是 兰遥遇用媒体手段让事情到达无可挽回的地步—— 兰遥遇惨笑,“我自然知道你不够爱我,我们这五年里,你拒接了我多少电话,忽视我多少短信,虽然你出手阔绰,分手也给了我经济补偿。只是,宗宁,我始终以为我的爱情是无价的。我对你的感情,是真挚的。谁料——”说到这里,再忍不住情绪,潸然泪下。 沈宗宁扯出两张纸巾递过去,兰遥遇一把抓住他的手。 “宗宁,我们再无可能了吗?你爱她是吗?” 沈宗宁愣了一下,还是慢慢的挣脱开兰遥遇的手,兰遥遇的眼神里的光一步步走向熄灭,像个失败者一样低下头,自言自语道:“糖哥不让我来找你,他让琪琪守住我,说事情已成定局,我再来问这些有何意义。” “遥遥,往前看,你最终会遇到更合适你的人。” 听到这句最讨厌的分手祝福,兰遥遇讽刺一笑,抬头问:“宗宁,她到底是谁?” 沈宗宁望向窗外,忽视兰遥遇目光里的咄咄逼人,“遥遥,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 仿佛情绪瞬间崩塌,兰遥遇提高嗓音,质问道:“沈宗宁,什么叫不重要,我的未婚夫背着我跟别的女人领证,结果所有人都来告诉我不重要,那什么重要?我的人生被如此欺骗,我不该问问罪魁祸首吗?” 听到此话,沈宗宁也觉得容忍到了极限。 他面色一沉,“罪魁祸首?遥遥,我们的感情结束的是不太妥当,但这不代表你能在这里质问我,我对你或许不够好,但也并不差。遥遥,唐嘉对你的劝告并不是没有用的,你执念于我太太是谁,还不如好好考虑你今后的人生。我们交往期间很多事情没有摊开在明面上讲,只是我对你的爱护,而不是你做得对。” 兰遥遇被如此严肃的沈宗宁镇住,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沈宗宁觉得此次谈话已到结束的时候,站起身来,第一次居高临下对兰遥遇说道:“希望今天我们的会面不要出现在任何一家媒体平台上,也希望你今后珍重,去办公楼堵我的事情不要再发生第二次。” 说罢,转身欲要离去。 兰遥遇见此一下子慌张起来,她站起身快速追了过来,一把搂住沈宗宁的腰,整个人贴在沈宗宁的背上,她闭上眼睛享受着这掠夺来的温暖,又忍不住低声哭泣道歉:“对不起,宗宁。不要这样对我,我真的很难过。” 沈宗宁看向锁住自己腰的纤纤玉手,面无表情的拉开,回身道:“我太太是圈外人,但脾气火爆,她不会喜欢任何女人这样靠近她的丈夫。遥遥,珍重。” 说罢头也不回的开门出去。 秦合在楼下看到沈宗宁的身影,立马站起身,见沈宗宁面色不愉,也就识趣的没有开口,跟在沈宗宁旁边一并出了朝霞茶楼。 大门外,夕阳扑满人间。 二楼,兰遥遇跌坐在木地板上,古琴声幽幽,她只觉得肝肠寸断,原来,沈宗宁你早已不爱我。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客气了。 第63章 沈宗宁希望此次会面是秘密的,可惜——再一次让他失望了。 次日各大媒体平台的热搜:沈宗宁密会兰遥遇,俩人深情相拥疑似复合,新晋沈太太即将让位?配图正是朦胧的偷拍照,当中能看到俩人身形相拥在一起。 沉寂许久的网络如一石惊起千层浪。 各色评论充斥在各种转发新闻下面,更多人冲向靖海集团的官微和沈宗宁的个人账号下,谩骂如洪水般涌来。 ——天哪,有钱人就这么任性吗?谁来告诉我沈宗宁领证才多久? ——楼上不懂了吧,一夫一妻是保护穷人的,不是保护富人的,人家明面上一个老婆,私下三百六十五个,一天换一个…… ——兰遥遇眼瞎了吗?为什么还要跟沈宗宁这种渣男藕断丝连!取关!从此一生黑! ——卧槽,有钱人的戏码真的是我不花钱能看的吗?原来渣男还是那个渣男,贱女已经换了,原来我还同情兰大戏子,现在加倍同情沈太太…… ——一天天到晚的不为国为民,就在这里撕逼,烦人!恶心!讨厌! ——沈宗宁有什么好,我们姐姐才不会倒贴呢,图里是不是我们姐姐都两说,黑子走开!真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哎哟喂,还你们姐姐不倒贴!不倒贴还拿着巨额的分手费天天哭诉不遇良人,戏码一变,又做了自己不齿的小三,滚出娱乐圈,别脏了我们的眼睛…… ——楼上黑子滚开,真爱无价你这种无爱的老女人懂个屁! ——她那个恶心的经纪人出的馊主意吧,兰遥遇最大的失败不是她恋爱脑,而是有个看似精明但愚蠢无比的经纪人,天天到晚的炒作炒作,一个演员,不以作品说话,却天天徘徊在恋爱新闻上,有病。 ——哟,楼上看着好懂,请展开说说,我看着那个经纪人慈眉善目,听说是兰遥遇的亲戚,对她可好了…… ——慈眉善目?瞎眼请到明目医院治治,她那个经纪人恶贯满盈,私下恶心着呢…… ——快快,我不要看恋爱脑跟有钱人撕逼,我只想看这个娱乐圈最爱护女性的经纪人是个啥本色? ——本色?呵,就是本色。 ——呀呀呀呀,本色……本“色”是吗?哎哟,老师,你不出书都对不起你的才华哇…… ——我也听说他曾被曝过在剧组里xx了个小姑娘,不过后来又没动静了,不知道是谣言还是拿钱压下来了—— ——楼上煞笔,这种触犯法律的事情可不许乱说,我们哥哥很守护姐姐的,他就是遥遥的表哥,收起你们那些龌龊的心思吧! …… …… 看到这个曝光,第一个暴怒的居然不是沈宗宁,而是唐嘉。他真的是压着一肚子火来到辉耀的别墅里,而不知外面发生什么的兰遥遇通宵酗酒,此刻还醉得一塌糊涂。 唐嘉也不惯着她,拖到洗手间拿起花洒,兜头就是一顿冷水猛浇。 兰遥遇被冷水一激灵,吓到大叫,唐嘉不管不顾,对着兰遥遇就是一顿滋水,”醒了没?醒了没?我就问你,醒了没?”任由兰遥遇东躲西藏也绝不手软。 闻讯赶来的琪琪赶紧抢过花洒,“糖哥,不要这样,会感冒的。兰姐过几天就进组了——” 唐嘉暴怒,嗓子里仿佛藏着一颗引火弹:“进组?进个屁的组?剧组副导演今早六点就给我打电话,兰大小姐,您啊,人家剧组供不起!让你别去丢人现眼了!” 什么? 兰遥遇头痛欲裂中听到这句话,弱弱反问:“表哥,什么意思?” 唐嘉冷笑,“什么意思?应该我问你啊,大小姐,您什么意思啊?” 兰遥遇潜意识摇了摇头。 她一醉不起,怎么知道什么意思…… 琪琪自然知道热搜新闻,只是此刻兰遥遇何等狼狈,还是先扶出去,然而唐嘉想到网络上那些恬不知耻的猜测和恶评,再也忍不住,顺手拿起一旁的洗浴用品,用力砸在兰遥遇跟前,玻璃瓶顿时四分五裂,碎在兰遥遇跟前。 两个姑娘被吓得惊叫连连。 “兰遥遇,我告诉过你不要跟沈宗宁私下会面,你是不是没长耳朵?你自己看看,你把自己变成了个小三!”唐嘉也被气坏了,他歇斯底里的不明白,沈宗宁有什么好的,兰遥遇就跟着了迷一样,上杆子往前凑。 兰遥遇不明所以,顶着湿透的凉意,小心翼翼的问:“表哥,发生什么了?” “——自己去看!你闯的祸!” 顾不得琪琪递过来的浴巾,兰遥遇接过唐嘉的手机,看一眼,就炸了。 “是谁偷拍的?是谁?” 唐嘉看着表妹,一脸嘲讽:“不是你喊人蹲在对面拍的吗?” 兰遥遇也顾不得浑身湿漉漉,往卧室跑去,在凌乱的床上四处翻找,终于找到关了机的手机,抖着手充电开机,找到电话拨了过去:“我没有让你发的消息,你为什么要发?” 对方赶紧否认,“不是我们发的,这照片也不是我们拍的啊,我们昨天到那里的时候,还没找到地儿呢,沈总就从茶楼里走出来了。” 兰遥遇在电话匆匆忙忙的交待了名称,他们跟过去时选到了一条最堵的路线,哪怕兰遥遇在路上故意磨蹭了一会儿等他们,可等他们到了找到合适的位置准备拍摄时,沈宗宁已经带着助理从茶楼里走了出来…… 忙活一场,他们就拍到夕阳下的沈宗宁,大自然的打光无敌,他们拍到了沈宗宁身姿挺拔气质卓越,但绝对不是这张俩人搂在一起完全没有摄影技术含量的照片—— 可新闻他们也看了,确实爆了。 兰遥遇疑惑:“真不是你们?” 对方委屈道:“姐姐啊,您的事儿我们啥时候敢乱来,这照片这事儿,压根儿就不是我们。您不信的话,我把我们拍的照片传过来您看看——” 挂完手机,微信里传来几张照片。 一张沈宗宁出门的单人照,一张他的助理并行的背影照—— 兰遥遇浑身发抖,害怕的看向唐嘉:“表哥,我也不知道是谁……” 第64章 站在辉耀这套别墅大而空旷的主卧室里,唐嘉俯视着瘫坐在地上的兰遥遇,对于这样不听劝的人,不管是作为经纪人还是家人,他都感到了深深的无力感。 今早,他接了三个电话。 第一个是圈内的好友,人家甚是无语的提醒他看热搜,一个在早上六点就爬到热搜榜前十的话题,就是他的大明星制造出来的。 第二个和第三个分别是两个剧组的副导演。 对——连恋综的副导演也拒绝兰遥遇进组。 “遥遥,你把自己毁了。”唐嘉冷冷的看着不知后果多严重的兰遥遇,再次警告:“我告诉过你多少次,沈宗宁抛弃你不对,但是他对你够仁至义尽的了,该给的你没少拿,不该给的,你也拿了。分个手而已,大家以后还得一个圈子碰碰面,你没有一点脑子吗?非得把路走绝!是不是这几年沈宗宁把你惯坏了,不知道天高地厚。那个恋综,我谈了多久求了多少人,人家才勉强同意你进去,结果呢?你闹这出,人家不敢要你了。” 恋综虽假,但也不敢要个小三进去教别人恋爱。 兰遥遇无法反驳,她把过程完完整整告诉唐嘉,可唐嘉已经气急败坏,不信兰遥遇的只字片语。 “我也警告过你,不要去打探沈宗宁新太太的事儿,之前你可以说人家是小三,但现在,人家有本儿,是沈宗宁明媒正娶的夫人。你那么好奇自己输在哪里了,不如想想今后怎么办吧!” “表哥,你是不是早就查出他太太是谁?” 唐嘉已经不知该如何看待眼前的女人,可是如今,他的公司还不能放弃兰遥遇,只得打起精神勉强回答:“遥遥,查到了,别人也只肯说个名字。只是一个名字,更多的没有了。” 兰遥遇张了张嘴,想问问是谁,可看到唐嘉冷若冰霜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她有些害怕,潜意识里咽下了这句话。 是啊,不重要了。 其实唐嘉还是从唐悦那里看到了徐闻的照片,虽然是个侧面全身照,但已够惊艳。沈宗宁拥着她往前走,她侧着身笑颜如花的同旁人说话,从那笑容和神态,唐嘉闭了闭眼,兰遥遇比不上。 他见过那么多次沈宗宁兰遥遇相处的画面,可以很确定的讲,少有沈宗宁如此专注的看过一个女人—— 唐悦只让他看了一眼,就收了起来。 “哥,我答应你的办到了,我也就见过这一次,但是照片是不可能发给你的,劝劝你家那个大小姐,差不多得了,聪明的女人早就去搞事业了,天天纠结一个已婚男人爱不爱的,掉不掉价?” 唐嘉没好气儿的训斥:“她也是你表姐。” 唐悦摆摆手:“快算了,我们相看生厌,你就别扯这些没用的关系。只是你有没有帮我劝劝黎黎啊——” 当初答应唐嘉的要求,无非就是因为唐嘉表示他能劝导黎黎回来好好过日子,谁料——宋黎黎这次根本不给他面子,阴阳怪气了几句,他唐嘉是谁,也是有脾气的,最后自然劝导不成反生间隙。 不提也罢。 唐悦唉声叹气,他近期哄着个女大学生约会了几次,但宋黎黎在他心上还是很重要的。归璨更是懒得理会他,只是偷偷飞了两次渝市,第二次打探到沈城安考上了人大的法律专硕后,他高兴得像是自己考上的一样,回来后就拉着又一次被宋黎黎臭骂的唐悦炫耀起来。 唐悦白了白眼。 “璨哥,沈城安考上了又如何?还不是不理你。” 归璨品了口私藏许久的红酒,丝毫不介意唐悦的扎心,反而很乐呵,“她同屋的那个高个子姑娘跟我说了,城安没有恋爱。之前我们看到的那个男人,可能只是她的朋友,我们误会她了。” 哈? 唐悦觉得归璨就是个傻子,“璨哥,你信吗?你信两人住一个假期,会是纯洁的朋友关系?你是男人,你他妈的信?沈城安不算绝色美人,但看上去舒服乖巧,你觉得跟她同居一室,你能忍得住?” 骗鬼去吧。 归璨瞟了一眼唐悦,讽刺道:“那是你遇到的人都这样,所以你看全天下的人跟你一个样儿。我就纳闷了,宋黎黎当初是怎么瞎了眼,会看上你这样的男人。” 唐悦眼珠子一转,“璨哥,这是你这样的天之骄子不懂的了吧,这么说吧,你从小到大,除了沈城安,怕是没怎么追过女孩子吧?” 归璨略微思考,摇了摇头,“追过,但都很好追。有时候可能就是一顿饭,或者是一个礼物,甚至一个搭讪,就能得到一段恋情。” 没有像沈城安这样的,油盐不进,酱醋难腌啊。 “对啊,说实话你就没有追女人手段,看看你跟沈城安,要么就是可劲的砸礼物,要么就是黏在身边,不懂得策略,也不会甜言蜜语。你说说,你跟沈城安说过什么掏心的话没?” 唐悦十分嫌弃的批判着归璨。 归璨不同意,“我都把心掏出来了,还需要说什么甜言蜜语啊!说那些肉麻的话就是谈恋爱了?” 唐悦伸出食指摇了摇,“no、no、no!你不懂,女人有时候她就真不在意你那些礼物啊什么的,她就想听听什么我爱你啊,宝贝我心里只有你啊——哈呀,你这个人,说话就说话,扔抱枕可一点也不帅!”说着说着,归璨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就扔了过来。 “我好心推了约会,你是半点不领情!” 归璨冷哼一声,“你迟早有一天死在野女人的床上!我说你做个人,早点跟宋黎黎离婚,放人家一条生路。至于你这套谬论,可别扯上谈恋爱,你这纯粹就是发情期求偶。” 唐悦不服,嗷嗷乱叫。 “说话这么难听,和着你现在被沈城安吊着不上不下的,就是纯洁的恋爱了?切!” 归璨认真想了会儿,似乎是说给唐悦,又似乎是自言自语: “她在不在我身边,是不是属于我,好像都没有她开心重要。” 第65章 网络舆论的发酵,远远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热搜比想象中坚挺,挂了好几天,期间兰遥遇被狗仔持续性的偷拍,再杜撰一些脑补的情节,搞得整个网络上已经笃定沈宗宁又把兰遥遇金屋藏娇。 甚至拿出往日两人的老照片,用来证明两人就是在一起了。 很多人到最后已经信以为真,沈宗宁很多朋友都电话短信旁敲侧击,就更不用说那些准备把兰遥遇拿掉的代言商——沈宗宁几次想打电话质问兰遥遇,最后还是忍住。 可他想息事宁人,还有人不想。 比如,最后知道的沈父沈母,他们问及自家儿子,沈宗宁头疼解释:“毕竟是五年多的感情,都堵到办公楼下了,想着好好劝导交待一声,谁料被偷拍了……” 沈父严肃的问道:“只是交待吗?没发生别的吧!” 沈宗宁举手投降,“爸,您自己教育出来的儿子,不信我的品行吗?我自然知道孰是孰非,如果我不在意这些,胡乱搞的话,何必还跟徐闻结婚——” 沈父满脸不愉。 “到底是谁偷拍的?查出来没?” 沈母冷哼,“这用查吗?不用查也知道是兰遥遇的手段。” 沈宗宁对这个话不予否认。 沈母甚是厌烦接着说道:“她只会使这招,脑子就不能多转转?”五六年了,她用不烦,她都看烦了。真是一个虚荣的女人,热爱了众星捧月万众瞩目,不管什么事儿,先捅到媒体那里再说—— 如果不是她压着,好几次沈家家人的照片全都被捅出去了。 “算了,让她最后折腾一次吧,你先跟徐闻解释解释,别让她误会了。”沈父叹了口气,只得如此交待,前面还无动于衷的沈宗宁一听这话,差点以头抢地:“为什么要跟她解释啊?没这个必要吧。” 沈父看向儿子:“一家人不应该有这些误会,你说总比徐闻从别人那里知道要好。” 沈宗宁看了看不容拒绝的父母,只得点头。 对于他跟徐闻只是权益婚姻这事儿,真的在沈家解释不清。不过他也理解父母的想法,网络上各种污言秽语的,任谁看到都会受到不良引导和影响。 骂他也就算了,连带着家人骂人才是让人难以接受。 —————————————————— 在网友的轰炸下,沈宗宁只能出来苍白的解释:临时碰面,仅此一次,也就是一场误会,并没有做对不起我太太的事儿。 可算逮到个活的了,这几天,网络上的兰遥遇及其后援团、靖海集团、沈宗宁通通闭口不言,如今沈宗宁终于回话,大量网友涌入沈宗宁的微博,纷纷问候沈家十八代祖宗。 沈宗宁觉得自己可以晋升为网络最惨企业家,怕是没有哪个圈外人比他挨骂挨得多了…… 但沈宗宁不控评,也不删评。 骂就骂吧。 甚至靖海集团的官微小编卑微的建议走错地的网友:这里是纳税大户,为了避免误伤,请找沈总单聊,顺带@出沈宗宁的账号。 搞得网友又气又笑。 也有网友打趣:骂人归骂人,可不能伤及无辜,我的房子还等着靖海集团拨钱盖呢,坚决不能烂尾! ——这一节奏瞬间被带起,很多人纷纷表示,沈总渣归渣,但至少靖海集团没有烂尾房出现不是……所以靖海集团并不渣! 等待毕业季招聘的各大院校大学生也纷纷表示,我们还等着进靖海集团干饭呢,你们这些人不要伤害靖海集团小编,是吧,小编,请把我的简历转交人事部,比心比心…… 至于靖海集团旗下的娱乐公司,趁着老板的八卦劲头正浓,他们干脆也蹭起了话题,把新签进来的几个新星狠狠刷了一把存在感。 话题是——沈总跟我们欣儿在喝茶,但并没有迸发火花…… ——沈总跟我们博哥在喝茶,但并没有旧情复燃…… 这些拿着往日旧照硬蹭话题的行为,连沈宗宁都哭笑不得,娱乐公司的小张总老早就请示老板,不管老板你同意不同意,反正我们就是要蹭。 不过,有人还专门在沈宗宁这条微博下问道:你真的没有做对不起你媳妇的事儿? 鬼知道沈宗宁在深夜是爬了多少层楼才翻到这个问题,并认真回复:没有,也不敢。 好嘛!妻管严啊—— 立马一堆网友跟着追问:你媳妇也很凶吗? 似乎无眠的沈宗宁简直秒回:凶! 这句话仿佛被网友抓住了重点:你媳妇这么凶,你怎么还敢单独出去会见前女友—— 当然期间更多网友还是说沈宗宁渣男说渣话,明明都以身作则跟前女友款款而谈了,还搁这里装无辜呢。也有人嘲讽道,嫁给沈宗宁了,还在乎这些吗?沈宗宁给的钱足够让他媳妇贤良淑德。 沈宗宁看到这里,想到了晚上跟徐闻说起这事儿时,徐闻的表情——你是傻的么,我当然不信。 “你怎么会不信?”网络上各种节奏被带的飞起,难得徐闻有脑子。 徐闻冷哼:什么脑子不脑子的,就算你真跟她共度良宵又如何,本身就不干净,还在乎这一次么——气得沈宗宁差点吐血,不过徐闻又补刀:不过还是别被我抓奸抓到,不然你那个大明星耐不住我打的。 野蛮! 但沈宗宁对徐闻的话深信不疑。 只得无奈解释:“徐闻,我没有那么不堪,与你结婚是真的,与她分手也是真的,两边占还吃回头草这事儿我不屑于干。” 徐闻听完歪着头看着他,猛的表情一换来了个莞尔一笑,看上去很美,却吓得沈宗宁一个警惕性后退。 自始至终,兰遥遇及其团队都没有回复只字片语。唐嘉看着网络上的风向,由一开始一面倒的骂沈宗宁和兰遥遇,变成了有部分人相信了沈宗宁的说辞,甚至还觉得沈宗宁挺爷们,这么多评论下还能顶着,偶尔回复一两条。 唯独兰遥遇在这场没有硝烟的网络骂战里没有落得一个好,她的身上又像六年前那样背负着两个字:小三。 有兰遥遇的忠实黑粉,果断翻出曾经她与沈宗宁恋爱时的各路新闻。 其中有不少说她是惯三—— 第66章 备婚期间,只有沈宗宁一心不问婚事,专心扑到工作上。 他太忙了,早出晚归,开不完的会批不完的流程,还有很多高端的应酬—— 林铮就在这个时候找到沈宗宁汇报事情,汇报完了后,他踌躇了一会儿,还是提到了徐言。 他大致说了下现阶段东南区域公司法务总离职后,这个岗位空缺将近一个月了,这一个月来工作都是徐言接上,区域分公司给了一个代法务总的临时职位。 一句话,就是名不正言不顺,来沈宗宁这里探虚实呢。 沈宗宁放下手中事儿,与林铮多聊了几句。 “这个徐言,人怎么样?” 林铮打起精神,但又觉得不太好回答,人怎么样?当然是个不错的人,但又不能明面上夸。 “沈总,虽然徐言是我小师弟,但是我毕业多年后他才考研到我老师门下,学业上听我老师说确实不错,毕业也是我老师推荐给我的。至于人品,我倒是敢打包票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平日里待人接物说厚道不为过,说实话是个值得结交的朋友。而且,这个人也很执着,之前跟您电话里说过,他瞒着他父母找姐姐,一找就是十多年,什么人劝都没用。” 沈宗宁就等林铮提这茬呢。 “他姐姐?” 林铮在沈宗宁跟前也不卖关子,直接把知道的陈年旧事都抖搂出来:“徐言有个姐姐,叫什么名字我倒是不记得了。他在实习期时通过我老师认识了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他姐姐的信息告诉我,请我帮忙留意。我帮忙问过,也利用手上的人脉帮着发了寻人启事之类的,没找到。后来也就慢慢的没在意了……” 说到这,看沈宗宁还听得很认真,于是把剩下的话也说了。 “据说他姐姐年纪小的时候离家出走,父母找了一阵子没找到后,本来就心寒,干脆就不管了。徐言说他那个时候七岁多,完全记得姐姐,自小跟姐姐的关系也很好,所以长大后就想找找。是死是活,给自己个结果。” 沈宗宁听到这里,问道:“一点消息也没有?” 林铮叹口气,摇了摇头,对徐言也是充满同情。 “没有什么确切的消息,其实他姐姐走的时候大概十四五岁。按理来说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如果还活着的话,怎么的也会给家里个信息吧,毕竟父母兄弟还在。可就是奇怪了,一直以来没有半点音讯,而徐言这边呢,好像也是躲着父母找的,一个人势单力薄,读书时没什么人脉就亲自去各个城市找。后来工作了,各种寻亲的信息发布后,只要有消息,一到周末就奔着出去。到现在,我听说他老婆都怀孕了,节假日本来都应该陪着孕妇,可一旦有点他姐姐的消息,还是那样——立马丢下老婆拿起行李就奔过去……” 林铮说这么多,肯定就是想让徐言在老板跟前狠狠刷一波存在感,没办法,靖海集团能人多了去了,又遍布多地,员工几万人,沈宗宁怎么可能个个都认识…… “不过我琢磨着,他姐姐吧——十有八九凶多吉少。”林铮笃定道,人肯定没了,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危险着呢,要么被拐子拐到山窝窝里生了一堆娃,要么就是—— 沈宗宁听到这里内心疯狂腹诽:她活的好好的!在他们沈家如鱼得水,天天薅着他一个人气,所以!哪怕他沈宗宁被气死了,估计徐闻也是祸害千年在! 了解到这,他想徐闻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有个弟弟在可劲的找她呢。 “好,我知道了,你跟人事中心说一下,徐言现在就按区域法务副总监的岗位安排,至于法务总的任命,先放我这里,一个月后你带着他到集团亲自跟我述职,之后再做定夺。” 听到沈宗宁这个安排,林铮也松了口气。虽然沈宗宁没有签批法务总的任命,但总算是给了个法务副总的待遇。 一个月……,这不就是让徐言接下来这个月别出岔子,好好干呗。 随后沈宗宁安排贺挽之对接法务总刘薇薇。 刘薇薇按特殊事项办理,报批流程到沈宗宁这里,沈宗宁再次看到徐言的名字……,突然发现,这小子也算是自己名正言顺却又完全陌生的小舅子了吧—— 小舅子?! 徐闻一个人就战斗力爆棚了,再来个如此执着的小舅子,算了算了—— 想到这里,顿感无语,赶紧签批了事。 徐言这边得到了林铮私下的电话知会,也晓得就算不升职,自己也在大老板那刷了存在。只是这法务副总的职位,他还是很失落,之前区域公司为了减少管理冗余,避免工作效率拖沓,全国的区域公司都不设置副总监岗位,全部是总监带经理的组织架构。 这多年不见的岗位落在他头上,看来大老板对东南区域公司法务工作上,并没有特别满意。 或者说,大老板并不是很喜欢他。 不然不会打破常规,直接给了个法务副总监的职位。 想到林铮电话里叮嘱的:正常运作的公司法务工作平凡见真章,做出功绩很难,但出了岔子就很恼火。近期东南区域公司准备谈两个烂尾盘的收购工作,其中的法律风控工作尤为重要,你必须打起精神好好干。一个月后你的述职报告也会好看很多——! 徐言如何不知……,他为了这两个盘的收购工作,已经加班很久。 一张可爱乖巧的娃娃脸也逐渐沧桑,随着收购的各种变数,他觉得自己头发都掉了很多。 整个人老了一大截。 而沈宗宁对着履历表上的照片,只觉得这姐弟俩真是一点儿不像。徐言长相乖巧人畜无害,眼睛也不算大,又是个圆脸,看上去很有亲和力。哪里像徐闻,长得就很艳丽的美,微笑的时候勾人心魂;不笑的时候又让人觉得高冷得不敢触碰,总之,是朵带刺的老玫瑰。 而且,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徐闻的脾气,尤其是对着他的那种没来由的脾气,凶神恶煞,哪里有半点女人味—— 可他也知道,徐闻就是针对他。哪怕曾经跟她对过手的孙刻,现在跟她也是相处得格外的好,她甚至还拉着所有人组了个家庭群,唯独不要他,小气到可笑! 如果徐闻听到沈宗宁的评价,只会反讽道:你才是人老多作怪,请记住,你比我还大一岁! 老黄瓜! 第67章 四月十九日,周五,徐言又加班到八点,寂静的办公室里几乎只有他点击鼠标和打字的声音。 潘如心的电话拨了过来。 “徐言,你接到爸妈没?”一句话惊醒加班狗,徐言听老婆提醒,这才想起今早出门时,老婆叮嘱的事儿—— 也来不及多想,只能把手机开了免提放桌上,边收拾东西边问询着关于父母来深市的时间。 潘如心有些无语。 “你怎么忘了这个事情啊,还在加班——,爸妈的电话打不通,估计是没电了,你赶紧去车站看看,八点四十就到站了。” 徐言抬手看了时间,八点二十! 抓起笔记本电脑和外套,就往办公室外快步走去。 “没事,我现在出门,估计能赶上。” 潘如心怀孕七个月了,小两口一商量,打算把徐言的父母接到深市,迎接这个小家庭的新生命,也为小俩口援把手。 其实在潘如心心里,更愿意自己的父母来,奈何母亲还没退休,父亲一个不知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就算来了也无济于事。 倒是公公退休,婆婆本来就没工作,又做得一手好菜。来伺候她月子什么的,最合适不过了。 来之前,潘如心忐忑的问了徐言很多问题。 包括公婆生活习惯,日常喜好等等,但徐言不以为然,只是让潘如心放心,只要他在,会好好处理婆媳关系的。 潘如心撇撇嘴。 她与公婆相处不多,真正生活在一起的时间不超过两个周。这一次来长住,估计就是三五年,她跟很多新婚女子一样,担心相处不好。 徐言到达火车站时已经是九点左右,堵车的时间里,他不断的电话着父母,终于在停好车后打通了电话。 徐素生和妻子刘香携着大包小包从出站口随着人群走了出来,远远他们就看到等着的儿子徐言,开心的就朝着儿子奔过去。只是奈何东西太多,拖住了脚步。 徐言也看到了父母,他没有父母那般急切与开心。不紧不慢迎上去,伸手就要接过了母亲身上较重的背包和手上拖着的行李箱。 刘香连忙拒绝,“不用不用,又不重,妈自己来就行。” 徐言不由分说抢了过来,刘香看儿子的表情不容拒绝也就没敢再坚持,只听徐言说道:“早跟你们说了,这些东西快递过来就行。这么重,你和我爸怎么好拿——” 听到儿子半是责备半是体贴的话语,徐素生和刘香心里暖暖的,嘴上还是得说:“快递费太贵,我们顺路就带来了。而且你平时工作又忙,如心现在身子重怎么搬得回家。” 徐言不再多说什么。 夜里潘如心还是发现了徐言的反常,比起她与公婆相见时的亲热气氛,徐言跟父母之间反而不像亲生的。 一向很有耐心的徐言,对父母总是有一股隐隐约约难得窥探的急躁和不耐。 “老公,你怎么还不睡?”潘如心轻轻抚了抚徐言辗转反侧的背,温柔的问道。 听到妻子柔声发问,徐言迟疑片刻回头搂了搂潘如心,“没事,只是在想一些工作上的事情。你呢?是不是胎动得太厉害,睡不着?” 潘如心摇了摇头。 徐言似乎想起什么,但犹豫很久没有说出口。潘如心靠在他怀里,还是替他问出来,“明天是不是又要出去?” 听到潘如心一下子就戳中他想说的话,一股愧疚慢慢席卷了他。 “对不起,如心,我知道现在不该四处乱跑了,但是——”徐言低声道歉。 潘如心内心咯噔一下,果然!又说中了……一种无法言说的委屈涌了上来,半晌没有说话,但是看到徐言也不说话了,她开始生气的推开徐言,努力压着声音责问道:“徐言,我再过两个月要生了,你非得往外跑吗?” 徐言也知道自己做得不对,可他还是无法忽视那些似真似假的信息。 找姐姐,已经成了他生命中很重要的事情了,或者说已经是他人生里必不可少的。 从各种渠道打探失踪少女的信息,筛选出可靠的,再联系核实,之后奔赴现场——,他很多个节假日都这么过来的…… 可是看着辛苦怀孕的妻子,他还是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道歉。 “对不起,如心,我保证这是你生之前最后一次了。昨天有人给我微信提供了信息,对方跟我姐姐年龄相仿,长相特点也符合——” 潘如心猛地翻过身,面对着徐言,“徐言,我没有说不让你找你姐姐,但是请你顾及一下我,自从我怀孕后,你扪心自问,陪了我几个周末?你自己是学法律的,那些人骗你那么多次,你都不醒悟,你有病吗?” 这话一出,点燃了徐言。 他掀开被子坐了起来,打开床头灯,看向一脸怒气的妻子,压抑着情绪,低声说道:“如心,一开始我就说过,我一定要找到我姐姐,不管她是死是活。” 潘如心反驳道:“你找了十几年了,结果呢?” 徐言低着头,“如心,我还会继续找下去。” 潘如心似乎被这话刺激到,再不管不顾,声音也渐渐大了起来:“徐言你疯了!她如果还活着,早回来见你了,你这么不管不顾的,我和宝宝怎么办?” 说罢,委屈的哭了起来。 “我和宝宝怎么办?呜呜呜……”徐言愧疚的搂住妻子,谁料妻子根本不吃这一套,更是委屈道:“徐言,你想过就过,不想过我们离,我带着孩子也比跟着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好的多……” 这一哭,惊动了客房里因为认床没有睡着的刘香,她细细听了一会儿,才确定是儿子儿媳妇吵架,赶紧推醒睡着的丈夫。 徐言的声音夹杂着潘如心断断续续的哭泣声传了进来。 “徐言……你三十岁了,有妻有子……麻烦你弄清楚孰轻孰重!”潘如心哭道。 徐素生匆忙披了件衣服,就开门来到儿子的卧室门口,不管刘香怎么拉扯阻拦,直接敲门道:“如心,是不是徐言欺负你了?你别哭,哭坏身子不值当。徐言!你给我滚出来!” 徐言的声音传来,“爸,妈,我们没事儿。” 潘如心却不予理会,裹了件外衣就开门出来,满脸泪水的看向公公婆婆,“爸,妈,你们来评评理!” 屋内,徐言大声呵斥:“如心!” 第68章 凌晨三点多,四月份的深市白日里开始炎热,晚上却是少有的清凉。在这个沉睡的时刻,徐言的小家里却灯火通明,客厅里,一家四口就这么熬夜坐着。 其中,夹杂着潘如心断断续续的哭泣声。 徐素生看到哭泣的潘如心,血压一下子就高了,颤抖着手指着慢悠悠从卧室走出来的徐言,厉声问道:“你干什么了?你到底对如心做了什么?” 刘香早已扶着哭泣的潘如心坐在沙发上,一边轻声安慰一边帮潘如心拭去眼泪。 “好闺女,跟妈说,这个作死的到底怎么欺负你,说出来妈给你做主。”刘香看了看儿子,又回头来哄着儿媳,他们这才来的第一天,就遇到这种小两口吵架的事儿,到底为什么啊? 一直以来以为小俩口如胶似漆呢。 潘如心也不看徐言,一边抹着眼泪一边说道:“爸,妈,本来你们今天刚到,坐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也累坏了,我不该打扰你们休息。只是这事儿,我真的忍了很久了……” 刘香一听这话,更是心疼不已,“没事没事,我跟你爸身子骨结实着,不累。你别哭,好好告诉妈,出什么事了?” 徐言把话接过来,“没事儿,妈,你们赶紧去睡吧,如心,我们也去睡了。”说罢过来打算扶潘如心,谁料潘如心压根儿不理会,也不看徐言,坚决说道:“徐言,当着爸妈,把话说清楚吧!” “什么话?”徐素生拉了一把儿子,徐言愣了下,挣开了,只是看向妻子用一种哀求的眼神,希望潘如心不要说。 父母这么多年来坚决不找姐姐,知道他找,不支持是肯定的。 可惜潘如心此刻已无暇顾及徐言。 她咬着唇,过了一会儿才在徐素生夫妻的注视下说道:“徐言,当着爸妈的面,你好好说,你是要我和宝宝,还是——” 潘如心生得珠圆玉润,尤其是怀了孩子后,整个人更是软糯温和,玉盘般的圆脸平日里像个红苹果一样惹人喜爱,此刻委屈的挂满了泪珠。 徐言与她四目相对,看到如此委屈的潘如心,他也十分心疼。 正想再次道歉,顺道想办法把明天的日程延到后面如心心情好了再说,谁料徐素生却追问道:“如心,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是徐言外面有人了?”话音刚落,拳头并举了起来,吓得刘香赶紧过去拦住。 潘如心也愣住,似乎是吓到了,她没想到带着一副眼镜很是斯文的公公会举起拳头,好一会儿才赶紧摇头说道:“爸,不是的不是的,徐言没有对不起我。他对我很好的……” 谁料,这么一个举动,却让徐言板下脸来。 他又想起父亲对着姐姐举起的拳头,比这个还凶狠的表情,好多次打得鼻梁上的眼镜都甩掉了——那个时候,七岁的他无能为力,一开始是害怕,只能躲在一旁哀求,后来鼓起勇气去抱住父亲的大腿。 可是呢? 徐闻满身青紫,一脸肿胀,经常被打得鼻血横流。 此刻,他面无表情的从父亲跟前走过去,拉住潘如心的手就往卧室走。可潘如心想了想过往的徐言,她还是反手拽住徐言的大手,轻轻说道:“徐言,不要再找了,我们好好过日子。” 徐言听到潘如心这么说,他不想承诺,只得低着头。 潘如心摇了摇他的手,哀求道:“好不好?徐言。” 刘香下意识反问:“找什么?” 徐素生也看向徐言,希望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儿子能说出点什么,可徐言只是低着头,不声不响。窗外传来几声狗叫,越发显得一家四口的沉默如此安静。 知子莫若母。 许久之后,刘香一把拽住徐言的袖子,带着一丝哭腔问道:“你在找谁?你要找谁?你为什么还念着她?” 这句话似乎也敲醒了徐素生,他脑子里突然就嗡嗡的疼了起来,仿佛无尽的耻辱又一次涌上眼前,糊住他的双眼,整个世界只有一片血红。 “你一直在找她?是不是!你找她干什么?你嫌她还不够祸害我们的吗?” 潘如心无措的看着一瞬间暴怒起来的公公,他与白日里微笑关怀判若两人。此刻他仿佛一个怒吼的野兽,红着眼睛质问着徐言。 徐言的沉默似乎认可了徐素生夫妻的猜测,他们如当头棒喝,刘香直接抹起眼泪,哀叹道:“你不可以找她。” 徐言突然冷笑起来,笑声让有些失态的徐素生夫妇愣住。 “她不是祸害,她是我姐姐。我找她与你们无关……” 徐素生不敢相信的摇着头,看着自己宠爱近乎溺爱的孩子,“你一直记得她?是不是?” 徐言抬头直视父亲,点了点头,“哪怕你们烧了所有的照片,不允许任何人在我跟前提我姐姐,你们以为这样我就不会记得她了。呵——”徐言嘲讽道:“我不但记得她,还一直想念她,我放心不下她,所以我一直在找。只要有她的一点点消息,我都会去求证。” 似乎被儿子的话吓到,徐素生酝酿很久,才克制住胸口袭来的痛和即将喷出的怒火。他想,儿媳妇还在身边呢,大着肚子不容易,可不能吓着她。 他深呼吸了几次,才谆谆教导着自己已经长大的儿子:“徐言,她不值得,她是我们家的污点,是脏了的抹布,丢掉就丢掉了,不能再捡回来。” 听到这话,徐言止不住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一个大男人,突然哽咽起来。 “如果我姐死在外面,那你们就是杀人凶手。” 潘如心听到此话,一把拉住徐言,“徐言,你疯了,不能乱说的。” 徐言回头看向妻子,一字一顿道:“我不是乱说的,如心,你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我可以跟你保证:无论孩子今后犯了多大的错误,我都会陪着她一起去面对。而不是抛弃她,侮辱她,打骂她,逼迫她离开唯一的家去社会上流浪。” 说罢,再不理会任何人,径直走回卧室。 留下潘如心捧着肚子,委屈的不知所措看着二老,“爸爸妈妈,他生我的气了。” 说罢,眼泪唰的落了下来。徐素生和刘香也顾不得难过,只是好生劝慰儿媳,事情暂告段落后,夫妻俩面面相觑,满眼皆是无奈。 第69章 第二日一大早,徐言就拖着行李箱准备出门,徐素生和刘香一见,赶紧上前阻拦,一个拉住人,一个拖住行李箱,往屋里拽。 潘如心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是坐在沙发上愣愣的看着他们。 这一夜,所有人都没有睡好。潘如心把这个事情刺破,大家各怀心思,怎么可能睡得好?徐素生和刘香一整夜无眠,想到许多曾经不堪的往事,刘香甚至抹起了眼泪。 “要不要告诉徐言?”一年前她回过家的事情。 徐素生低头不语,岁月送给了他满头白发,却没有带走他痛苦的记忆。徐闻对他而言,就是噩梦。他一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生了这样丢人现眼的姑娘,他三十八岁的年纪,正是最好的年华,是村里受人尊重的老师,是学校里即将要被提拔的优秀教师,在家族里,他也是明事理的代表,亲戚之间有个什么误会,也是他出来主持公道。 一儿一女,他儿女双全家庭和睦,多好的人生啊。 可就在三十八岁那年的夏天结束了,他特别记得教导主任李老师打到家里的座机上,在电话那头,李老师吐出了几个残忍的字眼。 “徐闻出事了。” 他在电话这头一下子就紧张起来,“是体检出什么了吗?她生病了吗?”他以为是不治之症,所以李老师才欲言又止、吞吞吐吐。 李老师最后也没说出来,只是让他尽快到十五公里外的镇医院所在地—— 一路上,他想着若是女儿真的得了不治之症,就是砸锅卖铁也要给她治疗,他这乖巧的女儿啊,长得漂亮成绩又好,妥妥的上市一中的好苗子—— 可是,在蹬着自行车满头大汗气喘吁吁来到镇医院时,李老师带着徐闻站在门口等他。那一天,那么多学生进进出出,还有那么多熟悉的老师来打招呼。 他拉着女儿上下看了一遍,又问李老师:“是怎么了?徐闻哪里不舒服?” 医院侧面杂草丛生的小花园里,他听到了什么,他听到了自己心里一切坍塌的无望。 “徐老师,可能徐闻是遇见坏人了——医生查出她怀孕了,而且月份不小了。”什么?怀孕?他不可置信看向一旁明显被吓坏的女儿,“怀孕?,是不是……搞错了?” 李老师摇摇头。 “徐老师,作为一名女性老师,我生过孩子,所以知道医生不会搞错的。” 徐素生看向女儿,她在同龄人中非常出挑,一张青涩的脸确实是难能一见的大美人胚子,可是——她一直很乖巧啊,在学校里他也看得严,怎么可能呢? 他顾不得父女界限,过去就掀开了女儿的校服,那像个大西瓜一样的肚子,他们竟然一直不曾注意到,不,他们注意到了,但是胃口好很多的女儿说只是胖了—— 从那一天,徐闻没有上学了。 从那一天,他徐素生一夜老了十岁,他从一开始不断扇自己耳光,到最后面对一问三不知的女儿下手,有时候他想,打死了徐闻也好过让徐家门楣蒙羞。 从那一天,徐素生在所有人跟前都无法挺直腰杆生存,他失去了尊严,如果不是有徐言,他无数次想到去死。 所以——他怎么可能去找徐闻呢?他那么恨她,他希望她跑出去就消失最好,可是,徐闻注定要来讨债,她怎么会如他愿呢? 现在,看着徐言拖着行李箱又要去找那个祸害,他再忍不住,扒拉着徐言,用力阻止着他。 徐言身形将近一米八,瘦弱的父母根本阻拦不住,几个回合,他已经重新背上包拖着行李箱开门出去,徐素生穿着拖鞋就追出去,对着徐言的背影喊道:“她是还活着!” 徐言听到这话,却不相信。 来到电梯口,按了下楼的键,静静等待电梯到来。 徐素生和刘香又追到电梯口,刘香抬头看着儿子,无奈说道:“你结婚的时候她回来过,真的,妈没骗你,她活的好好的,你不用再找了。” 徐言看向母亲,“妈,有时候我并不相信你,你知道吗?” 刘香听到这话,心更刀割一般,这么多年来,她完全不知道在儿子心里,自己居然是个不值得信任的母亲。 她放开儿子的胳膊,捂着脸低低抽泣道:“儿子,妈真的……没有骗你。” —————————————— 徐言最终回到屋内,他仿佛全身脱力,靠在沙发上并不再说话。 刘香怕徐言不信,又让徐素生掏出手机,鼓捣了半天才递到徐言跟前,“儿子,你看,妈真的没骗你,这是转账记录,你看收款人信息。” 徐言接过手机,仔细查看,果然是徐闻二字。 他看向父母:“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她回来讹了我们两万块钱。”徐素生冷笑道,“儿子,人是会变的,我和你妈自认为是好好教育你们两个孩子了,可没想到她给我们带来了什么——” “她回来你们为什么不跟我说?”徐言打断父亲的话,直接了当的问。 徐素生抹了把脸,许久才说起来。 “她嚣张的回来,堵着我和你妈,如果不给她五万块钱,就到亲戚朋友跟前去闹,去你单位上去闹——,她知道你读了个好大学,有一份好工作。她吃准了我们只有你这么一个孩子,不可能任由她胡来。儿子,你记忆里的她是不是还像个小女孩一样,哭哭啼啼,天真可笑?我告诉你,儿子,她变了!她身无分文,只有一张厚脸皮,站在我们跟前威胁、逼迫着我们——” 徐言受不了,有些崩溃的质问道:“你们怎么认为那是威胁?也许她就是走投无路呢?你们不帮她,不接纳她,可以!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徐素生摇了摇头。 “我不会让她拖累你的,儿子。她没有身份证、没有手机、没有钱,逼着我和你妈给她办了身份证,办了银行卡,钱刚转过去,她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儿子,她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混混,如果让她沾惹了你,她一定会仗着血缘关系绑架你、骚扰你、榨干你。” 顿了顿,徐素生接着说:“她走的时候,你七岁多,确实是记得事儿了。但是你不知道那些日子我跟你妈是怎么过来的,我走到哪里,哪里都有学生和老师指着我的后背窃窃私语,我在课堂上教育学生,学生不但不听,还反过来问我,徐老师,你女儿怀孕是你教育的吗?你妈妈,只是在学校食堂里起早贪黑做点包子买个早餐而已,也因为这事儿被撵走。你还小,不知道被人戳着脊梁骨嘲笑是什么滋味儿,她呢,抬脚走了,也听不到这些污言秽语,最终——不就是我跟你妈扛下来了吗?” 徐言看着早已华发丛生的父母,只觉人生可笑。 潘如心看着徐言欲哭又笑的表情,心疼不已,她紧紧握住丈夫的手,一遍遍说道:“还活着就好,徐言,可以不找了,姐姐还活着。” 徐言把头藏进自己的手心,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道:还活着啊,我亲爱的姐姐。 第70章 徐言在四月二十日这天知道了姐姐还活着,但他不知道,这一天是她姐姐的结婚日子。 把时间拨回到四月十七日,靖海集团行政中心。 苏小雨战战兢兢的站在行政总监黄鹂的办公桌跟前,低着头迎接着来自黄鹂的怒火,因为她的疏忽,导致下个周三的接待工作准备过程中出了差错,幸好黄鹂最后把关时发现水牌上的英文写错了好几个,他们要接待的是国外来的客户。 这种工作上的纰漏,黄鹂一般是不会轻易放过的,她几乎是大棒当头,苏小雨立马原地矮了三寸。 “……苏小雨,如果再有下次,你给我卷铺盖滚蛋!”训话长达十五分钟,最后的结束语显示出黄鹂的怒火,她骂的这个算什么,沈宗宁骂得更难听好不好,如果出了错,在沈宗宁跟前,低着头挨骂的可是她黄鹂。 苏小雨低着头,弱弱道歉加保证,以后会更加认真的工作。 黄鹂看着年轻的姑娘,心里没来由一阵烦躁,只得挥了挥手示意她赶紧圆润的退下。谁料苏小雨不像往日那般如屁股着火一样瞬间消失,今日里,竟然还朝着黄鹂讨好的笑笑。 黄鹂挑了挑眉,“还有什么事?” 苏小雨一听,赶紧上前走了半步,扭扭捏捏的说道:“黄总,我家里有事儿,想明天后天请两天假。” 黄鹂盯着小姑娘看了好大一会儿,直到把小姑娘都看得原地抠出个三室一厅了,才无奈的问道:“你还有几天年假?” 苏小雨一听有门,立马抬起头,端着一张肉乎乎的笑脸,“黄总,我今年还没休呢,有七天。” 黄鹂沉思片刻,说道:“请两天可以,也可以批准你这两天算年假,但是——不许耽搁下个周的接待工作。” 好嘞! 小姑娘捣蒜般点头,麻溜的从总监办公室遁出来后,第一时间躲到休息室给表姐电话报喜,雀跃的声音直接迎着手机来到陈欣耳边。 “表姐,我请到假了哦。”苏小雨一直跟着陈欣学造型和化妆,平日里周末什么的,还跟着陈欣打打下手,一边赚点零花钱,一边算是爱好。 这一次,陈欣的工作室接了个大单,周末要去外省做新娘跟妆及造型。 因为要提前过去准备,占用了上班日,所以她不指望苏小雨能去,只是随口问了她一句,谁料苏小雨跃跃欲试,哪怕请假也想跟着去—— “去可以,但是记住不能拍照,不能泄密。”陈欣一遍遍的叮嘱。 苏小雨哪有不答应的,好奇打探,“这么大阵仗,对方是豪门阔太还是大明星啊?” 陈欣白了她一眼,“大明星都有自己的化妆师、造型师或者固定的合作团队,我们这种小工作室哪有机会上位啊——” “那这次的大单?” “之前机缘巧合跟一位大学老师合作过,她很满意我们的服务,这次的婚礼跟妆就是她直接点名要我们去的,已经让婚庆公司直接给我付了50%的费用……好了,具体的就不跟你多说了,反正你做好准备,我现在就把你的机票订上。” 婚庆公司总揽全局,他们虽是客户直接点名,但全程归婚庆公司管理。 陈欣除了带上苏小雨,额外还带了两名资深化妆师、一名专业造型师,可以说是把自己小工作室里的精锐都派出来,按合同约定,他们本次只需要负责新郎、新娘以及三名女性家属、两名男性家属两天内的妆容造型即可。 陈欣也小心问道:伴郎伴娘的妆容跟造型呢? 婚庆公司负责对接的顾小姐莞尔一笑,此次婚礼不安排伴郎及伴娘,至于婚礼上一些事宜,全由婚庆公司的婚庆秘书配合完成。 对即将服务的新郎新娘姓甚名谁,陈欣直到接上苏小雨上了飞机都不得而知。 路上苏小雨还格外八卦,“如果新娘底子太差,怎么办?”比如那种坑坑洼洼的脸,就算神笔马良来也抹不平——,这种大户人家要求肯定又多,只怕难服务。 陈欣白了她一眼,哪怕是个男人,也得画成美女,小看她的技术。 只是她也纳闷,还是首次遇到不要伴郎伴娘的婚礼,听婚庆公司的人说这次婚礼规格很高马虎不得,对此,陈欣只能表示大户人家形式独具一格。 苏小雨一路上都格外兴奋,因为手机断网,她坚决不允许表姐睡觉,拉着表姐聊了一路的八卦。 陈欣不感兴趣,最后无奈的打断苏小雨,“别说别人家的八卦了,最近网络上不都是你们老板的娱乐新闻吗?你倒是扒扒他啊,我只对这个好奇。” 提及这个,苏小雨叹了长长的一口气。 “姐,不止你好奇,我们整个集团都好奇。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发现我们老板藏人那么厉害,都领证大半年了吧,呵!别说网络上没有沈太太的消息,我们集团内部都没有走漏一丝风声。” 听苏小雨这么说,陈欣大不信,“你们不知道?怕是你们奉旨保密吧。” 如果沈太太真的是圈外人,在舆论上肯定是干不过大明星兰遥遇的。 苏小雨摇摇头,“保什么密?我们都不知道还保什么密,我这么跟你说,连沈太太姓什么我们都不清楚。总经办那群小妖怪,挨着沈总办公,就只知道沈总对她媳妇很好,仅此而已。”这还是元秘书偷窥到沈宗宁手机才传出来的。 “不能够吧?也没来过你们公司?” 苏小雨两手一摊,“木有!贺挽之,据说是我们沈总的亲戚,现在是总经办秘书,未来的总助,呵呵——他都不知道,那还能有谁知道?所以我才说,沈总肯定是很宝贝这个太太,保护得太好了。”说完,还露出一脸羡慕的表情。 陈欣白了她一眼,蒙头就睡。 三个小时直飞棉市,落地就有婚庆公司的人前来接机,陈欣他们人手提着一个大箱子,在夜幕中来到香格里拉庄园。 灯影绰绰中,远远就能看到门口站着一群人,对着香格里拉庄园古朴的大门口里里外外指指画画,看上去是筹备婚礼的。 然而,还没等落地站稳,苏小雨一眼就看到一群人中正在说事儿的贺挽之,她揉了揉眼睛—— 这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男人,确实是总经办里的毒舌王,刚刚她在飞机上提到的男人——贺挽之! 第71章 他在这里干什么! 苏小雨满脑子吐槽:这世界这么小?两千公里外的边陲小城里,都能遇见?今天周四啊,上班日啊,为什么还能遇到—— 而正在跟齐优商议迎宾事宜的贺挽之,听着关于大门口迎宾事宜安排汇报时,也顺着策划人员的手望过去,“贺先生,这是入口第一道大门,我们只在这里配备一男一女两名工作人员迎接,待客人入内,就是刚刚指给您看的地方,在那里我们会摆一个漂亮的花台,进行签到及伴手礼发放。” 贺挽之单手插兜,四处观看打量,正在考虑这种方案会不会对来宾接待上不够隆重。 就见远远过来的商务车稳稳停在他旁边,接着下来了提着大包小包的一群人,见贺挽之看过去,有人马上上前解释,“贺先生,这是本次的化妆及造型团队。” 贺挽之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里面身材瘦削但个子高挑的姑娘,正要开口,就见对方先一步打招呼,只是这嗓音比平时听到的怎么柔弱好几个度—— “贺秘书好……” 贺挽之奇怪的问:“苏小雨,你怎么会在这里?”还有你那个夹子音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 苏小雨心里腹诽:她这种小基层,对未来的贺总助怎么可能威风起来,自然是夹着尾巴示弱。 而贺挽之觉得惊诧的原因是沈宗宁大婚,除了几个大股东外,公司其他人员一概没有邀请,高管中知道大婚日子的人也不多,更别说其他公司员工了,今天又是周四,上班日! 看着眼前这个行政的小姑娘,他有些不解,但比他更懵的是陈欣,她堆起笑容应对:“贺先生认识小雨啊?” 问完后槽牙磨出杀人的音量,暗戳戳的看向苏小雨:什么情况!? 苏小雨这种大高个儿在人群里本就躲不掉,此刻又在一堆人的注视下,她的小腿肚儿也开始打颤,只能勉强挤出个笑容道:“贺秘书,我休年假,过来棉市玩——” 贺挽之一副你觉得我信吗的表情,上一秒还回了她个假笑,下一秒直接杀过去提溜着衣服后领子就往边上走去。 “好好说,到底来干什么?” 苏小雨都要哭了,“陈欣是我表姐,我一直跟着她学化妆,这次她说接了个大单,我这不跟着过来见见世面嘛——,话说,贺秘书,你在这里干什么呀?你也过来参加婚礼吗?” 反应过来的苏小雨懦弱的挽尊。 但贺挽之不予理会,只是低声交代: “好好跟着你表姐,记住你表姐可是签了保密条款的,守住手机别乱拍乱讲,不然泄露了什么,害了你表姐。”贺挽之也懒得跟她说,她来服务的人是沈宗宁夫妇,平日里接待时就觉得这姑娘呆呆的,想不到果然这么笨。 说罢对她置之不理,重新跟婚庆公司的人拍板了迎宾的准备工作,他太忙了,这次婚姻最不忙的人是沈宗宁和徐闻,最忙的是沈母、韩暖阳以及他。秦合知道老板要大婚,但他作为总助,在老板脱身的前提下,他自然只能在公司坐镇。 据说,沈宗宁有意向把秦合派往渝市那边新成立的公司任一把手。 所以,整个沈宗宁身边的事情,大部分开始丢给他。这一次他比所有人都早到,跟齐优碰了头就开始分头忙碌,齐优摸着光头哀叹:我他妈的结了三次婚也没这次累。 事无巨细,全是他跟贺挽之盯着。 ———————————— 面对表姐的质问,苏小雨自然不会隐瞒,私下把贺挽之的身份跟表姐交代的一清二楚。 “肯定也是来请假参加婚礼的,还凶我!”苏小雨愤愤不平,跟表姐吐槽道。 然而由不得陈欣多想,婚庆公司派过来接洽的小顾已经带着他们开始熟悉起整个婚礼的流程。苏小雨也不例外,跟着陈欣跑前跑后。 婚礼,既隆重也简单。少了什么伴郎伴娘的互动,整个流程很干脆,但是隆重的是,这次婚礼场地都有三个,同时多人协作,这次婚礼中除了常规的配置外,还配备了一支专业的古典音乐乐队,还有一支舞蹈队兼现场的气氛组。 婚礼当天所有音乐,全部是现场演奏。 真正让苏小雨咂舌的是后续新娘子的服饰及首饰,昂贵得让苏小雨这个城中村二代都艳羡,只能感叹,果然是有钱人家啊,小顾说了,这些服饰和首饰不存在租借,都是高定特制。 一路上,小顾带着他们对接了各种婚礼的情景,并讲述了婚礼几个大的场景布置情况,最后把她们带到一个套房里,这个套房中放着此次新郎、新娘婚礼全程的四套服装以及相应的配饰、鞋子等。 小顾指着套房客厅里摆放的各种箱子,介绍道: “陈小姐,这些放着的是本次婚礼中新郎新娘的四套服饰以及鞋子等,其中新娘所佩戴的四套首饰与这里的四套礼服匹配,不过首饰因为较为贵重,所以暂时没有放到这里。不过我可以先把图片及视频提供给你们,以便你们准备妆容方案。” 陈欣接过小顾递过来的pad,看了看四套不同风格的首饰。 心里暗自揣摩,果然是大户人家,套套都精致大气,均非凡品。 “你好,我们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想咨询一下。” “陈小姐请说。” 陈欣把刚刚心中的问题提了出来,“顾小姐,请问新娘有空来试妆吗?”其实这都不算问题,正常情况下,肯定是会有试妆,陈欣他们也会按照新娘的长相气质及服侍,安排出至少两个造型、妆容方案,以供客户选择。 然而,她意会失误。 小顾摇了摇头,“新娘和新娘都不会来试妆,但是此次婚礼的定位走向我一会儿会跟你们详细说明,至于新郎新娘,你们只能在婚礼举行当天,也就是后天上午才能见到。” 意思就是,你们没有任何的机会进行试错、修改。 只能即兴发挥,做到完美。 陈欣暗暗吸了一口气,这个要求可不低。 随着了解的深入,陈欣及苏小雨才知道原来新郎和新娘之前根本没有拍摄婚纱照,据说是二位看不上影楼那种风格,更喜欢现场纪实。 这次婚庆公司请来了四名专业摄影进行全程的跟拍,最后成片只要四十张,以及六十分钟的vlog,要求十分严格精简,面对这样的客户,陈欣完全打消了想提前看看新郎新娘真容的念头。 不过,他们知道了新郎和新娘的年纪,新郎三十七,新娘三十六—— 陈欣心存私心:希望新郎新娘别太中年油,不然这活儿不好干啊! 第72章 还是四月十八日晚上—— 和园三楼,徐闻在卧室里已经呆坐了好几个小时,自吃了晚饭后,她就独自到卧室里来待着,期间沈曦带着珑珑给她送了一次水果,一次宵夜,本想赖在房里跟她一块儿玩的,都被她打发出来。 第二天就要奔赴棉市举办婚礼,沈家上下都在忙碌着,虽然越姐带着另外两个阿姨在帮忙,但沈母从头到尾就没歇息过。 与他们的忙碌不同的是,徐闻表现出了不同往日的烦躁。 只是忙碌中的沈家人没有发现,她也不愿意外露,只是早早回到卧室,心里各种盘算着。 婚礼定在四月二十日举行,沈家的包机明天、后天各一趟,沈家除了老爷子不走航路外,其他所有人包括沈宗宁、徐闻,都定在四月十九日包机过去。 这虽然是一个虚假的婚礼。 但到了这一步,这阵势,恐怕除了沈宗宁和徐闻不在状况内,其他人都当做是一桩大喜事来参与、应对。 沈宗宁还好,公司里事情那么多,他也没什么空闲的时间来考虑婚礼的任何问题,只是偶尔兰遥遇发来的消息,让他有些无奈。 他终究还是不忍心把兰遥遇删除。 这桩婚事里,他确实是对不住兰遥遇。 可徐闻就不一样了,她不如沈宗宁那般淡然,面上不显,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心里像是被人伸手进去,抓住她有些疲惫的心脏时不时的用力捏了几下,让她一阵一阵的钝疼。 往事不堪回首。 可越是不能回看的过去,越是让人难以抹去,在脑海里,它们就像四季的颜色,当季不曾察觉到什么春红秋黄、夏绿冬白的,可一旦换季,都是蜂拥而来又格外寂寥的错季想念,春天想念秋天,冬天想念夏天…… 就这样,徐闻迟迟无法入眠。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不得其解,又下了床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时而去到阳台,仰望没有星星的夜空,又颓丧的回到屋中,独自徘徊。 就这么一直熬到两点多,她终于按捺不住内心深处的渴望,三下两下的换好衣物,出了卧室门。 手机导航显示出来沪市到清淮的距离——一千一百二十二公里,驾车时间为十二个小时四十分钟。原本打定主意打个车过去,却在抬头的瞬间看到对门,那是沈宗宁的卧室。 也许这桩婚事不是一个人的,也许沈家对她的好,让她做不出中途私自离去的决定。 “嘭嘭嘭——” 徐闻站在沈宗宁卧房外,敲了敲门。 不出她意料,沈宗宁果然没有任何回音。 “嘭嘭嘭……嘭嘭嘭……”徐闻接着又敲了几下,因为顾忌住在二楼的韩暖阳及两个孩子,徐闻没有使太大力,但这么敲,沈宗宁估计永远都听不见。 徐闻伸手按住门把手,往下压,试了试能否打开门,果然——房门轻轻打开了,屋内一片黑暗,侧耳一听,沈宗宁睡得正熟,均匀的呼吸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清晰。 “啪嗒——”徐闻按开了门口的开关,这是徐闻第一次来到沈宗宁的卧室。 因为曾是书房的原因,整个房间装修得非常中式古朴,首先映入眼帘的自然是一张超大实木办公桌,而后才是以及旁边从底到顶定做的书柜、书架以及博古架。 书架上摆满了书籍,博古架也上也放着一些瓷器及玉石摆件。 寻着沈宗宁的呼吸声,徐闻往前走了几步,才在书架旁边的角落里看到了一张实木雕花大床,与她卧室的低调奢华不一样,沈宗宁的床品更显得简单清爽。 灰色被子中,沈宗宁睡姿很好,侧躺搂住被子,一张俊秀的脸露出半截。 真是让人艳羡的好睡眠啊,这灯光乍然亮起,也没有影响到他的睡意。 徐闻只得走近,一边小声喊着沈宗宁的名字,一边触手摇了摇沈宗宁的肩膀。 “沈宗宁,醒醒——” 如此好几次,才把沈宗宁从沉睡中召唤回来,他睡眼惺忪,不出意外的睁开眼就被吓了一跳的沈宗宁简直怒火冲天,“徐闻,你干什么?!”一米八三的躯壳瞬间从床上蹦起来,灵魂差点也被吓得飞出去。 头发都炸毛了…… “沈宗宁——”徐闻还是小声喊着他的名字,像叫魂一样,在这深更半夜瘆得慌。 沈宗宁揉了揉眼睛,整个人死机了几秒钟,才侧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手表,一看时间顿时有些无奈,扭过头来看着眼前毫无愧疚之意的徐闻,压抑着怒火道:“徐闻,这个时间你不睡觉,干什么呢?!” 还首次闯到他卧室来,看来不能大意啊,今后这门必然得锁得死死的! 徐闻侧身坐在沈宗宁床沿上,上身朝着沈宗宁凑过去,沈宗宁一看下意识的就往后靠,“干什么干什么,徐闻,大晚上跑我卧室来——”不会是想扑倒他吧……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才不会给机会的! 徐闻懒得理会沈宗宁此刻别扭的表情,低声说道,“沈宗宁,我要出去一趟。” 沈宗宁一脸问号? “去哪里?” 徐闻顿了一顿,才吐出两个字:“清淮。” 沈宗宁薅了一把自己本就不长的头发,十分头疼,他当然知道清淮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城市,可是这个城市离沪市……不近啊。 “徐闻,你要去清淮?” 他定定的看着眼前没有丝毫睡意的女人,再看她的着装,早已是出行的打扮,内里浅色打底,下着长裤,外套一件米色的毛衣外套,头发随意挽成了丸子头—— 精神百倍! “此刻?一千多公里外的清淮市?”沈宗宁不可置信的看着似乎早已准备妥当的徐闻。 徐闻纠正道:“是一千一百公里。” 沈宗宁气笑了,“徐闻,你有没有搞错?现在凌晨两点多,你跟我说你要去一千多公里外的清淮市?” 徐闻很是认真的看着沈宗宁一字一顿的说:“沈宗宁,我没有跟你开玩笑,我真的要去。” 沈宗宁抹了一把脸,也很认真的说道:“徐闻,后天我们就要在棉市举行婚礼了。你不要告诉我你打算逃婚?” 岂有此理! 逃婚?你敢?! 第73章 啊?逃婚? 听到沈宗宁这个反应,徐闻想都没想就摇头,“我算了一下时间是来得及的,如果我现在打个车,全程走高速的话,十多个小时就能到清淮了,我在清淮不待多久,再打车到机场,一定能赶上从上阳机场到棉市的直飞飞机,最迟也就是明天晚上的凌晨,肯定能到棉市。” 徐闻把所计划的都告诉眼前的男人。 沈宗宁盘腿坐在床上,深思片刻后才认真的说:“徐闻,我不知道是 什么重要的事情让你非得在婚礼前连夜赶过去,但是我再重申一遍,这次婚礼是动真格的,如果你不在……那我们沈家的麻烦可就大了。甚至我爸、我妈、我爷爷……都会被气死——” 婚礼上没了新娘子,这可就是妥妥的笑话了。 “我不是要逃婚!沈宗宁!” 徐闻打断沈宗宁,很是沮丧的解释道:“我知道沈家的诚意,我徐闻也不是没有良心的人,既然跟你们都约定好了,我这个人不会爽约的。只是——,我真的很想去清淮一趟。” 说到最后几个字,沈宗宁听出徐闻几乎带着哭音。 他拒绝的话最终没说出口,但也没同意徐闻前行。 徐闻似乎有些按捺不住,她再一次抬眼与沈宗宁四目相对,不知名的一股情绪突然占据了她的世界,她听见自己很轻很无助的声音:“沈宗宁,求求你。” 沈宗宁兜头就被这几个字打得一个措手不及。 这是徐闻?被孙刻打伤也咬牙不服软的人,此刻居然这么求他,再看向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他也鬼使神差的吐出几个字:“徐闻,你哭过了?” 话音刚落,徐闻就低下头,伸手使劲揉了揉眼睛。 “没有。”她摇了摇头。 可再抬头时,眼睛更红了,沈宗宁拒绝的话面对这样一张脸,一双眼睛,根本说出不来。 就这么相对无言,沉默许久后,沈宗宁轻声问道:“徐闻,你真的只是去看一眼吗?你知道这一路上很遥远,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如果真的误了婚礼,后果很严重。” 徐闻点了点头。 “我不会误的,你相信我,沈宗宁。” 看着威胁他结婚,又逼迫他回来住的徐闻,这话似乎并不具有可信度,可是不知为何,沈宗宁还是被说服了。 他叹口气,对着徐闻丢下一句话:“徐闻,麻烦你以后念着我的这点好吧。”说罢,起身就开始穿衣服,徐闻呆呆看着收拾手机、平板的沈宗宁,“你这是要——” 沈宗宁手上不停,指着床头的充电器,“拔下来给我。”不知被什么驱使着,徐闻也听话的钻到床的另外一头,把充电器拔了递过去,沈宗宁却不接,“放到我包里去。” 没几分钟,沈宗宁就穿好衣服,提着包对着徐闻催促道:“走吧,再晚真的赶不上了。” 徐闻迟疑了片刻,“你要跟我一起?” 沈宗宁冷哼一声,“不然呢?你要是逃婚了,最终还不是我沈家蒙羞,这么深更半夜的打车,你觉得谁愿意拉你?”就算愿意拉你,这么大晚上的安全吗?! 别假结婚不成,还搞成了个真的凶杀案! “沈宗宁,路很远的。”徐闻又提醒道。 沈宗宁懒得磨蹭,过来一把手拽住徐闻的手腕,拖着出了门,“带驾照没?你得跟我换着开,我很久没开过长途了。” 看着沈宗宁的大手轻而易举的捏住自己纤细的手腕,徐闻低着头,以一种莫名的口吻反问道:“沈宗宁,你确定要跟我去清淮?”也许你会后悔,会很后悔。 但是沈宗宁是什么人,他决定的事情就不会再改变,何况只是一趟一千多公里的旅程,不是什么大事,他也懒得回答徐闻一而再再而三的质疑。 只是一直拉着徐闻快速的从三楼来到一楼,指挥着徐闻拿点吃的东西,大半夜开车会饿的。 徐闻听话的提了个漂亮的竹篮子,从厨房拿了些面包、牛奶以及一些坚果,沈宗宁看也不看,只是催促着她换了鞋子,之后又带着徐闻来到地下车库,这里停着五辆车,一辆是韩暖阳经常开的宝马小跑,另外一辆盖着车套的,徐闻看不出来牌子,常见的那辆大众,是沈父平日里经常开的,还有一辆是沈宗宁平日上下班的座驾,一辆黑色的奔驰高定轿车。 但沈宗宁带着徐闻略过这辆经常用的奔驰,上了最后一辆越野车,这是一款白色越野,成色并没之前那几辆那么好,一看就是经过有过经历的—— 没等徐闻坐稳,沈宗宁已打着火,车库门刚开,一脚油门,车子就奔了出去。 凌晨三点的沪市,黑夜中闪烁着各种灯光,不多却像黑丝绒上的钻石一样,闪着五彩斑斓的光,有时候看到高楼大厦的灯光秀,重复演绎着一场场炫丽的绚烂,像是一群人的狂欢,又衬托着很多无眠的人更加的孤独,有多人在这样的至尊繁华中还记得天上的星星,记得被大气层死死锁在太空的星星,只怕是没有人了。 在沈宗宁驾车驶过一场场色彩斑斓的路灯时,不同颜色的光透过车窗,轻抚着徐闻精致的五官,和那一张倔强而干净的脸。 与这喧嚣红尘里的痴男怨女不一样,她眉宇中间藏着一丝英气,沈宗宁偶尔侧目,并能看到乖巧的徐闻撞见他的眼帘,与平日的飞扬跋扈截然相反,这时候的她,有点儿像人间白月光,晶莹剔透惹人怜爱。 想到这里,沈宗宁不由自主打了个冷战。 自己是疯魔了?居然承认了徐闻的容貌好看?! 在进入高速路时,沈宗宁莫名生出一股后悔,他在干什么?他明明应该阻止徐闻的,可是此刻—— 哈! 他三十七岁了,不应该如此的不冷静,多少年了,他也不曾开着夜车带着一个不喜欢的女人,奔波在不知去意的路途上。 真真就是一个……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第74章 这是一段奇怪而又有些突然的旅程,两个平时不对盘且几乎不会单独相处的人,在一个狭小的空间里待着,居然也没有剑拔弩张。徐闻坐在副驾驶上,从头到尾努力不睡觉,倒也不是跟着沈宗宁聊天,他们之间没什么话题,只是想着他既然愿意做司机陪着自己,那自己还是尽量不真的把他当司机吧。 熬夜开车,饥饿慢慢就袭来了。 沈宗宁让徐闻给他拆个面包,徐闻照做,沈宗宁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抓过徐闻递过来的面包,大口的吃了起来,噎着的时候也不见徐闻递牛奶—— 抽空侧目一看,徐闻自己正专心的吃着面包,认真极了。 “徐闻,给我拆个牛奶。” 服务员有些磨磨唧唧,从后座的袋子里翻半天,才翻牛奶来,直接递给沈宗宁,沈宗宁不接,“扭开瓶盖啊,女壮士!” 徐闻噗嗤一笑,才反应过来沈宗宁一只手扭不方便。 她难得微笑的扭开牛奶,递给沈宗宁,沈宗宁还不放过她,吐槽了一句:“真笨。”徐闻听了也不生气,也给自己开了一瓶牛奶,边喝边说,“沈宗宁,你还真说对了。我就是很笨的那种——” 沈宗宁嗤笑,“难得你还能听见如此中肯的评价,只是你说说,这次怎么感谢我呢?我可是多少年没给人当过司机了。” “不可能!你之前不可能跟兰遥遇约会还带着个司机吧?” “有什么不可能,兰遥遇哪有你这么麻烦,有时候是我带着司机,有时候是她开。”说完又补了一句,“以前留学打工的时候开车太多了,导致我很讨厌开车。” 徐闻耸耸肩,“跟我一样,我也很讨厌开车。” 讨厌开车,讨厌车祸,讨厌! 沈宗宁才懒得问为什么,他吃了东西慢慢精神起来,车载老歌响了起来,徐闻也靠着副驾驶昏昏睡去,天大亮时,沈宗宁把车停到高速休息站,不管是人是车,都该补充补充能量了。 徐闻还在沉睡,沈宗宁喊了几声见徐闻不见醒,就动手摇了摇她。 “下车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一会儿你接着开。”说罢熄火下车,绕到徐闻这边,而坐在副驾上的徐闻一阵迷茫。 沈宗宁只能从外面打开车门,见徐闻一双充满智障的眼睛,不由得笑了出来,“怎么?傻了?” 徐闻使劲晃了晃脑袋,带着睡意问道:“这是到哪里了?”只见徐闻满头长发都睡散了,其中些许发丝随风飘在脸颊上,沈宗宁有些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徐闻,不由自主的想伸手给她抚了,却在抬手时意识到不合适。 他藏住刚刚的冲动,一边招呼徐闻下车,一边回答:“和泽县。对了,你给爸妈打个电话吧——” “哈?”徐闻不解。 沈宗宁哼了一声:“这事儿你起的头,不该你去跟父母说一声吗?”只怕家里人现在都不知道他们连夜开拔了,他们确实是过分任性了。 这种节骨眼上…… 而徐闻还是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跟着沈宗宁进了休息区,这会儿听沈宗宁安排,她乖乖的拿出手机,给沈母拨了电话过去,沈母是个习惯性早起的人,这个时间段她一般都洗漱完成,在花园里打理着自己种的花花草草呢。 当然,今天也不例外,这次去棉市,他们要待上至少三天,虽然家里也留了个阿姨,但花花草草的一直都是她的心头好,于是临行前依然照例来看看。 见到徐闻的电话,沈母也有些奇怪,抬头看了看三楼徐闻的卧室外窗。 “徐闻,怎么了?”沈母柔声问道。 她知道徐闻习惯性早起,可很少会大早上在卧室里给她打电话,这会儿还早着呢——是有什么事? 沈母的声音很温柔,她从来不曾对过家里任何人厉声呵斥过,哪怕生气了,也只是音量微微提高点,抛开所有恩怨,徐闻是很喜欢沈母的。 “……嗯……,我和沈宗宁连夜来清淮了。”徐闻,酝酿许久还是没有喊出“妈”这个字,对于爸爸妈妈这个称呼,她实在很陌生,也难以开口。 沈母知道徐闻自小离家,对这个称呼有情结,也就没有在意。 私下也跟沈父提过,给徐闻一些时间,这个姑娘会明白的。 “你们连夜出去的啊?清淮在哪里?远吗?”沈母不知道清淮这个小城市,她以为只是沈宗宁带着徐闻出去散散心什么的。 “有些远,大概一千多公里,我和沈宗宁开车出来的,我们保证不耽误明天婚礼——”看着徐闻像个做坏事的乖学生一样迫不及待的保证,沈宗宁都看不下去了,接过徐闻的电话,干脆利落的跟母亲交待道: “妈,不用担心,你们今天还是根据婚庆公司的安排过去棉市,我跟徐闻开车过去,明天早上能到。”还得是马不停蹄,日夜兼程,不出意外…… 沈母叹口气,“你们真是开玩笑啊,这么远的路,明天的婚礼又是个体力活,你们真是给我出难题——” “妈,放心吧。”从头至尾不提是徐闻的想法。 沈母怎么可能放心,多嘱咐了几句,最后交待沈宗宁:“路途遥远,收起你的坏脾气,好好照顾徐闻……不要吵架!” 沈宗宁哭笑不得。 “我什么时候跟她吵架了,都是她挑剔我……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不跟她吵架,她哪怕说得话再不中听,我也忍着,好了吧。” 挂完电话,沈宗宁不可思议的看着一旁乖乖站着的徐闻。 “为什么你这么讨我家老太太喜欢?”是傻人有傻福……?兰遥遇比起徐闻,情商高了不知多少倍,但偏偏就害怕见自己的家人,哪里像徐闻,什么都不用做就很好。 徐闻没有回答。 其实沈家多多少少看出来,徐闻的状态有些不好,沈宗宁自从徐闻喝多了问他婚期时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她不如往日那般有活力,平日里干什么都懒懒散散的。 哪怕是她一向喜欢的沈曦和珑珑缠着她出去逛逛,她都拒绝了。 每日里,就是跑跑步、看看书。偶尔陪着爷爷下下棋,围棋又不是爷爷的对手,经常被吃的手足无措,有一次实在太惨烈了,爷爷一口气就打吃了她二十多个子儿,徐闻当时就要哭了—— 惹得沈母都过来搂着哄。 沈宗宁听完沈曦絮絮叨叨后,只觉得不可思议。 徐闻要哭了? 沈曦哀叹,“太爷太凶残了,我跟二婶运筹帷幄半天,要吃太爷一大片的,结果太爷——”先下死手,沈曦当时就抱着脑袋哀嚎,徐闻定定的看着太爷得意的拿走自己的子儿…… 这七八天来,徐闻的有些行为实在很出乎意料,比如下个围棋她都可以想要哭的…… 直到昨夜,她终于提出来要到清淮。 第75章 原来,她藏着心事。一个沈家都不知道的心事—— 赶路要紧,他带着徐闻找了个热气腾腾的面馆,简单的吃了点汤面,徐闻埋头苦干,不理会沈宗宁若隐若现的窥视。 最后,沈宗宁还是问出了一夜的疑惑:“徐闻,你是去见谁?”这么日夜兼程,还非得在婚礼之前去。 谁料这个问题徐闻并不接,一口气干完热腾腾的面条,还喝了半碗汤,才不慌不忙的擦擦嘴反问:“沈宗宁,你上次去清淮是什么时候?” 倒打探起他来——有意思,而且,她怎么知道自己去过这个小城市—— 沈宗宁也没有回答,只是打包了两份粥,几个肉包子。懒得招呼徐闻,径直往车子的方向走去。 “白天你开……没问题吧?” 徐闻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沈宗宁,如实说道:“我只开过面包车,手动挡的,这个——自动挡的,我没开过,要不你让我练练?” “……”大姐,哪里有时间让你练啊,你这不是开玩笑嘛。 沈宗宁能说什么,带着徐闻上车,在他的指挥下,徐闻慢慢启动了车子,还没出休息区,她油门给的太大,方向盘又抹得过分快了点—— 沈宗宁就看着自己的车子第一次在这么开阔的地方,直直的撞向混凝土的花台上! 慌乱之下,徐闻直接踩死刹车—— 沈宗宁面色沉下来,直接拉上熄火拉上手刹,开门下车——,徐闻也乖乖的解开安全带,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沈宗宁。”把你的车撞了! 不远处几个正在休息的司机,刚目睹了新鲜出炉的小车祸,见俩人也没受伤,此刻就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有个大车司机还对着沈宗宁大喊了一句:“哥们,别怪你媳妇,不过哥们我给你句忠告,还是自己辛苦受累自己开得了——” 沈宗宁回头挥了挥手。 他知道了。 “你驾照是买来的?”沈宗宁只得自己亲自驾车,车子快速行驶中,伴随着他的吐槽。 若是往日,估计徐闻也得顶几句嘴,可这会儿她还是懒懒的躺在副驾上,一副意兴阑珊的样子,看着前面的风景,不言不语。 也许是连夜开车困乏,沈宗宁只能打起精神,见徐闻也不理,只得把话题引到刚刚徐闻所问的问题上。 “徐闻,你怎么知道我去过清淮?清淮,我也就去过两次。大概在五六年前了吧。” 见沈宗宁回答这个问题,徐闻眼睛有了神,看向沈宗宁,期待着他继续说。 沈宗宁看着徐闻的小表情,不知为何,带着一丝笑意,“好吧,我就继续说说,只是那关乎我的爱情,你这个原配乐意听吗?” 本来是戏谑之语,谁料徐闻脸上也隐隐带出一丝不知名的情绪。 “说吧,我听着呢。” 沈宗宁的侧颜甚是精致,徐闻整个身子歪在副驾上,抬眼就看到这张迷人的侧脸,高挺的鼻梁、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的脸,确实有在时尚圈刷脸的资本。 也确实有让女人爱上他的资本,哪怕如此肤浅—— 何况,他还有钱! 此刻他的深灰色衬衫,松了两粒扣子,把扶着方向盘的一只手,袖口也卷了几折,露出半截胳膊。 据说,这样单手开车的男人,很性感。 徐闻收起眼中的打量,他的魅力,她最是明白不是?! ———— “那时候兰遥遇还不怎么火,接了一部古装剧,就在清淮附近的地方……一个没落的影视城拍摄,我过去看过她两次。” 沈宗宁简单叙述道:“清淮太小了,如果不是兰遥遇在那里遇到了些事儿,急需我过去解决——昨晚你提起来我未必想得起这个地方。” 他这些年走过的地方不能说遍布全世界,但至少可以说大半的国家以及地方,能记住清淮已经是他记忆力不错了。 徐闻凉凉的笑了起来,“果然有男朋友真好,出事儿了还有你过去帮忙。” 沈宗宁哪会听不出徐闻的讽刺,这会儿也难得平和的说说话,“说实话,我跟兰遥遇谈不上佳偶,但也不能算是怨偶。如果没有你的出现,我现在确实跟她在一起了。可惜啊,人生无常,想不到我父母不喜欢的女人,我再坚持,还是熬不过命运,注定分开。” 听完沈宗宁的话,徐闻沉默了片刻,又问: “那——沈宗宁,兰遥遇算是个好人吗?” “好人?不好定义。”沈宗宁难得认真,想了一会儿兰遥遇的所作所为,继续说道:“不能算是个大好人,她也是个普通人,还有比普通人更强的功利心,为了这些名利,她也有自己的小手段,只是没有什么触犯法律或者道德底线的过错吧。……但也不能说有这些就不算是好人……呵,徐闻,你觉得自己是个好人吗?” 很难回答。 但徐闻却笃定的说道:“沈宗宁,我是一个命不好的好人。” 听到徐文大言不惭的夸奖自己,沈宗宁乐了,又问,“那你眼里,我是好人吗?” 不等徐闻回答,他接着说:“不用回答我也知道,我在你眼里一定是个坏人,其实我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又是做了什么……得罪了你,让你用恨这个字眼来说我。” 这席话,把徐闻带到了久远的过去。 年少相遇,偷尝禁果,这些好像不是沈宗宁一个人的错误,可千不该……万不该……,沈宗宁忘记了她,命运又让她不得不在豆蔻年华且天真无知的时候,独自承担了苦果。 她的半生啊…… 就被眼前这个男人毁了,可惜,他不知道。 连她的名字,他都不记得。 想到这里,徐闻只觉得人生就是一场笑话。 “沈宗宁,你忘记过多少人?” 听到这个问题,沈宗宁修长的手指在方向盘上下波动了几下,仿佛在弹琴扫弦,许久后才说道:“徐闻,我实话跟你说,我忘了很多人。但这是人的本性,我今年三十七岁,就算从五岁开始吧,到现在这么多年,我每年见过的人、聊过天的人,至少是好几千,如果没有第二次见面,你觉得我能记得多少?人的记忆力很有限,说句很自私的话,我们都一样,我们都只能记住重要的、有特点的事儿和人。至于人脸,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二十岁前喜欢过的人,高中谈过的女朋友,哪怕现在见到了,我恐怕也认不出来了。” 徐闻听到这番话,有些呆滞。 沈宗宁侧头看了她一眼,立马就明了了,“徐闻,我们是那种有过一面之缘的人吗?一面之缘,我能对你做什么呢?” 徐闻收起惆怅,再次冷笑的看向这个薄情的男人:“沈宗宁,你如此有能力,居然没查到我为何恨你,看来,你真是幸运。”不知道自己曾经造的孽,也就谈不上为曾经买单。 只有她,普通如蝼蚁,在这命运的洪流中,挣扎着给自己一个说法。 第76章 之后,徐闻再也不理会沈宗宁。 接下来的时段,徐闻直接爬到后座躺着睡得死沉,沈宗宁数次想把她薅起来陪着,可徐闻不为所动,自顾自蜷成一个蚕宝宝,盖着沈宗宁出行时匆忙套上的风衣。 “徐闻!徐闻!你也太不厚道了——是我陪你去清淮啊!居然让我一个人熬夜开车,还不陪着说句话……”沈宗宁一边呵欠连天,一边咬牙切齿的控诉。 奈何充耳不闻的女人,藏在自己的世界里,似睡非睡,昏昏沉沉。 在又一次穿过一片雾区后,沈宗宁也有些熬不住了,看最近的服务区也在四十公里外,他想了想还是就近下了高速,来到高速收费站外的农家乐停下车。 点了饭菜,得知农家乐还有客房后,他懒得折腾,直接要了一间。 然后才把睡得浑浑噩噩的徐闻叫下车,徐闻开口还是那句话:“这是哪里?” 沈宗宁又困又累,懒得回答,只是拉着她手腕就走进去吃饭,三下五除二,吃了个十分饱,又在徐闻迷惑的眼神里,往客房走去。 “睡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后再赶路。”就当是睡个午觉。 完全谈不上避嫌,沈宗宁麻溜的脱完衣物鞋子,交待徐闻一句,就钻被子里秒睡。 徐闻在路上睡的七七八八,这会儿也不想补眠,揣着手机来到楼下,呼吸着外面清冷的空气。这一点儿也不像春天—— 韩暖阳在微信上问了徐闻的情况,徐闻干脆拨了电话过去。 电话一接通,就听到那头传来沈曦和珑珑的声音:“二婶,你去哪里啦?我们都到棉市了,你怎么还不来呀……” 徐闻对着两个孩子的耐心超好,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又保证:“你们今晚就能看到我啦。” 珑珑撒着娇,“二婶,这里的花儿好多啊,我要等你来给我编辫子呢。” 大病初愈,珑珑之前因为化疗而剃光的头发,经过大半年努力,现在也差不多齐耳了,这么短的头发,每天里只有徐闻能给她编起来。 徐闻自然答应。 韩暖阳把电话接过去了,虽然他们早上给沈母报了去处和平安,但说实话,这婚礼前夕突然闹这一出,自然还是让人担忧的。 “你们怎么突然想着去清淮啊——?是宗宁临时有事儿吗?”虽然不曾听说靖海集团在那边有项目什么的—— “大嫂,是我想来。清淮这边我之前待了几年,突然想来看看,就让沈宗宁带着我来了。”徐闻照实说来,让韩暖阳有些猝不及防,他们都没想到徐闻会在这个时候,说起自己的过往。 “呃——,你在清淮待过呀?” 徐闻点头称是,含着过往诸多话语,只能句句吞下,说着无关紧要的措辞:“突然想回来看看,所以——,大嫂,抱歉,让你们担忧了。” “没事儿,只是你们今天赶路那么多,明天会很累的。” 一番交待嘱咐后,两人才挂了电话。 韩暖阳还是忍不住跟已经从部队飞过来会和的沈宗凛说道:“我以为是宗宁出差拉上徐闻呢,想不到是徐闻想去清淮——” 虽然沈家人觉得徐闻此举有些不当,但沈宗凛沉思片刻,说道:“虽然他们俩口口声声说是假结婚,但毕竟也是结婚,不是小事儿,我想徐闻应该是想去跟故人说一声吧。” 韩暖阳岂有不知。 “徐闻一直闭口不谈她的过去,但是想着也是有故事的人。特别是最近,离婚礼日期越近我就感觉她越是心不在焉。有时候莫名奇妙的发呆,喊几声才能回过神来。” 沈宗凛揽着媳妇的肩膀往大厅里走,“好啦,别多担心,他们都是快四十的中年人了,有谱的。只是回头要让他们多谢谢你,这次婚礼全是你来操心,这不放心那不放心的,我媳妇都快不漂亮了。” 韩暖阳听丈夫这么一说,乐不可支。 “他们巴不得不办婚礼呢。还感谢我——,不埋怨我按着他们的头来结婚,就是谢天谢地了。” 已经有一波客人跟着沈家包机过来了,沈宗宁和徐闻不在,接客待客的事情,大头都落到了沈父沈母、沈宗凛夫妇身上,连贺挽之、齐优都上战场了…… 容姜有手术,说是明天才能到。 齐优的电话再次轰炸过来时,容姜已经一肚子火了,从内心深处,他不想去观摩这场虚假的婚礼,但是齐优不知道啊,他只觉得容姜不推掉手术来参加,就是过分。 一次次的督促他快点快点。 还说起沈家的宾客里有很多门当户对的妙龄闺秀,“容姜,你老大不小了,这么多闺秀,随便相中一个都不错。我跟你说,程旭的表妹纪琳琳,知道不?这姑娘女大十八变啊,刚刚一打招呼,真的是漂亮!跟你绝对匹配!” 容姜冷哼一声。 挂了电话。 一个三婚离异男人,不配来对他未来的婚姻指指点点! 四个小时后,容姜从手术室出来,开机时就蹦出了好多条微信,他漫不经心的看着那些未读消息,最后视线落在最近加上的一个人上面。 对方发来的消息非常重要:哥,您的手机用是用不了,里面的通讯录全部被破坏了,实在导不出来,但是相册里几张照片倒是恢复了。您看,是不是给您发过来? 容姜回了个是。 他把从外公那里拿回来的旧手机送去维修了,但是因为年限太久,好几天都没消息,直到今天。 照片能导出来——更有用。 他记得在医院里,他们合过照的,那时候有摄像头的手机并不是那么普及,可容姜是谁,他早早就用上了进口的最新款—— 维修手机的小哥非常快速的发过来几张照片。 容姜点开,哪怕是下载后,也能看出图片本身像素就很低。 可这一点儿也不影响他看到那个搂着孩子一脸微笑的脸——时隔十五年,当年有着厚重刘海的姑娘,从模糊的照片中,依然能看出来她青春正好、颇有姿色,只是不及如今的徐闻,美得那么放肆。 第77章 容姜抬手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是下午六点。 今天是沪市难得的晴天,这一刻,在医院七楼的走廊上,他站在门外,透过办公室窗户看向夕阳,其实夕阳没有那么美好,容姜的眼睛在这一刻被刺激到,他有点儿想落泪。 居然是她啊。当年那么无助的人,居然一步步的来到他的世界了,只是——她想干什么?为什么要挟沈宗宁进入这场婚姻,她除了想得到钱,还想得到什么? 当年的孩子,他一直记得叫安安,是啊,安安还好吗?当年那场疾病,让她九死一生,在医院里他这样不谙世事的少年也跟着那个年轻的母亲一样,担忧无比。 沈宗宁知道吗?知道她曾经有个孩子?这到底是一桩什么婚姻啊,沈宗宁这样的人怎么会跟她扯在一起呢?明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是思绪又被拉回到现实。 因为有这个发现,他已经不可能坐视不理,沈宗宁是他最好的兄弟,而所谓的徐闻……,他一直惦记的人,惦记她们母女有没有平安,有没有饭吃,有没有被欺负? 这样的关系,他不用多想也知道即将陷入一个死结。只是,他还是想去见见沈宗宁,如果沈宗宁查出这些也无所谓,那他也不再多言。如果——沈宗宁不知道呢? 拿着手机,他又想把电话打到沈宗宁那里,可是这些话都不是可以在电话里说的,而且,明天——就是他和徐闻的婚礼。 思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今夜去棉市。 感谢棉市是个旅游城市,不然怎么能订到夜里十一点的航班。 只是,他恐怕也改变不了什么,听说沪市这个圈子里熟悉的人都收到了请柬,明天的婚宴也不是普通规格的婚宴。 齐优说过,这是他香格里拉庄园营业五年来,最盛大最昂贵的一场婚礼,从周四中午两点开始清客,整个庄园一百七十套房,全部空出来迎接沈宗宁的婚礼。 整个香格里拉庄园,沈家包下来三天。 容姜只觉得头疼。 也在这个时候,沈宗宁和徐闻驱车已进入清淮市区,这座其貌不扬没有特色的小城市,在过去的五年里,还是随着国家的发展大计,改变了一些熟悉的风貌。 “接下来去哪里?”沈宗宁看向徐闻。 徐闻看着外面渐渐熟悉起来的街道,说道,“穿过这条街道,我再导航。” 这是清淮市区里最热闹的地方,街道狭窄,两旁也没什么高楼,大部分都是九十年代的老房子,随着城市的发展,也没有哪家房地产公司能有这个魄力来拆除重盖。 一楼全是琳琅满目的商铺,徐闻细细看了看,竟然有那么几家熟悉的。 “你之前来的时候,经过这条街了吗?”徐闻头也不回的问沈宗宁。 沈宗宁左右看了一眼,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过来探班,几个小时的时间。”第二次来的时候更快,前后停留不过三五十分钟。 每次都无心赏景,第一次直奔郊外的影视城,给兰遥遇创造了人生第一次热搜;第二次,似乎是中级法院,为兰遥遇又创造了一次热搜。 ——热搜体质了—— 徐闻指着远处天桥下一家其貌不扬的店铺,“他们家的火锅很好吃,想不到这么多年了,还在开着。” 看着徐闻心情似乎有些好转,沈宗宁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在清淮生活过?” 其实答案不言而喻,只是徐闻没有正面说过。 果然,徐闻点点头,“我在这里生活了三年。你看,从那个路口右拐上去,最里面有个巷子,我就住在那边。” 沈宗宁迎着徐闻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个老小区?” 徐闻摇了摇头。 “是个城中村,不知道现在拆了没有,那里房租便宜,交通也很方便。”徐闻在离家之后,住进沈家之前,一直在社会最底层艰难生存着,她所到一个新的地方,都是问询着最便宜的住所,最便宜的菜市场。 衣食住行,她没有一样可以放肆,省吃俭用已经是她过去这些年嵌在骨子里的本色。 有时候,只是活着,就花光了一个人的全部能量。 清淮的春天偏冷,他们来的也不是时候,这里居然阴雨绵绵。透过阴雨,徐闻看着多年前的自己,在这个城市里兢兢业业的工作、挣钱。 她施舍过没钱吃饭的人一口饭,也救助过被人踢来踢去的流浪狗,她和斤斤计较的各种商贩争夺着点点的利润,也和一群温暖的人在华灯初上时,聚在一起聊聊天。 再或者,等着那样一个身影,从巷子深处停车场里走出来。 背着那个破旧的双肩包,迎着夕阳快速的来到她的跟前,他充满活力,又阳光又开朗,乐观的天性对比她时时袭来的怨愤和不甘,简直像是她世界里的一颗太阳。 自动带着温暖,融进她风雨飘零的天空。 ——“婉婉,我跟我姐说了你的事儿,她也见了你的照片,对你赞不绝口。” ——“婉婉,我爸是不是偷偷来看过你呀?他回去后想了一会儿,觉得我娶你也不亏。” ——“婉婉,你太漂亮了,能不能早点嫁给我啊,我不放心。” ——“婉婉,你跟我说的事儿,我想了很久,我觉得不是问题,我爱你,我也能爱你的孩子。你什么时候带来我们见见面,或者我跟你去看……我们结婚后还可以把孩子接来一起生活。我能接受的,婉婉。” ——“婉婉,我想换个房子,之前买的那套小了些,只有三个卧室,咱们得给孩子准备一间呀,对不对?” ——“婉婉,没事的,有我在呢!” 徐闻闭上眼睛,就能记得这个男人说过的每一句话,他长着一张国泰民安的脸,肤色很是健康,高高大大,不胖不瘦,笑起来就露出齐整的牙齿,让人也跟着情不自禁的开心起来。 这么好的人……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去这里吧。”徐闻把导航调出来,点了开始。沈宗宁的车跟着导航继续前行,他抽空看了一眼,有些不敢相信,再看向徐闻,她趴在开着的车窗上望向外面。 “去香河陵园?”或是附近? 徐闻点头。 “我去上个坟。” 第78章 沈宗宁一路上多次猜测,想着徐闻能来看什么人呢?她的亲戚?朋友?或者是曾经爱过的人?还是说单纯的来跟这个她待过的地方告个别。 没想到,徐闻是来看一个不在人世的人。 沈宗宁内心此刻是拒绝的,阴雨中的清淮暮色将近,这个时候去公墓,他心里是很不乐意的。可是一千多公里都开过来了,此刻不去,似乎也说不过去。 公墓离市区不远,十来公里,没多大会儿车子就到了香河陵园的大门口,说是门口,其实不过就是一道铁栅门,在旁边有两间小房子,这个时候已经亮着灯,看上去像是墓地的管理处。 徐闻未等车停稳,就急切的开门下车,关门时留下一句话:“沈宗宁,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 说罢就头也不回朝陵园大门口走去。 沈宗宁本来还想说要不要跟着进去,这下被徐闻的举动搞得有些莫名生气。怎么?什么人这么神秘,还不让他去看。 不看就不看,休息休息多好。 他拿过在车上的零食,这会儿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但眼睛一直没有离开徐闻的身影。 管理处听到车声,也有人探出头来,看到两手空空裹着个毛衣的徐闻,问了句:“要进去?”意思是这么晚了—— 徐闻抬头看看,天还没黑。 点点头。 管理人员也没多问,倒是另外一个在里屋坐着的老人走了出来,看了看徐闻,回想了一下才说道:“你又来了?” 徐闻也认出这个他,一年半以前,她来这里时正好遇到这个老人,她想请老人帮她查一下里面的人员名单,老人很是为难的拒绝了。 “你又不是亲属,也没什么证明,我不能给你查的——” 但是,你要进去就进去,不会拦着你。 时隔将近两年,他透过老花镜,还是认出了这个女人。 “好久没见你来了。”说罢,又看向外面停着的车,“那是陪你来的人?” 徐闻点点头。 老人看了看徐闻,说道,“让他陪你进去,你一个人,又冷又湿的,不合适。” 这一次徐闻摇头拒绝了,“没事,我一个人进去,看看就出来了。” 说完也不停留,慢慢往里走去。 香河陵园属于清淮四个大的公墓里,比较普通的一个。这里面埋葬着很多普通人,管理费也很便宜,所以环境一般。 统一的小墓碑上,写着一个人的生平,短短几句话,就总结了曾经鲜活生命的一生。 香河陵园占地面积不算大,里面的墓地多,墓碑只能是偏小的,所以这里是一个拥挤而安静的世界。徐闻低着头,轻车熟路走了十几分钟,来到了陵园偏里面的一处苍松下。 这里是一个单人墓地。 墓碑是陵园里统一的样式,白色石头的墓碑上,只写了墓地主人的名字、出生日期及往生时间,徐闻站在墓前,端详着上面的几个字:林小鱼之墓 徐闻把袖子拉下来,擦了擦林小鱼的墓碑,上面落了不少水渍、枯叶。 夜幕渐渐袭来,阴雨带着小风,刮得这安静的地方有一丝沙沙的响,徐闻也不害怕,反反复复的擦拭着林小鱼这三个字。 “小鱼,我又来看你了。” 徐闻轻柔的声音,与渐渐来临的夜色相冲,有一股难以形容的悲伤。 “我要结婚了,明天办婚礼。本来不该在你跟前说这个话,给你添堵,但是我想了想,无论如何我也总得来说一声。不管你高不高兴……想不想听。” 说到这儿,徐闻跪坐下来靠着墓碑。 地上的湿冷侵袭着她,可她完全没有在意,只是沉浸在一个人的痛楚中。 “……我从沪市过来的路上,第一次梦见你。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在梦里看到你,你还是穿着蓝色毛衣,牛仔裤,只是你好像不开心,盯着我也不笑,也不说话……” 徐闻说着说着,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才是这个地方应该奏响的乐章。 林小鱼的墓碑上没有照片,只有他存于这个世界的时间刻度,三十岁,多么美好的年华,这个年龄中,有人在歌唱、有人在舞蹈、有人在努力、有人在哭泣,可唯独不应该……不应该在这里静静地躺着。 徐闻就这么跪坐着,掩面痛哭。她的哭声里,隐藏着太多太多的不甘与痛苦,隐藏着太多太多的遗憾和无奈。 虽是春雨,却越下越大。 暮色渐渐掩盖了活人的生气。 沈宗宁在车上等待了半个小时,眼见天快全黑了,徐闻还不见出来的踪迹,他按捺不住只能下车来,打算进墓园里找人。 走到大门口,还是那个老人,从一开始就拿把椅子坐在外面看着他的那个老人,招呼他:“刚刚进去的那个姑娘是你什么人?” 沈宗宁迟疑了几秒钟才回答:“是我媳妇。” 老人嗯了一声。 灭了手里吸尽的烟头,又说道:“进去扶她下来吧,估计又哭了一场。” 沈宗宁本要往前的脚步停了下来,他看向老人,疑惑的问道:“您老人家知道她?” 老人也不卖关子,摇了摇头。 “谈不上认识,前年她来过一次。”说罢又指了指身后的陵园,“你知道这里有多少人?” 沈宗宁对公墓压根儿不了解,也不想了解。 老人接着说,“三万多人。这个姑娘前年过来时,想要我帮她翻个名册,找一找,但是我们有规定,不是亲属、或者是有证明文件的,我们都不能泄露这里的名单。” “她要找谁?”沈宗宁问。 老人笑了一声,有些渗人,“我哪里知道她要找谁,不过她确实来找了两天,那么多座墓,她挨个挨个儿看过去,大冬天的……天冷路滑,不容易。” 沈宗宁想,怪不得要连夜开车过来,只怕是她生命里很重要的人。 “去扶她吧,上次来哭了一整天呢。” 人也差点冻死。 说罢,不再理会沈宗宁,又点上了一根烟,夜色里猩红的烟头上,仿佛生命虚弱的光。 第79章 老人指了指大概得方位,他就进去了。 这次是他第一次在天即将要黑的时候来墓地,还是陌生人的墓地。 按捺住心里奇怪的念头,他抬头四处张望徐闻,并按照之前老人指的方向快速走过去.只是没想到,找到的徐闻是这个样子,他被她的狼狈不堪吓了一跳。跪坐在地上的徐闻靠着墓碑仿佛也没了气息,原本穿身上的毛衣已经脱下来,覆盖在墓碑上,她整个人兜头被淋了个遍,之前睡觉放下来的长发,此刻也被雨水打湿,一绺一绺的挂在苍白的脸颊上。 像个被抛弃的孩子,又像是被打入地狱的神女,这种破碎美,见惯了各色容颜的沈宗宁,心狠狠地被击了一下,他站在徐闻三四米外的地方,脑海里只有三个字:完蛋了。 春寒伤心。 回过神的沈宗宁也不再多想,赶紧脱下风衣,上前蹲下裹住了徐闻,把她半扶半抱了起来。 徐闻浑身无力,也没有抗拒,站起来后整个人靠在了沈宗宁温暖的怀里。 “走吧。徐闻。” 在这种地方,沈宗宁就算脾气再不好,等得再不耐烦,也没有发火的心情,何况,他只有一点点的心疼。 怀里的徐闻听到沈宗宁这句话,瘦削的肩膀又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她低低的抽噎声,一下一下的击打着沈宗宁不再坚定的心,让他有些无措。 可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不过是搂紧怀里的人,原来徐闻这么柔弱,平日里没看出来,在他怀里的这个女人,浑身脱力仿佛是嵌在他身体里一样。 他的下巴正好摩挲到徐闻湿漉漉的头顶,有些凉,又有些酸,最终别样的情绪被压了下去,只轻轻说道: “好了,徐闻,我们该走了。” 徐闻没有挣扎,在他怀里乖乖的点点头。 在沈宗宁搂着她即将离去时,她回头看向墓碑,极为不舍:“林小鱼,我走了。” “毛衣……?” 沈宗宁知道徐闻出来的也很匆忙,并没有带什么行李,只有这件外衣—— 徐闻摇摇头。 “林小鱼怕冷,我把毛衣留给他。” 好吧! 来到墓地门口时,老人看着沈宗宁怀里的徐闻,苦心教导着:“姑娘,你来看他是你有心了,但是听伯伯一句劝,早晚不看往生人。这里面你看着阴森,实际上啊都不在了。好好过活人的日子,就算对得起他们了。” 徐闻像是没有听见,只躲在沈宗宁的衣服里。 沈宗宁道了谢,老人摆了摆手,“去吧。”真是固执的人啊——上次,他也这么劝来着,有什么用…… 回去的路上,徐闻哭肿的眼睛火辣辣的疼,沈宗宁有心想多问问,又觉得不合适。只得透过后视镜,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一次次朝着安静的徐闻看去,他没有看到自己的眼神,如果看到,他会诧异的——原来那里面有很多不易觉察的温柔。 看了看时间,又看了看导航。 清淮离棉市有八百多公里,韩暖阳下午来了几次电话叮嘱两人,必须要在明早七点前赶到,否则婚礼就赶不上了。 他们是婚礼的主角,不管哪一方缺席,后果都不堪设想。 路途遥远,沈宗宁也顾不上别的,带着徐闻就直接上了高速。 凌晨三点,他们停在一个加油站兼休息区,这里天气很好,夜空中还有很多星星。沈宗宁强迫徐闻下来走走,因为不放心精神似乎有些恍惚的徐闻,他几乎是拖着徐闻的手进进出出,不敢留她一个人独处。若有外人,定认为他们是一对要好的情侣,郎才女貌又有分寸的亲密。 沈宗宁:我只是怕她出事,那样的话,沈家也要丢大脸…… 是吗?若有人反问,沈宗宁怕是会迟疑。 ———————————— 直到吃了点热乎的东西,又加了油,徐闻有了一丝生气。 但沈宗宁是熬不住了—— 他看看时间,最后决定休息一个小时再启程,徐闻回过神来,“你睡吧,你看几点启程,我喊你。我没事了……”她知道沈宗宁一直不放心,“我白天睡得多,这会儿也不瞌睡,你放心,我就在车上或者休息区内逛逛。” 看着憔悴的徐美人,沈宗宁也难得笑了起来,“好,我是真的要睡一会儿,徐闻,斯人已逝,好好活着。” 听到这话,徐闻微微摇了摇头。 沈宗宁也不多说,看了看表,“四点半喊我,我们用两个小时时间赶三百公里路应该没问题。” 见沈宗宁在后座上睡去,徐闻也在副驾上发起呆。终归哭过那一场,她的心里这个时候清透了些,没有那么堵得慌。是啊,日子总要过的—— 四点左右,夜幕最沉,星星最亮。 徐闻从车上下来,抬头看了会儿星星,又四处走走看看,这时段赶路的人不多,但加油站时不时还是有车进来。休息区最外面的早餐店也开了起来,徐闻看着灯光里的烟火气,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着朝那边走去。 这是一个包子铺。 铺子里,只有一个胖胖的大姐在忙碌,她打开了煤气灶烧着水,此刻站在案板前和面,一下一下,又一下,徐闻以专业的目光,看到了其中的技巧。 她做的包子一定好吃。 徐闻到了跟前,想要问问有蒸熟的包子没,不料女人也听到声响抬头看过来,只是这一看,女人似乎被定住,过了几秒钟后才反应过来,仿佛不敢相信一样,喊道:“李婉?” 李婉—— 徐闻闭了闭眼,两行泪就这么落了下来。 “小乔姐。”她也不敢相信,刚收起的悲伤这会儿又迎着故人的声音如瀑落地。 女人一听徐闻这么称呼,顿了一下,立马放下面就从铺子里跑出来,也不顾手上沾满了面粉,一把就使劲抱住徐闻,哭了起来,“婉婉啊,婉婉。” 徐闻再说不出话来,只是放声的哭,哭得浑身颤抖,泪水打湿了女人的衣服,也打湿了她近日来阴霾的天空。 “婉婉,你怎么这么瘦啊——”六年前,李婉还是珠圆玉润,此刻就只有一把骨头,“这大半夜的,你怎么在这里?”女人放开徐闻,上下打量一番,双目垂泪,不放心的问。 徐闻擦了擦眼泪,“小乔姐,我路过这里。” 她再抬头看了一眼店铺名称:林小乔包子铺。 第80章 这是四月二十日的凌晨四点,徐闻看着林小乔衰老了太多的面容不知所云,犹记得一年半前她回到清淮时,找了以前的老邻居问到了林家一些情况。 自从林小鱼在七年前的今天意外去世后,林小鱼的老父亲也被远嫁的姐姐林小乔接走了。只是老人家思子心切,一直都郁郁寡欢,两年后也去世了。 她站在老邻居的门口听到这个消息,一时间难过的不知该怎么办。 “您知道林小鱼的墓地在哪吗?”她又问。 老邻居摇摇头。 不知道,林小乔回来请了律师跟渣土公司的人扯皮很久,在这个期间林小鱼都躺在殡仪馆的冰柜中,时间久了,最后下葬的时候他们也不知道葬那里。 林小乔悄无声息就做完这些,带着老父亲离开了。 时隔七年,她又遇到了曾经一直 很喜欢她的林小乔,还是在林小鱼忌日这一天。 就着店铺的光,林小乔拉着徐闻看了又看,看到徐闻就穿了一件打底衫,牛仔裤上也还有些泥巴和污渍,“婉婉,怎么不穿外衣?”她看上去有些狼狈。 徐闻愣了一下,轻轻说道:“我把衣服放在小鱼那里了。” 此话一出,林小乔胖胖的脸上又快速的布满了泪水,她努力咬唇,想要克制住哽咽声,可还是失败了。 “你去看他了?你知道他——埋在哪里?” 小鱼出事的时候,李婉自顾不暇,远嫁外地的林小乔只能顾得了小鱼的后事和安抚体弱的老父亲,对李婉,她已经无能为力了。 她以为李婉甚至都不知道小鱼出事。 如今看来,岂有不知道的道理——果然,徐闻悲伤回答: “知道,香河陵园。” 林小乔拉着徐闻冰凉的手,也不敢看此刻徐闻那双布满泪水的眼睛,哭着愧疚道:“婉婉,不要怪姐姐,不是姐姐不想去看你,很多时候我都准备好了……都踏出家门了,可是……我过不了小鱼那一关。” 徐闻点点头,又摇摇头,“没事的没事的,小乔姐。是我对不起小鱼——” 林小乔一听赶紧止住徐闻接下来的话,擦了把眼泪说道:“婉婉,不要这样说,我和我爸从来没有怪过你,我想小鱼也不会怪你。他也不舍得怪你,只是婉婉,命运实在不公平……” 说到这里,刚擦干的眼泪又漫布在饱经风霜的脸上。 “你看看我们家,我又笨又蠢又没什么能力,倒没病没灾的活到现在,你看看小鱼,我们那家子最有出息的孩子,样貌好脾气好学习好工作好,什么都好,可就是短命了……” 只能长叹。 是啊,短命了。 “今天是小鱼的忌日,昨天我想着来看看他——”徐闻喃喃自语,所以我就来了。 看了看自己的小包子铺,又看了看眼前漂亮的女人,林小乔伤心说道:“我爸走的时候没有闭眼,本来想把他安葬在小鱼身边,父子俩有个伴儿。但我爸临终前留下话说不愿意,他一直念叨着是小鱼伤了他的心,来生别做父子了,各走各的罢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不只是七个字那么简单。 徐闻什么也说不了,只能呆呆站在林小乔跟前,大滴大滴的泪珠落到地上,悄无声息也溅不起任何尘土。 “婉婉,你知道吗?小鱼是当场毙命的。他没有对我们这些至亲留下任何一句话,就被渣土车挤扁在小轿车里。血从小轿车里流了出来,淌了一地。我爸说他过去时,摸摸小鱼身上还热乎着呢,可就是没命了。”说到这里,林小乔也捂着嘴哭了起来。 徐闻重新抱住林小乔,一遍一遍低低说道:“对不起,是我连累他了。” 如果不是为了她,林小鱼不会那么匆忙的开车出门,也就不会被那辆违规逆行的渣土车严重冲撞到后面一辆大卡车车头上。 也就不会——在三十岁生日都还没过的好时光中,突然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这是她徐闻身上背负的性命啊—— “小乔姐,你们还好吗?”放开了林小乔,徐闻还是问到了林小乔的近况。 林小乔的手上已被泪水打湿,只能捞起围裙擦了擦泪水,点点头,“我们都好。我和你姐夫……我家那口子,都从化工厂退休了。你也知道,那种厂子都快要倒闭了,退休金也没几个……我们就额外再打点工,挣点生活费,给乐乐存着以后买房用。他就在这附近工地上做点木工,我也来这里盘了个包子铺,卖点早点。” 这样就好。 林小乔突然想起来,道:“婉婉,我这包包子的手艺还是你教的。乐乐也上大学了——,日子,总得过下去不是?” 说罢,又看了看徐闻,“婉婉,你呢?过得还好不?” 徐闻点点头。 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小乔姐,我结婚了。” 似乎没想到这个,林小乔听到时愣住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挤出个笑容,有些心酸的念着:“好,好,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有个家。” 只是可怜了那死去的人。 徐闻岂有不知林小乔心里的难过,但还是继续说道:“天亮就举行婚礼。” 林小乔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姑娘,“所以你专门在婚礼前赶来清淮看小鱼?”这么风尘仆仆的,人家都说婚礼前一天不能出门啊,这个傻姑娘! 徐闻点点头,“我想着还是亲口跟他说一声。” 尽管,他会不开心。 林小乔闭了闭眼,才重新拉起徐闻的手,认真说道:“婉婉,你是不是还放不下小鱼?”徐闻听到此话,也抬起头看着林小乔,她明亮的眼里,林小乔似乎看到了一个残酷的答案。 她摇了摇头。 “婉婉,好姑娘,忘了他。” 徐闻固执的摇着头,布满血丝的大眼睛里,没有一丝迟疑。 “不可以的,好姑娘。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要惦记一个没有福分的人。”说完这话,林小乔又落了泪。听到眼前这个姑娘说她结婚了,她内心有一丝难受,为自己弟弟的遗憾而难受,可是看到眼前姑娘还惦记着小鱼时,她又觉得万分的痛苦。 为曾经阳光明媚的弟弟,也为眼前这个把美丽开朗跟小鱼一起埋葬的姑娘。 可如今—— 一个成了一把灰,一个把满怀心事,没有半点快乐,造孽啊! 第81章 林小乔是真心希望李婉好起来的人,她也曾祈祷过,如果小鱼没有执意要跟李婉在一起,可能就不会出现意外。但转念又想,这是命,难道不认识李婉就不会发生别的意外了吗? 她劝着自己,也劝着老父亲。 只是老父亲年老体弱,再经不住这些打击,他也不愿意再开解自己,只是顺着生病的身子,慢慢走向死亡。 缅怀着痛苦的过去,两个女人不约而同沉默许久,直到徐闻的手机闹铃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两人之间弥漫不散的悲伤。 ——四点半了。 该叫沈宗宁起来,重新开始征程。 “小乔姐,你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回头——” 林小乔摆了摆手,拒绝道:“婉婉,把我们都忘了吧。人啊,得向前看。” 徐闻拿着手机,固执的看着林小乔,可林小乔也坚持己见,看了看徐闻背后,“那个男人——是你对象吗?”徐闻回头,沈宗宁已经起来了,此刻站在车旁远远看着他们。 徐闻只一眼,又回过头来。 沈宗宁的心顿时有点凉,他的手机闹铃也响了,起来后没看到徐闻还有些担心,下车来就正要打徐闻的电话,在抬头时就看到远远的包子铺跟前,徐闻和一个胖胖的女人站在一起说着什么,不等他招呼徐闻,徐闻就回头看向他。 隔得有些距离,他看不到徐闻满脸的悲伤及眼泪,还以为徐闻只是去买几个包子。正打算招呼徐闻多买几个肉的时候,徐闻回头只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的转回去——何等凉薄。 林小乔又抱了抱徐闻,“快去吧,好姑娘,珍惜眼前的人。” 徐闻也紧紧回抱住林小乔,在林小乔耳边轻轻说道,“小乔姐,对不起。” 说完也不看林小乔,转身就朝着沈宗宁大步走过来,她知道林小乔在背后看着她,那样一个淳朴的女人,只怕满心满眼的担忧吧。 算了,让她安安心心吧。 看着眼前面色不愉的沈宗宁,她没有多想就快跑几步投入了他的怀抱,沈宗宁虽感到不对劲,但还是伸开一只手搂住了徐闻。 也搂住了徐闻的一身凉意,却莫名温暖了沈宗宁。 “走吧,沈宗宁。”徐闻在沈宗宁怀里闷闷说道。 沈宗宁听到这鼻塞的声音,想都不想就双手捞起来徐闻的脸,果然,又是一张被泪水蹂躏的脸蛋。红红的眼睛红红的鼻头红红的唇—— “果然,又哭了……” 徐闻一扭头,逃开沈宗宁的手,上了车。 沈宗宁回头看了一眼站在那里的林小乔,最终还是礼貌的点了点头,上了驾驶位。只是刚关上门转过身来准备点火启动时,看到徐闻突然双手捂着脸哭了起来。 可能实在克制不了,她哭出声了。 想到天黑前见到的林小鱼,又在这个小小的休息区,冷不防的见到林小乔,她那充满了鲜血的过去,随着林小乔一声“婉婉”,顿时撕裂在人间。 普通人的一生,怎么这么难? 她止不住的哭泣声,让沈宗宁愣住了。 最后,他还是试探着把徐闻搂进了自己的怀里,嘴上说着不要哭了,心里却跟着难受起来。 徐闻到底经历了什么?林小鱼是谁?沈宗宁想要探寻这一切,但又在内心深处警告自己,徐闻还是那个闯入他的世界掠夺了他的婚姻的人,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过客。 许久之后,徐闻才止住哭泣。 从沈宗宁的怀里退出去,整个人蜷缩在副驾上,用嘶哑的声音说道:“沈宗宁,走吧。” 看着徐闻像一个受伤的小兽那样无助,沈宗宁终于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他鬼使神差的伸出左手,轻轻揉了揉徐闻的头发,像海藻一样的长发,丝丝片片的,似乎已经缠住了沈宗宁的命脉。 “徐闻,别哭了。” 说罢按了启动键,车灯也亮起来,在沈宗宁驶着车准备开出休息区时,他看到了追着车跑的林小乔。一个急刹,他提醒徐闻,“她追来了。” 徐闻一听,一改蜷缩无力的姿态,瞬间坐直了身子,往后看去。 沈宗宁按下车窗,林小乔顶着胖乎乎的身子,气喘吁吁的正好追到车旁。 徐闻打开车门就要下来,被林小乔一把按住了车门,另一只手伸进车窗,递给了徐闻一个红包。 “好姑娘,听姐姐的话好好跟他过日子。”说这话的时候看了看沈宗宁,“好好对她,她是个好姑娘,只是脾气固执了些,你多让着她点。” 徐闻欲要推拒红包。 被林小乔一把拦住,她抚了抚徐闻散乱的额发,细细嘱咐: “妹妹,收着,只是姐姐的一份心意。今晚能见到你,知道你过得还好,我也就放心了。” 徐闻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红包,又看了看林小乔胖胖的脸。 “我……”如鲠在喉,说不出想说的话。 林小乔点了点头,不用说都知道的。她松开徐闻的手,人也站离车子一步远,招呼沈宗宁:“去吧,祝你们新婚快乐。” 徐闻呆呆的看着手里的红包,又看向车窗外的林小乔,她甚至的冲动的跟沈宗宁说,我们不要在今天结婚了,今天是林小鱼的忌日,我们不要这么残忍的去对待一个死去的男人。可理智把她拉回现实,不可以的。她答应了沈家,她的品行不允许她去任性的做这件事。 “快走吧,天快亮了,路上慢点儿。”林小乔在车窗外催促着沈宗宁。 徐闻伸出手,跟林小乔最后拉了一下。 星星遥指前进的方向,沈宗宁代替徐闻与林小乔告别。 “大姐,我们走了。” 林小乔松开了徐闻的手,用力点了点头,摇着手,去吧,去吧。 看着一直在哭泣的徐闻,沈宗宁只觉得自己快要被徐闻的眼泪淹死了,有一段路程,他左手把着方向盘,右手拉着徐闻的左手,徐闻的手又小又软,他紧紧拽住。 “不哭了,徐闻,我好歹是你今天的新郎,看在我们沈家的面子上,不哭了好吗?” 徐闻吸了吸鼻子,想用左手抹把泪,却连带着拉起了沈宗宁的右手,索性也不管不顾,朝着自己脸上就招呼上去,车子里立马响起沈宗宁的声音: 徐闻,不要用我的手去给你擦鼻涕! 第82章 后续三百公里,徐闻都是蜷缩在副驾上度过的。 沈宗宁除了要用右手时才会松开,其余时间他都一直握着徐闻的左手。 徐闻没有拒绝,可能是没有力气,或者是她冰凉的人生此刻确实需要沈宗宁的大手温暖着。 离开林小乔后,她又恢复到沉默的状态。沈宗宁屡次想要逗着她说话,在看到她那迷茫得像失去方向的孩子样时,也不忍心再翻开她的悲伤。 这是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徐闻。 那个对着他像个嚣张刺猬、对着其他人又很随和的女人仿佛褪去了讨厌,突然就在他跟前露出如此无助的一面。 之前他多么讨厌徐闻,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奚落她。何况——,他也在想,林小鱼是谁?能让徐闻都无所谓的在他跟前露出难有的脆弱。 是她的爱人吗? 想到这里,沈宗宁又自嘲一笑,觉得自己过分八卦了,徐闻的过去还能更糟糕吗?就算有个爱人,那又如何?这次,轮到他提醒自己,不过就是一桩协议婚姻,为了剩下几个月的平和,他厚道一次也无可厚非。 他这么笃定。 在即将到达棉市时,一场大型车祸拦住了所有行者的去路,沈宗宁和徐闻被迫堵在了高速路上。韩暖阳在电话里焦急万分,“宗宁,你们到哪里了?” 沈宗宁只得安慰大嫂,“我们还有三十多公里就下高速了,只是这里出了个大型连环追尾的车祸,交警正在处理,估计要堵一会儿。” “能问问交警同志看需要多久才能通车吗?” 韩暖阳算了算时间,太紧迫了。 沈宗宁打算下车去看看,刚走了几步,又不放心徐闻,回身过来把徐闻也叫下了车,他的大手拉住徐闻的小手,往堵成长龙的前方走去。 “沈宗宁,我想回车上。”徐闻有些抗拒,想甩开沈宗宁的手,不知道从何时起,沈宗宁已经完全不嫌弃她,走哪里都抓着她。 她不想要这种亲密接触。 但沈宗宁怎么可能如她愿,霸道的拉着就往前走。 “留着你在车里做什么,继续哭吗……徐闻,你也算是让我开了眼了,往日里女汉子一枚,现在小白菜一根。”还是焯水加盐,腌成那种蔫不拉几的那种。 幸好徐闻有颜值,不然此刻她浑身乱糟糟的衣服,加上同样乱乱的头发,一双红肿的眼睛,哪里能见人。倒是沈宗宁,一样经历了两个通宵的蹂躏,居然还精神抖擞,气质如常。 堵车很严重,很多车主都按捺不住,一样的走到前面去打探打探。 徐闻看着越来越多的人,她知道此刻的自己甚是狼狈,干脆有意无意的往高大的沈宗宁身后躲去。孰不知,此举引来沈宗宁哈哈大笑。 “徐闻,你也会害羞?” 徐闻左手被沈宗宁拽着不得自由,右手却依然有力气,听到沈宗宁嘲笑她,几乎下意识就抬起左拳头,朝着沈宗宁的背就咣咣几下。 砸的沈宗宁差点岔气。 “哼,打人的力气倒是不小。” 看来是活过来了—— 最后,沈宗宁和徐闻生生到了上午将近十点才到香格里拉庄园。韩暖阳特意让齐优给他们发了个后门的定位,着贺挽之与齐优去悄悄的把两个人接到酒店。 她有经验,这个时候俩人肯定是灰头土脸一脸疲惫,避着点人好…… 来参加婚礼的人,有很多人是好奇的,本来沈家这桩婚事自带话题,再整点其他的边角料出来,只怕更是茶余饭后的好聊头。 果然,贺挽之和齐优看到下车的两个人后,倒吸一口凉气,做人这么多年,还真是头一次见到如此狼狈的新郎和新娘。徐闻不用说了,被雨水浸湿过的头发,几乎是贴着头皮的,没有任何造型可言。至于身上那身衣服,又皱又脏—— “你们是去抢劫了,还是被人抢了?” 齐优痛心道,大喜的日子啊,两位能不能不要这么随意。 沈宗宁拉着徐闻走过来,无视徐闻想要挣脱的手,径直来到齐优跟前,“徐闻,这是齐优,我发小。”还不等齐优再说话,沈宗宁拉着徐闻就往里面走。 贺挽之也赶紧过来带路。 “还是大嫂有先见之明啊,让我来接你们走后门,不然你们俩这个样子出现在众人跟前,可是个大新闻……”说罢跟齐优带着两人快速的往酒店走去。 “大嫂跟婚庆公司做了沟通,上午的拍照环节直接取消,一会儿二哥你先去收拾收拾,换了衣服去迎客。二嫂化妆时间长,就不一起迎宾了……婚礼时间不变,还是下午两点。”贺挽之一边走一边快速的告知沈宗宁与徐闻接下来的流程。 沈宗宁之前没能抽出时间去拍婚纱照,所以今天的婚礼,韩暖阳跟沈母商量后,干脆走个神秘路线。 宾客在午饭前基本就到齐,一改以往婚礼的常态,婚礼开始前新娘都不必出现。 由沈家和新郎沈宗宁应付即可。 齐优想跟徐闻套个近乎,直接被沈宗宁和贺挽之无视,被沈宗宁抓着的徐闻在跟随沈宗宁的大步伐时,突然回头看了齐优一眼。 齐优摸了摸锃亮的光头,嘿嘿笑道。 “嫂子,初次见面——”多多关照还没出口,两人就被韩暖阳的声音叫停。 “你们可算是来了,真是急死我了。”身着一套淡紫色改良及膝旗袍的韩暖阳在花园门口终于等到沈宗宁二人,此刻因为着急哪怕是脚蹬小高跟鞋,也朝着二人小跑了几步。 她上前几步从沈宗宁手里拉过徐闻,小小惊呼道:“徐闻,你这是怎么弄的?看上去不太好……” 那是自然,徐闻这几天受到很多冲击。 她原本只是想去看看林小鱼,像一年半前那样,孤独的看一眼,说句“我要结婚了”就好了,可想不到沈宗宁陪着她去。 一路上,他们单独相处,也让她在沈宗宁跟前剥开了自己鲜血淋漓的过去。她不愿意就这样剖开曾经,但又希望沈宗宁能主动探寻。 那是她的过去,也是他的! 可这短暂的时间内,一千多公里的行程中,出乎意料的是沈宗宁释放了一些善意,在她看望林小鱼时,在她意外遇到林小乔时。 让她痛恨的沈宗宁啊—— 此刻又在韩暖阳关心时,把话接过去说道:“嫂子,我们俩差不多三十多个小时没睡了,你觉得我俩能好到哪里去?” 也是。 韩暖阳这两天也没睡好,她担心婚礼出岔子。虽然因为两人堵车导致她取消了早上的拍照时段,但好歹还是全须全尾回来了。 “好了,去化妆吧。” 韩暖阳指挥贺挽之带着沈宗宁去洗漱更衣,自己则带着徐闻来到大套房。她临时决定把新郎和新娘的化妆造型分开—— 第83章 陈欣带着团队一大早就守在化妆间。 大概六点开始就为韩老师做了妆容及造型,到了八点多,新郎的父母、姑母以及韩老师的丈夫也过来了,除了女性的妆容造型复杂外,其他几位男性就很快速。在九点半左右,陈欣就带着团队为所有家属做完今天的第一个妆造。 全部人员停下来,就等着新郎和新娘了。 从业这么些年,虽然什么样的新郎和新娘都遇到过,新娘逃婚新郎喝醉误事的也不是没有,但像今天服务的这对新婚夫妻同时迟到,确实是职业生涯首次。 苏小雨私下拉着她各种八卦。 “姐,你说他们的婚礼会不会出岔子?”比如,婚礼取消什么的——有钱人家不都是联姻么,也许就在这临门一脚发现真爱不可辜负,双双逃婚…… 陈欣白了她一眼。 “你最好祈祷婚礼正常举行,否则剩下一半服务费就泡汤了!” 苏小雨撇了撇嘴。 “我看婚礼流程表上说的是早上六点就开始化妆,你看看——都快十点了……弄不好就真的是逃婚了。”韩老师来来去去好几次,直说新郎新娘快到了。 快到了? 好奇怪的回答。 婚庆公司说过的,这次的洞房也是安排在隔壁端头的豪华大套房里,家属和部分客人昨天就到香格里拉庄园了,这新郎新娘居然还没到?! 陈欣忍不住担忧道:“如果新娘再晚点来,我们今天的工作压力可就大了去了。婚礼在两点举行,新娘子的造型又费时——,那时候要命的是我们。” “为什么啊?”苏小雨一脸天真。 如果新娘底子再差一点,像曾经有一次遇到的超级天才的新娘,在短短备婚的二十天内胖了四公斤……导致婚礼当天,备好的鱼尾婚纱穿不进去! 还没有准备备用婚纱—— 简直是灾难性现场,但也得他们来收拾。 造型师捏着剪刀和针线,在新娘的惊叫中颤颤巍巍的改婚纱……如今回想起来都是噩梦,只希望今天能稍微顺利点——陈欣已经不指望今天能多顺利了。 十点半了。 套房内的座钟卡塔卡塔的走着针,婚庆公司的小顾已经开始来回踱步了,陈欣是造型团队的负责人,面上波澜不惊,实则已经在盘算失去剩下尾款后还能赚么? 就在这时,只听一阵高跟鞋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作为专门设在顶楼的化妆间,这里来往的除了工作人也也就是来对接的当家大嫂——韩老师。 小顾马上开门迎了出去。 随后进来的果然是韩暖阳,以及一个陌生的漂亮女人。 “来了,新娘子来了。”小顾招呼大家。 苏小雨在陈欣旁边惊呆了,她觉得此刻自己的表情一定像个智障,目瞪口呆。陈欣已经过去打招呼了,本来应该跟着陈欣的苏小雨,只是站在原地,傻愣愣的,半天才小声喊道: “徐闻姐?” 本来被陈欣和小顾簇拥着的徐闻顺着声音也看到了高高瘦瘦的苏小雨。 是那个以为她出事热心报警的小姑娘,也是偶尔能下班捎带她回去的小姑娘,甚至还想免费租房给她的小姑娘—— 尽管很累,可她还是不吝展颜淡笑。 “小雨,你好,好久不见了。” 韩暖阳反应过来,“徐闻,你们认识啊?” “嗯,是沈宗宁公司的小同事。” 此话一出,在苏小雨的脑海里仿佛扔了一个炸弹:沈宗宁?是她苏小雨印象里的那个沈宗宁吗? 不是吧不是吧?! 其实不怪苏小雨到此刻都不知新郎新娘的名字,这次沈家的婚礼与其他家千篇一律的婚礼确实有些不一样。 因为沈宗宁和徐闻之前没有拍摄婚纱照,所以迎宾处干脆也没有挂相应的水牌,没有水牌,也就没有所谓的新郎新娘欢迎辞。 其次,香格里拉庄园此次被沈家包下,婚庆公司在举办婚礼的主要场地及路过的各种通道、花园,都需要布设各种婚礼饰品,对于定制了新郎和新娘名字的漂亮绣品大挂褔,原本打算在今天才放置在蔷薇园拱门上方。 苏小雨作为跟着打杂的小化妆师,从今早六点就在化妆室待着,还没有机会溜达到蔷薇园呢。 她压根儿不知道,她来服务的新郎和新娘,是自己的大老板以及漂亮的厨师姐姐—— 时间紧急,徐闻被韩暖阳推进浴室洗漱,又嘱咐着徐闻洗个战斗澡就行,顺带敷个面膜—— 韩暖阳看出徐闻哭过,今天是特殊日子,不用想也知道徐闻所见故人的路上并不是很开怀的,沈宗宁在进来时也悄悄拜托她,尽量别问徐闻这两天的经历。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啊——沈宗宁倍感不易。 新娘子到了意味着要干活了,一群人开始动起来,各种化妆箱子又一次一一打开,仿佛即将上战场的武器,所有人严阵以待。 陈欣在忙碌中低声问苏小雨,“你认识?” 苏小雨这才回过神来,沮丧的回答:“当然认识,不止新娘我认识,新郎—……新郎是我老板——” 陈欣眼珠子一转,内心一个omg! “你老板是沈宗宁啊!”陈欣小声惊呼。 ——沈宗宁和他的太太? 指了指徐闻洗漱的地方,“她就是把兰遥遇拉下去的沈太太?” 苏小雨摇头,“我不知道。徐闻姐之前就是我们公司的一个厨师。” 陈欣眼珠子瞬间瞪得像灯泡一样,重复着苏小雨的话:“你说这个新娘子是个厨子?你们公司的厨子?” 苏小雨点点头。 “她去年辞职了。我以为她去外地了,想不到——”想不到嫁给沈宗宁了……网络上沸沸扬扬的舆论中,谁都在猜测着沈太太的出身,只怕大家想破头也猜不到是徐闻这样一个普通女人。 陈欣听完苏小雨说的,只觉得人生处处是惊喜啊。 “麻雀变凤凰啊——” 而苏小雨越想越沮丧,直接对着表姐说出心中的担忧:“我老板会不会裁我灭口?”不要啊!靖海集团的待遇那么好,而且,她眼里的美女厨师到底如何泡到她老板的?——她不要离开吃瓜第一线。 第84章 男人的妆容造型省时省料。 在徐闻还在敷面膜时,沈宗宁已经在开始着装,此次婚礼的礼服,沈母把沈宗宁的四套服饰和徐闻的中式礼服定做,都交给了多年来的挚友——阮娘子。 阮娘子以及她的徒弟们专攻男士礼服和旗袍,在圈子里很有名气。他们的礼服全是手工制作,有时候机缘未到也千金难求。 陈欣派过去一个化妆师、一个造型师先帮着沈宗宁准备,沈家的越姐带着两个生活秘书捧着首饰走了进来,其中有一个盒子里的,是沈宗宁的手表、袖扣等,另外四个盒子就全是徐闻本次婚礼的首饰。 婚礼前夕,沈母让徐闻试首饰的时候,直接了断的说了这些都是给她的。 徐闻非常真挚的表示拒绝。 拒绝理由让沈父沈母都忍俊不禁,徐闻认真说:“我用不上这些,你们知道我平日里都是平底鞋、休闲装,还喜欢散打这些运动,真没有必要买,如果能借用或者租用更好。我不在乎这些的——” 沈曦正好在家,这会儿也过来凑热闹,“二婶,你可以留着当传家宝啊。这么贵的东西,爷爷奶奶买给你,你就拿着哟。” 好几百万呢。 沈珑珑秀声秀气的跟着建议:“如果二婶以后不喜欢了,还可以卖掉换钱。”她在医院待了好几年,看过太多一起的小病友,也比沈曦更懂得钱的重要性。 沈曦一听妹妹这么说,又想到了徐闻之前只是在二叔公司做厨师——对啊,二婶肯定都没什么钱的,之前二叔给的也不多…… 赶紧挨着徐闻耳边悄悄的说,“二婶,拿着,珑珑说的没错。” 看着自家两个孩子都窝里反,沈父沈母笑眯眯的拍了拍两个孩子,“噢,就你们会说。好了,等你们以后结婚,爷爷奶奶也给备好——” 转过头来劝徐闻。 “拿着,我们沈家也没有租结婚首饰的习惯,这也不多,比起你大嫂的,这算少了。” 韩暖阳也笑道:“爸、妈,你们这话说的,也不怕徐闻多心。” 徐闻不会多心。 钱,从沈宗宁这里拿走一千万足够了,两个孩子后半生不用那么辛苦为车子房子这些安身立命的东西奔波,只需要去做自己热爱的事情就行了。 至于再多的钱,在她这里也没有什么诱惑。 她的美貌,已经让她知道什么叫普通人怀璧其罪。 人有时候就是这样的,你拼命想要的东西,努力用各种手段和心机,付出一切为之奋斗的,可能终究不如意,甚至是一场空。可有时候,没有那么在意的,没有那么执着的,却来得那么容易。 如果徐闻贪得无厌,沈父沈母也不会这么慷慨。 恰恰相反。 正可谓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徐闻的拒绝无效,她对饰品一无所知,穷了大半辈子的她也失去对这些奢侈品的鉴赏能力,一如既往全由沈母和韩暖阳做主。 还有老太爷和沈父偶尔也提提意见。 这个备婚过程,和谐极了。 ———————————————— 徐闻洗漱完裹着浴袍出来,一扫旅途上积攒的疲惫。陈欣亲自上阵,徐闻很配合的坐在化妆桌前。透过镜子,她看到自己红肿的眼睛,陈欣似乎也察觉到她的担心,轻轻安抚道:“徐小姐,您不用担心,我安排小雨给你做一下冷敷,再涂上我们的秘制去肿药膏,一会儿就没事了。” 徐闻微微点头,“麻烦你安排就是。” 苏小雨早已准备好了冰袋,轻轻过来给徐闻敷上,小声说道:“徐闻姐,如果您有不舒服的地方就跟我说。” 徐闻淡淡一笑。 “不用紧张,小雨,我们都那么熟悉了。” 一句话安抚了苏小雨内心深处的不安,她也放松下来,陈欣也示意她问问徐闻关于妆造的事情。 苏小雨会意,坐在高凳上,一边帮徐闻擦着头发上的水,一边打探着徐闻对妆容的要求,韩暖阳和沈母这边表示这一块儿全听徐闻的。 因为有冰袋压在眼睛上不能动,她略微思考后要求道:“不戴头纱,不戴耳饰,头发上的发饰也尽量少,简洁即可。” 陈欣收到要求,心里开始犯难,婚礼上最出彩的东西自然就是新娘,新娘身上自然是婚纱最亮眼。这种户外婚礼上,主纱有多重要自然不需多表,大部分新娘选婚纱时也把头纱作为很是重要的部分来搭配。 徐闻说不要。 陈欣只能说好。 小顾也过来把摆放婚纱的房间打开,陈欣之前只在方案上看到三套婚纱礼服的视频,这会儿真的看到实物时,只觉今天这活儿不好干。 微微吐了口气,陈欣在小顾的带领下,细细看了礼服。 “陈姐,这套是主纱,出自意大利felicità这一品牌今年春季高定。”小顾指着当中挂起的珍珠白锦缎婚纱说道,陈欣看过去第一眼就是简洁大方,她知道这个品牌,在婚纱界里走的是高端低调的路线,又是今年高定,只怕价值不菲,小二十万是要的。 陈欣绕着婚纱慢慢走了一圈。 这款婚纱没有用常见的抹胸领或者一字领,它采用的是船型领,通体剪裁流畅,是一款中腰缎面婚纱,其腰间漫延着一株与婚纱同色的绣花。 婚纱前面裙摆不大,只是略微有些波浪弧度,而后背却大有乾坤。整个后背半露,却在腰间以重叠花瓣式合拢,好多白色缎带再从花朵根部发散到裙摆,形成了一个小型拖尾。 简而言之,这套婚纱非常考验新娘的颜值、身材以及妆造。 如果新娘长相偏清秀的话,她陈欣也可以通过皇冠、大头纱及浓妆也可以与婚纱本身具有的美抗衡。如果新娘颜值普通,又放弃头纱和皇冠,那么穿这套婚纱的结果就是:新娘的自身不足以美丽,然后会全部被这套婚纱死死压住。 最后,两败俱伤。 新娘变得平庸,婚纱变成累赘。 徐闻很漂亮,但不知道她能否压得住。 第85章 小顾又指着第二套婚纱,“陈姐,这是第二套,举行完仪式后需要更换的——”,陈欣看过去,是一套蕾丝与雪纺、高级进口纱为主要材料手工制成的花朵婚纱,“这套婚纱用了七百六十八朵手工制花,搭配它的第二套首饰里,有一顶非常漂亮的钻石小皇冠。” 之后又介绍了第三套。 陈欣心里有了大概的方案,因为韩老师出去待客,这里就只有新娘一个人。她边拨弄着徐闻浓密的长发,边提出了自己心里的设想。 只是徐闻没听几句,就阻止了她。 “你看着安排就行,大嫂既然把你请来,想必是很信任你们团队。” “那——”陈欣有些为难,“那我就按自己的想法来,不过您放心,这个妆造一定很贴合您本身具有的气质,以及婚纱款式、婚礼主题。” 徐闻点了点头。 说实话,一是她不懂,二是清淮之行后,她比自己想象中累很多。 不管怎样,多年前她就学到了一个道理: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做。 她平日对护肤、化妆、服侍都没有什么概念,穷的时候就想着干净整洁大方即可,后来到了沈家,更是由沈母和韩暖阳看着安排。 只是她确实不喜裙子,但是沈母和韩暖阳怎么会容许她在婚礼上着裤装。她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将就着呗,不过一两天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所以,什么化妆、造型的,交给这个团队吧。 去帮沈宗宁妆造的化妆师、造型师回来了,他们一起围住徐闻,大概品评了一番,就站到一旁迅速的开了个短会。这期间,徐闻只是闭目养神,在苏小雨的帮助下,她的眼睛也没那么肿了。 只是眼白上的红血丝,确实没有办法。 速效的眼药水滴了几滴,火辣辣的疼,之后舒爽了不少。 陈欣团队很快确定了徐闻的妆容风格、新娘盘发样式,以及其他细节上的处理。 “主纱是船型领子,不方便佩戴项链,但后背大敞,是不是考虑佩戴一串星碎钻的背云?”一个化妆师提出自己的想法,不然新娘身上几乎没有首饰了。 陈欣摇摇头。 “felicità这一品牌的婚纱主打简洁大方的高贵,背云不合适。不如……就不佩戴了。在发饰上下点功夫——如何?” “我觉得也是,而且新娘标准的鹅蛋脸,本来底子就非常好,整张脸很出彩,所以也不用担心太素。而且新娘子的头发乌黑浓密,我们不如做个法式繁复的低盘发,再在发饰上下点功夫。” …… 四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快速商定了最终方案。 这边苏小雨已经帮徐闻做好了基础护理工作,期间,苏小雨想跟徐闻聊聊天,但看着徐闻全程都在休息,她也就不敢多言,只是轻手轻脚的处理自己手上的工作。 陈欣带着其他人也加入进来。 一时间,卷发的卷发,上底妆的上底妆,大家有条不紊的快速忙活。 —————————————— “老弟!恭喜你大婚呀……”沈宗宁正在蔷薇园的拱门下迎客,就见一旁冒出来的表姐陈逐月,她依然顶着一头近乎寸头的发型,再配上夸张的大圈圈耳环,上身内着黑色露脐背心,外搭一件浅灰色西服,下着纯白色小脚紧身裤,脚蹬一双黑色细高跟鞋,这会儿挎着个prada小包,朝着沈宗宁就呼啸而来。 沈宗宁没法躲闪,跟陈逐月来了个亲密拥抱。 “姐,我想说你身上这香水味都快熏死人了——”好歹也半只脚在娱乐圈半只脚在时尚界,能不能不要这么浓烈狂热啊…… 陈逐月白了沈宗宁一大眼,“就你这样的土包子,真是欣赏不来。我身上这款香水可是今年初夏即将上市的‘吻我’系列,你不懂就不要乱评价。” 沈宗宁只能点头。 “我亲姐,快进去找我妈他们吧,我还得迎客呢。”陈逐月大大咧咧,三十八岁的年龄里已经没什么温柔可言了,她的高跟鞋不是美丽的标记,而是进阶的武器。 沈宗宁跟她耍嘴皮子,自然是自讨苦吃。 想赶紧打发了她,谁料陈逐月也不着急进去,拉着沈宗宁往一旁走去,“弟妹呢?” “还在化妆。” “老弟,姐姐最近的杂志吧……线上发行量的数据有点不好看,不如——” 不如什么? 沈宗宁看着全家心眼子最多的女人,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如,你和弟妹的婚照上一次专栏,怎么样,肥水不流外人田。”陈逐月最明白沈宗宁就是流量密码,虽然网上骂他的人很多,害得她一度也不承认认识沈宗宁,但自从沈家外发请柬后,不止一家媒体盯着沈宗宁,就等着吃沈宗宁婚纱照的肥肉呢。 沈宗宁认真考虑后坚决拒绝。 陈逐月是什么人—— “好好好,不上专栏,上封面!我就要一张你们的婚纱照。”陈逐月举手妥协。 “不行。姐,我不想曝光徐闻。” 曝光带来的是什么,沈宗宁比谁都清楚。 “老弟,用你聪明睿智的脑子好好想想,你怎么可能藏得住一辈子?与其等着别人引爆,还不如自曝呢。”至少自己曝,可以选漂亮的照片,曝光的时间。 客人已经陆陆续续往蔷薇园走来,沈宗宁也没有时间跟表姐墨迹,最后陈逐月拉住沈宗宁,“你自己选照片,可以不曝光徐闻正脸的,我五月的上半月刊就定这个封面了。” 沈宗宁抚平了被表姐拉皱的衣服。 没有同意也没有否定,一身正装的孙刻正好过来,“宁哥,逐月姐——” 陈逐月翻了翻白眼,用长长的假指甲使劲的戳了几下孙刻的胸口,“小刻子,你真是没眼力见,没看到姐姐我正在做生意嘛。” 孙刻憨憨的笑道:“逐月姐,今天是宁哥大婚的日子,那么多宾客等着他招呼呢,你那封面的事儿,后面说也不迟啊。” 陈逐月想了想,也是,遂饶了沈宗宁,只拉着孙刻往蔷薇园里走去。 细跟的鞋跟踩在青石板上,发出阵阵敲击声。 “徐闻长得如何?” 孙刻——“跟逐月姐你一样好看。” 陈逐月爽朗的笑声远远传来,“还是我家刻弟弟乖。” 第86章 午饭,摆在香格里拉庄园的望月阁,这次齐优给沈家准备的菜单,算是南北合集,大众爽口的菜系。其中还有棉市特有的山珍,还有外地空运过来的海鲜,非常丰盛。婚礼上大部分客人是四月二十九日晚上或者今日一早就到达庄园,他们被安排住下,早已洗净一路的疲惫,开始了度假模式的做客。 沈家宴客从午饭这顿正式开始。 十一点半开始用饭,约莫十二点半结束。 宴席期间,沈母就细细安排越姐带着食盒赶往化妆间,去看看徐闻的进展。她知道今天的徐闻是不能放开来大吃,但这姑娘平日里能吃不胖,乍一挨饿,怕受不了。 越姐从厨房挑了几个清淡爽口的小菜,再加一小碗米饭,就匆忙前往顶楼。 敲开门,越姐一眼就看到房间中央的超大全身镜跟前的徐闻,婚纱已经穿上,正在做最后的妆容调整和发饰上头, 这是越姐第一次见到如此精致的徐闻。 一时间都愣住了。 小顾扶着越姐,咯咯的笑了起来。 “新娘子是不是太美啦?”这话把越姐喊到了现实,她由衷的点点头,“徐闻本来就漂亮,谁想到化了妆后更美。” 陈欣他们还在整理徐闻的裙摆,这会儿她也回不了头,只是从镜子里跟越姐打招呼。 “还有多大一会儿啊?老太太怕你饿着,让我给你送饭呢。”至于陈欣他们,早在徐闻到之前就垫吧了些,这会儿虽然早已送来了饭菜,但因为时间太紧,谁也没能顾得上吃一口,都忙活着新娘子呢。 越姐看徐闻这状况,怕是一时半会儿吃不上,只得问道:“徐闻,你早上吃东西没?” 徐闻点点头,“我们堵在高速路上时,沈宗宁给我买了个玉米棒子。” 越姐不可置信,“就吃了那个?那肯定不挨饿,要不——先吃几口?”这话一出,陈欣他们也只能停下来,想办法让徐闻就餐。 食盒里都是徐闻爱吃的菜,虽然略显清淡。越姐一边伺候着不太方便的她用餐,一边解释道,“今天你也不太适合吃辛辣的,汤我也没给你带来,就怕你不方便。” 陈欣笑道:“没事的,可以喝的。”说罢给徐闻递过去一杯插着吸管的白开水。 整个过程,只有苏小雨在惊叹:沈总真的太有眼光了,徐闻姐不化妆就比普通人美n倍,这化了妆又穿上婚纱后,简直了——,气质绝佳容貌明艳。 其实全场最淡定的就是徐闻。 有位作家曾说过,不自知的美才是最美。 徐闻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是极度厌恶自己的容貌,她并不是像那些明星没事干发个通稿说自己很是自卑,对自己的容貌不自信之类的,她之所以厌恶,是想着如果只是普通的一张脸,也许能让她这一生稍微顺遂些。 后来读了很多书,见了很多人,才明白美丽的容貌不是原罪。 她应该喜爱自己。 —————————— 婚礼在两点举行,这期间沈宗宁一直在宴客。他嘱咐贺挽之冲泡的黑咖啡,见缝插针的喝到第三杯了……,终于熬到婚礼正式开始的时间。 沈宗宁吃完饭换了第二套新郎礼服,这套同样是黑色的三件套,却比第一套奢华许多。衣服材质自带提花暗纹,剪裁也是法式风格,穿在特别是一米八三的身高上,再配上精神短发、无镜片黑框眼镜,双手交握垂在身前,静静等待新娘入场的沈宗宁很是温文尔雅。 与往日里的冷静严肃不同,此刻他面容柔和,目光如炬,立在利用粉团蔷薇爬满的背景墙跟前,整个人在绿色与各种花色的玫瑰、蔷薇映衬下,英姿勃勃。 婚庆公司这次主要以玫瑰为主来布置整个婚礼现场,幸好滇省是鲜花大省,出产着几千种玫瑰,婚庆公司挑选了最合适本次婚礼现场的种类,比如用得最多的是黄底红边的红袖玫瑰、浅黄色的蜜桃雪山、朦胧的朱迪;泛着蓝紫色的蓝宝石,淡色系列的蝴蝶夫人、和音等种类。 从蔷薇拱门到蔷薇墙,大概二十米距离,婚庆公司没有动原有的防腐木铺筑的小道,只是迎着小道两侧布满了鲜切玫瑰,小道两旁全是观礼的白色座椅和小几,上面也同样放着各种玫瑰混在一起的花束,放眼看去全是花的海洋。 蔷薇园之所以漂亮,还因为这个不大的院子里种着几棵高大的滇朴,滇朴枝叶繁茂但树形漂亮,棉市下午的日头被阻拦了部分,让整个观礼现场既明媚又不晒,在阳光下达成了绿色与花的最好融合。 婚礼乐曲已经奏响,齐优特意安排来的男中音主持人也开始宣布婚礼的开始。 “……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迎接美丽的新娘入场吧。”主持人最后宣布,所有来宾都转过半身,掌声之下所有注视的目光都聚在蔷薇园的入口。 钢琴手也弹起了着名乐曲《神秘花园》,随着舒缓美丽的乐曲,徐闻缓缓来到蔷薇园的拱门之下,滇朴的枝丫漏出大量阳光,它们像丝线一样,点亮了徐闻——近日舆论的主角,很多人好奇的沈太太身上。 徐闻单手拿着水滴形的捧花,随意放在腰间,另外一只手轻轻提了一下裙摆,窈窕身姿轻盈登上台阶,来到这花团锦簇的小道上,慢慢向沈宗宁走去。 宾客注视着这个传闻中的新娘,原以为就是一般漂亮,却不料如此美丽。只见她肌肤胜雪,大大的眼睛里仿佛有着一汪仙泉,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她步伐随意,神态静娴,偶尔美目流盼,风流难书。 胜过人工痕迹偏重的兰遥遇,太多太多。 能进沈家的门,自不普通。 韩暖阳内心疯狂赞许自己的眼光,这套婚纱简直就是为了徐闻而存在的,穿上她的徐闻如此高贵优雅,是她不曾想到的。别人不知,但韩暖阳对徐闻过分了解,她想不到一个常年混迹底层,并没有更多学识的徐闻,能如此恬静中带着冷傲。 完全不是一个空有容貌的花瓶! 第87章 全部沈家人都知道,徐闻这样的仪态并不是装出来的。 平日里她的仪态就比很多人好太多,韩暖阳一度很是好奇徐闻定然是在什么地方学过这些礼仪,生活日常中从不见她随意驼背、含胸,更不曾见到她斜视或是胆怯。此刻,她极其自然的脊背露在阳光下,看上去线条优美,船型领的婚纱又把她漂亮的脖颈舒展开来,法式底盘发上嵌着一圈精致小花,显得新娘甚是典雅。 渐渐的,大家也注意到身形修长的徐闻身上没有什么多余的装饰,没有带皇冠、或是花冠的头发更是亮点。原来当一个人真的美得不可方物时,是不会有人去关注她身上价值不菲的婚纱,也不会有人去在意她是否佩戴昂贵的首饰。 人们难能可贵回归最质朴的欣赏水准——就一个美字了得。 而脑后的编发,仿佛是把人生的所有三千烦恼丝都结成了一个美丽,与腰际合拢的蝴蝶结有着小小的呼应。鹅蛋脸上峨眉淡扫、眼眸若星辰,面若莹玉,朱唇一点,好一个如画的美人儿,就这么伴随着优雅活泼的音乐,步步生花来到沈宗宁跟前。 沈宗宁自看到身着婚纱的徐闻那一刻,就觉得世界瞬间变了颜色。他听到自己的心脏开始快速的跳动,面色上也有了一丝温热袭来,原本收放自如的双手此刻也在咕咕冒汗…… 徐闻来到离他不过三四米时,他的双腿再按捺不住,带着身体走向徐闻,并向她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徐闻轻轻的把左手搭了上去,沈宗宁已经微微俯下身为她提着裙摆,相携来到了婚礼现场的中心。 远远观礼的苏小雨捂着嘴疯狂死磕:沈总居然为徐闻姐提裙摆,沈总历来挺拔的脊背也是能为没人俯下的……啊啊啊! 这时,入场的音乐进入了高潮,原本的钢琴独奏,此刻加入了大提琴小提琴等,形成的慢节奏的交响乐。 李怀明掐了几把归璨的胳膊,目不转睛盯着蔷薇墙前的新娘子,“璨哥,上次见二嫂就觉得她很美,我去,原来穿婚纱的她更美——” 归璨没好气的抽回胳膊。 新娘的美,看现场观礼的人就知道了。 沈家的人都没意识到精心装扮后又穿着女人一生最美服饰的徐闻能如此惊艳,更别提其他的人了。 坐在父母旁边的陈逐月激动到无语。 整个人凑到母亲沈翡跟前埋怨道:“你们二老可没跟我说过徐闻这么漂亮的——哎呀……啧啧啧……说实话我也算是百花丛中过了,可能跟徐闻比比这张脸、这身段的女明星——不多。” 沈翡轻拍了女儿的手一下,“不要这么肤浅,内里更重要。” 陈逐月——“我不要内里,请让我拥有这种肤浅吧。”如果没有,那就让我的杂志五月份封面享受一把肤浅吧。她下定决心,不管如何也要拿到二表弟夫妇的婚纱照。 她知道沈宗宁有自己的娱乐公司,不过这种风头嘛,她不会允许沈宗宁自己去出的。 藏在人群中的一位侍者,全程用微型摄像头,对整场婚礼进行直播,只是这场直播只有一个人在默默看—— 他仿佛面无表情,实则蕴含着悲伤和失落,不怕年少时不爱,只怕中年时才爱,且爱上一个永远也不可能在一起的人。 这种滋味,无法与人说。 可从侍者的直播角度里,新娘子从头到尾都带着一股清冷与高傲,只有他知道,那是悲伤…… —————————————————————————————— 婚礼主持人用充满磁性的中低音,向每一位来宾简单的介绍了婚礼上最重要的主角,随后邀请陈利教授为二人宣读证婚辞。 期间沈宗宁一直紧紧握住徐闻的手,仿佛一松开,旁边的新娘就羽化成仙,离他而去。 他知道,从头到尾徐闻都不可能主动伸手挽住他。 所以,从清淮来到棉市,都是他在主动拽住她,像拽住她的翅膀,也像拽住自己心里隐隐的期许。 “我宣布,从今日起,沈宗宁与徐闻二人正式结为夫妻,他们的关系受国家法律保护,也受四面八方而来的亲朋好友祝福,愿他们在今后的人生中同舟共济、白头偕老。” 朴实纯洁的证婚辞简洁明了,陈利教授的话音刚落,掌声如雷鸣般响了起来。 身着黑色小西服的沈曦搂着一身粉红色小公主裙的沈珑珑,带着戒指来到台上,沈宗宁伸手从沈曦怀里抱过珑珑,徐闻也把沈曦带到自己身边,在主持人的示意下,双方为彼此佩戴了结婚钻戒。 婚礼在此刻又进入新一轮高潮,乐队也换了欢快的乐曲。 台下也有人窃窃私语,“沈家这孩子好起来了呀——” ——“听说好了,真不容易,沈家也算是双喜临门……” ——“只有兰遥遇受伤的世界达成了……哈哈哈哈” 谁说有钱人不八卦—— 婚礼主持人带着二位新人一起恭送陈利教授及两个孩子下场后,现场小提琴伴奏的悠扬乐曲飘了过来,主持人把麦克风递给了新郎沈宗宁。 “敢问新鲜出炉的新郎,在今天这幸福时刻中,您有什么感想吗?” 沈宗宁踟蹰片刻,才举起话筒说道:“感谢各位亲朋好友来到这里见证我跟我媳妇的大喜时刻,怎么说呢?肯定是幸福开心的,只是又涌起了一丝担忧,担忧今后人生路那么长,我会不会对徐闻照顾不周。但是,担忧之余更多的是庆幸,庆幸我在这样的年纪还能遇到她,我愿意用余生来照顾好她,尽我全力。大家吃好玩好,谢谢大家。” 此刻,刚刚赶到的容姜,坐落在人群深处,冷若冰霜的面孔因为沈宗宁这一席话浮上了一层嘲讽,他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延误取消了,今天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才高价买来的机票,还是让他错失与沈宗宁、徐闻面谈的机会。 第88章 他赶到香格里拉庄园时,徐闻已经在迈向婚姻的小道上行至一半。 齐优拉了呆立不动的他一把,拖到了最角落里,“姜姜,你可不许乱来。” 容姜瞟了他一眼,否认了。 齐优摸了摸光头,一脸我最知道你的表情,“你想叫停婚礼?我跟你讲,不可能!我不管你有多不满意这桩婚事,但今天的婚礼现场,你必须给我老实待下去,别惹事儿。”他可忘不了这熊孩子成长道路上的各种丰功伟绩。 容姜继续否认。 “嗨哟,我的姜姜儿,哥哥我看你那样子就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不管你跟徐闻有什么藕断丝连,但今天不许闹事儿。” 哈? “哈什么哈!今天以后,徐闻只能是我的弟妹,你的嫂子,你们再多的前程往事,这会儿都给我断了!” 齐优笃定徐闻跟容姜有一段过去。 容姜无奈,“你在乱讲些什么?什么我跟徐闻藕断丝连?你有病啊老优!” 齐优点点头。 “哥哥我没病,但你病的不轻,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是你哥哥我是什么人,婚姻爱情里打了多少滚的我,一看你那表情就知道是痛失所爱——” 离谱到家的猜想,容姜无语道:“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奇怪猜测,我跟徐闻是故人!” 故人?爱而不得的故人吧! 齐优懒得理会,只在旁守着容姜,他算是看明白了这段时间容姜对沈宗宁大婚冷淡的原因了,若不是因为徐闻跟他之前有点什么,他怎么可能对宗宁的大婚置之不理。 大家从穿开裆裤就孵化培养的感情,怎么可能容姜如此反常。 台上沈宗宁公式化的婚礼致辞在容姜眼里甚是敷衍,他想听听徐闻怎么说,在这场戏里,沈宗宁演得马马虎虎,就看徐闻了。 果然,主持人八面玲珑的接下了沈宗宁的致辞,话锋一转,“那么,我们再请今天最美丽的新娘子说上几句吧,嫁给沈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不知新娘此刻心情如何?” 韩暖阳和沈母在对婚礼致辞的流程中叮嘱过主持人,尽量少让徐闻开口。 一是他们怕徐闻在这么多陌生的达官显贵跟前露怯,二是这桩婚事开始的方式毕竟是挟持,如果徐闻说漏点什么,沈家也会很被动。 但也不可能让徐闻全程做个哑巴新娘。 沈宗宁之前也得到父母暗示,此刻他一只手把着话筒举到徐闻跟前,另外一只手轻扶在徐闻的细腰上。也许是这两天经历太多,徐闻没有看出沈宗宁的意图。 她凝视着满堂宾客,很多人确实是她不曾见过的,但也有熟悉的面孔,除去沈家人,还看到了孙刻、容姜、归璨—— 久久没有开口。 直到沈宗宁轻轻搂了搂她的腰,她才微微低下眉眼,收拾了一下内心复杂的情愫,方才开口说道:“……前天晚上,大概凌晨两点多,我有了一个疯狂的想法,想回到曾经我待过的地方看看。在我跟沈宗宁说了以后,他披衣起床,带着我连夜奔袭到一千多公里外的地方。故地重游,故人再次相见,各种悲喜难以言说,在我徘徊无助时,沈宗宁毫不犹豫向我张开了怀抱,温暖着被雨水淋湿的我。” 徐闻略微嘶哑的嗓音在这个时刻莫名清透,她淡淡的说,像跟朋友谈天一样。 “再次告别时,内心的忧伤多过奔赴婚礼的喜悦。这一路上,沈宗宁一直紧紧拽住我的手,默默的陪伴着我,当我在车上含着眼泪沉沉睡去时,他帮我擦干了眼泪。路过一处不具名的水域,叫醒了我,指着车窗外对我说:徐闻,不要难过了,你看外面漂亮不漂亮,是不是古语中的满船清梦压星河?” 说到这里,徐闻略微抬了抬头,似乎在努力克制住眼泪,沈宗宁想不到徐闻记得那么清楚,那个时候,他看到即将破晓的水域上铺满了波光粼粼,摇醒徐闻与她这么说了以后,徐闻喃喃道:西风吹老洞庭波,一夜湘君白发多。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沈宗宁当时紧紧握住徐闻的手,一直到清淮,一直到此刻。 “……我身世凋零,离家二十余载,尝尽了辛酸苦涩,吃尽了百般苦头。在多少次绝望中,也是因为少时所遇的沈宗宁,让我在无数黑暗中一直有束微光,没有真正的一无所有。甚至,他带给了我很多很多。”比如两个意外的孩子,比如——绵绵不绝的恨意。 支撑着她一步一步的走到如今。 “我十四岁离家,关于家的温暖渐行渐远。想不到在我三十六岁时,能遇到一位带着我看书写字绘画的父亲,能遇到一位给我编发的母亲,要知道,这一生中,她是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给我扎头发的人。 ——全家人都很爱我……这是我在三十六岁才体会到的温暖。我想,我没有理由不幸福。” 徐闻说完,微微侧颜看向一直深情看着她的沈宗宁,她的眼神很复杂,似乎是遗憾、似乎是无奈…… 而沈宗宁在徐闻转过来时,整个人却瞬间沉醉在那一双秋水明眸中,无法自拔。 原来,悲伤的眼睛更让人动情。 微风轻抚,花香若隐若现,沈宗宁……情不自禁的轻吻上徐闻的眉眼,喃喃自语:“徐闻,我有些喜欢上你了,怎么办?” 徐闻又翘又密的睫毛微微抖动着,她对沈宗宁这句似真似假的话,并没有想象中那么激动。多少夙夜无眠的时刻,她都幻想着,找到那个在阳光中奔跑的男孩,祈祷着让他再一次爱上自己,然后—— 再抛弃他。 让他像个失败者一样,在骄傲得胜的自己跟前,落荒而逃或是抑郁终生。 那么天真的想法,支撑着她度过一年又一年,直到……她也渐渐忘记了他的长相,生活的重担逼迫着她渐渐放弃这些令人发笑的幼稚想法。 她不得不面对残酷的现实,有可能穷极一生,她都再也见不到那个男孩。 她得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养好两个孩子,给厌恶她的太爷和疯癫的三娘养老送终,她身上扛着这么多的担子,什么去报复,什么再遇见,都成了昔日旧梦。 春来秋往,星月交替。 一朝一夕,一岁又一岁。 第89章 ——原以为人生就这么过完,谁料!谁知!在她已经放弃那个像电视剧或者小说所描述的复仇想法后,多年后的他又鬼使神差的再次来到她的世界。兜兜转转,此刻,他居然说有些喜欢她。 何等的讽刺…… 她连虚假的微笑都堆叠不出来,只有满腔的悲伤无奈在压抑中慢慢侵袭着全身。 可她不知,这样清高冷艳的自己,在沈宗宁眼里有种被悲伤包裹的性感,吸引着他不由自主的靠近,想要紧紧的抱住她,予以她最热烈的亲吻。 所以,他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宠溺的淡笑,重新对着话筒说道:“诸位,原谅我此刻要亲吻我的新娘了。” 此话一出,掌声雷动,很多来宾都开始喝彩。 徐闻下意识想往后退,却被沈宗宁的手紧紧揽住了细腰,他低低的哄着徐闻,“乖,闭上眼睛。”说罢,揽住徐闻腰的手往上捧住了徐闻半边俏脸,双唇轻柔的贴上了徐闻的唇角。 徐闻因为沈宗宁的动作,被迫微微抬头,在光线透过层层树叶落到人间中,她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在所有人的欢呼中,沈宗宁加深了这个吻,徐闻的捧花随着她的左手懒懒垂在珍珠白的裙摆上,那把由浅绿枝叶白色花朵的千鸟飞燕、松茸草、翠珠、海芊、郁金香、洋牡丹、蝴蝶兰、白色玫瑰扎成的捧花,在这甜蜜的时刻里泛着淡淡的温馨。 几个摄影师在不同的角度,同时举起了相机,伴随着咔嚓咔嚓的声音,记录下了这美好且浪漫的一幕。新郎高大英俊,新娘清冷动人,虽少了一份其他婚礼的那种火热的快乐,却多了一份静静的幸福感。 徐闻:我看诸位是眼瞎了。 在大提琴低沉舒缓的尾音中,俩人结束了这极具浪漫的一吻。不远处的容姜面色微沉,他看到沈宗宁似乎动情了—— 齐优看到容姜的脸色跟染缸一样,一会儿一个色,变幻无常。扶额无奈道:“我的姜姜儿,整个婚礼上就你一脸苦大仇深,我劝你就是装也装出几丝笑容行不行——” 容姜低下头。 许久后才说道:“老优,你能不能找个机会让我单独跟徐闻待一会儿?” 齐优一脸无语的看着容姜,最后他耸耸肩又摊开手,看了看被台上两位新人吸引了所有目光的来宾,又像看傻子一样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语重心长的说道:“容姜,你疯了吗?我知道,你不管家世还是长相,都是能与宗宁抗衡的,可是——搞清楚,弟弟,今天是他们大喜的日子——” 容姜不耐烦的打断他,“就说能不能!我跟徐闻的关系不是你想的那么龌龊,只是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当面说清楚比较好。” 随着主持人设计的小环节陆陆续续完成,容姜也有些急躁。 “老优——” 齐优翻了个大白眼,“麻烦你跟我说说,现在是婚礼进行中,我哪里给你找机会单独幽会新娘子,卧槽,我咋觉得徐闻不是啥好人啊,把你这种性取向不明的男人都搞成了神经病。” 容姜听到这话差点气结。 不过齐优没有说谎,他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单独跟徐闻谈及昔日往事。在众人的祝福下,沈宗宁拉着徐闻已经开始奔赴新生活(退场),容姜甩开齐优,也从侧门跟了出去。 齐优抹了把脸,跺了跺脚,“真是我祖宗!”也跟了上去。 蔷薇园外,陈欣带着苏小雨等人迎接着二位新人朝不远处的酒店走去,他们必须快速的为沈宗宁徐闻换装,而徐闻的发型、妆容全部都要重做—— 穿过滇朴遮罩的林荫小道时,徐闻突然停下了脚步。连带拉着她的沈宗宁也被拉住。 “怎么了?”沈宗宁问道,旁边的工作人员以及远远跟过来的摄影师也同时停了下来,看向徐闻,徐闻弯下腰,提了提裙摆。 “歇一会儿吧,脚有些疼。”说罢就坐在林荫小道旁的木艺长椅上。 沈宗宁听到这话,也坐了过去,他很是自然的把徐闻的双脚抬起搭在自己的双膝上,并把银白色的高跟鞋脱掉,露出徐闻三十五码白嫩的脚丫来,甚是小巧,又很玲珑可爱。 十个脚指甲粉粉嫩嫩,那一双脚……沈宗宁一只手正好能握住。 徐闻见此,抗拒的就要抽走光脚,却不料沈宗宁使了力气握住。 “别动,我给你揉揉。” 沈宗宁低着头专心揉着那双诱人心魄的小脚,工作人员见此暧昧,也不敢催促二人前行。摄影师示意所有人员后退清场,为这一时刻定格在永恒。 苏小雨内心疯狂的呐喊:给我一张做屏保吧,我的沈总和徐闻姐太配了太配了太配了。 “平时很少穿高跟鞋吧?”沈宗宁微微抬头,温柔的嗓音几乎能滴出水来。 徐闻收起打量沈宗宁的目光,看向远处,用凉凉的嗓音回答沈宗宁:“这是我第二次穿高跟鞋。” “第二次?”很难想象,徐闻这样的美人平日里居然很少穿高跟鞋,沈宗宁努力回想了与徐闻住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她确实没怎么穿过高跟鞋。 她非常钟爱板鞋。 徐闻收回目光,与沈宗宁探寻的视线撞在一起。 “第一次穿高跟鞋是在林小鱼跟我求婚时,我虽然没同意,但依然畅想着与他的婚礼。我偷偷用二十九块九买了一双打折处理的人造革高跟鞋,每晚店铺打样后,我就穿着它练习走路——” 沈宗宁打断徐闻,“不要说了,徐闻。” 然而徐闻不予理会,看着他继续残忍的描述着:“我穿着它走过那条深深的巷子、走过天桥,走了两个月……期待着有一天走进婚宴现场,在所有宾客前与林小鱼互相承诺,一辈子不分开白头到老。” “够了!徐闻!”沈宗宁停下为徐闻揉脚的动作,“徐闻,今天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徐闻看向沈宗宁,看着沈宗宁有些怨愤的表情,轻轻说道:“沈宗宁,你忘了这婚礼是假的……”她毫不留情的撕破了幸福的表象。 沈宗宁瞬间收起眼底的落寞。 嗤笑一声,“徐闻,你何必这么残忍,大家一起好好演完这场戏不好吗?”你就这么恨我?在我向你吐露心声后,在我亲吻你后,提那个林小鱼。 从清淮回来的路上,我藏住好奇不问林小鱼是何人,不过是想欺骗自己这两天而已,可惜—— 第90章 徐闻不知道沈宗宁这一刻的想法,她也不屑于知道。 远处的工作人员也不知发生的这一切,摄影师对着相机满意的欣赏着二人的照片,谁也猜不到看似暧昧的情景下,有这么残忍的一段对话。 不愧是见过大风浪,沈宗宁快速收敛了心情,放下徐闻的双脚,绅士的替徐闻放下了裙摆,再一次拉起徐闻的手,“走吧。” 这一次,沈宗宁只有媲美专业演员的演技,再无半点缱倦之意。 半个小时后,沈宗宁重新牵起换了新造型的徐闻回到婚礼现场。这次,徐闻身着那身全手工定制的花朵婚纱,抹胸设计让她整个人更加性感,配上星辰系列中由数百颗大大小小的钻石组成的“绚烂”项链,加上简洁又精致的小花瓣皇冠,重新编制的中高盘发,让她整个人更为修长轻盈。 这么美丽的徐闻。 惹来宾客络绎不绝的与之合照,摄影师也组织了各种大小型合照,包括家庭合照,亲友合照等,陈逐月拉着徐闻上下打量又啧啧称赞,“我这个弟妹真可以称之为绝世美人了。” 与徐闻更是合影了不少。 沈母拉着徐闻,也是爱不释手。 “我的好姑娘,你在婚礼上讲的话,我很欣慰。”想不到随意帮徐闻扎了一次头发,却对她这么大的影响,真的是个好姑娘,聪慧又善良。 徐闻摇摇头。 “这次婚礼让您二老担忧了。”徐闻终于有空向沈母就回清淮的事情赔罪,沈母止住徐闻继续道歉,慈蔼的看着徐闻,“徐闻,今天是你的大日子,不说这些事儿。开心点——” 知子莫若母。 婚礼上沈宗宁的一举一动,在老母亲眼里,说全是演戏怎么可能。 想到这里,沈母脸上荡漾起期待的笑意,如真的修成一对佳偶,该多好。 请来的乐队和融入宾客中的舞者,带动了很多宾客的热情,不管老的少的,有些跟着音乐轻轻哼唱,有些跟着舞者一起在草地上翩翩起舞,也有人端着酒杯找人聊天,也有人守在烧烤处,吃着充满户外大自然烟火气的烤肉。 沈曦也带着沈珑珑跳着双人舞,还有几个跟沈曦同龄的少年少女,也一起欢快的舞动着。 跳得都没什么刻意的章法,胜在快乐。 到了后面,乐队开始演唱沈母这个年龄段喜欢的经典歌曲,又一次点燃了中老年宾客的热情,被感染的沈宗宁也拉着徐闻来到钢琴跟前,把徐闻安坐在自己旁边,“徐闻,我给你弹一曲吧。” 乐队见此,也渐渐停了声音。 沈宗宁修长的十指在黑白琴键上飞扬,他给徐闻演奏着名曲《水边的阿狄丽娜》,徐闻不懂音乐,只觉这琴声很是醉人,她干脆把头靠在沈宗宁的肩膀上,放上去的那一刻她感觉到沈宗宁僵硬了一下。 “徐闻,不要这么坏。”上一秒才熄灭了情意,又被徐闻这么软软一靠给活了过来。 徐闻干脆下巴点在沈宗宁肩头,螓首靠近沈宗宁的耳边,樱唇微启,“沈宗宁——”,只轻声低吟他的名字,却惹来沈宗宁脸颊微热泛红。 徐闻也不收敛。 整个人依偎在沈宗宁的肩窝处,若有若无的气息幽幽袭击着沈宗宁的耳垂,她打定主意认为正在弹琴的沈宗宁奈何不得,却不料沈宗宁内心深处暗叫一声“妖精”,就那么一瞬间,他把漂亮的指尖留在琴键上熟悉的舞动,人却猛地回首,狠狠的亲在徐闻微扬的唇角。 “坏姑娘。”一吻结束,他的唇贴着徐闻,宠溺的埋怨着。 哪里料到沈宗宁会这么厚脸皮,上一秒还装作不相干,这一刻又如此戏弄她。她有些嗔怒的眼神,彻底平复了沈宗宁因为之前徐闻残忍话语带来的落寞。 他眼里带着一丝坏笑,干脆停了一只手,揽住徐闻要撤离的身姿,再一次侵袭了她的甜美之源。 风轻轻吹动着蔷薇园的绿叶鲜花,宾客怡然自乐,在摇曳的人群深处,沈宗宁旁若无人搂着徐闻吻得越来越深,徐闻挣脱不开也渐渐沉溺到沈宗宁的热吻中,她努力想找到年少时的熟悉感,却发现这般火热的亲密中,再不复记忆深处的纯粹与甜蜜。 只有一个成年男子的霸道和侵略。 徐闻数次想要摆脱沈宗宁。 却被沈宗宁缠绕得更紧更密,惹来许多宾客的起哄与喝彩,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的容姜这一刻只得颓然放弃,他心里有个声音:拦不住的孽缘,随他去吧。 沈曦紧紧捂住妹妹的眼,嘴里嘟嘟囔囔:少儿不宜少儿不宜啊—— 李怀明紧紧拽着满脸嫌弃他的归璨,捂着胸口不可思议道:这还是我哥让我崇拜的霸总吗?不不不,他不是,他只是一个可恶的浪荡子,亲吻着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女人。 归璨给了他一巴掌:那是他媳妇! 韩暖阳目瞪口呆:这是她那严肃认真冰山禁欲系的小叔子? 许多宾客:听新娘说身世不显,可这沈宗宁是怎么回事,真爱啊?!…… 却没人知道,徐闻挣开沈宗宁时大口的喝了一杯桃花果酒,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清醒过来,重新抬头看向沈宗宁时,面上晕起的微红慢慢褪去。 “沈宗宁,我不喜欢你这样。”演戏罢了,何必唇舌相交,对她而言这又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沈宗宁极其亲密的帮徐闻额际飘扬的碎发抚平,以只有徐闻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徐闻,你不喜欢我这么亲吻你,我可以慢慢来。” 似真似假,仿佛俩个人的较量从这个时候才真正的开始。 众人眼里,这对新人无比登对又甚是亲密,沈宗宁一改往日不苟言笑,几乎是走哪里都拉着徐闻。时而带她吃些点心,时而哄着她饮口果酒,或者搂着她混入跳舞的人群中,徐闻知道抗拒不了,索性由着他。 “我不会跳舞。”她攒眉不喜。 沈宗宁的霸道重现江湖,“跟着我的步伐就行。” 高大的沈宗宁,带着身在花朵中的徐闻,还真的翩翩舞起,一堆花朵裙裾随着不熟悉舞步的徐闻时起时落。 她只觉疲惫。 第91章 婚礼的策划清新不落俗套,加之各位来宾的下榻之处就在旁边。于是玩累了又回去房间休息会儿,差不多又出来跳跳唱唱。 老中青,不分年龄段,也不管什么中式西式,都玩得很是尽兴。 沈宗宁和徐闻却不得休息,沈宗宁到后面已经困到极致,却只是将身体歪在徐闻的肩膀上,小眯了一会儿。 恐怕也是第一对自己婚礼上打瞌睡的新人了。 然而沈宗宁却不是在徐闻的肩膀上醒过来,孙刻敦实的肩膀,沈宗宁却怎么也靠不舒服,待睁开眼睛,嚯!“怎么是你?” 孙刻一脸无辜。 “闻姐去补妆了……我就过来顶着了。” 沈宗宁坐直了身子,揉了揉有些酸涩的脖颈,“叫什么闻姐,以后叫二嫂。” 孙刻不以为然,直白拒绝道:“二哥,闻姐跟我是过命的情意,你和她……我各论各的。” 沈宗宁盯着孙刻,半天才乐了起来,“哎……,孙刻,你们还真是不打不相识啊,我记得刚认识那会儿,你下手可一点都不软。” “二哥你也别说我了,谁当时跟我说,她可不是你嫂子。” 风水轮流转这不是? 这句话引得沈宗宁的沉默,在孙刻这个糙男人也理解不了他的别扭时,他倒是释怀了,摇了摇头,“是啊,我那么对她,谁会料到有今日呢。” 乐队演奏的乐曲正是欢快时,孙刻没有听太明白。 “二哥,你说什么?” 沈宗宁不再重复,只是拍了拍孙刻的肩膀,语重心长传授经验,“以后看见女人,不要轻易得罪。”不然,尴尬打脸的是自己。 陈欣带着徐闻去补妆,苏小雨心疼昂贵的裙摆拖在青石板小道上弄脏了,不顾徐闻的劝阻,执意要帮她提裙摆。 “徐闻姐,您不心疼我都心疼啦。这婚纱可贵了——”她刚用手机查过,那家高定的价格吓死人。 徐闻表情淡然,“不都是衣服吗?没事。”价值连城或是廉价便宜能代表它更多的价值吗?归结到最后不过是遮羞蔽体的工具罢了。 刚进入作为化妆室的套房,里面的几位暂时得以休息的工作人不明所以看了过来,陈欣解释道:“沈太太的盘发有些散乱了,在外面拆发重编也不合适。” 待几个人手脚麻利给徐闻重新盘了一款偏右的低盘发,顺带给徐闻补了妆容,正在收拾完成准备出门时,房门被敲响。 有些急切。 苏小雨看了徐闻一眼,见徐闻微微颔首,就过去打开了门。 让人意外的是门外站着香格里拉庄园的老板齐优,他身旁站着一个仿佛从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人,高高瘦瘦,皮肤苍白,与身上半开的深蓝色西服相得益彰,颇有一种阴柔的魅力。 未等苏小雨询问,齐优就笑眯眯的朝着徐闻挥手示意:“嫂子,我带我和宗宁共同的发小容姜来看你,这是容姜,在沪市儿童医院任主治大夫,年轻有为,比我和宗宁小几岁,却长得老成——” “我想与你单独谈谈。”容姜直接打断啰里啰嗦的齐优。 他定定的看着徐闻,面上没有什么笑意。陈欣他们一看就觉得这个男人来者不善,可回头看向徐闻,徐闻的表情却出乎意料—— 徐闻如玉的容颜上,此刻带着暖暖的笑意。 过去婚礼的几个小时里,徐闻微笑的时刻寥寥无几,却在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时——,陈欣等人带着疑惑被请出了房间,最后,容姜把齐优也撵了出去。 在一堆工作人眼里,齐优大力擂了几下门以示不满。 “过河拆桥!” 哄着他来找徐闻,却在关键时刻把他踢出来,他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在婚礼上这样跟新娘独居一室是何等的危险,只怕一不小心就被无聊的人传了出去。 那个时候,宗宁与容姜,他能怎么选—— 容姜:我求你四十岁的脑瓜子不要用来想这些白痴的问题。 徐闻端坐在化妆凳上,婚纱上的花朵像瀑布一样在徐闻身边四散开来,铺满脚边。她微微仰头,看着一米八的男人慢慢走过来。 容姜来到她跟前,大致一两米的距离,整个人没有久别重逢的喜悦,只有无尽的探寻。 “婉婉姐,多年不见了。” 让容姜出乎意料的是徐闻的反应,他以为徐闻会有被戳破的尴尬或者是愤怒,可徐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很开心。 她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容姜,仿佛是别后第一次见。 容姜被她看得不自在,像半年前在医院里一样,那个时候,他耳朵尖都是红的,根本没有多看病床上的女人。 “小江,快十六年没见了。” …… …… “我知道你跟宗宁是协议婚姻。” 徐闻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造化弄人,本来我们早该在去年就领离婚证的,谁料……如今还摆了这么一场隆重的喜宴。” “宗宁知道你叫李婉吗?”什么徐闻,明明眼前的人是李婉,十六年前的李婉,抱着一个五岁孩子的李婉! 徐闻看着眼前有些生气的容姜,“小江,沈宗宁细细的查过我,不如你直接问他知不知道我曾经叫李婉。”李婉也罢,徐闻也好,不都是我吗? 容姜别过头去,声音里带着一丝担忧。 “李婉,发生什么了?让你又变成了徐闻。”他当年拿着李婉的身份证去办理过医院里各种手续,陪伴着李婉和孩子的那几天里,他知道她就是李婉。 徐闻吸了一口气,努力稳住有些颤抖的声线,再次看向已经不愿意看着她的容姜,“小江,一别十六年,你都不愿意问问我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容姜想讽刺挟持沈宗宁结婚的徐闻几句,却在看到徐闻有些难过的表情时,咽下了满肚子的责问,比如你为什么一定要跟一个不熟悉的男人结婚,你为什么要在救一个孩子生命的基础上,赌上自己的婚姻—— 可徐闻此刻轻轻咬着嘴唇的表情,已经渐渐红起来的眼眶,他想,自己是不是太残忍了? 许久之后,他听从徐闻的话,缓缓问道:“婉婉姐,你这些年过的好吗?” 徐闻眉眼低垂,再不看着容姜。 她一字一顿的回答:一……点……也……不……好。 第92章 沈宗宁赶过来时,齐优和一群工作人员干站在走廊上,大家的视线从集中在紧闭的房门转到了他的身上。 在经过苏小雨时,苏小雨躲无可躲只能恭恭敬敬打了声招呼:“沈总好。” 沈宗宁看到眼前这个高高瘦瘦的姑娘时明显愣了一下,但又一时想不起是谁,陈欣眼见如此,赶紧上前介绍道:“不好意思,沈总,苏小雨是您公司行政部一名普通员工,周末也跟着我打打小手……” 苏小雨瞬间面红耳赤,赶紧解释道:“沈总,我也是来这里才知道是您大婚——”所以我不是故意的,请不要灭了我的口。 其实这个时候沈宗宁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他听到陈欣介绍也不过是微微点了点头,“没事。” 然而抬头看了一圈,问道:“徐闻呢?” 陈欣看了看眼前气场十足的男人,又瞟了一眼庄园老板齐优,齐优也倍感尴尬,他指了指房门,又指了指自己,最后啥也说不清楚才垂头丧气道:“容姜那小子一直想见嫂子。” 见徐闻? 看着紧闭的房门,沈宗宁觉察到一丝不对劲。 当然,他不会像齐优那样误会容姜,毕竟容姜知道这段婚姻的内核是什么,只是——为什么选择在今天,把那么多人赶出来单独会面。 甚是诡异。 沈宗宁是何许人也,他走过去。原本打算敲门的手直接放在门把手上,上下一动,门就开了。屋内的两人顺着声音看了过来,齐优自然也凑了过来,当看到里面的情景时,他长舒一口气,卧槽,俩人没有拥抱,也没有牵手,阿弥陀佛。 沈宗宁看着两个人一站一立面对面,在他进来时两人的谈话就戛然而止。他不急不缓走到徐闻后面,轻轻俯下身子,伸手在徐闻的眼下轻扶着,“没哭就好。” 这几天,徐闻的眼泪可以淹死很多人。 容姜看了眼前二人,想到徐闻刚刚与他短短的几句话道出了不为人知的心酸,他想,算了。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可是,又有些难受。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相对。 最后还是容姜打破寂静回头对着齐优吩咐道:“齐优,帮我们把门关上。” 哈?哈? 齐优再看看并没有拒绝的沈宗宁,只得照办。 苏小雨拉着陈欣的衣角:我们是不是在吃大瓜?很大很酸的那种大瓜啊? 容姜待齐优关上门后,又回身对沈宗宁说道:“宗宁,你了解她吗?”说罢看向徐闻。 什么问题? 沈宗宁没有回答时,徐闻就接过来回答:“沈宗宁细细的查过我,你放心,容大夫。”查到的远比你知道的多,小江。 容姜看着沈宗宁,直到后者点了点头,表示认可徐闻的话后,他才凉凉说道:“我送二位一句话,假戏别真做。” 说罢,头也不回的开门走人,不带走一丝云彩。 沈宗宁扶着徐闻的肩膀,若无其事的说道:“抱歉,他不太认可我们这桩婚事。”或者换个词,虚假的婚事。 阴沉着脸的容姜快速走向婚礼现场,齐优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我说……姜姜,你倒是等我一下……,走那么快干什么——” 对齐优的话语,容姜充耳未闻。他满脑子还是徐闻的几句话:我过得不好,一度活不下去,跟沈宗宁结婚可以让我获得这辈子都挣不来的财富和地位。我们只是利益交换,你作为我的恩人,他的发小,希望你能理解并尊重我们。 理解? 尊重? 容姜在沈宗宁开门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安安呢? 可惜没有等到徐闻的回复,沈宗宁已经站在两人跟前,他看到沈宗宁的一瞬间也想直接了断的说出自己知道的真相。 但他心软了。 曾经的李婉是什么样子,跪在他的车前又哭又嚎像个演技拙劣又不成熟的泼妇,十五岁的他本来就是无证驾驶,这下一见撞到人只觉得魂魄都吓飞了。 好嘛——最后才知道是遇到碰瓷了。 这就是李婉,做这一切的时候还有个五岁的小姑娘裹着厚厚的衣服坐在马路牙子上,像小猫一样的的哭喊着“妈妈,妈妈”。如现在穿着十几万婚纱,佩戴着几十万首饰的徐闻说,她一度活不下去。 不是心里不想活下去,是实在没饭吃活不下去。 …… 他一个十四五岁的男孩子,带着这落魄穷困的娘俩去了医院,期间孩子的问题很是严重,他偷偷带出来的两千块钱很快用完,再后来他去卖了车子里值钱的烟酒、手机,钱源源不断的交到医院,孩子的病还是反反复复,高烧不退。 看着安安在他怀里被烧得奄奄一息,咬咬牙,把车也给抵押了——,匆忙中给了李婉一笔钱就遁了,等容家人找到后,他被揍得半个月下不了床。 他一直惦记着这对母女。 李婉的身份证上已经二十三岁,可徐闻真实的年龄不过二十岁。 她跟小江说的时候,小江骂了句脏话,才追问:孩子父亲呢? 李婉低下头搂着睡熟的安安,看了看窗外才回答:“可能是死了。”好嘛,遇到渣男了,容姜历来嘴毒,这在他十四五岁时体现得淋漓尽致,本身的性格加上青春期的叛逆,他坐在病房里把安安的生父祖上十八代都骂完了。 李婉只是默默听着。 她最勇敢的时候就是往容姜的车头撞过去——,之后就沉默寡语,跟着十五岁的男孩子在医院里上下穿梭,跟医生据理力争的是这个黄毛小子,买饭送饭哄孩子他也上手—— 所以他不能理解这样的李婉,变成了现在精致且自私的徐闻。 奈何,如徐闻所说,这就是一场交易,她和沈宗宁得到了各自想要得到的东西。演一场戏给沈家的圈子交代一下,仅此而已。 三十一岁依然叛逆的容姜,回到现场抢了小提琴手的武器,自顾自的拉了一曲《爱之忧伤》,大多数人是外行人,只觉得旋律优美。齐优看着吸引大家目光的容姜,心里短叹不算离谱,打算鼓掌鼓励鼓励这别扭的孩子。 被抢了小提琴的青年郁郁的说道:齐总,这可是克莱斯勒的《爱之忧伤》。婚礼上这玩意儿吉利吗? 齐优举起的手停在了空中,他嘴唇微动:这祖宗! 第93章 晚宴于六点正式开始。 整个宴席是纯中式的高标准待客,包括舞台上的舞美及装饰,全是中式美学,除了处处可见的囍字外,便是铺天盖地的红与黑,灯光、音乐等等,全部换成了中式。 沈宗宁着复古式西服,牵着着一袭及膝红色旗袍的徐闻缓缓入场,整个现场伴伴随着音乐陷入欢乐喜庆的海洋。 徐闻这身旗袍颜色偏暗红,旗袍上除了手工盘扣与暗纹刺绣外,再无任何装饰。 脑后是中式盘发,简洁大方,亦无任何头饰。韩暖阳和沈母都颇为遗憾,为徐闻准备的四套首饰,她从头到尾就戴了两三件。 今晚宴客也算是婚礼中较为重要的一个环节,但徐闻通身上下,就左手手腕上套着一个碧玉冰阳绿玉手镯,衬得肌肤如雪,更是与红色旗袍相互映衬,格外华贵。 随着司仪的步骤,二人行至舞台上,这时舞台上已经摆了三把太师椅,每两把椅子中间用雕花高几隔开,沈家太爷端坐中央,白日里只是露了一面,嫌吵的太爷并回了房间休息。晚上这场宴上,他作为大家长自是不能少,只见他穿着文明衫,脚蹬千层底,双手交握拄着拐杖,拐杖立在人跟前,不怒自威。 旁边两把太师椅上,分别坐着身着中式礼服的沈父、沈母。 沈父一身深色中山装,只是头发有些花白,但精神较为不错。之前沈父病退后,其实也有很多传闻,一度谣传沈父行将就木,时日不多。沈母穿着真丝绣大花长旗袍,头发也全染黑,盘成发髻用一玉簪簪在脑后,脖颈上挂着上品珍珠项链,至于耳饰、手镯、戒指,都是搭配好的一系列,让人看上去就觉得这可是一个富贵大气的婆婆。 沈宗宁带着徐闻来到跟前,早有工作人员搬来两个红色跪垫,二人依礼正正跪在太爷跟前。 “请二位新人给沈家太爷敬茶。” 话音一落,就有婚庆小秘书着深色短旗袍端着托盘走了进来,托盘上放着两杯红色茶盏盖碗茶,到新人跟前,并弯腰将托盘递了过去。 沈宗宁先取过一杯来,徐闻随后。 二人端茶到头顶,低头请安:“请太爷吃茶。” 九十多岁的太爷没有马上接茶,只是严肃教导:“你们两个已经是夫妻,自此以后,必然是要荣辱与共,互相包容。遇事儿多想自己的不是,少念着对方的错儿,夫妻并肩好好过日子。” 沈宗宁与徐闻点头应下。 老太爷接着说道:“过日子是用心,你们二人年纪也不小了,别意气用事,能相偕到老才是正道。” 说罢,也不理会二人的允诺,接过沈宗宁的茶快速吃了一口就放下,又把徐闻手里的茶接了过来,这次吃了一大口。 见此,沈宗宁携徐闻给太爷恭恭敬敬磕了个头。 继而又来到沈父跟前,一样的流程,只是沈父相较太爷的严肃好很多,他和蔼的看着小儿子与小儿媳,暗自点了点头。 他的眼光没有错。 吃了两个孩子的茶,他就留下一句话,“家和万事兴,夫妻和睦才是旺家之道。” 沈母倒是更为亲和,拉着沈宗宁和徐闻的手搭一块儿,笑眯眯道:“你们好好的就好。” 敬茶环节在司仪的总结陈辞中结束,之后并是吃吃喝喝,沈宗宁脱掉西服,只着了马甲衬衫,拉着徐闻并挨桌挨桌的敬酒,同时也把徐闻真正的推到了沈家的圈子里。 也许是沈宗宁在婚礼上从始至终对徐闻的亲昵和维护,很多宾客也渐渐放下了之前的揣测,忘记了原本这桩婚事一开始的新娘。 甚至有不少人觉得徐闻与沈宗宁才是良配,娱乐圈的兰遥遇终归还是不及普通人家出身的徐闻。 四月二十日这一天,兰遥遇的个人社交账号及工作室账号下,无数网友前来刷屏。有兰遥遇的粉丝极力维护自己家姐姐的声誉,但更多的网友纯粹是一吐为快。 ——据我那在婚宴现场的远房表姐说,婚礼隆重,沈太太美得一塌糊涂,不知兰小三此刻是不是哭晕在厕所! ——楼上说的对,我就是现场婚礼上的捧花,我见证了全程! ——切!有钱人的婚礼不过就是个过场,利益至上,一群穷屌丝却化身为爱情的正义使者在这里大书特书,简直是搞笑至极,谁也别忘了这段感情里沈太太才是不折不扣的小三。 ——一群跟风从众没有主见的蝼蚁罢了,没有头脑的软体动物,恶心…… ——姐姐一定要努力站起来,这种恶心的爱情不要也罢,这种无耻的男人丢掉更好,姐姐加油!爱你爱你么么哒…… ——楼上的粉丝真是愚蠢得不行,你们家姐姐离开沈宗宁就是狗屎一坨,看看掉得一塌糊涂的代言吧,哼,再看看你们家姐姐手上还有几部戏吧。 ——只有我想看沈太太长什么样吗只有我想看沈太太长什么样吗只有我想看沈太太长什么样吗只有我想看沈太太长什么样吗 比起兰遥遇这里各色评论,沈宗宁那边的评论就比较两极分化了,一部分是异口同声求新娘的照片,一部分则是一如既往的各种国骂。 活在这个信息如此飞速发展的时代,除了没有任何社交账号的徐闻不受影响外,沈宗宁和兰遥遇都被绑架了,他们做不到置之不理,尤其是兰遥遇。 不管发布什么营业信息,或者是兰遥遇的自拍,下面不再是往日那般和谐居多,现在更多是带着戾气的网友来质问!兰遥遇明明走的是端庄明理的美人路线,为什么一次分手搞得她如此破圈,往日多年营业打了水漂,失恋的失态能理解,可作为一个公众人物,她没有掌握这个度。 唐嘉仍发动资源想给兰遥遇再找点好的曝光机会,他几乎无暇理会沈宗宁的大婚进展,只是带着旗下几个新签的小姑娘,奔赴不同的饭局,以期待能有新的翻身机会。 谁也不在意,四月二十日兰遥遇抱着手机,哭哭笑笑一整天。 昔日恩爱的照片,此刻成了一根根刺向她的尖刀。 又凉又疼。 第94章 沈宗宁带着徐闻最后来到了齐优这一桌,这一桌子人全是沈宗宁的发小兼兄弟,除了齐优、容姜,还有孙刻、挽之以及其他几个从国外赶回来的同学、好友。 已经喝得有些醉意的沈宗宁,把徐闻的手拽的生疼。 一桌子人都站了起来,纷纷对着沈宗宁调侃起来,有夸沈宗宁艳福不浅,能娶如此漂亮的媳妇;有损沈宗宁往日那副生人勿近的严肃在今天消失殆尽,仿佛被人换了脸。 只有容姜一言不发,端着酒杯直愣愣的对沈宗宁和徐闻点了一下,一口饮尽,放下酒杯继而坐下,不管不顾了。 熟悉容姜的人都知道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我行我素惯了。作为容家三代单传的男娃儿,他可以肆意妄为去做了医生,对于家里不菲的家产和事业,压根儿不放在眼里。 一度惹来容老爷子血压不稳。 他也很是孝顺,直接在家里弄了一套急救设备,给老爷子差点气晕过去——醒来也就随他去了。 最有资格做花花公子富二代,玩乐人生的容姜,却成了一名优秀的医生,真是让人难以置信。只是他就算做了医生,脾气也是那般,幸好长得好看,不然生气起来真是没几个人不想揍他。 不等齐优等人圆场。 倒是一直不怎么说话的徐闻对旁边的婚庆秘书吩咐道:“请给我拿个大一些的杯子,谢谢。” 众人不明所以。 小秘书三步并作两步,马上取来中等大小的红酒杯,对比此刻沈宗宁徐闻手里的小白酒杯,这个可有点儿离谱了。 徐闻接了过来,把桌上的茅台拿过来便倒了满杯。她的另外一只手仍不得自由,只余右手举杯,看向容姜。 “小江……这杯我敬你,愿你一生平安。”没有什么比平安更重要的,说罢,仰头就干。 不止沈宗宁被吓着,一桌子上其他人都纷纷来阻止,孙刻都差点上手了,“闻姐……你悠着点儿,要不我替你喝了,容姜不会介意的,对不——”他拐了容姜一下。 容姜依然面色如水,不起波澜。 沈宗宁的手也伸过来,抢下被喝了将近一半的白酒,“我来喝。”不料徐闻眼疾手快,又拿了回去,“这是我跟小江的事情,你要喝的话,一会儿跟他单独喝。” 徐闻喝酒又急又猛,完全是个生手。 之前敬酒这么多桌,她也是跟在沈宗宁后面浅尝辄止,哪里像现在这样,一干就是一红酒杯。 酒杯刚落桌,徐闻白皙的脸上马上升起一层粉色,眼神也开始迷离,沈宗宁一看,完蛋,一把搂住软软的徐闻。 徐闻趁着还有一丝意识,对着容姜莞尔一笑,“大恩不言谢,小江。”还记得十六年前最后一次见面,黄毛小江给她塞了一把钱,就仓皇而去。她担心这钱是小江抢来的——,可自此后小江再无踪迹。 就一个名字:小江,她哪里找得到。 安安因为小江陆陆续续的帮助,渐渐好了起来。后来安安从小江那里拿来的玉坠在太爷跟前过了目,安安好起来的那夜,太爷用拐杖给她打了个半死。 任凭她说的都是实话,太爷也不信。 活过这么多年的太爷慧眼如炬,一看小江留下的玉坠如此贵重,便知小江来历不俗,不管徐闻如何解释只是受小江恩惠,太爷也不信会有人不计得失来救一个素味平生的病孩子。 任凭徐闻的衣服扣子扣到脖子上,他对徐闻仍是耻笑。 碰瓷?真是碰瓷? 太爷揍得她浑身一道道的青紫伤痕,重复说着徐闻一辈子都刻在脑海里的话:“你素来不知廉耻,把城越城安放在你身边我如何放心,你这样的品行只会带坏他们,只是他们如今还小,离不得你。罢了,再容你留几年,待孩子大些你就滚出去打工也好,逃生也罢,少沾惹两个孩子。” 在孩子七八岁时,她就被撵出去讨生计,只是对孩子的思念让她不敢去远的地方,只在县城里找些能挣钱的活路,过上个一二十天,又赶着回来看望孩子。 幸好,城越城安没有与她产生隔阂。 随着太爷日渐衰老,行动迟缓,自小跟着太爷采药晒药的两个孩子也开始在药铺里帮忙,城越也大着胆子给村民寻脉问诊抓药,城安也会制一些简单的中药丸,比如消食健脾的,软神助眠的。 几乎没什么生意的中药铺子里,太爷拄着拐杖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里外穿行的小身影,嘴角泛起不易觉察的笑意,整个心也被两个孩子狠狠地安慰。 只有徐闻回来时,太爷就不开心。 板着脸,呵斥着各种讨好的徐闻,一般只容徐闻在家两天,就开口撵人。 这两天里,徐闻会给家里来个大扫除,再给太爷、两个孩子的所有铺盖行李洗干净,夜里又开始给两个孩子做能放得住的面食,让两个孩子起来上学时能吃点垫吧垫吧。 所以,她一直感谢容姜救了城安。 五岁的城安,连太爷也不知道如何救治,反反复复高烧不退,她背到城里就医。可是一向就拮据的家里,仅有的积蓄也没撑住几天,如果不是容姜……,徐闻逼不得已会走上更绝望的路。 她有想过,如果碰瓷不成功,并——看着远处霓虹闪闪的娱乐场所,她徐闻,也只有这点资本了。 太爷那双眼睛,没有看错她。 她没有走过去,不过是遇到了一个不谙世事又心地善良的小江……所以,容姜不止救了安安,也救了二十岁如花一般的自己。 她今天这一谢,只有容姜知道原因。 他终于还是心软的重新站起来,直接拿过一个小瓷碗,齐优见状赶紧拦住:“你这是又要干啥?” 容姜拨开齐优的手,头也不抬的倒酒,“来而不往非礼也。” …… 平日里的容姜就不喜饮酒,一是本身就不喜,二来职业的限制。只是今晚都疯了,被太爷严令禁止不许喝酒的徐闻先干为尽,他自然也是,像个武林汉子一般,抬起小碗白酒,汩汩饮下。 齐优心里打鼓:尼玛这是旧情复燃? 看往沈宗宁,沈宗宁依然面带微笑,搂着即将软成一摊泥的徐闻,又不说半句话的看向容姜。容姜酒精上脸,瞬间就是关公重现。 不等婚宴结束,齐优扶着新鲜出炉的容醉鬼往楼上房间走去,同时,沈宗宁也打起精神,一把抱起意识迷蒙的徐闻,回到顶楼,庄园里最豪华的套房之一,那是为他们精心布置的洞房。 第95章 沈宗宁刚把徐闻抱进房间,徐闻就挣扎着下了地。摆脱沈宗宁的搀扶,直奔洗手间,蹲坐在马桶边上就开始狂吐。 她已多年不沾酒。 这猛的一下,身体最直观的反应肯定是受不了的。 沈宗宁也跟着进来,走到她身边,蹲下来给她拍着背,她干呕了一会儿,没有吐出什么,倒是把自己搞得眼泪婆娑。她转过身看到有些担心的沈宗宁,莫名的笑了起来。 “你出去,不想看见你。” 沈宗宁非常不愿意跟一个醉鬼计较,但是他真的觉得,徐闻那么漂亮的嘴巴怎么就说出那么讨厌的话儿—— “徐闻……你跟容姜——算了。”他这会儿说实话比徐闻累多了,连日来没有好好休息,又加上今天一整天的婚礼,此刻他疲惫得不想说话,更别提吵架。 再说,看看徐闻那个醉样,吵得出什么来。 沈母也不放心,带着越姐提着食盒上楼来,敲开门也不进来,只是让越姐把食盒递给沈宗宁。 “你们俩都没怎么吃东西,一会儿哄着徐闻吃点。” 沈宗宁接了过来,往门旁边就放下。他上前搂了搂母亲,”妈,辛苦您了。” 遇到他和徐闻这对不靠谱的假夫妻,沈母操了太多心,里里外外大大小小的事情,无一不是她细细审核又拍板定下。 只是,婚礼的举办让他明白了一些东西,只是现在还没确定下来,他搞不清楚自己是不是一时冲动。 沈母轻轻交待了几句,又问了问徐闻的情况。 “听说和容姜喝酒喝醉了?怎么样?食盒里有解酒汤,一会儿你让她喝下,会舒服点。不然明天肯定是头疼欲裂,不好受呢。” 沈宗宁看着真心呵护徐闻的母亲,突然说道:“妈,你真的希望徐闻做你的小儿媳吗?”真正的那种,能得他全心爱护的那种。 沈母倒是不惊讶。 她轻轻抚了抚醉意慢慢袭来的儿子,“不急,慢慢来。” 你今天婚礼上的所作所为,老娘眼不瞎耳不聋,岂有不知的。若说你是做戏,只怕儿子你自己都不全信—— 沈宗宁看着母亲笑了起来。 “催我的是您,这会儿说不急的也是您。” 沈母踮起脚尖揉乱他的发,“别欺负徐闻,慢慢来,好饭不怕晚。”一语双关,沈宗宁单手抚眼大笑,目送母亲与越姐远去。 回过身却看见徐闻推开他,光着脚跌跌撞撞的追着沈母而去。 还是越姐听到声响,赶紧提醒沈母回头,正好迎了徐闻一个满抱入怀。 “妈,您真好。”语气软糯又黏糊,整个脑袋埋入了没有她高一点的沈母肩头,撒娇的样子是沈母未曾见过的,她愣了一下,欣慰笑道,“傻姑娘,新婚之夜不出洞房门的,快回去,妈知道你的心意。”你若是能跟宗宁放下成见好好过日子,妈妈会更开心。 但这样的话,沈母不会说。 徐闻听到沈母这么温柔的哄着她,也露出了极为女儿的一面,一张本该是十分艳丽脱俗的脸,此刻有些脱妆,却仍然带着憨憨的傻笑。 她拉着沈母的手,努力摆脱酒精带来的眩晕,认真的说道:“妈,今天在婚礼上致辞,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从小到大,为了减少麻烦不给她扎头发,从她出生就是短发,父母对她管教极为严苛,她羡慕长发的同龄人,可是一提起来,父母都说让她不要在意外貌应该好好读书。 她擦一块五的润肤霜,父母都说她不该有这种爱美的攀比之心,应以朴素为美。冬天她手被冻裂了,母亲丢给她一个歪歪油,嘴唇冻裂了,母亲说没事儿,大家都这样。唇膏和裙子、短裤,都是她的世界里不允许有的东西。 十三岁时,她的例假来了。 母亲忙着去做生意,不予理会,她只能找到同班一个大她两岁的同学求助,还好那个来自偏远村里的姑娘没有嘲笑她,还教她怎么使用卫生巾,顺带告诉她生理期里不要碰冷水。 因为懵懂无知,所以少年时的沈宗宁顶着赵宁的名字,却带着她去尝试了很多她不知道的事情,比如可以去游乐场坐过山车,比如可以去网吧上网,比如去所谓的清吧里听歌喝奶茶,比如……和男孩子牵手,接吻,拥抱—— 那个少年让她觉得世界一下子明亮太多,让她知道自由为何物。 只是,代价太大了。 沈母和越姐把赖在沈母身上不愿意离开的徐闻扶回房门,沈宗宁一直歪在门框上,似笑非笑的看着三十五六岁的徐闻撒娇。 从母亲手里接过徐闻,谁料徐闻抬头定定看着他,等沈母走远后,她突然推了沈宗宁一把,“坏人!坏男人!” 用尽最后力气洗了个澡,长发还在湿漉漉的,她再无力气,只裹了个毛巾穿上早已备好的红色真丝全套睡衣,钻进精心布置的大床,蒙头睡了过去。 沈宗宁闻了闻自己满身的酒味,精疲力尽的也快速冲了个澡,穿着和徐闻明显是配套的睡衣,倒床就睡。 天大的事儿,明儿再说。 至于齐优这边,明显就不好过了。容母过来看了看醉酒的儿子,有些担心,齐优只能把老太太哄走,自己留下照顾。他喝得也不少,只是酒量很好才不至于像容姜直接瘫如烂泥。 烂泥就烂泥吧,容姜被白酒灼烧的胃可不瘫软。 不等齐优把他架到洗手间,几乎毫无意识的容姜就吐了一身,外带一地,还溅了不少在自己身上——他忍不住恶心也吐了个翻天覆地——,最后把脏兮兮的容姜弄到洗手间,历来只帮女人和儿子洗过澡的他,捏着鼻子帮容姜和自己匆忙冲刷了一遍。 原本也就没有安排闹洞房这一出,何况新娘还倒了。 沈宗宁那些摩拳擦掌的朋友兄弟都在懊恼:就不该让新娘子喝下那杯白酒,这唯一收拾沈宗宁的机会啊,白白错失了。 倒是孙刻心里门儿清。 自来到婚礼现场,他就心里打鼓:这婚礼如此隆重,年底二哥和闻姐如何脱身? 第96章 徐闻睡得并不安稳。 梦里,在她的世界出现过的人都走马灯似的过了一遍。有哭哭啼啼的生母,有朝着她挥舞拳头的生父,有七岁的徐言,还有老态龙钟阴沉着脸的太爷,有像小猫仔大小的一对孩子,有林小乔爽朗的笑声,有小心翼翼来打探她的林父,也有开朗爱笑的林小鱼…… 更多的是讨生活的艰辛,没有自由的漫长岁月,思念儿女的无助情绪,以及那些丑陋的伤害。 如此不得安生的梦里,她数次被残酷的现实绑缚住双腿,寸步难行。几番挣扎想获得一点生机时,她在红色的中式新房中,醒了过来。 物是人非。 裹发的毛巾顺着肩膀滑落下来,半湿的头发也散落在肩头和后背,给她带来了森森凉意。 看了看床头的时间,五点半。 宿醉带来头疼,以及胃疼,她起身倒了杯凉水,几口喝下。还是不解口渴,索性往厨房里走去,之前摆放了几瓶果酒,看来是沈母或者韩暖阳知道她爱喝,提前放进来的。 她提了一瓶,就往阳台上走去。 半圆形的阳台铺着地毯,半人高的木栏杆上爬满了蔷薇,两把躺椅躺在阳台的一侧,跟前还放了一个方形小几,上面摆着不规则的瓷花瓶,懒懒散散插着几枝玫瑰。 棉市的夜里很凉。 徐闻被夜风吹得抱紧了身体,她蜷坐在躺椅上,下巴顶着双膝,双目无神静静发呆。 时不时迎着风来口甜蜜的果酒,直到沈宗宁站在跟前。 “徐闻,大晚上不睡觉,你干什么呢?”他起来上洗手间,就看到阳台上立着的藤编落地灯泛着昏黄的光。 徐闻没有回答,只是指了指果酒,“要不要再喝点?” 沈宗宁一脸无语,“喝得还不够吗?回去睡觉,这里太凉了。”他抬头看了看没有星月的天空,“好像要下雨了,走吧。”说着就向徐闻伸出手。 徐闻无动于衷。 在沈宗宁就要失去耐心打算强行把她抱进去时,徐闻突然开口:“沈宗宁,谢谢你陪我去看林小鱼。”哈!又是林小鱼,沈宗宁开始讨厌这个名字。 “为了感谢你,我决定给你一个忠告。” 什么? 沈宗宁看向徐闻,徐闻也回过头在椅子上仰视着他,“这个忠告就是:沈宗宁,不要爱上我。” “……” 沈宗宁嘲讽拉满,“怎么,你克夫吗?”爱上你要我的命是不是?多大的脸啊,他都没有确定的事情,她倒是一脸自信。 徐闻也不理会沈宗宁的嘲讽。 继续说道:“我只是忠告你而已。” “谢谢,我用不着。”沈宗宁转身就想走,但又窝着一肚子莫名的气,他回身看向徐闻,“徐闻,你觉得我会爱上一个在十四岁就怀孕的女人吗?” 徐闻听到这句话,嗤笑一声。 “我知道你查到这些了,那还查到什么了?查到是谁搞大我的肚子了吗?” 沈宗宁早已收起对徐闻的一丝丝关心,冷若冰霜奚落道:“徐闻,你父母都查不到的人,我怎么可能查到,这个不是得问你吗?怎么几天就被人骗了去。” 徐闻也不生气。 招呼沈宗宁坐下,“不说他了,应该是早死了。想不想听林小鱼的故事?” 沈宗宁想都不想出口拒绝。 徐闻却自顾自的说道:“林小鱼一米八的身高,长得端端正正,眼睛不大却总是带着笑,说话字正腔圆,整个人清清爽爽,干干净净的。”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又继续说:“沈宗宁,他死在七年前的今天。哦,不是今天,是昨天——” 沈宗宁心里咯噔一声。 怪不得徐闻如此反应,他告诉自己,不要听徐闻的话,进去睡觉。 然而,身子却定在了徐闻对面的躺椅上,徐闻看着有些黑蓝的天际,毫无感情的继续讲述着。 “他对我一见钟情,守着我两年,我这个人啊,背负了太多东西,拒绝他太多次都没能阻止他来。他在一个设计院工作,经常加班,但还是经常抽空来帮我做事。他只拉过我的手,亲过我的脸,干干净净的一门心思等我点头。只要我点头,就能嫁给他,过平静但很幸福的生活。” 但是她没有点头。 “为什么不同意嫁给他?”沈宗宁冷笑道反问,徐闻看上去并不是不喜欢他。 徐闻凉凉的笑了起来。 许久后才接着说:“虽然我没点头,但是他把房子啊车子啊,都准备好了,还拿着银行卡来跟我说,不管我什么时候同意,他都能做到立刻马上给我一个婚礼。虽然,不会太隆重,因为买完房车后,他都没什么钱了。” 太爷不同意。 她坐着大巴四个小时,又换了小巴走了两个小时,回到药铺,夜里她跪在太爷跟前,想让太爷答应她嫁人。她保证不会抛下太爷和两个孩子不管—— 她说她太累了,想有个人帮一把。 那个时候太爷已经九十三四岁的高龄,身子一如不如一日,两个孩子也有十三岁,正准备中考。 徐闻说林小鱼知道她有孩子,愿意对孩子视如己出,她讲了很多很多,却只换来太爷一顿毒打,太爷身虽老,却力气还在。 拐杖打得她不得动荡还得咬紧牙关。 一墙之隔的孩子在睡觉,她连哼一声都不能。 第二日,孩子去上学了,太爷才对她说道:“我就知道你心不死,当初跪在我跟前说一辈子不嫁就是句鬼话,你这女子风流成性,男人几句花花话,就把你勾的魂不守舍。我是老了,但还没死。你如果不管不顾非要嫁人,那城越城安,你这辈子就别见了。” 她哪里敢! 不是怕太爷不给她见孩子,是她再也承担不了太爷这些评价。 “我让林小鱼再等我几年,等我卸下了身上的重担,再跟他结婚。他同意了……,可惜啊,说完这个话一个星期都不到,我就出事儿了。” 沈宗宁问:“出什么事情了?” 徐闻没有回答,“他为了帮我……几乎顾不上工作,七年前的四月二十日早上……天蒙蒙亮,他急着帮我送个东西去个地方,在路上被一辆逆行的渣土车撞到后面跟着的卡车头上,我听说……他的车头都被挤扁了……” 沈宗宁心里涌上一股奇怪的情绪。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你之所以恨我,是因为撞他的车跟我有关系?” 徐闻摇了摇头。 “——不是。” 第97章 就在大家沉默相对时,徐闻突然平视他,缓缓问道:“沈宗宁,你的第一个女人还记得吗?” “当然记得。”哪有男人不记得自己的第一次,何况他的第一次也算是初恋吧。 “……她叫什么名字?”徐闻继续追问。 沈宗宁迟疑片刻,不想回答,但看着徐闻似有若无的笑容时,他还是反问道:“不是在说你的恋爱史吗,怎么提起我的?” 徐闻冷哼一声,“看来是不记得了。” 沈宗宁走过来她身边,蹲下来看着徐闻,”好吧,她叫小耳朵。“说完把徐闻耳际的头发撩开,轻抚上她的耳垂,“她留着齐耳短发,长什么样子我确实不记得了,毕竟过去二十多年。但她的耳朵脆骨这里,长着一个小肉疙瘩,像小耳朵一样,肉嘟嘟的,非常可爱。” 徐闻木愣愣的看着沈宗宁,这是她想不到的答案。 “怎么……?”看着徐闻表情非常复杂。 “你把人家睡了,就跑了是吗?”徐闻还是想知道在沈宗宁的记忆里,他想怎么辩白。 沈宗宁果然失笑,过了一会儿才说:“我没有跑,但是那个时候我好像是过去玩的,本来就待不了多久。不过十五六岁的人,青春期本来就荷尔蒙爆棚,俩人傻愣愣的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就一切都发生了。”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回来了。那个时候也没有手机,我们注册了几个qq号打算用那个保持联系,但是注册的太多了,后来我也找不到号码——之后就失联了。” 如此轻描淡写,呵! “你从来没想过负责对吗?”徐闻情绪慢慢上来,话语也开始咄咄逼人。 “想啊,想继续跟她谈恋爱啊,可是找不到人了。第二个假期我还去过那个县城……马义县,问了她的消息,人家跟我说她上高中了,好像又谈男朋友……那我只能灰溜溜打道回府。”问的是当年琴舍的老师,老师也不记得,还是学生家长想起来才跟他说了个大概。 徐闻冷冷笑道,“男人啊,不管多少岁,总会为自己的行为开脱。” “开脱什么?徐闻,我沈宗宁自认为不算好人,但是也不至于去欺负个小姑娘吧。”沈宗宁不乐意了,反驳道,“那时候是不懂事,但是我也不可能在她重新开始生活了,又自作多情跑过去要求什么吧。” “你有没有想过她可能会怀孕?” 沈宗宁快速道:“不可能,她还小怎么可能怀孕——” “沈宗宁,我怀孕的时候十四岁,如果她也是这个年纪,为什么不可能呢?” 沈宗宁摇头否认,“你是个例。她都去上高中了,继续学业了,没有你这么倒霉。”离家出走又放弃了学业,害了自己半生。 徐闻低下头,喃喃道:“我确实很倒霉。——如果你现在遇到她,还认得出来吗?” 沈宗宁抚了抚有些情绪不对的徐闻,安慰道:“说实话,我就记得她长得瘦瘦小小的,如果现在的她还是那个发型、身形,再露出耳朵让我看一眼的话,我应该能认出来。但是徐闻,不代表什么了,过去这么多年,我们还能有什么交集?就算真的遇到了互相认出来,顶多就是吃顿饭叙个旧罢了。” 他以为徐闻介意这些。 徐闻低着头,安静了很久。 直到沈宗宁又说:“徐闻,那个时候年少,感情出口太过热烈。一开始分开我也很想念她,发了疯的找qq号,可是当时带着她打网吧的时候一口气注册太多了,密码都记得,但真记不住那么多号码,失联后我自责了很久,时间一晃眼过去这么多年,你问我,我也只能说那就是一场青春冲动。” 冲动!?! 徐闻有想过奋不顾身把一切说出来,告诉眼前从十五岁就不负责的男人,但是她还是忍住了……她的两个孩子,她这二十多年走过来的酸甜酷辣, 不是冲着眼前的男人吼几句就能解决的。 夜风依旧带着凉意,天边却慢慢有了一点亮色。 在离亮色很远的地方,是更黑的夜,原来这就是黎明前的时光。 ……沈宗宁以为沉默的徐闻还是生气,只得求饶:“你们女人真是不讲道理,不说初恋吧你们也不开心,说了吧,更不开心了。你看看,你说那个让你小小年纪就怀孕的男人,还有后来的林小鱼,我都没有计较对吧。” 徐闻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抬头怒斥,“沈宗宁,你有什么资格计较?你还活得好好的,逍遥自在又如意,还在他的忌日里把他昔日的情人迎娶到家,你计较什么?” 翻脸如翻书。 徐闻的情绪突然就宣泄出来,发脾气的样子是沈宗宁不曾见过的,他看着一脸厌恶表情的徐闻,顿觉冰水从头到脚灌了个遍。 “徐闻,你讲点道理!你年纪小小的被人搞怀孕了是我的错?你的前男友出车祸挂了是我造成的?你是不是太久没有人爱,分不清楚好歹来?对你有一点点的呵护,你都像刺猬一样不管不顾先乱刺一通是吗?”沈宗宁放开她,站起身来低头看着眼前这个化身为讨债鬼的女人,语气也加重了不少。 徐闻紧咬着牙关,迎接着沈宗宁的目光。 “对,我们是协议婚姻,到年底就一拍两散,我是动了不该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但是徐闻,这不代表你可以玩弄我的感情。”沈宗宁丢下这句话,转身就回屋里去。 徐闻冷笑一声,爬起来就追着进去,一把拽过沈宗宁,她力气大,沈宗宁又无防备差点被拽倒…… “玩弄你感情?历来不是只有你去玩弄别人吗?你玩弄你的初恋,还扣个帽子说别人谈恋爱了你不愿意上门打扰,搞得自己情深义重,实则连别人的名字都不记得。你历任女友,如不是因为你有钱有权,人家会愿意陪你几年再被你分手,还对外宣称性格不合吗?女人在你眼里就是招之则来挥之则去的玩物,沈宗宁,你不敢承认是因为你觉得你有道德感,但我告诉你,在我这里你不是。” 沈宗宁一把甩开徐闻。 他也被激怒了,但仍是压抑着怒火对着徐闻一字一顿道:“徐闻,生活中的弱者不代表站在道德制高点。你被人骗了,不代表所有女孩子都跟你一样。我的那个小初恋,我给她买好吃的,好玩的,漂亮裙子,她也是觉得我很好,我们心甘情愿在一起。我的历任女友,对——除了兰遥遇是被你逼迫离开的,但其他人,谁不是你情我愿?成年男女之间,看得明白才活得通透,你愿意痴情等待死去的林小鱼,那你就等吧。徐闻,我收起我的心动。” 徐闻一脸耻笑看向沈宗宁。 第98章 就在徐闻带着一股嘲笑的姿态看着他时,他浑身一阵发冷。觉得徐闻有些神经病,或者说自己也是神经病。 这样的徐闻让他毛骨悚然,她厌恶他,他完全不知缘由。如今她像个疯子一样对着他乱骂,让他整个人觉得可笑,就连兰遥遇都不敢的事情……罢了,全是一场梦。 年底就散伙,与这种刁妇计较只是让他更加掉份儿。 何况……天明还得送客,这几日公司的事情他完全没有管,全部交给秦合在支撑着。他不是没有事情做的人,围着徐闻转。 有仇报仇,有怨还怨,他接着便是。 白日里蓄积起来的温柔,在这一刻化为乌有。他爬到床上继续补眠,徐闻在房间里站了一会儿,收起心伤,回到阳台上继续有一口没一口的小酌。 徐闻觉得,爽! 待沈父沈母知道沈宗宁拒绝所谓蜜月之行时,只觉诧异。昨天不是还甜甜蜜蜜的吗?怎么一觉醒来两个人气氛又回到从前,甚至比从前还不如。 沈宗宁很是坚决,只是为了避免引起宾客猜测,他直接让贺挽之定了更早的班机,从起床后,他再也没有与徐闻说半句话。此刻也是,哪怕与长辈亲人告别,也是故意略过徐闻,之后并直接上车走人,非一般的干脆利落。 徐闻若无其事看着沈宗宁远去的方向,不以为然。 沈父沈母还担心她有额外的想法,谁料她像个没事人一样好吃好喝的,补了婚礼当日没有吃饱喝足的缺憾。 若不是沈曦和珑珑周一要上学,她还计划着带两个孩子在附近走走。 车子行驶在前往机场路上,陈逐月打了电话过来,劈头盖脸就问昨天说的事情,“宗宁,你让婚庆公司把照片给我选一张,我没有开玩笑,就要你们的合照,要一张。” “不行。” 陈逐月对着一口拒绝她的表弟毫不客气,“你还真是要便宜外人啊?我跟你说,你们的婚纱照捂不住的。” 沈宗宁揉了揉胀鼓鼓的太阳穴。 “姐,真的不可以。” “怎么的就不行,你以为这是护着徐闻吗?我跟你讲,昨天你的婚礼里,我见到的狗仔可不止一家。”她吃这碗饭,有些人不用看也知道在偷拍,她抓到了一个,难道能全部杜绝吗? 不可能的事情。 “姐,不可能!”沈宗宁有些不信,齐优的安保措施他自然信得过,这次对所有宾客也是提前说过禁止拍照,合照什么的,后续沈家会一一送到各家。 “我哄你干什么?如果你没有流量,我才懒得找你呢。就因为你有流量,所以盯着你的人不止我。” 半路上,沈宗宁叫停了车。 “二哥?”不明所以的贺挽之愣愣的看着下了车的沈宗宁。 “你先回去配合秦合处理最近渝市那几个项目的收购情况,及时跟我汇报,我再三五日才能回去。”沈宗宁直接提走自己的那个行李箱。 贺挽之赶紧说道,“那你也不用下车,我让司机送你回去,我自己打车去机场。” 沈宗宁嫌弃的驱赶他,“我打车回去。” 在徐闻大快朵颐午饭时,刚刚离去不超过两个小时的男人又拖着行李箱回来了,这时候餐厅所剩宾客寥寥无几,孙刻见状过去接了沈宗宁的行李。 “二哥……”敢问您闹的哪一出? 离家出走还是? 熟悉他与徐闻的人都知道今早俩人之间肯定是有事儿,只是一开始死活不听劝的大男人,此刻又回来,想想都觉得好笑。 大家也心照不宣保持干饭,不忍心戳破这个即将四十的男人可怜的自尊心。 沈宗宁进来的动静不小,但徐闻余光看了眼后,直接就不抬眼看人,手中筷子在菜盘间飞快,吃的那叫一个香甜可口。 快速填饱肚子后,她礼貌跟桌上的长辈礼貌告别。唯独对沈宗宁完全视而不见,回房去了。 “孙刻,你走的时候开我那辆越野车回去,跑车留给我。”之前的计划还是不变吧,婚庆公司给沈家提出了三个度蜜月的好地方,排除国外,国内最适合沈宗宁这种时间贵如黄金的男人,也就是离棉市有四百公里的土里古城。 土里古城是滇省正在开发推荐的没落古城,与棉市生机勃勃的城市形象不同,那里人文气息很重。政府大力保持古城原有风貌,很是适合短游或者打卡。 韩暖阳带着沈曦和珑珑敲开了徐闻的门,告诉她蜜月旅行的安排。 “大嫂,不是说不去了吗?”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不好吗?干嘛又要凑一起。 韩暖阳笑道,“徐闻,你也别装无辜,不知道你是怎么惹了宗宁,不然怎么可能一大早生那么大的气儿……,现在他回来了,自然还是该去旅行就去。” 徐闻漫不经心道,“非得去吗?” 韩暖阳点头。 “你逐月姐说偷偷来了很多家媒体的记者,可能你的照片过几天就会出现在社交媒体上,趁着现在还有点清净日子,出去散散心吧。” 徐闻不置可否,只怕是为了堵住娱乐记者那些人的嘴。 “你跟宗宁真的像两个小孩,昨天好的不行,今天又吵架。”没有吵架,只是骂了他一顿而已。 就这么定下了,韩暖阳指挥着生活秘书给徐闻收拾行李,徐闻指着那些名贵的首饰,“大嫂,你跟妈带回去放家里保险柜吧,我这出去玩,别弄丢了。” 然后也不管他们,搂着珑珑一块儿在大床上睡了过去。 沈曦也是大孩子了不可能一起挤上床,于是干脆拿了个手机,坐在客厅里玩起游戏,沈母来催他回房 睡午觉都被他拒绝了。最后也按捺不住歪在沙发上,呼呼睡去。 垫吧了几口的沈宗宁回到房间看到的就是这般景象。 客厅里放着一只收拾好的行李箱,一看就知道是徐闻的东西。沙发上沈曦四仰八叉歪躺着,身上盖了个薄毯子。打开卧室门进去,徐闻搂着珑珑睡得正熟。 没心没肺。 却对他这么坏! 站在床边看了一会儿相拥在一起贴贴脸的大小两人,他的怒气也一点点的被抚平。 母亲说的没错,这个家里谁都喜欢徐闻,更别说身上留着徐闻血的珑珑,在和园的时候,徐闻的卧室里经常有两小只的身影,只要珑珑没去学校的话,午觉都得黏着徐闻睡。 唯独对他,徐闻知道他的疼处,一扎一个准儿。 也只有她敢这样。 第99章 土里古城,一个少数民族聚集的小城市,谈不上多发达,旅游业也是刚刚兴起,不算人来人往,是个对旅行热度要求不高的避世好地方。 在经过漂亮的高原湖时,沈宗宁把车顶收起,吹着湖上吹来的清风,伴随着许巍奔赴自由的歌声,他们快速的穿行在这片环海公路,沿途漂亮的湖景倒映着蓝天白云,美不胜收。 徐闻除了在最漂亮的地段拿出手机随手拍了几张风景,其余时间就缩在副驾位置上玩手机。 他们一路上不曾有过任何交流。 沈宗宁带着徐闻开车到达下榻民宿时,已经是晚上的九点,土里古城东大门口灯火辉煌,只是路过的行人并不像其他旅游城市那么多。 拿着身份证入住,幸好定的是一室一厅的套房。 徐闻洗漱后乖乖的拿着备用的毯子往软软的长沙发上躺过去,打开电视优哉游哉的看起节目来。沈宗宁见她自行睡到沙发上,直接霸占了卧室。 两人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过了一夜。 ———————————— 陈欣带着团队包括苏小雨搭乘沈家安排的包机回到了沪市。 周一上班这一天,整个行政部几个小姑娘在群里悄悄的猜测过去周末里沈宗宁的大婚。托很多自媒体的福,靖海集团上上下下都知道沈宗宁在上周末悄然完婚。 集团几个行政人事的小姑娘在自己的八卦群里用忙里偷闲的用手机戳字。 ——老板娘到底是谁啊!很多自媒体各种预测,我都看五个版本了。 ——是谁影响我们打工人打工吗?不过听说老板陪着她去度蜜月了。 ——我要是兰大明星,会哭死在厕所,这个截胡可太秀了。 ——度啥蜜月哦,听说就是休息几天,这种级别的富人居然不出国,算度什么蜜月。 ——国内大好河山看不完,干嘛非得跑国外去。不过我看黄总很不开心,她原本都准备了贺礼,结果谁知道大老板不请——嘎嘎嘎 ——我们老大+1,还吐槽说他原本打算送一幅字画的…… 苏小雨默默守护着自己的手机,里面有一张沈宗宁一边弹钢琴一边偷亲徐闻的照片,那是她拿着手机给陈欣打电话安排人来给沈母补妆时,实在按捺不住拍下的。 不敢跟任何人说,只在 一个人时悄悄磕这对真cp!才俊与佳人,她吃这一款。 倒是有人在群里@她:苏小雨你傻了么,往日不是你最好奇吗? —————————————————————————————————— 一大早,林铮就参加了两个高管会,会后一堆高管也在八卦刚完婚的沈宗宁。贺挽之带回来的消息是沈宗宁还会有个短暂的休息,三五天后才能回公司。 “挽之,你跟沈总汇报过渝市这一次的收购事宜了没?”比较急啊——,基本到最后拍板的阶段,沈宗宁肯定得当面听取投资、财务、法务、成本的联合汇报。 贺挽之点点头。 “沈总一直关注这个事项的进展。” 秦合也补充说明,“请各位中心总修正最后的联合报告,报告会议时间我们商定后,我再请示沈总,他会想办法参加。”实在不行就线上参会。 财务总监李凌云今天缺席,副总乔正参会,他按照李总的要求跟秦合提到:“秦总助,尽量还是请沈总现场参会,我们财务的有些文件资料,现场定夺最好。” 秦合点点头。 会议结束后,林铮回到办公室,开始审批线上各种流程。每日里过法务中心的流程,单单合同吧,就是数十个,尽管下面他有一堆能人把控,但他还是得亲自审核。 更别提法务涉及到的更多其他事项审批。 批阅到东南公司发起的几个工程合同时,他翻阅着徐言的审批意见,再汇同集团法务中心主管的意见,正准备签批,突然想起了一桩事儿。 今早在餐厅吃早餐时,他与贺挽之碰面聊的天。 记得他问了贺挽之近些时日帮沈宗宁料理大婚事宜,是不是累趴了。贺挽之深刻的点头表示确实。但看到婚礼上其乐融融也没有出什么岔子,他觉得算值得的。 只是贺挽之对他多了句嘴:“铮哥,你知道我二嫂家里情况吗?” 林铮不明所以看着突然这么问贺挽之。 贺挽之也不隐瞒:“婚礼上全是我们这边的亲戚,二嫂那边一个人都不来。”贺挽之的身份在靖海集团高管圈里,除了林铮、黄鹂少数几个人知道是沈宗宁的表弟,其他人都不知。 “我记得她是南省曲市人,家里父母倒是在,但是好像不联系了。”林铮捡无关紧要的说给贺挽之听,最后还劝贺挽之,“想看资料直接找人事啊,刘薇薇那边肯定还存在离职员工的信息。” 贺挽之摆摆手。 “只是随便问问,婚礼都很顺利,只是觉得我二嫂形单影只……”没有娘家人,没有朋友,有点可怜。 中午吃饭时,林铮在餐厅里边吃边想,不经意抬头看到徐闻曾经工作的窗口,他突然像是反应过来什么,也不吃饭,丢了餐盘就着急忙慌的回到办公室。 同时扒拉着自己手机上的聊天记录。 最后电脑定格在徐闻的资料上,手机定格在跟沈宗宁的聊天记录。 “卧槽!不是吧——徐闻、徐言?都是男省曲市墨红县人——”再细细看曾经查过来的徐闻资料,果然,在很多资料里,有那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徐闻有一个弟弟(徐言)。看到这里他往椅背上重重一靠,最后骂了一句:“卧槽!” 徐闻的弟弟叫徐言。 妈的——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 徐闻的大部分资料是他去查的,整个这桩协议婚姻,除了沈家人恐怕就是他最清楚,如今冒出这么一个关系,他还上杆子去沈宗宁跟前举荐徐言,不知道沈宗宁知道事实会怎么对他—— 如果徐言真是沈宗宁的小舅子,他这事儿做得对,可惜不是啊!沈宗宁跟徐闻啥关系啥情感,他林铮最清楚! 这确实是他的疏忽。 甚至是个低级错误! 他立刻想到沈宗宁曾经细细问过徐言的情况,何况徐闻这个资料很好查,人事刘薇薇发个徐闻的身份证图片就能解决—— 所以! 他大脑里只想到要命的两点:一、怎么面对老板沈宗宁?二、怎么面对小师弟徐言? 后背一身冷汗,捏着手机不敢想象。 对着沈宗宁的电话,他犹豫很久都没有拨出去——,当天下午,法务中心所有人都知道林总的脾气很暴躁,对所有呈报的文件达到了吹毛求疵的变态。 第100章 沈宗宁和徐闻在土里古城这家高端民宿里休养生息,期间两人就不说一句话能保持基本默契和配合,达成了一致。 比如,沈宗宁要出去,站在门口看向徐闻,徐闻就意会到,站起身套个外套自然而然的跟了过去。 比如,徐闻要买点吃的喝的,瞥一眼沈宗宁,沈宗宁看着她,那她就多买一份,如沈宗宁扭头不予理会,她就只顾自己。 至于平日里其他的事情,沈宗宁做主就行。 徐闻觉得,这样挺好。 沈宗宁亦觉得不错,不开口的徐闻配上土里古城漂亮的风景,活脱脱就是一幅让人觉得赏心悦目的美人入画。 周二下午,沈宗宁刚开完一个线上会议,甚是无聊。拿起车钥匙就要出门,站在门口看向正在看书的徐闻,只是徐闻看入迷了,没有在意到他。 他只能单手掩在口鼻上假咳一声。 徐闻闻声看了过来。 意识到沈宗宁要出去,她先是看了看落地窗外,似乎在飘着细雨。与棉市蓝天白云的天气不一样,土里古城昨日还艳阳高照,今日就多云转阴,天边重重叠叠的乌云,慢慢席卷过来。 多久没淋雨了? 徐闻站起身来,穿着拖鞋就去找外出的衣服。 沈宗宁见状,也不催不问,在门口古朴的换鞋凳上坐了下来,静静的等待着徐闻。徐闻找好衣服,直接抱着进去沈宗宁的卧室,门一关,就快速更换起来。 沈家的生活秘书深谙徐闻穿着喜好,打包来的衣服都深得她心。她今天拿了一件浅蓝色复古内搭衬衫、米白色棉贴袋锥形裤,麻利穿上后,一边挽着头发一边走出来。手上动作飞快,几下子就给自己盘了个丸子头,最后脚蹬奶白色休闲厚底系带圆头鞋。 只是看着外面越来越阴沉的天,她又捞起了一件厚薄适中的棕色休闲西装,也不背包,拿着手机就朝门口走来。 沈宗宁见状,开门先出去,徐闻随后关上门。 配合相当默契。 两个人伴着屋檐下的风铃声,一前一后走过檐廊之下,又下了木制楼梯,走向客栈背后的停车场。沈宗宁身着白色宽松休闲衬衫,下着浅卡其色长裤,乌云还没侵袭到的地方,阳光依然斜射下来,随着沈宗宁步履轻闲,徐闻看到了他衬衫里若有若无的腰线—— 这狗男人都快四十了,身材还不错。 沈宗宁带着徐闻来到古城外面的一家农家菜馆,外面看就是本地少数民族的传统民居,铺满红色三角梅的围墙一侧,有道不大不小的木门半开半掩,门口上端挂着不怎么显眼的牌匾——土里老菜馆。 一个穿着传统民族服饰的老阿妈从里往外正好迎了出来,看到停好车的二人,并热情招待道:“小阿哥小阿姐,给是来吃饭?” 沈宗宁点点头。 他其实只能听懂吃饭二字。 这是一个爽快麻利的炒菜馆,老阿妈给他们迎了进去就直接带到菜品区,看菜点菜,春末夏初,正好是各种山茅野菜上市的时候,沈宗宁跟徐闻哪里认识,只能听着老阿妈用方言讲解。 可惜话语又听不懂,老阿妈蹩脚的普通话也不行。 最后换上了厨师兼老板,才点了菜。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黑胖汉子,非常热情,带着口音的普通话说出来像唱歌一样,婉转又好听。 徐闻都有些入了迷。 “你们吃完饭还可以去转山啊——”老板说道。 徐闻问:“什么是转山啊?” 老板抬手指向一个方向,“我们这里很漂亮很大的山噶,只是上山的路是盘着涅,所以我们喊转山,到了山顶上可以看着整个土里,啊么么,着实呢好看呀!” 在沈宗宁和徐闻吃到最后时,老板又来了,“你们两个客人真涅要去瞧瞧,这会儿下得小雨,等你们到山顶就能望着云海啦。有些客人专门来等这个云海都等不着呢。” 徐闻也拿出手机搜了搜,确实,这土里古城旁边名叫大鸡冠山的地方,能看到壮观的云海,她看着相关不多的几个短视频,有些意动。沈宗宁自然是听到她跟老板的交谈,不过此刻他也不开口,给老板扫了钱过去结完账,就径直往车的方向走去。 徐闻不紧不慢跟在后面。 沈宗宁微微侧身,用余光瞟了一眼徐闻,顿觉自己好笑。他都多少岁数的人了,还跟个女人吵架生气,关键是还不讲话—— 以前他跟别人谈恋爱时哪有这么多事儿啊,因为女人缘一直很好,他的女朋友都是十分善解人意的,谁料都是命啊,温柔贤淑听话的他没娶,兜兜转转的找了个浑身反骨一张刀子嘴的徐闻。 如果他不找徐闻服软,徐闻这辈子也不会理他。 如果他找徐闻服软,徐闻理不理他两说,奚落他一顿是绝对的。 就那针尖一样大小的心脏——,罢了。 他单手把着方向盘,戴着太阳镜沿着崎岖盘山公路,悠闲奔驰。路越走越陡,天空越来越近,乌云开始越来越低,在沈宗宁刚打开软顶时,雨点子就噼里啪啦砸了下来。 看来要下大雨。 跑车的优雅是需要远离暴雨的。 沈宗宁看了看导航,想着再二十来分钟就到离山顶不远处的及冠寺,到那里避避雨。徐闻好奇的摸了摸雨中的篷布顶,忍不住的打开手机搜索起来:大雨中的跑车篷布顶会不会漏水—— 答案展示网页一直在转圈,山上信号不太好。 她刷新一遍又一遍,最后沈宗宁实在忍不住,努力收住笑容幽幽说道:“小雨不会漏,但是雨太大的话……不好说,我没在大雨天开过……” 话音刚落,徐闻就看向他。 那双如星辰一样晶亮的眼眸,藏着小小的不理解。 ——几百万的车,居然扛不住大雨! 随着蛇形道路海拔慢慢上升,小雨伴着白色云雾开始弥漫开来,沈宗宁行车速度也渐渐降下来。在穿过一片迷雾后,行至山的另一面,薄雾散尽,尽管还有小雨,但视野开阔了不少。 就在这时,有辆越野车快速的超过他们,往山上奔去,速度飞快,转眼就消失在转弯处。 正在沈宗宁内心腹诽这盘山公路真不是一般人能开的时候,“嘭——!”就听到不远处突然传来了巨大的撞击声,徐闻的瞳孔瞬间放大,看向沈宗宁。 第101章 这是两人离车祸最近的一次!惨烈程度直接刷新沈宗宁的认知——刚刚还自由飞奔的越野车,此刻侧翻在靠山一侧的道路上,车子侧翻,原来车顶一面与石壁紧紧贴在一起。 顶着它底盘的是一辆发出巨大刹车声音的渣土车。 被雨打湿的路面太滑了,渣土车无法控制的继续朝着越野车继续挤压过去。一时间,刹车声喇叭声哭喊声都交织到了一起。沈宗宁把车开到渣土车上方一个稍微平整宽阔的路旁停了下来,打开车门几步就往车祸现场跑去。 渣土车满载甚至是超载,随着急转弯及后续的刹车,它满载土石方的车厢也开始左右晃荡起来。路上的沈宗宁和车里的徐闻,眼睁睁看着渣土车也侧翻了。满车厢的泥土碎石哗啦啦的全部倾泻到整个路面。 这里正好是山腰,上不着村下不着寨,几乎没有什么人来往。 沈宗宁又跑了回来,交待着呆呆站在跑车旁边的徐闻,“报警,交警、120、119都报——快!”本来转身就要离开的他,对着开始发抖的徐闻柔声说道:“打完电话过来帮忙。” 他一个人能力有限。 挨近两辆车,他查看了情况,越野车里有人发出哀嚎,但声音较弱。他往前细细查看后,发现车门车头都严重变形,车门是最直接撞击接触点,变形严重根本拉不开,而渣土车最后翻倒时又给了越野车尾部重重一击。 “车上有几个人?我们已经报警了,再坚持坚持。”沈宗宁朝着车子里大声喊,这会儿雨也越下越大,不一会儿沈宗宁的白衬衫就湿了个透,湿漉漉的布料贴在肌肤上,让沈宗宁感受到一种生命流逝的冷。 车里传来虚弱的男声:“三个……三个大人……一个…孩子……救救我们……” 孩子? 沈宗宁听到这里也是焦急万分,他根本听不到孩子的哭声,只怕是受了撞击晕厥过去,他前后看了一遍,只有从挡风玻璃处救人。同时,他回头又去观察渣土车的驾驶舱,但碎成蜘蛛网的渣土车挡风玻璃隔断了人的视线,沈宗宁只得凑近车头大声喊道:“听得到我说话吗?喂,醒醒!醒醒!” 好一会儿,渣土车司机才发出痛苦的声音,“我的腿被卡住了……啊……啊……断了,一定是断了……救救我——” 徐闻在这个时候也跑了过来,“我打了电话,他们可能二十分钟就到了。” 大鸡冠山离城里有些路程,加上下雨路滑,盘山公路弯多坡陡,徐闻花了好几分钟才说清楚地址,挂完电话就跑过来沈宗宁旁边。 沈宗宁斟酌几秒,果断的捡起一块两只手能抱住的石头,来到越野车的挡风玻璃跟前。 “兄弟……我要砸开挡风玻璃才能把你们拉出来,所以你们闭上眼睛,以免被碎玻璃伤到。”沈宗宁开砸之前叮嘱车里的人,顺便安慰道:“我们已经报警了,一会儿交警与医生会很快赶到,一定要坚持住。” 说罢,就举起石头小心翼翼的砸。 徐闻身形轻便,她探了探车的稳定度,干脆直接翻到车门上方,脱下衣服裹住石头,一下一下的往后车窗玻璃上砸。 “徐闻,小心不要砸到人身上——”沈宗宁交待道。 后车窗玻璃比挡风玻璃好砸,徐闻很快就砸开了原本半开的玻璃,看向车里时,徐闻的脸色唰的就白了。她牙关打颤,好久把手伸向后座上趴着不动的女人。 “醒醒……醒醒……” 前座有些意识不清的男人这会儿努力说道:“我儿子在我老婆身边——” 徐闻一听还有孩子,更是又急又无奈,女人一动不动,这个时候女人早因为车辆的惯性,被甩到了座位最里面,贴在地上的车窗上。任凭她如何扒拉,都探不到女人的衣物,而女人也是全无意识。至于孩子,这么嘈杂的声音吵闹下,也没有哭——“沈宗宁……你先过来。”看孩子要紧。 沈宗宁停了手上动作,“看到孩子没?” 徐闻摇头,“没有,但是——这个女人是趴着的,会不会——孩子在妈妈身下呢?”沈宗宁手脚都长,他放下石头走过来,扶着徐闻先下来给自己腾个位置,然后动作极轻的爬上去,用比徐闻长很多的手,恰好能捞住趴着女人的裤腰带。 猛的一使劲,把女人提了起来。 露出来孩子的衣服——,前座副驾上的男人毫无声息,司机满头是血的问道:“我儿子呢……我儿子还活着没?” 车里挤成一团,沈宗宁略微存了口气,试图把女人从车窗里拖出来。 只是失去意识的身子非常沉重,垂直提起女人,非常考验沈宗宁的臂力,徐闻又跑到挡风玻璃处往里看了看情况,指挥着沈宗宁:“把她放在座椅边上的空处可以不,先把孩子抱出来。” 沈宗宁按照徐闻的指挥,试了好几次,才把女人的身子挪过去一点,他又往里探了探手臂,还是够不到孩子的衣服。 山上的雨带来了阴冷。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辆车里的人气息也越来越弱,沈宗宁只能冷静下来想着办法,最后他一招手,把徐闻喊了过来,“你试试能不能爬上来,这车门应该能耐得住我们两个人,我抓着你的腰,你探头进去看能不能够着孩子的衣服。”而且徐闻身子瘦弱,更方便些。 到这时候,徐闻也顾不得什么。 伸手拽住沈宗宁的大手,她轻轻攀附上车门,沈宗宁小心翼翼的往旁边挪了挪,又试着把另外一只脚踩在与越野车有几十公分远的轮子上—— “好,等我搂着你的腰,你慢慢往里面探,小心碎玻璃。” 徐闻点点头,在沈宗宁扣住她细腰时,一点点往里面钻,在手触碰到女人的身体时,她打了个冷战。沈宗宁察觉到她身体的变化,“没事没事,应该只是昏过去了。” 徐闻借着漏进来的一点点光,摸到了孩子的衣服,再使劲往前,就摸到了孩子圆圆的小脑瓜子,再就是小肩膀和小胳膊。热乎乎的——她单手扣住孩子的手臂,对着沈宗宁说道: “我抓住孩子了,你慢慢拉我出来。” 沈宗宁听到这话,慢慢搂着徐闻的腰往外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徐闻抱出来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沈宗宁跳到地上,接过孩子,先是探了探呼吸,又把耳朵凑到孩子胸口上听了听,才抬头对一脸焦急的徐闻说: “有气儿——,还活着。” 远处,也传来了警笛的声音。 第102章 沈宗宁抱着晕过去的孩子也不敢随便乱动,徐闻跳下来对着前面的司机说道:“孩子还活着,你们坚持住,警察和医生马上就到。” 徐闻又回到车上找了个夹在后座上的小毯子,过来给沈宗宁怀里的孩子盖上。 “没有找到伞,孩子醒了没?”徐闻看了看孩子的头,发现有血迹——,但两人毫无办法,徐闻接着去踹挡风玻璃,好不容易踹开一个洞,发现方向盘死死抵住一直有意识的司机,而副驾上的人满脸是血没有一点反应。 沈宗宁一直轻声喊着孩子,期间孩子动了几下后,又无反应了。 还好,救援队伍顺利到达。 徐闻第一时间招呼医生来检查孩子的情况,躺在担架床上的孩子在医生护士的紧急救助下,缓缓睁开了眼,这会儿才开始哭出声来。 “内伤得具体检查才清楚,不过你们放心,头上这些血不是他的——”徐闻一听,立刻明白,“是他妈妈的,他妈妈团起身子把他护住了。”应该是巨大的撞击让她妈妈受了伤,直接吐了口血在孩子头上,或者是头部受伤出血流下来…… 因为消防的加入,在用上专业的破拆工具后,越野车后座的女人和驾驶位上的男人也被救了出来。女人还有心跳,但气息微弱,头部和脸又肿又涨,还带着很多血水、污垢。驾驶位的男人一只手直接变了形,应该是断了,更严重的是腹内重伤。 至于副驾驶上的老年男性,已不幸遇难。 沈宗宁一直在现场配合着救援,徐闻在救护车上守着孩子,渣土车司机疼痛难忍,反反复复诉说着事故的起因:“警察同志,我不是故意撞上去的,路太滑刹不住车,他们又突然快速的迎面冲上来……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撞上去了……” 驾驶越野车的司机跟孩子躺一起,他努力用还能动的一只手紧紧拽住还在忍不住哽咽的孩子。 期间警察也通过他们各自提供的电话,通知了家属。 两辆救护车分别载着渣土车司机和女人、孩子先行奔赴医院,驾驶越野车的男人在第三辆救护车上用尽力气哭着哀求:“把我父亲也带走……请你们再抢救抢救……我看到他动了的……” 在越野车家属赶到时,急救医生也做了三十分钟急救,现场宣布死亡。 交警见有家属接管,直接吩咐医生把越野车司机送往医院,他外伤内伤都不轻,再熬一会儿很危险的。最后交警指着远远站在一起的沈宗宁和徐闻,对留在现场配合处理后续事宜的越野车家属说道:“他们夫妻俩是跟在你哥哥车后面行车的外地朋友,他们的行车记录仪也拍摄了车祸现场的情况,当然也是他们报的警,并最先展开援救,把孩子抱出来的。” 越野车司机的妹妹及妹夫赶紧过来感谢沈宗宁和徐闻。 “抱歉,我们虽然是第一时间上前查看情况,但是令尊当时就没有什么反应了……请节哀。”女人听完沈宗宁的话语,更是哭得不成样子,还是不停的鞠躬言谢。 交警同志早已过来感谢过沈宗宁和徐闻帮忙,最后看俩人的跑车被渣土车车身及渣土挡住了回去的路,又电话催了催清障大队的车。 “沈先生,只能麻烦你们夫妻俩再等一会儿,或者——”建议他们夜宿及冠寺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两人身上的血污止住。夫妻俩又是淋雨又是帮忙,倾泻下来的土石混着雨水,现场很是泥泞,两人进进出出,鞋子裤腿上全是泥水,身上还沾了不少伤者的血,确实不适合去住斋房。 怎么也得回去清理一下—— 小雨慢慢停住,但徐闻止不住身上发抖。 沈宗宁意识到,早摒弃前嫌过去紧紧搂住她,“回车上去吧,开着空调暖和些——”,徐闻摇了摇头,她也汲取着沈宗宁从湿漉的衣服传过来的热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有些后怕的说道:“沈宗宁,如果越野车没有超过我们,我们会不会——”会不会跟渣土车撞一起? 会不会死的人就是同样坐在副驾驶的她? 沈宗宁下巴顶在她湿透的头发上,轻声安慰着她:“不会的,我开车速度不快。不要多想,他们是因为速度太快又遇到转弯来不及让车……” 没多久,殡仪馆的车也来了。 女人的丈夫再一次过来感谢了交警和沈宗宁夫妇,还执意想要沈宗宁的联系方式以便后面感谢,都被沈宗宁拒绝了。 其实现场的人都知道,开着这样跑车的夫妻俩一定是非富则贵。 后来拗不过沈宗宁的坚持,他们还是道谢后与殡仪馆的车带着父亲的遗体离开了,忙前忙后的两个交警也稍微闲了下来,走过来看着一直在沈宗宁怀里的徐闻,询问道:“吓坏了吧?” 徐闻思维还在发散中,整个人甚是恍惚。 沈宗宁回答道:“是吓坏了。说实话真的一阵后怕,他们原本是在我们后面行车的,可能嫌弃我们外地来的不熟悉道路开得太慢才超车——” 交警同志已经调走了行车记录内容,自然知道前因后果。 他们也见惯不怪了,其中一个年纪大一些的感叹道:“说实话,车祸大部分的原因是速度太快了。这种天气,外地人不熟悉路况自然是小心翼翼,所以很少出事儿,倒是本地人开的麻溜的……结果——” 看了看徐闻,又说道:“你们今天是做了件好事儿,别的不说,孩子先抱了出来,这可是救了命的。所以啊,不要多想,一会儿道路通了,就回古城里洗洗干净,出去吃个火锅驱驱寒意。” 沈宗宁点头道谢。 这会儿上上下下的车不多,但因为堵的时间也差不多两个小时,上山的车倒是调头回去,从山上下来的车就堵起了几辆,有人陆陆续续下车来打探情况。 交警同志又开始了新一轮叮嘱:天阴路滑,小心行车。 沈宗宁半搂半抱,带着徐闻上了车,空调的温暖让徐闻慢慢回过神来,许久后才说道:“沈宗宁,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车祸,也是第一次有人死在我面前——” 两人早已忘记之前的怄气。 徐闻看向车窗外面,林小鱼死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很痛? 她这慌乱的一生:太爷死之前她没在,林小鱼死之前也不在,受尽了别人的恩惠,却做不到临终拜别。 何等愧疚! 第103章 当晚,徐闻就发起了高烧。 她思虑过重又淋了雨,烧得整个人又像个火上的水晶包一样。沈宗宁从客栈前台要了体温计——又是三十九度,他不由分说把想缩在床上硬扛的徐闻弄到了诊所。 值班的大夫量了量体温,简单粗暴:输液还是打针? 徐闻果断:打针。 拒绝了要扶着她进注射小黑屋的沈宗宁,她跟着一个四十来岁的护士大姐进去挨屁股针了。这种退烧针不费事还降温速度快,配上几颗退烧药什么的,比什么都好使。 虽然——屁股疼。 就在等待徐闻的时候,秦合的电话打过来,“……沈总,渝市那边潘局诚挚邀请我们集团高管过去实地考察,我跟章投总合计后,觉得做个正式考察很有必要,而且这边的联合投资评估报告会我们也可以在渝市召开,您看您时间……” 老板蜜月还没开始三天,他这个督促老板上班的打工人就兢兢业业的上岗。 沈宗宁看了看正在等待医生配药的徐闻,问道:“你们合计的时间在什么时候?” 秦合也不含糊,“沈总,马上就五一了,之前潘局也透露过五一政府会更新一些投融资政策,这事儿宜早不宜迟,您看您这两天可以安排到渝市吗?考察的话一天足矣……”再开个会什么的。 沈宗宁沉吟片刻,吩咐道: “可以,我争取明天下午或者晚上到,周四可以安排考察。我们这边林铮、章润雪、黄鹂、刘薇薇都叫上——,对了,财务的李明晓、吴彻都喊上……其他人员你来安排就行。” 秦合在电话那头一一记录安排。 挂完电话不久,贺挽之的电话又打了进来,“二哥,刚刚秦哥给我电话说出差,说你过去渝市跟我们汇合,那二嫂是不是也去?”倒不是贺挽之八卦,纯粹是他的职责如此,如果沈宗宁直接奔赴渝市,他作为沈宗宁的秘书,肯定得通知生活秘书也得过去。 沈宗宁看着还顶着一张绯红的脸的徐闻走过来,脱口而出,“你二嫂也跟我一块儿过去。” 贺挽之得令,马不停蹄安排生活秘书。 沈母也知道情况,待生活秘书小曲过来老宅收拾两口子的东西时,她还亲自带着小曲给徐闻挑选换洗衣物、鞋袜、包包,另外给徐闻专门带过去刚给她和韩暖阳买的四叶草项链一根。 “小曲,你再帮我看看他们两人吵架没?”小曲听到沈母的叮嘱,微笑道:“老太太您就放心吧,刚新婚的夫妻,哪有吵架的啊,再说沈总宠爱沈太太的那个样子我是亲眼所见,没事的。” 沈母暗叹,要是是真夫妻,她才懒得管呢。 “再说,就算拌个嘴什么的,也不算什么事,一会儿就和好啦。您啊,就放心吧。” 小曲脑子活络嘴巴又甜,几句话让沈母也放下了担心,婚礼第二日自己小儿子生气的样子,她是想起来又好气又好笑,而且她也知道,自己儿子是遇到他的克星了。 吵个架,徐闻像没事一样,反倒是心里纠结在乎的儿子气得心肝儿都疼。 从诊所出来,沈宗宁想要扶着徐闻,被徐闻拒绝了,“只是发个烧,没事的。”往日里又不是没烧过,没那么矫情。 “大过年的你烧得都起不了床——” 徐闻回想了一下,“那是四十度,今天才三十九度,两码事儿。” 沈宗宁都气笑了,“敢情你都烧习惯了?” 没想到徐闻点点头。 “我的体质问题吧,逢感冒必发烧,以前要上班干活的,总不能随时请假。熬着熬着——就习惯了。”熬不住的时候,跑诊所里打上一针,回去接着干。她没什么其他的技能,只能干点粗活累活,出身汗什么的,也就过来了。 这句话触动了沈宗宁。 他接着问道:“那么小离开家一定吃了很多苦,你没有想过回去寻求父母家人的帮助吗?你还有个弟弟——” “哼——”徐闻嗤笑一声打断沈宗宁的话,“我走的时候他才七岁,能给我什么帮助?”他给了她所有能给的,只是徐闻在沈宗宁跟前从未忘记过防备。 沈宗宁那句“也许他一直在找你”的话语还是咽了下去。 “父母呢?” 徐闻停下脚步,在土里古城影影绰绰的街灯下,她第一次很认真的看向沈宗宁,“我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从我离开的那一天就没想过回去。黑户太麻烦了,我回去办自己的身份证,呵!都得使点手段才能给我户口本——,这样的父母,已经不是父母了。” 看着沈宗宁欲言又止,徐闻接着说:“沈宗宁,以后不要再提他们了。你查过资料知道他们怎么对我的。你长在一个宽厚和睦的家庭,有一对开明睿智的父母,所以你不理解有些父母对子女是很残忍的。我那个时候做错了事,但我想还不至于罪该万死。” 其实沈宗宁查到消息没那么细,第一是因为徐闻离家出走时已经是二十年前,年代久远了,二是因为徐闻的父亲在她走后第二年就调离了原工作岗位。 能查到徐闻作风不正被野男人搞大了肚子跟着人私奔,也不过是人云亦云后的产物。 “你也没想过回去见见你弟弟吗?” 徐闻果断的摇摇头,继续往客栈走去。 她曾想过单独见一下徐言,可是父母那种生怕她就此赖上徐言的态度,让她寒了心。走的时候徐言七岁多,他记得有个姐姐就行,记不得也罢,转眼人生过半,也不是非得有谁才行。 这一夜,沈宗宁让徐闻去睡了大床。 徐闻看了看不怎么大的沙发,直言算了,她这种睡过工厂上下铺,公园长椅,火车座下面的小瘦子,睡沙发刚刚好。 一米八几的沈宗宁比她长出那么多,别折腾人。 搞不好大晚上睡不着还得摸上她的大床—— 沈宗宁一脸看着狗的表情,许久之后才说:“徐闻,你真得是不识好歹,别人一片心意你是完全不会珍惜,不仅不珍惜,丢地上踩两下你还嫌弃!” 活该! 话虽如此,大半夜他还是起来两次,一次叮嘱徐闻吃药,一次摸摸徐闻有没有继续发烧。徐闻目瞪口呆看着半夜蹲在她眼前的沈宗宁…… 狗男人!手段还是跟二十年前一模一样! ……人生若是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104章 第二天,沈宗宁就带着徐闻往渝市赶。 徐闻暂时没烧了,只是精神有些萎靡,她挣扎着拒绝:“我可以自己搭飞机回沪市的……”沈宗宁都不带理她的。 比起眼前这个男人,她更愿意和沈父沈母、韩暖阳以及两个孩子在一起。 土里古城到渝市,将近一千公里,沈宗宁看看十个小时的车程,就觉得这婚结得太累了,土里古城有个小机场,但不能直飞渝市,辗转两次,时间也差不多七八个小时,至于高铁,也差不多七个小时,也是需要中转。 最后,沈宗宁咬咬牙,开车去渝市。 徐闻虽然跟去清淮的状态不一样,但对他的态度没啥区别,她一路上要么昏睡,要么吃东西,要么玩手机。 至于说跟沈宗宁聊天解闷—— 那是不能够的。 午饭吃完后,沈宗宁稍微休息了一会儿,又马不停蹄开往渝市。 导航的界面被来电占据,“遥遥”的名字就这么显示出来,沈宗宁下意识的看了看徐闻,徐闻这会儿也睡眼惺忪的看着屏幕,“兰遥遇?” “嗯。”沈宗宁回答的同时把电话挂了。 可下一秒,电话又响起来,还是那个名字。 “不想接?”徐闻看向沈宗宁,“这可是你女朋友的电话。”言语里带着调侃。 沈宗宁又按掉电话,专心开车。兰遥遇自从上次偷拍他们之间密会的事情过去不过十来天,这十来天处于安静状态,他搞不懂现在又电话来干什么。 面对被沈宗宁按掉的电话,兰遥遇面无表情继续拨打。她内心盘踞着一团火,只要沈宗宁接电话,这团火必然爆炸。 徐闻被烦得不行。 “要么拉黑要么就接。” 沈宗宁目视前方,反问:“刚目睹过一场车祸,我得小心开车,这电话怎么接?怎么拉黑?” 这还不简单? 徐闻直接点了接通电话,顺带点了免提。 “——沈宗宁你他妈的是不是娶了个小厨师!!!”从未有过的暴躁与愤怒,随着兰遥遇尖锐的嗓音侵袭着二人的耳朵。 兰遥遇两天前知道徐闻这个名字,开始动手查,虽然她没有唐嘉的人脉,但良玉雪“好心”给她指了个方向,“遥遥,你前男友闪婚,不如问问靖海集团的人啊。” 其实兰遥遇当然知道良玉雪不安好心。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看看她在这场“婚姻保卫战”里到底输给了何方神圣! 她最后把电话打给了黄鹂,这个靖海集团跟她私交最好的女人,黄鹂听到兰遥遇打探有没有一个叫徐闻的人,根本没想到这个人会跟沈太太沾上关系。 “我之前在靖海集团见过她,做事风格我很喜欢,你知道我最近身边的人心不稳,走走留留的,已经没什么人可用……所以我想到她了……想请来我身边做我的助理。”兰遥遇虽然近些时日混的不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黄鹂毫不怀疑兰遥遇的说法。 她一听这个名字就笑了。 “您怕是弄错了,她曾经在靖海待过几个月,但去年就辞职了。我想她做不了你的助理,她只是个初中没毕业的小厨师。如果你只想招个做饭的阿姨,她应该可以胜任。”黄鹂太记得徐闻了。 苏小雨前脚报警说徐闻遇到入室抢劫,后脚林铮就直接给了她个解聘的要求。 而且徐闻在厨房里打高大胖的事情太过于出名,以及——徐闻那张漂亮的脸,她想不记得都难。 “啊~是我记错了吗?不过做饭也可以,我现在胃不好,也想要个私厨。要不麻烦你把她的照片和联系方式传来给我看看,我联系她。” 兰遥遇说得跟真的一样。 黄鹂愧疚之前在沈宗宁领证后多次没接她的电话一事儿,觉得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而且明星私厨挣钱又多,不算是坏事。 周一一大早,她就把徐闻入职的半身照及联系方式给了兰遥遇。 兰遥遇看到那种简单的半身照,看惯美人的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有点姿色,只是当问及黄鹂,关于她的年纪时,黄鹂直言不讳,三十六岁了。 三十六岁?厨房的阿姨? 沈宗宁娶的就是这么一个玩意儿? 她觉得不可信,又打电话问唐嘉,“表哥,沈宗宁的新太太名字真的叫徐闻吗?双人徐、门字头里面一个耳,是吗?” 唐嘉正在应酬,带着一群小姑娘跟几个资本大佬喝得昏天暗地,他无奈之下接起兰遥遇的电话一听是这个,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兰遥遇,是她,但你想干什么?人家都他妈的办完婚礼了,你想干什么?” 他带着底下的人在外面求爹爹告奶奶,她搁家里还在为一个男人扒来扒去。 “你如果太闲了,不如出来喝酒啊,这一桌子上,几个老板都想见你。”唐嘉讽刺道,甚至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对她太好了? 兰遥遇承诺不乱搞事,乖乖挂了电话。 唐嘉怕出事儿,专门打电话让琪琪过去盯着她。 盯了两天,兰遥遇不但乖乖的,还主动跟唐嘉出去参加了一个酒局,她是个很有女人味的明星,在酒桌上推杯换盏,又能言善道,到最后唐嘉送她回去时都忍不住夸奖:“遥遥,这样光鲜亮丽的才是你。别惦记那些前尘往事,人得朝前看,你是有资本和能力继续站起来的。” 兰遥遇看着自己做出来的大红指甲,淡淡说道:“表哥,我会重新站起来的,只是你也别拦着我,不是放不下沈宗宁,只是我咽不下这口气。这么欺负我,不能什么代价都没有。” 唐嘉什么人,只当这是兰遥遇醉酒的胡言乱语。 她但凡真能跳起来报复什么的,那他还高看她一眼,可性格就是懦弱的兰遥遇,怎么报复?骂几句?闹点新闻出来?别扯了,不好使。 第二天,兰遥遇睡到下午才醒,趁着身边无人,她都没有洗漱,大口喝了几口酒,才拨了沈宗宁的电话。 直到第三次,电话被接通了! 她破口而出的就是那句责问:“——沈宗宁你他妈的是不是娶了个小厨师!!!” 第105章 就在兰遥遇打算持续火力持续输出时,对面传来一个清凉的女声:“喂——”这个字,仿佛一桶冰水,瞬间把她的愤怒浇得干干净净。 “你是谁?”兰遥遇的内心隐隐约约有个答案,她低头看了看手机界面,这是沈宗宁的手机! “找沈宗宁吗?他在开车。”徐闻懒懒回答。 兰遥遇的问题被忽视,她的情绪又被激活,“你是徐闻,是不是!?”肯定是她,能接沈宗宁手机的人除了她还有谁,她心里顿时布满了妒火,以前跟沈宗宁在一起时,从来不敢如此逾越,沈宗宁不允许她乱接电话、乱打电话。 可现在——,沈宗宁的手机里传来了她的声音,偏爱得如此过分,她如何甘心? 徐闻似笑非笑的看着沈宗宁,漫不经心的反问:“你是谁?” “徐闻,抢了别人的男人,是不是非常的得意?”终于遇到你了,小三!兰遥遇想不到这通电话会带来如此,让她直面了一手造成她今天的女人。 嚯哟! 听到兰遥遇近乎暴怒的声音,她心情近乎变态的开心,仿佛这一天,她等很久了。 沈宗宁示意徐闻把电话挂了,徐闻挑挑眉,拒绝。 “不要低估沈宗宁,也不要侮辱你看人的眼光。他如果是别人能抢走的东西,那你是什么?好歹你们相爱过,好聚好散不好吗?”徐闻说完,一双大眼睛里带着戏谑的目光,看着正在开车的大狗狗。 果然,兰遥遇怒不可恕。 “徐闻,你一个小小的厨房帮工,居然撬了我兰遥遇的墙角!看来真是有几分能耐,我确实高看了沈宗宁,以为他有几分品味,想不到只要是个女的,他还真都可以啊!” 兰遥遇有些口不择言。 被她如此贬低的徐闻也不生气,“你是公众人物,主打的人设也是端庄明理,现在这么讲话怕是有失风度。” “风度?面对你这样的小三,我需要拿出什么风度来?不需要,你不配。” “郑重警告你一次,这通电话我有录音,你言语冒犯我,污蔑我,我拿着国家承认结婚证,不是你这个前女友可以污蔑的。要说小三,你现在不停的给沈宗宁打电话……我刚看了一下,几十个未接,谁才是真正的小三呢?” 徐闻拿着沈宗宁的手机翻腾起来,言语平和,却杀伤力十足。 兰遥遇的情绪几乎被左右着,“徐闻,是我先认识沈宗宁的,你是在我们订婚后才跟他认识及结婚的,我有理由怀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否则,他那样高傲的人,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话越说越离谱。 沈宗宁用闲着的手来抢徐闻的手机。 徐闻身手敏捷岂能让他得手,顺势还重重拍了一下他的手背,白皙清瘦的手背瞬间泛起了红印,“好好开车!沈宗宁!” 沈宗宁搞不定徐闻,只能开口对兰遥遇说道:“遥遥,改天再说吧。” 兰遥遇没想到徐闻把手机免提开着,但是她心虚一秒钟后立马又有了勇气,这渣男贱女的组合,她在他们跟前不需要低声下去,不需要心虚! “沈宗宁,为什么?”兰遥遇努力控制情绪,渴望着这个无解的答案。 沈宗宁还在斟酌词句,却不料徐闻冷笑一声,“兰遥遇,为什么你来跟我的丈夫装往日情深呢?又不是清清白白的做人,糊弄谁呢?” 兰遥遇和沈宗宁听到徐闻这话,短暂的不解。 只是兰遥遇马上反应过来,反驳道:“徐闻,不要乱讲话,什么叫不是清清白白做人?我对宗宁一往情深,这是他知道的!” “不然吧——,商人重利轻情意,自古来的老话。沈宗宁工作有多忙你是知道的,在他不在你身边的日子里,你也别在这里装痴情专一。他应酬上的灯红酒绿,你混迹酒吧聚会的也是不遑多让,真当别人不知道吗?” 徐闻这话惹得沈宗宁不悦,但徐闻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 “兰遥遇,四年前你生日那天,沈宗宁在外出差没有回来,你怎么过的?敢不敢说说,让沈宗宁也了解点他不认识的你。” 徐闻一针见血质问着电话那头的兰遥遇。 然而,兰遥遇迟疑了片刻立即笃定道:“那天我在自己的住处过夜,宗宁第三天回来也是来我的家,徐闻你妄想污蔑我。” 但徐闻的战斗力确实不弱。 “这个我承认,但是佳人不是独守空房,而是琵琶别抱。”未待兰遥遇反驳,也无视沈宗宁的目光,她继续凉凉说道:“所谓的爱人出差在外,缺席了你的生日宴会,但有小鲜肉就行。兰遥遇,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微博传一份当夜的照片或者视频给你——” 微博传!那不是等同于公之于众!! 听到这话,兰遥遇如惊天霹雳砸中脑瓜子。 她想起来了——!那天是她跟沈宗宁定情后第二个生日,原本希望沈宗宁的陪伴,却不料他有出差。哪怕她很失落,唐嘉还是组了一帮大粉和圈内几个所谓好友,实则是没什么名气的小咖,一块儿热热闹闹的嗨了半夜。 她喝得太多了—— 但是,第二天从床上醒过来的她确实感觉到身体的异样。 她质问唐嘉,是谁送她回来的,唐嘉阴沉着脸说没有。 她继续追问,问得唐嘉烦透了的时候,丢给她一句话:既然断片就断纯粹点,不要去问发生什么!记住,想不起发生什么就是什么都没发生! 后来,她小心翼翼的问唐嘉,“进出小区的监控——” 唐嘉狠狠甩了她一耳光,吓得她再不敢多问,她知道,如果不是借着沈宗宁与她的恋爱热搜,她迄今为止还红不起来,尤其是在唐嘉和她曾陷入的舆论漩涡里难以抽身…… 她战战兢兢的陪伴着沈宗宁,很久后依然无事发生,才松了一口气。 可今天——徐闻提起来了。 她不寒而栗,这事儿徐闻怎么知道,然而徐闻接下来的话让她更是绝望。 “作为公众人物,以后与男人亲热时……还是拉上窗帘吧,对了,以后别再给沈宗宁打电话发信息,如果我发现了——”徐闻还没说完话,兰遥遇就挂了电话。 剩下脸色铁青的沈宗宁方向盘一拐,进入了旁边加油站的空地,未待车停稳,他解除安全带整个身子转过来面对徐闻,冷冷问道:“徐闻,你的话什么意思?” 徐闻耸耸肩,表情甚是放松,“字面意思。” 沈宗宁:“我被绿了?” 徐闻不以为然:“你俩王八绿豆,半斤八两。” 沈宗宁冷脸冷语:“徐闻,说假话的代价是很大的。”尤其是这种事儿…… 徐闻呵呵一笑,“你可以去查,沈宗宁,像查我一样的去查她……,你们这些上位者习惯了威震四方,想不到也有人把你当猴耍弄吧。” 沈宗宁闭了闭眼,回身怒锤一记方向盘——卧槽!兰遥遇你敢! 第106章 沈宗宁自有能耐与人脉,立马安排下去。 等晚上到渝市时他就接到了电话,“哥,具体什么消息都查不到,但是那几天唐嘉出手压了一些东西,据说花了不少钱。” 在进入渝市地界时,天气已经超过三十度。徐闻头天晚上降下去的高烧又反复烧了起来,加上后半程的沈宗宁车技不行,一会儿快一会儿慢的,搞得她胃里翻江倒海。 渝市华灯初上,路上车来人往。 徐闻按捺不住叫停了沈宗宁,下来就扶着绿化带的树干,干呕起来。 沈宗宁把车开到车位上停好,拿着矿泉水和纸巾走了下来,轻轻拍着徐闻的背,顺势用手轻轻探了她的额头。 “好像又烧起来了,找个医院打针吧。” 徐闻呕了半天,白皙的脸上也因为剧烈呕吐弄得通红,她接过沈宗宁的手里的水,漱了漱口,“找个诊所就行,再打个针就好了。” 说罢拿起手机就导航附近的诊所。 沈宗宁有些不放心,“还是去医院吧,安全些。”靖海集团下面有医院,他或多或少知道点街边小诊所有时候是不太正规的。 普遍用起药来比医院要狠一些。 徐闻摆了摆手,“诊所的好得快,还不用排队。”没有那么多人有时间和精力因为一点点小感冒跑大医院的。 “那去社区医院吧。”怎么也比诊所好些—— 徐闻把手机递过来,“就去这里,离这里三四公里。打完针我要赶紧睡觉去,有些难受。” 看着确实恹恹的徐闻,沈宗宁也不多耽误,秦合的电话打过来时,沈宗宁正抱着徐闻的外套在小诊所门里面的长椅上坐着。 “沈总,您到哪里了?”一个小时前联系就说快到市区了,给沈宗宁发了酒店定位和今晚吃饭的定位,结果到现在还没到。 沈宗宁看了看徐闻现在的状态,吩咐秦合,“晚饭你们吃吧,我这边有些事情耽搁了,晚上在酒店碰头吧。” 渝市的六七点,正是下班高峰期。 沈宗宁和徐闻被堵在高架桥上不得动弹。 “徐闻,我小看你了。”沈宗宁突然说道,兰遥遇这事儿,放在圈内也是很隐秘的,但徐闻一个小厨师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 徐闻歪在副驾驶上,头晕目眩,还泛着恶心,懒得理会。 沈宗宁仿佛自嘲一般,“呵,亏我还觉得愧疚,整半天是个笑话。”查出来的内容不够确切,但兰遥遇急急忙忙挂上的电话,徐闻的笃定,都让他知道一切不是空穴来风。他不觉得心伤,只是感叹,“什么真爱啊,我对她也是弃之如敝履,她对我……离离原上草,一报还一报,可笑的爱情!” 徐闻对沈宗宁的中二发言甚是无语。 “你完全可以自欺欺人说她对你一直忠贞,就像你对她一样。” 沈宗宁拍案叫起,“我对她怎么了?除了突然的分手,其他我做得够好的了,她说她不是为了我的钱,那好,我就给她地位,给她荣耀。她一次次的拽着我上热搜,我还不是——忍了。” 徐闻忍着头疼,“我倒是感谢她热爱上热搜的事情,不然,还真不认识你。”大地苍茫,普通的赵宁找到死也未必能碰上,但活脱脱被兰遥遇拖上热搜的沈宗宁金光灿灿,别说关注娱乐圈的人,不关注的也对他有所耳闻,何况他长得不错。 俗话说,长得好看的男明星一抓一大把,但是长得英俊潇洒的有钱人就未必了。 在一群矮脚罗汉松里,沈宗宁算是鹤立鸡群。 所以,等事情了了,徐闻怎么也得给兰遥遇送份大礼,感谢她帮自己捞出了这个失踪多年的狗男人。 ———————————————————— 秦合等人吃完饭也没有多耽搁,赶往酒店静待沈宗宁的召唤。 原以为沈宗宁到了会与他们几个高管开个简短的碰头会,可最后只是召见了秦合和贺挽之,他在外不太喜欢住标间,有套房的前提下都定套房。在客厅里,疲惫不堪的沈宗宁听取了两个人对于明天考察日程的汇报后,做了几处修改,并让他们散了。 秦合和贺挽之走后,沈宗宁才回到卧室,徐闻早已钻被子里熟睡过去。 沈宗宁想到徐闻洗漱前的安排:客厅沙发大,够你睡了,我今晚要睡床。 此刻,看看沙发,又看看大床,沈宗宁想到今天的一肚子气,顿时将徐闻的安排抛之脑后,他穿上睡裤,裸着上身,直接就钻到徐闻的被窝里。 分床什么的,滚边上去吧。 头一沾枕头,立刻熟睡过去,这一觉,可算是安安稳稳的睡到了天亮。两米二的大床,完全能盛下两个各怀心思的人。 沈宗宁睁眼就看到离自己很远的徐闻,在床边睡得平整乖巧,乌黑靓丽的长发铺满白色枕头,一张睡颜静若处子,生来不点就朱的红唇,让她本就漂亮的容颜上仿佛开了光一样,美艳起来。 当然,仅限睡着。 考察行程很紧,他也不能再多睡会儿。简单冲了个澡后,他就把小曲叫了过来,小曲照例安排好沈宗宁今日比较商务的穿搭。 “小曲,你今天就陪着徐闻,如果一会儿还是发烧,就带她继续去医院打针或者输液。” 听到沈宗宁的安排,小曲自然应好。只是内心深处感叹,真爱就是真爱,沈总往日里有这么会关心人吗?不过想到因为兰遥遇的存在让她差点丢了工作的事儿,又觉得现在的沈太太挺好。 至少,她的饭碗不会岌岌可危。 之前兰遥遇非常热衷于做贤妻良母,沈宗宁的衣物、配饰、穿搭都是她亲自过手,有时候还看不惯顶着一张娃娃脸的自己,数次提出不太需要她的说法。 还好沈总只是听听。 只是她后来的工作重心就放在和园那边,直到沈太太进门后,一切又回到从前。 在她眼里,沈太太比兰遥遇好服务多了,毕竟后者是在娱乐圈打拼,各种时尚元素也略知一二,对她的工作更多是存于一种挑剔的目光。 哪里像沈太太,说出自己的要求后,全身心就信赖于她。 舒坦! 哪怕这样连续的出差,她也乐意。 第107章 靖海集团的考察团队,渝市招商引资这块儿非常重视,因为一把手到外地调研了,副市长及潘局等人组成了同样高规格的欢迎仪式,并全程陪同。 靖海集团过来了包括贺挽之、元秘书在内共计十二位人员,潘局这边安排的也有十多人,四辆商务车载着他们开始了一天的行程。 期间,政府也安排了新闻车,随行采访。 在进入几个烂尾盘踏勘时,副市长痛心疾首道:“这几个盘都属于一家本地民企,资金链自15年断裂后诸方想了很多方案,最终都没有完成建设交付。于民生而言,给老百姓造成了巨大的损失。” 之前靖海集团派出的尽调小组早已完成各类调查审计。 这次沈宗宁愿意过来考察,某种意义上是认可了接盘。只是很多关键性问题还需现场再看看,比如渝市的营商环境、政治生态环境等等。 因为考察行程紧凑,走完三个盘后,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队伍又浩浩荡荡的前往大名鼎鼎的云雾山。站在云雾山山顶,沈宗宁顺着潘局的介绍看向山底那片区域,“沈总,这里之前都是小规模的农业模式,我们政府也下了大力气要做新兴绿色生态菜篮子生产线。渝市的天气啊、水源都是很优质的——” 这次沈宗宁考察的不止地产板块,还有农业绿色产业以及制造业。 渝市挨着滇省、贵省,人力资源非常丰富,交通这块也没得说,沈宗宁想过要把产业拓展到这片区域。 这也是为什么渝市如此重视此次考察。 晚饭安排在云雾山半山腰的春雨山庄,春雨山庄的老板丁春雨接到通知后就知道这是一次规格隆重的接待,他不敢掉以轻心,从菜色、酒水、果汁、甜品等亲自督导,不能出半点岔子。 副市长跟潘局提前了解到沈宗宁刚刚大婚,还在蜜月期,索性提议:“沈总,既然尊夫人也在渝市,不如派人去接了上来,正好尝尝我们渝市的特色菜。” 沈宗宁也不隐瞒,实话相告:“多谢几位领导美意,本来应该恭敬不如从命,但实在是力不从心,我媳妇高烧两天了,这会儿估计还在医院输液呢。” 刚好在山顶上时接到了小曲的消息,她陪徐闻去输液,高烧一直反复…… 见状众人也就不强求了,一堆人本来被吊起来的好奇心,此刻又按下去了。尤其是靖海集团几位女性同胞,她们原本以为昨晚就能一睹老板太太的风姿,谁料到今天连个照面都没打着。 唯三见过徐闻的林铮、贺挽之、秦合都不是八卦之人,硬是没有漏半点消息出来。 一群人推杯换盏,指点江山,吃吃喝喝硬是到了晚上九点,才打道回府。沈宗宁终于体会到有媳妇的好处了,在副市长、潘局准备安排下半场时,他拉出了还在病榻上挣扎的徐闻,硬是让一群领导不好意思硬来。 人家新婚期间,放着蜜月没度就跑来考察。 再惹人家夫妻生隙,罪过就大了,这买卖还谈不谈了……这投资还谈不谈了…… 不然以渝市风范,今晚让沈宗宁一干人清醒着离开就是他们的不真诚! ———————————— 归璨夜袭春雨山庄,面对着客人散尽只余残羹的景象,他也心情不悦的走到最里面,丁春雨的茶室。 丁春雨没有觉察到归璨的不快乐,只好奇他夜半三更为何而来。 “借你宝地散散心。”归璨仰躺在太师椅上,随后又坐了起来,“老丁,你就不能弄点软和点的沙发吗?硌得慌。” 老丁四十来岁,一看就知道小年轻为情所困。 “怎么了?情路不顺啊?”老丁喜欢跟唐悦他们凑一起,但对归璨不算特别熟,能这么问不过是例行公事。 大好年纪的伙子,十有八九就是为了女人。 归璨掏出烟来,丢了一根给丁春雨,惹来丁春雨大笑,“怎么都抽上烟了?”之前可是不吃烟的好男人。 “老丁,情情爱爱真烦啊。”尤其是遇到一个纯粹不接招的对手。 丁春雨放下烟,“我戒烟很久了。” 看着归璨陌生的吞云吐雾,他也劝导道:“不会抽烟就别抽,这玩意不是什么好的。等上瘾了要戒,就难了。” 归璨停下动作,深深共情道:“对!万事儿就不能上瘾!像我现在,舔着脸送上门去,人都不待搭理的。”哪怕抽他几下,也有个吵架的油头。 想到白天在律师事务所里堵到实习的沈城安时,她那冷凉的态度,渝市大热天的,硬是给他的心冻了个冰冰凉。 哪怕多少次,他都没法习惯。 “城安,我们一起吃个饭吧?”他拦住一身正装的小姑娘,谁料沈城安很认真的拒绝了,“归璨,你选择把我拉黑不再联系,就证明我们不适合继续来往。” “对不起,安安,我是一时糊涂。”他追在穿着小高跟儿的沈城安道歉。 “归璨,你不用这样。”沈城安明眸里没有点点戏耍,抬着头严肃的与他交涉:“我还小,真的不考虑爱情。这里是我老师推荐的实习律所,你可不可以不要来这里堵我?实习对我而言很重要。” 归璨说不出半个不字。 好半天见沈城安背着包离开了,他跟过去继续说:“我送你回去吧,地铁太挤了。” 可小姑娘依然没有停下脚步。 “安安,等你去京市读研了,我家在京市人大旁边有套房子,到时候打理了给你住那里。比学校宿舍方便很多——” 沈城安终于还是停下脚步。 “归璨,我会住在学校宿舍里。研究生三年里,我会认真读书,你知道我才二十岁,应该以读书为重。” 归璨又挨了一记拒绝的铁拳。 “城安,为什么一点都不动心?”他不理解,自己就那么差吗? 沈城安头发很长,她也盘不起来,虽然穿着一身浅色休闲职业装,但头发仍是编成辫子落在身后。很多人劝她去剪了头发,律所那么忙,早出晚归时常加班,她没有太多时间耗费在打理头发上。 可是,她喜欢。 所以,她没有动过这个心思。 而归璨的问题,她想了想,很是直白的回答:“因为我不喜欢你。”如果喜欢你,不用你过多的谦卑,我就会朝着你奔赴过来。 第108章 沈宗宁带着一身酒气归来,等待他的只有一室空空。 他给徐闻打电话过去,徐闻活过来的声音传了过来,“我跟小曲在外面吃烧烤,你先休息好啦。”嘈杂的环境里,沈宗宁有些不开心。 但今晚应酬确实喝的不少,加上连日来的辛苦,他只能静静的坐在未开灯的客厅里,看着四十层外的夜景,有些难以言说的失落。 可能是酒桌上把别人夸赞他们夫妻恩爱的话当真了,他想着回来迎接他的是一室温暖的灯火,和不骂人的徐闻。 …… 小曲见徐闻挂了电话,悄悄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徐闻:“二嫂,你是真牛。以前沈总哪里是这个样子哇……”沈宗宁今天至少给她发过三次微信,主要是问徐闻的身体状况。 至于喊徐闻二嫂,是因为沈家的人都不喜欢搞什么太太夫人的称呼,她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后来沈母纠正她,反正年纪小,随着贺挽之喊就行了。 遇到徐闻这个新嫁娘,她才跟着网络上喊了一声沈太太,过后熟悉了,徐闻一样制止,要么喊姐,要么喊嫂子。 徐闻一整天没吃东西,这会儿烧降了些,胃口就回来了。 正在撸串的她抽空说:“有什么牛的,夫妻之间正常交谈而已。” 小曲的娃娃胖脸摇成了拨浪鼓,“二嫂,我提沈总的前女友你会介意吗?”她八卦的心情跃然上脸,徐闻想忽略都难。 “说吧。” “兰小姐在沈总跟前非常顺从,怎么说呢,某种意义上就把沈总惯坏了,他越来越不懂什么柔情蜜意,有时候兰小姐伏低做小的,他还不耐烦。”办婚礼的全程,她都跟在沈家人后面接受安排。 婚礼现场她最清楚。 徐闻连个笑容都懒得给沈宗宁,如果是之前的兰小姐甩脸子,只怕沈总早远远走开,根本不给机会;现在呢——沈宗宁婚礼全程对徐闻的呵护,没长眼睛的都看到了。 何况她一双明亮有神的小眼睛。 “每个人对应不同的相处对象,行为态度都不一样。”这很正常,比如有些人天生对上位者心存崇拜,这样的情景下他\/她就不可能像对待普通人那般随意。 小曲一边吃一边继续吐槽:“有一次,兰小姐跟沈总吵架了,吵得好像挺凶的,结果还没过一天,兰小姐就找沈总道歉了——明明不是她的错。” 徐闻中肯点评:“因为害怕失去,所以愿意卑微妥协。”不过兰遥遇很复杂,一边专爱沈宗宁,一边还不是—— 想到沈宗宁今天知道真相的脸色,徐闻就心情大好。小曲见此话音一转,“二嫂,我觉得沈总很喜欢你哦。” “何以见得?”徐闻饶有趣味反问。 小曲托腮思考后,摇头,但又继续说:“说不上来但就是这么感觉。而且他在你跟前才像个人……接地气,之前跟兰小姐在一起时,感觉都不像是谈恋爱,完全像合伙人一样。” 这个烧烤摊摆在河边上,河堤下面是浅滩,很多人在那里散步,处处都是人间烟火,徐闻有些沉醉在这样的夜色里。 风轻抚她飘落在脸上的碎发,偶尔低头偶尔抬首,眼眸流转之时风情无限。小曲在旁为徐闻的侧颜深深痴迷中……这样的美人她不许有一点点的不开心。 “二嫂,我带你去逛夜市。” 徐闻转过头来看着她,“那也得吃完东西啊。如果是有甜甜的梅子酒就好啦——”她有些遗憾,婚礼上沈父专门为她安排的梅子酒、桃花酒,她喝得如痴如醉。 他们知道她不喜欢一点点苦涩的味道。 哪怕醉人的酒也一样。 小曲哪能让美人受如此委屈,她站起身来,“二嫂,你在这里等我,我给你去买。”她撒着小短腿就飞出烧烤摊,问询着梅子酒的方向,狂奔过去。 徐闻被孩子气的小曲逗笑了。 这个城市,城安也在。她开始实习了,遇到了什么样的领导、同事,她都事无巨细的用文字表达着,最后还是那句话:妈妈我爱你。 她的宝贝啊。 可是,近在咫尺却如远在天涯。 也许美人独坐太惹人垂爱,开始有胆大的人来搭讪,“美女一个人啊?一起吃嘛,我请客。”伴随着同伴的起哄。 徐闻只是遥遥举起茶杯,敬谢不敏。 在小曲回来之前,已经有小姑娘结伴来到她的桌前,“姐姐,你好漂亮啊,可以跟你合个影吗?” 徐闻没有拒绝,只叮嘱一句:“不可以发到网络上。”话语中带着让人不能拒绝的严肃,小姑娘们不由自主点点头,小心翼翼站到徐闻后面,“姐姐,我们就留着自己做纪念。” 姐姐? 徐闻看着跟城安差不多大的女孩子们,露出一丝姨母笑。 小曲提着几瓷瓶桃花酿,远远跑了过来,“二嫂,只有桃花酿,不过我尝了尝,味道还不错。”反正就是甜甜的,带着若有若无的一点点酒味。 小姑娘们已经合完影,听到小曲这么称呼,惊叹道:“美人姐姐,你已经结婚了哇?” 徐闻还没来得及回答,小曲就说道:“既然你们都知是美人姐姐,自然是名花有主啦。不过放心,姐夫也是很英俊的。” 此话一出,惹来小姑娘惊叫连连。 徐闻接过小曲买来的酒,青绿色的大肚小口瓷瓶非常古典美,却装不了多少果酒,徐闻索性懒得倒出来,提起瓶子就畅饮起来。 甚是潇洒。 徐闻酒量很小,果酒不过三五度的酒精含量,她半瓶下去也有些微醺。 反观小曲就不同了,她不爱这种甜甜像果汁一样的酒,点了几杯白酒,与徐闻有来有往干了起来。 “二嫂,话说你有秘密吗?”小曲双手托腮眼睛冒光的问徐闻。 徐闻摇摇头。 “我不信,每个人都有秘密的。” 徐闻浅浅笑道,只是那如夜色里莲花开放的魅力瞬间无限,“我是个坦诚的人,坦诚的人不会有秘密。”她没有秘密,只有无人探寻的真相。 小曲目不转睛的堵着她,突然坐直了身子,“沈总——” 徐闻还未回头,沈宗宁已落坐在她身旁,顺势把额头贴住徐闻的,“不烧了吧。” 河边有人放起了烟花,小曲看着眼前相拥的两个人,他们郎才女貌,与这烟花一样惊艳极了。她喃喃自语道: ——刀了我这个单身狗吧,我的眼睛从此再看不见别的爱情了。 第109章 回到酒店,已是凌晨一点。 在烧烤摊上,沈宗宁陪着徐闻随便吃了点东西,大多数他都在帮徐闻烤食材,也许酒壮怂人胆,小曲在沈宗宁跟前也没那么拘束。 甚至跟徐闻一样,开始心安理得的享受着来自沈大老板的烤串。 他不怎么说话,倒是小曲话越来越多,经常引着徐闻说这说那的。徐闻的果酒后劲很大,她的眼神渐渐迷离,却不像婚礼那夜难受,那夜胃里被灼烧的痛楚,她记得清清楚楚。 可今日微醺,她只觉得昏昏沉沉,想睡觉。 沈宗宁的酒都快醒了,徐闻又靠着他醉倒。 小曲眼睁睁看着沈宗宁哄着徐闻喝点热茶,又半搂半抱带着她往车上走。徐闻双腿似灌了铅一般沉重,她越发不想自己走,靠在沈宗宁怀里耍起赖。 沈宗宁一把抱起她。 小曲跟在后面,内心锁死这对夫妻! —————————— 回到酒店,只剩一片寂静。 小曲帮徐闻换了睡衣退了出去,沈宗宁也简单冲洗一番就穿着睡裤出来。他和徐闻,各有各的坚持,他睡觉只喜欢穿长睡裤,而徐闻的世界没有裙子。 站在床头,就着昏暗的灯光看着熟睡的徐闻。 手指不由自主的轻轻往前探去,如他所愿的触碰到徐闻脸蛋上的柔嫩肌肤,长长的眼睫毛盖住了对他的不屑一顾,却展现出安静的温柔。 他蹲下身子,靠在床沿。 听着徐闻不急不缓的呼吸声,他心里早忘记了白日里兰遥遇给他带来的不甘与愤怒,满脑子满心的只有眼前的女人。他的手指沿着徐闻的发丝、额头、鼻头最后到了那饱满而动人的双唇。 视线与手指一样,再移不开半步。 当沈宗宁的双唇印上去的时候,脑海已经一片空白,他的全世界里只有这柔软微凉的触感,浅浅一吻,他的理智回来了。 ——只怕不是酒精带来的冲动。 沈宗宁当夜没有宿在大床上,裹着备用的毯子,他居然失眠到半夜。 对于徐闻,他今天知道她的厉害处,至少徐闻比他想象的更有准备,更有心机。可是他无法否认这样的徐闻对他来讲,非常迷人。 婚庆公司把照片先发给了大嫂,大嫂又转给了他和徐闻。 刚刚看了徐闻没有密码的手机,这些只是微微调了色并没有像别的婚纱照修图的照片,她连看的想法都没有,一直处于未下载状态。而他呢,明明在考察的路上,与副市长等人相谈甚欢,还是抽空下载另存并看了好几遍。 照片里的徐闻是致命的美。 她几乎没怎么笑过,也因为如此,身着婚纱的她在满堂欢喜里具有独特的清冷之美。特别是徐闻在林荫道上的长椅上与他同框的那张照片,他满含笑意帮徐闻揉着双脚,而徐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的后面—— 只有他知道,当时的徐闻说了何等残忍的话。 他想自己是喜欢上了徐闻,可这张照片以及婚礼前的点点滴滴,都提醒着他,不可能的。 他们之间隔着太多东西,就算他视而不见闭着眼跨过去,徐闻也不会露出喜悦的笑容迎接他。她只会讽刺他,嘲笑他,然后——一把把他推到深渊里。 这是一开始就注定好的结局。 何等无奈! 喜欢上自己曾经讨厌的人,何其好笑! 他努力掩盖着这奇怪的喜欢,只愿天亮后这些念头不复存在。 —————————— 他们次日的行程也安排得满满的,虽然没有潘局等人的陪同。沈宗宁扛着失眠半夜的不适,勉强走完全程,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因为中午饭大家都是匆忙对付了几口,这会儿都人困马乏。 急需休养生息。 沈宗宁闭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安排贺挽之:两车人,一车先去渝市较为有名的渝人酒家先点菜,他在的这个商务车则拐道前往政法大学。 小曲说今天徐闻醒来后,就提议去逛逛政法大学。 他去接徐闻。 这是辆丰田十一座商务车,除了司机,坐着沈宗宁、贺挽之、元秘书、刘薇薇、黄鹂,黄鹂正好是渝市人,这次也算是个业余的导游。 一路上,她都侃侃而谈,在沈宗宁问到很多渝市的很多问题时,也是她来回答。作为行政总监,她难得这么出风头。 这几天她一直跟刘薇薇私聊,关于跟着沈宗宁一同到渝市的沈太太,只是很遗憾,不知是沈宗宁有意为之还是——其他什么原因,他们这两天都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人物。 得知一会儿就要接到沈太太,她跟刘薇薇微信私聊道:千呼万唤始出来啊。 刘薇薇发了个大笑的表情。 贺挽之跟着小曲发来的定位,绕到了政法大学的东大门,这里人流相对西大门要少一些。远远的,坐在副驾驶的贺挽之就看了徐闻与小曲抱着奶茶站在路边树下。 徐闻今日穿的甚是随便,上身一件短袖宽松黑色大t,胸前有灰色平绣图案,似乎是个摩登女郎。下着黑色微喇牛仔长裤,大t恤的下摆衣角塞了些到裤里。左手手腕还是那只碧玉冰阳手镯,斜跨一个半大褐色邮差包。 一米六五的身高本不那么突出,谁料她一双腿又长又直,本来气质就好,又肌肤赛雪,一头乌黑秀丽的长发不烫不染,衬上那张容颜怎么不让人目光流连呢。 在车子即将停到两人跟前时,不远处一个拉着超高垃圾纸板的三轮车突然不稳,可能没绑好加上后面车辆鸣笛,让蹬车的老爷爷越发慌张,越不得道。 纸板哗啦啦的全倾斜下来,散在行车道上。 老人停了车,慌慌忙忙的下车来收拾,只是他拉的多,原本规整看着还不算太多,这会儿全部乱糟糟的散在地上,看着也是不少。 徐闻把奶茶递给小曲,人就跑过去了。 路上的行人及后面的司机看到了,也纷纷下来帮忙。贺挽之待车停稳,回头说了一句“我去帮忙”也下了车。 这事儿徐闻有经验。 她让大家把纸板跌好码上去,自己用绳子开始绑车,贺挽之看着徐闻熟练的动作,有些好奇。直到徐闻突然抬起一只脚往车上压过去,在众人眼里非常随意的劈了个腿,手上使劲,手指飞舞,就绑好了绳扣。 贺挽之目瞪口呆。 不知道的以为徐闻学了舞蹈,如果孙刻在,只会表示闻姐高抬腿往下劈很痛很痛很痛。 车里,沈宗宁面色沉静看着麻利的徐闻,而黄鹂的脸色唰的就苍白了。 回过头看刘薇薇,也没好到哪里! 第110章 刘薇薇内心只有噼里啪啦的脏话连篇,记得当时元秘书传达沈宗宁的意思,把徐闻辞退。她问什么理由,元秘书自身也不知情况,只能说找个理由就行。 她想都没想,为那个害得她一个月绩效不及格的女人找了个无故旷工及不敬业的理由,安排人给早已不来的徐闻办理了辞退处理流程。 所以,当她看见贺挽之冲过去跟这个女人打招呼时——她不会认为这只是个单纯的偶遇,以前也没见贺挽之这么热心肠! 而黄鹂的脸色比刘薇薇更不好,想到的不只是曾经在工作上为难过徐闻的事情,更多的是前几天兰遥遇问过她徐闻的信息! 徐闻若只是普通的厨师,犯得着让兰遥遇屈尊降贵的来跟她套信息? 当时她怎么回答的? 事无巨细啊! 再偷偷看了一眼单独坐在最后一排的沈宗宁,心里把林铮拿出来一遍遍的辱骂诅咒!她用脚丫子都能想到,林铮绝对知道,而且很早就知道。 林铮跟秦合等人已经坐在渝人酒家,只是此刻突然喷嚏不停,惹来秦合嘲讽,“你家小管家又开始念叨了?”林铮找了个年纪小的老婆众所周知,但她的彪悍也是高管圈里大家经常调侃的段子。 林铮哼哼,“怎么可能?她现在不敢管我了。” 惹来半桌子同事大笑,服务小妹走过来询问是否上菜,林铮看了看时间,问道:“妹妹,从政法大学过来需要多久?” 服务员眨巴着眼睛,柔柔回答:“客人您好,现在还不到下班高峰期,从那边过来不堵车,大概要半个小时。” “那就过一会儿再上。” 又示意秦合,“问问挽之或者元秘书,看看到哪里了。” 秦合招呼大家先吃点水果干果的,“再等等,都是四个轮子跑,催了也不会飞过来。”说完还看了一眼桌子上几个好奇的同事。 财务李明晓摸着头发稀疏的脑瓜顶,甚是八卦道:“老板娘要来一起吃饭啊?” 秦合点点头。 “沈总那个车就是专门过去接沈太太的。” 奔波一整天的章润雪仍是精致漂亮,烈焰红唇光彩夺目。此刻端坐在林铮对面,眨巴着大眼睛问道:“沈总太能藏人了,这沈太太到底是谁呀?”婚礼都办了,网络上居然还没流出一张照片。 林铮满脸坏笑,“一会儿你不就见着了。” 章润雪柳眉一挑,“到底是如何的美人?这么神神秘秘。”她在集团主管对外公共关系处理,跟兰遥遇也打过交道。 能盖得住大明星的风头,只怕这个老板娘不简单。 比起他们在这里闲情雅致的等待,黄鹂和刘薇薇、元秘书就尴尬很多了。在徐闻跟贺挽之帮完忙回走时,沈宗宁已经下了车,小曲抱着奶茶赶紧过来打招呼。 “二嫂,你那个绳结是怎么打的?看着很专业啊。”贺挽之边走边问。 徐闻不以为然,“很简单,但绑住你你是绝对扯不脱的。” 她抬着两只脏了的手,紧走几步过来对着沈宗宁说:“沈宗宁,拿个矿泉水冲着我洗洗手——” 沈宗宁回过头,元秘书赶紧递过来一瓶。 此刻他早已脱掉西装外套,松了领带,又挽起了袖口,被徐闻引到旁边树坑边,伸出手就享受着沈宗宁的服务。 没有人觉得不对。 除了车上的三个女人—— 贺挽之嗷嗷叫,“元姐姐,你倒是也给我倒一瓶啊……”发什么呆呢。 冲了半瓶,徐闻就叫停,她甩了甩手就往车上走来,沈宗宁拿着半瓶矿泉水跟在身后,沈宗宁还给她拦了一下头顶,免得被撞。 对沈宗宁这一切服务,徐闻完全没有意识到。 她看了看车里几个熟悉的面孔,微笑道:“你们好,好久不见了。” 黄鹂、刘薇薇、元秘书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您好。” 徐闻直接坐到最后一排空位,沈宗宁也跟着坐在她身旁,一只手拿了纸巾,对着徐闻道:“手伸过来。” 嗯哼!好吧。 小曲抱着奶茶上来,坐在徐闻前面一排唯一一个空位上,转过身对徐闻说道“二嫂,你的奶茶。” 徐闻的手还在沈宗宁这里擦拭着呢,只见沈宗宁头都不抬,“不要喝了,一会儿就吃饭了。”奶茶什么的,他觉得很是不健康。 小曲点点头。 “中午吃饭没?” 徐闻笑道,“中午政法大学的几个小姑娘请我和小曲吃了一顿食堂。”她想品尝一下城安经常吃的菜色,可食堂只接受刷本校饭卡,不接受现金。 几个小姑娘热心的说要请美人姐姐们吃饭。 期间潮气蓬勃的大学生在饭桌上像一群可爱的百灵鸟,叽叽喳喳的争先恐后给徐闻介绍政法大学的各种情况。 之后沈宗宁抬着平板处理着各种流程,而徐闻捞出手机认真的玩着消消乐。 只是他们都没有注意到,在他们的车子刚刚离开政法大学不久,沈城安就打了车匆忙来到同样的位置,她下了车四处张望,又进去学校往图书馆走去。 妈妈还是走了。 其实徐闻叮嘱过沈城安,哪怕就是见面了,也不要冒然相认。她的两个孩子是她的命,不能够随随便便暴露。 相逢不相识比不过平平安安。 但是沈城安依然按捺不住,当得知徐闻在她的学校里闲逛时,她鼓起勇气给律所带她的老师请假,只是今天会很多,磨蹭到四点了,才放她走。 可惜,还是没见到。 沈城安平日里很少情绪外露,但此刻她还是有些憋不住的委屈,努力很久才克制住要外溢的眼泪。收拾一番心情后,回到宿舍。 本来空无一人的宿舍,没多大会儿就涌进来了李佳乐几个。 李佳乐看到沈城安开心的跑过来,“城安,你今天怎么下班这么早?”老师把沈城安推荐到以前学生开的律所里,听说是个大所,沈城安每天都忙忙碌碌,像今天提前下班的时候简直太少。 沈城安恹恹道:“今天我有点儿不舒服,就先回来了。” 李佳乐拿出手机,“城安,你应该早点回来,今天我们看到个大美人啊,好美的那种。”说罢把偷拍的照片给沈城安展示,沈城安眼睛一亮,“果然好美,能发给我吗?” 那必须可以。 “我就说城安会喜欢这种美人的,怎么样,赌输了吧?”李佳乐得意洋洋。 起源是中午在食堂吃饭碰到了这个大美人,她们只能远远拿着手机偷拍一张,有人没有人能抵抗这种美人,不知为何就想到了一心只读圣贤书和打赚钱工的沈城安,看她看了会不会有表情… 这才有了小小的打赌。 沈城安看着妈妈的照片,喃喃道:“这么美,我肯定喜欢的。”不止喜欢,还很爱。 第111章 接上徐闻,不过二十来分钟就来到渝人酒家。这简短的车程里,充满了尴尬的安静。徐闻靠着椅背浅浅眯了一会儿,而其他人连低声交谈都没有。 沈宗宁不过审批了几个流程,就到目的地了。 刚停稳,徐闻就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外面,“到了?”沈宗宁点点头,一只手抱着西装外套,就先下来,然后伸手接住随后而来的徐闻。 之后再不放手,拉着就往里走。 徐闻微微挣扎道:“热!” 沈宗宁视若罔闻,大步流星拉着她前行,还好她穿的是板鞋,倒也还能跟得上。黄鹂等人在后一看,一个商务成功男士拉着一个懒散休闲着装的女人,居然不算突兀。 沈宗宁就这样拉着徐闻进入了包厢房间,整个空间宽大,装修得很简雅。大圆桌旁已经坐了几个人,这会儿看见沈宗宁进去,都陆陆续续站了起来,倒是沈宗宁摆了摆手,“都坐下,不用客气。”待后续的贺挽之、小曲他们进来后,沈宗宁才扬了扬手里的徐闻,“这是我媳妇,徐闻。想必好多同事之前都见过,她曾经在靖海集团工作过几个月。” 都是职场老油条,哪怕内心再惊诧,这会儿也感叹道:“原来是老板娘,之前失敬失敬。” 沈宗宁拉着徐闻像婚礼当晚敬酒一样,挨个挨个介绍:“这是财务总监李明晓、副总吴彻、公共关系总章润雪……”徐闻通通报以微笑。 介绍到黄鹂这边,徐闻拦住了沈宗宁,笑道:“不用介绍了,黄总、刘总、元秘书我都认识。”确实,刘薇薇对下属招进来的徐闻,谈不上多满意。可能很多人对职场天生有自己的认知框架——比如,做饭的厨师不需要多漂亮。 而集团餐厅由行政中心直管,作为中心总黄鹂,她一直以来都秉承着对上服务公司,对下严以律人。徐闻在靖海工作没多久,但还是因为夜宵质量问题被黄鹂在月度会上点名罚款了两次。 所以,她认识这二位。 至于元秘书,沈宗宁的老秘书了,谁又不知道呢? 徐闻这话一出,大家面上都露出了笑容,虽然有些不自然。沈宗宁招呼大家落座,菜品也开始陆陆续续上桌。 财务总李明晓拿过分酒器就打算给沈宗宁斟酒,被沈宗宁拦下,“我和徐闻都不喝了,你们喝就行。” 李明晓年纪有个四十多岁,喝酒能人。 “嗳,沈总,这酒怕是不能不喝哟,大好的日子。“ 沈宗宁摆摆手,“真不喝了,这些日子喝的太多了。”李明晓也只敢劝这么一句,之后就不敢多说了,章润雪之前跟徐闻没有打过交道,这会儿倒是不见得尴尬。 “沈总您不喝,但老板娘可没说不喝。”说罢笑眯眯的倒满一杯双手给徐闻递了过来,未待徐闻反应,沈宗宁就把酒挡了回去,“她那个一杯倒的酒量,你就别为难她了。” 徐闻也含笑道:“抱歉,我酒量很差。” 贺挽之内心深处:二嫂,你上次一大杯把容姜都灌趴下了哟。 看沈宗宁这么保护徐闻的态度,众人更是不敢硬劝,于是他们干脆也是能喝酒的就喝酒,不能喝酒的喝果汁饮料,至于徐闻,则是重新点了鲜榨玉米汁,他也就跟着一块儿喝。 黄鹂这顿饭吃得五味杂陈。 如果她提前知道老板娘是徐闻,肯定不会给兰遥遇说得那么仔细。其实站在女人的立场,她非常理解兰遥遇,她也有一样的经历。 曾经林铮跟她从校园走出来,一路艰辛磕磕绊绊终于走到要结婚了,林铮出轨了。 当然,林铮不承认,她也没抓到现行。 可当一个男人突然提出分手,对于一个女人的杀伤力,尤其是一个一心备婚毫无准备的女人,简直等同于要了半条命。 看着坐在沈宗宁旁边的徐闻,她比任何女人都随意,可能连这个年纪该化的妆,她都不屑于。穿着简单的黑t,牛仔裤,板鞋,除了脖颈上的四叶草项链,手腕上的玉镯,通身上下再无别的首饰。 可就这样一个人,比章润雪还夺目,比刘薇薇这个人事总气场还强大。 沈宗宁给她倒玉米汁儿,给她夹菜,遇到不喜欢的,她还可以理直气壮的让沈宗宁夹回自己的碗碟。反观她那个一直强势高傲的老板服侍徐闻那叫一个甘心情愿,她很想用手机拍下来,发给兰遥遇。 让她死心吧。 男人的心,就这么容易变。 女人讲过往不容易,男人只看眼前好不好! 所以,是个人都看出来沈宗宁对徐闻不是敷衍,了解一切事情起源的林铮默默敬告自己,老板不是半年前那个杀伐果断的老板了,以后切不可乱说。 在林铮的眼里,徐闻也变了,之前他看见的徐闻都是咄咄逼人、凶神恶煞、满怀心机的社会女混混,可现在,她更为柔和了。他相信沈宗宁那句话了,老爷子老太太很欣赏徐闻。 否则,在沈家的徐闻不会过得这么好。 包厢房间外传来了嘈杂的声音,像是很多人由远而近走过来,慢慢又走远。有服务员整好来上菜,房间大门大开,几个服务员抬着菜盘鱼贯而入,快速摆盘后又撤下。 接着外面又开始有人群的声音,“好像是大明星啊——” 哪个大明星?还不等大家反应,黄鹂就莫名心慌,看了看不受任何干扰认真干饭的沈宗宁和徐闻,她心里把东西方神仙都求了一个遍。 还好没出什么幺蛾子。 可惜,该来的躲不掉!上洗手间回来的沈宗宁几乎是被兰遥遇扑进了旁边空着的包厢——琪琪小心翼翼关上包厢门,沈宗宁下意识就一把推开了怀里的兰遥遇。 “你怎么在这里?” 兰遥遇穿着常服,只是这会儿脱掉墨镜和帽子,听到沈宗宁的质问,她情绪也有些失控,“我不是故意来找你的,我没那么——差劲。只是碰巧遇上!” 琪琪在外双手合十祈求上苍,不要让糖哥知道今天她的壮举,不然糖哥一定会解雇她,让她滚蛋! 当她看到徐闻过来一把捂住她的口鼻时,她觉得,天突然黑下来了。 第112章 琪琪想不到眼前漂亮的女人如此彪悍,她单手捂住自己的口鼻之余,还贴在她耳朵上小声警告:“别出声。”另外一只手从她口袋里麻利的摸出她的手机,放在她眼前示意解锁。 两个女人搂在一起,路过的服务员不以为然。 徐闻力气很大,琪琪都快翻白眼了,徐闻无声冷笑却惹来仰头看向她的琪琪打了个冷战,徐闻松开她的鼻子,让她终于吸了口气,“解锁!” 琪琪哪敢不从。 徐闻把手机的摄像头调开,然后轻轻推开房门留个缝隙,对着两个人偷录起来。 期间琪琪想要弄出一些声响提醒屋内的两个人,可惜徐闻看穿了她的想法,手上一使劲儿,琪琪眼一白,差点过去。 屋内,兰遥遇不停的解释,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她有些语无伦次,“我们交往期间没有对不起你,不是像徐闻污蔑的那样。我一直深爱于你,宗宁,今天不是故意来撞上你……我……我在这边接了一个户外综艺节目……我今天早上才到的……” 看着很是狼狈的兰遥遇,沈宗宁长叹一口气。 “过去的不重要了,往前看吧,好好工作,好好生活。”既往不咎的意思。 兰遥遇岂有不知沈宗宁的话,这是要彻底告别,她惨笑道:“怎么好好工作呢?哪个女人在经历过你后,可以若无其事的继续新的生活?还有哪个男人能比你更好?我也想马上就忘了你,可是——我做不到。不过宗宁你放心,我不会纠缠你,你给我一些时间。” 这话非常自相矛盾。 “上次的热搜,今天的突袭,兰遥遇……你知道这些已经不只是纠缠了。” 兰遥遇拼命摇头,她的本意不是这样,更多的是想像个合格的朋友那样,大大方方的跟沈宗宁打个招呼。 “为什么宁愿去娶一个一无所有的厨师,也不肯要我?” 比起沈宗宁变心,她觉得最不可思议的是沈宗宁娶了原本就在靖海集团工作的小厨师——她可以接受对方比她富有,比她能干,比她漂亮,但不能接受输在这样一个初中没毕业的老女人手里。 沈宗宁单手插兜,许久之后才回答:“她吧,脾气不好,性格糟糕,不喜欢说话只喜欢动手——,说起来除了长得好看点,还真没什么优点。硬要说优点的话,可能就是真实。” 徐闻:我谢谢你祖宗八代,这么夸我。 话锋一转:“其实,我不太想跟你说太多,你太喜欢娱乐圈顶端的风景,什么事情都要惹来万人瞩目。说实话我不喜欢,每次与你见面,都成了热搜的素材,从我去清淮给你探班开始,你都千方百计的把我捆绑上到所有人跟前。可能这么一对比,我倒是觉得徐闻好太多。” 说完,就想错开兰遥遇离去。 兰遥遇还是最后拉住他的手,“对不起,宗宁,我以为你不在意。” 沈宗宁回头看了看她,还是挣脱开来,“遥遥,我曾经爱你是真心,至今不爱也是事实。放开吧!”说罢推开包厢门就走了。 屋外早已没有徐闻和琪琪的身影。 琪琪眼睁睁的看着徐闻用她的手机录了像,之后又私自添加了微信,然后发到了那个陌生的微信上,再把一切删除得干干净净。 包括琪琪手机上的录像备份、云备份。 她像个老手一样,在琪琪的手机上下翻腾,直到没有什么痕迹为止,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她点了自己手机的恢复出厂设置—— “乖,考虑换个工作吧,跟着唐嘉和兰遥遇,会拖累你赚钱的。”临走的徐闻留下温柔的一句话,顺带揉了揉她的头发。 说罢头也不回潇洒离去。 回头跟兰遥遇碰头时,两个失魂落魄的人都没空看出对方的不对劲。 琪琪像是捡回一条小命,如果不是徐闻没有更进一步的伤害,就徐闻那个眼神和手劲儿,她有理由相信对方是有能力了结她的。而兰遥遇,仿佛举起屠刀临门一脚转性了,她心灰意冷收拾好狼狈回到综艺录制组的聚餐上。 她纠缠至此,该结束了。 甚至见沈宗宁之前,她还想见一见徐闻,也在沈宗宁跟她说真的不爱时,放弃了。 沈宗宁回到饭桌上时,徐闻还没进来,小曲解释道:“二嫂去洗手间了。”刚说完,徐闻就推门进来,手上湿漉漉的,沈宗宁皱着眉替她擦手。 徐闻略带不耐:大可不必,风一吹就干了的事情。 林铮感叹:“沈总,您算是开了我的眼了,这么体贴,我都怀疑你被夺舍了。”三十老几的人了,突然就这么宠爱徐闻,干嘛呢干嘛呢——曾经还让孙刻朝死里揍呢! 这才多久哇! 夺舍?同样不明白的还有徐闻。 两张养眼的容颜看向他,他快要投降了,好在刘薇薇解了围,“沈总,林总的意思是您跟往日完全不一样,我们都不认识了。” 众人都纷纷点头。 黄鹂心塞:以前都是兰遥遇拿着纸巾给沈宗宁擦拭—— 沈宗宁慢条斯理的给徐闻擦完,一锤定音:“人都是会变的。”而徐闻完全不觉得尴尬,反正该提醒的她提醒了,如果他不是做戏,那最后也只是增加了痛楚而已。 不过她相信沈宗宁是个清醒的掌权者,他深谙什么对自己有利。至于现在给予她的好,她理所当然的拿着。 一顿饭吃完,徐闻都吃撑了。不得不说渝市的菜系真的爽口,沈宗宁不太嗜辣,只挑了清淡的下口。反观徐闻就不一样了,她肠胃不好但不影响饭量,算是一桌子人里头最能吃的,黄鹂、刘薇薇等女性同胞基本吃几口菜就饱了,倒是徐闻米饭都吃了两碗。 沈宗宁到后面净是给她夹菜了。 几个男人看着徐闻吃的嘎嘎香,也情不自禁多吃了些。 甚是和谐。 而远在沪市的唐嘉却没有这么舒坦了,昨天他收到了兰遥遇转过去的徐闻的资料。但宿醉的他根本没有看,也不放在心上。 沈宗宁跟谁结婚,对他的公司,对兰遥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 可是刚刚鬼使神差的他点开了那个pdf文档,却被上面的半身照惊吓到灵魂出窍——,他一遍遍的看着,没错!就是她! 唐嘉感受到了极致的凉意,从头到脚,能冻住血液的那种。 他的噩梦——回来了! 第113章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回到酒店,近两日的连续考察非常累人,少有人能约第二场,大部分人还是决定洗洗睡了。 黄鹂敲响林铮的房门时,林铮正在跟小媳妇报告行程。 “谁呀?这么晚还敲你房门?”视频里的小媳妇瞬间拉下脸。林铮假笑道:“老婆别生气,这才七点多,怎么就很晚了,也许是老李他们喊我去吃烧烤,等我去打发了哈。” 说罢,就起身去开门。 谁料门口站着的就是气呼呼的黄鹂,她不由分说就想硬闯。林铮赶紧拖住她,小声说道:“姐姐,我在跟我老婆视频呢。” 黄鹂是谁! 冷笑道,“那我便会会她。”谁让你他妈的明知徐闻是老板娘,还敢忽悠我! 林铮直接把黄鹂拖出去,关在门外,回头来到床头对着视频里的小媳妇赔礼道歉,“老婆,老李他们喊我出去走走,回头我再跟你说哈。” 只听小媳妇哼哼一声,嘴巴噼里啪啦就来,“少忽悠我,是不是黄鹂又来找你了?我听到她的声音了。” “哈呀,什么跟什么啊,没有的事情。真是老李——财务总李明晓,还有贺挽之他们!”林铮说得像真的一样。 林铮的小媳妇是之前分到他们中心的实习生,实习还没结束,就跟林铮搞到一起了,这事儿整的有些不地道,但碍于最后林铮也娶了她,公司里调侃的人才慢慢少了。 所以小媳妇对靖海集团的大部分人都很熟悉。 包括林铮的老相好,黄鹂。 “我知道你这次出差考察,黄鹂也跟着去了,别不是我不在就旧情复燃了吧?” 林铮头大,“好了好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既然不信任还干嘛来查岗。”说罢就挂了电话,再也不理会小媳妇的夺命call! 回过头来,去开门,迎来黄鹂雨点般的拳头。 林铮躲闪不及,“黄鹂你有病吧——”时至今日,还动手! 黄鹂边打边关上门,声音瞬间就被房门隔离,“林铮,你他妈的真是够够的了,徐闻是老板娘的事儿你肯定一早就知道,为什么不给我露个底儿?你知不知道,今天的我见到徐闻的时候,脸上都可以开染坊了!”从一个小厨师一跃成为集团老总的太太,小说也不敢这么写吧! 林铮趁着黄鹂说话的瞬间,躲得远远的。 “骂什么啊骂,老板的私事儿,我能怎么说?” 黄鹂听到这里,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林铮,我该怎么办?”她一屁股坐在林铮的床上,十分沮丧,林铮哪里见过这样的黄鹂,她平日里跟个母老虎一样,何时这么怂了。 “怎么了嘛!就算徐闻是老板娘,她也不会记仇到让沈总开了你——” 黄鹂抬起眼来定定的看着林铮,直到把林铮看毛了,以为自己没穿衣服。“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徐闻的事情?”林铮催促道。 好半天,黄鹂才点点头,继而又疯狂摇头否定。 “我不知道徐闻是老板娘,前几天兰遥遇给我打电话打探徐闻,我没设防,也想着一个小小的离职厨师,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人物,我就——” “你就怎么了?”林铮也认真起来。 黄鹂无奈道,“你知道兰遥遇之前跟我也算是有点儿私交,她打电话问了好几次沈总的事儿,我都是避而不谈,但是她这次改口问徐闻,我就——我就说了。” 林铮一脸诧异,“你说什么了?” “我说了徐闻是集团之前的厨师,也说了一些徐闻在公司里的事儿,还有——” 林铮冷哼,“还有什么你能不能一口气儿说完?” 黄鹂都没眼与他直视,弱弱说道:“我给她了徐闻的照片、还有电话……”林铮听完,一脸无语,“大姐,你做高管那么多年,也是见过风雨的人啊,兰遥遇什么人物,她怎么可能莫名其妙问个小厨师的生平!你没有脑子啊,还给了照片。” 黄鹂也觉得这事儿做的不好。 “兰遥遇之前不是咱们得准老板娘吗?而且之前她也很好相处,所以,我也没有想过她是冲着现在的老板娘来的啊。”再说,她根本想不到徐闻的身份会变化得如此快。 林铮也懒得再骂她。 事已如此,不如考虑未来怎么办。 “林铮,你说我要不要主动去跟沈总说一下?”负荆请罪也罢,总之这事儿自首比沈宗宁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好。 林铮沉吟片刻,摇了摇头。 “还是别说了。徐闻的身份估计也藏不住,很快就有人知道了。再说靖海集团几万人,怎么就是你说出去的呢?”再者说,现在沈宗宁对徐闻的感情,他看着也是似真似假,如果是真的,只怕沈宗宁不是眼里能容沙子的人。 看着眼前跟他同岁的黄鹂,一把年纪也没有个家,工作上若再出点差错,估计以她那个心态,只怕要受挫许久。 黄鹂想不到林铮是这个答案。 她原本还想着让林铮陪着她去找沈宗宁坦白呢…… “坦白什么,沈总这桩婚姻注定要暴露在公众视野,你以后少跟兰遥遇来往。毕竟——她只是沈总的前女友罢了。”林铮交待道。 多年恋爱,后来又以那么惨烈的方式分手,没有感情也有往日情分。 他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黄鹂想了想,又问:“若是兰遥遇直接告诉沈总呢?说是我说的呢?” 林铮摇摇头。 “可能性不大,再说又不是她说了,沈总就信。” “沈总是不一定会信,但是兰遥遇事肯定会说的,她对沈总历来千依百顺,沈总别说使点手段,就是多看她几眼,她也会把我抖得干干净净。”黄鹂想到过往跟兰遥遇打交道时,对兰遥遇性格的把控。 “行了,这事儿不是什么事儿。徐闻没你想的那么小家子气,她懒得理会这些。”他站起身来开始撵人,手机暗暗亮亮多少次,就证明小媳妇的心情有多暴躁。 哎——没得到之前觉得哪哪都可爱,结婚了还不是柴米油盐酱醋茶,天天查岗,烦不胜烦。 第114章 送走黄鹂后,他在门口呆呆站了半天,想到自己的事儿,最终还是发微信给沈宗宁:沈总您现在方便吗?我有些事情想单独跟您汇报。 他也捂不住徐言的事儿。 沈宗宁的信息很快回复过来:可以,你过来吧。 他怀着忐忑的心,敲开了沈宗宁的房门。身着家居服的沈宗宁亲自来开的门,把他迎到客厅,他四处看了看,问:“嫂子睡了?” 沈宗宁摇摇头,指着卧室,“她在床上打游戏呢。”说罢就看着林铮,“什么事情?”这么急?非得在难得的休息时间里来找他。 林铮看了看卧室与客厅就是一门之隔,只得笑道:“沈总,我请您到楼下茶室喝茶吧?”明显是想背着徐闻,沈宗宁了然,点了点头。 “你稍等我。” 并在林铮的注视下,开了卧室门就进去,顺手还把门关上。 徐闻早已捏着手机睡了过去,沈宗宁本来是想跟她说一声,见她熟睡过去,小心翼翼把她手机拿到一边,又给她盖上被子。 顺带把空调的温度调上去两度。 ———————————— 这个茶室不土不洋的,明明应该清净幽雅的环境,此刻却播放着外文歌曲。 “沈总,有个事情我得向您做检讨,因为我的疏忽大意,忽略了一个事情。”林铮一来就道歉,搞得沈宗宁微微皱眉。 “什么事?” 林铮组织了会语言,最后发现还不如直说。 “沈总,之前查嫂子的时候,不知您记得不——她是有个弟弟的。前几天我也是偶然想起来,嫂子的弟弟也叫徐言。就是之前东南分公司要晋升为法务总的徐言,我的小师弟——”他可能就是徐闻的亲弟弟…… 原来是这事儿。 看着林铮一脸愧疚,沈宗宁不以为然道:“我知道。” 哈? 林铮有些懵,结结巴巴:“沈总……您……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之前让你落实徐言的家庭情况时,我已经在怀疑了。他们是来自同一个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同一本户口簿,这不是很明显嘛。” 林铮更是觉得无地自容,他作为一个集团的法务总,居然会在这个上面疏忽了,“沈总,很抱歉,如果我早些意识到这个事儿,可能——” 可能就是另外一幅景象。 谁料沈宗宁摇了摇手,“没什么可能,我跟徐闻不管以什么方式,总会成为夫妻的。”他想的很明白,防备徐闻是一回事儿,但是,顺其自然也不是不行。 他也不能跟眼前属下说:我很享受照顾徐闻吧。当然,如果他说出来,会有一大堆人惊掉下巴,这是什么理由?实际就是,他越来越喜欢事无巨细替徐闻做主,关键是徐闻都很随和,甚至很享受。 ——你们两个人够了!谁不喜欢被人伺候?尤其是被你这样养尊处优一看就是不能亵玩焉的男人鞍前马后伺候! 徐闻:到底是多么不成熟的灵魂才会因为男人递个水、擦个手这种细小的事情爱上对方? …… “如果就是这事儿,那不用放在心上。”他站起身拍拍林铮的肩膀,“早点回去休息吧。” “沈总——” 林铮还是叫住了沈宗宁,“那徐言那边呢?” 这确实是个问题。 沈宗宁重新又坐下来,“怎么了?你的意思……?”林铮想了想,看向沈宗宁说道:“沈总,徐言找嫂子找了那么多年,如果瞒着他,我觉得有些残忍。” 终归是自己的师弟。 沈宗宁深思片刻后,还是如实告知:“我从侧面问过徐闻,她并不是很想回到曾经的亲人身边。”意思就是她不太想认。 “可是,不管嫂子想不想见,但告知徐言一声,他可能也好重新开始生活吧。”真是完全不像的俩姐弟啊!谁想得到呢? “徐言什么时候来集团述职?” 林铮回想了一下,“还有十多天——” 沈宗宁点点头,“到时候我来告诉他吧。”说完又一眼审视的看着林铮,意思是还有什么事儿啊! 看着老板的不耐烦,林铮释然道:“沈总,我没什么事儿了。”沈宗宁点点头,站起身就回楼上去了,林铮送沈宗宁到电梯口,还是忍不住说道:“沈总,对不起。” 沈宗宁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后还是微微点了点头。 回到房内,徐闻仍然睡得很熟。沈宗宁走的时候什么姿势,回来也依然如此。沈宗宁站在旁边略微看了几秒钟,最后果断的脱了上衣,钻进了徐闻的被窝。 把徐闻揽入怀中。 徐闻睁开眼睛:“沈宗宁,下去睡沙发。”这不是扯嘛,还打算同处一床。 沈宗宁闭着眼睛使劲搂住徐闻,“你不是睡着了吗?就当不知道。” 此话惹来徐闻冷笑一声,几下子就从沈宗宁的怀里挣扎出来,顺带捞出自己的枕头,“别搞这些,沈宗宁,事情搞复杂了对你我都没好处,白日里我顺着你不代表晚上也可以,别得寸进尺。”说罢冷这一张脸,直接往客厅走去。 “徐闻,你对我真的是一点情意都没有。”对着徐闻的背影,他阐述这个事实。 徐闻关门的动作停了下来,对着卧室里只有床围夜灯的一室昏暗慢慢说道:“沈宗宁,如果你想在分开时自在一些,现在就别动心。就算你动心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你心里只有林小鱼,是吗?” 提到林小鱼,徐闻摇摇头,“林小鱼死了。” “所以他把你的心也带走了,是吗?徐闻,我告诉你,你的心还在,只是你接收不了我而已,毕竟我一开始对你并不好。”沈宗宁直接撕开现实。 徐闻低头笑了起来。 “不是。是我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一个男人,包括你。珠玉在前,沈宗宁你做得再好也及不上他,他的命都给了我,你能给我什么?”除了伤害,好像还有毁灭。 沈宗宁嗤笑,“大家都一把年纪,我有病啊我跟一个死去的人去比较,徐闻,你也别管我怎么的,我这个人能做到如今的事业,还真不是全靠我爹妈。不妨告诉你,我既然选择你,任谁也改变不了。至于结果是不是还是分开,说实话徐闻我并不在意。” 徐闻看了昏暗里坐在床上的沈宗宁,直言不讳:“有病。” 第115章 这个理由似乎是安慰到了自己,沈宗宁从此更是放开来了。徐闻那颗心早已随着林小鱼的死亡,仿佛被灌进了几车高强度混凝土,封的死死的,何惧这些? 于是,就是你宠爱你的,我就巍然不动。 两人之间形成了奇怪的风景线。一个半小时的飞机旅程里,有幸在头等舱与沈宗宁徐闻共处一室的高管,都用眼罩死死盖住,不想看沈宗宁那副不值钱的样子。 虽然他就差一脸傻笑了。 原本在京市的唐嘉也赶一大早飞回沪市的飞机,同行的是公司的几个小姑娘,有两个满脸残妆一脸疲惫,她们昨晚陪着应酬到很晚,今早又被唐嘉从宿醉中揪起来,直接赶最早的班机。 唐嘉也是泡泡眼肿成了被蜜蜂蜇伤一样,就剩一条缝,明显没睡好。他睡不好,一整夜的噩梦,比如那把飞过来的菜刀,不偏不倚的砍到他的大腿根部,鲜血汩汩的就冒了出来。 整个噩梦里都是鲜血,伴随着止不住的鲜血是他的慌乱无助:医生我是不是不行了——医生我还没结婚,我是不是不行了! 医生不回答,变成了很多围观的陌生人,他们指着自己的胯部嘻嘻哈哈,仿佛在说:你不行你不行。 唐嘉求醒不能,一整夜被困在那个噩梦中,好不容挣扎过来,才发现一切都不是梦,梦里追得他无处可藏的眼神,回来了。 他按捺不住,带着手下的人就回来了。 下了飞机就是奔赴父母的家,唐嘉的父母很久没有见到这么狼狈的儿子,忍不住问道:“你又去干什么了?看看你那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身体,悠着点吧,别走你爸妈我跟前。” 唐父几乎是衰老版的唐嘉,知子莫若父,平日里唐嘉开的是经纪公司,但仿佛是他养的后宫一样。唐嘉三十老几,不好好寻思结婚生子,这也是唐父对他咬牙切齿的原因。 唐嘉对父亲一贯的话语置之不理,他奔到自己的卧室,别墅的顶层。 看着他一溜烟跑上楼,唐父对着厨房的唐母埋怨道:“只怕又闯祸了。” 唐嘉虚胖,跑到三楼卧室门口,整个人已经气喘吁吁直不起腰,缓了半天才开门进去,直奔卧室里面的小书房里,打开保险柜。 保险柜二层下面放着一个文件袋,唐嘉顿了顿才打开,映入眼帘是他已经几乎忘记但又无法彻底忘记的人。 那是同一个女人的许多张高清的生活照,或者特写,但都可以看出是偷拍。 夹杂在照片背后,是一沓纸质资料,他看了看,翻到一页复印件上看了看时间,他闭眼坐在地板上,有些无力。 原来,她已经出来两年了。 照片也随之散落在地,原本低入泥淖女人,想不到飞黄腾达嫁给沈宗宁了——不对,她是有目的的,一开始她的目标就是他们和沈宗宁。 这一天的唐嘉很是颓丧。唐父上来敲了几次门,他都没有理会。来电他通通拒接,整个人考虑着未来事情的走向。 直到第二天,缓过来的他给圈里几个不错的狗仔头目打了电话,对方一听他想查的人就摇头,“糖糖哥,别说沈太太跟你家当红花旦的恩怨,就算没有这些,我们也不敢乱说什么乱写什么。人沈家护得严严实实,之前有家伙不长眼发了沈太太的信息,刚出来还没溅起水花呢,就被压下去了,人也没落得个好。” 唐嘉赔笑,“我自然知道,只是想了解一下是什么样的来路。” 对方岂有不知唐嘉的打算,“什么来路都不重要,哪怕昨天还在扫大街,今天人家也飞上枝头做凤凰了。糖糖哥,除非你有大新闻,不然我敢跟你说,这圈子里谁也不敢乱发——” 唐嘉敷衍几句挂断电话。 肿泡眼里带着一股凶狠,她也不干净!拿着手里这沓资料,他觉得怕的不是自己,而是她!沈家肯定是不知道她有两个身份的,且不说现在挂明面上的徐闻是何来路,但李婉的前程过往,他料她也不敢翻出什么浪花。 沈家可不是普通的人家,只怕是吃不了这个亏吧。 他心情终于缓和了,拿起电话又给兰遥遇和琪琪打过去,兰遥遇在录节目没有接,琪琪躲到一旁战战兢兢的接起电话。 “糖哥——” “好好盯着兰遥遇,不要去惹沈家,包括沈宗宁和他新娶的太太!听见没——,如果她想不开要乱来,你马上给我打电话。”唐嘉一遍遍的叮嘱着琪琪。 琪琪双目呆滞,口头应好,心里灰暗至极,唐老板,已经得罪完了。 唐嘉想着最好的方式就是井水不犯河水,前程往事各自翻篇。但内心深处有一个念头告诉他,别做梦了。七年前一无所有的李婉都能如此强硬,而今作为靖海集团的老板娘,徐闻只会更加变本加厉。 念头千百种不停转换,他不得不承认,七年前李婉给自己的造成了很大的阴影。 大概晚上时,兰遥遇还是给唐嘉回了个电话,琪琪转达的很直白,她听出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讯息。 “表哥——” 唐嘉劈头盖脸就敬告道:“不管你多么惦记沈宗宁,多么不甘心徐闻的身份,以后不要再去惹他们,听到没?” 这是什么话? “为什么?”唐嘉这语气太出乎预料,仿佛有些害怕。 “没有为什么,你好好在那边录综艺,不要再端着往日的架子,好好表现。”这个综艺来之不易,他想着让兰遥遇换个亲民的路线走走,刷一波路人好感。 粉头子好几次都跟他说,如果兰遥遇再去执着男人,他们就宣布解散。 急得唐嘉各种安抚保证,如今好好营业的兰遥遇是有基础回到曾经的,哪怕不到巅峰,也不会比现在差劲。 兰遥遇连连保证后才让唐嘉挂了电话,挂完电话她冷笑一声,“发生什么了,让他那么害怕沈家。”说罢,把手机上黄鹂发来的资料重新打开,并递给琪琪看。 “她比我好看吗?” 琪琪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摇头否认,“兰姐你好看太多,而且你比她有气质。” 兰遥遇冷哼一声,“这可就是大名鼎鼎的沈太太,一个混迹厨房的小贱人!” 琪琪眼珠子瞪大——她是沈太太!!!! 妈妈,回去我就辞职! 第116章 回到沪市,大家的生活趋于平静。 沈宗宁看着徐闻在家的日子过得比爷爷还养生,怕她无聊,还认真的建议她:“想不想做点什么事情?要不我给你开个餐厅、或者是什么你喜欢的店铺,免得你无聊。” 徐闻眼都不待抬的,仍然抱着从沈父那里拿来的书,歪在沙发上看得很是认真。 “不要。” 沈宗宁扯开领带,坐在她旁边抢过她的书。 “每日在家你不无聊吗?”沈母还经常出席一些公益性质的会议,或者是他们太太圈的聚会,沈父本来就在书法协会,时不时有各种活动都要参与。 连九十多岁的爷爷,也是有自己固定的圈子。 唯独徐闻,早上雷也打不动的运动一个小时,之后就是看书写字等吃饭。几乎没有自己的朋友圈,也很少见她出门。 沈母也觉得儿子这个建议很好,端着一盘水果就过来,徐闻顺势站起身把水果接了过来,沈母摸摸她的小脸,“不用特意站起来,妈妈给你端东西吃,不用那么客气的。” 说完还白了一旁无动于衷的儿子一眼。 “徐闻,你想做点什么都可以的,也不是说挣钱,打发时间而已。” 徐闻固执的摇摇头。 “不无聊,我前面很多年不是刻苦读书就是努力讨生活,做梦都想闲下来还能不愁吃喝,现在有这个条件,我不想奋斗——” 说完又看向正在品茶的沈父,“爸爸书房里的藏书太多,我才看了一点点,还有姑父那边的、小姨父那边的——” 说得非常认真。 放学回来的沈曦把书包一甩,嗷一声飞扑过来,浑身臭汗的挨着徐闻,“二婶啊,怎么会有你这么爱读书的人啊……读书可是最反人类的事啊!”一唱三叹的表演笑死人。 徐闻也不嫌弃他,“因为你有书读,觉得稀松平常。我以前没书读,吃了很多亏,所以现在有机会就看书了。” 沈曦一脸生无可恋,“二婶,你真的喜欢看书啊——”好变态。 沈宗宁嫌弃的拍了拍沈曦,“你二婶读的书跟你的不一样,快去洗澡,臭烘烘的。” “二叔,大家都是一样的臭男人,相煎何太急嘛。”说完站起身一溜烟的跑回二楼换洗,留下一屋子欢声笑语。 沈宗宁难得没有冷着脸,故意逗徐闻,“我臭吗?” 幼稚! 沈父倒是觉得随徐闻喜好,她开心就行。沈母拉着徐闻,有些担心道:“经常家里就你跟爷爷在,怕你无聊,家里也不用你去挣钱的,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平日里上班的上班,上学的上学,再加上各有各的圈子,说来说去倒是年轻的徐闻落了单。 知道沈家人都是一片好意,徐闻认真想了想,最后坚定表示:“我更喜欢闲着,不过你们放心好了,我也不会无聊,过几天就要去练拳了。” “练拳?” 徐闻点点头。 “我让孙刻介绍了他朋友,说是实战能力不错,等我过去看看,如果没啥意外的话打算以后每天练两个小时。” 沈宗宁颇为嫌弃,“别给自己练成了金刚芭比。” 听到这话沈父就不同意了,“乱讲什么,强身健体是好事儿。再说如果徐闻不是有点能耐,之前岂不是要被你揍扁——” 徐闻一看沈父如此撑场面,立马笑眯眯道谢,“谢谢爸的支持。” 韩暖阳也接了刚上完兴趣班回来的沈珑珑,沈珑珑一进门就把家里所有人喊了一遍,真是所有人的贴心小棉袄,最后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到徐闻怀里。 “二婶,我今天也是很想你的一天。” 软软糯糯的话语,让徐闻的心瞬间就化成了一滩水。抱着沈珑珑狠狠地亲了几大口,惹得小姑娘咯咯咯的笑个不停,“你也是二婶的小小宝,二婶也想了你一整天。”两个人搂在一起腻歪地不行,看得韩暖阳按捺不住的翻白眼。 “徐闻,我这两个孩子是为你生的吧?”青春期叛逆的那个也是有啥事都找徐闻,小这个大病初愈后,更是徐闻甩不了的大尾巴。 什么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二叔太爷的,都得往后靠。 二婶最亲! 徐闻与怀里的沈珑珑脸贴着脸,两张脸上都是呆呆的表情,看着吃醋的韩暖阳不发一语。韩暖阳哪里受得了这种呆萌,扶着额头火速滚回卧室。 “二婶,你要去打什么拳?”小姑娘奶声奶气的问。 徐闻从来不敷衍孩子,“我想去跟着教练学习一下泰拳。” “学泰拳打坏人吗?” 徐闻点点头,“一可以打坏人,二可以保护自己。” “会很辛苦吗?” “会吧,但是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就算再累也会觉得很值得。”徐闻的打算是每天早上骑自行车十三公里,到达那个健身会所后,热身什么的也就不用再做,拉伸拉伸,就开始训练。训练两个小时又骑车回来吃午饭—— 下午看看书写写字,文成武德,多好。 听到徐闻这么安排,沈宗宁想了想,说道:“车库里有一辆自行车,我之前在国外骑的,成色不错,要不你留着骑了?”如此轻描淡写的说,其实那辆自行车是沈宗宁的心头宝贝,价格不菲。 谁料徐闻摇摇头,“你的那辆我昨天去看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轱辘太大,座椅太高……”脸上嫌弃的表情一览无遗。 沈宗宁叹口气,“那才是专业的。” 徐闻摇摇头,“我不要那么专业,开心就行。” 沈母也笑道,“那就重新买一辆,徐闻,你喜欢什么样子的,跟妈说,妈给你掏钱。”老太太喜欢徐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个姑娘不矫情,平日里给她买点什么,她不会特别清高的拒绝。 喜欢就要,不喜欢就直说。 “不用了,妈,我在网上下单了。”一千多块钱……二十寸的轱辘,黑色折叠自行车,非常合眼缘。 一天后,自行车就到家了,沈曦骑着溜了一圈表示轱辘太小不舒服,倒是沈珑珑很给面,非得用自己的儿童自行车与徐闻一起在和园中央的空处骑着玩。 不止一个人跟沈母表示:你们家真是太热闹了,看上去和和美美。不像他们大部分家庭,貌合神离,再不就是前娘后母,家庭关系复杂极了。 沈家前几年因为孩子身体健康的问题,自然也是死气沉沉。 好像是从小儿媳进门后,沈家的长辈也开始出来散步,孩子也经常跟着他们家漂亮的小儿媳出来锻炼、游玩,经常能听到老老少少的欢声笑语。 和园里的人非富则贵,上了年纪后却发现最奢望的就是沈家这样平凡又快乐的生活。 第117章 徐闻如此自在,与忙碌的沈宗宁形成鲜明的对比。 而远在深市的徐言,在这些日子里,瘦了很多,娃娃脸也瘦没肉了,整个人一下子就沧桑起来。 自从知道姐姐还活着,他大病了一场。深市四月底到五月初,一直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难有放晴的时候。徐言这一病,就病了两个星期,反复的高烧咳嗽,似乎把他这些年的疲惫都用一场重感冒发泄出来。 他一直坚持上班,直到实在起不来了,才不得已请假在家休息。他常常不怎么说话,一整天浑浑噩噩,更多的时候是躺在床上,似乎是沉睡似乎是昏睡。 潘如心挺着大肚子,心疼的守在床边。无论徐素生和刘香如何劝解都没有用,冒着孕期被传染感冒的风险,她从徐言睡着就守候着,直到夜幕降临。 期间刘香十分自责,“如心,都怪我们,徐言这孩子自小就不爱说话,我们以为是他性格内向,谁料他一直藏着这个事情。” “妈,这么多年,你们都不知道徐言在找姐姐吗?”潘如心给徐言换了退烧贴,有些不可思议的问道。 刘香似乎想到了不堪的过往,长叹一声才看向儿媳,慢慢说起往事,“现在回头看看,其实早该看出来了,自从他姐姐离家出走后,他性格确实变了很多,经常不说话,思虑很重的样子。只是那个时候,我们实在没有精力多去关注他,只以为是家里发生变故,他懂事了。” 潘如心收回看向婆婆的目光,呆呆看着床上在发汗的徐言,心疼道:“妈,我跟徐言从上大学就认识了,他一直都在找姐姐,期间我们发动过身边所有的资源去找,他假期或者上学兼职打工挣的钱基本上都花在各种寻人上面。” 刘香很是愧疚,也十分心疼。 “如心,你跟徐言夫妻关系好,有机会的话妈妈还是希望你能劝一下他。这个人跟人啊,也得看缘分,他姐姐对我们夫妻俩只有怨恨,提及徐言,她也是用来要挟我们。所以啊,我们真的不希望你们小两口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被她打破。” 潘如心被刘香一席话惊住,她呐呐道:“徐言不会愿意听这个话的——,他最在乎这个姐姐,哪怕姐姐一无所有——“ 刘香听到这里情绪略显激动的打断儿媳的话,”不可以!“ 见潘如心呆呆傻傻的,她有些恨铁不成钢,“傻姑娘,我知道你们两个都是心软善良的好孩子,但是这得分人,不是什么人都值得你们对她好的。” 潘如心有些不知所措,很久后才鼓起勇气问:“妈,她也是你的女儿啊,你一点儿也不想她吗?” 刘香被潘如心的反问弄得一时间语迟,几番要开口又找不到合适的语言。 最后,才摇了摇头。 潘如心接着问,“为什么啊?我听徐言说过,姐姐长得好看,成绩又好,性格也——” 不! 刘香苦笑着说:“你不懂……从她走后,我就当自己没这个女儿了,是死是活,我也不再管。“关于徐闻的话题,再也不说只字片语,待刘香走出去后,潘如心才发现原本睡着的丈夫,睁开了眼睛。 只是,那双眼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似乎是失望,又是无奈。 ———————————————— 原本定好一个月后述职,但具体的时间林铮跟沈宗宁确定好后,定在了五月二十二日这天下午。徐言做好万全的准备,也有些担心在家的潘如心。 潘如心安慰他,“不用担心,离预产期还有十来天。再说爸爸妈妈在这里,过几天我妈妈也请假过来,三个人照顾我一个,绰绰有余。” 徐言点点头。 徐素生与刘香也说道:“不用担心家里面,反正你就去两天,述职完回来完全赶得上。” 对父母,他的话越来越少。 不是不孝,是他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心里哪怕才起一点点埋怨父母隐瞒姐姐的消息,也会被父母对他的好浇灭。 父母对姐姐不好,但对他是掏心挖肺。 这种撕裂的感觉,让他不知道如何面对父母,徐素生夫妇也很是委屈,只是面对儿子,他们再多委屈也只会藏入心底,又幻化成源源不断的爱涌向他。 徐言到达沪市时,已经是中午一点,五月份的沪市像一个蒸笼般,闷热难耐。 踏入集团总部时,离下午三点的述职会只有半个小时了,林铮见到他远远就张开怀抱,近一年林铮都没有去过东南分公司出差,集团去年的年会也因为沈宗宁被封锁在西非而取消。 有段时间没见,甚是想念。 “徐言,听说你病了很久,好了没?“林铮放开徐言,上下打量道。 徐言点点头,“谢谢师兄挂怀,已经好了。” “瘦了不少。”之前白白净净的娃娃脸,此刻瘦下来就感觉多了好几岁,憔悴了不少。“一会儿见沈总别太紧张,今天述职会议,就是沈总、柳总,财务李总、人事刘总以及法务中心经理职位以上的同事参加。” 话一出口,林铮也笑起来了,“原本想着没那么多人,这会儿一数落,好像也不少了。好了——好小子,看好你的。” 徐言点点头。 他的述职报告前几天就发给林铮了,林铮私下给他润色不少。他很感谢林铮,这个只是跟他有个师兄弟名分的领导,一直以来都很重视他,在他的职场道路上予以了很多帮助。 他很感谢。 林铮哪里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赶紧摆手,“打住,什么感谢地话就不要说了,我们都是搞法务出身的,冷静理智才是我们该有的情感。” 徐言有些羞涩的笑了起来,脸上显出两个大大的酒窝。 “师兄,我也想跟你分享一个好消息。” 林铮挑眉:“弟妹生了?” 徐言摇摇头,“预产期还有十来天。” 林铮不解:“什么好消息啊?” 徐言如释重负的笑了起来,“师兄,我姐姐有消息了,她还活着。” 林铮脸上的笑容嘎嘣就停住了——是继续笑也不是,不笑也不好,进退两难的他只得转身咳嗽掩饰这种尴尬,他连恭喜都说不出来。 要命! 第118章 沈宗宁应该之前也见过徐言,只是人太多没有什么印象,这次述职大会上,他算是第一次见到徐言本人。怎么说呢?他这个小舅子跟徐闻长得真不怎么像。 一个多小时的述职大会,徐言准备充分,整个人也比较能控场,最后各领导的诸多问题,他也条理清晰的予以回答,沈宗宁觉得林铮没有说错。 虽然这小子还年轻,但是个不错的人才,善于抓住重点、难点,总结和分析都做得逻辑性清晰明了。 最后,完美收尾。 在沈宗宁离开后,林铮等人对徐言表示了祝贺,沈宗宁会上就让人事提请任命文件,直接任命徐言为东南分公司副总,主管地产前期报建、东南分公司法务两块业务。 比之前预设的法务总高了半级。 在会议室人员散尽,只余林铮、徐言及一个法务专员时,贺挽之走了进来,“林总,这位想必就是新鲜出炉的徐总了吧?” 林铮给徐言介绍道:“这是贺挽之,沈总跟前唯一的男秘,未来的贺总助。” 两个年轻人握了握手,贺挽之说道:“别听林总的,我就是沈总的秘书之一。” 徐言也较为直爽,“我看着贺秘书应该与我年龄悬殊不大,唤我徐言就行了。”贺挽之点点头,“好的,徐言,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沈总办公室。” 这么刺激? 刚刚任命就单独被召见? 林铮自然知道沈宗宁的意思,示意徐言跟上贺挽之的步伐。带徐言离开会议室后,林铮脸色恢复严肃,沈宗宁对徐言的喜爱,只怕更多是源于徐闻吧。 爱屋及乌? 这个东南分公司副总的位置也空了很久,东南分公司都认为可能要撤销的岗位,这次却被沈宗宁直接提出。 刘薇薇听到这个命令时差点咬到舌头。 升职过分快了,看来又是一个沈总跟前的红人。 徐言跟着贺挽之直接就来到沈宗宁的办公室,这间办公室让人第一个反应就是宽大,霸气。除了老板桌、书柜、会客沙发等常规摆设外,就是落地窗一角的假山水景,仙气渺渺。 他们进来时,沈宗宁刚好从卧室走出来。 “徐言,坐。” 贺挽之把人带到,就尽职退了出去,还贴心的关上门。 面对传说中的沈宗宁,徐言心里不紧张是有些不可能的,只是他还是尽力做到冷静、自然。 “我听林铮说,你有个姐姐从小失踪了?” 徐言一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不到师兄连这个事情都跟大老板说。见沈宗宁这么问,他点点头,“失散二十多年了,前几天得到消息,我姐还活着。” 说到姐姐,徐言也摆不出客套的礼貌和笑意,双手情不自禁交握着,跟外人说起这个事情,他心里居然涌不上一丝喜悦。 沈宗宁把他的表现一一看在眼里。 “你姐姐名字叫徐闻,是吗?” 徐言点点头。 沈宗宁把手机拿过来,打开相册,点开一张婚礼当天所拍徐闻的单人照,递到徐言跟前,“你看看是她吗?还认得出来吗?” 徐言不可置信的接过手机,低下头看着屏幕上既熟悉又陌生的容颜。 他细细看了很久,甚至还放大缩小几次,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沈宗宁干脆又拿回手机,又调出一张徐闻的脸部特写照片递过去,徐言看了很久。 沈宗宁也没有催促他。 徐言怕自己看错,但那精致的眉眼何等熟悉,他有些说不出话来,只是抬头看向沈宗宁,只是瞬间眼眶就红了起来。 哎—— 沈宗宁叹口气,拍了拍徐言的肩膀,“她应该是你姐姐,她也叫徐闻。” 徐言实在不想在大老板跟前失态,可是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看到姐姐的照片,终于还是控制不住,他点点头,有些哽咽道:“是我姐姐,虽然变了些。” 她走的时候十四岁,而今—— “沈总,麻烦您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我爸妈只跟我说她还活着,回去过……却不肯告诉我……告诉我关于姐姐的任何讯息。”包括住哪里、电话号码,徐素生夫妇一口咬定不知道。 他也电话回户籍所在地派出所询问到徐闻办身份证时留下的电话号码,可拨打过去是空号。 沈宗宁看着极力控制落泪的男人,心情复杂太多。 许久后,在徐言殷切期盼的眼神里,他才缓缓说:“徐闻是我媳妇,我们上个月刚举行完婚礼。”说完,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调出两人的婚纱合照给徐言看。 徐言的表情马上变成了偌大的一个问号! 沈总,你在开玩笑? 沈宗宁解释道:“我也是前段时间批复你的升职流程时注意到的,后来让林铮问了你关于你的家乡及家庭情况,基本和我媳妇是一个地址。而且……她也是十四岁离家的。” 后来的对话徐言出于一个浑浑噩噩的状态,他想尽力理智的去听取沈宗宁的每个字句,但从沈宗宁说他的姐姐徐闻是他媳妇时,整个脑子就像一团浆糊。 他记得自己像木头一样问:“我能见见她吗?” 沈宗宁没有马上拒绝,只是说:“我得回去跟你姐姐商量一下,她曾经提过她的原生家庭,似乎有想法。” 哦,姐姐有想法。 沈宗宁似乎也说道让他先回分公司上班,徐闻这边他来做工作,集团会在六月份召开年中总结会,届时他也要来参加,到时候再找机会跟徐闻见见。 他怎么走出沈宗宁的办公室都不清楚。 看着手机微信里刚刚加进来的沈宗宁,以及电话本里的沈宗宁的私人号码,他仍然觉得不可置信。林铮把他带到办公室,许久后他才恢复意识。 “师兄,沈总说我姐姐是他媳妇,真的?”徐言的表情让林铮看着既是心酸又是好笑,“怎么,不信吗?沈总不会骗人的,更不会在这个事情上骗你。” 徐言摇摇脑袋,“我姐姐——,在我爸妈眼里落魄如斯的姐姐,是靖海集团老板娘?师兄,你知道吗?很搞笑!如果不是沈总把婚纱照拿出来给我看,我觉得……这他妈的就是个天大的笑话呢。” 他姐姐活着,活得好好的。 他努力告诉自己,这不就是最好的结局吗?可为什么那么伤心,是因为她践诺了吗?在七岁的他跟前,她说会回来看他……结果是骗人的。 他第一次止不住哭了起来,在林铮的办公室,哭了很久很久。 林铮一直无言的陪着他,暗地里也偷拍一张照片发给沈宗宁:沈总,徐言哭了很久。 沈宗宁:…… 第119章 徐言当天晚上乘坐最后一趟航班飞回深市,他整个人非常疲惫,无法掩饰。潘如心一看见进门的他耷拉着脑袋,看上去连动都不想动,十分担心。 贴心的给他盛了一碗早早煲好的汤,小心翼翼的问道:“是不顺利吗?” 徐言摇摇头。 本不想多说话的他看到妻子满脸的担忧,还是努力的调整了下情绪,搂了搂妻子,“很顺利,大老板性格很好,述职结束后直接在会上就定了我的任命。” 潘如心一听,眼睛都亮了。 徐素生夫妻也坐在客厅,听到这里心里甚是欣慰,眼里看着徐言也是满满的骄傲。 “岗位是法务总吗?”潘如心有些小雀跃的追问道。 徐言摇了摇头,“是东南分公司的副总,主要管地产项目这边报建工作及整个东南业务版块的法务事务。”话音刚落,潘如心就捂着嘴不敢相信。 “不是吧?东南分公司副总?” 徐言没有太多喜悦,他点点头。 徐素生也忍不住夸奖道:“你们靖海集团我是了解一些的,你这个年纪能做到东南分公司副总,我想应该是你们大老板非常肯定你的能力。” 徐言一听这话,脸色顿时就不好了。 想到了沈宗宁在办公室对他说的话:“徐言,这次你的岗位比预想中提了半级,但你不要有什么额外的想法,东南分公司的业务版块还在扩张,这个副总的岗位悬而未定太久对分公司发展不利。林铮在我跟前一直很推荐你,我和柳总、刘薇薇都细谈过你,对你的工作是很认可的。所以,这个岗位是你靠自己的能力得来的,跟徐闻没有半点关系。” 他不否认在知道老板娘是他那失踪多年的姐姐时,一度他是想拒绝这次升职的。他想的更多的是:姐夫对小舅子的施舍—— 还好沈宗宁这番话打消了他一部分念头。 后来林铮晚上陪他吃饭时,他提到了这层顾虑,说实话他不喜欢自己的职业规划里有裙带关系这个词。而且——徐闻似乎并不想与他们这个家庭的任何人有联系,包括他。 林铮叹了口气,“你小子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道朝中有佛好念经吗?” 徐言低头不语,“我没有给过她什么,现在这些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能力,我也不想——”攀附一词他还是不忍心说出来。 但林铮岂有不知。 “徐言,你思虑过重了。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两个事情,第一,沈总不是这样的人,而且在他知道你是他小舅子之后,并没有批复你之前的法务总升职申请,后来是我按捺不住自己去找他的,他在经过多维度了解你的情况后,只是给了你一个法务副总的职位,还提出让你一个月后亲自来述职。这点完全能证明他更看重你的能力,如果你既是他的亲戚,又有能力,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徐言抬头看向认真的林铮。 “第二,沈总跟你姐姐的关系……怎么说呢——” 徐言有些担心,“沈总不爱我姐?” 林铮被这句话搞得不知怎么回答,但极度想笑,“应该不能这么说,非要说起来的话,他们夫妻之间可能你姐要更任性一些。”你姐是一点不喜欢沈总,但是我不能跟你把话说死。 这桩婚姻的复杂性,只怕沈宗宁自己都捋不清,何况他! 徐言不知其解满头雾水。 林铮有些失笑,“你平时都不看沈总的八卦吗?” 徐言摇摇头,“很少关注,但是我知道沈总之前有个大明星女朋友……”一想到这,脸色唰的变了,“师兄,我姐是小三?” 哈? “不是不是!”虽然从事实上讲,徐闻是在沈宗宁跟兰遥遇恋爱时期强取豪夺,但基于徐闻跟沈宗宁的婚姻事实,她也不是小三儿。 哪里找这么凶残的小三啊! “你姐姐的脾气不太好,怎么说呢,反正等你见到沈总跟你姐一块儿的状态你就知道了……我就一句话,沈总要是用提拔你来讨好你姐,完全没用。” 林铮也不得不承认,徐闻的三观是很正的。 “沈总有没有提让你们姐弟俩啥时候见个面?”林铮又问。 徐言摇摇头,有些沮丧。 “沈总跟我说的是,我姐可能不太想认之前的家人吧,他得做做我姐的思想工作,争取开年中会的时候让我们见上一面。” 拍拍小师弟的肩头,“好啦,其实是件天大的好事,不是吗?不然你知道你姐还活着,却不知道在哪里,不一样挂在心上吗?现在知道人在这里,也活的很好,你就好好放心吧,回去安安心心的等待你家小宝宝的出生——三喜临门。” 徐言点点头。 情绪没那么低落了,吃了些饭菜,心情也渐渐平静下来。 “师兄,你应该是见过我姐的,对吧?” 林铮点点头,“见过很多次,每次都不一样。”过分复杂的徐闻,从做小厨师时跟他在电梯里单独相处,到后来单枪匹马跟他们谈判,再到领证、打架、渝市再见,每一次的徐闻都是出乎意料的。 徐言好奇,希望林铮能多说些关于姐姐的情况。 林铮挠了挠头,真不知从何说起,想了半天才说:“你姐跟你一点也不像,她长得明艳动人,性格呢有时候火爆有时候冷漠,哎——后面慢慢你就知道了。” 一听林铮这话,徐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我姐应该也不会与我多来往,我爸妈跟她之间……,算了,她好好的就好,我也对得起自己了。” 找了她这么多年,各种艰辛与滋味,只有他自己清楚。 如果之前他认为姐姐没有回去找他是因为过得很不好,那如今,他就不会这么想了。人生哪有坦途啊,一步一步往前走就行了。 现在看到父亲的夸赞,妻子的开心,他只能静默相待。 夜里,临产期将近的潘如心完全睡不好,见丈夫也没有睡着,凑过来开心的说道:“老公,我好为你开心。” 徐言翻过身面对着妻子,“我告诉你一个秘密,你不能跟爸妈还有别人讲……” 潘如心眼睛瞪大,“什么秘密?”这么慎重。 “我找到我姐了。” “爸妈不是说了,姐姐是活着的吗?找到是——”潘如心马上会意,“你是说这次去集团述职,找到姐姐了?” 徐言点点头。 “不是吧?姐姐也在靖海集团工作吗?” 徐言看着妻子,一字一顿道:“我姐是靖海集团的老板娘。” 潘如心瞬间坐起身子,哪怕肚子那么大了,也不影响她此刻突破潜力的灵活——“什么!” 第120章 大半夜,两口子都完全没有睡意,尤其是潘如心,直接捞起手机,刷新闻刷得毛飞。 在潘如心的带领下,徐言算是知道了自己新晋姐夫的各种八卦,以及被曝光出来的婚纱照。陈逐月的杂志早在五月十六日就上线了,果然如她所愿,封面用了沈宗宁婚礼上所拍的合照。 沈宗宁要求甚多,希望徐闻尽量不要露全脸。 最后,陈逐月选来选去,最终要了沈宗宁与徐闻在林荫小道长椅上休息的合照。 照片里,二人并排坐在长椅上,沈宗宁已经把徐闻的双脚拿到自己双膝上,期间他眼里含笑看着徐闻,而徐闻正好微微抬头看天,整个人侧颜上镜。 这张照片风格非常森系,徐闻像个林间仙女一样,冰冰冷冷的表情配上她饱满且轮廓鲜明的侧颜,显得高贵精致。 照片的背景是苍翠绿树,不过陈逐月让美工部门重新更换了,而且整张照片也做了剪裁——这期杂志一经面世,就有人求证是不是沈宗宁夫妇。 沈宗宁没有明确回复。 不过因为没有推手推波助澜,比起之前跟兰遥遇的各种热搜,这张照片并没有引起太多关注。 少数人跑到沈宗宁微博下面中肯表示:你选太太的眼光不错哟。 徐言夫妻看到这种网络上的各种评价,只觉得沈宗宁这桩婚事确实不是普通人那么简单,不过让徐言稍微放心的是,沈家没有让徐闻的名字曝出来,搜遍网络,也不过就是这点儿信息。 “如心,不要跟爸妈提起这事儿。” 潘如心不解,“为什么?姐姐现在这么好,他们——应该不会再为难姐姐了吧?” 徐言摇摇头。 “他们不在乎这个,你听我的,不要提。” 徐素生夫妇的性格,徐言太知道了,他们夫妻不是那种贪图钱财地位的人,他们更想要的是清清白白的人生。哪怕穷一些,他们都无所谓。 ———————— 沈宗宁见过徐言后,也想过跟徐闻透个底。 但徐闻没有给他机会,因为近日来他非常忙碌,加班及应酬导致他回来得特别的晚,而能跟徐闻碰个头无非就是晚上了,可作息很好的徐闻根本不给他机会,基本十点半就入睡了。 有几次他想夜闯徐闻的房间,结果发现徐闻上了锁。 气得他! 怎么?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了?好笑! 凭什么她就能视若无人的进出他的卧室啊—— ———————————————————————— 徐闻第二次来孙刻的修车厂,是在一个周一的早上。一大早沈宗宁出门上班,看到着个短衣短裤戴个帽子的徐闻似乎也要出去。 “你要去哪里?”沈宗宁难得见到徐闻。 徐闻正在往包里放包纸巾,“去找孙刻。” “十多公里呢,我送你吧。”沈宗宁估摸了一下时间,能赶上上午十点的会就行。 徐闻摇头,“不用,我骑车过去。” 沈宗宁看着花园里的黑色折叠自行车,“骑那个?这么热的天?” 徐闻嗯哼一声,推车就准备出发,沈宗宁一把拉住她,“会中暑的,你是不是傻?我送你,过去我让孙刻带着你好好练练开车,车库里那辆跑车你平时就拿着代个步好了。” 看了看时间,徐闻有些不耐烦。 “哎呀,我骑车就是锻炼身体。“开什么车,不知道她厌恶开车吗? 说完,脚一使劲就蹬车出发,留下沈宗宁哭笑不得,在等待沈总的老张也笑道:“沈总,再不走赶不上吃早点了,老太太可是强调你不能不吃早点的。” 看向风一样的徐闻,转个弯就消失在他的视野中。 才出小区,就碰到刚驱车回来的归璨,他停下车落了车窗,“二嫂,你去哪里?我送你?” 徐闻不得不停车,快速招呼一声不用了,就风驰电掣从他车身离去。一个小时后,归璨带着唐悦、李怀明二人出现在孙刻停车场时,见到了呼啦啦骑车进来的徐闻。 归璨有些诧异,“二嫂,你从和园骑过来的啊?” 徐闻停下车,满头大汗的进了休息室,对着归璨点头,“对,锻炼身体嘛。” 李怀明是谁,立马捞了个孙刻的大蒲扇过来狗腿的给徐闻扇风呢,顺带还让服务小妹妹送来冰镇的可乐,“二嫂,你喜欢骑车啊?” 徐闻微微皱眉,“一般吧。”只是更不喜欢开车而已。 孙刻刚从一辆跑车下面钻出来,对着徐闻呵呵笑道:“闻姐,我去洗洗啊,你稍等我片刻。”不等徐闻回答,李怀明像赶苍蝇一样,“去去去去,二嫂有我呢,你不重要。” 惹来徐闻大笑。 回过头看到归璨身边的唐悦时,她问归璨,“这位是?” 归璨这才反应过来徐闻应该是不认识唐悦的,连忙介绍起来,“二嫂,这是我朋友唐悦。唐悦,这是沈家二嫂。” 唐悦内心翻了个白眼,我知道! 但面上不敢多揣测,只是赶紧过来打招呼,“沈太太,您好,我是唐悦。” 徐闻:“你好,不用这么客气。” 唐悦尴尬的笑了下,他总不能跟着归璨、李怀明叫二嫂吧,归璨这么叫是名副其实,李怀明那二傻子就是厚脸皮,说厚脸皮,马上厚脸皮就来戳他的肺管子。 “二嫂,唐悦的堂哥就是大名鼎鼎的经纪人唐嘉,二哥之前女朋友兰遥遇就是他旗下的艺人。”李怀明大蒲扇跟着徐闻转,顺带多替唐悦“美言”了几句。 徐闻听到唐悦跟唐嘉的关系,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你们虽然是堂兄弟,但长得挺像的。”都是矮矮胖胖,只是唐悦比唐嘉更白一些,头发更多一些,相对而言,年轻了几岁。 唐悦有些诧异,“沈太太也认识我堂哥啊?” 说完就像给自己一大嘴巴子,什么叫也认识,那是肯定认识的! 徐闻点点头,“打过交道。”提及这个人,徐闻懒得装,面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李怀明这个贴心小秘书顺手把孙刻端出来的凉茶接过来,递给徐闻,“二嫂,喝点凉茶。不要去想恶心的人哦——” 唐悦:我知道你说的是实话,但是请你不要当着我这个唐家人说! 我要脸—— 归璨看过去,发现唐悦速来的厚脸皮居然脸红了…… 第121章 接下来的时间里,唐悦是留也不是,离开也不是。 托李怀明的福,因为他时时刻刻黏着徐闻,导致孙刻要跟徐闻说的事儿,都只能当面驱赶,“李怀明,你能不能给我和闻姐腾出个空间啊?我们谈点事儿。” 李怀明端着无辜的脸,顶着一头刚染出来的蓝紫色短发。 “我也想听,二嫂,你放心,我绝对不外传。” 徐闻看着孙刻都想捏起拳头给这小子一拳了,赶紧摆摆手,“说吧,孙刻,也不是什么秘密。”李怀明一听,立马顺着杆子就爬上来,“二嫂,我就觉得我俩特投缘。”你都把我当自己人了—— 归璨:“闭嘴李怀明!”拖着他就要走,徐闻拦了下来,“没事的,归璨。” 回头问孙刻,“那事儿你跟你哥们说了没?” 孙刻看着屋子里三坨男人无语了,只得无视他们的存在,回答徐闻:“闻姐,制哥是我之前在部队的教官,他转业后就开了这个健身俱乐部,我跟他说了你的情况,他说如果亲自带你的话,还是得看看你的基础。” 徐闻自然知道。 倒是归璨意外问道:“是暮夜的老板欧阳制吗?” 孙刻点点头,“是啊,归璨你也认识?” 归璨点点头,“我之前跟着他下面的教练练过一段时间,不过吃不了那个苦,就作罢了。”那还是年初被沈城安那个小白脸按在地上摩擦后,回来后突发奇想的。 可惜—— 他快三十的人,扛不住那么高强度的训练。 孙刻接着说道,“制哥那里分两层,第一层的话就是普通健身游泳,第二层,主要是这些格斗技能的训练。他的健身俱乐部,每年都会送出去成绩不错的运动员。” 李怀明一听这个,觉得之前孙刻说徐闻能与他打个平手不是戏言,他对徐闻更是崇拜的不行,“二嫂,要不你也带上我——” 话都说到这份上,孙刻头疼道:“走吧走吧,你扛得住揍就行。” 他跟欧阳制约好今天带徐闻过去,徐闻要去跟着欧阳制练拳,这事儿可太有吸引力了,归璨和李怀明肯定得跟着去见识见识,唐悦是有些小尴尬,但李怀明直接打消他的咯噔。 “你是你,唐嘉是唐嘉,你别做二狗子啥事儿没有,纠结个啥!”像他,一颗红心就向着徐闻,开心! 孙刻把徐闻新买的折叠单车放在后备箱,徐闻坐他的车过去,归璨带着唐悦开一个车,李怀明开着孙刻给他改装好的小跑,跟他的头发一样绚丽多彩的招摇过市。 临行前还非常遗憾的再次请求:“二嫂,你真不考虑我的小跑啊——贼拉风的。” 徐闻坚决拒绝,拉开孙刻的车就上了副驾驶,独留李怀明唉声叹气,失去美人的垂青,他是大大的失落。只不过下一秒就化为速度,飙出去了。 “孙刻,瘦子和芳菲呢?”许久不见二人,这次来也没看到他们的踪迹。 孙刻反应过来,赶紧解释道:“闻姐,一直没有机会跟你这事儿,芳菲回去复读了。” 徐闻被惊喜道:“复读高三吗?” 孙刻边开车边说:“芳菲才二十岁,之前出来的时候成绩也不错,你说这个年纪打什么工啊,没有学历什么的不就只能做点底层的工作吗?” 徐闻点点头,她就是最好的例子。 哪怕后来她有机会多看看书什么的,可是重新开始才知道很难,最终养活她的就只有一手小小的厨艺。 “我们跟她学籍所在地联系了,原来她当时退学什么的,她的班主任给她保留了学籍。你上次来见到她的时候,其实已经在办理手续,后来就过去插班复读。那不是我怕她跟不上学习进度,又给她找了个家教。”孙刻说起对芳菲的安排。 “那瘦子是过去看她?” 孙刻摇摇头,神情有些严肃,“芳菲老家的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找到芳菲了,闹了几次,小姑娘熬不住才给我们打电话。我想着反正离高考也没多久了,干脆让瘦子过去陪读。遇到来闹事的,瘦子应付就行。” 徐闻点点头,“有什么解决不了跟我说,我让沈宗宁去处理。” 这话引来孙刻难得一笑,他本来看上去憨厚又严肃的黑脸,这一笑真是有些吓人,“闻姐,您还真是不把二哥放在眼里,使唤起他来毫不客气。” 徐闻眨巴着眼睛,“反正我是跟你说,遇到事儿别不好意思麻烦别人,自己死钻的牛角尖,不过是别人一句话而已。” 孙刻点头,“我知道闻姐你的意思,只是干爸干妈他们帮了我很多,多到这辈子都还不清了。我能自己解决的,就没必要去麻烦二哥他们。” 徐闻若有所思看着孙刻。 幸好暮夜俱乐部很快就到了,不然孙刻非得被徐闻给看化了。 归璨他们行车快,三个人这会儿已经在停车场等着孙刻和徐闻,看到他们的车驶过来,李怀明雀跃的打着招呼。 唐悦趁着徐闻还没下车,不解的问李怀明:“你小子怎么那么喜欢她啊?” 李怀明白了他一眼,“不喜欢她的才是白痴,好吧!又漂亮又飒,不茶不作还和气,请问这样的女人你不喜欢啊?” 唐悦被呛了一头。 “你对她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你小子不想活了吧你!归璨兜头就是个大逼兜,李怀明摸着突如起来的疼不解的看向归璨,“少乱讲,璨哥!我就说——谁不想有个这样的姐姐啊!” 他的哥哥们跟归璨一样,动不动就是大逼兜,唯有徐闻从不会觉得他咋咋呼呼的,嫌弃他—— 说罢,拿着刚刚在路上买的冰美式就冲过去迎接徐闻,只是徐闻喝了一口后,对他认真说道:“我不喜欢喝苦的东西,下次你给我买甜甜的奶茶、果茶都行。” 李怀明哪有不从的,还贴心问几分糖。 徐闻笑道:“全糖,我是一个爱吃糖的人。” “得令!下次我给您带一家私房糕点和果茶,特别好吃。” 一行五个人,除了唐悦,都有说有笑的往俱乐部走去,迎面走来一个刚健身完的男人,单间挎着运动包,李怀明像个猴子一样就窜了过去,“钟哥——!” 隔着李怀明,钟子期微笑看向徐闻。 第122章 钟子期,京市鑫悦传媒有限公司的老板,也是娱乐八卦里的大狗仔,他曝光了多个热点新闻,锤爆了好几个圈中顶流。 李怀明、归璨他们是因为跟他一个车友俱乐部,所以越来越熟悉。 因为熟悉,他们才发现钟子期跟网络上表现出来的唯利是图相去甚远,更多时候,他是一个讲道理的人。什么死盯着一个大明星偷拍、威胁、讹诈的,跟眼前这个很是绅士的男人扯不上关系。 孙刻出面介绍,“钟哥,这是闻姐。” 钟子期点头招呼:“你好,我是钟子期。” 徐闻没有回答,只是微笑示意要进去了,钟子期非常优雅的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出了道。 “那钟哥,我们先进去了,回聊。”李怀明、归璨向钟子期示意,并跟着孙刻徐闻走进俱乐部,前台很大,很舒适,装修得很现代时尚,但健身区并不像其他健身房那样是对外透明的,至少在前台,他们看不到后面锻炼的人。 刚一进门,前台的接待妹妹就走了过来。看到孙刻,立马换成熟稔的口气,“刻子哥,你来找制哥?” “嗯,我跟制哥约好的,他人呢?”孙刻回答。 前台妹妹看了人群中徐闻,心里惊呼一声,好漂亮。今天徐闻长发编辫子顺在一侧,全身就穿着灰色运动短衣短裤,如此普通的装扮,却藏不住她的脸。 “在楼上呢。你们直接上去——” 她们都知道孙刻是老板的兄弟,又是常客,所以也很随意。 孙刻带着几个人,熟门熟路的上了二楼,指纹开锁后就进入了一个与一楼风格完全不同的世界。如果一楼是都市白领丽人打卡的地方,那这里应该就是传说中男人的世界。 纯粹的灰黑工业风,加上几个简单的训练搏击台,林立在侧的各种训练道具,穿插着不同的训练声音,这里可看不到半点柔弱的气息。 包括迎面走来的男人。 身高应该在一米八往上,年龄大约三十多岁。但身形跟其他健身的人完全不一样,他更为瘦削,偏黑的肤色以及凌厉的眼神,让见到他的人就知此人不好惹。 头发还是部队的那种短寸,眼睛不大,一张很有轮廓的方脸,挺拔的身形,整个人看上去很是冷漠孤傲,仿佛天际的一只鹰,天生的捕猎者。 这就是欧阳制。 “制哥,早上好。”孙刻喊道,欧阳制过来与孙刻碰了个拳,“来了,欢迎。”看向徐闻等人。 “制哥——”归璨有些惭愧的打招呼。 欧阳制点点头。 孙刻过来一一介绍,李怀明和唐悦都非常谦逊的过去跟他握手,到徐闻时,欧阳制主主动招呼:“孙刻跟我提过你好多次,你和他对打过?” 徐闻道:“只是简单的切磋。他没下狠手,不然我应该完全招架不住。” 欧阳制带着他们边走边说,“为什么想来学格斗,尤其是泰拳?”孙刻跟他说的时候,他想都没想的拒绝了,开什么玩笑,男学员还跟不下去,来个娇滴滴的豪门阔太,玩呢?! 孙刻把跟徐闻一起的丰功伟绩都说了一遍,如果不是知道孙刻历来就不是夸大其词的人,欧阳制真的不会相信。 “什么救过你的命?” 孙刻点头,“那个歹徒力气很大,说实话那把刀的刀尖离我鼻子不过几公分的距离了,如果不是她从后面用围巾把歹徒硬生生的拖开,只怕我也凶多吉少。” 因为这个,欧阳制同意见见徐闻。 但不影响他埋怨孙刻,“你这一天天的给我招些什么事儿来,话先说好,我不一定要。” 在见到徐闻这一刻,欧阳制就拒绝了。 啥姑娘啊,娇滴滴的来就是了,还带着几个公子哥,生怕不够亮眼?如果孙刻知道他拒绝的点,只会大呼冤枉,那三块牛皮糖是自愿黏上来的! 徐闻倒是不觉得欧阳制脸臭是个事儿,真正会打架的人,不是看脸,何况有本事的人有资格脸臭。 对于欧阳制的问题,她轻描淡写回答道:“保护自己。” 欧阳制听到这个答案,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徐闻,“这是个和平法治的时代,不是靠拳脚——” 徐闻打断他,“如果有男人像那位一样猥琐的盯着我,我可以选择过去给他几耳光,而不是因为害怕息事宁人悄悄溜走,白白被人目光猥亵。” 欧阳制顺着徐闻的手指过去,果然有一位男学员目光放肆的扫视着徐闻。 “那你可以去教训他。”欧阳制开口。 徐闻看了看欧阳制,几秒钟后才粲然一笑,“ok!”在你的地盘打人,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徐闻脱开防晒外套,露出里面的浅灰色的运动背心,朝着那个此刻还不知收敛的男学员走去。 “制哥,这妞谁呀?火辣得很嘛。”身材贼好,虽然徐闻穿的不是紧身背心,但也能看出她身材不错。 徐闻单手拿着外套,到了搏击台,伸出白皙的手对着男学员讲,“拉我一把。” 男学员自然不会拒绝,一手就把徐闻提上去,“来,哥哥教你打拳。”话音刚落就发现手里徐闻的手反手一抓,拉住脱下衣服的边角,另外一只手反手就往男学员的脖子上套去。 “你干什——”男学员话还没说完就被徐闻的衣服死死勒住脖子,卡住了剩下的话语。徐闻面色微沉,双手拽住衣服就弯腰下沉,待男学员手忙脚乱想要抓住徐闻时,她马步蹲定,一记低扫腿,男学员重重摔下到搏击台上。 未等男学员反应过来,她朝着男学员的裆部就是重重一踢,之后左右手一个交叉,把外套做绳死死扣紧男学员的脖颈,她再腾出右手,李怀明眼睁睁看着徐闻在空中时就握住拳头,蓄势待发。 果然,当头就是迎面一击。 男学员的鼻血马上流了下来。 徐闻面不改色,对着鼻梁骨哐哐哐就是几个连揍。男学员又死死的发不出声音,所有学来的招数在徐闻跟前成了摆设。 “对不起对不起,姐姐!” 在徐闻稍微放松点衣服时,男学员混混沌沌的声音发了出来。 归璨不由自主摸了摸鼻子,他挨过这种拳头——那小白脸使招握拳时,跟眼前的徐闻真是如出一辙! 什么如出一辙,打人不都这样嘛! 第123章 徐闻放开男学员,男学员跌跌撞撞站起身来,突然就对着徐闻发难,一拳头朝徐闻正面而来。这突然的偷袭让欧阳制和孙刻都惊了一下。 谁料徐闻早有准备,在男学员准备出拳时就一个正蹬腿直中男学员小腹! 这个男学员身高跟徐闻悬殊不大,底盘却很稳,徐闻也不含糊,连续飞快的正蹬腿几次,跟班不给男学员反应的时间——直到最后憋足气用力一脚,把男学员踹倒搏击台边缘,男学员重心不稳慌忙中手脚并用,还是落了台。 幸好这不是高台。 围观的人很多,此刻鸦雀无声。 李怀明拽着归璨的胳膊疯狂表白:“我闻姐太飒了太飒了!!!她就是我女神,我永远的女神!”唐悦在旁疯狂腹诽:只希望这个沈太太不要把对兰遥遇的不喜,按在他身上。不然他挨不住这顿打! 他自然而然认为沈太太对老公的前任绝对没什么好的印象。 欧阳制走过来,踢了男学员一脚,“打不过就打不过,人家放你一马了你还偷袭!脸呢?” 男学员这会儿也是羞愧难当,“制哥,我——”他也说不出什么来,确实是他调戏别人在先,原以为就是一个跟着男朋友来走走的小妞,长得娇滴滴的样子,怎么可能这么凶残! “我这里好像没有教过你们格斗是用来调戏姑娘的?” 欧阳制冷下脸,整个二楼里不多的几个教练、学员都围了过来,看到欧阳制这么发问,顿时都不敢抬眼。 “谁是他的教练,一个小时后来我办公室找我。”说罢,看向徐闻,“你的问题很多,力度薄弱、重击无效,如果不是仗着偷袭他,以他这个力量……你是不够看的。” 徐闻点点头。 这确实是男女之间很大的身体力量差距。 徐闻从搏击台上走下来时,归璨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二嫂,你学习这个,不会是为了揍二哥吧?”这话一出,徐闻还没讲话。 欧阳制冷幽默了一把:“我们并不支持家庭暴力。” 也因为徐闻露了这小小的一手,尽管在欧阳制眼里还是花拳绣腿,但比起很多人好太多。他直言不讳说着自己这里的规则,“如果跟着我会很辛苦,我要求严格,基本不接受任何理由和借口。”大概是收下了她。 徐闻点头。 “一个周上五节课,每节课两小时。热身不算,你自己提前做好准备工作,包括拉伸。” 徐闻提到自己的想法:“我从家里到俱乐部大概十二三公里,这个距离我骑车过来,基本热身就够了。” 欧阳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只继续说:“一个周有两天不上课,具体时间我们提前协商好,生理期可以选择请假或者调课。” 徐闻表示都接受。 最后欧阳制说了一个不算规矩的规矩,“不要随意打架,特别是学好了泰拳后,哪怕是正当防卫也很容易防卫过当的。” 他也看出来徐闻确实不算是能容忍的人。 谁料徐闻听完这句忠告微微一笑,“我知道,我有分寸的。”也被狠狠上过课。她之所以来选择多练练,一是确实喜欢,二是武力解决问题的时候简单粗暴,省去很多步骤,比如跟一些白痴苦口婆心的讲道理而对方装作素质很低听不懂——,而武力虽然做不到一招定乾坤,但绝对能让对方闭嘴。 回到讲道理的正道。 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欧阳制带着徐闻了解了场馆的情况,到说到学习时间时,欧阳制提出跟着他练,一年起。 徐闻沉思片刻,“欧阳教练,能不能按半年来计划?”年底她跟沈宗宁拿了证,之后的时间她是不打算留在沪市了。 本来欧阳制还想反问为什么时,又突然想到孙刻说的,这是沈宗宁的新婚太太,他脸上一黑,“那这半年内是不能怀孕的,你知道吧?” 此话一出,轮到徐闻脸上精彩纷呈。 “好的,我这半年内没有备孕计划,您放心。”沈宗宁,我呸!他不配! 欧阳制难得的小小尴尬了一下,“二楼有道后门,你下次如果不想从一楼前台上来,可以直接绕到后门从楼梯上来。” 徐闻看了看,挺好。 李怀明摩拳擦掌怂恿唐悦和归璨,“要不我们也报个名吧,以后跟着闻姐一起!” 唐悦马上拒绝,“我不行,我要是热爱运动,就不会胖成这个样子了。”再说,欧阳制这里的训练强度,他是花钱找罪受。 归璨也拒绝了,他羞愧难当没有退费,但欧阳制还是给他办理了,毕竟学费不算便宜,他断断续续装死一样的就撑了几个星期,如今李怀明的怂恿对他完全无用。 “我跟不上。”哪怕曾经想打败小白脸的动力如此强劲,也没有支持着他跟着练完两个月——这完全跟健身是两码事儿。 李怀明乍起的勇气也被这二位果断的拒绝而瞬间跟着散失。 想起他曾经所谓的练了一年散打,也不过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糊弄过来的,而且是那种只管收费不会强制性的小散打馆,这里—— 欧阳制的大名很多企业家都知道,他培养出来的保镖是有口碑的。 他是以实战为主,所以,李怀明摸了摸自己瘦弱的大小腿,想了想出娘胎时就走羸弱路线的自己,罢了罢了,只是他还是不甘心。 “欧阳教练,我可不可以跟着闻姐了训练啊?” 欧阳制皮笑肉不笑,“二楼拒绝参观。” 李怀明眼珠子一转,“那我报个健身培训,可以上来不?” 欧阳制笑容一收,“这里刷指纹或者刷脸进来,一楼学员没有权限。” 李怀明捂着胸口指着欧阳制,“大老板——无情啊!” 在前台妹妹给徐闻办理手续及刷脸备案时,李怀明还是咬咬牙办了一楼的健身房的会员,然后跑徐闻跟前讨喜的建议:“闻姐,以后我们俩可以约中午饭啊。”他看到徐闻跟欧阳制初步确定的是周一到周五的早上九点半开练,那基本结束就是饭点。 徐闻其实是很喜欢没什么坏心眼的李怀明。 她实话实说,“可能不行,我中午得回家吃饭的。”近日来爷爷的中午饭都是她陪着吃的,沈父沈母不出去还好,有时候出去往往就不回来吃午饭,留下爷爷跟珑珑,她有些于心不忍。 不过李怀明还是凭着三寸不烂之舌,忽悠着刚从渝市回来不久,也未必会久待沪市的唐悦和归璨又开了一楼的会员。 这营销能力,简直了。 第124章 一切就绪,徐闻打算回和园。 不等归璨提出跟徐闻一起,李怀明就跳起来了,“闻姐,怎么的也得一起吃顿饭啊,我知道这附近,就三四公里以外有家私房菜贼好吃,闻姐你信我,绝对值得一去。”看到徐闻露了一手后,他已经把挂在口上的二嫂果断改成闻姐。 徐闻看看时间,十一点半了。 孙刻是以徐闻意见为主。 归璨知道李怀明说的那家私房菜,“二嫂,李怀明说的那家私房菜做的偏鲜香麻辣,还是值得尝尝。” 徐闻想了想,点点头,“好吧,我做东,今天谢谢你们陪我一起来。”知道几个人都不上班时间充沛,但她也不是固执的人,沈母想过让她努力拓展交际圈,可能也没想到她的交际圈会是这么几个男人。 李怀明马上抛弃归璨以及自己的骚包小跑,果断爬上孙刻的车。 徐闻十分乐意把副驾让给他,自从在土里古城经历过那次车祸,只要车上有三个人,她必然往后座去。李怀明呲着个大牙,乐呵呵的给徐闻介绍着各种好吃的。 孙刻都被他绘声绘色的解说搞得馋得不行。 还好路途不远,十来分钟就到了,几个人下车一看,真是其貌不扬啊,让人诧异的是沪市居然还有这么破旧的民居,李怀明带着几个人,从狭窄的巷子里走进去,七绕八绕的最后停在一个非常有年代感的铁门跟前。 铁门紧闭,也没有什么门铃之类的。 李怀明掏出手机,“花花姐,我们到了,开门!” 挂了电话两分钟,就有高跟鞋落地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咯吱”一声,铁门被从里面打开,一个高挑瘦弱的女人从门后挪了过来,“李公子,有段日子不见了哟。” 李怀明打着哈哈,领着徐闻他们就熟悉的穿过全是花草空间逼仄的小院,来到正房,房子一楼摆着各种过去几十年的生活用品,看得出来是菜馆老板有心收集来,放着让人参观的。 徐闻走过去,饶有兴趣看了几眼。 当看到那些幼时才用过的搪瓷洗脸盆、热水瓶什么的,记忆一下子就飞回到九十年代初期。陈旧的教师宿舍楼里,各家各户还用着蜂窝煤炉烧水做饭,家里还有几个这种铁质外壳的热水瓶。 冬天阴冷时,她最怕往热水壶里灌水,因为炸了好几个内胆,她有心理阴影。 似乎关于过去,温暖的东西她都忘记了。 —————————————— 兰遥遇努力营业,只要唐嘉能帮她接到的,哪怕是商场路演,她都去。 她的粉丝看到这点非常欣慰,发布她的各种活动现场精修图,努力打榜。再次回到沪市,已经是五月底,唐嘉亲自来接她,接到她的同时就放了同路归来的琪琪三天假。 “这么久你跟着遥遥也没什么休息,太辛苦了,给你三天带薪假,好好休息。”唐嘉温和的对琪琪说。 “谢谢糖哥。”琪琪果断拿着自己的行李就开溜。 她想好了,三天后回来就找个借口辞职。沈太太用她的手机她的微信发过去的视频,如果让唐嘉和兰遥遇发现,绝对会撕了她。 百口莫辩,走为上。 连轴转的工作让兰遥遇十分疲惫,精神状态也不好,只是她非常诧异居然是唐嘉亲自来接她,最近的唐嘉只怕是喝酒都喝倒吐,不然她的这些五花八门的工作怎么来的。 “遥遥,回去我跟你说个事情。” 兰遥遇睁开眼,询问道:“什么事?在车上说也一样。” 唐嘉没有讲话。 兰遥遇看到他脸色不太好,以为是最近应酬太多,“你悠着点,虽然我现在不如从前了,但也不是一无所有。” 唐嘉冷哼一声,“如果你这半年来不作的话,哪需要我到现在还得去低声下去的三陪?!” 也许开始工作有底气了,兰遥遇也有些不悦,“失恋是人之常情,总得给我个时间。再说,现在不是都过去了吗?这次我最多休息三五天,马上又要进组,我已经很努力了。”前几天唐嘉又给她接了个古装仙侠本子,饰演女三。 不提这个还好,提到这个,唐嘉更是气不打一出来。 但又不能多说什么,只板着个脸警告兰遥遇,“如果你再闹出点什么丢了这个本子,我再不会管你。”说完不顾兰遥遇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只一心奔向辉耀的别墅。 刚进门,兰遥遇就开始撵人。 “有事就说吧,我想休息了。”换了鞋,她把自己重重的砸在沙发里。 唐嘉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照片,丢到茶几上,“看看,认识吗?” “谁呀?”兰遥遇懒懒散散的拿过照片,只看一眼,就甚是反感,“我现在不好奇徐闻的样子了,你不要再给我这些。”沈宗宁徐闻的婚纱照,她早在网络上看过。 陈逐月的杂志,她一直关注着。毕竟是沈宗宁的表姐——她曾经真是事无巨细的去关注他们沈家! 五月下半月的封面,不就是沈宗宁跟徐闻的婚纱照吗? 她把头埋进抱枕,特别反感、逃避。 谁料唐嘉并不放过她,一把拽起来,“好好看!” 兰遥遇抱着抱枕想生气,但看到唐嘉面色沉重,她还是努力克制住,“表哥,你有事儿说事儿,我知道她是徐闻,我也知道她就是靖海集团一个小厨师,什么时候跟沈宗宁搞一块儿了,我现在不在意。” 沈宗宁不是说了么? 我不爱你也是真的。 唐嘉看着故作洒脱的兰遥遇,嘲讽道:“蠢人不自知。”这话一出,兰遥遇再好的脾气也止不住,“唐嘉!你什么意思?” 唐嘉眼神凶狠,许久之后才弯下腰从茶几上抽出其中一张兰遥遇没看的照片,放在她眼皮底下,“再看看!” 兰遥遇被迫看向照片。 只这一看,就愣住了。 “看出来是谁了吗?”唐嘉走向旁边的单人座沙发,整个人长叹一口气,沉沉坐下。 兰遥遇仔细看了看照片上穿着囚服的女人,再把沈宗宁的婚纱照翻出来对比,她似乎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颤抖:“表哥,这不是李婉吗?” 第125章 兰遥遇在客厅里来回走动,她难以置信,“表哥,徐闻跟李婉是同一个人?”这不可能! 唐嘉情绪稳定下来,只是烦躁的抽着烟,“她前年就出狱了。我查过,她出狱以后不知怎么回事,换了个身份叫徐闻,直接就来沪市上班了。” “然后就进了靖海集团?”兰遥遇不敢相信,“她是冲着我们来的!” “我们小看她了,原以为她这辈子也就这样苟且偷生,没想到杀回来了。”唐嘉叹口气,“还成了沈宗宁的太太,靖海集团的老板娘。” 昨日如蝼蚁一般的女人,被他们踩在脚下求生不得,如今却站在比他们高的地方,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盯着他们了。 想到这里,唐嘉和兰遥遇不约而同打了个冷战。 兰遥遇抓了几把自己的长卷发,有些难以接受,“所以她来抢了我的婚姻,利用沈家让我万劫不复,是吗?”她看向唐嘉,眼神里有太多太多的怨愤。 谁料唐嘉根本无视她。 “以后我们跟沈家划清界限,不要去碰瓷她,至少目前我们不是对手。”唐嘉叮嘱道。 兰遥遇嗤笑:“我们从来不是沈家的对手!只是表哥你在怕什么?是国家是法律把她判进监狱的,不是我们,而且你是直接的受害者,我是间接的!” 唐嘉熄灭烟头。 “那又如何?事情真相我们俩最清楚,徐闻现在是沈宗宁的人,如果她铁了心要收拾我们,沈宗宁难道会反过来帮我们不成?” 兰遥遇想了想,一改刚刚有些害怕的想法。 “也许沈宗宁也不知道她有两个身份啊,我了解沈宗宁的底线,沈家对儿媳妇要求那么严格,怎么可能接受一个坐过牢的女人!还两套身份,我看怕的是她吧!” 其实兰遥遇想的这些,唐嘉何尝没有想过。 只是——“遥遥,我们想得到的,李婉也想得到。她从来就不是个笨蛋,一直以来都很聪明,而且!沈家绝对查过她,如果沈家查过她……还接受了她,那——遥遥,我们俩恐怕只能退出娱乐圈了。” 那个时候,就是徐闻碾死他们都不用亲自动手。 兰遥遇听完唐嘉的话,开始头疼,“她怎么有两个身份?沈家能查到她有两个身份吗?如果查不到呢?” 听完兰遥遇的话,唐嘉表情一转有些狠厉,“如果沈家不知道她的两个身份,那这个就是她捏在我们手上的把柄。我们先静观其变,如果她没有招惹我们,那我们就先不声张,如果——” “什么不招惹我们?她已经在招惹了,把我的婚姻破坏殆尽,就是她报复的开始。”兰遥遇越想越生气,“果然有点本事!所以,表哥,我们应该先探探沈家到底知不知道她叫李婉,如果不知道,哼!那——就别怪我们了。” 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 “如果沈宗宁执意站在她那一边呢?” 兰遥遇冷冷一笑,“那就闹大。不过——沈宗宁怎么可能站在她那一边呢?她去坐牢,沈宗宁不是还有功劳吗?” 唐嘉有些不明所以。 “你当时在医院,其实我们找的律师私下已经跟我说过,顶多就是让她赔你点钱,别的没有办法。她的邻居什么的都出来作证了……,后来,你知道的。” 听到这里恍然大悟。 唐嘉冷笑道,“如此这般,我打赌沈宗宁是不知道李婉这个身份,不然——把李婉送到监狱里,他确实功不可没。” 两人当时如热锅上的蚂蚁,毫无活路,突然想到兰遥遇的新男朋友,靖海集团老总沈宗宁。他们做不到的事情,沈宗宁有这个能力。 果然,兰遥遇在沈宗宁面前哭诉一番,沈宗宁没有拒绝,直接从京市请了张律师过来。张律师过来梳理了一遍案件经过,拿出各类证据。最后,检方以李婉持刀故意伤害罪向法院提起诉讼。 “表哥,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唐嘉想了半天,才说道:“这么长时间, 一直都是她李婉在暗处悄悄看着我们……这不行,我们太被动了,找个机会面谈一下,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是想把他们赶尽杀绝,还是说到此罢休。 毕竟,沈家她也得到了。 兰遥遇的爱情、婚姻、事业,也已受到重大挫折。 唐嘉接着又说道:“遥遥,你必须加大曝光度,能在今年拿出好的作品更好,到时候如果真的把控不住曝光出来,那我们也有更多的话语权。” 兰遥遇点点头。 唐嘉叮嘱完直接驱车离去,只剩兰遥遇盯着窗外虚空的风景发呆。原本已死心的她,打算不再与沈宗宁纠缠的她,此刻仿佛又被这件事抓住了生路。 她喃喃自语。 “原来是表哥害了我!如果不是他招惹上李婉,如今我与沈宗宁之间哪有一个徐闻——”可再多的话她也不敢说,思绪回到六七年前,一个叫清淮的地方。 那个时候,她在娱乐圈混得终于有点眉目了,也跟沈宗宁宣布恋爱,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清淮有个没落的影视基地,曾经有个大型古装剧在那里搞了个基地,后来虽然有过其他剧来拍摄过,但还是一年随着一年没落了。 她进的那个剧组帮子太弱,最后定在清淮拍摄更多是基于成本的节约。 唐嘉当时手上只有她一个艺人,干脆也跟着来了清淮,陪着她拍了几个月的戏。 谁料到——唐嘉居然会遇到开小吃店的李婉,还深陷其中,每日里开着车从几十公里外的影视基地专门过来小吃店找李婉煮碗面吃! 她陷入了与沈宗宁的热恋中,基本没有关注到唐嘉。 直到沈宗宁第一次来清淮探班,那天中午唐嘉陪着他们二人在饭店里吃吃喝喝,唐嘉对沈宗宁又是敬仰又是崇拜,哪怕沈宗宁油盐不进还带几分清高,但唐嘉仍是喝大了。 她被沈宗宁带走,唐嘉自告奋勇回酒店睡觉。 谁料到,沈宗宁前脚才离开清淮,后脚唐嘉就出事了——唐嘉被人砍了! 第126章 之后就是唐嘉抢救过来,却被医生宣告没有生育能力了,他几乎成了个单蛋王……唐家父母接到兰遥遇打来的电话,急匆匆从沪市赶过来,刚踏进医院就得到这个噩耗,唐母仰头一翻晕了过去。 她的儿啊! 那个时候唐嘉刚刚三十岁,在他的世界里女人从来不缺,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只要他喜欢的,还真很少拿不下的,可谁料到遇上这事儿。 一直以游戏人间为己任,婚姻这种枷锁,他才不屑于。在他的理念里,玩得差不多了,找个门当户对家世好的大家闺秀,结婚生子算是完成父母给的任务。 所以,他迟迟没有结婚,更没有一子半女。 唐父唐母真的是不要脸面的在医生跟前大哭大闹:救救他们这个逆子吧!不然老唐家也绝后了!绝后啊! 很久以后,回到沪市、京市的唐嘉看遍了名医,甚至国外也去了几次,最终宣告他的人生很难有奇迹了。他偏不信邪,加倍的与不同的女性进行“友好”交流,也美其名曰,不管生下个啥,他唐嘉绝对大开唐家大门,十里红妆聘娶对方进门。 当然,直到唐嘉快四十岁,依然孑然一身,期间闹过几次女人怀孕的乌龙事件,要么就是错怀了,要么就是怀错了……唐嘉气愤不已,收拾好几个姑娘。 从此,在圈内名声也不太好。 所以他一直记恨李婉,唐嘉父母痛苦的代价全部让唐嘉算到了李婉身上,他聘请律师,誓死要弄死李婉。与之相比,案发当天一身鲜血的李婉就被警察带走,之后刑拘,关入了看守所,此后五年多,她失去了最重要的一切,包括自由、孩子、林小鱼。 看守所里,她度日如年,幻想着世间自有公道。 可天不如人愿,之后的事情变得拉扯起来,检方取证遇到重重困难,首先是李婉的面馆处于一个城中村里的小商铺,这种杂乱的地方,并没有那么多的摄像头,旁边主道上倒是有一个,可案发现场也就是李婉的面馆偏偏不在摄像范围。 只看到了李婉双手沾满了唐嘉的鲜血,慌忙跑出来求救的画面。 李婉在口供里说到她飞菜刀过去砍伤唐嘉时,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过去止血,因为止不住,她才赶紧跑出去让左邻右舍打了120。 她的主观意愿是反抗唐嘉继续强奸,并不是故意伤害唐嘉。 在沈宗宁请来的律师介入前,李婉的口供、有一两个邻居都咬定,确定是唐嘉先动了强奸的念头,李婉是正当防卫,逃出厨房时李婉的胸衣、裙子、内裤都存在不同程度的撕裂撕坏,而李婉慌不择路求救时拿到了在桌子上切葱的菜刀,回身就朝唐嘉扔过去,这才砍伤了唐嘉的大腿根部。 唐家小有权势,但在清淮这个地方也翻不起波浪。 唐嘉醒过来的口供则是:他喝醉了,想到一直常去的小吃店吃完面,李婉以厨房有耗子害怕惊叫,引他来到厨房后,自编自导了这么一出戏,就为向他讹诈二十万元。 讹诈的动机是,她要结婚了,但婚房没有着落,需要二十万在清淮付个首付买套房。 李婉也参加了验伤,她身上确实有唐嘉的指纹,也有与唐嘉拉扯中碰伤的部位,但李婉的验伤报告里证实她没有被强奸,所以强奸未遂的定义,在这个案件中成了关键。 唐嘉的验伤报告也出来了,是二级重伤。他一侧睾丸被砍掉,另一侧有被波及,彻底丧失生育能力。而李婉指控对方强奸未遂,因缺乏有利证据,一审中作证的邻居在二审中表示只听到了李婉的呼救声,并没有看到李婉被唐嘉有过实施强奸的行为。 最终二审判决:驳回被告上诉,维持一审原判,李婉以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有期徒刑四年零九个月,民事赔偿另行开庭。 兰遥遇对李婉印象深刻,是因为李婉不同寻常的漂亮,她斥责表哥管不住下面,可在看到李婉时,她觉得唐嘉那样的人能管住是不可能的。李婉比她见过的大部分女明星都漂亮,身材中等,身形漂亮。 在这样一个穷乡僻壤里,李婉美得不像个开小吃店的,更不像一个天天围在锅台边转的女人。为此,她特意叮嘱请来的媒体,发稿时不要带上李婉的照片。 不然,吃瓜群众的关注度绝对会被吸引过去。 她最后一次见到李婉,是二审判决的那天,她听到了想要的判决结果自然开心,从审判庭主楼里出来,就看到过来接她的沈宗宁,在她依偎在沈宗宁旁边时,李婉也被两名女警押送出来。 遥遥对视,她不用多看也知道李婉脸上多么绝望。 可惜了——谁让她冲动呢! 之后,兰遥遇开始大红大紫,娱乐圈里混得风生水起,尤其是古偶剧,除了良玉雪就是她了。而爱情方面,原本不看好她与沈宗宁的诸多吃瓜群众,也被两人长达五年的恋爱长跑所折服。 沈宗宁那种条件的男人,居然可以对一个女明星这么专一。 比兰遥遇好看的女明星多的是,靖海集团旗下也有自己的娱乐公司,里面的漂亮姑娘一抓一大把。除了圈内,沈宗宁自己的生意圈内,那也是多少豪门权贵想与他联姻,最终,指望着沈宗宁抛弃兰遥遇的希望一天天变小,最后终于传出两人订婚的消息。 这些年里,兰遥遇享受了事业的巅峰与让人艳羡的爱情。 唐嘉,也从之前一文不名的普通富家公子,摇身一变成了大众眼里最好最儒雅的经纪人,在很多娱乐八卦里曝出经纪人压榨明星的丑闻,在唐嘉这里完全看不到。 唐嘉对兰遥遇的爱护,让兰遥遇的粉丝大为感动,集体把唐嘉也捧到了最佳经纪人和老板的称号。 至于沈宗宁,靖海集团的事业越做越大,地位一日胜过一日,财富增长速度简直就是个迷。 整个这桩事件里,只有李婉成了阶下囚,在长达五年的时间里,无法抚养两个上高中的孩子,无法赡养九十多岁的太爷,还折了林小鱼年轻活力的生命。 命运,何其不公! 第127章 徐闻不知唐嘉已知道她就是李婉。 不过正如她所想,她不怕秘密被曝光,只怕真相永远不得见天日。 她平和度日,开始每天早晨去暮夜训练,也因为这个,沈宗宁稍微调整了起床时间,居然能与她在早餐时能碰个面。 徐闻吃的比较简单,相较于不爱吃早餐的沈宗宁,她深受越姐的喜欢。 做什么她都爱吃,尤其传统的早餐,什么包子面条,米线稀粥的……吃的嘎嘎香,让做饭的人特有成就感,有时候越姐看着像吃毒药一般艰难的沈宗宁,埋怨不已。 “宗宁,你就不能学学徐闻吗?你看看她吃的多香。” 沈宗宁一听,好嘛!连越姐都嫌弃他了——这个家还有他的容身之处吗? 不过徐闻才不关注他,三下五除二就干完早点,擦个嘴背着包就要出门,沈宗宁一见赶紧放下手中的早餐,跟着徐闻就出门,“徐闻,晚上有空我们聊聊。”大婚过后,夫妻关系变成了摆设。 徐闻一脸嫌弃的看着他,“我们没什么好聊的。” 沈宗宁看着她就要蹬车出去的动作,一把就薅住她盈盈一握的细腰,把她整个人从自行车上提溜下来。 “徐闻,你比我还忙。” 徐闻下意识要给他一拳时,欧阳制的那句”不要随便打人“又在她脑海里响起来,一不留神,就被沈宗宁圈在怀中,她只能努力把身子往后仰,谁料这样让两个人的姿势更是暧昧起来。 “放开,我要过去俱乐部了,一会儿该赶不上了。”徐闻挣扎道,早晨空气清新,不要被这种暧昧的气氛破坏她的好心情。 沈宗宁是何人?非但不可能听话的放开她,反而搂得更紧了,语气也软了下来,“徐闻,我们很久没有聊聊了,你是不是在躲我?” 徐闻表情停滞,“我有病啊,我躲你!” “那为什么晚上我回来就看不见你,早上起床你就跑了,电话也是爱接不接的,微信更是从来不回。” 沈宗宁一一控诉着这一个月徐闻的所作所为。 徐闻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惹得沈宗宁想笑又马上收住,“不许翻白眼,不漂亮。” 瞬间,沈宗宁就看到徐闻连翻五六个白眼。 惹得他难得的开怀大笑,顺带把徐闻彻底固定在自己怀中,笑完后,他低头在徐闻耳边窃窃私语,“徐闻,小没良心的。” 徐闻的耳朵瞬间红透。 他妈的,谁能承受一个男中音在自己耳朵边说这么暧昧的话啊! “快起开,不然我要揍你了。”徐闻警告道,她发现男女的力量悬殊真的不小,任凭她使出洪荒之力,也依然脱不开沈宗宁的怀抱。 当然,损招她还没使上。 沈宗宁一看徐闻耳朵尖红了,以为她害羞了,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亲了徐闻光洁粉嫩的侧脸一口,徐闻瞬间炸毛,她抬起头来非常严肃的看着沈宗宁,“你有病吗?” 沈宗宁哈哈大笑,“要是觉得亏的话,你可以亲回来的。” 看着眼前的无赖,徐闻冷笑一声,“你说的哦。”不待沈宗宁反应过来防备,她一口就啃上了沈宗宁的下巴,要亲是吗?要亲是吗?! 这一整天,沈宗宁顶着下巴上的牙印开了三个会。 其中两个会里有各项目公司的一把手及集团各中心职能部门第一负责人,还有一个会是跟娱乐公司、传媒公司所开。 可以说,几乎是当天下班前,所有分公司的同事都知道大老板被自家媳妇咬了下巴。 徐闻下口很重,在破皮边缘徘徊的牙印可见有多显目,加上沈宗宁也是肤白柔嫩,这么一个红里带青的印记让他想找个借口都不能。 想到从老张看到他的一瞬间,脸上复杂的表情足以证明这几个牙印有多可恶。 直到下车,老张还颇为可惜的讲:“沈总,我想了一路也没想到什么能消除牙印的方法,我觉得……您下次还是跟夫人说一声,小点力气……男人在外面也是要脸面的,闺房情趣不要搞得——” 沈宗宁不抬头,“滚——” 老张努力克制笑意,吞下接下来的话。 贺挽之胆子较大,中午吃饭时干脆悄悄问道:“哥,我二嫂咬的?” 沈宗宁喝了一勺汤,幽幽回答,“除了她,还能有谁!” 贺挽之噗嗤就笑出了声,“二嫂不知道你今天要开几个重要的会吗?”这么大胆的牙印,让人怎么可能不笑!之前的沈宗宁怎么可能允许女人在他身上、脸上留下这种东西! 果然二嫂就是二嫂,霸道! 沈宗宁冷哼,“她生怕我今天不见人。”当时的徐闻凑上来的时候,他承认他想歪了,以为徐闻要跟他来个法式舌吻—— 谁料徐闻一口就咬住他下巴! 疼得他眼泪都快点飙出来了,结果被刚出门的沈母、珑珑碰见,沈母”哎呀“一声,赶紧拉着孙女转过身去,倒是徐闻得逞后几下子挣脱沈宗宁的怀抱,跨上自行车一溜烟就跑了。 留下沈宗宁哭笑不得。 沈母见状,心里也乐不可支,只是面上还是强装生气打了儿子一下,“以后夫妻这些亲密行为还是背着点人,小曦和珑珑还在家呢。” 沈宗宁回头看向母亲,闷闷说道:“我们打闹而已。”没什么少儿不宜的,尽管他很想。 沈珑珑却指着他的下巴,“哎呀呀,二婶把二叔咬了。”小姑娘玲珑剔透的声音瞬间传得很远,三楼露台上沈父和爷爷也探出来,“珑珑,谁被咬了?” 沈宗宁佯装受伤,冲过去就抱着沈珑珑大大的亲了一口,“你二婶咬我,我也要咬一口珑珑。”惹得小姑娘咯咯的笑个不停,沈母推了他一把,“快去上班,别逗珑珑了。” 只是仔细看了一眼儿子的下巴,她也觉得好笑,“徐闻也是没个轻重,你这样怎么去上班见人啊!?” 沈宗宁掏出手机看了看,反倒是不以为然,“没事儿,又不是别人咬的。”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对徐闻的容忍度这么高。 说实话,他想跟徐闻聊聊:不如我们谈一场成年人的恋爱吧。 第128章 沈宗宁最后没有能说出这句话。 也许是过了那个冲动的年纪,也许是他知道在徐闻跟前不需要说这些。徐闻这样的女人,与一般的小女孩还真不同,她固执己见又随和,非常矛盾。固执的是她内心坚持的东西,随和那就是自己没那么在意的事情。 沈家的人喜欢跟她一起,就是觉得她不挑剔不矫情还豪爽。 这样的人,沈宗宁知道如果没有触碰到她的点,那就永远打不开她的心门,不过他想着来日方长。至于前程过往,包括他一直介意徐闻年少无知被骗怀孕这事儿,此刻也已经被他抛之脑后。 徐闻没他那么多的想法,一路狂奔,来到暮夜。她已经连续在这里练了四天了,今天是第五天。欧阳制对她很不满意,前面四天可劲的练她,她咬牙坚持。 “你以前跟谁练的?怎么基础这么不扎实。”欧阳制看着蹲了没多大会儿马步就开始摇摇晃晃小腿疯狂发抖的徐闻,恨铁不成钢,“打拳不是看你的花架子,光练假把式有什么用?是能把对方笑死吗?” 徐闻不说话,努力让自己不要倒。 她是万万没有想到,看上去冷漠清高脾气坏的欧阳制居然是个毒蛇话痨。 每次上完课,放松时,跟着其他教练练习的男队员就会过来跟徐闻搭讪。 “闻姐,你还能坚持不?”跟着制哥练,呵呵哒,不脱层皮才怪,而且欧阳制带的大部分是年轻小伙子,像徐闻这样三十五六岁还是个阔太,亘古以来第一个。 徐闻一抬腿,直接架在墙上拉成个竖一字,她原本僵硬的身躯,硬是在监狱里练出来。当时同监室有个女孩子是个舞蹈生,她带着徐闻早起晚睡的练了很久,徐闻的身体越来越软。 她想的是这样的高抬腿下砸时,一定很有力量。 “还好,在我能抗住的极限内。”欧阳制还是比较科学,只在她绷不住的前一瞬间停下。 “啧啧……闻姐,你算是牛的了,制哥收过两个女学员,没有一个熬过一个周的,你是第一个熬到第五天还表现得不那么绝望的。”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向徐闻竖起了大拇指。 不过他也有些想不明白,疑惑的问道:“你们这样有钱的人家,不都是请保镖么?尤其是女人,谁不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美美的约约会逛逛街什么的,怎么到你这里就完全不一样了?” 徐闻懒得回答。 麻利的放松了一会儿,就去冲澡沐浴。 徐闻洗澡也是战斗澡,在监狱里,她们是有时间管控的,这个习惯没有因为她重获自由而改变,相反她很喜欢。 几分钟后,她擦着滴水的长发,背着包就往回走,边走边看了时间,正好十一点多,骑车四十分钟回去正好赶上午饭。 出了后门,下了钢楼梯,迎面就看到钟子期站在那里,似乎专门在等她。 只是在她下来时,钟子期一拐,就进了隔壁楼栋的电梯间,她也没有犹豫,慢走几步自然跟了过去。两人一前一后进入电梯,钟子期按了-3层,电梯就朝地下室垂行。 地下三层,停车不多。灯光随着人走过,逐盏亮起。 来到一辆黑色卡宴跟前,钟子期上了车,几乎同一时间,徐闻也上了后座。没有额外的语言,钟子期点火给油,车子慢慢开了出去。 “唐嘉应该是知道你的身份了。”钟子期的声音偏向男低音,他一开口,就像岁月瞬间被调成了慢速,带着一种现实沉重感。 徐闻侧头看向窗外,不以为然,“真蠢,到现在才知道。”就这样的反应能力,在娱乐圈里也能混出个所以然。 “近些日子,他们似乎在查你的两个身份。” 徐闻冷笑一声,“查到了,我就佩服他是个对手。”就怕他查不到,毕竟连沈宗宁也没这个能耐。 钟子期一边漫无目的的行驶着,一边继续不急不缓的说道:“还是谨慎些,他们在娱乐圈混太久,好的东西没见得学会什么,但是下作的手段绝对不少。” “不过就是那么几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何况,我并不惧怕,也是没有机会,不然我倒是想见见他们,这么些年只能在娱乐八卦新闻里看到他们的身影,甚是想念。”徐闻冷冷的说道。 尤其是唐嘉。 钟子期忍住没有回头看向徐闻,只是努力说事儿,“兰遥遇最近反复聪明起来了,赶通告的积极性也多了不少,我托人打听过,唐嘉还真有能力,居然在这种风口浪尖上给兰遥遇接到了个不错的古偶本子。” “江湖那么大,自然有人还是吃她的流量和容颜。” 钟子期面上浮起一丝嘲讽,“那倒是未必,据我所查到的,只是没拿到确切的证据而已。这个古偶本子……哼,说来挺恶心,是唐嘉让他旗下今年刚签来的一个大学生,二十一岁的小姑娘陪了这部剧的投资方一个星期,才换来的——”此话一出,徐闻都忍不住挑眉。 “小姑娘牺牲自己,成全兰遥遇?”这么大方? 钟子期嗤笑,“这在唐嘉的公司已经是潜规则了,新人不进来帮兰遥遇拉几个戏,都不好意思在这个公司混下去。 真是畸形又变态。 徐闻想到曾经在各种采访上看到兰遥遇扶持的新人,所有的粉丝都在歌颂:我们姐姐又把妹妹拉到了c位,生怕她没有被拍到,我们姐姐真是用心良苦,还亲自给妹妹补妆…… 钟子期继续说道:“这些事儿爆出来没什么杀伤力,不过我都备着,后续若有机会就杀他个片甲不留。”当年,他们不也是如此围追堵截他吗?尽管他什么都没有拿出来,唐嘉活生生的封杀了他将近两年。 仅仅只是因为唐嘉在清淮出了事儿,而自己在清淮被兰遥遇撞见。 对于一个活动在十八线小咖身边的破记者,他们就因为自己做了亏心事儿,干脆宁愿错杀三千也不放过他一个。 谁能想到,往日连饭都吃不上还被人当成过街老鼠人人喊打的自己,会成为了大狗仔——娱乐圈里,他也算是靠诸位的丑闻,站稳了脚跟。 第129章 徐闻的眼神带着寒意,很多过往不是一笑而过就能释怀。 “他们的破事一箩筐,只是没人抖落出来而已,不过我想跟那边导演组递个消息过去,唐嘉费心费力为兰遥遇谋取的女三马上就灰飞烟灭,所以你不用担心。”钟子期终究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徐闻。 徐闻头也不抬,看着手机。 “好好开车。我对车祸有阴影——”别回头看她,看前方,两个人的命是很值钱的。 钟子期一听,愣了一下,继而就沉默许久后才说道:“对不起。” 徐闻听得很是厌烦,“钟子期,我说过不是你的错。” 钟子期摇头,“就是我的错,我明明可以把视频直接寄到检察院的,何必给林小鱼呢——”徐闻抬头打断他,“你的选择是对的,那个时候能帮我的就是林小鱼,也只有他是全心全意想救我出来。” 所以你没有错。 钟子期脸上泛起一丝苦笑。 “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我做了懦夫就罢了,还害得唯一记挂你的人丧了性命。”他永远记得,林小鱼死亡的消息传来时,自己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他期待交警能从林小鱼身上找到他送过去的u盘,改变在看守所里那个叫李婉的女人的命运。 可惜——一审判决,李婉故意伤害罪成立。 在病床上的唐嘉通过兰遥遇知道了他,曾几何时,兰遥遇作为十八线的糊咖,自然是见过他的。仅仅因为这个,唐嘉就让父母对他出手。 他被暗地里揍了两三回,还抢了身上最值钱的设备。 浑身上下掏不出一个字儿的他,厚着脸皮让父母给他打了几千块,他请了个律师,想尽一切办法终于见到了正在准备上诉的李婉。 那个年轻的小律师原模原样转告他的话:“不要上诉,好好去监狱服刑,不会有改变的。” 看上去弱不经风又遭受重要打击的李婉用一双无助的大眼睛问:为什么? 小律师回来讲,那一瞬间他都想冲动的想要不豁出去为眼前隔着玻璃铁窗的女人辩护吧,她的眼神那么清澈,若不是被逼急,怎么可能持刀故意伤人呢? 可他没有这个能力。 “兰遥遇是大明星,唐嘉作为她的经纪人及表哥,都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那法律呢?法律不站在好人这一边吗?”李婉一字一顿的问。 他作为律师,只能低着头愧疚的说:“法律只讲证据。兰遥遇的男朋友为她表哥请了京市的金牌律师,她男朋友是沪市一个青年才俊,要钱有钱要权有权,你抗争不过的。” 李婉听完,低着头,整个身形都颤抖。 “我不甘心,我要上诉。” “——你的邻居已经改口了,没有人敢出来作证,他们都是小老百姓,畏惧强权。”这就是现实。 李婉闭了闭眼,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许久之后,律师还是说出了那句残忍的话:“我想应该没有人来告诉你,林小鱼——” 李婉听到这个名字眼睛一亮,对啊,还有林小鱼,林小鱼会一定会想办法救她的,可是接下来律师的话把她打入了地狱。 他说:”林小鱼,一个星期前……出车祸……死了。“ 律师还很年轻,他见过的世界还不够残破,回来的他对钟子期复述两人对话时,忍不住抹了抹眼泪,“钟哥,我看到她的心——突然就碎了。在我说林小鱼死了的时候,我真的看到她瞬间就被痛苦淹没。这个案子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吗?” 钟子期摇摇头。 “你不要再去看她了,免得受牵连。我也要回京市重新工作——”只有工作了,挣钱了,才有一线希望,他查到了很多监狱的要求,想着以后每个月给李婉打点生活费,他知道李婉是个孤儿。 唯一的疯老娘死了好几年了。 好不容易谈了个不错的男朋友,据说还是设计院的高学历设计师,有着不错的前程,结果——也因为他送去的那个该死的证据,死在被挤扁的车里。 回头看看,不满三十岁的李婉已经没有任何亲人,无依无靠。 钟子期脸上的淤青都还没散掉,落魄的他在三十多岁时重新回到京市,继续他的事业,只是这一次他已经没什么可以失去的,所以他想尽办法努力活着,谁料——让他蹲到的丑闻越来越多。 丑闻能让一个狗仔富起来。 他曝出来的八卦不过是教育几个嘴硬的人,顺带打打名声,更多的时候,他的素材还没有机会被二次编辑,就变成了宝贝,能值千金。 钱越挣越多,可心却越来越荒凉。 他买了大房子,买了好车子,努力健身保持好的身材,努力让四十岁的自己变得不那么油腻,就想着有一天在监狱的大门口能接到李婉,然后把这一切心甘情愿的奉送给她。 不求回报。 可惜,他没又接到出狱的李婉,只收到了李婉打过来的钱,那是五年多他打过去的生活费,李婉一分没用的还给他了。 他知道,李婉不会恨他,但李婉——也不会爱他。 在亲眼目睹了那不堪的一幕,他们之间咫尺天涯。等再次见到李婉时,她笑眯眯的看着他,“你好啊,钟子期,我是徐闻。” 她穿着灰色半长衬衫,内里着一个黑色吊带,下面穿着洗得发白的蓝色牛仔裤,穿着平底鞋的她瘦瘦弱弱的站在跟前,刚刚及肩的头发掩盖不住她那张漂亮艳丽的脸,他听到自己木讷的声音:“徐闻,你好,好久不见了。” 他们像多年未见的朋友,一起去吃了饭,喝了茶,谈及了往事。 也就是在那个黄昏日落最美丽的时刻,他第一次诚恳道歉:“对不起。”为失去良知的那一刻,为眼睁睁看着她入狱,为那死去的林小鱼,为曾经失去了自由五年多的李婉。 徐闻不解。 他把往事揉成了一饼茶,好不容易风干留存压在箱子里了,这会儿又拿出来轻轻拂去灰尘,轻轻捣碎,用开水冲泡出来,亲自递给了徐闻。 徐闻喝完茶,也听完了他说的一切事情,那些她在看守所和监狱里听不到的事儿。 茶尽话落,落日余晖都散到山的另一头,暮色降临,寂静的世界里仿佛在长叹:这索然无味的人生,真苦啊。 许久之后,徐闻抬头:现在他们还能为难你吗? 第130章 钟子期摇头,“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可能在他们眼里,我们曾经的恩怨已经翻篇了。”这几年里,兰遥遇还主动请他出手,价格给得很好。 甚至有一次,兰遥遇主动给他包了个大红包。 他完全不客气的收下,以至于给了对方一些错觉,唐嘉直接找他坐坐,摆出一副我们已经是朋友的姿态,轻描淡写为曾经落魄穷困的他表示遗憾。 “你放心,只要你想,我就可以让兰遥遇接不到什么好的本子和综艺。”代言更是想都别想。 近几年娱乐圈刮起的清风行动,合作时大家都看各自平时的口碑,钟子期随便找人递个话什么的,再多努力也白搭。 “不用,让她接,我知道她粉丝的尿性,人还没进剧组,估计就闹得天下皆知。等进去了,再换出来可能就更好玩了。”徐闻饶有趣味的笑意,晃了钟子期的眼。 他点点头。 “到时候如果靖海集团旗下的艺人进去补上——”是不是会更有趣? 徐闻点点头,是个不错的建议。 “只是……会惹得他们狗急跳墙,恐怕会对你……”钟子期仍有这样的担忧,倒是徐闻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担心,我需要他们自爆,有时候火烧得正旺的时候,兜头一盆冷水才更刺激。” 说完这些事儿,钟子期还是没忍住,低声问道:“你……在沈家过得还习惯吗?”徐闻打算跟沈宗宁领证时,是提前跟他通了气的,他当时想说服徐闻不要用这种方式去报复,赌上自己不值得。 但是徐闻跟他说:“我与他的牵绊很深,结婚对我而言是好事儿。” “沈宗宁不是好惹的——”时隔多年,沈宗宁只会比之前更不好惹,徐闻不以为然,她第一次承认了自己的容貌,“有时候美丽是最好的敲门砖。” 钟子期见徐闻心意已决,再不敢说出自己的担忧,他知道沈宗宁什么美人没见过,能被徐闻拿下简直是个伪命题,不成立。但他也不知道自己不愿意她去这么做的原因是不是更多的基于他的私心。 沈家人眼高过顶,怎么看得上徐闻这样来自尘土的野花呢? 第一次在孙刻的修车厂,她带着沈家几乎没有被曝过光的侄子,两人的感情他看得出来非同一般,也不是普通人嫁入豪门后的战战兢兢。在沈宗宁来接她时,他站在阴影里落寞的看着二人相拥的画面。 不是一桩协议婚姻吗? 他不敢多想。 之后,他看着二人的大婚典礼就知道,徐闻深受沈家人看重,在娱乐圈这个名利场翻滚那么多年,他见过各种婚姻,面上看着的大明星嫁入豪门,什么世纪婚礼的,也很少有沈家这么用心。 徐闻身着高定顶配婚纱,款款走向沈宗宁。 在沈宗宁眼里,徐闻的冷艳之美动人心魄,在他这里何尝不是?只是沈家居然挑了个林小鱼忌日,来办这么大的婚礼,若是沈家知道,只怕徐闻处境堪忧。 所以他遵从内心的焦虑,问了出来。 徐闻点点头,“挺好的,沈家所有人对我很好。”似乎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钟子期继续问:“结婚那天……林小鱼……沈家知道吗?” 提到林小鱼,徐闻恍惚了一会儿。 许久后才说:“婚礼前夕我去清淮了,沈宗宁陪我去的,他也知道七年前的那天发生了什么,所以——你不用担心。” 徐闻这个答案让钟子期心中涌上了厚厚一层酸涩:沈宗宁已经能做到这般了?……他很是无力。不允许他们交谈太久,钟子期的车又绕回暮夜所在楼栋的地下室。 徐闻从车上下来,又回到暮夜的钢楼梯下。仿佛这消失的二十多分钟不过是去上了个洗手间或者是迷路一会儿,时间有些耽搁,所以爷爷的电话打了过来。 “徐闻啊,你到哪里了?”他在等她吃饭。 今天沈父沈母都出去交际应酬,珑珑也被韩暖阳接到单位去了,唯有爷爷和越姐在,越姐也在电话那头急切的问道:“是耽误了吗?大概几点到?” 徐闻原本充满算计和沉思的心头顿时如释重负,脸上也散发出由衷的开心,漂泊在外这么多年,还是觉得这种有人等饭的感觉真好。 刚挂完电话,沈宗宁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近些时日,他真的有点过分黏人。 “到家没?”坐在靖海集团餐厅的饭桌前,沈宗宁当着一桌子陪他吃饭的下属,毫不顾忌的边吃边问。 “没有。” 听到徐闻这个话,他皱眉不悦:“这个点了,是不是还没吃饭?是练太久了?”他非常不赞同徐闻去练泰拳、学格斗,可惜他的不同意没有任何用处。 徐闻看了看时间,只能把蓝牙耳机带上,蹬车出发的同时漫不经心的回答沈宗宁: “嗯,爷爷还在等我吃饭。” 沈宗宁一听立马摆下碗筷,“要不跟爷爷说不回去了,我来接你去吃好吃的。”丝毫不顾一堆下属互相挤眉弄眼的八卦姿态。 只是,徐闻才不给机会。 她不经思考脱口拒绝道:“不去,我要回去跟爷爷一起吃饭。好了,我要骑车了。”说罢就挂了电话,加速蹬车就往家的方向狂奔。 之后沈宗宁又打过电话来,她都没接。 沈宗宁中饭也没吃好,下午基本是挨饿参加各种会议。元秘书悄悄给他去餐厅准备了下午茶,他看了看,突然说道:“徐闻当时在厨房煮的面确实好吃。” 元秘书呆愣在原地,半天才回过神来说:“夫人厨艺不错。” 沈宗宁有些遗憾又有些扼腕,“她现在都不给我煮了。”只是偶尔闲暇时刻,给沈曦和沈珑珑做,但两个孩子在吃完她做的各种中式小甜点后,基本就不再念叨着吃面。 害得他连沾光都沾不到。 贺挽之也整好走过来汇报事情,听到这一茬,大着胆子建议:“你给二嫂重金,她绝对给你做!”这世界上还有人拒绝钱的吗? 沈宗宁没好气撵他出去,“你二嫂像缺钱的人吗?!”他给她砸钱,只怕要被她锤扁。 第131章 其实也不是没砸过,但效果差点把自己气心梗。 从婚礼过后,不知是何想法,他一次性给徐闻的卡里打过去三百万,可徐闻没有任何态度,也不曾提到这事儿,他实在按捺不住才问道:“你不知道我给你打钱了吗?” 徐闻一脸懵逼。 表示不知。 沈宗宁很是无语,以前的女朋友谁不是收到转账的第一秒就回复各种情话,快乐的反馈元让他很受用。唯独到了徐言这里,不但没反馈还得自己贱兮兮的主动告诉她—— 没办法,看着徐闻那张确实不晓得的表情,他只能拿过她的手机现下载了网银,再让她登录进去,“自己看看余额。” 徐闻看了一眼,好像是多了很大一笔:“你给我的?” 沈宗宁顿时无语,“除了我还有谁给你钱?” 徐闻倒是坦然:“爸妈说每个月会给我零花钱啊,小曦也时不时给我转账。”自从跟沈宗宁领证后,沈母每个月给她卡上打十万,她拒绝了两次,沈母都有些生气了,她就不敢再提。沈父倒是交代她不够用就说——她说什么?她根本用不完,好吗?! 她的世界用钱的地方近乎为零,吃穿住行都是沈母和韩暖阳一手包办,房车在她的世界已经不是刚需品,这么些日子最大一笔花费还是给欧阳制交学费,也不过就是几万而已。 至于沈曦每逢节假日就给她转账,她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并表示自己有钱,甚至还亮出了银行卡余额。 沈曦看了一眼就让她赶紧收下,想买什么买什么——比起他的存款,徐闻的真不够看。 沈宗宁心塞,徐闻还在扒拉着手机看转账记录,惊呼一声,“大嫂也给我转过好几次……”,韩暖阳转的数额没有沈母的多,但每次也是两万三万的——,沈宗宁抢过手机一看,顿觉无语。 “爸妈和大嫂是多看不起我,觉得我会饿着你!”还有沈曦,屁大点的孩子,就知道给徐闻转钱,三千五千的——,沈宗宁是气得心肝疼,而徐闻却开心的不行。 抱着手机就狂奔到楼下,沈母正在浇花,她冲过去就把沈母抱着转了几个圈,惹来沈母哎哟哎哟的叫唤,“快把我放下来,我的傻闺女,你干什么呀?妈头晕……” 徐闻放下沈母,把手机屏幕递到沈母跟前,“谢谢爸妈一直给我零花钱,还有大嫂,还有小曦……”从十四岁后,没有人再来担心她有没有钱花,有没有吃饱。 这是一种很别样的感觉。 在最不可能获取爱的地方,她得到了意想不到的爱。 顿时想到城越和城安,小小年纪跟着她吃尽了各种苦头,四五岁就知道生存不易,除了读书,还得干活,两个孩子小小年纪就学会了各种家务,再大一些,已经会跟着她去地里种菜种土豆。 鸾凤镇的土地荒凉贫瘠,种什么都活不好。 加上徐闻也不是种地的料,她除了跟着左邻右舍种点蔬菜瓜果,其他时间都寻思着做点小买卖赚点差价。之后——她入狱了,两个孩子活成什么样她完全不敢想,九十多岁的太爷有多艰难,她每每一想到这里就心痛到无法原谅自己。 所以,都是她去担忧放在心里的人。 ——如今,她也被人惦记、关心、呵护。 沈宗宁在三楼露台看着开心不已的徐闻、笑得合不拢嘴的母亲,心里也泛起一丝暖意,可能,这就是他想要的婚姻和家庭吧。沈父端着茶杯,走到他旁边,若有所思道:“还后悔娶了她吗?” 沈宗宁挑眉,“爸,我不懂你的意思。” 老父亲微微一笑,“说实话,自从徐闻进了这个家门,整个家的氛围完全不一样。”沈宗宁自然知道父亲话里所示,但他倒是没这么盲目,“其实是因为珑珑好起来了。”家里人的身体都健康,所以情绪也都放松下来,自然快乐许多。 沈父摇了摇头。 “不然。” 呷了口茶,沈父看着帮沈母除草浇花的徐闻说道:“珑珑好了是一方面,但是这两年为了珑珑的病,家里人谁不是天天提心吊胆的,久而久之,都有了些坏脾气,你看你大嫂——,你妈——,谁不是紧绷着弦,珑珑好了,弦是松了,但是精神呢……也垮了大半。小曦,青春期叛逆,你哥又常年不着家,这个家唯一的主心骨就是你,可你忙外面的事情就足够累了,家里你也没办法。” 沈宗宁默认父亲的话,这个家之前都没有一个凝聚力。 “这个时候,徐闻进门了。她对你是不要好,你对她呢,也是厌恶得很,可在这种情况下,徐闻对我们还是一码归一码,出身底层却丝毫不见小家子气,名利金钱她看得很淡,心里敞亮,三观正,善良,厚道。小曦和珑珑喜欢她,她也爱着两个孩子,你大嫂紧绷的情绪慢慢就被舒缓了,至于你妈,仿佛从徐闻身上找到了你姐姐的感觉。” 沈宗宁深思许久,才对父亲说道:“爸,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把徐闻留沈家了,你们是不是会很开心?” 沈父疑惑的反问:“徐闻看上你了?”怕是没用吧。 沈宗宁满脸黑线,“这哪跟哪啊……” 沈父哈哈大笑,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急,我跟你妈的意思都是这个,反正你们都结婚了,就不急。慢慢来……,你这人缺点虽然很显着,但胜在还能找点优点。我相信假以时日,徐闻能看到的。” “爸!”这老头子说的啥话哇! 什么叫他也能找到点优点! 把他放外面婚恋市场上,简直就是顶尖的抢手好不好—— 沈父收敛了笑容,认真看向儿子,“你们之间的事情,只有你们自己来解决。我们为人父母,能做到不偏不倚就是最好的了,只是你终归是我儿子,我更希望你能在解决完两个人之间的成见后,再往前迈一大步。” 沈宗宁听到这里,眉头锁死。 “爸,你是知道徐闻的性格,她死也不说到底是为什么会跟我结下梁子,我真的……百思不得其解。” 沈父笑道:“可能是时候不到吧,徐闻是个心里有大事的人,你多包容她。” 说到这里,沈宗宁突然想起徐闻十四岁的遭遇,他想提前给父母打个预防针,但又担心——担心父母因为这事儿对徐闻产生不好的情绪。 想到这里,沈宗宁自己都低呼:完蛋!这事儿不是徐闻该操心的吗?我这是担心个哪门子事儿! 第132章 唐嘉密切的关注着徐闻,可惜没什么有效的讯息。加之徐闻不像其他名门阔太热衷于交际,他根本就见不到本人。 徐闻?李婉! 他在无数个深夜,对着这个女人的照片咬牙切齿。她毁了他的一生,也毁了唐家。 他请的狗仔根本偷拍不到徐闻,不得已时,他想到了钟子期,但碍于钟子期曾经在清淮呆过,而且当时这桩案子在清淮那个不大的城市引起了轩然大波,他不想因为这个惊动了与往昔不可同日而言的大狗仔。 否则,又怕惹火烧身。 又一次家庭聚会中,唐家奶奶旧事重提,再一次催促着长孙唐嘉结婚生子。 老太太牙齿都掉光了,带着假牙也不放过他,“嘉儿……,你马上就四十了。再不生个孩子,你让你爸妈,让奶奶我怎么放心,等我死了,如何去跟你爷爷交代,跟列祖列宗交代!”何况,唐家家业大部分集中在唐嘉父母身上,他若是没个后,这么大家业何以为继? 唐悦的父母一直对老太太偏心长房颇有意见,这会儿自然而然如往常一样,专找长房的痛处死掐。 “是啊,唐嘉,大哥大嫂年纪也大了,你再不成家安稳下来,确实不成样子。说实话,百善孝为先,你不成家生子,把事业做得再大,也抚慰不了父母啊。” 唐嘉母亲冷哼一声。 “儿媳妇又不是随便找的,我们这样的人家不说大富大贵,也是不愁吃喝。随便找一个有什么用,生个女儿就觉得要上天了,过来过去还不是闹到离婚这一步!”她直言不讳说起唐悦的老婆宋黎黎。 唐悦母亲本来就为许久见不到孙女而窝火,这会儿也压不住火气:“什么年代了,离婚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过不到一起分开自然最好。至于这小孙女嘛……大嫂您没做过奶奶,不知道有多累。”说着累,却故意笑了起来。 明眼人就知她在炫耀。 你的儿子自诩为唐家长孙,那生一个啊! 谁不知道那小畜生想要强奸别人,反而被人家女娃一刀砍成了太监! 瞒得过外面的普罗大众,这屋子里的唐家人,谁不知道其中缘由,不过是懒得摊开明面上来讲这种丑闻罢了!唐家上下当时求爷爷告奶奶的,不就是想置人家姑娘于死地吗?! 这会儿来屋子里充大爷! 唐嘉头疼不已,唐悦何尝不是,于是长辈们掐来掐去,他二人早悄悄跑到露台上抽烟喝酒。他们堂兄弟二人自小一块儿长大,唐嘉比唐悦长七八岁,说实话感情一直还好。 “悦儿——” 唐悦一听就捂着耳朵,“亲哥,你喊我唐悦!再求你一遍!”什么悦儿,喊的是人话嘛! “好了,帮哥哥一个忙。”唐嘉一本正经。 唐悦疑惑道:“什么忙?怎么我感觉不像是好事儿。”上次也一样,让他想办法找沈太太的照片——他又不是专业狗仔队,尽给他出难题。可人呀,往往都是怕什么来什么。 唐嘉悄悄凑近他,“你最近还跟归璨在一起玩吗?” “你又想干什么啊,哥!”唐悦抱头鼠窜,却被唐嘉拽着衣领子拉回来,“我见到你们一块儿出去。”实际上他并没看到,糊弄唐悦呢。 “你帮我一个忙,让归璨要个沈太太的联系方式——” 唐悦一把就甩脱堂哥的爪子,“开什么玩笑!沈宗宁媳妇的联系方式,怎么可能!” 唐嘉继续顺唐悦的毛,“帮帮忙,我知道归璨跟沈家交情匪浅,上次沈宗宁大婚归璨也是去了,又住一个小区,怎么都有个微信或者电话的。” 唐悦哭丧着脸,“哥,那是沈家的二夫人,靖海集团的老板娘,你觉得我能有联系方式吗?”其实他有,但他能给吗? 他不想死。 “我说你们怎么还不消停啊!兰遥遇这么痴情我怎么第一次发现啊!”唐悦讽刺到。 唐嘉也不能说实话,见唐悦要溜,只得求饶,“好弟弟,我们哪里还敢惹沈太太啊,要个联系方式也不过是因为最近你表姐被打压得实在太厉害了,想当面跟她赔个不是,请她高抬贵手。” “哼——,哥,你也别糊弄我,兰遥遇会低头?别逗了,小孩子都不信的话,我能信?其实啊,你别被兰遥遇牵着鼻子走,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沈家就没有怎么着她,是她上杆子给自己制造绯闻,以获取流量。这一招你们用的太多了,我只能以一个普通吃瓜群众给你们一个忠告,套路太老了,没用。”唐悦难得严肃的实话实说。 唐嘉揉了揉没有几根头发的脑瓜顶。 烦不胜烦,叹口气,“我怎么会不知道,但是大家一块儿长大的,她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啊?!姑父走了后给她留下那么多债务,也是个苦命的人。现在也不瞒你说,她的代言被撤的七七八八,剧本子呢,也是些不入流的,几乎快要回到五年前。你说的没错,可能沈家没有直接出手,但是这个社会,谁不是趋利避害呢?看着她被沈家抛弃了,谁不想来踩几脚啊?我们也是没办法。” 有没有办法唐悦不知道,他依然不为所动,“哥,这个忙我帮不上,归璨带我玩也不说就是看在我没什么坏心眼上,如果知道我就是个二狗子,哼,你看他那个圈子我还融得进去融不进去!” 说罢,也不理会唐嘉的唉声叹气,径直离开。 留下唐嘉一脸阴沉,这个弟弟还真是胆小。 只是,如果徐闻真的是联合沈宗宁来对付他们的话,十个唐家也不够给沈宗宁泄愤的,到时候,唐悦啊!你又能独善其身吗? 不过他也没有放弃,干脆找机会给唐悦的手机上了个窃听器。 归璨跟沈家的关系这么近,哪怕就是监听到两人的电话联系,也可能获得不错的消息。 孰不知,他一旦迈出这一步,窃听罪就成立了。唐悦毫无防备,傻乎乎的继续跟着归璨混,只是他发现,李怀明在不知不觉中,跟归璨走得越来越近。 不知是李怀明的大哥授意为之还是李怀明的无心之举?! 第133章 天气越来越热,同时也进入雨季。 不论刮风下雨,徐闻都按时到达暮夜训练。这种毅力在暮夜不缺,但这份坚持仍是难能可贵。欧阳制的咆哮依旧,可二楼的学员也看着徐闻有了很大的进步。 训练是枯燥乏味的,但徐闻却呈现出与旁人不同的热爱。 欧阳制也开始逐步增加她的力量训练,有时候可能两个小时都在训练一个招式。徐闻的气色因为训练慢慢好了起来,虽然身形还是很瘦弱,但食量也上去了,气质看上去也更健康。 晚上下班或者应酬的沈宗宁回来时,徐闻基本已经睡着。他只能赶在早上早起,跟徐闻碰个头,说上几句话。徐闻对他一如既往的不怎么样,他却对徐闻越来越上心。 有时候,还会给徐闻送点小礼物,比如限量版香水、高定首饰…… 徐闻每次都像看鬼一样看着他,表情复杂得让沈宗宁无语,“怎么?收到我送的东西你这个表情什么意思啊?”他只有在这个时候才会想起兰遥遇,如果是兰遥遇收到这个礼物,轻则撒娇求亲亲,重则掏心挖肺少儿不宜。 可眼前这个女人呢,在她脸上找不到一丝开心。 果然,徐闻开口就是扫兴,“别送我东西了,沈宗宁。这些招数没用——”她开始怀疑沈宗宁得了健忘症,他们之间隔着这么的东西,他就真的能视若无物吗? 甚是挫败……沈宗宁只得抱住她,头埋入她的肩窝,呼吸着她身上的香气,又闷闷不乐的控诉,“你到底想要什么?”这个问题问得徐闻大脑空白。 她想要什么? 曾经,她想要婚姻,想要他的道歉,甚至是他匍匐在她跟前忏悔。 后来呢,她想要讨个公道,为自己正名。 现在呢?现在——她只想让唐嘉和兰遥遇付出代价,之后,她重获自由之身,去陪伴两个孩子。 可是,不管什么时候,她想要的东西里完全没有沈宗宁的喜欢,到底是她高估了沈宗宁还是低估了自己,原以为在沈宗宁的世界里,他会如她一样,两人相看生厌直到离婚,此生都不会再有除了厌恶之外的感情滋生—— 所以,某种意义上,她有些无措。 “沈宗宁,不管我想要什么,但都不想要你。”感觉到沈宗宁的身躯在这一瞬间僵硬,她内心逐渐生出一种得意和快感。 可被辜负过的她,还是守住了自己的道德底线。 打算良心发现最后再劝沈宗宁一次,“不要谈感情,我们最后会分开得洒脱些,你知道爱情是这个世界最没用的东西,沾染了没什么好处。” 说罢想再次推开沈宗宁。 哪知沈宗宁偏不让她走开,干脆使劲搂住徐闻的腰,就把徐闻抱进了自己的卧室,不由分说,把徐闻压在墙壁上,低下头就吻了上去。 无论他怎么暧昧的摩挲着徐闻的樱唇,无论他多么霸道又温柔的撬开徐闻的嘴巴,无论他多么缠绵的追逐着徐闻的香舌,他的内心还是如沙漠一样的干涸。 他源源不断的汲取着徐闻的甜美,却仍然觉得希望越来越远。 直到,他自己从这个无望的美梦中醒了过来,他看到徐闻漂亮的眸子里,自己的欲望如同烈焰一般,同时,他也用自己的眼睛看到了徐闻那令人沦陷的容颜上,并无一丝一毫的动情。 此刻,乖乖在他怀里的徐闻,头发饶了个低丸子挂在脑后,有几根凌乱的发丝落在白皙的脸颊上,低垂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掩饰着她心里的一切。 巨大的挫败感袭击了沈宗宁,他甚是无奈的紧紧抱住徐闻,不断亲吻着她白嫩软糯的耳垂,“徐闻,你是我的劫数吧。” 他失落的坐在沙发上,尽管如此,他也不愿意放开徐闻,仍是不顾徐闻的意愿,执意把她抱到自己的双腿上。 他锁住她纤细的腰身,把自己埋首于她的怀中,听着她没有一丝加快的心跳声音,对比自己像少年一样冲动的情愫,再无半点理直气壮,只有安静沉默的祈求。 这样亲密的姿势,若有旁人,定会深深的同情那个全身心依赖在徐闻身上的男子。 只因他为之倾倒的女人,坐姿挺拔,双手微垂于身侧,她的全身上下都在传达一个词语:冷漠。 沈宗宁感觉到了,但他是谁?!遇到困难就逃避根本不是他的性格,他的失落可能只是短短的几分钟,继而又英姿勃发,重振旗鼓。 一手搂住徐闻的腰,另一只手按住徐闻的后脑勺,又一次攻城略地、逆流而上,徐闻被追逐得无处可遁,被迫与他缠绕。 “沈宗宁……唔……” 徐闻想要求饶离去,可沈宗宁哪里能如她愿,本来已经关灯的卧室,只有晨光透过白色窗纱洒落进来,角落里的沙发上,沈宗宁如痴如醉的深吻着徐闻。 他有些失控的蹂躏着徐闻的红唇,惹来徐闻微微的娇喘。这更是火上浇油,沈宗宁的大手已经从腰际渐渐往上—— “啊——”沈宗宁被迫放开了徐闻,继而又忍痛凑上去,轻轻咬住徐闻的唇,略微生气道:“媳妇儿,不准再咬我,会疼的。” 徐闻低声怒吼,“我不是你媳妇儿,沈宗宁,我不喜欢你这样。” 沈宗宁轻轻亲了她一下,否定了她,“不,你会喜欢的。对不起,媳妇儿,以前伤害了你。” ——! 徐闻仿佛被一把从迷茫的梦里拖起来,回到了现实,她直接一头朝着沈宗宁的下巴就撞了过去,幸好沈宗宁有所防备,头一歪躲过去了。 不过,暧昧的情愫也渐渐散去。 沈宗宁心底叹了一口气,任重道远啊。 最后,在徐闻彻底冒火之前,他轻轻咬了徐闻的右耳垂一下,才松开对徐闻的钳制。徐闻从沈宗宁怀里站起身,转过头就给了沈宗宁重重的一耳光。 这一耳光,打得沈宗宁措手不及。 他想不到徐闻真是半点情意没有,胆大到如此的肆无忌惮,却忘了自己是多么的强取豪夺,亲了人家那么久。 “徐闻——!”他的声音低沉,却让人听出来他的生气。 徐闻是谁,如果怕他,那怎么可能还会给他一耳光,只见她冷笑道:“沈宗宁,适可而止。” 沈宗宁按捺住火气,只是歪着头看向站在跟前像个女战士的徐闻,她防备的姿态、厌恶的表情,仿佛下一秒就会冲上来了结了他。 “徐闻,你这个胆小鬼,原来是你怕自己对我动心。” 徐闻脸色铁青,嗤笑不已,“沈宗宁,如果你管不住自己的心,那我可以告诉你它的下场——,那就是它会被我蹂躏、糟蹋、作践后,狠狠丢弃。” 说罢,头也不回拉门出去,门窗大开,空气对流产生了风,吹得沙发上沈宗宁的心情糟糕成一团! 第134章 这一天的靖海集团总部上空,飘着沈宗宁呼吸吐出来的阴霾,笼罩在所有即将与沈宗宁照面的全部人员。 向来在沈宗宁跟前很有地位的林铮,也因为一些小小的失误,被沈宗宁喷成了筛子。至于沈宗宁身边的人,更是战战兢兢,时时刻刻面对着沈宗宁阴沉的脸、极糟的脾气。 “挽之,是不是老板被老板娘收拾了?”哪怕莲海项目的融资失败了,也没有看见沈宗宁 冒这么大的火儿,林铮今天被喷,就是因为项目公司报批的流程里有个法律错误,身为法务总的林铮也闭着眼睛同意了。 不算无辜的林铮,但也不至于阵亡。 贺挽之还不是一样胆战心惊,听到秘书团的打探,他一样不知缘由。 看到摇头的贺挽之,大家一脸嘲讽的看着他,自从她们发现沈太太是徐闻后,贺挽之在她们这里的信用度已经降为负数。 贺挽之大呼冤枉,老板交代的,他还能咋滴! “那你说说老板娘性格如何?”趁着元秘书去堵抢眼了,她们八卦一下,以前对徐闻了解不多,但近期来随着徐闻身份的曝光,进入靖海集团工作没多久的徐闻那点事儿已经被扒得干干净净,他们更好奇老板老板娘的爱情。 这倒是没什么不能说的。 贺挽之想了想,“挺好的。”他那个作家老爸,天天的炫耀着徐闻又来找他请教东西了,给老爷子开心得,往日里也是逢年过节沈家三催四请才肯去的,现在只要有空,徐闻一招呼,老爷子打个车就过去凑牌桌。 全是因为徐闻。 沈翡夫妻也是如此,他们时间没有小姨父那么闲,但周末有空的时候,也比往日来得多,一是老爷子现在住在和园,二是徐闻的凝聚力就那么强大。 孙刻也时不时的往和园跑,他就更不用说了,基本周末不跟朋友聚的话,也是在和园。 甚至——大嫂的父母,还经常高铁过来凑桌烧烤。 以前的时候,这怎么可能能,而现在,不得不说全是徐闻的能耐。他神秘兮兮的给小秘书们讲:“你们想想,沈总的行程表里,周末的行程是不是比以往少了很多——” 小秘书一听,是哦!以前她们秘书团周末值班时事情也不少,现在好像是很少能见到老板了! “沈总都去陪徐闻啦?”有快嘴的小秘书直呼徐闻的名字,反应过来才捂着嘴更正,“沈太太!我们传奇的沈太太。”一飞冲天的沈太太! 八卦到这里,贺挽之也耐不住的得意,悄悄泄密,“沈总是想陪,但是嫂子不想要,嫂子嫌他烦人——”小秘书一开始闪亮的眼眸子跟着贺挽之一动不动,突然气氛一变。 还不等贺挽之反应过来,一堆人就低着头恭敬的喊道:“沈总。” 贺挽之都不敢回头,他润滑的拿起资料就快速滚出总经办——可那种如芒刺背是怎么回事?哎,不用看也知道,算了,晚上他得去找二嫂探探虚实。 幸好,脸皮厚的沈宗宁被徐闻那一耳光只是打得红了些,没肿没留手印。 ——沈总,您的尊严呢?您往日那副尊贵得不容侵犯的气质呢? 当然,徐闻也不会因为甩了沈宗宁这一巴掌就觉得爽,她窝着一肚子气去的暮夜,欧阳制看着她的拳头砸得邦邦响,往日里的毒舌,此刻也不由自主收敛了些。 到最后,他居然说:“休息会儿,徐闻。”沙袋倒是不会死,但是整个二楼里都是徐闻的怒气。 最近在练习肘击的徐闻,一下又一下的往沙袋上下手,有学员凑到欧阳制跟前小声解释,“闻姐今天脾气很大,我早上丢垃圾飞出了垃圾筒,她当面黑着脸指着让我去捡!不要去惹她!” 有人跟着过来八卦,“闻姐来姨妈了?” 欧阳制反手就是一拳,“没事做了是吗?都学会搬弄是非了!” 捂着头赶紧溜之大吉,都惹不起都惹不起。欧阳制心情有些复杂,这徐闻是在家里受气了?才跑他这里练拳啊! 细想也觉得没毛病。 豪门阔太,好做吗? 新闻上披露的也不少了,想进门享受常人享受不到的尊贵,那必然人后受罪——如果孙刻在,只会笑掉大牙,所有人朴实的想法在徐闻这里会多么的离谱,受气? 她让别人受气还差不多。 中午,徐闻练的时间较长,冲洗完已经快十二点了。 出来就看到手机上一堆未接电话,挑了沈母的回了过去,不用说也是等她吃饭。之后就是沈宗宁一个人打的,微信上也是一堆消息。 想到他,徐闻的火又来了。 她压了压,才止住把他拉黑的举动。 正打算放过他时,好死不死的又来电,徐闻忍了半天,还是接起来了,沈宗宁的声音传过来,“你还在暮夜吧?等我几分钟,我马上就到了。“ 徐闻步伐不停,朝着门口走去。 “别来,我马上就回了。” 沈宗宁:“我马上就到了。” 等徐闻来到楼下,准备蹬车出发时,沈宗宁的车已经到她身旁停下,她一脸无奈的看着后座上的沈宗宁,“你要干嘛啊!?” 沈宗宁被她生无可恋的语气逗笑,一早上生的气全在这一秒散了。 “上车,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老张已经下来帮徐闻收拾好折叠自行车,抬到后备箱,沈宗宁看徐闻还是不上车,只得开车门下来亲自拉她,“有没有人说你很孩子气?徐闻。” 徐闻快要被沈宗宁烦死了。 她渐渐忘记了二十年前的少年是不是也这个德行,如果是的话,她真的瞎眼了她! “沈宗宁——,你以前谈恋爱……不对,追女人也这个操作?”仿佛一个枝繁叶茂的大寄生藤,粘上了就扒不开。 沈宗宁搂着她冷哼道:“就你最难搞。”油盐不进啊!就算他们俩曾经不对付,就算徐闻心有所属林小鱼,但真的就看不到他的好。 这么优秀的他,在徐闻跟前真的是一点波澜都翻不起来! 徐闻白眼翻上天了,“别盘着我,老孔雀。”自恋又造作! 沈宗宁一听气得直接就把她抱腿上,“你再说我是老孔雀,信不信我现在就——”眼里的欲望炽热得可以灼伤徐闻,识时务为俊杰,徐闻立马求饶,“沈宗宁,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看着正在认真开车的老张,他在想,是不是应该在这辆车上前后座中间加个挡板—— 毕竟,他又想亲亲徐闻了。 第135章 有人说过,对待无赖的办法就是比他更无赖。 但徐闻觉得自己真不是沈宗宁的对手!幸好沈宗宁也知道,眼前的女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如果真惹急了,怕又得挨一个耳光……所以他逗逗徐闻也就放开了。 跟沈母电话说了一声不回去吃饭后,她就身心俱疲的躺在座椅上养神。 车子七拐八拐,来到郊外一个私房菜馆,远远站着一个见过的人——陈逐月,以及身边其他几个人。 徐闻不解的看向沈宗宁,只见他低咳了一声,“表姐叫我们过来吃个饭,说是有事情要跟你说。”他总不能说是陈逐月威逼利诱他很久,而今天因为早上跟徐闻闹了一场才找借口同意陈逐月的邀饭。 车子刚停稳,陈逐月就率众走了过来。 “徐闻!”陈逐月仍然是短发标新立异,一身波西米亚大长裙几乎拖地,同系列的耳饰、挂饰让她整个人十分狂野艳丽。大大的拥抱了徐闻,“哎哟,你这小腰,是不是沈宗宁不给你饭吃,瘦的——” “表姐。” 徐闻打了个招呼。 陈逐月这才放开她,上下打量一番,口中啧啧称奇,“纯素颜啊!”徐闻点点头,她才从暮夜洗完澡出来就被沈宗宁劫持到这里,除了涂了一层防晒霜,她连口红都没上。可整个人就是很清新靓丽,底子好没办法。 徐闻穿着浅灰色运动宽松卫裤,上着贴身背心,此刻身上套着一个防晒外套,长发还是半湿状态,散落在后背。 陈逐月拉着她跟后面的人夸赞道:“看看,这就是素颜抗打,啥也不怕。”哪像她,出门不精雕细琢一番,快四十岁的容颜真有些难以示众。 说罢,给徐闻和沈宗宁简单介绍了一下,原来都是陈逐月公司的同事,几个人非常有礼貌的来跟沈宗宁握了手,至于徐闻,她只是微笑点头,之后就被沈宗宁从陈逐月手里抢走,拉着她走进了这个私房菜馆。 徐闻心内算是明了,今天这饭八成跟自己有关系。 陈逐月原本就是掐着时间点菜,这会儿已经陆陆续续上的差不多了,连忙招呼沈宗宁和徐闻,顺带跟徐闻吐槽沈宗宁:“徐闻,你是不知道沈宗宁有多难约,我喊了好多次,他今天才算点个头。”其实陈逐月在婚礼后也加了徐闻的微信,但两个人毕竟只是婚礼上一面之缘,熟稔程度还有待加持,所以只能来找沈宗宁。 正值中午,徐闻又是大体力训练了一个上午,这会儿确实饿了。 沈宗宁给她不停的夹菜,陈逐月当着自己的同事也丝毫不给面子,啧啧不停,“徐闻,还得是你。这小子谈那么多女朋友,我就没见过他何时这么照顾过人。” “姐,能请你当着我媳妇的面说点好听的吗?什么那么多女朋友,污蔑人。” 陈逐月的同事对这个霸总算是有所耳闻,加上陈逐月偶尔提上几句,他们对他的印象无非就是成功人士那套,强势霸气又带着充满距离的随和。 今日一见,完全判若两人。 拜兰遥遇的职业所赐,他们经常能在各种八卦上捕捉到这位的身影,可不管是与兰遥遇,还是和别人,基本很少见到这位主动牵谁的手,尤其是兰遥遇在很多次访谈中提过这位的性格:他不喜欢在公众场合秀恩爱,所有的温柔都是关上门才给予我的。 主持人继续问兰遥遇:那作为很有小女人情怀的你,会不会因为沈宗宁这么不近人情的恋爱方式委屈? 兰遥遇一脸幸福的回答:不会,因为私下他是一个能给人很多安全感的男人。 …… 然后,他们就看到这个男人从下车就黏着他的新婚太太,吃饭也是各种夹菜,沈太太不爱的菜色,他还会主动夹走吃掉! 好幻灭! 陈逐月唯一带来的女同事,满眼星星眼。 天知道一个穿着白衬衫,挽起袖子给媳妇剥虾的沈宗宁多有杀伤力,她都想偷拍一段,然后放在她的婚姻专栏里,教育教育现阶段那些“普信男”,人家沈宗宁身价不菲,要啥有啥的,不也一样宠爱老婆,看看——,还给盛汤端水!有钱有颜还温柔体贴,干嘛让她这个单手狗看这些—— 陈逐月也是目瞪口呆。 这是她表弟!? 以前她也跟沈宗宁、兰遥遇吃过好多次饭,别说剥虾了,哪怕给兰遥遇夹个菜也是偶尔为之,大多数倒是兰遥遇在他跟前忙前忙后,敢情你小子是从兰遥遇那里学来的啊! 仔细看看,还真是。 她不忍去想可怜的兰遥遇,只觉得苍天有眼,何曾绕过谁。 看看徐闻心安理得的样子,就知道沈宗宁被她吃得死死的,看来——今天这事儿还得跟徐闻来谈。 “徐闻,有个事儿姐姐得给你赔个不是。”陈逐月站起身举起酒杯,徐闻不明所以,也起身端起酒杯,只是陈逐月喝的白酒,她喝的是果酒,“表姐,一家人怎么说这些客气话?” 陈逐月一口闷掉杯中全部的酒后,才说起之前婚纱照做封面的事情,“宗宁是不愿意的,但耐不过我这个表姐各种磋磨,因为出刊太急,我又跑国外出差去了……忙来忙去到最后我也没问过你就上了封面……” 徐闻一听,这么回事儿啊。 她不以为然道:“没事儿,沈宗宁做主就行,表姐不用放在心上。” 陈逐月料得到徐闻好说话,但不曾想这么随意,“不过你放心,我和宗宁都没有放你的正面照,我弟妹就算一个侧脸,也照样颠倒众生。” 待两人都坐下后,陈逐月才说正事儿,“徐闻,我们接了一家国内首饰的广告策划,他们既属意我们策划成片,也愿意放在我们线上刊物做全年推广。首饰的气质与你非常相配,所以我想问问你愿不愿意来拍这个广告,或者是干脆接下这个代言?” 她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徐闻。 其他几个同事一开始还觉得有失偏颇,等陈逐月把沈宗宁跟她的婚纱照全部翻了一遍给大家看时,大家吩纷纷表示,这清冷孤傲的气质,足够了! 再加上沈太太的头衔,这广告!成了! 徐闻有些诧异,看向沈宗宁,沈宗宁倒是懒懒的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搭在她的椅背上,仿佛是虚虚揽住她。 “你自己看,如果喜欢就当挣点零花钱。”他尊重她的想法。 第136章 徐闻略微想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她的拒绝沈宗宁不意外,相处下来才知道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爱钱,对于她来讲,几十万几百万足够生活了,拿再多对她而言基本没什么用。 陈逐月反而很疑惑,“为什么呀?徐闻,是觉得不喜欢还是?” 徐闻坐直身子,认真的向陈逐月以及的同事解释道:“表姐,你能想到我我很开心,但是说实话,我不太适合来做这个事情。”顿了一顿,她继续说道:“首先我不喜欢出镜,也不喜欢做公众人物;其次,我是一个自带话题争议的人,你们打广告做代言什么,找我很容易出事儿。” 这话是发自肺腑。 倒是沈宗宁听完眉头一紧,“最近有人跟踪还是偷拍你?”不是没人偷拍他们,尤其是徐闻,但他也出手了。只是——还有漏网之鱼? 徐闻摇摇头。 “后续总会有人把我曝出来的,孰是孰非不好说,但既然给人代言做广告,我还是建议表姐找个口碑不错的圈内人更稳妥。”也算是为了陈逐月的公司着想。 陈逐月岂有不懂的。 她这次借着宗宁大婚,在沪市待了一久,一是谈了这个广告;二也陪伴了父母。 沈翡私下跟她提过徐闻的身世,较为坎坷,不出圈沈宗宁是护得住,但出圈的话——被媒体一盯上扒来扒去的,自然就变了味。因为这个,沈翡对她把沈宗宁夫妻的新婚照放到网络上还大发雷霆。 这会儿徐闻向她认真解释,她想得明白,只是甚是可惜。 一样想法的还有她团队里的那位姑娘,“沈太太气质容貌绝佳,说实话就算娱乐圈里能与您抗衡的也不多——。”言语里多是遗憾,却也知道不能强求。 因为是中饭,大家吃完也只能散场,尤其是沈宗宁,他今天下午的时间早被元秘书安排得满满的。 分道扬镳时,陈逐月又邀请徐闻,“有空去京市玩,姐姐的根据地在那边,只要你过去了,包你吃喝玩乐都绝对开心。” 徐闻点点头,“好的,表姐。” 沈宗宁催促徐闻,“好了,明天表姐还得到家吃饭呢。又不是这一别就见不着了——”惹得陈逐月厌恶的推了他一把,转过身继续朝着徐闻建议,“要不今天跟我们一起去展览会看看?”他们最近在沪市举办了一个线下书刊作读茶花会,并且引入几个新生代的画家作品,在作读交流外,还可以看一场展览。 徐闻都没来得及表态,沈宗宁就拒绝了。 “她对新生代画家完全不了解,去了也白搭,改天你们搞大展时,再喊我们。”说罢拉着徐闻就上了车。 元秘书的电话打过来两个了,今天西秦分公司总带着分公司财务等着他汇报——,而且西秦这边的事情较急,他也一直很上心。 待老张开车离开时,沈宗宁才拉着徐闻细细盘问她说的那些话,徐闻有些无语,“沈宗宁,你是不是忘了?我的履历很精彩的。”任谁扒出来放到网络上都必然是妥妥的热搜。 哦——!大名鼎鼎的靖海集团老总抛弃女明星,却娶了一个又老又丑的厨师! 只怕键盘都被吃瓜群众敲烂! 沈宗宁略微沉思片刻,“不会有人敢曝光的。” 徐闻嗤了一声,看着沈宗宁不说话,沈宗宁现在对她这张干净的鹅蛋脸毫无抵抗能力,见她这么盯着自己,沈宗宁真想一把把她搂怀里,实际他也这么做了,却被有防备的徐闻推开。 “沈宗宁,你忘了你的旧情人了?” 沈宗宁抚额,“怎么提她们啊——你还吃醋了?” 徐闻无语,“你的旧情人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沈宗宁。”吃个鬼的大头醋,唐嘉和兰遥遇此刻心情如何?想到这里,她心里冷笑一声,人——总得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天王老子也是! “兰遥遇和唐嘉没这个胆量。”沈宗宁看向徐闻,“你放心,我都处理好了。” 徐闻撇开双眼,等到那一刻,沈宗宁自然就知道了。至于陈逐月,她与人无冤无仇,犯不着去害了她。看着窗外的风景有些熟悉,正好是她回沈家的路,于是好老张找个地方靠边停车。 “不要回去了,跟我去办公室。”沈宗宁说道。 徐闻摇头,她此刻吃饱喝足,就差午睡了,看了看导航,骑车二十多分钟应该就能到家。 “晚上跟我去吃饭。” 又吃? 徐闻摇头,“吃饭很累,别拉上我。”大家还是 回到曾经互不理会的时候吧,什么陪不陪的,她完全不愿意。 “——,齐优回来,容姜喊着一块儿去。”沈宗宁拉着徐闻纤细白嫩的小手,耐心的劝着她。 “容姜也去?” 沈宗宁点点头。 “你俩应该是有私交的,所以容姜让我喊你一起。” 提到容姜,徐闻就无法拒绝了,她有些懊恼,“我早上打了两个小时的拳,这会儿真的很累。要不我先回去睡觉,晚上我去找你们。”沈宗宁直接否定,“办公室里休息室,很隔音。” 话到这个份上,徐闻也没办法,只是她瞌睡真的来了,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打,搞得沈宗宁都跟着一起打了几个。 “有那么困吗?”他也有午间小憩的习惯,但很多时候忙起来不睡也可以。不至于像徐闻这样,眼泪都随着哈欠一起来,活脱脱的一个瘾君子。 从私房菜馆到靖海集团总部,相当于从南到西,妥妥二十多公里,加上午间路上也堵,最后徐闻干脆靠在椅背上睡了过去。沈宗宁哭笑不得,只能把她搂在怀里,她微微张开眼睛看到是沈宗宁的怀抱,再懒得挣脱,随他去了。 老张一边驾车一边赞叹,“沈总,您这样对夫人就对咯。”温温柔柔的,多好。 沈宗宁无语,只是觉得这车的中间挡板还是考虑加一个吧,老张的话确实太多,甚至有时候很碍眼。徐闻在睡得最熟的时候被沈宗宁叫醒,她睡眼惺忪眼里闪着迷蒙的智障,也不可能抱着她上去,沈宗宁只能搂着她往电梯走去。 靖海集团没有那么多的特权,也不可能专门设置一部电梯只给沈宗宁搭乘。所以,下午开始上班时,几乎每三四层电梯就被迫停靠一次,然后一堆打工狗就看着电梯里自家老板搂着一副没睡醒样子的老板娘与他们对视—— 老板眼神冷冷的:走不走? 打工狗狗腿表示:老板您先走。 第137章 西秦公司的老总虎斗胜是个典型的西北汉子,魁梧身材黑红肤色,声音洪亮,他带着手下的员工正在总经办旁边的透明小会议室等候沈宗宁的到来,远远看见拐角处沈宗宁搂着徐闻走了过来,他大声招呼着并迎了上去。 “沈总——”这次西秦的业绩不错,他难得能在沈宗宁跟前长长脸。 殊不知这洪亮的一嗓子,把徐闻的瞌睡直接吓醒。虎斗胜一看这样,赶紧赔不是,“沈总,这是夫人吧,对不住对不住,我这人嗓门天生太大,有时候一激动起来就控制不住。” 徐闻摇了摇头表示没事,但对眼前的人确实没什么印象。 沈宗宁边走边给徐闻介绍道:“这是西秦公司的虎总,虎总,这是我媳妇徐闻。” “夫人,实在是抱歉,吓着您了。”虎斗胜笑得很憨厚,倒是徐闻听到他的姓,问了一句:“是老虎的虎吗?” 虎斗胜点点头。 徐闻莞尔一笑,“是我孤陋寡闻了,我一直以为这个字放在百家姓里是读mao,原来是可以两念的。”这话惹来虎斗胜的激动不已,他笑道,“夫人怎么是孤陋寡闻的,说实话,这姓就是读mao,可是太多人念成hu,我们家族颇受困扰,也解释不过来……干脆算了,念mao念hu我都答应就是,省事!” 沈宗宁倒是对徐闻侧目:“你还知道这个?!” 徐闻鼻子哼了一声,算是应了他,他也不在意,继续跟虎斗胜说道:“那以后我还是叫你mao总?”虎斗胜乐呵呵回答:“沈总,这都多叫多少年了,您还是照旧叫我,不然我也不习惯了。” 元秘书也迎了过来,沈宗宁招呼虎斗胜和他带来的两个分公司管理人员一并进入办公室,“你们先坐会儿。”元秘书马上安排了茶水果盘等,同时看着沈宗宁把徐闻送进自己的休息室。 跟普通卧室差不多大,装修为现代风格,沈宗宁给她拉上窗帘,还贴心问:“要不要睡衣?”他很乐意拿出自己的睡衣——,徐闻把他打发出去,“我自己会弄,谈你的事情去吧。” 待沈宗宁关门出去后,她来衣柜跟前找到沈宗宁的一件白t,换下身上的运动文胸,直接钻进被子睡了过去。 她不知道,她的这一露面让整个集团的各种八卦小群飞舞着各种瓜。瓜最香甜的是总经办,此时的元秘书早已被紧紧包围,“元姐,真是徐闻吗?” 元秘书无语,“刚刚趴门框上的你们没带眼睛吗?”那么活生生的一个美人,而且还是沈宗宁亲自搂着进来的,怎么可能会是别人—— 一堆女人啧啧称奇,“老板娘真是徐闻啊!哪怕亲眼见面到我都不敢相信——一飞冲天啊!”往日里在厨房埋头苦干的小厨师,摇身一变成了身家几十亿甚至更多的豪门阔太! 之前暗恋明恋老板的那么多女人,怎么就没有一个能像徐闻这样成功的! 总经办有六个秘书,除了贺挽之外,其余五名中,有三名是行政文秘,专门负责各个不同板块文件、流程的督办、催办、请示,另有一名是总经办的行政口专员齐欢,专门负责总经办整体内务事项,她们都归沈宗宁的元秘书主管。 至于其他三名集团副总,则各有各的助理及秘书,只是没有沈宗宁这边的庞大,编制也不在总经办。 元秘书制止他们的八卦,只是叮嘱齐欢记得准备柠檬水,刚刚沈宗宁交代的,大概一个小时后送进去。齐欢脸上表情丰富,背过元秘书就跟其他几个说:“肯定是准备给徐闻的。” 谁料元秘书耳朵灵敏,直接呵斥:“喊什么徐闻!那也是你们喊的吗?以后喊夫人。”一个个的,真以为徐闻还是从前那个在餐厅里默默无闻的员工吗?没看到老板看她的眼神,没脑子,看不出来也想不到吗?能把兰遥遇撵走的女人,她们还真以为徐闻是柔弱可欺! 齐欢有些委屈,“元姐姐,只是私下跟你们这么说,见面我肯定不敢直呼其名。” 待元秘书出去后,几个女人才重新凑到一起,“以后还是谨慎些,只怕徐闻比兰小姐还不好伺候。” “为什么?”有人不解。 当中长得最漂亮也是很会打扮的杨馨然一脸坦然:“很简单啊,之前徐闻在底层做事那么久,而且又是在餐厅,说的不好听,只要是个员工都能对她呼来唤去。”旁人听了点点头。 尤其是靖海集团的餐厅福利很好,如果值的是宵夜班,去吃宵夜的同事可以点餐,有时候徐闻动作慢了还会被斥责几句…… “这样的人一旦飞上枝头做凤凰,第一件事是做什么你们知道吗?” 做什么?几个姑娘齐齐问道。 杨馨然冷笑道:“肯定是作威作福啊,之前她受过的气,现在肯定是要加倍找回来。所以啊,姑娘们,难干的还在后头。”齐欢点点头,“我觉得馨然说得不错,兰小姐毕竟出身好,受的的教育也好,平日里来对我们都是客客气气的。至于徐闻——,我们还是小心谨慎点吧。” 大家心情有些不悦。 “也有可能不经常来,毕竟之前兰小姐来的次数也不多。”可能因为兰遥遇的职业,很多时候沈宗宁是不太喜欢她来靖海集团总部。 杨馨然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这么说话的姑娘,“就你最乐观!之前兰小姐是什么身份?不过是女朋友!现在的徐闻是老板娘!知道什么是老板娘,就是法律认可的,老板的夫人。” 听完杨馨然一席话,大家唉声叹气,只希望这个徐闻不要过分为难她们。 贺挽之开完财务中心的季度会回来时,看到办公室里几个叽叽喳喳的女人此刻都偃旗息鼓,蔫儿吧唧,他不明所以问道:“沈总发脾气了?” 看着眼前这个沈总的表弟,她们整齐的摇摇头。 贺挽之在工位上落座,整个人疲惫的靠向椅背,“沈总没发火就行,珍惜此刻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吧!少女们,一会儿我进去汇报完,估计他的火就来了嗯。” 季度报表很难看。 李明晓头发都快抓完了。 齐欢愣愣的说了一句:“贺挽之,沈总夫人也在办公室。” 第138章 沪市的六月初,已经开始越来越热,每日里的三十几度高温,让很多人出去一趟回来就觉得仿佛是死去“火”来。 唯有空调能续命。 听到刚刚几个同事聊起徐闻,贺挽之有些诧异“啥?我二嫂也来了?” 一堆人听到他这么熟稔的口气,才想起来,对哦!徐闻还是他二嫂,杨馨然又润了过来,“贺挽之,你这个二嫂怎么样?” 贺挽之凉凉的看了她一眼,“什么怎么样?” 杨馨然娇嗔,“就是性格怎么样,好不好处?我们以后跟她相处需要注意些什么?”贺挽之厌烦这个话题 也不吃她这套,“还好,看她心情,心情好的时候随和,心情不好的时候天灵盖都能给你掀了。” 齐欢突然想起个事儿,赶紧也过来问道,“前几天沈总下巴上的牙印,也是徐——夫人咬的了?”贺挽之一听这话顿觉无语,这么八卦真是很讨嫌,白了她们几大眼,“随你们乱猜。” 不再言语。 倒是捞出手机给徐闻发微信,久久没有收到回信,又问了回来的元秘书,“我二嫂在里面谈事儿?” 元秘书摇头,“在午睡。” 哦——!今天二哥也是能耐了,居然能把二嫂拐来办公室,奇怪!今天二嫂没练拳吗?不等他纠结,西秦公司虎斗胜跟沈宗宁汇报完成后,内线电话打了出来,元秘书赶紧安排第二波排队的人进去。 这个下午,沈宗宁没开大会,但排队向他请示汇报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 贺挽之期间进进出出几次,也没有看到徐闻的踪影,想来还在睡觉。总经办秘书处为了应付沈宗宁高强度的工作,后面的时间几个秘书根本不得闲,不停的线下线上各种催要沈宗宁所要的资料,并汇总准备,在相应的汇报工作中提供给沈宗宁。 在真正呈递给沈宗宁之前,元秘书过一遍后贺挽之还得过一遍,他们这个下午到后面几乎没有心思八卦老板老板娘的私生活。 全神贯注还担心被沈宗宁挑出错处。 直到快要下班,沈宗宁才让元秘书停止今天的汇报请示,他还得抽空审核线上的各种流程。手机办公软件不停地提醒着他有新的流程到达,忙碌中也忽略了徐闻睡得太久。 五点半,贺挽之向他发送今天的工作日志,他才想起休息室里的徐闻。 推门进去,一片黑暗中传来了徐闻平和舒缓的呼吸声,沈宗宁打开灯,走到床前,徐闻因为突如其来的光亮,下意识的把脸藏进被子里。 沈宗宁看到这样的徐闻,一个下午的疲惫都被一扫而空。 空调温度合适,徐闻裹着被子睡出了一身汗。沈宗宁摸了摸她微凉带有湿意的额头,“醒醒,徐闻。”徐闻听到声音微微睁开眼睛,声音有些嘶哑,听起来慵懒着带着点小小的魅力,“沈宗宁……几点了?” 沈宗宁看了看腕表,“五点四十七了。” 徐闻单手捂住眼睛,“再让我睡一会儿……” 沈宗宁哪里能依她,“再睡你今晚就睡不着了,容姜和齐优他们还等着我们呢。”齐优在下午打电话来,言语间提了句:“宗宁,你带着弟妹的话,我也带个懂事的姑娘过来,免得弟妹一个人无聊。” “……你是怕自己无聊吧?” 齐优哈哈大笑,“其实有一个是介绍给姜姜的,你可别跟他说,不然他又不去了。”他和宗宁都结过婚了,尽管他又离了,但剩下的容姜确实有点儿可怜。 为此,他催容姜谈恋爱结婚比容父容母都夸张、且上心。 沈宗宁尽职提醒他:“容姜会生气的。” 齐优才不理会这些,只是幽幽说道:“你媳妇儿去,他就有火也不敢发。话说你搞清楚没,他们俩啥时候认识的!?”婚礼上两个人相处就不正常,看着就有事儿。 “珑珑住院的时候,他们机缘巧合见过面。”他和徐闻之间的弯弯绕绕齐优是不知道的,谁料齐优比他还有想象力,“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才怪! 一看就是有问题好吧! 沈宗宁相信容姜,所以他一点儿都不避讳把徐闻带到他们这个最亲密的小圈子了,当然,徐闻似乎也不反感。 揉了几下徐闻的头发,惹来徐闻的起床气。 “你平日在家睡到几点啊?”沈宗宁有些不敢相信徐闻这么能睡,徐闻挺直腰板秀气的打了个哈欠,才慢慢说道:“睡到自然醒。”一般就是三点多,哪里会像今天,睡到五点半还浑身不舒服,一看就知道没睡够。 沈宗宁一听乐了,“是不是闻着我的味道睡得更舒服?”徐闻此刻还穿着他的t恤,脱去运动文胸的她,时有时无的引诱着沈宗宁的视线。 真是要命。 沈宗宁觉得没有贼心时看徐闻就像看个男人,毫无兴致,好嘛——这会儿动了心思,真是不能随便看她,不然哪哪都让他像个闻到肉的狗子,馋得不行。 时时刻刻,他都在努力克制。 徐闻努力清醒半天,才慢悠悠的从被子里爬出来,绕开沈宗宁打算去洗手间冲个凉。 沈宗宁真的是一把就揽住徐闻的腰,直接搂进怀里,徐闻就这样背对着他依坐在他腿上,徐闻已经懒得挣扎,只是不开心的嘟嘟喃喃:“又干嘛?” 能干嘛! 下巴埋在徐闻的肩窝处,吸了一口徐闻身上的香气,惹来徐闻的不满,“我浑身是汗你也敢闻——”变态啊变态。 还好沈宗宁也没有进一步的触碰,两个人就这么安静不语,徐闻的哈欠慢慢少了,人也逐渐清醒,最后才拍了拍沈宗宁扣在她腰上的手,“我得去洗把脸。” “那你亲我一下!” 徐闻哼哼:“别逼我扇你。” 贺挽之的声音在外响起,“二哥,二嫂——”沈宗宁对这个没有眼色的家伙无语,只能放开徐闻,只身出去,还给徐闻带上了门。 徐闻火速冲了个凉,换上自己的衣服,慢悠悠的开门出来。 贺挽之抱着一堆文件,正在跟沈宗宁汇报,见状本来要跟徐闻打招呼的,被徐闻示意不用,继续汇报就是。她动了动有些僵硬的身躯,最后压了压腿又活动了各个关节,回头一看沈宗宁的办公室很大,她干脆原地空翻起来。 惹得两个工作的男人一脸诧异。 徐闻翻了两三个,觉得头脑清醒多了——剩下贺挽之低声劝告:二哥,你可不要惹二嫂,她是真有功夫在身的。 惹来沈宗宁毫不手软的一巴掌。 ”下班吧,我也要带你二嫂去吃饭了。”撵人如此干脆,真的是丝毫没有兄弟情义。 第139章 徐闻的运动包落在了沈宗宁的车上,她洗完也就没什么可擦脸的护肤品,倒是卫裤口袋里带着的一根有色唇膏,她凭手感草草涂抹几下,上下抿了抿唇,气色瞬间好了很多。 顺带随手盘了个高丸子头,加上一身清爽的运动装,很是简洁亮丽。 沈宗宁换了件短袖白t,浅咖色九分裤,与白天那一身正规商务着装完全不同,这会儿的他十分休闲。 “走吧。”沈宗宁非常自然地牵起徐闻的手,惹来徐闻顿步不前,沈宗宁回头看向她,“怎么了?”徐闻扯开两人牵着的手,径直出了办公室。 沈宗宁哭笑不得,只得跟着出来。 总经办的秘书们还没敢下班,偷偷看两人相携而去,才舒了口气,开心道:“老板终于走了,再过五分钟我们也下班。” 与来时睡意笼罩不同,回去时的徐闻精神百倍,电梯下到二十八楼时停下,一堆社畜正等待着电梯开门,谁料电梯门开了,可老板跟老板娘在里面。 大家踌躇不前。 倒是徐闻微笑示意,“进来吧。”一堆人才边打招呼边走进电梯。瞬间,徐闻往后一退,正好退到了沈宗宁的怀里,“小心。”一电梯的人儿都听到沈宗宁这温柔的嗓音,谁都不敢说话,电梯寂静如夜。 待电梯到地下室时,需要驾车回家的同事伴随着沈宗宁与徐闻一起出了电梯,有人偷瞄到两人牵着的手上,不对!应该是沈宗宁单方面拉着徐闻的手,果然啊果然,传闻一点假都没有。 看看——沈宗宁给徐闻开车门! 果然是新婚甜如蜜啊,这上班都带着来——,听说下午俩人还在休息室……,徐闻若是知道,只觉得八卦长腿的速度未免太快! —————————————————— 齐优把晚餐定在沪市有名的旋转餐厅,这里距离地平线两百米,餐厅里三百六十度透明玻璃窗吸引了太多人来打卡。 为了方便聊天,齐优要了个包间,包间整体呈扇形,此刻弧形落地窗外的夜景格外璀璨,尤其是这种俯视角度的霓虹夜景,别样绚烂。 他带着两个姑娘最先到达,傍着他胳膊走的那位是他谈了两个月的女朋友王栩,一名资深设计师,微胖体型却甚是性感,一袭裹胸红色长裙热情似火。 另外一个姑娘瘦瘦白白名叫于俏,是王栩的闺蜜,很有气质,着装偏职业化,浅色真丝衬衫配黑色a裙,黑丝绒细高跟鞋衬得身形修长优雅,散落在肩膀的卷发让她更是风情万种——这就是齐优准备介绍给容姜的一名女律师。 三人落座,等了几分钟,容姜就走了进来。 脱去白大褂的容姜偏瘦,更像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主角,他一进门,就吸引了两个姑娘的目光。 齐优给他们互相介绍后,变成了四个人等沈宗宁夫妇。“宗宁搞什么名堂,明明说今天按时下班的——”齐优不满道,干脆拿过菜谱,招呼两个姑娘先点菜。 容姜挑食,齐优也认命的丢了一本菜谱给他。 正在点菜呢,终于等到了这两口子,只见沈宗宁就拉着徐闻走了进来,齐优一看,马上站起来走过去就要捶沈宗宁,“大爷!永远是我们等你,你好了不起!”好歹他从棉市远道而来,这家伙半点不知情趣。 果然,沈宗宁拉着徐闻轻而易举躲开齐优。 “行了行了,别闹了。担心别伤着徐闻。”沈宗宁面含笑意开着玩笑,惹来齐优无语问苍天,不是沈宗宁的对手,他只能转向徐闻,“弟妹,气色不错哟。” 白里透红的肌肤,哪里像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哟。 以他百花丛中过的经验,一眼就看出徐闻未施粉黛。再看看她一身运动装束,真是美人随意啊,回头看看精致装扮的王栩和于俏,顿觉女人之间也是两个极端。 可就算这样清汤寡面,徐闻艳丽的脸仍不输两位职场女性。 齐优热情介绍:“这是我发小沈宗宁,这是他媳妇儿徐闻。”王栩和于俏都站起来微微欠身,“这是服装设计师王栩,这是京市镇远律师事务所的于俏于律师。” 大家点头示意,落了座。 沈宗宁看向于俏,“镇远律师事务所?张乐阳是你们所的吧?” 于俏有些诧异大名鼎鼎的沈老板居然知道京市他们所,还提到了二老板张乐阳,于是微笑回答:“沈总,张律是我们所大股东,又是我的入门师父,也是比我大好多岁的表哥。”所以她父亲和张乐阳舅甥二人创立了大名鼎鼎的镇远事务所。 沈宗宁点点头。 “我们私人之间有过合作,他还好吧?” 于俏干练的脸上带着让人舒服的笑容,“他挺好的,刚抱上老二,事业家庭都经营得非常不错。” 徐闻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这个世界真小啊,张乐阳,这三个字突然就出现在她的世界,幸好这次他没有能耐带来狂风暴雨,不过就是别人口中的熟人罢了。 容姜懒懒的跟沈宗宁打了个招呼,在看向一样看着他的徐闻时,他几番纠结,还是喊道:“闻闻姐。”徐闻一听这个称呼,顿时笑意嫣然,“小姜。” 王栩和于俏终于知道什么是一笑百媚生了——同样作为大美女的她们,从来都是评判别人,何来艳羡,可此刻的徐闻,让他们也不得不承认沈宗宁的眼光终于变好了,娶到这么个大美人,曾经的兰遥遇算个啥哦。 齐优见状赶紧插话,“容姜,今晚王栩我管,于俏落了单,只能你多照顾。至于你的闻闻姐,放心,她老公在呢,是不是啊宗宁?” 于俏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不喜言笑的容姜,齐优也刻意只要了六把椅子,她正好坐在容姜旁边。 沈宗宁点点头,倒是徐闻似笑非笑的说了句,“吃个饭而已,随性开心就行。” 容姜听到抬头看向徐闻,徐闻坦然相对,同时冷冷的?了一眼于俏。不知为何,容姜隐隐约约的感觉到徐闻对于俏的忍耐——她厌恶于俏。 整个晚餐,齐优和王栩成了活跃气氛的两个npc,然而不管如何活跃,也改变不了徐闻从头到尾清清冷冷,于俏和王栩多次想跟她拉上话题,都被她拒绝。 整个饭桌上,只有容姜跟她说话,她正常应对。 连带这沈宗宁在她这里都讨不到半点好—— 第140章 这顿饭吃得自然没有多舒心。期间,齐优本想给容姜和于俏保媒拉线,但看了看徐闻明显不悦,他只能心内表示下次再说,顺道腹诽了几句徐闻的脾气,这于俏也没惹她吧。 难道——她喜欢容姜?! 最后告别时,于俏还是主动的上前跟徐闻打招呼:“沈太太,我们是不是——曾经见过面?”是发生什么不愉快了吗?今晚徐闻针对她的不满,瞎子都看得出来。 徐闻冷冷一笑,“我跟你没见过面。” 于俏顿时也非常不爽,有钱人也不能这样啊,何况今晚她还是齐优女朋友的闺蜜身份——看看眼前的阔太,任性到了极致。 徐闻想了想,还是没有说出堵在喉咙的话。 沈宗宁上前来打了圆场,“于小姐不用放在心上,我太太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睁眼说瞎话的沈宗宁着实让人开了眼,连一晚上不怎么有表情的容姜都乐了起来。 齐优背对着所有人给容姜掐了正着。 容姜挑眉:你有病? 齐优冷哼:你最有病! 徐闻不理会在场所有人的表情,抬脚就往外走去,几个人紧跟其后,一起进了观光电梯。直到这个时候,徐闻面对全是玻璃的世界,欣赏着今晚被扫了兴的风景。 张乐阳勾起了徐闻太多痛苦的过往。 她就算再强大的心理素质也做不到戴着面具虚与委蛇。 容姜有些担心,在出了电梯后,直言不讳的问她:“闻闻姐,你……没事吧?”容姜的关心惹来不同的反应,沈宗宁终于忍不住问出心中疑虑,“你们曾经认识?”在珑珑住院之前,在自己和徐闻认识之前,容姜与徐闻就见过? 这个问题,容姜没法回答。 倒是徐闻坦然看向沈宗宁,一字一顿的说:“十五年前,我跟小姜就见过面,那时我重病入院身无分文,小姜把身上值钱的东西全典当抵押低价出手,非常不容易的为我筹到了救命钱,救了我的命。” 容姜想不到徐闻会这么说,她篡改了生病的主角。 但转念一想,也对,安安不就是她的命吗? 她当时为了救安安,什么没想过?!不然怎么可能一头撞自己车头上。 几乎也在一瞬间,他意识到徐闻瞒着沈宗宁,关于她有个孩子的事情。容姜还想说点什么,被徐闻抬手制止,“小姜,改天再聊吧。”一并与齐优点头告别,至于沈宗宁,她完全不予理会,大踏步的就离开了。 沈宗宁本来想拉着容姜问点什么,但这会儿确实不是好时机,匆忙中与几个人告了别,就追上了徐闻的步伐。 待他们夫妻上了车走远后,于俏也十分委屈的跟齐优告别,至于容姜,于俏早就看出来跟徐闻是一个路数的,干脆不予理会。王栩跟齐优说了一声,最后还是跟于俏一起打车走了。 留下容姜和齐优站在这旋转餐厅的下面,齐优终于忍不住吐槽起来,“这徐闻有病吗?好端端的请她吃个饭,还这样!”蹬鼻子上脸,关键是沈宗宁也能忍—— 容姜从手机上喊了个网约车,对齐优的吐槽完全不予理会。 “徐闻真的是你救的命?”齐优真不敢相信,“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个壮举,还典当值钱的东西——”吹牛的吧! 容姜想了一下,“我十五岁那年,离家出走那次。” 齐优一拍脑瓜子,“哈!就是你回来走揍得半个月下不了床的那次?”容姜自小就是蔫坏,非常固执,而且他不喜欢跟同龄人玩,倒是喜欢跟着大他好几岁的齐优和沈宗宁。 青春期时,齐优和沈宗宁都在国外留学,听到他离家出走,容家的父母直接把电话打到大洋彼岸他们这里。 “知道容姜有说过去哪里吗?他平时说过喜欢什么地方没?你们俩假期教过他开车吗?……”直到惊动到警察以及他们的父母,他们才知道容姜叛逆的有多过火。 偷开了他外公最喜欢的古董车,再拿了不少现金,这次离家出走足足让家里人找了大半个月。 最后还是打通了手机,刚收购他手机的老板说了地址,一家人赶过去拉网抓鱼,才在隔壁城市找到他。 那个时候,那辆古董车已经被他抵押给了一家民间借贷公司!他顶着一头黄毛正在跟人拉拉扯扯,对方捂着鼻血喷流的鼻子一副要砍了他的态度—— 后来,沈宗宁和齐优专门回了一趟国,看望这个在床上死死咬牙坚决不承认错误的倔强少年。 容母看着他被揍得那副惨状又是心疼又是后怕,对着沈宗宁和齐优交代道:“你们两个哥哥一直是他的榜样,他也听你们的话,你们问问他到底是想干什么!”到最后几个字都是咬牙切齿的,这青春期的叛逆这么疯狂的吗? 容父找到容姜看到那一头黄毛,差点就享年五十岁。 他也算是中年才抱上儿子,谁料到这儿子这么劲爆,之前那么乖,一夜之间就跑了。 这事儿后来容姜也不多说半句话,倒是一门心思读书,容父容母原本看着他都叛逆到不读书,离家出走了。夫妻俩深更半夜一合计,直接打算过一两年就将他送出国,混个学历什么的就回来继承家业。 谁能料到,出去仿佛开悟了一样,本来就聪明的容姜,直接开始闷头苦学。成绩之前也就不错了,这会儿直上青云,别人三年读完的高中,他就用了一年,跳级参加高考,上了国内top3的医学院,之后硕博连读,又国外交换学习,惹得容父容母喜忧参半。 喜的是儿子太给力,叛逆了那大半个月,换来了个超级学霸。 忧的是这孩子只有一颗医者仁心,誓死在医学道路上终老,惹得容父半夜梦中惊坐起,这偌大家业谁来接!? 但是那离家的大半个月,容姜只字不提,他的钱给了谁,祖传的玉坠给了谁,他遇到了谁,又发生了什么,一概不提。 原来,是跟徐闻有关。 第141章 这个世界原来兜兜转转,有缘分的人终归还是能见到不管是不是孽缘! 回程的路上,徐闻没有再开口说一句话,她趴在车窗上,夏日带着热气的风把她的发丝吹乱,她的心里充满了对人生的无奈。 张乐阳,沈宗宁从京市请来的金牌律师,大老远飞到清淮,就为了把她送进监狱。 好生讽刺。 沈宗宁上了车后跟徐闻说了几句话,但徐闻已全无心思去应付他。 那是五年半的刑期,其中有将近四个月,她被关押在看守所。看守所的滋味什么样,非得亲自去待过的人才知道。她第一次在女警的目光中脱得一丝不挂,检查完了就给了一套统一的看守所服装。 接着,她被安排进了一个屋子。 那是她失去自由的第一天,大通铺的尽头就是一个蹲坑,旁边有水管,十几个女人吃喝拉撒都在这间房子里,没有任何隐私,也不配有任何羞耻心。 这样的日子,她过了将近四个月。 直到二审判决下来,她才被送到监狱正式服刑。 最痛苦的不是肉体上的折磨,不是每天踩不完的缝纫机,而是对孩子和太爷的思念与担忧。她担忧唐嘉找到了孩子们,对孩子们下手。鸾凤镇那样的穷乡僻壤,也不知道一家老小吃什么,会不会被打击报复! 最后,无奈之下她给镇里原来城越城安的老师寄了一封信,那封信写得很隐晦,大意是她在监狱服刑,家中老娘早已去世,还请乡亲们好好照顾她们家快要倒塌的房子,待她回去后才有个落脚的地方。 感谢太爷的嫌弃,把她的户口落在了疯三娘名下,而疯三娘的户口又在隔壁镇。看守所和监狱之前联系的,也不过是疯三娘所在的镇政府及派出所。 而跟着老太爷的户籍走的两个孩子,尽管与她一起生活,可纸面资料上却是另外一个镇。 看上去毫无相干。 也因为如此,沈城越、沈城安得以安稳长大。 城越城安的小学老师对他们家的情况有所了解,一直以来也比较照顾入学年龄最小的龙凤胎,看到这份李婉寄来的信,她当夜就去了沈老太爷家。 已经失去李婉很久消息的一家老小,这才知道了李婉的确切信息。 沈老太爷让两个正在上高二的孩子恭恭敬敬的把老师送走,这才关上门,命令两个孩子跪下,勒令他们:”今后谁问都不许说你们的生身母亲是李婉,你们还得考学,还得走更远的路,不能被她这样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牵绊住。“ 城越第一次顶嘴:“太爷,我妈肯定是被冤枉的。” 话刚出口,太爷的拐杖第一次打到了他的肩头,“混说!什么冤枉!若不是犯了罪,怎么可能入狱!我就说前段时间去镇政府签字拿补贴时,有人议论起她来,想不到还真是犯了事。” 太爷话不多,兜头就是不许再提李婉。 次日,也是周日下午,他们两兄妹搭车往县城里读书,太爷拄着拐杖,挨家挨户说道:“李婉跟人跑了,只怕是犯了事。念在多年乡亲的情分上,以后就不要再提两个孩子的生身母亲了。孩子还得考学读书,出身清白最重要。” 太爷那时快九十六了,老态龙钟的样子让很多人家都不忍拒绝。 后来城越上军校前政审,村长也这么说:两个孩子是孤儿,被太爷收养了。 太爷像风中残烛一样,为两个孩子耗费最后一点心血,护住了两个孩子。其实太爷没有跟孩子说的是,李婉进了监狱,肯定是伤害别人或者得罪了人,无论哪一种,人家定然是跟李婉有怨有仇,若知道李婉有两个孩子,那孩子岂不是很危险? 他想到了太多。 可是能做的有限。 寄出那封信后,她忐忑不安的过了一年。这一年里除了钟子期派人来看过她,再无别人来过。她并慢慢放了心,想着应该是太爷知道她的意思,拢着孩子悄悄的活着。 思念会让人崩溃。 她在监狱里度日如年,而周末组织学习后允许看电视时,她经常看着兰遥遇的广告发呆,监室里狱友来来去去,最后一年进来的女孩才二十一岁,慢慢的跟徐闻走近了不少,她把在外面世界的各种八卦当做闲谈讲了起来。 讲到了她的偶像兰遥遇,以及兰遥遇的经纪人唐嘉,还有——兰遥遇的那个又帅又多金的男朋友沈宗宁。女孩子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她听到心里,像一把把尖刀扎着自己的心脏。 “李婉姐,如果你出去了,你想干什么?”女孩子的刑期刚开始,她很是羡慕最后一年的徐闻。 徐闻摇摇头。 女孩子叹了口气,“如果没有犯事,以我的成绩我是可以进靖海集团的,我能达到他们校招的条件。”说到工作,她眉飞色舞跟徐闻说着靖海集团的福利和待遇。 说着说着,女孩就落寞了。 “等我刑满出去,只怕去靖海洗厕所他们也不会要。”女孩进来了才知道坐过牢对她今后的人生有多么大的影响。 她惨笑一下,跟徐闻说道:“李婉姐,命运真的捉弄人。” 徐闻点点头,是的,命运太捉弄人了。这几年,她陷入了思想的绝境,在死胡同里撞墙许久不得出入,一个恐惧的结论萦绕在她的脑海久久不散,那就是——她的初恋,孩子的父亲,为了他的情人把她送进了监狱。 她彻夜难寐,仇恨集结在心底。 出狱后,她第一件事是回到阔别多年的墨红县,用冷漠现实的嘴脸从徐素生夫妇手上讹走了两万元,在等待身份证的二十多天里,她跟着县城里的人打着零工,身份证下来,她头也不回带着钱去渝市看望足足有五年半没见的城安。 之后,去城越大学门外徘徊了几日终不得见,最后又去看了林小鱼。 想到这些,她肝肠寸断,哪怕过去那么长时间,她还是做不到无动于衷,似乎一切从不曾发生过。 沈宗宁数次想拉她的手,都被她甩开。 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沈宗宁不止是失望,更多的是有些心凉。 徐闻变化多端的情绪,让今天的他很累。 第142章 之后的日子,沈宗宁又恢复往常的作息,通常他起床洗漱完下楼时,徐闻正好蹬车离去。他若是心情好,那就抬头看一眼徐闻的背影,若是心情一般,徐闻走与不走,他都视若无人径直前往餐厅。 越姐什么都看得清楚。 见两人持续好几日这么的王不见王,她终于对着沈宗宁说道:“你真是个榆木脑袋,就不会跟徐闻先低个头?” 沈宗宁眉眼都不抬的回答:“越姐,凭什么是我低头?”他沈宗宁低的还少吗?上午被甩耳光中午就上赶子的去哄她,他脸都快没了。 却忘了是自己冒犯人在先。 “凭什么?凭你是她丈夫,做夫妻的人哪有什么隔夜仇,谁低个头说个软话又不是会少块肉!”这话一出,惹来沈母一顿嘲笑,“小越,你教不会他,让他自己难受去。” “我怎么难受了?妈,您可别乱说。” 沈母感叹,“你不难受就行,不然我看着你难受,一天天的,眼巴巴等着徐闻来你跟前。” 沈宗宁被说得有些脸红,他一把年纪不可能这么沉不住气,几口吃了早饭,就跟老张出发去公司了,手机拿出来好多次,他还是没能给徐闻打个电话或者发个信息。 他原本想的是,谁离了谁还不行啊——女人就得冷一冷! 结果……徐闻如鱼得水,没有沈宗宁黏着她,她开心还来不及,岂会自己跑到他跟前! 沈宗宁做梦也想不到,他在本该很沉稳的年纪里,撞进了一场单恋——单恋对象还是他媳妇! —————————————————— 兰遥遇接到正式进组的消息,这次虽然只是女三,但却胜在整部戏的水平很高,女一是多年来公认的演技派,也是拿了国内外好多影后的奖,属于大荧幕都霸屏的那种。 整部剧初设八十集,所以女三的戏份也是很重的。 定妆照一出,她的粉丝群立马活跃到了各个社交平台。这部改编自热门网络小说的古装剧,她接到的女三偏偏又是个很讨喜的角色,有意的营销下,居然也小小的火了一把。 唐嘉甚是喜悦。 兰遥遇在进组前来到公司签文件,有个新签没多久的小姑娘在她签完字后拦住她,“遥遥姐,马上要进组了,不说几句告别的话吗?” 话里话外,小姑娘都没有以往讨好她的姿态。 兰遥遇不明所以,“资诺,告别什么?” 资诺冷冷一笑,“遥遥姐,飞黄腾达的时候可别忘了我。”如此阴阳怪气,也惹来兰遥遇的脾气,她看了看眼前娇嫩的小姑娘,“资诺,等你到我这个年纪时,我想你应该不会喜欢你说的这句话。毕竟,红不红靠的不是别人,最终还是得靠自己的能耐。” 她对眼前小姑娘略有耳闻,比如她对于陪酒什么的,是很放得开。 唐嘉最近也很上心,带着她奔赴不同的局。 只是,在这个圈子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她深知名声对于一个女明星有多重要,就像她,被抛弃失个恋都能被诟病,何况资诺这样不分场合的乱喝乱玩,就算有一天红了,保不齐什么时候就被曝光了。 资诺点起一根烟,猛的吸了一口,朝着兰遥遇就走了过来,还等不到她避让,资诺就朝着她重重的喷了一口烟。 兰遥遇早戒烟很久,被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口烟呛得连连咳嗽。 唐嘉也在办公室里听到动静,这会儿走出来正好看到两人相持的样子,他愣了一下,还是过来扶住咳得不行的兰遥遇,看向资诺,有些生气,“资诺,回你的宿舍去。”他给公司新签的这几个姑娘一人备了一个单身公寓。 资诺收起玩笑,丝毫不畏惧,“糖糖哥,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东西。”说完,顺带瞟了一眼咳得脸都红了的兰遥遇,戏谑道:“不一样是靠男人吗?怎么就高贵得连口烟都闻不了!” 说罢不顾唐嘉凶狠警告的表情,摇曳生姿的提起包包,摔门而去。 兰遥遇也回过气来,想到资诺的所作所为,气不打一处来,“表哥,这样的人你签了干嘛!”不红也就罢了,如果侥幸红了,这公司里其他人还待得下去不! 唐嘉一听这话,有些不乐意,“她有她的好处,在酒桌饭局上,比你好使得多。”最近给他拉了不少资源,说实话他更愿意要资诺这样的姑娘,拎得清,放得开,想得通,更做得出。 至于兰遥遇?! 她之前被架得太高了。 兰遥遇又抱怨道:“最近琪琪怎么也懒懒散散的,做事也不认真,给她打电话也是推推阻阻的,这都什么助理啊!” 唐嘉一听这个,更是脑子都要炸了。 “好了,你就不要在埋怨这埋怨那了,琪琪要辞职你知道吗?” 兰遥遇一愣,摇摇头,“她怎么了?不是干得好好的吗?怎么要辞职?!”她给的待遇也不错,怎么这么突然! 唐嘉冷哼,“这就得问你了,她一直跟着你工作的。” 兰遥遇冷哼一声,“怪不得最近都不那么上心了,原来是另有打算。算了,留不住的人也别强留,重新招人好了。” “招人?!姑奶奶你说的轻松,后天你就得进组的人,上哪里给你找个贴身助理?” 兰遥遇想了想自己进组的各种准备工作,换个人怕是不会那么快上手,想到这里才觉得事情不妙,有些头疼,好一会儿才说:“要不我劝劝她,再给她涨点工资,留上几个月,我估摸着这戏顺利的话三五个月也就拍完了。” “你以为我没谈过吗?威逼利诱,琪琪都不松口,就是说家里人逼着回老家。”琪琪声泪俱下,说姥姥年纪大了,就想着她在跟前看着,本来家里也是小康,父母从一开始就不乐意她来京漂。 最后,谁也没能说服保命要紧的琪琪,兰遥遇冷着脸看着她恭敬的道别,最后无奈之下,带了一个刚招进来的姑娘前往剧组。 至于这个姑娘跟兰遥遇各种磨合不来,开机三天就哭哭啼啼要辞职的事儿,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 第143章 在兰遥遇进组的第八天,她收到了剧组的解约通知,兰遥遇不可思议的质问副导演:“为什么?” 副导演摘下眼镜,看向兰遥遇,“兰小姐,我们以为你会是一个敬业的演员,没想到你这么没有职业道德,既然你先违约,那我们只能如你愿。” “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按照合同约定的来呀。”什么违约?她满头雾水。 选角导演掏出手机,扒拉出兰遥遇的私人账号和工作室账号,“兰小姐,你是否忘了,我们这部戏是需要保密的,你大张旗鼓的宣扬你得到了这个角色,还不遗余力的把拍摄地点也公布出来。难道你不知道你的大批量粉丝要来探班了吗?”这个戏不是那种小作坊出品,什么粉丝来恰饭! 最忌讳这般。 兰遥遇摇了摇头,“我没有啊,这些定妆照我都是转发你们官微的。” 选角导演有些不耐烦,但还是点明了要点:“兰小姐,你最近发布在剧组的各种消息,可都带着位置的!还有,你在粉丝群里的一些不当言论,对我们这部戏影响也很大。” 在公关谈事上,没有唐嘉的兰遥遇根本不是剧组的对手。 等唐嘉赶来时已为时已晚,导演连面都不见,那个哭哭啼啼的新助理直接被兰遥遇气得当场辞退,唐嘉不肯辛辛苦苦得来的角色又这么飞了,他拿出曾经带着兰遥遇初闯娱乐圈的毅力,在第二天一大早,就受到了出门的导演。 无奈之下,导演只能给了他十分钟时间。 十分钟,足够讲清楚前因后果,导演直接了断回复他心中疑虑,“我对兰小姐是很看好的,但是有人给我发了一个信息,如果你是我,我还能用你家的这位吗?” 信息是个音频文件。 导演点开,唐嘉一听就炸了。 他连忙解释道:“陈导,我们是不敢碰什么笑气的,这些可是新型毒品,我们又不是活腻了!导演,您真的不能信这些一面之词啊。” 导演扒开他,“不止这个,还有说你们靠送公司新签的艺人去陪投资方,才获得了这个角色。这事儿,一旦我们继续用兰遥遇,肯定就被曝光,到时候你说我这部剧怎么办?” 唐嘉赶紧摇头否认,“陈导,怎么可能得事儿,我们要是用这样的方式,那您不是最先知道的吗?” 导演看着情真意切的唐嘉,直言不讳,“唐嘉,你也是圈子里的老人了,知道有些规矩的。”说罢再不理会唐嘉,径直出门去吃早点,留下唐嘉长叹一口气,只觉万事不顺。 带着兰遥遇灰溜溜的回沪,飞机还没落地,星辰传媒有限公司的成黎就宣布进这个剧组。 唐嘉托人一打听,好嘛!这个成黎就是去顶了兰遥遇这个角色——,兰遥遇更是火冒三丈,“这星辰娱乐就是靖海集团旗下的,沈宗宁!沈宗宁!好样的!好样的! 她掏出手机就想打过去,却被唐嘉摁住! “我看你是昏了头,自投罗网吗?现在沈宗宁还听你的吗?他听的是他老婆的!”一语惊醒梦中人,兰遥遇瘫坐在沙发上,喃喃自语,“对了,一定是她。” 唐嘉看到颓败的兰遥遇,也心生无奈,只得安慰道:“算了,我们忍一忍吧。” 兰遥遇摇摇头,“凭什么要忍,好不容易才有个正经的本子,就这么飞了,我不甘心。”唐嘉表情微妙,心里却更郁闷,“再等等吧。” 如果徐闻还是这么不依不饶,那他决定撕破脸,把一切都抖出来。 届时,还不知道谁会怕呢! 私底下,他窃听这唐悦的手机,唐悦这厮电话打的真多,有时候他听着听着就瞌睡不已,可这是自家兄弟,他也不敢让别人来监听这些录音。 本来这次角色被顶,唐嘉和兰遥遇都决定忍了。 谁料,兰遥遇的粉丝们不干了! 一看古偶剧最新的宣发上居然没有兰遥遇的身影,也没有名字,之前大肆宣扬的兰遥遇此刻踪迹全无,粉丝们四处想办法,最后竟然打听到女三角色被顶,还是星辰传媒的成黎,很多人不知道星辰是靖海集团下属的公司,经过兰遥遇粉丝的大肆宣扬,一时间换演员的事情被吵得热火朝天。 靖海集团的官微小编被蜂拥而来的兰遥遇粉丝骂得一度自闭,发了个欲哭无泪的表情。 后来还是星辰传媒的官微主动解释:不存在恶意顶角的说法,成黎也曾一起试戏,后续进组也是收到了剧组诚挚邀约。 口不择言的粉丝说了很多辱骂威胁成黎的话,结果被星辰公司截图下来,几个小时后,报警回执贴在官微主页,“这位粉丝死心辱骂威胁我司艺人成黎,并且提出了一些可实施性很强的报复措施,因考虑到此人计划缜密,我们已报警。” 到了晚间,兰遥遇在个人微博上就此事致歉,并再一次督促粉丝理智追星。 此举一出,有粉头立马发布:爱你八年,护你八年,这番心意全被辜负,不如就此别过,祝兰小姐前程似锦。 之后,大批量兰遥遇粉丝脱粉。 哪怕之前兰遥遇失态做了很多有损公众形象的事情,也没有这次粉丝崩塌的严重。 之后,网络上莫名的出现了很多早起兰遥遇陪酒的照片,以及在她跟沈宗宁相恋后,被拍到的被小鲜肉搂住腰抱下越野车的视频。 网络上顿时一片沸腾。 想不到兰遥遇还干过这个事情啊——她不是一直标榜拒绝潜规则,虽辛苦但问心无愧吗?穿着白色吊带长裙的她高举酒杯,在一堆男人里畅饮,难道真的只是喝酒? 至于跟小鲜肉搂搂抱抱的视频,不算清晰,甚至一眼看上去也确定不了是兰遥遇,可就有盯帧侠逐帧拆解,对比各种兰遥遇的行为动作和往日穿过的衣服,硬是出了了十五页的ppt,证实视频里的女人就是兰遥遇! 靖海集团和沈宗宁个字的账号下,都充满了一个绿色的表情包。 沈宗宁这顶绿帽子,就这么猝不及防在很多年后被锤实。 第144章 孰是孰非已不重要,但网络的考古侠兢兢业业的翻出了以往各种新闻,以及兰遥遇那些脱粉回踩的大小粉,火力非常猛烈。 直接把六月份的兰遥遇再一次送到了风口浪尖,热搜榜上高高挂起。 之前的“惯三”变成了“茶姐”,配上兰遥遇失恋后在很多深情哭诉的表情包,简直横扫各平台娱乐八卦一线。这一次,唐嘉知道兰遥遇完了。 兰遥遇躲在辉耀的别墅,酗酒哭诉,彻夜卖醉。 唐嘉对这个扶不起的表妹头疼不已,还好手上的代言前段时间和平解约了不少,后续观望的也没有再续,从经济上的损失无非就是接不到新戏没有进项。 但要想继续在这个圈子里混,只怕得另想办法。 名利场如绞肉机,无形中有多少人连炮灰都做不上。资诺对唐嘉安排再去陪酒时,她也直言不讳的提出条件:“现在公司是不是该给我点资源了?” 唐嘉看着眼前年轻貌美却比兰遥遇有野心多了的女孩,摇了摇头。 “不是不给你,是怕你撑不起来。”这个还在上大四的姑娘,还不是科班出身,关键是——这个姑娘目前为止很好用。 资诺也不傻,“糖糖哥,我不比兰遥遇差。她是一手好牌打得稀烂——,而且我为公司拿回来的东西应该不少,于情于理,糖糖哥你也别太过分了。” 唐嘉还想以近期的通告不合适等理由再忽悠她时,她丝毫不客气,半个身子靠近唐嘉,以只有唐嘉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糖糖哥,你每次让我做的事情,我都做了,但是你如果对不起我,我也只好对不起你。” “什么意思?”还敢威胁他! 资诺笑意不减,“你不知道枕头风很好吹的吗?” 枕头风自然好吹,他唐嘉比谁都知道,看着眼前慢慢嚣张起来的资诺,他竟然觉得有些无可奈何于她,“你想要什么?” “想要什么?我想想——”资诺歪着头一脸天真的看向唐嘉,“从现在开始整个公司全力推我,今后我自己拉的资源,只能用在我的身上。那种恶心的替别人做嫁衣的事情,别再发生。” 唐嘉认真的看向资诺,“你还真是敢说!”兰遥遇就算一无所有也比她这个普通家庭出来的小姑娘能耐多了! 资诺摇摇头,“是我应得的。如果公司不答应,那我就只能强行解约。” 解约?唐嘉笑道:“你只要付的出解约金,无所谓。”资诺点头,承认唐嘉说的对,她付不起违约金,但是——“我可以鱼死网破啊!黑红也是红,我本来就是被迫去陪酒的,无所谓……糖糖哥,网络是善于遗忘,我的脸刷了存在感,只要有人看得着我,我就不会彻底消失。” 其中字义,唐嘉听得头疼。 他自然知道资诺会留有一手,但一般这一手不都是两败俱伤吗?他的公司还远远不到那一步,考虑了一会儿,他假装要跟公司管理层商量这个决定。 资诺懒得戳破他,就这么屁大点的公司还跟谁商量,数来数去二三十人,还不是他自己一手遮天自己做主! 第二天,这个姑娘就给自己拉了一个小真人秀,属于跟几个网红一块儿直播探险。连唐嘉都不得不佩服,思来想去,他觉得让兰遥遇先沉寂消失一段时间,公司的重心先回到几个新签的艺人身上。 辉耀别墅里,没有助理陪伴的兰遥遇非常颓废萎靡。 唐嘉庆幸自己过来了一趟,不然这个女人喝死也没人管。唐嘉的父母最近提了几嘴兰遥遇,不咸不淡的口吻看着也不想多管这个外甥女的死活。 至于兰遥遇跑路去国外的爹和后妈,早失联多少年了。 原本站在人前风光无限的兰遥遇,此刻落入了谷底,她不修边幅,在别墅里一个人醉生梦死。对了,到这一步,她才发现她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不管是圈内还是圈外。 跟沈宗宁的一场恋爱,谈得她最后落个孤家寡人的份儿。 想想,如何甘心? 唐嘉不管这些,过来等到烂醉如泥睡了不知多久的兰遥遇醒过来,他鲜有耐心在兰遥遇睡着时找了个两个家政阿姨,快速的给杂乱邋遢的别墅做了一次初步的清洁。 等兰遥遇醒过来,裹着睡袍跌跌撞撞下楼时,有些不可思议看到客厅沙发上坐着的唐嘉。 她冷笑一声,“收拾了干嘛?过两天还不是又乱了。” 唐嘉看向她,“你就打算这么摆烂到死!?”看看她最近的身材,怕是暴饮暴食太多,明显肿了一圈。 兰遥遇耸耸肩,“不然呢?我现在也没什么活动也没什么本子,还被人扒出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往,你觉得我能干嘛?跑到网络跟他们对骂吗?” “先停一段时间不是问题,但不是你这样的放纵,你才三十岁,还有机会!” 兰遥遇只觉讽刺,甚是好笑的看向唐嘉,“你不是说处理好了吗?为什么还会被偷拍到!?”当年那个醉酒的夜,不是说记不得就没发生吗? 唐嘉也在找人查,可目前没什么进展。 他只得说:“我也不知道是谁放出去的!当年所有进入小区的录像,我都找人删除。” “我知道是谁!”兰遥遇歪在沙发上,一点不意外。 唐嘉表情瞬间一变,“谁!?”谁有这个本事,这么多年前的东西都捏在手上,在兰遥遇风光时不放出来,如今一落魄,就落井下石!“良玉雪?”他能想到的就是这个女人。 兰遥遇冷哼,有些看不上唐嘉。 “你得罪的人害了我,你还来装无辜问我是谁?表哥……你玩呢?” 唐嘉本来听这话是一肚子火,“什么我害了你——”突然脑子被猛击一下:“你说的是李婉那个贱人!”兰遥遇不置可否,现在谁还有这个能耐收拾他们?踢她出剧组,继而又把自己公司的艺人塞了进去。 这一切不都是明摆着的吗? 唐嘉怒火中烧,“是啊是啊,我忘了她才是最有能力致我们于死地的人!这个小贱人!曾经我们疏忽了,还以为她翻不起什么浪花……” 兰遥遇:“所以,表哥,你今天是来踢我出局的吗?” 唐嘉怔怔看着她,没有说话。 兰遥遇粲然一笑:“表哥,不要忘记我们是一条船上的人。” 解约一事,唐嘉只能作罢。 第145章 唐嘉没有提出跟兰遥遇解约,但还是提了要捧资诺的想法。 谁知道兰遥遇根本无所谓,“捧吧,我就这么点破事儿现在都被反噬,她难道又会比我好到哪里去?”唐嘉摇头,“我不知道她搭上谁了,这我也不管,人在我的公司,捧红了于我而言没什么坏事。”踟蹰了一会儿,唐嘉接着说道: “徐闻是最大的问题。”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吗?我跟你提过她知道我生日party那晚上的事儿,比我还清楚。” 唐嘉翻了翻肿胀的脑袋,是有这么一回事儿,但当时他以为兰遥遇胡说的,也没当回事,他以为兰遥遇又是喝醉酒乱说的。 那件事,他瞒得的那么严实。 果然,天下无不漏风的墙,经过这么多年,还是被一个仇人翻出来的。 “表哥,我们该怎么办?”兰遥遇看着这空空如也的别墅,有些无助,这一年来,她过的真是坎坷曲折。 唐嘉也没什么好的主意。 最后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找中间人什么的都不如自己出马的靠谱,“我想办法跟徐闻搭上话,大家坐下来谈谈吧。”毕竟他们手里也有徐闻的把柄,李婉那不堪的过去。 她既然现在是倚照沈家这颗大树,那不可能不顾忌沈家的看法。 最后,唐嘉又叮嘱兰遥遇,“低调一段日子没有错,等风头过去了再出来也不是什么坏事。但不要再暴饮暴食,你看看你的脸和身材——你端的就是娱乐圈的饭碗,那就不要放纵。” 兰遥遇有一搭没一搭的敷衍着。 唐嘉看不惯可又不能再多说什么,最后只得说道:“助理什么的你还要吗?” 兰遥遇摇摇头,“过几天我找个偏僻点的健身房,锻炼锻炼,现在既然不工作,那就不要助理了。” 看到这么落魄的表妹,他也感叹,“奶奶最近挺想念你的,这边住着不开心,不如回去陪陪她老人家。” 兰遥遇没有讲话,只是看着窗外发呆。 唐嘉就知道她不乐意,索性也不再提,“你们这个里面就有一家高端的健身房,每天去锻炼锻炼也好。”这里住的人都非富则贵,交交朋友也很不错。 “好。” “还有没有什么交心的朋友,约着一起散散心也是很好的。”不交心的就算了,这个时候多的是看她热闹的人。 兰遥遇一听就露出个难看的苦笑,“表哥,这个圈子里本来就没有朋友,加上我谈了一场恋爱,除了工作上的交际,更多的时候我都把感情给了沈宗宁。至于以前的朋友,在我爸跑路后就都走得干干净净,有时候还真应了那句话,走来走去,身边空无一人。” 她没有想过对不起沈宗宁。 但那个时候她太孤独寂寞且毫无安全感,也许是着了人的道……罢了。 ———————————————————— 陈逐月来沈家吃了几次饭后,对徐闻大有改观,而且更让人意外的是她很多让人觉得异类的表现、行为、言语,在徐闻这里居然毫无壁垒和沟壑。 惹得陈逐月惊喜连连。 她见多了阿谀奉承彩虹屁,可徐闻就很坦诚。 沈宗宁:那是她不懂……,徐闻的世界对奢侈品和艺术完全绝缘,换而言之,她只喜欢她喜欢的,而非价值是否贵重、出自何地……,对于她不懂的,她能给出 什么见地,无非就是文人夸人,雾里云里的完全不抓重点。 结果陈逐月还把她引为知己。 在沪市的几日,只要徐闻练完拳出来,她必然开车在楼下等候,直接半路就劫持回工大宿舍区。 沈翡家的阿姨就是陈逐月父亲这边远房表嫂,做饭特别有味道,徐闻自沈翡生日后吃过一顿,并念念不忘,同时还有陈姑父自己酿的酒。 一见徐闻过来,沈翡夫妻肉眼可见的开心,比陈逐月这满世界野惯的人偶尔回来还让长辈心悦。 如此几日,直到陈逐月回京市为止。 后来,徐闻干脆也隔上两三天,练完拳就骑车直奔沈翡夫妇这里,陪着二老吃顿饭聊聊天再回和园。有时候跟二老聊到兴致上,她干脆就在这里睡个午觉,到五点来钟再骑车回去。 自从沈老太爷住在和园后,沈翡和陈利这里更为清净孤寂。 二老也不喜欢宠物,做了一辈子教书育人活儿,与书为伍,精神上是很富足,可还是掩饰不住他们喜欢徐闻多来的念头产生。 连陈逐月的表嫂都说,姑父姑母经常盼着她过来呢。 当然,徐闻也很喜欢这对学富五车的长辈,跟是不是沈宗宁的姑父姑母毫无干系,她就是喜欢这样祥和、充满书香的家庭氛围。 所以,当沈翡让她去帮她拿检查报告时,她看着报告上密密麻麻的字,整个人坐在病人往来不绝的走廊长椅,恍惚到无措。 她练完拳,来到沪市第一人民医院,来到前几天陪着沈翡过来检查的窗口,护士指着不远处的自动取报告机器,告诉她在那里扫条纹就能出报告。 所以,她以为就是普通的体检,那定是正常的报告。 比如:血脂高了点,血压高了点……沈翡快七十岁了,这些情况是能接受的。 可唯独不能接受这样的——,她拿着报告有些慌乱,好不容易抓住了一个下班没来得及走的医生,不说话就把报告递上去:“麻烦医生您帮我看看。” 劳碌一早上的医生很是不耐烦,“我下班了。你下午挂号看吧……” 徐闻执着的递过去,“医生,麻烦您看看,是不是癌症?” 听到癌症,医生也有些不忍拒绝,最终还是在解白大褂扣子时停住,把徐闻的报告拿过去看了一看。 “患者是你什么人?” 医生抬头看眼前漂亮的女人,在他看报告时她的眼眶已经有些红。 徐闻回答:“我姑妈。” 不知因为什么,她又加了一句,“我姑妈人很好,作息也很好,身体——没见过什么不舒服的,唯有这次……”去年职工体检都没有这些问题的。 医生叹口气,“我不是这个专业的,但是——看报告的话很不乐观,我简单跟你说吧,肝脏上面这个囊肿,你看尺寸很大,十三公分……约莫着比拳头还要大一些,这种一看就不太乐观,我建议你们赶紧转到肿瘤医院,或者重新做增强ct,具体看看这个囊肿内部结构……” 徐闻接过检查单,躬身给医生说了谢谢。 精神恍惚的走出医生办公室,一下子就坐在椅子上,起不来了。 第146章 沈翡期间打电话过来,催促她快点回去吃饭。 她打起精神,说了个半真半假的话:“姑妈,我取到检查报告了,但是上面说有一个1cmx0.5cm的阴影,我想等医生来看看再回去,要放心一些。” 沈翡听完却没有放在心上。 “先回来吃饭,一会儿都凉了,下午再去找医生看也行,这么小的可能就是囊肿或者结节,没什么问题。” 老人家很坦然的催促徐闻。 徐闻坚持道:“姑妈,我不看看也不放心,你们不用等我了,我附近随便吃一点,等下午的号。” 沈翡见徐闻这么执着,停了一会儿才说道:“闺女,不管什么结果姑妈都能接受,你不要担心。”徐闻知道沈翡很聪慧,她见惯风浪,只怕也猜测到一些。 可是她还是继续哄着沈翡:“姑妈,您不要多想,规格这么小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儿,只是我不放心……” 沈翡摸了摸腹部,还是同意了。 “那你记得去吃东西,都快十二点了,别饿着。”好不容易挂完电话,她迷茫得不知怎么办,是先告诉出去做演讲的姑父?京市的表姐?还是——,顿时想到了沈宗宁。 十二点半,沈宗宁才开完会,带着参会的高管一起来到餐厅。大家正准备吃的时候,沈宗宁的电话响了。他疲惫的表情在看到手机上的备注时一扫而空。 ——偌大的媳妇二字,闪了坐在他旁边李明晓的眼!作为中年刚离婚的他内心咆哮,吃个饭不要给他塞老板老板娘的狗粮啊…… 然而沈宗宁接起电话就觉得徐闻的声音不对劲。 “沈宗宁,我过来找你。”徐闻声音似乎带着鼻音。 “你在哪里?我过来接你。”肯定是出事了,他摆下筷子,就准备站起身出发。徐闻的声音传了过来,“不用,我现在快到公司门口了。”呼呼的风声隔着手机传了过来。 “好,我出来接你。”沈宗宁站起身就往外走去,留下几个一起吃饭的高管面面相觑。 七月的沪市,炎热异常,中午太阳最毒最辣时,沈宗宁今天身着短袖浅色商务t,深卡其休闲长裤,整个人显得高高瘦瘦,只见他拿着手机,快速的来到集团大楼的门口。 前台和负责安保的同事都惊了。 沈宗宁很少来这里等人,哪怕重要客人来访,也是元秘书或者秦总助、贺挽之来迎接,啥时候沈总自己出来站在太阳下等人…… 没几分钟,他就看到徐闻远远的蹬着单车朝他飞奔过来,稳稳的停在他的跟前, 她满脸红扑扑,似乎是因为晒太阳的原因,露在外面的手臂、脖子一样也是粉红,香汗淋漓。 “怎么不戴帽子穿个防晒衣呢?”帮徐闻扶住车,他忍不住问道,徐闻披散的头发又黑又多,此刻也没有扎起来,随着风四处飞扬。身上穿的也是件短袖白t,深蓝色阔腿卫裤,脚踝处裤腿手动微微收了口,再蹬着一双同色运动鞋。 是英姿飒爽。 但一点也不抗晒! 徐闻从车上跳下来,背着双肩包站在沈宗宁跟前,想到包里那张沉重的检查单,她不知道该怎么启齿。 坐在医院里,她在网络上查了很多相关情况,没有任何乐观的迹象。 见她就这么傻愣愣的站在太阳下看着自己,沈宗宁积攒许多天的怒火也全部烟消云散,只是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了?” 徐闻还是没忍住,努力克制住要落的泪,嘟着嘴道:“沈宗宁,姑妈的检查报告出来了……应该是肝癌…”话音刚落眼泪就落了下来。 这一哭,沈宗宁的心瞬间就被无形的手抓住,重重拧了一下。 只是一听徐闻的话——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沈宗宁有些不敢相信,“不太可能吧?!”靖海旗下有自己的医院,加上珑珑之前生病让大家都有了危机意识,可以说每一年沈宗宁都安排全家所有人按时体检。 去年,姑妈姑父的体检报告都正常啊! 徐闻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报告,“我问了医生,医生说这么大的囊肿是良性的可能性不大,因为姑妈去年年底体检报告上都没有异样的,证明今年才开始长,而短短半年的时间就有拳头那么大,真的不乐观。” 沈宗宁沉住气看完报告。 再看徐闻,她还抹眼泪呢,不知道这一刻沈宗宁的心情多么的复杂,他的姑妈啊,唯一的姑妈啊。努力冷静下来,他单手把徐闻揽入怀里,轻声安慰她,“不哭了,我会尽快安排姑妈做进一步的检查。” 徐闻把整张脸都埋进沈宗宁的怀里,难受得哭出声来。 “沈宗宁,我好难过,我才刚刚跟姑妈处熟的——” 沈宗宁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背,“我知道,没事的……没事的……,癌症也不可怕,珑珑不就遇到你这个福星了吗?有希望的。”说着他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安慰这徐闻的同时安慰着自己。 也许是因为突然起来的别离太多了,徐闻紧紧拽住沈宗宁的t恤低声啜泣,迟迟止不住。 “接下来怎么办?姑妈本来还等我回去吃午饭的,结果我跟她说下午要挂号找医生看报告……沈宗宁,瞒不住的……” 沈宗宁单手不停地抚摸着徐闻的头发,“肯定瞒不住的,我们先进去,一会儿我们想想怎么办,好不好?”站在外面也不好,有些外出就餐的同事陆陆续续走过来,他们站在这里确实有些招摇。 而一直紧密注视着二人的安保人员,此刻赶紧过来接过沈宗宁手上的自行车,“沈总,我帮您停到停车场去。”沈宗宁点点头,搂着徐闻就往办公室里走。 徐闻抹了抹眼泪,没有拒绝。 她知道沈家把亲情看得很重,沈翡又是他们一家人都很尊重爱戴的亲人,如此噩耗,还是回办公室去说。 “吃过饭没?” 徐闻摇摇头。 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吃饭—— 沈宗宁见状,直接把电梯按到餐厅楼层,同时揽着徐闻安慰道:“天大的事儿也不能不吃饭,一会儿你还得回去呢,只是不要骑车了,这么大的太阳,我让老张送你。“ 徐闻点点头,嘟囔:“我吃不下。” 沈宗宁拉着她出了电梯,“我才吃了几口,今早又没吃早饭,你就当陪我吃点。”他深知接下来要打一场硬仗,不可能不吃饭的。快到餐厅时,来来去去的同事多了起来,大家纷纷跟沈宗宁打招呼,并有意无意的多看了几眼徐闻。 近一年招进来的新员工未必知道徐闻往日事迹,但老员工多数是知道的。 第147章 沈宗宁带着徐闻就直奔取餐区,徐闻拒绝他的陪同,这里她熟多了,可沈宗宁还是执意要陪她。 他知道有多少人好奇她,也怕她被来自这么多人窥探而尴尬,不但帮她托着餐盘,还贴心给她拿了几款口味偏甜的点心。 厨师还是之前徐闻的同事,他们看到徐闻几乎都不会说话了。倒是徐闻随和的与他们点头示意,同时被沈宗宁带到餐桌跟前。 一堆高管咂舌。 前后不过几分钟,他们都没来得及吃完回办公室呢…… 沈宗宁给徐闻放下餐盘,待她落座才说道:“多少吃一点。”温柔的嗓音,一群高管鸡皮疙瘩都起满全身,这还是刚刚在会上大喷特喷的男人吗?他们是同一个人吗? 徐闻只是给大家点了个头,并坐下干饭。 也不知道是因为饿了一上午,还是沈宗宁让她定了心,坐下来时顿感饥饿袭击了胃,她也不多想,抓起筷子就干饭。 她吃饭速度很快,却不是那种风卷残云,看上去吃得不紧不慢,实则餐盘上的菜快速的减少。沈宗宁边吃边看,实在按捺不住皱眉说道:“徐闻……慢点吃,你的胃本来就不好。” 天啦撸! 要命! 这是沈总吗?!他不是!他这么说话仿佛嗓子里含着一颗奶糖,说出来的话又甜又腻啊,齁得他们一群中年人想死。 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徐闻并没有柔情蜜意的回应沈宗宁,更不会像正常恋爱或者新婚里的女人那样含情脉脉的回看英俊潇洒的沈霸总! 不说半个字的她吃得更快,随着她的筷子起起落落,几块迷你小甜点也被一扫而空,最后把碗里的汤喝得干干净净。 沈宗宁甚是无语。 只得加快速度吃自己的饭,差不多七八分饱,就停下了筷子。 “走吧!”他招呼徐闻,与一众吃瓜群众点头告别,带着徐闻就往楼上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回到办公室,两个人坐下来才开始考虑接下来怎么办,沈宗宁干脆把报告拍了发给自己旗下医院的主治医生,那边看了会儿直接拨通沈宗宁的电话,短短十几分钟,把情况说了一遍。 挂完电话,在徐闻期待的眼神中,他摇了摇头。 但还是打起精神来说:“李主任也说了,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我们也不要过分悲观,只要能手术,那就有希望,如果实在不能手术,其实治疗的手段还有的别的,比如靶向药之类的。” “那现在怎么办?姑父在外地游学演讲,逐月表姐也在京市。爸妈那边怎么说呢?还有——爷爷,爷爷年纪大了……“ 说来说去,这些都是问题。 沈宗宁沉思片刻,电话把元秘书叫了进来,“通知下去,下午的会推迟到两点开。”原本一点就要继续上午的开……,这会儿实在没办法。 交代完才让元秘书关门出去,给他和徐闻留下了独立的空间。 沈宗宁想了想,先给陈逐月打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接起来,陈逐月似乎刚刚起床,哈欠连天,一副还没睡醒的嗓音:“宗宁,什么事?” 沈宗宁喊了声“姐”,就没说话了。 陈逐月有些纳闷,“怎么了?宗宁?”大中午的打电话过来,又不说话,“发生什么事情了?” 沈宗宁闭了闭眼,还是实话实说,陈逐月一听就懵了,“宗宁你说什么?我妈……肝癌?”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的口气,包括沈翡的亲生女儿陈逐月。 “不可能的,宗宁,这种事情不能开玩笑,我前几天走的时候老太太还照样去上课,精神百倍的……怎么……可能呢?”说到最后,自己都哽咽了。 她何尝不知,沈宗宁既然打电话过来,基本就是不好的结果。 “有没有去复查过嘛,一家医院的报告也有可能出错的——对不对,宗宁?” 这样的陈逐月,是沈宗宁多年来第一次见到,他叹了口气,“姐,在沪市第一人民医院做的检查,现在确实是初步的结果,我也把报告发给李主任他们看了,肯定要进一步检查,所以我才给你电话。” 陈逐月在电话那头抹了眼泪,镇定下来,“好的,宗宁,我马上把手上的事情交代一下,以最快速度赶回来。” “不要着急,如果今天没有航班就明天,或者是高铁,不要自己开车回来。”路途上千公里,她情绪不稳,开车很危险。 陈逐月一一点头应好。 “姑妈这边你不用担心,一会儿徐闻会直接过去陪她。只是——姑父那边,是我来通知还是姐你亲自去说?”沈宗宁问。 陈逐月深深吸了一口气,“我来跟我爸说,至于我妈,还得辛苦你们两口子了。” 至于父母和爷爷这边,沈宗宁考虑一下,还是觉得晚上回去当面说的好。他安排完这一切,走到徐闻身边挨着徐闻坐下,“徐闻,还得你过去陪着姑妈,坚持到逐月表姐回来就好。我晚上尽量早一点下班,过去跟你汇合。” 徐闻点点头。 “我去洗把脸。”因为哭过,她这会儿脸上觉得黏糊糊的。 沈宗宁点点头,想要起身带着她去,被她一把按住,“我来过,找得到的。”说罢就径直朝休息室走去,待洗完擦拭干净出来时,沈宗宁坐在沙发上双手抄在头上,若有所思。 见徐闻站在不远处定定的看着他,他招呼着徐闻,“过来。” 徐闻身上的反骨让她下意识拒绝,沈宗宁扯出个不太开心的笑容,“过来,徐闻……”,徐闻只是往前一步,就被沈宗宁探手抓到身旁,跌落在他的怀中。 然后,被他紧紧的抱住。 “徐闻,我姑妈是最疼我的,从来没凶过我,更没有打过我,我却很怕她,怕做错事了惹她不开心……年轻时候,她可是大美人一个。” 徐闻没有挣开他的臂膀,“能看出来,因为她现在也是一个漂亮优雅的老太太。” 沈宗宁难得的笑了一下,“可惜没有遗传给表姐,表姐和我都不争气,没给她生个小孙孙……”全家除了沈曦和珑珑,就没有别的孩子。 说实话,到此刻才觉得是一种莫大的遗憾。 沈宗宁高中同学,去年罹患肝癌去世,他们一直关系不错,期间他也倾尽全部力量挽救,但肝癌就是这么残酷,如果身体不舒服才发现的,基本发现既晚期。 姑妈这个囊肿,尺寸比他兄弟大一倍。 对于复查,他已经没什么乐观的想法了,此刻他只能紧紧搂着徐闻,想要汲取一些力量。 第148章 徐闻回到工大教师宿舍楼,在楼下停车的时候她组织了很久的语言,可开门看到沈翡的那一刻,她还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很久后,还是沈翡主动问道:“报告不太好吗?” 徐闻才说:“姑妈,是有个囊肿,不过医生建议要再做详细的检查,明天早上我不练拳了,一大早过来接您。” 沈翡看着眼前有些小心翼翼的孩子,顿时明了结果可能不太理想。 刚刚逐月给她打了个电话,说沪市这个项目又需要她出差了,她今天或者明天要回来——,好巧不巧的,沈翡什么样的人,逻辑思维极度缜密,联系到徐闻拿了报告后的反应,以及直到现在也不愿意把报告给她看。 她拉着徐闻往客厅里一坐,这满室书香,衬着绿色植物的气息,让徐闻的心情渐渐平和下来。 倒是沈翡,沏了壶茶,姑侄二人就这么对座而饮,“徐闻,不要担心,我马上快七十岁了,就算身体有些问题也很正常。”她反过来安慰徐闻,徐闻听着真的心里不是滋味。 她还想回过神来安慰沈翡时,沈翡打断了她,“不用担心,就算开始结果不好,再复查,等复查结果出来一家人再商量怎么办。” 沈翡越这么洒脱,徐闻也忍不住。 她失去的亲人太多了,用不同的方式,但她并没有随着时间或者次数的增多而习以为常,相反,每次不同形式的别离,她都要难受很久很久,甚至一直都好不起来。 比如太爷、比如林小鱼…… 沈翡这一下午拉着徐闻说了很多事情,最后看着徐闻淡然一笑,“有时候这个命还真奇怪,按理来说我一个搞科研的人绝对是唯物主义者,可有时候命运中的一些巧合,还真让人难以解释也让科学无从下手。” 徐闻不解。 “我们沈家的姑娘,从我姑母那一辈就开始就有些莫名的玄学感上身,不过也有年代的原因吧,我父亲有一个妹妹,大概也是五六岁生了重病,没坚持多久就没了,据说是猩红热……,后来到我也是,五岁多大病了一场,挺过来后就一直健健康康到现在。然后到宗宁的姐姐——” 沈翡说到这里,看向徐闻,“宗宁妈妈应该没跟你提过,他还有个姐姐的事情。” 徐闻摇摇头。 沈翡叹了一口气,“也不是什么秘密,只是提起来让人神伤,宗宁有个龙凤胎姐姐,也是六岁左右得了急病,哎……都没查出是什么原因,送到医院就没了。” 徐闻心里咯噔一下。 她的安安也是五岁多生病——如果,如果不是容姜…… 只听沈翡接着说:“之后就是珑珑!还好闯过来了,所以徐闻,姑妈健康活到现在已经很知足了,不用难过。” “姑妈——” 徐闻再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语。 大概六点左右,沈宗宁也赶了过来,沈翡笑道:“怎么这么草木皆兵啊,明天我就去复查,不用担心。”这话一说,沈宗宁抱了抱她,“姑妈,我过来蹭顿饭,顺带一会儿接徐闻回去。” 沈翡故作不知,“你们这么好的感情我就放心了,我算是看出来了,能治你这个性格的人,还真得是徐闻。听姑妈的话,好好对她。” 也许是为了活跃气氛,也许是真得发自内心,沈宗宁的话语中带着那么一点点的委屈,“姑妈,这话你应该跟徐闻讲,让她多珍惜一下我,不要那么凶。” 徐闻所有的情绪化全部给了他。 吃完饭,又陪了沈翡很久,直到沈翡开始撵人。 “回去吧,可能逐月明后天就回来,到时候我让她陪我去做检查,你们俩不用担心。” ……陈逐月已经在从机场回家的路上,沈宗宁想了想,也就听话的带着徐闻回和园,路上,徐闻甚是沉默,在沈宗宁已经习惯性拉她的手时,她反问道:“姑妈说你有个龙凤胎姐姐——” 沈宗宁有些意外姑母告诉徐闻。 他点点头,“我还记得她,但是很残酷,就是有一天生病了,我爸出去跑生意,我妈带着她去了医院,我记得很清楚,去的时候是我妈抱着她,回来就只有我妈一个人了……” 徐闻眼神恍惚。 “姑妈说沈家的姑娘在五六岁时都会有个劫。” 沈宗宁点点头,“其实我也不相信这些,后来也让家里人去做过基因测试,都是没有问题的,所以无法解释。” 原以为是什么隐性遗传之类,但结果并不是。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沈宗宁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徐闻,我们还是生儿子吧。”要是女儿也得经历这些,他的心脏耐不住! 他唯一见到作为铁血军人的哥哥哭泣时,也就是珑珑配型失败后,他匆忙回来看了一眼,这么一个流血流汗不流泪的汉子,在昏迷的女儿跟前,哭得难以克制。 而他,自来眼泪软,暗地里也为珑珑落了好多次泪。 如果这些事情在他女儿的身上发生,他—— 徐闻反手就给了他一下,“谁都不会给你生孩子,想什么呢!”内心一阵无奈,尽管她不告诉他,也打算就瞒他一辈子,但是事实就是这货不止有女儿还儿女双全,健康长大还非常优秀。 想到这里,她对沈宗宁的感情复杂到了极致。 中间隔着两个孩子,她的半生,以及林小鱼的命,但任何人都无法抹灭他与两个孩子的血缘关系。 想到这里,徐闻顿觉头疼,表情也变化多端,看得沈宗宁止不住的笑意,“徐闻,你刚刚拒绝的样子很不坚决,看来还是有希望的。” 徐闻狠狠地白了他一眼。 “做梦吧你!” 沈宗宁揉了揉徐闻的头发,“未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俗话说的好,烈女怕郎缠,徐闻,我一旦认定你了,你跑不掉的。”话语最后,也带着他骨子里的霸气。 徐闻…… “沈宗宁,纵使你算个天之骄子,但也不能事事如你愿。” 在从地下室上楼回家时,徐闻看着沈宗宁越来越得寸进尺的牵手,看着他一字一顿道:“沈宗宁,我们再过半年,就该离婚了。” 沈宗宁在昏暗的灯光中坏坏一笑,抵着徐闻就在楼梯口狂吻下来。期间徐闻屈膝想要一绝后患,也被沈宗宁死死压住。 绝对的力量跟前,徐闻唯有承受——直到他满意为止。 第149章 因为陈逐月及时赶回来,所以第二天的徐闻还是照常去练拳了,沈翡坚决拒绝她的陪伴。而远在外地大学做讲座的陈利,只能在三天后所有活动结束后回来,他与沈翡夫妻感情深厚,这一次,陈逐月也没敢实话实说,生怕平日更依赖母亲的他倒下。 也就在当天晚上,沈父和沈母就知道了沈翡的检查结果不好,同时还有晚归的韩暖阳以及在部队的沈宗凛。 同时沈宗宁也很忙碌,整个集团要在七月中旬召开年中会,他每日里像个机器人一样,穿梭在不同的会议、文件、酒桌之间,这天晚上下班时,他在电梯里碰到了正在电话的林铮。 林铮看到是他,匆忙间结束了电话,跟他打了招呼。 “东南分公司的收购工作进展如何?” 林铮把近期的情况说了一遍,“总的来说很顺利,只是我们想着看政府那边能不能再给予一些政策上的优惠,徐言刚刚在电话里也跟我说了这个想法。” 他挂断的就是徐言的电话。 沈宗宁听到徐言的名字愣了一下,这个“小舅子”非常尽职,自从加上微信后,还没主动跟他说过一句话——,他想了想,问了句林铮:“听你说他老婆怀孕了,什么时候生?”好歹他也是姐夫不是?! 林铮喜笑颜开,“早生了,应该都满月了吧,是个胖儿子。” 沈宗宁表情有些小惊诧,“那挺好。”别的话也没再多说,只是想着一会儿回去还是得跟徐闻聊聊这事儿。 已经睡下的徐闻被沈宗宁敲开房门,她满脸不爽看着还没有换衣服的沈宗宁,“什么事?”是姑妈的事情吗?全家这两天就担心这事儿了。 沈宗宁大长腿一跨,半个身子就挤进徐闻的卧室。 见状徐闻真想给他一拳,来个满面开红花,沈宗宁仿佛也知道她的心思,揉了一把她的头发,顺便揽着她就回到卧室里的沙发上坐下,“有事儿跟你说。” 徐闻不满,“你说事就说事,干嘛关门——”她起身要去开,哪里挣得脱沈宗宁的手劲,她脑海里闪过太多种欧阳制教授的招式…… “好了,一面对我就像个刺猬,累不累啊?” 徐闻想说,累,可是没办法。 还好沈宗宁回到正事上,“说说你弟弟徐言的事情。” 徐闻满面问号,“沈宗宁,大晚上你提一个小孩子干嘛?”在她的记忆里,徐言还是那个七岁的小孩子。 “徐言在靖海集团上班,你知道这事儿吗?”沈宗宁认真的看向徐闻,观察着徐闻的一举一动,谁料徐闻满眼诧异,“怎么可能?!” 沈宗宁点头,“是真的,而且在五月底的时候,我单独会见他。” 徐闻:? 看着徐闻的表情,他觉得徐闻应该是一直不知道徐言在找她这事儿,如果是刚结婚那会儿,以他对徐闻的厌恶,肯定不会提徐言的事情,但这会儿完全不同了,“你不知道徐言一直在找你吗?” 听到这个消息,徐闻摇了摇头。 “他从上高中后就开始找你,到了大学,打工挣来的钱都用在找你这个事情,一直到现在他结婚生子都没停过,所以五月底的时候我跟他见面,告诉他你的消息……他想见见你。” 徐闻下意识的摇了摇头。 “不用见了。” 沈宗宁不解,“徐闻,为什么?”林铮发过徐言在他办公室哭泣的照片,他看到都觉得心酸,为何一向重感情的徐闻却如此平静,还带着一些冷漠。 徐闻觉得烦躁。 她希望徐言好好长大好好成家,甚至忘了他。 对于那个十四岁就离开的家,她不想去回忆,不想想起,更不想有所牵挂。 徐言是个好孩子她知道,可是时隔这么多年,她怎么去面对他?尤其是现在沈宗宁告诉她,徐言找了她很多年,这让她下意识就想回避。 曾经很多次,她也梦到过徐言。 他拉着她的衣袖极为不舍的说,姐姐,我的钱都给你。 最最重要的是:她和沈宗宁的这段婚姻并不正常,她不想把徐言牵涉进来是其一,更多的是,她不想再跟那个家庭有任何的牵连。 过了很久,沈宗宁见她一直不表态,才说道:“我不知道你当时离家时那个家庭给你造成了多大的伤害,但是徐言作为一个孩子,这么久没有放弃找你,我觉得你应该跟他见见面。” 徐闻还是低头不语。 “他现在很优秀,三十来岁的年纪,做到了东南分公司的副总,一直以来放不下的心结就是你的失踪。所以——” 徐闻摇摇头。 “暂时不见了,既然他挺好的,也知道我现在也挺好的,就可以了。”见面,徒增烦恼。 她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拖进她的世界来干什么?她的世界怎么都会有一场血雨腥风,舆论的压力普通人承受不住的,但是——这是迟早要发生的。 钟子期已经开始出手。 唐嘉和兰遥遇肯定会垂死挣扎,中间还搀着一个沈宗宁,这复杂的现状足矣让精疲力竭,认亲什么的,等到有一天跟沈宗宁这事儿告一段落再说。 于是,她认真的跟沈宗宁讲:“告诉他,我们各自安好就行了。”至于见面什么的,算了。 沈宗宁甚是无语,“那是你亲弟弟?” 徐闻看着沈宗宁,心里腹诽:我亲儿子女儿都还没认呢! 不想再跟他继续这个话题,站起身来就撵人:“赶紧回你的房间吧,如果你觉得他堪堪能用,就留在靖海集团,如果觉得不合适,那就裁了他。”如果徐言知道你就是当年害他姐姐怀孕的人—— “徐闻,你是装出来的冷漠还是——” 摆摆手,“随你怎么想,我不会见的。” 沈宗宁摇头,“年中会的晚宴,你要参加一下。”不见也是不可能的,一听这话,徐闻炸了,“沈宗宁,没完没了是吗?” 沈宗宁看着她,叹口气道:“徐闻,那是你亲弟弟,找了你很多年的。” 徐闻转过身拿上枕头,“你不走?那我去找珑珑睡——” 第150章 次日,快到午饭时间,林铮被元秘书召唤上去。 “林总,您直接进沈总办公室就行,他在里面等您。”元秘书交待。 林铮点头,直接敲了门,待许可后才推门而入,沈宗宁正在那个超大书桌前审批文件,见林铮进来,头头都不抬的招呼道:“你先坐,等我几分钟。” 林铮落座五六分钟后,沈宗宁才起身来到会客区。 “你这个周五要去东南分公司出差?”沈宗宁开始泡茶,边烧水边问。 林铮点点头,“沈总,东南分公司这个周五会跟政府、前业主方开个会,这个会我得亲自去一下,配合着分公司何总和徐言尽量争取更好的收购条件。” 沈宗宁点点头。 这事儿其实已经专题汇报过好几次,他对其中进展是很熟悉的。 只不过,今天叫林铮过来,另有事情安排:“我要麻烦你去帮我办个事儿,私事儿。” “您吩咐就成,沈总。” 沈宗宁给林铮倒了杯茶,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我刚刚跟地产版块苏勤对接过,在东南分公司新开的瑞吉祥小区选了一套房,钱也从我的私卡转过去,这套房是我和徐闻给徐言孩子的见面礼,你去帮我办理剩下的手续。” 林铮……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 “好的,沈总,我正好周六要去徐言家看看他老婆孩子。”顺带的事儿。 沈宗宁掩饰的咳一声,“林铮,这事儿告诉徐言,他们夫妻俩知道就行,房子虽然是现房,但还不能办理房产证,不过购房合同上只能写孩子的名字,这块儿只能你来做,一会儿跟苏勤对接一下,看怎么完善后续的手续。” “好的。”林铮答应下来,“如果徐言的父母问起嫂子的情况……?” 沈宗宁表情淡淡的,林铮琢磨不出来他对徐闻父母的看法,“叮嘱徐言,也不必把徐闻现在的情况告诉他父母。” “嫂子……对那个家还是抗拒的?”他小心翼翼的斟酌着词语。 沈宗宁长叹一声,“你也知道徐闻的性格,她是很清楚自己要什么的人,那个家庭她既然离开了,我想她也没有太多想回去的想法。” 何止不想回去! 看徐闻的态度恨不得从此毫不相干,只是徐言,他还是很欣赏的,哪怕徐闻现在不想见不想认,从他的角度,他也不可能当做这个小舅子不存在的道理。 林铮从老板办公室出来就直奔营销总苏勤的办公室,苏勤拿着早已准备好的资料,顺嘴八卦了一句:“老板选的这套房是给太太的?看着不像嘛。” 林铮不解,什么意思? 苏勤解释道:“这套房就是个小三房,这么小的户型,不适合沈太太吧。” 林铮拿过房源确认表,看了看,瑞吉祥这个小区前年动工建设的中大型小区,最近准备交房,位置呢在深市与珠市的交界处,但是价格也不菲,差不多五万一平米,沈宗宁选的这套有七十平米,苏勤已经按照集团最优价格算出来,全款是312万元。 这个礼,可不小。 苏勤继续交待林铮:“林总,我已经跟东南分公司营销谢建清交待清楚了,你到分公司可以找他,或者是跟我说一声,我让他给你把购房合同送过去,你完善信息后转给我们就可以帮沈总办理接房手续。” 林铮点点头。 他心里觉得还是不好办的,这么个大礼,徐言怎么接? —————————— 周五整个下午都在深市一个区会议室开会,大概事宜已敲定,区政府同意以最快速度出具关于这次烂尾收购的会议纪要及办法,持续了将近半年的收购工作算是有了很大的进展。 东南分公司的何总甚是开心,组织分公司中高管及从集团下来支援的林铮等人,一块儿愉快的吃了个晚饭,饭桌上甚是开心。 可以说,拿下这几个烂尾的接盘工作,如果没有意外的话,近三年东南分公司都有干不完的活。 东南分公司主要业务是地产开发和绿色食品的外贸,其中地产开发又是最主要的营收版块。酒酣饭足,林铮拒绝了何总组织的下半场,拉着徐闻提前遁了。 在等车时,林铮提出周六要去家里看看孩子,徐言一想到那个刚出满月的胖儿子,就克制不住的喜悦,“师兄,有了孩子累是真的累,哪怕家里三个老人照管,仍然是手忙脚乱。不满师兄你说,我这个月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 林铮大笑,“看出来了,你脸上那两个黑眼圈已经告诉我了。” 徐言让网约车司机把林铮送到酒店,“师兄,明天你起床后跟我说,我过来接你。”林铮对他的情意,他心里都知道。 回到家就跟潘如心说了一下,潘如心也很开心,“家里小,在家里吃饭怕是摆不开,要不到时候你带着他出去单独吃。”孩子还小,她也不能抱着孩子一块儿出去,何况家里还有三个老人。 徐言摇摇头。 “师兄不讲究那么多,家里挤挤吃顿饭,没事的。” 潘如心也很开心,他们两家人都不是深市本地人,本来添丁是一件大事儿,但是家族里的亲朋好友都来不了,甚是遗憾。 两人工作上的密友也不多,在医院时一些知道的朋友就去探望过,说来说去,这个小家还真没接待过别人,林铮也算是第一个。 说起这些,三个长辈都很高兴。 得知林铮还是徐言的上司,这次升职加薪,都离不开这位的帮忙,更是欣喜万分,都在琢磨好好招待人家。 所以当林铮提着包跟着徐言进门时,只觉得受宠若惊,几个长辈甚是热情,搞得林铮都有些不自在。让他比较意外的是,他见到徐言的父母,这对六十来岁的夫妻,朴素、热情,跟想象中完全不一样。 徐闻长得有些神似她母亲,至于性格上,更是完全不一样。 一顿饭吃的宾主尽欢。 期间,林铮还抱了抱孩子,父爱在这一瞬间迸发出来,想着自己年纪也不小了,回去说服小媳妇生个娃吧,看看,这奶香奶香的,吐个泡泡都可爱的不行。 送上自己准备的红包,之后就准备告别。 徐言送他出门时,他又回过头来对抱着孩子的潘如心说道:“弟妹也一起送送吧,自从你们结婚后就没在好好聊过。” 虽有些意外,但徐言潘如心岂有不从的道理,她把孩子递给婆母,换了鞋就跟着出门了。 第151章 上了徐言的车,林铮才让徐言不要点火。夫妻转过身看到林铮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个纸袋子,再从里面拿出几份购房合同,然后递给他们。 徐言接过来,翻开粗粗看了一下,“师兄,这是我们开发的瑞吉祥二期的房子——” 林铮点点头,问了旁边一样迷惑的潘如心,“弟妹应该知道你姐的事情吧?” “师兄,我跟如心说过的,不过我们没跟父母讲。”徐言疑虑重重的说道。林铮指着合同,”这是沈总夫妻给孩子的见面礼,你们现在帮孩子的信息写上去,我拿给谢建清办理备案及接房。” 徐言两口子是懵的,再细细看了购房合同,这份合同已经用印,只需要填上孩子的信息,按个手印 这个合同就成立了。 “这个我们不能收。”徐言合上合同,递给林铮。 林铮没有马上接过来,“徐言,听我的,给孩子收着……这是孩子姑父姑母的一片心意。“ 潘如心嗫嗫道:“师兄,这礼物太贵重了,不合适。” 看着两口子,林铮说出心里的话,“徐言,你在公司上班一天,就不可能拒绝这一层关系,也是因为情况特殊造成你们的感情可能没那么深厚,可事实是无法改变的。沈总就是你的姐夫!” 徐言夫妇没有说话。 很久后徐言才说:“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么贵重的礼物。而且,我跟我姐还没见过面,她心里应该是有想法的,不然不会这么久——”没有任何信息。 潘如心也点点头。 “师兄,我们不能收——”他们举两家全力,也不过就是在深市一个老破旧小区里首付买了个小三房,就这,还基本搭上了两家老人一辈子的积蓄。 而沈宗宁抬手就给了一套小三房,还是精装,靠着中小学的房子。 林铮叹口气,说道:“先拿着,这套房子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讲肯定很难的,但是对于沈总夫妇来讲,九牛一毛。” 徐言固执的摇了摇头。 把合同塞到了林铮手里,“师兄,心意我们夫妻俩收到了,但是房子我们收不合适。在我姐见我之前,我给沈总打电话也不合适,所以就麻烦师兄你帮我跟沈总说声谢谢,再赔个不是。” 林铮哪里想到徐言会拒绝,这是多少人想攀都攀不到的关系,而且,沈总都不用他攀,主动过来的,这小子—— 固执的劲儿跟他姐姐一样。 林铮最后劝说无效,只能无功而返。回程的路上跟沈宗宁汇报了情况,沈宗宁倒也没说什么,只让他回来就是。 让徐言想不到的是,两天后的上班日里,他的卡上多了一笔钱。查看明细后才知道是沈宗宁私卡打过来的66.6666万元——,六个六,让徐言头疼了一天。 他掐在中午吃完饭的时间给沈宗宁打了第一个私人电话,沈宗宁拒接,大概三十分钟后给他回过来了,手机里的沈宗宁声音有些低沉,“徐言,什么事?” 这么熟稔的口气,给徐言搞不会了。 他有些结巴的说起收到转账的事情,沈宗宁笑道:“你觉得房子这个礼太重了,那就等后面再说,只是小家伙初来人间,作为至亲的姑父姑母,我们包个红包是应该的,你们夫妻俩收着就行。” 徐言在电话这头再找不到合适的言辞拒绝,只是说了一句:“沈总,我姐还是不想见我,对吧?” 事实确实不想见,但沈宗宁不能实话实说啊,他想的比较长远,就是跟徐闻做个长久夫妻,自然不能忽视这些亲戚关系的建立。 况且,徐言很优秀,给徐闻做个娘家人正好。 “徐言,私下你还是叫我一声姐夫吧,你姐性子执拗,我提过几次,她对你的感情很复杂,当我告诉她你一直在找她的时候,她似乎想到很多东西。但是她让我转告你,好好生活,好好工作。”沈宗宁真是拼拼凑凑,尽量给徐闻留一线。 这话一出,徐言也明白太多。 姐姐对那个家,真的是没有半分怀念。 沈宗宁接着说:“徐言,你姐姐这一路走来很不容易,她有些心结需要时间,对你她肯定是思念的,但是这么多年没联系,也请你体谅她,好吗?” 徐言说不出不好。 “红包呢别拒绝,我跟你姐姐的心意,她嘴巴比较硬……那就我来,毕竟我们是夫妻。” ……徐言再不能提把钱转回去的事,沈宗宁又问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徐言一一简洁明了的汇报,之后因为时间关系,就结束了电话。 晚上回到家得徐言,把收到沈宗宁转账的事情跟潘如心悄悄一说,潘如心也有些不知该怎么办。看着熟睡的孩子,正在聊天看电视的长辈,卧室里的她感叹不已: “这就是有个豪门亲戚的好处吧。”红包都是几十万的给—— 徐言没有说话,只是交待潘如心不要告诉双方父母,至于钱,就先放着吧,如果有一天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还回去就是了。 —————————————— 这个事情沈宗宁没有跟徐闻提过,徐闻也没空跟他聊天,沈翡的检查结果出来了——比想象中的还糟糕,确认是肝癌晚期无误,已经没有任何治疗的空间。肿瘤太大,生长速度疯狂,看到肺上已有阴影,可以确认癌转移,同时还出现了门静脉癌栓,门静脉高压。 因为肿瘤太大已无手术条件,只怕一打开肿瘤就破了,那样的话沈翡连手术台都下不来。 至于化疗放疗靶向药,沈宗宁找了各类专业的肝病专家得到的结论就是,可以试试化疗,但是如果太痛苦的话,也就没有必要了。 期间还提到过其他介入治疗,细胞回输、消融等,但沈翡的身体已经没有这个条件。可以说,她的肝癌发现的太晚,加之非常恶性生长速度太快,所以……回天无力了,至于生存周期就是两个星期到三个月。 陈逐月拿到结果就哭傻了,她父亲紧赶慢赶回来,得到的却是这么一纸报告,老人家话还没说一句,就晕过去了。 至于沈父沈母,看到结果的瞬间也不敢相信,两家人一直以来相扶相持,却不料还不到七十岁的沈翡竟然生病了。 还无药可治。 陈逐月放下手上所有的工作,全身心陪护在沈翡身边。 在她极度崩溃时,徐闻跟她说:挺住,做好最后的陪护,把全部时间给母亲。 第152章 唐嘉窃听唐悦的手机,最后还是因为唐悦是个话痨而放弃,他听了几天唐悦跟别人的通话就放弃了。最后不得已,他想了个很怂的办法,堵在和园,看看能不能等到徐闻。 堵了三天,连个影子都没看着。 而且进出和园的人大多数开车,少有步行或者骑车,他能记得的无非就是沈宗宁的两辆常开的车,一个奔驰一个保时捷,可惜——里面有没有徐闻不太好讲。 第四天,他跑过去问了门卫,门卫告诉他和园有三个入口。 …… 术业有专攻,他还真不是吃这碗饭的人,只得花钱雇人来找。三天后,人家给了他想要的——每日早上七点多,她就骑车前往十多公里外的暮夜健身房,大概两个多小时,并原路返回。 得到这个讯息,他专门打电话问了暮夜的前台。 可惜人家对客户信息是保密的,他想了想,直接上暮夜去找。兰遥遇那边也接到了唐嘉的信息,她电话回过来,“去跟她怎么谈?” 唐嘉也不含糊:“直截了当,大家摊开来讲,如果愿意和解,那就各退一步,从此井水不犯河水。” “那如果谈不拢呢?”兰遥遇可不认为徐闻能和谈,“她要是提条件呢?比如经济赔偿之类的?” 唐嘉深吸一口气,斩钉截铁的说:“如果她不是漫天要价,我会同意息事宁人,但若是她狮子大开口,那就别怪我不客气,捅到沈家跟前。” 兰遥遇在电话那头停了一会。 她最近想了很多,关于过去,关于徐闻,“沈家若是不在意呢?沈宗宁那个人我了解,他认定的东西,一般不会因为外人的意见而轻易放弃。”如若这么容易放弃,他们也就不会谈那么久。 回头看那段感情,她似乎已经失去质疑的权利 唐嘉明白兰遥遇的意思,可如今他们还没见到人,万事不好说,况且——他不认为沈家在知道徐闻另一重身份还能无动于衷。 “见见再说。” 这一天是周六,健身房的人比平时多很多,十一点左右他们到达暮夜,原本计划是在车上等徐闻出来的,但额外却看到了唐悦、李怀明的身影。当机立断,唐嘉就觉得跟进去,让唐悦帮忙给徐闻搭个话,这事儿很简单…… 兰遥遇执意要跟着他一起进去,唐嘉原本担心她是公众人物,引起骚乱,却见兰遥遇冷笑一声,简单的戴个帽子和口罩,就跟着唐嘉来到了暮夜的一楼。 “我想见见她。”态度不由分说。 这天,沈宗宁一大早就在靖海集团的下属医院参加公益福利活动,大概十二点左右完事儿,他提前跟徐闻说到时候来接她一起去吃饭,或者回家。 让她在暮夜多等会儿,徐闻自然是一口拒绝。 李怀明走进健身房时,问了问前台的姑娘,这姑娘早跟他们熟起来,“你问璨哥啊,他早就来了,在里面器材区吧,您二位进去找找。” 唐悦还没说话,唐嘉就跟了上来,“唐悦,带我们进去看看,合适的话我们也办张卡。”拉住唐悦胳膊时,唐悦下巴都惊掉了,看着堂哥和兰遥遇,他只觉得这二位出现在这里不会是巧合吧。 唐悦…… 正在前台笑眯眯的上来问询时,归璨和徐闻并肩走了出来,而徐闻一手撸着半干的头发,一手正接着沈宗宁的电话。 “你在暮夜等我五分钟,马上就到了。”沈宗宁叮嘱徐闻不要提前跑掉。 徐闻:……能不能不要这么黏人! “吃完饭我们去医院一趟,看看姑妈。”家里人的意见是不管如何,以能用的治疗手段尽可能延续生命,沈宗宁这么一说,徐闻只能回答好。 正在沈宗宁拉着徐闻再说几句时,徐闻这边刚出健身区来到前台,就看到了李怀明他们几个正在说话。见到他们出来,李怀明算是看见明灯,立马招手喊道:“闻姐!” 几个人就这么猝不及防的碰面了。 这是时隔七年多,徐闻第一次见到唐嘉和兰遥遇,尤其是唐嘉,这幅尊荣她真是想忘都忘不了。李怀明呲溜来到徐闻跟前,“闻姐,只怕来者不善。”老公的前女友找上门来,你看看,兰遥遇的眼神仿佛是要杀人一般。徐闻觉得很神奇,今天二楼的淋浴出了问题,她才来一楼洗澡,不然……还真碰不上。 这个时段的前台,除了两名工作人员,还真没什么别人。 唐嘉看到徐闻时,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这个女人果然比从前还美,仿佛这七年在她的身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端起笑脸,正想上前搭个话时,却见徐闻对着电话说了一声:“沈宗宁,我要打人了,你记得来善后。” 说罢,手机往包里一塞,顺带丢给归璨,同时双手捋了捋头发,快速的在头顶盘了个丸子头。 李怀明见状:“闻姐,有话好好说。”您现在是半个名人,大庭广众之下,犯不着犯不着——可当徐闻跟他说关上大门时,他瘦削的身子飞速过去,在前台人员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火速关了玻璃大门。 并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那里! 弱鸡——你能挡住谁? 而唐嘉脸色一变,他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并不想好好说话,在徐闻朝着他走过来时,不知是不是骨子里的害怕驱使着他连连后退。 后退的同时他也开始叫嚷着:“徐闻,我劝你别冲动,我知道你老底儿——啊!你干什么!……”徐闻一个面无表情走过来,对一旁的兰遥遇视而不见,飞脚就正正踢到唐嘉小腹上,唐嘉矮胖的身子立马就倒在地上,待他转过身来威胁徐闻时,却看到徐闻已大踏步走过来,薅起他的衣领子把人拖拽起来。 唐嘉一边嚷嚷着“徐闻你别怪我不客气”一边手脚乱蹬,谁料徐闻见他站起来就松开衣领子,一个转身飞膝重重砸向唐嘉,唐嘉虚胖的身子哪里受得了这般重击,身子落地口中的“哎哟”声就没停过。 唐嘉连滚带爬躲到会客区,而一堆人这才反应过来。 兰遥遇第一个上前一把抓住徐闻的右手:“徐闻,你再动手我就把你的一切告诉沈家!我告诉你,沈家绝不会容你!” 徐闻一把甩开兰遥遇,扭了扭脖子,顺带活动了手腕关节,发出了“卡巴卡巴”的声音,兰遥遇脸色发白,但还是硬撑着胆子跟凶神恶煞的徐闻对峙:“徐闻,你再往前我就报警了。” 谁料徐闻一听,原本阴沉的脸复现出一丝讽刺的笑意,“兰遥遇,报警吧。”说完继续朝着唐嘉走过去,前台的人早已跑上二楼,气喘吁吁的对正在喝水的欧阳制说道:“制哥,快下去看看吧,沈太太在打人。” 第153章 沈太太? 徐闻? 欧阳制赶紧放下水杯,边走边问:“她在打谁?”哪个不长眼的男人又惹上了而她,就徐闻那破脾气,动手下来绝对是对方吃亏。 前台捂着跳动的胸口,“兰遥遇和她的经纪人。”这个前台妹妹曾经是兰遥遇的粉丝,可以说兰遥遇和唐嘉一踏进门来她就认出来了,但也不奇怪,暮夜这里面的客户都是小有实力的,明星来的也不止她一个。 可她想不到如此劲爆啊。 人家是来堵沈太太的,谁料——沈太太一言不合就开打。 唐嘉整个身子都是疼的,尤其是被徐闻踹上的那一脚,现在小腹上火辣辣的疼。可是徐闻还是不放过他,只见她丝毫不手软的把兰遥遇一脚踹到旁边,然后慢慢的走近自己。 “你别过来,我——” “唐嘉,七年不见,是什么胆子让你敢来堵我?”还敢威胁她!老底儿?她会害怕?还害怕沈家知道? 天大的笑话! 徐闻懒得听唐嘉废话,过去直接薅着唐嘉的脖子就往一旁的大理石茶几边缘砸,欧阳制跑下来就听到“嘭”的一声,唐嘉杀猪般的叫声响彻一楼。 不少在锻炼的人闻声而来,归璨也着急,赶紧打了沈宗宁的电话,“二哥你到哪里了?”不是他不拉,是徐闻让他别拖后腿… 唐嘉这边徐闻根本不放手,连续抓着唐嘉在茶几边缘又是哐哐几下——唐嘉额头上顿时鲜血入注,染了半张脸,茶几上也留下了他的斑斑血迹! 似乎是鲜血给他造成的阴影太重,他翻了翻白眼,晕了过去。 而欧阳制也赶到,赶紧把徐闻拉起来,阻止她继续动手:“这是干什么?!”不要命的磕法,会死人的——徐闻摆了摆手,“撞到损坏的东西,以及清洁费,一会儿我让沈宗宁双倍赔偿。” 正在这时,地上兰遥遇强忍疼痛说道:“徐闻,是你先撕破脸的。” 徐闻闻言看过去,唐悦也不能再装人不在,早把她扶起来,只是徐闻刚刚那一脚可没心软,兰遥遇什么人,哪里经得住。 这会儿靠着唐悦,自己扶住小腹,甚是狼狈。 “兰遥遇,如果我没记错,七年前我们就撕破脸了。”徐闻阴沉着脸,“要报警吗?赶紧报!你知道的……我更喜欢警察的介入,今日不同往昔,我应该无所畏惧。” 正在这时,沈宗宁也到玻璃门边,他似乎是跑过来的,额头一把汗。拦住大门的李怀明见状赶紧开了门,老张和贺挽之随后一并进来。 “宗宁……”兰遥遇哀怨的看着只着衬衫领带和西裤的男人,情不自禁叫住了他,他们已经两三个月没有见面了,自从上次徐闻戳破她生日宴会上的事情后,她再也没有脸面给沈宗宁打电话。 原以为早放下的人,就这么走了进来,死了这么久的心在这一刻又活了过来。 她太多委屈。 可是沈宗宁的眼里已经没有她,进来就直奔到欧阳制身边的徐闻,就见徐闻白色长t上沾了些血迹,拉起徐闻的手,手上也有。 徐闻甩了甩手,不以为然道:“没事儿,是他的血。”估计是磕唐嘉时被溅上的,她甚是嫌弃,干脆直接脱了,露出里面半截式的运动背心,顺手就把衣服丢垃圾桶里。 身形虽瘦却线条优美。沈宗宁——根本没有带外衣进来。 “欧阳教练,麻烦你算算损失多少,我双倍赔偿。”看向黑着脸的欧阳制,徐闻这会儿有点儿心虚,人家开门做生意的地方,她是说打就打—— 欧阳制还没说话,沈宗宁就跟给人赔不是,“抱歉,欧阳教练,这事儿是徐闻不对,您看看损失之类的,包括误工费也一并算上。” 欧阳制摆摆手。 “也没损失什么,只是——”他想了想还是没忍住,看着沈宗宁护着的徐闻说道:“徐闻,我说过不要随便打人,你知不知道你那种打法很容易出人命的!如果你来练拳就是为了打架,那我真的得劝你好好想想。”他不敢想晚下来几分钟的话,那个现在开始哼哼出声的男人还有没有命。 徐闻揉了揉拳头,只怕是首次跟人道歉,“对不起,下次不会了。” 欧阳制以及所有围观的人满脸无语,你这如此敷衍的回答是糊弄人吧。 沈宗宁转过身对围观的人说:“一场误会,麻烦大家不要把视频传到网络上,谢谢。”众人点点头,倒是兰遥遇不忍这么一直被忽视,她不可置信的看着沈宗宁:“沈宗宁,你就这么任她把我们打一顿?” 没天理了是吗? 李怀明这个时候摸摸鼻子说道:“好像是你们上门堵闻姐的。”再说,你凭什么认为被你绿过的男人会站在你这边啊!大姐,也不照照镜子,你那玻尿酸的脸比得上徐闻吗? 沈宗宁听到这句话,转向兰遥遇,开口说了今天对她的第一句话:“为什么来堵徐闻?” 兰遥遇看着满脸质问的沈宗宁,以及他给予徐闻的温柔和呵护,明明他们才是被打的,这会儿却被兴师问罪,她终于忍不住,嘲讽的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怜悯。 她缓缓摘了口罩,说道:“沈宗宁,你那么聪明的一个人,却甘心被她骗,我期待着你看到真相的那一天。” 沈宗宁眉头紧皱,“论起骗人,不是应该你骗我更多一些吗?” 李怀明一听噗嗤的笑出来,看大家看向他,赶紧捂着嘴,遁到高大英俊的归璨身后。 兰遥遇这会儿努力站直身子,目光扫视着两人,“沈宗宁,她心怀不轨嫁给你,你一点不知道吗?”话音刚落,徐闻像听烦了一样,“心怀不轨?又不是我出轨!你们报不报警?”语气里颇为不耐烦。 兰遥遇被激怒了,声音也拔高:“报警!我当然报警!我不信没有王法了!”就这么被白打一顿?! 唐嘉的声音幽幽传了过来,“遥遥,不报警。” 徐闻上前一步,“有没有王法,你们比我更清楚!我不知道你们今天来堵我是为了什么,是威胁还是谈判我不在意,但我告诉你们,我们之间誓死方休。” 说到这里她又停下,看向沈宗宁,“至于你们要到沈家揭我的老底,随时欢迎。你们比我更清楚,我多么希望真正的事实公之于众。” 说罢,再不理会二人,从归璨手里拿过包就走了。 “挽之,你留下处理这些事情。”说罢也追了出去,炎炎夏日,今天居然洒了几滴小雨,徐闻穿着个背心及长裤,挎着包几步就走了出来,沈宗宁从后面一把拉住她,“为什么?” 徐闻看着他,毫无愧意:“新仇旧恨。” 第154章 一车上,沈宗宁拽着徐闻就问:“你们七年前就认识了?”他觉得徐闻整个人都是谜团,或者说他身边的人跟徐闻都有莫名的关系,比如容姜,十五六年前就认识她,连唐嘉和兰遥遇,跟徐闻都认识。 什么情况! 徐闻没有回答他。 可沈宗宁怎么能容忍,他也是带着一肚子的火,“徐闻,你究竟跟他们是什么关系?”他可不会自作多情认为徐闻跟兰遥遇是原配与前任的纠葛。 不知不觉中,沈宗宁的口气越发的严厉。 然而徐闻是谁,她刚揍了唐嘉,顺带给了兰遥遇一脚,怎么可能会害怕沈宗宁阴沉的脸。只是沈宗宁抓住她手腕的力量越来越重,徐闻已经开始有些承受不住,才开始使劲甩开,但沈宗宁怎么可能如她的愿。 “徐闻,你坦诚一次行不行?” 听到这话,徐闻冷笑一声,“沈宗宁,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查不到吗?也有你查不到的东西是吗?” 沈宗宁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克制住火气,他再次睁开眼时,沉沉追问:“徐闻,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为什么他们说要揭发你的老底,你跟我说!”到最后,他一把把徐闻拽到怀里,咬牙切齿道:“你跟我说,不要说什么让我去查。这个世界不是我的,我不明白你跟他们到底有什么过节!我现在是你丈夫,从你口里知道,总比从别人那里知道的好。” 徐闻另外一只手抵住沈宗宁的胸口,毫不示弱抬头看向近在咫尺的沈宗宁,“沈宗宁,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为什么要把我那些一分一秒熬过来的人生就这么轻描淡写的告诉你!我告诉你,你不配!” 说完,一口就往沈宗宁松开的领口处咬了上去。 嘶——! 沈宗宁瞬间感受到剧痛,他松开徐闻的手腕,双手钳制住徐闻的双肩,把她推离自己的怀抱,“徐闻!你疯了吗?” 徐闻扭头不看沈宗宁,只是嘲笑道:“我早就疯了,都是被你们这群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上位者折磨疯了!” 同时正在开车的老张突然听到徐闻的呵斥:“停车!” 沈宗宁:“继续开,回和园!” 徐闻冷笑着打开车窗玻璃,“不停车我就跳车!” 沈宗宁真的是气不打一处来,“你想死也别死我车上!什么上位者!你把过去说出来啊,让我看看我怎么作为上位者欺负你了!让你这么——”这么嚣张的对我。 他扶着额头,无法言说的悲伤及痛楚从心底升了起来。 在外人跟前,包括兰遥遇跟前,他都是闭着眼睛袒护徐闻的,可徐闻回报他什么,只有几句扎心的指责! 徐闻当然不会跳车。 但她没想到沈宗宁也没有停车。 沈宗宁稳了稳气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徐闻,回和园去说,不要置气。我们都是经历过车祸的人,我们也是惜命的人,不要说这种对自己不负责任的话。” 说罢,再也不理会徐闻,闭上眼睛让自己放空。 老张战战兢兢的开着车到了和园,刚停稳徐闻就像炮弹一样的开门冲了出去,留下沈宗宁不为所动。许久后,沈宗宁才睁开眼睛,拿着放在车上被徐闻坐得皱巴巴的西装外套起身下车。 老张嘴角动了几下,最后才说:“沈总,夫妻之间好好沟通,不然外人很容易就插进来,有时候夫妻关系经不起挑拨离间的。” 按理来说,他不该多嘴。 可是旁观者清,至少他能看出来唐嘉和兰遥遇并没有安什么好心。 越是大户人家,越是关系脆弱,盯着的人多了去了。 沈宗宁点点头,回到客厅时哪里还有徐闻的身影,他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三楼,徐闻的门果然紧闭着,他想了想,还是敲响了她的门。 徐闻隔了一会儿就来开门。 她已经快速的洗了一把脸,换了家居服,整个人柔和了不少。沈宗宁抬脚就进了门,徐闻也未做阻拦,只是沈宗宁直接坐到了她的床上—— 引来她一阵无语。 沈宗宁都没换衣服……不过好像这个时候来计较这些,没什么意思。他们之间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果然,他双手垂在双膝上,懒懒交握。 “徐闻,我不想从别人那里听来你的故事,你自己跟我说。” 看着这么理所当然要求她的男人,她摇了摇头,“沈宗宁,我不是跟你赌气,但是你要明白,我一开始就是带着目的靠近你的。” 沈宗宁点点头,“好,那我换个问法,你靠近我是为了报复兰遥遇他们吗?” 徐闻依然摇头,“以前你问过我,我说过的,如果不是你,我连兰遥遇是谁都不会去关注。” “那就是——你是来报复我的?”沈宗宁看向徐闻,甚是英俊的一张脸上,此刻再没有坏坏的笑和清亮的眼。 还是摇摇头的徐闻并不这么认为,“不能说报复,只能说讨回一些东西。” “呵……徐闻,你继续故弄玄虚吧。在你打电话跟我说你要打人的时候,我生怕你吃亏,被人欺负,催着老张差不多要闯红灯的赶过来,你打的唐嘉和兰遥遇,我也不问缘由,只担心你的安危。有时候想想,我都这个年纪了,还真没为谁这么操心过。你总说是我对不起你,可你又不说是为了什么,我翻遍过往,依然不知道到底在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伤害过你。徐闻,我是喜欢上你了,但是直到此刻,我才觉得喜欢你好累……比我去谈个大项目,做个复杂部署都累。” 徐闻看着沈宗宁在她跟前,淡淡的语气诉说着两人之间的这一切。 “徐闻,你跟我说的,未必跟我查到的一样。但是——”沈宗宁话锋一转,语气也严肃冷漠起来,“——到那个时候,我只会相信我查到的东西。” 谁料徐闻根本不为之所动,她定定的看着沈宗宁,心里有一丝带着失落的快感,失落是他依然没有想起什么,快感是她看到了沈宗宁确实有些受伤。她在沈宗宁收回失望的眼神后,乖乖的走到沈宗宁跟前,蹲下身子,把整张脸靠在沈宗宁的手心里。 未等沈宗宁反应,她喃喃道:“沈宗宁,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忘了我,但是——既然你主动忘记的,就不要怪我。” 因为,你没有资格。 第155章 似乎一切都没有改变,沈宗宁每日上班下班,徐闻还是练拳回家或者去医院。 一旦确诊,沈翡似乎是一夜之间从健康状态到了病重的现在,很多治疗不过是延续生命,但也在一点点的吞噬着沈翡的生命、气息。 徐闻去看她,经常是坐在她的病床前看着她昏睡。 这种感觉不好,徐闻也在这个时候意识到,靠近沈宗宁走入沈家,并不全是报复的快感,更多的是让她有了牵挂,她与沈家人交浅缘深,到这个时候,整个家庭里最让人意外的是她别样的感伤。 让人情不自禁想要知道她到底经历过什么。 沈宗宁差人去查林小鱼,这是那天晚上徐闻贴在他手心里说的最后一句话:“沈宗宁,去查查林小鱼吧。”那你就能查到我,查到你,查到唐嘉和兰遥遇,在清淮那个小城市里,发生了什么。 长叹一口气,沈宗宁还是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 之后两人再无任何交集,沈家上下无语:又吵架了! 七月十五日,靖海集团的年中大会正式召开,基本是一整天的汇报会,汇报上半年的不足与亮点,下半年的展望与计划,以及第二年的计划。 整个集团涉及的版块、分公司之多,行政部门在组织会议时严格要求言简意赅、图文并茂的汇报,所有版块及分公司汇报完成后,各大中心要进行梳理总结,之后再是各主管领导讲话。 年中会在七月十六日的下午四点开完,晚上六点统一晚宴。 这个晚宴基本是参会者及集团总部办公的全部人员参加,大家可以携带一名家属或伴侣前往。东南分公司来参会的人员是何总、徐言及一个财务总,他们都是只身参会,家属什么的太远了。 徐言期待这一天很久,他想姐姐应该会以老板娘的身份参加晚宴。 哪怕姐姐不愿意与他单独会面,但能让他看到她过的好,也就够了。这么多年,他终于还是在这短短的两个月内学会放弃并尊重理解吧。 可是—— 直到晚宴开始,徐闻都没有出现。 沈宗宁一身正装,在高管中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都非常出众,在他做开餐前简短讲话时,贺挽之偷偷接了个电话。 “挽之,来接我一下。”虽然宴会是在靖海集团旗下的酒店举行,但徐闻没有去过,不熟悉。 听到徐闻的召唤,贺挽之瞬间眉开眼笑,赶紧起身出门。 原来徐闻本是坚决的拒绝了沈宗宁的要求,没打算来参加晚宴,可今天下午在医院陪护沈翡时,沈家人开始各种游说她,甚至连病床上的沈翡都有些生气,“夫妻同心其利断金,宗宁一年到头要你帮忙的无非就是这几次露面,不可耍孩子气,徐闻。” 沈母倒是没有这么说,但眼神里还是希望她能去。 以前沈宗宁没有结婚时,有些晚宴都是兰遥遇出席,没道理现在结婚了,倒变成孤家寡人。 沈父和陈姑父不好得明说什么,只是唉声叹气,指桑骂槐,说宗宁不会哄媳妇,看吧,自找的罪不是! …… …… 徐闻哪怕再生沈宗宁的气,在这一群亲人跟前,她也做不到拒绝。只得点头答应,还得赔着不是,自我反省思想觉悟不够高——惹来沈母和沈翡都笑岔气,连韩暖阳都发微信来,希望她能理解宗宁…… 徐闻很喜欢的就是他们从来没有认为这一切是她理所当然的,他们都是在问询她,所以,去就去吧。 见她同意,陈逐月赶紧带着去她做造型,选衣服,一路就没停过的埋怨,“现在都四点半了,我的姑奶奶,你真的是非得把我那个表弟给气死才开心。” 徐闻给陈逐月指了指方向,“回和园吧,我让小曲来帮忙。” 小曲接到电话飞快往和园赶,“二嫂,我只会简单的造型和化妆啊。” 陈逐月:“化妆交给我,你负责给她盘发及搭配“ 倒是徐闻气定神闲,“就是员工老板一块儿吃个饭,不用多隆重。”隆重了还更不合适,小曲和陈逐月翻了几个白眼,她们又不是没见识过以前参加晚宴的兰遥遇。 别的不说,至少把兰遥遇比下去不是?! 还好美人的造型历来好做,鹅蛋脸非常适合法式编盘发,在陈逐月给徐闻化妆时,小曲从衣柜深处挑了一件徐闻从未穿过的高定小礼服,“二嫂,你就穿这件了!”墨绿色缎面与真丝结合的连衣裙式小礼服,圆领背心样式束出上半身完美身段,高腰处开始捏褶,及膝的裙摆是多个褶皱形成的波浪状,但并不特别蓬,只是微摆,让徐闻顿时清新亮丽,又十分端庄得体。 小曲从徐闻的首饰盒里快速拿出一串珍珠项链,至于手腕上,还是徐闻经常戴的碧绿玉镯。 只是当徐闻看到那双七八公分的黑色高跟鞋时,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非得穿吗?” 原本就肌肤白皙的徐闻,在墨绿色裙子的衬托下,露在外面的脖颈、手臂、小腿,无不是白得发光。 小曲看着这样的美人,拼命点头,“必须得穿。”像个女王一样,美死他们! 贺挽之出来接徐闻之前,还是跟身边的秦合透了个气,“我出去接嫂子,一会儿沈总讲话下来,你跟他说一声。”言语中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记得看他的表情,回头告诉我。” 从渝市分公司回来的秦合止住笑,“赶紧去吧,你无聊不无聊!” 坐在旁边的几个集团副总及他们的女伴都好奇的看了过来,秦合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沈宗宁的致辞就结束了,他不喜欢长篇大论,简简单单几句话,又是勉励又是敦促,之后就宣告晚宴开始。 沈宗宁刚来到主桌,尚未落座时,徐闻就跟着贺挽之从宴会厅的侧门走了进来。前面几桌的管理层和家属就看着精致装扮却又不过分隆重的徐闻不急不缓走向主桌,倒是沈宗宁并不知晓,正要落座时,左手就被一只软软的小手牵住了,他愣了一下已经明了,终于还是没忍住笑意,回首时正好撞进徐闻晶晶亮的双眸中,她说:“沈宗宁,我来晚啦。” 沈宗宁亲自给徐闻拉开椅子,“刚好赶上吃饭。”一点都不晚!特别合适的时间! 待他落座时,整个人凑到他跟前故意小声问道:“见到我……开心吗?”那玲珑朱唇一张一合,沈宗宁深吸一口气,只矜持的嗯了一声。在满桌子人的注视下,他们看到一向不苟言笑见惯风浪的沈宗宁——耳朵尖红了! 贺挽之扶额:我的二哥,你都一把年岁了,能不能争口气! 沈宗宁暗暗捏了一把手中握着的柔夷,再看看近在咫尺的如玉容颜,这些日子积攒起来的失落和失望,在这一刻得到了抚慰。 而在离主桌不远的地方,林铮拐了拐徐言,示意徐言看过去,一双玉人正含笑凝视对方,其中那个脸朝着他这个方位的女子,面上精致妆容,却未掩半分陌生,这——就是他的姐姐啊。 离家出走二十一载的亲姐姐。 第160章 从这之后,徐言的目光几乎离不开徐闻。 东南分公司何总何志翔坐在他身旁,自然感觉到他的关注度,拉了拉徐言并做交头接耳状:“好奇老板娘吗?” 徐言不知何总何意,谁料四十多岁的何志翔哈哈一笑,凑到他耳朵旁边说道:“这个老板娘不简单,你知道她之前是干什么的吗?” 徐言摇摇头。 他也好奇姐姐是怎么认识沈宗宁并且还嫁进去了,这样的家庭可不是一般人能入得了门,这会儿何志翔卖关子,故作深沉不说了。 徐言转念一想,并也凑过去说道:“说说嘛,何总。”何志翔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跟徐言低着头,小声八卦着:“老板娘之前是集团餐厅的一个小厨师——” 哈? 徐言的表情取悦了何志翔,“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整个集团都失声了你知道吗?”何志翔知道徐言不喜这些八卦,但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一点不知道老板娘的来路啊。 他摇摇头,“不可能吧,沈总什么样的家庭,不能够吧。”虽然不一定说联姻,但至少门当户对吧。 徐闻如果之前没有取得重大成就,至少一个小小的厨师这个身份怕是不足以能进入到沈家人的眼里吧。 何志翔摇摇头。 “你还是太年轻!你看看老板娘的长相,几个女人能长这样?沈总也是男人,只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 真是如此吗? 何志翔又感叹道:“这人啊,飞上枝头就不一样了。之前听说老板娘在餐厅上班时也没这么强大的气场,你看看现在,举手投足之间,活脱脱就是一个名媛阔太。看到手腕上那个镯子没?据说小一百呢。” 说罢都不敢相信的摇了摇头,“我进公司时间比你长多了,要知道这公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多少女人盯着沈总,沈总倒是不好女色,工作狂一个。可谁想到,原本以为大明星会登堂入室,临门一脚的事儿还被人给截胡了。” 徐言再次看向徐闻,正好看到沈宗宁给她夹菜,不知与她说了什么,她自来清冷的鹅蛋脸上露出浅浅一丝笑意,整个人又白又美,与曾经落魄离家的少女截然不同。 也许徐闻也感受到徐言的视线,她微微抬首,正好与徐言的视线撞一块儿,看着似乎是等比例长大的徐言,她内心有一丝欣慰,看向徐言时她微微一笑。谁知这一笑,让徐言立马低下了头,他已经不知道在这样的场合如何跟徐闻相见。 等再抬头看向徐闻时,徐闻已经低下头,专心的听沈宗宁跟他说话。他心里袭来一阵阵的懊悔,为什么要躲开——他不是故意的。 沈宗宁郑重的把徐闻介绍给了主桌的几个高管,这些都是之前徐闻很少能见到面的集团副总或者是大型分公司项目总及其家属。 只是互相寒暄几句。 徐闻并专心干饭了,这种没什么交际精神的夫人,不知别的男人作何而想,但沈宗宁内心是很满足的,他并不需要徐闻去长袖善舞为他创建一个高级的太太圈,更不需要徐闻故作熟稔的跟靖海集团的高管拉上关系。 这般乖乖坐在他旁边的徐闻,足矣。 徐闻尝了一口红酒,她微微皱眉,沈宗宁帮她把酒拿掉,“喝不惯吗?”今天的红酒是上品的,但徐闻摇了摇头,“太苦……”美人的表情真是一嗔一怒都是幅画,沈宗宁乐得让人端走,换了玉米汁给她。 “谁让你不早答应我要来,这样我肯定提前让人给你备好你喜欢的甜果酒。”虽然那玩意儿在他跟前就是糖水一样的东西,可耐不住徐闻喜欢。 徐闻大口喝着玉米汁,喝完用纸巾沾了沾唇角,才跟沈宗宁小声说道:“爸妈他们把你骂得狗血淋头,把你说得很惨,我心软就来啦。”一脸小得意,眉眼皆是风情。 沈宗宁到后面也不怎么吃东西了,只是单手搭在徐闻的椅背上,另外一只手不停的给徐闻布菜,要说徐闻真的是怎么吃都不胖,而且这种场合下,她在用餐仪态很好的前提下,还炫了不少美食。 连同一桌上另外一个副总的夫人都感叹:她们吃几口就得停筷,晚上回去还得运动会儿,不然直接就跟吹气球一样迎风胖三斤。 可能是从婚礼开始,沈宗宁就越发的喜欢跟徐闻一起吃饭,徐闻坐卧有姿,瘦削的背脊一般都挺拔却不僵直,双手放在餐桌上,纤细的手指又白又直,端碗拿筷都特别优雅。 沈宗宁也夸过她。 她倒是不以为傲,只是淡淡说道:“你如果被天天揍,绝对会有比我好的仪态。”太爷看不上她的地方太多,吃饭时若耸着肩膀驼着背,哪怕嘴里含口汤,他也是拐杖提起来就揍—— 坐不直,揍! 站歪了,揍! 单手在桌上吃饭,揍! 喝汤必须得一口一口来,眉眼不歪,嘴巴不斜——若敢吃饭时东张西望贼眉鼠眼,太爷的拐杖直接兜头就来! 所以,他们娘仨的仪态都很好。 只是小的两只不怎么被打,她一直是反面教材,打了她才能督促那俩小的学好。 总之,小到行卧坐立、大到待人接物,太爷非常严格的要求徐闻,稍有不如意,就是拐杖揍。他打徐闻从不会软了手,错了,该怎么打就怎么打。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长得比徐闻漂亮的大有人在,可仪态和心性这块儿,经历过太爷拐杖千锤百炼的徐闻,确实比别人更胜一筹。 加上徐闻爱读书,爱读书的人喜静又不喜欢多说话,整个人自带一股内敛的气息。试问,别说男人会忍不住被这样的女人吸引,有些女人都会很喜欢徐闻。 沈宗宁:她打架时也是很凶残的,翻起脸来跟翻书一样,六亲不认好吧! 可他也无法否定,徐闻主动靠上来时,他的心也随之软了下来,之前说了多么决绝的话,这会儿也会有意无意的忽视。 晚宴上沈宗宁没有喝酒,他也陪着徐闻喝玉米汁,有人来敬酒的话,他都是以茶待之。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他带着徐闻提前退场了,徐言看着他们夫妻离开,也站起身来跟着出去了。 林铮欲要阻止,最终没忍心。 由他去了。 第157章 暮色临世,晚风轻抚玉人面。 不仅没有了白天的燥热,似乎还有一场夜雨降临。老张驱车来到门口,在沈宗宁即将携徐闻上车时,徐言追了过来。 离徐闻还有十来米时,他脱口而出:“姐——”这一声,包含了太多情愫,有委屈有欣喜,徐闻愣了一下,才慢慢转过身来。 沈宗宁轻轻推了徐闻一把,“这是徐言,你还记得吧。” 徐闻点点头,朝着徐言走了过来,她内心叹了口气,轻轻喊道:“徐言,你长大了。” 徐言嘴唇微动,想说太多话,可是又不知从何说起。 就这么停了几秒钟,他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姐,这么多年,你去哪里了?”我找了很多地方,都没找到你。 徐闻看着比自己高很多的徐言,淡淡一笑,“没事了。沈宗宁跟我说,你找了我很多年,辛苦你了,傻孩子。” 话语间,有着悠久岁月隔着的疏离、客套。 徐言摇摇头。 “对不起,姐……之前你回去墨红时我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一定会留住你的。 似乎这一句话,把徐闻带不堪的时光里。 她面色微沉,对徐言说道:“好好的生活,我如今很好。徐言,曾经很记挂你,但是生活太难了,慢慢的我也忘记了很多东西……”这话一出,徐言的眼泪就落了下来。 沈宗宁在后面看着都觉得伤感,看看徐闻这个刀子嘴说的是什么。 他赶紧上前一步来,“徐言,记得我跟你说的,以后大家有大把的时间,慢慢来。” 徐言低着头,很是难堪。 徐闻心有不忍,可面上还是那般神态,最后她上前一步,握了握徐言的手,“我已经离开,不会再考虑回头。沈宗宁跟我说过,你很优秀,所以好好的为自己和自己所守护的东西去奋斗,不要再牵挂我。” 这话,已经很明确了。 她不会再跟徐家任何一个人有往来。 徐言仿佛浑身被抽干了力气,他知道也理解徐闻的决定,但还是情不自禁的心伤,因为徐闻这个决定里也包括了他。 许久后,他还是打起精神来,“我知道那个家不值得你……回头,但我永远是你的亲弟弟,只要你需要,我都会站在你身旁的。” 说罢,给沈宗宁微微鞠了个躬,“姐夫,麻烦你照顾我姐了。”说罢,转头就回晚宴上。 这个姐夫喊得沈宗宁暗爽,但徐闻却不开心,她对着沈宗宁不满的说道:“我自己开车回去。” ?凭什么喊这个男人姐夫! 沈宗宁也是无语,“你开什么车?”技术那么糟糕。 徐闻指了指停车的方向,“小曲开车送我来的,她停到地下室就回去了。”反正此刻我不想跟你一起。 沈宗宁受不了徐闻的孩子气。 想了想自己也没喝酒,干脆打发了老张,带着徐闻去开车,“徐闻,看到你对徐言,我觉得庆幸。” 徐闻眉眼怒沉:“庆幸什么?” “庆幸你对我也算客气了,看看你给人孩子弄的,伤了心,那可是你亲弟弟!”一个大男人,当着面就落了泪,找了这么久的姐姐在跟前,不但不能拥抱一下,还被言明不往来…… 换他他也受不了。 徐闻没有说话,但也不是完全不被影响。 今晚小曲开着沈宗宁的小跑送她过来的,此刻沈宗宁还是带着她回走。也许是看着徐闻一路兴致不高,他突然问徐闻:“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如果有,我带你去。 徐闻摇摇头。 “徐闻,今天是我生日。” 徐闻侧目,不知沈宗宁这么说的意思是什么。 沈宗宁有些自嘲,“自从我姐没了后,就没过过生日了。一到这一天,全家都会想到她,也就没什么心思过生日。”久而久之,完全不过了。 如果沈宗宁指望徐闻能对他说一声生日快乐,那真的是高估徐闻了,因为徐闻也发出相同的个感慨,“我也是,小的时候家里没这个过生日的说法,能吃上两个鸡蛋就差不多了。后来离家了——”又换了身份,忙着带娃、生存,生日是什么?不记得了。 沈宗宁目视前方,“我记得你的生日,你是二月份生的。” 徐闻看向沈宗宁,冷冷说道:“身份证上的生日是假的!”她出生那会儿,农村上户口没这么严格,都是村上一批一批的办理上户登记,不知什么原因,徐素生把一月份生日的她,上成了二月份。 沈宗宁…… 不过——再过几天,就是两个孩子的生日! 想到这里徐闻又不开心了,凭什么沈宗宁的生日跟孩子是同一个月的!他明明什么都没贡献—— 沈宗宁不知道徐闻内心这么多想法,倒是认真问:“你生日是哪一天?” 徐闻答:不重要。 “重要。徐闻,以后你的每个生日我都会给你庆祝。” 徐闻刚想下意识的说下个生日我俩就拜拜了,却被沈宗宁的话语打住:“徐闻,今天我很开心,你不要说扫兴的话,好不好?” 语气里有一些无奈,也有一些宠溺的哀求。 徐闻:——逃避事实啊,懦夫。 也许说到这里,兴致来了,沈宗宁突然有些雀跃的看向徐闻:“你看过夜里的大海吗?” 徐闻摇摇头。 “我从来没见过大海。” 这话一出,沈宗宁有些疑惑和不信,“过去这么多年,你没看过大海?沪市很多地方都能看大海的?!” 徐闻点点头。 “一直没有机会去看。”离海最近无非就是她每天骑车去练拳时,在一个路口转角,能闻到海上出来的风,不过这种经济大都市的海风,吹不出什么自然的气息,倒是布满了柴油味。 沈宗宁看着徐闻不像是说谎的样子,他方向盘一转,“徐闻,我带你去看。”就在此刻! 还有一个原因,沈宗宁不忍戳破,那就是调查林小鱼的人回了消息,他将在明天直接与沈宗宁见面,汇报情况。 沈宗宁没有在电话里问太多,想着今晚回去再跟徐闻谈谈。 可徐闻给了他一个惊喜,盛装之下来到他面前,他想,在真相剥开前开心一次吧。 因为调查的人说了一句话:沈总,跟您有很大关系。 第158章 徐闻没有拒绝。 沈宗宁驾车过闹市区时,停在一个卖花的路边摊前,没有下车要了一束蓝白粉的满天星花束,看路边摊的是个年轻姑娘,拿着大花束和二维码就跑到驾驶位这边。 沈宗宁把花束接过来单手递给了徐闻。 给年轻姑娘扫了二维码,倒是年轻姑娘看了一眼徐闻,就愣住了,直到沈宗宁的车开走,她才跑回摊上。 一块儿出来摆摊的同学拉着她,“你发什么呆啊——熟人吗?” 姑娘摇摇头,又点点头。 同学不不解:“什么意思?” 年轻姑娘捧着脸啊啊啊的叫起来,“太美了,原来沈太太这么美。” “什么沈太太?”看着一脸花痴的伙伴,只见她的小伙伴拉着她跳起来,“是沈宗宁啊,靖海集团的沈总啊,他给他太太卖花啊。” 她的同学也愣了一下,“是吗?你看得出来?” “我以前是兰遥遇的粉丝啊,沈宗宁就是化成灰我也认识的。”啊呸呸呸,乱讲了,但是话就是这么个意思,“沈太太好美啊——”她又沉寖在刚刚看到的女人,又白又仙,头发盘起来,端庄明艳,特别是抱着满天星的时候,人比花娇。 车里的徐闻抱着花闻了闻,笑道:“植物的香味,应该不是花香。”像是农村田耕路头的野花野草一样。 但让人心情好了太多。 “可能抬头是看不到星星,但低头有满天星也可以凑凑数。”沈宗宁觉得自己也不是浪漫的人,这话说出来,徐闻都乐了。 “徐言好好的,我好好的,就很好了。有时候人得学会不要那么贪心,所以你不必担心我。”不过这番讨好,她也乐意接受。 钟子期提醒她,可能唐嘉他们是会出手的,但不确定是什么方式,有可能直接找到沈家父母,也有可能借大v的嘴,把徐闻全部曝光在网络上。 这般平静的生活不多了。 她与唐嘉、兰遥遇、沈宗宁,终归要摊开来撕扯。她侧过身子看向认真开车的沈宗宁,不知道他会怎么对她?回到一开始吗? 她得不到答案,索性不多想。 倒是沈宗宁,知道她看向自己却又一句话不说,忍不住逗弄道:“终于发现你老公也是颇有姿色的,对吧。” 徐闻点点头。 “你长得很好看,又有钱,挺优秀的。”实话实说,三十七岁的沈宗宁跟十五岁的沈宗宁是不同的两种风格,甚至现在这个更有魅力,她不会否定他的亮点,正如她不愿意否定十四岁懵懂的心动。 见徐闻难得说他句好,转头看了一眼徐闻,“那你要好好珍惜。” 徐闻莞尔一笑,“今天你生日,我努力不惹你生气。”这就是她唯一能给的珍惜。 沈宗宁一脸满足,“够了,小生不敢奢求娘子更多垂青。” 看向车窗外,离城越来越远,“我们要去哪里?”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你要是困的话靠着睡一会儿,还得两个小时,到了我喊你。” 徐闻记得小曲放了个纸袋在后座下面,说是给她准备的披肩,她这会儿侧过身去翻了出来,是一件灰绿相间的超大双面手工羊绒刺绣披肩,此刻搭在身上整好能抵挡空调吹风。 说秒睡就秒睡,这就是徐闻。 而沈宗宁似乎也已习惯了,调低了音乐,载着半张脸藏在披肩里的徐闻奔向黑暗。 两个小时后,徐闻被沈宗宁轻轻摇醒,“到了?” 沈宗宁点点头,牵着徐闻下了车,微热的海风轻抚过来,带着湿气和腥味,帮徐闻取下披肩,“走吧。” 刚刚他已经在这家海边民宿定了观景房,明早还可以在房间里看日出。 前台的工作人员给沈宗宁指了下海滩的方向,“沈先生,因为是台阶,路灯有些昏暗,还请多加小心。” 果然如工作人员所说,昏暗的路灯下,下去海滩的小石阶对徐闻的高跟鞋非常不友好,但徐闻这人纵使万般不是,却有个优点就是从不埋怨现状。 吃的喝的玩的,从不会挑挑剔剔,沈宗宁跟她出行了三次,觉得真的是旅途好伴侣。 越这样,沈宗宁越是小心翼翼的扶着她。 走得累了,徐闻就停下来,看着黑漆漆的前方,“沈宗宁,为什么没有海浪的声音?”那种击穿礁石直达灵魂深处的拍打声,居然全无。 这个很好解释。 “这片海域不怎么出名,加上没有什么礁石,一会儿我们到海滩上就能看到,这里不是没有海浪声,而是海浪太过平和。” 两人花了不少时间,才从高高的台阶上走了下来,迎面则是一片平整的沙滩,当徐闻踩上去时,她眼睛一亮,看向沈宗宁,“沙滩居然是硬的。” 沈宗宁也只着了衬衫,西裤,铂金银扣被他解了开,袖子也挽到了手肘上。领带早已扯下,领口解开了两个扣子。 他一手小心的扶着徐闻,另一只手抱着徐闻的披肩。 站在海边,才知道海风有多大,也才知道这样寂夜里的海是多么多么的孤独。远远的有一盏若有若无的光亮,沈宗宁解释:“那应该是路过的海船。” 徐闻搂住自己裸露在海风中的双臂,感叹道:“原来夜里的海这么静,没有海浪声,没有汽笛声,没有尘世间浮躁的一切声音。” 很惬意。 沈宗宁得意道:“这个沙滩算是冷门的,现在还好,建起了几个民宿,之前的话除了本村的人外面鲜有人知。” 原来大海是这样的,三十六岁的徐闻满脸温柔。 这时候的她似乎忘了过往所经历痛苦与无奈,心酸与不甘都被这黑蓝的大海席卷而去。她脱下鞋子,走到海水里,微凉的海水和海沙,摩挲着她洁白的脚丫。 “原来是这种感觉。”徐言笑道,“跟湖水不一样。” 沈宗宁左手拿着徐闻的披肩,右手拾起徐闻的高跟鞋,他像个高贵的王子落在凡间,跟随着这个仙女在水中漫步。 徐闻抱着满天星,时而转身时而回头,一颦一笑在花束中若隐若现。 沈宗宁大步踏上前,拦住徐闻,低头看着比自己矮了将近一个头的徐闻,似是命令却又带着点少有的撒娇:“徐闻……能不能别动,就这么站着让我亲亲你。” 徐闻想,都怪海风太温柔,都怪这夜太暧昧,都怪白衬衫的沈宗宁有些妖媚! 她走上前,单手勾住沈宗宁的脖子,亲了上去。 你看,都怪这寂寥的大海过分美丽…… 第159章 远处有人吹起了口哨,徐闻一听就想停下,可沈宗宁哪里愿意,拿着披肩的那只手一个使劲,紧紧搂住了徐闻的腰,两个人就这么紧紧贴在一起。 而沈宗宁强有力的占有力追得徐闻毫无躲闪之力,直到气喘吁吁时,沈宗宁才放开她,所谓的放开,也不过只是短暂的几秒,继而沈宗宁又亲上去,轻轻撕咬着那诱人的朱唇,探寻着她的甜蜜,愈发的想要把她吞入自己的心中。 口哨声与鼓点声不绝,仿佛在给沈宗宁助威呐喊。 黑夜中,凭着昏黄遥远的路灯,沈宗宁也感受到了徐闻的温暖,以及她脸上逐渐攀升的温度。 他喃喃道,“徐闻,我是真的喜欢你。”如果可以就这样一直下去,该多好。 远处的尖叫声并没有停下,反而向他们发出邀请,“过来一起吃烧烤喝酒啊!”沈宗宁朝着那边遥遥挥了挥手,得来的是更热烈的邀请:“来嘛,我们有酒有肉有歌还有故事呀——!” 回过头低声问询徐闻的意见:“想不想吃烧烤?我给你弹琴唱歌好不好?” 男人至死是少年。 这一刻暧昧升到极致,沈宗宁的青春似乎也复活了,不等徐闻回答他已经拉着徐闻朝着那群在沙滩上吃烧烤的年轻人走去。 “要不要穿上鞋,小心被贝壳划伤脚。”沈宗宁俯下腰把鞋放到徐闻跟前,徐闻拉起他,“不穿了,脚疼,就这么走吧。” 一群年轻人掌灯迎接,待沈宗宁走近,一个穿着吊带长裙的姑娘惊呼:“啊——,你是沈宗宁吗?靖海集团的沈总?” 等沈宗宁微笑点头,“是我,我带我媳妇来看海。” 几个年轻人都是网络冲浪爱好者,兰遥遇、靖海集团沈宗宁的瓜吃了不知道多少次,现在一看霸道总裁带着小媳妇来看夜海,简直跟追星也差不多了。 赶紧邀请沈宗宁和徐闻加入。 “沈总,你刚刚亲吻沈太太的画面,太浪漫啦,我们都帮你们拍下来了。”说罢拿着照相机的那个姑娘来到徐闻跟前,“沈太太你看,好漂亮的。” 徐闻看了看,只能表示,你们的相机以及镜头确实不错。 隔那么远还能拍得如此高清——她有些害羞,轻抚了发热的脸颊,真是一群年轻人。 之后沈宗宁并带着徐闻坐在了他们中间,少年郎们弹琴唱歌,姑娘们兴致起来就跟着唱唱跳跳,或者是围炉喝酒。 徐闻坐在小竹椅上,面含笑意十分温柔的看着这群和城越城安同龄的孩子们。 那些小姑娘想要跟她合照,她只是叮嘱了几句不要发到网络上,就同意了,拍出的照片里,徐闻淡然浅笑,刚刚被沈宗宁狠狠蹂躏过的双唇仿佛染了胭脂般嫣红诱人。 几个年轻人满足的看着照片,拍着胸膛保证“我们只会自己收藏的,姐姐。”他们已经主动换了称呼,开始了深夜的狂欢。 酒酣之际,沈宗宁也拿过了少年的吉他,趁着酒意与徐闻说道:“媳妇,给你弹一首我很喜欢的曲子。”徐闻握着一罐啤酒,星目带笑期待着沈宗宁。 白衣黑发,纤细修长的手指从吉他弦上扫过,何等养眼的一幕。 少年少女们也纷纷落座在侧,伴随着轻轻的海浪声和篝火里的迸发的火星子,一曲《加州旅馆》悠然响起。 沈宗宁是懂很多乐器的,如他在婚礼上弹钢琴一样,此刻的吉他也甚是拿手。这首曲子徐闻是知道的,因为曾经沈宗宁带她去网吧玩的时候,推荐她听了这首歌曲。 那时候的少年别有一番见解:“小耳朵,老鹰乐队这首歌很不错,听听旋律就好,这首歌的前奏非常经典,但歌词以及背后的意义并不符合我们。” 她还专门去逐字逐句翻译过,可是总不得深意,到后来人生滑入另外一片沼泽地,她慌乱之中唯有求生,再无这般探究的心思。 想不到时隔这么多年,同样一个男人以这样的方式又一次演绎了这首歌曲。 沈宗宁唱歌也不错,微微低沉的嗓音让人听得如痴如醉,唯有徐闻藏着不为人知的过往,破天荒的一罐接着一罐,几乎未曾停歇的畅饮啤酒。 等沈宗宁反应过来,徐闻已眼神迷离,面上也浮出了一层酒醉的粉红。她拉着沈宗宁还是一杯接着一杯,少年们更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喝到最后,有个醉醺醺的小姑娘呜呜的哭了起来。 惹得众人连问怎么了。 小姑娘捂着眼睛,愈发哭得厉害:“我怕今生再也遇不到这么美丽的夜晚,沈总和姐姐又帅又漂亮,像是从什么宴会上逃出来的王子与公主……般配的不行,跟我们唱歌跳舞吃肉,我怕以后再也不会这么开心了。” 甚是醉言醉语的少女心。 徐闻顺手拿起披肩给小姑娘轻轻擦去眼泪,小姑娘顿了哭声,看着徐闻手中的披肩哽咽道:“姐姐这个披肩很贵吧?我好讨厌,居然用它来擦眼泪鼻涕——” 真是青春的样子! 散场时发现年轻人与他们同住一个民宿,沈宗宁跟前台说了一声,帮几个还要在这里住段时间的年轻人定了两个晚上的篝火烧烤,费用从他房费中扣除。 他其实也已有些醉意朦胧,只是徐闻似乎比他更醉一些。她脸上带着平日里少有的娇笑,让他的心一阵阵的沉沦下去。 在心底深处,又有一把火在愈烧愈烈。 他半扶半搂,带着徐闻进了这间民宿最好的一间房。门刚打开,空气对流让微风吹带起了落地窗的白纱,缥缈如烟。 玄关昏暗的小灯打开,徐闻先一步跌跌撞撞的踏进室内,沈宗宁紧随其后,放下披肩和鞋子,就赶紧过来扶住歪靠在墙壁上徐闻。 “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徐闻摇摇头。 抬起头来注视着眼神似水的沈宗宁,有些痴痴的,看的沈宗宁心都化成一滩星光稀碎。 他抬手捂住徐闻漂亮的大眼睛,轻吻徐闻额头一记,低声求饶:“不要这样看着我,徐闻——”这个名字,在他舌尖绕了一圈,化成甘泉涌入心肺。 真是醉倒在这一秒。 第160章 只有昏暗小灯的房间,一切暧昧到了极致。 徐闻手中的花束掉在地上,她伸手抓开沈宗宁捂住眼睛的手,嘟囔道“我的花儿”,说罢低头朝地上找去,沈宗宁弯下腰把花捡起来,但没有递给徐闻,而是放在餐边柜上。 “我的花……”徐闻转身就要去拿,却被沈宗宁从背后环住了她的腰,整个人与她贴得紧紧的,“媳妇……我每天给你送束花……每天。”沈宗宁贴着徐闻的耳垂低低说道。 男人的气息瞬间覆盖了徐闻。 她轻轻扭着头,似乎要甩开沈宗宁的追逐,可此刻的男人已经被她下了蛊,只想跟着她的灵魂香气四处漂泊。 “不要——”在沈宗宁亲她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发出了娇软的拒绝。 孰不知,这更像是醉入骨髓的邀请,沈宗宁已经不是轻吻她的脖颈她的耳朵,他不自觉的加大力度开始啃噬着怀里的宝贝。 当沈宗宁轻轻拉下徐闻后背的裙子拉链时,徐闻终于按捺不住的颤抖,她想要挣开沈宗宁的怀抱和触碰,身体却又软得一塌糊涂,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不可以的……”她努力让自己清醒,沈宗宁进攻的步伐渐渐加快,他亲吻上了她如雪花一样洁白的后背,一边烙上属于他的气息,一边轻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媳妇……我们是夫妻。” 徐闻努力摇头。 “不是……是假的。” 沈宗宁加大力度,“马上就是真的……我的闻闻。” 虽然已是步伐不稳,但快要失守的徐闻还是一把把沈宗宁推开半步,此刻的她衣裙半褪,面若桃花,沈宗宁真是一刻也离不开她,一把又把她正面搂在怀里。 徐闻眼神迷离,几乎与沈宗宁唇齿相碰。 “不可以的沈宗宁!……不要把事情弄复杂了,求你了。”她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楚楚可怜,沈宗宁一口采撷上她的唇舌,重重蹂躏品尝后,才与她气息相容,“好媳妇,不会变复杂,今夜之后我永远在你身旁。” 徐闻摇头。 酒精越来越让她痴迷在这一刻,沈宗宁抵着她的唇,一遍遍的问道”好不好?好不好?宝贝媳妇?“不知过了多久,徐闻都没有给他答案,而他热切的心仿佛破土的笋、离弦的箭,再也拉不回来。 他吻着徐闻如天鹅般的脖颈,吻着徐闻的秀发,吻着徐闻光洁如玉的背,待徐闻的裙角触碰到了地板时,他已经搂着徐闻揉进了心里,他伏在徐闻起伏不定的胸口,在徐闻柔弱无力的推搡下,他终于亲吻到她全部的温柔所在。 ”沈宗宁……不可以……“ 在被沈宗宁轻轻放到床上时,徐闻迷蒙的眼中,看到沈宗宁轻轻俯下身躯罩在了她的身上……她的世界。他甚是耐心的开垦着徐闻的矜持,把她当做天边的晚霞,一遍遍揉碎在海里,变成了满世界破碎的海水,映衬在他的身上……他的心底,仿佛玫瑰花田在风里……芬香四溢。 期间,徐闻一直叫疼。 他一遍遍轻轻的哄着,小心翼翼的开采,最后,他终究还是狠了狠心,孤注一掷,也把徐闻呼痛的声音含进嘴里。 徐闻的美,在这一夜彻底绽放,沈宗宁诱导着她步步沉沦。她的意识是忽醒又似醉,浑身上下都被沈宗宁以舌丈量。她推不开,受不住,娇喘声声声催人。 沈宗宁,终于得到了他最美丽的生日礼物。 第一次,两人零距离搂在一起入眠,之间不再有隔阂,徐闻如牛奶般的肌肤,使得沈宗宁一次次的痴迷。 只是徐闻再受不住,沈宗宁打开床灯时发现有斑斑血迹,他惊愕:“媳妇你是第一次?” 徐闻累得眼睛都睁不开,回了他一句:“我怀过孕。”扭头并睡了过去,沈宗宁皱眉,自己还是让她受伤了。想到她怀过孕,他啃着徐闻圆润小巧的肩头,追问道“媳妇,当年的孩子呢?” 徐闻翻过身整个人紧贴在他的怀中,“没有了。” “我们会再生一个宝宝的……”只是这话说出来时徐闻已沉沉入睡,沈宗宁搂着徐闻,像搂着稀释珍宝一样,也睡了过去。 到了半夜,沈宗宁按捺不住梦中的诱惑,又搂着徐闻来了一次。 这次两人都很清醒,徐闻都要哭了,她被沈宗宁禁锢在身下,“沈宗宁你好讨厌……我好累……”惹来沈宗宁如狂风暴雨般的反应! 最后,徐闻真是趴在床上就不想再动。 中年狗男人的体力这么好吗?! 沈宗宁不得不放过她,拥着她再次沉沉睡去。不知过了多久,沈宗宁突然醒过来,这次他的怀中空无一人,往床上摸了摸,也没有人,薄被里一片冷凉。 “徐闻?”他脱口而出,而房屋中只有他自己的身影。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翻身就从床上起来,里里外外找了一遍,徐闻不在。 他找到电话拨了过去,徐闻的手机在桌上的手包里响起——还好,她只是没有带手机出去……看了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五点多,他拉开窗帘,落地窗对着大片的海域和沙滩,而在黎明的大海边缘,徐闻孤独的站在沙滩上,她静静地看着海浪一波接一波的朝着岸上席卷而来。 沈宗宁赶紧穿上衣物,拿上手机和钥匙,匆忙的往海边跑去。 天边已经开始变白,新一天的太阳即将升起。沈宗宁气喘吁吁的跑出民宿,又下了石阶,最后在平坦的沙滩上狂奔起来。 徐闻听到了声音,却不想回头。 她头发散乱下来,被风吹拂着弥漫在脸颊上,紧了紧披肩,她赤裸的双脚任由海水来来去去的轻抚与摩挲。 沈宗宁跑到她身边,从后面轻轻搂住她,”为什么不喊我一起?“ 徐闻答非所问,“好麻烦。” 男人轻巧的接住她的话:“不麻烦,重新好好的开始。” 看着远处慢慢变红的云彩,徐闻摇了摇头,“成年人一夜的绚烂,马上就要落幕了。” 沈宗宁一把把她的身子转过来,低吼着对她说道:“徐闻,我要的不是这一夜的放纵,我要的是你,长长久久的你。” 徐闻突然落了泪下来,摇了摇头。 “闻闻,我爱你,真的。” 眼前这个女人依然无声的哭泣,他心里仿佛被野火烧了很久很久,什么也没有仅余一片荒芜。 “闻闻,给我一次机会……”我们放下成见好不好? 第161章 因为每天的行程排得都特别满,在陪着徐闻看了一场充满悲伤的日出后,他们匆忙退房,往沪市赶去。徐闻这才知道,原来这片海不在沪市,而是在隔壁江省。 在清晨朝阳的沐浴下,他们的小跑奔赴回现实之中。 沈宗宁想,不管他与徐闻之间隔着什么样的深仇大恨,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他不会因为这些辜负徐闻,放弃两人的关系。 昨夜的徐闻那么生涩,让他情不自禁一次次怀疑也许除了十四岁时懵懂与人偷尝禁果后,之后再无男人。 如此谨慎的徐闻,他不愿意伤了她半分半毫。 可是,这注定不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徐闻第一次缺席了练拳,沈宗宁替她打电话跟欧阳制请的假,欧阳制接到电话一整个大无语:你们大可不必大清早的跟我秀恩爱,什么徐闻太累起不来!大家都是成年人,有啥不懂—— 把徐闻送回和园时,他已经没有时间多耽误,匆忙间把徐闻送回三楼时,他也只来得及叮嘱几句:“身体是不是很疼?你多休息,我一会儿交待越姐等你饿了再单独做饭,中午饭就不叫你起来吃了…我晚上回来陪你。” 到最后,还是舍不得又困又乏的徐闻,搂在怀里吻到徐闻有些生气,正想咬他时,他退了出来,半是满足半是嗔怒说道:“不许再咬我。”宝贝二字落在舌尖又晕了回去,太肉麻的词儿还是不太敢在战斗力逐渐恢复的徐闻跟前说出来。 徐闻打着哈欠撵人。 沈宗宁也不得不去上班了,他今天上午十点有个渝市项目的汇报会,甚是重要。 十一点半还得会见几个外商,都是不能更改的行程……所谓老板是自由人,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就休息的美好时光与沈宗宁完全不符。 一直到了下午,他才抽空见了一个不修边幅的男人。 他夹着一个文件袋,带着徐闻的过去进入沈宗宁的世界,在总经办对面的小会客厅,也是曾经第一次见徐闻的地方,沈宗宁看着他带来的资料…… 他小看了这段历史的杀伤力。 ——李婉! 纵使他想过万般情况,也料不到徐闻有另外一个身份。不修边幅的男人叫柳州,他平庸的脸上全是抱歉,似乎有负嘱托,诉说着这几天调查的情况:“沈总,林小鱼去世的时间太久,而且当地人对这段事故并不愿意多谈,我能查到的东西也只是口口相传的,但是有个事实无法否认,那就是……林小鱼当时的女朋友李婉……是坐过牢的。” 沈宗宁翻看着手上的几张照片。 照片是在一个小吃店拍摄,徐闻……也就是李婉坐在门口的小凳子上摘菜,而站在她旁边笑眯眯的男人,不用说一定是林小鱼。 果然! “他就是林小鱼,这些照片是林小鱼的同事拍摄的,据他所说是受林小鱼委托专门过去店铺里拍摄,之后还没来得及转发给他,他就出车祸死了。”所以照片无主,他花了高价买了下来。 当时,那位同事讽刺道:“是什么高人又来查这事儿?人都死了还不放过吗?”听这话就知道这事儿有人也来问过。 细问时,那个同事又不再谈这个事情,只是嘲弄道: “这照片上的人,一个死了,一个去坐牢了,你们想要……那就拿去吧,谁让我缺钱呢!” 之后再不说半个字,打发了柳州。柳州继续汇报:“查判决书时,我去律师事务所找了人帮忙,谁知道李婉当年犯的这个案子在清淮很轰动,案子里另外一个重要人物您也认识。” 沈宗宁看向柳州。 “是唐嘉,李婉涉嫌故意伤害罪被判四年九个月,其实就是因为她用菜刀砍伤了唐嘉,致唐嘉二级重伤,好像是失去了生育能力。” 原来如此。 柳州又说:“沈总,发生这件事的那天,我在查询兰小姐的行程时意外发现那一天您也在清淮。” “怎么回事?” 沈宗宁大为震惊,他与徐闻……不对…,他与李婉在七年前就认识? 柳州在一堆资料里翻出从网络上截图打印的娱乐新闻,那是七年前的热搜之一……靖海集团沈宗宁千里探班兰遥遇,二人爱情疑似浮出水面。 沈宗宁记得很清楚,这是他被兰遥遇第一次拖到娱乐风口,人生第一次热搜。 那天发生了什么? 柳州摇摇头,“沈总,让人疑惑的地方就是这儿,可能我是外地人,哪怕我愿意花钱,也没有谁跟我讲除了判决书以外的内容。我所知道的就是徐闻既是李婉,她也不是清淮人,是从隔壁省份的小县城过来的,虽然是隔壁省份,但与清淮是交界处,她来清淮做小吃生意三年,认识了林小鱼有两年。据那位林小鱼的前同事所说,二人并没有确定男女关系,李婉似乎有沉重的过去,她一直婉拒林小鱼,在林小鱼守候了她两年后,为了她死在车祸里。而那时李婉已经被抓进看守所……之后她在监狱服刑五年半。” 说到这里,后面的事情沈宗宁似乎知道一点。 比如,兰遥遇在他跟前哭诉着在清淮遇到的麻烦,她怎么说的?好像是唐嘉被当地一个无知村妇赖上,讹诈不成用菜刀将唐嘉砍成重伤,求他帮帮忙。 他问了一句:唐嘉得罪了对方? 兰遥遇哭着否定,是那个村妇看着唐嘉开着好车又出手阔绰,乡野刁民见识短,竟然胆大包天到以发生关系来讹诈唐嘉,唐嘉自然不愿意,就被砍成了重伤二级。 那时候,他是喜欢兰遥遇的,也知道兰遥遇很多时候都靠着这个表哥经纪人看顾,他问:公安局这边怎么定性? 兰遥遇扑倒他怀里,委屈道:公安局就想息事宁人,希望我们接受民事赔偿,至于其他罪责,说是不成立。 他记得自己所说——那就请个好的律师,督促检察院提出公诉。 在他的知识存储中,这已经是蓄意诈骗外加故意伤害罪,完全能立案公诉,判刑的! 柳州又说:他们提到这桩案件都讳莫如深,三缄其口,重金之下也无勇夫,有人拍了拍的他的肩膀警告他,过去的就过去了,别再翻旧账,反正死的死,散的散。 还不够惨吗? 第162章 柳州跟沈宗宁谈了很多,其实他查到的东西不多。但沈宗宁事无巨细问了他去探查的过程。 这个过程持续了两个多小时。 “林小鱼的家人呢?”最后,沈宗宁问道。 柳州叹了口气,看着一直面色如水阴沉欲滴的沈宗宁,查到这个事情,他都止不住感叹人生的凄凉和社会的残忍。 “林小鱼有个大好多岁的姐姐远嫁外地,有一个老父亲寡居多年跟着他一块儿生活,但是……,林小鱼死后,好像过了一年多两年,他老父亲也死了。” 看着查到的这些东西还只是其中一部分,那查不到的真相呢? 真相还未找到,贺挽之就急急忙忙拿着手机敲开沈宗宁办公室的门,自从柳州走了以后,他就交代元秘书谁也不见。 可贺挽之哪里还顾得上他的叮嘱。 敲不开又打电话,而沈宗宁的电话一直是关机。 元秘书他们看着手机里的热搜推荐,整个人处于被打懵的状态,谁也不知道这个热搜怎么突然就挂上了所有网络平台—— “说好的豪门阔太,不过是盗用身份骗婚的阶下囚!” 主角是昨日才在靖海集团晚宴里露面的徐闻,只是在长文里,她有不同的身份,并配以不同的照片。有在靖海集团餐厅的工作照,也有在清淮小吃店里的偷拍照,更多的是大婚时的现场高清婚纱照,以及最后几张——身着囚服的照片。 里面一一罗列了徐闻的真实身份,一个四十岁的老女人……李婉,文中还贴出了打过码的刑事判决书,其中李婉犯了故意伤害罪,致受害人二级重伤。同时文中还贴了李婉砍伤受害者的新闻简报。 最后,爆料者感叹,他看不下去沈宗宁这样一个豪门阔总被女人玩弄至此,对方换了个身份骗婚,这本就是一件没有道德底线的事情。 这个爆料简直比所有娱乐明星的都有看头,吃瓜群众纷纷涌来,不少自媒体也开始进行了声情并茂的描述这件在今天之前还没有人知道的事情。 爆料者仿佛是一根导火索,瞬间就点燃了各种人间大侦探的技能。 不断有更多的爆料纷沓而来,各种谣言开始漫天飞舞,有人自诩为清淮人,把李婉的店铺说得有声有色,之后并说李婉生活作风不好,在清淮明面上开的是小吃店,暗地里却是游走在各种男人中间。 这样类似的长文,写得十分逼真,再配上几张从最初爆料者那里截取来的照片,惹来一堆跟风者追随。 ——我就说那么漂亮,肯定是有能耐的,只是万万没想到她的能耐是在床上! ——这么漂亮,还一把年纪没结婚,肯定是有问题的! ——只有我同情兰遥遇吗?输在这样一个人手上,一个小厨师,一个阶下囚!天哪,好幻灭! ——兰遥遇那种出轨渣女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我觉得沈总好可怜,长得英俊潇洒又有钱,却遇到了这么两个女人!沈总,不如换个性别,看看我如何,我一定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看热闹的人中各种言辞激烈,偶尔有小透明愤愤不平:如果你真的是清淮人,如果你了解这个事情,你就不会这样乱讲! 可惜这样的言论在众多从众谩骂中很快就被淹没,诸如此类的,不是被删就是被藏,一时间整个网络上都是对徐闻和李婉的讨伐。 贺挽之说不上自己的心情,他知道不该相信网络上的一面之词,但对着那篇有据有理的爆料文,他无法说里面穿着囚服的短发女人不是徐闻! 哪怕她穿着灰色白蓝相间的囚服,可也让人无法忽视她的那种艳丽的脸。 他狂敲沈宗宁办公室的门,终于把在休息室眯了一会儿的沈宗宁喊了起来,看到是贺挽之,他语气不善,“什么火急火燎的事情?天塌了吗?” 贺挽之拿着手机,点点头。 “二哥,二嫂被爆到网络上了。” 一听这话,沈宗宁一把拿过贺挽之的手机,“进来说话。”同时不断的刷着网络上各种信息,他放下手机,终于忍不住骂了一句脏话! 贺挽之小心翼翼问道:“二哥,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吗? 断章取义的真。 “我让张总那边的危机公关马上赶过来,同时,他也在查看是谁爆的料!”贺挽之把已经做好的安排跟沈宗宁是了一声。 沈宗宁冷笑道:“找唐嘉和兰遥遇!” “是他们?他们有这个胆子?”贺挽之想都没想的把疑虑说出来,“再说,他如果他们要是想对二嫂不客气,估计在你们办婚礼之前就爆料了,别的不说,至少能阻挡你们结婚——” 沈宗宁摇摇头。 他终于知道徐闻所说的新仇旧恨是什么,也明白徐闻今早在海边落泪的无助,她知道两个人之间隔着什么,哪怕有了如此亲密的进展,到最后也不过一场成人之间的放纵而已。 自贺挽之进来说了以后,沈宗宁重新开机的手机不断的涌入了电话、短信、其他信息,无不是通风报信徐闻这个事情。 他吩咐贺挽之,先跟公证处对接,保证在公证下进行取证,期间让危机公关部的所有人,把网络上发布攻击徐闻的言论通通录屏截图下来,后面他会安排人一一报警立案,如公安局不予立案,他会安排专人进行起诉追责。 同时,他安排孙刻,“找人控制住他与兰遥遇。”徐闻不愿意说的真相,那就让他们来说吧。 但是网络的力量是凶猛可怕的,爆料者还专门制作了一套纸质资料,快递到了和园。越姐以为是自己儿子寄来的东西,打开后大惊失色,赶紧跟沈父沈母送过去,沈父还好,沉住气看完了全部资料。 而沈母只看到了徐闻的囚服,以及她有另外一个身份李婉时,并以无法继续。连声说道:“这是诽谤吧,是污蔑吧!好端端的徐闻,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时候,徐闻午睡已经醒来,她在三楼卧室里接到钟子期的电话:“他们把你曝光了!接下来你沉住气,不要轻举妄动,交给我。” 徐闻给两个孩子发去了一个信息:保护好自己,任何时候不要被曝光,你们没事我就会没事! 在清除手机一切痕迹后,她静静等待风雨袭来。 第163章 汪海林带着娱乐公司的精锐直接在下班前赶到沈宗宁的办公室。他这个活跃在娱乐圈的老油条至今也想不到,他捧出来的所有艺人热度还不及自家老板的十分之一。 瞧瞧! 这隔几天就上热搜啊,我的老板! 但大家都知道这次非比寻常,基本可以说老板娘被人曝了个底朝天——,老板娘这么牛叉的履历,果然非同一般人啊! 风雨袭来时,沈宗宁给徐闻打了个电话,徐闻没有接。 很久后,沈宗宁给她发了一条微信:徐闻,这次我会保护好你的,你放心。 徐闻面无表情看完,回头看到门口站着欲言又止的越姐,她主动问:“怎么了?越姐。” “徐闻,老爷子喊你下去。”越姐称呼沈父为老爷子,徐闻点点头,该来的总归会来。带她走到门口时,越姐还是忍不住搂了搂她,“好好跟老爷子说,老爷子老太太很喜欢你,一定会体谅你的。” 徐闻点点头。 沈父沈母在一楼花房里坐着,这里有很多不应季的植物,此刻花红柳绿郁郁葱葱,靠落地窗位置,摆放着一套实木茶桌,见她走过去,在旁的沈母过来拉住她的手。 “徐闻,不要怕。” 徐闻点点头,“妈,没事的。” 沈父正在烹茶,茶香袅袅,徐闻跟沈母来到桌前,看着有些精神不振的徐闻,他本来到嘴边的话又落了回去。 给徐闻倒了一杯茶,徐闻双手接过来,“谢谢爸爸。” 沈父一听这个称呼,终归心软,长叹一声,“徐闻,你如今还愿意叫我们一声爸妈,足矣证明你也是把我们当成家人的。” 徐闻点点头。 “嫁给沈宗宁虽然是一场戏,可对您和妈,我从未有过一点点做戏的想法。”其实不止是对他们二老,对沈家所有的人,她都是以诚相待。太爷教导过她,堂堂正正做人,胜过两面三刀,自私点讲至少自己不累。 她深以为然。 “所以,我们作为你认可的长辈,是需要你解释这些。”沈父把下午收到的资料递给徐闻,沈母在旁也轻声细语安慰徐闻:“这些人写的乱七八糟,徐闻,你得跟爸妈说清楚,咱们一家人才好去应对这些无良人士。” 这一会儿,他们也接了不少亲朋好友的电话。 对这种爆料,他们也无从回复,某种意义上,沈家很被动。 徐闻自然了然,她拿过资料,开始一页页的翻看,唐嘉和兰遥遇有心,不确定的写得含含糊糊,能确定的就朝死里写,如果对他们不利的,则只字不提,若能摁死徐闻的,就绝不手软。 比如刑事案件被害者唐嘉他们故意不提,重点只在于徐闻犯有故意伤害罪。 比如徐闻的真实身份他们暂时不提,但李婉的身份就各种着墨,生怕观者不知道这个女人年龄、姓名都造假。 再比如,他们知道沈家不好对付,针对案件中沈宗宁请来的张乐阳律师只字不提。 就连爆料者,也是一个无名小卒,转载许多次才花钱炒热,但没有什么悬念,除了兰遥遇和唐嘉,再无旁人。 徐闻端坐在二老跟前,“爸、妈,你们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吧。”事情那么久远,仿佛一本书,翻起来页页有泪,只是有什么关系呢,总要算账。 沈父点点头。 他很满意徐闻的态度。 拿起李婉身份证明,“为什么会有两个身份?” 徐闻接过来,看了看她已经丢弃的身份证复印件,这是她将近二十年的人生。“徐闻是我真正的名字,十四岁离家后被李婉的母亲收留,她自己的亲生女儿李婉已经失踪多年,年岁与我相差三岁,也没有给我办理收养手续,直接顶替了这个身份。” 沈母疑惑的问:“不需要验明身份吗?比如照片之类的。” 徐闻摇摇头,“那个时候户籍管理没有这么严,户籍登记处只有身份信息但没有采集照片、指纹等。” 算是钻了那个年代的户籍管理漏洞。 沈母拿起一张偷拍的合照,上面徐闻巧笑倩兮,看向站在她身旁的男子,男子长着一张娃娃脸,笑容灿烂与她对视。 “这些人说你抛弃了等你五六年的男朋友,转头嫁给了宗宁——”说到这里沈母停顿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你跟宗宁婚姻的内幕,但他现在呢?是不是还在等着你跟宗宁离婚——”沈母说到这里,气息再也不稳,如果徐闻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他们一番情义及殷切期望,就是个笑话。 徐闻有两个身份,是沈家无能,没有查到。 但如果徐闻抱着进门捞一笔然后回头再与旧情人再续情缘,那……沈家怕是不能够接受。 徐闻拿过林小鱼与她的合照,看着看着就入了神,沈父沈母心微微一沉,瞬间满腹涌上诸多复杂。这样的徐闻,何等深情!他们曾几何时见过? 从未见过。 倒是宗宁,想到儿子,他们更是心疼不已。在喊徐闻下来之前,宗宁打电话过来,他知道家里收到了这些资料,甚至可能别的亲朋好友也收到,但在电话里宗宁不曾说过徐闻一个不好,只是让他们安心,他会调查清楚。 同时还让他们一如既往的对待徐闻。 可是为人父母,越是看到儿子如上心越是心疼不已,最后老两口一合计,还是跟徐闻聊聊。如果是对方污蔑,那他们沈家自然护犊子,如果是徐闻的问题,那今后也好做打算。 反观徐闻,她一直不待见宗宁,从未对宗宁有过和颜悦色。 这是徐闻第一次见到这张合照,像素很高,对方还用相纸打印出来,她又扒拉了几下剩下的资料中,又找到其他几张合影。 还有一张林小鱼跟着她学包包子的合照,夕阳从店门照进去,洒在坐在餐桌旁的他们,一米八的林小鱼凑到她旁边,一板一眼的学着捏褶。 既认真又努力。 多么好的一个人啊! 抬起头来看向满眼复杂情愫的沈父沈母,她努力克制不让眼泪落下,轻轻说道:“爸爸,妈妈——,”像一个委屈很久的孩子那样看着他们,沈母一看这样的徐闻,只得拉着她的手,心软下来。 “他叫林小鱼,七年前……他就死了。” 哪里会料到是这样的答案,沈母闭眼叹息,再说不出话来。 第164章 徐闻把那些残忍的记忆重新翻了出来,坐在两位老人跟前娓娓道来,“我们没有确定关系,但他很喜欢我。他知道我身上的担子很重,几年内都不能谈婚论嫁,可是他很倔,仍决定一意孤行的等我。直到七年前的春天,那是个下午,有个常客进来我的小吃店吃面,之后发生了冲突,有人报了警,我被抓了起来。” 满手满身都是血,她恍恍惚惚被警察押上了警车。 从那一天,她失去了自由。 “我孤苦无依,无人可靠。他在外面为我四处奔走,原本有望赔点钱就出来了,谁料邻居们都翻了口供,也没有其他证据证明我无辜。我在看守所里见不到他,据说他托了各种关系,仍然见不到我。直到二审开始前,有个年轻的律师来看守所见我了,他告诉我不要在申诉,好好表现,应该可以提前出狱。” 她不服! 她不知眼前的律师是从哪里来的,站在哪一方,但她从未害怕也从不屈服。 “那名律师跟我讲,不要再徒劳无功,得罪了权贵,斗不过的……,见我不愿意放弃一切自证无罪的机会,他终于告诉我,林小鱼死了。有人似乎给林小鱼寄了一份于我有利的证据,他急忙送去公安局的路上被逆行的渣土车撞到后面的卡车头上,当场死亡!而那份有利于我的证据并没有公之于众,我入狱服刑了五年半。” 说到这里,徐闻仿佛松了一口气。 “我第一次跟人说这段往事,原以为开不了口……”摸了摸眼下,居然没有湿润。 沈父沈母听到这里,只觉造化弄人。 “那你所犯的是什么事?故意伤害了谁?”许久之后,沈父才问了最后也是最关键的问题。 徐闻看向二老,斟酌了一下才说道:“唐嘉。” 唐嘉? “唐嘉是谁?这个名字很耳熟。”沈母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是谁。 “兰遥遇的经纪人,那段时间,兰遥遇带着经纪人在清淮拍戏。”小地方就一个破落的影视城,三五年也接不到一部戏,所以兰遥遇的剧组过去后,还掀起了一阵追星狂热。 只是剧组里没什么大明星,勉强有点人气的就是兰遥遇。 “这事儿跟兰遥遇有关系?” 徐闻想了想,说道:“爸、妈,这个事情里我是罪犯,也被国家判了刑,让我来叙述整个事件,恐怕有失偏颇。你们二老且耐心等等,等沈宗宁查到了,让他亲自告诉您二位。” 沈母摇摇头,“傻姑娘,你说的我们就相信。” 在兰遥遇和徐闻之间,她肯定更愿意倾向自己喜欢的姑娘。 徐闻知道沈母这句话的情感含量有多重,可是,一切都是有条件的,她想了想,反问道:“如果这件事牵涉了沈宗宁呢?” 这话一出,沈父马上反问:“怎么还有他的事情?他干了什么?” 徐闻没有再说话。 许久过后,她才回到话题上,“爸、妈,我大概看了网络上的话,几乎是冲着我来的,我想……我还是先搬出去吧。如果沈宗宁随时想要离婚,我都可以配合。” 沈父把茶盅重重放下,站起身来看着徐闻,“徐闻,我与你妈素日来对你如何?” 徐闻也站起身,只是在沈父跟前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 “说呀!我和你妈对你如何?” 徐闻咬着唇,一会儿才说:“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这句话抚慰了沈父的怒火,他手指微颤指向徐闻,“你也知道我们待你好,那怎么还敢说出要搬出去的话?你不怕伤了我们的心!” “—不是,我怕带累你们。”而且还有沈宗宁,他也在中间啊,何必让你们为难呢! 沈父双手背后,“犯事的前因后果你不愿意说,爸爸妈妈不强求你,我们等宗宁去查,他虽然有诸多不好,但绝对会实事求是。你放心,这段时间你好好在家待着,网络上闹得再是沸沸扬扬,我会让宗宁去面对,去处理。如果是他真的对你不起,徐闻,爸爸把话放在这里,我绝不偏袒;如若是你的不是,爸爸也不为难你,今后必然好聚好散。” 沈母也上前搂住徐闻,安慰道:“不管如何,你受了那么多苦。爸爸妈妈不是那种见利忘义之辈,别的不说,你于我们沈家是有大恩的。”冲着珑珑,那也不会坐视不理。 徐闻眉眼微垂,“爸、妈,这事儿可能会闹得很大——” “再大也不怕!我倒是想看看谁让沈家这么下不了台,是谁可劲的找着沈家的人拼命!一次次的,不是曝这就是曝哪,我倒是要看看沈宗宁是挡了谁的财路!” 沈母冷哼一声,“让宗宁查查兰遥遇吧。” 转头看向徐闻,昨晚她被沈宗宁带着宿在外面,今早一回来宗宁就交代让她好好休息,此刻又看到徐闻家居服里头若隐若现的红印,她岂会不知。 想叹一声孽缘,可又想到徐闻说的那句话,如果沈宗宁也掺杂在里面,那才是解不开的结啊! 本来沈父还要再问问徐闻一些情况,但在沈母的示意下没有再追问。沈母揽着徐闻往外走去,叮嘱越姐上菜,沈曦晚饭不回来吃,珑珑最近都跟着韩暖阳住在学校附近的房子里,两三天才回来一次。 一家子里,就爷爷、沈父沈母以及徐闻吃饭。 期间,徐闻胃口不佳,倒是沈母给她盛了碗酸汤,“先开开胃,得吃饭。这事儿不算什么事儿!” 爷爷听到这话,看向徐闻,关心道:“怎么了?徐闻,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徐闻正襟危坐,许久后动情的说道:“爷爷、爸爸、妈妈,要是没有沈宗宁该多好,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的,真开心。”她何等贪心,如果她是沈宗宁那个可怜早夭的姐姐,还会如此艰难吗? 此话一出,端菜上来的越姐先噗嗤一笑,“瞎说什么,没有宗宁你哪里来这么好的公公婆婆和爷爷啊?旁人生怕公公婆婆不好,到你这里全反过来,希望自己的丈夫消失。” 是啊,如果沈宗宁不在这中间,多好! 沈父不会认为徐闻是逗弄他们长辈开心才这么说的,看来,宗宁在其中确实是做了什么事情! 第169章 网络上的吃瓜群众等待着沈家的反应,可沈家又一次沉默。包括沈宗宁的账号,无论多少人前往微博沈宗宁下面@也好,谩骂也罢,仍旧得不到只字片语。 倒是因为这个事情,兰遥遇个人账号下面有很多人求感言。诸多吃瓜群众茶前饭后就给兰遥遇留言:前段时间才因为出轨被骂上热搜的兰大小姐,出来说说啊,有没有因为这个事情一雪前耻。 但兰遥遇一直很安静。 直到爆料事件发生的第二天下午,有不具名账号语气熟稔的讲道:据说徐闻已经连夜搬出沈家老宅,沈家私下是怒火冲天,双方已经谈好待事件平息后就办理离婚。 有网友嗤笑:不可能!徐闻用个假身份掩盖曾经坐过牢的事实,好不容易嫁入豪门,怎么可能就这么随意的同意离婚。 立马有人反驳道:钱给够了,再加上沈家的地位威胁,她难道还敢赖着不走。 这个爆料不知怎么的,又被炒热。于是很多自认为是沈家亲戚、邻居、朋友的八杆子打不倒的人出现在网络上,很是逼真的讲述徐闻即将或者已经被扫地出门的惨状,甚至还配上很多模糊的背影照,提着行李箱……,看上去就是马上落入尘埃的徐闻。 当天夜里,兰遥遇绯闻里的小鲜肉出来说话,表示曾经跟兰遥遇被拍到的照片只是借位,当时车里不止他们俩,爆料者断章取义污蔑兰遥遇与他有不良男女关系,现在正式声明两人无关。 这个小鲜肉经过多年,早已被娱乐圈淘汰到沙滩上,咖位糊到不行,可能有高人指点,这次干脆攀附兰遥遇的热度,又一次站到了人前。 兰遥遇也紧跟着澄清,并向小鲜肉就此事造成的影响抱歉。 吃瓜群众都有些迷糊,有人不禁发问:——到底谁说的是真的啊!!!吃瓜吃的我好迷惑啊!不是在说沈太太坐过牢还欺骗沈宗宁吗?怎么变成了兰遥遇洗白大会了? ——楼上是傻子吗?娱乐圈不就这样吗?敌人落败我方胜利,看看……沈太太遭殃谁最开心?自然是我们的“遥姐姐”啊! ——现在吃瓜讲究慢慢吃,急什么,反转不是正常的吗?之前我就说兰遥遇放着沈宗宁这种有颜有钱的金龟婿,那双眼睛怎么可能还揉得进沙子!还出轨?借她十个胆也不敢! ——我们姐姐好委屈,被网暴被伤害,现在掉了不少代言和剧本,谁来负责啊!无良的黑子现在满意了吗? ——兜兜转转,沈宗宁还是丢了西瓜捡芝麻,看看——沈太太什么德行哟,普通人家都不会要这样的女人进门好吧! …… 紧接着又有人对徐闻犯故意伤害罪大加宣扬,次日,有人po出 了一段唐嘉和兰遥遇被徐闻在健身房暴打的视频,视频的高清让吃瓜群众看得极为过瘾,只是比较遗憾的是静音,大家都不知道现场什么反应。 ——天哪!果然是坐过牢的女人啊,你看看,她飞过去打唐嘉的时候,那么一个胖子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有一说一,沈太太身形太美,她是在打一头猪吗? ——居然有人认为打人是合法的?!楼上的有没有眼睛,一个犯有故意伤害罪的女人,这么朝死揍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她还美! ——哎哟哎哟定体问,我反省,不过兰遥遇的经纪人也不算是手无缚鸡之力吧,虽然我对沈太太的身世看不上,但她暴揍人渣这段我看的很爽,我宣告,从今天起我是徐闻的路人粉了。 ——什么人渣,黑子滚开,我们哥哥在娱乐圈一直洁身自好,也很保护姐姐跟姐姐旗下的艺人,怎么了?你这种人渣怕才是真正的人渣。 ——王法官经典一问:如果唐嘉没有错,那为什么徐闻要揍他! 徐闻又因为这段视频上了热搜,网络上舆论大部分还是谴责徐闻,很多人拿出了男女平等的说法:如果打人是男的,被打者是女的,只怕不是这样的结果,很多人纷纷@公安机关:怎么,女人打人你们就不管了? 未等公安机关回复,有人又放出了视频最后的一段原声对话,其中徐闻问报不报警,这句话能听出来极为不耐烦,但兰遥遇那句尖锐的声音让人耳朵一震,她捂着小腹坚决大喊要报警。但——远处瘫软的唐嘉虚弱的声音被放大了n倍:不报! 吃瓜群众笑死。 直接跑到还来不及回复的暮夜所属的辖区派出所官微下通风报信:警察蜀黍你们辛苦了,不用你们回复了,是那个弱鸡自己不要你们出警的……嘲讽的同时@了兰遥遇的工作室以及兰遥遇。 也有人持不同意见:怎么可能敢报警,虽然唐嘉和兰遥遇被打,但是你们看看,沈宗宁眼里只有他的徐妲己,谁惹得起沈宗宁啊! ——对啊,就算被打,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人家今非昔比,昨日在厨房里抡锅铲,今日健身房里抡唐嘉! 也有不少人不吃瓜,只吃徐闻的颜和打斗的姿态。 ——有一说一,徐闻真的是很能下手,雷厉风行十分果断。 ——如果她是在见义勇为,我一定崇拜她! 跑到国外逃避风头顺带度假的兰遥遇在逛街时被记者堵住,她一改往日哭哭啼啼或者不配合的状态,整个人形象极好神态大方的回答记者的各种问题,“兰小姐,针对最近沈太太被曝出来骗婚一事,你有什么感想?” 兰遥遇摇摇头,“我是公众人物,知道网络舆论的放大有时候对一个人或者一个家庭的伤害,希望大家能理性看待问题,不然宗宁身上的压力很大。” 记者——你这是遗情未了啊!马上祭出下一道扎心问题:“如果沈宗宁离婚,兰小姐是否还会考虑回头重燃旧情?” 兰遥遇听到这话题,停顿了好半天,她似乎在回忆什么,又似乎在决断什么,好一会儿才用遗憾的语气回答:“无论如何,对于一个我曾经真爱过的男人,我是真心祝愿他幸福。” “那你对今日曝光的沈太太打人事件如何看待,视频里你似乎也被踹了一脚?” 兰遥遇斟酌一会儿才低声说道:“打人是不对的,但中间隔着宗宁,我跟表哥……,息事宁人并不是因为我们软弱,只是希望能各退一步罢了。”记者听出了兰遥遇不想为难沈宗宁的意思,只觉得这大明星真是圣母。 这段采访素材一经发出,立马引起了不小的反响。 兰遥遇的粉丝里甚至还有人呼唤沈宗宁弃暗投明,与兰遥遇再续前缘。 ——我们姐姐如此一往情深,难道不比那种只会床上使劲的犯罪分子好? 第165章 张乐阳在晚上九点时接到沈宗宁的电话,网络上如此火爆的事情,他确实才得知不久。 自上次于俏回来跟他诉说遇到沈太太的诸多冷遇,他也一度以为是因为那位叫徐闻的女子心胸狭隘,不善交际。 可听于俏说完,又觉得存在一些误会。 毕竟对方是听说了他的名字才开始发难,八点半的时候,正在加班的于俏拿着手机冲进他的办公室,有些幸灾乐祸的把手机递给他。 “快看,那个骄傲的沈太太原来是这样的出身。这会儿沈家怕是丢脸丢大了——” 张乐阳不喜欢这些八卦,而且沈宗宁的八卦够多了,一会儿是兰遥遇被抛弃,一会儿是兰遥遇给他戴绿帽子,圈子里真真假假的,他事儿多,没这个精力去管。 可于俏硬把手机塞了过来,他还是耐着性子看了一下! 谁知!这一看就再不能挪开眼睛……,他细细翻看,又仔细回想,之后颓然无语,跌坐在办公椅上。 于俏觉得奇怪,连忙问道:“表哥,怎么了?” 张乐阳没有回答,许久后才问:“赶紧查找这个案卷吧,七年前办的。”于俏不明所以,“表哥,什么意思?难道这种八卦是真的?”怎么听这个口气跟所里有关! 确实有关! 张乐阳抓了一把头发,无比烦躁的说道:“呵!沈太太坐过牢是真事儿……我他妈把她送进去的。”真是造了孽了,拍狗血剧吗?! 他拉着于俏细细问道:“好好说说上次你见到沈总跟李婉……好吧……现在该叫她徐闻了,他们夫妻感情如何?” 于俏努力回想了当时的情景,如实回答:“应该是比较好的,看着也不像是演出来的,沈太太自我提了你以后心情就不好了,之后沈总一直是在小心的伺候她。” “伺候?”张乐阳不理解,“你说的是沈宗宁?” 于俏点点头。 “反正对沈太太很好,那种好吧……,怎么说呢,就像是热恋中的男孩子一样,给沈太太照顾得无微不至。” 张乐阳骂了句脏话。 安排于俏赶紧把案卷找出来,时隔多年,他能记得大概,但有资料在手更好。 如果沈宗宁夫妻的感情如于俏所说那样好的话,那迟早他得给沈宗宁汇报这些东西。当时这桩案子,沈宗宁给价非常果断,基本上他报价后,沈宗宁都不还。 他报价也不低。 毕竟从京市前往那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谁能料到!!!李婉翻身变成了徐闻,又嫁给了沈宗宁!狗血剧吗? 于俏不明白这事儿跟所里的关系,张乐阳一跺脚,“赶紧去啊!晚一点所里保得住保不住两说!” “没这么严重吧!?” 于俏愣住,这不是进来跟张乐阳分享一个他熟人的八卦吗?怎么转眼就跟所里的生死存亡挂上钩了,可是张乐阳的口气急促,哪里像是开玩笑,她只得放下手中的事情,赶紧去找。 在找的过程中,她还抱有侥幸心理,也许是表哥记错了呢。 可是并没有,所里的台账上一搜就搜出了李婉的卷宗,当她把卷宗刚递给张乐阳时,张乐阳的手机响了,她顺着铃声看过去——“靖海沈总”,见到屏幕上这个称呼,她与张乐阳眼神交汇,顿觉不妙。 “沈总,您好。”张乐阳还是接起电话,客气的问好。 不知电话那头沈宗宁说了什么,许久后张乐阳才说,“抱歉,沈总,我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个事情……嗯……嗯……好的,那我今晚等您。” 电话挂断。 于俏急忙问道:“他说什么了?” 张乐阳闭上眼睛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今晚我在所里等他,他马上登机了——” “什么意思?” “哼,什么意思,就是亲自来所里问我呗。”当初明明按他的意思去办的,如今倒要来兴师问罪。可他也不能说什么,只得扫榻相迎,如实相告。 于俏动手翻了翻资料,大部分都是收集的原始资料,她边看边说,“表哥你是按规矩办事儿,法律上沈太太有罪,那也怪不了你啊。” 对,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但是律师是干什么的?不就是找到有利于委托人的证据提交给法院,并在辩护上为委托人找到有利于自己的点吗? 是绝对的公正吗? 这个世界上就没有绝对的公正! “替前女友办了夫人,你说吧,我如何跟沈宗宁说我是按他的意思办事儿?”张乐阳边看资料边回忆,努力组织语言,以应对靖海集团的掌门人,那个雷厉风行又极为冷漠的人。 对,这就是张乐阳对他的评价。 他们合作过两次,一次是替兰遥遇的经纪人打官司,另一次是商业上的合作,唯二两次都让张乐阳见识了沈宗宁的本色。 办李婉时,他也于心不忍,问了两次沈宗宁,沈宗宁都是按法律来办,其他一概不予理会。第二次,对方已经穷得只剩一身债,但沈宗宁仍然穷追不舍,最终得到了应有的赔偿。 理性到让人害怕的生意人,于俏不知其中缘由,但沈宗宁要想捏死他们律所,简直是小菜一碟。 沈宗宁随行带着三个年轻人,他们下了飞机就有京市办事处的专车等着,沈宗宁一路不曾停歇,直接让人驱车到达张乐阳的办公楼下。 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钟,京市难能可贵的看到了稀疏的几颗星星。 远远的,张乐阳带着于俏就迎接上去,于俏最后不忍心让张乐阳一个人面对沈宗宁,她留下来一起陪同接待。 沈宗宁还是与张乐阳握了握手。 见此,于俏心想,似乎也并不那么的糟糕。 “沈总,资料全部准备好了,我们当时用到的全部资料,复印件都在手上。”说罢把沈宗宁一干人等迎接到律所会客室,灯火通明,却极为安静。 沈宗宁翻看着张乐阳递过来的资料,并嘱意张乐阳就座于旁,方便解释。 “这是?”沈宗宁指着一张看着是检验报告的文件问道,张乐阳凑过去看了看,“沈总,这是唐嘉的验伤资料,一份是120刚把他接进去时出具的诊断,这一张……”他着手翻开下面另外一页,“这是第二个月伤愈后做的伤情报告,证明他缺失部分睾丸,且彻底丧失生育能力。” “这被定为了二级重伤?” 张乐阳点点头,“按我们国家的伤情报告标准,这确实达到了二级重伤。” 沈宗宁想到了一个关键性问题:“我媳妇……徐闻为何会砍伤唐嘉?” 张乐阳斟酌许久,最后才吐出几个字:“……沈太太咬定对方强奸未遂!” 第166章 怪不得,刚开始认识时徐闻就怒斥他认可强奸这种事儿,原来如此! 这一夜,沈宗宁及他带来的人,认真的翻看着张乐阳提供的资料,并且让张乐阳努力回忆过去的点点滴滴,直到黎明褪去,天将明时,才算对完所有。 最后,张乐阳搓着手说道:“沈总,强奸未遂这个定义非常难,在没有证人、证词、证据的前提下,很难界定。不瞒您说,当初答应代理接这个案子也是考虑到这一点,如果公安局拿不出有力证据证明是强奸行为只是未遂,那检方是完全可以以故意伤害罪起诉沈太太的。” 沈宗宁从头到尾都阴沉着脸,在看到徐闻的各种现场照片时,他嘴角微微抽动,却没有说出只字片语。 “当时没有任何人证物证吗?” 张乐阳有些无奈。 “沈总,我接受您的委托,是为了给唐嘉讨个公道。此刻您又问我对方有没有人证物证,我……很难回答。” 沈宗宁不明所以。 张乐阳硬着头皮说得更为清晰,“我下去的时候,是准备二审的。可是二审时一审的证人证词全部被否定了,据说——他们受到了威胁。” “威胁?什么人的威胁张律师你还记得吗?”沈宗宁追问。 张乐阳无语的看着沈宗宁,见沈宗宁似乎并不知情,他才低声说道:“沈总,我一直以为这事儿是您做的,据说有个证人的便利店直接被人砸了。” 都是普通老百姓,挣点辛苦钱养儿育女,在绝对权利和金钱的打压下,老百姓没有能力去维护正义,因为这样的维护代价太大,一般人承受不住。 听到张乐阳的回答,沈宗宁愣了半天。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说道:我没有。 没有做过这种事情!他不齿于用手中的权利地位和金钱去做这样的事情,他没有这么卑鄙。 于俏在张乐阳身旁低低说道:“沈总,您没做,不代表没有人替您去做。”话过分直白,沈宗宁听到了,也了然于心。 最后,沈宗宁让手下人复印了全套资料,踏着清晨的薄暮阳光,回沪市去了。 网络发酵得很快,各种猜测仿佛一一被实锤,徐闻也好,李婉也罢,已经飞快的占据了各大网络平台的热搜,很多人口口相传,把徐闻生生刻画成了一个十恶不赦又善于讹诈、欺骗、伪装的坏女人。 沈宗宁没有出手压制舆论的扩散,因为他知道这势头根本压不住。 在与汪海林等娱乐公司的负责人商讨后,沈宗宁决定让舆论发酵到了极致,再出来进行回复。连回复的大致意思他都想好,基本就是如实宣告:徐闻就是李婉,李婉亦是徐闻,永远是他沈宗宁的太太,至于她的过往,虽然法律上已经盖棺定论,但他们随时持有重新翻案的权利。 自始至终,他没有想过放弃徐闻。 但他也想不到,推着徐闻进入深渊的会是自己。 张乐阳说了,如果不是唐嘉的穷追不舍,这个案子到头就是徐闻拘留几日,再赔偿些钱财足矣能解决。毕竟一开始所有的口供、证词都证明唐嘉对徐闻确实有强奸动机及行为。 —————————————— 靖海集团总经办笼罩着厚厚的乌云,上到沈宗宁,下到贺挽之,基本都板着脸。总经办的姑娘连吃瓜都不敢,虽然沈宗宁依然以集团事务为准,但大家都知道,徐闻这个事情让他的心情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孙刻反馈过来,“宁哥,兰遥遇躲出国外去了,唐嘉不知所踪,怎么办?” 沈宗宁让孙刻直接过来集团汇报。 很多事情,他不怎么在电话里吩咐,孙刻也知道非常时期,草木皆兵。高考完回到修车厂的陈芳菲哭了好几天,她对徐闻的事情担忧得睡不着吃不好,想起来就哭。 瘦子根本拦不住。 “他们骂的话太难听了,把徐闻姐说得这么不堪!怎么可能?他们知道什么?可不可以告他们污蔑、诽谤!”小姑娘义愤填膺,瘦子和孙刻岂有不知,但是网络上有多少人是在乎真相的,并没有,他们只喜欢跟风从众批判怒骂。 孙刻有自己的人脉。 他嘱咐下去,一是找到兰遥遇和唐嘉的踪迹,二是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比如雇人跟踪之类的。 欧阳制也知道了徐闻新闻,他打不通徐闻的电话,倒是孙刻这边他转达了一句:“有需要帮忙的事情说一声,徐闻这个姑娘品性如何,我还是相信自己的眼光。”就冲着她练拳的态度,也不可能是个尔虞我诈的德行。 坐过牢,大概率是违法犯罪。 但是,会不会也有冤假错案或者量刑过重呢? 让人诧异的是,李怀明居然亲自找到归璨,又去了沈家,沈家二老看到他们两个年轻人都有些诧异,以为是来找沈宗宁的,谁料两人说是来找二嫂,也就是徐闻。 “你们跟徐闻——”沈父都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倒是归璨很是恭敬,“沈伯父,我俩跟二嫂一直在暮夜健身,平时还是很熟络的,二哥也是知道的,这次我们俩过来没别的意思,就是看看二嫂的状况,还有就是看看有没有需要我们做的。” 归璨是个好孩子,沈家是略有耳闻。 虽然他一直不在自家产业里上班,但平日里还是做做投资什么的,虽说小打小闹,但胜在洁身自好,平日里就是逢年过节互相拜访,这次能主动上门,算是意料之外。 但——李怀明,这孩子几乎不知道。 李怀明是谁,立马就躬身上前自我介绍:“沈伯父您好,我是李怀明,家父李二弦。” 倒是客厅里的徐闻听到声音,走了过来,一看是他俩,就跟沈父耳语几句,沈父立即明了,让徐闻迎客进门。 “这个时候还来看望徐闻,你们有心了。” 李怀明义愤填膺道:“沈伯父,这事儿绝对是唐嘉和兰遥遇干的,忒不地道。” 归璨都没来得及堵住他的嘴。 倒是徐闻状态很好,似乎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她给归璨和李怀明亲自倒了茶,沈父给徐闻交代了几句就把客厅让给他们几个年轻人了。 归璨不得不惊叹,“二嫂,你状态好我们就放心了。” 还以为徐闻直接避而不见呢—— 第167章 三个人在客厅里落座,李怀明的小嘴一直没有停下,他又一遍重申:“闻姐,绝对是唐嘉在后面搞的鬼,放眼看去,也就是他跟你有仇了。你当时揍他揍得,爹妈都不认识,醒过来时脑门上不仅一条血口子,还肿得老高。” 归璨无语,“你闭嘴吧,李怀明!” 什么事情都不清楚,巴巴的张嘴就来。 谁料徐闻却不否认,“是他们二人。我与他们远有旧仇,近添新怨。除了他们,也没有谁把我往死里整。” 李怀明瞅了一眼归璨,“我就说是他们吧!不过——闻姐,二哥这边怎么说?毕竟……把你爆料得挺不堪的……”沈家能接受吗?又是坐牢又是两个身份,还有各种被写得糜烂的私生活。 对了,还有个男主角,正痴痴苦等徐闻掏钱回去供养呢。 这两天被爆料到 什么程度,她没有细看。 心理素质再强大也耐不住那种狂轰滥炸,而且她的手机号码也被曝光了,每天一开机都是大量辱骂的短信蜂拥进来,直接死机。 侥幸能开机,那也是电话不断的响。 搞得徐闻思来想去,直接弃用。 沈家重新给她弄了个号码,她才得以安静度日。只是面对李怀明的问题,徐闻挑了想说的说了几句:“爸妈还好,只是让我暂时不要去练拳。至于其他的事情,由沈宗宁顶着。” 归璨觉得徐闻处境比他们想得好很多。 他们以为沈家就算做不出落井下石的事儿,但肯定也会冷待徐闻,他问过父母,如果他的媳妇是这样的身份,还瞒着嫁进来了,他们二老啥想法。 归母想了想,不回答问题先敲警钟,“我警告你,归璨,虽然对你沈二哥家的这个媳妇没啥意见,也没怎么打过交道,但我是不会同意你找个身世复杂的老婆进门。你看看,这事儿是个什么事儿,现在沈家就算有意见也只能憋着,把这事儿压下去,风声过了再离婚。可折腾来折腾去的,图个什么?!” 也因为这话,李怀明打电话来求他带着一块儿上门时,他无法拒绝。 他也挺欣赏徐闻的性格,遇到这事儿他们于情于理上门问候一声,应该的。咋说呢,沈父的态度已经表明徐闻在家的地位,至少目前看不到沈家要放弃她的想法。 于是,他还是多嘴了一句:“二哥那边情况如何?” 徐闻摇摇头,实话实说:“我不知道,这两天他都没有回家。”这个事情里,所有人都心疼沈宗宁,唯有徐闻,藏在心底深处的恨意随着事情的爆发愈演愈烈,只是沈家父母安抚了她。 沈宗宁,真的得感谢他一双明事理且善良的父母。 归璨把这几天看到网络上的事情大致简要的说了些,“二嫂,网络基本把你的信息全扒出来了,包括老家地址、清淮那边的情况,还有你服刑的监狱以及暮夜练拳的时间一一被抖到网络上,所以最近还是不要出门。” 李怀明也点点头。 “闻姐,我也托人帮你问着呢,唐嘉原来就不干净,如果翻到点什么,我一定给你送过来。” 劣迹斑斑的唐嘉,不过是时间久被人遗忘罢了。 但不代表没有发生过。 归璨和徐闻一听,看向李怀明,“唐嘉的什么劣迹?” 李怀明完全不藏私,甚是嫌弃道:“闻姐,璨哥,你们肯定不知道,这人啊品行坏得很,其实有钱人嘛想玩无所谓,你情我愿明码标价没啥不好,他就只好那一口,非得强来。我听说在他二十多岁时就犯了好几次,唐家拿钱压下了。” 归璨倒是不太相信,“不可能吧,他在网络上口碑很好的,而且一直以来都护着兰遥遇。” “我呸!这丫的炒作的呢!背后恶心着,只是没得罪过狠主儿,所以逍遥到如今。对了,这几年倒确实不怎么听他犯事儿……” 那是因为他不行。 徐闻没有说出来。 三个人就这么沉默下来,李怀明是个耐不住安静的人,他又问道:“闻姐,你真的坐过牢吗?坐牢是什么感觉?” 归璨转身就是一个大逼兜。 打的李怀明想嗷嗷乱叫才发现是在沈家,又赶紧堵住了嘴巴。 “对不起,二嫂,你知道他是没有脑子的。”这事儿怎么可能有假,判决书、囚照还不够佐证的么,他居然敢开口问。 倒是徐闻笑了笑,拦住想继续给李怀明几巴掌的归璨。 李怀明也反应过来,干笑着不停道歉,“对不起,闻姐,我不该乱问的,但是我相信你是清白的!” 归璨翻了个白眼又想抬手揍他,清白不清白,法律文书白纸黑字在那里放着,不是你一句无罪就真正的无罪。 徐闻摆摆手。 “我在监狱服刑时间有五年半。” 这是事实,徐闻不会去回避,而且有什么好回避的?都是她苦难的过去,没什么不能面对。她唯一庆幸的是孩子没有与她落在一个户口本上,太爷分割开的户口让城越和安安没有受到过多的波及。 所以,哪怕太爷屡次把她朝死里打,到如今,她仍觉得她最对不起的是这位一直于他们母子三人有大恩的太爷。 归璨听出了不对,“二嫂,判决书上不是四年九个月吗?”正常服刑表现好不应该是减刑吗?怎么还会增加刑期呢? 徐闻淡然一笑,“自然是有人不想我那么快出狱,但是能力有限,最后使劲招数也就增加了几个月。” 之后,他们麻痹了。 以为从今往后她就没入尘埃,再无翻身之地。所以他们都不知道后续发生的事情,比如林小鱼的去世—— 整个网络上再一次挂上了林小鱼的照片,这个死去七年的男人,被世人诟于男小三的称号,诸多污言秽语如脏水一般,泼到他的身上。 只是,他已身死神灭,无所畏惧。 而徐闻,从地狱里走到如今,更没道理惧怕! 从沈家出来后,李怀明后知后觉的说道:“网络上为什么不说受害者是谁?我也忘了问闻姐。” 归璨沉默不已。 他回到家后,还是用一个新的手机号码给沈城安打去电话。 第168章 鸾凤镇一如既往的安静,大多数年轻人都出门打工,整个酷暑,除了老人、少量妇女也就是学生了。 沈承越带着沈城安回来住了几日。 修好的老房子被租了出去,沈承越带着安安干脆住在隔壁陈叔家,这一天,沈城安拿着手机刷着各种关于母亲的新闻,担忧不已。 看到来自沪市的电话,沈城安第一反应是拒接,她认识的人里,来自沪市的人只有归璨。 可哥哥也看到来电,看她的眼神让她不得不接。 哥哥那么聪明! “喂——” “安安,我是归璨。”果然!沈城安想假装对方是推销的,打算糊弄一句就挂电话,谁料这次归璨直接了断的问起了专业的问题。 “安安,如何对网络上键盘侠的辱骂、攻击、以及捏造事实的自媒体进行取证?” “……什么意思?”沈城安反问,很少见归璨在她这边咨询法律问题,毕竟像他这样的人,家里绝对有聘请专业的律师团队服务。 归璨也不私藏,“我有个朋友最近遇到了一些麻烦,被人曝光到网络上,很多人对她进行网暴,我想问问这块在法律上该如何维权。” 也许是某种敏感,她继续追问,“朋友?女朋友吗?” 归璨赶紧否定:“不是!我怎么可能有女朋友,安安你不要乱想。”也许是很久没有跟沈城安说话,听到她这番有些酸酸的话语,赶紧澄清,“是我嫂子,跟我住一个小区,夫家跟我们家也是多年交好,这两天网络上上吵得最热的就是他们。” 沈城安拿着手机回到沈承越身边,示意沈承越一起听电话,她点开免提,尝试问道:“最近网络上没什么热门的事件嘛。”却故意没有回复归璨的问题。 归璨不知沈城安真实想法,想到沈城安两耳不闻窗外事,干脆就跟她竹筒倒豆子说了起来,“你去网络上搜搜,沈宗宁太太徐闻,这事儿造成的影响太恶劣了,所以想问问你……” 殊不知沈承越与沈城安听到归璨这么一说,表情瞬间凝固。 沈城安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还是沈承越示意她克制住,继续追问情况。她定了定神,努力让自己尽量恢复正常的情绪。 “国家法律在这块儿有两种界定,一种是《刑法》里有约定如果以包里或者其他方法公然误入他人或者捏造事实诽谤他人,情节严重,可以判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等,但是这个很难取证,被害人可以向人民法院告诉,人民法院也可以要求公安机关提供协助。” 说到这里,沈城安停了一下,问道:“这个是在造成严重后果,并且能举证的前提下才有可能胜诉。不然——” 归璨继续问,“不然如何?” 沈城安继续背书:“更多的是《治安管理处罚法》中的处罚方式,无非就是拘留几日,罚款五百块钱。” 网络造谣、诽谤以及偷窥偷拍什么的,代价就是这么小。 归璨不是这个专业,听到这样的结果,甚是无奈,“合着在网络上是想怎么说就怎么说,没有任何顾忌。” 对于这个问题,沈城安只能沉默。 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那你那位嫂子现在情况如何?网暴有没有对她产生实质性的伤害?” 两兄妹屏住呼吸,等待归璨的回答。 自从收到母亲的那条信息后,他们之后就跟母亲断联。网络上的信息确实对他们造成了强烈的冲击,他们看到那些污言秽语或者谣言,只觉得愤怒至极却又无能为力。 甚至连注册一个号去与喷子对骂都不行。 母亲说:你们安全,我才更安全。 只是他们一直不知道,原来母亲遇到了这么多的事情,那位叫林小鱼的男人,又是何人呢?母亲不曾提及,但曝光出来的照片里,两人之间也是有着暧昧的情愫。 清淮! 他们去过一次,母亲对外说他们是远房亲戚,但他们陪着母亲的那几日里,母亲异常开心,不过也不曾见到这个男人。 后来,太爷不让去了。 再后来,母亲就入狱了。 沈城安就读政法大学,开始去查母亲的资料,可没有人脉又无关系,能查到的也无非就是现在网络上曝光出来的判决书之类。 之后,母亲对那段记忆讳莫如深,他们两个孩子也懂事的不问,尤其是他们总是聚少离多,娘仨能凑一起吃顿热乎饭都十分艰难,几乎没有机会深谈过去分别的痛苦。 沈城安想不到归璨的家世如此优秀,与沈家是世交,还住在同一个地方,此刻归璨主动来咨询母亲的事情,想必跟母亲关系还不错。 归璨没有想得太多,他以为沈城安只是问问实际情况以便更好的给他回答,“还好……沈家对她很保护,虽然网络上舆论都指向她,但生活上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而且——她老公在前面顶着呢。” 老公!?! 才不是! 归璨在电话那头继续说道:“这事儿恐怕得闹一阵,安安,能不能把微信加回来,这些事情我还想多从法律方面咨询你。” 好家伙。 合着咨询是虚的,真实目的是这个。 挂完电话,沈承越看着小脸绯红的妹妹,“是上次挨揍那小子吗?” 沈城安点点头。 “倒是也不小了,比我们大好多岁。”如果归璨在,只觉扎心。 想了想,沈承越叮嘱沈城安,“微信加进来,如果能知道妈的消息,也好过现在这样两眼一抹黑的窘境。” 点了点头,小姑娘仰头看向哥哥,甚是担忧,“他说沈家还是护着妈妈的,我不知道这话该不该信,你看网络上都是些乱七八糟的说法,沈家当真,还介意的话,妈妈怎么办?” 这何尝不是沈承越担心的问题。 但事到如今,只能听母亲的,“我想妈应该是有所准备,为了避免麻烦,我们还是离开鸾凤镇,不如趁此机会,我送你去京市。” 沈城安点点头。 她一向听哥哥的话,“如果宿舍不合适,我就在外面租房住。”到时候哥哥来看她也方便很多。 谁料沈承越摇摇头拒绝了。 “如果住宿条件太差,我想办法给你在学校教师住宿区找个房子,最安全的地方永远是学校,相信哥哥。” 第170章 唐嘉躲在父母这里养伤,被打已经过去十来天了,唐嘉的伤口看上去仍是吓人。 在他抬着被包扎成猪头的脑袋回来时,唐父唐母慌乱不已,连忙来问是谁弄的,当初李婉的事情唐家出力不少,现在卷土重来他只能实话实说。 唐父一听,瞬间被抽去了力气。 “想不到她还有这种能耐,嫁入了沈家,只怕今后很难和解。”当年发生了什么,唐家的人,特别是唐父唐母最为清楚,他们一边痛恨儿子闯祸,一边又不得不动用唐家的能耐来解决麻烦。只是还是小看了李婉,那个小吃店的女人,她刚烈之下抓到了菜刀,一刀绝了唐家的后。 如何让唐父唐母不咬牙切齿! 可唐家再有能耐,最后还是依靠了兰遥遇的男朋友,他的地位以及请来的律师,让原本胶着的案子峰回路转,顺利把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送入了监狱。 这事儿,只怕唐家上下都忘了。 包括唐嘉! 唐母心疼儿子此番被打,但是想想对方如今的身份,她只能问唐嘉:“就不能私下谈谈吗?如果她要经济赔偿,我们唐家也是可以的。” 与七年前颐指气使想要致李婉于死地的口吻截然不同。 唐嘉摇摇头,“我和遥遥本来是去谈的,但是她见到我们就发难,直接朝着我踹了过来。拦都拦不住——”其实只有兰遥遇去拦了几下,其余人员,包括归家的大公子,李怀明那小子,全程围观,别说没有拉一把,连劝徐闻的话都没讲。 唐父冷哼一声,“你一个男人就这么站着挨揍?出息!” 唐嘉捂着还在会阵阵发疼的脑瓜子,挫败至极:“那女人疯了,在暮夜里跟着欧阳制练拳,下手又狠,根本来不及反应。”其实反应了的,但他哪里是徐闻的对手,对方押着他脖子磕大理石茶几上时,他丝毫不怀疑徐闻想杀了他! 唐父了解了全过程,最后一脸灰败,“看来,对方是要致你于死地。” 之后,唐嘉把兰遥遇也喊到家里,唐父唐母也请了熟悉的公关能人过来,坐在一起研究了对策,最后,在公关人员建议、唐父拍板下,决定先行发难。其实他们对徐闻的忌讳,不就是因为她背后的沈家吗? 公关人员也说道:法院判决文书是最有公信力,曝光的目的是让沈家放弃她,而且,沈宗宁曾经也是送她入狱的始作俑者之一。 所以,这一次爆料,是唐家深思熟虑找相关专业人士蓄意而行。 爆料一出,兰遥遇就躲了出去,而唐嘉要养伤,干脆在父母这里修生养息,至于买水军带节奏什么的,都是早先预计好的,一步步进行。 在看到沈家如他们所愿传出徐闻确实被扫地出门的信息后,唐嘉被打的视频才被他们传上网络,而兰遥遇也在唐嘉的授意下,开始有意无意的接受一些记者的采访。 不过也有小插曲,就是最后唐嘉说不报警的原声被曝光出来,还好问题不大,毕竟比起徐闻狂揍他的视频,这点点小懦弱根本不代表什么。 徐闻似乎已经被锤到谷底。 爆料事件进入到第二个周时,因为唐家背后的操作,让这个热搜的热度一直不降,沈家这边的电话基本都接烂了,陈逐月在照顾母亲之余,也给沈宗宁打电话,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徐闻真的是这么个出身?你真被她骗婚了?” 还不等沈宗宁回答。 她继续说道:“不像啊!我看着你俩都是你主动,要骗不是你骗人家来结婚的么?只是你之前也没查过徐闻的情况吗?你真是被迷惑了眼,忘了查?”这话,让沈宗宁无语至极。 “不对啊,宗宁,如果有两个身份,你估计是查不到那个叫……叫什么,李婉的情况。哎——你呀!” 沈宗宁忍不住,只能对着电话说道:“姐,没事的,谁都有过去。这事儿是有心人故意为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这个陈逐月想得到,肯定是故意为之。 “是谁查出来没?如果没查出我这边也让人帮帮忙。” 沈宗宁冷笑一声,“你不用操心了,背后人早查出来,只是让他们闹腾一阵子吧,过后我会收拾的。”虽然主要是针对徐闻爆料,但徐闻与沈家早已捆绑住,这次沈家遭受的影响可谓是空前的糟糕。 见沈宗宁胸有成竹,陈逐月也就放了心。 但还是忍不住问道:“如果爆料属实,徐闻真的坐过牢,你这边——”吞吞吐吐,意思却完美表达,沈宗宁毫不犹豫脱口而出:“姐,我和徐闻已经是夫妻,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散伙,徐闻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的。” 陈逐月听到沈宗宁如此笃定的回答,也就松了一口气。 “我还怕你想半路撤道呢,虽然我对徐闻了解不多,但相处下来很开心,说实话我倒是不认为她坐过牢什么的就十恶不赦,弄不好她坐牢还有隐情呢,你说一个漂亮姑娘犯故意伤害罪,只怕也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前因后果。” 沈宗宁无声叹了口气。 前因后果,如果真的曝光出来,只怕到时候被嫌弃的人是他。 靖海集团本来事务也多,加上徐闻这事儿,他也就是前几天抽空回去了一趟,看到徐闻时,他不自觉的带着一丝羞愧,愧于她曾经失去自由的原因之一是自己为兰遥遇请过去的律师。 张乐阳说了很多,最后送他离开时也表达,如果需要翻案,他和他的律所是不能出面,但他会委托信得过的同行,并且全力配合。 沈宗宁用饱含深意的眼神盯着他,让他从头到尾都不寒而栗。 但最后,沈宗宁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给张乐阳留了个无声且猜测不明的态度。 于俏惴惴不安问他,“哥,也许沈总根本不想跟沈太太再继续婚姻呢,我们这么说会不会适得其反?” 张乐阳仰天长叹,许久后讲道:“都是男人,我知道他现在对沈太太的心意,绝非放弃。” 如果沈宗宁不讲道理的发泄,他们所又怎么可能熬得过去! 第171章 沈宗宁回去的匆忙,几乎没来得及跟家里人交代什么,就又出差了。徐闻正在睡黄昏觉,越姐告诉他时,他看了看窗外的夕阳,“这个时候睡觉?” 越姐还没讲话。 沈母就过来了,“她最近不能出去练拳,在家里看书、运动,生物钟有点乱。不过要那么自律干什么,能睡得着就让她睡。”网络上血雨腥风的,如果不是因为徐闻心理素质好,他们二老都耐不住。 他们早不看网络上的评论了。 只是沈宗宁这一回来,很多疑点他们也需要儿子来解释,可沈宗宁根本没有这个时间,最后看到父母期待的眼神,他只留下一句话,“爸、妈,我会解决好的,徐闻没什么错,你们放心。”错的是我。 但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好时候,他怕说完解释不清父母更累。 “徐闻把身份、坐牢以及那个男人的事儿都说了,只是为什么犯罪,她说让我们听你讲……”沈母看向儿子,“她说你可能牵涉在其中,这是怎么回事?” 沈宗宁了然,原来徐闻对他的恨意和埋怨全来自于此。 顿了顿,他还是打起精神来,“妈,再等等,等我处理好了跟您二老说。” 看着明显憔悴了不少的儿子,沈父沈母也不忍继续追问,只是叮嘱他注意身体,他点点头,看向楼上的方向,最终还是说道:“我去看看徐闻。” 徐闻的门没锁,他轻轻推开走了进去。 整个室内光线昏暗,徐闻的床头亮着一盏小灯,仿佛黑夜尽头一朵暖阳。徐闻侧身缩在被子里,半张脸藏于被中,乌黑长发散落在枕上,密密缠住他的命脉。 他轻轻坐在床边,俯下身凑近深情的看着徐闻。 那一夜的亲密他无法忘记,这几日对她也是极尽牵挂,但徐闻拒绝线上沟通,他只能在出差前抽空回来看一眼她。 徐闻是被沈宗宁亲醒的。 不是沈宗宁力道大,而是她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覆盖了自己。徐闻刚想说话,沈宗宁快她一步轻轻捂住她的嘴,“徐闻,听我说,好吗?” 徐闻借着暖光看到沈宗宁的脸,这几日他应该不好过,甚至很多压力是直接给到了沈宗宁。 “徐闻,媳妇儿——,我知道了一部分事情,也知道我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等事实清晰时,我会来你跟前请罪。但是——答应我……一定要给我一个机会,不要那么决绝。” 徐闻一双大眼布满苍凉。 “我知道是兰遥遇和唐嘉所为,包括七年前的事情。所以请你相信我,让我来处理。”与徐闻额头相抵,低声恳求道。 曾几何时见到这样的沈宗宁啊! 可徐闻听到这些话,并不为之所动,她保持着被抱住的姿态,眼睛闭了闭,再睁开已无任何情愫,唯有荒荒凉凉一片萧瑟。 老张的电话打过来,催促沈宗宁尽快下楼上车。 不然要误了飞机——,沈宗宁紧紧把徐闻搂起来,真想走到哪里带到哪里,可是现在外面一片混乱,徐闻在家最安全。 他在她耳边最后叮嘱:“过几天事情就解决了,唐嘉躲回他父母那里,兰遥遇跑到新西兰……等过几天,事情总能解决。” 徐闻从头到尾没有应他半句字眼,她不知该怎么说,对待眼前可能已经知道真相的男人,说实话,他任何的反馈在她这里都起不了波澜。 包括忏悔。 等三天后沈宗宁再次回家时,网络上销声匿迹的兰遥遇也出现了,对着记者她说着立场不清的话语,包括唐嘉被徐闻打的视频也暴出来。 娱乐公司小张总,也就是张伟,亲自跑来集团跟沈宗宁汇报进展。 “沈总,之前放出去关于嫂子被撵出门的新闻果然有效,兰遥遇也出现了,她的ip在新西兰,我问了采访她的记者,也确定了遇到她的地方就是新西兰。” 沈宗宁点头,这些他早已从别的地方知道。 “唐嘉有什么动静?” 集团有三个张伟,为了区分,最年轻且职位最高的这个大家统称小张总,他搓了搓手,有些兴奋的汇报着:“唐嘉父母也出手了,无非就是那么几招,雇水军,买热搜,避重就轻咬着嫂子不放。不过沈总您放心,我们把他们所有的动静,管他有用没用,都一一留存。唐家的产业本来就日薄西山,经不住查,我这边不好下手的,我让其他板块的哥哥们帮着忙呢,能用的全给了林总这边统一汇总。” “好,辛苦你们了。” 为了这事儿,娱乐公司上上下下,以及章润雪下面的人,都加班熬夜好几天了。 小张总哪里敢居功,不过他真的是很开心,因为这个热搜,他居然打通了很多之前打不通的关系,竟然额外的接了几个大单。 只是这会儿不好得给老板汇报,毕竟算是踩着老板娘的风头上去的。 当天,沈宗宁终于得回和园吃顿饭。 一家人丝毫不受外界纷杂的舆论影响,沈曦私下还信誓旦旦的跟沈宗宁表态度:“二叔,你不能忘恩负义对不起二婶哦!” 沈宗宁微微皱眉,“不会。” 沈曦继续加料,“我觉得坐过牢根本不是什么事情,而且二婶还有个名字也不是事情,曾用名嘛!我理解!只是——那个等着二婶的前男友,你一定好好跟人谈清楚,毕竟二婶已经嫁给你,不适合继续等待。” 越说越离谱! 沈宗宁正想把他打发了,只见他扒着门框努力说了最后一句:“二婶还救了珑珑!二叔你可别忘了!” 说完都不敢看沈宗宁的脸色,一溜烟的跑了。 当晚,沈宗宁沉寂许久的微博账号终于更新,配图是徐闻穿着家居服扎个低辫子发型盘腿坐在沙发上低头看书,身着同款男式家居服的沈宗宁坐在旁边靠着沙发抱着平板,图片上没有多亲密,但看着就很和谐。 不过抢到沙发评论的网友直抒胸臆:沈总,虽然你实时拍摄可以打破很多人的猜测,但是——那么丑的水印相机你能不能调整一下! 沈宗宁配了个简单的文案:一切挺好。 不是说两人要离婚的吗?!——兰遥遇在新西兰直接砸了手机! 第172章 沈宗宁发布的这个微博可谓是一石惊起千层浪,各路营销咖也好,自媒体也罢,全都押错了。倒是吃瓜群众比较淡定,都说了瓜要慢慢吃,一个个急赤白咧的,干啥啊! 除了这么一张照片四个字的文案,沈宗宁再无任何回复。 大周一的早上,所有患上周一综合征的上班族、闲置在家的自由职业者以及更多的吃瓜群众,吃到了个极致的瓜。 娱乐圈里的大狗仔钟子期发布了一条微博:沈宗宁太太故意伤害罪一案中的被害者——唐嘉。 配图有李婉的刑事判决书,只是这一份不是网络上爆料的打码阉割版,上面被害人唐嘉的名字一目了然,还配有一张伤情报告,上面明晃晃的写着唐嘉部分睾丸缺失,失去生育能力。 吃瓜群众呆了! 跟风洗白兰遥遇的人也呆了! 同情唐嘉被徐闻揍的人更是惊呆了! 合着这就是一桩陈年旧事,往日恩怨。唐嘉跑出来说自己也不清楚为何被徐闻打的言论此刻变成了笑话,但仍有理智的网友劝大家再看看,毕竟没道理因为伤害唐嘉入狱五年后,还能再次把唐嘉往死里打吧! 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恨促使徐闻冒着二进宫的危险也要收拾唐嘉呀。 一堆网友火速飞奔到钟子期的账号下求真相。当天下午,也就是在徐闻被全网鞭笞的第十天,钟子期在账号上发布了一条长文微博,全文如下: 关于徐闻(李婉)的爆料,想必大家已经在全网吃瓜吃得透透的,那我作为一个旁观者来诉说另外一个版本,我将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负责,文中牵涉的各位当事人,均可与我对簿公堂,而我发布这块均是我个人行为,不曾受任何人委托。 首先,我先阐述一下徐闻的两个身份,徐闻是她真实名字,但十四岁离家后,侥幸被另外一个精神不太好的孤寡大娘收养,孤寡大娘曾有个失踪多年的女儿叫李婉,比徐闻大三岁,偏远山区也没有这个意识,只是顶替了失踪女儿李婉的名字,在李家生存下来,后来徐闻一直照顾孤寡养母,直到她因病去世。 其次,说说这次爆料的事情,关于徐闻触犯法律坐过牢事情,作为一名娱乐记者,我曾为了跟拍一些娱乐新闻深入到清淮去,有幸在清淮见证了整个案件。 刚过完春节,《倩娘传奇》剧组在清淮郊区的翠龙山影视基地定点拍摄,其中倩娘的女二扮演者为兰遥遇,她带着经纪人唐嘉跟组来到清淮这个小城。期间,唐嘉经常开着他的宝马顶配版x7在清淮城里闲逛,至于为什么要说这个车的型号,后面会用到。闲逛期间,他误入了清淮三中隔壁城中村里一个小吃店,见到了小吃店的老板徐闻(李婉,为了便于叙述,我在下文只会用李婉这个名字),针对这么一个美人,有过往各种猎艳履历的唐嘉如何不心动? 从二月份开始,他几乎每隔两三天光顾一次小吃店,可李婉只把他当做顾客,甚至在他提出情色交易时,也被李婉坚决拒绝,但唐嘉一直纠缠不休。一直到三月十一日中午,那一天兰遥遇的富豪男朋友沈宗宁首次探班,唐嘉陪了一顿中午饭,期间喝酒,且酒后驾车至李婉的小吃店。 小吃店三点多时客流量最少,学生也还没下课,李婉在小吃店备菜,唐嘉带着酒气进了小吃店,点了一碗面。开门做生意,纵使多讨厌眼前的男人,但确实也得罪不起,她回到后厨准备下面,唐嘉冲进后厨,欲要行不轨之事,因为小吃店早上三点多就得起来买菜备菜,疲惫不堪的李婉根本不是喝醉酒力大如牛壮年男子的对手,李婉的胸衣、裙子、内裤均被扯破,而唐嘉的裤子拉链也已经拉开。 危难时刻,李婉摸到捞面勺,给了唐嘉一勺热汤,得以逃开。但唐嘉已红了眼,衣衫不整追了出来,跑到店门口的李婉抓到了之前切菜房的菜刀,转身就抡了过去,正好砍中唐嘉的大腿根部。 唐嘉的腿部流血不止,李婉选择赶紧回去止血,之后邻居报了110及120。在唐嘉被拉到医院时,李婉被派出所刑拘。 之后,被抢救过来的唐嘉矢口否认有不轨行为,更无强奸动机,只是说李婉诱惑他到后厨欲要进行情色交易,后被他拒绝后,徐闻扯破自己的衣服准备威胁他强奸,如若不给二十万元封口费,并捅到电视台以及网络上,还得报警。 他准备往外跑,发现李婉已夺门而出,准备大喊大叫时,他打算跑出去阻止,恼羞成怒的李婉回头用菜刀把他砍伤。 之后就进入了取证阶段,刚开始还顺利,有邻居看到李婉衣衫不整跑出来,愿意出来作证,公安局这边的口供上,李婉坚持是对方正要强奸自己,自己处于正当防卫。 一切都似乎对李婉有利时,唐家和兰遥遇换乱不堪。他们开始四处想办法,坚决否定派出所提议的调解方案,坚持要把李婉送入监狱。唐家想的办法很多,却不怎么有用,一审判决中,李婉被判处两年有期徒刑,缓刑一年。唐家和兰遥遇对此不满意,他们四处搬救兵。 最后,兰遥遇请富豪男朋友沈宗宁出面,邀请了京市有名的金牌律师张乐阳前往清淮进行二审准备。准备期间,李婉的邻居纷纷改口,不愿意出庭作证,因为他们几个人中有两家受到了威胁,其中一家赖以生存的小超市(便利店)直接被砸。 这事儿在清淮并不是秘密,女明星的经纪人被恶意砍伤成了当年的小热搜。强奸未遂在法律上界定很难,没有监控录像,没有目击者,也没有人敢对抗这样的有钱人。李婉被判入狱四年九个月,期间她多次申诉均被驳回,后唐家不愿意看她早日出狱,用了一些特别的办法,逼迫李婉不得不因为狱中伤人而增加刑期到五年五个月。 对于唐嘉有强奸前科的事情,圈内并不是秘密。他曾强奸过未成年少女,因对方家境贫困,无力抗争,被唐家用了区区伍万元打发。类似事件,唐嘉做了五件,得逞了四件,唯一没有得逞的是李婉这里。 孰是孰非,各位看官自行斟酌。 第173章 钟子期贴心的放上了长图,里面包各类图片,有李婉一审判决书的扫描件,唐嘉在小吃店里一脸垂涎的看着李婉的照片,李婉满手满身是血的被带上警车的照片,以及二审结束后,兰遥遇在清淮中院门口与沈宗宁相依且面带笑意的照片、李婉穿着看守所囚服被拷上刑车的照片。 最后,他贴心放上一段音频。 音频是两个人的对话: 一个尖锐且气急败坏的女声:唐嘉,这他妈都几次了,你怎么就是管不住你的下半身!这下好了,一辈子都不行了,还连累我!你知不知道我的事业好不容易有点起色,好不然谈了个不错的恋爱,你搞出这种丑闻,是要毁了我吗? 许久,另外一个虚弱的男声才响了起来:我这次是被鹰啄了眼,再说事情已经发生了,想办法解决啊。 接着,就是女人的高跟鞋声来回踱步,夹杂着女人的声音:怎么想办法!大不了就是拘留几天,赔你点钱! 男人一听不乐意了:不行!我唐家都要绝后了,就这么便宜这个小贱人,我怎么心甘! 女人冷哼:哼!你们家上上下下不都在想办法吗?想出了什么?倒是想啊!把人送监狱里老死不能出来呀—— 许久后,男人才提议:让你男朋友出面吧。 女人拒绝:不行,沈宗宁是别人吗?看到你是因为强奸人才被砍伤的,他不但不会救你,连我都得踹了! 男人弱弱的说道:也没有证据说我是强奸对方,我一直的口供都是说李婉看我开的豪车出手大方,才起了邪念要讹诈我贰拾万块钱。就这么跟他说,这种事情对你我很难,对他那样的人,不过就是说一嘴的事情。 录音到这里结束了。 然后,微博就崩了!等两个小时后微博恢复后,钟子期这条微博下面的评论已经是十几万,很多人在问真相是否如此,不用钟子期回复,其他网友立马回答,你是不是瞎,图片还不够清晰吗? 至于录音里面的当事人,不用多想,男声是还在住院的唐嘉,而女人则是大明星兰遥遇,也是沈宗宁的前任女朋友。 兰遥遇的粉丝纷纷跳起来大骂钟子期没有职业道德,随便请人杜撰录音就想扣在他们家姐姐身上。 钟子期新发微博一条:如果唐嘉、兰遥遇以及靖海集团沈总觉得自己行为触犯法律,可即刻进行报警。 兰遥遇的粉丝的攻击力慢慢下降,他们自己也找不到能反驳的点。 如果真如钟子期所说,那兰遥遇和唐嘉的罪名就不小,尤其是唐嘉,他作恶在先,把李婉(徐闻)送进监狱五年多,还暗箱操作加刑一事,这妥妥的犯罪! 至于唐嘉的前科累累,随着钟子期这条微博,也有人慢慢露出头脚说话。 其中还有人爆料唐嘉的经纪公司里,很多新签的女孩子必须义务“献身”,帮兰遥遇获取好的资源。 ——他妈的整半天这才是真相啊!娱乐圈的戏子和龟公真是天生一对,做戏做得那么认真,我为之前辱骂徐闻道歉!闻姐,你不但该揍那龟儿子,你还揍得轻了! ——娱乐圈应该给徐闻颁个除害大奖,我就说怎么唐嘉人设是儒雅大度,还保护女孩,整半天是七年前就被徐闻给废了! ——得了吧,相信法律好不好!白纸黑字都判了徐闻,说强奸未遂就强奸未遂啊,当法律是儿戏吗?既然判错了,找国家啊! ——我也觉得钟子期避重就轻,说说那个男人啊,等着沈太太离婚回去养的林小鱼呀,怎么不提他了。 ——提一名去世多年的男人有什么用?傻逼黑子们,之前不是被唐嘉和兰遥遇控评吗,老子发不出去,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们:这事儿在清淮就不是什么藏着掖着的事情,当年婉姨的事情很多人想去作证,但有什么办法,人家又是大明星又是资本家,老百姓谁敢啊! ——楼上展开说说,林小鱼死了? …… …… 钟子期又发布了一条微博,配了两张图片,一张是七年前林小鱼车祸的新闻简报截图,另外一张是林小鱼工作照。配文是:很多人问之前这个在网络上被泼了最多污水受到最多诋毁的男人,去哪里了。在李婉出事后,他一直想尽各种办法,二审前,他收到一份有可能作为有利证据的资料,早上开车前往公安局的路上被逆行渣土车撞得车毁人亡。 很多网友惊呼太虐了。 有细心的网友看到林小鱼死亡日期跟沈宗宁与徐闻大婚是同一天,不禁发出感慨:我看到很多爆料徐闻婚礼当天那么多照片,就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新娘那么清冷脱俗,现在终于明白了,那一天是她心爱男人为了她死去的日子,试问,她怎么能开心得起来? 许多人也发出各种共鸣。 ——我要哭了,真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这样的爱情,一个因为貌美被变态觊觎入了狱,一个却奋不顾身相救丢了性命……嗷,好难受!你看看他们相处的照片,明明那么相配! ——楼上的,我也看哭了。我原以为李婉是因为什么入狱的,结果发现她只是抗争要侵犯她的人,何罪之有! ——清淮人再来回答一个,小鱼叔叔是我家邻居,婉婉阿姨在我们学校附近开小吃店,小鱼叔叔家的人都很喜欢婉婉阿姨。后来婉婉阿姨出狱后,到我家跟我爷爷奶奶打听林家人的去向,婉婉阿姨听到小鱼叔叔的父亲也去世了后,大冬天的,她就这么落寞的站在我们家门前。我奶奶都拽不动她—— ——妈呀?林小鱼的父亲也去世了?太惨了,太惨了!刚刚我又去看了看徐闻的婚纱照,她的眼睛那么漂亮,却仿佛藏着巨大的忧伤。 ——忧伤?嫁给仇人了,她还忧伤!别忘了,如果不是沈宗宁请的律师,恐怕她跟林小鱼早有情人终成眷属,而今呢!她是高高在上的沈太太,而为她而死的林小鱼早成了孤魂野鬼。 ——卧槽,怎么没有人发现徐闻是复仇者啊!抢了兰遥遇的富豪男朋友,再弄死兰遥遇跟唐嘉,最后让富豪爱上她——妥妥大女主啊! 第174章 虽然说网络无边界,但徐言看到爆料时,已经是整个热搜挂上网络各大媒体头条好几天了,而钟子期的版本还没发出来。 当他看到姐姐的判决书时,两眼一发黑。想过姐姐少小离家各种不容易,但仍不愿意朝着最糟糕和黑暗的地方去想,可偏偏不愿意想的,现实就发生了。 作为法律从业人员出身,他知道被判刑是什么感觉。 这个瓜还是东南分公司老总何志翔在开分公司高管周会时说的,“这次老板娘出了这么个事,想必沈总心情也好不起来,最近东南分公司上上下下还是谨慎些,别到时候做了出气筒。” 其他高管纷纷调侃,“真是豪门是非多,前几天晚宴时还万众瞩目的撒狗粮,谁料到背后就被人捅刀子,不过说实话,老板娘的来头真是我没想到的。” 何志翔看着徐言一头雾水啥也不知道的表情,不由得问道:“徐言,你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吗?” 徐言摇摇头。 “老板和老板娘怎么了?”他刚问完,旁边的常务副总就把手机递给他,他看完脑子轰隆一声,如惊雷所击。 之后的整个下午,他几乎无心工作。一心扑在各种爆料上,原来姐姐经历那么多,她还有个名字,开了小吃店,也谈了恋爱,但因为容貌过分美艳被各种污蔑,以及——坐牢。 通篇看完,大家都在拿着姐姐坐牢和私生活的事情着重点火,至于徐闻这个身份,目前能扒到的就是作为沈太太的信息。 墨红老家的事情,暂时还没被曝光。 经过一个下午及晚上的查看、梳理,他第一个想法就是打电话给沈宗宁,问问姐姐的情况,可电话调出来还是没有拨出去。 如若他是沈宗宁,遇到有人这么爆料自己的太太,如何感想? 恐怕要提离婚吧。 因为过分担忧,他晚上还是忍不住给林铮打了个电话过去,电话响了很久林铮才接起来,只听他气喘吁吁似乎在爬楼的声音:“徐言……” 徐言喊了声师兄。 林铮平了平气息才说道:“徐言,你是问嫂子的事情,是吗?” “嗯,我下午才知道网络上爆料的事情,没有我姐的联系方式,所以——”只能打给你。 林铮叹口气,“就算有你也打不通了,你姐的电话早被爆了,这两天都是关机的。不过——,你也别担心,爆料是比较糟糕,但沈总把嫂子保护得很好。你刚看到没?沈总的账号还发了跟嫂子的合照。” 徐言摇头,“我过一会儿去看,那我姐状态——” 电话那头林铮的口气仿佛松了一口气,“别担心你姐,她是个能人,我也问过挽之,挽之你知道的吧,他其实还是沈总的表弟,他私下去看过你姐两次,状态很好,能吃能睡,心情放松。” 徐言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师兄,网络上的言论非常伤害人,完全不在意也不太可能,能不能麻烦师兄你帮我要一个能联系到我姐的电话或者——” 林铮答应了。 不过他话锋一转,“沈总最近为了嫂子的事情几乎是彻夜奔忙,这次确实是有人恶意为之,背后的人也查得很清楚,徐言你再等等,相信沈总。” 可以相信吗? “沈总……他能容忍我姐姐这样的过去吗?”徐言心情低沉,他自己是男人,知道男人的底线在哪里。 很多时候,男人比女人还不能接受欺骗。 徐言跟大多数人一样认为是姐姐有意隐瞒身份嫁进沈家——,林铮理解徐言的怀疑,毕竟徐言就没有什么机会跟这个亲生姐姐相处,鲜少能知道徐闻的能耐。 “相信沈总,至少这几天我跟着他到处跑的时候,他心情哪怕糟糕极了,也会时刻关注你姐姐的情绪。最重要是的,沈家并没有对你姐姐存在额外的想法,他们一直很喜欢你姐姐。”这话是安慰徐言的,具体未来还会不会喜欢,林铮心里也打鼓。 沈宗宁跟徐闻的婚姻是如何凑成的,他林铮最清楚! 不过马上离婚是不可能,沈家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做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之前约定年底离婚,估计是不太可能有变数。 回头看看,又觉得徐闻才不在意。 倒是沈总——,自从知道这些爆料后,整个集团没有一个人看到他的笑容,可有一天跟他坐一辆车时,沈总亲自电话回去问家里的阿姨“徐闻今天吃饭没?心情如何?给她做点甜点……” 那个状态,根本不是生徐闻气的表现。 在林铮的安慰劝解下,徐言暂时静观其变。 但在钟子期爆料出来时,潘如心第一时间打电话给他,“徐言,快去看微博,钟子期的,链接我微信转给你……姐姐的事情有反转。” 反转? 徐言咯噔一声,立刻暂停了部门会议,回办公室快速看了一遍钟子期的长文,他看到了徐闻被带上警车的照片,也看到了小店门口拉上的警戒线。 何等熟悉! 再看地方,清淮市。 他大脑一片空白,不停的翻着各种软件,最后在伟大的购票记录里查到了一张从清淮到沪市的火车票,上面的时间是3月11日下午五点。 也就是说,他唯一一次去清淮的那几天里,无数次经过姐姐所开小吃店巷子外面的主干道,他与研究生的同班同学在那条道路上徘徊很多次。 甚至! 有一次他们还一起骑车从巷子里,也就是小吃店的门口走过……回忆一下子闪现回来,研究生同学是清淮市下面一个县份上的人,在徐言又得到关于姐姐线索的地方是清淮时,他在寒假结束前奔赴清淮,与同学在清淮市里转悠了三天。 最后一天,他们又一次路过那条主干道时,侧头看到了里面布满了围观的人群,以及警车、120急救车,里里外外堵得水泄不通。 他的同学比较好奇,抓了个路人问怎么了。 路人挠了挠头,“好像是杀人了,听说流了很多血。” 杀人? 又有人凑了过来,“没有杀死,只是那个人叫的太惨了,听说直接变成太监了……嘿嘿” 他没有走进去看一眼,清淮他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一脸落魄无心于这些事故,只是跟同学在最快时间乘车离开,打算奔赴下一个可能有姐姐的地方。 ……造化弄人! 一想到那张徐闻满手满身是血站在众人的围观下,那般无助的神情,他终于忍不住,捂住脸哭了起来。 如果他走过去,拨开人群,是不是她也有一线曙光了? 第175章 几乎是当机立断,徐言把下面的事情安排了下,跟何志翔请了假,“何总,我要出去两天……家里人出了点事儿,我必须得赶过去。” 何志翔批假了。 “如果有什么难处就说一声,多个人想办法也是好的。”对于徐言,以前没提上来的时候何志翔就挺喜欢的,后来林铮大力保荐,集团大老板也挺喜欢他,何志翔这边更没道理排斥他。 而且提上来的徐言也很有自己的想法,有些时候跟他这个分公司一把手挺合拍。 徐言点头称谢,回去跟潘如心说了一声,提着个简单的包就打算奔赴沪市。 徐素生和刘香买菜回来,正好看到徐言的车停在楼下,这个老小区停车不方便,但徐言这么早就回来,莫不是有什么事情。 他们匆忙上楼进门,与正要出门的徐言打了个照面。看着徐言把儿子递给丈母娘,徐素生问道:“这是要出差?” 徐言想了想,点点头。 “去哪里出差?行李收拾的怎么样?要去几天?”刘香接着问道。 徐言还是不想说话,此刻的他甚至都不愿意见到父母,如果当时他们没有把姐姐打跑,是不是后面就不会发生这些糟心的事情。 刘香也看出徐言心情不悦,只得试探性的问道:“怎么了?儿子。” 见徐言还是不太想回答,潘如心把话接过去了,同时催促徐言,“你先去赶飞机吧,我跟爸妈说。”徐言点点头,与父母擦身而过,未说只字片语。 “爸、妈……,徐言工作上有些事情需要去沪市处理——” 孰不知这句话点燃了徐素生,他一把拽过儿子的手,冲着徐言怒吼道:“你是去看徐闻是不是?”这话一出,连徐言都诧异,“你知道我姐姐在沪市?”知道你不告诉我!! 徐素生冷哼一声。 “网络上沸沸扬扬的,谁不知道这么丢人的事情?你去干什么?怎么!上杆子的去曝光吗?”徐素生瞬间脸色就不好,他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痛苦、难堪,但更多的是冷漠。 徐言一甩手,“原来你们都知道……那你们应该知道她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 被徐言这么使劲一甩,徐素生有些伤心,他全心培养的儿子,对他们夫妻俩有着如此无情的一面,也不由得说出了心里话:“是啊!我看到了啊——,又是坐牢,又是勾搭男人,乱七八糟的事情的做了一个遍,我就纳闷了,这样的人你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吗?” 徐言闭了闭眼。 “她离开家的时候才十四岁!她能活着就不错了?你们是不是觉得她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是自讨苦吃吗?” 徐素生冷笑道:“她——活该!我们对她不好吗?从她出生到上学,我们对她真是有求必应,说句过分的话,有时候比对你还好。就想着她一个小姑娘,多宠爱点没关系。结果呢?结果她回报给我们什么?今天网络上说的只怕还保守了,指不定还有什么更恶心的事情!” “够了!” 徐言听不下去,潘如心让母亲带着孩子进卧室避开,她努力想拉开吵架的两父子,但身单力薄,无济于事。 “那是她愿意的吗?谁愿意去坐牢啊?你们愿意吗?没看到吗?她是被逼的……”说到这里,徐言苦笑道:“我跟你们说那么干什么呢?在你们的眼里,她就是让你们丢脸的污点,你们恨不得她死了,也不愿意有半分怜悯。” 说到这里,他回头对潘如心交待:“家里就辛苦你几天,我不知道网络上还会曝光些什么,总之这几天出入小心一些。我先过去看看——” “徐言!不许去!你被她坑的还不够吗?” 刘香也站到了徐素生这边,她用力拖着儿子的手,“想想你从小被小朋友欺负,都是因为这个姐姐,家族里面办事儿的时候,人家也经常拿这个事儿来嘲笑你。你忘了吗?儿子!” 徐言心累不已。 “我没忘,但别人说我的时候我只想到,她在外面怎么样了?她那么小,靠什么养活自己,会不会被人欺负?” “靠什么养活自己,她能靠什么?!无非就是靠那张脸——” 潘如心也觉得徐素生说得过分了,赶紧制止:“爸,您别说了……” 徐素生不以为然,继续耻笑道:“如果不是那张脸,能让有钱人看上她?能去坐牢?还不是勾搭不成反——” 已经听不下去的徐言,甩开母亲,夺门而出。 潘如心无奈的看着徐素生夫妇,“爸,您不该这么说,徐言会很伤心的。”他一心找的姐姐,曾经遇到的这些事情,他本就承受不住,为何公公婆婆依然如此嫌弃的态度。 倒是刘香冷静下来,安慰潘如心,“没事,我看了网络上说的,她现在也嫁人了,似乎嫁得不错,但是这事儿一出啊,人家怎么还看得上她,只怕离婚也快了。你和徐言不要凑得太近,否则那样的人她只会来来着你们的。” 这话一出,潘如心都忍不住,“妈,你们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徐素生与刘香疑惑,“知道什么?” 潘如心一跺脚,“姐姐嫁的徐言公司的老板,她就算离婚了,也不会落魄到依赖我和徐言,你们这是说的什么话啊。” 谁知徐素生一听,“坏了!她如果被徐言老板离婚了,那徐言是不是也会被牵连?!” 夫妻俩想到这里,也是揪心不已,“徐言好不容易寒窗苦读,现在做到了这个级别是很不容易的,如果受了牵连,那是不是要——另外找工作啊!?丧门星啊丧门星!” 看到这里,潘如心瞬间理解了丈夫的无奈。 原来在徐素生夫妻眼里,徐闻如此不堪,曾经给他们带来名誉上的损失以及外人异样的眼光,让他们彻底厌恶这个女儿。 只是厌恶到这个份上,刚晋升为母亲的她无法理解。 “妈,姐姐她被欺负了,你们不要这样说她。” 刘香低下头,根深蒂固的想法未曾改变:“那是她自找的。一个小姑娘作风不正,别人也救不了她。” 第176章 在徐言往沪市赶的时候,沈宗宁也看到了钟子期所发的微博。可能这是他迄今为止看到最贴近真相的版本,尤其是他与兰遥遇在清淮中级人民法院门口相拥的画面。 同样的照片,但没有这么亲昵,七年前就出现在了热搜上。 那时候满屏都是羡慕兰遥遇所遇良人的评论,他无所谓,既然喜欢一个人,他还是能容忍被曝光到网络上,只是他想不到,在不远处开过来的刑车里,坐着绝望的徐闻。 而这个绝望的女人,在六年以后,用一种决绝的姿态来到他身边,掀起了报复的风浪。 他也终于明白,徐闻非要跟他结婚的原因,她对他怎么可能有爱,把他从兰遥遇手里夺过来只是第一步,她清楚的知道兰遥遇对自己的感情以及依赖。 想到这些,他的心脏传来一阵阵的钝痛。 可第一时间,他想到的还是——徐闻出手了。 想不到她跟娱乐圈大狗仔钟子期合作,因为兰遥遇提过几次,他对钟子期有所耳闻,更想不到这样与他几乎没有交集的男人,跟徐闻联手。 此次报复,锤死唐嘉和兰遥遇是肯定的。 但也顺带了他。 他第一次不敢点开自己的微博评论和私信,经过数次被骂上热搜的经验,他这次居然害怕看到那些几乎不是问候祖宗的质问。 ——请问沈总,你是把你媳妇推进监狱的元凶吗? ——请问沈总,你知道你前女友和经纪人的罪恶一面吗?你是如何做到为了爱情罔顾真相的? ——问他干什么?!他不是还在营销自己很爱媳妇吗?恶心,有钱人真的很恶心。 ——徐闻真的是来报复你的吗?天哪,一想到这里我热血沸腾,麻烦帮我转告闻姐,她是我偶像!!!她才是大女主,希望她能打爆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人上人! ——沈总,如果你爱上你的媳妇,那我祝你余生都得不到她的爱。 …… …… 沈宗宁最怕看到这样的字眼。 当天晚上,他第三次回到和园,刚进门就被父亲喊住上楼的步伐,第一次他没有理会父亲,连楼梯都懒得走,直接电梯到三楼。 “徐闻!” 他大声喊道。 但没有回音。 推开徐闻的门,只见徐闻坐在沙发上看书,白纱窗帘在她身侧不停飘动,让她的身形若隐若现。 此刻,她也看到带着怒气冲进来的沈宗宁,西装革履的男人似乎进门就直奔她而来,果然,沈宗宁过来一把揪住她的手腕,甚是克制却依然带着生气的问道:“徐闻,为什么跟钟子期合作?为什么不相信我能保护你?” 合作? 徐闻两耳不闻窗外事,不明所以。 “钟子期不是你授意的?”见到徐闻似乎不知情,他心情稍微放松了点,甚至有些后悔对徐闻这么大声,“我以为是你跟他联手发布的——” “发布什么?”徐闻甩开沈宗宁的钳制,“放开,我自己看。” 说罢拿出手机,快速的搜索了钟子期,果然,一搜就是钟子期的微博放在了搜索界面第一条,“钟子期自爆沈太太过往”,点进去,徐闻快速浏览完,喃喃自语“他好傻!” 干嘛要自爆,换个方式说出真相不就可以了? 但是她知道,这是钟子期为了增加可信度。 沈宗宁看到徐闻这个反应,却无法理解,“徐闻,你为什么跟他联合起来发这个,你要知道他就是天天靠这些来挣钱的,这种人——” 徐闻打断他。 “他很好,是我的朋友。他说的就是我的全部遭遇,我知道这点让你很破防,但是我确实也有朋友。” 看着第一次在他跟前维护别的男人的徐闻,沈宗宁说不上内心涌上来的是什么感觉,他有些不可置疑,“你跟一个娱乐大狗仔做朋友?” 似乎是不满沈宗宁这番口吻,徐闻冷笑一声,“不然呢?我跟谁做朋友?跟你们这样随便一个举动就毁了别人半生的人做朋友吗?” “徐闻!你真是疯了!今天你是有好的娱乐素材在身,来日呢?你没有新闻噱头了呢?他会给你杜撰!” 越发看不惯沈宗宁这么说话,徐闻拒绝沟通。 想抬脚离开卧室,谁料沈宗宁那能容她回避,“徐闻,你知道事情有了他的介入会多麻烦吗?你能不能做之前跟我说一声?我这几天一直在外面——” 甩开沈宗宁,徐闻嗤笑,继而怒视他:“沈宗宁,你有病吗?我被谁弄进监狱的?你他妈是不是忘了!是你!是高高在上的靖海集团老总沈宗宁你!你来跟我说什么?我跟你说一声?我凭什么跟你说,说完呢?你能做什么?除了廉价的对不起,你能做什么?沈宗宁,别让我恶心你。” 也许这番话戳中了整个时间的关键点。 沈宗宁这连日来的委屈也爆发出来,“徐闻,讲点道理,我没有说这个事情中我是无辜的,我会跟你请罪,但是你不能联合外人来,这会让整个事件失控,你知道吗?” “失控?就是让真相被人知道,你心爱的兰遥遇即将跌落娱乐圈神坛,她的经纪人终将被法律审判,而你——会有什么损失?”说到这里,徐闻也觉得无力,喃喃道:“我们能把你怎么样?……我们并不能把你怎么样。” 所以有什么失控的?! 沈宗宁也被气笑了,“徐闻,我喜欢过兰遥遇,但是那是之前的事情,现在我心里是谁,你比谁都清楚,你不应该这么样说,我也会——”我也会难过的。 谁料徐闻冷笑一声又长叹一声,“沈宗宁,我不稀罕。” 什么! “徐闻,你说你不稀罕我的……爱?”沈宗宁一把把徐闻拖进自己怀里,暴怒之中又亲吻着她,在她无处可躲时,又放开她,“是不稀罕吗?徐闻,你扪心自问你没动心?” 徐闻冷静的擦了擦嘴巴,眼神一片空寂,“动心?我他妈是自虐狂吗?对一个把我送进监狱的男人动心?” 继而,她抬头定定的看着沈宗宁,“我疯了吗?我对你对动心!你们还欠我林小鱼一条命呢,沈宗宁,我告诉你,你这辈子也得不到我的心。” 沈宗宁的眼神有些受伤,理智告诉他应该走开,不要再听徐闻说话,她最懂怎么让他难受。可是,他挪不开脚步,心里有个人影告诉他,这是你活该! 他听到自己的声音:“那一夜呢?” 如他所愿,他听到徐闻毫无感情的回答:“可能我喝多了,可能我也寂寞了。” 仅此而已。 第177章 话到此处,沈宗宁觉得自己的心脏被人紧紧抓住,狠狠的捏了几下。 “徐闻,你真的没有心。” 心? 这个东西,不是被少年的你掐死了吗? “沈宗宁,这个世界上总有你得不到的东西,那就是人心。你可以请最好的律师置我于死地,也可以夺走林小鱼的生命,但是——总不能事事如你愿,对吧?”否则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了。 沈宗宁再也压抑不住怒火,“徐闻,我没有想要逼你入狱,当年的事情我只是帮兰遥遇请了一个律师,我没有故意想要伤害你。至于林小鱼,他的车祸——” “你想说跟你没关系是吗?那你知道为什么他会那么早出门吗?因为有人给他递了一份证据,可以证明我是正当防卫的证据,可是他死了,那份证据也没了,沈宗宁,你说跟你没有关系吗?那些邻居想给我作证,二审时就改了口供,难道不是因为你去威胁吗?最后,我坐牢五年半,无人去探过监,这些不是你造成的吗?如今你站在这里跟我说你不是故意的,然后呢?我说没关系?哈哈哈……”徐闻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钟子期只是把这个真相告诉大家而已,怎么?伤害你了吗?沈宗宁!如果真的伤害到你,我很开心。”说罢抹了把眼泪,转身走出房间。 沈宗宁回身喊了她一声:“徐闻——” 徐闻在门口停住脚步,头也不回说道:“当我在刑车里透过蛛网一般的车窗看到你跟兰遥遇相拥,那个时候我就想,这两个人今生都不会好过。只要我有一口气在——,所以,不管以什么方式,我都会走到你身边,我想过千万种报复你的方法……沈宗宁,你应该好好感谢你的家人,他们保护了你,也是他们让我没有在面对你时失去理智……这个事情到这里为止吧,我也应该开始新的生活了。所以——” 她回过头来看着像是被丢弃的沈宗宁一眼,“沈宗宁,我们离婚吧……我放过你了。如果有一天你也侥幸去看守所感受生活,当你也像我一样,一个人被吆喝着脱光衣服,接受各种检查与消毒,十几号人抢一个无遮挡厕所时,以及五年半踩缝纫机的艰辛时,再来跟我谈原谅吧。” 等她走出门口时,却看到站在跟前的沈父、沈母、韩暖阳以及陈逐月、越姐。 他们的争吵声早把家里人惊着了,他们在门口听了很久,徐闻看到他们时,本来想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却笑不出来,努力很久无果后,她拢在那里……最后,她又哭了起来。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失态的在沈家人跟前落泪。 眼泪瞬间肆虐布满一张脸,像是一个委屈多年的孩子,终于发泄出来。 沈母终于忍不住,过去搂住这个哭成泪人的姑娘,徐闻抱着她放声大哭,“妈,我这一生好难啊!”韩暖阳和陈逐月也过来安慰道。 只是徐闻根本听不到,她依靠着沈母温暖的肩膀,哭得心力交瘁。 为这七年回不去的时光,为林小鱼鲜活的生命逝去,为自己十四岁时的痛楚,为自己依然还活着,为了两个孩子一夜之间失去母亲…… 甚至是为了卡里仅存的几万块钱,也被法院划拨给了唐嘉作为赔偿。 那些钱,是两个孩子上大学的学费啊! 想到这里,她满腔无奈与痛苦,只能化为汩汩眼泪,两个孩子……也是沈宗宁的孩子啊! 沈母搂着她,安慰的话却无从出口,唯有不断而说道:“没事,妈妈在……,没事的,有妈妈在。”徐闻似乎也听到,也感知到,她只是更加委屈,一会儿,沈母就感到肩膀被这个姑娘的眼泪打湿。 韩暖阳和陈逐月也被感染,落了泪。她们也是看到了钟子期的发布才赶紧回来跟长辈和徐闻碰头,谁料——原本怀有侥幸心理的他们,听到徐闻和沈宗宁的对话,才知道徐闻一直藏着的是多么艰难的 过往。 她们只能轻轻拍着徐闻,作为沈宗宁的家人,他们似乎没有任何立场在这个姑娘跟前说任何话,道歉也罢、感谢也罢还是别的…… 反应过来的沈宗宁追到门口看到这一幕,也心碎不已,沈父过去拉着一直死死看着徐闻的他回到了卧室,小声的问道:“网络上钟子期说的是真的吗?” 沈宗宁蹲坐在地毯上,双手用力抹了一把脸,缓缓点了点头。 “爸,我只是帮兰遥遇和唐嘉请了一个律师——,我不知道后面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可是,如徐闻所说,他无辜吗? 不,他不无辜。 “但是爸——,事实就是如果我不帮忙,徐闻的一审判决没有那么重,因为我的介入——,她直接入狱了……”一审判决缓期执行,徐闻仍是相对意义上的自由。 所以,他在干什么。 沈父想到儿子居然做了这么混账的事情,逐月和暖阳回来跟他们二老说这个爆料时,他们还不敢相信徐闻遇到这些灾难性的事故,故意伤害罪背后的原因竟是如此,关键是——自己儿子也介入其内。 怪不得,徐闻让沈宗宁来告诉他们事情的真相。 本想给儿子一巴掌,可看着瘫坐在墙边的儿子,他终于还是忍住了,长叹一口气,揉了揉儿子的头发,“打起精神来,事情还没完,你得拨乱反正,给徐闻一个交待,也给自己一个交代。“这事儿说白了就是兰遥遇利用两人的感情又忽悠了他一次。 “人生的路很长,做错事情了就认,尽力去挽回损失,这才是你应该做的。” 只是他心里也知道,徐闻这个儿媳妇,恐怕儿子是留不住了。 七月的酷夏,屋外蝉声不断,屋内却一片清凉。有时候,就这么阴差阳错,他和老妻还憧憬着明年抱个孙孙,现在想起来,有些痴心妄想了。 四月二十日,是那个男人的忌日。 隔着一条人命呢,冤家宜解不宜结。只怕今生的缘分……,到底是浅了。 第178章 这一晚上,注定是很多人的不眠夜。 徐闻哭完后就躺床上睡着了,想不到最后承载她委屈的竟然是沈家、沈母。沈曦也带着沈珑珑来安慰她,看到两个跟城越和城安很像的两个孩子,她终于止住了眼泪。 抱了抱两个孩子,说了一声没事了。 之后就回到卧室,沈母甚是担心,一直陪着她,直到她睡着了才悄悄走了出来。期间也叮嘱韩暖阳和越姐,有空就去看看。 沈珑珑吃完饭干脆拿着小枕头,轻轻钻进了徐闻的被窝。 这一觉,徐闻睡了将近二十四个小时,期间她除了起来上厕所两次,其他都属于昏沉沉的睡过去。沈父沈母特意交代大家不要去打扰,任由她好好的休息。 —————— 沈宗宁第二天在集团开完几个重要紧急的会后,接到了孙刻的电话,那时他刚吃完午饭回到办公室,贺挽之走进来,递给了他一张便签。 “二哥,这是钟子期的电话。”他多方打探,最后还是孙刻提供的。 孙刻在电话里,“钟子期是我修车厂的客户,等我找一下。”贺挽之拿到电话,并写了下来递给沈宗宁,同时说道:“二哥,这个钟子期怕也是冲着你来的,要不我去跟他单独会会面?” 唐嘉的爆料不敢带上沈家,但钟子期是无所畏惧,不但把徐闻的事情说穿说透,还一针见血的说出了沈宗宁在其中所扮演的角色,不得不说,沈宗宁才是把徐闻推进监狱的关键。 今早沈宗宁脸色极为不好的来到公司,第一件事就是吩咐他找钟子期的电话。 否定了贺挽之的提议,“没事,我直接电话他。” 一点左右,沈宗宁打通了钟子期的电话,未等钟子期说话,他并自报家门,“我是沈宗宁,有空见个面吗?” 钟子期也不含糊,“在哪见面呢?” 沈宗宁想了想,说道:“近日跟踪我的记者太多,只怕从昨天开始跟踪你的也不少,不如你直接来我办公室,如何?” 想了想,倒也可以。 钟子期应允了,沈宗宁贴心指导他可以开车到地下停车场,他会安排人在那里等他。 钟子期在约定时间到达靖海集团总部的地下停车场,贺挽之已经在那里等候着他,“钟先生,请往这边走。”引导着钟子期上了电梯。 倒是钟子期看了他一眼,“我们曾经见过。” 贺挽之没有这个印象,礼貌请教:“抱歉,钟先生,原谅我没有什么印象。” 钟子期若有所思笑了笑,“你没有印象是正常的,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偷拍沈宗宁和兰遥遇,你有时候去找沈宗宁,自然也就进了我的镜头。” 哈? 我谢谢你哈! 贺挽之瞬间收起礼貌的笑意,“我忘了钟先生的职业。” 钟子期摇摇头,“也得感谢我这个职业,不然你二表嫂这次岂不是要被全世界误会。”他把沈家所有的关系都摸得透透的,包括眼前这个沈宗宁的表弟。 高速电梯没多大一会儿就到了顶楼。 贺挽之一路畅通无阻的带着钟子期来到沈宗宁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只听沈宗宁沉稳的男中音传了出来,“进来。”方才推门而入。 “二哥,钟先生已经接到了。” 沈宗宁也从办公桌前起身,迎了过来,并主动伸出了右手。 钟子期嘴角浮现出一丝奇怪的笑意,但还是把手伸过去,两个男人握了握,随后沈宗宁把钟子期往会客区带过去,“钟先生是喝茶还是咖啡?” 钟子期想了想,“喝茶吧。茶静心。”便于谈事儿。 之后,沈宗宁开始烹茶,修长白皙的手指在紫陶茶具上来来回回,伴随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茶香,两个人之间原本应该会有的剑拔弩张,此刻也平和下来。 许久之后,还是钟子期问道:“徐闻还好吧?” 自从徐闻的手机关机后,他也是近六七天没联系上她。 沈宗宁听到这个问题,疑虑丛生,“你们没有一直联系?”他一直认为是徐闻授意钟子期爆料的,可钟子期这个问题,仿佛推翻他的猜测。 钟子期摇摇头。 “我们鲜有联络,只是唐嘉私下找团队准备要曝光她时,我才给她打了电话。”之前他们根本不会跟对方电话、信息。 沈宗宁不解,“可以说说你们是什么关系吗?” 听到这个问题,钟子期也愣住了,什么关系呢? 想了一会儿,他决定如实说来,“我们是朋友,徐闻这辈子也只能把我当朋友,而我,也只能奢望做她的朋友。” 好生含糊。 不过沈宗宁不想纠结这些细节,他给钟子期倒了杯茶,直奔重点,“钟先生,今天请你过来,是想问问徐闻的事情你怎么知道的?是她亲口跟你说的吗?” 钟子期摇摇头。 “你与徐闻结婚也快一年了,不了解她的性格吗?她不是那种能主动向别人吐露过去的人,对你一样,对我也一样。”这点上,我们似乎并没有得到什么区别待遇。 钟子期有些自嘲,竟然为这个感到一丝庆幸。 听到这个回答,沈宗宁沉默了片刻,才接着说道:“原来你微博上发布的都是真的,你是整件事情的见证者。” “是的,只是这件事改变了我。刚刚在电梯里我跟你表弟也实话实说,在徐闻服刑期间,我一直在偷拍你与兰遥遇,就为了能抓到致你们于死地的丑闻。不过——沈总你也让我开眼了,算是我遇到的有钱人里,三观比较正的,还真没让我抓到什么丑闻,不过兰遥遇的——就不少了。” 钟子期笑道,“有时候我都有些同情你,你在商场上慧眼如炬,投资目光一流,但是……看女人真的不咋样。” 沈宗宁被钟子期直白的回答,搞得有点儿失笑,“兰遥遇跟我在一起后,她跟那个小鲜肉的事情,也是你曝光的?” 虽是疑问句,实则陈述。 钟子期点点头,“那天晚上我在对面楼道里蹲了一夜,摄像机的电池都换了仨。本来那个时候我就想寄给你,以你的性格,铁定踹了她。但是……我对你们的相处模式已经很熟悉了,懒得换个男主角,所以——” 让兰遥遇继续享受了爱情的甜蜜。 只有越发的甜蜜,才会有如今的苦。 第179章 忽略钟子期的嘲讽与幸灾乐祸,沈宗宁继续问道,“如果你是整个事件的见证者,那我这里的几个问题,你都能解答了,如果你能不吝赐教,我将不胜感激。” 听说沈宗宁脾气不好,但今日交流下来,似乎还行。 钟子期点点头。 “我既然答应你的会面要求,自然不会藏着掖着,关于徐闻的事情,她不愿意跟你讲的,我来讲。我比她更好奇你会怎么看待这桩悲剧。” “悲剧?”玩味的品了品钟子期的这个定义,沈宗宁无奈道,“是啊,是个很大的悲剧,一个好端端的女人,马上就要与心爱的男人结婚生子,结果——被我送进监狱了。” 钟子期倒是不太认可这个说法,“也不能说全是你的错,找根源的话,还是唐嘉和兰遥遇,而你这个人呢,对女人确实没什么戒心。” 不然也不会被兰遥遇哭哭啼啼的就把事儿给忽悠了。 “回头来看的话,我请的张律师在整个案件中起了关键性的作用。”沈宗宁也不推卸自己的责任,钟子期还是不予认可,“他呢,尽了他的力,但也不到真的左右事实的地步。其实真正让人望而生畏的是你,沈总,兰遥遇把你这尊大佛搬出来后,很多人都忌惮你,不敢去真正的做自己分内之事。所以——” 这恐怕是沈宗宁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 但他反驳不了。 “沈总,你还想知道什么?” “徐闻跟林小鱼的关系,我让人去调查过,很多人不愿意多说,找到了两个人的合照,但还不够,我想知道他们确切的关系。” 四十来岁的钟子期,长相中等身高中等,在沈宗宁跟前,他很不出彩。 可当沈宗宁说起这个事情时,他的眼神里也泛出一种奇怪的光,似乎是羡慕,也似乎是幻灭,“他们——,他们应该不算是男女朋友关系,因为据我所知徐闻是拒绝了林小鱼的求婚。但拒绝的原因不是因为不喜欢,那个时候我跟拍唐嘉和兰遥遇,也是为了挖掘值钱的八卦,你要知道,那个时候我穷得要死……可是,我却很羡慕林小鱼,他阳光开朗又会关心人,只要唐嘉到徐闻的小吃店,我必然会跟过去,期间见了好几次林小鱼,他可以刚下班,白衬衫什么的也不换,围上围裙就帮徐闻做事。我觉得徐闻找他过日子是可以的……可是——,没了。” 说到这里,语气中太多惋惜。 “所以,沈总,你可以不用在乎林小鱼,因为任何男人都不可能超越他在徐闻心中的地位。”毕竟在乎了也没用!没见过活人能争得过死人的,还是为徐闻搭上一条性命。 “那唐嘉跟徐闻之间呢?” 钟子期目不转睛看向沈宗宁,反问道:“你觉得呢?” 沈宗宁沉默,很久后不得不说:“我更相信你说的版本,但是——还是想听你当面再说一次。” 钟子期莫名笑了一下,“只希望沈总你别后悔。”说完看了看沈宗宁的办公桌上,有一台超薄本,“这笔记本可以插u盘吗?” 沈宗宁起身看了看,“可以。” 钟子期从牛仔裤的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u盘,它的外表甚至都看不出是个u盘,仿佛就是个简单的小挂件。 “沈总,你笔记本上没有什么自动录屏的软件吧?” 他不希望视频被人偷走。 沈宗宁摇摇头,拿过笔记本来开了机,“这是我个人用的,不存在那些软件。”说罢,打开电脑后递给了钟子期,钟子期把u盘插上去,点开文件夹后,他找到了一个视频文件,双击并递给沈宗宁。 视频不长,前后七八分钟而已,但徐闻小吃店的后厨被拍的很清晰,唐嘉驾车来到小吃店门口,跌跌撞撞的下了车,原本坐在门口饭桌旁切菜的徐闻赶紧站起身,后退了几步。 之后唐嘉往里面第二张桌子坐过去,似乎吩咐了徐闻什么,徐闻转身往后厨走去。 唐嘉等了半分钟,也站起身走进了后厨,后面镜头一阵摇晃,再稳定画面后,可以看到画面被放大了很多,小吃店的后厨房狭窄的空间,唐嘉死死的抱住徐闻,期间徐闻的呼救声时断时续,可以看出唐嘉用了很大的力气来捂住徐闻的嘴巴。 这是一段残忍的录像。 徐闻被唐嘉不断地触碰、搂抱,头发也散落下来,裙子被撕扯开,文胸也露了出来,连一边的胸衣肩带都被扯断,大半片白花花的肌肤露了出来。徐闻慌乱中抓到了汤勺,舀了半勺汤洒在唐嘉的腿上,唐嘉被烫地松了一下手,徐闻才趁机跑了出来。不过唐嘉马上反应过来,立刻追了出来,而凌乱不堪的徐闻也拿到了切菜的刀,转过身飞了过去。 唐嘉应声到底,惨烈声传了过来,但视频收音很差,小店门口也陆陆续续的围上了人。 期间徐闻傻楞了一会儿,还是跑到唐嘉跟前想要止住血—— 沈宗宁似乎是屏住呼吸看完这段视频,期间钟子期看到他额际青筋尽显,暗示着他内心并没有面上那么淡然。 钟子期看视频播放完成,果断的清空播放记录,拔走u盘。 “沈总,这就是事实。” 沈宗宁微微吐了口气,点点头。 “你拍的?” 钟子期惨然一笑,“是的,是我拍的。” 话音未落,沈宗宁一把就薅住他的领子提了起来,钟子期本就没有沈宗宁高,这么一提,似乎尽显颓势,“你为什么不过去帮她?你为什么眼睁睁的看着她被欺负?你是不是个男人?” 沈宗宁终于怒吼出来。 钟子期一把打断他的手,压抑着不知名的情绪平了平被薅皱的衣服,好一会儿才说道:“对,你问的这个问题我也无数次问过自己,明明我藏身的地方跟小吃店就隔着一条街,我完全能跑过去阻止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做这么可恶的侵犯之事,但是为什么我没有上前去。” 为什么? 沈宗宁的怒火无法平息,他定定的看着钟子期,为什么?! 第180章 钟子期惨笑一声。 ”因为那个时候,我的良心躲起来了。我满心里全是,这次我抓到了唐嘉的爆点,我要发财了。因为我知道唐嘉家也小有资产,我马上就要凭这个视频赚到钱了。我想着……再拍一点,再拍一点我就过去救那个无辜的女人——” 沈宗宁摇摇头。 “你确实丧失了良知。”这句话刺中了钟子期心中最痛苦的一面。 钟子期抱头蹲下,无比懊恼与悔恨的说道:“是的,所以在我迟迟没有下定决心的时候,事情发生了,徐闻把刀扔过去还扔到了唐嘉的身上——”回天无力,后来他看了太多次这个视频,到最后,他爱上了这个女人。 这才是让他更为痛苦的地方。 他爱上了一个他永远也没有资格去爱的女人。 沈宗宁想要揍眼前男人一顿,又觉得毫无道理,他们这几个男人,说来说去都这么的可恶,唐嘉是施暴者,眼前的钟子期是旁观者,他是推波助澜者,他们谁无辜?谁都不无辜! 沈宗宁冷笑一声,不知是嘲讽自己,还是嘲讽钟子期,“原来这就是真相,好残忍。徐闻啊徐闻……”如果没有爱上你该多好。 许久过后,两人的情绪都平静下来,沈宗宁才问道:“所以你打算为徐闻伸冤吗?”一直留着这个视频,一直跟拍唐嘉、兰遥遇以及自己,都是为了报复而准备的。 钟子期也仿佛首次与人谈及这些,他摇摇头,“如果只是袖手旁观拍了这个视频,我还不至于如此这般愧疚,当时知道你派了律师来,我又被唐家的人教训了好几顿,胆小懦弱的我没有能力把这个视频给相关的部门,所以,我装作是快递员,把这个视频拷贝资料亲手送给了林小鱼。” ——原来是这样。 钟子期两眼无神继续回忆,“林小鱼拿到资料,一大早就出门了,我想等着徐闻无罪的奇迹发生,可是等半天却等来了林小鱼车祸死亡的新闻。”说到这里,他抬头看向沈宗宁,“如果你是我,你这一生能做到释怀吗?” 问完不等沈宗宁回答,又继续说道,“我以为交警能找到那份拷贝资料,还徐闻一个清白,证明她是正当防卫。可是没有!沈总,那个u盘我用了特制的小铁盒子装着给了林小鱼的,没道理找不到!” 沈宗宁看着这个比自己稍微大几岁的男人,他竟然有些可怜他此刻的痛苦。 “后来我知道,没有用。你的名号比唐嘉、兰遥遇都好用,比事实真相都好用,我穷途末路,灰溜溜的回到了京市,一切从头开始。林小鱼的命,可以说是我害了的,有句话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那就是如果徐闻没有嫁给你,我会无条件的照顾她这一生。” 以此赎罪! 沈宗宁一听,转过身来看向钟子期,不可思议道:“钟子期,你爱上了徐闻?” 钟子期被猜中了心事,倒也坦荡,“沈总,连你都逃不开的女人,凭什么认为我能逃开?”只是我的喜欢,永远也不配说出口。 沈宗宁这会儿心情复杂。 他这是给自己招来了个情敌? “我虽然比不上沈总你年轻、英俊、多金,但也不会让徐闻饿着。只是——,她不稀罕。”她一遍遍的告诉他,你没有错,不必愧疚。 他愧疚难当。 瞬间,两人有难兄难弟的感觉。 还好,孙刻的来电打破了两人之间尴尬的气氛,沈宗宁接起电话,“嗯……,好……,我马上过来。”挂完电话,看向钟子期,“知道你对徐闻没有恶意我就放心了,有没有兴趣去见两个故人?” 钟子期站起身来反问:“什么故人?” “唐嘉、兰遥遇。”沈宗宁说完,收拾了手机,拿起西装外套,准备往外走,钟子期火速跟上,“唐嘉这老畜生躲他父母那里很久,舍得出来了?” 不等沈宗宁回答,又问:“兰遥遇不是在国外躲着的吗?居然还敢回来?!” 带着钟子期刚走出办公室,迎面就看到贺挽之和林铮几个人站在总经办门口,看见他们二人出来,林铮带着徐言就走了过来,不等说话,沈宗宁就把西装丢给了贺挽之,对着林铮和徐言说道:“林铮、徐言也来了,正好,一块儿去。” 说完带着几个人就往电梯方向走去。 贺挽之抱着沈宗宁的外套,又赶紧回去拿了自己的文件包,急急忙忙追了出来。 电梯里,沈宗宁放开深灰色衬衫袖口,几下子卷上手腕,老张早已在停车场待命,沈宗宁的车子坐不了几个人,他安排道:“林铮带着徐言开车跟上,钟先生你上我的车还是……?” 钟子期也不扭捏,“沈总唤我子期就行,我开我的车吧。” 沈宗宁点点头,跟大家说道:“去辉耀的别墅。” 说罢就上了车,贺挽之随后,老张踩上油门,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赶往辉耀的别墅。总经办的几个小姑娘围着元秘书拍着胸口说道:“我怎么觉得沈总是去揍人啊,第一次见他这么气势汹汹的,我根本不敢看他的表情。” 其他人非常有同感的点点头。 元秘书觉得平日里的耳提面命都是白搭,只能再一次老生常谈,“最近沈总压力很大,各位好好严以律己,别在工作上出了差错,不然沈总的气势汹汹,只怕就是面对你们了。” 而跟林铮一辆车的徐言,也有些不知所措,他昨晚赶到沪市,但因为没有姐姐的联系方式只得暂时歇下,到今天上午时,他给林铮打了电话,林铮给过来的号码依然打不通,他问了问沈宗宁的行程,得知沈宗宁一直在开会,他只得作罢,打算先去和园碰碰运气,谁料这个高端的别墅小区安保一流,根本进不去。 徘徊了一个上午,无功而返。 中午来到办公室找到林铮,林铮体谅他的牵挂之心,趁着吃完饭沈宗宁午休,打算带徐言直接来找沈宗宁,谁料就碰到了沈宗宁,一句话他们就跟着出来了。 “师兄,辉耀的别墅是什么地方?” 林铮淡然回答:“沈总跟兰遥遇分手前住的爱巢——” 什么?徐言猛地一回头。 “分手后过户给了兰遥遇作为补偿。”林铮幽幽的说出后半句。 哈! 师兄,这个一点也不好玩! 第181章 半路上,沈宗宁接到了容姜的电话,他开口就问沈宗宁在什么地方,要过来找他。 沈宗宁直接给他发了个辉耀别墅的定位,“过来吧。” 容姜满肚子怒气还没发泄,就被沈宗宁挂了电话,他顺着导航,一路飙车疾驰,终于在别墅门口追上了沈宗宁的车。 孙刻已经提前跟门卫打好招呼,沈宗宁带着的车队畅通无阻的进入了别墅区,一水儿的停到了辉耀别墅门口,这里,沈宗宁已经有大半年没有来过,但并没有太大的改变。 孙刻早已在门口等候,看到沈宗宁的车先行停下,赶紧过去给沈宗宁开车门,“宁哥……人就在里面,我的人看着呢。” 沈宗宁下了车,点点头,没有多做停留就往别墅正门走去。 容姜赶紧下车追了过来,“宗宁——” 沈宗宁没有回头,只是招呼一声:“跟进来就是。”容姜也不多说,立马跟上去,连车都没锁,其他人也陆陆续续下了车,贺挽之、林铮、徐言、钟子期跟随容姜之后鱼贯而入,别墅大门朝里打开,开门的年轻人喊道:“宁哥。” 沈宗宁问道:“人呢?” 孙刻边回答边带路,“在客厅,两个都在。” 几步来到宽敞明亮的客厅,兰遥遇和唐嘉挨一块儿坐着,旁边有几个年轻人看着,看样子是不太能得自由。兰遥遇一见沈宗宁带着人走了进来,就开始止不住的发抖,她努力让自己镇定,并且表情尽量正常一些,打了个招呼。 “宗宁,发生什么事情了?” 她是被孙刻的人从新西兰带回来的,当两个陌生男人出现在她的酒店门口时,她的呼救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挟持了。 之后,两个年轻人给她两个选择:一,乖乖跟着回国;二、被打一顿,然后乖乖跟着回国。 她毫无抵抗力,请来的留学生翻译早吓跑了,她语言不通能怎么办,只能听从这两个人的命令,这一路上,无论她怎么软硬兼施,两个人都不为所动,当她被带到自己的家时,才知道——她即将要面对的人是沈宗宁。 沈宗宁似笑非笑的看向兰遥遇,仿佛今天才认识了真正的兰遥遇一样,“遥遥,你是个厉害的人物,几乎把我耍得团团转,怎么说呢,我很佩服你的勇气和能力。” 兰遥遇一听,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连忙否定:“不不不,宗宁,如果说是我背叛你的事情,我是被陷害的——真的,我不可能背着你乱搞,只是有人看我不顺眼,给我挖了陷阱……宗宁,你知道我的,我没有这个智商。” 林铮都想笑了。 她也知道自己智商似乎不太高。 沈宗宁伸出一根手指在嘴上做了个静音的动作,兰遥遇瞬间憋下所有想要辩驳的语言,只是眼泪横飞,她看得出来,今天的沈宗宁不同往日,在她跟前,他已经没有什么耐心和温柔。 “我自会决断。只是,遥遥,我接下来问你的话,你一定不能乱说,实事求是的话,我能放你一条生路,不然——” 沈宗宁话还没讲完。 兰遥遇马上点头,“宗宁,我一定保证说实话。”满屋子的男人就这么盯着她,大热天,也没有开空调,她居然还瑟瑟发抖。 沈宗宁坐到了单独的沙发上,整个人高贵得像裁决者般的俯视着她。,令她浑身不寒而栗。 “当年你们执意要把徐闻……也就是李婉弄进监狱,除了让我帮你们请了律师,额外还做过什么?”兰遥遇听到这个问题,第一个反应居然是看向一旁装鹌鹑的唐嘉。 之后才回答:“宗宁,我不知道,这些事情表哥会清楚一些。” 唐嘉一听,赶紧看了一眼沈宗宁,又被他仿佛要吃人的眼神吓得低下头,但还是努力否认:“沈总,我们没有做什么,法律认定的罪,我一个被害者……我没有办法的,沈总。” 听到这话,沈宗宁站起身,扭了扭脖颈,活动了手脚关节,发出了“卡巴卡巴”的声音,孙刻上前,“宁哥,何须您亲自动手,您交待一声就是了。” 沈宗宁抬手拒绝。 唐嘉也慌乱的站起来,急忙辩驳,“沈总,我真的没做什么,那个时候我受伤那么重我还在住院呢……”就见沈宗宁不慌不忙的走到他的跟前,之后,一把薅住衣领子从沙发那头拖到了客厅的空地上。 唐嘉那样蠢笨的身躯根本没办法保持平衡,沈宗宁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甩到地上瘫成一团。当沈宗宁的拳头砸下来时,唐嘉才知道,比起徐闻,眼前的男人几乎是立刻要了他的命。 可又确实不会要命。 他东躲西藏却还是遭到了重击,沈宗宁的打法比徐闻狠多了,一开始唐嘉还会嚎叫求饶,后来几乎只剩下闷哼声,徐言都有些看不下去,低声跟林铮讲:“师兄,怕是上前拉一下沈总,这样容易出人命的。” 林铮刚想上前,容姜拦住了他。 “宗宁不会杀人,放心,有我在就死不了。”但是残不残的,就两说了。 兰遥遇被沈宗宁这番举动吓得脸色瞬间苍白,可能跟唐嘉确实有感情,她最后还是忍不住跑过来拉住沈宗宁的拳头,就着拳头跪在了沈宗宁跟前,“宗宁,不要再打了,会出人命的。” 一旁的容姜冷笑道:“大明星不用害怕,打的又不是你,干嘛害怕成这个样子,你放心,宗宁再怎么样也不会打女人,但是你也别跪在这里丢人现眼,没看到全程录像啊。” “不——,你们不能录像!你们不能!”她感的深深的恐惧,只能继续回过头来哀求沈宗宁,“宗宁,你放了我们好吗?我们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你和你的夫人跟前,饶了我们……” 沈宗宁没有继续再打,却一把手钳住兰遥遇的下巴,看着她满脸泪水的脸,轻声问道:“当时你们有想过绕过徐闻吗?” 应该是没有想过的。 “你跟我说的是什么,还记得吗?你告诉我的是一个乡下来的中年无知村妇缠上了唐嘉,还意图打算威胁你——,遥遥,你在我跟前一直温顺得像一只小绵羊,想不到内里还是挺毒的。” 兰遥遇说不出话来,只是不停地摇头。 可惜,她心心念念爱着的男人,正在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她。 第182章 唐嘉被沈宗宁揍晕过去,原本被徐闻揍的伤还没好,这会儿整张脸又被揍成了五颜六色,容姜甚是厌恶,指挥着孙刻喊人给他拖到洗手间,冷水浇头马上能醒。 他有很多问题要问这个强奸犯。 沈宗宁揍人的拳头上沾惹了唐嘉的血迹,他甚是嫌弃,贺挽之赶紧递上湿纸巾,沈宗宁面无表情轻轻擦拭干净,回头看向容姜,“你怎么过来了?” 容姜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钟子期发布的是事实吗?如果是,我肯定要问问清楚。”比如你是不是真的给唐嘉请了律师! 沈宗宁用下巴指了指全程录像的那个中年男人,“他就是钟子期。” 所以,有什么疑惑的就问吧。 不止容姜吓了一跳,林铮和徐言一副吃了蟑螂的表情,不可思议。孙刻倒是跟钟子期很熟,早在下车时就无声的打了个招呼。 未等容姜反应过来,沈宗宁又加了一句,“他也是徐闻的朋友。”锁死你们朋友的名分,还想着照顾徐闻一辈子,做梦吧你! 唐嘉几下就被弄醒,他像死猪一样被拖了出来,像扔麻袋一样扔在沈宗宁跟前,兰遥遇难能可贵没有嫌弃唐嘉,过去把他勉强扶起来半坐着。 唐嘉咳个不停,一会儿又吐出几口血水,外带几颗牙齿。 “表哥——”兰遥遇想不到如今的沈宗宁这么心狠,虽然在她眼里唐嘉做的不对,但无法否认唐嘉算是唐家里唯一一个对她好的人。 她紧紧咬住双唇,努力不再在沈宗宁跟前说出什么求饶的话。 然而,沈宗宁却不让他们如意,“我再问一遍,除了让我请律师以外,你们还在清淮做过什么?” 唐嘉的眼睛肿成了一条缝,他嘴唇颤抖,努力说道:“只是跟李婉的几个邻居谈了谈话,让他们不要乱作证。还有两个逃课的学生,他们……,我们也让人去跟他们的父母谈了谈。” 还有学生?! 容姜走到唐嘉跟前蹲了下来,冷笑道:“就你这样武大郎一样的姿态,也敢肖想我婉婉姐,是谁给你的勇气?有学生看到了,你们就去威胁,成功了吗?” 唐嘉嗫嗫不敢说。 兰遥遇闭了闭眼,回答道:“容医生,只是跟学生的父母谈了谈,没有做什么实质性的威胁。” 容姜白了兰遥遇一眼,“你这个女人说话没有可信度,看着像个小弱鸡一样,没想到胆子挺大,话说那个小鲜肉长得一脸坑坑洼洼的,你是怎么下得去嘴巴,跟人家站在窗边就啃了起来。” 本来那个小鲜肉大家都不知道名字,谁料前几天那玩意儿自己出来蹭热度……,比起连个青春痘都不长的沈老板,那小鲜肉的皮肤都仿佛被盐给腌了一遍,皴的让人难以直视,变成了老腊肉一坨。 兰遥遇听容姜这么一说,早已没了脸面。 “林小鱼的死是你们干的吗?”沈宗宁又问,唐嘉一听赶紧顶着个猪头飞快的摇头否认,“没有!我们都不知道林小鱼死了——” 这是事实。 如果他们知道的话,也不会授意爆料的人写徐闻还在清淮藏着个男人! 也因为不知道林小鱼已经死了,才让那篇爆料有了漏洞。 钟子期拿着摄像头走了过来,“唐嘉,你们还忘了说,你们找人堵了我三次,其中两次把我打得都爬不起来,还抢走了我最值钱的相机。” 真是新仇旧恨一起算。 唐嘉对钟子期就是赤裸裸的恨意,他很唐家小看了钟子期,低估了他的能耐。现在想想,这么些年很多事情,估计都是钟子期爆料出来的。 “为什么?”唐嘉眯着眼睛看向钟子期,明明大家无冤无仇,何必要咬住他不放。 钟子期摇摇头,“法律会告诉你为什么。”明明施暴者是他唐嘉,他居然就可以做到这么无辜和双标。不过唐嘉这个时候也顾不上其他,他几乎像死狗一样爬到沈宗宁跟前,哀求道: “沈总,我们错了,我们可以给李婉……不……夫人赔偿、道歉……无论做什么都可以,请绕过我们这一次。那次我喝多了,真的——” 痛哭流涕的男人,在此刻几乎毫无尊严。 高高在上的沈宗宁却不为所动,只是淡淡的问道:“你多次向徐闻提出不正当的情色交易,这事儿说说吧。” 唐嘉浑身发抖,他努力举起还能动荡的右手,频频给自己耳光,边打边说:“我不是人,我以为可以你情我愿——”这个你情我愿刚说出来,沈宗宁的大长腿就朝着唐嘉的心窝踹了过来,整个人像皮球一样往后滚了一圈。 容姜冷笑,“大言不惭,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德行,就你这样子的,徐闻能多看一眼也他妈是奇迹……面丑心恶还说你情我愿!老子纵横医学界还真少见你这样的厚脸皮……”说到这里,气不打一处来,怪不得婉婉姐说她过得不好,遇到这种畜生还被害了去做了五年多的班房,能好得了?! 他妈的,安安怎么办! 想到这里,他不知从哪个口袋里掏出来的绑扎带,开始一圈一圈的往手掌上缠绕,还是孙刻眼尖看到,赶紧阻挡,“姜姜哥,你的手是用来做手术的,打坏了不值当。” 唐嘉这个时候哪还能受得住打,他吓得整个身子赶紧往后缩去。 沈宗宁也看了过来,容姜这性子很少动手,但一旦动手也是朝死里揍。 ”行了,差不多就这样吧。容姜——“容姜如果能听他的话,就不是容姜了,这个清冷孤傲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男人,专挑疼处揍,唐嘉恨不得晕了过去,可偏偏医生下手知道轻重,他疼得嗷嗷叫—— 打一拳问一句:“她孤身一个女人讨点生活怎么碍着你了?” 咣咣一拳,打得唐嘉哪里还能说出话来。 “你他妈见色起意,还敢污蔑把她送到监狱服刑?” 咣咣又是一拳,“容医生,饶了我,再打会死的。” 呸!死不了!老子下手有谱儿。 “你知不知道她身上担子多重!就你开那个破宝马,就想学人你情我愿,你他妈的配吗?” 咣咣咣,连砸三拳! 想到安安那个小身板,容姜最后又送了重重一拳,在兰遥遇的惊声惨叫中,唐嘉晕了过去。 第183章 要说现场跟徐闻关系亲厚的,还真不少,除了容姜,徐言和孙刻都不是普通关系,可是唐嘉就一个,又像个废物,能挨住沈宗宁和容姜的一顿暴打,已经是人类身体的极限。 哪怕徐言和孙刻都想过来试试,沈宗宁还是拒绝。 “行了,就这样吧,后续的事情我来处理。打一顿什么的,还真泄不了什么恨。”这话唐嘉晕过去没有听到,但兰遥遇听得真真切切。 她扑过来抱住沈宗宁的腿,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悲咽道:“宗宁……宗宁……我们知道错了,求求你,饶了我们,需要多少赔偿,我们一定答应!” 沈宗宁面无表情看向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不急不缓说道:“遥遥,念在你跟我五年的感情上,我可以放过你给我戴绿帽子,糊弄我,这套别墅我也不会收回来,你留着养老吧。至于娱乐圈——,遥遥,退出好了。” 听到沈宗宁这番话,她瘫坐在地。 如果沈宗宁说让她退出娱乐圈,那就真的是退出了。 她无力的看向沈宗宁,一种被打入地狱的破败感渐渐袭来,“沈宗宁,你真是无情啊。”连娱乐圈都不让混了,她今后还能做什么?做个废物吗? 突地,她发出了咯咯咯的傻笑声,笑的不能自已,才说道:“沈宗宁,你永远都是被女人掌控的,之前我能让你去请律师把你亲亲老婆送进监狱,现在你亲亲老婆就能让你把我送出娱乐圈,你永远都在为女人做衣裳!可是——你老婆领情吗?” 许久,没有等到沈宗宁半个字的回复,她继续发泄般的说道:“她有爱的男人,还死了!沈宗宁,我不信她会爱上你,你把她送进监狱的,如今你做再多,她也看不上你!” 也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她不认为那个看着他们都满眼厌恶的女人,会对沈宗宁另眼相看。 孙刻听不下去,说了一句:“兰小姐,看得下去看不下去,他们也是两口子。” 这话一说,容姜的毒舌跟过来,“大明星,不知道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的吗?不过你肯定不知道,毕竟你没结过婚,不懂婚姻的重要性。” 兰遥遇冷笑不已。 “别那么自信,她能步步为营,把我兰遥遇拉下来,那终有一日,她也能对你做出同样的事情。沈宗宁,不要标榜你的无辜,在徐闻眼里,我们就是一丘之貉。” 沈宗宁抬手看了看时间,把孙刻叫过来耳语几句,之后并向门口走去。 兰遥遇坐在地上大叫一声,“沈宗宁!我诅咒你永远也得不到徐闻的心!”只有无能的失败者才会诅咒,沈宗宁的身躯半点没有停顿,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兰遥遇的视野。 出了别墅的入户门,站在花园里时,钟子期收好相机,走到沈宗宁跟前,“沈总,你既然接手了,后续的事情我就不管了,如果有需要,随时叫我。” 沈宗宁点点头。 “暂时不打算翻案,我不想把徐闻再一次放到法院审判席上,唐嘉事件中还有其他的受害者,我会让人去联络。”他是这么想,把徐闻拿出来置于事外。 钟子期若有所思看了看沈宗宁,最后他还是昧着良心提醒道:“徐闻的性格很刚烈,这事儿翻案对她才是解脱,我建议你问问她。” 想到徐闻的性子,沈宗宁也微微叹气,表示知道。 “她看过你给我看的——”话语未完,钟子期就点点头,“她出狱后才看到的,但是——她交给我保管,自己也没有备份。” 沈宗宁深深的看了一眼钟子期,“谢谢你,虽然——,算了。”许多话还是不能说,比如如果没有这一场灾难,只怕他今生也不会有机会认识徐闻,并娶了她。 徐闻:……我俩的账可不止这些! 钟子期也不多说什么,打算先行离开,不知道沈宗宁突然想到了什么,留了钟子期一句:“先别走吧,一会儿去家里吃个饭。” 不是说是徐闻的朋友吗? 看看容姜、徐言、孙刻,估计都担心徐言的状态,还不如回去见见……他跟徐闻弄得这么僵,有这些人在,徐闻——应该会给个面子。 对于徐闻说的离婚二字,沈宗宁伤心是伤心,但不可能当真。 今早他也跟担忧不已的老爸老妈说道:“离婚是不可能的,两人都是真夫妻了还离什么,她生气就生气,一辈子那么长,总会有释怀的那一天。” 沈母长叹一声,“你呀……你。”又是自己生的,能说什么。 沈宗宁也是第一次对父母道谢,“谢谢你们二老!徐闻对我手下留情还真是因为她喜欢你们,今后我也得靠你们来挽回徐闻——”所以您二老再努把力! …… 这会儿,他也不多废话,直接就打电话给沈母,交待了一番,又问了问徐闻的情况,“挺好的,早上还去医院看了你姑妈,她一直惦记着。”只是全副武装的样子甚是好笑,她说倒是不怕自己被曝光,只是会给静养的姑妈带去不便。 整个事情,姑妈是被瞒着的。 以往徐闻两三天就要去一次医院,这次足足隔了十来天,姑妈也一直问徐闻去哪里了,家里人不敢说真话,直说沈宗宁带着出差去了。 沈翡的情况越来越糟,现在基本是维持无创治疗,可以说给亲人的时间是一天少过一天的。 如此多事之秋,沈宗宁也希望徐闻被爆这件事情尽快尘埃落定。 沈母对家里来人做客很是开心,立马就让越姐带着另外一个不住家的阿姨准备晚餐,容姜本也想着见见徐闻的,见沈宗宁这么安排,干脆利落的跟科里的同事换了班。 钟子期也没拒绝,自徐闻结婚后,他再也没见过她,说不想念是假的。 只是沈宗宁这厮确实无赖,都知道他的心意,居然还敢带进门……,有恃无恐啊! 林铮和徐言自然是听从沈宗宁的安排,倒是容姜回过头来看了看徐言,“跟婉婉姐差一个字,亲戚?”这敏锐的探查力,徐言点点头,“徐闻是我姐姐。” 容姜挑了挑眉,“亲姐?” 任性的容姜直接把贺挽之弄去开自己的车,他拉着徐言蹭上了沈宗宁的车,一路上没少挑拨两人的关系。 第184章 可能看到容姜各种放肆的言语,徐言以为他也是知情人之一,对他也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于是干脆在车上问出藏在心底很久的问题:“沈总……,我姐离家时怀孕,你知道吗?” 沈宗宁嗯了一声,“公司以外的地方还是喊我姐夫,你也就徐闻一个姐姐。” 徐言不置可否,现在发生这个事情,姐姐是什么态度至关重要,不过眼下他更关注另外一个问题:“那……孩子呢?”如果之前徐言害怕这事儿会影响徐闻的婚姻,那此刻他觉得也无所畏惧,毕竟……眼前的男人是把他姐姐送进监狱的元凶之一。 这个问题。 沈宗宁想了片刻还是如实回答,“我问过你姐姐,她说不在了。” 容姜的眼神一下子就奇怪起来——,徐言接着问:“孩子是你的吗?”他首次想到这个问题,也许是,不然沈宗宁怎么可能接受! “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我不认识你姐姐。”沈宗宁一口否认,“不过这事儿我不介意,我问过你姐姐的原因,也是想如果还在就接过来一起养。” 容姜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都二十多岁了稀罕你养哦。 不过沈宗宁倒是完蛋了,一步步沦陷,居然还能接受徐闻的孩子,话虽这么说,也有可能是他知道孩子不在才刻意表现出来的大方。 可—— 沈宗宁你真这么大方吗?不过——,看着两个人都认为孩子不在的表情,容姜心里涌起一股得意,安安,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因为堵车及路途有些距离的原因,沈宗宁一行人到达和园时,已经是六点多钟,沈父正在花园里带着珑珑浇花、捉蝴蝶,见到他们,也觉得开心,都是熟人,除了钟子期和徐言。 容姜、孙刻他们上前问候,沈宗宁也给沈父介绍了钟子期、徐言,“爸,这是徐闻的朋友,钟子期,七年前的事情他有幸见证,这次也帮我们把真相说了出来,我特意请来家里吃顿便饭,以表感谢。” 沈父病退前,也是一方人物。 虽然那个时候靖海集团没有今天的成就,但确实是现在靖海集团的基石。钟子期对这个沈老爷子当年的事迹也是有所耳闻,这会儿也躬身上前双手与老爷子握了握,“老爷子风采不减当年,今日能得见您一面,是晚辈莫大的荣幸。” 沈父爽朗笑道:“谢谢你,帮了我们徐闻很大的忙。如果没有你,她还得受很大的委屈。“ 钟子期见沈父态度如此客气,也把徐闻当做是自己家人,他心里不知道是为徐闻开心,还是为自己失落。 介绍到徐言时,沈宗宁如说说道,“爸,这是徐言,徐闻的亲弟弟,自从徐闻离家失踪后,这孩子找了很多年。现在也在靖海集团上班,是个很优秀的人。” 徐言的到来,还是惊到了沈父。 他握住徐言的手,叹了口气,“你姐姐吃了不少的苦,但是你也很有心,找了这么多年。” 来日方长,站在花园里也不是叙旧的好地方,一行人被沈母招呼进了家,沈宗宁又跟母亲介绍了钟子期和徐言,当得知徐言是徐闻的亲弟弟时,沈母拉着徐言看了半天,又摇摇头,“你们两姐弟长得一点也不像,不过一看你性格就是好的。” 徐言听到这里,以为沈母不喜欢姐姐,暗示姐姐脾气不好。 但毕竟初次上门,他也不能多说什么。 见一楼不见徐闻,沈宗宁问道:“妈,徐闻呢?” 沈曦倒是噔噔噔的从楼上下来,“二叔,你回来了?二婶在练拳呢。要不要我去喊呀?”不等沈宗宁表示,沈母就摆手,“让你二婶先练,都快完了,你别去捣蛋。” 说罢回头看向客厅里的一堆年轻人,“你们先坐着休息会儿,徐闻估计再十来分钟就好啦。” 贺挽之、孙刻、容姜基本是把沈家当第二个家的,非常熟悉的招呼着林铮、徐言、钟子期,钟子期暗暗打量了这套别墅,说实话很大,装修偏中式,极尽中式的低调与奢华,但又不会让人觉得很沉闷。 他也注意到前几天沈宗宁发布的合照,就是在这里沙发上拍摄。 过了一会儿,楼上传来了轻盈的步伐,客厅能窥探到环形转角楼梯,只见穿着浅灰色宽松卫裤、运动鞋的身影慢慢走了下来,之后又露出浅粉色速干t,以及扎着麻花辫满头汗水的一张脸——这并是徐闻。 她不知道客厅里那么多双眼睛在注视着她,只是走下楼梯径直往厨房走去,“妈,我的柠檬水呢?” 沈母正好从屋外抱着一束花进来,“不要喝冰的,我给你放外面餐桌上了。” 徐闻喔了一声,又走了出来,拿起柠檬水喝了几大口,同时往客厅走来,见到一屋子人,她愣住,咦了一声。 细细看了看,全是认识的人。 只是比较意外能见到钟子期和徐言,她倒是不怎么诧异,说了句“来得挺齐全的啊。” 容姜凑过去,小声对着她说道:“我们刚刚去揍了唐嘉和兰遥遇。” 徐闻扑哧一笑,“全部人都去了?” 容姜点点头,“包括沈宗宁。” 提到沈宗宁,徐闻的表情就冷了下来,看向钟子期:“沈宗宁威胁你来的?”话一出口,钟子期赶紧摇手,“没有,我跟沈总……,还好。” 可不就是还好么,看!他都被邀请来干饭了! 徐闻又望向一脸担忧的徐言,难得温和的说道:“专门为我的事情跑来沪市?”不等徐言说话,她接着说:“不用担心,挺好的。” 徐言再按捺不住,走到徐闻跟前,“姐,你……这些年过得不容易。” 徐闻点点头,又淡笑道:“你也不容易,找了我那么多年。人生哪有容易的,好了,都过去了,坐下休息会儿,我先去冲个凉。” 徐言腹中万句话,却还是说不出来。 倒是徐闻,拍了拍他的肩膀,似是安慰。回头却碰到刚洗了把脸的沈宗宁,沈宗宁想要牵一下她的手,直接被她一巴掌拍飞,直接目中无人与沈宗宁擦肩而过,上楼去了。 留下有些尴尬的沈宗宁,尴尬一笑,“还在生气呢。” 容姜倒是完全不顾忌什么,追着徐闻就跑上楼,“婉婉姐,等等我。” 沈宗宁无语:她冲凉你跟着去干什么! 第185章 林铮悄悄拐了徐言一下,“见到你姐姐,放心了吧。沈家对她是很好的,不用担心。”看看徐闻在沈家这惬意的生活,说实话林铮都想不到,沈家老爷子老太太看人多刁,之前兰遥遇在这里遇到的冷遇可不止一次两次。 想不到—— 徐言微微点点头。 “我姐好像对沈总——有意见。”看看对沈宗宁的态度,反观沈宗宁的表情,看着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他甚至以为姐姐在这样的豪门家庭生活是伏低做小,八面玲珑。 可这会儿看,似乎不是。 如果贺挽之知道徐言内心的腹诽,只怕要笑死,伏低做小——,颠倒过来了,不是她伏低做小,是堂堂正正的二哥好吧。 ———————— 容姜追上才走到二楼的徐闻,“婉婉姐,我有事儿要单独跟你说。”说罢直接把徐闻拉到二楼的敞开式会客厅坐下,“没事吧你?电话、微信都联系不上。” 徐闻笑着摇摇头。 “没事儿,这十来天我基本没出门,你知道和园的安保措施,除了有人寄了些东西来家里,别的没什么问题。” 容姜摆了摆手,“我问的是你,你人没事儿吧?心里没事儿吧?网络上那些杂碎骂人挺难听的。” “没事儿,一路走过来,我早已习惯这些流言蜚语或者是不由分说的辱骂。不用担心——小姜。”徐闻露出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 沉默了几秒钟,容姜看了看也没什么别人在场,他凑到徐闻跟前低声问道:“婉婉姐,安安怎么样呢?我老早就想问你,但是一直找不到机会。” 提到心底最柔软的人,徐闻笑着摇摇头。 “二十一岁的大姑娘了,自从那次生了大病以后,就一直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到现在。”听到徐闻这般回答,容姜的心才算放下。 “上大学了吧?”算算年纪,应该是大三了。 徐闻点点头,“九月份就去报到,上研一了。” 容姜眼睛一亮,“嚯,安安厉害啊,二十岁就大学毕业了。上哪里的研究生?得空我去看她。”听到容姜想去看她,徐闻表情微变,“她按部就班上学,五岁就送到村小去了,所以十六岁上大学。” 顿了一顿,徐闻才继续说道:“小姜,我想过让安安来找你,但是——,还不是时候。” 容姜恍然大悟,“刚刚在车上,徐言问了宗宁一句,说你当时离家是怀着身孕,不知孩子如何,宗宁说你告诉他孩子没了。所以,你是瞒着宗宁的……” 提到沈宗宁,徐闻也没了什么心情。 她抚了抚耳畔的散发,眺望落地窗外的晚霞,许久后才说道:“小姜,你知道我跟沈宗宁的婚姻真相,安安是我的全部,如果沈宗宁有朝一日想为难我,不用别的,拿安安就足够让我妥协。所以——我自然不能告诉他。” 似乎想到了什么,容姜为可怜的沈宗宁辩白道:“他不是这样的人,你也——” 徐闻回过头注视着容姜,只觉他这句话甚是天真,“他是。” 看到容姜还想继续为沈宗宁说几句时,她阻止道:“小姜,我们这段婚姻怎么来的,我比你清楚,现在沈宗宁不会不代表今后不会。现在不会是他此刻有愧于我,将来说不准那是因为愧意终将随着时间而褪去。所以,你可以选择替我继续保密,也可以——告诉他。” 容姜叹口气。 “我当然替你保密。只是——我看得出来,宗宁是爱上你了。” 一个三十七岁的男人,爱上了自己的妻子,他却像是看到了悲剧提前降临一般。协议的婚姻里,谁动心,谁就更被动。 果然,徐闻的表情里没有任何得意或者是开心。 她云淡风轻都不把这个当一回事,“男女之间的爱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的东西,曾经沈宗宁不爱兰遥遇吗?如今还不是一样带着你们过去暴揍她。” 比如十四岁的她,遇到了十五岁的沈宗宁,没有爱吗?应该有,而且还是世界上最纯粹的爱,可结果呢? 她的半生毁于那个少年之手。 而立之年再次相见,却是公堂之外,他带着心爱的女人扬起胜利的旗帜,而她如丧家败犬,跌入深渊。 容姜几乎无法反驳,倒是徐闻笑了笑,“不要把这桩婚事当真,小姜,年底我和沈宗宁就分道扬镳了。”说罢催促容姜回到客厅,她也准备去卧室冲个澡,练完拳的她浑身黏糊糊,她不想再让自己的心情也陷入这些纷争的泥淖里。 转身打算上三楼,看到了二楼楼梯间站着的沈宗宁,徐闻惊了一下,只听沈宗宁有些落寞而说道:“徐闻,你就是这么看我的?” 拿不准沈宗宁到底听到了多少,是不是听到了安安,徐闻脸色难看起来。 沈宗宁见徐闻不回答,又来到徐闻身边,与徐闻相对而视,他眼里藏着愧疚和无奈,同时也带着一丝痛苦,“如今的兰遥遇已经不配得到我的任何怜悯,尤其是在我知道她对你做的那些事情。但这跟你是我爱的人没有太大关系,只是因为她这个做法让我无法认同。” 徐闻不想听到这些话,尤其是来自沈宗宁。 基本能断定他没有听到安安的事情,她也就放了心,推开沈宗宁就往三楼卧室走去。 知道不能逼太急,昨晚爆发的真相,沈宗宁也不能指望徐闻今天就原谅他,他看了看已经一脸看好戏的容姜,无奈道:“你跟徐闻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容姜摇摇头。 “婉婉姐不让说。” 沈宗宁似乎已经习惯徐闻身上的各种秘密,说实话昨晚彻夜无眠的他,今天又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已经很疲惫,也无心再追问。 “容姜,你当年为徐闻花费了多少钱?” 容姜瞪大眼睛,“什么意思?” 沈宗宁白了他一眼,“你既然救了我媳妇,我好估算一下以后该还你多少。” 哈! 少来这套! 容姜理都不理往楼下走去,只是又回头坏笑道:“沈宗宁,你家徐闻不稀罕,我也不稀罕!” 第186章 这餐饭吃得各怀心思,沈宗宁发现徐闻根本不给他面子,吃饭时左边坐着徐言,右边是沈曦。其他人仿佛吃一场应酬的饭,钟子期倒是大大方方的干了两碗,顺带夸奖了越姐的厨艺,只是沈宗宁并未如他所愿,有下次邀约的想法。 至于徐言,得到了餐桌上姐姐的一星半点儿照顾,也算是安抚了心里某种不被认可的失落。 饭后,留着大家坐了一会儿,容姜等人纷纷告别。徐言要跟林铮一起离开,沈父留住了他,“徐言,初次到家不要这么客气,留在这里住一宿,明天再做打算。” 沈宗宁亦是如此。 “多年来也没跟你姐姐好好聊聊,在家待一晚上。” 沈家上下很是热情,唯有徐闻最后才淡然说道:“住一晚上吧,明天回去上班。”一锤定音,孙刻这几日都在忙徐闻的事情,很久没回修车厂,婉拒了沈父沈母的留宿,跟容姜他们一起告别,离开了和园。 上一秒满厅华彩,这一刻又回归清静。 徐言跟徐闻分别多年来,第一次同处一室,疏离感比徐言想的要多得多,俩人坐在三楼的露台,随着暮色落入人间,徐言还是忍不住心中藏着许久的挂念,以沉默浪费这样的夜晚。 在沈宗宁去书房处理工作时,沈父和沈母贴心让人给姐弟俩送上茶水和点心,就把整个世界交给了他们。 “姐……”很多话,却不知道怎么说,最后终于还是变成了一声呼喊。 倒是徐闻微微叹了口气,提起了话头。 “夫妻感情还好吧?我听说你的孩子也刚刚出生。” 见徐闻有想要沟通的想法,徐言点点头,“我跟如心挺好的,对了……我老婆叫潘如心,是一名建筑设计师,就职于深市一家合资的设计院工作。” 设计师? 徐闻想到了林小鱼,“设计师挺好,不过就是太熬人了,林小鱼之前上班时,经常彻夜加班——,还是注意调节工作和健康。” 林小鱼,徐言并不陌生,这几天在网络上刷屏了。 “你跟……林小鱼,感情挺好吧?” 其实在网络上很多人眼里,已经不是很好,而是誓死不渝的那种关系。 但是徐闻想了想,有些感伤,“说不上来,是很好。但是——我们没有真正的在一起,也就是说,在他用尽一切能力爱我时,我并没回报他半点情意,现在想起来,很是遗憾。” 总想着,再过几年就好了。 太爷百岁之后,两个孩子也长大了,她可以接受林小鱼,再报以他那几乎不计回报的深情。 可是——人生没有这么如意。 她失去自由,他失去生命,回报变得永远也不可能。 徐言听到徐闻的这番话,心中五味杂陈。许久后,他还是说道:“姐姐,你出事的那天……我在清淮。” 这话一出,徐闻也看了过来,徐言的娃娃脸几乎跟小时候没什么改变,但那双眼睛一如既往的明亮炽热,这是她第一次与徐言的目光对视。 “寒假过完,我又得到线索,说你在清淮嫁人了。正好我的研究生同学是清淮下面一个县里的人,跟他约好我就顺着线索过去了,但是对方不是你。我在清淮主街上溜达了三天,期间无数次路过那个巷子口,有一次……我还跟我同学骑车从你店门经过。” 徐闻回想那天,似乎已不记得有什么人围观了。 只记得人群嘈嘈杂杂,发出各种噪音,她的脑子一片混乱。 “但是我没有挤进去看看情况——,对不起!”徐言的双肩垂落,一副失去生气的样子。他无法接受这样的造化弄人,曾经他们离彼此就是几百米的距离,可拥挤的人群隔开了他们。 徐闻看着面带愧色的徐言,心里的那根冷了许久的弦终究还是被眼前真挚的男人拨动。 她凑过去拍了拍那已经长成宽厚可依靠的肩膀,在徐言眼含泪水看向她时,柔声劝慰:“没事的,人生就是这么阴差阳错。也还好你没有挤过人群走进来,否则——,是会拖累你的。” 徐言一听,立马摇头。 “我不怕被拖累,而且我是学法律的,我能帮忙!” 就算改变不了结局,也不至于让徐闻一个人孤苦无依。 徐闻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为什么想着学习法律?” 这么巧,安安也读的法律。 徐言抬头,看向淡然如水的姐姐,一字一顿道:“我想着帮你讨回公道,你年幼被人欺负,又被迫离家,我想着这个专业一定能帮你。” 何曾料到是这个答案…… 恍惚间想到了安安,这个孩子依偎在她怀中,也这么说,“我知道妈妈被人污蔑,可我太小也没有什么学识,救不了妈妈。所以我想学习法律,能帮妈妈就帮妈妈,如果妈妈出来了,以后我们家的人再遇到这些问题,就不会抓瞎,至少有个专业的人,我们能互相帮衬。” 她被沈宗宁、自己的原生家庭改变了人生轨迹,可她也让很多人为她改变了人生途径。 徐闻有些感伤,但还是克制住了,只轻轻说道:“没有为自己去选择的道路,也许走起来会很累。” 谁知徐言一听,摇了摇头。 “姐,如果我不学法律,可能就不会认识师兄,就是林铮,之后我可能也进不了靖海集团,那跟你——恐怕就一直在错过。” 也许吧。 姐弟俩的话说的断断续续,“你的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提到才来到世界上一个多月的小生命,徐言脸上终于露出了为人父的幸福,“男孩,顺产生的,三公斤八两,现在我丈母娘、爸、妈一起带。” 顺口提及父母,徐言说完也有些不自在。 倒是徐闻没怎么在意这个,只是深思熟虑一会儿,才提议到,“我给孩子准备点礼物吧。”只是送什么还不确定。 徐言一听赶紧摇头,“不用了,姐,姐夫已经送过了。” 哈? “他?他送了什么?” 徐言也看到姐姐提到沈宗宁就烦,但还是实话实说,“姐夫……”刚这么一称呼,徐闻的脸就阴沉下来,他赶紧改口“沈总原本是送套房子给孩子,但我们觉得礼太重了,后来沈总往我卡上打了六十六万六千六百六十六元……” 徐闻被沈宗宁这个神奇的操作搞得哑口无言,半天后才喃喃道:“这个狗男人!” 刚端着新切水果走过来的沈宗宁听了个正着—— 第187章 第二日,徐言订了一大早的机票赶回去上班,离别时沈母给他装了一个礼品盒,直言是给孩子的满月礼。 徐言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很珍贵。 直言不可拿,但沈母是什么人,三言两语下来,一句长者赐不可辞就按住徐言再三拒收的态度。 “徐言,你和你姐姐都是有情有义的好孩子,是宗宁对不起你姐姐在先……,我们为人父母很是惭愧,任何一个女孩子发生这样的事情都是致命的,还好你姐姐比较勇敢。所以,拿着,以后得空就带着媳妇孩子多来走动走动。” 徐言唯有点头。 “也别记恨你姐夫,他啊,自有你姐姐收拾他。”沈母看得出徐言心思重,干脆把话往明白了说,这个孩子性格有一部分是像徐闻的,那就是发自骨子里的善良。 “我姐……,脾气不太好,还望伯父伯母多担待。”为人兄弟,他作为娘家人也只能说这样的话。 倒是沈母喜爱的拍了拍徐言的肩头,“好了,快去吧,别误了飞机。” 沈宗宁已经在门口等着他,徐言感叹,曾几何时,能让集团老板送他去机场啊——,可惜的是徐闻没有起得来,昨晚她睡得晚,用新的微信加了徐言后,直言今早就不送他了。 …… 去机场的路上,徐言跟这个老板兼姐夫实在没多少话说。 倒是沈宗宁把东南分公司今年下半年的计划看得很重,于是两人一直在谈工作,某种意义上也免了徐言的尴尬。 这番谈完,两个人都有不同见解。 沈宗宁觉得徐言虽年轻,但能准确的看到风险点,甚至能给予一些风险预控的措施;而徐言呢,对沈宗宁也大有改观,之前他对高高在上的沈宗宁了解不多,更多的就是一个回国接手家族企业后,再行做大做强,对于这个人本身,了解有限。 但通过这次将近一个半小时的交谈,他觉得沈宗宁是眼光独到,魄力十足,同时也很谨慎。这种开创与保守的平衡点,是很多老板难以找到。 更别提做好。 在要下车前,沈宗宁还是跟徐言交代了一句:“你姐现在是对我又恨又烦,但是我也把话跟你说明白,后续的事情我会安排人去处理好,给你姐姐一个交代,同时,我们也不会离婚。” 徐言表情有些复杂,提出另外一个可能性:“如果我姐非要跟你离婚呢?” 没想到沈宗宁胸有成竹,“她这个狗脾气是有这么个打算,但是我们是夫妻,离婚也得两个人同意。” 好嘛! 轮到徐言无语的看向沈宗宁。 谁知眼前这个风度翩翩的男人丝毫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欠妥,信心满满道:“你姐有这个本事让我娶了她,还爱上她,那她是逃不掉的。” “我姐——可以起诉。”徐言看不惯 沈宗宁深深的看了一眼徐言,“她不会。”沈家父母在徐闻心里的地位简直是超乎寻常,人和人之间的缘分,真是难说。 也可能是沈父对徐闻的尊重,也可能是沈母对徐闻的宠爱,让这个幼年失去家庭关爱的徐闻备受感动。 所以沈宗宁明白,只要父母不同意他们离婚,徐闻就会将就。 越姐跟他偷偷说过好几次,徐闻想离婚跟着公公婆婆一起住,然后把他撵出去…… 过分了! 徐言可不这么认为,也劝了沈宗宁一句:“姐夫,婚姻不能强求……”话音刚落,沈宗宁就被呛到,咳嗽了几声。 老张心内腹诽:缘分来自强求的婚姻。 时间关系,徐言还是收住了有些话,反正来日方长,他还是赶紧回去上班,何志翔已经追魂夺命call多时。 他落地后直奔公司开会,这一忙就到晚上八点才踏进家门。 房子小,一家人坐在客厅带娃、看电视,见他开门进来,最开心的是潘如心,过来接过徐言手上的东西,“回来了?累坏了吧?” 徐言摇摇头。 又跟客厅里面色各异的三个长辈打了招呼,把东西递给潘如心就去洗手。 潘如心提着东西跟着他走到洗手间,小声问道:“事情怎么样?姐姐还好吧?” 怎么说呢? 徐言还没组织好语言,只是扑哧扑哧的洗了把脸,潘如心给他递过毛巾,擦拭好了他才缓缓说道:“还可以,没有受太大影响,沈家对她比较上心,保护得挺好。” 潘如心也放下心来,继而又问道:“真的是沈总把姐姐送进监狱的?” 这个问题,毋庸置疑。 沈宗宁自己也不否认,徐言点点头。 “昨晚我不是跟你说在沈家过夜么,沈伯父沈伯母也说起这个事情,并且没有任何推卸的行为、言语,通篇都是满心抱歉,搞得我本来要去替姐姐撑腰,结果啥也不好说。” 潘如心啊了一声,“我还以为姐姐会被欺负呢。”电视肥皂剧看多了,以为豪门全是那样的算计、冷漠。 徐言也是见了很多有钱人家一地鸡毛的事儿,在去之前他是不报很好的结果。 谁料—— 所以真的住进沈家后,他才觉得沈家上下素质都很好,说话也妥帖,丝毫没有让他觉得自己这个娘家人身单力薄,予以轻视。 想到姐姐,徐言晃了晃神,轻声说道:“她在沈家过得很好,只是跟沈总……” 见徐言迟疑,潘如心又把心提起来,“沈总……对姐姐不好?” “说不上来,真是一对奇怪的夫妻,这事儿姐姐是怪罪沈总,但沈总那样霸气的性格,只怕跟姐姐还有得磨。” 徐言这话说得不清不楚,也不明不白。 罢了! “你把手上的东西拿到卧室去。”别让几个长辈看到,否则…… 潘如心好奇的看了看纸盒,“是什么啊?” “沈伯父沈伯母给宝宝的礼物。” 潘如心面色微滞,“怕是很贵重吧。”她送到卧室里,按捺不住拆开来,不看则已,一看吓一跳。 徐言也跟着进来换衣服,看到呆呆地妻子站在床边,“怎么了?” 潘如心回头,“太贵重了。” 徐言看过去,拆开的礼盒里有有金饰四件套,一把纯金挂锁。 第188章 网络上钟子期的长文持续发酵,随着一步步的挖掘,唐嘉和兰遥遇几乎已经被骂到自闭,而徐闻也得到了很多人的同情。徐闻给很多被欺负到尘埃里的女性带来了一束光,尽管她为护自己清白落得锒铛入狱,但她的勇气仍然值得敬佩。 很多人也在网络上开始阐述真正的李婉。 ——在我们学校外面开小吃店,每次我们学生去吃,量多还便宜……,她一直督促我们好好学习,考上好的大学,可以去选择自己的人生。 ——不要说她没有良心,在结婚前一天,她还出现在了林小鱼的墓前,有照片为证。 照片里徐闻被沈宗宁搀扶着走出墓地大门,天色渐晚,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徐闻甚是狼狈的靠在沈宗宁的怀里,不知道是什么人能偷拍到这张照片,但能看到沈宗宁小心翼翼的护着徐闻。 也有人跳出来嚷嚷:那也改变不了沈宗宁的冷漠,把他请的律师曝出来,我倒是想看看哪路神仙罔顾事情的真相! ——对,我觉得徐闻就是为了报复才嫁给沈宗宁的,婚纱照我看了一个遍,徐闻从头到尾都没有施舍过沈宗宁半个笑容! ——哇哦,我闻姐太牛叉了!想想,那可是沈宗宁啊,家财万贯又英俊潇洒的沈总啊!可在闻姐眼里,就是一坨垃圾。 众说纷纭,之前讨伐徐闻的呼声渐渐小了。 半个月后,网络上曝出唐嘉因为强奸未成年少女罪,被批捕。这消息一经传开,又在网络上掀起了小高潮,“看吧,果然就不是什么好人,之前有人说兰遥遇被沈宗宁甩很可怜时,我就说过!唐嘉就是一个披着人皮的毒蝎子,还一堆人来攻击我,哼!道歉,给尊贵大爷我道歉!” 唐嘉被批捕,从家里带走时,唐父唐母知道大半辈子的基业即将毁于一旦。 家里家里儿子被抓走,还爆出了强奸罪、组织公司女艺人卖淫罪等;公司,公司被各种举报,投资的涉嫌洗钱,生产的涉嫌质量不达标,名下几个建筑公司,更是一时间官司缠身,陈年旧事都被搬到台面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气数已尽。 他们想过去求沈宗宁留一条活路,但不得其法。求爷爷告奶奶,也无人敢牵线搭桥,整个唐家长房名下的生意,基本摇摇欲坠,若是风雨再大一些,只怕立刻倾倒,不过就算风雨不大,也不过是苟延残喘。 这个时候,他们才意识到惹到沈宗宁是多么糟糕的一件事。 可为时已晚。 好不容易,唐悦才见到从渝市扑空归来的归璨,不过大半个月,已物是人非。唐家上下为一体,只是唐悦身为二房,参与的事务不多,多年来一直是依附着唐家做点生意,再就是从唐家大房那边分分红什么的。 影响不算太大,可资产还是被迫缩水好多。 看到归璨,唐悦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璨哥,好久没见了。” 归璨拍了拍这个昔日好友的肩膀,“还好吧?”能做的也就是问这么一句,唐嘉点点头,“我大伯、堂哥那边是比较惨,我家这边还行。” 不过,今后也不可能再玩到一起了。 唐悦甚是憔悴,几番犹豫,才艰难开口,“璨哥,我知道你跟沈总及夫人较为熟悉,能不能请你帮我搭个话,我们唐家想向沈二夫人赔罪。” 其实归璨同意唐悦的见面,就料到了这个请求。 只是,他还是问出了那句话,“唐嘉这么强迫侮辱女人,你们唐家上下应该是知情的吧?” 唐悦一听,岂有不知归璨意图,只是如今还能怎么办,从前唐家鼎盛时,他也不能在归璨跟前翻出点浪花,何况如今落魄如斯。 “知道一些,只是七年前这桩闹得很大,大伯和大伯母已经压不下去了,家族上下肯定也瞒不住,都在想办法保住唐嘉。大伯一家人对沈二夫人的痛恨,其实还是因为那一刀绝了唐嘉的后。” 归璨幽幽叹了口气。 “这还怎么求情呢?二嫂因为这事儿坐了快六年的牢,你说你们唐家赔礼道歉,赔哪门子的礼,给钱吗?沈家缺你三瓜俩枣的吗?道歉……怎么道歉?负荆请罪还是跪在地上磕三个头,你觉得这些事沈家要的吗?” 话如此直白,唐悦很是无助。 “看来,唐家只能等死了。” 归璨颇为同情,同样是二世祖的唐悦,除了男女之事上管不住自己,其他方面还不算坏,最后,他还是不忍看着唐悦如此,随意说道:“激流勇退也不是什么坏事,你们二房摘清关系,低调点,独善其身,我估计沈二哥没有那么绝情,也不至于伤及无辜。” 事已至此,唐悦也只能点点头。 “唐家本就是一体,谁无辜呢?在商言商,沈宗宁今日不把唐家按死不会罢休的。罢了罢了,今天跟璨哥你见面,一是想看能不能借你的东风见见沈总或者他的夫人,二来也是跟你告别。” “唐悦,我们兄弟之间就不拿腔作势,实话说,唐嘉是想强奸徐闻的,这不是小事儿。谁敢去沈宗宁跟前替一个强奸犯求情?你也知道徐闻在他心里是什么地位,那是他的夫人,十里红妆娶进门的原配。” 唐悦自然明白。 “造化弄人,只怕当年唐嘉欺负徐闻时,万万想不到这个女人会在七年后抢了兰遥遇的男人,摇身一变高高在上,昔日唐家在她跟前作威作福,如今她碾死唐家简直易如反掌。罢了罢了,都是报应,我回去跟父母说一声,实在不行,就结束沪市的生意,退居老家。” 甚是感叹。 许久,归璨才问道,“你老婆孩子呢?” 不提还好,一提唐悦就满怀伤感,自嘲道:“往日我们家的人看不上宋黎黎,明里暗里百般刁难,如今风水轮流转,知道唐嘉曝出这么些丑闻,宋黎黎那边开始嫌弃我们家。本来就执意要离婚,现在更是无法挽回……这段时间还在争孩子的抚养权呢。” 屋漏偏遇连夜雨。 唐悦两眼无神,最后郁郁寡欢的与归璨告别。 第189章 网络是非多,层出不穷的新闻渐渐地把沈家有意压下的热闹替代了。 八月份,徐闻终于与城安城越联系上,告诉他们一切平安后,两个孩子终于松了口气。整个事件中,他们安全,让徐闻省了太多事儿。 至于泼向她身上的污水,她都可以置之不理,但两个孩子不行。 她如同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对孩子的羽毛甚是爱惜。 城安在语音电话里为曾经徐闻遇到的事情哭得不成样子,徐闻怎么哄都不好,可又不能马上来到孩子的身边。也是因为这个,她想跟沈家父母提议,与沈宗宁离婚的事情提上日程。 孰不知,这个想法还未说出口,正在酝酿阶段,沈宗宁就觉察到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徐闻对他不闻不问,视而不见,说实话他从来没想到一个女人 这么冷漠无情,软硬不吃。 最后,他自己出了个下策,那便是在一个全家人都不在的晚上,用备用钥匙打开徐闻的房门,钻进了徐闻的被窝。 ——整个一大无赖。 徐闻在睡梦中,翻身时触手碰到了硬硬的身体,睡意正酣的她几乎被吓了一个激灵! 睁开眼,就看到一直开着的床头小暖灯里看着她坏笑的沈宗宁,这厮还不穿上衣——,刚刚摸到的就是沈宗宁的胸膛,徐闻几乎想都不想的踹了过去。 可惜…… 沈宗宁早意识到她的招式,抬手正好抓住徐闻的脚丫子,顺势摩挲几下,惹来徐闻鸡皮疙瘩都爬满全身,“沈宗宁,大半夜的你有病啊!放开我的脚……快给我滚下去——” 谁料堂堂的沈总此刻完全化身为无赖,不但不放开那玲珑小脚,反而整个人都贴了过来。 徐闻下意识往后退,却被沈宗宁的头压住了扑满枕头的秀发,“嘶——疼!我的头发……”听到徐闻呼痛,沈宗宁赶紧挪开头,顺手帮徐闻捋了捋头发。 徐闻甚是拒绝,“沈宗宁,我要睡觉,你回你的卧室去——” 谁料沈宗宁放下她的脚,两只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揽过徐闻远离的身躯,紧紧搂在怀中,下巴扣住徐闻的头顶,闭眼道:“我搂着你睡。” 啊!!! 徐闻已经要疯了。 可又挣脱不开,前几天贺挽之告诉她,沈宗宁是个格斗高手!她这小身板,在沈宗宁眼里就是花拳绣腿。 徐闻气结。 只能徒劳的挣扎,“沈宗宁,做个人行不行!” 沈宗宁听到这句话都笑了,睁开眼睛看了看怀里因为使劲摆脱他而愈发粉嫩的女人,“那一夜,徐闻你好美,又甜又性感,我一直忘不了……” 谁想听这些啊!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我愿意赔罪。知道吗?惩罚一个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为你做牛做马,所以,徐闻……不要想着离婚,我们是真夫妻,只要我不同意……你想都不要想着离开我。” 说罢,凑过来就亲在徐闻的脖颈上。 当两个成年男女在床上厮杀时,她才发现自己根本不是沈宗宁的对手,想到这里,徐闻的眼泪唰的就流了下来,沈宗宁也觉察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整个人贴上去为怀里的女人一点一点的舔舐干净!最后,一翻身,压上去重重的吻上徐闻。 徐闻挣扎的愈发厉害,睡衣的领子也在这番挣扎中敞开来,沈宗宁眼神一暗,俯下身吻上他惦记许久的美味。 这一来,徐闻破口而出,“沈宗宁,你也要像唐嘉那样对我吗?” 一时间,如石破天惊,沈宗宁停下了所有动作,只是整个人伏在徐闻胸口,迟迟不愿离开。 许久后,才嘶哑着声音说道:“宝贝媳妇儿,我不会做那样的事情,你不喜欢我就不做,我只搂着你睡,好不好?你最近完全不理我,我又得忙公司的事情,又想着怎么能让你原谅我……我很久没有睡个好觉了。” 徐闻见他勉强冷静下来,才小声说道:“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好重。” 见徐闻能好好说话了,哪怕十分不舍,他还是往旁边躺下去,但怀里柔弱的女人他半点没想松开。 “沈宗宁,我们的婚姻本来就是一场约定,最迟年底就结束了。说实话,提前一些并没有坏处。”徐闻试图跟沈宗宁讲道理,哪知道床上的男人根本不能讲道理。 “媳妇儿,七年前的事情我知道说再多的对不起也没用,但离婚不是解决恩怨的方式。如果你再提离婚,我就真正的开始行驶婚姻内丈夫的权利。” 说罢紧紧双唇紧紧贴在徐闻的后背上,惹来徐闻一阵颤抖。 “沈宗宁,你永远留不住一个想走的人。” “徐闻,要不要喝点酒?” 鸡同鸭讲! 徐闻无语,“不喝,我只想睡觉。” 沈宗宁闷闷不乐,“那就别提离婚。” 看到死死缠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她无语道:“你松开我,不然我睡不着,一样得提离婚。” 可化身为无赖的男人,在床上怎么可能还有绅士风度,他把徐闻有些冰凉的双脚夹紧自己的双腿里,同时在徐闻的耳朵旁边吹着气,“宝贝儿,那晚上你都不记得了吗?” 那一夜,美好得如同一个梦,隔着山河恩怨的两个人缠绵悱恻、相濡以沫,被酒精和沈宗宁的温柔麻痹的徐闻,柔弱无骨又娇俏妩媚,沈宗宁爱不释手,哄着她一次次到达人间天堂。 这样的滋味,沈宗宁不可能忘记。 之后发生这些事情,他被徐闻从上到下的嫌弃,更不可能重温旧梦。 徐闻再不理会沈宗宁,她自己调整了一下睡姿,等沈宗宁反应过来徐闻许久没有动静后,低头一看,徐闻已经睡熟。 小夜灯昏黄的微光下,他看到徐闻漂亮的脸蛋睡得很是乖巧。 心里也舒了一口气,他沈宗宁过去这三十多年,真是鲜少如此不要脸,同时他又无比庆幸,生日那天与徐闻有了实质性的突破,否则,徐闻下意识哪里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接受他躺一张床。 成年人……只要躺一张床上,就没有逾越不了的鸿沟。 徐闻:我求你要点脸! 第190章 八月快过半时,徐闻终于按捺不住对孩子的思念,也许是藏着多年的两个身份都亮在明面上,她的戒备心少了一些。对她提出来要出去散散心什么的,沈父沈母更关心她一个人在外的安全。 “虽然事情慢慢平息下来,但还是注意有些无良记者,要不让宗宁调整一下时间陪你去?”沈父想了想,给徐闻如此提议。 徐闻苦着脸,“爸,我就是不想见他,才打算出去散心的。” “……” 孩子,你都不装一下吗? 倒是沈母过来,贴心的问徐闻,“你一个人出去我还是有些不放心,不如……给你报个团什么的……” 徐闻赶紧谢绝。 “妈,我也不走多久,想到哪里走到哪吧,这么多年,我还真没怎么出去过。”一直就是讨生活、坐牢、讨生活。 这话一说,沈母想到她坐了那么久的牢,更是于心不忍,多次叮嘱后才同意她出行。 爷爷有些不开心,他年纪大了哪里也不能去,暑假里,韩暖阳又把两个小的带去跟沈宗凛团聚,每日里就是徐闻陪他吃饭下棋的,这会儿徐闻也要出去玩,他开始闷闷不乐。 徐闻和沈父沈母哄了好久。 老爷子越发的难过,“小翡总在住院,我也见不到……” 最后在徐闻的保证下,只去半个月,许是年纪大了,许是岁月回头,老爷子很孩子气,徐闻也只能实话实说,“爷爷,我心里难过,需要出去发泄发泄,不然我会把坏脾气全部留在家里,祸害大家……不好的。” 老爷子耳聪目明,最后只能点头。 “自从你能跟我下围棋,我都把我的棋友甩掉了,现在回去找他们,是不是有点儿丢人……”弄得大家哭笑不得,纷纷保证不会。 徐闻的出行,唯有沈宗宁不知。 近些日子,他又恢复到忙碌的状态,晚上回来徐闻已经睡下,他只能进徐闻的卧室看一眼睡着的她,给喜欢开着空调盖棉被的徐闻掖一下被角,亲亲她睡得热乎乎的小脸。 之后再回自己的卧室休息。 上次夜闯徐闻的卧室,第二天徐闻发了很大的脾气,最后各退一步,一个承诺不锁门,一个承诺不钻被窝…… 徐闻上午的飞机走了,晚上十一点多才回来的沈宗宁扑了个空。 卧室里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他有一瞬间以为徐闻跑路了,只是看到生活用品以及她经常穿戴的服饰还在,才略微松了口气。 但又想——这女人非比寻常,她要真想走估计也不会带走什么东西。 拿起电话就打过去,徐闻拒接了两次,第三次才不耐烦的接起来。同时被吵醒的还有跟她一个被窝的安安,给安安一个安抚的手势,示意她不要出声。 “徐闻,你跑哪里去了?”沈宗宁开口追问。 “我跟爸妈说了,出来散散心。”倒是从被窝里钻出个头的安安好奇的听着妈妈的电话,徐闻看她被吵醒却没有一点恼怒的小表情,微微一笑,索性给手机开了免提。 瞬间,沈宗宁有些疲惫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 “你出去散心?去哪里散心?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追魂三问,徐闻叹了口气,干脆利落的回答他的问题: “我出来走走,想到哪里走哪里,至于为什么不跟你说一声,难道你不知道我为什么散心吗?” 听到这话,沈宗宁情绪有些不好。 “躲我也没必要出去,实在不想看见我,我住外面就是了……” 口吻里听到了一丝委屈,搞得徐闻甚是无语,“沈宗宁,给我点空间行不行,再说我答应爷爷的,半个月后就回去了。” 半个月?这么久! 几乎都习惯天天看见徐闻,哪怕是不理他的徐闻,这乍一出去,还真是不习惯。 “你现在在哪里?周末我飞过来,带你去走走。”不等徐闻拒绝,他有柔声解释:“我知道你不想看见我,但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徐闻也不惯着他,“有什么不放心的,之前没有你,我一样四处打工。”给安安掖了掖被子,继续云淡风轻的说道:“可能不遇到你,我还能过点平和的日子。” “……” 沈宗宁被怼的没话说。 沉默占据在两人之间,但沈宗宁身为执拗,也不挂电话。 最后还是徐闻败下阵来,“沈宗宁,我没有离家出走,半个月后就回去了。何况爷爷、姑妈还盼着我回去。” 沈宗宁仍是不言语,许久后,徐闻母女俩才听到沈宗宁幽怨的短叹,“好吧,我也不能逼你太紧,但是徐闻,这半个月不准不接我电话,否则我立刻过去把你带回来。” 过分霸道! 好不容易挂了电话,娘俩还没说两句话,沈宗宁的电话又响起来,徐闻翻了个白眼只能接起,如果不接,沈宗宁可以打一晚上! “徐闻,你还没说你现在在哪个城市?” “……京市。”已经没有脾气了,“沈宗宁,我今天走了很多地方,很累,能不能让我先睡了?” 事实证明,有些男人真不能惯着。 “——那媳妇儿,你亲我一下!” 三十六岁的徐闻,在二十一岁的女儿跟前,第一次被沈宗宁弄了个面红耳赤,她匆忙间回了个沈宗宁你有病,就手忙脚乱的挂了电话。 见母亲挂完电话,沈城安笑成一团,最后扑到徐闻怀里,撒娇道:“妈妈,你现在脸红扑扑的,好漂亮啊!妈妈,你是我见过最美的妈妈!” 沈城安只遗传了徐闻眉宇之间的神态,而整体长相,更多的是像沈家。特别是沈曦和珑珑,几乎跟沈城安用的同一张脸,主打现如今流行的国泰民安脸,看上去就大大方方、干干净净。而徐闻的那种艳丽的美,只有沈承越继承了一点,也就这么点,也足矣让他碾压很多男明星。 “妈,你跟他……旧情复燃了?”沈城安眨巴着眼睛,难得八卦的吃着自己生父生母的瓜。 徐闻摇摇头。 沈城安翻个身,平躺着看向天花板,“我觉得他是喜欢上你了,他跟我想象的很不同。” 第191章 自从跟一双宝贝儿女会合后,徐闻终于打从心底开怀起来,近些日子藏在心底的痛苦、委屈甚至是对往日的遗憾,在见到城越和城安时,一扫而空。如果说她这三十六年最伟大的成就是什么,那必然是眼前健健康康又长得很优秀的两个孩子。 之前沈承越带着妹妹来到京市,住了几天酒店后,就开始考察人大的住宿环境。 说实话,人大作为知名高校,名声在外也培养了众多优秀的人才,可惜……在寸土寸金的京市,住宿环境实在是一言难尽。许多研究生住的仍然不是现代化的公寓,还是那种不带洗手间的集体宿舍。 在以前,两兄妹相依为命时这些都可以克服,而今……母亲给的大笔钱,已经能解决这些问题。所以沈承越还是觉得在附近的人大教职工住宿区找个小户型,给妹妹租住下来更靠谱。 而且,住在大学里上下学方便,也较为安全。 母亲耳提命面,就两个词:健康、平安。 也就在他们两兄妹正在人大附近看房时,母亲突然打来电话,他们开心得去接妈妈,之后一家人开心过后继续找房,徐闻也同意儿子的提议,原本她想的是要不凑凑钱在附近买套公寓——谁料公寓都限购,母子三人都不符合购房条件,只得作罢。 其实沈城安还是有些不舍得花钱,她跟母亲和哥哥说道:“其他同学能住的宿舍,我也能住的,不用单独租房。”他们这两天看了房子,基本一个小两居月租金基本都是一万二三—— 这个钱,比她一年的生活费还高。 看到安安这么小心,徐闻心里就很是心酸,她只能安慰女儿,“现在有钱了,就不必在乎这些小钱。”捏了捏女儿的苹果脸,“不用担心,好歹你也是五百万的小富婆了。” 沈承越倒是想得明白,“金钱是为了人本身服务的,不用看得太重。” 在母亲和哥哥的拍板下,当机立断租了一套老教授曾经自住,后来给孩子结婚用的两室两厅,装修保持得不错,沈城安看到了也喜欢,尤其是阳台跟外面的大树相接,就算炎炎夏日,也能得来一丝凉意。 考虑到女儿研二或者研三有机会出国交流学习,他们把房屋的合同签成一年期,沈承越也忙里忙外找人做深层保洁,顺带给妹妹安排了欠缺的电器或者小家具。 徐闻考虑到自己现在也是有一定知名度,黑粉估计也挺多,在租下房子的第二天,就置办了全套的锅碗瓢盆、油米酱醋,各色佐料。 时隔多年,一家三口第一次在家吃了真正的团圆饭。 徐闻的厨艺本来就很好,原本城越还担心母亲受累,结果因为徐闻做的太好吃而放弃。 “我就陪你们到开学,吃这么几天怎么可能累着我。只要你们爱吃,我就提前多做一些,越越的直接寄到学校,安安的我把冰箱塞满,你平日吃腻了食堂,就回来自己弄点。” 化身为慈母的徐闻,全身心的操心着孩子的吃穿住行。 往日的阴霾,渐渐消散。 闲暇之余,沈承越还是问到了母亲今后的打算,这几天他们兄妹俩完全能感受到沈宗宁跟母亲之间的关系已不再像过年前见面时那般冷淡,加上网络上各种爆料,已经长大成人的两个孩子,还是不由得的过问母亲的生活。 徐闻在两个孩子跟前有问必答,“我还是想年底可以的话,就离婚。我们之间的问题太多……”哪怕兰遥遇现在销声匿迹,唐嘉被抓到看守所,未来不久就会被提起公诉,贺挽之也说过,沈宗宁找了唐家的麻烦,这个之前还算是富贵人家,今后可能就回归普通人了。 但是—— 两个孩子已经这么大了,城越开学就是研二,之后毕业分配,很大概率是去部队继续服役;安安研一,研二真的考虑出国交流,那她这个作为母亲的人,再没机会陪伴。 本来就亏欠两个孩子这么多,她不愿意再过一家三口在三个不同地方的生活。 “离婚后,我就真正的自由了。到时候来京市给我的小闺女陪读……,越越那边放假什么的,也有个可以回的家。” 两个孩子对徐闻的回答有些沉默。 许久后沈承越才问道:“妈,沈家对你如何?我看他——似乎并不想放手。”见哥哥挑明了说,沈城安也说了自己的想法,“妈,你不是说沈家的人对你挺好的吗?如果……” 可后面的话也不好说,只得吞吞吐吐,惹来徐闻不解,“跟妈妈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错说对,难道我还揍你吗?再说……妈妈也好多年没揍过你们了。” 记得最后一次揍,还是两个孩子去小河边摸鱼…… 那河水不深,但是绝对能淹死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了,就这样,两个娃还都学会游泳了—— 沈城安看了看哥哥,才小声说道:“妈,如果你跟他还有感情,我们也不反对。我跟哥哥讨论过,你这么多年都没有为自己活过,新闻上曝出的那个林小鱼叔叔,我们都不知道……,不过他已经不在了,那好不容易有个曾经让你动过心的男人——” 话还没说完,徐闻看着局促的安安,她那么努力的想告诉自己这个失职的母亲,可以去追求自己的生活。 沈承越也接过话茬,“妈,这都是看你,我和安安已经长大,说实话最艰难的时候我们都过来了,没道理今后能独立了,反倒是过不好。认不认他,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不要为我们考虑太多,遵从您的内心。” 我的内心? 徐闻不是没有考虑过。 在很多人眼里,沈宗宁是非常非常优质的对象。他的家世、外貌、能力,以及一直以来还算洁身自好的习惯,都让很多女人趋之若鹜。 但—— 不包括她。 十四岁的伤痛,她想不到任何更好的办法去化解。 林小鱼的遗憾,她想不到任何的方式去填补。 可也不得不面对一个现实,那便是沈宗宁的志在必得,那一夜的迷醉,她不后悔,沈宗宁却当真,他现在待她,赔罪的诚意满满,宠爱也是只多不少,如果不是她怒斥了几次沈宗宁,她名下此刻早被沈宗宁过户了几套房——均是一线城市,商住均有。 就算如此,她没有心可以动了。 所以孩子说让她遵从内心,她无从可去。 似乎看到了徐闻的纠结与迷茫,沈承越左手搂着妹妹,右手搂着母亲,宽慰道:“想不明白就暂时不想,沈家对你没有坏心我们就放心了。妈,你还是趁着这几天在,给我多做点好吃的——” 沈城安也点点头。 “妈,只要你安全,开心就好。你做什么决定我们都坚定不移的支持你!” 两个孩子的宽慰惹来徐闻开怀大笑,瞬间把讨厌的沈宗宁抛之脑后,徐闻也给两个孩子讲了很多事情,包括徐言、容姜,沈父、沈母还有两个孩子。 第192章 因为徐闻的离开,韩暖阳和孩子们的缺失,整个沈家突然就空落落的。别说爷爷不习惯,沈父沈母也觉得屋里屋外少了点什么,哪怕有应酬活动,还是觉得白天好长。 沈翡的状态时好时坏,徐闻除了专心的陪着两个孩子,基本是每天要给沈家打个电话,同时也给沈翡也打电话。 因为重病在身,沈翡清醒的时候倾诉欲很重,徐闻又偏偏善于倾听,所以——徐闻也成了沈翡生命倒计时里最重要的存在之一。 陈逐月私下跟父亲陈利探讨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学富五车的母亲最后居然跟初中毕业证都没有的徐闻成了忘年之交。 除了这两通必须要打的电话外,还时不时跟沈曦、珑珑视频联络。 其他人的电话都排到后面,能微信的尽量不讲话,徐闻入了沈家一趟,除了得到一个不喜欢的老公外,还拥有了几个亲人、挚友。 有时候想想,她早年受过的苦,仿佛也得到了一定的赔偿。 沈宗宁克制住对她的思念,只是隔上两三天问一次情况,他也在说服自己,留空间给徐闻清净的同时,自己也冷静冷静。 作为一个成熟的男人,他虽然止不住的对徐闻动了心,但理智告诉他,还得考虑今后……比如,如何让徐闻能接受他,原谅他,并和他好好过日子。 之后——赶紧生个娃! 他都三十七岁了! 就这样,时光飞快的就过了七八天,人大本科的新生陆陆续续的来报到,而沈城越兄妹俩开学的日子也迫在眉睫。 这一次的即将分别,再无春节前那么焦虑伤心,徐闻给两个孩子做了很多他们爱吃的东西,比如肉粽、包子、香肠……,沈城安看着越装越满的双开门冰箱,幸福感一日多过一日。 徐闻答应沈城安国庆小长假也过来陪她,惹来她开心不已,倒是沈城越拦住了越做越多的母亲,“妈,再一个多月就过来了,这么多东西她一个人怎么吃得完。” 可怜的沈城越,是没有这个储藏条件吃到国庆节,母亲让他带过去的东西,分给战友什么的,就是一顿搞定。 看着有些孩子气的儿子,徐闻别提心里多开心。 家庭突遭变故,太爷病重,她又入狱,两个孩子生存都是困难的时候,也是城越挑起了家庭重担,带着妹妹努力生存、求学。 所以,他很懂事。 能像现在这样跟妹妹争点小宠爱什么的,让徐闻倍感亲切。 是啊,她回来了,两个孩子不用那么懂事了,可惜……他们已经很懂事。 娘仨都很珍惜在一起的日子,这一天徐闻在网络上闲逛时看中了一个美式餐边柜,虽是二手,却很漂亮。递给城安看了看,小姑娘也表示很喜欢,她就果断下单。 同城物流,只给配送到楼下。 到货时正好两兄妹出去买菜了,剩下徐闻一个人在楼下看着一米二宽一米四高的实木柜子叹气——,物流小哥过分忙碌,加钱请他送到三楼,也被拒绝。 容姜在这个时候开车路过徐闻,车里坐着的姑娘是齐优发动新女朋友王栩给安排的相亲对象乔蕾蕾,人大一名本科讲师,年轻貌美,家世也不错。抓住容姜在京市开交流会的间隙,介绍两人见面,这会儿算是第二次约会完,容姜送对方回宿舍。 在车里的他远远就觉得站在宿舍楼下面的这个女人非常熟悉,靠近时也留心多看了几眼,谁料一看吓一跳,卧槽这不是出门散心的徐闻嘛! 昨天他在微信上问地址,徐闻闭口不言。 合着就在京市? 乔蕾蕾住在隔壁栋号,她是今年才被人才引进来的新老师,学校安排她跟另外一名女老师同住一套房,准备下车前,乔蕾蕾热情的邀请容姜上去坐坐。 容姜对乔蕾蕾观感一般,这会儿又被徐闻吸引了注意力,干脆拒绝了。 “一会儿要吃晚饭了,我还说你上来休息会儿,晚上我请你在这附近吃,有一家法餐很不错。”她就是从法国留学回来。 容姜摇摇头。 “我吃不惯西餐,抱歉,我有点儿事,今天就先到这里。”修长干净的手指把在方向盘上,他习惯了被女人宠爱,所以干脆了当。 乔蕾蕾有些小失落,不过之前表姐的好朋友王栩已经跟她打过预防针:容姜家世好,长得好,所以性格不算好……,不过本质很好,没有其他二代那么乱来,自小就是学霸,现在是一名优秀的大夫,愁怀了等待他去继承偌大家业的容父容母。 乔家在容家跟前根本不够看,一个勉强是小富即安,另外一个是三代富贵。 所以,在容姜跟前她收起了娇气,尽量随着容姜。 也正因为如此,才有了第二次约会。 下车前,乔蕾蕾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容医生,你觉得我怎么样?” 容姜正在仔细观察站在柜子旁边的徐闻,对乔蕾蕾的话没听清,于是回过头看着眼前妆容精致优雅的乔蕾蕾,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她问自己的想法。 什么想法? 想到齐优咆哮式的喋喋不休,他有些头疼,他对乔蕾蕾没什么想法,姑娘挺好,但他对她没有什么男女之间的那种好感。 可又不能直说。 齐优再三嘱咐:你跟人见三次面如果还是不喜欢,再说!不要一次面没见完,就直接发个好人卡。 为了跟这个姑娘见面,齐优从棉市直飞京市,拉着王栩又一次作陪,起初王栩不乐意,上次于俏的事情搞得尴尬至极,再来一次,她才不要找虐。 可耐不住齐优的热心。 而且,王栩清楚自己的位置,她是比不过容姜的。 恰好乔蕾蕾的表姐也让王栩介绍对象,本还想拖着的,结果待乔蕾蕾的照片发过来后,她给齐优过目一眼,齐优直接点头,就这样又有学识又漂亮的女人。 又问了问,家庭也还可以,算是家世清白。 齐优直接去容姜开会的地方堵他,“你家老爷子、老太太给我跟宗宁是下了死命令的,你再不结婚生个娃,他们是饶不了我们。” 容姜无语,只得赴宴。 第193章 几句话,乔蕾蕾也意识到眼前漂亮的男人并没看中自己。亏得见面前自己自信心爆棚,可两次约会后,容姜过分绅士的保持距离,也让她冷了继续发展的心。 下车告别后,乔蕾蕾头也不回的进了宿舍楼。 只是到卧室时,她还是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这一看,让她大吃一惊,只见容姜调头把车开到隔壁栋号停下,前头还敷衍式的下车送送她,此刻就撒丫子从路上蹦到栋号楼前,对着刚刚就站在那里身着浅蓝短t、宽松白色五分裤的女人跟前……攀谈起来。 往日里,高傲的她哪里会偷窥,此刻……却小心翼翼的在窗帘后面注视着两人的一举一动。 接下来,跌破眼球的事情发生了。 身着白色衬衫、休闲西裤的容姜,跟女人一起抬起了柜子,直接进了单元门。没有换衣服、没有卸妆、也没有吃饭,乔蕾蕾就这么坐在床上,看着楼下的车一直停着,而那个男人再没有下来。 真是渣男! 容姜这边调头过来就招呼徐闻,“婉婉姐——” 给徐闻吓了一跳,看到是他后才舒了一口气,毫不客气的招呼道:“小姜,下来帮我搬柜子!”本来还得等着城安城越回来才行,谁料就来了帮手。 在徐闻跟前,容姜就是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弟弟。 他边走边吐槽,“你在这里干什么?”又看徐闻买的是家具,干脆了断的问道:“你是要跟宗宁分居?另外置办个家?” 说对了一半一半。 徐闻也不急着回答他,只是招呼道:“我俩应该能搬上三楼。” 容姜敲了敲柜子,“够呛,这实木的死沉,算了,等我找两个男同胞过来帮忙。”不是大学么,出去就能随便薅上两个男同学。 “不用,我力气大,只是你——”看着清瘦,不知是不是弱鸡! 弱鸡不弱! 容姜把手机装好,一身豪气,“走!”磕磕绊绊抬上三楼,容姜半条命没了…… “为什么这么重!” 徐闻大笑,“还好还好,你自己也说了实木的比较重。”搬到餐厅摆正后,容姜揉着细腰,细细打量着这套外面老旧内里装得还不错的小房子。 这几天,徐闻带着两个孩子把屋子里里外外收拾打整后,又换了双层窗帘、置了不少用品、摆件以及绿植。 整个屋子打扫得一尘不染,所有东西又放得规规整整,看上去非常舒心,愈发温馨。 这已经不是个简单的租房,而是用心布置的家。 容姜看得心里打鼓,他们都是知道徐闻和沈宗宁之间发生的恩恩怨怨,前几天齐优还感叹,怪不得徐闻不给于俏、沈宗宁好脸,当时还想着是不是被沈宗宁宠坏了的无知女人,谁料——背后这么一桩事儿。 他们扪心自问,如果自己是徐闻,别说给沈宗宁好脸,只怕恨得咬牙切齿。 此番再看,只怕是徐闻有另外的想法。 摆放完成,徐闻看向坐下不走的容姜,有些失笑,“小姜,你怎么在这里?”京市那么大,却又如此的小,居然两个人能在这个偏僻的宿舍楼相遇。 容姜看着徐闻,“我送个朋友进来,她住隔壁。” “女朋友?”看着容姜,徐闻难得八卦一次。 “不是,齐优给我介绍的对象,见了两次面。”但是容姜快速说完自己的事儿,立马若有所思的看向徐闻,“你这是不打算跟宗宁过了?” 徐闻微微叹气,“不知道。好像也过不下去……,但好像也走不了。”离婚也是年底的事情,别说提前终止婚姻,就算到时候能顺利离婚,可能性也不大。 容姜看看徐闻,不像是说假话,于是指着房子问道:“这是啥意思?租在这里做个逃避的小窝?” 见徐闻只是微笑,也不言语。 他倒是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钱不够吗?沈宗宁没给你钱?”这么小气的沈宗宁,不应该吧。 见容姜越猜越离谱。 徐闻只得止住笑,“不要乱猜了,你什么时候回沪市?” 看了看行程,“明天一早开车回去。” 稍加思索,徐闻邀请他留下吃晚饭,说罢看看时间也差不多可以进厨房先做准备,容姜斜斜靠在厨房门框上,看着围着围裙的徐闻动作干净利落。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从沈翡的病情聊到了他们三个挚友的黑暗历史,容姜话痨起来甚是有趣,徐闻被逗得止不住大笑,美人就算狂放的笑,也一样很美。 “所以上次齐优给你介绍的姑娘……也没成?”那个姑娘她印象深刻,毕竟是张乐阳的人,容姜一听她这么说,顿时无语,“婉婉姐,你直接不给人下台,人家过后都不说一声把我拉黑了,不过也好,张乐阳的表妹……心眼也不会少。” 徐闻愣了一下。 “虽然我不原谅他们作为律师枉顾事实把我送进监狱,但可能站在他们的角度也无可厚非,沈宗宁重金聘请他们,肯定是替唐嘉脱罪,能在证据不全的前提下做到雇主的要求,我虽不认可但也得承认他的业务能力。” 这话,容姜没有出声。 “你在监狱那段时间,安安……谁管?”他依稀记得家里除了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再无旁人。 “安安啊……安安——”,徐闻揽了揽头发,正想告诉容姜那些旧时光时,门被敲响,一个清脆的女声传了进来,“妈……开门,我们没带钥匙。” 听到这个称呼,容姜的表情瞬间裂开,继而结结巴巴的问:“是……安安……?不……可能吧!” 徐闻站在他跟前,笑若春花又格外温柔,与十五六年前的年轻妈妈渐渐融合,那个时候,她抱着越来越好的安安,也经常在楼道口等他去打饭回来。他年少精力旺盛,经常不耐烦等医院拍成长队的电梯,提着饭盒上上下下走的步梯,安安特别黏他,一会儿不见就喊着找舅舅。 他那个时候顶着一头黄毛,整一层住院部的人都认识,这孩子长得好看但脾气不太好,有些病人家属看徐闻年纪小又长得好看,言辞之间没那么尊重,都是这个少年跳起来怒怼对方。 只是对安安格外有耐心,哄着像洋娃娃一样的安安,还真有几分长辈的样子。 时隔十六年,容姜在人大这破旧的教职工宿舍楼里,又一次听到了梦里梦过许多次的孩子。 第194章 见容姜呆呆站着,徐闻只得催促他,“去开门啊!安安一直很想念你。”也算是给女儿一个惊喜,她庆幸今天的容姜是一个人来的。 反应过来的容姜来到门口,打开了房门,门口站着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人,女孩看到他时惊呼一声,“黄毛舅舅!”话音未落把东西一放,就冲进了容姜的怀抱。 女孩子无法抑制的快乐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容姜搂着怀里已经长大成人的小姑娘,感慨万千,时光如此飞快,这下,他瞬间明白这套房子的意义。 放开小姑娘,仔细上下端详,越看越熟悉。 跟印象里早已模糊的小姑娘渐渐重合,同时——他看到了沈珑珑的影子。再看向另外一个高个年轻人,与安安眉宇之间如出一辙,沈城安拉着容姜开心介绍,“黄毛舅舅,这就是我哥哥沈承越。” 安安住院时,经常因为病痛折磨哭喊着要哥哥,他以为要么是家族里堂哥表哥,或者是邻家一块儿玩耍的小哥哥。 谁知—— 沈城安接着就说:“我们是龙凤胎,像吧?” 沈承越也跟着沈城安喊了一声:“舅舅好。” 容姜看着眼前的少年,头脑嗡的一声响了起来,沈?他都忘了应声,只回头看向徐闻,“婉婉姐,两个孩子跟沈家?” 徐闻点点头,又解释道:“不过他们是跟着收养我们的太爷姓沈,跟沈宗宁的沈没有关系。” 卧槽! 容姜把两个孩子拉到客厅,细细上下看了看,仰天长叹,“老天不公,沈宗宁那个破人,居然有这么好看的两个孩子!” 他的职业,让他善于抓住人体的各类特征,包括脸部。 毋庸置疑,这才是徐闻瞒住沈宗宁最大的秘密,同样,这也是沈宗宁最对不起徐闻的地方。 之后,徐闻一个人忙碌在厨房,两个孩子直接把容姜拉在身边,问长问短,最后掏出手机加微信,沈城安和沈承越扫了容姜的微信二维码加过去,容姜第一件事就是给两个孩子转账,一个人二十万。 也是微信能转的最高额度。 转过去的同时就把两个孩子的手机抢了过来,咔咔点了收款。 一番操作让沈承越这个军校生都无法防备。 “舅舅,我们不能收。”安安看着手机上的钱,坚决拒绝。 可容姜是谁? 义正言辞道:“越越、安安,既然喊我舅舅这么多年——,那舅舅给点零花钱怎么了?” 沈承越摇头,“舅舅,你对我们的帮助已经很大,而且我们现在还是很宽裕的——” “拿着!我喊你妈妈一声姐姐,你们喊我一声舅舅,这些关系都不是虚的,拿着!再说——舅舅我很有钱。” 容姜顿时找到了当长辈的快感。 两个孩子拿着手机不知如何应对,倒是容姜仿若无事一般,“长辈给你们,你们拿着就好。” 之后问了问孩子们这些年的成长情况,原来在徐闻入狱后,九十多岁的老太爷苦熬一年多,也去世了。至此,两个孩子拿着国家的低保,靠着村里好心的人资助,外带节假日打些零工勉强到了大学。 沈城安与容姜几乎没有隔阂。 仿佛十六年的时光让两个人只是经历了岁月,情意一分不少,她把上大学哥哥送完她就没有路费的事情也说了出来。 “还好有理发店愿意收头发,我的头发卖了钱,给哥哥买了车票去的沙市。” 沈承越不像妹妹那么爱说话,只在旁静静听着。 容姜听着听着就不是滋味,鼻子酸酸的,“后来我回去找过你们娘俩,可寻找无门。”后来,他读书、考学、出国。 以为这一场相遇终究只是路过。 沈城安又从衣领子里掏出十六年没有拿下来的玉坠,取了下来放在容姜的手里,“舅舅,这个我可以还给你啦。”太爷和妈妈都说遇到恩人舅舅,得把这价值连城的东西还回去。 因为城安健健康康,玉坠被养得碧绿通透,他放在手中摩挲了几下,喃喃道:“最难的时候可以卖了,也好过你们两个孩子艰难度日。” 两个孩子齐齐摇头。 “太爷不让。”这么宝贵的东西被安安拽下来本就是不该,再不该乱卖了,尽管沈城安动过这个心思。 果然是徐闻的孩子。 他又把玉坠给安安戴上,“好好戴着,保你平安才是它的意义所在。”回头看向沈城越,“越越,改日舅舅再给你找个好的坠子,一样保你平安。”他记得老妈的妆奁盒里还有一块儿更大一些的玉坠。 正好不是? 沈承越觉得眼前这个年轻的舅舅十分孩子气,他赶紧拒绝,“舅舅的心意我领了,但我是军人,不能佩戴这些饰物的,不用破费。” 军人! 容姜感叹,“从军很苦的,怎么想着去读军校?” “舅舅,哥哥想读的本来是中医大学,但因为……,哥哥去读军校,吃穿学费都不用愁,还能把津贴寄给我做生活费。” 沈城安刚解释完,厨房门口的徐闻和容姜同时沉默。 看到母亲和新出炉的舅舅如此神态,沈承越也赶紧解释道:“读中医大学是为了继承太爷遗志,可太爷也说了,生存更重要。再说,我和安安从小都享受了国家的帮扶,我从军也有报国的想法。” 容姜听完,甚是感叹。 “你大伯也是军人……,说实话从军很苦,但你大伯也是志向在此,你也是有志气的好孩子!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说到这里又想到沈宗宁,顿时表情一变,甚是嫌弃道:“呸!什么一家人!不是……,婉婉姐,我倒是跟你说,永远别告诉沈宗宁这两个孩子的存在,卧槽,他不配!我怎么会有这么人渣的兄弟!总之——你们俩听舅舅的话,等你那不成器的渣生父挂了,直接去继承他的遗产就行!” 一番话,惹来徐闻频频白眼。 “当着孩子的面,少说点脏话!”平时哪里见到容姜这么多话,还完全不顾及形象。 容姜被徐闻这么一说,白皙的脸上也红了起来,赶紧给孩子道歉:“舅舅的不是!以后不说了。” 沈城安看着容姜,咯咯笑道:“黄毛舅舅,你一点儿也没变。” 容姜脸一黑:“不要叫黄毛!” 人生就放肆了那一次——还变成黑历史了! 看看安安,都记了十六年。 第195章 吃饭前,有人给容姜打了电话,他下楼了一趟,提了几瓶酒上来。有白酒,也有果酒,同时问两个孩子,“越越能喝白酒吗?” 沈承越点点头,“酒量不好,但舅舅想喝我就陪着喝点儿。” “我的酒量也不好,不过今天看到你们两个孩子,我很开心。”说罢,又跟沈城安讲,“你就跟你妈妈一起,喝点果酒……这个果酒很甜,几乎没有酒味,你妈妈最爱喝。” 饭桌上,容姜看向徐闻,问了一句:“到底是怎么回事?”沈宗宁可以不知道自己有两个孩子,但不应该不认识徐闻。 徐闻再一次翻看过去,已是云淡风轻,“十四岁相遇,后来……他忘了我。”更想不到还有孩子—— 听到这里,容姜忍不住又骂了一句脏话,反问徐闻:“他如今跟你在一起,难道也想不起来?这不可能!不过分开二十一年而已!”又不是一辈子,沈宗宁那么聪明,至于吗? 徐闻不置可否。 只阐述事实,“我也快忘了他,如果不是兰遥遇把他推到热搜,我还真想不起来他就是曾经的那个少年。” “沈宗宁那个时候……十五岁?” 容姜似乎想起点什么,又没想到,于是干脆拨了齐优的电话就打过去,顺带开了免提。 “姜姜,跟美女老师约会咋样?”那边传来齐优吊儿郎当的声音。 …… 忽视两个孩子晶晶亮的眼神,他咳嗽一声意图转移小尴尬,问起齐优久远的问题:“沈宗宁的初恋你还记得吗?” 齐优愣了一下。 回想了几秒钟才说道:“他可是个早恋分子,我记得好小年纪哟……好像是十四五岁!你那个时候还在撒尿和泥——” “说重点,你还记得对方是谁吗?”容姜依稀记得三个人提过这事儿。 齐优不知徐闻母子三人在旁侧耳倾听,他努力想了半天,“大名不记得了,他后来念叨了好几年呢,好像是叫……小鼻子还是小眼睛哦——,鬼知道到底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没准儿是在哥几个跟前显摆他成熟乱讲的!” 徐闻伸手过来,把电话按了。 记得或者记不得,已经不重要,她招呼容姜和两个孩子吃菜,容姜也知道戳到了徐闻的心,此刻也不能再多说话,只是心里一遍一遍的骂着脏话。 不知不觉,他喝多了。 只听“啪”的一声,脸红得像煮熟的大虾一样的容姜突然滑倒在餐桌下——娘仨面面相觑,一时都懵了,知道他酒量小,但未曾想到这么小。 真不知结婚那天那大一碗,他喝完是什么状况哟。最后,还是沈承越把容姜挪出来,抱到床上去。 徐闻贴心的拿了个垃圾桶放在床头。这一晚上,徐闻还是跟小闺女睡另外一个卧室,城越抓了个毯子就睡在沙发上,容姜酒品很好,不吵不闹的也睡得很好。 到了半夜,徐闻被一阵说话声音吵醒。 仿佛是容姜的声音,徐闻摸黑开了床头灯,发现安安也被吵醒,娘俩起床走出卧室,只见客厅里城越已经坐起来,见母亲和妹妹也醒了,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而容姜睡觉的卧室,此刻正传来容姜的声音。 “沈宗宁啊沈宗宁,你就是个人渣,我真的想不到我能跟你这样无耻的男人做兄弟这么多年 你知不知你辜负了我的婉婉姐啊……”说话带着迟钝,也比平时声音大一些,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打电话。 停了一会儿,又听到他继续说道:“宗宁,终有一天你会知道自己曾经失去了什么。” 徐闻:……他在打电话。 沈城越点点头,“妈,舅舅都说了好一会儿了。” “都打给谁你听出来没?”徐闻问憋着笑的儿子,沈城越摇摇头,“听出来给他妈妈打了个电话,说我给你找了个闺女,绝对包你满意,之后就是从头到尾的骂……他。” 他? 徐闻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一直在骂沈宗宁吗?” 沈城越点点头,“骂得很难听,这会儿算是能听的了。”此话一出,惹来沈城安的担忧,“舅舅会不会把我们暴露了?” 徐闻摇摇头,“容姜嘴巴严着呢,你看他是喝醉了,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门清。”十六年前的相遇,以及安安的事情,容姜一直没有吐露给他们之外的第三人。 这点——徐闻是放心的。 果然,容姜说半天,都没有暴露出徐闻和两个孩子的任何讯息。 沈城越也点点头,安慰妹妹,“你们没出来的时候,我就听他讲了好一会儿了,确实没提到我们。”话音刚落,惹来娘仨心照不宣的笑意。 只是苦了电话那头的人,徐闻不知道的是容姜已经把通讯录上重要的人都打了一遍,从父母到沈宗宁、齐优,连在部队的沈宗凛、陪在医院的陈逐月都不放过。 尤其是沈宗宁。 他带着贺挽之再一次出差渝市,高温天气下奔赴了好几个工地,之后又在酷热难耐的板房里听取了秦合等渝市负责人的汇报会,晚上一顿酒局,好不容易回到酒店休息下来,也已经是深夜十二点了。 他连徐闻那边都顾不上,倒头就睡。 睡到最熟的时候,容姜的追魂夺命call过来了,一直到手机响了第二遍,他才挣扎着接起电话,谁料电话刚接通,容姜醉醺醺的骂声就传了过来。 搞得沈宗宁满脸懵逼。 问他为什么要骂,招致来的就是容姜十分严厉的斥责,“人人都说你是个正人君子,我看你就是个渣男!你怎么可以这么渣……” 沈宗宁耐着一肚子的火,好生劝导:“容姜,我知道你喝多了,挂了电话去睡吧。” “我没有!我是喝了酒,但意识绝对清醒……我对自己说的话完全负责任!我跟你说,我看不起你!沈宗宁!” 跟醉鬼有什么道理可讲,又困又乏的沈宗宁果断挂掉电话,谁料没来得及关机呢,容姜又打电话进来,“你是不是就这么对徐闻的!对我的婉婉姐!我告诉你,她永远都不会跟你在一起!你就是个坏男人!” 什么? 还不等沈宗宁发火,容姜啪嗒把电话挂了。 之后,沈宗宁不管怎么打,他的电话都在占线!这家伙是把他拖黑了? 下一个受害者沈宗凛表示:没有,他是真的在跟我通话! 第196章 等到容姜的声音停下不到半分钟,再次开口时,徐闻无语至极,只听容姜软软弱弱的撒娇道:“沈伯母,是我,我是姜姜……” 娘仨实在忍不住。 徐闻只得跟沈城越小声交待,“不能再让他打了,一会儿进去把他手机抢过来。”瞧瞧,这都打到沈母那里了,也不知沈母在电话里说了什么,容姜一改刚刚有些大声的语调,乖乖的对着电话讲:“沈伯母,你一定要对我婉婉姐好,她太不容易了。” 沈母没有被吵醒的恼怒,相反柔声且认真的跟容姜说道:“会的,你婉婉姐跟我的女儿一样,我是真心疼她。” “嗯!”容姜用力点头,“沈伯母,你相信我,对她好是值得的。”她是一个懂得抚平别人焦躁的人,在他十五岁极度叛逆甚至想自杀的时候,是徐闻带着婉婉那种坚强的生命力,让他觉得死亡稀松平常,活着才是英雄。 徐闻对他感恩戴德,孰不知,她和安安在那短短的几天里,救了一个对社会和未来失望的孩子。 在医院里的那几天,他终于在十五岁的时候搞清楚自己到底要干什么,对!他第一次知道自己生命的意义,那就是救死扶伤。 没有什么比得上跟阎王抢人更能对抗死亡。 他如此聪慧,也如此早熟,应对着他的认知无法跟上的痛苦,一度绝望似乎是藏在无光的深渊中,终于被同样在绝境中的徐闻母女抓住。 不过是给了点钱,这个容姜从不缺的东西,就救到了一个二十岁女孩的半生、以及五岁孩子的性命。 徐闻那个时候叫李婉,贫穷但仍然漂亮得光彩夺目,她坦言,如果碰瓷失败,她走投无路必然会选择去卖身!她说的时候眼里充满了对自己的感谢,却不知道十五岁的他听到时多么震撼。 原来,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什么玉坠、车子、钱,都不及安安软软靠着他叫一声舅舅。 今天看到安安和越越,更让他一阵心悸,如果当年他没能帮助到徐闻、安安,那如今这娘仨呢?同样是沈家的孩子,珑珑从生病基本就是住在他的科室,他知道沈家对孩子有多尽心,可他们谁能想到同样是沈家的孩子,越越与安安过的是什么生活? 而这一切,现在想来,都是沈宗宁的过错。 他对自己的兄弟十分了解,也因为了解才无法理解他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近乎抛妻弃子! 所以他在迷醉之间,选择了这种发泄,直到沈城越进来帮他把手机挂了,一米八多的青年,早已能撑起一片天空…… 宗宁啊,你可知你错过了什么。 沈城越举手投足之间跟沈宗宁很像,容姜被他拿走手机也不生气,愣愣的看着他,“越越——,宗宁他不是坏人,可真的是对不住你们母子三人。” 沈城越扶着他慢慢躺下,点点头,“没事的,我和安安都长大了。” 他,从来就不重要。 醉意慢慢袭来,容姜越来越困,半闭的眼眸里露出一丝开心,“对,你们都长大了……”说完渐渐睡去,站在门口的徐闻和沈城安相对无语。 沈城越回过头,看着母亲,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他是什么样的人?”原本不好奇,但又被容姜勾起了好奇心。新闻八卦上知道很多他的消息,但亦真亦假,尤其是很多网友对他的各种批判,他们也迷糊了。 徐闻见儿子第一次问及关于沈宗宁的事,她想了想,还真不知如何回答较为中肯。 纠结半天,只能实话实说,“是一个很优秀的男人,但也是个很糟糕的男人,具体真不知如何评价,毕竟——我到今日这般田地,几乎全拜他所赐。” 第二日,容姜醒来时已经日上三丈,窗也被打开,微风撩动白纱以及风铃,清脆的铃声让他恍若隔世,直到沈城越再次进来,发现他醒了,才喊道:“舅舅,醒了?” 容姜一脸痴傻的看着清爽的沈城越,半天才说:“口渴,越越帮我拿杯水——”既然是自己的外甥,那绝对使唤起来毫无压力。 说完话,客厅的沈城安已经端着一杯水小心的走了进来,“舅舅,这是我妈专门给你沏的柠檬蜂蜜茶,解解酒。”容姜撑着又疼又胀的脑袋勉强坐了起来,接过安安递过来的水。 喝了半杯,看着两个孩子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才问道:“怎么了?我喝醉干了什么?” 沈城安见容姜一说就中,有些诧异,“舅舅,你也知道你喝醉后很好玩啊——” 好玩? 揉了揉胀鼓鼓的太阳穴,“什么好玩?” 沈城越把充好电但关了机的手机递过来,“舅舅,你的手机……打开看看?” 容姜疑惑的接过手机,一边按沈城越的要求操作着,一边努力回想到底干什么了,等手机开机后,沈城越又让他看通话记录。 刚打开,容姜就看到了一溜烟的电话号码联系人,脸色渐渐不好,他看向沈城越,“全是我打出去的?” 沈城越点头,沈城安补刀:“你打通他们的电话,然后痛骂我妈现在的丈夫。”她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沈宗宁,直呼其名不太好,干脆就这么说。 容姜一脸不可置信,“我跟这些人骂的都是沈宗宁?” 两个孩子点点头。 容姜痛苦的抹了一把脸,还不等脑子转回来,沈宗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容姜一脸苦想的接起来,“喂,宗宁。” “醒了?” “嗯” “昨晚发什么疯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 沈宗宁都气笑了!“你不记得了?那我帮你回忆回忆?” “宗宁,我喝醉了。”容姜继续狡辩,试图蒙混过关,沈宗宁才不买他的账,“你知不知道从今天早上八点钟,我就开始接电话,直到现在!” 容姜抱着头呻吟。 “我真的不记得了。”其实记忆慢慢回笼,他还是有些印象。 沈宗宁冷笑道:“容姜!你专门在半夜三点打电话骂我就算了,你还给你爸妈、我爸妈、我表姐、我大哥甚至孙刻你都不放过!通通打电话过去,专门薅着我骂!” 翻来覆去都是那几句话! 沈宗宁你是个渣男! 他怎么了他就渣男了—— 容姜看着两个跟他一起免提听电话的两个孩子,心想:我也没骂错啊! 第197章 被沈宗宁一顿修理后,容姜陆陆续续又接到了别的电话,包括乔蕾蕾,她的声音甚是疲惫,仿佛也一夜没睡好,“容医生,你是不是打算今天就回沪市?” 容姜嗯了一声,再无只字片语。 乔蕾蕾又问:“你昨晚在酒店睡得怎么样?” 他照例顺口敷衍,“还好。” 乔蕾蕾客套了几句,挂完电话对着容姜停了一夜的车冷笑道,骗子! 容姜几乎没什么胃口,勉强喝了几口徐闻熬的粥后就放下了碗筷,他看着沈城越,突然说道:“越越,舅舅给你送辆车,就是楼下停着的这辆……你别嫌弃,舅舅没开多久,还是京牌——” “舅舅,我还在念书。”而且读的是军校,开车什么的着实没有必要,何况还是一辆几十万的车,过分招摇了……,我新鲜出炉的舅舅。 容姜反应过来,又想起安安,“安安,给你在学校里开,周末出去玩什么的,比较方便。”沈城安赶紧拒绝,“舅舅,我还没学驾照呢。” 容姜一脸嫌弃,“趁着周末赶紧考出来,这车我就放这里了……” 还是徐闻出来拒绝了容姜的好意,“两个孩子还处于身世保密,你别来添乱。我知道你喜爱他们,但也不必这么溺爱。”这家伙是不是忘记了昨晚出手就是几十万……一个孩子二十万的零花钱! 还好两个孩子本性不差,不然这么溺爱迟早出问题。 若是容姜知道徐闻给两个孩子一人存了五百万的话,只怕反过来就大白眼瞪她: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哇! “婉婉姐,你什么时候回沪市?” 他自然知道沈家希望她早点回去,这不是知道两个孩子的存在了么,容姜都不用想,也知道徐闻肯定更愿意陪在孩子身边,这些年来一直聚少离多很是不易。 徐闻想了想,“再过几天,越越也要开学了,我送他走后跟着也回沪市。到时候安安一个人……”不舍之情跃然上脸,沈城安赶紧保证,“我会好好读书,等你们国庆节回来。” 如果沈城越没有被排值班,是可以请假离校。 容姜点点头,也安慰徐闻,“婉婉姐,放心,今后我会多来看安安的。” “暂时不要告诉沈宗宁……,谁都不要告诉。”徐闻算是请求他,容姜点头保证:“放心,你和孩子自己不说,那我就不会告诉任何人。”两个孩子二十一岁,不是一岁,若孩子还小他多嘴告诉沈宗宁有利于孩子的成长,现在呢……孩子都成长好了,还要沈宗宁啥事儿! 摘取革命胜利的果实啊! 没这个道理—— 匆忙洗了个澡又换上沈城越的t恤短裤,整个人清爽了一大截的容姜终于要告别回沪市。考虑到自己也是有点知名度的,徐闻让两个孩子不要出门相送,这些日子,他们娘仨尽量避免同框,所以只有她给容姜送出去,刚出单元门口,被阳光闪花了眼的容姜一个踉跄,还好徐闻眼疾手快,扶住了他。 “你还是别开车回去,不然不安全。” 容姜使劲摇了摇脑袋,“酒醉早醒了,只是头疼而已。没事儿——”他打算开车回沪市,徐闻深吸一口气,“快一千公里,你一个人不行。” 容姜摇头,解释道:“医院另外两个医生跟我一起的,可以让他们轮换着开。“ 远在渝市的沈宗宁,却忙里抽空的故地重游,去了一趟清淮。贺挽之第一次来到清淮,租了辆较新的轿车载着沈宗宁在清淮城里瞎转悠,他不由得感叹道:“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城市,居然产生了这么多的故事。”尽管都是围绕这徐闻,但想想已经足够坎坷。 沈宗宁站在主街与徐闻曾经小吃店所在的巷子交汇处,经过七年的发展,难能可贵的居然是这里仍如曾经,没有拆迁、没有改造,陈旧和破败镶嵌在了这个城市的中心。 “二哥——” 当年被砸便利店的老板,贺挽之也找到了,沈宗宁在车上闭目养神,由着贺挽之带着礼物和赔偿款走进他重新开起来的小店铺。 时值下午最热时刻,来往客人不多,小店铺是个低配版的便利店,狭隘的空间里逼仄的陈列着各种商品,贺挽之走进去时,照片里看了好几遍的便利店女主人此刻正在对着手机看视频。 见贺挽之走进来,头都不抬的招呼:“欢迎光临。”仿佛机器人说话,毫无感情。 贺挽之直接走到收银柜台跟前,礼貌的招呼女店主:“你好,程女士,可以聊聊吗?”这话,让低着头的程茹梅抬起头,四十多岁的脸上有不解。 “你是?” 眼前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她不认识啊。 贺挽之也不废话,把礼物和一个盒子递给程茹梅,“当年谢谢您打算帮我嫂子出面作证,之后您的便利店被人砸了,损失惨重……这些是一点点礼物和当年估计的损失,麻烦您收下。” 这番操作,让程茹梅有些不知所措,她站起身来,拉了拉坐皱了的衣服,又看了看柜台的东西。 “你们是……李婉的亲戚?”前段时间李婉上了新闻,他们知道李婉嫁给了当年兰遥遇的男朋友,那个有钱的男人,但是未曾料到还特意回来。 程茹梅打开盒子看了一眼,看上去似乎是好几万,可能有八万十万的。 她把盒子推回到贺挽之跟前,摇摇头拒绝道:“不用,我最终也没有在二审的时候继续出庭给李婉作证,她还是去监狱了。”言外之意,没有帮上忙。 “程女士,拿着吧。这些都是我哥和我嫂子的一片心意。” 店铺的损失很大,毕竟一个单身女人带着孩子就靠那个店铺赖以生存,程茹梅还想拒绝,贺挽之却不由分说把礼物和钱重新放到柜台里面。 径直走了出去,程茹梅提着东西追出去时,只看到一辆车子的尾气。 后来,她才知道当年出庭或者没出庭的,只要予以过李婉帮助的人,都得到了礼物及赔偿。 第198章 时间过得飞快,沈城安在哥哥的陪护下办理了研究生的入学手续,之后沈城越也即将跨上回校的路途,每一次分别都很不舍得,可随着不断地成长,似乎已经习惯了离别。 徐闻没让城安一块儿去机场,母子二人的机票几乎是同一时段的,本来徐闻想陪着沈城越前往沙市,但陈逐月的电话又一次打了过来。 沈翡精神状态不好,想要见见她。 徐闻想了想,还是觉得回沪市。沈城越的飞机先登机,徐闻紧紧跟城越拥抱后,看着他进入登机口。沈城越身形挺拔,但偏瘦,可气质儒雅,长相又是同龄人中比较清俊秀雅的,陆陆续续进入登机口的人越来越多,可徐闻仍是一眼能看到那个频频回头与她打招呼的孩子。 是她的大宝。有时候沈珑珑在她跟前撒娇:二婶,哥哥是你的大宝,我是你的二宝对吗?她摸了摸珑珑的小脑袋,认真说道:哥哥是我的三宝,你是我的小宝。 至于谁是大宝、二宝,徐闻再不说话。 沪市的炎热到达了顶点,徐闻上飞机前就把登机牌发给沈父沈母,所以落地后出来时第一眼就看到老张,她并不意外。 徐闻也没什么行李,就一个背包。 老张引着她下地下室,“沈总现在非必要不出现在人多的地方,只能在车里等你。”其实徐闻根本不在意这些细节,她原本觉得沪市这么堵,就没必要来接,打个车就能解决的事情。 沈宗宁见她出现在地下停车场,也放下手中的平板,下车朝着徐闻迎接过来。 “累不累?”看着徐闻气色不错,似乎还胖了点,他倒是想上手掂量一下体重,但又想着思念的人好不容易回来,别惹她生气了。 徐闻摇摇头。 “姑妈情况怎么样?表姐说不太好。” 脚步不曾停歇,直接朝着车子走去,沈宗宁本来要帮她接过背包的,但徐闻拒绝了,麻溜的钻上车后座,开口问道。 沈宗宁看了看时间,五点了,“姑妈最近……确实不太好,不过这个点了,先去吃饭吧。” 见徐闻没有说话,他接着解释,“姑妈已经转到靖海下面的康养医院,我们吃完饭过去,你可以陪姑妈一会儿,她醒着的时候很挂念你。” 徐闻自然知道,她每天雷都打不动的给沈翡电话。 有时候沈翡正在癌痛中,无法跟她说话,通过电话她能听到沈翡压抑而痛楚的呻吟。挂完电话,两个孩子看着她失落的表情,会贴心的安慰她。 “太爷走之前也这么难受吗?” 沈城越点点头,“意识清晰,所以能清楚的感知自己身上的痛,太爷当时应该不止是躯体疼痛,内脏疼痛也折磨着他。” 徐闻听完久久没有说话。 沈翡,七十岁都不到,太年轻了。 到达医院时,沈翡刚刚注射了大剂量的止痛针剂,短短半个多月未见,沈翡已经瘦骨嶙峋,癌细胞过早扩张到胃肠部分,她几乎食不下咽。 整个身体溃败速度犹如大厦将倾。 全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依然明亮。看到徐闻背着出行的包进来,她努力泛起一丝笑容,徐闻赶紧把包拿下扔给沈宗宁,快步来到病床前。 “姑妈,我回来了。” 沈翡点点头,顺了顺气才说道:“玩得开心吗?”语气里能听到气息严重不足,徐闻的心也吊了起来,她知道姑妈状态不好,却没料到已经到如此地步。 “很开心,姑妈,我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所以你要快点好起来,我们一起出去走走。”徐闻轻声安慰着自己,也安慰着沈翡。 谁料沈翡摇摇头。 “姑妈好不起来了……,只是徐闻,有些遗憾没有早点遇到你。”这番话惹来徐闻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还是沈宗宁扶了扶肩,她才控制住没有哭出来。 “姑妈,可能早一些见到我,你就不会喜欢我了。”哪怕是刚跟沈宗宁结婚时,她也是充满戒备浑身上下散发着戾气的女人,姑妈一辈子科研教书,又怎么会喜欢她。 还有,她的过去在姑妈这里仿佛一张白纸。 如果,让姑妈知道她小小年纪就偷尝禁果,只怕也会跟太爷一样,恨铁不成钢,当她是入不了眼的人。 沈翡枯瘦的手拉住徐闻,“好孩子,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好是旁人不容易发现的,漂亮只是你微不足道的一个优点,聪明善良和纯粹……才是你的好。” 人到这个份上,金钱名利不过是最无用之事。 生命的流逝比滔天洪水还恐怖,任何东西都改变不了或者阻止不了。第二天下午,刚从医院回到和园的徐闻,接到了陈逐月的电话,一个果断干练的女人,在电话哭到无法自持,“徐闻,我没有妈妈了。” 徐闻抬头看了二楼的壁钟,时间是两点四十五分,巨大的悲伤淹没了她,让她立在楼梯间,仿佛被抽去了灵魂,很久后她才恢复意识,时间已经是三点多——这就是残酷,她悲伤或者开心,时间永远不停。 她回到卧室,躲在洗手间里大哭了一场。从此以后,她再也见不到那个温柔、雅致的姑妈了。 沈宗宁也接到了电话,他第一时间打过来给徐闻,也听出了徐闻的哭过的声音。他忍住悲痛,叮嘱徐闻: “你在家里帮越姐看住爷爷,暂时不要告诉他真相。我先过去医院那边……”是啊,家里还有个九十多岁的爷爷,徐闻听到这里打起精神,回到一楼。 正好看到爷爷跟越姐说话。 “小越,你带我去医院,我心脏不舒服,是不是小翡想我了——”越姐还不知沈翡已经不在,正在劝慰老爷子,哄着说等过一会儿沈父沈母回来,就送他过去。 见徐闻下来,老爷子赶紧招呼她。 “徐闻,你带着爷爷打车过去,爷爷心里像是突然被挖去了什么,又空又慌……” 徐闻觉得自己肯定是笑得像哭一样难看,“爷爷,这会儿天气太热了,晚一点凉爽了我们就过去。我刚刚才从医院回来,姑妈……姑妈状态还行。中午还吃了半个雪糕——”沈翡到最后这几天,只觉五脏六腑全部被火烧一样,就想吃冰的东西。 老爷子看了看徐闻,在徐闻以为一切穿帮时,又点头说好。 爷爷一转身,越姐就惊讶的看着徐闻落了泪。 第199章 没多大一会儿,老爷子的卧室就传来了呜呜的哭声,徐闻跟越姐对视一眼,赶紧跑了进去。只见老爷子坐在床边沙发上,声泪俱下。 徐闻赶紧蹲在老爷子膝前,“爷爷,是不是很不舒服?” 老爷子摇摇头,只是哭。 徐闻也止不住眼泪,边哭边说,“爷爷,我们去医院吧……” 老爷子摇摇头,泣不成声,断断续续只念叨着:“我的小翡……没了……我的小翡。” 不知道老爷子如何猜到,徐闻瞬间也不敢哭了,只一遍遍揉搓着老爷子捂住的胸口,给他不停地顺气,“没有的事儿,爷爷,姑妈还好好的。” 越姐也在旁焦急地安慰着老爷子,转身就看到碎在地上的玉镯,赶紧拉了徐闻一下,徐闻也注意到,“这不是姑妈的玉镯吗?” 老爷子仰天长叹,“玉镯碎了,我的心也空了,小翡刚刚来跟我告别了——”,这些玄学的东西徐闻也不知道,她现在能做的就是稳住老爷子。 大概劝慰了半个小时,老爷子终于不落泪了。 越姐听从徐闻的建议,冲了热蜂蜜水过来,老爷子喝了半杯之后,让徐闻给沈父打电话。这个时候医院里已经是慌乱成片,沈宗宁已经没有办法悲伤,沈翡的身后事,他得撑起来。 沈翡的离去非常突然,徐闻刚走,她就陷入了抽搐,抢救了半个小时,沈翡在安静中离开了人世。 徐闻让越姐寸步不移的守着好不容易睡着的老爷子,自己抽身来二楼给沈母打电话过去,“妈,爷爷应该是知道姑妈没了。” 容不得多扯别的,徐闻把老爷子的情况说了一遍。 沈母在那边悲叹道:“爷爷年岁这么大,有些东西只怕也是瞒不住。你好好看顾着爷爷,姑妈等会儿就送往殡仪馆,逐月哭晕了两次,你姑父现在还在心内科躺着,还好你大嫂在……” 容姜听到消息也赶了过去,远在棉市的齐优也抓紧时间回赶,陈逐月跟齐优又是初中高同学,关系也不错。 第二天,沈父沈母在家里陪伴老爷子,徐闻去医院跟陈逐月换班陪伴陈姑父,与陈逐月碰面时,两人在病房外的走廊上相拥而坐。 陈逐月已经很疲惫。 但多日来几乎休息不好的她,这会儿如果不是老母亲的后事以及还在病房里的老父亲撑着她,早已崩溃了。 陈姑父的心脏报告不好,心衰、心律不齐,她实在是分心乏术,“徐闻,什么事情在生死之前都不重要,以前我想着的是事业、自由,可我妈到头了我才想到,他们就我一个孩子,这么多年我就没有做过一件让他们开心的事情。” 徐闻给她递纸巾,“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他们作为父母就很开心。” 陈逐月憔悴的脸上刚擦拭完眼泪,顷刻又布满,她摇摇头,“不是的。健康平安只是最基础的,我妈一直想让我生个孩子,可她也知道我厌恶婚姻,从来没有逼过我。所以……我就自私的享受属于我一个人的快乐。” 悲伤至极的陈逐月把所有遗憾都归为自己的不孝。 徐闻只能搂着她让她伏在肩头哭泣。 多余的话,说了也无济于事。后来容姜过来,才把在医院好多天的陈逐月带回沈家休息一夜,徐闻留在这里守夜。 刚刚失去四十年伴侣的陈姑父,自清醒过来,就不太说话,徐闻哪里放心交给护工,跟又回到医院来看他的沈宗宁合计:她来陪着。 沈宗宁坚持自己来,但徐闻一针见血说道:“姑母的后事得你来安排,公司的事情你也得顾着,这个时候就别逞能了。” 家里老爷子也得沈父沈母看顾,韩暖阳还得在管好两个孩子的同时还得兼顾学校的工作,刚开学,事情多得乱如麻,而远在部队的沈宗凛有特别任务在身,能赶上在追悼会上都有点儿悬,更别提这两天。 沈宗宁想了一下,只能如此。 虽然有大把的人手帮忙,但亲力亲为的也不少。 他跟陈逐月一样,坐在病房外的长椅上,靠着徐闻的肩膀,幽幽吐气,“还好你陪在我身边,徐闻,你不要生我气了好不好,人生那么短暂,如果有一天我突然也像林小鱼那样出了意外——” “沈宗宁!”徐闻一听就低吼了起来,“你都快四十岁的人了,说话能不能靠点谱?” 见徐闻生气,沈宗宁也只是苦笑,“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徐闻……给我个机会。”资本家真的是很会谈生意,徐闻不计较他靠在自己肩头已是很大度,再说这些,她就没这么好的耐心了。 许久后,沈宗宁才说道:“徐闻,我发现这次出去散心后的你有些改变。” “嗯?” “你变得没那么凶了。” 徐闻一听,翻了个白眼,但还是没有反驳什么。 “有一晚上容姜打电话骂我,说我对不起你,说我就是个渣男……,我想了想,喝醉酒的人说得不一定全是醉话,我以前对你确实不好。” 徐闻想到容姜坐在卧室床上一本正经的给好多亲朋好友打电话痛骂沈宗宁这事儿,就觉得离谱,沈宗宁也这么认为,“他跟你关系真好,真的是因为他救过你?” 怕是反过来吧。 徐闻认真回答:“他真的救了我,我说的都是事实,他顶着一头黄毛,开这个车半夜被我碰瓷,他年纪小不懂事,被我连哭带吓的唬住了,之后就给我掏了医药费,还在医院陪我住了好几天院。” 顿了一顿,她微微侧首,对沈宗宁说道:“那个时候在我身边的人不是你,沈宗宁。” 本应该是你在的,本应该是你来管的,可是你不在。 沈宗宁不知道自己该尽的责任,虽是陷入了对徐闻的爱恋中,但不代表他白痴,“徐闻,讲点道理,二十多年前,我根本不认识你。” 徐闻横眼看过来,沈宗宁揉了揉她的丸子头,“实话啊,哪怕我此刻想早一些认识你,但不可能的嘛!” “也许我们很早就认识,只是你把我忘了呢?” 沈宗宁斩钉截铁:“不可能!” 徐闻马上变脸把沈宗宁的脑袋从肩膀上抖落,站起来就是一脚踹过去——滚! 第200章 沈翡的后事定在两日后,因为她是工大知名老教授,学校工会与陈逐月联系对于追悼会的组织等等给予帮助。 追悼会上,徐闻第一次知道桃李满天下是什么感觉,来了很多沈翡生前的学生,至于同事、朋友那更是很多。沈翡生前淡泊名利却为人温和、厚道,所以朋友诸多。 各行各业都有,追悼会甚是隆重。 沈宗宁与徐闻作为家属之一,一身丧服在韩暖阳、陈逐月背后站着,沈宗凛没有赶回来,沈曦和珑珑也在告别的队伍里。 刚参加完追悼会,送完客人,徐言就打了电话过来。 徐闻看着第一次给她电话的徐言,怔住片刻,直到沈宗宁提醒她接,她才放弃犹豫,接了起来。 两人寒暄几句后,在沉默中,徐言提到了一个事儿,“姐,外婆要过八十五大寿,你……要不要一起回去见见她老人家?” 对外婆的印象,徐闻只有十四岁以前的。 她的外婆是一名小脚妇女,据说在全国都解开小脚的时候,她的母亲还是害怕社会重新回到曾经,不裹脚的女儿是找不到人家的。为此,悄悄的给她裹了小脚,成为了这个国家最后一批小脚妇女。 徐闻是她第一个外孙女,一直很宠爱她。 在离家出走的第一个念头,她是想找到外婆投奔些时日,可是想到早孕这事儿在这个家族里终归是见不得人的事情,她也没想过那个慈爱的老人能庇护她多久。 狠了狠心,还是离开了家乡。 徐言这么乍一提起,她除了沉默,别无他法,只听徐言继续说道:“当年家里你的照片全部被毁了,我是在外婆那里找到你的照片。”从此以后就靠那张合照,走了很多地方。 徐闻回头看向开沈翡追悼会的地方,刚刚在这里,她告别了一位亲人。 电话那头,徐言似乎也觉得自己的建议不太合适,“姐,你没空就不回去了吧。外婆念叨过你几次,她八十五岁了,身体并不是很好……所以我才——” 徐闻想也没想,直接拒绝:“徐言,在我记忆里外婆对我很好,但是……那真的是很早以前的记忆了。” “我知道,姐,对不起……,我想岔了。”他以为徐闻会愿意渐渐走进过去的世界,却忘了徐闻之前连他都不想见,此刻,他有些惭愧自己所说,某种意义上已经是道德绑架。 对于徐言,徐闻没有责怪的意思。 但她还是把话讲明:“在他们的世界,我已经是个不存在的人了。所以,没有必要。”不管以前多么牵挂,可时过境迁,再强扯到一起毫无意义。 徐言点点头。 “姐,他们都知道你还活着,前段时间新闻闹得很大,老家的亲戚陆陆续续的给我打了电话问你的情况。”亲近的亲戚所问的是徐闻好不好,远一些的亲戚是因为知道徐闻如今今非昔比,能攀上这么一门亲戚,只有好处没坏处,纷纷索要联系方式。 但徐言通通谢绝。 “只是舅舅们也知道你的情况,跟外婆提了几句,外婆给我电话我……我才跟你——”越说越觉得不应该,“没事的,姐,我来挡掉。你放心,你的联系方式我没有给任何人。” 爸妈都没给。 徐素生和刘香知道徐言跟徐闻重新恢复联系,他们原本是想阻止徐言的,对于徐闻如今的地位什么的,他们丝毫不觉得是件值得骄傲的事情。 对着徐言,他们夫妇俩也不敢再说徐闻的过往,但徐言不在家时,他们跟潘如心聊天时,时不时还是会吐露出自己的担忧。 “如果徐言的老板知道了徐闻年少时的丢人现眼,只怕这婚姻也长久不了,你劝着徐言一些,少套近乎,不然到时候被波及了就晚了。” 潘如心甚是无语,第一次见到这么厌恶自己女儿的父母。 “爸、妈,不管姐姐的婚姻长久不长久,都改变不了徐言是跟她的关系。” 徐素生一听,是啊,该波及还是会波及! “那怎么办?真被波及了是不是得另外找工作了?”深市这套房每个月房贷不少,又要养胖孙子,想着想着,徐素生开始担忧儿子的今后。 潘如心只得开导:“哪怕你们再不原谅姐姐,但起码盼着她点好啊。我听徐言说,姐夫对姐姐很好的。” 刘香叹口气,“她好也罢,不好也罢,我们都不在乎了……只希望不要拖累你们小两口。”网络上这么多糟心的爆料,刘香完全不看好。 不过这么多年,她也想明白了。 就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村里人背后各种议论,她也当没看见,学校里的老师学生明里暗里提这个,她也当耳旁风,如此她要强的人生才得以继续。 她承认自己身为一个母亲,对徐闻的道德教育是失败的。 承认了,就不用再无数个夜里责怪自己,两年前她站在自己跟前,恶狠狠的威胁着她,那个时候她就想……果然不是自己教育出来的,不然何曾这么无礼且嚣张。 徐闻挂了电话后,看到远处的容姜小跑过来,“婉婉姐——”,正在跟很多迟迟没有离去的亲朋好友叙旧的沈宗宁看到这破孩子就想给他一巴掌。 可又脱不开身,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容姜热情的奔向徐闻。 沈宗宁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越来越喜欢徐闻,比如孙刻,只怕联系徐闻比联系他还多。 见身边没什么人,容姜才龇牙咧嘴的问道:“我可以把安安和越越接回家么?”当舅舅上了瘾,尤其是两个大孩子的舅舅,他倒是敢说。 徐闻想都不想的拒绝,“不要乱来,这两个孩子全世界也就你知道是我的崽儿……” 一听徐闻这么说,容姜赶紧点头示意,“好好好,先保密,那我是可以去看他们的吧?”徐闻看着眼前的容姜,有些头疼,“他们在上学,你在上班,你们哪有那个时间?” 几天后,容姜给她微信发了一张跟沈城越吃饭的照片,徐闻看到差点心悸!赶紧删除照片,同时打电话过去警告容姜,不许发两个孩子的照片、视频到一切社交平台,也不能发给任何朋友。 容姜:晚了,我跟城越优秀的背影,早发给齐优炫耀了几百遍! 第201章 其实这个问题容姜跟徐闻探讨过,包括两个孩子,那就是孩子的身份曝光是迟早的事情,徐闻头也不抬,“那就越晚越好。” 没有主动一词。 她经历了这么多,如果不是太爷英明,把两个孩子跟她的户口分开,以唐嘉和兰遥遇的尿性,只怕这两孩子早出意外了! 还有,她跟沈宗宁的婚姻,起源就是一场敲诈勒索。 别说现在沈宗宁对她有求必应,千依百顺的样子,刚开始时,沈宗宁是恨不得掐死她,对!就是字面意思的掐死!她横刀夺爱,又强迫高高在上的沈宗宁与她结婚。 若是两个孩子被沈宗宁发现——那样情况下,只怕沈宗宁也不会听她的一面之词,她将会很被动。 所以,孩子藏住吧。她再忍忍,就能跟沈宗宁谈离婚,离婚后,就算孩子的身份被沈宗宁知道,也无后顾之忧。 容姜和两个孩子听完,面面相觑,倒是沈城安问了她一句:“如果离不了呢?”容姜舅舅跟他们说过,父母的相处方式,基本跟他们理解的有点相背而驰。 这事儿后,容姜也给两个孩子打预防针。 “你那个渣生父呢,什么优点都没有,就一个——霸道。他是真跟你妈对眼了,你妈这辈子都跑不了。” 倒是齐优,对着容姜发的照片充满了齐氏猜测,他直接拨通容姜的电话,“你的性取向终于清楚了?”这么多年,你终于承认你喜欢男人了?! 容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在电话这头怒吼:“齐优,这他妈是我外甥!” 齐优揉了揉被轰炸的耳朵,慢条斯理的回答:“这么大的外甥?跟你一般高?你的那些表姐表妹到底谁是我不知道的?能给你生这么大一个外甥!” 容姜冷哼。 “我亲外甥,以后见面送个大礼,别乱讲什么鬼话,我姐听到了非把你劈了不可!”想到徐闻,哼!劈一个齐优妥妥的! “少来!跟你一般大的外甥!?”胡扯不是!就容姜的家谱,齐优怕是比他还清楚。 事后,齐优还把这照片发他们三人的小破群里重复了一番容姜的话,沈宗宁倒是不信,“容姜这破孩有过女人,只是老优你不知道罢了!” 齐优立马跳了起来,“不可能!他应该还是处子之身!” 此话一出,惹来沈宗宁的大笑,容姜在群里祭出欲要血刃他二人的表情包,快速把照片刷屏刷没了——脑瓜子惊起一身冷汗,还好自己只发了个城越的背影。 不然,他都能一眼看出来的关系,沈宗宁这种人精更瞒不过。 ———————— 徐闻的生活又回到了曾经,她依然骑车去欧阳制那里练拳,男人的世界其实比女人的世界更单纯,大家看了看她,当面问了几句没事吧,过后就少有人猜测。 只是想到她把唐嘉砍成了太监,还是纷纷对着她竖起了大拇指。 欧阳制倒是不客气,拿她当做逃学的学生,差点给她练残,最后在边缘上左右试探后,她果断的瘸了。车也骑不动,第一次悲催的打车回和园。 当晚,沈宗宁好不容易下个早班,回来就看到她刚刚睡醒,瘸着上下楼的惨状。 “欧阳制要训练你做保镖吗?你看看好好的一个美人,变成了八爪鱼,横着走!” 冷嘲热讽在徐闻这里就是空气,只是她确实很累,匆忙扒了几口饭,就回卧室睡觉。沈宗宁处理完事务,跟几个远在国外的朋友聊了会儿天,徐闻已经睡熟。 他照例坐在她的床畔,看着她安静漂亮的睡颜,不自觉的露出了不值钱的笑容。待了几分钟,还是按捺住想要钻进被窝搂着她一起睡的念头,今天徐闻肯定是浑身都疼,弄醒了这女人绝不会手下留情。 半夜,睡醒的徐闻鬼使神差的下了楼,站在厨房冰箱前,她还在思考到底吃什么时,就听到爷爷的卧室传来了一声闷响。 马上反应过来是爷爷摔了。 徐闻几步跑到爷爷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爷爷,我是徐闻,我进来了。”说罢就推门而入,当打开灯时,就见爷爷半趴在地上,喘着粗气,十分难受。 她过去扶了一把,没扶动,只是把爷爷的身子扭正,靠着床铺仰头急促的呼吸。 徐闻冲出房门,就往里面沈父沈母的房间跑过去,“爸、妈,爷爷摔到了。”擂门声几下子就把沈父沈母吵醒,“徐闻,怎么了?” “爷爷摔倒了。” 徐闻已经冲回爷爷的卧室,见爷爷越发难受,赶紧打了120,越姐和沈父沈母已经小步跑进来,“爸妈你们扶住爷爷,不要给他喝水,不然会呛着,我去喊沈宗宁。” 这般动静,三楼的沈宗宁仍然睡得很熟。 她推门而入,开了灯就扑倒沈宗宁床前,“沈宗宁,沈宗宁……爷爷摔倒了。” 什么? 当120来到和园时,爷爷已经进气不多,沈父搂着他,配合着医生的检查,沈曦和珑珑也哭着进来,也许是孩子的哭声喊回了爷爷,他努力动了几下嘴巴,开始慢慢交待后事。 徐闻跪坐在旁,无法接受。 “宗宁,徐闻——” 急诊医生已经不建议挪动老爷子,急救的东西都在旁摆好,但有经验的医生已经知道老人家……弥留之际。 沈宗宁扶着有些瘫软的徐闻跪倒床前,“爷爷,我们在。” 老爷子眼神黯淡无光,努力看了两个孙儿,他用尽力气说道:“夫妻……要和睦……爷爷很遗憾没……没看到……你们的孩子……,老大不小了……生个孩子……,徐闻……徐闻……”呼喊着近在咫尺的徐闻,声声催泪。 徐闻赶紧接住爷爷的手,“我在呢,爷爷。” 老爷子动了动嘴角,很是费劲的交待:“一生……一生……很长……,要……要学会放……放下,放过别人……就是绕过……绕过自己……,好……孩子。” 姑母才离开不过十来天,一家人还时不时想起她,失去亲人悲痛还来不及舒缓,谁料——这么突然的,爷爷就摔倒了。 一家人围在床旁,沈宗宁搂着徐闻哽咽着承诺,“爷爷,我们会好好地,你放心。” 徐闻想到了两个孩子,站起身就往外跑,沈宗宁在后面喊道:“徐闻——”她狂奔到三楼,拿了手机才发现微信里没有两个孩子,她不顾,只是拨通了安安的电话,边下楼边对被吵醒的安安说道:“安安,太爷爷不行了,你跟他告个别。” 才到二楼,就听到了一屋子震天的哭声。 徐闻拿着手机呆呆站着,“安安……太爷爷没了……” 第202章 太爷留下的最后一句话就是:不要伤心,我要去陪我的小翡了。 他一生就得沈宗宁的父亲与沈翡两个孩子,自小对儿子严格要求,对沈翡却是宠爱有加,后来他老了,老伴去世后,他也是选择跟沈翡夫妇一起生活至今。 这么多年,他的主心骨也是他的小棉袄。沈翡从生病到去世不过几个月时间,老爷子知道后偷偷哭了好几次,最后沈翡离开的那天,他是真的看到沈翡来他床前告别。 叮嘱他要少吃油腻多吃蔬菜,开开心心活到一百岁。 他问:小翡,你要去哪里?不要老爸了吗? 沈翡笑道:老爸,我在桥边等你,你慢慢的来,我种好花儿等着你。 整个九月,沈家都是在悲伤中度过,爷爷的骤然去世,给沈宗宁巨大的打击,尤其是爷爷说没有看到他的孩子,他终于体会到表姐说没有早点生个孩子的后悔。 大家都沉浸在痛苦中,但日子还得继续。 上班的上学的,大家按部就班的继续着恢复平淡的日子,但是影响最大的仍然是沈宗宁。 他几乎以肉眼的速度清减下去,原本是不胖不瘦,这会儿看着就瘦了太多,整个人沧桑许多。有一晚上,徐闻还没有睡下,他敲了敲门进来,“徐闻,我今晚能不能抱着你睡……我失眠很久了。” 如果说爷爷跟姑妈感情很深,那他对爷爷的感情更是非同小可,甚至有时候是可以比过父母,在他童年时期,爷爷是给他最多惊喜和快乐的人。 父亲忙着做生意,缺失的父爱大部分来自于爷爷这个可爱的老头。 姑妈是身患重病,大家用了两三个月做足了离别的思想准备;而爷爷这么突然的摔下去,扶起来就开始交代后事——沈宗宁接受不了。 还是沈父沈母私下跟小儿子宽慰诸多:如若不是徐闻半夜起来听到动静,恐怕连爷爷最后的临终遗言都听不到。老人离去自是伤心,但爷爷已经九十多岁,这个年纪能善终,是有福气的。 说来说去,也是让小儿子放下心中执念。 徐闻自然理解,看着沈宗宁像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可怜孩子,拒绝的话终于没能说得出口。这一夜,沈宗宁像城安一样,几乎是依偎在她怀里,安安静静的沉睡。 只是不同于安安的规矩,沈宗宁喜欢用手搭拉着她的腰,倒是徐闻,愣生生大半夜没睡着,哪怕有了很亲密的接触,她依然不适应这般挨着的睡姿。 可沈宗宁的手臂力气大,她翻个身都很困难,最后干脆睁着眼睛发呆。 直到凌晨四点多了,才不知不觉睡去。 一阵密密麻麻的亲吻把熟睡的徐闻吵醒,睁开眼睛就看到清晨阳光里的一张英俊的脸,她推了几下准备翻身继续睡,沈宗宁见她醒过来更是得寸进尺。 几下子徐闻就气喘吁吁,“沈宗宁——”,被亲得七荤八素之后仍然不忘初心,只是沈宗宁虽然瘦了但力气还在,压着徐闻就让她难以动弹。 “好了好了,我只是亲亲。” 沈宗宁安抚着炸毛的女人,搂着她柔软香香的身体,一起静静躺着。 “沈宗宁,我昨晚四点多才睡的……做个人,让我再睡一会儿。”徐闻已经没什么起床气了,只是无奈的说道,顺带打了几个秀气的哈欠。 “怎么不睡?”沈宗宁靠着徐闻,懒懒问道。 徐闻微叹一口气,“我不习惯。” “多睡几次就习惯了。” 真是打蛇顺杆爬啊……,“好了,我搂着你待一会儿就起床,你继续睡,我不闹你了。”徐闻闻言翻了个身,背对着沈宗宁又沉沉睡去。 沈宗宁从背后搂着她,也难得的享受着两个人之间稀有的平静,徐闻柔和的呼吸声格外催眠,他也昏昏欲睡。 直到不能再躺,才轻轻亲了亲徐闻睡得红红的脸。 因为怕洗漱声吵到徐闻,他只能穿着个睡裤顶着一头蓬乱的短发回自己书房,刚从徐闻卧室出来,就看到沈家二老正好上露台来——,气氛瞬间有点尴尬,沈宗宁打了招呼问了安,倒是沈母迟疑片刻,看着没穿上衣小心翼翼关门的儿子:“……昨晚在徐闻房里休息的?”仿佛做贼一样,轻手轻脚。 这不明摆着吗?我亲爱的老母亲。 见儿子点头,沈母又问:“徐闻还在睡吗?要不要叫她起来吃早点?” 沈宗宁摇摇头,“昨晚她没睡好,让她多睡会儿。”话音刚落,沈父咳嗽了几声,“好了好了,问什么啊,那个……宗宁……,快去洗漱吧。” 没睡好——老婆子一天到晚的问些什么,这还用问! 说罢就往露台走去,留下沈母略带开心的看向沈宗宁,最后还是嗯啊半天,才委婉提醒道:“近日还在给爷爷守孝……记得做好措施,明年生肖好,明年——”生个胖娃娃,正合适! 老母亲越说越起劲,沈宗宁头大的同时还带着些许小小的难堪,“好了,妈,我知道的。”他也不能说得很细,但又想是不是该打断老母亲的畅想,不然孩子的名字一会儿就该取一摞。 等十点多,徐闻补眠结束起床下楼时,沈父沈母的态度十分微妙。 尤其是沈母,直接给徐闻端了一个碗补血补气的汤——,搞得徐闻满脸迷惑,“妈,我没病没灾的,这玩意儿不用……吧。” “女人得学会喝汤,养气活血,快喝。”她今早已经跟越姐深层次的探讨过,鉴于徐闻已经是大龄,如果要孩子的话,只怕得先调理个半年身体,不然之后大龄孕产妇是很伤人的。 韩暖阳两个孩子都是越姐带着月嫂、保姆带大的,经验十足。 “怎么?徐闻打算要孩子了?”越姐眼睛都亮了,老爷子临终嘱托,对这对小夫妻还是起了作用。 沈母倒是胸有成竹,“夫妻哪有不生孩子的,只是早晚罢了。我们先合计合计,看着徐闻每日里那么孩子气,哪里懂这些,我们还是多替她考虑考虑。” 沈家这点完全有别于其他家庭,其他家的儿媳妇要怀孕,那不是直接送医院上下一整套检查,之后再各种科学介入,说实话儿媳妇就是个生孩子的工具。 但沈父沈母没这么多心思,倒是更注重孩子们的想法,不会逼得那么紧。 晚上沈宗宁回来的较晚,沈母拉住小儿子,就往她卧室里拉,“妈跟你叮嘱几句话。” 不明所以的沈宗宁跟着进去,几分钟后,沈宗宁接受了母亲大人下达的任务书:给徐闻调理身子,不要惹她生气,争取明年年底抱娃。 第203章 晚上,吃完饭刚洗漱完的沈宗宁又摸进了徐闻的房里,徐闻坐在沙发上甚是无语的看着这个男人——,“沈宗宁,你回自己房里睡。”都是成年人,成天睡一张床上怎么可能不发生点什么,非得把事情搞复杂了才好吗? 本来很简单的感情,越来越黏糊。 沈宗宁一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一边走过来,挨着徐闻坐下,很认真的看着徐闻,“徐闻,我们好好聊聊。” 那种心平气和,剖开过往,认认真真的摊开来讲清楚。 徐闻放下书本,转过身道:“沈宗宁,我们之间……,你想说什么?” 男人把毛巾放到一边,顺带把徐闻的书也合起来往旁边一放,长臂一伸揽住徐闻,“所有的事情,夹在我们中间所有的恩怨是非,我们好好捋一捋,徐闻,你知道我的心意,我是认真的想跟你做正常的夫妻,但我知道这些东西放在中间……我们都有心结,所以——,认真的谈一次,好不好?” 徐闻点头。 好啊,从头来说。 看徐闻同意,沈宗宁心里觉得有门儿,“徐闻,一开始我们认识的时候,我承认对你不好,让人跟踪你、揍你、囚禁你,这些行为都很过分,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你在清淮时,也是我识人不清,听信了兰遥遇和唐嘉的一面之词,委托张乐阳……,最后害你锒铛入狱,这个是我毋庸置疑的大错,这些我都认……现在,我喜欢上了你,今后也不想和你分开,之前约定的年底就离婚是不可能的,所以徐闻,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 如此真挚的沈宗宁,徐闻一瞬间看到了二十二年前的少年。 近些日子,她很恍惚,随着跟沈宗宁愈发的熟悉,她也像容姜那样,不予理解这个男人转过身就忘了自己。 这不像是沈宗宁会做的事儿。 可就是他做的。 见徐闻不予表态,沈宗宁继续说道:“爷爷临终前让我们好好的,我很后悔没有早点结婚生子,但想到与你相遇得如此迟,我又想可能一切都是为了遇到你。” 窗外刮起了大风,似乎要下雨,窗纱被风吹得妖娆妩媚。 可惜这么大的动静,也没有打断两个相拥的身影。 “闻闻,不要果断的离开,那样你惩罚不了曾经如此伤害过你的我。只有在我身边,看看我如何用下半生来赎罪。” 能让沈宗宁说出这样的话,徐闻心里也做不到静如止水。 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要相信他,他不值得相信。 可此刻看着跟沈承越越来越像的这双眼睛,哪怕她对这个男人可能永远也无法动心,可也失去责问的心思。 责问那青春的火热,是如何一夜之后就消亡了! “徐闻,我是有很多不好的地方,但你暂时把过去忘了,试着看看我的优点……,我长得还行对吧?收入也可以,公公婆婆是吧——也很好处……,婚恋市场最忌讳的,我这里都没问题!” 此话一出,逗得徐闻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 看着美人莞尔一笑,他的眼睛都直了,想着想着,心思也天马行空起来,那一夜……美好得不该结束。 可徐闻的话让他回归现实:“沈宗宁,我从来都没有否认你是个优秀的男人。” “那你怎么就不动心呢?”这也是沈宗宁百思不得其解的无解答案,齐优曾说过,女人这样故作不爱是狩猎的伎俩,欲擒故纵更能惹来男人的爱。他不否认这种说法是很多高端恋爱局里男女通用的手段,但在徐闻这里,并不是。 徐闻,真的不爱他。 甚至,她一直是怨恨他的。 “为什么不动心?可能……我没有心了。”徐闻喃喃自语。 又回到这个死胡同,心给了林小鱼是吧,沈宗宁霸道的讲:“不动心就不动心,过日子也不用动心,舒心就行。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爸妈对你也很好,我们就踏实的维持现状,再生个娃……” 徐闻看向沈宗宁,收起脸上的笑意,严肃说道:“沈宗宁,我不能生。” 什么? 沈宗宁不太理解,“什么叫不能生?不愿意给我生?” 徐闻低下头,看了一眼小腹,“少时时早孕……后来伤了身子,我不可能再怀孕了。”两个孩子早产,对她的身体损伤非常大,后来也没什么机会好好的修养,太爷给她看诊了两次,直言她损伤过大今后再不能生育。 这也是小越越一直努力给母亲把脉煎药,她胃肠不好,还有痛经。之后去了监狱里,那样沉重的劳改教育,她的病情没有加重已是阿弥陀佛。 有一次痛经到了晕过去,她才去医院做了检查,医生讲了一堆专业词汇后,问她:生育过没? 得知她有孩子后,一锤定音:今后能受孕的几率很小。 得知这个结果,沉着冷静的沈宗宁也结巴起来:“不……不可能吧……,这都没检查过,怎么就不能生了……” “检查过,且不止一次。” 沈宗宁搂紧徐闻:“我们再去检查,现在技术很先进——” “沈宗宁,理智点……你需要个能生孩子的女人。”偌大的靖海集团,需要继承者。哪怕像归璨那样不直接参与管理,但沈宗宁也不可能没有孩子。 深深叹了一口气,“徐闻,你是骗我的吧?为了离婚才这么说,对吗?” 徐闻看着沈宗宁,伸出一只手抚着沈宗宁的脸,很是认真的说道:“沈宗宁,我真的不能生孩子。” 沈宗宁抓住她柔若无骨的手,在唇边吻了吻,很久之后才说道:“徐闻,你真的给我出了个难题,我得想想。” 徐闻点点头。 “抛开所有的恩怨不说,好好想想这个。”这个场景似曾相识,仿佛是七年前,她跟坐在她对面的林小鱼说了类似的话,“小鱼,我有孩子的。” 林小鱼也被她的话弄的措手不及。 之后,林小鱼就沉默了。 很久后他也是这么说:“婉婉,我要考虑考虑,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告诉他这个事实不过是让他知难而退,林家的情况她很了解,她也做不到去欺骗这么一个炙热且真诚的男人。 普通家庭谁能接受一个带着孩子的女人? 就像富贵的沈家怎么可能不生孩子? 沈宗宁搂着徐闻静坐了很久,他想过徐闻拒绝的许多理由,比如怨恨、比如林小鱼、比如不爱……,唯独没想到徐闻的身体不能生育。 头疼! 第204章 国庆长假即将到来,在一个补班的下午,沈宗宁在外面参加完活动,直接让老张驱车载他前往朝霞茶楼,沪市进入最热的时候,沈宗宁心情很烦躁。 进入预定好的包间,也看到了熟悉的女人,沈宗宁看到连坐都不想坐,甚是不耐烦的问道:“还有什么事情是需要单独面见的?” 两人之间已经成这番局面,再见面也是徒增烦恼。 兰遥遇不慌不忙的烹茶倒水,“宗宁,坐吧。我即将要出国生活,最后一次见面了。”不用那么不耐烦,昨天那个爱你如初的女人早已死了,现在只有一个来告别的故人而已。 沈宗宁对她的去处并不好奇,她用一些神神秘秘的手段把他约出来,若只是简单的告别,未免互相小看。 看着沈宗宁陌生且冷淡的表情,兰遥遇苦笑道:“连喝杯茶都不愿意吗?放心,我已经没有那个能力再去偷拍我们俩的事情,然后去弄个热搜。你对我那么无情,娱乐圈怎么可能还有我的一席之地。只是不管如何,五年的青春,五年的感情,不至于什么都不是。” “去国外也好,换一种生活方式,也许更适合你。” 兰遥遇点点头。 沈宗宁还是坐在了兰遥遇的对面,他看了几眼兰遥遇,她的状态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甚至更好一些。兰遥遇见他打量自己,也如实说道:“不用再考虑减肥保持身材,所以胖了些。” 也许终归是爱过一场,沈宗宁也没有说是赶尽杀绝,“其实胖一些才好,娱乐圈的白幼瘦着实很吓人,对人的健康也不利。” 这是实话。 兰遥遇也点点头,自嘲道:“从进娱乐圈就没有吃饱过,想想挣那么多钱有什么用,荧屏上倒是瘦了,可现实里一点不好看。” 见沈宗宁没有再接话,她从随身的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推给沈宗宁。 “这是什么?” 兰遥遇只说:“里面有些照片和一个u盘,我要走了,别人送我的礼物,我想着还是给你吧。” 见沈宗宁没有打开信封,她又说道:“放心,没有备份。宗宁,我对你哪怕没有了爱,也不会像徐闻那般恨你,所以,算我最后一次帮你。别人有没有拍到我不清楚,但我这里仅有的就在这了。” “又是偷拍?” 沈宗宁冷笑看看桌上的信封,又看了看看似很平静的兰遥遇。 “这一套——” 不等沈宗宁斥责,兰遥遇摆手打断,“这不是我嘱意别人拍的,以前照顾了别人不少生意,别人送给我的。你可以选择不看,毕竟对你现在甜美的婚姻会有所冲击。最后,我也感谢你没把我送进监狱……我没了事业,唐家也垮了,希望这能平息你那个厉害老婆的怒火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这些日子,兰遥遇品尝了人生五味,唐嘉收监,唐家的事业也落败,她虽然捏着一点点现金,但最值钱到最后也不过两三处房产。 唐嘉的经纪公司更是风雨飘渺,现在居然靠着资诺在撑着。 这场爱情也好,过去的仇恨也罢,她和唐嘉都受到了惩罚。拜眼前男人所赐,她终于认清了这残酷的社会,只能一走了之。 跟沈宗宁说完想说的话后,她站起身向沈宗宁点头示意,就开门离去。 剩下幽幽的古琴声与茶香陪着沈宗宁,他看了看厚厚的信封,想了片刻,还是打开。一打开,看到了很多张偷拍的照片,照片上都是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毋庸置疑都是徐闻,其中有几张照片的男主角是容姜—— 容姜! 他们身着非常随意的t恤、短裤,从一个老旧的居民楼里走出来,在出了单元门下楼梯时,俩人抱到了一起,还亲上了。 不过两人抱一起亲上的照片比较模糊。 后面还有好多张,背景在机场,徐闻跟一个年轻男孩说说笑笑,这样和煦如风笑容满面的徐闻,是沈宗宁很少能见到的,偶尔也就是看她在沈曦和珑珑跟前展示。 可照片上,她一直看着男孩,时而给男孩擦汗,时而给男孩整理衣服,还有几张是两人紧紧抱在一起的照片。 徐闻是个多么有距离感的女人。 这个男孩看上去二十多岁,虽然面部拍的不是很清楚,但能看得出来绝对是青春逼人,而且气质出众,行坐立都非常利落板正,看着这两人亲密的举动……沈宗宁说不上心里头凉凉的感觉是什么。 他想不到兰遥遇给他送来这个。 至于容姜和徐闻的那几张,让沈宗宁遐想了很多,比如在结婚时,一直不开心的容姜真的是因为他这桩协议婚姻不合适吗?他跟徐闻之间神神秘秘的行为举止,后来容姜虽然在真相大白后跟他解释是因为知道徐闻还有一个名字叫李婉—— 担心他吃亏才希望沈宗宁不要结婚。 但到了现场发现婚礼的举行迫在眉睫也不容终止。 只是故人就能解释吗?后来齐优给容姜介绍了张乐阳的表妹,在餐桌上徐闻就摆脸色,后来呢?整个吃饭过程徐闻只对容姜露出笑意,对他就一个词:冷若冰霜。 再后来……徐闻被爆料了,最急的是谁?是容姜! 只是救命恩人? 看看照片上面的拍摄时间,原来是徐闻离家出去散心的那几天,他回想一下——好像也是容姜去开交流会的那几天…… 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要相信容姜,这个从小到大的兄弟,可他还是无法说服自己。尤其是后面徐闻看向那个男孩子的表情,只怕他沈宗宁穷尽一生也得不到的爱意。 回到公司,他又打开u盘,里面的东西更多,有照片也有视频,其中视频里能看到更多内容,比如徐闻扶着容姜,比如机场里男孩子揽着徐闻往前走的画面。 面无表情的他,终于还是忍不住砸了桌上的东西! 对了,容姜喝醉给他打电话时,他是听到有个女人声音在旁边说:挂了吧,小姜! 深夜三点多,当时就觉得这几乎被湮灭的声音很熟悉,如今想想,不就是徐闻吗? 想到这里,沈宗宁忍不住的心寒,他第一次感受到真正的背判,他数次拿起电话来想要问问徐闻或者容姜,但又冷笑一声,这样的事情谁会承认呢? 怪不得徐闻一直谈离婚。 第205章 临近下班时,突然乌云移到头顶,狂风开始摇曳大树小草,很多上班族在办公室怨声载道:要下班了,居然还要下暴雨。 新闻也发布了一会儿将会有强降雨的预告,很多人已无心上班,只看向窗外,等待风雨来临。 然而暴风雨的来临并没有那么快,风吹得越来越大,云越压越低,天愈发黑,只是时间还在说:再等等,再等等,风托不住云了自然会倾盆而下。 沈宗宁今天事务不多,晚上的应酬他让贺挽之取消了,整个人在办公室静坐,交待任何人不要来打扰。 总经办的人微信交流:老板心情不好,估计是昨晚被老板娘收拾了。 有人立刻反驳,沈总早上心情非常好。 猜来猜去,都在等着下班,沈宗宁躺在休息室的床上,想了很多很多,到最后,他只觉得跟徐闻认识结婚以来,生活没有平静的时候。 照片背后的故事他已无心探寻,兰遥遇的动机他也不想深究。一切到此为止吧! 这真是一场短暂的动心啊。 ———————— 晚上,沈母截住了晚归的沈宗宁,小声问道国庆是不是打算陪徐闻外出,沈宗宁摇摇头,“徐闻没有跟我说过,怎么了?” 沈母有些失笑,“我以为你们要一起出去,徐闻跟我说她国庆去京市住几天。” 沈宗宁已经不能更失望了。 他面无表情的回答:“随她,她想去就去。” 沈母嗔怒一声:“多陪陪她,感情就培养出来了。”前几天答应她的事,怎么看着今天儿子兴致全无。 很是疲惫的沈宗宁也懒得敷衍老太太,只说太累想要回房休息。到三楼后,他站在走廊上看着徐闻紧闭的房门,从来没有任何一次,这个门是主动为他打开过。 再看看门底,一看就知道徐闻睡着了。 第一次他没有想进去看看熟睡的徐闻,满心就觉得自己真是命里带绿,果然那句话没说错,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带点绿。 之前是兰遥遇,悄悄摸摸的给他戴了这么几年的绿帽子。 而今又是徐闻,她和容姜、那个小伙子,他不知道哪一个组合是真的,但至少有一个组合是真的。 一直到徐闻离开沈家,沈宗宁都没有收到来自徐闻的只字片语,翻了翻两个人从认识以来的所有聊天记录,无非都是他主动的时候更多。 想到这里,他自嘲不已。 想不到他沈宗宁也有这么一天,是报应吧。 之后国庆七天小长假,沈宗宁恢复了自己曾经的生活方式,出入各种高级场合,他一直喜欢骑马和打高尔夫,干脆整个七天都泡在马场,马场旁边就是高尔夫球场,他与一群商场上的朋友,在这里潇洒度过七日。 齐优在第六天来球场找他,捶了他一拳,“我发现你和容姜真是舒服哈!一个在京市逍遥自在,一个在球场挥洒自如,只有我苦命的陪着女朋友去打卡!卧槽,真是人山人海,挤吐了我去。” 第一次,提到容姜的名字会让沈宗宁这么反感。 齐优见沈宗宁是独身一人,诧异的问道:“你没带徐闻来?”这不过半年时间,咋滴,新婚变旧了。 “徐闻去京市了。” 齐优一听,拍了拍光头,“哈呀,看我这记性,她还是搭容姜的车过去的。”如果说之前的不闻不问让沈宗宁像一只鸵鸟一样打算就这么悄悄了断时,齐优的这句话就是把他拖到了阳光下。 “咦,怎么?你不知道吗?” 沈宗宁摇摇头。 仍然不说半句话,齐优也觉察到不对,“怎么?你跟徐闻……吵架了?” “没有。” 这可不像没有啊! “夫妻哪有隔夜仇,我问问容姜要不要回来了,如果回来的话把徐闻一块儿带回来,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不见面才是大忌。“ 冷着冷着,感情就变质了。 见沈宗宁仍是冷着脸,他干脆当着沈宗宁的面给容姜打了电话,好半天容姜才接起来,“干嘛,老优?” 齐优翻了个白眼,“什么干嘛,问问你在京市什么时候回来?” 容姜想了片刻,“明后天吧。我还得去一趟沙市——”沈城越没有买到返程的机票,容姜一拍大腿:舅舅开车送你。 安安看了看课表,她八号一大早就有课,不然也想跟着去送哥哥。 整个小长假,容姜都泡在徐闻跟三个孩子这里。他也不嫌弃房子小,每日里变着法的点菜,徐闻对他和两个孩子有求必应,可以说整个小长假,他们这栋楼连楼道间都飘着各种菜香味。 徐闻不喜欢人挤人,加上她现在也不方便出现在人多的地方。所以整个长假就变成了容姜带着两个孩子去各种景点疯玩,而徐闻在家兢兢业业煮饭。 容姜不知道齐优打这个电话的目的,干脆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听说徐闻也去了京市,你们见过面没?”齐优一问,沈宗宁的球杆就停了下来。还好免提声音大,容姜非常无辜的语气传了过来,“见过,怎么了?” 看了看表情越来越不好的沈宗宁,齐优赶紧说道:“徐闻跟宗宁怕是吵架了,还说你回来的话把徐闻带回来——” 自从知道两个孩子是沈宗宁的孩子后,容姜对沈宗宁是发自内心的鄙视,这会儿他不知道沈宗宁就在旁边,火力全开的吐槽起来:“吵架?那就对了!我要是徐闻,早跟他离婚了!” 哈呀! 这是什么屁话!看看沈宗宁铁青的脸—— “乱讲什么,人家是夫妻。姜姜,我跟你讲啊,你不要乱拱火——”齐优话还没讲完,仿佛就点到了容姜的点,“什么叫我乱拱火,你是不知道沈宗宁做了什么事情,算了,我不跟你讲!” “容姜!”齐优提高声音喊道,“不要孩子气,劝劝徐闻,夫妻俩好好过日子才是正道。” 容姜是知道沈宗宁和徐闻婚姻真相的,听到这里冷哼一声,“你懂个屁。”年底他们就离婚了,正在这时,徐闻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小姜,过来帮忙挪一下床。” 齐优那句“你跟徐闻在一起啊”还没问出来,容姜就挂了电话,留下沈宗宁脸色阴郁的盯着齐优手中的手机,齐优嗷呜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最后,只得讪讪道:“可能是碰到一起了。” 这话说得谁信? 挪床?床在哪里?为什么徐闻要喊他挪不喊别人,因为那个密闭的空间只有他们两人!沈宗宁扔下球杆,快步回酒店去了。 齐优跟在后面,解释与不解释,整个事情都描不清楚。 第206章 七号这天一大早,容姜一车带两人,先送徐闻到机场,然后直接载着沈城越回沙市。跟孩子们约好,下次见面就是重获自由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就打包来京市,先给沈城安做陪读。 沈城安开心的不行,这次国庆小长假也让他们感受到了失去已久的家庭温馨。白天容姜这个货真价实的舅舅载着他们兄妹俩,奔赴在各个人山人海的景点,拍照打卡吃美食,无一落下。晚上回到人大家属楼,徐闻早已做好各种好吃的,等着他们大快朵颐。 兄妹俩这七天拍的照片,加起来比过去二十一年拍的都多。 尤其是容姜是一个很会玩的人,两个孩子跟着他又长见识又欢乐,感情越来越好。 与沈城安分别时,容姜已经比徐闻还话多,从学业到生活,从安全到恋爱,无一不交待个清清楚楚。如果纯粹是他想过个当舅舅的瘾,那完全说不过去,倒是两个孩子跟他能谈到一块儿,这才是重点。 孰不知,这一切在沈宗宁那边已经形成了巨大的误会。 快要登机时,徐闻接到了这些天第一个沈宗宁的电话,电话那头沈宗宁声音清冷疏离,“徐闻,你在哪里?” “在京市的机场,准备登机回来了。”初始,徐闻没有听出沈宗宁的情绪有什么不对。 沈宗宁又问,“徐闻,如果我不给你打电话,是不是你永远也不会跟我说一声你去哪里了,在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这话把徐闻问住了。 “在你的心里,我永远是不值得原谅的人,对吗?”所以你一点儿也不上心,所以你才可以肆无忌惮的跟别的男人拥抱,亲吻。 甚至,其中一个还是自己的兄弟。 徐闻有些烦躁,这般被沈宗宁质问,她露出了不耐烦的口吻:“沈宗宁,你到底想说什么?” 沈宗宁被徐闻这冷漠的问话,再次浇灭了刚刚死灰复燃的不甘心。 他凉凉的问道:“徐闻,这几天你是跟容姜住在一起吗?” 住在一起? 徐闻扶额,似乎觉得沈宗宁是误会什么了,她只能解释道:“我跟容姜不是你想的那种龌龊的关系,我们就是——” “你就回答我,是不是住在一起?” 沈宗宁执拗的打断徐闻的回答 徐闻有些无语,“是住在一起,但不是你想的那样。”容姜住次卧,城越睡客厅,她和安安住主卧……这是住在一起,但跟沈宗宁想的怕是千差万别吧? 沈宗宁冷笑一声,“徐闻,我们还没离婚,你没必要这么急的找下家。而且——容姜是我的兄弟!” 听到这话,徐闻血压上升,整个人也激动起来,“你这人讲不讲道理?我都跟你说了不是你的想的那样!我们就是——” “徐闻,既然乐不思蜀,就别回来了。” 沈宗宁冷冷的说道。 “什么?”徐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沈宗宁,你再说一遍!” 沈宗宁站在酒店的落地窗前,虽然是目视前方,却两眼空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留不住的女人就别留了,他沈宗宁是喜欢徐闻,但不是这么没有底线的喜欢。 所以,他又一字一句的重复道:“你不用回和园了,东西我会让越姐打包寄给你,后续要办离婚手续时,我提前通知你。” 这话说出后,电话里一片死寂。 沈宗宁仿佛也听到了自己的心跳,越跳越缓。 徐闻的愤怒在沈宗宁冷静的回答时,已经平息,这不就是她一直想要的结果吗?她顿了顿,对着电话说道:“好的,沈宗宁。” 沈宗宁的心跳漏了半拍,一阵悲伤袭了过来,“徐闻,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吗?” 到这个份上,徐闻听着催促登机而广播,拿着手机来到柜台,既是对着手机也是对着航空公司服务员说道:“可以退票吗?我取消行程,不登机了。” 沈宗宁:“徐闻,你比我还冷血。” 徐闻火速的办理了退票手续,同时对着好几分钟依然没有挂机的沈宗宁说道:“我们之间连基本的信任都没有,就算勉强在一起也走不了多远。何况,我们之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出了机场航站楼,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与各种车辆,谈不上是失望还是欣喜,“沈宗宁,谢谢你同意放我自由。我等你离婚的通知,至于爸妈那边,交给你统一解释。” “徐闻!你回来解释清楚!” 这会儿沈宗宁有些后悔,明明知道这女人狠心起来非同一般,他这是干什么啊! 听到声音也知道沈宗宁有多么的气急败坏,但徐闻这一刻也不生她的气了,她难得的温柔说道:“沈宗宁,机票我已经退了,希望你遵守自己的承诺。” 说罢,果断的挂了电话。 之后,她关机了。 招了招手,正好拦住一辆送客的出租车,待客人下车后,她便上了车,火速的回到人大,沈城安本来还窝在沙发上独自品尝欢聚之后的寂寥,突然听到门被敲响,“安安,是我。” 奔过去开开门,见到母亲,她非常惊讶的问到:“妈,没赶上飞机?” 徐闻摇摇头,“我不回沪市了,在这里陪你读书,如何?” 沈城安不敢相信,“真的?”大眼睛亮晶晶的,觉得不可置信,继而又问,“妈,发生什么了?” 徐闻笑眯眯说道:“沈宗宁打算提前放我自由,接下来妈妈都不用回沪市了。”经过一路上捋了个大概,她相信沈宗宁做出这个决定是理智的行为,毕竟在沈宗宁眼里,自己是一个不能生、跟容姜关系过近以及……不爱他的女人。 那么高傲的沈宗宁,这几个问题都基本触及了他的底线。 说实话,就算沈宗宁能一时鬼迷心窍的隐忍,那爆发不过是时间早晚的问题,现在趁着大家感情不深,及时止损方为上策。 只是—— 可惜了沈父沈母的一番殷切期望,她跟二老住一起那么久,没能好好的告个别,过分失礼。 只是……,也由不得她了。 第207章 徐闻是个很果断的人,可能从某种意义上讲,她也是个武断的人。当天,她给欧阳制打了电话,表示未来都没有机会回去上课了。 “什么情况?”欧阳制觉得有钱人家真是任性,他也算好不容易遇到个能练的女学员,前段时间是闹各种绯闻来不了俱乐部,这会儿好不容易平息下去恢复练拳了,好家伙,干脆不来了。 徐闻笑道,“我不在沪市生活,今后还不确定去哪里定居,所以就——” 欧阳制不解:“沈总要去别的城市工作了?”不应该啊,据他所知,靖海集团的总部就在沪市,不能够重新迁到别的城市。 跟欧阳制也不能细说什么,只表示了遗憾。 “不过欧阳教练你放心,我还是会继续练习的,有些不懂的我还得给你打电话,希望你能不吝赐教。” 欧阳制听完叹口气,“好吧,不要放弃练习,既然喜欢就当强身健体了。” 挂完电话,一群人八卦的围上来,“我闻姐不来了?”从知道了徐闻的故事以后,他们一群队员对徐闻那简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畏强权的反抗,多少人都做不到的。 欧阳制点点头。 “说是不在沪市生活了。”多的也不说,那晚上他的学员遭到了强练,下来摸着发抖的腿差不多哭了,“闻姐不来又不是我的错,干嘛练我啊!” 孙刻也接到了徐闻的电话,第一个反应就是:不能吧?两口子吵架了? “我跟沈宗宁的婚姻是怎么回事,孙刻你是最清楚的,所以不应该觉得奇怪。”徐闻实话实说,大家是不是都渐渐忘了这桩婚姻该有的结束方式? 孙刻挠了挠头,“闻姐,我二哥对你怎么样,只要长了眼的人都看得明明白白,这是怎么了?两人闹得这么僵啊!” 徐闻否认。 “我们是和平的分开。从一开始就说好的,你想什么呢?好了,暂时我是住在京市,后续的话看情况。如果你有时间过来,我们可以约个饭,无论如何我俩也是不打不相识。”孙刻这人手下不留情是真,但一旦交上朋友了,就真的是很实心眼的人。 陈芳菲考上了大学,孙刻和瘦子一直在资助,这一点,徐闻就很看得上。 她遭遇过很多灾难,但是这些灾难里面,她也得到过很多人真心实意的帮助,所以交朋友上她是很喜欢有情有义的这种。 虽然社会浮躁,这样的人不多了。 孙刻想的没这么多,只是一股脑的安抚道:“闻姐,两口子吵架拌嘴是正常的,互相留个台阶下,不要这么决绝。” 此话惹来徐闻一顿笑,“我跟你二哥之间,情意不多,恩怨不少。这样好聚好散也算不错了,不然一开始那阵仗,只怕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闻姐,哪有这么严重?再说了,干爸干妈呢?你也不管了?” 这是唯一的遗憾。 “不会不管,我还是会回去看他们的,只要他们不把我拒之门外。我跟沈宗宁是假的,但是跟爸妈他们全是真的。放心吧……,只是这么一别,不跟你说一声不合适。” 挂完电话后,孙刻一秒都没耽误,电话马上打到了沈宗宁这里。 被徐闻挂了电话后,他再也打不通徐闻的电话,微信什么的也没有回复。这会儿正在酒店里跟齐优借酒消愁时,孙刻的电话过来了。 “二哥,你跟闻姐怎么了?” 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沈宗宁面无表情回答:“没什么。” 对面孙刻的嗓门一下子就大了起来,“什么叫没什么啊!我的二哥,刚刚闻姐给我电话说她以后都不回沪市生活了……,一副跟你玩完的口气。” “什么?她给你电话了?”沈宗宁坐不住了,看了看时间,离他说完那番话过去也才几个小时! 孙刻看沈宗宁这反应就知道事情不简单,“闻姐说跟你是好聚好散,只是没有当面跟我告个别不合适,才专门打个电话。” 沈宗宁的世界飘来四个字:她不回来了。 之后,沈母也给他打了电话,“宗宁,你接到徐闻没有?她不是今早的飞机吗?”这都大傍晚了,两人还没有回去。 他只能敷衍着父母,说一会儿就回来。 挂完电话,齐优看着表情不对的沈宗宁,“你跟徐闻吵架了?”因为容姜? 对着齐优,沈宗宁也不瞒着,合盘托出今早跟徐闻所说的话,齐优一听就急了,“哎哟我去,宗宁,你是榆木脑袋吗?这事儿真假都不清楚,你就直接审判了!” 重新坐下,沈宗宁大口闷了一口酒。 想了一会儿才把手机打开,翻出徐闻跟容姜、那个陌生的小伙子的照片,递给齐优,齐优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卧槽,徐闻真会玩!” 跟容姜的还不算清晰,跟那个陌生 小伙子的,除了脸没有被拍的很清楚,但行为举止看得明明白白。还真不是普通关系,否则徐闻这个人怎么可能给人擦汗、整理衣服—— 可看着似乎又被戴了绿帽的兄弟,齐优只得拼命找补:“其实照片也不代表什么,又不是真的发生啥被拍到,像容姜这个,他们本来就是那种救命之恩的关系,亲近一些也正常。我问过容姜的,他对徐闻没有一丁点儿的男女之情。这个你要相信兄弟!” 沈宗宁不多话,把两人在单元门口外的亲吻照递过去。 齐优看了半天,最后磕磕巴巴的说道:“也许……是错位造成的呢?” “你觉得错位的可能性大吗?”沈宗宁反问齐优,齐优也拿不准他想要什么答案,只得坚决的表示:“大啊!这小子心思单纯,他要真对女人开窍了,是这个样子?而且我看他一口一个婉婉姐的,那样子就是把人当亲姐了。我觉得容姜这个,你不该多虑。而且偷拍的人也没安好心——” 抓奸抓奸,这算什么抓奸! 沈宗宁的心似乎被说动了点,可内心深处,他也知道没那么多侥幸心理。 第208章 沈宗宁放下照片,心中的疑虑依然没有消除。 只是他也开始懊恼自己为什么跟徐闻说不要回来的话,而且徐闻很认真的执行了,齐优看着面上沉静如水的他,只得劝道:“赶紧过去把徐闻接回来,是丁是卯的,问问就清楚了。” “不去。”想到徐闻那冰凉的模样,沈宗宁拒绝了,“反正都是要离婚的。” 齐优可不知道沈宗宁跟徐闻的婚事是协议好的,他立马就急了,“宗宁,这结婚离婚不是说的那么简单的,你们就为这么几张照片,什么也不说清楚就匆忙结束?儿戏啊?” “不是儿戏,是深思熟虑。”理由很多,只是不能与齐优明说。 齐优撸起袖子来劲了,“宗宁!你不是个懦夫,我看得出来你对徐闻的感情,你丫的动心了好吧!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谈起徐闻时,你一副完全不想多说的表情,对比你现在纠结的表情,我跟你讲,不要逞能。” 沈宗宁被他越说越烦。 “谈感情很累,尤其是糟糕的感情。” “何况你还对不起人家,你把人家都送到大牢里蹲了那么几年,还说补偿别人,怎么补偿?就因为这么几张照片,把人家给踹了?这就是你补偿的方式啊!” “不是你说的这样。” 被齐优这么一说,他好像是过分了,有些沮丧道:“强扭的瓜不甜,徐闻心里没我。而且——徐闻已经不接我的电话了。” 齐优一顿无语,这不就是作的么? 作之前能不能看看对方能容忍你的作不?不然你作死了,谁管你! 齐优只得给徐闻打了电话过去,徐闻倒是接了,不过一看就是免提接的,“徐闻,干嘛呢?”齐优甚是温柔的问道。 谁料跟沈宗宁有气无力的声音比起来,徐闻心情不错,“我在做饭呢。” 做饭?齐优跟沈宗宁对视一眼,“搁家做饭呢?” 徐闻的锅铲抡得飞起,“齐优,什么事情你说吧?”尬聊什么的,没必要。 “咳咳——,你在哪里啊?听说宗宁惹你生气了,我押他过来给你道歉。”说罢不顾沈宗宁拒绝的口型,“我知道他对你说的话过分了,不过你跟他结婚那么久,应该也知道那些话不是他本意,他也跟我说了,是误会你了,给他个机会——” 徐闻听到这里,很是无语,不过她还是打起精神回答:“齐优,你不了解我,但是沈宗宁了解我,我们都是那种说一不二的人,既然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个人觉得没有什么好懊恼的。我和他都明白这是我们最好的解决方式,所以你不用多操心了。至于误会什么的,我也啰嗦一句跟你澄清一下,我跟容姜就是姐弟关系,他于我有救命之恩,正好现在我们也很投缘,就是做姐弟相处。我不是那种没有道德的女人——” 话到此处,沈宗宁拿起手机就给徐闻的微信转过去几张机场偷拍的照片。 “徐闻,你看看微信上我刚刚发给你的照片吧。” 沈宗宁的声音在旁响起,徐闻到没有诧异,她只得关了火,看了看一下午都没看的消息,点开了沈宗宁的对话框,除了前面一大堆的话,最新发来的照片,点开看完就觉得无语。 齐优也赶紧笑道:“肯定都是误会,只是沈宗宁也不认识这个年轻人,跟你又很亲密,你也知道他心里就你一个,把你看得比什么都重,肯定吃醋啦。” 所以解释解释。 徐闻倒不认为是沈宗宁派人偷拍的,只怕又是别人拍了发给他。 她细细看了,还好离得远,城越的脸看不太清楚,“还有吗?沈宗宁,都发给我看看。”话音未落,沈宗宁就炸毛了,“徐闻,你不解释解释吗?” “我没什么好解释的,但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这是我的大宝儿,我能跟你说吗?我防的就是你,徐闻心里疯狂吐槽。 可沈宗宁听到耳朵里的就是:你不配我跟你解释。 “徐闻,我是你老公,他比我都重要吗?”才说完,齐优就拍脑瓜子,这话不是自己找虐的嘛!你们夫妻俩,以前隔着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儿,平日里不用说也能看出徐闻就没把你当回事儿—— 果然,徐闻都不带考虑的回答,“他比你重要多了。” 说完,也不给齐优面子了,直接挂断电话。 餐厅里的沈城安已经摆好碗筷,徐闻炒出来的菜早被小姑娘端上桌,“妈,舅舅带来的果酒还有,你喝不喝呀?” “倒上点儿,我这会儿拿点冰块出来。” 有酒有肉有汤有菜,沈城安爱死这样的生活了,她吃饭间隙还对着徐闻撒娇,“妈,你陪我把研究生读完吧,如果我有机会出国交流的话,你也跟我去。” 徐闻点点头。 “好啊,只要你不觉得妈妈在跟前会让你没有自由的话,妈肯定是愿意陪着你的。”说完这话,徐闻内心还是很愧疚,时间不等人,如果孩子还小,陪伴的时间大把,可惜——等孩子长大了,想陪伴都不没有机会。 比如城越,他就读军校,别说陪伴了,能常见面都很难。 沈城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不会不会,我还只是个二十岁的宝宝,我需要妈妈陪伴。而且,你会给我做好多好吃的,给我买衣服、买鞋子,还给我编辫子,妈,我好希望这辈子就这样过呢。” 这话把徐闻逗笑了,她给女儿夹了一块儿红烧肉,“说什么傻话呢,等你谈恋爱了、结婚了,妈妈就得靠边站。” 谈恋爱? 沈城安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归璨真的是无孔不入,上次因为妈妈的事情加回来的微信,现在基本成了沈城安的烦恼。他喜欢给她分享很多东西,也发各种红包。 把他的微信设置成了免打扰,依然也改不了偶尔点开后恐怖的信息量。 徐闻是什么人,一看小姑娘欲说还休的表情就知道吾家有女初长成,“谈恋爱了?” “没有没有没有,妈,我还小。”这是实话。 但是徐闻谈恋爱时才十四岁,她想了半天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好的建议,只能干巴巴的说道:“真动心了,还是可以谈谈的,多点经历不是什么坏事儿,只是…” 做好措施!! 做好措施!!!! 第209章 对比徐闻悠闲惬意的亲子时光,沈宗宁这边就不那么好过。 齐优的电话被挂断后,沈宗宁心里的不爽升至顶点,但父母还等着他回去交待,一路上,他思来想去,还是觉得分开比较好。 趁着自己动情时间短,早点割舍。 不然徐闻这么有恃无恐完全拿捏他的样子,和好了夫妻俩也会有很多磕磕绊绊,至少他也需要徐闻能像别人的贤妻那样,善解人意还能对他嘘寒问暖。 长时间只是他单方面的付出,事实证明他是坚持不了多久的。 最重要的是:还有个小子居然比他重要。——齐优:大哥,这话明显是徐闻气你的。 —————————— 沈父沈母听到沈宗宁说,徐闻今后不回来住了,瞬间懵了。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回来了?”沈母诧异的问道,“你们吵架了?” 顶着父母审视的目光,沈宗宁把事情说了一遍,倒是没提徐闻被偷拍的事情,只是说了两人经过慎重考虑,觉得分开比较合适。 沈父瞬间就生气了,甚至想动手。 “想想你怎么对人家的,再说这种话!” 沈母也不想听儿子这边废话,夫妻吵架常有的事情,只是说什么就此分开,做父母的觉得过分玩笑,拿出手机就要打给徐闻,被沈宗宁一把按住。 “妈,徐闻不能生育。” 沈宗宁还是把这话说了出来。 二老一听,直觉不可思议,“什么?什么叫不能生育?去检查过了?”什么张口闭口就不能生!荒谬。 “我没有亲自带她去检查过,但是徐闻说话你们知道的,不会胡乱讲,她小时候受了一些损伤,检查过几次——基本是没有做母亲的机会了。” 沈母捶打了儿子几下,“这都没去检查就下的定论,你没有脑子吗?自己下面就有医院,也知道现在医学科技发展的不错……” 沈父倒是阴沉着脸,“就因为这个——” 沈宗宁暗道不好,果然沈父一顿臭骂:“之前怎么对人家的忘了吗?徐闻对我们家只有大恩,你说不要就不要了?不会生孩子,那就不生!” 沈宗宁:“爸,我也想当爹的!” 这是什么话? 沈母倒是站在儿子这边,“我觉得应该能治,徐闻以前的经济条件不好,估计也没怎么看过好的医生……”如果膝下只有小曦和珑珑,确实孤独了点。 沈父咬牙切齿,“就因为不会生!?”他的儿子就这么没有担当?”你忘了你爷爷去世前怎么说的,这才没几天呢!他老人家多希望你夫妻和和睦睦,你转头就给人撵出去了。” 说到这里一阵心酸。 “如果不是你媳妇发现,你爷爷的临终遗言谁能听得到?宗宁……我从来没有教你做一个忘恩负义的人!” 沈宗宁头疼道:“爸,徐闻根本不喜欢我。” 说完也不顾父母的不满,直接回卧室去了。第二天,两个孩子就开始在问为什么二婶还不回来—— 沈父沈母也给徐闻打了电话,得知沈宗宁根本搞不定父母时,徐闻也没办法,只能跟二老说道:“爸、妈,你们不用担心,我们需要冷静一段时间,好好考虑我们的走向。” 沈母在电话这头忍不住说道:“徐闻,能不能生不重要,你先回来妈带你去看医生,现在很多疑难杂症都能治了。” “爸、妈,沈宗宁有没有说我为什么不能生?” 沈母想了一下,还是如说说道:“宗宁说你小时候受了些伤,导致失去了做母亲的机会。” 唉…… 原来沈宗宁是这么跟父母说的,她想了想也不愿意再让二老有所期待,沈宗宁不敢说的,她来说吧,“爸、妈,实际上不是受伤,我年岁小的时候怀孕了,因为年纪小……后来损伤很大,导致我不再可能有孕。” “啊!” 二老都傻眼了。 “这——” “沈宗宁不好得跟你们说实话,但是这个确实是我不育的主要原因,而且……,我跟他也不合适。无论如何这桩婚事我确实是抱着拆散他和兰遥遇来的,也带着我私人的怨愤。这种婚姻一开始就没什么好的基础,中间又隔着林小鱼的命,说实话,我很舍不得你们二老还有小曦珑珑他们,但是我和沈宗宁是不可能有好结果的。” 这个真相对二老的冲击很大。 很久后,沈母才柔声说道:“这些不都过去了吗?你也知道宗宁对你动心了,其实可以再试试的。” 徐闻摇了摇头。 “妈,我不太可能对他动心的,这点我不瞒您……,只是靠他一个人的努力,我们也走不到最后。而且……我们之间的问题很多。”比如不信任,比如敏感,比如她不想让所有人知道的两个孩子。 最后,徐闻还是很动情的跟二老说道:不管如何,只要二老不嫌弃她,她会经常回去看望二老的。 挂完电话,沈母很是忧伤。 她既心疼徐闻的遭遇,也无奈于两个人的关系发展成这个样子,不过,她内心深处也有一丝庆幸,那就是徐闻的聪慧、明事。 没有孩子的婚姻,很难维系的。 而且,宗宁不可以没有孩子—— 沈宗宁这边想不到徐闻已经帮他父母说通了,只是随着徐闻离开的时间越长,脾气越坏。整个靖海集团的高管、以及分公司负责人都被折磨得不成样子,总经办的姑娘们每天都夹着尾巴做人,新招来的男秘,才上了几天班就想卷铺盖走人。 “谁说的沈总好相处啊?我今天抱进去的资料,全部被骂了一遍,他还问我是不是不懂得逻辑为何物?!太怀疑人生了。” 名牌大学硕士毕业,甚是青涩的孩子,在沈宗宁跟前被虐的体无完肤,还是贺挽之有时间时过来安慰了几句,不过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话:“都这么熬过来的。”秦合、他、眼前的这个小孩,无一能逃脱。 只有贺挽之知道,沈宗宁这火气怕是要持续很久很久。 他打过电话给徐闻,徐闻也实说说了,她跟沈宗宁掰了! 贺挽之听完就两句话:你们之前那么恩爱,这会儿说掰就掰啊!林铮也得到了些风声……,他对这对年岁不小的夫妻表示无语。 第210章 原本以为是闹着玩的,但看着沈宗宁日渐糟糕的脾气和耐心,才知道两人恐怕是真的分开了。 直到深秋到来,十一月底沈父过生日,徐闻才特意从京市回来。这是时隔两个月,徐闻与沈家上下第一次见面。 沈家眼里的徐闻几乎还是没什么改变,上身一件米色短款薄毛衣,下身一条直筒灰蓝色牛仔裤,脚上还是板鞋,仍然是丸子头,背着帆布包,整个人清爽利落。 她没有回来后,沈母本来让越姐帮她把衣服打包一些寄过去,也被她婉言谢绝。 一打开门,沈珑珑就像小炮弹一样扎进她的怀里,话都没说,就开始哽咽起来,惹得徐闻赶紧搂起来安慰。沈曦也站在一旁眼圈红红的,“二婶,你是不是真的要跟二叔离婚啊?” 不知道怎么回答孩子的问题,她也只是抱了抱又长高了的男孩。 “不管我跟你二叔在不在一起,你们都是我的宝贝啊。” 韩暖阳对两个孩子的行为哭笑不得,要离婚的是你二叔二婶,并不是我和你爹!搞得一脸惨兮兮的样子—— 沈父沈母根本想不到徐闻会回来,她回来之前只跟大嫂说过,大嫂又跟越姐通了气,说好给二老一个惊喜,果然,沈母看到朝着她喊着妈又小跑过来的徐闻,故意板起脸来,“还记得我是你妈呀?” 说罢不解气,轻轻拍了几下徐闻的胳膊。 “真是任性!” 徐闻开心的赔着不是,又赶紧钻进书房,给沈父道了生日快乐,拿出了之前准备的生日礼物,是一本沈父喜欢的作者最新的签名新书。 “爸,我知道您什么都不缺,我也不懂其他的礼物怎么买,干脆就去排队给您签到这本书啦。” 甚是有心。 书房里还有贺小姨父、陈姑父在,徐闻又给他们问安,待徐闻被两个孩子喊出去后,陈利才说道:“哎……姑娘是个好姑娘,怎么跟宗宁闹成这样?” 他们都知道两口子吵架闹到分居的状态。 一开始还两边劝导,可后来发现无济于事,只能顺其自然。 听沈父所说两人并没扯离婚证,这次沈父生日,他们也想着徐闻会不会回来,可沈父沈母都摇头,说不多的几次联系中,也没听到徐闻要回来的意思。 想不到,还真回来了。 因为徐闻的回来,家里更热闹了。 陈逐月在外面出差,实在赶不回来,孙刻在徐闻进门后不久也来了,看到徐闻他格外诧异,“闻姐,你居然回来了?” 徐闻点点头,“爸过生日是个大事儿,我肯定得回来一趟。”别说还没离婚,就算离了,以徐闻的性格也不会回避什么,只要沈家欢迎,她都会来。 只是因为干爸生日啊! 他本想问二哥知道吗?这会儿也赶紧打住,别给人气跑了。 两人坐下来聊了近况,得知徐闻还继续在练拳的时候,他不禁感叹:“闻姐,你是真喜欢这块儿啊?” 徐闻点点头,“可能我确实很享受用武力压制别人的感觉吧。” 交流了一些心得,两个孩子哪里容许孙刻占用徐闻过多时间,赶紧过来把徐闻拖走,两个孩子跟徐闻分享着这两个月的各种见闻,沈曦还小声问她:“二婶,你钱够用吗?” 此话一出,惹来徐闻深深的感动。 她点点头,“放心,你二叔也给我打了钱,爷爷奶奶也没少了我的,我可是个小富婆。就算下半辈子不上班都不会饿死。” 这是实话。 沈宗宁给她又打了三百万,沈父沈母还是雷都打不动的给她转零花钱,金额翻了两倍,她抗议无效,只能乖乖存住。 钱什么的,沈家真的给得很大方。 沈宗宁几乎是在要开饭前才带着贺挽之回到和园,因为太累,他直接搭电梯到三楼,刚出电梯门就看到刚爬上来的徐闻,两人猛地打了照面,一时间都有些懵。 没有人告诉沈宗宁,今天徐闻会回来。 还是徐闻反应过来,微笑道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沈宗宁点点头。 两人也没有再能说什么,徐闻直接回到自己的卧室,这里也是她住了将近一年的地方,走的那天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越姐也只是安排人进来打扫卫生,其他物品归置一概没动。 沈宗宁跟随着徐闻走了进来,意识到这一点的徐闻回过头看着沈宗宁。 “徐闻……,对不起。” 徐闻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给了她半生的痛苦但也给她一双儿女以及金钱,许久之后才云淡风轻的说道:“没关系,沈宗宁。” 谁料这句话,让沈宗宁的脸色瞬间苍白,他知道徐闻这句话代表什么,代表一切真正的结束了。关于过去所有的恩怨,在徐闻这里,已经结束了。 “徐闻……,你不要我了。” 看着沈宗宁像是瞬间被抽走力气一般失魂落魄,徐闻也有些不忍直视。 “沈宗宁……,是你先让我不要回来的,你知道那个时候我都准备登机了。”徐闻不想回想那个瞬间,她有一刻觉得轻松了,但心里更多的也是委屈。 不过后来看到沈宗宁发过来自己与城越的照片,才意识到城越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确实是很容易误会。 她不想解释。 也无法解释。 “徐闻,我看到照片也是会生气的,而且你去了那么多天,没有跟我联系过一次。还有……你跟爸妈说了你怀过孕……,徐闻,你一点后路都不给我留。” 甚是心狠。 徐闻按捺住想要过去拥抱这个男人的冲动,此刻沈宗宁很像是被她抛弃了,可明明她才是被抛弃的那一个啊。 她不敢再凝视那一双有些受伤的眼睛。 低下头长叹一声,“沈宗宁,这才是我们应有的结局。” 沈宗宁想到自己在外运筹帷幄,不能说呼风唤雨也可以说有一番成就,很多时候都是他轻而易举的决定了别人的人生,孰不知,在徐闻跟前,他几乎不堪一击。 看着眼前窈窕的女子乖乖的站在他跟前,他知道自己为她已经突破了很多底线,但怎么办呢?本来爱情的发生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他也无能为力自己的心动。 走上前去,还是轻轻的拥抱住了徐闻。 在她耳边留下软软一吻,“我的闻闻啊,我该拿你怎么办?” 到如今,他仍然不舍得苛责她半句。 第211章 晚饭大家吃的都很开心,这是自从沈翡和爷爷走后,大家难得开怀的一次。期间,能饮酒的也是饮了不少,不能饮的孩子们,喝着果汁也是乐呵呵。 晚饭一直吃吃喝喝,直到八点多才结束,沈曦拉着二婶说要打升级,失去了太爷,二婶又不回来,沈曦好久没有玩了,一家人这个时候也凑兴,干脆打牌的打牌,打麻将的另外组一队,玩玩乐乐,直到夜深了才休息。 沈宗宁喝了不少酒。 但只是稍微上了点脸,眼睛什么的,甚是清明。整个晚饭期间,他们虽然坐在一起,但已无从前那么亲密,沈宗宁偶尔还是会给徐闻夹菜,但频次少了很多。 众人看得内心一阵惋惜。 多么般配的两个人,走到现在也不容易,怎么就要分开呢? 唯有知道内情的沈父和沈母矛盾重重,最后实在想不明白时,干脆互相安慰道:顺其自然吧,要真能走到一起,他们也不介意什么能生不能生的,如果真走不到一起,缘分如此,也强求不来。 徐闻睡到凌晨三点多口渴醒了,因为这个卧室许久没有人住,也就没再备水,她想想还是打算去一楼找水喝。谁料刚一出卧室门,就被一团肉乎乎的东西绊住了脚,差点摔了下去。 定睛一看,是穿着睡衣的沈宗宁。 她蹲下来,把沈宗宁摇醒,“你怎么在这里睡?”昨晚的沈宗宁喝的是有些多但不至于醉倒,这会儿闻着身上倒是没什么酒味。 沈宗宁盘腿坐在门边,也不抬头看徐闻,仍有些浑浑噩噩,“睡不着,起来溜达一圈。”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坐在了徐闻卧室门口。 何曾见到过这样的沈宗宁。 徐闻也有些于心不忍,软声劝慰:“回去卧室睡觉,夜里天凉。”说罢想要拉他一把,却被沈宗宁拖到怀里,整个下巴埋在她的肩窝处,长叹息。 似乎停了一两分钟,沈宗宁才清醒过来,反问:“你怎么不睡觉?” 徐闻实话实说:“口渴,我去找水喝。” 沈宗宁挑眉,“我房里有,走吧,省得你下楼了。”说罢先让徐闻站起身,自己随后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坐太久,他腿麻踉跄了一下。 徐闻还是下意识的扶了他一把。 却被他反手过来拉进了卧室,徐闻看他不舒服的表情,赶紧制止了他给自己倒水,“我自己来吧,你先去睡吧,我倒杯水就回去。” 沈宗宁不理会,用自己的杯子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徐闻接过水,大口喝了大半杯,解了渴就要回房接着睡。可沈宗宁一直拉着她的手就是不松,徐闻也甚是无奈。 “好了,沈宗宁,我要回去睡觉了。”明天一大早的高铁,她需要补充体力。 谁知沈宗宁就是不放手,还把她拉到沙发上搂在自己腿上,整个人也不说话,只是紧紧抱着徐闻软软香香的身体。 不知道两人这么相拥多久,徐闻都差点靠在沈宗宁怀里睡着了,不得不说男人身上干净的味道和心跳十分催眠,她都有些贪恋这一刻的时光。 所以,迷迷糊糊中沈宗宁的吻密密麻麻的亲了下来时,徐闻没有第一时间推开,或者拒绝。 之后,她放纵了自己,也容许了沈宗宁。 直到两个人真正交融在一起时,徐闻的嘤咛声才让两个人清醒,随之又继续沉沦。这仿佛是一场绚烂的溃败,又似乎是最后的告别。沈宗宁的喘息声、徐闻的撒娇声,都在这个夜里开出绝美艳丽的花朵。 “媳妇儿,我爱你。” 男人发出胜利的宣言,几乎要醉死这甜蜜的世界。 上一秒鸣金收兵,这一秒又鼓点重击,徐闻推拒着身上的男人,“沈宗宁,我不要了……”可男人哪里听得见,一边攻城略地,一边柔声引诱,“闻闻,你可以的……闻闻,叫老公……” 固执的女人只嘤嘤哀求,“沈宗宁,够了……” 怎么会够,永远也不会够。 “叫老公……” “沈宗宁你讨厌……” 很讨厌吗?一记重重的占有,惹来女人的娇喘,马上又被男人连人带骨的含进了口中。 徐闻已不知道被翻来覆去的折腾了多少次,也许是她心生怜悯,也许是她被沈宗宁迷惑,这一晚上她不由自主的散发出了颠倒众生的魅惑,仿佛与沈宗宁在新的战场上交锋,她时而像个女王俯瞰身下的男人,时而又像条美人蛇,婉转承欢在男人怀里。 这一夜,他们忘了俗世里的纷纷扰扰,也不管定好的结局,只是及时狂欢。 又一曲终,徐闻躺倒在沈宗宁身上,秋天凉爽的夜里,他们却浑身黏糊,徐闻的长发都已半湿,可她早无心理会,只想沉沉睡去。 但明显还没有吃饱的男人怎么可能放开她。 他不顾她身上布满香汗,只搂着像个珍宝一样,爱不释手,试图要吻遍她牛奶般的肌肤,点燃她潜藏在内心深处的火热与激情,徐闻浑身像被拆解了一般,抵挡不住又被拖入新一轮战斗。 “沈宗宁……我不行了……”徐闻受不住沈宗宁的狂风暴雨,只能在巨浪中声声哀求。 男人哪里听得进去,只想着把怀里的女人生吞活剥一般,吃到心里才满足。 终曲罢了。 沈宗宁吻着徐闻略带润湿的耳垂,怀中背对着她的女人再无力气挣扎,他含在嘴里的那句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口:回来吧,我们不分开。 带着这般遗憾,他搂着怀里的人沉沉睡去。 待天大亮,秋日凉爽的早风吹入卧室,慢慢醒来的沈宗宁第一时间用手搜索着身旁,一片冰凉,再无那个温暖的人影。 没有开灯的卧室里,晨光让一切变得非常安静。 沈宗宁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那么的委屈,那么的失落。 他知道,徐闻还是毫无留恋的离开了。他颓丧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回想着两人之间的种种,最后他似乎是嗤笑自己的深情毫无意义,原来爱上一个人会让自己这么失去自我。 再三斟酌也不得不承认如此这样分开,好过继续深陷。 第212章 次日清晨,徐闻穿戴整齐,与早起的沈父、沈母辞别。 沈父沈母多次开口挽留徐闻,都被徐闻婉拒。她最后拥抱沈母时小声说道:“妈,我们的缘分不一定是婆媳,在您身上我才知道母爱是什么,只要您和爸不嫌弃,我会经常回来看望您二老的。” 沈母轻轻打了她几下,半是责备半是心疼,“不会生就不生,你和宗宁怎么就那么固执?” 徐闻心里念叨,原谅我的自私吧,生不生已经不是什么大事儿,毕竟两个大宝宝都养大成人了。虽然不是拜的沈家的列祖列宗,但一笔也写不出两个沈字。 沈城越与沈城安,最终还是属于沈家的。 但徐闻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她与沈宗宁能这么好聚好散,已是最好的退路。 可还是安慰两个老人:“这只是很小的问题,更多的是我们之间。我们需要都冷静一段时间,直到今天,我也想忘记过去糟心的事情,继续开始新的生活。”跟两个孩子继续我们的人生,没有沈宗宁的人生。 拖着快要散架的身躯,她回到了京市。 从此,她的生活趋向单纯,只有孩子、做饭、练拳,每日里,城安出门上学,她就戴着口罩眼镜帽子,严严实实的骑车前往十多公里外的拳馆。 欧阳制送佛送到西,按照她的身体素质和要求,重新给她介绍了一个教练。 当归璨在人大门口看到徐闻时,还以为眼睛出了问题,但细看,这样潇洒骑车的女人除了徐闻,他的世界也找不到第二个。 车靠边停下,他下来正好堵在徐闻跟前。 “二嫂?” 这就是失踪了很久的徐闻吗?唐悦从他的生活里消失后,李怀明又挤了进来,天天跟着他,也时常怂恿他去暮夜,可徐闻再也没有出现过。 后来,二楼的一个学员下来遇到李怀明,好心的问了一句:“你们找闻姐?” 李怀明点头,顺带埋怨几句,“这些该死的记者围追堵截,害得闻姐好久都没来了。”他们懒惰,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徐闻在爷爷没有出事之前来过几天,但碰巧他们都去外面玩,跟徐闻完美错过。 那个学员笑道:“闻姐已经不来这里练拳了,你们不知道吗?” 李怀明瞪大眼睛:“不知道哇!”毕竟徐闻是有夫之妇,他们也不太好的黏得太紧,没啥事一般都不联系徐闻的。 “为什么?”归璨问道。 学员挠了挠头,“听说闻姐不在沪市生活了,所以无法继续练拳。” 后续再问,学员也提供不了什么有效信息。之后,归璨和李怀明给徐闻打过电话,对方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说换了个城市生活,不过现在还在旅居,没有确定最终定居哪里。 谁知道,在这样平平无奇的日子里,他居然在人大门口看到了徐闻,“原来你在京市。”归璨诧异道。 徐闻看起来精气神都很不错,她摘下口罩,笑眯眯的看向归璨,“是的,最近我在京市,归璨,你过来玩?” 归璨点点头。 “我在这里等一个朋友。”等一个不愿意出现的朋友。 如果徐闻知道归璨等的就是自己的小闺女,只怕也不会对归璨态度好到哪里去!在不知道的前提下,徐闻自然是跟归璨浅聊了一会儿。 最后,还是归璨按捺不住问道:“二嫂,你跟二哥……这是分居?”不然无缘无故的搬离沪市,不合常理。 徐闻想了一下,点点头。 “可能我们经历的东西很多,大家都冷静一下,不是坏事。” 徐闻心中为数不多的难过,早被贴心的小闺女冲淡了,此刻归璨看她发自内心深处的微笑,也不好得再劝解什么。 只是,沈家二哥在他们男人眼里,已经能算得上是一个非常不错的丈夫。只是婚姻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况且,二嫂还被二哥送进监狱了好几年。 这种恩怨只怕一时半会儿也不会化解。 徐闻赶着回去给城安做晚饭,只得跟归璨寒暄几句,就匆忙离别。倒是归璨鬼使神差的打了个电话给李怀明,“我看见二嫂了,在京市。” 李怀明哇一声,“你跟她说话了没?” 归璨如实说来,李怀明唉声叹气,“明明那么般配的一对夫妻,沈总也真舍得放开闻姐啊。这种缘分,错过就没有了。” “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一个人努力有什么用。”比如沈城安,他这一生恐怕也只会动心这一次,已经让他手足无措,让一个不爱自己的女人扭转心意,真的是难上加难。 他已经数次想放弃了。 而李怀明的世界自然没有这么虐恋,他百花丛中过,坚决的做到片叶不沾身。 “那璨哥,我们什么时候约着去找闻姐干饭吧!”管他们离不离婚,分不分手的,他也不是冲着沈家二夫人的名号去的。 归璨还是没有能碰到沈城安,对于沈城安单方面的拒绝见面,他也想过动用关系去查,可想来想出去,查到了又如何? 把渝市那套重新上演一遍吗? 有何意义? 最后他还是灰溜溜的回到沪市,恰逢沈宗宁应自己的父亲邀约来家里谈事儿,看到他有些兴味索然的走了进来,二人见也谈得差不多,归父并招呼头也不抬的儿子,“归璨,见人也不打个招呼吗?” 归璨这才看到客厅里还坐着沈宗宁。 只得乖乖的喊道:“二哥。” 沈宗宁近日越发凌厉的脸盘上,难得露出笑意,“归璨,这是怎么了?”明显就看得出来甚是不悦。 归璨还来得及组织语言回答沈宗宁,归父就抢先一步说道:“他一天正经班不上,就是呼朋唤友四处游玩,能有什么不开心。” 说罢冷哼一声。 这就是别人家跟自家的孩子的对比下来,让人扎心,归璨马上三十岁了,可还是一事无成,倒是看看人家沈宗宁,不过三十七八岁,已经在他们这个圈子里做到前列了。 高下立判! 不过七八岁的差距。 沈宗宁对着归父笑道:“归璨孝顺懂事,而且做投资的眼光一向不错,归叔叔不要那么完美主义。”说完,也就与归家上下告别离去。 留下归璨呆呆立在原地:是不是因为他一天到晚漂流浪荡的,沈城安才完全不给机会。 第213章 十二月中旬,京市入冬以来第一场雪挥挥洒洒飘落下来,气温也骤降到零度以下,整个城市开启了过冬模式。 因为天冷路滑,徐闻也停了上泰拳私教课。 只每天深居简出,窝在那个小房子里悠然自得,整日除了看书并是做饭,鼓捣出了很多新鲜的吃法。沈城安因为母亲的陪伴,短短两个多月的时间,她胖了三公斤,之前瘦削的小脸上这会儿也挂上了肉,气色也好了很多,脸蛋上浅浅一层健康的胭脂红,让人看了就心情喜悦。 今年初雪下得与往年不同,下了两天两夜,整个京市都笼罩在了白茫茫之中。 这个周末早上,娘俩约好睡个懒觉,才十一点多,提前醒过来的沈城安就抱着枕头来到徐闻的被窝里,挨着还在熟睡的徐闻,像个小猫咪一样拱来拱去,直接把徐闻弄醒了。 “妈,为什么你的被窝这么香啊?”她发现自己的妈妈自带香味,似乎是美人效应? 徐闻被自家闺女的说话逗笑了,“怎么就香了,我跟你用一样的洗发水、洗衣液……” 沈城安在被子里扭成个麻花,“不管不管,我的美人妈妈又漂亮又香,前几天我们系硕士几个班还评选了班花,说是从国外回来的混血儿,可是妈妈……跟你比差远了,我好想把你拉出去炫耀一圈,让他们见见什么是真正的美人。” 得意的沈城安越发的孩子气。 徐闻捏了捏小闺女的脸,正想让她不要如此张扬时,床头柜上的手机响铃,沈城安一骨碌翻身,就帮徐闻拿了过来。 “妈,是沈曦的电话。”屏幕上写着小曦两个字,徐闻跟沈城安兄妹俩说了不少沈家的事情,他们对沈家上下都很了解,也知道沈曦跟自己妈妈的感情很深厚。 接起电话,就听到沈曦快乐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婶,你在哪里啊?我跟珑珑到京市了。” 什么? 徐闻直接从被子里坐了起来,“小曦,就你跟珑珑?” “是啊,二婶,我们刚下车,在高铁站外面的融悦酒店门口,你在哪里啊?快来接我和珑珑。”沈曦雀跃的声音传了过来,沈珑珑也在电话旁喊着“二婶,好冷啊!” 徐闻一抚额,“小曦,你们出来家里人知道吗?” 伴随着各种嘈杂的声音,沈曦的声音毫无畏惧:“二婶,等你接到我们跟妈妈说就好了。”徐闻根本不知道两个孩子是怎么瞒过家里上下那么多人,自己搭乘高铁过来的,将近一千公里呀! 要命。 徐闻只能跟两个孩子交代:“你们就在酒店大堂里等着我,不要乱跑,我马上打车过来。”说罢赶紧起床,一边收拾准备出门一边询问着沈城安,“安安,你介意见见小曦和珑珑吗?” 沈城安摇摇头。 “听说他们很喜欢你,从血缘上来讲也是我的堂弟堂妹,如果见面不会给妈妈你造成麻烦的话,我这边没事的。”她只有沈承越这么一个哥哥,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兄弟姊妹,某种意义上还是很好奇的。 徐闻揉了揉沈城安的头发,“是两个性格很好的孩子,而且——跟你长得很像。” 沈城安之前也听说过,但从来没有见过面或者看过照片,这会儿被徐闻这么一说,也有些小期待,“那就接到我们这里呀,我也想见见他们。” 徐闻点点头,“外面冷,你就在家里待着。两个孩子胆大包天的偷偷跑出来,只怕家里人都急死了,我得先把人接到。” 说罢,拢了个围巾裹上米白色羽绒服就出门了。 融悦酒店大堂的候客区,瘦瘦高高的沈曦背着大包,拉着裹得全副武装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的珑珑乖乖的坐着。 沈珑珑靠着哥哥小声问道:“二婶看到我们会开心吗?”离家出走的想法是沈珑珑先有的,快八岁的她天天缠着哥哥,最后实施的计划是沈曦想出来的,他们寻找了最便捷的方式,幸好沈曦比同龄人要高很多,所以他完全具备独立乘车的资格,顺带牵着个孩子,上了车再给珑珑补了半票—— 经过四个小时的高铁驰骋,他们顺利抵达京市。 一出站沈珑珑就开心的不行,“哥哥,下雪了耶!”她过往的几个冬天要么在病房度过,要么在沪市度过,都不是会下雪的城市,所以对着映入眼帘的一片白茫茫,小姑娘开心的蹦蹦跳跳。 沈曦故作成熟,“拉好哥哥,别被人拐走了。” 说来说去,这也是他第一次离家出走走那么远。家里人估计以为他们还在卧室里玩呢——,他们专门交代越姐在吃饭前不准打扰他们,而屋内是不是传来两个人说话的声音……那是他们提前录好的。 徐闻搭乘地铁气喘吁吁到达融悦酒店时,两个孩子完好无缺乖乖的坐在大堂等待她。 瞬间,她就觉得心放下来了。 “小曦,珑珑……” 听到徐闻的声音,两个孩子立马站起来,珑珑干脆放开哥哥的手,直接跑到徐闻跟前搂住徐闻的腰,小脸抬起来巴巴的看着徐闻,“二婶!” 融悦酒店客来客往,徐闻也不好得在大庭广众之下教育两个孩子,只能一手拉着一个赶紧出门打车回去。 一路上沈曦和珑珑话就没停过,“二婶,我们是去你家吗?” “是的。”徐闻含笑耐心的回答。 “远吗?” 徐闻想了想,“一会儿就到了。” 打车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到人大的家属楼下,沈曦看了看破旧的楼房,脸上有些复杂的情愫,“二婶,你就住这里啊?” 徐闻岂有不知孩子心里想的什么,只帮他提上背包,催促两个孩子下车,“对,就是这里。”珑珑还小,对住宿条件没什么自己的想法,只攀着徐闻的手,一步一步的跟着爬楼梯。 倒是沈曦,眉头紧皱,“应该给你买个新房子。” 惹来徐闻笑意不断,“没事儿,这里方便你姐姐读书。” “姐姐?”沈曦愣住脚步,“什么姐姐?” 站在楼梯口迎接他们的沈城安露出一张跟沈曦、珑珑很像的脸,笑眯眯道:“沈曦,珑珑,姐姐就是我哟。” 沈曦——大脑直接死机! 第214章 已经坐在沙发上的沈曦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可能看不出自己跟眼前的姐姐有多像,但能看到珑珑的脸就是她的迷你版啊!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珑珑倒是天生对热情的沈城安亲近,没多大一会儿就跟着沈城安进进出出,成为了一个迷你版的大尾巴。 可沈曦只看着徐闻,“二婶,这个姐姐……” 徐闻把沈城安和沈珑珑也叫过来,非常认真的嘱咐道:“小曦、珑珑,二婶要说个大秘密,但是你们两个孩子要替我保密,任何人都不许说,包括爸爸妈妈、爷爷奶奶、二叔以及所有的人。” 两个孩子马上就被拉进一种干大事的氛围里。 沈曦立马表示:“二婶,你放心,我肯定保密。” 珑珑紧随其后,“我谁也不说。” “这个姐姐叫沈城安,是我生的。”话音刚落,沈曦就跳起来了,“不可能!二婶!你才几岁?这个姐姐一看就是十八九岁啦!”在他懵懂的性教育里,二婶应该生不出来。 徐闻认真看着沈曦,“是我生的。” 沈曦一脸不可置信,“跟谁生的?” 这个? 徐闻还未回答,倒是沈城安笑眯眯道:“我是我妈跟你二叔生的啊,所以我们是姐弟哟。” 开什么玩笑!沈曦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我二叔……,我二叔才跟二婶结婚一年不到……” “以前生的,我二十一岁了,是妈妈跟你二叔在十四五岁时生的孩子,但是你二叔不知道。”沈曦大脑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才喃喃自语:“我二叔跟我差不多大时就当爹了——” 话语里有几分期待,惹得徐闻赶紧拍了拍少年的肩,“学点好的,那个时候我们不懂事。反正那是我跟你二叔的恩怨,你们两个孩子就记住,城安姐姐是你们的堂姐,但不能告诉任何人。” 沈曦摇头晃脑,“啊啊啊,你们大人之间好复杂啊!” 徐闻揉了揉少年的头发,“是很复杂,但是你们突然来了,二婶也不会瞒你们,好了,好好坐着玩,我去给你们做饭。”已经是一点多了,两个孩子也饿坏了。 沈城安带着他们吃着小点心,没多大会儿,三个人就熟络起来,也许是血缘天性在,也许是性格投缘,到吃饭时,沈曦跟珑珑都是跟着沈城安进进出出,一口一个安安姐。 做饭前,徐闻瞅了个空给沈家打电话过去,韩暖阳接到电话时正在发火的前兆。 “徐闻……什么?两个孩子去京市了?”沈家上下十分钟前才发现孩子不见了,今天中午沈家吃饭较晚,等韩暖阳去敲门时,发现两个孩子说话的声音有些不正常,敲不开门直接推门进去才发现电脑上放的是录像,而满室空空,早没有两个孩子的身影。 一时间,沈家上下都惊了! 正在楼上楼下里里外外找的时候,徐闻把电话打过来了,接到电话韩暖阳也放了心,只是想不到两个孩子一大早就溜出去,他们这会儿也看到监控,不到六点,两个孩子就背着双肩包鬼鬼祟祟的从地下室绕出去。 真是不得不佩服两个孩子的智商。 不过韩暖阳把一切责任归咎于沈曦,倒是徐闻拦住她要打电话责骂沈曦的举动,“孩子在我这里你就放心吧,明天下午我亲自送他们回去,只是这会儿我得给他们做饭,两个孩子应该就是路上吃了点零食,饿坏了。” 进门时候专门挑了个角度,只拍了两兄妹十几秒的短视频给韩暖阳发过去。 韩暖阳看到了才彻底放下心来,赶紧跟家里心急如焚的公公婆婆说道,其中沈父已经去门卫那里调监控了——,听说奔京市找徐闻去了,也送了一口气。 “徐闻接到他们,我就放心了。”沈母双手合十喊着阿弥陀佛。 越姐更是吓出一身虚汗:“这两个小祖宗真的是不声不响干大事儿,一千公里呀!胆子真的大……”,韩暖阳摸了摸额头,她何尝不是一身冷汗,还着急的给远在部队的沈宗凛、最近很少回来的沈宗宁分别打了电话。 得知这个结果,沈宗凛倒是开怀大笑,“小曦有勇有谋,能带着妹妹去投奔婶婶,不错不错。” 韩暖阳在电话里可没这个心情,“他小小年纪天天想着离家出走,如此叛逆让我以后怎么管!这次还带上了珑珑……”京市下雪了,天气比沪市要冷很多,珑珑的身体虽然越来越好,但一样得担心着凉。 沈宗宁已经赶回和园,想了一会儿才说,“明天我和老张跑一趟,过去接他们兄妹俩。” 两小只还没有期末考试,不可能在徐闻那边待很久的。 况且,沈曦这个行为非常的不好,得捉回来好好的教导。 沈母倒是放下心来,“在徐闻那里又不是在别处,两个孩子跟徐闻那么要好,想见见也不是错事儿,你们别上纲上线吓着孩子。”转过头来还问韩暖阳,“问问徐闻那边,若是方便的话,给两个孩子请上几天假,好不容易过去,就让他们待久一些。” 韩暖阳对隔辈亲已无力吐槽。 “妈,不可以,沈曦现在学业很紧的,珑珑……”对珑珑的学业,他们几乎没有要求,这个孩子只要能平安健康,比学多少知识都好。 沈父沉吟片刻,干脆直接给徐闻打了电话过去,一屋子人都翘首以盼,老爷子直接按了免提,没多久,徐闻的声音就传了过来,“爸——” “徐闻,两个孩子会不会打扰你啊?”徐闻之前也只是跟他们二老简单的说了目前住在人大的家属楼,租了套教师宿舍,胜在交通便利。人大的家属楼再大也大不到那里,何况徐闻那边跟和园这里完全不一样,这边家里家务有越姐和不住家保姆处理,那边的话肯定是徐闻亲力亲为。 多两个孩子会不会造成生活上的不便利。 徐闻猜不透老爷子什么心思,只得实话实说,“爸,放心吧,不会打扰,小曦和珑珑那么懂事,能来陪我我很开心的。” “那就麻烦你多带他们几天,他们一直很想念你,我让他妈妈给两个孩子请上五天的假,下个周末宗宁过去接就是了。”话音刚落,两个孩子的欢呼声就响了起来,“我们最爱爷爷,爷爷万岁!” 韩暖阳:爸,过分溺爱了! 第215章 沈父的想法很简单,两个孩子都已经到了离家出走也要去看望徐闻的地步,可见内心深处是多么想跟徐闻在一起,那不如满足他们这种千里奔赴的重逢。 至于安排沈宗宁去接,他私心还是希望两个人之间的关系有所转圜。 自从徐闻上次离开后,沈宗宁的状态似乎又回到了两年前的样子,看上去情绪平稳无波无澜,偶尔时候身为父母的他们还是能看到沈宗宁的失魂落魄。 只是他善于掩饰。 最近,都很少见到他回来住,更多的时候都住外面去了。 身为长辈,见过的风浪多了去了,就因为一些已经过去的事情翻不过去,甚是可惜。不推一把是不行的,于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沈曦和珑珑意外获得了假期。 过得那叫一个如鱼得水。 沈城安没有课的时候,徐闻就带着三小只出去遛弯,她跟沈珑珑生活在一起很久,知道孩子能吃什么不能吃什么,基本对口的好吃的,一家四口绝不放过,有课的时候,两个孩子就跟着徐闻逛菜市场、超市,陪着徐闻一起做各种好吃的,有时候沈曦觉得无聊,还用沈城安给自己买的小电动车载着沈珑珑接送沈城安上下课。 自从入学后,沈城安跟同学们就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距离。 她一个人租住在家属楼,不与其他同学住宿舍,单这个就很显眼,毕竟京市租房的价格不便宜,一般家庭难以承受。沈城安深谙父母复杂的关系及地位,她尽量不多交朋友,平时下了课也是独来独往,回到家里也不怎么外出。 班上的活动,非必要都不参加。 整个人就是上课、放学、回家,三点一线。 突如其来有两个孩子一到沈城安下课,就在门口守着,好几次以后也有同学按捺不住问了起来,“沈城安,那是你家人吗?”沈城安看了看远处蹲在自行车旁的一大一小,也乐了。 点点头,“我弟弟和妹妹。” 哇! 有听到的女同学围上来,“亲弟弟、亲妹妹吗?”沈珑珑每次都是冲着她们出教学楼的人群糯糯的喊“姐姐”,惹得一群基本是独生子女或者是弟妹都在老家的同学羡慕。 “是堂弟堂妹,好了,我先走了。”沈城安匆忙回答后,就背着书包朝着两个孩子走去。 原本养尊处优的两个孩子,来到徐闻这里根本没那么矫情,裹着羽绒服、戴着帽子围着围巾,蹲在那里像两个可爱的蘑菇。一见沈城安跑了过来,沈珑珑最先站起身拉下围巾堵住的口鼻,向沈城安跑了过去,沈曦骑上电动车打着火儿,沈城安把沈珑珑的围巾拉上去,严严实实的蒙住她的小脸儿,就露出一双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把她安排蹲坐在电动车前头,沈城安自己坐在沈曦后面,三个肉嘟嘟的宝贝就在放学的人群中左右穿梭,十来分钟就回到家属楼。 乔蕾蕾站在窗前,看着挤在一起骑到楼下的沈城安三人,漫不经心的打着电话,“王姐,这事儿不赖我。”齐优的女朋友王栩打电话来问乔蕾蕾跟容姜的进展。 “容姜家世很好,肯定会有些傲气的,你主动点就是了。” 乔蕾蕾摇头,“我们不合适,他对我也不感兴趣。”自上次他送她回来又到隔壁楼号里住了一夜之后,她有幸在国庆长假又见到了容姜来这里,两个人不可避免的碰上了,容姜倒是落落大方打起了招呼,她反而有些尴尬,最后不咸不淡的问了问容姜的来处。 “我来我姐这里,她最近旅居到京市。” 乔蕾蕾一听,那个女人是他姐姐,心思又活络了一番,“原来你姐姐也在人大,请问是哪一位,没准儿我们认识。” 容姜摇摇头。 “她只是来这边暂住一段时间。”可能沈城安研二有机会出国交流的话,她没准儿也会跟着出去。 说实话,抛开优秀的家世,容姜的长相也是很受女人喜欢,他自带一股阴柔美的气质,经常不自觉的把女人迷惑得不知所以然。乔蕾蕾不到这个程度,但还是吃他的颜,何况家世也在后面摆着。 所以,容姜丝毫没有给她介绍姐姐的想法,让她又知难而退。 他们再也没有约过第三次,基本是凉凉了。这会儿王栩的电话打过来,她只能说不合适,顺带问了一嘴容姜的家庭情况,“他是不是有个姐姐?” 乔蕾蕾仔细观察过,那个女人深居简出,偶尔外出也是全副武装,她基本看不到正脸。 王栩放下电话去问齐优,最近两个人感情稳步上升,甚至有一种即将要结婚的错觉,齐优对王栩倒是不藏私,“没有啊,容姜他们家就他一个,远房表姐妹也不多,两三个,基本在国外。” “那堂姐呢?” 话一问出,齐优噗嗤一乐,“知道为什么我费尽心思让你给他介绍对象,就因为这家伙是他们老容家唯一的命根子,什么堂姐堂妹、堂兄堂弟,都没有!” 这话一出,王栩也觉得纳闷。 齐优后知后觉,反问道:“你问这个干什么?” “几个月前我不是把我同学的表妹乔蕾蕾介绍给容姜嘛——,现在问问进展。”那顿饭还是四个人一块儿吃的呢……,齐优摸了摸锃亮的脑门子,“不是早黄了吗?” 后来他也热心的问了几次容姜无果,就知道自然黄了。 王栩:这么随意的吗? 齐优解释道:“容姜眼光挑剔,你介绍的那个大学老师是很不错,可惜他不来电,白搭。”看着王栩不太好的脸色,他赶紧安慰道:“你也让乔老师另寻真命天子,感情这个东西也强求不来。” 王栩甚是无奈,“容姜经常去她旁边的宿舍楼,说是那里住着他姐姐。” 齐优:? 王栩捣腾一会儿,把手机递给齐优,“喏,就是她。” 齐优接过来一看,哈!表情复杂,最后说道:“是他姐。” 下一秒钟,齐优就拨通了沈宗宁的电话:“你知道徐闻住在哪里?人大家属楼!” 沈宗宁:“你跟我说这个干嘛!” 齐优冷笑——“敢情丢了媳妇的不是我哈!” 第216章 沈宗宁不是嘴硬,是他已经在前往人大的路上。 跟徐闻约定,今天到她这里来接两个孩子,徐闻也不含糊,直接把地址发给他了。 自从那一夜放纵后,两个人几乎没有联系,刚开始沈宗宁按捺不住,想给徐闻发点只字片语,但工作日益渐忙,加上他确实没想好今后跟徐闻的未来,所以一拖再拖,导致将近一个多月失联。 至于徐闻,更不可能主动联系她了。 老张开车去接他的时候,沈母和越姐早准备了不少东西,让他带给徐闻。有时候,他非常恍惚,以为徐闻只是出去工作了,跟这个家里的关系,依然如初。 直到后备箱塞不下了,沈宗宁才让沈母作罢。甚至连老张在半路上都建议道:“沈总,路上我们去买束花呗……”搞得沈宗宁无语,“为什么?” 老张理所当然回答:“沈总,夫妻吵架差不多就行了,你是个男人,低一次头也损失什么。我看夫人对你是有感情的,如果你不主动,那夫妻感情就越来越冷了。” 沈宗宁扭头看向窗外,今日里他身着黑色毛呢大衣,内有羊毛背心及衬衫,配上一副黑框眼镜,整个人气质清高、孤冷。 见他不反驳,老张主动寻找花店,自作主张的买了一大束红玫瑰。 沈宗宁一看就觉得没眼看,“这花儿也太俗了吧。扔了吧——”在徐闻跟前他拿不出来,何况,他也开不了口。 见一向杀伐果决的老板如此纠结,老张恨不得手把手教他谈恋爱,“沈总,就没有女人不喜欢花的,再说你们夫妻俩有啥的,你送给夫人,她开心或者嫌弃,都是值得的。感情就怕无动于衷,好不好的就是憋着不说……,慢慢的就走散了。再者,你们都一把年纪——”沈宗宁凌厉的眼光横了他一眼,他赶紧打住。 “反正吧,沈总,拿出你之前的厚脸皮啊!” 徐闻之前也不见得跟他如何亲密,他还不是上赶子的凑上去,怎么这会儿就不行了—— 不清楚他们发生了什么的老张认为夫妻睡一张床,就不应该搞这种分居的行为,是吵是闹的,当面锣背面鼓敲明白,夫妻才不会有隔阂。 只是这么简单的道理,很多人就是不愿意放下脸面。 果然,到了徐闻楼下,沈宗宁连上楼的勇气都没有,电话里让徐闻把两个孩子送下来。他的车属于商务使用,较为低调,停在破旧的家属楼跟前,也不算太显眼。 沈城安穿得像个小熊似的,从车旁走过。 她有些意外的看着这辆沪市牌照的车,下台阶时,她回头看了一眼,与刚摇下车窗的沈宗宁四目相对,沈城安眼珠子一转,幸好自己的脸被围巾蒙得严严实实,不过……快四十岁的他比网络上的照片看着更为年轻、精神。 在进单元门之前,她又回头看了一眼沈宗宁,这个她身体一半基因的给予者。 老张见小姑娘磨磨蹭蹭的几步一回头看向沈宗宁,只得笑着打趣道:“沈总,看看您的魅力,这小姑娘看着年纪不大——”沈宗宁赶紧打断今天愈发啰嗦的老张,“不要乱讲,小姑娘只是好奇。” 但他心里也有些奇怪的情愫升起,可能是那双灵动的眼睛,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会儿的原因吧。 他不知道的是,走进房间的沈城安拿下帽子解开围巾,给正在收拾东西的徐闻和两个弟弟妹妹说道:“妈,你丈夫在楼下了。”听到这个称呼,徐闻都乐了,“安安你这说的什么话啊……” 倒是沈曦悠悠说道:“安安姐,你真的不打算认爸爸啊?” 沈城安还没讲话,沈珑珑就一本正经的说道:“哥哥,我们答应二婶要保密的,可不能在二叔跟前暴露了安安姐。”说完向徐闻献宝一般,“二婶,我说的对不对?” 徐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对!”转过来又叮嘱了两个孩子一遍,其实这个时候徐闻已经不认为能彻底瞒住沈家,但想着能瞒到离完婚就更好了。 沈宗宁等了大概二十分钟,才看到徐闻带着两个孩子慢悠悠的走下来。 沈曦除了背着个双肩包,还大包小包的提了不少东西,沈珑珑倒是空着手,却一直拉着徐闻。 见三人下来,沈宗宁也终于挪步下车。 “二叔——”两个孩子朝着冷着脸的沈宗宁怯怯的喊了一声,尽管徐闻再三保证不会让家里人收拾他们,但他们也自知自己做错了事情。 徐闻内里着高领打底衫,外面直接裹了个厚厚的披肩就走下来,此刻看到在沈宗宁跟前仿佛两只小鹌鹑的孩子,也经不住莞尔一笑,“好了,沈宗宁,不要骂孩子哦。” 这人大到底多大魅力,让徐闻如此温柔。 话一出口,沈宗宁也难得的平和下来,拉开车门,招呼着两小只上了车。谁料刚上车的沈曦就捧起一大束玫瑰,“二叔,这花是给二婶的吗?” 老张:“当然是给你二婶的了,你二叔拿了一路呢。” 沈宗宁的耳尖一下子就红了,“沈宗宁,给我呀。”沈宗宁耳尖上的红瞬间就铺满了脸上,这是他第一次正经八百的给徐闻送玫瑰,徐闻抱过这大束玫瑰,如此显眼的红玫瑰,还是比不过那张娇俏美艳的脸。 沈宗宁又想到那一晚上的疯狂,这会儿更是浑身上下热乎乎的。 “好了,赶紧回吧,路上慢点。”京市这段路又是雨又是雪的,这一回程,得十来个小时。这时候,沈宗宁才想起后备箱的东西,按捺住想要拥抱她的冲动,“爸妈给你带了很多东西,在后备箱里,我给你拿。” 徐闻点点头,又拒绝道:“让老张帮我送楼上吧……”这会儿她双手一边得把着披肩,一边还得抱花,实在不得空。 老张赶紧下来,几下子按徐闻的要求放到了三楼门口,她留在车旁,跟两个孩子依依不舍,突然,她抬头看向目光一直追随着他的沈宗宁说道:“沈宗宁,要不要上楼去看看?” 可是刚说完她就后悔了,不等沈宗宁回答,改变主意:“回去吧,过年再说。” 沈宗宁:…… 第217章 沈宗宁被这句话鼓舞住了,上前就浅浅的抱了抱徐闻,低下头专注的看着她白里透红的脸蛋,“春节回家来过,好不好?”到时候就不走了。 两个孩子一听,也眼巴巴的看着徐闻。 徐闻只得敷衍道:“到时再说。”见老张下来,又催促道:“快走吧,争取天黑之前到家。”又跟两个小的告了别,沈珑珑的眼睛里迅速的积攒了一汪眼泪,“二婶,要回来看我们的哦。” 沈宗宁再次搂了搂徐闻,“徐闻,好好照顾自己。”给我一点点时间,等我蓄积了力量,重新来把你找回去。 待车子驶出人大家属区,没入车水马龙之中,沈曦才长叹一口气,“二叔,二婶让你上去,你干嘛不上去呢?”恨铁不成钢啊,安安姐在上面哟。 不等沈宗宁反驳,沈珑珑就咬了一口沈曦,加大声音警告道:“哥哥!”不许说……要做个守住承诺的好孩子! 沈宗宁摸了摸安安的头发,“有什么秘密还不能跟我说?” 小姑娘头一扭,靠向哥哥去了,也不说话。惹来沈宗宁不由自主的稀罕起来,其实女孩也好男孩也罢,如果他能跟徐闻有个一儿半女的,真的是此生无憾了。 只是—— 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他发了个信息给徐闻,“你……身上来了没?”那夜很疯狂,后面两次根本没有做措施……,如果、假如……就有奇迹发生呢? 不过这样的揣测很快被徐闻戳破,半个小时她回复,“上个周刚结束。” …… 愿望落空。 沈父沈母的安排是对的,夫妻俩见见面,很多东西都比不见面好很多,沈宗宁这一个来回,精气神又回来了。 而徐闻这边,也有了一些变化,首当其冲的就是沈城安,她在徐闻抱着花儿上来以后,就开始对着母亲挤眉弄眼,徐闻何曾见过这么调皮的闺女,“呀,我妈妈的丈夫还是很浪漫的。” 徐闻忍住笑,把花儿放下,“什么我的丈夫,这称呼好奇怪。” 沈城安靠在徐闻的肩头上撒娇,“那怎么称呼?不管如何,他是长辈,我也不会直呼其名。” 徐闻想了想,认真的拉过女儿来,看着女儿干净的小脸儿,她认真的问道:“安安,妈妈问你,如果有一天藏不住了,你们会认他吗?”说完又想了想,改口道:“你就说自己的想法,越越那边我回头来问。” 沈城安略微思考后说道:“认不认都无所谓的。事实摆在这里,认不认,他也是我们的生物学父亲……,容姜舅舅说得对,我们都长大了,他的存在并没有那么重要。” 这些徐闻也知。 她把心中的顾虑说了出来,“原本以为跟沈宗宁就是一桩协议婚姻,时间到就结束。谁想到跟沈家的缘分这么深,爷爷奶奶……是比较明事理的。我在沈家时,也是亏了他们多方照顾。随着他的姑妈、爷爷去世,感觉我们一起经历了很多,好像牵绊越来越深。” 还有遗憾的一点是,两个人……有了亲密关系。 当然,这并不是关键。 沈宗宁:这怎么就不是关键了!! “所以,安安,迟早有一天沈家会知道你们的存在。”刚开始跟两个孩子沟通的时候,他们是坚决不认的,想到沈宗宁让母亲受了这么多苦,似乎是再多的补偿也无济于事。可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也看到了母亲跟他的感情,早已不是单纯的协议婚姻。 他们的想法也慢慢的松动下来。 沈宗宁这个人,对曾经造就了母亲牢狱生活的过错宁没有推卸,听母亲讲,那个欺负母亲的唐嘉已经被批捕,很快就会被提起公诉,唐家的生意也濒临破产,好像对于仇恨,他们慢慢的只剩下遗憾了。 沈城安耸耸肩,不以为然道:“认就认嘛,对于我和哥哥也没什么坏处。我们都已经长大成人,这点抹不开的血缘事实我们没必要回避,只是,如果妈你不确定继续跟他生活,那我的建议是以后再说。” 不然,认了一个亲爹回来,再附赠一个晚娘。 徐闻斟酌片刻,认可了沈城安的说法,倒是沈城安有些惋惜:“小曦和珑珑不在,感觉家里都空空的。”她从来没有这种感觉,上下课都有沈曦和珑珑接送,珑珑还没有微信,但是沈曦早把她加上,加上第一件事就是给她转钱,叮嘱她要吃饱穿暖,多买喜欢的衣服鞋子包包,至于首饰,他还若有其事的说等他回去找奶奶悄悄的买了给沈城安寄过来。 沈家的人都是这么宠爱人的吗? 沈曦在的这一个多星期,家里搬重的物件,全是沈曦大包大揽,性格跟哥哥沈承越不同,但一样的贴心。 沈珑珑也不黏着徐闻了,转而黏着沈城安,她非常喜欢这个比自己大几个号的姐姐,晚上睡觉都是黏糊着沈城安。沈曦的待遇跟沈承越一样,沙发就是最终归宿,不过每天被徐闻煮好的各种美味早餐熏醒,他完全没有怨言。 徐闻对他们的宠爱程度超过沈家任何一个人。 也就在这几天里,眼馋徐闻给沈城安织的围巾,徐闻有加班加点的给两个孩子各织了一条,珑珑指明要跟姐姐的围巾一模一样,至于沈曦,徐闻自作主张织成沈承越的那一款。 有时候,徐闻自己都会恍惚,仿佛沈曦跟沈城安才是双胞胎。 遗传真是一个神秘的事情,容姜一眼能看出的,相信沈家的人也能看出,这亲啊,迟早得认。 只是——沈宗宁,你是不是永远也想不起那个少女了?那个叫小耳朵的少女啊! 就在沈家以为沈宗宁跟徐闻慢慢走向更好的时候,出事了!徐闻少时早孕的事情被曝光到了网络上,原本已经被压下的旧事再次挂到了台前遭世人评判。 一切的风浪看似冲向徐闻,可第三天后,有人把二十一年前沈宗宁和徐闻一起参加培训班的合照po了出来!徐闻想不到,她苦难的少女时代,被一个不知名的第三人曝光到了沈家。 沈宗宁看到了那个齐耳短发的姑娘,与他站在一笑眯眯的合照,他脑袋嗡的响了起来。 “呀,小耳朵,你这个小耳朵好可爱!” 他终于记起了二十一年前的初恋!他想——在徐闻跟前,自己已罪无可恕! 第218章 沈宗宁几乎是第一时间奔赴京市,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每次徐闻都会问他:你为什么把我忘了? 是啊,为什么! 他没有忘记小耳朵,但他记不得小耳朵的长相了,更记不住小耳朵的大名。那个时候,齐耳短发的少女,右耳朵上长着个小小的肉丁,于是结合她的名字,大家都叫她小耳朵。 包括那个时候的沈宗宁。 对了,他也不叫沈宗宁,那个时候只是暑假的一次夏令营,沈家把他托付给同学的家长,带到了与墨红县一河之隔的江宁市,遇到了寒假去姑妈家做客的徐闻。 徐闻长到十四岁第一次独自出省,前往姑妈家过年……不过虽说的是出省,却不过车程两个小时而已。 那时候沈家正在事业的上升期,沈父在生意上也遇到不少的对手,那个时代,不那么和平,已经是小有成就的沈家,叮嘱沈宗宁在外换个姓,所以他少时出门都叫赵宁,从的母姓。 这也是为什么徐闻找他未果。 这也是为什么徐闻在他跟前从不为少时有孕而觉得抬不起头,因为始作俑者就是自己。他多么的愚蠢啊!他怎么这么愚蠢啊! 活生生的一个少女,被他毁了半生。 已经无法言说自己心底的后悔,他只想快点下飞机到达京市,站在徐闻跟前等待一切属于他的惩罚。 只是—— 未出机场,他就被人带走了。 “沈总,请您跟我们回去配合调查。”出示证件的下一秒,沈宗宁就直接被带走。之后,靖海集团群龙无首,集团柳副总及常务副总辛总,四处打探,都不得结果。 倒是沈家自有高人相告:沈宗宁需要配合调查。 沈家想再问细一些,比如涉及什么方面,关在哪里,都被挡了回来。——如果没事,自然会放他出来,如果查出问题,那就等待公诉吧。 犹如晴天霹雳。 而这一天,不过是新年伊始的第三天。 接着,韩暖阳在学校也被带走,同样的理由:协助调查。 瞬间,沈家直接乱了,沈宗宁跟徐闻的新闻也霸占各大网站的头条,沈母指着手机颤抖的问贺挽之,“这是什么意思?” 贺挽之已经焦头烂额,这个时候再瞒着已经没有什么意思,只能实说实说,“二嫂少女时代因为有孕被赶出了家门,现在媒体曝出来怀的是二哥的孩子。那个时候二哥在江宁市过寒假,遇到了同样去亲戚家的二嫂……少男少女偷尝了禁果,之后二哥回来了,二嫂——” 后面的话不说沈父沈母也知道。 徐闻因为早孕辍学、离家出走,所以她的学历只有初中,所以她对沈宗宁一直没有好的态度。 沈父想到现在身陷囹圄好歹不知的小儿子,大儿媳妇干脆也被检察院带走,大儿子在部队不知受到什么影响,一家人……,瞬间就迎来了大风暴。 小儿媳跟儿子原来有这么一段孽缘! 沈父本来就心脏不好,这一下刺激,当时就倒地不起。 贺挽之赶紧送医,当晚就下了病危通知书。他甚是无奈,孙刻、容姜、齐优他们都赶了过来,其中容姜问贺挽之,“你二嫂的电话打通没?” 从沈宗宁出事后,徐闻的电话就再也没打通。 正在一堆人一筹莫展一边担心在抢救的沈父,一边又担心起失联的徐闻,容姜早给两个孩子打了电话,他们都表示没有母亲的消息。 城安在电话里哭泣,“我妈听说沈家出事后,第一时间就回京市了……” 容姜赶紧安慰一番,“应该没事,如果你爸……宗宁也被调查的话,作为配偶,你妈是跑不了的。不用担心,你们现在的身份还没曝光,记住你妈交待的话,好好保护自己。” 挂完电话,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 容姜想都没想秒接,“喂——” “容姜,我是钟子期。”哦,是徐闻认识的大狗仔,“徐闻……我这边有消息了,她在京市准备上高铁就被带走了……目前就只能静待,我托人问了一圈,都让别瞎打听。” 容姜叹了口气,“好,我知道了,谢谢你……钟哥。”能在这个时候递过来有效的信息,容姜代表沈家感谢他。 贺挽之垂头丧气,已经熬了几个大夜的他有些扛不住了,集团总部几乎是乱成一锅粥了,往日里有沈宗宁这尊大佛兼杀神震得住各路牛鬼蛇神,当沈宗宁被带走配合调查消息在内部一传开,个个都在打着自己的如意算盘。 他甚至还没有正式升任总助一职,人微言轻,根本压不住。 哪怕林铮几个高管鼎力支持,也改变不了人心涣散军心溃败的局面。 原本想着请大姨夫出来顶一段时间,他本来就是集团的老沈总,回来怎么说也是名正言顺,怎么也能扛一段日子,谁料……大姨父病危。 他瘫坐在病房外,十分无力。 沪市的元月,一样阴冷,虽然不下雪,但一下雨就是寒彻骨髓的冷。直到第二天上午,沈父才脱离危险,进入了观察期。 陈逐月大一早就赶到医院,贺挽之看到这个表姐瞬间就扛不住了,他像个迷茫的孩子站在陈逐月跟前,“姐,接下来怎么办?” 陈逐月无声感叹。 屋漏偏遇连夜雨,沈家里外遭灾,还全是无妄之灾。 “挽之,坚强起来,说说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她几乎是利用所有的人脉和资源,在京市打探到她能打探的东西,才赶紧连夜开车回来。 贺挽之努力沉住气,跟陈逐月大致说了一下现在的情况:“大姨父在住院,这情况你知道的。大姨和越姐在家看着沈曦和珑珑,大嫂直接从学校被带走……,二嫂——二嫂还没上高铁也被带走,现在已经三天了,音讯全无。” 陈逐月忍不住感叹,“宗宁应该是惹到个大人物了,不然不会这么突然的就被调查。” 贺挽之接着说道:“靖海集团也乱糟糟的,没有一个人镇得住,所有人都在为自己考虑,整个集团犹如一盘散沙,再下去只怕——” 陈逐月使劲揉了揉脸,“你撑不住吗?” 贺挽之惨笑一声,“姐,你高看我了,靖海集团什么牛鬼蛇神没有,我之前就是个男秘根本撑不住。” 另外两个副总心怀鬼胎,都想上位……,沈宗宁被带走也就是三四天,已经斗得你死我活。 如果沈宗宁不能尽快重获自由回到靖海集团,那唯一的希望就是沈父! 第219章 一月八日,这一天沪市下着毛毛细雨,气温很低,几乎徘徊在零度左右。今年春节比较晚,得二月份才过,但已经有很多人开始提前放假返乡。 徐闻的调查结果是清楚的,很多事情发生时,她跟沈宗宁还没有任何往来,当审讯员问及那段时间在干嘛时,徐闻直言在监狱里服刑。 对徐闻的账户也多方查探后,没有发现十分可疑的大额资金。 对于收了沈宗宁陆陆续续转账将近两千万,徐闻回答的理所当然,“夫妻之间,这么点往来不算多吧。”对于沈宗宁的财富来讲,这点确实就是点零花钱。 “那沈宗宁给你有没有置办过大型物业?” 徐闻摇摇头。 “我拒绝了,跟我公公婆婆住在一起十分开心,这些东西对我而言并不重要。”审讯组的人似笑非笑,“如果不是为了钱,那你们是为了什么突然结婚的?” 徐闻抬头,不卑不亢回答:“这个问题也在审讯范围内吗?如果是,我可以建议你去看看最近的新闻。” 一月八号这天早上,宣布她暂时可以回家,不准离开京沪二市,以便随时配合调查。已经因为没有电关机的手机递过来时,徐闻借了他们的充电器,充电开机后,给贺挽之打了电话。 看到手机上的电话号码,贺挽之刚跟两个副总掰扯得一肚子火,这通电话让他心情瞬间好了点,接起来就听到徐闻冷静的声音传了过来,“挽之,派个车来接我。” “好,二嫂,你给个地址。” 徐闻哪里知道这的地址,问办事人员时,人家接过电话安排贺挽之,“一个小时后到北京路739号接人。”之后,徐闻就被他们带上了一辆看不到车窗外的公务车,徐闻耸耸肩,“我爱人情况如何?” 工作组的人相当客气,“徐女士,沈宗宁的问题是另外一个组调查,我们这边不清楚。” 油盐不进,口风甚紧。 徐闻靠着椅背眯了一会儿,没多大会儿就到地儿,徐闻下车后就看到了十几米外的贺挽之,他看到徐闻,赶紧放下手机小跑迎了过来,“二嫂,你没事吧?”一个星期杳无音讯,家里都非常担心。 “上车再说。”徐闻跟着贺挽之上了来接她的车。 见是一个陌生的司机,徐闻问道:“老张呢?” “还没出来,他是二哥的司机,也被叫去问话了。”徐闻揉了揉发胀且疼痛的太阳穴,“家里情况如何?” 贺挽之垂头丧气道:“大姨夫得知你跟二哥的过往,以及你和二哥、大嫂都被带走的事情,心脏病突发,送到医院当晚就下了病危。” “现在呢?脱离危险没?”想到会很严重,何曾想到这么严重。 她不过刚得到沈宗宁被带走的消息,结果自己马上在高铁站就被带走,完全不容反应。 “已经脱离危险,只是还不能情绪过激。大嫂……还在协助调查,目前没有任何消息,大哥那边能打通电话,但我们也不敢多问什么。”贺挽之心力交瘁的诉说这些日子家里的遭遇。 徐闻想了想,让贺挽之调头,“我先去看看爸。”不看也不放心,至于后续的事情,一步一步来处理。 这几日,她根本没有睡好,问了行程,司机说需要大概四十五分钟,徐闻忙里偷闲又继续眯了一会儿,直到贺挽之喊她下车。看着沪市最大的医院,这来来往往的病人及家属,徐闻想了想,还是打算先看完老爷子再说。 鉴于自己还在热搜上躺着,扯了扯围巾,捂住了大半张脸。 到了住院部护士中心,贺挽之刷了一把还算年轻潇洒的脸,要了一个医用口罩给了徐闻。 沈父住着一个双人病房,这已经是一院能给的最好住宿条件,旁边是个退休的老爷子,儿孙满堂,这会儿正围着叽叽喳喳的跟老人家聊天,倒是沈父这边,唯有陈逐月和一个护工守着。 见徐闻进来,陈逐月几步跑了过来,抱住她。 “受苦了。”更多的话如鲠在喉,陈逐月也说不出来,徐闻拍了拍陈逐月,“没事的,表姐,我回来了。” 她放开陈逐月,看向熟睡的沈父,问起了具体的情况,陈逐月把医生交代的都说了一遍,徐闻想了想,“既然脱离危险,就转院吧。” 贺挽之和陈逐月不明所以,徐闻解释道:“这里不适应修养,转到靖海旗下的医院,条件会好很多,而且……也比较安全。”想来未来的时光里,沈家要面临的风雨不会太小,做好万全之策是最重要的。 说话间,原本就睡得不那么安稳的沈父也醒了过来,一双饱经风霜的眼睛在看到徐闻时,也瞬间涌上太多复杂的情愫。徐闻见状,赶紧挨了过去,俯下身,轻声说道:“爸,不用担心,我回来了。” 沈父面色苍白,脸颊上也瘦了些。 看着眼前的姑娘,他们沈家愧对的女人,此刻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话语,只能微微点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徐闻双手紧紧握住沈父没有输液的手,安慰道:“爸,不用担心。宗宁和大嫂只是配合调查,查出来没有问题,自然就回来了。家里和公司你都不用担心,我回来了,我一定撑到宗宁回家,所以,爸,您不要多想什么,好好的养好身体……,家里和公司都需要您。” 沈父长叹一声。 “徐闻,我们没有把宗宁教好啊……,他回来也没说过你的事情!” 想不到这个时候沈父更惦记这事儿,徐闻摇摇头,如实说道,“我原本也以为是他的家教问题,导致他这样。可当我来到沈家生活后,才知道是宗宁他自己的问题,跟您和妈妈以及整个沈家的家教完全没有关系。” 所以不用愧疚。 沈父摇摇头。 “徐闻,你的半生因为他改变了,这些我都知道。” “爸,不要操心这些,我不是一直都在惩罚他吗?现在这事儿不急,我们先度过难关。”之后,好不容易把沈父安抚后,又找主治大夫确认了沈父现在的健康状况。 最后,贺挽之联系靖海集团下属医院,当夜就把沈父转院过去。 第220章 回到和园,徐闻匆匆忙忙跟沈母还有孩子简单的说了几句,就赶紧去洗漱了。 虽然她不是关押在看守所里,但条件也没那么好,洗澡什么的想都别想。她同贺挽之玩笑道:如不是这张脸能看,只怕整个人早就邋遢的不成样子。 贺挽之看着徐闻如此豁达,还是担忧的问道:“应该也是受了很多罪吧。” 徐闻想了想,实话说道:“比起曾经,好很多。”哪怕很多问题被一遍遍的重复问起,哪怕不怎么让她睡觉,但比起曾经,真的好太多。 也有可能——是她有经验了。 沈母看到终于全须全尾回来了个徐闻,这么久布满阴霾的心情也有了一丝丝阳光,她看徐闻精神也不错,就差越姐赶紧做徐闻爱吃的饭菜,不用讲,在那里面肯定也吃不踏实。 徐闻穿着一件浅黄色高领羊绒,配浅卡其色直筒裤,头发只是半干就蹬着拖鞋就下一楼来。 “好香,越姐做了什么好吃的?” 未到一楼,香味就藏不住了。 “你最爱吃的糊辣鱼、烤肉——”沈母边说边好生拉着徐闻打量了一番,嘴里喃喃自语:“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着欲要落泪的沈母,徐闻贴心的搂了搂她,安慰道: “没事了,妈,我这不是回来了嘛。”徐闻搂着她揉了揉沈母的后背,老太太较上次瘦了些,往日背脊上还有肉,现在摸上去已经是骨头。 看来,这几天沈家遇到的事情对老太太冲击很大。 “好了,妈,我回来了。”她在沈母耳边一直重复着这句话,虽然她也知道自己的回归并不能改变什么,但至少不像之前那么抓瞎。 沈母也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拉着徐闻坐在餐桌跟前,徐闻这才看到满满一桌子人,小姨父贺知春、姑父陈利、沈曦、沈珑珑两个孩子,以及孙刻。 陈姑父招呼道:“徐闻,动筷吧,这些日子只怕是受了不少罪。” 徐闻摇摇头,笑道:“没事的,姑父,只是配合调查。” 说罢,接过越姐递过来的一碗米饭,调侃道:“我虽然也算是有经验,可心里没有底,不知到底是什么事情弄进去,人家翻来覆去就问那么几个问题,搞得我确实没吃好也没睡好,很需要补补。” 这话让沈母担忧不已。 “好了,快吃吧。吃完早点去睡,什么事情明天再说。”老太太想着能回来一个是一个,听听徐闻这么说,应该也是饿了。 如老太太所想,徐闻确实饿坏了。 调查组那帮人真的很狗,今早就给了一个包子一杯豆浆,中午饭都不让吃就在探讨把她送出来的事情。 开吃后,徐闻演示了什么是优雅的狼吞虎咽。看得一桌子人目瞪口呆,贺挽之都觉得不可思议,“二嫂,里面真不给饭吃啊?” 徐闻摇头。 “给是给,但是确实不怎么好吃。”天冷,盒饭送到手上全是冰凉的,一丝热气都没有,好吃才怪。 饭桌上还有两个孩子,很多事情也不能当着孩子的面说,只是沈曦早熟,知道母亲失联好几天了,沈珑珑自幼生病,经历了生死的孩子,也是格外的懂事。 饭后,两个孩子挨着徐闻问了很多。 徐闻都很有耐心的一一解答,并且宽慰他们要相信他们的妈妈跟自己一样,没什么事就放出来了。两个孩子点点头,勉强得到了不多的安慰。 沈珑珑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二叔会不会被严刑拷打?” 这两天两兄妹凑在一起,在网络上查着相关的知识,但很多确实是危言耸听,什么严刑逼供之类的两个孩子都查到,沈珑珑不太懂什么事严刑,沈曦干脆在视频网站上搜相关的科普知识,两个孩子看完顿时不好了。 ——孩子,你们看的是革命时期敌人对我方人员的酷刑…… 和平年代,两码事。 当然,也轻松不到哪里。 不过在孩子跟前,徐闻还是回答道:“不会,现在已经不允许这种审讯方式,但也有一些非武力的手段,你们不用担心,这几天就暂时别去上课,等好一些再去。” 沈曦喏喏道:“二婶,我们过几天就考试了。” 沈珑珑跟着点头:“我们也是。” 看着两个孩子心急的表情,徐闻安抚道:“你们在家好好复习,等到考试时我再送你们去考试,好不好?” 两个孩子点点头。 沈母也过来拉开孩子,“乖乖听话,让你们二婶先去睡觉。”可以看到徐闻的一双大眼睛已经开始发红了,听沈母这么一说,徐闻摆摆手。 “妈,我还得等林铮过来。” 吃饭期间,贺挽之接到了林铮的电话,说过一会儿他会跟章润雪、吴彻、刘薇薇一块儿过来家里一趟。今天徐闻出来的事情,贺挽之第一时间跟林铮通了气,那个时候林铮还在跟往日的同学老师套交情呢。 这会儿过来,徐闻再困,也得等着。 沈母知道肯定是说公司的事情,“还有多大会儿才到,如果还有一段时间,那你先眯一会儿?” 徐闻摆摆手拒绝了,“妈,我现在睡下去估计就再叫不醒了。”安排沈曦给她冲了一杯特浓的茶,她吃了大半杯,打起精神来等待几位的到来。 半个小时后,几个人穿过拥堵的二环市中心,来到和园。 贺挽之招呼大家坐下,林铮就从包里掏出几张纸,递给了徐闻。徐闻不明所以,这话还没说一句呢,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资料,斟酌了片刻,才问道:“这是沈宗宁的决定?” 林铮点头。 章润雪依然是个精致的都市丽人打扮,她撩了几下耳际的卷发,沉声说道:“前几天我们就去跟检察院求情了,希望能请他们转达沈总的意思,群龙不能无首,偌大的靖海集团肯定需要一个暂代沈总的人。否则……不瞒您说,不等沈总回来,靖海集团就四分五裂了。” 林铮和刘薇薇都点点头。 其中刘薇薇说道:“最近几日,已经有很多人提了辞职报告,只是我暂时让各人事领导压住。”人心浮躁,很多人悲观的想好去处,毕竟靖海集团的招牌放在这里,去外面不缺饭吃。 徐闻放下那几页有沈宗宁签字摁手印的委托书,长叹道:“沈宗宁还真是不怕我把靖海集团给玩死。” 沈宗宁委托徐闻暂代集团总经理职位,全权处理整个靖海集团所有事务。 他是真的敢啊! 第221章 林铮倒是能想明白,虽然这几张纸是调查组转给他的,比对了签字和手印,确实是沈宗宁亲笔。 这一进去,他能托付的人首当其冲的是沈老爷子,毕竟是靖海集团的老沈总,估计调查组的人也告诉他沈老爷子住院的事情,所以只能另选他人。 法律意义上他还能把集团托付给两个副总,可柳副总与辛总素来不和,交给其中任意一位,都是在撕裂靖海集团,思来想去,不如效仿古代的垂帘听政,把徐闻弄到台前。 有时候,“皇后”什么都不懂,在这个时候更有利。 另外一个深层次原因可能是林铮想不到的,那就是被秘密审讯的沈宗宁多次向调查组提出要让渡靖海集团他的岗位权利,否则沈家两代人的心血将会因为他此时的配合工作而毁于一旦。 不止如此,还有靖海集团的几万员工、无数与靖海集团长期合作的企业、公司、单位都会受到严重的波及。 之所以选徐闻,也是无奈中的无奈。 首先,徐闻“无罪”释放了,其次,徐闻虽然没做过管理,但却经受过各种严峻的考验,她能酝酿且成功的以“报复”为目的来到自己跟前,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做的,至少这个人沉得住气。 所以,交给她,只要能撑到他这边的事情尘埃落定,那就万事大吉。 因为这个委托书,一行人坐在和园的客厅里沉默许久,都在等徐闻的表态。 沈家现在能给出好建议的人都不在,沈母多年来以家庭和公益为主,长了太多的慈悲心,自知做不了“太后”,贺知春和陈利虽是文人,但有丰厚的历史知识沉淀,两个人对沈宗宁的决定持支持态度。 就算是个傀儡,也好过下面一盘散沙。 章润雪和刘薇薇就不太敢把话说满,只是委婉讲述集团现在几波人马都在明目张胆斗来斗去,特别是两个副总以及……,意思是不知道徐闻能否镇压下来。 徐闻狠狠地揉了揉脸。 许久之后才说道: “事到如今,只能硬着头皮上。”徐闻又呷了一口浓茶,苦得她情不自禁打了个冷颤,但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吴彻,现在集团的资金情况如何?”李明晓去出差了,无法亲自来见和园,并委托财务副总监吴彻来,吴彻在集团里算是年轻有为,见徐闻这么一问,他斟酌了下才回复到:“目前还算在风险可控上限内,除了有几个项目因为靖海集团的变故融资事宜被停滞外,再就是股价有些跌落。” 其实沈宗宁被带走是秘密进行,但靖海集团的高层有人抖露出来,现在网络上真真假假的新闻铺天盖地,股价也随着舆论一直在跌。 徐闻听完,又问了刘薇薇,“现在有意向提出辞职的中高层多吗?” “比之前人员流动是多了三倍,但后续可能还会增加。” “会达到管理层缺口达到三分之一吗?”徐闻想了想,问的很直白。 刘薇薇想了想,“最差可能就是这个结果,现在明面上我知道的都是类似部门一把手或者重要技术骨干。” 徐闻冷哼一声。 “那还怕个什么,有钱有人的,要倒闭也不会在这个时候。明天你们先去集团做两个事情,第一个就是以集团人事中心、总经办的名义全集团通知:沈宗宁因故暂休三个月,期间职务职责全权委托我办理。第二个事情……那就是刘薇薇你这边交代人事中心正式接纳辞职申请。 前面那个通知还能理解,后面这个操作,刘薇薇有些诧异。 “全部吗?”那可不少哦。 徐闻似笑非笑,“所有辞职报告需本人签字、摁手印,然后原件统一交付到你或者各人事总手上。各分公司的人事总你也交待清楚,一旦提交辞职报告,就把每个人的工作权限暂停并不接受撤回。后天上午十点,我正式到集团,届时请集团总部经理层以上、各分公司副总以上的管理人员全部参会,我自有主张。” 几个人点点头。 徐闻又问:“财务李总能参会吗?” 吴彻点点头,“李总明天就回来了,可以参会。” 徐闻又道:“我是外行人领导内行人,所以需要你们各个专业口、职能部门提供更多的支持。林铮——”又看向林铮,“这多事之秋,法律方面的事情会很多,而且……内部我也需要你来做一些类似纪检的事情。” “嗯?”林铮听到这个,也有些不理解。 徐闻的表情很是清冷,但也有一丝旁人看不到的狠绝,“两个副总是会鼎力相助呢,还是撤伙,这都说不清楚,他们下面各自有那么多的亲信,后天这把火还不知道先烧的谁呢,有备无患。” 章润雪看其他三个都被安排了,也就主动问道:“那我这边做点什么呢?” 徐闻一直很喜欢干练的女性,章润雪两者都占了,徐闻对她很有好感,略微想了想,说道:“你的事情很多,但是最主要的是在现在这样艰难的时刻,保持且维护好已有的关系,同时可以利用集团的资源,想办法查证此事的缘由。我可不信沈宗宁突然就违法了,据我被问的东西,应该是被某只落马的老虎瞎咬了一口,然后——又被人推波助澜弄到如此地步。” 大事基本已定,几个人的心情也暂时放松了些许。 尤其是贺挽之,近乎哀叹:“二嫂,你出来就好了,你不知道这几天我被折磨得有多惨。二哥没个准话,所有文件都搁置,请两个总审批,经常是意见相悖,我又不能强压着他们保持一致,下面的人得不到准信,我被催得跟孙子一样。” 徐闻来的话,只要徐闻签批,那就是一锤定音。 林铮和吴彻相视一眼,还是说出了困境,“只怕嫂子后天的会注定是血雨腥风。” 这话一出,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徐闻,谁料徐闻不以为然,反倒是安抚他们:“怕什么,再大的血雨腥风也比不过监狱的服刑生活,最难看的无非就是觉得我没做过管理,似乎可以任人拿捏。若这么想就错了,我是不懂,但集团花了高薪聘请来的大家懂各自专业的事情,这样不就ok了。遇到问题,给我提解决方案,我会权衡利弊做出最终决断。” 至于对错,其实并不在徐闻的控制范围。 她的首要目的是稳住靖海集团三个月—— 第222章 就在这个简单却很重要的碰头会结束时,徐闻又安排了一道人事任命,“把秦合、徐言、娱乐公司的副总是哪一位来着?” 刘薇薇反问:“是汪总下面的小张总吗?” 徐闻看向几人,“这个人如何?” 不知所以然的几个人不好得评判,最后还是贺挽之说道:“小张总年纪不大,但是很活络,上次二嫂你被沈家撵走的烟雾弹就是他跟二哥建议以后发布的,是一个很知道抓住七寸的人,他下面好多项目都是他主推的。” 徐闻点点头。 “我说的就是他,再加上吴彻,还有章润雪你派出你们部门的得力副手,一并调任到总经办,原本职位职责不变,同时兼任总助,这段时间辛苦大家跟着我吧。” 吃完饭一直陪着几个长辈在二楼聊天的孙刻,也被徐闻叫了下来,直接安排:“孙刻,你的修车厂暂时交给瘦子打理,这段时间麻烦你先做我的司机,跟小曲一起跟在我身边上下班。” 估计,想她死的人不多,但想她出个意外住院几个月的,怕还是会有。 孙刻一想就明了,遂点头,徐闻又说:“你也不用回家去住,就在和园住下,这段时间会很辛苦。”徐闻甚是抱歉,她现在是能抓的人都抓上。 “没事儿,闻姐,能帮上忙就好,就怕帮不上忙。”孙刻赶紧说道,他是真心话,这次沈家出事儿, 他比谁都急,也是第一时间赶到沈家守着,就怕出现个什么不测。 从和园出来,林铮几个人脸色又恢复凝重。对于徐闻,他们基本是不持什么专业希望,但也如徐闻所说,靖海现在缺的就是一个拍板的人。 但任重道远啊。 靖海集团涉及那么多板块,实际运营的分公司更是多达百余家。沈宗宁作为董事长兼集团总经理,他的岗位职责是非常繁重的,只是事到如今,也只能鼎力相助完全是外行的徐闻。 让靖海集团这艘大船只要漂浮在布满风雨的大海上,不沉即可。 待他们走后,徐闻这才抽出时间来给秦合和徐言分别打去电话,秦合自听说沈宗宁出事后一直密切的关注着集团的动向,但他已经调至渝市分公司作为一把手,手上的项目正在紧密铺排,抽不开身回沪市。 “嫂子,渝市这边——”秦合也很难,渝市手上的几个项目都是集团倾注了大量心血的,如果此时他缺席,只怕—— 徐闻沉吟片刻,“那你就先不回来,线上开会时你参与,有些东西你知道的很清楚,跟在沈宗宁跟前也那么多年,有经验。” “好。”之后细细的跟徐闻说了集团内部的人员情况,把能用的人给徐闻说了一遍,当提到两个副总时,秦合也不藏私。 “沈总在的时候,肯定是希望辛总跟柳总不那么融合,但想不到沈总不在后,他们的昭昭之心干脆不藏了,直接放台面上。说实话,现在影响太大了,我这边是新成立的公司,之前也还给我几分薄面暂时没有为难,但听说其他兄弟板块,已经到了要站队的时候,不然根本没办法往下继续干活儿。” 有几个分公司很好的项目报批,直接卡在了不同的地方。 这些事儿想想也知道,徐闻揉了揉额头,“明天我先休整一天,后天开会再看情况,再糟糕能糟糕到哪里去,放心。”不知她是无知者无畏,还是胸有成竹,秦合与她说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各类情况,她听完后觉得也没那么糟糕。 大清国要垮台,也得百十来年。 乐观得让秦合都乐了,“嫂子,说实话一开始我还诧异沈总的决定,集团两个副总谁上都可以,但你这个外行人我是不看好的。这会儿我算明白沈总的良苦用心了,你真的是非一般的坚韧。” 是啊,看看徐闻的履历。 十四岁之前是好学生,网络也曝出她年年年级第一的照片,十四岁后怀孕,离家出走,之后三十岁不到锒铛入狱,做了五年多的牢,出来后跑到沪市换了个身份一身清白的进入靖海集团,当上一名夜宵厨师。 再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嫁给了靖海集团老总沈宗宁,赶走他的未婚妻大明星兰遥遇,把唐嘉送入大牢接受了法律的审判,最重要的是,她是来报仇的,可沈宗宁不但没有觉察,还一步步爱上她了。 这确实不是普通人的半生经历。 谁也不知道她会在靖海集团搅起什么浑水。 这时候也庆幸沈家在靖海集团的持股比例是51%,不然沈宗宁这个决定很有可能被董事会颠覆。作为沈宗宁的配偶,她是能继承沈宗宁的股权,如果整个沈家都支持她,那她成为新一任董事长兼总经理,也是很有可能。 挂完秦合的电话,徐闻已经很累。 可想了想,还是给刚刚任命的人一一打了电话。 刘薇薇来之前给她带了一份集团通讯录,她先给娱乐版块的总负责人汪海林打过去,汪海林正在应酬,灯红酒绿中他难得的看到手机上的陌生电话号码,响了有一会儿他才懒洋洋的接起来。 “喂——” 徐闻忽略传过来的嘈杂声音,“汪总,我是沈宗宁的爱人徐闻。” 只听对面的声音停顿了一会儿,接着就听到汪海林说道:“沈夫人,您好。”可能意识到自己这边不方便说话,他紧接着跟徐闻说道,“夫人稍等我片刻,我换个安静点的地方。” 说罢快速起身,仿佛上一刻还酒醉着胡言乱语,这会儿已经一身清明。 找到个安静的地方,他继续接起话来,“夫人,有什么事情您吩咐。” 果然是混迹娱乐圈的人,徐闻淡淡一笑,“汪总,我也不知道你是否比我大,如若比我小,唤我一声嫂子就行。”汪海林想了想,遗憾的说:“抱歉夫人,我比您虚长几岁。” 对此,徐闻也不纠结这个称呼了。 她打开天窗说亮话,“汪总,我是来向你借个人的——” 借人? 汪海林以为是徐闻最近在网络上遇到的麻烦事儿,倒是也含糊,“夫人您说,看上谁了,我明儿一早就给您送过去。” 徐闻长话短说,把情况跟汪海林大致捋了一遍,最后说道,“小张总今后工作得两边跑,甚至要麻烦你多分担一些,我身边需要人手,只能借他来帮一段时间忙。” ……所以,沈夫人,您不但大仇得报,还登基为王了。 第223章 最后,徐闻说了一声抱歉,“汪总,因为时间太紧没有办法跟你们一把手一一确认,直接就决定此事,还望海涵。”搞得汪海林一点点的埋怨都咽下去了。 “夫人放心,我们肯定支持沈总的决定。张伟这边我让他尽快找您报到。” “不用,人事任命明天就会下发,后续也会根据大家的工作灵活调整。一会儿我也会亲自给他打个电话,届时也请汪总帮忙组织协调。”徐闻用词客气却不容拒绝,汪海林盘算了后续的工作安排,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挂完电话,他回味两人聊天的内容,觉得也并非不可取,好几个项目的报批没准儿就能近水楼台先得月,朝中有佛好念经。 反正徐闻不懂,没准儿审批起来更快呢……! 小张伟接到徐闻的电话也吓了一跳,幸好反应快,赶紧招呼道:“夫人——”就被徐闻打断了,“你比我年轻几岁,叫嫂子吧。”之后徐闻把任命的事情跟他说了,他倒是挺乐意,“放心,嫂子,别的板块我不熟悉,但娱乐板块我算是还懂点。” 其实不止。 张伟毕业于国内top3的传媒大学,学历是硕士,一直敢想敢做,不然也不会三十岁不到就位居娱乐版块二把手。 徐闻笑道:“只是要委屈你身兼二职了。” 尤其是来做个总助,张伟也是个明白人,“嫂子,您也别客气,现在这个形势您能出来挑起靖海集团的重担,能用得着我们的,尽管吩咐。大家都是拿靖海发的工资,听凭调遣理所当然。” 上上下下高管心中都知道沈宗宁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的,原本想着老沈总来接,谁料看着集团几波人马斗得你死我活时,跳出了一个老板娘。 说不合理,也合理。 说合理呢,网络上爆料的东西十有八九是靠谱的,一个沈总少时情人不夹带私愤怕是不可能吧。 最后,徐闻给徐言打去了电话,这是徐闻第一次主动联系徐言,正在哄孩子的徐言看到徐闻的号码,赶紧就放下孩子,走出卧室接听,一接通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姐,你最近情况如何?”之前没爆料出徐闻时,他微信上时不时问问徐闻的近况,但对于两口子分居的事情,徐闻一直没有正面说起。 而沈宗宁自然也不会主动跟徐言交代。 直到沈宗宁被带走调查的消息秘密散布到东南分公司时,他在看网络上徐闻又一次被扒得干干净净,甚至连徐闻十四岁的男人也被扒出来——那就是他英明神武的大老板! 这一切! 他急需要弄清楚,但从那一刻,沈宗宁和徐闻的电话他再也打不通,要么是打通了没人接,要么干脆就是关机。 还好他还能从林铮和贺挽之那里得来消息,他们二人也不瞒他,直言道:你姐你姐夫都被带走调查,情况不明。 听到这话的徐言心中担忧不已,幸好终于等到徐闻的电话。 “还好,我今天中午出来,暂时没什么问题。你呢?我还没细看新闻,你和你的小家庭有没有受到冲击?”徐闻柔声问道,徐言心情复杂,“还好,因为靖海集团的事情比较大,倒是把曝光我和……爸妈的新闻盖过去了。” “那就好。” 短暂的沉默后,徐言问出了心中的疑惑:“姐,沈总真的是你少时的情人吗?就是害你怀孕的男人吗?” “是的,徐言。” 这个问题已经没有什么悬疑,“只是沈宗宁忘了我,所以我嫁给他,报复可能才是目的所在。” 徐言瘫坐在沙发上,他用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他害了你半生。” “徐言,打起精神来,现在已经不是纠结这个事情的时候。你听我说,我刚刚给何志翔打了电话,明天你去公司交接以后,尽量明晚赶到沪市,以后对于东南分公司的事情你线上处理为准,同时兼着总助岗位。” 什么? 徐言还没反应过来,徐闻又说道:“沈宗宁一时半儿出不来,我接任靖海集团。” 这? 似乎是被惊到了,徐言半天才说道:“姐,沈总居然那么相信你!” 徐闻扶额无语,“我公公重病住院,病危下了好几次。我是他妻子,他不信任我能信任谁?”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打着什么主意嫁给沈宗宁是有待商酌,但——“靖海集团那么复杂,只怕……”更难的是突然接下这么一个重担,徐言忧虑重重。 “好了,其他的事情见面再谈。后天十点我将会正式出席集团的高管会,到时候你尽量赶过来一起参加。”徐闻一锤定音,她看了看时间,都快十二点了,“我被调查期间没怎么睡觉,这会儿实在熬不住了。” 容不得徐言多说,这通电话便匆匆挂断。 孩子的哭声早已把睡着的潘如心吵醒,这会儿她哄着孩子,看到走进来的丈夫,赶紧问道:“是谁啊?”都这么晚了。 徐言拿着手机呆呆的坐下,好一会儿才说道:“如心,我要出一次长差,归期不定。” “什么?去哪里出差?”潘如心不解,这么晚打电话来说的是工作上的安排? 徐言只能如实说来,“我姐平安出来,但沈总那边还没个定数,姐姐接下靖海集团的管理大权,要把我调过去协助她。” 第二天一大早,三个长辈也知道了这事儿,徐素生本意是不愿意徐言跟徐闻多联系,可现在风水轮流转,而且徐言根本不听他的建议,他看着默默交代潘如心的儿子,只得咽下心中的不爽。 刘香就藏不住话了,“去归去,不要被拖累了。” 徐言摇头,“妈,你说的什么话?”拖累什么! 刘香按住胸口,“我昨晚做了个不好的梦,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她什么也不懂领导什么大集团,只怕是要出错的,你别傻傻的替她背锅就行。” 徐言放下手中的东西,严肃的纠正母亲的话:“不要把她想得那么坏!” 刘香看着瞬间板起脸来的儿子,小声强调,“她当时可是讹了我们两万块钱。” 徐言——“一会儿我让如心转给你们,我姐不稀罕这点钱,虽然这是你们欠她的。”说罢不等徐素生夫妻俩讨伐,拿着行李就出门了。 是的,你们抛弃未成年子女,是需要负法律责任的。 第224章 一月九日下午,徐闻醒过来时小曲也到岗。 “二嫂,你是说我从现在开始基本全职了是吗?”小曲诧异道,她对沈家的服务是兼职,三五天来一次,算是沈家专职的生活秘书。 徐闻头也不抬,“春节前后你都全职,我需要参加的活动和应酬会很多,你需要帮我做商务搭配及简单商务妆造。”毕竟都是公众场合或者商务洽谈,她不可能很随意。 小曲在复杂的妆造方面不够专业,她已经给人事刘薇薇打了电话,行政部的苏小雨调到总经办。 也是这一天,整个集团都沸腾了。 事不关己的都想看看柳副总和辛副总鹿死谁手,谁料就跟上次赌沈宗宁跟兰遥遇到底能不能结婚时一样,徐闻杀出来,爆了个冷门。 据说,四十九岁的集团副总辛着在办公室直接就砸了一个花瓶,他作为靖海集团五年的常任副总,按理来说已经涵养很好,想不到还是破防了。至于在外面出差的副总柳入岩冷笑一声,跟一起出差的下属直言不讳:“沈总还真是开玩笑,这样一个小厨子来接靖海集团,他怕是觉得靖海集团衰败的不够快,打算快马一鞭呢。” 一直管着投资这块的他,在酒店里静坐了一会儿。 最后干脆打道回府,至于出差的事儿……直接撂挑子不干,杀回沪市。归柳入岩直管的部门领导王达早就打电话过来,“柳总,我们怎么办?十号上午十点开会,徐闻要参会的,行政已经发了会议通知——” 柳入岩怒视通知,“开会!?不去!” 王达被柳副总的话语堵了个正着,“柳总,您不参加?”柳入岩今年四十四岁,跟着沈宗宁有七年时光,可以说自从靖海集团进入沈宗宁时代,他就鞍前马后立了不少功劳。 想着这次暂代集团总经理职位的非他莫属,却不料逃不过沈宗宁枕畔的风。 徐闻,一个没有学历没有经验的混混而已,仗着那张脸罢了! “柳总,怕是不能参加,沈总签字的文件附在人事任命后面,而且吴彻、徐言、秦合等的任命也下来了。”王达小心翼翼的说道,他们跟着柳入岩这十来天是铆足了劲想上位,自然不想看到如今的结局。 “什么任命?”在外奔波的柳入岩还不知道这事儿。 “他们除了原有职位不动以外,还兼任总助,协助徐闻……其中贺挽之直接升至总助岗位。“王达这话一出,直接点燃了柳入岩的怒火,什么时候这么多的人事任命居然他不知道! 之前沈宗宁在时,基本这块也会意思的过一下他。 尤其是涉及几个分公司负责人的调动。 徐闻……一来就持着鸡毛做令箭,目中无人到极致。冷静了一会儿,柳入岩跟王达说道:“既然她这么嚣张,那就试试,明天的会我不参加,你们去听听,看她能有什么高见。” 王达有些犹豫,“柳总,您直接不去会不会不好?之后沈总回来的话,这事儿……”徐闻一告状,那不就适得其反了,绝对会惹来沈总的怨气。在靖海集团,沈总确实是一言不二的人。 “没事。之前想要辞职的人,也不用按着,我倒是看看没有人她怎么来运转公司。” 也因为这个通知发布,人事总监刘薇薇瞬间就收到了几十份辞职报告,她按徐闻交代的要求各位打算辞职的人提交了纸质辞职报告,听说要摁手印时,有人开始退缩,刘薇薇表情不变微笑道:“这也是为了大家好,江湖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今后难免抬头不见低头见,清清爽爽的离开靖海对大家都好。” 有人还是提出了质疑:“之前离职的人也没说在辞职报告上摁手印啊?” 刘薇薇不变应万变,“现在公司正值多事之秋,如果不按手印,我这里接到的辞职报告这么多,就怕有些人帮他人申请辞职就不好了。” “这事儿……应该不会有人顶替吧。” 刘薇薇笑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谁知道呢?咱们小心点对彼此都负责。” 此举,让部分胆小的人暂时歇下辞职的心,但仍有很多中高层管理人员,当着刘薇薇的面恨恨的摁上手印。待刘薇薇收走了辞职报告,又回头告诉诸位:“不管如何,明天十点的中高层例会还请大家按时参加,站好最后一班岗嘛。” 结果回头就发现所有系统程序通通登入不了。 刘薇薇一大早就跟黄鹂碰头,在跟黄鹂下属的信息部门交代一遍,“辞职报告扫描件我发给你们后,你们立刻停止该员工的所有登录权限、使用电脑权限。” 黄鹂和信息部同事直接傻眼:那如果有流程到他哪里呢? 刘薇薇:设置成自动跳转下一级审批人。 一石惊起千层浪,提了离职的人因为失去所有权限,怒火冲天,堵着人事刘薇薇各种吵闹,其中还有不少部门副总、直管经理级别,至于分子公司里离职的人员,更是被打得措手不及。 他们认为自己在公司的一线,又身负要职,提出辞职更多是给徐闻来个下马威,或者是涨个工资。 也有部分辞职人员纯粹是因为看着沈宗宁被抓觉得不行了,赶紧联系猎头提前跑路。 只是往日辞职很简单,现在徐闻上来,人不到却动静很大,刮这么大风一下子让很多人傻眼了。盯着登录不了电脑,很多人就这么干坐着待到下班。 王达下面有三个经理、两个专员在递交了辞职报告后发现权限被锁定,他们直接找到王达,“王总,这可怎么办?”原本就是装装样子,这会儿看着似乎已成定局。 “没事,明天开会你们三个经理还是要参加,徐闻肯定会低头的。毕竟——这么几笔大的融资事项都是你们跟着的,这个时候同意你们离职,只怕她脑子被驴踢了。” 王达安慰着他们,这几位有确实想要离职的人,但也有被他鼓动的,早上跟柳入岩通了电话后,两个人研究的结果,柳入岩直管的另外两个部门也一样。 包括辛总下面,也是一样的操作。 贺挽之跟刘薇薇统计完辞职人员名单,瞬间就爆了一句脏话。 真是树倒猢狲散! 第225章 晚上直接奔赴和园的贺挽之跟徐闻一碰头就开始大骂,“二嫂,你是不知道,这些辞职的人有多少人是刚在年中涨了工资的?又有多少是平日里得二哥器重的!真是有奶便是娘,二哥一不在,立马就露出真面目。” 看着义愤填膺的年轻人,徐闻笑了笑,“淡定,这不是人之常情嘛。”说罢就给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贺挽之接过来牛饮一般,瞬间见底,“我只是觉得人不该这么无情无义。事情才发生多久,半个月不到……” 就不能装几天吗?好歹过了年啊! “靖海集团的年终奖一般在十二月底发放,我觉得这个就不好,应该在过年前发!”福利好了却养出了一群白眼狼。 社会不就是这样现实吗? 徐闻见惯不怪,沈母还担心她去公司会被欺负,甚至还想把女强人的陈逐月弄回来陪着她壮胆,结果徐闻果断拒绝,“表姐也差不多该回京市了,她手上的事儿也不能耽误,您老就别担心了,都是文明人,欺负不到哪里去。” 能比得过在菜市场跟人吵架的? 那些污言秽语至少不会出现在靖海集团的会上,所以——无知者无畏。 ———————————————— 小曲一大早就赶到和园,她自己也一改往日休闲的装扮,全身走职业风格。今天她给徐闻搭配了一件黑色高垮领打底衫,再叠穿一件低饱和度的蓝灰色衬衫,下着灰黑色纯羊毛阔腿七分裤,脚蹬黑色粗高跟马丁靴,最后外穿一件膝上十公分的黑色羊毛阔版大衣。浴袍式的设计,徐闻可敞开可系带,这一身装扮下的她看上去十分端庄、严肃。 至于发型,小曲跟沈母一起帮徐闻把乌黑亮丽的发丝从两侧编成辫,最后形成一个低花型盘发,并无发饰;妆容这块也是淡妆,徐闻肤白,只是随便上了的淡妆,涂了哑光正红,就轻而易举的把气场撑了起来。 除了手腕上的玉镯,徐闻通身上下再无别的首饰,再提着一个深卡其色风琴包,九点时,准时登车前往靖海集团。 车上孙刻也是一身正装,小曲除了带一些应急服饰外,还有一篮子中式小点心,哪怕徐闻婉拒,也挡不住沈母和越姐的心,“你本来胃就不好,闲暇之余垫吧垫吧就不会饿着了。” 贺挽之澄清:“大姨,靖海集团有食堂的,饿不到二嫂。” “你二嫂就喜欢中式点心,你们餐厅那些她吃不惯!” 贺挽之感叹:“大姨,我二哥上班那么多年,何曾享受过这种待遇哦。”提到沈宗宁,大家又不约而同的提起心来,还是徐闻出来宽慰大家:“沈宗宁在里面没事的,吃得饱穿得暖,放心吧。” 她已经电联张乐阳,邀请他尽快赶到靖海集团。 他不是擅长脱罪吗?如果沈宗宁真有不测,那他正好专业技能对口。电话里张乐阳对徐闻如此直白的要求表示无话可说,只能却之不恭,又甚是无奈,道歉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徐闻挡回去,“一码归一码,先过来说这事儿。” 道歉最无用。 补偿才是最实际的。 张乐阳点名让于俏跟随,于俏十分抗拒,“我不用去吧?”那个女人,她见过,过程还极为不开心,实在不想再打交道。 “走吧,能把沈宗宁捞出来,那她这辈子就是我们都该恭敬的人了。” 两个人开车从京市出发,他们跟徐闻定下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左右。 徐闻惧冷,刚下车就把大衣带子系起来,孙刻、贺挽之、小曲跟着徐闻,进了电梯。一路上,电梯停过三次,每次都有抱着本子或者笔记本电脑的同事进来,他们看到徐闻,有些惊愕,却又不能不进,硬着头皮打着招呼:“夫人好。” 徐闻微微颔首示意。 她不知道的是,很多人的微信开始狂打字:见到老板娘了,气场非一般。 ——怕是花架子哦。 ——听说好多人提了离职,感觉高层不是很欢迎她。 ——怎么可能欢迎,换做是你,你乐意被一个外行领导吗? ——对哦,据说她学历很低,以后跟着她干活,会不会还得科普不认识的字儿啊……哈哈哈 最后这条信息发出来后马上又被撤回,但还是有人截了图。不说话看热闹的人也很多,坐山观虎斗的人大有人在,昨天被停了权限的辞职人员,今天有一部分干脆不来参会。 直接对抗徐闻到底。 总经办今天所有的人都战战兢兢,她们先入为主认为女领导会更难伺候,尤其是徐闻这样要专业没专业的人,听说过她很多武力壮举,尤其是杨馨然和齐欢纷纷感叹,“做不下去就辞职好了。”反正她们有靖海集团总经办的履历,找工作还是很吃香的。 元秘书也很忐忑。 她不知道徐闻上位这么快,如果翻旧账的话,有很多事情较真起来徐闻未必会不对她产生嫌隙。 不过让她们失望了,徐闻直接带着几个人进入了沈宗宁的办公室,未来直到沈宗宁回来,这里都是她的战场。元秘书带着总经办的其他四名秘书还有刚到总经办报到的苏小雨,随后进入办公室。 徐闻已经放下包,看着进来的几个姑娘。 “元淼,你介绍一下,顺带说清楚每个人的岗位职责,简而言之。”离开会没有多久了。 元秘书有些感动,沈宗宁总是记不住她的名字,想不到新来的夫人倒是直呼其名。她逐一给五位姑娘以及自己的岗位职责大致说了一遍,徐闻听完,反问:“谁的速记能力最强?” 想了一下,元秘书才指着杨馨然说道:“馨然这块儿很强,她的英语同传也不错。” 徐闻点点头,“一会儿元淼你跟馨然随我一起开会,整个会议的纪要你们分别记录,力争不要漏了重点。”元淼和杨馨然点点头,徐闻又安排元秘书,“开完会你单独来找我。” 又看向其他几个姑娘,“最近被压着的流程很多,辛苦你们三位抓紧时间统计出来,会后提交给我,小雨先协助她们几位。” 几个姑娘点点头,鱼贯而出。 齐欢拍了拍胸口,“以前怎么没觉得老板娘有气场啊,她刚刚不急不缓的说话,我心都吊在嗓子眼。” 苏小雨没有说话,她的调令来得非常突然。 跟表姐说了一声后,表姐让她务必对徐闻肝脑涂地! 苏小雨:颜控无脑! 第226章 黄鹂腿脚都快断了。 今天这个会的规模很大,各分子公司纷纷上线,加上集团总部的中高管,这个可容纳一百多人的会议室挤得满满当当。 她不敢出一点点差错,苏小雨又被调走,她手下还有两个提了辞职报告——很多事情不得不亲力亲为。 十点整,徐闻带着贺挽之、元淼、杨馨然缓缓步入会议室。这张漂亮且熟悉的脸庞,此刻没有一丝笑意。扫视了会场一周,主位空着,两个副总的水牌前,柳入岩缺席,辛着倒是来参会了,但面上的表情很耐人寻味。 原本靖海集团三位副总,有一位主管地产板块的庄总两个月前重病入院,这个位置就悬而未招。 而主位上,沈宗宁的水牌已经换成了徐闻。 落座后,元淼及杨馨然相继坐在徐闻右侧,徐闻丝毫不意外的看了一眼柳入岩的位置,之后看向黄鹂,“黄总,会议出席情况如何?” 黄鹂拿到了刚刚统计完的人数,郎朗汇报道:“徐总,我跟您及集团各位领导同事汇报一下出席情况,集团总部应出席人数一百三十四位,截止十点整,实到人数为一百零三人,因为会议严格要求不能请假,所以缺席人员为31位。线上由各大区域公司统计,应到人数二百六十七名,实到人数为两百四十六名,缺席二十一名。” 徐闻听完,若有所思停顿片刻,嘴角浮上一丝笑意,转瞬即逝。 “好。” 停了一会儿,徐闻清冷的声音响起来,“靖海集团各位同事大家好,我是沈宗宁的爱人徐闻,沈总因故暂时无法回到工作岗位,自一月八日开始,我将全面接手他所有的工作。大家可能或多或少能感觉到集团现在面临的困境,很多事情刻不容缓,所以我只能临危受命,希望与诸君共同努力,让整个集团走出泥淖。” 这番开场白,听得大家鸦雀无声。 “原以为大家会很支持沈总的决定,但今天看到缺席的名单,我表示遗憾。人事刘总、行政黄总,今天缺席的所有人权限锁定,等到他们亲自来跟我解释后,再做决定。” 此言一出,会场立即哗然一片。 辛着不急不缓的说道:“徐总大刀阔斧值得赞赏,但我听说柳总只是病了,这么就把权限锁定,怕是会寒了老臣的心。” 徐闻看向辛着,轻轻笑道:“辛总多虑了。据我所知,昨天柳总还在南省调研,怎么一夜之间就病了?” 王达赶紧解释道:“徐总,您有所不知,南省天气多变,柳总昨夜就病倒了。不是故意不参会,实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徐闻意味深长“噢”了一声,话锋一转:“原来我的家乡那么不养人,害得柳总都病了,如此这般,那柳总还是多休息休息吧。”说罢,看向众人,“柳总的助理和秘书在吗?” 黄鹂看了眼名单,火速回答:“徐总,柳总的助理缺席,秘书没有来参会,是否叫她?” “不用,元淼,一会儿去找秘书,开始移交柳总手上的流程。诸位,我知道如今很难,但也不至于难到让柳总重病还不下火线,既然病了,那就好好休息。” 王达还想说什么,被徐闻一摆手止住。 倒是辛着凉凉说道:“看来徐总是容不下老人了。” 徐闻看都不看他,只不急不缓说道:“辛总也让我开了眼了,我明明是体恤下属,却给我扣个排除异己的帽子。”未待辛着进一步咄咄逼人,徐闻顿了一下加重话音,“明明是不尊重别人在先,却还想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这点儿沈宗宁能忍,可诸位记住,我徐闻不忍。” 说罢,也不管辛着的脸色如何难看,“刘总,集团总部这边的辞职报告带来了吗?” 刘薇薇下面一个经理赶紧把辞职报告递给她,贺挽之已经走到刘薇薇跟前,把辞职报告接了过去,徐闻掂量掂量不薄的辞职报告,冷笑一声,“沈宗宁不过是缺席了十数日,就这么多人迫不及待的离开,让我真是对沈宗宁过去的管理方式产生了质疑,不过我也能理解,天高任鸟飞,只是——,如此艰难时节,又缝靖海用人之际,诸位丢饭碗的速度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说罢,所有会场的人员都静默。 徐闻随手翻着辞职报告,“我看看都有些什么能人打算在今天辞职,集团采供中心副总监郭如海……,集团采供中心甲供材板块经理李锐,集团行政中心后勤经理李潇……,不错不错!人事刘总、法务林总、财务李总以及涉及板块的第一负责人,所有辞职的人给我严查!彻查!少他妈在我跟前装清白,能做到这个级别或者要害部门骨干的,你若真的清清白白,我靖海集团恭送您出门,如若屁股上不干净,就别怪我徐闻不客气!查到问题,直接报警!端着饭碗喊娘,丢了饭碗骂娘,这样的人靖海集团也不稀罕!我徐闻再次声明,今后每一个转正后的员工或者管理层辞职,劳动法规定的一个月辞职时间,那靖海集团就拿这一个月来查查,每一个人所经手的合同、账务都得清清白白,离职审批流程上除了常规审批部门,额外加上刚刚我说的几个部门。” 犀利的讲话到此,已经镇住不少人,很多人窃窃私语,似乎觉得徐闻这番决定过分严厉,同时又觉得一个如此漂亮的女人居然口吐脏话,让人无法直视。 辛着想再次插手几句,但徐闻根本不给机会,“今天诸位给的下马威我徐闻收到了,说实话我很失望,不过如此。至于没有提离职的诸君,我暂且认为大家是能一起共度难关的战友。未来的工作会很繁重,如果又不能胜任者,烦请大家早点跟人事提出,不要互相耽误。说实话,我很厌烦占着茅坑不拉屎的人,德不配位!有问题、有困难可以沟通,拖着放着互相甩锅,说实话我没有沈宗宁那么有耐心,只怕没那么好讲话。” 集团采供部的副总监郭如海站了起来,“你没有权利查我们,我们只是按照正规流程提出离职。” 徐闻嘲讽的笑道:“别侮辱我智商,我买个菜还知道给回扣,你又何必挑破了说呢?!” 郭如海的脸色瞬间煞白。 徐闻像看蝼蚁一样看他,面无表情冷冷说道:“沈宗宁不是死了,沈家也不是垮了,郭总你未必过分心急了。” 在集团六年的老员工,从没有过离职意向,怎么,这几天突然开悟要另觅高处了? 第227章 听到这番话,很多提离职的人都面色慌张,郭如海定定的看着徐闻,谁料徐闻根本不愿意在他身上浪费时间,又点名人事总监刘薇薇: “刘总,缺席的岗位如是管理层,全部由下一级同事竞聘上岗暂代,若下级只有一名,则顺位替补上;如是员工缺位,上报上来重新招聘,所有暂代的管理层,暂代时间为三个月,工资往上调整一级,如三个月后述职考核不合格,降为原职。” 刘薇薇快速记录下来。 徐闻又讲:“我不需要诸位表态,大家按部就班干活就是,我相信沈宗宁之前组建的班子能重新回到正规运转起来。鉴于我对集团各部各司都不熟悉,接下来由辛总带头,刘总和黄总配合,各部、各司安排时间到集团汇报工作。从集团各部开始,每个职能部门我给两个小时,大家切莫长篇大论,就围绕目前各自的计划、难点、重点逐一汇报,包括资金、营收等问题。参会人员不用多,各部负责人及财务、法务、人事即可。” 说到这里,她转过来微笑看向辛着,“不知辛总意下如何?” 辛着从她频频压话时就已经满脸怒气,线上的各分子公司看不到,但集团总部参会的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只怕,这是辛着近些年第一次这么受气。 果然,辛着如果好说话,就没有能耐跟柳入岩平分秋色。 他冷笑道:“沈夫人满口污言,气势很足,只是这样能改变什么?新闻上都曝光出来,你就是为了报复沈总才进入靖海集团,才嫁给了沈总,这样存着怀着不良目的靠近靖海的你,值得靖海集团上下信任吗?难不成你说一句为了沈总守护靖海,我们就信了?” 辛着开了口,只称呼徐闻为沈夫人,变相的不承认她现在的职位,话里话外都向所有人明示徐闻就是对靖海有不良企图,因为这个,很多对徐闻本就不满的人也陆陆续续补充。 “沈夫人,你一没管理过公司,也没有什么经验;再者说,你对沈总怨大于爱,偌大的集团会不会就是你掌中玩物呢?” “对啊,我们大家都是有家要养的,可不能陪着你胡来!” 一时间群情激愤,七嘴八舌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黄鹂大声维持秩序,也没有压下半点声音,回头看徐闻,徐闻倒是面带清冷,整个人靠在椅背上,静静地看戏。 有人见徐闻没有任何态度,更是怒火冲天。 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我们按照合同正常申请辞职,为什么要拖住我们不放?这是我们的权利!你无权这样!“ 也有人拿着手机悄悄的拍着视频,贺挽之虚汗直冒,徐言更是担心的看着姐姐,大家的话语越来越难听。 有人站起身来就要离开会议室。 徐闻轻轻冷哼一声,把之前贺挽之递过来的辞职报告往桌上猛地一砸,这时候能体现出来她一直练泰拳的好处,旁人这么砸铁定没这么响。 胆小的人都吓了一跳。 比如元秘书和杨馨然,比如离徐闻很近的辛着。 他被惊吓的同时手潜意识的挥了一下,青花瓷茶杯应声落地,碎了一地。 瞬间,整个会场以及线上的人声、噪音都立时停滞,徐闻怒火中烧却努力克制,瞟了一眼辛着,又看了看那些站起身来准备离场的人,仿佛看小丑一般,冷笑道:“接下来,我回答诸位最关注的问题,那就是我凭什么希望靖海集团好起来,辛总说得好,我难道是为沈宗宁守护靖海吗?” 哼! “自然不是!” 此话一出,又有了淅淅索索的交头接耳声,徐闻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为了我的公公婆婆,为了大哥大嫂,毕竟他们占股总和比我们夫妻还多一点点,不过这些都不是最主要的理由。” 辛着双手抄握在桌上,似笑非笑的问道:“那麻烦沈夫人说说,看能不能说服我们。” 徐闻收起面上的表情,冷冷道:“辛总,说服你没那么重要。” 此话噎得辛着差点拍案而起,徐闻站起身来,慢慢看遍会场的每一个角落,才不急不缓的说道:“我为了我和沈宗宁的孩子守护靖海集团,说的不好听一点,这集团以后不就是我孩子的吗?” 什么? 辛着也有些表情失控,“你怀孕了?” 似乎是提到了孩子,徐闻的眼神柔和起来,面部表情也没那么冷漠,甚至有一丝笑意,“孩子还在上学,本来这次她出面来担起靖海更好,可是谁让小朋友没有经历过社会锤炼呢?天真无邪的样子只怕刚进靖海集团,就被诸位叔叔阿姨给撕了。” 话到这里,辛着一脸不可思议,对于这个炸裂的消息,他直呼不可能! 这个坏消息比徐闻怀孕还让人难受! 徐闻才不予理会,只是继续说道:“我这个当妈的,跟天下母亲一样,也想为孩子守护最重要的东西,比如靖海。” 说到这里,才缓缓看向似乎被泄了气的辛着,“辛总,如果有孩子还是做好性教育工作,你看我跟沈宗宁这样……很不对,十四五岁就做了父母。” 这番话,确实镇住了很多人,众人回想,新闻是说了徐闻小小年纪就怀孕了!苍天啊!小老板怕是都在上大学了吧…… 徐闻懒得浪费表情,回到正题上:“如果辛总无法主导安排汇报会,那我就——” 辛着弱弱的打断徐闻,声音里充满难受,“沈夫人,是网络上曝光出来你包养的小白脸吗?” “什么?”徐闻一脸迷惑,看向旁边其他人,“谁来跟我解释一下什么意思?”贺挽之甚是无语,掏出手机搜了辛着所说的八卦,递给了徐闻。 徐闻粗粗翻了一下八卦新闻,眉眼但不抬的说道:“对,这就是我和沈宗宁的儿子,林总……,搜罗一下这些造谣博主,帮我起诉。” 说罢把手机递给贺挽之,辛着闭了闭眼,最后睁开时似乎已经确定,他换了一个态度,“夫人,汇报会我会跟黄鹂、薇薇他们跟各部各司确定,之后再报给你。” 徐闻郑重的看向辛着,最后才微微一笑,“好的,谢谢辛总你的支持。” 会议到此,正式结束。 第228章 徐闻在靖海集团管理层中的第一场战争,以她的全胜落下帷幕。只是一堆人还是被徐闻最后的答案而所震惊,尤其是贺挽之、林铮以及徐言。 一行人进入沈宗宁办公室后,徐言就迫不及待的问道:“姐,你刚说的……孩子……是真的?” 他一直以为孩子没了。 网络上爆料的人都说孩子没了,谁能料到! 徐闻倒是不以为然,“当然是真的,确实是我儿子,只是一直没跟任何人说起,不然曾经的唐嘉怎么可能饶得过孩子。”而今天之所以说出来,也不过是当时的局势非常不利,算是被迫说出来。 徐言被徐闻的坦白,搞得不知所措,他有些语无伦次,“我以为……我想着……孩子是……想不到孩子这么大了。” 好半天才反应过来的贺挽之一拍大腿,“二嫂啊二嫂,你只怕也是瞒着二哥的。” 这不是明摆着的嘛! “爸妈我都还没说……,算了,安排一下,我先去趟医院。”跟老爷子通个气,不然又被八卦气晕了。 贺挽之:“你是要让大姨夫再做一次心脏搭桥手术吗?这么刺激的消息他老人怕是承受不住。” 徐闻眼皮都不抬,“承受不住也得承受,从别人嘴里知道,他更难受。” 孙刻的表情是木讷的,半天才看着徐闻说道:“闻姐,你跟二哥生了个孩子?” 林铮已经无法形容眼前的女人了!他觉得徐闻真的令人生畏,普通男人根本扛不住她,只怕也就是沈宗宁能接住她了。 这种石破天惊的事情,她能瞒着这么久。 丝毫不露半点破绽,全网都没扒出来她给沈宗宁生了个儿子啊! 容姜:还有个小闺女!是不是更刺激? 在去医院之前,元秘书按照约定敲门进来,“嫂子,您之前跟我说有事儿谈?” 徐闻点点头,也不需要众人回避,“把近期收到的邀约都整理出来,让黄鹂想办法在这一层弄个办公室,让挽之、徐言、小张总他们有个办公的地方。” 元秘书领命而去,徐闻看了看时间,“先去餐厅吃个饭,下午我还有两拨客人要招待。”医院得快去快回。 孙刻凑到徐闻跟前小声说道:“闻姐,干妈他们中午都在医院陪干爸呢。” 徐闻了然,“正好一起说,在医院里有个什么意外好抢救。只是不知道是喜还是悲……”她不会自恋到认为所有人都喜欢自己的孩子。 孙刻摸着胸口说道:“是倒是喜,就是太吓人了。闻姐,孩子不是一岁、十岁,而是二十一岁。你才三十六哇!” 这话一出,跟徐闻差不多同龄至今还没有孩子的林铮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嫂子,我这还没孩子呢,前段时间我还开沈总玩笑,说他跟我以后都只能生个老来子时……你这哐叽一声,孩子都上研究生了,不过……这二十一岁上研究生是不是早了点?” 徐闻不想说太多,只是敷衍了一句:“条件不好,只能让孩子早点去学校,解放我打工的双手。” 不知什么原因,又补了一句:“五岁就上了村小,一个班里最小的孩子,吃了不少苦。”鸾凤镇的小学要爬上旁边大山,到顶才是小学,五岁的孩子背着廉价的小书包,拉着手每天一大早就跟着其他家的大孩子,天不亮就往山上去。 遇到下雨下雪结冰的话,更是糟糕,两个孩子总是摔得鼻青脸肿的回来。 到现在,她的微信和通讯录里都没有孩子的联系方式,唯有电话号码熟记在脑海里,她也觉得这样的生活很累,能回到太阳下正常生活,才是她所期待的。 所幸,这一天应该快要到来了。 靖海集团的吃饭时间是比较弹性的,十一点半到一点半,随时来吃都可以。原本人声鼎沸的餐厅,在徐闻一行人进入时,慢慢的安静下来。 这里徐闻熟门熟路,她并不是很有胃口,直接去窗口要了一碗素面。 在去往医院的路上,徐闻开始频繁的接电话,让贺挽之诧异的是,她并不是在接私人电话,好不容易挂完电话,她对贺挽之说道:“晚上你能喝不?” 贺挽之不明所以,“要接待什么人吗?” “关于大嫂的事情,容家出面帮我约到了一个客人,今晚要去见见。”刚刚的电话是容父公司对外关系维护的负责人打过来的。 不能喝也得上。 但是徐闻不这么认为,“这段时间你也很辛苦,如果不能的话就不要逞能,我把张伟、林铮叫上。” 贺挽之想想,“二嫂,我还是一起块儿去吧,我喝不了他们俩喝,大嫂的事情我总比你要清楚一些。”这话倒是实话,徐闻只知道韩暖阳是大学老师,期间为了珑珑治病,换过学校任教。 至于旁的,她还真不知道。 徐闻看了看时间,第一次觉得时间非常紧凑,“下午五点我还得跟张乐阳见面,晚宴排在六点半,这时间真的是——” 说话间,靖海旗下的医院已经到了。 徐闻几乎没有耽搁,快步走进医院,直奔住院部,迎头就碰上了院长,他早上才在集团的大会上见到徐闻,此刻赶紧迎接过来,“徐总,是来探望老爷子的吗?” 徐闻不停步,点点头。 “丁院长,不用管我,您忙您的,我去看看老人家就走。” 等徐闻风风火火的身影远去后,才有一旁的主治大夫凑到丁院长跟前,“这就是您说的今早在会上大发飙的沈太太?” 六十岁的丁院长点点头。 “一年前她发高烧,被沈总仍然医院头也不回就走了,那个时候谁料到她会站在靖海的顶端呢?” 旁边人感叹,“想不到沈总还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丁院长摇了摇头,“如果沈总这次事情不顺利,以后靖海集团就是她的天下了。沈家老大一家无心商事,老沈总身体状况又不好,整个沈家也只有她了。” “不至于吧?” 丁院长想到会上徐闻所说,心里不由的感叹:人家生了个儿子还养大了,且优秀!这就是资本! 第229章 沈父转院过来后,住院环境好了太多。单人住在一个豪华病房,丁院长亲自安排医护跟踪观察,这两天沈父的情况也越来越好,甚至还能起床稍微走上几步。 今天一早,徐闻出门后,一直担心徐闻的沈母坐立不安,干脆带着越姐做了些沈父爱吃的饭菜,在十一点多驱车过来陪伴老爷子。 这几个月沈家不太平,连续失去两名至亲,还没来得及收拾好心情,几个孩子又被带走配合调查。 沈父沈母都觉得心力不足。 此刻老俩口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儿,见徐闻几个人进来,沈母还没站起身,徐闻就小跑到跟前了,问了好后,又示意孙刻他们三人到小客厅里稍作休息,她来跟二老谈话。 “早上还顺利吗?”沈父问道。 徐闻点点头,“不愧是靖海集团的人,总体素质不错,我骂人了还是有人撑住没回嘴,比较有礼貌的。”她很谦逊的说道。 这话模棱两可。 不过明显是徐闻不打算细说的口吻。 沈父见徐闻不愿意多说,也只是点点头,“有什么问题可以跟我说说,不用担心,我现在恢复得还不错。”自从徐闻回来,他们老两口心里就稍微踏实了点。 徐闻也把接下来的打算粗略的说了一遍,“晚上我跟人约了吃饭,看看能不能探到大嫂的情况。” 沈母点点头,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哎,你这才回来还没怎么休息,事情就安排得这么满。” 还件件事情都是棘手的。 徐闻抱了抱沈母,“没事的,妈,能约到人就是好事儿,管它有用没用,先见上面搭上话再说。” 只是,关于两个孩子的事情,她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犹豫了一会儿,倒是沈父看出来她的纠结,贴心道:“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吗?” 徐闻点点头。 但还是组织不好语言,又迟疑了半天,最后倒是沈母笑了出来,“跟我和你爸还有什么不能说的,不要犹犹豫豫,吓坏我们两个老东西。” 想了想,硬着头皮,徐闻还是开口了,“爸,妈,有个事儿可能有点儿突兀……,您二老听了一定不能激动、也不能生气。”万般嘱咐,让沈父沈母都紧张起来,这一大早的是捅了天了? “那个……您二老知道我十四岁快十五岁时……有了宝宝,其实——” 沈母看徐闻半天说不出来,只得问道:“你是骗我们的?跟宗宁是有了亲密关系但……没有怀孕?” 徐闻赶紧摇头,“孩子……宝宝……还活着。” 什么? 沈父的血压一下子就飙升了,“徐闻!你好好说话!”什么叫孩子还在? 徐闻和沈母赶紧扶住坐起来的沈父,孙刻和贺挽之也闻声进来,沈父一把拨开他们,盯着徐闻,重重说道:“徐闻,你好好讲!孩子——,你跟宗宁的孩子还活着是不是?” 沈母也反应过来,她的血压也瞬间起来,脑子一片眩晕,一下子坐着旁边的沙发上,有些失了神,“不可能的,你还那么小……” 又早早出去流浪…… 也容不得徐闻再迟疑,她缓缓说道:“爸、妈,我说的是实话,还活着,而且长大成人了。你们以为我这么讨厌沈宗宁就只是因为少时犯的错或者是让我坐牢吗?其实这些不足以支撑到我跨过一切嫁给他。” 报复他! “只是,孩子们受了太多的苦,他把我弄进监狱时,孩子正在上高中,很关键的时刻要钱没钱,要人没人,跟孤儿一样,想起来我就心痛,所以——我不能放过沈宗宁。” 沈父努力平复快要爆炸的心。 他缓缓舒了几口气,才说道:“我知道,宗宁对不起你,只是你不能骗爸爸妈妈,你知道我们是……”一直以来都希望小儿子跟这个假儿媳修成正果,生个孩子,谁料此刻小儿媳从假变成真,还言之灼灼——孩子长大了。 大脑光速运转一圈:孩子得二十一二岁了。 老天!这是个什么巨大的惊喜! 沈母也抓住徐闻的手,用颤抖的声音问道:“好孩子,好好说,真的还活着吗?” 徐闻点点头。 “男孩女孩?多大了?上的什么学校?在哪里啊?”沈父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精神很是兴奋,徐闻给贺挽之使了个眼色,贺挽之就跑出去找大夫,准备好如果两个老人过分激动晕过去了,能及时抢救。 徐闻顿了顿,才缓缓说道:“七月份生日,二十一岁了,在上研究生。” 沈母又问:“是男孩还是女孩啊?这可怜的孩子——!都是他爹造的孽!不然……,哪里会吃那么多的苦——” 说到这里,沈母联想了徐闻婚礼上说过的话,又听到刚刚徐闻的阐述,她再忍不住眼泪,捂住脸哭了起来。 徐闻见状,赶紧扶住她,连声安慰:“妈,您都不看看孩子的照片就哭,一会儿眼泪不够用了怎么办?”这话半是打趣半是实话。 说罢,见沈母忍住哭泣,只是掉落的眼泪还是跟断线一样,她终于还是忍不住。 “男孩呢,在读研二,女孩——”这话一下子被沈父打断,“什么?不是一个?两个?” 如果说上一秒的孙刻和叫了医生回来的贺挽之很淡定,那这一刻,他俩的眼睛也瞪大了,表情跟沈父、沈母如出一辙。 徐闻笑道:“爸、妈,沈宗宁自己就是双胞胎,我怀的是双胞胎就不奇怪了。男孩是哥哥,非常懂事,我入狱的那几年,两个孩子就是这么相依为命生存下来,一块儿上了大学,男孩去的军校,省出来的津贴就寄给妹妹做生活费。” 看着两个沈父沈母近乎呆滞的表情,她有些抱歉,“对不起,爸、妈,这个时候给你们这样一个……真相,今天上午有些不顺利,我只能玩一套母凭子贵的把戏,又不愿意您二老从新闻上或者别人的口中知道这个事情。所以——” 沈父抓住徐闻的手,一边拼命点头一边老泪纵横,“我们沈家……对不起你,徐闻。” 徐闻听到这句话,瞬间也落了泪,她以为,她不在乎这句话。 第230章 时间紧急,徐闻努力克制了自己也被感染的心情,又安慰了二老,终于让沈父沈母情绪稳定下来,她才接着说道:“男孩叫沈城越,女孩叫沈城安——” 两个孩子的名字才说出来,沈母就激动万分,“你让孩子姓沈?” 徐闻知道沈母可能是误会孩子最近改了姓,赶紧解释道:“妈,我当时年纪太小,承蒙鸾凤镇沈姓太爷收留,两个孩子也就跟着太爷姓,也入了太爷的户籍、家谱。所以——”他们拜的是鸾凤镇的沈家。 沈母愣了愣神。 许久才哽咽说道:“你受苦了,孩子。” 徐闻摇摇头,“太爷嫌弃我作风不好,小小年纪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生子,所以他就让我顶了李家出走失踪女儿的户籍。实际上我还是跟两个孩子和太爷生活在一起。” 沈父闭上眼睛,两行清泪落了下来。 许久才问道:“那位救命恩人,你所说的太爷呢?”听称呼就知道是老人家,沈家应该跪在他跟前谢谢他收养了徐闻母子三人。 提到那位一直看不上她却予以她大恩的老人,徐闻也闪了神,许久之后才摇摇头,眼里含着泪花说道:“我入狱的第二年就去世了。” 所以两个孩子孤苦无依。 沈父惨笑道:“沈家造孽不浅,养了沈宗宁这么一个逆子,徐闻,他这一辈子赔给你都赔不清。”前有林小鱼,后有这个太爷,以及两个成为孤儿的孩子。 宗宁啊宗宁! 你十五岁,也不小了!! 沈家何时教过你可以不负责任啊!宗宁! 沈父痛心疾首,几欲晕倒,还是医生进来及时抢救,才保持了清醒的意识。许久之后,才幽幽问道:“孩子现在……安全吗?” 已经没有脸去问孩子好不好,更没有奢望孩子能认回来。 孤儿! 他们沈家做了那么多公益善事,却让自己家的孩子成了孤儿,何其讽刺! 徐闻一只手拉着沈父,一只手拉着沈母,轻轻说道:“您二老放心,他们都在学校里好好的,城越上的是军校,不确定放假时间,安安的话……应该再个三五天就考完试放假了,到时候——如果您和妈不介意的话,我让她回来过年。” 一听这话,二老的眼睛都亮了。 “什么介意不介意,只要徐闻你不怨恨我们……孩子能接受我们,我和你妈马上就去接她……爷爷奶奶亲自给她赔不是!”沈父声音都洪亮起来,完全不记得刚刚还在被抢救。 徐闻赶紧制止,“不用不用,现在还在考试呢。过几天我让她坐车回来就是了……” 沈母也是喜极而泣,小心翼翼的问道:“徐闻,我们能看看两个孩子的照片吗?” 这下徐闻犯了难,“我这里没有。” “没有?” 看着大家不相信,徐闻才解释道:“我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不敢暴露孩子任何讯息,别说照片了,两个孩子的联系方式在我手机上都找不到。不然……唐嘉曾经也不会放过两个孩子,我也就不是坐牢那么简单。” 这番话让人听了陷入了沉默。 沈母再忍不住,咬牙切齿道:“沈宗宁这个孽子!都是他造成的!就让他再蹲蹲大牢吧——”贺挽之和孙刻赶紧阻止了沈母的怒火,“干妈,二哥肯定要弄出来的,不然你舍得让闻姐累死啊!靖海集团那么多事情,就应该让二哥出来当牛做马,然后给两个侄子挣钱对不对!” 徐闻愣了一下,“容姜有照片,我让他马上发几张过来。” “容姜?他怎么会有——” “安安五岁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我在走投无路时碰瓷了容姜开的车,他当时还是个小屁孩,却有情有义,典当了所有值钱的东西,把安安救了回来。” 原来徐闻跟容姜的缘分,是这么来的。 “病了?现在呢?”沈母担心没见过面的孙女,赶紧问道。 “没事了,自从那一次大病痊愈以后,基本就不怎么生病了,平日里小感冒什么的,两三天就好了。”也在这个时候,容姜发了照片过来,顺口问道“谁要看啊?” 徐闻只来得及回复“爸妈要看。”就把照片另存,递给了沈父,同时沈母也挨了过来,同时好奇的还有贺挽之和孙刻。 沈父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中间那个娴静清爽的姑娘不用问,就是安安,跟小曦和珑珑用的一张脸啊!这不就是妥妥沈家的孩子吗?至于站在安安旁边那个跟容姜差不多高的男孩,眉眼之间有几分跟宗宁神似,但更加年轻,加上军人的气质,果然是好孩子! 二老看着看着,又潸然泪下。 沈父痛心道:“徐闻,我们怎么配站在孩子跟前说我们是他们的爷爷奶奶?我们不配啊。孩子长得这么好,我们——无颜见他们。” 徐闻几个又赶紧安慰二老。 最后还是贺挽之下了一剂猛药,“大姨父、大姨,安安和越越估计也快藏不住了,你们不把他们带回来,被欺负了怎么办?现在二哥没有音讯,你们不管谁管啊!” 这是事实。 徐闻也点了点头,“孩子是很懂事的,就算要迁怒,也是沈宗宁来承受,您二老又不知道曾经的事情。” 说到这里停了一下,甚是遗憾的说:“爷爷临终前,我是想让安安跟爷爷说句话的,可是——,爷爷还是错过了。这事儿,也是我心里头很大的遗憾。” 那个时候爷爷谆谆教导她和沈宗宁要好好过日子,生个孩子。 沈父和沈母这才知道那个时候徐闻急匆匆上楼的原因,“所以,爸、妈,没事的,两个孩子真的很好,你们见过就会喜欢的。” 沈母频频点头,“不用说见到,就看看照片,听听你说的……我就很喜爱。” 沈父一遍遍的看着照片,连孙刻想要来多看两眼都被他嫌弃,惹得孙刻瘪了瘪嘴,“干爸,您这一下子小气的哟——” 徐闻看看手机也差不多得走了,只得跟二老告别,“不要心急,安安很快就考完回家了。” 沈母看着徐闻,有些难为情的问道:“徐闻,能把安安和越越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个吗?我……” “妈,麻烦您再耐心等几天,喔——对了,不用担心小曦和珑珑,他们上次见过安安,非常喜欢这个姐姐。是我一直叮嘱他们不许跟任何说的,可能小曦是跟安安联系着的,您回去问问小曦,我这儿的事情太多了,得马上回公司处理。” 说完,徐闻无意中看了看窗外,竟然有了昏昏的太阳。 哪怕还是严冬,却因为这一点阳光,顿时有了回春的希望。 第231章 待徐闻一走,若不是丁院长和沈母按住,沈父直接就想下床出院。 好不容易安抚下来,又交待越姐,“你回去把小曦和珑珑接过来……”,惹得沈母气都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老头子你别乱来。” 韩暖阳的父母已经从外地赶到沈家,也正是因为这个,沈母和越姐才有空一起出来,不然之前都是二人非得留一个在家看孩子。 非常时期。 万不可掉以轻心。 沈父坐在病床上,抹了把眼泪,终于开怀道:“原来,还有两个大宝贝。”想到这里,又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自言自语又似乎是说给病房里的沈母所听,“孩子会不会对我们……有怨言?” 沈母长叹一口气,只怕也是近日最激动的一天,她摇摇头,“徐闻的教育方式,还有两个孩子如今的优秀,我想着是能理解的。” 说到这里,又拿出沈宗宁来骂:“你说这小子,出去玩一趟惹了这么大的事儿他都不说一声。如果徐闻……没有来找咱们呢,是不是以后跟这两个孩子相见都不相识!怪不得徐闻不给他好脸色,换做是我,只怕这辈子他都别想过好。” 越姐听到这里,已经笑懵了。 有钱人家什么八卦没有,什么狗血不泼,但是像沈家这样真是少见。 不由得发自内心的宽慰二老,“我说句中肯的话,也是你和宗宁爸爸、还有宗凛、暖阳把徐闻放在心上,一步步的暖了这个姑娘的心。不然我说句不好听的,徐闻一开始估计打算的就是来沈家霍霍一圈,弄点钱给宗宁折腾一下,最后离婚走人,别说这个儿媳妇你们留不住,两个孩子只怕影儿都不让沈家知道。” 沈母听完越姐的话,点点头。 “不瞒你说,刚开始我被宗宁误导了,也以为徐闻是个女混混,后来……宗宁爸爸非得要认这个婚事,我也不忍心沈家走错这一步,想着一两年离婚是正常,这结婚三五个月就散伙的太丢人了。之后,徐闻越来越让人喜欢,这姑娘就这么神奇,你做什么事情跟她说,她都不敷衍。尤其是救了珑珑,从来不放在心上,却跟两个孩子亲密跟是她生的一样。现在想想,可能是想到了她一直以来亏欠的两个孩子。” 沈父长叹一声,“两个孩子只怕是吃了不少苦的。” 正沉浸在对两个孩子和徐闻过往生活的猜测中时,越姐提了点,“老爷子,老太太,可以叫容姜过来说说呀,你看容姜连照片都有,肯定是跟两个孩子相处过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 “何止是相处过,咱们安安的命还是容姜给救的呢。” 沈父一拍大腿,亲自给容姜打了电话。 容姜的夜班,这会儿刚睡醒,浑浑噩噩的接到了老爷子中气十足的电话,“姜儿,你现在有空吗?” 容姜揉揉眼睛,声音比平时更为懒散,睡意未散的回答:“伯父,我刚睡醒,晚上去上班。” “姜儿,你到医院来一趟,伯父伯母有些事情要请教你。” 这话把容姜打到一半的哈欠都给吓回去了,赶紧说道:“伯父伯母,我马上过来,只要我知道的都会说的。” 容姜以为沈家父母咨询的要么是健康这块儿的事情,最近老爷子心脏病他是前前后后跑了好几趟;再就是说一下沈家的难处,这块儿他跟容父容母已经私下探过,是能帮则帮。 就算沈宗宁三五年不得自由,但靖海集团体量不小,沈宗宁的媳妇回来撑着,可能是不会继续辉煌,甚至还会走下坡路,但不至于破产。 所以,容姜是可以代表容家表态的。 只是让容姜诧异的是,一进门就看到二老期待、开心的眼神和表情,还不等他细问,沈母就迫不及待的说道,“好姜儿,你跟伯母说说安安和越越,徐闻都告诉我们了,中午时徐闻给我们看的照片还是你发过来的。” 容姜愣了一下。 “婉婉姐真的都告诉你们了?”这跟一开始徐闻和他打算的不一样。 沈父点点头,“徐闻早上在靖海集团的高管会上也说了有孩子的事情,她怕我跟你伯母听到小道消息伤了身子,中午吃完饭就过来跟我们把情况大致说了一下,但是她确实太忙了,也说不了几句话,我和你伯母想来想去只能问问你两个孩子的情况。” 只怕这是沈父人生第一次如此迫切的表达自己的想法。 容姜见状,也就不再藏着掖着。 “伯父可能不记得了,前段时间大半夜的我给伯母打电话,把宗宁臭骂了一顿,不知道伯母还有印象没?” 沈母点点头,想到这里不禁失笑,“你当时是不是因为知道了两个孩子的事情才——” 容姜点点头。 “我从小跟着宗宁一块儿长大的,但是没想到他还干了这么个事儿。还用假名字去跟徐闻谈了几个天的恋爱,转头就把人家给忘了。” 说到这里,他还是为徐闻母子三人愤愤不平,“徐闻因为怀孕终止了学业,被迫离家出走,那么小的年纪流浪,哎……,这也就罢了,好不容易有个对象可以考虑结婚帮把手,宗宁倒好,为了个戏子,一顿操作让徐闻不得不抛下两个孩子去坐牢了。伯父伯母,你们知道两个孩子有多难吗?” 说到这里,容姜都有些无奈。 “靠着低保勉强能活个命,但是成绩那么好不可能就下来打工吧,两个孩子高考完的三个月都在工地上做工,越越那孩子报考军校也就是因为吃穿学习国家掏钱,可是安安不是啊,考上了政法大学,学费就是一万多两万,两个孩子打工挣的钱还没捂热,就被债主要走了大部分。太爷生病时两个孩子是借遍了全村——” 沈父沈母听着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只听容姜继续说:“越越送安安到渝市的学校,办理完助学贷款等手续后,两孩子身上就一两百块,越越从渝市到沙市的车票钱都拿不出来。安安转头就把一头乌黑亮丽的头发卖了,给哥哥凑足了车票钱。” 听到这里,沈母再忍不住,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沈父也眼含泪水,但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容姜想了想,还是把丑话说到前头,“伯父、伯母,等你们见到两个孩子就知道为什么婉婉姐非得跟宗宁结婚,两个孩子那么优秀,如果今后背负私生子的名号确实不好。还有……两个孩子已经长大成人,在他们的世界里,其实这个父亲已经不那么重要了,两个孩子也不是那种看重金钱名利地位的人,所以——” 沈父自然明了容姜的意思,他止住了容姜的话语。 第232章 容姜跟二老说了两个孩子很多事情,尤其是他过去陪伴的国庆长假,“放心,两个孩子很懂事,您二老看过绝对喜欢。” 沈母拍了一下容姜,假装生气,“不用见也喜欢得很。” 容姜有些酸涩,“说到底也是宗宁踩到狗屎运,明明做了那么多人神共愤的事情,结果你看!白得婉婉姐这么漂亮的媳妇就算了,还附赠两个亲生的娃,不用他养,人家就长大成人还优秀。这事儿真曝出来,那些以为这次沈家必然跌落的人家,只怕得气死。“ 就算沈宗宁做大牢不出来了,可有什么损失,人家两个孩子这么大了。 如果徐闻能撑起来,那更好,如果撑不住,随便哪个孩子扶上来,艰苦几年必然会好。 越越和安安谁都不是酒囊饭袋的傻二代——! 被容姜这么一说,二老脸上再止不住笑意,“徐闻说安安过几天就考完试,我们还打算亲自去接她呢。” 容姜看了看,只能实话实说,“您二老就算了吧,开车过去太远,飞机或者高铁的,伯父这个身子也不行。再说家里还有小曦和珑珑——” 沈母想了想,“小曦和珑珑的外公外婆也回来了,你伯父是去不了,他这身子骨!我让挽之的爸爸陪着我一起,我们去接她。” 受了这么多苦,第一次回家,怎么可能没有长辈带着。 沈父有些不乐意,“我这再几天就好了,出院了的话我们一块儿去。” 容姜也知道沈父父母的心意,想着对素未谋面的大孙女,亲自去接也是对孩子的喜爱。他知道徐闻和两个孩子不在乎这些,于是劝慰道:“不用,你们就好好在家等着,大冷天的……,到时候孩子上了高铁,我亲自去火车站接回来,行不行?” 为了去不去,容姜跟两个老人争执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才说服了二老。 沈母这才拉着容姜的手郑重道谢,“姜姜,你也是我们沈家的大恩人,救了安安,救了徐闻。”沈父也是不断点头,这孩子那个时候叛逆闹了这么一出,想不到——是跟自己的小儿媳、大孙女有关。 容姜也被搞得不好意思,“谁见到都会帮的,那个时候婉婉姐年纪又小,哎——反正挺过来了。至于宗宁和大嫂,你们也不用太担心。有时候没有探到消息也就是好消息。” 沈父沈母点点头。 “放心,我跟你伯母都挺得住,现在徐闻没事了,又回来去靖海,说实话我跟你伯母心也宽了不少。” 在容姜要离开时,沈母还是按捺不住,问容姜开口要两个孩子的联系方式。 这个让容姜有些为难,想来想去,他看着时间,安安应该也差不多下课,才微信问道:“安安,方便视频吗?爷爷奶奶想见见你。” 沈城安看到信息并不奇怪,中午时妈妈已经给她和哥哥分别打了电话说了这个事情。 虽然沈城安心里有些不愿意这么早就跟沈家的人接触,但妈妈的解释她还是听进去,这会儿见容姜这么说,想了想直接拨了视频过来。 一接通视频,沈父沈母及容姜就看到了正在超市的沈城安,只见沈城安穿着浅黄短款羽绒服,头上带着米杏色帽子,围巾把口鼻都遮住,这会儿见视频接通,她才用带着手套的手拉下围巾,瞬间露出干净漂亮的小脸儿。 “舅舅——” 清脆活泼的声音传过来,容姜的冰山脸也露出笑意。 “安安,这是在超市啊?还没吃饭吗?” 沈城安把镜头对着超市晃了一圈,最后又定格在自己脸上,“我们这两天考试,今天下午我空着,就想着来超市屯点好吃的,考完试我就不用出来啦。” 京市太冷了。 容姜笑道:“嗯,少屯点,那个……安安,爷爷奶奶想见见你……”然后考完试你就得回沪市了……屯太多吃不上。 说完把镜头一转,沈城安就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沈父和挨着病床落座的沈母。这是沈城安第一次见到沈家长辈,她嫣然笑道:“爷爷、奶奶好,我是沈城安。” 什么场面没见过的沈父和沈母,对着镜头里的小姑娘却慌了神,手忙脚乱的,才哎哎哎的答应道:“安安,我是爷爷……”可是看着这张跟小曦珑珑很像的脸,沈父再控制不住,捂着眼哽咽起来,“安安,是爷爷奶奶对不起你们——” 沈城安也没有想到一家之主叱咤风云的沈父会如此感性,她摇摇头,“您和奶奶又不知道我们的存在,不是你们的错,也不要放在心上,好好保重身体。” 多么妥帖的话儿! 而沈母只说了一句:“考完试爷爷奶奶来接你回家。”就泣不成声,容姜接受到沈城安的求救,赶紧和越姐安抚二人,“伯父伯母,您二老都吓到孩子了。” 这话比圣旨还有用,直接让二老赶紧抹干眼泪。 虽然匆忙说了几句,但沈父沈母的心已经被暖化了。如果不是容姜的极力制止,沈母觉得自己是可以去京市陪着孙女考试的! 至于越越,可能因为有任务在身,没有回复消息,所以容姜也说服二老就再耐心等等,不用心急。沈父感叹不已:“理解理解,你大哥不都这样吗?只是想不到孩子也走了从军的路,这条路,苦得很啊。” 说到这个,容姜倒是让二老放心。 “越越是个很感恩的孩子,他一直认为是国家养大了他和妹妹,虽然收养他们的老太爷是希望他能学习中医,振兴沈家门楣,但最后他还是选择了不读军医大,而是走了另外一条路。” 听容姜这么说来,沈父再也藏不住心中骄傲的心情。 “二十一岁就上了研究生,不得不说,除了比不上你这个天才学霸,宗宁和宗凛都远远不如。” 沈母拉着越姐也是喜形于色,“这大孙女说话太讨人喜欢了,不急不慢软软糯糯,我是恨不得现在就去把她接回来。虽然是弥补不了曾经他们受过的苦,但今后日子还长着,是吧?” 越姐也笑眯眯的点点头。 “老太太,这福分别人羡慕不来的。” 第233章 给老爷子老太太交了底后,徐闻几乎是马不停蹄的回到集团,她今天下午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集团总部总经办的会客厅里,已经等候着两拨人了,徐闻刚到办公室,就马上安排他的助理团事务。 小张总、徐言、吴彻、还有元秘书的一个团队,在总经办的会议室里简短的开了个会。 “总经办把近期到集团总这里的流程全部统计出来,张伟、徐言、吴彻你们三个进行拟审批,等我见完这两拨客人后你们统一给我汇报。对了,元秘书,我明天得日程你也提早发给他们三个看看,你们三个商量着配合及陪同。至于挽之,他全程跟在我身边,对了……如果有什么处理的疑问,可以问问辛总、还有秦合。” 大家提了各自的想法后,徐闻听完做了一些调整,就带着贺挽之去迎接第一波客人。 商务应酬不容易,但有了第一次,之后就慢慢好起来,至少到靖海集团办事的暂时还不是去求人,对方来意说明,徐闻斟酌后心中了然,后续如何主动性并不是徐闻,所以她压力并没有太大。 见完第二波,徐闻把刚刚的两拨客人所涉及的版块负责人叫来,大概了解了情况,也给负责人交了个底,时间就到了五点。 元秘书进来低声请示:“嫂子,张律师已经到了,在会客厅等着,您看是不是请进来了?” 徐闻揉了揉太阳穴,她很久没有这么烧脑的考虑过事情了,说实话已经是精疲力尽,但也没辙儿,点头示意:“叫进来吧。” 张乐阳和于俏跟着元秘书走进办公室时,徐闻的声音从休息室传了过来,“张乐阳,你等我片刻。”她对张乐阳没什么好语气,能直呼名字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于俏听到这个称呼,小声吐槽道:“她还真把你不当外人。” 张乐阳苦笑一声,“谁让我给人送到里面待了五六年。” 话音刚落,徐闻就从休息室走出来,于俏内心惊呼一声:这女人上次套个运动装没看出气场,今天这正装加身,果然像个老板娘。 见她出来,张乐阳起身伸出手,徐闻却迟疑了片刻,才叹了声气,与张乐阳勉强的握了一握。 “冤家路窄,张乐阳,想不到兜兜转转还是得请你帮忙。”徐闻不由得感叹道,惹来张乐阳有些无奈,“曾经的事情……,抱歉。” 徐闻摆摆手。 “还是商量一下沈宗宁的事情吧。” 时间紧迫,只能长话短说,“你这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比如最近落马的大老虎,我在里面待了几天,问的都是资金来去的问题。” 张乐阳摇摇头。 “徐女士,每天落马的贪官很多,而且不一定是近期的,有可能是之前抓进去后,慢慢的吐了些什么,咬上了沈总。目前调查组给家属带过什么消息没?” 徐闻摇头。 “除了靖海的管理权暂时交给我外,别的只字片语都没有。” 说到这里,徐闻让贺挽之给林铮打个电话,如果他在的话到办公室一趟。没多大会儿,林铮就敲门进来,几个人把消息一整合,有用的不多。 张乐阳也拿出诚意来,“沈总这事儿暂时不急,反正人在里面,又捂得这么严实,估计一时半会的不可能出来。还不如静观其变,抓到机会再说。” 林铮也赞同这个提议。 “调查组给我资料的时候,我也想尽可能的打探点什么,但是这么说吧,连门口做饭的阿姨我都问不出一句话来。那个地方……我也不确定是不是沈总在的地方。” 残酷的现实就是沈宗宁如今被关押在什么地方都查不到。 就如徐闻一样,从一个破旧的养猪场被带出来,她当时的表情非常从容,但内心基本是想骂人了。 “不会是。这种一般不会关押在看守所、检察院等等,有可能就是一个不起眼的二流小宾馆,或者是像我一样,从一个养猪场被带出来。” 这些不是重点。 徐闻想来想去,又说出了心中的疑惑:“我大嫂跟宗宁是不是得罪了同一个人?” 一个是大学教师,一个是企业家,而且靖海跟大嫂所在的大学基本是没什么业务来往,连人才计划都没有签订过…… 真的是一团乱麻。 这番谈话,一直从五点多谈到六点,小曲请元秘书赶紧进来提醒她,晚上的应酬该准备了。到此时,徐闻才不得不终止了谈话,最后主动跟张乐阳握手告别,“还请你多上心,沈宗宁和我大嫂能尽快有个眉目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又顺带吐槽了一句:“这集团总真不是人干的。” 日程忙到要死,她甚至想趁着沈宗宁不在砍掉很多业务,原本说今天审批的流程,这会儿她哪里有时间……只能延到明天早上,刚刚她跟贺挽之说了这句时,贺挽之哭丧着脸:“二嫂,明天的事情更多。” 很多流程已经催到让人无奈的程度,徐闻两手一摊,“今晚我们俩能清醒走出饭局都阿弥陀佛,还指望加班审批啊!” 张伟、徐言、吴彻拿着手里厚厚的资料准备来跟徐闻汇报时,徐闻已经带着一般人马准备奔赴晚上的饭局。 徐闻看到三人,不待三人说话,就直接点名:“张伟跟着我去吃饭,能喝酒的吧?” 小张总点头,精神极嘉笑道:“嫂子您放心,我江湖人称千杯不醉。” 那就行! 走! 徐言跟在后面,“姐,我要一块儿去吗?” 徐闻转过头,看着有些担心的徐言,“好好养精蓄锐,今后这种局你们得轮着上,所以别急,有的是机会。” 靖海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要烧香拜佛探路,自然少不了这些饭桌上的推杯换盏,虚虚实实。 走一步算一步,希望沈宗宁能早点回来,她这才上班第一天,就无比的忙碌,还是她几乎不懂的东西,头疼欲裂,却还不能露了怯。 不过徐闻心态好,她觉得自己进看守所第一天也不适应。 最后,还不是待了近半年。 而且,也活得好好的。 第234章 在苏市一处顶级超高楼层的顶层,装修豪华时尚,睁眼所看全是重金打造的世界。落地窗外就是私人泳池,仿佛与天相接,俯瞰大地。 身着比基尼的完美身形如鱼跃于水面,她长发覆在背上,自由在水中穿行。 最后,迎着日出她也探出水面,伏在池边看向整个城市。 比起辉耀落地的别墅,她更喜欢这居高临下的王者视角。这时候,屋内传来苍老却又不容拒绝的声音:“小遇,进来。” 水中的女人听声微微颤抖了一下,定住两三秒后还是回头嫣然一笑,“您醒了?”关切的问完这句话,她又赶紧出了水面上了陆地,整个人身材姣好,她裹上浴巾,回头看了眼初升的太阳,心想:“我一定能拿回那些失去的东西,比如地位、比如事业,比如最重要的尊严!” 没错,这就是兰遥遇。 几乎消失在大众眼里的女人,很多人以为她已远走他乡,想不到她不过在离沪市三百公里外的苏市蛰伏,屋内苍老的声音又催促道:“小遇,快点过来。” 她面上仍带着温婉和煦的笑容,而心里却止不住的痛苦。 “来了。” 说话间,已经来到跟泳池相连的卧室里,卧室中央的大床上,一个头发花白稀疏的老头带着老花镜半坐在床头,见兰遥遇姗姗来迟,他有些不悦。 “小遇,太慢了。” 兰遥遇赶紧擦了擦身上的水珠就钻进了被子,讨好道:“我头发湿的,不要凉着您。” 那双形同枯树皮一样的双手,重重的在兰遥遇身上来来往往的揉搓着,“三十岁的皮肤就是光滑柔嫩啊,你看看,就轻轻一碰……红了。” 说罢,整个人也不管不顾的,就趴上了兰遥遇的身上。 “小遇,男人还真不是年轻就好,你看看之前的你,多么的不解风情,现在跟着我可算是知道做女人的乐趣了吧。” 老人回想起兰遥遇刚来的那晚上,又青涩又害羞,深受他的喜爱。经过他一次次的调教,终于算是能见人了。 然而,这一切只是上位者的自我催眠。 听到这话的兰遥遇假装害羞把脸藏到那充满老人味的胸前,不管多少次,她都无法习惯,只是所有痛苦的眼泪都是一滴滴的往肚子里咽。 资诺给她牵线搭桥的时候话说得很是难听,“你以为我想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吗?那是因为人家点名要你。别在给那个把你打入尘埃的破男人守节了,趁着还有用,有人还愿意为你花大价钱,你就知足吧你。” 她不愿意。 资诺冷哼一声。 “你不是要收拾沈宗宁和徐闻那对狗男女吗?你觉得你在这里自怨自艾、对镜垂泪那对狗夫妻就会遭遇不测吗?我拜托你不要那么天真,你三十岁了!” 好不容易说动了兰遥遇,可在资诺拿出照片时,兰遥遇就完全拒绝,“不行!他都可以做我爸了……” 资诺冷哼一声。 “你三十岁,人家五十九岁,什么爹不爹的,能给你吃的喝的,你就是叫声爹也是应该的。” 兰遥遇无法说服自己,“我不愿意。我做不到!” 资诺点起一根烟,优哉游哉的吞云吐雾,许久之后才冷笑道:“那就乖乖的过普通人的生活,找个月薪一两万的男人,相夫教子,别在这里学人家徐闻,多年韬光养晦就为了一朝能大仇得报。” 自从唐嘉进来监狱,经纪公司风雨飘渺,资诺找的靠山还行,三文不值二文的把公司接了过来。摇身一变,变成了兰遥遇的老板,兰遥遇想解约,资诺自然不愿意放手,拿出合同就以违约金来要挟,可想把兰遥遇从正道推出去也不可能,大家都不敢去惹靖海集团。于是资诺才想到这一招,哄着兰遥遇下海。” 兰遥遇原本打算买了辉耀的房子,咬牙付了违约金什么的, 还能留上不少钱,过下半辈子也是可以的。 但想到沈宗宁跟徐闻双宿双飞,甜甜蜜蜜,而自己和唐嘉变成了过街老鼠,就无法平息心中怒火。 资诺三番四次,软硬兼施,最后还是说动了兰遥遇。 “他还没有退休,权利很大,你要是哄得他高兴,靖海集团算个屁,沈宗宁和徐闻又算得了什么,不过就是蝼蚁一样,任他拿捏。路我帮你铺到这里,怎么走,你自己想想。只要他愿意,你重新回到娱乐圈风光无限那就是跟闹着玩一样,到时候,人家只会认为你厉害,至于别的根本不重要。” 眼看着兰遥遇快要沦陷了,她继续加把火。 “你以为人家是缺女人吗?我跟你说不是,只是普通人入不了他的眼,你好歹曾经也是古偶剧里数一数二的大美人,见过世面又温柔大方,人家就喜欢你这样的。我都跟你说了,不是我不愿意献身,人家看不上我。反正我警告你,别过了这村没了那店。” 许久之后,兰遥遇才听到自己的声音,“他真的有那么大的权利吗?靖海集团背后的关系网根深蒂固,他能对付沈宗宁吗?” 资诺一见说动了。 赶紧拍着胸脯承诺,“他职位在那里,你自己想想。也不要高看靖海集团,他还不是一样要靠政府政策来吃饭,所以你担心什么?” 兰遥遇确实很得那位上位者的喜爱,几天以后就给她置办了一套超级豪华的顶层大套房作为两人密会的地方,而兰遥遇小心翼翼提出心中所想时,那个上位者正在她的身上努力耕耘,头也不抬道:“这算什么事情?放心,我让人给你办。” 两天后,整个世界铺天盖地都是沈宗宁和徐闻少时偷尝禁果的各类消息,经过各种炒作,沈宗宁和徐闻几乎成了性教育的反面教材,之后,沈宗宁被抓走配合调查。 只是在听说韩暖阳也被抓了时,她有些心悸,小声说道:“她之前对我还是挺好的。” 惹来老头的一声狂笑,“真是妇人之心,只有靖海集团全部倒下,你才有必要去同情他们,否则,被反噬的将是你。” 第235章 在徐闻努力撑起靖海集团时,每天跟集团内外各种人群斗智斗勇,精疲力尽时,兰遥遇开始在几个综艺里试水。 资诺说对了,这个布满老人气和老年斑的男人,比普通六十岁的男人还要老很多的男人,确实权力非凡。 之前,她怎么可能会有综艺来探,孰不知这个男人只是给人带了句话,她就获得了上综艺的机会。而且,观众确实是健忘的,之前骂她骂得这么凶,她不过是在综艺里大胆的做了几个决定后,加上水军的炒作什么的,立马又获得很高的人气。 什么遥遥曾经都是被冤枉的,现在这个有魄力的女人才是王者归来。 摆脱了沈宗宁那个渣男,遥遥确实一天比一天好。 诸如此类的言论,马上席卷整个网络,兰遥遇立刻转身蜕变为失恋归来一心搞事业的坚强独立新女性。 这个人设很受广大女同胞的喜欢,又加上兰遥遇把之前脸上动过的医美痕迹高价修复后,整个人较之前漂亮成熟了很多。 大量吃瓜群众又蜂拥而来,这些茶余饭后的好聊头,谁都愿意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抨击几句。 只是这些东西,徐闻根本不在意,她也没空在意。 辛着带着行政中心、总经办以及财务、法务、人事,排出了几天内的汇报会,徐闻一天过两个公司或部门的汇报会,除此之外,她还得不断想办法四处求人搭话,徐闻的脾气肉眼可见变得暴躁。 东南分公司何志翔会同徐言汇报结束后,徐闻再忍不住,直接问道:“何总,你说的融资困难是什么情况?” 何志翔叹口气,直言不讳,“之前友好合作的银行在我们把最后一笔还款还进去后,翻脸不认人,说融资政策改变,贷款放不下来。” 所以? “别的办法呢?” 东南分公司财务总叹气,“徐总,走民间借贷风险太大。” 徐闻摇摇头。 “肯定不走,现在马上要过春节了,整合资金,工程这块的跟各家施工单位谈判,能抵房的按市场价工程款抵房,不愿意抵房的,就付计划支付的十分之一工程款,然后——,打个报告给政府,全面停工。” 啊? “这恐怕不行吧,徐总?” 东南分公司的地产口碑还是不错的,如果这么贸然停工,只怕会影响后期销售。 徐闻看了看提出这个问题的徐言,叹口气道:“换个说法,提前放假。然后争取其他银行的融资进驻,原本的这家,不要再去惊扰,他们见风使舵,你们何必强人所难。” 东南分公司的财务总也赶紧汇报道:“徐总,我们也没有坐以待毙,确实跟不同的银行在争取着,但是……效果并不好。” 徐闻想了片刻,问旁边一起参会的辛总,“辛总,咱们哪个区域的融资目前为止做得不错?” 辛着想了想,看向李明晓,“好像是西南公司这边,还有渝市也不错。”毕竟渝市是大力想要扶持靖海集团进驻的,这次沈宗宁被调查,暂时还没有让渝市彻底放弃。 “何总,徐言,你们回头跟这几个公司对接一下,我记得地级市以上的地产项目,完全可以跨省融资,东风不行,咱就找西风,辛总,麻烦你和李总也把这事儿放心上,配合东南分公司这边努力在年前拿下新的融资,年后来三月份正式开工,其实影响不大。” 工程中心总也表态,“我们会配合项目公司做好施工单位和大型供应商的谈判,力争能抵房抵房,尽最大努力减少资金压力。” 徐闻点点头。 又歪过头来对设计中心总说道:“看看这些项目还有没有设计优化空间,你们动动手,项目的利润就回来了。” 这些都是最近徐闻看这种工程管理书籍现学的东西。 会后,徐闻拉着辛着、几个助理,开了个小碰头会。 “沈宗宁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我现在看了看,其实集团铺开的盘子太大了,说实话这种下去靖海肯定是撑不住的,所以我想请你们考虑考虑,关于减少有些项目的必要性。” 徐闻这话一出,辛着第一表态,“是该减少,之前沈总在的时候就考虑过这个问题,有很多版块我们的利润其实是很微薄,甚至细算下来几乎是亏本的。我也觉得现在非常时期,倒是没必要再浪费心力。” 徐言和小张总持反对意见,“之前已经投入了大量的资金,现在好不容易能持平,未来就基本是赚钱的,这个时候砍掉,反而很不划算。” 贺挽之也犹豫道:“这个时候砍项目的话,会不会引起公司上下的恐慌?” 徐闻深思片刻,“年前肯定没时间也没空来做这个事情,但是针对新的投资项目,必须要把控住,收缩业务可能不是个好信号,但确实现在的靖海集团继续铺开是自找死路。” 刚开始的汇报会,大家以为徐闻会什么也听不懂,可没有想到徐闻之前会做很多功课,她关注的点非常简单:各部各司整体情况,此刻支出成本是多少,收入又是多少,难点重点分别是什么,需要集团做什么。 每当遇到有项目总大谈特谈时,徐闻就果断打断,简而言之,拿住重点。 能解决的解决,不能解决的先暂缓,总经办的秘书轮番上阵,到最后,辛着的秘书和助理都被暂时排到徐闻这边,一天会议纪要要出四份,徐闻要求次日上午并全部签发。 杨馨然和齐欢、苏小雨感受到了徐闻的工作强度,尤其前两位之前跟着沈宗宁的时候一个周的工作量,现在基本是跟着徐闻一天的工作量。 “嫂子精力太旺盛了。”苏小雨感叹,经过徐闻自己的纠正,基本是比她小的员工都喊徐闻嫂子,翻来翻去,大家也不觉得嫂子比徐总气势弱。 这活儿,太累了。 杨馨然甩了甩头,她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做那种精致费时的妆造,淡妆已经是她最大的诚意,“我今天出了两个会议纪要,跟踪了二十二份运营细项,跟项目公司打电话我都快打哭了……。” 齐欢点点头。 “我第一次认识到了自己的工作,嫂子居然不怕我出错,摁着我就上!” 越这样越不敢随意,无论从那个项目那个部门要来的东西,通通要过一遍他们项目总,无形中工作就加重,但这样她们提交给几个助理后才能放下心。 有一说一,徐闻发起火来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扛得住的。 第236章 基本徐闻从进了公司,只有中午吃饭时能有个个把小时的闲暇时间。 辛着跟徐闻慢慢熟络起来,也是这个时候。经常谈工作也很烦,一桌子高管坐一起,谈的无非是家庭和生活,辛着跟徐闻唯一的共通点也就是在上学的孩子。 “徐总,孩子上大几了?” 他也是有一个男孩,今年刚上大二,看年纪的话跟沈总的孩子应该差不多。 提到孩子徐闻的心情就很好,不由自主一改清冷的形象,笑眯眯道:“都上研究生了。” 这个“都”字就用的很传神了,知道是双胞胎的无非就是徐言、挽之,林铮都不是很确切,这会儿看徐闻风轻云淡就说了出来,不等辛着追问,章润雪就乐道:“嫂子,敢情不只一个啊?” 徐闻点点头。 “龙凤胎,沈家的有这个基因,男孩研二,女孩研一。”话一说完,辛着满眼羡慕加不可思议,“才多大年纪啊?”啧啧,还两个。 你说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在沈家跟前压得过徐闻啊! 除非徐闻自己厌恶沈家,不然—— “二十一岁,主要是在乡下读书,那个时候我年纪小又要忙着挣钱,根本没办法带孩子,所以五岁就丢到村小里跟着读书去了。” 小学五年,初中三年,高中三年,十六岁上了大学。 越越提前一年上了研究生,所以两个孩子相差一级。 辛着摇摇头,“没法比,真的没法比。”其他跟徐闻同龄的,要么孩子还在上幼儿园,要么干脆就没生,比如林铮。 “辛总,你算好的了,能跟嫂子持平,我呢……我就比嫂子小一岁,孩子的毛我都还没看见!” 林铮这么一说,乐死了一堆人,黄鹂和刘薇薇相视一笑,“嫂子,看男孩的照片挺帅的,怕是什么时候带来我们见见呀。” 徐闻摇摇头。 “看过年能不能回来了。”实际是能回来的,只是不想跟靖海的人说太多。 安安刚放假,沈父沈母就想亲自去京市给接回来,还是小姑娘打电话回来说她要去看看哥哥,等哥哥放假一块儿回沪市。 沈父已经出院了,天天在家就是念叨着两个孩子。 沈珑珑和沈曦也天天跟二老讲述在京市跟安安姐姐相处的情景,逗得二老心痒痒,还是徐闻回来跟越姐一合计,才让他们歇了要去沙市接两个孩子的心思。 “爸、妈,辛苦您二老给两个孩子准备卧室,这块儿我实在没时间。” 沈母笑眯眯道:“我早在琢磨布置了,只是有些家具要过个三五天才能运过来。” 家具? 徐闻不解,“家里不是有现成的卧室吗?安安住二楼,越越住三楼沈宗宁那一间,不就可以了?不用兴师动众。” 沈母还没讲话,沈父就板着脸过来了,“这怎么可以?!我问过安安了,她很喜欢纯中式的卧室,到时候我在珑珑旁边,把那间带小阳台的客房装修成安安的闺房,正好她们两姐妹挨得近,也有个伴儿。” 徐闻知道那间客房,基本家具一应俱全。 沈母继续说道:“至于越越,我们也通过电话了,这孩子比较随性,喜好什么也不愿意说,我就做主给把宗宁那间卧室改装一下。” 等晚上徐闻上楼,打开沈宗宁的卧室倒吸了一口凉气,早被搬空,一问越姐,“徐闻,你不用担心,宗宁的东西也不会丢,放爷爷那间呢。到时候他回来——”后面的话越姐没说,本来他们夫妻就该同床共枕,年纪轻轻分什么房嘛! 只是看徐闻近日也很疲惫,她也不拿这事儿堵徐闻的心。 贺知春、韩家夫妇以及陈利,都被沈父沈母拉来做参考,一开始韩家父母还不知道,等沈父故作镇定实则炫耀说出大孙子和大孙女时,几个老人家都半是羡慕半是嫉妒。 陈利转过身就给陈逐月打去电话。 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输出,陈逐月半天没懂什么意思,但是被一向好脾气的父亲喷得灰头土脸也忘了反驳,直到最后才搞清楚,“上次被曝光到网络上跟徐闻在一起的男孩,是她跟宗宁的儿子……,还有个女儿,侥幸没被人偷拍到。” 陈逐月在电话里甚是无语,“不可能吧?徐闻把当年怀着的孩子养大了?” 陈利哼了一声。 “不止养大,还很优秀,哪像你啊!你都快四十岁的人了,你崇尚婚姻自由,那无所谓你先生个孩子啊!孩子才是希望!” 若是有孩子,你妈只怕走的时候也会放心些。 时代是变了,现在的人似乎都开始拒绝婚姻和生育,哎! 待老父亲忧伤的挂完电话后,旁边看着一向只会疯狂输出别人的陈总变成了哑巴,乐得直拍桌子,“逐月姐,你又被催婚了啊?” 陈逐月摇摇头。 半天才长叹一声,“我爸羡慕别人儿女双全,这会儿来那我当出气筒呢。” 她想了半天,又问下面的小姑娘小男孩们,“生个孩子真的会快乐吗?”小姑娘们瞪大眼睛,“姐,你这把年纪都不知道的事情,我们更不知道了。” 换来陈逐月犀利的白眼一枚。 夜深人静时,她给徐闻打过去电话,许久之后徐闻疲惫的声音才传了过来,“表姐——” “大嫂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徐闻轻叹一声,“有一点,是被人攀咬的,现在查得深,具体到哪一步我这边没有谱,说来说去只能静观其变。” 沈家的人脉,有很多是她不知道的,这个时候她能靠的就是沈父知道的、容家的、以及归璨家。 至于齐优,他有心却力不足,齐家早几年就尽显颓势,加上齐优远离齐家的管理圈子,这块儿自身的关系人脉也到达不了能管沈宗宁的那个级别。 陈逐月跟徐闻聊了好大一会儿,本来两人就很投缘,这次事件,基本徐闻能靠的也就是贺挽之和她以及孙刻,所以更是亲密了很多。 最后,陈逐月突然问道:“你当年为什么没有把孩子打掉?” 这是她一个恐婚恐育的女人,真的发自内心深处不理解的地方。 徐闻想了想,“家里人带我去看过医生,但那个时候月份很大,我年纪又小还是双胞胎,没有医院敢做这个手术。我的生身父亲曾跪在医生跟前,哀求他们只要能解决我肚子里的孩子,那怕我今后不能生育或者是更糟糕的手术后果,他们都能接受。” 陈逐月惊叹:“不会吧?那可是你亲生的父亲啊?” 第237章 徐闻笑道:“血缘有时候很重要,但有的时候什么也不是。就像你舅舅舅母,跟我没有血缘关系,而且我出身低微,他们却仍然喜欢我,尊重我。” 这也是她能回来撑起沈家的原因。 也是沈家上下对她的感情,让她没有像一开始那般充满了戾气,只想狠狠报复沈宗宁之后就遁入人群中,与沈家再不复相见。 可惜那怕再是算无遗策,也算漏了感情。 ——人与人间之间最纯粹的东西。 陈逐月叹气:“徐闻,那是你很好,你虽然带着目的靠近我那可恶的表弟,但你内心善良,又有礼貌,说实话,我妈到最后都念着你。” 提到逝去的姑妈,徐闻只觉时光真快,她甚至以为是很遥远的事情,又似乎是没发生的事情。 “可我总是没有缘分送亲近的人离开,姑妈和爷爷都这样,明明我都守到最后了,却总因为各种事情阴差阳错就没看到最后一眼。” 太爷就更不用说了。 她在监狱里,缝纫机踩得冒烟的时候,太爷艰难的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人都是有这么多的意难平,我爸下午打电话来给我发了一通脾气,说我就算不结婚,也应该生个孩子。说实话自从我妈去了以后,很多时候我也想,是不是应该有个孩子啊,来丰富我的生活,来完善我的人生。” 对于不婚不育族,徐闻直言没有经验,“你问我一个小小年纪就当妈的人,我给不了你好的建议,但是有一点,我的孩子一直是我活着并且前进的动力。” 陈逐月点点头。 “我知道,也许我有了孩子,她也一定是我的动力。” 徐闻很少回忆过往,这会儿却被陈逐月带到了曾经的岁月,她笑道:“有时候想起来,一个大孩子带着两个小孩子,本身就不可思议,却磕磕绊绊的还是活了下来。” 生活从来没有偏爱过她,却也不能不说曾经数次派贵人眷顾过她的人生。 否则——,哪有如今的娘仨啊! —————————————— 归璨再一次扑空了沈城安,他心力交瘁终于决定放下这段没有意义的单恋。回到和园,就见父亲母亲正在查看收藏品。 甚是不解。 “这是要干什么?”大晚上的,老两口把藏了很多年的金银玉石首饰都拿了出来。 归母见他回来,也是很开心,招手道:“快过来帮我跟你爸选选。” “干什么?要送人啊?”归璨意兴阑珊问道。 归父摇了摇头,“你沈家的伯父伯母想要两件东西送给孩子,估计他们沈家没有合适的,让我跟你妈回来看看,有的话匀两件过去。” 哈? 归璨觉得有些奇怪,“沈家收藏的东西不是很多吗?竟然也有不合适的。” 归母想到这里,就对眼前的儿子来气,“你知道什么?!你沈伯父、沈伯母是给大孙子大孙女备的礼物,倒是你!你什么时候带个姑娘回来,娶妻生子什么的,让我和你爸也去别家淘藏品。” 归父似乎想到什么,问了归璨一句,“你这些年谈的女朋友,都做好措施没?有没有什么漏网之鱼的?” 什么! 归璨见父母越说越离谱,“怎么可能!你们问的什么呀!” 归母冷冷瞟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处来,“你多虑了,他要真给我弄出个孩子来,我还感谢他呢。” 越说越糊涂。 归母拿起曾经去拍回来的一个和田古白玉手镯,问归璨,“这个怎么样?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戴,你看这白玉透着粉色,又是宽条的,应该会喜欢。” 归璨一听眼睛睁得非常大:“妈,你刚说什么?沈家大孙子大孙女?谁啊?” 终于想起来问了。 说起这个瓜,归父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镜,“就是你平日里很喜欢的那个徐闻啊,她给你沈二哥生了一对龙凤胎,听你沈伯父、沈伯母说过年就回来了。最近老两口把靖海集团丢给你二嫂,里里外外丢给孙刻,全身心的忙碌着给两个孩子置办卧室家具、以及见面礼。” 归璨嘴巴里可以放鸡蛋了。 “想不到网络上之前爆料的二嫂怀孕……还真有其事啊。” 归母笑道,“不止你不敢相信,你沈伯父沈伯母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快激动死了。到时候过年回来拜年的时候你就能见到了,作为叔叔,你到时候给我靠谱点!” 该尽的礼数还是要尽。 “孩子都多大了?”归璨问道,应该不小。 归母不耐烦的说道:“二十来岁。都跟你说了——” 归璨一想到两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叫他叔叔,就觉得鸡皮疙瘩起满全身,“其实各论各的,叫我哥哥就行。” 归父从镜片底下瞅了他一眼,“那你叫沈宗宁二叔,叫徐闻二婶,行不行?” 归璨顿时气结,“也不能这么说啊。哎……沈二哥真是中大奖了,白白得来两个孩子。果然是无痛当爹——” 归母也感叹,“可不就是嘛,听说还挺优秀的,据说是徐闻去接管靖海时不顺利,最后没办法才拿出两个孩子来的,也是奇怪,沈宗宁没有孩子,那徐闻就在那班人眼里啥也不是。一听说孩子都二十来岁了,立马就态度大转变,很是有意思。” “无子皇后跟废了有什么区别,但是有太子的皇后,那就非同一般了,那可是妥妥的太后。谁敢得罪?只要不是白痴都知道靖海集团沈家持股比例都不会少于百分之五十一,这是老爷子定的,必然要让沈家妥妥的握住靖海的命脉,这会儿知道徐闻哪怕出身再低微,风评颇受人质疑,只要两个孩子是沈宗宁的,她也根正苗红的正宫娘娘,可以垂帘听政的。” 之前沈家刚出事时,归璨和李怀明就分别代表家里去靖海集团给徐闻撑场子,当时两个人还觉得徐闻怎么就能拿捏住下面的人,他们二人徐闻抽空会见的。 原来如此! 沈家的大孙子大孙女……,有意思。 只怕想收拾沈家的人都傻眼了! 第238章 自从兰遥遇知道靖海集团徐闻做主时,还是心凉起来。 在徐闻被放出来时,她也质问过那位,人家反过来瞟了她一眼,“沈宗宁那个厨师老婆在整件事情中又不是关键人物,怎么?真像你跟唐嘉那个蠢货一样,硬生生给别人安排个罪名吗?” 兰遥遇还没意识到对方已经生气,仍然继续带着小性子说道:“就是她把我逼得毫无去处,您应该替我做主。” 谁料对方一副看戏的表情。 看得她浑身不自在时,对方那只粗糙的手伸进她的胸口,重重的捏了一把,“沈宗宁没了,靖海集团就会垮, 靖海集团垮了,什么徐闻徐不闻的,还会在吗?” 痛呼声瞬间被堵住。 兰遥遇忍受着那恶心的亲吻,不对,已经不是亲吻了,而是捕猎者对猎物的啃噬,愈来愈痛,最后,她鲜艳的红唇下藏着好几个被咬破的伤口。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笼中金丝鸟。 有时候她会在过分屈辱时想到跟沈宗宁在一起的日子,完全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可惜已无回头路,她越痛苦,只能期许沈宗宁和徐闻比她痛苦百万倍,方才能泄她心头之恨。资诺给她配了新的助理,她也进入了一部贺岁片里演了女二,资诺对她越来越恭敬。 “瑶瑶姐,我就说你是很能干的,你看,这才短短两三个月,你就又回到了曾经,甚至比曾经还好。”但言外之意也是希望兰遥遇记得她的搭线之恩。 兰遥遇如何不知。 又一次的服侍后,她小心翼翼的提出现在的经纪公司对她的不好,老人头都不抬,“那就解约。”第二天,资诺就拿着一纸平等的解约合同等着她签字。 “瑶瑶姐,吃水不忘挖井人,做人也别把路走窄了。”一山还有一山高,资诺哪里料到只不过是个玩意儿的兰遥遇,真让那位帮忙解约。 不过,她也不是好惹的。 可兰遥遇并不惯着她,只淡淡说道:“你从中间拿的中介费,别以为我不知道,哪天我要是倒地了,你也一样脱不了这个淫媒之罪。” 资诺被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许久之后,资诺笑道:“那我再送遥遥姐你几句话,既然现在还受宠爱,不如多想办法给自己挣点体己钱,如若有一天不想在这个大染缸里混了,下半辈子也是能悠然到老的。” 兰遥遇默不作声,面无表情。 她知道资诺说的对。 可是谈何容易—— 从政的人心可比从商的人狠多了,兰遥遇提过想再要一个好剧本时,那人冷哼一声,“伸手问别人要之前,先想想自己配吗?” 这句侮辱性极为严重的话,让兰遥遇泪如雨下。 她藏在游泳池深处,一遍遍的问自己,为什么要遭受这一切!她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被那么多的人以不同的方式欺辱! 她第一次知道何为玩物。 然后就把自己置身于玩物的角色,无法脱开身。 之后,她像一个后宫的嫔妃一样,等待着那个在外面像个慈爱的长辈回来玩弄,就这样,她也不可以说不,哪怕那个男人已经开始慢慢的厌倦她了。 “你以前也是这么伺候沈宗宁的吗?!”他一遍遍的刺激着她,又嘲讽着她,“好歹也曾是要到沈家做儿媳妇的,怎么这么不端庄啊!” 一边嘲讽她不够女人味,一边又痛恨她不够端庄。 后来有人找到她,浅浅说了几句话:就算是演,也演得像真的一样,不然从前你是什么样,现在照样能变回去。 她日日里小心谨慎,生怕说错一句话或者行错一步路招来他的不愉。 ———————————— 临近春节前的一个星期,韩暖阳被无罪释放,释放理由与徐闻的如出一辙,不能离开沪市,随时接受组织召唤配合调查。 那一天徐闻正在开年会,无法脱身去接她,只派了孙刻并沈母、韩母去,韩暖阳瘦了很多,这是她第一次接受调查。 对于这些毫无经验。 将近一个月的调查,她几乎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暴瘦。只是当真正出来重见天日时,她的激动早已归为平静。 沈母和韩母一左一右拦着她,让她在这个寒彻入骨的冬日里,从心里暖和起来。 “家里怎么样?” 开口第一句话,还是放不开的家。 沈母拥着她边走边说:“家里挺好的,亲家放掉工作直接过来照顾珑珑和小曦,靖海集团徐闻暂时去管理,不用担心。” 摸了一把瘦得只剩骨头的大儿媳妇,沈母还是没忍住落了泪。 “我听说徐闻也被调查了,她提早出来了吗?”审讯组的人真真假假的问一堆,又在她即将崩溃时,透露点家里人的消息,包括沈宗宁被抓,徐闻也被带走。 坐上车了,沈母才点头。 “她进去一个星期左右,出来后宗宁的委托书也带出来,家里上下也只有徐闻去接公司了。” 韩暖阳甚是疲惫,靠着母亲,许久才问道:“爸怎么没有去接?” 韩母看着女儿如此这样还担心着家里的事情,叹了口气实话实说:“你爸病了,病危通知都下了几次——,也还好有徐闻在,不然……” 回到家里,看着两个被照顾得很好的孩子,她一把搂住他们,终于哭了起来。 从未接受过调查的人,是无法理解被调查的那种痛苦。 许久之后平静下来,她也没什么睡意,“在里面白天黑夜的我也分不清楚,慢慢的就乱了。”几个长辈听着也甚是心酸。 “徐闻呢?”都晚上了,还没回来。 “靖海的年会第一天,估计不到十二点都进不了门,一会儿孙刻吃点东西又得去集团等着接徐闻。” 韩暖阳点点头。 “幸好有她,只是不容易吧,靖海的人哪里是好相处的,她这样的身份——” 孙刻端着碗饭从厨房走了出来,安慰韩暖阳:“大嫂,你别担心,闻姐那个脾气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靖海的那些人慢慢的也就没那么嚣张了。” 韩母心疼女儿,只得劝慰:“不要担心,家里都挺好,你吃点东西就去睡觉,明天还得迎接你两个侄子侄女。” 一路上沈母和韩母已经跟她说了徐闻和宗宁两个孩子的事,她此刻听到也泛出一丝笑意,“真好,如果不是出这个事情,我看徐闻还舍不得把两个孩子带给我们看看呢。” 第239章 韩暖阳并非那么大度,心里是有一些不愉快,关于突然冒出来两个这么大的孩子。 回到房里,两个孩子也结伴来到她跟前时,她硬撑着疲惫,问了两个孩子同一个问题:“二叔家的哥哥姐姐要回来了,你们知道这件事吗?” 不等沈曦回答,沈珑珑就眉飞色舞的讲道,“妈妈,上次我跟哥哥偷偷的去找二婶,那个时候我们就知道安安姐姐的存在了。只是跟二婶和姐姐保密,不能告诉你们。” 韩暖阳很是诧异。 一边诧异两个孩子跟那个未曾谋面的大侄女居然早就相见,更诧异两个孩子居然能保密这么久。 “她对你们怎么样?”韩暖阳斟酌用词,轻轻问道。 沈曦似乎也意识到母亲有些不愉快,他只觉得这有什么不愉快的,他一直想要个哥哥或者姐姐,这会儿兄姐齐全,多好啊。 “安安姐性格很好,对我们也很好。” 珑珑听到哥哥这么说,也用力点点头。 “她跟我和哥哥长得很像,很多姐姐的同学都说我们仿佛是三胞胎。” 珑珑这么说有点夸张了,人家只说沈曦和沈城安像,她这个七八岁的小豆丁,只能勉强算个幺儿。 韩暖阳看着开心的两个孩子,心里的不舒服少了一些,“其实你二婶的孩子,怎么可能不好呢,是妈妈想多了。” 沈曦又说道:“越越哥哥我们还没见到,上次去二婶那里他在另一个城市上学呢。听安安姐姐说跟爸爸和二叔差不多高,是一名军人。” 啊? 珑珑说道,“姐姐很能干的,会做饭还会包包子、饺子,无论什么时候看到她,她都是对我笑眯眯的……我好喜欢跟她一起睡。” 韩暖阳也露出一丝笑意,逗弄着珑珑:“明天哥哥姐姐就回来了,到时候你看看姐姐还跟不跟你睡?”家里兴师动众的装修房间换家具,就是迎接两个孩子的到来。 沈曦皱皱眉头,拉着妹妹对母亲说道:“妈,要不你早点休息,我和珑珑就打扰你了。”这是自一年前打过沈曦耳光后,他第一次开口叫他妈妈,她有些欣慰的点点头,“去吧,这段时间辛苦你带着妹妹。” 听到母亲这样的回答,沈曦有些奇怪,但又不知道奇怪来自何地,只摇头说道:“妹妹很好,都不用我怎么带。” 说罢就往门外走去,珑珑也很听话的跟着哥哥出了门。 但是韩暖阳几乎无法入睡,沈宗凛也打了电话过来,夫妻俩相对无言,最后也只是互相问了声“好不好”“还好”就沉默了。 沈宗凛说道:“这个春节不能回去了。” 韩暖阳似乎并不意外,只轻声嘱托:“注意安全,也注意身体。” 额外的话,都藏在心里,不能明说只能意会。 徐闻带着一身酒气回来,已经是凌晨一点,在她踱步上楼时,韩暖阳听到脚步声,开门出来,“徐闻——” 听到她的声音,徐闻有些诧异,“大嫂,怎么还不睡?” 韩暖阳摇摇头走过来,“黑白颠倒,虽然很累却睡不着。” 徐闻露出淡淡的笑意,迎上去抱住了韩暖阳,同时在韩暖阳耳边说道:“不要嫌弃我一身酒气。” 韩暖阳摇摇头。 “怎么会?只是你这么辛苦,我还想拉着你说会儿话。”她有满肚子的疑虑夹杂着委屈,沈家上下,她想来想去,跟远方的沈宗凛说不了,跟四位长辈也不能说,更不可能跟两个孩子说。 唯有徐闻。 徐闻拉着韩暖阳往楼上走,“那大嫂,你到我房里,等我快速冲洗一下,我们再说会儿话。”她受不住自己浑身臭烘烘的酒味,以及有些不太清醒的意识。 韩暖阳顺手扶着她上了楼。 安排韩暖阳坐下,她就拿着一身睡衣进了洗手间,让韩暖阳想不到的是,七八分钟后,头上裹着毛巾的徐闻就穿着睡衣出来了。 “这么快?” 徐闻点点头,“战斗澡。” 韩暖阳给徐闻递上刚刚冲泡好的蜂蜜水,“喝点解解酒。” 待喝下大半杯后,徐闻才问道:“大嫂,想跟我说点什么,说吧。”同时挨着韩暖阳坐下来,妯娌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坐在沙发上,对着满屋子昏黄的灯沉默了好一会儿。 许久之后,韩暖阳才说道:“徐闻,你在里面害怕吗?” 徐闻想了很久,摇摇头。 “为什么?”韩暖阳不理解,她自己在里面担惊受怕,调查组问了无数遍的问题,她几乎是闭着眼睛都能回答了,她也害怕自己出不来,直接被剥夺了自由。 “因为我没有什么放不下的东西,孩子也长大了,沈宗宁之前给我的钱,我也都给孩子交待清楚。”实话就是了无牵挂。 “你不怕被冤枉吗?”韩暖阳心有余悸的问道。 徐闻摇摇头。 “我已经习惯被冤枉。”说到这里,拉住韩暖阳的手轻轻握住,“大嫂,已经没事了,不用害怕。” 韩暖阳听到这里,忍了一整天的委屈终于释放出来,她靠着徐闻,大哭了起来,“徐闻,我差点就要疯了。” 无数次,崩溃了又自我抗住,抗住不过几个小时,又崩溃了。 徐闻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瘦弱的背,“受苦了,大嫂。不过现在没事了……,好好养身子,现在太瘦了。” 韩暖阳点点头。 “多亏你撑着沈家,不然一屋子老的老,小的小,能靠谁。” “没事了,其实我俩都是被连累的,沈宗宁一个人在里面就行了。”徐闻有些不悦的说道,惹来韩暖阳噗嗤一声笑了,“你还真是不心疼他。” 心疼谁? 沈宗宁吗? 徐闻瞬间就不乐意了,“大嫂,平心而论他沈宗宁真的是……,自己得罪了人,还让咱们两个女人也连累进去受苦。” 也许找徐闻哭过一场心里也舒服多了,韩暖阳推了一把徐闻,“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不过——宗宁爱上你一点也不亏。” 你值得。 徐闻满脑子的问号:“大嫂,你这哪跟哪啊,明明是他连累了咱们,你还扯到这上面来。” 爱不爱的,太虚伪了。 第240章 看着徐闻哈欠不断,哪怕想拉着徐闻再说一会儿的韩暖阳也于心不忍,徐闻靠着韩暖阳的肩膀,懒懒散散的说道:“大嫂,家里还是得靠你,明天我两个孩子要过来,你……知道的了吧?” 韩暖阳点点头。 “宗宁这辈子被你按在地上揉搓,我们都没有意见。” 徐闻扑哧一乐,“你们都不怀疑一下孩子到底是不是沈宗宁的吗?” 目前为止两个孩子根本就还没同沈宗宁做过亲子鉴定,韩暖阳摇摇头,“跟珑珑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你让我们从何怀疑?” 也是。 “当时林铮给我看珑珑的视频,我才看到的第一眼,心脏就被抓住了,想不到堂姐妹会长得这么像,珑珑就是活脱脱小时候的安安,不让我看到我还能拒绝,看到了……就再不能拒绝。” 安安也是五岁时被容姜救了,同样,她不可能放弃珑珑不救的。 只是沈家比她想的有情有义,尤其是沈宗宁,也算是咬牙切齿的同意了她所有不平等的条约。 徐闻愈发的困,靠着韩暖阳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徐闻照常去集团,今天是年终大会的第二天。之前很多高管来问她是否还要兴师动众召开年会时,她几乎想都没想,“按之前的规格正常召开。” 黄鹂找了辛着,两人一块儿单独面见徐闻。 “徐总,我个人建议今年集团遇到这般困难,年会就不开了。”每年召开的预算基本是五百万以上,其实这个时候集团应该要开源节流,做好资金储备。 徐闻忙着看各类财务报表,只匆忙抬头看向辛着,“辛总,一年一次,权当稳定军心了。” 想到这里,她又补充道:“黄鹂,你们想办法精简一下晚会,四个小时太折腾人了,两三个小时足矣。” 黄鹂点头。 徐闻留着辛总商量了几个事情,自从徐闻的孩子曝光后,辛着基本歇了上位的心思,柳入岩一直死咬牙不来集团,手上的事情也被徐闻拿过去,交给了下面的人,能办不能办的,先挪过去。 也因为辛着的台阶下得好,现在徐闻很多事情还是挺愿意听他的。 加上几个不同专业的助理给予的意见,很多问题徐闻至少能做到少错,到二月四日年会这一天,整个集团基本能正常运营了。 之前辞职的人也接受调查,清白的都拿着工资离开,有事儿的徐闻根本不接受任何人来说情,直接报警,扔进去跟沈宗宁做伴儿。 有人私下想求情,徐闻直言,我没让集团查他们在公司的三姑六亲已经是仁至义尽。 也因为这一举动,无形中让很多人对徐闻还是有敬畏之心。 辛着也开着玩笑,“徐总,很多人觉得你比沈总还可怕!” 徐闻淡淡一笑,“那是因为我无所顾忌,后续等沈宗宁回来我立马让位。他呢,想着谋求长期发展,自然收放有度。”见徐闻丝毫不恋权,辛着开始还不信。 但诸多次繁杂的汇报会上,徐闻咬牙瞪着汇报得一塌糊涂的项目总,想要上前揍人时,他似乎有点儿理解徐闻这句话了。 徐闻确实不太适合长期执掌靖海。 不然靖海容易崩,她也容易垮…… ———————————————————————————— 沈承越和沈城安搭乘二月五日下午的班机,也就是靖海集团年会第二天回到沪市,本来徐闻是委托给容姜去接,但沈家上下哪里同意,从沈父、沈母、韩暖阳的父母、以及韩暖阳、两个孩子,陈逐月父女俩,贺挽之的父亲……,基本在沪市沈家最亲近的人全部到位,组了一个车队在容姜和齐优的陪伴下,浩浩荡荡前往机场。 除了徐闻还在集团苦命的替沈宗宁打工。 沈父也不管身体上的问题,裹着厚厚的羽绒服就带着大家一致在出站口等着,沈曦和沈珑珑直接挤到前面去翘首以盼。 这可是春运啊! 机场大厅人山人海,韩暖阳生怕孩子跑脱手,沈曦拽着珑珑回头说道:“不用担心,我拉着妹妹。” 还好没等多久,两个孩子一高一矮并肩说说笑笑的走了出来,沈珑珑一看到就开心的呼喊“安安姐,安安姐——” 让韩暖阳都忍不住侧目,原来她重病虽愈的小女儿中气竟然这么足。 沈城安本是跟哥哥说着话,这会儿也看到了沈家上上下下的人,尤其是贴在栏杆上朝着她挥手的珑珑,于是也拉着哥哥快跑了几步,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挤了出来。 珑珑首当其冲抱上去,“安安姐姐,你终于来啦!” 沈母一把拉住沈承越,话未出声已泪流满面,“我可怜的孙孙啊!”抱住已长大成人的两个孩子,哭得无法自已。容姜赶紧挤上前来,“伯母,不要激动,孩子不是回来了吗?” 说罢把两个孩子从老人的怀里解救出来,给有些不知所措的孩子介绍道:“这是爷爷、奶奶,视频里见过的。”说罢,两个孩子就乖巧的喊道:“爷爷好、奶奶好。” 好好好,都好。 沈父和沈母一人拉着一个孩子就不想撒手,给韩暖阳都搞得哭笑不得,“爸、妈,我们先回车上,这里人那么多不合适。”说完对两个孩子笑眯眯的自我介绍道:“我是你们的大伯母,韩暖阳。” 两个孩子前后喊了人,韩暖阳又快速的拉着两个孩子给所有亲人介绍了一遍,“这是陈逐月,你们的大表姑,这是大表姑的父亲历史教授,你们称呼姑祖父,这是知名作家贺知春,我和你爸妈的小姨父,也是你挽之表叔的父亲,你们称呼姨祖父……”最后介绍到自己父母这里,沈曦抢先说道:“哥哥姐姐,这是我和珑珑的外公外婆。” 沈承越和沈城安笑意盈盈的喊道:“外公外婆……” 惹得韩母一阵稀罕不已,“除了越越有些像宗宁外,安安跟小曦、珑珑,简直就是一模一样。太招人喜欢了……我的好孩子们。” 一行人又乱又慌的簇拥着两个孩子回家。 唯有正在接受调查的沈宗宁不知—— 第241章 沈城越兄妹俩做了很多思想准备,但最后也没挡住沈家如此的热情。当容姜舅舅和大伯母给他们介绍了一圈来迎接他们的长辈和亲人时,他们也知道这一场迎接有多么隆重。 容姜指着齐优第一次给他们介绍,“这是齐优,我和沈宗宁的发小,你们喊他齐优叔叔就行。你妈婚礼就是在他的酒店办的,以后你们两个孩子想度假什么的,就找齐优叔叔。” 齐优摸着光头一脸笑劈叉了的点头,“对对对,越越、安安,跟叔叔千万别客气,我跟你们容姜舅舅一样,只是比他有趣多了,我那在棉市的酒店,很舒服!不管你们啥时候想去,直接跟叔叔说一声哈。” 说罢把沈家长辈都挤一边去,要加两个孩子的联系方式。 还是容姜给他拖开了—— 机场或者是地下停车场都不是什么叙旧认亲的好地方,最后还是一圈人呼啦啦登车回到和园。 毋庸置疑,最大的保姆车上,坐着沈父沈母和四个孩子。沈父一边捂着心脏一边看着四个孩子,抑制着激动的看着并享受着这天伦之乐。 “越越、安安,累坏了吧?”沈母拉着两个孩子的手,温柔的问道。 沈城越摇摇头,“奶奶,不累,只是两个小时的航程。” 倒是沈城安问了起来,“爷爷、奶奶,我妈呢?她昨天还说今天尽量来接我们。”现在一家三口终于不用藏藏掖掖的联系。 沈父看着长发及腰梳成大辫子的沈城安,声音瞬间就调低了好几个度,“越越、安安,你妈妈今天开年会,原本是下午的时候能休息一会儿,她想趁着那段时间来接你们,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临时出了几个事情,她又去项目上了。” 徐闻忙得肉眼可见的暴躁起来。 沈城安点点头,“是不是开完年会我妈就能休息了?” 沈父和沈母摇摇头,“现在离过年还有四五天,你妈估计得忙到大年三十。以往你爸……”提到沈宗宁,看着两个孩子的表情,他们虽然看不出好与不好,但还是改了口,“宗宁之前执掌靖海集团时,基本是要忙到那个时候,今年你妈妈管,估计只会更忙。” 毕竟很多老的关系要维护,新的关系要打点。 张乐阳已经飞了好几次沪市了,钟子期一直没闲着,经常几个人还碰头,想着怎么把沈宗宁捞出来的事情。 公事私事,全压在徐闻身上。 她本来就不是干这个的,临时赶鸭子上架,能龟步往前挪就已经不错,别的暂时不能要求太多。 有些分子公司拿着很好的项目,打算等开完年会挨个挨个跟徐闻汇报,总经办帮徐闻排的日程已经精确到分了。 元秘书有时候都不敢凑徐闻跟前,只得托贺挽之去递交行程,对了,她的行程随时在变动,谁说的到了这个级别的老板安全能躺着挣钱啊! 根本不可能! 加上她初来乍到,什么都得先学,后来总助又加上了几个人,轮番给她在空余的时间上课,还好她多年来阅读学习的经验不错,善于抓住重点,不然怎么可能跟得上下面的能人。 两个孩子对母亲能挑下靖海这个担子,也表示感叹。 沈城越比较心疼母亲,所以还是问了问沈宗宁的情况,“我妈妈要管靖海集团到什么时候呢?她也不是干这个的,肯定很难。” 知道孩子的担忧,沈父拍了拍坐在自己身旁的大孙子,安慰道:“不用担心,越越,你妈有她的能耐,原本我也想着靖海集团上上下下有几个人会服你妈妈的管理,但事实证明,她的方法还挺有用,去的几天里就弄得七七八八了。” 沈母也接上话,笑眯眯的说道:“不用担心你妈妈,她虽然很忙,但好像还没听说被欺负的事情。不然你爷爷撑着这老骨头,也会去给你妈妈站台。” 沈城越喝沈城安听到沈父沈母这么说,也就没有继续问。 担心,是仍然在担心,但一家人经历了这么多,确实练就了不会轻易的被情绪把控了整个人的思维。 待晚上母亲归家,就一切明了了。 沈父看着两个孩子成熟稳重的样子,心里升起了一股骄傲,但更多的是心酸。 到底是吃了多少苦,才练就了如今的心境。很多中年人未必能达到…… 沈父沈母越看孩子越喜欢,但沈曦和珑珑早扒拉着哥哥姐姐聊天了,尤其对从未谋面过的沈城越,两个孩子眼里都是小星星,他们的父亲沈宗凛也是军人,他们对军人这个职业不陌生,甚至还略懂一些尝试,知道的都跟沈城越说,越说越开心。 倒是安安,可能有些晕机,原本打起的精神,在跟沈家上下寒暄一番后,就渐渐显出了疲惫。 沈母一下就看到眼里,从旁边座位上拿过厚厚的披肩,给沈城安盖好,又掖实,然后像哄孩子一样对沈城安说道:“安安,先闭着眼睛眯一会儿,到家还有四十来分钟。” 说罢,还在沈城安身上轻轻拍了起来。 沈城安原本要拒绝的,但被沈母按住,“奶奶看得出来你有些累,没事儿的,闭着眼睛休息一会儿,要不要喝点水?” 保姆车上什么零食都有。 一上车两个孩子就各种扒拉出来,只是沈城安确实没什么胃口,而沈城越的世界没有零食。 沈母说完就给沈城安递了一瓶柠檬水,“来,安安……喝上几口,能缓解晕车。” 而沈曦一看沈城安有些不舒服,也赶紧扒拉着座椅问道:“安安姐没事吧?” 他一扒拉,沈珑珑也坐不住,跟着在旁凑了个可爱的小脑袋,沈母赶紧给他们俩塞回去,“快去跟哥哥聊会儿天,一会儿就到家了,别来打扰你姐姐,让她休息一会儿。” 沈城越也给安安抚了抚额头,见温度正常就放心道:“没事的,安安可能就是有些晕机。” 沈城安小小的打了个哈欠,慢慢闭上了眼睛。 原来——这就是有爷爷奶奶的感觉。 她想到了太爷,在她四五岁时,那个时候妈妈出去干活的时候,她睡不着也会爬到太爷的膝上,闻着他身上传来的旱烟味道,只要太爷轻轻拍她几下,她就能靠着太爷瘦弱的胸口安心的睡过去。 一直等到妈妈回来做好饭,把她抱起来洗漱一番。 他们还是孩子,不知道日子的辛苦,只觉得有太爷和妈妈在,她和哥哥就完全不知道愁苦。 第242章 沈城越对这次回沈家,没有太大的想法。 他比安安心思更沉更深,同样也更无所谓。从理性上来讲,他们回到沈家是利大于弊,只要沈家不垮,就母亲说过他们家的家风,对自己和安安应该是没有多少坏处的。 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同意跟安安一起回到沪市。 沈父沈母不知道的是,安安飞到沙市,就是为了说服根本没打算回来的他。 “哥哥,妈需要我们。”跟他说了徐闻的困境,沈家的困境,他看着沈城安问道:“我们一家三口再也回不到从前那般安宁的日子了吗?” 沈城安是学法律的,她比哥哥更擅长抓住这些细枝末节来揣摩事情的发展。 “生身父亲是沈宗宁,注定了我们与普通孩子的不同,加上母亲与他的这些恩怨,一一被网络曝光后,我们迟早得面对这个事情,至于安宁,那看我们要的是哪一种的安宁,是只跟妈在一起的简单日子,还是说跟沈家团聚的另一种新的生活,得看我们。” 沈城越不曾迟疑,“我想要的是简单日子,跟妈在一起的生活,我们一家人分开太久了。” 对于这点,沈城安岂会不知,但沈家出事之前,她跟妈生活时间是最长的,所以她问哥哥,“妈才三十六岁,你觉得她应该守着我们两个二十一岁的孩子生活一辈子吗?” 沈城越不解。 只听妹妹继续说道:“妈的年华正好,而我们已经长大成人,不管我们俩怎么想的,但是事实就是我们越来越独立,而妈还很年轻,她不应该就守着我们两个已经可以独立飞行的孩子。这样的话,对她不公平。” 这个是沈城越从来没有意识到的问题,他就想着等研究生毕业分配后,就把妈接过来一起生活。 可是,他们确实忽略了他们的母亲太年轻了。 在他们同龄人的父母都已经是四十八九五十岁往上时,徐闻不过才三十六岁。 “安安,你的意思是?” 沈城安走过去坐在哥哥身旁,头枕着哥哥的肩头,“哥哥,我跟妈住在一起的两个月里,她对我的关心无微不至,但是越这样,我越知道她更应该为自己去考虑考虑,我们的存在已经让妈没有青春了,所以我们不能绑架她的现在。” “安安,我们没有绑架妈。”沈城越不太赞同。 “现在没有,但是妈还年轻,她可以真正的为自己去考虑一次爱情、婚姻,你知道吗?我问过妈关于林小鱼叔叔的事情,她才告诉我当时是太爷不同意,因为怕结婚了就会不管我们俩。” 沈城越似乎明白了妹妹的意思,“安安,我没有阻止妈去过她的人生的事情,但是并不是一定要跟沈家绑在一起,沈家伤害过她且不止一次。”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母亲一生艰难,何必重蹈覆辙呢? 沈城安摇摇头,“哥哥,我原本也跟你一样的想法,但是跟妈生活在一起,你猜我发现了什么?”见哥哥摇头说不知,沈城安也难得八卦道:“我发现沈家上下都很喜欢妈,而且——他,爱上了妈。” 他? 沈城越提到他就冷了脸。 “他的爱不值钱。” 甚至是一场灾难,所以不足为惜。 沈城安摇摇头,“妈本来没有打算在沈家出事后回去的,因为她对沈家上下有了感情,这让她很困扰,所以她跟我提过想要抽离开,然后照原计划带着我们兄妹俩安静的生活。可是——妈让我帮我她弄一下网银时,发现了她在离开沈家后收到了不同金额的汇款,原本我也觉得沈家就是拿钱来砸妈,但是后来我发现里面除了爷爷奶奶、大伯母给妈转账外,更多的是他,他转了很多笔,金额有大有小,但是每一笔都有备注,哥哥,你猜猜备注是什么?” 看着妹妹戏谑的表情,沈城越觉得这是母亲的隐私,为人儿女不该擅自讨论母亲的私生活。 沈城安乐了,“哥哥,全是给妈的表白和道歉,更关键的是他知道妈根本不会看银行的转账记录,更不会看备注。我告诉妈以后,妈沉默了很久很久,在听到爷爷住院后,她才一改想法,回沪市。” 沈城越不明所以,“这代表什么?” “代表那个男人很爱妈呀,而妈对他也不是全无感情,再说……有我们两个他们若干年前的爱情结晶在,你觉得妈还能接受另外的男人吗?” 沈城安言之灼灼的样子逗笑了沈城越。 他深思片刻后讲道:“但是妈不会再爱上他了,我知道妈的性格。” 沈城安双手一摊,“那不是更好吗?他爱妈爱得死去活来,自然会对妈好,而妈不爱他,就不用去付出什么心力,心安理得享受着就行了。” 一听妹妹这近乎胡扯的言论,沈城越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顶,“你就把妈的感情妈的想法置之度外了?” “没有啊,我觉得咱们漂亮的妈妈是很懂得拿捏他的,我研究了很久他们的婚纱照,确实很般配啊,女人少爱一点是有助于感情升华的。再说,我觉得妈也不讨厌他——” 沈城越沉默不语,对于妹妹一番谬论。 “我觉得容姜舅舅说得对,我们跟他的生物学关系是永远也不能改变的——” 申城听抬手打断妹妹的讲话,“那我们就回去吧,只是我想跟他做个亲子鉴定,会不会咱妈年纪小,记错人了?” 比如那个莫须有的赵宁根本不是沈宗宁呢? 沈城安咽了口口水,也有些不确定,”不可能吧?这网络上都扒成那样了,而且妈年纪是小但不是没脑子。“ “那为什么那么聪明的沈宗宁会忘了咱妈?” ——沈城安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对啊,为什么呢? 徐闻跟两个孩子确认是否回沪市来的时候,听到两个孩子这些疑惑时,仿佛看到了曾经的自己,一样的不甘,一样的不解。 “这些都不重要了,如果你们想问,等沈宗宁获得自由以后,我建议你们当面问问。还有——,我支持你们做亲子鉴定。” 第243章 沈城越兄妹俩到和园后,第一件事沈母就带着两个孩子去看卧室,沈珑珑拉着沈城安往自己卧室走去,“姐姐,你的卧室就在我的旁边,但是我想跟你睡。” 惹来沈曦一顿白眼,“沈珑珑,给安安姐一点空间行不行,爱是需要距离的,你这么黏人会让安安姐不舒服的。” 未等沈城安摇头否认时,沈曦又对沈城安说道:“姐姐,欢迎回家,但不要惯着沈珑珑,她一旦黏着你就没完没了,你会失去自由的。” 惹来韩暖阳差点挥手让他消失。 沈承越把被沈曦说得有些委屈的沈珑珑抱起来,惹来小姑娘瞬间就喜笑颜开,惊呼道:“越越哥哥好有力气。” 沈母赶紧让沈承越放下她来,“别累着你,越越,现在珑珑长身体了,也胖了些。”不再像之前那么瘦弱,想到这里,对徐闻又涌上满满的感谢。 如果不是徐闻,今天的沈家该是多么的落寞。 沈珑珑不依奶奶的说法,伸手圈住大哥哥的脖子,脸贴着脸的,七八岁的小女孩一团孩子气,只觉得这个又年轻又好看的大哥是她心目中的参天大树,比远在部队时常见不到父亲沈宗凛、忙碌得也很少能跟她如此亲近的二叔好太多了。 一路上,她都紧紧的靠着沈承越,而沈承越也常常会对着她宠溺的笑。 几个长辈见状都笑开了,他们是万万想不到沈曦和沈珑珑各自找依靠,兄妹四人相处得这么和谐,也让他们万分欣慰。 “安安,这间房你看看有什么需要改动或者添置的,奶奶立刻让人给你办。”说罢牵着大孙女的手就走进去,“这是衣帽间,因为奶奶没见到你,问你妈妈她只推辞说不用不用,所以先暂时空着,等你回来了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跟你大伯母就给你置办。” 韩暖阳和陈逐月也跟着进来,分别对沈城安说道:“你们小姑娘有自己的喜好,之前给你妈置办的,大部分她都不碰,还白白的占了地方。”当时给徐闻置办的大量裙装,全部搁在衣帽间,徐闻看都不待看的。 “喜好什么包什么鞋,都跟表姑说,表姑手里有大把的资源,你想要什么牌子都可以。”陈逐月对着眼前又干净又漂亮的大侄女毫不吝啬,脱去羽绒服的沈城安,一头乌黑的大辫子拖在脑后,脸上估计就擦了点护肤品,但看上去就是青春靓丽。 惹得陈逐月私下跟韩暖阳说了几句:“我要是宗宁得笑醒,大嫂你也知道养孩子多辛苦,你付出这么多珑珑才这么点点大,小曦都还没中考,回头看看沈宗宁这个混蛋,啥也没付出,两个娃就成才了。” 韩暖阳止不住的哈哈大笑。 “那你赶紧也生一个!” 陈逐月叹气,“要是生一个不听话呢?你家沈曦都这么好了,你不也是经常被气得不行。还有……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我总觉得孩子会欠缺点东西。” 算了,不要不负责任。 沈城安的卧室重新布置了家具,原来简欧的家具全部换成了现在的中式闺阁,大到拔步床、入室屏风、二人座沙发、小几、梳妆台,小到台灯、抽纸盒、以及各类灯具、门帘、挂画等等,都是纯中式搭配,整个屋子明亮大气,各种刺绣装饰品又能让人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大家闺秀的闺房。 洗手间和衣帽间同样的布置,额外还有一个小阳台,上面吊着木制小秋千,秋千顶上挂着小铃铛,风来去铃声清脆,格外雅致。 沈城安对这样的房子说不出不喜欢。 看完沈城安的卧室,又转过头来对沈承越说道:“越越的房子我布置在三楼,跟你妈住对面,来,跟奶奶去看看。”沈承越点点头,抱着珑珑就上三楼,韩暖阳对沈珑珑也没辙了,只能假意凶了几句:“珑珑,你快下来,累着哥哥了。” 小姑娘耳朵自动屏蔽,还悄悄跟沈承越咬耳朵,“哥哥,以后我可以来三楼找你玩吗?” 沈承越见到沈珑珑时也非常诧异,这简直就是沈城安的幼年版,因为沈珑珑生了重病,跟普通七岁孩子相比更瘦弱和矮小一些,简直是迷你版沈城安,他终于能体会母亲说的那句:看到沈珑珑的视频,我就做不到视而不见。 原来如此。 而小姑娘身上毫无有钱人家养出来的骄纵和任性,只是软软糯糯的眨巴着跟沈城安一样杏仁般的眼睛看着他,说话也是慢慢的……一句一个越越哥哥,最后一个哥字还会拖着声音,沈承越哪怕是钢铁做的心,也根本做不到无动于衷。 打开原来沈宗宁的卧室,里面已经大变模样,之前沈宗宁简洁的家具、书架什么的也是早被搬空,换上了纯粹的原木风,这间卧室采光采阳都很好,里面还额外布置了一套茶桌,“越越,你这边布置的有些空旷,你看看还缺什么,一定跟奶奶说,然后给你补上。” 沈承越摇摇头。 “不用补什么,已经挺好的了。” 沈母叹了口气,“傻孩子,怎么可能不补,好多东西奶奶都没准备,跟安安一样,喜欢什么款式的衣服鞋子什么的,一会儿就要说给奶奶。” 整个卧室最漂亮的就是一张原木大书桌,韩暖阳也跟从头到尾不怎么讲话的沈承越说道:“这个书桌上可能还缺纸墨笔砚,一楼你爷爷有个大书房,等明天休息好了我带你去找爷爷,让他给你配点好的。” 徐闻提过,他们娘仨的字都写得很好,其中沈承越擅长毛笔字。 最后,沈母拉住沈承越和沈城安,由衷说道:“这是你们的家,不要有半点客气,有什么不舒服的或者缺什么,奶奶和伯母没有想到的,你们一定要提出来。” 说完怕两个孩子误会什么,又笑眯眯的补了一句:“不要像你妈妈一样,啥也不说,她是懒,你们可不能学。” 捋了捋沈城安的长辫子,“伯母一定要好好打扮你,我的大闺女哟。” 可见,徐闻是多么的让韩暖阳受挫。 第244章 全家高高兴兴的吃了晚饭,眼看着徐闻还没有回来,沈承越沈城安有些坐不住,“奶奶,我妈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 沈母看了看时间,“今天靖海集团年会第二天,估计你妈还在聚餐,回来可能还有一会儿。”但看着两个孩子确实是有些担忧,她让留着这里吃饭的容姜和齐优受累,“你们带着两个孩子去迎一迎徐闻,现在八点多,估计也快结束了。” 沈父见状交代容姜和齐优,“现在宗宁情况不明,你们还是注意着点,两个孩子尽量不要被记者拍到。”公之于众没有任何意义,对于沈宗宁和徐闻这对自带话题的夫妇,两个孩子该藏还得继续藏。 回过头来也对沈承越沈城安柔声说道:“越越、安安,现在盯着沈家的记者应该还是很多,你妈妈以前把你们藏得很好,现在回到沈家,沈家也得保护好你们。” 还不到大张旗鼓昭告天下。 时候到了,该知道的自然会知道。 容姜和齐优理解两个孩子的想法,初来乍到,唯一熟悉的母亲还不在家,容姜没有饮酒,推了司机,自己驾车带着齐优和两个孩子就奔赴到靖海集团办理年会的地方。 临上车前,沈曦像条泥鳅一样,直接就爬到后座,挨着沈城安坐下,“我也要去。” 沈珑珑没抢到位置,欲要上车时,容姜假笑一声,“珑珑,改天姜姜叔叔来带你玩哈。”说罢踩上油门就从沈家的地下车库呲溜走了,出门时遇到了归璨和李怀明开着敞篷跑车也要出门。 容姜看了看沪市阴雨天,不明白这个时候敞篷是想干什么。 归璨看到摇下车窗的容姜,尴尬的想窜到车底,但坐在副驾的李怀明乐呵呵的主动招呼:“容哥,回去啊?” 不明所以的容姜愣愣的看着两个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男人,“你们这是……兜风?” 这一看就不是归璨的小跑,花里胡哨的颜色明显是改装过的。 归璨听容姜这么问,只能故作坚强回答:“李怀明的敞篷打不开,孙哥那边人手不够,我们只能自己开过去。”李怀明死活要在春节开着这车出去泡妞,之前开过来归璨家时还好好的,昨天就打不开了。 两人故意趁着夜色迷茫才出门,就是生怕被人笑成傻逼。 谁料刚出门,就碰上了容姜。 后座沈曦也按下车窗,沈曦探出半个头,“璨叔叔,爽不爽?” 李怀明乐不可支,“小曦,下来感受一下嘛。” 不知是谁跟沈曦说了句什么,他摇摇头,“这么潇洒的事情璨叔和李叔叔干就行了。”说罢,摇上了车窗。 归璨一晃眼,他又转回头去看了看,但紧闭的车窗,看不到任何东西,他心里只觉得是看错了吗?眼花了吗?他怎么看到了安安坐在车后排。 容姜也不多废话,对两个浪漫的男人祝福了一句,就踩着油门先走一步,剩下归璨魂不守舍,李怀明不明所以:“怎么了?璨哥?” 归璨摇摇头,“刚刚似乎在容姜的车上看到了个熟人。” “什么熟人啊?让你如此踌躇。” 归璨没再说话,直言道:“不可能,我认识的人不应该跟容姜他们扯上关系,更不可能跟沈曦坐在一起。”沈城安在京市读书,他去找了两次,沈城安都避而不见,这场持续将近一年的暗恋,他彻底选择放手。 既然放手,就不要再关注了。 不能看到相似的人,就不由自主想到她。 但李怀明还是无语,“璨哥,你是看到前女友了吗?”这车速飚得如此快,赶着去投胎?不知道下阴雨吗?他整个人已经被冻麻了。 归璨不理会,抖抖瑟瑟的把车开到孙刻的修车厂。 近日都是瘦子在管理,看着他们两个人全副武装兜风过来,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二位雅兴真高。”李怀明一把就把瘦子的大拇指按下去,“嚷嚷啥啊!快带我们去暖和点的地方,我都快成冰棍了。” 瘦子赶紧招呼俩人进了休息室,李怀明抢过空调遥控,直接调到最高。 “孙哥还没回来?”扫视了一圈,归璨问道。 瘦子摇摇头,“闻姐那边基本缺不了人,现在又要过年了,听说今年靖海集团对供应商、施工单位等等的付款并不算好,我哥也不敢掉以轻心,只能全程跟着闻姐。” 归璨轻叹一声,“二嫂也不容易” 瘦子点点头,“肯定不容易,闻姐之前都不管公司的事情,谁知道为了沈总扛起这么多。” 提到消息全无的沈宗宁,几个人难得的沉默了片刻,还是李怀明故作乐观的说道:“应该没事,至少目前我看靖海集团没有来到更多的压力。证明可能就是二哥个人的问题……”归璨没这么天真,但也不想说太多。 最后瘦子笑道:“不管如何,沈家这棵苍天大树一时半会儿倒不了。”就算真的倒了,也不是他们这些普通人能想象的富贵。 —————————————————— 容姜和齐优带着三个孩子来到年会现场外面时,年会刚刚结束,但人还没有出来,容姜一行人就在一楼大厅沙发上坐着,静待徐闻。 没等多久,身着燕麦色大衣及卡其色直筒裤以及尖高跟鞋的徐闻带着一群人走了出来,沈承越沈城安远远看到,就站起身迎了过去,徐闻跟一旁的辛着、柳入岩谈笑风生,倒没在意到两个孩子。 辛着在中间搭桥,元气大伤的柳入岩借坡下驴,主动跟徐闻打了电话。 徐闻也不见外,直接问身体好些没,能否勉力参加年会呢? 柳入岩自然说好了,完全可以,所以才有了这两天三大巨头同框的画面,这会儿年会结束,也意味着公司要放假,最后的场面要维系,陆陆续续的走出来的员工同事,徐闻也只是微笑点头,更多的还是跟几个高管交代着这两天还得继续做的事儿。 这是沈承越兄妹俩第一次见到如此光彩夺目的母亲。 她的盘发丝毫没有掩盖半点美貌,相反衬托得很是明艳。 第245章 “妈……”沈城安在离徐闻三五米时,忍不住喊道,这是第一次在公众面前,她毫不忌讳的称呼着自己的母亲。 徐闻闻声看过来,只见不远处站着的沈城安,浑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穿着浅粉色短款羽绒服,带着帽子围着围巾,浑身肉嘟嘟像,可爱的小熊一样,而她身后,是身着米色羽绒服的沈承越,他没有带帽子,却围着围巾,虽半遮了口鼻,却丝毫不影响挺拔的身姿卓越的气质。 这是她的孩子啊! 她也很是惊喜,知道今天两个孩子落地回到和园,可她分身乏术无法兼顾,谁料两个孩子居然来迎接她。 再看一旁的沈曦、容姜和齐优,她心中了然。 一众高管看着徐闻笑眯眯的招呼着,“安安,越越,小曦,快过来。” 齐优看到这样的徐闻,不由得跟容姜感叹,“果然是美人,这么粲然一笑,哪个男人扛得住!宗宁眼光一直没变,初恋是她,最后命定的妻子,也只能是她。” 沈城安与沈承越听到母亲的话,紧走几步来到母亲身边。 徐闻拉着两个孩子给几个高管介绍道,“这是妈妈的同事,靖海集团很有才华的叔叔阿姨,我带着你们认识认识。” 说罢,带着三个孩子逐一跟大家介绍了一圈,有些人之前也存疑,关于徐闻说的孩子的事情,但这会儿看到真人,只觉世界好玄幻。眼前走出去都能被认为才三十岁或者还不到的女人,居然有两个这个大的娃儿! 见三个孩子来迎接,徐闻也歇了再继续说工作的心思。 带着孩子跟大家告别后,回和园去了。 徐闻早把小曲放假了,现在带着三个孩子,谢过容姜和齐优,和孙刻、贺挽之、徐言带着三个孩子与众人告别后离开了大家的视线。辛着和柳入岩相视一笑,“原来这才是最大的惊喜。” 黄鹂拐了林铮一下,“你之前见过两个孩子吗?” 话一出口,一堆人立马竖起耳朵,想从林铮这里打听八卦,林铮冷哼一声,“我估计沈总都不知道,这么大的事儿你以为徐总会单独告诉我?”怎么可能! 黄鹂白了他一眼,十分不相信,“沈总不知道?那不可能吧。” “所有人都以为孩子不在了,沈总也是这么认为的——”林铮叹口气,又看向诸位,“算了吧,就算沈总有个好歹出不来了,两个那么大的孩子不过再几年也能顶沈总了,何况还有个杀伐果决的徐总在。” 有什么其他心思的歇歇吧。 幼主不幼,皇后不寡,何况还有老沈总在呢,大家都看着两个孩子跟容姜告别时,叫的是舅舅!不是叔叔,是舅舅! 呵!容家,那可不是一般人家—— 容姜怎么说?“越越、安安,年前让你妈带你们来见见外公外婆。”什么意思?认了徐闻做干姐姐,至于孩子真正的舅舅徐言,全程都是很激动的看着两个孩子。 徐言经过这段时间陪在徐闻身旁,大家不但知道这个年轻的东南分公司副总是徐闻的亲弟弟,也知道他的能力确实很不错! 假以时日……不可想象。 靖海集团的高管里偏年轻化,所以当徐闻的两个孩子称呼他们为叔叔阿姨时,他们面上甚是和蔼,心里却说不上什么感觉,三十多岁的章润雪上了刘薇薇老公的车,两个人长吁短叹,“我未婚你未育,咔咔的两个二十来岁的孩子就叫我们阿姨!” 刘薇薇也扶住因为喝多了而沉重的头,歪着看向丝毫不见醉意的章润雪,“谁说不是呢?我原本以为是徐闻故弄玄虚呢,对有孩子的事情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看着她儿子跟沈总一个身形气质时,哎——,还有女孩,扯下围巾,跟沈曦基本是一模一样,感叹啊!只是何必叫我阿姨呢?”两个孩子微微欠身叫她刘阿姨时,她的心都在颤抖。 刘薇薇的老公一听也乐了,边开车边笑:“那纠正一下,叫你们姐姐啊。” 章润雪一听,长叹一声,“孩子爹妈跟我们差不多大,你说呢!这个姐姐我们能应下吗?” 所以,如果徐闻所说,诸位有孩子的还是做好性教育工作,早早当爸妈,难为情的是他们这些叔叔阿姨啊! 今天孙刻开的是一辆九座商务车,足够装下徐闻一行人,其中最激动的数徐言,他拉着两个孩子上上下下看了很多遍,很久之后还是忍不住眼泪,“我就知道你妈妈是坚强的!”那么小的少女,是经历了多少苦难才把孩子抚养到现在这样。 沈城安倒是十分好奇,问这个亲舅舅,“舅舅,那个时候你多大年纪啊?” 话音刚落,徐闻回答了闺女的问题:“你舅舅七岁多点,跟珑珑现在差不多的年纪。我要走的时候,他把全部存着的压岁钱全部给了我,说来说去,还是妈妈对不起你这个小舅舅,他从上了高中就开始四处打听我的消息,一直到前段时间才与我相认。这么些年……他很是辛苦。” 这是徐闻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肯定了徐言。 徐言宴席上喝了不少酒,这会儿情绪更是无法自控,捂着脸就哭了起来,惹得一车人心情都很沉重。许久之后,沈承越轻轻拍了拍这个小舅舅的背,低声劝道:“舅舅,一切都好起来了。” 沈城安也跟着说道:“舅舅,不要哭了,这是喜事啊。”我们有幸见到亲人,您也有幸见到后辈。 最后也是徐闻看不下去出声安慰:“好了,徐言,两个孩子全须全尾在这里,来日方长,何况你都当爹了,收着点眼泪。” 沈曦挨着贺挽之小声说道:“我这哥哥姐姐真的吃了很多苦吗?” 孩子的想象力还是有边界,自小养尊处优的沈曦想不到很长时间里他这一对哥哥姐姐不止差点失学,甚至很多时候他们考虑的都是吃饭问题。 贺挽之闭了闭眼,无声的喷了一口酒气,晕晕沉沉的他,思绪还是清明的。 “对,吃了很多常人难以想象的苦。”光想想就知道,徐闻入狱后,两个孩子怎么生存? 这也是贺挽之第一次见到两个孩子,可他们身上完全没有自卑、内向、木讷的气质,相反是经历过社会苦难后的坦然、直率以及聪慧。 第一次,贺挽之埋怨了沈宗宁:二哥,你错过的何止是两个孩子的二十年,你错过的太多了,罄竹难书! 第246章 带着两个孩子回到家,沈父沈母看着屋里一大家子人,热热闹闹堪比往年的大年三十,自然也是乐开怀。 徐闻是最累的,基本洗漱完就瘫软在沙发上,看着他们聊天的聊天,玩游戏的玩游戏,让人奇怪的是沈珑珑从一开始黏糊沈城安,到现在做了沈承越的大尾巴,而沈曦呢,专注的跟着沈城安,进进出出都得拉着沈城安。 搞到最后,韩暖阳都无语了。 “沈曦,让你去花园里关个水,都得拉上你姐姐,你就不怕累坏你姐姐吗?” 少年才不管。 低声哀求着姐姐,“安安姐,你就在门口等着我,不冷的。”说罢把韩暖阳的大披肩拿了过来,“我给你裹上。” 如此这般,沈城安自然是笑眯眯的跟上去,还回头帮沈曦说话,“大伯母放心,我不累的。” 带着徐闻来到门口时,沈曦悄悄的把门关上,鬼鬼祟祟的说道,“姐,我带你放烟花。” 沈城安眼睛一亮,随后又失望道:“沪市禁止燃放烟花爆竹的。” 沈曦摇摇头,“我带你玩的不是上天的那种,就地上大家烧着玩的,来……我扶着你,我们去后花园。”沈城安是很开心这些来自少年的小小惊喜,也小声说道:“我们把哥哥和珑珑也叫出来呀。” “安安姐,千万不要叫。”沈曦严肃的小脸似乎是另外一个沈城安,他鼓着腮帮子说道:“珑珑身体不好,这种天气不好好收拾打整根本不敢放出来,你看看她那样子,黏着越越哥像什么模样,算了。只怕越越哥哥出来,她也哭闹着跟着要出来……麻烦,还惊扰了大人。” 沈城安笑盈盈的看着略带苦恼的少年,终于是忍不住掐了一把沈曦的小脸。 “哎呀,仿佛是在掐我自己。” 沈城安奇怪的吐槽,惹来沈曦一阵无语,“安安姐,我已经是大人了。”屋内的沈珑珑早就注视着哥哥的一举一动,这会儿也凑到沈承越的耳边轻轻说道:“越越哥哥,我们也出去嘛。” 沈承越皱眉,“外面很冷。” “哥哥肯定是带着安安姐姐去玩好玩的。”她今天一早就看到哥哥鬼鬼祟祟的藏着东西。 见沈承越看着自己,小姑娘脸上也有些害羞,但还是小声坦白,“哥哥,我想出去玩。” 一家人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在沈承越和沈城安的身上,这会儿沈城安被沈曦拐走,剩下自然看着沈承越。 只见沈承越非常熟练抱起小姑娘,到玄关处拿了自己的羽绒服兜头到脚的裹住,只露出了一张小脸。 然后转过身来征询韩暖阳的意见:“大伯母,你看这样还会不会冻着?” 韩暖阳能说什么? 有气无力只能挥了挥手,“如果你累了就把她放下来,七八岁的大娃娃了还赖在哥哥身上,不成样子。” 沈珑珑做了个鬼脸,甜甜的靠着沈承越的肩头,一起出了门。 沈父和沈母一脸欣慰不已,“徐闻,你把两个孩子教育得太好了,你看看,四个孩子相处得多好啊。” 贺知春、陈利放下棋局也笑道,“你们老两口今天已经得意很多次了,请对我们两个孤寡老人留点情面。”说完,还看向一旁凑了个麻将桌的贺挽之一行人。 陈逐月边打麻将边反驳,“爸,别羡慕,这种中奖的机会我这辈子是不会发生了。” 陈利冷哼一声。 倒是贺挽之追问道:“姐,你真的没有偷偷生个娃放在外面养?” 陈利呵呵一声,嘲讽道:“你姐要真能这样,我既往不咎领回来好好养,但你问问她,她可能吗?” 这些年,但凡她能生个一儿半女的,他和沈翡也不是非要她结这个婚。 不争气啊! 不争气! 同仇敌忾的还有贺知春,“姐夫,你消消气,你家逐月只是思想独立没有转过弯来,但凡她想给你生个孙子,那还不是立刻马上的事情,逐月这孩子又逗人喜欢,追着她的男孩子没有一个连也有一个排。” 不待陈利反驳,他话锋一转,“你看看我家挽之,他恐怕还没拉过女孩子的手。” 说完长叹一声,非常传神。 搞得哄堂大笑,徐言赶紧说道:“小姨父,没有的事情。挽之在集团也好,外面也罢,都是很受女孩子喜欢的。” 几个长辈都知道徐言的事情,一直对徐言就另眼相看,这会儿想到徐言连孩子都生了,更是痛心疾首,“挽之跟徐言是不是同岁,你看看,人家徐言这些年,学业工作婚姻家庭就没有一样拉下的,什么都处理得好好的还能找到姐姐。” 再看看没心没肺的贺挽之,眼看就要被批斗得无地遁形时,凭着死道友也不能死贫道的精神,贺挽之拉出了以憨厚老实着称的孙刻,“说说孙刻啊,孙刻也不小了,干嘛不催他!” 孙刻立刻翻了个大白眼。 “我受了情伤,需要修养几年,不像你……” “还情伤!别扯了,你那个网恋对象能不能别提了……,好好谈个结婚啊!”贺挽之几乎是薅住孙刻不放,孙刻被网恋二字羞得结结巴巴,“不是网恋……见过面的。” 眼看着贺挽之就要揭人伤疤了,徐闻懒懒的制止道:“不要扯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都好好的精神点,来年都给我去找对象。” 说罢困意大发,“我熬不住了,得先去睡了。明儿还得走好几个地方呢……” 她有些想念沈宗宁了,据说以往这些事情都是沈宗宁亲力亲为,今年碍于她的身份,已经简化很多,无非就是喝喝茶说说话,保持一下基本的情感问候。 但……徐闻只觉得厌烦。 “人上有人、天上有天,以为自己是一番能人,换个世界又成了要跪拜的信徒!” 也在这一瞬间,她决定动用一切能耐手段,把沈宗宁捞出来,靖海集团这个沉重的担子,她不想继续挑了。 待徐闻上楼去,沈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窗外,正在玩小烟花的几个孩子,徐闻给了沈家这么大的礼物,沈家也不会无动于衷。 第247章 第二天一大早,徐闻起来后梳洗后,门就被敲响了,喊了声进来才知道是越越。 “越越,怎么不再睡一会儿?是不是认床?”徐闻担忧的朝着自己的儿子走过来,沈城越摇摇头,“没有,只是习惯早起了,妈,你一会儿还得出去吗?” 徐闻笑盈盈的看着儿子,点点头。 “很多长辈还需要拜访,我的日程已经安排到大年三十的中午了。”徐闻拉着儿子坐到沙发上,“来这里是不是很不适应?” “没有,其实什么环境我都能适应,你不用担心。只是……,我们在这里需要注意些什么?”沈城越看着母亲认真的问道。 听到儿子的这个问题,徐闻想了想,最后也很认真的回复他:“什么都不用注意,你们放心,爷爷奶奶比你们还小心翼翼,所以你们兄妹俩做好自己就行。我是真的把这里当家的,可能你们刚刚来,不太适应,但是待久一些就知道爷爷奶奶是很好相处的人。” 沈城越倒是不否认。 “他们对我和安安都很好,只是……,妈,你打算一直在沈家了吗?或者说,你打算跟他认真的过日子了吗?” 完全想不到沈城越会问到这个问题。 徐闻深思熟虑一番,毫无敷衍的回答:“我不知道。越越,妈妈现在根本没有时间和精力去考虑跟沈宗宁的未来。现在沈家的状况并不好,我要做好沈宗宁短期内回不来的准备。” “妈,你会原谅他吗?” 原谅? 徐闻淡淡一笑,带着些许苦涩,她揽了把长发,幽幽长叹一声,“越越,原谅是一个费心费力的事情。我没有想过原谅谁,包括沈宗宁,其实很多事情不一定要用原谅来解决。” “我听安安说,他像十五岁的时候,重新爱上了你。”沈城越想到了妹妹说的一堆奇奇怪怪的话。 “不知道。”徐闻摇摇头,她轻轻皱起眉头,很是坦诚,“越越,我已经失去爱一个男人的能力,我也失去鉴别男人是否爱我的能力。所以……妈妈不知道。” 回过头来看着疑虑重重的沈城越,徐闻揉了一把儿子的短发,“不用担心,他爱不爱是他的事情,我是否选择跟他继续生活,那也是看你和安安的想法的。” 说实话,沈宗宁的爱确实没什么用。 沈城越抬头看向母亲,“如果我和安安不愿意你继续跟他在一起,那样的我们是不是太自私了?” 自私? 徐闻不太理解,“记住,越越,你们怎么想怎么做,妈妈都不会认为你们是自私的。你们谨记,妈妈这辈子最爱的就是你和安安。” 为了你们,我可以失去一切,放弃一切。 同样,有了你们,妈妈也就拥有了全世界。 第一次,沈城越体会到母亲的年轻貌美,过去的二十一年里,母亲是他心里最勇敢的存在,可现在,经过安安的提醒,他终于意识到他的母亲是如此的年轻,如此青春。 很久后,他才对自己这位与众不同的妈妈说道:“妈,你应该开始属于你的生活,不要考虑我和安安,不要考虑过去的恩怨,随着你的心走。” 徐闻甚是不解。 “你为了我和安安,已经失去了二十多年的时光,现在我们长大了,你想做什么都可以的,我想说的是,你不用首要考虑我和安安的意见。” 徐闻看了看务必认真的城越,摇摇头,“越越,那是不可能的,你们是我最重要的存在,我不可能不考虑你们的。” 不等沈城越继续说,她又补充道:“比起我自己的想法,我可能更改在乎我的一双儿女开不开心。” “可是——,妈,你完全可以去谈一场恋爱,走入一段正常的婚姻,享受婚姻的甜蜜和幸福。” 徐闻第一次见到如此认真却又有些执拗的儿子,她抿着嘴笑道:“好啦,我的大宝,不用操心妈妈的生活,其实如果你们在沈家过得真的开心,那我可以一直留在沈家。某种意义上,沈家除了沈宗宁,其他所有人我都很喜欢。” 身为人子,对母亲的担忧沈城越从不觉得过分。 可此刻,他似乎摸到了母亲的某种没有明说的情愫。 好一会儿,他才露出一丝如实重复的笑容,“妈,我会尽量跟沈家上下相处,如果我和安安真的能融入进来,想必这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方,我会支持你的想法。” 想法? 什么想法? 似乎觉得孩子是误会了,徐闻想要解释,可又不知从何跟儿子解释,最后噗嗤一声乐了,搂了搂已经很大只的儿子,“沈宗宁是你们的生身父亲,但是认不认,全看你和安安的心情,不用担心,爷爷奶奶都不会逼迫你们的。” 沈父沈母心里明白。 孩子认了爷爷奶奶就是认可了沈家,至于缺失成长二十多年的沈宗宁,认不认真的不重要。 撸了把儿子的头发,“好了,跟我下楼去吃早点,我找奶奶给我盘发,找你大伯母给我化妆,你跟安安在家里玩,想出去什么的就跟爷爷说,让爷爷安排司机带你们走走。” 到了二楼,安安和沈曦也起床了。 “二婶,我今天带哥哥姐姐去迪斯尼玩哟。”沈曦赶紧冲到徐闻跟前报备,徐闻探手一样揉了把沈曦鸡窝一样的头发,“这么冷,珑珑可以去吗?” 又是珑珑。 沈曦撇了撇嘴,“她去不了就不去呗,我跟哥哥姐姐去,姐姐说她还没去过呢。” 徐闻也不管这些,只是叮嘱道:“别玩太累了,你们自行安排。” 说罢下了楼,招呼沈母帮她简单的盘了个发,韩暖阳看她清汤素面,也不适合见人,只得拖到自己卧室,三下五除二的给徐闻上了一层非常通透的妆容。 “吃完东西记得涂口红。” 说实话,沈珑珑都没得徐闻这么随意,可偏偏她最有这个资本随意的人。 经常看到徐闻披散着头发站在露台上发呆,也时常把上去喊她的自己迷得不能自拔,更别说宗宁了。能扛得住徐闻容颜刺激的男人,只怕太少了。 第248章 徐闻让徐言差不多先回深市,这一来就是一个月基本不得回去,“这边现在也没什么事了,赶紧回去看看老婆孩子。” 徐言还想留下来帮帮忙。 贺挽之也上前来赶人,“徐言,回去吧,这几日我和小张总会轮番陪着二嫂去拜访的,倒是你,再晚点回去小心你媳妇不让你进门。”这一个月深市温度忽高忽低,徐言的孩子也感冒了,徐言很多时候只能视频看看儿子的情况,根本没有时间回去。 徐言耐不住大家的劝说,好不容易抢到了一张机票。 倒是徐闻没那么多的儿女情长,叮嘱一番就带着贺挽之就出门办事了,徐言拉着沈城越和沈城安依依不舍,“有机会来舅舅家,见见舅妈和小表弟。” 沈曦和珑珑也挨过去,“舅舅,我和珑珑是不是不能去你家啊。” 徐言哭笑不得,“都欢迎啊……都欢迎的,舅舅巴不得你们都来呢。”谢绝了沈家上下要他带走的年节礼物,匆忙赶到机场。潘如心的电话也如期而来,“我们一起去机场接你。”带着宝宝。 “会不会天气太冷?” 潘如心笑道:“你以为是沪市啊,这里快二十度了。”紧紧裹着大衣的徐言才知道这一个月有多忙碌,不知四季、不知朝暮,除了徐闻身边的事情要处理,东南分公司的事情也是一大堆。 何志翔直言道:“年后你真的不能再去了,分公司的事务太多。” 徐言:“……” “我会跟徐总说的。” 落地直接奔赴停车场,潘如心带着孩子和两边的母亲,亲自来接他。 一看到他就鼻子发酸,“你这是瘦了好多啊!” 刘香也上前来拉着徐言上下打量,“是不是吃不好睡不好,怎么又憔悴又沧桑的,像被人弄到黑煤矿去打了一个月的工啊。” 徐言安抚好三个女人,“只是事情比较多,基本没有什么私人时间来打理自己。”刚开始徐言还不太明白姐姐随身携带一个生活助理的用处,后来才发现,小曲的作用不仅仅是照管徐闻的外观形象,顺带也管了他们几个男人的衣食住行。 不然,他只会更邋遢。 潘如心把车让给徐言开,自己在副驾上问道:“过完年还去吗?” 一样的问题,徐言想了想,“暂时不清楚,看姐姐那边的需求,分公司这边何总是不让我去了。” 刘香也点头,“孩子那么小,确实不该去太远的地方上班,你能帮的已经帮了。” 看到母亲,徐言不由分说想到了沈承越和沈城安,但他也知道母亲和父亲对于跟姐姐决裂,永远不会后悔,不管姐姐今天活的好与不好,他们执拗的当做没有生过这个女儿。 徐言对母亲的说法有不同意见,但也懒得再跟她掰扯。 只是心里细细想了下,打算回去跟潘如心透个底,关于外甥和外甥女的事情。 “姐姐一家人还好吧?”潘如心问。 徐言想了想,点点头,“除了姐夫没什么消息外,其他的都慢慢好起来了。”这话一说出来,刘香就冷哼了一声,“徐言,他是你领导,你叫职位就行,至于什么姐夫姐姐的,我们徐家没有这样丢人现眼的亲戚。这有钱人家的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哄着小姑娘睡一觉就跑了……,妈实话跟你说,你给他工作,他给你工资,就这么简单的关系。人是富贵人家,我们普通人就不要去攀附权贵,认这门亲了。” “妈,你和爸不认我不强迫,何况姐姐那边也不想认,但我不可能不认!” 刘香看着开车的儿子,心里没来由的升起了痛楚,“你怎么就跟她这么亲?” “她是我姐姐!这是无法改变的!” 潘如心母女见母子二人又要吵起来,赶紧各自劝慰道:“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不回来时你天天念着你这个儿子,怎么刚上车就呛起来?” 刘香拉着亲家母的手,无奈的叹了口气。 “大妹子,我实话跟你说,不管那个孽女如今有多风光,我与我家老徐都不会心生半点羡慕。我徐家刘家,从来没出过这种丑事。” 徐言再忍不住,“她是做了错事,但你们当时那样拼了命的打她,骂她,可有想过身为家里人应该帮她想想解决的办法。如今她好好的,你们不认就不认,何必在我跟前说这些?退一万步,这事儿真的就罪该万死吗?” 谁料刘香也梗着脖子,言语激烈,“对!一个女孩子不自爱,给家族蒙了羞,她就该去死!你说的轻巧,不给她想解决的办法?我跟你爸都跪在医生跟前了,医生说什么!说她月份大了打不了!还要我们怎们想办法?我只恨不得替她去死了。” 潘如心母亲怀里的孩子都被刘香的怒吼声吓得哭了起来。 几个人又手忙脚乱的哄着孩子,徐言只得吞下心中的怨愤,克制住火气往家的方向开去。 回到家后,一家人谁也不再提这个事情,潘如心的父亲也过来深市,两家父母与这个小家庭一块儿过年,刘香似乎也跟丈夫说过些什么,徐素生也不在一家人尤其是徐言跟前去提那些不愉快的往事。 大家心照不宣的回避着这个话题。 晚上久别重逢的小夫妻才谈及了最近各自的情况,潘如心半是调侃的说道,“你们何总前几天就亲自送了礼品年货过来,是不是大家都知道你是老板娘的亲弟弟啦?” 徐言点点头。 “不止如此,姐姐的两个孩子整个集团高管圈层都知道。” “孩子?”潘如心诧异道:“最近有八卦说姐姐给沈总生了个儿子,就是前段时间被拍到,网络上一堆人说是姐姐包养的小白脸那个……,是姐姐的儿子?” 徐言点点头。 “你琢磨一下,我们得给孩子送点见面礼。” 他可是亲舅舅啊,但也知道在两个孩子眼里,跟他几乎谈不上什么感情,跟那个容姜完全没法比。 同样是舅舅,安安对他是礼貌,而对容姜就有些小放肆,他知道容姜救过安安的性命。 过往告诉他,人生里更多的不是相逢,而是错过。 第249章 徐闻跟贺挽之在接近中午十二点时完成了今天上午的拜访计划,正驱车往回赶时,徐闻接到了林铮的电话。 “嫂子,刚刚接到第二看守所电话,沈总被转过去了,中午允许我们探望二十分钟。你们在哪里?能不能赶过来?我已经往这边赶了。” 转看守所? 徐闻大概清楚了点。 跟贺挽之确定了地址和时间,又与电话的林铮通了气,林铮看了看时间,“那好,我在看守所先办手续,你们到了给我电话。” 贺挽之看着面色沉静的徐闻,“二哥这是不是要被定罪了?” 略微想了想,徐闻摇摇头,“那倒是不一定,充其量就是个未决犯,也有人在看守所里住很久了,最后证据不足不予起诉无罪释放的。”说来说去,也看两方力量的博弈。 徐闻并非没有一点眉目。 只是依稀觉得还欠缺着点什么,所以一直没有跟身边的人说起来。 这会儿沈宗宁突然被转到看守所了,是好事儿也不是,不过相较之前云里雾里,好太多。 徐闻跟贺挽之到达看守所外时,林铮还在办理手续,原本是办理三个人见面的,但最后只同意了徐闻跟林铮见面,其中林铮还是拿的辩护律师身份、而徐闻是以靖海集团负责人身份进入。 当徐闻亮出结婚证扫描件时,看守所的工作人员头都不抬,“严禁任何家属探望未婚犯。” 后来还是林铮四处活动,打了几个电话,两个人才顺利进入到探望室。 等候了十多分钟,穿着黄色背心的沈宗宁才在看守所警察的带领下,推门而入。林铮比徐闻激动,见到沈宗宁顿觉感伤,倒是徐闻比较镇静,上下打量了沈宗宁,只觉得是瘦了不少,可能多日不见太阳,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这会儿近乎苍白,但面上神情看上去也很放松。 甚至见到徐闻时,他还放松的笑了笑。 “徐闻,这是我第一次见你穿正装,英姿飒爽,不错。”看样子徐闻把靖海集团硬生生扛下来了,不愧是他从情窦初开就看上的女人。 徐闻点点头。 “我刚跟挽之去拜访了一些长辈。”自然是着稍微正式的服装,“你看上去也不错,看守所的生活还能适应吗?” 林铮差点以头抢地:我的老板老板娘,说点实在的行不行? 可惜,他的老板和老板娘都非凡人。 沈宗宁淡淡一笑,“还好,但是条件确实不太好。你当时适应了多久?” 思绪回到曾经,徐闻稍稍翻了翻回忆,“三五天是有的,后面就适应了。不过比起监狱,看守所确实不太舒服。”前辈的经验这个时候就传授给了沈宗宁,虚心学习的新人点点头,“看来还需要时间。”他被调到了集体宿舍,与之前被秘密羁押的环境不一样。 “抱歉,徐闻,把你拖进来了。” 徐闻微微叹了口气,“还好,在我的承受范围。” 看到徐闻这个回答,沈宗宁不知为何,泛起了坦然的笑意,许久之后才看着徐闻一字一顿的说道:“徐闻,我不是故意忘了你,甚至我努力的记住你的小耳朵……”现在看过去,徐闻光洁的耳垂上再无衍生出来的肉丁。 徐闻顺着沈宗宁的眼神摸了摸耳垂,若无其事说道:“太爷觉得我一辈子毁在这双耳朵不会听话上,也归咎于全是那个小肉丁作祟,他用一根丝线拴住肉丁根部多日,导致供血不足坏死,之后自然脱落。” 但这不是你忘记我的理由。 沈宗宁了然,“我也曾回去找过你……,但有人说不清楚你到底是哪里的,我也只记得你的别名小耳朵……依稀有人跟我说你上高中了,还交了新的男朋友——” 话音未落,沈宗宁和林铮以及一旁的干警就看着徐闻脸上浮现出来的嘲讽,“沈宗宁,忘了就是忘了,错了就是错了!我并不认为时隔这么些年,你和我会稀罕这么糟糕的一个借口。” “……是,确实是个糟糕的借口。”沈宗宁低下眉眼,似乎想到什么,沈宗宁还是轻叹一声,“对不起,徐闻。” 想要再讥讽眼前男人几句,可看着此刻也不是时候,硬生生的克制住,徐闻还是回到正题,“家里都挺好的,之前爸因为太着急心脏出了问题,下了两次病危后还是慢慢好转,现在逐渐恢复中,也出院回家了。我和大嫂配合调查也暂告一个段落,现在大嫂的爸妈也在和园,全家上下热火朝天的准备着过年事宜。” 然后?沈宗宁期待徐闻再说些,但是徐闻挑眉表示——没了! 林铮看着徐闻,老板娘,合着两个孩子你只字不提啊? “你在这里好好配合调查,不管结局如何,家里人都会希望所有事情早点过去。” 沈宗宁点点头。 “家里有你我很放心。只是……集团的事情呢?”有没有人为难你?你扛得住吗? 可是徐闻不太想多说,公司的事情大了说就是还在运转着,细了说没法说,那么多版块那么多项目,徐闻这一个月见的人、开的会、说的话、发的脾气比以往三十六年都多。 看着穿着黄马甲却依然气场不减的沈宗宁,真正难的事情她说了也没用。 还不如给失去自由的人轻松减负呢。 林铮捡着最近重要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两分钟,在一旁监视着几个人言行举止的干警也过来提醒道:“时间只有五分钟了。” 五分钟。 林铮也不好意思把这点时间拿来自己占着汇报,长话短说后又跟徐闻说道:“嫂子,要不我暂时回避一下,您夫妻二人诉诉衷肠?” 此话一出,徐闻凌厉的眼神仿佛飞刀一样刺了过来。 他们有什么衷肠可诉? 当然这是徐闻的想法,沈宗宁内心对沈家老小的牵挂,对集团的担忧,以及对徐闻的思念,都形成了即将破土而出的萌芽。 只是,他也知道时机不对。 所以,两人只能尴尬的面对面,相视无语。 第250章 时间那么宝贵,林铮哪里能看着一分一秒如此浪费。他只能又提了些重要的事情,沈宗宁给了判断和指示,在干警同志示意探望时间到时,大家都止住了话头。 沈宗宁也没什么可交待的,跟着干警就站起身,说了句“徐闻,一切都辛苦你了”就打算出门离去,回到那逼仄的集体世界里。 徐闻看着瘦削却依然挺拔的背影,突然喊道:“沈宗宁!” 果然,沈宗宁马上回头,嘴角不自觉的带着一丝笑意,看着眼前窈窕端庄的美丽女人。他想着,这个女人不管跟他说什么,责骂或者批判甚至是轻蔑的,他都乐意。 他对她的思念如春草一般,快把秋冬时萧瑟的荒原之地沾满了绿色。 “沈宗宁,不管如何我希望你能好好配合调查,我自然是很希望你无罪释放,如果侥幸触犯了法律,那就只能伏法,但是——” 徐闻看着沈宗宁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不希望听到任何你畏罪自杀的消息。” 原来徐闻担心这个,沈宗宁粲然一笑,摇摇头似乎是保证、亦或是承诺,“徐闻,我不会走这条路,你放心。” 徐闻点了下头,面色清冷云淡风轻的说道:“孩子还想着跟你做个亲子鉴定,不然他们也是不太相信我的记忆力。” 什么? 沈宗宁愣了一下,继而有些激动,他不顾干警的阻止上前一步,“徐闻,你怀孕了?” 这是什么理解水平! 林铮都扶额,不忍直视。 徐闻有些无语,“没有!” 沈宗宁不解,“那你说的孩子——” 徐闻已经不想讲话了,直接看向林铮,“你来说,我真的很佩服这个人的脑回路。”她心累的把这个包袱甩给林铮。 林铮眼睛瞪大,“嫂子,我来说?……那我可就什么都说了?!” 徐闻有些累,“你说吧,我先出去喝口热汤,胃痛。”她饭都没吃一口,就带着贺挽之赶过来,说罢直接推开来的门走了出去。 留下傻眼的沈宗宁,“徐闻!” 林铮看着要带走沈宗宁的干警,赶紧打招呼道:“您好,同志,我就跟我们沈总说几句话,麻烦通融一分钟时间。” 其实沈宗宁跟徐闻的事情在网络上早闹得沸沸扬扬,干警面上不悦,“赶紧的,快点。”实际心里也想知道,哪里的孩子哟。 这沈宗宁不是年初才结婚的吗? 林铮嘿嘿一笑,“沈总,嫂子在二十一年前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 沈宗宁脑子嗡的响了起来,“孩子还在?”不可能! 她才多大,还龙凤胎! 她—— 林铮知道徐闻头疼的地方在哪里了,他摸摸鼻子,“沈总,是什么让你误会孩子没在了,就算嫂子哄你的,以嫂子离家时肚子孩子的月份,也是可以存活的。” 沈宗宁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情,他木讷的说:“然后呢?” “一个男孩一个女孩,都在上研究生,非常优秀。现在——已经被您家老爷子老太太接回和园了。” 也许是徐闻不在,也许是这个消息过分惊悚,沈宗宁摇摇头,“怎么确定是我的孩子?” “沈总,你说的什么话啊!”林铮差不多是低吼出来,顺便回头看了看紧闭的门,“靖海集团高管几乎都见过两个孩子,他们二十一岁,女孩跟沈曦、珑珑一模一样,男孩的话……很像你。所以你说呢?……两个孩子非常优秀,多的我也没空跟你说,你记着嫂子的话,孩子在家等着你呢。” 沈宗宁也马上被带走,只是这一路上他思绪是乱的,大脑时而空白一片,时而千头万绪。 他心里一百个念头是不可能! 但是唯一的念头是:他的家人不傻,徐闻不傻,靖海集团的人也不傻。 所以……他有两个孩子! 之后的时光里,沈宗宁充满了懊恼,他没有在有限的时间里问到孩子的名字,也没有探寻更多关于孩子的消息。在不停重复、配合的提审中,他的脑子里全是两个孩子和徐闻。 原来这才是徐闻恨他的原因。 他慢慢冷静下来,梳理了一下这些年徐闻的人生轨迹,才发现自己是怎么的去改变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如果没有遇见他,没有跟他谈那场快乐而短暂的恋爱,徐闻会继续以年级第一的成绩进入高中,之后上个好的大学,有一份不错的工作,继而谈恋爱结婚生子。 而不是! 中断了学业,外出流浪,小小年纪带着一双儿女艰难求生…… 之后呢? 大孩子带小孩子,怎么生存? 林铮说孩子很优秀……,她怎么培养出来的?而且,她长达五年半的时间在监狱里度过,那个时候孩子呢?谁帮忙照顾? 最后,所有的问题都成了他的噩梦。 里面有太多他无法想明白的艰难困苦,这一切如果是真的,那他呢?在这里面充当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怪不得徐闻数次痛哭问他,为什么忘了她! 数次痛骂他是一个没有责任心的渣男、混蛋! 原本的审讯工作还算顺利,但自从允许探望后,沈宗宁的情绪就非常的冷淡,愈发的不配合工作。甚至从头到尾,他都在长时间的沉默。 有大领导亲自来坐镇,他也视而不见。 他陷入了徐闻给自己画的怪圈里,原来,步步为营是为了什么?为了让他记起曾经犯过的错?为了让两个孩子认祖归宗? 想到这里,他都自嘲不已。 徐闻养大的孩子,怎么可能会对他这样的父亲有所期待呢! 他打从心底的升起了一股悲凉,一直认为自己是很有原则,也很负责任,带动着几万人甚至更多人吃穿住行,可到头来,他心爱的女人用自己的半生,证明了他不过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怪不得容姜半夜打电话来痛骂他,原来如此。 他也想回到二十一年前,问问那个懵懂的少年,你是如何忘了徐闻的大名?你是如何没有再找到这个女孩? 为什么? 自己明明很喜欢她,为什么没有告诉她自己的真名? 如果说了,后续她会不会更早一些找到自己? 继而又摇头,一切不可能重来。 他沈宗宁啊,这一世还真做了这么一件猪狗不如的事情! 第251章 沈宗宁的状况不对,他绝食了三天! 也就是说从见过徐闻后,他就粒米不沾滴水不进。大年三十一大早,沈宗宁就在大通铺上发了高烧,昏厥过去了。 这可是重要的人物。 待一通忙活后,下午时沈宗宁降了高烧恢复了意识,虚弱但很冷静的他对看守所的人提出一个要求:我要再见一次我的爱人,徐闻。 经过看守所上报层层领导审批后,同意家属探望。 大年三十的下午,正在午睡的徐闻在睡梦中被贺挽之吵醒,“二嫂,我不是故意打扰你的,但是——二哥那边递出消息来,想见你一面。” 徐闻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可理智告诉她不能。 “什么情况?”徐闻火速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努力清醒过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发生吗?“ 贺挽之摇摇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那边的人打电话给你没打通,之后打给了林哥,他转给我的,因为他刚在老家下了飞机,回来是不现实的。” 徐闻揉了把头发。 “等我换换衣服,肯定是出事了。对了,暂时不要告诉家里长辈——”就算沈宗宁那边出了天大的事,也不能影响这个年。 徐闻也无心思化妆什么的,只是随便擦点霜,抹了个带色唇膏,套上大衣匆匆忙忙的就出门了。 临出门前沈父还叫住了他们,“是有什么事情吗?” 贺挽之不敢跟大姨夫对视,但徐闻倒是很淡定的说道:“爸,公司那边有个急事儿得我去过一趟,放心,不会耽误吃年饭的。” 这话,引来了一堆人。 沈城安有些不安,拉着母亲冰冷的手,“要不要我跟哥哥陪着你去?” “不用——,偌大的集团,什么事情都有,闹到我这里的我也不能坐视不理。好了,该干嘛干嘛,不用担心。” 顺带也跟越越几个也打了招呼。 待二人下了地下室,沈父也招呼孩子们各自去忙,今年的春联交给越越和安安写,二人的书法深得沈父喜爱。 待孩子走开后,沈父的表情就凝重起来。 沈母走过来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袖子,轻声说道:“不用担心,徐闻不跟我们说的,可能是怕我们焦虑,等吃年饭回来时再私下问问。” 夫妻这么些年,沈母知道沈父的担忧不是空穴来风。 可如今,只能静待。 不要过多的问询,不然除了给孩子无形的压力,实则也解决不了问题。 沪市居然漂起了小雪,虽然还没落到地上就化成水了,但这个大年三十较往日,阴冷了太多。 两个人马不停蹄赶到看守所,还是那个熟悉的探视室,这次工作人员只放了她一个人进去,从有空调的车上突然走进这么阴冷的房间,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没多大会儿,外面的窗户里就走过来了两个人,瘦瘦高高的不用说就是沈宗宁。 自上次见过沈宗宁后,沈家就往看守所送了各种厚厚的衣服和生活用品,只是今天的沈宗宁与那日的淡定冷静相去甚远。 脸上的胡茬也冒了很多出来,整个人眼神深邃很多,同时还布满了红血丝。 徐闻也被这样的沈宗宁吓了一跳。 沈宗宁一进门就定定的看着徐闻,倒是旁边的工作人员说道:“沈宗宁,我们是破例让你见你媳妇的,希望你也能配合工作。” 不明所以的徐闻走上前去,轻轻问道:“你这是怎么了?”整个人憔悴如斯,仿佛大病一场。 “没事,上午发了高烧,这会儿降了。”沈宗宁嘶哑的嗓音昭告着他病得不轻。 见徐闻没有再说话,沈宗宁淡淡一笑,“徐闻,孩子的事情是真的吗?” 合着就为这事儿? 看着他红通通的双眼,徐闻轻叹道:“这几天就是因为这个才生病的?”严重到能破例让她以家属的名义来探望。 沈宗宁有些急切,“徐闻,我知道你不屑于说谎的,所以我想从你这里知道林铮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 徐闻放心下来,她就怕来到看守所得到的是沈宗宁不好的消息。 整半天是新鲜出炉的父亲不敢相信惊悚的现状。 听到徐闻亲口说出的肯定,沈宗宁突然落了泪,他嘶哑的声音充满了委屈,第一次在徐闻跟前狼狈如斯,“徐闻,你从来没有透露一点点!一点点孩子的消息给我……” 徐闻有些不忍看眼前的男人。 他在自己眼前如此多面,可唯独不曾见过他此刻止不住的落泪。 “徐闻,我知道你恨我,可是……,我是他们的父亲。”沈宗宁修长的手指捂住半张脸,泪水还是止不住涌了出来。 “沈宗宁,我找到你的时候,孩子已经二十岁了。”徐闻不知道,这几个字里,充满了太多苦涩。 沈宗宁低垂着头,非常挫败的点点头,哽咽道:“是啊,你去年才找到我的。”回顾认识徐闻的路,似乎又长,长到二十多年前,青葱岁月时;但又超乎寻常的短,数来数去,也不过一年多点。 徐闻忍不住还是说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沈宗宁,是你抛弃了我,是你差点将我置于死地。至于孩子……,我一度是想瞒你一辈子,平心而论……沈宗宁,你不配爱我,更不配拥有孩子。” 这么简短的几句话,把哪怕在看守所里被羁押审讯的沈宗宁都不曾低下的头硬生生的锤到了尘埃里。 他喃喃道:“我不知道你会怀孕……我不是故意抛弃你,我……更没有想过这是一个多么不可饶恕的罪过。” 只不过一场恋爱,对吗? 可为什么呢? 原以为把李婉扔进监狱已经是不可原谅不可饶恕,谁料到……徐闻以及两个孩子,这才是他一辈子不会原谅自己的事情。 如果他是个冷酷无情的男人,此刻他只会享受着有两个优秀孩子的喜悦,可他不是,他偏偏自诩为君子一枚,孰不知,他曾做过如此卑劣的事情。 他抱着头无助的痛哭。 “徐闻,我该怎么办呢?” 他已不知道找谁寻找答案,只能看着被自己狠狠伤害过的女人。 这二十多年的风雨,唯独不曾教会徐闻来原谅他,他知道! 第252章 许久之后,徐闻才长叹一声,清冷的容颜上带着一丝遗憾,“沈宗宁,孩子在和园呢。你现在考虑的不是这个问题,而是能尽快回到和园,亲自面对他们。” 沈宗宁低着头,再不敢看徐闻。 他摇摇头,甚是惨淡落寞的说道:“如果我是两个孩子,我永远也不会原谅沈宗宁这样的父亲。”所以,一直所向披靡在这个新年里,遭受着人生两个巨大的打击。 事业有成的他,卷入了一个贪官其中涉贪最重的项目,现在的他百口莫辩,这件事几乎让高高在上的他瞬间身陷囹圄。 这是其一。 其二,他一直期待能与心爱的女人生个宝宝,男孩女孩他都喜欢,可徐闻告诉他不能生,在他想尽办法说服自己不要孩子时,真相大白,两个长大成人且比同龄人优秀的一对龙凤胎,突然降临在他的世界。这原是大喜,但两个孩子……,他永远不敢奢望能得到两个孩子的原谅。 人生啊,总是在艰难时得到了最想宝贝的东西,得到后却发现早已没有资格。 他想,算了,让国家审判吧,坐牢就坐牢吧。 这样的沈宗宁,是徐闻根本想不到的一面,他脆弱得像个破碎后又粘起来的瓷瓶子,看上去破破碎碎,实际也不堪一击。 “沈宗宁,原谅不原谅你,是孩子们的事情。你还没有见到他们,不应该以你之心度他们之腹。他们不曾爱过你,但也不曾恨过你。沈宗宁,你在他们的世界是缺失的……” 连在旁的看守所工作人员都瘪了瘪嘴:好家伙,你这是嫌弃你老公不够扎心吗? 见沈宗宁还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徐闻也渐渐失去耐心,“沈宗宁,你什么情况,不想着补偿,却想着逃避责任吗?” 逃避? 沈宗宁摇头。 “我不逃避……,徐闻,只是我真的不知道如何面对两个孩子。” 徐闻翻了个白眼,厉声说道:“沈宗宁,我接了靖海集团一个月,没有休息过一天,累得想死你知道吗?今天下午,大年三十,我终于可以补补眠了,刚睡下二十分钟,好家伙,立马被喊到这里见你。如果你只是让我来这里看着你哭的话,那我要回去了。” 这番重重的话语,让沈宗宁有些发愣。 “对不起——” “打住!”徐闻双手拒绝这样的词汇,“沈宗宁,你知道的,对不起在这些大的过错跟前就是一个充满侮辱的词汇,它提醒着我允许了你曾经伤害我的行为。” 沈宗宁赶紧说道:“徐闻,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宗宁,两个孩子我再舍不得,再想藏好,也改变不了他们是二十二年前我们一起造出来的小人儿——” “咳咳!”旁边的工作人员假意咳嗽几声,这些虎狼之词,还是……收敛着点。 徐闻重重的抹了把脸,“沈宗宁,不要犯傻。你是两个孩子的父亲,知道吗?” 也许这句话让沈宗宁看到了一丝希望,他揉了揉本就很红的眼睛,最后定定的看着徐闻,“徐闻,你真是我命中的劫数。”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在内心深处对你的鄙夷之余,哀叹过你是我的劫数。 想不到,这个劫数,这么难过。 “打起精神来,好好配合医生看病。也许原还有几分聪慧,别被高烧烧没了。” “徐闻,说说孩子好吗?” 徐闻摇摇头,“孩子的故事很长,你得出来自己翻看。我不知道林铮有没有跟你说了孩子的名字……” 沈宗宁摇摇头。 “时间紧迫,他只说是一对龙凤胎。” 徐闻接着说道:“男孩跟你差不多高,我看着不太像,但是爸妈说跟你有五六分神似,小名越越。女孩小名叫安安,容姜曾经救过的不是我的命,而是五岁安安的命。安安跟我差不多高,却跟小曦珑珑长得很像。爸妈他们都戏言安安跟小曦才是双胞胎。” 说到这里,时间也差不多了。 徐闻最后说道:“沈宗宁,孩子也需要你的解释,所以不要让他们失望。” 探视时间到此为止,徐闻跟着前来带她离去的干警出了门,独留沈宗宁呆呆的看着早已关上的门。许久之后,有人过来敲了敲窗,有人给看管沈宗宁的干警递了张折纸一样的东西。 指了指仍然独坐在椅子上的沈宗宁。 “上面看过了,没有问题,可以给他。” 干警同志拿过来一看,原来是张合影,上面站着两个充满青春朝气的青年男女,想来只怕是徐闻留下的,递到一动不动的沈宗宁跟前,“喏,你媳妇留给你的。” 碰了两次沈宗宁,才拉回那张俊颜。 沈宗宁接过去一看,心脏就被紧紧的抓住狠狠揉捏了几下,原来,这就是他的两个孩子……原来他们比想象中好太多太多。 这是国庆节容姜给两个孩子拍的,容姜的摄影技术有一说一,拿手的就是人物肖像拍摄。 他的镜头下面,安安身上充满书卷气的干净和美丽一览无遗,而城越就是那种具有军人气质的漂亮男孩,挺拔的气质、一样纯净的眼神和笑容,让人看了就情不自禁的跟着微笑,非常的岁月静好又治愈。 沈宗宁颓丧的心情被这张照片瞬间击溃,四散无息。 他贪婪的看着两个孩子,又想到他们此刻在和园,也终于想明白徐闻那句话,逃避是没有用的,孩子还等着他给一个交待呢。 看守的干警也想不到孩子的力量这么大,进来之前还抑郁得看上去似乎马上就会死掉的男人,这会儿又打起精神来。 他不知道沈宗宁此刻的心里脑里,都只有一行字:徐闻,这辈子你跑不掉了。 孰不知回到和园瞬间被围起来的徐闻,非常无语。 “徐闻,是……宗宁出了什么事吗?”除了沈宗宁,也找不到理由非得大年三十下午火急火燎出去。什么项目什么公司出事儿,托辞罢了。 徐闻看着一家人都带着担忧的脸,包括越越和安安。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眼见也瞒不过,徐闻只得硬着头皮说道:“沈宗宁觉得对不起两个孩子,在看守所自责到发高烧,人家怕他出事儿,才把我叫过去……” “生病了?好些没?” 沈母和韩暖阳异口同声问道。 “我看着还好,不用担心。”说完看了一眼时间,“我亲爱的家人们,沈宗宁绝对没事,但是再不让我睡一会儿……我就——” 沈母赶紧交待安安,“安安,快带你妈去睡觉。” 原来如此。 第253章 见过不要脸的,但真没见过像李怀明这么不要脸的。 他仗着老爹带着小情人出国去了,以无人接纳为由硬生生的赖在归璨家,嘴巴甜情商高,哄得归家上下都特别喜欢他。 居然真容留他在归家过年。 归璨撵了他几次,“李怀明,你老爹不在,你大哥还在!”一生中大半时间都在李怀明的长兄家长大,少来这套没有家的把戏。 大年三十这天,李怀明接了个电话就神神秘秘的推开归璨的卧室门。裹着个浴巾刚刚出浴就被最近又染回黑色头发的厚脸皮看光。 不假思索丢了个抱枕,李怀明瘦鸡一样的身材非常灵敏,飞起来接住抱枕呵呵一笑,“璨哥,说个事儿。” 见归璨丝毫不予理会,他几步凑上前去。 “唐悦……约我们中午吃个饭,去不去?” 归璨听到唐悦的名字,愣了一愣,唐家出事后,他跟宋黎黎也离婚了,之后就很少传来消息。 最初的时候,归璨还联系了他几次,但他都不在沪市,听声音就觉得他很疲惫,但细问下,他也只说还好。 但不用多想,也知道好不到哪里去。 唐家一直没有分家,这次唐嘉家破败下去,唐悦家也难以幸免。 见李怀明这么说,他问道:“他回来了?” “是啊,可能也不敢联系你,就给我电话了。”李怀明摇了摇手里的手机,心里唏嘘不已,他是见惯了从山鸡变凤凰的飞黄腾达,但也见过凤凰落草不如鸡。 归璨也不是这样的人,看家世交朋友。 但唐悦是。 所以他在归璨跟前,以前就是自卑的跟班,如今大不如前,连主动联系的勇气都没有。 归璨点点头。 “只能中午随便吃点。”晚上是归家的年夜饭,归璨家今年很热闹,一个姨妈家、一个叔叔家,再加上爷爷奶奶和外婆。 李怀明捣蒜般的点头,“那是自然,我们晚上还得回来跟家里人吃年夜饭呢。” 天哪! 谁是你家里人啊! 一开始归璨还甚是嫌弃,但不怎么会哄人开心的他慢慢就发现,家里的长辈都喜欢李怀明。 包括他的母亲大人、一个姨妈一个婶母以及八十多岁的外婆,一口一个“怀明”叫的很是亲切。家里小辈今年还就只有归璨和李怀明,其他表弟堂妹,全在国外不回来。 所以面软嘴甜的李怀明直接拿下了全部的女性长辈。 “怀明,陪阿姨去逛逛街?” “好嘞!” “怀明,今晚陪阿姨去吃个饭?” “可以呀。” “怀明,陪外婆出去遛遛弯?” “嗯,外婆,等我。” 对比坐在沙发上就起不来的归璨,简直贴心一万倍,一开始以为李怀明是李家派出来的交际之星,后来才发现,交际倒是也交际呢,只是好像不怎么谈业务。 久而久之,归家倒是愿意归璨带着他玩。 ——只有归璨的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今天李怀明提到这事儿,归璨也只得换了身衣服就跟着李怀明去地下车库,“璨哥,开我的小跑吧。” 归璨完全不予理会,径直走向自己的suv,李怀明撇撇嘴,“真是个中年男人!”明明大不了自己几岁,还天天装深沉。 如果归璨知道他心里的吐槽,只会给上几个大比兜然后意正言辞告诉他:“这叫优秀男人的内敛。” 只得认命的爬上了归璨的副驾驶,李怀明小嘴又开始叭叭叭的,“大家似乎都很忙,身边的人除了我们在认真的享受生活以外,全在赚钱,干嘛啊这么拼。”好像挣那么多钱花得完一样。 归璨第一百次提醒他,“你过年都不陪女朋友吗?”赶紧滚蛋,别在跟前碍人眼。 李怀明低着头看唐悦发的定位,嘴上随便瞎扯,“陪哪个?” 归璨:“……”许久之后才无语道:“陪你最爱的那个。” 李怀明摇头,“什么是爱?我的世界没有爱,只有博爱。”他爱青春活泼的大学生,爱成熟稳定的御姐,爱懵懂可爱的傻白甜,也爱精明刁钻的个性女。 爱太多了。 “何况,你都失恋了,我哪里能丢下你去情情爱爱的!在我眼里,兄弟之情大过天,男女之爱最虚伪。” 李怀明故作深沉的看向归璨。 给归璨恶心的,一巴掌就把李怀明的头扭到窗口边,瞬间打开车窗,汹涌阴冷的风大口大口的灌了进来,惹来李怀明嗷嗷乱叫。 这一侧头,又看到了沈曦和一个女孩并肩有说有笑的从和园的大门走了进来,女孩全副武装裹得像个浅蓝色的小熊,而沈曦要穿得单薄些。沈曦提着不多的东西,女孩抱着很大的一束满天星。 李怀明喊道:“小曦——,干啥去啊?” 沈曦抬头看向李怀明,“李叔叔,我和我姐去门口取花儿。”沈城安下单买了好多半干的满天星,同城快递不知怎么进来,两个孩子就让他放在门卫处,他们权当遛弯一样出来拿。 “你姐姐?” 围巾裹住了半边脸,沈城安抱着花静静的跟沈曦并排站着,跟李怀明微微点了点头。 “赶紧回去吧,这么冷的天。”归璨招呼道,却越看眼前的女孩越熟悉,他差点就脱口而出的“安安”二字,最后还是克制住了。 那双眼睛! 太像了。 出了和园,李怀明发现归璨几乎像是中了蛊,跟他说话好几次,都当没听见,最后大声喊了一声,归璨才像看白痴一样,回头看了他一眼。 李怀明眼里藏着八卦,嘴角贱贱的笑容根本藏不住。 “咋地?看上小曦他姐了?” 不等归璨说话,他又说道:“别怪我没提醒你,要真看上了就差辈了。何况,我估计应该是沈家远房的亲戚吧。” 归璨想了好一会儿,认真说道:“他跟我认识的那个女孩……太像了。” 啥? “就是看不上你,让你失恋的那个姑娘?” 归璨有些尴尬的辩解:“不是看不上,是她还小,不考虑谈恋爱的事情。” “有什么区别?我的璨哥!”他都从唐悦那里知道了全部的情况,哎哟,历来只有姑娘上杆子的找归璨的,而今却也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别幸灾乐祸,有一天你遇到了,只怕比我更狼狈。” 李怀明竖起食指摇一摇:“no no no!不爱我的人,我才不会爱她。” 第254章 大年三十,好多地方都已经歇业,唐悦找了一家高档的餐厅,这家餐厅每年都预定年饭,所以他能够在这里订到中午的包厢。 沪市今年的冬天真是太冷了。 寒风吹进骨髓,冬雨淋到了灵魂上。 下了车的归璨和李怀明瞬间感受到了冬天的礼貌,两个人几乎是下意识的缩着身躯几步跑进了餐厅。唐悦早已站在二楼楼梯口等候着,见两个人刚进来,服务员上前带路时,他就招呼道: “璨哥,怀明,这里。” 归璨和李怀明差点没认出眼前的男人是唐悦,眼前再也不是那个油腻、爱笑的唐悦,整个人瘦了几大圈,几乎回到了正常人的体重水平。 对此,他也多了一些沧桑。 李怀明几步上前,捶了他胸口几下,“你是去非洲逃难了?怎么瘦成这样?” 唐悦笑了笑,“搬离沪市后,我们一家人找了个旅游小镇,住在了那里。每天闲着没事儿干,我就去爬山,慢慢的……就瘦了。” 唐嘉的事情,引得整个唐家上下都被网暴,这些还是小事儿,唐家的产业根本耐不住沈宗宁的揉搓,不过几息功夫,就败落下来。 唐悦的父母在经商上面就不得天赋,最后把手上的股权贱价卖了出去,加上原有的存款,过小康生活差不多也是一生无忧。 只是跟从前辉煌的日子没法比。 落差太大,加上跟宋黎黎彻底闹僵,一家三口想想,干脆远离舆论中心,回归大自然静静心吧。 归璨看到眼前再不复从前那样浮夸热闹的唐悦,只说道:“你还好就好。” 三人落座下来,唐悦也说出来此次回来的缘由,“宋黎黎带着孩子又回沪市生活,我想着回来看看孩子,谁料宋黎黎有了男朋友,昨天匆忙让我见了孩子一面后,就再无机会。” 提到孩子,唐悦在归璨跟前露出了一丝悔意。 曾经只知道灯红酒绿养情人,对孩子的爱是很敷衍,谁料现在反噬了,孩子跟他也不亲。见面不让抱,不让靠近,否则就哭成泪人。 更戳他心的是孩子宁愿向宋黎黎的男朋友伸手,也不愿意理会他这个生身父亲。 宋黎黎是很疼爱孩子的,见孩子这么一哭,说话就更加难听了,“唐悦,差不多就行了,父慈子孝那种东西对于这么小的孩子,还演不出来。你也甭惦记了,反正你从来就不缺女人给你生孩子。” 所以,何必呢! 唐悦楞在原地,也说不出什么反驳的话。 许久之后,孩子哭闹着要回去,见面的半个小时里,孩子的头藏在那个男人的怀里二十五分钟。 “就这样吧,孩子不愿意见就别勉强自己了。唐悦,我们谁又不了解谁呢,没必要。”宋黎黎拿起包就示意新男友抱着孩子离开,唐悦一把抓住了宋黎黎的胳膊。 “黎黎,和孩子再待一会儿。”哀求的表情跟曾经跪在她跟前求不要离婚的数次表情如出一辙,这么多年没有任何进展。 宋黎黎轻轻一甩胳膊,摆脱了唐悦。 “算了吧,唐悦。” 语气里尽是不耐烦和冷漠,唐悦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曾经有的时候不珍惜,如今分开了,自己又何必再做深情。他眼睁睁的看着那个好脾气的男人单手抱着自己的孩子,拥着自己曾经的爱人,一步一步的离开了自己的世界。 原本想马上就走,但去看望了唐嘉的父母后,他还是留了一晚上,也听了一晚上唐嘉父母对沈宗宁、徐闻的怨恨、辱骂。 只是事已至此,失败者的哀嚎根本就是无用功。 近乎一夜未眠,今天一大早他就出来了,“我的机票是今天下午五点,所以想着大把的时间可以见见故人,以前一大堆的哥啊弟啊的,到了现在发现好像也只能约你们两个。” 承蒙不弃,给了这个面子。 归璨摇摇头。 “朋友不用讲这些,以后还是多联系。” 李怀明也感叹道:“最近沈家也不太平……。”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我听说了,不过好像也没有太糟糕,看新闻靖海集团也是由徐闻接手了。”提到徐闻,唐悦说不上心里复杂的情愫,这个与他们唐家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女人。 他说不出来是恨、还是讨厌,或是同情! 归璨点点头,“现在是二嫂在管。” 唐悦躬身给归璨和李怀明添了热茶,幽幽道:“真是个能人,唐嘉对不住她,她也丝毫不手软,真是一念之差,命中注定。要知道沈宗宁差点就是兰遥遇的丈夫,如果兰遥遇真的嫁给了沈宗宁,而今又是什么状况?” 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讽刺。 “可惜啊,阴差阳错。一个小厨师步步为营,还真报复成功了。” 这话一出,李怀明就不太爱听了,“唐悦,是唐嘉先欺负闻姐的,是唐嘉犯罪在先。” 对于李怀明的话,唐悦未作表态,慢条斯理的吃着菜,“成王败寇,如今唐家也没落了,我们这些池鱼也被殃及,可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而今沈家不也在摇摇欲坠。谁又能笑到最后呢?谁知道啊?!” 归璨放下筷子,看向唐悦,“这次沈家出事,是不是你们唐家的手笔?” 一听这个猜测,唐悦挑了挑眉,“唐家怕是没谁有这个能力颠覆沈家吧?我那个在大牢里蹲着的堂哥?不可能。” 李怀明眉头一皱,突然说到一个人的名字,“你表姐不是复出了吗?最近几个综艺和新闻上都能看到兰遥遇的影子。” 唐悦摇摇头,否认了。 “她的过错不至于真正的退出娱乐圈吧,如今不过是沈宗宁进了看守所,无人封杀正常露面罢了。只是往日的地位和风光早已消失殆尽,而今一切都得从头努力。” 不过—— 唐悦卖了个关子,因为话题过于敏感,接下来三个人都没再提什么,只是各自心里都明白。 娱乐圈不是唐家或者是兰遥遇开的,她想进就进? 只怕! 找到靠山了。 第255章 这顿饭谈不上多愉快,大家的位置都有很大的变化,立场更是非常鲜明。 回和园的路上,李怀明不由得感叹道:“唐悦心中是很大的怒气,我倒是希望他能看清现实,带着父母拽住手中的钱,安安稳稳过完这一生也好。只怕怒气化为不自量力的力量,以卵击石,最后落得一败涂地。” “任谁遭逢如此巨变,都会心生怨怼,看每个人的选择了。” 归璨何尝不知,只是曾经一场朋友的缘分,今天见个面吃个饭足够了,今后如果唐悦要为唐家站出来的话,大家也只能做对手了。 归家,肯定是押宝在沈家的。 他还记得唐悦最后面带奇怪表情的看着他,“璨哥,还是没谈恋爱吗?”李怀明把话接过去,“璨哥这种全世界难找的专一男人,肯定还要再碰几次南墙才会回头,且等着吧。” “李怀明,你他妈的闭嘴。”似乎被说中心事的归璨,不悦的骂了李怀明一句,可李怀明是谁,他仍然幸灾乐祸的戏说着,“哎哟,璨哥,是谁在和园里几次把人家小姑娘认成你心中的白月光的啊……” 和园? 小姑娘? “谁啊?” 唐悦明知故问。 李怀明刚想说,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就住了嘴,“不知道是谁,璨哥老给人家认错。” 见归璨有一搭没一搭的吃着菜,沉默不语的样子,唐悦心想,算了,就当是曾经朋友一场吧,“璨哥,沈城安你就别想了,以前你们不合适,现在不合适,未来还是三个字——不合适。不甜的瓜不要强扭,你条件这么好,什么样的姑娘找不到。” 归璨只是无奈笑一声。 道理都懂,但又如何。 他梦里的全是沈城安,失落的心里还是沈城安,这是爱上一个人,当初没那么容易爱上,至今没那么容易剔除。 尽管沈城安很冷漠。 心情不悦的归璨和啰嗦的李怀明回到和园,看到一家人在为了过年而忙碌时,归璨努力说服自己,这几天不要想起沈城安,新的一年,让自己洒脱些。 可惜快乐没有持续太久。 大年初二,归父归母带着归璨以及非要跟来的李怀明,一起到沈家拜年。 沈家的热闹不亚于他们归家,偌大的客厅此刻也是满满当当的坐着老老少少十几口人,一进门他们就受到了热烈的欢迎,归父还看到了沈宗凛。 原来沈宗凛在大年三十晚上八点钟赶到了和园,吃了个年夜饭的尾巴。 尽管如此,沈家上下都因为沈宗凛的归来而开心,所以归家上门拜年看到一家子其乐融融的样子,都没反应过来沈家的栋梁沈宗宁还在看守所呢。 徐闻今日穿得清爽舒适,冬天里她喜爱毛衣,此刻室内她也是穿着柔和的浅灰色大版套头针织衫,内里打底了个米色高领,下着白色紧身牛仔裤,也许是在家,她粉黛未施,随手挽的丸子头让她整个人看不出是三十五六岁的年纪。 与归父归母一番寒暄后,又与归璨和李怀明问了过年好。 正在这时,一身休闲装的沈城越从二楼走了下来,不等大家招呼,归璨眼珠子差点掉到地上,就算眼前的男人化成灰他也知道,这就是去年年前揍他的小白脸! 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越越,快来。“沈母笑眯眯的招呼道,”过来见见这位……“看向归父,又回头问询沈父,“越越该叫归璨爸爸什么呢?” 归父自然问道:“这位是?” 然后归璨就听到了一个炸裂的答案。 “这是宗宁跟徐闻的孩子,你看看,都这么大了,只是这辈分算下来,是不是得叫你们夫妻二人爷爷奶奶了?” 归璨大脑已经无法运转了。 越越也走到了归璨的对面沙发上坐下来,听着长辈们议论着称呼的问题,归父和归母的表情就是一个问号……许久之后二人才反应过来,赶紧掏出红包,递给了沈城越,“好孩子,好孩子……”转过身来又恭贺着沈父沈母,“这真是天大的喜悦啊。” 李怀明眼珠子快掉下来了,拉着徐闻的衣袖,“闻姐……这是你儿子?你亲生的啊?”别糊弄人,怎么可能!你跟他一样年轻……怎么生得出来啊!我去! 徐闻也是甚是头疼。 越越和安安称呼的问题,已经是个大难题了。 到现在两个孩子一喊孙刻为叔叔,孙刻黑黑的脸上就透露着一股奇怪的红晕,她似乎给一双儿女带来了太多年轻的叔叔阿姨。 沈父点头,“是该叫归爷爷、归奶奶。” 见沈城越喊了人以后,沈母又拍了拍大孙子的手背,指着归璨道:“这是你归爷爷、归奶奶的儿子归璨,你应该叫一声归叔叔。” 沈城越看了看脸色阴晴不定的的归璨,摇了摇头,“我们都是同龄人,不如就直呼其名吧。”就这臭小子,还敢做他叔叔,一向不怎么霸气外露的沈城越,眯了眯眼,手下败将而已。 归璨岂有不知这大侄子对他的敌意。 果然是冤家路窄,只是——突然脑瓜子闪过什么!等等,他叫沈城越,那沈城安?两个人一字之差,又在一起生活……他心中的答案即将呼之欲出时,一个思念许久的声音软软的从门外传来,“我们回来啦!” 归璨猛地回头,没多大会儿,似乎在玄关处脱外套的人儿走了进来。 那一头乌黑长发,今日里再没有绑成辫子,而是在头顶卡了个发卡,其余头发如瀑布一样落在背上,长至腰际。 整个人穿着米色毛衣背心,内着暗红色格子长裙,整个人青春靓丽又喜庆。她看到客厅里的归璨时,也愣住了。 归璨忍不住脱口而出,“安安。” 徐闻猛地看向归璨,“你认识我女儿?” 归父归母也诧异,“什么,这是你女儿?” 沈母骄傲得不行,“安安过来,这是归爷爷、归奶奶。”回过头又跟一脸难以置信的归父、归母介绍道:“这是越越的双胞胎妹妹,我的大孙女。” 归母赶紧又掏出红包,递过去时还拉着孩子的手好一顿稀罕,好干净清爽大气的姑娘啊。 当听到安安脆脆的称呼“归爷爷、归奶奶”时,归璨几乎是拖着李怀明慌不择路告别而去,大家转过头来问沈城安,“你跟归璨认识啊?” 沈城安点点头。 “我在渝市时认识了归叔叔。” 刚刚三十岁的归璨——,在父母回来转述给他的时候,羞愧欲死! 神他喵的归叔叔! 第256章 徐闻的春节假期,至少在大年初六之前,她都是龟缩在和园老宅。不见天日的睡觉,有时候韩暖阳去叫她时候,会发现那张一米八的中式大床上,躺着三个人。 沈珑珑挨着沈城安睡,两张一大一小同款的脸蛋,让人看了就心生温暖。而一侧睡着徐闻,她像一棵参天大树,庇佑着挨着她的两个小闺女。 挨着徐闻这边的床沿坐了下来,床垫传来的动感让徐闻睁开了漂亮的大眼睛,一看是韩暖阳,她只是迷迷糊糊的叫了一声“大嫂”就翻个身继续睡了。 惹来韩暖阳的哭笑不得。 “徐闻,醒醒!” “大嫂,让我们再睡一会儿。” 这一番动作下来,沈城安和沈珑珑也相继睁开眼睛,惹来韩暖阳不由得的放低了声音,“快起来,吃完午饭去拜佛。” 沈珑珑看向沈城安,“姐姐去吗?” “自然是去的,两个哥哥也一起去。今天好不容易气温上升,出去走走。”托徐闻的福,她不愿意四处走动,沈城越和沈城安自然挨着母亲,那沈家其他长辈一看新鲜出炉的大孙子大孙女都不出去,他们还出去干什么。 一连串的效应。 换来全家人活生生在和园宅了好几天。 沈宗凛都按捺不住,“把徐闻叫起来,我们去战友家的山庄里住几日。”他这次回来精神有些疲惫,一家人齐齐的没有提这些糟心的事情,似作未曾发生。 除了沈父沈母,贺挽之父子、陈逐月父女都一致认为,确实该出去走走了。 “我真没见过徐闻这么宅的人……”陈逐月吐槽道,惹来贺挽之的反驳,“表姐,那是因为二嫂太累了。”管靖海集团可不是件轻松的事情,不止脑细胞死的多,体细胞也差不多没了。 “累就休息,但休息的方式并不全是睡觉。喊起来,我们一起出去散散心。”沈父一锤定音,这才有了韩暖阳来到她卧室的一幕。 徐闻眼睛都不想睁,“你们去吧,我在老宅看家。” 浅色真丝睡衣的领口被睡得褶皱起来,白皙的皮肤从领口大片大片的露出来。 韩暖阳同为女人,都觉得自己这个弟妹魅力十足,尤其是她此刻意识不清,行为松散非常放松的时刻。真正的性感啊—— 不过一家人也不乐意她就这么睡,韩暖阳几乎是半哄半拽,才把她从躺平折腾到半坐。 “大嫂——”她的撒娇没有任何用,倒是旁边两个孩子醒了过来,沈城安打了小小的哈欠,一脸迷茫的看着韩暖阳。 ”大伯母,我们要去哪里?“ 韩暖阳放弃徐闻,轻轻拉了拉小姑娘的手,“我们去你伯父战友的山庄里走走,老是闷在家里不好,那里很好玩的,快起来。” 说罢,又拿过空调遥控,把温度调高了两度。 沈珑珑赖床的性子跟徐闻是一个样子,她像个小鸵鸟,把耳朵塞到被窝里。 除了沈城安叫起来了,另外两个都费了好大劲。 待徐闻洗漱完,随便套了身毛衣长裤到楼下时,一屋子的人都无语了,尤其是陈逐月,过来看着完全还没睡醒的徐闻调侃道,“徐总,珑珑都下来吃了早饭了。你可真是姗姗来迟……” 瞌睡不散,徐闻稍微几个哈欠,就带着眼泪肆虐,连沈母都有些不忍心,“哎哟哟,看看,折腾得,早知道还不如我跟徐闻在家里呢。” 溺爱! 赤果果的溺爱! 陈逐月讨伐着舅母,又赶着徐闻赶紧吃点东西垫吧垫吧。 “随便吃点,我们就出发了,今天晚上我们还得烧烤呢。”陈逐月的话惹来徐闻无语,“大冷天,烧烤?” 又看看屋子里老老少少,连城越城安都是全副武装。 沈曦几步跃到她跟前,“快点嘛,二婶,真的很好玩的。而且那个山庄里此刻还有雪,就着春雪烧烤,多雅致啊。” 雅致! 你个小屁孩知道什么叫雅致了,不简单。 到这个份上,徐闻也不扫大家的兴致,努力清醒,好爽放言,“等我五分钟。” 话一出口,沈母又赶紧叮咛,“慢点吃,也不在这几分钟。”本来胃就不好,最近又是连天的应酬,每晚回来她在三楼洗手间里吐得昏天暗地,家里人岂有不知。 只是开来的中药什么的,她忙碌起来有一搭没一搭。 吃的没个准心,似乎也解决不了什么问题。 反正,就这么慌慌张张,浩浩荡荡的组了个车队,往沈宗凛战友的山庄奔赴而去。上车时,本来几个孩子要跟徐闻一趟车,被贺挽之通通赶走,“我要跟二嫂汇报公事……” 沈城越兄妹俩年岁大,倒是能理解。 沈曦就不行了,有些不乐意的反问,“表叔,今天是过年呀,假期啊!你还让不让二婶休息了?” 贺挽之推搡着这个大小孩,“快去跟你奶奶一个车,休息?你二叔不出来之前,你二婶是休息不了的。” 好几个事儿并在一起,原本想拖到收假开工再说,但贺挽之顶不住了。 徐闻示意孩子们听话,转头带着贺挽之上了孙刻的车。 车行至半路,徐闻在忙碌中接到了钟子期的电话,他的声音有几分雀跃,但碍于电话那头不好得细说,“来,我请你们吃饭。” 说罢,发了个地址。 挂断电话后,徐闻让孙刻靠在路边停了车。 她想了想,换了个手机给钟子期打过电话去,“哈呀,我都不想接,这什么沙市的电话。”徐闻用的是沈城越的手机。 “什么事?” 徐闻开门见山,初春的寒风刺骨,徐闻的短大衣半开,围巾松散的围在脖子上,一双笔直纤细的腿踩在及膝的靴子里。 萧瑟的郊野之地中,她像个女战士一样。 捂不住被风吹乱的发,面上却多了几分笑意,“子期,还是你厉害。既然不便多说,那一会儿见。” 说罢,回头来跟孙刻、还有一起跟着下车的沈父沈母两个孩子交待了几句。 “爸、妈,您二老带着孩子们先去山庄,我晚上怎么也会赶过来的,放心,也许是好事儿。”沈宗宁的事儿没有眉目,但是旁的,到了钟子期才能说。 第257章 得知徐闻要带着孙刻去找钟子期时,贺挽之第一时间也下车来到徐闻跟前,“二嫂,要不要我也去?” 徐闻想了想,“你走得开的话就一起。” 三个人也不多说什么,风风火火的回沪市,然后来到了一片中等的住宅区,徐闻下车前还是围了个大披肩,遮住了半张脸,三个人非常低调的进入了这个居民小区。 来到钟子期留下的门号时,还没来得及敲门,钟子期就从里面开门,“我在窗前看到了你们三个。”说话间带着难以掩饰的兴奋。 “是有什么消息吗?”徐闻问道,钟子期帮她接过脱下来的大衣和披肩,招待着三个人往里面走,“边吃边说。”赫然映入眼帘的就是一桌子好吃的……,孙刻和贺挽之撇撇嘴,“钟哥,你怎么知道我们饿了?” 钟子期丝毫不意外。 “饿不饿什么的,坐下来吃着吃着就饱了。” 钟子期贴心的给三个人拿了碗筷,炫耀道:“这是我另外一套房,观景房,六十二层的视野最下饭。”可不就是嘛,餐厅对着的就是大大的落地窗,外面高楼矗立,这种俯瞰的感觉确实很爽。 待全部落座,钟子期就开始下锅煮菜。 “相信我的厨艺,绝对好吃。” 徐闻倒是一眼戳穿:“自己弄个火锅底料什么,也需要技术含量?” 待真正吃上了,钟子期才幽幽说道:“猜猜我最近拍到了谁?” “嗯?谁?”孙刻甚是好奇。 钟子期下了一筷子毛肚,“猜猜嘛。” 贺挽之笑道:“钟哥,你是娱乐圈的探照灯,一天怕是要拍n个明星,我们怎么猜得到?” 正在吃菜的徐闻,不急不缓的问道:“是拍到兰遥遇了吗?” 嚯! 贺挽之疑惑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最近我听张伟说兰遥遇已经在好几档综艺里试水了,原本还进了一个贺岁片的剧组,但不知道什么原因,春节档里没看到她啊。” “又找到靠山了吧,二哥刚进去没几天,她就马上在各大综艺上出现,想想也知道早搭上的线。”综艺拍片也要时间,兰遥遇可能早有准备,只是如今她的人气跟以前完全是天壤之别,他们忙于奔波在靖海集团及沈家的事务上,早无心顾及这个过气的大明星。 钟子期点点头。 “我拍到了她的靠山。” 三个人的眼神瞬间锁定钟子期,只见他不慌不忙的边吃边说:“算是个能耐的人物,手上权势很大……,而且,他分管沪市反贪及纪检工作,名字是冯震山。” 卧槽! 孙刻迷迷糊糊,“谁呀,不认识啊!”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职权和兰遥遇的关系。 钟子期拿出一本离线的pad,几下子点出几张照片,“喏,就是这个。” 贺挽之看了一眼就脱口而出:“不可能吧!这么老的男人兰遥遇也下得了口?” 照片上的男人身着便服,头上稀疏的白发和整张面孔偏老偏丑的形象,贺挽之回忆了也算是个大美人的兰遥遇,直呼不能够。 徐闻瞟了一眼男人的对外工作照,以及钟子期拍到的两个人搂在一起的亲密的生活照,瞬间心里有了结论,她放下筷子,重重的往椅背上靠过去,“那估计沈宗宁被弄进去,十有八九跟兰遥遇和这个冯震山有关系。” 钟子期点头。 “肯定有,我找了一圈,沈宗宁这次进去是跟去年从沪市调到济省的副省长落马有关,而督办或者协助这个案件调查的人里,冯震山是沪市这边的负责人。”说罢戳了戳照片里的男人,“别看他长得不怎么样,但心狠手辣,一直以来对外形象都经营得不错,似乎是一名雷厉风行严谨执法的反贪领导。实则……不然!” 孙刻又细细看了看照片。 “长得很猥琐啊!兰遥遇还跟他热吻……,这什么品位啊!”一想到曾经还依偎在沈宗宁怀里撒娇的女人此刻按着一个老头火辣舌吻,他只觉无法理解,“虽然是找不到我二哥那样英俊的男人,但也不至于委身在这样的老头跟前吧。” 图什么啊! 徐闻冷冷一笑,“图钱、图权、图名,要么全图,要么图其中一二!” 接着徐闻的话,钟子期说道:“这冯老头非常谨慎,我的人跟着兰遥遇四个月了,才拍到这么几张照片,以及一段视频。”拍完后他赶紧让手下人藏起来,销声匿迹蛰伏一段时间,然后又换了一个人直接打入这个高端小区。 期间他们想过在兰遥遇的车上装跟踪器或者针孔摄像头,全部都失败。 冯震山从不跟兰遥遇一起出行,电话都是中间人打来,直接联系从来不曾有过,何等的聪明! “怎么拍到的?”贺挽之又看了一遍几张照片,住在这么高的楼层,“航拍?” 钟子期摇摇头,“我吃饭的手段就不跟你细说了,让你们来就是想看看,这事儿怎么弄?” “全网曝光啊!”孙刻脱口而出,“兰遥遇虽然过气,但最近又有点小热度,关键是这几张照片很颠覆人的认知,大美人跟猥琐老头热吻,一个是企业家前女友,一个是反贪先锋,足够引起狂风巨浪。” 没准儿,就把二哥捞出来了。 徐闻想了半天,一直沉默的吃着菜。 对于孙刻的意见,贺挽之倒是有些犹豫,“如果被压下来了呢!岂不是打草惊蛇。而且……如果他的关系在沪市所向披靡,那这种曝光可能还没发出来就被直接封了。” 钟子期点点头。 “我也是顾忌到这一点,这个跟纯粹曝光娱乐圈的人不一样,涉及到法律……,而且继续跟拍拿到更好的资料目前来讲可能性不大了,上次我们拍的时候说实话是出了一些问题,没准儿这冯震山现在也惊了,恐怕短期内都不会跟兰遥遇有联系,所以……想想吧,找个两全之策。” 孙刻和贺挽之看向一直没有说话的徐闻。 想听听她的意见。 徐闻沉吟片刻,打了电话给小张伟。 “嫂子,过年好啊。”秒接电话的张伟清亮的嗓音传了过来,徐闻也不废话,“小张总,你在沪市没?” 得到肯定的答案后,徐闻微信发了定位给他,完了才对三个人说道:“等张伟来看看情况,我觉得还是两手来抓吧,公众舆论不能放弃,要曝就大曝,举报那块儿也得同步进行。” 这么一曝,必然是锤死兰遥遇和她的靠山。 否则没有任何意义。 第258章 徐闻这么一说,贺挽之又有了疑虑。 “二嫂,如果二哥的事情跟兰遥遇没有关系呢?” 徐闻定定的看着贺挽之,“那我就当是报私仇,或者是为人民除害。” 贺挽之摇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 能够理解贺挽之的想法,“我知道你担心现在的靖海集团应该低调求生存求发展,但是——,挽之,这个消息前几天我就得到了,只是没有确切的证据。子期的照片及时的佐证了一切,所以……没有无辜的兰遥遇。” 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兰遥遇为了什么?如果是钱的话,她在娱乐圈浮浮沉沉这些年应该也小有存款,加上二哥给的——”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觉得说出来是不是会妨碍眼前徐闻跟沈宗宁的夫妻感情。 “嗯?”徐闻让钟子期点个鲜榨玉米汁正好送到,孙刻开门去取,刚刚碰到准备敲门的张伟,赶忙迎了进来。 “嫂子,你们是懂得享受生活的。”瞧瞧这接地气的川味火锅,他脱了外套,搓搓手就坐上桌来。 “就等你了,是不是在家陪老婆孩子呢,大过年的把你喊了出来,不好意思。”徐闻给他亲自倒了杯暖暖的玉米汁。 小张伟咦了一声,“不喝酒?” 徐闻赶紧摆手,“你是喝不够,我是一口都不想喝。”年前喝得她闻到白酒就打冷战,年三十的晚上,沈父给她准备的果酒,她都喝不下去。 太难了! 这接手靖海的一个月,徐闻度日如年。 小张伟听完哈哈大笑,“嫂子,这才哪到哪啊……”平日里应酬,他们已经是尽可能的给徐闻挡酒,但耐不住每次都有人想触探徐闻的底线。 酒桌上,这么个美人,看了新闻也知道这女人十分泼辣,上一个想占她便宜的男人此刻在大牢里不说,还被砍成了太监。 这条路是不能走,但灌酒还是可以的。 哪怕徐闻再是舌灿莲花,也抵不住饭桌上的权贵富豪逼着一杯一杯的干。 不过小张伟还是谢绝了钟子期给他换酒,“算了,懒得叫代驾了,既然嫂子不喝,我们也就不喝了。” 钟子期笑道,“倒也不存在,我之前去山西,他们给了我一种自酿的酒,说实话非常不错。” 倒是 贺挽之以为小张伟进来就不用再说兰遥遇的事情,谁料徐闻追问了一句:“她跟沈宗宁分手时,沈宗宁给的分手费不多吗?” 这么纯爱? 贺挽之摇摇头,半天才憋出一句:“我说了二嫂你可别生气,要是影响你们夫妻感情——” 徐闻立马让他打住。 “我跟你二哥什么夫妻之情你不知道,直接说,少来这套。”徐闻说完,孙刻也调侃道:“二哥都做了那么多对不起闻姐的事情,不差跟兰遥遇这一桩。” 事实如此。 贺挽之直说:“除了辉耀那套价值连城的别墅给了兰遥遇外,二哥额外还给她打了不少,应该也有个两三千万。”其实应该更多,只是贺挽之不敢说。 谁料徐闻嗤笑道:“这么多钱,足够她活好下半辈子,是有什么想不明白的。” 小张伟把话接过来,“嫂子,你就不懂了,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小一个亿的财产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可惜对于娱乐圈的明星来讲,不这么看。他们啊,从聚光灯下退出来,很多坏毛病是改不了的,比如依然追求最新的奢侈品,越来越多的医美等等,几千万真不够怎么用。” 孙刻感叹不已。 “好像娱乐圈用的钱跟我们不是一个币种,人用钱眼睛都不眨,普通人可没那么轻松。” 徐闻沉默了许久。 之后才缓缓说道:“钱到了一定数目也就真的只是数字了,好像也就没那么重要。有时候我还害怕金钱会侵蚀了我的满足感。罢了,不说这些,挽之,你跟张伟说一下基本的情况吧。” 贺挽之在旁三言两语跟小张伟说了情况,钟子期也拿出照片和视频来。 张伟沉吟片刻,才看向徐闻,“嫂子,我想着要不再请钟哥帮忙跟踪这个老头?再拿到点东西之后我们曝光也好举报也罢,才更有把握。” 钟子期摇摇头。 “这老头非常谨慎,我带人跟过几次,进了办公楼就没办法,出来了正常上下班都是回他那个老破旧的家。如果不是这次铤而走险拍到这几张,只怕很难抓住。” 徐闻想了想,突然问道:“兰遥遇不是又复出了吗?她还是以原来经纪公司这边出来接活?对了,唐嘉都进去了,那个经纪公司现在什么状况?兰遥遇接手了?” 小张伟拿出手机查了查。 “法人倒是变更了,不再是唐嘉,只是这个李星,是谁?”再看看变更时间,“唐嘉被批捕后的两个月就变更了。” 钟子期也开始找人查,人脉广的好处就在这个时候提现,大家的火锅还没吃好,对方就打了电话过来,钟子期不含糊的按了免提。 “钟哥,唐嘉进去后这家公司本来基本是解散瘫痪的状态,谁知道有个艺人叫资诺的,自己拿钱出来盘过去了,要说这亲戚是真的狠,唐嘉父母接到唐嘉的委托,居然不多钱就把兰遥遇的合约一并接过去了。” 什么? 钟子期都不敢相信。 “兰遥遇居然没有解约?” 手机对面的人停了停,似乎在调取电脑上的资料,一会儿才继续说道:“去年年底解约的,据说都没有付什么违约金。” 但是! 对方又说道:“圈里都在传说,这资诺心思比较歪,一开始唐嘉安排她去陪各种老板投资人时,也数她最豁得出去。接手过来第一件事,好像就是替兰遥遇做了一次淫媒,谁料到兰遥遇找到靠山,翻身甩了她。” 大瓜啊! 对方咳嗽几声,“不过钟哥,后面这个是传说哦。” 电话挂完,大家面面相觑,徐闻冷不丁的戏谑道:“沈宗宁要是知道昔日情人依偎在一个老头怀里,会不会感伤?” ……几个人没敢说话。 唯有钟子期鼻孔出气道:“除了你,他看女人的眼光还真不怎么样!” 此话惹来徐闻哈哈大笑,美人就是美人,哪怕如此狂放,也甚是赏心悦目,贺挽之内心替沈宗宁涌起一股苦涩:这一辈子二哥你恐怕在二嫂跟前再无抬头之日! 第259章 最后,徐闻拜托钟子期,“死盯着资诺吧!如果近几天有什么突破口,那更好,如果没有,也不等了,过完元宵节就双管齐下!哪怕不能扳倒那个知法犯法的老头,也可以给他们伤筋动骨添点麻烦,甚至能做到暂时调离,我想没有他的掺和,估计沈宗宁不会太被动,甚至有希望脱困。” 大家点点头。 小张伟补充道:“动手之前我会想办法联络要好的媒体和大v,尽量在被压下之前炒热!” 这样就压不下去了! 徐闻点点头,突然问道,“张乐阳什么时候上班?”提到他,也就不得不说他的人脉和专业能力确实有一拼,他居然能想办法让徐闻见到刚刚转到看守所不久的沈宗宁。 只是这后面的事情还得他使把劲儿,贺挽之想了想,“应该是初八以后的事情,估计也跟着国家法定节假日走。” “到时候记得帮我约他见个面,再谈谈后续的计划。” 钟子期看到如此为沈家尽心尽力的徐闻,有些酸涩的口吻几乎不藏不躲,惹来徐闻抬头看她,而这猛地一对视,钟子期还是有些不自在的错开了徐闻的目光。 他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些尴尬,只得找补道:“明明也就是刚结婚一年……,以前还做了那么多的对不起你的事情,结果你——还是把他看得很重,我想你们可能是真爱。” 徐闻若有所思,许久后还淡淡一笑。 “子期,你知不知道我来管理靖海集团有多累?所以还是早点把他捞出来,尽快解放我。”说罢,看了看落地窗外渐渐飘起的雾雨,“你也知道,我过去的岁月里基本没有为自己做过点什么事情。如果他不出来,靖海集团一时半会儿还是得压在我身上,很累的,钟子期。” 在座的都是男人,笑了笑。 孙刻点点头,“闻姐,真的太累了,还是打拳修车舒服,没那么多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简单粗暴还快乐,对不?” 此话惹来几个人哄然大笑。 小张伟跟大家也越来越熟,直言不讳调侃道:“嫂子,有多少男人女人巴不得能坐到你这个位置,之前集团下发文书说你来接替沈总,你可知道多少人对你是羡慕嫉妒恨,同样也都在等着看你的笑话。说实话,你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就把集团稳下来,之后只会越做越顺利的,干嘛想着那么快的还政啊?” 贺挽之内心深处还是站在沈宗宁这边的,他凝视着今天穿着偏向俏丽俊逸御女打扮的徐闻,有些似真似假的说道:“二哥二嫂是夫妻,二哥回来也是为了二嫂挣钱,为了两个孩子挣钱。我要是二嫂,也不愿意亲力亲为。” 小张伟点点头。 “也是,每日里忙成这个样子,这女企业家不好当呢。” 徐闻对他们的说说笑笑不以为然,就在几个人吃饱喝足准备回撤时,钟子期又收到了一个消息,“什么?你说什么?”钟子期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对方肯定的说道,“是真的。” 挂完电话,钟子期甚是茫然的看向徐闻,“兰遥遇刚刚被揍了,或者说此刻正在被揍……” 哈? 小张伟嗤笑一声,“谁那么下得了手,揍兰遥遇啊?!” 钟子期面不改色,“冯震山的原配和女儿。” 噗! 贺挽之和孙刻口中的茶水来了个互喷,两个人惊恐的嫌弃着彼此,但又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兰遥遇上次也是被二哥的原配揍——” 原配徐闻眼皮子微微一抬,这个笑话不好笑。 转头问了钟子期,“离得远不远?” “什么?”徐闻问的突兀,钟子期没反应过来,几秒钟后才恍然大悟,“你说的是兰遥遇现在的位置?不远不远,就在……喏……就是那一栋。” 钟子期指着落地窗外不远处的一栋超高楼。 “冯震山在顶层租了个豪华大平层,此刻冯震山的老婆和女儿正在那里堵着兰遥遇辱骂呢。” 孙刻看向深思中的徐闻,“闻姐,我们是……?” “过去看看,没准儿有额外的收获呢。”徐闻峨眉一挑,颇为好奇,说走就走,一行四个人都是麻利果断的人,见徐闻下了指令,各自套上外套就出了门。 车上,徐闻有些怀疑,“冯震山也是一番人物,怎么他老婆和女儿会这么失态?” 做到这个级别的干部,其家属应该也是修炼得八面玲珑,这么直接打上门,确实让人觉得匪夷所思。 钟子期嘿嘿一笑,“徐闻,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知道这个冯震山是怎么才走到今天的吗?据说一开始他也只是个平平无奇的大学生,虽然那个年代大学生精贵,但出身自农村毫无背景的他升迁极为艰难,于是他就看上了当时他工作地方的县委书记女儿。也就是现在冯震山的原配,话又说回来,这个县委书记的女儿长得很普通就算了,智力是没什么问题,但是情商堪忧。一把年纪了,还没有找到对象。冯震山看中的是她父亲的权利,于是一通山盟海誓,把基本没怎么谈过恋爱的县委书记女儿拿下了。” 后面的事情,贺挽之催促着慢慢悠悠的钟子期,“钟哥,你干脆点。” 钟子期也不卖关子,继续说道:“冯震山升职越来越快,最后已经冲出了县城,一步步走到权利的巅峰,地位越高,越嫌弃原配,以及那个跟他的原配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女儿。不是没动过离婚的心思,但之前碍于老丈人还活着,而且老丈人自己到头只是个县委书记,但却有几个在省里的同学,平日来往也挺频繁,所以他也不敢乱来。等到老丈人死了,他的地位也不用再顾及那几个早已退居二线的领导时,但他也失去了随便离婚的机会。” 众人这才明白。 小张伟冷哼一声,“有这样一个彪悍的老婆和女儿在家,冯震山还敢乱来,真不怕自家的窝里反啊。” “他是不是养了很多情人?”徐闻若有所思的问钟子期。 “不知道,目前就拍到跟兰遥遇,但我想以他长期嫌弃自己老婆的性格,只怕外面早就有人了。”冯震山非常难拍到有效信息。 走吧! 贺挽之等人下了车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静音,然后调到录像模式。 第260章 兰遥遇想不到有生之年还会第二次被人打,第一次是徐闻,狠狠的踹了她一脚,她当时觉得那一定是她人生的至暗时刻。谁也想不到,仅仅隔了半年,她在这个奢华的大平层里,居然会被两个女人摁着朝死里打。 任由她呼饶哀求都无济于事。 她穿着一新准备外出吃点东西,刚打开门就被两个女人堵了回来。 又老又胖差不多五六十岁的那个女人手劲非常大,踮起脚尖揪住她盘好的头发就往客厅里拽,她摆脱不掉只能又痛又难受的问道:“你们是谁?你们有病吗?私闯民宅殴打我,你们是犯法的知道吗?” 谁料这句话瞬间引起了年轻点的女人一阵大笑,她几乎是扯着嗓门的叫嚷起来:“哎哟,臭不要脸的,你勾搭可以做你的爹的男人,还敢跟我们说犯法!你他妈的要不要脸!要不要脸!”说到要不要脸时,老一点的女人直接吩咐道:“琴琴,给她点颜色尝尝,敢勾引我的男人,她怕是活腻了。” 那个叫琴琴的胖姑娘得令,见母亲已经把兰遥遇拖到地板上压制住,并上前一只手固定住兰遥遇的下巴,看着她楚楚动人的脸蛋,愈发的生气。 “给我打!琴琴!” 胖琴琴嘿嘿一笑,胖乎乎的右手直接左右开弓,连扇了兰遥遇十几个耳光,打得兰遥遇眼冒金星,疼得哭了起来,“你们是谁?我不认识你们的。” 老女人一把揪住兰遥遇的长发,让她的脸被迫朝上看,“这房子是冯震山买给你的?” 说出冯震山的名字,兰遥遇开始战栗起来。 疯狂的摇头,“不是,不是,你们误会我了,我跟冯老只吃了几顿饭……” 胖琴琴冷哼一声,兜头盖脸又是几巴掌,打得兰遥遇狼狈不堪,头发也散落下来,还被揪下了几绺落在身上和地板上。 她哪里是两个女人的对手,只有哭泣求饶的份。 但任她怎么表清白,冯震山的老婆和女儿丝毫不为所动,特别是冯震山的老婆看到了这满屋的奢华装饰,又大又豪,边打边哽咽道:“我带着女儿住在哪个五十多平米的老破小里,他却哄着你在这里颠鸾倒凤,你们一对狗男女,你爹妈没教过你不要做小三吗?” 兰遥遇哭得快断气了。 “我没有……你们误会……。” “误会!我呸!没有我黄家,他冯震山至今还在犄角旮旯里呢,果然是贱男人,找的女人也恬不知耻,你不知道他那个年纪可以做你爹了吗?” 母女俩揪着兰遥遇边打边骂。 到后面,兰遥遇只是匍匐在地上大哭。 胖琴琴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打开大门,吼着嗓子招呼:“快来看看,大明星做小三,勾搭可以做她爷爷做她爹的男人,青天白日的,不要脸啊!” 这里是高端住宅,里面的人非富则贵。 但耐不住是公众人物的瓜啊,所以当有人开始往楼上跑的时候,钟子期安排的人也跟着一块儿涌上去,胖琴琴叉着腰说道:“这兰遥遇真是敢做不敢当,哄着我父亲一个老人家,在这里苟且偷情——” 钟子期派过去的人假意阻拦,“会不会是搞错了,这位若是兰遥遇的话,那可是一个大美人,人家怎么会屈身于你爸爸哟。” 其他人也附和。 胖琴琴冷哼道,“因为我爸有钱啊,瞧瞧,这大房子,就是我爸给她买的。” 物业的也被惊动了,上来赶紧说道,“女士,您应该是搞错了,这处物业是从我们管理处商业部租下的,是公司自持并非私人所有。” 什么? 如此诧异的人还有兰遥遇,她挣扎着努力想要摆脱老女人的钳制,却最终失败了,不过此刻大家基本认不出披头散发、泪眼婆娑的她,似乎跟那个在综艺和电影上熠熠生辉的明星相去甚远。 冯震山说过:小遇,这里的房子就给你今后安身了。 她以为是给她的,小心翼翼的问了过户事由,冯震山耻笑道:“小遇,你们娱乐圈还真是很现实啊,放心吧,我这个人说话算话,等过些日子,最近这套房子的户主外国外,等年后回来就跟你去房管局。” 所有人都理所当然的知道这个男人的地位,想想也知道不可能在他名下。 可现在物业直接戳穿,“我们自持的物业已经十年有余,目前公司是没有打算转移这些产权。” 言下之意,过户只是个笑话。 兰遥遇颓然坐着,那胖琴琴大笑道:“想从我爸手里拿钱,你做梦呢吧。”有人看了热闹就走,也有人拿着手机悄悄录像,胖琴琴倒也无所谓,只嚣张的说道:“放心,不发网络上就没问题,发了的话小心麻烦找上你们。” 这是实话。 冯震山自从发迹后,钱没少搂,女人嘛,虽然没有那么明目张胆,但也不是没有。 她跟母亲这些年揍了三五个,到现在也没见到网络上有什么丑闻。 也许是一家人的关系只有利益,父母多年来冷漠的关系早变成了鸡肋,母亲曾想过拿钱放手,但她止住了母亲不切实际的想法。 父亲手里的钱,比想象中多得多。 几次抓奸后,父亲对情人出手相当阔绰。 他们有时候也想毁了父亲,如此这般大吵大闹,也是存了同归于尽的想法,可惜他父亲势力太大……甚至好几次当街狂揍小三,网络上也不过是蜻蜓点水被当做了饭前茶后的小料,激不起半点浪花。 冯震山警告过妻女,再这样下去就把他们送到精神病院。 也因为这句话,胖琴琴和母亲在父亲的圈子里,已经有了精神不正常的说法。 以前父亲找的女人还能收敛着点,可有人传了兰遥遇光鲜亮丽的照片告诉她们母女俩时,她们又一次按捺不住心中的怒火,照着地址就来。 只是没有堵到回老家过年上坟的冯震山。 不过正好把眼前娇滴滴的大美人怒揍一顿泄泄火,这大过年的,总得做点什么让自己舒心的事情。 第261章 徐闻等人赶到时,正好遇到冯震山的老婆和女儿从电梯里出来,物业的人拉着她们要求赔偿,胖琴琴一把甩开那个干瘦的物业经理,“谁租住的房子,找谁赔偿!” 到了门口,物业的人才发现这两个女人才不是泛泛之辈,跟着一起来的人很多,只是没有上楼罢了。 物业经理拉扯了几番,那班人才不理会,目中无人直接驾车离去。 气得物业经理赶紧又回到兰遥遇门前,无论如何敲门,兰遥遇都不开,物业经理只得在门口说道:“女士,鉴于现在房子是您住,屋内今日被砸被破坏的物件还得由您配合赔偿。” 过后贺挽之悄悄拉上物业经理问道:“这房子租到什么时候?” 物业经理上下打探道:“怎么,你想租?” 贺挽之摇头笑笑,下巴往钟子期旁边的徐闻指了指,“我家夫人之前喜欢这里,她回国三个月了,在龙山那边住的不开心。有人推荐你们这里说有好房子……” 物业经理叹了口气。 “刚刚那套房本来租金三月底就满了,今天租客跟别人闹了点小矛盾,我们目前还没去检查,得看有什么大的损坏,也不知多久才能重新对外出租。” 贺挽之若有所思,“如果他们续签租约合同呢?” 物业经理注视着举手投足也不像普通人的贺挽之,才慢慢说道:“我们这里要续租是提前三个月缴纳续租租金的,这家的租户跟我们明确过只租到三月底。” 仿佛是吃瓜群众,贺挽之还自言自语一句:“居然是兰遥遇……” 物业经理没有接话。 他见惯不怪,这里业主自持的还好,若是他们出租的,十有八九都是用来金屋藏娇,只是有时候藏的是男人,有的时候藏的是女人。瞟了一眼站在几个男人中间的徐闻,虽然大披肩做围巾裹住了口鼻部分的半张脸,但看着丸子头、身姿以及通身气派,弄不好也是个小三。 只是嘛,看破不说破。 “要不您留个联系方式给我,待这套房产可以入驻,我即刻给您打电话。”都是有钱人,他的服务一向到位。 贺挽之有些为难,“待我问问我家夫人是否介意这套房子住过这种糟心的人再找你留联系方式。”说罢,回到徐闻那里,假意汇报一下。 期间物业经理若有若无的视线都一直在他们身上转悠,徐闻自然明白,一会儿贺挽之又过来,“如果你们考虑到时候更换里面的家具,我们夫人还是想考虑的,不如这样,我还是先留个电话,你们到时候可以电联我。” 徐闻假意带着大家溜了一圈,算是看看小区环境什么的,谁料刚走到兰遥遇所住栋号的一侧时,孙刻立马拉住徐闻,“闻姐,看——唐悦!” 顺着孙刻手指的方向,只见唐悦急匆匆的跟着一个物业工作人员进了栋号楼。 “回车上,好好盯着唐悦。”徐闻说道。 钟子期也来劲了,“你们出去盯着,我进去里面。”说完掏出个顶毛线帽子,套头上几下子折腾,再看不出半点钟子期原有的模样。 小张伟和贺挽之看得叹为观止。 徐闻也不多话,四个人快速的回到车上,孙刻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熄火停车,几个人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唐悦居然瘦脱相,还好孙刻你认出来了。” 贺挽之与小张伟对唐悦不熟悉,但徐闻和孙刻跟他还有点儿交情,孙刻点点头,“想不到短短几个月变化这么大,我听说他带着父母是搬离了沪市,可没听说又回来了。” 徐闻想了想,给归璨打了个电话过去。 正在无精打采听着李怀明天南地北瞎扯的归璨一看来电是徐闻,瞬间就像丢个烫手洋芋一样,丢了出去。 惹来李怀明的不解,“什么情况?帕金森?” 归璨赶紧捡回电话,平了平怦怦乱跳的心情,接了起来,“喂——”打死他也喊不出二嫂这两个字。 徐闻倒是没觉得奇怪。 “归璨,你跟唐悦是不是很熟?” 一听提到唐悦,归璨示意李怀明一块儿来听听,他轻轻点开免提,“之前经常在一块儿玩,但他们家……,后来搬离沪市后,也就是年三十他回来办事我们见了一面。怎么了?” “知道他回来什么打算吗?” 归璨有些疑惑,想了想那天三人之间的谈话,“他说年初二就回去了,现在他们一家三口住在一个旅游小镇,跟我说过名字,但没记住。” 可以确定不是什么热门的地方。 徐闻想了想,又问道:“他是不是打算回来继续做兰遥遇的经纪人?” 归璨还没说话,李怀明的声音脱口就来,“闻姐,唐悦没提过这茬,年三十我和璨哥跟他吃了个中午饭,他没提过要继续留在沪市。” “好的,我知道了。” 也没怎么啰嗦,挂完电话归璨表情十分精彩,倒是李怀明感叹,“接到丈母娘的电话是不是很害怕?” 说完, 不顾归璨生气,他滚到沙发上笑成一团。 “只怕二哥跟闻姐都想不到你苦苦明恋人家闺女一年多……,不过唐悦干嘛跟你说你们不合适,是他知道些什么内幕吗?” 归璨这几日哪里敢出门,但又不愿意去远的地方。 有时候他爬上三楼露台,还能远远看到隔着几个栋号外的沈家,沈曦经常拉着沈城安在露台上练习街舞。 可他呢—— 落欢而逃后完全不敢想未来的事情。 只是现在李怀明一提,归璨瞬间警觉起来,“对啊,唐悦早知道了?他从何得知?”唐家不复从前,哪里可能挖掘到沈家都挖不倒的秘密。 “这么一说,我觉得唐悦这次回来阴郁了不少,不过——谁家破产了不阴郁啊,抑郁到跳楼的都一大把。” 归璨摇摇头,“看刚刚……电话里说的,应该是没走。” 李怀明噗嗤一声又笑了出来,“璨哥!你都不敢称呼闻姐了!”话音刚落就挨了归璨几通老拳,他几乎是压着火气吼了出来,“你说我该叫什么!” 叫二嫂?叫闻姐? 不! 他不能跟沈城安差辈! 李怀明怎么可能在归璨吃瘪的时候收敛,那是他吗?不是!于是他继续哈哈大笑,“叫妈啊!一步到位!” 归母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叫谁妈?” 李怀明用抱枕捂住嘴,整个脸都笑得通红! 归璨一脸生无可恋,他只比徐闻小六岁…… 第262章 冯震山的妻儿并非普通体格,又胖又有劲儿,这一顿毒打,泄气了不说,给兰遥遇的身体也造成了很大的伤害。 她缓了好久,整个大脑都是轰隆隆的疼痛着,趴在关了空调的地板上,又冷又饿的她花了很久才恢复了基本的意识。 挣扎着给唐悦打了电话。 唐悦一听急忙放下手中工作室的筹备事宜,驱车来到兰遥遇所说的地方。 刚进门,就被来开门的兰遥遇吓到失声,很久后才问道:“你跟冯震山说了没?” 兰遥遇脸肿头大,嘴巴和牙齿被打得血淋淋,摇了摇头。 “我不敢。” 唐悦扶着她走到沙发旁坐下,“这是他的责任,你一定得说。” 兰遥遇两眼无神,整个人像是刚从战场上退下来的残兵败将,死气沉沉, “他骗我。” 一想到物业经理当着冯震山老婆女儿和围观群众所说的话,她就觉得悔不当初! “唐悦,这老不死的糟蹋玩弄了我,早就想弃我不顾,之前哄着我说这套房子给我,如今证明也不过是谎话连篇。”说到这里,兰遥遇自己都止不住的心伤,那样像猪一样的臭老头,她陪了好几个月,每每事了后她都要泡在水里很久,她也恶心他啊! 可是为了能重新站起来,她捏着鼻子忍了。 如今呢? 唐悦看着被打得衣不蔽体浑身青紫红肿的表姐,之前再多的恩怨在唐家倒下后,都已经不值一提。 “你给他打个电话。” 唐悦轻声说道,“不能就这么白白挨打,你手上应该有他的把柄,他会忌惮你的。” 谁料兰遥遇无声的落泪,无动于衷。 许久之后,才抬起面目全非的脸看向表弟,“打不通,他的电话都是临时办理的,跟我玩腻了自然就再也不会开机。至于把柄……,我想过留的,可是不敢啊。” 她怎么敢! 冯震山比她之前遇到的所有男人都恐怖、恶心,他看她动动眼皮就知道在打什么主意,很多时候,她都是战战兢兢的伏低做小。 就算这样,也难逃被抛弃的厄运。 唐悦跺了跺脚,甚是不信,“你们肌肤相亲什么的,你都没有留下点东西?” 说到这里,兰遥遇又羞愧又痛苦,眼泪更是像不要钱的一样,洗涤着她再也不干净的灵魂及身躯。 “每次……他走的时候都会请一个专业的保洁,全屋打扫完成才算了了。”说到这里,他们闹掰也是因为她藏了男人的dna物,结果被戴着口罩的保洁打扫出来,直接拿到冯震山跟前。 冯震山看看东西,又看了看在眼前站着却仿佛筛糠一样止不住抖动的兰遥遇。很是和蔼的问她:“小遇,你还是很有胆量的,只是不怎么聪明。”这种愚蠢的方法都能想到。 兰遥遇本就心性柔弱,冯震山的手段她知道,这会儿根本害怕得说不出话来。 冯震山示意保洁继续做个更深层次的打扫,包括兰遥遇在这间房子里放着的衣物、鞋包,一律清查。 而整个打扫的三个小时里,冯震山也不让兰遥遇坐下,她站到最后疲惫不堪,只能跪坐在地上,低声吟泣哀求:“请您饶了我,我只是一是鬼迷心窍,没有安全感,怕您离开我……” 冯震山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看着报纸,听闻兰遥遇的话,嘴角露出一丝冷笑,“小遇,信不信我一句话的事儿,你现在所有的一切都会灰飞烟灭?” 一听这话,兰遥遇更是慌张,再顾不得形象,跪着挪到冯震山的跟前,柔弱的身段靠在冯震山的膝上,苦苦哀求道:“我再不敢了,真的。您相信我好吗?再给我一次机会。” 到最后,冯震山帮兰遥遇轻轻擦了擦眼泪,“我知道你跟我的目的,想借我之手铲除沈家,包括徐闻。现在沈宗宁被查,能脱罪的可能性……哼,不多。所以我也算达成了你的愿望,今后聪明点,如果实在学不会聪明,那就学着不要那么贪婪。” 兰遥遇不明所以,只是潜意识里扒住冯震山的大腿,她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靠着冯震山的。 可惜,这个曾经多次折磨过她的老男人,丝毫不心软。 “你自认为比徐闻优秀很多,但说实话,在男人眼里你还真不如她。有时候男人还是更喜欢有血性一点的女人,你过分柔弱顺从,却又野心勃勃。我给你一句忠告,好好工作,差不多的时候就退圈吧,之前你有唐嘉保驾护航,但如今只靠你,哼……你连经纪公司的那个小姑娘都对付不了,更何况别的。” 兰遥遇泪眼婆娑仍是不明,“您说过做我的依靠。” 冯震山像听了个一个笑话似的,化身为慈爱的长辈,对着跪在跟前的女人谆谆教导:“我查过沈宗宁给你的东西也不少,不动产啊、现金、首饰什么的也是一大笔,呵,说实话,比他给徐闻的多的多!” 听到这里,兰遥遇尖叫起来,“不可能!” 徐闻是他沈宗宁的太太,怎么可能不如自己? 冯震山对她的插话很是不悦,冷哼一声,“但是,沈宗宁有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会给徐闻转钱,大大小小的就为了给她表白,所以,衡量感情不只是用钱的数额来作为唯一标准。说实话他待你不薄,这些东西你好好把在手里,早够十个你过一辈子。你跟了我一场,临别时给你这几句话也算是全了我对你的喜爱,找个正经男人,结婚生子,好好过完这一生。这个圈子里的游戏,小遇,你玩不了。” 之后,像从未与兰遥遇有过任何关系一般,彻彻底底的退出了她的生活。像个专业的保洁一样,一根头发丝都不曾留下。 此刻,唐悦听到这番话,只觉无奈。 “想不到你跟着唐嘉这些年,他就教你去干这事儿了。” 兰遥遇摇摇头,“是资诺,是大舅和大舅妈,他们连着我的合同一起转给了资诺。”想起这些,她已经没有任何恨意,只觉得人生一片灰暗。 唐悦无奈,只能给她披上外衣带上帽子口罩,浑身的伤口怎么也得处理一下。 再看看满屋子的狼藉,长叹一声:“走吧,我先送你去找个医院处理下身上的伤,其他事情回头再说。” 第263章 在兰遥遇被唐悦扶着出来时,钟子期已经跟车里的徐闻他们通了气,几个人全神贯注的盯着小区的出入口。 这个高端小区有且只有两个车行出入口,钟子期去堵另外一边,两边夹击,遇上就跟踪。 徐闻决定会会这两个人。 她猜测以冯震山如此谨慎的性格,只怕妻儿大闹了这一场,他在短期内恐怕是不会找兰遥遇。 身居高位的人,有时候也胆小如鼠。 几个人正在等待中,只见贺挽之指着慢慢从地下停车场驶出来的保时捷小跑,“兰遥遇的车……” 孙刻不识趣的加了一句:“好像是二哥送的那辆。” …… 小张伟:不会讲话可以不讲! 孙刻松了手刹追了上去,唐悦也不傻,找了个偏僻的诊所停了车,扶着一瘸一拐的兰遥遇下了车。 徐闻轻叹道:“居然被打得这么重。” 随后赶来的钟子期把车给下属开走,自己蹿到孙刻车上,“啧啧,要不要看现场视频,从来没见过女人打女人这么激烈。” 说罢手机上一点,递给了徐闻。 冯震山老婆让女儿揍兰遥遇时,胖琴琴直接拖住兰遥遇一条腿,在满地板乱转,原本被砸的一地玻璃,这会儿只能听到兰遥遇的哭喊声。 “之前已经打了好一会儿,这个是尾声。” 徐闻轻叹一句:“真是自作自受。”没有任何一个女人会认为原配去打小三是错误的行径,在道德层面,小三永远被唾弃,只是……兰遥遇远远不能算个小三,这场面看得还是让人唏嘘不已。 因为今天出门的兰遥遇是穿着裙子和打底袜的,很多玻璃碎屑还是插进了肉里,形成了许多小的伤口。 今天这个诊所刚刚开门,还没有很多病人,女大夫带着护士在单独的一间小病房里,给兰遥遇做了基本的清创、消毒、擦药。 差不多用了一个多小时,才处理完成,上一秒兰遥遇一身药味的被唐悦扶着走出诊所,下一秒孙刻和贺挽之、小张伟就拦住了二人的去路。 “兰小姐,沈夫人想见见你。” 沈夫人?徐闻? 兰遥遇下意识就拒绝:“我不想见。”唐悦看了看根本没有让路打算的几个男人,哀叹道:“能不能请沈二夫人手下留情,今天她已经很惨了。” “兰小姐,我二嫂更多的时候喜欢讲道理。”上次不是你自不量力挡在唐嘉跟前,徐闻怎么会一脚踹了过去。 有时候,徐闻对女人确实会比较手软。 孙刻伸手过来,“车钥匙。”,唐悦见无法拒绝,只得在孙刻上车后,扶着兰遥遇坐到副驾驶位上。他原本想缩到跑车后座上,贺挽之和小张伟上前来一左一右夹住他,“上二嫂的车吧。” 兰遥遇见唐悦被弄到另一辆车,惊慌失措下要下车,孙刻一把死死拽住她的胳膊,死命给她上了安全带,“兰小姐,我的手比闻姐的重,你还是不要挣扎,免得误伤了你。” 兰遥遇的手停在了半空。 许久之后才放了下来,低声说道:“孙刻,我们认识也好几年了,何曾见过你对我如此粗暴过。”只怕也是今日落魄了! 孙刻目视前方,淡淡道:“兰小姐,虽然认识多年但谈不上深交,你一直看不上跟在二哥身后的我,今天能勉强和平共处已经很难得。” 兰遥遇咬牙切齿道:“孙刻,徐闻比我好在哪里?你之前待我要有待她的五分好……”只怕我也不会跟沈宗宁说把你调走。 “兰小姐,只能说我们没有成为朋友的缘分。”孙刻淡淡说道,他跟兰遥遇有过很多不愉快,现在也懒得回忆。 朋友? “徐闻把你当朋友?”兰遥遇完全不信,她以为孙刻只是沈家的一个马仔而已……,她一直这么认为,那徐闻作为沈宗宁的太太,怎么可能跟一个马仔成为朋友! 一如既往轻蔑的口气,哪怕兰遥遇已经这么狼狈,她仍然改不了目中无人的状态。 孙刻本不想理会她,但又憋不下这口气。 以前还看在沈宗宁的份上,现在还需要顾忌什么,“在你眼里,很多人都不配跟你做朋友,但不代表别人也这样。” 兰遥遇刚想反驳,孙刻轻飘飘一眼斜看过来,“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徐闻跟他一开始打得死去活来,最后莫名却因为救了陈芳菲成为了朋友,他孙刻用心相待,徐闻亦是如此。 所以他不喜欢喊徐闻二嫂,只称呼闻姐。 可以一起打拳,一起说话,孙刻那破修车厂里,徐闻能跟着他们一起围炉吃饭。 如果兰遥遇能放下身段,沈家二老不会一直不满意她。 而她……也不会知道孙刻就是沈父沈母的干儿子,是那种认认真真磕头拜下的干亲,能替父母早逝的孙刻接媳妇茶的干爸干妈。 不知为什么,兰遥遇突然沮丧起来,“很多人都说她比我好,好什么呢?就因为她是沈宗宁的初恋?小小年纪就被沈宗宁搞大了肚子,还生了两个孩子……,沈宗宁知道吗?” 这短短的几句话,验证了徐闻的猜测,兰遥遇跟沈宗宁被调查绝对有拖不了的干系。 孙刻不动声色,假装故意不知道:“孩子?不是没在了吗?怎么又传闻说在呢?” 兰遥遇冷哼道,“少装蒜!徐闻接手靖海集团前我就知道她有两个孩子了……”冯震山查出来后对徐闻啧啧称奇,兰遥遇想要赶紧曝光,被冯震山一顿训骂,“你不是想把徐闻扳倒吗?如果世人都知道她给沈宗宁生了两个孩子,以沈宗宁、沈家的心性,这辈子徐闻就是沈家的人!” 所以,她只能捂住。 孙刻笑道:“你跟沈总在一起那么多年,怎么不生个一男半女的?” 兰遥遇瞬间像戳破的气球,全然失去了与孙刻争锋相对的气焰。 贺挽之提前定下了朝霞茶楼顶层的包厢,这里也渐渐成为徐闻的据点。前面一个月,她已经四五次在这里谈事儿。 兰遥遇下车瞥了一眼朝霞茶楼的牌子,复杂的情愫也涌上了心头。 徐闻等人已经先一步进去,孙刻停好车,看着无动于衷的兰遥遇,“需要我扛你上去吗?” 闻言兰遥遇身子一颤,只得慢慢挪着下车。 她紧紧裹住脸,只留一双眼睛在外,在孙刻的注视下,一步一步走进朝霞茶楼。 第264章 兰遥遇和孙刻进到包厢门时,茶楼里的古琴正在演奏着古曲《十面埋伏》,兰遥遇也算是音乐科班出身,这会儿听得明白,唯一就剩下自嘲。 眼前不就是鸿门宴吗? 今天撞了原配的大门了? 刚被冯震山那老匹夫的老虔婆打了个伤痕累累,这会儿又被徐闻挟持过来,还不知道一会儿要受多大的羞辱。 走过屏风,就见茶座侧位上的贺挽之熟练的烹茶倒水,而主位上的徐闻很是端庄优雅,与之相比,她裹着件黑色长羽绒服,过分落魄。 徐闻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兰遥遇,请坐。” 兰遥遇讽刺的笑道,“徐闻,看到今日的我,你是否满意了?” 原以为会给徐闻一个大书特书羞辱她的机会,想不到徐闻不予理会,只轻轻摇了摇头,“沈宗宁还在看守所,前途未卜。” 兰遥遇重重坐到徐闻对面,唐悦等人围着这个大茶桌坐下,“沈宗宁进了看守所,靖海集团归了你,我也落到如此地步……对了,还有唐嘉,他也进了大牢,得罪你的人都不得好下场,你胜利了。” 徐闻亲手跟兰遥遇斟了一盏茶,递到她的跟前。 继而柔声问道:“沈宗宁被抓,是冯震山动的手脚对吗?” 她知道?! 兰遥遇觉得不可思议,坚决否定:“什么冯震山,我不认识,沈宗宁进不进看守所,也不是我这种一个小艺人能左右得了的事情。” 徐闻定定的看着她,看的兰遥遇心里一阵无奈,确实,徐闻比她漂亮! 唐悦:姑奶奶,什么时候了你还跟人攀比颜值! “刚刚不是才被冯震山的老婆女儿暴打一顿吗?”徐闻轻盈一笑,原本孤傲的面容此刻却明媚起来,“何况,你应该已经是冯震山的弃子了。” 这个猜测一旦出口,兰遥遇的怒气立马升到头顶。 她昂起头,努力克制心里的悲哀,“我再说一遍,我不认识什么冯震山——” “你不想承认就算了,这并不重要,原本以为你会顾忌点沈宗宁对你的情意不会这么极端,想不到你还是挺让我刮目相看,为了报复前男友,搭上了自己。” 徐闻的声音清冷干脆,与兰遥遇的对话里,她不带任何私人情绪,只是简单的阐述着这件事情。 兰遥遇一听,顿时失笑,越想越是好笑,于是并狂笑起来,直到满脸布满泪水,如今她肿胀这一张青紫的脸,徐闻竟然跟她说顾忌着曾经的情意。 她反手抹了一把眼泪。 恨恨道:“我与沈宗宁怎么还会有情意,他为了你抛弃了我,如果不是他的抛弃,我如何会落到今日?我活生生的是被他毁了!你作为一个第三者,你现在所拥有的都是从我这里抢过去的,你跟我讲他的情意!他践踏了我的人生,我巴不得他死!” 说到最后,音量高到几乎能把屋顶掀了起来。 她激动且无状,捂着喘息不已的胸口,不顾唐悦的提醒,依然破口大骂:“他坐牢了,我巴不得他立刻马上就被执行死刑。我对他不好吗?我对他千依百顺——”说到千依百顺,又想起冯震山最后的话,她充满怨恨的看着徐闻。 “人人都说你比我强,成王败寇而已!你就是一个强盗、一个小偷——” “啪!”徐闻纤手重重拍下,一声闷响立即止住了兰遥遇的怒火,不敢再说话,只看着徐闻长长的眼睫毛慢慢抬起,漂亮的大眼睛看向她。 她不由自主的想要躲开,却发现无处可躲。 “兰遥遇,只是一场分手,他给了你补偿,你就因为这段感情中结束的方式不好就愤愤不平,继而作践自己,把自己当成一个玩物送到冯震山那个猥琐老头的床上,而结果就只是报复给你车房也宠爱了你五年多的前男友,你觉得这么做划算吗?对得起自己吗?” 这番话把在场的男人都搞蒙了。 不管是贺挽之还是唐悦,都想不到徐闻会这么说。 许久之后,徐闻又缓缓说道:“不用你承认,我既然找你谈话,自然是该有的都有。我只是很遗憾,作为沈宗宁曾经也宠爱过的女人,何苦把自己弄到今日这般田地……” 兰遥遇听到徐闻这些话,她只觉得是狐狸给兔子哭丧,不安好心。 “既然都掌握了我的把柄,那还与我谈什么,直接置我于死地不是干干脆脆,还是说在死之前赏我一顿羞辱,才能让你心里更爽。”说到这里,脸上浮现出一股悲伤,“反正……我没有亲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我无所谓。” 也没有人与我做主。 徐闻淡淡一笑,对兰遥遇的指责并不在意,“也许我不是这样想的呢?” 这话换来兰遥遇的不耐烦,“不过你也未必能搞死我,我现在了无牵挂,你却有两个孩子!” 对兰遥遇这样的威胁,徐闻置若罔闻。 沉默了一会儿,她柔声说道:“当年,你与唐嘉、沈宗宁把我合伙搞进监狱时,我的两个孩子也成了孤儿。别说读书,吃饭都成了问题,也有人谈过收养他们,只要换个姓就可以有个家,有人依靠。但我的两个孩子依然没有屈从,十四五岁的他们想尽办法打零工,还得保护自己不被欺负。如果你说你难,我想你应该没有饿过肚子,你说你不怕死,那一定是没有看到过林小鱼的车祸现场,你总是享受着优渥的生活,却自怨自艾,一次失恋就让你失去了理智,三十岁的你比起我的两个孩子,过分懦弱。” 兰遥遇低着头,“你的儿女优秀,那又如何!与我何干?说吧……你到底想表达什么?” 徐闻直截了当,“把你知道的说出来,作为回报,我帮你收拾资诺。” 兰遥遇抬头,咬牙切齿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冯震山不过是保你回到娱乐圈,但平心而论,你喜欢这个圈子吗?我自然知道是资诺把你卖给了冯震山!有个事情可能你不一定清楚——” 徐闻故意停顿下来,兰遥遇追问:“什么?” “你钻了冯震山的被窝,当晚资诺就收到了冯震山的现金四十万元。” 兰遥遇瞬间面如土色。 “那可是你兰遥遇的卖身钱!” 第265章 唐悦一直不得讲话的机会,这会儿见兰遥遇直接精神恍惚的从椅子上整个人滑落到茶桌下,赶紧与一旁的小张伟扶起了她。 之后,他看向徐闻,第一次低声下气的哀求道:“沈二夫人,饶了我们吧。我表姐的娱乐圈事业刚刚有点起色,只怕又要折了,而我们唐家……,已经落败不堪——” 徐闻打断唐悦的卖惨,“你这次回来的意图是什么?” 唐悦被这猛地一问,没有接上话儿。 徐闻看了小张伟一眼,他了然,对唐悦近些日子所忙碌的事情娓娓道来,“唐先生在忙着兰小姐工作室的筹备以及注册事宜,对吗?” 原来,他们在沈家跟前,靖海集团跟前,真的如同裸奔一样。 兰遥遇也渐渐缓过神来,她看着徐闻那张天然的美人脸无奈说道:“真是不让我们有一点点活路!”无论是从工作上、生活上或者精神上,徐闻对她实行了全方位的碾压。 她不会 天真的认为资诺把她介绍给冯震山没有任何好处。 可也绝对想不到好处是这么直白的现金。 区区四十万! “为什么?”看着仿佛高高在上的徐闻,她不禁发问。 徐闻不明白兰遥遇所问,“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知道我知道的事情?沈宗宁坐牢了,靖海集团就牢牢的在你手上,难道他不是你的仇人之一吗?”何必想着把他救出来。 徐闻也有些无语,为什么外人就真的认为靖海集团那么好接? 为了哄着兰遥遇说点有用的东西,她不得不耐着性子回答:“ 因为他还是我两个孩子的爹。” 是了! 居然忘了这茬,兰遥遇彻底颓丧下来,她摇摇头,“我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关于你想知道的,我没有什么有用的讯息,随你怎么报复,我接着就是了。” 徐闻冷冷的看着眼前缩成一团的女人,“冯震山同意对付沈宗宁,你有没有给他提供过沈宗宁过往的动向或者知道的内幕?” 内幕? 兰遥遇忍不住的讥笑,不知道是在笑徐闻的问话,还是自己曾经的无用,她越笑越大声,声音让人瘆得慌,但不包括徐闻。 说实话,看守所和监狱里,什么女人没有。 她有的是耐心。 果然,兰遥遇笑够了就说道:“就沈宗宁那样的人,能给我什么内幕,是他那天天加不完的班还是打不完的电话,是对我想接就接的电话还是不想回就当做没看到的信息?他当我是个白痴,从来不让我插手靖海集团以及他的私事,我能知道什么内幕?!” 看着徐闻波澜不惊的面孔,她就愈发觉得自己的那五年多仿佛喂狗一样,“沈家看不上我,恋爱那么多年,去沈家的次数寥寥无几,沈宗宁的爹妈从来都是下巴看人,哪里会告诉我什么内幕!” 越说越悲伤。 “就连沈宗宁身边的朋友,靖海集团的高管,沈宗宁都不让我与他们走得过近——呵,我知道个屁的内幕!” 对于这套说辞,徐闻半点不信。 “冯震山提过他最近的工作重心吗?” 兰遥遇歪着头看着徐闻,重重的说道:“徐闻,我告诉过你,我不认识冯震山,我不认识!我不认识!”到最后歇斯底里的几乎怒吼出来,仿佛这样可以让她忘记这些屈辱的日子。 唐悦看着近乎崩溃的兰遥遇,只得小心翼翼请求道:“沈二夫人,冯震山手段高明,以我表姐的能耐想想也知道根本不是对手,真的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她也是受害者。” 见实在问不出什么,徐闻轻轻饮下最后一口茶,茶水微凉,舌尖上也品出了微微的苦味。 “兰遥遇,既然你不配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说罢,起身带着众人准备离去。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徐闻,随你便吧。” 兰遥遇打算破罐子破摔,唐悦却知道徐闻心黑手辣,什么干不出来?他赶紧上前放低姿态,“沈二夫人,我们保证说的是实话,冯震山每次去找我姐,完事后都会请一个保洁来,屋里屋外不留一根头发丝,我姐……连冯震山的联系方式都没有。” 此话一出,似乎踩到了兰遥遇的要害。 她惊叫着,呵斥着唐悦,“唐悦!你不准告诉她!你跟她说这些干什么?你要逼我死吗?” 而徐闻等人听到冯震山这等行径,也觉得很意外,小心谨慎到这个地步?再看向如今完全不顾形象的兰遥遇,徐闻看向唐悦,叹了口气,“带着你姐姐躲一段时间吧。”再多的,徐闻也不想说。 一行人离去后,唐悦才扶起兰遥遇,她仿佛失去了灵魂一般。 出来上了车后,徐闻想了想决定不再等任何进展,直接安排他们准备证据,举报冯震山。同时,网络上也把冯震山与资诺之间的勾结,以及冯震山的妻儿殴打兰遥遇的事件曝光。 只是最后,徐闻还是心软了一下,“把兰遥遇的镜头全部打上马赛克,举报的材料全部用高清照片,不止是沪市举报、济省举报,还有两地巡视组。 贺挽之负责举报的材料撰写,钟子期负责曝光的原材料剪辑,小张伟找人发布。 “就用我的账号吧,粉丝数量多。”钟子期提议。 徐闻拒绝了,“这次不同往日,直接涉及到政府官员,你就歇歇吧,小张总找人匿名发布,不用怕花钱,直接把热度吵起来。 最后,徐闻又交待了重要的一点,“最好能把靖海集团摘干净。” 直到夜幕降临,所有的事情策划交待完成,综合了每个人的意见,最后计划终于成型,不由分说各自紧锣密鼓去干活,剩下孙刻和徐闻落了空。 今天真是忙碌的一天。 “闻姐,我们还去山庄找干爸干妈他们汇合吗?” 徐闻想了想,“去吧,今天突然走开不回去让他们见见,只怕一家子都玩得不痛快。”说到这里,又问孙刻,“靖海集团什么时候开始上班?” 孙刻一愣,半天才想起来,“应该是初十。” 行叭! “孙刻,走吧,找我们那一家老小去——” 第266章 徐闻和孙刻赶到山庄时,正好赶上山庄里的篝火晚会。 热情可以战胜寒冷,一群人燃起了篝火,又是烧烤又是唱跳,载歌载舞十分快乐。 沈城越是最先看到他们的车,远远就抱着裹成个小熊的沈珑珑迎了过来。孙刻停好车也看到了挺拔的沈城越,不知道想到了沈宗宁还是其他的异样情愫,他突然转过头看向徐闻,“闻姐,为了两个孩子,也得把靖海和沈家守住,两个孩子太优秀,值得更好。” 徐闻粲然一笑。 拍了拍孙刻,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有时候觉得除了沈宗宁是碍眼的以外,其他都很完美。” 孙刻对随时嫌弃二哥的徐闻表示无语,只得道出真相,“他一百个对不起你,可也有了两个孩子。” 徐闻想也不想的接道:“看在孩子的份上,不要太苛刻是吗?” 说完哈哈大笑,沈城越怀里的珑珑一手搂住哥哥的脖颈,一手努力扒开围巾,糯叽叽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婶,刻子叔叔。” 两个人一听声音,所有的疲惫都消失殆尽。 是啊,为了孩子,怎么也得硬扛不是。 沈城越把母亲也拉到了人群里,“安安和小曦呢?”沈家上下几乎都习惯了这两个奇怪的孩子组合,只要城越在,珑珑必然挨在旁边,只要小曦出去玩,那也肯定是拖上沈城安。 沈城越努了努嘴,“在那里呢。” 徐闻顺着所指的方向看过去,原来音乐里的二胡配乐是安安拉的,这个小小的篝火晚会,整个山庄的人都参加了。 认识的不认识的,在沈宗凛的战友号召下,呼啦啦的玩到了一起。 徐闻找了沈母旁边的空位坐了下来,沈母听见响动回头一看是徐闻,顺手就拉起了徐闻的手,“吃东西了没?手冰冰凉的。”顺势就给她揣自己热乎乎的外套口袋里。 徐闻歪头靠向沈母,“妈妈这里永远都有温暖。” 惹来沈母和一侧的沈父藏不住的担心,只听沈父宽慰道:“人生哪有顺利的,现在沈家已经好很多,虽然宗宁不得自由,但总得一步一步的来,急不得。” 徐闻点点头。 简单的把下午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沈父和沈母,最后说道兰遥遇的惨状,惹来沈父沈母的侧目。 许久之后,沈母才说道:“她的家教出了问题,母亲离开的早,父亲又是个不靠谱的。所以导致了她急需用别人来证明自己的能力,又爱出风头,喜欢永远被关注。不然——” 徐闻也点点头。 “其实沈宗宁给她的东西足够下半生无忧,哪怕后来在娱乐圈待不下去,也不至于落魄到去给人做个玩物。一步错步步错,只是希望她以后换个生活的方式。” 沈父听了徐闻的计划,虽然觉得有些激进,但现在似乎也想不到更好的方法。 徐闻倒是豁得出去,“基本能断定冯震山就算再沈宗宁的事情里不占主角,只怕也是个能说上话的人,我的想法就是能撵走、换上新的,都比他老奸巨猾一门心思对付靖海的好。” 举报的材料在第二天一早就到达了几个指点的举报点。 同时,各大网站上,素人爆料的冯震山身为政府要员居然与娱乐圈的经纪公司提供的一条龙情色服务保持长期的合作,跌破眼镜。 尤其是很多软文上爆料了太多细节,比如冯震山一般委托的是机要秘书王罗的表弟扮演中间接头人。 同时,他也插手很多案件的侦办、以他人的身份参与了多种投资,敛财无数。 其中着重说了唐嘉入狱后的经纪公司被小艺人资诺拿走,转身变成了给冯震山之类的政要与富人提供服务的淫媒,多次以合约、暴力等多种方式胁迫旗下的男女艺人下海。 其中还有最大的受害者兰遥遇。 徐闻网开一面,把兰遥遇塑造成了无辜的受害者,随后好事者也上传了冯震山妻儿怒揍兰遥遇的现场图片。 以及一张兰遥遇跪在冯震山跟前哀求的图片。 坐实了兰遥遇被资诺卖给了冯震山的讲法,只是钟子期让人拍到的其他兰遥遇与冯震山的照片和视频,没有出现在网络上,只寄给了各举报点。 这个可比之前徐闻和沈宗宁偷尝禁果还火爆,直接冲到热搜压不下来。 两天后,纪委的新闻网站发布冯震山存在严重违纪违法,接受纪律审查和监察调查。兰遥遇作为举报资料上与冯震山有亲密关系的女性,同时也被带走调查。 一个星期后,唐悦接到了兰遥遇。 “没事吧?”看着整个人精神气质完全变了的兰遥遇,唐悦担忧的问道。 许久之后,一直看向车窗外的兰遥遇摇摇头,“没事,一切……都过去了。”之后就是久久的沉默,她贪婪的看着外面的车辆行人、街道店铺以及天空上方的阴雨迷雾。 只觉得自由原来这么可贵。 想到这一切都是拜徐闻所赐,唐悦忍不住说道:“徐闻真的是我们唐家的克星,也是你的劫难,以后我们还是离远一些吧。” 兰遥遇摇摇头,苦笑道:“我们今后不会有任何的交集了,这次我很感谢她把我塑造成了一个受害者,没有把我作为女人最低贱的那一面暴露在公众之下,容我一丝活路……恩怨两清吧。” 看着突然不再纠结的兰遥遇,唐悦都有些不适应。 “你这是……放下了?” 兰遥遇点点头。 “冯震山除了给我送了几款包包,几件首饰外,就是把我重新塞到了几个综艺,检查组拿走了首饰包包,今后我也不可能再在娱乐圈讨饭吃,算来算去,真是白白一场。” 还赔上了自己。 到头来,她还是得靠沈宗宁给的房产和经济补偿生存,至于她为数不多的存款,全部花在医美上所剩无几。 只是,不在这个表面光鲜亮丽实则破烂腐败的娱乐圈,估计她也不会再去额外花没用的钱,折磨自己的脸和身材。 唐悦有些不可思议,“你真的打算退出娱乐圈?” 兰遥遇点点头。 “也许他们说的都对,普通人的生活才适合我。” 第267章 听到兰遥遇出国的消息,徐闻只是微微愣了一下。 他们这么些年的恩怨,终于一个一个彻底结束,每个人都走上了和曾经截然不同的归途。 “她已经在处理沈宗宁送给她的别墅、车子,她本身英语也不错,应该是存了移民的想法。”钟子期把查到的情况跟徐闻通了个气。 徐闻未做表态,几分钟后元秘书又来催促她去开会。 她依然很忙碌,沈城越和沈城安陆续回到学校,沈父沈母各种不舍,非坚持送到学校不可,看了看沈城安租住的宿舍,二老心疼不已,只是沈家在京市的房产离人大都有些距离,沈城安以这里方便为由拒绝搬过去住。 齐优和王栩的关系还算稳定,他们一起在人大宿舍楼接乔蕾蕾出来吃饭时,正好碰到了非得跟沈城安住几日的沈父沈母。 好不容易寒暄一通分开时,王栩终于忍不住问道:“这二位是你的长辈?” 齐优点点头。 本不想多说什么,乔蕾蕾却提到了容姜,“容姜经常来人大宿舍楼,我遇到好几次他都是跟那个小姑娘在一起,是亲戚吗?” 乔蕾蕾还是放不下容姜。 之后她相亲太多次,几乎遇不到可以比得过容姜的男人,无论是从能力、还是长相,或者家世。 想了想,齐优知道乔蕾蕾有些其他的误会,于是说道:“那小姑娘叫安安,是容姜的外甥女,你说是不是亲戚?” 啊! 乔蕾蕾又说道:“靖海集团的老板娘徐闻之前跟容姜也在这个宿舍楼里……待过。”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在这个时候提徐闻,徐闻的漂亮,她是知道的,她想知道徐闻是不是跟容姜…… 齐优看了看她,笑道:“徐闻是容姜的姐姐,对了,也是安安的母亲。” 我去! 王栩非常不淑女的骂了句脏话,才辩驳道:“那刚刚跟你打招呼的——” “徐闻的公公婆婆,安安的爷爷奶奶,靖海集团老板沈宗宁也就是我发小的爹妈。”看着目瞪口呆的两个姑娘,齐优哈哈大笑,“想不到吧?” 王栩以头抢地,“编小说也不敢这么编啊!我去,我吃过你发小跟徐闻的瓜,这徐闻妥妥的就是一个复仇大女主的剧本啊!” 齐优乐不可支。 点点头,“确实是,之前还有人在蕾蕾宿舍楼这里偷拍了容姜跟徐闻的照片,搞得沈宗宁气得半死……,容姜这家伙也任性,就是不告诉沈宗宁,他女儿在这里上学呢。” 说起还在看守所的沈宗宁,齐优觉得这货就得在里面接受改造。 不然这狗屎运简直不要太好! 白得一双儿女,他才三十七岁,不到三十八! 容姜的爹妈已经因为这个要崩溃了,容姜老大不小还光棍一个,之前还能明里暗里嘲笑一下大了几岁刚结婚的沈宗宁,身下也无一儿半女啥的。 这会儿,咣叽一声从天上掉了两个孩子下来,谁不眼红? 乔蕾蕾坐在后座发呆,原来如此。 她一直以为容姜跟徐闻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那个小姑娘她也留意过,只是基本矜持和修养让她放不下脸面去细查。 如果她知道的话,换种方式是不是可以跟容姜走的近一些? 三月八日,明明是国际妇女节,可徐闻还是带着一干子人苦命的在渝市出差。 秦合是个能干的人,渝市分公司的业务进展不错,基本按照沈宗宁之前铺排的计划一项项的完成。 也是在这天,沈家接到了沈宗宁被释放的消息,没有跟着一起出差的林铮亲自来接,沈宗宁特意要求不要告诉父母,但想不到徐闻在外出差。 绝了他想要一出看守所大门就能看到徐闻的念想。 沈宗宁的头发较之前很短却有了另外一番味道,人看上去也又瘦又高。两人重重拥抱了一下,“沈总,欢迎重获自由。”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说罢上了车,老张也回来了,他只是配合调查了两个礼拜就被放了出来,只是家里有事什么的,徐闻做主给他放了一个多月的假。 听说沈宗宁没事了,老张连夜开车回到沪市。 跟着林铮一起来迎接他。 “可惜嫂子出差,暂时回不来。”林铮有些可惜道。 “她大概什么时候回来?”沈宗宁看着车窗外,气定神闲的问道。 “还有两天。” 两天? 他等不了,“林铮你让元秘书给我定下午飞渝市的机票,这会儿我先回和园吧。”林铮丝毫不诧异沈宗宁的做法,他不由得开起了玩笑,“嫂子后天就回来了,您也等不及?” 沈宗宁也不生气。 “还是过去亲自看她一眼,我才放心。”在看守所的日子,他想到了很多很多,几乎是万全之策,却抵不住出来后对徐闻的想念,以及对两个孩子的思念。 “城越、城安上学去了吗?” 林铮点点头,“老爷子老太太亲自送过去的,沈总,我说实话您在里面是遭了罪了,但是一想到因为这个你才能白白得了两个孩子,我还是非常羡慕嫉妒的。” 听到这里,沈宗宁沉默许久,还是认真说道:“不要学我,错失了太多。” 而且,孩子接受不接受,原不原谅,完全是未知数。 老张也知道部分情况,感叹道:“沈总,以前错过的以后弥补就是了,孩子才二十来岁,今后时间长着呢。只是——” 见老张犹犹豫豫的,沈宗宁不解,“有什么话就说啊!” 老张陪着笑,“沈总,前提是你不能跟徐总离婚,我说实话,你拢住了孩子的妈妈,时间一长别说你这个亲爸爸,那些后爹不都被接纳了嘛!” 林铮扶额:你这是什么破比喻啊。 可这个想法跟沈宗宁想到一处了,“肯定不会离婚。” 有时候男人聊天就是话赶话不知不觉就走到尴尬的地步,林铮前面还嫌弃老张,这会儿自己也是脱口就出:“那要是嫂子执意要离呢?” 沈宗宁凌厉的眼神瞬间带刀一样飞了过来。 坐在副驾驶的林铮赶紧找补:“嫂子天天想把你捞出来,就是因为她不愿意再管靖海了。我说实话,连靖海老总这个位高权重的岗位都吸引不了她……” 看沈宗宁表情不悦,他又话锋一转,“对,沈总您就坚决不离,只要不是过错方,法院都不会支持的,还有……你保证不跟嫂子分居两年以上。” 沈宗宁无语,这是让我赖着徐闻? 虽然他就是这么想的! 第268章 沈家父母看到突然回来的小儿子,又惊又喜。 “是不是徐闻早就知道了,却不告诉我们。”二老拥抱着瘦了很多的沈宗宁,感慨万千。 沈宗宁对二老安慰了一番,“她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只是出差也回不来接我。没事了……爸、妈,这些日子辛苦你们二老了。” 沈母喜极而泣,摇摇头,“我们还好,只是辛苦你们几个孩子,你大哥大嫂、表姐表弟,还有徐闻,几个人忙进忙出里里外外的想办法,还好还好,否极泰来。” 沈父点头。 “好好感谢你媳妇,没有她想办法把冯震山举报了,又勒令财务翻查过去五六年的单据,找到了重要的证据,只怕你也不会那么容易出来。” 沈宗宁自然知道,“我一会儿给姑父、姨父打电话报完平安后,收拾收拾,下午我就飞渝市。” 去找徐闻。 沈父沈母自然知道他心急,但想到在看守所里吃不好睡不好的才出来,“徐闻后天就回来了,要不你在家休息两天等着她。” 知道父母心疼自己。 奈何自己的心早不在沪市了。 “我很想她,爸、妈,希望你们能理解。” 沈母岂会不知,只是也给沈宗宁打好预防针,“不要心急,徐闻这些日子太辛苦了,她一个外行人去到靖海集团稳住脚跟很是不容易,你不要给她添堵。” 年后徐言给徐闻打了电话,说了东南分公司的事情,她想了想,还是没再要求徐言来集团。 “你配合着何志翔,稳住东南分公司也算是给我减负了。” 挂完电话,徐闻哀叹一声,沈宗宁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沈宗宁的机票是晚上,他利用下午好生补了个眠,除了头发短让他平添了让人不敢靠近的戾气外,整个人甚是精神。 飞机落地时,贺挽之已经驱车来接。 远远的就朝着他奔了过来,“二哥!”功夫不负有心人,鬼知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才看到眼前英俊的男人。 兄弟俩重重拥抱在一起。 “我都是瞒着二嫂的,她这会儿都不知道你已经到渝市了。”一路上,贺挽之兴奋的跟沈宗宁说着近期发生的事情,讲到徐闻受的委屈以及各种被为难时,他面上无波澜,心里却很是心疼。 他何德何能,得妻如此! “不过,二嫂对你很嫌弃啊,如果你再不出来,她肯定要砍掉你之前批的那些至今还在亏本的项目。”徐闻敢想敢干,有时候他们这几个助理都觉得过分狠了,可在徐闻看来就是快刀斩乱麻。 听到这里,沈宗宁忍不住失笑。 “要不,让她继续做这个集团总?” 贺挽之边开车边道:“拉倒吧,二哥,你信不信今晚你一到,明天几个会就是你去开!二嫂绝对能做得出来——” 沈宗宁摇摇头。 “不至于不至于。她再坚持一段时间,让我休息一会儿。” 贺挽之一副你别不信的表情,“二哥,你是真的不知道,二嫂天天扒拉着手指头等你回来,说实话,如果不是你把靖海集团丢给她,她恐怕才不会对你如此想念。” 容姜一下午都关机,这会儿才给沈宗宁回了电话。 “出来了?宗宁!?” 听得出来容姜疲惫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喜悦。 “今早出来的,容姜,这些天谢谢你和齐优,还有——,更谢谢你对安安的——” “打住,沈宗宁!我跟徐闻、安安和越越,那是亲人关系,你这种刚出炉的老父亲别来刷存在感。再说——,我们是发小,我无比庆幸曾经帮助了徐闻,不止是因为与她投缘,与孩子投缘,更多的是因为你。所以,不要跟我说谢谢,矫情得烦人。” 沈宗宁被容姜的话语逗笑。 “知道了,我现在刚落地渝市,回来再找你聚聚。” 容姜冷哼,“这么急急忙忙的赶过去,婉婉姐会感动才怪!”他还是习惯喊徐闻为婉婉姐,徐闻也很喜欢这个称呼,李婉的经历,也是她人生里用辛酸苦涩浓墨重彩书写的,她舍不得轻易摒弃。 “不用她感动,她只要开心就行。” 容姜见状,也不好得继续泼冷水,“好了,你后面的路还有得走呢。”比如说两个孩子,那态度非常的微妙,隐隐约约带着不容觉察的冷漠。 三月的渝市白日里温度还好,到了晚上仍然带着一丝凉意。 只是进徐闻的房门时废了些力气,还好沈宗宁的手机上有自己和徐闻的结婚证扫描件,不然前台小姑娘仍是那句话:“先生,如果您无法出示结婚证的话,我们是不可以随便给你开门的。” 待沈宗宁出示后,前台小姑娘点头,“原来真的是夫妻啊,我以为网络上说的是假的呢。” 气得贺挽之没好气的说道:“你都看了新闻了,怎么还不信他们是夫妻啊——” 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新闻真真假假,我们只相信白纸黑字。” 站在徐闻房门跟前,沈宗宁深深呼了一口气,他按捺住心里藏不住的快乐与喜悦,平复激动的心情后才刷卡进门。屋内一片暗黑,只在床头柜上开了盏小灯,这是徐闻的习惯。 他轻手轻脚,也不开灯,脱了衣服,就钻进了徐闻的被窝,徐闻感觉到不对才想有所反应,沈宗宁贴着她的耳朵轻轻说道,“媳妇,是我。” 说完就紧紧搂住徐闻。 徐闻任他搂了一会儿,才翻过身来看向他,借着昏暗的光线,摸了一把他那短发林立的脑袋,“没事了吧?” 沈宗宁面含笑意,点点头。 “没事了,只是短期内不让出国,辛苦你了,闻闻。” 这个称呼惹来徐闻一阵恶寒,“别这么肉麻,你要不要洗个澡再上来睡啊……”话音刚落,徐闻就看到了沈宗宁两眼一亮,马上意识到他误会了,掏出右手就是一巴掌,“想什么呢!我都累死了!” 沈宗宁赶紧哄着她,“知道知道……上飞机前才洗的澡,不脏不脏……也不洗了,放心,我就搂着你睡一晚上,看守所真是很难待,我很久没睡好了。” 说罢只是环住徐闻纤弱柔软的细腰,整个人紧紧贴着她,没一会儿功夫就沉沉睡去。 徐闻连日的奔波,累得也不计较这些,寻了个舒适的姿势,也慢慢进入了梦乡。 第269章 梦里,那个齐耳短发的少女轻轻问她:徐闻,一切都结束了对吗? 她搂了搂那个瘦弱的女孩,点点头。 ——“那孩子呢?” ——“孩子挺好。” ——“你找到他了,对吗?” ——“嗯,找到了。” ——“他还爱你吗?” ——“这个……可能爱。” ——“那你呢?” ——“我?我不爱。” 徐闻是被沈宗宁摇醒的,“闻闻,闻闻……醒醒,醒醒……”似乎是做了一个伤心的梦,徐闻几乎是哭着被沈宗宁带到现实里。 他紧紧的搂起她,轻声问道:“怎么了?闻闻,梦见什么了?” 徐闻摸了摸眼角的泪,摇摇头,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个少年时代的徐闻终于释怀了。 听着耳边沈宗宁宽厚胸膛中的心跳声,她闭着眼睛感受着,许久之后才说道:“沈宗宁,你回来就好,你回来我就可以卸下全部的担子了,我好累。” “我知道,没事了,闻闻,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今后所有的苦我来吃,所有的活儿我来干,你就负责开开心心的,跟孩子一起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就行。”说到这里,他深深吻了吻徐闻的眉心处,“除了离婚,闻闻,我不会放开你和孩子们的。” “孩子大了,他们很优秀,会飞很远。”意思是你钳制不了。 沈宗宁摇摇头,“我会尽父亲的全部责任,支持他们去追寻自己的梦想,但只要你在我身旁,他们就会回来,迟早有一天,他们就会原谅我。” “如果我想离开你呢?” 沈宗宁一听,霸气的先吻了一通徐闻,才在她气喘吁吁时说道:“我支持你做任何事情,除了离开我。” 说罢,翻过身压上去,用新冒出来的胡茬不停地在徐闻脸上乱戳乱亲,“我爱你,闻闻,我爱你太多,爱你少年时的眷顾,爱你一直不曾放弃找我,爱你赐我一双儿女,爱你为我扛起了靖海集团,爱你太多太多,所以……我们不会分开。” 徐闻左右乱躲,却还是逃不开这密密麻麻铺天盖地的吻与捉弄。 她坚决不示弱,“你做梦!” “闻闻,我要把我名下所有财产全部给你和孩子。” 什么? 徐闻一把掀开沈宗宁,严肃问道:“你说什么?” 似乎感觉到床上暧昧的场景并不是谈正事的好地儿,沈宗宁一把把徐闻抱起来,坐到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同时扯过徐闻放在一旁的披肩,把徐闻裸露着的腿脚包裹住,整个人搂在自己怀中。 这才认真的说道:“我在靖海集团的股份全部给你和孩子,我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全部转移到你和孩子名下,反正你身体受损不会生了,我们这辈子就是越越和安安两个孩子。总之,徐闻,我不会放你离开,但我也会拿出我的全部来爱你。” 徐闻想都不想,“我不要。” 继而又说,“两个孩子也不会要。” 沈宗宁看着这样的漂亮却在生气的徐闻,实在按捺不住爱她的心,凑近到她面前,含住了她的唇珠轻轻吻了一下,又撒娇说道:“不能不要,不然你拿什么养活你一无所有的老公。” 徐闻对这样的男人甚是无语,“沈宗宁,我警告你不要耍流氓啊,你这是又流氓又无赖啊……”剩下的声音早被沈宗宁吞入腹中。 好不容易推开这个男人,又重新贴了过来。 “沈宗宁,我不爱你啊。” 谁知道这句话对沈宗宁毫无杀伤力,“不用你爱我,我爱你就行,老夫老妻过日子的,爱不爱什么的不重要。” 嗷嗷嗷嗷! 徐闻要疯了。 “沈宗宁,你是天之骄子啊你能不能不要吊死在我这一棵树上,你招招手一堆女人都会朝你奔过来的。”何必一根筋啊! 徐闻越说,沈宗宁越是兴奋,他已经亲到了徐闻的脖子上。 “好了,乖,我都有媳妇孩子了,什么女人我都不会看在眼里……相信我,闻闻,最后相信我一次。”话到此处,沈宗宁停下所有进攻的动作,只温柔的把怀里的女人如珠似宝的紧紧搂住。 “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但是徐闻,你不能因为我少年时的一次大意就否定了我整个人,我并非故意要犯这个错……。” 听到这里,徐闻也依偎着他,任由着两人之间安静得只有彼此的心跳声。 “沈宗宁,你读过史铁生的书吗?”徐闻突然问道,沈宗宁点点头,“上研究生时读过,不过走马观花,早已记不得了。” 徐闻清澈冷凉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里响起,她淡淡的复述着那段话:“【史铁生有一篇文章写他二十一岁时,住在医院,见过一个男孩。来自一个偏远的山区,好不容易通了公路,孩子看到了卡车。他和其他的小伙伴发现扒住卡车的尾巴可以威风凛凛地兜风,非常惬意。可是有一次,只一次,这七岁的男孩失手从车上摔了下来。他住进医院时已经不能跑,四肢肌肉都在萎缩。 病房里很寂寞,孩子一瘸一瘸地到处串,淘得过分了,病友们就说他:“你说说你是怎么伤的?” 孩子立刻低了头,老老实实地一动不动,在其他大人的催促下,他低声说。“因为淘气。”其实这个孩子在诚心诚意地承认错误。 但大家都沉默,除了他自己谁都知道:这孩子伤在脊髓上,那样的伤是不可逆的。孩子仍不敢动,规规矩矩地站着用一双正在萎缩的小手擦眼泪。 终于会有人先开口,语调变得哀柔:“下次还淘不淘了?” 孩子很熟悉这样的宽容或原谅,马上使劲摇头:“不,不,不了!”同时松了一口气。 但这一回不同以往,已经没有人接着向他允诺“好啦,只要改了就还是好孩子”呢。 他睁大眼睛去看每一个大人,那意思是:还不行么?再不淘气了还不行么? 他不知道,他还不懂,命运中有一种错误是只能犯一次的,并且没有改正的机会,命运中有一种并非是错误的错误(比如淘气,是什么错误呢),但它却是不被原谅的。】 所以,沈宗宁,有些似乎不算是错误的错误,终究无法被原谅。” 沈宗宁用心听完这个故事,细细品味里里面简单的道理。 “我知道,闻闻,不用原谅我,也不用来爱我,你就在我身旁,看着我对你所做的就行,一年不够、那就十年,十年不够,那就二十年,直到一辈子。” 徐闻跪坐在沈宗宁的怀里,她用柔弱无骨的双手轻轻捧着沈宗宁的脸,一字一顿道:“是不是就算这样,你也能一如既往的同我在一起?” 沈宗宁双眼低垂,锁住身前最美的一张脸,锁住这个为他付出了二十多年的善良却很有脾气的女人。 郑重说道:“是的,徐闻,换我来爱你便是!” 正在这夜半三更之时,却有人在窗外空旷的黑夜里,偷偷燃放春节藏起来的烟花,瞬间点亮天空,五彩斑斓如同一个新的世界。 徐闻定定的看着一朵朵绚烂的烟花,沈宗宁却痴痴的凝神注视着她,烟花易冷,吻却暖了心。 明日,又是新的一天。 却更值得期待不是吗?因为身边有你,我的爱。 (上卷完) 第230章 卷一番外1 夜深人静,镇二中教师陈旧的住宅楼里一片寂寥。 徐闻背着大书包,蹑手蹑脚的从五楼慢慢走了下来。楼梯间本就不宽敞,加上灯光昏暗,徐闻一手搂着肚子,一手捂着肿了两天的左眼,几次差点踩空台阶。 好不容易穿过被教师家属摆满了杂物的过道和楼梯,来到楼下,未待舒口气,身后就传来了呼喊。 徐闻惊出一身冷汗,听到声音才松了口气。 “快回去睡觉!我一会儿就回来。”徐闻头也不回,呵斥着身后的小身影。 “姐姐——,姐姐你……要走吗?”一个男孩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徐闻回过头,看着眼前六七岁的小男孩,不知该说什么。 “姐姐——”,虎头虎脑的男孩来到跟前抬起头,满脸担忧,“你带钱了吗?” “带了。之前的压岁钱我都带着走了,徐言,你不要去告诉别人我要走了好吗?我实在挨不住打了。”说到最后,徐闻又要哭了。 长到十四五岁,她第一次知道父亲打人这么厉害。 从前的乖乖女,年级第一,父母手上的珍宝,而今却变成了过街的老鼠,温文尔雅的徐素生原本与这乡镇上大多数嗓门大爱动手男人风范丝毫不相干,可现在却是一模一样。 中考体检的医院后花园中,父亲瞪着一双猩红的眼睛,恨不得她立刻就去死的表情,她害怕极了。 后来,徐素生开始喝酒。 从前滴酒不沾的他,从此不上课时都喝的醉醺醺的,一开始指着她用人间最不齿的话语辱骂。随着去了两次医院,乡镇卫生所也不敢听从父亲的话把肚子里的生命打掉,只喊着他们带徐闻去往县医院。 县医院的医生看着b超,冷冷的说道:“双胞胎,都已经25个周了,现在怎么打?不能打,只能引产,但是——”看看一脸稚气的徐闻瘦弱的身子,“她可能经受不住。” 徐素生不想管这些,一遍遍哀求着医生,“那就引产吧!她还小……” 纵使医生见怪不怪,冷哼道:“你们也知道她年纪小,孩子的父亲呢?怎么不来?这可是涉嫌强奸呢!” 徐素生一辈子难见低声下气多次哀求道,“医生,帮帮忙吧。” 妇产科的主任也来了,过来看了看检查结果,又开了几个单子让徐闻去做了检查,最后对着徐闻及其父母说道:“她的身体素质不符合引产条件,别说引产了,顺产估计都悬。” 任由徐素生如何哀求,县医院都不做。那主任最后没办法只能推脱道:“她身子这么弱,我们医院的很多设备和措施还是不够的,就算你们带去上级医院也很难想出办法。” 言下之意,生下来吧。 自此,徐素生有些绝望。 这么一个麻烦,迟迟解决不了。 别人家的孩子去中考,他养的这个讨债鬼不但没法中考,还揣着偌大一个肚子在这屋子里戳他眼睛辱他徐家门楣。 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动的手。 自小舍不得打一下骂一句,却鬼使神差的走进卧室,对着那个蜷缩在被子里睡去的女孩劈头盖脸的打了下去。 “我没给你饭吃吗?我没好好教育你吗?你怎么做出这么丢人的事情!他到底是谁?糊弄得你这么不要脸!”父亲一边揪着她的头发一边不顾轻重,狠狠的几巴掌。 打得徐闻眼冒金星,再也耐不住,嚎啕大哭。 “你还好意思哭!你说的什么陈宁赵宁,我去你姑妈家那边培训班问了,人家就是过去玩玩的——是不是真名都不知道!”想到这,满腔的怒火更是克制不住。 为什么?就被人家几句花言巧语骗了去。 “我和你妈没教过你礼义廉耻吗?你还敢哭!你这不要脸的——你该死啊……你!” 教师楼的灯陆陆续续亮了起来,十几分钟还不见停下,有人来敲门,“老徐,徐老师——,不要打孩子啊……有什么事慢慢说。” 这事儿已经成为了镇二中的笑话了。 往日里徐素生提到女儿一脸骄傲,年级第一又长得漂亮,知书达礼人见人爱,谁料中考前的体检居然发现……揣小人了…… 妈耶! 整个二中不管是教职工还是学生,懂事的还是不懂事的,都在谈论。 初中生年少无知,却想象力丰富。 各种小故事传得没了边,徐素生只觉立刻死了才好,不然走哪里似乎都有人在指指点点。 想到这里,手下打得越来越重。 徐闻的母亲这才过来掰住丈夫的手,“不能再打了,会把她打死的。她再不要脸,也是我们的女儿啊。” 徐素生一把推开她,又凶又恶又哭:“我们这辈子都抬不起头来做人啦,你还护着她,她不要脸,害了她自己,也害了我们一家人啊!” 自从女儿出了这事儿,他夜里哭了多少次。 这会儿手下动作不停,看向他近日老了十岁的脸上,泪流不止。 隔音并不好的宿舍楼,徐闻身形笨拙,只能跪在床上哭喊:“爸爸,我错了——,爸爸,不要打我了。” “你拿什么赎罪啊!你赎不了啊,徐闻!你一辈子都毁了……”雨点一般的巴掌往女孩子娇嫩的脸上、头上招呼着。 七岁的徐言也被吓醒,从卧室外跑过来抱住狂怒的徐素生大腿,哭喊道“不要打姐姐啊,不要打姐姐。” 也许是打累了,也许是小儿子的哭喊让徐素生回了神。 他终于停下来了。 从这以后,徐闻三天两头的被打。 徐素生毫不避讳道:“医生不敢打了你肚子里的孽种,我帮你除掉。” 有人也建议徐素生把徐闻送到乡下去悄悄生了孩子再做打算,但徐素生哪里敢,他就是附近村里的,徐家祖祖辈辈都在这里,他若是送了回去,只怕脊梁骨都被村里人戳断。 可留在宿舍楼也不是回事儿。 尽管徐闻自从事发后就不再下楼,但仍有好事的老师或者学生来串门。 这边徐素生想不出办法,只能待放了暑假带着徐闻外出租个房子,等生了孩子后再说。 那边徐闻却已经耐不住打了,不管她平日里多聪明,但始终改变不了她还小的事实。 她觉得世界一夜就变了。从彩色变成了黑白,从快乐变成了痛楚。 她熬不住,只想逃离。 她想:死在外面也好啊。 至于那个夕阳下奔跑的少年,她都不愿意去想了,自从寒假分别后,赵宁留下的qq号和座机都联系不上了。 后来她也知道自己的身体出了问题,但从来不曾想过是怀孕,她不知道赵宁带着她去的那个豪华酒店,却是她的噩梦起源地。 赵宁啊! 我快要死了—— 你在哪里呢,我去找你好不好? 可惜无数个夜里都没有人回答她。 熬不住了,父母眼里的厌恶一日多过一日,她听到他们的交谈,孩子生下来如果是男孩就送人,如果是女孩—— 这时的农村,计划生育还是很严格,村里有很多女孩都消失在出生的夜里,或是山林,或是沟壑。 小生命会踹着她的肚皮。 她舍不得。 选在今夜离开,也是因为徐素生夫妇去乡下看望外公,外公久病不起,可能就是这几日了,夫妻俩撇下两个孩子,去守在老人家床边。 徐闻揣着从家里翻箱倒柜找出来的六百多块钱,随便装了几件衣服和一些饼干,看了一眼熟睡的徐言头也不回走了。 谁料,徐言追了下来。 姐弟俩一直很亲,徐闻含着泪斥责着徐言。 “回去!不要跟任何人说。” 徐言的小胖手抹了一把眼泪,拉住徐闻,从兜里掏出一把东西塞给她。 “姐姐,我的压岁钱都给你。” 他虽小,但也知道父亲变得很恐怖,打起姐姐来丝毫不曾手软。 徐闻捏着钱,搂了一下徐言,“等你长大我就回来了,放心,我不会死的。” 说罢回过身,决绝的走入黑夜。 两天后,回来的徐素生夫妇发现家里只有徐言,而徐言为了不走漏徐闻的风声,宁愿一个人在家里翻箱倒柜找吃的,也不去隔壁汤老师家。 饿的砸吧嘴的小儿子一问三不知。 “我醒过来姐姐就不在了。” 跑去问门卫,门卫老何挠挠头,“徐闻前天晚上说给你们俩口子送衣服过去,顺带去见见她外公外婆。我看她没拿个手电,还借了她一把。” 徐素生这才知道,徐闻离家出走了。 他原本不想去找,但是妻子不放心,还是去找了几天,后来又报了警,但都无果。 校长都被惊动了,来他家坐着宽慰了几句,又说道孩子还小,发生这样的事情有时候是不懂事,父母不能暴躁,毕竟是自己的孩子。 徐素生不多的懊悔在被领导这般劝导后荡然无存,干脆不再找了。 待老丈人去世办葬礼时,徐素生也在亲戚面前说道,“我没有这样的女儿,她做了丢人的事情自己跑出去的,是死是活我不再管了,以后亲朋好友当没这个人了。” 半年后学校统一引入了移动电话,徐素生借此机会把家里座机号码从电信换成了移动。 至此,双方再无消息。 第1章 渝市出差的最后一天,竟然下起了阴雨。 整个城市浸入在迷雾茫茫之中,但对于上班族来讲,没有任何区别。 徐闻带队在渝市的最后一天,早被秦合安排得满满的。 他代表渝市分公司安排了一天的会,上午是对渝市分公司现阶段最重要的几个分子项目的汇报会,分成几个小单元进行,下午则是请了市政府相关领导参与的洽谈会。 至于几个融资会,徐闻暂定由财务李明晓带队参会即可。 除了贺挽之,谁也不知道沈宗宁在头天夜里赶到了渝市,林铮把消息瞒得死死的,主要是沈宗宁表示要休息一段日子。 未来的走向有些不太清明,林铮也就默默咽下了这个消息。 次日,贺挽之起得较早,在酒店餐厅吃早餐时遇到了其他几个一起来出差的同事,章润雪妆容精致却挡不住满面的疲惫,丝毫不顾虑形象的打着哈欠,招呼着贺挽之。 “今天回去,怎么也得让嫂子给我两天假,我实在是太累了。”章润雪萎靡的喝着粥。 贺挽之嘿嘿笑了一声。 “可能性不大。” 如果二嫂坚决把事儿丢给二哥,只怕诸位有得忙。 李明晓摸了摸最近头发又少许多的光明顶,哀叹道:“你们倒是可以跟徐总一块儿回去,我们仨还得留在这里开几个融资会……要命!” 有个啥也不懂的皇后娘娘执政,他们若不想叛逃,或者想篡位,唯一能做的就是比之前更努力的干活。 因为这个皇后娘娘是个拼命三娘。 她不会的,她盯着你要结果!所以一堆人马比跟着沈总的时候辛苦了好几倍,每每想到跟老板娘埋怨几句,可看着徐闻比他们还累,大家又咽下委屈。 且干着吧! 这下不止是徐闻一个人扒着手指头期待沈宗宁出来,其他高管无不烧高香求沈宗宁重返自由。 柳副总和辛副总也在过完年后主动替徐闻分担了对内对外的大量事务,尤其是他们看着徐闻四处攀附关系想着把沈宗宁捞出来,左右看看,她不是恋权之辈,倒还是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能耐。 慢慢的,比年前要和谐多了。 至少高管开会,吵架比之前少了那么一丢丢,徐闻在调停不了各高管之间的结节时,只得哀嚎一声,搁置争议,共同发展。 等沈宗宁回来再说! 大清早的,几个人围在桌上哀鸿遍野,最后见徐闻还不来,章润雪不得不提醒贺挽之,“嫂子怎么不来吃早餐?要不你打个电话喊一声。” 恐怕是太累了。 贺挽之嗯了一声,拿出手机又觉得不太合适,但想了想,工作要紧。 只是他打的电话不是徐闻的,还是沈宗宁的,谁知沈宗宁直接按了他的电话,没半分钟,就见沈宗宁揽着徐闻走了进来。 嚯! 李明晓、章润雪迟疑了一下,仿佛不敢相信,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连忙喊道:“沈总,嫂子——” 这…… 刚念叨的沈总就回来了? 徐闻看他们起身,连忙摆手,“坐坐坐,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吃早点要紧。” 说罢,自己也坐了下来。 贺挽之起身,“二哥,二嫂,吃点什么?我去给你们拿。”这酒店自助早餐,主打一个商业快捷。 徐闻招呼他坐下,有气无力道:“让你二哥去拿,他知道我想吃什么。” 谁让这个男人大半夜搂着她看烟花,絮絮叨叨说了不知多少心里话,搞得她又困又累,今早根本起不来。 沈宗宁倒是十分精神。 看守所的生活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改变,比之前更短的头发,配上一身深色休闲西装,浑身上下带着一股阴沉的压迫感。 如果不是如花似玉的徐闻站在他身旁,综合了气压。 只怕王者归来真不是句空话。 沈宗宁非常麻利的取来了两人吃的早点,较之从前,沈宗宁的胃口好了不少,吃东西也不知不觉中快了起来。 惹得徐闻连连侧目。 “看守所不让你吃饭?” 不提还好,一提沈宗宁就觉得崩溃,但当着这么多下属的面,他只能面上无波,云淡风轻,“此生再不吃白菜炖豆腐。” 惹来徐闻掩口大笑。 “知足吧你!比我当年可是好多了——”本想多说几句,看着场合不适,她眉目之中都是得意,藏了后半段话。 沈宗宁嗯了一声,边吃边看向几个下属,许久之后,才讲道,“辛苦你们了,幸得你们支持徐闻,这几个月很是不容易,我很感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这话分量很重。 如若是往日,几个人听得心中一股酸涩,各自斟酌了之后,还是不由得感叹道,“论辛苦,嫂子最辛苦,沈总你身处危难之中,里里外外的……全靠嫂子。” 他们是较之前辛苦,可说来也很满足。 因为徐闻全身心的信任。 听到下属说这个话,沈宗宁侧过身看向正在喝粥的徐闻,满脸深情想藏都藏不住,“我知道,我这笨媳妇是很辛苦。” 又是外行,又没有什么人支撑。 原是宠溺的话语,可徐闻听得翻白眼,“少肉麻,你出来了,就该干活了……今天的会沈宗宁你去参加。” ……! 沈宗宁满面无奈,“徐闻,你也知道我才从看守所出来,好歹让我休整几天,行不行?” 优雅的吃了一口粥,徐闻难得的明媚笑意飞舞起来,“说实话,你再不出来,靖海就快要被我搞砸了。你之前批的那些个项目,还有几个不听话的分公司,我真的是磨刀霍霍许久了,就等下个月砍了!” 届时肯定是一场腥风血雨。 幸好张乐阳使了不少劲,林铮几乎把他的老师同学圈跪拜过来……加上举报的东西与递进去的财务来往凭证,沈宗宁终得脱身。 “这么狠?”沈宗宁饶有兴致的看着徐闻,她身上有一种难得一见的眉飞色舞。 徐闻冷哼。 “我又不懂,只是你不在,很多机构看菜下饭,停滞了各种手续审批、或者是融资下放,既然不能盈利,还得我往里头砸钱……,我也没办法!” 说实话,春节前对各供应商、施工单位的付款,只怕是靖海集团成立以来最差的一次。 “沈宗宁,我留给你的只怕是个烂摊子。” 第2章 沈宗宁对徐闻所说的全然不放在心上,反而安慰她,“能撑到现在已经是非常好的,放心,你再撑几天,我就回来了。” 贺挽之说得一点都不错。 “沈宗宁,我很累。” 好嘛! 就这几个字,沈宗宁只能微叹几声,哪里还会强迫徐闻,只得带着众人前往渝市的分公司。 秦合看到沈宗宁的表情比章润雪他们还夸张—— “沈总,您这是……”不声不响的就出来了? 沈宗宁重重拍了几下他,“嗯,暂时出来,后续问题应该不大。” “什么时候出来的?老李他们竟然不说一声。”不然怎么也得好好迎接一下,这进去几个月,不容易啊! 李明晓和章润雪在旁喊冤,“秦总,我们就比你早知道半个小时,今早沈总带着嫂子来餐厅吃早点给了我们这个大惊喜。” 秦合一把搂着贺挽之的脖子,“好小子,真是能藏消息!”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贺挽之哀嚎,“二嫂不让我跟你们说。”当然,二嫂也没料到沈宗宁会昨天出来,夜里就飞渝市来找她。 秦合想到这几个月受的委屈,只忿恨一声,“沈总,您出来真是太好了,万事大吉!” 众人怕沈宗宁犯罪伏法,靖海群龙无首。 哪怕徐闻撑起来,也不可能让靖海更上一层楼,说得悲观些,只怕要大量收缩产业,勉强求生存都是阿弥陀佛了。 可如今,沈宗宁出来了! 比制定什么战略计划,来什么合作协议,求爷爷告奶奶送上诸多份承诺有用得多! 众人也觉得神清气爽,倒是沈宗宁非常淡定。 收拾心态好,开始了一上午各个小单元的汇报,让沈宗宁感叹的是,他原以为只怕是要停滞的项目,竟然进展不错。 “秦合,辛苦你了。” 渝市这边是秦合坐镇,又少了他的支持,很难想象如何做出这番成绩,秦合连连摇头,“沈总,辛苦是辛苦,但真没有这么夸张。嫂子那边在集团顶住众多压力,挤兑着其他兄弟公司的资金,全力支持我这边,如果我真什么也做不出来,那才是对不起她。” 事后,徐闻也跟他说,“你放心干,我虽然有时候吵架不占理,但我嗓门大,拍桌子声音响,先混着过去。” 做出成绩了,就能压住众人的不解和疑虑。 贺挽之有时候夜半三更都给他电话,盯着项目的进展,挂电话前都要幽幽叹气,“今天二嫂又跟几个分公司领导吵了起来。” 都快吵成泼妇了。 整个上午的汇报会,超出了沈宗宁的预期,他难得和颜悦色,肯定了诸位的努力。 渝市分公司没有参会的员工也在偷偷八卦。 “大老板竟然出来了,好意外,只是怎么他一出来老板娘就不来开会了……”这么疑惑的人不止一个。 还有人胸有成竹的讲道:“本来老板娘就是外行,能撑到现在也不错了,老板肯定放心不下,立马追了过来。” 毕竟偌大的集团。 也有人嗤笑,“你们懂什么,老板是不放心工作来的吗?我看老板是追着老板娘过来的。至于老板娘为什么不参会……,只怕是起不来了吧。” 说完,众人秒懂。 个个捂着嘴笑了起来,“是哦,老板只怕更惦记老板娘。” 一旁新进来的法务部专员李佳乐有些不解,小声问了旁边一个同事姐姐,“潘姐,老板来了?不是说被……抓起来了吗?” 那个叫潘姐的员工摇摇头。 “好像是放出来了,今早咱们分公司的会上,他亲自出席。一会儿你也去偷偷看一眼,很帅很帅的。” 李佳乐一听就两眼发光,“我吃过老板和老板娘的瓜,天哪,真是太曲折了。只是昨天我外出去律所那边对资料,不在公司,错过了见老板娘的机会。” 原本想着今天开会还能见,可谁料到老板来了,老板娘就不来了。 “很漂亮,气场强大。娱乐新闻上的照片哪里有她真人一半好看——”这话引来旁边两个女员工也一块儿八卦起来。 大家纷纷点头。 “反正兰遥遇是比不上的,不然你以为老板怎么会喜欢她!” 李佳乐似乎想到什么,拿出去年在学校里拍到一个身影,给几个同事看,“这是老板娘吗?” 几个人只看了几眼,非常笃定,“是老板娘啊,你在哪里拍的?” 李佳乐感叹,“去年在我们政法大学,她在大学食堂吃饭,好多人偷拍她。” 天——! “原来你早见过老板娘了。” 李佳乐一脸不可思议,“想不到啊,竟然是老板娘,一会儿我再去偷拍一张老板,凑一对!” 同时,李佳乐跟沈城安发了微信,“安安,你还记得去年我给你拍的那张美人照吗?”问话的同时,把照片发了过去。 沈城安本来在回宿舍的路上,看到这张照片,愣了一下。 那边李佳乐噼里啪啦打了一段文字过来,包括无数的感叹号。 “安安!这个美人竟然是我们老板娘,我现在才反应过来,之前吃我们老板的瓜吃得那么香,竟然没反应过来这个美人我在食堂见过啊啊啊啊啊……!!!!” 呃—— “冷静点,李佳乐!” 沈城安只得提醒宿舍好友,大学四年她对沈城安较为照顾,所以毕业了二人之间一直保持联系。 原本李佳乐是要回家去考公务员的,也不知因为什么,跟家里闹翻了,还顺带过了靖海集团的校招。 想来想去,她干脆就留在渝市上班。 初入职场的她,手忙脚乱,有很多事情她去请教那个早有半只脚踏在社会上的沈城安请教。 沈城安也不吝赐教。 一来二去,二人倒更能说些话。 所以,有闲暇摸鱼时,李佳乐就喜欢跟沈城安聊聊天。 “可惜,本来老板娘来渝市出差,昨天今天我都能见到她,可惜……,昨天我外派出去干活失去见美人一面的机会,今天——,老板回来了。” 沈城安嗯了一声,“老板回来了?” 李佳乐不明所以,继续说起了刚刚跟同事的八卦,“听说老板才从看守所出来,立马就飞渝市,今天本来是老板娘开会的,变成老板了。” 沈城安心里一紧,哦——,他出来了。 第3章 沈城安不想太关注这个事情,以及这个人。 李佳乐在微信那头十指飞舞,不停的说着这几天听来的八卦,以及快要去吃饭时,在电梯口偷拍到的照片。 “看看,劳改头都那么帅啊!对不对,安安?” 沈城安在放学回宿舍的路上,慢慢的回着李佳乐的信息,“帅不能当饭吃。” “不不不,如果是这样的男人肯跟我在一起,我愿意打工养着他!光那张脸就够了……” ……喂,李佳乐!过分了。 虽然是不打算相认,但好歹……也不能说养就养。 “现实确实他在养着我,给我发工资。哎!”李佳乐一唱三叹,惹得远在京市的沈城安难得的笑了起来。 正在跟李佳乐有一搭没一搭的,母亲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徐闻太忙了,很多时候跟沈城安的电话都是有事儿说事儿,今天沈宗宁去开会了,她终于闲暇下来。 “安安,你之前说过的黄教授,我今天去拜访一下。” 沈城安听到母亲这么说,愣了一下,“妈,你真的要去吗?” “今天好不容易有空,之前她对你照顾那么多,我这个做妈妈的理所当然要去感谢。” 以前是没有条件,不能公布。 如今该来还债了,这个黄教授是沈城安本科二年级的刑法老师,一个退休后被学院返聘回来的老教授。 本来教沈城安这门课的时间也不算长,在听说沈城安的身世之后,她主动负担了沈城安的学费及住宿费,并对她今后的人生规划起了很大的指引作用。 更不用提一些生活上的帮助。 虽然沈城安最终拒绝了资助学费的帮助,自己走了助学贷款,但这位老教授一直对她关心备至。 沈城安跟徐闻提过好几次,还说等暑假就回去看望老师。 这件事,她一直放在心头,安安不忘滴水之恩,她这个做母亲的,又岂能置若罔闻。 细细问了问黄教授的喜好,安抚了有些惴惴不安的沈城安,“放心,妈妈自有分寸,等你放假了想回渝市来看望她,到时候妈妈又陪着你来。” 不是那种感谢了之后,就当这桩恩情了结。 沈城安嗯了一声,情绪有些低落,惹来徐闻不由自主的担忧,“安安,你是不是不太愿意妈妈走到你的曾经?如果是有想法,那妈妈就先不去。” 沈城安连忙在电话那头否认。 “妈,不是的,如果你真的能去看望黄教授,她一定很开心。”曾经很多次,黄教授都不由自主担心她这样一个女孩子在社会上无依无靠。 知道她优秀,却也害怕因为她的优秀,而遇到更多的麻烦。 如今若是母亲上门,让她知道自己也是有家的人,应该就会放下很多担心。 只是—— “妈,你不是在渝市都很忙的吗?会不会时间空不过来?” 徐闻说了声没事,愣了一下,想着还是不隐瞒女儿,如实说来,“沈宗宁昨天出了看守所,昨晚就飞来渝市,今天我让他去开会了,所以就轻闲下来。” 啊? 母亲提起来,沈城安却不知道怎么接。 倒是徐闻仿佛知道她心中的纠结,宽慰她,“不用担心,他回来的话靖海集团就稳了大半,妈妈也差不多解脱下来,过几天就去京市陪你。” 儿子那边,学校特殊,陪读不现实。 只能把所有的遗憾和爱补偿到小女儿这边。 沈城安回到宿舍楼里,坐在沙发上安静的听着母亲的安排,直到最后,她才嗫喏道:“妈,那……他会来吗?” 不知为何,徐闻只觉得心疼。 心疼这个敏感聪明的孩子,是她把他们兄妹二人带到如今的情景,是啊——,好不容易长大了,钻出来一个生身父亲,之前他们二人知道,可毕竟没有外人知道。 而今,一切真相都公之于众。 两个二十来岁的孩子,被迫要去面对这个缺失了二十一年的父亲。 想到这些,徐闻心里很是不好受,她柔声安慰女儿,“他应该是想来,但是不知道他有没有这个胆子。安安,不要担心这些,主动权都在你和越越的手上。如果你们不想见,不想认,妈妈都能替你们挡回去的。” 说完,似乎想到还缺了一句,于是补道:“他不会为难你们,只是觉得无颜见你们。” 这是真的。 所以沈宗宁想到的是第一时间来找她,一整晚都在宣布一个事实,怎么惩罚他都可以,唯独不能离婚。 沈城安听到母亲这么说,很是恍惚。 她之前与哥哥也说过,关于沈宗宁,他们想的是自己都长大了,认也不过就是承认个身份的事情,至于别的,好像也不会改变什么。 可是沈家,给予他们的是最大的热情。 超乎了她和哥哥的想象。 尤其是她,她读的是法律,接触了各种案例,像他们这种情况的孩子很多家庭都有遇到过,但是能真正的心无旁骛,真诚接纳的家庭不多。 现实里太多的问题。 前娘后母,家庭与家庭之间,利益丛生之下没有那么多的至亲至善。 可沈家没有这些问题,爷爷奶奶都是有学识的人,一个不怒自威,一个慈爱和煦,大伯父大伯母对他们也完全没有说隔了一层的生疏。 连着姨祖父、姑祖父,也是处处挂心着他们,她来上学都大半个月了,姨祖父、姑祖父都纷纷发了微信问她开学情况,课业繁不繁重,有没有好好照顾自己? 还说怕她是年轻人不喜欢接电话,所以就发微信给她,有空回一下就行。 惹得沈城安看到这些就落泪,太爷对他们的教导严厉却又夹杂着生存的困境,关心很多,但力不从心。 这样来自长辈全身心的呵护,除了母亲,只怕再无他人。 她和哥哥都知道,每个人对他们都很好。 好到让人无法置信。 所以他们无法想象这样的家庭,为什么是沈宗宁的家庭? 为什么十五岁的沈宗宁可以那样抛弃了母亲,如此随意的玩弄了一场青春的恋爱—— 越接近沈家,这个问题越没有答案。 而且,一辈子都不会有答案。 因为,沈宗宁说的任何话语,他们都不会相信。 第4章 渝市下午的会,因为沈宗宁在,开得非常顺畅。 同样的会议主题,经常会因为参会人员的不同,走向不同。如果还是徐闻在,那这个会议可能扯三个小时,跟渝市的领导也扯不到正题上,左右推诿,就是不给个准信儿。 可换做是沈宗宁坐在这里,早早明确的东西不过是拿出来重新理一遍,顺利得匪夷所思。 渝市的领导走出这家公司,感叹道,“如果沈宗宁脱身了,那今后靖海集团应该就是稳稳的发展了。” 投资变得利大于弊,再迟疑就没有意思了。 沈宗宁则是第一时间打电话给徐闻,当得知徐闻拉着孙刻往政法大学去时,他让她等等。 “是安安读的政法大学吗?” 得到徐闻肯定的回答,他有些喜悦,“你等我一起,我也看看安安读的学校。” 抛下其他人,只带着贺挽之,二人开车往政法大学去。 当车子行驶在高架之上,沈宗宁才发现自己开始紧张,他的一双儿女,直到此刻才有一种慢慢向他们靠近的又喜又怕。 喜的是,那是他的孩子。 怕的是,孩子不要他。 看着开车的贺挽之,他看似随意的问了起来,“挽之,安安和越越,性格如何?” 贺挽之快速偷看了一眼沈宗宁,反正车上也没有外人,于是胆大包天的调侃道:“终于想到问问他们了?” 见沈宗宁要收拾他了,才连忙说起春节前后跟两个孩子的相处情况,“放心吧,二嫂带出来的孩子你怕什么,不过话又说话来,两个孩子都长大了,不是小朋友,几个糖果就哄得过来。” 沈宗宁自然知道,却努力收敛着内心的遗憾,“以后日子还长,徐闻我都能焐热,这两个孩子……,我也会想办法弥补。” 贺挽之长叹一声。 “太优秀了。” “什么?” 沈宗宁不解。 贺挽之收起嘻嘻哈哈,实话说道:“二哥,两个孩子太优秀了,又坚强又独立,小小年纪看得明明白白,但凡平庸一点,二哥你都好哄。” 可惜,就是过分聪明。 沈家上下真正跟两个孩子走近的,还真就是小曦和珑珑。 因为只有这两个孩子的赤诚之心,沈承越与沈城安才乐意接受,并回馈同样的真诚。 至于其他人,他们能做到的就是懂事有礼貌,来而不往非礼也。 滴水不漏。 所以,怎么弥补? 沈宗宁自然知道,可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他昨晚跟徐闻所提的,也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待回到集团,稳定下来,就把事情提到日程上办了。 “别的呢?”沈宗宁还是忍不住想听听两个孩子的情况。 别的? 贺挽之皱了皱眉,搜刮了一遍记忆,“越越比较稳重,珑珑最喜欢缠着他,他也喜欢珑珑。至于安安呢,哎,我这么给你说吧,以后谁要是对她不好,我这个表叔都会提着拳头上去帮她找场子。” …… 看着沈宗宁疑惑的表情,贺挽之噗嗤一笑,“安安是个干净到让人捧在手心疼爱的小姑娘,我再跟你说个事儿,小曦一半的压岁钱都给安安存着,他说就怕安安姐被欺负。” 想到那个干净聪慧,一身书卷气息的小姑娘,贺挽之的嘴角都忍不住扬了起来。 “说话慢慢的,做事却很麻利,大嫂怎么打扮她,她都可以,每天都笑眯眯的……” 跟沈宗宁的霸气,徐闻的戾气,全然不同。 说到沈城安,贺挽之就停下不来,“一头长发,本来大嫂怕她难打理,还说带她去修剪一下,可她舍不得。原来啊,上大学时,越越送她到渝市后就没有钱买火车票去沙市读书,安安转身就把一头乌黑靓丽的长辫子卖了,给哥哥凑了火车票钱,从那以后就再没剪过短发……” 本来还兴致勃勃说着话的贺挽之,看到沈宗宁慢慢失落的表情,也不由自主的收了声。 许久之后,沈宗宁才看向窗外,一双眼睛不知洞察了什么痛楚。 “我沈宗宁的孩子,竟然这样度日,怪不得徐闻如此恨我,也不肯原谅。”换做是他看自己,又有什么是值得原谅的? 不值得! “唉——,二哥,原谅什么的也没那么重要,一家人,只要在一起,有时候原谅不原谅,也就那么回事。” 贺挽之看兴致低落的沈宗宁,又宽慰道,“两个孩子不是那种胡搅蛮缠的,慢慢的,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沈宗宁点点头。 贺挽之话锋一转,“行了,二哥!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嫉妒你啊?我跟你说,之前很多人不看好沈家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可听说二嫂给你生了一对龙凤胎,还男俊女靓,学有所成,只怕气到棺材板都按不住的那种!” 沈宗宁有些失笑,“没这么夸张。” 最看不惯的表情,就是此刻沈宗宁面上的表情,嘴里说着不夸张,实际眼角的笑容都快飞到天上了。 “二哥,你命真好。” 含着金汤匙长大就罢了,还年纪轻轻就无痛当爹! 当沈宗宁重新爬上徐闻的车时,徐闻都觉得眼前的男人带着一丝莫名的骄傲,再看看后头开车的贺挽之,很是不明白。 “不是说去政法大学走走吗?”沈宗宁问道。 徐闻也懒得说别的,只吩咐孙刻开车,“我们去家属院,还在前面呢。” “家属院?” 徐闻看了看沈宗宁,有些无语,“安安在这里上大学时,得一名黄教授多方照顾,既然来了渝市,岂有过门不去探访的道理。” 原来如此。 沈宗宁了然,“礼物……?” “我从沪市出来时,已拜托妈准备好了。”孙刻直接就托运过来,这几天一直放在车子后备箱里,就等着找个机会去。 开了一天的会,沈宗宁也有些累,索性歪着头靠在徐闻肩头,“徐闻——” “嗯?” 沈宗宁闭着眼睛悠悠说道,“挽之说安安和越越非常好,好到别人特别羡慕我沈宗宁。” 徐闻气不打一处来,直起身子转身就给了沈宗宁一巴掌。 “少哪壶不开提哪壶,明明是我一个人的宝贝——” ……被迫与眼前的臭男人共同拥有,她像是心都被剐走一块的疼……他竟然还敢提! 第5章 好不容易进了教师家属院,沈宗宁与孙刻分别提着礼物,徐闻在前头问了问路。 她今日穿着一身冷卡其色的半长款风衣,内里黑色打底,七分阔腿裤下等着一双马丁靴,简单的低盘发上簪着一支碧玉簪子。 领口围着一条青色羊绒薄围巾,从头到脚又干练又飒爽。 路人夫妻也很热心,“你问的是黄煦岚黄老师家?” 徐闻点头,“是的,说是住七栋三单元201,但这个七栋一直没找到。” 路人指着后面一栋爬满绿色爬山虎的楼房,“那里就是,爬山虎太茂密,挡住了栋号牌,你们从小花园那头绕进去就行了。” 待徐闻感谢后,与沈宗宁、孙刻朝着七栋走过去后,路人中的女子才啧啧称赞,“少有的大美女啊。” 一旁的丈夫笑道,“原来女人也爱看美人啊。” 刚刚他的妻子说话声音都自动调低了几个度,生怕吓到这个大美人。 黄煦岚教授今年七十二岁,她寡居多年,自从儿子儿媳离婚后,她就跟孙子同住在这家属院里。 如今孙子在隔壁理工大上大学,虽然住校,但三天两天的都回来看望她一次。 似乎全国上下的高校宿舍楼都是一个样,陈旧、破损,阴暗,只是还算干净。到了门口,徐闻轻轻敲了敲门,却不见回音。 与沈宗宁对视一番,又继续敲了起来,还是没有动静。 出去了? 正好楼上有个老太太蹒跚下来,徐闻又上前问了情况,正好这位老太太也是教师家属,听到徐闻说黄教授不在,还非常纳闷。 “不应该啊?她平时这个时候都要去食堂吃饭了。” 说罢,也上门敲了敲,“黄老师,黄老师?在吗?”说罢,想从口袋里拿手机拨打电话,才发现手机没带。 徐闻连忙举着手机,“我来, 我有她的号码。” 打了好几遍,通了却无人接,那老太太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手表的时间,“我要去外头接小孙孙,看见路上能不能遇着黄老师,如果捧着我就跟她知会一声。” 说罢,与徐闻打了招呼就下楼去。 沈宗宁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转头看向徐闻,“不如我们去车上等?” 徐闻也没有回答,拿着手机发了一会儿愣,又拨了电话过去,这次她把耳朵贴在门上,听着听着就觉得不对劲。 “我好像听到电话在里头响了。” 嗯? 徐闻让开位置,沈宗宁贴上去细细一听,徐闻按断电话,里头的音乐就停了。 “是手机声音,黄老师在里头?” 这么大年纪,徐闻跑出单元门看了看,这老旧的房子,二楼的阳台很容易就能爬上去,孙刻看着徐闻跃跃欲试的样子,连忙阻拦,“闻姐,我来。” 沈宗宁赶紧扯住二人。 “先敲一楼的门……”真是动不动就爬楼,有点手脚功夫在身了不起啊! 说罢,把东西全往孙刻身上扔,敲开一楼的一问,“黄老师今天没见着出去啊?我们这老宿舍楼,门重,她出门关门的声音我们一楼听得明明白白,今天我们都在家,没听到她出去过。” 哈呀! 糟了! 徐闻有些着急,“我们是来探望黄教授的,打电话也听到她手机在屋子里头响,能不能借你们阳台攀爬上去看看。” 毕竟老人家年纪大,要是磕着碰着什么的—— 一楼的家属赶紧点头。 “可是我们没有梯子啊,要不等我去保卫科接一把?” 孙刻已经从一楼封好的阳台外面攀爬到二楼,努力朝着里面看去,这会儿围上来的人也越来越多,“黄老师?黄老师?” 孙刻使劲看了看,好不容易才在鞋柜旁边看到趴着的人影。 “闻姐,黄老师好像摔倒了。” 下面围起来的家属也上报保卫科,学校的领导也派了人过来,由不得多想,撬门吧。 一番折腾下来,好不容易把门打开,果然看到黄煦岚老人趴在地上,没有意识了。 “快送医院。” 校医探查了情况,已经不是校医院能接诊的,校医院的救护车载着老人就往医院跑去。 “今天谢谢你们,如若晚一些发现,只怕问题就严重了。” 似乎是学校后勤部的负责人,向沈宗宁三人表示感谢。 沈宗宁把带来的东西放到关不上门的黄教授家中,与负责人简单说了几句,倒是也没提安安。 “黄教授对我们家帮助很大,这次经过渝市,特意来拜访。” 事前没有打电话,是怕黄教授拒绝。想不到却成了庆幸……,孙刻留了负责人电话,后续如有黄教授的情况,请告知一声。 待沈宗宁三人离去,有人才小声说道,“这好像是靖海集团的老板和老板娘。” 嗯? 不是吧? 到了晚上,孙刻接到了黄教授孙子的电话,“谢谢你们发现了我奶奶摔倒,不然再晚一些,就不堪想象。” 孙刻问了情况,得知黄老师是骨折,别的问题不大,已经醒过来时,也松了一口气。 “我们家孩子是黄老师倾心帮助过的一名学生,此番我们路过渝市,特意去拜访黄老师。只是因为时间太紧,一会儿我们就要飞回沪市,请转告黄老师,我们下次再来拜访,请她老人家多注意休息,早日恢复健康。” 一番寒暄,黄煦岚的孙子王丹有些疑惑。 后来还是后勤老师赶过来,“好像黄教授跟沈家有些渊源,今天来的应该是靖海集团的沈总夫妇。” 王丹摸着脑瓜子不解其意,“我奶奶教过他们?” 应该没有。 不然这么出名的学生,他奶奶肯定是会提及的。 而且,过往些年,也没听说跟靖海集团有关系啊,罢了罢了,看着昏睡中的奶奶,他一阵心悸。 “不管如何,幸好他们发现了,改日有机会我也是要重重感谢他们。” 少年英气,心中自有一番打算。 后勤老师很欣慰,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以后有的是机会,幸好你没离黄教授太远,不然这跟前没个人也不合适。” 王丹的父亲在外省早已成家,说要赶回来,也是第二天的事情。 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点点头,“谢谢赵老师,你们先回去吧,我照顾奶奶就行。” 待人去房空时,他守着昏睡的老祖母,一双年轻的大眼看着窗外迷蒙的细雨,只觉得有种后怕袭来。 第6章 章润雪在机场里疲惫的候机,她带着的人以及其他部门的两个同事,都在看着航站楼外起起落落的飞机。 “终于可以回去了。” 章润雪的下属伸了个懒腰,看向一身浅色西装的部门老大,半是玩笑,半是哀求,“章姐姐,周末不要再给我们派工作了,让我们休息一个周末,好不好?” “好啊。” 章润雪嘴角含笑,看着大家。 惹得懒腰伸到一半的小伙子愣了一下,似乎不敢相信,“真的?” 章润雪点点头,“真的,大家都很累,休息两天,继续干。” 沈总回来了,很多事情又有转机,像他们这样的部门,基本是走在前沿的。 几个人见章润雪点头,都高兴起来,“我终于可以睡到自然醒了,章总,章姐姐,我可以把手机关机吗?” 章润雪点头。 “明后天可以。” 又换来几个年轻人雀跃的声音,惹来远远走来的贺挽之挑眉,“什么事,这么开心?” 大家叽叽喳喳说了章润雪的决定,贺挽之耸耸肩,“休息吧,天大的事情这个周末也不会发生。” 旁人不知何意,倒是章润雪看了看他的身后,“咦,老板和老板娘呢?不是一起回沪市的吗?” 贺挽之摇摇头。 “不跟我们一起走了,他们夫妻另外有安排。” 想到刚刚准备安检时,沈宗宁突然拿出手机来看了看航班,马上看向徐闻,“我们去京市看安安吧。” 此话一出,不止徐闻惊讶,连孙刻和贺挽之都觉得诧异,“这么晚——”。 倒是徐闻马上平静下来,“还有直飞京市的航班吗?” 沈宗宁点点头,“我刚刚看了,还有最后一班。”说完,星眸期待的看着徐闻,“明天是周六,我想着安安应该没有课。” 我们有大把时间坐下来,面谈一切。 徐闻有些犹豫,“沈宗宁,要不我们先回沪市,你也休息一下,顺便想想怎么面对安安。” 这个事情好像也不是那么容易,站到安安跟前,跟她说:hi,我是你爹! 然后就万事大吉了。 没有这么简单。 沈宗宁岂有不知,但他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徐闻,我想见安安和越越,但是越越是男孩,只能请他委屈些,容我先去见见安安。” 徐闻很是头大,“沈宗宁,我们可能要好好商量这个事情。” 沈宗宁上前一把搂住徐闻,在她耳际轻轻说道,“媳妇儿,不能再拖了,不管是对安安,还是对我……都不能再拖延了。” 之后,沈宗宁就让贺挽之退了他们二人的机票,重新改定飞往京市的。 只是头等舱已经没有,唯有两个离得远远的经济舱。 可归心似箭的沈宗宁丝毫不在意,只是略微抱歉的跟徐闻说道,“委屈你坐经济舱,小三个小时,只能忍忍。” 莫名的,徐闻有些心烦意乱,她不知道沈宗宁这么去,会不会吓到安安。 孙刻本来要一同前往,被徐闻拦住了,“好好回去休息,这几个月够辛苦的,沈宗宁回来,你就放心吧。” “要不,我还是跟你们一块儿去。” 还是有些不放心,徐闻挥挥手,“我们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不用担心。”赶着孙刻和贺挽之赶紧去安检候机,他们的飞机要比徐闻二人的提前半个小时登机。 二人见无法说服,只得先走一步。 沈宗宁拉着徐闻往另外的安检口走去,“一会儿进去候机,你先跟安安说一声,不要吓到她。” “你也知道会吓到她?”徐闻没好气的回答,“我只觉得此事应该从长计议。” 今天安安跟她通了几次电话,她这个当妈的是能感觉到小女儿的心神不宁。她也需要时间来接纳这个父亲—— 形同虚设的父亲。 沈宗宁把她拉到人少处,好好低下头看着徐闻不急不缓的说着自己的想法,“我出来最想见到的人是你,那是因为你是我媳妇,是我爱的女人。可第二想见到的,无可厚非,必然是越越和安安。再拖下去,他们只会觉得我就是一个坏男人,明知道两个孩子是亲生的,却还逃避着。” 徐闻抬头,眉眼之间带着一丝忧愁。 “越越和安安不会这么想。”她否认道。 沈宗宁摇了摇头,轻抚了徐闻如玉面容,“不论接受不接受,我必须要去见他们,他们也希望我能第一时间赶过去。” 徐闻不由自主长叹一声,“你对于他们,没有那么重要。” 沈宗宁觉得自己心脏十分强大,往日里如果徐闻这么直白的扎他的心,只怕要难受半天。可如今拜她所赐,竟然无动于衷,甚至还能辩驳几句。 “媳妇儿,他们对我非常重要。”说罢,轻轻吻了吻徐闻的眼。 重要到在看守所难熬的每一天,都是靠着两个孩子来支撑着他。重要到他今后所有的决定,都以两个孩子为主。 重要到,无论徐闻怎么对他,他都不会放开她。 “沈宗宁,进一次看守所让你不要脸了太多,到如今我确实不能阻止你们见面,但是你得答应我几个事情。” 徐闻推开沈宗宁的怀抱,仰头看着他,很是认真。 沈宗宁点点头,“你说,我都答应。” 都不听听是什么要求? 徐闻只觉得无语,不过还是把心中担忧的东西交待了一遍,“安安如果有情绪,或者抗拒你,你不能急于求成,吓着她我是万万饶不了你的。” 沈宗宁有些失笑。 “徐闻,她是我女儿,我怎么会舍得吓着她,你放心就是了,我懂得分寸。” 这句话,徐闻不相信。 她低下头喃喃自语,“只怕你见到,就做不到了。” 还真不是亲妈滤镜,觉得自己生的女儿,哪哪都好,而实际是安安确实就很好。 “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你在她的世界里是个什么角色,所以……,答应我,慢慢来。” 看到徐闻甚是担心,沈宗宁笑着点头。 揉了揉徐闻的头发,“放心,如果我到了宿舍楼,安安仍然不想见我,我会一个人乖乖去住酒店的。” 看着眼前为了孩子有了忧愁的女人,他内心涌起一股柔软和酸涩。 徐闻,何曾怕过什么? 除了孩子。 第7章 二人在候机时,徐闻还是走到一边给沈城越先打了电话,还好没有任务,沈城越接电话很快。 听到徐闻说起来,她与沈宗宁此刻要从渝市直飞京市看望越越时,沉默了下来。 “安安怎么说?” 沈城越安静的问及妹妹的意见,徐闻也不瞒他,“我还没跟安安说,想着先跟你说一声。到如今,妈妈似乎也做不到阻止你们见面。” 是啊。 两个孩子都在沈家过了明路,哪有不让沈宗宁见的道理。 沈城越面上一片萧然,似乎也感知到母亲的抱歉,他轻笑起来,安抚着母亲,“妈,是他要求的吗?” 徐闻点点头。 反应过来沈城越在电话那头看不到,又接着说道,”是的,他说不管你们怎么埋怨他,他都会站到你们跟前,面对面的跟你们道歉。“ 这几句话,何等苍白。 “妈,是他对不起我们,不是你。” 听到儿子沉稳的声音如此安抚着她焦躁的心,她一时间情绪也有些难以自持。 “对不起,越越,如今这样确实是妈妈造成的。” 沈城越这才发现,原来母亲如此担心给他们带来伤害,在外面风风火火像个女强人的母亲,此刻竟然如此小心翼翼。 “妈,没事的,你赶紧给安安打个电话,让她有个思想准备。”沈城越赶紧劝慰着母亲,“还有,你是全世界最好的妈妈,我和安安一直这么认为。” 好不容易,做儿子的哄着小母亲挂了电话。 徐闻平复了情绪,才又给女儿拨了电话过去。 安安的反应让徐闻放心不少,小女儿软软糯糯的声音传了过来,“那我就先不睡,等着你们。” “呃……,安安,如果你不想见,就直接跟妈妈说,妈妈把他赶走。” 站在自习室外的沈城安摇了摇头,“妈,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见不想见,等来了再说嘛。” 轻松的口吻,莫名的让徐闻的心没有那么紧张。 挂完电话,回过头却看到沈宗宁在接电话,看到她站在此处愣愣的,像个迷路的孩子,沈宗宁边接电话,边朝她走了过来。 徐闻只听到他说着,“好的,我知道了。”随后,就收起了电话。 拥着徐闻,下巴垫在了徐闻的头顶上,几番摩挲,“好姑娘,你真是我的宝。” 疲惫的徐闻选择性忽略这种肉麻的话,只想着一会儿安安见到了沈宗宁,会是如何一番景象。 渝市的阴雨愈发的大,飞机起飞时间延误了半个小时,待下了飞机,两人好不容易才打上车,待赶到人大教师宿舍楼时,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半。 期间徐闻让安安先睡,到了会给她电话。 当二人站在宿舍楼下时,安安的卧房里还亮着灯。 徐闻掏出手机就给沈城安电话,听到小女儿没有任何睡意的声音,想来也知道她一直在等着,“安安,我们到楼下了。” 说到这里,她故意离沈宗宁三四步远。 只要安安说不想见,徐闻立马让沈宗宁自己出去住酒店。 沈宗宁:…… 不过让徐闻很是出乎预料,安安整个人站到了窗边,朝着楼下的二人挥了挥手,声音也从手机里传了过来,“妈,上来呀,我给你们开门。” 看到安安没有异样的情绪,徐闻反过来心里酸酸的。 过来盯着沈宗宁,眼神非常嫌弃,惹得沈宗宁自己上下琢磨一通,“我……这身,是不是有些狼狈?” 毕竟见闺女,邋遢的话就有些不好。 徐闻冷哼,口吻中带着一丝不甘,“一想到让你见我的安安,心头就很不爽。” 看看,掠夺革命果实的人来了。 不等沈宗宁解释,徐闻补了一句:“袁世凯二世!” 这话一出,沈宗宁秒懂,对着眼前从下午就开始别扭的女人,有些宠溺的无奈。 “好了,安安和越越,谁也夺不走,包括我。”沈宗宁抿唇微笑,看在徐闻眼里,还是格外刺眼。 看着裹足不前的徐闻,气鼓鼓的看着他,惹得沈宗宁忍不住,只得拉着她手往单元门口走去。 徐闻输入了密码,慢慢走上楼。 面上看过去,沈宗宁稳重冷静,就像是去见一次客户,或者回家一样,没有什么紧张的情绪。 可实际没人知道,沈宗宁内心的波涛汹涌。 从始至终,没人能够探查他内心深处真正的激动和骄傲,如有有人问他,你最幸福的时刻是什么时候? 他一定毫不犹豫的说,冬天最冷的时候,在看守所中,他拿到了两个孩子的照片。 那一刻,他想上天真的太眷顾他了。 从那一天,他时时刻刻都想着怎么跟孩子相认,相处,那么自信的人,面对着翻来覆去的审讯都能应付扛过来的他,开始焦灼、焦虑。 所以,当安安穿着一身珊瑚绒可爱小动物的睡衣,头上卡着猫耳朵发卡,脚上穿着毛茸茸的拖鞋,乖乖的站在门口等待他们时。 他理解了徐闻那句话,当你见到安安,就不会说有分寸的话。 这么乖乖的大姑娘,眼睛湿润明亮,干干净净的容颜,这么毛茸茸的站在跟前。 他的心都化了。 “妈——” 看到徐闻,沈城安笑吟吟的紧走几步,投入了徐闻的怀抱。 糯叽叽的嗓音,带着对母亲的撒娇,徐闻心无旁骛,包括一旁细细看着沈城安的沈宗宁,只搂着小女儿黏糊起来。 “先回去,外面有些凉。” 徐闻搂着撒娇的小闺女进了门,沈宗宁英俊面容之上,流淌着不为人知的幸福。 看着小女儿,他觉得怎么也看不够。 进了门后,徐闻轻车熟路换了鞋,沈城安也弯腰从鞋柜里找到哥哥的拖鞋,放到地上,“嗯……,这是我哥哥的鞋子,你可以穿。” 沈城安看向沈宗宁,只见他此刻面容含笑,很认真的看着她,“好的,谢谢你,安安。” 沈城安摇摇头。 “不用谢。” 然后转身就跟着徐闻往客厅走去,只是靠着母亲的时候,她不由自主的回头,看着这个见过一次的男人。 沈宗宁换完鞋,抬头就撞入沈城安的视线中。 “安安,你好,我是沈宗宁。”沈宗宁正式向女儿介绍自己,沈城安从母亲身旁站起来,没有与沈宗宁握手。 迟疑了片刻,她才轻声问出心底多年的疑虑。 “跟我妈妈在一起时,你多大了?” 第8章 面对沈城安的问题,沈宗宁的记忆瞬间被拉扯到二十多年前。 他想了想,认真的回答沈城安,“十五岁。” 沈城安几番要开口,却不知如何来讲,好久之后才扶额说道,“只是小曦这个年纪。” 初中生! 她的母亲更小…… 所以,沈城安突然找不到能说的话,斥责他你为什么忘了我的母亲,为什么不对母亲负责…… 可对一个十五岁的少年,沈城安想来想去,还是叹了一口气,没有再问什么。 只是看了看沈宗宁,又看了看母亲,“明天我们去做个亲子鉴定?” “好,没问题。”沈宗宁自然答应,端详一番靠回徐闻身上的沈城安,坐在对面单人沙发上的沈宗宁还是认真的向安安道歉。 “对不起,安安,那个时候没有对你母亲负起责任,造成了对你们娘仨的伤害。往日造成的伤害我已无法弥补,但未来还希望你和越越能给我一个机会,我不会多说什么抱歉的话,看我做什么就行。” 这恐怕是沈宗宁有史以来最卑微的一次。 可他心里只有数不清的喜悦,像小星星一样,闪耀在他内心的世界。 “其实……,你对不起的是我妈妈。这个事情当中,如果你站在父亲的角度,自然是对我和哥哥缺失了抚养教育的义务,但我们长大了,这个缺失看上去就不重要了。” 所以,弥补什么的,其实不用。 说完,又看向徐闻,“至于我们之间认不认并不重要,关键看我妈吧,她要是继续跟你续存婚姻,我们不认也说不过去。” 法律上和血缘上都是父母,也由不得他们。 好生犀利。 这会儿,沈宗宁知道贺挽之所说的太聪明是什么意思。 两个孩子并没有因为他偌大的家产,富有的身份,有所顾忌或者额外的想法。 沈宗宁微微低头,但眼神里也透露着坚定,再次抬头看向娘俩,他异常严肃却又清晰的告诉沈城安,“安安,你放心,我和你妈妈……这一生肯定是绑在一起的。” 徐闻有些头大,忍不住呵斥莫名骄傲的男人,“沈宗宁,当着安安你乱讲什么,一生那么长,我们谁也不要这样浮夸。” 男人眼中的志在必得,几乎无法掩饰。 “徐闻,你说我霸道也好,自私也罢,之前在不知道安安和越越两个孩子时,我确定了爱你之后,就没有想过放开你。如今……,更没有理由了。” 炙热的目光里带着沈宗宁全部的坦诚,徐闻冷叹无语。 她最知道人间善变的是人心,罢了。 看了看时间,快一点了,又看向小女儿,“是不是等我们的时候都没有睡觉?” 沈城安摇摇头。 “功课非常繁忙,我等你们顺带做功课,不误事的。” 法硕的研一生活里,除了忙碌还是忙碌。 “我们最近在申请明台区中级人民法院刑二庭实习名额,如果申请成功的话,未来我有两天是在法院实习。”届时课业更繁忙。 听到此处,惹得徐闻心疼坏了。 “那个刑二庭远不远?到时候妈妈来陪读,每天接送你。” 明台区的中级人民法院? 沈宗宁拿出手机看了看位置,抬头道:“不用,那边有套房子还不错,到时候我让人打扫出来,实习期安安就住那边,上课就回这边来住。” 还容不得徐闻的不悦发泄出来,沈宗宁又拿着手机走过来,递给不明所以的安安。 “安安,看看喜欢哪种款式,我提早准备好,到时候你来回方便些。” 沈城安看着没有标价的小跑车,有些无奈,看也不看就递回给沈宗宁,“我还是个学生。” 徐闻拿过来一看,看标志应该都是全球top30之内的跑车,还贴心的不写价格,生怕别人不知道主打一个贵字。 “她一个小姑娘,你弄那么招摇,生怕没人盯上她。”也不想想有他们这对不靠谱的公众父母,孩子是得低调的。 这有什么? 沈宗宁终于有点做父亲的感觉,小声反驳,“没有吧,都是些普通跑车,京市里多的是。” “行了,今晚太累了,早些睡。” 徐闻一锤定音,终结了沈宗宁为女儿的豪掷千金,她带着沈宗宁来到沈承越的房间,“你就睡这间,我给你找套越越留下来的睡衣。” 沈宗宁嗯了一声,看女儿在沙发上乖乖的坐着,他就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音量,小声问道,“你呢?不跟我睡吗——” 话音刚落,徐闻实在忍不住一晚上的无语。 转过身朝着沈宗宁的胸口就是精玖饺,“在安安跟前,你能不能有点正形。”说罢,也不理会他,喊着安安一起回房。 待徐闻换了睡衣,去洗手间洗漱时,沈宗宁还是轻轻敲了敲开着的卧房门。 沈城安抬头,就听沈宗宁拿着手机问她,“安安,我可不可以加个你的微信?” 沈城安看着小心询问她的沈宗宁,心里说不上的感觉。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竟然与她有血缘关系。 说实话,她也懵。 在家庭群里,沈宗宁早已经把两个孩子的头像看了又看,可卡通图片能看出什么。 沈城安点点头。 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到沈宗宁跟前,调出二维码来,沈宗宁从善如流扫了扫,添加成功。 “谢谢你,安安。” 听到道谢,沈城安突然噗嗤一乐,“不用这么客气的,虽然以后怎么相处我还不知道,但是你这么客气,我很难想象你在外面的形象。” 杀伐果断,冷漠无情。 这是很多网络上的人对他的评价。 沈宗宁被沈城安这么一笑,所有疲惫都瞬间融化,连带着很多的忐忑,也慢慢有了个方向。 他凝视着眼前的青春靓丽的女孩,他沈宗宁的女儿,想到这,胸口就有一团火焰烧起来。 “安安,你这么说让我松了一口气,我除了做过小曦和珑珑的叔叔,欠缺很多经验,如果今后有什么做的不好的,你只管跟我说。” 定然会改。 “你这样,很容易宠坏孩子的。”沈城安有些担忧。 沈宗宁不以为然,“你和越越,只要给我机会——” “别荼毒我的好孩子们。”徐闻直接把没说完话的他薅了出去,门一关,招呼咯咯笑的沈城安过来。 “小棉袄,睡觉,你老母亲快困死了。” 第9章 容姜被吵醒时,已经凌晨两点多。 他连轴转,上了十八个小时的夜班,快死在手术台上,睡到最熟的时候,被沈宗宁的电话吵醒。 “如果不是天大的事情,就给老子挂电话!” 容姜和齐优在沈宗宁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接到了徐闻的电话,二人分别慰问调侃了几句,说来说去,平安就好。 可是—— 这不代表容姜能容忍他在补眠时,被如此打扰。 “你说我给安安配个车,哪种款式低调还好开?” 容姜再次抬眼看了看时间,靠!夜里两点半。“沈宗宁,你有病吗?这种事情非得在这个时候来跟我探讨?” 沈宗宁不以为然,自顾自的说着,“我记得你在明台区有套顶层的房子,带个迷你泳池,对吗?不如过户给我。” …… 容姜主打一个不理会,果断挂了电话,顺带拖黑。 一会儿,沈宗宁的微信视频电话又弹了过来,容姜气得破口大骂,“姓沈的,房子是有,咋地,我就不过户!再说安安才不稀罕你的车,老舅给她买!” 说完,又挂了视频。 再多了一步,拉黑。 寒碜谁啊!?要不是徐闻,谁愿意给他生孩子——有孩子了不起啊! 比起容姜的暴脾气,正在跟女朋友发神经跑山顶上等日出的齐优,就脾气好很多。 哪怕刚刚要跟王栩耳磨厮鬓卿卿我我,搂了搂小女友以示安抚,免提接了电话。 “宗宁,这么晚了,什么事?” 同样的问题,齐优这边给的反馈就好很多,“安安性格低调,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给她配那些炫酷的跑车,买个宝马或者奥迪的小跑,大众不显眼,好停好放,女孩子也喜欢。” 你看,这才是好兄弟。 但是—— 齐优笑了起来,“不过……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家老爷子早给两个孩子定好了。” …… “但是安安不要,现在车放在京市你们家的别墅里,对了,那套之前你带我们去开红酒paty的别墅,老太太早收拾出来,钥匙也给了安安。” 听着沈宗宁在电话里头迟迟说不出话来,齐优忍不住大笑,“怎么,想要讨好你那个小闺女,却发现啥招也没了……” 简直跟容姜是一丘之貉。 齐优继续戳着沈宗宁的肺管子,“你们家在沙市没有别墅,老太太直接买了个大平层,本来要落在越越名下,车也配上了——” 丝毫不管沈承越没有太多机会用车。 这些其实徐闻都未必清楚,她忙着靖海里里外外的事情,家里的全部丢给老爷子老太太,以及韩暖阳。 如果不是沈承越和沈城安明确拒绝,只怕名下的不动产和存款立马多了无数。 受挫相当的沈宗宁甚是无语。 只得落寞的挂了电话,王栩在旁听着,只觉咂舌,“沈家这么宠爱徐闻生的两个孩子啊。” 王栩也是见过些世面。 这种突然冒出来的儿啊孙啊的,多得很,但哪有像沈家这样宠爱的。只是听听齐优与沈宗宁的电话,她也能感叹这真是泼天的富贵啊。 齐优何尝不感叹! 他们老齐家除了财产多,私生子私生女也是一大堆,说来说去,有名号的几个? 稍微露脸的,谁不是揣着些肮脏上位。 有能耐的,踩着身为情妇的母亲上来,没能耐的,就使劲手段邀宠,活脱脱的低配版宫斗。 看得齐优这个正房嫡子一阵心灰意冷,干脆退出纷争,落个自在。 可谁能比得上徐闻的两个孩子——,想到此处,他不得不佩服徐闻的步步为营,甚至,她就是没有想过把两个孩子拿到沈家跟前获取利益。 往往就是这样。 你贪得无厌费尽心机获取的,终究一场空。 而徐闻的两个孩子,迄今为止,沈家上下谁会小看?不说别的,他看了都喜欢。 何况子嗣单薄的沈家! “怎么,不敢相信?”齐优搂着小女友反问。 王栩也不隐瞒,“私生子也不是没见过,但真没见过赫赫有名的沈总这么喜爱——” “错了。”齐优打断王栩的话。 “嗯?”王栩不明,看向齐优。 齐优表情严肃中带着几分玩味,“不是私生子,是正房嫡出。” 王栩看向齐优,却听齐优闭上眼睛,仰躺在车座上,“这就是徐闻的聪明之处,她阻止了宗宁跟兰遥遇的婚约,抢占先机,成了名正言顺的沈太太。之后……,她藏着两个孩子,跟宗宁斗智斗勇,又把得罪她的人一一拉下马,就这份能耐,有几个女人能及?” 王栩恍然大悟。 “是啊,沈总法律上的配偶就是徐闻,而孩子又是两个人所生——,根正苗红!” 真是没法比。 王栩艳羡不已,“真是好命,你说比徐闻漂亮的女人多的是,可最后是她得了这个富贵。还有两个孩子——” 只是听听,也知道今后这一生必然是富贵荣华,享用不尽。 齐优弹了小女友脑门一下,“这就是你们这些女人看到的浮于表面的东西,有几个还记得徐闻吃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罪,关键是——,她不贪。” 过年时,几人闲谈之中,容姜还给他透了个底。 沈宗宁给兰遥遇的东西,都比给徐闻的多。 可是呢——,只看物质吗?人生没有那么单一,到达一定境界的人,更看重其他层面的东西。 王栩笑起来,“要是我,我也不贪啊,像徐闻那样守住沈宗宁就行了,拽住这个男人,什么没有?” 齐优哈哈大笑。 他中意王栩,也就是中意她年轻、直爽。 但是王栩确实看不到现象后面的本质。 二人等着日出,大把的时间里,难得八卦起来,“你觉得是徐闻离不开宗宁?” 王栩想都不想,“那是肯定的,沈宗宁不是别人,要什么有什么的男人,哪个女人得了他的爱,能放得开?” 齐优摇了摇头。 “你错了,恰恰相反。他二人之间,离不开的永远只会是沈宗宁,如果有一天他们婚姻结束,那也一定是宗宁扛不住了,选择放手。” 王栩仿佛像见鬼一样的表情,“你说的是徐闻不爱沈总?” 第10章 沈城安起得很早,没有吵醒两个熬夜的大人,她轻轻收拾了一下,就出去买早餐了。 刚出门,就遇到去晨跑的乔蕾蕾。 不等她招呼,乔蕾蕾就热心的跑了过来,“安安,这么早?” “乔老师早安,我去买早餐。” 不知因为什么,过完年回来后,这个只是偶尔见面的乔老师突然热情起来,主动与她打了招呼,有事没事的,还会送她一些烘焙的小点心。 离教师住宿区不远处的三食堂,里面的皮蛋瘦肉粥和鲜肉包子好吃,她掏出饭卡刷了三四个人的量。 “安安,买这么多?” 听到声音回头一看,是研究生的同学贺莹,贺莹是个传统的大美人,却有着与皮囊截然相反的性格,豪爽生猛。 沈城安点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吃的完吗?小姑娘。”沈城安的年龄依然是班里最小的,但性子不是很热情,又加上自己租了房子住在教师家属区,一来二去,大家都觉得她很神秘。 不待沈城安回答,贺莹凑到她耳朵处调侃道,“是不是男朋友来了?” …… “家里人过来看我。”沈城安只得如实说来。 贺莹也觉得误会别人不好,连忙道歉,“不好意思啊,安安,我还以为你男朋友来了——” 小姑娘继续认真解释,“贺莹,我没有谈恋爱。” 所以没有男朋友! 贺莹被小姑娘的认真逗笑了,“我知道啦,这下男同学们有机会了。”看沈城安不喜欢这类玩笑,才止了玩笑。 “是你爸妈来看你吗?” 爸妈? 一瞬间,沈城安有些恍惚,但还是点点头,没有否认。 贺莹羡慕不已,“我离家两千公里,也想我爸妈了。”只是来看望还是不太现实,又想到年前沈城安的弟弟妹妹也来过,只觉沈城安定然是非常受宠。 不然,读个研究生,家里亲人都不放心,轮番来看。 沈城安只是微笑,惹得贺莹一阵稀罕,“明天大家要约着去逛博物馆,你也一起啊?” 平时的活动,沈城安很少参加。 也许是她本科时忙着生计,四处打工的原因,跟同学相处还行,但更多时候形单影只。 这个习惯,在进入研究生后不但保持下来,还变本加厉。 住宿上,她就少了同学的干扰,又加上研一的理论课更多,她还暂时不需要跟同学互助组团。 看到贺莹的邀请,她还是摇头拒绝了。 “不好意思,我可能去不了,我妈妈另有安排。” 贺莹有些可惜,沈城安指了指手中的早点,示意要早些回去。 直到沈城安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有人才凑到贺莹跟前,冷哼道:“我就说她不会跟我们一起去,你还不信,瞧见了吧,不是自己的圈子,别硬融。” 贺莹有几分失落。 “什么不是自己的圈子,安安跟我们也没什么区别。” 得了吧! 旁边的人拉着她坐到餐桌前,“打听过教师住宿楼的房租没?一个月小一万!看到沈城安身上穿的衣服没,没有标!” 贺莹不以为然,“没标?三无产品?” 只听同学嗤笑一声,“只怕富贵得很。” 贺莹瞥了她一眼,“我看过她入学申报表,在本科时候她都是靠着奖学金助学金活下来的,你说的这种富贵,可能吗?” “那就更简单,她被包养了。” 贺莹一听就不乐意了,皱着眉看向这位还算关系好的同学,“陈瑜,不要乱造谣。” 叫陈瑜的女同学挑了挑眉。 “拭目以待。我可是听人说过,她楼下好几次都停着豪华轿车,也见过几个老头跟她说说笑笑。” “也许是她家人呢?” 陈瑜哈了一声。 “你家人那么有钱,还让你去拿助学金生活啊?少来,谁不知道谁的,别看她一脸清纯,实际上谁知道呢?” 贺莹还是不愿相信。 “陈瑜,大家都是一个大班的同学,别乱讲这些没有依据的话。” 说完,贺莹就端着餐盘起身,颇有些不欢而散,反观陈瑜只是若无其事的冷笑几声,有一种戳破别人谎言的快感。 沈城安小心开门进来,放下早点后就去卧室,看母亲正在熟睡,她也不忍心喊她起来。 拿着书架上几本课本,她悄悄的退了出来。 刚关好门,就看到已经起来却还没换下睡衣的沈宗宁,“安安,早安。” 沈城安嗯了一声,又指了指餐桌上的包子肉粥,“我买了早点,趁热吃。”说罢,也不看沈宗宁,自顾自的做到餐桌前,打开了一碗粥,又掰了半个包子,小口小口的吃了起来。 见徐闻还没起来,难得的父女独处,沈宗宁若是放开这个机会就是傻瓜。 他也坐到沈城安对面,学着沈城安打开新的一碗粥,眉宇之间根本藏不住对小女儿的喜爱。 “平日课业忙不忙?”有一搭没一搭的,沈宗宁问到了沈城安的日常。 沈城安放下汤匙,“还好,功课挺满的。” “那……,平时有什么爱好吗?”问到这个问题,又觉得有些理亏,遂解释起来,“我前天晚上才跟你妈妈汇合,很多关于你和越越的情况,她也不愿意跟我分享,所以很抱歉,我对你的爱好知道的不多。” 沈城安单手托着下巴,认真的看着沈宗宁,那一双凤目之中藏着很多探寻和不解。 “其实……,爱好什么的,也不值一提。” 看沈城安不愿多说,沈宗宁也没强求,只说了自己,“我喜欢的东西很杂,也很多,会弹钢琴、会唱歌,以前还觉得会一手毛笔字,但跟你妈比起来,就拿不出手了。别的……,攀岩、滑雪、跳伞什么的,都有涉猎,不知道我的跟安安你的有没有共同之处?” 沈城安难以拒绝这样的沟通方式,她摇摇头。 “我最近喜欢上了中国画,有时候空的话还去本科班蹭几节课。”她从小跟着太爷,能写一手好字,拉一手二胡,别的再没有精力和条件学习。 直到上了研究生,生计不用愁,母亲也平安回来。 总算有机会捡起自己的爱好。 “你姑祖父画得一手好丹青,到时候可以请教请教他。” 沈城安点点头,“过年前姑祖父就给我上课了。” ……好吧,啥也帮不上的老父亲——,好生落败! 第11章 有时候,血缘很奇怪,明明尴尬陌生的沈宗宁和沈城安,竟然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相处。 甚至更平和。 徐闻睡到自然醒,看看时间,已经是快要吃午饭的时间,等她睡眼惺忪站在小小的迷你客厅之中,厨房里的两个人影让她有些恍惚。 “你们……在做饭?” 看着正在洗菜的沈城安,穿着衬衫系着围裙的男人挥舞着锅铲,她以为自己眼花了。 不等沈城安回答,沈宗宁笑着点点头,同时锅铲都不放下的就推着她去洗漱。 “快点收拾收拾,一会儿就可以吃了,也让你尝尝我的手艺。”说罢,又赶紧回到厨房,翻炒了下锅中的鱼香肉丝。 不止徐闻有些诧异,连沈城安都觉得神奇。 大概就是说到爱好,又说到爱吃的美食,沈宗宁的耐心好到爆,问到了沈城安的口味后,大手一挥,“中午饭我给你们娘俩做。” 之后,行动力果决的沈总手机下单,买了一堆新鲜食材、佐料。 换下了越越的睡衣,只着休闲西裤及灰白色衬衫的男人,占据了厨房这片江山。 沈城安没有坐享其成的习惯,跟着打打下手。 顺便听了许多关于沈宗宁留学时候的故事,“英国没有美食,迫不得已我就自己跟着菜谱学做饭,怎么说呢,还是修炼了几分厨艺在身,你容姜舅舅、齐优叔叔都赞不绝口。” 沈城安有些不服,“我妈做饭也很好吃。” 看着小小生气的女儿,沈宗宁只觉原来幸福这么简单。 他中肯说道,“这个话我没资格说,因为——”待引来沈城安不解的眼神时,他才继续不缓不急,“你妈很小气,她就是不给我做饭。” 哈哈! 再忍不住的沈城安噗嗤一笑,“我妈这么对你啊?” “是啊,你妈对我没有一点点柔情蜜语,不过刚开始我对她也不好。”回想曾经,只觉得梦一场,他看向麻利洗菜的沈城安,也不隐瞒,“造化弄人,一开始我还指使孙刻去揍了你妈——” 似乎觉察到这么说不好,沈宗宁又赶紧自嘲,“当然,你妈也揍了我。” 沈城安若无其事笑了起来,“我还记得在小的时候,村里有个流氓妄想欺负我妈,结果被我妈提着镰刀追了大半个村子。”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看向沈宗宁,“你知道镰刀吗?那种割草的……”也许是想到了不好的东西,她的情绪慢慢低沉下去,面色也渐渐严肃起来。 其实不怪母亲后来会因为故意伤害罪入狱。 实则是在这个世界上,女性的容貌带来的更多是不安全因素。 “你们生活的村子里,很多人欺负你们吗?”沈宗宁没有觉察到自己这句话里带着多少压抑着的怒火。 “我们小的时候,还是有那么几个,毕竟看着我妈长得不错,年纪小还带着两个孩子。” 很多人先入为主,认为母亲是个作风不检点的女子。 这样,更多人就开始跃跃欲试,想不到遇到了母亲这样火爆的性子。 听到沈宗宁问起来,沈城安想想,中肯的摇摇头,否定了。 “一开始是有些人看我妈长得好看,想占点便宜,后来发现我妈很凶悍,不管不顾不要命的,倒也没有多少人敢来惹她。” 加上太爷的威严所在,慢慢的就没有那么明目张胆。 “怎么,饭菜还没好?” 快速洗完澡,擦着头发的徐闻站在厨房外,看着闲聊的两个人。 想不到,他们二人之间气氛还不错。 沈宗宁看向不施粉黛慵懒斜靠在门框上的徐闻,柔声说道,“再等一会儿,你去吹吹头发,别凉着,我再烧个汤就行了。”说完,又回头交代沈城安,“安安,油烟味大,出去歇会儿,等着吃就好了。” 沈城安嗯了一声,追着徐闻出去。 “妈,我给你吹头发。” 年前徐闻在这里陪读了一段时间,留着不少衣服,今天卸下了风衣什么的,内里套了棉麻白t,外头随意穿着件灰蓝针织。 松松垮垮,却别有一番风情。 皮肤白皙通透,鹅蛋脸一点也不见胶原蛋白的流失,眼睛星亮,眉目疏朗,沈城安越看越骄傲。 “妈,等外面舆论平息了,我一定要把你带出去好好炫耀一番。” 啧啧,看看,这是我的妈妈,多美。 再把沈承越也带出去,加倍炫耀……这是我哥,气质绝佳的军人,文武双全,才貌俱佳! 徐闻被小女儿的话逗笑了。 “暂时不要,我可舍不得你跟越越在热搜上被人评判。”徐闻回头,语重心长的跟小女儿说道,“那些网络上关于我和沈宗宁的八卦,你们也不要去看。” 有些评论真的是猪脑子用猪蹄子敲出来的。 污言秽语,让人不堪直视。 这顿饭吃得安静,却是沈宗宁难得快乐做作的一次。 容姜刚查完房,吃着寡淡的工作餐,顺手把昨晚拉黑的沈宗宁放出来。这么一顺手,可就扎心了。 万年不发朋友圈的男人,竟然发了一桌子简单的家常菜,以及吃完后的光盘图片。 容姜冷哼,不就是残羹冷炙吗? 再看文案,被肉麻的一哆嗦! ……多年学艺,总算派到用场,光盘就是最大的肯定。 容姜明知故问:这么简单的几个菜,婉婉姐和安安喜欢?不要自欺欺人! 除了商业伙伴问候了刚刚获得自由的沈宗宁,熟稔的家人朋友对这种赤果果的炫耀非常厌烦。 韩暖阳直呼受不了,一家人在屋檐底下这么多年,何曾见到沈宗宁做过一个菜半个汤的—— 沈曦十分干脆,直接打了视频过来,旁边凑着的小脑袋是珑珑,两人对着安安就七嘴八舌的表示,为什么这个周末姐姐不回家? 对于往日里最喜欢的二叔、二婶,全部忘在脑后。 任由沈城安暖声解释,两小只依然讨伐着沈城安,“回来奶奶肯定给你做更好吃的,二叔那几个菜,看着就不怎么样。” 沈宗宁凑到沈城安的镜头里,假装严肃的看着两小只。 珑珑嗷的叫了一声,捂着眼睛大呼:“二叔的光头太丑了太丑了太丑了!” 惹得徐闻再忍不住,哈哈大笑,留得沈宗宁无语,摸了摸一头短发,跟孩子做着徒劳的解释,“二叔这是潇洒与个性。” 懂不懂? 第12章 吃完饭,就有陌生人按照沈城安现在居住的地址送了沈宗宁的衣物过来。 沈宗宁收货后,回过头来对歪在沙发上各自看书看视频的母女俩提了一嘴,“徐闻,安安,要不你们去睡一会儿?” 徐闻不解,“你要出去会客?” 她看到了他的朋友圈,瞬间评论超百,也有很多人关注到了他重获自由的重大事件。 又看沈宗宁安排了人送来新的衣服,以为京市有人邀请。 谁料沈宗宁否定,眼含浅笑,出其不意的说道,“下午五点,我们三人直飞沙市,去看望越越。” 什么? 不等徐闻与沈城安反应过来,沈宗宁接着安排,“我知道安安的课业繁忙,但还是想让安安你跟我们一起过去。” 沈城安有些疑惑,“我哥……,他可能请不了假出来。” 军校的周末得提前请假,早出晚归,销假制度很是严厉。 “昨天我跟越越已经通过电话,明天他能请假出来,我们今晚先过去,明天就能跟越越见上面了。” 什么? 徐闻走到一米八三的沈宗宁跟前,上下打量一番,“你还跟越越悄悄通了电话?” 沈宗宁知道徐闻有些误会。 赶紧拉起她的手解释道,“昨天在机场你跟安安电话后,是越越给我打的电话。” 越越主动? 原来,昨天在机场,徐闻先给儿子打了电话,可能沈宗宁要去看望他们这个事情让徐闻情绪焦躁,沈承越安抚母亲后,没有过多犹豫,拨通了沈宗宁的电话。 沈宗宁早从父母那里存了两个孩子的联系方式,此番来电显示上写的是儿子-越越时,外面轰隆隆的飞机降落起飞的噪音,都盖不住他砰砰直跳的心。 “越越你好。” 这是沈宗宁第一次跟沈承越通话,他拿出极大的定力,掩盖着内心的波涛汹涌。 “你好,我妈刚给我打电话,说你要见见安安和我。” 沈承越的声音平和,宠辱不惊,仿佛说着一件非常稀松平常的事情。 “是的,越越,关于过去我非常抱歉,可是一昧的抱歉没有意义,我希望你们能让我有机会对过去和未来给予一些弥补。还有就是……自从知道你和安安存在的那一刻,我时时都在想念着你们。” 沈宗宁说完后,仿佛世界一片寂静。 他像个过错方,等着来自于孩子的审判。 沈承越倒是没有想太多,他略微盘算了周末的打算,就跟沈宗宁说道:“嗯……那你跟我妈先去看安安,我也会跟她做好思想工作,不会让我妈为难。至于我这边,如果你们能周六过来也行,我周天请几个小时的假外出是可以的。” 没有一点抗拒,也没有一点怒气。 沈承越心平气和说了打算,沈宗宁舒了口气,立马应了。 “我刚从看守所出来,这几个月全靠你妈妈撑着,她非常之艰难,所以有很多靖海集团的事情急需我来接手。之后可能会非常忙碌,我恐怕无暇顾及旁的事务。能得这两日时光已很难得,所以……,谢谢你,越越,允许我来到你和安安跟前。” 这是实话。 忙起来后,他只怕有心无力。 这也是他半哄半拽的拉上徐闻,坚决不能再往后拖的原因。 而且,他深知自己的缺失,给两个孩子的成长造成了什么样的影响,也造就了孩子非常独立的一面。 如果他不主动往前,恐怕穷极一生,也注定只是跟孩子徒有个虚名。 贺挽之那句话说得很对: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其实,这也是沈承越第一次跟沈宗宁接触,他原先也想过有可能因为沈宗宁的高傲、权势,造成他清高冷漠的性子,甚至是对他们这两个孩子的不屑一顾。 但沈宗宁这个态度是不错的。 爷爷奶奶这两天也给他打来电话,不提沈宗宁半个字,倒是多番关心他前几天训练时崴了脚。 更不要提那些铺天盖地的物质赠予。 幸好太爷的教诲,与他和安安天生的性子随母亲更多,除了刚开始母亲存进去的钱,之后任何人的馈赠,在他们的世界都惊不起一丝波澜。 不然,这种完全不考虑会不会把孩子宠坏的方式,颇有点恐怖。 所以,不会不见。 因为见面也不代表如何,再没有这么奇葩的家庭组合。 明明都是合法存在,却彼此不曾谋面。 徐闻掏出手机给儿子打了电话过去,听到确实是儿子应允后,才放下心来。 “妈,早早见了,大家都放下这块心病,未尝不是好事。” 徐闻走到卧室关上门,有些失落,“越越,我不知道让你们相见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明明自己藏了那么久的宝贝。 这会儿却要跟沈宗宁分享。 沈承越知道母亲的心思,爽朗的笑了起来,干净的笑声感染了徐闻,“不会的,妈,你们是合法的夫妻,我和安安也在沈家露面,全家人对我们都很好,所以——,我们会相处得很好的。” 关键是,他们是沈宗宁唯二的两个孩子,没有复杂的其他关系。 暂时不会给他和安安造成很大的困扰。 拒绝不了的事情,就坦然接受。 免得全家人都担忧,爷爷奶奶虽然不问,但心里也是一样的期许。 母子二人细细说了利弊,最后沈承越还难得的打趣母亲,“如你们二人过不下去离婚了,我跟安安肯定是跟着你,放心。” 惹来徐闻乐不可支,“好,妈妈心里有谱了。” 挂完电话出来时,看到沈宗宁跟沈城安凑一起说着话,见她出来,沈城安才笑眯眯的跑过来问,“哥哥能请假吗?” 一听说要飞去看哥哥,她精神百倍。 得到徐闻的点头认可,立马就往卧室里收拾东西去。 还是徐闻探头叮嘱她,“安安,明天就回来了,不用多带。”回过头来,看着正看着她笑的沈宗宁,忍不住的偷偷埋怨。 “沈宗宁,我总觉得我亏了。” 沈宗宁把她拉到身旁坐下,看着她毫不掩饰的不开心,一副了然的表情,戏谑道:“是的,徐闻,你亏大了。” 不过—— “谢谢你生了越越和安安。” 虽然,我知道这让你遭受了太多苦难,但看着优异的两个孩子,我忍不住要骄傲! 第13章 机票是贺挽之交代人定的,因为害怕堵车,机场专车提前就来宿舍楼下等候三人。 其实也没什么行李,徐闻甚至连衣服都懒得换,只背了个之前留在沈城安这里的大帆布包。 沈宗宁换了一身休闲衣物,他与徐闻都偏爱针织。 不知是有意无意,竟然跟徐闻有些情侣装的意思,都是灰蓝色上衣,只是沈宗宁还套着个浅卡其短风衣。 沈宗宁戴了副深色眼镜,给徐闻和沈城安各自捎带一副别的颜色,本来徐闻不喜欢这些东西,可想到现在不算风平浪静,且戴着吧。 勉强掩人耳目。 可惜……,还是马上就被认出来了。 一家三口置身头等舱时,刚落座,就有人惊喜加意外的喊道,“宗宁?竟然真的是你。” 回头,就看到十分干练的职业女性,只是不同于旁人,她精致却十分张扬,集了章润雪与陈逐月二者的优势。 “边珊?” 沈宗宁也觉得惊奇,“你不是在国外吗?”边珊是个坚定的移民主义者,她研究生毕业后就果断入职美国一家投行,一心一意留在国外打拼。 边珊指尖蔻丹显目,法式大卷发风情万种,此刻歪着头看向沈宗宁,眉飞色舞道:“我回来发展了,还希望你今后多多关照。” 说罢,往沈宗宁这边伸了手过来,二人浅握一下,寒暄几句。 期间边珊一直悄悄打量徐闻母女,见沈宗宁没有主动介绍的想法,还是问起来。 “这二位是?” 徐闻闻声看过来,上了飞机就摘下眼镜的她,这一侧首,美貌直接撞入了边珊眼中。 她不得不暗自称赞,好一个动人心弦的美人。 见边珊问起来,沈宗宁只得做了简单的介绍,“这是我媳妇,我闺女。”又指了指边珊,“徐闻,安安,这是我大学校友,边珊。” 徐闻与边珊简单打了招呼,就不再理会。 她低着头与沈城安小声说起了接下来的打算。 倒是坐在沈宗宁后方的边珊半是感叹半是羡慕,“宗宁,你真是好福气,媳妇貌美,女儿也这么大了。”只是她也能看出来,对于他的家人,沈宗宁都没有深谈的打算。 “还好,你这是去沙市出差?” 边珊点点头,示意了坐在她旁边的外国友人,“我带着同事去谈个项目,想不到世界这么小,竟然碰到你了。” 沈宗宁回了个淡淡的笑意。 二人陷入有些多年后偶遇的尴尬,边珊想到过往,又结合着近日打探来的消息,只得退一步,“宗宁,下个月会有个校友会,届时你一定要来啊。” 近些年,回国的人越来越多。 做出成绩的也好,没有成绩的也罢,倒是想整个名目弄个聚会,整合整合资源。 其中,就有这个剑桥大学的校友会。 沈宗宁模棱两可回答,只说尽量,但还是被边珊要了联系方式,“大家毕业这么多年,你事业越做越大,往日校友都不敢主动联系你,我就厚着脸皮要一个吧。” 勉强加了微信好友,各自落座休息。 边珊的外国同事用法语问起了情况,边珊稍微降低了音量,跟同事说了起来。 只说了碰到校友,却不多讲沈宗宁什么。 她知道——,沈宗宁能说一口流利的法语。 天之骄子啊! 边珊也是毕业好几年后,才从昔日好友口中得知沈宗宁的具体情况。 原来,他家世赫赫!大家同校那几年,竟然没有看出半分,以为努力勤奋的沈宗宁与她一样,来自一个普通的家庭,靠着奖学金走出国门,来到异国他乡求学。 回国这两三个月里,她吃透了沈宗宁的瓜。 现在与那个传说中的沈太太乍一碰面,只觉意外。 是漂亮,比视频或者照片上都美,但想到她小小年纪辍学,又为沈宗宁觉得不值。 堂堂的剑桥高等生,竟然娶了个初中生。 严格来讲,初中尚未毕业的小太妹。 她比沈宗宁小两级,因为有些社团活动以及共同辅修过几门课程,才得以熟悉起来。 与清高孤冷的沈宗宁不同,她天生就是一团火焰。 在沈宗宁回国之前,曾问过她愿不愿意毕业后回沪市工作,她知道沈宗宁蕴藏的意思,但坚决以移民为第一己任的她,在拒绝的同时想挽留沈宗宁留下。 但沈宗宁拒绝了。 之后,二人分道扬镳。 无人知道他们曾有过这种近乎暧昧的小插曲,直到朋友说起了事业版图非常宏伟的他,她才觉得,原来自己的眼光还是差了些。 竟然没有看到混到鱼目之中的珠玉。 感叹之外,倒也不觉得可惜,她有自己的想法,且一直坚持下去,如今也做的不错。 只是,沈宗宁如今的地位,她以往日校友情意攀扯一番,不是坏事。 直到飞机落地,边珊的耳朵都会不由自主的往沈宗宁的方向听去。头等舱里的服务很好,但沈宗宁对妻女无微不至的照顾,更颠覆了往日她对这个学霸师兄的认知。 沙市的春天,比京市冷了好几度。 刚下飞机,几个人就被春风吹得兜头的冷。 沈城安原本穿着复古红色毛衣配背带哈伦牛仔裤,这会儿捂着满头长发,在风中凌乱。 徐闻赶紧拿出准备好的披肩,给女儿裹上。 只是她衣服也薄,不等多讲,沈宗宁的风衣就披在她身上。 “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好,酒店的车在外头等着了。”沈宗宁揽着徐闻,同母女俩交代着。 “没那么矫情,沈宗宁。” 徐闻有些受不了,甚是嫌弃。 跟在后头的边珊恰好听到这话,挑了挑眉,沈宗宁这个老婆……有意思。 晚上有空时,边珊跟昔日好友管璇说起今日遇到沈宗宁的事情,得管璇一个诧异,“听说他最近栽了跟头,不知情况如何?” 边珊想了想,没觉得沈宗宁有什么不同。 “看着状态还行,他那个低学历的老婆,还有个女儿,今天也都碰到了。” 管璇听闻哈哈大笑,“那你运气不错,听说很多人还在打探他孩子的情况,如何?长得像不像沈宗宁?” 言下之意,别好竹出歹笋,或者雀占鸠巢。 那就好玩了——! 第14章 边珊摇摇头,“小姑娘就喊了我一声阿姨好,戴着口罩我也没看到长相。不过应该出不了错,沈家也是大户人家,怎么可能容许乱来?” 管璇关注点奇特。 “他女儿都是二十多岁了,说说,被一个成年姑娘叫阿姨,什么感想?” 感想? 边珊没好气道,“我又不关注这些,只是这次回来做项目,想着到时候还是得去沈宗宁那里走走。” 靖海集团,名声在外。 “你别抱太大期望,虽然大家都是一个学校出来的,但走向不同,平时来往也不多。”管璇现在身处京市一家科技公司,她从剑桥的物理系毕业,跟沈宗宁不过是点头之交。 私人联系方式都没有的她…… 平时吃瓜都吃媒体的n手瓜,深知圈子不同别硬融的道理。 边珊心不在焉,“我商学院他工学院,只是如今都在商场上,往日我找投资项目,如今反过来,我找投资人,大家也就是奔个合作关系。” 深知边珊心高气傲,也很有资本,管璇也就不劝,“也好,在商言商。” 虽然,靖海集团的投资中心可不是摆设。 有时候不得不感叹,往日十数年不得一遇,如今却一天里头却数次碰面。 在这个很是有名的私房菜馆,边珊又一次看到站在院中廊檐下打电话的沈宗宁,身形虽瘦却挺拔,长身而立晚风之中,伴随着藤蔓上挂着的铃铛声音,如此成熟且魅力十足的男人很难不吸引旁人目光。 边珊亦如此。 坐在一眼能看到院中小景的一楼包厢,边珊就这么看着夜幕之下暖灯中的沈宗宁。 恍如隔世。 仿佛曾经那个问她要不要回沪市的男人,从来没有走远。 外籍同事看着边珊有些深沉的眼神,微笑问道:“belle san, qui est cet homme charmant?”(美丽的珊,这位迷人的男士是谁?) 边珊收回注视的目光。 面容上带着火辣的性感之美,浅浅饮了一口清茶,“abrus, c\\u0027\\u0027est mon camarade de sse à cambridge.”(阿布鲁斯,他是我在剑桥的同学。) 大胡子的外籍同事摇摇头,面上带着先知的笑意,“non, non, je pense qu\\u0027\\u0027il devrait être l\\u0027\\u0027amant de ton passé”(不不不,我觉得他应该是你过去的情人) 边珊恍惚了一下,继而开怀大笑。 “il est marié et cette femme est sa femme.”(他已经结婚了,那个女人就是他的妻子。) 说罢,二人又一同看向外面,徐闻慵懒的走到还在讲电话的沈宗宁跟前,沈宗宁眼角含笑,单手把她揽到怀中。 阿布鲁斯也看到了相互依偎的两人,语气中带着些可惜:“wow, c\\u0027\\u0027est dommage”(哇,太遗憾了。) 遗憾吗? 边珊不觉得。 看着被徐闻推开的男人,她若有所思。 好不容易挂完电话,沈宗宁揉了揉徐闻的丸子头,“你跟安安先吃,这会儿大家知道我回来,关心的电话自然多了起来。” 都是至亲好友,不接不合适。 徐闻叹道,“快些,一起吃了早点回去休息。” 太爷跟前,可没有说人不齐就有人乱动筷子的说法。家教礼仪,徐闻和两个孩子已经学到骨髓之中。 拥着徐闻往里走去,到了古色古香的包厢门口,徐闻又小声跟沈宗宁交代,“你注意着点,我们在孩子跟前还是……得有个父母的样子,不要这么亲密。” 像往日那样,没个正型。 呃——,第一次当父亲的沈宗宁愣住了。 “我以为孩子会希望看到我们更亲近些——” 什么啊! 徐闻不得不拉他到一侧,低声解释,“你跟孩子多年不见,我从来也没有在孩子跟前与别的异性亲密接触过,跟普通家庭中父母恩爱不一样。” 沈宗宁难得疑惑,扶了扶额头,“这个……,我们毕竟还是恩爱的。”话音刚落,徐闻带着刀子的眼神就飞了过来。 “谁跟你恩爱了?沈宗宁,不要混淆视听,我们充其量不过就是勉强在一起。” 说到此处,徐闻也觉得心里头一团乱麻。 “我是把自己赔进来了,还带着两个孩子。” 沈宗宁看着失落的徐闻,只觉得眼前的女人较之前强势狠厉全然不同,更为可爱,如此柔肠百结,看得他更是爱不释手。 拥着她往怀里靠近,“好了,我会注意的。” 说罢,趁着她不注意,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耳垂。 就见那白如玉的耳垂,瞬间就粉红起来——,一个如此成熟妩媚的女子,试问,哪个男人能忍住不爱? 果然,美人生气更动人。 “沈宗宁!” 男人拥着怀中女子往包厢走去,“好了,不逗你了,孩他妈。” 愈发的蹬鼻子上脸! 可包厢门已经被沈宗宁推开,沈城安那双沈家御用的丹凤眼,眨巴眨巴的看着二人,“妈,菜上齐了。” 言外之意,饿了。 沈宗宁赶紧招呼娘俩吃起来,期间不停的给徐闻和安安布菜,倒是沈城安悄悄拿出手机,给母亲发了一张照片。 徐闻专心吃饭,没有注意。 见小女儿拿着手机神神秘秘的凑到她跟前,才低下去看向女儿的手机屏幕。 照片上沈宗宁轻轻拥着她,她与沈宗宁都只露了一个侧颜,一个低首浅笑,一个仰头微怒。 夜色之下,唯有二人面上像是被刻意打了光。 异常漂亮格外的登对。 徐闻知道刚刚被女儿看到,有一丝害羞,但见女儿眼神里带着一股促狭劲儿,更是忍不住捏了捏女儿的鼻头,宠溺道:“小调皮鬼。” 母女二人的小动作,沈宗宁尽收眼底。 他轻轻咳嗽一声,意图加入,“安安,跟你妈妈说些什么,不能让我也听听?” 好八卦的男人。 但是沈城安却没有拒绝,手机上点了几下,笑眯眯的示意他看自己的手机。 一分钟后,沈宗宁的朋友圈再次更新:今夕何夕,见此良人 要命的男人,秀起恩爱真的非常非常非常讨人厌! 第15章 其实沈宗宁是可以进去沈承越的学校,托他哥哥的褔,这里有那么几个人也是跟沈家交情不浅。 如今有几个都在学校里任教员。 但徐闻不允许这么高调。 “越越如此努力奋斗来的,你这么进去给他带去一堆的关系,这对他很不好。”全然用特权否定了个人的努力。 知子莫若母。 沈宗宁一点就透,也就歇了这个心思。 期间沈老爷子怕他急性子,惹来两个孩子的反感,特意打了电话叮嘱他。 沈城安听到了他在电话里给爷爷奶奶的承诺、保证,“放心,我肯定是尊重两个孩子的任何想法、全部意见。” “越越和安安都很懂事,一切不能急。”沈老爷子谆谆教导。 他们还好,做过沈曦和珑珑的爷爷奶奶,尽管如此,在面对这么大的两个孙儿,一样手足无措。 沈宗宁就更没有经验了,他甚至就没当过爸爸。 年纪轻,才三十八岁……,这突然有两个成年的孩子,说来说去,他们二老更担心沈宗宁适应不了。 同龄人要么还未婚,要么孩子还只会打酱油。 好嘛! 哐当一下子,他两个孩子都能制造酱油了。 沙市一处湖畔景观别致,一家三口顺着走了过来,消消食的同时,也散散心。 奈何,徐闻没有交接的工作电话还是源源不断的打了进来,沈宗宁的也不少!到只有沈城安时常落空—— 她本来是想跟着母亲,可母亲接起的电话是公事,严厉的口吻甚是犀利,她就摸到沈宗宁这边来站着。 见她过来,沈宗宁对着电话父母说道:“安安过来了,我先陪她……我们在外面闲逛呢。” 沈老太太连忙止住小儿子,“让我跟安安说几句话。” 沈宗宁把手机递到沈城安跟前,小声说道,“奶奶想跟你说几句。”小姑娘一听,乖乖的把手机接了过去。 软软糯糯的喊道:“奶奶。” 不用想,沈宗宁都知道自己的老母亲只怕笑得满脸褶子,在沈城安乖乖接电话时,他也目不转睛的看着沈城安。 果然是自己的孩子,越看越喜欢。 小姑娘其实跟徐闻差不多高,但那张小脸没有徐闻的妖艳绝美,反而是面盘如玉,干干净净,此刻她听着沈老太太的话,乖乖的应着好。 “好好吃饭,下个周末奶奶去接你回来。” 长辈对孙儿的爱,永远都是叮嘱着吃饱吃好,巴不得随时陪伴。 更何况是沈城安这样的姑娘,不管长辈说什么,她永远都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专注的看着你,聆听你,只那一眼,任谁的心不会融化。 不争不抢,不急不缓。 却特别的聪明、随和。 老太太认真的跟老爷子考虑过,举家搬迁到京市陪读。 还是徐闻坚决反对,“靖海总部在这里,小曦和珑珑也适应了这边的学校,大嫂工作也在这边……,除了安安,还有一大家子。” 老太太特委屈。 “我想着安安一个人在京市人生地不熟,就不放心。”看着徐闻要拿出从前的事情驳斥她,连忙又接着说:“以前我们不知道,如今知道了就不可能坐视不理。” 惹得徐闻哭笑不得。 “安安一个月回来一次,如何?”徐闻也担心自由惯了的女儿不习惯这样的安排。 还好安安不排斥。 加上沈曦和珑珑的黏糊劲,沈城安也无法拒绝。 瞧瞧,现在一个月还没到呢,老太太就想的不行,最后反而是沈城安哄着老太太开心的挂了电话。 刚把手机递过去,沈宗宁就给她递过来一杯插好吸管的热奶茶。 “尝尝,看看喜不喜欢,如果不喜欢我重新去买。” 沈城安浅浅喝了一口,点点头,“好喝。”又看着沈宗宁手里提着的另外一杯,一看就知道是给母亲的。 “你不喝吗?” “我还是更喜欢喝茶、咖啡。”实在喝不惯甜甜的玩意儿。 刚刚去买奶茶时,他专门问了店里的服务员,哪一种好吃,哪一种适合二十来岁的小姑娘—— 也许是他长得过分好看,儒雅中又带着上位者的压迫感。 服务员介绍完了,又问道,“不知有什么忌口的?” 他第一次答非所问,“给我媳妇和女儿买的,你就做两款店铺里最受欢迎的就行。” 服务员没有意会。 专门问道:“先生,请问您女儿多大,如果年龄太小,不建议喝奶茶。” 沈宗宁难得开怀,“我女儿二十一岁了。” 哇! 这么年轻的男人,竟然女儿都那么大了—— 明明不像大叔啊! 待沈宗宁付了现金,带着两杯奶茶离开时,几个小姑娘瞬间凑一起,纷纷表示不可能。 “看他也就是二十多三十岁的样子,怎么可能这么童颜?” 旁边人纷纷附和,表示不信。 随着客人增多,几个人也就歇下了八卦的心思。随着夜色愈发深沉,游玩散步的人慢慢少了,沈宗宁带着徐闻、安安站在奶茶店旁等车时,几个小姑娘迅速的扒拉着手机。 “我靠,竟然真的是沈宗宁!” “什么沈宗宁?” 哎哟,连忙把之前八卦新闻上的沈宗宁翻腾出来,“看嘛!就是好不好!他旁边那个漂亮得让我都心动的女人,就是他老婆徐闻哟!” 另外的小姑娘跻身过来,对着手机上的照片看看,又伸长脖子往三个人身上来回扫视。 “妈呀,那个就是沈总的女儿——,天哪!一家人都是高颜值,好甜蜜啊!” 在几个小姑娘偷偷吃瓜的时候,带着凉意的风吹得徐闻发丝拂面,路过的人频频回头,也因为一家三口独特的气质。 幸好车子来得很快。 回到酒店,定的高级套房里,本来三个卧室,可沈城安还是想跟徐闻睡,徐闻岂有不乐意的,娘俩没多大会儿就在大床上说说笑笑。 倒是沈宗宁,被徐闻丢了个平板,“快去帮我批流程。” 本来就是他的事情,竟然没有主动加班的觉悟,沈宗宁不得不感叹,“有些事情还得你来批,我这几个月知道什么。” 回答他的是徐闻关上的卧房门。 和女儿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第16章 沈城越头一天就给学员领队请好了周日的假,请假的理由是家人来探。 当晚队上的辅导员李小伟专门找到沈城越,私自问了话,“我记得你的档案中,好像父母亲人都……不在了。”倒是听说有个妹妹,具体了解却不多。 出于对学员的关照,李小伟还是多问了几句。 这所谓的家人—— 沈城越想了想,还是如实汇报,“我和妹妹是龙凤胎,但母亲生我们时年纪太小,养活不起,就让太爷收养了我们。现在太爷去世了,母亲也跟生父再度重逢,所以……想着来探望我一番。” 李小伟问之前,也不指望能得到什么完整的答案。 毕竟,从本科就看着成长过来的沈城越,他也有几分了解。 沈城越,一个合格且少言寡语的军人,比同龄人小了两三岁,但却不妨碍他优秀,虽然他也是个缄默之人。 可问到了答案,李小伟的心眼子都不够用。 半天才理了个大致,黑红色的面容上难掩不可置信,“你是说,你父母都还在?” 沈城越稍息立正,“报告辅导员,是的。” 头有些大……,“你说你母亲生你们时年龄小,能方便说一下当时多大,十八岁?二十岁?这事儿我会替你保密。” 李小伟的人品还可以。 再说,沈城越想着自己那对半个公众人物的父母,自己也不是没上过热搜……瞒不住的。 于是,也就不掩盖什么,“我妈生我们的时候,十五岁。” 什么? 军人的定力,李小伟觉得自己荡然无存,他收回惊诧的表情,努力用平稳的声音说道,“确实……很小。” 何止是很小……简直是匪夷所思的小。 “那你生父——?” 沈城越想到等候在学校外面的沈宗宁,微微叹息,“他没有在我母亲身边,不过我们出生时,他也就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两个半大孩子,生了一对娃。 然后……养不起,送人了—— 是这么回事吧,李小伟胡乱的点着头。 “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你放心,这个事情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是不会告知别人的。” 之后,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李小伟止不住的叹息。 人生的精彩纷呈与狗血交加,还真不是他这个脑袋想得到的,小说源于生活,高于生活。 ……但也远不及生活的狗血。 他庆幸沈城越被收养,能没有污点的被军校录取,走到如今。不然……,他那对不靠谱的父母,应该就是混社会的小混混和小太妹。 如果沈城越在他们的教养之下长大,十有八九也是个小混混。 幸好!幸好! 次日,八点刚过,沈城越就换了一身休闲便装,和另外两个也请了假的学员一块出发。 当他背着双肩包出了校门时,让他没有想到的是,沈宗宁早早站在车旁边等他,见他刚走出来,就招手喊道,“越越。” 越越? 一旁的学员苏奇瑞拐了拐发愣的他,调侃道:“谁啊,竟然叫你越越——有些肉麻哟。” 沈城越没有回答,只是说了句我先走了,就往沈宗宁的方向小跑过去,两个学员有些懵,眼前的男人看起来很英俊,是沈城越的家人?朋友? 好在都不是八卦之人,沈城越绕过沈宗宁,开了后座的车门上车。 待沈宗宁也跟着上来后,他才跟前排的司机说道,“开车吧。”军校大门,他不太想在此待着,待车子驶出去,他也没有看沈宗宁。 只是问道,“我妈和安安……” 沈宗宁浅笑回答道:“放心,她们俩昨晚熬了个大夜,今早实在起不来。所以我先来接你,到了酒店再做安排。” 酒店? 也好。 那样私密的环境,适合谈话。 沈宗宁发现儿子跟女儿的最大区别的就是,尴尬和遇冷的情景是常态。比如此刻,他明明来之前打好了一肚子的腹稿,可看到比照片里还优秀的儿子时,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倒是沈城越靠着椅背眯着眼睛休息时,仿佛想到了什么,睁开眼睛第一次面对沈宗宁。 “以后叫我城越吧,越越……,太肉麻了。” 他抗争过太多次,首先是母亲改不了口,其次就是爷爷奶奶等人,仿佛喊他越越,更贴心一般。 连小曦和珑珑,也是越越哥哥的叫! 所以,趁着首次见面,还是声明一下较好。 沈宗宁完全理解,他很是认可,“好的,你是大人了,我以后叫你城越。” 见沈宗宁答应,他又靠回椅背,重新闭上眼睛。整个车厢内又再次陷入安静——,沈宗宁微微挑眉,掏出平板继续昨晚没有完成的工作。 幸好学校到酒店的距离不远,十多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酒店门口。 因为流程还没批完,沈宗宁让司机多停两分钟,又跟沈城越交待道,“城越,等我批完这个流程再进去。” 这番小小的耽误原本是没什么的,当沈城越跟着沈宗宁走进酒店,二人不同的气质让人难以忽视。 酒店门外,苏奇瑞看向刘志坚,“没看错吧?” 刘志坚的大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一样,“没有看错,是沈城越!” 天!!!! 他们看到了什么? “也许是朋友?”苏奇瑞怀疑的自问。 刘志坚拍了他一巴掌,“你觉得像吗?”那个陌生的男人气质非凡,看着沈城越的表情又特别的别扭,眼神都在拉丝好吧! 完了完了。 苏奇瑞念叨着,“知道沈城越家境不好,但他毕竟是军人,不太可能走偏吧?” 因为学校的特殊性,又是从本科上了研,相处这么多年,基本对沈城越的情况有所了解。 家庭条件不好,还得管一个妹妹,基本可以说是孤苦无依。 二人再细细看沈城越走进去的酒店,沙市挨着他们学校的五星级酒店 ,没住过但略有耳闻。 所以—— 天哪!肉麻的称呼、昂贵的酒店! 等等,沈城越啊沈城越,你这是啥情况啊? 两人心里压着石头沉甸甸的,似乎发现什么重大秘密一样,对视后重重叹了一口气,心照不宣离去。 第17章 沈城越完全不知在战友的臆想之中,自己已经成了什么样子的人。 此刻他无心多考虑别的事情,只是跟着沈宗宁进入套房,“城越,妈妈跟安安就在那间睡觉,要不把她们叫醒?” “不用。” 沈承越拒绝。 打量了套房内的大致,发现外面有个半露天的半圆形阳台,他指了指那个方向,“我们……去那里谈谈。” 来一场两个男人之间的谈话。 沈宗宁自然不会拒绝,同时安排了客房服务,不多大会儿,送来了热茶、咖啡以及繁杂多样的中西式点心。 看着站在四十层的露台往下看的沈承越,沈宗宁选择性挑了几样,用托盘端到露台的观光桌椅。 “城越,时间太早,恐怕你也没吃东西,我们边吃边聊,好吗?” 接受众多亲人好友的建议,他努力放平身上号令式的霸气,可以说在沈承越这个儿子跟前,他姿态放得很低。 齐优在电话那头全然不留情面,“安安性子软糯,不会当面给你难堪,可越越就不一样了,你想想你年轻时候多虎,他年纪虽小但胸中自有天地的。” 言外之意,不是那么好讲话。 昨晚,他几乎也是彻夜未眠。 一边是工作上的事情,徐闻能撑到他出来实属不易,但问题也很多,他必须得尽快梳理好未来的发展走向。 经此看守所一行,他也想到了更多的危机应对策略。 这些,某种意义上会影响曾经的发展规划。 另外一边,则是沈承越。容姜的夜班难得空了一个小时,有五十分钟跟他通话,关于这个优秀到令人侧目的儿子,容姜难得的感叹。 “宗宁,只可徐徐图之,还是那句话,越越对徐闻和安安非常的看重,也是个非常有情有义且善良的孩子。但是——,他很理智,超乎他特殊职业的理性、睿智。” 看似矛盾,却是完美的无懈可击。 “他在小小年纪里,规划了自己和妹妹的学业,给太爷治病送终,甚至还给当时在狱中的母亲匿名寄过钱。” 就这些,沈宗宁,你很难入他的眼。 所以,做好思想准备。 二人絮絮叨叨说了很久,沈宗宁何尝不知?他也是经历过商场上各种磨难走到如今,困难在他的世界是必然存在,且随时更换内容。 可以说,他每天的工作就是创造困难,又解决困难。 一步一步,往更高处、更辉煌的地方走去。 对自己的儿子,他舍不得用什么心计,当然……也不会用。但同样,他的世界也没有无端放弃这几个字。 沙市今天朝阳温和,春风得意,酒店这处视野极为开阔。 站在此地,沈承越心里一片平静。 听到沈宗宁招呼他吃东西,他慢慢回神,落座在沈宗宁对面,接过沈宗宁倒来的热茶,他轻轻放下。 看着熟悉的面孔,这张曾经出现在各种八卦里头的脸,与自己真有几分相像。 “对不起,城越。” 沈承越听到这几个字,没有想象中的反感或者排斥,只是冷冷的反问,“为什么?” 嗯? 也许对不起的事情太多,沈宗宁一时没找到回答的点。 “为什么用假名字跟我母亲谈恋爱?为什么在那么小的年纪发生关系?为什么为了女朋友可以毫无道德底线的迫害我母亲?为什么……不与我母亲终结这场虚假的利益婚姻?为什么执着的把我和安安认回去?” 五个为什么?沈承越每说一个,就停顿片刻,继续加重音量问下一个。 是啊! 为什么? 这些为什么,囊括了沈宗宁与徐闻的前面半生。 沈宗宁放下茶杯,细细斟酌了这五个问题,又抬头看向那个面上无波却带着冷漠的沈承越。 他想了想,低沉的嗓音逐字逐句认真回复。 “城越,第一个问题,为什么用假名字跟你母亲谈恋爱,其实原因很简单。当时沈家的事业在全面上升期间,世道没有现在这么好,因为某些原因,沈家还是惹了些眼红的不法分子。我哥曾经被绑架过,虽然最后平安解救,但确实是熟人的朋友所为,所以——,我跟同学去他的表哥家玩的时候,特意用的赵宁这个名字,赵是我母亲的姓。” 说到这里,他停了片刻,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继续说来,“所以我认识你的母亲,也是用的这个名字。你母亲当时很可爱,也很漂亮,我记得是齐耳短发,其中一只耳朵上有个小肉丁,大家都喊她小耳朵,我们身处青春期,迸发出来的爱情短暂却热烈——” 兴许是难堪,沈宗宁瘦削的脸颊上,竟然有些热意。 可看着认真听他说话的沈承越,却无动于衷,眼神里带着审视与判断。 见沈宗宁停下,沈承越示意他回答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发生关系? 跟儿子解释这不良行为,沈宗宁内心终于有些破防,可也不能不回答,只得想办法尽量婉转的说出真相。 “我和你妈妈都是彼此的第一次,我们有个共同点就是——,性教育的缺失。” 缺失? 沈承越不解。 “爷爷奶奶很有学识,没有教育过你不能这样随便的跟女孩发生——” 何止是尴尬,还有难堪。 沈宗宁努力找回厚脸皮,难得的磕巴起来,“这个……,父母肯定是说过,但是……,他们也没料到我开窍开得这么早。” 小时候的沈宗宁调皮捣蛋,之前一块儿长大的女孩子都嫌弃他,因为他对女孩子没有区别对待。 该骂该打该欺负的,都没少了。 女孩子看见他就跟看见瘟神一样,导致沈父沈母一直认为他的意识里还没有什么情情爱爱—— 他去到跟徐闻相识的地方之前,父母的交代也是:不要打架,不要闯祸。 谁会想得到他在那个寒假,出乎意料的开窍,追上了徐闻,甜甜蜜蜜谈了几天恋爱,两个半大孩子就任由生理天性,推到了一起。 甚至,他们对着酒店床单上的落红都表示不解。 “你受伤了?”少年问少女。 少女摇头,“我不知道,只是有些疼。” 继而,少女懵懂的问,“也许是我的例假来了,不太准的。” 第18章 沈承越听到沈宗宁很是艰难的回忆起这些细节,只觉一顿荒唐。 “没有做措施?” 沈宗宁扶额,“城越,如果我说我连安全套是什么都不知道,你会相信吗?” …… 沈承越几番欲要开口,又不得不闭上。 最后,无奈道:“虽然说你们做了措施,就不会有我和安安,但是——”我们终究是拖累了母亲。 如果没有他们,母亲会继续上学,过普通女孩的生活。 沈宗宁大致能体会到沈承越心中的想法,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头,这也是他第一次触碰自己的儿子。 “从始至终,我很对不起你的母亲,也对不起你和安安。但是——,看到如今你们妈妈、你和安安,我却很自私的庆幸当时的那场意外,有了你们。” 沈承越有些无语。 “主要是你播了种就跑没影,所有苦果全压我妈身上。” 这极度的不公平。 “是的,后来暑假时我回去过一次,想找到你妈……,可能年少轻狂知道两个人不太可能走到一起,也就没用心找——” 沈承越打断他的话。 “你找的时候,我妈早被迫离家出走了。”想找也找不到,他没有那个能力找到鸾凤镇。 沈宗宁点头。 “如果不是我妈有诸多心结,支撑着她站到你跟前,只怕我们永远也不会相遇。” 更谈不上相认。 “城越,没有那么多如果,所以我们一家人注定在这个时候遇到。” 又提到后面几个问题,沈宗宁满脸愧疚,“我自认为不算个滥情的男人,对兰遥遇也是认真谈恋爱相处,却没有想到她与唐嘉给我放了个烟雾弹。” 他这个地位,只是跟张乐阳知会了一声。 张乐阳必然全力以赴。 “我妈坐牢那几年,家里很难。” 沈承越望向眼前这个成功男士,他不知道母亲同他讲了什么,但发生在兄妹二人身上的事情,必然要与他说说。 这些苦难,拜他所赐。 “我们一度要辍学,鸾凤镇经济不好,太爷年岁大,九十多岁一身的病,他坚持不去医院治疗,还把一生心血的中药铺子贱价盘了出去……,换来的费用没有拿去看病,只是为我和安安交了学费。” 听到此处,沈宗宁心中叹息,这就是自己造的孽。 沈承越平淡的声音,把过往的痛苦和艰难就这么缓缓说了出来。 “太爷走后,除了摇摇欲坠的老房子,家徒四壁,再没有任何值钱的东西。我和安安欠了债不说,甚至连饭都吃不上。” 他定定的看着沈宗宁,“有人来给我和安安说亲,尤其是安安,隔壁镇子上一家家底不错的儿子看上了她,不顾年纪小,想哄着她嫁过去,然后给我出学费生活费。” 这个,是徐闻和沈宗宁都不得而知的。 “太爷没了,家里空空,母亲在坐牢……,要债的人坐在家里威胁着我和安安。其实债务不多,也就是两三万,可那个时候逼得我和安安数次想着偷偷跑了算了。” 可是不能跑,太爷的门楣他要撑下去,跑不了! 也许要债的人看出他有想跑的意图,更是轮换着守在他家。 他担心安安的安危,跟安安坐立行卧都不敢分开。 最后村长来了,他在村长的安排下,一一写了借据,承诺五年内一定还上。所以,如今沈家给他们娘仨再多的钱,也回不到那段难熬的时间。 后来,他带着安安去打所有能打的工,挣一些微薄的小钱,勉强糊口。 军校体检时,他差点因为体重过轻,轻度贫血及营养不良不合格。人生的苦难,没有因为他才十六岁而放过。 听到这些,沈宗宁无奈的闭上眼睛,他双手捂住眼睛,心中五味杂陈。如果那个时候,他与徐闻是有联系的,不管两个人什么关系,两个孩子都会得到妥善的安排和照顾。 可惜—— 他做了什么? “没有父母家人庇护的孩子,所受到的欺负与歧视难以言说,关键是我们还不能跟监狱里的母亲联系,她寄了封信到村上,那意思是让我们好好守住自己的身世,与她断绝关系,任何人跟前都不能提。” 像困守孤岛一样,绝望无助。 看着听到这些话痛苦的沈宗宁,沈承越愈发冷漠,“这些话,我只会说一次。而且你要知道,如果我们之间没有交集,我是不会跟你讲这些的。” 苦难不是勋章。 “我和安安聊过,当时的你也不过十五六岁,怪你还是怪我母亲,或者是怪我们自己,似乎都说不过去。” 沈宗宁嗓音哽咽。 摇摇头,“不怪你们,全部责任在我。如果我多有担当一些,不说改变全部,至少能改善一些,可是——。” 没有如果。 没有可是。 “至于为什么不同你母亲离婚,为什么要认你们?城越,我爱上了你们的妈妈——徐闻,所以,我不会放开自己喜欢的人,而你们是我的孩子,不管我跟你们的妈妈如何走向,这个事实不会改变,所以我必须要站在你们跟前,告诉你们我的忏悔,以及今后弥补你们的决定。” 不知为何,沈承越冷笑道,“爱情,是最虚无缥缈的,也是最没有用的。” “城越——” “我想你十五岁的时候,应该也对我妈妈说了好多山盟海誓吧。” …… 沈宗宁无法否认,情话肯定是说了的。 所以呢,做到了吗?——并没有! “我妈既然选择跟你继续婚姻,我和安安也没什么意见。”至于更多的,好像也谈不上了。 沈宗宁的成熟在沈承越的冷淡跟前,毫无还手之力。 说什么,都成为苍白的空话。 心中的痛苦像剪刀绞肉一样,钝痛不已。他觉得自己的思想被狠狠的绑扎住,一口气都喘不上来。 朝阳没有一如既往扑洒下来,几朵远处飘来的乌云,竟然挡住了它的温暖与光亮。 高处吹来的春风,有些轻浮。 沈宗宁看着茶水中翻滚的茶叶,只得惨笑一声,“城越,我已决定把名下所有不动产、动产,全部转给你妈妈和你们兄妹俩。” 沈承越:有钱人都这么赔礼道歉? “我和安安就不用了,如果我妈同意接受,你可以转给她。” 如此斩钉截铁的拒绝,沈宗宁:……! 第19章 随后的时间,二人之间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静之中。 直到一个软软糯糯带着睡意的声音响起,“哥,你什么时候来的?”二人回头,才看到穿着睡衣打着哈欠的沈城安站在客厅中央。 几乎同时,两个男人面上都带着温柔的笑意。 沈承越起身往安安那边走去,揉了揉她乱乱的长发,“听说昨晚你和妈熬夜了?” “是啊,我跟妈妈看了部很好看的电影。”电影比较长,差不多三个小时,看完后意犹未尽,母女俩还就电影聊了一会儿。 到最后,沈城安叹息道,“好电影太少,全是些花里胡哨的,还是喜欢这种有内涵的剧本,有演技的演员。” 徐闻深表同意,“最近这一年,我几乎都是看老电影,以及纪录片。” 她在接手靖海之前,大把的时间。 沈城安凑到她怀里,眼睛星星亮,“妈,靖海不是有娱乐公司吗?今后你一定要让他们好好投资几部能看的电影,你相信我,用心做的电影,会有市场的。” 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要用什么流量明星,还是找些踏踏实实有演技的人。” 徐闻哈哈大笑。 “这个事情,你可以跟沈宗宁亲自提及。安安,我准备卸任靖海集团的管理权。” 嗯——这么快? “我得想想今后做些什么,但绝对不是去管理一个集团。”搂着女儿,她毫不掩饰,“沈宗宁在看守所难捱,我在靖海集团也如同上刑。” 小姑娘非常不解,“为什么?我觉得妈妈你很适合做女强人……很威风的。” 威风背后是数不尽的痛苦。 “我除了威风,还得给出各种解决方案,每天一进公司,就是大堆的问题需要我去解决,无数的流程要我定夺。” 她终究不算全然没有良心。 对靖海集团她小心翼翼,生怕沈宗宁还没出来,靖海就垮了。 强大的组织能力与决策能力,差点把她的精力榨干。 幸好,她把沈宗宁捞出来了。 “那……,未来你想做点什么?或者做个阔太太,就是买买买……”说到此处,小姑娘已经捂着嘴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调皮。 不过徐闻还是认真想了想,才回答小女儿这个问题,“先休息一段时间,我再考虑考虑。” 到底是不是陪着女儿上学,或者是在沪市待着,有待斟酌。 但是—— 非常确定的是,她定然不会再管靖海集团的破事儿。 娘俩就这么玩玩说说,困意来袭时,两人一看时间,坏了,五点半。 “要不,我们不睡了,等接了哥哥回来再睡。” 徐闻困意一来,再熬不住,给沈宗宁发了个微信,又跟沈承越说了声让沈宗宁接他来酒店。 只是沈承越没有看到。 发完信息,徐闻把手机直接调成静音,搂着女儿娘俩挨一起睡了过去。 直到此刻,听完安安所说熬夜的原因,沈承越只觉好气又好笑,看了看还关着的卧室门,“妈还在睡?” 沈城安点点头。 “我是饿醒了的。” 沈宗宁站在餐车旁边,招呼着女儿,“安安,过来看看有没有想吃的?”这个餐车自带保温功能,有些中式小点心还保持着刚烤出来的口感。 “好。” 事事有回应的小仙女拽住哥哥的衣袖,就往沈宗宁那边走去。 沈宗宁给她拿了温热的纯牛奶,又各样点心夹了小盘。 “还想吃些什么?” 抬头又看到一直没怎么吃东西的沈承越,“城越,要不要吃面?”其实沈承越确实吃不惯这些小点心,今天早上也没忙得去食堂吃早点。 是有些饿了。 “好的。” 沈城安也连忙说道,“我也想吃面,我和哥哥都要有辣椒。” 完全木有问题! 等到徐闻睡到自然醒,时间已经是午饭时间。徐闻揉着凌乱的长发从卧室里走出来,就看到沈宗宁和两个孩子在阳台上聊天。 异常和谐。 倒是沈宗宁看到徐闻睡衣单薄,站起身捞起沙发上的披肩裹上去,“外面风大。” 心安理得的接受男人的照顾。 她笑意盈盈来到两个孩子跟前,搂了儿子一下,“越越,我听你爷爷说崴脚了,好些没?” 沈承越摇摇头,又动了动脚踝。 “妈,早没事了。” 有了一堆的家人,这种小事儿都被牵挂着,有种复杂的感觉,也许是他们独立惯了。 那就好。 徐闻看了看此处风景,也倍觉舒适,干脆裹着披肩就落座在沈承越旁边的空座上。 沈宗宁也挨着她坐了下来。 一家四口,人生第一次同框,心平气和看着满世界的水泥森林。 “沈宗宁,这里夜景如何?”昨晚回来,好像就扑卧室去了,没注意到。 沈宗宁给徐闻倒了杯热水,“还不错,不过今天没机会了,只能下次来看城越时,我们再定这里。” 还来? 沈承越不由自主挑了挑眉,徐闻正好看到,忍住想要抹平他攒起来的眉头。 ——跟沈宗宁简直一模一样的神态! “几点的飞机?” 沈宗宁掏出手机看了看,“下午六点,听说城越这边四点钟就得回去销假,我们把城越送回去,正好赶去机场。” 然后又催促徐闻去洗漱。 回头对着两个孩子说道,“望月山上有一处小菜馆,他们家的菜色应该很合你们娘仨的口味,麻辣鲜香兼具。离这里也不远,四十来分钟就能到,你们看想不想去?” “小表叔推荐的吗?” 沈城安满眼笑意,看向沈宗宁,过年期间,贺挽之已经把京市、沙市、沪市好吃的地方全给几个孩子说了个明白。 沈宗宁笑道,“挽之已经跟你们说过了?这是他朋友开的,我们去尝尝。”因为靖海在沙市的事务不多,也没有单独成立分子公司,对这地儿,他也不是很熟悉。 不过,贺挽之早已提前定好。 用他的话来说:“二哥,山上风景绝佳,适合冤家解千仇。” 只是徐闻与安安睡了懒觉,错过了早晨好的时光,此刻赶过去吃午饭也不错。 第20章 等待徐闻梳洗期间,沈承越接了个电话。 苏奇瑞在那边小心翼翼的试探,“城越,你在哪里?” 不明所以的沈承越,“在外面,准备去吃饭,怎么了?”然后,沈承越就听到苏奇瑞和刘志坚小声的争论。 “把他叫下来,有什么事情说清楚,不管多大困难,想想办法也好过这样。” 什么? 沈承越越发糊涂,“苏奇瑞,你在说什么?” 刘志坚抢过手机,“沈承越,你下来一趟,我们就在你住的酒店大堂。你不要乱来,有什么事情大家一起想办法,你是不是不想要自己的前程了?” 两个人跟沈承越虽然不是一个班的,但是一个大队,关系还是不错。 尤其是刘志坚,跟沈承越练搏击、散打也有几年,两人谈不上是挚友,但也有几分多于旁人的情义。 自从沈承越跟着那个英俊的成功男士进了酒店,他二人就犯起了嘀咕。 大家都是新时代新青年,互联网上五花八门的关系都有所耳闻,今日一看——,越想越不对劲。 干脆守在酒店门口,结果眼看就要吃饭的时间,沈承越还不见踪迹。 怕沈承越走错路,两人想着哪怕能让沈承越悬崖勒马也好过如今的堕落——,往日看沈承越长得就很好看,又加上晒不黑的皮肤,一直单身不谈感情,对女学员都是敬而远之的行为。 二人怒拍大腿:卧槽!沈承越只怕是喜欢男人…… 刘志坚与苏奇瑞下了通牒,“五分钟,如果五分钟你不下来,我们就上来挨个挨个房间的敲门!” ……! 看着沈承越一脸莫名的表情,沈宗宁觉得不对,“怎么了?城越?” 沈承越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两个战友在楼下等我,先下去一趟。”想到焦急万分却不知发生什么事情,沈承越迈出去的步伐又停住,“中午吃饭如果加我两个战友——” 不等沈承越说完,沈宗宁浅笑点头,“没有问题,叫上一起。” 简直是额外的收获,这怕是代表沈承越接受他了,至少允许朋友与他接触。 ——沈总,你想太多了! 完全是沈承越做不到吃饭时间撵走战友的道理! 苏奇瑞和刘志坚苦等几分钟,还是看到了沈承越挺拔的身姿从大堂走了出来,他二人连忙迎上去。 苏奇瑞没有他高,只伸手摸了摸头发,又靠近嗅了下沈承越身上的味道。 “没有洗澡!” 沈承越被二人的迷惑行为搞得满头雾水,“大早上的,我洗什么澡?” 刘志坚直接架着他到一侧小花园处,四处看看没有陌生人才揪住沈承越低声问道,“那个男人是谁?” 男人? 沈宗宁? 沈承越不知如何介绍,一时间沉默以对。 殊不知,这样的沉默在刘志坚和苏奇瑞的眼里,变成了难以启齿。 坏了! 二人的暴脾气一点就燃,“沈承越,我们知道你家庭困难,有个妹妹还要养活,但是有什么困难不能跟我们说呀!走这条路,你是不是不要前程了?” 什么这条路? 沈承越一把甩开二人的钳制,“好好说话,什么这条路那条路的?” 苏奇瑞气得左右踱步,“沈承越,如今就我和刘志坚知道,你瞒着我们干什么,我们俩家庭一般,但还是能帮一把的。” 刘志坚干脆问起来,“你是不是很缺钱?” “不缺啊,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两个战友神神叨叨,出来一趟撞邪了? “好!好!好!你还不说,若是被学校发现,你这家伙辛辛苦苦考上的军校——” 沈承越投降,“我只是来见见家人,你们想什么啊!” 家人? “那个男人是你什么人?你哥哥?”大家同窗将近五年,完全没听说过有个哥哥! 还是这么富裕的哥哥! 单单手腕上那块表,只怕也是小一套房的价格。 喜欢手表的苏奇瑞表示自己坚决不会看错,三年前的限量款,全球发行不超过十支——! 哥哥? 沈承越摇头,肯定不是他哥,但要让他在同窗战友跟前承认那是他爹,也有难度。 于是,他又沉默了。 这下可急坏了两个战友,见逼问不出什么,干脆一左一右架回去好了。 几个人拉拉扯扯,仿佛打架一样,正在沈承越要澄清时,就听到徐闻柔声喊道:“越越,这是你战友吗?” 听闻声音,三个人停下手中的拉扯。 苏奇瑞与刘志坚看着衣着简单却非常大方漂亮的徐闻款款走了过来。 心里还在犯嘀咕时,就听到沈承越低声喊道:“妈,他们是我战友。” ……什么? 二人眼睛瞪得像铜铃,纷纷不可置信得看向沈承越,又看了看走到跟前的徐闻,满脸见鬼的表情。 “你们好呀,我是越越的妈妈。” 两人面面相觑,非常尴尬,还好沈承越及时解围,“妈,这是我战友苏奇瑞,刘志坚,平时对我多有照顾。” 苏奇瑞和刘志坚满面通红,连忙看向年轻的徐闻,“阿……阿姨好。” 过分年轻! 二十多三十岁的样子,怎么可能是沈承越的妈妈—— 不等二人再多想,一辆九座商务车停在跟前,带着沈城安走出来的沈宗宁向几个人招手,“徐闻,带上城越和他的战友先上车再说。” 是那个带着沈承越进酒店的男人! 苏奇瑞定力差,情不自禁脱口而出,“他……他是——” 徐闻笑眯眯招呼他们,同时解释道:“小苏同志,他是我爱人……,也是孩子的父亲。” 天大的误会! 这会儿,两个年轻小伙子的脸上铺满了羞红,尴尬得想扣个缝隙钻进去。沈承越很是无语,他们到底是什么脑子,竟然乱猜测。 他大概知道两位战友想得多歪—— “走,吃饭去。”说罢,拉着两个战友就往车边走去,苏奇瑞和刘志坚哪里好意思,连忙要挣脱,“你们去吃就行,我们吃过了,不用了。” 沈承越被他们如此误会,怎么可能让他们跑掉。 加上徐闻和沈宗宁的热情相邀,二人满头是汗被拉上了车。 “叔叔、阿姨,这怎么好意思?” 确实不好意思,刘志坚长得比较沧桑,平时风吹日晒的训练,让他本就比同龄人老上好几岁,此刻开口喊了后,更是觉得害羞。 第21章 虽说误会让人尴尬,但到了望月山上这处隐在崇山峻岭深处的小菜馆,各自也少了尴尬。 刚下车,小菜馆的主人牵着一条大金毛就站在路边迎接他们。 看见沈宗宁下车,几步就上来握手打招呼,“二哥,有两三年没见了。”沈宗宁看着跟贺挽之年岁差不多的洪言庭,随和一笑。 “是的,上次见面还是在挽之生日小宴上,几年不见,你稳重了不少。” 静得下心,在这一汪出尘之地,做一手好菜。 “谢谢二哥夸奖,挽之跟我说了,今天二哥带着全家人过来,放心,我定然替他好好招待。”往沈宗宁身后看去,沈城越已经把母亲和妹妹扶下车来。 不用多说,最为娇艳明媚的那张脸,定然是赫赫有名的徐闻。 “二嫂,我是挽之的好朋友洪言庭。” 年轻人主动问好,徐闻眸含秋水,唇角飞扬,客气的与他握手问好,“你好,我是徐闻。” “二嫂不必客气,叫我言庭就行。”说话间,已在不经意之间打量到了传说中的龙凤胎,跟沈宗宁有五六分神似的年轻人,想必就是二人的长子。 至于唯一的小姑娘,干干净净清清爽爽,一头惹人艳羡的长发,不用多说,就是二人的闺女。 沈宗宁介绍了两个孩子,又把苏奇瑞和刘志坚一并介绍,听说是军大的高材生,洪言庭根本不敢轻视。 有钱有颜有学历! 怪不得贺挽之赞不绝口。 引着沈宗宁一家人往包厢走去,说是包厢,却是个独立的亭台小榭立在水中央,小小的廊桥与岸边连接。 残藕谢静水,徒留一场悲。 徐闻却探头看了看,“这里的藕应该好吃。” 洪言庭听闻朗声大笑,“二嫂,你很有眼光,确实好吃,糯软香甜,烧烤煎炸炒,都非常香。” 几个人看这个洪言庭也觉得很特别。 他更像个艺术家,而非是饭店老板。 “二哥,欢迎你们在小菜馆里四处走走,这里我用心布置过,值得一看。”这也算是毛遂自荐,王婆卖瓜。 几人听了这话,也有些心动好奇。 徐闻头天熬了大夜,比不上年轻的小女儿此刻精神百倍,她有些恹恹,只让沈承越带着战友和妹妹自行去走走。 沈宗宁看她懒得动,自然也是陪在她身旁。 “还困?”看着她冷不丁就是一个哈欠,惹来沈宗宁嘲笑,“不是我说你,年纪也不小了,竟然还带着安安熬夜。” 徐闻打哈欠时,眼睛里就蓄满了生理泪水,此刻使劲揉了揉。 长叹一声,“果然不年轻了,熬不动了。” 加上前段时间基本没有在12点以前入睡,此番沈宗宁刚回来,她就耐不住,身子也虚脱疲软下来。 在几个孩子跟前,她还是打起精神,这会儿全赶出去了,她就原形毕露。 手指头都不想动。 整个人半坐仰躺在竹椅上,漫不经心的跟沈宗宁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跟越越谈过话了?” “嗯,你们还没起床的时候,我们谈了不少。”当然,也不多。看着歪躺着看着他的女人,他忍不住凑上前去,“你都不担心我们俩谈不拢吗?” 徐闻一副好笑的表情。 “怎么会,都是成年人。” 扎心! “你把城越和安安教育得很好,我不是没见过别人家这样未曾谋面的孩子,基本少有像他们这样懂事的。” 徐闻摇着头笑了起来,“那你要去感谢九泉之下的太爷,是他教育的。” 她在太爷眼里,完全上不了台面。 两个孩子几乎轮不到她上阵,甚至很多时候太爷还不喜欢她亲近两个孩子。不过有时候她也是教育孩子的工具人,比如她做错了,太爷杀鸡儆猴,把她收拾得凄凄惨惨,来阻止两个孩子重蹈覆辙。 方法极端,但意外的没有把孩子养偏。 沈宗宁轻轻拉起徐闻的右手,放在手心摩挲,在徐闻要抽开时,紧紧握住,“媳妇,谢谢你。” 一阵恶寒袭来,徐闻打了个冷战。 抽出手的同时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沈宗宁的手背上,瞬间就起了红印子,“以后不要那么矫情造作,沈宗宁,这一点儿也不像你。” 此举惹来沈宗宁难得的开怀大笑。 “也是,中年人过日子,真没那么多虚头巴脑的东西。”沈宗宁也认为谢谢是要用实际行动来的。 小菜馆的服务员开始陆陆续续的上菜,煎炸蒸煮都有,因为怕菜凉了,还放下了此处亭子四周的防风帘子。 亭子上端亮了暖黄色的草藤编灯,中间古朴的圆桌上,满桌盛宴。 正要给几个孩子打电话呢,沈城安就跑了进来,现在小姑娘天性愈发稚气,往日的成熟在父母跟前消失得无影无踪,慢慢露出青春该有的活力。 “妈,那边有幅画,去看看。” 画? 徐闻不是那种会扫孩子兴致的母亲,不过还是好奇的问道,“什么画?” 沈宗宁伸出手拉了她一把,起了身。 就见沈城安略带粉红的小脸上洋溢着自豪,“一副油画,我们刚刚问了服务员,说是他们老板自己画的。” 很大一幅,挂在小菜馆主楼入口大堂。 徐闻和沈宗宁跟着沈城安往大堂走去,因为山中天气多变,此时又有山雾迷茫在小莲池中。 但出乎意料的是,小菜馆的生意不错,来来去去,还是见了好几波客人。 见徐闻与沈宗宁散着步走来,苏奇瑞看看画,又看看由远及近的女人,哀嚎一声,“沈承越,你妈妈真的是一个绝色美人。” 时光没有半点辜负她。 与身旁男子相携而来,俨然就是一对神仙眷侣。 驻足在这幅算是比较大尺寸的油画前,让人不得不承认人世间的巧合。 当沈宗宁牵着徐闻跨过老式门槛时,一抬头,就被眼前的油画吸引了全部视线。 “呵!这是在清淮的你?” 画中,那小店门口的桌旁旁,一个随意盘起头发的女子,身着简单衣物,腰间围着深蓝色围裙,只见她单手杵着下巴,神情淡然的看着远方。 不用说,这个露出来的三分之二的面容,完全能看出来就是徐闻。 徐闻也觉不可思议,“这……是谁画的我?” 洪言庭的声音在后面传来,“二嫂应该是不记得我了。” 第22章 洪言庭似乎刚从厨房出来,身上的厨师服还没脱掉,手里提着两个土罐子,似乎是他私藏的酒。 见众人不解,尤其是徐闻也很是疑惑的表情,他才上前来,站在徐闻跟前。 “二嫂,你真是不记得我了呀?” 徐闻翻了翻记忆中,又关联着这幅画是在清淮面馆里取景,她绞尽脑汁,还是看不出眼前三十来岁的男人到底是在何处碰到。 洪言庭也不卖关子,把酒递给一旁的沈承越,“我自己酿的,味道不错。”然后空出手来掏出手机,翻了几下,把之前自己的狂野形象照递到徐闻跟前。 徐闻一看,乐不可支。 “是你啊,大胡子!” 啥? 沈城安看了看如今干净清爽的男人,想不到这个绰号,徐闻把照片也给女儿看了一眼,“瞧瞧,安安你记得不?” 大家纷纷凑过来看了看。 沈城安也嗳了一声,“妈,我想起来了,这位大胡子哥哥当时应该还扎着小辫子,经常要给我糖吃,不过我拒绝了。” 后面半句话没说出来。 我以为他是坏人! “你们认识?”不明情况的沈宗宁问起徐闻,“在清淮?” 徐闻点头。 “是啊,在清淮……具体哪一年不记得了,他那个时候自诩为艺术家,浑身上下找不到第二个钢镚,还来我店铺里油嘴滑舌讨了两碗免费的面吃。” 半是笑言半是实话。 洪言庭也开怀大笑,“我想第三次去讨的时候,你说事不过三!让我换一家讨吧,你也是小本生意,可别家谁给我啊——” 也就是看你心软好欺负罢了。 安安和越越唯一一次去店里,也就是那个时候,两个孩子没待几天就被太爷喊了回去。 但对这个着装与形象都非常出格的大胡子男人,沈城安还是有几分记忆的。 洪言庭感叹不已,“原来这小姑娘是你女儿,我就说当时怎么那么难哄,糖不吃,画画不要,看我时都充满戒备。” 世界真小。 那个时候他流浪路过清淮,被这个漂亮的女人吸引住了目光。 他本来就放荡不羁,原本也存了几分撩拨的心思,可后来——,被徐闻的泼辣给弄没了。 好几次徐闻同他说话,不知有意无意,手中都握着那把最后把唐嘉砍残的菜刀。 看新闻时,忍不住唏嘘。 只是,美好的人不能留住,那就带走。 像徐闻火辣如玫瑰,他只能在徐闻面馆对面的二楼租了个破房子,天天窝在小房间里窥视着徐闻,开始了这幅画的创作。 除了一开始白吃了两碗面。 后面的日子,都是一个小篮子从二楼放下来,他放了钱,嚎一嗓子,徐闻就把煮好的面放在他的破篮子里提上去。 以此存活。 直到画完这幅画,以及半幅没有画完的。 兰家出事了,他带着东西,告别都没有就赶紧回了沪市。 这幅画,洪言庭挂在这个小菜馆中三年了。无数客人问他这幅画里的女人在哪里,他回答不出,就只是挂着,想着也许有一天能遇到徐闻——,不对,李婉。 沈承越细细看了看,回过头来问道:“妈,画中的你是在等待还是发呆?” 发呆?! 乱说什么啊!没有艺术细菌的熊孩子! 洪言庭听闻差点捶地,“我这艺术作品,当然不可能画个美人发呆啊!”忍住,这可是靖海的大公子,当年这小子就不好惹,如今更不能碰。 岁月静好的美人油画。 沈宗宁想买走,被徐闻制止。 她看了看这地儿,笑言,“我不收你版权费,你也别把这幅画卖给别人,就放在这里吧。” 竟然还真是个画家。 洪言庭当即表示,绝对不卖。 沈宗宁有些不悦,只得退而求其次,“实在要卖,也只能卖给沈家。” 洪言庭岂有不答应的道理,引着这一家子人往莲池上的小亭走去。 时过境迁,故人相见,说是热闹,却也带着一股难言的悲伤。加了微信,寒暄几句,洪言庭被其他客人叫走。 一顿饭,两个不足四十岁的大人带着四个刚过二十岁的孩子,吃得异常欢快。 沈承越因为有战友在,倒是冲淡了很多复杂的情愫。 时间飞快流逝,饭毕,又得了洪言庭的免单、送了不少特有的小吃给了几个孩子。 苏奇瑞与刘志坚也没少掉。 “你们以后和城越闲来无事就来爬爬望月山,城越会开车嘛,如果不会到时候打电话给叔叔,叔叔来接你们。” 叔叔——? 沈城安在旁旧事重提,“不是应该叫哥哥吗?当年你都只让我叫你哥哥的。” 当年二十来岁,十来岁的沈城安沈承越不就应该叫哥哥吗? 可如今——,洪言庭大笑,仿佛占了两个孩子莫大的便宜,“当年辈分没弄对,如今我喊你爸妈叫哥哥嫂嫂,哪有回过头来你们喊我哥哥的道理,叫叔叔……我这叔叔也不会白当,安安,你爱吃的这个牛肉干,回头就给你寄过去。” 徐闻催促着两个孩子,“以后有的是机会过来。” 沈城安问了个扎心的问题,“大胡子叔叔,你还画画吗?”把母亲画的那么传神,惹得最近在学国画的她也心痒痒。 谁知洪言庭愣了愣,继而笑笑,“不画了,如今只掌勺做菜。” 画画做什么? 能当饭吃吗? 不能—— 直到沈承越、苏奇瑞、刘志坚三人前后都进了学校大门,沈宗宁才让司机开车往机场奔赴而去。 不知是不是跟两个孩子会了面,放下心,还是确实很疲惫,后续的旅程什么的,沈宗宁精力大不容之前。 徐闻没有觉察到,倒是沈城安感知出来。 想到他才从看守所出来就去了渝市找母亲,继而来了京市、沙市,这种紧凑的行程自然不会多轻松。 她也想不到,他们兄妹俩与他见面竟然如此平和。 成长期间忿恨埋怨的父亲,竟然就这么真正的踏入他们的生活。 会带来阳光明媚?还是狂风暴雨? 谁也不知! 侧首看向母亲,只见她看向机舱外的云层,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母亲还是有些悲伤。 那幅画,勾起了母亲太多回忆了吧。 第23章 贺挽之的行程表发过来,沈宗宁打开看完又转给徐闻。 原本计划周一早上再回沪市的计划被迫打断,徐闻的疲惫在小女儿眼里无处遁形,“我们先回去,到周末来接你。” 家里老太太老爷子也念叨许久。 沈城安摇头,“我都这么大了,不用来接,到时候我自己买票回去就好了。”徐闻也不反对。 “记住戴眼镜和口罩。” 舆论还有风波,做好基本的防护还是有必要。 沈宗宁里里外外查探完,又交代了几句安全问题,“以后点外卖让他放在门口,窗口看到人下去了,再开门取餐。” 至于屋内有几个地儿,他直接安排人来处理。 包括换门换锁,窗户防外攀爬等等措施。 “实习的话先跟我说,到时候我跟你妈过来给你弄套房子,别来回跑,还有,你记得去看看奶奶给你准备的车喜欢不?如果不喜欢我重新给你换个低调的。” 沈城安一一应承。 直到时间来不及,夫妻俩才告别沈城安,回沪市去。 “徐闻,你以前跟两个孩子分开时,心里会不会难受?”他觉得心里堵堵的,但又讲不清楚是什么原因。 徐闻嗯了一声。 兴致不高的提及往事,“现在好些了,毕竟就在跟前,想见都能见。以前的话——,分别一次都是哭着走的。” 母亲会因为孩子独立坚强就不心疼他们吗? 不会。 只会加倍的惭愧和痛苦。 沈宗宁幽幽叹了口气,“我心里头也有些梗着。”说完,靠在椅背上眯了过去,留下徐闻在疲惫中回忆着往事。 回到和园,跟家里人分别打了招呼,徐闻才回到自己的卧室。 紧接着,沈宗宁也推门进来,听到声音的徐闻从洗手间出来,手上还是湿漉漉的,“干什么,回你自己的房间去——” “我的房间早被妈腾出来给儿子了。” 言下之意,我要睡你这间屋。 好家伙,一口一个儿子,还真是顺口得很,却听起来辣耳朵。 徐闻断然拒绝,“妈把你东西放爷爷那间,你随意睡。”别来烦我。 男人自然不乐意,“徐闻,我们是夫妻。” 可不是曾经的假夫妻,不能一切缓过来就万事又变了。 徐闻是真的有些累,不想与沈宗宁争论,到衣柜里翻了几件衣物,抱着平板手机充电线,一副准备离开的样子。 “你去哪?” 沈宗宁不解。 徐闻懒懒回答,“你要睡这间就睡吧,我去越越那间睡。”反正,别扯一起。 沈宗宁憋了一下午的不爽,在这一刻爆发了,他把徐闻拉倒沙发跟前,拖着落座,“干什么?我们不是说好了么,好好过日子的。” 徐闻揉了揉脸。 “——以后再说。” 如此反复,沈宗宁有些难受,这两天在两个孩子跟前赔着不是,怎么回来了在徐闻跟前还得哄着她。 “徐闻,别闹了。” 他克制着不知从何而来的小小怨气,圈住徐闻,挨着她长叹道,“我们明天还得去公司上班,不闹了好不好?” “我没有闹,分房睡得舒服,有利于明天工作交接。” 她本意是干脆不去公司了,只是沈宗宁还是希望她跟高管层见个面,二人之间交代一下。 罢了,徐闻同意。 可没说两个人见完儿女,就相安无事了。 沈宗宁看着眼前没良心的女人,半点不心疼他在看守所受的苦也就罢了,还处处把他往外推。 搂住徐闻就要亲上去,却被徐闻一把捂住嘴。 “沈宗宁,你别闹了,都这么晚了……好累的。” 累——?男人再不想忍,把徐闻抱到腿上就开始密密麻麻的亲下去,你捂住嘴,那我就亲别的地方…… “沈宗宁!” 徐闻一把推开他,“今天我不想。” “那明天?” “明天我也不要!” 没有男人能放得开此刻的徐闻,衣衫半解发丝凌乱,眉眼之间虽然带着抗拒,但更多的是因为生气带来的萌动。 他人高马大,虽说看守所让他瘦了不少,但抱起心爱的女人绰绰有余。 半夜,徐闻套上睡衣,裹着个小毯子到阳台上吹风,把自己浑身吹得冰冰凉的钻到了沈宗宁的怀里。 硬生生的把沈宗宁冷醒了。 “怎么这么凉?” 他没穿衣服,怀里直接滚进来一坨冰棍子。 徐闻不予理会,汲取着他身上的暖意睡了过去。次日,徐闻果然感冒了——,眼泪鼻涕喷嚏咳嗽四件套全来。 沈宗宁哭笑不得,“你是要让我心疼是不是?大半夜的生气到露台上吹风,故意把自己吹感冒。” “少自作多情。” 徐闻没那么天真,在二人收拾妥当准备下楼时,沈宗宁一把搂住她,面上餍足的表情甚是讨打。 “那是为什么?以后可不许这样。” 徐闻定定的仰头看着沈宗宁,就在沈宗宁以为她要求亲亲时,那漂亮的红唇慢慢说道,“沈宗宁,我想到林小鱼了。” 这三个字,让沈宗宁的胳膊缓缓从徐闻腰上落下。 表情也有些不好,“徐闻,你真懂得泼冷水。”说完就想开门出去,只怕昨天徐闻不开心,也是因为那幅画。 果然,就听徐闻清冷的嗓音说着无情的话,“如果我泼冷水,昨晚就该跟你说。” 那样怎么可能还有后面的缱绻旖旎之事! “徐闻,昨天洪言庭的那幅画上,你怕是也在等林小鱼,是吗?” 这话,问得二人都愣住了,似乎撕开了从昨天下午就盖在两人身上别扭的情绪,呵! 沈宗宁回头冷笑一声,看着被他用心爱了一夜的女人,只觉讽刺,过去依然存在,他们二人还真是欲盖弥彰。 看吧!这才多久,二人就撑不下去。 谁知这声冷笑,惹得徐闻心中压抑的火噌的就冒了起来,她低头,无情说道,“我一直在等林小鱼,难道你不知道?” 嘲讽马上爬到沈宗宁的眼底,他西装革履,黑边框的眼镜也没阻拦住他通身带来的压迫感。 听到徐闻这种话语,他几欲大笑。 “徐闻,你等不到,因为——他死了。” 徐闻再不想跟他待在一个空间,先行一步夺门而出,只是马上又回头看向沈宗宁,笑容冷艳绝情,“是的,拜你所赐!” 混蛋! 第24章 第二个发现徐闻生病的,是沈母。她连忙找了药来,又喊越姐端了早餐,押着徐闻吃了早点又吃了药。 “我没事,昨晚睡不着起来凉到了。” 徐闻揉了揉鼻子,顶着含着一汪春水的大眼睛,楚楚可怜的样儿惹得沈母担心不已。 看向不说话,只在餐厅吃早点的小儿子。 “等徐闻好些再去交接,不急在这一天嘛。”昨晚沈父沈母硬生生等着夫妻二人回来,说了几句话才去休息。 也知道今天二人要做个集团管理工作的移交。 不等憋着气的沈宗宁回答,徐闻就抢过话头,安慰沈母,“妈,没事的,今天跟他交接完我就回来休息。” 沈母看着她自己盘的头发有些凌乱,看着小儿子还在吃,就做主让她坐下,又给她重新编盘。 “你就是不喜欢首饰什么,浑身上下,素得很。” 给她定制的许多贵重发饰、首饰,她就喜欢这个翡翠坠子。 徐闻今日穿得更为职业一些,上身黑色半高领打底,下着咖色裙裤,外套一件薄款阔版的米色羊毛外套。 因为感冒,徐闻更懒得化妆。 浅浅涂了个口红,整个人看上去就是娇艳欲滴。 没办法,大美人底子好,别人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只觉得磕碜,唯独她,眼泪含着却平添无数风情。 沈宗宁不经意看到,心头软了下来。 倒是自我开解起来:无论林小鱼多重要,但确实是不在这个世界上。他是疯了吧,跟一个死人去斤斤计较。 诸多过去,谁没有? 自己身为男人还是大度些。 在吃完准备出发时,徐闻到玄关处挑了双高跟鞋穿上,感冒和那个混蛋带来浑身的酸痛,让她更是懒懒的,甚至不想弯腰套鞋。 折磨人的妖精! 跟在后面一直关注着她的沈宗宁,停了几秒终于看不过去,还是过去蹲下身子,给她套上了鞋子。 之后也不说话,只拉着她烫呼呼的手往外走去。 手热的不像话,他只能又回头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倒也是不烧,还有些微凉。 “徐闻,你不是小孩子了,拿自己的身子来作贱,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聒噪的男人! 徐闻不耐烦听,“一会儿我快些交接,想回来睡觉。”说完,只觉得头晕脑胀,靠着椅背就睡了过去。 可咳嗽得厉害,几分钟后又坐起来。 沈宗宁看到她浑身上下也就是嘴硬了,只觉得又心疼又好笑。 只得让老张开慢些,谁知徐闻一听开慢些,连忙招呼,“快些吧快些吧,我感觉胃里难受。” 晕车一样,腹中叮呤咣啷,搞得她想吐。 老张往后视镜里瞅了沈宗宁一眼,得沈宗宁眼神示意,一脚油门踩下去。 可惜—— 沪市周一的早高峰不是盖的,导致了一脚油门一脚刹车,等不得到停车场,直接停在大楼门口,车还没停稳,徐闻就跳下来奔花台。 吐得天昏地暗。 沈宗宁跟在身后,拿着水杯纸巾,又轻轻的拍了拍徐闻的后背。 “你过去,站远点。”她自己都嫌弃,只撵了他往一边去。 沈宗宁不为所动,轻轻扶着她,又哄着吐完的她漱了漱口,“难受是吧?我让老张先送你去医院。” 他是走不了。 今天一整天都是排满的。 徐闻摇摇头,反手摸了摸额头,“没有发烧,不碍事。” 她定的会议,重不重要她最清楚。 此刻离上班时间还有七八分钟,来上班的员工好多都看到了自家的老板和老板娘。 “老板出来了?” 普通员工鲜有知道这个消息,只觉得诧异。 另外有人跟着附和,“我听说徐总下了大力气捞沈总出来,瞧瞧,果然是有能力的女人。” “什么啊,沈家能耐不小,她不过是靠着东风罢了。” …… 八卦的声音随着沈宗宁牵着徐闻走过来而消失殆尽,众人纷纷问好,徐闻秀气的喷嚏是一个接一个。 一直打到总经办。 上午的会,徐闻打算跟沈宗宁一起参加,元秘书看着她一直不停的喷嚏,小声关心道,“嫂子,要不要吃点药?” 徐闻摇摇头。 “家里吃过了,你抓紧时间把材料准备好,一式两份。阿嚏——”元秘书只得领命而去。 这是沈宗宁第一次见到工作状态下的徐闻。 原本他整洁的办公桌上,此时堆着各种各样的资料,沈宗宁随手拿起来看,打印的文件上都有徐闻的批注。 “这些——” 沈宗宁还是有收纳强迫症,他受不了偌大的桌面上四散着各种资料。 刚想动手整理,徐闻就马上叫停,“慢着,要收拾也只能我来收拾。这些东西是我的,你别乱动,不然我找不到了。” 照着上午的会,她从堆起来的几处资料里抽了几份出来,元秘书此刻也拿着两沓上会资料递给徐闻。 徐闻又分了一份给沈宗宁。 “上午这两个会的情况,你先看看,会上我统一说一下想法和打算。” 沈宗宁看着文件,忍俊不禁,“我这无纸化办公推行了那么久,颇具成效,结果你这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徐闻哀叹。 “你饶了我吧,这么多资料我全对着平板看,眼睛不要了吗?” 还不好批注,不如纸质的舒服。 再说,更多的东西都是徐闻为了决策的学习资料,她个人所有。一边打着喷嚏,一边还在准备资料,她仍是不停。 “今天是小张总那边一个重要项目过会,算是今年影视板块第一部剧,之前已经过了几次会,但还没有最终决断。” 徐闻简短介绍。 沈宗宁对着纸质资料大致扫了一遍,表情也严肃起来,“历史悬疑古装剧?市场受众有限,怎么会考虑起这个类型?” 徐闻站到他跟前,“因为你前年批的三个剧,去年全扑了。” 沈宗宁一乐,“所以你觉得我眼光有问题?” 徐闻摇头,“倒不能全说是你的问题,一会儿开会——阿……嚏——说吧。” 安安的建议,她觉得有理。 红红的小鼻头、鲜润明亮的眼眸,徐闻直接抓了一包抽纸,“走吧!” 第25章 将近三个月未见的沈宗宁,依然风采依旧,只是头发较之前更短,气质也因为去了一趟看守所,养出了往日少见的冷漠与犀利。 他跟徐闻前后进来,倒也不存在谁跟着谁,旗鼓相当的风范。 柳入岩与辛着早得到沈宗宁出来的消息,但没想到沈宗宁这么快就来上班,再看看一旁眼泪汪汪的老板娘,颇有几分玩味。 是风雨交加还是和谐共处? 难说。 今天基本是两个副总以及财务、投资、融资、公关还有娱乐板块的领导人参加,正式开始前,徐闻讲话。 “大家早上好,诸如大家所见,沈总无罪释放重获自由。过去这三个月的时间里,我与诸位艰难度日,得亏大家鼎力相助,勉强撑到现在,现在沈总回来,我也算是解脱,从今天开始我会跟沈总做个简单的工作交接,明天之后就不再管理集团事务。谢谢大家。” 这么洒脱? 沈宗宁带头鼓掌,接过话茬,“在靖海集团突遭危难时,感谢大家不离不弃,支持着我太太徐闻,其中几个中心部门派来了得力干将全力以赴,我知道后很是欣慰,这三个月徐闻代表我签署的所有文件及规章制度依然有效,好吧,开会。” 嗯? 这话,可就很值得细品。 原以为徐闻临时颁布的一些激进的规章制度,沈宗宁回来后会调整或者取消,看现在老板的态度,竟然是放任继续沿用。 今天是张伟的主场。 他演示着年前过了几次会的历史悬疑剧的策划方案。他简要的讲完按年前会议修调的内容,又对执行的方案、预期收益做了预估,着重汇报。 汇报完毕时,沈宗宁当着所有人面问徐闻,“我太太对这个另有看法,不如先说说?” 徐闻点了点头,又打了一串酣畅淋漓的喷嚏后,犀利指出几个点。 “四个方面,第一,自己的影视公司拍摄、成品、宣传、出品都没有问题,但是,之前影视公司的成绩非常糟糕,我之前问过李总,这家公司暂时还算干净,我的意见,变更一下名称,重新打造影视公司ip。” 呃——,有点没预料到。 “第二,张总说除了请知名导演外,其中的男二、女一都从自己家的经纪公司选出来,这点我反对。说实话,经纪公司下面的男女演员之前我看过他们的履历和小片,还得打磨,放进去做个男三女三往后,可以!其他的还得往老演员来选,流量什么的,我并不看好,以演技为准。” “第三,剧本厚重,还是找个好导演,不一定是王牌,但一定要尊重历史。” “第四,努力把这部剧打造成影视公司的标杆,哪怕雕琢时间长一些,但长期红利是丰厚,不要把观众当傻瓜。” 说完后,小张伟蒙了一下。 “徐总,如果不用流量明星,恐怕会丧失很多收视率,或者是发行噱头少了很多。” 徐闻不以为然,“小张总,相信靖海的宣传口以及你们自己的宣传公司,用实力派演员,我想宣传的底气会更足。” 说罢,又吩咐大家,“请各位互相讨论一下,是不是我们的影视市场上缺少好剧可以看?现在粗制滥制的服化道、狗血的剧本,搔首弄姿的演技,是不是辣人眼睛?” 众人一听,似乎有理,并各自交头接耳小声谈论起来。 沈宗宁凑到徐闻跟前,“这样的剧,有可能投资大,利润小,亏本几率高。” 徐闻不以为然,“一年用心做一部,胜过你去年批出来的三部。” 哟! 还看不起他! 徐闻挨近他难得的认真,“安安没跟你提过?” “提过什么?”沈宗宁回想了过去这两天,小闺女没有提过什么要求啊。 徐闻微微一笑,甚是知性,“她恐怕不敢说,罢了,我替她说,你好好给她拍几部能看的电视剧吧——” “嗯?”沈宗宁不解,“她想演戏?” 什么理解能力?! “不是,她是说好久没有能看的剧了,你好好让下面的公司拍点出来,我觉得只要拍得好,能够做到高度还原历史,剧本也经得住推敲,应该是有很多受众的。” 靖海有这个能力。 在大家讨论时,可能会议室通风以及空调加持,徐闻的胃愈发的不舒服。 忍了几次后,最后还是没忍住,几步跑出去,在洗手间吐了个底朝天。 众人面面相窥,不知内心深处的八卦是不是有所依据,但想着也不太可能,徐闻扁平的肚子,不像是有孕。 之后,沈宗宁在外面陪了徐闻一会儿,稍微平息下来,二人接着进来开会。 有了徐闻的抛砖引玉,给了个发展的思路,大家各抒己见,三分之二的高管认为应该顺应现在的市场规律,毕竟挣钱才是王道。 但三分之二的表态,认为靖海集团不管如何,在各个版块还是应该向着顶端走去。 目标定的太近,格局注定就小了。 具体如何决断,沈宗宁没有急于下决定,只让汪海林小张伟等人,下去加班加点突击两个方案。 一个是徐闻所说的厚重历史感的写实古装剧,另外一个就是快餐式的流量注水剧。 周五再次开项目研讨会。 这个会开得热火朝天,大家各有角度,开完已经是吃饭的时间。可徐闻也肉眼可见的不对劲,浑身上下烫乎乎的,沈宗宁暗道糟了,轻轻一摸就知发烧了。 本来沈宗宁要送她去旗下医院,但徐闻不想折腾。 吃了退烧药,她强打起精神把手上的各类事情大致跟沈宗宁交待清楚,下午再开会时,退烧药和感冒药都起了作用,她昏昏欲睡。 钻进休息室,大被捂着直接睡了过去。 会议中途休息,沈宗宁都第一时间回来看看徐闻的身体状况,也有胆大包天的,比如林铮,往贺挽之那里探探话。 贺挽之嗤笑,“怎么可能怀孕?想什么呢。” 林铮哈哈大笑,“虽然沈总有两个孩子了,但肯定多多益善,如果嫂子又有了,那沈总就人生圆满。” 贺挽之翻了个白眼,他知道徐闻少时生越越安安时彻底伤了身子,不可能再有孕。 “有那么两个孩子还不够吗?林总,可别太贪心。” 第26章 苏奇瑞和刘志坚因为与沈城越及他们家里人一起吃了饭,还大包小包拿了不少零食,关系就变得奇怪的融洽起来。 但一开始还没觉察到什么,直到朋友圈里看到了八卦链接。 刘志坚看到标题上的图片有点儿面熟,第一次没有删除这种娱乐圈的八卦。 鬼使神差点了进去,刚看到照片,再看看名字,他几乎震了个大惊,不顾宿舍别的战友侧目,他一把揪着正在洗衣服的苏奇瑞,就跑到宿舍外面的石椅上坐下。 “奇瑞,看到沈城越没?” 苏奇瑞大头一摇,“不知道啊,没在宿舍吗?那恐怕是去图书馆了。” 哈! 刘志坚夸张的长叹一声,却又不说话,整个人藏着明晃晃的心思,却还故意不说! 看得苏奇瑞嫌弃得很…… “有事说事,别故弄玄虚!” 刘志坚看向大头苏奇瑞,满脸认真的问道:“你真不知道沈城越的真实身份?” 真实身份? 苏奇瑞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什么身份不身份,不就是沈城越吗?我们俩也见过他爸妈、妹妹,一家人都长得非常好看。” “还有呢?” 刘志坚追问,苏奇瑞烦透了,哎哟叫道,“别的还有什么?” 哼!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他拿出手机,打开那个链接,里面的插图点开放大,“喏,面熟不?” 苏奇瑞只是一眼,诧异道:“这不是沈城越的爸爸吗?” 刘志坚高深莫测的点了点头,“继续看。”说罢,退出照片,整个吃瓜新闻,完全展现在了苏奇瑞跟前。 他快速浏览一遍,又赶紧回想那天跟沈城越家人吃饭的情景。 “这里面说的徐闻、沈宗宁……,沈城越的父母?” 作为军人,他们又是男人,真不喜欢这些八卦,可是,如果八卦的主角是自己的同学呢?苏奇瑞一目十行看了大概,满眼全是不可置信。 “那么有钱?” “很有钱!” 二人说不上什么感觉,大概就是同窗身世凄凉我们为之心伤,但同窗突然成为了天之骄子,有钱有权,我们更加怅然若失。 两人也知道这事儿吧,学员中知道的不多。 他们有幸跟着一块儿去吃饭,也是沈城越对他们的信任。两人想了想,还是跟沈城越聊起了此事,对于八卦新闻上的父母琐事,他也不避讳。 “有一半是真的,比如父母的年龄,但也有很多是乱写的,比如我母亲是小太妹这种说法。” 见沈城越坦诚,苏奇瑞感叹不已,“那现在你们兄妹也算是被沈家认为回去了?” 对此,新闻上只字不提。 沈城越不想透露太多是非,点头承认,“家里人都挺好的。” 二人翻来翻去,还翻到了一条陈年老闻:靖海集团老板娘疑似包养小鲜肉。看了看身形,也直言不讳,“这是你吧?” 沈城越拿过去只看了一眼,就嫌恶的不行。 “是我,我妈送我去机场。” 苏奇瑞啧啧咂舌,“想不到你身世如此跌宕起伏,我也想回去问问我爹妈,有没有什么隐藏的财产,没准儿我也是富二代呢。” 对此,沈城越就闭口不接。 变成富二代好吗? 目前来讲沈城越只觉得没什么,甚至是不知道,钱财是身外之物,除了多了一堆家人之外,其他的暂且没有感受。 不过他还是交待了两位战友一句话:“我父母以及妹妹,也就你二人见过,麻烦你们替我保密。” “班长、辅导员他们都不知道?” 沈城越嗯了一声,“辅导员知道父母找到我了,别的也没多说多问。” 两位一听,胸膛拍紫,“放心,不会泄露半个字。”尤其是苏奇瑞,突然小心翼翼问及沈城安,“那个……你妹妹,恋爱没?” 哈? 原本面部线条柔和的美男子沈城越听到这句话,瞬间就变色了,“什么意思?” 苏奇瑞连忙摇头摆手。 “没啥没啥,就是问问,你妹妹长得很漂亮,又在地方上大学,就想着肯定好多男孩子追吧。”尴尬的话语,说出来谁都不信。 后来还是刘志坚救了他,拉着沈城越去做别的事情,免得他被沈城越的眼光诛杀。 事后,他还遭受了刘志坚的谴责。 “不要动别的心思,不合适。” 苏奇瑞长叹一声,十分失落,“很难看到这么漂亮又清爽的姑娘,真是一见倾心。” “打住打住——,以前不可能,现在更不可能。这事儿你别再提了——” 刘志坚赶紧嘱咐苏奇瑞,从此才算是相安无事。 春雨落下,二人训练才回来,却遇到了两个明显是地方上进来的男人,对方拦在跟前,个高且年纪稍微大一些的男人客气的问道:“请问研究生学员住宿处怎么走呢?” 嗯? 这里是军校,普通人肯定是进不来,能进来也定然是有人带着的。 怎么会落单? 刘志坚上下打量了一番,“请问你们是——” 归璨才想继续问,就听到沈城越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你怎么来这里?” 刘志坚与苏奇瑞一看,哟,熟人?跟沈城越打了个招呼就离开,倒是归璨很诧异,他是奔着来找沈城越,但也没指望能找到。 此刻一下子就被堵上,稍微有点小小的尴尬。 “城越,我和李怀明进来看他叔叔,顺带着想你不是在学校么,就来碰碰运气,看能找到你不。”归璨还是老样子,标志性的耳钉,浑身上下的野性,以及那张健康肤色棱角分明的脸。 沈城越嗯了一声。 其实三人没有那么多情分叙旧,但归家跟沈家的关系在经过这次沈宗宁被调查后,往上上了一个台阶。 春节期间,归家父母的热情让懂事知礼的沈城越也做不到冷漠相待。 虽然——,这厮打着安安的主意。 “有什么事吗?”沈城越对归璨最友好的也不过这句话。 倒是李怀明过来就攀扯着沈城越的肩头,“城越,请哥们吃顿饭吧,饿了。” 归璨:要不要脸? 李怀明:老子不是为了你? 沈城越也有些服气,忍不住露了一丝笑意,“你真的不把我当外人。” 李怀明打蛇随棍上,立马嬉皮笑脸,“什么外人不外人,就我们跟二哥二嫂的关系,那也是异父异母的一家人,对不啦?” 看来真有点事儿。 第27章 幸好是周末,不用强制性集体吃饭,沈城越想了想,只得看着眼前两个其实并不熟的男人说道:“只能在学校的食堂对付一口,如何?” 二人哪里敢嫌弃,马上点头,相较于李怀明的夸张,归璨有礼很多,“麻烦你了。” 沈城越倒是不客气,“确实有些麻烦。” 归璨和李怀明:…… 随后,也不磨蹭,沈城越交待他二人候上片刻,自己小跑回到宿舍,放下随手夹带的几本书,重新下楼来。 下到二楼,苏奇瑞和刘志坚也准备去食堂吃饭,见状招呼起来,“一起去?” “我朋友在这里吃饭,就不跟你们一起了。”说完,硬朗下巴往楼下指了下,示意李怀明和归璨还在。 苏奇瑞多了句嘴,“城越,是你接引进来的?”一般地方上的人员进出军校,都得有认识的接引人,不然是谢绝参观和入内。 沈城越跟二人并排走下来。 “不是。” 再多的,他也不知道。 吃饭时,李怀明感叹,“哎哟,我这都多少年没在学校食堂吃过饭了,还真是别样的体验啊。” 可是归璨和沈城越二人都不接他这话茬,这话掉到地上稀碎稀碎的。 “城越,见沈总了没?” 沈宗宁出来的消息,他俩也算第一时间知道,但还是好奇这爷俩见面有没有来个子不孝的场面,李怀明拖着归璨来拜访家人是次要,找沈城越才是主要的事情。 沈城越筷子不停,吃起饭来又快又利落,没有狼吞虎咽但让人看着莫名舒服。 “见了。” “咋样?对沈总……,你和安安有没有什么想法?” 李怀明懂事的顺着说,归璨听到安安的名字,身形不由自主也支棱起来。 说实话,他虽然因为知道沈城安与沈城越的身世而逃避了整个春节,但有李怀明这个癞皮狗跟在身边,他就算想安静的失个恋也不可能。 相反还被出了不少馊主意。 来沙市找沈城越就是一招臭棋。 沈城越头也不抬,情绪稳定话语如常,“还好,只是稍微有些陌生。” 就这?? 没有半点不适,没有半点谴责? 归璨也看出沈城越不愿意多说,或者对沈宗宁就没有多少谈论的欲望,干脆直接说出来此次来的目的,“城越,我跟安安——” 还没说完,沈城越抬头,本应该是翩翩公子的气质,此刻却眼神带刀,“归璨,不合适。” 如此直截了当! 归璨不解,“为什么?就因为我们曾经有点过节?” 李怀明噗嗤一笑,惹来两个人眼神的问候,他是口无遮拦,“璨哥,城越单方面揍你,也叫过节啊?你不放在心上不就行了。” 这事儿,还是唐悦从前提及过的。 归璨小麦色的脸上,顿时一热。 倒是沈城越淡淡一笑,不以为然,“安安不喜欢你。” “她……,没说不喜欢,只是年纪小暂时不考虑。”归璨有些无奈,只能找补着自己为数不多的面子。 “我对你这个人了解不多,但是如果安安本身喜欢,我不会干涉。”话到此处,归璨不由自主咧开了嘴,谁知道接下来,沈城越就毫不留情的诉说着残酷的事实。 “……虽然你年纪大又无所事事,追安安的手段也有些激尽,有时候根本不像个好男人,但我问过归家爷爷奶奶,家教和人品还是不错,感情方面他们倒是不太清楚。” 行了行了。 有这样的吗? “敢情春节你跟我爸妈聊天,就是问这些啊?”归璨小无语。 沈城越嗯了一声,丝毫不觉得做得有什么不对,“我家情况特殊,估计我妈也不知道你对安安有意思,这事儿只能我来摸底。” 说实话,还不错。 又问了爷爷奶奶,以及帮归璨改过车的孙刻。 大家对归璨的评价将就,特别是爷爷所言,“归家这小子没什么野心,听他爸妈跟我说的,指望他去接家里的班是不太可能,但是品行还可以,没做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情,也没有捅过什么大篓子。这次你妈接了靖海,他还特意代表归家去集团给你妈撑了场子。” 两家的业务没有什么利益纠纷,又是多年的关系,说来说去很不错。 沈城越听完沉默不语。 回头跟安安说时,安安一副我还小,真不愿意谈恋爱的表情应付了亲哥哥。 “城越,我不是没试过放弃,但是安安吧——,我放不下。”听到沈城越的话,归璨如实说来,“大家都是男人,猎奇性是我们的本性,我也原以为随着时间的推移,和安安一如既往的拒绝,会让我退出她的世界,然后……再无交集。” 可是—— 归璨眉眼之中带着坚决,也带着烦扰,“可是我没那么随便,轻易放开,而且我也低估了爱这个词语。” 沈城越的世界没有情情爱爱,他不是不开窍,是开窍得太早,经历了连饭都吃不饱的时光,他觉得爱情就是个笑话。 尤其是不负责任的爱。 “你来找我,说这些事什么意思?” 李怀明看着两个人越说越严肃的情况,立马出来缓和,“城越,说实话这主意是我出的,我呢……万花丛中过,从来不沾身。不像璨哥,把自己混成了个痴情种,但是大家是朋友,我也不可能看着他这么进退不是,所以怂恿他来你这里要句话。” “什么话?” 归璨压住李怀明的手,刚毅的脸庞看向沈城越,“如果安安有心和我相处,你会反对吗?” “我不会干涉安安的选择。” 沈城越也放下筷子,回复归璨。 这话吧,确实透着敷衍,归璨无奈一笑,“你是安安最重要的人,你不会干涉她的选择,但她会因为你而决定自己的选择。” “归璨,你这么没有自信吗?既然安安对你无意,你又来我这里说什么?” 归璨低下头,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重新抬起来,眼里充满了坚定和决心。 “城越,你是你们家的主心骨,地位超乎寻常,沈总永远也不及你,我能得你一句话,也让我有继续等待安安的动力,安安不想谈,我就等她想谈,放眼看去,我跟安安更合适。” 沈城越默不作声,几下子吃完饭。 “我下午还有体侧,先失陪了。”走几步又转身来到归璨跟前,轻描淡写的说道:“你当年追安安的离谱行径我略有耳闻,说实话,你那种包养式的追求,呵……!很倒人胃口。” 说罢,头也不回走了。 第28章 沙市的春天非常不惹人喜欢,春风肆虐时柳絮四飞,春风停下时又涌起一股烦躁的闷热。 这是春天。 像归璨的心,起伏不定。 李怀明拉着失落的归璨,一路西行,“璨哥,我算是舍命陪君子了,沈承越你搞不定,那就暂时别想了,看看祖国的大好河山,一定能让你格局打开,忘了安安。” 归璨竟然默许了。 二人抛弃小跑,直接开着归璨的越野,随便补给下,就毫无目的的往荒芜的大西北走去。 “我不是放弃安安,只是想着怎么样做更好。” 归璨忍不住强调,曾几何时,他竟然成了这个样子。以前跟唐悦探讨过,那时候还是孤女身份的沈城安跟他门不当户不对,而今呢—— 似乎发现门当户对才是最小的问题,最大的是,沈城安真的太小了,她似乎看透了爱情,完全没有对男人的期待。 ——情场老手归璨的收官之作,如此艰难。两家人又是世交,好像穷尽任何手段,也无济于事。 李怀明见不得他为了个爱情就失魂落魄,嚷嚷道:“出去走走,没准儿还没走出沙市呢,就想通了。爱情不就是讲个你情我愿吗?你干嘛非得往单恋舔狗上走。” 话说得难听,归璨自春节憋住的怒火再忍不住。 趁着没上高速,找了片停车区域,停下来就拖着李怀明一顿胖揍,惹得瘦鸡崽嗷嗷乱叫,“璨哥,别打脸别打脸。” 最后,李怀明找地方买了些碘伏,开始一路上疗伤+嘴碎,折磨着自己更多的是折磨归璨。 ------------------------------------- 徐闻的重感冒持续很久,到了让沈家上下都觉得匪夷所思的地步。 断断续续的高烧,止不住的眼泪鼻涕,整个人本来就瘦,这会儿吃不下睡不好,如果不是那张绝色的脸撑着,几乎跟难民没两样了。 憔悴和有气无力,让她浑浑噩噩。 医生说这是积劳成疾,发散出来就好,虽然人受罪些。 沈家上下也知道她这是累的,沈宗宁下完班回来第一件事都是问问徐闻的状况,因为白天的徐闻几乎都在昏睡,或者是看书,手机又变成砖头随意丢弃,沈宗宁很少能联系上她。 “今天徐闻怎么样?”刚进家门,就问了越姐。 越姐笑道,“今天好多了,没有发烧,只是胃口还是不好,吃不下什么东西。这会儿应该是跟老太太在一起,花园里头吧?” 已经习以为常沈宗宁对徐闻的黏糊劲,说的时候都带着交待徐闻的行踪。 果然,沈宗宁脱下外套,换了拖鞋,就往花园里走去。 这是一处屋顶可开合的阳光花房,沈家二老包括之前爷爷,最喜欢在里面侍弄花草。 徐闻果然躺在花园里头的躺椅上,身上盖着薄毯子,跟蹲下身子给花草捉虫修剪的沈母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旁边的三角实木小几上,放着几碟子西式点心,外加一些饮品。 “妈,你现在打整的兰花叫什么名字?看着挺精神的。”浅墨绿的叶片上,经脉静美,徐闻啜着奶茶目不转睛的看着沈母小心翼翼的配土压青苔。 沈母轻笑,看着手中这盆兰花,甚是得意,“之前一个植物学家的夫人送我的,是一种莲瓣兰,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素冠荷鼎。你看,最近在打骨朵儿了,四月初应该就能开花了。” 说着话的时候,还把花盆端到徐闻跟前。 徐闻看着小几上的兰花,松松散散几片长叶,中间长了株小花苔子,上面一串的小绿花苞。 配上五彩堆泥绘方形紫砂花盆,雅致高洁。 “我对种花不太懂,但是越越喜欢,他之前在老家的时候,还上山采草药什么的,有时候也会带些野兰花回来。” 喔—— 沈母一听大孙子竟然还有这番爱好,更是喜欢的不行。 “看五一小长假越越能不能回来,如果能回来正好赶上这盆花开,到时候我要让他看看怎么分盆合适。”因为这花的名贵,沈母和沈父共同侍弄了好几年,却勉强只是不死,看上去还行,但却没能分株换盆。 “越越也不一定懂,不过他会开不少的中药方子。” 说到沈城越,鼻音还在浓重的徐闻也来了精神,说起了往事。 沈母疑惑,“他哪里学来的?是太爷教的?”听说太爷是个老中医,但想着越越年纪小,怕是没什么机会学。 见徐闻点点头,才感叹道,“我也听越越说过,他本来是要去学中医的。” “是的,太爷一门心思想要越越振兴家门,四五岁时,两个孩子就跟着太爷学习洗药、晒药、制药,那时候经常能在铺子里看到两个孩子跑进跑出做太爷的小跟班。” 那段时光,回想起来又觉得挺好。 她白日里跟着四处去打打零工,或者去县里进些小玩意儿,来中医铺子外头摆着卖一卖。 空了就做做家务,种种菜。 阳光很好的鸾凤镇,除了太爷不喜她外,其他似乎都挺好,平和安稳。 婆媳二人有说有笑,徐闻的奶茶咕噜咕噜快喝到一半,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过来,猝不及防的拿走了奶茶。 伴随着沈宗宁的声音,“少喝这个,你嗓子都还没好妥。” 话音刚落,自己就着徐闻的吸管,几口咕噜咕噜喝到底,惹得徐闻横眉,倒是沈母笑了起来,“她这几天胃口不好,好不容易想喝奶茶了,你就让她喝吧。” 什么也不吃,身体哪里好得快。 徐闻娇哼一声,“听到没有,妈都不说我。” 沈宗宁挤着徐闻就坐在了躺椅一边,伸手探了探她的额际,“不烧了就好。”又给她喂了两口点心,徐闻都被他的温柔打败,差点咽得翻白眼。 连忙起身摆手,“行了行了,我自己想吃自己来。” 沈母看着眼前两人的互动,也难得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这样多好,和和美美的过日子。” 说实话,她可从没见过小儿子这么对待过一个女人,一开始的恨之入骨,不屑于顾,到如今的柔情蜜意,黏黏糊糊。 全然判若两人。 第29章 沈父也拉着小孙女珑珑走进花房,徐闻一看,连忙戴上了口罩。 “没事的,徐闻,你这也太兴师动众了。”沈母见徐闻怕传染给沈珑珑,笑着打趣,“我们珑珑现在壮得跟小牛一样,应该没事了。” 她们也是咨询过容姜的。 可徐闻却不敢掉以轻心,“还是小心为好,小孩子本来就抵抗力差,好了好了,珑珑,你就跟爷爷站在门边,别靠近二婶了。” 沈珑珑的身体状况还是比普通孩子要差一些。 沈珑珑听心心念念的二婶这么说,撅起了小嘴,“我都很久没跟二婶亲亲了。” 小姑娘柔柔弱弱的撒娇,简直是天王老子也拒绝不了。 唯独是徐闻不为所动,“乖宝宝,等二婶好了再抱你。” 小姑娘的惆怅一股接着一股,“越越哥哥还要多久才能回来?”她已经问了好多次,自己还专门制作了个日历,一天天的圈着倒计时。 “——他才开学没一个月……,等七月份就回来了。”还是得在没有任务的前提下。 小姑娘瞬间垮下了脸,这个时间她问了好多次,可每次听到答案都失落得很。 这小表情惹得一家人谁不心疼,沈宗宁只得抱起小姑娘,柔声安慰,“越越哥哥回不来,但是安安姐姐过两天就回来了。” 小姑娘眼睛一亮,但马上又黯淡下去,“上个周安安姐姐也说回来的,可后来还是没回来。”也不知道小姑娘听到了什么话,转而看向沈宗宁,“二叔,是不是你不喜欢安安姐姐?” 哎哟,天大的冤枉啊! 沈宗宁哭笑不得,“谁说我不喜欢你的安安姐姐?” 沈珑珑若有其事说道,“我们班的许润洁说的,她说天下的后爹都是坏人,她的后爹经常会悄悄的打她。” 徐闻老远听到这句,噗嗤笑了出来。 “珑珑,你二叔不是安安姐姐的后爹。” 沈珑珑那张跟安安几乎一模一样的小脸露出了诧异,“不是后爹吗?那是 什么?安安姐姐不是二婶你生的吗?” 这个问题怎么跟孩子解释? 沈父咳嗽几声,想从沈宗宁怀里把小姑娘抱走,小姑娘疑惑的看着爷爷,“爷爷,安安姐姐不是我的姐姐吗?” 小孩子的脑回路,完全不知道从何处而来。 沈宗宁无奈澄清,“你安安姐姐是我和你二婶生的。” 小姑娘一听,撇了撇嘴,“骗人,安安姐姐小时候明明没有爸爸的。” …… 徐闻再忍不住,哈哈大笑。 沈宗宁无奈的看着幸灾乐祸的徐闻,可还是得耐着性子跟眼前的小姑娘讲摆事实,“那是二叔没在安安姐姐身边,就像你爸爸一样,因为工作不在你身边,难道就不是你爸爸了?” “……”小姑娘的脑回路已经不够用。 沈父不舍得小孙女被奸商小儿子欺负,哄着抱了出去。 唯有徐闻站在一侧迎春花下,笑颜如花,比一室春花更为娇艳美丽。 沈宗宁忍不住走过去欲要捏徐闻的脸,被徐闻一闪身躲过,往沈母那边挨着过去。 沈母随手摘了一朵黄色的月季,别在了徐闻的耳朵上。 “好看吗?”徐闻开怀的问沈母,沈母认真端详一番,“必然好看。”说罢让她转身看向沈宗宁,“宗宁,你说美不美?” 沈宗宁歪头笑看眼前心爱之人,不禁脱口而出,“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恰巧徐闻听过这首词,随口接上,“昨日乱山昏,来时衣上云。” 哟—— 沈母被二人的闲情雅致惹得心头一暖,看着徐闻潜移默化的没有那么抗拒沈宗宁了,真好。 说来说去,那么多过往,怎么可能一朝一夕就释怀,只是希望徐闻和两个孩子能往前看。 想到此处,又问了趴在自己背上撒娇的徐闻一句,“安安上个周末没回来,说什么去参加实习政策宣贯,现在结果如何?” 徐闻愈发的喜欢黏着软软香香的沈母。 沈宗宁回来也跟父母说了沈城安即将要去刑事法庭实习的事情。 老两口想到一处,说给沈城安在京市安排个司机和保姆,反正现成的别墅都收拾好了。 “妈,别墅离得太远了,而且上下班堵车,开车也累人。这事儿你们放心,我已经跟容姜说了,他那套明台区的大平层就过给徐闻,到时候安安实习的时间住那里,离着也就一公里地,走路骑车什么的都很方便。” 说这事的时候,徐闻烧得昏天暗地。 只是原本计划周末沈城安就回沪市来的,结果学校有事耽误了,老两口又盼着这个周末快些来。 现在听到沈母问这事儿,她摇摇头,“我也不清楚,应该能回来吧。”可能多年各自独立的习惯,徐闻还是没有因为恢复联系而频繁的插手沈城安的学业。 沈母葱白一般的食指轻轻戳了戳徐闻,“怎么也不关心关心?” 徐闻大呼冤枉。 继而也有些迷茫,“越越和安安是很独立的人,我怕过分干涉惹来他们不喜欢,当然——,他们肯定不会埋怨我,可我会内疚。” 一直以来,都在两个孩子的成长关键时间缺席。 如今都学业有成了,自己还插手什么。 沈宗宁连连摇头,“你啊,想太多。不过没事,我都在关注着,应该八九不离十了,这个周末安安应该能回来,到时候有什么不放心的,再问问安安就是了。” 沈母微叹,“要不我和你爸还是过去陪着她吧?” 这个主意,还是沈曦提出来的。 沈曦上周三晚上抽空回了趟家,极力怂恿爷爷奶奶搬到京市去陪姐姐读书,顺带把他也带过去。 韩暖阳下班回来正好听到在阳谋的儿子,气不打一处来,“沈曦,我看你是皮痒了,你是不是觉得从这里跑到京市去读书,你的成绩就能从倒数第一跑到倒数第二了?” 是的。 上学期期末考试,沈曦完美的从原来中等学习成绩,直直堕落到了倒数第一。 沈曦振振有词,“我那是担心你和二叔二婶,你们都被带走了,我哪里还有心思读书?”说得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式,气得韩暖阳第一次拿起衣架就追了上来。 “你还贫嘴!” 再担心也不是落后二十名的理由! 第30章 晚饭前,沈父从书房中拿着一张精美手工制作的请柬出来,客厅里沈宗宁正和徐闻说着最近集团的几个项目。 这是最近沈宗宁的习惯。 徐闻交接后就撒手不管,但沈宗宁还是时时谈起来,问问徐闻的想法。 不得不说,有时候徐闻的悟性很好,提出来的想法和意见都很中肯,甚是犀利。 “宗宁,这是汪开畅的结婚请柬,我跟你妈就不去了,到时候你跟徐闻去一趟。” 说完,就把请柬递给了近处的徐闻。 沈宗宁剑眉一挑,“又结婚了?”如果他没记错,去年三月份才离的婚。 拿过请柬的徐闻,倒是二话不说,拿起手机就开始查上面的名字。一查就乐了,“爸,这汪老先生只怕没比你小几岁哟?” 沈父摇头。 “我们曾经一块儿插过队,到了近些年才又联系起来,他也算是有名的矿老板了。” 矿老板千千万,为何他最有名? 因为这人跟其他矿老板不一样,他不信什么原配夫妻聚宝盆的说法,稍微有些小钱后,第一件事就是换了不识字的糟糠之妻。 随着矿产业越来越兴旺,他赚得盆满钵满后,一路上也不停地换着老婆。 老婆的年纪越换越小,而且他跟别的暴发户不一样,对婚姻法学得非常通透,婚前协议签得死死的。 所以,跟沈父年岁相当,如今已经换到第七个了。 当然,只是换老婆也不足以让他如此有名,主要还是托他第四任和第五任老婆,一个是四十二岁的知名演员宋绘春,另外一个则是在演艺圈里有学霸之称,毕业于京市大学的谢乐乐。 宋绘春与汪开畅的婚姻持续了四年,这四年是宋绘春事业的第二春爆发期,汪开畅也给她投了好几部知名卖座的影片,同时也把自己带到了大众眼前。 这段婚姻随着三十六岁的谢乐乐介入而终结。 谢乐乐温柔小意,十分得五十九岁的汪开畅宠爱,只是这段宠爱伴随着娱乐圈的舆论与汪开畅私下的声色犬马,最终不得不在两年后惨然落幕。 网络上把汪开畅的婚姻捋了一遍,包括他不识字的原配都没放过。 徐闻叹为观止。 关键这个矿老板完全不懂得低调为何物,每次结婚都大肆操办,托第四任第五任老婆的娱乐圈地位,两次隆重的婚礼都上了热搜。 这次的话,徐闻看了看网络上没有曝光。 又看请柬上新娘的名字,一字一顿念了出来,“良玉雪?好生熟悉的名字。” 沈父倒是否认,“谁知道他又去哪里找的老婆,不过这种现场也就是个大型聚会,我跟他一直私交还不错,你跟宗宁去一趟,于情于理,沈家也到位了。” 倒是沈宗宁抬起头,重复了徐闻口中的名字,“良玉雪?良心的良?”这个姓不多见。 徐闻嗯了一声。 “很熟悉,你认识吗?” 沈宗宁面容尴尬,打着哈哈,“略有所闻,娱乐圈的人,你搜搜就知道了。”托前女友兰遥遇随时念叨,他对这个曾经跟兰遥遇水火不容的女明星还是知道不少。 只是—— 竟然嫁给了汪开畅? 果然,徐闻搜出来良玉雪的生平与新闻时,表情与沈宗宁如出一辙。 “三十三岁?当红女明星?” 沈父一听,也有些诧异,“才三十三岁?如果我没记错,汪开畅应该是六十五往后了。” 然后徐闻就在良玉雪的重要八卦新闻中看到一条陈年旧事:良玉雪与兰遥遇美人同框却无任何交流,疑似昔日师门之情荡然无存! 由此挂上了更多相关的链接,徐闻吃瓜吃得津津有味。 什么豪门男友为兰遥遇出头,打压良玉雪不得不换掉撞衫高定礼服,甘做绿叶!什么古偶一姐之争,最终却是男人之争!沈宗宁带着兰遥遇胜出! 徐闻看得满脸乐不可支,几番要笑出声,不等沈父问起来,徐闻就看向沈宗宁,满是打趣的口吻。 “沈宗宁,良玉雪跟兰遥遇是姐妹啊?” 兰遥遇? 这是个多久没听到的名字?其实不过几个月,但在沈父和沈宗宁跟前,已是很遥远的事情。 沈父不解,“怎么还跟兰遥遇有关系?如果新娘跟兰遥遇是好朋友,你们就不必去了,免得添堵。” 沈宗宁出来后,把前因后果能了解到的东西还是跟父母交了个底。 兰遥遇在这其中所做之事,最后在沈家二老跟前只化作了一声长叹。后来也是听说她退圈出国了,不然沈家定然是要二次算账的。 如今又听到有这层关系,沈父当机立断收回之前的主意。 徐闻不以为然,安抚沈父,“没事,爸,八卦新闻上说两人不和。我估计良玉雪好不容易大婚,应该不会把她请来添堵。” 沈宗宁坐在沙发上,翻着平板上的资料,随口附和着,“我们去也不是看良玉雪的面上,还是冲着汪叔,爸你就放心吧。” 他和徐闻结婚时,汪开畅可是亲自奔赴棉市参加,冲这一点,也不能不去。 沈父也是不理解汪开畅的想法,“这都一把年纪了,不想着好好保养身子,竟然还想娶老婆,搞不懂他。” 其实很好懂。 沈宗宁眉眼带笑,“爸,您忘了,汪叔非常想要生个儿子。” 这茬一提,沈父了然。 汪开畅一生顺风顺水,几次行业危机他非但没有受到波及,还更上一层楼,唯一可叹的就是自从原配所出的儿子早年车祸去世后,这么些年,他女儿生了一大堆,却不见生个儿子。 想到这里,沈父又交代二人,“越越和安安就不要带去,到那里也少提,别让你汪叔伤心。” 伤心倒是其次,更多是眼红。 这个圈子里,眼红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沈父在家养病,几乎算是半个闭门谢客,但来来往往的信息里,已经有人在打两个孩子的主意了。 两个孩子他们尽量藏着,可小儿子和小儿媳藏不住,二人长相气质都放在这里,孩子肯定也差不到那里。 有几个老友,竟然已经问到了孩子的婚配。 惹得沈父大半夜惊从床上坐起,对着窗外骂街。 ——他孙儿孙女还没稀罕够,就想着拿去联姻,做梦! 第31章 周五下午,春日夕阳斜斜照下来,回宿舍楼区间的林荫道上,余辉透过树荫落到地上,让人心境都平和了不少。 就在这个时候,乔蕾蕾看到容姜的车直接停在沈城安宿舍楼下。 对于这辆黑色的奔驰,车牌号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可惜,她只坐过一次。 她经过时装作无意的瞥了一眼,就看到落下车窗的主驾驶位上,容姜坐在上面无聊的玩着手机。 远处落日晚霞,跟前男子却气质如霜,长睫毛下藏着不自知的美貌,君子啊……琳琅如玉。 她还是没有按捺住,轻声招呼,“容医生,在等人吗?” 属于明知故问了。 容姜听声抬头,见是乔蕾蕾,微微一笑,“是的,在等人。乔老师下课了?”说完,开了车门大长腿一跨下车来,同乔蕾蕾寒暄道。 因为容姜的姿色在男人中也是少有的阴柔之美,鲜有几个路过的人,都频频侧目。 引得乔蕾蕾有些被一同瞩目的害羞,许久之后才鼓起勇气,抬头建议这个清高的男人,“还要等很久吗?要不到我宿舍里喝杯咖啡?” 容姜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可能也觉得自己拒绝的太快,又找补了一句,“谢谢乔老师,我外甥女应该马上就来了。” 他开完会,因为没有买到回去的高铁票,索性想着开车回去。 沈城安听说后直接把票退了,打算下了课就跟着他一起走。 乔蕾蕾心中是想和容姜多待一会儿,可两人之间气氛尴尬,容姜也不是那种乐意找话题的,冷场后,乔蕾蕾只得提出先回宿舍。 没走出多远,沈城安就背着双肩包朝着容姜走了过来。 远远就听到女孩子软糯的呼喊,“舅舅,我来了。”听到声音,乔蕾蕾还是没忍住,回头看过去,只见容姜非常自然的接过女孩的书包,跟着她有说有笑的往单元门口走去。 沈城安对容姜有着超乎寻常的孺慕之情。 看到容姜她就发自内心的开心,叽叽喳喳的什么都想跟容姜分享,容姜也没有任何不耐烦,相反听得津津有味。 年岁相差不大,但容姜硬生生有种天然的长辈光环。 他对安安和越越,比对沈曦和珑珑还特别。 但又不知是何缘由,也许是一起在数年前经历的生死磨难,也许是一样优秀的大脑能发射同频电磁波。 沈曦:姜姜叔叔虾仁猪心。 珑珑:我以为姜姜叔叔最爱我。 刚下高速,沈城安就接到了来自沈宗宁的电话,沈宗宁声音低沉,却很温柔,“安安,你跟容姜到哪里了?” 沈城安看了看高速路的出口,“我和舅舅刚下高速。” 看着来来往往的车辆,沈宗宁下车透了透气,“好,我就在收费站外面等你们。” 这么晚了。 沈城安落下车窗,看着外面又对容姜说起沈宗宁的话,“舅舅,他说在路口等我们。” 容姜一听就知道这个他是沈宗宁。 俊美的侧颜此刻毫无形象狂笑起来,丝毫不掩饰对沈宗宁的同情和鄙夷,“安安,就这么着,别叫他爸!” 白捡两个孩子,美得他! 果然,两人的车转了个弯过了收费站,就看到外面站在车旁吹风的沈宗宁。 老张还在一旁劝话,“沈总,风凉,要不您上车等,我看到容医生和安安就招呼过来。” “没事,喝得有些多,清醒一下也好。” 他还怕一身酒味熏着沈城安,吹吹满身酒气更好。 容姜也看到了长身而立的沈宗宁,车子放缓速度,慢慢停在了沈宗宁跟前。 “你要是不来,我们就直接回家了,我爸妈也念叨着安安好久。”容姜落下车窗,龇牙咧嘴的在沈宗宁跟前得意洋洋。 沈宗宁给了他一句冷哼。 人却绕过车身,到沈城安这边,“安安,我们先回家,明天你要是想念外公外婆的,再过去拜访他们二老。” 沈城安乖乖的下了车,老张赶紧上前来取了沈城安的东西。 容姜伸手拦住,“先不回去,找个地方吃点东西。”此话一出,沈宗宁面上不愉,“你们路上没吃饭?” “找了家不好吃的餐馆,我和安安没吃几口就摆下筷子了。” 所以两人就靠车上安安带的零食,还有乔蕾蕾专门送来的小点心,熬到下高速。 “安安,饿坏了吧,你想吃什么菜呢?” 沈城安打了个秀气的哈欠,有些许困乏,“我都可以,听你和舅舅的就行。”这就是贴心的小棉袄,多乖啊。 沈宗宁心里头升起了一丝老父亲的感叹,连忙招呼沈城安上自己的车,回头对着容姜说了个地址。 不顾容姜在后头哀嚎,“这么晚了,老滇怎么可能还等着你。” 老滇倒是也没打烊,他的如滇私房菜馆此刻还有两桌人吃得正欢。接到沈宗宁的电话时,他已经在厨房门口吧嗒吧嗒的抽着旱烟。 “哎哟,沈总,什么夜风把你吹到我手机里头来了?” 如滇私房菜馆接待的客人非富则贵,还都是口口相传,网络上也好,线下也罢,不得其道的人还真找不到地儿。 门头都看不到。 沈宗宁看着打开半扇窗户的沈城安,对着电话说道:“我带我女儿过来吃点,你看着有什么就随意弄些。” 老滇一听,来了精神。 “哟,舍得把你家的小千金带出来了?”他这里简直就是八卦源头中转站,自从年前徐闻接手靖海之后,这两个孩子简直是圈里好奇到top10的话题。 孩子是谁? 现在在干什么? 到底是不是沈宗宁的种? 狗血玄幻,多少双眼睛和嘴巴,在饭桌上毫不避讳的说起来。 如今听沈宗宁说一会儿就来,老滇立马打包票,“闺女有啥忌口的不?”沈承越回头捂着电话问了沈城安,得知小姑娘不吃甜咸口的,就转达了老滇。 “那好,只要能吃麻辣,就不是问题。” 这时候沈宗宁才说道,“还有容姜。” 意思就是三人份即可,老滇这个人不喜欢来的客人浪费,他作为老板兼大厨,很是不喜欢自己辛辛苦苦做的菜被人随意翻上几筷子扔了。 所以,他喜欢沈宗宁这样有钱却不浪费的男人。 还长得好看! “好嘞!” 第32章 沈宗宁带着沈城安走进如滇时,已经是凌晨零点半,春夜微凉,沈宗宁从后座上拿过留给徐闻备用的素米色羊毛披肩,在沈城安下车时就给她围上。 “你妈放在车里的。”不知为何,这句话说完,沈宗宁满心欢喜。 沈城安低下头,轻嗅了一下,抬头展颜露齿,“是我妈的味道。”这一瞬间,如滇古朴的木门旁,昏黄的门灯之下,沈城安微微扬起的小脸上洋溢着一层柔光。 一头乌黑长发编成辫子,落在背上。 复古绿薄羊毛背心,里面是杏色衬衫,下着复古淡蓝色牛仔长裙,长及小腿处,如牛奶一样的小腿肌肤上,黑色圆头系带皮鞋里头裹着复古绿袜子。 干净清爽的打扮,让她整个人看上去像个森林里跑出来的小仙女。 老滇送着一桌熟客出来时,正好碰到这父女俩。 不等老滇打招呼,熟客里已经有人上前打招呼了,“这不是沈总吗?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吃饭吗?” 沈宗宁与之握了握手。 “有些饿了,就来找老滇对付几口。” 无人不关注在沈宗宁身旁的小姑娘,那招呼的人是个娱乐老总,打趣道:“沈总,您也太辛苦了,钱嘛,挣不完的。” 说话间,也不经意的看了几眼沈城安。 沈宗宁懒得跟这些人闲扯,就轻轻揽了揽沈城安的肩头,面上带着礼貌的笑意,“我闺女刚下课回来,没吃晚饭,就先失陪了。” 嚯! 这就是沈宗宁的闺女啊,细细看来,跟沈宗宁确实有几分相像,小姑娘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全然不露怯,但也没有任何亲近之意。 容姜在后头进门,不看众人就嚷嚷道:“老滇,饭菜好了没,我跟安安都饿坏了。” “好了好了,来来来,里面请。”老滇连忙招呼道。 容姜跟娱乐圈交集不多,懒得多看,越过众人就往里屋去了,安安笑眯眯喊道,“舅舅等我。” 窈窕的身影就追着容姜上前去。 众人感叹,虽然不如她妈妈那么绝色,却真的是清爽不造作。 “沈总好福气。”羡慕这二字,臣妾已经说得厌烦了。 若是旁人,只怕还会谦逊几句,可沈宗宁全然不懂,甚是受用,“我闺女确实很乖,诸位,改日再聚。” 诸君连忙与之道别。 带着或浅或深的醉意,众人虚情假意道了别,又作鸟兽四散,良玉雪上了保姆车,她今日喝得最多,头脑却难得的还有几分清醒,整个人重重靠在椅背上,颓丧得如一具静美的油画,毫无生气。 许久之后,不知为何,她拨了一个电话。 响了好久,对方才接了起来。 “怎么?退圈就不联系昔日姐妹了?”好歹也帮你盘了辉耀的别墅,怎么非得等到第二次拨号过去才接。 对方沉默许久,才低声问道,“如今道不同不相为谋,还有什么好说的。” 良玉雪娇声大笑,一晚上推杯换盏,也没有损了她精致的妆容,嫣红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嘲讽,“我见到沈宗宁了,他没事了。” “有没有事都不重要了,你还有别的事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挂了。”对方疲惫不堪,提到过往,早已心如死灰。 可惜良玉雪不这么想。 她仿佛看不得任何人退出这光鲜亮丽的泥淖之中,尤其是电话那头的女人。 “我也见到徐闻的女儿了,沈宗宁对她呵护备至。”说到今晚短暂所见,她竟然止不住的羡慕和嫉妒。 为什么,就有女孩在如花一年的年纪,有个权势金钱样样都不缺的父亲护在身旁。 而她,就得靠自己。 对了,还有个更惨的——于是她把电话打过去,死道友不死贫道! 果然,对方直接死一般的沉寂下去,连呼吸声都听不到,良玉雪看着窗外霓虹四碎,凉凉叹息,“但凡你能给沈宗宁生个一儿半女的,也不至于落到如今田地。” “我已经不会再踏入那个肮脏的圈子,沈宗宁与我早已无关,所以——你放过我吧。” 破碎的声音之中,有几分哀求。 良玉雪看了看自己玉指蔻丹,“四月十六日我结婚,要不要回来祝贺我?” 结婚? 兰遥遇躺在被窝里,看着窗外晨光初现,本来平和的心忍不住惊诧起来,“怎么那么突然?跟谁?庄先生吗?” 庄先生,庄秘,良玉雪的老板兼情人。 也是兰遥遇的第二个老板。 良玉雪眼眶里突然蓄满泪,只是电话那端的人看不到,她听到自己用镇定的声音诉说着残酷的现实,“不是。” 啊? 兰遥遇情不自禁坐了起来,“那是谁?庄先生跟你——”至少在她出国前,没有听到两人分道扬镳的消息。 庄先生在圈内也算是闯出一番天地,跟良玉雪二人也有八九年的感情,一直以来这圈子里来来去去,二人分分合合,但因为很多利益掺杂其中,根深蒂固。 若是执意要分,各自都要蜕层皮。 得不偿失! 兰遥遇想着他们也就将就着这么过下去,可谁想到——“那是?” 二人曾经斗得你死我活,可到如今,良玉雪却发现这样的事情,满世界所谓的朋友亲人,却无法开口,只能跟有相同经历的兰遥遇说上几句。 “算了,你也别来了,来也是来看我的笑话,别人又看你的笑话,我们都是笑话,何必呢。” 良玉雪眼神无光,很是颓丧。 兰遥遇在电话那头叹道,“竟然不是庄秘,我们啊……图个什么?” 死死绑在一个男人身上,最后呢? 图什么? 良玉雪忍不住冷笑起来,笑意中掺杂着无法言说的痛楚,“图什么?图名图利,可到最后什么也没图到,还赔上了自己。” 兰遥遇没有追问良玉雪花落谁家,她怔怔的看着窗外陌生的景色。 “你还会回国来吗?”良玉雪难得开口问道。 二人之间多年以来,只怕也就是这个时候平和一些,说着如此家常随和的话语。 “不知道,应该不会回去了。那边……也没什么牵挂。” 是啊,孤家寡人。 良玉雪醉言醉语,“兰遥遇,永远不要相信男人。” 说罢,挂了电话! 第33章 兰遥遇素面朝天,看着天花板上的六边形吸顶灯发呆。 想到几个月之前的事情,仿佛恍如隔世。 明明前年今日还是相爱之人,现在沈宗宁就有了个二十来岁的女儿,是啊,他那么喜欢孩子,怎么可能不对自己的亲女儿好。 徐闻啊徐闻,你真是憋着大招。 算了,愿赌服输。 正在这时候,有人敲门,“chris, let\\u0027\\u0027s go for a walk by the beach!(克瑞斯,我们去海边散步吧。)” 这是她的新邻居,一个妙龄少女,无所事事的妙龄少女。 她穿着t恤短裤,胡乱开了门,“说中文吧,我们都是中国人。” 少女疯狂摇头,“哎哟,要命!我哪里会说?!”‘ 听到少女蹩脚但确实是中文的描述方式时,她莞尔一笑,少女感叹,“chris, you\\u0027\\u0027re beautiful,(克瑞斯,你好漂亮。)” 而在几万里之外的如滇私房菜馆,沈宗宁与容姜陪着沈城安正在不紧不慢吃饭。沈宗宁因为晚上应酬时喝酒居多,这会儿醒了酒,肚中也觉得饥饿,而老滇做得全是下饭菜,他也忍不住陪着安安吃了少许。 老滇的手艺真是不赖。 说实话,比洪言庭好多了。 老滇最后送了一壶小酒,“安安,这是你妈妈最喜欢的酒,尝尝?” 容姜已经一把拦住,“大晚上喝什么酒,你这个老滇,真是不靠谱。”哪料到沈城安绕过容姜接了过来,又跟老滇说道,“伯伯,你抽旱烟啊?” 旱烟? 在这个时代,大都市沪市里,早没人抽这玩意儿了。 可是这话,引得老滇仿佛遇到知己一样,喜笑颜开的看着不施粉黛却美丽如初的女孩,“安安,你知道旱烟啊?” 沈城安点头。 眸子星亮,快乐的说道,“我太爷喜欢抽,那个时候我哥哥去给他买烟叶,而我呢,给他卷烟叶,然后他放在自己的铜制长烟斗里,吧嗒吧嗒的抽起来,不过味道很重,跟伯伯你身上的不一样。” 老滇的老脸一下子就像烂柿子一样绽放。 干脆坐在沈城安旁边,饶有兴致的说起来,“少有人知道这玩意儿,我带到沪市抽,很多人以为我是原始人呢。不过我做餐饮,不能抽老式的那种,不然味道浓影响工作。” 说罢,他从厨师服里头拿出十多公分的小烟斗,其实也不过是偶尔抽一抽。 与电视里常见的大肚子烟斗不一样,这就是一个小铜勺一样,但雕工精致,黄铜也是铮亮。 “你太爷用这样的小烟斗吗?” 沈城安接了过来,点了点头。 “我太爷有四个烟斗,一个小的,跟你这样差不多的,平常放在上衣口袋里。还有一个长的,平时不听话的时候,他就用那个轻轻打我几下。” 几句话,说得老滇心生欢喜。 “哎呀呀,难得难得,不说我身上的旱烟味了,你尝尝伯伯酿的果酒。这玩意儿你妈爱喝。” 我妈? 沈城安接过小酒壶打开来轻轻闻了闻,好像就是轻微的白酒味儿。 老滇给她递了个小杯子过来,“倒出来尝一口,你妈之前不喝纯白,这种果酒度数低,喝起来不伤胃。”去年春天,赫赫有名的老沈总亲自来把他酒窖里存着为数不多的果酒全买走了。 后来知道放在婚礼当天,专门给跟新娘子一样爱喝果酒的客人品尝。 原以为时隔一年,能看到老沈总抱个小孙孙,可孙孙是抱了,就是……已经成年了。 人生,奇妙的哟! 老滇做的菜色不多,一个干辣椒炒火腿片,水煮牛肉,蒜泥生菜,蒸了个简单的荠荠菜蛋羹,最后一锅汽锅鸡也端了上来。 但是足够下饭。 沈宗宁嗜辣不多,加上这是第二场,有心吃奈何腹中盛不下,容姜平时也更喜清淡,只有沈城安无辣不欢,深更半夜的搭着老滇倒出来的果酒,硬生生吃了两碗米饭,一碗汤。 容姜不由自主也跟着多吃了半碗。 沈宗宁更多也是为沈城安布菜,看着沈城安还有着婴儿肥的小脸因为吃饭一鼓一鼓的,特有成就感。 这顿夜宵,老滇揉了几次眼睛,想不到款沈宗宁这个年轻的父亲竟然当得还不错。 小姑娘乖巧随和,饭量不错不扭捏。 厨师不就是喜欢这样的客人吗?能吃不挑剔,给面子啥都吃了大半,还特真诚的夸赞,“伯伯,做得很好吃。” 哎哟! 暖人心哟。 酒足饭饱,沈城安旅程中的疲惫和饥饿倒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铺天盖地的困意。 只是与老滇告别时,他死活不肯收钱,“沈总,别跟我见外,今天你容我高攀一下,说实话我跟大侄女一见如故,就当是做伯伯的给孩子做顿家常便饭。” 容姜在旁边鼻孔出气,“我在你这里可是吃了好几年了,也不见你主动给我免个单。” 区别对待。 老滇腆着老脸大笑,“不止容医生你,连沈总我都没免过单。” 话到这份上,沈宗宁也不扭捏,反正大家也是多年的熟人,却之不恭。沈城安站在沈宗宁身侧,甜甜说道,“谢谢伯伯厚爱。” “不谢不谢,你要是想吃伯伯做的菜,就直接来。哪怕再忙,伯伯也给你喂饱。” 老滇满脸笑得全是褶子,越看沈城安越是喜欢。 现在的年轻人,尤其是身家不菲的二代,鲜有这么干净灵气,浑身上下,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二次加工,连一头乌发都没有染过烫过。 老滇自觉读书少,形容不出来。 想来想去,就套用网络上常用的形容词,这小姑娘长得国泰民安,清清爽爽。 想到家中那个啃老的逆子,他气不打一处来,人就怕对比。跟坏的对比,他觉得儿子还好,至少没出去为非作歹祸害别人,可跟眼前小姑娘一比,哎哟! 恨不得给屋里头那个只会打游戏的小废物塞回他妈妈肚子里回炉重造。 吃饭间,他问了问小姑娘的学业,二十一岁,还没满二十二,研一!再问学校,人大——,转过来看沈宗宁的表情已经从羡慕变成了嫉妒。 还好沈宗宁最近常常接受这般“怒视”,欣然接受。 吃完也差不多快两点,沈宗宁让容姜要不回和园去,容姜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拒绝了。 回头又叮嘱沈城安,“休息好了想过来的话,给舅舅电话,舅舅去接你。” 小姑娘站在沈宗宁边上笑眯眯的应了是。 哪怕她很困—— 第34章 回到和园,已经是凌晨两点多,原本想着大家都睡了,却想不到沈父还独坐客厅,就着一盏落地灯正看着书。 沈城安进门换了鞋,来到客厅就看到沈父。 娇声上前,“爷爷,您在等我吗?” 沈父早听到动静,看到大孙女第一时间就过来问安,心里十分妥帖,招呼小姑娘坐在身旁,“也不是故意等你不睡觉的,只是白天午睡睡多了,晚上睡不安宁,干脆起来看看书。” 嘴上说着不是故意等候,实际上自从沈城安进门,他的嘴角就泛起了难以觉察的喜悦。 “开车时间长,怕是累坏了。” 不可能不心疼的,七八个小时的旅程。 沈城安摇摇头,“爷爷放心,其实还好了,上了高速我跟舅舅换着开,就没那么无聊啦。” 自从驾照拿了满一年后,这也是少有的锻炼机会。 沈父沈母给她买的跑车太过亮眼,她只在地下停车场试了试,后来课业繁忙,就不怎么有机会去练习。 当然,谁家拿超跑练驾驶技术的。 “要不,爷爷给你配个司机?” 老爷子,宠得没边了……,沈城安赶紧拒绝,“爷爷,自己开车更有乐趣,而且我只是个学生,没必要的,况且这么宠爱,会把我宠坏的。” 小姑娘软软糯糯的说话,像星辰一样晶莹的眼眸。 沈父不由自主摇头,经历了无数风霜的面容甚是慈祥,口中喃喃自语,“像你和越越这样的好孩子,聪慧明理,怎么宠也宠不坏。” 事实如此。 从贫困来到富裕,两个孩子宠辱不惊,也没有把钱看得多重要,仍然好好的念书,生活。 就这一点,好过太多人。 而且除了沈家上下对他们的好,旁的,比如容姜家、齐优等人,出手阔绰,可两个孩子完全不见骄纵气焰。 沈家二老私下与贺知春、陈利,甚至是韩暖阳的父母都念叨过,只怕他们亲自教养的孩子,也不一定能有沈承越和沈城安这么优秀。 所以,全家人拿出当初对待他们母亲那样的真诚,外加血缘上的亲近,慢慢打动两个孩子的心。 此时,看着亭亭玉立的大孙女,心中说不出来的喜欢,本来想跟孩子多说几句话,可沈宗宁随后进来问了几句就撵了一老一小去睡觉。 “爸,您快些去睡吧,明天不是说带着安安小曦他们去看美术展的嘛,安安也快去睡觉。” 哎哟,果然有当父亲的样儿了。 祖孙俩相视一笑,惹得沈宗宁有些无语。 不过还是听话的各自回房去,沈宗宁把沈城安送到二楼卧室门口,低声喊住即将进门的女儿,“安安——” 沈城安回头,不明所以看着沈宗宁。 只见沈宗宁带着暖暖的笑容,但也有几分局促,“很多事情我在努力学习,比如照顾儿女,但肯定有很多不当或者想不到的地方,你如果有什么想法或者困难,一定要跟我说……” 走廊昏黄的光线下,沈城安需要仰头才能看到沈宗宁的面部表情与眼神。 这样一个在外面呼风唤雨的男人,甚至是很多女人的梦中情人,却是自己的父亲,想来想去,沈城安也有些不知所措。 听到沈宗宁这番诚挚的话语,她的心还是软了很多。 “你做得挺好的,也在尽力照顾我和哥哥。” 沈城安也只能说这些,至于什么称呼、什么谈心,她做不到。 这句话也安慰到了老父亲的心,他点了点头,让小闺女赶紧去洗漱睡觉。而他,回到三楼的露台上,吹了好一会儿的风。 三十八岁的他,竟然迸发出一种此生足矣的幸福感。 到越越房里的洗手间简单的冲了个澡,穿着睡衣就回到徐闻的房里。掀开被子从背后搂住那娇软香酥的身子,轻轻的吻住女子白皙的脖颈。 “我爱你,媳妇。” 沉沉睡去的徐闻对此毫无感知,经过沈宗宁不断地赖皮行为,她已经习惯了身旁有个男人。 只是沈宗宁小动作还是惹来她嫌恶,翻个身一脚就要踹过去,被沈宗宁的大长腿果断夹住。 无意识的,徐闻娇嗔,“沈宗宁,你好烦。” 惹来沈宗宁心痒痒,但是想到她连日来生病,只能饶过她,搂着一块儿睡了过去。 次日,徐闻难得的睡了懒觉,本来也要睡到自然醒的沈宗宁,一大早就被沈母的电话叫起来。 “你给徐闻喂了药,两人再睡会儿。” 沈宗宁眼睛都睁不开,但还是乖乖照做,甚至还不忘孩子,“安安呢?” 沈母看着他睡眼惺忪的样子,忍不住笑道,“放心,安安也还在睡,一会儿行醒了我们肯定照管好。” 越来越有父亲的样子了。 喂了徐闻吃了药,两人又挨在一处睡了过去。 这安静平和的日子,得来不易。 吃了药发了汗,徐闻醒了过来,浑身黏糊糊的也不管不顾,直接去冲了个澡,惹来沈宗宁生气,“你就不能捂一会吗?洗完肯定又要发烧了。” 最近,徐闻都是这样,在高烧低烧之间切换。 幸好去医院检查后没发生什么变异,不然吓死人。 徐闻精神不错,只惦记着下楼去看女儿,沈宗宁有些委屈,搂着她不放,“安安有爸妈他们照顾,不要担心,再说,你是不是该分出点心来关照我,我昨晚喝醉了给你电话,你都不接。” 亏得他专门跑到洗手间打的。 徐闻想了想,才反应过来。 “我手机呢?” 沈宗宁一肚子气被这么个神回应弄得无语,“你别告诉我说,一整晚没看手机?” 徐闻点头。 “是好久没看手机了。”她卸下工作后,得了一种痛恨手机的后遗症。 所以非必要,她都不放在身上。 沈宗宁单手搂着怀里的徐闻,另外一只手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给徐闻的拨了过去。 ——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呵! 都没电了。 沈宗宁对这没心没肺的女人毫无办法,只能用新冒出来的胡茬对着她娇嫩的脸颊脖颈一顿无章法的乱戳。 最后,吻上了那娇艳欲滴的唇。 徐闻久病乏力,哪里是沈宗宁的对手,期间,沈曦带着珑珑来敲门,催促他们快些起来—— 徐闻羞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把沈宗宁远远踹开,却不知这番风情更是让男人欲罢不能! 不知不觉中,沈宗宁沉醉在她这无意之中布下的情欲之网。 果然是春色恼人眠不得! 第35章 待一切收拾妥当,沈宗宁亲自伺候着徐闻洗漱完,已经是午饭时间。沈母约束着几个孩子没上来二次擂门,只是眉眼之间忍不住的笑意。 越姐看得眼睛都酸了。 “哎哟,老太太,您收着点儿,这笑容哪里像个婆婆哟。” 沈母也不生气,跟着她在厨房里凑着细数起来,“我是高兴,虽说徐闻心里头对宗宁不大看得上,但两个人也就这么过着,你我都是过来人,夫妻之间又有孩子,过着过着这感情不就有了。” “老太太您就放心吧,我说句不好听的话,只要宗宁心不变,夫妻俩肯定是白头到老。” 沈宗宁这么受人欢迎,他稳得住阵脚,问题不大。 老太太倒没有这么乐观,细细想了想徐闻一路走来,她摇摇头,“他们俩之间,宗宁稳住只是一方面,也得徐闻愿意。不然啊,别看现在两人还算凑合,可那姑娘要真抬起脚来,自然是说走就走。” 越姐连忙否认。 “不会的,徐闻这姑娘有良心,就冲着您二老,小曦珑珑,她哪里能说走就走哟。” 提到这儿,老太太更惆怅。 “说来说去,我们都比宗宁重要。” 可过日子的是沈宗宁和徐闻呀—— 越姐哭笑不得,一边做菜一边宽慰沈母,“您就是想多了,现在宗宁也回来了,暖阳的工作也恢复如常,孩子们健健康康,您还愁什么?” 沈母也觉得自己是贪心了。 “是啊,比年前可好上了太多。只是我还得抽空叮嘱宗宁,让他一定要注意外面的诱惑,少沾花惹草。我可是看出来了,徐闻的眼里不容半点沙子,越越和安安如今都大了,宗宁若不小心被人勾引,那就真的是啥也没有。” 其实旁人不知的是,沈宗宁要把名下的股份和不动产全部转给徐闻和两个孩子的决定,沈父沈母还是有些犹豫。 这几日,沈宗宁就在忙碌这个事情。 “宗宁,你想好了吗?我和你爸爸肯定是希望你夫妻俩白头到老,以前徐闻不能生,我们也是这样想的,如今有了安安和越越,更不会希望你们分开。但是——,你想好把一切都寄托到她的身上,要知道人一生很复杂,也会有很多分叉点。” 沈母打从心底觉得有些过分孤注一掷。 沈宗宁和两个孩子的亲子鉴定在年前就出来了,而沈宗宁配合两个孩子做的亲子鉴定,是安安自行找了鉴定机构所为,也出来了。 事实如徐闻所说,也如大家所看。 但是,谁也没有料到沈宗宁竟然有这个想法。 “妈,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除了这个,我也想不到如何补偿徐闻和两个孩子。” 口头上说说? 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包括孩子。 如此空洞,谁信? 沈父倒是一直在深思,靖海集团他们全家的股份占51%,长子沈宗凛、以及他们二老的股份都被稀释,比如沈宗凛的股份稀释给了韩暖阳及两个孩子,他们二老的也曾拿出小部分股份给了小曦和珑珑。 沈宗宁个人所持股份一直不少。 但是沈宗宁是整个靖海的掌门人,毋庸置疑,他如果不持有股份,到底是一个隐形炸弹。 “宗宁,你可以效仿你哥,把股权分一部分给徐闻和两个孩子,而我和你妈,也如对你大嫂、两个孩子那样,予以赠送。” 全然没有必要把所有的都转过去,还包括沈宗宁名下的诸多不动产。 实属冒险。 “爸,妈,我知道你们的意思,我也想过要不要分一部分过去就行,对徐闻和两个孩子,我也算有个交代。” 不等沈宗宁说完,沈母就中肯的点头。 “我和你爸就是这个意思,人生太长,你和徐闻的感情大多数是你维护,两个孩子自小也不在我们身边,跟你没有一点点父子父女的情分……” 沈父也在沈母的基础上更为理性的补充道:“其实徐闻不是贪心这些身外之物,我们一起生活一年多,还真没看到她贪财好权。我倒是不赞同你一昧的不顾一切做出这个破釜沉舟的决定,虽然,这只是爸妈的建议。” 听了父母的话,沈宗宁也陷入了沉思。 许久,他才抬头看向父母,有些迷茫,“爸、妈,我跟徐闻提过,也跟城越提及,但是……他们都拒绝了。” 此话,惹来二老一阵叹息。 果然没看错人,但不知道为什么心底就是有一股失落。 沈宗宁接着说道,“我不能理所当然的认为他们不要,就不给。徐闻与我的感情可能不稳定,她经历诸多的心也不会依赖于我,但是——,我记得对她造成的所有伤害,以及她带给我两个如此优秀懂事的孩子。这些……,是金钱无法衡量的。” 话到此处,沈母几番劝说的话语都咽了下去。 沈父最后只是感叹,“徐闻这姑娘,我倒是应该不会看错。罢了,你按自己的想法去执行吧。” 宗宁和暖阳被调查,他一时病危,靖海集团群龙无首,是徐闻顶着莫大的压力站到跟前,稳住了阵脚。 说来说去,就这么一条,也够了。 何况,还有两个孩子。 林铮在东南公司出差,沈宗宁问了他的归期,心中默默思虑着这个决定的执行性。 这个周末,因为沈城安回来格外热闹,一直闭门在家休养的沈父,也饶有兴致带着三个孙儿去看美术展。 贺知春和陈利本来也无事,索性约到一起。 临出门时碰到遛狗的归父,他养着一只标准体的比熊,毛茸茸的白毛超级可爱,沈家的三个孩子的心立刻被俘获。 “归爷爷,狗狗叫什么名字呀?”沈城安搂在怀里,不住的跟小狗贴贴。 旁边的沈珑珑不敢靠太近,可眼里对狗狗的爱意完全不用掩饰,沈曦倒是熟门熟路,“浪浪,你又胖了哟。” 归父朝着沈城安点头微笑,“是的,它叫浪浪。” 沈城安搂着胖乎乎的浪浪爱不释手,柔声逗弄着“浪浪,浪浪,你好乖啊。”而浪浪同学整个狗身安安静静的趴在沈城安的怀里。 归父没忍住,趁着几个孩子逗弄时,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酸葡萄心理瞬间爬满胸腔,咔咔咔就发到了家庭群。 第36章 这大西北贫瘠的山脊线,却带着令人叹为观止的风景。 李怀明窝在副驾驶,有一搭没一搭的表示后悔,“这说走就走,果然不适合我这样的娇弱公子,屁股都快坐?了。” 没有香香的妹子,没有豪华的房间,更没有灯红酒绿,满眼的繁华癫狂。 只有爬不完的山,走不完的路,过不完的桥。 “璨哥,要不我们回去吧。” 李怀明表示我支持你继续跟沈城安死磕! 归璨摇头,坚毅的脸上没有放弃二字,他神情严肃,眼神决断,“既然决定的事情,岂有半途而废。” 李怀明哀嚎,“那我丢下你可以吗?” “可以,从此再不往来,我没有你这样的废物朋友。” 内心受到一百下重击的李怀明只能苦着脸继续,“算了,我也没去处,就舍命陪君子好了。” 喜欢谁不好,喜欢二嫂的女儿! 李怀明内心很是同情归璨,两人倒也没什么不配,虽然说归璨老了些,但是也没那么容易。 二嫂怎么看? 沈总怎么看?只怕没那么容易点头。 过完年他回了几次大哥家,被揪着耳朵一顿教育后,见了几个所谓的名门闺秀无果后,觉得自己在李家也颇受嫌弃,干脆又回沪市,闲暇之余更多的还是跟归璨一处。 爱情是什么? 最后还不是趋于平静,找个门当户对的姑娘同床异梦罢了。 好不容易爬到盘山公路顶端停下车的归璨,随手点开了归家的小家庭群,就看到归父发了几张图片,主要@归璨,“我跟你沈伯伯年岁相差不过十来岁,但是!人家儿孙满堂,你呢——” 归璨置若罔闻,只是点开沈城安抱着小狗贴贴的照片,只是这么轻轻一瞥,本就不平静的内心,再次受到巨大的冲击—— 这样岁月静好的女孩啊,是他的安安。 鬼使神差,他迎着呼啸而来的风,拨了父亲的电话。 “爸,还在遛狗吗?” 归父刚吃了酸葡萄,这会儿满心不爽呢。 “早回来了,老沈总夫妻俩带着三个孙儿要去看展览,你瞧瞧人家多会生多会养——” 是的,我承认。 归璨看着眼前无限的山脊和公路,春日的蓬勃还未显现出来,但他内心却被那个女孩填得满满的。 “爸,你觉得安安怎么样?” “谁?”归父从电话呼啸的风声中,以为自己听错了。 “安安。” 安安?归父不敢确定,“沈宗宁的闺女?”那个时时笑眯眯的孩子,叫他归爷爷的女孩? 归璨嗯了一声。 声音虽小,但归父只觉得不可思议,片刻后反应过来对着电话咆哮,“你俩在谈恋爱?那么小的姑娘,你如何下得去手!” 他已经想到老沈总只怕要砸了他归家。 对了,还有个沈宗宁,这小子发起火来只怕比老沈总凶残许多倍! 还有徐闻—— 那女人打起架来可是要命的…… 归璨看着父亲已经在暴走边缘,连忙安抚道:“爸,没有!没有!我只是问你们,安安怎么样?” 可能觉得尴尬。 不等归父回答,他又胡乱说道,“没事了没事了,我在外面散散心,过段时间就回去。” 归父本来想追问,但一听儿子这沮丧的声音,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挂完电话,归父细细想了想儿子这些时日的举动,果然觉得有问题,似乎还记得大年初二去沈家拜年时,儿子看到沈宗宁的两个孩子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当时谁不诧异! 冒出这么大的一对孩子! 可现在想想,似乎不止是因为两个孩子身份的原因。犹记得当时他家养尊处优的好大儿像见了鬼一样,匆忙打个招呼就跑了。 后来他和老婆屡次在儿子跟前提及沈家两个孩子时,似乎他都是一脸便秘的表情。 靠! 这小子,要真是看上那个安安小丫头,只怕才是问题呢! 归母周六有应酬,本来夫妻俩从来都是互不干涉,老夫老妻那么多年,感情还好,也没有其他乱七八糟的关系。 就因为如此,老夫老妻也没什么激情。 所以,在整个应酬过程中,归父鬼使神差的追魂夺命call,把归母差点弄疯。 一桌子人如果不是看在她地位斐然,脸上的八卦心思完全可以脱口而出,她终于没有办法,只能干笑着,“老头子只怕是有急事找我。” 接起电话还等不到发飙,归父直接了当的问,“啥时候回来?” 回你个大头鬼! 不知道我跟银行高管一块儿吃饭吗? “事关咱儿子的。” 归母立马神经紧张起来,“怎么了?儿子不是去大西北自驾游了吗?”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还是遇到什么事儿? “倒也不是大事,等你回来再说。” 说罢,老头子挂了电话,剩下归母在这边咬牙切齿,可又不得不回到酒桌上,笑意盈盈。 “苏总与归总这多年的夫妻恩爱,着实让我们羡慕不已啊。”别的不能八卦,这个打趣几声,倒是不为过。 归母苏见姗连称惭愧。 她与归父创业中相遇,家世本也不错,二人惺惺相惜,本是战友,慢慢的生出了男女之情。 之后把事业做大做强之后,她并没有像其他老板娘退居幕后,而是在归父的支持下,重新开拓了另外一番事业。 二人互不相干,却一直恩爱有佳。 可谓是圈子里一段少有的佳话,归父也没什么不良爱好,除了喜欢收集古玩,扔进去不少学费却收获可怜。 但归母从不阻挡,男人嘛,也就这点爱好,无伤大雅。 所以,归家和沈家是圈子里少有的干净富豪之家,没什么声色犬马,也没什么狗血剧情,当然——,沈家现在也是破圈了。 沈宗宁一己之力,斩获最年轻的父亲称号。 归家在这点上,还暂时比不上。 等苏见姗回到和园,不及落座时,归父就挨了过来,神秘兮兮的看着妻子,苏见姗被看得毛骨悚然,“有事说事!” 浪浪摇着小尾巴过来求摸摸。 她抱起浪浪,正准备亲上几口时,归父一颗炸弹落下来了,“咱儿子看上沈宗宁的闺女了。” 什么! 浪浪被抱疼了,哀嚎几声。 ——归家也狗血! 第37章 归母苏见姗听得丈夫细细说来,还是一脸不可置信,“不能够吧,没听咱儿子说过认识安安啊,会不会搞错了?” “怎么可能搞错?儿子在电话里认真问我的,问我安安怎么样,我也不相信,但你想想,自从沈家认回这两个孩子后,咱儿子什么态度?” 什么态度? 苏见姗慢慢回忆起来。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啊。”两家正常往来,后来沈宗宁进去了,徐闻独掌大旗,归璨还代表归家去表了表态度。 归父见老婆不信,神秘兮兮的说了几个事情,“那小子是不是见到沈家的人就躲?” 苏见姗摇头。 “本来儿子就不喜欢应酬,人情来往。”谈不上躲闪吧。 归父有些无语。 拿出杀手锏,顶楼露台旁的监控视频,邀功一样的把拍下来的重要部分递给苏见姗,“瞧瞧,你何时见你儿子那么痴情的望过去。” 苏见姗只觉得自家老公疑神疑鬼,嘴里不由得嘟囔道:“安安才二十来岁,怎么可能呢?之前哪里认识啊,小姑娘过年才回这边的。” 一见钟情? 怕是不太能。 虽然她也承认那小姑娘就是惹人喜欢,一口一个归奶奶的喊着她——,跟珑珑一样的小脸儿,因为长开了,更多几分书卷气。 定然是老公搞错了。 可是当她笃定的打开视频时,很是不敢相信,“这……,看的是——” 视频高清,放大了也能看到不远处沈家的露台上,安安带着小曦和珑珑玩闹的朦胧场景。 似乎觉得不够,归父又点了下一段,“看,这是元宵节那天晚上的,扔了我们老俩口不管,一个人跑到露台上发傻。” 苍天! 苏见姗哎哟一声,拿起电话就要给归璨拨过去,归父立马拦住,“你火急火燎干什么,我下午也问了咱儿子,他说去散散心——,再说他临时一口否决,这会儿你追问有什么意义,等他回来再说。” 老两口面面相觑。 正在这个时候,老沈总打了电话过来,“庆德,这会儿方便吗?” 归父名叫庆德,“怎么啦?” 还以为有什么事,只是听完以后,归父笑了起来,“过来就是了,家里也没有别人,就我们老两口。” 又嗯了几声,面上笑容全然不间断。 挂了电话,苏见姗询问似的眼神看了过去,归父若有所思,片刻后又突然失笑,“老沈总家的三个孙儿要过来看浪浪。” 苏见姗冷哼一声。 “来就来,你看你笑的样子,咱儿子还没说清楚,你呢也别乱猜。”说罢起身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点心果子的。 春节过后,原来家中的保姆大姐多请了一个月的假。 如今还没回来。 归家的人也不习惯外人进来,索性就克服着困难,平时寻上几个钟点工对付着,就等着大姐回来。 不过,也因为如此,待客肯定就随意多了。 归父跟在后面端着坚果零食,忍不住问道,“话又说回来,安安这小姑娘倒是不错。” “打住!什么不错不错的,差着辈呢。” 归父一听就不乐意了,“什么叫差着辈,本来跟沈家就是朋友关系,真要是咱儿子喜欢,咱俩往下调小一辈分又不是不可以。” 苏见姗头疼不已。 “八字还没一撇呢,没准儿根本就是误会。” 归父全然不理会妻子的说法,越想越觉得可以,“徐闻脾气虽然火爆,出身也不好,但是教养确实不错。她女儿咱们也有目共睹,本身就优秀,如今回到沈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锦上添花。” “别乱打算乱琢磨,儿子比安安大了十岁。” 哈呀,十岁算什么! 归庆德立马替儿子站台,“儿子哪里不好了,又没什么不良嗜好,长得也是堂堂正正一表人才。再说,十岁怎么了?十岁才知道疼人。” 看着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丈夫,苏见姗都懒得理会。 恰好门铃也响了起来,本来说是三个孩子过来,实则长辈也跟着一起,孩子手上也没空着,安安捧着刚从花房里摘的鲜花,简单包起来,却格外漂亮。 亲自递到苏见姗跟前,“归奶奶,不好意思,这么晚还来打扰您二老休息。” 话音未落,后面的沈曦和珑珑也随着姐姐叫人。 苏见姗这会儿也有些能体会儿子的心情,归奶奶——,以前怎么不觉得刺耳呢!看向丈夫,也是一样的表情,心里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把老沈总夫妇、三个孩子一起让了进来。 沈曦和珑珑还带着不少今天购买的狗零食,此刻展示给苏见姗,“奶奶,麻烦您看看,浪浪可以吃这些零食吗?” 苏见姗细细查看一番,点点头。 “可以的,只是不要喂太多,不然浪浪就不吃饭了。” 浪浪早已摇着尾巴几个孩子脚边绕来绕去,一副寻求抱抱亲亲的谄媚可爱,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如果没有今天归璨的一通道不清说不明的电话,只怕归家二老也只会当做朋友家的孙子辈,看待沈城安。 谈笑之间,无不若有若无的打量着小姑娘。 儿子的反常实在少见,老两口面上不显,实则都在暗自注视着沈城安,只见她穿着一身浅色宽松工装背带裤,略带一些婴儿肥的小脸白白净净,一头长辫子放在身前,此刻正专心和弟妹一块儿哄着浪浪玩。 哎,还是个孩子呢。 搂着浪浪那个样子,像个大号的珑珑,整个一个活泼靓丽的少女。 之前,沈家老太太从她这里请走的冰种玉镯,此刻乖乖的戴在小姑娘的白皙的手腕上。只怕她都不知道小几十万戴在了手上,但看沈家二老看她的眼神,就知道钱完全不是问题。 苏见姗凑到老太太跟前,问了问沈宗宁两口子,“怎么宗宁和徐闻不一块儿过来?暖阳呢?” 沈母也不隐瞒,“徐闻重感冒了,一直不见好妥当,她也就懒得串门。宗宁事务繁忙,索性在家里陪着她顺带处理事物。至于暖阳,送我那亲家两口子回老家去了。“ 韩暖阳的父母眼看沈家慢慢好起来,也念叨着回老家去。 趁这个周末,韩暖阳亲自送二老回去。 终究一切都好起来了。 第38章 苏小雨在靖海集团总部上下飞奔,年前她被徐闻调到总经办,沈宗宁回来后,也没有让她回到原职。 继续留下来的她事情多了不少,今天总经办组织的高管会议,将在两个小时后召开。 可为沈宗宁准备的资料,几个部门的给不出来。 她汇报元秘书后,元秘书亲自催了几次,最后无果,她只能来回亲自人肉督促。 “苏小雨,你站在这里追着我要也没有用,这个数据那么急,我也得层层汇总。” 工管中心的总监助理陈万半点面子不给。 “今天开的是地产板块的会议,如果你们不给,给沈总的报告里少了好几个关键数据,到时候就空着吧。”苏小雨抹了把眼泪。 搞得陈万甚是无语,“我知道是沈总要,但不是你们这种要法,临时通知的会议,成本呢?财务呢?他们给得出数据吗?对了,还有营销设计,你随便问问,哪个部门能给?” 苏小雨也不敢发大火,只能委屈道,“不给就不给吧。” 都说到总经办的会议主持问题,可明明会议通知是上个周就发的了。 只是原本定在两天后,因为沈总的要求,提前了两天,就因为提前两天,搞得兵荒马乱。 确实如陈万所说,其他部门也在快速的汇总中。 但是——,工管中心给出来的形象进度,与成本的产值要相符,靖海地产板块涉及到这么多楼盘和项目,真不是一时半会能出的。 在几个部门碰了壁以后,苏小雨揉着眼睛在等电梯,黄鹂也正好要上总经办,看着小姑娘情绪不好,问了几句。 苏小雨也不好得说别的部门坏话,只说自己胃疼。 黄鹂也不戳破,倒是走楼梯上来打算一起等电梯的林铮撞了个正着。他带着助理,还有来出差的徐言,几个人在电梯跟前互相打了招呼。 没多大会儿,电梯门打开。 众人一看,呵!连忙招呼起来,徐言也跟着众人喊了声,“姐——”。 空空如也的电梯里,徐闻鹤立其中。 她今日着装偏正式,牛奶白真丝长袖衬衫全扎在复古绿的阔腿裤腰间,同色腰带把盈盈一握的小腰束起,脚蹬七八公分的白色细高跟鞋,法式编发下,一张精致高贵的脸是那么熟悉。 提了个半大的焦糖色邮差包,乌发红唇,哪怕卸任一把手,气场依旧强大。 “诸位,好久不见。”其实也就那么大半个月,又看向徐言,“来出差?” 徐言点头。 “东南分公司的一些事情,需要亲自来集团跟沈总和几位领导当面汇报。”徐言如今的身份,集团大部分人都已经心知肚明。 “什么时候回去?” 徐闻话语简洁,徐言早已习惯,“明天下午就走。” 那是赶不及一块儿吃个饭,徐闻也就不多什么,整个电梯空间在即将陷入寂静时停下。 开门,众人毫不意外的看见一整天没有露出笑容的沈宗宁。 此刻面上带着和煦的微笑,见徐闻出来,已伸手揽住她,“今天好些没?”温柔低沉的嗓音,与二十分钟前骂人的那个霸总判若两人。 徐闻嗯了一声。 有些不解,“不是去赴晚宴吗?怎么这个时间就让我过来。”电话里不说,沈宗宁只让她来集团一趟。 二人相携走在众人跟前,郎才女貌! 众人感叹,羡慕二字,臣妾早已说腻了。 让众人诧异的是,林铮带着助理、李明晓、章润雪几个高管也跟着二人一块进了沈宗宁的办公室。 贺挽之也抱着一沓厚厚的资料跟着进去。 沈宗宁牵着徐闻落座在沙发上,其他人也顺序坐下,徐闻不明所以,看向沈宗宁。 倒是贺挽之的资料摆上来后,沈宗宁才拿过资料给徐闻,“今天我把林铮他们几个喊过来,也是为了这事儿,你看一下,如今在我名下的股份、不动产等,全部罗列出来——” 徐闻随意翻看了几页。 直截了当的问,“什么意思?” 沈宗宁清瘦俊颜上带着少有的笑意,“之前我同你说过的,转到你和孩子名下。” 哈? 徐闻一听,把资料就放在桌上,面上浮起一丝薄怒,“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事儿我拒绝了的。” 这事儿,着实出乎几个高管的预料。 在沈宗宁召集他们做这个准备时,他们只觉得沈宗宁这不顾一切的行为十分冒险,纷纷劝说沈宗宁在美人跟前请务必冷静。 无人想到徐闻会拒绝。 这是什么泼天的富贵啊,谁能拒绝? 徐闻不给沈宗宁说话的机会,沉声道,“我和越越、安安都不要,这些东西对很多人来说可能是非常重要,但对我们娘仨来讲,也就是身外之物。钱嘛,差不多就行了。” 说罢,端起元秘书专门派人沏来的蜂蜜水喝了几口。 见众人不语,都看着她,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林铮,沈宗宁不靠谱,你也不靠谱吗?如今集团什么情况不清楚吗?竟然由着他乱来,什么股权转让,不动产转让,有这闲心,还不如好好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林铮一脸笑意,看了看沈宗宁,才对徐闻说道,“嫂子,这也不是坏事,再说你的不就是沈总的,一家人嘛。” 徐闻全然听不进去。 “我对这些没兴趣,对了,李总——,这股权转让什么的,是不是一笔不菲的税金?” 李明晓想了想,斟酌着说,“夫妻之间转让,不低不高倒是不缴税,但印花税还是有的——” 我就知道! 徐闻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靖海诸多不稳,好好经营才是。” 沈宗宁眼里带着诸多情愫,但还是拉过越来越生气的徐闻,柔声劝解,“你我夫妻,放在你名下跟我名下没有区别的,听话。” 徐闻不吃这套。 怒目相对,“沈宗宁,我徐闻不在乎这些东西,越越和安安我替他们拒绝,我这里你也少打主意,这些东西绑不住我,你知道的。” …… “我不是要绑住你——” 徐闻不耐烦听,摆了摆手,“如果诸位坐在这里就是为了这些事情,那散了吧。” 李明晓不怕死的多了一句:“沈总,如若转让不妥,不如共同持有,本来您二位就是夫妻,也就是加个名字而已。” 第39章 沈宗宁一喜,“徐闻,这样总可以了吧?我们互相退一步。” “不用——!”女人冷冷的吐出这两个字,本来不想当着属下给沈宗宁难堪,但这确实让她心烦,好似用钱来弥补往日过错一样。 不可能! 她和两个孩子也不稀罕。 沈宗宁严肃起来,拉着徐闻的手不放,“媳妇,我们是夫妻。”徐闻一副撇开关系的态度,让他也开始失落起来。 可徐闻不这样想。 什么夫妻? 至亲至疏是夫妻! “沈宗宁,靖海不稳,你心思应该放在这上面。之前你提过我只当戏言,也认真拒绝过,如今你诚意我看到了,但是我再次明确的告诉你,我没有那么看重钱。” 当初给珑珑捐了骨髓,拿走一千万,那是她应得的。 可再多,没有意义了。 也不管沈宗宁如何想法,她看向林铮等人,“辛苦你们帮沈宗宁筹划此事,但靖海尚且还需努力才能度过难关,什么股权变更资产过渡,你们知道他这个持股最多的人有多少人关注着,但凡一举一动有多重要,就不用我多说了……好了,这事儿就到此为止。” 话到此处,沈宗宁很是沮丧。 章润雪难得开起了玩笑,“嫂子,您真是过分特别了,别的豪门夫妻恨不得多拿多得,到我们老板这里偏偏相反——这边沈总为您打算,那边您又为他着想,说来说去,这才是夫妻,羡煞我等。” 少了太多算计,一时间大家都不习惯。 徐闻不以为然,收起微怒,实话说来,“我胸无大志,没那么多的想法。我在意的如果是这些东西,早被人算计了。” 说罢,把大家请了出去。 又回头来,看着面色不好沉默不语的沈宗宁,心中最后还是软了下来,主动挨着他坐过去。 “沈宗宁,你的心意我和孩子都知道的。” 说罢,轻轻靠在沈宗宁的肩上,吐气如兰又难得的温柔,“好了,以靖海为重。” 许久之后,沈宗宁还是把徐闻搂到腿上抱住,埋首在她怀中,声音中带着难过,“媳妇儿,我觉得你和孩子都讨厌我。” 讨厌? 徐闻有些恍惚。 最后还是搂了搂怀中的男人,“没有,孩子从来没有讨厌过你,至于我嘛,如今还好。” 如果真的还在讨厌,两个人也不可能同居一室。 甚至,亲密的关系徐闻也能接受。 “我们是夫妻,我给你的东西也是一种保障,你怎么就不理解呢?”沈宗宁很是挫败,往日还觉得徐闻贪心,如今却恨她不够贪心。 而办公室外,几个高跟内心都炸锅了。 徐言没有跟进去,没有目睹自家姐姐霸气测录的拒绝,林铮回到办公室,第一时间跟徐言咬耳朵。 “你姐——相当霸气。” 徐言不明所以,拿着东南分公司几个文件准备跟林铮讨个意见时,得来林铮这么一句话。 “我姐,怎么了?” 林铮拍了拍徐言的肩膀,“好好跟着沈总干,你姐这一招,只怕沈总这辈子都逃不脱你姐的掌控了。”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 徐言一张娃娃脸被老母亲和媳妇养回来了,此刻像稚子一样的表情,充满了清澈的懵懂。 “刚刚……,我,章润雪,李明晓还有几个高管,一块儿见证了你姐意正言辞拒绝了沈总几十个亿财产的赠与。” 自从沈宗宁有这个想法后,他们也曾私底下细细琢磨过,最后觉得沈宗宁应该是来真的。 大家想到了各种协议约定,就怕有一天徐闻抛弃沈宗宁后,沈宗宁落得一无所有。 可万般小心算计,全被今天徐闻三言两语击破。 她——,这个曾经靖海拿几千块钱工资的小厨师,住过最逼仄破屋的老板娘,穷了那么多年,竟然拒绝了。 她不稀罕! 同样,她的孩子也不要! “不是——,师兄,是怎么回事啊?”他与徐闻虽说是姐弟,但徐闻很少跟他聊起什么心事。 林铮见他果然不知,就前后大致说了一遍。 “如果你姐之前提过,你应该劝她接受的,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比金钱财产靠得住,人啊——恰恰是最容易变的。” 谁也不能保证今后沈宗宁和徐闻,一直恩爱吧? 何况,二人如今也谈不上恩爱,全是沈总单方面宠爱。 徐言听到这些,内心泛起了巨大的波澜,如林铮所说,他肯定也是希望姐姐接受,可能学法律的人普遍的职业病,感情在离婚的时候什么都不算。 林铮手一摊,“可惜,你姐很生气的拒绝了。” 完全不给大家面子,把他们几个人撵了出来,沈总垂头丧气的样子惹来大家唏嘘不已。 隔了半个小时,会上大家又看到了收拾好心情的沈宗宁,不过东南分公司在汇报时,沈宗宁问了几个问题,还提出了批评。 众人内心狂笑不已,怎么,老婆拿捏不住,火全部往小舅子这里泄?! 所谓晚宴,是圈子里另外一家大佬娶儿媳妇的答谢宴,发了请柬来,沈宗宁想了想,决定带着久病刚愈的徐闻亲自赴宴。 看了看时间,还有两三个小时。 徐闻倒也不无聊,掏出压包的一本书,歪在沙发上看了起来。 只是低估了自己最近的身体,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沈宗宁本在开会,但突然想起什么,又招了元秘书过来,耳语几句。 元秘书领命而去。 推开沈宗宁的办公室,果然如沈总所说,大美人海棠春睡,她调高了空调的温度,又抱了薄毯,轻轻盖在徐闻身上。 整个过程轻手轻脚,徐闻也没被惊动。 回到会议室,不顾众人打量的目光,她又凑到沈宗宁跟前汇报了情况,“您放心,嫂子睡着了。” 想到那副美人图,她几百个心思才按下了偷拍的念头。 不然—— 完全可以做屏保了,弄不好发给眼前的沈总,恐怕还能多拿个大红包。 不过元秘书小看了沈宗宁,因两个会议时间挨在一起,他硬生生挤出了五分钟,快速的回到办公室,亲眼看到熟睡的徐闻才放了心。 中年男人的爱情,一点也不比年轻人低调。 第40章 待沈宗宁开完会,已经是五点钟。 晚宴定在六点十六分正式开始,虽然离靖海集团不远,但考虑到下班高峰期堵车,还是提前出门的好。 回到办公室,徐闻睡得正熟。 沈宗宁本来还要处理几个部门各自需要请示的问题,也因为徐闻睡在办公室,改在了总经办对面的待客室。 “长话短说,我晚上有个宴要赶。”交待了排在第一位的刘薇薇。 刘薇薇听闻,连忙点头,并拿出办公pad,几下子划拉,然后定格后放在沈宗宁跟前,“沈总,今年年度的高级人才引进计划有了新的进展,其中ir高助岗位封穿尘的简历,他之前供职于华尔街昆升投行,学历履历都无可挑剔,其中投资关系的维护、财报审核是强项。” 沈宗宁边听刘薇薇介绍,边仔细看着简历。 映入眼帘的就是证件照,三十二岁的未婚男士,长着一张国字脸,很是精神,只是照片上那双大眼睛,那可不是一双安于世事的双眼。 又看了看简历,“剑桥的金融硕士……” 刘薇薇微笑道,“跟沈总您是校友,我之前与他接洽的时候,他首先提到的就是您这么大名鼎鼎的学长。” 对这些话,沈宗宁并不放在心上。 何况,他进学校的时候,自己早已毕业。 “如果沈总您这边认可的话,他可以从深市赶过来面试。”这个岗位,自从上次的人离职后,已经空了四个多月,实在不能再空着了。 沈宗宁仔细看了看,吩咐刘薇薇,“回头把简历传给我,周二你主动问一下我意见。” ir岗位重要,靖海头年的年度财报及今年第一季度的财报还没出来,也跟这个岗位缺失有关系。 刘薇薇又汇报了一些其他问题,之后换其他部门,待徐言跟投资中心晋程一起进来时,沈宗宁抬手看了看时间,对着眼前的二人交待,“抓紧时间,十分钟后我就得出发了。” 徐言和晋程对视一眼,就各自心里有了数。 “沈总,东南分公司这个月的二级融资计划不太顺利,华山银行认为我们的进度等有问题,甚至屡次质疑我们的竣工节点,分公司的想法汇报给晋总后,我们琢磨着是不是另外找第三方融资。” 翻了翻资料,沈宗宁一针见血,“华山银行前几次与我们合作互评如何?” 华山银行跟靖海合作的第一个项目就是东南分公司的对外贸易版块,后来才逐渐延伸到其他兄弟城市的分子公司,也逐步往地产版块蔓延。 说来说去,都是老朋友了。 晋程四十七八岁,在靖海也有些年头,他斟酌了话语,“沈总,不瞒您说,自从您配合调查后,华山银行的高层态度玩味,分公司也烧不动的香,我和林铮、财务李总亲自去参加了两次汇报会,但进展都不大。” 耍太极呢。 沈宗宁嗯了一声,表示知道,想了想又吩咐道,“你们可以引入第三方,但是尽量施压华山银行,如果他们不接招,那就考虑放弃合作,只是这个过程必须委婉不伤和气但又要做到快准狠。” 东南分公司的时间不多了。 如果资金链断裂,势必会拖累总部。 晋程和徐言又分别说了自己的看法,给他们的十分钟也马上就到了,沈宗宁终止了谈话,起身准备回办公室叫徐闻时,喊住了徐言,“你姐知道你来出差吗?” 徐言点头。 “我姐刚进公司时,在电梯里碰到,她问我什么时候回去,我跟她说了明天就得走。” 这样—— “今晚我和你姐都有事儿,这次就不管你了,家人还好吗?”这话算是作为姐夫角色所问。 “都好。沈总,您和我姐不用管我,只是时间仓促我也就不去拜访伯父伯母了。” 沈宗宁点点头,时间愈发来不及,再顾不上二人,往总经办走去,总经办的几个秘书见到他进来,连忙起身。 “苏小雨?你带个会化妆的同事进来,给徐闻整理一下。” 苏小雨应了好,立马喊上办公室很会化妆打扮的杨馨然拿着放在办公室备用的化妆包,跟着沈宗宁就进了他的办公室。 徐闻果然还在睡。 两个姑娘有些小小的尴尬,站在门口也不敢走近,只是默默看着她们丰神俊朗的老板,走到沙发跟前,轻轻把绝色美艳的老板娘叫醒。 又半搂半抱,把徐闻扶起来。 妆面半残,发髻微乱,却更显得风情万种,尤其是美人还有睡意,软若无骨的靠在沈宗宁怀里,“可不可以不去?” 睡得正酣,却被叫醒。 徐闻的起床气一来,就有几分不愿意赴宴的意思。 “不好得不去,乖,只是打个照面吃个饭,很快结束。”这番柔软无骨的话,竟然是沈宗宁说出来的,苏小雨和杨馨然面面相觑,也不敢上前,唯有默默地搓了搓胳膊上起来的鸡皮疙瘩。 还是徐闻眼睛好,看到了两个小姑娘。 推开沈宗宁,招招手,小姑娘们才上前,“嫂子,沈总让我们给您整理整理。” 徐闻微微颔首,从沙发上把脚挪下来,白皙的脚指头上涂着红色指甲油,从复古绿的裤脚边探出,伸入白色高跟鞋。 丝滑的动作,却性感无比。 小姑娘轻手轻脚给徐闻整理了睡乱的编发,又重新扑了些干粉,上了口红。 待沈宗宁拥着徐闻去赴宴后,苏小雨和杨馨然在总经办啧啧称奇,“太性感了,真的,我第一次在现实世界里感知到什么是性感。” 听到杨馨然的夸赞,苏小雨狠狠点头表示认可。 “还有——,面对老板娘的时候,沈总好温柔啊!那低沉的嗓音,迷人的面孔,天哪!老板娘竟然还把他推开了!” 元秘书失笑,“行了行了,之前徐总在集团管事的时候,你们还看不够啊!” 杨馨然摇头,“不一样的,在沈总跟前的徐总太美了,果然——,美丽性感的女人需要男人。” 什么谬论啊! 贺挽之进来时,几个姑娘又凑到他跟前,“亲爱的贺总助,话说老板的儿子是不是比他还帅?” 集团上下都知道沈宗宁有一双儿女,十分优秀。 个个好奇的不行,这会儿抓住贺挽之想套句话,谁料贺挽之不予理会,“诸位姑奶奶,恕我无可奉告,你们自己去问沈总。” 哈! 讨厌!谁敢啊! 第41章 家里的司机之前送徐闻来的时候,按沈宗宁的要求驾着家里的那辆小跑。此番去赴宴,他亲自驾车带着徐闻而去。 徐闻坐在车上,看着请柬,“许忠科?是新佳置业的老总?” “是的,不过他家的主战线铺排到大多数二三线城市。”勉强不算冤家,“这次是他家从外面抱回来的私生子结婚,似乎在国外举行了婚礼,这次回到沪市不想大肆操办,所以改个名号叫答谢宴。” 私生子? 徐闻饶有兴致,拿出手机开始搜,沈宗宁一见她这个动作就笑了起来,虽然没有怎么收拾打整,但男人的颜值是抗打的。 这一笑,颇有几分朗月入怀之魅。 “估计搜不到的,许忠科对这些看得很重。” 果然,败兴而归的徐闻有几分好奇,“那你们如何知道是私生子?” “很简单,许忠科的老婆就生了一个女儿,后来折腾了好多年,都没生出第二个孩子。他老婆颇有后台,也不可能离婚,干脆在外面四处开枝散叶,据我所知今天这个应该是第三个私生子。” 谈不上多受宠,但也不算平庸。 所以许忠科给了个面子,办个答谢宴。 “他原配会出席吗?”都不是自己生的,还大庭广众之下,只怕气都气死。 沈宗宁挑了挑眉,“当然要出席,这种事情很正常,面上过得去就行。”听到沈宗宁这番话,徐闻只得感叹,“真乱,还好我越越和安安现在名正言顺了,不然私生子真是不好听。” 而且什么出身,什么角色,这个圈子谁不是门清。 听徐闻提到两个孩子,单手驾车的沈宗宁空闲的右手轻轻牵起徐闻,“城越和安安根正苗红,不是什么私生子,你也是我的原配正宫娘娘!” 正宫娘娘? “合着你想再纳几个爱妃?”烈焰红唇配上冷冷的鹅蛋脸,沈宗宁哪里是对手,心里和面上连忙赔笑,“不敢不敢,夫人在上,为夫一心一意,绝不会有二心。” 懒得理会,徐闻抽出了手,漫不经心目视前方,“没有什么绝对,往日我们结婚,你也想不到如今境遇。” 就像今天看着还行,谁又知道能一起走多远? 他们之间,布满了猜测、算计、暴力、辜负,遗忘,男女之间那些狗血的痛苦全部尝过,相反什么背叛倒成了最不起眼的。 “徐闻,我们现在这样就很好,可以说现在是我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时候,城越和安安对我的宽容,你对我的大度,我很知足。所以你放心——,我们会一直这么走下去,就算有一天,你想跑我也会拖住你的。” 表白什么的,原本很浪漫。 可偏偏最后一句要变成威胁。 不过徐闻根本不放在心上,只是有点迷茫,“我是该做点什么事情,老这么闲着,好像也不合适。” “没有不合适。”并没有一心一意开车的沈宗宁,还是忍不住伸手轻轻抚摸了徐闻光洁如白玉的脸蛋,认真说道,“不过以你心意为准,要是想回靖海来也行,或者自己去做点什么,我都支持你。” 听到回靖海,徐闻一脸痛苦,“不不不,我不想回靖海,也不想做一番事业,太累人了。说实话,你不在的这几个月,我把这辈子的白酒都喝完了。” 各种周旋应酬,都快要死了。 沈宗宁被徐闻的痛苦面具逗笑了,“但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好太多太多。”这是实话,他接手后,公司是正常运转的,徐闻有些措施确实激进,但做得非常合适宜。 比如,有些他想动很久的关系,但如果真要动还需要婉转点的,直接被徐闻趁着辞职全部撵了出去。 还做到了敲山震虎,事半功倍。 看徐闻还是发愣,他又想到了个事情,“徐闻,你觉得和园好住吗?”沪市少有这么静怡的地方。 “挺好的,怎么了?” 听到徐闻的回答,沈宗宁笑起来,“我还想着说,要不我们夫妻俩搬出来外面住,自由自在点。” 想都不想,徐闻直接拒绝。 “我要跟爸妈、小曦珑珑一块儿住,你要是嫌人多,可以自己搬出去哟。”这话说得很是得意,沈宗宁听得一乐,抚了抚她的头发,“你就巴不得我走,让你跟爸妈待着,省心省力。” “反正,我肯定是跟着爸妈住的,只是过段时间看看要不要去陪安安读书。”之所以犹豫,是觉得孩子大了,她过去会不会有碍孩子的自由。 毕竟,安安是个大姑娘了。 这下轮到沈宗宁有些醋意涌了上来,“哪有你这样狠心且奇怪的女人,放着貌比潘安的老公不要,却要跟着公公婆婆一大家子人挤在一起,人家做媳妇的都厌烦跟公公婆婆一起住,你这里全然相反。” 徐闻这会儿也没跟他玩笑,想想最后还是低声实话实说,“可能是因为爸妈给了我家庭的温暖吧。” 她小小年纪出去流浪,生了两个孩子后,她一夜长大,再不可能有可以依靠撒娇的地方。 更没有人心疼她。 所有人都在谴责她、诋毁她,辱骂她,包括恩重如山的太爷,亲生父母。 一路上她遭受的都是这些,有限的温情少得可怜,直到来到沈家长住后,她才知道原来母亲是那么温暖,父亲是那么和蔼温和。 所有人尊重她,心疼她。 不会因为她一把年纪,也不会因为她跟沈宗宁之间的龊语,只是单纯认可她是个好姑娘。 这句话让沈宗宁又心疼,又羡慕。 心疼徐闻内心对温暖亲情的缺失,羡慕父母在徐闻这里的地位竟然如此之高。 “好,那就不搬出去。”他心头有了新的想法。“至于安安那边,得空就去陪上几天,孩子独立惯了确实需要自由……反正你得在沪 市陪着我。” 哪里也不许去! 对于沈宗宁理直气壮的霸道,徐闻完全不放在心上。 她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不过沈宗宁又给了她一个消息,“不过咱们还是先搬家吧。” 嗯? 第42章 许忠科的面上是过得去的,他直接在自己旗下的一个五星级酒店宴会厅里给三儿子办了这个答谢宴。 也不知是哪一方的主意,在门口迎接宾客的是许忠科与原配老婆。 二人身着定制唐装,容光焕发,见到宾客无不是喜笑颜开。沈宗宁牵着徐闻走到跟前,亲自祝贺。 只是贺词简洁,既做到点了婚嫁之喜,又不过分诛杀原配的心。 倒是许忠科的原配拉着徐闻的手一顿夸奖,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能干、漂亮,还给沈宗宁生了一对好大儿…… 引来一堆人围观,兴许是难得见到沈宗宁夫妻二人同框,有些人若有若无的也上来附和几句。 还是沈宗宁不舍得徐闻过分露面,谢了许太太,赶紧牵着徐闻入了席。 许家有心,把沈宗宁跟其他几个平时交流较多的企业家安放在一桌,沈宗宁免不了把徐闻介绍出来。 众人之前吃瓜是吃得不亦乐乎,但是也难得能见到一次真人。 只能说狗仔偷拍或者监控拍到的照片不足现实里一半养眼,沈宗宁贴心的给徐闻拉开座椅,之后就与旁的企业家谈笑风生,但又顺手把徐闻照顾的很是妥帖。 坐在徐闻一侧的是港市那边一个小有名气的夫人,她年岁将近五十,保养得当,看上去慈眉善目。 说着蹩脚的普通话,与徐闻搭讪几句。 “沈太太,好气质好颜色哦,听说你才三十多岁,我都看不出来呀。” 徐闻只能侧首回应,“邵夫人过奖了,我快四十了。” 殊不知这样一句话,惹得在场的夫人再不是端坐先生身旁做个花瓶,纷纷笑道,“沈太太这样的绝色真是难得一见,别说快四十岁了,我看着就跟个二十多岁一样。” 众人都是富太太,早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看到徐闻肤白貌美,气质高冷,鹅蛋脸大眼睛,一张脸就是纯天然的。 细细一品,不得不感叹老天真的很会眷顾,看看,大家都是爹妈生养的,可眼前这个女子就有了得天独厚的容貌。 恭维的也好、拈酸吃醋的也罢,徐闻听来都只是淡淡一笑。 “你们只看到沈太太的貌美,却忽略了她女中豪杰的一面,之前靖海这一大摊子,就是沈太太只身挑起。”其中有个太太的丈夫说道,沈宗宁心里听得很是得意,面上还是只能谦虚几句,“我媳妇面皮薄,大家就别在夸她了,当时也是危难之际,上面长辈身体不适,下面孩子还小,只得她一个弱女子挑起来,全是无奈之举。” 嚯!可不是,还有两个孩子…… “听说是一对龙凤胎啊?”刚刚说话的男人面露艳羡之色,实则早已摸排得清清楚楚。 见沈宗宁微微点头承认,那人又感叹,“好福气啊!沈总!”一箭三雕,娶个媳妇,送一对亲生的龙凤胎,听说养得极好。 沈宗宁这会儿心里头的骄傲到达了顶点,但面上无波,“还好还好,都得亏我媳妇。”说罢搂了搂徐闻,就这么应付过去。 有些人还想进一步问问孩子的情况,盘算了自家的孩子也差不多到了婚嫁年岁,若是可以牵个线搭个桥什么的,绝对是有利无害。 可惜,沈宗宁之后只以孩子还在念书,就搪塞过去。 倒是许久不见的钟子期穿过宴会场,来到徐闻身后,“沈总,徐闻,好久不见。” 面是许久不曾见,但微信上大家都很火热。 徐闻的小群里,孙刻和钟子期还有徐言、小张伟、林铮、贺挽之等人,活跃得超乎寻常。 本来是为了捞沈宗宁出来的群,待正主捞出来后,众人一致默认坚决不拖沈宗宁进来。 不过群名还是那个——捞泥鳅。 旁人不敢这么取,唯有徐闻。 钟子期看到群名,一口茶水喷到火锅,终结了那顿晚饭。 不过也是从那天开始,大家再没有线下见过,徐闻看着他也来参加,免不了寒暄几句,只是几桌外的那个女子一直定定的看着自己,惹来徐闻浅笑。 “你女朋友?” 漂亮的下巴朝那边努了努嘴,钟子期不回头也知道是谁,只讪笑几声,“还在相处还在相处。” 厌烦钟子期满眼的徐闻,沈宗宁难得的打趣道,“结婚记得发请柬,我跟徐闻必然送份大礼。” 钟子期鼻子喷气,“八字还没一撇!这杯喜酒一时半会沈总你怕是吃不到了。” “那该抓紧了,子期你都四十多岁了,早该结婚生子了。”沈宗宁稳坐如山,单手懒懒的放在徐闻的椅背上,宣誓主权的同时还狠命的戳钟子期的软肋。 “……孩子什么的,随缘吧,毕竟有几个人能如沈总你一样,天上掉了那么大的馅饼下来。” 他妈的,说起来就气。 他都没有查到徐闻的两个孩子,竟然会是眼前这个无往不利的黑心奸商的孩子! 得了徐闻就让他捡了天大的便宜,竟然还附赠两个优秀的孩子。 沈宗宁神态嚣张,谆谆教导,“所以子期啊,为了伯父伯母,也该成家了,不然偌大的家业,你真是要捐献给社会,做个大善人啊。” …… 沈宗宁,老子记住你了,只怕除了他父母,就数沈宗宁最希望他成家。 二人的暗潮汹涌,旁人看得一头雾水,说两个人熟悉吧,一个是大企业家,另外一个则是臭名昭着的大狗仔。 若说不熟吧,看看这番话语,也不是普通朋友能打趣的。 不过此举惹来徐闻一笑,顿时妖娆明媚极了,两个男人看得牙咬咬,沈宗宁觉得这厮眼神拉丝,一看就知道还惦记徐闻…… 钟子期何尝不是? 明明就是个超级大渣男,给徐闻造成了多大的伤害,结果呢—— 竟然抱得美人归。 之后当钟子期在群里得知徐闻根本不要沈宗宁的大额馈赠时,第一时间拨了电话对徐闻一顿输出。 无非就是:钱是这个世界上最可靠的东西! 从头到尾把徐闻当成一个傻子来责骂,屡屡提到两个孩子及过往的困苦,“你为什么不接受啊!傻姑娘,为了孩子和你的未来——” 徐闻待钟子期说完,才认真坦诚的讲出自己的想法,“我和孩子都没有那么爱钱,就算我们现在离开沈家,也能过得开心。既如此,再多的钱财拿来做什么?你确定就不会带来烦恼和麻烦吗?” 钟子期:…… 第43章 许忠科领着儿子儿媳,顺着宴会厅绕了一圈,打眼一看,新娘子很漂亮。今日打扮也是费了不少心思,虽说没有着婚纱等隆重婚服,却还是盘了发,穿着红色鱼尾裙礼服,身上珠宝熠熠生辉,站在相貌平平的新郎旁边,却是不太相配。 但这个世界上,大家见惯了太多不相配的婚姻。 到了沈宗宁徐闻这一桌,许忠科给儿子儿媳好生介绍了一番。 谁料一直含笑乖巧的儿媳妇突然看着徐闻说道,“久仰沈太太大名,我听表哥说过好多次,今日一见果然是大美人啊。” 这话,有些不合时宜。 徐闻看了看精致妆容的新娘子,完全没有印象。 倒是沈宗宁似笑非笑问了一句,“你表哥是谁?” “吴向,源之传媒的负责人,之前也跟靖海集团有过合作。”新娘子才开口说完,就被公公许忠科呵斥了,“沈总那么忙,怎么可能认识你表哥……” 攀附关系不用这么急。 果然,沈宗宁不带思考,与许忠科笑道,“许总见谅,确实不记得了。”这话很是不给新娘面子,她还想再说几句,就被新郎止住。 许忠科又带着与其他人一一敬酒打了招呼,才带着儿子儿媳离去。 这种答谢宴,不过走个过场,基本敬酒结束,众人也开始慢慢离席,沈宗宁揽着徐闻与熟识的人做了告别,耽误一会儿后,徐闻凑到他耳边说要去一下洗手间,并潇洒走掉。 沈宗宁怕她迷路,与熟人匆忙告别,准备跟着上前。 “沈总,前段时间昆升投行做空了品茗茶叶集团的事儿,可有耳闻?” 品茗集团,后起之秀,上市也不过三五年,跟靖海集团打过几次交道,但合作都只限于分子公司,不到沈宗宁这个层面,所以—— 沈宗宁摇头。 “咳——,品茗那边放出来的消息是不承认这回事,也否认了昆升说他们财报作假,只是这事儿吧,影响挺大,我看好多家作为品茗的合作方,颇受牵连。” 问沈宗宁,也不过是打探一下靖海的情况。 但是没有得到想要的,沈宗宁喜爱投资,可出乎预料竟然没有跟品茗合作。 这边徐闻脚踩高跟鞋走进洗手间,在洗手时,却看到了许忠科的儿媳妇,她亭亭玉立站在徐闻身后,与镜子里的徐闻眼神交汇。 颇让人意外的是,她此刻应该在送客。 完全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洗手间中,气定神闲的看着徐闻。 “原来婉婉姐真的不记得我了,可惜我还一直惦记着您呢。” 徐闻上上下下仔细看了眼前的姑娘,最后礼貌一笑,“你是谁?”听这话似乎曾经是认识的,或者说,曾经有过过节。 新娘见徐闻不是假装的不认识,不过她也知道这样能嫁入豪门的女人,脑子必然很好使。 假装的也是有可能。 “婉婉姐贵人多忘事,既然婉婉姐不记得我了,那我就不攀附高枝了。”说完,嘴角扬起一丝弧度,似笑非笑的转身离去。 留下徐闻略略回想,但她的人生之中遇到的人太多了。 说实话,哪怕眼前的新娘子是个大美人,但好像也不足矣让她铭记。 “沈太太,不必理会,小家子气的姑娘弄不好就是想跟您攀攀交情而已。”刚才一块儿吃饭的那位港市太太也正好目睹这一幕。 她洗完手,对着镜子轻轻捻了落下来的碎发,同时也宽慰着徐闻。 对不记得的人,徐闻没什么纠结。 不过她好奇这位太太的话,于是随口问道,“不知洪太太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吗?” 雍容华贵的洪太太与她并肩走出洗手间。 “我想想,老许的儿媳妇多了去了,我还真不一定记得住。”想了片刻,摇摇头,“好像是姓赵,叫什么记不得了。” “没事,也许是个小误会。” 不过徐闻内心知道,应该是哪个时期的故人,知道她叫李婉的人不少,但是叫她婉婉姐的人不多。 沈宗宁与同行之人说了品茗的事情,大概有那么一会儿,才看到徐闻跟刚刚一桌入席的洪太太走了出来。 他听到洪太太的声音,“有空到港市打我电话,姐姐一定带你玩得舒心。” 徐闻从善如流,与她一番往来,交换了联系方式,二人才分道扬镳,因为练拳的原因,徐闻的步伐稳重有力,此刻踩着高跟鞋,颇有几分带风的飒感。 沈宗宁迎上去,牵着她的手一块儿下楼。 说春雨贵如油,只怕今年的沪市富裕极了,来时还好好的,一顿饭的功夫,外面竟然下了不小的雨。 因此,泊车的速度慢了好多,酒店门口竟然还堵了起来。 沈宗宁干脆找酒店前台拿到了车钥匙,带着徐闻往停车场走去,刚到车旁,就听到钟子期的声音。 “徐闻,你们接下来去那里?” 徐闻循着声音看过去,只见钟子期一个人,也站在自己车旁。 “当然是回家了。” 钟子期抬起手机摇了摇,“徐闻,看手机。”说罢就钻进车子,似乎与女伴说了几句,那个漂亮的女孩有些无奈,“尊贵的钟先生,你把我带过来,此刻又不管我,外面下着雨我去哪里打车?” 徐闻坐在副驾驶,点开手机,群消息里已经热气腾腾,一堆人死命的@她,“嫂子快点过来吃烧烤啊!” “闻姐,晚上吃席少弄点,留出肚子过来。” …… 沈宗宁探过头来,徐闻手速极快熄了手机屏幕。 “哈?什么事儿,还不能让我看?”沈宗宁有些不悦,看刚刚钟子期那欠揍的表情,真当他这个老公不存在啊。 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 但徐闻就是不想让他看,只是问他,“去吃烧烤?” 沈宗宁想到还有几个事情没处理,斟酌着说,“要不改天?今天事情实在很多,恐怕晚上我还得开个线上的会议。” 见徐闻眼中带笑的看着他,他一秒钟投降。 “好吧好吧,我就想着你没吃饱,去哪里吃?” 徐闻给他发了个定位,他看着有几分陌生,但还是跟着导航走,春雨越下越大,大马路牙子全是一路红灯在雨雾中闪烁。 第44章 沈宗宁以为只是普通的烧烤摊子,谁料却来到郊区一处农村,与沪市的灯红酒绿全然不同,这离沪市几十公里的地方,居然有如此农村化的地儿。 “这是哪里?” 徐闻但笑不语,示意他继续往前开,雨夜前行。 穿过雨中的村庄,来到离村子有些距离的一处孤立的小院,进入到了院中,才看到钟子期的车早就到了,满院子灯火通明。 这会儿正在一处宽阔的茅草亭子里喝茶,见二人姗姗来迟,不由得调侃几句。 “沈总,你这开车的速度也真是感人,我都到了十五分钟了。” 一旁钟子期的女伴也探头看了过来,心中有些不舒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是当看到刚刚在宴席上惹人瞩目的徐闻下车来后,她还是无奈,看向钟子期,果然只见他眼神都变了。 可拈酸吃醋不合时宜。 她只能假意感叹,“沈太太真是漂亮。” 另外一边,小张伟带来的女伴也附和着,“徐总可是人间绝色,上次我在集团有幸见过一次就惊为天人。” “行了行了,羡慕不来的,不过 一会儿你们也别当面说嫂子好看,她最烦这种评价。” 美人脾气不小,天天抓着她好看来说,早就烦不胜烦。 “宗宁到了没?”就见一个美人围着厨房围裙,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小张伟点了点头,指着撑伞走来的夫妻二人,“刚到,边姐你竟然跟沈总是故人,以前没听你说过啊。” 边珊放下东西,一头大卷发充满野性与狂野。 “我们是校友。” 她今日着一条大红色的法式长裙,配上张扬个性的首饰,整个人散发着完全不内敛的侵袭之美。 小张伟的女伴何叶惊呼,“那恕我冒昧一问,你跟沈总是同龄人?” 边珊点头。 一张漂亮的圆脸上露出两个大酒窝,“我比宗宁小两岁,如今三十五快三十六了。” 在场男士表示完全看不出年龄,不过边珊摇着手指,磨砂浅绿指甲油很有个性,“岁月没有对我留情,皱纹白发我都有,不要恭维,我很满意我的年龄,这可是经历了诸多才到的三十八岁。” 何叶满眼艳羡,看向小张伟,“哥,为什么美人如此受上天厚待,不仅漂亮,还如此通透啊!” 钟子期的小女朋友路霜接话,“……不仅漂亮还是学霸。” 这话一出,边珊脸上的笑容几乎停不下来,“两个小美人,青春是你们最好的资本哟。” 何叶是小张伟的表妹,如今跟着他在娱乐公司里做经纪人,路霜跟钟子期刚认识不久,她原本打算朝着娱乐圈发展,结果被家里人薅回去,好死不死的去考编制,不过考来考去,也没上岸。 两人都是二十多岁年纪,青春是青春,但迷茫也确实迷茫。 二人都想过奔娱乐圈,但二人的颜值只能说中等偏上,这个在娱乐圈里不占先机。 再者,家里人完全不支持。 路霜干脆直接找了个大自己十五六岁的娱乐圈男朋友,但钟子期对她的爱收放有度,原本以为他性子如此,成熟内敛,可当看到他对待徐闻的态度时,又觉得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瞧瞧,人家有老公的,钟子期还专门上前去迎接。 把她这个正牌女友撇一边——,她又不是娱乐圈里或者职场上会来活的女人,做不到长袖善舞,或者是八面玲珑。 几分委屈,竟有些上脸。 边珊看似不经意,却已记在心中,过来解围似的拉着她去帮忙拿酒。 “边姐姐,你就是我的偶像,又独立,又漂亮,还事业有成。” 刚来的前几分钟,小张伟充当介绍人,把边珊和何叶与他们互相介绍,此刻对方又善解人意的关心她,惹得她心里暖暖的。 “他们几个跟沈太太都是好朋友,不要多想。” 边珊宽慰着路霜,“再说,钟先生那么喜欢你,你应该有自信才对。”入行这么多年,钟子期在娱乐圈里臭名昭着,但感情上却几乎是孑然一身。 有人曾经传过他跟小鲜肉的男男暧昧之恋,惹得他连夜出来火喷对线,说他要是喜欢男人,祖坟被人撅了也活该。 可四十来岁的他,身边鲜少看见女伴。 路霜算是难能可贵,融入到了他的世界之中。 宴席、私人聚会的,钟子期很少把她撵开,除了今晚,如果不是她要求,钟子期就真的做得出把她叫去打车自行回去。 所以,中年男人有几分爱呢? 两人来到厨房里,欧阳制与孙刻大刀阔斧的正在腌肉做烧烤准备,基本到了尾声。 几分钟后,四个人就拿着各种烧烤菜色出来。 “二哥!” 自从沈宗宁回来,孙刻终于从沈家撤回,近两个周二人也没有见面,“这院子是你的?” 院子宽阔,打了井,搭了几个草棚子,有高有低错落有致,一侧的马厩中还养了一匹枣红小马。 空气清新,旁边就是山林,很是寂静。 孙刻笑道,“我年前买下来的,二哥,你看看怎么样?”沪市房价高,孙刻倒是有个小户型,但他觉得住的不舒服,经常在修车厂对付。 机缘巧合下,欧阳制的昔日战友想出手这个闲置的院子去外地发展。 孙刻来看完就上了心,因为离沪市好几十公里,期间还有一段翻山越岭的乡镇路,附近也没什么开发出来的景点风景的,算得上物美价廉。 想到周末做个来处,或者后续开个什么休闲山庄也不是不行,孙刻还找徐闻借了点钱,全价买了下来。 徐闻年后来过一次,除了让孙刻准备个卧室给她,别的倒没说什么。 一直到沈宗宁回来,孙刻才腾出手脚来打整,现在有点摸样了,邀请了几次烧烤,也因为大家忙,鸽了几次。 今晚,孙刻在群里疯狂的@全群人员,才勉强凑足这几个人。 欧阳制也在群里,沈宗宁配合调查期间,他里里外外也帮了不少小忙,大家本就有几分真挚情意在,经事后,竟然成了好友。 包括能说会道的小张伟,娱乐狗仔钟子期,沉默寡言的孙刻…… 还有就是呼哧呼哧跑上来的贺挽之,“不地道,不地道!孙刻,你就不能早点说啊,我下了飞机直接是插着翅膀飞过来的——” 第45章 “孙刻你不地道,你们就不能在群里早些说!” 贺挽之跑上来这四周敞开的茅草阁中,却看到了意外的几个人,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问:“二哥,二嫂,你们今晚不是赴宴了吗?” 沈宗宁倒是不客气,反问道,“你这出差回来都马不停蹄的来——”真够执着。 凑热闹嘛! “你们有个群?” 沈宗宁圈着徐闻,颇有几分邪魅之意。 徐闻拍了拍他手臂,“当时捞你的群,后来你出来了,大家也懒得解散,有事儿没事儿就吼一嗓子聚聚。” 毕竟革命友谊。 沈宗宁对这个答案有些出乎意料,“那为什么在车上不让我看?” …… 徐闻想都没想,“你不在群里,看了有什么用。” 只是有些奇怪,那个在飞机头等舱遇到的女人,竟然出现在跟前,她笑颜如花的走过来,“宗宁,沈太太,又见面了。” “边珊,你怎么会在这里?” 谁知边珊听到沈宗宁有些诧异的问话,故作熟稔的走过来,笑眯眯看向夫妻二人,“怎么,不欢迎我这个老同学?” “没有的事。” 边珊又走到徐闻跟前,很是有礼的打招呼,“沈太太,我比宗宁小几个月,不如唤你嫂子好了。” 徐闻似笑非笑,看了看沈宗宁,又看了看边珊,毫不客气的讲道,“世界真小,飞机上能碰到,孙刻的小院里也能碰到,看来真是有缘。” 欧阳制抬着个木炭烧烤长炉子过来,听到徐闻这么说,连忙解释道,“徐闻,还没来得及跟你介绍,她是我姐。” 姐? “亲姐?” 边珊连忙摇头,风情别致的大波浪被她漂亮的手指捋到脑后,“我们是姐弟,但是是异父异母的姐弟。” 贺挽之话不少,“你们俩拜把子认的啊?” 欧阳制大笑,“她爸娶了我妈,我们俩二十年前就在一起生活了。就算不是亲生的姐弟,也胜过亲生的了。” 边珊出国上学什么的,都是欧阳制的母亲和边珊的父亲一起供出来的。 “呵,还有这么一层关系,只是这世界真小,兜兜转转也是熟人。”孙刻感叹,他跟欧阳制这么熟悉,确实听说过有个在国外的姐姐,但哪里想到竟然是跟沈宗宁如此熟悉。 说说笑笑之间,大家纷纷落座。 这是何叶首次跟自己老板、老板娘一块儿吃夜宵,还是有几分拘束,表哥也顾不上她,她干脆跟路霜挨一块儿,两人说说笑笑的,也不算无聊。 再看过去,众星捧月的自然是徐闻,她皮肤在一干人等中白得发光,自带滤镜和光环。 加之她不怎么笑,气质优雅,看上去确实赏心悦目。 路霜心里哀叹,谁让自己没有她那么漂亮呢? 边删的身份出乎沈宗宁夫妻二人的意料之外,不过见惯风浪的二人倒也觉得稀松平常,欧阳制还非常郑重的宣布,“沈总,徐闻,各位兄弟姐妹,如果有什么青年才俊请帮忙留意一下,我姐如今万事俱备,就差个如意郎君了。” 这话一出,大家纷纷戏言,“边总这种女强人,只怕普通的男人也入不了她的眼。” “别别别,什么总不总,在这里就宗宁当得了个总,大家就叫我边姗,比我年纪小太多的,我托个大,大家唤我一声边姐咯。” 说罢,举着酒杯,抬首就干了。 “爽快爽快!” 小张伟眼珠子一转,“不知道边姐姐喜欢什么样的男人?是青春活力的还是成熟有魅力的?我认识的人多,子期认得更多,弄不好还真能凑一对儿。” 话音刚落,边删撩了撩落在脸颊边上的碎长发,哀叹一声,“这个还真不好说,得看投不投缘吧。” 不知为何,徐闻只觉得这女人若有若无看向沈宗宁的眼神,很值得探究。 她倒是不惯着,对钟子期和小张伟说道,“边小姐曾经就读于世界顶尖学府,人脉什么的比你们二人的娱乐圈好多了,你们就别添乱,我看边小姐应该是喜欢同一个圈子的人吧。” 这话说完时,徐闻挑衅的看向给她烧烤肉串的男人,沈宗宁翻动着肉串,不知徐闻此番表情是何意。 说起八卦,两个凑在一起说话的小姑娘也有了机会。 何叶边撸着串边说,“边姐姐,我总觉得你是个有故事的女人耶,是不是你心里还惦记着前男友哇?”这话,不等边姗自己来回答,欧阳制已经替她回答了。 “什么前男友,这么些年我就没怎么听说她谈过,回家来探亲也是三句话不离项目。” 挣钱已经是边姗全部的工作。 路霜眼神里全是崇拜的小星星,“我太喜欢边姐姐这种长得漂亮还一心搞事业的女人。” 边姗被他们你一眼我一语说得乐不可支,“那霜霜把钟先生让给我,你去搞事业吧,如何?”全是玩笑话,大家也不介意,路霜本来想说好呀,让给你。 就听钟子期摇头,“我不要过分聪明的女人,霜霜这样笨笨可爱的,就足够了。边小姐这种火辣辣的美人,双商都是人类的顶端,我不配!” 说罢,撸了一把小女朋友的头发,“你就打消成为女强人的念头吧,你跟我一样,不配。” 如此玩笑中,夜宵的气氛到达了顶点。 边姗捡起刚刚的话说来,“年轻时候不懂事,也确实错过了一些珍贵的人,不过那都是过去了。反正人啊,总得碰壁以后才知道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何叶情不自禁的托腮而问,“边姐姐,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是什么? 边姗想了想,看向沈宗宁,眼神热烈甚至有几分暧昧,正在大家觉得似乎有些不妥的时候,边姗眼眸星亮,嗓音清脆迷人,“宗宁,我的沈总,能不能给我个机会,大家一起谈谈西陆利亚斯小岛的开发投资?” 咳!就这? 大家微醺之时,唯有边姗认真且带着饱满的真诚娓娓道来,“沈总,谈公事我就不呼你大名了,这个项目我在国内找了好久的投资人,目前洽谈中有几家不错,但我更希望是靖海来作为最大的投资人。” 西陆利亚斯? 第46章 沈宗宁似乎没有想到边姗是为了公事出现在这个夜宵聚会上,不过他对这些各类偷巧的相遇,已见怪不怪。 手中动作仍是不停,还贴心的给徐闻调了更甜的果酒。 欧阳制似乎也没想到姐姐边姗来这么个目的,正觉得有些尴尬时,沈宗宁最终给了他们姐弟俩一个面子,“边姗,这种时光里就别谈公事了,如果真的有心要谈,改天约到靖海集团办公室吧。” 只是说话期间,沈宗宁没有抬头看向一脸期待的边姗。 反而是随意但十分周到的照顾着徐闻。 徐闻几番笑意浮上嘴角,那笑容里充满了玩味,沈宗宁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关切的问道,“冷吗?” 一听这话,孙刻就起身,“闻姐,我给你找个披肩来挡挡风。” 徐闻一把拽住他,“别听你二哥说的,这么大火炉子,我哪里冷了?”孙刻闻言,摸着寸头的脑瓜子,憨厚的笑道,“二哥那是关心你。” “坐下吃东西,哪那么多事情。”二人愈发的熟悉,尤其是孙刻贴身保护的几个月里,两人之间的感情更是不用多说。 不冷就好。 沈宗宁搂了搂徐闻,“你感冒还没好妥当,回头再生病更难受。”这话一出,徐闻都乐了,“行了,不用把我当个瓷娃娃,感冒也是正常现象,不用这么担心。放心,我不冷。” 倒是对面坐着的大美人,不管是眼神还是心里头,估计都有些凉。 人精一样的小张伟哀嚎一声,“边姐姐,您饶了我们吧,我们大家一块儿聚一起吃个夜宵多惬意的事情,您非得抓着我老板谈正事儿——” 边姗连忙举杯道歉,“诸位,真不是故意扫兴,实在是沈总……我的老同学日理万机,说实话确实没什么好机会能跟他提及这个事情。今天也是冒昧了……抱歉抱歉,我干了,诸位随意。” 说罢,就着微凉的春雨,炉中的烟火气,边姗仰头一饮而尽。 她想,终于搭上话了。 晚上散伙后,要开车的沈宗宁和欧阳制还有何叶、路霜都没有喝酒,贺挽之实在懒得折腾了,就在孙刻这里对付一晚上,一堆人吃完都懒得寒暄几句,并上了各自的车。 徐闻打着秀气的哈欠,喝了些果酒的她有几分微醺,沈宗宁给她安排妥当后,第一个打着火,驶出了这农家小院。 钟子期、小张伟两个车随后,欧阳制跟喝得几乎不能走直线的边姗上了车。 烧烤后半段风雨消停了一会儿,此刻又卷土重来。 边姗打开车窗,下巴枕在胳膊上,往黢黑的外面看去。 “姐,你今晚专门要来,就是为了跟沈总说项目的事情啊?”欧阳制之前还不解,边姗知道他们今天约饭,一定要打车从隔壁城市赶回来的决定。 此刻,算是明白少许。 果然,边姗也不瞒他,“虽然我之前跟沈总是校友,但是这么多年鲜少联系,上次在飞机上遇到加了个微信,本来是想着等到校友会再进一步拉拉关系,可惜项目不等人。” 西陆利亚斯,一个大部分人都没怎么听说过的小岛。 包括欧阳制。 “你想让沈宗宁投资,我估计怕是不容易,他刚从看守所出来,之前我听孙刻讲,徐闻是想收缩大量的业务,投资什么的,就算沈宗宁出来有这个想法,但做决定时估计也不会罔顾徐闻的意见。” 欧阳制有意提醒这个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姐姐。 边姗醉眼看夜景,有一丝不为人知的悲伤。 她侧首看向窗外,也躲过了欧阳制的观察,听到欧阳制说的话,她微微叹息,“我知道,只是这就是我的工作,如果真的说服不了,拿不下靖海集团的投资,再说吧。” 无论如何,人总得拼一次。 人生回到现在,她醒着的时候是不会后悔的,但是睡着了,在多年不见沈宗宁的梦里,最近频繁出现,梦里她在笑,他在看。 一切似乎很好。 现实里这么多的糟心的事情,似乎从未发生过。 兴许也觉察到边姗淡淡的无奈,欧阳制不由自主把积攒在心里多年得很无语说了出来。 “其实我觉得你可以找个机会退休了,这些年你拼死拼活的工作,挣来的钱早够你潇洒下半辈子,何必把自己搞得这么累。钱财乃身外之物,到达你的目标后,我觉得人生还有除了工作更有趣的事情去做。” 是吗? 沉迷工作多年的边姗回过头来,烈焰红尘,醉眼迷蒙,“比如?” “很多啊,旅行看风景,恋爱生个崽,再或者开个你一直喜欢的花店、咖啡店什么的,哪一样不比你现在舒服的多?” 边姗没有否认。 最终还是交了底,笑着说:“这个项目结束了,我就洗尽铅华退出江湖,按照你给我的建议,你开你的俱乐部,我开我的书店,我们文武双全。” 似乎是飘眼看到了边姗眼角的光亮,他有些不确定。 “姐,这个项目很重要吗?” 雨后的风带着泥土的气息吹了过来,离城市越来越近,在穿过一处村落,零星的灯光仿佛为数不多的希望一样。 边姗点了点头。 “很重要。”生死攸关,这四个字她含在嘴里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欧阳制叹了口气,“好吧,不过还是注意身体,如果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就开口。” 看看,只是今晚一个熟人相聚的夜宵餐会,在外头也是风生水起的边姗,几乎像不要命一样,左一杯右一杯,活生生把自己喝得走不了直线。 他要开车,不能喝酒。 沈宗宁一样,剩下几个喝酒的人,除了小张伟和钟子期偶尔赔上几杯,徐闻几乎随心所欲,想喝酒抿一口,不想喝就不喝。 何叶和路霜是被交待了不能喝的。 所以,今晚的边姗喝得很寂寞、很孤独。 “原来你跟沈总是同学,这么多年来竟然没有听你提过。”不然,他跟沈宗宁虽然不熟,跟沈宗宁的干弟弟孙刻却是很好的兄弟。 边姗不顾妆花了,使劲揉了揉发胀的脸。 “什么校友、同学,也只是找个聚会的由头,当年我们就是有几门课一块儿修过,青春年少,聊得比别人多几句而已。” 往事不堪回首。 第47章 这一夜,她在欧阳制的客房里辗转反侧。 明明喝多了的她更加嗜睡,可今日不同往昔,少了睡意却多了惆怅。到最后,她不得不起床,靠坐在飘窗上抽起了烟。 不知为何,她拿过手机点开跟沈宗宁的对话框,整个页面干净到匪夷所思,就是互相打了个招呼。 有时候,她忍不住妒忌那个女人,坐在他旁边享受着他所有温柔的徐闻。 最后手一滑,还是点开了管璇。 “在吗?” 她发出了深夜无聊的邀请,也是碰巧,管璇竟然没有睡着,翻个身在被窝里回了消息过来,“不睡?” 两个人不由自主笑了起来。 管璇干脆披衣来到书房,打开昏黄小灯,给边姗拨了过去,“干嘛?别告诉我这么久了还在倒时差。” “没有,就是晚上喝多了,把大脑喝兴奋了,你呢?” 管璇歪在书房的二人座沙发上,幽幽感叹,“我这已婚妇女一成不变且郁闷的婚姻生活,跟你这样的单身贵族说了也不懂。” 已婚的烦恼不过就是那些。 “好好的,怎么喝成这样?”不是醉倒言语不清,吐字清晰条理清楚,哪里像个喝多的人,不过跟她认识多年的管璇知道这女人肯定喝成了解愁的酒。 看着窗外,俯瞰着这似乎没有休眠的世界。 灯火璀璨之中,她找不到一盏灯属于自己。 “也没什么,只是为了业务,算是半个应酬吧,所以难免喝得多了些。”边姗越是轻描淡写的说,管璇越觉得事情大条。 “怎么?应酬遇到了前男友?” 前男友? 不是。 二人从未定情,也不曾有过越距地行为,所以,什么都不是。 可是,还是由不得想到,如果她当年答应了,如今在他身侧的人是不是自己? “我有个项目想找沈宗宁投资,今晚就是跟他吃的夜宵。” 孰不知这话很是暧昧,管璇都差点吹了口哨,“就你二人?” “怎么可能?!一屋子人,他带了他太太多来,原来精心打扮的女人真的很美,娱乐圈里美人诸多,我也很少见到谁的颜值能比她抗打。” 噢哟! “怎么还夸赞起来了?你不是很看不起这样的女人吗?以美貌蛊惑男人心智的小太妹。” 管璇完全记得两人谈论过沈宗宁与他那粗鄙的太太。 “实话啊,学历、阅历在角色容貌跟前什么都不是,我第一次看到沈宗宁这么体贴,那么大的一个老总,我都恨不得把姿态放到最低以求得一丝合作的机会,可那个女人完全不用。她在他跟前,没有一点点的温柔,也没有半分善解人意。可就算如此,还是牢牢的套住了沈宗宁。” 自叹不如。 那么虚伪的清高,边姗一边鄙夷徐闻的出身,却又不得不认同从某一方面来说,她是有几分资本。 “完了,你说得我都有几分好奇了,真这么美?” 边姗吞云吐雾之际,想到了那张颠倒众生的脸。 两人就这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慢慢的,天竟然亮了。管璇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了,你不上班,不如睡一会儿,我得给孩子做早餐了。” 边姗懒懒的应了一声好。 不知为何,作为唯一知晓边姗往事的管璇发自内心劝了一句,“姗姗,听我一句劝,过去十多年的事情,没必要再去惦念。你要知道,他如今妻儿在侧很幸福的。” 被管璇戳中心事的边姗终于不用戴着面具说话。 她苦笑道,“我也不是念念不忘,只是想着本以为这辈子没有相交的人,竟然会成为我要去攻克的投资大佬。” 其实不是这些。 可与管璇也不能说太多。 “那工作就是工作,私人感情就放一边去,毕竟——,大家都回不去了。”管璇在婚姻里盘踞了多年,见惯了也看淡了,少谈虚无的爱情,多来点实际的。 边姗说了好。 也承诺只是为了公事才会有交集。 二人挂了电话,边姗又点起了一根烟,天蒙蒙亮时,接到了一个来自国外的电话,对面操着一口浓厚的福建嗓音,“阿姗啊,你回国凑到了没有?再这样不是办法哟。” 她压低嗓音,“马叔,我们再签上一年的合同如何?” 对面的马叔似乎正在吃东西,听到这句话,顿了顿,似乎是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才笑了起来,“妹仔哟,我知你是有能耐的人,但是你想想,再签上一年,你抵押在我这里的房产什么的,可不一定拿得回去了。” 现在算算利息,已经是她抵押过去的房子大半的房资了。 边珊双目无神,柔顺的说道,“我知道的,马叔,但是目前项目进展的并不顺利,一时半会儿我是凑不出钱来还进去。” 本金就不少,利息更是吓人。 当时想着只是周转,哪里料得到套进去了。 对面的男人想了想,实话说道,“妹仔哟,我也不吭你,大家都是一个地方出来讨生活的人,不如折算一下,我直接盘了你这套房。” 这套房产价值好几百万美金,扣掉之前的,再折扣几下,还是能给边珊留个一两百万。 一两百万美金,换算过来,也是不菲的一笔数额! 普通人一生难以企及,可在边珊跟前,如杯水车薪。 “马叔,您在给我两天考虑时间,可以吗?”不能说不可以,这也算是有良心的建议,但她也知道,折扣给马叔的话,肯定不如市场价。 那头的福建人对边珊的犹豫轻车熟路,“我不催你,只是又到了划账的时候,你拖了好几天了。我知道你一个姑娘在这里打拼多年才攒了这点家底,但话又说话来,既然路到这步,套现回头才是个好去处。” 如果不是边珊帮着他做成了几笔投资生意,只怕如今的边珊也得不到他这番建议。 只是,回头路没有了。 “马叔,那麻烦您帮我评估个价格吧。” 对方笑了起来,“你放心,阿姗,市场价我是给不了,但市场价的八折我能给你,今年的房地产行情一如既往的低迷,你是知道的。” “好的,马叔,让您费心了。” 第48章 欧阳制看到宿醉失眠的边珊,吓了一跳。 “你这是睡不好?还是没睡?”一双黑眼圈,再加上疲惫的眼神,以及憔悴的容颜,跟昨晚那个光鲜亮丽的火辣美人全然沾不上边。 边珊摇摇头,用手抓了几把头发。 “睡不着。” 她难得的走过去,看着眼前高高壮壮的弟弟,“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你还愿意管我吗?” 这是什么话? 欧阳制都不用考虑,“那是肯定的,怎么了?住不惯吗?是不是房间太小了,要不我重新装修一下,把我那间大一些的挪给你?” 欧阳制这套房是个一百出头的小三房,除了主卧大一些,其他次卧、书房也就是刚需的状态,何况欧阳制还弄了个小小的茶饮室,整体显得确实有些局促。 不过就这套房,在沪市也是大几百万了。 边珊笑着否定,“不是,只是我在这里住着,会不会影响你交朋友哇?”最后几个字,还带着常有的戏谑。 欧阳制推着她去洗手间,“先洗漱下吧,看你那样子,大美人都快掉马甲了。” 洗手台上的镜子里,姐弟两人笑嘻嘻的在镜子里打闹。 这一瞬间,好像回到了十来岁时的生活状态。 许久之后,欧阳制才认真说道,“你很累,如果可以的话先休息一段时间。放心,只要你不嫌弃,这就是你永远永远的家。” 边珊嗔怒,“你家肯定就是我家。” 只是,看着三十好几的弟弟,“我和你都这把年纪,竟然也没个结了婚的,爸妈都愁死了,只是他们也还好,不怎么催我们。” 说到这里,常年在国外,远离家族是非的边珊高高挂起。 可在国内的欧阳制就难逃战火,“什么叫不催,只是你是女孩,爸妈怕说多了你在异国他乡伤心,至于我,怎么可能不催!” 三天两头,微信里都是两个老人以及一些亲戚发来的链接。 诸如不结婚老了住不了养老院,就算住了也会被欺负……等等,他简直烦不胜烦。 此话配着欧阳制严肃中带着一丝无奈和委屈的脸,更是惹得边珊大笑,“活该!白瞎了这么一张脸!” 哈呀! “除了你认为我这个弟弟很优秀,别的女人可是看都不看一眼。”欧阳制边刷牙边说,边珊双手抱在胸前,倚在洗手间的门框上。 “你是很好,可能你有自己的想法。” 欧阳制漱了漱口,吐出最后一口水。 “说我会说,那你呢?我不信你就一直没遇到个合心意的人!”从小到大,追边珊的人可是排成队的。 她不仅漂亮,学习还好。 好像到了这个年纪,都摆不脱这个问题。 边珊作无奈状,“曾经也有些合适的,但这不是错过了吗?哎,被太多人喜欢也是一个错误,挑花眼了。” 这种不要脸的话,也只有边珊敢说。 欧阳制无奈,“行了,我得去俱乐部了,今天一天的课。”他不止管理整个俱乐部,还亲自授课。 说到这里,边珊似是无意问起,“徐闻曾经也是跟着你学泰拳?” “跟着学了几个月,后来她家里各种事情,也就没再来了。”还有大半年的课程挂着。 边珊嗤笑了一声。 “有钱人玩玩罢了,只是你竟然愿意配着瞎胡闹。”她知道这个特种兵退伍的弟弟,在俱乐部里对二楼的学员要求很严。 说到这处,欧阳制难得认真。 “姐,你错了。徐闻可不是玩玩……,她在我健身房揍人的画面你是没看到,二楼好多小伙子见到她都只敢喊闻姐。”一个个,怂得跟个弱鸡似的,有时候安排几个对着徐闻陪练,无不怨声载道。 这点,可确实是出乎边珊的预料之外。 “姐,如果你要跟沈总谈生意,就不要小看徐闻。” 可惜,边珊有自己的理解,她挑了挑眉,“那是宗宁负责任,不然两个孩子生了就生了,不管就不管,他们那个圈子见得多了。” 欧阳制赶时间,对于这些事情,他也懒得跟常年在国外的姐姐解释。 “好了好了,你好好梳洗一下,如果没什么事情,就补个眠。”说罢,收拾妥当拿着车钥匙就出门了。 留下边珊一人,细细琢磨起来。 欧阳制到达暮夜时,竟然看到了徐闻,他的诧异程度报表,“昨晚喝到那么晚,你今天还过来……练拳?”看着一身运动装扮的徐闻,他有些不敢确信。 徐闻点点头。 “来吧,欧阳教练,许久不活动,身手都迟钝了。” 欧阳制换了衣服就来,二人有来有回,直到最后徐闻屡次不敌后,才气喘嘘嘘歇了下来。 “你去京市的教练还不错,教了几招。” 徐闻摆手,“没练多久,沈宗宁就出事了。这段时间我先来你这里练着吧,等我想好后续了再说。” “后续?” 欧阳制不解。 徐闻也不藏着掖着,“我在考虑要不要去京市陪着安安。” 哦——徐闻的宝贝女儿。 那个很是讨喜的小姑娘,他有幸见过一次,跟在孙刻身边,孙刻那种糙男人,跟小姑娘说话语调都变了。 当然,欧阳制不知道的是,孙刻对珑珑也是一样的嗓音。 “安安都读研究生了?怕是不用父母陪读了吧?”关键是人长大了——,得有个空间什么的。 这也是徐闻的忧心。 “所以还在考虑。” 练了两个小时后,洗完澡的徐闻一身清爽的走出了暮夜,如同往常一样,跨上自行车,往和园的方向飞奔而去。 “哈呀!我说你有点骨气行不行?真的是!”李怀明在车里对着归璨就是一阵无语,见过胆小的,没见过曾经赫赫威名的归璨如此怂! 归璨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对李怀明的阴阳怪气不理不睬。 “出息了出息了,你就跟安安好好谈谈,如果真没有缘分,大大方方的相处就是了。”大家世交,又住一个地儿。 能躲一辈子吗? “自从知道安安跟沈家的关系,我就再也找不到理由去见她。” “为什么?”李怀明就不理解这种痴情种的做法,开门见山再谈一次,不爱就放开,何必呢? 归璨丢了个白眼给他,全然不理会。 第49章 二人的自驾,因为春雨带来的泥石流阻断了道路,惜命的李怀明强烈要求回走,他坚定的认为这是个不祥之兆。 预示着两人不靠谱的旅行应该结束。 归璨本不是那么容易说动的人,但耐不住车里有个丧心病狂的啰嗦男人,日日哀嚎,没办法归璨丢又丢不开,只能驾车往回走。 二人回来休养两天,就想着要不到暮夜活动活动筋骨。 可是刚停好车,就看到了风一样的女子徐闻也来了。 迫于莫名的羞涩,觊觎人家宝贝闺女的心思快要藏不住,归璨第一次躲在车里不下去,李怀明跃跃欲试要去打个招呼,都被他锁喉勒在副驾驶位上,差点驾鹤西去。 “我是你兄弟,麻烦你下次出手轻一点。” 不就是未来丈母娘吗? 怕个啥! 归璨突然眼一睁,“走,我们去京市!” “不去!”李怀明哀嚎,“璨哥,要不你找点事情做?”无所事事的人,真的一颗心全在爱情上。 好烦哦! 痴情种好讨人厌! 归璨似乎也有打算,“其实投资的收益还不错,只是这么下去确实不是办法,我先去见见沈城安,再做打算。” 李怀明满眼忧伤的看着被爱情——不对!是被单恋套住的男人,“男人没有事业,女人也看不上的。” …… 往日归璨还能大言不惭的说出来:老子有钱。 如今沈城安今非昔比,他咬咬牙咽下这句话,“为什么沈城安就是看不上我?” 哈? 为什么? 李怀明来劲了! “很简单啊,人家哥哥比你帅不?说实话!比你帅多了!人家爹比你帅不?说实话,人家又帅又有魅力!所以,你的脸在安安跟前啥也不是。” 归璨兜头就是一个大比兜,“别把安安说得跟你一样俗!她不是看相貌的庸俗之人。” 李怀明死不悔改,一张嘴就能气死人,“图不了你颜值,那图什么?图你年纪大?图你的钱?” 人家缺你三瓜两枣? 归璨接连几下,把李怀明打得哎哟哎哟直叫。 “只有听不到忠言逆耳的人才会愤怒!”他真是宁死不屈,归璨打累了,也靠在后座上有几分无奈。 许久之后,带着几分失落的归璨看向车窗外。 “那怎么办?兜兜转转的,我喜欢她这么久了,可是她半点不为之所动。”男人对女人的爱,他已经迷茫到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做点什么。 看着这样的富二代沦落为感情的奴隶,李怀明只觉是耻辱。 “现在安安都不理你了?” 倒也不是。 “从过完年后,我没敢给她发消息。”怎么发? 他就怕沈城安回复一个:归叔叔,请问你找我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他脸上就发烫,转来转去,他很是无奈,可相思哪能那么容易断的? 李怀明嗤笑一声,“行叭,谁让我俩是异父异母的好兄弟,瞧瞧这个安安把你折磨成什么样子,往日的意气风发完全没了,飙车、自驾,吃喝玩乐的你呢?现在变得期期艾艾,亮瞎我的狗眼。” 不等归璨捏着的拳头揍下来,他话锋一转,“我陪你去,问安安要句话,成了,那就一起去面对父母。如果小姑娘还是不愿意,你就别提这个事情,好好去过自己的生活。” 大好的青春,咋就想不开去谈爱而不得的感情呢? 他跟归璨,某种意义上在家族里就是一个作用。 吃喝玩乐保持健康不犯法就行! 什么开拓事业版图,成为天之骄子……两家的长辈不谋而合,表示算了吧! 李怀明自从跟归璨走得近了,也跟着投资了几个小的项目,别的不说,一年大吃大喝的费用还是挣了回来。 就这,李家上下都觉得李怀明这小子终于走正道了。 他哥也因此没怎么揍他,只是私底下给归璨亲自打了电话,大致意思就是归璨你是个好孩子,带着我们家这个破孩子你辛苦了,但是你千万别嫌弃! 说走就走,二人一个在车上订了高铁票,一个开车,以最快的速度往京市去。 ------------------------------------- 靖海集团总部不缺能人,更不缺才子,也不缺好看的小伙子,可封穿尘三者兼具。 在他还没有正式入职之前,已经有人事的泄露出来小道消息。 归结起来四个词:学霸、英俊、年轻、单身。 上一次被这么追捧的还是沈宗宁,那时候大部分刚入职的姑娘小伙,看到沈宗宁都为之倾倒。 不过一般在开完月度经营会后,所有好感消失殆尽。 沈宗宁骂人忒狠! 虽然有钱长得帅,可耐不住日日被摧残还能对他抱有男女之间的憧憬吧。 何况,那时候沈宗宁身边有个光芒万丈的大明星女朋友。后来,靖海也不是没有帅哥入职进来,可无一例外,经过职场洗礼还能初心依旧,不那么油腻的几乎消失殆尽。 封穿尘算是近几年少有的八卦源头。 总经办的姑娘见过三次封穿尘,每次见完面,几个未婚的小姑娘都在八卦,“不像个来上班的,倒是像个仙男!” 忙里偷闲回到总经办的贺挽之恰好听到,捧腹大笑,“仙男?等他入职后,我一定要把你们这些小狐狸精取出来的绰号告诉他,看看他会不会正眼看你们。” 一个个的,还妄想拿下这朵花儿。 女人,真善变! 以前个个吵着闹着沈总第一,如今沈总变成了昨日黄花菜,凉透了心。 “不要讲的那么难听,沈总事业有成,还有个绝色老婆,娃儿都跟我们差不多大了,我们有什么脸面去觊觎一个大叔——” 过气大叔正好来总经办,听闻此话,虚咳了一声。 “沈总——” 一群小姑娘吐着舌头,花容月貌全然失色,只有贺挽之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元秘书,进来调整一下明天的日程。” “好的。” 元淼抱着笔记本,跟着才从十九楼上来的沈宗宁身后,边说边往办公室走去。 “嗯哼,你们这群见异思迁的坏女人!” “贺总助,你明明跟沈总是亲戚,为何你没有他一半的英俊帅气?” 第50章 周五,徐闻按照惯例前往暮夜,似乎人生的过客多于观众,原本也算是半个红人的她,如今在马路上骑车疾驰,竟然也没什么人认出来。 临近午饭时,训练也结束了。 欧阳制提醒准备去洗澡的徐闻,“二楼的热水管又坏了,麻烦你移步到一楼——” 徐闻微叹一声,只能调转步伐,往一楼走去。 迎面却看到了刚健完身的边珊,她看到徐闻,招呼起来,“嫂子,训练完了?” 徐闻停下步伐,看了看边珊。 “边小姐,你好。” 边珊扎了个马尾,穿着瑜伽衣裤,身材紧致身形漂亮。 “何必这么客气,我都冒昧的喊你嫂子了,不如你直接叫我的名字——边姗。” 徐闻从善如流,淡淡唤了一声,“边姗。” 说完,继续往淋浴间走去,边姗本想跟上前,但还是遵从心底的想法,只呆呆看着徐闻的背影。 片刻之后,她上了二楼,找欧阳制吃饭。 “我刚刚碰到徐闻,太高冷了。”不施粉黛的她,让人望而却步。 欧阳制头也不抬,“没有吧?!”鬼知道边姗今天怎么突然想来来俱乐部锻炼一下,结果……果然三句话不离沈宗宁和徐闻。 “沈总不是说另外安排时间见你吗?约好没?” 边姗嗯了一声。 “倒是约了,今天下午,果然是大忙人,只给了我一个小时的时间。”说完,自嘲的笑了笑。 欧阳制忽视姐姐的失落,“这个项目你一个人去谈?” 边姗立马否定,“怎么可能?那么大的项目,我后面的团队,他们都会把得力人士派过来一起协助我。” 太难了! 最大的难题是,如何在一个小时内说动沈宗宁,哪怕是同意去考察,都算是很大的进步。 欧阳制表示不解。 “那个什么西路比亚斯,是打算做什么项目?”欧阳制难得多嘴一问。 “什么比亚斯,是西陆利亚斯小岛,怎么说呢?是个风景秀丽气候宜人的独岛,目前那个岛上有两万常驻民,如果作为旅投项目开发的话,收益不会低。” 嚯! “这种……还真是大项目。”尽管是外行,欧阳制也知道从一个普通小岛到旅游小岛的开发投资多么巨大。 转念一问,“靖海?靖海能吃下?” “投资人不是那么好找的,我们跟国内好几家投资能力不错的集团公司正在接洽,靖海只是其中一家。” 想到有些事情,她按捺下心头的焦虑,最终还是叮嘱欧阳制,“不要参与这些投资项目,这是真正的有钱人玩的,我也不过是在其中挣个佣金,你好好经营俱乐部就行。” 欧阳制一步步走到如今很是不容易。 她终归心软,忍不住叮咛几句。 没想到欧阳制反过来也笑着嘱咐她,“你也是,一个女孩子国内国外打拼那么多年,积攒点家底不容易。做份工作就行,别摇身变成了投资人。” 有些钱能挣,有些钱就算了。 边姗边笑边轻轻给了他一拳,“我知道了,我天天在金融圈里晃荡,见多了高山上瞬间跌落谷底的事儿,自然小心谨慎。” 待边姗吃了饭离去,健身房的教练才围了过来,“老板,真是你姐啊?” 欧阳制没好气道,“不是我姐难道是你姐?” 说些什么鬼话! “有男朋友没?” 欧阳制故作生气,“去去去,你们配吗?一个二个的花花肠子,少来招惹我姐。” 哈呀! 不过大家也只是玩笑而已,有个二十出头的兼职教练干脆不要脸的贴上来,“其实制哥,我可以吃软饭,好好伺候姐姐的。” 哄然大笑的一群人直接把这小子丢到垫子上去。 “要点脸,就你这姿色,大妈都得掂量掂量,还敢肖想制哥的漂亮姐姐,你小子活腻了。” 前台的小姑娘黄若上来找欧阳制汇报事情,正好看到这一幕。 她毫不留情面,“小李子,你应该去楼下看看,今早来健身的那位客人,那才叫一个帅绝人寰。” 在垫子上趴着的小李子强硬抬头,“胡说,我不许暮夜有比我帅的男人。” 小黄若翻了个白眼,“真的很帅,别说暮夜没人比他好看,只怕我见过的男人里,他也是最帅的!今天在楼下的许多客户都盯着他看,幸好他在咱们这里办卡了,而且——,名字也是超级好听。” 这下,健身房的教练们纷纷表示不服。 只有二十三岁的黄若急了,“等下次来,我肯定让你们去看。” “你们小姑娘就喜欢那种奶白奶白的娘娘腔,在健身房工作那么久,审美还这么庸俗!” 黄若跺跺脚,让欧阳制签了字抱着文件就下楼了。 因速度较快,差点撞到人,“小心点。”迷人的男中音,小姑娘几乎要醉了。小脸上瞬间浮起一团红晕,连抬头看看对方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对方单肩斜跨健身包大步走出去,才有女客户悄悄来到前台,“小黄,刚刚那个是你们的长期客户吗?” 黄若虽然才进这个俱乐部半年,但也算是见惯了不少奇怪的客人。 对于这种明目张胆的打听,她完全能应付自如,“今天是第一次来。”对于办了年卡,只字不提。 女客户约莫四十来岁的年纪,因为常年健身比实际年龄小上那么几岁,一笑并是摇曳生姿,“小黄,你这个小姑娘不老实。” 黄若故作委屈,“姐,真的是第一次来。” 女客户也不为难她,只是笑得一脸春心荡漾,“上次见到这么好看的,还是大明星乐禾呢。”她说的意犹未尽,暮夜这里来的人都是小有资产的,大明星也喜欢往这里来。 爱美之心的富太太,也喜欢来这里饱饱眼福。 比如今天! 徐闻对这些一无所知,只是当她看到自己的单车被撞到在地时,还是感叹这地儿有素质的人不多。 本不打算多事儿,可扶起来才发现单车变形,似乎是被碾了半截轮胎。 再看向旁边停得歪歪斜斜的一辆白色宝马x7,想想应该就是始作俑者。徐闻淡定的挎着自己的包儿,就站在宝马车旁边等着车主。 第51章 春天的太阳不怎么毒辣,徐闻又是个喜欢太阳的,干脆放开了头发,迎风享受着阳光的抚摸。 “你好,我要启动车子了。” 封穿尘远远走过来时,就看到有人斜靠着他的车,背对着他,时而仰头,时而撩动刚洗完的头发。 背影看来,是个美人。 不管对方是不是有什么目的,但他还是尽量保证语气,请对方离开。 徐闻听到声音,回过身来,“你的车?” 封穿尘觉得眼前的女人是很漂亮,甚至有些面熟,不过这种搭讪的口吻实在太拙劣了。他拉开后车门,把包扔了进去。 不言而喻。 徐闻冷笑一声,“劳驾看看你的车屁股。” 长得人模人样,说话做事儿却没半点礼貌。 车屁股? 封穿尘绕到车尾一看,一辆自行车躺在那儿,有些不解的看向徐闻,“你的车?” 徐闻懒得与他啰嗦,麻利的从手机淘宝上调出购买记录,递到封穿尘跟前,“要么你找地儿修好,要么赔。” 封穿尘都气笑了,“碰瓷是吗?我怎么确定你的车是我撞的?” 看看,就知道在耍无赖,徐闻也懒得跟他啰嗦,“去调监控,一看就知。看看你停的车,车位是长方形,不是足球场。停得这么歪歪斜斜,不是你撞的是谁?” 封穿尘看着眼前面容冷漠的女人,压根儿也不像是搭讪的人。 又回想了早上来的时候,停车时是听到了什么响声,可听着音乐的他没怎么注意。这会儿被眼前女人一顿刺挠,他只得双手举起,“okok,等我看看我的停车监控,如果是我撞的,我照价赔偿就是。” 虽然刚刚女人的手机屏幕只是随意一晃,但过目不忘的他还是记住了价格。 都不足两千! 他掏出手机,翻找着停车监控,结果一看就知果然是他撞的。 视频里,他潇洒的下车,头也不回进了暮夜。 甚是尴尬! “对不起,确实是我撞的,这边地方我也不熟,找不到给你修车的地方,不如我照价赔偿好了。”态度比之前好了一百八十度。 徐闻快速的在手机上调出收款码,举到眼前男子跟前。 封穿尘带着抱歉,把钱扫了过去,多给了两百,“可能害你回不了家,打车费吧。” 徐闻冷笑一声,抢过男人的手机,“开锁!” 封穿尘想把手机拿回来,徐闻抬头看着他,“两百不用多给,单车你看着处理。”也许是话语中的不容拒绝,他只得乖乖的打开手机收款码。 徐闻退了他两百,果断的到路口准备打车回去。 封穿尘只略微思考片刻,就跟上去,“不如我送你回去吧,你住哪里?”他完全看得出对方对他这个人完全没有兴趣,此举也激发了他的好奇心。 徐闻冷冷拒绝。 “不用。” 封穿尘连忙讲道,“抱歉,是我的问题,一开始我态度不好,这些年我在国外开习惯了右驾驶,所以停车不太熟悉。” 对于别人犯的错,徐闻不习惯去评判,或者原谅。 好不容易来了个出租车,徐闻熟练的拦下,正准备打开车门上车时,封穿尘上前拦住,“不如我加个你的微信,对今天的事情我很抱歉。” “你已经全款赔付了。” 徐闻说完,直接上车,吩咐着出租车司机出发。 开出去有段距离,出租车司机也按捺不住,偷偷看了几眼徐闻,又看了看后视镜里愣愣站着的男人,不由感叹,“你们吵架了?” 徐闻不解,“什么?” 出租车司机一副我见多了的表情,口吻中还带着几分八卦,“你男朋友吧?” “不是。” 八卦之火烧起来的出租车司机化身为知心大叔,“哎哟,男才女貌,一看就是情侣,只是别老生气,刚刚我看他对你一脸不舍之情。” “你误会了。我们不认识。” 啧啧啧,还不认识? 年轻人就搞这一出,吵架了就互不认识,不吵架了就黏糊成一团。 不过,那男人长得少有的好看也就算了,坐上车的这个女人也不遑多让,难得的养眼。因为如此,出租车司机愈发的啰嗦起来。 徐闻头疼不已。 车子开出去两三公里到了热闹的街区,终于还是受不了呱噪的师傅,她提前下了车。 刚下车就接到了沈宗宁的电话,刚去捧场了政府一个启动会的他一如既往的问徐闻回到家没,听到徐闻在大街上准备去吃点东西时,他问了地址。 “有没有咖啡馆,你找个地儿坐会儿,我过来带你去吃饭。” 徐闻微叹,“政府都不管你饭?” 惹来沈宗宁哈哈大笑,“管是管,不过没我媳妇儿重要。”说罢,也不理会旁的,招呼老张就驱车过来。 大好的春光,徐闻蹲在广场上的水池边,看着里头的红锦鲤游来游去,胖乎乎的讨食物。只是正值中午,也没什么热心肠的人给它们投食。 这广场上来来往往的人,多是奔赴生活而去的。 徐闻干脆盘腿坐在水池旁边的石阶上,一会儿看看天,一会儿看看云,风吹得她发丝凌乱,却平息了她内心深处的焦躁不安。 远远的老张就看到了徐闻。 “沈总,太太在那里呢,我去接她过来。”他体谅站了一上午少有休息,还发表了讲话的沈宗宁。 谁料男人大长腿一跨,早开门下车了。 “在看什么?”走过去弯下腰揉了揉徐闻的头发,“饿了没有?” 爱是一天比一天多,往往关心的问题是一个接一个,生怕少问一个就关心不到位。 然而徐闻却无感,只是借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去一趟小溪的学校吧。”就在沈宗宁到达的前一分钟,韩暖阳给她打了电话,“徐闻,沈曦在学校里打架了,老师让叫家长。” 她这两天出差去了。 只能拜托徐闻去处理。 电话里的韩暖阳气不打一处来,“进入青春期后,他这破脾气是越来越大,现在都发展到了跟同学打架,听说还是个女同学!” 呃—— “大嫂,你别急,肯定是有什么隐情的。” 沈曦的性格她知道,轻易怎么会动手,何况还是对一个女生动手…… 第52章 听到徐闻大致说了情况,沈宗宁这块儿跟徐闻想到一处了,自家孩子什么样子还是有几分谱儿的。 门卫听说是老师叫来的,打了电话核实了情况后,就放他们进去,“校园里禁止车辆通行,还请二位家长步行入内。” 名校的安保是靠谱的。 只是二人着装有些不登对,沈宗宁因为上午的商务活动,穿着什么的就趋向于较为正式,而徐闻刚从健身房出来,浑身上下就是修身白t配低饱和浅绿色阔腿运动裤。 此刻干了的头发,被徐闻三下五下的绕到脑后做了丸子头。 她喜欢这一身,沈宗宁对她这随性的打扮更是喜爱。 可惜,俊男美女也挡不住气急败坏的班主任,沈宗宁和徐闻刚进去就看到一屋子人,其中一个女孩还在哽咽之中,沈曦也沉默的站在办公桌跟前。 沈宗宁才开口说了半句话:“老师,我们是沈曦的家长——” 哈!? 班主任秦老师是个年过半百的资深优秀女教师,这会儿也按捺不住,把桌子拍的邦邦响。 “嚯!沈曦,你还学会撒谎了,说什么你母亲出差,你父亲在部队,这不是好好的在我跟前站着吗?” …… 沈曦低眉顺眼的看了看进来的二叔二婶,看到二叔时,他心里哀叹,今日我沈曦亡矣!待看到二叔让出身后的人影时,他松了口气。 二婶在,大概率是没事的。 沈宗宁止住发火的老师,又看了看哽咽抽泣的女孩以及女孩身边愤怒的一对四十多岁的夫妻。 应该是女孩的父母。 “麻烦秦老师跟我们说说情况,沈曦倒是没有撒谎,我们是他的二叔二婶,他父母的事情是属实的。”沈宗宁有条不紊,低沉的嗓音缓缓说着情况。 莫名有种让人平和的能力。 秦老师抚了抚胸口,半天才说道,“沈曦叔叔,今天这事儿你们侄子做得不地道,一个男孩子,快一米八的男孩子,竟然对那小姑娘下手。半点不讲情面,抬手就是两耳光,你瞧瞧,给抽成什么样子了?” 徐闻闻声看过去,小姑娘捂着半边脸。 露出来的半边有些红肿,此刻还挂着晶莹剔透的眼泪。 确实打得不轻,她问女孩,“当时的情况是什么样子?你跟阿姨说说。”此话一问出,女孩的父亲冷哼道,“怎么?凶手的家长不去责问自己的孩子,倒是来威胁受害者。” 徐闻抬头,淡然一笑。 “我不想听我们家孩子的一面之词,所以先问问这位同学前因后果。如果你们不肯说,那我就只能听听我的侄子怎么讲了——” 小姑娘一听,嗫喏起来,“阿姨好。” 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徐闻回道,“你好,不着急,慢慢讲。” 秦老师原本想要自己讲的,也被徐闻这个举动搞得愣在原地,果然,小姑娘开始讲了起来,“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本来放学大家都要到食堂吃饭的。可是他突然就喊住我的名字,我以为有什么事儿,就站在原地等他,谁知道他过来揪住我的衣领子,就打了我。” 瞧瞧,这都是什么土匪行径。 秦老师的血压又升高了,“沈曦,你学习成绩不好,作为班主任我的一直都是苦口婆心,从来没有因为这个看不起你,但是今天你动手打了女同学,你说说,这个行为老师怎么可能不痛心?” 沈宗宁面色也沉了下来。 沈曦偷偷一瞥,完喽,今天不被揍才怪! 果然,沈宗宁的声音严厉起来,“沈曦,是不是这么回事儿?”只要沈曦敢说个是,沈宗宁就可以把他从办公室这头踢到那头。 死活不论的那种。 沈曦不由自主的委屈起来,可沈宗宁显然没有那么多的耐心。 “说!沈曦,既然你做了,就得承担后果。” 少年薄唇几番欲动,但还是没说出来,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对方父母见状,好不容易被秦老师安抚下来的火气又冒了出来,女孩的父亲压着满腔的怒火看着沈曦反问道: “小伙子,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父母,但是你们是一个班的同学,不说团结互助,可做到井水不犯河水也是可以的。她才一米五几高,你跟她,从体力上你占有绝对的优势,不问缘由抬手就打,这是哪门子的道理?” 沈曦看着对方父母,又看看徐闻,在所有人的期待中,他又看了看一直在哭泣的女孩,还是沉默不语。 其实这个时候,办公室已经有老师认出了沈宗宁和徐闻的身份。 但碍于此刻正在处理学生纠纷,大家只能按捺下八卦之心,只是期待秦老师收敛着些,别误伤了别人。 沈宗宁看着眼前的小倔驴,冷笑道,“行,你不说可以,那我就认为你是无辜打人。” 这话意味着给沈曦定了罪。 谁料沈曦一听,倒委屈上了,还没酝酿几秒,眼泪也落了下来。 熟不知这个操作更让沈宗宁火大,他真的是揪着沈曦的耳朵就拧到跟前,“委屈什么?我没让你说话吗?说!” 徐闻过去一巴掌就把沈宗宁的手打开。 柔声问道,“小曦,你告诉二婶,你同学说的对吗?还是有什么别的原因?” 一个一米七五六的大孩子,此刻也开始抽泣起来,只是嘴巴还是不说话。 小姑娘见状,也大着胆子质问沈曦,“沈曦,我们几乎很少接触,到底是哪里惹到你了,你就来打我!” 说完,靠向母亲。 沈曦本不想说话,一听小姑娘都来质问,立马跟炸了毛的狮子一样,指着小姑娘就边哭边说,“你还敢说你没招惹我?!” 这是沈曦被秦老师薅到办公室说的第二句话。 第一句话是:我没错! 倔强和孤勇是一览无遗。 终于,这会儿开口了。 小姑娘一看他这大嗓门,赶紧往父母怀里躲,对方母亲也被沈曦这暴脾气气坏了,“小伙子好好讲话!” 唯有沈宗宁和徐闻比较冷静。 沈曦抬起校服袖子,往脸上一抹,眼泪鼻涕什么的全擦衣服上,惹得徐闻扶额无语。 “你把我二叔二婶、哥哥姐姐以及我,全部编到你的小说里,还发到网络上,你敢说秀清清不是你!!!!” 什么?! 第53章 少年原本还像锯了嘴的葫芦,一言不发,一旦说了出来,顿时变成了控诉大会。 “你在小说里把我二叔二婶写成了卑鄙的反派,还污化了我哥哥姐姐,你甚至连名字都不改,还把我写成了个人人踩打的小太监!” …… 小姑娘哪里想到事情暴露了,在几个大人和老师的凝视下,她连忙摇头否认,“我没有!” 沈曦踏上前去,“把手机打开,让你爹妈看看,在你的言语里,你的偶像兰遥遇才是天下第一好的圣女,我叔叔婶婶还有哥哥姐姐都是恶心的坏人。” 徐闻差点笑场,“有这事儿?” 沈曦梗着脖子,带着几分委屈几分不甘心,“二婶,你直接搜网络上就是了,就搜她的名字秀清清,秀气的秀,清水的……她不但发到网络上,还让她的小伙伴去阅读评论——” 否则自己也不知道。 小姑娘一看大家都掏出手机,连忙大声否认,“我没有,那不是我写的,沈曦你污蔑人!” 说话间,徐闻和几个老师都搜出来了。 一看书名就绷不住了——《穿越之嫁给前任我成了太后!》,又看了简介,大概就是现代大明星兰瑶遇穿越到了古代,遇到了仇人反派也全家穿越过去,她经过种种磨难,嫁给了反派皇帝沈中宁,挤走了皇后徐小闻,最终成功生子,并干死了皇帝沈中宁,扶着幼主上台,成了太后。 徐闻看向已经害怕得不敢说话的小姑娘,和气的问道:“告诉阿姨,这个秀清清是你吗?” 小姑娘根本不敢看徐闻。 也不说是或者说不是! 沈曦终于占到了道德的巅峰,“她恶意杜撰我的家人,乱传谣言,还组织班里的同学孤立我!难道不该揍吗?” 徐闻的手机已经递给了沈宗宁,他看得也是差点破功。 想不到有生之年还能遇到这么荒谬的事情,看来小姑娘确实喜欢兰遥遇。 这一番功夫,秦老师也看了,只得抓着女同学问道,“告诉老师,这是你吗?” 小姑娘依然否认。 “沈曦污蔑我,不是我。” 颇有不承认就不会被罚的鸵鸟心态。 沈宗宁看了看时间,他跟徐闻都饿了大半天了,这事儿速战速决,于是走到小姑娘跟前,收敛了几分气息,尽量温和的询问。 “小同学,如果是你写的,你跟叔叔说了,那把这篇文删了叔叔就不追究任何的刑事责任,如果不是你写的,叔叔就得报警,因为这篇小说已经连载了二十万字,虽说书中内容没看,但从评论里辱骂小说角色的字句完全能看出,作者把角色塑造得很讨人厌。” 简而言之,就是把他们一家人以及可怜的小太监沈曦写得面目全非。 小姑娘的母亲也是有学识的人,这一听赶紧拉着女儿细问,“到底是不是你?好好说!” 在学校里解决总比在法律层面上解决要好。 而且,有要好的老师也发了微信给小姑娘的母亲,提醒他们对方的身份。 惹不起啊! 别说有错没打,就算真的遇到个纨绔子弟,没惹到也挨了几巴掌,只怕他们也无可奈何。 在多方的注视下,小姑娘终于忍不住,哇的哭了出来。 “对不起,叔叔阿姨,我不是故意的。” 这算是承认秀清清是她了,沈曦立马接上话,“什么叫你不是故意的,你在这个网站已经有不少收益,你得意洋洋的跟班里人炫耀,以为孤立了我,我就不会发现!你好卑鄙!” 化身为正义小战士的沈曦此刻英勇极了,条条罪状,说得小姑娘只敢哭不敢接话了。 见状,小姑娘的父母连忙道歉。 沈宗宁摆摆手,“这种事情父母和老师还是引以为戒,其实某种意义上已经造成侵权,不要小看法律。她还小,也很有天分,但不该用在这些方面。” “好的好的,谢谢您。” “至于这篇文,就只能请小作者删除了,如后续因为这个文对我们造成了困扰,我们肯定就要追究到底。” 也明确了这次不会追究法律上的责任。 说罢,看向秦老师,“这事儿发生在学校,对于怎么处理,请学校按照相关要求来。” 秦老师打从心底感谢沈宗宁,如今这么明事理的家长不多了。 又看看学习成绩很好的小姑娘,叹了口气,“你还小,中考就是明年的事情,还是以学业为重。” 对于沈曦,她看了看,还是选择不教育的好。 可徐闻不惯着,过来就是一个兜头的巴掌,“我教你遇到事情就是靠打架来解决的?对方还是个女孩子,你处理的方式就是两耳光?” 沈曦直接被打懵了。 但看了看二婶,根本不敢说话。 徐闻又是几巴掌,“解决问题的方法那么多,你偏偏用强,你能耐了?” 沈曦不敢躲,摇摇头。 “你脖子上长的是脑子,不是萝卜头!长辈在,不说事情缘由还有理了,梗着脖子,知不知道梗着的脖子最容易被拧断!” 越想越是气不打一处来,“等你姐回来收拾你。” 哈?! 沈曦傻眼了,连忙拉着徐闻哀求,“不要告诉我姐,二婶!” 听不到! 看到漂亮的女人发飙这么凶,小姑娘也害怕徐闻的拳头落到她身上,这会儿也不敢哭了,只是像只惊恐的小兽,悄悄的看向徐闻。 大体的事情沈宗宁也说清楚了,徐闻的胃不经饿,此番早耐不住。 “秦老师,接下来的事情就麻烦学校来处理,我们夫妻还有事情,先走一步。” “好的好的。”秦老师也没想到背后是这么个事情,人家有理有据,也没有大吵大闹,处理权也给了学校,足够善解人意。 肯定是满意的把他们送走。 沈曦眼巴巴看着离去的二叔二婶,不甘心的喊了一句,“我呢?” 沈宗宁回头,“好好上课,听老师的话!” 指望跟着二叔逃掉下午的课,几乎不现实,他垂头丧气的歪靠在秦老师的办公桌旁,像个无赖一样,“秦老师,我饿了。” …… 再看看小姑娘,两个孩子都没吃午饭就干架了。 也没吃饭的秦老师胃一阵疼痛,她也饿! 第54章 从学校出来,沈宗宁赶紧带着徐闻一头扎进个看上去还不错的餐厅,要了个包厢。 “饿坏了吧?” 沈宗宁看着风卷残云吃饭的徐闻,有些心疼,“你这个胃,之前调理的方子还不错,不如再继续去吃下去?” 也是聘请名医,徐闻吃了一段时间中药。 如今听说还要吃,徐闻连忙摆手,“算了算了,中药我真的喝不下去。”何况只是不能挨饿,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沈宗宁突然想到什么,问了起来,“城越和安安让你请过家长吗?” 徐闻点头。 “肯定请过的,小时候城越和安安比同班同学小两岁,经常挨打,他们两个就联合起来一起打别人……” 所以轻车熟路了。 但是听到沈宗宁耳朵里就不是这么回事,“他们经常被打?” “小孩子之间的相处,才是最简单粗暴,有段时间班里的大孩子让城越给他们背书包,不然就要打安安。可是去学校的路本来就陡,他背自己的都不容易,哪里可能帮别人背……打来打去,别人知道他们兄妹俩不好惹,慢慢的才和谐起来。” 于是,她才少些被叫到学校。 吃饭期间,韩暖阳忙里抽空打了电话问了进展,徐闻上来对沈曦就是一顿夸赞,说孩子很有责任,知道家里人被欺负了,挺身而出。 虽然方法过激不可取。 把韩暖阳说得怀疑起来,“等等,徐闻,你说的这么好的孩子,不是城越,而是我家小曦?” …… “大嫂,小曦跟城越有什么差别,都是好孩子。只是小曦年纪小,有些处理事情的方法不怎么成熟,大人教育引导就可以了。” 韩暖阳半信半疑,“好吧,只要没事就行。” 大致说了下情况,韩暖阳也知道沈曦的出发点是没错的,只是抡起胳膊给女孩子两个耳光,也是极为不妥。 沈宗宁和徐闻亲自去处理了,她也放了心。 “徐闻,有空你劝一下逐月。” 徐闻嗯了一声,“什么事情?” “我给她介绍了一个对象,我们同事,人家看过她照片挺感兴趣的,结果她死活不见面。” 为什么陈逐月这么害羞? 这是韩暖阳想不通的,往日里陈逐月存在害羞吗?不存在! 徐闻不热衷于拉郎配,意兴阑珊猜测道,“可能是表姐根本就看不上你同事。” …… “可是……当年上大学的时候,逐月可是追了人家大半年的。” 徐闻从容不迫回答韩暖阳,“大嫂,陈年旧事,当年得不到的现在来看未必好,我看表姐是已经不喜欢了,所以你呀,别操心了。” 陈逐月相亲的队伍没有一百,也有五十。 这些年来,她谈了不少,情海翻腾多次,早看淡了。 韩暖阳在电话里头似乎也不方便多说,“回来我跟你细说。”言语之间,哪里还有半点高知女性的清冷孤傲,全是市井妇人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挂完电话,她似乎想到什么,转头问了沈宗宁一个问题,“逐月表姐……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沈宗宁想都不想,“男人。” 男人? 徐闻来了劲,“可我看逐月表姐对女性更温柔,而且她谈吐什么的,有点儿像是……”蕾丝边她含在嘴里。 倒是沈宗宁颇为淡定。 “这个怀疑,若干年前爸妈他们就问过表姐,放心,表姐是个光明磊落敢想敢干的人,她很是认真的回答过,喜欢男人。” 徐闻满脸惊诧,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 “大嫂要把曾经表姐追过的男人介绍给她,但表姐死活不见。” 沈宗宁漂亮的眉眼瞬时凝固,“庄新亚?”说话的同时,又拉着已经吃好的徐闻走了出去。 上了车,徐闻难得好奇,“沈宗宁,展开来说说?” 可能是少见徐闻这般心热,沈宗宁也不瞒着,“好多年前的事情了,表姐还在中传媒上研究生,看上了隔壁工大的庄新亚,关键是庄新亚才大一,十八岁。小伙子被她热情似火的追逐吓坏了,躲闪不及,大概追了半年多,京市工大的教授都被惊动,跟沪市工大这边陈利、沈翡夫妇通了气,逐月表姐被姑妈喊回来,狠狠收拾了一顿,之后表姐偃旗息鼓,再没后续。” 所以—— 徐闻妖媚的眼珠子一转,幽幽讲道,“看来大家都是一眼定生死,估计这小伙子当年耐不住表姐的热情,如今成熟了,领略到了表姐的魅力。” 不然……,韩暖阳也不是喜欢做媒,只怕牵线搭桥什么的,还是那个男老师提出来的。 于是,徐闻马上给韩暖阳发微信,“庒新亚?” 对面的韩老师秒回,“对头。” 八卦之火熊熊燃烧,徐闻头也不抬继续问沈宗宁,“庒新亚长什么样子?” 可是问题说了半天,也不见沈宗宁回答,她有些意外,刚抬头就被沈宗宁冷不丁的亲了一下,“陪我去上班,我就想办法找照片给你看。” 老张面无表情看着正前方,一本正经的开车。 徐闻下意识就推开沈宗宁,“我要回去睡觉。”每天起床那么早,然后骑十几公里往暮夜去,又练拳又折腾,现在肯定困乏累。 “去我办公室睡,今晚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沈宗宁的嗓音本就好听,带着这个年纪特有的魅力,此刻又夹杂着不明的撒娇,更是蛊惑人心。 “我真得回去,跟妈约好了的。” 今早出门之前,沈母交待了她,大致意思是让她陪着去逛街,看看之前定制的小礼服之类的物件进展。 几乎是同时,沈宗宁就拨通了母亲的电话,“妈,今天您自己去逛街吧,徐闻我带到公司去,晚上我们也不回去吃饭,回家要晚一些。” 霸道的沈总讨好的搂着美人媳妇儿,黏糊劲惹来老张内心不停地腹诽。 这是沈总? 以前跟兰遥遇谈恋爱也从来没这个样子啊,没眼看!思来想去,他还是觉得现在的沈总比较好,只要沈太太心情好,他那暴躁的脾气就有得控。 当一众白领精英看到休闲着装的徐闻被沈宗宁牵着走进集团时,大家已经非常习惯了。 元秘书迎面跑来,“沈总,跟边小姐约定的时间还差五分钟。” 第55章 边姗带着阿布鲁斯等中外同事,提前了半个小时来到靖海集团。 他们声势浩大,看上去气势十足,元秘书安排总经办的专属会议室,以供他们等待。边姗主动询问元秘书的姓氏,刚落座就问及沈宗宁的行踪。 “元秘书,沈总在开会还是忙?” 元淼有礼且客套,安排杨馨然几个鱼贯而入,给边姗团队成员送来了茶水点心等。 “边小姐,沈总今天外出,应该一会儿就回来了,请稍等。” 当一干总秘退出来,摸回办公室时,还是忍不住交头接耳起来,“这个边小姐来头不小,我在外网是能查到她的履历表,非常优秀。” “关键是还非常漂亮。” 这是一种少有的张扬之美,自信和胸有成竹,在这个女人的脸上一眼就能看到。 也许是受了国内外的高等教育,她的狂野之美里,还带着少有的文化交融之美,当她低声跟一旁的大胡子同事说着法语时,杨馨然不由得赞叹,“发音好标准,正宗的图卢兹口音,太性感了。” 尤其那烈焰红唇一张一合,吐出来的法语。 “好想跟她说,姐姐考虑谈个女朋友吗?我可以!我可以!” 此话惹来大家哄笑,也引起了不少共鸣,“我也可以!感觉她好飒,像大风吹来,又像最娇艳的玫瑰花。” 元秘书无语,抛出致命一问,“那到底是边小姐漂亮,还是嫂子漂亮?” 徐闻主事时,总经办的姑娘们都叫她嫂子,喊来喊去,倒更是亲切。 齐欢眼睛一亮,“元姐姐,你问的不对,你如果问谁漂亮,我只能说全都漂亮,但如果你问谁最美,我为嫂子举大旗!全天下老板娘最漂亮!” 这是毋庸置疑。 边姗靠着浓妆走到时尚前沿,可徐闻最常做的就是素面朝天,就是披个麻袋也是绝色。 说曹操,曹操就到。 元秘书接到前台通知,沈总带着老板娘进了电梯。 她朝着几个姑娘小声说了沈宗宁即将到来,又赶紧迎了出去。徐闻听到元秘书所言,有些意外,“今天边姗来跟你会晤?” 沈宗宁说了个是。 见徐闻表情不明,又笑着解释,“好歹也是校友同学一场,要不你也来听听?” “算了,我对这些不感兴趣。”徐闻还是没有把哽在嗓子眼的那句话说出来,靖海如今不适合开拓国外市场,上次西非损失惨重也就罢了,这几个月元气大伤,能养好伤就算不错了。 但转念一想,沈宗宁才是真正的掌舵人,他自有考量。 “只是……,今早我在暮夜是碰到了边姗,这会儿又要碰头……,看来世界还真是不大。”何止不大,简直很小。 话音刚落,边姗就走出一旁的会议室。 笑吟吟的看着沈宗宁和徐闻,热情招呼,“沈总,嫂子,下午好。” “久等了。” 沈宗宁的客套,让边姗觉得好生疏远,只是职业操守让她依然面带笑容,“哪里哪里,我们约好的时间还不到,是我们先到了半个小时,叨扰了。” 说完又看向徐闻,“嫂子,又见面了。” 徐闻嗯了一声,“人生何处不相逢。”说罢,也懒得应酬,“你们先谈正事儿,我去补会儿眠。”说罢就要丢下沈宗宁,独自去沈宗宁办公室的休息室。 大男人有些被丢下的委屈。 于是边姗和元秘书就看着沈宗宁不管不顾,立马跟上去,重新拉着徐闻走进办公室。 待二人真正走进休息室,沈宗宁又贴心的调了空调,惹来徐闻有些抗拒,“我不喜欢吹空调,关了吧。” 一副嗜睡的表情,让平日里聪慧清明的徐闻此刻变得呆呆的,沈宗宁再忍不住,搂住心爱的女人就深深的吻了下去。 薄唇带着浅浅的温度,辗转在甜美之上。 原本就不打算浅尝辄止,这会儿更是愈发热烈,“宝贝儿,我好想你。” …… 徐闻挣脱不开,只能被动的承受着这泼天的爱意,偶尔止不住的嘤咛声,愈发的让沈宗宁欲罢不能。 “你是我的小妖精,闻闻。” 吻一步步的丈量着女人柔嫩白皙的皮肤,从唇到脸颊再到脖颈,沈宗宁的呼吸声愈发急促,最后还是徐闻直接推开沈宗宁。 看着眼前眼神炽热的男人,她承认他的姿色也吸引了自己。 最后只得轻轻感叹,“沈宗宁,上班时间啊!”什么在办公室乱来,这不是她的德行和作风,要想发生什么,那也是绝对不可能。 沈宗宁何尝不知? 他搂住在自己跟前娇小的女人,低低怒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才会重新爱上我啊——”什么时候才能主动亲吻他,什么时候才能撒娇求抱抱,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的原谅他? 如今,他有些贪心了。 自从徐闻不再赶他去越越房里睡时,他越来越不满足,熟睡搂住的身体,醒来就能亲吻到的女人,已经完全不够。 他……想要更多。 徐闻的困意重新袭来,她几乎有些生气,“你快出去,我真的要睡觉了。”嗔怒的表情,茫然的眼神,无不逗弄着沈宗宁。 最后,理智回到大脑。 沈宗宁一把抱起她,轻轻咬了一口她白皙圆润的耳垂,“好了,不逗你了,睡觉吧。”说完,轻轻把她放在床上,亲自给她盖上被子。 才快速的转身,冷水冲了把脸。 平复心情后,才推门而出,元秘书也赶了过来,“沈总,柳总、章总都到会议室,但是李总那边的会还在进行,说是跟您请示过先不过来。”沈宗宁原本以为只是两个人的碰头会,可边姗竟然搞得很正式,既然如此,那靖海也喊上了对投资、融资、公共关系颇有经验的柳入岩、章润雪。 本来还要喊李明晓,但他带队正在跟审计开会,一时半会儿走不开。 似乎是心情带动着天气,他觉得这春天还是有些热,解开了西服外套的扣子,带着几分随意踏进了会议室。 边姗带着团队恭迎许久,本要起身,早被沈宗宁的手势按住,“不用客气。” 待坐定了,沈宗宁想了想,叫了元秘书过来,“你亲自来记录一下,只是内部记录。” 第56章 短短一个小时的会,结果因为边珊的团队准备的充足,沈宗宁破例往后延了一个小时,听到最后,从面上来看还是有几分看头。 但沈宗宁没有多说,只是让章润雪留下了对方的资料。 后续,边珊提出与沈宗宁秘密会谈,沈宗宁不置可否,思考了片刻才带她到办公室。 元秘书有些“不识好歹”的提醒沈宗宁,“沈总,跟华耀集团副总的会面时间在四点半,已经后延过一次,只怕不能——” 再后延就不合适了。 沈宗宁嗯了一声,带着边珊走进办公室。 这是边珊第一次踏入沈宗宁的世界,果然是集团老总,办公室宽敞明亮,偏中式装饰,最引人瞩目的就是推门入眼的超高超宽落地窗。 “坐吧。” 招呼边珊落座时,他也懒懒坐在单人沙发上。 边珊放松下来,“宗宁,刚刚会上,是我以龙跃投资公司跟靖海对话,此刻,我是以故人身份开诚布公的谈谈。” 沈宗宁一笑置之。 “边姗,我们应该也是好多年不曾联络了,此番如果不是为了项目,只怕大家也很难有机会碰面。” 话语直白。 边姗化客为主,为沈宗宁斟茶倒水,双手递过去一杯,“还不是你事业越做越大,历年的校友会都很少能见到你的踪影,我们都不敢主动联络啊。” 此为半说笑。 边姗回归正经,“项目固然重要,但故人情意也还有几分。这是我回国后做的第一个项目,肯定希望能有个好结果,有些事儿可能不方便放到明面上讲,所以托大,占用你几分钟。” 轻饮一口茶,沈宗宁似有所思。 “这个体量很大,这个西岛离国内可是有将近一万五千公里,虽然你说了不少优点,也提了几个似乎不怎么是缺点的点,但在我这里它的可投资性很小。” 这话,瞬间让边姗的心落到了谷底。 但她依然保持干练的笑容,“宗宁可否赐教?如果靖海这边确实不感兴趣,我也好想想未来在跟其他投资人接洽时做好解释和解决方案。” 沈宗宁但笑不语。 边姗红唇轻碰茶杯,淡淡喝了一口茶。 “就当是私人求救,可以吗?”成熟魅力的女强人,这么微微示弱,其实很多男人都吃这一套。 因为雷厉风行惯了,乍然换个风格,不可否认,很是迷人。 可惜沈宗宁没有看到。 或者就算看到了,他也没有放在心上。 “毋庸置疑,这个小岛得有受众,请问你们定义的受众在哪里?” 边姗有条不紊,侃侃而谈,从地理位置到中西方各地有钱人的消费理念,又讲了当地的一种特有的果子,她把这些通通作为筹码,吸引旅客、短居、长住等群体。 “对了,宗宁,小岛上有国际植物组织认证的全球十大未开发原始森林,这些都是无尽的财富。我想以你的眼光,是能看到其中无限的潜力。” 说来说去,都围绕着宜人的气候、漂亮的海滩、五彩斑斓的浅海以及现在神秘的原始森林,可是收益从哪里来? 沈宗宁浅浅提出的这几个点,边姗就觉得毫无希望。 但她还是打起精神来,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宗宁,如果上面有金矿呢?” “边姗,我不开矿。” 边姗连忙笑答,“我知道,这个项目确实不是一家独大就能拿下,我们也在积极跟国内好几个资金实力雄厚的投资集团对接中,当然,这里面最大的是靖海。我承认,也是打着感情牌,想着近水楼台先得月,你今天提出的问题,待我的团队再次调研,如果你愿意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半个月后我们会出一份更实际的报告。” 渴求的眼神,沈宗宁无法拒绝。 沉吟片刻,只能答应,“你是金融圈的高材生,也经历了诸多,希望下一次汇报能更具参考性。” 得到沈宗宁松口,边姗心情瞬间好了起来。 眉梢眼角,蕴藏着隐隐约约的开心。 “那尊贵的沈总,晚上能否赏光,容我这个老同学请你一顿餐饭?毕竟当年在伦敦,我可是吃了你不少的饭菜哟。” 调侃位十足,似乎想到那段时光,沈宗宁也难得的笑了起来,“没办法,谁让那地方实在是没什么可以吃的。” 刚去的半年,他瘦了十公斤! 中国胃的他,再也不想回到那样的时光,才奋发向上,自己做饭。 一块儿的留学生,也经常互相蹭饭,其中就有能吃能说却不会做的边姗。她怎么也控制不住放调料的手,做出来的食物别样的难吃。 久而久之,大家公认做饭掌勺得沈宗宁来,边姗也非常豪爽的接下来洗碗的工作。 一起的同学没少那他们俩打趣。 边姗活泼伶俐,永远保持着热情。 鲜少有人不喜欢她,有几门课她和沈宗宁同修,那段时间两人算是结伴而行,愈发的亲密。 如今回想,真是如梦一般。 二人难得的续起的旧,沈宗宁问到曾经一同上学的克真,“当年听说他要走遍全世界,如今怎么样呢?” 沈宗宁回国临危受命,接了风雨飘渺的靖海。 往日的同学还在各种顶尖企业拓展事业时,沈宗宁已经背负起了庞大的担子。 他的忙碌、痛苦、困难,都无法跟同龄人说。 久而久之,跟往日的同学就渐渐走远,也只有几个如今有业务往来的还保持着不咸不淡的联络。 克真? 边姗表情微妙,小心翼翼问道,“你不知道克真发生的事情吗?” 沈宗宁摇头。 “我跟他自从出了学校就没有联络过,只是记得他和你都是对生活非常热情的人,让人记忆犹新。” 这是夸赞。 边姗心中一暖,可想到克真,她又沉了下去。 “克真前年去世了。” 什么? 让人诧异的消息。 边姗有几分惋惜,也有几分感叹,“被他的女朋友勒死在床上。” 嚯!这个死法—— 边姗耸了耸肩,“克真后来事业并不如意,似乎是欠了巨额债务,也患上了重度抑郁,至于他女朋友为什么勒死他,听他女朋友在警局的供述,说一切是遵照克真的要求。” 克真说:我不敢死,亲爱的,你杀了我吧。 第57章 说到往生的故人,难免有些失意。 边姗也收起笑容,哀叹不已,“当时大家一块儿在你的宿舍做饭、玩闹,如今各奔东西,散在天涯。可真算是极端的,只是到了这个年纪怎么可能没有遗憾,说来全部如意的,只怕也就是你了。” 不足四十岁,却已经是家庭幸福,儿女成才。 外人跟前,沈宗宁知道应该谦虚,可提到了徐闻和两个孩子,他还真无法谦虚,只笑了笑,“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因为时间的关系,边姗主动提出告辞,进退有度,分寸掌握得特别好。 “宗宁,谢谢你肯拨出宝贵时间见龙跃,希望我们能有机会走到合作的那一步。” 送走边姗,回头就看到徐闻散乱着头发斜倚在休息室的门框上,抿嘴淡笑,有几分调皮又有几分戏谑,“你们俩……在一起过?” 沈宗宁马上拒绝。 “没有。”也许曾动过心,不过十几年前的事情了,早不记得了。 徐闻火眼金睛,但不说破。 对这种事情,她很是无所谓。倒是沈宗宁反应过来,走到她跟前低头锁住她,“你吃醋了?” 徐闻大大方方,“没有。” 说没有就是没有。 沈宗宁哀叹,“如果你吃醋,我以后就不单独见她……” 徐闻嗤笑一声,“少来这套,又不是封建王朝,还男女不能单独碰面,若真要再找一个,就算你面上恪守本分,实际上我也拦不住你暗度陈仓。” 她也不屑于做这种事情。 本来就是勉强的在一起,真有二心了,离开就是。 沈宗宁哎哟一声,“我是自讨没趣,在你跟前讨这种柔情蜜意。好了好了不说这个,是不是我们说话吵醒你了?” 顺势又揉了揉徐闻越来越长的头发。 浓密乌黑,从来没有烫染过,散发着自然的光泽,让人爱不释手。 “睡够了,本来早想出来,但是觉得不合时宜。”徐闻打了个秀气的哈欠,往洗手间走去,她随意洗了把脸,“安安说今晚不回来了。” 嗯? 沈宗宁搂着她的细腰,像个树懒一样,与她后背贴的紧紧的。 “可能是学业比较繁重,我了解过她的课程,安排得非常满。她昨天跟我说已经确定分配到邢台区实习,我跟容姜也通了气,那套房子的钥匙快递过去给了安安,等明天我们参加完婚礼……后天吧,后天飞京市,带着安安去布置布置。” “沈宗宁,我发现了一个事儿。”徐闻在沈宗宁的怀里转了个身。 “什么?” 徐闻微微仰头,“你还是挺关心安安的。” 哈!——“徐闻,我是她……父亲,这些不是该我操心的吗?”第一次不要脸说出这个词,惹来徐闻冷哼。 “安安叫你爸爸了?” 戳心的话立马从老母亲口中说出,惹得沈宗宁唉声叹气,“肯定没有,你自己生养的孩子,怎么会那么容易原谅我。” 但是沈宗宁已经很开心了。 越越今年研二,马上研三一结束就面临着分配,他有很多想法,之前都靠自己搜集各方面信息,如今有了沈宗宁这样经验丰富的人,还有一个同样在部队的伯父,很多时候,在沈宗宁主动问询之下,他也会说出心中的疑虑与迷茫。 沈宗宁会按照自己的经验,给了沈承越很好的建议和意见。 慢慢的,父子之间没有那么生疏。 安安这边联络的更为频繁,沈宗宁为此还专门主动联系了沈城安的院长刘舸。 “哈呀,小师弟,大老板,这是多少年没接到你的电话了!”刘院长四十九岁,是个爽朗的东北汉子,喜爱玩笑。 沈宗宁的本科在国内就读,成绩优异,那时候他跟着一个业内大牛打杂见世面,那位老博导带的博士生里就有回炉重造的刘院长。 那时候,两个人虽说年龄悬殊有十来岁,但异常投缘。 只是后来沈宗宁出国留学,大家慢慢少了联络,后来又在不同的行业,各自忙碌,少有几次也是在老教授那里聚上一聚。 私下联络,二人还真是不多。 所以刘舸也极为诧异。 只听沈宗宁在电话里说起了小女儿的事情,“师兄,抱歉啊……一直没找到机会来拜访你,上次到人大,专门问了说你出差去了,所以就错过了相聚。” “咦?你什么时候来人大了?”他难掩诧异。 沈宗宁回想了一下,“三月初的时候,又是周末,又恰逢师兄你出差,不然怎么也得聚聚的。” 原来是这样。 “好小子,果然没忘了师兄,罢了罢了,你就直说今天找师兄什么事儿?” 沈宗宁想了想,如实说道,“其实想跟师兄你咨询个事儿,关于法律专硕,有没有必要出国去研学个一年两年的?” 竟然是问这个问题。 “小师弟,看孩子怎么想的,如果是考虑未来就业问题,既然已经上了国内的研究生,那就好好毕业,再脚踏实地的从基础干起,只要人聪明活络,说实话未来都不差。如果孩子觉得想见见世面的话,条件允许的话,也可以把国内的学分修完,成绩优越可以考虑申请你母校的法学院llm,只是难得很大。” 沈宗宁对llm略有耳闻,具体却不太了解。 “llm是的学制是不是较短?比国内的短一些?” 刘舸朗声笑道,“是的,大概的就是九个月到一年多点,不过只能读那么几个名校,不然没什么意义。” “剑桥只是其一?耶鲁我记得也不错。”沈宗宁对这块儿不太了解,只是安安已经研一,她小,想不到的事情,那他这个做父亲来多考虑考虑。 出国研学或者留学,都是条不错的路。 徐闻也提过,安安读完研究生也才二十二三岁,现在家里的条件没有必要早早上班,多见见世面很重要。 “是的,哈佛、耶鲁、剑桥都是顶尖的,但在国内招生不多,竞争力非常大。” 刘舸想了想,还是问出了疑虑,“你是给朋友问的还是——?” 然后平时不怎么吃瓜的刘舸得到了震耳欲聋的答案,“师兄,我帮我女儿问的。” 女儿?! 第58章 当沈宗宁也不藏着掖着,说自己女儿现在就在人大刘舸的学院里读研一,听到这个消息,刘舸的表情精彩纷呈。 二十一岁? 研一! 好歹也经历了诸多风浪,但对于沈宗宁有个如此之大的女儿,他很难做到淡然处之。 “你小子结婚我是知道的,但是啥时候生的啊?” 沈宗宁有些惭愧,“少年时期不懂事,辜负了孩子的妈妈,等找回来已经上研究生了。” 轻描淡写几句话,背后确实乱麻麻。 刘舸最后只是打着哈哈,“那你小子太太很包容哦。”这么大的私生女—— “咳咳……师兄,孩子就是我媳妇生的。” ——好嘛!你小子! 沈宗宁总不能让刘舸亲自去网络上吃自己的瓜,当刘舸问到沈宗宁女儿名字时才恍然大悟。 “沈城安啊……!小姑娘我很有印象,长得书卷气浓厚,去年研一报到最小的学生。” 关键是小姑娘一头漂亮的头发,长辫子规规矩矩的拖在身后,这样的女孩很少见了。 “师兄你不用过多关注她,小姑娘性子独立,我们做父母的也不敢多帮她走动什么的,只是关于研学和留学,我还是想问问师兄你的意见。” 刘舸沉吟片刻。 “如果成绩不错,可以考虑提前修完研究生课业,拿着本科和硕士的分数去申请,希望还是有的。” 况且,沈宗宁有额外的能力。 这样家族的孩子,没必要早早到社会上挣钱磨炼,多走走见见,不是坏事。 得到了刘舸的建议,回头沈宗宁就拨通了沈城安的电话,小姑娘软软慢慢的声音传了过来,听到沈宗宁说了他们院长的建议后,她微微叹了一口气。 “很难的,我怕申请不到。” 沈城安自己也查过,像沈宗宁说的这几个学校,在国内的招生都是个位数。 听到小闺女的担忧,沈宗宁难能可贵的笑了起来,“安安,努力去做,先保证研究生的好成绩,如果人大允许能提前毕业更好,如果不允许,就读完后再去申请。你的英语如何?” 可以在之前把托福和雅思考出来。 小姑娘有些羞涩。 “我只过了六级。” 沈宗宁贴心问道,“安安,读书终究是个辛苦的事情,你确定要往更高的学业去努力吗?”如果你不想再走这条路,家里随随便便扶持她做点什么都不会失败的。 但还得尊重沈城安的意见。 得到沈城安认真慎重的肯定回答后,沈宗宁也放了心,“等你下次回来,我陪着你做个计划,你很有能力,要对自己有信心。” 绝对能在研二把托福和雅思成绩考下来。 年轻就是最好的资本,沈城安对于这块儿是信任沈宗宁的,她也有些好奇,“听说你是剑桥毕业的?”网络上,沈宗宁的履历随处可查。 “是的,我在剑桥读了工学院的硕士,刚毕业才找到工作就被家里叫回来了。” “为什么?” “那个时候你爷爷突然生病,靖海也处于危难之际。”毫无选择,只能匆忙回国,从此就在靖海里奉献了整个青春。 沈城安听到沈宗宁对过往云淡风轻的描述,喃喃自语,“也不容易啊。” 这几个字让沈宗宁心里顿时涌来一股暖流,他之前一直认为,安安只要站在他的跟前,对他而言就是一种幸福,但这个时候的几个字,才让他真正感触到拥有孩子的可贵之处。 挂完电话,沈宗宁一个人乐了半天。 珑珑难得挨着他的时候,他还心情贼好的逗弄她,“你喜欢越越哥哥还是安安姐姐,还是小曦哥哥?”问完,就挨了沈母一顿爆锤。 “多大人了?还问这个。” 谁知道珑珑很认真的说,“我都喜欢。越越哥哥力气大,抱着我一点也不累,安安姐姐香香的,说话好温柔,哥哥经常陪我玩,有时候我觉得我好幸福。” 说得沈母一阵欣慰。 回头一看沈宗宁,又觉得碍眼,“最近徐闻精神不太好,你如果有空多陪陪她。”虽然不见得徐闻喜欢他陪,现在看着夫妻俩也慢慢走进正轨。 有时候越姐还会开开玩笑。 “如果宗宁和徐闻再有个孩子,那就妥妥的了。” 沈母不太明白,“徐闻身体不行,这事儿就不要提了,说实话有安安越越我已经很满足,做人不要太贪心。” 哎! 越姐感叹,“老太太啊,像宗宁和徐闻这样的夫妻,要是再生个孩子,真的这辈子就安安稳稳了。话说回来,徐闻稳住,宗宁就能稳住,这个家肯定是蒸蒸日上的。” 江山富贵,守起来不容易。 沈母和越姐说这番玩笑时,沈宗宁正在见最后一拨下属。徐闻百无聊赖又倒在床上睡了过去,等到沈宗宁下班时,走进来喊她,却见她睡得正香。 美人春睡,男人岂有不逗弄之意。 围追堵截的亲吻,把徐闻所有的困意都赶跑了,搞得她有些起床气,双手抵在沈宗宁的胸口,无奈的拒绝道:“你之前亲别的女人也这样啊?” “……那倒是没有。” 徐闻冷哼,“我才不信,看看你现在连我睡觉都不管不顾的,黏人得不行。” 沈宗宁最喜欢把徐闻搂到腿上抱着,下巴的胡茬子摩挲着徐闻白皙娇嫩的脸蛋,愈发的蹬鼻子上脸,惹得徐闻嫌弃又反抗不了。 她的细胳膊细腿,跟沈宗宁还是差距很大。 “她们不像你天天素面朝天,整张脸全是化妆品我也亲不下去呀。”说完,一下子就含住了徐闻的红唇,百般品尝后,才感叹,“思来想去我也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就是她? 偏偏就是她? 还好是她。 徐闻赶紧止住他的粘人劲,“你说要我带我去个地方,去哪里?” “好地方。”说罢也不磨叽,牵着徐闻稍微打整一下,就往停车场走去。来到熟悉的跑车跟前,徐闻挑眉看过去,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行啦,保准你满意。“ 说罢,推着徐闻上了小跑,随着车子慢慢驶出去,在角落处停着的一辆宝马车里,边姗面无表情。 她咬着唇,最后还是拨了一个电话过去,“怎么样?” “已经撒了鱼饵,慢慢等吧。你呢?” 第59章 徐闻懒得问是去什么地方,自车子出了城市后,速度越来越快。 但走的不是高速,有一段路还变成了山路,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城市里的绿化看不太出来,但这乡野间零零星星的各种花儿,无不显示着磅礴的生命力迎风招摇。 乡野公路的一侧,有灌了水的田地,也有正在翻种的旱地。 徐闻开着车窗,任由春天夹杂着泥土的气息喷涌而来。 天麻麻黑的时候,到达了一处地儿。 “这是什么地方?”似乎是什么景点,也似乎是什么民宿之类的。徐闻猜不出来,只得看着正在泊车的沈宗宁。 “你终于问了,我还以为你都不怕我把你卖了。” 卖了? 徐闻一脸无语的看向沈宗宁,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玩。 沈宗宁停好车,“先下车吧。”说完,绕到徐闻这头,把徐闻拉下来,只是山里的夜确实很凉,沈宗宁又从后座上拿出万能的披肩,把徐闻裹了起来,顺带揽着走进了一处欧式尖顶的红房子。 “我们俩刚结婚时,你不就天天防着我把你卖了吗?”沈宗宁笑了起来,提到了当年两个人梦幻般的婚姻初期。 徐闻想了想,还真是。 “那个时候不防备不行,就像结婚头一天晚上,如果不是我聪明警觉,这哪里还有婚姻,我不认为你是个穷凶极恶的坏人,但你一定是个重利轻义的奸商。”他派人去撬开她城中村租住的房子,以及挨个小旅馆找人的情况。 幸好她留了一手。 完美躲过。 沈宗宁只得再次道歉,“对不起,媳妇儿,那个时候真的想不到你身上藏着这么多事儿。”说罢,紧紧搂了搂怀里的女人,轻吻了她的头顶。 前台接待的小姑娘已经按捺不住想要回头调监控,截图截图截图! 前几天接到沈宗宁亲自打过来预定的电话,几个人就炸开了锅,大家纷纷打赌,有三个坚决认为是带着他老婆徐闻来的,也有两个持不同意见。 “有钱人玩的可花了,没准儿深情专一只是人设呢?” 坚定派表示,“有钱人也是人,之前沈宗宁也只谈过兰遥遇,可惜两人没有结伴来过。” 怀疑派嗤之以鼻,“以前女朋友耍浪漫都不带来住我们这里的森林树屋,现在是老婆了,听说孩子都二十老几了,怎么可能还有激情?笑话。” 她们这里本就是高消费,一般来的人非富则贵,鲜少有带家人来的,大部分还是情人。 ——字面意义上的情人。 所以,傍晚刚到来,最后一波晚霞下了山,今夜当值的两个小姑娘跟临时组群的小伙伴就在议论沈宗宁带的是谁。 当短发凌厉的男人,身着休闲深色西服搂着一个披着披肩的女子走进来时,两个人面上不显,实际内心一顿鬼叫。 徐闻那张脸,非常有辨识度。 就是一个词,妖媚。 沈宗宁一路揽着她,英俊的面容上带着浅浅淡淡的笑意,剑眉星目赏心悦目就罢了,还偷偷亲了亲徐闻的发顶。 天啦! 最磕这种要钱有钱,要颜有颜的夫妻。 沈宗宁到前台出示证件并办了入住登记,正在这时,值班经理走过来,看着沈宗宁和徐闻,非常彬彬有礼的说了来意,“沈总,沈太太,我们洪总已经在树屋为二位备上一顿便餐,我亲自带您二位过去,如何?” “好的,麻烦你了。” 沈宗宁淡淡一笑。 倒是徐闻愣了一下,“洪总?” 沈宗宁再不卖关子,“洪言庭啊!”年轻时给徐闻画了幅画,害得沈宗宁跟徐闻还为林小鱼吵了一架的大胡子。 他呀? “他不是在沙市炒菜吗?”怎么又跑这里来了? 值班经理已经开了观光车,进去树屋还有那么一段距离,他招呼二人上了车,才笑眯眯的回答徐闻,“这边树屋里也有洪总的股份,他时不时过来待一段时间。” 徐闻了然。 沈宗宁揉了揉她的头发,“我看了天气预报,明早有中雨,在树屋里等一场雨是很浪漫的事情。” 浪漫? 徐闻星眸一亮,几分挑衅看向沈宗宁,“以前没少带姑娘来浪漫吧?这么得心应手。” 比如兰遥遇! 沈宗宁仰天长叹,有些冤枉,“徐闻,说实话我全部的浪漫细胞都用在你的身上。”见徐闻一脸不信,他才徐徐解释道。 “往日跟兰遥遇什么的,哪有你这么难哄啊,我只要出现在她跟前,她就很开心了。哪里像你——油盐不进!”说罢,伸手捏了捏徐闻的脸蛋儿。 只是没舍得下力气,只是轻抚一下。 徐闻收回看向他的目光,看着两侧昏黄的路灯。 到树屋的路途有几分曲折,但也多了更多的幽静。徐闻冷哼一声,不想理会沈宗宁,可沈宗宁缺打开了话匣子,不顾值班经理,只管在这黑夜之中诉衷肠。 “媳妇儿,你可别不信。幸好我俩结婚了,不然真的……追你这样的女人得累死人,高岭之花,摘不动。” 白了他一眼,徐闻都气笑了,“少来,我孩子都给你生了。” “是是是!幸好这样,不然你这女人冷血得很,又难哄又独立,其实不是跟你炫耀,之前很多女人在我跟前,真的我稍微随和一些,她们都会非常开心。可能也是惩罚我吧,如今栽倒到你这里了。” 徐闻听完,毫无感触。 情情爱爱什么的,她几乎是失去能力一样。 可值班经理就听得难受多了,这沈宗宁私底下是这个样子?瞧瞧,平时冷漠寡言的男人,此刻化身成了什么?舔狗? 呸呸呸——是有点难听了。 但是他确实没有从徐闻脸上看到半点因为被深爱的感恩或者感动,甚至这个沈太太还有几分不耐烦。抽出空来问他,”请问还有多久才能到?“ “沈太太,还有六七分钟。” 沈宗宁贴心问道,“饿了?” 徐闻哀叹,“早饿了,沈宗宁。”言语之间软糯糯,把沈宗宁的心都要化了,“好了,马上就到了,洪言庭做了你爱吃的菜。” 第60章 树屋稀疏林立在这半坡之上,层层叠叠坐落有致。 不同形状的树屋里,有些亮起了灯光,仿佛灯塔屹立跟前,也有树屋一团漆黑,顺着林区狭窄的小道,那种仅仅只能容下观光车行走的路蜿蜒盘旋,果然六分钟后,停在了接近山顶却隐在苍天密林之中的一处树屋跟前。 这里灯火通明。 洪言庭听到车声已经笑容满面的迎了出来,“二哥,二嫂,路上辛苦了。” 徐闻走过来,看着洪言庭笑了起来,“怎么,不管你望月山的生意了?”自从上次一别,也不过就是一个来月。 洪言庭伸出双手,“二嫂,一别三十余天,是不是该来个拥抱?”话音刚落,沈宗宁就过来拧住他的手,“怎么,要不要拥抱一下我呀?!” “疼疼疼!二哥轻点呀——” 这男人,下手真重。 徐闻哈哈大笑,“怎么,沈宗宁这点儿力气你就受不住,那我要是给你来一下,不得疼上十天半个月!” 洪言庭连忙拱手赔礼,“不敢惹不敢惹。”往前头引路,“二嫂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再准备的,你就跟我说。” 说罢,又想起刚刚徐闻的问题。 “望月山那边是我自己的小买卖,这边呢是跟朋友一块儿做的,钱嘛,多赚点没错。” 说罢,推门而入,门口的风铃也清脆的响了起来,随着徐闻踏入,她才看到这树屋是两层,一楼这一层,是个厨客餐一体的大起居室。最让人喜欢的是两面落地窗大玻璃,本来漆黑之夜应该是什么都看不到,但设计别致之处就是外头屋檐下面挂了灯,就算是夜晚,透过窗玻璃也能看到密密麻麻的树木。 沈宗宁知道徐闻的喜爱一直都是中式轻奢,所以定的这间树屋也是充满了浓郁的历史厚重感。 再配着刚刚出炉的一桌子好菜,说实话,很舒服。 洪言庭看到徐闻满意的表情,也觉得欣慰,赶紧招呼夫妻二人落座,“来吧,我也大言不惭的陪着二位蹭顿饭。” 徐闻放下披肩,沈宗宁一只手就接了过来,放在沙发上。 洪言庭无声的看着两人之间的一举一动,心头也不得不感慨,不管男人的爱能持续多久,但在沈宗宁这种身份的,他确实是第一次见。 不是没有男人对女人深情,但深情真的有期限。 在他的世界,有些人三五年,有些人三五天,顶天也就这样。 只是夫妻之间如此相待的,确实不多见。 桌上饭菜花样不多,就是三五个菜,洪言庭掏出点火器,对着小干锅下面的燃料一喷,火光亮起来时,这顿迟来的晚宴正式开始。 洪言庭还开了一瓶从沙市带过来的果酒。 “二嫂,这是你喜欢的口味,我给你带了十瓶,明天我放二哥的车子里,你们回去记得拿出来。” 徐闻抬着半杯酒,朝着洪言庭举了举杯,“谢了,难得你有心。” 洪言庭大笑,“二嫂也不能只谢我,都是二哥叮嘱的。”说罢凑到徐闻跟前假意告状,“二哥还嫌弃我酿的不好喝,只是老滇那里没什么好的存货,他才退而求其次。” 徐闻现在喜欢吃饭时喝上一小杯。 沈宗宁问了旗下医院院长,觉得有益身心健康,才开始给徐闻搜罗着。 徐闻意会,又倒了半杯,跟沈宗宁轻轻一碰,“谢谢你,沈宗宁。”沈宗宁单手搭在徐闻的椅背上,凑到香香的女人跟前,有些撒娇卖痴,“你应该叫声老公。” 洪言庭几乎没眼看。 捂住双眼,哀嚎,“二哥,虐杀单身狗是不道德且犯法的!” 徐闻轻轻在他脑门上一推,拉开二人的距离,轻呼一句,“吃饭。”说罢,低头吃了口菜,她可能永远都不会那么亲热的称呼沈宗宁。 沈宗宁岂有不知,在最亲密最意乱情迷的时候,徐闻也不曾这么称呼过他。 只是他现在不止脸皮厚,心脏上也自动套上了厚厚的盔甲,这些夫妻之间的话语,已经伤害不到他。 但—— 还是有几分失落。 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洪言庭叫人来撤走残羹冷炙,又交待了几句,才告别离去。 沈宗宁送他到门外,待徐闻看不到二人身影,估摸也听不到二人声音时,他才最后一遍确定,“二哥,那礼物……你确定真的送给二嫂吗?” 看到洪言庭的问话,沈宗宁知道他的担忧。 “你既然选择告诉我,我就只能更坦荡一点。”何况,也没什么好介意的。 洪言庭忍不住竖了个大拇指,“说实话,二哥,这点我是佩服你的,我看得出你跟嫂子之间的感情,但能做到这么大度的,我也是——第一次见。但嫂子性格不同一般的女人,我想她也会感谢你的。” 说来说去,不过是一场遗憾。 不知不觉,沈宗宁又忍不住多说了些心里话,“清淮那个地方带给她的也是无穷的伤痛,我从看守所出来后,一直都在忙碌中,我们夫妻二人也没有什么契机能谈到那段时光。林小鱼的死,唐嘉的伤害,很多很多抹不掉的过去都盘亘在我和她之间,说实话这个事情是我为数不多能为她做的一件吧,不过说来说去,还是得谢谢你。” 洪言庭失笑,“二哥,别忘了为了这事儿你给我投资了不少,不过有时候也会恍惚,如果那个时候是你遇到了她,会不会还是同样的结果?” 这个,不知道。 “也许就是擦肩而过,大家永远都是陌生人。”徐闻到靖海集团的前几个月,他们毫无交集,其实足以证明如果不是徐闻主动来找他,他们之间不会有后续。 洪言庭感叹,“兜兜转转啊,还好,你们在一起了。” 是的——,这是沈宗宁无数个深夜从噩梦中惊醒后,无比庆幸的一点,梦里那个少女对着他恶狠狠的说,“孩子被你害死了,我也被你害死了,你去死吧。” 凶残的表情跟真的一样,醒过来时,怀中安然熟睡的女子,让他松了口气。 孩子还在,她也还在。 第61章 在沈宗宁去送洪言庭时,徐闻随着古朴的螺旋楼梯上了二楼,比起一楼的琳琅满目,二楼就是宽敞大气。 迎面而来,就是淡淡的松香味儿。 偏中式的高床上,是白色的床被。 在这个不规则的卧室里,最引人瞩目的是比一楼更多更大的三块落地窗。对着床头的不远处,有个小小的会客厅,沙发茶几一应俱全,还有一个西式壁炉,此刻烧着沾着松油的几根残木,整个房间也散发着若有若无的松香味儿。 只是壁橱上有个大大的礼盒,包装严实,她正在打量时,沈宗宁从后面搂上来,贴着她耳边轻轻说道,“洪言庭送给你的礼物,打开来看看?” 洪言庭? 徐闻有些意外,在沈宗宁怀里转身看向他,“他送我的?” 见男人点点头,徐闻不解,“什么东西?洪言庭搞什么鬼啊——” “打开看看就知道了,我提前看过的,很不错,相信你也会喜欢。”沈宗宁怕一会儿徐闻看到尴尬,直言不讳也算是给她打个预防针。 但是徐闻不太喜欢这种意外的惊喜。 她经历太多意外,又是洪言庭这样的故人送的,她不但不想打开,甚至完全不想接受。 所以,她转身打开了衣柜,随便拿了套浴袍,就往洗手间走去,这简直出乎沈宗宁的预料,他追上前去,“徐闻,你不喜欢?” 女人都不爱惊喜吗? 徐闻意兴阑珊,“先放着吧,改天有兴致了再打开。” “为什么?” 徐闻倒是歪着头看向沈宗宁,“这个礼物很重要吗?洪言庭急需我的认可和反馈吗?” 这话—— 沈宗宁无奈的笑道,“也不是,主要是送给你的,你——”一点儿也不好奇? “那就放着,等我想拆的时候再拆吧。”话音刚落,人就进了洗手间,沈宗宁一脚卡住即将关上的门,“徐闻,你不喜欢礼物?” 往日他送的东西,似乎也是连着包装一块儿扔柜子里。 他以为,是她不喜欢。 “不是,只是不喜欢这种包装过的东西,一目了然的快递我会拆,但是这种惊喜,很多时候是惊大于喜。”说完,就要关门。 想了想,又跟沈宗宁说道,“沈宗宁,以后送我东西,完全不必要搞这个,无法否认大部分女人喜欢这种,但不包括我。” 沈宗宁不明白。 “为什么?” “我不喜欢而已,毕竟我害怕拆开是申诉被拒的通知,或者是太爷去世的消息,所以,对我直白点我更喜欢。” 说罢,关上门,一会儿就传来了水声。 待徐闻快速的穿着浴袍出来,头发还在湿漉漉的滴着水,沈宗宁心中哀叹一声,还是不忍心,放下了手机过来给她吹头发。 正在这个时候,安安打了视频电话过来。 “咦,妈,你在干嘛?好吵。” 沈宗宁关了吹风机,硬凑到镜头跟前,咧着嘴笑,“安安,我在给你妈妈吹头发呢。” 沈城安:天天秀恩爱!哪怕是亲生父母,她也觉得酸掉牙了——“那我过会打过来?” 徐闻推开沈宗宁,连忙跟女儿说道,“没事的,安安,怎么了?”小姑娘坐在书桌跟前,似乎是手机远远的放着,她单手拄着下巴,轻轻叹气,“妈,我今天中午睡午觉梦到太爷了。” 整个下午,她都闷闷不乐。 徐闻知道女儿心里对太爷的感情很深,这个时候也只能宽慰小姑娘,“太爷在梦里跟你说话了吗?” 沈城安摇摇头。 “他没有说话,还是穿着那身对襟蓝色布衣,看着有很多话想说,可只是定定的看着我。我喊他他也不应,后来他就走了,我怎么追也追不上。” 肯定追不上。 阴阳两隔之人,只是沈城安醒来就泪流满面。 “妈,我想抽空回去给太爷烧点纸,磕个头什么的。”哥哥那头是不能随意请假,这事儿她想来想去,只能跟徐闻讲。 徐闻了然。 “好,抽个周末妈妈带你回去,以你的时间为准,妈妈都可以。”她现在是社会闲散人员,想走就走。 得到徐闻的支持和宽慰,沈城安终于舒眉展眼,笑了起来。 沈宗宁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到时候我陪你们娘俩回去一趟。”那个素未谋面的太爷,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去磕个头了。 赎罪或者是感恩,在他坟前如实说来,只怕老人家在天之灵也会安息。 “你应该很忙吧,其实妈妈陪我回去就行。”沈城安潜意识会拒绝这个男人真正的踏上鸾凤镇,他不知道走到那片土地,太爷会不会怨恨他? 像厌恶讨厌妈妈那样。 “没事,我会抽出时间的,安安,我也应该看看你们出生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地方。” 好吧。 沈城安看了看时间,就想主动挂了电话。 她可不要做父母的大灯泡——,说实话,真的有点儿受不了沈宗宁对母亲的黏糊劲!这还是八卦娱乐上的那个霸道总裁吗? 完全不沾边啊! 见女儿匆忙挂了电话,徐闻忍不住第一次埋怨沈宗宁,“都跟你说了,在孩子跟前不要那么亲密,你看看,都把安安吓跑了。” 有些委屈的沈宗宁苍白辩驳,“父母之间——,这样很正常的嘛,你看爸妈……大哥大嫂……”再说,只是帮徐闻吹吹头发的,怎么就亲密了? 不等徐闻反驳,沈城安发了一条文字过来。 “妈,你们在度假吗?” “没有,我们出来谈个事情,太晚了就住酒店了。”徐闻只能睁眼说瞎话,那头的女儿冰雪聪明,嬉笑着回复过来,“妈,你还会再生一个孩子吗?” 沈城安和沈城越是不知道母亲身体受损不能生育的事情。 见父母如此恩爱,年纪也正当,国家也放开了三胎—— 徐闻头一下子就头大了起来,直接发了一条语音过去,连沈宗宁在旁边都抖了一抖,“安安,妈妈身体有损,不能再生孩子了,你和哥哥是我这辈子唯二的孩子。” 语音发过去,转过身来的徐闻不顾沈宗宁憋着笑,冲过去举起拳头朝着沈宗宁的胸口就是邦邦几拳。 “沈宗宁,你好烦!” 第62章 沈宗宁只能圈着怀里的女人,低声安抚,“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你害羞什么……去看会儿电视或者书,我去洗个澡。” 当他进了洗手间才咧开嘴笑。 容姜正好打了个电话过来,“明天我要过去带安安去看房子,你们两口子咋说?” “明天我们要飞海市区参加汪开畅的婚礼,只能后天飞回京市。原本我跟徐闻是这么打算的,后天带她去安置。” 容姜沉吟片刻,“算了算了,你们两口子也是大忙人,我明后天好不容易休假,就过去一趟。安安周一就要去邢台区的法院报到,你们周天才过去,太仓促不合适。” 这话说的沈宗宁无法反驳,最后只得无奈的说道,“有你们这群叔叔舅舅,我这当爹的全无用处。” 对面传来讥讽的笑声。 “你知道就好!” 因为他这一双儿女横空出世,容父容母对他几乎没有好脸色,催婚催育到了巅峰。 要不是徐闻和两个孩子,他真的特别想跟沈宗宁这臭不要脸的断绝关系。 “放心吧,齐优和他女朋友也在京市,逐月表姐也在,我们昨天就约好了,带着安安去处理好,你们来不来——不重要。” 沈宗宁要是能被他气着,就不是沈宗宁了。 感谢的话也懒得说,只交待了几样沈城安的喜好,惹来容姜冷哼几句,“终于有当爹的样子了。”嘲讽完了,果断挂了电话。 待他洗漱出来,徐闻抱着个小毯子窝坐在靠着壁炉的沙发上,懒洋洋的看着纪录片。 沈宗宁不喜欢浴袍,还好早上就安排人送了衣物过来,他挑了条长裤穿了起来,看到徐闻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视,忍不住凑过去亲了一下。 不等徐闻推开,他已经把徐闻连着小毯子抱到腿上。 “我们聊聊鸾凤镇的事儿?” 这是沈宗宁第一次跟徐闻问及过去的事情,尤其是对于徐闻来讲很重要的鸾凤镇。 徐闻知道挣脱不了沈宗宁,只得感叹,“你随时这么抱着我,不累吗?”要说事儿就好好说,干嘛非得如此黏糊。 “这样舒服,我喜欢这么抱着你。” 可能觉得自己说的话也有些肉麻,沈宗宁难得一见的有些羞涩,摇头失笑,“我们结婚之前,不管是以前上大学谈的恋爱,还是后来谈的,以及兰遥遇,说实话我真的没有这么对待过她们。” 兰遥遇控诉他最多的就是不陪伴,不热情,不主动,到最后已经是冷暴力。 但他在之前从没有意识到那种方式有什么问题—— 直到,如今的他遇到了徐闻。 无论再忙,他都会去关注徐闻,会担心她有没有吃好喝好,没有上班的话,在家无聊不无聊?也随时揣摩着她的心思…… 轮到他患得患失。 但是对于徐闻,他的办法很奏效。 果然,徐闻只是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就陷入了回忆之中,可想来想去,似乎也没想到什么能说的,只能反问沈宗宁,“你想知道什么?” 男人想了想,“你怎么到的鸾凤镇?” 怎么到的? 徐闻仿佛看到那个少女,拖着行动不便的身子,茫然四顾。 “那个时候火车上能逃票,最后太饿了,实在熬不住就在一个小站下了车。在县城里要了几天饭,但惹到了几个小流氓,我怕他们对我起了歹心,就往乡下走。” 当时也是想着,也许乡下有些老人淳朴,给口饭吃,找个地方生了孩子。 她什么也不懂,只知道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可才五六个月,肚皮就快要被撑破了,她想到最绝望的事情,无非就是跟孩子一起赴死。 讲到这里,她冷笑着嘲讽自己几声,“我躲在太爷家旁边的草垛子里生了越越,再没有力气生安安,幸好镇上的大妈婶子发现了我,看我实在可怜,又喊了太爷跟几个有接生经验的大妈帮我生下了安安。” 如果是在冬天,那就娘仨都没有活路了。 幸好是七月份。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沈宗宁小心翼翼问道,“你再也没有读书了?” 徐闻摇摇头。 “太爷的中药铺子收入微薄,往日里养他自己都是勉强,现在又多了我们三个吃饭的。我出了月子就开始干活,里里外外,种菜打工,能挣钱的什么都干。” “对不起。” 沈宗宁除了这三个字再不知道能说什么。 徐闻有些生气,“沈宗宁,如果你听到我过去的生活,就只是给我说对不起,那这个天不聊了。”说完就要起身,沈宗宁连忙把她搂紧。 “好,我不说了,媳妇你继续说,我听说太爷对你不是很好——” 两个孩子和徐闻零零散散的话语中,提及过太爷不喜欢她的事情,果然,对这点徐闻完全不避讳的点头承认。 “但是他给了我和孩子遮风避雨的地方,给孩子们付出了他所有的心力。我小小年纪怀孕生子,在太爷眼里就是作风不正,爸妈总夸我仪态好……,呵,孰不知那是太爷一棍子一棍子打出来的。” 提到这些,徐闻不愿意继续讲了。 “你想回鸾凤镇就回吧,那里对于我来讲,是个很复杂的地方,但也是我永远也亏欠的地方。” 沈宗宁又哄着问了几个问题,大致了解了情况,也就不逼着徐闻回忆过去,只搂着她到床前,“估计半夜就会下大雨了,这地儿唯一的雅致,就是临窗听雨。”说完轻轻吻了一下她的眉眼处,“我想你会喜欢。” 都老夫老妻了。 徐闻滚落到床中,搂着被子懒懒的看着电视。 待沈宗宁在线上处理完工作 后,哄着徐闻亲密了一番,徐闻在潮水汹涌之中,精力消耗殆尽,沉沉睡去。 果然,半夜豆大的雨点子砸在玻璃上。 徐闻在沈宗宁怀里醒了过来,床头小灯下,她回头看了看这个男人,心中很是复杂。 ——似乎现在也没什么不好,果然感情之中,她做不爱的那个人,大家都会很快乐。专心享受着他的宠爱,家庭的关爱,她缺失的空处,慢慢的也被填满。 寂静之夜,徐闻伴着男人温暖的体温即将睡去时,屋外犀利的女声划破夜空,惊醒了二人。 第63章 就听到树屋下面,那尖锐的女声夹杂着哽咽与抽泣声,“我哪里对不起你?我为了你失去了一切!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不是人!——你不是人!” 女人的哭诉声仿佛一道炸雷,扰乱了二人清梦。 似乎两人在拉扯,似乎无果后,又听到男人气急败坏的怒斥,“你非得这么扫兴?我不爱你吗?我为你考虑的还不够多吗?投资失败不是我一个人的问题,当初你要一起投资时我没告诉过你风险自持吗?” 断断续续的声音,扰得徐闻难以入睡。 沈宗宁起身拉开窗帘往下看去,只见一男一女在树屋不远处的小道上拉扯着,不用想,这雨水冲刷下,二人都被淋湿。 但不影响他们之间互相指责,撕扯不断。 “回去说,你不嫌弃丢人我还嫌弃呢!”男人一把拖住女人,往回走。 可女人似乎不依,对着男人就是各种踢打不从,“你给我花一万都觉得是多,给那个小妖精却是几十万几十万的给——,你良心何在?” 良心? 男人似乎也厌烦了。 “你要在这里做个泼妇,那我不拦着,不要怪我没有警告你,明天是你的婚礼,如果有人把此刻的你发到网络上,那你跟兰遥遇那个蠢货有什么区别!” 兰遥遇? 徐闻也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名字。 捞过浴袍裹在身上,也下了床,沈宗宁一见,连忙阻止,“小心晾着。”几步走到沙发那头,拿了薄毯子把徐闻包住,抱到了窗前,两口子就这么坐在地毯上吃瓜。 “知道兰遥遇的,只怕也是娱乐圈的人?” 女明星? 哪个女明星?不八卦的徐闻都变得好奇,戳着沈宗宁裸着的上半身问道。 沈宗宁也不含糊,捞起手机对着外面拍了张照片,然后把照片放大,细细看了看,他有些不太肯定,“这个男人长得有点儿像庄秘。” 竟然是认识的人? “庄秘是谁?” 沈宗宁表情一言难尽,“我看着这罗圈腿,应该是他,兰遥遇之前经纪公司的老板,现在良玉雪的老板。” 哈——天亮他们要奔赴过去的婚宴女主角,良玉雪? 徐闻再无困意,只觉得这瓜好大,“庄秘和良玉雪的关系不正常?” “他们是多年的情人,这一次良玉雪嫁给汪开敞,说实话很多圈内人是想不到,不过网络上还没公布,不然一定是个超级热搜,服务器瘫痪的那种。” 堪比他甩了兰遥遇迎娶徐闻一样。 徐闻咂舌,“这又是唱的哪出啊?”指着楼下小道上,拉扯着的两个人。 这个时候看不出半点古偶一姐的气质,跟寻常为了感情撕心裂肺的普通女人毫无二样。 “你背叛我!你的良心何在?”往日在兰遥遇跟前的威风凛凛此刻变成了毫无章法的斥责,对面跟她差不多高的男人完全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没有良心?我若是没有良心,你觉得你能嫁到汪家吗?就凭你,你配吗?”庄秘浑身上下湿透了不说,春夜的气温本就不高,还遇到了下雨天,更是低上好几度。 他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良玉雪又能好到哪里去?只是悲伤占据了她的所有感知,她在雨中狼狈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她爱了十年的男人啊,这十年里,他爱她啊,他一直说他爱她啊—— 为什么? 如今这一切是为什么? 昔日她在兰遥遇跟前得意洋洋,谁能想到不过是转眼之间,她也即将落入尘埃,连兰遥遇都不如。 雨一直不见小,他们就这么像野兽一样对峙,在黑夜里定定的锁死对方。 庄秘扛不住,甩了甩手,“你要疯就疯吧,我懒得奉陪。”说罢,转身就要往房间走去,可良玉雪如何能让他就这么潇洒的走去。 “你不许走!” 她一把抓住庄秘的衣物,庄秘烦不胜烦,忍不住抓住良玉雪的手腕,抓到跟前恶狠狠的说道,“我麻烦你清醒一点,天亮就是你的婚礼,你想把一切都搞砸吗?你还有退路吗?” 良玉雪露出一丝惨笑。 “是啊,天亮我就要去嫁给那个可以做我爹甚至是我爷爷的男人,但这不是你背着我去包养狐狸精的理由。你害我那么惨,竟然还背叛我,你还是不是人啊?” 是不是? 庄秘也冷笑一声,干脆不隐瞒了,“对啊,我就是背叛你了。请问你是我什么人?你只是我公司的艺人,不对!现在已经不是了,上个月你就解约,自己组建工作室了。良小姐,我们已经毫无关系了。” 良玉雪终于忍不住这番打击,想不到爱自己这么多年的男人,也是自己一心爱着的男人,竟然这么冷漠无耻。 她再忍不住,狂笑起来。 “庄秘,你要逼着我毁了你吗?”良玉雪往日娇俏的脸上,此刻尽失癫狂。 庄秘很是不耐烦,这种话他听了千百次,早不放在心上,“随你,反正毁了我也就是毁了你。”两人这么多年,谈不上谁拖谁下水,但到如今还要内讧,他倒是瞧瞧良玉雪有没有这个胆子。 不过,他知道她虽然不那么聪明但绝对冷静。 想到这里,还是放缓了语气,“阿雪,汪开敞不是一般的生意人,你糊弄不了,如今他愿意拉你一把,你就好好跟他过日子。不然——,我们都得死。” 良玉雪凄凉的摇摇头。 “你怎么会死?你转移财产,包养女人,有的是钱。只有我……辛辛苦苦在娱乐圈打拼这么多年,最后却落到如此田地。庄秘,你记住,我死了……你也活不了。” 也在这个时候,酒店巡夜的两个保安穿着雨衣打着手电走了过来。 “请问客人,需要什么帮助吗?” 浪漫的淋雨?保安摸不着头脑,良玉雪见状头也不回往房里走去,庄秘跟保安说了声没事,也跟着良玉雪身后走去。 今夜,原本是二人最后的温存。 可良玉雪在庄秘洗澡时发现了他手机里的秘密,闹得不可开交。 也是这一刻,她终于意识到,天亮的婚礼不是一场儿戏。 她擦干眼泪,连夜赶回沪市自己的房中,再一次逼迫自己冷静下来,考虑未来的走向。 第64章 海市是一个风景优美的沿海旅游城市,汪开畅遵循新太太的要求,在这里包下了一处海滩,举办这次婚宴。 比起之前第四任第五任的大张旗鼓,这一次低调得跟良玉雪的名声全然不相配。 但新娘子极力要求低调,理由还让汪开畅找不到半点瑕疵,只能如此。 “老汪,我早过够了聚光灯下万众瞩目的生活,婚礼对我而言,其实更重要的是跟你在一起有个见证,不用多么隆重张扬,毕竟——我也算是要为君洗净铅华做羹汤不是?” 汪开畅被哄得哈哈大笑。 “我也没说要你退出娱乐圈,你要乐意再在娱乐圈大放光彩,我就给你开个公司,或者是找个熟人的经纪公司给你签进去,保证捧得你比如今更光彩耀眼。只是——,你也知道我的要求,我如今家大业大,也就是想要个儿子。只要你有这个能耐,今后你愿意做阔太也好,做影后也行,我都随你。” 关键是良玉雪有性格,不是那种一昧的温柔可人,有时候尖酸刻薄起来,反而对了汪开畅的胃口。 婚礼头一天,按理来说良玉雪怎么可能跟旧情人相会,也就是因为没有退出娱乐圈,良玉雪以一份紧急的工作日程,搪塞了汪开畅。 十年的爱情,她在最后时刻还是忍不住找到庄秘。 二人在这隐秘的世外桃源偷上半日情,却不料抓到了庄秘另外包养的情人。她知道庄秘不干净,可没想到一向抠门的庄秘在别的女人跟前这么大方。 为什么? 她撕心裂肺的问庄秘,更多是在问自己。 但没有答案。 她淋着雨,狼狈不堪回到沪市,又逼着自己吃了安眠药,浅睡三个小时,赶最早的班机到海市。 刚落地,汪开畅派来接她的人就拨了电话过来。挂完电话,整个人疲惫不堪。 出航站楼时,兰遥遇的电话打了过来,她看着那熟悉的名字,只觉得啼笑皆非,最后还是接了起来。 兰遥遇疲惫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到海市了。” 什么? 良玉雪不知道是什么心理感受,她在人潮汹涌的出站路上四处张望,兰遥遇少有的笑声传了过来,“不用找了,回头。” 良玉雪回头,就见一个风尘仆仆的短发女人,戴着口罩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看着她。 她的双腿如同灌了铅一样,沉重的抬不起来。 兰遥遇一身流浪牛仔的打扮,上身穿着衬衣下面是牛仔裤,又背着个背包,跟往日那个精致、温柔的女人判若两人。 山不就我,我来就山。 兰遥遇几步踏过来,站在表情复杂的良玉雪跟前,“怎么?傻了?还是感动坏了?” 不知道。 只是心底酸涩得仿佛挤进了大半个柠檬。 许久之后,良玉雪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赶过来?” 兰遥遇嗯了一下,“来看看你吧,反正我也没什么其他的朋友,虽然你往日待我挺狠,但最后送我出国的也是你。如今,我来看一眼,也不为过。” 也是临时起意。 但几十个小时的长途飞行,她转了三次飞机,疲惫得不行。 二人之间没有拥抱,良玉雪咽下口中甘苦,撇了撇嘴角,“走吧,陪我去酒店。” 待上了汪开畅准备的高级保姆车,良玉雪才拿掉墨镜、摘掉口罩,只是这一弄,兰遥遇都禁不住感叹,“你这个准新娘怎么比我这个飞了几十个小时不施粉黛的女人还憔悴?” 良玉雪摇摇头。 能说什么? 什么都说不了。 “可能是太累了,昨晚差不多三点多我才赶到沪市,今早一大早的飞机。” 听良玉雪这么说,兰遥遇微叹一口气,“婚礼准备的怎么样?我也不是邀请的宾客,一会儿送你到酒店,我也要走了。” 这么突然? “怎么这么急?你既然来了,就当做是娘家人即可。反正——,我也没什么娘家人。”良玉雪出身演艺世家,但父母早在她幼时就分道扬镳,这个圈子里淡漠的人际关系,她早看透了。 如今,早已各自成家的父母拒绝出息婚礼。 原因很简单,她所嫁之人必他们这对早已纷分飞的鸳鸯还大十岁。 往日里,她对两个家庭的供养之情,也抵不过这点面子,好为人师的父亲在电话里对她怒斥,“你图他什么?这些年你肯定也攒了不少钱,为什么还要去嫁一个老头!” 责骂声罄竹难书,她被亲生父母羞辱得恨不得立刻去死。 可现实告诉她不能! 如今兰遥遇飞了半个地球过来,说心中没有一点点波动,那是假的。 可惜,兰遥遇拒绝了,“故人太多我不合适露面,只是觉得你这婚事太突然,网络上也看不到只字片语,跟庄先生——”考虑到不是良玉雪自己的房车,她顿了一顿。 “……所以来看看你。” 一看良玉雪这状态,比她之前也好不到哪里去。 良玉雪满腔苦涩无处可说,最后咬着唇想了片刻,表示理解,“我这边圈内人几乎没有邀请,但是那头的话,至少沈宗宁夫妇应该是会参加。” 汪开畅给她看过婚礼宾客的名单。 听到这刺耳的五个字,兰遥遇故作轻松,“本就该永远不见的人,就是躲,我也该躲着点。” 到酒店的路途不过个把小时,二人虽说在密闭的保姆车空间里,但还是不敢敞开心扉讲。 最后,兰遥遇不得不提醒,“汪家,听说很复杂。” 良玉雪面色沉重,“我知道,不过你放心,我知道自己的位置,也不敢随意去妄想什么。” 既然如此,那图什么? “其实,如果真觉得累,不如退圈吧。我现在过着普通人的生活,说实话没什么不好。” 如果在两个月前,兰遥遇这么讲,她还会嗤之以鼻。 他们在这个圈子,习惯了太多的风光和吹捧,回到一个普通人默默无闻的生活,她只会觉得兰遥遇是在逃避。 可如今,她哪怕想说,我——愿意退圈。 现实也由不得她,最后告别之际,她难得的跟兰遥遇拉了拉手,几乎用尽全部力气才说道,“辉耀那套别墅,我已经抵押了。” 兰遥遇猛地回头,一脸惊愕:“你到底什么情况?” 第65章 良玉雪想不到自己为数不多的良心,用到了兰遥遇身上。 她没有回答,只是推了把兰遥遇,“回去,任何人以任何方式问你借钱,你都不能借,包括我。” 什么叫包括你? 良玉雪的资产,比她兰遥遇只多不少。 哪怕这几年听说她那对父母拿走不了不少,可大头还在手上拽住,一直以来资源也比她好太多,怎么就到了借钱的地步? 良玉雪一咬牙,把兰遥遇推上了保姆车。 对司机吩咐道,“麻烦送我朋友回机场。”关车门之际,兰遥遇一把回抓过她,低声严肃的问道,“你惹上什么麻烦了?” 这桩婚事—— 良玉雪故作轻松,耸了耸肩,“你能来看我是我想不到的,但是我真的很开心了。记住我刚刚说的话,忘掉曾经伤害过你的人,好好过日子。如果有机会,我也会去看你的。” 只是可能性微乎其微。 说罢,关上车门,婚庆公司的人已经围上来,“良小姐,您终于到了。” 回到机场,兰遥遇随意买了一张飞往京市的机票,准备安检进候机室时,她想躲的人还是没有躲过去。 这个机场有时候就这么小。 沈宗宁牵着徐闻走出来,这是兰遥遇第一次与沈宗宁夫妻面对面,她原本下意识想着躲开,可后来又想,自己如今形象大变,也就是个普通的城市流浪者形象,谁能认出来? 想到这里,就懒得躲开。 只是也没有故意与沈宗宁夫妇二人对视,沈宗宁夫妇着装偏正装,一个西装革履风度翩翩,一个阔腿裙裤飘飘妖媚难敌。 人潮之中,他们无疑是耀眼的。 只是二人似乎早已习惯各样审视或欣赏的目光,神情自若往机场出口走去。 在路过站在一个柜台侧面时,徐闻轻轻的点了点头,与兰遥遇简单的打了招呼。 哈! 她看到我了!也认出我了! 怎么会?! 兰遥遇内心深处是惧怕徐闻的,胜过沈宗宁千倍,是她一手把她兰遥遇从光环顶端拖入深渊,可最后可以一脚踩死她的时候,又放了她一码。 种种复杂因素,让她对徐闻产生了一种惧怕的心理。 但是徐闻只是颔首打了个招呼,就与沈宗宁飘然而去,倒是沈宗宁,自始至终都不曾看见她,他大踏步往前走时,也只是偶尔低下头与徐闻轻声交谈。 原来,他在爱人跟前是这个样子。 尤其是,时不时还给徐闻抚一下散落的碎发。长裤盘发,也只有徐闻这样的脸蛋敢如此任性。 想想曾经的自己,那个卑微、故作柔情的自己,心疼极了。 罢了罢了。 回京市的航程中,她一直目不转睛的看着机舱外的云层。 有些云朵,洁白得跟假的一样,她却知道踩上去坠下去并是万丈深渊。她挤在经济舱中,旁边有孩子的打闹声,父母的呵斥声,无不告诉她这才是真正的生活。 下了飞机,唐悦亲自开车来接她。 “幸好我在京市,不然哪里能来接你——” 兰遥遇笑道,“我也是听说你在京市,才选择这里中转的,不然我从沪市出国更方便些。”京市今天没有直飞大洋彼岸加市的航班。 二人浅浅的拥抱一下。 各自互相打量一番,最后不约而同笑了起来,“又胖了。” “对,都胖了。”昔日耀眼的大明星终于不是骨瘦如柴的女人了,如今满脸自由的快乐。 说罢,又哈哈大笑起来。 “明明也就是三个多月没见面,怎么感觉恍如隔世,看来是我们都老了。”唐悦感叹,兰遥遇附和。 “挺好,如今平静的生活很治愈人心。” 往事不堪回首。 唐悦侧首看她,诧异道,“我说,如今你不在影视圈晃荡,就彻底放飞自我了?素面朝天还剪了短发……” 下飞机的她差点让人不敢认。 兰遥遇笑道,“以前是职业需求,现在做个闲散自在人,何必还为难自己……精致的女人也很累的,好吗?” 两人说了近况,兰遥遇出国,唐悦也歇了在娱乐圈闯荡的心思,静下心来开个小建材公司。 偏安一隅,且过着。 “唐嘉——,已经转到监狱服刑,你要不要去看看他?”唐悦小心翼翼的提到了覆灭唐家的人才。 兰遥遇低着头看着手机,听到唐悦这话愣了一愣。 很久之后才惨然一笑,“不去了吧,我们相见不如不见。”说什么?谁拖累谁?还是责怪他怨恨他? 不知道。 唐悦了然,“也是,反正他过些年出来早物是人非,你就在国外好好待着,做点自己喜欢的事情。” 想了想又说起来,“大伯母得了肝癌,你知道吗?” 大伯母,唐嘉的母亲,她一直以尖酸刻薄着称,但对失去父母的自己还算照顾有加,可最后连着她的合同一起卖给资诺的也是这个舅母。 你看,人性很复杂。 她知道当时唐家想要变卖唐嘉这个拖累人的传媒公司,但连她的合约也一起卖过去——,实属不道义。 如果不是被资诺反坑一道,她如何会遇到冯震山那个老畜生。 这些阴影,她不知道需要多少年才走得出来。 对大舅和大舅母,她刻骨铭心的恨。如今听到仇人重病,她似乎也没有大仇得报的开心,很久之后,车窗外的云都淡了,她才问起情况。 “急性肝癌晚期,医生说可能就是一两个月的生命……,还有,奶奶年前摔了一跤,中风导致的偏瘫,今年情况越来越不好,越来越记不住人。” 唐悦倒是识趣的没有问她去不去探望一眼,兰遥遇面上浮现出难以描述的悲伤。 曾经,何等风光的唐家。 她托沈宗宁的褔,在唐家也是众星捧月一样的存在。 可等到沈宗宁抛弃她另娶时,唐家对她的态度骤然而变,之后——,人情冷暖,她体会得淋漓尽致。 如今,死的要死了,病的重病,坐牢的坐牢,都散到天涯各地。 “唐悦,今早在海市的机场,我看到了沈宗宁和徐闻。”唐悦不知为何兰遥遇突然提及这两个人,说来说去,唐家如今也是拜那对夫妻所赐。 谁料,兰遥遇揉了把自己散乱的短发,深深呼了一口气…… ——“原来,沈宗宁真的没有爱过我。” 第66章 女人总是在乎爱没爱过。 当然……唐悦不理解。 “都已经过去了,爱情是最不靠谱的,你别看沈宗宁跟徐闻现在勉强凑一起过日子,其实说来说去也没有那么好,你想想,中间隔着那么多的事儿,换做是你我……,能释怀?” 兰遥遇终归是感性多于理性。 “徐闻那样的女人,可能才适合沈宗宁吧。” 唐悦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得安慰道,“他们那个圈子里也是看菜下饭的,走到最后的有多少?貌合神离的一大堆,各玩各的才是普遍现象。你呀——,收拾收拾心情,别再想无关紧要的人。” 兰遥遇吹着春风,笑着应了。 往日不是没来过京市,但大多是通告活动什么的,鲜少能这么肆意妄为的逛逛走走。 “我想在国外读点书,老这么闲着也不是事儿。”终归说到正头。 唐悦一听读书龇牙咧嘴。 “那玩意儿我是不行,不过你闲着也闲着,可以考虑。”二人边走边聊,突然旁边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 “请问……您是兰遥遇吗?” 嚯! 别说唐悦,兰遥遇都吓了一跳,转过身才看到是两个年轻女孩瞪着惊诧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这是兰遥遇回国来第一次被认出来。 愣了一下,兰遥遇才微微点了点头。想不到如今这个样子,竟然还有人能认出来。 女孩们听到她的肯定,马上欢呼起来,兰遥遇连忙做悄声状,“不要惊动别人,我已经退出娱乐圈了。” 两个女孩满是可惜。 其中一个长发的姑娘诚挚的说道,“我们好喜欢你的电视剧,你演技那么好,退圈好可惜啊。” 另外一个瘦高的女孩接着惋惜道,“是啊,你演的灵珠掌门,我一直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仿佛一个喜欢不足以表达她内心深处的真实情绪,她连续说了三个。 这种可爱,兰遥遇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谢谢你们的喜爱,不过我还有更多更喜欢的事情要去做。” 两个姑娘发出了一声感叹,“我们希望你在休息好了能重新回到这个圈子。”这句话让兰遥遇多了几分感动,后来两个姑娘一再保证合个影仅留在纪念时,她也打破常规,顶着一头短发和素颜合了影。 事后,唐悦打趣她,“要是落入娱乐圈哪个狗仔手上,你又要收获一个惨兮兮的热搜——” 兰遥遇不以为然。 “我不在那个江湖之中,早已看淡所有。”话虽如此,可是否真的看淡,也只有她自己清楚。 这一整天,她破天荒的关注着国内的娱乐板块。 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关于良玉雪的消息少之又少,更没有她大婚的信儿传出来。 良玉雪这桩婚事,只怕比想象中更复杂。 夜里,她在酒店里无声的抽着烟,想来想去,还是给之前圈内的小狗仔记者打了电话。 对方几乎是接起电话的同时就吹了声口哨,“遥遥姐,还以为你这个微信都没用了。”兰遥遇打的是微信电话,她出国后,国内的联系方式只留了微信,其他全部注销。 兰遥遇与他寒暄几句。 大家有几分往日的薄情,如今说来说去,还是唏嘘不已。 “姐,你是不是有啥事儿……” 兰遥遇顿了一顿,还是问了心中想问的东西,“我的前东家,庄先生那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哈——! 小狗仔鼻子喷气,“姐姐,你算是问对人了,本来这事儿被压着还不让爆,但是姐姐你也退圈了,跟庄秘那玩意儿不对付,我直接就不瞒你。” 兰遥遇也干脆表明态度。 “你放心,我只是自己想知道,你跟我说的我必然烂在肚子里。” 合作多年,有几分信任。 不过小狗仔也不害怕,直接了断的说了起来,语气中无不是幸灾乐祸,“庄秘破产了,只是圈内还没爆出来,而且他连累了好多人,不过都是些半大不大的小艺人什么的,一时半会儿奈何不了他。” 破产? 兰遥遇不敢相信,“庄秘的资产不菲,怎么可能破产,而且他旗下有古偶一姐良玉雪——” 简直是惊天霹雳! 加之她这个潜在威胁的二姐退圈,可以说大把的资源花落良玉雪,也就是庄秘的公司。 这下,她大概知道良玉雪发生了什么,估计也跟着破产了。 小狗仔在电话那头诡异的笑了起来,“听说一堆小艺人要起诉他,但是似乎也没什么站得住脚的证据,目前圈子里一片懵逼,庄秘吧,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她假装不在意,“有女朋友良玉雪这可摇钱树在,只怕早晚东山再起。” 听到兰遥遇这话,小狗仔在那头笑得花枝乱颤,“哎哟,我的遥遥姐,夫妻还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就是一对没过正名的情人——,不过听说良玉雪也不好过,别的小艺人都被庄秘坑了,她没道理逃得出。” 竟然如此。 “你们知道是什么事情吗?能让庄秘破产的只怕不是小事儿。” 小狗仔叹气,“就是还不知道,好多人悄悄的查,也没找到突破口。不过嘛——,良玉雪已经跟庄秘的公司解约了,只是还没发出新闻通稿。” 良玉雪竟然比她还恋爱脑。 她跟着沈宗宁四五年,好歹也是留了下半生衣食无忧的钱财,可良玉雪呢? 听小狗仔这话,只怕是坑得不轻。 在兰遥遇为良玉雪不值时,良玉雪正在晚宴上摇曳生辉,她身形娉婷,又穿着专门定制的新娘旗袍,跟着汪开敞挨桌挨桌的敬酒。 哪怕是跟汪开敞的几个前妻碰杯,她也笑意不减,很是大方漂亮。 “绘春、乐乐,好久不见。”汪开敞先跟两个前妻打了招呼,绘春年岁大,没有机会给汪开敞生下一儿半女的,但是乐乐跟汪开敞的两年婚姻生活里,倒是生了个小闺女。 六个前任,除了撕破脸的两任前妻,其他四个还一直跟汪开敞保持着联系,像宋绘春这样没有孩子,还跟后来介入她婚姻的谢乐乐处成朋友,实属世间罕见。 汪开敞回头招呼良玉雪,“你们都是在娱乐圈待过,应该有不少共同话题,以后保持联系。” …… “好的,还请绘春姐和乐乐姐今后多多关照。” 第6701章 第六十七(上)章 徐闻和沈宗宁就坐在汪开敞前妻旁边那桌,几个人的对话他们听得清清楚楚,徐闻面上不显,实则内里感叹,能嫁给汪开敞这样的矿老板巨头的也不是普通女人,瞧瞧,擅长言辞的两个前妻光鲜亮丽举杯祝贺,剩下两个则温柔在侧,无不是脸上带着笑意。 开了眼了。 竟然组团来参加前任老公的婚礼。 当汪开敞引着娇妻从前妻那桌来到沈宗宁这桌时,众人都起身举杯,汪开敞同样的话说了好几次,“诸位,招待不周,还请恕罪。” 众人连说不敢。 之后纷纷祝福二人婚姻幸福,汪开敞也实在,对着大家就举杯,“我老汪也是承蒙大家赏脸,得几分厚爱,什么一生、永远,我老汪不信,但是既然结婚了肯定是奔着幸福去的。” 大家心照不宣,那是自然。 你只要不幸福,立马就离婚另娶,众人习惯了。 有没有第八次,谁也保不准…… “宗宁,还是你小子有福气啊。”一桌子贵客,其中沈宗宁更惹人注目,汪开敞知他脱罪,也为他开心几分。 “汪叔,您才是有福气之人。”只是看着一旁曾经打过好几次交道的新娘,只觉感叹。 汪开敞拍了拍他的肩膀,爽朗大笑,“宗宁,鲜少有人能同你好福气,娶个贤妻,还有一双儿女。”说到此处,汪开敞内心的羡慕全然迸发出来。 他为什么娶良玉雪? 不就是想再拼一个儿子吗? 看看,沈宗宁不费吹灰之力,看守所走一圈,儿女都上研究生了。 沈宗宁单手执酒杯,另外一只手搂住徐闻,毫不掩饰道,“别的不敢讲,内子待我心意胜我待她十倍百倍,谢谢汪叔认可,愿二位幸福美满,早生贵子。” 众人纷纷附和。 汪开敞喜上眉梢,“借大家吉言!借大家吉言!” 远处,有个雷厉风行的三十多岁女子冷冷的看着这一切,仿佛是看一场闹剧一般。 许久之后才收回视线,跟旁边的女人说道,“抱歉,阿姗,让你看笑话了。”边姗连忙止住她的话,“止芯,你这话就见外了。倒是我很抱歉,不知令尊大喜,唐突的跑来找你。” 汪止芯冷哼一声。 “他的喜可就太多了,但终究是比不上他命中无子那么让我喜。” 身为汪开敞第一个孩子,占了汪开敞人生中许多的第一,第一个孩子,家族中最好看的女儿,整个村子里考到名校的第一个大学生。 如今,也是汪开敞所有产业的接班人。 汪开敞有六个女儿,仅有一子,就是汪止芯一母同胞的哥哥,可惜这个哥哥命短,十几年前没了。之后,哪怕汪开敞放开来的生,也没能生出一个儿子。 他年岁越来越大,不得不考虑把一直在集团中帮忙的大女儿列为接班人来培养。 边姗微微叹息,揽了揽好友的肩膀,“不管如何,没有人能撼动你的地位。”这是实话,就算良玉雪能怀一个儿子,只怕老头有那精力生,没那精力养。 汪止芯紧紧皱眉,觉得厌烦。 “这样的闹剧弄了一次又一次,我劝过他生了儿子再娶进门,可是他偏偏不听,找了个江湖骗子算了命,说他的儿子一定是嫡出。” 呵! 第67章 第六十七(下)章 汪止芯自己都忍不住嘲讽起来,“大清都亡了那么多年,他竟然还有脸提什么嫡出。” 不过就是一穷山沟挖矿的么? 哼——!瞧瞧,跟个大马猴领着个狐狸精满场子丢人现眼呢。 晚宴之后,边姗跟随着汪止芯直接回了房,今早边姗刚联系汪止芯时,汪止芯就派司机把她接来酒店,安排跟自己住一个套房。 “自从上次巴黎一别,我二人也是两年没见面了,难得会面,就住一起吧。”汪止芯面冷心热,与边姗在旅游之中相遇,二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 之后五六年的来往,关系也好了不少。 盘坐在酒店的榻榻米飘窗上,二人斜靠在窗台左右侧,各人怀里抱着个抱枕,汪止芯开了瓶红酒,两人就这么对着窗外的大海喝了起来。 “说说,今晚你一直往沈宗宁那边看,怎么?看上他了?” 汪止芯可是人精儿,她留着这些话到了房内才说,也是探究,也是打趣。 边姗大眼迷茫,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说道,“我跟宗宁是校友,多年前还无话不说,如今很生分。我有个投资项目,现在往国内找投资人,跟他碰了个头。” 汪止芯似是不信。 “只怕你是假公济私,就你这双妩媚的大眼睛里,打什么主意也许能瞒过别人,但绝对瞒不过我。”汪止芯一针见血,边姗丝毫没有被戳破的尴尬。 大大方方承认。 “有几个女人能逃出沈宗宁的魅力?” 汪止芯大笑不已,“甲之蜜糖,乙之砒霜。我看沈宗宁这人,特别狡猾,商场上他鲜有对手,更别说情场,除了徐闻,谁能拿得下他?” 过去的兰遥遇败得一塌糊涂。 边姗摇了摇高脚杯里的红酒,浅笑几分。 “是啊,何况还是有妇之夫,我边姗是不会碰的。”边姗仰头闭眼,一口干了微苦的杯中之酒。 汪止芯又给她添了点,不以为然,“有妇之夫?有些女人上位是不顾手段的,就看你想要的是什么。”边姗有些意外汪止芯这么看待男女关系。 不禁好奇的问道,“如果是你呢?” “如果是我?怎样?喜欢上沈宗宁?”汪止芯斜眼看向边姗,嘲讽度拉满。 边姗吃然一笑,摇摇手,“这个如果不成立,你跟沈宗宁是一类人,怎么会互相喜欢?” 汪止芯眉头一挑,“你觉得我们很像?” 边姗点头,“都是非常非常理性的人。”如果当年的沈宗宁不是那么理性的询问她的意见,只怕她也不会拒绝得那么干脆。 汪止芯看向边姗,做了红指甲的纤细食指轻轻的戳了戳边姗的脑门,“我肯定不喜欢他,我喜欢的是他哥。” 哈——? “别那么惊讶,他哥很优秀的,只是我的喜欢太过含蓄,等我有勇气站在他跟前时,他已经结婚了。” ……边姗喃喃自语,“好可惜。” 汪止芯点头认可。 “所以,如果你真的喜欢沈宗宁,可以试试。我做不到的事情,希望你能做到。” 第68章 边姗头疼。 “少来,别劝我去碰壁,我如今跟沈宗宁只想谈好项目,他若是能做我的财神爷,去投资我的项目,我千恩万谢……把他供起来都行。” 汪止芯大笑不止。 却又说回正事,“怎么好的项目不找我?难道怕我没有沈宗宁有钱?” 边姗连连讨饶,“不是不是。只是这项目是文旅类的,你们家虽说涉外投资也多,但这种毕竟不是你们集团喜欢的类型,我也不愿意说打着我二人的友情来做这个生意。” 说得有几分神秘。 汪止芯表情玩味。 边姗一看,也不藏私,“止芯,跟你们集团不太适合,不然我早来找你了。“ 汪止芯眼中带着深意,审视了一番边姗的话,最后一笑了之,“也是,朋友之间少谈生意,更纯真些。” 二人闲谈不少。 女人之间,说来说去,最后终究绕不开的还是婚姻大事。 “你爸还舍得把你嫁出去吗?”说来,汪止芯同她也是差不多年岁,一直单身,很是不合理。 哪料到汪止芯冷哼一声,“他是巴不得我嫁出去,但又怕我嫁出去生了孩子,就背叛了汪家,只怕他那有限的脑仁里,想了诸多办法,最后发现让我单身不出嫁竟然是合适的。” 不是吧? 边姗不理解父母不让女儿出嫁这种做法,“哪怕他亲自挑的女婿……也不放心?” 汪止芯点头。 “他最怕汪家的财产最后落到我给别人生的孩子身上,那他老汪家一生还有个啥!”所以找各种借口,就是不许汪止芯恋爱结婚生子。 可惜—— 汪止芯眼神一冷。 没有把心中的秘密分享给边姗。 汪开敞年岁大了,也折腾不动,只是托婚庆公司的在沙滩搞起了烧烤,也有部分客人捧场,但不包括沈宗宁和徐闻。 如今摆去年的闹剧,夫妻二人也是半个公众人物。 徐闻不乐意扎堆,沈宗宁自然陪着她在沙滩上漫步,远离热闹的人群。 许多想跟靖海拉上关系的人都扑了个空,夜里的海水很凉,徐闻的高跟鞋不太好走路,二人找了处干燥的沙滩盘坐下来。 趁此机会,徐闻把接下来的打算说出来。 “我要出去走走。” 沈宗宁嗯了一声,“好啊,想去哪里,我找时间陪你去。” 一听就知道沈宗宁会错意,徐闻仰头看了看没有星星的夜空,“你好好上班,我打算做个长途旅行。时间也不长,可能就是三五个月,我读了那么多书,爸爸和姑父、姨父都建议我应该行上万里路了。” 沈宗宁哪里料到徐闻所谓的长途旅行竟然是这样,他下意识就否定了。 “不行。” 徐闻回头看向他不悦的面容,“为什么?” 沈宗宁有些失落,只埋怨着几个长辈,“什么不好,非建议你出去走走——” 惹得徐闻开怀大笑,“沈宗宁,如今我的人生有些迷茫,难道你不该支持我去寻找合适的方向吗?” 沈宗宁不解。 “你迷茫什么?我才出来一个多月,二人世界都没过够……,你这种长途旅行,近乎抛夫弃子!不对,抛夫弃子女——” 矫情的男人开始控诉。 徐闻忍俊不禁,难得主动的握上沈宗宁的大手,“你想把我当花瓶蓄养吗?” “不是!徐闻——” 知徐闻误会他的意思,连忙解释,可抬眼就撞上徐闻含笑的大眼睛,他忍不住别过头,唉声叹气,“我承认,我不想跟你分开。” 现在多好,睡觉起床,身旁都是她。 徐闻抓住他的大手晃了几晃,“别闹了,你好好经营靖海,我志不在此,但该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总得寻找。越越和安安已经长大,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没道理我还没四十岁,人生就跟定格一样。” 几句话,说得沈宗宁无法反驳。 只得退一步,“你什么时候想好的,打算去哪里呢?国内还是国外?要去多久?” 这么多问题。 徐闻何曾见过这样的沈宗宁,只是心中更多对未知旅途的向往,抚平了一时间想要留下的心软。 “国内吧。国外我语言不通,而且这么多年我确实没有好好的走过看过,目前想的是往大西北走,之前困在巴掌大的监狱里,后来又困在沪市这水泥森林中,是时候去看看黄沙大漠,天宽地阔的世界我该去见识见识。” “你打算怎么去?” 这问到了徐闻的纠结之处,“骑车的话,爸妈倒是坚决否定,说不安全。自驾,他们又不放心我的车技,跟那种探险团我又觉得玩得肯定不如意。” 沈宗宁看着眼前一脸向往的女人,忍不住掐了掐她娇嫩的脸蛋,“坚决不住骑车去,这张脸我还没看够呢,你可别乱整。” 陷入困顿的徐闻只得退一步,“那我练练车技,到时候自驾吧。”想到哪里走到哪里,挺好。 “你一个人不行。” 徐闻:? “路上最简单的车况你都处理不了,车子爆胎、陷入泥地,你那个平路上开都够呛的技术,怎么可能走国道山道?” 不要命了?! “那怎么办?这也不可以,那也不行。” 沈宗宁想了想,最后也不能不管,只得投降,“到时候我问问归璨,他以前喜欢组这种车队出去玩,看看最近他有没有这个打算,跟着他我放心。” 至于别的? 沈宗宁可没那么心大。 兴许是之前兰遥遇被人算计的事情,他对徐闻的保护欲上升到了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程度。 熟人还行,若是旁的男人想给大美人徐闻献殷勤,几乎是没有任何机会。 他对这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盯得非常紧。 幸好徐闻能动能静,小事儿从不计较,两人竟然十分合拍,沈宗宁原本看起来很夸张的占有欲,在徐闻云淡风轻自自然然接纳下,变得合乎情理。 沈母有时候都忍不住说小儿子几句。 “你那是照顾媳妇吗?你那简直就是养个宠物——,徐闻的吃穿住行,你是恨不得样样亲自上手,小心她厌烦你。” 沈宗宁听进去了,但是忍不住。 此番来赴宴,徐闻的衣物都是他搭配的。 ——甚至,徐闻今天的头发都是他上手编的! 第6801章 第六十八(上)章 边姗头疼。 “少来,别劝我去碰壁,我如今跟沈宗宁只想谈好项目,他若是能做我的财神爷,去投资我的项目,我千恩万谢……把他供起来都行。” 汪止芯大笑不止。 却又说回正事,“怎么好的项目不找我?难道怕我没有沈宗宁有钱?” 边姗连连讨饶,“不是不是。只是这项目是文旅类的,你们家虽说涉外投资也多,但这种毕竟不是你们集团喜欢的类型,我也不愿意说打着我二人的友情来做这个生意。” 说得有几分神秘。 汪止芯表情玩味。 边姗一看,也不藏私,“止芯,跟你们集团不太适合,不然我早来找你了。“ 汪止芯眼中带着深意,审视了一番边姗的话,最后一笑了之,“也是,朋友之间少谈生意,更纯真些。” 二人闲谈不少。 女人之间,说来说去,最后终究绕不开的还是婚姻大事。 “你爸还舍得把你嫁出去吗?”说来,汪止芯同她也是差不多年岁,一直单身,很是不合理。 哪料到汪止芯冷哼一声,“他是巴不得我嫁出去,但又怕我嫁出去生了孩子,就背叛了汪家,只怕他那有限的脑仁里,想了诸多办法,最后发现让我单身不出嫁竟然是合适的。” 不是吧? 边姗不理解父母不让女儿出嫁这种做法,“哪怕他亲自挑的女婿……也不放心?” 汪止芯点头。 “他最怕汪家的财产最后落到我给别人生的孩子身上,那他老汪家一生还有个啥!”所以找各种借口,就是不许汪止芯恋爱结婚生子。 可惜—— 汪止芯眼神一冷。 没有把心中的秘密分享给边姗。 汪开敞年岁大了,也折腾不动,只是托婚庆公司的在沙滩搞起了烧烤,也有部分客人捧场,但不包括沈宗宁和徐闻。 如今摆去年的闹剧,夫妻二人也是半个公众人物。 徐闻不乐意扎堆,沈宗宁自然陪着她在沙滩上漫步,远离热闹的人群。 许多想跟靖海拉上关系的人都扑了个空,夜里的海水很凉,徐闻的高跟鞋不太好走路,二人找了处干燥的沙滩盘坐下来。 趁此机会,徐闻把接下来的打算说出来。 “我要出去走走。” 沈宗宁嗯了一声,“好啊,想去哪里,我找时间陪你去。” 一听就知道沈宗宁会错意,徐闻仰头看了看没有星星的夜空,“你好好上班,我打算做个长途旅行。时间也不长,可能就是三五个月,我读了那么多书,爸爸和姑父、姨父都建议我应该行上万里路了。” 沈宗宁哪里料到徐闻所谓的长途旅行竟然是这样,他下意识就否定了。 “不行。” 徐闻回头看向他不悦的面容,“为什么?” 沈宗宁有些失落,只埋怨着几个长辈,“什么不好,非建议你出去走走——” 惹得徐闻开怀大笑,“沈宗宁,如今我的人生有些迷茫,难道你不该支持我去寻找合适的方向吗?” 沈宗宁不解。 “你迷茫什么?我才出来一个多月,二人世界都没过够……,你这种长途旅行,近乎抛夫弃子!不对,抛夫弃子女——” 矫情的男人开始控诉。 徐闻忍俊不禁,难得主动的握上沈宗宁的大手,“你想把我当花瓶蓄养吗?” “不是!徐闻——” 第6802章 第六十八(下)章及番外三 知徐闻误会他的意思,连忙解释,可抬眼就撞上徐闻含笑的大眼睛,他忍不住别过头,唉声叹气,“我承认,我不想跟你分开。” 现在多好,睡觉起床,身旁都是她。 徐闻抓住他的大手晃了几晃,“别闹了,你好好经营靖海,我志不在此,但该去做什么我也不清楚,总得寻找。越越和安安已经长大,他们都有自己的目标,没道理我还没四十岁,人生就跟定格一样。” 几句话,说得沈宗宁无法反驳。 只得退一步,“你什么时候想好的,打算去哪里呢?国内还是国外?要去多久?” 这么多问题。 徐闻何曾见过这样的沈宗宁,只是心中更多对未知旅途的向往,抚平了一时间想要留下的心软。 “国内吧。国外我语言不通,而且这么多年我确实没有好好的走过看过,目前想的是往大西北走,之前困在巴掌大的监狱里,后来又困在沪市这水泥森林中,是时候去看看黄沙大漠,天宽地阔的世界我该去见识见识。” “你打算怎么去?” 这问到了徐闻的纠结之处,“骑车的话,爸妈倒是坚决否定,说不安全。自驾,他们又不放心我的车技,跟那种探险团我又觉得玩得肯定不如意。” 沈宗宁看着眼前一脸向往的女人,忍不住掐了掐她娇嫩的脸蛋,“坚决不住骑车去,这张脸我还没看够呢,你可别乱整。” 陷入困顿的徐闻只得退一步,“那我练练车技,到时候自驾吧。”想到哪里走到哪里,挺好。 “你一个人不行。” 徐闻:? “路上最简单的车况你都处理不了,车子爆胎、陷入泥地,你那个平路上开都够呛的技术,怎么可能走国道山道?” 不要命了?! “那怎么办?这也不可以,那也不行。” 沈宗宁想了想,最后也不能不管,只得投降,“到时候我问问归璨,他以前喜欢组这种车队出去玩,看看最近他有没有这个打算,跟着他我放心。” 至于别的? 沈宗宁可没那么心大。 兴许是之前兰遥遇被人算计的事情,他对徐闻的保护欲上升到了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程度。 熟人还行,若是旁的男人想给大美人徐闻献殷勤,几乎是没有任何机会。 他对这个如花似玉的媳妇儿盯得非常紧。 幸好徐闻能动能静,小事儿从不计较,两人竟然十分合拍,沈宗宁原本看起来很夸张的占有欲,在徐闻云淡风轻自自然然接纳下,变得合乎情理。 沈母有时候都忍不住说小儿子几句。 “你那是照顾媳妇吗?你那简直就是养个宠物——,徐闻的吃穿住行,你是恨不得样样亲自上手,小心她厌烦你。” 沈宗宁听进去了,但是忍不住。 此番来赴宴,徐闻的衣物都是他搭配的,大到穿什么,小到戒指项链,以及包包,他都是按自己的想法搭配,连香水都是他给徐闻喷的。 ——甚至,徐闻今天的头发都是他上手编的! (番外三) 番外(三) 贺晓不知道转瞬即逝的赵宁什么时候趁着他跟旁人聊天时溜走了。 寻觅无果,只能一个人悻悻的回到表叔家,表叔家境富裕,住在这个小县城数一数二的别墅区里,此刻看他一个人回来,连忙问道,“阿宁呢?” 贺晓摇头,“可能是去打球了。” 表叔埋怨了几句贺晓,“他来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你要多照顾他,怎么不管不顾的一个人就先回来了。” 贺晓几番张口辩解,却又无从说起。 差不多七点多,整个天色全黑下来,赵宁才幽幽的回来。 一屋子的人围着他团团转,就怕这个小祖宗在外面受了委屈,直到晚上睡觉时,贺晓才敲开赵宁的门,有几分不悦,“你去哪里了?害得我回来被表叔说了一顿。” 赵宁还是看书的姿势,眼皮都不抬。 “我去图书城办了个借书证。” “图书城?就是咱们培训班隔壁那个私人开的书城吗?”那里可卖可借,好多初高中的学生平时无聊,就办了借书卡,与学校那个小图书馆不一样的是,这里能借很多学校图书馆借不到的小说,包括武侠、言情、侦探、推理等小说,还有不少漫画什么的。 所以历来受学生欢迎。 贺晓吹了个口哨,“那里面有什么书是你非得办个借书证才能借的?” 赵宁的真实身份,贺晓及表叔都清清楚楚。 他家世优渥,想看的书买就是了,在他这个年纪,还不存在买不到或者不能买的书—— 可惜赵宁不再说话,他不会跟旁人说起,在那个私人图书城里,透过布满书籍的书架缝隙,他看到了一张青春微凉却让人经验的脸。 这个年纪的女孩,可以美成这样。 他忍不住为之魂牵梦绕,却又不好意思开口与朋友说起来。唯有在那个女孩培训结束后,他故意坐在钢琴跟前,弹奏着自己最熟练最喜欢的乐曲。 希望那个少女能同旁的女孩一样,哪怕只是为他驻足片刻,他也心满意足。 可惜,她似乎不热爱音乐,下了课就像个自由的鸟儿一样,火速的离开这里。 同时带走的还有少年萌动而慌乱的心…… 如此几次,他按捺不住,第一次丢下了贺晓,追逐着那个窈窕的身影越走越远。 阳光洒在少女的脸庞上,他满心悸动,只想过去轻轻捧住那张柔嫩白皙的脸蛋,轻轻吻上一吻。可惜,初次动心的他有几分胆小,直到远远驻足已满足不了他日益渐增的爱意。 他暗自鼓气。 隔着书架,他轻轻喊道,“小耳朵,我是赵宁,你可以跟我一起去看日落吗?“ 第6901章 第六十九(上)章 他意识到了,所以徐闻提出要出去做个长途旅行,他潜意识是拒绝,但最终只能同意。 徐闻是个自由的人。 他的爱只能随着她而去,而不是束缚在身旁。 不过心里头还是不开心,“你竟然都跟爸妈说了,只怕跟越越和安安也说了,全家上下,唯独没跟我讲。” 这飞醋吃的—— 徐闻一个措手不及。 兴许也觉得有些理亏,她倒是干脆的道歉,“对不起啦,沈宗宁,下次一定跟你第一个说,这次也是爸建议我的。” 沈宗宁注视着看着自己难得认真道歉的女人,终于还是软下心来。 在海风的吹拂下,他把徐闻搂入怀中,“你真是个狠心的女人,真的那么想出去玩?就不管我和孩子了?” 孩子? 徐闻笑得花枝乱颤,“越越和安安都这么大年纪了,你啊,找个理由都不会挑个能说服我的。不过——,沈宗宁,我们二人真的想走远一些的话,就得给各自一些空间。” 真是天道好轮回。 曾经,都是他对女人这么说,哪里料到如今颠倒过来。 罢了罢了。 沈宗宁终究不是那种儿女情长之人,只是轻轻吻了一记徐闻的脸蛋,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呢喃道,“好。” 二人坐坐走走,倒是消磨了不少时光,却不知酒店的飘窗跟前,两个女人用望远镜轮流看着他们,汪止芯都忍不住感叹一句,“天天看做戏的人,这会儿倒是分不清沈宗宁这家伙来真的还是假的!” 边姗干脆不看,嘴角微微上扬,“真真假假吧,有时候也不拿重要。” 汪止芯醉意上来,兴致突起,“走,我们也去吹吹海风。”沙滩一侧热闹非凡,另一端就是三三两两几个人走动,入是好过观者。 何况本就是棋盘之子。 边姗有些懒怠,“饶了我吧,大小姐,安生歇会儿,你不累啊?” 整个婚礼,她全程陪着宴客,怎么可能不累? 可累又如何? 难道就不寻开心了? 汪止芯把她推到衣柜跟前,“来吧,阿姗,换身斩男装,年轻的小伙子多得很。”说罢,顺手挑出一件露背的宝蓝色小礼服裙。 满眼都是戏谑,“红色今晚你就别穿了,给良玉雪一个面子,但是露个背完全可以。” 半个小时后,沈宗宁牵着徐闻从沙滩回到酒店大堂,正好看到火辣辣的汪止芯同边姗有说有笑的从电梯出来。 徐闻看到边姗就觉得这世界好小。 竟然人生何处不相逢? “宗宁,嫂子,又遇到了,晚上好啊。”边姗性感红唇一张一合,声音带着少许低沉,却让人无法忽视其中的魅力。 沈宗宁颔首。 “止芯、边姗,晚上好。” 汪止芯撩了一下短发,魅力无限的看向沈宗宁,调侃道,“沈宗宁,我还以为你出不来了,今后靖海只怕要半死不活呢。” 沈宗宁淡淡一笑。 “恐怕让你失望了。”汪止芯背着她老爹开的几个公司,胆子一点不小,敢跟靖海正面刚。 沈宗宁对汪开敞多些尊重,是因为他有几分长辈的稳重和侠气,可谁料到他生的这个女儿,一身反骨,而且颇有能耐。 第6902章 第六十九(下)章 边姗在旁噗嗤一乐,同徐闻笑谈起来,“嫂子别放在心上,止芯就是爱开玩笑。” 汪止芯? 徐闻不认识。 徐闻掌管靖海的时候,二人没有机会碰面,如今也无人介绍,她不知道汪止芯是什么身份。 干脆果断的问边姗,“这位是?” “沈太太,你好,我是今晚新郎的女儿,汪止芯。”爽朗的性格,她一改对沈宗宁的阴阳怪气,朝徐闻伸出手来。 徐闻与之轻轻握了一握。 “幸会,汪小姐。” 汪止芯眼神往烧烤晚会那头示意徐闻,“沈太太不喜欢凑热闹?不如一块儿去跳支舞吃点东西?” 谁料徐闻不感兴趣,面容带笑却甚是客套,“多谢汪小姐厚待,今晚有些疲累,就先回房休息了,二位玩得开心。” 拒绝了? 汪止芯笑意之中带着几分凉薄,“如此,那就不强求了,希望二位有个美好的夜晚。” 说罢,不管不顾,拉着边姗就往沙滩人群中走去。 沈宗宁搂了搂徐闻,“别放心上,她就是这么一个变态。” 啥? 这奇怪的评价? 待走入房内,徐闻才歪着头看着扯掉领带的沈宗宁,眼里全是探寻,谁料沈宗宁慢条斯理的又单手解开领口扣子,趁着徐闻不注意,一把把她搂在怀里,全然不顾就深吻起来。 徐闻腰柔,近乎被沈宗宁搂着背往后压到半空。 “你的眼神像是要吃了我。”期间,沈宗宁贴着徐闻的唇齿轻轻吐出这么一句话,魅惑着徐闻,挣扎许久才得以自由。 不由得嗔怒起来。 “沈宗宁——,我有正事儿要说。” 什么正事这会儿也丢一边,沈宗宁干脆一把把徐闻搂起来,呼吸声愈发急促起来,“乖,媳妇儿,过会儿再说。” 徐闻嘤嘤哼唱拒绝的战歌。 男人屡败屡战,追逐着心爱女人的灵魂,直至缠绕在一处,盘庚错节开出鲜艳的花朵。 直到沈宗宁搂着她沉入浴缸,她才无奈道,“沈宗宁,你真是——,我明天就去旅行。”气话刚出口,就被男人吞下,唇舌一番缠绕,甜蜜的气息萦绕在二人之间。 沈宗宁餍足之态毫不掩饰。 “真甜!就算你去旅行,我有空就飞过去——”他有的是办法,徐闻疲累的任由他磋磨,到最后洗干净抱到床上,二人贴在一处儿歪躺着,徐闻才有机会说出心中的疑虑。 “边姗——,对你是不是有企图?” 沈宗宁不知想到了什么,愣了一下才回答,“应该没有,怎么了?” “最近相遇的次数有些多,如果我不在你身边,是不是她就有机会了?”徐闻凉凉打趣,面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是啊,很不巧,每次看似是巧合,想来也是边姗绞尽脑汁才制造出来的偶遇。 说是为了公事? 怕是说不过去。 沈宗宁全然不当回事,“我希望你吃醋,担心我也这样优秀的男人被别的女人打主意,但是边姗的话,你放心。” 嗯哼! 徐闻懒得理会,伸了个懒腰,转身背对沈宗宁睡了过去。 第7301章 第七十三(上)章 平时沈城安都是一个人独来独往,跟大家相处不多。 陈瑜小小惊呼一声,问出了大家的心声。 “你家里人……给你在附近租房了?”能想到的无非就是这个,但仅仅是这个,已经让人很艳羡了。班里不是没有有钱人家的孩子,只是相对而言少很多,毕竟人大的法硕很有名气,还真得是有能耐的人才考得进来。 相对而言,纨绔子弟也就没那么容易进来。 沈城安不想那么高调,此刻注视着她的目光多了起来,她随意敷衍的嗯了一声,背起书包就准备离开。 可陈瑜哪里甘心,又拉着贺莹跟了上去,“那我们跟你一块儿合租可以不?安安……” 合租? 沈城安想都没想就拒绝了,“抱歉,我习惯一个人住。”说罢,同贺莹打了招呼,就快步走出了教室。 “哼!高傲什么,又不是没人知道!”陈瑜冷冷嘲讽道,话中有话,知道传言的人自然清楚陈瑜说的是什么,贺莹赶忙拉住陈瑜,“不要乱讲。” 陈瑜无所谓道,“这是事实啊,干嘛,做了还怕人说啊,大家都是学法律的,讲究证据,没有这些怎么可能传出来的风言风语。” 班里有几个男生也不惯着陈瑜,“别胡说八道,人家不愿意跟你合租你就乱讲话,是不是觉得这样显得你有品啊?” 陈瑜回头看向几个男生,嘲讽度拉满,“明着跟你们说吧,就你们这样的,沈城安才看不上呢,要钱没钱的穷小子,不在沈城安的择偶范围。” 谁不知道他们对沈城安四处献殷勤,可惜沈城安根本不理会。 也不给机会—— 如果不是贺莹生拉硬拽把陈瑜拖走,只怕今天一场骂战是少不了。 “你少说两句,我怎么感觉你以后不是想做法官律师,而是要做个泼妇啊!”贺莹拖着她出了教学楼,才没好气的斥责道。 没见到那几个男生都要翻凳子爬桌子的过来准备揍她吗? 明明是个美人,却长了一个毒舌。 陈瑜哼了一声,“我也是气不过沈城安,真不知道她玩什么清高,我们跟她合租怎么了?大家以后都在一个地方实习,互相照应有错吗?” “没错,可是人家不乐意。”贺莹也烦,干脆撇下陈瑜独自往食堂走去。 快到食堂时,被一个拖着小行李箱的年轻姑娘拦住了去路,“请问同学,教师家属区往哪里走啊?”贺莹愣了下,才指了指方向,“从这条道走到里头左拐,然后你再问问路吧。” 年轻姑娘笑着道谢,准备拖着行李箱离开时,看着贺莹手中的课本,又好奇的多问了一句,“同学,你也是学法律的?” 贺莹看了看手中的书,哦了一声,“研一。” “啊,同学你是研一呀,请问你认识沈城安吗?” 追上来的陈瑜看着高高瘦瘦的女孩,也有些诧异,“沈城安跟我们是同学,你是她朋友吗?” 那女孩开心的点头,“我是她大学本科的同学,这次来京市出差,专门过来看她的,但是她电话没打通。”微信也没回—— 第7302章 第七十三(下)章 贺莹连忙掏出手机打了过去——关机。 “可能是没电了,刚刚跟我们一块儿上课,但是现在回去了吧。” 至于住哪里,贺莹和陈瑜都表示不知道。 沈城安不是那种四处交朋友,然后往宿舍带的热心肠,大家只知道她住在教师家属区,具体哪里还真不清楚。 正在三个人一筹莫展时,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过来,“李佳乐?你怎么在这里?” 李佳乐循声看去,乐了起来,“璨哥——,你也来找安安啊?” 我的天,之前问沈城安不都说这个男人消停了吗?好家伙,她这才头回来,就撞见了。正在李佳乐还在组织语言,想要跟归璨拉拉家常叙叙旧,可又找不到别的话语。 倒是贺莹和陈瑜看得有些愣神,归璨这人有种低调的贵气,简而言之就是他哪怕不显摆,你也知道他有钱。 归璨背后探出个热情的大脸,夹着嗓子娇笑不已,“同学你们好,请问安安在哪里啊?”说话的人不用想,就是李怀明。 他一辈子要生的气都在这几天忍了回去,所以养成了即将变态的表情。 “安安的电话也打不通。” 他面上带着笑容,却偏偏让人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声音。 鬼知道不到两千公里的路,他二人硬生生开了十几天!十几天!他妈的在京市外头都转了三天,愣是不敢进来——! 就为这个,归璨还把他手机砸了! 卧槽! 沈城安——,等他见到了,他一定把归璨这龟孙子做得糗事儿一件不落的讲出来,他想彻底搅黄这段孽缘! 当李佳乐按捺不住,又掏出手机拨打沈城安的电话时,竟然打通了。 “安安——,我在你们三食堂门口,你快来接我。”果然得把控好,不然惊喜变成惊吓了。 沈城安是懵的,“佳乐,你在人大?” 李佳乐忍不住哀嚎,“对啊,我打你电话一直关机,在这里还遇到了你的同学……”刚想说归璨时,归璨比了个不要提的手势,她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对于李佳乐的到来,沈城安自然是开心的。 看着手机刚充了点儿电,干脆拿着个充电宝,就往三食堂走来。 “安安——,没去上课吗?”刚从办公室回来的乔蕾蕾看到她,远远就打了招呼,沈城安紧走几步来到乔蕾蕾跟前,“乔老师好,我刚下课,去食堂吃饭。” “好的,快去吧。” 目送沈城安远去,同屋的另一位老师正好追了上来,不由得感叹,“蕾蕾,看来有钱人都不像你一样低调啊?” 乔蕾蕾不解。 同屋老师指了指楼下一侧停车位上停着的带耳朵白色smart,“你心中的容大夫昨晚陪着小姑娘开回来的。” 照顾得这么细致? 乔蕾蕾心头一沉。 这么亲密的关系,她想了想,似乎两个人也没什么血脉亲情,难道——再看看容姜对沈城安的关注度,几乎是像养女儿一样! 她脸上再挤不出一丝笑意,只觉心中空落落。 第7401章 第七十四(上)章 人大这个时候正是饭店,人来人往,然而沈城安就像是自带发光功能,远远李佳乐就认出不急不缓朝着他们走过来的沈城安,放下行李就跑上去与沈城安紧紧拥抱,“坏丫头,竟然还关机了,差点就满校园找你了。” 沈城安揉了揉鼻子,“昨晚忘了充电,今天用了一天,熬到下课终于没电自动关机了。”回去就赶紧冲上,这才知道李佳乐大老远的过来京市。 “你提前也不说一声。” 李佳乐哀叹,“这不是给你个惊喜嘛!对了,安安,我这次在京市出差五天,可不可以跟你一起住啊?” 看着李佳乐期待的表情,沈城安点了点头。 此举引来李佳乐的欢呼,“我就知道安安不会抛弃我。”说罢,搂着重重亲了一口,立时惹来一直做看客的归璨和李怀明侧目。 而站在一旁的贺莹和陈瑜心中却有些酸涩,看看,沈城安对待朋友可不是对她们那么有距离感。 李怀明有气无力呼喊道,“安安,能看到这里的几个活人吗?” 归璨形象英俊,小麦色的皮肤和一身休闲装扮非常相配,此刻又是用晚饭的点儿,来来往往倒是引来不少人的侧目。 可惜,归璨满心满眼全是沈城安。 在沈城安跟李佳乐并肩走过来时,夕阳为这个女孩铺上了一层金色的地毯,他的心再次受到重重一击,这是他想要的女孩啊。 他愿意捧在手心全身心呵护的女孩啊! “看看,这才是更大的惊喜,璨哥也来了!”至于璨哥旁边那个有气无力的瘦弱男子,她忽略不计。说完,还对着沈城安挤眉弄眼,眼神里全是八卦之火,小样儿,还哄我说两人没关系。 是惊喜吗? 沈城安不知道。 过年时见了一面,之后归璨与她完全失了联系。 此刻乍然相见,她才意识到两个人已经有两三个月没见面了。 “安安,最近好吗?”千言万语腹中缠绕,结果只说得出这么一句话,沈城安不喜欢发朋友圈,更不喜欢在任何社交平台晒自己的生活碎片。 所以,他的想念像地底下疯狂蔓延的根系,没有出头之日,却停不下脚步。 “挺好的,你呢?” 李怀明心累不已,干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台阶上,幼稚的单恋啊! 归璨想点头,可还是忍住了,许久之后才有些失落的笑了起来,“安安,我过得……不太好。”成宿成宿的思念着你,思念着未来。 毫无头绪。 都说到这份上,贺莹面皮薄,赶紧拉着陈瑜走开。 进了食堂陈瑜才揶揄道,“这帅哥八成是喜欢沈城安!”好帅啊!比班上那几个瘦鸡有魅力多了——就是眼瞎! 一看就是对沈城安单恋的人! 沈城安一双漂亮的眼睛直视归璨,她听得懂归璨的意思,但沉吟片刻,还是实话实说,“我现在一个周三天上课,两天去实习,一个月回一次沪市,我舅舅和表姑怕我周末寂寞,随时把我带在身边。” 第7402章 第七十四(下)章及番外四 归璨不太明白沈城安这番话的意思。 只听沈城安继续讲道,“我爸妈……,我爸妈也经常来看我,所以——,我生活得很充实。你知道我曾经也没什么机会享受家庭的温暖,如今我很享受这种关爱。” 如果沈宗宁在场,只怕要开心死了。 这是沈城安第一次在外人跟前承认他。 可惜,有人开心的地方,就有人伤怀。 归璨瞬间明白沈城安的意思,他不愿意就此被判处死刑,挺着面子沉声问道,“安安,多一个人爱你不好吗?” 与亲人、长辈完全不同的爱。 那种炽热、专一、纯粹的爱,你不要吗? 李佳乐都不忍去看贵公子的眼神,星辰坠落的璀璨,更多的是遗憾和悲伤。 沈城安认认真真的想了很久,才摇了摇头,“我是个普通的姑娘,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突如其来的很多爱到目前为止刚好是我承受的范围,如果再多一些,再复杂一些,爱也会把我压垮。” 她会不堪重负。 她会应付不了。 ——她会崩溃! 食堂里里外外,还是有人窥视着这一对算得上金童玉女的年轻人。 他们不用猜测也知道是一场关于爱情的谈话,只是没有人想到这段谈话如此沉重。 它不是简单的命题,爱、不爱选一个就能敲定结果……相反,它是更深更痛的拒绝。 “安安,也许我可以陪着你一起面对呢?” 这是傻话。 沈城安深呼吸了一下,“归璨,我暂时不考虑恋爱,这两年我的学业很繁重,而且——,我在努力准备lim的考试。” lim是什么,归璨就算再学渣,国外混过一圈的他也知道。 哎哟我去! 李怀明嗷了一声,像大马猴似的跳了起来,“安安,事业和爱情都可以一起拥有的,你能力出众,完全不是问题。” 沈城安突然从心底涌起来一股委屈,她看向李怀明,不由自主的说道,“为什么非得逼我?” 李怀明大呼冤枉,“安安——”他哪里敢逼她,要是让沈宗宁知道,只怕小命难保。 还是归璨拉住了他,有几分受伤,却又故作潇洒安抚着沈城安,“好了好了,安安,这是最后一次问你了,你年纪确实还小,是该多读书,不急……不急。” 告别的话还是说不出口,薅着李怀明的衣领子就拖走了。 如此狼狈,归璨转过身走出沈城安的世界时,他的眼圈红红的,藏不住的遗憾和痛楚。 归璨醉了三天。 李怀明一度怕他死在酒瓶子上,但看着他不言不语只默默地喝着寡酒时,又不忍心阻止。 哎哟——他坚决不要谈这种专一的恋爱,太尼玛难受了。 在李佳乐的眼里,沈城安心理素质非常强大,全然跟无事人一般,上学下课,她白天去客户公司谈判,晚上又回到沈城安的小窝里。 原本还担心她难受,结果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安安,归璨这样痴心我是完全没有想到的,但是你竟然真的不为所动?”她不信,可沈城安大大方方表示,“我真的没想过谈恋爱。” 李佳乐咂舌。 “不过这次我看那阔少爷恐怕是受了极大的打击,哎,也不知道我没劝你接受他,到底是对是错,这么有钱有颜的男人,只怕错过了就没有了。” 沈城安甚是无语:没有就没有呗,又不是缺了活不了。 归璨:心更痛了!为什么!? 番外(四) 李佳乐想不到在靖海集团一工作就是三年,这期间她涨了工资,也从普通的法务专员晋升到了渝市分公司的法务主管。 也因为是做法务工作的,整个人与刚毕业时的青春靓丽截然不同。 如今的她也算是小有魄力,当然,也有被工作填充的成熟感和疲惫感。也因为逐渐在渝市站稳脚跟,跟家里的矛盾也不如刚毕业时的剑拔弩张。 这三年里,她到沪市的总部出差过很多次。 早已轻车熟路,只是沪市找不到好友沈城安,她出国读书去了。 在沪市有幸跟着法务总同大老板开会,会后她跟远在大洋彼岸的沈城安吐槽道,“说实话,我觉得整个集团虽然帅哥那么多,但数来数去,能比得上我们大老板的真没有。” 对面的沈城安笑道,“你又在哪里见到他了?你真是他的忠实迷妹。” 李佳乐马上引以为傲,“如果我们大老板以颜值打天下,我定然是她的马前卒,站在所有渣渣跟前宣布,我老大最帅!” 此话惹来沈城安忍不住笑,继续追问,“你在哪里?沪市?” 李佳乐发了个哀怨的表情,“这是我最不开心的一点,听说大老板现在越发的黏糊我们老板娘,所以很少去外地出差,为了能一堵老板颠倒众生的成熟魅力脸,我这不就来了沪市嘛!” 说完,还发了在总部法务中心小角落支着笔记本的照片。 沈城安对着手机看了半天,确定了位置后,从桌上拿了几份点心,用打包盒打包好就准备出门,沈宗宁刚接待完来访客人,看到沈城安这个样子,挑了挑眉,“去哪?” 好不容易回国,也不多陪陪老父亲。 沈城安笑眯眯说起了李佳乐,“我同学来集团出差,我下去找她。” “同学?高中还是大学的?” 看着乖巧的女儿,他总是恨时光太快,自从沈城安去国外读lim后,孩子远走的能力又增加了不少。他本来跟安安就相处的不多,这之后更是只能视频见面。 才去了三个月,沈家上下就想念的不行,又把心软的沈城安哄回来度假。 今天正好徐言来集团出差,沈城安体谅他们行程紧凑,就跟沈宗宁来上班,就想着在公司见见面。别说徐言,林铮、柳入岩他们几个高管,也是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索性沈城安来个见面会。 只是一上午大家都在开会,沈城安就在总经办跟几个愈发老练的秘书们聊了会天。 剩余时间就在沈宗宁的办公室开始写作业——,对,这孩子好几个课题在手,李佳乐吐槽的时候,她还在绞尽脑汁的写论文呢。 “大学本科的同学,后来她校招进了秦叔叔那边的分公司,今天在集团开会。” 想到李佳乐对自己老爸的吐槽,她就乐不可支,笑得眉眼舒展,很是讨人喜欢。沈宗宁也被她感染,“去吧,中午让你同学一块儿吃饭。” 沈城安应了个好,就下楼去了。 当李佳乐在角落里看资料时,沈城安从她背后一下子跳出来,“乐乐——” 李佳乐一句卧槽,原地蹦了起来,惊大于喜,“沈城安,麻烦你给我解释一下,你怎么瞬移上万公里来到我跟前的?” “你猜啊——!” 李佳乐摇头晃脑,“我才不猜,啊啊啊,我大宝贝突然出现,太浪漫了。啊啊啊啊——” 惊叫声不断,两个分别将近一年的小姑娘搂在一起蹦蹦跳跳。 这番动静自然惹得法务中心的同事侧目,只是看到沈城安时,有几分熟悉,却又想不起来,倒是林铮和徐言在办公室说了会儿事,听到动静也出来,“安安——” 搂在一起的两个姑娘停下来,沈城安从高大的李佳乐身旁露出干净漂亮的脸蛋,“舅舅,你谈完事情啦?” 自从沈城安的舅舅一出口,法务中心瞬间万籁俱寂。 李佳乐自然知道鼎鼎大名的徐言是谁——,东南分公司的副总,老板娘的亲弟弟,老板的小舅子。 这个履历在靖海超过一年的人,都知道。 林铮看了看李佳乐,他对这个渝市来的出差的小姑娘有几分印象,却想不到跟沈城安这么熟悉,于是问道,“安安,你跟李佳乐——” 沈城安笑容可爱且明媚,“她是我本科同学,也是我好朋友,一直很照顾我的。” 李佳乐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放了,只是努力打了招呼,“林总,徐总,我是李佳乐。”她大脑飞速快转,手指头捏着沈城安手臂一侧的肉拧了起来。 咬牙切齿的声音只有两个人能听到,“你是谁!” “原来是同学啊,这样吧,如果事情都差不多了,你们自己去玩吧。”林铮想到了李佳乐来出差的事情,大致开完会就是小汇总,看看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不如放她们自己自由些。 笑容都僵硬在脸上的李佳乐松了一口气,林总威武,以后再也不私下吐槽你没头发了。 你是我的救星! 李佳乐想着能解脱了,谁料旁边的沈城安丢了个深水炸弹,“我爸说中午要跟我和乐乐一块儿吃饭,舅舅、林叔,你们也一起嘛。” 林铮和徐言笑道,“好啊。不过你妈也要过来吗?” 沈城安想了想,“应该不来吧,不过一会儿我问问我爸。” 这一通聊天,让透明的分公司出差人李佳乐瞬间得到了全部的关注,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被沈城安带出了法务中心,李佳乐一把拽住小姑娘,“说,你到底是谁?” 沈城安坚决不说,一脸得意的笑容。 李佳乐想,不要是我猜的那样!不要是我想的那样! 中午元淼定了私房菜,沈城安拉着李佳乐上了沈宗宁的车,李佳乐手脚都不是自己的,战战兢兢的叫了一声沈总。 沈宗宁抬头微笑,“不用客气,你跟安安是同学,公司以外就叫我叔叔吧。” 李佳乐用五脏六腑挤出了三个字:“叔叔好——” 第75章 李佳乐在的第四天,沈城安一大早就问她,“你今天还是去客户那里吗?”只听李佳乐在被窝里哀嚎。 “不是,今天我们要去邢台区的中院开庭,虽然我不能进去庭审现场,但得跟着潘姐。” 潘姐是她的师父,此次来就是处理渝市分公司跟一个供应商之间的合同纠纷,京市分公司提供了帮助,但主要的诉讼过程,得渝市法务部亲自出庭。 瞧瞧,这不是巧了么? 沈城安看了看时间,“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弄点早点。” “时间来不及了,安安,我查了一下去邢台区的中院得转两次地铁,一趟公交。”九点钟就得跟潘姐汇合,昨天潘姐问她要不要一起去住附近的酒店,她想着跟沈城安在一起挺快乐的,于是忍痛拒绝。 潘姐大方道,“那回去给你折现吧。” 沈城安微微一笑,“没事儿,今天我开车。” 直到吃完沈城安做的早饭,又上了那辆可爱极了小车车,她都感觉在做梦,最后有些不解,“安安,你哪里来的钱啊?”在京市单独租住一套房就让人很诧异了,怎么……还有车…… 沈城安没有故意解释。 “这车是我表姑送给我开的,因为我在中院实习。” 李佳乐一脸不可思议。 “安安,真的是你表姑送的?” 沈城安被这话说的哭笑不得,“当然是表姑啊,很亲的那种。”两人就在车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说到了过往,也说到了黄教授。 “你知道吗?黄教授差点就出事儿了,她生病摔在家中,说是有家长带孩子去探望她时破门而入,才没有错过最佳的救治机会,不然——” 沈城安目视左右前后,同时点头,母亲回来时跟她说了情况,后来她还专门打了电话给黄教授问了身体情况。 “好孩子,不用担心,我现在挺好的,也没有留下什么后遗症。” 沈城安也没有特意说沈宗宁夫妇与她的关系,只是简单说到自己现在挺好,找到亲生父母,也有依靠了。 说得老教授满心慰藉,“那爸爸妈妈各自成家了吗?” 又担心前娘后母,给这小姑娘受气,得知亲生父母破镜重圆,又在一起了时,黄教授终于放下心来。 顺带指导了沈城安一些功课,以及未来的安排建议。 有时候,得良师一位胜过财富万千。 李佳乐满眼羡慕,“黄教授明明只教了我们一个学期,却一直记得你,我上个月去看她的时候,她还提到了你。”其实这次来找沈城安,多多少少也有黄教授的交待。 “听黄教授说……,安安,你找到爸妈了?”大学四年,大家都知道沈城安的身世可怜,孤儿一枚。 学院里很多的助学金、奖学金,她都在申请。 还不停地兼职赚钱—— 如今,沈城安的生活质量明眼人都看到有了极大的提高,见李佳乐问了,沈城安想了想,就浅浅回答几句。 “是的,爸妈还算小有资产,所以如今我不用再去为了生存奔波。” 呃——“那你爸妈在京市?”可看着沈城安一个人住,又觉得不像。果然,沈城安否定了,“他们在沪市,不过有空就会来看我。” 李佳乐听完也就放心了。 但沈城安确实不是那种喜欢互诉衷肠的朋友,她更多时候是倾听、沉默,李佳乐爱说话,也不管有没有回应,干脆天马行空的说起各种所见所闻。 “我们分公司好多未婚姑娘,梦想着拿下我们的秦总,啧啧,那阵仗我都看傻了。” 秦总? 李佳乐掏出分公司合影,瞅着红灯时给沈城安看了一眼,“刚过而立之年,青年才俊,之前是我们集团老总的助理……,虽然比不上老板的多金帅气,但胜在有几分姿色,以及身居高位,我们分公司的那群女人,简直如饿虎扑食——” 原来是秦合。 在开学前,这个秦合亲自到和园跟母亲谈了一番事情,看到她时,秦合的喜悦让她目瞪口呆,孙刻很是嫌弃,“得了得了,这是二哥的孩子。” 又不是你的,一副中了巨奖的白痴表情。 秦合拿出提前准备的礼物,贵重且用心,“太好了,沈总也有盼头了。” 那时候整个家庭还陷入了沈宗宁三五年难逃困境的阴云之中,沈宗宁身旁亲近的人都十分低落。 结果徐闻整出了两个这么大的孩子,秦合立马跟打了鸡血一样。 渝市项目的军令状,他跟不要命一样在徐闻跟前全立,“嫂子放心,渝市有我在。” 之后,渝市分公司开始了炼狱般的工作生涯。 李佳乐不知何种原因,但是她只觉得快脱层皮时,好消息传来,老板自由了。 这些,她都挑着好玩的说给沈城安听,还对秦合加入了一些私人的评价,“不苟言笑,严肃,脾气大。” 沈城安把车停到负一层时,闷着笑看了看她,“你也喜欢他?” 李佳乐立马举起双手——“饶了我吧,他不是我的菜!我喜欢小奶狗……”惹来沈城安大笑起来,李佳乐感叹不已,“你就该多笑笑,多好看的笑容啊。” 二人从停车场绕到正门,过了安检来到广场上,潘姐背着笔记本早看到一块儿走过来的两人,心头感叹,年轻真好。 神采飞扬侃侃而谈,青春就是最好的滤镜。 贺莹和陈瑜也刚到,沈城安同她们淡淡一笑,打了招呼。 几个人相约走进法院大堂时,沈城安的电话响了起来,她一看,是徐言,就往旁边走了几步接了起来,“小舅……” 徐言刚到办公室才开了电脑,昨晚他微信上问了沈城安实习的问题,想想不放心,又给在邢台区中院上班的老同学赵端打了招呼。 “就这事儿?放心,一会儿我去看看分到那个部门,再看情况。” 赵端放下电话都没反应过来徐言说的外甥女,直到刑一庭庭长贺彰领着沈城安亲自回办公室时,他才觉得不对劲。 也许他的表情有损执行局的雷厉风行,旁人凑了上来嘀咕几句,“瞧瞧,老贺专门过来要的实习生。” 这次,分来的实习生二十来个,贺彰变态一庭竟然只要了个小姑娘。 第76章 “啥来头啊?” 有懵懂的法官凑了过来,想要分一杯八卦羹。 “嗨,不知道!反正小姑娘开着一京牌的smart,倒是蛮低调,但你们啥时候看到老贺主动要女的实习生?” 众人眼珠子乱转,且等着看戏。 有人后知后觉抓着赵端,“你怎么今天也凑来我们这层楼?” 赵端什么人,笑面虎一只,“这不是说来实习生了么,我琢磨着给执行局也弄几个小伙子跑跑腿。”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 政治部老李冷哼道,“分什么分,早被你们局长派人带走了。”明明就是来看热闹的,小狐狸。 贺彰四十七八岁的样子,面黑少言,上楼时看着身旁乖乖的小姑娘,他想到兄长的嘱托,“我们家安安不是柔弱的小姑娘,也不是跟你说特别关照她,只是多教她些东西,小姑娘不会让你失望的。” 得了! 沈宗宁那小子的女儿,贺知春的孙女,不也是他的——,罢了! “城安,晚上是不是得回学校去住?”鬼知道他多少年没这么和蔼可亲了,小姑娘当然知道眼前之人是谁,只是在单位上,她规规矩矩的回话。 “贺庭,家里在附近给我安排房子了,离这不远,一公里左右。” 贺彰多少年没跟小姑娘打交道了,他们庭,连书记员都是五大三粗的男人,何时来了娇娇弱弱的小女娃。 哎哟! 我的亲哥哎,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刑一庭在办公室的同事,看到沈城安时不约而同眼前一亮,曾几何时,他们这一号变态庭哪里有这么鲜亮的风景线啊! 众人看着干净的小姑娘,心头在想,这孩子估计就是个高中生吧。 不怪沈城安,她的打扮一直很低调但又不失阳光大气。 所以没有穿制服的她活脱脱的一个高中生,乌发雪肌,眼神灵动。 贺彰带着沈城安,粗粗介绍了一下,就交代给了耿立业,“老耿,你来带小沈。”之后就忙着自己的事情。 耿立业今天手头稍微松散些,对贺彰亲自去领的实习生,他心里头自然明白。 给沈城安交代了工作流程、内容,然后——直接交代了工作,“先熟悉熟悉,明天跟着我去开会。” 对比沈城安忙碌的实习生涯开始,李佳乐跟着潘姐上上下下跑了几趟,又参加了庭前调解,最终达不到效果,折腾的人仰马翻。 连中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机会喝口水。 急忙垫吧了几口,跟着潘姐就在法院的广场台阶上,打开电脑梳理证据。 忙得天昏地暗! 好不容易闲下来,想跟沈城安唠唠嗑时,却发现微信那头的沈城安根本没时间回信息。 一整天,沈城安都在领制服、工牌,看案卷、梳理证据…… 忙得不亦乐乎。 临到下班时,她一打开微信……一片飘红——消息都炸了。 沈家上下都发来各种消息,爷爷奶奶首当其冲问的是累不累,姨祖父姑祖父问的是辛不辛苦…… 沈曦忙里抽空发了一大串文字,大概意思就是如果实习辛苦就别干了,他算了算存款,养姐姐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还问她喜欢什么店铺,咖啡店可以吗?他想办法给沈城安投资个咖啡店—— 孩子,你想的真多! 倒是沈宗宁和徐闻、沈承越倒是没这么夸张,徐闻在沈父的书房里看书看得起劲,早忘了这事儿。 ……不过就是个实习—— 因为是实习第一天,贺彰专门让沈城安按时下班,后续有没有这个待遇,就不好说了。 新出炉的实习生:大可不必如此兴师动众啊! 沈城安跟李佳乐汇合时,还来不及多说什么,就闷着头在车里回信息,家庭群顿时热闹起来。 连沈珑珑都抢过爷爷的手机打算跟姐姐视频。 韩暖阳下午没课,回来的早,连忙阻止小姑娘,“你姐要开车,别打扰她。”沈家孙子辈里第一个上班的孩儿,能不放心上吗? …… 沈宗宁一直在办公室里会客,直到将近五点半才送走客人,元秘书又抱着第二天的日程进来征求沈宗宁的意见。 拿着手机的沈宗宁抬手止住元秘书。 “安安,下班没?” 老父亲的关怀都是掐着下班时间打过来的,沈宗宁事无巨细,问了个通透才放了心,“晚上住中院附近还是要回学校?” “我大学同学过来出差,我们住学校那边。” 沈宗宁听到后又嘱咐了路况不好,一定慢点开车,沈城安不觉得烦,乖乖应了好。 电话两边的观众,元秘书vs李佳乐都表示开了眼。 元秘书不敢跟沈宗宁开玩笑,但后面进来的贺挽之和林铮倒是快言快语,“刚给安安打了电话?” 沈宗宁嗯了一声。 “不用担心,我二叔的庭里你就放心吧。” 林铮也点点头,“沈总,不必担心,学法律的都得这么来。” “倒是不担心,安安还是很有想法的,只是作为父母难免会有多余的操心。”沈宗宁放下手机,招呼两位坐下,又接过元秘书的日程看了起来。 而沈城安刚发动车子,李佳乐边记安全带边问,“安安,是你爸爸?”她隐隐约约听到是个男人的声音,听着沈城安乖乖回话的样子,想着肯定是长辈了。 “你怎么知道?” 沈城安从头到尾是不可能有称谓的,说话也就是做到有问必答。 李佳乐顿时乐了起来,“你那个乖宝宝的样子,对面肯定不是你爸爸就是你妈妈了。”原以为刚找到的父母会有隔阂,但听着这种关心,李佳乐觉得自己想岔了。 爸爸? 这是在沈城安和沈城越的世界从来没有拥有过的东西。 沈城安不以为然,“可能没当过爸爸,挺担心我不适应上班的。”听到这话,李佳乐哀叹一声,“我当时跟家里闹掰了,他们巴不得我多吃点社会上的苦,然后哭戚戚的跑回去求饶。” 也不知道回想到什么,李佳乐突然苦笑一声。 “被掌控的人生真难受。” 第77章 一路上,李佳乐说起了自己的家庭,“从小到大都听他们的话,连高考志愿都是他们填的,可谁知道我根本不想上这所大学。” 政法大学,听着名声响亮。 可那又如何? “我想去学设计,我痴迷于那种从无到有的创作过程,可惜——”大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家里人觉得我想法天真,应该学了法律回去考公务员才是正道。” 沈城安的生活是截然相反的。 她的一切都是和哥哥商量着来,两个小孩凑一起自己打算,自己努力。 所以,她只能想象李佳乐被掌控的人生,或者说是被溺爱、被呵护的人生,宽慰道,“我觉得靖海在渝市的项目、前景还不错,你可以在里面学到很多东西,而且薪资也还行。” 李佳乐点点头。 “对啊,原来精神独立的第一步是经济独立。” 说着说着,李佳乐又问到了一个敏感的问题,“你爸妈……有没有其他的孩子?”她想着沈城安的父母应该跟自己父母不相上下,五十来岁的年纪,弄不好都是曾经各自有过家庭的人。 谁料沈城安笑了,“没有,我和我哥是他们唯二的孩子。” 所以备受宠爱。 “那挺好——,不对!沈城安,你什么时候有个哥哥啊?”大学四年,完全没听她提过一次。 沈城安有些抱歉,“我和哥哥没在一个户口本上。”这话本来没啥歧义,但李佳乐联想到之前沈城安一直是个孤儿的情况,想着她哥哥也是被人领养的。 不由得叹口气。 “那如今……,你爸妈对你们兄妹俩好吗?” “很好。” 沈城安也不能说,我爸你认识,我妈你也见过,都是你曾经的老板。 她不会主动提及这层关系,路行至一半时,陈瑜打了电话过来,沈城安按掉了一次,接着贺莹的电话又打过来…… 不得已,开着免提接了起来。 陈瑜的声音传了过来,“沈城安,听说你今天开车来上班的?”语气不妙,似乎在责问沈城安为什么没告诉她们俩,甚至在她们下班后还主动跑到刑一庭去找沈城安。 自然扑了个空。 贺莹本是不愿意主动去招惹沈城安,可陈瑜偏不。 在电话被沈城安按掉后,陈瑜的脸色唰的沉了下去,又拿过贺莹的手机,果然沈城安偏偏接了。 斥责的口吻根本藏不住。 但沈城安并不是如外表那么无害,她在外面讨生活时,陈瑜这样的人见得多,几分不耐浮在脸上,“车子只是两座,抱歉。” 陈瑜:…… “我在开车,就不多说了。”沈城安说完就挂电话了,她其实很不理解只是大班上了一个学期课的陈瑜脑回路怎么如此神奇。 陈瑜面对被挂了电话,心中的怒火上升到了另外一个层面。 “不就是被人包养吗?有什么了不起。” 贺莹这两天因为实习住宿和报到的事情,被陈瑜搞得也很不开心,她一把夺过自己的手机,头也不回的往地铁站走去。 “贺莹?你干什么走那么快?” 贺莹不予理会,一直板着脸回到宿舍。 人大研究生的宿舍环境也是一言难尽,另外两个同系不同班的女生见二人前后进来,还专门问了问实习的事情,陈瑜也不管不顾,就把怀疑沈城安被包养的事情当做八卦说了起来。 贺莹听不下去,厉声呵斥,“陈瑜,你也是学法律的,造谣是犯法的你知道吗?” 谁料陈瑜冷哼道,“少吓唬我,我造谣……,麻烦你去查查,原来她在本科学校的丰功伟绩我又不是不知道,装什么清纯玉女,也不看看信息时代过去那些污点怎么可能瞒得住。” 几乎不用什么手段,去那个学校聊聊天,什么问不到? 包括沈城安曾经被一个富二代追求而后被包养的事情,陈瑜冷笑道,本来还想念着大家有点同窗之情,既然她如此高傲,那我还顾忌什么! 贺莹很是不明白。 “你为什么就是跟她过意不去?沈城安也没得罪过你啊!”至于不合租、不过多来往,那也是人家交友的自由。 她不懂陈瑜愤恨什么! 陈瑜看了一眼贺莹,“我更不懂你为什么要为她说话,她对你冷冷淡淡,就你还上杆子去贴着。” 贺莹被这话气得要死,“明明是你打电话沈城安不接,才抢我电话拨过去的!到底是谁贴着谁?!”眼看着二人之间火药味渐浓,两个同屋室友连忙拉开。 “你们又是老乡又是朋友,怎么为了这点事儿吵起来啊?” 另外一个也跟着劝道,“沈城安本来跟我们就不是一路人,她吃穿用度都不是普通人能享用的,我们好几次都见到豪车接送她来去,哎——,何必为不相干的人闹翻了呢!” 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但是有钱这事儿,是羡慕得来的么? 陈瑜因为跟贺莹闹了这么一出,第二天去实习时,也跟贺莹错开时间出门。 贺莹心头有几分难过,但终归还是觉得自己说得没错,她不喜欢大家同为女性还背刺对方。 沈城安全然不介意这些,在她一贫如洗时,别说背刺,正面看不起她的人比比皆是,她那个时候都不曾害怕过,如今更没道理介怀。 李佳乐周五下午离开京市,告别就是打了个电话。 沈城安大力出奇迹,一边手提七八公斤的资料,一边拿着电话同李佳乐说话,爬楼告别两不误。 “记得回渝市来看我,安安,我为你感到高兴,不仅仅是因为你找到了你的亲生父母,也因为他们还是爱你的。”电话里,李佳乐感慨万千。 沈城安让李佳乐放心,她现在确实很幸福。 “只是,我觉得你放弃归璨有些可惜,说实话以后只怕很难遇到这么喜欢你的男人了。”哪怕她也承认沈城安是很受男孩子喜欢的。 可归璨的条件确实很好。 名副其实的富二代,也没什么不良嗜好。 李佳乐暗自感慨,她们这些普通家庭的女孩,能跨越到他们的世界里,是非常艰难的。 沈城安头疼不已,“佳乐,我才二十一岁,大好的时光不是非得献给充满猜忌、牵挂、厌烦的爱情。 ——李佳乐:是我格局小了。 第78章 归璨几乎大病一场。 李怀明是寸步不离的跟着他,数次乌鸦嘴惹得他老拳头全然不留情面。 “璨哥,你要真想不开挂了,我一定会被你爹你妈杀了的。”然后他李家上下只会拍手称快,“我承认安安这姑娘讨人喜欢,但是人家不爱你啊!你至于给自己搞成这个鬼样子吗?” 胡子拉碴,满面愁容。 幸好,一个星期后,归璨洗了澡剃了须,头发随意打理后,整个人脱胎换骨。 李怀明看着浴火重生的男人吹了个口哨,“对了嘛,跌倒还能爬起来,这才是归璨啊!走走走,王者归来,我带你去赶几个酒局,妹子多的是。” 归璨冷酷的拒绝了。 “我打算回沪市,你呢?” 李怀明一副那还用说,必然跟着你混的表情非常得意。 驾车回去的路上,李怀明不知死活的频繁提起沈城安,“真不惦记了?” 归璨漫不经心,眼神和语气都趋向平淡,“自知之明我还是有的,纠缠那么久,我都有点儿看不起自己了。” 一段挫败的追逐,一场失去自我的邂逅。 李怀明哎哟一声,“真放下就好,说实话你确实是有点儿老牛吃嫩草了,人家一个小姑娘身世坎坷,见过的东西多了去了,你干啥不好,偏偏跟唐悦学着那些损招。嗯哼,我跟你讲,也就是沈家还不知道,不然你小子皮都得掉一层。” 归璨不语。 他一开始是做得过了火,可对沈城安的心并没有动摇过。 罢了罢了! 撞南墙疼那么几天,该回头了。 李怀明在后座上歪躺着幸灾乐祸道,“不回头也得回,毕竟沈城安那铜墙铁壁,你撞上去时给脖颈撞折了,不回头活不了。” 所以,二人刚踏进自家和园的大门时,就被正在里头抱着浪浪玩的徐闻撞了个正着。 “你俩还真是焦不离孟,孟不离焦,亲密得很。” 徐闻的调侃,听得归璨汗毛林立,他嗫喏几句,还是喊了声,“二嫂,好久不见。”一身随意装扮的徐闻素颜朝天,却还是那么美。 李怀明憋笑憋得五脏六腑都疼。 苏见姗听到动静,也从二楼下来,看到自家儿子在徐闻跟前一副附耳听命的表情,就觉得猫腻很大。 “出去野那么久,你两个浪荡子竟然还知道回来!” 正在李怀明打算跟归母苏见姗大书特书一路上好玩的事情时,归璨心情低沉,跟徐闻打了招呼,就上楼去了。 苏见姗有些纳闷,“他怎么了?” 李怀明但凡有一点良心,也不会被归璨嫌弃。 他一唱三叹,“我璨哥……失恋了。” 哈?! 苏见姗第一反应是看徐闻,可徐闻哪里知道自家的小闺女跟归璨还有这么个过往,只是顺着李怀明的话问了下去,“归璨什么时候谈女朋友了?哪里的姑娘啊?” 借李怀明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说出沈城安的名字。 只是打着哈哈,“二嫂,您就别好奇了,那姑娘看不上我璨哥,坚决拒绝了我璨哥的追求。” 徐闻一脸恍然大悟。 拍了拍李怀明瘦弱的小肩膀,语重心长道,“失个恋而已,你作为他的兄弟,多陪陪就是了。” “二嫂,你真一点儿不好奇到底是什么人,竟然看不上我优秀的璨哥!”李怀明反而不乐意了,归璨不管是从家世还是品行,都是可圈可点的。 谁知徐闻全然不好奇。 抱着浪浪笑道,“很正常啊,归璨虽然不错,但再完美的人也做不到人人都爱吧。” 说罢还回头安慰了表情复杂的苏见姗,“苏阿姨不必担心,年轻人多失几次恋就成熟了。” ……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待徐闻撸够了浪浪,带着沈珑珑回去后,苏见姗才一把把李怀明抓到客厅细细盘问,“是不是跟安安有关系?” 李怀明有些为难,“这……,您老人家问璨哥吧,我不方便说。” 哎哟,刚刚你不是说得很欢快的吗? 这会儿在老娘跟前又装无辜弱小,女强人风范的苏见姗押着李怀明一顿“酷刑逼问”,最后李怀明守住底线,只丢下一句:“璨哥怕是也放下了。” 从头到尾不提沈城安半个字儿。 晚上,归父归庆德回来后,妻子与他在房中低声说了情况,归庆德也忍不住叹气,“之前觉得还不太靠谱,但前几天安安回来,我是左看右看都喜欢。” 夫妻俩好不容易逼着自己接受辈分降低,结果儿子这头失恋了。 晚间用饭,归璨也就是随意吃了几口。 苏见姗问不出所以然,两口子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儿子一把年纪,长相颜值家庭都说得过去,历来都是小姑娘们吃瘪,结果现在颠倒过来;好笑的是这小姑娘还是隔壁家的宝贝疙瘩…… 第二天一大早,归庆德就坐到儿子的床头,打算谈个心—— 吓得归璨差点没从床上跳下来,“爸,不开灯坐我床头你干什么啊!?”归庆德长得高高壮壮,这么乍然不声不响的,瘆得慌。 “没事……,就是问问你今后的打算。” 打算? 归璨被子闷头。 “没什么打算,继续走走看看,反正你们对我要求也不高。”回到曾经那样就很好。 归庆德再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还一手扯开了被子。 “原本我和你妈都想着早些帮你拿下安安……,现在看来是不需要了?转移目标了?” 归璨撇过脸,有些心累。 对这个话题,他不想再提。 归庆德重重拍了他肩头一巴掌,“好了,不想说就不说,但是你考虑一下要不要回来上班?” 老生重谈,归璨抹了把脸。 “爸,我不喜欢被束缚,算了,您再辛苦辛苦。” 归庆德就知道这家伙不愿意接下家业,罢了,最重要的也不是这个,于是他认真问道,“我和你妈给你准备了好几个相亲对象,你见见?” ……不见两个字,归璨都到舌尖了,又咽回去。 鬼使神差的回答父亲,“好,你和我妈看着安排。” 归庆德喜出望外,一向鄙视相亲的他主动同意,恐怕真是被沈宗宁的小闺女伤透了心。 极好! 第79章 归璨的相亲并没有那么顺利。 归父归母的眼光放在这里,能给儿子相中的必然也先过了他们的眼,可真正坐到归璨跟前的,无一不被儿子挑剔。 对方打扮得奢华精致些的,他嫌不够稳重。 对方走朴素低调风格的,他嫌学历太低。 对方国外回来在自家公司努力工作的,他嫌年纪大了…… 关键是连着相亲四个,除了一个没相中归璨外,另外三个都表示可以继续相处。 归璨果断拒绝,联系方式都不给。 气得归庆德都想抄起砖头把他拍晕,李怀明全程在侧偷窥,回头跟归父归母复盘时也感叹,“好是都好,但跟安安真不是一个路线的。” 归母苏见姗想吐血,“他拿不下来安安,我总不可能去克隆一个吧?一把年纪还真玩什么失恋。” 李怀明见缝插针,“就没有恋,据我所知安安从头到尾都没有跟璨哥有过半点暧昧。” …… 归母最后给归璨安排相亲时,提前就对着儿子猛的输出,“你给老娘认真对待,少扯那些虚头巴脑的理由。这次谭家的小闺女刚从国外学成归来,目前在自家的设计公司工作,要学历有学历,要年龄,也才二十五岁,你再乱找理由,信不信我给你掐死!” 玩笑归玩笑。 归璨还是想了想,他心中的伤疤在溃烂,毫无办法,可能真的需要一段甜蜜的恋爱来拯救吧。 也因为这个想法支撑,他给谭一念送了两次花儿,吃了三次饭,二人牵手成功。 ——恋爱就这么简单! 官宣的照片他发到朋友圈,两天都没看到沈城安有任何动作。 最后还是李怀明看他实在可怜,专门找沈城安聊了聊,期间假装无意说到归璨恋爱了,把他抛弃云云。 沈城安大大方方发来几个字,恭喜他,你也可以去恋爱的。 归璨看到这几个字,心里头更难过了。 可让李怀明失色的是,这家伙竟然用他的手机他的号,问沈城安错过了归璨这么好的男人,会不会后悔? “我见过不要脸的,还真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等李怀明抢到手机,消息已经无法撤回。 隔了很久,两人望眼欲穿的三个小时后,沈城安才回复:不会,如果两个人没有走到一起就算错过的话,也证明是某种意义上的不合适。 ……推了谭一念的约会,归璨一个人飙车到郊外。 “归璨,你在哪里啊?”谭一念有些失落,归璨只说有事儿就把两人的晚餐推了。 归璨一个人站在山顶,看着城里的万家灯火,有几分心不在焉,“你怎么还不睡?都这么晚了。” 柔情蜜意什么的,归璨竟然也忘了。 沈城安夺走的何止是他的激情,更多的是他爱一个人的能力和方法。 谭一念也不瞒他,“我准备骑车上山。”她喜欢摩托车,对于新交的男朋友,她也有几分不耐。 归璨从头到尾就不热情。 搞得她也患得患失。 上山?沪市的山不就是脚下这处落叶山吗? “你在山脚下?”归璨往山下看去,当然是一片漆黑,对面传来风声,似乎车子已经启动,“对啊,你在哪里?我想约你在落叶山顶看日出。” 归璨:“……我就在山顶。” 电话里传来谭一念的欢呼,“那你等我。”说罢挂了电话,专心的骑夜车上山。 二十分钟后,归璨看到了一条车队打着灯像蜿蜒的长龙渐渐走近。 这处是专门供人骑车或者开车上来观景的地方,能容纳不少人车,摩托车车队一驶进来,归璨脑子嗡的一响,喧闹声扑面袭来。 中间的一辆红色杜卡迪直接停到归璨跟前,她停下车子,打开头盔挡风,露出了调皮的笑容,“归璨!” 待大部分车子熄火停下,谭一念已经取下头盔,站在了归璨跟前。 身着一身黑色骑行服的谭一念,头发齐耳长短,看上去非常的英姿飒爽,“你怎么不跟我说想看夜景啊,我完全能载你上来。” 年少时,归璨喜欢过一段时间的摩托车,也曾狂飙在半夜。后来苏见姗亲自带着他去感受了生死时速,摔到骨折后,他再不碰摩托车。 转而去玩越野。 苏见姗一字一句道,“你的生命,有一半是我和你爸的,玩这种不要命的东西,你先问问我们同意不同意?” 那是母亲对他最极端且严厉的一次。 之后,骨折带来的疼痛让他也害怕了,比起速度和风带来的快感,骨折的痛感更真实。 旁的摩友也上前来,有谭一念很要好的小伙伴,他们看着很是登对的归璨和谭一念,纷纷打趣,“啥时候结婚啊?念念,要不要来个摩托车婚礼啊!让璨公子给你一场,我们绝对鼎力相助。” 谭一念有些害羞,撩了撩耳际的短发,满脸笑意看向归璨。 不知为何,这种群人注视的夜里,他十分烦躁。 但基本的礼貌他不缺,只敷衍道,“都听念念的。”话音刚落,惹来大家的起哄声,谭一念也难得一见的浮现出一丝害羞。 谭家家世不错。 虽离归家还差得远,但勉强算一个圈子里。 谭一念本身也很优秀,所以弥补了家世的欠缺,归家想着谭家口碑不错,可惜——,归璨内心深处充满焦虑。 他知道自己在妥协,逃避。 但目前的状态他也觉得对不起谭一念。 没多久,归璨想逃离的心情愈发强烈,他只能跟靠在身侧任由其他摩友拍照的谭一念小声说道,“你什么时候下山?我打算走了。” 呃——“归璨,不是说好陪我看日出的吗?” 他们准备齐全,这一夜要吃的喝的,以及帐篷什么的都带来了。 归璨扒了把最近有些偏长的头发,语气中带着抱歉,“昨晚我没睡好,今天晚上不想熬夜了,抱歉。” 谭一念看了看不远处狂欢的众人,又看了看眼前急于离开的男友。 咬咬牙,还是说道,“那我陪你一起回去。” 归璨下意识拒绝,“不用不用,你好好跟朋友玩就行。” 拒绝的速度太快,谭一念鲜亮的期待瞬间被泼了盆冰水,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荒凉,“归璨,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第80章 这句话,让归璨清醒过来。 但知道此地不是说话的时候,他安抚谭一念明天见面再说,可如此态度,谭一念几乎不用多想就知道答案。 她继而又问,“你是不是心里有人了?” 归璨沉默以对。 哈……!想到自从确定关系以来的半个月,这男人对她最亲密的动作无非就是亲亲脸颊,什么年代了! 所以代表什么毋庸置疑。 她一度以为自己遇到负责任的好男人了,谁料到这家伙根本就是心不在焉。 “怪不得!既然心里有人还出来相亲,你真是有病!”说罢,当着归璨的面掏出手机把他的联系方式删除得干干净净,“还答应跟我谈恋爱,更尼玛有病!” 阴沟里翻船! 色令智昏啊——,谭一念果断抬头看向毫无愧疚的归璨,冷冷说道,“我们分手了,归大少!” 说完头也不回的没入人群。 归璨自始至终没有动作,既不阻拦也不挽留,想给谭一念说声抱歉,又碍于她完全不想理会的态度,最后唯有叹息,开车离去。 见归璨如此无情,谭一念心头一沉。 一阵难受不禁涌上来,她借口山顶风大,抹了摸眼角的泪。有女骑友也看出情况不对,挨到她跟前小声问道,“吵架了?” 谭一念丝毫不隐藏,冷声回答,“分手了。” 靠! 女骑友拿出手机,尴尬的递上前去,“为什么啊?你们很相配的啊。”照片里归璨揽着谭一念,挺登对的啊。 谭一念只看一眼,就喊她删了。 “吵架而已,你还真当真要分手啊?” 谭一念听着女骑友碎碎念叨,心头的委屈有些藏不住,但碍于这些人只是俱乐部的普通朋友,她只得憋住。 就这么在帐篷里苦熬一夜,待红日喷薄而出时,谭一念还是落了泪。 下山的路她骑得飞快,甚至有些危险。 可心中的难受让她无法顾忌,只一股脑儿骑到好朋友于俏家,一进门衣服都不换,就投入了于俏的怀里。 “还好你回沪市来,不然我难受了还得到京市去找你。” “发生什么事情了?”鲜少能见到谭一念这样的假小子性格受挫,“谁欺负你了?” 谭一念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失落的表情很是少见。 许久之后,在于俏的追问下才说道,“死男人,明明心里有人了还来招惹我!”偏偏她还上心了。 经不住于俏追问,谭一念说了归璨的事儿,于俏听到两个人才确定关系十多天,也没发生什么,禁不住笑了起来。 “你们也太儿戏了。” 谭一念愤愤不平,“明明是他混账。” “行了,不过几天你就上心了,你也对得起自己的称号,海公主!”谭一念一听,瞬间萎靡,连忙摆手自嘲,“老娘行走江湖号称没有撩不到的男人,如今踢到了铁板,算了算了,什么海公主,快别嘲笑我了。” 谭一念家做海产生意起家,然后男人缘超级好,虽不滥情但鲜少空窗。 “归家我不了解,不过你怎么知道他心里有别人了?” 于俏打着哈欠,她连续熬夜数日,周五来靖海出差才得以有个周末。托张乐阳的福分,他们律所如今跟靖海又重启合作。 还没睡到八点,就被谭一念的电话吵醒。 谭一念把头埋入抱枕中,沮丧道,“他承认的。” “那挺好,没浪费你更多的时间,不算耽误你。”于俏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安慰谭一念,“你们没发生什么吧?” 什么? 谭一念瞬间明了,摇了摇头。 “他哪里愿意碰我!死渣男!” 于俏笑不活了,“竟然也有你拿不下的男人!”谭一念唉声叹气,“大律师,你应该安慰我,而不是扎我的小心心。” “行了行了,改天介绍个帅哥给你认识。” 谭一念心如死灰,“我对美色不再感兴趣……” 于俏哼笑一声,拿过手机扒拉几下,“来——,活没活过来?” 谭一念眼皮都不抬,可看到照片时还是愣住了,“靠!这角色姑奶奶我认识!”何止认识,归璨是她踢到的铁板,那这玩意儿就是她撞的南墙! 这下于俏都坐直身子,“你认识他?” 谭一念哀怨的看向于俏,“你不记得我跟你说的那坨冰山吗?我曾经用好几个月去证明他不是个gay!就是这家伙,封穿尘!” 于俏都忍不住骂了句脏话,“这世界真他妈的小!” 原来,谭一念在国外留学时,数次不顾时差随时发疯……均为一个男人,至于后来变成了个海公主,也跟这个男人有莫大的关系。当一个女人的魅力被无限无视时,她不得不去别的男人跟前寻找自信。 “这狗男人你在哪里见到的?以后我得避着点!” 谭一念揉乱了短发,哀嚎不已。 于俏噗嗤乐了,“他在沪市上班,靖海集团!” “天要亡我!” 三十二岁的封穿尘是于俏见过最好看的一个男人,能与之匹敌的也就是容姜了,但又是与容姜完全不同的类型。 一个是事业阳光型,一个是冷漠阴柔型。 此刻,被谭一念鄙视的封穿尘正在等待徐闻,上班的第二天,他就知道了那个找他索赔自行车的漂亮女人就是老板娘徐闻。 原以为徐闻只是在暮夜做做健身,后来得知徐闻专门跟着暮夜的老板练泰拳。 偶遇的机会不多,徐闻不是个热衷交朋友的人。 她来去如风,有一次本已打算追上去搭讪时,不料老板早等在门外,待那传奇的女人一露面,沈宗宁并迎了上去。 拥在怀中。 封穿尘眼神无波,却倍感叹息。 后来细细的翻找了网络上的新闻,越看越被徐闻吸引,哪怕周末加班到天明,他也会好生收拾驱车来暮夜锻炼一下,就为了那抹身影。 一个女人在他身侧发出邀约,“如何?答应吗?” 封穿尘不用回头,也觉心烦。 “我说过,你们的生意我不感兴趣。” 那女人看向远去的窈窕身影,又在封穿尘耳边细语,“我有办法分开他们,到时候又有几个女人能拒绝你呢?” 封穿尘头也不回上了自己的车。 第81章 剑桥在沪市的校友会竟然组织起来,松松散散的来了二三十个。边珊作为组织者之一,借此机会给沈宗宁联系了好几次。 “我的大沈总,你不来我们还开什么校友会啊!给我这个老同学一个面子啊——” 对于沈宗宁的拒绝,边珊不解。 她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换来沈宗宁的松口,可惜当年他们几个熟悉的朋友中,能回来的不多。 晚宴高端且奢华,定在沪市的城市之心顶端旋转餐厅,发出去了六十二张邀请卡,实际能到的只有四十一个,某种意义上,混的一般的,也不乐意来。 旋转餐厅改装成了高端酒会场所,来的人均可带家属,提前告知了宴会规格,大家都以晚礼服出席。 徐闻对这种宴会毫无兴趣,倒是跟着姑父陈教授出席了一个文物展会,因为担心过程较长无聊,沈曦自告奋勇去陪伴她。 韩暖阳对过完年就开始疯长的儿子毫无办法,只得妥协,“好好照顾你二婶和姑祖父。” 一旁的庄老师连忙保证,“韩老师你放心,我肯定全程陪同,把大家照顾好。”庒新亚身高一米七五六左右,整个人长得斯斯文文,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很书生气,脾气也很好。 韩暖阳看着鞍前马后忙碌的庒新亚,心中想笑不能笑,趁着只有徐闻在时,凑到耳边说了几句,惹得徐闻都皱眉。 “这是怎么想通的?” 韩暖阳眉开眼笑,只顾着摇头。 “估计是陈逐月给小庄老师搞抑郁了,反正我问了,庒新亚从十七岁在大学遇到二十四岁的逐月后,直接被吓得不敢恋爱,单身了十几年了。” “姑父啥意见?” “姑父能有什么意见,巴不得他们马上结婚生娃。只是逐月那边想法太多,你看看,这都避多久了。”徐闻挑挑眉,“表姐应该是不喜欢庒新亚了。” “不可能!你表姐那人如果心头没有猫腻,肯定大大方方回来。” 韩暖阳最熟悉陈逐月的尿性,这家伙八成是还有旁的想法,不然庒新亚上门去堵,她都不敢开门。 何时见到这么怂的陈逐月了! 庒新亚干脆换个方向做功课,工作时跟韩暖阳套近乎,下班后干脆住到工大的教师住宿区,直接在未来的老丈人跟前刷存在感。 陈逐月甚是无语。 这事儿在沈家家庭群中逗乐了所有人,连远在沙市读书的沈城越都难得的问了一嘴,羞得陈逐月直接电话沈城越。 “越越,啥事没有,就是个玩笑。” 沈城越浅浅一笑,笑声甚是可亲,“表姑,庄老师的照片我见过,安安倒是见过真人,觉得性格挺好的。” 被小辈来问及婚事,陈逐月脸皮再厚也耐不住发烫。 “越越,相信表姑,那庒新亚就是个傻的,谁还会惦记年轻时的冲动呢?”陈逐月很是无语,只得苍白的辩解,谁料沈城越很是幽默的说了一句,“我那对小爸爸小妈妈就很冲动啊。” …… 陈逐月被噎得没话说,最后扶额失笑,“全天下谁能像爸妈那样啊,尤其是你妈妈,啧啧啧,少有的能耐。” 沈城越嗯了一声,继续说道,“庄老师今天专门去做司机,载着姑祖父、我妈还有小曦一块儿去看展。”多余的话也不说,惹来陈逐月连忙交待了几句注意身体,就赶紧挂了电话。 丢人丢到孩子跟前了。 看了看时间,似乎也差不多,陈逐月盛装打扮一番,亲自开车去中院门口候着大周末来加班整理资料的沈城安。 等了大概二十分钟,小姑娘才一身便装从法院大楼里走出来。 一路迈着轻盈的步伐小跑下来,直奔陈逐月的车前。 “表姑——” 陈逐月被这喊声融了中年油腻的心,也探过头来,“快上车,表姑带你去看场漂亮的show。” 沈城安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上,笑吟吟的点点头,和珑珑太像了,但是珑珑身体不好,软软绵绵的样子惹人怜爱。 可同样的一张脸,在沈城安身上却全然不同。 她阳光、清透、还自信。 待小姑娘系好安全带,陈逐月的奔驰大g呼啸着飞奔出去。贺莹揉了揉眼睛,又翻了翻平时经常关注的时尚杂志公众号,里面的主编照片,似乎跟主驾位上的女人长得很像。 看着沈城安几乎是毫不犹豫就奔过去,开车门上车,一气呵成就知道二人很熟悉。 似乎,沈城安大有来头。 赵端提着公文包走出来时,就看到一个小姑娘站在那里发呆,仔细一看,是民事二庭新来的实习生,前几天给他们局送过案卷,反反复复几次,所以就有些印象。 “小贺,在等朋友?” 贺莹被赵端的声音惊醒,连忙摆手,“没有,赵老师,我就是在……发呆。” 赵端攒眉不解,“发什么呆,大好的时光不加班,好好找朋友去约个会什么的。”贺莹一听,有些害羞,但也不好得多说什么,只是傻笑。 “你是跟沈城安一批进来的?” 赵端不经意的问起来,贺莹点点头,“我们是一个学校,还是同一个研究生小班同学。” “刚刚我看到她也来加班了,你是在等她一块儿回学校?”赵端理所当然的以为二人是很好的朋友,谁料贺莹摇头,“他们家给她在附近找了房子,所以我们也很少有机会约着回学校。” 赵端心中了然,随便又叮嘱了贺莹几句话,就飘然而去。 “徐言,越想越觉得你小子深藏不露,有这么个有钱的姐姐姐夫,啧啧啧,这么多年我竟然没发现。”谁知道电话那头的徐言很是无语。 “大哥,我也是去年才发现的!” 哈——哈!忘了徐言有个能耐的姐姐了——! “不过我跟你说,你这个外甥女真的不错,虽然长得不像你姐姐那么惊艳四射,但说实话更讨人喜欢。我们法院好几个单身的小法官都在打听着呢。” 徐言倒是很淡定,“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足为奇。” 赵端大笑,“你心倒是大,竟然不怕你外甥女吃亏上当。” 第82章 沈城安会被骗吗? 徐言一百个不会相信。倒不是说沈城安多么清高孤傲,或者聪慧伶俐,反而是因为小姑娘自小的家庭、以及成长过程中遇到的生存困境,她很成熟。 沈城安同他不算亲昵,但很有礼貌。 尤其是得知他找了母亲那么多年后,时不时还给远在深市的小表弟寄些礼物过来。 潘如心都感叹好多次,也诚挚的向沈城安、沈城越发出邀请,让他们到深市来玩。 但回头看看,徐素生夫妇给他们带孩子,沈城越和沈城安兄妹俩都不会主动上门来。这个事情大家都知道,徐素生夫妇也从未生出想询问一下两个孩子的想法。 他们固执己见,对徐闻这个女儿十年如一日的嫌弃。 反观徐闻,亦如此。 年前靖海深陷危机,众人无暇顾及,而今一切好转,徐言也知道姐姐把靖海交出去后,又开始悠哉度日,但——,她没有想过跟亲生父母沟通,更别谈什么和解。 相反,徐素生时不时还是希望徐言离开靖海。 “爸知道你是有能耐的,也是有骨气的,在靖海能做到这个职位,在外面也一样能。你听爸的话,别在这里背个靠她的名声,咱们家不做软骨头。” …… 徐言怒不可言,尤其是父亲母亲时不时的叨叨一下,他更是失了辩解的想法。 见徐言不为所动,他们又做儿媳妇的工作,潘如心毕竟不是他们生的,说起话来随意多了,“你们这是什么思想啊,你们不念着亲生的女儿、外孙外孙女就算了,怎么……还不兴让徐言认姐姐啊,别一天跟徐言说什么辞职,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徐言的姐姐是靖海集团的老板娘,他今后要么就在靖海干下去,要么就出来创业。别的——,你们老两口也别操心了。” 徐素生听完这话,脸黑的像包公。 “人还是得看长远一些,蝇头小利贪不得,不管是什么时代,就一句话,人的品行得好。” ……气得潘如心口不择言,“爸,您说话也得看看事实,哪里找徐言这么年轻的区域副总啊?”如果不是这层关系,徐言再大的本事也有得熬。 徐素生冷哼一声。 “以后别在家里提那个丧门星,你们要认,就别让我知道!” 这副表情,如果沈宗宁看到只会觉得跟徐闻很像,徐闻的倔强没有这么上脸,但骨子里的做法一模一样。 校友会的年龄跨度不大,边姗基本上上下五六届的邀请了一番。 本来沈宗宁对这样的聚会并无好感,甚至还因为徐闻坚决不予陪同有些不开心,可看到朱燕来时,他一扫兴致恹恹之状,与老友相拥在一起。 “宗宁,一别十五年啊!” 朱燕来搂着沈宗宁,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背,只能感叹时光不等人啊。 “燕来,你全然胖若两人,看来时光待你很好。”二人放开,各自上下打量,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朱燕来喊来一身银色吊带长裙的边姗。 “多亏姗姗啊,她硬是瞅着机会把我从东欧召唤回来。” 沈宗宁点点头,“今天这个聚会边姗花费了大力气,谢谢你,边姗。”更多的是把朱燕来也邀请回来,他同朱燕来同窗三载,一起做了很多事情,如今想来都非常热血。 所以二人这些年虽不曾断了联系,但因为朱燕来的工作特殊性,二人常常约好又不断地爽约,结果硬生生的十五年没见! 今夜光彩夺目的边姗出尽了风头,但她更在意的是得到了沈宗宁的认可。 以及——今夜缺席的徐闻。 没有徐闻,她永远是最耀眼的一颗星。 老友相聚,记忆一下子被拉到了过去的岁月里,他们在陌生国度的那所名校之中,一起肆意飞扬的日子。 朱燕来是个很有趣的人。 沈宗宁与他曾经志趣相投,如今却走向截然不同的道路,再相逢更是多了不少感叹。 大家都喝了不少,期间沈宗宁与朱燕来跟往日熟悉或者早已生疏的面孔,纷纷热络起来。如此情景,鲜少不醉。 边姗喝得面上浮起一丝红晕,朱燕来直接断片,沈宗宁还好,面上清醒,实则也有些醉意。 这一夜,沈宗宁没有回和园。 他在最后一丝清明即将失去时,几个校友过来举杯相邀,最后一杯酒入喉,整个人直接醉倒。 第二天,他在陌生的床上醒来,习惯性往身旁一模,全然没有熟悉而温暖的人。 猛地——,他彻底醒了过来,四处看了看,原来是一处酒店。 再往床侧看去,手机正在充电,除了沙发上有自己的衣物,一切正常。 手机关机,打开后微信弹出许多消息,他意兴阑珊的翻着,最后发现置顶的对话框里没有新消息,里面还是头一天的联系内容。 想都不想,他给徐闻拨了电话回去。 电话那头关机了! 又给母亲打了回去,老太太倒是秒接,只是口气不善,“你是不是昨晚没回来?” “妈,同学聚会喝多了,老张就近找了个酒店让我住下。” 沈母冷哼一声,“你倒是给我悠着点,可别乱来。”都是当爹的人了—— 此话惹得沈宗宁颇为无语,“妈,我是你亲儿子,你就不能盼着点好,再说我什么品行你不知道啊——” 沈母正在伺候花草,一听这话更是白眼翻上天。 “如果不是看在越越安安的份上,就你做的那些事儿,哪一件站住德行了?”正要一通埋怨呢,沈宗宁赶紧让老太太打住,“徐闻呢?怎么没接电话?” 沈母可算放了心,还念着媳妇。 “这才六点多,徐闻还没起床呢。你倒是别给她打电话吵醒了,让她睡够了,她今天还是要去暮夜锻炼。” 等再次打通时,徐闻的手机终于充上电了。 沈家的日子过分悠哉,她经常把手机放置在侧,没电了都意识不到。 “我不回来,你都不问问——,你就那么放心我啊?”沈宗宁心头酸酸的,往日里嫌弃兰遥遇黏人,如今对徐闻的不闻不问,他又觉得被忽视了。 “好歹,外头觊觎你老公的女人可多了。” 回答他的是徐闻这边呼呼的风声,以及那句平淡的反问,“那你会……接受她们吗?” 第83章 如果徐闻说,她根本没有意识到昨晚床上少了个男人,只怕沈宗宁会气得吐血。 鉴于男人宿醉一夜,她只得耐着性子听上几句男人说她冷漠的控诉,差不多时才告诉他,“今天我跟着欧阳制练刀。” 沈宗宁头疼欲裂,一时不明,“练什么刀?” 徐闻懒得与他闲扯,糊弄几句就挂了,留下全然苏醒的沈宗宁仰躺在大床上,失神望向天花板。 似乎是觉察到他醒过来了,边姗的电话也打了进来,“宗宁,醒了没?如果醒了我给你叫个客房早餐,吃点东西垫垫胃,昨晚你吐得太凶了。” “燕来呢?” 对面传来边姗的笑声,“他呀……他比你还醉得凶,刚刚打电话过去依然没人接,肯定还在睡。” “昨晚我俩一定是给你添了不少麻烦,抱歉啊,边姗。” 沈宗宁很是客气,边姗面无表情的听着,可口吻里却全然是另外一副心情,“没事儿,我们都是朋友,讲这些就过分疏离了。” 说罢一番安排,没多大会儿,客房门铃就响了起来。 沈宗宁起来套了条裤子,就去开门,是他在留学时经常喝的瘦肉粥,说实话,腹中确实饥饿,又加上胃里灼烧得有些疼,这么几口热粥下去,整个人都舒服了不少。 喝完粥,他给老张打电话,没多大会儿老张就来敲门了,进门就说了昨晚的情况,“沈总,昨晚您喝得太多了,直接人事不省,我本来是想把你送回去的。但朱先生也倒下了,实在腾不出人手,我就用车把您、边小姐、朱先生一起拉到了边小姐给朱先生预定好的酒店。搭把手时,您在车里吐了——” ……然后? 老张摸摸后脑勺,“只能开个房间先帮您整理一下,但您一旦着了床,就喊不起来。后来边小姐给我重新开了一间,我守着您睡熟后才去了楼下。” “徐闻……,家里给你打过电话没有?” 老张摇摇头,“不过沈总您的手机没电了,我怕吵着您,就只是帮您充了电,也没开机。” 想着今早早一些上楼来看看情况,想不到沈宗宁倒是先起来了。 二人说完,外面响起了敲门声,一打开门是穿着比较职业化的边姗,“老张,你们沈总情况怎么样?” “没事了。” 沈宗宁在里头搭话,让老张把她带了进来,“抱歉,边姗,昨晚让你费心了。”原本没想着多逗留的,所谓校友,大家也不过是面上应酬几句。 直到朱燕来的到来。 边姗已收拾妥当,整个人十分的大方自信,“说实话,我就没想到你们两个男人会醉成那个样子,朱燕来现在都还醒过来……” 沈宗宁有些赫然之色上脸,“确实,我也没想到酒量变差了。” 哪知边姗笑了,“估计是老友相聚,酒不醉人人自醉。”说完,抬手看了看腕表,“宗宁,我一会儿还得去谈个事儿,所以只能失陪了。虽然这个时候提起工作有些扫兴,但还是请宗宁你能挤出点时间给龙跃,龙跃一定会带来非常精彩的二次调研报告。” 沈宗宁想了想,“这事儿回头我交代一下,具体还是让我们这边海外投资总跟你联系。” 边姗闻言眼前一亮,禁不住喜悦起来,终于走上靖海流程了,“沈总,您的心可真难打动,好的,那我就等贵司投资总的好消息了。” 老张车上常备一些缓解头疼的药物,给沈宗宁拿过来时,朱燕来也被沈宗宁打电话叫了起来。 “宗宁,果然是岁月从不曾轻饶我啊,以前彻夜的喝,白天还去打工端盘子,现在呢——,就是浅浅几杯,就直接断片了。” 沈宗宁笑着摇摇头,把解酒药递给他,“我听老张说也就边姗还能走几步,你跟我完全就是两摊泥了。”二人说完,相视大笑。 这十五年的时光里,竟然不曾有隔阂。 二人清茶淡水,随意坐在酒店的小露台上,随意聊着天。 只是说到边姗时,朱燕来突然轻轻问了沈宗宁一句,“你们这是纯粹谈公事呢,还是夹带着些不可名传的私情?” 谁料沈宗宁立马抬头,“燕来,你瞎说什么,我这都是两个孩子的爹了,不会乱来的。” 朱燕来不知道沈宗宁这么多新闻,他一心潜在全世界各地的原始森林里做科研,说实话,有点超脱尘世。 听到沈宗宁这么说,他哦了一声。 “可我看边姗……,似乎对你还有些想法。” 沈宗宁没有否认。 他自小在女人跟前得到的青睐太多,边姗突然出现在他的世界,三番五次的巧遇,纯粹为公事也好,另有所图也罢,他心中有数。 “年轻时的一句戏言,她没出现我都忘了。”边姗也知道,所以她都是在谈公事,绝口不提往日私情。 朱燕来心中了然,“如果不是这次我专门回来拜祭父母的话,只怕边姗也联系不到我。说来说去,她叫上我也是为了叫上你。” 毕竟,工学院跟生物学院的朱燕来关系匪浅莫逆之交。 有段时间,旁边中餐馆的盘子都被他们俩承包了。 边姗和朱燕来都想不到,沈宗宁家世显赫,竟然是靠奖学金出国留学,期间也是自己打工挣生活费。 瞧瞧,造成了多么大的误会。 “边姗是个聪明的女人,有时候呢,太过分聪明了。这么些年,我听说她谈了几段短暂的恋爱,无疾而终,就单身到现在了。” 沈宗宁突然笑了起来,朱燕来看着跟十五年前一样颇具魅力的好友,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怎么?见人家心里有你,你倒是得意起来了?” 沈宗宁摆了摆手。 深邃的眼神之中突然涌上了一些柔和,“我们仨,本来都是万年光棍了,谁能料到我有了太太,还有了两个非常好的孩子。燕来,在你跟前我就显摆显摆,这一生,恐怕除了我媳妇,别的女人是再难入我的眼了。” 哪怕是曾经心动且被拒绝过的女人。 朱燕来很是诧异,关于一向清高自负的男人能说出这句话,许久之后,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才说出自二人见面以来问到徐闻的第一句话,“你太太……,竟然有这等本事。” 第84章 有这等本事的徐闻此刻谈不上有本事,她单手捂着左臂上的伤口,欧阳制很是头大。 “你老公要是知道,只怕会把我这里掀了——” 徐闻白了他一眼,等着拿急救箱的小姑娘们赶紧过来止血,“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自己耍短刀误伤的。”欧阳制苦笑不已。 “我干嘛要跟你说我短刀玩得还不错,瞧瞧,这才第一天就出事了。” 徐闻心急,在练握刀手势时,跟初学者一样,握柄僵硬,握姿没什么灵活度可言。加之徐闻突发奇想跟着欧阳制做个右旋时,不小心带了一下左臂。 因为徐闻定制的短刀还没送来,她用的是欧阳制私人的刀具。 开过刃的短刀不是开玩笑,轻轻一挑,皮肤瞬间变白,马上涌出了鲜血。 一个三四公分长的伤口就挂在了左小臂上……,欧阳制非常后悔,徐闻不以为然,前台小姑娘找急救药箱时正好碰上了封穿尘。 “这是谁受伤了吗?” 匆匆忙忙往楼上跑去的小姑娘也顾不得其他,“一位客人被割伤了。” 封穿尘立马跟了上去,“我在国外学过急救,让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这是封穿尘第一次踏入楼上,刚进去,就感受到了跟楼下现代时尚完全不一样,上面森森的工业风里,更像是真正的格斗世界。 黄若跑在前,“制哥,我提来药箱了,这位封先生说他学过急救,我就把他带上来了。” 封穿尘的美色,几乎从踏进来,就自带光芒。 只是一堆糙老爷们眼里,这样的小白脸有何可看! 徐闻抬头,那张他等了很久的脸猛的撞入他的眼帘,克制住奇怪的心跳,他连忙蹲下来查看徐闻的手臂伤势。 黄若也在一旁打开了急救箱。 这点小伤,徐闻都不觉察到疼,只是有些诧异,“是你?” 封穿尘拿起棉签,轻轻的拭去血迹,顺势按压了几下伤口,又冒出了鲜血。 “沈太太,久仰大名。不过你这伤口有些深,我先给你清创消毒,还是得送到门诊去缝针。”封穿尘小心翼翼的为徐闻处理伤口时,随意的叫出了徐闻的身份。 徐闻眉头微皱,“这么点小伤,应该不用缝针。” 她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的,也不是没伤过。话音刚落,欧阳制坚决不同意,“姑奶奶,这是开了刃的短刀,刀尖一挑,深浅难说。就听这位封先生的吧。” 哎哟! 留个疤,沈宗宁只怕要爆。 封穿尘也抬起头,一张漂亮的混血面孔十分显眼。 “沈太太,我叫封穿尘,目前……供职于靖海集团。” 靖海? 徐闻上下翻腾了掌权几个月的记忆,却翻不出这号人来,封穿尘似乎也觉察到徐闻的疑惑,不慌不忙浅笑道,“我四月份才入职靖海的。” 徐闻了然。 任由封穿尘做了简单的消毒清创工作,哪怕酒精沾上去,徐闻眉头都不待皱的。 封穿尘心头一动,果然是个人物。 没多大会儿,封穿尘就简单的止住血,用纱布和胶带做了简单的包扎,“沈太太,我陪你去医院吧。” 欧阳制连忙站在二人中间,“不用,徐闻在我这里受伤的,没道理不管。”说罢就虚扶着徐闻欲要离去,倒是徐闻停住脚步,淡淡看向封穿尘,“今天谢谢你。” 徐闻的头发散乱下来,她单手拢了拢,又唤住正在收拾急救箱的黄若,“若儿,过来给我编个辫子。” 是什么感觉? 揽走乌发露出来雪白的天鹅颈,那修长葱白手指,明明是素面朝天,却为何还这么美。 女人的清冷孤傲,对一个被世人因美貌追捧过度的男人来讲,多么的可遇不可求。 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可以!这是你的老板娘!她老公比起你而言,优秀更多……,对了,她还有两个孩子! 可是,心底有个被束缚住却更大声的音量爆发出来——,也许他才是最懂她、最爱她的那个人呢? 但走出暮夜,在走到自己车子跟前时,他的目光被停放在另外一处的自行车吸引住,跟之前被他撞坏的那辆一模一样。 颜色、款式都一样。 如此专一的女人?而且这款自行车网购价一千多,不到两千——,他似乎又找到了动心的点儿。 徐闻处理完伤口,又拿了点消炎药,准备打车回去时,欧阳制哎哟一声,“姑奶奶,我送你回去。” “你不是一会儿还要上课的嘛,别耽误别的学员。” 徐闻是真不认为这是多大的事儿,可欧阳制已经没脾气了,“你从头到尾就半点不疼啊?” “打麻药了,欧阳制。” 有那么矫情吗? 欧阳制无语了,“大姐,刚刚你旁边还有个爷们也在缝针,他叫的惊天动地,你却半句不吭。” ……徐闻想了想,“好吧,那只能麻烦你。不过话又说回来,这几天我左手是不是不能练了——”她喜欢双手持刀,想到受伤耽误练习,多多少少有点儿惋惜。 “你……怎么就那么痴迷这个东西?” 泰拳练得有模有样,揍人什么的,气势招式肯定都在,上次打唐嘉,好端端一个胖子愣是还不上一招。现在更不用说,前段时间落下的功夫,最近又勤学苦练回来了。 至于这个短刀,欧阳制觉得做个乐趣玩玩就行。 哪料到徐闻来真的,提前把理论知识就看得透透的,今早刚来的时候,差点把他都说懵了。 徐闻倒是不以为然,低着头回着城越的消息,顺带回答欧阳制,“锻炼身体。” “徐闻,你觉得我信吗?” 回完儿子的消息,徐闻抬头看向欧阳制,“过段时间我要来一次长途旅行,你要一起吗?” “嗯?长途?多长?” 徐闻看向前方,眼里时而清亮时而迷蒙,“不知道,可能少则三五个月,多则一两年吧。本来早就该出发了,但是沈宗宁不放心,还在帮我规划路线。” 欧阳制摇头。 “如果是一两个月没有问题,但是你这个时间太长了,我想去但不可能。”他不可能不管暮夜,“只是……,你们家那个霸占欲老公竟然允许你出去——” 徐闻满面懵懂,“他为什么不同意?” 欧阳制咽了口口水,感叹不已,“他恨不得连饭都替你吃!” 第85章 幸好徐闻穿的长袖衣物,沈父沈母没发现异常。 只是吃饭的时候,越姐上菜时,徐闻下意识接的时候碰到了左臂,手缩了一下。 “怎么了?徐闻。”越姐第一个问道,这一问,沈父沈母也投过来关切的目光,徐闻打着哈哈,“不小心弄到了左手臂,没事,过几天就好了。” 沈母拉过徐闻的左臂,掀开衣袖就看到了包扎好的样子。 “这是……怎么了?” 看沈母有些急切,徐闻也就不瞒了,“我如实说就是了,但是你和爸不能不支持我。” 沈父也看过来,“这是碰哪了吗?” “短刀我第一次玩,没注意到要点,自己刮了一下。”徐闻很是不好意思,头一天就出那么大的糗事儿。 果然,沈父沈母面色一沉,“去医院看过没?伤口深不深?是不是流了很多血?” ——“看过了,没事儿,就是三公分左右的口子,缝了两三针。”哪怕徐闻轻描淡写的说来,沈母还是不放心,“一会儿吃完饭,再去医院看看。” 徐闻连忙安抚老太太,“妈,没事儿。” 沈父本想说让徐闻放弃什么短刀训练,但又想到刚刚这小儿媳说的不能不支持。 一通说教还是咽回肚子里,“徐闻,哪欧阳制专业不专业?如果不专业我让宗宁或者小刻给你重新找一个教练,这才第一天,就挨了一刀,以后怎么办?” 可怜的欧阳制成了沈老爷子的发泄口。 徐闻好一通安抚,才让二老暂时放下心来。 都动筷了,沈父想到昨夜未归的沈宗宁,更是火冒三丈,“宗宁是怎么回事?还当以前那样想回就回,不想回连说一声都不会了?他现在可以有媳妇有孩子的,搞什么名堂!” 徐闻摸了摸鼻子,丝毫不同情沈宗宁,反而庆幸没骂自己。 吃完饭,又主动陪着沈母在小区里走走,恰好碰到沈宗宁的车开进小区,沈母看了眼完全不当回事的徐闻,忍不住拉着她叮嘱起来。 “闺女,你如今跟宗宁好好过日子,那就得学会管着他,昨晚他没回来跟你说过没有?” 徐闻摇头。 “妈,不用说吧,回不回来的——”后面的话看着老太太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就知道不能说。 果然,沈母轻轻拍打着徐闻的手背,“你呀,你呀……,终究是年轻了些,妈跟你说,这男人是得管的。不管多好的男人,他天生就是跟猎狗一样,好奇心重,你一不留神他就跑远了。” “好好好,妈你放心,我一定会管他的。” 徐闻安慰着婆母,但沈母冰雪聪明,一看徐闻的态度就知道她对这种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 本来想多传授几句婚姻圣经的,但又想着各自经历不同,说来说去,别在好好的母女关系里起了隔阂。 挽着沈母,母女二人如往常一样走动在清净的小区里走动,寸土寸金的沪市中,和园的别墅已经算是很大,前后花园也有好几百个平米,有些家还能蓄个小的泳池。 但若说散步,还是出来院落外舒服,走一圈也是三四公里。 时常遇到邻居,说说笑笑的,大家由开始纯粹客套的问候变成了现在也能拉拉家常。时而还能提提孩子啊、宠物啊什么的,沈母觉得这住了六七年的小区竟然有些不一样了。 当然,只不过是人的心境变了。 远远看到归家的阿姨在遛浪浪,徐闻松开沈母,老早迎了过去,“浪浪——”,浪浪蓬松大头摇晃着朝徐闻跑过来,四肢紧紧的趴在徐闻身上。 漂亮的女人单手满怀抱着白绒绒的狗,真是一幅美景。 沈宗宁找过来时就看到了这幅画,他没有多想,掏出手机就记录下来这一刻。 沈母一把拽住他,“你去参加什么同学会,怎么会喝得烂醉如泥回不了家?”说来说去,她很烦这些什么同学会,校友会。 沈宗宁揽着老母亲,连忙解释。 “我遇到多年不见的好朋友朱燕来,二人多喝了些,后来吐的人事不省,老张也没办法只能就近找酒店把我先安顿下来。” 沈母不悦,“老张也不给家里打个电话,你就不怕徐闻担心?” 说这话时,徐闻已经牵着浪浪的牵引绳往前走了几步。 沈宗宁的目光追逐着那道身影,心里头有点儿愁,怎么就养不胖啊?但对于沈母的问题,他只能自我找台阶下,“没事儿,徐闻信任我的,再说了你儿子我又不是那种乱来的人。” 沈母看了看脸色偏白的儿子,终究忍不住重说。 “少喝些,你现在也是上了年纪的人。” ——不是! “妈,我还没四十岁呢,什么叫上了年纪?” 沈母冷哼一声,“越越安安都快二十二岁了,你说呢!?” 说到这个,老太太又开始想念大孙子和大孙女了,“昨天一大早的,安安还说要去法院加班,大周末的好不容易休息一下,又交待给工作了。你说,要是安安愿意的话,每天就吃喝玩乐,做个快乐的小公主多好啊……” 小小年纪,这么辛苦。 沈宗宁看老太太愈发的感伤,再不拉回来,一会儿怕直接就奔向沪市了,有一说一,连姑父姨父都惦记着两个孩子,可见真是讨人喜爱。 不过老太太说的什么做小公主,他只能安抚几句,“妈,您也不看看这两孩子是谁生的?怎么可能想着啃老,他们有自己的理想和抱负,您这个做奶奶的只能支持,不能拖后腿。” 沈母岂有不知? 这不是舍不得孩子吃苦嘛! “妈,这几天您若是有空,看看小区里有没有人家出租房子,到时候咱们一家收拾收拾搬过去。” 沈母不明所以,“好好的,搬什么家?” 沈宗宁扶额,“妈,装修的事儿您忘了?”经小儿子一提,沈母才想起来原本计划要装修旁边那套别墅的。 如今认回两个宝贝,全家人挤到一个别墅确实拥挤。 沈宗宁出来的第二天就考虑着把旁边别墅装修打整出来搬过去,他图的是跟徐闻过过二人世界。 谁料刚跟徐闻一提,徐闻直言不讳,你搬过去就行,我要跟着爸妈大嫂一起。 ——!那才是我的亲爹亲妈……媳妇儿! 第86章 说服不了徐闻,沈宗宁只能想办法把两栋别墅打通连在一块儿…… 对这个建议,徐闻未置可否,全然不放在心上。 只是随口调侃了沈宗宁,“那是你的婚房?”跟兰遥遇的婚房……,沈宗宁搂着她赶紧澄清,不是不是不是!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原来,之前和园开盘时,老太太一眼就看中了这个高端的别墅区,直接就定了三栋,其中现在住的跟旁边一栋是个双拼联排,另外是个独栋,离这两栋有些远。 ”哎,若是那个独栋没卖出去的话,我们现在直接搬过去,哪还用去租房。”和园买下来有十多年了,但之前住在沪市南边一处房子里,直到六年前才搬了过来。 原本计划的是联排沈宗凛和沈宗宁哥俩一家一套,独栋老两口住。 可谁料到后来珑珑生病,加之靖海出了一次危机,疏通关系时,那个独栋别墅就送了出去。 ……老太太亲自选的,也是充满了不舍。 这也是为什么沈宗宁跟兰遥遇的婚房定在辉耀那边,之前装修别墅想着小家庭和大家庭的边界、空间,哪里料到徐闻的到来,改变了沈家上下的关系。 毫不避讳的说,徐闻也是因为沈家的氛围和对二老的感情才留下来跟沈宗宁勉强凑合着过…… 沈宗宁:请不要这样嫌弃我这个曾经登榜网络最佳男朋友top10的优秀企业家! 如今,沈宗宁一想,这事儿也好办。 直接打通,双拼变独栋,反正沈家产业多,如果说后续大哥家想出去住,也方便。 只是两套装修的款式风格截然不同,沈宗宁跟二老、大嫂一商量,不如重新装好了。这套也住了五六年,一块儿打整得了。 “如果不想租房,那我们就搬荆山那边去住,反正也是现成的。” 考虑到父亲母亲住习惯了和园,加之珑珑也上了和园对面的小学,来回方便,所以才起了租房的心思。 沈母微微叹息,“我和你爸想想再说。”她那一屋子宝贵的花花草草哟—— 招呼着刚把浪浪送回去的徐闻过来,说起了沈宗宁提议的事情,徐闻有些无语,“如果只是打通的话,不就是开几道门吗? 搞那么复杂。 一大家子,搬家很烦。 ——这就是沈宗宁为什么不跟徐闻商量的原因,她解决问题非常简单粗暴。 可还是得跟宝贝媳妇儿尽量解释,“那样的话风格不一样,住起来也不舒服,还是统一设计,看看给城越和城安重新装个卧室书房什么的。” “现在越越和安安的卧室挺好,之前妈和大嫂也费了不少心力布置,关键两个孩子挺喜欢的。” 沈宗宁有些挫败。 “……很快的,可能就是大半年的事情。” 徐闻想了想,面上复现出一丝算计的笑容,“要不我们直接搬到京市去住,反正逐月表姐也在京市,我和爸妈、珑珑、小溪、还有姑父、姨父一块儿全搬过去……如何?” 沈母一听,很不错呀! 立时拍手赞成,“可以啊,京市的话我们还能照顾安安。” 三个人已经不知不觉走到自家院门跟前,沈宗宁完全不客气,一把抱住徐闻,“那你老公我呢?不要了?” 徐闻哈哈大笑。 “你在沪市上班、装修房子,多么充实的生活啊!” 沈宗宁也不管父母在跟前,疯长一夜的青色胡茬直接往徐闻娇嫩的脸上戳去,“竟然敢不要老公!我告诉你,就算爸妈他们全搬去京市,你也得在沪市陪我。” 霸道男人让人无语。 徐闻要把他推开,奈何男人搂得紧紧的,两人拉扯间还碰到了伤口——,徐闻忍不住哎哟一声呼痛。 “怎么了?” 沈宗宁连忙放开,沈母上前来,不等徐闻说事儿不大,掀开的袖子就看到白色的纱布上浅浅的现出血迹。 “哎呀!你这人也不会轻点儿,看看,只怕是伤口扯开了。” 徐闻连忙安抚老太太,“没事儿没事儿,沈宗宁只是轻轻碰了下,没有裂开,渗出了点血渍而已……我去找越姐帮我重新包一下就好了。” 说罢,抬着左臂就往屋里去。 沈宗宁急忙跟上前,面色微沉,又带着几丝担忧,“你这是骑车摔了?” “没事儿。” “什么叫没事儿?”说完,拉着徐闻坐到客厅,越姐闻声赶过来,听说要重新包扎伤口,又去抱家庭急救箱。 不假他人之手,沈宗宁脱了西装,松了衬衣袖口,拉过徐闻的手小心翼翼的拆纱布。 拆开后发现还是缝过针的,立马就知道个大概,“以后别去练刀了,你这才第一天,再练几天岂不是手脚都不要了。” “我肯定要去。” “徐闻!你能不能听听劝?去练这么危险的东西,家里人的担忧你看不见吗?” 沈母正好走进来,听到沈宗宁声音有些重,立马呵斥他,“什么话不能好好的跟徐闻说,她受伤了你还凶她?” 沈宗宁都要冤枉死了。 什么叫凶? 谁凶谁? 看看低眉顺眼的徐闻,那倔驴脾气非得把自己气死不可! “以后我会小心,今天是我拿欧阳制开了刃的短刀才不小心挑到的,没开刃的其实并不危险。”看着沈父沈母关切的眼神,她还是软了下来。 可惜正在火气上的男人不管这些。 “我会跟欧阳制说不准他再教你这些危险的东西。”沈宗宁声音低沉下来,口气却十分严厉,充斥着不可被质疑和颠覆的霸道。 徐闻直接把手臂从他手中抽回来。 丝毫不顾及沈宗宁手中的棉签伤到自己,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毫不示弱的看着沈宗宁,那种懒懒却带刺的口吻又重现江湖,“沈宗宁,你管不着!” 说罢,跟沈父沈母打了招呼,就上楼去了。 沈宗宁拔腿就要追上去,被沈父一把按住,“干什么?追上去吵架啊?一个男人说的那像什么话,夫妻之间万事商量着来。” “爸,这事儿怪我吗?” 明明就是这个倔驴媳妇,瞧瞧,白皙的手臂上划拉了那么一刀伤口,还缝针了! 第87章 回到卧室,徐闻一个人在卧室外的露台上静坐。 和煦的日头晒得人有些发昏,正准备拿个小毯子就在躺椅上眯一会儿时,手机响了起来。捞过手机来看都没看就接了起来。 “二嫂,大周末的你这么闲着多无趣啊——,走,一起出去玩。” 李怀明站在不远处归家的露台上,遥遥招手,可惜闭着眼睛接电话的徐闻看不到。 “你们要去哪里?” “在深市的全球科技博览会,我拿到了四张票,看你无聊到大白天晒太阳的份上,走吧。”李怀明咋咋呼呼,不过这次科技博览会开幕式的门票却不好找,不存在发售,都是科技圈内的政企单位、一线前沿大佬以及大媒体才拿得到邀请卡。 李怀明的大哥投资的科技企业去年做出了成效,今年有了资格,也就给李怀明大哥送来了六张人情票。 恰逢李怀明回去请安,扣掉给两个侄子的,其他被他全拿走。 “你能去这样的地方长长见识,好过你去给我闯祸。”长兄如父,李怀明在严肃且苍老的大哥跟前嬉皮笑脸,“我知道了,现在你都不知道我多乖。不飙车不打架不泡吧不玩妞——” 兜头就挨了几巴掌。 李怀明大哥长得人高马大,毕竟不是一个妈生的,他对李怀明是毫不留情。 “说的什么鬼话!” 得了得了。 李怀明哀哀戚戚的样子,他是恨铁不成钢。 但是想想最近一年来,确实少听到他的祸事,“归家大公子不嫌弃你,你就继续跟着他,学点好的。” 想到又一次失恋的归璨,他乐不可支。 “我才不跟他学,死脑筋一个,天下美女千千万,我就愣是不明白,他非得一条道上走,关键走不通啊!大哥,你不知道弟弟多惨,天天跟着当知心大妈,全我伺候他了。” 李家大哥冷笑不已。 “那你滚回来上班。” 弱鸡小崽立马摇头晃脑双手推拒,“算了算了,我也不是上班挣钱的料,跟着归璨做做小投资还是可以的……。” 说完,不得李家大哥收拾,他拿着票和礼物跑得飞快。 李家大儿子如今在集团公司担任要职,看着成天没个人行的小叔,也有些无奈,“爸,您就不管管小叔啊?” “不用管。他能住到和园里,跟沈家和归家都处好关系,这就是最大的能耐。” 上次靖海出事,他琢磨了一下,也是通过李怀明跟徐闻搭上线,这个圈子里,雪中送炭也得有这个能耐和眼光,所以更多的是落井下石。 “下个月我跟靖海的沈宗宁会谈,这是大事儿。但为了这一天,我和你爷爷努力了多久?所以啊,就让你小叔继续去和园住着,你托人问问,如果里面有闲置的别墅,我们也去买一套。” 近水楼台,谁还不知。 李怀明继续在电话里说道,“二嫂,开幕式今晚八点,这会儿我们飞过去是来得及的!” “我还能带上一个人吗?”徐闻饶有兴致,坐起身来。 李怀明看看手中的四张票,忍痛把新交的女朋友丢出去,“那二嫂你只能带一个人过去。” 沈宗宁刚走到露台边,就听到徐闻的声音,“好,我就带一个人。”徐闻起身,就撞到悄无声息的男人怀中,只听男人甚有魅力的嗓音在耳边响起。 “媳妇儿,不生气了。” 徐闻从他怀里抬头,面上没有多少开心或者是不开心,平平淡淡的表情里也藏着很多的不屑一顾。 “我要出去一趟。” 说罢,就想挣开沈宗宁的禁锢,而今左臂不能使力,沈宗宁哪里会放她离开,“你要去哪里?” “跟李怀明他们去一趟深市,今晚的全球科技博览会开幕式。” 沈宗宁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我陪你去。” “不用,我带小曦去就行。”说罢,就要使劲摆脱沈宗宁,可男人此刻好不容易平复的火气又重新聚集,“徐闻!” 见沈宗宁语气不善,徐闻挣扎几下,获得了自由。 她甚至都不愿意抬头看向那个男人,沉默不语的从他身旁走开,沈宗宁一把抓住她的手,“徐闻,我承认刚刚那句话说得不对,我给你道歉。” 徐闻头也不回,“哪句话?” 沈宗宁:“……就是说不让欧阳制教你这些危险的东西。” “那句话啊……,我没有放在心上,只是现在我确实没时间,开幕式是晚上八点。”说完,挣开沈宗宁的手就下楼去。 酒醉后遗症神经性头疼又一次袭来。 沈宗宁闷着满腹的气也是不得宣泄,他有错吗?他心疼徐闻,为她打算有错吗? 看看徐闻那样儿! 他也懒得理会,回到卧室钻被子里就开始补眠,只是如何睡得着,尤其是听到沈曦雀跃的声音从一楼花园里传了上来,他更是辗转反侧。 最后烦躁一下子坐起来,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给贺挽之打了电话过去。 “之前公司收到的全球科技博览会开幕式的邀请卡,你手里还有吗?” 刚下飞机的贺挽之,“二哥,你说你不能出席,让我和科技公司那边技术部的领导商量着决定,现在……人票都来深市了。” “都去了?你也去了?” 贺挽之回答了这几天的行程,“我肯定要来……不过明天就回来了,科技公司的领导、技术骨干会留下来直到展会结束。” 经贺挽之提醒,沈宗宁才想起来前几天科技公司的负责人是专门跟他汇报了这次展会的协作计划。靖海下面的科技公司起步较晚,之前也是以合作开发为主要手段,今后自然是要闯出一条自主研发的道路。 只是任重道远,万里长征第一步。 “好吧。” 等他下楼来时,徐闻已经带着沈曦出发了,他们侥幸抢到了两张经济舱的票,沈母还有些心疼,“你手又受伤,这经济舱又拥挤,小曦,好好照顾你二婶。” 徐闻亲了亲闷闷不乐的沈珑珑,“二婶保证,下次带你去看你喜欢的展会。” 沈珑珑性子绵软,此刻委屈极了,“我也喜欢科技。” 但是小姑娘的身体情况,徐闻是不敢随意带她出门,再者说,科技展会没有知识储备的人,只会觉得无趣。 沈曦兴致勃勃,帮徐闻背着包,急不可耐催促着。 “沈珑珑,你不懂!这是男孩子喜欢的——” 第88章 徐闻穿着简单大方,内里米色休闲衬衫、下头浅蓝色直筒牛仔裤,脚蹬一双帆布鞋,套了件短款深卡其色风衣,至于双肩帆布包已经被沈曦背到背上。 少年急不可耐。 沈父和沈母在旁各样叮嘱,徐闻倒是感叹,“爸,您身体还得多休养,不然我肯定首选您一块儿去的。” 沈父知识渊博贯通古今,对科技这块儿也是很热心。 老爷子摇摇手,“你带小曦去就行。” “沈曦明天还得上学呢——”韩暖阳这个老母亲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徐闻这家伙真是乱来,“你自己也胳膊受伤呢,四处瞎跑不是让人担心吗?” “大嫂,麻烦你给我们小曦请两天假啊。” 翘课成功的少年心如笼中鸟雀即将飞出那般喜悦,徐闻带着他快步出去,跑到小区主干道上,归璨和李怀明的车也刚刚停稳。 李怀明在副驾上探出半个脑袋,“二嫂,你抢到票没?” “两张经济舱的,你们呢?” 边说话的同时边快速上了后座,归璨抽空回头招呼一声,“没事,我抢了个头等舱,李怀明抢了个经济舱,上了飞机我们换换座儿。” 徐闻纤手一挥,“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走吧。” 仿佛刚刚跟沈宗宁发生的争执全然没有影响到她半点,沈曦更是一路上欢声笑语,“二婶,还是你最好,这种好事儿都想到我了。” 李怀明回头,“小曦,你不是要上课的吗?” 沈曦骄傲的挺起胸膛,十分得意,“我二婶让我妈请假去了。” 嚯! 李怀明看向徐闻,“二嫂,你这样带孩子怕是不好?怂恿未成年逃课啊!” 一脸无辜的徐闻很是得意,“我的教育方法很好,不信你看我两个孩子,都上的好大学。” 李怀明:……顿时不想说话了。 归璨看李怀明吃瘪,笑了起来,“二嫂是很会养孩子的。”语气中说不上为什么会有点无力感。 徐闻哈哈大笑。 “教育孩子我是失职的,全是两个孩子自力更生,可能比较会生。” 归璨意味深长的认可这句话,“二嫂确实很会生。” 不过徐闻转过来就交代沈曦,“你要是五一过后的期中考试没有任何进步,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李怀明马上插嘴,“怎么个不客气啊?学渣之所以是学渣,那就是秉承一个死猪不怕开水烫,对不,小曦——” 学渣这么值得骄傲? 换做以前沈曦也不以为然,可如今哥哥姐姐成绩斐然,他偶尔也会郁闷。 所以…… 少年还是有自尊心的,这会儿被说两句,面红耳赤,只嗫喏道,“知道了,二婶。” 求学的人生好苦啊! 出行的快乐蒙上了一层阴影。 徐闻又放出大招儿,“如果你期末成绩考到前十,那暑假我出去长途旅行就带上你。” 阴影一下子被冲淡,少年抬头,一张稚嫩的脸上充满不可思议。 “真的?去哪里?” 徐闻笑道,“暂时还没规划好,但就是国内的各种地方,一路会很辛苦,但想着应该很值得的。” 少年立马挺起胸膛,“二婶,我不怕辛苦。” 每年的什么夏令营,他早就腻烦了,但是跟着二婶应该是会很快乐!徐闻嗯了一声,“你是能吃旅途的苦,但你不能吃学习的苦?” 沈家上下,沈曦的聪明不输任何人。 就是这孩子的成绩一落千丈,也是让人很是无语。 韩暖阳已焦虑到不行,对于珑珑,她所求不过是身体健康平安一生,所以沈曦就成了她好强的寄托点。 可惜教养孩子哪有容易的? 越焦虑越严厉,母子关系原本就一度降为冰点,这么再督促斥责,沈曦又是青春期,母子俩经常一言不合就吵架。 如果不是沈城安压住,沈曦只怕是早离家出走n次飞奔京市了。 快到机场时,徐闻突然想起个事儿,“归璨,沈宗宁跟你说过没有,关于把我规划一下出行路线的事儿?” 什么? 归璨不明。 “二哥……没提过啊。” 归璨实话刚出口,李怀明立马掐了他大腿一下,回头笑眯眯的看向徐闻,“二嫂,二哥好像是提过一嘴,但是归璨这家伙最近不是忙着谈恋爱失恋吗,我天天忙着安慰他破碎的心,搞来搞去……忘了。” “是的,二哥提过的,但是我记不太清了,二嫂你干脆直接说说要求,我来帮你弄,之前我经常组车队四处去玩的。”归璨赶紧找补回来。 徐闻不疑有他,说了自己的想法。 “过去一直忙着讨生活,眼界见识太差,而且我也没去过什么地方,不如你帮我参考参考?” 归璨停好车,几个人轻装出发。 “二嫂,你规划的时间是多久?”如果只是十天半个月的,还真不好弄,那种蜻蜓点水一样的出行,没啥意思。 但想着徐闻如今只怕也出不去太久。 “五个月到一年,都可以的。” “什么?”李怀明差点摔了跟头,沈曦一把抓住他,“叔啊,小心门牙。” 归璨也位置侧目,“二嫂,五个月?会不会太长了?”沈家的小儿媳妇,靖海的老板娘,允许吗? 徐闻不以为然,步伐快捷,走路如带风,她仪态挺拔但不僵直,走起路来虎虎生风却又不会显得粗野。 让人看得赏心悦目。 “不会。你就按这个时间给我规划,不过不考虑国外。” 两个孩子在国内,她是舍不得走远,“归璨,按照你的想法来,不用过多顾虑,旅行也不必以享受为主,我更多的是想体验不同的风景和人文。” 归璨略微思考,“其实路线很多,如果二嫂你信得过我,那我来弄几个方案你看看,包括出行方式、组队情况等。” “好,那辛苦你了。” 归璨看到徐闻诚挚的笑意,不由得心里庆幸,自己曾经胡乱跑了些地方有经验,不然如何应对? 李怀明看着归璨又憨又蠢的笑容,心头想完了! 老归家的这个儿子注定要吊死在沈城安这颗漂亮的美人树上了咯,瞧瞧,讨好丈母娘如此明目张胆—— 完鸟! 第89章 徐言所在的东南分公司自然也有几张票,所以他听说总公司派了贺挽之带队前来,干脆由东南分公司负责接待。 二人在机场热情相拥,只是等所有人送到下榻的酒店,招呼着吃顿晚饭就往开幕式去的徐言,接到沈宗宁的电话是懵的。 “我姐也来了?” 徐言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看向不明所以的贺挽之,又听到沈宗宁在电话里安排,“他们坐的是挽之后面一次航班,这几天你就多照看着点你姐。” “好的,您放心。” 挂完电话看向贺挽之,“我姐也来了。” “——二哥也来了?” 徐言摇头,“那倒是没有,我打电话问问吧。”结果电话没通,再查航班,好了嘛,还没落地。 “夫妻俩吵架了?” “应该没有吧,你是没看到他们夫妻俩的相处,吵不起架的。” 贺挽之知道徐言年后就没到总部上班,自然不清楚沈宗宁对徐闻的照顾,那叫一个无微不至。 徐言看着没有成家的贺挽之,只觉他天真,“哪有不吵架的夫妻,只是你没看到,我就是说沈总很黏我姐,才好奇这次怎么突然的是我姐一个人过来。” 贺挽之嬉笑道,“再黏媳妇也得挣钱啊,放心,明后天他的日程安排得满满的,就算想来也分身乏术。” 待打通徐闻的电话时,离开幕式只有一个多小时。 “不用你来接,我们坐地铁过去。”这个点儿深市堵成什么鬼样,开什么豪车来也得龟步而行。 飞机晚点,李怀明和归璨只觉赶不上时,徐闻拉着三人去挤地铁。 徐言的车在半路调头,“那我在展会门口等你们。” 从机场出来的地铁不是起点站,作为中间站,可以说地铁的拥挤程度非同一般。 李怀明这种公子哥竟然好不要脸的抢了一个座位给徐闻,旁边慢了一步的中年男人忍不住喊了一句,“这是我先看到的。” 归璨都没眼看。 他身形高大,站在徐闻身侧,同沈曦、李怀明给徐闻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 那中年男人看了一眼徐闻,又愤愤不平,“长得好看也不能抢座位啊——”搞得一堆人忍俊不禁。 沈曦在人挤人的车厢里,还应着头皮接起了沈宗宁的电话。 “二叔,我们刚下飞机,这会儿往会场赶去呢……吃饭?我们应该来不及吃啦……” 估计那头沈宗宁也是无语。 “你们在车上吃点垫垫胃,你二婶胃不好,不能挨饿。” 沈曦被人挤得身形一个踉跄,“二叔,我们在地铁上,好挤的……下车跟你说哦。” 说完,少年挂了电话,看着专心回群消息的徐闻。 “二婶,你干嘛不接二叔的电话?” 不然他才不会给自己打电话呢,而且,他不喜欢跟二叔讲话,都是命令式的口吻,没有丝毫温柔。 徐闻头也不抬,认真的给群里的长辈们报平安呢。 “你接也一样。” 怎么可能一样? “二婶,二叔是个双标狗,他对你是春风细雨的温柔,对我就是狂风暴雨。”动不动就冷眼横他,“沈曦,成绩再上不去你信不信我揍你。” 沈曦敢说不信? 怎么可能? 沈宗宁揍他最多,也是最不留情面。 幸好地铁飞快,妥妥在入口关门前五分钟赶到,徐言和贺挽之都在门口等着,一见四个人快速走来,赶紧迎了上去。 “姐,你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 徐闻浅浅一笑,眉眼灵动,“说走就走,临时起的意。”一行人赶紧检票过安检,进入会场内部。 此次展会的开幕式比较隆重,除了全球的大佬大咖,广省往上的领导也来了不少,开幕词后,又安排了很多精彩的科技文艺节目。 不止沈曦,徐闻都觉大饱眼福。 开幕式结束后,大家也不觉得奔波劳碌带来的疲惫,只觉得意犹未尽。贺挽之跟科技公司的技术工程师聊起来,无不是眉飞色舞,说起未来似乎也有了方向。 因为酒店就在附近,徐言原意是把大家送回酒店再回去,被徐闻拒绝了。 “你先回去吧,明天再在会场见就是了。” 潘如心带着儿子,还有两家母亲一起开车来接徐言,此刻跟着接送的车子慢慢挪到会场大门前的便道上,“徐言。” 正在跟姐姐和一众同事告别的徐言闻声回头。 潘如心一眼就被站在中央的女人吸引了全部的目光,这是在新闻上看过很多次的面孔,想不到现实里更漂亮。 这个黑夜里,她像一颗白珍珠,发着皎白荧光。 让人无法忽视却又不敢随意直视——,果然,是个得天独厚的大美人啊! 徐闻喜欢挽发,在会场时随意找了支笔盘起的发,在这晚风里说不出的温婉。风衣松松挂在身上,整个人带着几分慵懒,却又说不出的魅力无边。 潘如心失神低语,“是姐姐啊。” 坐在后座的刘香不明所以,“什么?”顺着儿媳妇的目光,她透过车窗看到了人群中那夺目的女子。 瞬间,她的心脏扯着疼了起来。 这个与曾经那个阴笑威胁着她拿钱落户的女人判若两人,她在人群中少有言笑,但偶尔莞尔一笑,并是颠倒众生的妩媚。 她的心脏似乎被眼前女子的手紧紧拽住,又捏了几下,让她喘不过气来。 “妈,我们下去跟姐姐见见面吧?”潘如心回头看向她。 刘香的从回忆的痛苦里被扯出来,声音犀利,“走,我们走!不见!”她情绪波动较大,却不小心把按到了车窗锁,整个人出现在了徐闻跟前。 两双仔细看起来很像的眼睛,就这么在空中交汇。 徐言赶紧来到车子跟前招呼道: “如心,妈,你们都来了。”他很是尴尬,完全想不到这种场景下母亲跟姐姐撞了个正着。 潘如心想要解下安全带下车,奈何后面的车子不停地按着喇叭。 她也有几分尴尬,连忙看向徐闻,“姐,我是潘如心。” 徐闻把目光从刘香这个亲生母亲身上转移到潘如心这里,面上呈现了和煦的笑意,“你好,如心。徐言,先回家吧,别在这里挡着后面的车子通行。” 徐言回头看向徐闻,“姐……” “改日有机会再续。”说罢,带着沈曦等人,头也不回的就往酒店的方向走过去。 第90章 这一夜,徐言难免沉重的心情。 刘香回来后跟徐素生悄悄说了情况,后来一直在卧室里哭泣。她原本以为自己痛恨这个女儿到了极致,不会再被她影响导致心情沮丧。 然而—— 真正看到她像个仙女一样站在人群中时,一双冷漠的眼睛看着自己,她无法说服自己无动于衷。 徐素生看着她在被子里哭泣,更是多了几分烦躁。 “你哭什么?早不是你我的女儿,还念着干什么?”徐素生披衣坐起,“如今徐言样样都好,做人要知足,我们该享福了,你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压低声音呵斥着刘香。 刘香抹了一把眼泪,“她冷冷的看着我,像看个陌生人一样,我想来想去,怎么会生了这么一个孽障!” 徐闻是她第一个孩子,生的时候受了很多罪。 落地后白白净净惹人喜爱,哪怕老家那种重男轻女的地方,他们对徐闻也是万般呵护,可是谁知道—— 她做出了那么丢人的事情。 三年前,她威胁着他们,要了两万块钱,那副在外面混社会的嘴脸,她更是悔不当初,要是没生她该多好。 来到深市给儿子儿媳带小孙孙,人生最幸福的时刻,可这孽女的事情被全网扒了个干净。 往日她还能到楼下晒晒太阳,跟小区其他老人聊聊天。 后来指指点点的人多了,她这样要强的性格,除了买菜和带孙孙出去晒太阳,几乎很少到外面走动。 面对潘如心的父母,她也觉得低人一等。 瞧瞧,人家养的姑娘知书达理,读书嫁人,都是堂堂正正的来。 回头看看自己生的那个,早恋、早孕、打架、坐牢,简直是反叛到家。 “我不会认她的。”刘香哭得浑身乏累,最后恹恹说道,“哪怕她如今有钱了,在我心里我也是当没生过她。” 徐素生咳了几声。 “就算你认,我也不会认。我老徐家的门楣,是她玷污的,的亏是徐言顶起来了,不然我到死都不敢去见列祖列宗,就这样吧,以后少提。” 说罢,拢着被子躺下。 刘香见丈夫也这么想的,索性也背对着叹气。 “可我看徐言和如心的想法,肯定是要长久往来的,到时候我们怎么办,如果他们小俩口为难,我也觉得不合适。” 徐素生对老妻的念叨不以为然。 可刘香还是说个不停,“三姨那边家的儿子打了好几次电话给我,说是要买房子,问我们借二十万,这事儿他又不敢跟你说,三番五次的我也不知如何是好。” 又是借钱! 至亲倒还好,知道他们老俩口对那个女儿的嫌弃,从不曾开口,倒是那些不远不近的,来来去去的有好几拨人提起借钱的事儿。 老两口烦不胜烦。 如今儿子徐言还在还着房贷,哪里有多余的钱借过去,说来说去,对方只觉得徐素生如今仗着女儿女婿却还不帮衬亲人,甚是欠妥。 这家买房,那家买车,还有人打着给孩子老人治病的名义。 全是狮子大开口,十万起步。 给徐素生气得心肝脾肺都疼——对着电话那头破口大骂,大致就是我们没有这个女儿,谁要借钱谁去找她借。 刘香念叨着,三姨年轻时候也帮过咱们。 徐素生不堪其扰,借了徐言的手机,实则藏了徐闻的电话号码 一股脑儿丢出去。 所以,到达深市的第二天,徐闻在酒店里带着沈曦跟归璨他们吃饭时,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那个电话来自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她拒接了三次。 对方孜孜不倦打了四次。 直到徐闻踏入房门,那个电话还在不知疲倦的打来。 她接起电话,开了免提,还未出声,对面就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徐闻啊,你这个姑娘简直是没有良心,姨婆给你打了那么久的电话,你就是不接……想想小的时候,姨婆也是带过你的……” 徐闻面无表情,直接把电话挂断,之后拖黑删除。 没多久,又换了一个同样归属地的电话,继续狂轰滥炸。 她烦不胜烦,接起来时,对方换了个男声,“徐闻,你别生气,我是你宽表哥啊,刚刚我奶奶说话不好听,你别放心上。” 徐闻冷冷问道,“打错了。” “哎哎哎,你别挂,怎么可能会错,表叔那边给我的电话,不会错的。你就是我徐闻表妹……一家人嘛何必那么生分——” “我没有什么表哥姨婆的,以后别再打了。” 似乎是徐闻的冷漠刺伤了对方,对方竟然恼羞成怒,“你算个什么玩意儿,不就是被有钱人看上了吗?当年丢了你们老徐家的脸,你以为我想跟你这样的贱女人做亲戚啊!” 听到辱骂,徐闻面色不变。 “李宽,你辱骂我的代价想好了没?” 徐闻把电话挂断,之后屏蔽了所有陌生的电话,下一秒, 她给徐言拨打过去,正在带娃的徐言一看是徐闻,看着客厅里围在孩子身旁的父母媳妇,他也就不避讳。 “姐,什么事?” “让你父亲接电话,如果他不接,你可以开着免提。”语气冷漠,只怕是徐言找到徐闻后,第一次听到她这种口气。 “姐,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言连连追问,但是也没有听她的话把手机开成免提,徐闻见他不乐意,“徐言,我的手机号码不要给任何人。” 他一听这个,立马觉得大头。 躲进主卧才急切的问道,“谁给你打电话了?” “曲市的号码,打了一晚上。” 曲市,二人的老家,那个复杂的故乡。归属地是那儿的电话,想都不想应该是亲戚,徐言深吸一口气,“是老家那些亲戚吗?” “你知道?”徐闻凉凉反问。 “姐,说实话你别生气,自从知道你如今的身份和地位后,姨妈舅舅那些倒还好,只关心你如今情况如何,可隔着一层的亲戚就开始想着来借钱……,不过姐你放心,我肯定都不予理会,你的号码只有我手机上存了,如心我都没说的。” “——李宽。” “什么?” 徐闻有些烦躁,“李宽打电话来辱骂我,你看着处理,如果处理不了,我亲自来。” 李宽,那个小时候随时想抱着亲一口的恶心胖子! 第91章 李宽,徐言有记忆时,他已经是个大孩子了。 是徐素生三姨的孙子,表亲。小时候农村娶妻嫁女做大席时,徐闻跟着父母回去吃席时,因为自小生得漂亮,这个小胖子就喜欢对她动手动脚。 但徐言没有这个印象。 他一直认为李宽是个农村胖小伙,经营着家里在镇上开的一个烟酒茶店,娶了个差不多一样胖的媳妇儿,在他结婚的时候,也是上门来做客的。 所以—— 听徐闻这么一说,他顿时也怒了。 “姐你放心,我来处理。” 又问了徐闻有没有被惊扰,徐闻摇头,“想欺负我,门都没有。”到底是谁给他李宽的勇气,竟然敢在电话里辱骂—— 不过也是,当时她怀孕时,三姨婆上门来也出了主意。 “月份大了,不可能不生,算了,不如送我家那里去躲着,等生了再把孩子送人,过上几年就没人记得住了。” 徐素生坐在地板上,垂头丧气,想到难过的地方,一个男人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这一哭,惹得三姨婆也难过,看着里头房间站着的女孩,挺着圆鼓鼓的肚子,她也唉声叹气,忍不住咒骂道:“我就说小姑娘不能养得太艳丽,你看看,多少人在打主意,哎!” 说罢,过去按了按小徐闻的肚皮。 “哟,都会动了?!” 那时候,徐闻像个扔不掉的破布,挂在屋里接受着不远不近的亲戚来瞻望。 她一句话不能说也会挨打。 说了,也要挨打。 徐闻不忍回忆,却又忘记不了,那些点点滴滴的屈辱,时隔二十多年,依然历历在目。 正在心头郁结之时,沈城安的电话打了过来,“妈,五一你能陪我回去鸾凤镇吗?”她已经在拿着手机查票了,然后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的雀跃,“妈,有直达的高铁了。” 不用再像以前一样,各种换乘。 徐闻对两个孩子的要求没有不答应的,“没问题,妈妈来订票。” “我来定就行,哥哥说他走不开,五一派了任务。” 听到乖女儿的声音,徐闻心中的郁结慢慢散去,母女俩说了一些回去的计划和安排,直到最后,沈城安才最后确认道,“妈,你回去鸾凤镇真的可以吗?” 鸾凤镇,让徐闻无法评价的一个地方。 说它不好,但它收容了她,也让她和一双孩子活下来了。 说它好,可它一直在嫌弃她,鸾凤镇在她的心里跟太爷一样,他们都救了她,但也一直在厌恶她。 所以,能回去吗? “没问题的,放心,你订好票到时候我到京市来跟你一起回去。” 徐闻睡到半夜,调成震动的手机在床头柜上抖动,比响铃还扰人清梦。徐闻眯着眼睛看了一眼来点显示,只觉无语。 “沈宗宁,现在几点了,你还不睡?” 手机听筒里传过来沈宗宁低沉的笑声,“徐闻,开门。”说完,敲了几下门,手机和现实,都传递着一个声音。 徐闻懵了一下,才慢慢起身来到门口。 “沈宗宁?” 外面传来了男人的声音,“是我,媳妇,开门!” 徐闻说不上什么心情,他如今这么黏自己,有时候带来的是她越来越妥协的习惯。 愣了一下,才慢慢打开门,迎接她的就是沈宗宁暴风雨一样的亲吻。他单手把徐闻娇弱的身体搂入怀中,另外一只手关上门。 徐闻被他亲的快要窒息了。 “沈宗宁——,好了。” 沈宗宁用薄唇描绘着徐闻的唇形,一遍遍的唇齿之间呢喃着心爱女人的名字,诉说着分开的思念和不舍。 这一时刻,徐闻是恍惚的。 她会以为他们之间有爱情,那种双向奔赴,登山跨海的爱。 可当沈宗宁把她带入温暖的床上时,她又醒了过来,双手撑着沈宗宁强壮有力的胸膛,“困,想睡觉。” 霸道的男人说着动人的谎言,哄骗着她说马上就好。 却搂着沉入深海,爱不够,真的爱不够。这几天徐闻似乎还生着闷气,两人之间隔着电话也说不了几句就冷场了。 沈宗宁心头微叹,怎么有这么难哄的女人? 油盐不进,酱醋不来。 幸好徐闻并不拒绝他的靠近和亲密,有时候他觉得寻常夫妻也不过如此了,可更多的时候,他心里清楚的知道,徐闻那颗心里很难再有他了。 他理解。 纵横商场那么多年,他也不会再去相信失信过的盟友,似乎徐闻也这么想。 亲吻着徐闻白皙修长的脖颈,他步步测量着女人的温柔和性感,“媳妇,你心里到底想要什么?” 女人趴伏在床上,肌肤赛雪,又长又翘的眼睫毛盖住了那双忽视他的大眼睛。他情难自已,又轻吻上了她的双眼,“我怎么也爱不够你,怎么办?” 徐闻双眼紧闭,清冷的声音在一室旖旎之中响起。 “你没有跟归璨说帮我规划路线,为什么?” 她不傻,当时李怀明跟归璨之间的小动作,怎么逃得过她的眼睛?二人为沈宗宁补面的事儿,她只能一笑了之。 这会儿,她忍不住想知道答案。 沈宗宁搂着她,听到这话整个人一顿,“我……”想找个借口,但想想徐闻如此笃定的态度,必然是跟归璨问话时穿帮了。 只得坦白从宽。 “你一去就是几个月,我怎么办?我一点也不想离开你。”深深叹息的男人越发把女人搂得更紧,“我知道你迷茫,可是你这样的女人,我放出去了还回得来吗?” 爱一个人会让人变得不自信。 以前,沈宗宁会担心自己的女人一去不回? 不能够! 徐闻转身一脚就踹过去,“沈宗宁,我奉劝你别太自私。把我绑在你身边算哪门子事情——” “夫妻不就该在一起吗?你这一去到外头,喜欢你的男人又多……” 这话说得徐闻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在你眼里就像你自己那样随便吗?是个男人我都跟着走?”越说越生气,右手捏着拳头在沈宗宁身上就精炯溉,沈宗宁差点被捶得吐血。 “我不是这个意思——” 话没说完,徐闻人已经进了洗手间,再不理他,他干脆厚着脸皮挤进去,亲自伺候左臂受伤的美人沐浴。 第92章 沈宗宁帮徐闻吹头发的时间里,徐闻仰头看他,“沈宗宁,我们认识之初你就应该知道,你绑不住我的。” 她自小吃了那么多苦,这样的女人从头发丝处都是独立的。 沈宗宁不信这个邪,“哪怕我对你再好,你也想着要离开?”对于徐闻的事情,他几乎是亲自上手,原本徐闻以为他就是作为夫妻之间的情趣,可到如今,大到给徐闻选换季衣物、首饰、礼物,小到给徐闻梳头、洗澡、穿衣穿鞋…… 这已超出一个成熟男人对女人的照顾了。 “为什么不对自己自信一点?爱情不是婚姻的全部,而且我的离开不是你所谓的离开,我就是出去走走,看看我未来的人生应该做些什么。” 她年纪正好,不应该做个花瓶阔太的。 沈宗宁从后头拥着她,下巴在她头顶温柔的摩挲着,“你一点都不知道,你有多好。”好几次,他带着她出去的时候,那些男人眼中的惊艳根本无法忽视。 徐闻嗤笑。 “行了,我知道保护自己的,而且我不是那种见异思迁的人。”停顿一下,“不过你对我这么认真,我是没想到的。” 迟来的深情,徐闻毫不在意。 少时的伤害依然还在,徐闻翻身入睡。 沈宗宁从背后拥着她,“我很认真的在爱你,没有爱情,我是不会这么对你。”曾经他对她几多嫌弃,如今就被打到脸肿。 这句话没有得到徐闻的任何反馈。 他知道,如果追问的话,徐闻可以毫无负担的说出那句至理名言,一把年纪爱不爱没那么重要,都是夫妻了,凑合过吧。 罢了,这么相拥在一起,还贪图什么? 如果有人问徐闻,你不爱的人,也可以睡一张床上吗? 年轻的徐闻毫不犹豫的说:不会!我永远不会跟不爱的男人有任何亲密的举动! 三十七岁的徐闻:可以,尽管不爱沈宗宁,但我们是夫妻,而且我喜欢床上的他。 ——沈宗宁深知,但他无力改变。谁让自己在徐闻跟前欠下这么多的债,似乎生生世世都还不清。 快天亮时,徐闻的手机又开始震动,沈宗宁睡眠浅,马上就抓起手机,怕震动声音吵醒徐闻。 一看来电,徐言。 他蹑手蹑脚的到洗手间接了起来。 “徐言,什么事?”开口就这么一问,把徐言弄懵了,“沈总……姐……姐夫?”这两口子,流行悄悄摸摸的来吗? 沈宗宁看了看时间,好嘛,五点半。 “什么事儿,这么早就给你姐打电话——”小舅子又如何,不知白昼吗? 徐言欲言又止,最后只得说,“没事儿。” 单手叉腰站在洗手间的男人鼻孔喷气,“说!” 恭喜你,沈总,你的霸气又回来了,你在你媳妇跟前温柔得不像话的样子仿佛幻境一样,此刻你还有些暴躁。 徐言一样是躲在洗手间。 想了想,还是把晚上发生的事情跟沈宗宁说了一遍,“我爸不对,从我这里把我姐的号码告诉了家里那帮亲戚,我想跟我姐说声抱歉。” “还敢骂徐闻?这个李宽是谁?” 徐言无语,“姐夫,我说半天你就记住了个李宽——” “这个李宽是不是小时候也欺负你姐来着?”一个男人如此没有风度,小时候只怕也是个小混子。 徐言不敢讲话。 许久之后才说道,“麻烦姐夫你跟我姐说一声,老家这边的亲戚朋友什么的,她不想理会就别理会,我会处理。” 沈宗宁不知在想什么,也没有回话。 好一会儿徐言才听到沈宗宁说道:“你跟老爷子老太太约个时间,我亲自上门探望他们。” 什么? 徐言坐在马桶上差点跳起来。 “姐夫……,这个,你要不要跟我姐商量一下,她这些年受了罪,跟我父母关系……你也知道,只怕坐不到一起。” 展会开幕式那晚上,徐闻对刘香的态度很清楚明了。 今晚徐闻又因为徐素生泄露了她的手机大发雷霆,再回头看看父母,梗着脖子就是不想认这个女儿,怎么可能坐到一起?! 沈宗宁缓缓舒了口气,“我一个人来,这事儿你先别跟你姐说。” 不是! 徐言在洗手间里坐不住了,“我爸妈脾气很冲,他们一直对我姐意见很大,对你——,要不还是改天?” 沈宗宁拒绝了徐言的逃避提议。 “早该来探望二老了,当年是我对不起你姐姐在先,也伤害了你们一家人的感情,如今我跟你姐又是夫妻,于情于理也该上门拜见岳父岳母。” 理是这么个理。 但是—— 沈宗宁打断了徐言的劝导,“明天晚上吧,请二老出门估计也不现实,不如你与弟妹辛苦些,我上门叨扰一趟。”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沈宗宁挂完电话继续回去搂着香香软软的媳妇熟睡,徐言一晚上本就郁闷,这会儿被老板兼姐夫的一席话搞得更是不可能接着睡。 潘如心被烙饼的丈夫弄醒,咕哝几句,结果被徐言摇醒,“你几点下班?” “五点半,这你不是知道的吗?” 徐言哀叹不已,晚上跟父母大吵了一架,还来不及平息父子之间的矛盾,“要不你提前出来,我给家里定桌餐,明天……不对,今天姐夫要来家里坐坐。” 潘如心睡眼惺忪,“谁啊?” “姐夫。” “哪个姐——沈宗宁?”潘如心一下子醒了瞌睡,“怎么那么突然?” 徐言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老婆,“就这么突然,他说来探望爸妈,跟爸妈道歉,想着爸妈肯定请不出去,他打算亲自上门来。” 潘如心瞳孔瞬间变大,“那姐乐意来啊?” “姐不来,这事儿都不能让姐知道。” 潘如心抚着胸口,心有余悸,“爸妈的脾气那么固执,姐夫又是那样的人物,能受得了气?别到时候爸给人家打了回去——” 那么大个老板,还要不要面子! 徐言面上浮现出痛苦,“我何尝不知道,爸妈从来不曾松过口,无法想象!只能我们到时见机行事,你跟妈也说一下,到时候劝着我妈一点。” 定然不是一顿好饭,可又能如何? 第93章 徐闻带着沈曦在展会上四处晃荡时,沈宗宁在东南分公司视察开会,差不多五点的时候,他直接叫上徐言。 “走吧。” 徐言看着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的老板,欲言又止。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他也是想劝沈宗宁放弃行程。 今天一大早,徐言跟早起但还在生气的父母说了一声,徐素生原本就板着的脸,立刻铁青,“什么?他还敢来?告诉他别来!我不想见!” 熟睡的孩子都被吓得哇呜一声哭了出来。 刘香连忙哄着孩子,又呵斥丈夫,“小声点,吓到宝宝了,他来就来,你生什么气?这么多年了难道不该有个交代吗?” 一旁潘如心的母亲也附和道,“亲家消消气,多少年的疙瘩,又是徐言的上司,坐在一起好好说说,都是一家人……” 徐素生碍于亲家母劝解,也只能稍微收敛着脾气,“互不来往就可以了,还假惺惺的上门,我们徐家不稀罕。” 好小子,把他那乖乖女哄骗成什么样子! 几个人轮番劝了哈,最终徐素生默不作声,算是默许。 待徐言和潘如心上班去了,徐素生暗地里同老妻好生埋怨了一番,“这事儿能了结吗?来干什么,还不是因为如今徐言在他手下吃饭,我能怎么办?!” 刘香倒觉得没什么。 “管他怎么说,我就是想看看曾经把我女儿害成那样的男人是个什么人。” “女儿?” 刘香想起往事,眼泪汪汪,“我从小呵护的女儿,就被这小子害死,难道我不该问问他的罪责吗?” 在她心中,徐闻已经死在十四岁。 之后,只有一个孽女,时时刻刻要她的命。 得沈宗宁之令,贺挽之下午就去准备礼物,并放在后备箱中,忐忑的看着沈宗宁,“二哥,你真不让我陪你一起?” 至少能挡顿打不是? 沈宗宁想了想,怕徐闻问起贺挽之穿帮,又改了想法,“那就一起吧。”他倒是不怕挨打,只是需要个司机。 到达徐言家楼下,潘如心早已定了一桌高标准的餐食送来,徐言引着沈宗宁,以及手上提满礼物的贺挽之进了楼道。 一路颇为沉默。 电梯刚停到徐言家的楼层,徐闻的电话就过来了,吓得徐言差点没接住,倒是沈宗宁扶了他一下,“别露馅。” 徐言一张娃娃脸很是无辜。 “姐……约我一块儿吃饭啊?”慌乱的徐言不自觉的看向沈宗宁,“哦……,姐,今晚我跟姐夫一起有个应酬,要不晚一些我们来同你汇合?” 之后又说了些什么,徐言挂了电话。 看着沈宗宁如实汇报,“我姐本来想喊我和如心一块儿吃饭,听说有应酬就说只能下次再聚——” 沈宗宁俊美的脸上没什么表情,“走吧。” “真不跟我姐说一声?” 沈宗宁反问,“你姐同意?” 肯定不同意! 徐言只得认命的敲门,潘如心早接到徐言的信息,这会儿赶紧过去开门,热情迎接,“姐夫,请进。” 沈宗宁的气质偏温文尔雅,没有在他手下共事过,看他只会觉得儒雅和英俊就是他的代名词。 “你好,如心。” 男中音甚是有磁性,潘如心连忙招呼进门,沈宗宁主动询问,“需要换鞋吗?”潘如心连忙摇头,“不用麻烦的,姐夫。” 客厅中,刘香和亲家母正在哄着孩子,徐素生坐在沙发上,沉默的静坐。 沈宗宁跟着潘如心就来到客厅,看到三位长辈,主动打招呼,“爸、妈、阿姨,我是沈宗宁,很抱歉现在才上门来探望长辈。” 谁料徐素生眼皮一抬,可以说是厉声拒绝,“别别别!还请沈总别这么叫,我们担不起。” 这话一出,徐言和潘如心愣在客厅门口,贺挽之提着礼物一样进退不是。 倒是沈宗宁不受影响,自行落座在客厅入口处的单人沙发上,只是落座前,他招呼贺挽之过来,“这是我表弟贺挽之,手上提了点小东西,希望爸妈、阿姨不要嫌弃。” 潘如心的母亲连忙起身。 “你们坐着聊,我跟如心去厨房里弄个热汤。”说罢,有些尴尬的笑笑,又拐了刘香一下,并拉着女儿搂着孩子去厨房了。 刘香刚想说孩子留下,却又撞上沈宗宁的笑意。 话到嘴边,咽了下去。 徐素生摆摆手,“提回去,不要费心徒劳的送什么礼物,我们穷家小户也攀不上沈总你这么大亲戚,回吧。” 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固执。 可沈宗宁是什么人? 他全然不当回事,含笑落座,语气诚恳,“爸您生我的气是应该的,当年我对不起徐闻,也伤害了你们整个家庭。但是过去犯的错误我确实没有办法弥补,只希望您二老能给我一个机会,好端端的一家人不应该冷了亲情,老死不相往来。” 听到这话,徐素生再忍耐不住,他嘲讽一笑,看着眼前英俊的男人,“是啊,过去犯的错无法弥补,既然无法弥补,那你坐在这里干什么?我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就被你这样的富家公子玩弄、抛弃!怎么,一句无法弥补就能算了?” “不是的,爸,今后我一定会尽我所能去照顾徐闻和孩子,也会担负起赡养您二老的责任,我们终归是一家人——” “不是!”一声尖刻的女声打断沈宗宁的话语,刘香摇摇头,“我们不需要你赡养,那个不孝女我们也当做她死了,我们知道如今她跟你在一起,算是飞黄腾达了,但是明告诉你,我们不稀罕。不管你是个多么厉害的人物,在我们眼里没有任何意义。” 刘香的情绪有些失控。 “她没有被你糟蹋之前,又乖又聪明,谁不羡慕我生了这个闺女,可是一夜之间全变了,她被人污了身子,怀孕了,连对方的名字都不知道。我们老徐家的背脊都被戳弯了,我和老徐在众人跟前抬不起头来,这么窝囊的过了二十年,这些你不会懂的。” 声泪俱下的控诉,沈宗宁只能低着头接受指责。 “对不起,妈。” “我不是你妈,你走吧,沈总,我们老徐家也不敢把你怎么着,但是别再来打扰我们了。” 沈宗宁看着刘香哀求的眼神,一时语噎。 第94章 晚霞艳照半边天空,斜斜照进这个老房子。 “爸、妈,无论曾经我和徐闻做错了什么事情,但徐闻跟您二老的血缘关系是不可否认的。我知道你们是爱之深责之切,可如今我和徐闻的孩子都这么大了,无论曾经我们多么的对不起这个家,也希望您二老能给个机会。” 沈宗宁真心诚意的道歉。 徐素生依然不为所动,“为什么是你自己来,徐闻呢?” 沈宗宁一时愣住,“她……”这么一迟疑,徐素生冷笑道,“我生的女儿,我自然知道她什么脾气,你只怕也是瞒着她来的吧。” 见被戳破,沈宗宁只得点头,“对不起,爸,我想着这个事情罪魁祸首是我,我想着先来给二位长辈道歉——” “不必,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对于徐闻,我不可能有半点原谅的意思。你的家教如何,我不敢评判,但我对徐闻的教养是失败的,在我们那里,任何一个女子做了这样伤天害理之事,如果不是杀人犯法,打死她也是她死有余辜。” “爸!你在乱说什么?!” 徐言一下子再坐不住,“我姐是不对,但是那么点事儿至于打死她?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你们还是怨气十足呢?” “混账!” 说罢,徐素生端起茶水就朝着儿子泼了过去,“你懂什么?你小时候受人欺负时,谁不是带着你有个破鞋姐姐!” 潘如心在厨房里一直观察着客厅里的动静,见公公怒火中烧,又泼了徐言,连忙跑出来帮徐言擦拭。 刘香也心疼儿子,回头看向徐素生,“你在做什么!” 徐素生面红耳赤,大口喘着粗气,继续怒骂,“就是破鞋!为什么不能断绝关系,如果可以,我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她跟着我姓,叫我取的名,玷污我家族的名誉!” 破鞋!? 此话一出,沈宗宁闭了闭双眼,努力压下心中奇怪的怒气,“爸,徐闻是您女儿,徐言是您儿子,你不能这么对待他们。” 什么破鞋! 不是,他心爱的女人不是! 可惜这话惹怒了徐素生,他站起身来,像一座大山压在沈宗宁跟前,“你是不是觉得像你这样的人,屈尊到我跟前说几句抱歉的话,就能抹杀一切?我告诉你,不能!” 沈宗宁也站起身,他的身高在徐素生跟前,似乎是更大的一座山。 “当年我不是故意那样对待徐闻的,我们都是孩子,只是因为喜欢所以偷吃了禁果。您可以骂我是人渣,但你不能这么说我媳妇儿,她十四岁离家出走,吃了很多苦——” “这些苦不都是你造成的吗?” 徐素生的反问,让沈宗宁语塞。 他往日里滔滔不绝的谈判技巧,在这一场认错的对话毫无用处。 “我的儿子,昨晚为了一个电话就跟我吵翻了天,今天,又为了你这个老板,顶撞我。所以……沈总,你来的意图达到了吧?” 说到此处,胸口一团疼痛撕扯着。 “徐闻恨我,我也恨她,你今天没有带她来,自然明白她是坚决不会来。你说对了一点,我生了她,没教养好,但她骨子里的脾气秉性我是知道的!今天我把话说死了,这一辈子,我就是死了,也不会原谅你们。” 这话何其重! 徐言忍不住喊道,“爸!” 徐素生冷笑道,“别叫我爸,你觉得我亏待了那个贱人,那我也不配做你爸,我们收拾东西,明早就回家。” 留在这里干什么? 潘如心连忙上前来,努力劝解,“爸,您别生气,什么回去的,您和妈回去了,谁来给我们照顾孩子,他可是你的小孙孙,我妈身体不好一个人带不住的。” 提到孙子,徐素生再忍不住老泪纵横。 “我徐素生秉承着堂堂正正的做人,从来没做过什么坏事,可谁曾想到,养了这么个女儿。现在时代变了,乱搞男女关系也无所谓,可她才十四岁啊!我是个老师啊,出了这样的丑事,我还拿什么去教育学生?连徐家的祖坟我都没脸去磕。” 说罢,捂着眼睛哭了起来。 儿子埋怨他冷漠不近人情,把女儿打跑了。 可他错了吗?他没有错,但是他有罪,他是徐家的罪人。 随着徐素生的哭泣,刘香也跟着落了泪,一时间整个客厅里压抑起来,徐言的孩子也瘪了瘪嘴,跟着哭了起来。 而在外头吃饭的徐闻,心头只觉得不对劲。 她说不上来的心慌意乱,拿出手机翻了一圈,沈曦边吃边问,“二婶,我能不能跟着你一起去京市啊,我也想安安姐了。” 徐闻打算从深市直飞京市,去陪安安住几天。 沈曦得知这个打算心痒难耐,恨不得让徐闻再帮他请几天假,可惜徐闻不如他所愿,直截了当的拒绝。 “好好回去上课,你那个成绩再不用心,看我不收拾你,到时候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你。”徐闻手段严厉,沈曦缩了缩肩头,只得郁闷的收起自己的美梦。 归璨和李怀明沉默不语,李怀明时不时的捅一下归璨的大腿,给他使劲的递眼色,大概就是你赶紧跟二嫂说你也去京市啊,跟着她去,沈城安自然不会拒绝。 可归璨怂到骨子里。 不敢提!死也不敢提! 气得李怀明都想亲自替他说了,谁料归璨仿佛知道他的尿性,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过来,大概就是你敢说我就敢立马剁了你。 吓得李怀明只得咽下去,憋屈的唯有大口干饭以解心头郁结。 徐闻最终起身到店外,喧嚣的夜色里,她拨通了沈宗宁的电话。站在徐言家狭小的客厅,他看着徐闻的来电,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一直到电话自己熄灭,他也没接。 没等松口气,贺挽之的电话响了,贺挽之立马求救式的看向沈宗宁,“接吧。”沈宗宁无奈只能示意贺挽之照做。 “二嫂——” 身旁孩童的哭泣声传到了徐闻的耳朵,她还正在纳闷如何应酬的地方有小宝宝的哭泣声时,就听潘如心的母亲喊了一声,”如心,给孩子奶瓶递过来。“ 潘如心? 徐闻很是警觉,马上问道,“你跟沈宗宁在徐言家,是不是?” 第95章 如何还能瞒得住? 沈宗宁被调查的那段时光里,徐闻是贺挽之的顶头上司,他被奴役期间,也产生了对徐闻的服从性。 说谎什么的?他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徐闻毫不留情面的戳破。 “你们所谓的应酬,就是跑徐言家去?让沈宗宁接电话!”徐言怒火中烧,她不自觉的在饭店外踱步,幸好这是一处偏僻地方,过往行人没那么多,不然只怕徐闻又要在网络上曝光一次。 贺挽之期期艾艾,“二嫂,我们回去再跟您说。” 然后徐闻是什么人,她轻轻松松一句威胁,“沈宗宁不接电话,我现在就过去,到时候你看看天翻地覆的,谁能收拾得了?” 没见到徐言父母前,贺挽之未必相信这句话。 可见完以后,他深信不疑。 跟徐素生一样脾气秉性的徐闻,两个大炮仗碰到一起,怎么也是tnt的火力,绝对殃及一堆池鱼。 沈宗宁看到贺挽之递过来的手机,“二嫂的电话。” 不用他强调,沈宗宁也知道是徐闻。 这么个情况,潘如心和母亲只能一起把孩子抱到卧室里哄着,客厅又恢复了安静。 “徐闻,是我。” 沈宗宁的温柔没有覆灭徐闻的怒火,她冷声呵斥,“你去干什么?去赔礼?去道歉?为你自己,还是连带上我?” 这一串反问,沈宗宁根本回答不了。 “徐闻,我到深市,没有道理不来看看爸爸妈妈。” 徐闻一听到这个称谓,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双目泪垂,“他们不是。”这四个字,饱含着一种决绝。 沈宗宁只得轻声安抚,“媳妇儿,别说傻话,血脉亲情是断不开的。” 断不开? 徐闻觉得这句话很好笑,可她笑着笑着,就发现已是满面泪水。 “沈宗宁,马上回来。”回来我就既往不咎,回来吧,沈宗宁。 徐闻心中如是想——可惜,“徐闻,你们是亲人。”沈宗宁想再努力一把,他想没有任何人是不向往亲情的,包括徐闻。 亲人? 徐闻用手上的左臂,捂着眼睛,却止不住泪水。 “沈宗宁,你以为去那里替我说声对不起就可以修复这二十多年的时光是不是?你觉得全世界就你最伟大,最圣母,是不是?我告诉你,我不稀罕你的自作主张!他们差点把我打死!你懂不懂?你少来我跟前说什么天下无不是的父母,这些你沈宗宁没资格说,这些年吃苦受累的是我,差点死去的是我,差点被强奸的人是我,去坐牢蹲大狱的也他妈是我!” 最后,徐闻再忍不住,破口大骂。 “你他妈的给我滚蛋!” 凭什么,你去做个圣母,替她说对不起!她没有对不起任何人,除了死去的太爷,除了死去的林小鱼,除了孤苦伶仃长大的沈城越和沈城安! 归璨看到徐闻状态不对,跑出来时迎面就看到正在哭泣的徐闻。 沈曦追出来时也愣住了,上前扶住徐闻,“二婶,谁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帮你教训他!”少年咬牙切齿,他何时见到这样的二婶? “二婶,你告诉我,我和归璨叔叔、李叔叔一起去教训他们。” 徐闻摇摇头。 接过归璨递过来的纸巾,平复心情后才问几个人,“吃好了没?吃好了我们就走吧。”整个人恢复如常,如果不是那双红红的眼圈,似乎刚才的没有发生。 之后,沈宗宁、贺挽之、徐言,任何人都打不通徐闻的电话。 她没有关机,只是拒接。 沈宗宁打了沈曦的电话,一样拒接,想来是徐闻授意。 最后打通了归璨的电话,归璨稍微慢了步伐,落在徐闻几个人身后几米,才低声说道,“二哥,你放心,我和李怀明跟二嫂、小曦在一起,只是我们马上就登机了。” 还站在徐言家客厅里的沈宗宁顿觉不好,“她……你二嫂,没事吧?” 有事吗?他能怎么说? 现在一切恢复正常,但非常果断的马上订票离开深市的徐闻,算是有事儿吗? “二哥,二嫂刚刚哭了。” 沈宗宁心头一紧,好不容易稳下心神,“她正在气头上,也不接我的电话,你一路上多照看着点,到了给我发个信息,我尽量今晚也赶回去。” 他无法想象她的怒火有多大,只怕从看守所出来,到现在二人之间爆发的最大冲突。 徐闻走得仓促,连酒店都没回。 她遗留下来的衣服,护肤品,通通还原样放在酒店。沈宗宁从徐言家出来时,心情低沉极了,徐素生最后的话语非常决绝。 不输徐闻半分。 沈宗宁看着一路灯火辉煌,回到酒店时却只有一室寂寥迎接他。 原本夫妻二人订的是明早的飞机,可徐闻这么生气,全然不顾一切,毫不犹豫的离开,同时也抛下他。 直到十一点,飞机落地,归璨报了平安,他才稍微放了心。只是徐闻的电话依然通了不接,不记得打了多少个,发了多少信息,直到徐闻的手机传来没电关机的提示音,他才停下。 深深的挫败感袭击着他。 躺在床头,他无聊的翻着朋友圈,可惜徐闻与两个孩子都不喜欢发朋友圈,他翻了遍,最后落在边姗拍的一盘黄焖鸡图片,文案很是无力:时隔多年又一次吃到,却发现早不是记忆里的那种味道,古人诚不欺我,相见不如怀念。 沈宗宁手一滑,点了个赞。 五分钟后,边姗在微信上发来消息,“还没睡?” “没有。” 边姗发了个失眠的表情,又反问沈宗宁,“为什么睡不着?” 不知为何,沈宗宁鬼使神差的回了几个字,“跟我媳妇吵架了,你们女人真难哄。”此话引来边姗大笑不已,“女人不难哄,只看男人有没有用心。” 沈宗宁深深叹息,没有再回复。 一会儿边姗电话打了过来,调侃声不断,“如何惹我那娇艳的嫂子生气了?” 沈宗宁沉默,边姗更是止不住的笑声,“天哪,宗宁,你竟然也有这么一天,可惜我不在沪市,不然我一定要亲眼看看你的挫败。” 沈宗宁反问,“你在哪里?” “深市。” 第96章 被抛弃在这个城市的沈宗宁,与边姗相约在一处英伦酒吧,里头没有什么喧嚣,只有一个外国女歌手就着吉他哼唱着轻缓的民谣。 沈宗宁一杯接着一杯的喝。 边姗在旁劝道,“少喝点,你喝醉了我可是扛不回去。” 见沈宗宁不为所动,依然痴迷灌醉自己,她实在忍不住,“嫂子呢,我打电话叫她来接你。”谁料这话点燃了沈宗宁的情愫欲望。 他有几分醉意,却带着少许的委屈。 “不会来接我,她心里没有我,我就是醉死了,她也不会落半滴眼泪。” 好生堕落悲观,边姗面上觉得好笑,心中却涌起了不可思议,曾几何时,叱咤风云的沈宗宁会这么纠结,原因还是那个嫁给她的女人。 “夫妻哪有隔夜仇,别喝了,我给你叫个车回酒店吧。” 沈宗宁似乎是没听到,只是抬头看向依然是烈焰红尘的复古美人,喃喃自语,“不是隔夜仇,是一辈子的仇。” 又不顾边姗所劝,满饮一杯。 “曾经的女朋友,没有谁这么大的脾气,真是说走就走,一点夫妻情意都不顾。”说罢,又掏出手机拨了电话过去,边姗看到上面的备注“媳妇”。 “看看,还是打不通,关机。从来没有女人会这么狠心,不接电话,不回信息,不高兴了抬脚就走,明明昨晚我们还相拥在一起,今天马上翻脸不认人。” 自嘲一笑,一切皆是报应。 边姗心中越发不舒服,她看着眼前为了个不在意他的女人黯然神伤的男人,只觉讽刺。 “那么多女人爱你,你却选择了不爱你的女人,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越是不爱的越是爱得不行?”所以一个女人的悲剧起源于爱上一个男人。 正在挑灯加班的封穿尘收到了一张图片,只见他的老板正在喝酒,“沈宗宁跟他太太的感情并不好,你确定不试试?“ 他想都没想,回了个不试。 可那头又接着发了一张照片过来,是站在展会人群中的徐闻,她那么耀眼,穿着普通的风衣牛仔裤,却依然熠熠发光。 清冷的面容上,写满了让人欲罢不能的无求无欲。 封穿尘承认,这个女人对他有致命的吸引。这段时间,他翻遍了网络上,把曾经徐闻在婚礼上的高清单人婚纱照也存到手机隐秘的相册里。 天知道,他爱死她含着淡淡忧伤的双眸。 “徐闻不爱沈宗宁。” 封穿尘扣下手机,他放下工作,去洗了个冷水脸,这张脸比他老板不差半分,她不爱他,那……他有机会吗? 贺挽之来接沈宗宁时,已经是凌晨两点钟。 他看到扶着沈宗宁站在酒吧门口灯塔过来的边姗,夜风中,她的长裙被吹到了沈宗宁的腿前,形成奇怪的一幕。 “贺先生,宗宁喝醉了。” 贺挽之在他们跟前停下车,开了车门小跑下来,“边小姐,多谢你照顾我二哥。” 边姗有些诧异,“你是宗宁的弟弟?” 她见过贺挽之几次,以为是沈宗宁的高级助理之一,谁料私下还有这层关系。 贺挽之点点头,“今晚我哥跟嫂子拌了几句嘴,给你添麻烦了。”鬼知道沈宗宁什么时候约边姗出来喝酒的,他接到沈宗宁七分醉意的电话也吓了一跳。 边姗笑眯眯的摇摇头。 “不必客气,不过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何况我跟宗宁是同学,听他说说你嫂子不理他的趣事也是我的荣幸。” 大美人幽默风趣,“没准儿在今后谈项目的时候,还能让你哥稍微手下留情点。不然他太完美了,我想抓他的把柄都没处下手,如今这爱老婆怕老婆的点儿,我可算是知道了。” 贺挽之赔了几个笑。 以一弱鸡力量,把已经浑浑噩噩的沈宗宁连拖带拽的弄到后座上,“边小姐,你住在哪里,我送你。” 边姗摆手拒绝,指了指酒吧对面的一栋高楼,“我就住这里,科技博览会还得开几天,等开完我还要去贵司拜访,到时候再见。” 说罢,贴心的帮沈宗宁这边的车门关上。 从头到尾,贺挽之没有看到边姗对沈宗宁的半点暧昧或者算计,他也就渐渐放了心,顺带对这位二哥的同学多了几分好感。 “今晚谢谢你,边小姐,沪市回见。” 直到贺挽之的车消失在边姗的视野里,她才收起笑意,满脸冰冷。 往酒店走的一路上,鲜少见人,直到踏入酒店,身后一个人影一把上来搂住她,阴冷的声音直击灵魂,“边小姐,好久不见。” 边姗眼中复现出一抹厌恶和狠厉,她转身就是一耳光。 响亮的巴掌声,并没有惹来男人的怒意,相反他嘿嘿的笑了起来,“边小姐,这就是你想的办法?色诱沈宗宁?亏你想得出来。\" 男人抽出边珊拿出来的房卡,刷卡进门。 开灯后,边珊不怒反笑,回过头来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然呢?你有什么办法?你对汪开畅下手,有用吗?” 埋进那么一枚棋子,好似也无法解决什么问题。 男人眼露凶光,步步紧逼着毫不示弱的边珊,一把掐上她的脖子,“臭婊子,老子就是听了你的鬼话,如今落得个一无所有负债累累的地步,你赶紧想办法,少给老子搞那些情情爱爱,明着告诉你,老子如今只求财!你最好别逼我走上绝路!” 边珊一把甩开他得钳制。 “滚开!投资赚钱的时候你怎么不来找我算账,那个时候你哭着喊着求老娘带你,如今遇到事儿了,反过来威胁我!来呀!老娘早活腻了,你杀了我我也一了百了。” 声音中充满绝望。 男人诡笑起来,“臭娘们,老子再给你半年的时间,如果仍然没有动静,别以为我不敢!我一个丧家之犬怕什么!只是——,奉劝你死了那条心,色诱沈宗宁?就你这破样儿白送他都不要!” 边珊昂着头,看着眼前落魄狼狈之人。 毫不留情的嘲讽道,“有没有用是我的事情,你少管!如果再来干扰我,那大家一起等死吧!” 说罢,不等男人反应,她面色一沉,低吼道:“滚——出去!” 第97章 因为机票和沈曦的原因,归璨和李怀明几乎也全程陪同,他们落地后一起回到和园,只是同徐闻告别时,归璨还是忍不住为沈宗宁说话,“二嫂,二哥一直在问你的情况,夫妻之间再生气,还是不要关闭沟通渠道,听听他怎么说嘛。” 徐闻负面情绪几乎消失殆尽。 “没事,今晚辛苦你和怀明同我一起奔波,早点休息。”说罢,领着沈曦要进门时,又转身拜托归璨,“路线方案你看看能不能尽快——” 归璨立马明了。 “二嫂,我明天就发给你。” 徐闻言谢离去。 留下李怀明有些后怕,“二嫂发起火来真是很厉害,我看二哥纯粹没办法。” 美人带刺啊。 归璨微微叹息,“你是忘了二嫂揍唐嘉的事情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女人,也正因这个,二哥才栽在她手上。” 李怀明打着哈欠,“你也栽在她闺女手上,这几天谭一念托人在问你心里的人是谁,估计没多久安安就藏不住了。” 归璨一听,“不可能,怎么可能知道我喜欢安安……” 李怀明都想给他几个大比兜,“你有本事去看看渝市政法大学的论坛信息啊,老大,你们两个人的合照内网到现在还挂着让人津津乐道!” 藏得住个屁! “那怎么办?”归璨有些没主意,“谭一念什么意思,打听这些干什么!”他烦不胜烦,李怀明幸灾乐祸,“谁让你去惹人家?” 还是父母介绍的相亲,他倒是没脑子一样,以为真可以借一段爱情忘记心里头的人。 事实呢? 喜提渣男称号,还惹来一身麻烦。 “谭一念不是吃素的,这小姑娘敢爱敢恨,行事作风很大胆,你要不……找她谈谈?” 归璨在车子里抱着方向盘发呆。 “哎,爱情的苦啊——让一个风一样的男子变成了疯了一样的神经病!”李怀明感叹完,被归璨嫌弃的门都不让进,李怀明倒是不惧。 “不让进就不让进,我找我的妞去。” 说罢,丢下归璨风中凌乱,他开着自己的骚包小跑一溜烟跑了,温香满怀有什么不好,陪着这个钢铁直男。 打电话给前几天抛弃的女朋友,小姑娘在电话里大喊,“我在裳歌,来接我啊!”背后嘈杂的电音,一听就知道是酒吧。 李怀明刚到裳歌门口,一溜烟的豪车停在门前,他懒得找位置,直接打电话给小女友招呼出来。 不一会儿,小女友跟几个男男女女一块儿说说笑笑跑了出来。 正在她要上车时,走在后头的谭一念一把抓住李怀明,“借个道说话。” “说啥?” 李怀明想这人的名号真不能提,半个小时念叨的,此刻就在跟前凶神恶煞的对着他质问,“沈城安是谁?” 哈!果然,藏不住了吧。 “想干啥!?她跟你不是一路人,想交朋友的话就算了。” 谭一念戴着一顶粉色假发,整个人闪闪发光却也亮瞎了李怀明的眼,“少来,我怎么可能跟她交朋友,就是想会会,归璨看上的女人是个什么样子。” “哎哟,别了吧!人家跟归璨又没关系,再者说男欢女爱不是讲究个你情我愿吗?既然不合适,你谭大小姐看开点呗。” 李怀明不解,不合适换一个就是了,何必这么执着? 谭一念翻了个白眼,“不能够,从小长那么大,也就归璨这渣男敢玩我!” 玩? 李怀明反问,“你俩……滚床单了?” 一句话问得谭一念支支吾吾,“又不是非得那样才算渣,既然心里头有人干什么出来相亲,搞得两家长辈都晓得,闹得我上了心他又撤了,真是个混蛋。” 李怀明扶额,“大小姐啊,你怎么也跟别的女人一样俗气,对归璨还来个一见钟情——” 玩这么纯爱? 还一见钟情! “行了,别好奇了,重新找个比归璨优秀的男人再来一次一见钟情,万事大吉。” 谭一念甚是执拗。 “得了,反正你跟着归璨混,也不指望你能跟我说实话,我自己去查。”说罢,往一边停着的杜卡迪走去。 “喂!别乱来!” 李怀明好心的提醒谭一念,他自然不能把沈城安的身份抖搂出去,但也希望谭一念别冲动,算了,回头跟归璨提一嘴。 上了车,小女友小拳拳撒娇一样捶了过来。 “你跟谭一念怎么认识的?”跟上了李怀明,毫无安全感,前几天说带她去深市玩,转身就抛下她不管。 李怀明止住她,“别闹,我开车呢。她看上归璨了,但归璨不喜欢。” 一句话浇灭小女友的醋味儿,“原来如此,怪不得这几天在酒吧都能碰到她,白天上班晚上来喝酒,一看就是失恋了。” 李怀明不由得感叹,“你少跟她套近乎,记住别跟她说归璨的事儿。” 小女友有些不悦,“你都没带我去见过归璨,我又不知道什么要紧的,怕什么?” “反正什么也别说,问了就是不知道。” 第二日,沈宗宁和贺挽之回到沪市,头一晚上在徐言家经历的一切,以及徐闻的大发雷霆,本来沈宗宁要连夜赶回去,没有航班那就开车,可还是被贺挽之劝住了。 这个事情,贺挽之无法评判对错。 他不认为沈宗宁去见徐闻的父母是不应该的,可也不能说徐闻的爆发是不讲道理。 宿醉的沈宗宁第二日醒来,带着几分憔悴和沧桑,整个人情绪不佳,贺挽之也不敢随意说话。 一路沉默寡言,落地后让贺挽之预料之外的事沈宗宁马不停蹄赶到了公司,正常的把头一天挪后的工作捡起来。 元秘书挨了两顿批评后,不得不拉住满身疲惫的贺挽之问话。 “发生什么了?老板心情糟糕到了极致,今早进去汇报工作的所有人,注意!是所有人都挨批了。” 贺挽之一脸生无可恋。 “你说呢?” 元淼抱着文件小心翼翼猜测道,“跟老板娘吵架了?” 贺挽之仰天长叹,“元姐姐,小心做事吧,二嫂从昨晚就不接沈总的电话,连我的也不接。” 呵!这么严重! 第98章 沈城安的实习生涯非常忙碌,丝毫没有因为跟着贺彰这个长辈有所优待,当然,如果说各种案件都让她去跟了一圈算优待的话,那确实是“走后门”的好处。 五一假期泡汤! 沈城安含泪退了机票,转身跟徐闻起了小小埋怨,“我要跟着出差,妈,不能回去看太爷了。” 失落之情跃然上脸。 徐闻心里头却松了一口气,刚经历了沈宗宁擅自跑到徐言家这事儿的冲击,她对鸾凤镇也起了抵触心理。 只是答应了女儿的事情,她没有借口和理由推辞。 安安假期泡汤,心疼女儿的同时也暗自轻松起来,“没事,等你哪个周末有空,妈妈再陪你回去。” 托沈曦的福,整个沈家都知道徐闻在生沈宗宁的气,很大的那种。 不过徐闻有个很好的优点,就是一码归一码,她从来不会因为沈宗宁得罪自己,然后把负面情绪传播给沈家的人。 在沈父沈母跟前,她说说笑笑一如既往。 但对沈宗宁却毫不掩饰的冷若冰霜,沈母原本还要劝解一下,被徐闻拦住,“妈,我们俩的事情我们自己处理,您跟爸别担心。” 再糟糕不过是踹了沈宗宁。 可沈家还是她的家。 神奇的逻辑,让沈父和沈母索性也不管了,在他们眼里,小儿子儿媳孩子都二十多岁了,已经提前认知二人是那种近五十的中年夫妻,这个年龄,还瞎扯扯什么啊! 韩暖阳看不过去,抓住悠闲自在的弟妹,“我说你差不多得了,你看看我那小叔子被你糟蹋成什么鬼样子——” 沈宗宁最有骨气的是这次没有主动找徐闻认错,他自己也不知道错哪里,所以无法瞎编。 经过那一夜追魂夺命call,沈宗宁心凉到底,干脆也冷处理二人的关系。 只是,都是冷处理,却全然不一样。 一个没心没肺,吃好喝好,还约着孙刻、瘦子他们去乡下逛了一趟。 一个面上阴沉,少言寡语,明显过得没那么舒心。 容姜和齐优也被沈宗宁召唤了好多次,听到沈宗宁大吐口水,容姜第一个毫不留情的讽刺起来。 “婉婉姐怎么可能会认回去,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跑去见她不认的父母。” 扎心的话一箩筐的扔出来,“你要以婉婉姐为重,如果不是婉婉姐坚强,你媳妇跟一双儿女都没命了!” 本末倒置。 齐优连忙安抚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徐闻可以不认,但宗宁不能不去,这一趟是该走的,只是想不到徐闻跟她爹妈之间关系糟糕成这样,搞得宗宁里外不是人。” 沈宗宁一口苦酒饮下,万般滋味浮上心头。 “徐闻跟她爸的性格一模一样,哎!” 容姜半点不同情,跟徐闻完全站到一条战线上,“因为你不是被伤害的人,所以你觉得一切都好讲,什么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大家还是朝前看。你去我们手术室外头的走廊蹲几天,就明白父母和子女之间,不是简单的血脉亲情能说清楚。” 关乎到生死利益时,大家都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求生的欲望与金钱挂钩时,亲情是什么?正常家庭自然迎刃而解,可原生家庭本就是一团乱麻的,怎么可能毫无保留的付出? 亲情是讲究价值交换的。 沈宗宁一脸愁绪,“原本我以为自己不会介意徐闻对我的任何冷漠对待,可真正到这个时候,才觉得冷暴力好让人难受。” 他能坚持多久? 意味着这段感情能持续多久。 长此以往,想想都很累。 “徐闻纯粹不理你?”齐优有些不信,“我觉得她是讲道理的,这事儿好好沟通,有什么不能过去的,她不愿意你去,你以后别去就行了。反正她爸妈也不认你——” 责任尽到了,各自安好,哄着徐闻好好过日子不就行了。 沈宗宁摇头。 “我不知道怎么沟通,她冷起来的时候像一把钢刀,我靠近都会被刀刃剑气划伤。” “噗——!” 容姜一口水喷出来,“卧槽,你啥时候这么哀怨了?老优,麻烦找个镜子给他看看,一脸怨夫相啊!” 这话引来齐优附和。 沈宗宁冷冷辩驳,“你们两个单身狗懂个屁!” 一石激起千层浪,容姜哼了几声,最后丢出个炸弹,“我要结婚了。” 啥!? 齐优直接暴力上身,双手摇晃着容姜的瘦削的肩膀,频次之快几乎要把他弄晕,“你疯了咩?也学着宗宁闪婚,有病哇你!” 容姜七八下扯开,“什么啊,放开。” 沈宗宁也是百般诧异,“跟谁结婚啊?男的女的?怎么之前没有走漏半点风声。”此话一出,齐优表情堪忧,“卧槽,不是吧,你要跟个男人结婚!” 容姜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 “早八百年前,我就澄清过老子喜欢女人!女人!神他娘的喜欢男人!” 一番嬉笑怒骂后,终于回归正题,沈宗宁认真看向容姜,“好好说,跟谁结婚?”容姜的婚事可不容马虎,他作为容家半壁江山的继承人,虽一直从医,但婚事一直是圈内众人关注的焦点。 容姜表情淡然。 许久才说道,“你们都认识。” 齐优更好奇了,扒拉着手指头,把大家都认识的女人都数了一遍,包括他介绍过来相亲的姑娘都没拉下。 “乔蕾蕾?” 容姜斜眼看他,几分嫌弃,“你怎么会想起她啊,老黄历也翻不到她。”两人就吃了几顿饭而已—— 齐优尬笑,“这不是想着你经常去看安安嘛,那姑娘就在学校里当老师,住在旁边,我听安安说乔蕾蕾对她挺热情……还以为是拿下你了。” 不然无事献殷勤做什么。 安安只是个学生。 他和王栩是介绍人,自然知道乔蕾蕾很上心,奈何妾有意郎无情。 “不是。”容姜抓了把头发,“这就是一桩包办婚姻。” 言语之间透露出了几分烦躁。 齐优更烦,“卖关子也没你这么个卖法,之前宗宁就不地道,给我们来个突袭,你可别这么扯!” 容姜冷哼。 “放心吧,婚事还早呢。” 沈宗宁都好奇了,“到底是谁?” 容姜哀嚎一声,“元照影啊!” 啥?齐优只觉得耳熟,却见一向波澜不惊的沈宗宁,瞬间瞪大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容氏的总经理元照影?” 第99章 小酒馆的酒香飘了半个深巷子,暗夜之中星星点点的灯笼在屋檐下暖着人心。 春末夏初的小雨湿了这青石板小路,袅袅娜娜的人影仿佛被旧时光抛弃。他们几个年华正好的男人,懒散的坐在临窗的位置,品酒谈心,说说笑笑。 影影绰绰之中,甚是惬意。 只是齐优在沈宗宁的提醒下,想起来谁是元照影,愣神的功夫不超过十秒,并是哄然大笑。 “姜姜儿,说来说去,我竟然发现元照影才真的合适你。” 元照影,三十七岁,比容姜大了三岁。 容貌端庄也有几分秀丽,面上看是人畜无害,可谁都想不到她竟然从容氏的技术中心主管,步步为营,成为了容氏的集团总。 容父之下,万人之上。 她行事果敢,魄力十足。从三十五岁上任集团总以来,可以说是容父最大的帮手。 对了,她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容父老战友之女,可老战友在元照影十二岁时与妻子一同出了车祸,双双殒命,只留下了独女元照影。 元照影的亲戚中看中了孤女身后不多的财产,几番折腾,小姑娘不得已经人指点求到了容父跟前。 本就心疼战友遗孤,再碰上这事儿,容父更是断不能忍。 索性找了人办了手续,干干脆脆从精神萎靡的元家老太太手里把抚养权拿了过来,从此元照影就到容家生活。 身份,孤女。 跟容家关系还亲厚。 容姜心无旁骛的只想做好医生,偌大的家产需要人打理,元照影已经挑起大梁。 是啊,这桩婚事从哪里来讲都般配到挑不出一点毛病。 可是——,总觉得很奇怪。 “你不是一向跟她不合吗?这突然要结婚,两个人同床共枕孕育后代,你能接受?”齐优啧啧称奇,容姜从来不叫元照影姐姐,对外也不承认她是一家人,自小到大,二人相处就是水火不容。 元照影不是旁人所想象出来的寄人篱下苦不堪言的小受气包。 她自小就是男儿性子,又加上父母早逝,整个人从内到外就是一副有仇必报的性子。容姜小时候欺负她,打她一拳,她倒是不会还手,但绝对能让容父容母揍老儿子三拳。 尖酸刻薄,容姜提起来就觉得元照影是个母老虎。 后来,元照影寻求自由,二十五岁研究生毕业就搬出容家,平时只把容家当娘家待。 所以,很多人慢慢的也忘记了元照影是容家收养的孩子。 此刻——,要结婚了?! 容姜漂亮的面孔上很是无奈,“她除了我,没男人敢娶,我这么多年一直到不到媳妇,我爸妈一天老过一天,容家托付不出去,她倒是心狠手辣,竟然跟我爸妈说两人结婚生个继承人吧。” 更要命的是容父容母都不做考虑,拉着元照影的手老泪纵横。 “闺女,你想好了?” 元照影点头称是,“这样最好。孩子生下来妈您多操心,我跟着爸继续管好公司的事儿,至于容姜,他仍然做他的医生……我们一家人还在一起,多好。” 她不用出嫁,不影响今后她在容家的地位。 容姜不用联姻,就做他喜欢做的事情。 容父感叹,“我和你妈老早之前就有这个打算,可是看着你们一直不和,所以就熄了心思。照影,你这样做会不会太委屈了?” 元照影也谈过几段无疾而终的恋爱。 容姜情史不明。 这二人—— 谁知元照影安抚着二老,“放心,我跟容姜已经谈过了,我这几年也看明白了,喜欢我的男人更多的还是看上了容家的地位和财产,至于容姜那边,他自己挑得都快成斗鸡眼了,也没正经能带个媳妇回来,不如我二人凑合凑合得了。” 不等容母心花怒放,元照影又讲道,“反正觊觎容家的人太多,既然防不胜防,不如就这么一了百了。” 她来守护容家,比请代理人好多了。 关键是,她喜欢站在顶端看风景—— 沈宗宁不禁失笑,“你就这么被元照影说服了?” 容姜狠狠揉了一把俊颜,“从小到大,我哪一次斗得过元照影?”容姜聪明是个超级学霸,但论权谋算计,十个他也比不上元照影一个。 元照影喊他往西,他肯定是反对,但不管他如何天生反骨,最后他还是往西。 所以,容姜喜欢徐闻不是没有道理,他一直梦想着有个姐姐,但绝对不是法西斯的元照影。 “会不会太儿戏了?” 齐优还是觉得不可思议,“各种分析,你们在一起是最合适的,但是问题是——你俩没有爱情啊。” 爱情? 容姜冷哼,“宗宁跟我婉婉姐结婚时有爱情吗?那个时候他们夫妻俩恨不得杀了对方以泄私愤,可现在呢?瞧瞧,被爱情折磨的中年男人沈宗宁!” “去你的!” 沈宗宁嗤笑,反驳这实话。 “少拿我跟徐闻来对比,我们俩曾经有爱情,试问你跟元照影什么时候有过爱情?别说爱情,你们俩能和平共处一天不吵架的吗?” 容姜不愿多想。 只看着沈宗宁无语道,“还不都是因为你,老优这家伙百花丛中过,如今也是个单身。你一直跟个戏子纠缠不清,最后哐当一声闪婚了,然后!我婉婉姐给你生了一对优秀的孩子,你知道我爹妈有多眼红?” 几乎是容姜一踏进老宅,唠叨声就不曾停过。 沈宗宁眉宇之间都藏不住的骄傲,惹得齐优完全看不下去,嫌弃的踹了沈宗宁一脚。 “你这嘚瑟的表情收敛着点儿,好好想想,上一秒你还忧伤徐闻不理你的事儿呢,现在跟兄弟面前,你他妈脸上的笑能不能收起来!” 是啊,谁不眼红? 元照影过年时见过沈宗宁一双女儿,自那天开始,她就在筹谋这桩婚事。 “再不生,我就生不出来了,容姜你想想,我俩的孩子是不是最合适,没有联姻来的媳妇胡搅蛮缠,也没有外戚干政,我元家早没什么亲戚往来,爸妈也放心,你还不同意?” 容姜挣扎了两个月。 最后还是敌不过一对三,败下阵来。 索性认命! 第100章 五一转眼就到,沈城安加班没了假期,沈城越也额外有任务回不来。 韩暖阳带着两个孩子奔赴沈宗凛部队所在的驻地,一家四口难能可贵的团聚。沈父沈母也同贺姨父、陈姑父一并往海市去会曾经共同的老友。 越姐索性也请假回老家。 偌大的房子里,留下了不冷不热的怄气两口子。 沈母临出发前,好生的叮嘱徐闻一番,“听妈的话,再生气也不可以说走就走,夫妻之间怎么吵架都不为过,但不能吵到绝路上,说狠话走死胡同那不是聪明人干的。” 徐闻知道老太太心头担忧着她跟沈宗宁之间的关系。 于是乖乖的应声,“妈,您放心,这个假期我哪里也不去,就在和园里待着。”左臂上的结痂快掉了,她实在无聊,还可以去暮夜活动活动身子。 沈母看小儿媳这么乖巧听话,也不忍多苛责。 “生气归生气,饭得吃好,觉得睡足,你身子虚弱又不肯吃中药,那就好好养生。”老太太左右想来都不放心,几番交待都觉不够。 直到把他们送上了飞机,二人才得以解放。 回程的路上,沈宗宁亲自驾车,徐闻侧坐副驾驶上,半个身子朝着窗边,浑身上下都是拒绝交谈。这番幼稚的行为,惹来沈宗宁又好气又好笑。 “徐闻,你就真的打算一直这么生气?” 好几天了,亏她忍得住。 好一会儿徐闻才回话,语气平平丝毫听不出情绪好坏,“没有。” 沈宗宁几次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最后长叹一声,带着几分委屈,“晚上你管我吃饭吗?”越姐放假,沈母索性给其他两个钟点工也放了假。 一室寂寥。 徐闻看着晚霞染红半边天,吹着外面清润的风,“我今晚不吃饭。” ……沈宗宁几番自找台阶,可徐闻不管不顾拆了个干净。 再有勇气的男人,这个时候也失了兴致,当把徐闻送到和园别墅门口,待徐闻下了车,他只留了一句话,“今晚我不回来。” 说罢,一脚油门下去,车子马上驶了出去。 徐闻难能可贵的挑眉看了看渐行渐远的车屁股,挺好! 没有他,这个假期清净极了——,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孙刻,“你乡下的那地儿五一是不是开始营业了?” “闻姐,还没有呢。怎么了?”正在往越野车上塞食物的孙刻气喘吁吁的回话。 乡下盘下的那个院子和旁边租下的山,原本他想弄成个小庄园模式,可住可吃可玩,还能骑马,想来应该是有生意的。 只是最近修车厂的事情较多,他并把乡下的事情放了放。 “我去住几天,如何?” 孙刻一听来了精神,“好啊,你跟二哥一起来吗?其实这个时节乡下很舒服的。” “我一个人去。” 孙刻也不含糊,“闻姐,我本来整准备去乡下的,这样吧,你等我一会儿,我过来接你。”挂完电话,他本来想给沈宗宁打一个,直觉告诉他这夫妻俩怕是吵架了。 以防万一,他给已经休假的贺挽之打过去。 那头倒是不含糊,竹筒倒豆子一样全说给他,“闹了好几天了,二哥自作主张去拜访二嫂的爸妈,你也知道二嫂跟家里人的关系,用糟糕来形容都怕是好词了。二嫂为了这事儿当场翻脸,二哥求原谅未果后,死猪不怕开水烫,干脆自甘堕落也耍起了脾气。” 孙刻听得那叫一个无语。 “干爸干妈不管?” 贺挽之冷笑,“你觉得谁是服管的主儿?二嫂?二哥?” 孙刻一琢磨,可不是嘛,两个都是能耐之人,再者说干爸干妈只怕也劝解过了,绝对是无用才远遁海市。 待接到徐闻时,她卫衣配牛仔裤,双肩包松松的单挂在右肩头上,头发随意变成辫子躺在背上,整个人轻松惬意。 见他到来,徐闻浅笑相迎。 哪里看得出什么吵架生气的痕迹,孙刻装作不经意的探头问道,“二哥在家吗?我跟他打个招呼。” 醉翁之意不在酒。 冰雪聪明的徐闻一目了然,“嗯哼……不在,我们走吧。” 孙刻跟徐闻随意很多,看着徐闻关了最后一盏灯,还拉了户内电闸总开关时,他再憋不住,“你这是要去几天?” “三五天吧。你也不用陪我,我自己在那边吃吃睡睡,骑骑马练练车技什么的。” 孙刻咂舌,“跟二哥说一声吧,哪有两口子吵架成这样的。” 徐闻正脸看向孙刻,“他今晚不回和园,有这个必要吗?” 不回?! 孙刻不信,“我二哥不回来能去哪里,他外头也没什么能住的房子,总不能去住酒店,肯定是你这暴脾气给他那小心脏气坏了。” 谁料徐闻毫不在意。 “随便哪里都能住,走吧,今晚我还没吃饭,到你那小院里随便弄点。” 小院现在就是一对老夫妻看管,偶尔孙刻带了客人过去,那对农家老婶子亲自上手,做点农家菜什么的,谈不上多么的有厨艺,吃完却很舒服。 食材都是小院里自己种的,胜在新鲜。 孙刻知道徐闻的胃不好,也就不耽误,开着车就往小院飞奔。 “闻姐,怎么把二哥气得夜不归宿了,他往日里可不敢这样。”旁观者都清楚,沈宗宁对徐闻的要紧程度大家有目共睹。 徐闻不悦,“怎么是我生他的气,你们不要颠倒黑白。他自己生闷气,别怪我头上。”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 车行至半路,容姜打了电话过来。 “婉婉姐,宗宁喝多了,你来接一下。” 徐闻不为所动,“你们都是好兄弟,跟着你们没事的,我这会儿有事去不了。” 要不要这么幼稚? 还喝多了让媳妇去接? 齐优接着发了视频过来,徐闻都快要被逗笑了,收敛表情接了起来,那头就是趴在桌上的沈宗宁,镜头一晃齐优的光头铮亮的出现,“徐闻,你瞧瞧这阵仗,过来瞧瞧他。” “过不来,我有事儿。” 说罢,徐闻把镜头对着车窗外一拍。 夜色之下,窗外五色斑斓的灯火告知齐优一行人,徐闻没有骗他们,她有事外出了。 不等众人多问,徐闻已挂了视频。 齐优与容姜面面相觑,看了眼醉倒的男人,无语到了极致。 “行了,别装了,你媳妇都跑了。” 啥——?! 第101章 原本趴在桌上的沈宗宁,此刻坐起来,他面上平静看着不像喝醉,但一双眼睛水汪汪的,白皙的脸色也隐隐约约的红晕。 是醉了。 但还有几分意识在。 “没良心!”他单手覆盖在双眼上,修长白皙的手指戴着的结婚戒指,充满了讽刺,心里的郁结越发的多,他沉默了片刻才拿起手机。 容姜看不下去,拦住了他。 “别打了,你要是想不明白,打给她又有什么用。” 沈宗宁拨开容姜的手,“我打给老张,让他来接我。”打给徐闻?他才不要再去碰壁,不要去遇冷。 容姜和齐优也拦不住他,老张扶着他上了车。 “放心吧您二位,沈总我会安全送到家中。”容姜和齐优是放心老张的,叮嘱了几句家中无人,让老张今晚就住在和园照顾好沈宗宁。 待车子发动,离开二人后,沈宗宁在后座上睁开双眼,“老张,你辛苦些,跑趟夜车。” 老张不明所以,“沈总,去哪里您吩咐就是了,我今天白天也没出车,精神还行。” 只希望不要太远。 “去京市。” 老张有些诧异,“是去看安安吗?” 沈宗宁淡淡一笑,“是的,城越离得远,学校也不自由,我去看看安安,她最近实习上课两不误,辛苦坏了。” 徐闻,你不要我,那我找闺女去。 老张紧赶慢赶,也开了十多个小时才到,沈宗宁微信问了沈城安在何处,得知在法院整理出差资料时,二人直奔邢台区法院。 沈城安接到他到了的电话,看看手上的东西也收拾的差不多,于是跟耿立业说道,“耿老师,我中午就不跟您一起吃饭了,我家里人来看我。” 耿立业头也不抬,还埋在笔记本里。 “你去吧,我们高铁站见,记得别误了。” 沈城安乖乖答应,就提着资料背着笔记本和出差的双肩包,整个人大包小包的走出来。 徐闻没有一个电话,一条信息。 沈宗宁说不上的难受,在老张一声提醒中又收起了不开心,“沈总,安安出来了,怎么这么多东西?我去搭把手。” 说罢,下车朝着沈城安迎接过去。 “张伯伯,谢谢你。” 老张裂开的嘴巴笑的无比灿烂,“安安不要这么客气,是不是饿坏了?沈总在车上。” 两人抬头看过去,沈宗宁已经下车。 为了不让酒味熏到女儿,他故意在高速路休息站换了一身衣物,浅灰色无领衬衫牛仔裤,整个人一扫昨日颓丧之态。 沈城安小跑几步到他跟前,带着惊喜问道:“你怎么来了?” 没有任何预兆,还是连夜开车过来。 沈宗宁轻揽女儿的肩头,送她上了后座,“最近你这么忙,我过来看看你。”说罢上下看了看女儿,“是不是没好好吃饭,怎么有黑眼圈还瘦了些?” 沈城安捂着脸小声惊呼。 “我已经连续加班熬夜七八天了,课业繁重,实习这边也是跑上跑下,对了——我还报了一个雅思班。” 所以,她很疲惫。 沈宗宁心疼坏了,“出差要几天?回来以后能不能请假稍微休息一下,你把自己时间排得太满了。” 不必要这么拼。 沈城安靠在椅背上,摇了摇头。 “出差就去两天,但最近事情太多了,我得想想办法平衡一下,偶尔这么突击一下还行,长此以往我也坚持不住。” 话到此处,又转向沈宗宁,“千万不要告诉我妈,不然她一定会担心的。” 看着亭亭玉立的女儿,沈宗宁会心一笑,“只怕你妈担心,不怕我担心?事情是做不完的,把雅思、托福先往后挪一下,以你的聪明,研三考都来得及的。” “不要高估我,我的成绩都是努力换来。” 沈城安从不认为自己是天赋型选手,充其量就是勤能补拙罢了。 这话引来沈宗宁开怀大笑,“肯定不会否认你的努力,只是你也不要低估自己的聪明。读书这块儿,我希望你随着自己的想法去就行,其实作为父亲……”似乎觉得这个称呼不太妥当,沈宗宁又换了个词,“作为长辈,我更希望你健康快乐,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甚至你不想出国不想继续深造都没事儿,到靖海来也能大展宏图。” 比如同样法务出身的林铮、徐言,都是很有能力。 他们同样没有出国深造过。 最重要的是,他沈宗宁的女儿,想怎么活都可以。 沈城安自然知道这些,但她认真考虑过,不管之前她的家庭多么贫困,还是如今家世显赫,都改变不了她想让自己变优秀的决定。 而且,她习惯性的发现困难和问题,然后想办法去解决。 这种人生向上的方式,她不会因为有钱没钱而改变。 她把自己的想法跟沈宗宁浅浅说了一番,沈宗宁甚是欣慰,满眼宠溺,“好,就按你计划的来做,只是要保证休息,身体健康是一切的基础。” 一团学生气的女儿认真点头。 沈宗宁越看越喜爱,不止是因为血脉的关系,而是这个孩子聪明,他这个身份说的话,小姑娘认真考虑并反馈出来。 让他何等欣慰。 性子也是一等一的好,比那个冷血的女人好一万倍! 这个时候,沈宗宁突然共情了很多夫妻那种“为了孩子凑合过吧”的神奇心态,因为沈城安温温柔柔的声音,不急不缓的性子,让他又想到了徐闻的好。 不是徐闻,他沈宗宁何德何能有这样的女儿? 吃饭的时候,沈城安突然单手拄着下巴看着英俊的男人,他眼里的红血丝和若有若无的酒香味儿可瞒不住她。 又这么突然来看她。 关键是妈妈没来—— “你……来出差?”不会也跟她一样苦逼的五一加班吧。 沈宗宁给她夹了爱吃的菜,唇角带笑否定,“只是单纯想来看看你。”说完看小女儿满眼的不信,他重复道,“是真的,你总是在微信上说不辛苦,我总得来看过才放心。” 沈城安收回打量的目光。 低着头吃了一口沈宗宁布过来的菜,细嚼慢咽,直到咽下去才抬头看向一直看着她的沈宗宁,笑吟吟的说道: “我妈欺负你了?” 第102章 沈宗宁差点没兜住,看着跟自己很像的一双眼睛,他想都没想就摇摇头。 小姑娘清脆的笑声毫不掩饰,“我妈肯定欺负你了,是不是欺负得很厉害?”知母莫若女。 沈宗宁就算跟徐闻之间再多的郁闷,此刻也消失殆尽。 他用自己都意识不到的温柔嗓音为徐闻辩解,“你妈妈没有欺负我,应该是我做了不对的事情,惹她不开心。” 沈城安摸了摸鼻子,“越过红线的事儿?” 红线? 倒是把沈宗宁搞懵了,沈城安解释道,“比如出轨、家暴、欺骗——” 闺女,打住。 沈宗宁连忙拦住小闺女有板有眼的解释,“没有,只是……,我背着你妈妈上门拜访了你的外公外婆。” 谁料,沈城安听到这个称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愣了几秒才反问,“我妈的亲生父母?”一度她以为的外公外婆是容姜的父母,那对慈爱的老人。 沈宗宁听沈城安这个称谓就察觉到她的内心并不是很想认。 直至此刻,他才真正冷静下来考虑去拜访徐素生夫妇的事情到底是对是错。 之前,他潜意识是亲生父母如何不对,也不该不认,何况徐素生夫妇把徐闻养到了十四岁,把徐言也培养出来。 而且—— 两个孩子的本质都极为优秀,他自认为一定是有误会和心结,他也自信的认为能解开,之后一家人其乐融融。 如今,见沈城安如此反应,他忽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在道德绑架徐闻。 “安安,你和城越是不是不想认这对外公外婆?” 沈城安嗯了一声。 直到沈宗宁耐心询问好几次后,沈城安才实话实说,“血缘真的那么重要吗?舅舅跟我没有一点血缘关系,但他肯为了救我想尽一切办法。你所谓的外公外婆,他们从我们在妈妈肚子里,就想着要堕了我们,之后发现我妈不能引产后,又想好了如何把我们送出去,简而言之——弃养。” 小姑娘的声线优美清扬,但说的事实却不容置疑。 “我们没有在一起生活过,他们甚至以妈妈和我们为耻,为什么非要去执着的拉到一起一家亲呢?” 沈宗宁微微点头,“这事儿,是我做的欠妥。” 小姑娘眼眸星亮,“而且,他们真的差点打死了我妈,如果打死了我妈,我和哥哥也会死的。” 沈宗宁顿时觉得有些心慌,他无法想象徐闻和两个孩子不在这个世界的情景是什么样,也许就没有徐闻的威胁,也就没有这场爱恋,更没有——两个孩子! 无法想象……无法想象! “你应该看过我妈小腹往下的地方有道粉色伤疤。”沈城安步步为营,面上更为严肃认真。 那道伤疤,沈宗宁当然看过。 他还亲吻了不少次,原以为是生孩子时——这个说法被沈城安马上否定,“我妈在柴垛子里生的我们,是顺产。” 那是—— “那是他们扔了把刀划过我妈的肚皮留下来的。” 后来,沈宗宁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自己的心情,他只觉得莫名的难过,见多识广的自己,也经历颇多,欺骗、背叛,自认为情绪稳定,看开各种奇怪的事情。 可当女儿跟他说到这里时。 他的头脑嗡的响了起来,他在干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 “我充分理解他们那个年代的长辈对家族名声、女孩名誉的保护,但我妈才十四岁,她跟我和哥哥说过,她没有一点性知识,一切都是源于本能。她承认有错,但错不至死。” 看着女儿一张漂亮干净青春的脸,沈宗宁点点头,他轻轻揉了揉女儿的头发,“放心,我会处理好的。这次是我鲁莽了,不过你妈妈的脾气确实不小……,这事儿以后再说吧。” 至此,沈宗宁心头生出太多愧疚。 父女二人的沟通很顺畅,比起徐闻啥也不愿意说,沈宗宁真的特别喜欢小女儿的坦诚。 最后,给小女儿递来一个小礼物盒子。 “这是什么?”沈城安接过去,好奇发问。 沈宗宁宠溺一笑,“打开看看,你优叔叔淘来的……我看着很适合你。”然后,就半路抢劫。 齐优甚是无语。 “这是我给我妈淘的礼物。”他跑了好几个拍卖会,才拍回来给老太太七十大寿,结果刚到沈宗宁跟前炫耀,直接被丫的原价拿走。 这会儿,他鼓励沈城安打开。 沈城安带着几分犹豫,“太贵重不太合适我——” “不贵,只是觉得你带着好看,先看看喜不喜欢。”老张听到只得内心吐槽,沈总,您说的不贵,是别人眼里的天价。 沈城安轻轻拆开,打开黑丝绒盒子后,不由得惊叹,“好漂亮的手串。”一串玉籽料手串,除了用彩金串起来,还有几颗精巧的小金饰,就看成色也知道怕是古董。 底蕴和玉色皆非凡品。 沈城安不懂这些,但也知道沈宗宁出手不会有便宜的东西。 “跟容姜送你的玉佩、你奶奶给你的玉镯很相配,你戴手腕上保个平安。”关键是非行内人也看不出其中价位,小姑娘气质如兰,佩戴老玉相得益彰。 小姑娘纤细白嫩的手腕上,这玉串有些松垮,却透出一股慵懒的尊贵。 确实很得沈城安喜爱,她细细查看时,还看到了一只小玉印挂在期间,若不细看只以为是个颜色略深的小玉雕。 “这是——” 沈宗宁招手,老张拿出早准备好的印泥与白纸,沈城安小心翼翼的沾了红印泥,往一旁白纸上轻轻印上。 只见是小篆,上书二字“城安”,似是闲章,又是姓名章。 这份礼物,送得沈城安好生喜欢。 沈宗宁见她言谢,再忍不住又一次揉了揉女儿的长发,“跟我永远不用说谢谢,这个闲章是我让人另外加上去的,不会影响这玉串本身的品鉴。” 至于城越的礼物,齐优已经被烦死了。 “这串玉是我从港市拍回来的,古董啊大哥,据说是在一个小郡主的陵墓中出土,世间就这一串。我上哪里再找一串给城越,你自己的儿子,自己想办法!” 果断断联,儿女双全了不起啊! 哼! 第103章 沈宗宁把女儿送到高铁站,亲自给提了资料和电脑包,掂量着不轻,“应该弄个拖箱,我看还有一会儿才检票,你喜欢什么颜色,我给你挑一个。” 这么多东西肩背手提,很累人。 沈城安连忙拦住他,“不用啦,家里有拖箱,只是我习惯双肩包背东西。” 老张早在沈宗宁的授意下,买个小号的拖箱,顺带也买了不少吃的喝的,沈城安都有些无奈,“只是四个小时的旅程,吃不了这么多东西。” 高铁站外头,沈宗宁亲自上手给女儿的双肩包和资料塞到拖箱里。 “这样路上不累,到地方要是嫌麻烦就送人,因为你是和同事领导一块儿出差,不然我亲自送你过去。”啰嗦的老父亲上线,还好沈城安也慢慢适应了他的关心。 接过整理好的拖箱,确实解放了手臂。 “不用担心,你还是回去沪市好好休息,我妈那边晚上电话她说一下,其实你的起意是好的,只是没了解真实的情况。不过以我妈那个性格,也不会主动告诉你。” 贴心小棉袄不知不觉就说了好多暖心的话。 给近些时日倍受徐闻创伤的心脏注入了新的活力和动力,正想给女儿再交待几句时,不远处有人喊了一句“沈城安,上车了。” 沈城安回头,是耿立业和另外一个姐姐。 她应了声好,回头跟沈宗宁和老张告别,老张把手上一大包吃的喝的递过去,“伯伯也不知你爱吃什么口味的,自作主张咸的辣的甜的都买了些。” “好,我不挑食的。” 说完接过去,挥了挥手就朝耿立业他们走去。 直到沈城安过了安检到里头大厅了,沈宗宁才带着老张往地下停车场走去,明明很累,心里头却舒服了很多。 老张也看出来沈宗宁情绪转变很大,不由得也说笑起来。 “沈总,难怪人家说姑娘是爹的小棉袄呢,你看看安安,性子不急不缓,说话不骄不躁,每句话都让人爱听。” 老张就一个儿子,还在上大四。 也就是普通的二本,年纪比沈城安大了三岁。 所以,怎么比呢? 父子俩现在鲜少沟通,说来说去,不羡慕有女儿的家庭,那是骗人的。 他喃喃自语说了这些,听得沈宗宁心情更好,“安安是挺好的,城越那边毕竟男孩子,跟你家儿子一样,话少些。” 回去的路上,沈宗宁跟老张换着开车。 老张也不敢劳累沈宗宁太久,抓紧时间眯了两个小时,又换回来。 沈宗宁独坐后座,开始细细的审阅起很多文件,其中就有集团副总柳入岩直接提报的关于西陆利亚斯旅游投资开发的计划书,这份计划书由两部分组成,少量是边姗所在的龙跃公司提报的,而另外大部分是靖海集团对外投资小组形成的可行性研究报告。 计划书不少,将近一百页。 从地理环境到人文风俗,又从开发角度到收益提取,以及财务、法律等各方面提出了风险书。 他看得非常仔细,这个项目的投资额度不小,目前龙跃提出的思路是国内几家大集团合力吃下这个大饼。 靖海集团对于这个西陆利亚斯开发计划临时成立的审核小组,竟然有三个意见,其中最少的则是柳入岩,他个人的审批意见,竟然是觉得该项目风险过高,不建议投资。 而其他的成员,大部分偏向大占比的共同开发,至于小占比的开发,只有两个人同意,其中一个是财务李明晓。 沈宗宁看中了很多东西。 比如,得天独厚的地理位置,走海上航线十来天就能到,一路海况也不复杂,走航空路线,不过是七八个小时的飞机。 打造一个属于国人特有的旅游小岛,堪比第二个夏威夷,投资是长期的,但利润回报率也不错。 只是他内心还在斟酌,所以目前无人知道他真实想法,包括屡屡试探的边姗。 同时,他也让人打探着几个边姗说接触过的企业,包括汪开敞、许忠科两家。只是目前进展不明,那两家以及边姗接触过两个金融机构,都偷摸着跟沈宗宁单线联系过。 边姗的计划书瑕疵点不算多。 所以他一直在考虑这事儿。 这边沈宗宁快速进入了工作的状态,那边的沈城安正在跟师傅和另外一个姐姐边吃边聊。 那个姐姐叫韩娜,对沈城安不是很熟悉,此次出差也是第一次近距离接触, 看小姑娘年纪小但挺聪明,几句话就聊开了,到后来还熟络起来。 “火车站送你的……是你家人?”韩娜只是简简单单的一眼,就看出了那个男人出身非凡,虽然又是帮沈城安整理行李,又是买零食。 事事亲力亲为。 沈城安点点头,但却不怎么多话。 韩娜还想接着调侃几句,却被耿立业一声咳嗽制止。 在沈城安没看到的地方,韩娜看到了耿立业的示意,叫她别再追问这些八卦。她是办公室的人精儿,知道沈城安作为实习生,确实是来头不小,于是马上不提这些,专说些其他事儿。 直到下了车,沈城安去洗手间后,韩娜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耿老师,那个男人不会是沈城安的男朋友吧?” 耿立业一口茶水差点喷了出来。 脸上全是不可思议,“你们女人不是最爱看八卦的吗?怎么会不认识?” 韩娜不乐意了,“什么我们女人,合着你们男人不看八卦啊。办公室里最八卦的就是你们这几个老男人——”,怼完才算是心里头舒坦,八卦之心又活络过来,“谁呀?我是真不知道。” 大明星? 名人? 韩娜仔细翻了记忆,确实不知道是谁。 “哎哟,耿老师,耿大爷,您别卖关子了行不?不是长得好看的男人我就得认识,麻烦你赶紧说,不然我在沈城安跟前问秃噜了嘴,你可别怪我。” ……耿立业瞬间无语。 不过看着沈城安还没出来,他索性如实说,“那个男人叫沈宗宁。” 沈宗宁? 谁呀?韩娜半天没反应过来,耿立业摇头,“兰遥遇的前未婚夫,记起来了吗?” 韩娜哎呀一声,差点惊呼出来,“沈城安是他小情人?” ——耿立业满脸无语,你就蠢死好了韩娜娜! 第104章 这并是世人的偏见。 看到有钱的男人和一个小姑娘在一块儿,想到的永远是见不得光的关系。 耿立业自然不知道沈城安跟沈宗宁的真实关系,但他逻辑性一流,网络扒拉一下沈宗宁跟他那个横空出世的美娇妻时间线,沈城安的年龄完全对得起来。 再看一向严厉无比的贺庭竟然破天荒的要了个女实习生,又交待给他,他基本是猜出了小姑娘的真实身份。 联想到火车站的一幕,基本坐实。 再有钱再好看的男人,在他闺女跟前还不一样事事儿关照,琐碎事宜全不假人之手。 所以韩娜瞎猜,他面上不说,心头却大骂蠢货,办公室里最八卦的是她,但最没有能力掌握八卦有效信息源的,也是她! 明明韩娜也是一身名牌,吃穿极为讲究,但却看不出沈城安的身份,也是奇了怪了。 连他都知道,沈城安脖颈上挂着的玉佩,手腕上的玉镯,无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宝。办公室里有人关注到了,所以对沈城安客客气气,也有人如韩娜这样,啥也看不透却又喜欢四处打探。 甚至有一次贺庭多关照了几句小姑娘,她还在旁打趣道,“贺庭,你在家对女儿只怕也是这样轻柔,哪里像对我们,狂风暴雨一样。” 贺庭笑笑,却不做应答。 私下吃饭时,他也跟着问了一嘴。 贺彰也不掩饰,“是我的小孙女,但你也别多心,该带她就带,她是个很能吃苦的孩子。”听到这个回答的耿立业一秒呆滞,他跟贺彰共事多年,私下关系也处得不错,自然知道贺彰有个侄子在靖海上班。 但哪里料到是这么亲厚的关系。 耿立业是聪明人,自然就尽心尽力的带沈城安,但韩娜就全然不知。 “不要乱讲,是家人肯定是有血缘关系的,你怎么动不动就往那种关系上猜,小心有一天祸从口出。”作为同事兼上司,他也只能提点这么多。 韩娜哀叹一声。 “没听说沈宗宁有什么妹妹的啊,不过都姓沈,估计是什么堂妹表妹的。”说到此处忍不住叹了口气,“果然是千金小姐来体验生活,哪里像我们,就指着这个工作吃饭过日子呢。” 辛苦的出差,原本是第二天回来,结果硬生生的多拖了一天。 沈城安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京市,想着收假第一天又是全天满课,她还是打起精神回到人大教师家属住宿区。 在她停好车,准备上楼时,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在后面响起。 “沈城安!” 她听声回头,看到一个时尚的年轻女人拿着头盔,站在一辆红色摩托车跟前,此刻正看着她,又喊了声,“沈城安,你是沈城安吗?” 沈城安停住脚步,疑惑的看向眼前完全陌生的女人。 “我是沈城安,你是?” 女子提着头盔往她这边走来,直到站在她跟前才轻轻笑了起来,“李怀明没有骗我,我们果然是不同类型的人。” 是做不了朋友的那种。 李怀明?这又跟李怀明扯上什么关系? 她甚是疲累,有些不想应付,看她沉默寡言,女子甩了甩手中的头盔,似乎要掸掉上面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时间似乎停滞了几秒,才听到她说:“我是谭一念,归璨的……前女友。” 归璨!?前女友? 来者不善。 沈城安摆正身子,有些不耐,“请问你找我什么事?” 谭一念轻笑起来,“不用那么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只是好奇归璨心里藏着的女人是什么样而已。不过——,说实话我有些失望,他喜欢的竟然是你这个类型。” 乖乖女一样的沈城安。 归璨那样的富家公子哥竟然这个品味,说实话完全出乎她的预料。 沈城安浑身乏力,只想赶紧回到楼上瘫倒在沙发上,对于眼前陌生的女人她毫无兴致。 这般奚落,沈城安懒得理会,扭头并走。 谭一念一把拉住她,“赏脸一起吃个饭呗——” “抱歉,我刚出差回来,很累。”沈城安头也不回,扯开谭一念就上楼了,只是她哪里想到,谭一念顺势挤进了单元门。 “我大老远的从并州骑过来,一起吃个饭吧。”女人都这样,没见到之前以为对方会是什么神奇的人物,可真正见了,又觉得不过如此。 沈城安果断拒绝,“我们不熟,吃饭就免了。” 什么鬼扯的前女友,沈城安厌烦得很,她此刻只想休息、睡觉。 可谭一念是什么人,她就想了解一下归璨这渣男是个什么玩意儿。 所以,这顿饭是吃定了。 她提着头盔的手空不出来,但另外一只手主动给沈城安提行李箱,“来来来,我送你回去放着,然后就在你们学校吃个饭。我承认这么找你确实唐突,但全是归璨那个混蛋惹的,我请你吃饭给你道歉好不好?” 沈城安很是无奈,站在楼梯上拦住一身飒爽的女人。 “我跟归璨没谈恋爱,你有什么应该去找归璨,而不是我。”冤有头债有主,何苦为难她这个苦逼的加班狗! 说罢就要拿走谭一念手上的行李箱。 谭一念岂能如她意,“就是一起吃顿饭而已。” 而已? “归璨那个人渣,跟我牵手十三天两个小时,然后跟我分手,原因是心里有人。所以——” 沈城安一脸无辜看向她,她薅了把自己的头发,“所以我失恋了。” 后头的事情,沈城安只能任由她登堂入室,放了行李箱,又自来熟拉着沈城安去吃饭。 “要不要我骑车带你?” 拉风的杜卡迪完全吸引不了沈城安,“食堂就在前方六百米,大可不必。”她冷冷的往前走,谭一念跟在后面。 两人身高差不多,但谭一念莫名觉得自己飒爽的摩托车服,有点儿像女保镖。 到教职工食堂二楼,这里能点炒菜,沈城安毫不客气,按自己喜欢吃的点了三菜一汤两碗饭,刷了卡端到桌前,谭一念有几分不好意思,“沈城安,饭钱一会儿我扫微信转给你。” 谁知道教职工食堂只接受刷饭卡。 本来气势汹汹的来,结果变成讹人一顿饭的谭一念,气焰顿失。 第105章 吃饭的时候,陆陆续续也会有学生三三两两的约着来二楼点菜吃。 只是这顿饭还是让谭一念对沈城安有了巨大的改观,她们真的就是静静地吃饭,沈城安饭量不错,点的又是自己爱吃的下饭菜,食不言寝不语是她自小接受的教育,所以吃的那叫一个香。 谭一念几番想聊天,都被沈城安拒绝。 “吃完饭再说。” 话语平和却不容拒绝,只得也埋头干饭,期间她细细打量过沈城安,一开始乖乖女的印象慢慢的在改变。 漂亮,不用多说。 乖巧,看上去是。 一头乌黑长发,干干净净清清爽爽,谭一念用浅薄的语文知识也想到了符合沈城安的诗词:腹有诗书气自华。 跟着她坐一起,谭一念也免不了安静几分。 关键是没人跟她说话! 酒足饭饱后,在这硬座食堂中,沈城安看向谭一念,“有什么事就开门见山吧。” “你跟归璨……真的没有在一起过?” 二人没有注意的是,在食堂的柱子后面,陈瑜和远道而来的小伙伴也在这里吃饭。 她本来吃完都要走开,看到沈城安带着一个酷酷的女孩走进来,又落座在柱子另外一头,她也干脆继续待在这里。 此时沈城安和谭一念的对话,她听得清清楚楚。 沈城安摇头。 “他有心我无意,至于有没有在一起,没有。”她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跟人牵手,在她的人生中,恋爱一点都不重要,更不必要。 谭一念顿时泄了气。 却还是有些不死心,“你一点儿也不喜欢他?归璨还是很优秀的。”女人吧,知道喜欢的男人心里有别的女人时一团怒火,可知道那个白月光根本看不上她喜欢的男人时,她又觉得愤愤不平。 沈城安瞥了一眼眼前活力满满的女孩。 “归璨很好,但我无心恋爱。” 谭一念似乎抓到了一点苗头,“也就是说如果你有心,是会选择归璨的,对吗?” “没有如果,我们都是成年人,说话不要讲如果的事。” 果然是学法律的,感情上的东西都说得这么冷冰冰,谭一念一时语塞,“连归璨你都看不上,也不知道还能看上谁?”她的喃喃自语,沈城安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难得疑惑,“我自认为还年轻,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呢?谈恋爱除了让人失去自我、情绪不稳,有什么好处?” 这个…… 谭一念脱口而出,“恋爱会让人变得开心,两个人在一起不孤独,志同道合的可以去做很多事情。” 看着沈城安一脸不解,谭一念终于问道,“沈城安,你多大了?” “二十一岁,两个月过二十二岁生日。” 谭一念有些无语,“你看不上归璨是不是因为他年纪大了?”谭一念自己二十五快二十六,跟三十岁的归璨正合适。 为什么又扯到年纪上啊? 沈城安想尽快结束这个话题,“跟他一切无关,只是我现在不考虑恋爱。”说完,又觉得无语,自行补了一句,“为什么谁都不相信——” 不恋爱会死吗? 这会儿,谭一念竟然有一丝丝的同情,为归璨。 想到这个男人,这死男人的电话马上就打了过来,手机上的来电显示让谭一念很是无语,她看了看沈城安,“肯定是来责问我的。” 沈城安头疼不已,“这事儿如果你这边清楚的话,我觉得我可以回去睡觉了。” 谭一念一把拦住她,“归璨一定会骂我。” 说罢,还是接了起来,果然,归璨的声音直接传过来,“谭一念,你在哪里?” 鬼知道归璨刚知道谭一念从沪市骑车到并州,然后又千里走单骑,直奔京市,其中目的一目了然,定然是去找沈城安。 被归璨这么一吼,谭一念也很郁闷,“关你什么事,大家都分手了,你少来烦我。” ……归璨站在沈城安的楼下,对着电话一阵无语。 “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啊,去找沈城安算什么。” 谭一念也火冒了起来,“我想找谁就找谁!”说罢挂了电话,看着沈城安已经起身回走,她也跟在后面,“你看,他就是这么凶我的。” 沈城安不予理会。 陈瑜冷冷看着眼前一切,她的小伙伴甚是好奇,“这是谁呀?你都看半天了。” 听到好朋友一问,她收回目光,一字一顿的回答,“是个绿茶婊。” “看着不像啊——” 陈瑜满脸嘲讽,“刘白为了她跟我分手,如今我跟她是同学,她竟然假装不认识我,好不好笑?!” 什么? “刘白跟我们说你们是性格不合,又是异地才分手的,原来她是小三啊!”好友这么一讲,也是义愤填膺,“亏得你为刘白付出了那么多,竟然得了这么个下场!” 原来刘白盒陈瑜是高中同学,他们大学一个考入了渝市的政法大学,另外一个考入西市的交通大学,直到大二,两人在过年的同学聚会上互相表白,开始了一段美好的异地恋。 陈瑜沉浸在跟刘白的甜蜜恋爱之中,两人也规划了毕业后的去向。 结果,刘白放弃了一起考研的打算,考回老家做了一名公务员,而她——,却在刘白若即若离的态度下,痛苦奋战考研,考试前夕,刘白提了分手。 她痛不欲生,考试自然落榜。 第二年再接再厉,也一直跟刘白纠缠不清,最后刘白实话实说,心里有人。陈瑜哪能甘心,奋发努力后竟然考上了人大的法硕。 女人的探查能力很强。 报名的第一天,陈瑜就看到了沈城安,这个在刘白手机深处的照片。 在这个很少洗照片的时代,刘白专门洗了一张放在手机壳里面,她屡屡试探沈城安,可沈城安对刘白没什么印象。 她信吗? 不信! 刘白会为了一个不记得他的女生冷暴力自己,抛弃自己,这怎么可能? 明明就是绿茶。 她托朋友毫不费力的查出,沈城安被一个富二代追逐、拿下、包养又抛弃的新闻,不过就是个有钱人玩弄的大学生,刘白这个混蛋竟然为了她放弃自己。 她想不明白! 第106章 陈瑜对沈城安的恶意,远远不止过去那段失败的爱情,还有如今学业和家庭上的冲击。 她以为沈城安是个不学无术的花瓶女大学生。 谁料沈城安成绩优异—— 她以为沈城安在大学时代拿的奖学金助学金,以及孤儿的传闻,会让她变得无比拜金、自卑、势利。 结果,入学后发现沈城安都不用来跟她们一起挤在逼仄的宿舍。 家里人一万块钱一个月直接给她租了一套房子,上学走路不超过十五分钟。她清高少言,与同班同学来往不多。 她费尽心力去套近乎,沈城安根本不予理会。 甚至——,她们一起去邢台区中院实习,她家里人都准备好了一切,可说是说家里人,现在谁不知道停在她楼下的豪车里,坐着的都是年轻的男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学生中间的八卦传得有头有脸,沈城安甚至有几个金主,本科级的学弟学妹都有所耳闻。 可惜沈城安忙碌异常,她完全不知这些离奇的谣言。 贺莹几次看到她,本想提醒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知道沈城安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看似尖酸刻薄的陈瑜,才是她每天挤公交地铁回学校的搭子。 好多次,她都看到有豪车来接沈城安。 包括上次的陈逐月。 谭一念挂了归璨的电话,跟着沈城安往回走,两人一路上沉默寡言,夜色即将铺满校园小道时,迎面跑来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安安,没事吧?” “归璨?” 沈城安和谭一念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谭一念白了他一眼,“看到没,你的安安一切好好的,我只是找她说了几句话,吃了一顿饭而已。” 虽然是沈城安付的钱。 本来沈城安还对归璨这事儿闹得一团火,此刻看他急切的看向自己,还是压下了情绪,“没事。” 谭一念站到沈城安一侧,颇有些嚣张,“听到没,沈城安也说没事了。”想责难我门都没有,死渣男,滚开! 归璨看着只顾着走路的沈城安,多一句话都不想跟他说的态度,让他多多少少还是很难受。 “对不起,安安,是我没有处理好。” 他追着沈城安各种道歉,谭一念看得心头一酸,沈城安也不舒服,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归璨,如谭一念所说,归璨很好。 归璨也止住了道歉的话语。 谭一念在后面藏着很多委屈,沈城安微微叹息,“归璨,你不是在刻叔的小院吗?” 他在帮自己妈妈规划出行路线。 徐闻的出行时间定在六月份,沈城越兄妹俩举双手赞同,母亲大好时光完全可以多出去走走。 归璨带着几分歉意,“我听说谭一念跑来找你,就担心你们会不会产生什么冲突。” 谭一念性子急切,虽说人不坏,但又怕两个女孩子话不投机。 沈城安很是无力,她不是看不到归璨对她的好,她不是不能感知到归璨的真诚,可是她无法欺骗自己。 她遵照内心的真实想法,无法像归璨跟这位谭小姐,胡乱来一场。 “我没事,跟谭小姐也说清楚了误会。只是刚出差回来很累,明天还有全天的课,就先失陪了。”说完就要上楼,准备关上单元门时,她又回头叮嘱,“其实你应该道歉的是谭小姐,她很无辜,而且……她骑车很远过来很累,你照顾好她。” 归璨闷闷不乐。 却也只能遵照嘱咐。 待沈城安上楼后,归璨与谭一念面面相觑,许久之后归璨耐不住,只能自嘲道,“走吧,谭大小姐。” 谭一念说不上来失魂落魄的归璨可怜,还是自己更伤心。 “不用你管,我去找朋友,从此以后我俩就桥归桥路归路,天涯各一处,老死不相往来吧。” 说罢,点火启动,风一样的甩掉归璨。 归璨是打车过来,一路着急忙慌,这会儿看没什么大的事儿发生,也松了一口气。才觉得疲累,只能随意在人大附近找了个酒店,草草入驻。 李怀明的八卦多么敏感,电话立马打了过来。 “安安没事儿吧?” 归璨说了情况,李怀明感叹,“璨哥,你这人吧,有时候做事比较不靠谱,但看女人的眼光还不错,谭一念和安安都是女孩子中的佼佼者,你呀,不知足。” 在他看来,沈城安完全拒绝,那就别走死胡同了呗。 可惜—— 归璨落魄而归,干脆给徐闻规划的路线里加了自己,“二嫂,我最近也没什么事,不如我来组个小队,人少事少,一路也会玩得开心些。” 徐闻还窝在孙刻的小院子里,整日里就是骑马逗狗,日子过得十分悠哉。 对于阔太的日常活动,她一个不喜,什么逛街花钱凑局,护肤美容购物,她从来不好,窝在这处离大自然最近的地方,心情异常舒畅。 沈宗宁看完女儿回来,守着和园一实寂静。 他拉不下脸去找徐闻,干脆闷着头睡了两天,收假后第四天越姐回来时甚是诧异,“宗宁,就你一个人在家?” 不上班的时候全靠外卖养活,上班了就吃食堂或者应酬管饭。 “徐闻呢?” 里里外外没有踪迹,“你们两口子还在吵架?徐闻去哪里了?” “孙刻的乡下小院。” 越姐也是哭笑不得,“宗宁啊,你们两口子都这么大年纪了,居然还搞怄气吵架这事儿,跟小情侣一样。” 沈宗宁面上镇定自若,“大家都冷静冷静,没事儿。” 越姐哪里听这话,只是催促他,“你是一家之主,能抬头顶一家主梁,也能低头给媳妇赔不是。徐闻长得又好看,你可得看住了。” 沈家上下都知道徐闻性情中人,对钱财什么的还真不看重,相反她看重感情。 所以,如果沈宗宁不好好拢住这媳妇,外头有的是人打主意。 本来沈宗宁还有几分想去小院接徐闻的想法,被越姐这样一说,心里头顿时又不乐意了。 怎么? 这世界还能找出比他对徐闻还好的? 对!除了死去的林小鱼,只怕也就是他沈宗宁了! “不去,让她好好想想,不然她都快把我气死了。”越姐一听,唉声叹气,但也不舍得多说沈宗宁,只得抱着电话跟老太太告状去了。 沈宗宁:——!干什么全是他得不对…… 第107章 归璨深受打击,徐闻也看出他状态不好,比平时懒散多了,拉着李怀明问了问情况,李怀明憋着笑,只含糊其辞,“二嫂别管,他一把年纪玩失恋呢。” 又失恋啊? 徐闻想了想,干脆跟归璨一合计,组个车队争取六月份出发吧。 归璨选了河西走廊这条路线,沿途经过多个城市及省份,能看山看河看海看人文,慢走一圈肯定很爽。 只是当归璨把小队拉了群以后,徐闻看到都愣住了。 电话马上拨到陈逐月这边,“表姐,你什么情况,我们这一趟时间很久的……”她妥妥的大主编,怎么能走? 陈逐月哀叹。 “我亲爱的弟妹,姐姐我辞职了!”其实说辞职也不准确,她卸任了主编一职,但依然是杂志的合伙人之一。 “这么突然?” 前段时间还听安安说表姑带她去看show的。 陈逐月好生感叹,“这些年我一直忙里忙外,哪里好好放松过,正好趁这个机会好好放松一下。原本想陪着我爸一块儿出去走走,他嫌弃我烦,跟我同行毫无乐趣,把我踢开了,跟小姨父单独组队去了。” 至于洪言庭,他在群里发出了爆炸式的狂笑,“二嫂,让我这位吟唱诗人带你走遍那古老的风景,如何?” 归璨组队,倒不是去网络上发个帖什么的。 他问了心中早已想好的预选人选,大家互相扩散后,感兴趣且闲着无事的人儿挺多,一时间好几个人联络了归璨。 谈来谈去,归璨决定三到四人一车,组三辆车的小车队足矣。 定好人选,确定好路线,准备好各类物资采购,归璨任队长,李怀明硬生生挤进去,哪怕归璨嫌弃他吃不了苦。 撵不走的主儿,只能勉强接受。 除了他二人,其他队员分别是徐闻、陈逐月、洪言庭、叶斐、吉梦、汪止芯、钟子期和他的小女友路霜,除了叶斐、吉梦以及汪止芯不认识以外,其他人竟然都是熟人。 捞泥鳅小队里不能去的人纷纷羡慕嫉妒恨。 徐言私下电话徐闻,“我姐夫知道你要出去吗?”自从上次拜访事情爆发后,徐言就接到了贺挽之等人的投诉,夫妻吵架已经上升到影响公司管控了,沈总暴脾气破表。 徐闻想到了近半个月没什么消息的沈宗宁,语气平平,“应该知道了吧。” 应该? 徐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我的姐姐,你们是夫妻,这么长的旅行你不跟他说一声合适吗?” 徐闻眉眼微凉,不再说话。 电话那头的徐言恨不得立马飞过来,好生劝导一番,“姐夫对你是没得说,过去的事情都翻篇了,一家人朝前看,你不愿意回来就不回来,说实话,爸那脾气也把他凶得够呛。” “他自找的。” 徐言:“……,姐,既然在一起过日子就不能这样怄气——” “没怄气,只是大家冷静冷静,还有……徐言,我是自由的。”这话把徐言都弄得说不上话,最后只得一遍遍重复,“你不跟我姐夫说,那我自己去跟他说。” 如果潘如心不吱声的跑出去玩上几个月,不不不,别说几个月,出去三天他都会炸。 见徐言这么上心,徐闻只得安抚他,“好了,我肯定要回去说一声的。”沈家一大家子人呢,她也不是这么没礼貌的人。 所以,全副武装准备出发的徐闻,跟家里老爷子老太太每个人都交代了行程,说了规划,又保证每天都在群里保平安。 最后,大家才反应过来,“你跟宗宁说了没有?” 沈宗宁好巧不巧,去了海市出差。 徐闻笑眯眯答道,“当然说了,之前我们就商量过的,没事儿。”沈宗宁当时模棱两可的态度,她视同默认同意。 至于这次两人怄气,她“尽责”的微信上发了两句话: ——沈宗宁,我跟归璨他们一起组队走河西走廊。 ——预计年底回来。 沈宗宁没有回复。 她没有等待或者追问,直接上了归璨和李怀明的车。李怀明一路上叽叽喳喳,给徐闻介绍着同队的成员,“叶斐你知道吧?是个过气歌手,他写的口水歌自己都嫌弃的不行,结果却大火,靠这玩意儿他实现了财富自由。” 然后就躺平了。 徐闻饶有兴致,“那个吉梦呢?” 高高胖胖,四十多岁,一说话就带三分笑,看上去性格挺好。 李怀明眼睛星亮,“梦姐曾是名模哟,二嫂你搜搜看,之后退居幕后开了模特公司,这两年把公司卖了,全世界晃荡呢。” 归璨组队,都找熟人。 一是大家知根知底,路上没那么多烦心事儿。 二是经济水平视野层次差不多,玩得到一块儿。 熟不知,这边吉梦、叶斐也在跟陈逐月打探着她这个去年挂了热搜很久的弟妹。 “性格如何?” 后来听说在沈宗宁失踪的几个月里,她站出来顶着巨大的压力接手了靖海,之后又卸任的十分潇洒。 想来脾气秉性也是很有个性。 陈逐月想了想,“挺好,是个豁达豪爽之人,对金钱名利什么的看得很淡。” 这个评价不低。 叶斐扎了个小辫,听到陈逐月这话顿时失笑,“我的大主编,你表弟家财万贯,你弟妹自然对钱无感。” “不不不!”陈逐月纠正道,“她遇到我表弟之前,一贫如洗,又刚刚从监狱出来,可那个时候她就是非常清透之人,没有任何自卑。” 说到这里,吉梦十分认可。 “你弟妹是有能力之人,忍常人不能忍,想常人想不到的,现在夫妻俩关系如何?” 说到这里,陈逐月就心情复杂。 送行徐闻的队伍里,听说少了沈宗宁,他出差去了海市,至于关系嘛,平时看到的时候倒是挺好。 “还可以,反正我表弟要黏徐闻一些。” 远在海市的沈宗宁对徐闻出行的情况一无所知,他跟徐闻冷处理这些日子,无数个难眠之夜,他把徐闻的微信置顶了又取消,消息提醒从正常变成了免打扰,如此折腾好几次。 恰好错过了徐闻的消息。 小张伟会后跟沈宗宁说笑时提及了徐闻的出行,沈宗宁面色一变。 “你说什么?” 小张伟不知所以,茫然回答,“我说嫂子好舒服,要去河西走廊。” 靠!这女人真的敢…… 第108章 小张伟第一次看到沈宗宁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他那句要死不死的话也刚刚问出口,“那个……沈总,嫂子没跟您说?” 沈宗宁没有理会,只是单手把微信划拉上下。 终于在淹没的红点信息里找到了免打扰的信息,不看还好,一看更是气得头发林立。 只怕活到如今,唯有徐闻如此对他。 寻常夫妻也不会这么肆意妄为,沈宗宁的心情肉眼可见变得极为糟糕。他第一想法是打电话过去质问徐闻,但近些时日他故意晾着两人之间的关系,在划开徐闻的电话时,上面的备注刺伤了他的眼。 夫妻?! 呵——!他看了片刻手机,又收了起来。 可是捱到晚上,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爱一个人就是患得患失,想着徐闻的性子,又怕她在外面吃亏。河西走廊路途遥远,徐闻胃不好,三月份持续性感冒时好时坏,这么乍然换地方又怕她感冒反复。 沈宗宁哀叹,他何时这么操心过一个女人啊? 掏心掏肺的,还换来这女人冷漠的对待。 活生生跟他怄气这么久。 徐闻外出的第一个夜晚,窝在被子里刚跟大家庭群汇报了情况,又跟儿子、女儿分别说出发的快乐,沈城安拍了满桌子书籍和笔记的照片,徐闻发了个宝宝加油的表情包,惹来小姑娘哀叹。 “我也想跟妈妈出去旅行。” “那妈给你请假?”跟女儿一起旅行,徐闻想了很久的事情。 沈城安见母亲当真,连忙表示只是说说而已,“今晚我写了作业,明天一大早又得去法院。”徐闻不死心,又去问儿子,“你能请假吗?” 沈城越哭笑不得。 “妈,你就好好玩吧,我和安安要读书。” 跟两个孩子依依不舍挂完视频,她看了眼跟沈宗宁的微信对话框,发出的消息已经一天半了,毫无回应。 好——沈宗宁,你好样的! 她把手机往床头柜上一扔,裹着被子睡了过去,半夜手机铃声划破寂寞黑夜,徐闻从睡梦中被吵醒,咬着牙接起电话。 “沈宗宁,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 凌晨一点半,让不让人睡? 沈宗宁五分醉意涌上大脑,瞬间也像是被点燃的炮仗,“徐闻,你出远门都不兴说一声吗?你这个女人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公?” 老公? “我没给你发消息吗?之前没跟你沟通过吗?”徐闻也一屁股坐起来,不知名的委屈冒了出来。 沈宗宁只觉得徐闻不讲道理,什么叫发了消息有过沟通? “徐闻,我说过让归璨给你做路线规划,但不是说让你招呼不打一声就跑,你是不是不要这个家了?”这简直是倒打一耙。 徐闻怒火中烧,“不是我先夜不归宿的,是你!你还好意思问我要不要这个家,到底是谁不要啊!” “我夜不归宿,是谁跟我生气的?我去拜访的是你的父母,请你记住!是你的父母!对——我不该背着你去,但你那样不理不睬,动不动就冷暴力我,合适吗?” 海市酒店的豪华套房里,沈宗宁穿着睡裤,裸着上身,在落地窗跟前拿着手机走来走去。 同样的时间,徐闻坐在刚出沪市到达的第一个城市——苏市的大床房里,压抑的怒火再藏不住。 两个人就这么隔着电话你一言我一语吵了起来。 到最后,徐闻朝着电话吼了一句,“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现在才知道在你沈宗宁眼里,我就是这么一个东西,你给我滚蛋,我不奉陪了。” 说罢,挂了电话。 整个人坐在床上生着大气,胸口起伏的频次完全能显示出她的烦躁。 最后,双手捂脸呆坐在大床中央,努力平息情绪。 没多大会儿,手机又响起来,徐闻侧脸看去,又是狗男人打来的,她狠狠地拒接。 可惜,这会儿两个人像幼稚园的小朋友一样,你按了,我就继续打,誓不罢休的样子。到最后,徐闻烦不胜烦,接通电话,气冲冲的朝着电话吼道,“还要责骂我什么?” 沈宗宁只觉得眼前的徐闻不可理喻。 “我责骂你什么了?你作为我的媳妇,我的老婆,沈太太,麻烦你有点责任心好不好?” 又来! 徐闻本就是暴脾气,沈宗宁一而再再而三的斥责她,她这刻也没什么风度可言,对着电话就是一通输出,“我没有责任心?你是不是黑心商人做久了良心全部被狗吃了?你最好记住,是你自己冷暴力我的,不是我!是你上杆子要去做圣母,不是我!对了,尊敬的圣母大人,你能不能大慈大悲让我睡个觉,我坐了一天的车很累!” “累?我不累吗?我在外辛辛苦苦四处奔波,你这个做人媳妇的有没有心疼我半分?” 心疼你? 徐闻斩钉截铁回答,“没有,我半分不心疼!少自作多情,这段婚姻对我不是必需品,你要是觉得不爽,那就离婚!” 离婚这两个字刺伤了沈宗宁,他一下子愣住,两人之间的激烈的冲突顿时变成了只有彼此喘粗气的声音。 一时间,两人之间涌起了一股尴尬的安静。 许久之后,沈宗宁颇为受伤的放低音量,一字一顿说道:“徐闻,想不到在你这个人的心里,离婚可以这么简单的说出来。” 半点情面不讲。 徐闻的理智仿佛也回来了,她两眼放空,心里也布满了酸涩,“我一直这样,不会因为有了两个孩子而改变。过去永远不会过去,从你脱罪至今,也不过两三个月,这样的婚姻确实没什么意思。” 沈宗宁听到这里,浑身脱力。 “徐闻,我没有要求你一定要来爱我,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冷漠。” 明明那么诱人的红唇,可说出的字眼杀伤力十足。 徐闻想了想,“对着你,我可能做不到吧。” 沈宗宁嘲讽一笑,甚是冷凉,“好吧,徐闻,祝你玩得开心。”说罢,第一次主动挂了徐闻的电话,留下徐闻有几分失落。 瞧瞧,习惯了沈宗宁的呵护、谦卑,竟然不习惯这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罢了。 徐闻洗了把脸,又整个人缩在被子里睡了过去。 第109章 没有人知道夫妻俩这一夜吵得多凶,第二天徐闻收拾妥当,情绪完全不受影响的快乐上路。可沈宗宁那边就没这么洒脱,他彻夜难眠,临到天明时才眯了一会儿。 第二天的日程中,他全程板着脸。 不熟悉的人觉得这位年轻的企业家确实魄力十足,身旁亲近的人倒是苦不堪言。 贺挽之瞅着空儿给徐言打了电话,“你给二嫂打过电话没?” “周一的时候打过一个,我让她跟沈总说出行的事情,怎么了?”徐言乍然接到贺挽之的电话,稀里糊涂搞不懂他的意图。 贺挽之哀嚎,“二哥脾气大的要死,是不是二嫂出去的事儿没好好跟二哥说啊?“ 徐言笃定,“应该说了,恐怕是沈总舍不得吧。” 夫妻的黏糊爱意,只怕无人不知。 贺挽之很是无语,“我跟张伟今天被骂了三次,言辞犀利,一点就着。再这样,鬼都伺候不了他!” 可是徐言也没有办法,夫妻之间的事情,外人能怎么插手? 两人在电话里齐齐沉默,果然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啊——,之后徐言也知道了来自姐夫兼老板的火力,因为东南分公司的一个请示引发的血案,原本可以解释清楚,奈何不是好的时机,徐言只来得及说一声,“之前跟沈总您请示过的——” 哈呀,跟你姐姐一个模子,什么请示过沟通过,我同意了吗? 沈宗宁瞅准这个请示的特殊性,把徐言骂得狗血淋头,什么管控不佳导致特殊请示额外增加造价,什么对项目的不重视,怀疑东南分公司的风险管控…… 帽子一个比一个大。 话一句比一句莫名。 就差那句为什么你们姐俩一个德行…… 何其无辜的徐言默不作声挨完训,再忍不住在捞泥鳅的群里疯狂@徐闻,姐你是不是没跟姐夫说? 这句话在整个群里刷屏,除了徐闻视而不见,其他人都在默默蹲个真相,尤其是被骂得很严重的贺挽之、小张伟。 可久久等不到徐闻回音,大家只能各自散去。 后来大家忙完再回来一看,好家伙,徐闻直接退群了! 徐言在群里疯狂发怒,“就没见过这么不靠谱的两口子,一个被窝果然睡不出两种人!” 瑟瑟发抖的小张伟坐在沈宗宁对面,悄悄的回着信息,“不是一家人难进一家门,说实话,徐言,他们俩比起你两个外甥都幼稚。” 贺挽之默默回复:+1 林铮和钟子期来得太晚,发了个问号。 徐言一看钟子期出现,立马发了大段文字,约莫是问他暴脾气的亲姐在!干!什!么! 钟子期一脸懵逼,洪言庭和汪止芯一个开车,一个副驾,他带着小女友路霜坐在后面,刚刚睡醒就看到群里消息跳个不停,全然一脸懵逼。 “你姐怎么了?” 正在开会的贺挽之和小张伟不能多走神,但徐言被骂得也是十分委屈,他控诉了全部过程,还提到了徐闻退群。 好嘛! 林铮这才看到徐闻不在群里,不等他操作,徐闻又被人拖了进来,细看竟然是不怎么说话的孙刻。 然后,孙刻发了一句语音,“闻姐,不要孩子气。” 惹来林铮和钟子期狂笑,各种表情包瞬间挂满整个群。 徐闻心情不美,半句话不想回复,夫妻俩吵架的事儿大家不知道,但到了计划的景点外住下后,钟子期忍不住把徐闻拉到一边盘问起来。 “闹什么别扭啊?” 徐闻不以为然,“没事。” 钟子期拿出手机,“你是不是把群屏蔽了,瞧瞧,大家都被你老公折磨疯了。” 刷屏的信息,原本没有被波及,在集团好生上班的林铮,也因为西陆利亚斯计划书的问题,也被说了一顿。 一时间,热闹无比。 林铮直白的说道,“嫂子,老板娘,能不能别气我的老板了,你不心疼他,也得管管我们的生死,好歹大家曾经也有几分情意。” 可惜徐闻不为所动。 你@你的,我就是不回。 所有人里头,就钟子期跟徐闻是在一块儿,大家纷纷转向@他,求他做个人,好好劝劝他们的老板娘。 看到这些闹剧,徐闻只觉幼稚,“钟子期,工作哪有不痛苦的,让他们忍着点,别影响我们出行的心情。” 说罢,就要往归璨那边走去。 今晚大家要在一个古镇,感受夜游古街的乐趣。 汪止芯同洪言庭凑一块儿,好奇的看着远远待一起的钟子期和徐闻,“沈太太跟钟子期很熟啊?” 洪言庭耸了耸肩膀,表示不知。 其实除了捞群里的人知道钟子期跟徐闻的感情非凡,其他人都以为跟钟子期合作的人是沈宗宁。 倒是这才出来两三天,大家就看出了两人关系熟稔。 洪言庭唤了在旁呆呆吃水果的路霜,“路baby,你家大叔跟沈太太啥关系啊?” 这么直白,惹得汪止芯翻白眼,锤了他一下,“我就是问问你而已……”好奇是好奇,非必要一定知道! 路霜咬着水果走过来,摇摇头,“他们是好朋友,别的我不知道了。” 跟钟子期确定关系时,钟子期就告诉她不要吃飞醋,很多时候徐闻的事儿肯定是摆在她跟前的。 生怕江湖不够乱的洪言庭挑眉道,“你不怕你家大叔被沈太太……”带走二字没有说出来,路霜冷哼一声,“看男人的话,有沈总珠玉在前,沈太太才看不上我家大叔。” 归璨安排好一切,走来时看大家都在注视着同一个地儿。 顺着目光看过去,原来是钟子期拉着徐闻不让走,“发生什么事了?” 正问着,徐闻一把甩开钟子期走了过来,李怀明凑上前八卦道,“你跟钟哥吵架了?” ……什么跟什么,徐闻很是无奈,“吵什么啊,我不喜欢跟老年人吵架,归璨,啥时候开饭啊?”看着她的表情,完全不像吵架。 归璨点头应声,“现在就去吃吧。” 陈逐月几个专门等着钟子期走过来,专门问了什么事,钟子期甚是无语,“我从来没见过夫妻俩吵架,难受的是别人。瞧瞧你那表弟,自己媳妇哄不了,炮轰下属,连徐言都没躲过。” 纯粹就是姐债弟还,替罪羔羊。 他坚决不承认收了几个人的红包,主打哄好徐闻,再由徐闻去安抚沈宗宁的重任。 第110章 众人一听,乐不可支。 陈逐月扶额,一副家丑外扬的无奈之状,“让诸位见笑了!见笑了!”惹得汪止芯都笑得直不起腰,“想不到沈总和沈太太私下这么有趣。“ 钟子期负责的纠正她,“大家一块儿出来玩,就别那么客气,直接叫她徐闻,她更喜欢直呼其名。倒是你,我们是不是称呼汪总啊?” 女人好不容易扶住腰,连连摆手。 “叫什么汪总,我早就被踢出来了,叫我止芯就行。” 良玉雪有孕了,汪开畅不知被这个七老婆灌了什么迷魂药,竟然直接抓住一个项目的失败,借此夺了她的权,卸了她的副总职位。 她承认,小看了娱乐圈来的女人。 原以为她就是大花瓶,却不料哄男人十分有手段,瞧瞧她那万花丛中过的父亲大人,也被迷得七荤八素。 新太太风头正盛,她又失了职位。 思来想去也无他法,听说归璨组个群,她通过洪言庭知道后,干脆也加入了。 散心为主,顺带摸摸门路。 钟子期表情有几分玩味,上下打量了一番汪止芯,才笑了起来,“看来止芯也是个能屈能伸的人物,极好,先看看风景走走路,肯定能柳暗花明的。” 上次良玉雪匆忙嫁人,如果不是徐闻提前知会他,他和其他娱乐圈的媒体狗仔一样,全然被蒙在鼓里。 当然,有人是知道的,只是碍于汪家的能耐,不敢曝光罢了。 钟子期都忍不住吐槽,古偶一姐二姐,怎么都喜欢老男人啊?! 前有兰遥遇好端端的日子不过,偏偏去陪个令人作呕的老头,后有良玉雪,正是红火之时,却突然嫁人。 都是老头啊—— 普通人可吃不下这碗饭。 直到现在,众人看良玉雪风头更胜往日,娱乐圈上下竟然没有泄露半点她嫁给了矿老板汪开畅,可谓是保密到了极致。 汪止芯浅笑言谢,“借您吉言。” 众人寻着归璨徐闻的步伐追了上去,一行人经过几顿饭的磨合,渐渐也熟悉起来。 大家对酒当歌,其中好几个人都有着一副好嗓子,场面愈发热闹起来,徐闻也乐在其中,再不去想任何烦心事。 晚间游玩之时,边姗因为刚听说汪止芯的事情,急忙打了电话过来。 “最近我实在太忙,倒是忽略了你这边,今天去跟许总谈事儿时,他才提及你已经辞职出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明汪止芯的老爸结婚时,一切还好好的。 汪止芯那时候已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如何才短短的两个月,全然变了天。 汪止芯穿梭在与白日全然不同的热闹小镇,幽幽叹气,“新皇后得了我爹的心,现在满脑早满世界都是生儿子,别人都成了眼中钉。” 尤其是他这个能干的长女。 边姗不明,“良玉雪这才嫁到你家多久啊?”能掀起这么大的风浪?要知道汪止芯可不是草包美人,她手段凌厉,汪氏怎么可能说放弃就轻易放弃。 “阿姗,良玉雪怀孕了。” 边姗脱口而出,“不可能!” 倒是汪止芯不解,“不可能?是什么意思?” 在电话那头的边姗脸一红,“你爹都快七十岁了,你觉得——可能吗?”这话一出,汪止芯倒是不意外,“他能行!” 汪开畅的私人医生她早就收买了。 只要他爹想,就能再生一个足球队。 这下轮到边姗口不能言,半天才问到正点,“那你打算怎么办?”她知道好朋友一直以来的理念,什么汪家,那是汪止芯的。 汪止芯有几分恹恹,“再说吧,我现在在外面旅行,可能等良玉雪生了我再回去。” 这话让边姗十分佩服,“还是你临危不乱,这个时候能沉得下心抛下一切出去走走。”后来又问及了去哪里,和谁一起,安全不安全。 果然是好朋友,事无巨细的问。 汪止芯也不隐瞒,“是个小车队,三辆车,十来个人。其中——,有你的情敌。” “——徐闻?” 边姗有些不相信,“我看沈宗宁那股很不得走哪里带哪里的样儿,怎么可能舍得她单独出去旅行?” “别不信,事实就是如此。” 顺口还提及了两口子因为这事儿闹了矛盾,“阿姗,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有想法可以趁此机会。”沈宗宁孤家寡人在沪市,徐闻深山老林里钻,夫妻二人形同异地,可不就是见缝插针的好时机。 边姗长叹一口气。 “如今我哪有这个心思啊,手上的项目一天找不到投资人,我就一天不安生。你别打趣我了,有些情怀只能用来怀念,重温就变味了。” 汪止芯点到为止。 她历来只跟聪明人谈事儿,边姗心头自有打算,她不用多操心。 这个古镇商业化很严重,但归璨还是从中发现了一处古迹,“现在的人越来越浮躁,这么历史悠久的古庙却当做了寻常烟火地,很遗憾的。” 徐闻饶有兴致。 “幻月寺,这个名字一点儿也不像个千年古刹。” 吉梦和陈逐月对这个不感兴趣,里外看看只觉得破旧不堪,也没什么人好生看顾,比起旁边精致的各种古典商铺建筑,甚是落败。 倒是叶斐凑了上来,拿出刚刚百度到的信息,“闻姐,这古刹不过七八百年的历史,不过也不错了,据说这古刹里曾经典藏了一部佛学巨着,后来随着高僧灰飞烟灭。” 徐闻了然。 里里外外看了又看,“哎,应该有专人来修缮的,不然很可惜,你看那些廊檐垂花柱的,若是做了复原上色,定然十分精美。” 见他们几人说说笑笑,有居士出来招呼,“几位施主不妨进来抽个签啊。” 占卦之事,徐闻是完全不信。 但吉梦、路霜几个女同胞倒来了兴致,跟着居士进去,跪倒在菩萨跟前,抱着比一般寺庙陈旧且重的签筒,哐嘡哐嘡的摇了起来。 大部分都抽到了上签,只是没有上上签,几个人皆是上中签。 唯有汪止芯,抽了个下下签。 路霜等人怂恿她继续摇,她笑着拒绝,“本来就是图个乐,不重要。” 第111章 归璨这个路线基本是属于全职玩法,但是从沪市入陕之前,速度还是很快。 基本是非常小众的玩点,他们才会过多停留,否则就是直奔陕甘宁地区,每个人都是很有想法的,大家本着随意,确实产生了很多即兴的小偶遇与惊喜。 但快乐是否发自心底,或者只是浮于表面,就看众人各自修行。 叶斐和吉梦曾经演出走过不少地方,到了他们熟知的城市,也会推荐一些小众冷门的吃食或者景点,所以经常能看到他们一行人坐在某个城市破旧的巷子深处,一个小面馆里七七八八的吃着面和小点心。 归璨是个喜欢拍照的人,他这次为旅行也配备了几架无人机,镜头也带了好几组。 李怀明跟着凑凑热闹,洪言庭重拾画画的心。 车队走得不紧不慢,每个人的成果却很喜人。 钟子期偷拍的技术在归璨跟前没法看,干脆就放弃,只是在小女朋友直播的时候,帮忙打打光。徐闻从没有这么开心过,完全放下生存、仇恨的心结,全然就是享受,这趟旅行她是最快乐的人之一。 虽然,从那一夜她与沈宗宁爆发性大吵后,几乎断联。 徐闻跟沈家每一个人都在联络,除了沈宗宁,而沈宗宁也就在家庭群里看到徐闻报平安的消息,和陈逐月各种晒照片的刷屏,窥探到徐闻挺好。 他的工作越来越忙,心却因为徐闻的断联越来越凉。 两人就陷入了最熟悉的陌生人那种状态,沈父沈母看出些苗头,督促着沈宗宁主动联系徐闻,或者委婉劝说徐闻跟沈宗宁和好,但两个人都表示在联系呢,挺好的,没有事。 全程敷衍。 沈母在大孙女周末回来时,也问了问沈宗宁和徐闻相处的情况。 沈城安捂眼不能直视,“奶奶,我跟我妈说过的,让她别耍脾气,但是她跟我说没有的事儿。”相反,寄了一大堆各种特产,堵住了乖女的嘴巴。 沈母都气笑了。 “不管了,反正你表姑也在一起。” 出什么问题,大家也不至于全然不知。 沈曦羡慕坏了,还好沈城安回来,他跟沈城安一起出去四处疯玩,所有家教全部安排在晚上,“我姐就回来两天而已,我得陪她。” 两人骑车四处乱逛,沈曦提前就做好攻略,找了一堆网红的地方,一路带着沈城安拍照游玩,沈城安短衣短裤只觉得热,最后看着暴晒的太阳,脑洞大开。 “小曦,我们去蹦极?” 沈曦有几分诧异,“安安姐,你怎么想去蹦极啊?”两个人斜撑着各自的自行车,正在吃冰淇淋。 沈城安耸耸肩,“手机上刚刚推送的。” 说罢,把手机屏幕递到沈曦跟前,其实离他们三十多公里的一个郊野公园,那上头新修了个悬崖观景台,也做了蹦极项目。 高度一般,就是八十米。 但沈城安想了想,“最近工作压力太大,而且,我还没有玩过。” 说服沈曦的办法很简单,那就是三个字——没玩过。沈曦立马安排,他年纪不大但挺会照顾人,沈城安的行动能力更是一流,直接叫了个车,两人直奔郊野公园。 正在姐弟俩靠一起眯会儿时,网约车司机一个不察,被后面车追尾了。 碰撞的冲击力,让沈城安漂亮的小脸蛋差点砸到前座椅背,还是沈曦手忙脚乱一把拉住她。 “什么情况?” 刚问出话来,暴躁的网约车司机已停车摔门下去,沈曦和沈城安探头往后一看,嚯,一辆黑色的奥迪s8追尾上了网约车。 沈曦看了一眼,收回视线,“姐,估计咱俩得考虑换个车了。” 这种交通事故,如果遇到折腾的车主,非得扯那么一会儿,他们可没这闲工夫。 沈城安点头,“那我们先下车?然后在路旁等着再叫个车过来。”这已经是沪市郊区,车辆不如城里那么拥堵。 二人前后下了车。 奥迪车的司机跟网约车司机正在前后查看,协商处理方式。 沈曦正准备跟网约车司机说一声时,就见奥迪车的后座降了窗户下来,一张阴柔熟悉的脸露出来,“安安,小曦,你们在这里?” 沈城安有些意外的惊喜,“舅舅,我跟小曦要去郊野公园蹦极。” 容姜脸上全是不可思议,“大热天的,你们不在家里吹空调,跑郊野公园去?”果然是年轻人能折腾,这会儿司机解决好了,上前来跟容姜报备一声。 容姜朝里面说了几句,回头招呼沈城安和沈曦,“上车,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又交待了司机提前下班,他下车来又转身坐进驾驶位。 一并打发了沈曦和沈城安的网约车司机,两个孩子听话的上了车。 直到上车,沈城安才发现后座上坐着一个看着她微笑的女性,年岁大概三十多岁,浑身上下端庄知性,身形不胖不瘦,一张圆脸如满月,让人忍不住亲近。 倒是沈曦看了一眼,惊喜大喊,“照影姑姑,你回来啦?” 元照影笑眯眯的点点头,“是啊,小曦你也长高了不少。”说完,回头看着沈城安,主动拉住小姑娘柔弱无骨的手,“你好啊,安安,我听你舅舅说过好多次你。” 沈城安想跟着沈曦一样叫姑姑,但容姜回头打断她。 “叫舅妈,她是你的舅妈元照影,也是我老婆。”这一榔头,沈城安倒是没被砸晕,甜甜的喊了声,“舅妈好,我是沈城安。” 坐在副驾的沈曦嗷呜一声,“照影姑姑,你要嫁给姜姜叔叔?” 元照影忍不住大笑,这一笑让她身上的亲和力少了些,却多了几分霸气,”除了我,你姜姜叔叔谁要他?“ 哪知容姜也冷哼道,“元照影,除了我又有那个男人敢娶你?” 剑拔弩张,这才是两个人相处的常态。 沈曦听到两个人的肯定及对话,唯有一双漂亮眼睛瞪得很大,看看容姜又看看元照影,最后带着有几分痛心疾首,“姑姑,婚姻不是儿戏啊。” 接着,又想到了什么,补上一句,“天天家暴吵架的婚姻,你们俩图个啥?” 沈城安全程不解,只有沈曦频频叹气。 、 第112章 这是沈城安第一次见到元照影,在过去跟容姜相认后的这大半年,没有从舅舅口中听过一次元照影的名字。 然而,两个人就要结婚了。 但是,并不妨碍这个端庄知性霸气聚一身的女人脚蹬一双七公分高跟鞋跟着他们一块儿爬到山顶,准备蹦极。 “舅妈,你也要蹦吗?” 沈城安有些担心,她上着一件水墨画衬衫,下着裤装,脚蹬高跟鞋,只怕不太方便。 倒是容姜在旁打着哈欠,“别担心,弄不好今天蹦极就破了你舅妈的记录。” 沈曦和沈城安侧目,双双齐问,“什么记录?” “她历史以来最矮蹦极高度。” 是的,看上去宜家宜室的元照影,是个不折不扣的冒险分子。她之所以在容姜生命里存在的时间不多,也是因为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冒险。 容父容母为何对容姜的容忍度那么高? 那是因为抚养的元照影让人操心多了,天天爬高上低,如果给她一双翅膀,只怕她早已飞出了大气层。 好几次,她都因为受伤住了院。 沈曦似乎也想起来了,跟沈城安说道,“照影姑姑很厉害的,她大学时候滑雪还获得了洲际冠军。”滑雪,极限运动,容父容母看到这个奖状后才知道出国留学的元照影在干什么。 老战友的遗孤啊,半分不能有闪失。 二老把年轻的元照影召唤回来,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终于说通了元照影不再玩这些极限运动。 但是,蹦极这种依然是小意思。 沈城安恐高,四个人说好让她先跳的,心理建设做了半天,可站到跳台上,呼呼吹来的凉风又让她腿肚子打转。 “姐,要不咱就不跳了,直接下去划船。” 沈曦开始撤伙,他背着安全绑带上去溜了一圈,更觉得这极也不是非蹦不可。 沈城安可不这么想,她心里害怕归害怕,但还是不愿意随便屈服,何况,很多事情不尝试一下,就将永远听到的看到的,是别人所做。 元照影的高跟鞋也脱了下来,她随意很多,看着两个孩子踌躇不前,又见容姜干脆脱了安全绑带,“你这做舅舅的干嘛?” 容姜大言不惭,“我以身作则告诉他们,不是万事都需要亲力亲为,有些事情大可不必花钱买罪受。” 哈呀,这怂货。 元照影的鄙夷完全不打折,看得容姜不服,过去搂住她的腰就要哈痒痒。 这一举动,差点没给元照影笑死,她看着容姜跟个孩子一样,“你的聪明仅仅只是在医学上,别的地方真的……你太蠢了。” 容姜不服。 元照影冷哼,“不要以为你怕痒痒,我也就怕痒痒。” ……有些语塞,容姜忍不住感叹,“谁让这些年老不回家,我哪里记得住。”自从二人达成了结婚共识后,相处起来大家都尽量克制看不起对方。 毕竟还得一个被窝里生娃。 沈城安的心理建设不太成功,已经连续三次,都快悬空踏步出去,她又在关键时候拽住栏杆,不敢下跳。 元照影上前安抚着她。 “不用害怕,其实想想对自由和飞翔的期许,跳下去时大脑分泌的多巴胺会告诉你今后一切困难都不足为怪,更不足打倒你。这样,你看着舅妈先跳,好吗?” 强有力的话语,让沈城安有些煞白的小脸得以回血。 “舅妈,你不怕吗?” 元照影摇摇头,“第一次做的时候,傻大胆,直接就跳下去了,后面一发不可收拾。但是——”她停了一下,似乎回忆到了年轻的时候,“也有怕的时候,那就是你一直失败,失败到极度害怕,恨不得逃开,但现实逼着你还得继续站上去,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失败,直到……成功。” 其实这番话,元照影也不清楚为什么对着沈城安就说了出来。 小姑娘的身世,容姜提的不多,她知道的也是偶尔回去看望容父容母,从两个老人口中以及网络上沈宗宁那个家伙的八卦传闻上得来的。 不容易。 就这么三个字。 所以,她才会对小姑娘说这些旁人不一定能感同身受的话。 果然,沈城安没有让她失望,她愣了愣神,重新鼓起勇气,“舅妈,那你先跳,我一定也敢跳下去的。” 元照影点点头。 工作人员安排了元照影先来,果然如她自己所说,简直非常的轻松惬意,她们都是绑腰式下跳,元照影仿佛空中漫步,面带微笑就乘风而去。 其中洒脱,令人艳羡。 连工作人员都赞叹,“这位女士怕是专业人士哟,比我们工作人员都跳的麻溜。”转过头来又鼓励沈城安和沈曦,“你们看,完全没事儿,而且在空中吹风的感觉格外的舒爽。” 待元照影安全落地后,沈城安鼓起勇气。 她的第一次跳,很青涩,充满了对未知的恐惧,也有对未知的期许。 一步踏过,她的叫声响彻云霄。 沈曦在后面腿打抖,看看在空中飞舞的姐姐,又回头看看容姜,“叔叔,要不我不跳了?” 容姜提着元照影的高跟鞋,颇为无赖道,“可以啊,来了四个人,两个女的勇敢的跳了下去,剩下我们两个男人怂兮兮的坐索道下去。我是无所谓,就看你怕不怕人笑话。” 说罢,还示意工作人员,“来这跳的人,不敢跳的小男孩不多吧?” 工作人员老实说道,“确实不多,小男孩都很勇敢。” 沈曦羞愤欲死,“跳就跳!”这么多帽子,容姜叔叔年纪大脸皮厚无所谓,他可不愿意回去被戏谑调侃。 再者,安安姐都跳了。 心理建设从地心做到了太空,最后,容姜在索道上百无聊赖的打趣道,“哎,没事儿,恐高不丢人。”最终还是没跳的沈曦,完全不想说话。 果然跳下去的就是比坐车下去的快。 元照影光着脚带着沈城安落座在长椅上,夕阳懒懒眷顾着她们。 “安安,我听说你还有个双胞胎哥哥?”闲聊之际,元照影问及了沈城越。 沈城安点点头。 “他在军校读研究生,比我高一级。”说起哥哥,小姑娘眉目之间都是笑意。 好生青春靓丽,元照影抚了抚沈城安的长辫子,衷心说道,“沈宗宁真是踩了狗屎运。” ——元总,请不要用这么酸的语气说出这么嫌弃的祝福。 第113章 沈城安不知元照影的来路,但因为这句话还是忍不住好奇的问道,“你跟舅舅他们是认识很多年吗?” “当然。”元照影圆脸上浅笑不已,“之前这一年我都在国外开拓市场,所以就没有机会多见见你们兄妹俩。这么说吧,我从小在容家长大。” 啊?! 这有些出乎沈城安的预料。 元照影也不藏着掖着,“我爸妈因为意外去世了,我现在的爸妈,也就是容姜的父母,跟我生父母是战友关系,所以他们收养了我,如果不是因为跟容姜结婚的话,你其实应该叫我姑姑。” 沈城安的表情里带着不可思议。 她眼睛星星亮,想到了一个词语,“你和舅舅是青梅竹马。怪不得外公外婆给他介绍了很多姑娘,他都没有想法。” 别的她不知道,但一个学院的乔蕾蕾她是明白的。 元照影看着小姑娘胶原蛋白满满的小脸,忍不住上手轻轻掐了一下。 “安安,哪有那么多的青梅竹马啊,我跟容姜自小就不合,他呢在家或者外面都不叫我姐姐,我也一样。从小坑了他不少——” 说到这里,沈城安的不可思议变成了疑惑,“那为什么选择结婚?” 这个问题? 元照影长舒了一口气,“很多原因,但是唯独没有爱情。我爸妈年纪也大了,两个孩子谁也不结婚,这么大的家业不可能说后续无人吧。思来想去,你舅舅无心商事,我呢偏偏又喜欢,倒不如我俩合体生两个娃,万事ok。” 看到沈城安满脸的不解,她忍不住打趣道,“我们这样的人,又这个年纪,婚姻在我们眼里很现实,往往需要考虑很多东西。人吧,一理性了,万事都得算计算计,划不划算呀,共赢的几率大不大呀。所以,你爸妈算是很特殊的,少时相爱,中年破镜重圆,少见呐。” “原来,婚姻应该这样来考虑。” 元照影好奇的反问,“怎么考虑?” 沈城安歪着头思索片刻,“原来婚姻应该考虑方方面面,可这些方方面面竟然不包括爱情。” 听到这个答案,元照影哑然失笑。 “可以包括,甚至对有些人是必须包括,但我和你舅舅都不考虑这个。”家大业大,感情用事只会砸锅。 罢了,沈城安一个无爱战士,才不想考虑这么多。 不过,她也纠正了元照影的说法,“我爸妈不算中年破镜重圆,顶多就是我妈不甘心,促成了这桩哪哪都不合适的婚姻而已。” “不合适?没有不合适,你爸妈才是最合适的。” 合适吗? 沈城安摇摇头。 “我妈曾经说过,她的学识、眼界、经历跟……他都是两个世界的,这样的夫妻能走到一起,未必走得远。不过也没事儿,我和我哥都长大了,而且就算他们不在一起,我们应该也不用像小朋友一样纠结跟谁过活吧。” 说完,自己都乐了。 元照影看着调皮的小姑娘,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你倒是心大,放心了,我可是听说你爸很爱你妈的。”近期她回国,跟容姜谈妥婚事后,俩人有意无意的打算培养一下男女感情,偶尔聊天没话题时,沈宗宁的八卦就成了打破尴尬的神器。 不过几次,元照影这种无心八卦的人都知道沈宗宁竟然栽在了他协议结婚的妻子手上。 沈城安眨巴着眼睛,“舅妈,爱情最靠不住。” 哈呀,这话,过分老成了。 元照影还是语重心长教导着像花儿一样的姑娘,“爱情是爱情,婚姻是婚姻,两者有联系,但并不必然。不过不影响你谈恋爱啊,跟舅妈说说,追你的男孩子很多吧。” 沈城安想了想。 “不多,不过他们让我感到困扰,我没有想过糟践每一个人的心,但我确实无心恋爱。” 这种想法,让元照影生出一种知己的感觉,忍不住对小姑娘更有兴趣,又问了问沈城安的功课情况,得知她年龄小却很有目标。 “我……家里人是想我努力在研究生毕业后,申请剑桥的lim,我也一直在为此努力。” 元照影点头表示认可,“完全可以,话说你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爱好?”她已经在想着给自己培养个兴趣搭子了。 “舅妈,我会拉二胡,最近在学国画。” “安安,我吹得一口好笛子,改天咱们碰碰哟。”二胡笛子,甚是绝配。在元照影的眼里,她看得很远,沈家上下,未来很长一段时间是沈宗宁的天下,但是,后继之人只怕是眼前这个小姑娘。 沈家老大和沈宗宁的长子,都一心从戎。 徐闻不恋权,一时间能挑重担,但持久发展肯定不行。 可能沈家上下还没意识到,也可能已经意识到了,但没表现出来。 沈城安心性沉稳,宠辱不惊,能吃苦,有想法,多么好的苗子。沈曦还太小,高中都没上未来不好讲。 所以—— 冲着这个小姑娘跟容家特殊的缘分,以后她不管是作为舅妈还是别的身份,都会多多看顾沈城安。 等容姜和沈曦找来时,元照影已经很沈城安很熟稔了,还加了联系方式,“舅妈这次回国后,短期内不会出国,有空多来家里走走,你外公外婆天天念叨着你和你哥哥。只是你哥哥学校特殊,不如你那么自由。“ 甚是遗憾。 沈城越是容姜都赞不绝口的一个男孩,她见过照片,只怕是沈家最好看的男人。 “好的,舅妈。”其实沈城安每次在周末回来都安排得满满的,怎么也得去容家陪干外公干外婆吃顿饭,之后还要去姑祖父那里跟着上一个下午的国画课。 幸好姑祖父和姨祖父离得不远,吃饭时两个长辈都能一并探望。 其余时间才是给爷爷奶奶的,有时候老爷子老太太干脆领着珑珑和小曦,陪着沈城安到陈利这边上课走动。 非一般的热闹。 元照影也在这几天感受到了徐闻的魅力,两人虽未相逢,但之前偶有几次电话联系。近些时日,她在容家老宅住下,几乎每隔一天两天,就要收些特产的包裹。 容姜感叹,“她以后是想开个零食铺子吗?” 第114章 许忠科私人商务会所中,今天宴了贵客,他难得的邀请了汪开畅、沈宗宁以及几个投资界的大佬喝茶。 喝茶当然只是个由头。 更多的是聚在一起商讨了西陆利亚斯小岛的开发项目,许忠科很热心,也知道龙跃不止接洽了他这边,还跟沈宗宁、汪开畅以及另外两个在深市的大企业保持频繁的互动。 今日算是探探虚实。 沈宗宁除了司机,还带了封穿尘,对于这种对外投资项目,又是同行之间的茶话会,封穿尘可以来听听。 整个周六的下午,一堆大佬说说笑笑。 最后,大家都看向沈宗宁,“宗宁,说说这个项目嘛,你比我们几个老家伙有眼光,也在国外留过学。” 沈宗宁浅饮一口,很是谦逊,“可别抬举我了,在你们几位长辈跟前我能说什么眼光。我对外投资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那叫亏得个荡气回肠。西非那边的项目,目前虽然说是停滞状态,但以那个国家的动乱来讲,我是赔到死啊……董事会都说不过去。” 大家相视一笑。 “一码归一码,你那都碰上国家动乱,算意外了。” 沈宗宁摇摇头,“也是没有考虑到位,盲目投资。”看着各位老狐狸的凝视,他微微叹息,“西陆利亚斯太远了,一家企业吃不下,多几家的话还是可以。只是那边没有具体去考察过,现在还很难下定论。” 基本算是给了个走向。 靖海对西陆利亚斯小岛开发有兴趣。 一直到了六点钟,这场会谈没那么严肃,却很烧脑,期间封穿尘一直有意无意的用大脑记上很多信息。 原本是没有晚餐安排,但谁料到大家聊得很起兴,许忠科并决定吃完晚饭再散,但大家都拒绝了。汪开畅说晚上要去参加良玉雪的一个发布会。 “哟,汪总,您要亲自上台给老婆站台啊?” 汪开畅摇头。 “不不不,只是去接她,女人嘛,在外打拼也不容易。” 旁的人连续恭贺,都夸赞良玉雪性情温顺还漂亮大方。似乎除了这些,大家也找不到点去说话了。汪开畅自然也知道,把话题引到了沈宗宁身上,“快别,说漂亮,诸位也不要觉得我说话直接,都比不上宗宁家的媳妇。” 沈太太? 在场几位都是见过真人的,无不点头。 封穿尘听到这个夸奖,他下意识的去看沈宗宁的表情,让他失望的是沈宗宁面带微笑,“内子虽说长得比我好看些,但脾气真不敢苟同。” 汪开畅一听哈哈大笑,拍了拍沈宗宁的肩头,“这样才好,你们沈家的当家媳妇是要厉害些才行。” 沈宗宁的母亲也是以温婉着称,后来大儿媳又比较知性。 市井出身经历颇丰的徐闻恰到好处,沈宗宁心头酸涩,连忙摆手,“汪叔,快别说她了,简直是我的克星。” 连连自嘲的话,引来大家会心一笑。 “汪总有事儿,那宗宁就留下来吃饭好了。我这会所是三儿夫妻经营的,有些私房菜是不错的。吃完还能按摩按摩,舒舒筋骨。 跟汪开畅一样,沈宗宁也拒绝了。 “多谢许总的招待,只是女儿周末回家来,这会儿还等着我去接呢。” 许忠科眼睛一亮,“宗宁的女儿是在读大学啊?” “在读研一,平时半个月一个月的回来一次,过去我也是缺席了父亲的角色,如今能多陪陪就尽量抽出时间来。“ 许忠科顿时热情起来,“我们还见过你闺女呢,不如这样好了,让封先生去接过来,一起吃顿饭。”他的算盘珠子都快蹦到脸上了,沈宗宁心里一百个不悦,什么破烂家庭,还敢打安安主意?! 面上客套的拒绝。 待沈宗宁带着封穿尘离去后,汪开畅难掩大笑的拍了拍许忠科,“老弟,别乱想,宗宁对他一双孩子宝贝得很,你那些不成熟的想法就别显示出来。” 许忠科哼笑一声。 “怎么了?门当户对有什么不好?”他四儿子也在国外留学,人才也算得上是他这群崽子里不错的一个。 汪开畅不忍说得难听,也告辞了,“平时我住海市多一些,沪市也是因为最近玉雪在这边拍戏,我过来陪伴段时间,咱们有空再聚。” 至于西陆利亚斯小岛,各自心头都有打算,但均不愿多显露出来。 回到良玉雪在沪市的大平层,看着穿着宽松衣物的良玉雪正在化妆,看到他进来,良玉雪柔声喊了一声“老公”,站在一旁给她化妆的李晓内心深处涌上一阵恶寒。 但还是毕恭毕敬的朝着汪开畅打招呼,“汪总好。” 汪开畅点点头,面色有几分严肃,“几点出门?” “七点出门,八点的发布会,可能要持续一个小时左右。” 汪开敞嗯了一声,回到书房,安排了一些公司的事务,在听到助理说有些部门汇总的信息并不及时时,他再忍不住发了火。 “汪止芯呢?她是拍拍屁股走人,事儿不管啊?” 助理也不敢多说,只能听着汪开敞在线上毫不留情面的责难,“全是她分管的几个部门,怎么,她自己赌气走人还要拖公司的后腿吗?” 那可是大小姐,谁敢说半个不字。 发完火,汪开畅直接给女儿汪止芯打去电话,正在赶路到下一个城市的汪止芯看着手机来电若有所思,洪言庭边开车边看着复杂的表情,“干嘛不接?” 吉梦也在昏睡中,久久没接的电话把她吵醒了。 汪止芯最后哀叹一声,“你们忍住点,估计得挨骂了。” 果然,刚接起电话就是,“汪止芯,你要么滚回来继续干活,要么就清清爽爽的交接,现在一个月报的数据,你分管的部门都在乱整,我知道是你授意的,但你用用脑子,这样做有什么用?” ……吉梦都被这洪亮的嗓音吓得睡意全无。 “我已经给你的小老婆腾地儿了,怎么?还不行啊,我都滚蛋了还要赶尽杀绝,屎盆子一个接一个的往我身上扣。” 不知道汪开畅在那头说了什么难听的话,汪止芯冷哼一声,“你别得意,算命的人说了你命中无子!” 好狠毒—— 汪止芯果断挂了电话,又关了机。 看着车里剩下两个人,耸了耸肩,“是非多啊——,习惯就好。” 第115章 汪开畅自然不会送良玉雪去什么发布会,良玉雪走之前专门来书房跟他告别,谁知汪开畅不解风情,只是盯着她还平平无奇的肚子,“我没有阻拦你继续工作,但是你最好知道什么更重要。” 良玉雪连忙护住肚子,点头应了好。 “放心,我会照顾自己的。” 直到上了保姆车,车里都是她的心腹后,才开始面色铁青,“汪止芯真是阴魂不散,都离职了还搅动着这个家。” 她初初入门,别说被刁难,汪止芯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趁着新鲜热乎劲,她吹了几次枕头风,又恰逢怀孕,这才让汪开畅狠了狠心,把早就提防着的大女儿踢了出去。 可是还没气够,手机响了,小慧帮她从包里拿出来,看到熟悉的号码她就一阵肝儿疼。 最后狠了狠心,挂了电话。 可那个号码仿佛阴魂不散,一遍一遍的拨打着。 小慧自然知道这是庄秘的电话,小心翼翼的请示,“姐,接不接?”离发布会现场就只剩下二十来分钟的车程,良玉雪终究还是心软,接起了电话。 “阿雪,你终于接我的电话了。” 听到这个无情无义的声音,良玉雪忍不住心头一疼,冷冷反问,“找我什么事?” 那头的庄秘丝毫不觉得两人之间今非昔比,“阿雪,你再借我五十万吧,我回头一起给你。” 借钱? 又是借钱!? 她良玉雪被他庄秘坑的还不够多吗?他是不是除了借钱,再无别的话讲? “没有!庄秘,既然你打了电话过来,那之前欠我的九百万,是不是该还了?” 庄秘愣了一下,“阿雪,你先借我五十万,算了,不如你先借我一百万,凑够一千万,后续我肯定加利息的还给你。” 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没有!” 良玉雪恶狠狠的挂了电话。 庄秘的电话都没停歇一秒钟,马上又打了过来,“阿雪,我们是最亲的人,我知道曾经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现在江湖救急,我肯定会还你的,公司还在那里,对不对,等我结了业务费后,第一时间打给你!” “哼!庄秘,我们没有关系了,我除了是你的债主别的情分都没有,别再来烦我。” 挂完电话后,良玉雪火速删了这个男人,又叮嘱旁边的助理,“小慧,以后不要透露我的任何消息给他。” 小慧点点头。 “庄哥那边听说最近不好弄,有好几个违约,听说也不太好过呢。”她是见证了庄秘跟良玉雪的爱情,以及后面的各种决裂,如今听到庄秘来借钱,还是唏嘘不已。 良玉雪冷笑一声,“这不是他自找的吗?只有我这样的傻瓜才会倒贴自己的钱去养男人,小慧,你找男人得睁开眼睛,让你花钱的男人都让他滚蛋!” 想到庄秘把她坑到如今的地步,连眼泪都流不出来。 小慧不知其中曲折,还是替良玉雪不值,“庄先生是太花心了,曾经看着他对你多好啊,如今竟然——”她以为良玉雪离开庄秘只是因为庄秘不专一。 孰不知,庄秘哄着良玉雪把近些年挣的钱全部亏出去。 还欠了不少债务,如果不是汪开畅来接盘,她怕是早站在楼顶上跳下去了。 往事不堪回首,再回头已物是人非。 光鲜亮丽的聚光灯下,谁又知道她的酸甜酷辣,往日里她压着兰遥遇,只觉得人间最蠢的就是她,好好守着的高富帅竟然一夜之间易主。 说起来就好笑。 后来兰遥遇被沈太太步步紧逼打压得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原来公司的十八线小艺人都拿不住。 谁知道兜兜转转,自己混得还不如她,她如今算是洗白上岸,可自己呢,也洗白了,真正洗白那种。 她要维护好自己的名声,不然那么多的代言和商业活动,赔不起一分钱违约金。想到这里,她想杀死庄秘的心都有了,结果他竟然还敢来找自己借钱。 往日有着她这么棵摇钱树的庄秘,何等的风光,出入上下那样不是高调奢华,如今呢? 五十万?! 原来这就是她掏心掏肺那么多年错付的男人。 嫁给汪开畅的前一夜,她看到了他随便转给小三小四的零花钱就是几十万……,那个时候,他这条船已经破落了。 如今不过是风平浪静,他勉强漂浮着。 一旦酝酿的风暴真的刮起来,他庄秘早沉底了。 去往发布会的路上,她想了很多,真正收拾一地破碎的心情时,还有五六分钟车程的高架桥上因为车祸堵了起来。 主办方的协调人把助理小慧的电话都快打爆了,看着外面亮着红灯的停车场,良玉雪的心情愈发的暴躁。 同样堵在这条高架上的还有沈宗宁一行人。 封穿尘今天出行没有开车,沈宗宁也比较看重他,于是他正好跟沈宗宁汇报一下一季度的财报情况,第二季度的编制情况。 以及华尔街那边的一些公关关系对接进展。 到最后,沈宗宁很是满意,所以也就没专门叫司机来接班,直接让封穿尘一起去郊野公园接女儿和侄儿。 等到达郊野公园时,容姜和元照影带着两个孩子把郊野公园那条河都划了好几个来回了。 两个没有蹦极成功的男人,被迫努力划桨,元照影带着沈城安在小船上各个角度的拍摄。郊野公园虽地处沪市郊区,但人流量却很大,这夜色迷蒙之时,整条河岸上都是五彩斑斓的灯带。 古色古香的扁舟在河里来回徜徉,很是舒服。 元照影曾经有很长一段时间玩摄影,她拍出来的沈城安青春之外更多的是与夜色融为一体的灵气。沈城安很是喜欢,连忙要了过来,发在了家庭群。 连远在山脚下吃烧烤的徐闻都被惊艳,拿着手机递给正在忙着弄调料碟的陈逐月,“表姐你看安安。” 陈逐月手不得空,但侧首看了看,顿时小小惊呼,“真漂亮,是谁拍的哟?”又见沈城安在群里发了好几张,有跟沈曦并肩坐在一块儿看着河灯的,有跟容姜盘腿相对的,最后,放了一张拍摄技术不如前几张,但却很开心的合照。 斑斓夜景之下,几个人的开心都快溢出屏幕了。 第116章 对于跟安安合影的陌生女人,徐闻有几分熟悉,但不记得在什么地方见过,又问了陈逐月,只听她小小感叹道,“照影回来了啊?” “照影?元照影?”徐闻反问。 陈逐月点头,“是啊,容姜的姐姐,你们好像没有见过面?” 徐闻绽放了个漂亮的笑容,“我们虽说没有见过面,但之前电话联系过几次,沈宗宁能出来,她跟干爸那边都帮了不少的忙。” 那个时候,元照影在国外回不来。 但很多事情两人都在电话里沟通过,说实话,两人还是有那么几分惺惺相惜。 对于沈宗宁深陷囹圄,元照影倒是想得很明白,“你努力抗住靖海,什么也别怕,大不了如同你自己说的,收缩业务开源节流。靖海到那时就算是节节败退,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等沈宗宁出来,所有的事儿不就又盘活了吗?” 所以,徐闻虽说只看过元照影的照片,但两人也是有几分交情。 只是这交情比较奇怪,不是朋友,来往也不密切,但徐闻仅有几次的电话里,跟她却是谈的最深。 恐怕也不止是因为她是干爸介绍的人。 “怎么元照影跟容姜带两个孩子去玩啊?”这点徐闻就不明白了,只是陈逐月听到她的疑虑,噗嗤一笑,“容姜还真是记仇,没有人跟你说过,元照影是容家养大的吗?” “还有这事儿?” 徐闻真不知道。 容父之前也没有说过,容姜更没提过,“我去容家好多次都没看到元照影啊?” 陈逐月看着如花似玉的弟妹,难得调侃,“照影跟容姜自小不和,照影脾气也是个厉害的,他们俩之间从来没有什么姐姐弟弟的说法。后来照影出国留学,回来容氏上班,也就搬出去自己住了。” 但是,元照影是容家的女儿,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徐闻恍然大悟,“怪不得干爸跟我说元照影是值得信任的。” “容家以后应该就是元照影来管理了,你看容姜志不在此,但元照影是个妥妥的女强人,容叔叔老俩口很看重她。” 提起这些事儿,两人说得热热闹闹。 李怀明凑了过来,“二位姐姐,说什么啊,这么快乐不与我们分享分享?” 其实是徐闻在篝火的映照下,她的一颦一笑无不醉人,洪言庭拿着手机都拍个不停,直接嚷嚷着新的作品已有灵感。 陈逐月看凑过来的李怀明,也有几分炫耀之意,把刚刚安安的照片拿给他看。 “看我们家的大宝贝呢,漂亮不?” 李怀明一看,不由自主眼光就飘到一旁啥事不知,却异常沉默的归璨。 “大姐,让我拿给璨哥看看。” 不等陈逐月交待,手机已经被拿走,李怀明几步跳到归璨跟前,顺带凑着他耳朵处戳肺管子,“怎么样?是不是很想念?” 归璨没有理会他。 只是贪婪的看着沈城安的这种照片,只是想到现实里沈城安的态度,他又觉得万分的无奈涌上心头。 吉梦几个人招呼着李怀明,他干脆拿着手机炫了一圈,大家都赞不绝口,汪止芯瞟了一眼,好奇问道,”这姑娘真水灵,是谁?“ 洪言庭低声同她交谈,“徐闻的女儿。” 汪止芯有些惊讶,看向洪言庭,“跟沈宗宁的女儿?这么大了?” “哎哟,姐姐,二十多岁,你说呢?” 汪止芯又抬头看向对面跟陈逐月说说笑笑的徐闻,她第一次感叹岁月多么厚待徐闻。她们都是同龄人,包括陈逐月,可谁也比不上徐闻的年轻和绝色。 又想到了边姗,她突然也不笃定怂恿边姗去勾引沈宗宁的决定对不对。 一群人因为这张照片,纷纷赞叹徐闻的好福气,这事儿徐闻半点不谦虚。吉梦看着美得像画儿一样的徐闻,忍不住感叹道,“我多么坚定的不婚不育,可看到你啊,我竟然觉得生个孩子也不错。” 说罢,又拉着陈逐月,“逐月你说呢?” 陈逐月长叹一口气,“谁说不是呢,只是算了吧,孩子生下来不是一下子就长大懂事的,吃喝拉撒教育什么的,不都得亲力亲为。我原本想着恋爱可以,生孩子就算了。但是随着年纪的增加,两样我都不要了。” 吉梦想想也是。 安安的几张照片把家庭群潜水的人都炸了起来,大家纷纷夸赞,徐闻干脆把照片存下,设置成了屏保,然后截图发群里。 只是她刚发出去,沈宗宁也这样发了个屏保截图。 就是刚刚沈城安的照片。 陈逐月看道笑岔气了,“我说你们两口子别太过分,一个想法,秀什么恩爱啊!”徐闻干脆果断的关上手机,专心的听叶斐唱歌,玩闹起来。 沈宗宁看到群里徐闻发出去的图片,也为两个人不谋而合的小小偶遇乐了。 只是后面,徐闻再不说话,倒是沈城安发出无语的表情,继而,表姑也发了屏保图片。 沈城安忍不住哀嚎,“我亲爱的家人们,不要这样啊——,我不是财神爷。” 惹得家里长辈都乐了起来,沈父带着老花镜跟沈母凑一块儿,止不住的赞叹,“我们家的孩子就是长得精神,看看这眉眼气质,端庄大气。”又搂过一旁的沈珑珑,亲了一口,“珑珑跟安安长得太像了,以后谁要是敢欺负我这两个宝贝,我就是豁出老骨头也得给我两个宝宝做主。” 吃着水果的韩暖阳已经对二老的隔辈亲无语了。 “爸,妈,等到两个孙女出嫁时,我看你们怎么办?” 沈母搂着柔柔弱弱的小孙女,怜惜道,“其实也不用嫁人,或者招个姑爷回来,那样的话谁还敢欺负她们。” “嫁人还是得嫁,真要跟逐月表姐一样洒脱,只怕您二老又担心得不行。” 沈父推了推鼻梁上的老花镜,认真回答韩暖阳的问题,“没事儿,如果安安和珑珑不想结婚,那就不结,这都什么年代了,我们只要她们姐俩健康快乐就行。尤其是我们珑珑,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爷爷就满意了。” 说罢,搂着小孙女一阵亲昵。 沈珑珑乖巧的应声,“我肯定会平平安安的,跟爷爷奶奶一样健健康康。” 第117章 夜色愈发深沉,封穿尘开车带着老板到达郊野公园时,沈曦和沈城安一人举着一个超大的彩色从公园里面走出来,后面跟着容姜和元照影。 这是封穿尘第一次见到徐闻的女儿。 他内心很平静,却又无法想象,那么小的徐闻生下了眼前这个孩子。 而他身侧英俊潇洒的男人,竟然是小姑娘的生父。所以,狗血的永远不是小说,而是遮着一层面纱的生活。 沈宗宁已经下车站在车旁等着两个孩子,一起下车的还有一位长得非常英俊帅气的年轻男人。 沈曦拉着沈城安就远远的朝着沈宗宁跑来,“二叔,怎么你亲自来接我们啊?”又看了看旁边陌生的男人,看样子也不是二叔的司机。 沈宗宁揉了一把他的头发。 看着沈城安问道,“玩得开心吗?” 见女儿乖乖的点头,又给两个孩子介绍封穿尘,“这是公司的同事封穿尘,你们叫封叔叔吧。”又回头对封穿尘说道,“这是我女儿跟侄子。” 至于名字,并不多提。 封穿尘被一个年轻女孩叫叔叔,他面皮上热了几分。 沈曦倒是凑着沈城安的耳朵边,“我觉得他没有哥哥好看。”沈城安憋着笑,又看了几眼封穿尘,没有多说话。 元照影看到沈宗宁,倒是很不客气的冷哼一声,“春风得意啊,沈宗宁。” 沈宗宁难得的温和起来,“照影,之前我的事儿多谢你费心。”他回来后,徐闻跟他说了全部的情况,容家的鼎力相助,归家和李家的雪中送炭,都解决了很多问题。 他都记着。 元照影嗤笑一声,“行了,你跟容姜少背后说我坏话就行……毕竟今非昔比。” 此话惹来沈宗宁难得疑惑,“照影,我从来没编排过你。行了,等你们结婚,我送个大红包吧。”话音刚落,元照影就几分鄙夷。 “红包我不稀罕,不过嘛,到时候越越和安安借给我。” 沈宗宁才想说我这个半路出家的老父亲哪里能做两个孩子的主儿,可安安笑眯眯说道,“舅妈,没问题的。” 一句话解了老父亲的犹豫。 “行,没问题。” 容姜还不知他啊,只说了句,“晚饭我们在公园里吃了,宵夜就免了,各回各家。”说罢,两个孩子扔给沈宗宁,他和元照影就头也不回开车走人。 那叫一个果断。 看着短衣短裤的女儿,沈宗宁忍不住问道,“有没有注意防晒,今天那么热。”说罢,开了后座,让两个孩子上车。 沈曦一蹦一跳的抢了前面副驾的座位,“我跟封叔叔坐前面。” 于是,后座就是沈宗宁和沈城安。 也许是有外人在,沈城安只是笑吟吟的回话,“不用担心,有擦防晒霜的,今天天气很好。”说罢,还跟沈宗宁凑近说了个趣事儿。 惹得沈宗宁难得开怀。 “你能不能把屏保照片换了?”沈城安有几分羞涩。 根本想不到,跟家里人分享的照片那么受人欢迎,后来连哥哥也换了她的照片做屏保,大伯母干脆把她和沈曦的合照做了屏保。 好端端的家族群,竟然跟风晒手机屏保截图。 沈宗宁摇摇头,“挺好看的,而且我的手机平时很少有人能看到。”他以为小女儿是害羞,只是小女儿灵动的表情在照片里一览无遗,他这个老父亲直接跳过了跟众人炫耀的阶段,直接默默藏在手机上。 忍不住的喜欢啊。 沈城安认真的建议,“你应该放我妈的照片,这样她看见才会开心。而且,你们那么心有灵犀。” 想到那个抛夫弃子的冷漠女人,沈宗宁忍不住拿出手机来,调出微信,“我和你妈的聊天背景是你妈的照片,只是你妈这个狠心的女人,看不到她老公对她的爱。” 天哪! 这还是老板吗? 封穿尘直接跌破眼镜,那个女人不是说沈宗宁跟徐闻之间没有爱吗? 这是什么? 沈曦听到了,也回头做了个鬼脸,“二叔,你羞不羞,二婶不理你肯定是你做不好,你竟然还怪她眼瞎。” 说完又觉得莫名有梗,立马接话,“若是她不眼瞎,怎么会看上你?” 说完,挤眉弄眼的对着沈城安,“姐,你说是不是?” 沈城安举手投降,“我不知道,爱情太复杂,我还小不懂啊。” 远在山脚下的归璨,一千万个郁闷,他纵使心头再多爱意,也再没有去纠缠追问的道理。只是就着烧烤,默默喝着闷酒。 眼前的快乐,与他内心的痛苦截然不相融。 陈逐月和汪止芯、吉梦都能歌善舞,围着篝火载歌载舞,叶斐的吉他就没怎么停过,李怀明挨着徐闻,说说笑笑。 是啊。 这世界一片繁华,他内心深处一片寂寥。 边姗的车子停在和园入口,准时的等到了沈宗宁的车,因为提前给沈宗宁发了消息,所以沈宗宁专门让封穿尘在此处停下车。 “边姗——” 沈宗宁正准备下车,被边姗赶紧拦住,“不用下车了,我把东西给你就行了。”说罢,一个纸袋从车窗里递了进来,看到沈城安时,热心的招呼道,“安安周末回家了啊?” 沈城安侧首打了招呼,“是的,边阿姨好。” 边姗单手持手机摇了摇,“你好,每次看到你就羡慕你爸妈,这么乖的女儿,真是眼馋得很。”说罢,又看向沈宗宁,“宗宁,这东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又看了看驾驶位上的封穿尘,小小诧异了一下,“封先生也在啊?” 沈宗宁抬头,“你们认识?” “见过几次,封先生在我弟弟的俱乐部健身碰到过几次,还有上次去靖海时,也与封先生有过短暂的会面。不得不说,宗宁,你看人的眼光是很厉害的。” 封穿尘面上清冷,微微颔首客套回复,“多谢边总的夸奖。边总也是一方能耐之人,我还需要多向您学习。” “哪里哪里。”边姗的笑语中带着几分谦逊。 回头又与沈宗宁告别,“我就不多耽误你了,下周见。” 第118章 西陆利亚斯小岛的开发计划一步步的在靖海集团过会,下个周会是一个大型综合风险预估会,靖海的投资部会汇集多个部门主要负责人,对这个项目进行实际的风险评估。 可以说,靖海越来越重视这个项目。 边姗期待着奇迹的发生,同时也督促着其他集团公司的接洽工作。 封穿尘本来要帮沈宗宁把车开到和园里,沈宗宁拒绝了,“今天辛苦你加班,周一找个时间来我办公室一趟,我想听听你今天的具体想法。” 其实就是书面的一些建议。 封穿尘领命,在门口下了车。 沈宗宁亲自绕到驾驶位,带着两个孩子回了和园。 还不等封穿尘打车,早已离去的边姗开着车来到他跟前,戴着浅色眼镜的火辣女郎摇下车窗,“上车吧。去哪里?我送你一程。” 封穿尘本想视而不见。 可边姗轻笑几声,扰了他的兴致,他只能定定的看向边姗,“边总,我们并不同路。” 单手取下眼镜的边姗看看前方,又看看英俊帅气的男人,柔声问道,“封穿尘,路走得宽了,就容易相遇。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不会走到一处去呢?” 封穿尘冷冷回答。 “我的选择自然不是你们那条所谓的宽敞的道路。” 边姗的耐性所剩无几,她低下头似乎在酝酿什么,再抬头看向封穿尘时已不复温柔和微笑,只有一脸的讽刺。 “封先生过去的履历表那么丰富,不知沈宗宁是否全部知道?” “你——?!”封穿尘被这话惹得很是生气,却一下子明白了边姗所说的意思。 夜色里,没有人看出他脸色突变,“你乱说什么?” 边姗冷冷命令,“上车,不然我就把一切抖露给沈宗宁。别以为之前对你有几分客气,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封穿尘与眼前的女人僵持了几分钟,最后还是选择妥协。 待他刚上车,边姗的车子就跟离弦的箭一样,飞入黑夜之中的车流中。 车上,边姗的车载音乐放着感情激烈的交响曲,封穿尘带着十分不满,似乎是在控诉着边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干什么,如今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视而不见不是更好吗?” “封穿尘,你来靖海做这个岗位,我想让靖海去投资,绕不过你的。” 虽然封穿尘的ir高助岗位在能人辈出的靖海集团不算亮眼,但关乎着靖海每个季度、半年、年度财报编制的封穿尘,怎么可能不重要?! 她简直瞌睡就被递上了枕头。 封穿尘不以为然,“你高估我了,我就是个高级打杂,什么都帮不了。” 前面红绿灯,有个傻叉开车突然被黄灯吓着,立马一个急刹停在斑马线跟前,紧跟其后的边姗也是一个急刹。 差点撞上。 看上去漂亮知性且霸道的边姗,毫无表情的骂了句脏话。 尔后趁着红灯时间,边姗转过头来细细打量着封穿尘,“我知道你犯了事,惹了欧兴里夫人的不悦,她几乎让你在国外的投行都待不下去,证券公司也没有出路,才回了国的。” 封穿尘脸色微变。 “欧兴里夫人只是我正常的客户,金融界里赔赚都属于正常,她遇到了刀口,被割了肉,难免对我有怨言。” 封穿尘稳下心绪,努力打起精神,不跳进跟前这个狠辣的女人挖的坑里。 果然,边姗半点不信。 只是嘲讽的笑道,“我们合作,你绝对是赢家,拿着靖海不菲的年薪,再抱得美人归,有什么不好!?”她寓意明确,“反正,徐闻那样肤浅的女人,你这种高手,勾勾手指不就到手了。” “停车!边总,我的过去你随意处置,只是哪怕我失去了这份工作,也不屑于跟你们为伍。”封穿尘痛恨边姗这类似于剥开他衣服的流氓行径,过去……他已经很努力的摆脱过去了。 可眼前的女人,一遍遍的提醒着他。 重操旧业? 不可能。 “封穿尘,如果我把你在华尔街的丑行揭露,你觉得国内哪家公司还敢要你?靖海给你的年薪将近百万,你舍得吗?” 边姗不停车,却对封穿尘步步紧逼。 封穿尘不上钩,“随便你,杜撰也好,讹诈也罢,我想沈宗宁会有自己的判断。不过——,你别小看任何人,沈宗宁也不是你的囊中之物,这个世界没那么多的如你所愿。” 车内的音乐越来越狂野,节奏鲜明又咄咄逼人。 停了封穿尘的话,边姗再忍不住,嘎嘎大笑起来,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天真如斯,装小白兔的大灰狼,在我跟前就不必这样躲来躲去。你的赌债还上了吗?我知道你上一个女朋友是大马的叠码仔,她替你还了不少债务吧?” 连这事儿,边姗都知道。 封穿尘漂亮的面容有那么一丝撕裂。 他收起低姿态,像是重新换了个灵魂一样,“怎么,你们已经山穷水尽到这个地步,连我这样的小喽啰都不放过。” “哪里哪里,封穿尘啊,你的名声响彻云霄,何必如此谦逊,女人堆里的男精灵,你怕什么?”边姗瞅了个空隙,单手抽出一根细长的女烟,又单手点了火。 吞云吐雾之中,封穿尘看到的不是这个女人要命的性感。 反而被呛了几口,咳个不停。 可边姗丝毫没有想要熄灭烟头的想法,她咯咯咯的笑了起来,笑声充满了志在必得。 “徐闻那种初中都没念完的文盲,哪里会是你的对手,当然你如果不想碰也无所谓,那就帮我把靖海的财报做得好看些。” 什么? 封穿尘都愣住了,“只是这个?” 边姗优雅的吐了个烟圈,“对啊,你以为我要你干什么,勾引徐闻不过让你顺带,如果你不乐意或者自认为没那么个本事,我自然也不为难你。但是靖海的财报第一经手人肯定是你,做漂亮点股市好看,股民爱看,老板乐意,多方共赢嘛。” 直到这个时候,封穿尘算是明白边姗的想法。 他心中受到极大的冲击,但还是一字一顿的问道,“你们要做高靖海集团的股价?” 第119章 边姗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她烟瘾极大,很快又点了第二根,可封穿尘已无心看向外面的路,似乎并不是通向自己住处。 “你疯了?靖海集团不是什么皮包公司,借壳上市的待宰羔羊,你们拉着靖海去投资西陆利亚斯小岛,就是为了做高股价?” 所谓做高,无非就是在现在股价一般时大量买入,之后用各种手段,舆论也好,项目也罢,把靖海的股价推波助澜到了高位,他们再抛出手中股票,狠赚一笔。至于后续,靖海能不能扛住股价暴跌的打击,就看造化了。 但是,不是任何上市公司,说被做高就做高。 这是需要极为缜密的方案和时机,也需要大把时间的等待,等待股市的发酵。 边姗深吸一口烟,待烟雾从嗓子眼入了喉,又在肺里转了一圈,最后幽幽从鼻孔里吐出时,对封穿尘的叫嚣也全然不放在眼中。 “怎么做你就少打听,其实你小子在人间也享了不少福,但平心而论,有几个比得上徐闻妖娆绝色?” 封穿尘一脚踢在副驾前方,“停车!停车——!” 他觉得边姗疯了。 可边姗觉得他才是疯了,“好好的,你从什么良?不瞒你说,你若是能把徐闻拉下水,整个事情会顺畅很多。” 封穿尘只觉好笑,“徐闻跟股价有关系吗?你小看她,小心哪天就死在她的手上。” “我不会小看任何一个对手,但她,还不算对手。如果她有能耐,靖海集团为什么急着把你招进去,你自己懂的,就是因为第一季度和去年年底的财报怎么做都不好看,才要你上手。” 边珊把调查到的情况漏了些说出来。 “不过,看你这么优柔寡断,什么美男计也就不指望你了,不如这样好了,入伙的话,我也给你发份工资,如何?” 谁知封穿尘根本不上套,带着森森笑意盯着开车的女人,半晌才乐了起来,“边总,不可能。” 他掏出手机不知在查些什么,最后放大图片给边珊看过去,“西陆利亚斯这个项目,恕我直言,你不是第一批投资者吗?怎么现在又满世界的找投资者。” 熟料边珊半点不慌,“是啊,我也在里面投资了,但是项目太大我做不起来,再找投资人不是很正常吗?也是你现在没什么资产,不然我肯定会想办法拉你一起赚这个钱。” 赚钱? 封穿尘把手机往腿上一扣。 “徐闻我不会去动,人是向死而生,而不是直接送死。你们做的事情我也不会插手,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主打一个你们谋划你们的,我不看不说,如何? 当然,也别拆了他的台。 边珊大笑,在烟雾缭绕的车里,她烈焰红唇瞬间化作血盆大口,纤细的手一把摸上封穿尘的大腿,惹得封穿尘活生生的打了个冷战。 “你那个叠码仔女友最近转了运,如果她要灭了你,易如反掌。你确定你能坐观虎斗,最后捡个便宜?” 封穿尘有些不寒而栗。 一把推开腿上的恶魔之爪。 “边珊,你别逼我,如今你到这份上估计也是自己快弹尽粮绝了吧,逼急了兔子咬人狗急跳墙,我若把你的狼子野心暴露到沈宗宁跟前,只怕你也鸡飞蛋打一场空。” 他英俊的容颜此刻很是扭曲,眼神里尽是狠厉。 边珊嗤笑一声,“谁会信你?谁会信一个华尔街的牛郎之语呢?”话音刚落,封穿尘抬手就是一巴掌,狠狠打在边珊的脸上。 车子也因为边珊的不可控,在路上跨了个实线,差点撞上几辆正常行驶的车子。 “卧槽你大爷的,封穿尘你他妈不想活,老娘还想活着!” 封穿尘语气阴森,“臭婊子,嘴巴放干净点!” 边珊驶到一处支道,稳稳的停住车,让封穿尘都以为她要求饶时,只见她从驾驶位一侧掏出半截钢棍,朝着封穿尘就是不要命的砸了下来。 因为事出突然,封穿尘在双手钳制住她时还是挨了好几棍。 火辣辣的疼痛从脸上头上传来,他压低嗓音,很是想把边珊掐死在车上,“你究竟想干什么?是不是想一起去死!” 别以为他不敢! 边珊努力挣扎,但在一米八五的男人跟前,她的力量犹如蚂蚁。 也是封穿尘渐渐冷静下来,眼中的血红才慢慢消退,他看着狼狈不堪只求一口呼吸的蝼蚁之状,慢慢松开了想要掐断她脖子的手。 “你这个疯女人!” 边珊抚了抚疼痛的脖颈,嗓子眼一片灼热几乎说不出话来。 咳嗽了半天,才冷笑的看向封穿尘,“大家都是亡命之徒,何必不一起联手,你混迹华尔街,说实话背靠靖海,翻身就不是问题。” 翻身? 封穿尘把身体重重的靠在椅背上,“我不信你们这些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我们互不干扰,我做我的打工仔,你做你的局。” “看不上龙跃?” 封穿尘否认,“不是看不上,我只想规规矩矩的过点平和的日子。” 边珊只觉得自己听到了个莫大的笑话,“你以为你跑回国内就安全了,我告诉你不可能!你把欧兴里夫人得罪,又让你前任女友背负了那么多债务,自己跑路后还想说踏实生活,我告诉你,不可能!” 见封穿尘不信,边珊也不再多说,只狠狠吐出一个字,“滚——” 封穿尘没有一次性压下边珊的气焰,此刻哪怕再为生气,面对着拿着自己一堆把柄的女人,他只能下车。 沪市的夜风带着燥热。 走到主街上的他,获得了来来往往很多行人的注视,他有一副好皮囊,也有一颗聪明的脑袋,曾经一度有好的气运! 边珊跟他一样。 所以——,他们都陷入了自己根本出不去的泥淖之中。 快要到住处时,边珊从微信里传了一个视频过来,他只看到封面就不敢点开,等进了家门,灯都没开时,他慌慌张张的点了播放! 无数的愤怒、羞愧全部跑到脸上! “如果你不答应,明天这段视频就会发到沈宗宁的手机里,如果你答应,我们共进退,干完这一票就退出江湖。” 封穿尘颤颤巍巍的删除那段与人苟合的视频,不料边珊似乎早已预料到,发过来一句话。 “这样的视频,我有好几个g。” 第120章 封穿尘只觉得被人逼上了绝路。 他跟靖海集团是签了双边协议,如果他提前辞职走人,是需要赔付违约金的。但如果不走,边珊就会用各种他的过去来要挟他。 炎热的六月,他在关了空调的黑暗之中寒气直冒。 曾经在华尔街有过数次相遇的女人,原以为就是个普通的投行高管,却想不到这么狠辣。 边珊说得也不对,欧兴里夫人已经完成报复。 只是大马那个火凤,如果她真的转运了,只怕自己确实不得善终。 这一夜,封穿尘几乎是靠着烈酒来活过。 ------------------------------------- 第二天一大早,沈城安背着画具和近日的成果准备去姑祖父家中,沈宗宁起的较早,看到女儿准备出门,问了起来。 “安安,这是要去哪里?” “去姑祖父家,今天中午我跟爷爷奶奶说过了,在姑祖父家吃饭。”姨祖父也会赶过去,他们两个长辈都烧得一手好菜。 沈城安是很享受这种被长辈全身心呵护的生活。 得知安安要过去,更是一大早就发来信息问沈城安想吃什么,他们早些去菜市场准备。 沈宗宁看看时间,“我送你过去。” 沈城安看着t恤大裤衩的沈宗宁,“呃,其实我可以自己开车过去。”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她的车技还不错。 也不打算换衣服的沈宗宁,从玄关的抽屉里拿出钥匙,“没事,我今天上午闲着也是闲着。” 看着沈城安背着画具,直接接了过来。 “在姑祖父家另外准备一套,就不用搬来搬去。” 沈城安仰着脸,笑意盈盈,“姑祖父家给我准备了,但是我昨晚画的还在画架上,不想收了,就干脆直接背着走。” 说完也觉得自己有些懒惰。 沈宗宁被逗得乐了起来,“跟我以前一样。”他跟沈城安说了很多自己曾经学钢琴绘画的糗事儿。 “总之,兴趣是最好的老师。这段时间你妈妈在外面旅行,要不抽个时间我带你回去看看太爷,好吗?” 这是他一直都有的想法。 沈城安听到这话有些讶异,“我想着你跟我妈吵架了,这事儿……,得放一放。” 夫妻俩到现在还没和好,简直让爷爷奶奶都操心得不行。 “跟你妈妈也没有吵架,但是太爷那边我早该回去了。你什么时候放暑假?”沈宗宁是个言出必行的人,刚刚提了一嘴,现在马上就规划着时间。 沈城安摇摇头。 “具体时间不清楚,而且中院那边的实习也不知道到时候放不放假?”现在贺彰爷爷是啥事儿都带上她,可能她也挺能吃苦,庭里的同事老师对她还是很不错。 沈宗宁单手开车,“如果你周末有空,就提前跟我说一声,我们用一个周末回去也可以的。” 他跟父母谈过,两个孩子是得鸾凤镇沈太爷才得以长大,一笔写不出两个沈字,他应该带着城越和安安过去把沈家顶起来。 而沈城安早念着回去,听沈宗宁有这样的安排和打算,心里也期待起来。 “好,本来五一我和我妈就要回去的,后来也是因为我临时要出差取消了。”老家的房子陈叔帮忙租出去了,一对小夫妻开了个客栈。 沈城安也被沈宗宁带着,说了好多小时候的趣事儿。 包括上小学的那个大坡,摔了她和哥哥很多次,以及太爷的中药铺子。在这个清晨,父女二人说说笑笑,似乎没有隔阂一样,奔向工大教师宿舍区。 依然那栋爬满了绿植的老房子,炎炎夏日里,踏进楼道就是一阵清凉。 沈宗宁穿的非常随意,却也不掩半分气质。沈城安穿着白t配碎花半裙,脚蹬麻编凉鞋,很是青春少女。 最近工大新规出台,不让外面的车牌号进校园,所以父女俩是步行进来的。 通向住宿区得经过一片学生食堂,沈宗宁的样子在网络上也算是个熟面孔,如今见他亲自给一个女孩拿东西,甚是亲密。 恰逢熟悉沈宗宁的老教授正好打饭出来,看到这样,也听到两句年轻学生的八卦,故意当着大家的面喊道,“宗宁,又带孩子过来看陈老师啊?” 沈宗宁拉着沈城安停了脚步,“是啊,我女儿想她姑祖父了,专门一大早过来。” 一来一往的对话,本想八卦几句的学生也噤了声。 “爷爷好。”沈城安很有礼貌的跟老教授打了招呼,这样的孩子没几个老人能说不喜欢,问长问短,说了学业和安排。 一行三人,渐渐走远。 “天哪,竟然是他女儿,都这么大了。” 旁边有人拿着手机上过往的陈旧八卦,“啧啧,虽然女儿没有妈妈那么绝色,但是看着好乖巧啊。” “那是自然,也不想想人家爹妈是什么样貌,就算基因突变也丑不到哪里。” 众人把这当做了茶余饭后的闲聊,说来说去都羡慕不已,“同样是单亲家庭,我妈死活不说我的亲爸是不是个富一代——,瞧瞧,人家一夜醒来,爹就是超级有钱人,羡慕不来。” 到了陈利这里,贺知春也早到一步。 见到父女俩一快来,很是高兴,“宗宁总算能闲下来让我们见见人影了,不过看着倒是胖了不少。”刚出看守所时实在太瘦了,后来两个月,陈利和贺知春出去旅行、做客了好久,倒是没怎么见到沈宗宁。 陈利拿着菜刀从厨房闻声而出,“小曦和珑珑呢?” 基本有沈城安的地方,那两个孩子都离不远。 “我大伯母让小曦补课去了,珑珑昨天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就不来了。”沈父、沈母也就在家看顾这小孙女。 这个上午,沈宗宁看着女儿在学国画,也饶有兴致的拿起了画笔,他曾经专攻油画,趁着陈姑父给沈城安上课时,他也饶有兴致的画了个小样。 贺知春老花镜中目光深邃,冷不丁的问道,“跟徐闻联系了没?” “嗯……” “嗯是什么,瞧瞧,给你生了这么好的姑娘,你还想干什么?男人主动一点又不会掉块肉。” 来自大作家的犀利教育,沈宗宁只得沉默以对。 第121章 沈宗宁的沉默让陈利和贺知春都哑然失笑,只是说再多的话,小两口之间也插不上手。 吃完午饭回去的路上,沈城安忍不住问道,“你要放弃我妈妈了吗?” 啥?! 这么严重? 沈宗宁万万没有想到,自己和徐闻闹矛盾会让沈城安发出这样的疑问,“不会,我和你妈妈是夫妻,夫妻之间总会有一些小矛盾的。” “可是我看你们都没有主动想要解决矛盾的意思,这是不是意味着矛盾是无法解决的?” 辩证法上线。 沈宗宁有些感叹,转而反问,“其实矛盾会一直存在,只是这一次我们都需要想一想未来该怎么相处更合适。” “比如?” “比如,我们遇到问题还是这样冷处理吗?或者是我一直低头能促进夫妻和谐吗?”说到这里,沈宗宁忍不住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欠你妈妈很多很多,但我想你妈也不稀罕一份夹杂着歉意的爱吧。” 沈城安捋了捋头发,把辫子拿到胸前放着。 一针见血的说道,“你总是说我妈要什么,稀罕什么,那你呢?夫妻是相互的,我从来不认为单方面的执着能持久经营一段婚姻。” 自己要什么? 沈宗宁面上难有的失落,“想要你妈妈对我的依赖,以及我对她感情的反馈。” 但目前,徐闻是吝于提供。 从他们协议结婚的那一天开始,徐闻就没有爱过他。 他们曾一度像最亲密的夫妻那样,朝朝暮暮的,睁眼闭眼看到的都是对方,可这就是中年人的残酷现实,那就是即使我们相拥亲吻也不代表我们相爱。 中年人的身体屈服现实需求。 而彼此那颗心,却像是灌注了最强度的混凝土,死死守住,不泄露一点情意。 沈城安不太明白,却把自己以往看过的说出来,“我觉得你在意妈妈的时候,她并没有抗拒,你们日常的相处,在所有人眼里琴瑟和鸣,很恩爱。” “好吧,我得承认你妈妈接受度很高。”就是没有任何反馈,“她说走就走,没有跟我说一声,就微信上发了两句冷漠的告知语,我也是会难过的。” ……沈城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半天才喏喏问道,“你……很爱我妈妈?” 在女儿跟前,沈宗宁差点气结,“我当然爱你妈妈啊,不然我在这里难受什么?你妈,哼!放飞自我享受美食和美景,我呢?夜不能寐,被她快气死了。” 英俊成熟且有魅力的男人,这个时候似乎依然年轻。 他边开车边数落着徐闻,听得沈城安目瞪口呆,这恐怕是父女俩在一起,沈宗宁最情绪外放的一次。 直到一个红灯路口,沈城安才忍不住笑了起来。 小姑娘的笑声如银铃般,一直停不下来。 “你可以给妈妈打电话啊,把这些话跟她说,你相信我,我妈是吃软不吃硬。”小军师上线。 沈宗宁朝窗外看一眼,愁绪满怀。 “算了,我不想被她欺负。” 连欺负都出来了?沈城安马上拿着手机拍下了沈宗宁唉声叹气的表情,英俊的面孔瞬间发送到了徐闻的微信。 “他说他很想你,但又怕给你打电话你欺负他。” 沈宗宁反应过来小姑娘拍照,也没有多大反应,只是忍不住扶了下姑娘的头发,“就知道笑话我,也不帮我想个办法。” 话虽如此,却很是轻柔,哪里舍得重说女儿半句。 沈城安侧脸看着他,摇了摇手机,“我当然在帮你啦。”继而,徐闻的信息发了过来,小姑娘低头查看,噗嗤一声乐了。 车子在疾驰,沈城安截了个图给沈宗宁发过去。 “一会儿你看看,我妈可能不信我的话,只能你自己努力啦。”说罢,真的越想越好笑,沈宗宁把车停在地下室,车没停稳她就开门跑了,留下一串快乐的声音,“我闻到奶奶做的肉饼香味了。” 坐在车中看着女儿的背影,沈宗宁心里被她暖到了。 再低头看女儿发过来的信息,终于还是扶额失笑,女儿发的配图和语句说出了他心里深处想说但又不愿意跟徐闻所说,但徐闻的回话,也没有那么犀利。 她回了一张站在黄土荒野中的背影照片,“妈妈也想你们。” 这个你们——,沈宗宁心情顿时大悦,他立马把电话拨过去,那边却显示出不在服务区,似乎被小女儿撬开了压在心头上的水泥板,他宣泄式的在驾驶位这私密的空间,给徐闻留了语音,“媳妇儿,真的很想你的,什么时候回来呀?” 言语里带着满满的甜味儿,一般人估计早被甜掉牙了。 徐闻在给女儿回完消息后,车子就驶入了一条进山的国道,两旁的树林子不算茂密,但行车难度却不小,七拐八拐,一改之前荒山野岭。 郁郁葱葱的青松树林中,信号时有时无。 随着入了山走得高,原本晴朗的天气也变得阴沉沉,雾气开始弥漫,越往后走,车速也慢慢降了下来,不知不觉中,下起了小雨。 沥青路面开始有些湿滑。 在前面带路的归璨一车,跟后面的两个跟车打了招呼。 “慢些走,大家中间就别停留了,这林子里信号不好,随时注意用对讲机的电池是否够用,我们尽快赶到下一个营地。” 导航显示,这森林里的国道差不多有个四十多公里,期间还有连续的转弯、长坡。 洪言庭也一改开玩笑的德行,他很少开这种道儿,基本是小心翼翼的跟着归璨。 至于钟子期就好很多,路霜拿着手机拍摄着沿途的风景,为她的自媒体事业添加素材。此次出行,她基本是有空就直播,钟子期警告过她,不可以随意让大家出境。 不然,赔不起。 一路上的人都是非富则贵。 所以,在徐闻、吉梦、汪止芯包括陈逐月昏昏欲睡时,路霜从镜头里发现了不对劲,“钟哥,我好像看到一辆车掉沟里了。” 钟子期往后视镜一看,早转弯过来,视野里除了小雨迷茫的树林子,什么也没看到。 “看错了吧?” 旁边的排水沟大概有个一两米深,宽度不详,因为都长满了灌木。 第122章 路霜想了想,又翻了翻刚才拍摄的视频,小声惊呼,“没有看错,你看,这白色的车顶——”她递到钟子期跟前,钟子期瞟了一眼,往旁边停靠下来。 “我看看,是不是看花眼了?” 路霜把手机递过去,顺带把车座后头的吉梦吵醒了,“怎么了?” 吉梦睡眼惺忪的问道,路霜指了指后头,“有辆车开到一旁的沟里,肯定有人被困住了。”路霜是个热心肠,这种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儿,她拿过钟子期的手机一看,“瞧瞧,还没有信号。” 钟子期仔细看视频的回房,发现车子是斜着歪到沟里,那排水沟几乎没过了车子,如果不是路霜眼睛好,几乎很难发现。 他想了想,把车子调了个头,重新开回去。 这一次车上三个人都目不转睛的看着歪下去的车子,果然,是一辆白色越野车,整个车子几乎是九十度的歪进沟里。 钟子期停车的同时摇下车窗,探头往越野车吼了句,“有人没?” 大概五六秒钟,才有个中气十足的男人声音传过来,“大哥,帮帮忙,我被卡在驾驶位上,动不了啊。”这绵延的森林中,钟子期也没有贸然下车,只是继续问道,“哥们,你车上几个人啊?有没有人受伤?“ 那声音顿了顿,“车上就我一个,只是皮外伤。手机也摔得老远,我动荡不得也抓不到,麻烦大哥搭把手。” 似乎对方看钟子期还是没有下车,又连忙说道,“我是来自驾游的,一个人,麻烦大哥帮帮忙。” 钟子期想了想,嘱咐了吉梦和路霜几句话,就下车来探查。 从破碎的车窗上能看到一个男人被挤在主驾驶位上佝偻着,变形的车头和车座椅形成了一个空间,让他得以喘息。 几乎凭一个人的力量是解决不了的。 钟子期上下观察了后,跟车里的男人说道,“兄弟你再忍忍,我还是叫我朋友来,你现在这个情况,没有工具几乎救不出来。” 说完回到车上,本来要用手机打电话,但没有信号。 只能拿出对讲机,幸好还在通讯距离里,归璨接起电话时咦了一声,“钟哥,什么事情?” 钟子期在电话那头说了大致的情况,“这种天气下着雨,我看山里的雾气是越来越大,不救的话估计今晚够呛。” 何况出门在外,都见到了。 归璨想了想,看了眼横睡在后座上的徐闻,她有些晕车,胃里难受只能躺下来眯会儿。 谁知,就睡了过去。 跟李怀明交换了眼神,“回吧,救人一命。” 又跟洪言庭通了个气,两辆车都调头回去,没多大会儿,就看到钟子期的车,吉梦和路霜也下来了,雨越下越大,两人撑着伞,对着歪倒的车发愣。 归璨和洪言庭的车上有不少工具,破拆钳、千斤顶等都是必备之物,人多力量大,加上车里的男人并没有受太大的伤,只是破碎的玻璃割伤了他的头部,短发中间流了血出来,加上漏进来的雨,竟然让一张脸有些可怖。 几个男人纷纷上场,最后是身材瘦小的叶斐钻了半个身子进去,用匕首把安全带隔断,又试了试拖动驾驶员。 可惜男人身子重又完全使不上力气,拖半天也没有任何动静。 “从挡风玻璃吧,那地儿大,你们容易使劲儿。”车中的男人说道,现在没有安全带的束缚,他一只手能挪到胸前。 归璨和钟子期看看挡风玻璃,觉得这玩意儿弄碎也不容易。 又想了其他办法,废了个把小时才把男人从车子里连拖带拉的拽了出来。 吉梦和路霜也赶紧给男人递上纸巾,他倒是很乐观,遇到这样的车祸,又被困在车子里好几个小时,竟然还咧嘴笑了起来。 “谢谢你们,真是太感谢了。” 看路霜提醒他脸上的血迹和伤口时,他反手抹了一把,“没事儿,皮外伤,不过我先去洗洗吧。”别吓到了她们。 不等吉梦说小心感染,男人就跳到车子上游,抄起排水沟里的山水就洗了把脸,又撩起自己黑色的t恤擦了擦脸上的水。 不慌不忙的,才从沟子里爬出来。 等他带着满脸笑容,充满感谢地来到众人跟前时,钟子期愣了一愣,他第一反应是回首看向归璨身边,裹着一件披肩刚刚下车的徐闻。 吉梦倒是眼前一亮。 同路霜咬起了耳朵,“想不到长得还不错。” 何止不错,阳光开朗的男人,从他脸上看不到半点刚刚死里逃生的窘境。 他先与归璨握手感谢,“非常感谢,这可是救命之恩,我叫林鹿,林深时见鹿的鹿,敢问恩人尊姓大名?” 很是活泼热情的一个人。 归璨等人也被感染,不吝言语,自报了家门。 站在钟子期跟前,他却主动报出了钟子期的大名,“鼎鼎有名的娱乐记者钟子期,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久仰久仰。” 而钟子期的表情很是复杂。 他难得的重复问道,“你叫林鹿?” 林鹿微微一笑,两个又深又迷人的酒窝就荡漾在脸上,“是啊,不过你们可以叫我小鹿,林鹿这个名字,怎么说呢,有点儿拗口。” 人群背后,徐闻站在迷雾之中,声音仿佛穿过洪荒世界过来,“你叫林小鹿?” 为什么? 钟子期看出徐闻表情也有些不对,几部走到她身边,“人家叫林鹿,行了,既然救上来就没事儿了,先上车。”回头又招呼归璨,“赶紧出发,天快要黑了。” 是的而,暮色已近。 洪言庭看向林鹿,“哥们,你如何打算呢?这里离最近的镇子也有四十来公里。”不知道他是等救援还是跟他们先进镇子里。 林鹿看看时间又看看了车子。 思索片刻,“麻烦你们带我先进镇子里,到时候我找个修车厂的人来帮忙拖一下。”说罢,挠了挠三寸短发,很是不好意思,“连日开车也是太困了,什么时候开进沟里都不知道。” 他直接被震晕过去。 “幸好你们路过搭把手,不然我还真是凶多吉少。” 只见钟子期扶着徐闻上了车,“别多想。” 不过就是一场巧合—— 第123章 陈逐月的眼神犀利,她看到钟子期竟然去搀扶徐闻,早觉得不对劲。汪止芯玩味的眼神与陈逐月撞到一起,她大大方方的笑了一下,倒是陈逐月心头却沉了下去。 女人的直觉,有些不对。 归璨和李怀明回车上时,钟子期突然暗自拉了一下归璨,擦身而过留了句话,“好好照顾你二嫂,有什么不对记得告诉我。” 什么? 归璨以为听错了。 但再看向钟子期时,他已大步走向林鹿,“兄弟,上我的车吧,我看你脸上的伤口也要处理,我车上两名女同胞,让她们帮你消消毒。” 林鹿双手合十,“感谢大哥,叫我小鹿就行。”等我拿一下吃饭的家伙事儿,说罢,就往他车后座走去,只见他的手臂几番进出,拖着几个大大小小不一的包走过来。 “我的相机,本来要去河西走廊拍照的,谁料到还没踏进甘省,就遇到这事儿了。”颇有些出师不利,“钟哥,不知你们后备箱还能塞我这些东西不?” 钟子期看了看,摇摇头。 “勉强放后座上,你跟吉梦挤一挤吧。”他们的后备箱放满了各种行李,车顶还载着个收起来的车载帐篷。 全满满当当了! 如此啊,林鹿也不拖泥带水,直接就上了后座,把几个包努力的塞在后座位上头,同吉梦并排坐一起,吉梦见多识广,倒是自告奋勇给这个三十多一点的小麦色帅哥消毒。 路霜知道吉梦醉翁之意不在酒,捂着嘴笑了起来。 大家的车子都启动了,唯独洪言庭坐在方向盘跟前发愣,汪止芯捅了捅他,“干嘛呢?发什么呆,他们都走了。” 洪言庭苦苦搜索着记忆。 “这林鹿怎么看着那么眼熟?我是在哪里见过?”自言自语,惹得汪止芯无语,“大哥,你曾经流浪了大半个地球,见到那么多人,你怎么可能记得……” 曾经的浪子画家想想也是。 但开车的途中,他还是时不时的觉得不对,“真的很面熟,可我就是想不起来。” 汪止芯都懒得理会他了。 归璨这边也是一边开车一边看着徐闻的状态,陈逐月也跟着上了这辆车,大家都压下心思,若有所思的偷瞄着徐闻。 徐闻没有再睡觉。 只是看着车窗外,安静得不像话。 如果有人能看到此刻她的眼睛,一定会从中读出深深的痛苦。也只有她自己知道,此刻的她内心多么的惶恐。 惶恐这个世界是怎么了? 仿佛黑色深渊里,被撕扯开了一道口子,光线沿着口子宣泄出来,那个熟悉的男人站在光里,对着她伸手,“李婉,我们可以试一试的,你相信我,我值得的。” 死去的记忆,又像针一样扎着她的大脑。 她开始头疼起来,陈逐月看着她无意识的用头轻轻撞向玻璃,也觉得不对劲,赶忙挨过来问道,“徐闻,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满地的血,扭曲的身姿,也是一辆被撞瘪的车子。 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勉力摇头,“表姐我没事。”可表情全然是很不舒服的样子,陈逐月探手过去试试她的额际温度,却摸到满脑门的虚汗。 湿湿凉凉,有些不好。 李怀明也回头,满脸担忧,“这是怎么了,刚刚在车上睡着的时候还没事儿,这深山老林的,是不是撞鬼了?” 陈逐月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 真是会说话! 徐闻睁开眼睛,用纸巾擦了擦虚汗,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没事儿,可能是刚刚睡觉凉着了。” 之后,再没有说话,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昏睡过去。 梦里,林鹿从排水沟里跳上来的样子,那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抿唇浅笑却很是迷人的酒窝,又侵袭着她。 “我姐姐出生时,我爸刚从林子里做工回来,他正好看到了一孔新修的小桥,所以给姐姐取名叫林小乔。到我的时候,他是想取林小鹿的,可后来想着小鹿多富贵啊,我就是普通人,还不如做条小溪里自由自在的鱼儿呢。” 所以,他叫林小鱼。 同样是车祸,林小鱼死在血泊中,没留下一句话。 在钟子期的车上,路霜有些不开心,“你跟徐闻姐说什么了?怎么还扶着她上车?”那般亲密,简直有些刺眼。 “没事儿。” 钟子期也是觉得撞鬼了,一瞬间他都眼花了,以为撞鬼了。 “什么叫没事儿啊,看着你对她好体贴,什么时候也没见你对我那样!”路霜越说越不开心,钟子期对她平日里还好,但是有徐闻在得地方,事事儿都是徐闻为重。 吉梦和坐在后座的林鹿有些尴尬。 钟子期完全没有听到路霜在嘟囔什么,只是时不时的从车内后视镜看了看后座的男人,心中不由泛起嘀咕,这他妈的也太像了! 一行人到镇子上时,林鹿也不管头上的伤口,拉住诸位,“诸位赏光,一起吃个饭。”他的真诚和热情让人无法拒绝,找了镇子上最好一家吃住一体的农家乐,歇了下来。 林鹿怕众人提前结账,老早就给老板扫了一万块钱过去,“吃的喝的住的全算是我的。” 那农家乐老板招呼停下,才回头跟他说,“不用这么多钱,我们这种小地方吃住都很便宜。” 林鹿大手一挥,“先放你这里,结账了多退少补。” 又问了修车厂,安排了人去拖车,他在旁边卫生所匆匆忙忙上了点药,连纱布都没用,没多久就回到了餐桌上。 整个人是个非常麻利爽快开朗的人。 大家旅途的疲惫都被他的乐观一扫而空。 汪止芯都忍不住问他一句,“发生车祸你不后怕吗?”比如他们的车队没有经过,或者是下大暴雨,山洪冲下来,那他基本就交代在那个水沟里。 林鹿摇摇头。 “可是你们路过还救了我,这么个车祸我竟然就破了点皮,怎么来讲也不该后怕,而是庆幸。” 说罢,又起身找农家乐老板,陆陆续续上了不少菜。 他仿佛一个主人,把车队的每一人都照顾到位,挨个挨个敬了酒,说了诚挚的感谢,整个人很难不让人喜欢。 只是到徐闻跟前时,他难得的收敛了笑意,“沈太太,您好。” 第124章 徐闻眉眼低垂,情绪低落。 听到他这么称呼,微微抬眼,“你认识我?” 林鹿点点头,“沈太太,我是一个自由摄影人,给很多媒体供稿,算是半个媒体圈的人,沈太太去年霸占了网络上多次热搜,我要是说不认识,那这碗饭我就吃不上了。” 说罢,又补了一句,“谢谢救命之恩。” 徐闻表情玩味,“我没有救过你,是他们救了你,你感谢他们就可以了。”是唯一一个没有喝林鹿敬酒的人。 因为没有胃口,她草草吃了几口就去了农家乐的的房间,条件一般,胜在干净。 窗外夜雨淅淅沥沥,她终于打开手机看了看消息。 听到沈宗宁发来的暧昧语音,她有些自私,把此刻的无助通通交给沈宗宁,所以她破天荒的给沈宗宁拨了电话过去。 刚把女儿送上回京市的飞机,沈宗宁刚回到车里,就接到了徐闻的电话。 他心情一下子变得更好,几乎是秒接。 “媳妇儿,吃饭没?” 夜色铺天盖地,本来早过了吃饭的时间,但想着徐闻他们在外赶路,应该没那么准点。 “吃了,后面一直在山里行车,信号不好。” 徐闻难得的解释了一下没有即刻回信息的缘由,沈宗宁抑制不住心头的欢喜,“累坏了吧?我看你刚刚在群里发的定位,今晚就住在小镇子里?” “嗯,太晚了,又下雨,所以就不往县城里赶了,住在这村子里也不错。”徐闻能吃苦,也不那么挑剔,别的都是有过长途旅行的经验,自然也没这么多的意见。 沈宗宁又开始叮嘱徐闻要注意安全,说到最后,才发现徐闻一直沉默的听着他说。 他也觉察到徐闻的不对劲,“怎么了?累坏了?” 徐闻嗯了一声。 “可能是白天有些晕车。” 之后并是长时间的安静,沈宗宁也坐在车里,听着那头徐闻的呼吸声,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还是忍不住低下声音,“我真的很想你,徐闻。” 徐闻把手探到窗外,接了些零零碎碎的雨滴。 “我也有些想你。” 这话刚说完,沈宗宁就挂了电话,正在徐闻不解时,视频连线马上来了,徐闻刚点开,那边就是坐在车里的沈宗宁,满面笑容,“让我看看,今天我家宝贝媳妇是怎么了,难得的乖啊。” 什么难得,简直是史无前例。 徐闻也把手机支在窗台上,单手拄着下巴不发一语看着沈宗宁。 惹得沈宗宁恨不得马上把她抱在怀里,上天入地的想尽一切办法搏眼前心爱之人一笑。 “不开心?” 徐闻摇头。 “那就是真的想你老公我了,要不你回来吧,你这闹了一个月的脾气,我实在受不了。这些日子我吃不好睡不好,白天上班形单影只,晚上睡觉也是我一个人独守空房,你就忍心抛下我啊?” 夹杂着委屈的撒娇,让徐闻都无法招架。 最后实在不知说什么好了,有些急躁,“再坚持坚持就习惯了,年底之前我肯定回去的。” 每天徐闻都在群里更新新的位置,照片。 在她看来几乎没有分别的讲法,天天见。 沈宗宁不依,“媳妇,我一个多月没抱着你睡了,很不习惯,非常不习惯。以后你不许再对着我怄气了,你倒是没心没肺不为所伤,我这么多年来,也就在你这里……,难受得不行。” 还不能跟旁人说。 谁让是他媳妇给的气受—— 徐闻噗嗤一乐,惹得沈宗宁更是不悦,“看看,你这都是什么铁石心肠啊,你老公在这里苦诉相思,衷肠全托,你却当个乐子看——” “没有,沈宗宁,我没有的。” “我不信,你这家伙有时候真的气死人,非得让我在跟前低声下气,你才肯看我一眼,是吧?” 徐闻哭笑不得。 “沈宗宁,你好赖皮啊,你都快四十岁的人了——” 沈宗宁唇角带笑,故意逗弄着有些当真的徐闻,“打住,要让我相信,那你亲老公一下……” 瞬间,徐闻的表情就变成了无语。 大龄少儿夫妻说说笑笑,倒是冲淡了徐闻不少忧郁,最后沈宗宁看她活络起来,才认真说道,“好了,我刚把咱姑娘送上飞机,这会儿又要回去独守空房了。你在外面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不开心的开心的,都跟我说。我支持你出去走走,但一切是以开心为前提。” 徐闻有些吃惊,“你怎么知道我不开心?” 沈宗宁失笑,“一打开视频,我媳妇眼里全是委屈,我又不眼瞎,怎么看不出来,是不是跟他们起摩擦了?” 车队的人员沈宗宁是很清楚的。 都是些能耐之人,归璨年纪不大,不一定能镇得住。 徐闻摇摇头,“没有,只是我自己有些小情绪,不过这会儿你跟我说完后,我好很多了。” “那就好。”沈宗宁见她不说,也不强求。 只是一再叮嘱,“有什么事就给我电话,你老公不怕你烦。吵架说的气话,你也别放心上,我对你的心意是什么,你知道的。” 徐闻只会点头。 颇有些依依不舍的挂完电话,徐闻坐在窗前眺望远方,只是漆黑的夜里,又下着雨,什么也看不到。 钟子期快速吃完饭,跑到这农家二楼上,敲开了徐闻的房间。 “没事吧你?” 徐闻有些懒散的摇摇头,“没事儿。” 钟子期欲言又止,最后想了想还是说道,“过去那么久了,别想了,今天这个……也太过分巧合了。” 徐闻意兴阑珊,“不巧不成席吧,幸好只是过客。” 说到此处,钟子期叹了口气,“可不能让沈宗宁知道,不然丫的怕是要翻天。”以沈宗宁对徐闻的占有欲,基本不用多说,这醋罐子怕是扶不起来。 别说什么继续旅行,沈宗宁只怕绑也要把徐闻绑回去。 后面跟上来的陈逐月在楼梯口就听到了钟子期的话语,更是疑虑重生,什么秘密不能让表弟知道。 而且,两个人也太不避嫌,就这么堂而皇之在房里说话。 一桌子上的人,自钟子期离席,路霜的脸色就阴沉下来。 唯有刚刚加入的林鹿不以为然,拉着李怀明几个男同胞,继续说说笑笑。 第125章 陈逐月没有再继续往前走,只是悄悄的退了下来。 直到吉梦出来,碰到在夜灯下看着小雨发呆的她,“逐月,怎么不先进房间,这里蚊子那么多。” 陈逐月收起深思,“是有点儿,但是刚吃完饭有些撑,所以站在这里消消食。” 吉梦站在她旁边,给她递了根烟,却见她摇摇手,“戒了。” 高高壮壮的吉梦噢哟一声,挑眉看她,“打算要生孩子了?”曾经接触过,陈逐月手不离烟,再细细看过,吉梦直言,“你要结婚了。” 正在想着徐闻和钟子期之间的往来时,被吉梦这一句话打了个措手不及。 “什么?” 她都感觉听觉出错。 吉梦大剌剌的说道,“我说你要结婚了,你的红鸾星动了。” 玄学!? 陈逐月失笑,“吉梦姐,哪里跟哪里,我这都单了多久了,哎——,跟谁结?到我这个年龄看谁都是人渣?” 包括钟子期! 吉梦噗嗤一乐,顺势吐了个眼圈,“包括你那温文尔雅的表弟?”沈宗宁除了抛弃兰遥遇的开始遭受了网络上的渣男抨击,后来随着水落石出,又觉得他是人间第一大冤种。 提到沈宗宁,她又想到了钟子期和徐闻之间秘而不宣的关系。 “吉梦姐,你跟子期认识很久了吧?” 吉梦了然,梦吸一口,“有那么些年了,应该说他还是个小记者时我就知道他了,怎么了?” “没事,就是了解一下他这个人怎么样,你也知道网络上说的都是黑他的。不瞒你说,我表弟出事时,他忙进忙出给了很大的帮助。” 后一句藏着没说,全是看在徐闻的份上。 吉梦歪靠在木柱子上,想了想倒也实话实说,“是个仗义的人,虽然靠别人隐私起家这点儿让人看不上,但这个圈子里,他不赚这个钱有的是人赚。” 说实话,她明白陈逐月的担忧,徐闻的魅力一般人都无法抵抗,倒也不是说她万人迷,是男人对漂亮的事物根本不存在抵抗力。 “不要乱想,他们俩应该是莫逆之交。” 陈逐月一听吉梦这么提醒,马上说道,“没有没有,我倒是没乱想,徐闻什么性子我很清楚,她的人品更是没得说。” 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关系,就怕是藏而不说的暧昧。 这一夜,注定是很多人难眠的日子。 封穿尘再一次约到了边珊,可边珊的暴脾气根本不想收敛,两人在密闭的空间里唇枪舌战,最后勉强达成一致。 “我不会去动徐闻,至于财报的话,我会尽量做得漂亮。” 如此就够了。 边珊冷若冰霜的面容之下,是一颗焦躁的心,“不要打任何主意,否则我会马上公布你的行踪,我实话跟你说,火凤现在背靠澳门黄家栋,要收拾你易如反掌。” 封穿尘两眼猩红瞪着边珊。 那种欲要杀人吃肉的表情毫不掩饰,边珊岂会看不出来,只是一杯冰水泼了过来,“收起你那些肮脏的心思!” “边总,总不能都是你来控制我吧,也得给我吃点肉呀。” 边珊站起身就走,封穿尘紧随其后,在边珊要上车前,打了个横抱直接抱上了自己的车。 “边总,给个机会,让我送送你啊。” 边珊似乎也觉察到封穿尘有些歹念,她开始挣扎起来,但封穿尘直接把她绑在后座上,驱车往自己住处而去。 一路上,边珊都在破口大骂,却碍于手脚被缚。 封穿尘不只是个花瓶男人,他同她一样,涉猎不同领域,聪明勤奋有想法,所以——,边珊根本不是对手。 “边总,别逼我给你嘴巴上贴胶带。” 期间,欧阳制给边珊打来电话,封穿尘拿着她的手机若有所思的笑了笑,“欧阳制知道他的姐姐是恶魔吗?应该不知道吧,那我要不要告诉他呢?” 说完,后视镜中他如愿的看到了边珊瞬间安静。 电话还在响,倒是边珊耐不住,“你把电话接起来,我说几句话。” 封穿尘漂亮的眼睛与她在后视镜里相望,“边总,能相信你吗?” 毕竟接下来,疯狂的自己要做什么,可能他也不清楚。 边珊闭眼点头,“如果我不接电话,一会儿他肯定会四处找我的。”闹大了,对彼此都不好。 封穿尘最后的意识清明,让他接通了电话。 不过让边珊抓狂的是,他先开口说话,“喂,欧阳教练。” 欧阳制有些疑惑,“你是?”这明明是边珊的手机啊,只听那边好听的男声继续说道,“我是封穿尘,你姐现在不方便接电话——” 封穿尘?不方便? 他自然知道封穿尘是自己的健身房的会员,也是整个健身房小姑娘们津津乐道的帅哥,但是——他怎么会跟边珊认识? “封先生,我姐跟你在一起?” 封穿尘看了眼蜷缩在后座上的边珊,诡异的笑道,“是的,可能姗姗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们谈恋爱了。” 这话一出,不止欧阳制愣住,连边珊都没反应过来。 “一会儿我让姗姗回电话给你。” 欧阳制只能挂了电话,但大脑里飞速转了起来,边珊从来没有提过这事儿,者未必也太突然了。 挂完电话,边珊就再不讲情面,“封穿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老娘能看上你!”她熟知他的过往,女人最看不起的男人,无非就是在老女人堆里八面玲珑靠姿色获取不菲金钱的男人了吧!? 封穿尘面无表情,阴森森的看着前方,任由后座的边珊发疯。 ——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能如绝望的嘶吼,只怕也是到了悬崖边上。 封穿尘心里升起一阵无力感,好不容易以为爬上来了,结果却马上被边珊这个疯女人拉下了悬崖。 未来在哪里? 瞬间无望。 边珊发疯咆哮,却没有拽开任何束缚。 她疲惫不堪,声音嘶哑,仿佛经历一场浩劫。 直到封穿尘把她胡乱丢在床上时,她才意识到浩劫刚刚开始,封穿尘边脱衣服边靠近她,“做戏做全套,女朋友。” 边珊恶狠狠的眼神丝毫不惧,“封穿尘,别把事情做绝了。” 封穿尘听到这话顿时仰天大笑,“姗姗,是你先把别人往死里逼,难道你过往的导师没有教过你吗?穷寇莫追!” 第126章 这是让边珊羞愤欲死的夜。 天明时,封穿尘贴心的给她做了早餐,俨然一副好男友的样子。 唯有边珊随意套了个衣服就靠在飘窗上默默落泪,封穿尘穿着家居服端着早餐走进来,“大家都是中西胃,凑合着吃吧。” 说罢,还贴心的给边珊抹了把泪。 边珊回头,一把就把早餐全部打翻,在封穿尘变脸之前,她绝望的控诉道,“为什么?为什么我接受了那么多的教育,也做出了一番成就,为什么如今沦落到被你强奸!” 封穿尘收起发火的欲望。 轻轻拿出纸巾,擦了擦身上溅到的汤汁,轻轻说道,“不是强奸,是甜蜜的恋爱。” 边珊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子,恶狠狠的看着封穿尘,“滚!大不了我们一起死!” 死?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的放弃生存,那为什么还想方设法做那么事儿。 何况——“我想了想,你们的计划有可执行性,如今我们都如此亲密了,这事儿我就答应了。” 边珊痛恨自己的小聪明,轻视了眼前的男人。 他已全然没有任何的道德底线。 “我呸!你出局了,你这样的人,能共谋什么事情!我马上就要报警,告你强奸!” 边珊捂着脸痛哭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事情就不可控到这个地步?光鲜亮丽的她,如何落到如此田地? 只是封穿尘听到她说要报警时,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只是笑声十分渗人,“好啊,我还可以帮你给警方证据。” 证据? 从双手中抬起的一张花容月貌,顿时失色,“你什么意思?” 封穿尘踏过地上的狼藉,一把把边珊抱到床上,不顾她的厮打,阴森森的说了句,“证据,肯定就是我们相亲相爱一整夜的证据啊。” 边珊大脑轰的一声全然倒塌。 “删了!我让你删了!你混蛋,你竟然录像!” 封穿尘两只手钳住她的手,冷笑不已,“你手机上都藏着我那么多的视频,我留一段作纪念不为过吧,边珊,你那么聪明,怎么会低估男人呢?看看现实,我都不用动脑,就可以把你整死!” 边珊无语落泪,仰着脸看着眼前十分漂亮的面孔,“畜生!” 她没有想到,封穿尘竟然有这个胆子,敢对她如此下狠手,只怪自己掉以轻心。 封穿尘无视她的眼泪,倒是一直畅享着未来计划得逞的那一天,“可能你不知道的是,欧兴里家那个死婆娘已经跟我达成一致意见,我还她一千万就行了。至于火凤那里连本带息也不过是一两千万,如果你们的计划真的成功,我恐怕小几千万是能分到的,至此全然能上岸,随意找个国家过点正常日子根本不愁。” 所以,他转念一想,边珊不是来害他的,是来救他的。 边珊满脑子头疼欲裂,她不愿意再想任何事情,只萎靡的躺倒在床。 封穿尘把手机递给她,“好了,给你的好弟弟打个电话报平安吧。”期间欧阳制打不通边珊的电话,今早一早到健身房查了封穿尘的电话,打了过来。 他大大方方的表示,昨晚跟边珊一起过夜。 “她喝得有些多,手机没电了也没注意,等会儿她醒过来我让她给你回电话。” 欧阳制说不上内心深处的奇怪情愫,边珊的电话一直打不通,他总觉得是要出事儿。 “你……什么时候跟我姐在一起的?” 封穿尘的谎话张口就来,“我们在国外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就很欣赏姗姗,只是碍于两个人一直不在同一个城市,所以……,我们不是突然在一起的。” 说的模棱两可,欧阳制忍不住质疑,“之前你们在我的俱乐部碰头过几次,也没发现你们是认识的。” “那个时候我在努力追求她,但她介意的地方很多,所以我也不能贸然公之于众。后来我在靖海上班,她过去谈合作,我们接触的机会才更多了起来。” 话里话外,都很礼貌,也说得过去。 “我跟姗姗是奔结婚的,某种意义上讲,我们都是伪不婚族,前路漫漫不容易,但是……我还是想试试。” 都到了谈婚论嫁的份上,欧阳制也不好得过分刁难或者是问东问西。 此刻,封穿尘把手机丢给边姗,同时毫不避讳的在主卧里换了溅脏的衣物,打领带时,他抽空说了决定,“我会跟沈宗宁主动讲我们的感情,然后避开西陆利亚斯项目的合作谈判,方便拿到更多的内幕给你。” 边姗等着开机,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封穿尘突然弯下腰来,单手钳住边姗的下巴,“我相信你的能力,但你别让我失望。还有——,别再去打沈宗宁的主意,贪多嚼不烂。” 别以为他不知道她看沈宗宁的眼神里有多少欲望。 边姗冷笑不已,“真是一步错步步错,他妈的!”她终究忍不住,在这样的清晨狼狈的骂了句脏话。 封穿尘准备妥当,对着床上瘫着像快漂亮的破布一样的女人说道,“我去上班,你可以选择下班等我一起吃饭,也可以选择离开。但是别忘了你的新身份,宝贝。” 说罢,头也不回就提着包去上班了。 边姗听到关门声响起,整个人再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她闯荡江湖这么多年,大风大浪见的不少,可从来没有像昨晚上那么无助,封穿尘手段高明,一开始的胁迫到后面的半推半就,她痛恨自己,但却无能为力。 被这样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她光是想想他的过往,就忍不住的干呕。 她闯的祸太大了,已经不是依附那个男人,出卖色相就能解决的。 正在哭得最为痛苦时,手机响了起来,她抹了把眼泪,看到了欧阳制的名字,顿时泪珠跟断线一样落了下来。 欧阳制和父母,是她的软肋,也是她最坚硬的后盾。 可是——,如今她很是害怕拖累了他们! 无数个不眠之夜,她都在问自己,为什么要贪!为什么要赚跟自己能力不相符的钱! 为什么?! 第127章 电话里,欧阳制没有听出边姗的情绪失控,她像一个天生的好演员,藏住了最不堪的一面。 “你真的跟他在一起了?” 欧阳制还是不太相信,边姗思来想去,最终认了这个说法。 “他说你们早就认识了,人品如何?虽然我见过他几次,但是说实话那张脸太过于招蜂引蝶了。”一句话,这种漂亮男人恐怕是不适合过日子的。 边姗双眼一闭,两行热泪落了下来。 可口中还是带着与眼泪不符的语气,“他还可以,追我也很久了。试试吧,毕竟他也算是有张脸能看。”她甚至能做到流泪的同时开着玩笑。 欧阳制听到此处,只能叹口气。 “行吧,你喜欢的话我也不多做阻拦,只是若他欺负你了,一定要跟我说。” 他揍封穿尘,两个稀松三个吃力四个估计才能打个平手。 边姗笑着答应,却不知道手机这头的她满面泪水,“放心的,我们这段感情都是经历过深思熟虑,不是那种快餐式的,更不是朝秦暮楚的。” 话到这个份上,欧阳制也就不能多什么。 挂完电话后,欧阳制总觉得不对劲,但也不好得跟谁说,正好孙刻来找他取经,乡下小院里要做一处户外健身设备,但不知道放什么器材不影响整体风格。 孙刻认为自己就是个大老粗,还得来请教欧阳制。 他上楼时,欧阳制正在自己的办公室打电话,只能自己溜达了一圈,回来时欧阳制正好挂了电话。 听得零零碎碎的,他忍不住打趣道,“姗姗姐恋爱了?” 欧阳制的表情十分逗趣,想承认又不愿意承认,“小刻,靖海集团的封穿尘你认识吗?” 封穿尘? 什么鬼啊? 孙刻摇头,“我没听过,不过我离开靖海集团也很久了,平时跟二哥凑一起,也很少听到他提及。” “三月份还是四月份才入职的,一个小白脸。” “小白脸?三四月份入职?那我不认识。”徐闻从静海一退出来,他也就回去管他的修车厂了。 一看欧阳制就是看不惯对方,不过孙刻还是老老实实的摇摇头,“姗姗姐多大的人了,你还管这些,她本来就长得漂亮,又那么成功,有男人喜欢不是很正常吗?” 是啊,按道理来讲很正常。 那不正常的点呢? 欧阳制瞬间恍然大悟,不正常的就是跟他一块儿居住的边姗从来没有透露过半点封穿尘的消息。 直到昨夜,那么突兀的两个人,突然宣布恋爱了,还一起过夜。 这个疑虑刚说出来,孙刻就毫不留情的嘲笑起来,“也就你这样的老古董,认为还得按老辈人的感情轨迹来,认识、相处、确定关系、结婚、发生亲密关系,实话跟你说,现在的人可以先从最后一步来。” 欧阳制岂有不知。 他又不是山顶洞人,只是——,边姗三十五六岁,不是冲动型的。 孙刻都懒得理会欧阳制的纠结,甚是嫌弃,“你这种自己的恋爱都谈不称头的,还去管姗姗姐,明摆着告诉你,你被骗得倾家荡产,她也不会在爱情里吃半点亏。” 两人的笑谈很快就随风飞逝。 这一天,一切都是新的开始,比如昨日还在绝望中纠结的封穿尘变得气定神闲,哪怕之前边姗拿着钢管往他头上敲了几个肿包,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藏在头发里的,不为人知的伤痛,似乎都能忍一忍。 跟做人一样。 当他到办公室时,投资中心的同事在茶水间纷纷八卦早上电梯里遇到的沈宗宁。 “沈总心情非一般的好,他今天竟然穿浅色衣物,整个人看上去超级精神。” 有人马上接话,“我在十七楼的电梯口看到他,他还主动问起我来,妈呀,受宠若惊啊。”要知道,听说老板跟老板娘吵架后,老板娘一气之下离家出走,老板的心情也就憋屈到了极致。 他们的上司,各中心的老大就成了老板的发泄口。 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又被迫接受来自老大的怒火—— 从上到下,无不被波及牵连,痛苦极了。 听说沈宗宁心情好了,大家几乎十分笃定的认为是老板娘回来了。 “真是想不到,昔日在咱们餐厅做个小厨师的徐闻,如今竟然是老板娘,我哪里想到曾经指使她给我做面,如今就要受她给她老公的气啊。” 一番拗口的言论,惹来大家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封穿尘在侧停了几句,心里头第一次觉得不是滋味。徐闻,也算是为数不多让他能主动有想法的女人,他知道自己有一张漂亮的脸蛋,这张脸蛋能让他在感情里不需要多么的主动,轻而易举就能得到女人的青睐。 也因如此,他用这张脸获取了很多。 也因为这张脸,他失去了很多。 徐闻是第一个不把他的脸当回事的女人,她在他跟前,冷若冰霜的表情简直像勾魂使者一样,勾住了他的心魂。 可惜—— 一切都来不及开始。 边姗打破了一切,这个疯女人,竟然握住了他很多把柄。 想到此处,他去了洗手间,把手机里昨晚的视频调出来,粗糙的剪切了一段,给边姗发了过去。 顺便发了一句话过去,“宝贝,今晚等我吃饭。”确定一下整个详细计划,他再来完善,力争一切没有问题。 却不管边姗看到这段私密视频差点把手机砸了。 她过往的男朋友,谁不是把她捧在手心小心呵护,没有人会像封穿尘这个畜生,如此对待她! 封穿尘丝毫不介意她没有回信息,原本准备上总经办找沈宗宁说一下他跟边姗的事情,也在这个时候改变了主意。 这段关系,先瞒着吧。 十点钟,开始开集团每周例会,沈宗宁的稳定情绪,给所有参会的高管舒了口气。 连元秘书都忍不住拉住贺挽之打探起来,“老板跟老板娘和好了?” 贺挽之哪里知道,惹来元秘书几个白眼,“以后有内幕消息提前跟大家说一下,不然老是提心吊胆的,会短命。” 中午时,贺挽之给沈宗宁报文件进去,好死不死的听到沈宗宁黏糊糊的声音,“一会儿在车上眯一会儿,我昨晚也没睡好,一整夜的想你。” 贺挽之浑身的鸡皮疙瘩…… 疯了,他的老板,他的哥! 第128章 徐闻之所以心情好一些,是因为一大早醒来,林鹿就离开了众人。 他的车子外观损毁严重,只能亲自去修车厂看怎么处理,只是起来的时间太早,他又着急,就跟早起的归璨和钟子期道别。 互相留了联系方式,终究成了过客。 这一点,让钟子期舒了一口气,待徐闻醒来,他第一时间过去说了情况。 “离开就好,希望这辈子别再见面了。”钟子期也是心有余悸,“我昨晚一夜没睡着,全是林小鱼出事儿的画面——,算了算了,不提往事了。” 徐闻不介意这些。 “我也一样,一闭上眼睛就是林小鱼挤在那个驾驶位中,鲜血淋漓。” 一夜噩梦不断。 “好了好了,等我们后天到达惠城时,找个寺庙给林小鱼上上香,烧点纸钱什么的。” 徐闻摇头拒绝了,“我不信这些,算了,走吧。” 随着车窗外风景的移换,大家慢慢也放开心思,汪止芯查着惠城的特色和景点时,发现竟然有热气球项目。 “惠城好吃的蛮多,这个十八线小城竟然有大量的草山,我们停上几天?” 中午吃饭时,就跟归璨说了一下。 归璨跟李怀明合计完,“那我们在惠城待三天吧,吃当地特色,至于玩的话可就多了,有漂流有热气球,上天下水都可以。” 众人一致赞同。 李怀明就开始去联络,提前安排好住宿。 惠城是一个安静低调的小城市,李怀明干脆定了个市中心最高楼的酒店,吃住玩乐都方便,大家要组团玩就互相约一下,如果有人懒怠不愿意出门,就待市中心闲逛。 一举多得。 徐闻不愿意让自己多想,基本跟着归璨李怀明他们,每天排得满满当当,钟子期最后一天去漂流时,干脆果断的拒绝。 “老骨头,玩不动了。” 说完还看了看吉梦和陈逐月,“敢情两位美人都不觉得累?” 吉梦像看弱鸡一样的看着钟子期,“曾经你那些高难度的照片咋拍出来的,明明经常去暮夜健身,怎么发现你这么不经蹂躏!” 最后,钟子期坚决不去了。 路霜只能陪着他在城里逛逛,在等待漂流时,突然有个中年妇女从远处跑了过来,穿过等待漂流的小队伍,在一群穿着救生衣中好不容易找到了徐闻。 “婉婉——” 徐闻定睛一看,“小乔姐,你怎么在这里?” 她不是应该在开包子铺的吗? 林小乔憨厚一笑,“包子铺我家那口子在守着,这几天我过来看我家小姑子,她生孩子去了,这景区里的摊位也不能没人守,我就过来看几天。” 刚刚徐闻他们买票进来时,她一晃眼 还以为看错了。 后来越发觉得只怕就是徐闻,赶紧把摊子给旁边摊主说了一声,就追了过来。 幸好追过来,一群橘黄色的背心里,徐闻依然那么夺目,她肤白灵动,虽说也是三十多岁的年纪,但清冷的气质让她依然比实际年龄小上许多。 徐闻看到林小乔,也十分开心。 二人走一侧说了分别以后得诸多事宜,林小乔拉着徐闻上下打量一番,“比上次气色好太多了,只是还是瘦,你是不是不好好吃饭?” 徐闻笑着安慰她,“我可能体质偏瘦,没事的,身体都很健康。” 林小乔往人群里看了看,“你爱人……没有一起来?”说实话,她后来从新闻上知道了很多事情,也知道了她的婚姻是怎么一回事,有钱人家是非多,她总担心这个姑娘被人欺负。 “他在上班走不开,我又不想天天闲着无聊,就跟朋友出来玩玩。” 林小乔这才放心下来。 “婉婉,你上次给我们打的钱……太多了,而且我们也有自己的积蓄,你不用担心我们。”上次见完面后,徐闻找了个钟子期,让他给林小乔的账号上打了一百万过去。 把林小乔夫妻吓得够呛,还报了警。 后来是钟子期去解释了,警察听说是故人赠予,并没有什么风险,才劝着林小乔夫妻收下。 那个时候,徐闻不方便暴露任何过往。 只能借他人之手。 后来时态发展的严重,林小乔一家都差点被新闻舆论波及,徐闻自高速休息区一别,也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 所有事情无从说起。 今天碰到了,林小乔可算是了了心中一桩事情,“婉婉,你在那个家里只怕也是诸多不易,自己身上多留些钱财才方便,况且还有两个孩子——” 她也知道了两个孩子的事情。 说来说去,很多时候她依然为自己那个阳光开朗的弟弟不值,可林小鱼往日的同事来看望她时,也提了这么一嘴。 林小鱼知道李婉有孩子,并且也愿意接纳。 但是李婉不知为何,没有接受林小鱼的求婚。 林小乔总是在林小鱼的忌日里,哭得不能自已,此番再见,没有上次那么悲怆,彼此更为坦然。 “小乔姐,不用担心我,你拿着给孩子买套房,或者存起来养老,别那么辛苦的上班了。我没事,我爱人跟我的关系你们也知道,这块儿他不会为难我。” 林小乔执意要还给她,徐闻坚决不要。 “姐,就当是我替小鱼给你们的一点心意。”提到林小鱼,林小乔叹了口气,“傻姑娘,你不欠我们。” 欠不欠的,谁能说得清楚? 徐闻干脆给林小乔一句狠话,“姐,你就拿着吧,想想如今我也不缺这些钱,以后孩子结婚什么的,你若是还当我是半个亲人,就跟我说一声,我一样包大红包过来。” 林小乔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只喃喃道,“这不好,那么多钱呢,我们也没动过,一直存着。” “那就存好了,等孩子结婚前直接买套房,省事儿!别有负担——,谁让我如今也是个阔太了呢。”一番自我打趣,终于让林小乔为难的应允了。 这一次,她跟林小乔加了微信。 再也没有曾经躲躲藏藏的小心,林小乔看着她如今这样,也放了心,忍不住多叮嘱几句,“既然有了孩子又结了婚,就好好过日子。他对你……怎么样?” 徐闻浅笑,“挺好的。” 第129章 两人的相逢都是猝不及防,却带着无法比拟的温暖。 徐闻干脆放弃漂流,跟林小乔坐在她看守的游乐园小摊子上聊天,如今能说的太多了,婚姻、家庭、孩子、生活,在她忙起来时,徐闻还搭把手帮帮忙的。 可谓是他乡遇故知。 林小乔跟徐闻说得多了,也开始放开心思,甚至还劝导徐闻,“你听姐的话,再生个孩子,如今你们前头的孩子都大了,夫妻关系又比较新,没有什么比孩子更好了。” 徐闻不置可否。 她没有说身体的原因,也没有说心里的想法。 直到归璨他们漂流结束打电话过来,徐闻才跟林小乔依依不舍的告别,跟归璨他们汇合后,大家难免好奇,陈逐月揉了揉湿漉漉的短发,拉着她小声问道: “是熟人啊?” 徐闻眼神明亮,心情也好了不少,“是朋友的姐姐。”想了想,陈逐月也不是外人,又凑近说道,“是林小鱼的姐姐。” 林小鱼? 陈逐月熟悉这个名字,甚至也看过他很多的资料,是一个让人可惜且感叹的男人。 “什么?她是——” 徐闻连忙让她小声点,别那么惊讶。 “整个林家,就剩小乔姐了,说来也是莫名的缘分,我跟沈宗宁结婚的头一晚上,在一个高速休息区遇到了她。” 这可是兰遥遇和唐嘉造的孽! 也有沈宗宁那家伙乱参与的原因…… “那……她没责怪你吧?”如果沈宗宁为了徐闻丢了性命,她这个表姐都未必做得到不为难徐闻。 徐闻低下头,“没有,从头到尾没有责难我一句话,只是劝我往前看,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老是惦记林小鱼。” 毕竟斯人已逝。 经不住追忆。 陈逐月搂着她的肩头,也唉声叹气道,“那林小鱼命不好,若是活着还有沈宗宁什么破事儿,对吧?” 徐闻难得的点头。 继而又摇头。 “没有若是,所以林小鱼死了,我跟沈宗宁结婚了。”相信相爱的是她和沈宗宁,而不是一捧黄土的林小鱼。 这话,陈逐月都愈发的同情死去的林小鱼。 第二天启程后,奔赴着那个有诸多传说的地方,一路上的风景渐渐地少了绿色,多了苍凉,视野中更多的是黄土地。 历史的痕迹在这片土地开始大涂大抹,徐闻在平板上不停地标准、笔记。 她的出行,跟其他人有很大的不同。 查阅古典,拥抱着历史和古籍,走访着这片土地是她的初衷。她想到跟诗人在不同的时空淌过同一条长河时,只觉得历史苍茫而人如尘埃。 走着走着,她奔涌却不知出口的内心深处,渐渐开始平静。 明明在外行走的是她,可家里沈父、陈姑父和贺姨父仿佛一起同行,徐闻想到的、欠缺的,各种引经据典所需的知识点源头,全是三个长辈的支援。 徐闻的求知欲很强,在她这个年龄鲜有。 她想到的东西,立马就会找沈父,沈父也算是学识五斗,可又不知道的,又问了陈姑父和贺姨父,最后,徐闻干脆拉了一个小群。 看过的山,走过的路,听到的方言学会的民歌,她以此为引线,让三位长辈不辞辛劳做她的烟火,在这段旅程中,她汲取了太多来自古今中外过去未来的力量。 所以,当他们来到黑河边上,准备过河时,林鹿那形同战后奇迹的越野车也出现在大家跟前,他停在几米外,打开变形的车门,欢快跳下来冲向归璨时,徐闻已经很淡然。 时隔大半个月将近一个月,他们再次相遇。 “归璨,为什么你们在这里?”根据计划、时间,归璨的车队都应该走在前方。 归璨摘下太阳镜,有些唏嘘,“反正大家时间充足,我们在期间发现了几个好地方,就多耽搁了几天。” 加上他等着前几天飞坏的一个无人机镜头,故意慢下来。 “你呢?”看看他那惨不忍睹的车子,“你就这么开着上路?” 林鹿不以为然,“我评估了下风险,重要的物件都没事儿,只是外形磕碜点,管他呢,先走完再说。” 他逐一跟所有人打了招呼,包括不怎么热情的徐闻。 “沈太太,很高兴再次见到你。”他对徐闻,总有几分不同。不等徐闻说话,他把手机掏出来调出一张照片,递到徐闻跟前,“沈太太,如果你愿意授权,我相信这张照片能获奖。” 徐闻忍不住循着手机看过去,却是她在那农家小院的二楼,昏黄的暖光下,她单手托腮,表情清冷的看向黑夜。 “你偷拍?” 徐闻很不客气。 林鹿连忙举起双手道歉,“抱歉,沈太太,如果你不喜欢的话,我就马上删了。只是——,真的很美。” 大家也围上来看了看,无不称赞,“果然是专业的摄影师,归璨叶斐过来挨打,你们把漂亮的沈太太拍成什么样子了,瞧瞧,林小鹿拍的多好看。” 只是,照片上的徐闻多了几分忧郁。 林鹿有几分委屈的向徐闻求情,“沈太太,不如我传给你吧,但是也别让我删了,我保证不去参赛,只是自己欣赏,如何?” 难得的好作品…… 瞧瞧这光线、取景、徐闻随意的妆发、暗红色的披肩,农家小院原本是东施效颦的古式窗格—— 都成就了这张图片。 当时他连拍了许多张,只挑了这张最满意的。 原本想着到徐闻跟前邀功,却不料被徐闻扣上偷拍的帽子。 说实话,他拍摄过的人物模特不少,但像徐闻这么漂亮上镜,还自身带着一股清高孤傲的气质,模特里很难遇到。 大家都劝徐闻留下,徐闻也不扫兴的勉强同意,只是看向林鹿时几乎没什么好脸色,“希望林先生下次不要偷拍了。” 林鹿连忙保证不会。 又举起手机笑眯眯的请求,“沈太太,加个微信吧,我传给你。” “不用了。” 徐闻转身走向安静的黑河边,钟子期似笑非笑的看着林鹿,“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还会不断地偶遇?” 林鹿裂开嘴笑起来,小麦色的皮肤和白牙与阳光十分相配。 “钟哥,错了,接下来我们会一路同行。” 钟子期的笑容瞬间僵硬在脸上,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向徐闻走去。 第130章 洪言庭去旁边加油站加油了,回来时就看到端着相机给车队男女同胞拍照的背影好生熟悉。 待他走近几步,林鹿提着相机一个回头,灿烂的笑容闪瞎了他的眼。 他再忍不住,嘀咕一句:卧槽,这不是林小鱼吗? 是的,作为曾经有幸见过林小鱼的他,终于知道这莫名的熟悉感来自何处,他画过林小鱼,对林小鱼的容貌很熟悉。 靠! 他下意识看向徐闻,徐闻正在黑河边上洗手,这一处虽说是黑河,但水不深,河不宽,仿佛支流一样。 钟子期站在她身后。 之前汪止芯还私下跟他打探徐闻跟钟子期的关系,此刻他似乎能明白,为什么徐闻对林鹿没有任何好感! 因为,他长得太像那个长眠地下的男人。 不止是身高,面容、笑意,还有做事的风格,都是从内到位散发着热情和活力,可谓是神形兼具,跟死去的林小鱼至少八分像。 汪止芯远远朝他打招呼,“洪言庭,快些过来,学学人家林鹿的拍摄技术。”洪言庭停住脚步,不知该不该往前走。 在李婉变成徐闻,跟兰遥遇、沈宗宁纠缠厮杀时,他躲在深山老林里做菜,两耳不闻窗外事,谁料不过几个月,天翻地覆。 他把女主徐闻画在纸上,挂在私房菜馆的大厅,以为已经够扯的了。 如今看到跟林鹿,他没有觉得开心,只是起了鸡皮疙瘩。 恐怕林小鱼的亲妈,都生不出来这么像的娃儿。 他假意打了个招呼,错开合影,往钟子期和徐闻走过去,钟子期点着一根烟,几番吞吐,心情异常复杂。 看到他过去,只是点头招呼了下。 洪言庭劈头就说,“卧槽,这天下有这么像的人?”说罢,掏出手机来开始第一次搜林鹿的信息。 林鹿的简介出来了,说得跟林鹿自我介绍的一样,当然,他也获得过不少奖项,个人履历那里罗列了一串。 钟子期看向洪言庭,“什么像不像?” 洪言庭冷哼一声,“钟哥,我认识婉婉姐比你早,林小鱼我见得比你多。”虽然后面他又去别的地方浪了,但是画家对人物骨骼的记忆多过样貌。 他就说,怎么看到林鹿第一眼,感觉这么奇怪! “怎么那么巧?二嫂,你没事吧?” 徐闻抬头,虽说是夏日炎炎,但这河水却很清凉,她面无波澜,看着不远处热热闹闹的一群人,“没事。” 洪言庭踢了踢马丁靴上的泥巴,恨恨的说道,“是不是接下来就跟我们同一条道了?” 钟子期点头。 “他说跟我们一起走。” 谁也不能拒绝不是——,那么讨人喜欢的性格。 洪言庭看了看钟子期,又看了眼继续低头玩水的徐闻,“那怎么办?这张脸不吉利。” “喂——!乱说什么!”钟子期重重的呵斥道,又示意洪言庭注意徐闻,洪言庭只得噤声,但对林鹿的好感全无。 好一个无巧不成书。 最后,还是徐闻蹲得麻了腿,才起身招呼两个男人,“走吧,去那边吃点东西。”这里风吹草地野花遍地,远处若隐若现的山峰,风景这么美,不多看看如何对得起上千公里的跋涉。 路霜拍完照,就开始拍摄自己的素材,只是当拍到两个男人一个女人往远处走去的背影,她心里的委屈到达了顶点。 明明她才是钟子期的女朋友,可最后形单影只的永远是她。 正好陈逐月和吉梦拿着露营小椅子走过来,想要坐着歇会儿,看路霜面色不愉,忍不住问道,“怎么了啊,小姑娘,这多么好的风景嘟着个嘴。” 路霜在几个姐姐跟前也不敢乱表达什么。 只是低下头说道,“我觉得徐闻姐很漂亮,沈总竟然放心她一个人出来玩——” 寓意明显。 陈逐月看到远处三人说说笑笑,心里越来越觉得奇怪。 “靖海那么大,沈总怎么可能脱得开身,你以为个个男人跟你的钟哥哥一样自由啊,陪着你天南地北的……天真的小丫头。” 路霜努力挤出一丝笑意,“逐月姐,止芯姐,我知道,你们这些企业家都很忙。但是徐闻姐真的好漂亮,林小鹿给她拍的像个不是人间烟火的仙女。” 毕竟是一家人。 陈逐月还是笑道,“徐闻的漂亮有目共睹,但是你不止漂亮还年轻。” 但这些话语已经很言不由衷,汪止芯都暗自琢磨起来,洪言庭怎么也跟着挤过去了,好嘛,之前是钟子期跟着高冷的徐闻。 如今又多了一个! 什么事嘛! 很快,一切就被打断了,林小鹿从他那残破的车里拿了些吃的东西下来,又跟归璨、李怀明、叶斐扯起了遮阳帐篷,摆上露营桌椅,也铺了防水毯子,遂招呼大家过去。 远处的钟子期一行人也听到了林鹿洪亮的嗓门。 洪言庭很是不爽,“二嫂,要不把那小子撵走吧?天天看着也不是个事儿。” 钟子期倒是没有吭声。 “不用,看看他什么来路吧。”徐闻的人生很狗血,但并不会让她相信狗血、莫名的巧遇,相反,她非常警惕。 钟子期倒是宽慰着徐闻,“也许就真的是巧遇,把他当做普通人来看就行了,我看那个车祸不像是假的。” “但也像是假的。”徐闻补了一句,“言庭,你先别跟队里其他人说,至于沈宗宁那边,暂时也瞒着,我们静观其变。” 洪言庭欲言又止,最后想想,只能听徐闻的。 回走的路上,看着叶斐掏出吉他正在弹唱,其他人围坐在侧,吃着东西聊聊天,看看如此惬意的风景,甚是舒爽。 “或许,不是冲着二嫂你来的?” 徐闻露出一丝冷笑,“除了我,还有谁会在意林小鱼?”不是冲她来,鬼都不信。 这么一说,钟子期也来了劲! “管他是鬼是人的,我们也别露出马脚,看看丫的要干什么。一路走正好,不然还不知道这天底下竟然有这么像的人,我他妈都怀疑他去整容了。” 咳咳咳——! 洪言庭被自己口水呛到,“哥,你想象力怕是有点过于丰富了。” 第131章 之后的旅途,按照计划往前,河西走廊的风光荒凉中带着厚重,徐闻调整心态后,继续我行我素的看风景。 陈逐月看着她每天在车上写写画画,又拿着手机各种拍摄。 很难做到不佩服。 甚至每到一个地方,徐闻都能张口就侃侃而谈,当然,这些多亏群里的几个“老师”教导,对于她,知道这些故事,看到这些残垣断壁,荒凉山脊,才会觉察到胸口喷涌而出的景仰。 沈宗宁跟徐闻和好后,两人都保持着好频次的联系。 徐闻偶尔看到叹为观止的美景,也会单独发一张给沈宗宁。 因为沈宗宁走过这条线,他甚至还建议徐闻应该去哪里看满世界的红黄树林,去哪里看日出夕阳。 夫妻的交流多了不少,感情也稳步升温。 林鹿在车队里如鱼得水,除了徐闻,旁的人对他都很喜欢,有时候,陈逐月都感叹徐闻的冷淡。 “林鹿……是不是得罪过你?” 徐闻埋头标记自己的旅行日志,头也不抬,“没有。” “没有?那你对人家这么上脸——”好几次都让林鹿下不来台,徐闻的拒绝冷漠无情,如果是旁的人,早离徐闻远远的。 可林鹿却恰恰相反。 洪言庭私下跟钟子期说起来,眉头紧缩,憋着口气低声道:“大家都是男人,这他妈要是没有企图,老子把头摘下来给他当球踢!” “稍安勿躁。” 但是其他不知情的队友,这才真正感受到徐闻的高冷孤傲,甚至还带着些不讲道理。 比如此刻的陈逐月。 “小鹿给你送好吃的,拍照片,你都是冷若冰霜的拒绝。” 徐闻嗯了一声,依然低着头努力做着笔记,还把沈父发来的文字信息粘到笔记上,之后才不紧不慢的回复陈逐月。 “表姐,我一个有夫之妇,他一个未婚男人,对我这么热情不好,我怕沈宗宁吃醋。” “……” 陈逐月内心腹诽:你跟钟子期交头接耳,跟洪言庭眉目传情,怎么不担心我那表弟吃醋了? 徐闻粘贴好笔记,又点了保存。 归璨不方便说什么,虽然他也觉得徐闻对林鹿很是厌烦,有点不近人情了。 “二嫂,实话实说,我也觉得这姓林的小子不怀好意。” 哟?难得有个明白人。 陈逐月不明所以,看着回头的李怀明,“说说,啥不怀好意……”这还不简单? 李怀明张嘴就来,“要是我,一个女人都这么厌烦我了,我才懒得凑到跟前。可你们看看,林鹿是愈挫愈勇,这肯定是喜欢上了二嫂——” 徐闻眼皮都不抬,“乱讲。” 李怀明哇呜乱叫,“真的,不过嘛,二嫂你那么漂亮,什么有夫之妇全是哄人的,人家根本不在意。”何况,沈太太这个身份可不一般。 那代表着她财产、地位都不容小觑。 也是徐闻平时交际简单,杜绝了大部分宵小之徒的觊觎行为。 陈逐月被这么一说,哑然失笑,“行了行了,你说的是什么话,没看到林小鹿对所有人都一样吗?只是你二嫂讨厌人家,经常搞得场面很尴尬。” 她知道男女之间也就那么些事儿,但是也别草木皆兵,什么都往男女之事上靠。 李怀明想到陈逐月跟徐闻沈宗宁的关系,也就没有多说。 “反正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二嫂的美貌。”他说着笑,心里头却坚持自己的想法,甚至想着私下跟归璨建议,给他未来的老丈人提个醒。 徐闻这些夸赞全然不放在心上。 只是闭着眼靠在椅背上想了很多事情,比如,林鹿的来路到底是什么。 这些事情,徐闻都没有跟沈宗宁说,晚上两人视频的时候,他的神态之中带着隐隐约约的喜悦。徐闻没有主动问及时,他已经说了出来。 “这个季度,公司很多业务持续性回暖,后天开年中会,即将制定新的战略目标。” 关于半年会,沈宗宁肯定是希望徐闻回来参加,但她如今自由了,哪里还想着回去,最后没办法,沈宗宁又回到孤身一人亲赴晚宴。 只是,下面熟悉的人已经敢开玩笑。 等待开席时,纷纷表达羡慕徐闻的自由,连徐言也是,“我姐真是居心叵测,越是我在加班的时候,她就疯狂的跟我分享旅途中的绝美风景。不知沈总这边,是不是也一样?” 沈宗宁掩口浅笑,正装加身的他魅力十足。 “她开心就好,这些年她很辛苦,该出去走走了。” 听到他这话儿,贺挽之这个直接受害者白眼都快翻到天上了,柔情蜜意时就这么通情达理,两人吵架时,他也时时埋怨徐闻冷漠无情。 为什么中年人的婚后爱情也这么纠结啊? 贺挽之哀叹不已。 就在沈宗宁发表晚宴前的讲话时,徐闻正在车上忙乱,小曲边给她化妆,边要求沈家的常用司机开稳一点。 “嫂子,我真的是服了你了,你就不能提前一天赶回来吗?” 她接到电话时都傻了,立马马不停蹄的去沈家拿了礼服、首饰,飞一样的往机场跑。 “我连夜赶到兰市,定了中午的飞机,可谁知道沪市大暴雨,航班延误,真的是差点就过不来了。”徐闻原本真不想回来参加什么年中晚宴,可是耐不住几个长辈轮番劝解,甚至他们还找了越越和安安。 大致意思就是,靖海年初不稳,年中晚宴虽说谈不上多隆重,但她这个当家夫人在肯定比不在好。 电话轮番打了过来,徐闻哪里耐得住,最终还是决定回来。 只是跟几个长辈交待:不要告诉沈宗宁,突袭一次吧。 陈逐月忍不住掐着她的脸蛋吐槽道,“我服了你们这对夫妻,就喜欢意外的惊喜是吗?就不怕是惊吓?!” 不是说了吗? 中年夫妻并不需要惊喜。 徐闻随意背个包,同陈逐月拥抱再见,“沈宗宁暂时不敢给我惊吓,相信你的弟弟。” 这点自信,徐闻还是有的。 徐闻的中途离去,一半的人是知道的,不过也没有刻意的广而告之,所以林鹿不知道。 他再一次端着早餐敲响徐闻的房门时,洪言庭在他身后咳嗽一声,他回头,洪言庭上下打量着他,“让你失望了,沈太太并不在屋内。” 第132章 在车子停在靖海集团的酒店门口时,小曲刚给徐闻簪上翡翠玉簪。 “嫂子,衣服只能进去找个地儿更换一下。”妆造完成,非常完美,小曲崇拜自己又解锁了一个新技能,那就是在飞驰的轿车中给人化妆。 下车后,两人匆忙进入酒店,找了个洗手间,徐闻麻利的换上了小曲带来的礼服。 一款拼接款的及膝短款小礼服把徐闻衬得既亲民又华贵,肉粉色透明高级纱做了领口长袖以及大半个背,其余拼接黑色高级面料,若隐若现的后背露出大半,十分性感。 通身上下,就贯穿执行两个字:简洁。 蹬上高跟鞋,小曲最后给徐闻配了一款祖母绿的手包,亲自把徐闻送到宴会厅门口,“去迷死我们沈总吧。” 这个时候,陆陆续续有员工入场,也有出来的,众人看到徐闻,无不惊讶。 纷纷招呼,苏小雨更是小跑过来,“嫂子,沈总在里面。”面上诸多惊喜,总经办的姑娘都以为徐闻不来了,谁知道她还是为了沈总赶回来了。 在外多日的风霜并没有让眼前的美人多了半分沧桑。 她在苏小雨的引导下,不急不缓带着浅浅的微笑,一路走过来。 几乎在她刚踏入宴会厅,林铮就看到了,他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又回头看了眼沈宗宁,只见那个上一秒还在跟属下谈笑风生的老板,这一刻早已起身迎接过去。 来到徐闻跟前,看着眼前粉妆玉琢的佳人,他伸手一揽,就把徐闻拥入怀中,顺势浅浅的吻了吻她的耳尖,“又搞突然袭击,嗯哼?” 徐闻仰起一张艳如桃李的脸蛋,吃笑含羞,“开心吗?” 如不是众人瞩目下,沈宗宁真是恨不得把她吻到神魂颠倒,可惜如此场合,只能一再的收敛,化成一句话,“还是媳妇心疼我。” 不忍他孤家寡人,体贴他此刻很是需要她的陪伴。 二人含情脉脉对视几秒,沈宗宁笑逐颜开,拉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往主桌走去。 柳入岩等上了年纪的人无不感叹,“跟沈总共事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他的感情如此外放,看来啊,非得遇到对的人。” 徐言、贺挽之都十分惊喜。 待徐闻落座,坐在徐闻身侧的徐言第一个问起来,“姐,不是说不回来吗?昨晚你不是还在兰市一处偏远村庄看水的吗?” 刚刚他导航测了一下,小两百公里呢。 徐闻也不忙着回答他,只问沈宗宁,“你的水是哪一杯?” 待沈宗宁端起来时,她略有粗暴的抢了过来,一饮而尽,“所以我今天几乎没时间吃饭,都在不停地等车、等飞机、赶路。” “不是吧?你今天还没吃过东西?” 这话可把沈宗宁心疼坏了,“路上什么的,你吃点东西垫垫啊。” “今天沪市的大暴雨,可把我隔在了兰市好几个小时。说实话,一大早就赶路,我确实没什么胃口。”说罢,微微靠向沈宗宁,说话声也放软了不少,“沈宗宁,我好饿。” 只怕不会有人来嘲笑徐闻,沈宗宁更不会,幸好菜已经陆续上上来,沈宗宁几乎贴心的给徐闻先盛汤盛饭,自己几乎不怎么入口,一心要先把徐闻喂饱。 期间大家说说笑笑,最后,徐闻吃饱了,沈宗宁才拉着她去挨桌的敬酒问候。 整个过程,沈宗宁不是单手搂住徐闻的腰,就是扶住她的背,或者牵手,或者揽肩,几乎没有放开徐闻的时刻。 看得众人眼馋不已。 新进的员工大多是都一次见到老板娘,这个传说中的女神,原以为传闻夸张了,可真见到时还是忍不住感叹,真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啊。 漂亮是其次,关键是老板对她的爱意,全然没有半分收敛。 看着那细心呵护老板娘的样子,天哪!不少女性都恨不得自己是徐闻——,去感受一下暴躁老板少有的温柔! 封穿尘无法表达再一次见到徐闻的心情,她同老板恩爱的走过来,仿佛嘲弄着他内心黑暗荒唐的一切。沈宗宁过来说着勉励的话语,她在旁淡笑不语。 他也像一具行尸走肉,跟着其他同事,举杯同老板、老板娘说着千篇一律的祝酒词。 短暂的停留后,沈宗宁又揽着徐闻往下一桌走去,封穿尘的眼神一直没有离开他们夫妻,旁边的同事拐了他一下,戏谑道:“是不是也想结婚了?老板竟然这么爱老板娘,万万没想到吧?” 也有人小声嘀咕,“兴许是演出来的呢?” 马上有人反驳,“未必吧,之前的大明星演技那么好,可公众场合下,老板也懒得赐予半分柔情。”爱不爱的,看对比就知道了。 大明星兰遥遇褪去聚光灯后,全然是个假小子。 她早已不想知道国内的人怎么议论她的,但是没有她的娱乐圈,处处都有怀念她的粉丝。 这一天,也是她的生日。 她住在不大却很舒适的公寓中,对着自己精心烘焙的蛋糕,许了一个实实在在的愿望,吹灭蜡烛时,她想未来的日子健康平安就行。 所以,吃完蛋糕还没来得及收拾的她,看到良玉雪拨来的电话,竟然有些不真实。 “生日快乐,洗白的女人。” 良玉雪刻薄的话语与当年相比依然不减半分,听到这句嘱咐的兰遥遇却有些哽咽。 “汪太太,你是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祝我生日快乐的人。” 良玉雪失笑,“你刚出道那一年,第一个祝你生日快乐的是我,而今你退出江湖,结果还是我。你呀,怎么半辈子混得这么糟糕,就我这么糟糕的人,记得你的生日。” 兰遥遇没有当年睚眦必报的德性,只是郑重说了声谢谢。 良玉雪冷哼道,“少来这些,只是不想你这种孤家寡人凄凉度日好吧?!” “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兰遥遇薅了一把自己的短发,窝在沙发里跟电话里的良玉雪认真的保证。良玉雪似乎有些尴尬,“谁他妈在乎你照顾不照顾自己的,只是吧,好好生活,找男人擦亮眼睛,别傻了吧唧被人骗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兰遥遇:……我不打算恋爱结婚了好伐! 第133章 封穿尘偷拍了一张沈宗宁半扶半搂徐闻的合照,发给了边珊。 晚宴尾声,边珊打来电话,语气中多为质问,“你发给我干什么?做好你的事情就行。” 封穿尘拿着手机走到无人的露台上,迎着燥热的夜风,松了松领带,“不嫉妒吗?你不是口口声声说自己是沈宗宁的白月光吗?还有,天天想着登堂入室,结果人家夫妻依然很恩爱。” “那又怎样?” “少放心思在你可笑的爱情上,搞清楚现在你是我女朋友,我劝你以事业为重。” 他故意加重语气说了事业二字。 美好的东西都是用来毁灭的,他内心最后的道德在边珊跟前彻底崩塌,边珊组的团队,都是冲着国内几家优秀但是对外投资又不是很有经验的公司来。 靖海,他们大概率不指望沈宗宁会落入圈套,但借势做高赚股票差价也是可以。 边珊已经被他强制性的从欧阳制家搬了出来,二人在欧阳制跟前演绎了一番郎有情妾有意的戏码,欧阳制只能打包帮边珊搬到封穿尘的住处。 “你们这是要奔结婚?” 欧阳制里里外外看了一遍,总觉得这两个人之间差了点什么。 封穿尘帮边珊收拾衣物,听到欧阳制的问话,马上诚恳接话,“看姗姗的,她要想马上结婚,我立马求婚,沪市的大房子买不起,小户型可以按揭一个。” 沪市房价全国top3,他能这么说,欧阳制不置可否。 “看你们了,这么突然还是好好相处吧。” 私下,他拉着边珊细细盘问,边珊表情行为非常统一,“你们这么突然,想好没有,一夜风流我理解,但不要把一夜风流当做爱情啊。” 他怕自己姐姐被那小子的颜值迷上了。 边珊不以为然,“没事儿,我们是来真的。” “你们考虑过年龄差没?那小子比你小五六岁。”谈恋爱无所谓,可真说到结婚上头,这些都不可能避而不谈。 边珊看着啰嗦的弟弟,忍不住娇笑起来,“放心吧,只有我嫌弃他的。” 就这样,边珊搬到了封穿尘的住处,开始了不同意义上的同居生活。自从他反客为主,占了上风后,在国外的人脉、资源,他也开始小心翼翼的调动起来。 边珊一边痛恨封穿尘对她的伤害,一边又不得不承认他把她的计划疏漏处找了出来,重新制定了更缜密的计划。 她跟封穿尘陷入了一种畸形的关系。 明明厌恶对方的一切,却又不得不绑在一起谋求出路,白日黑夜的,纠缠撕扯在一起。 在生存跟前,很多你自以为应该很重要的尊严、道德、理想全都变成了狗屁。 她白日里,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知性且魄力十足的投资猎头,晚上,她又化身为恶魔,在跟封穿尘这个变态厮杀之中获取生存的一点点活力。 两幅面孔,极限拉扯中,她端着酒杯叼着烟,数次想从封穿尘的落地窗跳下去,一了百了。 可惜,她还是在垂死挣扎。 也许,就活过来了呢? 此刻,看到封穿尘发来的合照,她觉得讽刺和后悔困住了她,对面的男人不知不觉凑到她身旁,看到合照后咧嘴笑道,“怎么?嫉妒了?” 是的,嫉妒。 “不得不承认,你看不起的女人,却有着你这辈子的都嫉妒羡慕不来的东西。看看沈宗宁对她,宝贝万分,你还是想着怎么早些还钱的好。” “还钱?”边珊冷笑,“你的钱没了找我来还,那我的呢?”都是一起投资亏本的人,还敢乱扣帽子。 男人似乎听多了这些话,全然不放在心上。 “边珊,你我都是穷途末路的人,逼急了就同归于尽,我知道你不怕,我也不怕。” 所以,我是你死了都摆脱不了的恶鬼。 边珊努力平复心情,“良玉雪那边如何?”汪家她不想动,奈何汪家自己感兴趣,当家人汪开畅跟龙跃主动接洽很多次。 提到昔日情人良玉雪,男人的情绪就没那么稳定了。 “她找了接盘侠上岸了,如今想甩开我,这些事情我暂时还没跟她说,就怕这个女人一时头脑发热,坏了我们的整盘计划。” 听到这个回复,边珊脸色阴沉,十分不喜。 “怎么,之前不是信誓旦旦说良玉雪就听你的话么?如今竟然忌惮起来,这样的话,你的人有什么用!” 男人也不生气。 “她跟着一起投资,亏了那么多,本来就胆小如鼠,不然如何愿意进汪家的门。当然,她不成器,自然有成器的,许家不是也松口了吗?” 许家松口,虽然整体基业不如靖海大,但许家也不容小觑。 “这事儿不能再拖了,大家都等着钱用,如果你还不启动计划,就先借我两百万。” 他入不敷出很久了。 边珊一听他狮子大开口,立马驳斥道,“别来找我借钱!”整个龙跃面上不是她的,实际所有支出费用,大部分是她来筹款。 她在国外的不动产已经抵押得干干净净。 “庄秘,你能不能像个男人,曾经靠着良玉雪,如今还想来吸我的血!你他妈的搞清楚,你吸干了我的血,不过是全盘皆输一起死!龙跃你出过一分钱吗?未来还有多少事儿要花钱,你他妈的擦擦脑子想清楚!” 庄秘不以为然,罗圈腿高高架在这隐秘茶室包厢的茶桌上。 “臭婊子,你是真的心狠手辣,老子带着娱乐圈一堆人给你投资的钱,你吃得干干净净,现在还转过来说我没给钱?” 话语低沉,却透着狠辣。 “西路利亚斯开发项目的投资,是你们自愿的,老娘也一样是投资人,如今血本无归的也有我!” 这个项目,她被坑了。 然后一连串信任她的投资客,也被坑了。 如今,他们被套死在那个项目里,毫无翻身可能,唯有再找大的投资客,把钱以龙跃的名义收走,就算只是头部资金,也足够填补他们的亏空。 边珊知道自己越陷越深,无法回头。 她仅有的良知,也不过是希望欧阳制及父母不被牵连进来。 第134章 年中晚宴没有年终那般繁复,只是聚在一起吃了饭。之后,沈宗宁就带着徐闻先走一步,这也是惯例。 刚到车上,还不容沈宗宁有什么甜言蜜语,徐闻就捂着肚子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 沈宗宁紧张的询问。 徐闻看了他一眼,小声说道,“可能是姨妈要来了。” 瞬间沈宗宁的表情成了拼色盘,五颜六色的轮番来,最后还是一边用手轻轻给徐闻揉着小腹,一边咬牙切齿道,“你故意的吧,徐闻。” 徐闻本来腹痛,这会儿也忍不住乐了起来。 最后笑着催促他,“快些回家,我要吃越姐煮的红糖鸡蛋。”越姐独家秘方,徐闻的姨妈期能得这么一碗滚烫的红糖水加蛋,可以缓解太多痛苦。 本还想着找个浪漫的地方夫妻共度一夜,这会儿也只能吩咐老张回和园。 “爸、妈知道你回来吗?” 这时候沈宗宁才想起来问。 “自然知道,今天的礼服首饰都是妈准备好的,小曲去拿了在机场接的我。”说来说去,也是为了这个家。 回程的速度很快,燥热和腹痛让徐闻没什么精神。 整个人靠在沈宗宁的肩头,干脆闭着眼睛休息片刻。 沈宗宁一边给她揉着小腹,一边说着近期的情况,到最后,徐闻竟然当做催眠曲睡了过去。 …… 之前带着靖海横冲直撞的女总裁呢? 为什么会听得昏昏欲睡? 沈宗宁有些怀疑自己的叙述天分,倒是老张提醒他,“沈总,夫人肯定累坏了。”这一路上紧赶慢赶,哪还有心思听您的战略部署大展宏图呀?! 到了和园,沈宗宁本来要公主抱徐闻上楼,谁料刚一动,徐闻就醒了过来,麻溜的自己下来走路。 “我抱你怎么了?都这么疼了?” 沈宗宁有些不满,他也是心疼她。 徐闻满脸无语,“没那么矫情,沈宗宁。”说罢,就主动拉着霸道总裁的大手,往一层走去。 全家人都在客厅,这会儿听到动静,也知道是小儿子夫妻回来。 沈母看到徐闻,就迎了过来,碰面就说,“怎么瘦了这么多?” 徐闻上前亲昵的抱住沈母,“妈,您放心,身上的肉一两都没瘦。”说罢,放开沈宗宁,转而扶着沈母回客厅沙发落座,“倒是您,我听我爸说你血压又高了——” 同时又跟沈父打了招呼。 韩暖阳在二楼辅导沈珑珑做作业,沈曦倒是刚下晚自习,临时看群里知道徐闻回来,跟宿舍老师请假后就骑车回来了。 一进门书包一扔,“二婶,你回来啦?” 比亲儿子还亲。 越姐给徐闻端了一碗红糖鸡蛋过去,沈曦凑上去,“我也想吃。”正在长身体饭量不知饱的沈曦,以前一点不爱吃甜的东西。 现在也好不忌口。 越姐果断让他等等,“这是煮给你二婶的,才两个蛋,你的等我现在给你下,快得很。” 徐闻心疼他蹬车回来,早把碗勺递了过去。 越姐的话音刚落,少年已经吞下了一个荷包蛋。 惹得越姐都忍不住宠溺的拍了他一下,“我的小祖宗,就几分钟都等不了。”倒是徐闻护着沈曦,“麻烦越姐再煮一碗,只是多放几个蛋,小曦这根本不够吃。” 狂放的少年嘿嘿一笑,“再加点面条吧。” 正在婶侄二人凑一块儿大快朵颐时,沈珑珑也像个小炮弹从二楼飞奔下来,目标就是徐闻的怀抱。 徐闻早弯腰张开怀抱,本来想把沈珑珑一把抱起,被沈宗宁眼疾手快拦住,“珑珑不小了,你就不怕闪到腰——” 惹来小姑娘娇笑连连,“我跟二婶贴贴就行。” 徐闻也一样。 沈宗宁没好气的捏了小姑娘的脸,“来跟二叔贴贴,让你二婶吃东西去。”说罢,强硬的把小姑娘搂起来,往客厅走去。 吃完东西的徐闻,跟沈父沈母打了招呼,就往楼上先去洗漱整理。 穿着晚礼服漂亮端庄却没那么舒服,速度麻利的她卸了妆换了身宽松的家居服,又回到客厅。 这会儿才跟一家人聊起天来。 其实,沈父和沈母几乎每天都在联系,尤其是小群里后来又把沈母拉了进去,沈母对丝绸、首饰非常有研究,徐闻去的几个博物馆,都是沈母提点了很多珍藏值得一看。 所以,没说多大会儿,沈母就催促徐闻早些去休息。 “是不是明天上午的飞机?” 徐闻看了看手机上的订票信息,“是的,十一点的,他们在兰市等我两天。” 沈父一番嘱咐,徐闻认真听讲,最后说道,“放心,爸,家里有事儿我肯定第一时间回来,还有,您和妈的生日我也不会错过的。” 感谢国内交通便利。 虽说来来去去有些累人,但总比纯粹一去不回的好。 所有人中只有沈宗宁不开心,好不容易软乎香糯的媳妇回来,却还带着姨妈,他靠在徐闻肩头,“就不能多待几天啊?” 完全可以让他们先去玩,她待上七八天再回去汇合。 徐闻果断拒绝。 “越越那边似乎要面临分配选调,这事儿他跟你提过没?” 沈城安点点头。 “安安跟我说了,我给儿子打了电话,他的想法是听从国家安排。”言外之意就是不接受家里人插手。 徐闻想到沈宗凛,他可是在部队里多年,十分有经验。 “大哥的意思你问过没?” 沈宗宁紧紧搂住她,“放心吧,媳妇,我都问了。大哥倒是一句话,既然入了这个行业,城越也有一腔热血,不如听从他的意思。”后续若需要扶持,他定然会搭把手。 沈宗凛与沈承越虽然不是同一个军校毕业,但都在部队。 他过年时跟这个侄子简短相处的时间,却很喜欢这个不苟言笑,很深沉却十分成熟的孩子。 也因为职业相同。 沈承越对沈宗凛的意见更听得进去,也不吝说出心底的想法。 他也给了自己的建议和意见。 “专业知识学扎实,不管分配到哪里,总会发光发热。” 他的扶持,沈家作为后盾,沈承越就算醉心科研,也是完全有底气的。至于沈家,沈承越不用奉献任何,包括他的理想、婚姻。 第135章 也许是因为骤然换了地方,也许是水土瞬移不适应,徐闻这次的经期很是疼痛。 半夜时,她从沈宗宁的怀里爬起来,到一楼找药箱,弄点止疼药吃。 却发现二楼客厅外的小露台上,韩暖阳竟然一个人吹风。徐闻看了小客厅的座钟,两点四十—— “大嫂,干什么呢?” 她揉着小腹,慢慢走过去。 韩暖阳似乎没有听到,只是趴在栏杆上,夜里凉风吹起她凌乱的长发和睡裙,整个背影带着一股莫名的孤独。 “大嫂,大嫂。” 徐闻连着喊了两声,韩暖阳才听到,转过来时也有几分意外,“这么晚了……”看着徐闻扶着小腹,顿时了然,“痛经?” 徐闻点点头。 “疼的凶,我起来找点止疼药吃。” 眼神示意了韩暖阳手中夹着的烟,“怎么回事?心事这么重,我还不知道你会抽烟呢。” 见徐闻看到了,韩暖阳也不避讳,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痛楚,“是的,我也是最近才抽上。”说完,无奈的笑了一下,“我失眠很久了。” 这句话说出来,韩暖阳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不知道同谁说,结果还是倾泻给了徐闻。 一定是发生什么事情,徐闻想了想,“你披个外衣,别凉着,我是疼的不行,你等我找点止疼药吃了再说。” 这就是徐闻。 韩暖阳有些失笑。 她从来不回避痛苦,也莫名的给了她放松的机会。 韩暖阳喊住要下楼的她,“我给你拿,要不别吃止疼药了,对身体不好。” 这种事儿,徐闻历来不以为然,“什么好不好的,先止了疼再说。”说罢,推着韩暖阳走向她的卧室,“快去给我拿,疼死我了你就没有知心大姐了。” 这一刻,韩暖阳突然觉得自己痛楚是不是有点儿矫情。 她走进自己的卧室,翻了止疼药,顺带倒了杯温水,递给跟在身后进来的徐闻吃下后,徐闻直接从她衣柜里找了个大披肩,裹上后才拉着韩暖阳出来。 团座在沙发上,认真看着一直没有灭烟的韩暖阳。 “说说吧,韩老师,发生什么事情了?” 当问及根源时,韩暖阳犹豫许久,竟然说不出来。 徐闻抓了把自己的长发,单手托腮看向韩暖阳,胡乱猜测着,“工作上被刁难了?” “不算是。” “那……身体不舒服?”体检出什么问题之类的? 韩暖阳摇摇头,表情带着一丝痛楚。 看样子情况很糟,徐闻正襟危坐,“大哥出去乱搞了?” ——噗! “徐闻,就你大哥那个性子……不会的。”韩暖阳差点被烟呛着。 那? “你出轨了?” 韩暖阳闭了闭眼,很是无语,“我就不该找你谈心,你快去睡吧。” 这话说的,徐闻有些不乐意了,“既然都不是,那是什么?总得有个理由,不然你坐在这里内耗什么?” 内耗,对,韩暖阳喃喃自语,“我就是在内耗。”日日夜夜,白天还能掩饰几分,到了晚上,只有自己的时刻,无比的焦灼和痛楚。 她一口接一口的猛抽烟,烟雾瞬间就弥漫在了两个人之间。 透过烟雾,她看向徐闻,终于忍不住的问道,“徐闻,你经历了这么多,有时候整个世界对你都那么残忍时,你怎么熬过来的?” 徐闻想了想,回想过往种种,她紧皱眉头,看向似乎向她求救的韩暖阳,“我痛苦的时候很多,但是更多的时候是伴随着困难而来,除了在监狱的那几年,我哪有时间来品味痛苦和世界给予我的不公,更多时候我很忙,比如孩子刚出生时,我很痛苦可同时我得考虑怎么养活自己和孩子。有时候,痛苦就是得自己去想明白,把它转变成困难,去解决,去克服。” 韩暖阳低下头,失落一笑。 “是我太矫情了。” 徐闻拉住她的手,终于把她的烟拿过来掐了。 “人对痛苦的反应程度不一样,有句话,见得越多,懂得越多,痛苦的认知就越刻骨。我自小讨生活,痛苦已经是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所以我习惯了。大嫂,你就坦白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否则我给不了你好的建议。” 痛苦,不就是熬吗? 她能跟韩暖阳说吗? 不能! 她几番欲要开口,却还是说不出来,徐闻也不着急,止疼药的作用发挥出来后,她的腹痛症状有所缓解,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当韩暖阳的表情从苦笑变成了痛楚,几乎要落泪时,她按捺不住,又点了一根烟。 只见颤抖的手在按打火机时,眼泪还是落了下来,她想要掩饰,反问徐闻,“你要不要来一根?” 徐闻摇头。 同时也快速的把她的烟拿走,同时摁住她的手。 “大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好好跟我说。” 韩暖阳突然抱住徐闻,低声哭了起来,“徐闻,我被算计了。” 算计? “谁?”徐闻面色微沉,眼神犀利起来。 韩暖阳痛哭不已,可又担忧吵醒睡在走廊尽头卧室里的两个孩子,她压抑不住,咬着唇任由大滴大滴的泪水滚落下来。 徐闻轻轻拍着她的背,这才发现韩暖阳依然很瘦。 似乎过年时那么消瘦的她,这半年也没长什么肉,家里人平时看到韩暖阳按部就班上班,照顾孩子,关心长辈,却忽略了她的粉底越打越厚。 她的憔悴,快要藏不住了。 “没事儿,大嫂,慢慢跟我说。” 韩暖阳只怕许久没有这么在人前哭过,现在好生发泄了一会儿,才慢慢收起眼泪,拭泪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低声说了事儿。 “我被系上的老师孤立了,学院停了我的课。” 徐闻有些不解,“为什么?系主任或者学院领导什么态度?” 为什么?! “五月份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一个研二的男同学本来要毕业了,结果因为缺课太多,学分没有修够,总之还有别的原因吧,他选择轻生了。” 韩暖阳咽下痛苦,很是无奈,“我根本不认识他,可是——,他的遗书里提到我,说他爱上我了,但是我却抛弃了他——!” 听到这里,徐闻再忍不住口吐芬芳。 “然后呢?” 第136章 寂静的深夜,韩暖阳挨着徐闻,抓着纸巾回想起折磨了她将近两个月的痛苦。 “我没有跟家里人讲,但出了人命怎么可能轻易了结,他的父母来学校大闹一场,警察介入查了那个男同学的手机以及同宿舍的同学证词,根本找不到我们有任何联系的证据。可是人言可畏,就算我们不认识又如何?传来传去,把我传成了一个风流无耻的女老师,主动勾引学生背叛家庭,又扯上了你大哥,说他是军人驻守边疆,我却给他戴了绿帽子——” 说到此处,韩暖阳满脸心碎。 “警察还我清白了,可学校模棱两可。系里的副主任是个老色鬼,多少女同学和女老师都被他骚扰过,之前对我也想乱来时,被我打了一耳光。之后就怀恨在心——,明里暗里都看不得我,之前还忌讳我是沈家的人,出了这事儿,他像是抓到了我的把柄,在系里一通乱整,其他老师也开始慢慢的疏远我。” 说到这里,她心生厌恶。 “徐闻,我想辞职。” 教书育人,到她这里颠倒了,她想着做名好老师,却被泼了一身的污水,还死无对证。 “就因为这个辞职,不合适。” 徐闻想了想,“大嫂,这事儿你应该早些跟我讲,你这个人斯斯文文,又是女知识分子,有些事儿你想不到最坏的地儿,跟无赖打交道,你肯定吃亏。” 韩暖阳一脸茫然,“啊?这事儿很复杂,我不想让家里人担忧。”关键是扯到了私德上面,她怕家里人知道若是真的误会了,那就更是长十张嘴也说不清楚。 “别担心,这事儿很容易解决。” 在徐闻看来,这就不是个事儿。 如果是普通的女老师遇到这事儿,极端点的就是鱼死网破,容忍点的就是等着风平浪静。 可问题是,韩暖阳不是普通的女教师,第一,她站着理儿;第二,后面有沈家。东风西风都占,韩暖阳还被欺负成这样? 徐闻拍了拍她的肩头。 “学院凭什么停你的课?”她开始梳理事情解决的脉络。 韩暖阳低声讲道,“名义上说我精神状态不好让我休息,实际上下个学期,系里是打算不给我安排课时。” “系主任的态度如何?” “只说让我休息一段时间,等身体和精神都好起来再考虑复课。” 徐闻想了想,又问道,“副主任骚扰女学生和女老师,就没有人去揭露他?”这些受害者都这么胆小还是无所谓? 想到往日亲眼所见或者亲耳所闻之事,韩暖阳叹了口气,“他自然是挑那种软弱没有背景,以蝇头小利或者威胁,迫使受害者有苦难言。” “哼!这老色鬼——,缺把火而已。”徐闻冷笑一声,转而看向韩暖阳,“那现在学校放暑假了吧?” 韩暖阳点点头。 放不放暑假,似乎跟她关系都不大。 停了课,她带的班级都跟着其他班级复习考试,连阅卷什么的,都跟她没有关系。 徐闻想了想,突然提议,“不如明天你跟我一起去兰市,反正逐月姐也在,你就当散散心。至于学校的事情,等开学了我帮你处理。” 根本就不是什么事儿。 韩暖阳一听要出去,立马摇头拒绝,“我如何走得开,小曦还有三四天就期末考试了,珑珑后天也放假了。” 孩子她得管啊。 徐闻连忙拦住她,“大嫂,让爸妈帮忙看一下孩子,反正两个孩子的家教老师都请好了,你就别操心了,行了,这次听我的,跟我一起去看看风景,回来保你想开。” 抑郁? 不存在的事儿。 韩暖阳直呼不行,放心不下孩子。 徐闻头大,“我坐牢的时候越越和安安才十五岁,他们都能把自己养大,衣食无忧还有爷爷奶奶照看的小曦珑珑,哪里就让你担心了?” “不是,我这个做妈的——” 徐闻搂住她,柔声说道:“我亲爱的韩老师,你先得做自己,而后才是做妈妈。” 大半夜,韩暖阳不知怎么的,就被徐闻督促着收拾了简单的行李,而后,徐闻给她定了机票,直到凌晨四点,沈宗宁打着哈欠来二楼找徐闻时,徐闻才催着韩暖阳抓紧时间补个眠。 沈宗宁看着这妯娌深更半夜谈心,完全无法理解。 直到半拉半抱的把徐闻带回三楼卧室,一使劲徐闻就整个人被搂到沈宗宁的大腿上,他整颗头都压在徐闻的怀里。 “大晚上不陪你老公,却跟大嫂聊天,偏心的女人。” 徐闻无语望天,“大嫂的醋你都吃?”男人的头好重啊,短发林立还戳人,她努力推开,奈何男人脸皮太厚,又贴了过来。 “媳妇,你就回来一晚上。” 他今天工作忙,又参加晚宴什么的,带着疲惫搂着徐闻,他几乎醒不过来。 直到半夜,顺手一摸,怀里却空空如也。 徐闻想了想,这事儿也用不着沈宗宁出面,好生过个暑假,回头再给韩暖阳解决。 腹痛轻微,困意渐渐来袭。她靠着沈宗宁打了几个哈欠,沈宗宁抬头时,徐闻就靠向他怀里,眼睛一闭睡了过去。 搞得沈宗宁哭笑不得。 最后搂着她看了半天,还是不忍心吵醒她,轻轻抱到了床上,整个人揉在怀里轻轻吻了个遍,最后才搂住她睡了过去。 东方天空初见破晓,朝阳酝酿出来的光亮扯开了黎明之前最暗的时刻。乌黑的云层重重叠叠,妄想把希望的光死死压住在地平线下,却终究徒劳。 眼看太阳即将普世,胜利重临大地,重叠的乌云开始软下身躯,它们重新镶嵌了朝阳的金边,一步步后退,为金日破晓让出了康庄大道。 云,匍匐到了光线之下,谦卑的恭迎着它。 最后,太阳高傲的说道,退下吧,乌云儿。 云允了个喏,撑开舒展的身子,低伏在大海之上,带着昨日的愁绪幽幽离去。 对韩暖阳的同行,沈父还有几分诧异,但沈母马上安慰韩暖阳,“挺好的,你啊…这么多年一直守着珑珑,两个孩子也让你分不开心去散散心什么的,正好这次徐闻在外,你跟着她去走走。” 身为母亲,她岂会看不到大儿媳的满怀愁绪。 只是孩子的沉默不语,身为母亲的她也不能多问。 第137章 兰市最漂亮的景点,竟然是一处野生瀑布群。 据当地人说,因为这个野生瀑布群规模不大但分布零散,当地政府倒是想过要做个热门旅游景点来打造,可惜造价和管理难度飙升。 归璨等人就在这一处徘徊了两日。 林鹿的专业在这里得到了实际用途,普通人拍野生瀑布,全然拍不出半点气势,只有林鹿的专业设备、专业技术能把人和景色融合在一起。 众人在此,纷纷请林鹿拍出了杂志样片的效果。 钟子期的女朋友路霜也跟林鹿走得很近,美其名曰寻求拍照摄像的技术支援,她因为这一路上的旅拍、直播竟然涨粉不少。 网红博主的潜质渐渐被开发。 林鹿也不吝赐教,在整个团队里,样样拿得出手又热心的就是他了,洪言庭和钟子期静观这小子的一举一动,都开始有些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中央空调。 前天早上被洪言庭堵住的林鹿,丝毫不掩饰,“能让沈太太做我的模特,太难了。” “只是做模特?” 洪言庭半是调侃半是打探。 林鹿点头,“我对沈太太最大的奢求就是她能做我的模特,让我给她做一套旅拍,这样的美人,气质清冷、面貌绝伦,我去哪里找?” 一路上风景如画,再有美人入画。 哪个人像摄影师能抵挡如此诱惑? 洪言庭故作轻巧,“别人也很漂亮啊,止芯、路霜、逐月姐、吉梦姐,都是非常有特色的美人。”何必追着沈太太一人不放? 林鹿继续摇头,那双天生会笑的大眼睛充满了清澈的期望,他麻利掏出手机,调出了许多徐闻的照片,“你自己看看,其他几个人能拍出这样的效果?” 洪言庭随意瞟了几眼,虽说嘴上不说,实际心里也承认林鹿的话是真的。 只听林鹿依然自顾自的说道,“沈太太不止长得漂亮,气质如兰,关键是她仪态好,举手投足,行坐卧立都是很美的。” 娱乐圈里漂亮的脸很多,但仪态好的少。 模特圈里漂亮的容颜和优美的体态二者兼具的大把,但气质呢? 看着林鹿一副痴迷的模样,他私下跟钟子期说了两人这番对话,钟子期也有些迟疑,“这小子真就这个想法?” 洪言庭挠挠头。 “也不是不可能,我曾经画徐闻的时候,也是这样死皮赖脸的。” 也许有过之无不及。 钟子期反问,“至于?” 话音刚结束,他又想到自己对徐闻已经埋葬的感情,内心深处默默回答自己:至于。 两个男人只得放弃讨论这个话题,只待徐闻回来。 徐闻带着韩暖阳在下午赶到兰市,归璨和李怀明直接开车去接,林鹿被瞒住了,不然他肯定要去凑个热闹。 “我是服了林鹿这傻帽了,丫的真是想打你未来丈母娘的主意啊,璨哥,你真得替你老丈人看好丈母娘啊!” 李怀明受不了林鹿。 平心而论林鹿是不错,可是李怀明自己是个中老年妇女之宝,说说话很受不了来了个比他抢手的。 “我承认,他是有几分姿色的,比我高也比我帅,但是要点脸好吗?二嫂是沈太太!” 他比沈宗宁还是差了很多,单从家庭背景和事业来讲,他就被伟岸的沈总给ko了,装什么中央空调啊! 归璨沉默不语。 李怀明见他这样,忍不住喂喂了几声,直到把归璨从自我意识中唤醒,“干嘛呢?喊你几遍听不见。” 归璨摇头否认。 “没事,怎么了?” 李怀明气结,敢情他刚刚在放屁啊! “我说你还是替你老丈人看好丈母娘!”年轻貌美的丈母娘——,这个说法让归璨俊颜一红,带着几分尴尬和害羞。 “别乱说。” 每天看到徐闻,就想到了她那个宝贝女儿。 可又有什么办法?爱情是最不能勉强和左右的。 快要到机场时,归璨突然接到了谭一念的电话,李怀明看到来电显示,忍不住嗤笑,“小姑娘还放不开你啊?” 说起这花花世界,最稀里糊涂的也就是男女之情。 不知从何而起,也不知从何放下。 大多数人都浑浑噩噩,不知未来过去,非得撞得头破血流才会回头。 归璨叹口气,还是按了免提接了起来,“归璨,把沈城安的电话号码给我一个。” “……你要干什么?”上次不是才说桥归桥路归路的吗? 谭一念在这头翻了个白眼,“快点,我请她吃饭,上次人家请我吃饭,我总得还回去的嘛。” 正好她在人大附近。 归璨听完就觉得她在胡闹,“你赶紧回去,什么约她吃饭,都不熟——”回头沈城安只怕更厌恶他。 “一回生二回熟,我发现人家比你有情义多了,想来想去,这么多年也就沈城安作为一个陌生人请我吃了顿饭,我心生感谢,回请一顿不可以吗?” 归璨自然不给。 谭一念挂电话之前十分鄙夷,“我去找他们老师同学要,你太低估我了。”藏得住吗?混蛋。 于俏在车子里叹气,“你这么突兀的来找人家,也不怕吓到别人。” 一身职业裙装的谭一念嘴里念叨,“nonono,我觉得跟她能成为朋友,你是我唯一的亲闺蜜,我自然要跟你一起认识她,相信我,你会喜欢她的。” 于俏趴在方向盘上只剩下疲惫。 “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间,你竟然拉着我来做这个事情,关键是人家还是你前男友的白月光,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踢没踢的,不知道。 两人就这么无聊的在沈城安住宿楼下等着,从傍晚等到天麻麻黑,一辆黑色的奔驰才缓缓驶到她们的车前。 副驾驶下来一个熟悉的身影。 谭一念看那长辫子就认出是沈城安,刚想探头大喊一声,就被于俏止住,“那男人——我认识。” 驾驶位下来的男人,烧成灰她也认识。 只是两车离得近,于俏准备拉着谭一念开车遁走,刚启动后,大灯射到了眼前的两个人身上—— 车上车下,沈城安挡着光看到了车里的女人。 驾驶位上的她不认识,但是副驾驶的她知道,一面之缘的谭一念,唯一一个闹到她跟前的归璨前女友。 于俏看到容姜不苟言笑的面容,心里恨死了谭一念…… 第138章 于俏多虑了。 容姜一时间根本没想起来这个相亲对象,只是觉得任由车灯照射过来,非常没有礼貌。 正准备上前交涉几句,谭一念已经带着不安的笑意下了车,“沈城安,你可算回来了。” 见到她,沈城安愣了一下。 “你好,请问找我什么事情吗?” 谭一念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我想着上次吃了你一顿饭,就想着请回你。但不知道你的联系方式,所以在这里等着……对了,我还带着我的好姐妹。” 说罢,转头就向驾驶位上的于俏招手,“俏俏,下来呀。” 于俏恨不得钻到彻底,这会儿容姜听到名字,反应了几秒钟才喊出来,“于俏?” 听到这个可以让一切声控匍匐在地的磁性男声,于俏挡脸的手只能赶紧放下,又熄了火,才磨磨蹭蹭的下来。 她满脸的尴尬简直要溢出来淹没所有人。 “容姜,好久不见。” 于俏假笑几声,“你们……,男女朋友?” 这一句话,可以说让在场的几个人都愣住了,根本来不及反应,于俏呵呵笑了一声,拉着谭一念就要离开,容姜无语拦住了两个女人狼狈离去的方向。 “安安是我外甥女。” 嗯——? 于俏觉得她可以就地死去,天明都不用醒来的那种。 沈城安又紧跟着补了一句,“他是我舅舅,谭一念,吃饭的事情改天吧,我一会儿就得回家了。”法院那边还是根据学校系里的意见,让实习生们暂时了结这个学期的实习工作。 谭一念对沈城安的了解还在政法大学的校友圈中,大家的眼里,她是个孤儿。 她刚想问,你一个孤儿,去哪里? 还不如跟我回沪市好了! 还好她没有说出来,因为正在几个人尴尬相对时,又一辆奥迪s8开过来,刚停稳,元照影就从后座上探出来,“安安,你的东西收拾好了?” 谭一念和于俏抬头都愣住了。 “照影师姐?” 元照影跟谭一念、于俏有幸在同个大学读过书,只是元照影在读书的时候,谭一念和于俏都还没进去,但是因为元照影的丰功伟绩,后面的师弟师妹们鲜少有不知道她的。 何况,谭一念和于俏也算是在这个圈子里。 当然,元照影只是见过几次谭一念,谭家跟容家是有生意往来,尽管不多。 沈城安从容姜背后探出头来,“舅妈等我一会儿,我还没上楼去收拾呢。”说罢,准备跑上楼,容姜拉了一把,“你一个人怎么收,等我跟你舅妈上去帮忙。” 果然是把沈城安当做了孩子。 元照影马上要开个线上的临时会议,于是直接指使容姜,“你去帮安安收拾,我先开会,你们快一些。”说完又同于俏和谭一念打了招呼,“你们跟安安也认识?” 谭一念觉得自己脸上的笑容十分客套虚假。 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只能点点头。 幸亏元照影也没有追究,扬了扬手机,“我先开会,抱歉。” 于俏和谭一念赶紧表示,师姐你尽管忙就是了,不必在意她们,她们有事儿就先走了。 说罢,二人趁着容姜和沈城安上楼去收拾行李,赶紧开车遁走,谭一念整个人软到在车上,“哎哟,多年不见师姐依然气场强大,她就轻飘飘的看了我一眼,我就开始小腿打转。”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元照影在国外开拓容家的海外市场时,还被邀请到她留学的大学当客座教授,任了她的一门专业课老师。 又是故人,元照影不可能不“关照”她,如果她是个学霸,那就还能抗住元照影的蹂躏,可惜不是啊……,她也就是个混日子的人,元照影真“关照”后,她的世界从此多了一个阴影。 ——那就是皮笑肉不笑的元照影! 于俏原本对元照影仅限于传说中特别能干、极富有冒险精神且天赋极强的师姐二字,也是好朋友谭一念不断地念叨她被元照影关爱的伟岸事迹,隔着个谭一念,她对元照影也有了更多先入为主的强势。 只是,她没有料到,容姜最终选择的女人竟然是元照影。 她虽然也没看上容姜,但想着以容姜对徐闻的维护,只怕也是更喜欢那种容貌惊艳的女人,哪里想到会是元照影。 等等……,徐闻? 容姜叫徐闻姐姐的,沈城安是他外甥女,徐闻的老公沈宗宁,她作为律师的逻辑顿时胡乱串了起来。不顾副驾驶位上的谭一念喋喋不休,她直接给表哥拨通了电话。 “哥,沈宗宁和徐闻的孩子,你还记得叫什么名字吗?” 她不曾见过,但表哥张乐阳是有幸见过且认识的。 大晚上提什么不好,非得提徐闻的孩子,张乐阳只觉得这个小表妹是存心不让他好过的,“问这个干嘛?沈家对孩子很保护,别打探这些。” 于俏迫切的想知道沈城安的身份,于是主动说起来,“是不是有个女孩叫沈城安?” 又怕张乐阳反应不过来,并追着补上一句,“在人大读研究生,是吧,阿念?”到最后也懒得回避,直接问了谭一念。 见她点头,她笃定道,“哥,是不是?” 这时候的谭一念已经傻了,只小声疑惑道,“不可能吧,怎么可能是靖海的大小姐?”沈城安啊,孤儿一个,她花重金从政法大学买来的履历。 可是—— 回想着沈城安跟靖海老板眉眼之间几分相似,她也说服不了自己。 张乐阳嗯了一声,打破了两个人的期许。 她们更希望沈城安就是哥普通大学生,只听张乐阳接着说道,“你们知道也别外传,小姑娘我就见过两次,名字叫沈城安,她哥哥叫沈城越,双胞胎。” 谭一念瞬间泄气。 “他妈的,我败在靖海集团大小姐的手下,甚是荣幸。” 于俏呢? 跟谭一念几乎是一个想法!她何德何能可以抗衡元照影啊! 谭一念看向瞬间也情绪不佳的于俏,“归璨喜欢上了沈城安,我服了,但是你呢?你跟沈城安舅舅啥情况?” 一见到他于俏就开始在犯蠢。 红灯路口处,于俏踩着刹车哀嚎一声,“你忘了?我跟你说的那个奇葩相亲对象,就是他。” 哈? 第139章 谭一念快速的翻了翻记忆,似乎去年的时候于俏去相亲,之后跟还在国外的她吐槽大半夜。 “也就是说当时为难你的女人是如今我情敌的妈妈?” 于俏思绪更混乱,却不得不点头,“你也听到我哥的话,是的!” 谭一念放弃思考,看着窗外夜景,“俏俏,我们不醉不归吧,这狗血的一天。”说完,想起刚刚看到的冷面男人,“那个容姜,就是容氏的太子爷吧?” 于俏点头。 “照影师姐是容氏的集团副总?” 是啊——! 于俏冷哼一声,“还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种男人相什么亲嘛!” 气死人! 京市是于俏的主场,心情郁结的她微信电话一通摇,马上组了个局,约在一处豪华的会所里,两个人丢盔弃甲的赶去,进门就是一阵狂喝。 男男女女,都是年轻人。 吃喝唱跳,她们两个人在这样纸醉金迷中,慢慢忘记了心中的不爽。 而连夜赶回沪市的容姜一行人,路程遥远,容姜和司机轮番开车,元照影的短会开完后,就同沈城安在后座上迷瞪一会。 本来是不用连夜开车回去,但沈曦过生日,沈城安想着早点回去给他布置生日,大伯父和大伯母都不在家,沈曦的生日显得有些冷清。 孙刻放下修车厂的事情,也专门给沈曦整了件礼物,亲自送了过来。 一辆手工打造的1:10的最新款兰博基尼的跑车模型,这款模型可不是那种摆放着看个造型外观的,从内到外,全部是按照相应比例缩放打造出来。 沈珑珑身材瘦弱,竟然完全可以坐在上面驾驶着往前走。 就在孙刻带着两个孩子耍弄着这款大玩具时,徐闻的电话打了过来,孙刻看了看两个孩子,笑眯眯道,“你们兄妹俩先摩挲着玩,我接个电话。” 走到二楼露台,孙刻才按了接听键。 “闻姐,什么事情?”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徐闻有事,若只是彼此招呼一声,以徐闻的性子很少打电话,微信文字能解决的,她绝不会开口。 徐闻在电话那头嗯了一声。 听筒里传来呼呼的风声,似乎徐闻在挪动步伐,找地方躲风呢,声音若隐若现,用了那么几秒才清明起来,“小刻,你在家里?” 得了孙刻肯定的回答,徐闻交待他,“找个偏僻的地儿,我有事儿要拜托你。” 孙刻一听来了精神,“闻姐你说就是了,我在二楼的露台上,干爸干妈他们在楼下陪着小曦珑珑呢。”今日的生日宴,除了几个长辈,也就是孙刻了。 听着徐闻那头娓娓道来,只是到了后面,孙刻面色阴沉欲滴。 “有这事儿?” 徐闻肯定的回答,“大嫂被这事儿折磨得不轻,我从网络也只搜到确实大嫂学校五月份有个男生跳楼自杀了,你帮我去摸摸情况。” “好,你放心,闻姐,你等我消息就是了。”说完,又踌躇道,“大嫂情况怎么样?” 这么大的事情,大嫂竟然瞒住了家里人。 徐闻看了看在不远处跟陈逐月她们一起正在妆造的韩暖阳,“你放心,目前来讲旅行还是有用的,能让人暂时从痛苦中抽离出来。” 孙刻略微放心。 徐闻又讲了几个重要人物,包括学校领导,系上的主任,以及那个老色胚,“你多问问情况,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倒是好奇是什么样的奇葩,竟然敢给人泼这么大盆脏水。” 女老师跟男学生恋爱? 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这个造谣者也真是扯! 孙刻表示明白,最后征求徐闻意见,“要不要跟二哥说一声?也许以他的名义去解决,更为快捷。” “不用。这种小事,还用不着他这把杀牛刀。” 徐闻考虑得很细,不知道是不是在监狱读的各类反侦查知识,她冷笑一声,男学生暗恋女老师不是什么新闻,但是因为一个不曾有过交集的女老师就去死,还专注的写到了遗书,除非这个男生真的是暗恋到了极致,否则——,怕是有别的可能性。 打完电话,又去找了正在帮路霜整理裙子的钟子期。 路霜看她过来,就有几分不开心,但是不敢多表现出来,只勉强开口,“徐闻姐,这种特色拍摄你不参加吗?” 徐闻不喜欢这些,断然摇头。 又看了看钟子期胡乱整理的裙子,笑道,“这活儿你干得真是乱糟糟,还是叫个妆造师来。”说完,满屋子寻了一圈,看到有闲置的工作人员,就唤了过来。 “麻烦你帮忙整理一下裙裾。” 说完,又看向路霜,“借你的哥哥一用。” 钟子期一听,也放下被他弄乱的裙角,拍了拍路霜,“先让这个小姑娘帮你整理,我一会儿回来继续陪你拍照。” 说完话不等路霜反应就追上了徐闻的脚步。 路霜嘴巴一撅,心头的火又起来,可是在这些人跟前,她哪有什么资格发火,这几日她晚上跟钟子期同床共枕时委婉的提过,他同徐闻是不是靠得太近了? 钟子期跟徐闻的交情之深的缘由,这个世界上就沈宗宁真正的明白。 旁的人只觉得两人是好朋友,唯有沈宗宁看过那段视频。 后来唐悦定罪的时候,沈宗宁没有选择把视频提交给检方,他征求了徐闻的意见,看到唐嘉的量刑,她是靖海老板娘的身份,于是同意了沈宗宁的处理方式。 至此,世界是没有第四个人看过那段惨烈的视频。 所以,路霜作为钟子期的女朋友提出两人保持距离时,钟子期面上的表情很是玩味,“霜霜,之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就跟你说过,徐闻是我的好朋友,很好的那种。如果她需要,我可以把我所有的财产给那那种关系,但不是爱情。” 说到这个份上,路霜不敢再有意见。 只是看到两人同进同出的画面,还是觉得非常的刺眼。 她同好朋友埋怨道,你相信男女之间真的有纯洁的朋友关系吗? 好朋友立马发过来一句话:不信,里面肯定有人心怀鬼胎。 ——不用讲,在路霜眼里,心怀鬼胎的一直是钟子期! 第140章 这一处是个旅游小镇,七月份正好是旺季前夕,来的客人还不多。 归璨他们选择停留在此处,也是因为这个旅游小镇周边有好几个荒野戈壁和江南绿景融合的景点,特别具有冲击性。 几个女同胞纷纷加入了当地少数民族写真拍摄,林鹿和归璨兼摄影师,全程给女同胞们拍照。 叶斐和李怀明不甘落后,也穿了少数民族男士服装,混入了拍摄写真的里头,也拍了不少。唯有洪言庭不爱好这种快餐式拍片,见钟子期和徐闻在远处说这事儿,他干脆挤过去。 钟子期听完徐闻的打算,捂着嘴笑了半天。 “徐闻,我发现你真的是狠啊,说实话,我的人如果去跟拍那老色鬼,别说一个月,一个星期肯定会有素材。” 徐闻面若冰霜,“没有素材就搞点素材。” 他不是喜欢女色吗? 洪言庭挤过来就听到这句话,“啥素材,需要我提供吗?” 徐闻本不想说的,但是因为林鹿的事情,三个人莫名成了个小团体,这会儿看着洪言庭也是个人来疯,干脆就把事儿简单的说了。 洪言庭满脸不可思议。 “这脏水真他妈的狠!” 徐闻自然知道,“我不想动用太多的关系惊扰太多人,只要给大嫂解决了问题就行,她很喜欢这份工作,年纪轻轻不能背着这莫名的污名。” 什么不当老师了? 以这样的方式退出自己喜欢的工作,是一生的遗憾。 韩暖阳年前又被组织调查,失去自由将近一个月,估计她的领导同事对她也是有几分忌惮。 如果想继续在这个大学继续任教,肯定得好好的清除谣言,韩暖阳本就疲惫,还没从配合调查的事情中恢复过来,又碰到名誉诬陷,以她高知的性情和敏感,扛过去确实很难! 所以,徐闻不可能视而不见,都是一家人,她不管说不过去。 洪言庭外靠在栏杆上,“二嫂,你需要帮忙尽管说。”徐闻一听乐了,“你暂时用不着,我已经基本有了思路,我倒是好奇是谁那么想把大嫂赶走?” 突然脑海想到了一个人。 “子期,言庭,你们过去帮姐姐妹妹们提提裙子和包吧,我这边没事儿了。”撵走二人,徐闻不紧不慢的扒拉着手机,想到了上次去看展加的微信。 “电话发过来,我给你打过去。” 对方隔了五分钟才回话,“二嫂,我给你打。” 马上,电话就过来了,男人气喘吁吁的声音传了过来,“二嫂,我正在外面跑步,什么事儿您说。” “庄老师,五月份你们学校有个男学生跳楼的事儿,你知道吗?” 庒新亚停在小区大树下躲阴凉,听到徐闻问起这事儿,如实回答,“哪个校区啊?我没有印象了。” “大嫂所在的校区,怎么?你们没在一个校区执教?” 庒新亚连忙解释,“我这个学期被调到荷花校区,大嫂在主校区那边,怎么了?” 徐闻简单的说了事情,庒新亚一下子就严肃起来,“二嫂,这事儿我还真不知道,听说了学生跳楼,但是没想到扯上了大嫂。” 这事儿细想就明白了,庒新亚刚到学校任教,又因为陈逐月跟韩暖阳走得近。 八卦的绯闻自然会主动绕开他。 “这事儿报警啊!侵犯了大嫂的名誉权——”话到此处被徐闻打断,“学校都不打算给大嫂排课,你觉得这报警有用吗?” 庒新亚一听,也一时间没了办法。 “那怎么办?大嫂不上课,岂不是更难受。” 徐闻想了想,“你是学校的老师,也带了学生,不如你帮我在你们的内网上取些证据,比如说是抹黑造谣带节奏的,还有就是帮我摸一下大嫂的职场关系。上司下属,竞争关系什么的,你方便查。” 庒新亚想都没有想就答应了。 “二嫂,你放心,我懂你的意思。” 徐闻又叮嘱他,“偷偷摸排就行了,我只要证据和人事关系。其他的你就不用多担心,等开学前个把星期我来处理。”也交代他别跟陈逐月和沈宗宁透露。 庒新亚一听就委屈上了,“二嫂,逐月根本不理我。” 徐闻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大半年了还没有进展,逐月姐这么难搞?” “非常非常非常难搞。”庒新亚忍不住叹气,“我现在用的都是当年逐月姐追我的方式,可她就是不理会。” 徐闻甚是无语,“行了,等我。”说完也没挂上电话,拿着手机就往正在拍照凹造型的陈逐月跟前一站,“逐月姐,庄老师早上本来要给姑父送点东西,结果崴了脚,听说很严重。” 这句话,电话那头庒新亚和电话这头陈逐月都听到。 下一秒,手机就在陈逐月手上,她拿着手机很是无措,但一干人看着她,她看向徐闻,“他乐意送,我——” 徐闻推着她走一边去,“不得慰问一下啊?我看庄老师挺好的,你曾经又那么喜欢过人家,这事儿你不问问合适吗?” 大帽子一扣,不管不顾扔下陈逐月。 庒新亚再木讷也意识过来,“逐月,逐月,你在听吗?” 看着远去的徐闻,陈逐月没好气的对着电话,“在在在,谁让你那么上杆子给我爸送东西,结果崴脚还是我的不是了?!” 庒新亚苦笑道,“陈老师最近胃疼不舒服,血压又开始高了起来,我想着赶紧买点药送过去。” “然后就崴脚了?!” 庒新亚正在跑步的腿这不就马上瘸了嘛! 陈逐月甚是不耐烦,“庒新亚,你现在把我们全家人都俘虏了,你到底想要怎么样?”她刚想伸手抓一下头发,又想到花了两个小时做好的妆造,马上停下……但很是焦躁。 “逐月,我想跟你结婚。” 靠! 陈逐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弟弟,当年姐姐看你有几分姿色然后调戏了你,对不起,如今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你干嘛非那么倔强呢?” 她都换了几茬男朋友了—— 庒新亚停顿了几秒,很是失落,“我从十八岁到现在,没有谈过一个女朋友。逐月,我觉得你得负责!” 赖上了? 陈逐月自暴自弃,“庒新亚,我已经三十八九岁了,马上四十岁,不想玩什么婚后恋爱,以后你别去看我爸爸了,离我们家远一些,赶紧好好找个年华正当的姑娘结婚生子!” 说罢,果断挂上电话。 第141章 陈逐月看着徐闻一直盯着她若有所思的笑,偶尔还跟韩暖阳交头接耳,两个人笑的愈发放肆,陈逐月整个人都是烦躁的。 “徐闻,你可别拉郎配,做红娘。我跟庒新亚不可能。” 她哪里知道曾经造的孽会一步步的重新回到自己头上。 徐闻耸肩摊手,“真不喜欢?那怎么能下得了手对着人家狂追半年,到手了你就像个渣女出国了。” “……哪有!别乱讲,我的天,我哪里上手——” 韩暖阳也在旁笑道,“你要是真不喜欢,干嘛还躲,以你的性格大大方方说一声不就没事了。”就是躲躲藏藏的,才让庒新亚愈挫愈勇。 也让家里人有了误会。 陈逐月准备回避这个问题,却被徐闻一把抓住,“你为了庒新亚工作也辞了,心也散了,事情还是的面对。” ……陈逐月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不说话。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说清楚。”拖泥带水,避而不见,不像是陈逐月的风格。 徐闻说完也不为难表姐,拉着韩暖阳往旁边归璨那边走去,归璨的拍摄技术虽比不上林鹿,但也还不错。 “归璨,给大嫂拍几张,她今天穿这个宝蓝色也是绝了。” 归璨举着相机,“好嘞,不如我给你们拍个合影。”说罢,就按下了快门,端详着成片,归璨很满意。 韩暖阳看了看,很是满意,“徐闻怎么拍都好看,非常上镜。”又让归璨回头给自己发过来,“我给你二哥发过去,你二哥想你二嫂都快想疯了。” 调笑的话,让徐闻没有半点不好意思。 身后的林鹿听到这话,表情一顿,“沈总和沈太太很恩爱嘛,我以为老夫老妻就很平淡,生活像一滩平静的水。” 不然徐闻为什么出来旅行? 还是长途的—— 这话针对性很强,可徐闻没有半点生气,只是看向林鹿,“我们确实很恩爱。” 林鹿看徐闻跟他说话,不自觉的笑了一下,“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因为生活太过平淡,有些迷茫了,你才出来长途旅行。”说到这里,故意停了片刻,才又接着说道,“毕竟沈总家大业大,比较忙碌,陪伴的时间自然少了些。” 韩暖阳刚到车队不久,之前还觉得林鹿热心肠,可这会儿也觉得林鹿不对劲。 归璨咳嗽一声,“二嫂,不如我们去那边,单独给你拍几张,发给二哥。” 也是想撇开林鹿。 可惜林鹿偏不让人如愿,“沈太太,我来给你拍吧,要知道我真的很希望你做我的模特。”说罢,举着相机对着徐闻就拍了起来。 在林鹿的镜头里,徐闻是冷漠、藐视一切的清冷女人,她发丝凌乱,眼神高傲,白皙的肌肤在他的镜头发着白玉一样的冷光。 冷艳美人却充满了故事。 徐闻歪头、低头、侧首,每一个角度都是一副好作品。 他拍得欲罢不能。 “沈太太,你难道不想对着沈总笑一下吗?刚刚我拍的十几张照片里,你没有一张是微笑开心的。”林鹿化身专业的摄影师,从镜头前移开眼睛,看着眼前准备要发火的女人,调侃了几句。 可惜,徐闻看到他那张脸,就没有任何的玩笑心思。 “林鹿,我不知道你加入车队是什么意图,不过,我的照片你马上删了为好。”徐闻的毫不客气和开门见山,让林鹿表情稍微失了些管理。 他一直表现出来对徐闻的志在必得,在这一刻撕开了裂缝。 “沈太太误会了,就是觉得跟大家比较投缘,旅途上结伴而行走一段路。我哪有什么企图?我这种一穷二白的浪子,唯一的企图就是希望沈太太能做我的模特。” 他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还是玩笑似的回答了徐闻的问题。 徐闻冷冷一笑,“林鹿,这个我前几天就告诉你了,不可能。” 所以别再打着这个幌子来,没用。林鹿也浅笑一下,“怎么,在沈太太的眼里,任何靠近这个车队的人都是对你有所图的,如果沈太太真不愿意做模特,那我也不勉强。此刻我可以说了,我对你没有任何企图。” 说罢,拿着相机转身离去。 徐闻的声音在后面幽幽响起,“这才是你,而不是那个热心肠、笑得真诚的人。画虎不成反类犬,我想你听过这句话。” 其他人本来是靠过来,抓林鹿去拍照,哪里想到就听到徐闻跟林鹿这么不客气的对话。 都纷纷愣住,进退不是。 韩暖阳轻轻拽了拽徐闻的衣袖,示意她少说点。 可林鹿听完转身回头,面上露出嘲讽的笑容,“沈太太的话我不明白,但我收回那句话——你是最好的人像摄影模特,这个车队里也不只有沈太太,既然我二人不合,那我少在沈太太跟前刷存在感就行,不过我话 也放在这里,沈太太想撵我走,只怕不能够。我是个自由的人,我只会听自己的。” 说完,像没有这场冲突一样,看向汪止芯她们,“是找我拍照吗?我们去那孔小石桥上,构图什么的会很不错。” 汪止芯、路霜她们为了缓解尴尬,也就说笑着跟上了林鹿的步伐。 待徐闻落了单,钟子期才瞅准机会上来,“你这样戳破他,只怕打草惊蛇。” “没有,他们目的没达到,肯定还会想办法。接下来你和洪言庭多注意一些,我琢磨着他该使出新招了。”死缠烂打没用,那必然要换个极端的方式。 钟子期眼神突然有些凌厉,“是什么人冲着你来的——”找了个这么像的,到底打的什么注意。 “这个就不知道了,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不相信任何巧合,只相信蓄意为之。”徐闻面色阴沉,想不到出来散心还能遇到这些事儿。 ”会不会是我们太敏感了?”也许这家伙就真的误打误撞进来,看到徐闻漂亮老公又不在身边,若是能撩到手来段露水姻缘占点便宜,也不是没这个可能。 徐闻哼了一声。 “把我勾上手还不是大事儿吗?”她如今的地位身份,再真的来段婚外恋,那就精彩了。 第142章 听完徐闻的话,钟子期转念一想,也是。 玩真的,徐闻如今阔太的身份养着对方,对对方也是莫大的泼天富贵;玩阴谋,拿到了徐闻的把柄,执意拆散徐闻和沈宗宁—— 过分歹毒。 “会不会是兰遥遇?”钟子期想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曾经徐闻的仇人兼情敌,“她如今虽然淡出国内演艺圈,但在国外弄不好卧薪尝胆又厮杀回来呢。” “不是。”徐闻马上否定。 钟子期嘿嘿一笑,“不要小看啊,我看如今你算得出来的仇人,也就是这个女人了。” “她没有这个智商。” 要有的话,早用上了。 “……”钟子期无语,“你倒是也大可不必如此嫌弃她。”虽然,那个女人是有几分愚蠢。 倒是洪言庭提着大包小包走过来,快速给二人解惑,“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不知道是谁才正常好吗?二嫂现在就是个行走的靶子,多少想针对靖海的人未必不想从你这里下手。” 徐闻有些不解。 “我跟靖海现在也没什么关系,靖海沈宗宁的股份我也没有共有,按道理来讲找我得不偿失。” “二嫂,走一步看一步,如果这个林鹿背后没什么人的话,过了就过了。” 果然,从这之后,林鹿就不怎么靠近徐闻了,他的破车跟着车队,四处闲逛,两人看上去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直到一个陌生的电话打到徐闻的手机上。 “什么?你别哭,慢些说。”已经到雪山脚下,信号若有若无,徐闻听到只觉脑子都僵直了,下一秒,她就让归璨停车,找了个信号好的地方,在车外打起了电话。 虽说是八月份,但这雪山脚下却十分寒冷。 大家都在车里等待着,只有徐闻穿着厚厚的冲锋衣,来回踱步说着电话。 “徐闻这是怎么了?是家里出事了吗?”吉梦问着同一个车里的陈逐月,陈逐月翻了下家族群,里面还有家里人刚发的消息,都是说笑的。 没多久,徐闻上了车。 但归璨的车还是停着,“二嫂,怎么说?” 韩暖阳也一心担忧,“徐闻,发生什么事情了?” 徐闻沉默不语,好一会儿才问到,“归璨,到最近的城市要多久呢?”归璨听完,立马拿出手机来查,“还得有四个小时。” 所以必须抓紧时间赶路。 不然在路上过夜,估计这几车身娇肉贵的男人女人都受不了。 徐闻的情绪里有几分不知缘由的烦躁,在看到韩暖阳关切的表情,她想了想,还是隐瞒了真相。 “到了城市以后,我要跟大家分开几天,去办点事儿。” 韩暖阳疑虑重重,“什么事情?很紧急吗?” 徐闻看了看车里几个人,“嗯,一个朋友出了些事儿,我得马上赶过去看看。等晚上到城里,我就出发。“ “我跟你去?” 徐闻解决了韩暖阳,“你就跟着归璨他们继续往前走,后续我看完人又回来跟你们碰头。”之后,就歪在车后座上,沉沉睡了过去。 到了县城,徐闻跟钟子期说了一声。 “什么?你一个人去?不安全!”钟子期这边,徐闻没有隐瞒,“这事儿你一个人去处理也不合适,我跟你去。” 他是个行动派。 又看了看路程,“七百多公里,但是没有直达的飞机,要不开车过去?” 开车? 不等徐闻反应,钟子期又把洪言庭叫过来,“言庭跟我们走一趟吧。”洪言庭啥事儿不知,“去哪里?” “褐山。” 这是哪里? 洪言庭一脸茫然,“去哪里干什么?有多远?是座山吗?” “小县城,离这里七八百公里,其他交通工具都不方便,只能开车去。”钟子期负责答疑解惑,“你的车出来,他们几个凑两辆车,我们火速去办完事情,再追上来跟他们汇合。” 洪言庭了然,“可以。” 忍了一路的路霜终于发火,“凭什么她有事儿你就鞍前马后的陪伴着,我呢?把你的正牌女朋友扔这里不管不顾,不准去,她又不是没有老公,干嘛一天到晚像个绿茶一样,依赖着别人的男人不放手。” 这话,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 听到的人就是钟子期和路霜,以及刚停好车准备上酒店的林鹿。 钟子期听到路霜这种话,也忍不下去。 “我说过多少遍,我跟她是朋友,生死相交的那种,你为什么就要乱猜测!” 谁料路霜丝毫不退让,“狗屁,当我不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有纯洁的男女关系吗?没有!我告诉你没有!” 林鹿上来拉了一下钟子期,“钟哥,要不你还是在里陪着路霜,我跟洪言庭陪沈太太走一趟。”说实话,钟子期偏袒徐闻,以徐闻为主的行为,几乎是众人都有目共睹的事实。 钟子期一甩手,“算了,你跟徐闻又不合。” 路霜却拉着钟子期,满眼泪水,“我不让你去。” “路霜,如果你觉得这个你忍受不了,那我可以定明天最早的航班让你回沪市,小鹿帮我送她到省城吧。” 钟子期有些不耐,他当时找路霜,也是觉得小姑娘通透聪明。 如今看起来,快乐不多,但禁锢却没少。 果然,路霜满脸失望和痛苦,“什么,你要跟我分手?你要甩了我?” “徐闻是去办事儿,我肯定要一起过去,因为对方跟我也有关系。至于你的不理解,我解释了你不信,我单方面认为这段感情可能对你不公平,既如此,就先这样。” 说完,头也不回就走了。 路霜在原地呆呆愣住,看着一直陪着她的林鹿说道,“我变成无理取闹的那一个了?” 事儿非常紧急,徐闻 跟大家交待了一声,洪言庭的车就开了过来,钟子期想都没想,匆忙跳上车,三个人就在夜色之中离开了团队。 晚饭后,陈逐月找到韩暖阳,“徐闻那边是什么事情,她当着大家的面没说,跟你说了没?” 韩暖阳摇头,“我问了,但她没有跟我讲。” 这一夜,大家都不开心,路霜哭了一晚上,连饭都没有吃。 好好的旅行,几乎没有一点快乐的氛围,吉梦和归璨在酒吧接到了烂醉如泥的汪止芯和李怀明,两个人都甚是无语。 好嘛——失恋的人还没喝,这两个人却悄悄约着醉得不省人事! 第143章 洪言庭和钟子期换着开车,徐闻坐在后座上神情严峻。 他们连夜赶路,几乎没有停下,期间看到徐闻没怎么吃东西,洪言庭难免有些担心。 “二嫂,你要不随意吃点垫吧垫吧,要到早上七八点才能到。”这么漫漫长夜,不吃点又一直睡不安稳,很累人。 徐闻嗯了一声。 她的头发长得快,近两年没有剪短过,此刻随意散披下来,有时候不知不觉中,遮住了她冷漠的表情。 六点多,他们的车子下了高速,按照徐闻给的地址,一路狂奔。原本是要去褐山的,但临时改道来到褐山旁边一百多公里的省城西市。 只是快到的时候,乌云密布,这个城市竟然开始下大雨。 洪言庭看着主干道上的水流越来越急,忍不住吐槽了一句,“别淹起来啊。”半个小时后,他们的越野车在水里停着,一动也不动。 “靠,谁能想到这地儿水那么深!”大部分人才准备出门上班,可像洪言庭这种以身作则告诉城市里的车主此处不宜穿行,也算是有功德。 交警同志也准备来救援时,徐闻的电话响了起来。 “婉婉阿姨,你们到哪里了?” 电话里是个年轻的小伙子,几乎一整夜都是他在跟徐闻发信息。 “我们的车被淹在水里,这会儿正在想办法,等我看看这是什么路,是环湖西路。”徐闻探出半截身子,在风雨缥缈中勉强看到了路牌。 “这样……,那你们注意安全,我妈这边今早开始深度昏迷,医院决定马上进行二次手术。”这一进去,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 徐闻眼一闭,更为焦虑。 “好,你们先听医院安排,我想想办法。” 挂完电话,钟子期看她鲜有的烦躁,“小乔姐情况不太好?” “说是马上要二次手术,今早情况突发,陷入了深度昏迷。”林小乔,就因为跟徐闻站在那里聊了几句话,就被两个流窜犯听到,他们知道林小乔得了一笔钱,并惦记上了。 本就是穷凶极恶之徒,手段更是残忍。 他们趁着有一晚上林小乔收摊晚了,回去路上劫持了林小乔。等天亮林小乔的小姑子发现大嫂没有回来报警后,当天下午才在一处郊区废弃的厂房三楼,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林小乔,而歹徒也刚刚跑路。 两名歹徒没有想到林小乔把所有的钱都存成了定期。 用尽一切办法,也不过是抢到了林小乔准备给小姑子凑来的首付费用五六万。 这事儿发生后,林小乔在西市读大学的儿子黄乐乐和老公黄建文马上赶到,林小乔早已被送进医院抢救,因为发现的时候离被刺伤不过两三个小时,抢救工作没有被耽误太久。 公安局和120的一看林小乔伤势严重,马上就往省会医院奔赴。 没有在小县城多做过多停留,给林小乔抢到了一线生机。 水已经没过大腿,徐闻想要强渡,被洪言庭一把拉住,“稍等一会儿,二嫂,这水里不知道有什么呢,危险。” 说罢,他自己下水试了试,有些凉。 但回头看看徐闻不耐的表情,他还是忍住凉意往旁边走去,徐闻看他能走,也直接下了水。钟子期感叹一声,拿了重要的东西蹲坐在后座的椅背上,蜷缩起来头,“你们先去,我在这里等待救援。” 人命关天。 可谁让他腿上昨天有个伤口,根本不敢进这么脏的水里,如果感染了就难受。 还有一点,他没有脸去见林小乔。 这一路上强撑着他走过来的是徐闻,是曾经对林小鱼的愧疚,可真是近在咫尺时,他还是怯懦了。 洪言庭拉着徐闻在涉水而行,“二嫂,你也别担心,一会儿的话看看医生怎么说,那位姐姐应该能逢凶化吉。” 这句话,徐闻不信。 风雨之中行路很是艰难,徐闻心里充满了愧疚,她是个不信神鬼的人,可这一刻,她不禁怀疑自己的存在,毋庸置疑,如果不是林小乔认出她来,小声说了存款的事情,也不会招来灾祸。 因为财漏了白,不然那两个亡命之徒也想不到下了狠手,毕竟林小乔看上去也就是一个游乐园看摊子的普通劳动妇女。 当洪言庭和徐闻到达医院的抢救室跟前,黄建文带着儿子沉默无语的瘫坐在外面的塑料椅子上。 “姐夫,乐乐——” 看到被大雨淋得满身狼狈不堪的徐闻二人,黄乐乐和父亲也惊着了。 “婉婉阿姨,你们就这么冒着雨过来的?” 徐闻点头,几步走上前去,“你妈妈怎么样了?” 黄乐乐抬头看了看手术室上方的手术中,徐闻马上了然,“进去多久了?”又对旁边不善言语的黄建文努力挤出一丝笑意,“姐夫,对不起。” 黄建文连忙摆手。 “没……没有,怎么能……能怪你呢?” 黄乐乐接过父亲的话,“婉婉阿姨不要过多自责,刚刚公安局刑侦队的警察蜀黍打来电话,两个人抓了一个,另外一个还在搜捕中。这就是一起临时起意杀人抢劫的刑事案件,不是什么仇杀。” 所以如何能怪徐闻。 黄乐乐上一次看到徐闻,还是她在开店时,去年家里收到了徐闻打过来的钱,新闻上也铺天盖地都是她的八卦和照片,他才又一次得以见到儿时的准舅妈。 徐闻摇摇头。 “如果没有看到我,我跟你妈妈就不会闲聊起来——,”引起了贼人的惦记,说这话的徐闻,忍不住的发起了抖,洪言庭和她浑身湿透,也没什么换洗的衣服。 但就这么裹着一身湿衣服肯定不行。 “二嫂,你跟姐夫、孩子先在这里等着,我出去一趟。” 刚下楼,沈宗宁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言庭,你二嫂的电话我没打通,归璨说你们有事离开车队了?”一大早,徐闻的电话就关机了,这让每天醒过来就要跟徐闻说上几句话的沈宗宁有些不安。 洪言庭能瞒吗? 肯定不能瞒。 他斟酌了下语言,才低声说道:“二哥,可能二嫂的手机进水关机了。我跟二嫂还有钟哥连夜开车过来西市,结果西市下大暴雨——” 说到此处,停顿了片刻。 “二哥,林小鱼的姐姐林小乔正在做手术,生死难卜。” “ 第140章 沈宗宁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林小鱼林小乔的,但脑子快速一转,顿时微微叹息,“什么情况?生病了吗?” 洪言庭何尝不叹息,他对林小鱼更熟悉。 “二哥,运气不好。上个月吧,我们才在褐山见过面,那个时候二嫂跟小乔姐还闲聊了一个下午,谁也不知道有坏人好巧不巧的在游乐园里游荡,听到了小乔姐说要把二嫂给的钱退回来。那两坏种就是亡命之徒,正愁不知道找谁下手了,一听这话,就起了歹意。两人深思熟虑,直到前天才找到机会把小乔姐给劫持了。” 所以,这他妈都是什么事儿!? 洪言庭冒着雨来到医院附近的一个大商场,“二哥,你说二嫂什么性子,一听这个消息,整个人不言不语就要往褐山赶过来,我和钟哥都是林小鱼的故人,所以就跟着二嫂一块儿过来了。” 说到这里的时候,沈宗宁刚刚到公司楼下。 他拿着电话,神态严峻,带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上了电梯。 “那……林小乔现在情况如何?徐闻的情况你也说说。“ 洪言庭一边像乱窜的苍蝇,在商场里四处找女装,现在这个点儿,好多店铺还没开呢;一边给沈宗宁说着情况。 “小乔姐情况不妙,七点多就推进手术室二次手术。二嫂的话,我们俩是冒着大雨进的医院,浑身湿透,钟哥还在车上等着救援呢,我想着穿湿衣服怎么行,现在正在医院对面找服装店,随意买点衣服。” 听到这里,沈宗宁稍微放下心来,“言庭,我不在现场,你多看顾着点你二嫂,她这个人重情重义,我就怕她 又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有什么事情你随时跟我说,如果需要专家会诊,我这边会安排的。” 心里头完全不放心。 刚到办公室,元秘书就被沈宗宁喊进去,“给我定飞到西市的飞机,越快越好。” 什么? 元秘书眨巴着大眼睛,“沈总,今早您两个会,一个是跟对外投资小组的专题会,他们等了您一个星期;另外一个是渝市分公司的项目立项汇报会——” 沈宗宁抬手打断,“上午的对外投资小组会议,通知柳总和辛总、林总参加,让……辛总主持。”至于渝市的会议,“渝市的会议让柳总主持。” 元秘书满头问号。 她实在忍不住想要说,老板,您下午约了诺克专园团队的人商务会晤,以及晚上的宴会—— 可惜沈宗宁不给他机会,只是拿着手机不断地拨打着徐闻的电话,依然是关机。 元淼能如何,只能马上出来安排人查询机票,贺挽之刚坐下,还没来得及吃早餐,见元秘书苦大仇深的进来,“怎么了?元姐姐?沈总今天心情不好?“ 好不好,不知道。 下一秒贺挽之就被叫到沈宗宁的办公室,“你准备一下,一会儿跟我去西市。”新培养的男秘书还担不了陪同出行的重任,只能贺挽之这个助理陪同,何况,这次的事情是私人事务。 贺挽之就是一个大写的懵圈。 “西市?需要我准备什么东西吗?”他不记得靖海在西市重新开了项目,之前的老项目亏了太多,西市那边的业务暂时就停了。 这么突然? “你二嫂在那边遇到了点麻烦,我需要赶过去。” 元秘书安排定好了沈宗宁和贺挽之的出行机票,贺挽之的早饭提着上了车,才开始细细问道,“我二嫂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外出旅行嘛,难免磕磕碰碰的。 “不是。”多的,沈宗宁也不想说,可以说过往的很多东西,都能算是勉强解决,比如唐嘉和兰遥遇对徐闻的伤害,最终他们也获罪或者是惩罚,得到了应有的报应。 再比如,他对徐闻的伤害,如今他把自己和全部的爱都给了徐闻,也算是勉强能说得过去。 唯独死去的林小鱼。 林小乔是林小鱼唯一的亲人,好巧不巧的也是因为跟徐闻有关系,才扯上了这桩抢劫杀人案,他担心徐闻走进死胡同,好不容易出去散心,却变成了新的心结。 这时候,他最好在徐闻身边。 正在候机时,机场这边通知飞不了,“为什么?”贺挽之在航班服务台问询情况,周围围着一圈旅客,都在等待航空公司的回复。 “抱歉,各位旅客,西市那边强降雨,非常影响飞机降落。” 贺挽之问了详细的情况,确定今天是不太可能飞的时候,才带着忐忑来到沈宗宁跟前,“二哥,因为西市大暴雨,航班取消。” “今天都飞不了?” 贺挽之转达了航空公司的通知,“西市那边未来这几天都是大暴雨,整个城市今天都有内涝的趋势,飞机降落的可能性不大。” 沈宗宁看了看燥热的沪市,有几分烦躁。 “查查去往附近的机票,比如咸安,看看那边能过去不?” 贺挽之领命而去,几番操作,离西市最近的咸安也落不了飞机,但是稍远一点的卡达可以。只是飞机没有设置头等舱,唯有经济舱和商务舱,两个小时后起飞。 沈宗宁没有计较这些,同意了这个方案。 贺挽之看着他这么着急,悄悄的找了个机会给徐闻打了电话,当然是打不通。 又换了人,本来要打给大嫂,但想来想去还是悄悄的给好朋友洪言庭打了过去,这个时候,林小乔的手术已经结束,暂时得到了控制,不过情况还是不容乐观。 直接被推入了重症监护室,洪言庭也给徐闻带来了干净的衣物换上,又点了吃的,几个人听到这个消息,得以松懈下来。 接到贺挽之电话的洪言庭,又重复了一遍。 “现在情况还是挺不好的,如果今晚熬不过去,那基本是凶多吉少。”洪言庭哀叹一声,黄建文是个很老实本分的男人,他的长相也因为多年操劳比实际年龄更老,可是从头到尾没有过半句埋怨,不论是埋怨命运或者是……徐闻。 所以,洪言庭看着这样一个老实本分的家庭遭受了如此灾难,相当同情。 “挽之,西市的大雨太大了,只怕是我见过最大的雨。刚刚钟哥跟我说,我的车宣布报废——” 他在感叹自己的车,也在感叹人生的脆弱。 比如林小乔。 第145章 上午西陆利亚斯的项目在专题会上又一次经历了生死讨论,这个专题会是辛着主持,但柳入岩还是坚决反对,他让属下拿出了相应的佐证,证明这个项目就是个无底深渊。 同意投资的部门自然也有各类数据,大家意见僵持不下。 “我不同意的原因有三,一是国家在这块地区的投资根本不多,甚至少有,我不认为我们这样的公司有必要去抢第一杯羹;第二,靖海现在的平稳得来不易,还不到主动去扩展海外市场的时候,上次西非项目,把集团就坑了不小一次;第三,这个项目过往有过一波投资人,到底是什么原因没有继续投资,我们还没有查出来。” 总之,柳入岩的一句话就是,这个项目太多不可控因素。 但支持派也说得头头是道,到最后,封穿尘借机出来,给边姗打了个电话,“今天的会定不下什么有效的进度。” 边姗的火一下就冒起来了。 “我在国外的通稿都写出来了,你现在告诉我今天定不了?” 之前都很笃定的样子,到底又发生什么变动。封穿尘站在落地窗前,冷笑一声,“今天沈总没有参会,柳入岩本来就是最大的阻力,之前沈总属意他还收敛着些,可今天大王不在,他就毫无顾忌。把这个项目说得一塌糊涂,估计有些高管也被说动了。” 此话一出,边姗忍不住骂了句脏话。 “保持住你的风度,我的宝贝。好生想想办法,直接说动沈总吧。” 边姗那头已经是毫无办法,她抓了把蓬松的大卷发,“总不能让我去色诱吧,你不是看不起这样的方式吗?” “现在也看不起,如果你有用我自然支持,贞节牌坊老子还真不介意,但是沈总可看不上你这样的残花败柳。今天他不参会,也是因为徐闻那边出了事儿。” 出事? 边姗似乎有点头绪。 “行了,定不下我也会发通稿,只是尽量把通稿写得模棱两可一些。”西路利亚斯的项目,早该吹吹风了。 说完,毫不留意的挂断电话,倒是封穿尘这边还在发呆时,元秘书过来招呼道,“封高助,柳总那边还等着你回去继续开会,现在说到了关乎跟海外关系这一块儿。” 所以,她特意寻了出来。 顺带出来透透气,谁让今天的会那么让人窒息,吵得会议室的顶都快被巨大的声浪掀翻了。 而机场这头,飞往咸安的飞机在咸安机场上空盘旋了几圈后,又飞回沪市,原因是大量云层聚集在咸安的机场上方,今天沈宗宁乘坐这架小飞机,试降几次没有成功。 风大得吓人。 待再次落地时,沈宗宁刚打开手机,徐闻的电话就回了过来。 “沈宗宁,我的手机刚刚才弄好开机,言庭说你一直在担心我,放心,我没事儿。”这恐怕是徐闻少有几次的轻言细语,不过也带着点点无力感。 沈宗宁听到她的声音,心里算是放了一块石头。 “小乔姐情况如何?” 徐闻听到沈宗宁如此称呼,心里头说不上来,有一点点欣慰,她看了眼重症监护室的方向,“还在 icu 中,看未来二十四小时的情况。歹徒下的手很重,她的肝、肾都有不同损伤,头部也被重击过……” 沈宗宁听到此处沉默了几秒钟,才沉声叮嘱徐闻,“你不要过分有心理负担,我会让言庭和钟子期全程陪护,如果需要专家会诊,你也跟我说我来安排,放心,我在呢。” 这句话击破了徐闻的武装。 她走到外面走廊的窗户前,强忍住泪水哽咽道,“我没想到会出这样的事情,去年我给她打了一百万,她一直惴惴不安,遇到我第一件事就是想把钱退给我。我不知道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游乐园里人来人往,两个女人的闲聊而已。 听到徐闻的哽咽声,沈宗宁很是心疼,可是刚下了飞机的他知道今天是赶不到徐闻身边了。 “没事的,小乔姐一定吉人有天相,能熬过来的。”贺挽之气喘吁吁的跑过来,很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办法赶过去了。 而集团里的火烧了起来,封穿尘在会上跟柳入岩直接对抗起来,辛着没有办法,只能结束会议。 “媳妇儿,你坚强些,我一时半会儿也赶不过去,有什么事儿你就直接电话给我,还有,必须答应我要吃东西、睡好,不能自己先垮了。” 沈宗宁很是抱歉。 徐闻点点头,哪怕沈宗宁也看不见,她抹了把眼泪,“你放心,不用你过来。现在人躺在icu,医生能做的都做了。你安心上班,八月底我会和大嫂一起回来。” 她有些疲累。 很想回到这个她从没有打算依赖过的男人跟前,就这么挨着他睡一会儿。 “沈宗宁,我……”有些想你这几个字,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她顿了顿,“越越和安安就麻烦你多看顾着些,这几天我赶路疲惫,也没怎么跟两个孩子联系。还有小乔姐的事情,就先不告诉孩子么们。” 夫妻俩这才有点夫妻的样子。 “放心,我过几天要带着越越和安安回一趟鸾凤镇,只是越越的时间还没有确定,这段时间安安一直跟着姑父在学国画你是知道的。” 这事儿两个孩子在徐闻旅途的过程中提过,徐闻没什么意见。 或者说,这个事情一直以两个孩子的意见为准。 “本来爷爷奶奶给我电话时,说他们也要去,但是我听说爷爷的体检报告不太好,这么长途跋涉有身体隐患。所以,就我们仨先去,后面有机会了爷爷奶奶再去。”沈承越跟徐闻这么说。 “好,终归是一家人。” 两个孩子就是纽扣,虽然黄土之下的太爷早不介意这些,但两个孩子承袭的是他的香火。 该回去修坟培土。 以全孝心孝道—— 现在听沈宗宁这么说,徐闻想了想,“沈宗宁,等小乔姐好起来我想回家了。” 男人站在繁忙的机场里,来来往往的过客发出各种生存的噪音,可他得世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听到了徐闻那句带着不容觉察的撒娇。 她说,我想回家了。 有他沈宗宁在的地方,终于成了她的家。 “好,到时候我去接你。” 第146章 林小乔在icu中跟死神赛跑,钟子期在医院附近开了几间房,给黄建业和黄乐乐也安排过去。 暴雨之中的西市,大家惴惴不安的等待着林小乔的好消息。 洪言庭跑进跑出,也跟着做了不少事儿,身为家属的黄建业和黄乐乐减轻了很大的负担。 归璨这边还是按照原计划走动,但是氛围有些奇怪。 每个人都是带着很多事情上路散心,可最终发现,一切还是得靠自己想开。 路霜没有离开车队,还是跟着归璨他们继续前行,只是她年轻,很多心思藏不住,钟子期跟着徐闻离去,让她一直提不起精神,尤其是跟钟子期吵了几次,钟子期也冷处理了。 似乎,所有男人都喜欢冷处理感情关系。 汪止芯看着集团里传来的各种消息,尤其是父亲一系列神秘操作,她是很烦。汪开畅对她并没有那么客气,仅有的两次电话,也是在怒骂她人离去,手却还把着集团的命脉不放。 她原本等着给个好台阶,顺势下坡。 如今等了两个月,却还是没找到,如果再不下,等良玉雪肚子里的孩子落地,弄不好很多变化就不是她能控制的。 焦躁的心情,需要宣泄的出口。 她的手段在父亲跟前不能露太多,按兵不动的时候最为熬人,幸好边珊那边也烦,两人竟然越聊越多。 “你的投资人还没找到?” 边珊顿了一顿,“芷心,你要不要回集团来,令尊最近对我这个项目很感兴趣,但是我想这块儿你是不是更专业一些。”她穷途末路,一改往日坚决不拉汪止芯入局的想法。 而且,她挡不住汪开畅。 在靖海所受的冷待,在汪开畅和许忠科跟前,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汪止芯自然知道这些消息,她也盘算过西路利亚斯小岛的投资开发利润测算,说实话,数据不踏实。 但对她,似乎不算没有利。 “你们不是一心想拉靖海投资吗?”她不动声色,边珊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我们同时接洽的投资人有七八家,目前除了靖海态度不明,其他几家都很想实地考察。怎么说呢?你也知道靖海在地产投资这块儿的地位,我们肯定也想让他做这个龙头老大,把控这西路利亚斯的开发进度、质量。” 但是沈宗宁迟迟没有定下。 没有拿下一把手的投资项目,在靖海内部被一次次的蹂躏,她快要不成样子了,封穿尘也觉得差不多可以考虑跟别人家尘埃落定。 他们都快扛不住了。 封穿尘想不到靖海的知名度那么高,叠码仔的前女友火凤竟然寻了他的联系方式。 原本以为是边珊泄露,经过几次套话,发现不是边珊。 火凤趾高气昂,让他还钱。 手里的把柄比边珊还多,他牙齿都咬碎了,最后还是文字承诺会还,但时间不限。 火凤见他态度好,也没有过多为难。 “只要你活着,你承认这些债务,我会给你时间,但是你知道我耐心不多……如果迟迟没有动静,别怪我不客气。” 她不在国内,也不是国内公民,有些手段可以超乎本国的法律范围。 他也害怕。 边珊这个时候比他沉得住气,“急什么,只要靖海愿意,还怕跟风来投资的人不多吗?” 封穿尘自然明白。 他目前也不能急,沈宗宁还是满意他的工作能力,边珊那头也嘱咐他别乱来。 徐闻一直在医院和酒店两地方跑,林鹿竟然打探到了徐闻的电话号码,加了微信,说起了韩暖阳精神恍惚之事。 “沈太太,我知道你烦我,但是韩老师精神状态确实不太好,我想着你有空还是多跟她联系。” 徐闻本不想理会,但听到提及韩暖阳,她不由自主问道,“我大嫂怎么了?”原本想着有陈逐月在侧,事儿应该不大。 林鹿的话语透着真诚,“我已经有两次看到韩老师一个人站在高处,虽然跟上去问她,她说是看风景,但……,我觉得有几分危险。” 说罢,又从微信传了几张照片过来。 确实是韩暖阳站在几处高地儿,有悬崖、有河畔,还有观景台,她站在那里,表情有些肃穆,实在容易让人想岔。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的提醒,林先生。” 只怕是徐闻少有几次的好讲话,但林鹿却浅笑几声,“能得沈太太的夸奖,小生倍感涕零。”收起插科打诨的语气,“我会注意的,但是有时候毕竟看不到,你走之前韩老师很依赖你,但是走了之后,更多的是她形单影只。” 这点,徐闻也知道。 保守知性的大嫂跟狂放外放的表姐,共通点不多。 “好,我知道了。”挂完电话的徐闻,愣了一下,又给韩暖阳拨了电话过去,不过韩暖阳在洗澡,是陈逐月接的。 “你亲亲大嫂在浴室,啥事儿你跟我说。” 徐闻想了想,“表姐,你平时多陪着点大嫂,她最近情绪不好,你不用追问缘由,等我处理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去。” 说到这个,陈逐月有些疑惑,“你去处理什么事情了,我问归璨,归璨也不清楚。”又看向浴室,“还有,你大嫂怎么了?” 她觉得徐闻真是神神秘秘。 徐闻在电话里简单的说了下林小乔的事情,陈逐月甚是无语,“怎么这么倒霉啊——” 关于林小乔一家人,她想来想去,只能用倒霉来形容。 徐闻扶额,“不怕贼出没,就怕贼惦记。” “虽说是如此,但是过分巧合了吧。”怎么还跟徐闻扯上关系了,但转念一想,确实是被惦记了,不然以徐闻描述的,林小乔就是个普通的劳务妇女,劫财也不会选她的。 “希望能逢凶化吉。”徐闻内心深处的愧疚就会少很多。 陈逐月又问及韩暖阳的事情,“暖阳怎么了?” 徐闻想了想,还是避重就轻,“她工作上遇到了些事情,搞得心情不好,你呢多陪陪她。” 旁的,她也不能多说什么。 第147章 林小乔在icu躺了七天才转到普通病房,这个期间下过三次病危通知,每一次都是命悬一线。 期间,最严重一次,林小乔的心脏停跳,差点就要上ecmo,幸好林小乔自身强大的求生意志和生理机能战胜了一切。 黄乐乐长得有几分像林小鱼,很懂礼貌却有些腼腆。 就是这样的孩子,专门找到徐闻,“婉婉阿姨,谢谢你对我们家的帮助。”徐闻到的第一时间,给林小乔充了大笔的预存治疗费,之后用药什么的,全部都是听医生的。 没有任何的经济负担。 加之钟子期和洪言庭都是比较靠谱的人,给手足无措的他们一家人很大帮助。 他虽年轻,却不认为是婉婉阿姨打过来的一百万害了母亲,所以,他郑重的给徐闻道谢。 徐闻拉着他,像看自己的孩子一样。 “当年我在开店时,你跟你舅舅来过几次,那个时候你虎头虎脑,看上去很调皮实际很听话,还帮我招揽生意收拾碗筷。”本应该是多么幸福的孩子,结果呢,因为自己,夺走他舅舅以及外公的生命。 她是愧疚的。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舅舅泉下有知会不会因为那次早早的出门后悔,或者是因为认识你而后悔。随着年岁渐渐长大,我再也不这么认为,因为我要是舅舅的话,也愿意为了心爱之人付出一切。” 孩子说得诚恳真挚。 徐闻却非常惭愧,“乐乐,谢谢你的理解。” 而后,黄乐乐又代表不善言辞的父亲分别感谢了钟子期和洪言庭,两个人看着懂事的孩子鞠躬行礼,手忙脚乱的阻止,“不不不,乐乐,我们跟你舅舅是故人,这些是我们应该做的。” 人说外甥像舅舅,黄乐乐确实有几分舅舅的影子。 洪言庭扶好孩子,感叹几声,“虽然说提起故人不太礼貌,但是乐乐,当年你舅舅请我吃了好几顿饭,说来说去,这几顿饭的情意到现在都还不上。” 此话甚是悲伤。 钟子期几乎不敢看黄乐乐的眼睛。 徐闻跟沈宗宁说了林小乔的事情后,沈宗宁第一时间给徐闻转了大笔钱,“任命要紧!” 也是这一次,徐闻才在人来人往的走廊椅子上,查到了沈宗宁给她零零碎碎的转账,备注里那些清晰可见的表白。 除了进看守所的几个月停了转账,等出来后,还是照旧。 钱的数额有大有小,但备注从无重复。 从呢喃爱意到诉说相思,她看得心情复杂。曾经的林小鱼不善说出直白的爱意,最直接的话也就是我想跟你一起生活,我想照顾你和孩子。 所以,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种。 年前女儿跟她提过,沈宗宁转账的备注都是表白,她不以为然。 如今乍然翻看,却还是忍不住动了情。昨日之事已过,未来还在明天,今天这一刻,她很是想念那个男人。 林小乔彻底醒过来后,也是徐闻告别之时。 幸好林小乔大脑内部的功能区没有受到太大损害,她睁开眼睛除了自己的儿子乐乐,就是徐闻。 那张漂亮却带着掩盖不住的憔悴,几乎不用想也知道她一定是陪了许久。 “徐闻,我没事了。” 她玲珑心晶莹剔透,遭遇这番大难却难得的努力笑了起来,肿胀的脸上看出艰难,“好姑娘,辛苦你了,快回去照顾家人孩子。” 徐闻含着眼泪看着病床上从生死线上回来的林小乔,“好的,小乔姐,你受苦了。” 她也不敢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之类的话。 会伤彼此的心。 林小乔转入普通病房的第二天,徐闻跟他们一家人做了告别。这几日连轴转,徐闻又瘦了一圈。 赶去跟归璨他们汇合时,孙刻的电话打了过来,“二嫂,事情有眉目了,等你有空我们详谈,其实大嫂这事儿纯粹是被人利用了。” 徐闻有些不明白,让孙刻详细说一下,“庒新亚还没给我回话,你这边查到了什么?” “在配合调查前,大嫂是要升职的,做他们这个系本科部的组长。后来大嫂不是配合调查了一个多月嘛,之后系上和院上就以学术成绩不达标,思想不够透彻为由,欲要考察一年,暂时任副组长。本来也无可厚非,可惜大嫂挡了别人的路,他们系里的副主任叫晁振,五十七岁,似乎他一直都不满意大嫂的升职,期间提了很多次不同意。” 那跟徐闻想的差不多,韩暖阳就是挡了别人的路。 ”那……那个轻生的学生是怎么回事?警察怎么说?” 孙刻那边的声音停了片刻,几秒钟才接起来,“那学生是自杀,学生家长不服,曾经来学校闹过几次,说是大嫂……玩弄了他们儿子的感情,才害得他们儿子轻生,要大嫂和学校负全责。后来警察查了学生的所有来往资料,证明大嫂根本就不认识他,甚至都没有教授过他课程。” 说来说去,无稽之谈。 学生的父母闹了许久,学校也不松口。 经过警察调解,学校愿意基于人道主义,给这对失去孩子的父母三万六千元的安抚费用。 一切就这么不了了之,除了越传越离谱的留言,和那份遗书。 “其他的呢?有没有什么别的线索?” 孙刻想了想,“目前查到的消息就是那个晁振副主任想把大嫂撵走,说实话,主任是个女教授,已经六十二岁了,早打算退下,晁振想把系主任之位捏在手上,但大嫂似乎支持另外一个组长。” “那晁振骚扰女同学属实吗?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她肯定相信韩暖阳的话,不过万事讲究一个证据不是? 孙刻叹气,“这个实在没问到,现在也是假期间,学生回家的回家,打工的打工,有些不容易。” 毕竟较为隐私。 “好,没事儿了,我看看庒新亚那边的消息,正常的职场竞争大嫂不是输不起,但是用这种卑劣的手段打压同事,毫无底线,势必要付出代价。” 那头孙刻很是畅快,“好嘞,闻姐,说实话我就喜欢你这样爱憎分明有底线的人,反正我会继续查探,你有什么事儿就吩咐我。” 徐闻轻笑,“好。” 第148章 钟子期和洪言庭换着开车,紧赶慢赶的用了两天时间才赶上了慢慢走的车队。 路霜一看到钟子期就扑了过来,在他怀里哭了起来,“你怎么才回来啊?我听徐闻姐说你感冒了。”钟子期还是在西市大暴雨的时候淋了大雨,伤口没有感染,人却着了凉。 但他无心理会路霜的信息,那几天他沉浸在对林家的愧疚之中。 很多次他都认为如果自己勇敢些,不要把那个视频给林小鱼,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比如林小鱼的生命就能挽回了。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陈逐月和韩暖阳也结伴来到徐闻身边,“没事吧?怎么感觉又瘦了。”何止瘦了,还有浓厚的疲惫藏在眼睑上,幸好底子好。 “没事儿,事情都解决了。”林小乔活过来了,原本压在心底的负罪感减少了。这会儿,她也是发自内心的笑了起来。 何止是她,陈逐月和韩暖阳松了口气。 徐闻抬头看了看,有些疑惑少了两个人,“汪止芯和吉梦呢?” 正好归璨过来,“二嫂,止芯姐和吉梦姐有事儿,提前退出了车队。”至于详细的原因,那两个人也没有明说,叶斐在旁迎着风补了一句,“止芯要回汪氏了,她父亲打来电话,汪氏有些事情还得她顶上。” 什么事儿? 良玉雪胎不稳,汪开敞知道她肚子里是个男孩,很是看重。 如果有心关注娱乐圈的人就会发现,良玉雪近期的通稿比较少,偶尔不得不出来营业,所着礼服都是韩式蓬松款。 她的肚子越来越大。 心情越来越糟。 原本只是救急的一桩婚事,如今竟然真的有了孩子。她慵懒的躺在户外晒着太阳,“你送的东西我收到了,我说实话,你这个人挑男人眼光不如何,但婴幼儿用品倒是眼光独到。” 兰遥遇甚是无语。 “不喜欢?那我下次不买了。” 难得有这个兴致,漂洋过海的寄过来,良玉雪却诸多挑剔。 “行了,不是不喜欢,是别废这个心了。我对肚子这坨肉什么态度,你比谁都清楚。何必呢?”她语气里都是对命运的嘲弄,“话说,你真的不回内娱了?” 兰遥遇t恤搭配牛仔,头发越来越短,肤色越来越健康,她一边给良玉雪打电话,一边穿梭在巴黎的城市中心。 “不回来了。一旦踏出那个烂泥塘,我再没有勇气回去,把自己再溺陷在那污糟里。” 她说的实话,良玉雪听听得哈哈大笑。 “别看不起,这里能成就很多人。只是你我都侥幸失败了——”所以,你远走他乡,我嫁给了一个老头。 兰遥遇听到这些话,心中再无波澜,不过她提到了最近发生的一件奇怪的事情,“庄秘给我打电话了。”庄秘,曾经恨不得把兰遥遇踩死的男人,竟然放下了所有的面子来哀求她。 良玉雪一听,马上挺着肚子坐了起来,表情严肃语气冷漠,“是不是问你借钱?你可千万别借!” “……,他是不是也问你借了?” 兰遥遇马上反应过来,“你如今的婚姻,是不是因为他?” 电话里,庄秘低声下气,说了自己的各种不易,也忏悔了曾经对兰遥遇的诸多手段,最后竟然还拉出了良玉雪,“之前对你那么狠,也是良玉雪这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出的主意。不然你也是我一心捧出来的,我哪里会不念旧情。” 兰遥遇冷冷回答,“我如今早不在娱乐圈,被国内的人逼得像个丧家之犬流浪在异国他乡,没有余钱。” 这个时候,兰遥遇才发现不是天下的男人都像沈宗宁如此大方,听到兰遥遇这么回答,庄秘也不生气,只是继续死赖着不挂电话,“我知道你有钱,不如你先借我点,等你散心回来,我继续把你签到我的公司。你放心,如今良玉雪攀了汪家的高枝,只怕也是不想再做事业。你回来,我们二人联手,这古偶市场的一姐,肯定非你莫属。” 天花乱坠的画着大饼,又不停地讽刺踩底良玉雪。 兰遥遇听不下去,“庄总,良玉雪好歹是你的女朋友。” 谁料庄秘一听,就大发雷霆,“我呸,她现在可不是我女朋友,是大名鼎鼎的汪七太太。” 多么讽刺的称号,七太太! 兰遥遇听到这些只为良玉雪不值,不过庄秘是没想到良玉雪跟兰遥遇如今关系竟然好转,所以,这会儿兰遥遇问出了心中疑惑,良玉雪也不隐瞒。 “对,就是因为他。”平复了一下肚中不适,“你没借吧?” “没有。”兰遥遇长叹一声,“关系也不到借钱哪一步,况且,他口口声声跟我说你才是那个负心薄幸的女人,我听不下去,把他的号码拉黑了。” 虽然,后来他又换了不同的号码打了过来。 只是换了措辞,一改柔弱之态,转而威胁,说什么手中拿着兰遥遇的各种视频。 “我早不在那个圈子里,你就是把一切都发出来,我也不在乎。” 说到此处,兰遥遇有些自嘲,“你别嫌弃肚子里的孩子,母凭子贵不是句空话,看看徐闻就知道了。再说,这娱乐圈的钱,好赚不好花。” 一堆人都在威胁讹诈,畸形变态。 良玉雪何尝不知,“算了,我们都没有徐闻的命,不在娱乐圈的话,我能去哪里赚这么多钱。”至于汪开敞,她半句话不提。 当想到自己半生心血被男人骗得干干净净时,哪怕时间过去多久,她都忍不住的痛苦。 汪开敞在她肚子里的孩子羊水穿刺结果一切都好时,给她转了一千万。 “生下来孩子好好的,我再给你转三千万。”第一次,汪开敞亲吻了她隆起来的肚皮,“儿子,你真是我的福星,你的老爸要发大财了。” 良玉雪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但还是支棱起来,温柔说道,“你已经很有钱了,等儿子出生,你多陪陪他就够了。” 汪开畅难得开怀,“女人啊,谁会嫌弃钱多?难道我给你的钱,你不要?” 良玉雪的微笑僵在脸上。 如何回答都不是,只得尴尬赔笑。 第149章 次日,有经济新闻报道了国外西路利亚斯小岛项目即将由国内几大集团共同开发,新闻中着重讲了开发前景、投资收益以及今后的旅游线路点评。 继而,国内很多自媒体也慢慢的做了相关的专题。 西路利亚斯小岛彻底登录了国内大众的视野。 汪开畅从不会跟良玉雪说起这些生意上的事情,汪止芯重新回到集团是他喊回来的,大概就是负责这个海外投资项目。 许忠科比较保守,想得多,只是松口让两个儿子去看看情况。 其他的投资机构也是跟着上线,各类的造势新闻慢慢也浮出水面,今日什么调研,明天科考,后天又发布了国际环境组织的评估报告。 无不是把西路利亚斯小岛吹上了天。 唯独就靖海还是不为所动。 边珊知道沈宗宁的商业嗅觉很灵敏,她根本不敢过分暴露自己的焦虑,封穿尘半夜搂着她,细细问道,“如果靖海不参加,我们就撤吧,我看汪氏和许家还几个小虾米头部资金都够了。” 边珊很是不耐烦。 从他怀里翻了个身,“后续呢?龙跃拿着钱就走吗?现在汪氏和许家只是表示感兴趣,可都在观望靖海。靖海点头,那两家才会顺理成章的进来,不然你能信谁?” 大家都在投资界摸爬滚打。 口头承诺就是个狗屁,白纸黑字还有很多人临时变卦,何况如今就是表现得兴趣浓厚罢了。 封穿尘搂着她纤细的腰,在她光滑的背脊上一边亲吻一边反问,“如今靖海进入了死循环,这两天沈总根本没有时间再来参与专题会,柳入岩那个老不死的坚决不松口。” 两人陷入了死循环。 “如果沈宗宁不点头,再上几次专题会也没什么用。沈宗宁到底听谁的话?”边珊喃喃自语,如今她肯定是没有这个自信,脑中想到了徐闻,继而转过身打断封穿尘的亲密行为,“沈宗宁真的那么爱老婆?” 封穿尘想了想自己在集团内部打探到的东西,若有所思,“还可以,但我细细查过靖海的股权结构,徐闻并没有参与进来。至于别的不动产,我托人查了一下,徐闻名下的也不多。” 他也觉得不可思议。 “甚至,还比不上曾经沈宗宁的前女友。” 边珊的大眼睛里充满了嘲讽,“这算爱吗?大家都是中年人,什么是最实在的。” 沈宗宁对待他孩子的母亲,这么小气? “恐怕平时的恩爱也是装出来的。” 封穿尘摇头,“未必,前几天的专题会他没有参会,好像也是徐闻出了事情,他要赶过去,只是航班停了才不得已回来。” 边珊冷笑,“我知道他想去徐闻身边,管他的,死马当做活马医。”想到这里,她又问封穿尘,“如果让沈宗宁一直有事儿,这个项目的决策权是落在辛副总手上还是柳入岩手上?” “你什么意思?” 边珊充满了疲惫,“让沈宗宁后院起火,他无暇顾及后,你再与辛总打好关系,如果他能接下整个决定权,好过我们在这里一直坐以待毙。” 后院起火? 什么意思? 很快,封穿尘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而且他确实低估了沈宗宁对徐闻的感情。几乎整个总经办的人都知道沈宗宁的怒气,如果任何事情都能忍,包括徐闻的冷淡、任性、暴脾气,可不包括林小鱼死灰复燃。 不知道是什么人,给沈宗宁微信发了一组高清照片。 关键是,这个人在沈宗宁的微信里蛰伏了很多年,他好友较多,根本想不起这个加进来就没有说过话的人是谁。 照片上,那张酷似林小鱼的脸,几乎是十分深情的看着徐闻。 有时候是徐闻与他说笑,有时候是他拿着相机给徐闻拍照。 整个车队那么多人,不同风景都是两人凑在一起,竟然看不到别人入镜。 徐闻的美不容质疑,但那个叫林鹿的男人,眼里的爱慕却半点不打折,之后,他休会进入办公室,电话直接就给陈逐月打过去。 “姐,你们那个车队的林鹿是怎么回事儿?” 陈逐月他们正在一个古镇吃饭,这会儿一听沈宗宁语气不对,专门拿着手机出了店门,只是出门前,她按捺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正在认真吃饭的徐闻。 离开小店,来到小广场上,才慢条斯理的反问,“你怎么知道我们车队里有个林鹿?” 沈宗宁压抑着怒火。 “姐,那小子是什么来路,是不是跟徐闻很熟?” 何止很熟,两个人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徐闻若是知道沈宗宁这么想的,只怕兜头就是几巴掌,什么叫拉丝!别睁着眼睛说瞎话—— 陈逐月怎么说? 如实说,“你乱想什么,徐闻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她那么漂亮就算什么事儿也不做,自然有一堆人围上去。但是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徐闻对那个什么林鹿完全是视而不见。” 视而不见? 沈宗宁翻出照片,细细看了林鹿护着徐闻下台阶之类的,哪里是视而不见? 于是他强忍住怒气,“姐,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徐闻不让你们说,怕我误会什么的。这小子到底什么来路!?” 这暴脾气。 “什么来路?就是个普通的摄影师,遇到车祸大家帮个忙之后就走一起了。还有,本来徐闻就看不惯他,话里话外都是挤兑,怎么到你哪里就变成了不可言说的关系!” 有时候吃醋男人的脑回路是让人无法理解的。 “既然说没发生什么,怎么就挤兑起来,这是不是证明两个人之间有什么事儿?” 陈逐月都无语了。 “你一把年纪,吃什么飞醋,我跟暖阳、徐闻都在一起的,能有什么事儿?还有,你们夫妻之间这点信任都没有?” 自己就是个招蜂引蝶的祸,还好意思说徐闻。 陈逐月越是说不要乱想,他越是忍不住乱想,徐闻缺男人喜欢吗?不缺!第二天,沈宗宁看准了徐闻他们车队的目的地,提前与归璨联系后,明面上是说给徐闻一个惊喜,实际纯粹就是突袭。 万事需要亲眼所见! 第150章 一路舟车劳顿,他孤身一人远赴两千公里外的玉门关,出关后找到归璨留下来的地址,马不停蹄的赶到民宿,就看到了徐闻躺在这个客栈中央的小花园里,晒着昏昏太阳。 正要上前招呼,却见不远处的林鹿竟然端着切好的水果走了过来。 轻轻放在眯着眼睛的徐闻身边,见徐闻也没有意识到他的到来,就站在徐闻一侧,如痴如醉的表情几乎让沈宗宁想上去灭了他。 这个客栈一改关外黄沙漫天的刻板印象,院子里上下都是绿植,鸟语花香的气氛中,两个人看上去异常和谐。 和谐? 林鹿看了一会儿徐闻,就轻手轻脚的离开了。 剩下沈宗宁很是憋屈,有几个男人能容忍自己的媳妇海棠春睡被人看完。也许是知道被人偷看,徐闻悠悠转醒,看了看放在跟前茶几上的水果,不紧不慢的吃了起来。 对于不远处的沈宗宁,她还是没有看到。 “徐闻,我来了。”倒是按捺不住的沈宗宁,主动暴露。 徐闻一惊,继而马上起身迎了过来,面上带笑十分意外,“沈宗宁,你怎么来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沈宗宁面上别扭的嗯了一声,心里却很不好受,我跟你说了干什么,那么多亲密的照片,还是一个跟个翻版林小鱼! 我之所以信任你,才让你出来长途旅行。 可是—— 不等他多想,眼前漂亮的女人就走了过来。 徐闻上前自然的挽住他,“挽之呢?”西装革履一身商务装,身边却没有见到别的人,“你不会是一个人过来的吧?” “是的,我一个人过来。” 徐闻还没有发现沈宗宁的不对劲,只是笑了起来,“我再过两个星期就跟大嫂一起回去了。” 旅途,对于一部分在慢慢的结束。 但对于徐闻,差不多了,她觉得漂泊在外,虽然有漂亮的风景诱人的美食,可少了一份安稳。 而且,她的笔记做得很多。 该回去整理一下。 沈宗宁面上收敛着这一路艰辛和刚刚看到的画面冲击,“怎么,不欢迎我来?” “你要是不累,我没意见。” 徐闻拉着他上楼,陈逐月正好从房内走出来,看到走一起的夫妻二人,吓了一跳,面上像见鬼一样看着沈宗宁,“你怎么来了?” 望向远方,夕阳正好。 这家伙早上打的电话啊—— 又看看蒙在鼓里的徐闻,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行了,守着你宝贝媳妇去吧。” 说罢,再不看沈宗宁直接下了楼。 回到房中,这种民宿的环境还可以,徐闻对他有几分想念,关上门就投入他怀里。 沈宗宁单手楼主徐闻,却还是浑身上下不得劲。 也不讲话,就这么呆呆的站着。 徐闻也觉得眼前男人没有往日的热情,整个人木讷了不少,于是退出他的怀抱,只听男人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我觉得你已经乐不思蜀了。” 这话说的,徐闻有些失笑。 “没有,我很想念你们的。”家里沈父、沈母以及孩子们。 憋着气找事儿的男人哪有这么好打发,“是不是跟林小鹿相处得很愉快,差点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妇了?”话刚出口,沈宗宁就后悔了,徐闻原本笑意盈盈的脸上顿时阴沉下去。 “你说什么?” 沈宗宁连忙摇头,“没有,我的意思是——”徐闻一下子打断他的话,“我跟林鹿怎么了?我怎么就忘了自己是有夫之妇的?” 徐闻的鹅蛋脸一旦收起笑容,全然没有半分温婉,质问的话语直戳沈宗宁的心脏。 一看徐闻急了,沈宗宁的委屈也爆发出来,“我天天盼着你回去,你都说要再走走,别人有事儿你都可以去管一管,唯独不会回去看看自己的丈夫和孩子。” 人和心,都越来越野。 沈宗宁看着徐闻,毫不示弱。 徐闻冷笑一声,“沈宗宁,你有病吗?千里迢迢来找我吵架?”说罢,转身欲要离开,对于这样的男人,她多留一分钟估计就得打起来。 但是沈宗宁怎么可能让她离开,本来老远的过来就是想问问是什么情况。 只是,他没有克制住自己的怒火。 一把拉住徐闻,“那你解释解释,一个车队里找了个林小鱼来。” 徐闻不甘示弱,“什么林小鱼,沈宗宁你眼瞎吗?那不过就是长得像而已。” 谁知道长得像这三个字瞬间引发了沈宗宁的滔天怒火,“徐闻,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就说你怎么非要来个长途旅行,合着是对故人念念不忘!” 言语之中,愈发的难听。 徐闻要走开,偏偏沈宗宁拉着不放。 “放开,沈宗宁,我讨厌吵架。尤其是讨厌跟你这样不讲道理的男人吵,饭可以乱吃但话不要乱讲,有些话说出口之前麻烦你过过脑子。” 韩暖阳被人泼了污水差点抑郁。 她呢? 沈宗宁是不是嫌弃她好日子没过几天,故意来添堵。这种客栈走的就是个质朴风,夫妻二人吵架根本藏不住,没多大会儿正在洗澡的归璨就匆忙出来。 就见徐闻的房门紧闭,他在外徘徊几步,正在进退不得时,其他人也闻声过来。 韩暖阳穿着轻便的t恤长裤,也从三楼上下来,“怎么回事?” 归璨有些尴尬,“二哥和二嫂吵起来了。”说完,里面又传来了徐闻的声音,“爱过过,不爱过就离,我们俩也不是什么恩爱夫妻,想明白就各走各的。” 继而,沈宗宁包含怒意的声音几乎快压过徐闻的声音,“徐闻,是不是在你的眼里,你的心中,解决我们之间问题的方式永远是离婚?” “是!不然呢?无理取闹的耗着对方吗?”说罢,甩开沈宗宁,拉开门就走了出来,门口的几个人面面相觑,韩暖阳上去拉住徐闻,柔声劝解,“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宗宁大老远过来,不要吵架。” 徐闻冷笑一声。 “你小看他了,他就是大老远来找我吵架的。”只是看到人群后面的林鹿时,徐闻转念一想,直接走过去,“林鹿,陪我去吃饭吧。” 什么? 林鹿蒙了一下,才茫然点头,“好。” 沈宗宁几步追了出来,“徐闻,你敢!” 第151章 敢不敢,徐闻也是大踏步的拉着林鹿的衣袖就离去,后面赶过来的沈宗宁真是气得狂怒,但良好的教养不至于让他众人跟前大吵大闹。 只拿出手机给徐闻拨了过去。 然而徐闻的手机在房里响起,他满肚子怒火回到房里,拿起徐闻的手机狠狠地按了下去。 韩暖阳叹口气,连忙走进去安抚道;“这是为个什么,怎么那么大火气?”关键是把徐闻气得直接找林鹿吃饭去。 要知道,徐闻向来不待见他。 沈宗宁满腹心酸,“大嫂,你看看徐闻成什么样子,那个男人算个什么玩意儿——” 幸好,众人已经散去。 李怀明端着半个西瓜上楼来,“这是发生什么了,怎么听到吵吵闹闹的声音。” 吃瓜都吃不到新鲜的。 归璨懒得理会,回了自己的卧室。 李怀明大喇喇的跟着进来,顺手关了房门,凑到归璨跟前,“你猜我刚刚看到了什么?二嫂也不理我,拉着那个小白脸出去了。” 哈呀! 归璨整个人摔倒到床上,“二哥来了,跟二嫂大吵了一架,二嫂一气之下就跟林鹿出去了。” 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本来就是因为林鹿吵起来。 可是为什么呢? 这车队里也不止林鹿一个男人啊,说来说去,要吵架不是应该找钟子期和洪言庭吗?他们俩数次跟着徐闻单独行动,尤其是钟子期,几乎以徐闻马首是瞻。 李怀明一听,露出了八卦的眼神。 “俩人电话里吵的?” 归璨没好气,“二哥现在就在二嫂的房里,你说呢?” “不是吧,我以为二哥问你地址只是看看距离,想不到真的来看二嫂啊。”只是这什么操作,一来就吵架? 可是夫妻吵架能如何,归璨唯有沉默,李怀明还嫌事情不够大,直接电话给林鹿,“你们在哪里?我来找你们一起吃饭。” 这个时候,钟子期、洪言庭、叶斐去逛古镇了,没有在现场。 林鹿有些为难,捂住手机问徐闻,“沈太太,李怀明想过来一起吃饭,似乎是不太放心你,要不要让他过来?” 徐闻点点头。 “叫他过来。” 她点了一桌子菜,两个人也吃不完。 没多大会儿,陈逐月的电话也打了过来,“怎么回事啊,徐闻,你在哪里?”她原本以为夫妻俩就是你侬我侬,谁料到韩暖阳劝不好沈宗宁,只能电话她,让她找一找徐闻。 两个暴脾气,她真是气笑了。 “宗宁,你都多大年纪了,吃什么飞醋,林小鹿不过就是个外人。平时的理性和头脑去哪里了?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徐闻对不起你?” 沈宗宁刚刚撒了个谎,说看不惯徐闻跟年轻的林鹿在一起。 韩暖阳说了情况,但沈宗宁哪里还愿意相信,什么徐闻跟林鹿看得不对眼,怎么可能,那张脸他不过匆忙扫了一眼都觉得冷气上头。 言行举止,跟照片里的林小鱼八分相像。 他看到那张脸就无法回避一个事实,一个他根本比不上的男人,重新活过来了。 他垂头丧气的看着地板,“她一直都没提过,车队里有个跟林小鱼长得那么像的男人存在,是她先不坦诚的。” “坦诚什么?徐闻根本就不理会那个男人,再说世界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话说林小鱼是谁?” 韩暖阳只觉得耳熟。 沈宗宁有几分恹恹之态,“之前徐闻在清淮时的男朋友,因为她入狱后来出车祸去世的——” 林小鱼?! “噢!”韩暖阳马上想了起来,“对对对,前几天徐闻去看望的小乔姐,就是他姐姐吧?” 这事儿,沈宗宁是知道的。 “大嫂,我今早开完会就马上飞过来,又是高铁打车的,几番折腾才到这里,她呢?转过身拉着那个小黑脸就跑出去。” 小黑脸? 韩暖阳哭笑不得,“人家是没有你长得白,不过说实话你真的错怪徐闻了,她性子如何你最清楚,就那高傲清冷的性子,就算林鹿长得像林小鱼,那又如何?她分得清楚不是死去的林小鱼。” 她又不傻。 何况她过来后,也没发现两个人有什么过度往来。 “行了,知道你辛苦。赶紧去找回来,徐闻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你大吵大闹的要干什么?还扣那么一个大帽子。” 沈宗宁一听,更委屈。 “她没带手机出去。” 韩暖阳都想笑了,于是找归璨要了林鹿的电话号码,直接拨打过去。 “韩老师……是的,沈太太跟我在一起,钟哥他们也在……好,您稍等——”说罢,转回身去把手机递给了正在埋头吃饭的徐闻。 “沈太太,韩老师找你。” 徐闻上下摸了个遍,才反应过来手机没带。 接过林鹿的手机,就听电话那头韩暖阳笑道,“你手机都不带,现在在哪里,我和宗宁过来给你送手机。” 也算是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可徐闻只觉得心凉,她半分不想见沈宗宁,自己以为是一场惊喜的探望,结果变成了劈头盖脸的质问。 何必呢? “大嫂,你们自己去吃饭吧。手机放床上就行,我一会儿就回去。”半分不提那个在旁听着的男人。 沈宗宁的表情也冷了下来。 韩暖阳见状,又赶紧劝慰徐闻,“夫妻之间本来都是些小矛盾,就是没有说开,才导致了大的误会。徐闻,我们现在过来找你,宗宁一整天赶路,几乎没吃什么。” 可惜徐闻不是沈宗宁的历任前女友。 她语气冷凉,直接说道,“大嫂,我们还是暂时别见面,你知道我讨厌吵架。” 比嗓门大吗? 比气势强吗? “徐闻,你听嫂子的话,夫妻哪有隔夜仇,他大老远过来很辛苦,我也说过宗宁了,是他口不择言,让他给你道歉。” 徐闻放下筷子,整个人懒懒的靠在椅背上。 “大嫂,让他回去,我不想见。”说完,就跟韩暖阳说了再见,挂断了电话。 开着免提的电话唯有忙音,沈宗宁表情很是失望、严肃,韩暖阳怕他多想,就拉着他出去吃饭。 “好了,晚上说开了就没事了。” 沈宗宁心底升起一股郁郁,原来他们夫妻之间的关系这么薄弱。 第152章 吃饭期间,徐闻去了一趟洗手间。 钟子期瞅准时机跟了出去,“什么情况?怎么跟沈宗宁吵起来了?就为了……”他也不说名字,只是下巴往包厢里指了指。 徐闻看了眼包厢,拉着钟子期往楼上走去。 避开了人,她才说道,“给林鹿一个机会吧,我总觉得奇怪,沈宗宁大老远的跑来找我吵架,肯定是受了什么刺激。” 刺激? “对啊!沈宗宁不是没脑子的人,急赤白脸几千公里飞过来就为了找你吵架。以他的性格爱你还来不及呢……” 徐闻松松肩膀,“所以,那就假戏真做,看看这位要出些什么幺蛾子。” 钟子期瞬间同情沈宗宁,“你家那个呢?就这么晾着?” “不能跟他说,你想想冲我来的最终目的是谁?” 谁? 钟子期不解,徐闻想了想,“好一点是冲着我和沈宗宁两个人来,如果再往深了想呢,谁也无法保证不是冲着靖海去的。”虽然目前找不到这个逻辑以及证据,但她对林鹿的怀疑不是空穴来风。 这点钟子期倒是没想那么多。 “我觉得你家那个吃醋也是正常,但是要想着说林鹿找你是奔着靖海去,不大可能。你看他那个性子,也就是撩撩女人拍拍照,大的想法和能耐,真不是我看不起他,他没有这个本事。” 徐闻对此没有再说什么。 钟子期接着劝解,“我觉得你差不多就行了,夫妻俩齐心协力的,问问他到底是听说了什么,你们之间不应该有任何隔阂。往日那些仇啊怨啊,不都也一样看开了吗?” 关键是钟子期本身就是男人,在这个圈子也见多了。 他偷拍的猛料里头,女明星无非就是搞搞情色交易,借此获取资源什么的,可男明星就没这么简单了,见利忘义、见色忘情的比比皆是。 大部分男人的爱,说来说去都浅薄得很。 包括他自己—— 可惜,徐闻在感情上是听劝的吗? 而且,这事儿就是沈宗宁的不对,凭什么他往日里被戴了绿帽子,就可以觉得所有的怀疑都可以理所当然。 动不动就是有夫之妇? 动不动就是她没有责任心? 狗屁! 没有责任心两个孩子是靠他沈宗宁养大的吗? 徐闻憋着这些话没有说出来,已经很克制。况且,她承认自己对沈宗宁确实没有什么耐心。 之后,钟子期只觉得无语,徐闻难得的对林鹿和颜悦色起来,吃完饭还觉得不够,差使林鹿回来取了相机,他们一并去夜游。 路霜拉着钟子期二人约会去,洪言庭哪里能眼睁睁的看着徐闻跟林鹿单独相处,他闷着头做了个电灯泡。 主打一个如影随形。 沈宗宁跟韩暖阳、陈逐月一行人随意吃了点饭,本来就不大的镇子里,他们愣是没有遇到徐闻。 沈宗宁拿着徐闻的手机,倒是替她接了家里几个电话,包括孙刻的。 “闻姐——” “是我。”沈宗宁深沉的嗓音传了过去,孙刻愣了一愣,“二哥?你跟闻姐在一起?”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沈宗宁没好气的说道,“不在。” 不在?不在你拿我闻姐的手机? 孙刻很是无语,还好没有说漏嘴,“二哥,让我二嫂接电话嘛。” 这么一催,沈宗宁更不爽了,扒拉着手机一看两人通话记录,好家伙,两人的联系频率比他们夫妻之间还高,“啥事,说!” 孙刻:“……”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在生气——“瘦子的女朋友有几个事儿想让我咨询一下闻姐。” 掩了想要说的关于韩暖阳的事情。 沈宗宁对着电话沉默了一会儿,“别有事没事儿的烦她。”说完,就挂了电话。 给这头的孙刻整不会了。 瘦子在旁紧皱眉头,“哥,你乱说什么,我哪里来的女朋友啊,改天若是沈总和二嫂问我,我怎么回答?” 心不在焉的孙刻随口敷衍,“你就说分了。” ——坑人不是?听到两个人对话的陈芳菲捂着嘴巴笑,孙刻回头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不知为何,还是叹了一口气。 瘦子心头想什么,孙刻一目了然。 陈芳菲上了大学,现在假期没处去,还是来孙刻的修车厂打工。有些事情已经分不太清楚了,小姑娘的生活费什么的,瘦子一力承担。 他一个糟老爷们,情情爱爱经历的不多,但看的多。 瘦子和陈芳菲不挑明,他也不能多说什么,只是这么日复一日看着两人暧昧的来去,他很是头疼。 都是苦日子过过来的人,恋爱婚嫁都不是儿戏。 所以,他说找徐闻说瘦子的事儿,也不算纯粹是借口。 没多大会儿,孙刻还是把电话打到了归璨这里,只是他聪明,一开口就让归璨找个僻静地儿接电话。 “闻姐跟二哥在一起?” 归璨表情复杂,“应该没来,今天二哥飞过来,第一件事就是跟二嫂吵了一架。现在——,二嫂出去夜游还没回来,但二哥已经在二嫂房里生了大晚上的闷气。” “怪不得我打闻姐电话,是二哥接的。” 吵架算个啥?两口子以前打架的时候他也是见过的,所以孙刻不以为然。 归璨头大起来,“二哥火气很大,二嫂气得手机都没拿就出去了……”嚯!这么严重? “行吧,既然没在一起我就不打了。” 人吵架,那就不去触霉头,事儿回头再说,不过听归璨似乎也受到影响,“怎么你心情也不好?怎么了?” 归璨没言语。 倒是听到有个欢快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刻子叔叔,我和小曦给你们带宵夜来了。” 孙刻一回头,看是沈城安和沈曦,连忙招呼,“安安,小曦,先坐会儿。”回过来对着手机说道,“归璨,你自己吃好喝好,我先去忙了。” “喂——!”归璨连忙喊道,“谁啊?” 属于是明知故问了。 孙刻忙着赶时间的敷衍语气让人更生气,“安安和小曦过来,我今晚带他们去乡下看小马,行了行了。” 话没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归璨心情更加抑郁,至于吗? 这还是那个趁着稳重不苟言笑的孙刻吗? 第153章 八月份的边陲小镇不但没有燥热,还透着一股凉意。 徐闻出门的时候穿的短袖,被凉风一吹,胳膊就起了一层鸡皮疙瘩。林鹿见状,不知什么时候快速去到店里,买了个民族风格的披肩递了过来。 “沈太太,挡挡风吧。” 洪言庭内心怒锤自己几百记,知道为什么常年是个单身狗,凉风夜色之下,他只会催促徐闻往回走,哪里有林鹿的心机啊…… “谢谢你,小鹿。” 林鹿一听,眉眼藏不住的笑意,“不用,不用,沈太太,你真的是太客气了。这种地方这玩意儿虽然有些埋汰你的气质,权当救救急。” 是啊,这几十块的东西。 徐闻抬头,一张干净娇媚的脸上自带柔和的光。 “没事,谢谢你。” 说完,紧了紧披肩,拦住了丝丝凉意。 林鹿上前来,与徐闻、洪言庭肩并肩走在这光线黯淡的小镇道路上,两边都是清末明初留下的老房子,哪怕政府已经努力保持原样的修缮,可还是挡不住被历史岁月的无情打磨。 商业气息浓厚,一样盖不住小众带来的萧瑟感。 远处的店铺放着咿咿呀呀的老情歌,说着那些痴男怨女的故事,在这样的夏夜之中,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新添一份伤感。 徐闻偶尔驻足,只觉恍惚。 “跟鸾凤镇有几分相像。” 林鹿自然不会把徐闻的话头丢到地上,他侧首看向微微仰着脸上看的徐闻,“鸾凤镇离这里远吗?” 徐闻低头浅笑。 “远,一千多公里。其实建筑风格、街道风景、人文气息都差异很大,鸾凤镇沿河而建,依山傍水。”但说不上来,就是莫名想到了那个地方。 林鹿似乎瞬间明白。 “因为它们都是从过去走来的,带着一身风霜吧。” 这句话说出来,徐闻都忍不住想点个赞,“是的,可是有些时候,还是想回避这些风霜,我已经有将近十年没有回鸾凤镇了。” 那个镇子上熟悉的面孔,承载着过往的古房古桥,以及那条清水河。 这些年里,她梦到过几次鸾凤镇,可惜她不敢走近。 二人越说越投机,林鹿走的地方多,见多识广,本来就诙谐幽默,愈说愈投机。 洪言庭幸亏也是个浪子,三人说着说着,兴致竟然来了。 林鹿胆子也放大了,“其实来都来到这里了,不吃点炮仗面、黄焖羊肉,喝点当地酿的白月光,都是没来过。” “黄焖羊肉?我们刚刚吃饭那家点过这个菜吗?” 林鹿摇头。 “点了,但是老板没羊肉了。”说罢,指了指不远处一个烧烤门店,夜色愈来愈深,客人还不多,但招揽客人的灯箱幡子全部一应俱全。 远远的,老板就操着一口本地方言很重的普通话,“客人哟,来尝尝我们家的烤肉啊——” 彪悍的西北汉子,魁梧身躯满脸沧桑,却笑容满面。 一侧蹲在地上收拾着杂物的女子,也抬起头来,一口更浓的方言普通话,“欢迎来尝尝,我们家还可以做炮仗面,也可以炒面炒粉。” 林鹿上前攀谈,“有黄焖羊肉吗?” 老板嗓门洪亮,“哎哟,客人哪,我们只是个烧烤摊子,做不了那个哇。” 很是遗憾,不过徐闻的食欲已经被点燃了,倒也不拘谨,找个离炭火摊子远一些的座位上坐下,“言庭,小鹿,你们看着点吧。” 沈宗宁跟韩暖阳、陈逐月寻过来时,徐闻已经半趴在桌上。 身上半批着那条崭新却有些花哨的披肩,洪言庭在旁边护着,怕她滑到桌子下面。 “林小鹿,我跟你说,你长得跟我的林小鱼一模一样,可惜他没有你的好命,他在三十岁时死了。”说完,泪珠子就落了下来。 那一刻,屠神者也为她俯首。 沈宗宁上前一把抱起她,带离了这一桌都喝得晕乎乎的地儿。 被沈宗宁抱起来的徐闻没有挣扎,只冷着脸命令他,“放我下来。”眼神里哪还有刚刚的迷茫和不舍,唯有对自己的淡漠。 他心里泛起一阵阵难过。 可还是抱着她大步离开,“徐闻,你闹够没有?”他浑身乏累只想休息,可徐闻一直不露面,他在客栈待得无聊,还得处理公事。 好不容易处理完了,天也黑透。 倦鸟都知归巢,徐闻却半点影子见不到。 镇子不大,他按捺不住只能出来寻找,绕来绕去,才在这偏僻的地方看到了灯火下面的女人。 这个女人,真的是半点不心疼他。 徐闻嘲讽一笑,“闹?我从来不跟你闹,沈宗宁,收起你这高高在上的样子,我徐闻看不上。” 醉意来袭,她开始迷糊。 “看不上?”沈宗宁鼻子都差点气歪,“看不上我也是你老公!想离婚,你做梦!” 跟在后面踉跄走路的洪言庭大着舌头犯贱,“二哥,离婚是每个人的权利,你不可以剥夺我二嫂想离婚的权利!” 钟子期差点笑岔气。 “闭嘴。”碍于沈宗宁杀人目光,他最后的良知用来提醒醉鬼。 洪言庭嗫喏几句,“二哥啊,我二嫂苦啊,你这么凶她你没有良心,她被你害得那么苦……孩子也没有爹,任人欺负……哇,我当时怎么那么穷呢——” 烧烤桌上,徐闻说了些过往的事儿。 洪言庭此刻在酒精壮胆下,胡乱说了起来。 沈宗宁听着听着,心中也有一份愧疚,确实——什么事情不能坦诚相待,如何一来就找她吵架。 关键是,这个女人硬来的话,他根本不是对手。 “沈太太很委屈。”林鹿火上浇油。 委屈个屁! 委屈的人是他!沈宗宁搂着徐闻,回身看着粉面郎君,“她跟老公吵几句嘴而已,你不用替她委屈。” 林鹿站在人堆中也是个阳光的男人。 “我自然希望沈太太跟您夫妻美满,家庭和睦,但只是提醒沈总,您不该责怪她,她是一个自由的个体,她不是以你为中心存在。” 自由? 沈宗宁似笑非笑,一张颠倒众生的容颜带着看破不说破的表情,“你打什么主意,我自然知道。只是别妄想了,她这一生只可能是沈太太。” 佳人在怀,他的底气更足。 “放心,我们只是小小的拌个嘴儿。夫妻嘛,床头打架床尾和。” 第154章 沈宗宁体力不错,竟然就这么公主抱,把睡过去的徐闻抱回了客栈。当把怀中之人轻轻放到床上时,他谢绝了陈逐月和韩暖阳的帮助。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韩暖阳倒是见过沈宗宁对徐闻事无巨细的照顾,也就叮嘱几句,并打算离开。倒是陈逐月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竟然还会照顾人?” 以前这家伙住在他家时,懒得连鞋都不刷。 还全靠她这个大表姐—— 不过韩暖阳把她拉走了,出了门才笑言,“行了,让两口子独处吧,我听说宗宁明天上午就得赶回去。” 听到这里,陈逐月冷笑,“我觉得他是有病,疑神疑鬼的。这么大老远跑来,徐闻才不吃这套呢,人行得端走得正,他以为还是以前的兰遥遇,好说好收拾呢。” 韩暖阳噗嗤一乐。 “徐闻和兰遥遇根本不是一种类型的,如果徐闻是兰遥遇那个性格,早活不下去了。”说完,看了看紧闭的房门,“让他们自己解决吧,吵架什么的, 哪对夫妻不会?” 说完,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个人独处时,她又翻开了跟丈夫的聊天对话框。 近些时日,又是演习。 二人失联三四天了,连报平安的消息都收不到,更别提什么感情依附,如何依附? 曾几何时,还是沈宗宁女朋友的兰遥遇表示羡慕她,有个疼爱自己的老公,在沈家又被这么看重,那是兰遥遇梦寐以求的。 可如今,却变成了她羡慕徐闻。 看看,只要有些苗头不对,宗宁就是第一时间赶过来。 林鹿醉意不浓,当看到沈宗宁把徐闻抱进房内,他还是没有想象中那么淡定。 今晚的夜游,让他认识到了这个不一般的沈太太。传说中的徐闻是个不学无术,小小年纪就被人搞大肚子的不良少女,又进过监狱,又会打人,反正从别人的口中和网络上过往的八卦,他对徐闻打从心底就看不上。 他觉得,她就是一个靠这张脸和一双儿女迷惑了沈宗宁的肤浅女人。 然而,今晚的徐闻让他眼前一亮。 从她的谈话中就能知道这个女人读过很多书,而且记忆力非凡,同时生活阅历丰富。所以她说的一字一句,都值得推敲,都能触碰到他的灵魂。 强烈的反差,让他忍不住频频看向女人娇艳漂亮的脸蛋。 越看,越无法挪开目光。 她年岁不小,可岁月薄待她的人生却没有在她脸上留下什么痕迹。雕刻刀在她这里变成了清风拂面,让她依然拥有白皙娇嫩的皮肤、水汪汪的大眼睛,以及没有发腮没有过多皱纹的一张鹅蛋脸。 是的,无数曾经诋毁谩骂过她的网友,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美丽。 他曾经嗤之以鼻的花瓶长相,此刻却站在了他的心门之外。她都不用敲门,他已经情不自禁的打开了封闭多年的门。 可惜,沈宗宁出现了。 抱走了徐闻,给了他清醒的一击,这个女人她不止拥有了美貌和优秀的灵魂,还有一双儿女,一个成功人士老公。 罢了! 至于被称为成功人士的沈宗宁,看着床上醉得不省人事的徐闻,除了无奈,也只有满腹的委屈。 许久之后,他才蹲下身为徐闻脱去了鞋袜,知她爱干净,又用热毛巾给徐闻擦拭了脸蛋、手脚。最后,从头到尾都不曾借酒闹事的徐闻翻身滚入被子中。 “你真是我的劫,遇到你我什么底线都没了。” 掏出手机,再次看了那些让人怒火丛生的照片,有几个男人能忍受这样的事情? 最后,他弯下腰,在熟睡过去的徐闻额际,重重的吻了许久。 “到底是谁,想要挑拨离间呢?”而且人就在这个车队,是林鹿吗?他指使人偷拍的? 褪去一身疲惫,他在浴室里一动不动任由热水冲刷着整个躯壳,理智慢慢回来,他开始细细思索着这一切的根源。 也在这个时候,他似乎记起,今天他踏进徐闻眼前时,徐闻带着喜悦投入了他的怀抱,然后他干什么了?他没有亲吻她,没有紧紧拥抱她,而是斥责她! 越想越不是滋味。 似乎,他确实过分了—— 想到这里,原本呆滞的动作马上麻利起来,元秘书给他定的机票是明天下午两点,他跟徐闻的时间不多。 以后,他还是好好说话,克制一下脾气。 围着浴巾,他只是随意擦了几下头发,就湿漉漉的躺到了徐闻的身旁。女人虽说睡了过去,却还是被他冷湿的身体冰了一下,下意识就要躲开。 可沈宗宁哪里会放过她。 徐闻出来旅行之前两人冷战,到如今有四个多月都一个人,鬼知道他怎么熬过来的,这会儿怀里柔软香糯的身体,散发着让他根本无法逃脱的魅力。 睡着的徐闻,天生又翘又长的睫毛盖住了那双不善于骗人的眼睛。 他再忍不住,温热的唇贴上了她的眼。 徐闻嘤咛一声,想要抽离,却被沈宗宁顺着就吻了上去,徐闻的潜意识是记得沈宗宁,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的撬开了那樱桃小口。 欲吻欲深。 深到似乎要吞噬了这个暴躁的女人,把她那无情的心脏用手搓热乎。 因为徐闻无意识的回应,男人的欲望根本无法掩饰、克制,多日积攒的思念喷薄而出,徐闻醉意朦胧,却被沈宗宁哄得服服帖帖。 醉了的徐闻是另外一番风情。 让沈宗宁怎么也爱不够,他喃喃自语,说着歉意,说着相思,带着徐闻舞动在连绵不绝的夜里。 “宝贝儿,不生气了好不好?你每次生气就闹脾气,不理我,非得我来低头你才肯看我一眼。”他亲吻着徐闻的一切,恨不得把她的一切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共同生长,共同快乐。 徐闻醉眼朦胧,她被一个宽厚有力的怀抱搂住,贴在他的胸口,听着震天响的心跳声。 “沈宗宁,你怎么可以说我不负责任,你怎么这么泼脏水在我身上?”海浪之中颠覆的她,柔弱的嗓音中带着巨大的委屈和怨愤。 沈宗宁听得心都化了。 “我错了,媳妇儿,下次我一定好好说。” 说完,再顾不得旁的,拽着徐闻就往快乐的深渊跳了下去。 第155章 后半夜,徐闻又累又困,头脑还是一团浆糊。 沈宗宁丝毫不放过,搂着哄着的硬是如了自己的愿,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夫妻之间那点事儿在到了一个被窝里还真就不是事儿了。 直到天亮,寡了很久的男人终于吃饱。 搂着徐闻昏昏睡去。 次日一大早,陈逐月他们集合,要去离古镇不远的一处荒漠古建筑走走,少了徐闻和沈宗宁。 “我去叫一下?” 李怀明的不知趣,被韩暖阳打断,“不叫了,我们直接去玩,不管他们了。”发微信也没回,一看就是累坏了。 懂的都懂。 众人面上瞬间涌起了坏笑,“是极是极,这夫妻真是吵架不过夜。”唯有站在人后的林鹿毫无表情。 叶斐捅了捅他,“干嘛?大摄影师,快走呀,大家还等你呢,风景在前头。” 这一路上,叶斐几乎就是跟着走,低调的一挂。 林鹿冷冷看了叶斐一眼,“走吧。” 一行人往停车场走去,叶斐和林鹿故意落在最后,“确实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徐闻的魅力,但是搞清楚事实,人家的老公又帅又多金,而且两人还有孩子,做好自己该做的,别的东西就不要去奢望了。” 林鹿也不说话。 哼了一声快步来到自己的战损版越野车,大家都不喜欢他四面透风唯有挡风玻璃一半存在的座驾,这么久跟车来,都是他一人独自驾驶。 他习惯了一个人的自由。 叶斐也上了洪言庭的车,这么久不觉得孤独的林鹿,此刻竟然涌现了一种灰暗的无助。 徐闻几乎一夜没睡踏实,这一睡完全醒不过来。 哪怕沈宗宁的电话响了好几次,都没有把她吵醒。 沈宗宁艰难翻身从床头柜上拿过手机,——呵,儿子,那几乎没有犹豫马上接起电话,“城越,怎么了?” 沈承越看了看时间,十点半。 再听听沈宗宁睡眼惺忪的声音,“你……还在睡觉?”今天可是上班日,勤政的沈宗宁很少旷工。 沈宗宁打了个哈欠,勉强做起来靠在床头,又给徐闻掖了掖被角。 “嗯,我过来探望你妈妈,舟车劳顿所以有些疲惫。” 沈承越有些小尴尬,打扰了父母的清梦,但听得沈宗宁问他什么事时,他问了回鸾凤镇的安排。 “后天去吗?如果是的话我就开始订票了,今天接到导员的电话,可能要提前返校。” 沈宗宁浑浊的大脑这会儿才清醒起来。 “回的,我今天晚上回沪市,你妈妈的话,她这次就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后面还很多机会,到时候再看她的想法。” 沈承越知道沈宗宁有多忙,他们从小也在一个聚少离多的环境中长大。 确实有几分不理解沈宗宁如此黏糊母亲的行为,“我妈……没事吧?她说过两个星期就终止旅行,回沪市了。” “放心,你妈妈没事儿。” 听到没事儿,沈承越就赶紧说了再见,挂了电话,一把年纪的少年郎还真没有遇到这种事儿。 父母闺中安睡,被他吵醒—— 想想都有些抠脚指头,还好弟弟妹妹拢了过来,让他没空再想,又跟爷爷奶奶说了回鸾凤镇的事情。 沈父在大孙子跟前也坦诚,“其实慢慢开车回去,我的身体能受得了的。” 沈承越表情严肃,“医生说不行,自然就不行。等你再养好以后,到时候飞过去更省事。” 沈父仍不放弃,“前段时间我跟你奶奶还飞海市去玩,真的没事儿。” 沈承越本就是小大夫出身,很多病症他看得比本人更谨慎,意正言辞再次拒绝,终忍不住苦口婆心,“爷爷,不必要有什么心理负担,如果我太爷还在人世,这一趟您和奶奶愿意亲自去,我自然排除万难也不阻挡。但是——,太爷不在了,有这心意就行,以后身体好了都可以的。” 鸾凤镇会一直矗立在历史长河之中。 徐闻在梦里回到了那片土地,她在河畔走来走去,看着清澈的河水,旁边有人问她,“李婉,你干嘛?这河水虽然不深但是凉,别感冒了。” 她徘徊中不予理会。 一会儿又有两个孩子拉着手跑过来,“妈妈,我们饿了。” 他们年岁小,还不会做饭,一家人等着她起锅烧水呢。她伸出穿着布鞋的左脚,在水里探了探。 水凉。 孩子还在惊叫,“妈妈,妈妈……” 她拉扯着过去和现在,在梦里剧烈抗争,终于,一个男人轻柔的嗓音把她拯救出来,“徐闻,闻闻,醒醒……是不是做噩梦了?” 缓缓睁开眼睛。 一张熟悉的脸几乎挨着她的眼。 她伸出无力的手臂,轻轻推开男人,“沈宗宁,是谁让你怀疑我的?”听到这个问题,沈宗宁想了想,选择调查清楚后再合盘托出。 “表姐晒你们的合照,我一眼就看到那小子的那张脸。” 沈宗宁搂着徐闻,低声说起来,“林小鱼在你的人生里占据了太多,到如今我也不得不承认,你心里还是只有他一个男人。你说,我看到那么一张脸能不嫉妒吗?” 徐闻哀叹道,“沈宗宁,麻烦你有点脑子,林小鱼死了。” “我知道。”男人整张脸闷在她的肩头,“我那么爱你,怎么可能不在乎?”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多有魅力。 曾几何时,沈宗宁如此患得患失。 徐闻浑身骨头都跟散了一样,对沈宗宁的解释她不置可否,“少乱想,你那么远跑来找我吵架,真的是让我很反感。夫妻之间有意见不合能理解,但你这幅蛮不讲理的嘴脸,我恨不得再也不见你。” 男人黏糊着她,顺势上下其手。 “不可能,你不见我,我也要跋山涉水的来见你。况且,你答应我了,再十多天就回沪市。” 徐闻的推拒没有用,那句“他们还要等我出去看古长城”的话也被沈宗宁的唇舌堵住。 “我真不行了!沈宗宁!” 她好不容易挣脱出来,这句话刚说完又被沈宗宁搂住,等再次醒来,身旁已没有男人。 陈逐月的声音在外面响起,“徐闻,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徐闻白皙的脸蛋上瞬间桃红满面。 要死的狗男人! 第156章 回到沪市的沈宗宁,跟助理和秘书碰了第二天的日程安排,顺便告诉元秘书一个眼前一黑的决定。 “后天我要出去两天,这两天的事情全部后移。” 元淼看着平板上排队汇报的各项目公司,欲哭无泪,只差说那句老板麻烦您用点心,这是您的公司。 您不能说走就走。 她不敢说,但是可以把消息传达下去,排队了很久等着上会或者直接面见沈宗宁的高管按捺不住。 纷纷打探起来。 “这不是才回来吗?又要去哪里?是出差吗?”我们可以派人跟着过去,只要老板半个小时的时间。 卑微的其他高管,“我们只要十分钟。” 沈宗宁大半年没有再存在什么问题,稳步管理中很多合作方都跃跃欲试,本来靖海就是行业翘楚,想合作的人多了去了。 所以,新项目的拓展步伐很快。 各种新老项目,各个板块,都是非常重要的决策会议,众人忙活那么久,老板却因为时间一而再再而三的后延。 时间不等人啊。 都是大项目,不可能说分管领导大笔一挥签了就可以了,听元秘书说原本定好的时间后延两天,诸位难免不是心拔凉。 东南分公司今年对外贸易做得很好,即将要开启欧美市场,为了这个启动立项,东南分公司上下为了这个心力交瘁好几个月。 如今好不容易要上会了,老板又后延。 汪海林上火焦虑,满嘴燎泡,抓住徐言,“想想办法走走后门,把你那老板跟姐夫的时间定下,不能再后延了。” 这事儿包括很多涉外对内的流程文件报批。 再后延,马上九月份了,那今年欧美市场就开不起来,机会必然稍纵即逝。 徐言何尝不知,他想了想,还是在晚上给沈宗宁打了个电话,第一次开始拉关系。 “姐夫,您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沈宗宁毫不奇怪自己出差的消息传了出去,“大后天进集团,怎么了?” 徐言一顿,“那个……姐夫,你回来能不能把东南分公司的汇报会放在第一个,我们实在等不了了,马上九月份,政府批复手续都走不完。” 东南分公司的事儿,沈宗宁自然是知道的。 他想了想,“徐言,集团各项目各公司等着上会的没有不急,你们好好准备好上会资料,等我这次私事忙完,会和集团其他中心部门逐一敲定。” 徐言听到老板兼姐夫这么回答,想要再给东南分公司争取几句的话也说不出来了。 半天,才问道,“我姐还不打算回来吗?” “还有两个礼拜左右,你有空也劝劝她,旅行可以慢慢来,还是得管管家里。” 徐言:“……”谢谢,这个坏人我可不敢做。 见徐言不说话,他主动提到这次行程,“我明天一早带着城越和安安回鸾凤镇。” 这是徐言没有想到的答案。 “那……我姐的意思呢?” 沈宗宁微微叹息,“她对那个故乡还有心结,所以我跟孩子提前回去。城越和安安你也知道,总惦记着太爷。” 徐言想了想,“姐夫,要不我也一起去?” 沈宗宁倒是不反感,“可以。” 东南分公司汪海林接到徐言的请假电话,一顿无语,“徐言,我的徐副总,我让你去走关系,不是让你也撂挑子——” 徐言失笑。 “我的汪总,您放心。确实是家里有些事情——” 汪海林看了看日期,“徐言,明后天正好是周五周六,周天集团也不可能加班过会的……”他大量心血都投入到了欧美市场的启动上,真的是一分钟不愿意拖。 “我知道,您放心,好饭不怕晚,咱也等了那么多天,不计较这一天两天的。”而且,沈宗宁自己心中有谱儿。 汪海林只觉得头疼。 徐言终于吐了半句话,“这两天我跟沈总一起外出,是家里的事情。”话到此处,再不多言。 汪海林心头一下子就舒爽了。 “哈?”一秒钟反应过来的汪海林立马大手一挥:“好好好,你小子不早些说,我就说嘛你事业心那么重。行行行……,我给你准假。” 徐言的工作能力他是很看得上的,关键是这小子平时不会借着是大老板的亲戚就乱摆谱。 相反,曾经什么样子,如今还那样。 哪怕是跟着他姐姐一番风里来雨里去,也没有半点傲娇,要说有没有资本?有!之前很多分公司熟悉的负责人调侃他,身边放了皇亲国戚,指不定这工作有多难干呢!? 谁能料到两个都是干事的人,脾气秉性都还投缘,小的摩擦不可避免,但大的方向两人基本一致。 所以,上半年的业绩汇报中,东南分公司竟然上了好几个味儿,基本前五了。 可是徐言不知道,他的这个打算在跟妻子潘如心说时,被母亲无意中听到,“什么?你去哪里出差?” 自从上次他们两口子跟沈宗宁的见面不那么愉快后,大家一致对沈宗宁和徐闻的事情回避再三。 这个家勉强有了几分安宁。 所以,听到母亲这么追问,徐言只说要去沪市出差。 “那我给你收拾行李,如心今天上了一天班也累了了。”说罢,就要去拿行李箱,徐言连忙止住,“不用了,就是去两天,我背个双肩包就行。” 第二天一大早,徐素生和刘香都早早起床,给儿子儿媳准备了丰富可口的早餐。 只是徐素生看到徐言t恤短裤额外背着双肩包的休闲着装,露出不解,“你不是去集团出差吗?这么不穿正装?” 靖海也没有要求上班非得着正装。 但确实大家的打扮潜移默化偏向职业化,往几次徐言去出差,无不是衬衣长裤的。 徐言在父亲跟前还是不擅长撒谎,只随便找了个借口搪塞过去。 待徐言打车前往机场时,老两口抱着孙子看向儿媳妇,“如心,你说实话,他去哪里了?” 是不是又被那个孽女召唤回去! 潘如心小声说道,“去靖海总部出差。” 四个小时候,徐言刚落地,徐素生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你到底去那里了?你的机票终点站不是沪市的机场!” 徐言顿时想到自己的手机订票账号跟家里笔记本的同步。 徐素生最近一直用家里的笔记本下象棋—— 第157章 机场人来人往,徐言正在等待沈宗宁和两个孩子的落地。 他们的航班还需要二十分钟才到,只是徐素生的责问让他非常烦躁,为什么所有人都翻篇了,唯独自己的父母不愿意。 “我去办我的事情。” 徐素生的怒斥声压迫着徐言的听觉神经,“你的事情?莫不是徐闻的事情?我跟你讲多少遍,不要去扯上她!怎么,她又要你怎么帮她了?” 像年前那样,没日没夜不顾死活的奴役徐言吗? 回来的徐言又黑又憔悴,还瘦了一大圈。 她这个贱人不知道心疼兄弟,可他们身为父母的却不忍,那事儿他们阻挡不住发生了一次,那晓得现在又在上班期间跑出去—— “爸,她是我姐姐。你们可以互不相认,但你不能阻止我们亲近。” 说完,再听不下去的徐言挂了父亲的电话,后续看父亲和母亲轮番打来电话,他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拉黑。 几分钟后,他等到了同样是一身休闲短衣长裤的沈宗宁,以及两个孩子。 “姐夫,城越、安安,这边——” 沈宗宁看了看徐言,“最近气色不错,我看汪海林天天跟我吐槽说你们加班,果然年轻就是本钱,他说他都快熬死了,你却活蹦乱跳。” 说罢,重重拍了拍一样高的徐言。 两个孩子一前一后跟徐言招呼起来,徐言重重拥抱了沈承越,“好小子,是不是又长高了些——” 沈承越有些腼腆。 倒是沈城安替哥哥说道,“我哥186了,只怕是家里最高的。”男孩子的发育是个谜,沈城安自己一米六五的身高维持好几年了,可哥哥每年还在往上缓慢增长。 在沈承越跟前撒娇,“我哥不能再长高了,如今就很好。” 沈承越揉了揉她的长发,今天她没有编长辫子,只是扎了半截,其余乌发铺满整个背。 前几天,沈母亲自请了把金剪刀,给小姑娘的头发剪短一些,如今只是过了腰及臀而已。 穿着也跟哥哥无二,只是她怕热,长裤变成短裤。 一路上,她跟沈宗宁说了鸾凤镇的各种风景,又说了太爷的坟地所在,穿裙子什么的不方便走路。 小姑娘已经把两天的行程安排得满满的。 听着她的计划,三个男人无不是宠溺的表情,沈城安抬头反问,“你们都没有意见?” 三个男人异口同声,“你做主就行。” 倒是徐素生怎么也打不通徐言的电话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了个出去遛弯的机会,给远在荒芜原野上看风景的徐闻拨过去。 徐闻看了眼老家的归属地,直接拒接。 徐素生只觉得怒气值冲到了顶点,一个二个的,对父母就是这样子? 他一遍遍的拨打着,徐闻没有办法,只得找了个背风地儿接了起来,又陌生又刻在记忆深处的声音传了过来。 “徐闻,你能不能不要拖累徐言?别什么事情都带上他!” 一头雾水,徐闻只来记得问出,“徐言怎么了?”换来的就是徐素生长达几分钟的控诉,徐闻屡次想要挂断电话,但她的内心深处又冷漠的听着,听听吧,他能说什么话。 “我知道你如今有钱富贵了,但我们老徐家从来不稀罕,徐言一根筋被你蛊惑了,不舍得离开靖海,但是我能不能请你不要那么赖着他!他不是你豪门站住脚跟的工具——” 简直一派胡言。 “原来隔了那么多年,你还是那么独断专制,搞清楚你只是他的父亲,还没有资格去左右他的生活。” 多么令人窒息的父亲。 “独断专制?徐闻,我承认我的教育在你身上是失败的,但是徐言是我仅有的儿子,我的教育很成功。如果不是你这个小贱人时隔多年跳出来,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过得好极了。” 徐闻冷哼,“多好?攀附着这个儿子,希望他高飞又不愿意他离开,像两块磁铁粘在他的翅膀上,生怕他丢下你们,说到底不过就是一对自私自利的父母罢了。” 这话,让徐素生差点站不稳脚。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再说几遍也是这样,“徐言跟我姐弟情深,你们看不惯就别看,以后少打电话来,还当我是曾经那个十四岁的孩子吗?任由你们打到昏厥打到流血,也不敢反抗吗?” 今日不同往昔! 徐闻怨不怨生父母? 怨!甚至是带着恨意的——,在这个社会上所有地方都标榜着父母爱子女毫无保留时,她的父母差点要了她的命。 罢了,她认了!带着肚子里的孩子离开,可谁想到如今还是牵扯到一起,他们老了,但并没有改变任何想法,依然随意辱骂她。 “你做了丢脸的事情,别说打你,打死都是罪有应得。” 他这一生,只会认定徐闻的错和罪,坚决不会承认自己的不是,“我们对你那么的宠爱,什么事情都排你在跟前,徐言随后,可你怎么报答我们的?你就是一个畜生不如的贱人!” 如今还想来祸害我的儿子! 没门! 徐闻只觉得这个男人疯了。 别说她不知道徐言怎么了,就算徐言真的因为她有事儿,也轮不到他来指责她! “永远也别打我的电话,我没有你们这样的父母。”徐闻干脆挂了电话,拉黑删除一口气。 可是强大的愤怒还是让她胸口起伏无法平息。 想了想,还是给徐言打电话过去,正在前往鸾凤镇的包车上,徐言看了看来电,“我姐?” 说罢,就在几个人的注视下,接起电话。 “徐言,你在哪里?” 徐言茫然回答,“我跟姐夫、城越、安安回鸾凤镇一趟。” 听声音,活力满满,这是她坑害的徐言?徐闻很是无语,只得收声,“行,去吧。” 挂完电话,几分抓狂! 徐素生就因为这么点小事打电话来责骂她? 他疯了吗? 林鹿提着一杯未开封的热奶茶向她走来,这处平坦之地风很大,徐闻的长发在风中凌乱飞舞。 “喝杯热奶茶暖暖手。” 徐闻接过来一看,“这里还送外卖?” 林鹿咧嘴笑道,“我去城里买的,韩老师她们都拿完了,这杯给你,看看口味合不合?” 徐闻喝了一口,暖暖的甜奶茶抚慰了心中不适。 “谢谢你,小鹿。” 这样漂亮的脸,林鹿的心跳失了一拍,大脑完全空白。 第158章 鸾凤镇,这是沈宗宁和徐言第一次来。 跟他们想象的古镇有着天壤之别,在他们的印象里,古镇都是古韵十足,但同时也弥漫了人造的商业气息。 可这里没有。 唯有一片落败。 没有任何本地支撑产业的鸾凤镇,又因为占着古镇名号,不能擅自乱开发。政府原本想要打造成旅游小镇,但因为交通的不便以及鸾凤镇周边可开发的景点并不多而放弃。 他们到达的时候正好是傍晚时分。 因为学校没有正式开学,仅有的一条主道上,还能看到打打闹闹的少年人,不然这个镇子一般只有老年人在。 中青年都出去打工讨生活了。 随着车子慢慢驶入镇子中心,沈城安已十分难耐,她落下车窗,指着街道最里面一家小楼,开心的同沈宗宁和徐言说道,“最里面那房子,就是我们家。去年我跟哥哥回来修缮一下,现在陈叔帮我们租出去了。” 沈承越开着车,小心的避让着孩子。 二宝的母亲没有出去打工,这会儿正在扫着门前的地儿,抬头看到车子开过来,赶忙招呼前面几个嬉戏玩闹的孩子,“快些过来,注意让车。” 喊了几声,小孩子行动慢,沈承越也停下车,落下半个车窗,“三姨。” 二宝妈妈定睛一看,顿时喜笑颜开,拿着扫把走到车前,亲昵的喊道,“我的乖儿啊,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安安呢?” 沈城安的笑脸从后面的车窗上露出来,她本来坐在右边,这会儿几乎是探过沈宗宁身子。 “三姨,我在这里。” 二宝妈妈又赶紧过来,正准备搂搂小姑娘时,突然看到了后座上十分好看的男人,三十来岁的年纪,满脸微笑的看着她。 这……是? 沈宗宁欠了欠身,“你好,我是沈宗宁。” 旁的,也不好得多说。什么我是徐闻的爱人,两个孩子的父亲,说实话在沈承越和沈城安跟前,他哪里有这个脸。 孩子能认沈家就不错了,还做什么美梦? 二宝妈妈一副标准农村主妇的模样,哪里见过这么漂亮有礼貌的男人,通身上下一看,就知道沈宗宁是富贵人家的,想想也知道跟两个孩子生身父亲有关系。 胖胖的身躯这会儿也有些局促,“那个……你好……” 目光还是放肆的打量着沈宗宁。 心中也在猜测,好在沈城安大大方方的介绍道,“三姨,这是我爸,那是我舅舅,我们回来给太爷上坟。” 哈呀!怪不得! 三姨马上化解了浑身上下的尴尬,“你就是越越和安安的爸爸啊,果然一表人才,我就说我们越越安安那么好看却长得不像李婉,搞半天是遗传了你啊。” 热情大妈一秒上线。 沈宗宁干脆停车下来,跟二宝妈妈打了招呼。 “你好,谢谢您之前对婉婉母子三人的照顾。” 二宝妈妈立马笑得合不拢嘴,“哪里哪里,安安爸爸真是长得俊啊,来家里坐会儿。”边说就打算把沈宗宁往家里拉,沈城安见状也下了车,“三姨,先不急,我们回去看看老房子,回头再来。” 沈城越在车里也说了句,“三姨,我们先去停车,回头见。” 沈城安和沈宗宁干脆步行过去,待走远了,二宝妈妈才回屋里,跟家里的老头子说着刚刚的见闻,“果然是富贵人家,瞧瞧那说话,可好听了。” 老头子附和道,“肯定的啊,上次二宝回来不是还给咱们看新闻了嘛,两个孩子的生父可是大户人家。管着很大很大的一个公司,可有钱了。” 老两口越说越羡慕。 “也可算是熬出来了,之前镇上不是还一堆人说嘛,李婉结婚就不要两个孩子了。谁料到人家嫁的就是孩子的亲生父母。” 真是戏如人生,人生如戏。 这边,沈宗宁和沈城安慢慢步行在镇子中心这条路上,夕阳在他们的脚下铺出了光明之路。 沈宗宁几乎无法抑制内心深处的喜悦,刚刚安安主动给人介绍他是她的爸爸,这可是孩子第一次真正承认了他。 他瞬间愧疚起来。 对于两个孩子,他似乎能给的太少了。 “安安,谢谢你。” 沈城安抬头,“谢谢?谢我什么?”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到头脑,看着沈宗宁一副热泪盈眶根本藏不住的激动心情,她甚是疑惑。 “你承认了我,安安,你放心,虽然我太多太多的不足,但是我会继续努力、学习去做一个长辈。” 沈宗宁恨不得全世界昭告,沈城安却不太能理解。 “这需要我承认吗?这是事实啊。你是我的生物学父亲,又是我妈的合法丈夫,从法律、生物角度、以及现在我们一家人的相处情况,这个不已经是事实了吗?” 她学的法律,冰冷无情的法律条文让她头脑中有很多对既定事实不予对抗的潜意识。 听到沈城安理所当然的话语,沈宗宁顿时开怀大笑。 “是我胆小和狭隘了。” 夕阳推着他们的身影,长长细细的在道路上移动,这个时候,大多是饭点,众人敞开大门,一眼就能看到相携而来的父女二人。 “安安啊,回来了呀,来家里吃饭。” “……安安啊,你哥哥呢?没有一起吗?” 乡里乡亲,都是看着沈城安兄妹长大的街坊邻里,无不是沈城安的长辈,几乎听到沈城安的声音,就端着饭碗多走几步来到门口,热情的询问着。 沈城安像个快乐的小鸟,只要是长辈招呼,她就紧走几步到人家跟前,礼貌的回答各种问题。 “我跟哥哥带着爸爸和舅舅回来给太爷上坟,已经提前跟陈叔说过,今晚就在他们家蹭顿饭了。”笑眯眯的样子,似乎从小到大都不曾变过。 随后而来的沈宗宁也很礼貌的自我介绍。 之后,众人看着父女离去。 这一晚,鸾凤镇注定是热闹的,三五成群的凑一起说着话,鸾凤镇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来覆去讲了几多遍,最后还是转到了沈家。 “太爷啊,可以瞑目了。” 有人嗤笑,“不过是回来磕几个头,那么有钱的家庭,几个人记得死了的太爷。” 鸾凤镇少有的火烧云,灼热了山背后的坟地。那里静静伫立着的坟头,依然冷冷的在风中沉寂下去。 第159章 陈叔陈婶一大早就在准备,里里外外打扫又去买了好多菜。 昨天沈城越亲自给陈叔打了电话,说了要回来的事情,正好老房子是被一对世外小夫妻租做了客栈,干脆定了四间房。 只是吃饭什么的,沈城越想了想,一事不烦二主,如果去外面吃了还跟陈叔陈婶生分,干脆叨扰二位叔叔婶婶几顿饭。 “城越,这就对了。什么时候回来,叔叔婶子这里就是你的家,你要真去外头小馆子吃,那才是寒了我们老两口的心。” 旁边坐着的陈婶嗓门洪亮,对着开着免提的电话就是叮嘱,“好孩子,难得回来就安心吧,婶子的厨艺还是能吃的。” 说完爽朗大笑,让人一听就知道她生性泼辣。 沈城越从善如流,“那就要打扰陈叔和陈婶了,我们一行人估计三四个人——”还不确定沈宗宁会不会带司机或者助理的,只能说个大致。 “嗳——,不怕,就是多来几个,我们也招待得过来,只是农村的粗茶淡饭什么的,就怕吃不惯。” 陈叔摸着没几根头发的脑袋瓜子,很是不好意思。 “没事,陈叔,那我们明天见。” 挂完电话,陈叔老两口相视一叹,陈婶摇摇头说道,“从年前新闻沸沸扬扬到现在,可算是回来看沈家太爷一面,说来说去,也不知道这个沈宗宁是个什么样的人。” “管他什么样的人,反正是城越和城安的亲生父亲,我在网络上也查了新闻,虽说他私生活不咋样,又是跟女明星打情骂俏的,但好像目前没有曝出有其他的孩子。” 有钱人家,心眼多着呢。 老两口看着屋外昏黄夜色,有几分失笑。 “管他什么有钱人没钱人的,明天看看就知道了,只是能让城越城安带回来的,想必也是有些能耐之处。” 至少不全部是算计。 次日,沈城越带着徐言停好车,就提着行李进了老房子。 客栈的老板早早就等着,这客栈被他们夫妻俩改成了楼上四间房,楼下两间房,还做了公共厨房、吧台、餐厅之类的,整个老房子往日的痕迹早被抹干净。 沈城越看着陌生了太多的老房子,心里不知为何有些复杂。 涌起一股愧意,这是太爷辛辛苦苦攒下来的,如今租赁出去,慢慢的只怕老房子真正的样子慢慢就忘记了。 “城越,怎么现在才到?累了吧。” 他们之前签合同什么的对接过几次,后来拜新闻所赐,也知道自己的小房东跟沈家狗血的关系,所以,虽是初次见面,却因为这些缘由,比其他客人多了几分熟稔。 “谢谢慧姐,这是我舅舅,麻烦你先带我们去客房。” 慧姐看了看一旁差不多高的娃娃脸男人,对沈家八卦滚瓜烂熟的她,对几个主要人物都认识。 “好,跟我来。” 面上不显,心中却感叹,这一家子人真是一个比一个好看。她还侥幸的期许,看能不能见到沈家那对神奇的夫妻。 只是刚刚看了看沈城越和徐言的身后,并未发现别的身影,于是试探道:“楼上四间我们改得不多,只是请了水电师傅重新改了水电,每个客房里加了个迷你的洗手间。原先朝河的这个木栏杆,我们也不舍得动。就看四间房你们全定楼上,还是——” 沈城越看了看之前跟安安的两处卧室,“全部定楼上吧,我们以前也是住楼上的。” 还是四间房,证明期许有机会成真。 他们来自喧嚣的都市,厌倦了繁华和冰冷的大城市,夫妻二人半是隐居半是退休,来到了这个渐渐没落的鸾凤镇。 平时靠他们在网络上的热度和宣传,时不时也有慕名而来的客人,说来说去,虽然挣的不多,但好歹有收益。 也因为这个,他们八卦嗅觉比鸾凤镇的老头老太太们强多了。 如果真能见见沈宗宁,那算是吃瓜吃到点上了。 靖海集团的老总,普通人能见到吗? 靖海集团的两亲儿,普通人能见到吗? 沈城越之前跟他们签合同的时候提到了保密,他们夫妻算是文艺青年,这点原则必然固收。 老板娘慧姐笑眯眯的带着沈城越和徐言快速麻利的放了行李,又把四张房卡给了他们,“晚上吃饭跟我们凑合凑合?” “谢谢慧姐,隔壁陈叔和陈婶都准备好了,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跟徐言就往楼下走去,慧姐哀叹艳羡,“沈城越竟然长得这么英俊,是我万万没有想到的,往日听陈婶跟我说,我还以为她忽悠我的呢。” 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 网络上迄今没有曝出两个孩子的正面照,慧姐只是按沈宗宁和徐闻的长相推测两个孩子不丑。 从厨房里钻出来的老板嘿嘿一笑,“二宝上次回来就跟我们说了,说沈城越是鸾凤镇有史以来第一个美男子,你以为是乱讲的?” 慧姐笑得喘不过气来,“第一美男子,我想着鸾凤镇民风彪悍,就算是美男子,只怕也是那种非主流鬼火红绿蓝的男娃。” 哪里想到? “得了吧,沈城越上的军校。” 军校里的孩子允许那样吗?简直是不靠谱的猜测,如今见到了又冒星星眼。 ——女人呵! 这边出了客栈门,就迎上了缓步走过来的沈宗宁、沈城安,只要有沈城越的地方,沈城安都是乖乖宝宝一个,社交安排什么的,全靠哥哥。 “我们去陈叔家吧,刚刚陈叔就打电话来问我们到哪里了。” 沈城越说完,招呼了沈城安一声,“跟我去提东西。”满满一后备箱的礼物,都是准备给鸾凤镇里亲近的乡亲,至于全部的,沈宗宁已经安排妥当,过后三五天就会专门送过来。 一行人提着东西踏入陈家老房子时,沈城安再按捺不住,甜甜的喊道,“陈婶,你在哪里?” 在哪里? 自然是在菜香味弥漫的厨房,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女人系着花色围裙从厨房走出来,“可算是到了,快快快,先洗手坐会儿,你陈叔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 说罢,搂了搂大半年没见的安安。 第160章 看着眼前熟悉的两个孩子,和陌生的两个男人,陈婶一个人难免有些局促。 还不知道说什么时,就被沈城安回抱过去,好一顿撒娇,惹得陈婶也没那么多顾忌,注意力全放在眼前的愈发漂亮的小姑娘身上。 上下打量一番,忍不住埋怨起来。 “我的好姑娘啊,是不是不吃饭,怎么还是瘦——”转头看向一旁的沈城越,也皱了皱眉头,“越越也是瘦,学校的饭菜不好吗?还是任务太重了?” 两个孩子都说还好。 “你们年轻人是不是天天想着减肥,我跟你们讲,要不得,年轻人身子才是最重要的。” 一顿嘘寒问暖下来,陈叔也端着最后一道爆炒腰花出来,“快快快,桌上吃饭桌上叙旧。安安越越他们一家人肯定饿坏了。” 路过沈宗宁和徐言跟前,热情招呼道,“越越爸爸、安安舅舅,快来,就当自己家里……别客气。我们这农村也没什么山珍海味,就是一些农家菜,二位尝尝。” 所有人齐整的坐在桌上,互相介绍完直接开始吃吃喝喝。 最自在的是沈城越和沈城安,这里算是他们半个家。 两家本就是一墙之隔,两个孩子身世那么可怜,陈叔夫妻俩看着能帮衬的也就是顺手的事情。 期间,沈宗宁郑重的给夫妻俩敬了好几次酒,“大哥大嫂在上,因我年少犯了糊涂,这一双孩子还有徐闻都多亏您二位及其他乡亲照看,大恩大德实在难以为报,只能以茶代酒,我先干了。” 陈婶不喝酒,举着饮料跟沈宗宁碰了碰。 “你和李婉的事情啊,我们街坊邻里也不方便说什么,只是这娘仨吃了不少苦,也受了很多旁人承受不住的委屈。如今你们一家团聚,和和美美的过日子比什么都好。我们农村人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你这个一家之主多包容包容他们。” 说完,也不知道是想起了过往什么事情,陈婶的眼眶之中泛起了泪花。 沈宗宁抿着唇郑重点头。 “您放心,大嫂,万事我自然以孩子和徐闻……婉婉为先。” 陈叔拐了拐老妻,“行了,越越安安都这么大了,遇到什么事儿不能过去。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半开玩笑的看着沈宗宁,“夫妻过日子,什么情情爱爱的,说实话我们村里人也不看重,不过呢……越越爸爸,我知道你是个非常有能力事业又成功的男人,你这个身份,李婉配你是有些不够——,也不是我这个邻居说埋汰话,李婉这姑娘小小年纪就辍学,没读什么书,又混迹社会染了一身快意恩仇的毛病,但这姑娘呢心里手上的,利落得很,过日子呢你别低看她文化不高身份低微,她是个好姑娘。” 沈城越和沈城安冰雪聪明,岂有不知一向不善讲道理的陈叔会说这话。 沈宗宁仔细听着,又细细品鉴,之后待陈叔说完,才摆下筷子,严肃认真说道,“大哥的提醒我知道,其实有些话也不怕说出来您二位笑话我,我也不顾跟前有小舅子在,有两个孩子在,厚着脸皮说一说心里话。我对婉婉的感情,不是单纯的愧疚,我是真的爱上这个姑娘。在不知道越越和安安存在前,我就爱上了……也如大哥您所说,她没什么学历,也没有钱,贵妇阔太的性子她一个不占,好像除了漂亮一些,别无优点。” 说到此处,他略微停了下,继续说道,“但是……在我眼里,她重情重义,能吃常人不能吃的苦,能忍旁人不能忍的,有勇有谋却还很坦诚。我们沈家上下,没有不喜欢她的。我不需要一个花瓶太太,更不需要一个只会工于心计的太太,她恰到好处。” 说完,看了看两个孩子。 “何况还有你们在,说实话,有好多次被你妈气得想跳楼,但一想到你们,我什么埋怨都不敢有。”想到近些时日,他们之间的矛盾和问题,他一双深邃的眼中第一次流露出迷茫。 “当然,我们还需要不断摸索,找到最好最合适的相处方式。” 吵架什么的,终归太伤心肺。 如此真挚的话语,陈叔夫妻俩相视一笑,“那就好。”说完,再不提别的事情,只顾着给所有人夹菜。 “徐言,你多吃点,说实话你跟你姐姐还真不像。只是越越有几分像你……”陈婶给他又盛了碗米饭,“多吃点,结婚没有啊?我听越越说你找了姐姐很多年,也是个有心的好孩子。” 说完长叹一声。 想起徐闻刚到鸾凤镇,仿佛就是昨天的事情。 后续,徐言和沈宗宁也问了很多当年的事情,陈叔陈婶也挑着无关紧要的说笑起来,“干活像个男人,从来不占别人家半点便宜。就是——太爷打她打得有些狠。” 沈城越和沈城安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陈婶,你说的太爷打我妈打得狠……是什么意思?” 似乎跟他们看到的打法不一样,平时仪态不好时,太爷会动拐杖,但似乎离他们理解的打得狠好像两个意思。 到如今,太爷已故,李婉也没回来。 陈婶嗫喏几句,打算敷衍过去,“你妈刚来的时候不过十四五岁,很多性子什么的,肯定是需要太爷来教育的。太爷教育孩子就那套,棍棒下面出孝子,所以打你妈就过了些。” 竟然是这样? 母亲可是一句太爷的不好都没提过。 陈叔使了个眼色让老妻闭嘴,再不能提当年小姑娘半点事儿,包括身上时常都是一道道的青红伤痕,都过去的事情——如果连这个都要说,那往事说上一天一夜也说不完。 陈婶了然,也就招呼着大家吃菜,把话就这么一笔带过。 这么热闹的时候,也有不少乡亲借着串门,过来看看沈城越兄妹的生身父亲,沈宗宁风范怡然,众人看完心头感叹,只觉得李婉这人竟然最后还有这么一招。 逆风翻盘。 也有人打探道,“怎么不见越越妈妈回来啊?” 沈宗宁酒意微沉,解颜而笑,“她出去旅行了。” 第161章 车队里人少了汪止芯和吉梦,却依然热闹。 韩暖阳的心思放开了很多,私下她同徐闻也讲过自己的想法,“如果真的院里孤立我,我就索性出来,带着孩子去找你哥随军去。这么多年一直聚少离多,说实话早想在一起了。” 徐闻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抚。 “还不到那一步,过几天回去我看看情况。就算你真的随军,也不是这么走的。”某种意义上,徐闻不太赞同高学历的韩暖阳就这么抽身回归家庭。 她应该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韩暖阳看着徐闻胸有成竹的样子,突然噗嗤一乐,“很多人都被你的容貌所误导,以为你就是个大美人,可得挨着你的人才知道,你多像个男人啊。” 徐闻眉头一皱,“怎么这么说?” “你太独立了,什么事儿到你这里好像都能扛过去。” 徐闻哑然失笑,“这不是每个人成年人都应该具备的素质吗?大嫂,你也是很独立的,只是有些事情以前没经历过,乍然遇到才不知所措。但是大嫂,以后别这么一个人隐忍,一家人还是说出来。这点事儿对于沈家,根本就不是事儿。” 韩暖阳想到这几个月经历的事情,只觉噩梦一场。 “我不理解一向低调处世的自己会遇到这种事情,那个男同学,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把我的名字挂在遗书里。” 为什么? 查查就清楚了。 很多事情,庒新亚和孙刻那边汇总过来的消息,徐闻几乎能整理个头尾,但看着韩暖阳,她觉得还不是说的时候。 况且,缘由不重要,关键是后续的处理和解决。 她安抚了韩暖阳一阵,大家又回到了旅行的快乐之中,归璨不愧是有丰富的自驾旅行经验,加上车队里其他人的随性,旅行的快乐慢慢也随着关外萧瑟却壮观的景色回到大家心中。 除了陈逐月。 她不明白好几个点,一是徐闻跟林鹿一改往日争锋相对,相处渐渐和睦起来。 林鹿的各种相机镜头几乎对准的都是徐闻,时常就见他们二人凑一起拍照说话,而经过很多历史古迹时,林鹿的知识点竟然也能跟上徐闻,两人愈发聊的多了起来。 陈逐月是个久经情场的老手,她自然知道林鹿对徐闻的不单纯,可又苦于不好得开口提醒徐闻——,其二,她发现庒新亚私下频繁联系徐闻,被她撞到的就三五次。 这个频次过高。 一开始,她以为是庒新亚跟徐闻套近乎,为的是自己。 可后来发现,徐闻并没有在她跟前提及庒新亚,有时候韩暖阳不小心打趣她时提到了庒新亚,徐闻都会下意识的跳过话题。 这种感觉并不好。 她对庒新亚的感情很复杂,他回到韩暖阳的学校当老师后,对她展开了狂追模式。 说实话,她吃不消,所以开始回避。 回避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在十八岁时就被自己“骚扰”的男孩,如庒新亚所说,自从被你那么一折腾,我哪里还跟谈恋爱,好不容易过了心里的坎,对你重新有了认识,这事儿你不能不负责。 她负责? 她怎么负责! 如果愿意结婚生孩子,她也不会让自己的母亲带着诸多牵挂离开人世。 所以,一个追一个躲。 就在她已经习惯这种方式时,庒新亚追求的步伐戛然而止。这种心里落差她一直努力调节,可当看到徐闻跟庒新亚的频繁联系,还是破防。 当然,她不会认为徐闻是个滥情的女人。 这点她是相信自己的眼睛,只是她熟知人性的复杂,扪心自问,有几个男人对着飒爽漂亮的徐闻,能真正做到的心如止水? 在她又一次默默地看着林鹿给徐闻献殷勤时,钟子期悄悄站在她身侧,冷不丁的打了个响指,吓得她一哆嗦。 待看清是另外一个黏着徐闻的钟子期时,她再忍不住,往日职场上的尖酸刻薄也冷冷道出,“怎么?吃醋了?” 钟子期眼珠子一转,看了看远处的两个人。 “逐月,你眼里看到了什么?” 陈逐月收回目光,语气不耐,“看到了很多,不过总结下来不过一句话,那就是男人都逃不过美人的魅力。” “就这?” “这还不够?话说最近你跟洪言庭是不是倍感失落?徐闻竟然能跟长得那么像林小鱼的林鹿更投缘。” 钟子期再忍不住噗嗤一声乐了,不过很多东西他也不能开口说得直白,就婉转提醒道,“逐月,你在职场上八面玲珑四方威慑,可是有的时候看事情还是单纯了些。放心吧——” 陈逐月意图追问,钟子期却闭口不提。 趁着路霜追了过来,借口离开,剩下陈逐月独立风中,不得其解。 次日,天还未亮。 徐闻就接到了林鹿的电话,“闻姐,想不想看一场特别的日出?”他的声音里有太多的雀跃,仿佛要把天下最好吃的糖果悄悄分享给心爱的人。 这话,让徐闻的瞌睡瞬间跑掉。 但为了不引起林鹿的警觉,还是装作困顿的语气,“这么早,去哪里看?” 林鹿站在车边,夜风呼呼吹着他,竟然寒凉不少,“四十公里外的一处地方,你相信我这场日出你值得一看。” 徐闻看了看时间,四点多。 再看窗外,夜色黢黑。 “他们不去吗?” 林鹿的声音瞬间低沉了不少,“闻姐,我是临时起意,但是我想你哪怕看过再多的日出,一定也会为今天的而叹为观止。” 意思就是二人孤身上路。 徐闻想了片刻,“那你等我五分钟,我收拾一下就出来。” 听到这话的下一秒,林鹿就看到了徐闻房里的灯亮了起来。他的唇角不经意的带着一丝淡笑,转身上了车。 打开音乐,一首歌的时间正好五分钟。 他闭上眼睛,徜徉在音乐里,心情竟然难得的有了几分期待。 这首歌的尾音刚刚落寞,徐闻就敲响了他的车窗,他马上打开车门跳下来,“闻姐,走吧。”眼睛星亮表情带着诸多开心。 徐闻定定的盯着他看,时间瞬间停滞,他感觉徐闻的目光在上下审视着他。 他从不敢小看眼前的女人—— 幸好,几秒钟后徐闻莞尔一笑,“走吧。” 第162章 洪言庭没有打通钟子期的电话,他想了想,直接敲开归璨的门。 黎明前正是好睡的时候,独居另外一层的归璨直接被敲门声吵醒,他烦躁的拿起手机看时间,才看到了未接电话和信息,点开信息,洪言庭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开门” 归璨打着哈欠开了门,“大哥……,四点多,你干啥呢?” 梦游吗? 洪言庭早已穿戴整齐,挤进门后悄悄关上,“穿衣服。” 归璨如果不是耳聪目明,差点以为洪言庭如此严肃说的会是“脱衣服”,整个一个色狼行径——,“干嘛啊,这个点儿。” 洪言庭根本不废话,找了他昨天脱下来散落在沙发上的衣服就丢过来。 “快些换上。”说完竟然关了灯,归璨一看甚是不解,“干什么还关灯?” 关灯他怎么穿衣服? 洪言庭直接打开手机的灯,“快一些。”说完走到落地窗跟前,看了看楼下,果然,在林鹿的车离开不久后,叶斐就开着钟子期的车跟了上去。 叶斐,这个在车队里只是跟着走的过气歌手,低调随和。 可哪里能想到呢? 归璨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开始麻利的穿着衣服,“洪哥,到底啥情况?”鬼鬼祟祟的,不是去抓贼就是去捉奸—— 捉奸? 他一秒钟有股不好的预感。 “跟二嫂有关?” 洪言庭看着叶斐离去,才转过身来,在黑夜中与归璨对视,“你还是很聪明的嘛。” 归璨气结,“二嫂出去了?我们这么跟踪过去不合适吧?”要真发现了未来丈母娘的啥,那以后他跟沈城安可真的就是毫无可能。 想到这里,他坐了下来。 “跟踪人的事儿我不干。” 洪言庭差点一秒破房,“乱说什么,叫你去你就去,平时你不是多关注二嫂的嘛,此刻又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说完看了黑夜中早已离开的两辆车,不由分说拉着归璨拿着车钥匙就出了门,“快一点,不然一会儿就跟不上了。” 上了车,归璨看着黑夜,无奈的问道,“往哪里走?” 只见洪言庭打开手机,直接把位置共享放出来,“跟着二嫂的信号就行,不过不要跟太近。”他妈的,守了这么久,林鹿果然按捺不住。 幸好他睡眠浅,徐闻一打电话过来他就醒了。 听到徐闻匆忙的安排,他几乎是从床上直接腾空,穿上衣服就扑到归璨房前,至于为什么不去找钟子期,一是钟子期跟女朋友住一间房,二是如果他没记错,钟子期的车昨儿白天都是叶斐在开。 找钥匙什么的容易惊动人。 可谁能想到,他刚上了楼梯,就听到了跟他们住同一个楼层的叶斐也出现。 瞬间,他额际冒出了冷汗。 归璨一看徐闻共享过来的位置,瞬间完全不解,“二嫂给你发的?” 洪言庭催促他开车的同时,叹了口气,“不然你以为呢,这个微信共享是随随便便能共享的?还有——,你没发现昨天停你隔壁 钟哥的车不见了吗?” 归璨回头一看,确实。 “钟哥也跟出去了?” 洪言庭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白天钟哥的车是谁开的?” 归璨边开车边回想,有些不确定道:“叶斐开的?他晚上还专门去加油,回来是不是太晚了没把车钥匙给钟哥?” “具体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们跟上去就是了。” 因为瞌睡,归璨特意打开车窗透透气,出了这个小县城,荒漠的冷风大口大口的灌入车里,洪言庭哀嚎,“差不多可以关窗了,冷死我了。” 荒野的寒风萧瑟,下了车的徐闻冷不丁的打了个冷颤。 几十公里的奔袭,绕过几处山丘红石,穿过还在熟睡的村庄,到达这处干燥、平荡且浩茫无涯的一处大平原时,天慢慢的亮了起来,荒野平原的尽头,齐整的地平线上,灰色的天空中繁星渐渐陨落,红色的光亮慢慢侵袭着灰色的世界,世界的调色盘在这一刻开始转动。 朝霞应天而生,红日已在地下云集力量。 秋风寒凉,吹得这片世界全然是萧瑟和广阔的寂静。 直到再也按捺不住的朝阳,像个活泼的新娘子,捂着羞红的脸蛋,冉冉地看着苍茫大地。 这一刻,徐闻被眼前浩瀚景色迷惑,她如玉一般面庞在光芒之中,安静、庄严却又美得不可方物。 随着林鹿相机的喀嚓声,她不禁回头看向男人的镜头,但凡这一刻徐闻带着一丝笑意,这照片都不可能成为作品。 她面色微凉,表情有些许迷茫。 林鹿放下相机,心也被挖空一片。徐闻继续看向初升的太阳,喷薄四射的光芒之中她轻轻闭上了双眼。时间停留在这一刻,风在耳际轻轻吹拂,任由日出的幸福磕在她的头上,她的心底。 “很美吧?” 徐闻不可否认的点点头。 怪不得全世界多数人都追逐着日出,海上的、迷雾中的,山顶的,以及这旷野平土地上。 时间不过才五点多。 林鹿从后座上拿下一条新的披肩,从后面给徐闻严严实实的裹上,顺势就搂住了她,“闻闻姐,我有些喜欢你。” 徐闻背对着他,表情冷漠,眼神凌厉。 片刻后,她轻轻挣开林鹿的怀抱,没有回头却很冷静的说道,“我有丈夫,也有孩子,我的小家庭还不错,对于你的这片心意,我只能拒绝。” 林鹿看着她的背影,有些动情,“我知道,我没有想要争取什么,也知道这样的表白很唐突,但是我忍不住憋在心底,我想要告诉你,只是告诉你就行。” “你既然知道唐突,就别说出来。成年人之间,应该懂得克制。” 徐闻回头,冷冷的看着林鹿,“我是有妇之夫,你难道没有想过这样的举动会给我的生活造成不良影响吗?” 林鹿一双真挚的眼睛坦诚的看向徐闻,“你和沈宗宁之间,根本没有爱情。” 徐闻的表情中带着太多的嘲讽和冷笑,“你以为你对我这种自私的、无厘头的、超出道德伦理范围的就是爱情?” 毫不留情的一击,林鹿语塞。 第163章 许久之后,林鹿才低声缓缓说道,“不是无厘头的,是你的性格。从来没有女人对我这么冷漠,又与我聊得如此投缘。” 似乎没有听到林鹿的诉说,徐闻抚了抚被风吹乱的长发,眯着眼睛回头远眺。 被朝阳普惠的世界,并没有熟悉的风景。 “忘记这一切,我知道你们流浪人多情,但完全没有必要散发到我的身上。我有夫有子,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你想拉上一个已婚妇女出轨的话,可能性为零。” 徐闻很是严肃认真的拒绝林鹿。 “好了,回去吧,既然看了日出,那你应该找到这新的一天跟我其实没什么关系。” 林鹿似乎料到这个答案,那张酷似林小鱼的面孔上再没有阳光开朗,而是一种失落。 似乎不愿意就这么结束独处的时光,他鼓足勇气,“闻姐,你阻止不了别人喜欢你,包括我。”谁知徐闻不以为然,她的表情深处掩藏着厌恶,口中也说着残忍的话语,“好的男人是不会不顾道德伦理去喜欢不该喜欢的人。” 说罢,自己往林鹿的车走去。 走了十来米,见林鹿不曾跟上来,她回头,“你不打算回去?” 林鹿有那么一秒钟心里头是怨愤的,他走南闯北这么多年,女人中间自来吃得开,如此被拒绝,他还是有些不悦。 可理智回到大脑,他酝酿了一下情绪才慢慢跟上来。 “回去吧,回到现实。” 原路返回,高高挂在天际的太阳似乎把一切浪漫都杀死在了黎明,众生忙碌,一路上徐闻再不说半句话,她把披肩扔回林鹿破旧的后座,一双眼看向窗外。 期间,林鹿提议在外面吃早点,也被徐闻断然否定。 “我该回去补补眠。” 回到客栈,大部分人还没有起床,只是出乎意料的是林鹿送她到了后,又开车离去。 走进房间,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房门才被敲响,徐闻不紧不慢走过去开了门,只见归璨和洪言庭提着早市打包来的早点,“二嫂,你可起的真早,来吃点吧?” 徐闻侧身让了二人进去。 待关上房门,洪言庭就非常兴奋的说道,“二嫂,猜我们发现了什么?” “什么?” 洪言庭笑叹,“叶斐——,这小子在你和林鹿前脚刚走,他后脚就开上了钟哥的车追了出去。”说到这里,又示意归璨。 归璨掏出相机,扒拉出照片,递到徐闻跟前,“我们拍到的。” 徐闻探头一看,在浩瀚的平原上,她和林鹿两人紧密靠近,但在平原后面几处起伏的土丘之地后头,叶斐拿着长焦镜头的相机,整偷偷摸摸的拍摄。 归璨自己都不敢相信,“这一路上叶斐就是拨弄他的破吉他,鲜少拍照,但你们看看这家伙偷拍的姿势,绝对专业。如果不是我的镜头还可以,基本拍不到。” 他把车开到隐蔽的地方,提着相机躲在土丘后头,说实话一般人还真看不到。 徐闻冷笑起来,“如果这样的话,那一路上拍到我跟林鹿的照片估计不少。” “可是他拍了干啥?威胁你?还是二哥?”洪言庭挠了挠头发,“可二嫂你又没什么出格的行为,这照片能代表什么?” 归璨摇头,“我们看到的是二嫂没什么亲密行为,但是会拍照的人,借位什么的,就指不定是什么样的照片流传出来了。何况,林鹿自己就是个优秀的摄影师,他最懂怎么站位。” 嚯! 还有这出? 洪言庭有些无语,“这他妈图啥啊?” 徐闻还在沉思,归璨却笑了起来,“洪哥,你自己是开酒店的,说实话这种偷拍应该不少见,你想想,这玩意儿对普通的夫妻都是致命的杀伤力,何况还是二哥二嫂如今的身份,再不济搅乱一下他们夫妻关系,也是轻而易举。不然,随便上个热搜,你看看靖海和二哥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洪言庭听得直摇头。 “这林鹿和叶斐,要说不是联合起来有目的的靠近咱们车队,我还真不信。”想了想,又看向在专心吃早餐的徐闻,“二嫂,要不要跟二哥说一声,看这事儿怎么解决?” 徐闻摇摇头。 “先不告诉他,如果真的朝着我们夫妻关系了的话,定然是有人看中了他,估计也不止朝我下手,他没准儿也在人家的局里。如果朝着靖海或者沈家去的,那更不能说,没凭没据的,到底是个什么阴谋都不知道。” “我估计朝靖海下手的可能性不大,如今二嫂在靖海都卸任了。我觉得前者可能性很大,估计是什么贵妇千金看中了二哥——” 徐闻在靖海一没股份二没实权,因为这个理由朝她来,有些牵强。 洪言庭耸肩,“谁知道呢?咱们这个车队出来两个多月了,这图谋不是一天两天的,我真是好奇到底是谁啊?” 说罢,又看向徐闻,“二嫂,平时二哥……身边有没有什么小狐狸精的,或者老狐狸精——” 哪知徐闻吃完早餐,优雅的擦了擦嘴,慢条斯理回答,“不知道,我对这些并不在意。”顿了一下之后又接着说道,“不过应该有很多女性喜欢他,毕竟这家伙还是要颜值有颜值,要地位有地位。” 纯属逻辑推理。 归璨和洪言庭相顾无言,“我的二嫂,好歹那是你老公,你就不能看紧点?好歹你也得有点危机意识。” 徐闻没有回答。 只是让二人先不要惊动叶斐和林鹿,她自有打算。 就在徐闻考虑如何处理这个事情时,次日夜里,她收到了一个陌生的手机号码发来的照片,果不其然,就是林鹿拥抱着她,以及一张借位似乎在亲吻的照片。 对方的短信言简意赅,“一张五十万,我有四张。” 徐闻的笑意在深夜之中不断放大,第一次感受到了猎人的激动,她非常果断的拨打电话过去,对方秒接,“沈太太,你不如我想的那么沉得住气。” “如果我不给钱呢?” 对方通过变声软件传过来的声音甚是嚣张,“那可能不久的将来,你就不是沈太太了。” 第164章 黑夜之中,徐闻的声音有几分冷凉。 “沈太太,我知道你不差这个钱,俗话说花小钱消灾,怎么说来都是你划算。”对方说完欲要挂断电话,徐闻连忙追问,“我怎么确保你手上的照片没有备份?还有,我怎么给你钱?” 对方听完,狂傲大笑。 “我是个讲信誉的人,这些照片只要你赎了,我自然就不会留备份,至于怎么付款,明天我再电话进来,告诉你。” “你——” 徐闻本要跟对方多交涉一会儿,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奈何对方甚是老练,说了这么几句话,就直接挂断电话,再拨打过去已成了停机。 只是一桩简单的求财诈骗? 徐闻沉思的时候,沈宗宁的视频拨打过来,习惯性的找了个手机支点,点开接通,几秒钟后沈宗宁躺着的大脸就出现在屏幕上。 “猜猜我在哪里?” 沈宗宁有几分开心,徐闻都被逗笑了,“让我猜,那你得让我看看周围环境啊,不然从你一张脸上我能看出什么。” “好。”沈宗宁说完就镜头一转,徐闻看了看,“酒店?” 沈宗宁又站起身,拿着手机到了窗边,“再看看?” “——,外面黑黢黢的,我能看到什么?”徐闻甚是无语,沈宗宁这才意识到乡下的小河是安静、沉默的,“我的错,原本想让看看窗外的小河。” 小河啊,徐闻想到沈宗宁前两天的行程,反问道:“你还在鸾凤镇?” 沈宗宁把画面切回自己的脸上,笑了起来,“本来今天要走,但是因为航班的问题,只得推迟到明天。这两天去给太爷培了坟,又四处走访,把太爷生前典卖出去的老旧物品,赎了一些回来。” 说完,又拿起一根长约一米左右的铜管旱烟烟斗,“还记得吗?” 徐闻瞬间觉得肉疼,“当然记得,这玩意儿把我打得——”无数个孩子睡了的深夜,太爷就端坐在太师椅上,她战战兢兢地立在跟前,头垂到地上都想不出来哪里错了。 想不出来,就是几烟斗子。 想出来了,太爷,是我白日里不对,跟邻居说话大声了,有失沈家风范。 太爷眼睛一瞪,手起管落,又是几下。 每次都打得皮疼,却不伤筋骨,更不耽误第二天干活。 听到此处,沈宗宁忍不住有些心疼,“这几天我也听陈大哥陈大嫂说了些往事,太爷管教你十分严格。” 想到往事,有几分唏嘘。 “打得是有些狠,不过有些东西确实是太爷教会我的,比如独立自主、洁身自好。说起这个,沈宗宁,你也得洁身自好些,别让身边的莺莺燕燕钻了空子。” 这话,沈宗宁听完大呼冤枉。 “我从来就不是个滥情的人,你放心。再者说了,公司里也好,私下应酬也罢,谁不知道我有个如花似玉的媳妇,还是文武兼修的,谁敢不长眼打上门来。” 徐闻难得开怀,“你知道就好。” 谁料沈宗宁也委屈起来,“你说我呢,你自己才是,喜欢你的男人你也得敬而远之,听到没?你有我这么优秀的老公,万不可给那些不长眼的混蛋机会。” 绿帽子什么的,托兰遥遇,他戴得够够的了。 夫妻二人说了些鸾凤镇的趣事,最后沈宗宁犹豫片刻,才说出心中所想,“媳妇,鸾凤镇风景不错,但确实是没什么产业,这里毕竟收留了你和孩子们,所以——,我在想要不要在这里投资做点什么惠民的工程、或者产业。” 一来回馈鸾凤镇,二来带动一下当地的经济。 走访这几日,基本只见老人和孩子,中青年基本全部外出打工讨生活。 说来说去,真的是个没落的古镇。 “这事儿也不急,其实你可以听听越越和安安的意见,说来说去很惭愧,我对鸾凤镇的情感是复杂但绝对谈不上有多深,倒是两个孩子,出生在那里长在那里,以他们的意见为准吧。” 徐闻的语气淡淡的,沈宗宁却恨不得马上能到她身边抱抱她。 不过徐闻的建议是好的,一切以孩子的想法为准。 夫妻俩隔着电话说了各自近些时日的情况,但都回避了照片的事情,徐闻原本想把叶斐偷拍的事情、以及被人要挟的短信告知沈宗宁,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她转念一想,决定按自己的计划进行。 毕竟沈宗宁远水解不了近渴。 徐言近期在群里吐槽老板过分忙碌,很多事情排队都见不上沈宗宁,赚钱的事情就交给沈宗宁,但这些歪三斜四的混混,自己解决吧。 包括韩暖阳那边的。 她都不打算惊动沈家。 孙刻接到徐闻电话时,正在暮夜跟欧阳制一堆人打牙祭吃火锅呢,已到尾声,边姗带着封穿尘露了头。一堆年轻人纷纷起哄,无不是说边姗和封穿尘郎才女貌。 孙刻跟边姗打了招呼,电话就响了起来。 “闻姐……哦,你稍等。”说完这几个字,孙刻就从火锅桌上悄悄退了出来,边姗对徐闻的名字非常敏感,她借口上洗手间也遁了出来,寻着孙刻的声音来到顶楼。 因为顶楼没什么遮蔽物,她只能躲在楼梯间,风声带来孙刻若有若无的声音,却听不明白。 待孙刻再次落桌时,边姗主动开口,“孙刻,你乡下的农家乐怎么样?开始营业没有?” 孙刻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谈不上营业吧,怎么了,姗姗姐,有何指教啊?” 边姗大方一笑,张扬的容颜甚是颠倒众生,“你小子,也会客套话了。我原本想着你那边若是正式营业,我带几个法国的朋友去走走。” 孙刻也不含糊,“大概什么时候?” 边姗单手拄着下巴,“这两天吧。” 谁料孙刻想都没想,“姗姗姐,过几天可以吗?这两天我不在,说实话那乡下就一对老人家帮我看着,招呼什么的,肯定会不周到。” 不在? 边姗表情未变,但欧阳却不经意抬头,“小刻,你要出去?” “是啊,回老家处理些事情。” 欧阳制知道孙刻的家庭特殊,老家也几乎没什么人了,“怎么昨天没听你讲要回去,临时起意?”本是多关心孙刻几句,却被边姗听出了端倪。 ——孙刻怕不是去找徐闻吧? 第165章 第二天,归璨他们放缓了脚步,在一处小众景点外安营扎寨,几个人包了个农家乐,这处农家乐宅院宽阔,主家客家是分开居住。 前院主家住,厨房、停车什么的都在前院。 后院是个小小的四合院,平层结构,客房不多,刚好够归璨车队一人一间。 入秋的农家小院,栽种着常见的果蔬,韩暖阳、陈逐月可喜欢这地儿,想吃什么菜,也跟着农家乐的老板娘亲自下地采摘。 中午时分,叶斐提出要出去逛逛,背着个双肩包就准备走。 李怀明见状,欲要跟上,“我可不愿意跟大嫂她们玩,你带我一起。”叶斐一听,顿时无语,“我只是出去溜达溜达,一会儿就回来了。” “我跟你一起啊,我开璨哥的车跟你一起。” 说罢拉着叶斐就上了归璨的车,“想去哪里啊?你不开车能溜达到哪里去?说实话也就他们女同胞喜欢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我是寡淡坏了,去城里转转。” 话音未落,一脚油门就上了国道。 叶斐表情有些呆滞,“那就在城里随便转转。”反正他也是要进城的,两眼无神的看着窗外,惹来李怀明频频侧目。 “我说你怎么了?失恋了?” 叶斐摇头。 “哪有,我连个女人都没有,还失恋呢我。”叶斐长叹一声,“只是觉得人生好累,似乎怎么选择怎么都累。” 累? 李怀明满脸诧异,“我说,你不是财务自由好几年了吗?每年各个平台给你的版权费都是不小的一个数儿,你累什么?” 叶斐自嘲一声,“我哪点三瓜俩枣的,哪里能跟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少爷公子比啊,哎——” 之后,任由李怀明怎么调侃,都不开口了。 一看就是心事重重。 两人在城里绕了会儿,找了个好饭店吃了个午饭,叶斐买完单就准备离开,李怀明一把拉住他,“你心情不好,就别乱跑了,走吧,跟我去机场。” 叶斐立马愣住,有些支支吾吾,“去机场?去机场干嘛?” 李怀明推着他就上了车,“取个东西,顺便带你散散心。”被绑缚上安全带的叶斐,不知为何,心里有些慌乱,“改天吧……,我昨晚没睡好,想补个眠。” “在车上,你只管睡。等我取了东西直接上高速回去,个把小时的时间快得很。” 叶斐歪靠在副驾上,原本只是不想跟李怀明说话,装作假寐,谁知道到后面竟然真的睡了过去。 只是,当他醒过来时,车上后座已经多了一个人。 “叶斐,这是我孙刻哥,他在沪市开了一家修车厂,专门做改装车,认识认识。”叶斐一听到孙刻这个名字,脑子嗡的响了起来,唇舌都有些不受控制,“这样啊,你好,我是叶斐。” 孙刻一张凶狠的脸上,难得的泛起诡异的笑容。 “你好,叶先生。” 能说不好吗? 叶斐的额际开始出虚汗,他自然知道徐闻跟孙刻的关系,也知道孙刻是个什么狠厉的角色。 他有些悔不当初,应该昨晚趁着夜色跑路,而不是拖到今天。 更后悔为什么在机场的时候没有醒过来,如果醒过来趁乱买张机票走人,也是可以的,结果——,因为昨晚睡不着,今天补眠补过了。 孙刻本就是个少言寡语的人,一路上自打完招呼后,就没有说话。 叶斐拿出手机,想要发发信息,却发现没有信号,有点儿诧异,“怀明, 你的手机有信号吗?” 李怀明看着正在导航的手机,“咦,好像信号没了。”看了看窗外,“可能是这片地方没有信号吧。”可瞅着远处几个基站遥遥伫立着,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直到进了农家小院,叶斐刚下车就被孙刻从后面一个勒脖,直接弄晕过去。 李怀明四下看了看,过来搭把手,两人就这么架着叶斐进了归璨的房间,死沉沉的叶斐被他们毫不留情的摔倒在地板上,发出重重一声。 “闻姐呢?” 归璨见孙刻一来就找徐闻,立马会意,“跟钟哥他们在前头吃饭,估计这会儿也差不多了。我去叫——” 孙刻摆手。 “暂时别,我们先把这小子收拾了。” 说完蹲下身子,就把叶斐身上的手机、电子手表之类的东西全部清出来,十分老练的用叶斐的指纹解了手机锁,李怀明顺势看过去,忍不住惊叹。 “卧槽,他真的要走。” 某个微信对话框里,对方昨晚发来信息,“情况有变,找个借口脱离车队。”孙刻麻利的点进对方的微信信息,发现一片空白。 李怀明看向归璨,“这小子真的是有预谋的靠近,我就说从你让我盯着他开始,这家伙就不对劲,往日里那么低调还没注意到,可真盯上了才发现这家伙长得贼眉鼠眼,表情猥琐。” 所以,今早一看叶斐准备外出,他立马跟上前去,套了近乎顺带跟踪。 果不其然,差点就让他跑了。 这个时候,归璨也拿出了孙刻交待他的东西——麻绳一卷,孙刻直接像拖落水狗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叶斐弄到椅子上,绑成了个肉粽。 李怀明和归璨看着孙刻的专业手法,不禁一阵肉疼。 叶斐那细胳膊瘦腿的,刚绑好就疼醒了。 刚要开口鬼嚎,就被孙刻一巴掌甩得下巴脱臼,一声惨叫后再发不出半点声响,口水也顺着唇边滴滴答答的淌了下来。 孙刻让归璨拿了手机过来,直接对着叶斐的手机录屏,信息什么的,他删除得挺及时,但一个私密相册里,怎么也打不开。 拿着手机,孙刻一步步朝着叶斐走了过来。 他惊恐万分,眼前凶神恶煞的人给了他太大的恐惧。 “密码。” 叶斐知道那个相册里有什么,自然不能说密码,只是他的头才摇到一半,就被孙刻几巴掌拍的口鼻出血,瞬时晕了过去。 李怀明拿过手机一阵鼓捣,在另外的相册里发现了残余的压缩版照片。 可真打开来,还是大吃一惊。 “啊!我的妈呀——这是二嫂跟林鹿的亲密照?” 第166章 孙刻面色不愉,归璨凑过来一看,“不是亲密照,是借位拍成了两个人在接吻,实际没有。” 话不过大脑的李怀明马上反问,“你怎么知道?” 说得跟亲眼目睹一样。 归璨倒是不理会李怀明的质疑,只是跟孙刻解释起来,“那天二嫂出去之前,我跟洪言庭按她要求也跟着出去,叶斐这小子偷拍的时候,我们也在后面呢。” 虽说隔得远,但望远镜什么都齐备的情况下,事实真相就这样。 孙刻面色未改,“归璨,这个林鹿也得绑了,一个一个的审。”说完,帮满脸污血的叶斐下巴归位,直接封口胶贴上,冷冷说道:“这小子在半路上还企图通风报信,幸好我带着信号屏蔽器,不然估计林鹿也跑了。” 李怀明目瞪口呆,“我就说为什么好端端的没有信号。” “行了,李怀明,你就在这里看着他,记住,一句话也别跟他说。归璨跟我去按林鹿。” 出门之际,孙刻快速地给徐闻发了个信息,徐闻了然,回了个ok的手势。正好他们也吃好饭,几个人浩浩荡荡的从前院往后院走来,林鹿走在徐闻身侧,颇有些嘘寒问暖的架势。 陈逐月几乎快看不下去。 正要开口说林鹿几句,就被钟子期拉了拉袖子,示意她冷静。 正在陈逐月不解,想要问个明白时,韩暖阳看着迎面走来的孙刻,惊喜叫道,“小刻,你怎么过来了?” 孙刻乖乖喊了声大嫂。 林鹿正在疑惑的看着这个不算陌生的男人,却不料徐闻快速嗯伸出右脚一绊,一个擒拿摔跤的招数,让毫无防备的林鹿重心不稳摔了下去。 孙刻一步上前,连着洪言庭、几下子按住林鹿。 “喂,你们干什么!放开我——,闻姐,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然而徐闻根本不予理会,只示意孙刻等人抬着他快速的转移,留下韩暖阳、陈逐月以及路霜三个女性目瞪口呆,喃喃道,“发生什么了?” 陈逐月多聪明,一把揪住要跟过去的钟子期,“什么情况?这怎么回事?” 上一秒还你侬我侬,怎么转眼就翻脸了? 钟子期看向几个女同胞,耸肩探手做无辜状,“我也不太清楚。” 说罢就要跟过去,路霜又一把拽着他,紧张的问道,“这这这小子不会是坏人吧?”一说这话,钟子期回头,“他跟你套话了?” 套话? 路霜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不知道算不算套话,他给我拍照的时候,好像问过几次沈家的情况,还问了徐闻姐的感情什么的,我知道的也不多……” 但是知道的都说了。 韩暖阳只觉脑子不够用,“这……,这林鹿真是个坏的啊?他图什么?” 平时对她们几个也颇为照顾,敢情都是有备而来啊! 徐闻回头看看没有跟过来的四个人,平静的招呼道,“一起来吧。”除了路霜是钟子期的女朋友,其他两个都是家人,这些事儿一次性知道好过她过后挨个挨个的解释。 陈逐月对她的担忧,她如何不知? 韩暖阳私下也问过她,但碍于什么证据都没有,她自然不会吐露半个字,只劝慰韩暖阳不过是同车队之情,没有其他念头。 听得徐闻这么讲,几个人快步跟上去。 在归璨的带领下,孙刻和洪言庭把堵住嘴的林鹿弄进了他的房间。徐闻等人随后走了进来,私下打量一番的同时,孙刻已经用相同的方式把林鹿捆在了椅子上。 这一刻,林鹿几乎不像林小鱼。 他愤怒的表情一览无遗,胸口气息起伏不定,眼中带着杀人的目光。 “通通搜一遍。” 随着徐闻一声令下,几个男人就开始上下翻腾起来,徐闻却搬了把椅子来,坐在林鹿跟前,与林鹿那双嗜血的眼睛对视。 这一刻的徐闻,是林鹿所不曾见过的。 只听她冷冷的看向林鹿,“靠近我的目的是什么,想必你也是有几分血性的,恐怕不会主动说出来。”林鹿听完这话,嗷呜嗷呜的声音嘴里发出,只是奈何他的嘴里塞着不知从何处取来的抹布,让人根本听不懂语意。 孙刻把从他口袋里找到的手机递过来,徐闻接过来时看都不看,“再找,他还有一个手机。” 这下,韩暖阳和陈逐月都上了手,从林鹿的破行李箱中开始翻找。 果然,从他一个布满脏污的相机包夹层里,陈逐月翻出了另外一个手机,“徐闻,这里有一个。”说完,递了过去。 归璨熟练的把他的相机全部装上sd卡,查看着各种照片和视频信息。 钟子期上下翻腾,还真给找到了两只录音笔。 至于什么望远镜、还有其他偷拍记录仪,全然躲不过真正的偷拍大王钟子期,路霜看得目瞪口呆,情不自禁的问道,“这家伙是间谍吗?” 她一把捂住胸口,“不会偷拍了我们晚上睡觉的视频吧?” 钟子期轻轻拍了她头一下,“瞎说什么,你有什么价值,这些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 随着自己的各种物件被一一扒拉出来,林鹿的表情愈发的愤怒,徐闻毫不费力的用他的面孔识别开了手机,只是开之前,归璨贴心的给他抹了一把鼻血。 人还怪好的。 徐闻翻着他的微信,几乎看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于是求助钟子期,“他删聊天记录的频率速度都很快,我看到最近联系的人里头,也就是咱们几个。” 钟子期拿过手机,细细查看后。 转身朝着路霜交待,“去把咱们屋里那个行李箱提过来,顺带把我笔记本也拿过来。” 他虽然在旅行,但工作一直没放下。 何况,他还有一手绝活,就是查证手机上各种删除的信息,趁着他在忙活时,徐闻轻轻扯下林鹿口中的脏抹布,若无其事的笑道:“说说吧,林鹿先生,你的目的是什么?” 林鹿阴笑不已。 吐了口血水,才不急不缓说道:“闻姐,我的目的不是众人所知吗?你不能过河拆桥,既然我们郎有情妾有意,何必今天又对我下死手。” 第167章 话音刚落,正在翻看书籍的孙刻面无表情的抬起书朝着林鹿的后脑勺就扇了过去,这下很重,所有人都屏住呼吸。 徐闻却面不改色,依然笑意盈盈,“可以好好说话了吗?如果还不行,那再试试。” 谁知林鹿还真是个硬骨头,被扇得七荤八素,却仍不改嚣张本色,继续污蔑道,“闻姐,好歹一夜夫妻百夜恩,你这下手也太狠——” 话未说完,徐闻手持短刀,林鹿只觉眼前一亮,随着几个女性惊呼声,他的半片头发落了下来。 “这把短刀前天才开了刃,目前为止只杀过一只鸡,我不介意它多吃你几口血。”说罢,只见徐闻右手持刀,像给猪头剃毛一样,没多久,一颗被狗啃过的头就展现在众人跟前。 陈逐月第一个没忍住,“这瘪犊子玩意儿,真他妈丑。” 徐闻收刀,又坐回林鹿跟前,“不好意思,第一次给人剃头,效果不太好。只是你再污蔑我的话,我不介意送你一程。” 林鹿的气焰一点点被削下去。 可嘴上还是逞强道,“怎么,有钱人就这么无法无天!” “林鹿,看来你是什么也不打算说,那没事儿。我们就这么耗着,对了——,帮你拍照的狗腿子就在隔壁房里,我先去问问他,想必他的嘴巴不会有你严。” 就在徐闻站起身准备离去,林鹿突然开口,“你连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看来也不怎么聪明。” 话音刚落,徐闻唇角上扬,一张娇媚的脸上哪里还看得出什么狠厉。 “不急,我可以慢慢查。但是你呢,就不一定有这么多的时间。” 归璨也把查到的照片递了过来,徐闻一看,“啧啧,看来你的狗腿子技术并不好,这看日出的照片说实话,还真不一定能看出是我。” 随后翻看几张后,徐闻的笑意渐渐消失。 只见她拿着相机走到林鹿跟前,抬手就是重重一记耳光,“连我表姐都敢偷拍?” 一听跟自己有关,陈逐月马上走到前来,当看到自己的只着了文胸的上半身被拍成了高清,瞬间暴怒,对着林鹿那张面目全非的脸就是一顿输出。 “你他妈的是个变态吗?” 林鹿强撑着肿胀的猪头,“就你这样的货色,如果不是沈家的人,我才懒得多看一眼。”这话气得陈逐月七窍生烟,只觉不可思议。 “你平时都是装出来的,什么中央空调,我竟然走了眼。” 说完又是几巴掌,打得林鹿刚刚止住的鼻血又流了出来,他歪着肿胀的脸,一副不怕死的模样,“你们私自囚禁我,还用刑,这是犯法的!” 犯法? 陈逐月可不惯着他,又是几巴掌,“谁先犯法的,你偷拍造谣,还有什么是你不敢做的!?” 徐闻冷冷看着这一切,“行了,表姐,出出气就可以了,这家伙脸皮厚,又没什么道德底线,你多扇他几个巴掌转个地儿就变成了你青睐他——” 陈逐月满脸通红,想到自己如此私密的一面被偷拍,还不知藏着多少龌龊之事。 正在这时,专注于找回删除信息的钟子期猛地一拍大腿,惊喜喊道,“找回来了。”这话引得徐闻立刻驻足,往钟子期的笔记本电脑看去。 钟子期指着一条条删除的对话信息,“瞧瞧,这是他删除的最近的信息,昨晚上的,对方发的‘情况有变,找个机会脱离车队’,卧槽,还真是个汉奸啊。” 这个时候,洪言庭和钟子期都有些佩服徐闻的判断。 她如此冷静,一直盯着林鹿,却想不到真的有突破。 顺着这个微信,他们翻看记录信息,发现林鹿给对方发送了许多跟徐闻的“亲密照”,几个人围上来一看,顿时吸了口凉气。 “这不是借位拍的吗?那天我站在徐闻身侧。” 韩暖阳指着其中一张看似是林鹿扶着徐闻的照片惊呼,实则两人纵向距离差着五六十公分。 因为是下坡路,所以看上去两个人好像紧紧贴在一起。 其他诸如此类的还有很多,徐闻面色阴沉翻看着,最终,定格在林鹿发给对方的一段对话上,“还是你的消息有用,今天沈宗宁果然来找徐闻大吵一架,徐闻对我有好感,争取再接再厉。” “——拖住徐闻,必要的时候就直接发到网络上。” “——那你答应的我呢?” 看了看时间,大致隔了一天,对方才回答林鹿,“已给你打过去三十万,后续的等事成之后定然少不了你。” 整个房间很是寂静。 徐闻不想浪费时间,让钟子期做好证据保存,带着孙刻去找叶斐。 出门前,林鹿突然发声,语气有几分凄厉哀求,“徐闻,我对你是认真的,我是被人逼迫的。” 然而徐闻不为所动,只是心头有股厌恶升起,她回头看向林鹿,“你万不该用这张整容脸来骗我,就算你是林小鱼的兄弟,相信我,我也不会沉溺其中。因为——,林小鱼死了。” 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房间。 韩暖阳拉了拉陈逐月,示意她一起追着徐闻过去,陈逐月摇摇头,“大嫂,你跟着徐闻过去看看,这边我得看着这个混蛋。” 路霜算是一群人中年龄较小,哪里经历过这种事情,这个时候也不敢乱跑,只是挨着钟子期坐下。 见状,也点点头说道,“韩老师,你过去看看情况,我跟逐月姐在这里守着这个败类。” 韩暖阳想了想还是跟着过去归璨房里,叶斐满脸通红,不停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徐闻让归璨把他的封口胶撕下,谁料这封口胶是超级粘的,连着叶斐的小胡须也扯下不少,惹得这个精瘦的小男人哀嚎不已。 “疼……疼……疼,快让我去撒泡尿吧,我忍不住了。” 原来是尿憋的,徐闻示意孙刻带他去洗手间,期间听到打骂声,待再次出来时,发现叶斐身上的绳子被重新捆过,左边额头撞起了大个鼓包。 徐闻开门见山,“叶斐,你是为谁工作的?“ 叶斐低垂着头,也不言语。 徐闻转身看向李怀明,“怀明,去我卧室提包过来,里面有刚买的迷你老虎钳,这玩意儿别的用处不大,拔指甲还是很麻溜。” ——叶斐猛然抬头,看徐闻的表情像见鬼一样。 第168章 李怀明张着惊讶的o型口,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好的好的,我现在去拿。”从徐闻手里接过房卡,半分钟后就提着徐闻的帆布包进来。 徐闻接过来,随手一掏,果然拿出个粉色迷你的老虎钳子。 “我可能力气不大,拔的时候要慢一些,叶斐,我信你是个汉子,敢作敢当。”说话间,人已经走到叶斐跟前,示意孙刻把他的双手绑到胸前。 “拔指甲什么的,还是得亲眼看着才有意思。” 叶斐知道徐闻这个女人什么都干得出来,看看她过往的丰功伟绩,就知道不是个花瓶女。 他连忙示弱,“沈太太,一切都是误会,这事儿就是碰巧,不是故意偷拍您的。” 徐闻回了一个微笑,孙刻已经抓住他的双手固定住,“闻姐,你先拔个小指头的,那玩意估计好拔一些,等顺手了再挨个挨个的拔。” 韩暖阳有些不忍直视,但她也不是那种圣母心态。 可惜叶斐注定没有林鹿那么嘴硬,当徐闻的老虎钳碰到他的指甲时,他慌不择言,“我说,沈太太,我说!我知道的全说——,只是请您一定要放我一马。” 徐闻充耳未闻,继续夹住他为了弹琴所留长的指甲。 正准备使力时,叶斐哀嚎起来,“沈太太,我真的说,不要拔指甲……不要啊——”眼泪鼻涕混着鼻血,瞬间就弄得满脸满下巴都是,徐闻嫌恶的退了一步。 孙刻接过老虎钳,“还是我来吧。” 叶斐慌忙摇头,“真的,我虽然知道的不多,但是沈太太你相信我——我不会隐瞒什么的。”说得很是情真意切,混着他一脸的污糟,徐闻坐在归璨的床尾,冷冷盯着叶斐,“说吧,但凡有一点点假话,我自然对你不客气。对了,除非你是个逻辑大师,说出来的谎言能闭环,不然林鹿说的跟你说的对不到一起,你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这就是徐闻。 如果没她过往复杂的经历,以及坐牢那段时间的心理自我调整,只怕还真的吓不到叶斐。 叶斐吞了口带血的唾沫,“沈太太,我只能说给你听……你听完以后一定要放我一条生路,我保证再也不掺和在这些破事里头。” 话语间,带着哽咽的哀求声。 徐闻冷笑,“耍花招呢?” 继而就是叶斐一句惨叫:“啊——!” 只见孙刻抬手,非常快速的拔下了他的右手小手指甲——,血淋淋的指甲片在钳子嘴上摇摇欲坠,韩暖阳小声惊呼又努力咽下,转而再不敢直视。 倒是李怀明有种莫名的兴奋。 “再不说,就拔完右手的全部指甲。”徐闻淡淡的下令,语气平静得似乎是招呼大家一块儿吃饭喝茶那么随意。 叶斐头摇成了拨浪鼓。 “沈太太,有些事儿您知道就行。不如您跟孙先生留下,我说的话若是有半点谎言,你们就杀了我好了。说来说去,我也早就不想活了。” 话到此处,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徐闻看了看他,无法确定眼前之人是否是演技高超之人,她也不耽搁,跟归璨韩暖阳他们轻轻说道,“你们先去休息会儿,今明两天我们就在这个农家乐,对了,归璨,你跑去跟老板说一声,没事儿不要来后院打扰我们。” 寓意如何,一目了然。 这会儿,韩暖阳是彻底明白徐闻把孙刻叫来的意思,有些事儿,这个车队大部分人做不了,但孙刻可以。 退出来后,洪言庭直接让大家到他房里坐会儿。 归璨担心林鹿那边出问题,想过去看看,洪言庭拉住了他,“暂时别去,林鹿肯定以为这边在审叶斐呢,如果现在过去,他恐怕更加的有恃无恐,半个字不愿意透露。” 听到这般说法,归璨只得作罢。 到了洪言庭的客房,虽说这里是农家乐,条件谈不上多好,但该有的都有。 洪言庭给每个人递了瓶矿泉水,大伙儿暂时有些沉默,许久之后,韩暖阳突然问起了洪言庭,“言庭,你是不是早就觉察到不对劲了?” 今天这么突然的事情,几个男人表现得都很平静。 到这个时候,洪言庭也不再做隐瞒,长舒一口气,很是放松的说道:“之前大家看我和钟哥经常跟二嫂凑一块儿,就是因为我们都觉得不可能,林小鱼是我们三个人的故人,我们对林小鱼有很多不敢也不能提及的回忆。但是——,偏偏就出现一个跟林小鱼长得八分像的男人,这不是什么巧合,也不是偶然,二嫂第一个觉得不对劲,潜意识就把林鹿定性为图谋不轨的坏人。” 归璨这会儿也回过神来,“我似乎记得林小鱼是死于车祸,可林鹿还偏偏就搞个车祸在我们跟前。” “哈呀——,他不搞个车祸,你觉得我们会理会他吗?尤其是二嫂,一开始对他的态度真是要多差有多差。” 李怀明喝了口水,忍不住摇了摇头,“把主意打到二嫂身上真是嫌命长了……,恐怕上次二哥来跟二嫂大吵一架,也是小人作祟。” 不然沈宗宁哪里舍得凶二嫂啊—— “二嫂经历了大风大浪,她对危险的敏感性是多过我们的,还有,林鹿的油滑对比林小鱼的至诚,中间差了十万八千里。” 洪言庭在房中边踱步边说道。 “我组车队的时候,还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叶斐曾经也在一起玩过几次,跟咱们走了那么久,如果不是洪哥那天早上叫醒了我,只怕我还蒙在鼓里。” 归璨有些后知后觉的恼怒,在他的车队里搞这些歪门邪道,看来是真不把他放在眼里。 韩暖阳心情复杂,“图什么啊?害人总得有个动机,算计总有个目的,他们图什么?”据说林鹿和叶斐都是财务自由的人,虽说比不上车队里其他人那么大富大贵,但这一辈子是不愁吃喝的,所以——图什么? “我的好大嫂啊,肯定图钱呗。” “他们那么缺钱吗?这可是为非作歹得来的不义之财,他们——”韩暖阳无法想象,金钱对一个拮据的人诱惑力很大,可是对于叶斐和林鹿…… 只盼望徐闻和孙刻能问出有价值的信息。 第169章 叶斐没有想象中的强硬,只是他哭了足足三四分钟才开始说话。 期间,孙刻实在看不得他眼泪鼻涕一把糊,跟徐闻示意后,给他松了绑。 “谢谢,这事儿真是我糊涂了。”似乎是提及了伤心的 往事,他用纸巾捂着眼睛又一次痛哭起来,有那么一会儿,才收拾好情绪,失魂落魄的讲了发生的一切。 “沈太太,如果不是实在太缺钱,我又怎么会走上这条路,您的丰功伟绩我早在网络上研究透了,但没办法,我欠的债务太多了,还不上。” 欠债? “你的钱呢?” 叶斐抱着脑袋长叹一声,“投资打了水漂,不止这些年存下的钱没了,还借了不少债填了进去。最后——,落得如此下场。” “偷拍我和林鹿,是林鹿指使你的?” 叶斐双眼紧闭,嘴唇抖动不已,留下的血痕又让他看上去精神可怖。 “是他,也不是他,我只是配合他来偷拍,毕竟他再好的技术也不能自拍到跟你同框的照片。原本说好,这次出来,一切费用他们支付,额外给我二十万。二十万,不是个小数字了。” 徐闻紧紧追问,不给他半点松懈的机会。 “他们是谁?林鹿上面的人?” 叶斐惨然一笑,“沈太太,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娱乐圈近一年来破产好些人,大到一线大明星、名导,制片人、经纪公司老板,小到我这样偶然赚了一笔养老钱的十八糊咖,全部被一个海外项目坑死。我不知道林鹿是不是也在其中,但大家都一样,都缺钱。” 孙刻递了一支烟给他,略带警告意味,“说重点,什么人指使你们做的?” “谢谢。”他还怪礼貌的…叶斐接过烟来,就着孙刻点燃的火柴引着了烟,吐了一口烟圈,才无奈回答,“我也不知道他是谁,是男是女,微信上我查过,是个男号,但是平日里说话的口气我觉得是个女人。” “少耍嘴皮子,你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一个身份不明的主子做些违法犯罪的事情。” 孙刻不轻不重拍了他的脊背一下,惹得他咳嗽不已。 “没有,平时我听林鹿的,偶尔——会跟庄秘联系。” 庄秘?庄秘! 孙刻只觉耳熟,看向徐闻,徐闻轻咬红唇一下,“良玉雪的前男友?开经纪公司的?”良玉雪大婚前一夜,托他的福,她同沈宗宁看了一场精彩绝伦的男女吵架戏码。 “是的,就是他。我就是跟着他投资的,结果我们都一败涂地,如今攀附着他,总想着能不能拿回点本钱——呵,欠债的是大爷,他喊我往左走,哪怕是条万米深渊,我也要跳下去。” 真是伤心处,他夹着烟就哭了起来。 “庄秘明明说没问题的,我才一步一步的投了进去,谁能想到才一年多,不但拿不到利息,连本钱都没有希望,还不停不停地追投——,沈太太,我不比你是有钱的阔太太,负债八九百万,我所有资产全部出售抵押,每个月就是利息都让我想死。” 好端端一个男人,却蜷缩在椅子上,佝偻着背,哭得不能自已。 然而,徐闻对他没有任何的同情。 “庄秘坑了你,现在你为他做事情,为什么会锁定我?就算你们拍了那些照片,我也不会给钱的。”这种犯罪投资回报率近乎为零。 叶斐想了想,还是说了出来,“庄秘说他在跟之前投资失利的那家投资负责人还在联络,那边说有新项目正在找国内的投资商继续投资,只要救活了项目,我们投进去的那点本钱绝对能拿回来。” “什么投资公司?” 叶斐摇头,“我不知道,现在看之前的投资协议主体,我们被骗的人都去查过,那家公司早在美国注销了。” 徐闻从手机上调出那个威胁他的电话号码,“庄秘的电话是这个吗?” 叶斐看了看,“他联系的我不是这个号码。” 孙刻早已把他的手机送过去给钟子期恢复所有删除的信息记录,这会儿看着徐闻盯着叶斐若有所思,还不等他提醒,徐闻接着问道,“那庄秘让你靠近我的目的是什么?” 叶斐欲言又止。 见孙刻的眼神瞬间凶狠起来,怕又挨打,只得连忙说道,“具体我不清楚,但我听林鹿说了一嘴, 套牢你了,大的钱估计没有,但小几百万还是有希望。再说,你是靖海集团的老板娘,如果你能弄出点什么丑闻来,想必靖海集团的股价也会有所波动。” 届时,他们几个东拼西凑弄来的钱可以买入靖海的股票。 最后这句话他咽下去了,没敢说出来,然而徐闻步步紧逼,“你们是不是还打主意到沈宗宁的身上?” 这会儿叶斐就真的不知道了,“我哪里有这个头脑去算计沈总,就算到你身边,我都不敢多说多做,就怕一不小心露出马脚,小命不保。” 可惜,还是东窗事发。 他欲哭无泪的是,从头到尾他就拿到五万块钱。 还不够这一趟旅行的费用——如今又被揍成这个鬼样子,他想想就觉得心酸,求死的心更是急切起来。毕竟,得罪了靖海集团老板娘,他还能活到什么时候? 徐闻勒令他找出当年的投资协议,他哽咽着说手机相册里有。 “我和林鹿那些借位的照片都是你拍的?” 到如今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叶斐点头,“都是林鹿教我的,他猜到你不好靠近,于是教我一些偷拍的技巧。” 正好又是在旅游,谁都手持一个相机,很难引起主意。 “那发过给谁?” “所有的照片导出来就给林鹿了,他发给谁我不清楚,我这边的话,就发过给庄秘。” 没多大会儿,钟子期就带着恢复好数据的手机过来,徐闻翻看着他发给庄秘的几张照片,竟然就有几张是自己收到的。 “你们的投资项目里,除了你,庄秘还坑了哪些人?” 叶斐猛吸一口烟,憋着嘴憋着气,许久之后才说道,“良玉雪全部身家被坑了进去,估计也欠了不少。还有几个歌手,几个小艺人,前段时间曝出来跳楼自杀的秦韵笙……也是因为负债太多,扛不住才轻生的。” “那庄秘呢?” “呵——,庄秘早就破产了。” 第170章 钟子期和徐闻翻遍了叶斐的手机,对着有用的东西全部拷贝了一份。 对于有些不解的,现场让叶斐口头解释清楚,孙刻也在一旁录音录像,叶斐看到钟子期把他删除了好久的数据都找了回来,顿时像撕开口子的气球,瞬间丧气。 这一通审问,比想象中的时间长的多。 徐闻甚至感谢两次看守所的经历,尤其是后面这次,她依照着司法机关审讯她的方式,一遍遍的审问着叶斐。 不停地重复重要问题,又要求叶斐重复答案。 不得不承认,真是好手段,有些答案经过叶斐一遍遍的重复,她也不断地寻找着突破口。 “为什么你们会深信不疑的去投资?” “因为庄秘,他在里面挣到钱了,引诱着我投了进去,刚开始的几个月还按照投资协议上的利息支付,可没到一年,就黄了。” “那为什么后续会继续投?” 叶斐恨恨的说道,“因为他们机构以及庄秘一直跟我说,如果我们再往里面投钱,那整个项目马上就盘活了,届时他们可以先考虑退还我们的本金。” 他停了下来,又问孙刻要了一支烟,重新点上吸了一口,才接着说起来,“如果不投,那就不基本没什么希望了,毕竟这个项目投进去那么多钱,听说好几十亿——” 所以…… 在不能失去大头本金的前提下,他开始跟其他人一样,拆东墙补西墙四处借贷抵押,凑了一笔又一笔的钱进去。 一步错步步错。 等反应过来彻底回本无望时,整个世界已经崩塌。 不但失去了所有存款积蓄,还背上了余生都还不上的债务。 “我都想去酒吧卖唱了,可是就算我低下头去,酒吧都不见得要我。”当年的口水歌早已烂大街,之后他也没什么好的作品,酒吧挑剔他的时候,他也心生绝望。 就酒吧那么点卖唱的窝囊费,还不够他半个月的利息。 徐闻对他的经历毫不同情,只是同钟子期和孙刻耳语几句,并起身准备离开,叶斐见状连忙喊道,“沈太太,能不能放我走,我保证再也不参与这些事情。看在我没有真正的害过你,还望你大人有大量。” 看到一脸讨好的叶斐,徐闻断然否定。 “好好的待着,别想着跑,等林鹿该说的都说了,我再考虑要不要放了你。” 说完,交待了孙刻几句,孙刻像提着小鸡崽儿一样,把叶斐提回他本人的房间,只是这处房间早被上下搜刮检查过,入眼乱糟糟。 “先好好待着,你可以试试要不要逃跑?毕竟你知道沈太太大多数时候是个讲道理的人。” 孙刻说完,扔下直愣愣的叶斐就走。 至于叶斐个人的证件、手机及其他电子产品以及钱包,都被孙刻搜剿一空,全拿走了。换句话说,他就是想走,还真有点寸步难行。 “闻姐,接下来是不是接着审林鹿?” 徐闻抹了把脸,带着几分疲惫,“暂时不用,先捋捋思路。” “叶斐应该就是个最底层跑腿的,知道的有限,但林鹿的话,会不会知道的更多?”钟子期有几分不确定,撬开叶斐的嘴容易,但林鹿那头,估计没那么容易。 回到自己的房里,徐闻找了纸笔,画了从叶斐那里得来的有用没用的一堆信息,就这么对着这张草稿发愣。 她和沈宗宁,谁是这个骗局里的大鱼? 常理来讲,是沈宗宁。可是怎么骗沈宗宁呢? 她百思不得其解,干脆拿着草稿找到韩暖阳的房间,大家都在这里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说来说去,都绕不开林鹿和叶斐。 见徐闻进来,韩暖阳就过来焦急的问道:“怎么样?事情——”徐闻牵着她的手,安抚的拍了拍,“没事儿。” 说完就看向归璨、洪言庭,“归璨、言庭,你俩做投资的,商业敏感性不错,不如来看看?” 几个人闻声凑过来,看着徐闻手上的草稿纸。 归璨仔细看了看,又写写画画的,时不时还自言自语,“叶斐说庄秘一干人全部折里面了,那证明这就不是个简单的项目,会不会还在不停地私募?” “不否认这个说法,刚刚叶斐也说,他们圈子里的基本是停滞续投,肯定还在找继续骗人。” 洪言庭频繁的刷着手机,“如果他们不投,自然还有人投,不然哪里来的项目盘活的说法,只是叶斐提供的投资协议,上面全是英文,还请大嫂帮忙看看。”韩暖阳虽然不是英语专业,但是博士学历的她英文基本是第二交际语言。 “好,我来看看。” 韩暖阳找钟子期要了笔记本,对着手机电子版的协议开始对照修正软件翻译错误。 徐闻又打开手机上的那个电话,继续拨打过去,依然是停机的状态。 “小刻,你来打一下这个电话。” 孙刻掏出手机照着号码拨了过去,依然是关机。 “这个号码——” 徐闻头也不抬,“威胁我的号码,我怀疑是庄秘,但是他开着变声器,而且我对庄秘的声音也不熟悉。不过……,我录音了。” “录音?放来我们听听。” 徐闻点了播放,短短几句话真的判断不出来,李怀明听到一张照片五十万,龇牙咧嘴的问钟子期,“钟哥,这家伙也知道拍到的都是借位的照片,不敢要高价,还是比不了你的生意啊。” 钟子期哈哈大笑。 “那是自然,江湖上的事情少打听,这可是我的饭碗。不过……,我梳理一下最近的娱乐圈消息。” “还真是慌不择路了,二嫂,这就是你唯一接到的电话?这两天有没有联系你。”孙刻问道。 徐闻摇头。 “我一直在等,可能就这几天了吧。” 如果真像叶斐所说的破产……那鱼饵都下了,对方肯定更按捺不住,岂有不联系的道理? 洪言庭刷手机的手指一顿,有些疑惑,“芷心姐是怎么回事,看不上国内的景色啊,急哄哄的不是说回去上班吗?怎么都到国外度假了。” 李怀明探头看了看,颇为嫌弃,“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哪里哟?问问啊——” “西路利亚斯小岛,我去那边考察,已经回到国内。”汪止芯给秒回。 第171章 徐闻看大家都忙着,想到被陈逐月和路霜看管着的林鹿,招呼孙刻一声,先去会会。 “徐闻,庄秘的资料过来了,要不先看看?” 徐闻面上一乐,“你这速度够快的啊。” 只见钟子期很是得意,“平时烧香,这会儿大数据一整合,只怕他自己都没我清楚他那么多。” 偷拍谁不是偷拍,有时候蹲点,经常是看到就拍。 管他有用没用—— 所以这会儿让属下心腹整合了一下,快速的发过来一个pdf文件,归璨让李怀明去拿了笔记本过来,徐闻饶有兴致点开一看,李怀明这会儿也没什么事,挤在钟子期跟徐闻旁边窥探。 “卧槽,我就说庄秘这玩意儿男女通吃,瞧吧,良玉雪还傻不拉几的陪着他这么多年。”李怀明为古偶一姐鞠了一把同情泪。 女人恋爱脑起来,还真是要命,这罗圈腿有个什么好的,竟然让良玉雪爱得死去活来,人财两空。 圈外之人只是猜测,圈内人谁不清楚。 归璨也在打电话问询着叶斐参与投资的东西,这会儿刚挂电话,听到李怀明的几句话,忍不住摇头,“你忘了,良玉雪现在可是你亲亲芷心姐的后妈。” 什么? 不止李怀明,洪言庭也不敢相信,“芷心不曾提过啊。”一起走了一个多月,汪止芯有心事他知道,但想着在那样的家庭,没心事才叫不正常,也就没当回事儿了。 钟子期被这两个人惊悚的表情逗得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汪开畅的七太太就是她,如果不是汪开畅大方的替她还了负债,如今她怎么可能那么从容的继续在娱乐圈捞金。当然——,最近都休息了,毕竟要保胎。” 保胎——汪止芯有弟弟妹妹了。 李怀明忍不住雀跃,洪言庭给了他一巴掌,“汪止芯最不缺的就是妹妹,至于弟弟嘛,我希望良玉雪能懂事点,怀个女儿。”不然那吃人的汪家,怎么可能给她好过。 韩暖阳的翻译工作还在继续,但基本通篇的意思都明了。 “徐闻,这是一个旅游项目,好像是做全球旅游线路开发的私募协议。说实话,连我这个不是法律专业的,都觉得这些条款过分的霸道,真不知道这些冤大头是怎么闭着眼睛签的。” 韩暖阳翻动着从叶斐手机上拷贝过来的协议电子版,又补充道:“……而且,后续投资的金额根本没有补签协议,明摆着就是很大的问题。” 庄秘的资料不少,但是徐闻一目十行草草扫了一遍。 “都是庄秘的八卦信息,让我想不到的是,庄秘除了毒品不碰,其他全活。” 所以,这种五毒俱全的男人,到底是哪里迷人? 陈逐月敲门进来,“小刻你过去看看,那玩意儿刚刚抽筋了好久,现在倒是缓过来了,可是看着面色不好。” 她怕出人命。 孙刻跟徐闻对视一眼后,两人就往林鹿那头走过去,归璨等人想都不想,也跟了上去。 路霜看到徐闻进来,不由自主就起身迎过来,“徐闻姐,他在发抖——”不用路霜提醒,徐闻和孙刻也发现了。 孙刻眯着眼睛凑近看了看,在房里不停的翻找,最后转而走向床边,掀开床垫才看到几根针管,路霜惊呼,“这是什么?他他他……他吸毒吗?” 说完,倒退几步。 差点撞倒李怀明。 孙刻捡起来细细查看,又看了旁边几个散着的袋子,瞬间笑了起来,回头看向毒瘾有发作趋势的林鹿,“说不说啊?林先生,如果不说的话,我就只能马上报警了。” 林鹿也知道,他带着毒进了派出所,要么行拘,要么强制戒毒。 后续的时间,他想再闹出什么幺蛾子,基本是不可能了。 李怀明走到孙刻身边,看了看透明如也得小封口塑料袋,“孙哥,怎么看出来是毒品啊,我看着什么也没有啊。” 孙刻没有回话。 只是定定的看着逐渐疯狂的林鹿。 “真是个疯子。” 回过头看向表情不明的徐闻,“闻姐,这玩意儿能问出什么?还要问吗?”徐闻慢慢走上前来,看着被自己剃得乱七八糟的头型,以及此刻正在发作毒瘾的男人,心里很是叹息。 “问,我听说有些人为了抽一口,啥都能说。” 林鹿一听,咬牙切齿的看向徐闻,“你等着身败名裂一无所有吧,像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女人,也只有沈家瞎了眼看上你。” 这点引发了徐闻的好奇心。 “林鹿,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为什么针对我?” 林鹿的牙齿咬得咯吱咯吱的响,浑身开始难受起来,他的身躯佝偻颤抖,头颅却不服输的挺着,“就是你们这些下三滥的女人,说几句好听的话发几个浪,就把老子害成如今这样。” 真是污言龊语,不堪入耳。 徐闻却毫不在意,看着像一滩烂泥正在努力扶墙的男人,“是谁那么愚蠢,让你来打我的注意?还有,我知道你网络上的信息是假的,也知道你整过容,林小鱼是去年才曝光到网络上,你恐怕是今年做的整容,为了我……,你们竟然下这么大的血本。” 林鹿犀利大叫起来,换来徐闻面不改色重重一记耳光。 “嚷嚷什么,你别以为自己是瘾君子旁人就怕你——说!”说完,拿过钟子期拷贝过来的东西,逐一询问,“这一串英文字母的人是谁?是庄秘吗?” 林鹿听到庄秘,表情明显愣了一下。 继而疯狂大笑,“庄秘?那个蠢货竟然被你们知道了,我就猜叶斐这傻帽儿扛不住,幸好他也就知道个庄秘——” 说到此处,他瘾犯了起来。 开始歇斯底里的发疯,哀嚎,徐闻让众人关了手机,轻声细语的站在林鹿跟前引诱他,“你只要告诉我是谁让你这么做的,给你转钱的是谁,我就放开你,让你去吃一口续命。” 林鹿确实比叶斐男人,硬挺挺的不为所动。 满嘴都咬出了血,依然闭口不答。 徐闻撩了撩落下来的长发,修长漂亮的手指在乌发之中穿行,冷不丁的问道:“他们要投资什么项目?” “海——,没有项目。” 林鹿马上住嘴,之后软硬不吃,徐闻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让孙刻给他嘴巴塞起来。 第172章 林鹿恨不得立刻死去,毒瘾的发作让他浑身发冷发抖,那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冰冷,他恨不得想切开血管,放出喷薄的热血温暖一切。 千万只蚂蚁顺着血管、神经、骨髓撕咬着他。 他难受的鼻涕眼泪蜂拥而出,被绑在椅子上,他恨不得左右扭动把灵魂扭到砖墙处,掏开他昨天挖的洞,拿出里面的东西。 只要一点点,兑上点水。 只要一点点啊—— 这恐怕是大部分人第一次看到毒瘾发作的人,韩暖阳到最后趴伏在陈逐月的肩头,不忍直视。 路霜的手脚发凉,惊慌失措,“为什么之前都看不出来他是吸毒的——” 看着那么阳光的男人,身形虽说偏瘦但绝不是那种瘦而无形的体态,整个人爬高上低,哪里看得出是瘾君子。 钟子期轻轻拥着她,安慰道,“很多人吸毒其实是不大能看出来的,真正被看出来的都是到最后了。” 娱乐圈里碰这个不少,谁不是聚光灯下风采夺目,可他拍过的更多,所以见惯不怪。 徐闻扯开林鹿嘴里的抹布,“考虑好了没有?这样毕竟太难受了,求生不能求死不得,不如说出来,我向你保证,你说出来我不动你半分,只要你们保证后续不再为非作歹,我马上放了你们。” 漂亮的女人,红唇一张一合,说出柔美的话语。 林鹿的视线恍惚,意识迷糊,却依然倔强,“徐闻,留着我这样的也是烫手山芋,我没有叶斐那么蠢。” ok——如你所愿。 徐闻又让孙刻把他嘴塞上,招呼大家出去吃饭,吃完回来继续。 “那叶斐?” 徐闻咧嘴一笑,“带上一起出去,他不敢乱说的,喝醉酒磕磕绊绊的摔伤什么的,你们多照顾照顾。至于我和孙刻的,你们端进来。” 言外之意,她和孙刻死守林鹿。 归璨想了想,站到跟前,“二嫂,你跟大嫂他们出去吃饭,我和孙哥守着。”谁料徐闻想都没想,拒绝了。 “没事儿,我跟孙刻会多跟林鹿探讨的,这家伙发起毒瘾来,我怕他心一狠搞个自杀什么的。” 归璨毕竟年轻,未必能处理。 见状,归璨就不再相劝,跟洪言庭回到叶斐那间,把刚刚清理好伤口的叶斐带出来,叶斐一脸惊恐,“你们要带我去哪里?” 是又要打一顿吗? 洪言庭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子,噗嗤一乐,继而又板着脸,“去吃饭!” 有时候不得不承认人体结构的耐性,叶斐还是挨了好些打,可真的洗干净后,除了能看出脸部微胖,有几分红润外,真看不出什么端倪。 至于手指甲,归璨找了个创可贴,给他裹起来。 农家乐的夫妻一看到他们,就热情的迎过来,“我们这里风沙大,白天不好的出去,但晚上可以去走走,闷在房里也不好。” 众人表情不一。 归璨倒是会心一笑,“好的,谢谢老板推荐,只是我们车队长时间赶路,到你们家这里就想着修整了。” 老板兴致一来看,指着傍晚的天边。 “那处有一片沙漠,金黄金黄的,跟麦浪一样,非常好看。也不用门票,你们直接开车过去就行了,大概就是七八十里地。” 几句话来往下来,大家紧绷的心情才有点儿放松。 钟子期还去老板的藏酒处寻觅了一圈,提着一瓶老板各种推荐的酒,就奔过来。 “放心吧,没事儿。” 不管男女,每个人倒了一小杯,“毕竟还没有造成多大的损失和伤害,一切还在掌控之中,对不对,叶斐?” 叶斐唯唯诺诺,也不敢说什么,只是点头。 待老板他们都去厨房里忙碌起来,洪言庭突然拐了一下叶斐,“林鹿害过你没有?” “啊?没……没有。” 洪言庭鬼鬼祟祟的替他说了声那还好,“这家伙吸毒你知道吗?你们俩猫在一起的时候,他没有给你点尝尝?” 一句话,吓得叶斐原地弹跳起来。 “不不不……不可能吧?” 看着叶斐吓得半死的样子,坐在他另外一侧的归璨一把把他按下来,“少激动,你那个圈子里这玩意儿不是经常有的事儿吗?你干嘛那么紧张——” 叶斐头手并用,一起摇成拨浪鼓。 “不不不,我坚决不碰。” 说完低头赶紧回想跟林鹿单独相处的时间里,确保没有喝过他递来的水,也没有吃过什么可疑食品,才稍微放了点心。 “我没有喝过吃过他单独递来的东西,对了,上次他给我们买的奶茶,你们也喝了的,应该没事吧?” “没事!” 那么多人,他下得过来吗? 李怀明白了他一眼,“我跟他一起去买的你说有事没事?!” 众人看他一副怕死的摸样,只觉得人靠人设马靠鞍,这家伙掉了人设后,怎么看都怎么胆小如鼠,一点血性都没有。 原来人类是那么的擅长伪装。 吃到一半,叶斐又害怕的问起来,“听说很多吸毒的人都有艾滋病,林鹿……会不会——?” 钟子期面色突然就阴沉下来。 他啪的一声,放下碗筷,直奔后院。 敲开房门,他看着凑在一起看资料的徐闻和孙刻,以及歪靠在椅子上不能说话却还在浑身抽搐的林鹿。 只是跑得太快,竟然喘得有些说不上话。 “钟哥……这是怎么了?” 钟子期稍微平复气息,才走过去,看着两人都扇过林鹿的手,“你们俩手上有没有受伤破口?” 徐闻和孙刻翻转了手上,孙刻还好,但是徐闻右手中指和食指之间似乎是被什么刮到,破了皮。 再顾不得什么,钟子期拉着徐闻就到洗手间,用水冲洗后,发现是个约一公分长的伤口。 “怎么了?” 徐闻看着焦虑的钟子期,却见他用力抹了一把头发,骂了句脏话。 孙刻也跟着过来,“钟哥,怎么了?” 钟子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刚刚吃饭的时候叶斐提了一句,吸毒的人有很多都感染了艾滋病,他妈的,我没想到是谁使这么阴毒的算计。” 艾滋病!? 吸毒? 卧槽!全齐活了—— 第173章 听到艾滋病,徐闻心里头咯噔一下。 她低头看向自己不算大的伤口,刚刚揍林鹿的时候,确实跟他的鼻血混在一起,鲜少慌张的她,心里也开始焦躁起来。 倒是孙刻看向徐闻的手,小心问道,“也许这小子没有艾滋病呢,别吓闻姐。” 说完看看徐闻白皙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当机立断,“我去城里买测试纸和阻断药——” 徐闻拉住他,“这个时候去哪里买?” 天都快黑了。 “孙刻,查一查怎么购买,快。”钟子期立马安排,同时自己也打电话给了归璨,归璨从车上拿了急救药箱过来,“怎么了?” 钟子期神色复杂,“给你二嫂手上的伤口消消毒。” 孙刻从网络上查到了几个电话号码,避开屋里的人,悄悄走到院落边缘偷偷打电话咨询,当得知需要亲自到场后,孙刻想了想,趁着夜色出了门。 韩暖阳心里也担心徐闻,早让老板家多炒了几个新鲜的菜,打包正要提回去。 看到孙刻步履飞快,还招呼道:“是不是饿坏了?” 孙刻挤出个难看的笑容,“没有,大嫂,你先拿进去给二嫂他们吃,我一会儿就回来。” 正好后面洪言庭也出来,孙刻直接抓上他,“跟我走一趟,带着车钥匙没?”洪言庭一脸懵逼的点头,就被推上了驾驶位。 “去哪里?” “市里的疾控医院。” “什么?去哪里干什么?打预防针吗?” 孙刻没有说话,紧绷着双唇,焦虑愈发的藏不住,他不敢想象如果徐闻有个什么闪失,今后会是什么情况—— 到底是谁蓄意谋害? 洪言庭脑瓜子都转废了,也想不出怎么了,最后情急之下忍不住爆发出来,“我说你倒是说呀,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他妈的要急死我啊!” 二人之前有过交情,托贺挽之的福。 此刻,洪言庭也懒得跟他客套,追问起来,“什么不能跟我说,是不是二嫂出了什么事情?” 孙刻看向外面逐渐黑下来的天空,这地方的星星真亮。 他终还是不忍瞒住,“钟哥跑进来看我和闻姐手上有没有伤口,结果我是没事儿,但闻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手指侧里划了个口子,破皮流血的那种。” “什么?” 洪言庭一下子坐不住开车,“卧槽,吃饭的时候叶斐那怂货听说林鹿吸毒,就担心的说了一句,会不会有艾滋病,钟哥立马摆下碗筷进去找你们了。” 说到此处,忍不住一怒,一拳砸到自己腿上,“这他妈的都是什么事情啊,怎么闻姐就破皮了!” “好好开车!” 洪言庭顿时焦虑起来,“我们怎么跟二哥交代啊——,林鹿怪不得那么有恃无恐,身上又是毒又是病的,谁沾上他会好?!他妈的,要是让我逮到背后的人,我一定灭了他丫的!” 他又薅了一把头发,看看身旁沉默的孙刻,“怎么办?” “进城去买试纸,再买阻断药。” 洪言庭后知后觉,“也是,我听网络上说过七十二小时内吃了阻挡药都没问题的。” 心里头又稍微静了下来。 到了医院,准备下车前,孙刻掏出个钥匙扣在腿上划了个伤口,洪言庭不明所以,“干嘛?” 等跟着孙刻进去看诊开方时,洪言庭才明白孙刻的举动。 非本人不开药。 出来后,孙刻又找了个定点药房,买了一把试纸,两个人又匆忙赶回农家乐。夜色做了世界的披风,盖着满世界的荒唐。 阴暗的一面长满虱子,侵袭着暗黑的夹缝,苟且偷生。 归璨给徐闻的手消了毒,徐闻大脑飞速考虑了一些不好的后果后,也就暂时不去想,反过来还安慰着沉默的归璨,“没事,只不过就接触了这么一下,这小子不一定就携带了病毒,我们不要这么沮丧。” “需要二哥过来吗?”他想,这个时候沈宗宁在侧是不是好过他们这群外人。 意料之中也是预料之外,徐闻果断的摇了摇头,“这事儿先放放,你有没有打探到什么有效的消息?” “二嫂,叶斐投资协议上的主体我的圈子里没人听过,有可能就是随意注册在美国的一家皮包公司,套走了大量现金后快速注销。” 归璨又补了一句,“甚至这个项目大家都没听说过,每年涉外投资项目太多,国内有钱人有多,真是被诈骗机构组团骗了也屡见不鲜。” 徐闻深思片刻。 白嫩的脸上浮现出几丝疲惫,“我总觉得若只是冲着我个人来,这事儿说不过去。但是如果是冲着靖海集团,不应该是以沈宗宁为目标吗?” “徐闻,能让你染上毒瘾,再得了艾滋病,那沈宗宁也跑不脱,他们手段不高明但毒辣,足够用了。”钟子期面色严肃,“事到如今,先摸清楚林鹿的目的和后面的人,没准儿沈宗宁身边早就有人开始布局了。” 只是沈宗宁日理万机,每天接触的人和项目那么多,一时半会哪里想得到? 他们不也是抓住了叶斐偷拍,才一步步摸到林鹿是个不轨之徒。 林鹿的毒瘾熬过去,整个人虚汗淋漓浑身湿透,他像一个落水狗一样,似笑非笑的看着走出来的徐闻。 “你挺能打的,为什么不继续打了?” 他得双眼充满挑衅,“徐闻,你跟我有什么区别,都是从底层的阴沟里爬出来的,只是你命好,攀上了沈宗宁,所以大富大贵。可离开那个男人,你又是算得了什么?” 对于他的出言不逊,徐闻坦然一笑。 “你是嫉妒吗?就因为嫉妒我,才找上门来的?” 林鹿嗤笑道,“我承认你有几分姿色,命也挺好,但相信我,不久后你就什么都没有。”说完,盯着徐闻的手指头,“怎么……你不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吗?这点小伤口就吓成那个鬼样子——,唐嘉不是你的对手,那是他没下狠手,如果我是唐嘉,你早死在监狱里了。” 徐闻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懒懒的看着眼前不知死活的男人,“你是提醒我应该把你像蟑螂一样的摁死吗?” 第174章 孙刻和洪言庭回来时,徐闻正在慢条斯理的吃饭。 林鹿在旁眼睁睁的看着,“怎么?打算饿死我吗?这么没品……”徐闻刚舀起来的一碗热汤直接泼了过去,烫得林鹿吱哇乱叫。 污言秽语漫天乱飞。 钟子期果断的拿回抹布又给林鹿的叫痛声塞住。 “不识好歹!”陈逐月怒斥,“饿你一顿又不会死!” 徐闻抬头看到孙刻和洪言庭,招呼他们过来一起吃,洪言庭故作轻松,“二嫂,对着这么个丑玩意儿,你也吃得下去?” “权当下饭菜。” 又看看韩暖阳她们几个女同胞,徐闻招呼她们先去休息,“今晚这事儿有得熬,你们也别担心,该吃吃该睡睡。” 这是徐闻鲜为人知的一面。 理性、狠辣,比男人还凶残,她的暴力和美貌形成了一个矛盾体,对所有人充满了致命的诱惑。 女性会情不自禁的仰视她,男性会不由自主的低下头。 在沈宗宁配合调查音讯全无的几个月里,是她扛起了复杂的靖海,支撑了整个家庭甚至家族的精神,陈逐月在那段时间里感受到了徐闻的果敢,可又与此刻不同。 连路霜都私下对钟子期讲道,“你喜欢任何女人我都会吃醋,唯独徐闻姐不会,她打架的时候太帅了!太帅了!”眼里充满了爱慕的小星星。 “之前是谁老是吃醋的?” 钟子期想起过往,忍不住酸上几句,哪料到路霜摇摇头,“我不知道你们在密谋啊,这林鹿和叶斐,我怎么就没看出半点不对劲呢?可徐闻姐一眼就觉得不妥。她简直又聪明又飒爽,我都有点儿爱上她了。” “打住,她不喜欢女人。” 路霜噘着嘴不悦,“可她对女人好啊,你看对逐月姐和韩老师,照顾的多么妥帖。” “……她不缺迷妹。” 钟子期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也认可路霜的话,某种意义上讲,他这一生何其有幸与徐闻认识。 韩暖阳有些不放心,但确实帮不上什么忙,“那我们就先回房里休息,你有什么需要我们三个的,就招呼我们。” 得到徐闻肯定的回答,三个女人才回到房内。 但路霜胆子小,厚着脸皮问韩暖阳能不能跟她一间房先缓缓,韩暖阳自然不会拒绝,陈逐月叹口气,“要不我们都一起吧,这事儿闹的,我也没心情睡觉了。” 韩暖阳以为她担心那些被偷拍的照片,安抚道,“照片的事儿不用担心,徐闻肯定能处理好的。” 陈逐月心烦意乱。 “我知道,只是架不住烦,好好的出来旅行,却遇到这些玩意儿。”糟心的不行,同时更心烦的是自己在职场摸爬滚打这么久,可真正遇到坏人却毫无反击之力。 反而是韩暖阳心头更为平静。 似乎看到了徐闻这一面,她竟然期许着开学后,徐闻会如何帮自己解决问题,那些她羞以启齿的言论,在徐闻跟前估计毫无力度。 林鹿骂的话又脏又坏,可徐闻就像没听到一样。 她的反击那么有力度,上去就是几巴掌,打得那个逞口舌之快的男人满脸污血。 不是崇尚暴力。 不是江湖义气。 她作为一个困顿在流言蜚语之中毫无翻身之力的女性,太需要这样的力量来拯救。 瞬间,她理解了徐闻喜欢练武的原因。 如果不打,叶斐会好好说话吗? 如果不揍,林鹿只怕有一火车的龊语脏话喷出来—— 更重要的是,徐闻不带怕,韩暖阳的内心就这样慢慢的支楞起来,她出来旅行,大多数都是藏着心事强颜欢笑,可只有这一刻,她真正的释怀。 她没有错,所以她更应该勇敢! 徐闻等韩暖阳一行人离开后,快速的吃完饭,洪言庭拿着买好的试纸和阻断药,毫不避讳的递给她。 又教了她使用方式。 林鹿的眼里有着贪婪的兴奋,他话不能出口,红肿脸上的期待却一览无遗。 “好,我自己先测一下,你去给林鹿测一个,注意防护。” 洪言庭领命而去,他们买的是血检的试纸,拿出酒精擦片,给林鹿的中指进行消毒,随即掏出采血针,毫不客气的朝着中指指尖上扎了下去,林鹿的皮肤瞬间紧缩。 “怎么?这么怕疼?这还不如你扎针管的疼痛。” 洪言庭嘲讽道,半点不客气的挤了些血,除了第一滴没用,再挤出来的就用一次性吸管吸入,置于试纸检验区,又滴入了稀释液。 等待约莫十五分钟,试纸效果非常明显——两条红线清晰可见。 钟子期青筋暴突,一拳头朝着林鹿的面目就砸了过去,瞬间,两条血流从鼻孔内缓缓留下,瞬间浸湿塞在口中的抹布。 “混蛋,败类,用这种方式来害人,你他妈有没有良心?” 林鹿右眼被拳头擦伤,瞬间就肿了起来,半睁着十分可怖。 徐闻的测试结果出来,一根红线,众人的心稍微放了下来,“让大家都做一个,这段时间风里来雨里去,偶尔也会受伤什么的。” 正在洪言庭准备做时,孙刻瞟到林鹿的表情,他一把拽开抹布,就见林鹿咳嗽起来,鼻血里外蜂拥至口腔,他几乎闯不过气来,强烈的咳嗽根本止不住。 林鹿一度有濒死的感觉。 好不容易缓和后,只听他冷笑道:“一群文盲,不知道窗口期测试的结果不准吗?等着吧,我与大伙儿共进退。” 看来是破罐子破摔。 归璨查了网络上的科普,有些无奈,“窗口期一般是四到六个星期。” 徐闻冷冷的看向得意洋洋的林鹿,“为什么?你知不知道这一车子里任何一个人被你传染,对你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灭顶之灾?” 林鹿嘲讽的看着徐闻,昨天早上,他还抱过她,像抱一个易碎品一样的珍惜她。转眼,他就成了败寇,任她宰割。 当然,他知道她拿他无可奈何。 “你不说?无所谓,你背后的人我一定会抓到的,他们总得索要回报吧,不然白白在你身上投资了三十万,再加叶斐那边的五万——,放心,他们会来找你和叶斐的。” 这句话是致命的。 林鹿眼中的不屑瞬间被突如其来的毒瘾占领,失去基本意识的他又开始鬼哭狼嚎,哀鸿遍野。 第175章 沈宗宁带着徐言和两个孩子在鸾凤镇待了三天,这三天里他们做了很多事情,给太爷上坟培土,又缝赶集,两个孩子买了几棵小树苗,亲自栽种在太爷坟前。 太爷的坟墓简单,就是一堆隆起的土堆。 坟前垒了红砖,却没有墓碑。 当年太爷重病,又听说徐闻砍伤了人被抓进监狱,两个半大孩子无能为力,只勉力给太爷下葬,至于墓碑什么的,价格太贵,两个孩子承受不住。 ……他们连饭都吃不起了。 最后还是村长发话,“不怕,等你们学成归来,寻个黄道吉日给太爷好好立个汉白玉的墓碑,他老人家一定能等到的。” 这一等,就到了如今。 去年春节前,两个孩子就想给太爷立碑。 可陈叔专门找阴阳先生看日子,左看右看,都说不是好年头。扒拉着手指又翻着老黄历,左右哼唱几句给了个忠告:三年后再提这事儿。 如今沈宗宁回来,看到这么简陋的孤坟,心有不忍。 禁不住又提了立碑的事情,沈城越把春节前找先生卜算的话语转述一遍,“我是军人,按理来说不信这些,可是关乎太爷,我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沈宗宁很是理解,拍了拍儿子的肩膀。 “那就听先生的,太爷宽宏大量,看到如今你们学业有成,定然是欣喜的。” 沈城越低着头,看着太爷的坟墓,面上无波,心里却涌起了难受。子欲孝而亲不待,何其悲伤、遗憾! 在他们兄妹的记忆里,太爷几乎没有享过一天福,哪怕后续卧床不起,也总是担忧着他们的未来。 没有父母庇护,学业未成,只怕活着都难。 拼着最后一口气,他一遍遍的叮嘱两个孩子,再穷不可出卖自尊、身体、灵魂,切忌攀比,一定要自力更生,能多读书就不可少读,能多拼搏就不可懒惰,人穷且不可志短! 谆谆教导,临死前还在念叨。 沈城越知道,母亲之所以不想回来,是因为她不知道怎么面对太爷的辞世。 回到沪市,沈宗宁就投入了耽误的工作当中,徐言首当其冲,带着东南分公司的人第一批杀入会场,也拿下了集团签发的任务书——同意开拓欧美市场。 午饭期间,边姗接到了封穿尘的电话,“准备得怎么样?” 她盯着ppt,眼睛酸涩,声音嘶哑,“我们全部人马熬了两个大夜按你的要求改出来,如果还是过不了会,你信不信我杀了你。” 旁人只以为她这话是情人之间的呢喃。 唯有封穿尘明白她不是开玩笑,现在事情愈发的焦灼,汪家和许家都分别派了考察团,亲自到了西路利亚斯小岛实地考察,效果不错。 如果他们错失那两家,谁知道会不会后悔。 可边姗始终觉得有了靖海的加持,一定更好,她想着一步翻身,从此天高地阔。 封穿尘却劝她适可而止,两人为了这事儿吵成一团,封穿尘几番想要动手,都碍于欧阳制,生生忍住,倒是边姗冷眼笑看,知他有顾虑,更是得寸进尺。 如果没有这个项目的捆绑,两人早已水火不容分道扬镳。 如今,除了同舟共济再无他法,封穿尘得到沈宗宁确切回公司的消息,第一次出手,让边姗的团队对方案计划大改特改,同时抢占了沈宗宁下午第二个会的时间。 “我比你更想过会!” 这是他来靖海以来亲自盯着的第一个对外投资项目,当然,若是成功,也是他在靖海的最后一个项目。 边姗带着团队驱车过来,“我们做足了准备,相信沈宗宁不会无动于衷。”她尽量给自己很足的信心,同车的大胡子阿布鲁斯紧皱眉头,“belle dame, nous n''avons pas le temps, l''autorisation remandée qui nous a été donnée par petite ?le de silulias est sur le point d''expirer。(美丽的女士,我们没有时间了,西陆利亚斯小岛给我们的推荐授权快要到期了)” “oui? ment puis - je me rappeler qu''il reste encore une demi - année.(不会吧?我怎么记得还有一年多)。” 边姗有些迟疑。 阿布鲁斯摇头,“le mois de février de l''année prochaine expire, alors nous devons prendre le temps de faire avancer nos ns.(明年的二月份到期,所以我们得抓紧时间推进计划。)” 边姗微叹,真是没有一件事情是省心的。 快要到靖海的办公楼下,待所有团队成员下车进入靖海总部的大厅时,落在后面的她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到车上掏出了一个备用手机,发过去了一条信息。 ——单飞没? 没多大会儿,对方回答: ——情况有变,暂时不飞,你是否安全? 边姗回了句ok,又重新登录了一个微信,打开唯一的对话框,一样的问话,那边很快回复:正在买票,但已没有资金,马上转五万我买票。 ——滚! 事儿没办成,还敢来要钱! ——那就别我不客气了…… 威胁她? 边姗的标志性烈焰红唇在愤怒的表情支撑下,显得十分尖酸可怖。 她拨过去一个未记录的电话,许久之后电话通了却没有人接,直到她怒火岌岌可危爆发出来时,对方懒懒散散的声音才传了过来,“什么事啊,边总!” 口气颇为不耐。 她也不顾其他,破口大骂,“管好你下面的草包,别动不动就张口来要钱,事儿不见办得好看,要钱倒是一把好手。” 庄秘从女人怀里钻出来,冷笑不已,“边总,不能只叫马跑路却不让马吃草的吧?!” 边姗怒极反笑,“庄秘,少给我耍花样,如果你的人干不了,就叫他滚蛋,别坏了我的好事儿!” 第176章 庄秘冷笑不已,“好事儿?你的好事儿就是色诱不了沈宗宁,就改成他下面的小白脸吗?”别以为他不知道,封穿尘那个娘们叽叽的能成什么大事儿,边姗这小贱人竟然走这么一步冒险的路。 一个小小的高助能干什么? 她要真是扑倒了沈宗宁,他还敬她有几分能耐,孰不知这女人也是个蠢不自知的。 “庄秘,少管我的闲事,到如今如果你不信我,那就别再来找我,我落得个清净!”边姗忍不住的烦躁,她再忍不住,抽出细烟点了一根,不管车里空间密闭,自顾自的吞云吐雾起来。 谁知庄秘本就不是省油的灯,嬉笑起来。 “好啊,那我去找欧阳制,找你爹妈,据我所知,欧阳制的房产、健身房什么的,至少能兑个上千万,够我熬一阵子。” “你试试,庄秘,我劝你别跟我鱼死网破。” …… 庄秘抓了把稀疏的头发,恶狠狠的回答:“你也知道不能鱼死网破,那麻烦你尊重我的人一些,都是提着脑袋替你做事,沈家不好惹!我劝你一百次了!” 边姗看了看停车场,附近没有旁的人才压低嗓音嗤笑几声,“沈宗宁是聪明的我承认,但徐闻那个小厨工我确实没放在眼里,沈宗宁不是沉迷美色不能自已吗?我自有打算。” 庄秘知道她穷途末路,再逼下去也得不到什么。 索性退了一步,责骂几句挂了电话,只是想来想去不太对劲,还是换了个微信给叶斐打了个语音电话,谁知响了半天,对方却挂断。 随后,发来一条文字信息,“我在车站,似乎有人跟踪我。” 庄秘翻了个白眼,十分不耐的回了条语音,“你是不是看错了,那群人谁会来注意你。”其貌不扬性格温吞,万事缩在人身后,谁有那个闲心跟踪他? 好一会儿才收到叶斐回的消息:真的有人,我没钱了,能不能给我转点买票—— 好家伙,真来要钱啊。 庄秘现在能有什么钱,他完全忽略这句话,只发了个信息追问:你怎么得罪了阿芒?” 好一会儿叶斐才回答:让人干活总得给钱吧。 庄秘心头咯噔一下,再不回话。 他马上给边姗打了电话,但边姗的电话是关机,听到关机的语音提示,他唯有口吐芬芳,有几分焦躁。 叶斐认得什么阿芒? 他只认识amandine,不懂法语的他直接发英文的音,就算音译过来他也是叫尔曼迪。 所以,他想叶斐应该是被控制了。 真是个蠢货——,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靠近那一堆人! 徐闻这边拿着叶斐的手机,见庄秘不再回信息过来,也觉察到对方起了怀疑的心思。 林鹿还在苦熬他的毒瘾,半夜时分,徐闻抓过叶斐问了个遍。 ——谁是阿芒? 叶斐闪耀着愚蠢的目光,“不知道啊,阿芒是谁?歌手?” 洪言庭气结,庄秘就是因为这个而产生了怀疑,倒是钟子期安慰他,“别担心,这事儿早晚瞒不住,再说至少是抓住庄秘了。” 徐闻继续审问叶斐,“那这个让你跑路的人是谁?” 叶斐看了看自己的微信,叹了口气,“是林鹿上头的人,也就是前三四天才加上我的微信,第一句话让我赶紧跑路。” 从钟子期恢复删除的消息来看,所说没错。 “这个人你听林鹿说过没有?” 叶斐撇了撇嘴,“他嘴巴严实着呢,一路上我想着他有来路,就多嘴问了几次投资回本的事情,他恶狠狠的让我少打听。” 凶神恶煞的林鹿哪里还有什么阳光boy的样子,他性子绵软,又底气不足,根本不敢多嘴。 “那五万块是谁给你的?” 叶斐头也不抬,“庄秘转给我的,大多数时候我听庄秘的话。”主要就是配合林鹿偷拍、或者录音。 “那林鹿跟你说过靠近我的目的没有?” 听到徐闻如此直白的审问,他眼神闪烁,嘟囔几句却听不清,归璨不惯着他,直接一巴掌从后脑勺打过来,“问你话你就说,否则你现在做这些早够送你进大牢里蹲着。” 归璨只怕是几个人中又憋屈又烦躁的一个。 他在圈子里也算是过得众星捧月,归家的地位本来就不错,什么时候他组个车队这么多牛鬼蛇神。 如果徐闻真有闪失,别说沈宗宁绕不过他,沈城安兄妹俩只怕也要捏死他! 他何尝不是同样被人算计进去—— 叶斐的小身板哪里耐得住人高马大的归璨重重一巴掌,瞬间头晕目眩,恍惚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小声说道:“这是林鹿的意思,不是我的意思,沈太太您大人大量,不要算到我的头上。” 不同于归璨憋着的怒火,徐闻相较之下态度也好,心情也罢,平和很多。 她柔声说道,“你说就是,差不多的话我就放你自由了。” 还有这等好事儿?叶斐眼神一亮,顿时来劲,“沈太太,林鹿的目标就是你。他那个人非常自负,一开始我以为他只是制造点暧昧给您和沈总之间添堵,可后来他铁了心要得到……您。” 他是男人,看得到无人之时林鹿眼里捕猎的嗜血目光。 徐闻嗯了一声,淡淡说道:“他确实有艾滋病,你知道吗?” 啥? “艾滋……艾滋病?真有啊!卧槽,好几次我都坐在他车里,会不会被传染?”叶斐情绪崩溃,马上跳了起来,来回踱步,“我我我……这畜生,他会不会专门想着传染我……”说到后头,竟然又哭了起来。 “我要是得病了,真是一点活路都没有。” 洪言庭和归璨几乎无法直视眼前的男人,真是说哭就哭,毫无男人气概。 “这混蛋,我就说怎么眼神跟吃人一样,又吸毒又得病的,混蛋!庄秘这个畜生,坑了老子这么惨还不够,还想把老子嚯嚯死了!” 他逐一咒骂,喋喋不休。 后续的问题,问什么他都不知道,徐闻摆了摆手,饶他去休息。 看着钟子期和归璨、洪言庭,她忍不住发问:“谁是阿芒?看来只能找庄秘了。” 第177章 钟子期忧心忡忡,“很久没有拍到庄秘了,这家伙现在基本是失踪状态。”他倒是吩咐下去,也在圈子里查了起来,被四处追债的庄秘完全消失。 徐闻只觉得人生真是无事不狗血,“言庭,查查你的森林树屋酒店,如果我没记错,良玉雪结婚的头一天晚上跟庄秘就住在那里。” 哈? 洪言庭有几分失笑,“良玉雪大婚前一天晚上还跟这玩意儿在一起?汪止芯的老爸包容心那么强,我竟然不知道。” 孙刻和李怀明守着林鹿,李怀明困意十足,斜歪在床上躺着。 而孙刻一言不发看着林鹿,想着这个人该怎么处理,带走不大现实,留在这里,这玩意儿就是个祸害。 正在这时,徐闻跟洪言庭、归璨走了进来。 孙刻起身建议,“闻姐,要不你们去休息吧,我来守着他。”顺带想想到底怎么处理。 徐闻摆了摆手,“没事儿,我再问他几个问题,他竟然一直不闹着再吸一口?” 孙刻嗤笑,“肯定闹,但让他说点有用的来换,这家伙开始时坚决不说,后来熬不住毒瘾犯了,干脆乱编些牛头不对马嘴的话来。” 四处攀咬,跟沈家八竿子打不到的企业和老板,也被他拿出来顶锅。 孙刻忍不住,用塑料手套包着拳头往他身上揍了几下,之后再听不到什么好话。 徐闻进来后,带来了一阵沙漠边缘的冷风,林鹿瘫倒在地上,虽然是五花大绑,但布满血丝又肿又胀的眼里还是那般轻蔑的看着她。 “怎么?又来套话,死了这条心吧,我林鹿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该说的我一句都不会说。” 徐闻粲然一笑,“也是,放在战争时期,你就是个英雄。” 林鹿何尝听不出她的反讽,依然趾高气昂,“徐闻,我对你终究还是软了一下心,不然——,你他妈的早染上毒瘾和艾滋病了,哈哈哈哈……人家找到我,就图我浑身上下这点儿东西,还有一张长得像你心爱男人的脸。” 可惜,他追悔莫及。 总想着用更好更和平的手段,谁料满盘皆输,徐闻吃了阻断药,她手上的伤口全然不是爆发点。 他失去了最后的机会。 徐闻根本不信他这番话,“怎么,都到这个时候了还把责任归于你的心软,已经是个穷凶极恶之徒,又立什么牌坊。我来告诉你,那是因为你知道一旦用了那样的手段,将永无活路。你知道——那是犯法的,如今你虽然是个艾滋病患者,也吸着毒,但日常收益还是能支撑你好好活下去。” 所以—— 嘲讽的眼神瞬间刺激了林鹿,“你乱讲!我他妈就是迷惑在你的美色之中,你们 这些有毒的女人——” “知道吗?林鹿,你其实就是个胆小鬼,如果我没猜错,你的毒瘾和艾滋病都是被女人算计的,你懦弱却报复不了,想下了狠心做一番事情却没那个魄力!”徐闻冷冷的拆穿他心上的遮羞布,毫不留情的狠狠扎了他一记。 “你在这里替他们守口如瓶,却不知道未来你面对的将是永无止境的监禁。” 林鹿停止挣扎,不甘心的反问徐闻,“你他妈什么意思?” 徐闻站起身来,像看蝼蚁一样的看着林鹿,“天亮我就会报警,到时候你就是以故意伤害罪、以贩养吸、诈骗罪嫌疑人的身份被刑拘。之后,不用我多说了。” 这番话,不止林鹿呆住,连孙刻都有些不解,“闻姐,我们报警?” 身后的人都没问出来。 徐闻点点头,带着几丝幸灾乐祸的笑意,“他从现在开始,以及未来数年,都不可能再吸上一口。” 什么? “不!不!不——!徐闻,你这个贱女人,你不可以这样!” “为什么不可以?这个世界都是利益交换,总不能你来害我,我还腆着脸的说我不在乎吧。” 苦熬十几个小时的林鹿这会儿终于崩溃,眼泪鼻涕挤着落下,“你想知道什么?” 林鹿的两个手机,比叶斐的一个还干净。 看着都像是用了不久的,钟子期努力恢复的数据,其实有用的不多。 “阿芒打算给你多少钱?” 林鹿龇牙咧嘴,“不认识。” 徐闻直视他的眼睛,毫无畏惧之色,“那就后会无期了,林鹿。”说完,就让孙刻重新给他换个绑法,丢他一人在屋中。 出了门,归璨再忍不住,“二嫂,真的报警吗?” 徐闻点了点头。 “当然是真的,不然他这样的人我们多留一天就是祸害,他不说就不说吧,我们得提前结束行程,回沪市查庄秘。” 她还真不相信,就找不到这个阿芒,就找不到罪魁祸首。 洪言庭的森林酒店也传来了消息,别看庄秘穷,前几天还去过森林酒店消费,当然付款是个陌生的账户。 账户名称什么的徐闻也不放过,让孙刻记录下来。 半个小时后,两辆警车闪着警灯呼啸来到农家乐,农家乐的老板被半夜吵醒,一脸茫然,“警官同志,怎么了?” 后院的洪言庭已经开门迎接过来,“警官,是我们报的警。”回过头又对有些不知所措的老板夫妻说道:“是我们一个同行,有些不对劲。” 老板娘一拍大腿,哎呀一声,“死在我的院子里了?” 那是要老命的事情。 洪言庭哭笑不得,“不是不是,没有出什么人命,只是我们发现了同行队友的问题,请警察同志来处理。” 说罢,把几个警察同志迎进后院。 老板夫妻也战战兢兢的跟了上去,口中喃喃自语,“可千万别死在我们这里啊。” 明明都登记了身份证的,竟然还出事了…… 两人捏着一把汗,祈求千万别处大事儿 徐闻跟着其他人都在内院里等着,几个警察一眼就看到在黑夜中白得发光的漂亮女人。 “人呢?” 徐闻没有说话,归璨和洪言庭引着警察一行人往林鹿的房间走去,“我们把他绑起来了,从白天到现在,他一共发了四次毒瘾。” 老板惊呼:“谁那么大胆子敢在我的房里吸毒?” 第178章 归璨作为车队领队,按照之前梳理的方式,跟警察反映了具体的情况。 “他本来不是我们车队的,是路过一处地方遇到,他出了车祸我们过路就搭了把手。平时在车队人缘挺好,很会关心照顾人,但想不到他竟然打着摄影师的名号偷拍我队里的女队员,还以此获利三十万元。” 说罢,把林鹿的摄影设备全部递给了警察同志。 待看到五花大绑的林鹿时,警察突然语气严肃,“你们这是非法囚禁他人,侵犯了他的人身权。” 洪言庭看了钟子期一眼,钟子期上前哀叹道:“我们也不想,谁知道这家伙十分可恶,偷拍什么的我们就很愤怒,还吸毒,对了,您几位小心点,这家伙是艾滋病患者。他图谋不轨,想传染给我们的女队员。” 说罢,有意无意的把当天晚上去医院看诊拿药的单据提供出来。 钟子期苦笑一声,“我们倒是不想揍他,只是很久没见到这样的法外狂徒,我女朋友年纪小,被吓得六神无主。说实在的,我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变态。况且他毒瘾一发就开始攻击我们……,我们也是被迫自保。” 警察听完,又看了孙刻掀开的床垫,“这是他的物品,我们也不敢碰,怕留下什么指纹的……” 听到是有人举报吸毒,所里只觉得来活了。 可到了现场一听,这玩意儿还有艾滋病,顿觉头大。 基本了解情况后,只能全部带到所里做笔录,归璨态度配合,“好的,我们车队的男同胞都去做个笔录,女队员的话,就我家嫂子吧。她的手破皮,沾过这死变态的血——” “那就一起。” 待出了院门,老板也准备一同前去。 警察看了看归璨他们启动的两辆车,暗中交换了视线,都是好车,看来这群人身份不凡。 林鹿一直沉默。 警察刷了他的身份证,第一句话就是:“嚯,这小子,前科累累。”这时候,众人才知道林鹿已经进了两次戒毒中心强制戒毒,也因为故意伤害罪曾被拘役过——,至于吸毒被抓,他早不是一次两次。 老毒虫一只。 等到真正做笔录的时候,这个派出所的人才觉得事情并不简单,这涉嫌到敲诈勒索,故意伤害以及贩毒。 这事儿已经超出派出所能解决的范围。 他们上报了分局。 很快,分局刑侦支队介入,叶斐这人在徐闻跟前都藏不住事儿,在刑侦工作人员跟前更是吐得一干二净。 到徐闻做完笔录后,陪同做笔录的一个女警官额外问了一句,“请问你认识徐言吗?” 徐闻侧首,“他是我弟弟。” 原来如此。 女警察笑道,“徐言是我本科的同学,在读大学时我们所有人都知道他在找姐姐,想不到今天有幸能见到你本人。” 比新闻上的还美,说是大明星也过分。 徐闻与她握了握手,“你好,原来是徐言的老同学,今晚耽误你们休息了,抱歉。” “你好,我叫黄妙,你叫我小黄就行了。” “黄警官,因为这次敲诈勒索的事情比较严重,对方到底是什么目的我不清楚,但肯定是想着拆散我的家庭伤害我本人的健康为主,还请贵局多多费心,除恶扬善维护司法公平。” 刑侦支队负责人也走过来,与徐闻握了握手,“徐女士你放心,我们定然会追查到底,后续还请保持电话畅通,我们定然会多多打扰。” “劳诸位费心。我与我爱人做点生意,盯着的人确实较多,办案难度大,需要我们配合的请一定开口,我们全力配合。” 瞧瞧,有素质的报案人,沟通起来多畅快。 待所有人的笔录都做完,天色已渐到黎明之时,这个少雨的城市竟然飘起了小雨,最终,叶斐涉嫌配合林鹿偷拍,一并拘留侦查。 徐闻和归璨即刻表态,“我们会在这里多待两天,就住在这位大哥的农家乐,定然配合。” 寓意明显,如果能在这两天给出立案通知,那就更好。 “好的,谢谢配合。” 刑侦负责人让黄妙送送徐闻,并悄声叮嘱道:“既然是你老同学的姐姐,按照条例,这个案子你可能需要回避。” 黄妙眼珠子一转,“放心,队长,我有这个觉悟。” 说完就开门去送客,徐闻比较和善,“黄警官,以后有机会跟徐言到家里来坐坐,他虽然定居深市,但经常到沪市出差。你过去深市或者沪市玩、办事什么的,都可以给我们电话。” “好的,谢谢姐姐。” 黄妙主动散发善意,徐闻了然,互相道别后,她带着钟子期等人翩然离去。 吃瓜群众凑过来,“竟然是你的熟人,我刚刚搜了新闻,这可不是个普通人。” 阔太好伐! 黄妙收起笑意,摇头否定,“算不上熟人,只是故人在中间。”早上下班时,她在本科班级群里看了看大家的信息,这个群一直很活跃。 果不其然,有人专门@徐言,约了晚上要聚一聚。 “好不容易来一趟深市,不吃你小子一顿都对不起我自己。”原来是老同学去深市出差,专门约在深市上班的徐言见个面。 其他同学表示羡慕、嫉妒,顺带起哄。 黄妙本来也想私聊徐言,说一说他姐姐沈太太的事情,但想到自己的岗位职责,最后退出了对话框。 有一说一,徐闻一行人准备的证据不少,又涉及到了大金额的获利,当天下午就立案了,立案回执黄妙专门通知了徐闻派人去取。 原本徐闻在电话里答应亲自去取。 但两个小时后她还是食言了,庒新亚在工业大学外面的小巷子里遭遇了摩托车车祸,对方蓄意肇事后马上逃逸。 在一侧目睹整个事故发生的陈利,连忙报警。 医院里,庒新亚持续性昏迷,直接被推进了手术室。 陈利按捺着颤抖的手,给沈宗宁打了电话,之后又给外出旅行的陈逐月也打了电话。 “什么?庒新亚是为了救你,才被摩托车撞倒的?”陈逐月大惊失色,而徐闻一听庒新亚的名字,顿觉不妙。 第179章 农家乐的院子里,徐闻低着头沉默不语来回踱步。 陈逐月急坏了,韩暖阳与她正在不停地刷着回去的机票,路霜也在不停的安慰陈逐月,“陈教授没事的,这会儿沈总都派人过去,逐月姐你就放心吧。” “嗯,我知道,谢谢你霜霜。” 她无法解释,心中的慌乱来自什么,或许是她不愿意承认的那个人。 钟子期走到徐闻身边,轻轻咳嗽一声,徐闻从沉思中被拉回来,脸色阴郁的看着他。 “可能跟你大嫂的事情有关,我想着庒新亚怕是看到了什么,或者拍到了什么。”不然光天化日之下,怎么就胆大包天面对面的下了黑手。 徐闻眯着眼睛看了看日头。 “这边的事情我想交给归璨和洪言庭,沪市……,必须今天赶回去,一个是庄新亚的事情,另外一个是庄秘的事情,我得跟沈宗宁碰个头。” 钟子期点头。 “我也是这个意见,或者我在这边盯着林鹿的事情,沪市那边我让下面的人把有用的东西转给你。只是——” “只是什么?” 看着钟子期吞吞吐吐起来,徐闻不解。 他们二人之间,还有什么事是不能说的? “不是,我是想着你跟沈宗宁说的时候,好好的说,不要着急。这事儿本来就是别人来离间你们夫妻的,别一个冲动说急眼了。” 徐闻什么破脾气,他最清楚。 对着沈宗宁,她是唯一没有耐心,也不耐烦。 这个若是处理不好,很容易产生误会,夫妻之间什么误会最致命,无非就是情情爱爱和不忠。 “好,我知道。孰轻孰重,我有谱儿。” 于是,车队到此刻正式解散,徐闻、洪言庭、孙刻以及韩暖阳和陈逐月买到了高铁票,到四百公里外的青省省会城市飞回沪市。 陈逐月异常沉默,她想到了太多关于庒新亚的过往。 沈宗宁没有能第一时间赶到医院,他最近的商务洽谈太多,听到姑父没事儿,而庄新亚已经准备手术,他直接让贺挽之带人去处理。 “别让你大姨大姨父知道,一会儿到医院你先把姑父接到家里,庄新亚那边你安排人守着,庄新亚的家人你也派人安排妥当,我谈完这事儿就过去。” 贺挽之领命而去。 陈利一直守在手术外不肯离去,庄新亚的父母已经接到通知,正从外地赶过来。他满心愧疚,如果不是因为他行动不便闪躲不急,庄新亚也不可能被撞飞。 脑壳碰到马路牙子上,当时没有外出血,却昏迷不醒。 直到上了救护车,庄新亚才开始抽搐呕吐,看得陈利差点心梗过去。 如果庄新亚有个什么万一,他这把老骨头还活着有什么意思,他的心情低沉到了极致,速效救心丸让他身体上缓和过来,可精神一直紧绷。 贺挽之带着总经办和行政部的几个人过来,陈利总算是找到点主心骨。 “挽之,你表姐也出去旅行了,这会儿正在买票往回赶。”他枯瘦的手抓住贺挽之,却忍不住颤抖。 贺挽之轻轻回握过去,“放心,姑父,没事的。庄老师年纪轻,身体素质好,我先去问问医生情况。” “医生都在里面抢救,我已经签了一张病危通知单了。” 正在这时,手术室的门打开,一个医生招了招手,贺挽之立马跑到跟前,“医生,请问我朋友情况如何?”托陈逐月的褔,他同庄新亚也熟络起来。 医生长话短说,“脑部内出血,目前脑部ct显示出血量不小,需要尽快开颅。你们是病人的家属吗?” 贺挽之摇头。 “我朋友的父母在外地,已经尽快赶过来,但是需要时间。” 医生沉吟片刻,“你们跟家属沟通,这个头部的手术风险很大,如果他的出血点小的话,我们都会保守抢救,但现在实在是时间不等人了。” 话到此处,贺挽之赶紧点头表示知道。 “我先跟我朋友父母联系,最多五分钟我取得他们同意后来签署所有文件,一切都听医院的。” 这位六十来岁的医生叹口气,“刚刚宗宁给我电话了,放心,我们肯定尽全力,但是时间不能拖,你赶紧跟家属联系。” 交警及刑警都过来,问了病人情况后,又问了问贺挽之。 只是贺挽之分身乏术,让同来的人员陪同陈利跟警察同志讲述了事发的情况,贺挽之马上给庄新亚的父母打电话。 幸好二老高铁过来。 “挽之,那就麻烦你了,该签的字你都去签,放心。现在以新亚的抢救为主——”庄新亚的父亲是一名高级技术工程师,虽说华发丛生,但却非常镇定,电话里交代了贺挽之一切。 “这个时候我们只能选择相信医院。” 贺挽之也说了情况,“叔叔阿姨请放心,肇事逃逸者警察正在追查,医护人员也在尽力,我已经派车出发到高铁站,到时候接上你们就过医院来。” 打完电话,贺挽之找到护士,开始签各类知情书、同意书等文件。 刚签完,徐闻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二嫂……嗯,我在医院……新亚在手术中。” “什么?” 贺挽之捂着手机悄悄走到楼梯口,随着徐闻说得越多,他的脸色越发严峻,“这事儿,二哥知道吗?” “不知道,我现在赶回来。总之你一定要跟警察同志讲述,这是一起故意杀人案,只是新亚没有醒过来,拿不到关键证据。” 贺挽之有几丝犹豫。 “二嫂,也不能就因为肇事者逃逸,就定性为故意杀人案。”哪一处的摄像头坏了,现在正在走访附近目击证人。 徐闻沉默几许,“挽之,本来公司的事情我不想多问,但你跟我讲讲最近公司的新项目多吗?” 这个—— 贺挽之不理解徐闻怎么突然过问起来,但确实不好回答,“二嫂,最近这半个月,公司立了好几个新项目,大大小小的几十个是有了。” “那有没有什么可疑的项目或者人员、组织接洽到公司?” 贺挽之挠挠头,“二嫂,这块儿你知道的……一直都很多。每天慕名来拜访的都不少,何况有合作意向的,所以二哥最近很忙。” 是啊,靖海树大招风,可招来什么,无从下手去查。 第180章 看来贺挽之这边没什么头绪。 徐闻叮嘱道:“好的,你照顾好姑父和庄新亚,有什么情况及时在群里说一声。” 挂完电话,飞机已经提醒关机收小桌板,徐闻关了手机,回头就看到坐在窗边的陈逐月默默垂泪。 她微微叹息,拉住陈逐月的手,想要给她几分勇气。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陈逐月无法想象如果庄新亚救不回来,她该怎么去面对,去面对没有那个鲜活少年的世界。 徐闻紧紧握住她的手,苍白的安慰道:“放心,一切都会没事的。” 实则,她的心中波涛汹涌。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霓虹夜色的国际机场,徐闻非常果断的安排道,“言庭,辛苦你去查一下森林酒店的监控,看看庄秘的动向。大嫂辛苦一些,陪着表姐去医院,有什么情况随时跟我说。” 韩暖阳问她,“那你呢?” 徐闻面色严肃,“我和孙刻去靖海集团,是时候去跟沈宗宁碰头,这些事情串联在一起,我们需要互通一下信息。” 旁的没有多说,就各自离去。 瘦子已经在等候,接到徐闻和孙刻时,他眼里闪着一丝雀跃。 “闻姐,哥,我找到庄秘的住处了。” 什么? 瘦子见徐闻和孙刻都十分惊诧,自觉得意,“这事儿我也不敢在电话里说,现在我让人守在那里,放心,一时半会儿的跑不了。” 孙刻把他踢到后座,接管了驾驶位。 “去后面好好跟闻姐说说。”说完又嫌弃的看着车里的脏乱差,“我说你就不能好好洗个车再过来,闻姐你将就点——” 徐闻不在意这些。 “说事儿,庄秘在何处?” 瘦子连忙掏出手机,把拍到的照片给徐闻看看,“闻姐,之前哥只让我去盯大嫂的领导,那个老色鬼晁振,结果那老家伙玩的可真花啊,我跟着他几乎跑完了沪市其貌不扬的私密场所。这不,刚刚来接你们的时候,我接到了电话说这老色鬼在连家湾的一套房子里待了一晚上,问我继不继续守着,我看你们还得有一会儿,就干脆开车过去了。” 这一过去不打紧,晁振是没守到,却看到了越发落魄的庄秘。 “这家伙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进去,看样子打算宅上几天,我又喊了几个人,说死守住这个家伙。” 徐闻冷笑几声,“我就在这里下车,小刻,你带人把他拿下!” 孙刻急刹,停在路边,回头看向徐闻,“会不会打草惊蛇?” “哼,林鹿和叶斐都在公安局蹲着了,已经惊了。我担心过了这村没了那地儿,你想个办法直接把他弄走,人不知鬼不觉的最好。” 孙刻想想也是。 又担心的看着徐闻,“你自己去找二哥啊?” 此话惹来徐闻失笑,“我们是夫妻,怕什么?放心吧。”这两天他们都在紧密联系,只是都报喜不报忧。 各自都忙,只怕沈宗宁还不知道她此刻落地。 沈宗宁自然不知道,龙跃团队的人簇拥着沈宗宁、辛着等靖海的其他高管,正在敲定投资协议的条款。 在汪家、许家去考察后,靖海也组了团队前往西路利亚斯短期考察,考察报告是辛着带领投资团队亲自撰写后,经各部门审核最后到达沈宗宁。 他对这个项目很满意。 边珊和封穿尘松了口气,内心的雀跃几乎快要藏不住,她开始在国外大肆的推行西路利亚斯小岛的开发新闻。 国内也授意不少自媒体进行宣传。 沪市的八月热火朝天,徐闻在机场耐不住高温,随意扒拉出个黑色短t,灰色短裤。此刻,她就这么素面朝天风尘仆仆的出现在前台,如果不是那张熟悉的脸,前台差点都不敢认。 “徐总——” 徐闻不太喜欢这个称谓,只随意问道,“沈宗宁在办公室的吧?” 前台马上恭敬的回答,“应该在的,刚刚沈总的司机张哥还下来取东西。”最近沈宗宁都在加班,而且不止他一个人,基本相关的部门都在陪着。 行政总黄鹂直接安排人值班。 不然都夜色笼罩如此时刻,社畜们都该回家休养生息。 总经办值班的是苏小雨和元淼,元秘书跟从沈宗宁在跟边珊的团队正在谈判核心问题。之前没有人交代过徐闻要来,苏小雨听到前台的电话都惊到了。 “好,我马上下来接嫂子。” 徐闻浑身疲惫,昨夜几乎没怎么睡觉,飞机上她一直在陪着陈逐月说话,根本没有机会休息。 这会儿她单肩背着个帆布包,累得不想说话。 苏小雨才到电梯口,徐闻就从旁边电梯出来,她连忙上前招呼,“嫂子,您怎么回来了?” 徐闻看到是苏小雨,也只点了点头。 “小雨,沈宗宁呢?” 苏小雨指了指灯火通明的会议室,“沈总还在开会,不过应该快结束了,沈总知道您要回来吗?” 徐闻摇头。 “我先去他办公室等他,你跟他说一声。” 说完,径直朝着沈宗宁的办公室快步走过去,同时拿出电话,给贺挽之拨了过去,“庄新亚情况如何?” 贺挽之抹了把脸,“历时六个小时的手术刚刚结束,医生说手术算是成功,现在推到icu,就看今晚明早了,如果还恢复不了意识……恐怕——” 凶多吉少,是他不愿意说出来的几个字。 “好,那你盯着点,逐月姐和大嫂应该也快到了,有什么事情再给我联系。”孙刻的电话打过来,她连忙跟贺挽之说了告别。 “闻姐,人按住了。” 徐闻想终于有个好消息了,“你们就留在按住他的房子里,看看还有什么人会去找他,只要找他的一律按倒。” 孙刻一点就明。 他知道徐闻想顺藤摸瓜,抓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好,闻姐,你放心。” “要不你再找几个人过去?或者我给你安排?”钟子期下面有几个小伙子挺能干的。 孙刻拒绝。 “这事儿我的人就够了,闻姐。” 徐闻歪着头站在落地窗前,眼神狠厉,“告诉庄秘,让他赶紧还钱。” “什么?”孙刻不解。 “师出有名啊,我的小刻。” 第181章 黑灯瞎火,庄秘没有认出戴着口罩的孙刻。 他卷了不少人的钱去投了边姗的项目,亏得血本无归,这种被追债的情况他非常熟悉。看对方也不说话,只一把把他按回房子,三下两下控制住他后,又开始满屋子的搜罗。 “兄弟,你们是哪家派来的,好好说嘛。” 孙刻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五花大绑在椅子上,挣扎无果的庄秘这才意识到遇到了心狠手辣的,连忙放缓语气,讨好哀求,“兄弟,兄弟,我又不跑,犯不着这样吧。这样……你到底替谁来的,我给你钱就是了。” “你还有钱?” 看看这套房,在沪市比较偏僻的老小区里,内里外里的条件简陋的一目了然。 庄秘腆着老脸,“有的有的,我还有些。兄弟,你先松开我。” “这房子是谁的?” 庄秘根本摸不透孙刻的来路和意图,根本不敢轻举妄动,基本是孙刻问什么他就乖乖答什么,“租的。” 瘦子翻了些东西出来,走到孙刻跟前耳语几句,孙刻表示知道了。 十分不经意的问庄秘,“多少钱一个月?” 庄秘迟疑一下,才慌乱说道,“五千。” 孙刻冷哼一声,抬手就给了庄秘一巴掌,“好好说话,你这房子虽然破旧,但三室两厅,沪市的租房什么时候这么便宜了!说,房子是谁的?” 这房子在沪市,租个小八千还是因为地段偏僻,不然翻倍都不止,所以孙刻毫不留情的戳破了他的谎言。 从去年投资暴雷后,今年的庄秘也吃了不少苦头。 他拆东墙补西墙,左右逢源又捉襟见肘,以前那个手里握着古偶一姐的能耐之人逐渐落魄,一日日的越活越糟糕,慢慢的成了如今的过街老鼠。 能联系的人,基本是被他坑的人。 能借到钱的,寥寥无几。 但真被这么大巴掌伺候的,今天也是庄秘第一次碰到,他哭丧着脸,“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把我打死了那就真的一分钱都没有!” 得罪的人太多,庄秘想了一圈都想不出是谁。 孙刻几个人轮番守着他,把他手机翻了个遍,这家伙删除记录的速度也是一流,孙刻没有什么钟子期的能力,只能等外援。 苏小雨轻手轻脚的推开会议室的门,走到元秘书跟前,伏到她耳边轻声耳语,“嫂子过来了,就在沈总办公室等着。” 嫂子? 元淼眼神带着疑惑看向苏小雨。 “徐总。”苏小雨又补了一句,元秘书看了看正在热火朝天讨论的沈宗宁,只得微微点头,“我知道了。” 边姗那边的团队配合度很高,专业素养也拿得出手。 在各种条款的谈判和争夺中,进退游刃有余。 元秘书挑了个空挡,跟沈宗宁说了徐闻到来的事情,沈宗宁的眼神一下就亮了起来,也不避讳众人,“在我办公室里?” “是的,十五分钟前到的。” 沈宗宁面上不显,但熟悉他的人都看得出他神情的放松。 他想了片刻,看了看时间,“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大家早点回去休息。至于核心的条款,我们明天继续找个时间过一下。” 边姗跟坐在甲方这边的封穿尘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她面上露出很是自然且漂亮的笑容,“沈总,那明天还得耽误您时间——” “没事,元秘书明天安排一下日程,到时候法务中心让林铮亲自参加。” 元淼有些迟疑,“沈总,林总去欧洲那边出差了。” “让他加班,线上参加。” 法务中心今天参加的是副总,业务能力还可以,但海外投资法律风险的评估这块儿,林铮的经验要丰富一些。 不过这会儿,他的心已经飞到办公室了。 沈宗宁先行离去,边姗的团队还在跟辛着及下面的人还留下来汇总了一些今天开会的有效信息。 大boss的离去,让整个会场轻松不少。 边姗还抽空打趣了一下元秘书,“这沈太太还在外面旅行也不是好事儿,让老板平白无故多了很多时间,天天拉着大家加班。” 元秘书笑道,“习惯了,边总跟我们沈总做校友那会儿,沈总也是这样热爱工作吗?” “还好,他人聪明,把学业和生活、爱好都经营得很好。是个统筹能力非常强大的工科男生,不过话又说回来,在研究生那会儿,迷恋他的女生是一抓一大把。” 会场里的人听着老板过去辉煌的人生,都开心的吃着瓜。 “所以抽空给你们老板娘通通气儿,让她赶紧回来解救你们于加班的水生火热之中。”边姗继续说着玩笑话,边让下面的人出去定了丰富的夜宵。 伺候好甲方爸爸才是正理。 辛着交待些事情,赶紧撤退,“边总,宵夜什么的我就不吃了,年纪大了熬不住,明天看沈总的时间,我们继续会议敲定剩下的就是。” 等夜宵上来,大家准备吃完就散。 边姗提出专门的一份,让元秘书给沈宗宁送过去。 正在这个时候,总经办传出来一声巨响,大家不明,纷纷走出会议室,站在奢华低调的走廊上,只听总经办半开的门内,徐闻气冲冲的走了出来。 众人纷纷招呼,徐闻只是微微颔首,径直朝电梯处走去。 沈宗宁紧跟着追了出来,“徐闻,你这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把他那盏灯砸了,那可是他从国外拍回来的,值多少钱暂且不说,但意义非凡。 徐闻不予理会,只是不耐烦的按着电梯。 边姗拿着给沈宗宁的宵夜就往徐闻走去,“徐闻姐,这是我们刚刚定的宵夜。”她看得出徐闻的风尘仆仆,但内心咯噔一声,为什么徐闻回来了,她什么信息都得不到。 看着递过来的宵夜,徐闻没有接。 只是看着边姗问道,“你在跟靖海集团谈项目?” 边姗还在考虑怎么回答时,沈宗宁已经追了上来,“最近边姗跟靖海洽谈一个海外合作项目,走吧,先回家。” 说完就上前来搂住徐闻。 谁料徐闻却一把拍开他的手,似笑非笑的看着边姗,“什么项目?我倒是挺好奇的。”钟子期刚刚发了一个信息给徐闻,上面是沈宗宁跟边姗若干年前搂在一起畅快谈笑的图片。 前男友前女友的,呵! 第182章 如果边姗不主动上前来 ,以徐闻的性格是不会找上她。 什么小三、情人、前女友,在徐闻的世界里什么都不算,除非是惹到了她。比如,边姗烈焰红尘又一身职业裙,站在她跟前让她不要生气。 听徐闻这么一问,边姗也不隐瞒。 “我们公司一致致力为西陆利亚斯小岛的开发投资找合作人,我们所谈的就是这事儿。” “西陆利亚斯小岛?汪止芯前段时间去考察的项目?” 沈宗宁不想站在电梯口说这个事情,刚刚被徐闻当面给了不痛快,此刻也带着些脾气,“徐闻,你不是不关心公司的发展吗?” 言下之意就是别打探太多。 “靖海集团什么时候沦落到跟别的公司去分一杯羹?汪家既然跟边小姐敲定了合作,靖海还横插一竿子做什么?” 这话,让积极推动项目的一干靖海的人傻眼。 倒是边姗不急不缓的解释道,“徐闻姐,你对这个项目可能有些不太了解,这个小岛的体量很大,潜力也无限,如果只是汪家或者是许家的话,根本吃不下这块蛋糕。靖海在海外旅投是有丰富经验的,我们和许家、汪家都希望合作开发。” 这是尴尬的一幕。 大家就在走廊电梯口说着公事。 电梯到了,沈宗宁想揽着徐闻离开,但徐闻不为所动,只是看了看人群中的封穿尘,挑了挑眉,“封先生在这次合作上面是什么角色?” 什么? 话题很跳跃。 边姗暗道不好,谁料沈宗宁有些不悦,“他是公司的投资高助,你说呢?” 听到这话,徐闻脸色唰的就沉了下来,众人大气都不敢出,果然徐闻毫不留情,“边总,如果我没说错,你跟沈宗宁的投资高助封穿尘可是情侣关系,怎么?靖海一家都吃不下的大项目,在投资评估阶段竟然不回避这种关系?” 此话一出,封穿尘立马面红耳赤。 沈宗宁也大感意外,“这是真的?” 既是问边姗,也是问封穿尘,更是问徐闻。 谁料徐闻冷笑的看着众人,“怎么?人家是情侣郎才女貌,你们经常在一块儿上班开会的,竟然没有发现,看来觉悟都太低了。” 众人又回到了徐闻当家的状态,低垂着头,各自猜测。 “元秘书,明天这个项目还开会吗?” 元淼看了看沈宗宁,又看了看边姗,见两者都不说话,只好硬生生的挤出一个笑容,“后续还要开的,只是时间还没确定好。” 徐闻轻轻挽上沈宗宁的手臂,“沈宗宁,我来参加一下这个会,如何?” 不待沈宗宁拒绝,边姗连忙解释道,“徐闻姐,你误会了,我跟封穿尘之前在国外有过工作搭接,现在故人重逢——” “我知道你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徐闻定定的看着边姗,“我跟沈宗宁是夫妻,靖海我曾经也管过一段时间,虽然如今置身事外,但不代表靖海的项目可以乱来。” 沈宗宁头疼,拉着徐闻就要离开。 “这什么乱来,都是按照公司的流程来的。”不过他说完,又看向边姗跟封穿尘,“二位恋爱这事儿,我还是需要一个解释。” 说罢,半搂半抱的把徐闻带上电梯。 只是电梯门关上的一瞬间,徐闻冷冰冰的眼神看向边姗,从一开始这个女人就对自己有敌意,只是大家掩饰的很好。 她想着可能就是故人相见什么的,谁料今晚不来不知道,一来才发现竟然跟靖海有这么个大项目合作洽谈。 这段时间的事儿,让她不得不怀疑每个靠近自己的人。 钟子期发来的图片里,边姗跟沈宗宁曾经有一腿,如今有没有尚不清楚,但跟孙刻的消息一整合,整个事儿就很明了。 孙刻说,在欧阳制的一次烧烤聚会上,边姗带着新男友参加。 新男友长得非常好看,是靖海的人。 她一听就想到了封穿尘,这个她也没有好感的男人。 合着,都凑一块儿了。果然找了个机会跟欧阳制一核对,边姗的男朋友就是封穿尘! 沈宗宁揽着徐闻到了停车场,老张早等候在车里,直到上了车,沈宗宁才认真的追问,“边姗跟封穿尘是情侣?什么时候的事情?” 徐闻一脸看傻子的样子看着沈宗宁,甚是无语。 “你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 沈宗宁看着刚发完脾气的媳妇大人,忍不住探过去亲了她脸蛋一记,“真不知道。你老公这么忙,怎么可能去关心下属的情感问题。” “哪怕涉及到这么大的项目?” 沈宗宁调整了坐姿,把徐闻楼到怀里,下巴在她的发顶摩挲着,“这个项目的投资回报率是很好的,辛着带着人去考察了两天,综合评估后我们才准备投资开发。” 徐闻摇头。 “最近的事儿太多了,这个项目还是慎重一些。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估计是边姗跟你谈这个项目的时候,跟封穿尘才在一起的。” 这下沈宗宁也愣住了。 “真的?” 徐闻点点头。 “我问过小刻和欧阳制,边姗跟封穿尘的关系确定的非常突兀,但是欧阳制跟我讲的时候提了一嘴,就是边姗希望保密。沈宗宁,你不能因为她是你的前女友,就忽视了很多投资必须查证的问题。” 沈宗宁这下算是明白了,“合着你今晚发这么大脾气是吃醋啊?” “不是。”徐闻断然否定。 可沈宗宁却一脸开心,“吃醋也是正常的嘛,你老公我这么优秀,是吧,你怎么可能没有一点点的危机呢。只是——”他把徐闻搂得紧紧的,“我重申一遍,边姗跟我没有真正的在一起过。”一进办公室门就面色不愉,他才刚说完跟边姗在开会,徐闻就爆了! 见徐闻不信,沈宗宁再次承诺。 “真的,曾经暧昧过吧,但是我回国的时候,她明确拒绝了我。” 哈? 徐闻拍了他一下,“白月光啊?得不到的那种?” 这话把沈宗宁都逗笑了,“什么呀,那都多少年前的陈年旧事了,再说,我是那种念念不忘的人吗?这都没有在一起过。” “这个项目我参加吧。” 沈宗宁甚是无奈,“你这么个突然袭击,原来就是想要抓边姗跟我,是吗?” 第183章 老张看着打情骂俏的夫妻俩,有些失笑,“安安妈妈,你总算回来了,不然沈总的暴脾气谁都压不住了。” 他是个情商很高的司机。 瞧瞧,这句话逗得夫妻俩都笑了。 “那老张,你跟我说说,你们沈总的前女友,那个叫边姗的最近给沈宗宁送了多少次夜宵?” 一句话,惹得老张都替沈宗宁大呼冤枉,说了一番沈宗宁坚守已婚男人的准则,跟任何女人都不曾有过暧昧的保证。 “行了,你们都是一条线的。” 徐闻身心疲惫,哪里有精力整这些,只是看着方向有些不对,才问道,“不是去医院吗?”她还惦记着庒新亚呢。 沈宗宁搂住她,轻声说道,“你自己看看你的眼睛,都布满红血丝了,庒新亚那边我一会儿送你回去后,再去看看情况。放心吧——” “不行,我亲自去看了才放心。” 她就怕庒新亚是跟韩暖阳的事情调查扯上关系,如果这样,她就对不起庒新亚了。 沈宗宁拗不过她,只得让老张调转车头,往医院的方向飞驰而去。 徐闻的哈欠一个接着一个,沈宗宁看着心疼坏了,“你是多久没睡觉了?还有,怎么回来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 “来不及了。” 沈宗宁想到她的突袭,心头泛酸,“我突袭去看你,你就不开心。你突袭回来,我还什么都没说,你就砸了了我一盏灯。” 徐闻揉着发红的眼睛,“谁让你不跟我说那些照片的事情,我就说上次怎么突然跑那么几千公里去找我,见面有的没的,直接给我乱扣帽子。” 如果不是刚刚在他办公室找充电器,然后看到了他的平板。 沈宗宁的平板徐闻有密码和指纹,点进去就看到了桌面的几张照片,打开来差点气吐血。 不就是叶斐拍的她跟林鹿的错位亲密照吗? 再看看照片存储时间,可不就是沈宗宁上次飞过去找她的前一天,好家伙,敢情这混蛋一直不说实话。所以等沈宗宁满心欢喜回到办公室时,迎接他的不是徐闻的微笑,而是冷风一样的质问。 三言两语,徐闻近几日积攒的怒火就全发泄出来。 吵不过沈宗宁,徐闻气不过抄起守边的东西就砸了—— “那小子呢?竟然没跟着你回来?”所谓那小子,沈宗宁指的自然是林鹿,他最近些日子都在关注着,陈逐月被他烦得恨不得想关机了。 可他又不能委托别人,毕竟是家里的“丑闻”。 徐闻摇头。 “庒新亚出事了,表姐方寸大乱,正好大嫂也要回学校准备开学的事情,我想着不如一起回来好了。”别的事情,等到晚上回到和园再详谈。 “庒新亚会没事的。” 徐闻看了一眼沈宗宁,这时候她才发现原来夫妻两人之间各自藏了很多秘密,比如她暗自请孙刻和庒新亚调查韩暖阳被冤枉的事情,比如林鹿的事情。 而沈宗宁也一样。 冥冥之中,她觉得这样不好。 秘密藏的多了,就越来越生疏,这样的话还是夫妻吗? “安安和越越最近情况如何?” 徐闻为了不让自己睡着,又想到了两个孩子,沈宗宁都被她的话语气笑了,“徐闻,我是觉得你自由过了火,孩子最近你都没联系?” 自从上次他和徐言跟两个孩子回了一趟鸾凤镇后,说实话他跟两个孩子的关系又亲近了不少。 两三天什么的,沈宗宁就要分别给两个孩子电话,有时候沈城越在上课或者体能训练时没接到,也会第一时间回过来。 相比之下,徐闻这个妈可就当得太自由了。 瞧瞧,这都问出什么话来。 徐闻倒没觉得怎么了,只是摸了摸鼻子,“我山高路远,经常没什么信号,再说两个孩子都在学校待着,天天联系说什么废话。” 哎……沈宗宁忍不住长叹。 “城越还好,最近我跟大哥同他谈了谈,他年纪小,想想还是继续读博。安安前几天就回去法院上班了,她最近有些热感冒,妈担心,所以跟爸带着小曦珑珑一块儿去京市陪着安安了。” “全部过去了?” 徐闻这两天太忙,都不知道这事儿。 “群里小曦天天晒京市的生活照,你没看?” 徐闻心道,我哪里有时间看这些啊,不过面上还是打着哈哈,“看了看了。”那副鬼灵精怪的摸样,看得沈宗宁心痒难耐,低下头就要吻上去。 直接被徐闻推开。 “怎么了?”男人被拒绝得有些不开心,徐闻不耐,“别乱来,马上到了。” 老张: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还好晚上沪市没那么堵车,很快到了庒新亚所在的医院,下了车,贺挽之就在住院部的门口等待,“二哥,二嫂,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 沈宗宁揽着徐闻走过来,“你二嫂不放心,我们干脆过来看看再回去。” “情况如何?” 贺挽之摇摇头,“刚刚醒了过来,但是有几项指标不太好,医生说看半夜的观测情况。”这是沪市最大的医院,哪怕是晚上,住院部也是人来人往,上下的电梯无不人满为患。 本来庒新亚的父母都被贺挽之安排到了对面的酒店里,但庒新亚的母亲看到儿子生死未卜,急火攻心,一时间血压居高不下,只得办了住院。 庒新亚的父亲守着老妻,想到还在icu里同病痛展开斗争的儿子,忍不住老泪纵横。 陈逐月一直沉默的守在庒新亚母亲这边,icu的探视时间有限,她好不容易说服了父亲回去,自己留下照顾庒新亚父母。 这会儿,贺挽之带着沈宗宁夫妻来的就是庒新亚母亲的病房。 “二哥,二嫂,没办法,一院人满为患,我找了姜姜哥,才勉强给庄阿姨办了入住。至于什么单人病房,想都别想。” 原本沈宗宁还想着把庒新亚的母亲转到靖海旗下的医院,那边条件比这边好多了。 但是想到庒新亚得留在这边,只能作罢。 刚准备进门,就听到了逐月姐的声音,“是的,我跟新亚已经确定关系了。” 第184章 沈宗宁三人听到这话,纷纷停住脚步。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沈宗宁本来要进去,打算阻止陈逐月的“宣誓”,但徐闻一把拉住了他,朝着他无声的摇了摇头。 “我们在外面吹会儿风吧。” 徐闻自行往病房尽头的窗户前走去,这烦躁的事儿一个接着一个,她想静静。 沈宗宁见状,也只能跟着过来,站在她身侧,低声问道,“我觉得你有心事,怎么了?” “事儿挺多,但是不知道从哪一桩先说。”徐闻也不回避,沈宗宁和贺挽之听完愣住了,“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徐闻理了理思路。 “沈宗宁,明天你们跟边姗的谈判,我确实要参加。” “徐闻,为什么?如果你是说不放心,我可以告诉你,在靖海上面的事情我一定会谨慎。”沈宗宁有些为难,如今徐闻并不在靖海集团就职。 她来参加,真的是有几分名不正言不顺。 实在要参加,也不是不可以…… 徐闻抬手示意,“沈宗宁,我们被人盯上了。”这话说的轻描淡写,沈宗宁迟疑了片刻才反应过来,他情不自禁失笑,“徐闻,我们这样的人,不可能不被人盯上的。” 所以,我理解你的谨慎。 “西陆利亚斯小岛这个项目,已经过会了,如果没有意外,不会停滞的。” 沈宗宁表了态,但徐闻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若有所思抬头看向沈宗宁,“不,沈宗宁,我就是那个意外。这一切你不觉得太巧合了吗?你的前女友费尽心思靠近你,谈合作,然后跟你新招进来的高助谈恋爱——,我不信任何巧合。” 沈宗宁也很累,他开了一天的会。 这会儿徐闻的回来不但没有带来半点喜悦,却一直在质疑他的决定,他想辩论到底,又想到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妻子,爱人,所以只得回避。 “我们明天再说。” 徐闻说不上心里的失望是不是源自于沈宗宁的态度,她也有几分意兴阑珊。 倒是贺挽之眉头紧皱,“二嫂,你刚刚说边姗跟哪个高助谈恋爱?” 最近靖海集团最火热的高助,不就是封穿尘吗?是他?贺挽之有些不敢相信,“二嫂,真的是封穿尘?” 徐闻冷笑道,“你是不是也觉得不可思议,今天边姗说跟封穿尘认识很多年了,你说巧不巧,偏偏就在这个节骨眼上谈恋爱了?!” “不可能吧。边姗……我看着跟封穿尘不像是一路人。” 贺挽之想了想两个人好几次会议上唇枪舌战有来有往,甚至很多次封穿尘都是站在公司的角度,对边姗数次为难。 如果不是徐闻这么说破,旁的人根本想不到两个人是情侣。 贺挽之这么一说,徐闻心里更笃定了。 “不就是做戏吗?封穿尘知道靖海需要什么,提前告知边姗,再故意多为难几次,造成你们觉得一个比一个专业的假象,结果如愿不就行了?” 贺挽之听了徐闻有些绝对的话语,不好得反驳什么。 沈宗宁倒是脸色阴沉,“你的疑心太重了,徐闻。” 这句话仿佛点燃了徐闻的怒火,只是碍于在医院,她压抑着,没有当场发泄出来,只是有几分咬牙切齿的看向沈宗宁,“什么叫我疑心重?别人做局都做到头上了,你还在给人数钱啊?” 话难听。 沈宗宁冷哼一声,“如果我也像你这么无事三分疑,那你跟那个林鹿还可能一起旅行吗?”长得跟死去的林小鱼一模一样,他说什么了? 就算大老远跑过去发脾气,也是被人发了照片刺激的。 当然,后来专业人士告诉他,这些都是借位拍摄。 他也在查,最近忙碌,就先放下了,但不代表他不在意,如果他也像徐闻这么疑神疑鬼的,那早跟徐闻吵翻了天。 又困又累的徐闻甚是无语的看着眼前西装革履的男人。 最后很是失望,冷笑道,“看来真的是中了美人计了。” 白月光前女友的能耐不错,这么大的项目说同意就同意了,她懒得再说什么,只是想着尽快处理了韩暖阳跟庄秘以及身后算计她的人,就收拾东西去京市。 眼前的男人,她承认她没有耐心。 贺挽之看着夫妻俩越说越僵,连忙笑着活跃气氛,“我们去看看庒新亚的父母吧,二嫂今天又是高铁飞机的,着实的累,早些回去休息。” 徐闻点头。 夫妻俩就这么藏着心事,来到庒新亚母亲的床畔,听到沈宗宁夫妻亲自赶过来,庒新亚的父亲强忍着心中的焦虑,站起来表示感谢。 “伯父不用客气,我姑父说了,如果不是新亚拉了一把,只怕他就不好了。如今新亚还在努力,您二老也不能过分焦灼,不然等新亚醒来,您二老又有个好歹,那新亚的病痛就要好的慢些。” 庒新亚父亲连连点头。 “谢谢沈总亲自来,这事儿——,哎,新亚做的没错,陈老师那么大年纪谁都会拉一把,所以不怪谁,只怪歹徒凶残。” 大家寒暄了一番,陈逐月知道徐闻最近事儿多,也挺累。 “徐闻,你跟宗宁、挽之先回去吧,我在这里陪着庄爸庄妈,放心吧。”她来到医院,没有亲自看到庒新亚,但透过贺挽之手机上的图片,她顿时觉得心碎。 陈利一直拽着她的手,“都是为了救我。” 任由旁边的人同陈逐月如何开解,他都忍不住老泪纵横,“我年纪大了,就算是真遭了毒手,那也没什么遗憾的。可小庄还年轻,又热心又厚道,不该如此啊。” 说得陈逐月心碎不已。 昨晚开颅手术的庒新亚,头发剃得光光的,厚厚的包裹起来,浑身插满管子,一副判若两人的惨状。 跟曾经那个一直在她跟前脸红害羞,说话结巴的男孩子全然不同,躺在icu的他,正在跟死神搏斗,如果输了呢? 陈逐月不敢想。 徐闻拉着她走出病房,“表姐,你别太难过,晚上抽空多睡一会儿。估计后续的事情还很多,庒新亚醒过来什么的,都需要你。” 听到她跟庒新亚父母讲的话,徐闻心中也明白陈逐月最终的选择。 第185章 夜幕之下,如白昼般明亮的走廊里,只有陈逐月和徐闻的身影。 “我知道的,徐闻,谢谢你对我的鼓励。” 徐闻的眼睛已经红得不能再红了,陈逐月也不忍心她继续熬夜,“你也快回去吧,估计事情还挺多的。你跟宗宁没事吧?” 在旅行途中发生的事情,陈逐月怕引起夫妻二人之间的矛盾。 徐闻也不想增加陈逐月的心理负担,连忙摆手,“我们之间没事儿,表姐,途中的事情你谁也不要讲,我跟大嫂也交待过。这是别人冲着我来做的局——” 一时半会儿不清楚背后之人是谁,保密为重。 陈逐月了然,“你注意安全,不过我觉得你应该跟宗宁讲,这事儿弄不好是针对整个沈家来的。” “知道了。” 两个人说了几句私密话儿,又携手走进病房,徐闻同庒新亚的父亲告了别,安排贺挽之留下陪伴,夫妻二人就出了门。 回去的路上,二人都心照不宣的沉默不语。 徐闻实在太累,最后靠着车窗睡了过去,老张看沈宗宁一直看向另外一边的窗外,没有注意到徐闻睡着了,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可惜沈宗宁像是没听见,最后老张忍不住低声提醒,“沈总,你扶一下夫人,小心她额头磕到玻璃上。” 沈宗宁循声望去,徐闻竟然没有被吵醒。 他微微叹息,在老张的眼神不断地窥视提醒下,只得挨了过去,轻轻的把徐闻搂过来,将她的头安放在自己的怀里。 “就没见过这么坏脾气的女人。” 老张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夫妻之间嘛,东风西风的,互相谦让就好了。”他可不敢吐槽徐闻的任何不好,在自己的老板跟前,徐闻万般不好,旁人嘴里也只能说天下第一。 听到资深的婚姻达人老张的话语,沈宗宁也忍不住问了起来,“平时你们夫妻也这样儿?” 老张摇摇头,“我家那口子怎么可能跟夫人比,她虽然说是普通人家的姑娘,也是被父母疼爱长大的,嫁到我家虽然说是日子清苦,但还算和和美美。里里外外的,她也不爱管闲事,但脾气这玩意儿一样不小。不做事儿还爱使唤,说来说去,沈总您就偷着乐吧,夫人脾气要是好一些,怎么可能带大两个孩子,何况我觉得夫人很讲道理。” 讲道理吗? 沈宗宁头疼,“她对谁都好,就是对我这个老公不好。” 这吃了大柠檬的酸话,老张再忍不住,可又不敢明目张胆笑出来,“沈总啊,您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今晚太太一下飞机就往靖海赶,还不是为了见您?” 好像是的。 虽然见面就是一顿吵架—— 车停下时,沈宗宁摇了摇徐闻,“先下车,一会儿我抱你上楼。” 徐闻困得睁不开眼,只听着沈宗宁的话,挪下车来,那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惹来沈宗宁心疼不已。最后,还是抱着徐闻上到一楼,老张帮着开了门,才下班回家。 屋里上下就没个人,沈宗宁也懒得耽误,直接抱着徐闻电梯到三楼。 徐闻太累了。 但还是耐不住浑身黏糊糊,摇摇晃晃爬起来,吓了正在脱衣服的沈宗宁一大跳,“你干嘛?” “我冲个澡。” 拗不过她,沈宗宁只能抱着她进去草草冲了一下,看着徐闻,他又忍不住搂过来就要深吻,只刚刚碰到徐闻的嘴唇,她突然想到了林鹿的病。 一把推开了沈宗宁。 “今天太累了,睡觉吧。” 沈宗宁被推得怀疑人生,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徐闻,“为什么?” 上次不还好好的吗? 怎么今天回来哪哪都不对劲,欲要再索吻,徐闻双手死死抵在他胸前,“沈宗宁,我真的很累。”说完,捞了浴巾往身上一裹就出了浴室。 男人的直觉告诉沈宗宁一切都是有问题。 但看看时间,确实不早了,只得咽下这委屈。只是等他出来时,正好碰到徐闻开门出去,他几步追上,“你这是什么意思?” 徐闻头也不抬,“我们今晚分房睡。” 夫妻之间,一个被窝里,说实话她也抗拒不了沈宗宁的热情和欲望。 看了看手指间的创可贴,她心里涌现了太多的烦躁,只想着等明天跟沈宗宁说清楚后,再等着窗口期过了检测。 徐闻这么想没错,可沈宗宁无法理解。 他一把拽住徐闻,像是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警告,“徐闻,今晚不是吵架的时候,你能不能别闹了?”他也累,既然不想,那就搂一块儿睡觉不就成了? 犯得着分房? 徐闻只得摇头,“明天我跟你解释,但是今天确实太累了。我们分房睡睡得安稳。” 沈宗宁看着一意孤行的徐闻,耐心全无,放开拉着徐闻的手,头也不回的关上门,独自上床。徐闻打了个哈欠,往沈城越的房间走去,当身子挨到床铺时,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徐闻这一觉睡得深沉。 如果不是陈逐月的电话打了过来,她在电话里难掩雀跃,“徐闻,庒新亚醒过来了。” 大脑还在宕机的徐闻迷糊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好事儿啊,医生怎么说?“之后,陈逐月把医生的话原封不动的转告徐闻,最后有几分后怕,“目前来看语言功能没有受损,四肢还是能动。具体得再过几天做综合评估——” 徐闻的心里落下一块大石头。 “只是说话有些不清晰,医生说这很正常,等出了icu,大脑伤口慢慢恢复后,吐字也会慢慢清晰。” “慢慢恢复就是了,大嫂知道了吗?” 韩暖阳昨晚干脆住在酒店,她不放心陈姑父,留在身旁有个照应。 “知道了,一会儿大嫂就跟我爸过来,对了,庒新亚的母亲血压也降下来了。”陈逐月无比感叹,“徐闻,你不用担心这边的事情,去处理你的事儿,如果有需要就叫我,你知道我的人脉关系,只管开口。” 徐闻在被窝里翻了个身,“好——,表姐。” 第186章 等她起床,看到空空的家时,才反应过来沈宗宁直接抛下她不管。 说什么今天的会她参加,沈宗宁根本就没这个打算,徐闻也被气得不轻。只是事情太多,她根本没有精力再去靖海找沈宗宁对质。 放了好几个月的自行车,又重新回到徐闻的世界。 她按照孙刻给的地址奔去,还不到一半,孙刻打来电话,“闻姐,庄秘那家伙太狠了,从四楼阳台翻出去顺着空调外机跑了。” …… 这叫一个什么事儿。 徐闻赶过去跟孙刻汇合后,孙刻拿着从庄秘身上搜出来的手机递给徐闻,“丫的下到二楼的空调外机上,还失手摔了下去,就这样都没忘记跑。” 这老小区没有电梯,等他们四个人追下去后,庄秘早没了踪迹。 徐闻跟着上楼进了房子,“这房子是谁的查出来没?” “还没有,这老小区的物业没上班呢,我还琢磨着等上班的时候去问问。”庄秘那头是死活不说,徐闻不在,孙刻也不敢随意给庄秘下死手。 谁料到就因为这个心慈手软,庄秘就跑了。 看到孙刻有几分懊恼,徐闻宽慰他,“没事儿,林鹿和叶斐一时半会儿是出不来,庄秘的话——,继续找,能找到第一次,就能找到第二次。” 到如今,也只能如此。 “手机打开,但是上面的信息有限,我拍了视频,想着删除的东西那块儿还得求助钟哥,今早我跟钟哥那边联系了,一会儿我去找他的人。” 庄秘比林鹿还谨慎。 徐闻若有所思,想了一会儿拿出手机拨打了那个敲诈她的电话,还是停机。 “闻姐,我试过这个号码,网络上也看了,没查到什么。”比如微信,以及其他的一些社交软件,那个号码都是干干净净的。 坐在这处简陋的房里,徐闻里外看了看,突然回头问孙刻,“边姗这个人你熟悉吗?” 边姗?! 孙刻不知道徐闻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女人,但翻了翻记忆,摇摇头,“就是制哥上次带她到我乡下的小院时,我才第一次见到她。说来说去,不了解。” 徐闻哑然失笑,“沈宗宁的白月光,前女友,你竟然也没听说过?” 哈?孙刻的表情有些撕裂,“不可能吧?二哥历任的女朋友我都认识啊,这个什么边姗,不可能的。她是欧阳制的姐姐,如果真跟我二哥有一腿,制哥和我不可能不知道。” 徐闻拿出手机,翻出钟子期传来的照片,“喏,你看看。” 当看到照片上,沈宗宁搂住边姗的细腰,二人对着镜头肆意洒脱的大笑,孙刻眼睛都直了,“这……这……好像是很多年前?” 肯定是很多年前。 只是没有男人或者女人认为这照片是普通朋友的关系。 孙刻头大,“这边姗……深藏不露啊?” “钟子期昨晚传给我的,然后你跟我说边姗又跟封穿尘谈起了恋爱——”徐闻歪着头看向孙刻,“边姗现在的项目跟靖海谈合作,已经到签协议的地步,小刻,你不觉得这一切过分巧合了吗?” 孙刻的脑子有些不够用。 自己在大脑里捋了一遍,“闻姐,你说边姗跟二哥正在洽谈项目,这事儿我之前听说过。制哥也跟我打过招呼,说如果能在二哥跟前说上话,不妨帮他姐姐美言几句。而边姗跟封穿尘恋爱,我也知道,可我怎么没想到这中间的不对劲呢?“ “不对劲的是,封穿尘跟边姗怎么就谈了恋爱,而且这次项目洽谈中,封穿尘一直处于一个比较关键的位置。” 孙刻倒吸一口凉气,“闻姐,你的意思是这是有预谋的?” 徐闻摇头,“我不确定,也不能乱下定论,但是有一点——,这个项目既然出现了疑点,就该停下脚步。” “那你跟二哥说了没?” 这么重要的事情—— 徐闻耸了耸肩,“我们俩现在除了吵架,还真没有别的交流方式。”一大早起来没看到沈宗宁,她也藏着一肚子的火儿。 …… 孙刻无语,“那林鹿和叶斐的事情,你也没跟二哥讲了?” 徐闻摇头。 “昨晚那么累,实在说不动了,今早沈宗宁怕我跟着去公司,一起参加他和边姗的会,早早的就出门,撇下我。” 这么一描述,孙刻都不忍直视。 “二哥……不是这个性格。”倒是舍不得她早起,还有可能。 沈宗宁:你是了解二哥的。 好不容易等到物业上班,孙刻让瘦子找了个由头去打探一番,老小区的物业完全没那么多的保密意识,随意塞了两包烟,人家就抖了个干净。 “房东姓孙,是个八十多岁的老阿姨,平时这房子都是她儿子来管理,前些日子说是租出去了,上个周抄天然气表的工作人员敲不开门,我跟着一块儿上去,才发现又换了个租客。打电话给孙阿姨的儿子,说是他朋友。” 瘦子愤愤不平,“真是太可恶了,之前留了号码说这套房租给我们,约我们今天来看房,可是等我们来了,又打不通电话了。” 物业人员把房主信息调出来,“是这个吗?” 瘦子一看,眼睛都亮了。 连忙点头,“对对对,电话号码不是这个,但也是姓这个,晁嘛,很少见的。”说完,干脆掏出手机输入号码进去,边打边往外走,到了没人处,电话也接通了。 “晁先生吗?您在连家湾的房子考不考虑改造装修呢?之前看到您在我们的装修网站上咨询过相关事宜,这边给您电话就是——” “不装不装!” 对方似乎还在睡觉,语气不耐。 瘦子夹着嗓子,“晁先生,我们公司针对教师节推出了优惠活动,您是教师,我这边可以给您申请七七折的活动价,您——” 对方实在忍不住,破口大骂,“你们在哪里找到我的信息,告诉你不装不装不装!” 说完,啪的挂完电话。 瘦子心中了然,徐闻和孙刻也正好从房子里撤下来,三个人直接在车上碰头,“那两个兄弟我依然留在这里盯着,以防万一庄秘又跑回来。” 虽然可能性不大。 第187章 倒是瘦子,自从上车后就神秘兮兮的,问啥啥不说,等徐闻和孙刻安排好了,他才满脸得意,并不理会表哥刚刚的话语,只朝着徐闻邀功,“闻姐,你猜猜房主是谁?” 徐闻和孙刻看过来,瘦子稀疏的眉毛往上一挑,丢下一颗深水炸弹—— 晁振。 韩暖阳的上司,那个老色鬼副主任。 “什么?你再说一遍。”徐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果然,只听瘦子说道:“我跟物业的核实了,这套房子是晁振老母亲的房子,但是一直都是晁振自己打理。前些日子这房子腾给了他朋友住,这是物业说的。” 孙刻疑虑丛生,“他怎么会跟物业的人说是朋友?” 一般物业公司不会管那么宽,瘦子解释道,“好像是他们家的门敲不开,物业上门好不容易敲开了要查租房合同,对方说是朋友。” 徐闻倒是了解,顺带解释道:“他这老房子应该是经年出租,物业那边都摸得清楚,所以为了规避风险,都要求租房合同备案一份到他们那里。” 孙刻这下明白。 “也许是庄秘不敢拿真实身份租房,干脆借住到晁振这里?还是说两个人避免签合同,对外的说辞呢。” 瘦子一拍大腿。 “不是,我们昨天不是来这里找庄秘的,而是跟踪晁振。如果只是单纯的出租关系,那晁振过来干嘛?还过夜?” 阴差阳错跟丢了晁振,才发现了庄秘。 事情愈发的有趣、也迷离起来,两个完全搭不到边的人,竟然暗地里有瓜葛,徐闻眼前一亮,“继续查晁振,这家伙的黑料一大堆,走纪委举报也好,走新闻舆论也罢,或者跟学校密谈,我们都稳操胜券。若再跟庄秘有什么勾搭——” 孙刻补上一句,“会不会是晁振也跟着庄秘投资呢?一样落得一败涂地?” 徐闻倒也不含糊,直接给钟子期打了电话过去,钟子期听到徐闻说的事儿,乐不可支,“不是吧,合着两个事情并一处来了?你等我让小苗联系你,之前你大嫂那事儿,我是交待他去的。” 期间徐闻抽空给沈父沈母打了电话,就跟孙刻往修车厂去了。 钟子期下面的小苗骑着摩托车飞奔到修车厂,查了一晚上酒店的洪言庭,也汇合过来。 小苗抱着笔记本还有其他的设备小跑进来,看到徐闻就咧着大嘴招呼道:“嫂子,好久不见了。”上一次见面还是去抓兰遥遇时。 徐闻与他点头招呼,“最近辛苦你了。” 小苗抓抓头,“不辛苦不辛苦,没日没夜的总算没白跟。”说完也不废话,把笔记本以及其他他吃饭的家伙全支起来。 兜头就给了徐闻等人一个大料,“晁振前年性骚扰一个男同学,被对方找人揍了一顿,还拍视频和录音了。本来私下和解,晁振也花了很大一笔钱从对方手里拿走了视频和音频,谁料等去年男同学毕业时,晁振找了个理由,男同学毕业时被学校卡住。最后男同学送了不少礼,估计也花了不少钱,晁振才松了口。” 瘦子的脑子有点儿不够用,“性骚扰男同学?这斯文败类是个同性恋?” 晁振的长相是标准的书生长相,虽然不高,却瘦瘦弱弱,文人气息很重,带着一副眼镜,看上去像是个中学语文老师。 瘦子也跟踪了他很久,只见过他去那种灯红酒绿的地方,还找的是偏僻地儿。 小苗点点头,“这家伙是个老色批,男女不限老少通吃,你看到的只是他去的不法场所,还有他网上约的你可能就不清楚了。这老家伙分得清,女的走线下,男的线上——” 这一番话,惹得洪言庭都大惊失色。 “这他妈还是个大学老师,得坑害多少学生啊?” 徐闻翻了翻小苗偷拍来的东西,有些照片洪言庭和孙刻这样久经沙场的男同胞都看不下去,孙刻一巴掌拍到小苗瘦弱的脊背上,“你这拍的尺度也太大了吧。” 大家忍不住又害羞又恶心。 倒是徐闻镇静自若,“小苗,你们拍的不够清晰,其实说实话如果舆论不引导,很难分辨出来这是晁振。” “视频是不清晰,照片还好。” 说完调出一个新的文件夹,上千张照片,徐闻硬是耐下心来一张一张的翻看,小苗也在旁边做解说,孙刻到后面实在耐不住,跑一旁歇着去了。 “这家伙真的是……,毁坏我三观。” 搂着个男人,又啃又亲的,孙刻浑身一阵恶寒,急需出去看看自己的修车厂洗洗眼睛。 徐闻通篇翻完,大部分模糊的她又细看了一遍,之后就沉默不语。洪言庭倒是幸灾乐祸,“有这些,这老不死的不死也脱层皮,至于这大学教授的身份,我想着也是保不住了。” “可是,大嫂的事情还没解决,只是帮她弄走了一个上司,那别的呢?”满学校的言论,那个男同学的遗嘱里提到了韩暖阳,以及这一切是为什么。 没有解决这些,单纯是为民除害。 徐闻没这个兴趣。 想了想,徐闻给韩暖阳打了个电话,不料韩暖阳还在补眠,只是一听说跟她的上司有关系,她一骨碌翻身下床,“我现在打车过来。” “我让瘦子去接你?” 韩暖阳拒绝了,“我打车过来速度更快。” 洪言庭忍着恶心,又翻了一遍小苗拍的照片,倒是小苗习以为常,还调侃他,“洪哥,听不听录音?”他有几天在晁振的车子里装了个录音设备,只是那玩意儿的电量有限,耐了两天后就自动熄火。 前几天找机会才从晁振的车上取回来。 “就是这款设备第一次用,我没啥经验,隐蔽性是挺好,一般的设备都探查不出来。但是也恼火,就是噪音大只能存储录音不能发送。” 小苗吐槽不已。 如今灰色边缘的生意是越来越不好做。 他点开播放键,众人听着电流声、嘈杂声,只觉得生理性的干呕慢慢袭来,因为是小苗剪辑过的说话声,但通篇大半个小时,停下来无非都是晁振的工作安排,生活电话。 没什么能用的。 第188章 韩暖阳很少到修车厂这边,这次也算是仅有的两次中的第二次。 出租车司机也找不到入口,徐闻让她在外面下车,等着自己来接。瘦子跟着她一块儿出来,当徐闻问他附近有什么好吃的早点摊子时,瘦子立马指了指对面一家其貌不扬的米线铺子。 接了韩暖阳,徐闻就直奔米线铺。 要了七八碗,三个人汤汤水水的提着进来。 “庒新亚情况如何?” 韩暖阳打了个哈欠,“医生说醒过来问题就不大,再观察两三天就转普通病房。”说到庒新亚,韩暖阳面色有些不解,“我看逐月是打算接受庒新亚了。” 对于中年别扭的女强人陈逐月的爱情,她表示很正常。 “现在也拉不住,等庒新亚彻底好起来后,他们自己决定吧。”这段感情纠缠这么久,是该有个结果,此话惹来韩暖阳掩口一笑,“我们家恐怕是又要办喜事了。” 过去这两年,沈家风风雨雨,失去了爷爷和姑母,却又接回了两个孩子。 说来说去,也需要一场真正的喜事。 只是想到自己身上糟心的那些境遇,就觉得烦不胜烦,徐闻叫她过来,她也只以为徐闻是了解一些学校的事情。 等真正到了孙刻修车厂休息室的时候,她被一屋子的人愣住了,“言庭怎么也在这里?” 洪言庭呲着大牙,哎哟哟直叫唤,“大嫂,一会儿你来看看你那人面兽心的老领导。不过这会儿先吃东西吧,不然我怕你一会儿吃不下去。” 这话说的,韩暖阳以为是夸张。 “他就是喜欢调戏女的,是个老色批。” 瘦子摇晃着大脑袋,还专门开了一瓶咸菜,招呼大家过去吃米线,“不不不,韩老师,你真的低估了晁大善人了。” 当韩暖阳看到经过徐闻过滤的照片和视频时,她忍不住呕吐起来。 “这种人都可以来做老师,还是一个大戏的副主任。我——呕!”可惜了刚刚那一碗牛肉米线,她跑到外面吐了个干净。 大家看看好不为所动的徐闻,和被恶心成这个样子的韩暖阳,不得不默默地朝着徐闻伸出大拇指。 “闻姐,云淡风轻啊。” 徐闻拍了拍韩暖阳的后背,忍不住笑道,“这有什么的,坏人的阴暗大家没见过不代表没存在。” 直到吐地是清口水了,韩暖阳才稍微缓和下来。 整个人虚弱无力,歪在沙发上看着一屋子人,“我想不到天天共事的人是这样的,其实学校里有传闻他对女学生经常上下其手,后来那些传闻又少了大家也就以为只是流言。” “大嫂,把你叫过来就是想问问你,平时除了这些传闻,你跟他之间有过什么其他间隙吗?除了他挨了你一巴掌的事儿。” 间隙? 韩暖阳听徐闻这么问,绞尽脑汁开始回想。 许久后才摇摇头,“好像没有,自从那事儿以后,我几乎都避开他。虽然后来他带头孤立我,可实际上我也是听人说的,没有什么证据。” 洪言庭又提醒道,“那有没有什么利益上的争夺?比如升职加薪,或者别的方面?” 韩暖阳摇摇头,“我就是个小组长,他可是副主任,等主任退下后,十有八九就是他上位了。”所以什么升职加薪,她跟晁振之间这块儿倒是离得远。 瘦子不懂这些,只是胡乱猜测道,“会不会是韩老师挡住了别人的路,而那个人正好是晁老色批的自己人?“ 这个话,点醒了韩暖阳。 “我平时不怎么关注这些八卦,但说实话我们组里有个才进来五年的女老师,确实跟我不太对付。平时安排什么事儿的,她也总是要顶撞一下。” 徐闻跟小苗耳语几句,小苗拿过笔记本捣鼓一阵,找了几张晁振跟女性在一起的照片,让韩暖阳看看。 韩暖阳指着有一张不怎么清晰的迟疑起来,“这个很像赵老师,就是我说的那个女教师,她有过这么一件红裙子。” 小苗笑嘻嘻的跟韩暖阳解释道,“这个女的跟他同居了,我至少拍过三次他们一起进了一处房子。”孙刻和瘦子也仔细想了想,予以肯定。 “对,这地儿我们跟过,但是两个人非常谨慎,基本都是一前一后,如果不是有一次女人提的东西比较重,晁振上去帮忙,还真是很少想得到两个人一起的。” 孙刻和瘦子他们偷拍比不上小苗。 韩暖阳有几分无奈,“这个赵老师……,哎,如果是这样,那是不是这个小姑娘想把我取而代之?” “有这个可能啊,你要是被迫辞职或者是调走,这个小组长不就是晁振主任一句话的事儿。”如果真是这样,那这盆污水泼的有些脏。 ——而且是置人于死地的那种。 韩暖阳有些不敢相信,“如果只是这样,不应该用这种方式逼迫我走,随便找个错误,把我降职其实更把稳。” 算计人的心思,不能用被害者的心里来考虑。 同理心最不存在于这两者之间。 徐闻仰天长叹,“他这么喜欢找女人,还有男人,肯定是要花费大量金钱的,大嫂,他的工资待遇如何?” 洪言庭嗤笑,“二嫂,他肯定不是靠工资的,就老师那点工资,够他夜夜笙歌?怎么可能?!” 一堆人猜来猜去,也没个结果。 “大嫂什么时候去学校,明天还是后天?” 韩暖阳微微叹息,“正常情况我是可以去的了,但是今年系上不是停了我的工作嘛,到现在也没有人通知我。” 徐闻心中了然。 “那你干脆去京市,看看爸妈和几个孩子,这边有我呢。” 韩暖阳愣了一下,“那学校那边——” 徐闻全然不当回事儿,只是带着莫名的自信,“不碍事,也许到时候就是他们请你回去了。”此次旅行,韩暖阳最放不下的也是孩子,“庒新亚那边表姐看着,放宽心去吧,有什么事我又联系你。” “呵,闻姐,过来看。” 那头小苗在对庄秘的手机进行删除记录的恢复,庄秘给对方发的短信信息,“到如今,我也只有你了,爱你。” 瘦子一看接收电话,顿时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卧槽,这是晁振他老母亲的手机号码。” 第189章 瘦子在物业那里,不止拿到了晁振的手机号码,也拿到了房主的号码。 这会儿瘦子干脆又拨了电话过去,对方迟疑片刻才接了电话,只说了个喂,瘦子就疯狂的给大家点头,表示这家伙就是晁振。 他一样的口吻,“孙先生,请问您连家湾的房子考不考虑装修,我们最近在做重阳节活动,会有六八折、七七折的活动哟——” “不装不装!” 晁振一样的口吻,厉声恶气的挂了电话。 徐闻“噗嗤”一声乐了,“不是吧,庄秘跟晁振……?” 还是洪言庭见多识广,“同性恋之间其实对年龄没有太大要求,再者他们一个四十多点一个五十多,还是很般配的。” 此话一出,哄然大笑。 半天后,韩暖阳才反应过来,唇角颤抖,完全不敢相信,“庄秘——,良玉雪的前男友,那个在娱乐圈的老板,跟我们的副主任——谈情说爱?” 这他妈很迷幻好吗? 孙刻还怕韩暖阳不够恶心,把很多良玉雪跟庄秘一起外出的各种高清照片翻了出来,“大嫂,庄秘其实是这个样子,跟你们主任吧……半斤八两。” 韩暖阳再看看庄秘,忍不住又跑出去干呕起来。 她一直接受的是比较好的教育,身边哪里见过这么乌七八糟的事儿。 娱乐圈她从不关注,学术圈里什么小三上位,学生上位的,她也见过,可仅限于字面意思,如此具象化的同性恋,双性恋,出现在晁振,一个她十分熟悉的领导身上—— 无法想象。 下午,韩暖阳就包袱款款赶往京市,看到几个孩子,她心情一下子就美丽起来。 沈城安刚从法院下班,两个孩子跟着司机一块儿来接她,这段时间她干脆跟着爷爷奶奶住别墅里,韩暖阳看到她就不由自主的开心起来。 “上班累不累?” 沈城安想了想,点点头。 “最近庭里的一个姐姐去生孩子了,活儿就加得比较多。”贺彰看她聪明,有些琐碎的事情干脆全部交给她处理。 摸了摸她的大辫子,“自己要学会调节,我听你爸说,你还兼顾着其他的学习,身体很重要,切记不能把身体搞垮。” 韩暖阳就差跟她说,咱们沈家的孩子不用拼命。 但看了看沈城越和沈城安这两个鸾凤镇里养大的孩子,她知道自己的叮嘱有些多余。 倒是沈曦看到韩暖阳就开始躲,韩暖阳做老师的,一眼就知道怎么回事,“沈曦,马上就开学了,你那个表情告诉我你是不是闯祸了?” 闯祸倒是不至于。 沈珑珑站在哥哥旁边,小声求情,“哥哥不是故意的。” “什么不是故意的?” 沈曦瞅准机会就跑,惹得韩暖阳火气一下子就上来,还是沈城安一把拽住伯母,“伯母别生气,是小曦的作业本不见了,这两天孩子努力补作业呢。” 韩暖阳怒极反笑,“不是不见了吧,只怕是根本就没做。” 沈父和沈母相视一笑,瞧瞧,一屋子的孩子多热闹啊。让沈城安把韩暖阳叫过来,又安抚了几句,才问了问她们路上的情况。 “不是说还有个把星期才结束行程吗?怎么提前回来了?” 这会儿庒新亚也好转,韩暖阳也就不瞒着了,说了庒新亚受伤的事情,沈父表情瞬间严肃起来,“宗宁也是,怎么搞的,这么重要的事情不跟家里说一下?” 韩暖阳连忙安抚。 “不怪宗宁,他不跟你们说也是因为您二老在京市,离得远,说了还让你们担心。”何况沈父的心脏本来就不好,经不起大的惊吓。 沈母也叹道,“现在什么情况呢?小庄老师没事吧?你姑父呢?” 韩暖阳一一解释,最后才安抚二老说道:“没事了,我才来跟你们汇合的,不然我肯定也留在医院帮忙什么的。” 这倒也是。 沈母不放心,还是给陈逐月打了电话过去。 倒是沈父问起小儿媳妇,“徐闻怎么没一块儿过来?” 韩暖阳心里一咯噔,但还是谨记着徐闻的叮嘱,“家里就宗宁一个人,您老觉得宗宁舍得徐闻也跟着我来啊?不然徐闻倒是想念几个孩子了。” 其实,徐闻更想念沈母。 沈父点头,“倒也是,他们夫妻这次分别时间挺长的,算了,等你开学我们再回去。” “好。” 韩暖阳吞下心中的委屈,家里人至今不知道她被停了工作的事情,沈宗凛这两天恢复联系,她也不愿意他担忧。 更多的是,她竟然相信徐闻能处理好。 徐闻晚饭也在修车厂吃的,期间沈宗宁给她电话,她忙着跟小苗分析庄秘的手机和最近偷拍的东西,草草应付了几句就挂了。 留得沈宗宁在偌大的办公室怅然若失。 只是事情忙碌,正想着的时候,柳入岩亲自敲门进来,“沈总,您若是这会儿有时间,我有些事情想单独跟您谈谈。” 沈宗宁不置可否,“你这刚出差回来,也不休息一下?” 他听说柳入岩下午到的沪市,可也没有回家,马不停蹄的赶到了集团。 这会子的时间差不多是晚上六点,该下班了。 柳入岩从容一笑,“集团还有好多事情没处理,这不就赶过来了。正好看到您这边暂时没什么会议,我就来找您了。” “坐吧。” 沈宗宁招呼他落座,柳入岩从善如流,待沈宗宁给他倒了杯茶,他才点头言谢。 “老柳,什么事儿,你直接说就是了。”多年的伙伴,沈宗宁岂能看不出柳入岩心中有事儿。 柳入岩干笑一声,“看来什么事情都瞒不过您的眼睛。那沈总,我就有话直说。关于西陆利亚斯小岛这个项目,虽然现在我没再在这个项目的投资小组里,但之前我了解的情况也跟沈总您汇报过,到如今我仍然觉得这个项目太过冒险。” 沈宗宁认真听着柳入岩的话。 “基本签了合同,先头资金几十个亿就要打过去,我们公司对外投资成功率还行,但大项目的把控始终欠缺经验。我觉得,沈总……是不是该放慢脚步,把这个项目列入到明年的计划中。” 沈宗宁微微点头,“你的建议我会好好考虑,我知道你也是为了公司的前途着想。” 第190章 柳入岩从沈宗宁办公室出来,正好碰到了辛着带着封穿尘走过来,与辛着寒暄了几句后,就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他靠坐在椅背上,满面疲惫。 助理走进来,在他耳边耳语几句,他一听,立刻坐直身子,“什么?这么大的事情,沈总怎么讲?” “沈总没有表态,但是那个项目今天的会议取消了。” 柳入岩陷入沉思,整个身子也慢慢靠回椅背上,“意思是徐闻反对这个项目?” “目前来看是的,昨天我听说大晚上的,沈太太就亲自赶到集团,对着边姗也不客气,直接指出了她同封穿尘的情侣关系。” “这么大的项目,竟然没有回避。封穿尘这小子胆儿可真大——,不过徐闻毫不留情面倒真的是我想不到的。” 小助理失笑,“柳总,沈太太什么脾气,集团上下谁不清楚,她这个人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今早我听总经办的秘书说,她一进门就给了沈总一个下马威,把那盏沈总十分喜爱的古董灯砸了个稀碎。” 嚯!这么凶? 柳入岩感叹,“如果沈总执意要投,恐怕也只有徐闻能阻止了。” 小助理不明,“柳总,为什么您不看好那个小岛?我看着投资报告,考察报告,都觉得非常完美。如今咱国内有钱人也蛮多,搞成第二个夏威夷,很有希望。” 柳入岩冷笑不已,连连摇头。 “我虽然查不到什么有效的信息,但在我看来,这个小岛也没什么可投资性,单说投资周期就很吓人,上次辛着带队去考察,短短两天能看出什么?” 小助理也不敢说话。 本来两个副总历来不和,加上这一次本来投资全归柳入岩管,也不知道是不是之前沈宗宁不在集团的那段时间,徐闻伤了柳入岩的根基还是……,总之辛着开始分管对外拓展的业务。 西陆利亚斯小岛,就是辛着的第一个对外投资项目。 小助理小心翼翼的问道,“既然沈总都同意了,柳总您这么建议,会不会适得其反,引得沈总对您有意见?” “这些我都不怕,只是靖海如今看似平稳,实际上经不得一点点的风浪。” 小助理不解。 柳入岩也不会跟他解释太多,只说了一句,“最近靖海的股价一路上涨,靖海还没对外宣布这个项目的启动, 但外网谣言满天飞。” 这不正常。 辛着带着封穿尘专门找他,解释了一番,封穿尘第一次提出离职。 “沈总,这是我们的失误,说实话我非常珍惜靖海这个平台,我和边姗商量了后,之所以选择回避我们的关系,也是怕这个关系被有心之人拿来当做项目不利投资的说法。” 沈宗宁面色微沉,“穿尘,如今这个项目的投资可研报告,说实话我已经开始怀疑真实性。” 很是不妙。 今天元秘书通知边姗取消了双边洽谈会议后,边姗第一时间跟封穿尘讲,他们心里开始忐忑不安,原本以为沈宗宁会坚定不移的坚持这个项目的投资,如今看来,影响更大。 封穿尘和辛着一通检讨,封穿尘甚至提出了辞职。 ——只为了保这个项目。 沈宗宁摆手,“辞职倒是大可不必,不过待我考虑考虑吧。” 大概八点多,沈宗宁才往修车厂去接徐闻,沪市的夏天十分燥热,沈宗宁半路上让老张去排队买了徐闻爱喝的冰镇奶茶。 谁料到了修车厂却扑了个空。 沈宗宁很少来这边,普通的员工都不认识他,被老张问到了,下面的人只说了老板带着好多人出去了。沈宗宁看着打不通的电话,只觉得心累。 有什么事情比自己老公更重要的? 他原以为徐闻今天会去公司找他,还让元秘书准备了很多新鲜的点心茶水。 谁料徐闻连个电话都没有,他勉强打了一个过去,那头也只说忙忙忙—— 忙什么? 她一个无业人员。 一整晚,沈宗宁都没有打通徐闻、孙刻中的任何一个电话,直到凌晨一点多,徐闻才踩着欢快的步伐回到和园。 沈宗宁静坐在客厅,开了盏小灯,这么看着徐闻哼着曲儿进门。 “去哪里了?” 沈宗宁幽幽的声音突然在寂夜之中响起,徐闻被吓得“啊!”了一声,“沈宗宁,你干嘛?”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可惜男人这会儿早没什么好脾气了。 “我问你,你去哪里了?” 徐闻想了想,反问道,“你跟边姗今天谈得怎么样?” 边姗?她就惦记着一个边姗是吗? “——我问你,你去哪里了?”沈宗宁双手抄在灰色家居裤的裤兜里,冷冷的看着走到客厅的徐闻。 这一刻,只要有点正常脑子的,都知道沈总生气了。 徐闻瞥了沈宗宁一眼,冷冷回答,“办事儿。” “办什么事儿?电话一个我都打不通,现在孙刻也是越来越过分了,带着你出去鬼混了是不是?”男人发起火来,有些口不择言。 徐闻本来不予理会,可听到这话再忍着已经不是她了。 “沈宗宁,你有病吧你,孙刻是谁?是你兄弟!你一天天的说些什么鬼话?”剑拔弩张之余,沈宗宁来到徐闻跟前,压抑着怒火持续发问,“为什么不接电话?” 他到现在连饭都没吃,就为了等徐闻。 当然,也气饱了。 徐闻抬头毫无愧疚之意,“跟你说了,办事儿。” “什么事儿比我重要?明明跟你说好我去修车厂接你,跑了个空也就罢了,谁的电话都打不通!”沈宗宁的音量也加重。 经沈宗宁这么一说,徐闻似乎记得他电话里提过这事儿。 一瞬间,有些理亏的徐闻气弱了半分,“那个……,我们有事儿,所以没接电话。”倒也不是故意的,是手机落在了孙刻的车上,而后来孙刻的手机确实是没电了。 “什么事儿?” 徐闻慢慢走到沈宗宁跟前,轻轻靠在他怀里,“你对庄秘了解吗?” 沈宗宁的双手忍住不去搂上徐闻的盈盈细腰,口气依然不善,“什么庄秘?” 徐闻仰头,“就是你前女友兰遥遇的死对头,良玉雪的情人庄秘啊。” ——你大可不必用那么多的前缀! 第191章 黑夜之中,宽阔的客厅之内,只有沙发旁的小立灯发出莹莹暖光。 两个人就这么靠在一处,沈宗宁仿佛一棵笔直的大树,徐闻倚在他怀中,画面十分美好。 当然,如果徐闻的手机没响就好了。 可惜——,徐闻手忙脚乱的找到手机,一看是洪言庭的,立马从沈宗宁的怀里撤走,拿起手机走一旁接起来。 “闻姐,我这边找到了一段酒店的录像录音,可以说还比较清晰。现在发给你,还是明天碰头说?“洪言庭的声音里充满了雀跃,他现在早忘记了自己的私房菜馆,满脑子都是庄秘的八卦。 徐闻嗯哼了一声。 “明天再说,今晚我跟孙刻找的那个小艺人,也说了不少。” 明天碰头,大家捋捋,很多事情有个大概得眉目了。只是公安局那边还没有给个进展,钟子期和归璨几个配合着又做了一次笔录,配合指证了一些证据。 眼看着沈宗宁的脸色越来越差,徐闻赶紧三下五除二的把洪言庭打发了。 再回到沈宗宁身旁时,沈宗宁原本缓和下来的神色,这会儿像十冬腊月的天,又上了一层霜冻。 徐闻拉着他的手,好说歹说的才哄着准备上楼睡觉,谁料沈宗宁冒出一句,“我还没吃饭。”徐闻回头,“为什么不吃?” “——因为等你。” 徐闻败下阵来,“我给你煮碗面?” 委屈的沈总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徐闻失笑,在深夜里走进了厨房。 沈宗宁双手抱在胸前,歪靠在厨房门口,看着徐闻麻利的烧水煮面,不由得问道,“你们在做什么?昨天你跟我说的,有人做局,是什么意思?” 徐闻手上在弄着调料,头也不抬的回答,“有人发我跟林鹿的错位亲密照给你,这事儿只是开始。” “如果只是这个事情,我正准备要查,这些照片就是车队里的人偷拍的——,只是最近太忙,我把这事儿暂时搁置。” “为什么上次去找我,不告诉我实情?” 两人吵了那么一架,不了了之,不太符合他们各自的性格。 “我怕你担心,想查出来再告诉你。” 徐闻听到这句话,手上一顿,转头看向沈宗宁,有几分不可思议,“你都知道了车队有人对我不利,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怕别人再次算计我吗?” “所以我跟归璨交待过,让他好好照顾你。” 徐闻原本压下去的火气,被沈宗宁这句话又点燃了,她冷笑道,“沈宗宁,是你心大还是心狠?你已经发现不对劲了,却不告诉我去防备,让别人来照顾——” 她看了看手上的伤口,还有庄秘拿照片来找她要价。 沈宗宁看徐闻有些生气,连忙也放下胳膊,走过来搂住她,“我想着是有人来离间你和我的感情,车队里统共就那么几个人,我想着回来查好就告诉你。而且——,我要求你终止旅程,但是你不听我的——” “所以,是我活该了?” 沈宗宁有几分头疼,“什么是你活该,你说别人算计你,但现在不是都好好的吗?” 他们这个身份,这种事情以后还多得很。 徐闻忍住怒火,勉强把沈宗宁的面煮好,“你吃吧,我先去睡了。”转身欲走的她被沈宗宁牢牢锁在怀里,“徐闻,夫妻之间不是这样沟通的,我们有分歧就要解决,不是逃避。” “我没有逃避,只是对你没什么好说的。你习以为常的事情,在我这里——,我没那么释怀。” “不是习以为常,是……,我怎么跟你说呢,徐闻麻烦你理解我一下,最近我实在太忙了……”徐闻一口打断他的解释,“是忙着跟前女友谈项目对吗?” 吃醋,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这会儿的徐闻,在沈宗宁眼里有些无理取闹了。 …… 看着这样的沈宗宁,徐闻也意兴阑珊,只身上楼继续睡在了沈城越的房里,更气人的是她反锁了房门。 沈宗宁拧不开门锁,心里也涌起了一阵失望,自行回到夫妻二人的房里,一夜辗转难眠。他开始真正的考虑,夫妻这样走下去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动不动就冷战,分房——? 再好的感情,再坚韧的耐心,恐怕也有消失殆尽的一日。到那一天,二人的关系如何来去? 一碗面带来的温情还没散发就被冰冻起来。 次日,徐闻起了个大早,沈宗宁准备出门时看到她已经骑车准备外出,终究还是拉下脸,问了一句,“你要去哪里?” “去暮夜活动活动手脚。” 说完,像一阵风一样,唰的离开了沈宗宁的视野。 欧阳制看到许久不见的徐闻,也楞了一下,继而笑言,“怎么,浪迹天涯的梦破碎了?” “我一个有夫之妇,有家有子的,这流浪的生活也是牵肠挂肚,所以回来歇歇再说。”她活动开手脚,“来一局?” 欧阳制挑眉:“悉听尊便。” 二人来了三局,徐闻输的较往日有点儿惨,围观了一群学员教练,给徐闻叫好声此起彼伏。 能跟欧阳制有来有往的,男同胞不少见,但女同胞数来数去就徐闻一个。 她身形瘦弱,却非常灵活,下手又极狠,欧阳制针对她的身体弱势,专门训练了她许多巧劲、偷袭的招式。 打起来不好看,却有用。 随便一个飞踢,旁人看得都肉疼。 第三局落败后,两个人都大汗淋漓。徐闻仰躺着,只觉得每个毛孔都在往外宣泄着这段时间的郁结和拥堵。 “怎么了?看你这是火气狠大的样子。” 跟她对阵的欧阳制黑红的脸上带着戏谑,“两口子吵架了?” 徐闻一骨碌翻身坐了起来,“谈不上,最近你怎么样?” 欧阳制耸了耸肩,“一成不变的生活,没有任何波澜起伏。”这话引得徐闻一阵低声浅笑,“安稳的日子最好,别不知足。” 二人说说笑笑,楼道口的门被人推开。 边珊一身职场女精英的打扮,亭亭玉立站在门口,迎着窗外太阳的她,连发丝都是闪闪发光。 “徐闻姐,好巧。” 第192章 徐闻面上无波,微微颔首。 以为边珊是来找欧阳制,她侧首同欧阳制打了声招呼,就招手找了一个熟悉的教练,打算再练一会儿。 边珊紧走几步追上她,“徐闻姐,有空坐下来聊聊吗?” 徐闻抬手绑紧护腕,唇角带着几分笑意,“现在?”陪练的教练已经站在旁边,喊了声“闻姐。” 又同一旁的边姗也打了招呼,“姗姗姐也过来了。” 边珊微微颔首,还是目不转睛十分执着的看着徐闻,“徐闻姐,只是占用你几分钟,不会耽误你练拳的。” 徐闻看了看欧阳制,又回头看了精致的边姗,“好吧。” 这是一场完全没有必要的谈话,边姗无非想表达她同封穿尘确定恋爱并不是故意在这个节骨眼上,只是情深难以自控。 边姗说得十分诚恳。 徐闻听得很认真,并表示理解。 “现在沈宗宁不愿意我参与到公司事务里头,你还是多跟靖海对接商谈吧。”徐闻认真给出自己的意见,“爱情嘛,来得突然我能理解,不过这么大的项目投资,二人身份如此敏感却不避讳着点,着实令人费解,毕竟二位都是智商学识超一流的人才。” 边姗何尝听不出徐闻的探究之意。 她深吸一口气,有几分羞涩,“可能是感情真的来得太突然了……,但是徐闻姐,他真的没有以自己的岗位特殊而给我们龙跃任何的便利之处,甚至他对我们要求还更严格,这种投资的所有数据都是透明公开的,我们也说好公事不会私谈。” “我知道,你们也有自己的职业操守。” “徐闻姐,宗宁那边似乎有些想法,我想着误会不能越结越深。”说罢,就随手拿出一个盒子,包装低调奢华,“这是穿尘请欧洲朋友专门定制过来的一条项链,不太适合我的风格,但是跟徐闻姐你很搭。” 边说边打开了盒子,纤手拿出一串绿松石项坠套链。 徐闻眼前一亮,接过来看了看,又拿盒子打量一番,对着上面一串字母问道,“这是——” 漂亮的手写体,边姗一看,解释道:“这是我的法文名字,amandine。” “嗯?” 果然是优雅的法语发音,对于徐闻这种没有语言天赋的低学历女人,她没有听太明白,边姗笑意盈盈重复了一遍中文发音,“阿芒迪娜?” “阿芒……迪娜?”徐闻重复着这几个字,眼神有些不可思议,瞬间像夜空的繁星一样明亮。 她来回念着这几个字,“阿芒,阿芒?” 边姗笑道,“也是在国外,工作所需,我同穿尘认识的时候他也是一直这么叫我,所以……定制的礼物上写了我的这个名字。” 她话锋一转,“还请徐闻姐不要嫌弃。” 徐闻若有所思的看着边姗,她不经意突问,“林鹿跟你是朋友?” 却见边姗歪着头想了片刻,才慢慢的摇了摇头,“林鹿……是谁,我没听过这个名字。”她表情真挚眼神迷惑,好像是真不认识一样。 “这样啊,我以为你们认识,因为他跟我提过他的上司叫阿芒。” 说着话的时候,徐闻一直盯着边姗的面部仔细观察,哪怕她眨眨眼或者表情僵硬,徐闻都不会放过。 可惜,边姗没有任何的表情失误。 “徐闻姐,我真不记得了,不过以前带的团队比较多,合作的人也是五花八门,如果再见面,可能会有印象。” 话语说得滴水不漏。 徐闻轻轻把项坠放入盒子,推到边姗跟前,“礼物贵重还请收回去,至于心意我就笑纳了。这吊坠很漂亮,但好歹是封先生的一片心意,你就不要转送他人了。” 边姗这会儿的表情就有些扛不住了。 她以为盒子上面的logo能代表一切,这可是奢侈品中的奢侈品,有价无市,全球限量定制。 她保证,这是顶级阔太都舍不得拒绝的礼物。 封穿尘与她昨日商量半天,从一个熟悉的阔太手里高价买回来的。 一般的东西她怕入不了徐闻的眼,然而想不到徐闻根本视而不见。不过她不敢多做推辞,因为徐闻提到了林鹿。 她知道,这两天打不通的电话代表着什么。 “徐闻姐,让你见笑了。” 她收起了这件礼物,欧阳制为她们二人专门腾出来的办公室,阳光正好。铺满了整个房间的太阳光,跟空调吹出的冷空气糅合在一起,应该是温度适宜。 可边姗的心,早已掉入了冰窟窿。 徐闻笑意盈盈,“工作上的事情以沈宗宁的意见为准,他不太希望我干涉。不瞒你说,前天晚上我只说了那么几句话,到现在我们都还在冷战。” 这些话没有安慰到边姗,她想快速的离开眼前看上去似乎就是个超级花瓶的女人。 但徐闻似乎不打算放她走。 她硬着头皮劝解,“沈总应该是担心徐闻姐你太过辛苦,在你出去旅行的这段时间,他脾气爆棚,听说靖海的高管和他身边的人都受不了,无不是希望你快些回来,唯有你能安抚他的火气。” 徐闻摆手,“哪有这样的说法?我俩磕磕绊绊的,问题很多,恩爱较少。”说到此处,徐闻顿了一顿,“说实话我们也就是看着孩子过日子,不像你跟封先生郎才女貌。” 说罢,主动邀请边姗,“我一会打打拳,你呢?” “徐闻姐很厉害,我就是普通的锻炼,哪里会这些,说来徐闻姐也是女中豪杰了。” 果然,她也不能马上走人。 徐闻喊来刚刚说好的教练,两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的比划起来。二人拳头相迎,虽说有护具拳套,但打起来也是虎虎生风。 边姗看得胃里极不舒服,在徐闻休息空挡,找了理由告别离开。 欧阳制送她到楼下,迎着燥热的太阳,他有几分担心,“是项目出了问题吗?”自从边姗搬去跟封穿尘住在一起,欧阳制能见到她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 边姗沉默相对。 “徐闻姐真的不管靖海的事情了?” 第193章 大太阳下,欧阳制这么站着才没多大一会儿,就浑身冒汗。 但边姗不觉炎热,等着欧阳制的答案,“徐闻……应该是不管吧,她对靖海的生意没什么好奇,也没有想做女强人的想法,沈总配合调查那段时间,她过得生不如死。” 大家都看得出来徐闻硬扛。 边姗闭了闭眼,开始承认自己走错了路。 “那沈宗宁对她呢?在乎吗?会因为她做出改变吗?” 欧阳制不知道今天边姗为什么会问这么多问题,但转念一想,或许是项目真的出了问题。 “生活上改变了不少,我听孙刻讲过,之前沈总在女人方面刚正不阿,没这么多的柔情蜜语。但是遇到徐闻后,整个人在这块上确实变了,他的耐心、坚持、宠爱,说实话是之前兰遥遇比不上的。” 边姗了然。 有一丝后悔,不该去招惹徐闻。 她撵了欧阳制回去,自己坐在车上发呆许久,正在这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进来,她心情烦躁,想都没想直接拒接。 没多大会儿,对方发了短信,“接电话!老子知道你在哪里?!” 想都不想就知道是谁,边姗漂亮的脸上马上充满了厌恶。 果不其然,电话马上又响了起来,边姗再怎么反感,也在最后几秒钟时接起了电话,对方马上破口大骂,“你他妈的装什么女强人,老子这两天给你打了多少电话,你不接?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去暮夜找你弟弟谈谈?” 边姗冷哼,“你来呀!你这种人渣除了威胁能干什么 ?瞧瞧你那个草包手下,知不知道,徐闻回来了!” 对方愣了一下。 “徐闻回来了?叶斐没说啊!” 边姗毫不客气,“你知道什么?叶斐和林鹿现在都联系不上,你到底有没有上心?天天只知道来找我的茬,能不能做点实在的事情!” 她心累不已。 一个两个的,都是猪队友。 对方压低声音,“我前天被沈宗宁原来的助理按住,把我的手机全部搜罗走了,说实话,此刻能跟你说话,也算是我命大。” “沈宗宁的助理?谁?贺挽之吗?” 对方嘲讽的笑意丝毫不加掩饰,“你只知道他身边长得帅的,骚女人!沈宗宁之前有个助理叫孙刻,能文能武,扣住我了一天一夜,如果不是我豁出去不要命的逃了出来,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孙刻心狠手辣,他算是见识到了。 边姗痛苦的闭上眼睛,“庄秘,这个项目毁于你的手上了!” 这锅庄秘不背,他恶狠狠的质问边姗的位置,“见面说!”哪怕边姗一百个不同意,可庄秘现在像个疯狗一样,她躲了那么久,没办法再继续躲。 只是晚回答几分钟,庄秘就开始各种威胁。 “我的手机什么的,全部被孙刻拿走,如果他效力于徐闻或者沈宗宁,别说你那个小破岛项目没得弄,想想你对徐闻做过什么,你跑得了吗你!” 边姗在电话里冷笑,“我对徐闻做了什么!不要信口雌黄!” 说罢,直接挂断电话,整个人扑在方向盘上胃疼起来,头脑也一片空白。许久之后,有人敲窗,她才侧过身子看过去。 “小制?” 欧阳制看着她,满脸担忧,“怎么了?”有教练提醒他说边姗的车迟迟没有开动,他才下来。 结果就看到边姗面色惨白。 边姗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早上没吃早餐,低血糖。”这般敷衍人的话,欧阳制自然辨别不了真假,只是在她车上翻箱倒柜,“有没有吃的?” 边姗摇头。 欧阳制又跑回暮夜,拿了留着给客人吃的小点心饮品的,飞快跑了出来。 “是不是身体不舒服?不如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大概半个月没见的边姗越来越瘦,他知道她做的工作都是费力费脑。 边姗摇头。 “没事了,真的就是低血糖。” 说着话的时候,咬了几口欧阳制拆开的小蛋糕,她吃得有些狼狈,勉力抬头笑道,“快去忙你的,徐闻姐还在上面呢。我这里没事儿,只是等一会儿穿尘过来接我去吃饭。” 欧阳制听到封穿尘的名字,有了几分不开心。 自从两人确定关系后,封穿尘就很少来暮夜锻炼。那个男人,长得过分好看且不真实,欧阳制一直觉得他不靠谱。 如今这样,他还是不太放心。 “他在上班,我陪你去就是了。” 边姗看着眼前关切的欧阳制,心里突然十分难受,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没有别家那种二婚家庭的勾心斗角,相反是两个孩子比较亲近。 欧阳制学习不好,却一直喜欢拳脚,她长得漂亮,青春期时,招来好多男孩子的觊觎和搭讪,都是欧阳制在她身边保护、陪伴。 她没有嫌弃过欧阳制不爱学习。 他们比亲生的还好。 边姗的软肋就是一双父母和欧阳制。 她饱含愧疚的眼神不敢多看欧阳制,只是低着头摇头拒绝,“上去吧,小制,一会儿封穿尘就过来接我了。” 欧阳制从小就听她的话。 这会儿再三确认后,才一步三回头带着担忧回到暮夜。 刚到楼上,徐闻就迎面过来,“怎么了?你姐还在吗?”她特意探头看了看楼下,边姗的车已经离开了。 欧阳制也探头看了一眼,言语里不乏担忧,“我姐最近太累了,说来说去,我觉得一个女孩子去做什么投资啊,昼夜当牲口使。” 徐闻推了他一把,玩笑道:“能挣钱啊。” “挣那么多钱干什么,家里又不是养不起她。”说到这里,欧阳制也带着一丝无奈,“事业心强,自己主意大,我爸妈都说不动。” 徐闻浅笑,“事业心强不是什么坏事。” 就怕事业心过分的强,她看了看欧阳制,探究道:“你姐对你挺好的啊?” 一听徐闻这话,欧阳制严肃的面容上有一丝笑意,完全不否认,“对,她对我很好。说来说去,这个俱乐部能开起来,也是她给我的启动资金。后来我想分她一半,结果她不要。” 亲生的,恐怕也不过如此。 徐闻心中了然,也就不再过多追问。 第194章 元照影百忙之中接到徐闻的电话,甚是诧异,“你不是在旅行吗?”两人神交许久,却见面不多。 当秘书把徐闻迎接上来时,她远远就敞开手臂,“传奇女人,我老公的干姐姐,来吧。”徐闻从善如流,笑眯眯与她拥抱在一起。 “照影,新婚快乐。” 她跟容姜扯了结婚证,但还没办婚礼。 在徐闻眼里,已经是新婚了。谁料元照影丝毫不害羞,“行了,我跟容姜那什么新婚啊,毫无新意的婚姻,让我们没有任何不适,但也没任何心意。” 一起生活这么多年,只是最近才睡到一张床上。 但两个成年人都非常的难适应,默默选择还是分房睡比较合适。 “徐闻,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知道你这个人没那么多的应酬交际,来找我定然是有事情,说吧。”元照影挥手,秘书就端上了精致小甜点,顺带问了徐闻,“喝咖啡?” 徐闻摇头。 “我吃不了半分苦,还是给我杯甜甜的奶茶吧。” 秘书领命而去,元照影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记得宗宁是黑咖啡的忠实爱好者,你们俩这块儿怎么统一啊?” 徐闻愕然,“喝个东西,为什么还要统一,他喜欢喝咖啡就喝咖啡啦。” 最近倍受婚姻困扰的元照影,瞬间悟了,长舒一口气,“是啊,谁喜欢什么就喜欢什么,干嘛一定要因为婚姻而必须一致呢?” 步调一致、爱好一致? 这怎么可能? 元照影扶额失笑,“你果然是个能耐之人,一句话就解决了我跟容姜的烦恼。” “什么烦恼?” 本不愿意多说,但是考虑到徐闻跟容姜的关系,她还是脱口而出,“我们还是不习惯跟彼此睡一张床上,为了这个我们一直在努力协调、妥协,到最后搞得我们都不愿意看见对方。” “……慢慢来嘛,而且容家那么多房间,没说你们一定要时时刻刻睡一起吧。”徐闻想到二人之前的关系,就忍不住好笑。 “你们可是我见过最现实最理智的一对夫妻。” 没有别的目的,就是给容家生个继承人。 元照影摆了摆手,“好啦,不说我的事儿了,说说你吧。”看着气色不错的徐闻,她以为不是什么棘手的事情,谁料当徐闻放出一张照片后,还是愣住了。 “这是谁?” 徐闻看了看照片,有几分调侃,“沈宗宁的前女友。” “喔——”元照影顿了顿,“我以为他的前女友最让你上心的是兰遥遇。”这会儿冒出来的是谁?仔细看看了看,元照影摇摇头。 “没有印象。” 徐闻也不隐瞒,“她确切的说应该是跟沈宗宁暧昧过,又是校友,算是沈宗宁爱而不得的白月光。” 元照影一听,忍不住小小惊叹道,“我以为你不在意这些。”在她的眼里,徐闻根本不介意沈宗宁的过去将来,甚至是这个人。 果不其然,徐闻接着说道:“你帮我查查她,你在国外有人脉。” 嚯—— “现在跟宗宁还在不清不楚的?”如若是旧情复燃,那就有些夸张了吧,她自认为沈宗宁不像是敢抛下徐闻母子三人的渣男。 徐闻:二十多年前他就是个不折不扣的渣男! “没有。但是我怀疑她在做局,想算计我。” 至于目的,不清楚。 也许是想拆散她与沈宗宁,也许只是为了靖海的这个项目。 不过这也是徐闻怎么也想不明白的地方,如果是为了项目,她作为如今靖海的老板娘,不应该是来好生讨好她吗? “算计你?她好大的胆子啊。” 元照影有些不可置信,但看着徐闻不像说笑,脸色严肃起来,追问道:“真算计你了?” “我只是怀疑,也有可能是我疑心太重了。我身边其他人没有什么国外的人脉,想来想去就你神通广大,所以就上门来找你了。” 元照影看着徐闻手机上的照片,仔细端倪一番,“叫什么名字啊?倒是个美人,但是恕我直言,差你还是好几分的。” 徐闻失笑,“不是比美,说来说去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只是我确实不太明白,她冲着我来的理由。”顿了一顿,想到还在公安局刑拘的林鹿,她心中压抑着的怒火,化为了一股冷漠的力量。 “她叫边姗。是沈宗宁大学研究生的校友,说是搞投资的,具体我也不清楚。最近在跟汪开敞、许忠科以及靖海集团洽谈西路利亚斯小岛的投资项目。” “西陆利亚小岛?” 元照影翻了翻手机,“最近靖海集团的股票大涨,应该就是跟这个项目有关系,国外已经是铺天盖地的消息,说国内地产巨头联合出手,将打造第二个夏威夷小岛。” 说完,看向徐闻,“靖海已经打算投资了?” “不清楚,我从甘省回来后,跟沈宗宁一直在吵架,大家也没有好好沟通过这个事情。”其实沈宗宁就是不愿意她介入其中。 徐闻想了想,干脆又翻出一张照片发给元照影,“还有这个家伙,他叫封穿尘。” 元照影只觉徐闻是半分不客气啊,拿出手机一看,眉眼一挑,“这个人,我见过两次,但不熟悉。” “你见过?” “不奇怪,能跟容姜媲美的帅哥,我怎么可能过目即忘呢?在纽约的一次交流会上,我见过他做报告,说实话,一口地道的伦敦腔很迷人。” 很多中老年女人为之着迷。 “他怎么得罪你了?” 徐闻喝了一大口奶茶,甜甜的奶味抚平了心中的焦躁。 “靖海四月份招聘进来的ir高助,然后边姗五月份开始接洽沈宗宁,准备了这个投资项目的洽谈。最为关键的是——,他们俩现在是情侣关系。” ——元照影忍不住吹了个口哨,“沈宗宁没觉得不对劲?” 徐闻摇头。 “最近我俩吵架,不知道他的想法。” 话到此处,元照影大致明白,“行吧,交给我好了。听你这么一说,应该也是有几分能耐,这样的人查起来不难。” “那就拜托你了。” 告别之时,元照影忍不住提醒她,“适可而止,毕竟是你老公。” 谁料徐闻非但没听进去,还叮嘱了一句,“别跟容姜和沈宗宁说。” ……你还真是倔强! 第195章 开学前的准备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着,韩暖阳所在的小组,因为她这个组长被挂空了,干脆所有的事情就交给赵黎赵老师负责。 晁振开完会出来时,已经是满天繁星。 赵黎捏着车钥匙,笑意盈盈的问道晁振,“晁教授,你往那边走啊?” 晁振幺摇了摇公文包,“自然是回家,小赵老师也早点回家休息,最近辛苦了。”旁人眼里,一个是彬彬有礼体恤下属的老领导,一个是青春靓丽的年轻骨干。 似乎并无不对。 然而半个小时后,这两个看似早已分道扬镳的人,一前一后的进入了赵黎所在的小区。 楼下车子里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孙刻大着胆子说道,“闻姐,这种事情我们几个去就行了,你放心,我们肯定好好会会,事无巨细的给你调查清楚。” 谁料坐在后座的徐闻摇摇头。 “我亲自去吧。” 洪言庭探个头出来,“这种事情真的很刺激,说实话,小苗,我都想转行跟你混了。”果然踩在法律的边缘试探,比什么都爽。 小苗哭丧着脸,“行了,洪哥,我们被追打、被威胁的时候你是没看到,这玩意儿一不小心就是犯法呢。” 如果不是缺钱,谁愿意干这个。 没日没夜的,提心吊胆,还随时被人性的阴暗所刺伤,他都想去看心理医生了。 眼看着赵黎家的灯亮了,赵黎也走到窗边拉起了窗帘,徐闻跟孙刻对视一眼,各自带着帽子、口罩,缩在卫衣里就朝里走去。 瘦子身形太大,容易起疑,就留在车上坐后备。 徐闻和孙刻在前,洪言庭和小苗在后,各自身上都准备了小苗提前安排好的录音录像偷拍装置。 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敲开了赵老师的门。 “你们是干什么的?” 徐闻捂着赵黎的嘴巴,一使劲就推着她往屋里走,孙刻三个人马上进来锁上门,顺带反锁起来。 晁振不知情况,裹着浴巾从洗手间出来,边擦头发边问,“又是谁啊?大晚上让不让人消停啊。” 小苗的相机咔咔咔咔一顿拍,晁振才反应过来,怒吼道:“你们是谁,进来干什么,私闯民宅啊!” 说罢,连忙捂着脸就要躲进洗手间,孙刻和洪言庭上去不费吹灰之力直接掳到沙发上,“好好讲话就不绑你了,晁教授。” 什么? 被戳破身份的晁振一秒钟泄气,“你们到底是谁派来的,想干嘛?”之前的嚣张气焰收得干干净净,他太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只希望对方是求财。 可当沙发正中坐着的人掀开帽子后,他才看到对方是个女人。 “你你你你,你是谁?” 他想不出来什么时候得罪了眼前的女人,看着她身边几个捂得严严实实的男人,用脚趾头也想得出来她不好惹。 徐闻给小苗和洪言庭使了个颜色,两个人简直是轻车熟路,从里到外的开始搜查,赵黎一看急了眼,呵斥道:“你们这是犯法的!无法无天,不准乱翻我的家。” 孙刻掏出手机,“那我帮你们二位报警?” 能报警吗? 晁振连忙阻止,“误会误会,好说……好说!” 没多大会儿,小苗就把两个人的手机、笔记本电脑、平板,全部搜罗到徐闻跟前。 期间,小苗他们都带着无痕手套做这些。 “姐,要他们开手机吗?” 徐闻摇头,“不用,直接交给纪委就行了。只是在交出去之前,还请二位老师回答我几个疑惑的地方。” 晁振一听交到纪委,咬牙切齿道:“你敢!” 孙刻一听,上前就打算给他一巴掌,就这玩意儿还欺负韩暖阳!徐闻连忙抬手止住,“别打,别打,明天晁教授还得回学校去开会呢,你给人打坏了,明天怎么解释——” 说完,看向一旁也觉得事情不妙,开始瑟瑟发抖的赵黎。 “那赵老师来说说?” 赵黎低着头,很是不情愿,“你想知道什么?我知道的不多。”这句话把晁振惹怒,“你懂什么,别乱说。” 哈? 孙刻抬手一巴掌,把晁振的眼镜直接打歪,半挂在耳朵上。 几秒后,晁振的鼻血就流了下来,赵黎慌乱之下,想惊叫,当看到徐闻冷冷的看着她时,忍不住伸手捂住了嘴。 没有露出半点声音。 晁振神情狼狈,恶狠狠的看着孙刻,“出手很重,看来是道上的兄弟,说吧,求多少财。”只是以后别落他手上,不然他一定让眼前这几个混蛋生不如死。 但目前还得识时务为俊杰,欲要花钱消灾。 可惜孙刻全然不放在眼里,打完马上抽了张纸巾,轻轻擦了擦手。 “说说你有几个男性情人吧。” 晁振身子微微一震,但赵黎却不明所以,“什么男性情人?”她以为孙刻在质问她,谁料洪言庭噗嗤一乐,“不是问你,是问你的姘头!” 转过去看着晁振,“说说吧,晁教授。” 赵黎一脸茫然,“男性情人?晁老师只喜欢女的啊——” 小苗都看不过去,在旁吱了声,“赵老师,容我提醒你,你只是晁教授众多男女情人之一,当然,是最干净的一个。” 晁振找的其他情人,不是风月场所的老手,就是男同。 不等赵黎多问,晁振就怒目圆瞪,“乱说什么,张口就泼脏水,滚!”徐闻看了看时间,打算快速了结。 同小苗示意点点头,小苗立马架起了相机,高清画面开录视频,徐闻不急不缓,原声出镜,“晁教授,你放心,关于你私生活我并无好奇之心,只是找你打探一个人的消息。” 晁振这会儿也意识到,所有人都听命于这个女人。 只是目前自己为鱼肉,人为刀粗,索性认怂,“好,你问吧。” “庄秘在哪里?” 晁振低着头,扶了扶眼镜,“我不知道谁是庄秘。” 孙刻刚想动手,赵黎连忙拦住,苦苦哀求,“晁教授说不知道,一定就不知道。他最近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要不就是在我这里。我们……” 洪言庭不忍直视,“哈哈——赵老师,你的痴情用错了地方,庄秘是晁教授的老情人,对了,庄秘是个男的。” 第231章 终章(上) 沈宗宁的身子元气大伤,整个案件中牵涉了太多的人,包括一直看不惯沈城安的同学陈瑜,封穿尘和庄秘曾经找到她,也是她提供了沈城安回沪市的时间。 只能在自家医院养伤的沈宗宁,万事唯有徐闻去处理。 临近过年,他才真正的出了院,回到和园。 回去只是匆忙考了试的沈城越又回家来,沈父也像是历劫归来,身子虚弱了不少。 沈母每天带着越姐,想各种办法给家里几个病号补身子。 之前旁边的别墅已经装修打通,否则真没办法一下子住进来这么多人,陈逐月和庄新亚也三天两头往这边跑,陈利和贺知春干脆住下来陪着沈父,孩子全部回来,上上下下 热热闹闹,就等着过春节。 这是徐闻第二次担起靖海的重担。 与去年不同,今年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唯一不变的是徐闻的脾气越来越琢磨不透。 甚至波及到了孙刻身上。 孙刻:…… 徐闻头也不抬,“怎么,你干爸干妈不催你,你就真不当回事了?” 孙刻一头雾水,“闻姐,我怎么了?” 怎么了? 榆木疙瘩!徐闻气不打一处来,“结婚!你看看瘦子都跟芳菲扯证了,怎么到你这里还是孤家寡人!”陈芳菲还在上学,小姑娘为了让瘦子安心,直接去扯了结婚证,不耽误读书。 孙刻重新跟着徐闻进进出出靖海集团,公司里好几个小姑娘对孙刻都有意思,谁料他就一门心思只顾着徐闻的安危。 听到催婚,孙刻的表情呆呆傻傻。 他无法理解徐闻跟催婚这事儿放一块儿,一旁的贺挽之、林铮噗嗤乐了出来,徐闻文件啪的丢桌上,“贺挽之,是不是你觉得自己还小?!” 战火无情的吞噬着看热闹的贺挽之—— 无数人祈祷沈宗宁赶紧回来。 可惜,本来已经初步恢复的沈宗宁,突然开始呕吐起来,吐得胃里没有一点食物残渣,胃酸都呕出来。 “这是吃坏肚子了?” 沈承越、沈城安亲自陪着沈宗宁去看了医生,结果没有什么病理性的问题,开了一些止吐的药,稍微平息下来。 次日,徐闻还没起来,沈宗宁就跑到洗手间抱着马桶大吐特吐。 如果是往常,徐闻早被吵醒了,可这几日徐闻太累,很是嗜睡,沈宗宁吐完回来她都还在睡觉。 想着她最近也很累,就轻手轻脚的给她掖了掖被角,才下了楼。 厨房里越姐做了几种早点,最近她带了另外一个阿姨做事儿,看到沈宗宁到了门口,立马招呼,“宗宁先坐会儿,我给你端肉粥过来。” 肉似乎是呕吐的开关! 沈宗宁胃里一阵抽搐,还来不及说出拒绝的话语,就往公卫跑去,呕吐不止。 这阵仗——,连几个早起的长辈都过来观望,“检查过没有?”呕得快要脱力的沈宗宁漱了漱口,痛苦的站起身,“医生说没事儿,算了,我吃不下任何东西。今天我去集团上班,徐闻你们让她再睡会儿。” 沈母担忧道,“你这身子吃得消吗?” 沈宗宁勉强笑道,“放心吧,妈,我就是去参加几个会议,安排一下年前的重要事务,就回来了。” 孙刻最近也住在和园,听说今天徐闻不去了,心里一阵欢呼。 可是到靖海的路上就那么一会儿,沈宗宁吐了两次!两次!孙刻停车都停得怀疑人生,“二哥,你这到底啥情况啊!?” 沈宗宁吐得生无可恋! 有气无力的摆了摆手,“我也不知道!”幸好腹部的伤口愈合了,不然胃部这么抽搐,不开口才怪! 可是,让人想不到的是,这只是开始。 两个会议,全部高管参加,所有人看着瘦削了不少的沈总,上一秒还眉头紧皱听着汇报,下一秒就起身跑到洗手间狂吐! 这—— 所有人面面相觑,刚回来上班的沈总这是完全没好啊! 这般痛苦,持续了三天,期间沈承越都亲自给沈宗宁看脉,开了不少止吐的中药,基本是喝下去马上就吐出来。 短短几日,沈宗宁苦不堪言。 吃,吃不下!喝,也不能喝,但凡闻到一点特别的气味,马上就吐……反观彻底休息的徐闻,胃口大涨,跟食不下咽的沈宗宁形成鲜明的对比。 腊月二十六这一天,整个集团已经放假,沈宗宁也把所有公关交给了柳入岩、贺挽之等人,他只能抱着一杯酸柠檬水在家休养生息。 经过绑架事件后,归璨和李怀明也经常往沈家跑。 沈城安没有那么抗拒归璨的靠近,两个人心照不宣的相处着,看得李怀明感叹,这追女朋友的代价太大了。 徐闻的懒散人人可见。 她又能吃,又嗜睡,靠着沈母能睡,靠着儿子女儿能睡,连跟沈曦探讨一下青春期少年的心事,她都能在沈曦说出暗恋对象时头一歪,呼呼大睡。 气得沈曦嗷的一声,“哥,你快瞧瞧二婶是不是睡神附体啊!这才几点——她又睡了。” 少年的心思好不容易说出口! 虽说埋怨,却还是给徐闻盖上毯子。 闻声而来的沈承越,后面跟着归璨等人,连徐言也带着老婆儿子来到沈家,这会儿都被沈曦的声音喊了过来。 沈承越不急不缓走到徐闻身边,坐在徐闻一侧,拿出了她的手,寻了脉。 许久之后,城越抬头问道,“我爸呢?” 沈母一听,也凑过来,“怎么了?越越,找你爸做什么?”好吧,沈家最开心的是,两个孩子肯喊沈宗宁一声爸爸了。 每天沈宗宁都被这个爸爸称呼弄得飘飘欲仙,只觉得除了埋头苦干,毫无遗憾了。 一听沈承越要找,楼上的沈宗宁赶紧下楼来,“怎么了?” 幸好客厅大,一堆人都围在徐闻身侧,可她不自知,睡得甚是香甜。看得被呕吐折磨得吃不香睡不好的沈宗宁一片羡慕…… 沈承越把母亲的手塞到毯子里,嘱咐沈曦身子别动。 然后才看向沈宗宁,“爸,我妈怀孕了,你知道吗?”果然,整个客厅顿时鸦雀无声,连徐言家的调皮蛋儿子都没有发出声音。 什么? 第232章 终章(下) 沈承越接着说道,“至于你的呕吐原因也找到了,应该是患上了妊娠伴随综合症。” 韩暖阳从惊愕中拉回理智,“城越,什么意思?” “嗯……,简单的说就是孕妇在怀孕初期,呕吐食欲不振什么的,丈夫也会跟着一起。” 沈母双手合十,喜不自胜。 只是沈宗宁有些担忧,趁着大家不注意时,把沈承越和沈城安两个孩子带到书房,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没事,你们只管跟我和妈妈说,其实这个孩子很意外,在这之前我们是没有想过的……” 徐闻无法生育,这是沈宗宁早就接受的事实。 沈承越看了看妹妹,先表态,“我没意见,也很开心。”他们兄妹曾经就考虑过,母亲非常年轻的人生,不可能就用来守着他们这对已经长大成人的孩子过,她应该开启新的生活篇章。 虽然不一定是生孩子,但有个孩子必然是喜悦的事情。 沈城安更是摇头否认不开心,“只要妈妈身体能接受,我很开心有个小弟弟或者小妹妹。” 又不是养不起。 而且,如果再生一个跟珑珑一样乖巧或者跟沈曦一样懂事的小宝宝,想想就很美好啊。 可以说,富裕人家添丁是喜事儿。 沈宗宁怕两个孩子是因为过分懂事,才这么决定,还是很谨慎,“我一直对你们两个孩子有深深的愧疚,如果这个孩子留下——,我……” 第一次,沈承越打断了他的话。 “我和安安都二十二岁了——”老父亲别那么纠结。 沈城安主动挽上老父亲的手臂,“爸,放心吧,我和哥哥已经断奶了。” 玩笑话惹得家里两个男人都乐了起来,沈宗宁这会儿才觉得神清气爽,“怪不得你妈这几天情绪不对,你刻子叔叔,挽之叔叔,以及你舅舅,都被骂成了狗,搞半天是怀孕了。” 沈家上下瞬间喜悦万分。 沈宗宁拿出自己个人的钱,委托财务给整个公司每个人发了一份过年红包,惹得沈母一顿斥责,“不满三个月,先不要四处宣扬!” 已有两个大宝宝的新父亲,傻不愣登的点点头。 全家最无感的是徐闻,医院走了一遍流程,确认是一个娃,快九周了。徐闻扒拉着手指头一算,顿时凤目一怒,朝着沈宗宁就是火力输出,“明月楼那次?!沈宗宁,你真是不要脸!” ——夫妻俩就是那次没做安全措施,沈宗宁屡次提出徐闻既然身体难以受孕,就完全没必要做措施了,可徐闻坚决不让,她也实话跟沈宗宁讲了,这辈子就越越和安安两个孩子! 顺带藐视了沈宗宁一眼,我怕你外头乱搞! 所以唯一的一次漏网,就来了个娃! 说完,徐闻邦邦几拳头,劈头盖脸的朝着沈宗宁砸下去,丝毫不手软。 元照影得了消息,发过来一个b超单,“结个娃娃亲?”算算预产期,两人就是前后,徐闻一愣,“你也有了?” 元照影的电话打了过来,“老大,我们是有预谋的要,容姜瞅准时机的播种,再没怀上他已经开始怀疑科学了。” 齐优、容姜和沈宗宁再一次相聚,齐优嘴里比吃了柠檬还酸,“你们俩要点脸!”哪怕他对孩子无感,可看到两个准爸爸在跟前若有其事的聊着育儿经验时,他也被感染。 “你跟王栩如何?合适的话就生一个。” 齐优摇头,“我们就适合这么混着过,真要踏入婚姻,只怕又是一场噩梦。”他都梦醒好几次了,何必重蹈覆辙。 倒是容姜,至此只要给元照影准备什么,必然给徐闻一份。 沈家见状,也干脆两份准备起来。 徐闻自来懒怠,对这个孩子很是不上心,正月初六的凌晨,仿佛又是那个结婚前夕,徐闻把沈宗宁叫醒。 “昨晚梦到太爷了,我想回一趟鸾凤镇。”这么多年,太爷第一次来梦里看她,虽然一句话不说,还是提着那个铜管长烟斗,但她却一遍一遍的呼喊着他。 醒过来,再无睡意。 眼角湿润,心里也钝钝的痛。 沈宗宁有些担忧的看了看她的肚子,“车马劳顿,你的身子——”徐闻摇头,“没事儿,我想回去给太爷磕个头了。” “那我叫上越越和安安。” 徐闻拉住他,摇了摇头,“就我们俩。” 再便捷的交通,回到过去,依然需要时间。年味十足的鸾凤镇很是热闹,打工上学的人都回来了,家家贴着红春联大灯笼,走在小道上,空气中都是烟花爆竹的味儿。 这是徐闻第一次来给太爷上坟。 他们没有惊动左邻右舍,开车到山脚下,小路只能以足丈量,沈宗宁牵着徐闻,走在落日余晖处。 鸾凤镇的春天是真正的春天,没有冰雪没有寒冷,白日里艳阳高照,云朵悠悠,傍晚时晚霞喜人,仿佛春娘娘的锦袍。 太爷的坟墓孤独的看着镇子的方向,没有墓碑,干干净净的坟茔上,还摆放着上次沈宗宁和两个孩子放着的贡品。 只是当徐闻想要下跪时,沈宗宁拦住了她。 “你身子还不满三个月,我来替你跪,太爷不会计较的。”说罢,熟练的跪下,三跪九叩,甚是虔诚。 徐闻想了想,靠在坟茔旁坐了下来。 来之前满腹话语要跟太爷说,可到了跟前又一句吐不出来。人生十载,到最后不过悠悠长叹一息。 委屈也好,辛酸也罢,终归是阴阳两隔。 沈宗宁喋喋不休的给太爷说了很多,包括越越和安安,以及徐闻及肚子里的孩子,他完全以太爷大孙子的身份,把沈家和靖海都交代得明明白白。 唯有徐闻,从头到尾只是靠着坟茔休息许久,没有讲半句话。 最后,夕阳带着晚霞全部跌入山谷。 寒意渐起,山下的烟花和爆竹开始陆陆续续的响了起来,沈宗宁牵着徐闻亦步亦趋,伴着转瞬即逝的烟花下山。 黑夜和希望并存,未来诸多风雨,沈宗宁紧紧牵住徐闻的手,没有华丽的承诺,只坚信一定能携手共进。 到了山脚,徐闻回头,看了看黑暗中的坟墓,喃喃问道:“沈宗宁,我们就这样往前走吗?” 沈宗宁在她眉目之间落下重重一吻。 ——是的,我的爱人! (全书完) 番外 番外五 番外(五) 元照影挺着五个月的孕肚,被容姜爸妈逼着放下工作一个周,去棉市齐优的蔷薇山庄举行婚礼。 春末夏初,棉市的所有花都开得正好。 容家多年没有喜事儿,独子养女大婚可谓是好不容易有个机会大展容父容母的爱子爱女之心,婚礼隆重程度比之沈宗宁和徐闻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再次踏上蔷薇小道,容姜心情非同一般。 时隔两年,他竟然换了一种身份,新郎过分俊美,新娘却走的端庄大气风格,她挺着的仿佛不是孕肚,而是将军肚。 直到快要踏上红毯,小伴娘沈城安忍不住苦着脸提醒,“舅妈,要不先不打电话说公事,咱抽个空走个红毯结个婚?” 惹得婚庆助理和元照影的秘书都笑了起来。 元照影把手机递给秘书,捏了把沈城安的小脸,“好好好,听我们安安的。” 唯一的伴郎自然是沈城越,他与容姜两人夺走了今天婚宴上所有的目光,能与之抗衡的恐怕就是挺着肚子,穿着宽松浅紫长裙的徐闻了。 这桩婚事,没有那么多的曲折能说,主持人想来想去,无非就是八个字介绍:青梅竹马,一往情深。 只是这个一往情深得打上引号。 很多人看上了沈城越,至于沈城安,明眼人一眼就看到归家独子护在身旁,两人之间没有过分亲密的行为,但众人岂能看不出来。 想来沈宗宁跟前刷刷存在感时,却发现一向围着妻子转的沈总竟然不在。 “呀,沈太太,您这福相不会又是一对双胞胎吧?” 徐闻笑了起来,甚是惊艳,“不是,一个孩子。”总归来说是个意外,旁人左右看看,“沈总呢?” “去洗手间了。” 呃——,没多久,一身黑色西装的沈宗宁有些颓废的走了过来,徐闻上前虚扶一下,“没事儿吧?” 沈宗宁两眼迷离,“这小祖宗快出来吧,不然他老子就要死了!” 历史上第一个因为害喜吐死的男人! 婚礼完成后,沈城越抽空去外面透透气,他因为部队任务的原因,早已请好的假一直拖到婚礼前一夜才脱身出来,通宵达旦的赶到棉市,这会儿困意袭来。 寻了个木椅,他坐下准备稍微歇一会儿。 可没想到因为太累,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感知到有人在注视着他,他瞬间睁开眼睛,落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落单的女孩。 她穿着淡色礼服,盘着精致发髻,一张不超过二十岁的脸上,更多的是安静。 琥珀一样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眼前睡着的男人看。 “你醒了,是我打扰到你了吗?” 女孩的声音很恬静,没有这个年龄该有的可爱、青春、活泼,她白得几乎能看到血管的肌肤上,带着孱弱和失去贱看的青色血管。 沈城越摇了摇头,看了看女孩身旁无人,“需要帮助吗?” 女孩淡淡一笑,“我的助理姐姐去上洗手间了。” 她扶了扶轮椅,眼睛里带着哀伤,沈城越站起身来,挺拔的身姿让女孩一下子低下头,真好,长得又高又英俊。 正在这时,徐闻的电话也拨了过来,“越越,过来宴会厅吃饭。” 沈城越应了个好,挂完电话才蹲下身子,笑着问眼前的女孩,“你是来参加我舅舅舅妈婚礼的客人吧,要开席了,不如我带你过去吃饭。” 女孩莞尔一笑,像风中即将凋零的花朵,尽管如此,但也无法掩盖她的温柔与美丽。 “不用了,谢谢你。” 沈城越站起身来,陪着她等待她的助理到来,这绿荫小道之上,竟然安静得只有风吹林叶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慌慌张张的朝着他们跑了过来,轮椅女孩仰头看向被绿荫中的光线照着的沈城越说道,“我的助理姐姐来了,谢谢你。” 见状,沈城越微微点头,大步离去。 “无波,等很久了把?” 轮椅上的江无波摇摇头,只是痴痴的看着远去的背影,心开始痛了起来。女孩一下子慌张起来,“无波,无波,是不是心脏疼?” 她慌慌张张的掏出挎包里的急救药,给江无波喂了下去。 许久之后,江无波死白的脸色才恢复过来,“我见到他了。” 女孩一副要哭出来的表情,“无波,他是谁?” 江无波低下头,许久之后捂着还在跳动的心脏,“我的爱人。”她躺在担架上,昏迷之前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脸,后来试图去找过,可是灾难之中的救援是紧急杂乱,全是一片绿色,她只记住了那双眼睛。 一双鼓励她醒着的眼睛。 她生来病弱,江家从她出生就在跟阎王爷抢命,谁能料到最大的灾难竟然不是在医院,而是一次出行,他们陷入了灾区。 江无波被卡在了车子里,从天滚下来的泥石流,淹了好几辆,其中有半辆是江无波乘坐的。 她屡次在手术室嗅到死亡的来临,可哪一次也没有这么近,就在她想着好遗憾,这短暂的一生就要结束时,解放军叔叔到来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沈城越。 至此,这个人刻在她的心里、骨髓里,直到完全不报希望的一场婚礼上,她看到了新郎旁边的那个西装革履的少年郎君。 ……她在快要死的时候,终于见到了他。 江无波在四个月后离世,她去世之前还嘱托家里人把沈城越的照片撕了,“我小小年纪就没了,这照片跟着我不吉利,你们也不要告诉他有我的存在。” 这句话,断断续续说了很久,后来的三天里,她几乎都在昏睡,最后在昏迷后抢救中离开了这个世界。 她曾说过一句话:“这个世界本来不美好,可是想想也挺美好的,毕竟……我有这么多爱我的家人,还有一个我爱的人。” …… 差不多同时,在学校里的沈城越接到沈宗宁亲自打来的电话,喜悦的声音根本藏不住,“城越,妈妈生了……儿子,七斤六两!” 沈城越扶了扶帽檐,“这么快,刚刚生的?” 说话间,微信里家族群里已经消息轰炸起来,今天本来是产前最后一次产检,却因为胎儿脐带绕颈两周,折腾了半天没有好转,干脆剖腹产。 去探望徐闻的元照影在看完大胖小子之后,还没走出病房就哎哟一声停住。 半个小时后,容姜家的小不点也出来了。 ——七斤七两! 番外 番外六 沈小五和容七七 因果报应,以前沈宗宁是不信的,但徐闻让他知道什么是徐徐图之,可以说自从遇到了徐闻,沈宗宁觉得自己就在不断地还之前造的孽。 就在他觉得还得差不多时,徐闻给他生了个老三! 春风得意,在稳重成熟的沈总身上淋漓尽致体现很久,直到徐闻勒令呵斥他几次后,才慢慢低调下来。 直到沈小五四岁! 沈宗宁才彻底相信,原来他的报应就是这玩意儿! 沈小五和容七七,同年同日的异父异母兄弟,自小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元照影做完月子就重回容家的集团单挑大梁,对于奶孩子什么的,她全丢给了容姜和其他人——,容父慢慢的开始过渡到含饴弄孙的日子。 可是两个孩子不亏是同一天出生,挨一块儿就身体倍棒,单独养就头痛屁股痒,不是那点有毛病就是这里不舒坦。 容家合计,正好和园有套不错的独栋要脱手,容家老爷子一挥手,举家搬了过来。 这个决定,让沈容两家都后悔不已。 本来一个混世魔王就要掀屋顶了,两个从小一块儿养大,那简直是一加一大于二的妥妥效果。 容父和沈父两个曾经风云一时的霸总,几乎给两个孩子的幼儿园同学家全部把歉道完了。 家庭会上,沈父义正言辞的表示,“孩子上小学后,你们作为父母要负起孩子的教育责任,我们都老了,教育观念落后不适合。” 容父也点头,“是这么个理,我知道你们年轻人忙,但再忙也不能忽略孩子的教育问题。” 刚从外地回来的徐闻依然娇艳如花,岁月在她的脸上格外优待,几乎没有什么痕迹留下。她皱了皱眉头,“爸,是不是两个小兔崽子又给您四老惹麻烦了?” 沈父容父对视一眼,各自心领神会。 “什么麻烦不麻烦的,小孩子调皮点是正常的。” 正常? 元照影刚接完电话进来,“我就说孩子嘛,该打就得打,你跟这么三五岁的娃儿讲道理?笑死,他们那个小脑干能听明白吗?” 容姜扶额,“你就是太暴力,母亲强势,孩子会很胆小,尤其是男孩,容易娘娘腔。” “呵——” 元照影低头一看,在几个长辈跟前就这么顺着小裤腿把沈小五揪了出来,得了,这个在这里,另外一个也不远。 果然—— 沈父坐着的单人沙发边上的大肚花瓶摇了几下,众人心惊胆战,“小心!” 老人家赶紧扶住花瓶,沈宗宁上前一捞,“容七七,我问你怎么钻进去的?!”这大肚瓶比他们俩高半个身子! 要是碎了什么的,不得扎到人? 两个孩子长得像糯米团子一样,白白胖胖惹人喜爱,当然——,熟悉的人才知道这俩孩子也算开了沈家和容家的先河。 挨的打几乎是所有孩子的总和。 容七七完美继承他爹的脾气,长得好看但寡言少语,一肚子坏水。 眼珠子叽里咕噜一转,看向沈小五,“五哥——”,年长五十分钟的沈小五上前一步,肉手一拍屁大的胸膛,“全是我的主意,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哈呀! 给沈宗宁气得,抓过来搁在双膝上,对着肉嘟嘟的屁股就是三巴掌,“那么大的花瓶,碎了伤到弟弟怎么办?” 容七七马上来到沈宗宁跟前,“爸爸!我没受伤,你不能打五哥!” 沈宗宁眼皮微动,“滚蛋,老子不是你爸爸!” 容七七双膝一跪,“不,你就是我亲爸爸!我和五哥一个娘胎出来的!”沈宗宁嘴角抽动,看着那几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容姜,这兔崽子不认你了?!” 容姜冷哼一声,“谁让你小时候瞎教,不过他们俩很识时务,在你家喊你爸爸,在我家通通喊我爸爸。” 亏么? 倒是也不亏。 好好的一个家庭会,因为这两个混世魔王开得稀碎,沈母拉着容母去了二楼喝茶,“算了算了,再大点可能消停些了。” 容母苦笑,“比容姜小时候还皮啊!” 一个中班,二十二号不可小觑的宝宝,不管男女,沈小五和容七七给人家全部取了外号,这事儿本来还没有曝出来,主要是有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不想做大马猴,哭哭啼啼跟家里人提了起来。 这事儿才闹到了幼儿园。 沈父顶着老师温柔却带着刀子的质问,“家长必须得做好小朋友思想道德的引导工作,这种给同学乱取绰号的行为很是不妥,还请城城爷爷转告孩子的父母。” 老脸都快丢光了。 转头质问这两个臭小子,谁料他们异口同声说道:“她上个学期瘦瘦的,我们叫她红蚯蚓,这个学期她不但长高了,还会挠人,这不就是大马猴吗?” 气得沈父再没什么风度,当着女孩父母的面,就给两个混蛋一人一巴掌。 容七七躲在沈小五背后,看了一眼眼泪挂在脸颊上的小姑娘,“原来你这么会告状,以后我们不带你玩了。” 小姑娘一听,“哇!”一声,大哭起来。 正在大家手忙脚乱的哄小姑娘时,沈小五很有气概的补了一句,“我们动物园集体不理你这个告状精!” 哟!还敢当着人父母的面霸凌同学? 沈父这会儿老当益壮,抓过两个孩子放到在腿上,啪啪啪就是几巴掌,又重又响,连孩子父母都忍不住劝导,“老沈总,没事儿,孩子闹闹而已。” 沈父挤出个十分抱歉的笑容,“我回去让他们爹妈收拾,您放心,以后绝对不敢再乱取绰号欺负同学了。” 回来跟容父一说,容父忍不住长叹一声,“他们上幼儿园这两年,我这腰是直不起来一刻啊!” 关键是这两兔崽子,大祸不怎么闯,小祸不断。 给全班小朋友取了各种动物绰号算是小事儿,那些什么组团功打隔壁班的小朋友,抢老师,带头越狱等等数不胜数的罪状! 徐闻看着两个全然不知错的孩子,只丢下一句,“过两天你们大哥回来。” 大哥? 两个孩子先是雀跃,马上又怂了下来,两个马上跑到徐闻身边,一个在左,一个靠右,黏糊起来,“妈妈,我们要放假了,可不可以去看珑珑姐姐,我们想二哥和二姐了。” 徐闻皮笑肉不笑,“你珑珑姐也救不了你们,乖!” 两个孩子正想黏上身撒娇时,徐闻一手一个,提拉着扔给元照影和容姜,“管管吧,二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