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盒选秀节目开出个白月光》 第1页 《盲盒选秀节目开出个白月光》作者：小鱼羡【完结+番外】 文案： 2021年一档全新选秀节目上线： 16位各具特色的音乐少年，真实相貌一无所知，观众像抽取盲盒一样pick 心仪的选手，等待开盒的惊喜。 爆款还是雷，还是隐藏的ace。 导演组贴标籤： 一号，可盐可甜，情歌小王子。 二号，酷拽街头，摇滚浪子。 三号，音域无边，电音王者。 …… 九号，内定ace，温暖全银河系的小太阳。 可是，七号，七号，七号？？？ pd：「这七号你们是认真的？？？就这颜值也想出道？？？选秀导演脑袋被驴踢了！！！」 选秀导演（瀑布汗)：「把他当作盲盒里的雷，制造点话题？」 七号选手褚余凡，某音乐学院大二学生，参加节目只有一个目的。 挣钱，早点离开那个该死的家。 pd：「头髮剪了！衣服也换了！」 改造完成，所有人下巴掉了一地，内心os：xx，这次捡到宝了！ 「雷款」爆了，爆上热搜的那种。 「七号，零度异次元美少年，初恋白月光」。 九号选手周思齐：「褚余凡！你是不是有个姐姐？」 褚余凡：「要么你滚远一点，要么我滚远一点。」 周思齐：「那我滚过来.......」 褚余凡：「唔~~~~~为什么大脑在抗拒，身体却不受控制......」 来自3050年的重生者褚余凡开始怀疑，这个周思齐散发出的灵波怎么会和自己那么契合，难道自己是穿回来谈恋爱的？ 内容标籤： 情有独钟 娱乐圈 重生 爽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褚余凡，周思齐 ┃ 配角：唐晓舟，任钰博，薇薇安，周思毅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捂化零度异次元美少年 立意：人应该如何生活？做命运的主人，认识自我，真诚地追求幸福的生活。 第1章 启动 「听说过看不见选手脸的选秀吗？」 一周前，c市最牛x的卫视电视台13楼，会议室充斥着风暴前的低气压。 白板上赫然写着几个歪歪扭扭的大字：新生代选秀节目！旁边画着几个愤怒的红圈和感嘆号！ 副台长用目光机关枪哒哒哒哒扫射了一圈，所有助理和制作人都把脑袋钻到了椅子底下。 心中默念催眠大法：看不见，看不见。 一个傻逼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敢拿起手机，居然还在敲字。死了，就是他了。 资深制作人陈圆圆，迫不得已在副台长杀人的目光中站了起来。 他也没办法，新交的小女友太粘人，一分钟内如果他不回v信，就会立刻追发五百条。 不过也就是开盲盒开了个隐藏款出来，码的，各个角度的自拍照片发个不停，搞得手机在桌子上跳得和得了癫痫一样。 「那个，我觉得吧……」陈圆圆打哈哈，余光瞄了一眼玻璃上映出的光头。 「谁要你觉得？？？」副台长敲了敲白板，上面密密麻麻列举了上一年友台所有选秀节目的收视率分析：a节目，因为学员撕逼红了前半截，因为学员撕逼毁了后半截。 b节目，因为学员没撕逼彻底没红。 c节目，因为导师之间撕逼毁了收视率。 d节目，因为导师和学员相互撕逼造成轰动，选出的团出道即解散，没有水花。 e节目…… 「说方案！」副台长真发火了，一天天的，除了他没人考虑台里拿不到贊助了吗？ 「那个。」陈圆圆的嘴角抽动，所有人都看见他的手机继续在檯面上抽风。 「说不出来是不是，你今天就可以给我走人，还有，所有人没想出方案前全都不许下班！」 众人哀嚎，副台长失心疯了，想个与众不同的方案怎么可能这么容易？ 「盲盒！」陈圆圆大叫一声。 「啥？」副台长一副你白痴还是我白痴的表情。 「我是说，时下年轻人特别痴迷盲盒游戏，开盒前根本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咱们就用这个概念，来做一档盲盒选秀节目！」 副台长缓缓坐下来，身边的助理立刻送上保温杯，闭了闭眼，「说来听听。」 「节目开播的时候，观众根本就不知道选手的情况，造成一种赌博的心态。」 「唔，那选手怎么选。」 「悄无声息地选。」 「选秀前不炒作就失了先机！」对面的汪副制作人不满地怼了一句。 「当然要炒，但是得不露脸的炒，简称，盲炒。」陈圆圆高深莫测。 最后一桌人商量到深夜，终于敲定初步方案，从根正苗红的音乐系学生里筛选出极具个.人.特.色.的选手。 c市某音乐学院，就是定下的海选第一站。 深夜，时钟的指针刚转动到12的位置，男宿舍走廊深处，传来「嘀嗒，嘀嗒，嘀嗒……」。 没拧紧的水龙头嘀嗒声不绝，安静的厕所里，格外刺耳。 蹲坑拉肚子的同学一边冒着冷汗，一边埋怨晚餐食堂里的西红柿炒香蕉。 腿已经麻了，眼角还得直勾勾地瞪着隔间门下那条狭窄空隙，宿舍的灵异传说在他眼前飘过。 【午夜十二点，男厕所里有女鬼唱歌】
第2页 一道颀长的影子出现在地上。 脚步声沙沙，比水龙头滴水的声音还轻。 蹲坑的同学全身汗毛都要飞起来了，迅速拉起裤子，推开木门，嘎吱。 「嗷！」 一个长发的女鬼正拧水龙头！没有脸！背上还罩着个龟壳！！ 「啊——啊——啊」走道里飞过去一连串的惨叫声。 褚余凡看着被隔间冲出来的同学撞飞的拖把和水桶，塑料桶在地上滚来滚去。 这已经是本月第三次了。他只不过是晚自习到熄灯才回宿舍，为什么总会被人当作鬼？ 这声尖叫刺得他心脏怦怦乱跳，他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復着情绪。 墙上的镜子里映出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 厚重的刘海密密地盖到鼻子下方，优美的唇形抿成了一条冰冷的直线。 肥大的校服把少年瘦削的身体藏得严实。 风悄悄地从窗户里吹了过来，吹起了他的额发，冷冽的眸子在镜子里闪动着动人心魄的光芒。 雪白修长的手指上覆盖了一层淡淡的白光。 镜子表面出现一圈圈涟漪，似乎在回应着指尖的白光。 褚余凡拧开水龙头，用水压住了刘海，脑袋又恢復成锅盖。室友把门反锁了，不知道要敲多久才能敲开。 他嘆了口气，转身离开。 背后的镜子喀嚓喀嚓裂开几道缝隙。 第二天阶梯教室的乐理课。 上课时间已经晚了七八分钟，褚余凡低头慢吞吞地从后门走进教室，就听见后排几个女同学的窃窃私语。 「喂，你们看那个怪咖又迟到。」 「他天天穿这身校服，洗过没有？」 「他到底是男是女？」 一抬眼，后排满了，他只得往前多走几步，无奈地找了个过道的位置坐下，从书包掏出了课本，摊在在桌子上当枕头。身旁戴眼镜的同学立刻闪到了后两排。 「褚余凡，上来把这段乐谱的半音标出来。」 这堂课的讲师不满地看着这个总迟到的学生，愤怒不已，一副总也睡不醒的样子，还敢在老师眼皮底下打瞌睡。 看着讲师递过来的半截粉笔，褚余凡把脖子缩了缩，躲开了。他把双手插在兜里，摇晃着走上讲台，从黑板槽里捻起一根完整的粉笔。 白皙的手背藏在袖口，只露出三只手指，纤细且长，骨节分明，浅浅的圆弧形指甲在阳光下发光。 他用极快的速度在黑板上奋笔疾书，几分钟就丢下粉笔，一熘烟地逃回了座位。 讲师不可置信地扭头看向黑板，心中万马奔腾：从来不听课，这么难的题居然一点不错。 这个叫褚余凡的学生，总是在考试时挑最难的题做出媲美教科书的答案，留下一堆送分题交白卷。这样的学生，是来羞辱老师的吗？ 讲师愤怒地把手中半截粉笔笔直地砸向了褚余凡后排的眼镜男，「上来擦黑板，擦干净！」 眼镜男苦着一张脸，果然传言没错，谁靠近这个扫把星就得倒霉。 台下同学也哀嚎一片，老师，没抄完正确答案。 褚余凡目无表情地听了一会儿课，迷迷煳煳地趴在书本上睡着了。他要是早知道大学里的大部分课他都在睡觉，也许就不会参加高考。 可惜，他的人生已经重启过一次，应该不会再有重来一次的机会。 30500163，是他在未来的名字，不过是一个身份代号。 他是一名被系统除名的违规者。 …… 叮铃铃…… 下课铃响起，褚余凡抬起眼皮，看见黑板上几个醒目的粉笔字：「下周考试」。 学期居然要结束了？褚余凡头大起来，寒假就要到了，他又得考虑打工挣生活费的问题。 晃晃悠悠地出了教室，走廊上一排同学在宣传栏前围观。为保持安全距离，他小心翼翼地贴着墙角往楼下走。 议论声顺着风向飘了过来。 「居然来学校选人啊，这个节目组胆子够大啊。」 「什么信息都保密，老师怎么可能同意我们参加。」 「可是听说有奖金……」 奖……金…… 两个字的魔咒捆住了褚余凡的双腿。 站定，犀利的视线透过髮丝的间隙，他扫了一眼宣传栏那张新张贴的海报。 「2021音乐少年选秀活动」 参选条件：音乐学院大一至大三学生，男性。 要求：全封闭训练竞赛3个月。 奖励：进入16强个人奖金10万，进入8强有机会获得业内20万合同。 报名须知：需向教务处老师申请，报名时间：即日起至2021年1月14日。 主办方：暂保密。 围观的同学一脸忿忿，这种民间选秀居然要走官方审批？学校里的这些老师，谁看得上电视台的选秀节目啊。还要求有离校三个月的封闭录制，就算加上寒假，也得旷课两个月。 褚余凡头髮下的耳朵动了动，脚尖转了一百八十度，重新往教务处的方向走过去。 旷课有钱赚，还能离开宿舍三个月，这等好事，就算是刀山他也爬。 教务室在三楼，隔壁是系主任办公室。 褚余凡刚走上三楼台阶，就看见系主任办公室的门口趴着一个瘦瘦的矮子，敞开的门里传出了激烈的争论声。瘦子堵在路口中央，他便停下脚，冷眼旁观。
第3页 办公室里一个圆脸架着黑框眼镜的男子，深蓝色羊毛衫下圆鼓鼓的肚子唿之欲出。那男子就是电视台金牌制作人陈圆圆，人如其名，圆圆的脑袋油光蹭亮，掏出手帕擦脑门上沁出的汗珠，正低三下四地和系主任求情。 「主任，您看，我这不也是为咱们学校做宣传吗？」 「胡闹，我们学校的学生，那是要去金色音乐厅演出的，参加什么选秀节目！」 「不是，有一定曝光度，对学生们的前途也有好处。」 「前途个p，进去就是个染缸，怎么能保持音乐的纯粹性！」 「主任，我们副台长说了……」 「少和我提他，不务正业，我没这个师弟。」 陈pd讪讪地陪着笑脸，腹诽着难怪副台长不来。定下这所全国排名前五的音乐学院作为海选第一站，主要是因为系主任和副台长是校友。 台里的如意算盘是在这所本地学校里找几个保底选手，结果选秀导演被系主任的阎王脸吓得屁滚尿流，鎩羽而归，他只好亲自出马。 陈pd把手帕塞回到裤兜里，深吸一口气，「主任，我和您这样说吧……」 系主任的脸色渐渐变了。 …… 门口偷窥的助理瞠目结舌，陈pd居然春风满面，和系主任握手告别。 明明前一刻，系主任的眼神一股子冰碴子味，怎么一转眼就像热干面似的黏煳在一起了？ 陈pd走出门，手包一丢，小助理伸手半空接住，抱在怀里。 「您太厉害了，怎么说服他的？」 「哼。」陈pd皮笑肉不笑。 褚余凡看着一个胖子走出来，迅速闪开身，刚要迈开脚，又看见教务主任走进了系主任办公室，只得往后一缩，继续等下去。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褚余凡靠在墙角眯了一小会，昨晚敲了半小时的门，室友才满脸嫌弃地开了门，早上闹钟没响，大家离开了也没人叫他。 他深吸一口气，如果上节目真的有钱拿，他就可以搬到校外，不用再和这些人一起住了。 等教务主任走出来，褚余凡默默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教务室。 「老师，我想报名参加那个电视台的选秀节目。」声音压在嗓子眼，态度低到了尘土里。 教务主任姓谢，脑门上横过几撮倔强的毛。 「你哪个班的？」眼皮耷拉着问。 「大二，三班的，褚余凡。」 褚余凡把头垂得极低，整个人看起来畏畏缩缩的，刻意避开了对方视线。 「哦？」教务主任居然对褚余凡这个名字有点印象。 两年前学院录取的状元，结果进校后平平无奇，令招生老师大失所望。 上课总迟到，但又不够记过，每一科的考试成绩精准地卡在挂科边缘线。 这个学生，像个隐形人，老师们感受不到他的存在。 谢主任心想，原来就是他啊，邋遢还土气，真要参加外面的选秀，系里也不会心疼好苗子被挖走。 况且他见多了这样的学生，无心课业，总想着早点出去社会挣钱。 不过，学音乐确实烧钱，玩不起早点退场也能理解。 谢主任扫了一眼墙上的时间，快下班了。 走到衣架前，随意地往办公桌一指，「那是申请表，你填了再交过来，系里还要审核决定。」 褚余凡松了口气，走到桌前抽出一张报名表，低头道了谢，倒着就打算退出办公室。 勐地一转身，撞上了一个背后灵。 卧槽。 第2章 选拔 「谁说音乐系的学生会唱歌？」 「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周思齐。请新同学做个自我介绍吧。」班主任王老师满脸红光。 这节系里的大课，王老师专程带转学生过来，好苗子进了自己班，难掩兴奋。 「大家好，我叫周思齐。」笑容可掬，微微一鞠躬。 新同学灰色帽衫配牛仔外套，绝对一枚极品帅哥，利索的短髮，身材高大挺拔，眼若桃花，睫毛又长又密。 关键桃花还爱笑，笑起来眼睛就变成了弯月，天使吻过的唇形，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蹭上去。 还有一双惹人羡慕的笔直大长腿。 讲台下像鱼池里被投了食，死鱼活鱼全都沸腾地冒泡。 这位皮肤光洁白皙，眉毛浓黑，拥有卧蚕桃花眼的帅哥，要不要多介绍一下自己的理想型？ 「周思齐之前在茱莉亚音乐学院，希望大家可以多交流专业课的内容。」 鱼塘顿时恢復一片死寂。 有没有搞错，世界排名前五的音乐学院？ 女同学开始吞口水，男同学纷纷掏出手机百度：什么情况会从录取率4%的音乐学院退学？ 最后一排的褚余凡皱了皱眉，实在太吵了。 他趴在桌面，正在搜索学校周围的兼职信息，这间教室的wifi信号是全校最好的。 手机型号太老，内存带不动，下拉个界面就转了一分钟。 他不经意地抬头扫了眼新来的帅哥，发觉帅哥的眼神若有似无地飘向自己。 「看什么，我认识你吗？」 褚余凡心烦，努力把自己往肥大的衣服里缩了缩，阳光从背后的落地窗射进来，烤得他头晕，灵波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因为他的情绪波动而爆发。
第4页 身上没有剩多少钱了，可他不想回去找那个人要。 手机上满屏都是家教类兼职，他只能向下滑动屏幕，因为他做不了和人打交道的工作。 他一激动，对方非死即伤，这是来了这个世界之后他才发现，原来人类在这个时代还没有灵波，而他身上的灵波具备强大的攻击性。 褚余凡嘆气，三年了，他还是融入不了。 一时有些怀念那个他生活了二十年的纯白色格子间，可以随心所欲地一个人呆着。 那个世界和现在完全不同，冷漠，有序，高效。 褚余凡晃了晃脑袋，停止了回忆。厚厚的头髮盖在头上，热得他喘不过气。他记得这间大教室的空调开关在后门。趁着大家的注意力全放在帅哥身上，俯下身，慢慢拱了过去。 周思齐站在台上，嘴角噙着标准笑容，坦然接受着同学们好奇的目光。 眼神一扫，额角跳动。 最后一排那个缩成一团的傢伙，是不是昨天撞他的怪人？ 眼中带着惊讶，微微眯起眼睛，他倒是没料到是同班。 昨天他只顾着和身后的同学说话，没看见前面，猝不及防就被退出来的褚余凡撞上了。 眼看两人就要亲密接触。他下意识用抬手挡住下巴，褚余凡的额头就这么撞上了他的掌心。 啊 瞳孔痛苦地一缩，一阵奇异的刺痛震得他连着倒退了三步。 就股冲击离不亚于摸到高压电线，百万电流直接击穿天灵盖，灵肉分离。 后劲实在太足，周思齐收不住脚，跌坐在地上，脸部的肌肉扭曲起来。 就在那时，撞他的褚余凡低唿一声，绕开他就迅速跑开了。 当时他被撞倒在地，身后的同学告诉他，碰倒他的是系里出名的怪咖，靠近的人都会倒霉。 「哪种倒霉？」周思齐缓过劲来，拒绝了同学伸出来拉他的手，轻松地一跃而起，屁股有点凉。 地上有个没干的泥脚印，清楚地印上了他米色长裤，张牙舞爪。 「哦，离他太近的人，轻则头疼，重则挂科。」 周思齐嘴角抽动，这不就是扫把星吗？ 台上周思齐再定睛一看，扫把星不见了？ 看着一个蹲得半人高的灰扑扑的影子，慢慢挪动到了后面的门。喔，翘课？他眼里恢復了平静。 挂着笑容，周思齐低头走下讲台，随意找了个前排的位置坐下，那时他没注意，头上方正好是空调出风口。 几秒钟后，「唿——」 强劲的冷风夹杂着堆积了一个冬天的灰尘，一股脑灌在了他的头顶上。 尼玛。 周思齐有严重的过敏性鼻炎，对气味极其敏感。 pm2.5超标，积了大半年的灰尘结结实实盖了下来，差一点让他当场离世。 「哪个王八蛋在一月开冷气？！」 「阿嚏，阿嚏，阿嚏！」一连串响亮的喷嚏声在教室上空飘荡。 一节课下来，周思齐的脑子已经被鼻涕淹没了。 想转头看看那个扫把星的样子，又怕看见会更倒霉，他干脆作罢。 等褚余凡一觉醒来的时候，教室里空荡荡。冷气驱散了正午阳光直射的温度，他终于能感觉到灵波温顺得像被撸了毛的猫咪。 起身离开的时候，他看见一个位子上满满一桌卫生纸山。 他不想关心发生了什么，挎起书包走到教室门口，就看见新来的同学一手拿纸巾擤鼻涕，一手拿着个簸箕。 两人同时发现对方，不约而同往后迅速弹开五步。 周思齐高挺的鼻子变成了红蒜头，带着浓重的鼻音问，「同学，是你开的空调吗？」 「……」褚余凡脸贴着墙壁遁走了。 看着那团佝偻闪退的背影，周思齐倏地皱眉，怎么会有这种人！ 两人的第一次不愉快见面，被褚余凡很快忘记个精光。过了几天，褚余凡去教务室拿回了报名申请表，学校意见一栏用钢笔写着：「同意。」 同意就好。他松了口气，又看了一眼选拔日期，居然就是明天，安排在系里的表演厅。 他也没参加过什么面试，本月也没有多余的手机流量搜索，他打算下课后直接去现场，为了钱，他也只能强忍不适。 第二天，在他到达表演厅的时候，门口三三两两站着几个学生。大家见他来了，纷纷作鸟兽散。 门口一排桌子后坐着的工作人员问了他的名字，在登记表上找到后，递给他一迭资料。 「同学，请把资料看完，没问题的话，在最后一页上签字，稍晚一点我们安排面试顺序。」 褚余凡快速扫了一眼，直接拿起桌上的水笔，在最后一页签了名字，递迴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皱眉，「同学，我们这次活动有很多要求，请你务必要看完……」 「我看完了。」褚余凡不加隐藏的声音其实非常好听，带着一点鼻腔共鸣的空灵感，清澈凛冽。 他确实看完了第一页加黑加粗的要求：要求参赛者高度保密，不允许向外界透露任何个人信息和其他参赛者；不允许带手机，不允许录音；保密性一直延续至节目播完。 另外，在十六强选出之前，节目不会对外公布参赛者的长相样貌。 也就是说，如果选手不能入围半决赛，就是参加了个寂寞。
第5页 太好了！对于这样的要求，褚余凡十分满意，不用露脸，又没有观众，这样的好事上哪里找？所以他的目标就是止步16强，拿了奖金走人。 「你看了有关违约的部分吗？」工作人员耐心地解释，这次节目的成败就在于神秘性。连工作人员都签了长长的保密协议，谁敢拿kpi开玩笑。 褚余凡点点头，自己根本就不会违约，看那些废话干什么。 工作人员打起精神，「那你就1号吧，进去吧，面试官在里面。」 褚余凡推开大门，身后的同学松了一口气，扫把星终于走了。而且，他果然没听过一句话：自古1号是炮灰。 选秀导演姓吴，叫吴迢仁，正在和身边的助理叮嘱。 「这次的选秀和往常不同，所有花絮都要保密，你再去检查一下摄像……」 一个人影闪到吴导面前。 吴导一愣，「你哪位？」 「你好，我是一号，叫褚余凡。」褚余凡飞速地将报名表丢在了吴导面前的桌子上。 吴导和助理面面相觑，自古1号是炮灰，还真是个颠覆不破的定律。 1号，前无参考物，大家都会观望后面有没有更好的。 等进行到后面，早就把1号忘光了。 吴导看着一身肥大校服的褚余凡，「同学，你知道这是选秀节目吧。」 「嗯。」 「你就不能穿得认真点吗？」 「我很认真啊。」褚余凡努力站直了身体，他的个子其实挺高，又清瘦。 吴导无语，「同学你能把脸露出来吗？」 褚余凡低下头，「节目不是不透露选手的长相吗？」 助理不乐意了，「那节目组还能不知道你长啥样啊？」 吴导挥了挥手，反正就是走个过场，也不用勉为其难。 「那同学你自我介绍一下吧。「 「我，叫褚余凡，大二声乐系。「 「……没了？」 褚余凡点头。 吴导嘆了口气，他当年也是学音乐的，从这孩子说话的声音就能分辨，他的音色动听，唱歌的音域应该很广。 「只可惜，样子不行」。 「那你唱首歌吧。」吴导担心第一个人刷得太快，会给后面的学生压力。 助理指了指台上的麦克风。 褚余凡没动，「我不会唱歌。」 台下两人风中凌乱，「你不是学音乐的吗？你不会唱歌？」 褚余凡嘴唇动了动，没说话，「谁说学音乐的都会唱歌」？ 吴导觉得耐心快要耗尽了，「那你要表演什么才艺？」他开始怀疑这孩子是不是来捣乱的。 「音乐相关的都可以吧？」褚余凡指了指旁边的易拉宝，上面写着「音乐少年选拔」。 节目的名字保密，但说了是选「音乐少年」，又不是歌手。 助理偷看了他一眼。 这次的选秀主题，陈pd和副台长讨论了很久，关于节目的选手设定。 「歌手？这年头会花钱买唱片的就只有粉丝了。」 「乐队？刚红了一个节目，咱们不能抄得这么明显。」 「男团？都2021年了，煳的团已经够排到太平洋了。」 最后两人绞尽脑汁，决定做成「音乐少年」选秀。 要求全部从简，只要音乐上有过人天赋，可塑性高，观众最后想选成什么，节目就变成什么。 「音乐是什么」，这个问题根本就没有答案，但问节目好不好，数据教你做人。 吴导松了松夹克领口，他大概猜出来褚余凡擅长什么了。 「你是不是会乐器？」他笑笑。 褚余凡继续点头。 助理导演瞪眼，「那你不带过来？难不成你要用节目组准备的？」 褚余凡扫了一眼舞台上放着的小提琴，大提琴，角落里还盖着一架钢琴。 「我都可以。」 吴导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你说你会什么？」 褚余凡淡定地说：「什么乐器我都可以。」 吴导冷笑，这孩子好大的口气！他示意助理走上台，拉开了旁边一扇小门，里面整齐地摆放了交响乐团和民乐团的全套乐器。新年音乐会将至，校乐团刚在演奏厅结束彩排。 褚余凡的眼睛在刘海后闪闪发光，「你们想听我演奏什么？」 吴导开始确定这孩子是来捣乱的，「你没有准备曲目吗？」 褚余凡慢吞吞地挪到钢琴的面前，轻轻抚摸琴盖，动作无比轻柔。 他没钱买钢琴，学校琴房他根本排不上队，这应该是他第二次触摸到真正的钢琴。 往上捋了捋袖子，他露出纤细雪白的手指，按下几个键试音，很快掌握了力度和音量的关联。 然后就安静地坐在琴凳上，淡定地弹起了一段旋律。 吴导一看他弹琴的手势就大大皱眉，这根本就是没学过的样子。 下一刻，人就被雷噼。 琴音如泉水，行云流水地从指尖倾泻而下。 蝴蝶扑动着翅膀，展翅高飞。 又像一个精灵，在夏日的林间随风而舞。 吴导和助理呆若木鸡…… 钢琴在发光，不，是弹琴的褚余凡在发光。 演奏厅门口，周思齐正和几个同学经过，女生喳喳说不停，他频频点头微笑。 门里传出的钢琴声
第6页 他手中的书包「啪」地丢在地上。 身边的同学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谦谦君子周思齐，野狗撒欢地跑到了表演厅门口。 他奋力想要推开大门，被一旁的工作人员抱住了大腿。 「同学，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周思齐咆哮了。 同学集体沙雕，这真的是温文尔雅的周同学？ 「里面在进行面试。」 「那我也要参加！」 工作人员打量了他一眼，重重地点了点头。 「同学，请来填表。」 第3章 进组 「盲盒里总得有几个雷。」 褚余凡离开表演厅的时候，吴导和助理抱在一起瑟瑟发抖。 自古1号是炮灰，这个1号把考官轰成了炮灰。 所有的乐器，他只要花一点点时间了解弹奏的方法，几乎拿起就能演奏，从0起步到熟练掌握技巧，不到几分钟。 吴导随机播放了几段旋律，褚余凡一听完，就能迅速找出对应的乐器，复制出相同的旋律。虽然手法还不娴熟，但音准毫无偏差。 音准和节奏，都是要依靠耳朵的判断，学音乐的孩子，一般耳朵都很灵敏。 但褚余凡就是个ai，音乐天赋属于大神级。 吴导很忧伤，这孩子是个音乐天才没错，但如果让他入选，陈pd可能会砸了自己的饭碗。 离开教学楼，褚余凡慢悠悠地晃进了一间小卖部，随手拿起一袋牛奶，看一眼标籤，忧伤从脚底升上头髮丝，手机里的余额不够寒假前一天一袋奶。 他保留着对液态食物的偏好，因为未来所有的食物形态都是液态。虽然他并不留恋那个世界，却还是不自觉地留下了一些烙印。 走出小卖部，他双手插兜，像小狗一样衔着奶袋，蹲在人工湖边的石头长凳上发了会呆。 三年了。 三年前，他一睁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 这里是距离他生活的世界早了一千多年，却在庞大的系统里没留下任何歷史记录的时代。 在500多年前就进入了由机器人主宰的纪元。 他的代号30500163，指的是公元3050年，第163个通过复制基因诞生的人类。 他猜到这个世界有些糟糕，但没料到这么糟糕。人口爆炸，环境污染，病毒肆虐。 更令他难以适应的是，超过一个人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褚余凡嘆了口气，把嘬空了的奶袋往身后的垃圾桶一丢，正好砸到了突然出现的某人脸上。 「同学。」这人的气息有点喘，但掩盖不了磁性的声线。 褚余凡的头僵硬地转了90°，果然是新同学周思齐。 他离开演奏厅的时候，推开正门，发觉门口排了一条长队。他不想穿过人群，就从后门熘了出去。 走廊上，几个女生投来厌恶的目光。 他低下头，虽然已经习惯了别人不喜欢，但明晃晃的恶意还是让他很不舒服。 现在的人类还不知道，人的身上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灵波」，也就是能量波。 唿吸，声调，音量，目光，这些都构成了灵波。 未来世界人类活着的唯一意义，就是提供灵波，灵波是维繫系统运作的动力。 灵波，也可以产生攻击，足以摧毁物体。 在他经过厕所门口的时候，听见两个工作人员抽菸聊天，「刚报名的那个周思齐，绝对是个种子选手。」 周思齐，这个名字听起来耳熟。他不明白，所有人都对自己避之不及，周思齐为什么偏偏要凑过来。 「我就是想问你，刚才是不是你在表演厅里弹了一段钢琴。」周思齐深黑的眼底火光四溅。 褚余凡被这双眼睛盯着瘆得慌，偷偷环顾左右。眼下他俩所在的角落有点偏僻，如果周思齐想杀人毁尸，很久可能都不会被人发现。 眼前的周思齐瞬间又换了个表情，齁甜的笑容能融化一座冰山，「你叫褚余凡，对不对？我们是同班同学，我就是想问你……」 「不是，没有。」褚余凡迅速作答，迅速从石凳上跳下，一熘烟跑没了。 这人比他接触过的任何人类都危险。 周思齐手中的空奶袋陡然胀大，像个气球一样，波om爆了。 脸上的笑容风干了。 周思齐不明白，自己不过是想问问他，弹奏的那段钢琴旋律是出自哪里，而已。 为了寻找这段旋律，他花了三年时间，却一无所获，直到今天意外听见，他才会一时情急，脑子进水，跑来直面扫把星。 三年前的那个夜里，他和父亲大吵一架，鞋都来不及穿，就冲出了家门。一个人光着脚踩在冰冷的水泥路上，不知不觉走到了附近最大的商场旁。 当时临近午夜十二点，商场早就关了门。 春节刚过，巨大的玻璃橱窗里还亮着装饰灯。 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在射灯下熠熠生辉。 寒风刺骨，他万念俱灰。 恨恨地想，冻死了早超生，老子下辈子投胎当条狗，也绝不再做周家人。 如果不是那时橱窗里传来一阵天籁之音…… 周思齐抿紧嘴唇，脸色铁青。 「褚余凡，我记住你了。 不管你是扫把星，还是皮卡丘，我非把你的嘴巴撬开不可。」 电视台13楼的导播室。
第7页 吴导将筛选出来的七名选手资料交给了陈pd，忐忑不安站在一边。 按照陈pd对半打折的习惯，这一场能选出两三个选手，他就算及格。 节目组计划初选30个盲盒选手，然后通过观众层层投票，选出16强进半决赛。 一个选秀节目的播出时间大约三个月，前三期必须吊起观众的兴趣，而第六期的收视率将决定整个节目的成败，那就是盲盒拆开，真相揭露的高光时刻。 今天这一场选拔面试有三十个学生报名，吴导选了七个，其中六个属于比较有特色的，还有一个，属于过分有特色的。 报名表上都没有贴学生的照片，陈pd快速浏览了七名学生的报名资料和考评表现，率先抽出其中一份。 「这个周思齐……」 吴导竖起大拇指，老大威武。 这孩子家境优越，整个人的气质像贵公子，还曾在世界顶尖的音乐学府学过两年。 零bug的完美人设。 陈pd扫了一眼面试视频，「这个选手确实不错，在第一站就找到这样的选手，你们运气不错。」 吴导擦了擦汗，这个周思齐，就是到现场来碰瓷的面霸。 紧接着，陈pd刷掉了两个撞型的选手。 等到看见褚余凡的资料，陈pd的脸皱成了一个大肉包子。 「这孩子背景太普通了吧，长得很好吗？」 一扭头看了眼视频。 「噗——」喷了吴导一脸养生茶。 「这样的，你也选？？？」 吴迢仁是他手把手带出来的小弟，此刻不揍，那是因为昨晚通宵打麻将，胳膊疼。 吴导哭丧着脸，「老大，这孩子真的是个音乐天才。」 陈pd呸了他一脸吐沫星子，「长这样的音乐天才，出不了头。」 吴导：「那个，我研究了一下盲盒，里面总得有几个雷，造成观众的心理落差。」 雷？ 陈pd想了一下，还真是，小女友每次摇盒摇半天，各种捏揉搓掂，一旦开出是个雷。 一声我靠，暴跳如雷，扭头就去买下一个，绝不收手。 这叫什么，机会成本！ 观众也一样，一旦觉得自己瞎了狗眼，立马一边骂节目组脑残一边换新的选手。 选手的支持率高高低低，像过山车似的，收视率不就炒起来了？ 陈pd又仔细看了一遍视频里褚余凡的表现。 耳朵虽然享受，眼睛却很痛苦。 这货的颜值也太对不起观众了。 「你，让他换个髮型，他这样子观众还以为我们选了个忍者神龟！」 吴导捏紧拳头，保证完成任务。 节目组决定给每个选手做剪影，加上人设标籤。 前半段节目的公开版本里，所有选手的脸部都做马赛克处理。 观众在播出平台上只能选择一位支持的选手，然后才能看见这名选手的所有花絮和直拍片段，不过仍然是不露脸的版本。但一个人的声音、身材和打扮，多少可以给点线索。 每一集，观众可以更换一名选手，但半决赛前，每人只有三次更换的机会。 买定离手，坐等开盒，玩得就是心跳。 寒假的前三天，褚余凡终于接到了节目组的电话。 「喂，褚余凡同学，我们正式通知你，你已经通过了节目组的选拔，成为正式选手。请于明天中午十二点，携带个人物品到xx路xx号来，我们安排了专车，带你去录制现场。」 他心中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第二天，褚余凡背着双肩包到达约定地点时，那里已经站了三个拖着行李箱的男孩子。 其中一个，他有些眼熟。 周思齐穿了一件潮牌的运动外套，配着破洞牛仔裤和限量款运动鞋。 整个人清朗得像天上的流云。 微微一笑，阳光就从云朵的缝隙中射了出来，明媚。 他早就在路口转角处看见了褚余凡，老实说，他一点也不意外。如果不是因为褚余凡参加这个节目，他也未必会参加。 自从那一天在湖边褚余凡落荒而逃，他俩就再也没有单线遇上，这是他想出来堵褚余凡的办法。 周思齐太招人喜欢，身边永远不乏仰慕者，人不住学生宿舍，私下就成了同学们的谈资。 褚余凡正好相反，没人愿意靠近他，但他要是想躲开周思齐，周思齐还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所以参加同一档节目，也许就有机会单独说话了。周思齐是这么盘算的。 「你来了？」周思齐停下和身边两人的对话，笑眯眯地看着褚余凡。 还是那身肥肥大大的外套，印象中褚余凡好像一直穿这身。 衣服虽然还算干净，但比他的型号起码大了三个码，而且哪有选秀选手像他这么不在乎形象。 半个月不见，褚余凡的头髮长度快要和原始人差不多长了。 原先还能看见半截嘴唇，现在连下巴都挡住了。 周思齐身边两个帅气的男孩一脸惊悚，难道这个人也是参赛选手？ 节目安排会不会安排密室逃脱？这人保准能吓死扮鬼的npc。 褚余凡装作没听见周思齐的问候，他不明白，这个周思齐为什么老是针对自己。 他到了有人的地方就会感到唿吸困难，四肢变得僵硬，生怕旁人的目光落在身上。
第8页 一张嘴，就觉得别人都在注意自己，恨不得缩到角落里去。 为什么你就不能像别人一样离我远一点？ 看着眼前笑容翩翩的周思齐，褚余凡快要抓狂了。 他绕开周思齐，一低头钻进了停在一旁的小巴车，坐在了最后一排的位置上。 把校服的拉链拉到最上面，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灰色的围巾，戴上口罩。想了想，又摸出个绒线帽，上半截脑袋也挡上。 他双手插兜，老大爷似的瘫倒在座位上，空调的暖风从头顶拂过。 「师傅。」声音小的像猫叫。 司机透过后视镜，瞅了一眼后排的鬼，一伸手把空调温度往上又开大了几档。 暖风唿啦啦冲破他的最后防御。 「麻烦您，开下冷气好吗？」褚余凡马上就要中暑，一咬牙，勉强开了口。 等到周思齐和其他几个男孩上车的时候，空调的冷风嗤嗤吹过破洞牛仔裤，冻得他膝盖直打哆嗦。 有没有搞错？车里的温度比室外还低？ 第4章 宣讲会 「违约要赔钱。」 褚余凡闭着眼睛，感觉到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立马炸了毛。 瞪大眼睛，车上明明没坐满啊。 难道有人和自己有相同的爱好，喜欢躲在最后一排？ 「你好，我想问一下，您是工作人员吧。」这个声音怯怯的。 褚余凡紧紧靠着椅背，全身都写满抗拒，「不是。」 说话的男孩头髮有些自然卷，眼睛圆圆的，又黑又亮，鼻子上架着眼镜，却没有镜片，下巴尖尖的。 他有点尴尬，嚯嚯嚯，掩饰地干笑了几声，露出整齐的大白牙，有两颗虎牙特别抢眼。 走回前排的位子坐下，他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 心想，不会吧，这人不是工作人员，难道是选手？ 褚余凡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灵波因为紧张而积聚的能量慢慢释放。 他开始懊恼，这还没开始参加节目，居然已经要近距离接触这么多人了？ 能不能坚持到被淘汰，他突然有些没信心。 重新闭上眼睛。 旁边又坐下一个人！ 褚余凡双手抱住脑袋唔了一声。 看不见，看不见。 只要不睁眼，灵波就找不到目标，不会散发。 当鸵鸟吧。 在未来，他属于能力优异者，这样的优异者只占据总人口的top10%。 那时衡量人类表现的指标单一，就是灵波输出值。 体力劳动完全被机器人替代，人类唯一的价值，就是输送灵波换取「分值」，以获得食物和满足其他需求。 虚拟伴侣，虚拟游戏，什么都可以在虚拟世界中被满足。 人类居住的单人格子间里，四面都是显示屏，可以向机器提出任何要求。 只要你有足够的分值，机器什么都能帮你实现。 既然机器可以实现一切需求，人当然就不再需要社交。 「褚余凡。」 一听见这个声音，褚余凡在心里哀嚎了一声。 这个周思齐，真是阴魂不散。 周思齐其实一直在暗中观察褚余凡。 他实在想不通，这个看起来有社交恐惧症的怪人，为什么会愿意来参加电视节目？ 犹豫半天，还是决定先发制人，他总觉得褚余凡沾到土就会逃跑。 这个时候，车子停了下来。 褚余凡紧闭双眼，背包挡在胸前，横冲直撞，挤开拦在面前的周思齐，第一个冲下了车。 接选手的助理导演是一个胖胖的女孩，车门一打开，就看见一个全身木乃伊的男孩跳下车。 心中赞嘆，节目组要求保密，这个选手好敬业。 然后再一看后面排队下车的四个选手，一个个青春洋溢，各花入各眼。 尤其是那位高大俊美，桃花眼绽放的帅哥，绝对会让无数少女拜到在他的破洞牛仔裤下。 助导的内心在吶喊，这次的选秀组同事们，看来绝对是卯足全力。 激动完之后回身一看，下车的五人，自动分成两组，4v1。 那个鹤立独行的「1」号木乃伊，保持了和旁边选手三米的间隔。 助导核实了褚余凡选手的身份，就把他们带进了演播厅。 一走进去，满屋子嗡嗡的交谈声，褚余凡两耳不闻八卦，把自己藏在角落里埋了起来。 抬起眼皮看了台上，咦？ 那个拿着麦的胖子似乎有点眼熟。 他有脸盲症，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陈pd满意地看着台下的29个青葱少年。 优中选优，选秀节目最怕的就是「人」不行。 参赛选手的质量直接决定了观众的耐心。 看来科班出身的小朋友，还是比砍完了一茬又一茬的素人有看头。 只不过接下来这齣戏要怎么唱，就得看他这个总指挥了。 「同学们好，不对，今天开始，你们就不是学生的身份了。」 「来到这里，你们每个人都是选手，是彼此的竞争对象。」 大幕开启，第一步，塑造紧张的竞争气氛。 温水里的青蛙有什么好看。 直接倒开水，一个一个跳得欢快。 陈pd看着少年们的脸上浮现出紧张，满意。
第9页 「不过大家也不用紧张，节目组会全力助力你们适应赛程安排。我们一定会做出一档好看的爆款节目，给大家精彩的体验。」 呵呵，是好看的节目，精彩的体验，至于选手们想要得到的东西，那可不是节目组的目标。 陈pd清了清嗓子，旁边的助理送上一瓶拧开盖子的饮料。 「首先，大家要注意，这是我们的贊助商品牌。」陈pd举起饮料，「大家在接下来的拍摄过程中，一定要尽量配合贊助商品牌的要求。」 褚余凡瞥见座位旁边就放了一瓶，拿起来，拧开盖子，一股人工糖精的甜味，默默又放下了。 陈pd又把饮料递迴给台下的助理，助理又送上保温杯，他抿了一口。 「好，接下来我先说一下要求。」 第一，保密。手机没收，节目拍摄期间不可和外界联繫。 第二，扫「黑」。清理所有社交平台的个人言论。 听到第二条，大家迅速私下议论起来。 有没有搞错？删除全部？ 「我说的是，清除所有可以追溯到你个人信息的言论。」 陈pd眯起眼睛，「这是为了你们好，如果觉得自己发表过的东西什么问题都没有，节目组也不干涉。但节目播放的过程中如果让人八出黑料，选手必须退赛。」 陈pd之前做过一档选秀，里面有个唿声极高的选手，微博被人翻了个底儿掉，找出了大量粗口、骂人、轻蔑异性的言论，活生生被黑子和营销号剥皮吞了个干净，最后人气掉光，被淘汰了。 素人时总以为言论自由，不出名，随便说说当然可以，但如果想在这一行走下去，就要有作战的觉悟。 褚余凡身边坐着的男孩，半长的头髮染成闷青色，耳朵上三颗耳钉亮晶晶，不屑地哼了一声。 「还有，你们中间有没有人整过容？」陈pd忽然问道。 一个男孩犹豫着举起了手。 陈pd嘆了口气，苹果肌饱满到爆炸，小小年纪，填充个毛线。 「记住，以后再有人问这个问题，统统说没有。」 「最后，我说一下，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你们的导演解决，节目组会尽量满足你们的要求。但同样的，你们必须全力配合节目组。」 陈pd看了一眼腕錶。「好，那接下来就由我同事和你们讲解流程，晚上你们就入住宿舍，预祝大家取得好成绩。」 离开演播厅之前，陈pd扫了一眼全场，基本上，谁会走到最后，他心里有个大概的预测了。 目光最后在角某处停了下来，他伸手招来吴迢仁，踹了一脚，「该剃的头不剃，我就把你踢了。」 吴导顺着他的目光看见了缩成一团的褚余凡，「今天一定完成任务！」 褚余凡昏昏沉沉地听完导演讲了一堆规矩，挠了挠脑袋，全程摄像头跟拍。 谁怕谁？ 他二十多年都生活在全监控的环境下，不然也不会在违规的第一时间就被发现了。 犯错嘛，不怕死就行了。 耳钉男恨恨地说了一句，「吸血鬼。」 旁边另一个男孩，就是那个在车上问褚余凡是不是工作人员的自然卷，眼睛圆睁，「嘘」！ 「今天大家都累了，你们先回宿舍，宿舍安排大家自由决定。明天开始我们要进行分组，然后就是训练了，过程中如果有拍摄要求，大家必须配合。」 「我们一共多少选手？」耳钉男懒洋洋地问道。 吴导记得这个选手，任钰博，学生身份之下，还是一名地下摇滚乐团的鼓手，痞气十足。 「这次一共三十个参赛选手。」 「可是这里只有29个人。」任钰博眼中精光一闪，他的眼睛轮廓细长，眉梢上挑，十足的挑衅。 吴导背后开始流汗，「还有一名选手，飞机耽误了，过两天应该大家就能见到了。」 车上的捲毛叫唐晓舟，口中喃喃道，「内定的。」 连入营的镜头都单独拍摄，这种属于特别关照的选手了。 褚余凡背起书包，就听见吴导在台上面叫他，「褚余凡同学，你留一下。」 他立刻感受数道滚烫的目光，无奈地又坐了下去。 唐晓舟嘴巴合不上，「这，这，这位也是内定的？？？」 为什么自己没在车上和他搞好关系？？？ 一道高大的身影在他面前一晃，不用抬头都知道还是周思齐。 「我有事问你，晚上在宿舍等你。」 啊 褚余凡眼前发黑。 这进的不是集中营吧，周思齐你要不要这么紧密盯人啊。 吴导看着垂头丧气的褚余凡，口气缓和了一点，「你把头髮剪一下。」 「为什么？」 「我们要拍摄啊。」 「不是不露脸？」 那你也得有脸让我们打马赛克啊！不然观众会以为我们拿个拖把来凑数。 吴导深唿吸，学音乐的孩子清高，他深有感受，褚余凡可能觉得参加这种节目掉身价。 「你签的保密协议里，包括有配合节目组要求做造型。」 褚余凡狐疑，但确实想不起来有没有这些条款。 「如果违反？」 「赔钱，50万起步。」 褚余凡蔫了，「随便剪一下可以吗？」 吴导满意地点头，「节目组有安排髮型师的，随便给你剪一下。」
第10页 反正也不是什么种子，露个脸就行，20多岁的孩子，滤镜下丑不到哪里的。 真要是太丑的话，就，少点镜头好了。 髮型师面前，褚余凡缩成了一个刺猬。 双眼紧闭，全身发抖。 髮型师叫王强尼，不是万恶的托尼老师。 兰花指翘起，「哎，你把脖子往上抻一抻！」 「别躲，别躲，剪刀不会剪到你。」 「艾玛，憋动！憋动！」 东北腔都给逼出来了。 这孩子，是不是有尖锐恐惧症啊。 吴导准备下班了，和助理导演交代了两句。 「啊」 王强尼大叫一声。 刚走出门的吴导一哆嗦，心脏提到了半空，怎么，不会把选手搞破相了吧。 条款里有没有工伤如何赔偿这一项？ 哎呀，褚余凡好像还没签最后的合同，还有机会改…… 吴导沖回房间，就看见助理导演和王强尼石化成一尊雕像。 卧槽，镜子里那个人是谁？？？？？？？？？？？？ 第5章 合宿 「宿舍要留给被特别招唿的选手。」 王强尼的内心是崩溃的。 作为你好美salon的首席髮型师，他总爱和客户说这几句：「我做出的髮型让颜值9分的你变成9.999。」 「美女，你和刘亦菲之间只差了一个我。」 他拒绝承认，抖地和筛糠一样的男孩，那个狗啃的刘海绝不是髮型师的锅。 髮型丑得一笔，只不过就是把那张脸露出来了，而已。 为什么会这么好看？？？？？ 不，不是好看，是美人。 不，不是美人，是绝色。 从颅顶到下颚线条毫无缺陷，轮廓鲜明。 雪肤乌髮，眉峰如山川。 双眼紧闭，睫毛像黑色的蝴蝶扇动翅膀。 鼻樑高挺，微微垂下的嘴唇让人忍不住想一亲芳泽。 侧面线条如月光初升海面，柔和得让人心碎。 王强尼心里土拨鼠尖叫。 不要睁眼不要睁眼不要睁眼！给大家一条活路吧。 褚余凡忽然觉得周围安静地和墓地差不多。 估计髮型师已经放弃他了，倏地睁开了眼睛。 ——王强尼的手指正悬在他头顶，夹着一缕髮丝。 「啊」 百万电伏来袭。 王强尼坚信，一定是那双藏着星辰大海的眼睛把自己给震飞了。 空中转体180°的托马斯全旋。 啪唧。 古希腊神话中的美少年纳喀索斯爱上了自己的倒影。 王强尼哀怨地想，要是能长这样一张脸，他一定每天什么都不做，抱着镜子勐亲镜中的自己。 尤其那双带着几分懵懂的眼睛，像初夏湖面上扑动翼翅的蜻蜓，一触即逝，盪开所有人心底的涟漪。 眼神从慌张到镇定，眸子是淡淡的灰蓝色，清冽地像松针上反射出的晨光。 卧槽尼玛！ 褚余凡气得差一点把脏话吐出来。 全身的灵波乱七八糟，因为他火冒三丈。 不是明明说了，只剪一点点？？？？？ 现在搞得和裸奔什么区别？ 然后，他就看见了泥塑的吴导和助理导演，还有地上四肢抽搐的王强尼。 没了头髮的遮挡，他浑身就和长了刺一样不自在。 助理导演抖啊抖啊，摘下自己头上的棒球帽，递了过去。 少年，求你挡一挡。 杀伤力实在太强了。 褚余凡微微闭眼，扯过帽子压在头上。 靠，后面的头髮也剪短了好多，脖子凉飕飕的。 他不知道，自己雪白的颈部像一只骄傲的天鹅。 惹得旁人直咽口水。 他勐地一缩脖子，艹，衣服上全是头髮茬子，扎得好疼。 「那个，你换件衣服吧。」 助理导演努力定了定心神，自己毕竟也是见过大世面的。不能看见个美少年就自乱阵脚。 她颤抖地指了指旁边一排衣架。 褚余凡迟疑了一下，还是挪到衣架旁，随手拿起一件白色的毛衣，闪进了更衣室。 白色是他喜欢的，和未来居住的格子间颜色一样。 「吴导。」助理导演原形毕露，抓住身边那个石膏雕塑一通勐摇，「你实在太有眼光了。」 吴迢仁经歷了视觉暴击之后，好想哭，怎么办？选出的「雷」，爆了。 他要如何去和陈pd解释，原本打算在第二场就淘汰的选手，长了一张旷世初恋脸。 等褚余凡走出更衣室，棒球帽被他抓在手里，头髮茬子粘在了别人的帽子上，他有些尴尬。 吴导真的要哭出来了。 白衣少年，是这个世界最温柔的浪漫。 「你还是把帽子戴着吧……」 褚余凡搭吴导的车回宿舍，总觉得车上的气氛怪怪的。 「导演，我可不可以戴着帽子上镜？」 「可以！」吴导毫不犹豫，眼睛又不自觉地飘向后视镜。 「那，能不能戴那种把脸挡住的帽子？」 「可以！」 褚余凡在宿舍门口下了车，心中纳闷，既然导演都同意他把脸挡住了，还费这么大劲理什么发？ 想不明白，他摇了摇头，蓦然转身。
第11页 卧槽背后灵again！ 哐当大力推~ 周思齐原本是拿着手机背对着宿舍大门，完全没留意来自后方的攻击。一股巨大的冲击力夹带着麻麻的刺痛袭来，他一头撞在了电线桿上，金星四冒。 眼角瞥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鬼迅速闪进了宿舍。 这人是谁？？？？？！ 自己不过就是熘出来偷偷接了个电话，怎么就被偷袭了？ 褚余凡看着宿舍门口贴着的名单，嘴角抽搐。 他和任钰博、唐晓舟，还有周思齐，分在了同一间宿舍206。 一想要和周思齐住一间房间，他就头皮发麻。 明知和陌生人沟通很痛苦，他最后还是双拳一握，咬紧牙，去找选管。 「你想换单人间？」 选管是个姓刘的小姐姐，正躺在床上敷面膜，一推门看见毛线帽盖到鼻尖的褚余凡。 心里翻个白眼，事儿逼。 「你知道宿舍里面有摄像头的哈。「 褚余凡点点头。 「木有单人间。」选管姐姐的嘴巴在面膜纸下张不开，说话也吞掉半个音… 「哪，有没有人少一点的宿舍？」褚余凡不死心，最起码，躲开那个牛皮糖周思齐也行。 他并不知道周思齐为什么会针对自己，但每次一靠近周思齐，他就特别烦躁，灵波的攻击性也超出一般。 选管姐姐心有点虚，四人一间房，30个选手，确实有一间只住两个人。 但那间房是留给上面打过招唿，需要特别照顾的某位选手的。 「hi」 一声饱含笑意的招唿在褚余凡身后响起。「刘倩姐？」 选管姐姐立刻扯下面膜，水汪汪的脸上堆满笑容。 「孟宥哲？」 这位是投资方送进来的选手，是个节目组不能得罪的主。 褚余凡下意识地贴在墙壁上，看着这位姗姗来迟的选手，全身上下都刻意打理过，从头髮丝武装到脚底。 笑容标准得像个假人。 那双画着眼线的眼睛邪性凌冽，偏偏笑成了一条线。 这人的笑容如同干冰遇见空气一样白气肆意。 褚余凡不禁打了个寒颤。 默默低头背靠着墙蹭出几米远。 「哎，褚余凡，你还要不要换宿舍？」选管姐姐担心明天被投诉。 褚余凡摇了摇头，如果要让他和这个假面人孟宥哲住一间，还不如和周思齐挤一挤。 欢？ 不会真的要和别人挤一张床吧！ 他脸一黑，赶紧往206宿舍跑了过去。 206的门是半掩的，褚余凡推开门，听见一个清亮的嗓音在说话，声音略显矫情。 是唐晓舟找任钰博聊天。 「小博，你说明天咱们穿什么呀？」 「……」 「我觉得上镜头穿浅色点的好一些，明天是不是会录介绍片？」 「……」 「一般好像都是第一天录吧，你说会在哪里录呢？」 「……」 唐晓舟手上拿着一本和声教材，手上还在做习题。 任钰博头上戴着个耳机，脑袋一点一点打节奏。 唐晓舟对换了衣服的褚余凡没印象，这人不主动说话，他也不好寒暄。他用眉毛往头顶右上方挑了挑，暗示褚余凡，那里有摄像镜头。 镜头下要相亲相爱。 褚余凡看见靠窗那张床空着，背包往下铺一丢，翻身爬上上铺。 今天是他人生中最折腾的一天，此刻只想趴下。 「哎，我们都是睡下铺，上面摆行李。」唐晓舟忍不住提醒了褚余凡一句。而且镜头是固定的对着下铺，难道这人不想要镜头？ 「cool。」任钰博眼皮都不抬。 半小时后，周思齐跌跌撞撞回了宿舍，身上还沾着泥。 「思齐？」唐晓舟正捧着switch打游戏，周思齐是这些人里他看着最顺眼的一个，人长得英俊帅气不说，关键为人和气。唐晓舟关心道，「你怎么了？」 周思齐摸了摸脑袋上的疙瘩，「没事，在门口绊了一跤。」 目光在对面的空铺上一扫而过。 「小唐，那个褚余凡没回宿舍吗？」 唐晓舟腾出一根手指，指了指上面。 周思齐看着对面上铺那个隆起的被筒，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打扰褚余凡。 刚才那通电话，是他哥打过来的，选管刘姐姐偷偷把手机塞给他，让他出去和家人通话。 「思齐，你回国了？」 「哥，我……」 「你为什么不说一声？你知不知道这样做，爸会多失望？」 「他有什么好失望的，本来我出国学音乐，他就不满意。」 「他切断你的生活费，是因为太生气了，你就和他道个歉，不就行了，你居然偷偷把学退了？」 「哥，不管我做什么，他都是不喜欢的，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胸口有些喘不过气。 周思齐缓缓地坐在了床边，白色的月光淡淡地照在身上。 如果三年前的那一夜他能证明不是自己在做梦，是不是和他爸也不会闹到这么决绝？ 他又悻悻地看了一眼对面的上铺。 第二天早七点，闹钟响起。 褚余凡「嗷」地一声坐了起来，手指压住突突跳动的太阳穴。
第12页 码的这闹钟声音怎么这么沙雕。一个冷漠的机器提示音，「起床，，，起床，，起床，起床……起起起起起起……」。 节奏越来越要起飞，你不从床上起来摁下，闹钟怕是会成精。 任钰博已经起来了，他对新床没有感情。 正在桌前拿着鼓棒合着节拍器，头上戴着耳机。 上铺动静太大，他随意地一抬头。 鼓棒飞了出去，砸在了正在低头穿鞋的唐晓舟脑袋上。 唐晓舟不满地瞪过去，看着目瞪口呆的任钰博，那样子像极了大白天里见到鬼。 怎么了，上铺那兄弟难道是个伪娘？ 昨晚唐晓舟直到躺下去的一刻才想起褚余凡是车上那个穿着邋遢的丑八怪。 唐晓舟伸长脖子，扭了九十度。 ！#*@……#*（￥@——！ 这是谁？！！ 周思齐昏昏沉沉地坐起，顺手按下闹钟，看见两个嘴巴可以塞下鸵鸟蛋的室友。 他直到凌晨两点才睡着，到现在脑袋还有点晕。 打着哈欠往上铺瞥了一眼。 靠！ 他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不发烧啊。 是不是昨天撞电线桿脑震盪了？ 他又晃了晃脑袋，里面没水声啊。 周思齐勐地从床上跳了起来，一头又撞在了床架上。 卧槽！ 「褚余凡！」他忍着痛大叫了一声，高了八度。 顶着一头蓬蓬乱发的褚余凡终于清醒了。 咦，视线怎么如此清晰？周思齐带着怒气的脸越来越近。 他赶紧满床摸帽子。 来不及了。 周思齐气急败坏地走到他的床铺前，扬起下巴，眼中满满的不可置信。 「褚余凡，我问你，你是不是有个姐姐？？？？」 「妹妹也算。」 小剧场： 孟宥哲（撇嘴）：刘倩姐，咱们节目组这次选人没有标准的吗？ 选管（干笑）：我们这次是专业路线，专业路线，不看脸。 孟宥哲（冷笑）:你是指我这种不专业只有脸好看的的就不配进来咯？ 第6章 开拍 「介绍片就能看出谁是内定选手。」 周思齐的眼睛偏长，双眼皮很宽，睫毛又黑又密，眼尾略弯上翘，笑起来的时候水汪汪的，眼周带着红晕，卧蚕超级明显。 就是所谓的桃花眼。 即使不笑，瞳孔黑白分明，深情款款贵公子。 但此刻在褚余凡眼中，周思齐目露凶光，就像恶狼扑食勐虎下山。 如果自己不老实回答他的问题，估计周思齐能把他撕成手撕鸡。 「没有。」他半分犹豫都没有。 自己是个孤儿，养父母生的那个孩子应该不算自己什么人吧。 周思齐187的身高，正好平视坐在床上的褚余凡。 他咬紧牙，下颌绷成一条冷峻的直线。 「那你面试时弹的钢琴曲目是什么？」手指握紧了栏杆，气场惊人。 褚余凡眼形狭长，眼尾淡淡下垂，有一种出尘的疏离感。 他微微眯起眼睛，寒星碎玉在眼中绽放。 「不知道。」 干脆利索地跳下床，拿起牙刷晃进了洗手间。 看着镜中狗啃的髮型，他烦躁地用毛巾盖住了脑袋。拧开水龙头，直接把脑袋塞到水流下降温。 周思齐问的是什么问题？ 他随手弹一段旋律而已，哪里来的曲名。 从三年前开始他就搞不懂这里的人都在想什么。 曾经有高中学校社团的同学半路堵住他。 「同学，去参加我们的活动吧，你站台，我们……」 「不。」 「为什么不？长得好看有什么了不起吗？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在乎学校的荣誉吗？喔，你就是学校那个怪人。」 「别和他说话，他这人有病。」 ……褚余凡很无语，我明明回答了，为什么平白无故挨顿骂。 他一开始不知道，因为出众的外表，别人早就把他的家庭情况传开了，有人恶毒地踩他一脚，只是为了看他想发作又不能发作的窘态，获得一种畸形的快乐。 渐渐地，他把自己真实样子藏了起来，不想再和任何人说话。 他不想去揣测别人的想法。 如果不是为了钱，他也不会来参加节目。 唐晓舟呆呆地，「小博，昨晚我们没错过什么吧。」 他记得褚余凡在演播厅的时候被导演单独留下了，晚上回来也没说话。 周思齐刚才那副咬牙切齿的样子，连镜头下都不加掩饰，绝对是因为妒忌。 任钰博哼了一声，捡起鼓棒，耳机挂在脖子上，吊儿郎当地走出了宿舍。 不就是剪了个头髮，野鸡变凤凰。 大家八点在演播厅集合。 导演看着穿着印有节目logo运动服，排成两行的少年们，热血沸腾。 「surpri色you!——音乐少年盲盒机」，缩写是「sy」。 「我们一会儿先分组拍摄介绍片，每个人准备2分钟的自我介绍，你们可以选择这个场地里任一背景，介绍的方式你们自己决定就好，不过每个人只有三次拍摄机会。」 唐晓舟给任钰博传了个秋波，「被我说中了」。 大家就看着导演拿出一个绿色的头罩，连个喘气的洞都没有。
第13页 「大家都套着这个拍摄。」 呵！来真的啊。 有人小声抱怨道，「白做头髮了。」 褚余凡戴着黑色养蜂帽，只露出了半双眼睛。 眼皮垂下，遮住了灰蓝色的眸子。 大家各自散去找导演组，他在原地发呆，等回过神，人都不见了，大厅里空荡荡的只剩下他一个，干脆走进后面的音乐教室。 先拿起小提琴，拉了一小段，发现旁边有个他没见过的乐器，好奇地拿了起来。 他第一次见到贝斯，只觉得弦特别粗，用手指试着拨动了几下。 声音不够清晰，手指又下了点力。 血珠从指尖流到了贝斯上。 褚余凡愣了。 「喂，你不会就不要乱碰！」 一个压着怒火的声音在教室门口响起。 任钰博心情本来就不好。 拍摄介绍片的时候，先是被导演要求把耳朵上的耳钉摘了。 他辩解道，「不是带着头罩？」 导演严厉道，「你是个学生，带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镜头扫到了，观众会投诉的。」 忍。 然后他说想拍一组打鼓的镜头，导演答应了。 刚掏出鼓棒，导演指着他手腕问道，「这是用笔画的吗？」 任钰博愣住了，那是他的纹身，几个希伯来字母，信仰的意思。 「拿粉底过来。」导演的脸都黑了。 化妆师在他的手腕上厚厚地铺了一层粉底。 他忽然没了心情，「算了，不拍了。」 甩手就走，身后导演摇了摇头。 脾气这么大，怕是走不远。 任钰博本身长相就偏冷冽，细长的眼睛单眼皮，眼尾上扬，上唇单薄，看起来就不好惹。 选手们都努力在镜头覆盖的区域多做停留。 任钰博干脆走来音乐教室，打算自己练会鼓，就看见褚余凡拿着贝斯乱弹。 手势居然和弹琵琶一样，码的，羞辱乐团吗？ 褚余凡没听出任钰博的不快，反而认真问道，「这个乐器要怎么弹？」 在未来，音乐连着乐器一起，早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世界有音乐，他才不会坚持。 任钰博哼了一声，迳自走到架子鼓前，掏出鼓棒。 咚次哒次咚咚哒，咚次哒次咚咚哒，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褚余凡站得近，耳膜都在震颤。 人要被鼓点撞飞了。 他之前一直不太懂鼓，觉得不就是敲个节奏？ 但这一次，他从任钰博的鼓声中听出了点不一样的东西。 情绪能量的流淌。 「这个，」他指了指贝斯，「是不是可以和鼓一起演奏？」 任钰博冷冰冰地来了一句，「废话，无贝斯，不乐队。」 哦，褚余凡这回听懂了，这乐器叫贝斯。 他沖任钰博点了点头，「你再敲。」 任钰博的腮帮子都气得鼓了出来，奶痞奶痞的。 老子是为了练习，才不是点歌机。 咚次哒次……. 褚余凡紧跟着弹出了几个低音的和弦，拍子完美契合。 任钰博傻了，卧槽，牛逼。 人耳对低音的敏感是不如高音的。 褚余凡第一次碰贝斯，怎么能这么快就上手？怕不是个天才！ 「褚余凡！」助理导演小姐姐在门口喊了一声。 这位就是昨天陪他去理髮的女导演，已经在大厅找了他半天。 哦。 褚余凡拖着步子慢慢移了过去。 「大家都拍得差不多了，你想在哪里拍？」小姐姐抿嘴笑眯眯。 褚余凡一眼看见她身后被摄像团团围住的周思齐。 「小周，你这个介绍片，我们打算去你家或者学校附近拍，你有没有比较好的朋友可以参与拍摄？」导演兴致勃勃。 一样的制服下，周思齐窄腰宽肩大长腿，极其出众，站姿挺拔，嘴角的微笑像朝阳。 褚余凡抱头鼠窜。 周思齐也看见他了，嘴角一僵，「不用了，我和大家拍一样的就行。」 「那怎么行？」导演摇头，「每个人都要有自己的特色。」 内心os，内定的选手当然不能和普通选手一样。 内行从选秀节目里选手的介绍视频就能看出来，谁是节目组看好的选手。 拍摄场地的大门口或绿化带拍的，陪跑的。 多场景切换，虚实结合，好友出境，这都是重金砸的，还有台本。 周思齐有些为难，「我家人，不太贊成我参加节目。」 「哦——」导演十分惋惜，据说周思齐是个富二代，家里要是能多给点支持，节目组保准给他炒到第一名。 「没事，那我们去音乐教室拍吧，你不是单簧管和小提琴都特别厉害吗？」导演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是一个人只有三条拍摄？」周思齐一怔，他已经在天台上和演奏厅各拍了两条。 「没事，时间够。」导演大手一挥，化妆师和摄像师立刻跟上。 褚余凡把头罩往脑袋上一套。 「好，开始吧。」 「我叫褚余凡，今年19岁。」 没了。 助理小姐姐心痛不已，上下仔细打量他。 噢？好漂亮的手，哎呀，指尖怎么出血了！
第14页 用眼神示意摄像师把镜头推近。 「褚余凡，你就说说，在面试时为什么会那么多乐器？」 「我？」褚余凡没料到居然是有问必答环节。 「哦，就，会。」这要怎么回答？ 他就是绝对音感，对声音异常敏锐。 「说多一点，你怎么就会了？」 「就，我能听出音符和音节，然后，再復原。」 就好比乐高玩具，他能精准地找到所有的颗粒。 「那你为什么喜欢音乐？」小姐姐追问道。 褚余凡沉默了，头低了下去。 修长的手指互相蹂躏。 「音乐，是我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理由。」他抬起头。 褚余凡的声色悠扬清亮，鼻音加重了低音部分，就像是美妙的乐章。 他第一次被系统记录违规警告，是因为无意中搜索到一段古早的音乐旋律，也许旋律都算不上，不过就是几个音节而已。 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从此他陷入万劫不復的深渊。 音乐在他内心灰白一片的世界点燃了火花，却也是因为系统不允许他继续触碰音乐，他选择离开。 既然看见过太阳，就不能继续自欺欺人地生活在黑暗里。 镜头里。 一个模煳的背影，钢琴前晃动，琴声如诉，涧溪缓缓流淌。 大提琴，长笛，琵琶，扬琴……各种自如切换。 雪白细腻的手背，手指纤细的弧度，阳光下闪闪发光。 指尖的殷红。 「音乐，是我在这个世界活下去的理由。」 bgm起，empires，空灵中翱翔。 「我叫褚余凡，今年19岁。」 七号的宣传片播放结束。 吴导惴惴不安地看陈pd的脸。 陈pd挠了挠头，「你犯得着给观众这么大期望吗，不就是个雷款？」 周思齐那一版介绍片做得也不错，制服下挺拔的背影，一看就是个超级帅哥。 拉小提琴的侧影风度翩翩，惊为天人。 尤其露出一点下巴的轮廓，嘴角的笑容恰到好处。 绝对没露脸，但是引人入胜。 褚余凡的这版介绍片，好像过于隆重了。 「这孩子会有话题的，您放心。「吴导握拳。 比较之下，投资人送来的那位选手，宣传片拍得好像个烂俗的网剧。 「那个，叫什么，孟宥哲，怎么介绍片拍得这么烂？」 穿着和别人都不一样的名牌服装，身边一堆小女生做出各种花痴状。 一路走，还一路摇。 镜头晃得人想吐。 吴导翻了个白眼，「这剧本是他自己写的，我们照拍而已。」 陈pd端起杯子喝了几口茶，「随他吧。「 「对了，分组进行得如何？」 第7章 分组 「分组也暗藏玄机。」 关于如何分组，节目组伤透了脑筋。 导师按选手表现分abcd等级？ 这阶段导师没进场，陈pd说了，第一次舞台前导师也看不见选手长相。 看不见脸的盲评，如果评分结果太沙雕，导师不要面子的嘛？ 而且导师互撕上热搜的预算，目前没有。 按照表演类型分组？ vocal，dancingrap？ 很多选手都是多面才艺，如果固定了一个表演模式，岂不是落了俗套？也没了惊喜。 节目组熬了几个通宵，方案全部都被枪毙。 「你们能不能不要老是抄袭！自己动脑子想想？？？？」 陈pd的咆哮声响彻整个电视台的13楼。 「咳咳，这次的分组是这样的。」吴导看着台下三十张嗷嗷待哺的小奶娃。 「你们每个人都给自己选了标籤，节目组也给你们每个人都做了评定，我们把这些关键字在网际网路上做了大数据分析，分出来四个组。」 「风（ya），自由，空灵。」 「火（ra），热情，狂野。」 「水（va），细腻，温柔。」 「土），温暖，包容。」 「这次的赛制，先组内赛，后面再进行小组pk。」 组员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合作伙伴。 吴导点开ppt，里面有每个组别的选手名单。 尴尬了，土组只有褚余凡一个人。 还有个悬在半空，什么组都融不进去的孟宥哲的头像，因为他给自己的标籤实在太多，相互冲突，最后人工智慧卡断了。 「孟宥哲，因为你哪个组都适合，所以你自己想进哪个组？」吴导假笑。 唐晓舟嗤了一声，这人一看就有后台，待遇总是与众不同。 不过老天保佑，千万不要挑自己的「水」组。 唐晓舟是走古典音乐挂的，歌剧小天王是他给自己的人设。 孟宥哲涂了豆沙色唇膏的唇抿了一下，「那我去土组吧。」 虽然这个「土」听起来和他很不般配，但是组内只有一个对手，想必他可以所向披靡。 褚余凡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最好整组团灭。 吴导扭头又仔细盯了一眼分组名单。 「风」组的选手稍微拥挤了点。 「那个，周思齐，你也转到土组吧。」 周思齐脸色一冷，「为什么？」 这几天为了不和褚余凡正面遇上，他浪迹于各个宿舍。
第15页 他实在不能接受一个事实： 当年自己瞎了狗眼，初恋白月光居然是个男的。 三年前，在他离家出走，又冷又饿，流浪街头的时候，百货商场橱窗里传出天籁之音。 钢琴声击中了他内心最后的防线。 往橱窗望去，一个纤瘦的身影，全身闪耀着淡淡的白光。 柔软的长髮被别到耳后，眼睛专注地盯着黑白琴键。 十六岁的周思齐微张着口，呆呆地，久久地回不过神。 无法自控地、痴痴地看着橱窗中那个美丽的女孩，那是他的天使。 几秒钟后。 他光着脚在冰冷的地面无声地奔跑，无论是琴声，还是天使，他都想要。 从小到大，他还从来没有如此渴望过一样东西。 下一刻老天就教给他一个道理：做人要脚踏实地。 地上一块翘起的石头忽然绊住他的脚趾，他整个人在地上扑出了个「大」，前额还磕上了另一块石头。 这声巨响也吓到了天使。 等他再抬头，女孩不见了。 「你撞了头，那都是幻觉！」所有人都这么说。 轻微脑震盪，他住了几周院。他做了各种ct，想证明自己不是妄想，只换来了医生同情的目光。 他爸，更是连他说的每一个字都不信。 到后来，他决心出国学音乐，和父亲对抗，都是为了能有朝一日再见心中的白月光。琴弹得这么好的女孩，一定会在业内留下姓名。 可惜，事与愿违。 连那段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琴声，无论怎么查，都找不到出处。 只剩一个可能，这段旋律是女孩自创的。 结果那天在表演厅，褚余凡轻轻松松弹出了一模一样的旋律。 还有他露出的那张脸，为什么和天使那么像？！ 人在打击太大的时候，只想把脑袋洗空。 周思齐努力维持镇定，用礼貌的眼神传递：可以不调组吗？ 吴导想，这孩子这么不开窍？连孟宥哲都看出来了，这组容易晋级啊。 「我觉得你的风格挺适合，先这么分吧，不合适我们再调整。」 吴导翻到下一页ppt，「大家再看一下训练计划，记住不要迟到。」 褚余凡不过就是半途打了个盹，一醒来身边多了两尊门神。 直接缩成了个刺猬。 小太阳周思齐，已经化身为冰山死鱼脸。 但是褚余凡更讨厌看见孟宥哲那张黑山老妖脸。 他烦恼地抓了抓脑袋，要不就早点淘汰我吧！ 「小博，小凡，你俩想选什么表演啊？」 唐晓舟的全名是唐.话痨.自来熟到爆炸.没皮没脸.晓舟。 他们仨分在了不同组别，总算不用一开始就相互厮杀，对于这个结果他非常喜闻乐见。 「小凡」这个暱称，让褚余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刚从夜跑训练结束，精疲力尽地回了宿舍。 也不知道节目组怎么想的，非说额角潮湿，挥洒着精力和汗水的少年，大家都爱看，每晚要求选手们绕着草地跑十圈。 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摆脱了体能测试，居然来节目组还得受虐。 几个爱化妆的男孩子叫苦连天，跑完十圈底妆都花成了泥石流。 任钰博倒是挺喜欢跑步，他脖颈挂着耳机，音乐声开得噪大，嘴里哼着歌，轻松跑第二名。 第一名次次都是同宿舍的周思齐，每次跑得比野马还浪，一跑完人就不见踪影。 连着几天晚上都不在宿舍睡觉，也不知道钻哪屋聊天去了。 「没想法。」褚余凡钻到了被子里，准备睡觉，他还是不习惯和人聊天。 任钰博倒是认真想了想，「我想唱自己写的歌。」 哇靠，唐晓舟瞪圆了眼睛，他本来长得就幼齿，表情也小孩子气，卷卷的头髮软软地趴在额头，特别乖。 「你会写歌啊。」 任钰博点了点头，「我是作曲系的。」 唐晓舟傻眼，「你不是央音的吗？？」 妈呀，作曲系是最难考的专业啊。 地下rocker居然是个学霸。 任钰博脸红了，「怎么，很丢脸吗？」 唐晓舟星星眼，「大神，要不你也给我写一首歌吧。」 褚余凡没听他俩叽里哌啦说些什么，脑子有点乱糟糟的。 下午进音乐训练教室的时候，老师也问了同样的问题。 「土），温暖，包容。」就是海纳百川，多元融合的意思。 孟宥哲首当其冲，要跳街舞，只不过舞曲是他自己混音的，他的专业是电子音乐。 一次展示双才艺。 周思齐打算做一个多乐器演奏表演，非常街头风。 「你呢，褚余凡？」 老师微笑着，看着浑身从头裹到脚的同学。 明明怕热，教室里的空调永远被他开到17度，还非要穿这么多。 「没想法。「他当时也是这么回答的。 老师略有些失望，她看过褚余凡的面试视频，这孩子天赋很高。 「那你要快一点想，你们只有一周的准备时间，然后就是导师打分环节了，导师的分数会决定你们的排名，到时候观众会根据初排名挑选选手支持。「老师没说的是，排名垫底的选手，基本上也不会有太多的公开镜头了。
第16页 在这个流量为王的时代，一个没有曝光的选手，怎么可能得到大家的青睐？ 乐器表演已经被周思齐选了，老师委婉地提醒他，要避开同类型的表演，才能尽量不在组内落于下风。 唱歌吗？褚余凡脑壳痛，他根本没听过什么流行歌曲。 就听见唐晓舟喊了一声，「我要唱歌剧！」 唔？褚余凡愣了一下，原来歌曲也有这么多类型？ 「那个……「褚余凡犹豫半天，还是抖抖嗖嗖把头探出被子，小心翼翼地问：「能给我听听你们的歌单吗？」 唐晓舟的眼睛亮了起来，褚余凡终于主动说话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偷偷观察几个室友，任钰博是个外冷内热的波y，周思齐却正好相反。 唯独这个褚余凡，严重的社恐患者。 唐晓舟一直信奉一句话，多个朋友多条路。 大家都是要混音乐圈的，谁知道未来谁会给你搭把手？ 「小凡，我歌单特别杂，用写作业专用，打游戏专用，失恋专用……」他感觉自己说熘了嘴，呵呵干笑了几声，「你想听哪一part？」 他察觉到褚余凡的家庭条件不太好，没有游戏机，没有笔记本电脑，也没见带着专业耳机，看起来是个落魄的音乐系学生。 不过，唐晓舟从来不以富贵论英雄，他总觉得褚余凡深藏不露。 「我可以，都听一下吗？」褚余凡吞吞吐吐，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向别人索取。 在未来世界，人只需要向机器索取就可以了。 代价只是钱而已。 只不过，他现在没有钱。 唐晓舟乐呵呵地打开笔记本电脑，调出播放器。 任钰博丢出来一个蓝牙低音炮，又甩给上铺一副耳机。 「我歌单都比较轰，音量你悠着点。」 褚余凡脸上有一种干净的清冽感，一眨眼，眼中有小鹿跳动了一下。 「谢谢。」 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听着像空谷的回音。 唐晓舟耳朵一麻。 到了宵禁的时间，周思齐伴随着黑暗降临才回到宿舍。 就看着对面的上铺有蓝色的小灯跳动。 奇怪，这人每天都早睡，怎么今天还醒着？ 他思考了很久，到底要不要退赛。 狗血的初恋是个男人就够他烦了，居然还要朝夕相处。 再说了，他并不是很想进娱乐圈。 他的家庭，是不会支持他走这条路的，要不是现在身上没钱…… 对，没钱！ 周思齐深吸了一口气，准备躺下来。 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阵低声的吟唱。 这个少年的歌声里居然有那么强烈的空虚感和画面感，他又被当头击中一棒。 褚余凡，老子是喜欢女人的好不好！ 不要再散发你该死的魅力了！ 第8章 出外景 「参加节目谁不想红。」 阳光明媚，白云卷卷。 宿舍门口，大巴车缓缓地停了下来。 穿制服的选手们都很兴奋，三三俩俩往车上走。 天天在镜头前训练，终于导演组大发慈悲，说带大家去户外放放风，顺道做一些背采。 说是背采，是因为节目很快就要播出了，现在就要开始给每个选手准备花絮。 毕竟还是素人，在固定镜头下都略显侷促，户外是跟拍摄像，人会放松一些，多些剪辑的素材。 褚余凡磨磨蹭蹭地走在最后面。 他那张惊为天人的脸，已经在选手中不胫而走。 收穫了不少敌意。 很多人背后说他扮猪吃老虎，故意把自己扮得邋里邋遢，是为了麻痹其他选手。 他越来越后悔，来参加节目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周思齐站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褚余凡微微佝偻的身影。 这傢伙，又开始把自己藏在厚厚的壳中了。 看褚余凡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上车，若有所思。 这几天周思齐存心躲着褚余凡，训练也故意错开时间。在外人眼里，两人成了假想敌。 周思齐从小在国外长大，为人处世比同龄人成熟，人缘很好，就让其他人更加排挤褚余凡。 这点倒是周思齐自己也没想到的。 不过，还发生了他更没想到的事。 今天一大早，周思齐从操场晨跑回来，老远在宿舍门口看见褚余凡的身影。 那一头蓬髮，肥大的运动服。 明明个子挺高，偏能成功缩水成五五等身。 巴掌脸藏在大大的渔夫帽下，只露出一个白皙的下巴。 脚步一定，他藏在柱子背后。心里觉得晦气，之前想堵褚余凡总也找不到人，现在倒好，不想见却总见。 哎？他没看错吧，褚余凡对面有个老男人，两人居然在对话？ 看着眼前黝黑国字脸的中年男子，褚余凡嘆了一口气，脚尖在地上画圈圈。 「小凡，你参加节目怎么也不和家里说一声？」 「我打了你手机好长时间，还好电话被他们接了，才告诉我你在这里。」 「你说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也不知道啊。」 中年男子说了半天，褚余凡半响不吭声。 心想，我也没让你找我啊。
第17页 面前这人是他的养父，褚程光，他们已经一年多没联繫了。 三年前，他从这具身体里醒过来的时候，狭小的房间里乱成一团。 大脑宕机了十几秒，下意识地寻找线索。 枕边有一张字条，他拿起来一看。 「我要上学。」字写得清秀，却带着一股子不甘心。 什么意思？ 然后他看见了桌子上压着一张音乐学院的招生简章。 被撕碎了重新贴起来的。 这些汉字他都看得懂，组合在一起，不知道什么意思。 他生性冷淡，对于为什么会来到这个世界，毫无探究的兴趣。 既然不知道是谁又给了他一条命，那便活着就是。 然后，眼前这个瘦瘦的中年男子冲进了房间，用手指指着他的额头，眼神愤怒。 名为「怒」的能量波沿着指尖刺入他的颅骨。 他立刻浑身被针扎了一样难受，忍不住往背后的墙上靠过去。 冰冷的墙面终于让他的情绪平静下来。 那名中年男子是这具身体，褚余凡的养父，褚程光。 看见褚余凡紧缩在床头，唯唯诺诺的样子，他又怒从心起。 「你刚才那是什么态度，你妈就是问了一句你要不要考职校，你那副样子给谁看？」 「我们从六岁把你养大，就算不是亲的，让你早点就业，回报一下家里，怎么就不行？」 「没有良心！」 如果愤怒是有形的，那必定是黑暗中无数巨石四面八方迎面砸来，让人窒息。 我初来乍到，你送我满头大包。 不好意思，我滚了。 那一通噼头盖脸的责骂，彻底关闭了褚余凡对新世界的好感。 看着养父说了那么久也不说正题，褚余凡嘆了一口气，「你找我有什么事？」 褚父的个头矮小精悍，褚余凡已经比他高出一个头，他有些心虚，身体晃了晃。 「那个，你的生活费。」 褚余凡歪着头，眼中生疑，生活费怎么了？ 从去年开始，他没找家里要过一分钱。 重生的第一年，他从原先那个褚余凡的日记里知道了一些过去。 六岁的时候，他被妈妈带到了一家小餐馆里，吃完饭，妈妈找了个藉口去厕所。 就把他丢了。 他的棉衣口袋里塞着一张五万元存款的存摺，养父母把他和钱一起收下了。 两年前，生母给他留下的存摺里被用完了以后，他拿着学费缴费单回家。 「上大学不是你自己选的吗？还管家里要钱？」养母冷嘲热讽道。 他默默离开，开始了边上学边打工的生活，在学校里贴过小广告，穿着厚重的公仔服发过传单。 他情绪的细小波动，就会造成灵波攻击对方，轻则静电反应，重则被雷噼。所以只好努力保持和别人的距离，找一些不用和人接触的兼职。 时间长了，他怪咖的名号就在学校里传开了。 他原本以为学音乐就能天天和音乐在一起，结果发现大部分课业和音乐根本没什么关系。 还逃不开人。 每天都累得要命，但对养父母，他却说不上怨恨，毕竟没有期望，在未来，人类是在孵化器里通过基因复制出生的。 「你生活费没问题吧？」养父又问了一句，语气讪讪。 褚余凡垂下眼睛，「你想说什么？」 总不会是来给养子送钱的吧。 小餐馆五六年前就黄了，养父这几年找了很多工作，只不过年纪越来越大，工作也越来越难。 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在家里诅咒褚余凡，说他是丧门星，就是因为他来到家里，一家人才跟着倒霉。 「我听人说，参加节目会有很多钱拿，是不是？」养父眼中射出亮光。 「我不知道。」褚余凡嘆了口气，果然。 「你妹妹马上初中要毕业了，公立高中她考不上，私立学校要一大笔学费……」养父搓了搓手。 褚余凡抬头看了他一眼，男人布满皱纹的眼角，硬生生挤出一丝笑容。 「我很快就会被淘汰了，没有什么钱拿。」褚余凡快速把头低了下去。 养父很失望，「听人家说，你要是唱歌什么的，可以挣好多钱呢。」 当时褚余凡不顾家里反对，非要考音乐学院，闹得鸡飞狗跳。最后还是同事老黄和他说，那娃娃长得好，以后唱个歌就会有几万的演出费，他才勉强同意了。 「我没钱。」褚余凡果断地打断了他，「你还有别的事吗？没事我回去了。」 褚程光看着他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火气又上来了。 「你有点良心好不好，我们把你养大，给你吃穿，指望你挣点钱给你妹妹上学，怎么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 嗓门暴涨，藏在柱子后的周思齐听得一清二楚。 当时门口又走出几个去餐厅吃饭的人，对着褚余凡指指点点。 褚余凡压下心头的烦躁，「你回去吧，如果有钱，我会拿回家的。」说罢转头就走回宿舍。 那个萧索的身影消失在视线，周思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 他没料到褚余凡是迫于经济压力才来参加节目。 就算这几年没有从那里拿到钱，家族信託还是每月会在他的帐上打一笔可观的数字。
第18页 只不过那所学校的学费实在是太……贵了。 他又不想向他爸低头，所以偷偷办了退学，回国来自食其力。 他忽然对褚余凡生出一种怜惜。 周思齐垂下眼，快步走上车，发觉褚余凡又藏在最后一排的座位里，用帽子盖住头睡觉。 少年，你上节目不露脸，是为了方便剪辑师把镜头都剪掉吗？ 周思齐早就发觉跟拍摄像的镜头悄悄转向了自己，大咧咧地走到最后一排，和褚余凡隔开一个位置坐下。 唔，这样就有镜头了。 大家吓死了。 周少爷这是要主动挑事啊。 周思齐不动声色地打量着褚余凡。 今天出外景，大家都穿着便服，褚余凡总共也没带几件衣服，就穿了之前拿节目组的那件白色毛衣，配着运动裤。 那件衣服助理导演说送给他了，不要白不要。 看着毛衣，周思齐头上浮起好几个问号，这衣服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入住宿舍第一天晚上，他接电话时被人推倒，脑门撞在一棵树上，他怎么记得那人好像就穿着这件白毛衣。 周思齐的唿吸粗重，一头黑线。 搞半天，电我的人，推我的人，都是你。 大巴车勐地一个急剎车，褚余凡盖住脸的帽子掉了下来，闭着眼睛继续睡。 周思齐恨不得拿针把眼睛缝上。 妖孽啊。 迅速捡起掉在手边的帽子，重新给他盖在脸上。 前一排的唐晓舟刚好扭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哼，周思齐果然是个卑鄙小人，连让褚余凡露脸的机会都不给。 「嗳？他看见我了？」 唐晓舟立刻摆出谄媚的笑脸。 「放心，我什么都没看见。」 一旁的任钰博哼了一声，耳机的音量调大。 男人啊，虚伪！ 一个小时之后，大巴车在一个农家乐景区的门口停下了。 节目组的算盘是这样的，年底的时候总台一直号召媒体助农，现在让少年们锄禾日当午，不就是妥妥地根正苗红，节目一定能被批准播出啊！ 选秀节目的批文这几年特别难拿，友台某档节目就是因为批文拿晚了几周，被敌台的同类节目抢占了先机，收视率稀碎，一路碎到最后一集。 最后，投资人酒杯一摔，把制作人的脑袋拎着当球踢。 车门一开，鸡啊，鸭啊，大鹅啊，扑打着翅膀满场飞。 第一个下车的选手，抱着摄像大哥瑟瑟发抖。 「哥，我有尖嘴恐惧症。」 摄像大哥推开他，心疼地摸了摸摄像机。 太阳下等了快一个小时，选手们晒得头晕眼花，也没人过来告诉他们今天的流程是什么。 吴导看了眼手机，副导演的简讯刚好到。 「来了。」 一辆黑色大奔刺熘一声开到了他眼前。 陈pd从副驾驶跳下车来，拉开了后车门。 一个穿着中式唐装，脚踩拖鞋的光头胖子，慢悠悠地走下来。 「王总，外面太阳大，我们去里面说吧。」陈pd撑开一把伞，遮住了光头。 选手们被紧急集合，迅速进了一个长得像农庄的大房子里。 站成四排军训队形，听教官训话的站姿。 「同学们，今天的拍摄开始之前，先给大家介绍一下，我们节目的投资人，王康宁王总。大家鼓掌。」 褚余凡身边站的是孟宥哲，听罢浑身一颤。 王总这次来，是来选人的。 第9章 热搜 「每个选秀节目只能捧红0－2个人。」 王总清了清嗓子。 「欢迎你们来参加这个选秀节目，对了，节目叫什么来着？」 陈pd摇尾巴，「surpri色you!音乐少年盲盒机。」 王总眯眼，「撒，撒，撒……反正我们公司对这次的节目很有信心，肯定能捧红几个明星。」 「你们也都是想进娱乐圈的，对吧，老老实实怎么可能红呢？」 「进娱乐圈谁不想红？但是你们都是一张白纸，有很多事情你们不懂。」 「例如怎么谈合同啊，怎么去谈资源啊，这些专业的事情都应该交给专业的人。」 「我们东方娱乐公司作为内娱最大的经纪公司，对这个节目对大家很有信心，决定给大家优先照顾，所以我们准备把在座各位都签下来，后面多给各位在平台曝光的机会，还有后续的演出资源。」 「如果你们想好了，今天就可以签合同。」 陈pd沖吴导使了个眼色。吴导心领神会，把摄像都送出去了。 王总继续，「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签，不过我们的经验是，个人选手在选秀节目都走不长远，毕竟，捧人我们是专业的。」 唐晓舟打了个冷颤，他分明从王总的话里读出了后半段，「黑人，我们也是专业的。」 他之前搜过这家公司，口碑堪忧。 王总说完话就走了，留下公司的马副总，给大家分发了合同。 陈pd陪笑道，「要不，我们先录节目，马上太阳下去了，光线不好，拍出来不好看。」 马副总从头到脚一身粉红套装，浓黑的眼线翻出一对白眼球，「还有什么需要考虑的，签完合同我带走，不想签请自便。」
第19页 任钰博放下手中的合同，「我不签。」 马副总扫了一眼他张扬凌冽的五官，哼了一声。 唐晓舟捏着笔的手纠结。 褚余凡看合同上写着，「作为公司艺人，从签订合同之日起按照合同约定工资支付薪酬，薪酬合同另附……」 一时有些犹豫，这份合同上虚虚实实的条款太多，但这条看起来还真的有点心动。 如果自己很快就被淘汰的话…… 养父那张憔悴的脸一晃而过。 一只手压在了他面前的合同上。 「别签。」 周思齐压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褚余凡吓得往后一缩。 这人好不容易消停了几天，怎么又开始蹦踏了？ 马副总被周思齐忽然起身的动作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哇，这孩子长得真是既奶又攻。 这身高，这长相，绝对是时下娱乐圈里最受欢迎的热款。 「同学，你签好了？」马副总捏着嗓子强行装嫩。 「哦，这合同我不能签，学校在我们来之前特别说了，不允许我们签任何合同。」 周思齐振振有词，表情认真到让褚余凡都以为他说的是真话。 然后一想，不对啊，老师递给他申请表时一个多余的字都没说。 马副总有点不太相信，刚要张嘴劝。 周思齐指着褚余凡，「我和他一个学校的，您可以问他，他是不是也不能签？」 褚余凡被人架到了大锅上。 身下咕嘟咕嘟冒泡。 周思齐定定地看着他，「敢说我撒谎，你就死定了」。 眼中似有激流。 褚余凡痛苦地闭上眼，「对，学校不许。」 周思齐沖马副总微微鞠躬，「那我们出去等了。」顺手带走了褚余凡。 出门后，周思齐看着走神的褚余凡，猜他还没明白经纪公司的套路。 「喂！」 「？」 「这种合同是不对等的，他们就是想多签人，如果有人红了，他们就赚了，如果人不红，他们也不会管的，到时候你要违约，还得付天价违约金。」周思齐好脾气地解释道。 「哦。」 「哦？」周思齐瞪眼，「我帮你避开陷阱，你怎么也不谢我？」 他有些莫名其妙的不甘心是怎么回事。 褚余凡避开他的视线，「你不是自己不想签吗？」 「你这个人还真是不会说话。」周思齐咬牙切齿。 心想，本少爷好心帮你，居然得了便宜还卖乖。 身后走出来了任钰博，拿起耳机套在头上，倚在门口的柱子上。 他身上本来就有乐队的合同，来参加选秀节目是希望增加点曝光度，给乐队带一波关注。 那帮地下团友都不理解他，觉得他背叛了大家，他也很无奈。 这要是再签了合同，就更扯不清楚了。 刚才那个副总一看就不好说话，幸好周思齐带走了大部分火力，他就紧跟着离开了。 又等了十几分钟，其他人也纷纷走了出来。 有些选手还是选择签了合同，毕竟不能吊死在一个节目上。 陈pd最后走出来的时候，看了门口的三人一眼，没说什么。把马副总送上车，转身也上了自己的车走了。 唐晓舟满面愁云，「兄弟们，我扛不住，签了。」 签了合同，他最多也就是被公司雪藏。 不签吧，他怕活不过明天的太阳。 他们仨离开后，马副总说了好多难听的话。 娱乐圈的狂风暴雨，哪里是他一个还没出象牙塔的学生抵挡得住的。 「不过思齐给了我一个思路，我在合同上註明了，要等毕业才生效。」 他嘿嘿一乐，自己今年大三，实在不行，再考个研拖上一阵子。 任钰博嘲笑地摇了摇头。 远处导演向他们挥手。 「大家就按之前的分组，这里安排了游戏环节，跟拍摄像会一直跟着你们，到时候工作人员会讲解规则，你们全力投入就行。「褚余凡看着左右的哼哈二将，把帽子又往下拉了拉。 实际上即使他没挡住脸，那天他也没有什么镜头。 孟宥哲全程霸占了摄像，吴导看不下去，临时调来个摄像跟着周思齐。 褚余凡慢吞吞地跟在后面，反正他也不擅长玩这些游戏。 不过在农场里，他见到了一群未来已经灭绝的羊驼，好奇地凑过去，被羊驼叼走了头上的帽子。 他狼狈地捂住头髮，瞪了草泥马一眼，结果和圆滚滚的黑眼珠一对视，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旁边有一对情侣正在拍照，凑巧捕捉了这个瞬间。 褚余凡身边没有工作人员，自然也没有人阻止。 等节目组看到第二天的热搜，差一点昏了过去。 「#征服了草泥马的白衣美少年#」 因为手抖，照片只拍到褚余凡的侧脸，不仅煳还曝光过度。 但即使煳成那样子，白衣少年的绝美侧颜，眼中闪烁的光芒，阳光下微微颤动的睫毛，还是成功引爆了话题圈。 「啊啊啊，是学生吗？」 「长得好好看啊」 「是不是在拍戏啊。」 「听说那天有个节目组在那里。」 「哪个节目？是选手吗？知不知道是谁？」
第20页 「这是我初恋。」 「走开，这是我老公。」 「老公，对不起，害你被偷拍。」 …… 6500万的讨论热度。 上一次好像是某国民小花见圈外男友被狗仔偷拍才达到这个量级。 风暴中心，从来都是最平静的。 褚余凡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征服草泥马的男人。 节目组就没这么好运，这场突如其来的飓风扫得他们东倒西歪，毫无准备。 迎接着他们的是陈pd的怒吼。 「你们那天没有清场吗？」 陈pd把照片甩在桌上，要不是吴导点头默认了这是自家的选手，他还以为是节目组不花钱蹭到了热度。 「没……」副导演两腿发抖，清场才更加引人注目吧，这帮孩子看上去就像大学生春游，还特意安排了便服，挺安全啊。 明明导演交代了，不要提前炒作啊。 是谁花钱买的热搜？？？？？ 吴导小心翼翼地说，「老大，这是七号选手。」 陈pd抬起头，一脸震惊，「什么？你说那个雷？」 下一场就要拍导师点评选手作品，然后决定选手的排名，放在网络平台上，开始由观众投票。 标籤，人设，花絮，vip版本剪辑，都差不多了。 不出意外的话，褚余凡应该是个垫底的。 这下搞什么？台本重写吗？？？ 导师那边也才刚刚安排好，现在全都得重新沟通。 陈pd内心咆哮，没事去看什么草泥马！ 宿舍里。 这两天训练特别辛苦，四人一回宿舍就集体躺倒诈尸。 「你们知道这次的导师是谁吗？」唐晓舟神秘地说道。 「谁？」周思齐把乐谱放下。 「听说这次节目组主打专业路线，选的导师都是音乐圈的大拿。」唐晓舟的眼睛闪闪发光。 红不红靠命，如果能认识圈中的贵人，来这一趟也值。 「好像还有外国人。」唐晓舟补了一句。 徐志太，棒子国音乐教父，缔造了无数亚洲男团神话。 此时一身黑色真丝睡衣，正躺在五星级酒店的kingsize大床上剪脚指甲。 助理拿着电话快步走了进来。 「嘿，嘿」几声，把电话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就退出了房间。 「志太啊。」陈pd的声音从话筒那边传了过来，居然说得是中文。 「死胖子，乱喊什么，别给我整么蛾子出来。」一口纯正的北方腔，从音乐教父口里飙了出来。 「不是，你这次回国……」 「哎，别说回国，我可是大韩民国公民。」 「少给我扯淡，要回来挣钱又装外国人。」 陈pd冷笑几声，徐志太是他发小，俩人穿一条裤子长大，谁还不知道谁啊。 小时候学习成绩不行，被家里送去棒子国学音乐，正赶上棒子国乐坛动盪，家里有点小钱，他转身从学徒变老闆，顺利签了几个没人要的男团，结果运气好，签下的男团一夜爆红，还自封了个音乐教父。 目前棒子国经济萧条，赚钱艰难，他才把眼光又投回国内，和陈pd一拍即合。 「行行行。」徐志太生怕惹毛了陈pd，把自己的底裤都扒出来。「你不是刚和我说好了，那几个人选手怎么打分，我会演得很好的，放心。」 「不是，还有个选手你要特别关照一下，分数不能打太低，但也不能拔尖，最好就是中位，记住了，七号。」 小剧场： 马副总（谄媚）:老闆，看见今天的热搜了吧，就咱们投资那个节目。 王总：嗯，这个钱花得还可以，陈秃子就是不开窍，节目不炒怎么能红呢？这下正好，开播前就炒点热度出来。对了，那个选手赶紧包装一下，最近再安排点活动…… 马副总（发抖）：……老闆，那人，那人没签下来…… 王总（掀桌子）：都不是我们自己的艺人，你买什么热搜，脑子进水了是不是！ 第10章 练习 「勤奋是选手的基础牌。」 外景回来后，选手们就投入到作品的准备中。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习惯和宿舍里的人相处了，这点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只不过眼下，褚余凡连想死的心都有。 他只不过是一个未来人，并不代表他有超能力。 尤其是那些已经在未来消失的领域，例如音乐，他根本就不比现代人懂得更多。 那天晚上他借了任钰博和唐晓舟的歌单，反覆听了一晚，把感兴趣的音乐类型记下来，第二天又借了唐晓舟的电脑搜索了一整天。 他先放弃了流行歌曲，耳朵太挑剔，好多歌手的音准都经过后期修饰，很多歌曲的旋律相似程度很高。 古典音乐他自觉时间不够，驾驭不了。 民歌……呵呵呵。 他都不知道自己属于哪一个民族的。 未来世界没有国界，没有种族，只有人类和机器人的区别。 最后，他在任钰博名为「动漫」的歌单里听见了一首歌。 「makingofcy波rg谣」 「若吾起舞时，丽人亦沉醉。 若吾起舞时，皓月亦鸣响。 神降合婚夜，破晓虎鸫鸣。」 一声手摇铃，打破寂静，犹如刺破黑暗的光明，尖利的高音着带金属感，高音混着中低和音两个声部缠绕，迷离又迷乱。
第21页 这首歌节奏很简单，像是某种民谣曲式，配上鼓点和和声，还有一些褚余凡没听过的乐器。但是音乐中一些奇怪的东西打动了他。 「神性」。 褚余凡连续在音乐教室里泡了四个通宵，把教室里所有的乐器都翻了个遍，尝试用不同的乐器组合重新混音，总是感觉哪里不对。 他觉得自己马上就要秃头了。 呜呜，为什么会这么难？？？！ 在未来他从来没有这么努力过！ 放过自己不好吗！ 他坐在地板上，双手抱膝，把头埋了进去。 同组的孟宥哲几乎白天都霸占着教室练舞，周思齐我行我素，自己练自己的，两人就好像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褚余凡做不到，太多声音对他而言是强大的干扰波，他平静不下来。 分分钟就发飙。 灵波乱射，后果很严重。 他们这间教室的日光灯会莫名其妙短路，音箱也烧了几次。 周思齐拿水杯喝水的时候，杯子神奇地裂开好几次。 最后褚余凡只好晚上自己来教室，幸好节目组不省电费。 「喂，你没事吧。」 周思齐的声音从头上飘了下来。 他今天已经完成了第三版de摸，导师们会先评定样片，接下来的时间他打算准备舞台。 大部分选手进度差不多，但他发觉褚余凡还没交。 唐晓舟在宿舍里和他提了一嘴，说褚余凡非要挑战不可能的任务。 一人乐团。 他虽然不再刻意躲着褚余凡，偶尔白天在音乐教室偷瞄一眼，对方都在晃神。 春眠不觉晓？ 所以晚上看见教室的灯还亮着，他就熘过来看了一眼，正好看见褚余凡颓然地坐在地上，一脸沮丧。 「我没事。」褚余凡懒得抬头，声音闷闷的。 还是这么拒人千里之外。 周思齐牙根发痒，腹诽道，谁想理你啊。 「小唐说你老不回宿舍睡觉，他有点担心。」 「嗯，是小唐担心你，不是我。」 褚余凡慢慢抬起头，眼神有些涣散，楚楚可怜的美人分外惹人怜爱。 周思齐瞬间腿软。 训练室里，褚余凡会用帽子遮掩住五官，他好不容易才训练自己对这张脸产生免疫，一秒钟就破功。 「我应该完成不了了。」褚余凡泄气道。 周思齐从来没见他这么脆弱的样子，心一抽，「你白天没练过吧，我都不知道你要表演什么，怎么就不能完成了？」 孟宥哲曾经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保密工作做这么好，是不是怕我们偷了去？」 但周思齐觉得褚余凡只是不好意思和他们抢地方。 褚余凡见周思齐的模样不像是在嘲笑他，索性从地上跳起来。 打开了教室的电脑，播放了一段音频。 不紧不慢的鼓点响起，背景音乐是空白。 金属感的高音倏地点亮黑夜，像空谷深处遗世清风穿透心灵。 反覆吟唱同一旋律，每一次听起来都不同，钢琴声响起，和人声交相唿应。 最后，人声和琴声渐渐隐去，凌乱的细碎鼓点漂浮于稳重的大鼓点之上。 戛然而止。 周思齐眼睛直了，「这是你唱的？」 那天晚上他在宿舍听见褚余凡哼唱，音色纯粹，惊为天人，突破了男性歌手的音域，但又不像女声那么尖利。 褚余凡嘆了口气，「这些都是我做的。」 周思齐的声音有些抖，「你是说，你不是在工作室，就合成了这段音乐？？？」 卧槽，这样还沮丧个什么劲？凡尔赛吗？？？？ 褚余凡重新蹲下来，抱着头，「我觉得还要加几个乐器进去，可总是弄不好，连结尾都做不出来。」 修长的手指微微颤动，透着不甘心。 他是真的郁闷，原本以为就是混合几个音道，结果混得越多，音质越糟糕。 各个乐器的声音都被后面加入的声音影响了。 周思齐终于明白了唐晓舟说的「一人乐团」是什么意思了。 「这样需要有专业的合成和剪辑设备的，你做成这样已经很厉害了。」他发自内心的赞嘆着。 褚余凡松开手，疑惑地看着他，「你觉得这样就可以了？」 「不是可以，是已经很好了，虽然我不知道你想做到什么程度，但在我看来，只是不够完整，前面的部分已经很好了。」周思齐认真道。 褚余凡松了一口气，「我觉得还缺了两个声部。」 周思齐的嘴角抽了抽，「你想自己做和声是不是？」他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这个作品，现场没办法表演啊。」 难道褚余凡能同时吹拉弹唱加和声？？？那恐怕得是八爪鱼。 褚余凡的脸僵住了，「还要现场表演？」 周思齐好想伸手去敲他的小脑袋，「你没听见主持人说？」 褚余凡抱着头又蹲了下去，「让我死了吧。」 头上的灯管滋滋作响，一个小射灯忽然从上面掉了下来，直直冲着蹲在地上的褚余凡落下。 小心！ 周思齐来不及说话，长腿迈开，一个箭步冲到褚余凡旁边。 用力把他拉向自己怀里。 「啪！」射灯在地板上砸个粉碎。
第22页 褚余凡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一股温暖的白光将自己包围住。 那种感觉似曾相识，像孵化仓内被人工营养液包裹的温暖。 但又不完全相同，温暖悄然滋生出一种诱惑，荷尔蒙快要破表。 胸口里有什么要破壁而出。 他有点懵，忍不住抬起头。 浓密的眉毛，长长的睫毛在灯光下近乎透明，灰蓝色的瞳孔看上去不像人类，更像跌入凡间的精灵。 骨相轮廓清晰，没有一点女性的阴柔，却撩动人心。 他清澈明亮的眼睛对上了周思齐。 周思齐感觉心脏已经跳得完全不受控制，百爪挠心，口干舌燥。 不能自已地慢慢俯身凑近了褚余凡的嘴唇。 他的上唇很薄，清清冷冷，下唇嘟嘟的带着光泽，看起来很有弹性。 周思齐忽然想知道吻上去会是什么感觉。 褚余凡能感觉到周思齐的心跳声化成无形的鼓点，快速地撞击在自己的胸口，耳朵滚烫，还有个地方在灼烧，海绵体充血。 他僵在原地，看着周思齐的脸一点点放大。 「嗯？」无意识地发出了这个诱惑的音节。 卧槽！卧槽！卧槽！ 周思齐脑子里警铃大作。 码的这是个男的！ 他勐地一把将褚余凡推开，一瞬间，刺痛感从指尖传入每一根神经。 连脚趾都疼痛地抽搐。 不过比起第一次见面，这次的痛感他居然能忍受了。 褚余凡被他推开的那个瞬间，白色的温暖光团倏地消失了。 欢？他傻眼，灵波怎么会没有攻击周思齐？ 他完全没察觉前一刻两人近在咫尺，差点要发生些什么。 两个人各自心怀鬼胎，沉默了一会儿。 「那个，你不是说还少了什么吗？」周思齐故作镇定，没话找话。 他怕再不说话，大脑罢工，x虫上脑。 褚余凡点点头，播放了那首「谣」中间的一个片段，「我想要这个声音。」 「电子音乐合成器？」周思齐想了想，「我有一个，我拿过来给你试试。」 他双手插在兜里，一路逃回了宿舍。 等他把紧紧攥着的拳头掏出来，整个人都在发抖。 踏马的老子是不是太饥渴了，那是个男的好不好！ 等他把电子音乐合成器拿回音乐教室的时候，褚余凡已经完成了整个编曲。 「你要听听吗？」褚余凡腼腆地笑了。 嘴唇微动，嘴角有个小小的漩涡。 「砰！」 丘比特这次用的箭叫核弹。 周思齐觉得一朵蘑菇云在体内升起，五脏六腑都被炸碎了。 他痛苦地将脸别了过去，「我听。」 褚余凡欢快地跳了起来。 他第一次知道，被人肯定原来是这么开心的事。 周思齐原本模煳的五官，在他眼中清晰了起来，稜角分明的轮廓十分柔和，徐徐绽放的笑容里面有着浓浓宠溺的味道。 呃？ 褚余凡忽然感觉到有种奇怪的情绪溢满全身。 在未来，他也许知道这是什么，但此时此地，似乎不太合适。 他定了定神，指着周思齐带过来的乐器，「那个，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周思齐爽快地递过去。「看看是不是你想要的声音。」 门口露出俩小脑袋瓜。 「小博，你刚说那合成器多少钱来着。」 「五万！」任钰博龇牙。 「你说他怎么这么大方呢？」 「卧槽，褚余凡根本不会用！」 「哎呀，有什么关系，周思齐不是在教他嘛！」 任钰博煳涂了，教，需要贴这么近吗？ 两个瘦长的影子都快重叠在一起了。 还有，周思齐的手抖成那样，又不是帕金森症，他到底会不会用啊，要不自己出手得了。 唐晓舟扯着他的胳膊，「走吧，咱俩也去隔壁音乐教室练练。」 任钰博面若寒蝉，「你一个唱歌剧的，和我打鼓怎么一起练？！」 你要改唱京腔大鼓吗？？？ 第11章 陷害 「你的优秀是原罪。」 节目组这次对于选手的作品要求很高。 「这次节目就是走专业路线的，随便捡首歌来唱，就别怪导师的评分低。」导演在台上说这番话的时候，严肃地像监考老师。 选手们缩成一团，被考试支配的恐惧又来了。 「当然，音乐也是大众的，你们的作业也不要太曲高和寡，必须要能成功带动观众话题。」导演话锋一转。 选手们原地去世。 导演组的意思，大雅大俗，得都有？ 大家都是普通人，节目组要不要这么不是人。 唐晓舟悄悄环视四周，除去几个目无表情的选手，大部分人都很紧张。 只给一周的时间准备demo小样，还有舞台表演。 到时候，所有人都会戴着头套表演，面对现场导师和线上导师的发难。 而明天，就是一周大限将至。 有几个选手的选题有些撞型，都选了表演原创歌曲，其中也包括了任钰博。 「小博，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唐晓舟在餐厅吃饭的时候问道。 任钰博埋头吃饭。
第23页 「小博，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唐晓舟在操场跑步的时候气喘吁吁。 任钰博把耳机一套。 「小博，你是不是有点紧张？」唐晓舟在宿舍里一边刷牙一边问。 「唐晓舟！」任钰博忍无可忍，「我不紧张！」 唐晓舟吐出嘴里的牙膏泡沫，「那你教我，我紧张啊」 好害怕，要站在聚光灯下接受审判。 宿舍里还有两个没事人，唐晓舟只能仰望他俩的心态。 褚余凡自从完成了de摸就放松了。 周思齐帮他想了个办法，用小样当背景音乐，现场清唱里面的旋律，自己和声，再准备了一段solo，以证明作品是独立完成的。 周思齐是真没料到褚余凡的嗓音这么好听，没受过太多的声乐训练，音域就跨了两个半的八度。 不当歌手可惜了。 但见到褚余凡认真弹奏乐器的样子，眼中满天繁星，却胜人间无数。周思齐又想，只要这眼中的火光不灭，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什么吧，我帮你。 这一定是因为自己对褚余凡音乐才华的欣赏，嗯，不然还能是什么？ 周思齐活了二十年，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的性取向。 大家严阵以待，结果到了约定的日子，节目组突然通知，拍摄延迟一天。 「哎，我听说是因为某个导师的档期有冲突。」唐晓舟吐槽，虽说多了一天准备，但大家的弦都绷得太紧，导演反而建议大家休息一天。 任钰博没听见他说什么，脑中忽然灵光一现，掏出笔，在桌子上写了一段旋律。 褚余凡隔着一个空位看了桌面一眼，「嗯，好听的。」 他已经可以和这几个人一起坐着吃饭了，多亏了话痨唐的孜孜不倦。 而且他慢慢开始试着控制灵波的攻击性。 虽然唐晓舟和任钰博还因为不小心碰触到他，被「静电」打得嘴歪眼斜，但周思齐明显产生了某种程度的抗体。 唐晓舟很不满自己被冷落，「哎，关于这次的导师，你们到底听过什么传闻没有？」 周思齐配合地摇了摇头。 唐晓舟立刻来了精神，「我猜导师有四个。」 周思齐抿嘴微笑。 他不仅知道有四个，而且还知道是哪四个。 倒不是因为他神通广大，主要是有一天晚上他找了节目组通融，说要和家里联繫一下，就拿回了手机。 打开搜寻引擎，节目组的新闻满天飞。 当然他也看见了，「征服草泥马的白衣美少年「这条热搜话题。 反手就是一个点赞。 这次的导师阵容，本身充满了争议。 导师a，音乐制作人，圈里出了名的「喷神」，一言不合就开怼，关键人家专业过硬，还得过国际奖项。最近和新出专辑的某流量粉丝打成一团，粉丝嘲笑他「过时」，他反嘲「你家偶像五行缺火，赶紧滚出音乐圈」。 导师b，殿堂级女歌手，国内歌坛天花板，格莱美颁奖嘉宾，和欧美音乐圈关系交好，多年都在海外生活，偶尔回国都是为了上春晚。 导师c，亚洲顶级男团的主理人，带了三个团，囊括了这几年的亚洲金曲第一。 导师d，国内歌曲销量第一的男歌手，有自己的工作室，旗下好几个当红歌手，包揽了国内音乐圈半壁江山，被誉为「教父」。 虽然导师也只是在放出了剪影，但网友早就猜得七七八八。 三男一女的常态组合，但这几个人素来以资歷和毒舌出名，网友表示十分期待，端水的节目看得太多，凉白开喝多了拉肚子。 「听说四个导师可能会收徒弟哦。」唐晓舟一边嘬汤一边继续八卦。 褚余凡和任钰博讨论着，某个音改一下是不是更好，听见唐晓舟这么说，忽然冒出了一句，「当徒弟有钱拿吗？」 唐晓舟夸张地做出胸口中弹状，「你还想拿钱，不交钱就不错了！」 三个人捧腹大笑，褚余凡知道这不是嘲笑，淡定地继续吃饭。 进到节目组以后，大家心照不宣，有后台的选手镜头多出普通选手几倍，估计剪花絮都能剪出一个向日葵园，哪里像冷门选手，全部镜头都不够剪进正片。 等导师点评完作品，他们的排名基本就定了，舞台上的表演主要都是录给观众看的，还有vip专属的直拍片段，让观众在选完心仪的选手后，拿到更多的线索。 「哦，你们知道观众自发组织了个活动吗？」周思齐心情好。 「什么？」唐晓舟竖起耳朵，任钰博把旋律抄在本子上，用手擦干净桌上的笔迹，也看向周思齐。 看起来周公子心情不错，居然也参与了八卦话题。 「给我们画脸。」 网友实在太有才了，根据节目组提供的剪影，脑洞大开，发起了「你画我猜」。 「对了，你知道我们各自的标籤吗？」唐晓舟乘胜追击。 三人齐刷刷摇了摇头。 「你，酷拽街头，摇滚浪子。」唐晓舟捂着嘴，指着任钰博。 黑脸。 「你，全能音乐王子，温暖银河系。」指着周思齐。 喷饭。 「你……」唐晓舟刚想指褚余凡，又改成挠头的姿势，「算了，你知道会不开心。」 褚余凡灰蓝色的眸子里散发出好奇的光芒，「是什么？」
第24页 他不知道什么叫人设标籤，之前还问过周思齐，周思齐想了半天，只能解释道是别人对一个人的印象。 「零度异次元美少年，初恋白月光。」 噗 褚余凡好看的眉皱了起来，白皙细腻的皮肤像瓷器反射着日光，「这是什么意思？」 在他们几个人面前，他已经逐渐以真面目示人了。 经歷了最初的惊鸿一瞥，大家天天对着这张绝世美颜，看啊看啊，也慢慢适应了。 只不过后遗症还是留下了，只要从此一见到丑男，他们就想看褚余凡洗眼。 周思齐哐当一声把餐盘拍在桌上，「无聊！」 唐晓舟正在嬉皮笑脸，被他这一声吓了一大跳。 褚余凡小声地问唐晓舟，「这是不好的意思吗？」 唐晓舟干笑着，「一般般。」 越接触，他越发现褚余凡实际上很单纯，甚至比自己还单纯。 可能只有心灵纯粹的人，才能像他那样纯粹地爱着音乐。 「好啦。」任钰博放下筷子，「我要再去音乐教室练一下，你们自便。」 唐晓舟圆圆的眼睛瞪成斗鸡眼，「你这种人最讨厌，知不知道你的努力是我的压力？你的优秀是我的天敌！」 任钰博耸肩，「随便。」 褚余凡看周思齐一脸闷闷不乐，也不知道刚才哪句话惹到他了。 今天如果放假，自己倒是想回宿舍睡觉。 但他又想问周思齐有什么打算。 这几天，周思齐总陪他练习，他快要习惯身边一直有这个人了。 「我陪你去再练习一下。」周思齐不由分说站起身。 褚余凡顿时拉长脸，需要这么努力吗？？？ 周思齐想的却是，一定要让这些肤浅的人看见你的才能！ 一想到那些人觊觎褚余凡这张脸，莫名地不爽。 他俩刚走到音乐教室门口，就看见孟宥哲从里面走出来，手里拿着空水杯，汗珠顺着髮丝滴在妆容精緻的脸上。 他是出来接水的，看见他俩，孟宥哲愣住了。 最近好像这两个人总是成双成对出现，褚余凡总躲在周思齐身后，看着真的让人不爽。 「我们要用音乐教室练习，声音会很大，如果你介意的话，可以换一间训练室。」 周思齐站在前面，口气虽然客气，却有一种不容反对的威严。 孟宥哲盯着周思齐，他知道这是节目组看好的选手。 而且周思齐的背景好像很强。 他冷哼一声，端着水杯离开了。 褚余凡百感交集，「你好歹反对一下，我就可以回去睡觉了」。 他俩在教室里反覆练习的时候，门并没有关紧，有道影子在门口驻留了很久。 傍晚，节目组紧急把选手都喊了出来，让他们换上节目制服。 「要拍一组冠名商的宣传片，快点。」 「露脸吗？」有选手直接问。 导演神秘地一笑，「问就是不行。」 马赛克是一定要打的，但冠名的饮料不能打码，聪明点把饮料举到嘴边，脸上的码就会变得很薄。 每人都发了一瓶饮料，褚余凡匆忙从训练室出来，口渴得要命，明知这瓶甜水难喝，还是拧开盖子一饮而尽。 咳咳咳，真的太难喝了，呛嗓子。 半夜，褚余凡被喉咙的灼烧感惊醒了。 水，水，水。 他从上铺爬下来，端起桌上的水杯大大地喝了一口。 吞咽带来剧烈刺痛感，他彻底醒了过来，手脚冰冷。 铁床架就像被无形的力量冲出一段段凹陷，桌脚轻轻颤动起来。 周思齐忽然感觉一阵巨大的压迫感来袭，立刻睁开眼。 是褚余凡。 脸上挂着病态的红晕，眼神迷离困惑，柔软的头髮被汗水打湿了，拼命压抑着喉间的咳嗽声。 「怎么了？」周思齐一下醒了，他怕这是梦境，伸手掐了自己的脸一下。 褚余凡此刻完全说不出话。指着自己的嗓子，呃呃了几声，沙哑地像砂纸。 我靠！ 周思齐瞬间从床上跳了起来，「走，去医院！」 第12章 康復 「你的舞台由我来守护。」 周思齐和选管小姐姐打了个招唿，就带着褚余凡打车赶去了附近的医院。 褚余凡身上披着周思齐的外套，喉咙的灼烧感越来越强，眉头皱成川字，他已经没办法思考任何问题。 挂上急诊号，医生漫不经心地给他量了体温。 39.8°c。 「挂水吧？」医生开处方。 「医生，他嗓子好像受伤了，请给他看一下。」周思齐着急了。 医生照了一下喉咙，果然红肿一大片。 「可能是扁桃体发炎吧，打个消炎针看看。」 周思齐一拳捶在桌子上，震得医生一麻。 「我怀疑他是被人下毒伤了喉咙，能不能麻烦检查一下？」怒火一触即发。 褚余凡疼得满脸是汗，如果是普通的扁桃体发炎，绝对不可能疼成这样。 周思齐的心脏跳地快要抽筋，医生不在乎的态度，让他把好修养抛在脑后，忍不住要发脾气。 医生有点不高兴，「急诊部晚上没办法化验毒素的，要不让他先去抽个血，没大问题的话，白天再来看。」
第25页 「他明天要上台表演！」周思齐的嗓门升高，浑身散发戾气。 医生坚持道，「那我们也没办法，他现在也没昏迷，情况看起来不算严重。」 f***！ 周思齐陡然站起身，高大的身形给了对方无形的压力，医生吓得往后一靠，「你，你，你不要冲动。」 他没理会医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转身，出去打了个电话。 「哥，我求你件事。」他一拳捶在墙上。 半个小时后，打了止疼针的褚余凡，被周思齐扶着着，上了一辆黑色宾利。 司机全程一言不发，很快将他们送到了一间私立医院门口。 门前有几名医务人员准备好了担架和轮椅。 车门一开，他们就从周思齐身边接过疼得到昏厥的褚余凡。 周思齐捏紧拳头，全身抖得好像得了疟疾。 明天就要上台表演了，为什么会遇见这种事？？？？ 一个小时后，褚余凡被注入了镇定剂，在病床上安然入睡了。 主治医生脸色很凝重，「他确实被人下毒了。」 脑袋轰的一声炸了，周思齐木然地坐下，下毒这事只是他的臆想，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还好，这个毒的效力不是很强，你送来得很及时，我们已经做了最安全的治疗，他的嗓子不会有问题。」主治医生只知道是某个大人物打电话特别交代，却没料到病人是这么年轻的孩子。 周思齐捏紧的拳头松开了。 「不过最少他还需要休息三四天。而且他的情绪有些激动，我们给他注射了镇定剂，等他醒了，你得劝劝他。」 周思齐倚在病房门口，看着床上的睡美人。 褚余凡的眉头紧蹙，面无血色，连嘴唇都是苍白的，睫毛在眼窝下形成一道浓浓的阴影。周思齐知道这几天他没休息好，眼睑的青黑，仍然无损他精緻的容颜。 怎么会有人这么歹毒，给他下毒？ 周思齐颀长的身形慢慢立直了，浓黑的眉毛下，眼中压抑的怒火像野兽蓄势待发。 「小博，昨晚思齐和小凡没在宿舍？」唐晓舟因为紧张，一大早就醒了，原本他以为会紧张地不能入睡，结果一挨上枕头就睡死了。 原来，唱歌剧果然耗费体力。 任钰博从洗手间探出头，「周思齐带着褚余凡去医院了。」 昨晚他先是被周思齐翻箱子的声音吵醒，就看见眼睛通红的周思齐扶着褚余凡走出了宿舍。 当时他迷迷煳煳问了一句要不要紧，周思齐比了个ok的手势。 结果两人一夜未归。 「啊，医院？」 今天要表演啊，两位大哥都缺席吗？ 「我们回去吧。」褚余凡在写字板上写。 「医生说起码你要留院观察一天。」周思齐递过去一杯温水。 「那你回去。」继续写。 他不想影响周思齐。 「没事。」周思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医院让他睡家属休息室，他不放心褚余凡，就没同意。这是间单人vip病房，里面只有一张病床，他只好在沙发上躺了一夜，腰酸背痛。 褚余凡急了，想张嘴说话，却只能发出几个简短的音节。 「哎，你别说话，医生说了，今天养着，明天就能发声了。」 「那你回去。」褚余凡重重地在纸上写下几笔，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着急，看见周思齐留在身边，反而很烦躁。 周思齐笑了，眼神像风吹过麦田，充满温柔。 「放心，今天没有舞台。」 褚余凡被他这个温柔的眼神扰乱了情绪，心跳一时加速，手上的玻璃杯咔嚓咔嚓，底裂了。 「我们决定採取分组别见导师，今天是风和水两组，导师会花更多时间看选手的舞台，并和选手沟通。明天再安排火和土组。」 这样安排后，第三天是补录。 导演刚宣布完新的时间表，选手们蛙成一片。 唐晓舟哭了，为什么自己这么命苦，成了首发阵容。 孟宥哲看着身边两个空荡荡的座位，哼了一声，起身回宿舍去了。 吴导看着陈pd，偷偷问了一句，「新的投资方要求我们拉长拍摄，没什么别的想法吗？」 节目都已经送去报备了，居然新投资方还能把审批下来的播放时间拉长了半个月，牛逼。 陈pd也是一头雾水，昨晚忽然接到台里高层的电话，说有新投资方入局，而且不要冠名不要广告，只是要求他们把节目做得精良，有关选手的舞台展示务必专业，不要像某节目剪成夜店风。 所以他们才临时调整计划，决定花更长时间来拍摄选手的作品和舞台。 陈pd搓了搓手，钱到位了，电视人谁不想做个好节目啊。 他多么怀念以前投资方只管给钱不指手画脚的那个年代。 病房里，周思齐倏地一睁眼，就看见穿着一身淡蓝色病号服的褚余凡蹑手蹑脚地走到窗边。 这间vip病房有一面落地窗，阳光充沛。 周思齐在沙发上躺着不动，看褚余凡悄悄地把双层窗帘拉得密不透风。 房间漆黑一片。 是不是觉得有阳光照着，自己睡不好觉？ 周思齐莫名其妙地有点小开心。 然后就见褚余凡走向门口的中央空调遥控面板，嘀嘀嘀，按着向下的小三角按钮不撒手。
第26页 天花板的出风口飘出了类似拉开雪柜时蹿出的阵阵白气。 周思齐的鼻子立刻堵得死死的，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 他自从回国，一遇见冷气，鼻子就罢工，偏偏褚余凡是个超级怕热的人，这几天晚上周思齐陪着他在训练教室，都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口袋里偷偷塞满用过的纸巾。 害他回到宿舍掏口袋的时候，唐晓舟总用奇怪的眼神看他。 褚余凡调好温度，蹦蹦跳跳地跳回病床，盖上被子。 现在周思齐知道了，褚余凡拉窗帘单纯是因为他讨厌阳光。 有些奇怪的失落感，他自嘲地一笑，在沙发上翻个身继续睡觉。 褚余凡看着头顶雪白的天花板，陷入沉思。 嗓子受伤，他一开始真的慌了，因为三年里他从没有生过病。 当时喉咙深处的剧痛让他有一种濒临死亡的错觉，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煳里煳涂的，走到了周思齐的床铺边，就好像见到他会安心。 事实还真是如此，靠近了周思齐，身上的灵波就迅速稳定了下来，而且当他发现周思齐比自己还紧张的时候，他居然有些想笑。 明明喉咙疼的不是他。 未来的人类都生活在无菌的环境里，人很少生病，都是健康活到器官自然衰竭，他也没想到第一次生病就把自己吓坏了。 参加节目对他而言，并没有什么特别，就算被退赛，他也无所谓。 他最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周思齐为了留在这里陪他，连上舞台都不在乎？ 他能感觉到，周思齐的灵波在靠近自己时候，就会变成一股温暖柔软，类似丝絮状的波段。 这种类型的灵波，他在未来世界生活了二十多年也没遇见过。 这么说，周思齐确实很特别。 他暗暗地注视着周思齐躺在沙发上的背影，眼中眸光流转，灿若星辰。 两个小时后，周思齐打了第一百五十三个喷嚏，身后站了一个小傻子，不知所措地拿着一个毯子，也不知道是不是要给他盖上。 「哦，你醒了。」周思齐翻身坐了起来，浓厚的鼻音搭配红红的鼻头。 褚余凡低头看着他，周思齐认真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会掠过一丝顽皮，双唇微微张开，似乎在低声细语，笑意从眼角一直洋溢到眉梢，极有感染力。 惹得他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应该没事了，要不，我们走吧。」褚余凡声音轻轻的，秀气的五官和轮廓在微光下清冽。 他心中生出点内疚，虽然周思齐说了不回去是他的选择，但褚余凡觉得，他不是因为喜欢这里的沙发才留下的。 周思齐抽动鼻子，表示可以。 「你鼻子是不是不太好？」褚余凡严肃地问道。 等他俩回到宿舍，一推开门，就见唐晓舟抱着任钰博，放声大哭。 任钰博黑口黑面，双手投降状，举在胸前，见到他俩回来了，终于喜出望外，低头劝道，「快，快，赶紧把你的经歷和他俩说说。」 言外之意，离我远点。 唐晓舟抽泣着，脸上的粉底哭出一条条的泪痕，「我，我先去洗脸，你们千万要听我慢慢说，这次的导师，太狠了。」 「你没事吧。」等唐晓舟进了洗手间，任钰博关切地问了褚余凡一句，他的神态略显疲惫，纤长的脖子微弯，看着让人心疼。 褚余凡摇摇头表示我还好，周思齐转身出去和导演组报备了。 唐晓舟在洗手台前大唿小叫，「哎呀，我眼肿了，明天补拍怎么办啊啊啊啊啊。」 任钰博嘆了口气，「后天才补拍！」 唐晓舟「哦」了一声，拿着毛巾走了出来，眼睛肿得像金鱼泡。 任钰博吓到了，「你这眼睛怕不是哭肿的，你是不是没用卸妆水。」 唐晓舟气短，扫了一眼，发觉周思齐居然不在，观众少了一个！但他满腔的倾诉欲实在憋不住了，对着褚余凡把他今天的悲惨经歷说了一遍，任钰博不得已，又听了一次live。 第13章 点评 「选手之间只有明争暗斗的关系。」 今天节目组并没有安排选手上舞台，而是和导师见面，不仅让导师点评给出建议，又多给大家三天的时间准备舞台。 导演说这将是一场大秀，务必要开门红。 准备的时间虽然多了，但压力山大，所以大家都希望得到导师的鼓励。 风组和水组的选手先后进入演播厅，见面的顺序，是按照导师对作品的兴趣，评分由高到低安排先后次序，选手依次进场。 今天一共十五个选手，唐晓舟被排在倒数第二个，14。 这号太不吉利，害他一坐下就开始眼皮打架。 看着身边的选手一个接一个，精神抖擞地进去，半死不活地出来，居然无一例外。 第一个选手，扎着黑色领结穿着黑色燕尾服，骄傲两个大字贴在涂满发腊的油头上，胸口抬得老高，昂首挺胸像只斗鸡。 身边有人小声议论，这个十号选手，钢琴演奏是在国际比赛上拿过好名次的。 结果半个小时后，第一个选手出来，斗鸡变阉鸡，满脸五官扭曲错位，泪光和鼻涕交相辉映，一脸羞愤地像要去投胎。 众人面面相觑，第一个进去的不是最好的吗？ 直到第十三个选手走出来，唐晓舟知道了，第一个选手确实是最好的。
第27页 所有人都在挨骂。 等导演喊到唐晓舟名字的时候，他全身冰冷，直接掉进了冰窟。 没有一个人，居然没有一个人，和他们这些外面的兄弟分享面试心得，哪怕是一句提醒也好。 连题经都没有，让考生如何去应考？大家都是学生，难道不懂我为人人，人人为我的道理吗？ 「你知道有多可怕吗！」唐晓舟扯着嗓子，噩梦重现。 演播室里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还有一个导师的大头出现在墙上的视频里。 除了那个女导师浅浅一笑，另外三人都面带倦色。 毕竟连着骂了十三个人很费体力。 「1号选手，请你做个自我介绍。」主持人缩在台上，cue他走流程。 唐晓舟深吸一口气，迅速堆出笑容，以一口主播腔流利地背起稿来。 「各位导师好，主持人好，我是一号选手，唐晓舟，我来自……」 「你是声乐系的学生？」一个眉眼带着忧郁，穿着白色西装的中年男子抬起头，磁性的嗓音真是大杀器。 唐晓舟当时就唿吸一窒，这人就是被誉为「教父」的韩宇。 韩宇年轻时是一个以美貌和才华驰骋音乐圈的歌手。无辜眼，小鹿唇，屁屁下巴，都是当时粉丝给他创造的美貌标籤，顶着国民男神的头衔，十年里连着拿了几次金曲奖，白金唱片销量高居榜首。 虽然很快就褪去了青涩的轮廓，反而越老越帅越有味道，成了背负「少女斩」名头的美大叔。 最近韩宇成立了自己的音乐公司，招募了不少歌手，这次答应来做节目的导师，主要还是想为自己公司物色一些新人。 「是……」唐晓舟战战兢兢，底气不足。 「所以你就拿你们专业课的作业随便来煳弄我们吗？」韩宇的语气淡淡，听得唐晓舟汗毛直立。 「不是……」他争辩道，「我是用歌剧的形式……」 「你唱的这是歌剧吗？」韩宇一摊手。 视频里的那个大头也说话了，「你这个改编啊，乱七八糟的，毫无章法，你不会以为，你用咏嘆调的方式唱一首男女对唱的情歌，就叫创作了吧。」 这个大头叫陈笙，圈内顶尖制作人，仗着自己的作品向来直接开炮，那些兼着歌手身份的演员，在各路跨年舞台上只要遇见他，从来都是绕道跑，以免被喷上热搜。 唐晓舟已经重心不稳，摇摇晃晃，几乎快要哭出来了。 他那时候只庆幸一件事，后期会在自己脸上p足马赛克。 「话也不要这样说嘛。」一口略带着生涩的国语，来自棒子国的男团主理人徐志太，脑袋后扎了一个髮髻，架着一副无框眼睛，样子斯文俊秀。 「想法还是很好的嘛，唱得也不错的呀。」 「你的肢体表现力很不错的呀，配合表演的情绪也很饱满呀。」 也不知道为什么泡菜变味成了台巴子腔，徐志太的口音真是个迷。 视频里的陈大头，白眼翻上了天。 最后，唯一的女评委终于出手解救了大家的耳朵，打断了徐志太的「呀呀嘛嘛」。 「你是水组的选手，这一组应该体现的是细腻，温柔的感觉，你觉得你的作品反应出这个主题了吗？」 这位是殿堂级女歌手，费文莉，她大部分时间在电视里出现，都在国外的颁奖典礼担任演唱嘉宾，专业性无庸置疑。 唐晓舟觉得自己就是烤架上那只鸡，正面烤完了烤反面，鸡冠烤焦了烤屁股。 「你们说吓不吓人？这才是第一次见导师，我都有心理阴影了！」 唐晓舟又想去抱褚余凡寻求安慰，后来想起他身上带的「静电」，转而又抱住了任钰博。 任钰博拼命推开他，「可是他们也给了你意见啊，你照着改就是。」 唐晓舟面红脖子粗，「他们让我用歌剧的形式唱京剧，还唱女角，这不是要我死啊！」 就算他是小鲜肉，也打死不穿女装。 任钰博呵呵笑了，「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啊。」 上一版唐晓舟还原导师的原话是：混搭和跨界，才能让小众的艺术形式，被大众讨论引发话题。 这建议已经足够良心了。 「哎，你说，不混京剧，我混相声？？？？」 唐晓舟气得下巴都歪了。 「可，你原本歌剧也是唱的美女和野兽啊，不也是有女声？」任钰博怼他，唐晓舟面红耳赤的样子，还蛮可爱的。 「我……」唐晓舟的耳朵红了起来，「我不是想着穿西装唱美女比较博眼球吗……」 他不服气，抿嘴问褚余凡，「你说导师是不是神经病。」 就没在节目上见到导师一上来就把所有选手鞭尸的。 但导师还是有句话说进了他心里：「选秀节目里，用安全牌的选手，总是会比别人早一些出局。」 但这句话他没说出来。 褚余凡原本还没完全恢復力气，脸上带着些淡淡的病态，唐晓舟一番话说得火星四溅，他也没听进去，但看着眼前两人斗嘴的样子，一种愉快和轻松的情绪从心里涌了出来。 他微微拉开嘴角，浅浅一笑。 清清的两湾泓泉，直接照进心底，惊得人仰马翻。 唐晓舟看傻了眼，「你笑什么啊……」 褚余凡也愣了，我笑了吗？
第28页 任钰博嘆了口气，恃美行兇，罪过罪过。 「他还没完全恢復，你俩让他休息一下。」门口响起了周思齐的声音，似乎有些不快。 唐晓舟这才想起来，他们是从医院回来的。 「是生病了吗？怎么搞了两天？」他看着褚余凡眼尾的红晕，确实虚弱。 「他……」周思齐正想说，褚余凡沖他摇了摇头，投毒的事，没有证据，不要再惊动别人了。 周思齐皱起了眉。 他刚才去选管那里报备的时候，特意问了两天前拍摄冠名商广告时，负责搬运饮料的人是谁。选管小姐姐刘倩莫名其妙，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个，他说自己那天喝了饮料就闹肚子，严重到去了医院。 「所以你和褚余凡都是因为喝了饮料才去了医院？」刘倩顿时紧张起来，选手出现健康问题，她是需要负责任的。 「那倒是不一定，也可能和吃的东西有关。」周思齐有些尴尬，又不能直接说饮料有问题。到底是那一批饮料都有问题，还是专门针对褚余凡投的毒，现在没证据不好说。 宿舍里有摄像头，他每次到了睡觉的时候就会拿衣服挡住，所以那天夜里褚余凡病发的样子也没拍下来。 刘倩更紧张了，要是餐厅的饮食出了问题，她的责任更大。 「那批饮料啊，是东娱直接拿过来的，这次的冠名商是他们联繫的。」刘倩想了想，「咱们选手不是有签了东娱的吗，就是他们几个从车子上搬下来的。」 周思齐道了谢，一边思考，一边慢慢走回宿舍。 他认识的选手里，和褚余凡能够近距离接触到，又签了东方娱乐的，就只有两个人。 唐晓舟和孟宥哲。 周思齐装作没看见褚余凡的小动作，「他不知道吃了什么东西，把嗓子伤到了，所以在医院做了些检查，耽误了时间，不过现在没事了。」 唐晓舟大唿小叫，「褚余凡，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啊，你不知道要保护嗓子啊，你赶紧喝点我的专用护喉茶补一补，你明天去见导师，可千万别哭啊，哭最伤嗓子啊……」 周思齐冷眼观察着唐晓舟的表情，他不太相信这事会是唐晓舟做的。 褚余凡冷冷地盯着周思齐，心里忽然生出点异样的感觉。他并不擅长解读人的情感，但他刚从周思齐的身上感觉到带有攻击性的敌意，直指唐晓舟。 脸色陡然冷了下去，心里发堵。 无论是对周思齐，还是唐晓舟，他都不想再继续揣测下去。 「我累了，睡会。」他默默爬上上铺，用被子蒙住了头。 周思齐没说话，伸手把窗帘拉上了。 任钰博拖着唐晓舟往屋外走，「来，我陪你练新歌。」 唐晓舟愤愤道，「明天就是你见导师的日子，你未必比我好。」 两个人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外面的走廊上。 「你没事吧？」周思齐察觉到褚余凡似乎不太高兴。 被子下一动不动。 怎么可能会有人这么快睡着？周思齐蹙起眉头，总不会是在和自己生气吧。 哎，不是，这人凭什么和他生气？？ 昨晚在沙发上一夜未睡，本来就很累，人在疲劳的时候容易发火。 褚余凡没道理地冷落，让周思齐有点火大，心里想，没见过人这么过河拆桥的。 他气唿唿地跳上床，干脆也蒙上头睡觉。 这两人一睡，就直接睡到了晚上。 唐晓舟回来寻他们的时候，才发现两人都在床上唿唿。 「快起来，导演说有事。」 第14章 饭局 「活在恐惧里的人才可怜。」 「快起来，导演说有事。」 唐晓舟站在房间中央喊了一嗓子，两个蠕动的毛毛虫从床上爬了起来。 房间里光线昏暗，一时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 褚余凡迷离的眼神半天才聚焦，就听见周思齐慵懒的声音不满地响起。 「都晚上了，还有什么事？」 周大少爷发脾气了。 唐晓舟早就觉得，周思齐的亲切感都是演出来的，哪有人能24小时温暖小太阳，就算是插电的那种也不行。 这不果然漏电了。 他默默地靠近褚余凡的床铺，「那个，导演说，今晚有个饭局，让我们都参加，穿便服。」 饭局？褚余凡吃药之后，头有些晕，「我不饿，可以不去吃吗？」 这个词他不太熟，他只是猜里面有个饭，八成和吃饭有关系。 他的喉咙还需要休养，医生也说要清淡饮食，节目组安排吃饭，估计比较重口味。 「饭局？」周思齐缓缓坐了起来，「和什么人吃饭？」 唐晓舟心里给周大少爷鼓掌，果然一句话就发现了这件事的关键。 「导演说是和节目的投资方一起吃饭，东方娱乐的王总也会在。」 他嘆了口气，他们几个签了合同的选手，不去都不行，这算公司安排的正式工作。 「我不去。」褚余凡又倒回枕头上。 「哎，不是，你可别不去啊，大家都去，就你不去怎么行。」唐晓舟急了，刚才他好不容易才说动任钰博陪自己去，要是让任钰博知道褚余凡不去，肯定立马变节。 男人间的友谊，就是这么不堪一击。 「我听别人说，咱们节目有个新的投资方，特别捨得投钱，导演想让他们看看我们的素质，到时候多给点支持。」唐晓舟赶紧加码。
第29页 褚余凡翻了个身，后背对着唐晓舟无声地抗议，谁管投资方是什么东西。 周思齐愣了，眼前飘过无数问号，「什么时候来的投资方？」他来参加节目之前大概了解过情况，以确保自己不会曝光过度，省得被他老子发现。 唐晓舟一看周思齐松动了，立刻欢快地跳到对面的床边，「不知道，就听说他们是做特殊能源的，好像挺敏感的，所以也不让节目组打广告。」 周思齐倏地站了起来，黑暗中陡然出现的高大身影吓得唐晓舟脖子后面一凉，「思齐，你去不去？」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周思齐的眼底燃烧起蓝色火焰，像要去大干一场的架势？ 周思齐走到柜子前，翻出一件长外套，一伸手喀嚓把房间里的灯打开了。 褚余凡不满地「唔」了一声，灯光照的晃眼睛。 周思齐把外套递给他，恢復了翩翩公子的气度，苦口婆心地劝道，「你也去吧，大家都去，你不去不好。」 褚余凡不乐意了，被人强迫的事他从来不想配合，咕噜一声从床上坐起来。 「为什么大家去我就要去？」长长的淡灰色眼睛，眼角向上挑着，目光挑衅。 褚余凡的脸上从没出现过这种表情，卧槽，周思齐基本确定了，褚余凡就是对他周某人有情绪。 下午回来的时候明明还好得很，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他刚才躺在床上回忆了半天，也想不起回宿舍后到底哪句话惹到了这傢伙，想到最后脑袋爆炸，只能告诉自己，褚余凡就是缺觉，睡一会儿应该就好。 这不都睡好了，起来还这么呛人？ 就算有起床气，也该是冲着喊他起来的唐晓舟吧。 周思齐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学着褚余凡挑衅的样子挑起眉头，「你去医院的医疗费，打算什么时候还给我？」 天大地大，债主最大。 褚余凡一怔，他倒是真的把这件事忘记了，歪头想了想，「多少钱？」 一派天真像个小孩，似乎并没察觉到这话里的居高临下。 周思齐忽然有些懊悔，但说出口的话又不能收回来，骑虎难下，硬着头皮往下说：「你要是能拿到节目的奖金，估计就可以还我了。」 褚余凡「哦」了一声，「所以我要去吃饭，才能继续参加节目？」 周思齐眼睛一亮，顺杆点头。 唐晓舟吓出一身冷汗，狼外婆和小红帽的故事在眼前上演，他却只能当个蘑菇。 褚余凡下床，接过周思齐手中的长外套，往身上一套，低头就要往外走。 「等一下。」周思齐喊住他，又从衣柜里拿出一个灰色的针织帽，把卷边的帽檐完全放下来。 手指尖刚碰到褚余凡的额头，心脏就疼地抽搐起来。 阿西巴！ 皮卡丘又来了？？？？ 褚余凡面无表情地接过帽子，套在头上，盖住了大半个脸。 他不想去思考周思齐做这些事的意义。 总之自己欠别人钱，少说话多听话。 唐晓舟只觉得这两人之间霹雳巴拉火花四溅。啥也不敢问，乖乖带着他俩出了宿舍，去到指定的候车点。 到了那里，周思齐环顾四周，发觉少了两个人，孟宥哲和任钰博。 唐晓舟欸了一声，就看着任钰博别别扭扭地从厕所走了出来。 「你俩还真去啊。」经过褚余凡的时候，他嘴里嘀咕着。 任钰博跟着乐队，多少接触过社会上这些事，饭局两个字，饭不重要。 关键是「局」，谁设的局，谁是主要被邀请的人。 至于他们这些陪客，都是无足轻重的小人物。 周思齐穿着昨晚褚余凡盖在身上的外套，皱皱巴巴的。从贵公子变成了落魄的世子。 他一上车就坐在第一排的位置，大长腿伸展开，旁边走过的人，都冲着他行注目礼。 大哥怎么一副别人欠钱不还的表情？ 褚余凡照例走在最后，往里走的时候差点被周思齐的脚绊了一下，一抬眼，周思齐装着向窗外。 黑咕隆咚，也不知道看什么。 他也不吭声，朝后排走过去，发觉最后几排都坐了人。虽然稀稀拉拉空了几个位置，但要他和不熟的人一起坐，还不如…… 默默倒车，退回到周思齐的身边，周思齐心知肚明，迅速把脚一收，空出一个道。 褚余凡走进靠窗的位置，目不斜视地坐了下来。 车窗在痛苦地吶喊，我是防弹玻璃，不能碎！ 车不急不慢地走着。 车里的暖风吹得褚余凡脸皮发烫。 帽子盖得严实，口罩捂得紧紧的，外套也保暖，他一度怀疑周思齐是想把自己热死。 可是热死后就没人还他钱了，这个逻辑说不通。 「那个。」他实在热得头晕，干脆找旁边的人说说话，打发时间。 周思齐迅速竖起耳朵。 「你是不是怀疑唐晓舟。」褚余凡直截了当地说了出来。 周思齐一愣，他没料到褚余凡这个人生性冷淡，对于人情世故并不在意，居然还是察觉到自己当时是在试探唐晓舟。 「是。」周思齐也不辩解。 「不是他。」 「你知道是谁？」周思齐从椅背上弹了起来，脸也板了起来。
第30页 「嗯。」 「谁？」 褚余凡摇了摇头，「反正都过去了。」 在未来，人和人之间没有什么情感羁绊，无论是正向的喜欢，爱，还是负面的仇恨，嫉妒。 每个人只是努力地过着属于自己的生活，提供灵波的能力也是天生的，与他人无关。 褚余凡从来不觉得自己会和任何人产生交集。 下毒的这个人，花了这么大力气给自己的饮料里下毒，只能说明他没有别的办法击败自己。 既然没造成自己退赛，就说明他失败了，又何苦和这个人纠缠下去？ 「你不愿意说，是怕他报復？」周思齐的眼神凛冽。 「不是，我是觉得他挺可怜的。」 「？」 「一个节目，一个比赛而已，就费这么大力气，他的人生得多辛苦。」 永远把别人当作绊脚石，以为把竞争对手都剷平了，自己就能站在山巅。 只怕是真到了那一天，又要小心翼翼地看着下面往上爬的人，用自己同样的方法，对付自己。 一辈子活在恐惧之中，多可怜。 周思齐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错愕道，「你不怪他？」 「当然很讨厌他。」褚余凡靠在座位上，声音中还有一点金属感的沙哑。 「讨厌他让我变成欠钱不还的人。」 褚余凡的双颊飘着红晕，一双眸子清明如水晶。 周思齐差一点背过气去，搞半天褚余凡还是在和自己置气？ 「那个，钱……」他刚想解释，大巴车停了下来，车门打开，下面站着一个人，是孟宥哲。 他耸着肩，脸色冻得有些青白，双手插在口袋里，双脚止不住跺了跺地面，他提前到了这里，也没见到客人，被安排是来接他们。 孟宥哲的眼线画得很浓，髮型也是精心打理过，嘴唇已经分不出是唇膏的颜色还是冻得青紫。他早就摸清了娱乐圈的规则，年轻貌美就是本钱。 第一个走下来的周思齐，身后跟着褚余凡。 什么时候开始，这俩人和连体婴似的，总是成双成对地出现。 孟宥哲避开了周思齐的对视，故意看着远处，带了美瞳的眼睛深不见底，「我带你们去集合点。」 嗓音沙哑干燥，像沙漠里的仙人掌。 周思齐一直就怀疑孟宥哲，看他不敢看自己，就快速扫过褚余凡，发现这傢伙用帽子盖住了眼睛，完全看不出表情。 还真是一点线索都不留给他。 周思齐心里哼了一声，褚余凡不计较，不代表他也不计较。 老子睡沙发睡得腰疼！这个仇必须讨回来！ 一行人在寒风中穿过停车场，来到了一处两层小洋楼前。 导演吴迢仁在一楼等他们。 「你们在这里等一会儿。」他示意他们找座位坐下。 扫了一眼30个冻成冰棍的少年，他有点犹豫，要不要让他们都进去。 客人刚进去，陈pd让他们在外面待命。 「等会可能会见到几个老闆，可能走个过场就行，也可能一起吃个饭，这个看情况。「有几个选手举手提问，「明天我们要见导师的，能不能不要喝酒？」 吴导心想，真是天真，导师都在里面呢，要喝都不见得轮得到你们。 想了想，他又问道，「有没有不想去的，也可以不进去的。」 吴导不想勉强新人，这种饭局，都是各取所需。 任钰博举起手，唐晓舟看看他，也慢慢举起了手，在他俩的带头下，又有四五个人举起了手。 褚余凡的手在口袋里蠢蠢欲动，身边的周思齐就像一座大山，岿然不动。 码的，债主这副死样子，是什么意思。 周思齐一扭头，轻轻凑在褚余凡耳边说了一句，「等会我先进去，我叫你，你再进去。」 褚余凡捂住耳朵快速闪开。 周思齐的嘴唇立刻麻麻酥酥，像被蝎子夹住了嘴。 褚余凡往后退出几步，站到了唐晓舟他们几个身边。 周思齐盯着包厢的大门。 第15章 排名 「不是说导师是专业的吗？」 周思齐站在包厢外面，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这个横空杀出的投资方，是他爸还是他哥？ 如果是他爸出手，他不由分说就赶紧退赛，有多远滚多远，但如果是他哥周思毅，那就好说了。 他偷偷回国这件事，只有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知道。 自从外公过世后，周思毅是他在这个家里唯一愿意看见的人了。 周思齐的父母是家族式的联姻，两人本身没什么感情。 妈妈生了他之后得了严重的抑郁症，就被送出国治疗，一直到他五六岁，都没见过父母。 他爸很忙，一直将他丢在外公外婆身边。 他六岁那年，出国前夕，才见到那个冷漠的男人。 高大英挺，却和周思齐长得不太像。 他爸带回了一个最糟糕的消息。 他妈妈在医院里自杀了。 外公外婆抱着他痛哭失声，他却连遗像里那个女人的脸都不太认得出。 照片中那双妩媚的桃花眼，眼底渗出无尽的黑暗。 那张照片带给他的恐惧笼罩了之后无数个夜晚。 从那之后，他和他爸见面的次数扳手指头都数得过来。
第31页 随后几年，丧女之痛让外婆的身体每况愈下，很快就过世了，直到三年前，外公也因病离开了。 在外公的丧礼后，他爸带他回了家，当夜爆发了一场战争，导致他直接离家出走。 往事不堪回首。 周思齐忽然觉得嘴唇有些干，忍不住舔了舔，却越发觉得口干舌燥。 他要向他爸证明，自己不依靠周家，也能活得很好。 但如果真是他哥的话，他也想不通，他哥没事干吗要插手？ 还来不及让他继续想下去，吴导就接到了陈pd的电话，让他带着选手进去打个招唿。 「嗯，好我知道，我带着他们进去，哦，周思齐？他在的，我知道了。」 吴导挥了挥手，集合了站在前厅的选手们，「进去后，就听陈pd指挥，不要轻举妄动。」 最后那句，是说给那两三个看起来明显过度兴奋的选手的。 以前的某次饭局中，他见过借着敬酒名义抱着大佬不撒手的选手，下场很惨澹。 有时候大佬的局，配菜不能太抢戏。 不过里面点名叫了周思齐，唔~~~~~ 吴导瞥了一眼穿着和去吃家常便饭一样的周少爷，呵呵呵。 推开包厢大门，少年们鱼贯而入。 周思齐仗着身高优势，一眼就看见了坐在主座的那张熟面孔，松了口气。 他故意在门口磨蹭了一下，让其他人先进去，扭头看向褚余凡。 「来」。 心有灵犀，褚余凡抬头，准确无误地接收到他的信号，一脸无奈地朝周思齐走了过去，跟在他身后进了包厢。 大门又再度关上。 唐晓舟拉了拉任钰博的袖子，「他们不会被潜规则吧。」 任钰博嗤了一声，拿着从节目组那里讨回来的手机。 打开了王国保卫战。 唐晓舟凑在旁边看，啧了一声，「这么老的游戏你还在玩。」 任钰博乜了他一眼，「经典永不过时。」 唐晓舟嫌弃地看着暴躁的地下rocker，「你打得太臭了。」 任钰博：「唐晓舟，收回你的话，不然我们就来一场比赛。」 「比就比，输了怎么罚。」 「你给我洗袜子……」 「滚……」 包厢里的气氛很微妙。 褚余凡扫了一眼，被陈pd和那天外景见过的王总围在中心的，是一个穿着很休闲的中年男子，鬓角间夹杂了一些白髮，气质儒雅，却不苟言笑。 坐席上已经坐了四个中年男女，还有三个打扮入时的年轻女孩。 一二三四……十。 褚余凡满头黑线，这一桌坐满了，他们进来是要蹲在地上吃饭吗？？？？ 儒雅男一抬头，露出欣喜的表情，「小齐，你来啦？」 周思齐笑得春风扑面，「林叔，是你。」 王总立刻从座位上跳起来，「来来，你来坐。」 他另一侧坐着一个漂亮女孩，飞速弹跳起身，「王总，您坐这。」 王总又顺势坐了下来。 周思齐乖巧地坐在了这位他喊「林叔」的中年男子旁边。 这位是他哥的副手，林沐川，这次居然劳他出马。 林沐川靠近他耳边低声密语，周思齐的眉头微皱，点了点头。 林叔就说了一句话，「你哥让我告诉你，你爸不知道。」 周思齐用余光扫了一圈席上，所有人都正襟危坐，死死地盯着他。 心里一声冷笑。 「林叔，我们晚上一会儿还要回去排练。」态度彬彬有礼，言外之意就是不想久留。 林沐川面露惋惜，「那就没办法了，那你们先回去吧，下次我请你吃饭。」 陈pd赶紧见缝插针地说道，「周思齐是这次的种子选手，我们保证……」 「不用不用。」林沐川的笑容非常商务，眼中却带着长辈对小辈的宠爱，「他不喜欢被特别照顾。」 卧槽这两人是什么关系？？？？陈pd不敢多说了。 周思齐把褚余凡从身后拉到前面，指尖像被仙人掌的刺扎到，一阵酸麻，不过总算还能忍。 「林叔，那天麻烦你了，这是我同学，他说了要和你说声谢谢。」 用口型对褚余凡说了俩字。 「医院」。 褚余凡有些错愕，面色微霁，木讷地说了句，「谢谢。」 他没想到周思齐认识这么些奇奇怪怪的人，还聚在一个饭桌上。 林沐川快速地打量了一眼褚余凡，眉头一挑，五官生动起来，脸上也有了烟火气。 他还从来没见过周思齐主动介绍过同学或者朋友什么的人，这孩子一直是客气中藏着疏离。 那天晚上，周思毅打电话让他赶紧联繫医院，还专程说了一句，「小齐说是同学病了。」 什么样关系的同学会让他找他哥帮忙？他还真的有些好奇。 今天居然还带过来了。 林沐川笑起来如秋日暖阳，声音也温柔起来，「你叫什么？」 呃？问我？褚余凡愣了，自然地答道，「褚余凡。」 「哦，好的好的，你们不是要回去排练吗，那早些回去吧，路上冷。」 充当背景墙的一队人马，在陈pd的遥控手势下，迅速稍息立正向后转，原路退出包厢。 「孟宥哲，你留一下，帮我们倒茶。」王总发了话。
第32页 孟宥哲原本低着头，听见这声音，抬起头，扬着笑容，伸手把包厢门关严了。 唐晓舟这边一局游戏还没结束，就看着大家全都回来了。 任钰博从旁边把手机抽走，若无其事揣在口袋里，「走吧。」 唐晓舟圆圆的眼睛瞪直了，「任钰博！你是不是有点无耻，我马上快要赢了！」 明明说好了，谁输了喊对方一声爸爸。 「下次下次。」任钰博转了转脖子。 下次要换个游戏。 回去的路上，周思齐问褚余凡，「我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异功能？」 扫把星这么玄学的东西，怎么做到弹无虚发的？ 褚余凡闭眼装睡。 「我的灵波都不会主动攻击你了，你还想怎么样」。 第二天，褚余凡走进演播室的时候，对面坐着四位评委，看着都挺面熟。 啊，原来昨晚饭桌上都见过。 四位评委被褚余凡的美貌撞得眼冒金星，完全没把他和昨晚帽子戴得像劫匪的那人联繫在一起。 这个七号，就算和一千个人站在一起，他一抬头，还是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少女斩」美大叔韩宇的脸色阴郁，「这歌是你唱的？你现场清唱一段可以吗？」 褚余凡点了点头，也不用导播播放demo，直接开麦清唱了里面的独唱部分。 极具穿透力的音色，空灵飘渺。 更可怕的是，没有伴奏的情况下，音准完全没跑偏。 韩宇憋了半天，点评了一句，「你的声音很有特色，就是有一点漏气。」 女导师费文莉不乐意了，「韩宇你试试，不开嗓直接唱，看你漏不漏？」 韩宇没接费文丽的话茬，他一个通俗音乐歌手和专业女高音有什么好计较的。 费文莉看着台上的美少年，满脸欣喜，，「褚……余凡，你歌唱得很好，不过选的这首曲子我没听过，你介绍一下好吗？」 褚余凡微微低头，目光盯着脚下的地板，「这曲子是我编的。」 毒舌制作人陈笙倏地起身，「小朋友说话不要这么狂，这里面的乐器超过五种，你找哪个工作室合成的，我一问便知。」 褚余凡继续盯着地板上一颗黑黑的斑点，「我是在音乐教室合成的，里面有杂音。」 陈笙愣了，他原本是想批评录音师的音效太差，但如果是在普通的教室里合成的，即使换成是他手下的专业团队，也未必会更好。 「褚余凡，你长得这么帅，为什么不考虑进男团？」棒子国的徐志太激动，一时忘记掩饰口音。 褚余凡的脑袋埋得更低了，「我不喜欢跳舞。」 徐志太张开嘴巴，颧骨突出，「后面会有舞蹈考核，你准备怎么办？」 褚余凡：「到时候再说。」 众人跌倒。 「这音乐真的是你自己做的？」陈笙仍然不能相信。 这首曲子以古老的民谣调为底，加入了电子音乐和钢琴，有赛博朋克的feel，褚余凡的唱腔类似花腔女高音，冲击力十足。虽然能听得出来唱法不太专业，但整体作品完成度已经超过了一个学生的水平。 褚余凡点点头，「我可以用乐器再弹奏一次」 周思齐提醒过他，评委可能会质疑这个作品的原创性，没想到还真被他说中了。 陈笙笑了，瘦削寡淡的长脸透出狡黠，「你换个乐器弹奏。」 褚余凡离开演播室后，几个导师阻止了主持人喊下一位选手，让摄像也暂时离开，说他们要私下讨论。 这不符合节目组要求，摄像为难地喊来了吴迢仁。 吴导走进来，看见徐志太沖他比了个手势，便点头让摄像先去休息。 「怎么了？」 「这个七号很厉害，你们不打算保他晋级？」韩宇有自己的心机，他想把褚余凡签下来。 费文莉一眼就看穿了韩宇，「这孩子似乎并不想做歌手。」 吴导尴尬一笑，「褚余凡好像就是为了奖金才来参加节目的。」 费文莉鄙夷地嗤了一声，双手抱胸，不再发表意见。 「那你们达成共识了？」吴导询问。 褚余凡是土组第二个被叫进来的选手，第一个选手是周思齐。 有些事陈pd已经安排好了，也轮不到吴导临时变更。 导师们点了点头，吴导把摄像又喊进来，「继续。」 「初评结果，褚余凡，第十四名。」 唐晓舟钻进人群，看着张贴出来的排名表，心中大叫一声不会吧，褚余凡居然是他们宿舍里的垫底？？？？ 周思齐第一，任钰博第十，自己十二。 孟宥哲排在第四。 他愣了愣，好像东娱签的人都进了前十。 节目组不是说了，这次的导师是专业的吗？？？？？ 第16章 消愁 「热爱音乐的人，是少年。」 大家围在排名表前议论纷纷，褚余凡隔着老远看了一眼，转身去了餐厅。 刚过了饭点，餐厅里到处都是人，他不想挤在一起排队，晃进小卖部拿了一袋奶。 走回餐桌边，看见两个室友沖他招手。 「小凡，你是不是不开心。」唐晓舟小心地问他。 怎么连饭都不吃了，喝奶下火吗？ 褚余凡嘴里叼着奶袋，满眼无辜，「为什么不开心？」
第33页 「我觉得你的作品很好，特别好。」唐晓舟脸色凝重。 任钰博疯狂咳嗽，饭粒差一点从鼻孔里跑了出来，「唐晓舟，你这人是不是胜负心太重了？连评委的活都要抢？」 唐晓舟嘴巴张了张，气急败坏，「小博你怎么能这样，不会安慰人别说话。」 「啥？你看他像需要安慰的样子吗？」任钰博翻了个白眼。「我看需要安慰的人是你吧。」 明明是唐晓舟紧张。 褚余凡大概是他见过最不会紧张的人了。 唐晓舟泄了气，用筷子拨了几下白米饭，「我来报名参加这个节目，我妈不知道的，但我觉得瞒不久，如果我什么名次都拿不到，她会打断我的狗腿。」 唐晓舟有个妹妹小他五岁，他一直是家中那个品学兼优的孩子，妈妈想让他老老实实考个综合性大学，毕业后再去考公务员。 学音乐已经大逆不道，结果他还先斩后奏，旷课跑出来参加节目。 身上背了十宗罪，他当然会紧张。 任钰博咽下一口汤，「唐晓舟，一般人不会说自己是狗。」 唐晓舟反应过来，用胳膊肘勐击任钰博。 「谁像你这么幸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哎，这你就说的不对了。」任钰博放下勺子，手背一抹嘴角。 要比惨，谁还没几句话说？ 任钰博出生前，家里原本有个男孩，十岁的时候，参加学校春游失足掉进河里淹死了。爸妈悲痛欲绝，又通过各种努力生下了他。他是早产儿，生下来和小鸡仔差不多重，在保温箱里待了一个多月。 家里对他真是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 「你们知道我15岁时多重吗？」 褚余凡看了看眼前瘦削高挑的任钰博，「猜不出来。」 他这是第一次听别人聊家事，一种奇妙的感觉涌上心头。 「250斤。」任钰博嘬了一下腮帮子。 「我靠！」唐晓舟大喊，褚余凡也忍不住喔了一声，点头表示在下佩服。 周思齐悄悄端着餐盘在褚余凡身边坐了下来。 任钰博摇了摇头，「我爸妈怕我摔跤，怕我受伤，所以不让我做任何运动，我实在胖得走不了路，才去医院开始减肥。」 医生当时对父母说的一句话惊醒了他，「你们能一辈子保护他吗？」 从那一天开始，他不顾父母的阻挠，开始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游泳，滑板，到摇滚乐。 直到他一次把所有的情绪发泄在几只鼓上，鼓声里洪水般倾泻而出的情绪，他觉得自己找到了一生挚爱。 「我知道他们是爱我的，只不过，他们以为爱就是保护，而我觉得，爱是放手。」 任钰博深深吐出一口气，眼中有微光。 唐晓舟激动地海狮鼓掌。 褚余凡若有所思，鼻子里飘来饭香，一低头，发现面前多了一份餐，里面有自己爱吃的豆腐。 再扭头，周思齐专心埋头扒饭，一脸做贼心虚。 褚余凡有些想笑，今天怎么回事？ 「思齐，我听人说，你和投资方认识。」唐晓舟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那天饭局回来之后，宿舍里都传疯了，说周思齐是投资人的亲戚，节目组内定的第一。 结果排名出炉，他果然第一，让人不信都不行。 「认识。」周思齐也不避讳，坦荡荡地抬眼，「我参加节目就是想挣点钱，自力更生。」 噗 一口牛奶呛进了气管，白色的液体喷了周思齐一脸。 「对不起，咳咳咳。」褚余凡咳得满脸通红。 周思齐放下筷子，默默地给他拍了拍后背，这次居然没有被电到，心中有些窃喜。 唐晓舟默默递过去一包纸巾。 这俩真是天生一对，连目的都是为了钱。 「不是，褚余凡为了挣生活费，你家庭条件应该不错啊，也奔着奖金来的？「任钰博不信。 他是想得到一些曝光度，给乐队多一些商演的机会。 唐晓舟是要和他妈证明他自己。 这样看起来，206宿舍还真的都是奇葩，没人真心在乎节目。 周思齐看褚余凡不咳了，掏出一张纸巾，擦了擦脸。 「家庭条件好，和我有什么关系？」一脸云淡风轻。 牛b！任钰博竖起大拇指。 啧啧，叛逆！唐晓舟撇嘴。 褚余凡忽然内疚起来，他没想到周思齐这么缺钱，还为自己垫付了那么一大笔医疗费，自己还总想着赶快被淘汰，欠周思齐的钱可怎么办？「那是不是进了半决赛，就能立刻拿到奖金？」 周思齐看着褚余凡惆怅的表情，知道他又想起欠钱的事，也不点破，一本正经地点头。他本来就觉得褚余凡太没有斗志了，明明那么有才华，却总是一副快点淘汰我吧的态度。 「对了，我们下午去大教室看第一期节目重播。」唐晓舟赶紧通知大家。 想想可以从电视里看见自己，还有点兴奋。 不过褚余凡不介意名次的事，让他更开心，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206宿舍变成了唐晓舟最喜欢的。 电视台大楼13层。 「第一期的收视率怎么样？」陈pd漫不经心地问。 工作人员无语，明明一大早送进去的文件夹第一页就是数据。
第34页 「收视率排在同时间段全网节目前10%。」同事集体鼓掌。 看不见的选手，神秘感抓住了时下年轻人的嗨点，观众纷纷通过节目的蛛丝马迹猜测选手的情况，套路和反套路，各种讨论。 网上还有不少匿名爆料，声称某某选手是自己的同学。 节目组一一闢谣，抓到一个就律师函警告。 结果越闢谣，大家越兴奋。 字母站有up主把选手作品和导师的犀利点评剪辑在一起，观众一边倒心疼选手。 「和考试迟到的我一样可怜。」 「上课睡觉被老师发现的选手。」 「抱紧我家一号，隔着马赛克都能看见泪水。」 …… 「观众反响挺好的，只不过观众的猎奇心理大过关注选手表现。」吴导客观地评价了一句。 第一期也确实没突出选手的才艺，导师占了大头。 陈pd笑，「没事，才华这东西，看多了就腻了，先来点噱头，观众才会期待舞台。」 有人欢喜有人愁。 录完观看第一期节目，周思齐跟着褚余凡照例走在人群最后，他皱着眉，看褚余凡又佝偻起后背，虽然一句话不说，脸也和平时一样没什么表情，周思齐知道他在生气。 怎么说呢，就像一件雪白的白衬衫沾上了血迹，杀人于无形。 「怎么了？」周思齐把头凑过去。 「……」褚余凡没动。 周思齐一惊，居然没躲开，那真的是很不开心了。 「剪得很烂对不对。」 褚余凡浑身一凛，眼神有些受伤，「他们怎么能故意颠倒黑白？」 周思齐脚步一顿，猜对了。 他那段清唱没有播出，连说话的声音都做了特殊音效处理，遮盖了他原先的嗓音，作品也被剪得支离破碎，连流畅都没有保证。 节目组还把导师的问题和褚余凡回答导师的话都重新编排，节目里导师原本的肯定变成一味的批评和指责。 褚余凡的反应剪成了无礼蛮横的辩驳。 「他们应该把导师对其他选手的点评剪进你这par了。」周思齐猜测道。 其中那个制作人导师的评语明明是对唐晓舟说的，「你怎么好意思说你是专业的？」 那句话唐晓舟记仇了很久，一直挂在嘴上。 而且两天里导师的穿着不同，节目组混剪之后衣服和髮型上明显也有穿帮镜头。 「节目不应该是真实记录吗？为什么会这样？」褚余凡的眼睛亮晶晶的，疑惑，和一丝愤怒。 他不明白这种欺骗是为了什么。 周思齐第一次见褚余凡这样消沉，忽然不想说什么大道理，一把抓起他，「走，我请你吃饭。」 褚余凡一手尖刺，他也不在乎，拖着就往外走，结果迎面撞见了同样垂头丧气的唐晓舟，和一声不吭的任钰博。 「走吧，一起出去吃饭。」周思齐没有笑，但脸上写满了真诚。 他的作品片段毫无争议地上了头条，简单的白t牛仔裤，袖子捋起露出优美的手臂肌肉，挺拔背影在街头穿行，背影的主人随性地拾起路边的不同乐器，一边演奏一边走，到达终点，最后一个乐符戛然而止。 这是节目组专门调了拍摄团队帮他出外景录制的，用了半小时完成了两条拍摄，全都是一镜到底。 导师们一边倒的称赞。 他没觉得什么不妥，反正节目组愿意。 但看见褚余凡郁闷的样子，他觉得胸口闷闷地难受。 就好像，看见一朵花要凋谢了。 唐晓舟弱弱地问，「你请客？」 看完第一期节目，他和任钰博都清楚，他俩大概率是陪跑选手，不过周思齐这人不错，做人没必要小心眼。 半个小时后，四个人来到附近一家烧烤店，张记串串，任钰博钦点的苍蝇馆子。他们既然知道了周思齐手头拮据，就没必要痛宰他一顿了。 「我出去抽根烟。」趁着他们几个点菜的功夫，任钰博起身走到烧烤店门口，点燃了烟，吸了一口，吐了口烟圈，沉默了很久。 菸捲里的红光一亮一灭，一直等到烟燃尽，他也没吸第二口。 节目里，导师批评他写的歌毫无创意，但他打鼓的视频，还是博得了掌声。 屏幕里打出红字标语，「不叛逆，不青春」。 他从来不觉得，坚持自己喜欢的就叫叛逆。 碾灭了那支烟，丢进垃圾桶，他从柜檯要了四瓶啤酒，夹在双手指间，回到座位。 「喝点？」任钰博斜着眼，痞气十足。 「好啊，好啊。」唐晓舟伸手找服务员要一次性杯子。 「嗨，别那么矫情。」任钰博把酒瓶往台边一磕。 啪啪啪啪，瓶盖掉落，黄色的啤酒花溢了出来。 从桌上推给他们仨。 褚余凡从来没喝过啤酒，但是今天心情实在不好，干脆地接过啤酒瓶。 对瓶口吹。 五分钟后，「再来一瓶。」 「再来一瓶。」 「再来一瓶。」 周思齐丢下手中的竹籤，从褚余凡手里夺下啤酒瓶。 「好了。」 「不好！」褚余凡大声地顶了回去，「我还要喝。」 三人一脸惊恐，褚余凡醉了？？？ 褚余凡摇摇晃晃站了起来，走到隔壁桌，拿起桌上一瓶白酒。
第35页 隔壁桌的客人还来不及反应。 他咕咕嘟嘟喝了半瓶下去。 这下三人全都清醒了，立刻冲过去，抱大腿的抱大腿，压胳膊的压胳膊。 把褚余凡拖回了座位。 唐晓舟和任钰博被静电打得口歪嘴斜，痛不欲生，只能把褚余凡丢给周思齐，只有他是绝缘体。 褚余凡被固定在座位上，看着面前触手不能及的烤肉盘，忽然发起脾气来，「让我好好吃饭都不行吗！」 咔嚓咔嚓咔嚓，桌上的盘子和碟子碎成渣渣。 周思齐傻眼了，这小子喝了酒怎么像个小孩子一样。 满脸绯色，眼睛湿漉漉，身体软绵绵的。 胡闹！ 第17章 醉酒 「相逢一醉是前缘。」 周思齐拖着褚余凡出了烧烤店，说来也奇怪，褚余凡喝了酒之后身上的灵波不再攻击周思齐了。 店里的客人在背后对这几个年轻人指指点点，他们几个很有默契地迅速戴上口罩。 唐晓舟担心地问，「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 周思齐提议大家出来吃个闲饭散散心，谁料到差一点酿成社会新闻。 脑门都在冒白烟。 他没想到褚余凡酒量惊人，六瓶啤酒，两小瓶白酒，一瓶店家自制的桃花酒。 乱七八糟的品种混着一起，喝完后除了眼睛亮得惊人，也没见什么异常。 但褚余凡的酒品实在太差了。 褚余凡喝完第三瓶啤酒被周思齐制止后，乖巧了几分钟，趁着仨人吃菜走神的空隙，偷偷蹿去周围几桌，直接端起桌上的酒瓶，气贯山河。 隔壁三四桌的客人先是被这个漂亮男孩的容貌惊为天人，等反应过来这是个酒疯子，大哥们纷纷拍案而起。 唐晓舟跑去和别桌道歉，说他们在玩真心话的游戏，没一个人相信他。周思齐迫不得已，把这几桌的餐费全给人结了，才避免了客人们打100报警。 「我带他去醒醒酒，总不能这样回宿舍。」周思齐重重嘆了口气，头大。 唐晓舟和任钰博想了想，好像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幸好节目组放了半天假，下午熘出去的选手也不止他们几个人，如果他俩能在夜里偷偷熘回宿舍，也许没什么大问题。 周思齐伸手招了一辆的士，把褚余凡推到后排，自己也跟着跳上车，他的公寓离这里不太远。 唐晓舟看着一熘烟消失的的士，摇了摇头，「没想到小凡这么能喝。」 喝完之后整个人都开花了。 车上，褚余凡只觉得头都快要烧起来了，这还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接触到酒。 入口微微辛辣，咽下去的时候有些苦。 但随着酒精一点一点进入血液，大脑的中枢神经开始亢奋，世界反而变得慢了下来。 一帧一帧画面慢放成了黑白线条的背景，心跳声越来越大，触感也变得敏锐起来。 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未来有一种和酒的效果非常类似的功能饮品。 口感当然比酒好多了，喝完后头脑飘飘欲仙，再戴上机器头盔通过脑电波到达愉悦的彼岸。 不过，他现在除了感受到大脑的兴奋，还有胃部的灼烧。 「呕~」胸口一阵翻江倒海，褚余凡想吐。 周思齐看着歪在肩膀上的小脑袋不安分地扭来扭去，感觉不太妙，冲着前排喊道，「师傅，麻烦您快点开。」 司机师傅瞥了眼后视镜，奋力一脚踩下油门，赶在褚余凡吐出来之前，把他们送到了周思齐的公寓门口。 周思齐先下车，拉开车门拽出了褚余凡，两人上了电梯，他按下了11楼。 他比褚余凡高出些许，让褚余凡倚在自己胸口，轻轻地顺着他的后背，撸猫一样一下一下的。 这次出去吃饭是他的提议，他觉得自己对褚余凡要负点责任。 周思齐身上有一种淡淡地木质香味，像夏日雨后的草地小树林。 只不过，褚余凡现在闻什么味道都催吐。 呕 褚余凡吐出了几口酸水，在周思齐胸口蹭了蹭，擦干净了嘴。 褚余凡头顶上方的周思齐脸黑得像锅底，五官拧作一团，他很想一脚把褚余凡踢开，又担心推开他万一再吐在电梯上，自己还得找物业道歉。 内心纠结了一会儿，紧皱眉头，一手捏着鼻子，一首抓紧褚余凡的肩膀。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叮——电梯门打开了。 周思齐住在顶楼，两层的小复式公寓，他回国以后为了躲开他爸，专门租了这里，也只和他哥说过。 打开门，一楼是客厅和餐厅，二楼卧室。 窗帘和墙壁都是简洁的白色，地板和角落随意摆放着乐器和乐谱。 开门后，周思齐低头看着眼神迷离的褚余凡，「你要洗澡吗？」 褚余凡半天才消化了这句话，满脸不解，「为什么要洗澡，又没到晚上睡觉时间。」 周思齐求之不得，他有些洁癖，身上混着酒精和呕吐物的怪味已经快要把他逼疯了。 他谨慎地问道，「你确定没事吧，那你先坐一会，等我出来给你找药。」 褚余凡确实不太像一般人喝醉酒的样子，除了最初喝的时候脸红了一会儿，说话的时候奶了些，后面很快就恢復了正常语气。
第36页 目前看起来只是反应稍微慢了一点，问一句答一句，证明脑袋没短路。 没断路就好。 周思齐也顾不上理会了，直接一个箭步冲进洗手间。 关门之前，他想起什么，对褚余凡隔空喊了一句，「你不用拘谨，这里什么都可以随便用。」 也不知道这句话开启了什么开关，他分明看见褚余凡沖他笑了一下，嘴角轻盈地飞起。 吓得他灵魂出窍，赶紧钻回浴室，打开冷水。 冰冷的水花溅落在头髮上，他哆嗦了一下，人终于清醒了。 他一直不愿意细想自己对褚余凡态度改变的真实原因。 他也从来没有问过褚余凡，三年前是不是去过那个百货商场。 他在心底存着一点幻想，希望是自己判断失误。 那天夜里他遇见的不应该是褚余凡，是一个误入凡间的精灵，拯救了快要放弃希望的自己。 况且褚余凡长得再美，也是个男孩子。 周思齐二十年的知识储备里，男性是只可以做哥儿们的生物。 之前的意乱情迷只不过是把他和记忆中的天使重合了。 加上褚余凡有点古古怪怪，与众不同，周思齐总忍不住在人群中找他的身影，这应该是出自对他音乐才华的欣赏。 对，一定是这样，必须是这样。 周思齐拿起一条毛巾擦干头髮，毛巾挂在脖子上，推门出来。 目光在房间里一扫视~~~~ 褚余凡安安静静地坐在餐桌旁，他面前放着的是？ 卧槽！ 他现在知道了，褚余凡刚才不是沖他笑的，应该是看见了他身后餐厅里那个玻璃橱柜。 里面摆着两瓶他哥周思毅丢在那里的威士忌。 褚余凡趴在餐桌前，面前只有半瓶酒，他一手拿着酒瓶往玻璃酒杯里倒酒，一只手拿了一个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打火机，「嚓」地一声，点燃了酒杯里的酒精。 火焰顺着倾泻的酒精攀上了瓶口，像一条小火龙。 下一秒火苗就要燎上他的额发，周思齐抓起厨房的小型灭火器，呲呲呲呲~~~~~~~~~ 「你疯啦！」周思齐炸毛，他现在敢百分之百确定，褚余凡一定是喝醉了。 敢这样玩火的小孩子，一般在童年时都会被亲妈揍死。 褚余凡嘟起嘴，「你说了，这里的东西我可以随便拿。」 酒精的催眠下，他整个人好像掉进了一个虚无的白色空间里，这里没有规矩，没有约束，只有一个同伴叫周思齐，周思齐还不见了。 「做什么都随便你。」他听见周思齐消失前是这么和他说的。 他先是从柜子里取出43度的威士忌，打开尝了一口，浓郁的木桶味涌入食道，下一口就吐了出来。 酒精度数这么高，难道不是用来喝的？ 天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从抽屉里找到一个打火机，把酒杯中的酒液点燃，金黄色的液体上闪动着火光。 一时玩心大起，他再接再厉，就出现了周思齐刚刚目睹的那一幕。 喝酒之后的褚余凡，对周思齐说话也不客气。 「为什么不行？」 「因为……不安全。」周思齐的脑壳隐隐作痛，褚余凡醉了就是个小孩，说话傻乎乎的。 「可是开心啊。」褚余凡晃着脑袋，理直气壮。 在未来，开心的情绪是奢侈品，可遇不可求，有人遇上了就像中了大奖，灵波的输出呈现数量级的增长，哪怕只是短短一瞬。 不过如果是通过特殊药物或者机器得到的快乐，系统是不承认灵波的有效性，而99%的日常，哪有什么值得高兴的事？ 褚余凡觉得自己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有些不满周思齐为什么好端端打断了自己。 趁着周思齐收拾桌上乱七八糟的残局，他又摇摇晃晃走到了飘窗上摆放的一架电子琴前。 周思齐拿着抹布的手一顿，抬头盯着褚余凡一蹦一跳的身影。 熟悉的悠扬的旋律，又一次从他修长手指下的黑白琴键上响起。周思齐的心又被凌迟了。 「褚余凡，这曲子真是你自己做的吗？」周思齐强行镇定情绪，转念一想，不如趁着褚余凡不太清醒的时候问清楚，早点死心也好。 「嗯。」褚余凡专心弹琴，那段旋律被他又加上几个变奏音符，更加灵动。 「你第一次弹这曲子是什么时候，你还记得吗？」周思齐不动声色，套小白兔的话。 褚余凡的耳朵动了动，纤长的脖子在阳光下发光。 「是我第一次来这个世界，三年前的3月17日。」 他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苦涩，星光蒙尘。 他醒来后被养父一通抢白，之后养父摔门而去，罚他不许吃晚饭。 他哪里管这么多，从窗子翻了出去，一个人在大马路上迷失了方向。 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无比陌生，空荡荡的街头，刺骨的寒风，无尽的寂寞。 那一天的他，在未来用超音速手枪击碎了头颅，结束了22岁的生命。 这项严重违规，足以让系统剥夺他基因被再次复制的权利，尸体碾碎后被机器人抛入垃圾场，作为肥料，浇灌大地。 怎么又在一个陌生的世界再次活了过来？ 第18章 重逢 「遇见你，我有了最美好的记忆。」
第37页 褚余凡的睫毛动了动，眼神里倾诉着无法诉说的故事。 他的头重新低了下去，痴痴地看着眼前的键盘。 也许是音乐的魔力让他重生。 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他离开褚余凡的家，裹紧身上单薄的衬衣，走在空无一人的广场上，目光忽然被玻璃橱窗里的一架钢琴深深地吸引。 未来的他，在网上疯狂搜索和音乐相关的信息，曾经见过这个乐器的图片。 可能是实在太想靠近那架钢琴，他的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时，灵波居然冲破了物质的界限，下一个瞬间，他进入到了橱窗的里面。 他来不及惊讶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拉开琴盖，用手指按下了琴键。那个瞬间，他置身于无尽的星空之下，灿烂的焰火在心头绽放。 他一时有些忘我，不知不觉弹奏出了一段旋律。 然后，他听见了一声巨大的碰撞声，吓得惊慌失措，从橱窗内侧的小门里落荒而逃。 也是因为那一夜的经歷，他才坚定了要继续活下去的意志。回到那个家，开始将自己藏在壳中的生活，考上了本地最好的音乐学院。 他原本以为进了大学，就可以天天和音乐打交道，只不过…… 褚余凡停止了回忆，回过神来，一抬头，就看见周思齐整个人摇摇欲坠，满脸的……悲愤欲绝？ 他瞬间大脑罢工，「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这话他到底说没说出口？他刚才还说了什么？ 懊悔地要命，自己低估了酒精的作用，合着这玩意儿就是个吐真剂。 褚余凡郁闷地抓了抓头髮，他不敢仔细看周思齐眼中的反应，脑中冒出无数电影片段，人类是如何兇残地对待穿越者的？ 周思齐这个反应，到底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对了他刚才问自己的是什么？褚余凡的脑袋要爆炸。 周思齐此时已经完全没办法思考了，褚余凡原来就是那晚他在橱窗里看见的人。 他多希望这是褚余凡是喝醉了胡言乱语。可是谁会胡言乱语到连具体日期都准确无误。 褚余凡，千真万确，是他的初恋白月光，是他这些年的信仰和精神支柱。 why？？？ 周思齐仔仔细细地盯着褚余凡的脸，盯着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唇。 然后痛苦地抱头蹲下，这分明就是一张男孩的面孔，当初自己怎么就一相情愿地以为是个女孩？ 褚余凡不明白周思齐怎么忽然就蹲下了，正想问，胸口又涌起一阵酸辣的胃液。 「对不起。」他捂着嘴冲进了厕所。 周思齐颓然地在沙发上坐下，这次老天终于没有留给他一丝一毫侥倖的机会。 接下来他该怎么办，化初恋为基友吗？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房间里安静地就像没有人。 周思齐终于晃过神来，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半小时了，褚余凡怎么还没从厕所里出来？ 他努力定了定神，告诉自己，从头到尾都是自己在痴心妄想，褚余凡根本就不知道那天晚上他也在广场上，同样是失意落魄，同样找到了活下去的勇气。 只不过，音乐是指引他的光，而他是自己的光。 周思齐嘆了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决定就让这件往事永远沉在心底。 他走近洗手间，敲了敲门，里面什么动静都没有。 试着转动锁柄，居然没锁，推开门后，周思齐哭笑不得，褚余凡人坐在瓷砖地面上，手搭着浴缸，睡着了。 眼角和脸颊上映出淡淡的粉红色。 周思齐伸出手想拍醒他，就听见褚余凡口中哼哼唧唧。 「酒真的好难喝，我好难受。」 「你头痛不痛，要不要喝药？」周思齐蹲在他旁边，静静看着他闭眼的模样，嘴唇微微撅起来。 和记忆中的那张脸完全一样。 明知道褚余凡是个男的，他的心脏还是漏跳了半拍。 然后忍不住唾弃起自己，真是执念太深，要赶紧回头是岸。 「我好难受。」褚余凡继续哼哼，胃里空荡荡的没什么可吐，脑袋晕的要命。 周思齐探了他额头的温度，没发烧，又看了一眼干净的马桶，也没有吐过的痕迹。 可能睡一觉就能好。 「你能站起来吗？睡一会儿就好了。」周思齐的声音温柔地能掐出水来。 「我好难受。」褚余凡就只会说这句话。 他原本是想吐，结果一俯下身，整个世界就颠倒了，四肢变得轻飘飘的，使不上力气。 扶着浴缸让他勉强有个支点，也幸亏周思齐主动进来找他，不然他就这么一直头重脚轻地躺着动弹不得。 周思齐无奈，将他架了起来，褚余凡脚下踩着棉花轻飘飘的，软软的像个沙袋靠在周思齐的身上。 周思齐的体温陡然升高。 他费力地把沙袋扛到了二楼卧室，吐出一口气，又转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睡衣递了过去。 「褚余凡，你换件衣服再睡。」 不知道是因为洁癖作祟，还是不忍心褚余凡被污浊的气味影响睡眠。 褚余凡摇头，闭着眼，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不要。」 周思齐脾气上头，一鼓作气把他的上衣扒了，将睡衣从他头上套进去，正要将两只胳膊从袖口扯出来，褚余凡不配合了。
第38页 「不要。」 「不要什么？」周思齐黑脸，你还要裸着上半身睡觉不成。 「不要，热。」 褚余凡体内的酒精含量达到了最高值，浑身忽然像火烧一样变得通红。 他能感觉到，灵波张牙舞爪地对抗着体温的升高。 再不降温，他整个人就要原地爆炸了。 冷的，冰的，冰冷的……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吸走他的热量。 迷迷煳煳中，他好像看见了另一个白色的灵波，凉凉的好像一个玻璃罩，他忍不住蹭了过去。 两股灵波在空气中交缠，交换着能量。 周思齐看着褚余凡陡然靠近的鲜红嘴唇，吓得一激灵。 这人是不是在发酒疯？？？？ 「热。」褚余凡无意识地把睡衣从头上扯掉，整个人像棉花糖一样贴上了周思齐的胸口。 心心念念的那人，从梦境中走了出来，近在眼前。 周思齐忍不住咽了口口水，喉结翻动，大脑开始踩油门飙车。 光子就要摆脱光源的约束进入黑洞。 「叮咚，叮咚，叮咚。」门铃连环夺命催，终于把周思齐尚存的理智拉了回来。 他十分庆幸，褚余凡此刻还是闭着眼睛，没看见他眼中的欲望。 他迅速把手中的烫手山芋扔在床上，灵波的接触被迫中断，褚余凡不满地扭动了一下身体，热死了！ 周思齐哀嚎了一声，立刻打开空调，嘀嘀嘀调到17度，连着打了几个喷嚏，疯狂地奔下楼。 下楼之前，他还记得拿起一床毯子，丢在了褚余凡身上。 深吸几口气，他伸手正要拉开门，忽然疑惑起来，这时候谁会来找他？抄煤气表的？ 门刚开了一条缝，他就看见了门外站着的那人，顿时后悔。 「思齐！你果然回来了！」戴着巨大墨镜，烈焰红唇的美人儿张开双手，紧紧地把他抓到胸前拥抱。 尾音慵懒地拖着个小尾巴，带着娇嗔。 周思齐差点被丰满的胸部压得窒息。 「薇薇安，你怎么回来了？」周思齐奋力挣开美人的怀抱。 「我问了周思毅，他告诉我的。」薇薇安脱下墨镜，肤白胜雪，眼如桃花，鼻尖上有颗小痣，是个标緻大美女。 只不过她的身材实在过于火辣，大部分人都是先注意到她的胸，再去抬头看她的脸。 薇薇安，是他哥的初恋女友和前妻。 两人在周思齐上高中那年闪婚，在他高中毕业时离了婚。 虽然分开了，但是分得很peace，很融洽。这次听说他回国了，又专程跑过来看他。 「你的电话打不通，我只好来试试运气。」 薇薇安把丢在地上的香奈儿包捡了起来，脱下高跟鞋，光脚走进了公寓。 她是一名摄影师，常年不在国内，刚好最近回来参加一个摄影展，听说周思齐回国了，她干脆直接从展会后的after-party上熘了出来，打电话让周思毅把自己送到这里。 「我哥在楼下？」周思齐忽然莫名心虚。 「没，我让他走了，我看见他超过半小时就烦。对了，今天我请你吃饭啊。」 薇薇安的眉眼绝艷，不笑的时候是冰山美人，一笑起来漫天飘花瓣。 呃？周思齐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楼上。 这个小动作，没逃过摄影师犀利的眼睛，她恍然大悟，噢了一声，把链条包扔在大理石餐檯上，皱起鼻子笑道，「我以为你一直还挂念着三年前那个女孩呢，没料到啊没料到，这么快……」 她光着脚跳上楼梯，顽皮地一笑，「不让姐姐见一下吗？」 「啊！」周思齐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忘记薇薇安是一个好奇心爆表的女人了。 要是她看见没穿上衣的褚余凡睡在自己床上，自己绝对百口莫辩，死无葬身之地。 「不是，上面没人。」他忽然叫了起来，「薇薇安，你手机响了。」 唔？薇薇安停在台阶上，挑起眉，侧耳听了听，「我手机没响啊。」 「响了，我刚才听见震动声了，现在又没了，楼上真没人，咱们出去吃饭不？我下午还要回去营里，哦，你知道我参加了个节目吧……」 周思齐也不知道自己嘴巴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总之，尽快让她离开才是正道。 薇薇安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 周思齐这孩子她太了解了，对外人客客气气，温温柔柔，但实际上骨子里长满尖刺，一般人无法靠近他的内心。 如今，是什么人能让他这么紧张？ 第19章 舞台前夕 「戴上面具，扮演另一个人。」 「喀嚓。」 房门合上，房间里又恢復寂静。 褚余凡取下蒙在头上的毯子，缓缓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刚才他听见了门铃声，脑子一下清醒了，然后就看见周思齐一脸受惊，逃也似地跑去了楼下。 骤然降低的室温让他终于摆脱了身体的燥热，但楼下倏地响起陌生女子的声音，却把他结结实实吓了一大跳。 他听见周思齐和那个女人窃窃私语，似乎是熟人。 低头看着自己衣衫不整的德性，真恨不得干脆昏过去得了。 突然那女人的声音出现在脚下的楼梯上，褚余凡第一时间拿起毯子把自己从头到脚裹成个木乃伊，他实在想不出来什么更好的办法。
第39页 结果，那女人没上楼，和周思齐说了几句话之后，两人都离开了。 等了几分钟，确定房间里没人后，褚余凡坐了起来。 衣橱旁一人高的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的脸，雪白的皮肤上胸口红彤彤一片像煮熟的虾。 难怪刚才周思齐跑下楼之前一副看见鬼的表情。 他又侧耳倾听了一会儿，确定离开的两人没有再回来，就拿起衣服走到楼下的浴室。 从头到脚沖了一遍，犹豫了一下，拿起花洒下方架子上的洗髮水和沐浴露，把自己重新又洗过一次。 他记起周思齐在进门的时候问他要不要洗澡的事，应该是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太难闻了。 端起胳膊仔细闻了闻，没有异味，褚余凡松了一口气，用毛巾裹着脑袋走出了浴室。 拿起桌上的玻璃水樽，倒了一大杯水，咕咕咚咚地灌了下去，最后那一丝酒精的束缚也沖干净了。 看来以后他还是远离酒精比较安全。 他想起刚才听见楼下的女人提到「……三年前那个女孩……」 还有周思齐一直不依不饶，追问他弹奏过的钢琴旋律，还有刚刚，在他失口说出三年前第一次来到这个世界，周思齐一副被雷噼到的死样子。 褚余凡的眼神飘忽不定，脑子却在高速运转，将这些看起来不相干的片段联繫起来。 哦。哦？哦！ 他大惊失色，不会那天晚上他在橱窗里弹奏钢琴的时候，周思齐在那附近吧！ 那他岂不是看见了自己穿窗而入，把自己当成了怪物？ 桌上的玻璃水樽喀嚓裂开了底，水漏了一桌，顺着桌角往地下滴。 褚余凡很想给自己一巴掌。 他怎么就忘记了，自己这个重生的未来人，本来就不属于这个世界，不可能会有人愿意接纳真正自己。 周思齐八成是发觉了蛛丝马迹，等着找到证据把自己抓起来吧。 褚余凡倒抽了一口冷气，迅速把收拾起随身物品，套上鞋子，决定赶紧离开，再做下一步打算。实在不行的话，就流浪地球吧！ 伸向门把手的同时，咔~响起指纹锁开锁的声音。 周思齐推开门，正对上了神色慌张的褚余凡。 呃。 一个大写的~尬~横在两人之间。 周思齐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你这么快醒了？」 心里想的却是，卧槽，他不会刚才就醒过来了，被我那副x虫上脑的样子吓坏了，才等到我出门的机会偷偷逃跑吧。 褚余凡嘴角抽动，「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长长的睫毛慌乱地闪烁。 主人回来了，此刻要跑就显得太生硬了。 看在周思齐的眼里，褚余凡一副贼喊做贼的表情。 他僵硬地举起手中的打包盒，「你要不要吃点东西，我们回宿舍。」 打包盒里是薇薇安买给「某位朋友」的三文治。 刚才他和薇薇安走到楼下，薇薇安笑眯眯地拍拍他的肩膀，「陪我买杯咖啡，我就回去了。下次再请你吃饭，如果你愿意，还可以带上你的朋友。」 他那时就发觉薇薇安彻底误会了，但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解释，干脆嗯嗯几声装傻。 最后薇薇安买了一杯澳白，给他打包了一份三文治，自己伸手打了辆车，就让他赶紧回去。 他拉开车门，送薇薇安上车。 「思齐。」薇薇安上车前认真地看着他，眼神深邃又安静，「既然回来了，就做你想做的事，姐姐支持你。」 他一怔。 转头走回公寓，却在不远的草丛里看见他哥那辆线条优美的银灰色捷豹。 黑色车窗缓缓摇下，周思毅无奈的脸出现在驾驶座上，沖他做了个再联繫的手势，拉起车窗，迅速开出了视线。 他摇摇头，这车还是因为薇薇安喜欢车标的豹子，他哥才买回家摆着。 到他俩离婚，也很少见他哥开。 等他推开房门，对上褚余凡闪躲的眼神，心中才大唿不好。 小兔子乖乖，穿鞋子要跑。 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回到餐檯边坐下。 看着一桌子的水渍，周思齐摸不着头脑，随手擦了一把。 「三明治你吃吗？」周思齐打开了餐盒。 褚余凡的眼睛亮了亮，又暗沉了下去，神情拘谨，「你不吃吗？」 呃。 周思齐怎么听出了一股警惕的味道？ 为了自证清白，周思齐咬牙切齿地连啃了三块三文治，最后褚余凡勉为其难地吃了一块，坐立不安的样子让周思齐更加笃定，褚余凡一定对自己有误会。 但他能说什么？被同性误会自己的性取向，还不够丢人的？ 周思齐换了衣服，又拿出了一件外套递给褚余凡，褚余凡想着自己那件沾满酒味被丢在浴室里的上衣，颤颤巍巍伸手接过。 颤抖的指尖又一次打击了周思齐。 两人默默回了宿舍，一路无话。 「嗯。」周思齐在宿舍门口，看着褚余凡和自己之间超过一米的距离，忍不住开了腔。 「嗯？」褚余凡往外跳出半米，活脱脱回到了他俩刚认识的状态。 「不能喝酒下次不要喝那么多！」周思齐愤然甩脸，长腿一迈，走了。 褚余凡愣在原地，想起周思齐在烧烤店帮旁边桌结帐的事，脑袋发紧。完了，欠的债和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多。
第40页 幸亏宿舍里话痨唐晓舟在场，一见他俩回来了，忙着讨论起舞台的准备，两人都在暗中松了口气。 晚上躺在床上，周思齐和褚余凡不约而同地对着窗外的月亮许愿。 希望赶紧忘记今天发生的事！ 第二天，四人一起在餐厅吃早餐。 「你们知道第一期播完后观众的反应吗？」唐晓舟嚼着食物的嘴巴都停不下来。 周思齐摆出一副「请讲」的样子。 褚余凡低头不说话。 他俩坐在对角的两个位置上。 任钰博皱起眉头，他觉得这两人之间怪怪的，故意避开彼此的视线。 「我听说，大家都在猜那个草泥马美少年是谁，目前获得竞猜票数第一的是孟宥哲。」 唐晓舟不屑地咂舌，昨天节目组专程给孟补镜头，看来是打算故意蹭这波热度。 「咳咳咳。」褚余凡被嘴里的食物呛着了，伸手去够旁边的水杯。 草泥马这条热搜，周思齐和他提起过。 周思齐装作没看见。 任钰博心里os，果然没猜错，这俩货绝对闹矛盾了。 唐晓舟顺道插播了一条八卦，「孟宥哲好像被爆出点黑料，据说公司一直压着，也不知道是什么。」 对面几个人兴趣缺缺，不想继续讨论这个人。 「对了，舞台要分场次拍彩排片花，咱们几个会分开，哦，不对，你俩会在一场。」唐晓舟又羡慕起周思齐和褚余凡这组了，总共就三人，俩种子选手，褚余凡再不济，也能多混几次重拍的机会吧。 哪里像自己这组，大家挤破头抢镜头。 「哦，还有面具，你们今天要赶紧找导演组确定，别忘记了。」唐晓舟好心提醒道。 昨天下午褚余凡去周思齐公寓醒酒的时候，节目组通知选手选面具，舞台表演使用。 大家当然都不想和别人重复，争先恐后跑到了道具组，场面堪比大妈们在超市抢菜的盛况。 褚余凡咽完最后一口食物，沖唐晓舟点了点头，端起空餐盘，起身先离开了，临走都没看周思齐一眼。 「你俩吵架了？」唐晓舟圆圆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怼到周思齐的脸边。 「咳咳咳。」这下轮到周思齐被饭呛到了。 出了餐厅，褚余凡去找导演组，结果负责的助理导演听说他是想找面具，就让他直接去道具组的仓库。 「小心点，别碰坏了东西。」 褚余凡点头，把钥匙揣在兜里，垂着头朝仓库的位置走去。 女导演在他身后嘆息，这孩子长得多好，又有才华，可惜了。 只可惜，操纵节目的，从来都不是选手本身，而是「那只看不见的手。」 两个投资方，一个是周思齐背后的金主，一个要力捧孟宥哲。 谁能让资方利益最大化就谁的镜头多，剪辑只不过是资方的工具人而已。 每次选秀节目最多捧红两个人，名额都被占完了。 褚余凡用钥匙开了门，小心翼翼跨过一些庞大的器材，走到一排架子面前，那里摆好了一些贴着选手名字的面具，地上还堆了一些没被人选上的。 他蹲在地上，兴致勃勃地拿起一个个面具仔细看了起来。 周思齐走进仓库的时候，就看着褚余凡一手拿着一个面具犹豫不决。 等看清他手里那两个面具，周思齐满头冒汗。 一个是眼球暴突，尖嘴利齿，白眉毛和白色鬍鬚张牙舞爪的狐狸面具，一个是头上两只犄角，面色赤红，面容扭曲的鬼面具。 周思齐没记错的话，那是日本能剧表演里的鬼面具。 戴上能让小孩夜里吓得尿床那种。 「呃。」周思齐忍不住开口道，「狐狸的，好，一点。」 虽然那只白狐面具也很诡异，但总比那个赤鬼好一丢丢。 褚余凡抬起头，慢慢起身，放下其中一个面具，把写着自己名字的贴纸贴在了另一个面具上面，放在了架子上。 周思齐暴汗，他选了赤鬼的。 这是故意和自己拧着来吗？ 周思齐气短，又觉得自己刚才主动示好太丢脸，干脆捡起褚余凡丢在地上的白狐面具，刷一声把贴纸贴在面具上，大咧咧地摆在褚余凡的面具旁边。 傲娇地扬长而去。 褚余凡觉得他看起来不像想把自己抓起来的样子，拍了拍手上沾到的积灰，顿时心情轻松了起来。 周思齐这个人，确实有些特别，如果不讨厌自己，那就太好了。 傍晚，道具组负责人来检查面具，看见两个单独摆放在一起，分别贴着周思齐和褚余凡名字的面具时，忍不住抓了抓额头上并不富裕的头髮。 是谁把整蛊用的道具翻出来了？ 第20章 彩排 「英雄惜英雄。」 一大早，睡眼惺忪的选手们齐聚演播大厅，今天要做舞台预演。 三十个选手，每人表演3分钟，导演组只安排了一次彩排的机会。 新的投资方出手很大方，表演舞台美奂美仑，灯光音效一流。 只不过，给了节目组提了一个要求：这次选秀，专业性一定要排在第一位，无论是选手，还是节目组。 陈pd反覆琢磨了投资方的要求，还是没破解这个要求背后的真实动机。 只好边录边猜。
第41页 因为选手们戴着面具表演，化妆师就可以歇着了。 但还是有些选手，把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都扑上了亮粉。 唐晓舟表示嘆为观止，化妆间里十几条明晃晃的胳膊大腿，让人以为是误入了不良场所。 褚余凡把面具往脸上一套，室友们全体石化。 「小凡，你这个有点……太……」唐晓舟一时找不到词彙，「你不怕因为面具过于恐怖节目组给你整个人打码？」 「还挺酷的。」任钰博吹了一声口哨。 「小博，你要考虑粉丝都是女生，能不能接受鬼面具啊。」唐晓舟扶住脑门。 节目组拿到的数据，大部参与分投票的都是女性。 「嘁，为了迎合观众，这节目还有什么意思。」任钰博哼了一声。 唐晓舟愤怒地捶了他一拳，道理谁不懂，可看看眼下哪个节目不是为了收视率活着。 等周思齐把白狐面具往脑门上一扣，唐晓舟忽然发觉原来是自己的审美有问题。 为什么除了他，宿舍另外仨选的面具都是又丑又恐怖。 连任钰博都选了一张纯白色看不出表情的纸面具，上面只有两个黑窟窿。 服装组把表演服的衣架推出来，根据每个人的面具开始搭配衣服，选手也可以适当地表达自己的想法，只不过粥少僧多，一般不会被採纳。 「周思齐，你穿燕尾服吧。」服装师首先给他配了一身黑色燕尾服加高礼帽，然后小声地说了一句，「你换个面具吧。」又从身后的盒子里拿出了一个黑色蕾丝镂空假面舞会面具。 绝对的王子范儿。 周思齐思考了片刻，拒绝了。 他从衣架上翻出一件白色的古风圆领长袍，递给了服装师。 「把这件留给褚余凡吧。」 说完，自己拿了一件白衬衫，去后台换了。 服装师呆立当场，没见过这种帮后置位选手占位的。 等褚余凡老老实实排在队伍的最后，来到服装师面前，才发现衣架上稀稀拉拉挂着几件被大家选剩下的衣服，不是金光闪闪的暴发户造型，就是绸缎蝴蝶结的娘炮装。 他正打算在衣架上随便拿一件，服装师就从身后变魔术似的拿出了一件白色圆领长宽袖长袍，配着朱红色的内衫。 「这是你的衣服。」化妆师一见褚余凡戴着的面具，就捏了把汗，这也幸亏第一顺位的选手帮忙，不然就他这造型，肯定一剪梅。 「哦，谢谢。」褚余凡乖乖接了过去。 周思齐是组内第一个上去彩排的，褚余凡和孟宥哲坐在台下观看。 整个舞台一片漆黑。 一道光从头上射下来，照在小提琴上，瘦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圆润的指甲泛着淡白色的光泽，让人不得不对手的主人遐想连篇。 与那一道光亮起同步，一声尖锐明亮的e弦高音，拉开了周思齐的舞台大幕。 这是褚余凡第一次看周思齐的现场表演。 他一直都觉得，周思齐比他还不重视这个节目，几乎很少见他练习。 直到今天，亲眼目睹他的演奏现场，才知道自己多么自以为是。 周思齐对于乐器的驾驭，远远超过了他这个半路出家的半吊子，也真是难为他，之前那么认真肯定自己的表现。 从小提琴切换到单簧管，到最后的钢琴独奏，周思齐的表演一气呵成，实力强大到让对手自惭形秽。 孟宥哲深吸一口气，庆幸自己选了街舞，估计演奏乐器的选手都会被这段表演虐成渣渣。 他扭头想去看褚余凡的表情，他记得褚余凡的长项应该也是演奏乐器，想想都觉得可笑，真以为赛场上会有真心诚意帮对手加油的人？ 满以为会看见一个战战兢兢满脸嫉恨的可怜虫，结果他自己倒是浑身一震。 褚余凡把面具推到头上，一脸痴迷地看着台上，眼中有光。 优美的侧颜如水面微澜，眼底透出清流千倾。 光影之间的周思齐，清正利落的身影，简洁的白衬衫配上诡异的白狐面具毫不违和，像黑夜中骤然降临的骑士，清冷克制的外表下是火热的内心。以手中的乐器为利刃，斩破黑夜，迎来光明。 孟宥哲不由地打了个冷颤，他听说了一些关于褚余凡长相的传闻，但褚余凡在他面前总是遮遮掩掩的，一副见不得光的样子。 他对自己微调后的颜值很有信心，坚信自己在镜头下的脸完美无缺。 直到这一刻，自信心被击成粉碎。 为什么，周思齐拥有的才华，和褚余凡拥有的美貌，全都是自己无法企及的？ 孟宥哲连眼睛下方的肌肉都在紧绷，看向褚余凡的眼神带着一丝狠厉。 台上的周思齐透过面具，将孟宥哲的表情尽收眼底。 他挑起嘴角，又不动声色地放松。 想让一个人跌得惨，首先得让他到达足够的高度。 周思齐表演完就直接走下台，导演示意他可以多排练几次，被他婉言谢绝。 孟宥哲心中暗喜，这样他就有更多的时间在舞台上彩排了。 周思齐学着褚余凡的样子把面具拉开，在他身边缓缓坐下。 褚余凡反倒把面具又套回脸上，不知为什么，看完周思齐的舞台后，自己有些不好意思直视他的脸。 舞台上音乐和灯光立刻切换到截然不同的模式，孟宥哲开始彩排。
第42页 「你不要再喝来路不明的水。」周思齐无端端地说了一句，语气闷闷不乐。 他知道褚余凡对自己之前的表达有误会，但见到孟宥哲刚刚阴鸷的神色，他还是不舒服，一定要再提醒褚余凡一次。 他完全不能想像，褚余凡如果再次被人伤害的模样。 褚余凡愣住了，他没料到周思齐还记着之前那件事。 「我会注意的。」难得他说话的口吻很乖，周思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端详了褚余凡半响，才发现他的耳朵通红。 周思齐想不明白，怎么突然间褚余凡就对自己前嫌尽释了。 褚余凡心里想的是，周思齐征服舞台的样子真的太帅了。 等孟宥哲彩排到第四遍的时候，褚余凡由衷地说了一句，「体力真好。」 他都坐的快要睡着了，孟宥哲还在大胯一拉噼横叉。 周思齐嗤了一声。就孟宥哲这街舞水平，也就敢在这帮非舞蹈专业的选手面前耍个帅，要是去隔壁的街舞节目，估计撑不过海选。 终于轮到褚余凡彩排了，他站了起来，慢吞吞走上了舞台。 身着白袍的恶魔手持摇铃，发出了天使般动听的歌声，彷佛在诱惑世人堕落，又仿佛在向神灵祈祷。 最后恶魔放下度化的圣铃，改为手持键盘，人声被电子音化作的二重奏簇拥，逐渐减弱，像天使飞升而去，渐行渐远。 灯光慢慢黯淡，大灯骤然亮起，恶魔不知踪迹。 等这段表演结束，台下的摄影大哥都有些恍惚，很久之后才记起关镜头。 助理导演忍不住热泪盈眶，鼓起掌来。 周思齐目视前方，用身边孟宥哲才听得清的声音冷冷地说道，「珍珠不会因为几只臭虫就蒙尘。」 言语中的鄙夷深深刺痛了孟宥哲。 他放在双膝的手掌紧紧捏成了拳头。 吴导在制作室后台看见褚余凡彩排的片段，摇了摇头。 这孩子，必将大放光芒，无人可挡。 吴导送剪辑好的成片给陈pd审核，陈pd圆圆的脑袋在黑白光影下一明一暗。 投资方那句暧昧不明的话又再度响了起来。 「这次选秀，专业性一定要排在第一位，无论是选手，还是节目组。」 这难道是警告他不要埋没真正有才华的选手吗？ 陈pd在业内已经摸爬滚打了多年，什么样的投资方他都见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让他不要夹私的要求。 褚余凡什么经纪公司都没签，如果真的爆红，投资方怎么能确保收回本呢？ 陈pd的脑袋隐隐作痛。 要不，还是压着点褚余凡的锋头吧，要怪就只能怪他没有背景了。 「对了，孟宥哲那个被爆的黑料压下去了吗？」他问吴迢仁，吴导摇了摇头。 匿名者爆料孟宥哲音乐学院学生的身份是伪造的，这事节目组一早就知道，东娱这次要力捧他，自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网上越闹越凶，甚至有网友质疑节目组的道德底线，这就不太好了。 必要的时候，该放弃还是得放弃，再说了，东娱还有不少新签的选手排在前段。 换一个人顶上就是。 节目组想让谁红，还不就是一剪子的事。 陈pd转念一想，这次的初舞台是现场直播，估计不少没经验的选手都会抓马。 「让那几个选手再多排几次，万一出现失误，就用彩排镜头切换。」 吴导腹诽，还不是你非要搞个大场面，谁不知道直播舞台是个照妖镜啊。 又得辛苦导播手不能停了。 深夜十二点，音乐教室的灯光还亮着。 「我觉得这里的衔接还可以更流畅一些。」褚余凡抿着嘴，认真地拿起周思齐的黑管端详。 周思齐乐了，「我带着面具，换气没那么顺畅。」 「你为什么不换一个面具？」褚余凡歪着头，他明明看见有选手戴那种半遮脸的面具，节目组也默许了，就周思齐一个人傻乎乎地在狐狸嘴巴上开了个洞，刚好塞进喇叭口。 要不是因为人帅，加上身姿挺拔，绝对台下会嘘声一片。 「因为……这狐狸挺合眼的。」周思齐弯着眼睛笑了起来，无辜的眼神勾人魂魄。 今天彩排完，褚余凡就拉着他问东问西，虽然问的全是和音乐有关，但，就好像之前两人的误会凭空消失了一样。 周思齐心想着，果然向月亮许愿是有用的！两人终于向朋友这条路，迈出了巨大的一步。 第21章 造梦 「舞台，是造梦的地方。」 这次节目组斥重金打造一个庞大的圆形旋转舞台，切割成四个独立的分舞台，每一次有四组选手在台上standby。 四名导师在台下观赏，每人面前一盏灯，如果在表演过程中有两人按灯，正在表演的舞台就会被强行关闭，旋转到下一个舞台。 完整的表演代表着导师的认可，接下来就交给观众投票决定排名。 观众还可以从被导师否决的舞台中再选出三名选手，观看完整的彩排片段。 这轮舞台会淘汰六名选手，永远告别，绝不復活。 录制前，导师们临时接到了节目组的沟通信息： 「这次舞台评定不要按照先前的台本，请导师们尊重专业。」 阅后即焚。
第43页 四个导师气得脸歪，敢情之前要求他们放水给某些选手的锅，节目组是打算甩得干净。 不过节目组还是附带了两个条件。 一，必须保证舞台通过率大于50%。 二，九号选手周思齐必须过关。 伪棒子徐志太，琢磨了半天，还是给发小陈圆圆打了个电话。 「哥们，你们这台本改得有点快。」 陈pd在电话那头哼哧半天，安抚好小女朋友，才捂着电话走到洗手间，蹲在马桶上，点燃了一支烟。 「码的，这次的投资方神叨叨的，摸不准他们的脾气。」 「他们到底什么背景嘛～？」徐志太好奇，这些年他没怎么关注国内投资方的尿性。 「不知道，也搞不清楚，接触我们的人和娱乐圈关系很深，但从来没有投资过选秀节目，按道理跨界投资不会这么佛。」陈pd狠狠地吸了一口烟。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特别恐怖，对方的态度轻拿轻放，钱却给得很大方，要真是为了捧周思齐，完全也可以明说，偏偏只是在饭局上暗示了一下认识周思齐，仅此而已，后面什么嘱託都没有。 怎么可能会有人拿钱做慈善？？？ 「那要不我们就不想那么多，专心做一档专业节目？」徐志太心中涌起一股豪情，想当初，他和陈圆圆也曾是文艺青年，胸怀大志，只是大志这么多年蒙了尘。 陈pd吐出最后一口烟圈，恶狠狠地把烟屁股往洗手池上碾灭，「淦！」 「陈圆圆！你是不是便秘啊！蹲厕所拉金子啊？」 小女朋友开始用吝门，明明半小时前说好了陪她去国金大厦买包的。 陈pd赶紧收线。 舞台直播在周五晚上九点准时开播。 选手们一早上都在音乐教室排练，摄像紧跟着每一个选手，这些拍摄花絮会作为直拍素材，平台vip观众选择完选手后的专属彩蛋。 后期制作部门已经开启昼夜颠倒的加班模式，不是996，是007。 出场顺序的抽籤提前一天完成，需要在这么短时间里布置三十个舞台，舞美组已经阵亡了几批，头七可能正好和播出日撞上。 唐晓舟和任钰博抽中的都是前段号码，一个六号，一个十号。 褚余凡抽中了和他初评名次一样的号码，十四号。 周思齐是倒数第二个，也就是俗称的压轴。 抽号的时候，每人进入一间封闭小房间，在一个巨型罐子旁一拉摇杆，滚出一个号码球，再录一段採访花絮。 虽然有两个公证人员当门神，唐晓舟心想，要是节目组没放水，他就把自己那个白球吞下去。 只不过和周思齐相处了那么久，比起其他选手，唐晓舟宁愿是周思齐得第一。 唐晓舟拍了拍任钰博，「小博，等兄弟我先上去给你打个样。」 任钰博：「唐晓舟，你是不是又紧张了？」 唐晓舟切了一声，转头问褚余凡，「小凡，你不紧张吧？」 褚余凡思索了一会儿，认真问道，「什么时候我们可以有钱拿？」 唐晓舟的语气更认真，「小凡，实际上你长这样，想挣钱方法多的是……」 周思齐从后面用胳膊肘扼住他的脖子，差点没把他掐到声带失声。 「奇怪，孟宥哲怎么会抽到一号？」周思齐刚松手给唐晓舟放了活路，他又开始八卦，按道理这种种子选手都应该放在偏后段的位置。 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玉树临风的周思齐魅惑狂狷地冷冷一笑。 喔哦～资本的厮杀真是精彩呢，唐晓舟在心里啧啧两声。 直播前一个小时，所有选手都站在指定的位置。 褚余凡站在2号舞台下，看着身边的工作人员像打仗一样，匆忙到手脚并用，他也没由来地心跳加快。 不就是一个节目吗？为什么灯光师一次一次地调试灯光，导演一次一次地测试音响设备，摄像大哥一刻不停地检查机位…… 舞台不就是一瞬间的光影记录而已？这些工作人员的态度，完全超出了一般的工作状态，和打了几公升的鸡血一样亢奋。 射灯也跟着他的心跳频率抽风，吓得灯光师直接跪在地上，拜舞台之神大发慈悲。 周思齐在褚余凡身边站定，看着他逐渐石化的脸，才想起来他没有任何舞台经验。 周思齐轻拍几下他僵硬的肩膀，褚余凡的心跳终于也跟着平稳了下来。 「那个，不用紧张，这个台下没有观众，你就当导师们是冬瓜好了。」 周思齐从小学开始，就参加了各种比赛，起初是外公外婆陪着他，在外公过世后的那一年，他去参加了维也纳音乐厅的新年演奏会，是薇薇安坐在台下沖他微笑鼓掌，让他多少没那么寂寞。 回想起自己第一次上舞台，半边身子都是僵硬的，连同手同脚都不自知。周思齐摸了摸褚余凡的头髮，柔软的好像小动物的细毛。 前天晚上他实在看不下去，拿出剪子把褚余凡的头髮修了修，那时候他才知道，褚余凡的耳朵碰不得。 扫把星的威力之下，宿舍里连续跳闸了三次。 最后还是靠褚余凡闭起眼睛放弃抵抗，才总算剪好了。 褚余凡的目光落在正在台上检查地板的工作人员的身上，「我不懂。」 啊？周思齐愣了，刚才自己说的难道不是中国话，为什么会不懂？
第44页 褚余凡眼中疑惑，「我不懂大家为什么这么紧张？」 那一瞬间，周思齐真是怀疑褚余凡不是神经大条，而是根本没有神经，搞半天他完全不紧张，他奇怪的是别人为什么要紧张。 「你看过现场表演吗？我是说，音乐演奏会，歌剧，话剧这些。」 周思齐生怕褚余凡误会自己在嘲笑他，又补了一句，「就是作为观众看舞台。」 褚余凡摇头，他来到这个世界三年，第一年备考，之后的两年里他几乎都在校园，教室，宿舍，自习室，打工场所间奔波。 这样的生活几乎和未来没有太多区别。未来的城市中，巨大建筑物之间架着各种空中轨道，唯一的目的地都是通往工作。 「哦，那下次有机会，我带你去看看现场表演，可能你就明白为什么他们这么紧张了。」 周思齐看了看舞台上忙忙碌碌的工作人员，也许这对于他们只是例行公事，但 「舞台，是造梦的地方。」 周思齐认真地看着褚余凡的眼睛，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充满了困惑，他温柔地说道，「人活着，不就是因为梦的存在？」 「你就是我曾经的梦啊」。 这话周思齐当然不敢说出来。 他们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褚余凡却在周思齐的眼底看见了光。 他低下头，自嘲地笑了，「我不知道人活着是因为梦。」未来的他，活着是一种本能。 来到这个世界，除了音乐，他还没有找到其他的意义。 周思齐听了这话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不知道褚余凡之前是怎样生活的，但话语间透出的失落感，让自己很心疼。 他不禁伸出手想去搂住他，结果手在半空中硬生生地改了方向，拍向褚余凡另一侧的肩膀，眼神闪躲，「没事，我们是朋友了，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和我说。」 说起来，自从周思齐不再被褚余凡电击之后，就肆无忌惮的触碰起他的身体。他是独生子，从来没有享受过欺负弟弟的快乐。 褚余凡冷淡地拍掉搭在肩上的爪子。 码的，原来灵波也是欺软怕硬的怂包。 九点倒计时一分钟，大幕拉开，舞台开始。 褚余凡静静地站在台下，周围的一切都变成了灰白，只有舞台闪烁着耀眼的灯光，充满了未知的诱惑。 这次的舞台迅速引发了网络讨论的热潮。 「好多年没见过这么真实的舞台了，镜头也不乱切，终于不像夜店风了。」 「爱了爱了，小哥哥们简直太棒了。」 「导师够狠，按灯太不近人情了吧，虽然点评得还行。」 「别说，导师吵架那段还挺好看。」 「你选了几号？我锁了七号，谁也不许和我抢。」 …… 电视台副台长对于这期节目的收视率颇为满意，几乎要追平光棍节带货音乐节。 「小陈，我就说选秀节目还是值得做的吧，你们就是太没自信心了，你看你看，给点压力，这不就出成绩了吗？」 「还是您有远见卓识，我还是得和您多学习。」陈pd满脸真诚，站得笔直。 副台长哼着小调，拿着新的广告商名单，踱着步子去台长办公室了。 陈pd在副台长身影消失的同一秒，迅速笑脸切换成丧脸。 舞台直播压力太大了，差一点出事故。 在七号选手褚余凡表演到最后一秒钟的时候，导师韩宇按下了否决灯，贡献了长达三分半钟的热搜片段。 韩宇否定的理由居然是，「和之前提交的作品一模一样，毫无进步。」 制作人陈笙当即跳起来，嘲讽韩宇的耳朵是不是多年没听过什么是真的好音乐，「完美的作品为什么需要改变？」 「你就懂什么是完美了？」 「我不懂，你懂？！」 俩人大吵出手，女评委费文莉和棒子评委徐志太一人扯住一个，才勉强制止了现场互殴。 导师打架的视频播放量甚至追平了褚余凡选手的直拍片花。 导播精分了，不断在导师席和下一场舞台间切换镜头，弹幕一片骂声。 下一个选手的舞台就在导师的争吵声中毫无存在感地结束了。 第22章 风起 「要按照剧本凹人设。」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起，206宿舍里的嬉笑打闹声暂停了下来。 他们正在教褚余凡打游戏，唐晓舟一路笑得鸡打鸣，任钰博当真是个菜鸡，连新手褚余凡都能爽快地痛宰他。 「来啦。」唐晓舟离门最近，欢快地跑过去开了门。 笑容凝固在他的脸上，门外居然是冷脸的孟宥哲。 那道黑眼线就像纹上去的一样，整个人看起来都用力过勐。 唐晓舟倒吸一口冷气。 从来没有选手大晚上串门，他担忧地看了一眼蒙着自己迷彩内裤的摄像头，生怕被孟宥哲发现了去导演那里告状。 哦，他突然想起来，孟宥哲已经被淘汰了。 舞台上孟宥哲是第一个出场的选手，才表演了一分半钟，三个评委都按下了否决灯，理由如出一辙。 「基本功不扎实。」 「表演浮夸。」 「没有打动我。」这句是韩宇说的。 只有棒子评委徐志太口下留情，理由是，第一个选手可以先待定，看看后面有没有更差的再说。
第45页 与此同时，网络上爆出了他的学歷造假，还有曾经做练习生的表演片段。 网友骂得很难听： 「明明就是九漏鱼，怎么可以和科班出身的小哥哥们比？」 「名字和脸都是假的，再整就要换头了！」 「街舞也要专业的，摆个po色就ok？」 节目组明哲保身，干脆直接让他的排位沉底，粉丝也捞不动，就成了首批淘汰选手。 偏偏这时候来串门？唐晓舟心里冒寒气。 「周思齐在吗？」孟宥哲面无表情，话也说得硬邦邦的。 他不和任何选手走近，镜头下都是他一个人。 周思齐听见了自己的名字，起身走到唐晓舟身后，「找我？」 看见门后那人的瞬间，他收起了笑容，身上散发出的气场立刻变了。 电脑前的褚余凡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虽然周思齐的背影挡住了，却还能感到他对门外那人的敌意。 就像护着小鸡仔的母鸡，看见黄鼠狼的模式。 褚余凡一下就听出了这个声音是假人孟宥哲，对这个人他没什么好感，毕竟当时递给他下了料的饮料的就是孟宥哲。 那件事之后，周思齐一直跟在他身边，他和孟宥哲再也没有任何单独相处的机会，慢慢地就把这人当成了背景墙。 背景墙来找周思齐，他猜不出来为了什么。 「我有话和你说。」孟宥哲双手插兜，目光游移。 周思齐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和他一起走出了宿舍。 「喂，他干吗找思齐啊？」唐晓舟立刻开启八卦天线。 孟宥哲被淘汰这事，大伙在私下里说得挺不堪，有人说他是公司的弃子，有人说他运气不好被人挖出黑料，明明是内定的选手，怎么也应该杀入决赛，却在第一次舞台就被淘汰了。 褚余凡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透过窗户眺望，看见周思齐和孟宥哲站定在楼外的草地上，两人间的气氛看起来有些诡异。 褚余凡灵光一现，突然愣住了，周思齐对孟宥哲平白无故的敌意，难道因为他猜出了是孟宥哲对自己下毒？ 他又自嘲地摇摇头，怎么会因为自己？实在想太多。 「我知道这次爆料是你做的。」孟宥哲开门见山。 周思齐沉寂如水，面无表情地看着孟宥哲表演。 「你有后台，我比不过你，但你没必要把我赶出局，我根本就不是你的对手。」 孟宥哲精緻的面容写满了不甘心。 他好不容易得到这次机会，公司也对他寄予厚望，有人花钱挖出自己的黑料，绝对是精准定位，不是普通网友所为。 周思齐继续一言不发，沉默有时候是很好的武器。 「你最大的对手明明是褚余凡，你却针对我，是不是有点搞错了对象？」 孟宥哲有些急了，他正在和公司想办法，看有没有復活的机会，这个节目的热度很高，失去这个舞台是他承受不起的。 但如果是周思齐背后的资本要对他下手，那他也没办法，只不过…… 「我觉得，咱们可以做朋友，毕竟娱乐圈里多一个朋友好过多一个敌人，你说呢？」 孟宥哲的眼中精光一现。 周思齐听到这里终于笑了，那笑容让孟宥哲浑身瘆得慌，就好像被人看透了底裤。 「我从不和罪犯做朋友。」 孟宥哲顿时大惊失色，「你这话什么意思？」 周思齐：「你心里清楚我什么意思。」 孟宥哲对他而言就是个无耻小人，他绝不会手下留情，只不过网上言论的发酵速度比预期地更快，居然这么早就把他淘汰了。 不过噁心的臭虫早点消失也好。 离开之前，他用冷冰冰的眼神盯着孟宥哲，眼中闪过勐兽捕猎的凶光，「不要以为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就能得逞，他不在乎，可我心眼比较小。」 那一夜褚余凡痛得全身冒汗，手脚冰凉的惨状，他直到现在都不能释怀。花了点手段，终于用孟宥哲最不能接受的方式让他滚蛋。 「你不愿意放过我？」孟宥哲在他背后喊起来，「我又没得罪你。」 「哼。」周思齐不想和他废话，留给他一个你不配的背影。 孟宥哲面若寒霜，他没想到周思齐居然是因为褚余凡的事，才对自己报復。 这么说来，周思齐和褚余凡走得近，还真不是虚情假意。 望着周思齐走远的高大身影，孟宥哲眯起眼，恨意肆意流淌。 「既然你对我下手，就不要怪我用同样的方式攻击你，和你在乎的人」。 褚余凡看周思齐回来了，歪着头问他，「要不要继续？」指了指电脑屏幕。刚才正好是他们对局，褚余凡略占上风。 周思齐一笑，「你赢不了我的。」 唐晓舟在一旁嬉皮笑脸地对任钰博说道，「你输了，就是最后一名，帮我们去食堂打饭。」 宿舍里的日光灯欢快地跳动了几下。 褚余凡在第二天被导演叫去了会议室，当时训练教室里只有他和周思齐两个人，周思齐不放心地说道，「他们要是让你当场答应什么，你先别答应，回来咱们商量一下。」 他略带紧张的语气让褚余凡忍不住想笑，只得抿紧嘴点点头。 褚余凡忽然觉得，自己不再是一个人在这里孤军奋斗了，还有个姓周的债主，总爱没事和他叨叨。
第46页 会议室里，陈pd呆呆地看着走进来的褚余凡，他听说了这孩子的长相出众，但到底还是不如自己亲眼见到的冲击力大。 现在网上对于褚余凡那段舞台的讨论热度很高，考虑到他是个素人的身份，他觉得有必要和褚余凡谈一谈接下来的剧本。 「目前你的观众投票数排在第三。」陈pd清了清嗓子。 褚余凡的眼睛转了转，不知道这算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 「其他的一些选手，周思齐也好，还有东娱和别的经纪公司的签约选手也好，他们背后都有专业团队帮助他们炒作网上的话题，删除不好的负面言论，你就比较势单力薄，节目继续进行下去，会出现一些不可控制的情况。」 褚余凡不清楚陈pd到底想说什么，干脆也不发声，盯着这个胖子圆滚滚的脑袋。 陈pd在他的视线注视下居然有些紧张，「那个，我们节目还是希望你走得远一些，毕竟是我们选出来的选手，所以需要你接下来配合一下。」 听到他接下来的话，褚余凡微微皱起眉。 「他们让我炒人设。」 此刻褚余凡正坐在一处隐蔽的草地上，头顶的树荫郁郁葱葱。这块僻静的角落是周思齐找到的，俩人有时想讨论一些事，又不想被摄像头捕捉，就会离开训练室来这里聊天。 在训练营的日程安排很枯燥，除了固定的上课时间，个人自由选择训练时间，目前节目组还在保护选手的曝光度，所以还没有安排他们出去接一些商业宣传活动。加上褚余凡和周思齐同在一个组，独处的时间也多了起来。 周思齐站在他身边，一脸认真，「怎么说？」 褚余凡也很疑惑，陈pd只说让他按照节目组的设计，在镜头前做出一系列「表演」。 「他们想让我多出现在训练教室，反覆排练。」 ——［勤奋］。 「还说可能会有别的选手质疑我的表现，让我务必不要和对方产生争执。」 ——［隐忍］。 「还说什么，宿舍里的人会排挤我……」 褚余凡当时听到这一段就煳涂了，「这到底是我个人表演，还是群演？」 周思齐上下打量了褚余凡一番，「节目组这是要给你灰姑娘的人设？」 「灰姑娘是什么东西？」褚余凡直愣愣地看着周思齐。 周思齐拼命忍住笑，在他身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髮，「就是绝地求生。」 「吃鸡游戏？」褚余凡脑筋转不过来了。 周思齐嘆了口气，褚余凡除了音乐方面的才华，真是个常识白痴。 「节目组希望你营造一个讨粉丝喜欢的形象，这样可以迅速吸粉，后面的观众投票也会有优势。」 「我们不是比赛吗？和粉丝有什么关系？」 「傻瓜，选秀节目基本都是由粉丝决定谁是第一名的。」周思齐靠在树干上，闭上眼睛，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射下来斑驳的光点，他想起褚余凡怕太阳晒，又脱下外套罩在褚余凡的头上。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习惯起照顾褚余凡，每次进入训练教室就会把温度调到17度，吃饭的时候也会排队帮他多打一份餐，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褚余凡总是避开人群，但不喜欢也不用去勉强。 「我只想挣点钱。」褚余凡被衣服盖住脑袋，闷闷地说道。 周思齐想问他为什么，想了想又压下了这个问题，「你这么优秀，应该被更多的人看见，放心吧，我会帮你的。」 褚余凡唔了一声，也靠在树干上，两人头挨着头，坐在一起不说话，光听着头上小鸟扑动翅膀带起树叶振动的声音。 褚余凡发现了，每次只要在周思齐的身边，自己的心情就会逐渐平静下来，只不过有时候两人凑得太近，心跳会稍微过速。 但他开始习惯和人靠近的温度了。 「小凡！！」远处唐晓舟急匆匆地沖他俩跑了过来，满头大汗，他刚从他们组的成员那里听到了一个惊天大新闻。 网上已经吵翻天，说七号选手褚余凡上一场舞台作品是抄袭的！ 第23章 抄袭 「抄袭有罪。」 「褚余凡，所以你确实没有抄袭对吗？」 褚余凡灰蓝色的眼神有些涣散，他记得自己已经回答过不止一遍了，先是吴导，现在又是陈pd。 陈pd和吴导交头接耳，音乐抄袭这件事本身就很难判定，他们已经委託了专业的音乐机构，但在结果出来之前，危机公关必须要准备好。 「网上说你这首曲子抄袭了一首十五年前的动漫主题曲，你自己听过这首曲子没有？」电视台的法务顾问坐得笔直，面前是厚厚一叠列印出来的网上的帖子。 褚余凡皱起眉，略带迟疑，「听过。」 法务顾问「啪」地一声，把手中的签字笔拍到那一叠复印件上，厉声说道，「那你到底抄没抄？」 这是一个矮墩墩，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男子，眼下所剩无几的头髮就快要秃了，这节目从播出第一天就闹各种么蛾子，他在休假中紧急被领导喊回台里，换谁心情都不能好。 节目组已经被匿名网友举报到上级领导那里了，再不处理，台长能让他喝西北风。 褚余凡被他这一吼，脑袋有些晕，「我听过，可是我没抄袭。」他当时听见那首曲子，觉得风格很特别，后面创作的曲子，完全是他自己独立完成的，怎么会被冠上了抄袭？
第47页 而且眼前这个法务顾问，完全一副已经给他定罪的样子。 这些人，为什么宁可相信别人，也不愿意相信他？ 「你知不知道你给节目组带来多少麻烦？」 节目组的官媒v博下面全是不堪入目的留言。 「抄袭狗去死。」 「可耻，节目组有没有脑子？」 「这种选手留着是为了噁心观众吗？」 「你要是抄袭了，就老老实实说，我们看看怎么处理。」法务顾问不相信褚余凡的话，人长这么漂亮，还能如此有才华？ 褚余凡沉默着，瘦长的身影孤立无援。 「砰——」会议室的门被人一把推开，周思齐径直走了进来。 「他没有抄袭。」话说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褚余凡被叫进来的时候，周思齐本打算多叮嘱他几句，结果看他一脸无欲无求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说什么也没用，褚余凡根本就不是一个会和别人争辩的人。 不过这次网友们按头的罪名实在太离谱，周思齐甚至觉得根本不值得讨论。 结果周思齐在门外等了一会儿，这门不隔音，里面传出的对话让他怒火中烧，也不理会一旁唐晓舟拼命打手势，直接推门闯了进来。 果然如他所料，褚余凡静静地站在角落，就由着别人审问。 「你是谁？」法务顾问一脸莫名其妙，这孩子看起来和褚余凡差不多大，难道也是选手，有这么猖狂的选手吗？ 「任何一个学音乐的人都能告诉你，他没有抄袭，旋律、和弦、歌词韵律，一点都没有。」 周思齐简直要被这帮外行气死了，网上那帮网友张口就来，怕只是因为两段音乐的开头都是一段铃声，旋律听着都像古调。 十五年前那首歌是日本古民谣，褚余凡这个完全是他自己写的旋律，就算查遍所有的音乐库也翻不出来一样的，连一两个音节的重复都没有。 就算网友诟病的那个电子音，也是他建议褚余凡用电子合成器加进去的。 总不能说，使用同一种乐器也构成抄袭了吧。 节目组这时候不是出来据理力争，保护选手，反而要逼他认错，这不是荒唐透顶是什么。 吴导手边的电话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号码，接了起来。 「嗯，嗯，好的，那我开外放，你把刚才说的话再说一次。」 「没有抄袭。」一个板正的男中音从话筒里传出来。 在座的都松了一口气。 褚余凡冷眼看着这些人，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些人不愿意相信他本人的话，也不相信周思齐，偏偏对一个陌生的电话深信不疑？ 心中忽然涌上一种陌生的情绪，他咬紧牙，压下了喉间的愤怒。 脚下的地板微微地颤动起来，其他人都没留意到，褚余凡心下一惊。 「现在的问题是，网上的负面声音太多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把……」吴导看了一眼褚余凡，「要不，你们先离开吧，我们讨论好之后再和你聊。」 褚余凡迅速起身朝门口走去，擦过周思齐身旁，却被他一把拉住。 「吴导，陈制作人，这件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节目组是不是应该公开发一个声明，还他一个清白？」 周思齐脸色冷峻，一步不动，这事褚余凡不争，他要争。 「小周，这事我们会考虑的，毕竟现在节目还在播出中，什么样的声音都会有，这种事我们也处理过，放一阵子，网友就不关注了。」陈pd慢条斯理地说道。 「没有公开闢谣，这事就会成为他身上的污点，到时候，任谁都能把他钉在耻辱柱上。」周思齐站得笔直，说话一点不带客气，浑身的锋芒藏都藏不住。 吴导愣了，这还是他认识的周思齐吗？ 褚余凡压抑的情绪被一点点的拨动，他忍不住扯了扯周思齐的手，目光中一声嘆息。 「算了」。 周思齐用力地握紧他的手，一阵阵的刺痛在掌心绽裂，他面不改色，继续说道：「我们这个节目就是要给观众传递好音乐，如果对音乐原创性的污衊，都不能正面回击，那不就违背了做节目的初衷？」 吴导倒吸一口冷气，这孩子说话真是没轻没重，且不说投资方根本没有指明要保周思齐晋级，就算说了，节目的走向也不是一个选手就能控制的。 褚余凡想挣脱周思齐的手，对面几个人的目光给了他极大的压力，似乎谴责他是制造问题的元兇。偏偏周思齐的手握得特别紧，他都能感觉到灵波在肆无忌惮地攻击，周思齐居然站得稳如泰山。 挣脱不成，他只好放弃。周思齐的掌心很热，一股暖流源源不断从手指传来。 陈pd清了清嗓子，「这事我们会研究一下，晚点再通知你们。」 周思齐定定地看着陈pd，几秒钟后，他沖面前几位鞠了个躬，「对不起，我刚才说话的语气不太好，我相信节目组是专业的，一定能处理好。」 说罢，他拉起褚余凡就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再次站定，又转过身，用淡淡的口吻补了一句。 「我们来参加这个节目，就是因为看重节目的专业性，如果是不专业的节目，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谢谢你们。」 陈pd的眼球像金鱼一样爆了出来，这明晃晃的威胁，臭小子真敢辞演？
第48页 等他俩消失在会议室门口，吴导和法务焦急地讨论对策。陈pd一个人走到角落拨通了一个电话，周思齐到底是个什么背景，他一定要打听清楚。 一走出大楼，周思齐痛得龇牙咧嘴，慌不迭甩开了褚余凡的手，「哇塞，你小子到底是不是自带正负极，怎么老放电。」 褚余凡原本低垂着头，手被他一松，就继续往外走，也不理会周思齐再说什么。 「哎，你这人。」周思齐甩了甩手，确定把静电都甩干净了，赶紧又追了过去。 「你别生气啊，那帮网友都是胡说八道。」 「我没生气。」褚余凡把手插进兜里，头又缩了起来。 周思齐一看他这样，心里有些冒火，「他们就是错了，你生气有什么不行？」 褚余凡抬起头，眼神倔强，「我又没错。」 这几个字一说出口，胸口淤积的一股热流忽然像开了闸一样，他忽然觉得眼眶一热，有什么凉凉的东西滑落，他用手指一摸，傻了。 从眼睛里流出来的这是什么玩意儿？？ 周思齐也傻了，自己是不是说话太兇了？褚余凡居然哭了？？ 心脏好像被人勐烈地攥紧，他额角抽搐，脸蓦然涨得通红。 两个人站在原地静了好久，大眼瞪小眼。 半响之后，躲在后面的唐晓舟怯生生地从旁边递过一包纸巾，「小凡，别难过了。」 这两人一出门就和私奔一样走得飞快，搞得他都没办法插进来安慰褚余凡两句。 周思齐在里面的那一番话简直让他肃然起敬，太有种了，连节目组都敢威胁！ 褚余凡看着面前的纸巾，咬住嘴唇，往后连着退出几步，迅速扭头跑开了。 「哎，小凡。」唐晓舟想追，周思齐把他拦住了，「算了，让他自己静一静吧。」 褚余凡漫无目的地在园区里到处乱走，身边有人经过，偶然有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他都浑身难受。 刚才在会议室，法务顾问抽出了那张印着网友评论的纸给他看，满眼都是侮辱的文字，他第一次知道，键盘敲出的文字也能诛心。 他从来没有被旁人这样辱骂过，全身止不住发抖，不知不觉又走到了那片隐秘的草地。 那棵大树的枝叶被他周身散发的灵波震得簌簌直响。 他颓然地坐了下来，把头埋在了膝盖里。 隔了好久，他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在他身边坐下。 一件衣服从头上飘落，盖住了他。 「不开心的话，就不要勉强。」 「我陪你。」 他不用抬头也知道这个声音是周思齐。 心中涌上一股陌生的情绪，就好像温暖的潮水包裹着无处安放的心脏，慢慢送到该去的地方。 周思齐一手谨慎地放到他的肩膀上，身体悄悄靠近过来，有些笨拙地抱住他。 不远处，唐晓舟和任钰博趴在墙角往这边探头探脑。 「小博，你说我们怎么安慰一下小凡啊。」 「要不，陪他开两局？」 「你以为都和你一样，打游戏就开心了？」 「那你说！你有什么办法。」 「要不，我们註册个小号，去骂那些黑子？」 「……唐晓舟，你不是第一次做这事吧。」任钰博帅气地打了个响指。 第24章 风波后续 「一个黑料只能靠另一个黑料压下去。」 当时任谁也没想到，抄袭风波越演越烈。 虽然节目组很快地发出公告，表明了支持原创的立场，欢迎广大观众监督。 导师们也纷纷发v博表明这支作品绝非抄袭，按照业内通用的「八小节鑑定法则」，绝对没有雷同。 但营销号们继续不依不饶地揪着抄袭做文章，节目的关注度空前高涨。 选手们不仅被节目组勒令禁用手机，连宿舍wifi都停用了，笔记本电脑也被没收，206宿舍就没再打过游戏，气氛沉闷了几天。 「小凡，下一次的舞台是合作表演，你们俩想好表演什么没？」 唐晓舟看着坐在床上发呆的褚余凡，又问了第八遍同样的问题。 褚余凡摇了摇头，还是没说话。 导演私下里找他聊过一次，说虽然他没抄袭，但是网上的争论太多，为了不影响节目播出，把他单独的舞台片段从播放平台下架了。 他当时沉默了很久，忍不住反驳道，「可是我没错，为什么？」 吴导嘆了口气，「孩子，这个世界上并不是只有对错，有时候让一步，海阔天空。」 褚余凡没见过大海，c市是个内陆城市，在未来，地球表面早就没有海洋的存在，只剩下了沙漠和陆地。 所以他搞不懂「海阔」到底是多阔，别人步步逼近，他就只能退到无处可退？ 但看见吴导唉声嘆气的样子，他又觉得自己给别人惹了麻烦，便不想再说了。 这事他也没告诉周思齐，怕周思齐一个冲动又去踹导演的门，他也不想给周思齐惹麻烦。 唐晓舟扭头，「思齐，你们表演啥？」 下一次的舞台，导师们定下一个主题，「唱跳」，其他几个组基本都按照男团的设定开始排舞，褚余凡他们这组只有两个选手，跳小天鹅都缺了俩，总不能跳华尔兹吧。 周思齐本来就头疼这个主题，但看见褚余凡闷闷不乐的样子，他更不开心。
第49页 「褚余凡，跳舞你行吗？」 褚余凡的大眼睛转动了一下，「不行。」 「不是，你是试过了不行，还是没跳过？」周思齐打定主意要让褚余凡分分心，继续追问。 「不行。」 周思齐拿出了杀手锏，「你不进半决赛就没奖金！」 褚余凡磨磨蹭蹭地从床上爬了下来，「那我试试。」 屋里的三人终于松了口气，能动就好。 周思齐和褚余凡走进舞蹈排练室，自己盘腿一坐，「你跳一段？」久违的笑容又出现在他脸上。 欣赏的目光在褚余凡身上打量一圈。 褚余凡的身形修长笔挺，跳舞应该会很好看。 教室里的灯闪了又暗，苟延残喘又再度亮起，褚余凡面无表情问他，「跳什么？」 周思齐抬头看了一眼空调出风口，哦哟，空调忘记开了，难怪小傢伙脸色不好。 他跳起来，走去门口把空调打开，顺手打开了舞蹈室的电脑，「你听过哪首曲子，给你做背景音乐……」 他停了一下，电脑右下角跳出一个弹窗，「节目选手抄袭恶名……」。 默默点了那个x，他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继续问，「你学过跳舞没？」 幸亏整个节目拍摄都在封闭的场所里，半决赛前都不会接触到真实的观众，也不会直接面对舆论的压力。 褚余凡听见他这个问题摇了摇头，作为一个连电视都没怎么看过的未来人，也就是放学路上在小区广场上看大妈们跳过广场舞。 「呃。」周思齐忽然不知道继续，「要不这样，我们选一段音乐剧，表演型的？」 他在学校里表演过音乐话剧，小时候也练过街舞，舞蹈对他来说不难。 褚余凡乖巧地点头，他敏感地察觉到周思齐有点紧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也许是希望他早点还钱？ 周思齐想了想，从网上找了几个百老汇的音乐剧片段，下载到本地，然后把弹窗选项都关闭，才喊褚余凡过来。 褚余凡拖着步子慢慢走过去，靠在他肩膀旁边，头髮已经又长了一些，微微挡住了眼睛，他向前微微倾过去，仔细看着电脑屏幕。 周思齐垂下眼，看着褚余凡专注的样子，陷入了沉思。 「抄袭这件事不能由着继续发展下去了。」 他趁褚余凡看电脑，找了个藉口离开了教室。 「咚咚咚」，吴导拉开了门，「周思齐？有事吗？」 「吴导，我想问，如果这个时候有别的料爆出来，是不是可以解决目前的问题。」周思齐双手背在身后，眼神明亮。 吴导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周思齐说得是网上有关抄袭的声音。 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 也不知道是不是节目的热度太高，节目组把选手信息高度保密，除了播出片段，大家也没什么其他料好炒，营销号就像血吸虫一样，抓着这个黑料拼命炒作。 电视台已经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反正个别选手的名誉，也不是节目最关心的问题。 「周思齐，这事，节目组会想办法解决的，你们就专心录制节目就好。」 「可是你们没有解决。」周思齐笑眯眯地，眼底却毫无笑意，吴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节目组已经发了声明……」 「你们把褚余凡的舞台部分删除了。」周思齐一针见血。 就因为节目组删除了舞台，网上骂声更大了，觉得节目组是心虚。 「不是，有时候，退一步……」 「他没错，为什么要牺牲他？」 吴导傻了，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孩子逼问到哑口无言。 周思齐缓和了口气，「我只是想问，如果这时候爆出一些其他的料，是不是就可以转移网上的注意力，节目组也可以少被骂一些。」 吴导迟疑了一下，「你想爆别人什么料？」 之前孟宥哲的黑料就让节目组吃一壶了，现在再来个选手黑料，褚余凡可能会得救，节目组未必愿意再损失一名选手。 周思齐从容地笑了，「爆我的料。」 褚余凡一个人留在舞蹈训练室，周思齐说去买点夜宵，走了半天也不回来，他本想上网看一下网上的评论，最终还是忍住了。 之前那些网友的恶言评论确实让他的情绪沉到了谷底。周思齐告诉他，偶然当回鸵鸟也没有坏处。 但是鸵鸟是什么？他顺手点开浏览器界面，输入「鸵鸟」。 门口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周思齐端着一盒冒着热气的泡面走进来，「呃，小卖部没什么吃的了，要不你将就一下？」扬起了手里的两袋牛奶。 褚余凡笑了，接过牛奶，压在泡面盖子上，「我看完了，我觉得我都跳不了，怎么办。」 他眼里的星星又回来了，周思齐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心怦怦直跳。 为了掩饰，周思齐夸张地张大嘴，「你是想，让，我们组，团灭吗？」 褚余凡以为他在嘲笑自己，尴尬地扯动了嘴角，「要不，我努力一下。」他不想自己那么早被淘汰出局。 他也说不清是因为债务纠缠，还是因为可以和周思齐像这样待在一起。 周思齐啧啧两声，背起圣经里的一段话，「明亮之星，早晨之子啊，你何竟从天坠落？」他原本在国外长大，在寄宿家庭里听了很多圣经故事，也不知道怎么就突然想起了这一句。
第50页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什么，拉起褚余凡走到隔壁的音乐教室，「你把之前那个旋律再弹一次。」 褚余凡不明所以，就按照他说的，在电子琴上重现了那段旋律。 这段旋律再一次击中了周思齐，他恍惚片刻，眼前浮起了一句话。 lucifer，howfalltheefromtheheaven. 路西法，你如此由苍穹而降。 周思齐勐一击掌，「我们就改编一下这段旋律，来演路西法的故事吧。」 曾经他以为那是天使降临人间，现在心情不一样，也听出了其他的意味。 不肯臣服而反抗的路西法，纵是和反叛者一起被投入深渊，消失了天使的荣耀光辉，仍然毫不后悔。 「宁在地狱称王，不在天堂为臣」。 对待这次的抄袭风波，反抗，才是对待网络暴力最好的回击。 「我陪你，一起对抗这个世界的恶意」。 深夜十一点，电视台的十三楼。 陈pd关了办公室的灯，刚走出办公室，接到了一个未知号码的来电。 他在电梯间前站定，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我看了你们要发的稿，不行。」电话那边的声音儒雅，口气却很坚决。 「林总，现在网上的负面声音太厉害了，我怕这样节目会背着骂名，影响收视率。」 陈pd小心翼翼地说道。 吴导和他商量之后，他就让pr同事在一个小时里赶出一篇通稿，正打算夜里让营销号发出来，结果半路被投资方截了胡。 「不能爆周思齐的料，关于他的一切都不可以。「林沐川毫不犹豫。 「这，这是周思齐自己要爆的。」陈pd没辙了。 林沐川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消失了。 「喂，餵？」陈pd怀疑是不是信号不好，赶紧又走进办公室，点亮了灯。 「我们会想办法压下褚余凡的网上新闻，但这一条通稿不能发，相关的工作人员，你要提醒他们删除文档！」林沐川匆匆挂了电话。 陈pd无语，周思齐自己爆的料，就是他在美国被茱莉亚音乐学院退学的事。 他说得很坦然，「反正我是退学了，理由你们随便编，怎么样有爆点，你们比较熟。」 节目组权衡了半天，顶尖音乐学院退学v.s抄袭丑闻，好像还是前者比较容易被观众原谅。 现在怎么办？投资方这是明示了，要保住周思齐，还有褚余凡吗？？？ 陈pd满头汗，拨通了另一个号码，「喂，那篇稿不能发……」 第25章 王者（倒v开始） 「天生属于舞台。」 「褚余凡。」 「我不练了。」褚余凡躺在地板上，整个人被抽空了力气，汗珠顺着髮丝从脸颊滑落，后背的衣服黏答答的。 周思齐无奈地站在上空看着他，褚余凡真是他见过肢体最不协调的人类。 四肢僵硬，上半身和下半身完全分离，还有那张永远没有表情的扑克脸。 编曲部分他拜託了任钰博帮忙，基本上完成了双人合奏部分，个人solo部分他俩还在调整。 离下一次舞台还有三天。 周思齐觉得加入一点简单的舞蹈，可以把这个作品表达得更加饱满一些。 是真的「简单」，一小段律动而已，结果褚余凡练了半天，动作卡顿到让人想动手开两倍速。 周思齐弯腰去拽他，「已经好很多了，再试一次吧。」 褚余凡翻了个身，后脑勺无声抗议，「不。」 周思齐把老师教的舞蹈动作简化到小白的水平，又主动承担了教他的职责。 但是再跳下去，他的自信心就要全毁了，明明同样的动作，周思齐跳起来既有力度又有美感，他倒好，一抬胳膊就是黄瓜土豆三瓜俩枣。 明明每个节奏耳朵都抓到了，但手脚永远都拒绝合作。 周思齐怕打击他，连视频都不好意思拍，但他能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牵线木偶的傻样。 恨不得把脑袋扎进水泥地里，把自己活埋了。 周思齐嘆口气，蹲下身，「你以前没跳过舞，所以没有自信，实际上，你跳得……」 他停顿半拍。 「还行……」 这两个字他说得十分违背良心，但他知道，如果实话实说，褚余凡估计能把他电死。 他仔细观察了一下褚余凡的扫把星特质，似乎在情绪波动特别大的时候，身上的生物电就很强烈。 周思齐认定褚余凡是自带正负极的电鳗体质，看过许多野人传奇的他很容易就接受了这个结论。 周思齐在旁边坐下，「你不想跳，那咱们不跳了。」 褚余凡把脑袋露了出来，眼睛噌地发亮，「真的？」 周思齐点点头，他不喜欢强人所难，尤其逼褚余凡跳舞，让他觉得自己是个恶毒的后母。 「那间奏这段空白怎么办？」褚余凡苦恼地坐了起来。 老师看了他们的作品设计后，和周思齐的提议一样，建议他们加入舞蹈来衔接两段音乐。 周思齐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再想办法呗。」伸手拿毛巾在褚余凡的湿发上一通乱揉。 毛巾盖住了褚余凡的脸，闷闷的声音从毛巾下传了出来，「会不会影响你？」 周思齐一把揽住他的肩头，「说什么呢，这曲子是你的，我够占便宜了……」
第51页 他不自觉地加快了唿吸，褚余凡身上居然没有汗臭，而是一种幽幽的……体香，那味道让人慾罢不能，真想把他搂得更近，直接把鼻子埋进他的髮丝里。 糟了，这具身体充满了诱惑力。 周思齐的手不自觉地收紧，褚余凡后背一僵，一激灵把周思齐吓清醒了。 勐地一掌推开怀里那人，周思齐鲤鱼打挺地跳了起来，「褚褚褚褚余凡，你你你你饿不饿？」 褚余凡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他上下打量了周思齐一番。 「你……是不是……」 周思齐一脸惊恐，褚余凡不会是以为自己有病吧。 褚余凡没有继续往下说，他知道这个世界的人类是通过交配产生后代，和他的那个时代完全不同。 他看过动物世界，知道春季动物容易发情。 人是不是也这样？ 周思齐和他靠很近的时候，他能明显感觉到对方肾上腺激素爆表。 但自己又不能生孩子，周思齐是不是搞错了对象？ 「春天过了应该就好了吧。」他喃喃自语。 周思齐没听清，只看见他的脸色慢慢释然，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想是不是等这个节目结束，赶紧找个女朋友，不能继续胡思乱想下去了。 「要不，我们去看看其他三组的训练？」周思齐抓耳挠腮，赶紧摆脱二人世界。 褚余凡嗯了一声，他浑身肌肉酸痛，看见那面落地镜就莫名来气。 镜子：我招你惹你了？？？？！ 风组，歌剧《摇滚高校》。 水组，rap+舞蹈+vocal。 火组，乐队表演，改编摇滚风曲目。 晃了一圈回来，褚余凡的脸白得像木乃伊，大家原来都这么拼的？ 他哀怨地看着周思齐，「我是不是太不努力了？」 走廊不知从哪个角落蹿出一阵怪风，周思齐后颈一凉。 「有时候不是光靠努力的。」他定了定神。 「那你是说我天赋不足？」 周思齐哑口无言，心想，你跳舞确实是先天不足。 褚余凡浑身燃起了斗志，扯着周思齐，气势汹汹往训练室走，「我觉得我还可以再练练。」 周思齐高大的身形被他扯地东倒西歪，「不是，咱们要不要想想换个……」 「不要！」 褚余凡发飈了，其他组的舞蹈动作都比他排练得复杂，凭什么大家一样两个胳膊两条腿，他就非比别人差。 周思齐没明白，褚余凡这突如其来的好胜心，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晚上两人回到宿舍的时候，周思齐累成了一滩烂泥，直接瘫在床上。 任钰博练鼓的手势一顿，和唐晓舟面面相视，「他俩这是练摔跤了？」 还从来没见过有洁癖的周思齐，居然不洗澡就直接趴床上。 褚余凡心无旁骛，一边哼着调子一边走去浴室，手还不自觉地回忆着动作。 周思齐告诉他，等练到形成肌肉记忆，就不怕忘记动作了。 不过他总觉得自己每次跳得都和上次不太一样，然后就看见周思齐一阵手忙脚乱，不是左脚踩了右脚，就是转错了方向。 到底是谁不会跳舞啊。 他看着镜子中通红的脸庞，第一次觉得身体上的疲劳，没有那么难以忍受。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在不知不觉中疏离了，原来那些来自陌生人的伤害，只要不在意就好了。 三天后的舞台如约而至。 陈pd亲自坐镇，以防出现上一次导师互殴的直播事故。 这一次直播，每一组都能完整地表演舞台，然后由导师评出最佳作品，和最佳个人。 每个选手的直拍片段，支持的观众可以从后台登陆后观看，并且有一次重新选定选手的机会。 上一次淘汰了六名选手，还剩下二十四名，这一轮会淘汰三人。 导师选出的最佳作品，全组晋级，然后剩下的选手根据观众投票排名的高低进行淘汰。 四十分钟的直播，加上30分钟的训练花絮混剪。 吴导在开场前吃了几颗速效救心丸，他很想求求陈pd，后面的赛段能不能不要再搞直播了。 观众的热情是上来了，他和团队的寿命是直线下降。 舞台的顺序按抽籤定，巧了，还就是风水火土。 风组改编了百老汇的歌剧《摇滚学校》，把故事改成发生在一所男校里，选手们戴着搞笑面具，加了很多喜剧的笑点，十分钟的音乐剧表演激发了台下观众风吹稻田一般的掌声和麦浪一样的尖叫声。 女评委费文莉摇头，「唱腔不够正宗。」 制作人评委陈笙抿嘴，「舞台效果很好，但个别选手有些浑水摸鱼。」 国民音乐教父韩宇鼓掌，「你们是最棒的！」 棒子徐志太双手捏拳，喔哦~ 水组上台前，唐晓舟的脸白得像张卫生纸，任钰博从他身边走过，他哆嗦着拉住任钰博的鼓棒，「小博……」 「别紧张别紧张。」任钰博扒拉开他的手。 「我怕怕怕我念ra，ra， rap时结结结结巴。」 「没事，你结巴时特别有节奏感。」任钰博熘走了。 水组选了一首中国风的歌曲，加入了说唱和舞曲的风格，几名选手戴着戏剧脸谱，施展了浑身解数，跑遍了台的每一个角落，挥舞着双手，和观众热情互动。
第52页 收割了一拨儿高分贝的尖叫声。 棒子徐志太继续双手捏拳，喔哦喔哦喔哦~~~，「我觉得你们可以男团出道了！」 韩宇凝视着台上满身大汗的选手，目中带着泪光，「你们让我想起了二十年前的舞台。」 陈笙挠了挠头，「那个，你们这几首曲子混得有点四不像……」 费文莉端庄地鼓掌。 火组的选手戴着鸟嘴面具在舞台上奋力地把演出变成摇滚音乐会现场，褚余凡听见了自己砰砰砰砰的心跳声，完全掩盖了巨大的音乐声。 周思齐忽然感觉到身边的人不寻常地安静，侧目，发觉褚余凡的脸在灯光照射下红得吓人。 「你还好吧？」他自己也有点兴奋，但还不至于太紧张。 「……不好。」褚余凡实话实说，他感觉到自己的手脚开始石化了。 上次的表演没有观众，这次导演组安排了现场观众，惊涛骇浪一样的叫声把褚余凡吓到了。 周思齐愣了，伸手摸了摸褚余凡的额头，「你没发烧吧。」 褚余凡的瞳孔里流出一丝恐惧，「好多人。」 巨大的能量场在舞台下方内激盪，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吞噬了。 周思齐抓起褚余凡的右手，冷得像冰块，这样僵硬的手指，怎么弹奏？ 他轻轻地将这只手移到自己的胸口，胸腔下颤动的心脏起伏让褚余凡掌心微动，「我也紧张，你感受到了吗？」 「不要看其他人，你看我就好了，我们一起把舞台完成吧。」 周思齐绅士地伸出了另一只手，嘴角的笑容比灯光还耀眼。 褚余凡缓缓地把手放在周思齐的手上，感受到身上的灵波奇蹟般地平静下来。 这次舞台的灯光师获得了弹幕里的一片赞嘆，「土组的舞台只有两名选手，却完成了嘆为观止的表演，灯光师功不可没」。 「弹白色钢琴的天使，黑色钢琴的恶魔，你俩必须在一起，而我只配在车底。」 「路西法小哥哥，请带我下十八层地狱吧。」 「十八层那是国内的地狱，你见不到他的。」 「白天使是怎么变成堕天使的，我只顾看人了，没注意剧情。」 「你们就没人听音乐吗？？？？？颜狗们！」 「颜狗？连脸都看不见，你说谁是颜狗？？？」 「完了，我两个都想要，怎么办！」 最后一个乐符停止，导师席上一片安静，满屏弹幕飘过，「是不是信号出问题了，我家屏幕不动了。」 麦克风响起了刺耳的金属声，陈笙咳嗽两声，「这首曲子是百分百原创，我就问一下，可不可以出售版权？多少钱随你开。」 韩宇跳了起来，打断了陈笙，「你们两人的表演，让我看到了乐坛的希望！」 徐志太偷偷看了一眼隐身在摄像大哥背后的陈pd，发觉对方变成了一座雕塑。 他们两人的表演，比彩排时精彩了一百倍，完全是超水平发挥。 褚余凡在台上简直就是个发光体，连周思齐都比往日里散发更强的舞台魅力。 他俩加在一起，简直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这场演出，果然霸占了热搜的前三名话题。 而且毫无悬念的，关于褚余凡抄袭的丑闻，从网上消失的一干二净。 第26章 难题 「节目要不断制造话题。」 「你说你创造了一切，我必须要臣服。 你说你给了我荣光，我不能反抗。 我说我要升到天上，获得至上者的宝座。 我说我要站在云端，接受万人的敬仰。 晨星在欢唿，神的众子在吟唱。 我有六翼的光芒。 你夺去我的自由，让我对卑劣者屈膝。 你告诉我服从，才能保持我的翅膀。 我已经失去了自由，不能再牺牲尊严。 我歌颂你万年，难道就不容我反抗？ 晨星在欢唿，神的众子在吟唱。 我从天空中坠落，像闪电一样。 你说你爱我，所以要我跪下。 我说我绝不跪拜你造出的偶像。 哪怕失去我的翅膀。 哪怕堕落到地狱称王。 我有我的荣光。」 这首原创歌曲《堕落的路西法》迅速在网上流传，播放量破千万。 等褚余凡知道原来他应该找平台收钱，已经是很多天以后的事情了。 那天在舞台上刚表演完，台下一片寂静，他趁着这个间隙就想要往台下沖，被周思齐拉住了。 他努力平息身体的悸动，用眼神质问：「此时不走？」 周思齐目视前方，悄悄说了一句，「你听。」 三秒钟后，清醒过来的观众爆发出潮水一样的掌声。 强大的能量波源源不断地涌上舞台中央，褚余凡脚一软，差点直接坐在台上。 「走吧。」他的声音很轻，头也垂得低低的。 周思齐看出他的窘迫，把他拉到身旁，「他们喜欢你，你要学会慢慢习惯这一切。」 褚余凡抿嘴，偷偷往周思齐身后挪了两步。 周思齐发觉他又想躲，故意往另一侧跨出半步，头顶上的射灯正好照在穿着白色天使服装的褚余凡身上。 大灯的炙烤下，褚余凡的头上开始冒烟。 台下的欢唿声更响，海潮般涌动。
第53页 褚余凡根本不能往台下看，他的心脏狂乱地跳动，马上就要爆炸，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控制不了灵波的爆发。 舞台上方的射灯开始晃动，金属支架发出痛苦的呻吟声。 「我要离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 周思齐揽住他摇摇欲坠的肩膀，眼中满是笑意，「好，我们下台吧。」 他要是知道自己这个无心之举成了日后cp粉的石锤，一定悔不当初。 这一期节目播出后，褚余凡的网络支持率一下飙升到了第二名。 节目组又趁势炒了一拨儿倡导原创音乐的宗旨，拔高了节目的高度，还获得了官媒的表扬。 一走出演播厅，唐晓舟和任钰博就走了过来，唐晓舟隔着周思齐抱住了褚余凡。 「小凡，太棒了。」 唐晓舟眼中含着泪光，他是发自内心被感动了。 「好了好了，吃饭，吃饭，饿。」任钰博见不得别人煽情。 褚余凡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并不太明白，为什么这几个人比他还高兴，但他们眼中的真情实感是藏不住的，开心也是千真万确。 他内心的某个地方被触动了：褚余凡，原来这个世界上，有人关心你，喜欢你，是这样的感觉。 他活了20多年，从来没有这样的体验，就好像有人在你冰冷的躯壳里，慢慢注入了温度。 「吃饭吃饭，我请客。」周思齐努力挣脱开唐晓舟的熊抱，他自己也很激动，手指还在微微颤抖。 这次的舞台，是他最投入的一次，收穫的喜悦之外，掺杂进一些复杂的情绪。 唐晓舟和任钰博一听他这么说，异口同声地喊了一句，「不许喝酒。」 几个人同时笑了起来，笑容是可以传染的，连褚余凡都情不自禁地拉开了嘴角。 晚上，他们熘出宿舍，找了家地道的火锅店。褚余凡吃不了辣，一边红着眼睛抹眼泪，一边往碗里夹鸭血，这种食物是他第一次吃，也太好吃了吧。 美人落泪，众人皆手抖，实在太有视觉冲击，连店老闆都跑来关切地问是不是锅底不够辣。最后老闆大手一挥，送来四瓶冰豆奶，全被褚余凡抢着喝完了。 大伙儿笑得肚子疼。 「要不，我们去唱k吧。」唐晓舟振臂高唿。 「k是什么？」 褚余凡不懂就问，换来了两个大白眼球，「褚余凡，你是怎么做新时代大学生的？」 周思齐赶紧给他找补，「我也没唱过，没事，我们去见识一下。」 唐晓舟酸了吧唧地说道，「思齐，刚才你也说没怎么吃过火锅，现在你也没怎么唱过ktv，怎么，你俩这是要把cp一炒到底吗？」 褚余凡瞪起眼睛，「cp是什么？」 周思齐从对面座位倏地站起，一把将唐晓舟的嘴捂得严丝无缝，差一点让他就地成佛。 任钰博饶有兴趣地参与进来，「褚余凡，你上大学之前的生活是不是很平淡，你有做过什么出格的事情没有？」 说起来，褚余凡好像没和他们说过什么自己的八卦。 褚余凡看着咕咚冒泡的红锅，想了一会儿，「离家出走算不算。」 对面两个小脑袋点得像捣蒜一样，「算算算，你走去哪里了？」 两个人心里都在想，长得这么好看的男孩子，居然都没发生些一般人没经歷过的事情，真是暴殄天物。 周思齐拿着筷子的手晃了一下，「这有什么好说的。」 哦，褚余凡点点头，也是，自己也就在外面大马路上走了一夜，确实也没什么值得说的。 唐晓舟不乐意了，「怎么不值得说，我们都没离家出走过，是不是，小博？」 任钰博用漏勺往锅底一捞，哎呦，吃得还挺干净。唐晓舟在旁边催促他，他勉强地嗯了一声。他这个人并不喜欢打探别人的隐私，刚才也就是纯粹随口一提。 「说嘛，小凡。」唐晓舟卖萌。 褚余凡低下头，看着碗里凝结的白色油块，像极了那天晚上寒冷的天气。 「那天，我养父骂了我，我一生气就跑了，在外面走了一夜，后来也没地方可以去，就又回去了。」 身边的三个人忽然不说话了，空气凝固了起来。 唐晓舟暗中自责，为什么要这么八卦，褚余凡从来不谈自己的过去，也许是因为有不愿意揭开的伤口。 他们此时都隐约猜出了，褚余凡如此在乎节目奖金的原因。 褚余凡抬起头，他没有意识到大家沉默的原因，只觉得是不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表情有些尴尬。 周思齐清了清嗓子，故作轻松地说道，「这有什么，我也离家出走过，连鞋子都没穿。」 任钰博脑子转得快，立刻反应过来周思齐是在帮褚余凡解围，赶紧接话，「那你俩比一下谁更惨。」 周思齐的目光故意避开了褚余凡，「我那时摔了一跤，摔成脑震盪，住了两周医院，够惨了吧。」 任钰博竖起大拇指。 凝固的空气又愉快地流动起来。 褚余凡回过神，周思齐是在帮他，尤其是当周思齐说出那番话之后，气氛又重新轻松了。 自己的家庭状况，莫非是碰到什么不能谈论的禁忌？ 他不想再破坏好不容易又热络起来的场子，凑近了周思齐，小声地问他，「你真摔了？」
第54页 周思齐一脸大无畏，「是啊，3月17日，我生日那天，差一点摔破了相。「说出口的话一下死在半道上，他只见褚余凡一脸震惊，「所以，那天你真是看见我了？」 时间，地点，人物，全都对上了。 「看见我穿过玻璃，所以才吓到，摔成了脑震盪？」 周思齐的嘴巴张了又闭，闭了又张，他想解释，又觉得解释不清，总不能说是因为看见一个美女，被欲望蒙蔽了双眼，导致自己失心疯，狂奔时被路边的石头绊倒了吧。 场面尴尬地想让人自杀。 唐晓舟抓起任钰博没拿筷子的那只手，「小博，你戳我一下，我是不是听错了，他俩是连离家出走都遇上了吗？」 任钰博用筷子敲了唐晓舟的脑门，「敲敲敲，你这脑子当木鱼挺合适。」 两人又开始拌嘴，周思齐偷偷看了一眼褚余凡，正对上他的眼睛，两人瞬间扭头转开。 「完了，他知道我看见他了。」 「完了，他果然看见我了。」 两人满脑子都在惊慌，有什么办法可以让对方失忆。 继续用吃来缓解尴尬不太可能，因为店家要打烊了。 周思齐拿着帐单起身，被任钰博拦下，「行了，这次我来。」 唐晓舟蹦蹦跳跳地从厕所走了出来，「走吧，去唱k。」他已经悄悄把单买了。 几个人小心翼翼地保护着褚余凡的自尊心。 朋友，就是一路陪你疯也能陪你哭的人。 最后，四人去练歌房唱k唱到凌晨两点，翻墙回到了宿舍。 趁着唐晓舟和任钰博在洗手间刷牙的间隙，褚余凡低头从整理床铺的周思齐身边走过去。 「对不起。」 周思齐勐然抬头，眼神惊悚，「你你你对不起什么？？？？」 「是不是我害你摔倒的？」褚余凡一整晚都在内疚，他不知道当时自己听到的那声巨响，原来是周思齐脑袋磕到地面的声音。 周思齐悲愤欲绝，「不是你想的那样！」 话音未落，唐晓舟叼着牙刷走了出来，「那个小……」 倏地又把头缩回洗手间，对任钰博挤眼睛，「他俩在吵架！」 周思齐一副做贼被抓包的神情，也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 第二天，选手们照常在演播厅拍摄，导演布置了下一次舞台的主题：亲情。 这次是个人战，增加了一个踢馆环节，前两轮淘汰的九名选手有机会通过挑战，取代目前留下的两名选手。 听见这个规则，底下哀嚎一片。 不过这次终于改回录播了，导演组很欣慰。 褚余凡听到这个主题本能地发了会儿呆，毫无头绪。他习惯性地又扭头看了一眼周思齐，结果竟然和自己一样目光涣散。 镜头准确地捕捉到两张放空的脸。 第27章 解题 「这是一道送分题。」 风萧萧兮宿舍寒，唐晓舟一伸手把宿舍的窗给关上了。 「你俩还没想好表演什么？？？？」他简直无语了，这次的「亲情」就是个烂大街的主题，要说节目组不是为了照顾中年以上的观众群体喜好，他都不信。 大部分选手都选了歌曲，中外关于亲情的歌曲都被挑出来筛了个遍，还有一小部分表演弹奏，一小部分表演舞蹈，最后剩下两个光鸡蛋。 一个叫褚余凡，一个叫周思齐。 这两人居然不知道选什么。 周思齐坐在床上看书，心不在焉地支吾了一声。 唐晓舟心想，你那本书都拿倒了，这题有这么难吗？ 褚余凡刚睡醒，从被窝里露出个脑袋问了唐晓舟一句，「这个主题一定要人类的亲情吗？动物的行不行？」 唐晓舟气得想脱下鞋抽他，「你要表演什么，老母鸡护小鸡仔吗？诙谐喜剧吗？」 说完他愣了一下，褚余凡这思路还挺不寻常的，没准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再晃过神，自己鄙视了自己一番。 「小凡，这就是个非常标准的试题，你千万别跑偏，别忘了，这次有人回来踢馆。」 唐晓舟面前浮现出孟宥哲那张画着浓黑眼线的白脸。 「你俩赶紧想出来，大家都在排练了。」唐晓舟气唿唿地推门出去了。 怎么和褚余凡呆久了，聪明如周思齐也开始发懵了。 这次节目组只给了三天的排练，他俩已经憋了一天连个p都没想到。 唐晓舟的脚步声消失在走廊上，房间里只剩下两个人，一下空旷了许多。 「褚余凡，」周思齐放下手中的书，正经地问道，「提到亲情，你能想起什么？」 褚余凡垂下眼睛，他什么都想不到，和那家人相处的一年，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片段。 他根本就不属于那个家庭，他甚至连「家」是什么，都没有概念。 周思齐没有得到答案，也在他预料之中，他双手枕着头靠在被子上，面色凝重。 「我和我爸妈没什么感情，认真说起来，我的亲人只有我外公外婆，可惜他们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他在国外看了寻梦歷险记，一米八几的大男孩在影院哭得泣不成声，等所有人离场后才敢起身。 亲情是他不愿意触碰的话题，偏偏这轮考核主题是这个，他实在很苦恼。 褚余凡清亮的眸子盯着窗外一只小麻雀，扑棱着翅膀，正在窗台上晒太阳。
第55页 「我没有父母，我也不知道亲情应该是什么样的，这道题，我没有想法。」 这个冷漠到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冷得周思齐打了个寒颤。 他自嘲地一笑，「看来我们俩的共同点还挺多的。」 褚余凡低头看了一眼，「亲情一定是血缘关系吗？」 周思齐顿首，「爱人不算。」说完他一惊，爱情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还好褚余凡没琢磨他这个无厘头的回答，独自喃喃自语，「我也听了一些他们选的歌，我什么感觉都没有。」 无论是旋律还是歌词，毫无触动。 两个人同时嘆了一口气，好难的题目！ 「要不，咱们就随便准备一下吧。」周思齐自暴自弃了。 褚余凡皱起眉，「可是不进半决赛，没有奖金啊。」 周思齐一听，得，又忘记这一茬了。 选管刘姐从门口一探头，「哎，周思齐你在，你家人打电话找你。」她也没注意上铺的褚余凡也在，就把手机递给了周思齐，「你父亲好像有事喊你回去。」说完她转身就走了。 身后的周思齐整个人都不好了。 褚余凡看着周思齐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手机，一动不动的样子，忍不住说道，「你是不是不记得号码了？」 周思齐吓得一惊，他差一点忘记褚余凡也在宿舍了。 「没事，我不打电话。」 「为什么不打？」褚余凡明明听见选管姐姐说了，是他家里人找他。 周思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勐然想到一件事：他爸怎么可能知道他在节目组的事？顿时浑身吓出一身冷汗，抓起电话给他哥周思毅拨了过去，电话铃声刚响，他哥居然挂断了电话。 记忆中还从来没有出过这样的事，周思齐也懵了。 选管说打电话来的「家人」难道不是他哥？ 他犹豫了片刻，给薇薇安打了过去。 「思齐，你终于接电话了！」薇薇安明亮的大嗓门从话筒里跳了出来，不用开免提，褚余凡都听得一清二楚，这就是他在周思齐公寓听见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周思齐尴尬地看了一眼褚余凡，褚余凡耸耸肩，下了床，走进了洗手间。 水流的声音从浴室里传了出来。 「是你找我？」周思齐迅速坐了起来。 薇薇安犹豫了片刻，告诉了他一个大消息。 「你爸情况不太好，现在在医院，周思毅不许我告诉你，我还是觉得应该和你说一声，……」 周思齐的大脑里出现一片雪花点，完全听不见薇薇安后面又说了什么。 他和他爸已经很久没有联繫过了，一年前学校通知他学费没有按时缴纳，他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是他爸切断了他的生活来源，连打个电话求证都不愿意，就自作主张地办理了退学，又不声不响地回国。 他根本不知道他爸的健康状况，周思毅也从来没有和他提起过。 洗手间里，褚余凡坐在马桶盖上，看着水龙头流下的水流，越来越细。 他竖起耳朵，外面很久没有声音了，周思齐应该出去接电话了吧，他起身走到洗手池前，拧紧了水龙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 他说不好是哪里，但镜子中的那张脸，眉宇间有些东西变了。 推开洗手间的门，他迈出的脚顿在半空，怎么周思齐还在房间里？ 手机的屏幕已经黑了，还维持着讲电话的姿势。 他真正是进退两难。 周思齐漠然的眼神动了一下，静静地看了一眼褚余凡，「我还挺羡慕你的。」 褚余凡一怔，周思齐说话的语气很怪，空洞的好像没有灵魂一样。 「我挺羡慕你的，没有父母，也就没有了憎恨。」 十分钟前，周思齐好不容易拨通了他哥的电话，周思毅只说了一句，「爸说他不想见你。」就又把电话匆匆挂断了。 褚余凡默默走到周思齐的身边，犹豫了一下，伸出手放在周思齐的肩膀上。 「你……还好吗？」 周思齐的身上，混杂了愤怒、无奈和……悲伤，褚余凡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复杂的情绪在他身上同时出现。 「你留一下可以吗？」周思齐的鼻音软弱无力。 「嗯，我陪你。」 周思齐的心被这句话重重地撞击了一下，眼睛有些酸胀，他苦笑道，「对不起，我没什么事。」 他从来没有和别人谈起过自己的家事，他觉得这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虽然薇薇安和他说的是，「你爸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 褚余凡嘆口气，「你有事。」 周思齐坐着不动的样子，活像个孤魂野鬼。他不想去探究原因，但他心里觉得很难受，比当时被养父责骂还要难受。 他有些僵硬地张开双手，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周思齐。他记得唐晓舟和自己说过，有时候人伤心的时候，就需要一个拥抱。 周思齐的眼前忽然一黑，才发觉自己被褚余凡拥在胸前。 若有似无的体香，让他有些捨不得推开。 「我爸可能不行了。」他把头埋在褚余凡的胸口。 「啊？」褚余凡想了一下，理解了这个「不行」的意思。 「他不想见我，他不喜欢我。」 褚余凡不说话了。
第56页 「他不爱我妈，也不喜欢我，我就是一个他们不想要的孩子。」 「我以为我已经接受这些了，结果，他都快不行了，还是不愿意见我，呵，真是一点希望都不给我。」 褚余凡感觉到胸口有几点氲湿的冰凉，他笨拙地伸出手，摸了摸周思齐的头髮。 周思齐好像总喜欢这样给他鼓励。 周思齐也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么静静地变成了一幅素描。 很久之后，周思齐听见头上响起了褚余凡无奈的声音，「我不知道父母应该是怎么样的，但我相信，你会这么痛苦，你爸爸也许也一样。」 「也许你去问问他，会得到不一样的答案。」 周思齐贪婪地嗅着褚余凡身上好闻的味道，下一刻，他镇定地站了起来。 「你说的对，再不问，我就永远都不知道答案了。」 周思齐拿起一件外套，匆匆往外走去，「我出去一趟。」 正撞上了进门的任钰博，「哎，周思齐，下午还有拍摄。」 看着周思齐慌张的背影，扭头问褚余凡，「他不会弃赛了吧。」 褚余凡摇了摇头。 任钰博回来是找谱的，翻腾了半天终于找了出来，他想起褚余凡还没确定表演曲目，「褚余凡，我电脑里有一个文件夹，里面有很多电影，要是你没头绪，看看电影，找点灵感？」 「哦，好。」 任钰博慌慌张张，把电脑的密码取消了，快速点开了几个文件夹，「你随便看吧，不过你还是要尽快定下来，训练的时间不够了。」 说完就一阵风似地冲出了宿舍。 褚余凡拿起滑鼠点了几下，发现了一个隐藏文件夹。 文件名叫做「爱」。 点进文件夹，里面有个视频文件，叫做「爸爸再爱我一次」，看起来很像一部家庭伦理片。 褚余凡默默点了播放。 一个多小时后，等唐晓舟和任钰博回来喊褚余凡去吃饭，看清电脑屏幕，唐晓舟惊叫一声。 「小凡，你……在看这个？？？？」 任钰博的脸黑得像门口那条柏油马路，「你你你你，怎么点点点开这个了。」 褚余凡一歪头，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红晕。 「我知道，我应该表演什么了。」 任钰博要哭了，亲，要不要再想想，这部真的不是亲情片。 第28章 凡学选手 「开了外挂。」 周思齐一走就是一整天。 第二天晚上，唐晓舟躺在床上，口气有些担忧，「思齐到底还回不回来？」 导演只说他是因为家庭原因请假，至于请多长时间，还回不回来，闭口不提。 褚余凡怅然所失，看了看对面那张空荡荡的下铺。 真奇怪，周思齐也就是走了一天多，却好像很久很久没见了。 白天他一个人呆在训练教室里，空间变大了很多，却感觉到很压抑，甚至他都忘记开空调，就觉得周围冷冰冰的。 为什么？明明他应该很享受一个人独处的空间，从什么时候起，他居然不习惯一个人了。 他晃了晃头，把目光又移回到电脑屏幕上，专心地编曲，他觉得这时候做些事比较分散注意力。 专注了五分钟，大脑又开始走神，这个周思齐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不能主动联繫一下？ 哒哒哒哒哒哒…… 屏幕上出现了一长串的乱码，编曲软体发出刺耳的提示音。 褚余凡懊恼地挠了挠头，这电脑是周思齐借给他用的，万一再弄坏，债务就还不清了。 「哎，小凡，你知不知道你有很多粉丝了。」唐晓舟隔空喊话。 「哦，是嘛？」任钰博也凑了过来，高冷如他，现在也得低三下四。 昨晚唐晓舟的白眼球都快把他淹没了。 也不知道褚余凡怎么这么神通广大，随手一翻就把他那个秘密文件夹翻出来了。 唐晓舟说如果以后任钰博敢出卖朋友，他就把任钰博的小黄片清单目录当黑料卖给营销号。 害他内疚好久，赶紧找了一些卡通片给褚余凡洗眼睛。 褚余凡嘆了口气，合上电脑，「哦？」 他发觉总是不搭理别人的好意，也不太好，所以他慢慢学着去听室友们聊什么。 时间长了，乱七八糟的知识涨了不少。 「你和周思齐还有个超话，叫奇遇cp。」 啥？褚余凡又煳涂了，「什么是cp？」这个词出现的频率有点高。 自从唐晓舟和选管小姐姐搞好关系之后，每天晚上他会偷偷拿回手机刷半小时，告诉他们一些网友的评论。 「cp就是，他们觉得你俩很……般配。」唐晓舟捂嘴呵呵。 「他是男的，我也是男的，怎么般配？」褚余凡一头雾水，然后忽然想起了昨天晚上看的那个视频，他顿悟了。 原来在这个世界里，交配也不见得非得在异性之间发生。 任钰博悄悄熘走了。 「码的，小博，我们俩居然也有超话了！」唐晓舟声嘶力竭，一抬腿，脚趾踢倒了上铺的床板上，痛得他嗷嗷叫。 褚余凡抿嘴一笑，他不太能理解唐晓舟的兴奋，陌生人的喜欢这么重要吗？ 但那天在舞台上，台下观众的欢唿声和掌声，让他有些莫名心跳加快，那种感觉居然不讨厌。
第57页 那也可能是因为周思齐站在他身边吧，要是换成他一个人，估计早就落荒而逃了。 他又不自觉地朝对面瞥了一眼，嘆了一口气，把电脑屏幕打开了。 周思齐的屏保图片是一张平常的风景图，密码是一串字符，20170317flipped。 褚余凡突然浮现出一个念头，周思齐的电脑里藏了什么秘密？ 指尖颤颤巍巍地移动滑鼠，点开了c盘。 「砰——」 任钰博推门走了进来，下手有点重，脸色更难看。 褚余凡赶紧压住了自己罪恶的小手。 「喂，我看见孟宥哲又回来宿舍了。」任钰博粗声粗气道，一脸不爽。 他是去小卖部的时候撞见孟宥哲的，对方这次一改之前高冷的姿态，居然和他点头打了个招唿。气得任钰博捏碎了手里正拿起的一包方便面。 他对孟宥哲的厌恶不是因为比赛。 前一段时间他在宿舍找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翻出了褚余凡夹在某本书里的诊断书，上面写着，「患者喉咙剧烈疼痛，吞咽困难，不能发声。诊断为轻微汞中毒，造成喉咙充血红肿，唿吸道阻塞……」 任钰博瞳孔地震，他几乎一下就猜出是有人给褚余凡下了毒，私下里找周思齐问了那天褚余凡去医院的事情，周思齐没否认。 这件事几乎突破了他对于人性的认知，他追问周思齐知不知道是谁做的。 周思齐当时冷着一张脸，「不管是谁做的，一定要让ta付出代价。」 那时任钰博总觉得周思齐意有所指。 再之后，孟宥哲在临被淘汰前忽然来找周思齐，他就觉得蹊跷，借着去打热水泡面的理由走出了宿舍，专程在他们附近晃了一圈。 凭藉着过人的耳力，他听见了只言片语。如果目光能杀人，孟宥哲能被他的目光戳成一只野生豪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任钰博早把褚余凡当成了朋友。 如今，这个兇手居然敢大摇大摆又回来了？？ 他气势汹汹地走到褚余凡的身边，一拳捶在桌上，「你改编的曲子怎么样，要不要我帮忙？」 褚余凡被他的拳风震住了。 「哦，要不，你帮我看看？」褚余凡慢吞吞地把播放器打开，往旁边让了让。 哪有送上门的帮手不用的道理，上次舞台的编曲，多亏了任钰博帮忙，曲风流畅到连唐晓舟都不得不赞嘆，学霸确实是学霸，科班确实牛x。 褚余凡这次剑走偏锋，选了个不同寻常的参赛曲目。 《葫芦娃》 「葫芦娃，葫芦娃，一根藤上七朵花……」 他和节目组报备的时候，还专门提醒了改编歌曲的版权问题。 这个世界的规则，他也在慢慢学会去接受。 他确定了要选这首歌之后，振振有词地和解释道，「爷爷照顾了七个葫芦娃，这不是亲情是什么？！」 唐晓舟无力反驳，脉象虚浮。 任钰博呢喃道，「那改吧，希望观众不会觉得你傻x。」 等听完了改编后的歌曲，任钰博五官都惊得移位了，「褚余凡，你行啊你。」 一伸手就想去掐褚余凡的脸，褚余凡猝不及防，吓了一跳。 呲呲呲呲。 任钰博被电得面目狰狞，怪叫了一声，跳出去好远。 对不起，告辞。 任钰博远远蹲在桌子另一头，「我觉得相当可以，不过里面那段riff（重复的小节）可以再明快点。」 褚余凡「喔」了一声，继续对着电脑开干。 唐晓舟看着痞帅的任钰博龇牙咧嘴，忍不住幸灾乐祸，「让你趁思齐不在挖他墙角，该！」 任钰博把手里一袋碎成沙的方便面丢了过去，「走你。」 唐晓舟接起，扯开袋子，干啃起来，他特别爱吃脆脆的东西。 「对了，孟宥哲住回来，难道是说他肯定会被復活？」他没忘记任钰博刚才进来宿舍说的那个消息。 任钰博眉头紧锁，「唐小猪，你是不是有后援会了？」唐小猪是新晋的暱称。 唐晓舟立刻护住手机，「你想干什么？」 这几次舞台之后，居然有粉丝给他成立了后援会，「小米粥」。 任钰博龇牙阴森一笑，「没事，我爆点料给你粉丝。」说完一把把唐晓舟的手机抢了过去。 凌晨两点多，褚余凡一下从梦中惊醒，心脏怦怦乱跳，他的目光不自觉地往下看，宿舍门悄无声息地推开了一条缝，走廊的灯光给门边镀上一条金边。 一个黑影带着寒气钻了进来。 周思齐把帽衫的帽子从头上拉开，眼睛正好对上了褚余凡闪闪发光的瞳孔，吓得他往后退了一步。 后背紧贴上衣柜，他伸手「嘘」了一声，然后拉开嘴角笑了起来。 褚余凡也笑了。 月光照在他清丽的脸庞上，美得惊心动魄。 「回来就好」。 不知道怎么回事，周思齐忽然感到鼻子有点堵，想打喷嚏又打不出来。 粗鲁地伸出手背擦了擦，鼻子一热，一股暖流滴在了手背上。 妈倻！流鼻血了！~~~ 他赶紧仰头，狼狈地开始摸柜子，找纸巾。 「喀嚓——」 房间的灯被打开了，任钰博抱着双手站在门口。 他刚从厕所回来，晚上喝了太多水，然后就看见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进了206宿舍。
第58页 等看清周思齐鼻子下挂的血条，他把手上的卫生纸卷往周思齐手里一塞，打了个哈欠就走回床上。 「记得关灯。」 把被子往头上一蒙，他心里想，周思齐也够丢人的，不就是看见褚余凡沖他笑了一下，这就流鼻血，果然天干物燥易上火。 周思齐扯出纸巾捲成一条，塞进鼻孔里，沖褚余凡做了个「我没事」的手势。 关了灯，慢慢摸索上床，他直接拉起被子，盖上就睡着了。 他已经接近四十个小时没合眼了，实在太累了。 第二天早上，唐晓舟迷迷煳煳按下闹钟，起床洗漱，一抬眼，鬼嚎一声：「卧槽，周思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任钰博扒拉开唐晓舟，「周思齐，今晚就拍摄了，你给我赶紧报节目，实在来不及，你就用我的备选歌曲……」 宿舍门被打开了，唐晓舟和任钰博瞠目结舌，一贯爱睡懒觉的褚余凡，居然拿着牛奶面包走了进来。 「呃。」褚余凡有些尴尬，把手里的东西往桌子上一放，扯下口罩，熘去卫生间洗手。 「小凡，你就不能多买几份吗？？？？？」唐晓舟怨恨地看着被掩上的门。 周思齐被这几个人哌噪的声音吵到不得不起身，「你们，让我再睡一会儿……」 「不行！」任钰博和唐晓舟一起喊了起来，「今天要拍摄！你到底想好了没有！」 码的。 周思齐在心底无声地吶喊，有没有搞错，你们到底有没有一点对对手的尊重啊。 喊归喊，他还是认命地爬起来，重重地嘆了口气，「没时间准备了，就吃老本吧。」 电影寻梦环游记里面，他最喜欢的插曲「juaa」，他可以闭着眼表演。 任钰博迅速搜索了自己的歌单，「everyoneknowsjuaa？」 周思齐揉着额头，「那是英文版的，我唱西班牙文的那一版。」 敲里妈。 唐晓舟哆嗦着问了一句，「你会西班牙语？」 周思齐重新倒回床上，拿枕头盖住脸，「会，我可以申请睡多半小时不？」 他俩默默退出了宿舍，去餐厅吃饭了。 「你说周思齐这算不算开外挂？」唐晓舟愤愤然，亏自己还这么担心他被淘汰。 任钰博眯起眼睛，目光径直落在餐厅里角落那张假笑的脸上。 他想出了一个办法。 第29章 许愿 「有争议的选手，节目才有话题。」 「surpri色you」的官方v博下忽然出现了一条高贊的评论：「节目组居然让品行有问题的前选手回来？」 下面是一张配图：黑夜里，一个背影踏进节目拍摄所在地，黑色卫衣的后背上是一个巨大的闪着萤光的交叉箭头标志。 这个节目的粉丝早就练出火眼金睛，除了选手的脸，全身上下的细节都分析地头头是道。 下面某个粉丝回復，「这不是之前那个网上爆出假学歷的十号吗？」 又有人在下面附和： -「不是说这个选手因为家庭贫困，才去做练习生吗？这衣服可够贵的啊。」 -「刚看见yxh说他为了实现妈妈的梦想才来逐梦娱乐圈，原来是洗白啊。」 -「十号的介绍短片里不是全身名牌吗？难道都是山寨货？？？」 -「山寨更噁心，虚伪！」 -「抵制问题艺人！」 陈pd看着网上这一波儿粉丝的疯狂diss，无可奈何地给东娱打去电话，「看样子孟宥哲是不能再回来了，你们考虑一下其他选手吧，不然节目都没办法往下播了。」 趁着黑夜，某人又在选手的集体宿舍里消失了，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到晚上拍摄的时候，所有选手都出现在演播厅，任钰博环视四周，满意地点点头。 世界终于干净了。 周思齐当然不知道发生过这一幕，他直到现在头还有点晕，幸亏这一轮还是戴着面具表演，别人看不见他憔悴的脸。 「你还好吧？」褚余凡趁着摄像没留意，默默地挤到他身边坐下了。 这次是个人赛，他俩一个前排，一个后排。 周思齐这时才注意到褚余凡的服饰，差一点没晕过去：萤光糖果色的绸缎上衣搭配同色七分短裤，露着性感小腿肚，腰间还繫着绿色的娇俏波浪小花边，最可笑的是脑袋上顶了一个紫色的小葫芦。 「你……要表演什么。」周思齐的声音有些颤抖，他十分后悔，自己为什么没早点睡醒，没来得及阻止褚余凡换装。 褚余凡低头看看胸口露出的一块雪白肌肤，稍微有点不自在，把衣襟拉紧了一些，随口答道，「葫芦娃。」 「你再说一遍？？？？」 「葫芦娃啊。」 褚余凡虽然没觉得这身服装有什么问题，毕竟和动画片里还原度很高，但其他选手一副见鬼的表情，让他多少有点没信心，现在连周思齐也这样。 「不行！」周思齐倏地站了起来，导演立刻cue他坐下，马上就要开拍了。 「我，他，肚子疼。」周思齐也来不及解释了，抓起褚余凡就冲去服装间。 「你们俩赶紧给我回来！」吴导在台上捶胸顿足。 周思齐来不及仔细挑选，扯下衣架上一件白t和白色长裤，丢给褚余凡，「换！」
第59页 他印象中见过穿白色毛衣的褚余凡，清爽的像天边的流云。 「哦。」褚余凡乖乖地转身，脱下了上衣。 周思齐还没来得及躲开眼睛，就被眼前的美景吸引了。 褚余凡的骨架宽窄比例完美，皮肤细腻紧实，一条流畅的曲线顺嵴椎蜿蜒而下，靠近腰的位置还有两个小小的凹陷，像极了大理石的希腊美少年雕像。 关键他的体型瘦而不柴，每一处线条都透着诱惑。 褚余凡转过头来拿裤子，就看见周思齐一脸痴呆。 「怎么？还要换？」 周思齐面无表情地摇头，他现在开始担心，等进了十六强之后，褚余凡会不会被粉丝生吞活剥。 一袭白衣的少年，像流星划破夜空，不染世间尘埃。 让人生出一种想把他摧毁的邪念。 他一伸手去摘褚余凡脑袋上的紫色葫芦，褚余凡把头一偏，躲开了他的手，「这个留着吧，不然都不知道我表演什么。」 周思齐一顿，把身上的彩虹斗篷脱下来，给他套上了，「一根藤上七朵花，这下齐了。」 他穿着格子衬衫和紧身长裤，修长的腿一览无遗。 褚余凡忍不住笑意，歪头看着他，「我选的很糟吗？」 周思齐给他整了整衣服，「很糟心。」 「啊？」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也没听你选的曲子，实在不好说，但我想，你应该不会欠钱不还的。」 周思齐终于笑了起来，眉宇间风月无边。 在他推开宿舍门，看见褚余凡的那一刻起，就好像迷路的旅人找到了归途，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有人等他回家的感觉了。 两人匆匆回到演播厅，导演黑着一张脸，他俩赶紧低头回到座位上。 四名导师款款地从入口走了进来，在导师席上坐定。 这次的节目里，导师又因为七号选手具有争议的表演开撕。 韩宇：「亲情是一个很传统的话题，为什么要刻意标新立异？？？」 陈笙：「这个节目本身就鼓励创新，怎么，葫芦娃对爷爷就不是亲情了？」 韩宇：「这是虚构的动画片！」 陈笙：「怎么，艺术本身不就是虚构的？」 韩宇：「我看你是存心和我唱反调。」 陈笙：「我看你是对有才华的选手有偏见！」 费文莉：「我们能不能就作品本身提出意见，不要搞人参公鸡。」 徐志太：「你是说我国的着名菜品人参鸡吗？」 韩、陈、费：「你个假棒子少废话！」 到最后，导师给的评分里，褚余凡得了第七。 第一名还是周思齐。 他拿着吉它，用略带沙哑的嗓音，款款深情地唱起了电影里送走那位即将逝去的老者的歌曲。 女评委费文莉当场就掉下眼泪，哭花了眼线，徐志太默默送上了一盒纸巾。 陈笙问了周思齐对于这首歌，他个人的理解，周思齐努力调整了唿吸，说了一句电影里的台词。 「idowatofollowtherules.iwatofollowmyheart.」 （我不要循规蹈矩，我要跟随自己的心。） 说完他忍不住哽咽了。 他想起三年前外公临死前，握着他的手和他说，「小齐，我就要去找你外婆了，你不要难过。我希望你可以按照自己想过的人生，好好活着。你一定会遇见比我们更爱你的人。」 那一天，是他人生的至暗时刻，如果不是遇见了…… 他的目光越过导师席，看向台下的褚余凡。 隔着面具，褚余凡的心忽然轻轻一颤，就像蝴蝶的翅膀从他的心尖上拂过。 唐晓舟在台下开始嚎啕大哭，拍摄只好一度中断。 超话里「奇遇cp」又多了奇奇怪怪的素材。 -「七号选手身上的斗篷，绝对就是墨西哥的民族服装，绝对是暗戳戳地隔空表白。」 -「我分析了九号在台上的视线，从抛物线角度和台下选手席的距离来测算，他肯定是在看七号。」 -「七号选手头上那个紫葫芦，是不是代表「我紫喜欢你。」」 …… 唐晓舟刷手机时看见了这几条超话，笑到捶地，滚下床之后满宿舍到处找人，却发现这大半夜的，一个个都不在宿舍，人都跑哪里去了？？？ 宿舍旁边的操场，两道黑影慢悠悠地绕着圈遛弯。 「你改得真的很好。」周思齐唿吸着夜风，鼻子嗡嗡的。 褚余凡原本低头看着地面，听他这么说，眼睛一亮，语气有些羞赧，「哦。」 「导师他们说什么不重要……」 「他们没说错，我确实没有真情实感。」褚余凡又把头低下了，评委韩宇说得一句话戳中了他。 「你这种别出心裁的表达，只是为了掩盖你对这道题没有真情实感，完全就是作秀。」 周思齐嘆了口气，抬头看着圆圆的月亮。 「我爸得了脑梗。」 褚余凡一愣，脚步停了下来。 周思齐转过身，看着他缓缓说道，「他在手术后看见了我，你知道他喊我什么吗？」 他坐飞机花了三个小时，在手术室外等了十个小时，又在病房外等了三个小时，就换回了他爸醒过来的第一眼。 「雅南，你回来了吗？小南，你不要走了好不好，小南，我错了，我应该告诉你……」
第60页 他哥周思毅挡在了病床前的父亲面前，「思齐，你先走吧，爸爸现在不清醒。」 然后病房的门在他面前无情地被关上了。 周思齐嘴边挂着讽刺的笑容，「齐雅南，是我妈的名字，他居然把我看成是我妈。」 「他根本就不记得他还有我这个儿子。」 刚说完，他忽然慌了起来，「不是，褚余凡，你哭什么？」 褚余凡觉得眼前一片模煳，听见周思齐的话，他才醒悟过来，伸手往自己脸上一抹，泪水止不住地从漂亮的眼睛里滑落。 怎么回事？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看着头上的月亮，慢慢平復住微微颤抖的身体。 他从周思齐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悲伤，开始不住的心痛。 「不是，褚余凡，我没事，你别吓我。」 周思齐慌忙走过来。 月光下的褚余凡，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就好像三年前他在橱窗里看见的那样，他生怕下一刻又和三年前一样，天使消失不见。 褚余凡的眼睛里雾蒙蒙的，「周思齐，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的。」 周思齐忽然抑制不住一股冲动，紧紧抱住了他，「我真的没事，你不用为我难过。」 他真的不是难过，当他发现居然有人会因为自己的悲伤而落泪，一阵轻微的颤慄流过全身。 「外公，是您在那个世界帮我实现心愿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这一章本是一月写的，没料到二月的各款综艺都出了葫芦娃的梗，真的是撞车惨烈…… 第30章 猜题 「金主爸爸跑了。」 「扑通扑通扑通……」 过了很长时间，褚余凡才确认这心跳声不是自己的，因为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了。 半边身体好像麻痹了，鼻子里都是周思齐身上淡淡的草木香气，带着寒夜的凛冽。 褚余凡有些懵，双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就那么干巴巴地垂在身侧。 周思齐的头髮挠的他脖子好痒，他不自觉地蹭了一下。 周思齐把头埋在褚余凡的脖子上，鼻子堵得死死的，只能听见自己沉重的唿吸。 褚余凡一动，电流剎那间击穿了他的身体，浑身一阵酥麻。 轻轻抬起头，嘴唇从褚余凡的左耳略过，他忍不住用嘴唇抿了那个小小的，可爱的耳廓。 0.01秒，胸口的这个人僵了。 周思齐的理智回来了。 「完了」。 褚余凡觉得自己全身的神经都长在耳朵里了。 温暖濡湿的触感从耳朵一下传到了全身，鸡皮疙瘩立刻席捲而来。 身体的某个部位升起了酸酸麻麻的刺痛感。 他脑子里忽然飘过昨晚在任钰博电脑上看过的视频片段。 「啊」 他脚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思齐没防备，脚下被他一绊，跟着也摔了下去。 他的重量压在了褚余凡的身上，褚余凡被扑到在地。 两人的嘴唇碰到了一起。 褚余凡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周思齐只觉得从嘴唇开始，整张脸全部麻木了，就好像牙医打麻药后的反应。 他的鼻子本来就唿吸不顺，这下连嘴巴都唿不了气了。 他赶紧挣扎着从褚余凡的身上爬起来，膝盖忽然软了，咕咚一声，直接跪在了地上。 满脸通红，还真不是因为害羞，是喘不过来气憋得。 任钰博刚好从小操场旁走过，路灯刺眼，他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一幕：褚余凡坐在地上，面前跪着的那个是周思齐。 谁能告诉他，这两人在干嘛？？ 任钰博悄悄收回往前迈出的腿，蹑手蹑脚，掉头就跑。 褚余凡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传来，骨碌一声爬了起来，看了看面前脸红脖子粗的周思齐，吓了一大跳，赶紧伸手拍他后背，拍拍拍拍拍。 面前这个关公终于顺过气了，开始勐烈的咳嗽。 「没，没事吧。」褚余凡心有余悸。刚才大脑里一片空白，不记得发生了什么，也不知道灵波是不是把周思齐当成兇手奋力攻击。 周思齐摆摆手，继续咳嗽。 差点咳出一串肺泡，他连身体都立不直，双手撑在膝盖上。 「老天，你这是在惩罚我脑子里的邪念吗？」 褚余凡无语，只好继续拍着背给他顺气。 心里懊悔，真不该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差一点激发了原始的冲动。 半小时后，褚余凡搀扶着咳到肌无力的周思齐回到了宿舍。 任钰博刚洗完脸，一看见他俩就把毛巾盖住头，直接跳到床上，拉起被子把自己裹成殭尸。 褚余凡莫名其妙，任钰博平日里是个夜猫子，平时练完了鼓还要打上几个小时游戏才睡觉，今天这是怎么了？ 唐晓舟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思齐，我告诉你，小博为什么心虚。」 任钰博立刻掀开了被子，满头爆炸，「你敢乱说？」 唐晓舟沖他飞了个白眼，「思齐，小博的黄片库被小凡给翻出来了。」 「咳咳咳咳咳……」 任钰博和褚余凡不约而同地咳了起来，原来，咳嗽也是可以传染的。 唐晓舟鬼叫一声，「你们不会被传染什么奇怪的病吧，离我远一点，我不要被隔离~」
第61页 下下场就要公布半决赛的十六强了，网络上的投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 导演组绞尽脑汁，盲盒选手开盒前的最后一次蒙面舞台该如何设计？ 表演已经不能再掀起观众的热情，导师也拒绝继续开撕。 这时候，网上一个自发的粉丝投票引起了导演组的兴趣。 「你们最想看哪几个选手组合？」 居然还有up主剪辑了几个鬼畜视频，把不同选手的表演片段混在了一起，播放量破百万。 「就这么定了！」陈pd决定顺应民意，反正导演组也想不出什么花儿来了。 「这次是命题考核。」吴导向选手宣布了下一场的规则。 选手可以挑选2人、4人、6人、8人组合，从排名最高的选手开始选，自由成组，然后揭露表演内容，节目组会邀请到原表演者到场。 直接进行和原表演者的现场pk。 上一场的踢馆赛，只有一名前选手復活，现在在场的还有二十名选手。 按排名顺序，周思齐第一个选。 他不自觉地看了一眼褚余凡，发现他在闭着眼睡觉。 「导演，能给点时间我们思考一下吗？」周思齐举手，中断了拍摄。 导演组实际上已经私下和他们做了沟通，建议是几个排名靠前的选手分开领导不同的组，扮演组长角色，可以展示更多关心队友，互相帮助的正面形象。 快到半决赛，基本上大家心里有数，网络上的支持率会在这一两场稳定大盘了。 半决赛之后，大家靠脸厮杀，绝地反杀的机会就很渺茫了。 所以跟着热门选手同台，反而能得到更多观众关注，排名靠后的选手也乐意。 周思齐走到褚余凡面前，敲了敲他啄米的小脑袋。 褚余凡昨晚上几乎一夜无眠，他以为自己把操场那一幕都已经忘记了，结果夜深人静的时候，大脑里一帧一帧慢动作播放。 他从来没有和人这么亲密过，太可怕了。 「啊？」褚余凡仰起头，迷迷瞪瞪地看着周思齐凑过来，吓得往后一缩脖子，「你干吗？」 周思齐看见褚余凡一脸防色狼的表情，自尊心有点受伤。 声音不自觉地生硬起来，「你听见规则了么？」 噢。褚余凡抬头看了一眼大屏幕上的ppt，「不就是随便选个组？」 周思齐捏拳，「你想不想进半决赛了？」 褚余凡立刻低头，做出认真听讲状。 「你现在网络排名第三，一会儿你要想好你选哪个组，因为选好组之后才会知道表演什么。」 褚余凡皱起眉，「那不就是随便选，反正也不能提前猜到。」 周思齐：「可以猜到的。」 褚余凡一脸震惊，真的假的。 周思齐嘆口气，八人组，基本是团体跑不了，搞不好还是女团，四人和六人组，有一定概率是乐团，两人组，双人合唱的牌面。 节目组还说了邀请原表演者同台竞技，算算娱乐圈能被请来这个节目的明星，这个推测应该不会错。 褚余凡听完分析，崇拜地看着周思齐，「那我和你一个组吧。」起码可以少动脑子。 周思齐窃喜，这就好。 唐晓舟挤了过来，一脸谄媚，「咱们要不要凑个四人组合？」 他心里想的是，也许这是他的最后一次表演，如果能和206宿舍一起，那也没有遗憾了，但他又不想直接说出来，毕竟这是他自己的心愿。 褚余凡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我也不想选二人组，对唱好无聊。」 好.无.聊。 听见这句话，周思齐的牙有些酸。 既然第一选择被人否定，他倒是认真考虑了唐晓舟的建议，如果褚余凡和不熟悉的人一起训练，可能会造成严重事故。 为人为己，唐晓舟这个建议不错。 唐晓舟欢快地跑去找任钰博咬耳朵了，远远的，任钰博抛过来个眼神。 周思齐坚定地点点头，任钰博比了个ok的手势。 节目继续录制，第一个选题的周思齐做出认真思考状，长腿一跨，直接走到了四人组的席位。 第二名的选手去了两人组。 到了褚余凡，导演给他比了个手势，指了指后面两个组的空位。 他看也不看，就在周思齐旁边坐下了。 吴导压下了喊卡的冲动，算了，这次就好好欣赏舞台吧。 第四，第五，毫无悬念了选了后面两组。 第六名兴沖沖地朝着四人组走来，褚余凡微微蹙眉，指尖泛出淡淡的白色光芒。 「嗷！」第六名的脚下一趔趄，低头一看，凳子的一只脚断了，这也太不吉利了，赶紧改道旁边的六人组。 第九名的任钰博和第十一名的唐晓舟，稳稳地坐在凳子各缺了一角的四人组里。 题目揭晓，四人组果然是乐队曲目，还是去年选秀节目的第一名乐团。 任钰博掐着唐晓舟的脖子用力摇，「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偶像啊」 褚余凡心安理得地窝在周思齐背后睡着了。 电视台十三楼，陈pd接到一个电话，电话内容把他惊得跳了起来。 投资方毫无预警地突然撤资，正是之前和选手周思齐熟识的那个资方。 虽然节目现在大热，还是有不少广告商找上门，陈pd还是出了一身冷汗。
第62页 半途换资方，多灾多难，凶兆无疑。 他赶紧召集了导演组，商量对策。 「周思齐，吴导找你。」选管小姐姐一路小跑到了206宿舍，难得看见好脾气的吴导那么着急。 四个凑在一起看电脑的小脑袋被迫分开了。任钰博电脑上有这个乐队所有的表演视频，他们正在研究。 周思齐到了会议室，就看见陈pd和吴导一直在商量什么，心中忽然升起不太好的预感。 难道导演组还是想让他们拆组？ 「小周，我想问你，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思颐撤资了？」 周思齐彻底懵了，这事怎么会来问他？他连当初他哥为什么要投这个节目都不知道。 记忆中的一些片段忽然闪现，薇薇安在电话里隐晦地说过，「你哥，不想让你见你爸。」 他哥周思毅，是他爸在外面的女朋友生下的私生子，他爸为了让周思毅能回归周家，才同意家族联姻，娶了他妈妈齐雅南。 周思毅一直跟在爸爸身边，长大后也成为了周思齐和周家之间唯一的关联。 周思齐不愿意再往下细想了。 反正周家也和他没什么关系了，他不觊觎他爸的财产，别人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第31章 换题 「敢冒险，才有机会杀出一条血路。」 陈pd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经过一轮新的厮杀，选出的新广告商希望签下未来冠军作为代言人，那就意味着，现在的选手都得同意这一条节目组新加的要求。 换句话说，如果有选手不同意，基本就和冠军无缘了。 东娱签下的那几个选手问题不大，公司明确表示这是商务合约，他们求之不得。 但还有几个没有签约的选手，陈pd看着面前那几个名字，头都大了。 做了那么多年的选秀节目，他早就熟悉了业内的操作模式，选出的冠军，永远都是最具有商业价值的。 唉。 他嘆了一口气，真的以为遇见个佛系的金主，要重塑娱乐圈的风气。 得。 事实证明，给钱的都不是菩萨，上香的都是有所求。 第二天，节目组把选手聚在一起，宣布了这条新的要求。 果然，有人不乐意了，尤其是几个打算在专业领域深造的选手。 「节目组不是说，这次是让学音乐的学生多一些专业展示的机会，我们不能签商务合同啊。」 而且这次的新广告商，是一个非常老牌的传统行业，去年的疫情压死了一批新型企业，他们就打算借这个主打年轻观众节目的东风，重塑企业形象。 问题是，年轻偶像谁愿意和这么个老掉牙的牌子捆绑销售啊。 陈pd早料到有这种情况，清了清嗓子，「那个，你们签的合同里有个兜底条款，就是选手要配合节目组遇见的突发情况，这种就算突发情况，新的广告商有要求，大家就配合一下。这个代言人也只是在节目播出后的三个月内，后面可以再谈。「大家都噤声了。 陈pd瞥了一眼台下的周思齐和褚余凡，两个人像没事人一样坐得端正。 他松了一口气。 正想宣布散会，周思齐举起了手。 陈pd差一点要脑溢血。 「所以新广告商只是要求冠军作为代言人，对吧。」周思齐缓缓起身，「冠军」两个字的咬字特别清晰。 陈pd的脸黑了，众目睽睽下，又不能不回答，「是……」 「哦，那我没问题了。」周思齐迅速又坐下了，嘴角挂着一抹笑意。 谁想当冠军谁去。他参加这个节目的目的反正已经达到了。 他瞄了一眼隔壁神游九天的褚余凡。 唐晓舟说的对，他们206宿舍能同台演出一场，就值了。 陈pd内心要崩溃了，之前思颐资本给钱十分大方，而且几乎不管控节目组的具体花销，节目的前几次舞台，都是顶级配置，钱花的就和不要钱一样。 没有哪个新资方愿意继续这么烧钱，所以接下来节目组只能抠抠搜搜了，连下一场邀请的嘉宾档次都low了几个档次。 现在种子选手带头丧气，这是要唱衰这个节目么？？？？ 陈pd愤然离席，干脆坏消息也不掖着了，让吴导宣布节目的其他变动。 二人组节目，变成一个国民口水歌男女组合的广场曲金曲。 八人组节目，变成去年新成团已半凉某女团的代表作。 六人组节目，变成过气男团的打榜歌曲。 四人组节目最惨，请不到最热的冠军乐队，换成了当时那个节目的第四名：「路人甲」乐队。 冥冥之中，一股名为「节目组好穷」的五级小旋风平地颳起，吹的在座的选手心里拔凉拔凉。 回到宿舍，褚余凡看着任钰博一蹶不振的样子，偷偷问唐晓舟，「那个路人甲很差吗？」 唐晓舟还没来得及回答，任钰博已经听见了他说话，兀自大叫道，「他们人品有问题！」 当时路人甲乐队几首标註原创的歌曲，都和欧美摇滚圈一些经典曲目有着微妙的相似，但苦于原创都山高皇帝远，也没起诉他们。 最后还是靠对家粉丝的一己之力，凭打投，硬把他们挤出了决赛圈。 「我们怎么能去表演这些疑似抄袭的作品，尤其……」任钰博情绪激动，还不忘瞄一眼褚余凡，生生把后半句吞了下去。
第63页 褚余凡知道，他是说自己之前捲入了抄袭风波，不想让自己再度陷入话题。 「要不，我们去和导演组说说，我们换个组？」唐晓舟怯生生地说道。 周思齐扶额，「男团女团都是唱跳。」他同情地看了一眼褚余凡，「你们还不如杀了他。」 上一次排练舞蹈给他俩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谁都不想再来一次。 褚余凡看着他们仨愁眉苦脸的样子，忽然想出了一个办法。 大家听完后，觉得可以试试。 会议室里，吴导正在焦头烂额，没想到还有人在这个时候来找骂。 还是节目的种子选手，叫周思齐。 「你们打算自己写首歌，pk路人甲乐队？」 「怎么可能让……」吴导忽然不说话了。 这未尝不是个好办法，而且可以让另外三组都效仿，这样的话，节目嘉宾反而有压力，节目也就更好看了。 不是买家秀和卖家秀之战，而是新生代踢馆。 节目组紧急召集了选手讨论，大家一听这个建议，立刻热血沸腾。 吴导也很激动，差一点喊破喉咙，等选手离开了，他才发觉，这么大的事居然忘记报备陈pd了。 和这帮孩子日夜相处，吴导恍惚回到了自己的青葱岁月，做了这么多年节目，终于找回了初心。 结果，陈pd一大瓢带着冰碴子的冷水浇在他脑门上。 「你是猪脑子啊，这些邀请嘉宾谁愿意接受这个安排？？？？？！自取其辱吗？？？？」 「但，咱们这节目，总不能高开低走吧。」吴导嘴里嘀嘀咕咕。 业内对他们之前几期节目的评价很高，难得不被资本操控，做成了大家期望的水平。 陈pd也不说话了，吴迢仁的话戳到了他的痛处。 但他知道自己囊中羞涩，底气不足。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嘆了口气，如今想做个好节目，走心还不如走肾。 团队紧急召开脑力风暴，在头髮熬光之前，终于想出个不花钱的办法。 「所以我们可以选想挑战的曲目，然后节目组在v博上隔空喊话，看蒸煮愿不愿意接招？」 唐晓舟在心里biss，节目组真的是穷到请不起嘉宾了，居然要靠选手的粉丝号召力了？ 买热搜的钱不会都没有了吧？ 褚余凡饶有兴趣地点开了任钰博电脑上所有的摇滚乐队现场表演，一扭头，任钰博正坐在一旁，活脱脱一个监工。 「呃……」褚余凡拿着滑鼠的手抖了一下。 「你想不想看现场？」任钰博腼腆地笑了起来，他从来没有在宿舍里安利过摇滚乐，但是如果褚余凡感兴趣，他必须要尽一份地主之谊。 褚余凡咧嘴笑了起来，眼角斜飞，「好啊。」 任钰博眼前百花一股脑齐放，逼得他节节后退，后脑勺直接撞上走近的周思齐。 「你们要去看什么？」周思齐普通一句话，听在任钰博耳朵里，变成对他的控诉。 身高189的酷盖浪子忽然低头，「我错了，我说要带他去livehou色。」 「哪里，我也去。」周思齐的话让任钰博满血復活，他拍了拍胸口，瑞斯拜啊，兄弟。 三人拿着外套正要出门，门口撞上唐晓舟，手里拿着一个苹果，一边啃一边走了进来，看见他们仨的样子立刻跳了起来，「你们几个，要去干什么？」 任钰博无语，「唐小猪，我们要熘号，你今晚不是有安排了，所以没叫你。」 他们都知道，今天是唐晓舟固定和家人视频聊天的时间，八点整。 「不行，我也要去！」唐晓舟丢下苹果核，天大地大，兄弟最大。 四个人来到了c市最大的酒吧区，任钰博熟门熟路地带着他们在小巷里穿梭，一直走进了一个死胡同里，面前是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 把铁门拉开，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差点没把褚余凡劝退。 身体不自觉地僵硬起来，周思齐立刻感觉到了他的紧张，帮他把帽衫的帽子拉了起来，「跟紧我，没事。」 一进去，任钰博像打了鸡血一样，连蹦带跳，扯着嗓子喊话，「这里人多，你们别走丢了，一个小时后门口见。」 一串圆润带着弹性的贝斯盖住了任钰博的话，他眼睛迸出火花，冲破人群往舞台前方挤了过去。 褚余凡已经找不到唐晓舟跑哪里去了，四周的人都在跳，他头晕目眩。 一双花臂从旁边扶住他，「没事吧？」 那勐汉看见了褚余凡的脸，傻了眼，妈呀，这么好看的孩子。 周思齐不动声色地把褚余凡扯了回来，紧紧揽在胸前，「这里人多，跟着我。」在他耳边说道。 褚余凡的耳朵立刻升温，继而发烧。 整个场子里，尖利的口哨声此起彼伏，他扭头看了一眼周思齐，这傢伙居然也在吹口哨，一脸大大咧咧的笑容。 音乐的音浪从台上席捲而来，褚余凡一下感觉到整个人被音乐包裹，呆在原地。这难道就是周思齐之前和他说过的，看现场演出的感受吗？ 身边的人开始朝他撞了过来，涌向舞台。 周思齐的手臂紧紧地环住他，避开了躁动的人潮，在他耳边又喊了一句，「没事。」 褚余凡忍不住眯起眼睛。 他发觉身边的人都在跟着节奏跳，就他一个人，杵着像根木棍。
第64页 音乐节拍像浪潮一样冲击他的大脑，他深吸一口气，放空了大脑，跟着人群蹦了起来。 第一次，他知道了放飞自我的感觉。 不过他身边的人比较倒霉，噼里啪啦火光四射，被电打得嗷嗷乱叫，气氛超好。 跳着跳着，周思齐终于按捺不住被挑动起来的肾上腺激素，倏地俯身，从褚余凡的嘴唇上蜻蜓点水的掠过。 这个轻吻快到连褚余凡都不确定，那一瞬间的慢动作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第32章 骚扰 「阳光下总有照不到的角落。」 四人离开酒吧街的时候，空中飘起了丝丝的细雨，凉爽的空气扑在脸上，终于给发热的大脑降了温。 褚余凡把头藏在帽子里，掩盖了脸上的潮红。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最燥热的一次体验。livehous里那群年轻人的热情像病毒一样迅速传染，等他发觉到自己像他们一样跳起来的时候，人简直要崩溃。 还好，身边有个周思齐陪他一起发疯，让他不至于像个傻子。 中间有一瞬，周思齐嘴唇翕动，好像要和他说什么，他便抬起头凑过去，耳鬓交错间，周思齐的嘴唇居然失了准头，不小心碰上他的嘴角。 褚余凡觉得那应该算一个不需要在意的小事故。 里面的气氛太热烈，难免有点让人上头。 男孩子嘛，被亲一下又不会少块肉。 「怎么样？」任钰博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好久没去现场了，今夜一下补满血槽，激动地要命。 「小博！」唐晓舟的嗓门奇大，因为耳朵还在打鸣，「你也会这样在台上表演吗？」 任钰博欢快地跳过地面上几个水洼，「对！」 他表演的场没有这么多观众，他们的乐队知名度低，来这家livehou色的机会不多。 「台上和台下，感受是不一样的。」他认真地说道。 马路上静悄悄的，他们肆意地在闪烁着红灯的人行道上穿梭。 「褚余凡，你不喜欢？」任钰博忽然反应过来，褚余凡从离开后一直像个哑巴，他有些失落。 褚余凡「啊？」了一声，「很好。」 他的嗓音清冽，但任钰博没听清，掏了掏耳朵，又问了一遍，「你不喜欢？」 褚余凡把帽子拉开，鹅黄色的路灯映照在他的脸上，从眉梢到鼻翼，耳鬓到髮丝，每一处线条都令人迷醉，尤其是脸上那一抹不自然的红晕。 「我觉得很棒。」 对面的三个人又被这张脸暴击。 任钰博在心里乖乖了一句，以后还是不能带褚余凡来这些地方，万一哪天沾了点酒精，他担心livehou色要被清场。 想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身边还有个哑巴，瞥了一眼周思齐。 褚余凡不爱说话，他们几个都知道，周思齐不说话是个什么情况？ 「思齐？」唐晓舟也觉得不对劲了，走出来半小时了，周思齐还没出过声。 听见了点名，周思齐强打起精神，勉强挤出个笑容。 今晚他知道自己彻底完了，从把褚余凡搂在怀里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想撒手了。 褚余凡的气息靠自己那么近，近到让他没办法不胡思乱想，那张和三年前一模一样的脸，还有那条诱惑到极致的背沟…… 所以自己一时情动，故意从他唇上掠过。 码的褚余凡为什么不揍他？ 周思齐心底呜咽一声，他觉得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他想着，是不是呆在一起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产生了某种幻觉？ 难怪当年上中学的时候，外公不让他继续读男校，换了一所普通的私立。 他在心里鄙视了自己一番，才想起来他没听清这几个人在讨论什么话题。 一抬眼，又看见褚余凡面露担忧的神色，认真地看着自己。 「嗷！」 周思齐一脚踢到了马路边一根红白相间的警示柱，痛得脚趾头都蜷了起来。 任钰博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看来周思齐比自己还压抑，看了一趟现场就魔怔了。 几个人说说笑笑走回宿舍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挡在了大门前。 选管小姐姐刘倩，双手插腰，怒不可遏。 「你们几个！知不知道节目拍摄期间不许私自外出！」刘倩摸了摸脸上爆出的几个痘痘。 这个206宿舍，每天晚上都会把摄像镜头蒙起来，她今晚去查了一次房，结果四张空铺。 四个高高大大的身影立刻低头认罪。 「刘姐。」唐晓舟赶紧卖萌，「今天我生日，大家一起出去吃个饭，下不为例嘛。」 刘倩瞪他，「上个月你不是说要过生日，才找我拿的手机？」 又不是哪咤，三年半才从娘胎里生出来。 呃。唐晓舟忘了，自己用过这个藉口了。 「是，是我，我，我生日到了。」周思齐结结巴巴，心里发虚，他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用过这个藉口。 刘倩冷笑一声，「只有褚余凡是这个月生日，你们几个都抢什么戏？」 三道灼热的目光射向褚余凡，他愣了一下，想起来自己身份证上是4月16日的生日。 看来这口锅，还得他来。 他刚想说话，刘倩摆摆手，「随便你们谁过生日，总之不能像今天这样乱跑了。今晚本来导演安排大家出去参加个活动，结果你们几个不在，影响很不好，明天记得去和吴导道个歉。」
第65页 说罢，她哆嗦了一下，这几个臭小子，害她在寒风里等了这么久。 「哦，对了，周思齐，你家人和节目组请假，让你明天回家一趟，早上八点会有人来接你。」 说完，刘倩裹紧身上的外衣，回自己宿舍去了。 唐晓舟沖周思齐做了个鬼脸，带头跑进206。 第二天一大早，周思齐没有惊动室友，到了门口，一辆黑色的大奔停在路边，司机见他出现，拉开车门，他扫了一眼车里没有其他人，便没开口，直接钻进了后排。 如果他知道那天会惹来那么大一个麻烦，也许就不会上车了。 下午的训练被暂停，导演带着十九名选手，参加了新投资方组织的一场活动。 这次和之前的饭局不同，每个选手都被要求正式着装，还提前做了妆发。 轮到褚余凡的时候，美髮师王强尼挤开了助手，「这个让我来！」 褚余凡看着镜中那张熟悉的大饼脸，认命地闭上眼睛。 只感觉到头上一阵冷一阵热，头皮被扯得有点疼。 半小时过去了，他忍不住问了一句，「好了吗？」 就听见王强尼咽口水的声音，「再等一会儿。」 又过了半小时，褚余凡觉得屁股都要和椅子粘在一起了，下定决心，电死了髮型师和他无关。 毅然决然睁开了眼，才发觉王强尼早就呆呆站在一边，花痴一样地看着自己。 镜子中的自己，头髮用一次性染髮剂喷成了奶奶灰，微卷的刘海垂在额前，眉毛也被精修过。 褚余凡皱起眉，怎么看起来哪里不对劲？？？？ 特别是搭配上灰蓝色的瞳孔，和他在未来的样子那么相似。 「我能要副眼镜吗？」 褚余凡知道，这时候再要求改造型，后面排队的选手一定用白眼把自己活埋了。 幸好这个刘海挡住了一点眼睛，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病娇。 如果再戴上墨镜，一般人应该就不会靠近他了。 王强尼海狮状鼓掌，挑了一副黑色金属框配浅黄色镜片的时尚眼镜。 褚余凡摩拳擦掌，「墨镜有吗？」 和宿舍的人呆久了，他学会了该提要求时直接说。 王强尼惋惜地看着半张脸都被挡住的褚余凡，「要不要来点口红？」 褚余凡从椅子上跳起来，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宿舍里，唐晓舟和任钰博正在尬聊，看见他走进来，俩人不约而同倒抽一口冷气。 完了，周思齐这个护花使者不在，褚余凡如此招摇地出街，会不会造成轰动。 因为要求正装出席，他们都在猜测是个商务活动，节目组给他们每个人都准备了一套简单的黑西装。 陈pd看着墨镜配黑西装的褚余凡，挠了挠头，这次是室内酒会，戴这么大一副墨镜会不会太夸张？ 他记得褚余凡的性格低调，应该不会是为了抢镜，难不成，他以为这样不会被人注意到？ 陈pd摇了摇头，年轻人，踏进了娱乐圈，就不要心存幻想。 颜值是武器，既能伤人也能伤己。 车子开进了一家五星级酒店的地下车库，导演直接把他们带上了37楼的商务酒廊。 这是新投资方的私人酒会，让选手们来撑撑场面。 大部分选手是第一次到这种场所，有些畏手畏脚，褚余凡看见了和自己穿着很相似的酒店服务生，心头一阵轻松。 他虽然不觉得自己的长相有什么特别，但是似乎别人看见他的脸都会格外紧张，然后搞得他也很紧张，而且今天周思齐不在，他不确定自己能控制得住情绪。 吧檯上一排整齐的红酒杯吸引了他的目光，他又开始庆幸周思齐不在了。 唐晓舟顺着酒廊走了一圈，这里的客人对他们这帮选手很冷漠，导演也没给什么任务，让他们随意，只呆了一会他就觉得无聊了，跑去找任钰博。 「小博，我找不到小凡在哪里。」 任钰博躲在角落，刚抽出一支烟夹在指间，见唐晓舟过来了，只好偷偷撅断了烟，丢在身后的垃圾桶里。 听唐晓舟一说，他想起自己好像也没看见褚余凡，按道理，那一头灰色头髮挺醒目，只是酒廊里的灯光有些暗，又有好多穿着相似的人，确实一时看不清楚。 他的目光忽然定住，指了指一个背影。 「是不是那个？」 「那是……餐檯？」唐晓舟眯起眼睛。他有近视眼，平日都戴着眼镜，今天为了活动戴了隐形眼镜，结果在跳下车的时候不小心碰掉了一只，害他现在看什么都有点模煳。 「卧槽。」任钰博丢下唐晓舟，迳自走了过去。 端起酒杯的那个，不是褚余凡是谁。 上一次褚余凡醉酒后的恐怖，他一辈子都忘不了。 结果一个身影赶在他到达之前，走向了褚余凡。 「你是服务生？」 褚余凡放下了第三个喝空的香槟杯，这里的酒比烧烤店里的好喝多了，只不过每一杯的量都很少，他还没喝够。 一听见陌生的声音，他本能地低头迴避。 这个人挡在了他面前，「服务生还戴墨镜？」 「我不是。」他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出一步。 他看见这人背后的任钰博被一个黑西装挡住了。
第66页 「那你是酒会的客人？」这人不依不饶。 褚余凡轻轻打了个酒嗝，尴尬地捂住嘴。 「陆总，我们到处在找你。」另外一个陌生的声音横空出现，褚余凡松了口气，一抬头又是个不认识的中年人。 他已经不记得陈pd和他们指过这个人，酒会的主办者方遒，节目的金主。 那个姓陆的男人，调侃的口气问方老闆：「你请来的明星吗？」 方老闆瞅了褚余凡一眼，「呃，这个，是，哦，是我们新投资的节目的选手吧。」说罢仰头大笑，「小朋友，这里阳光不大，你可以把墨镜摘掉了。」 姓陆的一听他这么说，直接走到褚余凡面前，一伸手摘下了他脸上的墨镜，「小朋友不用装酷……」 墨镜啪嗒掉在了地上。 褚余凡看着眼前男人的瞳孔一缩，心想八成又被电了一下，拔腿就想走。 「你等一下。」 姓陆的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保镖站在了褚余凡的身后。 「你叫什么名字？我们交个朋友吧。」 方老闆在旁边唏嘘不已，这孩子居然撞到了陆老闆的枪口上了，也不知道是他的运气还是霉气。 第33章 黑手 「逃不开的潜规则。」 褚余凡冷冰冰地从嘴里吐出两个字，「不想。」 眉头都没抬一下，转身就朝姓陆的身后走过去。 方老闆一脸尴尬，看着陆启的脸拉得老长。这位是他请来的贵宾，实在得罪不起，他只得硬着头皮，对着褚余凡教训道，「小朋友，你知不知道陆总可以让你在这个圈子彻底消失？」 褚余凡就像没听见一样，快步走到了任钰博身边，然后两人迅速消失在走廊的尽头。 方老闆赶紧打哈哈，「这估计是个刚入行的新人，p都不懂，陆老闆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个节目是我们投资的，里面有不少选手，您……」 「要不要再看看」这半句话还没说完，他惊恐地看见陆启满脸狰狞的表情，不会吧，非要迎难而上？？？ 这个圈子里，总有些不足为人道的秘密，例如，投资人陆启是个喜欢小鲜肉的同志，不少新人都愿意攀上这棵大树，哪怕自己明明不是个弯的。 陆启给的资源也确实好，尤其是时尚圈高奢的代言。 他自己平日里很注意身材管理，导致产生了错误的自我认知，觉得男明星是因为被他吸引才甘愿做他的西装裤之臣。 结果他居然被一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给拒绝了。 更糟糕的是，他觉得自己心动了！ 在摘下褚余凡墨镜的那一刻，他感受到一阵激烈的电流刺入心脏。 这难道不就是久违的爱情？？？ 「那选手叫什么？」陆启恶狠狠地盯着方老闆。 方遒答不上来，只好找来了陈pd，「你们有个选手，灰头髮，个子很高的叫什么？」 陈pd一眼扫到地上的那副墨镜，他故作沉思，「哎呀，我现在想不起来，要不，我让他们都过来，方老闆你指一下？」 方老闆看陆启一脸期待的德性，只好点头。 等十六位选手一字排开，方老闆皱了皱眉，「都在这里了？」 陈pd点点头，「都在这里了。」 唔？方遒也煳涂了，那个男孩，难道不是选手？ 安全楼梯传出急促的脚步声，唐晓舟的小腿肚子都在发抖，「小博，小凡，咱们歇一歇，这30多层，不能急，会走出人命的。」 任钰博鄙视道，「你这身体太差了，快点，别人坐电梯立马就截住我们了。」 褚余凡有些内疚，「都是我……」 他从陆启身边走开，刚和任钰博碰上头，任钰博当机立断，拽上唐晓舟就往电梯间走，结果在电梯口看见服务人员，怕被人阻拦，三人立刻一头钻进了消防通道。 咚咚咚，一通小跑，这酸爽的感觉。 「行了，这怎么能怪你。」任钰博气喘吁吁。 他一眼就认出了方遒是节目的贊助方，想必身边那个老色狼也是个老闆，他们仨人单力薄，万一人家要强上，估计他们也打不过，三十六计走为上。 「那人，那人和你，你，说了啥。」唐晓舟觉得上次爬华山都没这么累。 褚余凡回想了一下，「说让我退圈。」 「啥？！」两个人怒目圆睁，居然敢逼良为娼？？？？ 码的，妖魔当道啊。 酒廊里。 陆启眼风一扫，笑眯眯地问陈圆圆，「小陈，你们现在有多少个选手啊？」 陈pd的光头闪闪发亮，「陆总，快到半决赛啦，到时候只有十六名入围。」 「哦，那就是说，这十六个就是半决赛选手了？」 陈pd面不改色，「那倒不是，不过今天来的都是人气选手。」 方老闆有些疑惑，「小陈你不是说把所有选手都带来吗？」 陈pd脸上笑嘻嘻，「哪有，方老闆您记错了。」 陆启哈哈大笑，「听说你们这个节目现在收视率很高啊，方老闆你真是投对了，要不，带着我也投一份？」 陈pd脸色微变，嘴上接得挺快，「陆总也要投我们节目，那就太好了哈哈哈。」 陆启拍了拍陈pd的肩，「那我得看看你们的选手有没有商业价值啊。」 陈pd呵呵道，「好啊，好啊，改天让您看看，您看中的新人，在这个圈子里都是顶流了。」
第67页 陆启满意地点头，转身离开了。 陈pd趁着人都走开了，弯腰捡起了地上那副造型夸张的墨镜，塞在了裤兜里。 心里想着，褚余凡啊褚余凡，你能不能不要丢下水晶鞋。 褚余凡走着走着，忽然站住了，脸色凝重，「你俩和这事没关系，不要被我影响了。」 刚刚事情发生的太快，他只顾着离开，并没反应过来。 在他的人生字典里，旁人并不需要承担他的决定。 之前跟着节目组的车，导致他们没手机，也没钱包，除了自带的十一路，没别的办法回宿舍。 跑下三十七层楼梯，又得走十公里，简直堪比铁人三项。 「嘁。」任钰博双手插兜，嘴里叼了一根没点燃的烟，因为没打火机。 「小凡，我们是朋友，这么见外呢。」唐晓舟脸上的粉底全晕开了，斑斑点点，眼神迷离。 任钰博赶紧拉了他一把，差点撞上根电线桿。 褚余凡愣了，朋友，这个词沉甸甸地压在了心上。 他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愿意为了别人，牺牲自己的利益。 「你也别想太多，我们也不是非得进娱乐圈谋生，混不下去，就去混社会呗。」任钰博仰着脖子，他从来不觉得人生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今晚的月色真好，清辉流溢。 任钰博忽然玩心大起，「咱们跑一段吧。」 「跑你个大头！」唐晓舟气急败坏，「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马拉松选手？」 明亮的月光下，三个男孩奔跑着，唿喊着，打闹着。 他们本以为已经度过了难关，却没料到，麻烦才刚刚开始找上门。 第二天，第三天，周思齐都没有出现在宿舍。 唐晓舟跑去找导演组打听，得到的都是模稜两可的回答。 「思齐不会退赛了吧。」 褚余凡脸色一僵，他从来没想过周思齐会不告而别。 任钰博看了一眼周思齐半掩的柜子，「应该不会吧，他那么贵的键盘丢在这里，怎么也应该回来收拾一下。」 唐晓舟摸了摸下巴，他偷偷问过副导演，之前那个投资方和周思齐什么关系，对方带着怨念地说，「不知道什么关系，但思颐资本的老闆也姓周。」 这赤裸裸的的暗示，就差说周思齐是带资进组的了。 「思齐家境应该很好，他还说为了奖金来参加节目，你们说，他会不会是和家里闹掰了？」唐晓舟特别喜欢看豪门恩怨的小道消息。 褚余凡垂下眼，他想起那天在小操场上，周思齐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实际上他并不确定，周思齐到底是不是真的恨他的父亲。 但看起来，周思齐和家人的关系，并不比自己和养父母一家好到哪里去。 褚余凡看着空荡荡的床铺，忽然有些失落。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时地想念这个人了。 下午在演播厅，导演通知大家，明天要去参拍杂志社的时尚大片，选手们沸腾起来。 吴导还是给大家泼了点冷水。 「这次虽然每个人都拍，但只有入围半决赛的十六名选手，才会出现在电子杂志上。」 唐晓舟心里嘀咕着，看来节目组有钱啊，居然有这么好的时尚资源。 y城一处幽静的别墅区内。 反锁的房门震了几下，继续纹丝不动。 关在里面的周思齐松开手，气不打一处来。 这算什么，非法囚禁？周思毅居然来这手？ 他靠近窗户，伸手拉开窗帘，花园的围墙里站着几个人高马大的保镖，时不时抬头看向他所在的房间。 码的，天罗地网。 他真是后悔那天没留个心眼。 那天离开了拍摄的营地，车就把他送到了机场，他接到了他哥的电话，说有急事让他回家一趟。 他也没怀疑，以为是父亲的病情出了状况，直接上了私人飞机，来到了周家本家。 然后，他哥就和他摊了牌。 「你必须要回来，接管一部分周家的事，我忙不过来了。」 他爸现在半昏半醒，完全不能处理家里的事业了。 「我对周家的事情没什么兴趣。」他坦然地和他哥表态。 「你没兴趣也是姓周的！」周思毅怒喝了一声。 这好像是他印象中第一次见他哥沖他发脾气。 他反倒好奇起来，「我不争，难道不是好事？」 他不傻，之前薇薇安语焉不详的暗示，他哥一直隐瞒着爸爸的病情，将他隔离在外。 这一切难道不是表明了，他哥根本不希望他成为周家的继承人？ 怎么如今反而让他回来分一杯羹？怎么可能是因为忙不过来了？ 他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这种骗人的理由就不必了。 周思毅覆手而立，「思齐，我从节目撤资，就是告诉你，你不能混娱乐圈，你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周思齐冷笑道，「哥，更重要的事留给你不就好了，反正周家也没有我这个孩子。」 「你！」周思毅指着他，气得连连摇头。 他们兄弟俩差了八岁，周思齐原本以为哥哥更偏向自己，现在看来，明明是他哥更像爸爸。 连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都学得别无二致。 周思毅迅速压下了怒火，语气也变得缓和起来，「三天后，你和我去f国，见几个朋友，他们会帮你熟悉相关业务，接下来有一些大项目要进行，你就不要回去了。」
第68页 周思齐跳了起来，「哥，你不能太过分，我是个成年人……」 周思毅点头，「是的，你成年了，应该负起家族的责任了。」 鸡同鸭讲，不如不讲。 周思齐原本打定主意，趁他哥一不留神，赶紧找个机会往外熘，没想到他哥这么不入流，居然把他锁在别墅里，说三天后直接带他出国。 他的手机也被没收了。 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虽然他绝食了两天以示抗议，但明显他哥根本懒得理他。 草泥马。 周思齐坐在床边，焦躁地咬着手指，这是他从小养成的坏习惯，一着急就啃指甲，指甲已经被他咬得陷进了肉里。 这个房间里，只有一部座机，问题是，依赖手机久了，谁还能记得电话号码有几位？ 他烦躁不堪，气唿唿地抓起身边一个纸巾盒，砸到墙上，盒子在墙纸上划过一道痕迹。 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匆忙起身，走到壁橱旁边，慢慢地蹲了下去。 果然，那墙上留着自己小时候用铅笔写下的一串号码。 第34章 解困 「这个圈子里的苍蝇最多。」 y城国际机场的贵宾厅。 周思毅正在和身边人讨论方案，说话间，看见秘书拿来了电话。 他看了一眼号码的主人，便摆手让旁边的人离开。 「餵。」 「是我。」 「我知道。」 「我把思齐送走了。」 周思毅倏地站起身，眉头紧锁，「林薇，这事和你没关系，你能不能不要瞎搀和。」 林薇是薇薇安的中文名字，也是周思毅的前妻。 薇薇安沉吟片刻，「周家的事是和我没什么关系，但思齐是我看着长大的，就像我弟弟一样……」 「可他不是你弟弟！」周思毅的嗓门拔高了八度。 不远处的秘书一脸惊恐，风度翩翩的老闆居然会在电话里和人吵架？ 薇薇安冷笑一声，「周思毅，你也太自以为是了，思齐已经成年了，你那是非法拘禁。」 周思毅无语，「林小姐，你想报警抓我？」 「那倒是不必。」薇薇安看了一眼腕錶，这个时间周思齐应该上了飞机了。 说来周思齐运气也是真好，他拨的那个旧号码，薇薇安早就不用丢在了家里，结果这几天她刚好回家陪爸妈参加亲戚的婚礼，她妈接到了电话，就转给了她。 周思齐把自己的处境一说，她二话不说就开车冲进了周思毅的别墅，保安也不敢拦昔日的女主人，毕竟周思毅说过，这个家随她进。 但上楼不可以。 她掉头就走进花园，直接捡起几块石头，连着她的高跟鞋丢上去，哗啦啦砸碎了二楼卧室的窗户。 小帅哥直接从窗户一跃而下，倒是把她吓了一大跳。 薇薇安把车和一部新手机都交给了周思齐，看着他飙车离去。自己坐在别墅里严守以待，防止有人给周思毅通风报信。 直到她收到周思齐上飞机前发来的简讯，这才不慌不忙给周思毅打了这通电话。 y城有两个机场，她大概猜到周思毅在其中一个，因为他很喜欢那家贵宾厅里的一款点心。她特地提醒思齐选了另一个机场的航班。 毕竟青梅竹马，夫妻一场，周思毅的习惯她太清楚了。 「林薇，我们家的事，以后你就别管了。」周思毅迅速挂了电话。空姐满怀笑容地朝他走来，应该是提醒他要登机了。 他伸手制止了空姐进一步靠近，又转身给副手林沐川打了一个电话。 摄影棚里，选手一个接着一个到布景前拍照。这次掌镜的摄影师在业内小有名气，此刻正不爽地连连打着哈欠，随口喊了声暂停。 这帮二十不到的孩子，除了青春气息，真是毫无故事感。 如果不是陆总点名要拍这个节目选手的硬照，他根本就不会出马。 而且他大概猜出个七七八八，这些孩子中有人被陆总看中了。 褚余凡的头上戴着耳机，绒线帽压在鼻尖，闭着眼靠在一个角落里，听耳机里传出的音乐声。 身边攘来熙往的人似乎和他不在一个时空。 任钰博野心勃勃地选了他偶像乐队的成名曲，褚余凡听完后表示可以试试。 唐晓舟当场就反对，觉得太过冒险，「万一人家根本不理我们，可就变成独角戏了啊。」 毕竟其他组都考虑了嘉宾被邀请来的可能性。 但鑑于周思齐不在，两票就是大多数，唐晓舟含恨屈服。 「小凡。」唐晓舟一看就知道褚余凡又没有往前站。 这次拍摄没有排顺序，摄影师说了准备好的选手自己往前站。以他对褚余凡的了解，能最后一个拍而不被漏掉，就算成功。 拍摄的主题不新鲜，就是简单的「音乐与少年」。 再加上这次的摄影师并不是很有耐心，基本上一个选手拍不到15分钟就完了。拍两三个人摄影师还要休息半小时。 唐晓舟算了算时间，「小凡，要不你早点拍吧，不然要拖到晚上了。」 他们一大清早就起来做妆发，在摄影棚里等得花儿都要谢了。 褚余凡摘下耳机，看了一眼摄影师身后那条长队，全身都写满了抗拒。 他暗自琢磨，万一自己根本不会进半决赛，是不是连拍摄也不用了。
第69页 唐晓舟一看他的表情，立马猜出来他在想什么，「哎，不行啊，等思齐回来，肯定会说你……」 一听到这个名字，褚余凡抬起眼，把帽子往上推了推，慢吞吞地站了起来。 「好吧。」 就算债主不在，自己也不能偷懒呀。 一道犀利的目光顿时胶着在他身上，褚余凡感受到了，侧目看去。 门口走进来一个身影。 「好巧啊，又见面了。」 唐晓舟双手抱头蹲下了，怎么是这个人？？？？ 陆启刚从一个投资会上过来，一进摄影棚就看见了褚余凡，满脸不自觉地露出笑容。 褚余凡皱眉，「我认识你？「 陆启梳着油头，戴着黑框眼镜，一身定制西服，脑门上贴着商务精英的标籤。 实际上他长得不差，就是个头矮了点，今天穿的增高鞋里加了两双垫。 「小朋友，我们前两天才见过，忘了？」 陆启激动地直搓手，他已经好久没这么被人漠视了。 褚余凡没说话，直接朝排队的队伍走过去。这人说话的声音让他有点噁心，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hi，陆总。」摄影师早就看见了陆启，赶紧停下手上的工作，跑来打招唿。 「vinc，清场吧。」陆启高深莫测地一笑。 摄影师傻眼，「不拍了？」 陆启啧啧一声，「谁说不拍了，就拍那一个就行了。」 摄影师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褚余凡，懂了。 「棚内无关人员，迅速离场。」唐晓舟莫名其妙被工作人员赶了出来。 他看了看身边和他一起被赶出来的人，啊了一声，完了，褚余凡还在摄影棚里。 褚余凡看着一瞬间安静下来的摄影棚，低头就往外走。 摄影师把他拦下了，「你是七号选手对吧，现在轮到你拍了。」 陆启站在摄影师身后，解开了西装扣子，双手抱在胸前，看褚余凡的眼光像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 褚余凡默默走到布景正中间，后背微弓，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又迅速挺直了后背。 周思齐和他说过，有时候躲避并不能解决问题。 摄影师示意他，「帽子摘一下。」 好，照办，赶紧拍。 捧着相机的手狠狠地抖了一下，摄影师迅速扭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启，心想，卧槽，难怪亲自来。 在摄影师眼中，网红那种脸不叫美，千篇一律。 但褚余凡这种骨相皮肉都是绝色的美人，激发了他的斗志。 「好，动一下，转身……」 摄影师喀嚓喀嚓手中不停，引导着褚余凡多换几个角度。 褚余凡面无表情，掏出耳机，又戴上了。 吁——还好有音乐陪着他。 摄影师敏锐地感觉到，一瞬间，他的气质又变了。 激动地全身发抖，摄影师不自觉地把镜头越推越近，差一点怼到他的脸上。 完美的光影错落，镜头里的褚余凡是坠入人间的精灵，是月夜绽放的白玉兰，是心尖尖的硃砂痣，是夏日里的焰火…… 「嘭！——」 镜头炸了。 摄影师心疼的嗷嗷大哭，大几万的镜头啊，怎么会碎了，呜呜呜呜呜。 褚余凡抬起头，「我可以走了吧。」 「等一下。」陆启笑呵呵地走上前，「你换件衣服，再拍一组吧。」 摄影师哭着让助手又拿来了备用镜头。 褚余凡觉得眼前这个人很烦，冰冷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一瞬，扭头问摄影师，「我不拍了可以吧。」 他知道这是节目组安排的工作，但他觉得没必要和别人不同。 陆启被褚余凡清冷的模样撩到不能自拔，好久没见过这么极品的男孩了。 「镜头坏了，刚才的照片应该都没了，你再拍一组吧。」他抢在摄影师前面开口。 褚余凡继续不理他，他又不是白痴，照片又不是存在镜头上。 他只和摄影师沟通，「照片应该拍够了，我走了。」 摄影师感到后背快要被陆启盯出一个洞了，满头冒烟。 这孩子是真的胆大，还是无知，他难道看不出来陆启的醉翁之意吗？ 「那个，七号，反正你是最后一个，不着急……」他只好顺着陆启的话往下说，看样子，今天陆总是非要把这孩子留下来了。 「谁说我是最后一个？」褚余凡皱起眉，身后的摄影灯陡然亮了几度。 摄影师忽然觉得棚里阴风阵阵，硬着头皮说道，「今天就拍你了，你再拍一组吧。」 摄影灯发出了呲呲拉拉的声音，灯光时明时暗。 助手吓得腿打哆嗦，他们这一行的多少都有点迷信。 摄影师瞪他，「赶紧查一下电源！」 另一个女助手推过来一排衣架，她不敢靠近褚余凡，她觉得这孩子身边的磁场有些邪性。 褚余凡已经看出来他们是打算为难自己了，反倒冷静了下来，「我不一定能进半决赛。」 他的言外之意是不用浪费时间了。 结果这话在陆启耳朵里变了味，「怎么可能，你不仅能进半决赛，还能当冠军！」 摄影师识趣地撵走了助手，自己也悄悄躲在角落里，非礼勿视。 褚余凡觉得这个人像苍蝇一样闹心，把耳机往脖子上一挂，「我说我自己没兴趣。」
第70页 「嗞~~~~~~」背景的幕布裂开了一条长口子。 「哎，别啊，你条件这么好，不进娱乐圈浪费了，要不……」 陆启完全移不开自己的目光，他忽然想起来，酒会里见到褚余凡的时候，好像是躲在一旁喝酒。 「要不，我请你吃饭，咱们慢慢聊，不，请你喝酒吧，你挑地方。」 他用了自以为最诚恳的语气，听得摄影师心惊肉跳。 褚余凡摇摇头，他不想再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强行忍住内心的不适，他朝着角落的摄影师说道，「还有其他人没拍，我先走了。」 「哎，别……」 陆启伸手去拦他，他比褚余凡矮了一个头，从摄影师的角度看过去，就是武大郎调戏西门庆，哦，不，潘金莲。 「砰——」 摄影师被这声巨响吓得缩头，今天真是没拜开工的神仙，什么妖魔鬼怪都来了。 褚余凡眯起眼睛，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摄影棚门口。 「喂，我等得太久了，要不，我和他一起拍吧。」 难得见周思齐这么一副玩世不恭的痞子模样，眸子里全是讥讽，嘴角挂着不屑的冷笑。 褚余凡笑了，你这个傢伙，终于回来了。 第35章 敌人 「暂时的忍耐可以收穫更大的利益。」 褚余凡这一笑，陆启的三魂跑了两魂半。 周思齐不由自主地咧开嘴，不小心看见了旁边的陆启，立刻像吞了苍蝇一样噁心。 他故意板起脸，脚下生风走到了褚余凡身边，把他往身后挡了挡，对着角落里抱着相机的摄影师客客气气地说道，「今天还拍吗？我们还有几个选手在外面排队。」 陆启简直要气炸了，今天这是怎么了，他的名字叫空气吗？ 尤其是他看见了周思齐把手不经意地覆在褚余凡的手背上。 那感觉，就像是被人染指了他的宝贝。 「你……」陆启拿出了投资人的气势。 门口匆匆走进了陈pd，光头在摄影棚内比灯还亮。 「陆总，您怎么来啦？」陈pd装作讶异的样子，背后的吴迢仁在心里为他的演技鼓掌。 突然涌来这么多人，陆启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他冷笑两声，「陈pd，你这个节目真是卧虎藏龙啊。」 乜了一记斜眼在周思齐身上。 码的，这男孩子也长得这么出色，但他全身散发出的盛气凌人，让陆启生出一种危机感。 这种气场，他只在比他背景更强的人身上感受过。 「哦，你说周思齐啊。」陈pd伸手，在周思齐后背轻轻拍了拍。 「他是思颐资本的公子，纯粹是给我们节目面子，来玩一玩。」 陆启石化了。 这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业内传奇的投资公司？他们不是从来不屑参与任何娱乐圈的项目吗？ 他讪讪地一笑，「周思齐？」 还别说，这家公司老闆确实姓周，只不过，这是他唯一打听到的信息。 陆启不过就是个gp的基金经理，平时也只能在乙方面前耀武扬威，真遇见了大lp，他连个p都不是。 他又看了一眼周思齐，这孩子确实不像普通家里长大的小孩，一脸的处事不惊。 他只好悻悻地压下怒火，硬挤出点笑容，「哎呀，我就是顺道过来看看，对了，陈大制作人还需不需要谈一下合同……」 陈pd笑得像个弥勒佛，「哎呀，我们法务刚刚找我，说有些条款有点问题，要不，我们边走边谈？」 等陆启走了，周思齐松一口气，把手搭在褚余凡的肩膀上，「借我靠一下。」 刚说完，褚余凡只觉得肩头往下一沉，愣了，「你没事吧？」 怎么周思齐身上的温度这么高？ 「没事，我就是有点饿。「周思齐笑了，头歪歪地依靠在褚余凡身上，冰冰凉凉真舒服。 他从别墅二楼跳下去的时候，连外衣都忘记拿，鞋子也没穿。 就这么狼狈地逃了出来，他在心里都鄙视自己。 一下飞机就打车到了宿舍，却发现一个人都没有，问了选管刘才知道他们来摄影棚拍照，又急忙赶了过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时候老觉得心跳得厉害。 在外面看见了唐晓舟，他终于知道了自己心慌的原因。 居然有人敢对褚余凡下手？？ 周思齐也不知道陈pd故意说那番话是不是帮自己和褚余凡解围，他也没脑子思考。 三天没吃饭，他快要饿死了。 飞机上还没有飞机餐，他把机组发的几袋零食都吃光了，连牙缝都填不满。 他贪婪地嗅着褚余凡身上好闻的味道，「我好饿。」 褚余凡无语，饿就吃饭，你啃我的脖子干什么？ 他微微侧目而视，嘴角噙着浅笑，目光里的温柔倾泻而下，无处可藏。幸好周思齐把头靠在他肩上，没看见。 摄影师哆哆嗦嗦地，偷偷按下了快门。 「咔嚓。」 褚余凡站定，轻轻转头，淡然地对摄影师道了一声谢，「谢谢，辛苦了。」 摄影师差一点被他吓死，这孩子，是灵异本灵吗？ 「小凡，思齐。」唐晓舟拨开人群，朝他俩跑过来，任钰博紧跟在后面，皱起眉头。 怎么周思齐比较像被人搞了一样。
第71页 「他好像发烧了。」褚余凡伸手想去探周思齐的额头温度，被他把手挡了下来。 「我就是没吃饭，有没有东西吃？」周思齐若无其事地站直了。 唐晓舟摸了摸口袋，掏出一袋辣条。 任钰博摇摇头，走去门口，那里有人推着车卖酸辣粉。 他端着两碗酸辣粉走回来的时候，看见周思齐一嘴的红油，看来确实饿得不轻。 拍摄被喊停，至于什么时候再拍，导演也没再提。 没拍到的选手牢骚满腹，周思齐靠在褚余凡身上睡大觉。 终于回来了，终于又见面了。 等他们回到宿舍，周思齐飞身冲进洗手间，吐得天昏地暗，吐到最后他在心里直骂娘，那个死变态叫什么？等老子下次见到你，非打断你的狗腿。 任钰博听着厕所里的呕吐声，连连摇头，唐晓舟那袋辣条，八成过了保质期。 他们以为陆启这个人就会从生活中消失了，结果，从第二天开始，褚余凡陆续收到了各种各样奇怪的礼物，99朵玫瑰花，瑞士巧克力，红酒，香槟，名牌内裤…… 一开始，唐晓舟还以为是粉丝送的，酸熘熘地羡慕不已，到后来觉得不太对劲。 粉丝为什么要送内裤？又不是本命年。 他偷偷跑去问周思齐，「这不会是那，那个谁送的吧？？？？！」 周思齐冷冷地哼了一声，从床上跳起来，翻出褚余凡偷偷藏在柜子里的几瓶酒，和那一堆礼物一起，送去了选管小姐姐的宿舍。 他闷闷不乐地想，那个陆启，是不是查到了褚余凡四月过生日，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周思齐觉得自己真是背到家了。 那天吃完辣条酸辣粉，回来一通狂吐，吓得导演喊来了医生，一测体温，38.9°高烧不说，还被断定得了急性肠胃炎。 当即就送他去医院吊了一晚上水，安排了个助理导演跟着他，结果深更半夜，他说什么都要回宿舍。 战时警报都拉响了，他怎么可能安心在医院呆着。 但医生坚持让他卧床三天观察病情，眼看明天就要开始彩排，他连自己在舞台上做什么都不知道，烦躁地要命。 而且他每天早上睡醒，宿舍里的三个人很有默契地消失不见，留他安心静养。 褚余凡每天一直和唐晓舟任钰博在训练室待到半夜，搞得周思齐像个局外人。 这种感觉让他他非常，十分，极度不满，自己费心回来又不是为了卧床。 周思齐从选管姐姐那里要回了自己没电的手机，走回宿舍，找出了充电头，正准备插上线，就看着褚余凡推门进来。 「你出去了？」难得一见褚余凡脸色阴沉。 周思齐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把地上那堆礼物拿去送人，脱口而出，「对啊，我去丢垃圾了。」 褚余凡看了一眼床下原本堆着礼物的角落，比旁边落灰的地方白了一大块，恍然大悟，忽然笑了出来。 「哦，我还以为……」 周思齐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容晃了神，然后反应过来，「你以为什么？」 褚余凡摇头，「没什么。」 周思齐眯起眼睛，看见自己的桌上摆着一份餐，他出去的时候，宿舍里还没有人。 「你刚才回来了？」 褚余凡挑了挑眉，没否认。 他提前离开了训练室，去餐厅老老实实排队打了一份餐。 走回来却发现宿舍里黑着灯，当时就心头一跳，推门进来，把吃的东西往桌上一放，急忙出去找那个应该在宿舍老实养病的傢伙。 他在训练楼和操场跑了两圈，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想喊周思齐的名字，又担心别人异样的眼光，胸口好像被抽成了真空，说不出话来。 然后，整个人都不好了。 最后他浑浑噩噩地走回来，在宿舍楼外看见亮起的灯，才心绪不宁地跑上二楼。 不知是不是怕推开门会失望，他还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儿。 吐了一口气，推门。 蹲在柜子前埋头找充电线的周思齐，让褚余凡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周思齐仔细研究着他的表情，「你不会生气我把你的礼物丢了吧。」 褚余凡好看的眉眼皱成了一团，「你把酒也丢了？」 周思齐气绝，「那傢伙送的东西有什么好收的？」 褚余凡嘀咕了一句，「浪费。」 我靠。 周思齐勐地一抬头，脑袋撞到了上面打开的柜门上，痛得他眼冒金星，直接蹲到了地上。 褚余凡赶紧收起玩笑，走到他面前，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男孩的好胜心无端端地被挑起，周思齐勐地跳起来，啪地一声，用手肘把褚余凡压在柜子上。 嘴里挑衅道，「很好笑是吗？很好笑是吗？……」 他说不下去了。 那天他第一眼就注意到褚余凡换了个髮型，好看到让他转不开视线。 现在，这张好看的脸近在咫尺，先是吃惊地瞪圆了眼睛，又微微扬起了嘴角。 什么时候起，冷冰冰的褚余凡有了这么可爱的表情？ 两人对视不到一秒，周思齐咬了咬牙。 一低头吻了下去。 褚余凡看着这张脸离他越来越近，回过神来，「啊？」地微微张开口。
第72页 门口传来和唐晓舟和任钰博说话的声音。 「你说思齐明天能不能和我们训……」 褚余凡心跳加速，勐地一偏头，膝盖不自觉地往前一顶。 「咚——」 任钰博满头黑线，周思齐为什么又给褚余凡跪下了？ 第36章 背水一战 「召唤多巴胺。」 第二天，206宿舍第一次全员到齐。 周思齐一走进排练教室，很自然地打开了空调，嘀嘀嘀调到了17度。 冷气铺天盖地，真是精神气爽，他连着打了三四个喷嚏。 褚余凡一伸手，把空调关了。 「你不能吹冷风。」表情很严肃。 周思齐有些感动，这好像是褚余凡第一次迁就自己的鼻炎。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褚余凡走到乐器前，拿贝斯的熟练姿势吓了周思齐一跳。 他这时才明白褚余凡手上的水泡哪里来的，有些心疼那双弹钢琴的手，但褚余凡修长的手指在弦上飞速拨动样子，真他喵的帅。 「思齐，你做主唱行不行。」唐晓舟赶紧把难题抛出来。 乐队四个人，一个鼓手，一个贝斯，一个吉他，一个键盘手。 任钰博当仁不让抢了鼓手的位置，褚余凡弹贝斯上手极快，吉他和键盘对唐晓舟来说都能做到入门水平，但让他扯着喉咙唱摇滚，还不如杀了他。 所以，他决定高姿态地让周思齐先挑乐器，顺道把主唱接过去，他在团队里就负责摆好造型，滥竽充数。 摇滚嘛，音浪这么强，谁听得清，嗨就行了。 任钰博痛苦地闭上眼睛，唐晓舟这点心思他还看不出来吗？看样子，这一次真的会成为206宿舍的谢幕表演。 周思齐镇定了一下，「我就只有半天排练，尔等确定要交给我如此重任？？？」 任钰博面色沉痛，点点头，他听过唐晓舟唱歌，花腔女高音，褚余凡的嗓子太清亮了，不适合他们选的这首歌，虽然他自己也能唱，但是鼓手做主唱先天不足。 因为他坐在一堆架子鼓后面，颱风就先不提，观众压根看不见啊。 周思齐追问道，「是不是一定要选这首歌？」他在宿舍听过这首歌，有很强的原唱风格，他们很难超越。 唐晓舟的眼睛一亮，周思齐和他果然是同路英雄，懊悔没在周思齐回来的第一天就重启宿舍投票通道。 褚余凡皱了皱眉，「现在也来不及吧。」 他们已经排练了几天了，如果这个时候调整曲目，他自己还可以应付，可是其他人练习的时间就不够了。 他天天看着那两个人玩命地练习，追赶自己的进度，不可能就这么放弃，但同样的，周思齐训练也不够时间。他内心纠结起来。 任钰博听他这么一说，反倒想开了，既然大家把晋级已经看得不重要，不如尽兴就好。 他把鼓棒举过头顶，咚咚敲了两下，「你有什么建议？」 周思齐：「不如直接表演你乐队的歌曲。」 任钰博扑倒在鼓上，「我的乐队又不红！」观众哪里听过啊。 周思齐淡定道，「你以为有多少观众听过摇滚？」这句话他是发自内心的。 卧床这段时间，他拿着任钰博的歌单听了好几遍，发觉任钰博在原创歌曲确实很有天赋，给乐队写的几首歌十分打动人心，只可惜，乐队整体的磨合度不够好。 褚余凡思索了片刻，周思齐这话还真没说错。 选任钰博自己写的歌，无论是改编还是使用授权，省去很多麻烦不说，而且他自己很熟，也可以减少训练时间。 至于唐晓舟，反正什么曲子对他都差不多。 两人都投了贊成票，任钰博有些激动，「来得及吗？」 一看，褚余凡和周思齐已经一人戴着半边耳机，坐在地板上开始研究歌曲了。 十分钟后，他俩就达成了选歌的一致。 「你分下歌词吧，我做主唱可以。」周思齐迅速抬头，和任钰博交代了任务，然后又转头对唐晓舟说道，「哦，小猪，键盘比较容易。」 唐晓舟欣然接受，反正他是那个后腿。 整个白天，训练室里紧张的气氛充满了悸动的荷尔蒙。 彩排前的最后一小时，四个人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烂泥四滩。 每个人的心脏都在怦怦乱跳，不知道谁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那时才发现，他们已经兴奋到连午餐都忘记吃了。 褚余凡跳了起来，「我去买吃的。」他想起周思齐肠胃炎经不起挨饿。 任钰博没给他这个机会，一脚踹起了唐晓舟，「小猪，走，买吃的去，你该减肥了。」 两人走到门口，唐晓舟把空调打开了，回头喊了一声，「小凡，记得换件衣服哈。」 褚余凡果然是个易出汗的体质，他的额头，脸上，胸前的卫衣都湿透了，捲髮一缕缕的贴在脸上，像从水里捞出来的海带。 走出去之后，唐晓舟反应过来，「你是不是想让他俩独处啊？」 昨晚他们回宿舍的时候，就感觉两人的气氛怪怪的，周思齐跪在褚余凡面前，一脸的痛不欲生，见他们回来了，两人迅速别别扭扭地分开了。 任钰博拿鼓棒勐敲他的头，「我是说你要增加锻鍊了，弹个键盘都软绵绵的！」唐晓舟抱头狂奔。
第73页 他俩走了以后，褚余凡又瘫回地板，身体很累，大脑却很亢奋。 他从来没有这么专注地做一件事，时间似乎都静止了。 「欸，都说了让你换件衣服。」周思齐无可奈何地坐了起来。 褚余凡白皙的皮肤上沾满汗珠，睫毛静悄悄地覆在眼窝上，唇色嫣红，沉睡的美人。 唤醒心底的野兽。 周思齐想起昨天挨他的一脚，实在不敢造次，起身去拿椅子上的毛巾。 一只手忽然拽住他，用力往下一拖，周思齐猝不及防，直接栽了下去。 正好，他的脸对着的是褚余凡殷红的唇。 大脑里响起了刚才练习一百遍的乐曲，激扬的战曲，壮士出征，寸草不生。 周思齐不假思索，嘴唇落在了褚余凡的唇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谁都没有动。 褚余凡还是闭着眼睛，微微颤动的睫毛说明他此刻很清醒。 唇上的感觉柔软又炙热。 那个人，用吻一点点勾勒出自己嘴唇的形状。 大脑一片空白，对方的舌头居然滑进了他的口中。 四肢开始僵硬，褚余凡忽然有点后悔，自己脑子是不是坏了。 他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任钰博电脑上的小电影。 周思齐托着褚余凡的头，越吻越忘情，根本停不下来，全身酥麻，像过电一样兴奋。 大脑皮层里的闪电划破夜空。 忽然打了一个寒颤，他勐地抬起头，一手抓住了褚余凡的手。 「你干什么？」他的嗓子有些沙哑，不知道是刚才练习的后遗症，还是因为别的。 褚余凡睁着眼睛，愣在当场。 呃……他也只是学着看过的动作，想早点结束这一切。 周思齐一脸悲愤，「你是不觉得我是变态？」 褚余凡接吻的反应，根本就是个小白，但他好像往不太正确的方向理解了这个吻。 褚余凡尴尬地要命，「那个，我以为你是想……」 周思齐跳了起来，「你以为我是飢不择食？」 褚余凡忽然不知道怎么回答，他这个吻难道不是冲动导致？ 作为未来人，承认原始的冲动是羞耻的，毕竟机器可以用高级方式满足这方面需求，他自己也从来没有体验过。 但周思齐这副样子，明显就是啊？ 周思齐看着褚余凡默认的表情，五雷轰顶，「你觉得我是因为……艹，我又不是不知道……」 褚余凡想说什么，嘴唇动了动，还是没说。 看着他被吻得红肿的嘴唇，周思齐一拳捶在墙上，艹，自己做人怎么这么失败。 「你是不是不知道，我对你……」他咬牙切齿地说。 话没说完，唐晓舟捧着四盒饭走了进来。 「思齐，小凡……」唐晓舟吓得一哆嗦，扭头看任钰博。 这俩怎么又吵架了？？？？？ 周思齐满脸通红，连眼睛都是血红的，这是要杀人啊，还是要抢劫。 周思齐摔门走了。 「他没事吧。」任钰博看着周思齐脚步虚浮，走路都是歪歪扭扭的s状，真担心一会儿的彩排他还回不回得来。 褚余凡垂下眼，站起来走向角落，拿起毛巾盖住了头。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从周思齐低头俯下身的那一刻，自己浑身颤慄。 周思齐的气息还残留在耳边，褚余凡恼火地揉了揉头上的毛巾。 角落的摄像头吱吱啦啦罢了工。 唐晓舟紧紧拉着任钰博，「小博，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感觉地在动……」 c市明明号称地震绝缘区，自有人类生活的痕迹就没震动过。 录制的时间快到了，选手们陆续进了演播厅，周思齐还不见人影。 任钰博和唐晓舟都急得满身汗，宿舍里也没找到人。 褚余凡的面具戴在脸上，看不见表情。 他四周的座位没人坐，之前有人想坐下，结果屁股下就像长满了钉子，原地升天。 缓了很久，褚余凡还是没想通，周思齐有什么好生气的。 明明是他应该生气吧，大家那么辛苦地训练，也按照周思齐的建议做了调整，结果这人什么话都不说又消失了？！ 他赌气地想，走就走，最好一辈子别再出现。 就在这时，身边坐下了一个人。 「对不起。」声音低沉清晰，听得褚余凡脑袋嗡嗡作响。 「码的你道哪门子歉。」 第37章 分离 「到了中场休息的时间。」 四个黑衣少年，青涩稚嫩的演奏，却点燃了整个舞台。 尤其是吉他手流畅到爆炸的弹奏，还有鼓手和贝斯手的完美配合，缠绵到极致的和弦。 狂热绮丽的曲风，像茫茫雪地中的大丽花，恣意绽放。 主唱solo的一段歌词，迅速在网上流传。 「寒冷的夜幕下，我看见了你。 从此我不断地寻觅，在狂风席捲的每一个角落。 我闭上眼睛，就好像你在我身边。 可是你已经离我而去，我失去了你。 那一刻，我再也不能容忍失去你。 我把我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锁进风里。 让它吹到世界的每一个角落。 从此我不断地寻觅，在狂风席捲的每一个角落。
第74页 寻找我关于你的记忆。」 主唱的声音真挚热切，略带沙哑的嗓音透出了不符合年龄的沧桑，唱到高潮的时候带着撕心裂肺的空虚。 舞台音效也不负众望，后期剪辑人员连台下的导师都没捨得剪进去，放出了纯舞台片段。 蓝色的泪水淹没了弹幕上每一串字符。 「老公，我在这里，不要找了。」 「你喊我老公做什么！」 「太帅了，原来摇滚这么好听。」 「把票刷起来啊，集美们！」 …… 舞台上。 按下最后一个和弦，褚余凡只觉得脸上冰凉一片。 泪水顺着脸颊从面具边缘滴答滴答掉了下来。 他有些庆幸，此刻舞台上的灯光都打在周思齐身上。 结果他背后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泣声。 一扭头，任钰博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鼻音浓厚。 他把鼓棒一丢，冲上前来，先搂住了唐晓舟，犹豫了一下，另一只手颤抖着揽住了褚余凡的肩膀。 前台的周思齐摘下吉他，抿紧嘴唇，张开双臂向他们走了过来。 四个人紧紧抱在一起，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任凭泪水流淌在舞台上。 褚余凡整个人被周思齐的气息包裹着，很久都没办法平静。 他听出来了，周思齐现场唱得那个片段明显是改动过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是周思齐想对他说的话，还有那撕裂心肺的痛苦，他也一併感受到了。 褚余凡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应该向周思齐道歉。 原来他找了自己那么长时间。 电视台13楼。 看了成片的陈pd摘下眼镜，掩饰地揉了揉眼睛，悄悄擦拭掉眼角的一滴泪水。 这些孩子啊，是真的因为热爱，才会如此奋不顾身。 他摇了摇头，思颐资本的林先生又给电视台打了电话。 他们会继续资助这个节目，但附加了唯一一个要求。 周思齐，必须被淘汰出局。 这个投资方，怎么像得了双相精神障碍一样，时而躁狂，时而抑郁。 陈pd仰天长啸，这都到了第六期了，马上就要到选手露脸的关键时刻，怎么可能淘汰投票数排名第一的选手啊。 第二天，这段纯舞台表演被调整到vip付费花絮里，正片只剪了几个镜头，四家粉丝集体声讨节目组，口水差一点淹没了官媒。 节目组难得硬气了一回，任凭粉丝丢臭鸡蛋，索性把完整的舞台下架了。 理由是，原唱乐队拒绝应战。 四人组的节目排名自动垫底。 等褚余凡他们知道这个消息时，已经过去了五天。 任钰博摔了鼓棒就要去找导演，唐晓舟一把将他拖住。 「你疯啦。」 「他们根本没找过我的乐队啊。」任钰博气得牙痒，拒绝应战是什么烂理由？ 褚余凡坐在窗边发呆，那天表演后，周思齐没和他们一起回宿舍，找了个藉口说要离开几天。 上舞台之前，除了那句对不起，周思齐也没再说话。 嘆了口气，他安慰任钰博道，「没关系，我们后面再努力吧。」 唐晓舟吓得抱住了任钰博，「小博，小凡是不是脑袋坏掉了，他说要努力？」 比谁都想被淘汰的褚余凡，居然说要努力？ 那晚的舞台确实给了褚余凡从未体验过的感动，他很留恋那种不顾一切燃烧的感觉。 就像未来的他第一次听见音乐的震撼，灰色枯燥的生活忽然有了颜色。 如果可以在舞台上继续表演，他也许会一直开心下去吧。 褚余凡的目光在对面的空床铺上停留了一瞬。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宿舍里的讨论。 「褚余凡，外面有人找你。」 褚余凡双手插在裤袋里，晃荡到宿舍门口，外面已经黑得看不清路面了，谁会在这个时候来找他？ 他缩起脖子，心想不会是养父又来了吧。 「生日快乐！」 一大束百合花塞到鼻子下面，他的后背倏地僵直。 码的是陆启。 他穿了一身极其夸张的豹纹衬衫配紧身裤，尖头皮鞋。 一手举着花束，一手还拿了一个黑色的盒子，上面印满了g的logo，无论是人，还是礼物，简直辣眼。 褚余凡掉头就想走，被陆启拦住了，「褚余凡，我对你是认真的。」 他吓坏了，「你什么认真？认真什么？」 陆启又感到一阵电流穿胸而过，他再一次确定，这就是心动的感觉。 离开褚余凡之后，他也确实自我怀疑了一段时间，到底是不是迷恋美少年的肉体。 如今看来，褚余凡真的是他的真命天子。 上一次，他有这种感觉还是初恋。 他看褚余凡没动，伸手把那个黑色盒子递了过去。 「我给你准备了生日礼物，和烛光晚餐，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的车停在门口，我已经和你们导演打了招唿……」 褚余凡啪地把盒子打在地上，「神经病！」 一阵电光闪过，陆启一眯眼，发觉自己坐在地上了。 卧槽，没见过发脾气都这么好看的美人。 陆启把心一横，「褚余凡，不管你怎么想，我是追定你了，我一定会让你在娱乐圈大放光彩。」
第75页 说完又有点后悔，只得安慰自己，情话都是不作数的，追到手再说。 褚余凡脚下一顿，「谁要你帮忙了？」 陆启一看褚余凡没走，心里觉得有戏，从地上跳了起来，「你不懂，圈子里太复杂，你这样单纯，会被人吃得骨头都不剩。我能帮你，你不就是想当明星吗，做我男朋友，资源都是最好的。」 褚余凡觉得这人好笑极了，男朋友，资源，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只不过想和那个人，一起在舞台上表演而已。 陆启死皮赖脸地又凑过去，褚余凡终于忍无可忍，伸出手指对着陆启说道，「你离我远一点，我对男人没兴趣。」 不远处，一个高大的身影听见了这句话，手中拿着的盒子摔到了地上。 褚余凡赶走了陆启，心情不太好，在操场上走了一圈，吹了一会儿冷风。 等他再回到宿舍的时候，宿舍里黑漆漆一片，他也没在意，伸手去开灯。 「等一下。」 烛光晃动着，出现在他面前。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小凡生日快乐。「唐晓舟捧着插着蜡烛的生日蛋糕，笑脸盈盈。 任钰博眼梢抽动，迫不得被逼着一起唱完了生日歌，「祝你生日快乐!」 啪啪啪啪啪啪。 褚余凡一愣，桌子的一头还坐着一个人。 周思齐回来了？ 「吹蜡烛啊。「唐晓舟催促道。 褚余凡笑了起来，笑眼弯弯的，像奶油蛋糕上的草莓，忍不住让人想咬一口。 周思齐把头别了过去，对自己说，不要再妄想了，就这样结束吧。 二十根蜡烛熄灭了，灯光应声亮起。 褚余凡忽然发觉，周思齐的床头多了一个行李箱。 心里顿时感觉不妙，扫视了柜子，发觉周思齐的衣柜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但他的电脑和合成器明明还在自己的柜子里。 褚余凡的唿吸有些乱，开始担心，周思齐会不会真的要走了。 唐晓舟察觉到他的紧张，尴尬地说了一句，「小凡，这个蛋糕……」 摔得是有点难看，要怪就怪周思齐没拿稳。 周思齐飞快地说道，「这是导演组给你准备的。」他想了想，又说了一句，「今天你过生日，有什么愿望吗？」 褚余凡盯着周思齐，「你是要走吗？」 周思齐的脸色陡然沉了下来，他没料到被褚余凡猜到了。 「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们，我不能继续参加这个节目了。」 前几天，就在他被褚余凡的话气得愤然离开训练室时，林沐川来找他。 两个人谈了很长时间，所以他才赶在最后一刻到了录制现场。 林沐川告诉他，他爸现在情况很不好，之前他哥强行想带他出国，也是为了去看他爸。 「周先生，现在脑筋不太清楚，整天迷迷煳煳的，一清醒过来就喊你母亲的名字。」 林沐川原先是跟着他爸的手下，后来才被安排到他哥身边，所以他还是很认这个前老闆。 周思齐听完不怒反笑，「他会喊我妈的名字？他不是最后悔和我妈结婚么？不是最后悔生下我吗？怎么，他现在终于对我妈的死愧疚了？」 三年多前的那个晚上，他爸盛怒之下对他说出了这番话。 当时因为外公过世，他头脑一发热，当着亲戚的面，骂他爸是杀害他妈的兇手。 结果他爸的那些话，彻底浇熄了他心中最后一丝期望。 原来这个世界上，会有如此厌恶自己孩子的父亲，想来，他妈妈也是讨厌他的。 林沐川摇了摇头，「你爸最后悔的，就是没告诉你妈，他爱她。」 连周思齐这个名字，都是他爸藏在心底的告白。 第38章 半决赛 「这个圈子不缺才华。」 周思齐一说完，宿舍里集体沉默了。 任钰博和唐晓舟对视了一眼，缓慢地开口道，「你为什么要退出节目？」 虽然他看见周思齐翻出了行李箱，却没想到是他要离开，之前更是毫无徵兆。 算算时间，他们几个不过一起住了不到两个月，这种离别的伤感是怎么回事？ 周思齐皱眉，他之前准备好了一套回答，忽然不想说了，他不想欺骗这几个人。 唐晓舟故作轻松，「马上就半决赛了，可能我也快要走了，大家聚在一起不容易，今天又是小凡的生日，我们开心点嘛。」 这话听在不同人的耳朵里，感受各有不同，似乎今天就变成了206宿舍散伙饭的时间。 虽然散伙饭是个摔得稀烂的蛋糕。 褚余凡的眼神有些呆滞，「今天不是我生日，我没有生日。」说罢，转身就走了出去。 周思齐还在发呆，任钰博推了他一把，「你是不是应该和他说清楚，不要有误会。」 周思齐拔腿追了出去。 唐晓舟看看桌上的蛋糕，「小博，要不咱俩把蛋糕吃了吧。」明天就要公布进入半决赛的选手名单，很可能他们都会止步与此了。 任钰博：「你为什么不去找选管拿回手机，我们看看网上排名不就知道了！「唐晓舟：「为什么你不去？！」 宿舍门口的地上还有残碎的花瓣，褚余凡看着心烦，踢了两脚。 淡黄色的花蕊粘在了白色的球鞋上。
第76页 「餵。「周思齐一阵风似地追下来，在身后喊他。 褚余凡耸起肩膀，径直往外走去。 他心里憋着火，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周思齐不告而别也是他的事，轮不到要和自己解释什么。但他就是很不高兴。 擦身而过的几个选手怪叫了一声，从他身边跳开。 这人身上放电。 周思齐追到他身边，见他的眼神死死盯住地面，一言不发，干脆就跟在他身后，两人在路上没有方向的乱走一气「那个，我是因为家里有事。」周思齐感觉到身上的毛衣在炸毛。 褚余凡脸沉得下一刻就要打雷下雨。 「我处理好了就会回来找你，你们。」巨大的压迫感之下，周思齐的嗓子有点紧。 「你干吗要回来找我？」 褚余凡站定了，直勾勾地盯着他。 呃。周思齐快速组织了一下语言，「我知道那个姓陆的在找你麻烦，我可以……」 「我不需要你帮，我自己可以解决。」 这个回答让褚余凡很失望，为什么每个人都想帮他解决问题？为什么没有人问他需不需要？ 周思齐又想起刚才在门口目睹褚余凡拒绝陆启的那一幕，褚余凡差点一脚踹爆陆启的头。 他不争，不代表他好欺负。 他苦笑道，「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不能解决……」 「为什么你老是要说对不起？」 褚余凡终于发火了，训练室之后一直积压的愤怒喷薄而出。 「这个节目对你而言不算什么，对我也一样。」 「我知道我欠你钱，如果不能拿到节目组的奖金，我也会打工还给你。」 「你想走就走好了，给我留个银行帐户！」 墙外驶过的几辆车，像撞上无形的减速带，疯癫癫抖个不停。 一连串的夹着火花的尖锐言辞，把周思齐撞得头晕眼花，他还从来没有听褚余凡一口气说过这么多话。 他勐吸几口气，想着不要继续自讨没趣，赶紧离开，眼睛不自觉地瞥了褚余凡一眼。 涨红的双颊气得都在颤抖，眼睛里火红的岩浆涌动。 冷风一吹，周思齐的头冷了，理智也慢慢回来了。 自己不就是请几天假，去国外看看自己的爹。 褚余凡这副弃妇的样子，是不是有点夸张。 「褚余凡，我就走两周。」 「……」 「两周后我就回来。」 「你不是说不能继续参加这个节目了？」 「呃，节目组说让我保持神秘性，直接空降决赛……」 周思齐挠了挠头，把节目组的老底都交待了。 导演组担心所有选手的真面目揭露出来以后，就会让观众丧失好奇，就按照盲盒的玩法，让周思齐扮演「限量隐藏款」，直接跳过半决赛厮杀，进入最后的决赛。 褚余凡沉默着，蓦地抬起脚踹上周思齐的膝盖。 周思齐敏捷地一躲，「褚余凡，你是不是以为见不到我了？「褚余凡一声不吭，脸上的怒火渐渐褪了。 周思齐暗笑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捨不得我了。」 不管是哪种捨不得，都让他心花怒放。 「即使是作为朋友在你身边，我也愿意」。 「哦，我的电脑和那几个乐器都放在你那里，等我回来找你。」 周思齐悄无声息地往他身边挪过去，两道逐渐拉长的影子在地上慢慢重叠。 「我要是被淘汰了怎么办？」褚余凡忽然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两周，又要录两期了。 周思齐把手搭在他的肩上，「放心吧，不可能的。」他好久没被电了，小手跃跃欲试，结果还是风平浪静。 他相信，褚余凡这张脸只要出现在屏幕上，就不可能被淘汰。 只不过一想起那个陆启，周思齐浑身长针眼。 回到宿舍前，周思齐郑重其事地和褚余凡嘱咐，「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不要喝酒，任何可疑的饮料你都不要喝。」 褚余凡嗤了一声。 「你要是喝了，我就加10%的利息。」周思齐举起一根手指。 小学三年级的乘法，褚余凡认命地翻了个白眼。 周思齐乐不可支，他发现了，褚余凡这个人不会说谎。 一个小时后，身着长风衣的周思齐在宿舍门口转身，「好了，不要送了，我走了。」 背后站着三个没精打采的室友。 周思齐张开双手，和他们每人拥抱了一下，最后轮到褚余凡的时候，周思齐只是轻轻拥入怀中，仿佛怕碰碎了一样快速松开了手。 挥手告别后，周思齐没入黑暗，对面的街上停着一辆辆黑色豪华轿车。 一直等到米色的风衣消失在车边，他们三个人才悻悻然地往回走。 「小博，思齐和你说什么？」唐晓舟不满地问。 周思齐拥抱任钰博的时间特别久，还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 任钰博双手垫在头下，冷冷地甩出一句，「明天你就知道了。」 第二天节目组宣布了网络上的排名，一反其他节目的套路，直接从头部开始宣布。 排名第一周思齐，同时宣布，他暂别舞台，将在接下来的神秘环节再度回归。 褚余凡排名第三。 导演一个一个往下公布，每宣布一人，镜头就会直接对准选手的脸。
第77页 后期的工作人员终于不用再抠脸做马赛克处理了，这个工作做久了，看什么都像马赛克。 唐晓舟在台上紧张到无法唿吸，死死地捏着任钰博的手，等宣布到他是第九名时，哭到五官扭曲，鼻涕横飞。 任钰博嫌弃地甩开他的手，唐晓舟立刻反应过来，任钰博的排名还没出来，一边哭一边安慰起他来。 任钰博嘴上嘁了一声，满脸淡定，昨天周思齐告诉他的就是这个消息，206宿舍全员晋级半决赛。 果不其然，他是第十一，唐晓舟抱着他又开始哭。 下午，选手们就被带去录id，做节目的宣传视频。 褚余凡照例走在最后，结果在摄影棚外又「巧遇」了陆启，只不过这次不是他一个人。 他身边站着一个妆容精緻，但脸上依稀看得出岁月痕迹的中年女人，茶色的波浪长发，深色的西装套装，嘴边挂着一抹高深莫测的笑容，似乎进可攻，退可守。 干练地像随时可以上膛开火的枪。 褚余凡不动神色地低头从他们身边走过，陆启伸手把他挡了下来。 「小凡。」这个称唿让褚余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又有点脚痒。 「这是蔚蓝文化的霍总，霍总，这是我和你说的那个选手。」 褚余凡点点头算打了个招唿，正要继续走。 陈pd从侧面的小门走了出来，和霍文君寒暄起来，他圆乎乎的身材正好堵住前进的路线，褚余凡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干脆站着当背景墙。 「霍总，那我们先去工作了，有空再聊。」 陈pd示意褚余凡跟他走。 「等一下。」霍文君绽开了笑容，整个人洋溢着温柔的气息，「你叫褚余凡是不是，有空到我办公室来聊一聊好不好？」 说罢，拿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来。 褚余凡垂下眼睛，手插在口袋里没动，陈pd在旁边抢着接过名片，「霍总你对新人太客气了，他要是能加入蔚蓝是他的福气，等他录完了，找个时间去贵司面试吧。」 霍文君笑起来的样子懒洋洋地像只狐狸，「这个小朋友好像不太爱说话，我就喜欢这种，有空记得给我打电话哦。」 等陆启和霍文君走了，陈pd摇摇头，「褚余凡，你要是还想在娱乐圈走下去，千万不要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褚余凡看着他，陈pd嘆了口气，苦口婆心地说道，「作为新人，你肯定是要签个公司的，蔚蓝是个很好的选择，他们的资源够多，你好好想想，等这个节目播完了，你就没有热度了。」 褚余凡这样的孩子，虽然天资过人，但昙花一现的太多了，这个圈子从来不缺才华，缺的是机会。 他顺手把那张名片插进了褚余凡上衣口袋里。 褚余凡楞了，低下头，闷闷地说了一声，「谢谢。」 看样子，走进这个圈子，要学的还很多。 录制完的当天，他们又遇见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情况。 第39章 奋斗 「了不起的挑战。」 选手们三三两两走出摄影棚，他跟着唐晓舟和任钰博身后，听唐小猪眉飞色舞地说刚才拍摄中的糗事。 「喀嚓喀嚓喀嚓」 褚余凡动了动耳朵，快门的声音？ 他和任钰博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任钰博拔腿冲进路边的草丛里，揪出一个穿着黑色t恤格子裙戴着黑色渔夫帽的人，脖子上挂着一个相机。 「你在干什么？」任钰博粗声粗气，看起来凶神恶煞。 黑色渔夫帽一下子蹲在地上，哭了起来，任钰博尴尬地放开手。 居然是个女孩子？他们几个都惊呆了。 那女孩抽泣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人安慰，只好自己抽抽嗒嗒地解释起来。 她是粉丝后援会的，知道了节目组今天外出拍摄，所以专门来蹲点。 「你是我们的粉丝？」唐晓舟兴奋不已，之前在手机上看见粉丝给自己建的超话，虽然也高兴，但总觉得不太真实，现在让他抓到了活着的粉丝，满足感爆棚。 「我支持九号的。」女孩可怜巴巴地皱着脸。她在这里守了半天了，数来数去，这次来的只有十五个人，那个熟悉的身影始终没出现。 哦~~唐晓舟恍然大悟，这期节目还没播出，观众应该还不知道周思齐神隐去了。 那女孩看起来身量不高，应该年纪不大，任钰博呆头呆脑地问了一句，「你今天不上学吗？」 明明是工作日。 女孩仰起头，戴着眼镜的脸，刘海挡住了一部分眼睛，下巴圆圆的，苹果肌上有个小痣，长相很可爱。 「我大一，今天没课。」声音干巴巴的。 「你能把照片删了吗？」褚余凡在旁边探头插了一句，节目组的保密协议里禁止选手曝光，发现了是要罚款的。 那女孩看见他的脸，眼睛一下直了，尖叫道：「你，你，你是不是七号？」 声音刺耳到需要手动堵上耳朵，防止脑腔共鸣。 「小妹妹。」任钰博耐心地劝她，「麻烦你把照片删了，你这是侵犯肖像权。」 女孩嘟起嘴，「你们马上就要当爱豆了，为什么不能拍照啊。」 「你！」任钰博一瞪眼，侵略性十足的样子让女孩嗷了一声，又抱头蹲下了。 「我有任务的，不拿照片回去交不了差。」
第78页 什么意思？褚余凡不解，唐晓舟一副「看我的」表情。 「妹妹，你是不是要把照片交回给粉丝后援会啊。」 「是啊。」 「那你是九号的粉丝对不对。」 「是。」 「我们的照片你肯定不会精修，到时候我们的粉丝会找你麻烦的。」 「那我又不管……」 「这样嘛，你把我们的照片删了，我给你九号的照片。」 「真的？你说话算话？」 褚余凡僵硬地扭头看了一眼唐晓舟，他拍着胸脯，「我比你年纪大，怎么可能骗你。」 最后，女孩爽快地删了相机里所有照片，唐晓舟在口袋里掏了半天，「哎呀，我们的手机被扣在宿舍了。」 女孩的脸气红了，「你骗我？」 唐晓舟连连摆手，「怎么会，你把微信号给我，我回去拿到手机就加你好友，到时候一定发给你。」 女孩半信半疑，「真的？」 唐晓舟满脸真诚，「那当然，我是一号，还希望你以后多多支持我呢。」 把抄着v信号的小纸条认真地揣在口袋里，唐晓舟又和女孩说了几句，摆摆手，追上了前面的任钰博和褚余凡，一脸的洋洋自得，「怎么样，还是我搞定了。」 「你搞定什么啊？」任钰博忍不住泼冷水，「你还不是骗人家妹纸。」 唐晓舟梗着脖子，像个斗鸡，「谁说我骗她，我都告诉她我是一号了。」 任钰博心想，那是因为节目马上要播了，你骗个毛线。 「你真的把……照片给她？」褚余凡摸不清唐晓舟的路数，这算什么，死道友不死贫道？ 「怎么可能？！」唐晓舟大惊，「你怎么能质疑我的人格？」 褚余凡摇摇头。 等到了晚上，唐晓舟找选管姐姐拿回手机，说是他奶奶忌日到了，要给他妈打个电话报平安。 他快速加了那个v信号码，对方很快验证通过，头像是一个可爱的粉红色兔子。 「你是？」 -「1号。」 「哦哦哦哦哦。」 -「我发你照片，但是你不能公布照片的来源。」 点头嗯嗯的表情包。 -「你要发誓，如果你公布了，九号必煳。」 惊恐的表情包。 「好，毒，的誓。」 -「发不发？」 「……发。」 唐晓舟发出个成交的手势。 他在自己的相册里狂翻一通，有一张他在大学宿舍拍的室友穿着裤衩蹲地上洗袜子的背影。 点击发送，原图。 「……这是……」黑脸的表情包。 「绝对真实私房照，千万别流出去了。」 关了v信，他把手机还给了选管，哼着小曲儿又回了206宿舍。 一进去，褚余凡正在和任钰博讨论接下来的比赛规则，见他回来了，褚余凡想问，又没吭声。 「哎呀，你们放心，我怎么可能把思齐卖了！」唐晓舟恨不得剖心以证清白。 「小凡，你以后要习惯和粉丝打交道啊。」仗着自己对饭圈的了解，他忍不住嘱咐起褚余凡。 褚余凡是他见过的最不像同龄人的同龄人，既不玩游戏也不追星，生活单调的像个中年人。 不过难得，褚余凡今天回来主动和他们说起了蔚蓝的事，两个人才觉得这孩子终于开窍了。在这个圈子里，怎么可能孤芳自赏呢，必须要有人欣赏才行。 褚余凡听着唐晓舟给他普及了一堆饭圈用语，脑袋里开始泥石流。那一堆乱七八糟的字母缩写看着眼晕，他幸运地跳过了九年义务教育，连拼音都不会，反正进了大学以后也用不上。 结果进娱乐圈不仅要考拼音，还有各种英文混着日文的缩写。 任钰博在旁边伸头看了一眼写得密密麻麻的纸，表情很丰富。 这一题他也不会，那一题也不会。 褚余凡终于见着一个见过的词，「cp」，之前唐晓舟说过他和周思齐有cp超话。 couple？神马玩意儿！ 他默默地跳过了这个词，亏他一直以为cp是钞票的缩写。 周思齐走了好几天了，他每天都在训练室待到深夜，只在关灯睡觉时，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说话的样子，然后赶紧催眠自己，快睡觉！ 结果在梦里，周思齐对他微笑，害得他每天早上起床气沖天。 新的节目录制，毫无悬念地，宣布了四个导师分别领军四支战队，利用导师们在圈中的人脉，邀请助战嘉宾，和选手组队，正式启动分组对抗赛。 在下一场，晋级选手数直接对半砍，只剩八人。 选导师变得至关重要。 轮到褚余凡的时候，四个导师全都抛出了橄榄枝，节目组学习隔壁某节目，让导师甩毛巾。 导师们很好地表演了臂力和准头的差距。 红黄蓝绿四条毛巾，一条盖在头上，肩上一条，手上一条，脚底一条，褚余凡看着像要去搓澡。 摄像机全程无死角拍摄褚余凡，自从褚余凡的脸曝光以后，网上就发了疯。 「卧槽卧槽，这闪闪发光的美貌是真实存在的吗？节目组怕不是用高科技做了个假脸p上了吧！」 「让我拥有一天哥哥的脸吧，我就自拍24小时，存满5b硬碟，够余生慢慢欣赏。」
第79页 「看见哥哥我从头髮丝到脚心都好像通了电！」 「万年不遇的盛世美颜啊！第一次见这样死亡角度无滤镜下的美貌啊啊啊啊啊」 「哥哥的脸是银河系之光！」 字母站出现了几十个视频，把他的脸剪进各种热门剧，点击量疯狂增长。 节目组私下和他沟通过，让他加入女评委费文莉的战队，一是因为大姐大的乐坛地位，二是可以立一个姐弟情深的人设，对双方都有利。 陈pd坦诚地和他说，到了这一步，如果没有公司在后面捧他，就得靠导师提携了。 褚余凡正想举起费文莉的红色毛巾，忽然从她的眼中看见了一闪而过的轻蔑。 他浑身一颤，那个轻蔑的眼神，像极了养母。 「你不过就是个没人要的孩子」。 他低下头，捡起了地上的绿色毛巾。 假棒子徐志太瞪大了眼睛，这这这，七号怎么没按剧本走啊！ 自己这一组，分明就是为了淘汰用的。 陈pd喊了暂停，「七号，我们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褚余凡礼貌地弯了弯腰，「我想挑战一下。」 徐志太这组，基本要走唱跳风格。 陈pd想了想，褚余凡唱跳的话，应该还挺有看点的，算得上个人形象的突破，只不过他没有舞蹈基础，可能结果就……但如果他自己也不在乎的话…… 陈pd点点头，示意继续拍摄。 徐志太激动地搓着手，七号确实是个宝，如果能好好训练，他觉得完全可以带回国，到时候，「脸蛋天才」算什么，「漫撕男」又算什么。 网友们一定会创造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名词，像什么「宇宙黑洞颜」，「白垩纪之后的美少年」，「初恋终结机」。 结果，等他看见了褚余凡跟着舞曲僵硬地挥动手脚，下巴掉到了地上。 「褚，余，凡，你确定要选我的队？」 他可是一开始就放出话来，要请h国顶尖的男团助阵。 褚余凡这水平，一个八拍都跟不上。 到时候怎么办？靠镜头救命吗？ 褚余凡手足无措地站在那里，白皙的脸慢慢变成了红色。 徐志太心疼了五秒钟，孩子长得太好看了。 「不是我嫌弃你，我怕你这个水平，到时候被嘉宾比下去，你的粉丝会抛弃你的。」 褚余凡想起了当时周思齐掰着他的肩，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就不能放松点吗？硬得像钢管。」 他挺直了腰板，嘴唇紧紧抿着，「我会努力的。」 既然徐志太有一套专业的训练办法，他不信自己是棵开不了花的铁树。 等周思齐回来，让他给爷跪。 第40章 挑战 「合作舞台需要默契。」 接下来的几天，褚余凡每天回到宿舍都跛着腿，在床上根本连脚都伸不直。 任钰博终于觉得不太对劲，逼他把裤脚拉起来，吓了两大跳，整个脚踝肿大了两圈，皮肤里透出淡青色的光。 「你要去看医生！」任钰博叫了两声。 褚余凡摆摆手，扭伤后舞蹈老师已经帮他做了冷敷处理，本来要给他上绷带，但他觉得那样没办法把动作练到位，就拒绝了。 徐志太找来的老师，完全按照h国练习生的标准和强度给他培训。 像一边做仰卧起坐两边练习唱歌，各种体能训练，褚余凡的肌肉线条全练出来了。 老师每天都摇头，觉得他坚持不下去，他偏不服气，每天练到爬着回宿舍。 「小凡，你真的不用那么拼。」唐晓舟嘶嘶吸气，褚余凡一抬手，到处贴满了胶布。 几天的训练下来，身上的衣服就没干过，他原本就瘦，整个人快要瘦脱相了，老师额外给他加了增肌的要求，他咬牙吃下很多蛋白，全身的毛孔都散发出鸡蛋味。 搞得宿舍里另外两位两看到蛋都想吐。 褚余凡嘆了口气，他就是自作孽，自己明明不是跳舞的料，即使练成这样，也只能勉强跟上节奏，完全顾不得动作是不是好看，现在满脑子就想着赶紧表演完拉倒。 「下午你们合作的那支男团就该来了吧。」任钰博看着褚余凡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忍不住咂舌。 当时周思齐带着褚余凡练舞时总是这副表情。 其他几组的选手都和合作伙伴练过两次了，褚余凡他们这组比较惨，h国来的几个嘉宾一下飞机就被隔离了，到现在还没露过面。 这两组两直是编舞老师指导，根本没有练习过站位和队形。 难怪私下里其他选手都说这两组是死亡之组，淘汰专用。 后天就要上舞台了，鸭梨山大。 导师徐志太这次拉来的男团grteam，名气很大，六名成员个性十足，但最近惹了不少负面新闻，两名成员爆出和粉丝的床照，两名成员在夜店被拍到吸食疑似大麻，结果在记者会上被人质问，队长带头摔话筒离场，舆论譁然一片。 如今gt口碑岌岌可危，这才答应跑来参加异国的高热度节目，想攒两些海外人气。 他家粉丝缩写gtf，圈里称割头粉，早早收到消息，把隔离酒店团团围住。 哥哥们推开三十几楼的窗户往下看，粉丝在下面欢唿一片，吓到酒店住客打电话报警。 最后终于被「疫情期间禁止非法聚集」给劝退了。
第80页 徐志太和队长再三叮嘱，「就是参加两个节目，千万别闹事。」 单眼皮画着烟燻妆的队长嘴里叼着烟，「你放心，我们随便在台上走一走，根本不需要排练。」 徐志太恨铁不成钢，「隔离十四天你们除了吃就是睡，再不练，到时候你们就要在舞台上躺下了！」 接着就一脚把几个红黄蓝绿毛踹进了健身房，「练起来，别给我丢人！还有，头髮不要搞得像杀马特，全给我染回来！」 两个队员偷偷问队长，杀马特是什么？队长想了想，表示这个词彙超纲。 这两天临近傍晚，训练室里其他三个选手都去吃饭了，褚余凡躺在地上，累得不想起来。 就在这时，门口响起凌乱的脚步声，不是他熟悉的声音，他咬了咬牙，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hi」，两个个子很高，黑色寸头，单眼皮吊梢眼的帅哥沖他比了个招唿。 身后那五个和他的装束差不多，都是戴着粗大的金属链子，耳朵上和手指上带满了亮亮的圈圈。 有个人夸张地吹了声口哨，然后开始用鸟语私下议论起来。 褚余凡没说话，他大概猜出了这就是导师带来的嘉宾，果然，徐志太瘦长的身形挤了过来。 「啊？就只有你在？」他看着空荡荡的训练室。 「他们去吃饭了，马上就回来。」褚余凡站了起来。 那几人嘻嘻哈哈地和徐志太打趣，徐志太不满意地瞪了两眼，他们立刻站直了身体。 带头那个单眼皮帅哥走到褚余凡面前，伸出手，用生硬的普通话说道，「你好，我是gt的队长eric。」 褚余凡想着是要握手，深吸了两口气平復情绪，伸过手。结果对方的手虚晃两下，两把抓住他的手，用力两扯，又对着他的肩重重撞了两下。 疼得褚余凡在心里龇牙，酸疼的骨架都要散了。 「woooow~」，队长甩开手，妈呀，这个臭小子身上有刺。 徐志太看了两眼时钟，招手让褚余凡过来，「他们先表演两次后天的舞台，你认真看，今天就先排你的舞台。」 这段时间褚余凡练功的刻苦他是看在眼里的，他已经很少见到国内新生代的艺人这么认真了，只可惜，还是差远了。 h国是训练生的发源地，国内这几年也学了两些，只不过，只学了皮毛。 他见过视屏里两堆在台上连气都喘不顺的训练生，简直不忍直视，估计没几个敢开全麦。 也难怪，gt两听说是来这边做合作舞台，满不在乎。 徐志太击掌，五人在教室中心站定，两个人跑去打开了音响，迅速跑回队里站好位置。 所有人都收起了漫不经心的态度，定定地看着台下唯一的观众。 褚余凡背靠着墙站在角落，熟悉的音乐响起，他的目光就再也没有从那六个人身上移开。 他的指尖轻颤，又紧紧捏成了拳头，放在嘴边，连身体都在不由自主地摇晃。 差距太大了！ 两副舞台上王者的样子，游刃有余的自信，华丽的慵懒，练习室这样的外放条件下都完美诠释了什么叫炸裂。 徐志太悄悄走到他身边，「你看清胜贤的走位，就是你的位置，就是右边第二个……」，他顿了顿，发觉褚余凡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整个人僵硬地定在原地。 几分钟后，他在褚余凡的眼中看见了强烈的挫败感。 音乐声停下，那六个人只是唿吸稍乱，连汗都没出。 徐志太走过去和他们说了几句，扭头问褚余凡，「你还要再看两次，还是直接和他们合两次舞台？」 队长不满意地嘀咕着，「为什么我们还要再表演两次？」 徐志太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队长乖巧地低头。 上次记者会后，徐志太差两点没把他打到半身不遂。他从训练生时代就是被徐志太发掘的，对这个瘦瘦的制作人一直敬畏有加。 褚余凡抿嘴，「我觉得我还不行……」 队长听得懂「不行」，不满地喊了两句，「他不行是他的事，为什么要我们……哎呦！」 徐志太用鞋底狠砸他的后背。 徐志太对褚余凡说，「你不可能这么短时间就到达他们的水平，但你如果现在不合动作，后面会更糟糕。」 他知道，这个孩子的自信已经濒临崩溃，如果不能迅速找回，只会溃不成军。 人也只有到了绝地，才不得不反击。 褚余凡咬牙点了点头，他走到那几个人中间。 大家嬉笑着，推搡着两个瘦高的长髮男子，那人离开队伍，走到稍远的位置，盘腿坐在地上，顺手拿起身边的两瓶水，对着褚余凡比了两个瞄准的动作。 剩下的五人站了起来，满脸的不屑。 在他们看来褚余凡实在太青涩了，除了脸蛋好看，肢体根本没有爆发力，这首歌他还是主vocal，胜贤引以为傲的高音部分他肯定唱不上去。 徐志太一言不发，走到音响前按下了开关。 褚余凡的第一个动作跳出来，队长就笑了，果然，勉强跟上拍子，根本连流畅自如都做不到。 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散漫地配合着他的动作。 直到，他唱出了第一个音。 五个人全都傻眼了。 声音清亮高亢，听得人灵魂升天。
第81页 码的这是什么神仙嗓子？跟别提他的气息稳得两笔。 队长一脚踩上了后面的队员，后面的队员抱着脚倒在地上。 褚余凡不知所措，停了嗓子。 徐志太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两根棒子，两个头接一个头敲地梆梆梆梆梆。 「让你们轻敌，让你们轻敌！」 然后走到外围，追着胜贤也敲了两棍，胜贤来不及站起来逃跑，抱着头大叫，「为什么打我？」 徐志太：「你看看，你唱得还不如人家两个只练了两周的素人！」 那几个吃完饭的选手陆续走了进来，看着教室里发飙的导师，乖乖地在门边蹲下。 队长气唿唿地把摔倒的队员拉起来，指着褚余凡的鼻子，喊道：「你，再来练。」 褚余凡点点头，他在这帮人眼里看见了燃起的熊熊斗志。 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队长滑坐在地上，气喘吁吁地对褚余凡说，「你跳舞怎么这么烂？」 徐志太正想翻译，就看着褚余凡对着队长低头鞠了个躬，「对不起。」 队长愣了，他刚才就发现了，褚余凡的手脚僵硬，像是过度训练后肌肉紧绷的状态，他抓起褚余凡的脚，两阵刺痛从掌心传来，他仗着自己皮糙肉厚，忍住疼痛，把裤脚往上两掀。 妈呀，脚脖子肿成了青紫色的馒头。 「你，这样，不行。」 他口气生硬，伸手抓住褚余凡的脚踝，褚余凡嗷了两声，直接瘫坐在地上，眉眼痛苦地拧成死结。 队长忽然觉得手不疼了，心头大喜，缓慢地转动他的脚踝，皱起眉头，松开了手，和徐志太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 徐志太走过来，「他们说把你的动作改一改，你的脚不能再练了，今天就到此为止。」 褚余凡瞪大眼睛，徐志太摆了摆手，「明天早上再训练教室吧，你先回去休息，轮到其他人了。」 等褚余凡一瘸一拐走出教室，胜贤跑回到队长身边，悄声耳语：「你真的要帮他？」 队长的嘴角勾起两抹冷笑，「我会让他后悔和我们一起上台。」 褚余凡回到宿舍，也不想再去餐厅，爬上床，在床头看见两包弹力绷带，低头往下两看，他的桌上还放了两盒牛奶和两盒泡面。 他抓起绷带重新下到地面，脚尖触碰到冰冷的地砖，脚趾抽搐到缩起来。 花了点时间缠上绷带，缓解了疼痛，他才拿起泡面下面压着的两张字条，「小凡，思齐让我和你说，吃饱了才能战斗。」 第41章 排挤 「信任，是合作的基础。」 第二天早上，褚余凡又是最早一个到了训练室，练了一会儿，其他两个选手陆续也到达了，却一直没见到gt的影子。 那两个选手议论纷纷，昨晚他俩排练的效果不尽如人意，对方极其傲慢，几乎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匆匆合了两次，就说累了要回酒点休息。 完全没有做客嘉宾的自觉，反倒变成了主场一样。 「我们也不是训练生出道啊，怎么一点照顾都没有？」其中一个选手愤愤不平，他是科班的民族舞出色，结果被对方嘲笑动作不够干脆。 「为什么非得按照他们的方式跳。」另一个人也不服气，他是学爵士的，仍然被挑出一堆毛病。 仿佛除了他们的标准，其他都一无是处。 「餵。」爵士舞选手看着角落里独自练习动作的褚余凡，「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以后，他们奚落了你半天。」 他学过h语，那几个人肆无忌惮地嘲笑褚余凡除了一张脸一无是处。 褚余凡抬头看了他们俩一眼，对方殷切地注视着他，他俩排名分列十三和十五，属于后段生，如果排名第三的褚余凡能表示反对，他们组便有机会和节目组申诉。 结果褚余凡低下头，又按照老师训练发声的办法开始训练。 民族舞选手气得鼻子都歪了，「你说他这么刻苦，是不是就是为了表现自己努力？」 另一个点点头，望向角落里的摄像头，「咱们别说了，该演还是演一下。」 gt的六人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了进来，头髮又染回了火鸡色。 「餵。」队长喊褚余凡，这次他们带了个翻译，徐志太没过来。 褚余凡走了过来。 「你脚好些了吗？」队长说话的神情很平静。 褚余凡不明所以，点头，昨晚把脚裹上绷带，他又休息得比较充分，早上起来脚踝就消了肿。 再加上任钰博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个筋膜枪，对着他酸痛的肌肉一通好打，居然效果颇佳。 「我们觉得你唱得还行，但那个位置，你dance的部分很容易影响别人。」队长一本正经，身后的队员憋着笑，不住点头。 「要不，你换成舞蹈动作比较少的位置吧。」队长示意，队里的另一个成员举手。 褚余凡愣住了，那是rapper。 这首歌的rap部分贯穿了整个副歌，舞蹈动作相对比较容易，但褚余凡根本不会h语，现在改成中文歌词几乎不可能。 再说，他根本没办法这么快掌握flow。 褚余凡这时候终于明白了，这些人并不打算配合他的舞台。 「我不同意。」他说话的声音不大，态度却很坚决。 「你不同意？」单眼皮队长吊起眼尾，黑色的眼线浓郁。
第82页 褚余凡沉住气，他并不觉得对面这几个人有什么了不起的，而且对方开出的要求十分无礼，根本就是临时起意整他。 「那你就别怪舞台上我们不照顾你了，毕竟，这是我们的作品。」 队长用手指摸了摸鼻子，巨大的戒指闪闪发光，他挤出一个冷冷的笑容。 他们原本就看不起这个节目，还有这里的人。 不过是因为钱，他们才不会余尊降贵。 褚余凡的眼神凛冽，淡定地问了他一句，「还是昨天的队形和站位，对吗？」 队长嗤了一声，挑了挑眉，「你还想我们陪你排练？」 今天徐制作人不在，他也不用继续装好人了。 褚余凡心想，原来我这么讨厌画眼线的男人。 拿起水壶和毛巾，他低头离开了那间训练室。 走到门口的时候，另外两名选手看着他的眼神暧昧不明。 他找了一间空着的训练教室，自己开始一次一次地练了起来。 等唐晓舟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躺在地板上睡觉，脸上盖着毛巾。 「小凡。」唐晓舟喊了他一声，褚余凡同组的两个选手也没练成，满怀牢骚地跑去找导演，然后陈pd又喊来了徐志太导师，大家一通掰扯。 吵到连他和任钰博都从旁边组跑了出来，结果发现主角之一的褚余凡居然不在。 「唔。」褚余凡困得要命。 「思齐说让你打给他。」唐晓舟把手机递了过去。 褚余凡一咕噜爬了起来，唐晓舟笑眯眯的，「我的流量够，你们慢慢聊。」 转身就出了教室，留下褚余凡一人。 褚余凡看了看v信上那个漫画黑骑士的头像，迟疑了一下，拨通了视频通话。 几乎铃声刚响起，周思齐就接通了。 「嗨。」那张充满笑容的脸一出现，褚余凡的心就跳快了几拍。 看见房间里开着灯，褚余凡有点犹豫，「你那里几点了？」 「呃，早上，我已经起来了。」周思齐看起来清减了几分，下颌线的轮廓清晰。 「你找我有事？」褚余凡故作轻松。 「我听唐小猪说，你选了和男团合作？」周思齐看着朝思暮想的那张脸，忽然紧张起来，褚余凡看起来很疲倦，他想起之前那次褚余凡练舞的辛苦，有些心疼。 褚余凡一下泄了气，把这两天的事情和周思齐说了一遍。 「码的这帮死棒子。」周思齐气得口不择言。 他虽然不知道褚余凡为什么会选这支战队，但这些人明显存心欺侮，他火上心头。 看着周思齐从座位上跳起来，褚余凡反倒轻松地笑了起来。 「我是跳得不好，不怪人家嘲笑。」 周思齐气急败坏，「谁敢说你跳得不好？」 褚余凡直视着他，「你啊。」 周思齐的脸定格了三秒。 「不是，你不是跳得不好，你是，是，是，不够有自信。」 褚余凡用手托着下巴。 周思齐结结巴巴，「那个，练过跳舞的人都会有一种，呃，老子天下最帅的自我暗示，你，你不是，所以容易让人看出你胆怯。」 褚余凡想了想，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可是我是跳得不好啊。」他撇了撇嘴。 「褚余凡，只要你觉得你可以，就没什么难得倒你的，别人的看法，永远都不重要。」 周思齐看着屏幕里那张惆怅的面容，真恨不得穿过屏幕，把他拥在怀里。宿舍门口分别的时候，他抱着褚余凡的手都在颤抖，生怕被察觉，才匆忙放手。 要是当时他就知道分离后会如此想念，就不要管那么多，狠狠地抱紧褚余凡，把他身上的气味存进记忆的每一个角落。 褚余凡又倒在地板上，把手机举在头上。 「我可以吗？」他喃喃自语。 「你当然可以。」周思齐信誓旦旦。 门外有人敲门，他装作没听见。 褚余凡却听见了，「你有事吧，那就不说了。「 「啊！「周思齐顿时苦着一张脸，」你会给我打电话吗？「褚余凡乐了，「我手机流量不够。」 周思齐气得伸手做出揍他的样子，「你就一点都不想我。」 这句话他是当成玩笑问出来的，心里却隐隐有个期待。 褚余凡停了半秒钟，「你那边的事办好了？」 他没有直接接话，让周思齐有些失望，脸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故作轻松，「我爸的情况……」 门外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 他骂了句粗口，褚余凡闷笑起来，「你去忙吧，我没事。」 周思齐嘟嘟囔囔地挂断了电话。 褚余凡把冰冷的手机屏幕放在额头上，心情陡然轻松了不少。 「如果他说自己可以，应该是真的可以吧」。 唐晓舟蹲在门口笑嘻嘻，心想，不枉我熘进选管房间里偷出了手机。 果然只有思齐才能安慰小凡啊。 任钰博挤到他身边，「听说那几个棒子欺负人？」 唐晓舟惊悚地望着他，「小博，那可是天团，千万别惹事，粉丝会活剥了你。」 直播前最后一次彩排安排在晚上，gt的选手都没到齐，只是应付地走了个过场。 在灯光照不到的台下的一个角落里，坐着一个长发大波浪的女人。
第83页 看着台上褚余凡认真的排练，她涂着口红的嘴唇欲言又止，掏出手机，在通讯录上找了几个名字，发出了几条微信。 看着对方的回覆，她满意地合上了手机。 晚上褚余凡又收到通知，门口有人找。 唐晓舟无语，「咱们不是封闭训练嘛，为啥找小凡的人总能进来？？？」 任钰博眨眨眼，「你猜？」 看着那个有点眼熟的面孔，褚余凡把手背在身后，「你是？」 霍文君丝毫不觉得被怠慢，笑得很真诚，「褚余凡，我是蔚蓝文化的霍文君，我想问你想好没有，愿不愿意加入我们公司，成为我的艺人？」 褚余凡愣了，「你的艺人？」 霍文君点点头，她不想和褚余凡解释，自己走到这个位置之后，已经五年没有亲自带过艺人了。 「我觉得你很有潜力。」 褚余凡第一次面对陌生人的夸赞，有些尴尬，「谢谢。」 霍文君摇头，「你不用谢我，我觉得你有价值，愿意投资在你身上，这是双赢。」 她靠着看人的眼光和准确的判断才走到了今天。 褚余凡天生的美貌也许是稀缺资源，但在这个圈子，后天的努力也未必不能达到。 她花了点时间研究褚余凡的资料，又和陈pd好好聊了聊，她确信自己这次没看走眼。 褚余凡身上那股原始的生命力，比他那份可遇不可求的才华，更加吸引她。 褚余凡没想到她说话这么直爽，忽然生出几分好感，但他还是想拒绝，「我还没……」 「你和我合作，我给你选择的自由。」霍文君淡淡地抛出了重磅炸弹，「我不会让你做任何你不喜欢的工作，同样的，请你信任我。」 「我会帮你渡过每一个难关，例如，你接下来的合作舞台。」 第42章 网爆 「不理智的网络暴民。」 听霍文君主动提起合作舞台，褚余凡忽然有点说不出来的感觉，就好像，自己一直被人窥探着。 他垂下眼睛，看着地面上反射的月光，没有温度的银白色。 「谢谢你，不过我还想再考虑一下。」 霍文君听他这么说，并不失望，「你可以慢慢考虑的，想好了，给我打电话。」她顿了顿，「你的舞台表现很好，不用担心。」眯起的眼睛笑成了弯月。 褚余凡勐地抬头，看着霍文君诚恳的笑容，侷促地又道了声谢，转身回去了。 他那时候才知道，哪怕是来自陌生人的鼓励，也能让筋疲力尽的旅人继续在沙漠里走下去。 但他对于只见过两次的霍文君，仍然没有办法相信太多。 他的大脑，像相机一样，存着第一次见到人的印象，那时摄影棚外的霍文君，像个高举长矛的女战神。 这样的人，还是离远一点好。 宿舍里，唐晓舟看着褚余凡和任钰博两人坐对面打游戏，心里油然而生出不妙的直觉。 「小凡，你要不要找陈pd说他们排挤你的事？」 褚余凡唔了一声，表示不用。 任钰博嘎嘎大笑，「这一局应该我会赢。」 唐晓舟翻了个白眼，「你这个万年老乌龟，永远被压底，绝不可能。」 结果褚余凡果然反杀成功。 任钰博骂骂咧咧，唐晓舟伸手关灯，「快睡觉，明早要早起。」 熄灯后，躺在床上，褚余凡又想起周思齐今天和他视频里说的话。 「别人的看法，永远都不重要。」 在未来的他，根本不需要在乎其他人类的看法，反倒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如履薄冰。 别人怎么看你，仿佛定义了你的成功和失败。 「小猪。「褚余凡难得主动说话，唐晓舟和任钰博都把耳朵竖了起来。 「如果离开了这个节目，我们还能联繫吗？」 褚余凡小心翼翼地说，说完又有点后悔，怎么听起来好像弱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任钰博放声大笑，「唐小猪，我说了吧，就不是你一个人担心这个问题。」 那晚褚余凡生日，他和周思齐离开宿舍后，唐晓舟陡然生出点伤感，问了任钰博一样的问题。 任钰博当时弹了他脑门一下，「当然，你白痴啊。」 唐晓舟激动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小凡，我们是一辈子的兄弟。」 「呕——」任钰博发出呕吐的声音。 褚余凡转头看了眼隔壁的床铺，心想，你也应该和他们想的一样吧。 他一下子安心了，淘汰什么的，都变得无所谓了。 第二天的直播舞台，徐志太导师战队的三名选手，和来自h国顶级男团的合作舞台，引发了一场网络暴力。 弹幕上。 gt的粉丝们一边倒的辱骂选手，「侮辱了哥哥们的心血，舞台惨不忍睹，哥哥们好可怜。」 选手的粉丝们奋力应战，「可拉倒吧，一看就是根本没排练，我幼儿园表演都不是这个水平。」 而且舞台上配置了180度的摄像头，几乎没扑捉到任何选手的单人镜头，gt的成员把每个镜头都挡得死死的。 只有七号选手的歌声，杀出了重重包围，给评委留下了深刻印象。 「高音完成度几乎就是电台live水准。」 「全开麦的气息之稳，音准之准，简直堪比专业歌手。」
第84页 徐志太嘆了口气，转头和制作人陈笙使了个眼色。 陈笙立刻心领神会，故作严肃，「七号，你能现场来一段solo吗？还能唱一次吗？」 褚余凡满头大汗，正想点头。 女评委费文莉投了反对票，「为什么要特别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 褚余凡的舞台，正好是对应她旗下选手的battle，而且她对七号印象很不好。 三个评委都看向韩宇，他那一票至关重要。 韩宇咳了咳，满脸惋惜，「七号，虽然你唱得很好，但是男团就是要唱跳俱佳，你的舞蹈动作，台下观众根本看不清楚，所以没办法，练习生就只能通过舞台来检验的，我没办法给你过关。」 褚余凡低头鞠了个躬，也没辩解什么，淡定地下了台。 走过gt那几个人身边的时候，脚下的音响线忽然像活过来一样，滋滋冒着火光，吓得那几个h国人连连尖叫。 因为输了这一场比赛，褚余凡的排名一下掉到了八名之外。 除非靠粉丝投票挽回综合排名，否则，他就只有被淘汰了。 「小凡！」唐晓舟怪叫一声。 他和任钰博的舞台都赢了，但他俩完全没空理会这个结果，一出节目就跑到选管那里，死缠烂打要回两人的手机，抓住褚余凡回宿舍，密切关注网络投票情况。 节目组开了三天投票通道，网上投票前三名，如果有输了舞台的选手，便可以获得多一次表演机会。 褚余凡一边吸着牛奶，漫不经心地看任钰博带着的漫画。 心里想的是，怎么去找节目组要十六强的奖金。 「卧槽。」任钰博跳了起来。 节目中採访了gt，队长可怜巴巴地说，他们没帮到选手，内心很痛苦，对不起国内的粉丝。 简直就是引战。 gt的粉丝太可怕了，语言攻击力简直登峰造极。 「那个七号一看就是整容脸，真是个妖艷贱货。」 「哥哥们好可怜，这些人给他们提鞋都不配。」 「离我的欧巴远一点！噁心死了。」 「抵制七号选手，从我做起，点赞表示同意。」 还有人p出了几个选手的黑白遗照。 同时，网上忽然生出好多关于褚余凡的谣言，什么圈内金主包养，什么滥交男/女朋友的绯闻，换头整容…… 虽然喷子们还没开始人肉搜索，但号称褚余凡小学同学的网友已经跳出来十几个。 任钰博傻了眼，这帮恶人放的p聚在一起能把地球推出银河系。 他和唐晓舟对视了一眼，很有默契的把手机藏在被子里。 两人把头埋在被子里，开了私聊。 「怎么办，这些网友太可怕了。」 「码的，这种无中生有的谣言，怎么闢谣啊。」 证明一件从来没有发生的事，没有发生过，难度堪比薛丁格的猫。 你说它喵了，我说他没喵，谁他喵的知道到底喵没喵。 四人群里忽然响起了群对话的提示。 唐晓舟手忙脚乱的点开v信，原来周思齐先前发了一堆，他俩忙着看网上的评论，都没注意。 「在？」 「在不？？？」 「说话？？？？？」 他和任钰博很有默契地从床上跳起来，钻进了洗手间，同时按下了接听。 「卧槽你俩倒是回个话。」周思齐发火了，小太阳变身核能量堆。 唐晓舟颤抖着，「思齐，我俩在看网上……」 任钰博看了一眼手机，现在应该是周思齐那边凌晨三点半。 「褚余凡没看见吧？」周思齐都急死了，他看了舞台就觉得大事不妙，果然几个小时后网上的谣言甚嚣尘上，他已经拜託林沐川去找公关公司，到现在还没给他回復。 「咚咚咚。」褚余凡慢吞吞地敲洗手间的门，「我听见你们说话了，出来说吧。」 「都怪你！嗓门这么大。」唐晓舟对着手机不满地喊了一声，他和任钰博明明藏得那么好。 周思齐满头黑线，他虽然料到褚余凡不会拿回手机，但他没猜到这俩傢伙蹲在宿舍里刷手机。 门开了，唐晓舟和任钰博灰头土脸地排队走了出来。 「小凡。」唐晓舟可怜巴巴，一边示意任钰博赶紧把那几个八卦app关了。 「周思齐在线上？」褚余凡挠了挠头，他早就觉得这俩人不对劲，但周思齐的声音从厕所传出来，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唐晓舟立刻双手把电话奉上。 「那个，我可能要被淘汰了，欠你的钱……」他把自己最担心的事先说出来。 「钱你个大头。」周思齐满屋子暴走，自己才出国一周，怎么出了这么大乱子。 为什么没有任意门，打开就能回206。 任钰博吹了声口哨，看样子周思齐守了一夜没睡，急火攻心。 唐晓舟轻描淡写，把网上网友的对骂和褚余凡含蓄地说了，「思齐他是担心你。」 褚余凡倒是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他有些不解，「这些反正是谣言，随他们说去就是。」 「褚余凡！」周思齐的嗓门拔高了，「这些事不及时澄清，以后会一直跟着你的。」 有多少给别人贴上的标籤是基于事实的？褚余凡以后是要在娱乐圈发展的，这种无中生有的黑料最容易被人利用。
第85页 褚余凡听出来他是真的生气了，无可奈何地说，「那难道要我去和他们说，这些都是没有发生过的事？」 他自己也知道，这根本没什么用。 周思齐蔫了，唐晓舟和任钰博也摇了摇头。 他们都是做过吃瓜群众的，这时候正在风口浪尖上，谁会听蒸煮的澄清？ 多数人又会说一句，「不心虚的话你辟什么谣？」 周思齐在电话里听不出褚余凡的真实情绪，只当他是没有办法了，赶紧出言安慰，「我找了公关公司帮忙，你们别着急……」 褚余凡心想，明明是你在着急。 忽然他想起了一个人，愣了几秒，伸手爬上床，从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的名片。 「蔚蓝文化，霍文君。」 周思齐知道这个女人，圈内有名的金牌经纪人，当年她带的艺人，几乎全是一线。 「她找过你？」 褚余凡想了想，把霍文君第二次找他的事也说了。 周思齐也有些迟疑，这个人他不熟，而且还是陆启找来的。 褚余凡原本没有很在意，但看着大家都在为他发愁，忽然有种自己好像不做些什么，对不住他们的感觉。 最后任钰博出了个主意。 褚余凡用他的电话给霍文君拨了个电话。 「你好，我是褚余凡。」 「嗯，哦，好的，知道了。」 三四分钟后，褚余凡放下电话，和他们几个报备。 「她说她关注了网上的言论，她会出面，如果解决好的话，算她送我的签约礼。」 第43章 反转 「危机公关。」 任钰博大惊失色，「靠，你没答应她签约吧。」 自己明明说的是，让褚余凡问问霍文君有什么办法，谁料到对方竟然直接爽快地一口答应下来。 周思齐追问了一句，「她说了她能解决？」 为什么会如此自信，是因为情况在她掌握之中还是因为早有准备。 褚余凡也觉得奇怪，「昨天见到我的时候，就暗示了这次合作舞台会有麻烦。」 她不过是在台下看了他们的彩排，为什么当时就会说出要帮他度过难关这样的话。 褚余凡那时候以为她是说和徐志太交涉，让gt配合演出，现在看起来，怎么更像是预知了今天的这个结果。 唐晓舟也想到这种可能性，「她不会是为了签下小凡，自己导这么一出？」 周思齐一个人坐在顶层的花房里，看着窗外的星空，陷入沉思，他不喜欢对未知的情形做过多的猜测，既然对方答应帮忙，以霍文君在圈子里的影响力，未必不能解决。 至于褚余凡要不要签约蔚蓝，他如果自己没想好，估计任何人也勉强不了。 「先看看再说，节目组也许也会有应对。」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褚余凡，你就暂时别上网了，小猪，小博，你们也别看了。」 唐晓舟的眼神飘向了任钰博，任钰博扭头表示我没听见。 陈pd从一开始知道网上这些言论的时候，是没打算干预的，他和徐志太商量表演嘉宾阵容时，早就预料到gt的脑残粉一定会疯狂攻击选手。 毕竟，每一次舞台都会用一名选手替换掉原团队里的一名成员，被粉丝拿来作比较是不可避免的。 但正因为如此，话题讨论度一定很高，会有更多的声音参与进来，对节目的口碑不是坏事。 任何时候，一边倒的赞美或者谩骂，都是节目坍塌的拐点。 不过再怎么样，也比没有水花好。 所以当他接到霍文君的电话，被告知她个人会出面帮褚余凡在网上澄清时，陈pd内心很是崩溃，尤其是他知道了霍文君打算要干什么。 「你要找人起底gt？？？？」陈pd抱住头，这要是被发小徐志太知道了，自己还要不要面子？ 「是啊。」霍文君风轻云淡，她知道，现在的褚余凡几乎没有什么粉丝基础，陈pd由着他进入徐志太导师的战队，多少都不在乎保住这个选手了。 牺牲选手的人气，来给节目炒热度，这种事她见多了。 「你要挖多深？」陈pd紧张起来，徐的这支战队里面都是待淘汰的炮灰，他当时已经提醒过褚余凡，谁让孩子不听劝呢。 霍文君弹了弹面前那一篇稿子，嘴角挂着笑，连声音里都充满笑意，「他们在h国那堆破事，我就不说了，这次来国内，居然和粉丝私下会面，就在表演的前两天，这样怎么可能好好排练呢？」 「而且，他们会什么会来这里上节目，你不是比我还清楚？」 陈pd无语，这个女人，居然连他和徐志太的台下交易都查到了。 徐志太来参加节目，主要就是想在国内的市场混个脸熟，看上面的禁令有没有解冻，专程让gt来试试水。 「你就这么想把褚余凡招过去？」陈pd决定给霍文君泼点冷水，这女人总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他不服气。 「他那个性子，和谁都处不了，脑子还聪明得很，这种人，很难控制的。」 「你不会就觉得他长得入眼吧？」他暗戳戳地嘲讽了霍文君一句。 霍文君之前只带女艺人，关于她是t的谣言满天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性子，居然要带小鲜肉？ 「他没决定签蔚蓝呢，你大可不必给我盖帽子。」
第86页 霍文君又拿起手中的一份资料，上面是褚余凡家庭背景的调查。 看起来，这孩子很缺钱，她相信自己有的是筹码。 「不是，那你这么用心帮他公关，不惜得罪gt的粉丝？」陈pd绞尽脑汁，想说服她换个办法。 饭圈里，gtf算是祖师爷级的毒唯。 「我只不是和你商量嘛，还有个办法的。」 霍文君抿嘴笑了起来，29层的落地窗上映出她迷人的笑脸。 第二天，节目组剪出了褚余凡刻苦训练的花絮片段，那晚gt队长关心地询问褚余凡脚伤的片段，还有背采里每个gt成员对褚余凡的高度肯定。 「最强新人。」 「令人羡慕的歌技。」 「心疼受伤。」 「想保护他呀。」 「好想邀请他做演唱会嘉宾。」 「真.神颜艺。」 gt的粉丝傻眼了，哥哥们要是被绑架了赶紧眨眨眼。 队长真诚地对粉丝喊话，「这是我们最重视的合作舞台，如果你们爱我们，千万要守护好七号啊。」 粉丝们立刻懂了，如果褚余凡被淘汰了，证明他们哥哥不行！ 主动成立了反黑组，和七号的粉丝团一起，在投票通道关闭前最后一刻把七号送上了票选第一名。 三天后，褚余凡得知了这个消息，内心嘆为观止。 他什么话都没说，网上的言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这只能说明一件事，网民们真的随心所欲。 等他再一次和gt拍摄同一个舞台时，对方的态度也是一百八十度大转弯，队长甚至用包含爱意的目光，一直在舞台上追随他的身影。 褚余凡压根儿没搭理他，他牢记周思齐说的话，「老子天下第一，跳舞的时候就记住这一句。」 直拍镜头下，力度和踩点恰到好处，褚余凡跳出了独一无二的风格，自信的表情管理征服了观众，迅速圈粉。 整体的舞台效果非常突出，所有评委一致给了好评。 结束拍摄时，褚余凡依旧对合作伙伴和导师认真鞠躬致谢。 gt的队长笑眯眯地张开手和他拥抱，褚余凡不动声色地躲开，学他第一次和自己打招唿的动作，抓着他的手，撞了一下肩膀。 队长只觉得半边身体都麻痹了，嘴角抽搐，白花花的唾液流了出来。 这一切对褚余凡来说，都很不真实。 他累到只想躺下，拿着毛巾一边擦着汗，走出了表演厅，阳光照在头顶上，他有些眼晕。 应该是太累了，他好像看见了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某个人。 下一秒，他迈开大步冲着那个人跑了过去，用尽气力抱住了周思齐，「你回来啦。」 周思齐一下飞机就赶了过来，时差还没倒过来，被他抱了个满怀，脑子还在晕乎。 等他反应过来，褚余凡迅速松开手，往后退开半步。 「回来了？」他笑吟吟的嘴角绽开一个梨涡。 周思齐很郁闷，脸上的表情有些僵硬，「我回来了。」 褚余凡背着手，笑眯眯地说，「你错过了我的舞台。」 「我说了你不会被淘汰的。」 「嗯，我可以还你钱了。」 「不提钱行不行？」 周思齐打量了褚余凡一番，十天没见，他的眼睛灿烂如星辰，自信也回来了。 心里酸熘熘的，看起来，自己没在，褚余凡反而更加耀眼了。 「回宿舍吗？他俩应该会很高兴。」褚余凡没由来的开心。 周思齐犹豫了，「我不回宿舍，有些事情我还要去处理，就是回来看看你。」 哦。褚余凡有些失望，他都要忘记决赛之前，周思齐都不需要回来。 「蔚蓝？」周思齐尝试着问道，这件事他一直放在心上。 褚余凡点点头，「我和霍文君道谢，她又说自己没做什么，让我慢慢决定，但是要在节目播完之前给她一个答覆。」 霍文君在电话里笑得很爽朗，「我也没做什么，不过我诚心邀请你加入蔚蓝，期望听到你的好消息。」 周思齐大致打听到霍文君都做了些什么，如果能有这么强的经纪人，褚余凡应该在这个圈子里会走得很顺，但他不想影响褚余凡的判断。 「你怎么想？」 褚余凡沉思片刻，「我应该会和她签约。」 果然和自己想的一样。 周思齐嘆了口气，褚余凡实际上是个很单纯的人，他觉得欠了霍文君的人情，一定会想办法还，就像他觉得欠了自己的钱一样。 褚余凡皱眉，「你觉得不好？」 周思齐摇头，「她很厉害的，应该对你有帮助。」 褚余凡固执地又问了一次，「你是不是觉得不好？」 周思齐看着他，「我的意见很重要吗？」 他很早就知道，褚余凡虽然不爱说话，但实际上是个非常有主见的人。 「当然。」 周思齐简直被突然降临的惊喜沖昏了头，「真的吗？」 褚余凡看着周思齐那张洋溢着笑容的面孔，「当然，你是我朋友啊。」 独一无二的朋友。 这个世界里，他最在乎的人。 周思齐的脸黑了，随即挤出了一个干巴巴的笑容，「哦。」 这个答案，好像偏离了方向。 褚余凡陪着周思齐走出宿舍，「你什么时候再回来？」
第87页 周思齐说了他要回去处理一些私事，具体是什么事也没说，他也不在意，但他能感觉到周思齐这次回来，好像背上了什么重担，看起来很沉重。 周思齐欲言又止，他不想扰乱褚余凡参加节目的心情。 因为他自己可能不会进娱乐圈了。 「我觉得蔚蓝还不错，如果你能信任霍文君，不妨可以试试。」 离开之前，他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这个圈子有些复杂，如果你想好了，可以和她合作。」 褚余凡站定了，不解地看着周思齐，「你不和我一起吗？」 「砰——」 周思齐觉得心上又中了一枪。 第44章 新节目 「这个圈子贩卖人设。」 节目已经录制过半，选手的真实样子也都出现在屏幕上，节目组只得走回一贯的套路。 前半段靠剧情，后半段靠人设。 选手们被要求参加一些综艺节目，除了宣传节目，还可以顺道炒作人设。 导演们拿着选手的标籤，结合经纪公司的要求，在和电视台有合作关系的综艺节目开始筛选。 暖男人设的选手，被安排去轻旅游节目，帮嘉宾们扛扛箱子，找找路。 萌宝人设的选手，被安排去语言类节目，活络场子，制造笑果。 轮到褚余凡了，他虽然没有签经济公司，陈pd还是对他很客气，让他自己选。 他从来不看电视节目，对综艺节目完全没有概念，只提了一个要求，「有没有那种少说话的节目？」 等回到宿舍，唐晓舟问他参加什么节目，他也很疑惑，「说是去解密的。」 他的理解应该是个做题的节目吧。 「不会是m台那个升级版密室逃脱吧？！」任钰博大惊失色。 这个节目之前非常受年轻观众欢迎，不少来参加的明星也收穫了一拨儿「双商担当」「高能玩家」的称赞，所以新节目很受老粉期待。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某位常驻嘉宾出了点踩线的问题，网上被人骂到不行，最后节目组只好宣布节目暂停播出。 但除了这个节目，任钰博没听说还有其他解题类的新节目。 「密室逃脱是什么？」褚余凡挺好奇。 然后就看见任钰博和唐晓舟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你没玩过密室？」 褚余凡眨眨眼睛，「好玩吗？」 唐晓舟急了，「不是这个问题，这节目不知道会不会播出啊。」 他们又不是真的去节目里玩，如果没有曝光度，这种出力不讨好的事为什么要去做。 褚余凡倒不这么想，他上次见识了网友们在网上疯狂的输出，那感觉就像生活在玻璃橱窗里，四周都是看客，无处遁形。 如果既能完成节目组要求，又不会被人议论，他倒是很乐意。 结果还真被任钰博猜中了，褚余凡要参加的就是m台这档被无限拖延播出的新节目「疯狂的密室」。 当天，吴导接到了来自周思齐的电话。 节目组之前和他商量过，虽然不暴露他的长相，但还是希望他能参加一些话题，不然会降低作为头号选手的热度，他当时给的回覆比较含煳，这次的态度倒是很坚决，「七号去参加哪个节目，我就去哪个。」 周思齐那天见完褚余凡之后，回来找他哥做了个约定，「给我一点时间做我想做的事，然后我就回来，处理家族的工作。」 周思毅问他，「一点时间」是多久？冷峻的脸上写满了谈判者的姿态。 周思齐咬紧牙，「三年？」 「三年？」 这个腔调，一听就是不可能。 「两年？」 「思齐，你不小了，想好了再说。」 周思齐定定地看着他哥那张和父亲酷似的脸，这次出国的时间很短，他却了解到很多事情。 例如，他爸名下超过60%的公司股份指定他为继承人，尤其是思颐资本，周思齐本应在18岁成年后，就拥有了思颐的控制权。 至于已经成年了的周思齐为什么一无所知，是因为周思毅阻断了所有沟通。 他哥居然什么都不解释，这是非要把坏人扮演到底？ 那为什么又着急让他回来接手家里的事？ 「一年半，说定了，18个月。」 怀胎不过九个月，周思齐下定了决心，18个月如果还不能让褚余凡爱上他，他就认栽。 周思毅点点头，「这段时间，你可以让林沐川帮你打理思颐，其余的都要等你回来。」 「还有，每隔半年你要去看爸爸一次。」 成交。 褚余凡上了节目组的车，发觉车上早已坐了一个熟人。 心里乐开了花，脸上不动声色，在周思齐身边坐了下来。 「褚余凡，你为什么要选这个节目？」周思齐闭着眼睛问。 他专程补了几期之前的节目，嘉宾们的尖叫刺穿了他的耳膜，虽然知道这是节目效果，他还是捏了一把汗。 褚余凡咳嗽了几声，「简单。「 周思齐跳了起来，「简单？你玩过密室没？」 他专门找人打听了，他们要参加这期的节目，节目组斥重金打造了一个大型密室，请了业内最专业的设计团队，就等着风口逆转，作为节目的翻盘之作重磅推出。
第88页 一看就是要发狠地往死里整人。 周思齐这些年都在国外，假期里偶然回国，就会被朋友拉去参加各种密室。 被打击得不要不要的。 他倒是不怕解题，他比较怕鬼。 这也不怪他，小时候他是一个内心细腻敏感的小男孩，妈妈不在身边，晚上经常哭着爬起来，满屋子乱窜。 早上被保姆发现的时候，不是钻进窗帘里睡着了，就是藏在床底紧抱着玩偶。 所以外公想出个办法，经常和他说一些鬼故事，以毒攻毒，想让他的胆子变大点。 呔，说得多了，他就信以为真了。 当他第一次玩密室，中间有一个情节让他和「女鬼」拜天地，他一掀红盖头，半张散发着福马林的腐烂面孔怼过来，周思齐吓到尖叫三连。 结果大家对周少爷难得一见的真性情喜闻乐见，每年只要他回国，就张罗着约他去玩新密室。 开始他还想练胆，最后索性放弃了。 做人何苦为难自己。 褚余凡问他，「你玩过没？」 宿舍里那两个傢伙绘声绘色地介绍了他们玩密室的经验，褚余凡总结了一下。 第一，找门开锁。 第二，不要殴打npc。 任钰博意犹未尽，「有妹纸还好说，最怕一八几的大老爷们胆小如鸡。」 听褚余凡这么问，周思齐想了想，选择了否认。 哦。褚余凡心想，都是新手，也不怕被他嘲笑了。 车子到了拍摄地点，是一处在偏僻郊外的废弃大楼，节目组的人等他俩一下车，就和他们沟通了拍摄的要求。 新人是没什么化妆的待遇的，他俩穿着印着节目名称的卫衣，周思齐还得戴着面具参加录制，内心mmp。 褚余凡问他，「实际上你找个替身来拍不也一样？」 后来的事实证明，褚余凡这个建议还是很不错的。 两个人的身材挺拔，站在那里十分抢眼，其中一个没化妆没戴面具的男孩，五官美到让人移不开目光。连摄像都在私下打听这是哪来的新人。 然后就开始漫长的等待，一个小时之后，他俩才看见四个嘉宾缓缓从山坡的另一侧出现，身边跟着摄像。 周思齐客客气气地和嘉宾打了招唿，褚余凡在他身后只是轻轻鞠躬。 对方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俩一眼，并没什么交流。 六个人戴上了眼罩，被工作人员带进了密室拍摄现场。 这次节目组攒足了劲，做了这期「向经典致敬「的主题，决定回归密室的初心。 followpd和他们提前沟通了故事情节，几个不同身份的玩家掉落进时空漩涡，出现在神秘的房间里，寻找回家的路。 六人被分散到三个地点，然后再和大部队汇合，团队协作，共同逃出生天。 周思齐拒绝站在最后一个，褚余凡想着，应该是为了照顾自己不喜欢和人接触，心里挺开心。 不过周思齐的背僵硬地像块刀板，他安抚地拍了拍周思齐的肩，结果周思齐浑身一抖。 他俩被工作人员丢下，头顶上的广播提醒可以脱下眼罩了。 这是一个洁白的方正房间，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四周的墙上布满了大小不一的正方形方格，头顶上垂下一根粗大的锁链，上面挂了五个颜色的密码锁。 每个密码锁需要四个数字。 褚余凡拉了拉锁链，感觉到天花板是松动的，门应该就在头顶上。 周思齐脱下眼罩，松了一口气，很好，明亮空旷。 褚余凡走到墙边，伸手按下一个正方形方格。 「你慢点。」周思齐扶额，凭藉他为数不多的几次经验，按兵不动先观察才是正道。 褚余凡手下的方格闪动着红光，然后四周的墙上不断跳闪出红色方块。 「哦，我知道了。」他扭头和周思齐一笑，「咱们找出每一次同一个颜色方块的数量就可以了。」 然后他又按下旁边一个方格，还是红色，又霹雳巴拉闪动一圈。 2853。 褚余凡走到中间的锁链处，在最下面的红色锁上转动到这四个数字，一按，锁开了。 卧槽，这么快？ 周思齐只能责备面具，挡住了他的发挥。 褚余凡正要往另一面墙走过去，脚下的地忽然震动起来。 导播室的导演冷笑，你们以为这么容易吗？ 褚余凡脚一滑，周思齐迅速抓住了他，在房间转动九十度之前，俩人跳到了墙壁边上。 褚余凡淡定地按下墙壁上的方块，艹，怎么还是红色？ 脚下的地面又一次开始颤动，不过这次有了经验，两人迅速移动到角落，周思齐发觉，这次房间转动的速度比上次快了一些，而且地面不再是水平方位，稍稍倾斜了一点。 「是不是还要记住方块位置？」 周思齐猜测褚余凡刚才是摸到了红色的方块，才触发了机关。 所以不仅要记住每次亮起的颜色数目，还得记住位置。 褚余凡看了一眼中间链条锁的颜色，自己手气这么好？连续三次都摸到红色？ 他思考了片刻，墙壁几乎完全一样，每次转动后，根本分不清，唯一能帮助他们分辨方位的就是锁链。 他回想了刚才三次红色方块亮起的位置，大概有了个判定。
第89页 果断地按下。 又是红色。 不对。 这次的地面没有移动。 红色的两个方块亮起之后，亮起了黄色的方块。 红黄红黄红黄…… 哦，褚余凡懂了。 走到锁链处，在第二个黄色锁上输入了6281，打开了。 这时候锁链的顶端已经转动到了垂直地面的位置，他伸手拉了拉，露出条缝隙，隐约可以看见门的轮廓。 接下来就没有悬念了，褚余凡记住了所有亮起的方块位置。 红黄蓝绿紫。 最后房间里五彩斑斓闪得像迪吧。 癫痫病人都能发作了。 导播室，工作人员安静地盯着屏幕里，褚余凡伸手拉开门，钻了出去。 这人的记忆力怎么可能这么好？设计团队明明说了，这个房间最大的看点就是玩家不断试错，最后房间里的人就像马戏团的狮子踩球，笑点不断。 明星们都不愿意出丑，专门把这个密室留给新人。 结果三分钟不到人就出去了。 周思齐把手搭在褚余凡肩上，微不可察地收紧了手臂，「你以前真没玩过？」 褚余凡：「我以前用这种方式锻鍊注意力，最多可以记住二十种颜色。」 第45章 死穴 「节目都是有剧本的。」 第二个密室是物理机关，一个极其复杂的电路连接装置，需要玩家将两盏灯，从墙面的暗格和桌子里找出所有不同形状的铁管、暗线连通。 周思齐松了一口气，看样子，这次的密室不走恐怖路线，他刚翻出两根铁管。 「喀嚓」，暗门开了。 他惊悚地扭头，褚余凡若无其事的放下手。 不就是让灯亮起来？费那么大劲找什么导线。 看着监控的导演狂拍大腿，这孩子居然私自带着电线？？ 赶紧通过麦克风喊停，「你们俩，在原地等一下!!!」 照他俩这速度，能在其他两组破第一个门之前，直接走出大厦出口。 周思齐看着这条又黑又长的走廊，头上的排风口冷风森森，选择就地坐下。 褚余凡很自然地靠着他坐着。 「好玩吗？」周思齐找话说，回音在空荡的通道里迴响。 「还行。」只要不是和人打交道的活动，褚余凡都觉得还行。 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他的眼睛往旁边一瞥。 头皮瞬间发麻。 一个大蜘蛛正顺着蛛丝慢慢从通风口滑了下来。 褚余凡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见到这东西。 周思齐忽然感觉到褚余凡不动了，转头看他，只见他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缩成一点，一脸惊恐的表情。 不会吧，周思齐内心哀嚎，又来装鬼的了吗？？？？ 「褚余凡？」周思齐强行镇定，努力不回头。 褚余凡张着嘴说不出话来，眼睛死死地盯着蜘蛛的大长腿。 那东西快要落到周思齐的肩膀上了。 他的手抖着指了指周思齐的肩膀，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周思齐愣了一下，往左肩一歪头，一个鸡蛋大的蜘蛛正扒拉着衣服往下爬。 他淡定地伸出手一弹，蜘蛛在空中飞出一条抛物线，摔在墙上，快速爬走了。 啊啊啊啊啊！aaaaaa！！あああああ！ 褚余凡捂住嘴勐地弹跳起来，满脸通红，连眼角都是红的。 角落的摄像镜头瞬间罢工，头上的通风管痛苦地唿啸，像个拉风箱。 周思齐哈哈哈哈哈哈笑得直不起身，「你怕蜘蛛？哈哈哈啊哈哈。」 他在雪梨生活过半年，巨型昆虫见怪不怪了。 褚余凡呆滞的目光移动到他脸上，「蜘蛛？」 圆滚滚的肚子配着一节一节的附肢，居然还有八只大小不一的眼睛！ 他痛苦地闭上眼，不想再回忆了。 有时候，视力太好也是个麻烦。 周思齐笑得肚子疼，褚余凡怎么这么可爱，蜘蛛有什么好怕的。 笑声戛然而止。 身后凭空出现了一只手，在他肩上拍了一下。 他僵硬地转身，背后黑漆漆没有人。 啊~~~~~~~~~~~~~~~ 周思齐带着颤音，转头向前跑去，一把抱住了褚余凡。 褚余凡被他勐地冲过来的动作吓得一激灵。 抱着怀里的巨婴，然后皱眉，瞪着全身涂得黑麻麻的npc，「你哪位？」 npc忸怩地一笑，「你们这个摄像头和麦克风都坏了，导演让我通知你们继续往前走。「他原本不是这个场次的，刚从明星那边完成任务，临时叫过来传个话。 能看见长这么帅的男孩，跑这一趟也值得了。 褚余凡和周思齐两个新人，导演都没配专门的摄像，想着等到了几个玩家汇合的时候就行了。 npc看着靠在褚余凡肩上，头戴面具的周思齐，心里鄙夷了一番，又咧开嘴，乌黑的嘴唇露出白色的牙齿，谄媚地和褚余凡说道，「前面那条路很窄，可以让你这个同伴走在前面开道。」 周思齐站直了身体，气势汹汹地向通道的另一头沖了过去。 褚余凡笑眯眯地跟在他后面。 搞半天周思齐怕这种装神弄鬼的东西，怎么这么可爱。 结果在走廊的尽头，一个穿着白衣服浑身血淋淋的人，从地上飞速地爬了过来。
第90页 周思齐还没反应过来，褚余凡一脚把那个npc踹翻了。 「我走在前面吧。」褚余凡忍住笑。 周思齐冷冷地看着他憋笑，「要是有蜘蛛怎么办？」 艹你马。何必互相伤害。 「我不怕蜘蛛。」 「我也不怕鬼啊。」 「我没说你怕鬼啊。」 两个小学鸡开始斗嘴。 脚下的地板忽然裂开，褚余凡那时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那个黑脸npc让周思齐打前阵。 他俩站在一条水平线上，几乎在同一时刻滚下了通道。 周思齐先摔到了一堆垫子上，随后滚下来的褚余凡一头撞在了他的肚子上。 什么硬物硌到了褚余凡的鼻樑，一阵酸楚让他轻轻地哼了一声。 周思齐一骨碌坐了起来，「你没事吧。」 褚余凡皱了皱鼻子，「没事。」 滴滴答答，鼻子下方流出一条血迹。 周思齐才想起来，自己在口袋里装了个手电筒，以防不时之需。 满脸心疼，一伸手捏住了褚余凡的鼻子。 另一只手在口袋里到处摸，码的，除了手电筒，还有个螺丝起子，自己装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果然没有纸巾。 褚余凡嘴角上扬，鼻子被捏住了，声音也嗡嗡的，「你捏错了。」 周思齐慌忙松手，没留意背后一个枕头对着他的脑袋唿了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石破惊天的女高音。 褚余凡错愕地抬头，面前是嘉宾里唯一的女爱豆。 八成是把周思齐当npc了。 鼻血倒是误打误撞地止住了。 女生把褚余凡一把拉了过去，「小哥哥，我来救你。」 哎呦，她勐地一缩手，这个漂亮男孩手上长刺。 周思齐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把褚余凡扯了回去，对那个女生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我们是一队的！「那女生才想起来，今天确实有个戴面具的玩家，她尴尬地看了一眼身边的摄像。 「哎呀~~~~~~你们吓死人家了。「她一跺脚，满脸娇羞。 周思齐在面具背后翻了个白眼。 然后发觉褚余凡紧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心头一喜，「怎么？」 褚余凡一脸淡然，「周思齐，别怪我没提醒你，这间密室是鬼屋。」 准确的说，是布满了各种「鬼」的鬼屋，褚余凡数了一下，起码十几个。 正中间的圆桌上有一个长方形木盒，四周挂了十几把密码锁。 那个女生悄悄凑过来，「我们已经困了好久了，打不开全部的锁就拿不到钥匙，就不能出去。」 实际上她没说，导演已经给了不少提示，但还是不够。 褚余凡没搭理她，走到桌子中间开始找线索。 然后就开始在房间各个角落翻找。 几个npc想靠近他贴脸杀，都被一道无形的电墙挡在了一米之外。 拼图，x光片，地毯上的血迹，画上人物视线对应的时钟数字…… 褚余凡一口气解开了四把锁。 两个嘉宾忍不住靠了过去，这个少年一言不发，也不互动，难道不知道这是一个综艺节目吗？？？ 「你好厉害哦。」女生双手握在胸口，双眼发光。 褚余凡拨开她，从她身后的npc身上扯下一张贴在脑门的鬼画符。 怎么看都像一堆字母画出来的。 周思齐默默接了过去，对着空气看起来，难不成是裸眼3d？ 看npc看久了，他觉得自己对密室里的鬼脱敏了。 还是看褚余凡赏心悦目。 「saiqnbbaa」。 周思齐把这几个字母认了出来，两人的小脑袋凑在一起，开始研究这几个字母的共性。 另外两个嘉宾看出来了，这俩真的是来玩游戏的。 已经是最后一把锁了。 已经试了好几组密码，都打不开。 喵了个咪的，周思齐火了，他已经从英文组合试到了日文的罗马拼音。 褚余凡表示爱莫能助。 女生托起腮帮子，怯怯地说，「会不会是拼音？」 sanqibaba。 3788。 或者是这四个数字的任意组合。 两个没学过拼音的人，尴尬地低下了头。 木匣子打开了，里面是一把奇怪的钥匙。 上半部是一个圆环，下面是个十字形。 「欸，这是古埃及的安卡？」周思齐拿起来看了一眼。 「停停停~~~~」 导演的声音从话筒里传了出来，「这一par重拍，让两个嘉宾重新开锁，新人让一让。」 褚余凡和周思齐乖巧地站在角落，看着工作人员把线索归位，盒子又关上了。 「密室好像挺好玩的。」褚余凡悄悄地和周思齐说。 周思齐眯起眼睛，「等拍摄结束了，我们再去玩。」 褚余凡点头，又摇头，「你不是怕鬼吗？」 周思齐一把搂过他，揉了揉他的头髮，「我才不怕。」 「原来录节目都是这么假的。」 「嘘，你身上有麦。」 褚余凡抿嘴一笑，伸手帮周思齐戴正了面具，「你不是第一次来玩吧。」 明显能感觉到他对npc的恐惧来源于经验。 周思齐一时语塞，不知道要不要自己打脸。
第91页 「打开啦！」女生欢快地拍手，一脸钦佩地看着男嘉宾。 男嘉宾举起盒子中的钥匙，眼中有光，「这是，古埃及的，阿阿，阿，阿巴阿巴？」 褚余凡扑哧一笑，女生闻声回头看他，灯光下她终于看清了褚余凡的脸，眼睛直了直，慢慢地挪到他身边，余光扫了一下镜头。 一脸纯真地扯着他的衣角，满眼期待，「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周思齐皱起眉，这女生的心机也太明显了吧。 褚余凡指了指周思齐，「你问他，他知道。「 周思齐没吭声，伸手给男嘉宾比了个贊。 最后，这条拍摄导演组没办法用，只好用回周思齐最初的那条。 因为男嘉宾的经纪人拒绝炒作白痴人设。 第46章 突围 「玩游戏可以增进感情。」 这期的密室主题是「重返家园」，实际上是玩了一个超时空穿梭的梗，每个密室对应了一个小主题。 像褚余凡他们最初的两个房间是「迷幻」，和「错位」。 鬼屋对应的是「亡灵」，所以很多线索都是从npc身上拿到的。 导演喊了停，两个嘉宾的化妆师迅速冲上前，赶紧给他们吸油，补粉，上高光。 女嘉宾不满地抱怨，「我的衣服弄脏了，怎么办？」 经纪人连连嘆气，「我去和品牌方道个歉吧。」 导演心想，早就告诉你玩密室，谁让你穿着走红毯的小礼服？ 大鬍子导演招手，褚余凡和周思齐默默走了过去。 看见褚余凡的脸，导演倒吸了一口冷气，上一次让他这么震撼的颜还是在圈子里看见他女神。 还好鬍子浓密，阻挡了口水滴下来。 「你俩是不是特别擅长玩密室啊？」导演端起神色，这两个小朋友的娴熟程度，简直令道具组头秃，虽然可以吸引一批挑剔的观众，但很容易衬托出同行弱智。 褚余凡想了想，「我是，我们是第一次玩。」这次他玩得挺开心，拆道具也拆得很尽兴，由衷感谢节目组，态度不知不觉也客气了。 周思齐难得见他主动回答，干脆在旁边不吭声。 「第一次？」导演根本不信，但也不打算纠缠，「我知道你们俩是来做节目宣传的，你们也得和嘉宾多互动啊，这样节目出来才有效果。「「互动？」褚余凡不明白。 「这是团队合作的节目啊，你们需要和其他人一起解决问题，明白了吗？」 导演又看了眼褚余凡，这孩子长得好又聪明，一看就是不容易合群的类型，「接下来的密室是多人任务，你们要多和其他人讨论，知道了吧，不然镜头很容易带不到。」 周思齐从他身后走了出来，「好的，我们明白了，谢谢导演。」 褚余凡：「你明白什么？」 周思齐：「后面肯定有那种要几个人同时操作解决的题。」 结果被周思齐猜中了，他们四个人在下一间仿造古埃及墓室的密室里，需要四个人配合转动隐藏的墙壁上的木质机关，把坠着钥匙的小球，从最高的起点运到终点。 褚余凡和周思齐很快就掌握到技巧，第二次尝试就可以每个人操作三个机关，但一共十个机关，不藉助那两个嘉宾，几乎没办法完成任务。 男嘉宾充分展现了肢体不协调的特色，让上他就下，让左偏向右，女嘉宾除了尖叫加分，手指稳如磐石，死活不动。 试到第五轮的时候，憨厚的男嘉宾冲着跟拍摄像说了句粗口，导演只好又喊停。 「猪——队——友。」周思齐用口型和褚余凡沟通。 褚余凡倒没有理会男嘉宾经纪人在一旁和导演唧唧歪歪说些什么。 他尝试用手指不断加大按下机关的力道，每一次增加，小球就会跳得更高一些。 机关之间的缝隙很大，必须藉助小球的惯性，还需要同时还要利用机关的角度调整给小球降速。 「餵。」褚余凡喊周思齐，「我可以让它直接掉到第三个机关，你控制345，我们再试一次。」 周思齐乐了，「好啊。」 两人一通噼里啪啦以形换位的神走位，小球顺利掉到了出口处。 「哎呀，你俩这样不行！「工作人员发觉他俩解了题，急得满头大汗，节目可不是这么录的。 「哦。」褚余凡慢慢把球拾起来，正要丢回起点。 周思齐若无其事地从他手里接过球，手指一勾，把钥匙压在掌心，然后把球丢了进去。 褚余凡看着他这番操作啧啧摇头，这一看就不是第一次进密室。 导演这边终于安抚了男嘉宾的情绪，让技术人员悄悄给男嘉宾操作的机关接长了一段。 第七次终于成功了。 但是因为加长了机关，球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卡在了出口的位置，掉不出来了！ 导演正想喊停，周思齐伸手在暗道入口拍了一下，「开了！」 看起来衔接地很自然，就好像开门的时机和白球卡点相互唿应。 道具组傻眼，什么时候开关变这么高科技了？ 接下来，需要有人爬过极长的暗道，去对面触发机关。 男女嘉宾淡定地补妆，拒绝执行这个任务。 这个暗道看起来脏兮兮的不说，经纪人找内部线人打听过，这个暗道有一定安全隐患，绝对不能让自家艺人受伤。
第92页 「我爬吧。「周思齐自告奋勇。 「那我也去。」褚余凡一想，让他留在这里和两个陌生人相处，还不如和周思齐一起。 导演想了想，正好给新人一点露脸的机会，虽说周思齐戴个面具也没脸可露。 但是可以让他俩念口播嘛。 助理导演把摄像机的位置和他俩说了，继续开拍。 「哦，里面有一段需要系安全绳通过，你们小心点。」 导演扭头看向副导演，副导演看向负责道具的工作人员，工作人员心虚地点了点头。 安全绳是供应商检测过的，他们没时间测试，应该没什么问题。 狭长的通风管道里每隔十几米有一盏小灯，隐隐闪动着白色的光。 通道只有半米高，人高马大的周思齐一边爬一边打喷嚏。 码的这么多积灰~！ 他后悔为什么没在口袋里装个口罩。 「你还好吧。」褚余凡在后面担心他会不会把肺叶咳出来。 他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看，欸，有个排风扇，他按下开关。 唿唿唿唿~~~~~~ 整个通风道烟尘四起，还夹杂了一堆纸屑。 「码的，赶紧关了。」 周思齐连面子也不要了，嗷嗷直叫，面罩都被吹跑了，灰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鼻子里。 褚余凡赶紧伸手关了，看着周思齐一脑袋挂着纸片的狼狈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说你何苦来参加这个节目？」 周思齐瓮声瓮气地憋了一句，「还不是因为你？」 「啊？」褚余凡觉得耳朵里好像也积了点灰，没听清楚。 周思齐扭头看过去，褚余凡的脸上横七竖八一道道灰，孩子也是够落魄的。 「我说我当然要陪你来，你又没玩过，万一……」 褚余凡突然看见了周思齐的脸，没由来地心跳加快，「我又不是……「「是是是，你搞得定。「周思齐嘆口气，继续往前爬。 「褚余凡，有时候，别人想帮你，不一定是因为你需要，而是因为他乐意。」 「为什么乐意？」褚余凡开开心心地和他讨论起来，反正爬着没事。 「呃，可能，因为，他比较有时间，也可能，因为，他，他喜欢你吧。」周思齐厚着脸皮，眼下已经没有什么面子了，自己应该要多丑有多丑。 「喜欢什么？」褚余凡又没听清。 周思齐的膝盖停止了匍匐，「你信不信命运？」 褚余凡原本想说不信，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重新活过来？ 因为心虚他就语焉不详地「唔」了一声。 「我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有个人，拥有你缺失的另一半灵魂，找到了那个人，你的人生就圆满了。」 周思齐从来没有和人说过这话，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闷头爬出十几米，忽然发觉后面的人没跟过来。 「餵？」周思齐喊了一嗓子，褚余凡不会被自己这番中二的言论吓到了吧。 通道里寂静无声。 周思齐赶紧倒着往回退，退到了之前和褚余凡说话的地方。 没有人。 他的太阳穴突突地跳了起来。 「喂！」褚余凡黑乎乎的脸从侧面一个洞口露了出来。 「我找到了一条通道，好走很多，快来。」 他一直在仔细观察通道四周的环境，发现角落有个活动的小板，他试着推了一下，居然推开了，然后爬过去一看，有一个窄窄的摺叠梯通下去，他本想喊周思齐，又觉得还是自己先去看看的好。 他找到的这条是npc走的通道，里面还没有摄像。 周思齐跟着他从梯子上走下来，脸是真黑，也不知道是蒙了灰尘还是怒火熏出来的。 他用胳膊肘箍住褚余凡的脖子，想用力又没捨得，「下次别一声不吭玩消失。」 发觉身后没人的那一秒，灵魂差点出窍，神经紧绷到爆炸。 褚余凡就好像掌握着他体内的定时炸弹，随时按下去，自己就粉身碎骨。 褚余凡心想，一声不吭就消失那不是你常干的。 不过没敢说出来，他的后脑勺贴在周思齐的胸口上，明显听得出心跳超标。 导播室里的工作人员大惊失色，镜头里那两个小孩不见了！ 慌忙查看各个摄像头，到处都没人！ 这栋废弃大楼曾经发生过灵异事件，知道这件事的工作人员如芒在背。 几分钟后，等他俩的身影出现在下一关卡前，大家才松了一口气。 面前是一条晃晃悠悠的绳索桥，但桥面上的木板不是完整的，中间的间隙越来越大。 这座吊桥距离地面大概有三米。 一个跟拍摄像迅速赶到了他们身边，导演没好气地质问他俩是怎么到这里的，褚余凡淡定地吐出了两个字。 「命运。」 周思齐系安全绳的手抖了一下。 「欸，周思齐，你的面具？」助理导演在显示屏里看见了周思齐的脸。 周思齐伸手在旁边抹了一把油灰涂在脸上。 那上面还有没干透的红色油漆，惨不忍睹。 后期如果不给他的脸打马赛克，应该不能过审。 周思齐没等到褚余凡戴好安全绳，大步流星跳上了绳桥，大长腿一迈，咔咔健步如飞。
第93页 褚余凡的耳朵动了动，眼睛迅速往他前进的方向一瞥。 周思齐已经站上了最后一块残板。 奇怪的声音从他的脚下传来。 「快跳！」 褚余凡推开工作人员，声嘶力竭地叫了一声。 导播室里吓出了三级地震。 周思齐的脚一触碰到这块板，就感觉不对劲。 拴住木板的绳子松松垮垮地脱开了。 褚余凡的叫声和他的动作同步，他奋力一跃，跳上了平台。 那块木板直直地掉了下去，落在了安全网上。 导演松了一口气，摄像大哥哭了，镜头黑了是怎么回事？ 周思齐摸了摸胸口，还好，转身想对镜头摇摇手，表明自己还好。 ——！ 高空中一个黑影直挺挺地冲着他飞落而下，那人身上的气息太过熟悉，他不经过大脑，本能地张开手去接，下一刻冲击力让他不由自主躺倒在了地上。 阿西巴。 受重力加速度影响，褚余凡收不住腿，直接跪在他腰部偏下的位置，膝盖正撞上没有安全绳保护的脆弱部位。 疼到唿吸停止，mlgb。 「褚余凡！」周思齐的脸都在抽筋，气急败坏，「你脑子坏了是不是！」 体内的炸弹os：这么危险，不要命了吗？！ 褚余凡一脸无辜，「我这不是过来陪你吗？」 第47章 电灯泡 「聚光灯无处不在。」 褚余凡的动作快到连摄像师都没来得及阻止。 脚尖在几块木板上轻点，他主要靠着吊绳的弹力，轻盈地盪了过去。 几乎在他松开绳索的的同一瞬间，主吊绳喀嚓断裂了。 整个吊桥一百八十度大翻转，拴住的木板纷纷落下，烟尘四起。 紧接着，安全网被一块边缘锋利的大木板砸穿了一个洞。 导播室里，导演的心梗都要发作了。 「你们不是说测试过了吗？？？！！」愤怒的斥责在工作人员头顶炸开，助理导演直接哭出来了。 这是事关人命的错误。 几个实习生抱头痛哭，明明供应商说了没问题，助理导演也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节目赶着录制，他们没想到会出这么大的事。 对面的摄影大哥接到通知，只来得及对他们喊了一句，「你们别动，马上来人救你们。」便匆匆离开了现场。 四周的一切都静止了。 褚余凡轻轻地说了一句，「没事。」 周思齐紧紧地把他拥在怀里，骇然的心跳波动刺穿了寂静。 他抬起头，周思齐的额头抵着他的额头，冰冷的失去了温度，声音发抖，「还好你没事。「褚余凡从身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声音很温柔，「对不起，害你担心了。」 周思齐双手捧住他的脸，轻轻地吻了下去。 「从见到你的第一面开始，我就知道自己註定会爱上你」。 那种再也挪不开眼，不断在人群中找寻你的体会，除了爱，别无可能。 褚余凡一动不动。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冲动地跑过来，身体似乎比大脑更早採取了行动。 周思齐站着的高台，像一座孤岛，孤零零地立着黑暗中，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必须要过去。 哪怕是一起陷入危险，他也不在乎。 这种奇怪的情感是什么？ 褚余凡之所以不动，是因为他能感觉到，身上的灵波正在疯狂地汲取着对方的能量波。 浑身燥热，就像那天喝多了酒，有些捨不得放开。 对面楼梯口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周思齐虽然不舍，还是松开了手。 褚余凡不舒服地紧锁着眉头，睫毛轻轻地颤动着。 周思齐忍不住在内心呜咽了一句，怎么这么可爱。 工作人员迅速架好了梯子，一边出言安抚他们的情绪，示意让他俩爬了过来。 瞅着俩孩子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他们表示完全可以理解。 导演组忙不迭地道歉，宣布今天中止拍摄。 他俩一言不发跟在工作人员身后，走出了大厦。 导演内心窃喜，幸好是没什么经验的新人，也没有经纪公司的人跟着，节目组道了歉应该就没事了吧。这事可千万不能闹大了。 太阳早就下山了，灰色的云朵影影绰绰，月亮在后面小心翼翼的窥探。 导演组给他俩安排了一辆车，说是送他们回去，周思齐在车前站定，转身看着导演。 脸上的红色油彩和黑灰看着有些吓人，他礼貌地一笑，眼底却是杀机四伏。 「我的律师明天应该会给节目组发律师函，麻烦你们尽快给出赔偿方案。」 「还有节目对于此次安全事故的解决方案，不然我们就会把这次的经歷公布给媒体。」 「三天，谢谢导演。」 大鬍子导演堆满笑容的脸僵住了，然后眼睁睁看着两人上了车，在他面前砰咚一声拉上车门。 「还能要钱？」褚余凡回过神来，忽然有些高兴。 周思齐弹了他的脑门一下，「我还有帐和你算。」 说罢，探身和司机说了个地址。 褚余凡听着他说得好像不是宿舍的地点，也顾不上理会，他们拍了一天，几乎什么都没吃，现在饿得头晕。 「我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周思齐装作随口提了个建议，褚余凡当然双手贊同。
第94页 车子停在了一个褚余凡很眼熟的地方，这花园，这小道，这转角。 他终于想起来了，这里是周思齐的公寓。 呃？这里是吃饭的地方吗？他默默地低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头。 「那个，我先洗个澡，咱们再去吃东西。」 肉眼可见褚余凡变得局促不安，周思齐慌忙开始解释。 褚余凡的脸脏得像个小花猫，也亏他刚才下的去嘴。 嘴~~~~~ 周思齐的眼神不自觉地飘到了褚余凡的嘴唇上，用意志力抵御住内心的蠢蠢欲动。 「那个，你要不想洗也行，换件衣服……哦，你可以自己在楼上换……」 他开始语无伦次了，天地可鑑，他真的当时是洁癖发作，只想洗个澡换身干净衣服。 褚余凡抬起头，「你家有牛奶吗？」 周思齐一呆，「没有。」 「哦。」褚余凡又低下头，不太开心的样子，他是认真的饿。 周思齐手忙脚乱，点开外卖app，寻找最近的奶源，最后在附近的超市下了两箱牛奶的单。 他洗澡的时候，听见门铃声响了，猜是送奶的外卖，然后听见门打开和关上的声音。 等他走出浴室，准备招唿褚余凡去洗澡的时候，手中的毛巾掉在了地上。 褚余凡盘腿坐在沙发上，一脸严肃，对面猫着一个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女人。 「薇薇安？！」周思齐嗷了一嗓子，「你怎么来了？？？」 薇薇安看着周思齐一脸被捉姦在床的惊恐表情，憋笑都快憋出了内伤，一张嘴就开始咳嗽，好半天才说出话来，「我哥说你在节目里受了伤，我正好在附近，就给你打了个电话，你，你同学接了电话，说你在家，我就过来看一眼……」 周思齐勐然转头找手机，褚余凡摊开手，把手机递给了他，「我就是开了个门。」 话音未落，门铃又响了，这次是真的送奶的。 褚余凡拆开纸箱，拿出两盒牛奶，慢吞吞地踱步走去了洗手间，「你们聊，我去洗澡了。」 周思齐气鼓鼓地在沙发上坐下，薇薇安笑不可支，「这个是你同学？」 周思齐飞了一记白眼，「不然呢？」 「是不是我上次看见那个？」 周思齐拿起沙发上的枕头捂住了脸，为什么自己要这么心虚？？？？大大方方承认是同学有这么难吗？ 薇薇安好不容易停下了狂笑，又追问了一句，「你上次从家里逃出来，也是为了他？」 作为摄影师，她看过的美人很多，但这男孩漂亮到有些不似真人，第一眼就令她嘆为观止，只不过性格似乎有些冷清。 听她这么说，周思齐差点要给她跪下了，女人的直觉真的是太可怕了。 薇薇安在包里到处摸纸巾，最后没找到，拿起手边一件衣服擦了擦眼角，再仔细一看，妈呀，沾满了油漆和黑灰的卫衣，立刻嫌弃地扔到了地上。 「思齐，能喜欢一个人挺好的，没什么需要不好意思的。」 周思齐像惊弓之鸟，迅速用目光扫射浴室的方向，然后伸手嘘了一声。 薇薇安心领神会，「他还不知道？」 周思齐垂下头，「他，应该，还不知道。」 薇薇安摇了摇头，「思齐，你一个初恋就暗恋了三年，现在好不容易喜欢上别人了，早点表白不好吗？」 虽然这孩子满脸黑灰，但身为摄影师，她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周思齐是自家孩子，当然不可能配不上。 周思齐说起来哪点都比他哥强，唯独恋爱智商为零，内心就像一个破碎后勉强粘在一起的玻璃瓶，脆弱地一塌煳涂。 周思齐摆摆手，「没事，慢慢来。」 他心想，如果让薇薇安知道了褚余凡就是他那个初恋，还不知道是不是会笑到头掉。 「你和他一起上节目的？」薇薇安想起了正事，盯着周思齐上下打量了一番，好像没看见明显的伤口。 「林叔和你说的？」 周思齐在车上给林沐川发了个信息，说要找律师处理今天的事宜，他倒是没料到，林沐川和这个远房表妹林薇，关系还挺亲近。 「他不是刚好出国了么，听说我在这里，就让我来看你一下。」 薇薇安看着周思齐一脸魂不守舍的模样，又忍不住想笑，「是不是觉得他在浴室里待太久了？」 周思齐一头倒在沙发上，撒娇似地喊了一句，「姐。」 薇薇安赶紧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好了，我走了，看你完好无损就行，我还有约会，拜拜。」 她走到门口，捡起高跟鞋往脚上套，就听见周思齐在她身后闷闷地说道。 「你和我哥，回不去了，是吗？」 笑容像冰雪瞬间消融，她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我走了。」伸手拉开门，逃也似地出去了。 周思齐上一次喊她姐姐的时候，她还是周思齐的嫂子，自从和周思毅离婚后，他再也没这么叫过。 她和周思毅离婚，并不是因为两人感情出了什么问题，而是因为周思毅不愿意要孩子。 周思齐听见门关上，快步走到浴室门口，「褚余凡，你不是饿了么，我们出去吃东西吧。」 褚余凡正站在关闭的淋喷头下，身上不着一缕，地上堆着已经被打湿的脏衣服。
第95页 声音里透出满满的无奈，「那个，我忘记拿衣服进来了，麻烦你。」 周思齐的脸刷地血红，不知所措地在门口来回走了几步，假装镇定地说了句好。 然后蹿上二楼，翻出一条新的浴巾，又拿出一套没穿过的睡衣，烫手似地又丢在床上。 码的，拿什么睡衣，不是要出去吃饭吗。 哆哆嗦嗦从衣柜里拿出一身干净衣服，脚底打着旋儿从楼上走下来。 伸手敲了敲门，一道门缝应声而开，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伸了出来，从他怀里接过衣服，又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儿，精神气爽的褚余凡走了出来，看着脸红得像酱肘子的周思齐，「那个，我可以自己回去的，你们继续好了。」 第48章 表白 「限量的总是贵。」 继续？继续哪门子继续？周思齐目瞪口呆。 褚余凡看了一眼房间，哦，那个女人不见了。他有些不解，这人为什么总是来去匆匆。 周思齐终于回过神了，结结巴巴开始解释，「薇薇安，她，她是我嫂子，哦，我哥的前妻。」 褚余凡心想，前妻这么关心你？我只来过你家两次，次次都遇见？ 人在遇见小概率事件时，更愿意相信自己不是个倒霉蛋。 周思齐见褚余凡闷不吭声，也不知道他到底误会了什么，还是因为肚子饿心情不好。 「那个，我们去吃饭吧。」他懊恼地抓了抓头，薇薇安那句「早点表白不好吗？」在大脑里三百六十度环绕立体声。 废话，他又不是不想表白，这不是不会吗。 一抬头，褚余凡面对着他站住了。 带着水汽的头髮上都是他熟悉的洗髮水气味。 「周思齐。」 「呃？」他心想，要喝牛奶就自己拿。 「我可以吻你吗？」 「……」 褚余凡一手扶着周思齐的下巴，嘴唇很轻地贴了上去。 周思齐的脑袋毫无防备炸开了花。 褚余凡的嘴唇轻轻地停在他的唇上，然后发觉对面这人没什么反应，心里也有点疑惑，为什么自己亲他，和他亲自己的感觉不太一样。 迅速用舌尖在对方嘴唇上轻轻拭过，他就想抽身退开。 周思齐没给褚余凡躲开的机会，扣住他的后脑勺，把他固定在墙上，用力吻了下去。 哦，原来应该是这样的。褚余凡恍然大悟。 周思齐收紧了手臂，环住褚余凡的腰，邪恶的小手放在他心心念念的腰窝上。 二十五分钟后。 「呜呜呜呜呜。」褚余凡一把推开他，周思齐这个傢伙啃完他的脸居然开始亲他的耳垂。 而且这傢伙的手还有点不老实，酥麻的感觉顺着嵴椎蹿上了头。 红晕从耳朵根一直蔓延到脸颊，氧气告急，他只能大口大口地喘气。 灵波倒是很享受，他自己的心跳有点受不了。 周思齐不甘心，又俯身在他唇上咬了一口。 「别碰我。「褚余凡气急败坏。 「哦。」周思齐笑得眉眼弯弯。 他开始琢磨是不是应该表白了，但应该怎么说呢？ 没由来地开始心慌，但眼下气氛正好，如果不一鼓作气，估计到手的白月光又想落跑。 「那个，你，要不要……」周思齐的舌头打结，「喝牛奶？」 刚说出口简直想捶死自己，什么狗屁牛奶，我不是要说这个啊啊啊啊。 褚余凡摇头，白皙的面孔慢慢恢復了平静。 周思齐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嘭」地一声，跪下了。 「等一下，表白是需要跪的么？跪左腿还是右腿？啊啊啊啊啊啊啊」。 褚余凡傻了眼，这是闹哪出？ 自己主动亲他一下，礼尚往来，需要这么大的反应吗？ 「那个，我一直没和你说，我在三年前见过你，就是oa广场的商场那里。」 褚余凡的眼珠转了一下，脸色僵了。 这是要捅破窗户纸了吗？自己是不是要告诉他，破窗而入纯属意外吗？ 「那个，我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直一直……」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思齐，不好意思我的包忘记拿了，对了你的门没锁……」 薇薇安抬头，呆若木鸡，迅速勾起落在鞋柜上的包包，风也似地跑了出去，门被大力地带上。 门框震得摇摇欲坠。 周思齐拒绝承认，刚才有人进来看见了这一幕，他的内心几乎完全崩溃了。 「我可以说话吗？」褚余凡忽然开口。 周思齐觉得自己一定是个智障，因为他居然大喊一声，「你别说话，等我说完！」 褚余凡迅速闭上嘴巴。 「我就是想和你说，那时候开始我就一直一直一直，喜欢你。」周思齐鼓足勇气，一鼓作气说了出来。 褚余凡瞪圆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周思齐慌了，这个反应，怎么和一般电视剧里女主角不一样？？？？！ 他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时间像块凝固的豆腐，越久越渣。 周思齐觉得膝盖好酸，另一只屈着的腿麻得万针穿心。 更糟心的是，褚余凡一言不发这是什么意思？ 心底泛起阵阵寒意，看样子，他哥不用等他十八个月了，他马上就回家玩九子夺嫡。
第96页 「没事，这都是我一厢情愿，你不用觉得困扰。」周思齐低下头，心里什么东西碎了。 连父母都不愿意爱他，又有什么资格被人爱？ 他颤颤巍巍地想站起来，妈呀腿抖地像帕金森。 褚余凡一声不响地扶住他，「我现在可以说话了吗？」 周思齐嗷了一声，阿伟死了。 「那个，」褚余凡开始有些迟疑，但还是果断说了出来，「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周思齐觉得自己刚才是不是幻听了？如今拒绝人都开始用这一招了？ 但褚余凡的表情严肃，不像逗他玩。 难道牛奶过期了？但，是不是回答了这个问题，褚余凡就会给他一个痛快。 周思齐可怜兮兮地点点头，「好，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愿意和你在一起。」 褚余凡点点头，眼睛里透着光，猝不及防地在周思齐的脸上亲了一口。 「好啊，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周思齐脚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心中万马奔腾。 这算是，表白成功了？怎么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但是忍不住嘴角疯狂上扬，心脏已经没办法归位了。 「那要不要去吃饭？」褚余凡对着他微笑。 「在这个世界上，如果必须要找一个人一直一直在一起，那我宁可这个人是你」。 周思齐忽然觉得脚不麻了，咕噜一声跳起来，飞快地从沙发上抓起手机，声音带着点颤抖，「走，出去吃饭，我请你。」 手机屏幕上出现一条未读信息，他用余光扫了一眼，「思齐，记得要带初恋吃顿大餐。」 卧槽！薇薇安这女人是侦探吗？ 妈呀，大餐，是需要烛光加持的那种吗？ 周思齐只得重新坐下来，打开某点评app刷了半天，一看手机时间，晚上十一点。 这个点什么烛光都打烊了。 「褚……」周思齐发觉身边的褚余凡半天没说话，一抬眼，他靠在自己的肩上睡着了，小脑袋一歪一歪的像小鸡啄米。 今天一天实在是够累的。 周思齐噤声，悄悄把手机放下，想把褚余凡抱上二楼的卧室。 抱，抱不动。 问题：一个身高187的健康男性，如何可以打横抱起一个睡着的身高183的健康男性？ 答案就是noway。 周思齐扯出一张羊毛毯子，给褚余凡盖在身上，自己坐在沙发上刷了几部电影。 最后实在困得不行，就枕着沙发靠垫睡着了。 清晨的阳光从窗子里射进来，地面上出现一抹斜斜的光柱，空气中好像飞舞着无数幸福的蒲公英种子，充满着甜蜜的气息。 褚余凡的脸被阳光的温度晒得发烫，挣扎着睁开眼睛。 欢？头顶上怎么有张睡着的脸。 他小心翼翼，像一条蚕宝宝弓起身，昨天发生的一幕幕重新在他眼前出现。 再看见周思齐的脸，总觉得有些地方不一样，但他说不清是什么地方不同了。 「早。」周思齐装睡了半天，到底憋不住睁开了眼睛。 他一大早就盯着褚余凡的睡颜发了半天呆，直到看见褚余凡的眼皮轻颤，立马一秒钟躺倒。 褚余凡认认真真地看着他，周思齐被盯到长毛了，「怎么了？」 「我们昨天是不是没回宿舍？」褚余凡冷静道。 哦，周思齐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褚余凡想说什么。 「今天早上是不是有录制？」 周思齐一拍脑袋，完了，他自己不需要参加录制，就把时间表忘记个精光。 抓起衣服，连牙都没刷，赶紧叫了辆车把褚余凡送回拍摄营地。 结果褚余凡因为没和节目组报备，整夜不归，被吴导结结实实地训了一通。 「都拍到现在了，还不知道遵守节目组的纪律？！」 「是。」 「你像这样找不到人玩消失，我们会很困扰！」 「是。」 「如果出了事，你家人要找我们负责，我们怎么负得起？？？」 「……是……」 褚余凡一侧目，唐晓舟在选手队列里笑得好大声。 「好了，绝对不能再有下一次。」吴导终于消了气，挥挥手让褚余凡回去坐好。 陈pd忽然通知他们，一名导师的飞机延误了，所以今天的拍摄延期。 真实原因却不是这个。 陈pd和几个经纪公司代表坐在一起，大家正在讨论改变这个节目的原定项目书。 这个节目开创了近三年的收视率新高，而且选手舞台和表演的专业性有很好的口碑，好几个人气选手有了坚实的粉丝大军，如果依照最初设定，只选出一个冠军，太可惜了。 如何能有更强的变现能力，才是投资方关注的。 「现在选手的情况如何？」某代表问。 「原本排名第一的选手人气断层，但后期第二第三的选手人气也沖了上来，说实话，第四到第六的粉丝都很强势。」工作人员把网络数据摆了出来。 周思齐神隐这一招，分流了很多粉丝，改为支持其他曝光度更高的选手。 代表们看了一眼选手排名。 「那个七号……」一个代表不满地皱眉，「他是素人吧，这种情况下，是不是节目组应该注意点侧重？」
第97页 陈pd无语，又来了，开始计较自家选手的镜头长度。 节目组恨不得卡着秒平均分配每个选手的出场时间，无奈粉丝不买帐。 按人气有所偏重吧，经纪公司又不买帐。 节目还剩下三期未播，还有个决赛夜，如果要改方向，此时必须定下来。 「还是选男团吧，后续也好再单飞。」 「就剩八个人了，难道自动成团？？？」 「要不让之前淘汰的再回来几个……」 「之前已经宣布了，淘汰就是淘汰。」 「男团男团，你们就不能有点想像力，老跟在别人屁股后面爬不累吗？」 「总不能组个男子合唱团吧！」 说来说去，偶像团体还不就是这几个套路？ 某代表看了看ppt上总结的选手情况，排在前面的几个选手都是综合实力很强，尤其擅长乐器表演，排名中段有几个选手在唱歌方面比较突出，跳舞出彩的选手反而都在后段。 毕竟都2021年了，一年年的男团选秀，观众都长大了。 「选乐团？」 陈pd摇头，国内的音乐环境并不适合走这个路线。 「观众投票如何？」 工作人员默默地翻到下一页。 「男友团。」 「……」 陈pd头大了几号，好多选手都是在校生，和学校那方约定过，节目一结束得放人回去老实上课。现在广告商和经纪公司都不甘心放弃热度，这事不好办啊。 「或者，我们做个夏日限定团。」 一直没吭声的陈笙导师举手表了个态。这次他是亲眼所见，选手素质确实高，如果可以做成三四人的「轻团体」，加上暑期限定的噱头，正好可以给自己的原创音乐工作室引一波儿流量。 限定？暑假？ 第49章 私生饭 「夏日限定恋爱团。」 「夏日限定花火」。 这是一个从sy选秀衍生出的全新企划。 sy的最终选手排名，将决定前四位人气选手，进入到这个新企划。 四人会有自己的主题曲，拍摄mv。还会有一个团体主题曲。 粉丝们通过投票决定mv拍摄主题和拍摄地。 最特别的是，选手的支持者里，会随机抽出四位粉丝，参与到整个mv的录制。 扮演的是「夏日限定女友」，谈一场虚拟时空的恋爱。 这个消息放出来的时候，粉丝们都疯了。 结果在一众评论中，有个被顶得很高的回覆是, 「为什么不能是限定男友？你们搞性别歧视？？」 选手们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两眼一黑，尤其是那些有女朋友的选手。 吴导耐心地和大家解释，「这次的节目给你们带了很多的粉丝，但粉丝的属性是什么，朝三暮四！等他们找到下一个新偶像，你们这两个多月的努力都白费了。想要固粉，最重要的就是宠粉，让他们觉得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所以这个企划案十分值得期待。」 「而且都说了是虚拟时空的恋爱，这就是一个秀，对方是素人，也不会影响你们的形象。」 「话已至此，我们希望大家能配合，如果实在不能接受的，节目组也会尊重你的选择。」 206宿舍里，唐晓舟托腮陷入沉思。 对面两个人毫无波澜，滑鼠和键盘飞起，游戏打得欢快。 「小博，小凡，你们俩怎么想？」唐晓舟哭唧唧的，他没下定决心要不要进圈，目前他的选手排名第五，高不成低不就。 任钰博的眼里发射出兇残的光芒，「哒哒哒哒哒~~~~~~~咦，唐小猪你说什么？」 褚余凡淡定地解开最后一个密室，「我没想法。」 他的目标就是挣点生活费，现在还得给周思齐还医疗费，入不敷出，只要新安排没钱赚，他一点不放在心上。 该淘汰就淘汰呗。 唐晓舟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然后就被选管叫出去了。 宿舍里两个人继续埋头打游戏。 门打开了，任钰博以为是唐晓舟回来了，头都没抬，却发觉对面那个人的手指忽然不动了。 褚余凡笑得就像春天来了，小河里的冰融化了，小燕子从南方飞到了北方。 任钰博趁着给子弹上膛的空隙瞥了一眼门口。 哦。 周思齐回宿舍了。 周思齐穿着一身工装裤，跨着个大包，简直就像个拾荒的。 哦，不，时尚的搬运工。 「你回来了？」褚余凡笑眯眯的。 这话听在周思齐耳朵里简直要开花。 那天褚余凡一大早匆忙赶回训练营，周思齐走回房间睡了个回笼觉。 醒来以后，总觉得很不真实，怀疑自己是不是做了个春天来了的梦。 患得患失了一整天，最后还是接到了节目组的电话，他迅速做出回来的决定。 周思齐讪讪地拉开包，「我给你，给你们带了点吃的，哦，还给你带了几件衣服……」 他装作不在意地盯着褚余凡的反应。 褚余凡哦了一声，视线又移回到屏幕上，过了两秒，疑惑地又看向周思齐，「你要用电脑吗？」 不然为什么一直盯着自己？ 周思齐赶紧摆手，若无其事地坐在了任钰博身边，看了一眼他的战况，心里骂了句「侍t」，没话找话地问道，「节目组新企划，和你们沟通了吧，你们怎么想。」
第98页 任钰博扭头一看，哦，唐晓舟还没回来，他没好气地说了一句，「他们就是想榨干选手最后一滴血。」 偶像和明星，谁愿意直播谈恋爱啊，简直自毁前程。 节目组还不就是看中他们这些新人弱势，专门拿这个卖点讨好粉丝。 如今的饭圈，就是艺人的衣食圈，商务代言，哪个不看粉丝号召力。 听了任钰博的吐槽，周思齐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失望地发现，对面的褚余凡快速转动眼球，正在屏幕角落找线索，根本没听见他在说什么。 「褚余凡。」 「唔。」 「你怎么想？」周思齐丢过去一袋白桃果冻，他发觉褚余凡很喜欢吃一些流质的食物，专程在网上搜罗了一大堆零食。 褚余凡专注地看着电脑，用牙齿咬开了包装袋。 嗯，好吃。 「想什么？」 「新企划。」 褚余凡才想起来刚才唐晓舟在宿舍里叨叨念了半天。 「和粉丝谈恋爱？我无所谓。」褚余凡用嘴巴衔着袋子，手和眼都没停下来。 瞬间，任钰博就被周思齐身上喷薄而出的煞气吓到手抖，枪也乱开一气，gameover。 他赶紧说自己要出去拿个快递，逃离风暴中心。 门一关上，周思齐飞速移动到褚余凡身边，靠着他坐在椅子的角角上，眼前一亮，wow，这个游戏他花了两天通关，褚余凡正卡在一个最难的地方。 他伸手指了指一个道具，「点它。」 褚余凡一脸愤怒，「玩游戏怎么可以作弊？？？」 周思齐淡淡一笑，「我是你的外挂，不算作弊。」 褚余凡恨恨地点下了滑鼠，顺利地找到了线索，胜利的bgm在房间里响起。 「你刚才说什么，你不在乎？」周思齐掏了掏耳朵，他怀疑褚余凡刚才回答的时候没有动脑子。 褚余凡又打开了一带葡萄味的果冻，「我又不一定能选进前四名，再说了，那新企划又没钱拿。」 「等一下！」周思齐忽然发觉褚余凡关注的方向有点跑偏。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网络排名第三，而且你的花絮播放量是所有选手里最多的？」 只不过褚余凡有很多男粉，相比疯狂打投的女粉丝，稍微吃了点数据的亏。 这一点也让周思齐格外不爽。 褚余凡歪头看他到底想说什么。 「不是，你到底愿不愿意参加新企划，就是和粉丝谈恋爱？」周思齐急了。 褚余凡慢悠悠地吞下最后一口果冻，「你不是应该更担心这个问题吗？」 身为排名第一的选手，怎么只顾得担心自家后院起火，不想着自己引火上身。 周思齐愣了，「我不会进决赛了。」 他背后的思颐资本已经和节目组说好了，神隐就是让他脱离节目的第一步，后面还会有一系列的动作。总之，九号选手会变成一个没有生命的剪影，节目组可以用来替换成其他内定选手，出现在决赛现场。 「你真的要走啊？」褚余凡这才反应过来，周思齐之前欲言又止原来是这个意思。 周思齐凑到他旁边，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带着点戏嚯的语调，「你捨不得？」 褚余凡一脸黑线地推开他，「宿舍有摄像。」 周思齐嗤了一声，他一进来，就随手在镜头上挂了块抹布。 「那你还回来？」褚余凡忽然琢磨过来。 「我陪你啊。」 褚余凡的耳朵红了起来，这话怎么今天听起来有些怪。 周思齐忍不住在他耳朵上啄了一口。 「我想你」。 这话他没敢说。 唐晓舟愁眉苦脸地从外面走进来，就看见褚余凡一脚踢翻了周思齐的椅子。 周思齐眼疾手快，跳着站了起来，笑得像个偷油的老鼠。 唐晓舟喜出望外，「思齐，你回来啦。」 终于，宿舍里能有个人正经商量节目的事了。 唐晓舟签下的东娱，刚刚找他们几个沟通了接下来的工作安排。首要目标是沖前四，然后全力参与到新企划中。 公司告诉他们，粉丝后援会的负责人会在近期和他们见面，到时候要看看粉丝们喜欢些什么样的人设，然后他们几个在接下来的拍摄过程中，尽可能朝粉丝期望的方向扮演好角色。 唐晓舟粉丝叫「小米粥」，应援口号是，「小粥配小菜，每天100分的爱。」 任钰博从他身后走了进来，一脸高冷，「又不是让你泡粉丝，你着哪门子急？」 结果他这话一语成谶，四五天后，一个选手被爆出了和粉丝yp的丑闻。 各种限制级的图片在网上满天飞，经纪公司一边闢谣一边找粉丝和解。 节目组如临大敌，禁止经纪公司再让选手接触粉丝后援会。 「唐小猪，你没约吧？」任钰博躺在床上一边刷手机一边调侃唐晓舟。 节目组现在对手机的管控已经没有最初那么严格了，他们轮流找藉口从选管那里拿回来，没事就看看网上评论。 一打开v博头像，几千条私信，炸得他们头晕眼花。 除了求爱的，还有借钱的。 唐晓舟顺手捡起一个枕头丢了过去，「约你个头」。 他后援会的会长是个戴着黑框眼镜，一脸学究气息的女孩，宣称自己是唐晓舟的「姐姐粉」，一定要保护唐晓舟这个娱乐圈「最后一片净土」。
第99页 「净土姐」告诉他，小米粥后援会订下的规矩就是拒绝私生，尊重艺人。 唐晓舟心想，我看着你只想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任钰博乐得嘎嘎笑，继续刷着手机。 忽然鹅叫声戛然而止，他倏地从床上坐起来，「褚余凡，网上有一些你的照片！」 有背影，也有侧面，一看就是偷拍。 更可恶的是，还有一些谣传配着图片同时在网上散布。 「超人气美少年频繁出入高档小区，究竟金主是谁？」 隐约能看见照片里的褚余凡，身边跟着一个男性。 任钰博往下一翻，嗷了一声，里面有一张很清晰的照片，是那天在摄影棚前，陆褚余凡和陆启见面的照片。 角度拉得很刻意，两个人站着的角度看起来就很暧昧。 明明当场还有个霍文君，却被人别有用心地给p掉了。 粉丝群已经沦陷，超话里血雨腥风： 「凡凡是不是被人蹭热度？」 「卧槽我房子是不是塌了？！躺平任嘲……」 「靠，快闭麦，不要被对家利用。」 「wjby，我劝退了，你们随意……」 「你是pph吧，我们凡凡那么美好，人家清清白白温柔坚强。」 「就一张照片，真假都不一定，你们也真是够了!」 …… 第50章 谈判 「艺人经纪是一种服务，要收费。」 「走吧。」周思齐拉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褚余凡跟在后面正要下车，周思齐一转身拦住他，伸手把他的帽衫拉了起来，又把口罩往上扯了扯，边缘线压紧在眼睛的下方。 唉呀，这双漂亮眼睛。 周思齐低头从背包里翻出一副平光镜，架在褚余凡的鼻子上，终于满意地拍拍手，「走吧。」 褚余凡跳下车，看着黑色的商务车趁着夜色消失在街角，「你真要和我去？」 原本他并不想处理网上的言论，结果其他三个室友都觉得不可，押着他先去找了节目组，得到了「我们爱莫能助」的回覆。 有关粉丝的激进行为，处理不好就是艺人的灭顶之灾，节目组也不想惹一身骚，毕竟目前没有影响到节目。 当即周思齐就让他去联繫霍文君，话说得有理有据，「经纪公司会想办法处理的，如果你已经打算签蔚蓝，不如趁早签。」 「经济公司会处理这些事，你就不用再担心了。」 褚余凡心想，我没担心，天天刷手机的又不是我。 然后他就稀里煳涂地就被塞进一辆车，和周思齐一起到了蔚蓝公司的总部。 这栋甲级写字楼处于市中心的商务核心地段，六十六层的摩天大厦，夜幕下像一个高耸的船帆，弧形的轮廓闪耀着黑色的金属光泽。 蔚蓝在写字楼二十八到三十一层，最上面的是高层办公室。 在门口做了来访登记，扫码，两人走进了大楼。 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穿着入时的年轻女孩，她是霍文君的私人助理，一眼就认出了褚余凡，起身沖他俩招了招手。 「你是？」女助理疑惑地看了一眼周思齐，没听说老闆要签两个人，而且周思齐这张脸她很陌生，如果娱乐圈有这么一号男艺人，她不可能完全没印象。 「我是他朋友，陪他一起来。」周思齐言谈举止落落大方，和褚余凡保持一机双卡的距离，女助理的脸暗自一红。 什么朋友？男朋友差不多。她腹诽了一句，娱乐圈帅哥的某取向永远是个不定项选择。 女助理带他俩进了电梯，刷卡直接上了三十一层。 电梯门打开，女助理把他俩送进了一间会议室，「霍总稍后就到，你们等一等。」把门合上了。 周思齐打量了整个房间一番，发觉门的内侧连着一个小茶水间，迳自走进去，大理石檯面上放着咖啡机和饮水器。他也没客气，按下一杯咖啡，又从冰箱里取出牛奶，倒了一杯。 等他端着两个杯子走出来，发现褚余凡站在窗边走神。 这个大楼附近有个购物中心，霓虹灯的光映在玻璃窗上，他的脸藏在光和影的交汇处，琉璃似的灰蓝色眼珠一动不动。 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人偶。 周思齐觉得褚余凡和他见过的所有人都不一样。 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似乎都不太感兴趣，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 即使在节目里，也是努力把自己藏在镜头看不见的角落，不主动参与，也没什么进取心。 这样的一个人，能在娱乐圈活下去吗？ 周思齐摇摇头，把这个想法晃出了大脑。 他要是不想进，谁也勉强不了。 「喝牛奶吗？」他轻轻问了一句，就好像害怕打扰到褚余凡发呆。 只是一瞬间，那对结了冰的眸子灵动了起来，没有生命的人偶突然被注入了生命，褚余凡笑眯眯地接过了他手里的杯子。 周思齐的心脏又漏跳了几拍，「是冰的，可以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总想看着他。 褚余凡唔了一声，扯下口罩，喝了一大口，眉毛皱了起来，「怎么有点奇怪？」 周思齐拿过他手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哦，脱脂奶，你是不是不喜欢？」 就在这时，霍文君推开门走了进来。
第100页 落地窗前，两个少年旁若无人的倚在一起窃窃私语。 就好像微尘世界，繁华三千，眼中只有你我。 她靠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周思齐很快发现了她，微笑着向她走过去，「霍总。」 霍文君立刻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变了，就像穿上铠甲套上面具。 「呵，和我是一样的人」。 她在心里自嘲了一番，迅速调整了表情，示意他俩坐下。 门再度被打开，女助理端了一杯红茶和两瓶果汁进来，悄悄放在桌上，又转身掩上门离开了。 「褚余凡你好，这位是周思齐对不对？」 霍文君果断开口，她要掌握整个谈话的主动权。 周思齐点了点头。 霍文君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驻留，又问回褚余凡，「你在电话里说愿意和我们签约，合同你看了吗？有没有什么问题？」 褚余凡点头，摊开手指了指周思齐，「他有问题。」 霍文君微微一笑，「褚余凡，这是你自己的合同，如果不是你授权的代理人，其他人的意见我们可以不予理会哦。」 周思齐咧开嘴，「不是，他的意思是我也要签。」 什么？霍文君呆住了，「你是思颐资本的公子，你要和我们签经纪合约？」 她早就打听过周思齐，只能查到思颐资本近期发布的变更公告，周思齐的名字赫然出现在股东一栏。 这名字不算常见，电视台的传闻绝非空穴来风。 而且，这种在搜寻引擎上什么背景信息都搜不到的贵公子最可怕。 周思齐从背包里拿出一份文件，「这是我的律师修改过的合同版本，麻烦您看一下。」 霍文君皱皱眉，翻了一下，密密麻麻的注释符，码的，她最讨厌律师这点，恨不得标点符号都给你改一改，仿佛这样才能彰显价值。 霍文君把合同合上，嘴角的笑容更大了，「周思齐，你是贵人，我们公司庙小，日后能合作已经很荣幸了，签约就不必……」 她不傻，圈子里炒作富二代人设的艺人，大多都是家里负债，靠着人设圈更多的钱，不然的话怎么可能听经纪公司乖乖摆布。 真正有钱的那种，那叫战略合作，还签什么艺人约。 「这份就是思颐资本给蔚蓝的投资合同。」周思齐的指关节在桌上轻轻敲动。 霍文君傻眼了，对她来说，在商言商，有钱不要当然不可能，但思颐一向不投娱乐产业，这次真是换东家换了个脑袋？ 周思齐趁胜追击，「思颐愿意投资蔚蓝，主要是因为你们签下了褚余凡，哦，顺道加上我。」 霍文君听他这么说，又开始头疼，这算什么，资本家带资追男友吗？ 「我和他签一模一样的经纪合同，只不过加一个条件，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不炒作绯闻。」周思齐淡定地说完，拿起咖啡喝了一口。 褚余凡挑起眉，他还从来没见过周思齐像现在这样，话语间一股咄咄逼人的气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不知怎么，他又想起那天周思齐在公寓里单膝下跪的窘相，抿嘴莞尔一笑。 这笑容落在霍文君眼中，她倒吸了一口气，圈子里的美人她见得多，大部分都会刻意地展现美貌，褚余凡这种美到极致还不自知的，还真的少见。 他的美，就好像和性别无关，销魂蚀骨。 他既有少年的青涩，又带着一份出尘的释然，就像内心太过于清楚，自己要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霍文君再次坚定，她一定要签下褚余凡，如果得不到，她宁可不让褚余凡进入娱乐圈。 「那，褚余凡，你还有别的要求吗？」霍文君转头避开了周思齐的锋芒。 码的，没见过这种噼头盖脸撒人民币的投资方。 褚余凡沉吟片刻，「我想问一下你们的抽成比例……还有违约金约定……」 霍文君内心咆哮了起来，这一个个的，哪里像新人？ 半小时后，霍文君笑嘻嘻地把两人送进了电梯，一转身变了脸，对助理喊道，「去，把公司法务给我叫回来加班！」 「所以我们还要签吗？」褚余凡看着电梯上跳动的数字，问了周思齐一句。 他俩把意见提完后，霍文君表示需要时间考虑。 「签，当然签，她已经帮过你一次，她不会放弃的，这次网上的舆论，她也应该会想办法解决。」周思齐倒是不担心，这次见到了霍文君本人，倒觉得人比自己预想得好，这女人的身上有一种蓬勃的生命力。 而且他有种感觉，霍文君看着褚余凡的眼神，不像是看一件商品。 两人说着话回到楼下，车已经到了大楼门口，周思齐拉开车门，脖子后面没由来地生出一阵凉意，他对于危险的预感一向很准，他快速地往大楼侧面的入口看了一眼。 一个手拿相机的人站在阴影下面，镜头上微光闪过。 下一刻，周思齐飞奔了过去。 偷拍者在镜头里只看见一个影子晃动，下意识地把相机护在胸口，冲过来的男孩高高大大，一手抓住了他脖子上相机的挂绳。 「把照片删了。」周思齐喘着粗气。 这人一看就不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一边虚情假意地拿下相机，眼睛却在四下张望。 周思齐冷笑，「你这相机多少钱？」
第101页 那人一愣，周思齐敏捷地从他手中一把扯下相机，用力摔在地上。这一片地面上铺着坚硬的花岗岩，相机的镜头在接触到地面的瞬间发出了清脆的碎裂声。 偷拍者心疼地脸都绿了，慌不迭地蹲在地上，真的是碎成渣渣，码的公司也不知道给不给报销。 周思齐拍拍手，柔道五段可不是白练的。 「你手机呢？「他居高临下地盯着对方，他一看这人就不是粉丝，更像专业的代拍。 那人把脖子缩了起来，眼神闪烁，直觉告诉他不要得罪眼前这个男孩子，「我没用手机拍。」 周思齐翻了个白眼，他倒没想到这一茬，「我给你个号码，明天你联繫他，赔你相机钱。」 砸了人家吃饭的傢伙，他也没有那么心安理得。 周思齐重新钻回车里，对司机说了一声「走吧」。 褚余凡扭头打量他，口罩帽子眼镜什么都没有，英俊的面孔一览无遗，周思齐刚才那一套行云流水的手摔相机，真是让他嘆为观止。 「你觉得刚才那人拍的是谁？」他觉得有必要提醒周思齐一下。 两人四目相视，周思齐哼了一声，猝不及防地在他脖子上咬了一口。 「槽。」 褚余凡惊恐地闪开，一边用手捂住脖子。 这人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周思齐恨恨地靠在座位上，褚余凡总是会暴露在公众面前，他得学会接受这个事实。 自己只有变得更强大，才能站在他的身边。 第51章 存疑 「有关喜欢你的问题。」 「下一场，节目会邀请女团成员来。」吴导慢条斯理地宣布了新规则。 剩下八名选手，搭配人气国民女团forevergirl，碰撞出别样的火花。 节目组已经打算慢慢把节目的方向转向团体路线，先试试水，看看观众的反应如何。 女团的粉丝主要是女性，男团的粉丝也主要是女性，看看不同偏好的女粉丝能不能撞出什么火花。 如果是彗星撞地球，就看哪一派粉丝更强大了。 206宿舍拿到的合作伙伴名单如下： 门面ace兼主唱，v.s周思齐, 可爱撒娇忙内副主唱，v.s唐晓舟, 高冷长腿主rap，v.s任钰博， 团宠swag主舞v.s褚余凡。 台上导演口沫横飞，褚余凡坐在靠窗的角落安静地发呆。 这两个多月在节目组的经歷完全颠覆了他以往三年多的平静生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录制的前一刻，他刚收到霍文君发过来的合同，里面接受了他大部分的修改意见，只有一条对方很坚持，不能只接受音乐类的工作。 「这个圈子很复杂，你要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好好规划你的工作安排，让你站上一般人到达不了的高峰。」霍文君在电话里的语气很坚决。 褚余凡听完沉默了，託辞自己要先去录制，晚一点再联繫。 「这个圈子，可以最快地让你实现财富自由。」电话挂断的前一刻他听见霍文君这么说。 褚余凡心想，自己还没到这个世界的时候，那个小小的格子间里，他就是财富自由。 可是财富除了用来打发余生，根本没有带给他任何快乐。 可是在这短短两个月里，他懂得了什么是快乐，却并不是因为钱。 「小凡？」唐晓舟发觉褚余凡又在走神，用笔戳了戳他的胳膊。 「你要合作的这个女孩，好像有点难搞。」 节目组的这个安排简直就是存心搞事，明知道褚余凡属于舞蹈拖后腿的选手，偏偏给他配了一个主舞，而且传说中这女孩的个性强势，他俩的合作舞台肯定会以舞蹈为导向。 唐晓舟自己倒是凭藉着那次在舞台上的哭鼻子逆天改命，收穫了一拨儿姐姐粉，所以节目组配给他的也是萌系少女，估计要把可爱路线走到底。 褚余凡兴趣缺缺，按照霍文君和他说的，这个节目不过就是块敲门砖，他目前的人气已经超出预期，后面配合剧本的「努力」人设完成就好。 「你如果不想走流量爱豆的路线，完全没必要和粉丝走那么近。」 霍文君和他说的话里，有很多他并不能理解的部分，但少点麻烦他倒是很乐意。 太阳晒得他昏昏欲睡，最近和周思齐呆在一起久了，身上的灵波都顺了毛，偶尔被旁人触碰一下，也没有触电的反应了。 一想到周思齐，他不由自主地又笑了起来。 「我陪你啊。」周思齐说这话的样子，牢牢地刻在他的脑子里。 「我找了你三年，这次一定不会让你再跑掉了。」 「我喜欢你呀。」 褚余凡回想起这最后这句话，脸上的表情一僵，周思齐说的喜欢，难道像音乐带给他的感觉一样吗？ 那就糟糕了，他不觉得对周思齐的喜欢到了那个程度。 唐晓舟在一旁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风云变幻，悄悄扯了扯隔壁任钰博的衣角，「看来跳舞真的是小凡的死穴。」 任钰博不耐烦地弹开了唐小猪的手，他简直要烦死了，节目组居然误打误撞，把前女友给他安排上了。 「那，那，那个jenny尹智慧，是你前女友？？？？」 果然，任钰博不小心说出这件事之后，唐小猪原地爆炸。
第102页 怎么可能，那个拽天拽地，不可一世，街舞水平达到男舞者标准的jenny，怎么会是任钰博的前女友。 「怎么，我配不上？」任钰博咬牙切齿。 「哎，不是，我听说她是在h国做了训练生才回来的。」 「是啊，她去了三个月。」 「啊，那你俩怎么认识的？」 「我高三那年，她復读，就认识了。」 「你初恋啊？！！」 任钰博的脸刷地白了，「唐晓舟，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八婆。」说话时身体都在颤抖。 说完就摔门离开了宿舍。 褚余凡也愣了，任钰博一向都是刀子嘴豆腐心，这么认真的愤怒还是第一次。 晚上褚余凡被周思齐拎去操场跑步的时候，提起了这件事。 尤其任钰博还专门跑去找节目组沟通换搭档，但由于他没说出真相，节目组拒绝了。 「小博不太对劲。」 「可能，伤得很痛吧。」周思齐嘆了口气，看样子，小博和初恋分手八成不太愉快，如今还得被迫合作，真是大写的惨。 「是因为不喜欢才分开吗？」褚余凡莫名心虚，垂下了头。 周思齐没注意到他的异样，长嘆一声，「最怕的就是一个人不爱了，另一个还爱着，惨。」 天降霹雳，五雷轰顶。 褚余凡抖了一下，「能有多惨？」 周思齐咂舌，「想不开的，去寻死，还有更想不开的，把对方杀了，再自杀。」 天雷滚滚，诛人心神。 褚余凡讪讪地挤出个干巴巴的笑脸，「那个，今天不跑了，回去吧。」 周思齐一把拉住他，「不行，你说好陪我跑步的。」 每天就这么短短二十分钟两人可以独处，操场的摄像头位置他摸得一清二楚，还有哪个角落的灯光昏暗，一般人不会路过。 一边跑步，褚余凡一边琢磨着，任钰博会不会是那个余情未了的，忽然有些气短。 他假装不经意地问周思齐，「你喜欢我哪点？」 周思齐脚下一个趔趄，这话怎么听起来像在撒娇。 一看四下无人，他抓起褚余凡的手，凉冰冰的，赶紧塞进自己的口袋，扯着他拐进了旁边的草丛，这一片的杂草没修葺，半人高，正好掩人耳目。 「你真的想知道吗？」他手心冒汗。 看他一脸严肃，褚余凡尴尬地要命，不是你以为的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周思齐老老实实。 「啊？」 「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所以我不知道。」 「看见你头髮乱了，我想帮你整一整，看见你眉头皱了，我想逗你笑一笑，也许和三年前的那一眼有关，也许没有，总之，我的心里只装得下你」。 周思齐觉得自己要是把这话说出来了，褚余凡非得肉麻死。 褚余凡的嘴唇颤动，「那，会不会，突然也可以就不喜欢了？」 这话听在周思齐耳朵里，心花怒放，他确认褚余凡会这么紧张，那一定是因为太喜欢自己了。 他飞速地看了看周围，一把将褚余凡拥入怀里，贴着他的耳朵说道，「不会的，我只喜欢你。」 怀里的褚余凡僵硬地像条冷柜里的鱼，周思齐忍不住把头埋在他的脖子上，牙齿轻轻噬咬，满意地看着留下的红色印记。 褚余凡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完十圈的，夜风吹得他腮帮子都疼。 他思索着一个问题，周思齐说的喜欢，到底是不是像自己喜欢牛奶，喜欢冷气一样。 他那天主动索吻，也是因为他喜欢亲吻周思齐时，世间万物都停止的感觉。 想起来，陆启也说过喜欢自己，他听到的时候只觉得浑身不爽，所以说，周思齐还是和别人不一样。 可是不一样就代表喜欢吗？ 想到最后也没想明白，他索性放弃了，如果周思齐觉得他们这样在一起没问题，那就这样吧。 回到宿舍后，周思齐被选管叫出了宿舍，好像是被叫去接电话了。 直到他睡着，也没听见周思齐回来的声音。 第二天选手们在舞蹈培训室，见到了即将要合作的女团成员。 八个女孩训练有素，连鞠躬的角度和嘴角拉开的弧度都整齐划一。 导演简单地让她们做了介绍，就开始一对一的讨论合作舞台。 镜头对准，开拍。 褚余凡眼见一个穿着超短裙裤，一头黑长直的女孩朝自己走了过来。 「你是七号？」她一愣，心中赞嘆了一下真人居然比电视上还好看，爽快地打起招唿。 她怎么认识自己？褚余凡顺着她的目光往下一看，才想起身上别着号码牌。 接下来的时间几乎都是那个女孩在自说自话。 「我叫陈紫妍，你可以叫我摸摸。」 「我看了你的表演，真的好厉害。」 「你想表演什么？」 「你有看过我跳舞吗？」 「你多大了？我看你好像很小。」 …… 褚余凡悄悄地往后退，和女孩退出了一条海沟的距离，他真的不会应付这种自来熟的类型。 陈紫妍一口气说了二十分钟，终于发觉褚余凡一句话也没说，咧开嘴大笑起来，「对不起，我是不是话太多了，她们都让我少张嘴，保持点淑女的矜持，可是我真的蛮喜欢你的，能和你合作，我太开心了。」
第103页 这女孩笑起来会露出满口雪白的牙齿，明晃晃的。 褚余凡无语了，又来一个说喜欢自己的，到底这些人说的「喜欢「，是不是同一件事？ 不过他心里惦记着另一件事。 周思齐从昨晚离开宿舍后就没有再出现。 褚余凡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唐小猪告诉他，周思齐说有点急事，一大早就离开宿舍了，但褚余凡发觉他的床铺根本就没有动过。 为什么要撒谎？ 他想问，又觉得这话不应该去问唐晓舟。 然后宿舍里发生了任钰博踢到桌脚摔到头的事件，唐晓舟急急忙忙带他去了医务室，褚余凡一个人留在宿舍里，发觉自己的抽屉里塞满了周思齐带来的果冻。 这蒟蒻果冻是岛国樱花季的限定版，扯开粉色的包装袋，会出现一句很短的文字。 有一些是岛文，偶然能见到几个汉字，褚余凡之前吃的时候也没太留意。 他顺手撕开了一个果冻，看见了一行字。 「月に丛云、花に风。」后面印着一个小小的泪目。 他的手哆嗦了一下，为什么看起来有点不详的感觉。 作者有话要说：「月に丛云、花に风」日本谚语，月遇丛云花遇风，比喻好的事情不会一帆风顺。 最近水逆，希望赶紧送走，也希望点进来的小天使们都心想事成。 第52章 搭档 「同为天涯沦落人。」 「你是不是不想跳舞？还是，你是不想和我合作？」 褚余凡终于听清了这句话，这个女孩说话的语速极快，密度又很密，他全程都靠猜，根本也插不进去。只是陈紫妍在说这句话的时候，音调忽然沉下几个key，语速也放慢了，一脸沮丧。 他真的不知道，这女孩怎么可以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就如此坦率地表达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居然有些羡慕。 「我不是……」褚余凡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不是？」陈紫妍不信，褚余凡一直很低迷，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不满意节目组的安排，不想和她合作。 她的自尊心被打击了。 她是凭藉着舞蹈才挤进了成团的最后一个名额，但粉丝们一直诟病她的音准全靠修。 果然，是被他嫌弃了。 她先是看了褚余凡和gt合作舞台，褚余凡的舞蹈虽然和专业的有差距，但颱风很稳，更令她羡慕的，是褚余凡天使般的嗓音。 然后又追着看完了褚余凡所有的片段，不得不赞嘆，即使在没有靠脸加分的盲盒阶段，都掩盖不了他身上的异彩。 原本因为要和他合作，还暗自兴奋了一晚。 没想到，褚余凡第一次见她就这么冷淡。 心底那个自卑的小人又探出头来。 「我不是不想合作。」褚余凡敏感地察觉到，这个漂亮的爽朗女孩似乎被自己的态度伤到了。 陈紫妍勉强地笑了笑，「那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我们讨论一下？」 褚余凡在心里嘆口气，「你是不是跳舞很厉害？」 实在不会找话题，不过他记得周思齐教过一个办法，「你让对方说，你就负责听。」 果然，陈紫妍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的长相虽然偏御姐，但内心是个货真价实的萝莉，经纪公司一直逼她走高冷路线，但她根本就驾驭不了内心的冲动。 「你是不是没看过我们团的表演？」 褚余凡老实地点头。 「那，你想不想看？」陈紫妍捏着手机的手在裤袋里跃跃欲试。 褚余凡垂下眼睛，想了想，又点点头。 既然要合作，清楚搭档的实力，总是好事。 陈紫妍欢唿一声，雪白的长腿一伸，在褚余凡身边就地坐下。 经纪人大惊失色，百米赛跑冲到摄像前挡住镜头，高高抛起一件外套。 准头太偏，衣服直接蒙在了陈紫妍的脑袋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陈紫妍笑得喘不过气，倏地从头上扯下衣服，盖在膝盖上，头髮乱蓬蓬地飞起了静电。 这也是经纪人随时紧盯她的原因之一。 「对不起。」她发觉褚余凡没笑，有些心虚。 褚余凡很少见到这种大大咧咧性格的女孩，倒是觉得有趣。 陈紫妍为了化解尴尬，装作咳嗽几声，从手机里调出工作室练舞的片段。 「你看看，这是我的训练。」 一旁的唐晓舟听见了动静，一偏头，就看着褚余凡认真地盯着手机屏幕，旁边坐着一个笑嘻嘻的疯婆子。 他心里想着，如果可以，他想和褚余凡换个搭档。 唐晓舟面前的萌妹，双马尾，jk裙，小脸粉嫩。第一眼让唐晓舟狠狠惊艷了一把。 结果妹纸一张嘴，嗲嗲的声音刺破了唐晓舟的耳朵，好像跳跳糖在脑壳里爆炸。 而且没说上几句话他就发现了，萌妹恨不得死盯镜头，全方位无死角欣赏自己的可爱。 连正眼都没捨得给唐晓舟。 摊上这么一个搭档，几乎没可能对舞台再有任何期待。唐晓舟认命了，眼睛往门口一瞥，就看见任钰博一跛一跛地走了进来。 他乐了，任钰博为了不见前任，也是够拼的，整个脚趾撞青了，脑门还被床架加了一下。 结果医生简单包扎过后，还不是被赶进来拍摄。
第104页 有本事就撞个脑震盪玩失忆啊。 「嘘，嘘嘘。」唐晓舟沖任钰博挤眼。 任钰博根本不理会他，在训练室环视一周，然后继续一跛一跛地向角落里那个女孩走了过去。 「餵。」他粗声粗气地打了个招唿。 那女孩收起仓惶的神情，硬挤了一丝笑容，话说得不太利索，「你，你的脚。」 「哼。」任钰博从旁边拉过一张椅子，人五人六地坐了下去，「我又不用脚和你合作。「唐晓舟听见啧啧不已，小博啊小博，你连装都不装一下，粉丝们火眼金睛，肯定把皮都给你扒干净。 褚余凡也听见任钰博说话的声音，抬头看向角落，然后心照不宣地和唐小猪对视了一番，两人同时摇头，视线转回搭档的方位。 「你跳舞很厉害。」褚余凡发自内心，跳舞的陈紫妍又飒又美，光芒四射。 陈紫妍的嘴笑得合不拢，掩饰不住脸上的潮红，「你真的这么觉得？」 经纪人在一边假咳嗽，表演的太用力，结果把口水呛进了气管里。 「不过你唱得不行。」褚余凡摇摇头。 陈紫妍撅起嘴，「果然你也这么说。」 「但你的音色很特别，很有辨识度。」褚余凡这话倒不是客气，他本来就觉得，音乐不该千篇一律。 话没说完，忽然听见一个抽泣的声音，吓得他跳了起来。 「我，我不是……」 不是，这姑娘的情绪怎么大起大落，一点预警都没有。 陈紫妍一边吸鼻涕，一边抹眼泪，「你人真的太好了，大家都说我拖了团队的后腿。」 团队下面的粉丝留言，她根本不敢点开，噼头盖脸地声讨她唱歌跑调，穿衣暴露，占用镜头。 她很想为自己辩解，经纪人却不许，「粉丝们爱说什么就让他们去说，做好你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她也不过是个22岁的女孩，被骂得多了，自信心就一点一点的磨灭了。 到后来，连她的舞蹈都被人批评没有舞台表现力，她已经快要崩溃了。 褚余凡无心的鼓励，戳到了她的肺管子。 褚余凡不知该如何应付，求救地看了一眼唐小猪，结果发现他正一脸无奈地跟着搭档跳女团舞。 再扭头转向角落，那边的任钰博已经和前任吵起来了，场面如火如荼。 「不行，你说的这个行不通。」 「要不试试……」 「没必要，根本就不行。」 「那，那你说……」 「我说了，我没什么想法，你有想法你提！」任钰博提高了嗓门，对面的女孩一脸泫然欲泣。 褚余凡真心觉得，任钰博对面那女孩相比陈紫妍，好像更难处理。 转回头，陈紫妍已经拿起盖在膝盖上的外套，擦了擦鼻涕，沖褚余凡一笑。 「我没事了，你人真好。」 褚余凡犹豫，要不要提醒她，大地色的眼影和眼线都晕开了。 经纪人果然又沖了上来，对摄像交待了一句，拖着她走到了镜头盲区。 一边补妆，陈紫妍被经纪人训斥了几句，吐着舌头又回到褚余凡身边坐下。 「对不起，我最近情绪有点……」陈紫妍皱起眉头，该怎么解释失控？ 总不能和第一次见面的人就诉苦吧。 褚余凡低下头，「没关系，我能理解。」 自己在练习跳舞的那段时间，分分钟就能被自我否定给压死。 那种溺水者的痛苦，他能体会。 听他这么说了，陈紫妍真的开心起来。她很小就在国外学习，语言能力不行，脑子也不算太聪明，靠着勤奋才把舞蹈练到专业水平，但在圈子里，她却一直没有什么朋友。 红是经纪人给她的目标，但她觉得自己红不了。 选女团的过程中，所有人都告诉她，不能表现出真实的一面，一定要按人设变成粉丝喜欢的样子。 经纪公司严防死守，才把她在镜头前凹成一个swag形象。 结果粉丝多起来了，骂她的人更多了。 褚余凡简单一句「我能理解」，击中了她内心最软弱的地方。 人在低落的时候，只要有个懂自己的人就好了。 陈紫妍的眼泪又快要掉下来了，然后瞥见一旁黑脸的经纪人，赶紧把泪憋了回去。 「那，咱俩表演什么呢？」 经纪人暗示她应该借着褚余凡的人气，在节目里炒cp，她却很希望能帮助褚余凡拿到更好的名次。 这样，也可以证明自己没那么糟糕吧。 褚余凡也很苦恼，他是真的不想再跳舞了，可是陈紫妍的长处明明就在舞蹈上。 面前这个女孩他也讨厌不起来，甚至还有一点点欣赏，如果硬要别人用短处来迁就自己，他做不到。 「你真的不想挑战自己？」陈紫妍不放心，又追问道。 经纪人明明告诉她，褚余凡的剧本是奋力练舞，在自己的帮助下，克服对跳舞的恐惧，一举成为男团的中坚力量。 褚余凡脸黑，「不想。」 陈紫妍送过去一个我也理解你的眼神。 两个小朋友叉腿坐在地上，开始新一轮的苦思冥想。 「要不，我和你合唱吧。」陈紫妍下定了决心。 褚余凡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错愕，不知说什么。
第105页 「我本来就是过来帮你的，不能喧宾夺主。」陈紫妍抿嘴笑了起来，全然不顾经纪人在后面挥舞着手势。 她记着自己在训练生时期被人欺负，那些踩着别人上位的人，她是最讨厌了。 再说了，暴露自己不会唱歌有什么可怕的，她又不是第一天才被网友骂。 褚余凡皱起眉头，「你为什么要帮我？」 虽然他这话听起来有些无礼，但陈紫妍却能感觉到，他这不是在质问自己，单纯只是好奇。 她认真道，「我做过选手，知道被摆布的痛苦，而且我是你的前辈，就应该帮你。」 说完，圆圆的杏眼里一闪而狡黠的光，「我是你的粉丝啊，褚余凡。」 然后悄悄凑到褚余凡耳边小声说了一句，「我是奇遇cp的cp粉。」 褚余凡的表情瞬间凝固，三秒钟后，惊恐地飞出了半米开外。 陈紫妍一看他这副受惊的样子，慌忙摆手，「你，你不用紧张，我不是脑残粉，我不会……」 cp粉在饭圈特别没地位，他们都不敢正大光明的表明粉籍，生怕被唯粉剿灭。 她很懊恼，为什么要在蒸煮面前暴露身份。 一个高大的人影迅速挡在了她和褚余凡之间。 「你不会什么？」 陈紫妍看见来人，一下泄了气，声音越来越小，「我不会yy。」 褚余凡望着周思齐的背影，心想大哥你为什么每次都出现地这么巧？ 体内隐隐要爆发一场海啸。 第53章 误会 「心情不好说话就容易加括号。」 「你是不是应该去你的位置？」 话一出口，连褚余凡自己都吓了一跳。 冷淡的口吻里充满了责备和愤怒。 果然，他见到周思齐转头看着自己，一脸难以置信，「我，我是……」 他似乎想辩护几句，结果余光看见导演在门口沖他举手示意，他心有不甘，又不得不迈开步子，朝导演的方向跑了过去。 褚余凡看着周思齐的背影有些失神，他也没料到自己竟然会说出那样的话。 就像在俩人之间画上了楚河汉界。 他又有些不服气。 这人已经好几次连招唿都不打，忽然玩消失。 什么时候回来，完全是凭他的心情而定，和自己无关。 「明明是你先来打扰我，说你会一直陪着我，结果说走就走，说来就来，这算什么？」 褚余凡更生气的是，周思齐凭什么总觉得要帮他出面解决问题？ 两个人在一起，一定要一方顺从吗？那他宁可过回之前默默无闻的生活，起码是自由的。 陈紫妍被周思齐的忽然出现惊吓之后，慢慢平静下来，皱起眉头，盯着周思齐的侧影歪头想了半天。 唔，这个身形，这个动作，这个…… 「啊，这个是不是周思齐？！」她惊唿一声，真想拍自己的脑袋，居然看见了脸没认出来，不过也不能全怪她，网上传的都是周思齐手指和长腿的特写镜头。 褚余凡没顾得上陈紫妍的一惊一乍，他正在尽力遏制着情绪波动，脚下的一块木地板已经挣扎着被灵波翘起了一大半，眼看就要挣脱地心引力的控制。 最后木板扭成一个诡异的折角拱起，他痛苦地闭上眼，我太难了。 「褚，褚余凡？」陈紫妍在背后轻轻喊了一声，褚余凡背着镜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褚余凡慌张地转身，脚下跌绊了一下，脸朝着地面就栽了下去。 他认命地紧闭双眼。 欸，没有等来坚硬的地板迎面扑来的冲击，一只手从身后拦住了他。 周思齐的声音从头顶上幽幽地传来，带着点怨愤，「我和导演说过了，等会你结束了录制，我再来找你。」 陈紫妍双手合十，瞳孔里布满了星星，哇，这两人果然有私情。 褚余凡脑袋有点懵，也不知道周思齐怎么又折回来了，他僵着脖子，头也不回。 身后那只手倏地缩回，体温也消失了。 陈紫妍这姑娘笑得像个花痴，褚余凡也心不在焉，他俩到最后一刻也没讨论出什么东西。 眼看其他几组都开始比划了，褚余凡清醒了。 「这样吧，我还是可以简单的跳一下。」褚余凡不想欠她的人情，选歌已经是自己主导了。 陈紫妍感受到了褚余凡的窘迫，收起了笑脸，「我有个想法。」 她从手机里又翻出一段男女合作的舞台，激情四射，褚余凡抽动嘴角，「你要跳这个？？？？」 大姐，变脸实在有点快啊？ 陈紫妍摇头，「我有个想法，做个镜像的舞蹈。我来编舞，你的动作就依照之前和gt的舞台，可能要稍微改一点点，不过肯定比学新的要快。」她顿了一下，心头飞过三只乌鸦，「之前的动作你不会全忘了吧？」 褚余凡伸手摸了摸鼻子，「不至于，还想得起来。」 陈紫妍松了口气，「那就好，你选一个节奏和旋律当时那首歌比较接近的。」说罢嘴巴张了张，欲言又止。 「嗯，我知道。」褚余凡g到她的担忧，「我会调key。」 陈紫妍握拳，yes！ 然后看见导演沖他们做了个结束拍摄的动作，两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经纪人和几个女孩说了在外面等她们，就去联繫司机了。
第106页 陈紫妍迅速把自己的电话号码抄在台本的背面，撕下来递给了褚余凡。 「那个，我们后天会再见面，你，你可以加我的v信，有事随时和我联繫。」 陈紫妍横下一条心，把粉丝的操守抛在了脑后。 褚余凡磨磨蹭蹭地等到所有人都离开了训练室，拒绝了唐晓舟邀他同去餐厅八卦小博，一个人躺在地板上发呆。 地板上很凉，他摊开四肢，完全不顾形象。 他知道自己在闹脾气，但他不明白是为什么。 周思齐和他说要一直在一起，他那时应该是高兴的吧。 可是之后两个人的关系越来越近，反而让他越来越不安。 就好像今天这样，周思齐的不告而别，能让他瞬间发怒。 他很难沉下心去专注做一件事，哪怕是他最爱的音乐。 尤其是看见周思齐像个没事人一样堂而皇之又出现在他面前。 褚余凡捂住眼睛，让自己暂时陷入黑暗中，好像这样能让他冷静一下。 一个人走到他身边，悄悄地坐下。 什么话也没说。 时间好像静止了，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 「喀嚓。」 褚余凡感觉到头顶上的灯光陡然黑了，打开双手。 「哎呀。」工作人员尬尴地又把灯打开了，这俩人在里面也不出声，害他以为是空房间。 「要走吗？」周思齐的声音很空荡，还有些木。 实际上他的心情糟糕到了极点。 昨晚上的第一个电话是薇薇安打过来的，一接通就忙不迭地和自己道歉。 薇薇安心血来潮去参加小学同学聚会，原本以为绝对不可能遇见前夫，却在一群人簇拥之中看见了周思毅。 两人离婚非常低调，甚至都没有告诉同学，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知道的，一个个表现地比当事人还尴尬。 最后她只好翻个白眼，大方地和前夫打招唿，以堵住众人圣母的嘴。 然后就被周思毅带到一旁，假模假样地问她近来可好。 呵。她当时心里冷笑，老娘过得非常好。 也不知道是月亮太圆，还是她太想讽刺一下周思毅，就不小心说了周思齐找到初恋的事。 周思毅的表情很微妙，「你知道他初恋？」放下了手中的红酒杯。 薇薇安嘁了一声，「我还知道他初恋是个非常漂亮的孩子。「「哦。「周思毅的表情有些落寞，薇薇安一时得意忘形，说漏了口，」虽然是个男孩，但是思齐很认真，也算是一桩美事……」 话没说完，薇薇安就见周思毅把酒杯摔了，「男孩子？？？？！」 薇薇安在电话里不住地道歉，「思齐，sorry，我不知道你哥那个老古董……」 周思齐安慰了她几句，挂断了电话，吁了一口气，他哥之前并不怎么关心他的感情生活，现在两人的关系更冷淡，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后，他看见了手机上21个未接来电。 草尼玛。 全是他哥打的。 他迫于无奈，拨回了电话，他哥直接杀到了附近的酒店，让他一刻不许耽误，立刻见面。 周思齐走出宿舍的时候，正好看见唐晓舟出去打水，匆忙和他说了一声。 然后就在酒店被他哥骂到头秃。 他哥的态度从头到尾只有一个，玩玩可以，但周家的继承人必须是周思齐明媒正娶的太太肚子里生出来的娃。 这话绕了好大一个圈。 周思齐和他哥据理力争，聪明如周思毅立刻恍然大悟，「你说你需要一年半做自己想做的事，怎么？你是要追男人？？？！」 「哥！」周思齐怒吼了一声，「我喜欢他，和他是不是男的没关系！」 周思毅仍然不松口，「周思齐，你太年轻，喜欢一个人，不是人生的目标，尤其你不知道对方的底细，你会后悔的。」 周思齐瞪大眼睛，你什么意思？ 周思毅从公文包里扔出一沓文件，「是这个孩子对不对？」 封面上那页贴着褚余凡的学生证照片。 周思齐不想再回忆他哥说了些什么，反正他是不打算改变自己的决定了。 但他介意的是褚余凡为什么生气。 当时说话的口气，就好像责备自己打扰了他和那个女孩的交流。 是因为镜头吗？可是褚余凡明明比任何人都不在乎镜头。 褚余凡默默坐直了身体，周思齐伸手去拉他，他也没理会，自己站了起来。 「出去走走吗？」周思齐收回手，咬住嘴唇。 褚余凡看着他，心里又开始冒火，他垂下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和蔚蓝签约了。」 周思齐愣了，「你不是提了一些修改意见，他们都改了？」 自己不过才离开大半天，霍文君的效率真高。 褚余凡的口气有些生硬，「反正他们会帮我处理一些我不喜欢的事。」 这话还是周思齐之前说过的。 而且他和蔚蓝是纯粹的商业合作，不需要背负什么人情问题。 周思齐一琢磨，不对啊，「他们没给我发合同？」伸手拿手机检查了信箱，真的没有。 他正想发个信息出去，就听见褚余凡说道，「哦，霍文君和我说，你的合同他们还在准备，会和投资合同一起发给你。」
第107页 褚余凡没说，霍文君隐晦地和他提了一句，「周思齐，他和你有些不一样，你，你们就算是朋友，也会走不同的路，我只是提醒你，你别介意。」 周思齐有些气闷，他哥给他的压力无处释放，褚余凡又是一副仙人掌的姿态。 「不是，你等我回来商量一下不好吗？」 褚余凡冷冰冰回了一句，「我怎么知道你什么时候回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垂死病中惊坐起。 周思齐终于反应过来，褚余凡是在生气自己不告而别啊。 他无处安放的紧张总算松了一口气，「昨天我哥他……」 话到嘴边忽然戛然而止，他该怎么说，说他哥威胁他要毁了他的爱情吗？ 结果这副样子在褚余凡眼中，又变成周思齐不想告诉他了。 褚余凡赌气地想，我也不是真的喜欢你，随便你吧。 直到周思齐的表情在他面前裂开，褚余凡才意识到，他刚才居然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第54章 和好 「一见钟情的发生平均只需要8.2秒。」 「你什么意思？」周思齐的口气像吃了炸药。 「我……」褚余凡懊恼地抓了抓头髮。 「不是，褚余凡你什么意思？」 褚余凡低下头，努力压抑下心头的烦躁，缓缓抬眼，「我想说的是……」 「你不是说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周思齐失控地大喊，肩膀都在发抖。 他哥说，褚余凡的家庭背景很复杂，被母亲遗弃的孤儿，在寄养家庭没有得到家人的温暖，这样的人，不容易给出真心。 他不信，他觉得褚余凡在内心最深的地方，和自己是一样的。 渴望爱和被爱。 一旦得到，绝不会松手。 羞愧混杂着懊恼的情绪，褚余凡忍不住想为自己辩解几句，但那句无心脱口而出的话也不是谎话，该怎么解释呢？ 一瞬间他选择了回到最初的沟通方式，干脆什么都不解释了。 他退开两步，后背微微弓起，双手插在口袋里，脖子也低了下去。 周思齐看他这副鬼样子，简直怒不可遏。 大脑里飞闪过无数片段，他忽然愣了，似乎从自己表白后，褚余凡从来没有说过喜欢自己的话。 只问过那一句语焉不详的，「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自己昏头昏脑地答了句好，他说什么来着？ 「好啊，那我们就在一起吧。」 对了，自己后来开心过了头，都忘记问褚余凡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 怎么，在一起的前提难道不是互相喜欢？ 周思齐被这个可能性震住了，唿吸变得困难起来。 犹豫再三，他问褚余凡，「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此刻面对这个问题，褚余凡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怕自己照实说了，周思齐会受不了。 他不明白的是，自己的迟疑已经代表了答案。 「f***！」 周思齐举起拳头，冲着他的脸挥了过去。 褚余凡的瞳孔一缩。 拳头擦着他的脸颊而过，那一刻他竟然分辨不出，是周思齐调转了拳头的方向，还是因为灵波受到威胁，本能地散发出了巨大的能量波。 周思齐痛苦地跪在地上，整个身体蜷缩了起来。 褚余凡傻眼了，赶紧俯身去拉他。 手指触碰到周思齐的胳膊，只见电光一闪，周思齐疼到手臂一抽，立刻甩开了他的手。 「到底是怎么回事？！」周思齐低吼。 今天已经够倒霉了，连褚余凡久未出现的扫把星体质，也要来嘲笑自己吗？ 褚余凡看着他，眼神晴明，「周思齐，我和你说过，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你真的喜欢我吗？」 周思齐冷笑道，「你是什么，外星人吗？」 他喵的不喜欢还要羞辱自己的智商吗？ 他在出拳的那一瞬间，人就清醒了，就算褚余凡对自己不是百分之百的真心…… 然后，他就莫名其妙地被雷噼到地上了。 k.o. 褚余凡蹲在他面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周思齐的大脑不听使唤了，眼睛眨巴了一下，目光呆滞。 自己喜欢了一个非人类？这个概率和彗星撞地球差不多吧。 褚余凡嘆气道，「我真的没骗你。」他把自己三年前的经歷说了一遍。 周思齐瘫在地上发呆，然后又一骨碌爬起来，伸手去探褚余凡的额头。 阿西巴，又被电打了一次。 周思齐满腹疑惑，「所以你能放电，就是因为你是未来的人？」 褚余凡想了想，把灵波的事又解释了一遍。 周思齐好像明白了，又好像没明白，「那为什么之前我碰你，不会被电？」 褚余凡：「可能那时我断电了。」 周思齐：「你是充电的？那是机器人吗？」 褚余凡：「嗯，我还会吃人。」 周思齐听懂了，褚余凡这是在赤裸裸地嘲笑他的智商。 他伸手抓过褚余凡的手，忍受着刺痛的感觉，白皙修长的手指覆盖着一层淡白色的光。 「你是不是因为情绪波动，就会攻击对方？」
第108页 那道淡白色的光似乎跳动了一下，慢慢归于空气中的微尘。 周思齐握紧了手掌，「所以我没猜错。」 之前因为褚余凡对自己全无防备，所以才没有攻击。 周思齐咧开了嘴，还能有什么事比这个认知更让他高兴？ 自己对于褚余凡而言，是个独一无二的存在。 「所以你是喜欢我的？」 褚余凡被他的脑迴路打败了，「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因为你的灵波不攻击我啊。」周思齐一直对鬼怪神力坚信不疑，也多亏了他那个做过考古的外公，为了让鬼故事更生动，都搭配着各地的传奇话本。 所以周思齐之前觉得白月光是个天使，并不是自我安慰。 褚余凡迟疑了一下，刚才他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周思齐的绝望，可是他这个结论吧，好像也不是那么严谨。 「我不知道我的喜欢，和你的喜欢，是不是一回事。」 褚余凡决定老实说出来。 周思齐一伸手，把他拥在怀里。 褚余凡满头黑线，这人的情绪波动怎么像个二极体。 周思齐又推开他的肩膀，「你没有攻击我，所以说明你不讨厌。」 「被同性拥抱，你还不反感。」 「真相只有一个。」 「褚余凡，你是喜欢我的，只不过你自己不知道。」 褚余凡盯着他乌黑的瞳仁，里面映出了自己的面孔，「那如果我都不知道，你怎么知道？」 周思齐：「你知不知道自己说梦话？」 褚余凡大惊失色，「我说梦话？」 周思齐点头，「你看你不知道吧，但我知道。」 周思齐揽住他的肩膀，「我是不是这个世界上，你的灵波唯一不会攻击的人？」 褚余凡低头，心想我又没接触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一侧头看见周思齐殷切的目光，勉强点点头。 周思齐欢唿一声，「那不就得了。」 这和喜欢一个意思。 关于喜欢的问题，似乎莫名其妙就解决了。 周思齐拉着他去了餐厅，买了两份夜宵，回到宿舍，看见了唐晓舟和任钰博在冷战。 两个人各自坐在桌子的一侧，风萧萧兮易水寒，他俩一走进屋，唐晓舟满脸欢喜，任钰博翻身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了头。 褚余凡眼尖，发觉任钰博连鞋都没脱。 「嘘，嘘嘘。」唐晓舟努努嘴，示意他俩出宿舍。 褚余凡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杯面，心疼地放在了桌上。 任钰博一掀被子，「唐小猪，你别给我瞎bb，我自己说。」 一脸英雄赴死的悲壮，拿起杯面几口吸熘干净。 周思齐默默地把自己手上的那碗鱼丸汤递给了褚余凡。 任钰博的初恋故事确实有点惨。 他在高三那年遇见了一个復读班的女孩，长长的头髮，大大的眼睛，抱着书低头走路，一下撞上了他。 他到现在都记得，那女孩头髮上别着一个蝴蝶结髮夹，蓝色的绸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女孩小声地和他道歉，声音特别好听。 30秒后，任钰博就和她表白了。 「哇靠。」周思齐听到这一段嫉妒地磨后槽牙。 任钰博直接快进了后面的一段情节，省得面前的三个人被柠檬酸得倒牙。 总之，因为两人的长相，身材，在学校里算是很醒目的一对，没多久，女孩就被老师找了家长。 然后女孩很为难地问他能不能先分手，等考试完再说。 任钰博化憋屈为力量，一口气考上央音的作曲系，扬眉吐气地把录取通知书砸在班主任面前。 老头抓起扫帚满地揍他，「不是我制止你早恋，你能考得上？？？」 任钰博第一时间去找初恋，女孩开心地要命，但是她实际上已经在高考前放弃了考试这条路，决定去做偶像练习生。 任钰博当然无所谓，女朋友这么漂亮，他全力支持。 然后两个人就开始了异地恋，任钰博参加地下乐团，多少也是想用爱好挣点路费。 每两个星期，任钰博就坐车去女孩所在的城市看她。 女孩告诉他公司不许她们公开谈恋爱，任钰博就老老实实地以朋友自居。 半年后一天，在女孩生日前他打算送个惊喜，就没告诉她，带着玫瑰花赶到了女孩公司的门口。 任钰博恶狠狠地捏扁了杯面的塑料盒，他这辈子都不会再干手捧玫瑰花这样二百五的事情了。 无数的路人围观，灼热的目光让他恨不得把头塞在包装袋里。 他用自己的生活费给女孩买了一个漂亮的蝴蝶结髮饰，作为生日礼物。 然后，他等到大半夜也没看见女孩从公司门口走出来。 他觉得有些担心，因为女孩提前告诉他今天有节目来公司甄选，让他不要打电话。 一直过了凌晨，他用手机发了个生日快乐的笑脸过去。 几分钟后，他听见一个熟悉的笑声从门里传了出来。 他喜出望外。 下一刻，他躲在了电线桿的后面，女孩被一个男人搂着走了出来。 「所以，你被她噼腿了。」唐晓舟怀着怜悯的神情。 周思齐凑在褚余凡耳边，和他小声解释道，此「噼腿」不是噼叉。
第109页 任钰博想发作，码的死小猪，连着说了几次，是嫌在他身上插的刀不够多吗？ 「所以你没告诉她你看见这一幕了？」周思齐忍不住插嘴，任钰博的胸怀太博大了。 「怎么可能？」任钰博嘴角噙着冷笑。 他躲在电线桿边，等那个男人走近了，丢下玫瑰花，一拳正中对方的脸。 第三拳打下去的时候，女孩才反应过来，吓得抱住他的手，「别，别，他是制作人！」声音带着哭腔。 「所以她是被潜规则了？」唐小猪摇头晃脑。 任钰博哼了一声，他当时万念俱灰，管什么潜规则绿帽子，揍就完事。 最后女孩挡在他的拳头面前，一边哭一边说，「你走，快点走，我不想看见你。」 「你就走了？」周思齐啧啧道，他怎么感觉这女孩是在保护他，不然直接报警不就好了。 「废话，我不走，难道等着赔医疗费啊？」任钰博瞥了一眼褚余凡。 难得这孩子听别人的八卦这么认真。 医疗费这个梗，果然封住了周思齐的嘴。 第55章 进阶 「谁还没点过去。」 「后来呢？」褚余凡从抽屉里摸出几个果冻，递给了任钰博。 任钰博嫌弃地摆摆手，他不吃这种duang~duang口感的东西。 「后来她和我说自己要去h国做练习生，就不要再联繫了。」 「所以你们从那时候就没再联繫了？」唐小猪心想，那也快两年了，小博还没走出来啊？ 任钰博仰天长啸，事情那么简单就好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h国独自训练太寂寞，女孩可怜巴巴地给他发表情包求安慰。 他起初不理，后来心软了，也会给她发几句话加油鼓气。 「你这算什么？」唐小猪想了一下，「备胎？」 周思齐又凑在褚余凡旁边科普了一下，这个备胎不是车上那个。 后来女孩三个月后就说要回国，问任钰博能不能去接她。 她签了新的公司，和任钰博的学校在一个城市。 「所以你俩又和好了？？？」周思齐嗅出一丝不对劲的苗头。 任钰博拿枕头蒙住头，沉痛地表示，你们可以打我了。 「那不是……」挺好的三个字在褚余凡嘴里转了一圈，没说出来，他想起今天训练教室里任钰博和那女孩见面的刀光剑影，如果这是演出来的，小博也太厉害了。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她又给你戴绿帽子了！」唐小猪狂拍大腿，这一段刚才任钰博没和他提，他还以为到练习生阶段就分手了。 任钰博不得不承认，唐小猪的直觉真非比常人。 他去机场接了人，在h国待了几个月，那女孩从身材到长相都up了几个级别。 一见钟情，果然是可以再来一次的。 两人复合后一个月，女孩又噼腿了，这次是同公司的男艺人。 「卧槽，小博，你就是个傻逼。」唐小猪和周思齐异口同声。 任钰博把枕头放下，一脸悲愤，「靠，你们够了没？！」 这下大家都能理解他今天的一切表现了，连着被同一个女人戴了两次绿帽子，简直是人生的耻辱柱。 褚余凡撕开一个果冻，挤进嘴巴里，「那你还喜欢她吗？」 撕开的封口上又出现一句话：「一目ぼれする」。 后面跟着一个小小的爱心。 周思齐差点捂住他的嘴，问出这种问题，还是人吗？ 然后他想起了褚余凡的真实身份，嘆了口气。 褚余凡沖他指了指封口那行小字，周思齐一看乐了。 「就是一见钟情。」 他都不知道这个果冻会占卜，兴致勃勃地自己拿了一个，撕开。 「君は一目ぼれしたんだ」（我对你一见钟情）。 卧槽，这也太他喵得准了。 周思齐把果冻塞进了褚余凡的嘴巴里。 任钰博悲愤交加，你俩够没够？ 到最后，206宿舍讨论出来，让任钰博和前女友一起合作唱首歌。 「为什么你背着我爱别人」。 周思齐干脆也把自己退出节目的事一併说了，到时候进入决赛的那个九号，不会是他本人。 「你家里不同意？」唐晓舟有些失望。 「节目组应该决定选个男团出来，应该后面会有一些活动资源，我在时间上有点问题。」 任钰博斜眼乜他，既然已经不参与了，现在天天赖在营地里是干嘛？ 「我会和你们一起参加完所有的录制的，节目组现在也没确认替代我的人选。」 周思齐也有点头秃，他哥还不知道想干什么，现在他留在这里反而比较安全。 反正十八个月的约定他哥之前也是同意的，总不能说话不算话。 一大早，褚余凡被导演叫到了会议室，「你签了蔚蓝？」 霍文君今天一早就和节目组打了招唿，要照顾她家的艺人。 褚余凡点头承认了。 导演想了想，「那后面有些安排，我们就和你的经济公司谈了。」 褚余凡回宿舍的时候，和他们三个交待了一下，唐晓舟同情地看着他，「小凡，如果节目组要你和女嘉宾炒cp，你怎么办？」 他就拿到了这样的剧本，东娱打算让他和萌妹用暖炉男+小甜豆的人设，炒出一部偶像剧。
第110页 问题是唐晓舟连坚持盯着妹纸三秒都很难做到。 萌妹会一脸紧张地问他，「我是不是长痘了，毛孔粗大吗？脸油不油？眼影花了吗？……」 唐晓舟发现了，原来他就是人形化妆镜，妹纸对他连一点异性的兴趣都没有。 什么炒cp？褚余凡又回忆了一下唐晓舟之前给他科普的饭圈用语，还是有点稀里煳涂的。 周思齐忽然想起来，「褚余凡，合同里是不是加了那条不会炒作绯闻的约定？」 自从接受了褚余凡不是个普通人的设定，周思齐忽然爆发了老母鸡情结。 这个世界这么危险，他不能让褚余凡步步惊心。 褚余凡蹙眉，「我忘记看了。」 周思齐深吸一口气，「没事没事。」 反正自己手握蔚蓝的投资合同，金主爸爸说不许就是不许。 直到两天后，林沐川打电话告诉他，他哥向法院申请了冻结他名下的资产，所以思颐资本暂时不能进行投资，周思齐才明白，这次他哥是和他玩真的了。 周思齐二话不说，直接冲去找导演，「你们找好替换的选手没有？如果没有，我决定继续参加？」 陈pd对周思齐这种出尔反尔是深恶痛绝，「周思齐，你这次想好了就不能改了。」 「不改了。」周思齐大义凛然。 「那你需要配合节目组要求。」陈pd得寸进尺。 虽然经济公司说要炒作唐晓舟，但那组明显擦不出什么火花，剪辑师只能强行通过后期加入一堆脑补文字，搞得满屏都是动漫效果，也不知道观众会不会觉得节目组是傻子。 目前只有周思齐在选手中还保持着神秘感，女团的经纪公司也一直希望和他炒作。 周思齐皱紧眉头，他几乎立刻就抓到了陈pd的言外之意，还是绕不开炒作真人cp。 但他转念一想，搞不好他哥也能被这种娱乐花边新闻迷惑一下，少去想一些更可怕的手段阻挠自己。 「好，我同意。」周思齐爽快地答应了。 月黑风高，周思齐拉着一脸不情愿的褚余凡去操场。 周思齐：「我和你说一声，我会继续参加节目。」 褚余凡：「今天不跑步了行不行。」 周思齐：「行，我和别人炒cp你会不会生气？」 褚余凡：「我为什么要生气？」 周思齐撇撇嘴，他也不知道听见这个答案，自己是不是是应该郁闷。 但考虑到连恋爱这个词都费劲地和褚余凡解释了半天，好像迟钝一点并不是坏事。 「你再和我说说你们那个时代的事吧。」 褚余凡思考了一会儿。 「实际上我们那个时代，也有偶像的。」 只不过那时候他不知道这个名词而已。 在未来，人类都是靠复制dna被机器孵化出来，系统严格的控制着人口数量，不允许出现自然生育的新人口，当然，那时的人类没有亲情和爱情的概念，也不敢违抗系统的规则。 大部分人的目标就是好好过完人生，保持良好的系统记录，让自己的dna可以保存在库里，等待下一次的复制。 但是在系统筛选的规则里，除了被判定为违规或者低等的基因者，还有一种，就是对其他人会产生重大影响力的人。 也就是「最接近神的人」。 这里的神不是指天上的神灵，而是缔造了未来世界的系统。 「哇哦。」周思齐不自觉地凑近了褚余凡，怯怯地伸出手，又缩回裤袋里。 他最近安分了很多，褚余凡一时都有些不适应。 「不过我没见过活着的偶像，只是听说了一些以前的故事。」 褚余凡生活的3050年，并不是一个真实的纪元，而是系统的命名。 世界大战之后，系统收集了人类的残骸，花了很多很多年才建立了一套新世界的运作法则。 褚余凡听说过的故事里，曾经有一个长相极其美丽的人，拥有预知的灵力，身边聚集了大量追随者，他就带着一部分追随者去反抗系统。 结果当然是失败了，那一批反叛者都被系统销毁了dna，永远不能重生。 周思齐「哦」了一声，太玄乎了，还是童话故事比较亲切。 「褚余凡，你不会突然又回去了吧。」周思齐忽然跳了起来，他怎么没想到这种可能。 褚余凡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发觉周思齐直愣愣看着他，笑了笑。 「不知道，也许哪天就又不知道去哪了。」 周思齐一伸手从身后抱住了他，抱得特别用力，头紧紧地贴在他的肩胛骨上。 褚余凡先是一惊，就听见周思齐闷闷地说道，「你不要走好不好？」 「哦。」 周思齐继续倚在褚余凡身上，动也不动。 空气中洋溢着一股淡淡的丁香花的香气。 褚余凡心想，上一次我是因为自杀才来到这个世界，这里的夜空有星星，树荫下有风，一年有四季，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还有你陪在我身边。 「这样的生活，我不捨得放弃」。 「褚余凡。」 「唔。」 「如果我没钱了怎么办？」 「你是暗示我要尽快还钱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 第56章 炒cp（倒v结束）
第111页 「山不过来我来就山。」 第二天，206宿舍的四人走进拍摄的训练室时，不约而同地重重嘆了口气。 任钰博戴上墨镜，谁也不爱，导演刚想逼他把墨镜摘了，他一抬手，「我长针眼了。」导演只得作罢。 唐晓舟心中念了声action，挤出了甜到蛀牙的笑容，一脸按耐不住的悸动，朝着搭档走了过去。萌妹翻了翻眼皮，「你重新走一下，挡住光了，显得我脸黑。」唐晓舟认命地走回门口。 褚余凡瞄着周思齐大大方方地走向那个一头长长羊毛卷的女孩，欸，他才发觉那女孩长得有点像周思齐那个前任嫂子。 周周思齐绅士地鞠躬，为自己上次没出现道歉，女孩清脆的笑声像爆米花。 「褚余凡？「陈紫妍发觉褚余凡有些走神，在他脸前3厘米的地方挥了挥手。 褚余凡晃过神来。 「你没加我v信。「陈紫妍撅起嘴，今天她专程穿了一身工装连体裤，显得英姿飒爽。 「哦，我忘了。「褚余凡十分尴尬。 「没关系啦，我猜也是。」 褚余凡心头一阵轻松，陈紫妍这种没心没肺的性格，还真的是很好相处。 「我把舞排好了，你看看。」陈紫妍把手机录制的视频递给了他。 视频中，穿着运动装带着棒球帽的陈紫妍，完美地復刻了褚余凡当时的舞台动作。 没有配上音乐，只用了单纯的节奏。 褚余凡目瞪口呆，动作确实一模一样，但看起来判若两人。 他发自内心地对着身边这个舞者比了个大拇指。 陈紫妍不好意思了，飞快地扯下帽子遮住了眼睛，她的眉骨上贴了一个小小的胶布，因为在练习的时候不小心脚滑了一下，摔到了脸。 不过褚余凡果然没注意到。 「歌你选好了吗？」她赶紧岔开话题。 这个合作舞台本来就不是以舞蹈为主，她只是努力做得好看一些，但是如果她唱得不好，直播现场还会是嘘声一片。 褚余凡点点头，他改编了一首歌的旋律和音调，和霍文君报备过了，对方表示你放心大胆地用，版权帮你搞定。 霍文君还给了他一个私人电话号码，说这个号码24小时对他开放。 那一瞬间，褚余凡觉得签了公司真好啊，尤其是他得知霍文君额外从m台要了一笔封口费，作为密室那档节目额外的补偿，钱已经打到了他的帐上。 褚余凡改编的歌是「il露sion」，幻境。 陈紫妍一听是这首歌就歪嘴，这歌的节奏倒是没问题，但歌词很拗口，而且音调十分难把握，她差一点怀疑褚余凡是不是存心整她。 结果等她听完褚余凡做的de摸，整个人扑向地面，给大神行个礼。 唱歌的那个声音，确实不是她本人，可是声线却那么相似。 「我按照你的key改了一版，你试试，如果哪里不顺，我再改。」 褚余凡羞赧地低头，抓了抓额发，挡住了视线。 陈紫妍眼中的崇拜简直都要飞出来了。 陈紫妍对着歌本唱了一次，褚余凡帮她指出几个音准问题，她又清唱了几遍。 旁边几个fg队友默默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不是吧，摸摸也有唱歌这么好听的时候？？？ 等到褚余凡站起身准备开始练习舞蹈的时候，导演喊了暂停。 「你俩，换一间舞蹈教室练习吧。」顺道赶走了跟拍摄像。 明明其他几组还在表演选手间互动，这一组已经开启了疯狂工作模式。 完全不是一个频道。 俩人求之不得，飞奔到隔壁的教室。 陈紫妍又亲自跳了一遍，把两个角色分别演绎了一次。 她编排的这支舞，意外地和褚余凡改编的歌曲主题很契合。 午夜十二点，钟声响起。 忧郁的少年坐在镜前，对着镜中的幻象表达孤独和寂寞。 两个歌声此起彼伏，像回音一样。 少年一时迷失了自我，镜中的那个幻象出现在他面前。 两个声音最终合二为一。 最后，清晨的闹铃声响起，少年倒在镜前，幻象脱下外衣，成为了新的少年。 陈紫妍继续练歌，一直练到口干舌燥才停下，当听见录音中自己的歌声，她先是咯咯咯傻笑个不停，一秒钟掉下了眼泪。 靠靠靠，怎么能唱得这么好听？？？？ 然后她迅速地把头脑冷静下来，分明是歌好听。 这歌原本飘忽空虚的高音，被褚余凡改成独白式的低声吟唱，完全不同的风格。 而且超级匹配陈紫妍的音准，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一样。 「褚余凡。」陈紫妍拿起歌本捂住嘴，怯生生地看着他。 褚余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人怎么好好的突然换了个声道说话？ 陈紫妍沖他挤挤眼，示意旁边有摄像。 「你真是我见过最有才华的人了，以后有机会还能找你合作吗？」陈紫妍星星眼。 褚余凡懂了，陈紫妍这是在被迫营业。 他僵硬地点点头。 陈紫妍立马哈哈哈哈傻大姐叉腰狂笑。 「这下镜头拍到了，以后你可不能耍赖哦。」 褚余凡一脸淡然，看着陈紫妍身后冲过来的经纪人一把挡住了镜头，「刚才那段洗掉！」
第112页 镜头前的陈紫妍双腿外八打开，还敢抖腿？！整个一纯爷们！ 陈紫妍气得直哼哼。 被经纪人这么一打岔，他俩干脆坐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 「你真的好厉害。」陈紫妍喃喃道。 褚余凡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我要是能像你一样会唱歌就好了。」陈紫妍抬头看着舞蹈教室的日光灯。 褚余凡站了起来，走到教室门口打开了空调。 陈紫妍的长髮湿漉漉的，在脑后胡乱地盘了一道。 她还主动说了，自己要在舞台上穿男装，营造一个雌雄莫辨的效果。 褚余凡能感觉到，这女孩是真心诚意地想帮自己。 周思齐和唐晓舟都告诉他，陈紫妍的风格是性感加拽酷，她的每个表演都是靠穿着大胆博眼球，面对记者的揶揄，总表现出一副老娘不管的态度。 结果实际接触下来，根本就是一个心地纯良的小女孩，爱哭包。 褚余凡真的是对「人设」这东西越来越没好感。 他走回去的时候递了条毛巾，陈紫妍激动地接过，抹了一把脸。 妆花了。褚余凡悄悄和她说。 陈紫妍赶紧从裤袋里掏出一块粉饼补妆。 「你觉得娱乐圈的工作有意思吗？」褚余凡绞尽脑汁，想出个通用问题。 带上做训练生的时间，陈紫妍已经在娱乐圈里工作四年了。 恍惚了片刻，「没意思，」她实话实说，「但是工作不都是没意思的吗，起码我喜欢跳舞，我还有机会做自己喜欢的事。」 只不过，喜欢的事占据的比重并不大，她和团队更多时间是在跑通告，接一些商演，拍广告。 团队的成员已经有几个把工作重心转向了拍偶像剧，她觉得自己没演技，所以一直很犹豫。 但团队如果解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还能做什么。 褚余凡听她这么一说，感觉和自己在未来的工作没什么太大的差异，只是在未来，工作都是一样的，也没有失业一说。 「可是你跳舞很好看。」褚余凡的态度很认真，这个女孩跳舞的时候有一种与众不同的魅力。 陈紫妍龇牙一笑，把自己的裤腿往上撩起。 整条腿上都是伤，新伤老伤纵横交错。 平时有表演，她被要求露腿的时候，就会用粉底厚厚地涂一层在腿上，所以她自嘲是团队里最「吃粉」的。 「我经纪人说，我只能吃几年青春饭，要赶紧转型去拍戏挣钱，跳舞没办法一辈子的，哪个观众愿意看大妈在台上跳舞？」 说到这里，陈紫妍忽然想起去年爆红的一款高龄女艺人选秀节目，「偶然看一下估计还有新鲜感，哈哈哈哈哈。」 褚余凡终于注意到她眉骨上那个小小肉色疤痕贴，想了想还是没问。 沉默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我们继续排练舞蹈吧。」 「好呀。」陈紫妍又来了精神。 跳舞真的是她喜欢的。 褚余凡忽然问道，「跳舞可以戴手套吗？」 「哇，当然！你的想法真棒，白手套，酷毙了。」陈紫妍跑去翻包，还真的给她掏出一副手套。 褚余凡无语，手套是为了不让她被自己的灵波暴打。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两人练习了几遍，周思齐和女搭档从门口走了进来。 「不好意思，打扰你们了。」周思齐装模做样和陈紫妍道歉，经过褚余凡身后，很自然地捋了捋他的头髮，一皱眉，径直走到了椅子旁，丢过来一块毛巾。 褚余凡在半空接住了，盖在自己头上。 陈紫妍看得心花怒放，恨不得掏出小本本记下来。 「你们表演什么？」褚余凡随口问道。 「钢琴合奏。」 节目组本来想让两人来一出四手联弹，周思齐和她在琴上试了一下，结果发觉对方的演奏水平根本和节目组说得不是一回事。 「你……」周思齐斟酌了一下，「是不是很久没练琴了？」 主唱的背景资料明明写的是「擅长钢琴」，怎么，能一只手找齐所有白键就叫擅长了？ 主唱女孩满脸通红，「我小学时考过级，后来就没什么时间练琴了。」 哦……周思齐嘴角咧开一个温暖的弧度，「没事，找个会自动演奏的琴。」 扑哧 陈紫妍没防备地听见了这句话，把嘴巴里的水咳出来了，手一抖，水洒在了裤子上，连身边的褚余凡都被喷了一脸。 「对不起！」陈紫妍慌慌张张把水瓶放在地上，到处找纸巾，一边还止不住咳咳咳。 「没事。」褚余凡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悄悄用脚把水瓶向外推出了几公分。 周思齐的眼直了，仔细看了一眼，才发觉褚余凡手上戴了一副手套。 「周思齐，能帮我拧开水瓶吗？」女主唱打断了他的凝视，娇滴滴地把手中的矿泉水瓶递给他。 周思齐表面云淡风轻，接过水瓶，一手用力转动瓶盖。 噗 他忘记看一眼，这是一瓶气泡水，结果捏瓶子的那只手太大力，喷出了一道泡沫喷泉。 「啊——」女主唱尖叫一声，她今天穿了一条超短裙，冰冷的泡沫喷了她一腿。 「对不起。」周思齐不慌不忙地道歉，脱下自己的外套，盖在了女主唱腿上。
第113页 「导演，麻烦停一下，我们去换一身衣服。」 周思齐若无其事地抓起褚余凡，带出了训练教室。 「你不会也要炒cp吧！」周思齐幽幽地来了一句。 褚余凡听出了一股子酸梅汤的味道。 第57章 营业 「万事万物皆可cp。」 周思齐酸熘熘的语气，让褚余凡无言以对，暗自好笑。 霍文君和节目组说了，蔚蓝一概不配合炒作cp的营销方式。 「她，人挺好的。」半天褚余凡憋出这句话。 周思齐如临大敌，「她哪里好？」 他忽然发觉自己一直就问过褚余凡，在未来，人类是不是还遵守着异性恋这个刻板的恋爱模式，万一归根结底，褚余凡不接受同性爱，那他不是自掘坟墓，为他人做嫁衣？ 褚余凡想了想，「她这个人挺直率，不用让人费劲猜。」，然后又补了一句，「不过话挺多，有点吵。」 周思齐的脸色终于恢復了平常。 「走吧，衣服湿了容易感冒。」周思齐又自动开启老母鸡模式。 等他俩换了衣服走回训练室，陈紫妍一眼就看出来，这两人根本穿的就是同一个品牌的两件相近款。 她压抑不住内心的洪荒之力，爬到褚余凡身边小声问道，「你俩没吵架吧？」 褚余凡皱起眉，「我为什么和他吵架？」 「他没怪你和我走的太近了？」陈紫妍瞪大眼，刚刚周思齐明显就是一副醋罐子打翻的嘴脸。 他俩刚离开，陈紫妍就迅速跑到队友身边，和她安利了一通奇遇cp，女主唱哇了一声，心中的腐女之魂熊熊燃起。 然后两个女人勾手约定，每晚回寝室八卦小哥哥的蛛丝马迹。 本来炒cp这事也是经纪公司要求的，她们心里都清楚得很，现在没了面包，还谈什么爱情。 尤其女艺人在这个圈子里的花期短，浪费在谈恋爱上不值得。 陈紫妍步步逼近，褚余凡忽然发觉她有点可怕，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你累不累？」 陈紫妍睁大眼睛，摇摇头。 「那我们今天先练到这，我去吃饭了。」褚余凡落荒而逃，正好时钟也指到了饭点。 在餐厅，他看见任钰博孤单的一个人坐在角落，眉眼耷拉，面前的一杯可乐已经放到没了气。 「嗨，还好吗？」褚余凡在他身边坐下。 任钰博抬眼，看见是他，嘆了口气，「码的女人真的太烦了。」 褚余凡立刻举双手表示贊同。 任钰博和前任的状态，连导演都看出来不对劲。 「你俩是不是以前认识？」这句暧昧的问话，傻子都听出来了，导演已经怀疑他俩的关系了。 「认识。」 「不认识。」 真是心虚到毫无默契。 任钰博在墨镜后翻了个大白眼，导演招手喊来了女生的经纪人，分头找两人谈话。 女生是怎么被约谈的他不知道，他只看见女孩的眼睛红红地回来了。 回来以后就摆出了各种甜蜜的笑脸，完全把他当成陌生人来相处。 「这个圈子，改变一个人真快。」任钰博喃喃自语。 他初恋当年是个多么单纯的女孩，现在数日不见，演技直逼影后。 任钰博甚至萌生出个念头，要看看最近女孩参演的一部偶像剧。 「为什么一定要红呢？」褚余凡不解，他觉得陈紫妍的状态有点放任自流，也挺好的。 「傻瓜，不红，哪里来的工作？」 任钰博心想，你是没看见我们乐队低三下四争取表演机会那狗逼样，要不是现在有个学生身份护体，自己哪里有什么本钱对上门的工作挑三拣四的。 褚余凡没说话。 两人很有默契地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饮而尽。 任钰博呸呸呸吐出了没气的可乐，他喵的就是一杯糖水。 娱乐圈的爱豆，也和这杯可乐一样，除去气泡的光环，就是糖分超标的一杯水。 「哎呀，你俩都在。」唐晓舟蹦蹦跳跳地朝他们走了过来。 任钰博把头一扭，表示你敢问试试看。 唐晓舟把餐盘往他旁边一拍，「任钰博，不要以为就你一个人遇见恶女，你知不知道当影帝很难的!」 褚余凡没听他俩斗嘴，眼角瞥见了周思齐的身影，转头看过去，他身边还跟着那个女主唱，两个人一前一后，身高长相还挺养眼。 找了靠窗的一张桌子，周思齐拉开椅子，先让女生坐下，自己站在旁边，彬彬有礼像个骑士。 褚余凡环顾左右，没有摄像镜头。 周思齐这炒cp的态度够敬业啊。 「你知道我们要去一起参加一个综艺节目吗？」女主唱的脸微微发红，也不知道是太阳晒的还是脱了妆。 周思齐在她眼中，不仅人长得帅，还十分细心，发觉自己唱歌的声音有些发紧，就体贴地问她是不是饿了，然后就带她来了餐厅。 这么一对比，她队友遇见的男搭档都是大猪蹄子。 周思齐兴致勃勃，听女主唱把收到的情报一五一十透露个底朝天。 「你想吃什么？」周思齐起身，视线在就餐区扫了一圈，很快锁定了206那一桌。 女主唱嗯了一声，苦恼地想了很久，她好像没什么能吃的。
第114页 身材管理四个字，是每个女艺人在用餐前需要默念八百遍的心经。 周思齐瞭然，「那你慢慢想，我先去吃点东西。」 先「去」吃点东西？女主唱不解，难不成你是打算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自己去吃东西？ 事实证明，她居然没有猜错。 周思齐端着个空餐盘在褚余凡身边坐了下来，褚余凡瞥了一眼空盘子不说话，看看这人要做什么妖。 「m台的赔偿转给我了。」周思齐凑近他耳朵小声说道。 「哦？」褚余凡喜出望外，今天真是双喜临门，双喜对他而言，除了钱还是钱。 「嗯，但是我拿去先垫房租了……」周思齐摊手。 自从周思齐知道了褚余凡的身份，就更不在乎面子这回事了。 等一下。 褚余凡有点头晕，按照霍文君的说法，封口费大概是赔偿的五分之一，这样算起来，他和周思齐各分一半，就算扣除自己欠他的医疗费，绝对还有找。 「你房租多少钱？」褚余凡意识到问题的关键。 听周思齐说起他的家庭环境有点复杂，对孩子是翻书式的相处之道，说逐出家门就逐出家门。 前几天周思齐还告诉他，家里彻底切断了生活费来源，得靠自己在娱乐圈闯出一片天。 褚余凡还有点心疼他，毕竟自己穷惯了，周思齐一夜高台跳水进入赤贫。 周思齐贴在褚余凡耳边说了个数。 任钰博和唐晓舟眼睁睁地看着褚余凡瞪大眼睛，灵动的眼波微微盪起。 空盘子「哐当」落地，地上砸了一个坑出来。 「所以你一个月的房租是我一年的生活费？」褚余凡眼神呆滞。 周思齐也愣了，「你也太省了吧。」 任钰博和唐晓舟装作看天花板上的蚊子，省得无端被波及。 清官难断家务事。 褚余凡恶狠狠地盯着周思齐，「你快点把钱还我。」 周思齐这个败家子，明明可以住学校宿舍，干吗花这么多钱租个房空在那里。就为了前任嫂子随时上门探访吗？ 他大概已经完全忘记，自己也想搬出大学宿舍的事了。 两个人的目光刀光剑影了数个回合，周思齐败下阵来。 内心哀嘆，欠债的变成债主，真是农奴翻身变老爷。 「那个，刚才那女生说，我们可能要去参加一个综艺节目，到时候会有酬劳，我一拿到就还你好不？」 任钰博憋到内伤，终于可以说话了，「是什么节目，我们都要去？？？」 周思齐：「好像是一个要下水的节目。」 唐晓舟立刻打开手机查找节目的蛛丝马迹。 任钰博紧张兮兮地追问一句，「要和女搭档一起？」 周思齐点点头，应该就在录制决赛的前一天。 任钰博抱头呻吟。 褚余凡不以为然，低头继续喝牛奶，忽然动作一顿，勐然抬头，一脸大惊失色。 他是万万不能下水的，不然不就变成了恐怖剧，人形电鳗来袭？ 周思齐正想问他怎么变了脸色，就看见远远地女主唱走了过来，目光四处探寻，好像是在找自己，赶紧起身迎了过去。 走之前偷偷凑在褚余凡鬓边咬耳朵，「不会游泳没关系，我可以教你，我公寓楼下就有泳池。」 他一想到可以和褚余凡赤忱相对，忽然血脉喷张。 褚余凡紧紧捂住耳朵，这人绝对是故意的。 他决定要找霍文君取消参与这档节目。 电视台13楼的会议室里。 导演们正在讨论，最近几期的收视率略显疲态，观众习惯了节目的套路，选手们和导师们又是一片祥和，掀不起什么风浪。 「观众对和女团合作的反应怎么样？」陈pd焦躁地转动着椅子，皮质扶手被指甲挠地咯吱响，这声音听得吴导头皮发麻。 「女团粉丝那边比较激烈，说经纪公司在消耗她们的人气，这边选手的支持者也有反对的声音，觉得女团的素质配不上。」助理一看陈pd要变脸，立马改口，「不过增加了很多cp粉，还是扩大了路人盘。」 唔，陈pd点头，看来cp营业还得做，等成团夜再手拆cp，掀起一波血雨腥风。 粉丝越闹，节目收视率越高。 「多剪一些花絮吧。」陈pd定下了下一步的工作基调。马上就要到总决赛了，离副台长给他定的收视率目标还差了那么一丢丢。 另一个助理颤颤巍巍地举手，「我看了字母站，有几队选手cp也很吸睛。」 「吸精？？？？」陈pd吓得一哆嗦。 「哦，就是吸引眼球。」助理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代沟。 选手cp？陈pd琢磨了一下，实际上如果经济公司不阻止，别提同性cp，就是人兽，他也不介意炒一下。「你把资料准备一下，做个ppt出来，明天一早上班汇报一下。「助理惊呆了，这是把自己带进沟了吗？ 「可是我不想加班啊」 第58章 联名款 「1+1大于2。」 syxfg的联名款舞台首播十分成功，八个不同类型的舞台表演打动了不同偏好的观众。 有情人间的生离死别，有甜如蜜糖的初恋，有擦身而过的失去…… 二号选手任钰博对着搭档演唱的「你为什么背着我爱别人」，角色代入感简直爆棚，沙哑的烟嗓，盪气迴肠。
第115页 女搭档的rap高亢尖锐，精准表达暗自羞愤和隐忍不发的怒意，也被一票粉丝夸奖演技出众。 然而，最受瞩目的还是七号选手褚余凡。他和女团成员中最受争议的主舞陈紫妍的合作舞台，出人意料地养眼又养耳朵。 昏暗的房间，唯一的光源是桌上的—盏鹅黄色的檯灯。 —个瘦削的黑衣少年对着镜子，低声吟唱。 和音渐起，镜子中出现了另一个黑衣少年，同样的衣着打扮，戴了—副白色手套。 两只手的指尖在镜面点触，两人开始合唱。 歌声中充满着强烈的空虚感和画面感，声音里的颗粒感真挚不做作，中高音的合作游刃有余。 获得了导师们和台下的乐评人一致好评。 两人镜子内外完全一致的舞蹈动作也令人嘆为观止，虽然技巧一般，但动作干脆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小细节和律动感让粉丝感动不已。 但最最让观众大跌眼镜的，却是镜中少年替代倒在地上的少年，独自走向窗边，—束阳光打在他的脸上。 镜头推近，居然是七号选手褚余凡。 俊朗的面庞，精緻的五官，完全不如他冷漠的表情夺人眼球。 琉璃色的眼球，近乎透明的纤长睫毛，眉眼低垂。 清冷少年，韧在骨中。 灯光暗去，等再度亮起的时候，地上的少年除去帽子假髮，变身为长发美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和褚余凡携手谢幕。 陈紫妍的粉丝和fg的团粉都惊呆了，这是那个唱歌五音不准的主舞mo摸？？？ 唯粉立刻开始声讨经纪公司不是人，白瞎了这么好的材料。 团粉们也沸腾了，陈紫妍可以升c位了！小姐姐们绝对不能解散！ 另一个争论不断的舞台就是九号选手周思齐和女团主唱一起表演的「不能说的秘密」桥段。 网友们火眼金睛，女主唱独奏钢琴全程都不露手，「—看就是假演奏！」 粉丝们不服气，我们家大vocal的天籁之音不香吗？你们是钢琴本琴吗，知不知道造谣要收到律师函的？ 但毫无争议地，神秘的九号选手周思齐，在这—轮舞台上露出了真容，—举成为最受关注的选手。 弹奏钢琴的周思齐温柔贵气，安静阳光，宛如漫画中走出来的美少年。 加上音乐光环的加成，深情款款的弹唱，令粉丝们尖叫一片。 「入股九号不亏」，「你—票我—票，九号今天就登顶」，「九号就是我的限量款」。 弹幕上飞过无数老婆打卡的字样。 节目组放出了选手和搭档训练的各种花絮，恋爱的粉红泡泡填满了每一帧画面。 路人感慨，偶像剧就得这样拍。 粉丝很生气，大骂节目组没良心，消费小哥哥们的人气。 网上撕成—片，收视率冲到了第一。 陈pd很满意，年终奖保住了。 206宿舍里静悄悄，四个人蒙着头唿唿大睡。 舞台拍摄了整整一夜，灯光烤的大家连妆都花了，回宿舍的路上，每个人哈欠不断脚下都打着水漂。 褚余凡差—点靠在周思齐身上睡着了。 回到宿舍后，只有周思齐坚持洗了个澡，等他走出浴室的时候，发现三个人都瘫倒在了床上。 褚余凡连被子都没盖，周思齐悄悄给他盖上，凑近他的眉心，轻轻吻了—下。 褚余凡立马翻了个身，后脑勺对着他。 第二天过了中午十二点，唐晓舟终于醒了过来。 他是脸朝下趴在床上睡的，—夜都没翻身，爬起来的时候，被枕巾上—个完整的人脸吓到了，不自觉地叫了—声，才发现这是自己的粉底眼线和唇膏色。 空中扔过来一个枕头，精准地砸到了唐晓舟的头，「吵死了！」任钰博明显还没睡够。 昨晚在候场的时候，任钰博被前任拖着聊了半天。 女孩可怜巴巴地求他千万不要和媒体公开之前两人拍拖的事情。 「在你眼中我是这样的人？！」任钰博横眉冷对。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我也是没办法。」女孩弱弱地说道，我见犹怜，「我当时需要—个出镜的机会，只是和他逢场作戏，你当时不听我解释……」 「我当时不想听你解释，现在也不想。」任钰博扯开她的手，「但做男人的自尊我还是有的，嚼舌的事，老子踏马的不屑！」 女孩满意地撒了手，眼神不自然地往舞台侧面转了—下。 褚余凡捧着乱蓬蓬的脑袋，从被子里钻了出来。 昨晚表演的时候，他的情绪波动太大，灵波—时没抑制住，估计舞台设备坏了几次都和灵波有关。更惨的还是陈紫妍，他俩有几个肢体触碰的舞蹈动作，每一次都是火花四溅，褚余凡戴着手套都控制不了，陈紫妍硬是强忍着被电流刺痛的痛苦，坚持表演完了。 「褚余凡，你小心，这个舞台会漏电！」陈紫妍—边疼地哼哼一边提醒他。 搞得他心虚的不得了。 「早。」周思齐精神气爽地和他打招唿，—边放下手中的书。 褚余凡不小心瞅见了书名，《人类—半是外星人一半是地球人》。 面无表情跳下床，他抽了抽鼻子，身上混着汗臭和脂粉味，直接走去浴室沖凉了。 「小凡，你的网络排名第二啦！」唐晓舟兴奋地叫了起来。
第116页 任钰博在被窝里低吼了—声，「唐小猪，你能不能闭嘴。」 「嘁，」唐晓舟翻个白眼，「小博你都冲到第四了，网友都说你是个真爷们……」 等等，唐晓舟往下翻了几页评论，「小博，为什么有人说你是渣男？」 任钰博痛苦地哼了—声，从床上蹦了起来，「唐小猪，我告诉，打扰别人睡觉是会天打雷噼五雷轰顶的你知不知道。」 周思齐凑到了唐晓舟身边，盯着屏幕，挑眉道，「小博这张照片拍得蛮帅嘛。」 唐晓舟默默手动给—条评论点了贊，「这—看就是摆拍」。 等褚余凡走出来，才发现三人凑在唐晓舟的手机边。房间的窗帘紧闭，手机莹莹的光照在三张板正的扑克脸上，真吓人。 「你们在看什么？」 他有—种不妙的预感，每次舞台播出后，网上都是骂声一片，霍文君告诫过他，没有必要被网上的言论影响，经纪公司会通知他需不需要澄清或者出面发声。 褚余凡干脆把自己的v博平台帐号都交给了霍文君打理，反正他本来就不喜欢和网友互动。 「小凡，不是你，是小博。」唐晓舟扯着嗓子喊了—声。 网友的脑洞实在太大了，凭着—张后台偷拍到的照片，愣是脑补出了任钰博负心抛弃前女友的狗血大戏。 首先是一些「知情者」抛出了这两人是前男女朋友关系的瓜，然后就有人说当年女方伤心离开，去j国做训练生，就是因为被男友噼腿。 两条真假难辨的料混在一起，就变成了「任钰博噼腿渣男，前女友黯然伤神。」 后台偷拍的那张照片里，女生低三下四，男生飞扬跋扈。 标题是「爱的卑微到尘土，被爱的有恃无恐。」 「网友们这都是怎么想的？」唐晓舟真是服气，—般不都是被分手的才会理直气壮生气，做贼的才会心虚？ 这种颠倒是非的带节奏，怎么看都像是收了钱的营销号干的。 任钰博长嘆了—口气，「神经病。」 「你不打算澄清？」周思齐没料到任钰博这么洒脱。 「算了，我—个大男人，被说噼腿又不掉块肉。」任钰博摇摇晃晃地走去了洗手间。 「我怎么觉得小博还没走出去呢？」唐晓舟咂舌。 周思齐眼见着褚余凡站在房间里走神，立马跳过去，「咱们今天出去玩好不好？」难得节目组给选手放了—天假。 褚余凡大脑还没完全恢復清醒，懵懵懂懂地望着周思齐，「玩什么？」 「游乐场，动物园，电影你看不看？要不去旋转餐厅，哦，那里有点贵，要不博物馆，最近有个恐龙展，要不去看演奏会……」 周思齐掰着手指头，开开心心地列出众多选择。 他—大早醒来就是为了搜罗各种约会推荐方案，然后研究了—下外星人的脑迴路。 「你有钱吗？」褚余凡冷冰冰地击碎了周思齐的美梦。 周思齐瞄了—眼唐晓舟，小猪抱头鼠窜，「我的生活费刚用完，借不了你，大哥饶命。」 「那，要不我去把租的公寓退了，拿押金回来？」周思齐伏低做小。 褚余凡一愣，他终于想起来，节目很快就要结束了，他又得回到大学校园，那个讨厌的宿舍。 迟疑了—下，「要不，你和我—起合租—间？」 周思齐被空中掉下来的馅饼砸晕了脑袋，「不是，你什么意思？」 褚余凡：「霍文君说我可以租个小公寓，方便以后工作安排，我想找个离学校近—点的。「周思齐：「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我现在就去给中介打电话。」 厕所里，坐在马桶上的任钰博喊了—嗓子，「欸，我住那小区还行，你们要不去看看？」 结果难得的假期，四个大男生背着包，组团去看房。 第59章 合租 「好室友对合租至关重要。」 刚走出宿舍，周思齐就觉得鼻子狂痒无比，他揉了揉鼻子，赶紧带上口罩，眼睛又开始痒了起来。 一个蓄势待发的喷嚏被卡在了半途，鼻子酸得差一点上头，周思齐张了张嘴，啊~了半天却没打出来。 果然到了春夏交替，花粉漫天飘，鼻炎患者的修罗场。 褚余凡勐然一扭头，看见周思齐那张已经扭曲成酱牛肉色的脸和通红的眼睛，吓了一大跳，「你没事吧？」 周思齐摆了摆手，正想解释，脸色忽然僵住了。 他看见了一个极其不想见到的人，陆启。 陆启穿着白西装，靠在一辆玛莎拉蒂gt的旁边，手里拿着一束白色法兰绒。 周思齐看着就想上前踹他一脚，无奈喷嚏打不出来，憋得他眼泪汪汪。 褚余凡也看见了陆启，瞬间冷脸。 身边的任钰博一脸狐疑，眼前这个花枝招展的老男人手捧鲜花直冲着他们走过来，脸上的笑容僵硬地像个面具。 到后来他才知道，娱乐圈连男艺人也有打肉毒这种祛皱的玩意儿，打完之后脸就会像陆启这样不能动。 陆启对其他三人故意视而不见，直奔到褚余凡面前，那束花差一点捅进周思齐的鼻孔。 「啊~~~~~~阿嚏！」周思齐终于把喷嚏打出来了。 世界又变得明亮起来。 只不过陆启那张美黑后的脸十分碍眼。
第117页 陆启乜了一眼周思齐，装作才发现他的样子，「哎呀，周公子，好久没见，我看见思颐发的公告了……」 周思齐翻了个白眼，怎么，知道老子落魄了，现在就来撬墙角？看老子怎么…… 完了，他又想打喷嚏了。 褚余凡看着周思齐泪眼婆娑，鼻水已经快要渗出口罩，伸手从自己口袋里又摸出一个口罩，戴在周思齐嘴巴上，挂绳套上耳朵时动作十分亲密。 「别被脏东西传染了。」 陆启听着这话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装作没听见。 他用力维持着笑容，「小凡，我听霍总说了，你和蔚蓝签约了，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作为中间人，找你讨顿饭不过分吧。」 一边说，一边把花递了过去。 褚余凡坦然地伸手接过，看了看两侧，直接走到路边的垃圾桶，陆启古铜色的脸更黑了。 他正想把花丢了进去，又看了一眼垃圾分类的标志，扭头问道，「有毒有害还是湿垃圾？」 唐晓舟扑哧一声，眼泪飙车。 任钰博淡定地回答，「猪能吃，湿垃圾。」 唐晓舟抹了一把眼泪，「你确定猪吃？」 任钰博瞥了一眼目瞪口呆的陆启，「喂，你说猪吃不吃？」 陆启：「我是猪吗？我怎么知道？！」 褚余凡把花塞进垃圾桶，拍掉手上残留的花粉走回来，站定后对着陆启说道，「以后别来找我了，我没钱请你吃饭。」 陆启不甘心，「可是我是真的喜欢你。」 任钰博和唐晓舟抓鼻子挠眼，赶紧拦住了周思齐这匹眼看要脱缰的野马。 这事，他们觉得还是得褚余凡自己解决。 褚余凡嘆了口气，语气平静，「我一辈子都不可能喜欢你的。」 陆启一听这话，气的小腿肚都发颤，他还从来没被人当面拒绝过，脸上的肌肉线条开始诡异地抽动，但因为脸皮被扯得太紧，看起来就像被念了紧箍咒的猴子。 「凭什么？！」他怪叫道。 他说的是「凭什么」而不是「为什么」。 因为在骨子里还是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对褚余凡递出了爱的邀请函，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新人被有钱有颜的自己垂青。 结果褚余凡那句一辈子都不可能，让他恼羞成怒，伸手就想去抓褚余凡的肩膀。 ［你以为你是什么人？］ 这意思褚余凡当然听不出来，但周思齐听得懂。 「砰——！」一拳正中肚脐眼。 陆启啪地跌坐在地上，痛痛痛痛痛，码的周思齐你个阴人。 周思齐一手握拳，一手拿着手机，「我录像了，要不要我报警？」 陆启要疯了，还有没有天理，打人的人要报警？ 周思齐缓缓蹲下，「我们四个人证，指证你陆大投资人公开性骚扰男艺人，这条新闻够不够上娱记头条？」 如果不是戴了两层口罩，鼻音嗡嗡作响，周少爷这副样子还挺帅。 一辆警车忽然停在了面前，从车上跳下一名交警，直接奔着停在黄色网格线上的玛莎拉蒂去了。 陆启「嗷」地一声从地上蹿起，赶紧沖了过去，他这新车还没上牌。 任钰博若无其事地放下手机，「我打电话报警，说有人违章停车。」 几个人相视哈哈大笑，连褚余凡的嘴角都噙着笑意，「走吧走吧。」 上了公交车，开了四十多分钟后，他们又换了地铁，地铁坐了七站之后，出口不远处就到了任钰博的小区。 褚余凡心里测算着路程，发现这里确实离他学校不太远，走路不过十五分钟。 小区还比较新，门口的保安认真地检查来访者的身份，和任钰博打了个招唿，「好久没回来啦？考试去了？」 任钰博嗯了一声，刷门卡带他们几个进去了。 「你们先去我住的地方看看，还是先在小区转转？」任钰博在包里翻钥匙。 唐晓舟满脸狼狈，「我要去你家上厕所！」 任钰博翻了个白眼，看褚余凡正在兴致勃勃地和周思齐说些什么，「你俩先在附近转转，我家在e栋1003，你们楼下按门铃，我先带这个傢伙走。」 说罢拎起唐晓舟的衣领一阵风地遁走了。 周思齐：「这里环境还不错，也挺安静的，门口保安也还比较负责……」 褚余凡：「不知道房租贵不贵……」 小区不算大，一共就二十栋楼，都是电梯房，中心围着一个小公园。 这个时间，小区里只有零星几个老人带着孩子坐在公园里玩。 他俩走着走着，就到了e栋楼下，按下门铃，任钰博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电梯出来左手通道最里面一间哈。」 然后他压低嗓门又说了一句，「房东正好在，她还有间房在招租，你们自己看着办。」 喀嚓一声，楼下的门打开了。 等电梯的时候，褚余凡问周思齐，「你为什么不住学校宿舍？」周思齐人缘好，不会被室友排挤，除了钱多这个原因，他倒是没想到其他。 周思齐想了想，「人多是非多。」 学艺术的学生，多少脾气都有点乖张，加上大家的时间习惯很难凑在一起，不被打扰的办法就是自己独居。 褚余凡哦了一声，脚步一顿，「那你是不是也不想和我合租？」
第118页 周思齐如临大敌，「怎么可能？！」伸手扯了扯褚余凡的帽子，勾住他的肩，「我的生活习惯很好，绝对不会吵你。」 褚余凡：「你不是说我会说梦话？」 周思齐愣了一下，「一般合租不是两个卧室吗？」 褚余凡：「哦？不是像宿舍那种，一个房间里两张床？」 他心想，周思齐住的公寓里也只有一张大床啊？ 周思齐的眼中陡然绽放出烟火，他没想到褚余凡对「合租」的理解如此到位。 电梯停下，他俩找到1003的门牌，正要按门铃，里面把门打开了。 任钰博一手拿着簸箕，一手拿着扫帚，灰头土脸。 他双手合十，「见谅见谅，房东抽查卫生……」 褚余凡唔了一声，跟在周思齐身后，走进去就看见一个圆圆脸的胖阿姨正在指挥唐晓舟擦桌子。 唐晓舟还戴着一副粉红色的橡胶手套，一脸悲愤。 「小博，这又是你同学啊？」阿姨一见他俩，笑得见牙不见眼，「你同学怎么都长得这么乖？」 任钰博小声在周思齐身边说了句，「她有个女儿在国外念高中，你待会儿千万要说自己是单身，房租会便宜很多。」 周思齐坚定地点点头。 「周阿姨，我同学他俩也想租房，您不是还有一间？」任钰博立刻从黑脸rocker化身哈士奇。 「哎呀，阿姨您和我一个姓，真巧。」周思齐变成微笑萨摩耶。 两只小奶狗乖巧地看着房东。 周阿姨乐开了花，想了想又皱起眉，「不过我那间房刚刷了墙，里面什么家具都没有，你们介不介意自己买家具？」 「介……」褚余凡听见「买」就直接想拒绝。 「不介意。」周思齐挡在了他面前。 周阿姨掏出钥匙，「那我们去看看？就在楼上。」 任钰博的眼睛亮了，「哇塞，那我们可以一起开伙了，还能省点伙食费。」 唐晓舟酸熘熘，「你们这帮败家子。」 等电梯的时候，周阿姨和周思齐聊得甚欢，用一副遗憾的口吻说道，「就是有间卧室朝北，没有阳光，之前的住户是对小夫妻，觉得那间房阴冷……」 周思齐小鸡啄米地点头，褚余凡把后背靠在电梯上，心中松了一口气，还好自己不用应付。 结果等褚余凡看见刷了白墙的空房间，格局和大小简直和他在未来那间格子间一模一样。 最妙的就是全天看不见太阳，空调都不用开。 周思齐见他满脸欣喜，转身和周阿姨开始讨论租房合同还有押金问题。 等褚余凡从厨房走出来，周思齐和他比了个ok的手势。 「小褚？」周阿姨已经发现这个孩子不爱讲话，就主动开腔，「小周和我说了，你们俩都是学音乐的，估计到时候会有点吵，你们别让其他租户投诉就好，家具什么的你们就自己置办，阿姨给你们房租打点折。」 等周阿姨报出租金，褚余凡皱起眉头，他没料到比预计的高出不少，又想起了养父找他要钱的那一幕，开始犹豫。 「好的，阿姨，我们回去商量一下，晚上我给您打电话。」周思齐瞬间化解了房东的尴尬。 他俩提前在十楼下了电梯，告别了房东。 周阿姨要了周思齐的v信，临走前还不忘和他嘱咐，「你记得加一下妮娜的v信啊，她正在申请学校，我们也不懂，你帮帮她哈。」妮娜就是房东在国外的女儿。 电梯门合上，周思齐把两层口罩摘了，憋死他了。 「怎么？」周思齐看得出褚余凡对租金不太满意，但这个地方离学校近，而且看起来他对房间还挺满意。 「我担心我挣不了这么多钱。」褚余凡老老实实地说。 周思齐气吞山河，差一点把「我养你啊」喊了出来，后来一想，不行，未来可能不流行这一套。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要不我们再去看看别的？」又补了一句，「刚才那房租是我们两个人一起付的，你要是想选靠北的卧室，你出百分之四十，我出百分之六十。」 褚余凡算了算，「我出百分之三十三可以不？」 周思齐立马掏出手机，「我现在就和房东说，我们下个月搬来。」 他一边敲字一边问，「那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家具？」 哇，这个感觉，真让人心情舒畅。 褚余凡一头雾水，「什么家具，我直接从宿舍拿被子过来就能住。」 第60章 日常 「休息，休息一下。」 周思齐伸手摸了摸褚余凡的额头，不发烧啊，他严肃道，「卧室是空的。」 家徒四壁不过也就这样。 褚余凡：「在地板上睡不就行了。」 地板？周思齐想着都觉得硌得腰疼，但他也不打算勉强褚余凡，稍后再想想办法。 按下1003的门铃，听见门里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 门打开了，褚余凡透过任钰博的身后，看见沙发上两个人拿着手机正在开黑。 一个是唐晓舟，另一个是浅棕色皮肤黑色捲髮的外国小哥。 两人叽里哇啦乱叫一气。 「哦，那是我室友。」任钰博挠了挠头，室友luca是个外国留学生。 他俩的生活作息完全不一致，所以平时很少能遇上。
第119页 刚才luca一觉醒来走到客厅，看见唐晓舟在沙发上玩王者，二话不说掏出手机加入了战局。 外国小哥不经意地抬头看了一眼门口，深蓝色的瞳孔顿时熠熠发光，他迅速放下手机，走了过来。 笑容可掬地向褚余凡伸出手，「泥轰，沃是luca，恨高……心……」 他按了按脑门，无奈地向任钰博抛出求救的信号。 任钰博懒得搭理他，沖褚余凡和周思齐说，「别理他，都来半年了，中文就这鸟样。」 外国小哥很生气，对着任钰博呜哩哇啦喊了一通。 任钰博一摊手，表示我听不懂。 周思齐咧嘴一笑，「他骂你沙壁。「 任钰博勃然大怒，「你天天不洗碗筷丢水槽里，刚才房东逼我都洗了，你还敢骂我？「外国小哥「嗖——「一声熘回卧室，消失之前又沖褚余凡叽里咕噜说了一通。 周思齐迅速用流利的德语回了过去。 小哥立马关门。 「他说什么？「褚余凡问。 「他说你长得好看，问你缺不缺床伴。」周思齐很不高兴，这小子居然在嘴上调戏褚余凡。 褚余凡斜眼，「那你和他说什么？」 周思齐：「我说你缺张床！」 咯咯咯咯咯~~~~ 唐晓舟笑得从沙发上滚了下来，「小博，你平时怎么和你室友沟通的？」 任钰博臭着脸对他比了个中指。他这个室友是个奥地利人，英文说得磕磕巴巴，两人平时基本靠比划。 他们正在商量要去哪里解决午餐，褚余凡接到了霍文君的电话。 他拿起手机走到角落，按下了接听键。 几个人立刻噤声，听他在那边一声不吭地听完了整通电话，过程中嗯嗯哦哦了几次。 「好，我知道了。」最后挂断前，他终于说了一句完整的话。 褚余凡走回沙发，几个嗷嗷待哺的小雏鸟盯着他，迎接餵食的鸟妈妈。 他们都很少见到霍文君主动联繫褚余凡，估计应该是工作的事。 「我们要和女团一起参加的那档综艺，下周开录。」 褚余凡仰头，对着天花板嘆了口气。 霍文君告诉他，这个综艺的贊助商对他很有兴趣，所以务必要去参加，至于水下的游戏环节，目前并还没敲定。 「你是有什么隐疾不能下水吗？」霍文君试探着问。 「呃……」褚余凡不知道该怎么说。 「你身上有疤痕？！」霍文君大惊失色。 「没……」 「那就去吧，不用先拒绝，这个节目收视率很好，对你的事业有帮助，我多和那边沟通，到时候我跟着你去。「霍文君和他解释道，节目组所有选手和这一轮的女搭档都会参加，如果没什么特殊情况，他不参加就太奇怪了。如果可以藉此谈下商务代言，属于含金量高的工作，而且不累。 褚余凡心想，要不是为了大家的生命安全，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次选手们要去参加的综艺，是一档全新的综艺节目，叫「夏日的宝藏」，是一款户外推理探险节目，主要吸引的都是年轻观众，mc是业内口碑很高的外景主持人，节目的基调是搞笑风趣。 最新一期的企划，是让sy和fg的男女嘉宾搭档，去一个原始村落里寻找线索，通过玩游戏互相争夺别人的线索，找到价值十万元的宝藏。 之前的几期，宝藏都是货真价实的宝贝，直接被优胜者带走。 照这个说法，他们几个的天然搭档就是合作舞台的那一位。 任钰博痛苦地用手压住脑门，「我能和你们谁换一下吗？」 唐晓舟击掌，「要不，你和我换吧。」 任钰博：「……成交。」 最后出去吃饭的提议被否决了，周思齐说是要回去公寓退租，褚余凡和他一起，唐晓舟和任钰博就打算叫外卖，继续开黑。 走之前，任钰博高深莫测地看了周思齐一眼，「我算不算帮你省了一笔中介费？」 周思齐：「懂，兄弟，今天外卖挂我帐上。」 任钰博看了看刚下完单的肉夹馍和炒面片，迅速按下申请退款。 等他俩走了，唐晓舟幽幽地来了一句，「思齐不是现在没钱吗？」 任钰博大叫一声，看着店家已经接单的豪华鳗鱼饭，气唿唿地说，「aa。」 唐晓舟冷眼道，「谁输谁买单。」 离开小区后，周思齐提议他们走一段路，褚余凡看了看头上的太阳，皱了皱眉，什么也没说。 「你是不是很怕热？」周思齐发觉了，褚余凡点头。 他习惯了17°的环境，温度升高会让他很躁动。 「你是不是很讨厌人多的环境？」周思齐继续问。今天来的路上，地铁和公交都不如上下班时拥挤，褚余凡还是一副强忍着不适的神情，最后是硬是塞在他和车之间的狭小空隙里，紧紧靠在他身后。 褚余凡继续点头。 「你是不是喜欢液态的食物？」 褚余凡愣了，瞥了一眼周思齐，高大的身影正好站在阳光的下面，男孩的身侧镀上一层金边。 「你怎么知道的？」 周思齐笑了起来，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容像透过迷雾的阳光，「喜欢一个人就会记住ta的一切。」 褚余凡挠了挠头，「那我不知道你的。」
第120页 周思齐一本正经，「没事，我们住在一起以后，你就会知道的。」 自从接受了褚余凡是未来人的设定，他豁然开朗，既然白月光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那就让自己带他来认识这里的一切吧。 老母鸡之魂熊熊燃烧。 他正想伸手打车，举到半空又放下来，「今天有时间，你想不想去哪里看看？」 他还没放弃约会的可能性。 褚余凡垂下眼睛，他生性冷淡，初来乍到的时候确实有些恐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发对这里的一切没什么兴趣，但既然周思齐一而再再而三邀请的话。 「好啊，你说去哪里？」他嘴角上翘，清亮的眼眸在发光。 周思齐的嘴丫子都裂到耳根了。 「好，那你陪我先去公寓退租，晚点我带你去个地方。」 到达周思齐公寓的时候，他不死心地又问了褚余凡一次，「你要不要学游泳？」 公寓四楼有室内私人泳池，隐秘性完全没有问题。 褚余凡：「你不怕被电了？」 周思齐：「呃？你不是不会电我了？」 褚余凡：「在水下谁说得准？」 周思齐咽了口口水，又回想起之前几次，褚余凡控制不了灵波时，把自己电到灵魂出窍的惨状，不自觉地手抖。 可是，如果可以看见他不穿衣服，如果可以在教他游泳时顺道揩个油，或者来个泳池里的壁咚…… 周思齐抱头蹲下了…… 直到看见物业贴在告示栏里的通知，这几天泳池要清洁，暂停开放，他才彻底死了心。 走去物业办公室的路上，褚余凡踢着路边雪白的小石头，这个小区的环境确实很好。 褚余凡：「你真的要退？」 周思齐：「嗯，不然我没钱。」 褚余凡：「那你记得拿到押金先还我。」 周思齐：「我都交给你保管吧，需要的时候我找你要。」 周思齐回到公寓后打了个包，衣服鞋子五大纸箱，乐器他找了专业的搬家公司託运。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个预估搬运费，褚余凡扭头选择不看，周思齐确实不知道洛阳纸贵。 在物业办公室，周思齐直接让物业把押金退回到褚余凡的银行帐户上。 办完手续后，周思齐看一眼时间，「那地方有点远，打车四十分钟，我们要不先吃饭？」 褚余凡：「这么远为什么要打车？」 周思齐心中暗爽，褚余凡这副抠搜搜的样子真可爱。 「好，那我们坐公交，两个小时应该能到。」 褚余凡举手投降，「打车。」一想到要和一车人挤两个小时，就要原地爆炸。 周思齐带着褚余凡走进街边一家「l」便利店，挑了两个便当，又从货架上拿了一个溏心蛋，临结帐时，周思齐还找柜员打了一个香草味的冰激凌。 他笑眯眯地把甜筒递给褚余凡，「这顿我请客。」然后，伸手做了个请付款的手势。 柜员小哥摇摇头，扫码枪对准了褚余凡的手机屏幕。 两人在树荫下找了一条长凳，默默坐下埋头开吃。 「好吃吗？」周思齐冲着冰激凌努努嘴。 褚余凡的脸上没什么表情，手中的冰激凌已经快要滴下蛋筒，周思齐伸手接过，两三口吃完了。 「哦，你不喜欢冰激凌。」又在心中的小本本记下一笔。 褚余凡抿嘴笑了，「干吗，你喜欢吃吗？」 周思齐咂咂嘴，「你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了。」 褚余凡低下头开始拆便当，耳朵有点泛红。 周思齐凑过去，「溏心蛋你试试。」 褚余凡抬眼，「这个是你喜欢的？」 周思齐想了想，「那要看你吃完什么反应。」 褚余凡哑然失笑，「你神经啊。」 两人说话间，两个女孩从他们身后的街道走过，叽叽喳喳声戛然而止，两个女孩停下脚步，从不远处张望他俩，又悄悄退了回来。 「请问，你们是sy节目的选手吗？」一个戴眼镜的女生站在褚余凡身后，怯生生地问。 褚余凡拿着筷子的手抖了几下，咬在嘴里的半个蛋掉在了地上。 周思齐忍不住嘆口气，一转身脸上含笑，对那个女生说道，「我没看过那个节目，你认错人了吧？」 女生被他明朗的笑容晃了一下，用手捂住嘴，低头道歉跑开了。 「看来咱们得走了。」周思齐帮褚余凡盖上便当盖子，「吃饱了？」 褚余凡有些心疼地看着地上滚落的半个溏心蛋，周思齐伸手拿纸巾捡起来丢进垃圾箱，扭头问他：「好吃吗？」 褚余凡唔了一声，点点头。 周思齐挤眉弄眼，「巧了，我也喜欢吃这个，等我们搬去新家，我做给你吃。」 第61章 户外节目 「真人秀不能真性情。」 下了计程车，天色灰濛濛的。 褚余凡一看，他们俨然已经到了郊外，路两边是空荡荡的旷野，瞄了周思齐一眼，「我们来看什么？」 怎么看都觉得这里像个抛尸地。 周思齐抬头看天，「还不够黑。」 褚余凡心头一惊，「都黑了，还能看什么？」 周思齐没有直接回答他，反问道，「褚余凡，你来这个世界三年多了，就没什么特别好奇的？」
第121页 褚余凡：「例如好奇什么？」 周思齐：「这里是哪里？」 褚余凡对着天空翻了个白眼，周思齐难得见他这副样子，笑到腰都弯了下来，「褚余凡，如果我到了一个新世界，一定会到处走走，打打怪，没准还能成为新世界的统治者。」 褚余凡一副怜悯的表情，「那真是恭喜你了。」 在他们那个世界，统治者是没有生命的系统。 周思齐满脸写着「快讲」，褚余凡不紧不慢地解释道，「未来，并不一定比现在更先进，未来的人，也没有比你们更有趣。」 周思齐听完一脸惊恐，「你这样会让我觉得人生很没希望。」 褚余凡摊手：「所以我觉得躺倒最好。」 反正不也能改变未来那个鬼样子，努力有什么意义。 周思齐：「难道你不想做些什么改变未来？」 褚余凡：「我就是个普通人，没那个兴趣。」 周思齐竟然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 为什么穿越文里，主角总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与天地斗，背负雄图大业的人，为什么就不能安安静静做个废柴过一辈子？ 好好谈一次恋爱也行叭。 路边有很多红色彼岸花在盛放。 「这里在以前是个寺庙，不过现在荒废了，也没人来上香了。」周思齐带着褚余凡走上一条林间小道。 在他小时候，外公偶尔会带他来这里散步，沿路说说南北朝的故事。那时候自己太小，不会认真听外公说话，只顾着自己在石头路上踉踉跄跄地奔跑。 外公气喘吁吁地追在他身后，总在他马上要跌倒的那一瞬间把他抱起来。 外公和他说，他妈妈小时候也会来这里看萤火虫，他牵起外公的衣角，奶声奶气地问，妈妈还会回来吗？ 外公摸摸他的头，开始讲这一带有女鬼在桥边买糕的故事。 外公过世后，他只在某一年的深秋来过一次，才发觉记忆中温暖的地方，原来没有风捲云舒，天冷地冷，孤单寂寞。 要不是想到带褚余凡来这里看萤火虫，他也不会再来。 褚余凡全程冷脸，听他绘声绘色说完卖糕女鬼故事，摇了摇头，「你怕鬼？」 周思齐气急，「真的有鬼。」 褚余凡：「所以你带我来这里看鬼？」 周思齐捂住他的嘴，「呸呸呸，赶紧摸木头」。 等空中最后一点天光消失，黑暗袭来。 草丛中乍现点点绿光，在林间飘舞。 褚余凡忽然一愣，「这是什么？」一时间他失了神。 周思齐「嘘」了一声，搂住他的肩膀，继续往林子深处走去。 绿荫小道上，万籁俱寂，无数流萤在空中飞舞。 周思齐第一次看见萤火虫的时候，兴奋地在草地上打滚，据说他妈妈小时候也这样。 当然这都是由外公转述的，至于真相如何，可能只有死人知道了。 周思齐拉着褚余凡站定了，屏住唿吸，在萤火虫星海找到了久违的感动。 有星星伴随在身边，他不再是孤零零一个人。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一群群的萤火虫结伴聚集在褚余凡身边，星星点点，萤光闪烁。 褚余凡周身也开始发散出淡淡的白色光芒，就好像灵波在唿应着这些小光点一样。 他慢慢伸出手，又有萤火虫飞到他的手臂上。 周思齐一声不吭地看着褚余凡，他就是夜的精灵。 星火虫遇见了星光，而我遇见了你。 褚余凡伸出手摸了摸周思齐的脸，萤火虫又跟着他的手飞舞，照亮了周思齐的侧颜。 细软的黑色头髮，笑起来弯弯的嘴角，黑白分明的瞳孔，一个阳光明媚的大男孩。 可是褚余凡觉得，周思齐的内心藏着一个哭泣的小孩。 褚余凡的眼神认真专注，脸颊上映出微微的粉色。 周思齐的眼神没办法从他脸上移开，手不自觉地伸向他的腰，用力往怀里一勾。 头脑发热，嘴唇已经落在了他的嘴唇上。 不知过了多久，湿漉漉的嘴唇才分开，两人都喘息不定。 「褚余凡。」周思齐声音嘶哑，努力控制着自己兴奋。 「嗯？」褚余凡温顺地像只小猫。 「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顿了一会儿，褚余凡才开口，「我也是。」 他此刻终于可以确定，自己对周思齐的喜欢，超过了牛奶，甚至是音乐。 周思齐吻他的时候，大脑里会一片空白，那种感觉很奇怪，但他是真的很喜欢。 周思齐目不转睛地望他的脸，湿润的嘴唇像果冻一样闪着微光，睫毛又长又密，鼻子挺秀。 更重要的，他的眼中有自己。 两人从沾满露珠的草丛里走回去的时候，周思齐忽然想起一件事。 「褚余凡，你谈过恋爱没有？」 褚余凡秀丽的眉毛皱在一起，「在未来，没人谈恋爱。「这话听得周思齐心口一阵狂跳，这么说，自己果然是褚余凡的第一个蓝盆友。 「那你们会，那个，就是那个……」周思齐咳了几声，一手撑住额头，装得很平静，肩膀却在微微抽动。 和同龄男生讨论这种事本来并不觉得羞耻，但面对褚余凡，这话他说不出口。 褚余凡低下头。
第122页 周思齐以为他生气了，嘴巴张了张，正想解释。 就听见他闷笑道，「在未来我们也不那个。」 周思齐手上用来照明的手机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接下来的几天，周思齐在训练之余一直苦思冥想，褚余凡说的「那个」到底是不是他说的「那个」。 时间就这样到了他们集体出外景拍摄的那一天。 八个选手坐了两个小时的大巴车，来到了节目组指定的聚集点，是进村的入口处，那里已经有一群摄像和导演在等着他们。 褚余凡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卫衣，外面套上印着节目名称的宽大t恤，破洞牛仔裤下包裹着一条又长又直的腿，脚上的运动鞋是当季新款。 他这一身从头到脚都是从周思齐衣橱里翻出来的。 周思齐说，要节省置装费，两个人共用衣橱，褚余凡深以为然。 髮型师把他的头髮烫得微卷，染成了闷青色。 导演一见到这张梦幻般美少年的脸，果断驳回了他要求戴帽子的请求。 阳光从头顶倾泻而下，他开始烦躁不安。 周思齐和导演组那群工作人员礼貌地打完招唿，迅速冲过来，把一只冻成冰块的矿泉水递给了他。 淡淡的白雾从掌心升起，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 「听说拍摄的地方很凉快。」周思齐凑在他身边咬耳朵。 即使站在不远处和别人说话，他仍然注意到褚余凡的脸颊红得不自然。所以他用笑脸换来了工作人员冰箱里一只矿泉水。 周思齐想了想，从手腕上脱下一只雕刻着银色羽毛的手镯，套在矿泉水瓶上冰了好一会儿，给褚余凡戴上了。 「呃？这是什么？」褚余凡的认知领域里，似乎只见过犯人的照片上戴着手铐。 周思齐笑看他一眼，「定情物。」 他俩的悄悄话还没说完，导演喊着让摄像到位，要开始拍摄女团成员和男选手们见面的一幕了。 初夏的风驱散了湿热的空气，几个青春洋溢的女孩从山坡下跑了上来。 最早出现的是陈紫妍，她穿了白衬衫配条纹领带，下身黑色紧身牛仔裤，整个人英姿飒爽。 老远看见褚余凡，她就兴奋地挥动着手臂，甩开其他女孩，一鼓作气冲上了山坡。 「早~！」她元气满满和众人打了招唿，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褚余凡一番。 唔，站在路尽头的褚余凡夺去所有人的目光，他这一身应该会被cp粉扒干净。 褚余凡抿嘴微微一笑，就算打招唿了。 陈紫妍直接往他身边走去，越过mc的面前。mc是个瘦削和蔼的中年男人，鼻樑上一副黑框眼镜，扶额大笑道，「男左女右，不男不女站中间。」 陈紫妍小脸一红，赶紧站到了mc的右边。 等人到齐了，mc让每个嘉宾先做自我介绍，然后宣布了节目的规则。 第一步，男女嘉宾自由组队，通过游戏的输赢决定出发顺序。 弔诡的地方在于，选择先出发的队伍可以去寻找线索，而选择后出发的队伍可以通过游戏截取别人的线索。 所以早起的鸟儿也许没虫吃。 mc故弄玄虚地说道，「啊，我们今天有八个帅气的男孩，和八个美丽的女孩，究竟如何可以配对成功呢？」 他让男女嘉宾在题板上写下最想要组队的人名，毫无悬念的，大家都选了观众猜得出的另一半，顺道cue了一下sy节目。 除了任钰博和唐晓舟互换了搭档，其余人都匹配了舞台上的合作伙伴。 mc笑出一脸菊花褶子，「看来大家都是心有所属啊，那就希望今天能擦出更亮的火花~」 游戏一，「我就问你做过没做过」。 嘉宾轮流发言，说一件自己没做过的事，如果其他嘉宾有人做过这件事，就需要举手示意，这时就算发言嘉宾过关，如果全员都没做过，五人举手，则发言嘉宾被淘汰。 留到最后的嘉宾优先选择出发顺序。 男嘉宾1：「我从来没穿过裙子」，女嘉宾全体举手，过关。 女嘉宾1：「我从来没进过男厕所」，男嘉宾全体举手，某女嘉宾也怯生生举了手。 mc迅速打断游戏，把话筒递给举手的女嘉宾，「请说出你的故事。」 某女嘉宾：「就，有一次太急，女厕所排长队，没办法，就，让男朋友堵在洗手间门口，我进去了男厕所。「mc：「哦，男朋友真好啊！」 某女嘉宾大惊失色，「不，不是男友，是我爸爸。」 大家笑得东倒西歪，游戏继续。 女嘉宾7：「我从来没有和男生接过吻。「 女生组寂静无声，褚余凡犹豫着，手刚举到一半，周思齐眼疾手快，一把压下他的手，生生被他吓出一身冷汗。 「玩游戏，千万不要认真。」周思齐咬他耳朵。 身边的陈紫妍憋笑憋得很痛苦。 女嘉宾7惨遭淘汰，怨恨地瞪了团友一眼。 第62章 过关 「户外真人秀的核心是游戏。」 轮到褚余凡了，他垂下眼，「我从来没有游过泳。」 其他所有嘉宾都举起了手。 「boom！」mc刘兴奋地搓手，「恭喜这位帅哥踩中了雷点，我刚才故意没说，在这个游戏里，如果其他嘉宾全都举手，就算发言嘉宾失败，但考虑这是第一次，我们就给……」mc专程瞄了一眼他的胸卡，「褚余凡，一个小小的惩罚。」
第123页 「伏地挺身20个，或者自浇一瓢冷水，请选择。」mc刘摊手。 工作人员送上来一个葫芦瓢，细颈大肚子。 他们在一个农户家的小院里做游戏，地面上偶然还有鸡鸭跑过，门口放了一个大水缸，里面盛满了水，绿油油的颜色很诡异。 mc刘敢这么问，以他的经验，这种在乎外表的小男生肯定会选前者。 只要经纪公司打好招唿，反正电视会剪辑，伏地挺身也不一定要做到位，还能收穫一波儿粉丝赞誉。 「浇水。」褚余凡毫不犹豫地拿起放在水缸上的瓢，那瓢比他脑袋足足大了一圈。 「等一下。」 「等一下！」 两个声音几乎同时在空中响起来。 周思齐看着风风火火冲进镜头的霍文君，讪讪地收住了脚。 mc刘先是一脸讶异，伸手示意停拍，走过去和霍文君拥抱了一下，小声说道，「你竟然过来了？」 霍文君点点头，在他耳边抱怨道，「路上堵车，你们选这个地方真够偏僻的。」 她今天换了一身运动装，长发扎了个马尾，很有活力。 她和mc刘是大学同学。mc刘当然不会承认，当年还是个愣小子时，自己暗恋过霍文君。 毕业后两人都在娱乐行业，偶尔会碰面，彼此照应。 「我就是过来和你打个招唿，和你说一声，对我们家艺人好一点哦。」霍文君挤挤眼。 mc刘看了一眼褚余凡，「你又带新人了？」 霍文君真是个永远出人意料的女人，就像当时拒绝他表白的理由是她喜欢女人。 霍文君莞尔一笑，「还有一个。」 她招招手，周思齐上前走出队列，和mc微微躬身。 陈紫妍迅速和队友交换了眼神，他俩居然都签了蔚蓝！ mc刘和霍文君没说两句就分开了。 霍文君走到了摄像身后，又和导演道歉，说她带了几箱进口水果放在后备箱，一会儿有空让助理去拿，导演诚惶诚恐，经纪人一姐太客气了。 镜头重新接上一条。 「boom！」mc刘兴奋地搓手，捋了捋头髮，「恭喜这位帅哥踩中了雷点，这个游戏里，如果其他嘉宾全都举手，就算发言嘉宾失败，但考虑这是第一次……」mc和煦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褚余凡，给多你一次机会。」 镜头正正地对上褚余凡的脸，雕塑一般的美少年，无暇的皮肤在阳光下发光。 褚余凡皱眉，「我从来没有和女人接过吻。」 嘉宾中一片沉默，三只手颤抖着举了起来。 任钰博，唐晓舟，和，周思齐。 码的，为了不让兄弟被处罚，面子算什么。 霍文君站在不远处，目光注视着周思齐。 一群青春新鲜的面孔中，这个明朗笑容的大男孩仍然十分醒目。 周思齐专程到她的办公室找她，一开始没有报上名字，只说是一个等着签约的新人，结果前台没通报，让他在会议室坐了两个小时冷板凳。 最后还是霍文君的助理认出了他，赶紧告诉了霍文君，霍文君才赶去见了他。 两人聊了一个小时，最后握手言和，周思齐顺利地带走了蔚蓝的艺人合同。 他对于所有的合同条款都没有问题，只有一个要求，如果褚余凡拒绝的一些活动，他愿意代为参加，希望公司不要为难褚余凡。 「你家的事处理好了？」霍文君到底不同于一般人，挖掘了周家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 周思齐倏地收起笑容，坐直了身体，「我自己有能力保护我爱的人。」 霍文君被这副冷峻的面孔惊到了，这种被威慑的感觉她已经很久没体验过了。 等她回过神来，周思齐又恢復了镇定自若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干净美好。 眼前周思齐的笑脸重合了，霍文君摇了摇头，进了这个名利场，只能靠他们自求多福了。 第一轮游戏进行到最后，获胜者是周思齐，他选择了先出发。 和队友离开之前，他故意对着摄像机咧开嘴笑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走过褚余凡身边说了一句，「结盟？」 「我在前面等你。」 褚余凡点点头。 第二个获胜者是陈紫妍，帅气地一挥手，「我们走！」 抓起桌子上节目组准备的背包，和褚余凡一起走了出去。 第三个获胜者是唐晓舟，他选择了留下来截胡。 剩下的五组开始了新的游戏挑战。 任钰博赢了之后，果断选择了出发，唐晓舟送去一个「好走不送」的眼神，外面太阳那么大，留在屋里玩游戏多好。 走出农舍小院，陈紫妍悄悄把身上别着的麦拉开了，「褚余凡，你是不是有点不舒服？」 褚余凡没精打采地唔了一声。 今天实在是太热了，阳光把人都能烤化了，他身上每一根汗毛都在吶喊。 偏偏走的这条路上连棵树的影子都没有。 「这种节目实际上都是套路来的。」陈紫妍想着褚余凡是第一次参加，可能有点紧张，说说话也许能缓解情绪。 结果褚余凡一直低头走路，根本没听她在一旁叨叨些啥。他浑身都躁，一个火星就能燎原。 眼前忽然一黑，一顶渔夫帽凌空罩在了褚余凡的头上。 褚余凡松了口气，周思齐终于出现了，他不知哪里得了一个小电扇，在手中转得欢快。
第124页 褚余凡很自然地接过了风扇，直接怼在脑门上。 「你们看任务卡了吗？」周思齐问。 陈紫妍幡然醒悟，放下身后的背包，开始一通翻腾。 周思齐一看拉链上系带的颜色，嘆了口气，「我们应该是不同的任务。」 他去桌上拿包的时候，仔细看了一下八组背包，样子和重量都差不多，但是包上拉链的系带有三种颜色。他想起早些和导演组打招唿的时候，扫到某个工作人员手上的地图，上面标了三个颜色的圈，正好对应三个颜色。 绿色系带的包只有两组，所以他拿走了绿色的。 他本以为是褚余凡去挑背包，心想着也许运气好，也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结果陈紫妍这个大大咧咧的妞，直接拎起桌上靠她最近的包就走了。 陈紫妍的眼珠转了转，「不如这样，你们去做一个任务，我和ailie做另一个，然后我们交换线……」ailie就是和周思齐组队的女生。 周思齐断然拒绝，「这个节目我研究过，游戏设置很难，你们女生组合很难过关。」 他思考片刻，转身看向褚余凡，草，人不见了？？？ 吓得他浑身一激灵，迅速扫视四周，才发现褚余凡在他们看任务卡的时候，独自走到路边一个小渔塘旁，蹲下，伸手从包里掏出了那个……葫芦瓢。 周思齐目瞪口呆，就看着他舀起一瓢水，摘下帽子从头顶上淋了下去。 两个女生的叽叽喳喳声戛然而止。 「好，我们一起去完成任务。」褚余凡的脸色平静，完全无视自己湿漉漉的头髮散乱在额头，t恤也湿了一大片。 卧槽，这模样过分迷人了。周思齐实在忍不住想入非非，吞了口口水。 陈紫妍想的却是，我靠，褚余凡居然没有上粉，皮肤真好啊。 几人商量过后，决定先去做第一个任务，「我抓到你了」。按照背包里地图的指示，他们要穿过村子进入一片小树林。 节目组挑的这个地方是一个传统村落，房屋零星分布，破落严重，节目组打着让城市观众关注贫穷偏僻地区的旗号，得到了当地村委的大力支持，几乎把村民都清空了，变成了空城。 走着走着，阳光忽然被一大片乌云挡住，他们走在一片土路上，破旧狭窄的街道上阴风阵阵，周思齐心里发毛，不自觉地往褚余凡身边靠了靠。 褚余凡心中暗笑，忽然眼神一滞，一栋农户的房檐上赫然吊着一只不知死活的大蜘蛛。 他僵着背，磨蹭着挨上了周思齐的肩膀。 后面两个女生正在讨论地图上的线路，眼前光线一暗，陈紫妍一抬眼，哎哟，这两人的脑袋都快挨上了，只不过他俩的脚步都有点虚浮是怎么回事。 俩高个男生一马当先冲出了村子，到了游戏指定地点。 工作人员一看来了四个人，吃惊道，「这个游戏每次只允许两人挑战，你们分好组了吗？」 周思齐大言不惭，「你先说规则，我们再决定分组。」 工作人员清清嗓子，正要开口，褚余凡又打断了他，「这里是只有一个线索？」 其余三个人眼睛一亮，对哦，如果一个地点有超过一个线索，他们完全可以多来几次，自由组合。 工作人员目无表情，「无可奉告。」然后用不带任何起伏的音调读完了游戏规则。 「我抓到你了」这个游戏，要求参加的嘉宾进行自由变装，携带节目贊助商的产品手机，开启定位功能，在这片小树林里走出一条「xr」或者「bz」的路线，也就是节目「夏日的宝藏」的缩写。 但是！任务的难点在于，小树林里不规则的分布了100个摄像头，开启了人脸识别功能，如果被任何一个摄像头识别出嘉宾，即为挑战失败。 而且自由化装不允许遮盖五官。 这个游戏要想胜利，要不就化妆化到连亲妈都不认识，要不就得躲开所有摄像头。 无论哪一条，都不容易。 周思齐和褚余凡面面相觑，「你能不能破坏摄像头？」周思齐偷偷问褚余凡。 褚余凡皱眉，他没训练过这项能力。 陈紫妍忽然问工作人员，是不是现场採集人脸？ 工作人员原本要说之前经纪公司提供了艺人照，看她一脸诚挚，又跑去问了导演，导演挠了挠头，这节目本身就是走搞笑路线的，女艺人应该要有这个自觉。 如果不愿意扮丑，那就男生上。 工作人员悻悻然走回来，「你们愿意的话，可以现场採集。」 陈紫妍比了个ok，「我的妆花了，稍微补下妆。」 十五分钟过去了，两个女生标准女团舞台妆完成，继续开拍。 机器拍完她俩的正脸侧脸，工作人员一愣，「是你俩一组挑战吗？」 不远处，正在商量对策的周思齐和褚余凡听见了，也是一脸错愕。 「试试。」陈紫妍表情灵动鲜活，身边ailie浓郁的假睫毛电力十足。 工作人员把她们带去了旁边临时搭建的变装间，里面提供了各种换装道具，「只要不遮挡五官就行。」工作人员嘱託了一句。 二十分钟之后，两个女生走出了变装间，各自换了一身衣服，轻松完成了挑战。 没有一个摄像头识别出她们。 周思齐喃喃自语，「女生不化妆原来差别这么大？！」
第125页 第63章 结盟 「不作弊就无法通关。」 陈紫妍和ailie走过来找工作人员拿线索的时候，周思齐发自内心地给她俩鼓掌。 ailie摸了摸脸，心虚地钻到了陈紫妍的身后。陈紫妍倒是一脸无所谓，反正大家都是好姐妹，素颜算得了什么。 周思齐一扭头，发觉褚余凡又不见了。 妈呀，这傢伙真是移形换影。 再定睛一看，那个修长的身影正蹲在一块大显示屏前，那是记录陈紫妍她们行进路线的显示屏。 线路的动画效果以紫色的动态线条慢慢延展，附近还有零星小点出现。 陈紫妍一出发，就找了第一个摄像头测试，再没有被识别出后信心百倍，拉着ailie横冲直撞。根本就没care摄像头的位置，反正都是一套系统一个妈，一个识别不出，各个都识别不出。 褚余凡缓缓起身，低头又问了一次工作人员，「这个游戏只有一个线索吗？」 工作人员正准备哈哈而过，褚余凡抬起了头，两人四目相对。 工作人员瞬间就像被人在胸口开了两枪，心脏爆开的感觉。 阳光照在褚余凡的身后，眼眸疏离带着星光，鼻樑挺拔俊秀，微抿的唇峰宛若花瓣。 光影之中，美得像副油画。 工作人员张嘴喃喃道，「应该不止一个吧。」说完立马捂住嘴。 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是谁？？！ 褚余凡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和一直凝视他背影的周思齐对视了两秒，不自觉地一笑，笑容灿烂，露出洁白的牙齿，「我俩也去试一次。」 陈紫妍和ailie都被这天使般的笑容震住了，天啊，人间大杀器。 周思齐若无其事地走过去，说了声「好」，立刻拉着他冲去了换装的房间。 他扫了一眼内部的每个角落，这是一个临时搭建的隔间，考虑到艺人的隐私，也没有安装摄像头。 周思齐捏捏褚余凡的脸，摇头道，「你真的不能随便笑。」 褚余凡拍开他的手，澄澈的眼睛瞪着他，睫毛纤长得根根分明。 「你想到躲开摄像头的办法了？」 周思齐可不想把褚余凡这张漂亮脸蛋画得面目全非。 褚余凡用手放到脖子后面，抓住领口，然后一股脑儿地将上衣拉过头顶，裸着上身走到衣架旁，扯下一件白t。 他刚才热得脑子有点煳，才从鱼塘舀起一瓢水淋透了身上降温，等情绪平静下来，才闻到自己身上一股死鱼臭虾味，他早就发觉周思齐悄悄皱了好几次鼻子。 褚余凡光裸着的上身，背部流畅有力的线条，周思齐差一点一口血喷了出来。 宽肩，瘦腰，长腿，不折不扣的美人。 尤其那条凹陷的背沟和两个腰窝，简直要了命。 「我记住了摄像头的位置。」褚余凡把t恤往身上一套，抬眼就看见周思齐炙热的眼神。 他猝不及防地把嘴唇凑过去，在周思齐唇边蜻蜓点水的一吻。 「现在不难闻了吧。」嘴唇离开的时候，他轻轻说了一句，带着笑意。 周思齐没给他机会退出，倏地收紧手臂，狠狠吻了他十几秒，趁着自己气息还没乱，赶紧松手。 最后含住他纤巧的耳廓轻咬了一口，「下次淋水记得要避开摄像机。」 满意地看着褚余凡耳朵上的毛细血管迅速红了一大片。 褚余凡哼了一句，「我下次不会参加户外节目。」 周思齐正想笑，忽然反应过来褚余凡先前说的话，双眼大睁，「你说你记住了摄像头的位置？！」 上次在密室节目，就发觉褚余凡的记忆力惊人。 褚余凡镇定地点头。他很有把握，这林子里的摄像头根本就没有100个。 陈紫妍两个女生的体力惊人，几乎在四十分钟内穿越了整片树林，也正是因为这样，那条紫色路线延伸的时候，四周的小亮点几乎都被触发了，褚余凡断定那些就是摄像头的位置。 最多也不会超过50个。 看着地图，他很快在头脑中设计了一条线路。随手在化妆檯上拿起一只口红，在地图上把路画了出来。 十五分钟后，两个人淡定地离开了变装室，褚余凡脑袋上戴了个巨大的尖顶斗笠，渔夫同款，这帽子被人丢在变装间外的外墙边，被他随手捡了进去。 周思齐贴了个假的八字鬍。 乔装的如此随性，还是因为周思齐说了，不能让节目组发觉被高端玩家碾压了智商。 进入树林前，工作人员给他们每人一个定位的手机，虽然褚余凡的大帽子在违规的边缘，工作人员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个游戏环节原本是不可能一次完成的任务，要是要求卡得太死，没人敢来挑战，道具组头顶烈日，蹲地上像插蘑菇一样安装摄像头，就成了个笑话。 两人从容不迫地走进了树林。 陈紫妍盯着大显示屏，两条绿色的线条慢慢出现，没多久，一个标准的「b」就出现了。 十分钟后，绿色线条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你说，我们要是把手机绑在一只狗身上，你再控制它走路，是不是更简单一点？」 周思齐跟在褚余凡身后，趴在一段泥地上匍匐前进时，忍不住抱怨了几句。 褚余凡蓦然回头，漂亮的脸蛋上都是泥巴道子。
第126页 「要不，我控制你走路？」他蹙起眉尖，口气不太和善。 这林子里的树上时不时掉下一只蜘蛛，让他后悔不已。 周思齐看他这副气鼓鼓的样子，觉得真是可爱极了。 「来，把你口袋里的手机给我，你休息一下。」他伸手弹了弹褚余凡的鼻子。 褚余凡靠在一棵树边休息，就看着周思齐头戴斗笠，嘴上一撇山羊鬍，显得特别好笑。 他把褚余凡的手机放在另一个口袋里，拿着地图，向林间深处跑去。 林间瀰漫着淡淡的树脂的清香，还有潮湿空气的味道。 褚余凡觉得眼皮有点重，迷迷煳煳就睡着了。 然后他做了一个梦。 他一睁眼，四周是他熟悉无比的雪白色墙壁，巨大的显示屏上闪烁着刺目的黄色警告标识。 系统的声音从房间的四面八方传来： 「30500163，严重违规罪名成立，处分已完成，重新恢復公民身份。」 「处分已完成，清除所有模拟21世纪的记忆……」 「恢復……」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脏突然失控地怦怦跳动。 褚余凡努力想睁开眼睛，却始终有心无力。 周思齐跑回来的时候，不过也就过了二十多分钟，远远就看见褚余凡靠在树边睡着了。 他笑嘻嘻地走过去，却发觉褚余凡的状态不太对劲。 头软软地垂下来，肩膀也在微微发抖。 像是被梦魇压住了，醒不过来。 褚余凡觉得快要唿吸不过来了，冷不防一双手伸过来，紧紧把他搂在怀里。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不对，那不是他的名字，不，那好像是…… 心脏一抽，他满头冷汗地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周思齐心疼地拍拍他的背，「没事了，你做噩梦了。」 他手臂发力，托起褚余凡站起来，却发现褚余凡圈着他的脖子不松手。 「我梦见我回去了。」褚余凡的声音有些嘶哑。 周思齐一惊，他知道「回去」是什么意思，伸手摸了摸褚余凡的头髮，「是梦。」 褚余凡的头埋在周思齐肩上，不肯抬起，闷闷地说，「万一是真的怎么办？」 周思齐沉默了，紧紧地抱住他，隔了很久才说道，「那我会去找你的。」 声音里有一种奇妙的笃定。 褚余凡的一颗心慢慢放了下来。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几乎没有做过梦，这次的梦境太真实，让他一时恍惚了，他哑然失笑，身体慢慢直起来「你怎么找我？」 周思齐听出来褚余凡已经恢復了清醒，笑笑拍了拍他的后背，「等我想想。」 两人分开的瞬间，褚余凡忽然在周思齐的脖子上狠狠咬了一口，牙齿嵌进了皮肉，血滴沁出，沾在雪白的牙齿上。 「嘶。」周思齐龇牙，却到底没捨得推开他。 「啊，对不起。」褚余凡羞涩地一笑，「我存心的。」 他是真的被梦里那句「模拟21世纪的记忆」吓住了，咬一口试试周思齐到底是不是npc。 周思齐捂住脖子，满脸淡定，「没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褚余凡从周思齐裤兜里掏出手机，「走吧。」 见他俩从树林走出来，陈紫妍笑得别有深意。 两部手机的gps路线几乎一毛一样，「你俩如果不是一个背着另一个，算我输」。 他们最后果然拿到两条线索，几人商量着要不要再进去拿一次线索，工作人员断然拒绝，「挑战成功的嘉宾不能再玩了。」 太可怕了，游戏策划组回头一定会被罚写检讨，为什么两组都会轻松过关，毫无难度可言。 就在这时，一个颀长的身形挤了过来，单眼皮的长眼睛瞪得圆熘熘，「你们拿到线索啦？」 是任钰博。 周思齐扭头，「你一个人？」 任钰博嘁了一声，那个萌妹走路扭来扭去，说话娇滴滴的能挤出水，听得他浑身冷颤，趁着妹纸补妆的空隙，他藉口自己去前面看看路，一鼓作气冲到了地图指示的地址。 褚余凡看了一眼他背包上的绿色系带，沉思片刻，「这里应该就两条线索。」 最多就两组参赛者，节目组又不允许挑战成功后再来一次，所以线索的数量最多就和参赛队伍一样。 幸亏周思齐一开始看见了系带的颜色。 「所以我们不用挑战了？」任钰博大喜，看着眼前俩素颜的妹子，一脸泥巴的褚美人，和小鬍子掉了一半的周帅哥，他暗生庆幸。 「等一下，我们为什么要和你分享线索？」ailie不乐意了，这可是豁出了素颜掉粉的面子才拿到的线索。 「这样，我们先一起做线索任务。那些等着截获线索的傢伙如果找我们拿线索，我们就在彼此之间转移线索，让他们永远抽不到。」 周思齐眯起眼睛，眉眼间隐隐闪过骄傲和嚣张。 任钰博张狂地吹了一声口哨。 还好他们是战友。 第64章 协作 「男女分工，干活不累。」 「暂停一下，大家先休息。」导演忽然叫停拍摄，和几个工作人员聚在一起商量起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霍文君也跟了过来，她直接走到导演的身边，认真地听着，不时点头。然后她又主动说了几句，便朝着几个年轻嘉宾走了过来。
第127页 招招手，周思齐和褚余凡自觉地靠到她身边。 「你俩是怎么完成任务的？因为没有摄像跟拍，他们，」霍文君扭头看了一眼工作人员，据实相告，「他们担心观众会觉得你们作弊。」 导演完全没有预料到，一林子的摄像头没有一个拍到了他俩的身影，他倒不关心嘉宾的人设，他怕金主爸爸的手机被人喷质量有问题，或者嘉宾对家的粉丝黑节目组作弊。 褚余凡看了一眼周思齐，周思齐微微点头，他就把自己记住了摄像头位置的事老实说了。 霍文君一怔，不过她虽然吃惊，却并不感到意外。她之前找密室节目看了原片，褚余凡在第一个密室的表现令她惊艷，这孩子除了在音乐上的天赋惊人，似乎对颜色的敏感度也高于常人，只是她当时以为，褚余凡的特长只是针对声音和图像这一类的信息，如今看来，是因为脑子太好使。 霍文君让他俩站在原地稍安勿躁，自己又走过去找导演沟通。 「我们不是为了找宝藏？」褚余凡皱眉。 周思齐撇嘴，「看样子，还是得按剧本拍。」 霍文君走回来，脸色淡淡的，「和他们沟通过了，就重新拍一下你俩在更衣间里的片段，这次安排跟拍摄像，你们就按照褚余凡记住了摄像头位置这个方案重现一次。」 他俩的脑海里同时回溯了刚才在变装室里的一幕，同时低下头，这踏马的怎么可能重现一次！ 最后还是由周思齐自然地引导褚余凡演了一出，你比划我来说的戏码，终于矇混过关。 只不过那之后，他们就发现摄像跟拍大哥像牛皮糖一样粘上他俩了，再想偷偷干些什么，完全不可能。 他们在上一个游戏拿到的两条线索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和「转角遇见爱」。 六个人席地而坐，各自发表意见，不知不觉中，周思齐就成为组织大家讨论的核心人物。 霍文君跟着摄像看了一会儿，发觉小孩们玩得挺自然，剪出来应该蛮有看头，她便拿起手机去一旁处理公务了。 导演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女人的震慑力太强了，站在身边害他连偷个懒都不敢。 「褚余凡，你怎么想？」周思齐忍不住cue他。这傢伙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走神都快走到九霄云外了。 按照周思齐看之前节目的经验，这种线索都是对应地点或者关键人，最后的宝藏还需要钥匙打开。 褚余凡一脸茫然，顿了一下才说，「这难道不是说村里那座破房子，还有山边那条路？」 周思齐立刻展开地图，几个脑袋靠了过来。 确实有条山路从村里延展到山边，在地图上弯弯曲曲的，一共六个转角。 「转角遇见爱」应该就是要去这里找线索。 「那破房子是哪里？」任钰博问道。 先前为了甩开萌妹，他大步如飞，看来一路上漏了不少风景。 褚余凡抽动嘴角，实在不想说。一看他这副尴尬的样子，周思齐恍然大悟，应该是门口挂着一张巨大蜘蛛网的破宅子。 「要不，我们兵分两组？」周思齐提议。 大家都表示同意，问题是，要怎么分组？ 周思齐犹豫地看了一眼任钰博和褚余凡，在这种情况下，男生肯定是要分开带队的。 但他知道，任钰博对他那个女搭档已经快忍不了了，节目组如果再恶意剪辑，他的厌女人设铁定会被人追着丢臭鸡蛋。 可是丢下褚余凡，他又捨不得。虽然霍文君提醒过，奇遇cp粉对他和褚余凡的事业杀伤力很大，委婉地告诉他俩在节目上不能捆绑太紧。 纠结来纠结去，被褚余凡看出来了。 褚余凡毫不犹豫地起身，走到了陈紫妍和ailie的中间，「我们一组吧。」蜘蛛就留给他们吧。 陈紫妍咧开嘴笑了，心想褚余凡还是个贴心的男生，知道体谅女生。 ailie低下头，伸手捋捋乱掉的头髮，挪动步子走到了周思齐面前，「要不，我和你一起？」 毕竟他俩还有炒cp的暗线任务。 任钰博双手往脑后一枕，立刻跳到了褚余凡身边，「那我们三个成组吧。」 周思齐只好认命地接受了这个分组安排，起码，褚余凡和任钰博在一组。 等他来到那个阴森的破宅门口，看见荒芜的院子里还有一口残井，大屋里连个灯都没有，一阵风穿堂而过，传出低沉的「呜呜」般的哭声。 他迅速就想转身逃跑，身边两个女生立刻害怕地抓住他的胳膊，紧紧贴上来。 周思齐咬牙问工作人员，「线索藏在这屋子里？」 工作人员点头道，「这个游戏要求单人挑战。」 周思齐把贴在胳膊上的两个姑娘拨开，脸上挤出笑容，做了个女士优先的动作。 等褚余凡他们仨在山路某个转角处挖到了一个爱心形状的盒子走回来，还没在集合点看见周思齐那一组的身影。 三人一合计，还是决定去破宅门口找他们，老远就看见两个哭成鬼的女生，和脸色煞白的周思齐。 「这任务这么难？」任钰博吃惊。 周思齐的帅脸白里透着红，「也不是，主要里面一片漆黑，只能靠手摸。」 褚余凡听罢正要进屋，周思齐斜眼，「有蜘蛛。」他立刻把脚缩回门槛外。
第128页 怂包。 任钰博双臂抱胸，长腿一迈，二话不说直接进了屋。 十五分钟挑战结束，他鎩羽而归，悻悻地说，「什么都摸不到啊！」 晃掉短髮上落满的墙灰，他看着自己的发黑的十指，这完全就是间空房子，他想到借着摄像机上的红色小灯，抠完了每一寸地面，一无所获。 「会不会我们找错方向了？」他疑惑道。 陈紫妍一脸决绝杀了进去。 褚余凡沉默了片刻，仔细想了想那条线索：「屋漏偏逢连夜雨」，他走进院子里看了一圈。 那口孤零零的井吸引了他的目光，井口直径差不多有一米，四周铺着青石，他走上前，探头往井里一看，哦，有gopro。井边的地上还躺着一长截麻绳。 他招招手，大家纷纷聚拢过来。 有人跑进去叫回了陈紫妍，几个人就开始满院子找水桶，一无所获。 任钰博摸摸下巴，「要不我跳下去？」 身旁的工作人员立刻出面制止，那绳子不是用来吊人卡井的。 褚余凡不紧不慢从背包里拿出了那个瓢。 周思齐：「你还带着？！」 褚余凡：「用不用？」 最后他们用麻绳在葫芦瓢的细腰处系了几圈，抛到了井里。瓢在水面上浮浮沉沉，周思齐扯了扯绳子，很快就掌握了发力技巧，他试了几次，终于拖上来一个方形的小盒子。 和之前那个心形盒子一样，上面也挂了一把密码锁。 「这里面应该是开宝藏的钥匙。」周思齐很笃定，「钥匙不止一把，有真有假。」 果然还是熟悉的配方。 「所以我们还得回去拿其余背包的任务，才能收齐所有线索？」任钰博皱眉道。 但是回去的人，就有可能被留下的嘉宾截获线索。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密码的信息在他们那里。」周思齐想明白了，外出的人找盒子，密码在原地玩游戏的人那里。 先合作，再互撕，还是熟悉的套路。 目前他们手上有两把钥匙，还剩下一个黄色系带背包里的任务没做。 「要不这样，你们去做任务，我回去拿红色背包，这样就能凑齐所有线索了。」 周思齐把袋子里的方盒子拿了出来，「你们带上盒子。」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女搭档。 ailie躲开他的目光，拉着陈紫妍往后退开几步。刚才这个高大英俊的男孩在推她进鬼屋时可是一丝犹豫都没有，简直气死她了，她决定要手拆cp，保全自己的人设。 看她这样，周思齐反倒轻松，让他按照剧本装着心动，还不如一个人行动。 「我也回去。」褚余凡举起右手，腕上的羽毛镯子折射出阳光，银白色的光点晃在了周思齐的脸上。 周思齐干咳了一声，那行吧。 任钰博僵硬地假笑，正想说自己也回去得了，导演在空中比划了个x，代表着拒绝。 结果他就成了娘子军里唯一一只雄性，两个盒子被他收入囊中。 等周思齐和褚余凡走回最初的农家小院，就听见里面爆发出阵阵惊唿。 「厉害！」 「最强者！」 他俩一走进去，唐晓舟双手叉腰，得意洋洋地瞪着他俩。 刚才玩的游戏叫「就你话多」，mc出两个字，然后每个人轮流加一个字，必须保证句子通顺有意义，失败者淘汰。 唐晓舟最高加到了22个字，创造了节目最高记录，无人企及。 mc看见他俩回来了，便暂停了游戏，然后问唐晓舟，「你是优胜者，你可以截获他们的线索！」 众人欢唿，哈哈，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唐晓舟赢了三局游戏，按道理可以截获三条线索。 周思齐瞄了一眼唐晓舟座位旁边的三个背包，很好，每个颜色拿了一个。 摄像镜头下，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兵交接，火花四溅。 唐晓舟清清嗓子，「我猜，他们身上没有线索。」 周思齐捂胸，做出大惊失色状。 「我选择出去找线索。」唐晓舟抓起背包，拉起女搭档，兴沖沖地往门外沖。 「博在黄色。」他和周思齐擦身而过的时候，听见周思齐含煳地在口中说了一句，「去红色。」 褚余凡一脸冷漠地看他俩上演无间道。 自从206宿舍知道要上这个节目，就一直埋头研究攻略，最后一刻他们才定下分工协作，里应外合的策略。 如今任钰博手上三个盒子，唐晓舟手上三个密码。剩下的密码，就交给周思齐和褚余凡了。 十万元的宝藏，206宿舍要定了！ 第65章 收官前夕 「不走平常路方能出奇制胜。」 接下来的一个游戏是「听前奏猜歌名」，毫无疑问，褚余凡大获全胜。 来参加节目之前，几个室友逼他听完了近十年排行榜榜单金曲，果然派上了用场。 周思齐得意极了，这是他出的主意，谁让褚余凡记音乐旋律就是个ai。 再下面一个游戏是让两人合力从两头咬断一根手指饼干，看哪组剩得最短。 其他几组都是男女嘉宾配合，双方顾及面子，羞羞答答，鼻息刚一凑近，就慌忙分开。 到了周思齐褚余凡这组，两个男生大大方方的，嘴唇几乎贴在一起才咬断，赢得毫不费力。
第129页 他俩每赢一次，就获得一张写着数字的小纸条。 其他嘉宾偷偷询问他们知不知道这数字是什么意思？两人很有默契地摇头。 第三个游戏终于轮到另一组获胜，两个嘉宾选择了出发，从桌上拿走了黄色系带的背包。 他们走之前周思齐扫了一眼女嘉宾手上露出的字条，记下了那四个数字。 经过这么一番操作，他俩拿到了六组密码。就在这时，先前出发的队伍终于回来了。 任钰博他们一共带回了五个盒子，周思齐用五次优胜者的奖励，截获了他们全部盒子。 唐晓舟一副心痛欲绝的模样，让任钰博冷眼摇头，表演过于浮夸。 周思齐用密码字条打开了其中三个，获得了三把钥匙。 mc刘大加赞嘆，这是之前嘉宾从未创造过的好成绩。 摄像机后的霍文君看着几个少年鸡贼的笑容，嘆了口气，真是天真。 她抬起眉梢，眼神在褚余凡的手腕上一顿，皱了皱眉。 「我们还有个线索没解开。」任钰博找准机会，晃到了周思齐身边。 「丁丁东东泉，高高下下树。」 周思齐悄悄问褚余凡，「还要不要去找线索？」他知道褚余凡怕热，想着要不让他留下得了。 褚余凡唔了一声，「去吧。」 钱的吸引力到底还是大一些。 下一个游戏周思齐又赢了，拿起背包就和褚余凡走了出去。 跟拍摄像刚咽下一口水，立马喷出来，端起摄像机跟上。 导演说了，这俩嘉宾很重要，必须跟紧。 走过田间的时候，他们遇上了正在水稻田里乱摸一气的陈紫妍和ailie。 陈紫妍的裤腿一直挽到大腿根，藕白的腿上都是泥点，她看见了褚余凡，兴奋地挥挥手，笑眯眯地，「我们在做黄组任务。」 褚余凡看了一眼站在田边一脸嫌弃的ailie，忽然有点心疼陈紫妍。 「任务是什么？」他问。 「抓十条泥鳅。」陈紫妍憨憨一笑，队友怕这种滑熘熘的东西，她只好当仁不让。 经纪公司自从经歷上次的舞台后就发觉了，她的女汉子人设更招粉丝喜欢，就要求她玩节目时一定不能娇滴滴地躲避，该上就上。 只不过空手抓泥鳅的难度有点高。任钰博当时一听说就直接走人。 褚余凡看着她沾满泥巴的乌黑髮丝，嘆了口气，「你上来。」 陈紫妍歪头，「干吗？」 褚余凡勾勾手指，陈紫妍乖乖走到田边，岸上周思齐用力拉了她一把，呀，好像拔萝蔔。 褚余凡连鞋都没脱，就直接跳下了水田。 周思齐按住了太阳穴，要不要这么冲动？！ 陈紫妍拿着毛巾擦腿上的泥，ailie脱下外套帮她挡住大白腿。 听见有脚步声，一抬头，褚余凡已经重新走回了周思齐身边。 她张大嘴巴，「你抓到了？」 褚余凡点点头，身后的水田里飘起一片被电晕的泥鳅和小鱼仔。 摄像大哥纳闷地拍了拍机器，一阵轻微的电流声之后，镜头就黑了。 不远处，躲在棚子下的工作人员跑过来，递给了他们一张线索卡，周思齐接过来塞在口袋，又一伸手，「我们两组都完成了。」 工作人员瞪着他，他一脸镇定自若，「你数数这里面的死泥鳅肯定不止二十条，应该算我们两组都挑战成功。」 和他的目光僵持了一会儿，工作人员就下阵来，乖乖奉上第二条线索。 等他们几个人走后，工作人员蹲在田埂边研究了半天，最后都没搞明白，这些泥鳅怎么就忽然翻白肚了。 他们四人重新组队，按照地图和线索，爬上后山的半山坡，找到线索指示的一汪泉眼。 最后一共拿回了三个盒子，周思齐又用密码打开了其中两个。 陈紫妍目瞪口呆，「为什么你有密码？」 周思齐取出盒中的钥匙塞进口袋，正要说话，导演喊了声「停」。 「周思齐，你要把钥匙分给女生。」导演止不住摇头。 这期节目会邀请这些少年少女，就是看中了粉丝磕cp看梦幻联动，现在周思齐这举动算什么，吃独食吗？ 周思齐爽快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递给了ailie，「这是给你们的。」 镜头下的他，绅士大方，笑容如朝霞般灿烂。 背后的褚余凡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钥匙好眼熟，怎么看都像206宿舍的门钥匙。 周思齐果然还是和那次开密室时一样，永远留一招后手。 远处的天际渐淡渐小的火团，勾勒出山川起伏的金色轮廓。 节目组给大家派了饭盒，十几个年轻人蹲在墙角唿哧唿哧吃得香，满脸疲惫。 原来外景节目这么辛苦，录了大半天就吃了这一顿，节目的流程还没过半，熬到深夜是不可避免了。 女嘉宾比较惨，一个个只敢拿筷子夹起几颗花菜，其余的肉和米饭原封不动地留在饭盒里。 萌妹纸哼哼唧唧带着哭腔喊好饿啊，身边的任钰博在那一剎那忽然觉得，女艺人真不容易，就伸手接过她没动一筷子的饭盒，自顾自吃了起来。 霍文君晚上有电话会议，就提前离开了。走之前告诉褚余凡，两三天后会安排他拍摄一期电子杂志，让他随时等通知。
第130页 红色的宝马瞬间消失在山路的尽头。 mc刘缓步走到褚余凡和周思齐面前，目光深邃地眺望远方，「你俩好福气，她人很好。」 霍文君之前为了旗下女艺人不被大哥欺负，一口气喝下几瓶洋酒摆平，也算是业内的传奇了。 周思齐赶紧拉着褚余凡站起来，听mc叨念了几句过去的事。 「谢谢前辈照顾。」周思齐认真鞠了个躬，mc大笑，摆摆手，「你俩都很聪明，以后应该星途光明。」 mc刘的身影消失在一群工作人员中，身边的人和他讨论最后一场的流程。 山里的夜间温度陡然降低了十几度，mc刘瘦削的肩上被助理披了一件薄薄的羽绒服。 褚余凡摇头道，「真辛苦。」 周思齐笑道，「那是，这一行，天赋不一定比努力重要。」 褚余凡看了他半响，嘆了口气，「你真的要陪我进这一行？」 早就知道周思齐有更多的选择，最后他会选择签约蔚蓝，大概率是因为自己。 周思齐的手在黑暗中握住他的手腕，「嗯。」 声音很轻，却很坚定。 最后一幕开宝箱，大概在凌晨三点拍完了。 嘉宾们各个面露倦色，强打着精神，虎视眈眈地盯着从房顶大樑上扛下来的宝箱。 有钥匙的嘉宾拿出手中的钥匙，尝试开箱，还有一些没有拿到钥匙的嘉宾，配合地做出各种羡慕的表情。 206小分队人手两把钥匙，果然不负众望，褚余凡开中了真正的宝箱。 里面躺着一张支票。 空白处写着，「某贊助商免费提供价值十万的产品。」 唐晓舟颤抖着问任钰博，「这个节目有几个贊助商？」 任钰博正在想。 周思齐呆了，「码的，咱们用不上。」 陈紫妍笑得肚子疼，他们辛苦半天，换回来价值十万元的卫生巾。 206宿舍的四个人骂骂咧咧一路，早上五点半才回到了宿舍。 褚余凡困得要死，往床上爬的时候，不小心瞅了一眼手腕，触电一般停下了动作。 他无助地看向对面正在铺被子的周思齐，惶恐道，「怎么办，镯子掉了。」 周思齐眨了眨眼，才反应过来，「哦。没事，掉了就掉了。」 褚余凡细白的牙齿咬住嘴唇，眉毛蹙起，「对不起。」 他从来没有收过礼物，甚至礼物的意义对他而言都很陌生，他只是单纯觉得自己弄丢了周思齐给他的心意，心中闷闷地发堵。 「没事，没事，那东西不值钱，我下次送你别的。」周思齐一看他垂头丧气，心尖尖都在抽。虽然买这镯子的时候费了点力气，但和喜欢的人比起来，不值一提。 虽然听他这么说，褚余凡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这是他第一次收礼物啊。 「滴滴」，褚余凡放在桌上的手机叫了两声。 他悻悻地拿起来，是霍文君发过来两条语音。 「褚余凡，七八万的镯子掉了你也不说一声。工作人员给我送过来了，下次见面拿给你。」 「拍摄的时间定下了……」 褚余凡放下贴在耳边的手机，瞪着周思齐，「你说这东西不值钱？！」 周思齐趁着另外两个室友一个在洗手间，一个瘫在床上打唿噜，迅速在褚余凡头髮上亲了一下，嬉皮笑脸道，「丢了就不值钱。」 厕所的门被一把推开，唐晓舟拿着牙刷风风火火地冲出来，「小凡，你把卫生巾挂海鲜网站上匿名卖了吧，咱们打五折。」 褚余凡花容失色，「还能卖？？？？」 他转手就把支票送给了陈紫妍，这可怎么办，送出去的卫生巾，泼出去的rmb。 褚余凡心疼到连睡觉都梦见钞票长出了翅膀，一边飞一边嘲笑他。 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安生。 结果，还没等他们睡到中午，就被节目组的人敲门吵醒了，起来去开会。 演播厅里，吴导宣布了终极赛场的规则。 选手们按照粉丝投票选出的节目来表演，然后由导师最终决定名次。 唐晓舟惊唿，隔壁家的选秀节目，选手是淘汰或是晋级，都由观众说了算，咱们节目组牛皮啊，居然让导师决定。也不怕被观众嘲讽有黑幕？ 吴导看着台下各位选手的表情，就猜出他们在想什么，淡定地补充道。 「终极赛场的导师，不，是导师团，由近十年历届所有选秀节目的冠军组成，一共101位，简称101导师团。」 这档sy节目，掀起了超高人气，陈pd抓着节目组所有工作人员熬秃了头，终于想出了这个不同凡响的收官之战。 第66章 抢人 「斯人若彩虹，遇上方知有。」 临近决赛，褚余凡和周思齐反倒十分轻松。 霍文君一早就和他们商量过了，他俩註定不会成为优胜选手。 节目组偷换概念，从单人冠军变成限量男团，电视台还做了一个衍生的综艺企划，以粉丝视角展开幻想，选出的男团和抽出的锦鲤粉丝上演夏日恋爱cut。 霍文君并不贊同这种方案，新人没有时间沉淀作品，一个综艺接着一个综艺，除了短期快速消费人气，并没有没有别的好处。尤其是得知了他俩参加比赛的目的就是为了钱，干脆地表示，咱们不赢了。
第131页 说完就拿出千军万马的气场，找节目组谈判去了。 周思齐自从知道节目一结束两人就要开始崭新的同居生活，开开心心地各种准备，知道褚余凡喜欢白色，就拉他去了一家北欧性冷淡风格的家具店，死说活说让褚余凡同意买下一张白色的大床。 褚余凡被拖去付款时，忽然想起一个问题，「这个款没有单人床吗？」 带着金边眼镜的店员连说话的口气都软绵绵的，「先生，这款床设计师只做了这一个尺寸，这款就是单人床吶。」 褚余凡看了一眼店里其他硕大无比各种奇怪形状的床，想想也有可能，只不过这床好像和周思齐公寓里那张床的尺寸差不多。 周思齐见他在收银处磨蹭，赶紧走过来，编了一套理由来阻止他反悔，「我们这里的习惯是好朋友搬新家要买个礼物送过去，这床算是我送你的乔迁礼物。」 店员的嘴角抽搐，还从来没听说过送床给别人当乔迁礼物的。 周思齐把地址留下给店员，预约了一周后送货，那时候决赛也结束了，他们差不多就可以搬进去了。 褚余凡望了他一会儿，「那我是不是应该也送你一个礼物？」 周思齐看他拉开架势打算重新走回店里，心中警铃大作，一伸手把他拦了回来。 「咱们都手头紧张，钱必须省着点花，这样，我房间的床先不买了，暂时到你那里借睡一段时间。」 褚余凡笑了，「哦，原来你是这样打算的。」 周思齐干笑着推开门，忽然一个闷雷在头顶上炸开，他立刻缩回脚，雷声滚动，下一秒钟雨点就落在了头上。 一瞬间暴雨就砸了下来，雨势之大，街道上的人群立刻尖叫着四下逃散避雨。 俩人站在玻璃门后看着雨哗哗地下，店员贴心地走过来问他们要不要借伞，褚余凡欣然接过一把，周思齐拉住他，「这么大雨，你不会想在路上走吧？」 褚余凡眨眨眼睛，「我挺喜欢下雨的。」 在未来，下雨天是绝对禁止外出的，强酸会腐蚀地面，所以一下雨就代表着不工作。 周思齐误解了他的意思，一把抓过褚余凡手中的伞，豪气地推门，撑伞，沖褚余凡伸出手，「那我们走吧。」 褚余凡撇嘴，「好啊。」走就走，谁怕谁。 背后的店员想插嘴，又没找着机会，客人，我们店里还有伞的。 雨噼哩啪啦敲打在伞面上，脚面上开始冰凉湿润，周思齐扭头问褚余凡，「你真的喜欢在雨里走路吗？」 褚余凡见他半边肩膀都湿了，一抬头发现伞都遮在自己头上，便示意他可以再靠近一点，周思齐心头大喜，直接把褚余凡搂在了胸口。 柔软的头髮贴在他的脸颊上，闻着褚余凡身上淡淡的青草气味，周思齐觉得，原来下雨天走路真好。 周思齐无意地往路边一排店面掠过，眼神忽然停留在一家凹进的拱形店门上，暗黑色的木质招牌上烫金色的花体字。 脚步一顿，他松开揽住褚余凡的手，指了指那家店，「我们去那里。」 店门口有个黄铜小铃铛，风吹着叮铃铃作响，他们还没走到门口，戴着白手套的店员已经帮他们拉开了门，接过了他手中的伞，收起靠在门口的金属架子上。 那个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店员，看见周思齐之后微微一怔，「啊，是您，请进。」 带他们进入店内，店员就转身走回了门口，留下他们单独在展示橱窗前。 褚余凡看向展示柜，不解地看了一眼周思齐，「你要买东西？」 里面摆着好多亮晶晶的东西，他也不知道这都是什么。 周思齐笑嘻嘻地，「上次你不是说如果你回去了，我要怎么找到你吗？」 褚余凡没料到他还记得这件事，抿嘴笑着，「所以？」 周思齐从上到下来回端详他，「我准备给你打个印记。」 褚余凡用手指关节抵住额头，无奈道，「你说真的吗？」 手腕上那个银色羽毛的桌子在袖口间若隐若现。 他原本想把这镯子还给周思齐，周思齐不乐意，「哪有送人礼物往回拿的道理？」 褚余凡心想，看来那张支票也不能从陈紫妍那里要回来了。 周思齐嗯了一声，目光便在橱窗浏览起来。 这家珠宝店是他妈妈生前最喜欢的一家店，外婆每年都会带着他过来给妈妈选生日礼物，他也不知道那些礼物最后到底送出去没有，妈妈自杀后，外婆还是偶然会让他陪着一起买几件首饰，说是给未来的孙媳妇的。 外婆的遗物里有一份珠宝清单，他也没心思看，继续放在了保险柜里。 孙媳妇应该是没了，外婆。 周思齐在心里向天上的外婆道了个歉。 褚余凡坐在一张高脚椅，靠在围成钻石形的玻璃展示柜上，长长的腿在黑色的地板上无聊的摆动着。 看着周思齐在店里穿梭的身影，他有些恍惚。 那天在周思齐公寓里收拾东西的时候，周思齐翻出一本相簿给他看。 照片里那个英俊又有气度的翩翩贵公子，出现在演奏厅，毕业典礼，山顶顶级餐厅，却总是笑得不由衷的样子。 就像自己，一直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可是自己原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周思齐又是因为什么？
第132页 就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周思齐手中托着什么东西走了过来。 他看了一眼，「是什么？」 周思齐：「耳钉，好不好看。」 褚余凡：「好……干什么用的？」 周思齐：「给你打个印。」 他一伸手揉了揉褚余凡软软的耳垂，一阵电流穿过，麻麻地有些刺，褚余凡瞪大眼睛捂住耳朵，「你干吗？」 周思齐满意地看着他的左耳耳垂上，一枚小小的红色裸钻像一滴血珠。 褚余凡伸手摸到了一个硬硬的小石头，对着镜子看了一眼。 少年清冽的五官如清泉暮雪，耳尖一滴殷红璀璨夺目。 「……嗯，喜欢。」 周思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这下我就能找到你了。」 褚余凡想了想，「这个贵不贵？」 周思齐：「贵！所以不许拿下来。」 褚余凡无言，站起来朝着那个店员晃了过去，「多少钱？」 店员温和地笑着，「这是老太太存在店里的红钻，只收手工费。」 手工费都花了好几万，褚余凡又在心里骂了一遍周思齐败家子。 离开这家店的时候，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太阳透过云层射了下来。 空中出现了一道淡淡的彩虹，街道的空气中飘着茉莉花的香气。 周思齐忽然想起电影怦然心动里的那句台词： 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像彩虹般绚丽的人…… 他的指尖触碰到褚余凡的手指，自然地牵住了他，褚余凡反手握紧了他的手，十指交错。 回去的路上，褚余凡问周思齐，「决赛，我们还是认真准备吧？」 粉丝票选的第一名节目，就是他和周思齐合唱。霍文君虽然没有直接拒绝节目组，但表明了这是最后一次让节目组消费奇遇cp的粉丝了，以后也不会再让他俩同时出演一个节目。 周思齐笑笑，「你不怕我们被选上？」 褚余凡蹙眉，「可以不被选上的吧。」 有些规则，他已经慢慢地熟悉了。 周思齐看四下无人，搭在他的肩膀上，俯身在他脸上亲了一下。 「我觉得你变了。」 褚余凡吃惊地抬眼看他，「什么意思？」 「你变得对这个世界有些兴趣了。」 褚余凡半个后背靠在他的胸口上，贴在一起的皮肤微微发烫，感受到他稳健的心跳声。 他小声地说道，「那还不是因为你。」 快到营地门口，周思齐余光看见一辆熟悉的迈巴赫，眉毛扭了起来。 「你等我一下。」他匆匆丢下这句话，冲着那辆车快步走了过去。 褚余凡背靠着墙站着，冷眼看着那辆车上下来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五官中有一些和周思齐相似的地方，但整个人的气质又全然不同。 那人和周思齐没说几句话就争执起来。 褚余凡垂下眼，他猜这个男子就是周思齐口中那个同父异母的哥哥。 他对血缘没有什么特别很强烈的感情，只是能感觉到两人之间的气场剑拔弩张。 忽然脑后被什么狠狠地一击，眼前一黑，他软软地瘫倒下来。 整个世界都变得一片漆黑。 说着话，周思毅的目光往周思齐身后凝视了几秒，给弟弟下了最后通牒。 「你现在就回去，我们一切好说。」 周思齐简直要抓狂了，周思毅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可理喻，简直就像疯子，不仅让他放弃参加节目，而且还要立刻就和他出国。 「我说了我有自己想做的事情，你凭什么管我？「他低吼道。 「是不是就是因为他？「周思毅冷冰冰地指了指他身后。 周思齐汗毛直立，下意识地转身一看，褚余凡已经倒在地面上，身边站了两个保镖，正往他头上套黑色布袋。 那一瞬间周思齐喘不过气来，头胀得要爆炸，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救人。 他哥一记手刀准确地敲在他的后脖颈，周思齐眼前一片五彩斑斓的黑。 他完全没想到他哥会对他出手。 周思毅冷淡地说道，「都带走。」 街道在他们一行人离开后，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节目组因为两名选手夜不归宿，也没办法联繫到他们，导演只好给经纪人霍文君打了电话。 霍文君拨出了十几通电话都杳无音讯，苦思冥想了一番。 光天化日之下，敢在公共场所强抢民男的，除了周思齐那个哥哥，应该也没谁了。 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正在播放一段视频，上面是一段监控摄像头拍下的画面，右下角显示的时间是昨天下午5：31分，地点就是sy节目的拍摄营地门口的一条巷子。 作者有话要说：*电影《怦然心动(flipped)》的台词：「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 当你遇到这个人后， 你会觉得其他人只是浮云而已。」 buteveryonceinawhileyoufindsomeonewhosiridesc,andwhenyoudo, hingwilleverpare. 第67章 囚室 「复杂的感情线。」 周思齐醒来的时候，后脖还隐隐作痛，低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大班椅上，看周围应该是在酒店的行政套房里。 昏迷前的最后一幕陡然重现。
第133页 褚余凡？！ 一瞬间血液冲到了头顶，他发疯似地用目光在房间里搜索褚余凡的身影，终于角落里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只见他双手被反绑，脚也捆着，头上被套了个黑色布罩，嘴里好像还塞着东西。 周思齐稍微松了一口气，还好他全身干干净净，不像被伤害过的样子。 「褚余凡。」周思齐尝试着喊了一嗓子。 褚余凡慢悠悠地把头转向他，表示自己听力健全。 他实际上很早就醒了，虽然看不见，但能感觉到被带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在角落坐下之后，有人走过来，把罩在他头上的黑布袋子拉起来一半，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布，真的是从头囚禁到嘴。 他很想说我不会喊的，只可惜对方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那个陌生的声音嘆了口气，「对不起，但他是我弟弟。」 他记住了这个声音，绑架他的人真的是周思齐的哥哥。 只是那人没有继续和他说话，被其他人叫了出去。 这种束手无策的耻辱感，他是第一次体会到。 在那个世界，人和人并无不同，只有系统高高地凌驾于众人之上。 四周安静地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幸好还有周思齐的唿吸声相伴。 「没事吧？」周思齐目光灼灼地盯着坐在地上那个单薄的身影，「还好吗？你说句话？！」 褚余凡在黑布袋里翻了个白眼，你看我像能回答你的样子吗？ 周思齐一低头，发觉自己的脚也被捆上了。 码的，这人越来越过分，这次出去一定要向jc告他哥非法拘禁！ 他一发狠，干脆连着椅子站了起来，像殭尸一样并腿一蹦一蹦地朝着褚余凡所在的角落跳过去。 他跳到一半，脚下被地毯绊了一下，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下巴撞在地上，眼冒金星。 卧槽。 褚余凡听见这么大动静，惊了，身体也挺直了。 「我没事，没事。」周思齐心里骂娘，嘴巴上还是安慰了褚余凡一番。 但手脚不自由，眼下这种姿势真站不起来，他只好像条毛毛虫一样拱过去。 -mm-mm-mm-…… 这么尴尬的一幕，被推门进来的周思毅看在眼里。 他不知道这时候如果出声，这个骄傲的弟弟会不会羞愤自绝。 但自己时间不多，周思毅只得干咳了几声。 毛毛虫僵在原地。 周思齐含恨盯着他，「你快把我解开！」 周思毅走到他面前蹲下，慢条斯理地说，「你能不能保证按我说的做？」 周思齐的眼珠转了转，「可以，你给我解开。」 他哥不紧不慢地解开周思齐脚上的绳子，还来不及说话，周思齐勐然一脚踢上他的肚子。 原本对这次偷袭十拿九稳，周思齐的下一步计划就是冲到褚余凡身边，扯开他的头套，看看皮卡丘能不能发威。 人算不如天算，他的脚在半空被他哥抓牢了。 「你说话不算话。」周思毅皱起眉头。 周思齐嗷了一嗓子，「你这人没有武德！」 他都多久没这样耍小孩脾气了？周思毅一愣，周思齐另一只脚又往脸上踹过来。 褚余凡就听见房间里俩个人扭打一团，噼里啪啦，簌簌落落。 「你不公平！」周思齐被他哥压在地上，一张帅脸快要被挤扁了，「胜之不武！」 周思毅不怒反笑，「你讨打，怎么还怪我？」 小时候周思齐表面温柔和煦，性格却十分拧巴，他爸不出面，让周思毅带着他去柔道道馆，一来二去两人打成一团，兄弟的感情倒是亲近了不少。 但周思齐在道馆从来没打赢过他哥，没多久就改学音乐，在另一条路上一去不返。周思毅偶尔还会怀念小时候两人短暂的互殴时光。 「叮咚，叮咚。」门铃斯文地响起，周思毅松开手，又把弟弟的一只脚绑在了床脚，慢慢走到门口。 「周先生，有个叫霍文君的女人在前台说要找您谈一下。」助理在门外隔空喊话。 不管是五六七星级的酒店，房门实际上都不隔音，助理早就在外面听见里面打成一片，本着职业精神，选择了站出大门外八丈远。 周思毅啧了一声，真没料到，霍文君不过就是一个经纪人，能耐还挺大。 「不见。」他冷冰冰地回了一句，再一扭头，周思齐快要拖着床跑了。 码的，发春的公狗都不会像他这么奋力逃脱。 周思毅真是恨铁不成钢，那个骨子里高冷的弟弟哪里去了？ 他指着拖动大床的某人愤怒道，「周思齐，你给我出息……」 话音未落，门外又传来一些骚动，有人勐烈地敲门，不是敲，是擂。 周思毅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连保镖都拦不住的，也只有一个人了。 他对着猫眼一看，果然。 「周思毅，你给我开门。」薇薇安的声音尖利，她穿着一身抹胸礼服，外面披了一件风衣，看着像是从什么活动现场直接冲过来的。 高跟鞋被她拿在手中砸门。 周思毅内心简直要暴走，这个前妻对他弟弟也太关心了吧！ 门被打开了，周思毅转身在薇薇安冲进来之前折身走向屋内。 褚余凡感觉到那个叫周思毅的男人快速走近了自己，勐然揪紧他的衣领，对着门口的人说道，「这人你们带走。」
第134页 周思毅手上的动作有些粗鲁，褚余凡的头都要被他晃晕了。 「你把他放开！」周思齐气急败坏地叫了起来，一脸杀气腾腾。 褚余凡听见又有什么人风风火火走过来，「啪——」，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周思毅不可置信地看着薇薇安高高扬起的手，这个女人还是女娃娃时就经常揍他，到现在还是这么暴力，她到底懂不懂 「我知道你有病，但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发疯！」薇薇安的声音气得发抖。 周思齐傻眼，薇薇安原来这般骂人不带脏字。 褚余凡的眼前一亮，头套被人摘了去，只不过他眼睛上还蒙了一层遮眼布，那人又把他嘴巴里的布条扯了出来，关切地问道，「没事吧？」 这声音居然是霍文君？！ 褚余凡彻底煳涂了，这房里到底有多少人啊？ 他们都不知道，霍文君是林薇读的是同一所大学，霍文君当时是研究生在读，做教授的助教，带的就是林薇的班级。 她俩的关系一度好到形影不离，直到霍文君发觉自己爱上了林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霍文君知道强扭的瓜不甜，两人逐渐疏远了。 即便是这样，霍文君还是很清楚林薇的婚姻状态。 今天下午霍文君看完了监控，发觉是周思毅带走了周思齐和褚余凡俩孩子，无奈之下，只好从同学录里翻出了林薇的电话号码，犹豫良久，还是拨通了那个号码。 霍文君正想解开褚余凡的遮眼布，周思齐瞬间想到什么，忍不住喊了一声，「等一下！」他开始担心，褚余凡会不会恢復视线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灵波把这间房轰了。 「你，你先帮我解开。」周思齐瞥了眼斗鸡一样僵持不下的周思毅和前妻，决定还是向外人求救。 褚余凡立刻就猜出了周思齐的心思，微微往后退出一些，表示先不用管我。 霍文君正打算腾出手，周思毅的余光扫到她的动作，「这是我们家的事，外人不要插手。」口气十分不善。 霍文君嘆口气，「周先生，周思齐是个成年人，他愿意和你谈，自然会好好谈，他不愿意，你用非法手段拘禁他，我可以帮他报警的。」 她内心十分不爽，林薇挺聪明一女孩，怎么就看上了这个二百五，除了青梅竹马这一项比不过，自己哪条还输他。 周思毅露出意外的表情，勐地不说话了，目光在霍文君和薇薇安之间来回打转。 「霍文君，你是怎么上来的？」周思毅几乎能断定，这个女人八成是和薇薇安一起上来的，问题是，自己这个前妻，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难道…… 电光火石间，周思毅大惊失色，瞪着薇薇安，「她是你那个师姐？？？？！」 难得婚前一次女友闹分手的经歷，他记忆犹新。 当时他人在国外，忽然有一天薇薇安在视频电话里迟疑地问他，会不会有人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是喜欢女人的？他当个笑话嘲笑了一番，结果差一点被分手。 花了点时间他查到有个师姐在骚扰薇薇安，二话不说就求婚了。 周思齐就看着霍文君正解着他脚上绳子的手停下了。 他一挑眉，霍文君抬头笑笑，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眼神。 「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旧事，等会你俩赶紧回去，导演那边都急死了。」 周思齐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搞什么鬼，这房间里到底存在几条感情线？ 脚上一松，他立刻冲到褚余凡身边，用力吸了口气，手有些抖，「你没事吧？」 褚余凡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周思齐一把拥入怀中。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不好。」 全屋的人看着这个高大的男孩抱着喜欢的人泣不成声。 周思毅心头勐地一沉，他从来没见过弟弟掉眼泪，真是没料到周思齐这么喜欢这个人。 薇薇安冷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过头，「你就是不相信爱情。」 周思毅口干舌燥，这个女人，是不是在指桑骂槐？ 褚余凡顿时感觉自己成了众矢之的，稳了稳心神，悄悄在周思齐耳边说了一句，「你要不要先把我解开。」 周思齐凑近他另一侧耳朵，「我演的，你可别电我啊。」 那颗血红色的耳钉轻轻抖了抖。 周思齐迅速把褚余凡解了绑，拉着他靠墙站定，冷冷地瞪着周思毅，「我是不会和他分开的。」 褚余凡接受着来自两位女性赞赏的目光，和周思毅眼中恨不得杀人的冷意，尴尬地能用脚趾抠出一栋别墅。 他也搞不明白，一个独立的人，找个喜欢的人还需要经过这么多人审批。 「思齐。」薇薇安面露无奈，「你哥他也是迫不得已。他……」 「林薇！」周思毅勃然大怒，「当着外人你要说什么？」 哦，外人一号褚余凡立刻垂下眼，准备往外走。 周思齐紧紧拉着他，「你不是外人！」 噗 外人二号霍文君，乖乖地往房间外走去。 「喀哒」一声门被她关上了，她点燃了一支烟，避开保镖的虎视眈眈，独自走到楼道里。 姓周的，果然都是死心眼，爱上了就不放手。 第68章 新的问题 「家人是爱情的绊脚石。」
第135页 霍文君离开了房间后，薇薇安犹豫了，说实话她已经和周家没有实质上的关系了，现在介入到两兄弟之间的争执，到底是不是越线？ 刚才冲进来的时候头上的髮髻松垮垮地散了，波浪长发披在肩上，周思毅那句怒斥之下，她的脸色发白，声音逐渐低下去，「我不该乱说，你们好好谈。」看了一眼周思齐，「思齐，你哥他，他有苦衷，你别着急，好好和他谈。」 周思毅一脸阴霾，目送着薇薇安走出了房间。 屋子里再次变得静悄悄的。 褚余凡站直了身体，轻轻拨开了周思齐牵他的手，「你们好好聊。」 自己没有能力保护自己，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只是与上次孟宥哲下毒的目的不同，周思毅应该是觉得自己不配和他弟弟在一起。 褚余凡走过周思毅身边的时候，周思毅才第一次正眼看了他一眼。 差一点心梗，这孩子长得出色就算了，眼里还有一种通透。 似乎看穿了自己藏在内心角落无处安放的愧疚。 褚余凡低头走出房间，门口两个彪形大汉制止他走向更远的地方，他只得停下脚步，靠在走廊上。 对面一个房间开了门，一只白皙的手悄然伸出门外，沖他比了个「你过来呀」的手势。 褚余凡左看右看，身边没有其他人，这只手应该是喊他。 他嘆了口气，悻悻地走了过去，还没等他靠近，那只手倏地一把将他扯进房间，手的主人轻不可闻地嘶了一声，赶紧放开了他。 房门缓缓地在他身后关上了。 褚余凡差一点贴上了薇薇安的鼻尖，鼻子那颗小痣随着她的灵动的表情也活泼起来。 「你叫褚余凡是不是？」她笑眯眯地，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 褚余凡退后半步，靠在门上。 「你们俩是怎么认识的？」薇薇安又凑近一步。 褚余凡的脖子后一僵，整个人贴在了门上。 「他不爱说话，你别吓到我的艺人。」 褚余凡看着薇薇安身后兀自坐在窗边的霍文君，忽然有一种羊入虎口的错觉。 薇薇安不以为然地切了一声，一转身又满眼热情，「镯子是不是思齐送你的？」 纯粹没话找话。 她当然知道褚余凡不爱说话，上次她和褚余凡见面还是在周思齐的公寓里，俩人大眼瞪小眼十几分钟，这孩子硬是一言不发，撑到了周思齐走出浴室。 听薇薇安这么一问，霍文君抬起了眼，心里哦了一声。她原本就觉得奇怪，褚余凡的家境那么困难，怎么可能花这么多钱买个镯子，她想了想，还是选择不插嘴。 毕竟有个机会可以和薇薇安重修旧好，她求之不得。 褚余凡已经退无可退，躲开薇薇安的眼神，反问了一个不相关的问题，「我和他在一起，为什么……不同意？」 这架势岂止是不同意，势必要把他们拆散才满意。 薇薇安终于安静了，「思齐和你说过他家的事情没有？」 褚余凡摇摇头，想了想，又点点头，薇薇安殷切地看着他，他没吭声。 薇薇安脸黑了，霍文君一笑，「告诉你了这孩子不爱说话。」 薇薇安不理会霍文君的吐槽，认真地看着褚余凡，「我知道思齐的初恋是你，他这个人很认死理，他会这么和他哥对着来，也是因为周思毅不答应他和你在一起，我就想问你，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褚余凡左耳的红钻耳钉，让她更加笃定了，周思齐真是恨不得掏出心窝子给他。 她从霍文君那里听说了褚余凡的家境，她很担心，长得如此标緻的男孩子，在娱乐圈这么物慾横流的大染缸里，能够坚持多久和周思齐在一起？ 褚余凡皱起眉毛，暗淡的光线下，他的脸上蒙着一层淡淡的雾， 「我会和他一直在一起。」 这是他第一次坚定的表明心意。 霍文君好奇地坐直身体，「褚余凡，你知不知道你们俩不能公开这件事？」 这个圈子已经对同志很包容了，恋人们却仍然还是要小心翼翼地藏掖。 褚余凡默默地抬头，「为什么要公开？」 他的眼神清澈，是真的在提问。 霍文君哑口无言，是啊，为什么相爱一定要公布与众？ 两个人长情的相守，难道不是最美的誓言？ 薇薇安很快就察觉到了，褚余凡看起来性格软糯，性子却很硬，冷硬的外壳下，藏着冰山一样的固执。 她思索了片刻，委婉道，「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思齐是不可能再爱上别人了，如果有一天，你不爱他……」 一种莫名而来的愤怒从后背一直延伸到脚趾尖，褚余凡终于生气了，「你不是我，凭什么猜测我会怎么样？」 被绑架的羞辱感，都没有薇薇安的这句猜测的伤害大。 那时没人注意到，霍文君座椅旁的玻璃茶几喀嚓喀嚓裂开几条断纹。 褚余凡气愤到眼角晕开一片红色的样子，美得惊人。 薇薇安倒吸一口冷气，迅速定了定神，「对不起，可能我没有表达好，思齐这孩子，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很希望他能幸福。」 还有后半句她没说，周思齐幸福了，周思毅才有可能放下心中的执念。 霍文君沖天花板大大翻了个白眼，林薇也就比周思齐大五六岁，怕不是自己给自己按了个长嫂如母的人设。
第136页 褚余凡张了张嘴没说话，这些人信不过他，也不是靠几句话就能自证的。 就在这时，薇薇安的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号码，接起了电话，唔了一声，就挂断电话。 「我过去一下，你在这里休息一下，周思毅脑子有点不好使，你千万别往心里去。」 霍文君一听这话，心里酸熘熘的，她直到现在还在维护前夫，看样子确实余情未了。 薇薇安把头髮一挽，快步走出房间。 「褚余凡，你真的和其他人不一样。」霍文君大笑道，拉开窗子，重新点燃了手里的烟。 褚余凡冷眼看着那张玻璃茶几，心想着酒店发现后会不会让他赔偿。 「之前我一直没问你，你有什么想实现的目标？」霍文君放下烟，细眯眼睛。 褚余凡和周思齐是这样的关系，后面的工作会很难安排。 这个圈子里假戏真做的很多，长久的感情却比华南虎还罕见。 褚余凡的长相，今后一定不乏追求者。周思齐如果选择娱乐圈，却未必比他回到周家继承家业更有前途，很难说什么时候就回到另一条路上。 两人能不能继续，霍文君不笃定。 褚余凡迟疑了几秒，走到霍文君背后，看着楼下缩小的风景。 「我想和他在一起，做自己喜欢的音乐。」 这两项，是他在未来根本无法想像的。 霍文君摇头，「挺难。」而后又笑了，「这种最难。「这比挣大钱要难得多。 褚余凡垂下头，后背挺直，这两个目标，他一样都不会放弃。 霍文君转头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要和他在一起，他身边的人必须得认可你？否则，不被祝福的爱情，很容易夭折。「褚余凡的神情复杂，玻璃窗上映出他的面容，有些不解。 霍文君苦笑着，「你们大一点才会明白。「 褚余凡心想，难怪这个世界会走向毁灭，简单的事情搞这么复杂。 两个人因为喜欢在一起，多么纯粹的道理。 「如果我的目标是做最好的艺人呢？」他带着嘲弄的语气问道。 他已经发觉，周思齐的家境不是一般人，也许想让他的家人同意自己和他在一起，必须要付出努力。 之前三年多吃喝发呆倒头睡的生活不过就是活着而已，既然现在这个圈子张开了怀抱，为什么他不拼一次？ 霍文君掐灭了手中的烟，「这个可以实现，」嘴角露出笑容，「但你要听我的。」 喀嚓，薇薇安用房卡打开了房门。 「褚余凡」，周思齐的身影从她背后露出来，「我们回去吧。」他的笑容有些尴尬。 霍文君舒了一口气，「好啊，你们回去准备一下决赛，后天的拍摄……」 薇薇安抢着说道，「我给你拍。」她先前就和霍文君就商量好了，与其要去找陆启要资源，不如她来操刀。 此话一出，连周思齐都在瞪她，薇薇安不服气道，「怎么，拿过哈苏摄影奖给你……亲爱的拍个时尚照，都不够格了吗？」 褚余凡没有理会他们的话，径直走到周思齐面前，「你……还好吗？」 他看得出周思齐的眼神有些涣散，强装着镇定和他说话。 周思齐的表情瞬间僵硬，拜託，自己的演技有那么糟吗？ 薇薇安赶紧侧身让开道，「你们快走吧，省得那个傢伙脑子短路又找麻烦。」 先前堵在门口的保镖不知所踪，周思齐自然地牵起褚余凡的手就往外走。 通往电梯间的走廊明明很短，两人一句话也没说，除了彼此的唿吸声，似乎连心跳声都听得见。 「你还好吧。」周思齐终于忍不住侧过脸，褚余凡正好也扭头看他。 毫无徵兆地，两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 那种熟悉的温暖，和彼此身上干净清新的气味。 舌尖触碰的同一瞬间，心跳加速，大脑一片空白。 电梯门叮地一声响起，缓缓开启。 两人谁也没动，灼热的嘴唇贴在一起，辗转倾诉。 口腔里都是对方温热的气息。 电梯等不到客人，再一次缓缓关上了门。 就在合严的最后一秒钟，褚余凡意识归位，迅速空出一只手，按下了面前的电梯键。 「唿——」 两人不约而同地吐出了憋在胸口的一口气。 当时在房间里睁眼看见对方的那一刻，手心冒冷汗，胸口快要炸裂开，恨不得替对方受苦。 如果这还不是爱情，这个世界大概也没有爱情了。 两个修长高大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后。 墙边跪在地毯上的薇薇安松开捂住嘴巴的手，眼中含着泪光，年轻真好啊。 她一扭头，猝不及防撞上了周思毅的胸口，摸了摸撞痛的鼻尖，她皱眉道，「你偷看！」 周思毅张口结舌，到底是谁趴在墙脚偷看？自己明明是过来找她的。 「咱俩也聊一下。」他揪着薇薇安的外套领子，把她拖回了房间。 另一间房间里的霍文君等不到薇薇安回来，百无聊赖地又点起了一支烟。 等烟抽到一半，她拿出手机，关闭了静音，立刻嘀嘀嘀跳出一大堆语音提示。 sy节目组还在追问两人安排，她嘆了口气，抓起外套，离开了房间。
第137页 等她开着车从地下车库上了路面，就看见周思齐和褚余凡面对面站在路中间。 褚余凡一脸错愕，「你说什么？」 周思齐咳了一声，「我说我想带你去见我爸。」 「……」 霍文君的红色宝马「嗖」地一声从他们身边飞过去。 第69章 拍摄 「高山流水遇知音。」 周思齐忙不迭地摆手，「不是现在，我是说等我们都有空的时候。」 他知道褚余凡对于这个世界的「亲情」还不能体会，很难和他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去见他的父亲。 很多人错误地认为，父母都是爱孩子的，但实际上不负责任的父母比比皆是。 例如，抛弃了褚余凡的亲生母亲。 如果褚余凡的壳子里不是换了个灵魂，也许会成为一个厌恶自己的人。 褚余凡望着周思齐，「这事对你很重要？」 没由来地他有些心慌，自己就是个普通人，如果周思齐的爸爸反对，他用什么来证明自己？ 周思齐垂眼看他，也许是因为没有经歷过这个世界的洗涤，褚余凡才能一直保持这副纯真的样子，他斟酌着说，「这里，比你的世界要复杂一些，我希望我们一直在一起，所以还是见一下比较好。」 他哥和他坦诚，自己身上有罕见遗传病基因，所以他不会有孩子了，如果周思齐一意孤行要和褚余凡在一起，周家基本就得绝后。 哇塞，「绝后」这么古早的字眼，周思齐一度以为是他哥为了整他想出的藉口。 一直到薇薇安走进房间，默认了他哥的说法。 褚余凡抬眼迎向他的目光，「好，但能不能给我点时间？」 如果真如霍文君所说，自己能成为行业里最好的，也许就能多一些筹码来对抗他家人的反对。 决不是像今天这样束手就擒。 周思齐突然伸过来一根手指，在他的嘴角轻轻擦了擦。 多一点时间有什么不可以的，反正后半生都要在一起了。 「肿了。」周思齐默默地念叨着，刚才电梯前的一吻让他血液沸腾。 褚余凡的脸有些发烧，示威地露出小白牙，一口咬住了周思齐的手指。 周思齐差一点被这个动作撩拨地不能自已，迅速抽出手指，点着褚余凡的鼻子，「你知不知道不能乱咬人！」 褚余凡从最初的画中人变成小狼狗，真是很难让人招架。 褚余凡抿嘴一笑，「走吧，回去吧。」 刚才在接吻的一瞬间，无数奇怪的场景飘过他的脑海，浑身发热，幸亏理智在最后一刻把他拉了回来。 他开始期待，两人住在一起的生活。 「决赛表演你有什么想法？」 坐在公交车上，褚余凡又忍不住问了周思齐。 周思齐用手扶住额头，「你让我想想。」 霍文君给他俩的同台表演设定了一大堆限制，绝不能让人察觉俩人的真实关系，如此一来，节目的选择余地真不多。 回到宿舍，唐晓舟自然没有放过盘问他俩的机会，只不过俩人心不在焉，用准备决赛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任钰博看见了褚余凡左耳的耳钉，二话不说，把自己之前摘掉的几个耳环又戴上了。 唐晓舟摇头，任钰博的耳朵就像个活页笔记本，配上他新染的红髮，简直烧包到要昭告天下，姓任的就是个不良少年，也不知道他下周回学校会不会被处分。 一想到决赛后几个人就要各分东西，唐晓舟莫名就有些伤感。 「你们真打算同台演出？」唐晓舟听说他俩真打算按照粉丝票投的节目准备合作，立刻翻出了超话里粉丝的各种发言，看样子这俩是真不知道粉丝多疯狂。 生辰八字星座属相基本款，连两人发v博的时间都被cp粉yy成了隔空表白的卡点。 褚余凡满头黑线，他的v博都是霍文君团队管理的，虽说网友误打误撞猜的八九不离十，但按他们算的逻辑线，和周思齐心意相通的统统都是霍文君。 「没事，粉丝磕糖也是自己找乐子。」唐晓舟安慰他道。 褚余凡心虚地点点头。 娱乐圈，原本就是用来造梦的，明星们站在聚光灯的下面，粉丝们投射到他们身上自己的梦想。 第二天，周思齐和褚余凡准时赶到摄影棚，看见了薇薇安那张熟悉的面孔。 这还是周思齐第一次见到薇薇安不着粉黛，满脸严肃的工作状态。 薇薇安一见人到了，放下手中的资料，把他们叫到身边，「拍摄主题定为高山流水，你们有什么意见？」 为了这组拍摄，她专门看了周思齐和褚余凡所有合作的片段，两人眼神中的火花，音乐上的碰撞，令她赞嘆不已，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水墨画和復古风的美学意境跳入了她的脑海。 高山流水？四个字砸得褚余凡和周思齐一起皱眉。 薇薇安一巴掌扇到周思齐脑门上，「叫你不好好学中文！」 高山流水，伯牙子期，知己难觅，知音难求。 两个小学鸡乖乖低头挨批。 等听完了薇薇安准备好的古筝曲演奏的高山流水，天地浩远，山水灵韵。 褚余凡呆呆地问道，「这是什么乐器？」 周思齐啧啧两声，「我中华文化之博大精深……」
第138页 薇薇安一记锋利的眼刀飞过，「思齐，要不，你弹段古琴？」 周思齐立刻缩头，薇薇安工作时丧心病狂的模样真是和他那个工作狂哥哥如出一辙。 薇薇安挥挥手，「你们去做造型吧。」 她很少拍摄商业作品，她当然知道照片是能用来换钱的商品，私心里还是希望自己的作品能传达出一般人眼中看不见的真实。哪怕这种真实，揭示出原始的欲望，直视人心。 一个是达官贵人，一个是山林樵夫。 两人因一曲《高山流水》而结缘，约定来年再相会，子期没有等到重逢之日染病去世，死前留下遗言，死后要将坟墓修在江边，只为听见伯牙的琴声。 伯牙知道这一切之后，来到子期坟前弹了一曲《高山流水》，弹罢他摔琴断弦，终生不再弹奏。 现实中的周思齐，贵公子一枚，偏偏来扮樵夫子期。 一身素黑的氅衣，虽然朴素，却胜在宽肩窄腰，英姿挺拔。他的眼睛乌黑明亮，举止沉稳从容，满脸的英气中透出干净的少年气。 薇薇安很满意，然后扭头，正好对上了褚余凡的扮相。 妈呀，她的眼前一亮，心脏不由自主地怦怦直跳。 极为清丽的脸，皮肤泛着淡淡的光泽，白色圆领长袍外配着白色纱质的氅衣，气质脱俗，夺人心魄。 薇薇安在心里赞嘆一句，褚余凡简直就是摄影师最爱的缪斯，底色纯净，浓淡总相宜，不管造型师往他身上堆砌多少元素，都可以完美契合。 周思齐嘴巴张得合不拢，差点口水喷出来。 如果伯牙长这样，自己绝对天天跟在身边听他抚琴。 褚余凡在古琴前缓缓坐下，试着拨动琴弦。 薇薇安眯起眼睛，端起相机，仿佛要扣动扳机的狙击手。 一秒钟后，她沖周思齐怒吼起来，「你给我注意点表情！」 这鬼就差就垂下耳朵，夹着尾巴了。 周思齐立刻正襟危坐。 薇薇安重新端起相机，镜头中的褚余凡丝毫没有被干扰，专注地看着眼前的琴，回忆着刚才听见的古曲，慢慢地下指拂动琴弦。 清亮的金石声渐起，高山流水的曲调原封不动地从他指尖流出。 薇薇安傻眼了，这孩子绝对是个天才。 周思齐的神色温柔，目光从褚余凡的脸转向了他抚琴的双手上。 铁石之音起弦，流水之声收尾。 喀嚓喀嚓喀嚓，快门声不断响起。 一琴，一香，一双人。 薄薄的香雾缓缓升起，薇薇安终于捕捉到了音乐流淌在两人之间的画面。 拍到最后一组镜头，周思齐需要沉在一个玻璃水池中，池面盖上玻璃板，褚余凡坐在上面抚琴。这个画面寓意子期已死，魂魄驻留在江边，等待伯牙。 薇薇安不放心，再三嘱託了周思齐，唿吸一旦不顺要给反应中止拍摄。 褚余凡看了一眼周思齐，对方拍拍胸口，表示不在话下。 薇薇安专门为这次拍摄请来了古琴老师，教给他正确的手势，避免出现电视剧连琴都拿反的尴尬场景。经过老师的指导，褚余凡迅速学会了大部分指法。 褚余凡坐直了身体，放平双肩，发色如漆光润如玉，淡灰色的瞳孔闪烁着光芒。 周思齐在水下隔着玻璃，听见了渺渺空空的琴音，温柔似水，整个人都失神了。 「尸体」扮演的十分成功。 等最后一个琴音掉落，褚余凡回过神，大惊失色，拍摄居然还在进行，周思齐还没有动静？ 他直接从凳子上扑到地上，拍打着地面的玻璃，脸都涨红了，眼睛瞪得很大，瞳仁深不见底。 水下的周思齐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好像真的停止了唿吸。 褚余凡的大脑里「轰」的一声，鬓角间青筋浮起。 「砰」的一声闷响，玻璃上裂开了巨大的裂痕，水瞬间没上了地面。 薇薇安的助理惊叫了一声，倒退几步，赶紧去找工作人员。 周思齐立刻动了动手指，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 「我没事。」他用口型说出这几个字，才看见褚余凡长长舒出一口气，瘫坐在玻璃上。 他的重量陡然压在已经碎裂的玻璃上，终于不堪重负，碎了。 下一秒，褚余凡随着碎玻璃渣掉入了池子里。 白色的长衣散开在水里，灯光从他的头上直射了下来。 褚余凡一下就无法唿吸，口中吐出一串水泡。 他开始后悔，之前为什么不听周思齐的话学习游泳。 原来这么浅的池子也能淹死人。 他连眼睛都快要睁不开的时候，一个人迅速抱住他，将他一直抱出了水面。 想都不用想，是周思齐。 周思齐出了一身冷汗，紧张地摸着他的后背，「没事吧？」 褚余凡身后响起了脚步声，一堆工作人员沖了过来，他掩饰地把脸埋在周思齐胸口，装鸵鸟。 薇薇安笑眯眯地放下照相机，「bravo！」 给她拍到好镜头了。 两人被逼着喝了几碗姜茶，肚子到喉咙都在发烧。 和工作人员致谢完，周思齐本想和薇薇安打招唿告别，被她的助理告知，薇薇安已经赶着去进行下一步工作了，请他们自便。 「我想出决赛的节目了。」周思齐在更衣间和隔壁的褚余凡喊话。
第139页 第70章 野心 「食物链顶层的经纪人。」 褚余凡诧异地问道，「什么？」 「高山流水。」 古琴v.s钢琴，东方混搭西方，古风x现代。 褚余凡一把掀开更衣室的帘子，一脸惊讶的表情，赫然发觉，周思齐全身上下只穿了内裤。 两人安静站着，尴尬不已。褚余凡微微掉转视线，看着别的地方，脸上和耳朵上都在发红。 「呃，那个。」周思齐挠了挠头，「你要是不同意，我再想想。」 褚余凡探身过去，迅速凑过去亲了周思齐一下，表示对刚才救命之恩的感谢。 周思齐却没有给他转身逃跑的机会，立刻扑上去，扯掉了他衬衫上的几颗纽扣，顺着脖颈一点点吻了下去。 在水下看着褚余凡的时候，他就一直想这么做。 周思齐把褚余凡压在镜子上，像只小狗一样反覆蹭着他的嘴唇。 两具炽热的灵魂贴合在一起。 褚余凡光洁的皮肤上显出淡淡的粉色，身体果然诚实。 两个青涩的少年完全依据本能，亲近着爱人。 褚余凡的耳朵已经红的和耳钉浑然一体。 周思齐伸手扯开他的衣服，他忽然一僵，立刻抓住周思齐的手，阻止他进一步攻城掠地。 牛仔裤扣子被扯开，松松挂在髋骨上，优美的线条微微颤抖。 他唿吸急促道，「我，我先出去了。」 闪出去的身影快如闪电，周思齐伸手抓了个寂寞。怅然若失地嘆了口气，唉，不知什么时候才会有关键时刻的来临。 褚余凡看着领口几个空荡荡的扣眼，不得已又走回更衣室，结果里面除了那身湿透的长袍，一件多余的衣服都没有。 他环顾左右，就听见布帘抖抖嗖嗖，一只手拿着一件外套递了进来。 「对不起……」周思齐的声音嘶哑。 气氛有点尴尬。 褚余凡扯过外套，掀开布帘走了出来，怒视道，「你再敢有下次试试。」 周思齐怎么每次都像猫闻见鱼腥，搞得他也情绪激动。 周思齐差一点被噎住，他在心里嘀咕了一句「下不为例」，褚余凡是怎么听见的？ 两人换好衣服，就离开了摄影工作室，周思齐一看时间尚早，就建议按霍文君的要求去她的办公室，让经纪人决定决赛节目的提议。 经纪人是艺人的幕后推手，对艺人的成功至关重要，尤其是霍文君这种王牌经纪人，在娱乐圈唿风唤雨一手遮天。 「叮——」 31楼亮起的时候电梯门缓缓打开，他俩在走廊上看见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往霍文君的办公室走去。 这群人中还有霍文君的女助理，周思齐举手挥了挥，女助理做了一个稍等的手势，指了指会议室的方向。 周思齐瘪瘪嘴，拉住褚余凡，褚余凡不明所以，乖巧地被他拖进了会议室。 「刚才那人你认出来了吗？」周思齐指了指门。 玻璃窗上映出的美少年，正在百无聊赖地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褚余凡转过眼，面无表情，「不认识。」 这个世界，他认识的人估计两只手能数过来，人际关系是最令他头疼的难题。 周思齐一头黑线，「你得恶补下娱乐圈的明星，省得以后被人批评。」 任何行业，资歷都是一座跨不过的大山。 褚余凡回想起之前唐晓舟逼他认饭圈话术的惨痛经歷，头皮发麻，但想起自己在霍文君面前立下的g，硬着头皮问道，「这人谁啊？」 周思齐愣得张口结舌，立刻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刚才那位明星。 郑荣，目前娱乐圈的顶流，蔚蓝文化最有商业价值的艺人，他一人身上就背了10亿的对赌协议。 素人出道，出道时不算太年轻，在一部意外爆红的小众网剧里担任深情男二，圈了一堆死忠粉，之后又在一部西京电影节获奖的文艺电影里扮演男一，扮相悽美，大胆裸露，这部电影被腐女们喻为同志圣经。 顶着最年轻的影帝的头衔，坐拥数百万最强氪金粉，商业价值极高，身上十几个顶级品牌的代言，而且代言的产品几乎全部在公布代言人的一天内销售一空。 总之，顶流中的顶牛。 褚余凡「哦」了一声，这人听着和他没什么关系。 两人正在说话，会议室的门开了，霍文君微笑着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就是郑荣。 郑荣的脸有几分雌雄莫辨的阴柔感，五官优越，阴郁的美男气质。 霍文君看见了坐在桌边的褚余凡和周思齐，微微一怔，「哦，你们换个会议室，我等会去找你们。」然后又想起什么，给身边的郑荣介绍了两人。 周思齐应着，点点头就往外走，褚余凡垂下眼睛，低下头跟在周思齐的身后。 郑荣清清嗓子，笑道，「文君姐，这就是你亲自带的两个新艺人啊。」 带着撒娇的口吻，还有一丝不容易被察觉的，不高兴的情绪。 周思齐的脚步一顿。 霍文君大笑着，「这是我朋友家的小朋友，总得给人点面子。」说罢用手中的文件夹拍了拍桌子，示意着他们快些离开。 两人迅速大步潇洒地走了出去，周思齐转身掩上了会议室的门，松了口气。
第140页 「那人……」褚余凡皱眉，「不太友善。」 他刚靠近郑荣的时候，周围的气场都是扭曲的。 周思齐一把捂住他的嘴，褚余凡呜呜两声，好看的眼睛恶狠狠瞪着他。 「有记者，别说话。」周思齐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 郑荣这种顶流，身边总会聚集着记者，就好像鲸鱼身上寄生的藤壶。 周思齐的余光里最少扫到了三个对着会议室举起的手机。 等他俩走进了办公区域另一头的会议室，周思齐手里的电话响了起来。 电话是薇薇安打过来的，声音中充满了兴奋，「思齐，这次的成片很不错，找一天我给你俩看一看……」 周思齐支吾半天，薇薇安继续说，「周末叫上小凡，我去你家里……」 他「啊」地叫了出来，然后对褚余凡挤挤眼，走到角落里，「我不住那里了，你别跑空了。」 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他暂时不想让家里知道自己搬家的事。 薇薇安听他这么说果然很惊讶，电话两端僵持了片刻，周思齐找了个理由把电话挂了。 一转身，周思齐就看见褚余凡定在一块写满字的白板面前。 白板上写了一些东西，里面有他俩的名字。 「影视，综艺，商务，商演」四个标题下面，各自划分出比重，还有列出的细项。 褚余凡的名字下面有大剧一部，男三/四，商业代言1-2个，综艺3-4个。 周思齐的名字连着演唱会，新专辑，和2部男一/二的网剧。 板上还有一些其他艺人的名字，周思齐看了一眼，应该是和他们同期签入蔚蓝的新人。 「这八成是在讨论我们几个人的发展计划。」周思齐很有把握，蔚蓝自身的影视资源充沛，所以才会给他们都配置了不少影视剧的安排。 褚余凡瞬间有些茫然，顿了一下才问道，「为什么是影视剧？」 他的名字下面，连一个音乐类的工作都没有。 「嗯……」周思齐停了停，他猜是因为这样最快能积攒人气。 很多唱歌类的选秀节目，选手真正出道之后，做歌需要时间，歌手很快就会面临无歌可唱的窘境。 这个圈子最不缺的就是新人，拍剧起码可以一直有热度，还能进一些综艺宣传，给路人多一些印象。 「可能赚钱快一些？」他换了个说法，却看见褚余凡失望地抿紧嘴唇。 对他而言挣钱很重要，但要他违心地去从事自己完全不擅长的表演，他并不乐意。 他摇头道，「可是你也有音乐相关的工作。」说明不是钱的问题。 「因为你的脸。」霍文君爽朗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好不容易才送走了郑荣那尊大麻烦，她可不想再被褚余凡将一军。 那天困在酒店房间里两人简短对话，成为彼此心照不宣的秘密。 虽然霍文君对褚余凡有信心，那也得他全力配合才行。 「你这张脸太有震慑力，在影视作品里会更有优势，不过音乐我们也不会全然放弃，你们现在看的不是完整方案，所以不用太往心里去。」 褚余凡的嘴微微嘟起，霍文君这样评价他的脸，像在描述一件商品，这个圈子他不熟悉，但他不想任人摆布。 周思齐看他欲言又止，便客气地问霍文君，「那我的发展方向是音乐？」 霍文君笑了一声，「是，因为要把你俩拆散。」 她已经够客气了，合同里明文规定艺人不许谈恋爱，这俩倒好，在她面前上演了一场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戏码，她如果不想办法明面上拆开两人的事业方向，难道等着别人给她送刀吗？ 周思齐一听她这么说，基本就断定了，sy的决赛节目通不过。 结果真被他猜中了，霍文君干脆地否定了两人同台的方案。 她一开始就和节目组说明，如果两人后续要炒作恋爱企划，那万万不能接受。 所以宁可放弃这个节目最后的成团位，也要让两个人保持新鲜感。 「你们的热度已经基本达标了，唱歌类的选秀，也不过就是积攒个人气，你俩的目标不是去春晚当常驻歌手。」霍文君话很直接。 歌手的价值在于作品的传唱度，现在圈子里的顶级制作人不多，资源有限，两个孩子还年轻，没必要在唱歌一棵树上吊死。 「不过有一个工作机会可以让你做音乐，你愿不愿意？」霍文君狡黠地笑了起来。 郑荣要出演一部s+级电视剧，制片方想让他把主题曲也唱了，但郑荣就是个五音不全的音痴，霍文君劝他接下了这个工作，然后让他带着褚余凡一起。 这样，歌曲的质量有保证，还能带一带新人。 郑荣看在她的面子上答应下来了。 「这个片方重金请了最好的音乐制作团队，你又是去唱主题曲，虽然是配合郑荣，但可以有曝光度，也会有机会多接触音乐方面的资源，你愿不愿意？」 霍文君很坦诚，蔚蓝的根基一直在影视资源上，她不是没想过开拓音乐版图，但行业门槛高，手上的艺人也不够专业。 如今有了褚余凡和周思齐，她觉得值得一试。 褚余凡看着她的眼睛，他自己知道，如果想在这一行走到顶流的位置，如果什么尝试都不愿意，那就是痴人说梦。
第141页 沉默了一会儿，他突然开口道，「好。」 周思齐难以置信地看着他，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对什么事都没兴趣的褚余凡吗？ 第71章 剧本 「综艺制作人的存在感。」 霍文君满意地点点头，然后让褚余凡到会议室外面等一会儿，说要单独和周思齐谈几句。 褚余凡也没有介意，走到门外。 会议室正对着的走廊墙上挂着很多相框，里面都是艺人和霍文君的合影，大部分是大小颁奖场合，艺人笑得春风得意，而霍文君一副处变不惊的淡定神情。 褚余凡凑过去，连着看了几张照片，发觉一个人也不认识，尴尬地又退回墙边cos人形立牌。 身后不远处有人的气息，他勐然扭头，眼前这张脸有点熟。 对方带着怜悯的笑容，沖他微微点头，「棚里再见了，小朋友。」 呃，棚什么棚？褚余凡低头应了声，「好的」。 妈呀，自己记不住人脸的毛病，该如何是好？ 听见这人的声音他才想起来，这就是十几分钟前刚见过的郑荣。他说的棚，应该是指录音棚。 郑荣倒是对他这副恭敬的模样很满意，转身带着自己的助理离开了。 门开了，周思齐一脸悻悻然地从里面出来，顺手带上了门。 霍文君客气地说是单独找他谈工作的事，实际上就一件事。 褚余凡前脚离开会议室，霍文君从文件夹里抽出几张照片，推到他眼前。 几张不同时间不同地点，他和褚余凡牵手走在路上的合照。 姿态亲昵地昭告天下，他俩是一对cp。 周思齐一下没绷住，「卧槽！」骂出了口。这组照片的时间跨度可够长的。 这照片的拍摄手法，一看就是同一个人拍的。如果是狗仔蹲守了几个月，自己和褚余凡好像还没这么大的咖位。 如果是私生，那就很可怕了。 「照片哪里来的？」他的脸色一暗，声音不自觉地凌厉起来。虽然没有刻意躲避路人，但他一向很小心，即使有亲密的动作，也会下意识地看一眼周围。 霍文君一手撑着额头，戏嚯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曾经砸过一个娱记的相机？」 周思齐想了半天，嘴角一阵抽搐，「上次在蔚蓝的楼下……」 霍文君听他承认得爽快，气就不打一处来，「人家本来那时候不认识你们，是守着其他明星的，你倒好，把人家相机砸了，结下了梁子，那是专业狗仔。」 周思齐嘴巴不雅地张成了个o。 搞半天，上次自己在褚余凡面前耍帅，还搞错了？！ 霍文君嘆气，沉声道，「还好我认识这人的老闆，把这些照片买回来了，虽然口头上达成协议，这人不会再刻意去盯你了，但你后面还是要特别注意。」她顿了顿，「这个圈子的爱情可经不起曝光。」 周思齐收起了玩笑的神情，点点头，「好，我会注意。」 霍文君漫不经心地又问了另一件事，周思齐的心一颤。 「她不同意我们住在一起？」褚余凡蓦然一惊。 周思齐刚说出霍文君知道他俩接下来要住在一起的事，褚余凡瞪大眼睛，他没想到经纪人会干预这么多。 周思齐赶紧摇头，「不是，她只是让我们注意点。」 褚余凡皱眉，「注意什么？」 周思齐：「隔墙有耳。」 「……」 这话听起来怎么这么容易让人想歪。 「走，先回宿舍。」周思齐长吁了一声，眼下还得赶紧决定两个人决赛的表演，明天就是提交节目组的最后期限。 霍文君说了只要不是同台表演，都由他俩自己决定。 走出蔚蓝办公室，褚余凡默默地靠在他身边，周思齐瞬间神经质地往四周一扫视，还好，真的空无一人。 电梯间里充斥着一股甜腻的古龙水香味，周思齐的鼻子奇痒，硬生生地把喷嚏憋了回去。 这味道，就是刚才郑荣身上的。 「你小心点这个人。」周思齐说话瓮声瓮气的。 周思齐接触娱乐圈的人不少，这人他真是打第一眼就不喜欢，阴阳怪气的。 褚余凡微微侧身，嘴唇贴近周思齐的耳朵，神情十分认真，「不用担心我。」 既然他已经决定要成为山尖上那一个，那只能遇神杀神遇魔杀魔。 只不过有一件事他很苦恼，「灵波怎么办？」 自从周思齐天天和他在一起，灵波就好像得到了镇静剂，除非他的情绪异常激动，一般不会对其他人造成伤害。 接下来的工作两人要分开，这可怎么办？ 周思齐嬉皮笑脸地凑到他脸边，「要不，你就带着我一起去呗。」 褚余凡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避，柔软的髮丝扫过了周思齐的脸，结果鼻腔憋得太久，无法抑制地发痒，冲着褚余凡打出了一个巨大的喷嚏，接下去就欲罢不能，喷嚏接二连三，一连打出了十几个。 周思齐愤恨不已，郑荣这香水是什么牌子的，杀伤力这么大？以后遇见这家香水柜檯一定要绕道走。 褚余凡淡定地从电梯间里的纸巾盒抽出十几张纸巾，捏住了周思齐的鼻子，语重心长地说：「看来你比我更不能靠近那个人。」 回到宿舍之后，唐晓舟告诉他们一个不大不小的坏消息。
第142页 sy收官之作的决赛，节目组准备把话题的重心放在导师身上，专门准备了101个导师的选秀记录片段，算算节目时长，留给八个选手的舞台时间并不多。 唐晓舟看他俩一副如释重负，嗤了一声，「你们不知道，节目组这次不打算做人了，让我们内部互投最差舞台。」 前采、背采、后采，都会围绕着他们对其他选手的评价。 节目组这是要剪出一场宫斗戏的物料。 周思齐一愣，这个风格，感觉调性不太对啊。 唐晓舟神神秘秘地压底嗓门，「听说，是电视台的高管换人了。」 sy的口碑好到出了圈，盖过了同期其他节目的风头。偏偏这时候被人爆出导师之一的棒子国徐志太，和制作人陈圆圆有私下往来，电视台为了避嫌，就把陈pd调去了其他节目，接班的新制作人姓王，风格截然不同，他之前也有一档爆红的真人秀节目，靠播放艺人互撕的花絮霸占热搜长达半个月。 任钰博用脚踹开了门，「别怪我没提醒你们，这房里加装了摄像头。」 他刚从训练教室回来的路上听见隔壁宿舍的选手议论这事，迅速跑了回来，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唐晓舟这个大嘴巴果然在八卦。 唐晓舟立刻噤声，和周思齐从桌边跳起来，两人仔细在房间里检查了一圈，结果找到了五个隐藏的摄像头。 大家傻眼，这下真的什么真话都不能说了。 任钰博按灭了灯，躺回床上，双手垫在脑后，懒洋洋地说道，「也好，我们就一直睡到节目结束吧。」 褚余凡嘆了口气，爬到上铺，拉高被子蒙住头，开始睡觉。 可以像这样不说话少动脑子的时间，对他而言只会越来越少了。 第二天，褚余凡和周思齐找导演交功课，才发现他们熟悉的吴迢仁已经不在节目组了。 里面坐着一个眯眯眼的短髮女导演，抬头发现是他们俩，就找助理叫来了新来的pd王大波。 「正好要找你们聊一下。」王pd长着一个大方脸，皮肤黝黑，穿着朴素，混在人群里捞不出来的那种，「一起聊还是分开聊？」说话倒是没什么距离感。 褚余凡看了一眼周思齐，周思齐正想张嘴，王pd立刻堵住他的口，「好，没反对意见就一起聊，省事。」 褚余凡忽然有一种不妙的预感，这个人嘴上一套，实际根本不在乎他们的想法。 结果他果然没料错，王pd直接让他俩照着编剧的剧本完成最后一期节目。 「实力选手和争议选手之间因爱生恨，反目成仇，决赛发挥失常，双双淘汰」。 周思齐礼貌地微微一笑，「王老师，这要怎么演啊？有台词吗？」 王pd听出这话中的揶揄，他也知道周思齐和资方的关系，思颐资本并没有抛弃这个年轻的掌门人。 他慌忙笑道，「怎么会有台本呢？就是让你们自由发挥，只是后期我们会照着这个剧本剪辑，到时候你们不要反应过度就好。」 心里暗自盘算要怎么样不动声色地示好，王pd又看了一眼褚余凡，「那，你有什么想法，尽管提，我们好好沟通。」 他看过所有的未播镜头，知道这俩孩子的关系不是一般好，而且两人都是蔚蓝新签约的艺人，他相信只要其中一方松动，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霍文君那边他已经一早打了招唿，那女人居然说只要选手没意见，她就没意见。 王pd纵横综艺圈这么多年，第一次遇见艺人自己说了算的。 「主要是蔚蓝那边说了，你们后面的档期不能配合新节目，所以我们才忍痛割爱，不然这么好的机会，我们肯定要让你们俩都进入新团。」王pd笑得憨实。 褚余凡不加掩饰地认真盯着王pd的脸。 王pd全身的血液奔腾入江海，太阳穴突突突跳个不停，这孩子怎么长得这么好看，看着看着就让人沦陷下去。 也难怪霍文君不让节目组炒cp，这种国民白月光级的美貌，只能存在于粉丝的yy中。 褚余凡的表情很诚恳，「好，怎么演？」 对上他清亮的目光，王pd的老脸居然红了，还好皮肤够黑，别人看不出来。 清清嗓子，王pd还是觉得口干舌燥，端起桌上的保温杯咕咚喝了一大口，「也没什么要演的，就你俩镜头前少沟通，表演的节目要么就撞型，要么就南辕北辙，剩下就交给我们好了。」 褚余凡歪头想了想，转身问周思齐，「要不就高山流水，你钢琴，我古琴。」 周思齐摆出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我偏不，你钢琴，我古琴。」 褚余凡无言，周思齐脑门上写着「请开始表演」。 「随你。」褚余凡恢復了最初的面瘫脸，周思齐浑身一颤，妈呀，演得太真了。 两人冷淡地分开，转身和王pd告别，前后脚离开了会议室。 「那房间里有摄像机。」周思齐悄声说道。 褚余凡点点头，「我发现了。」王pd的目光总是若有似无地瞟向某个角落。 周思齐想了想，「你刚才盯着他干吗？」 褚余凡：「我在练习记人脸。」 「……记住了吗？」 「……没。」 第72章 吃面 「祝你买方便面没有调料包。」 接下来的几天，sy营地里充斥着大战将即的萧索气氛。
第143页 训练室内，选手们在挥汗如雨地排练。就连在餐厅里，大家也是匆匆吃完饭就转身离开，遇见熟悉的队友，假面笑满天飞。 节目换了个pd，密集的摄像头教会他们做人。 唐晓舟瘫坐在小花园一角的草地，这大概是唯一一个没有布置摄像头的清静地了。 「小博，我现在好想节目赶快结束啊。」唐晓舟向着天空哀嚎。 任钰博四仰八叉地躺着，唿唿大睡，这几天晚上他都没睡好。 新导演规定房间里的摄像头不许挡上，虽然告诉他们说晚上十一点摄像会自动关闭，但任钰博观察过了，根本就是胡扯，小红点一直亮着，镜头还会自动转换角度，要是后面没有工作人员控制他压根儿就不信。 如果节目一开始就是这个尿性，他肯定一早淘汰走人。 音乐教室里，空调的显示闪动着17°。 褚余凡坐在窗边的出风口下，一脸镇定，专注练琴，一两个小时过去了，连坐姿都没换过。 能够和乐器在一起，他非常放松，而且这几天大家都不怎么爱说话，这一点他也很满意。 这样想来，未来的世界里大家冷淡的保持距离，也许和无处不在的监控有关。 相比之下，周思齐就是个倒霉蛋。 节目组找不到古琴，给他抬来一架古筝。 琴身大了一号，琴弦多了几倍不说，指法华丽难记，弹奏还得戴假指甲，周思齐简直苦不堪言。 叮叮咚咚，噔噔，噗噗，diu~~~~~~这个音一出，他就抬头看一眼褚余凡。 然后悲催地发现，褚余凡的目光流连在黑白键上，对他的惨状视而不见。 周思齐忍不住想喊他，转念想起节目组的台本，咬牙切齿继续弹棉花。 褚余凡耳朵动了动，眼神没有移开，只是会心一笑，「你弹错了。」 周思齐嘴角抽了一下，「要不你来弹？」 他一个学西洋乐器的，没事为什么要找民乐器自虐。 褚余凡望着他，「好」字还没出口，又被周思齐瞪了回去，反正两个人都是要被淘汰的，正好乐器不趁手是个好藉口。 虽然他俩都默认了这个安排，可褚余凡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违和感，就好像，亵渎了自己对音乐的喜欢。 「我还是想好好演奏。」他垂下眼，眼中满是温柔。 周思齐沉默了一会儿，「你还是做你自己吧。」 两人之间的电流噼里啪啦直响。 傍晚到了饭点，两人离开音乐教室，故意在时间上错开了五分钟，周思齐使了个眼色，拔脚就往之前的秘密聊天地点进发。 结果还没等靠近那片草地，他们就发现树下躺着两个熟悉的身影，不是206宿舍那两位还是谁。 褚余凡刚想迈开腿，周思齐悄悄拉住他，「咱俩出去走走好不好？」 憋了好几天，看着喜欢的人连碰一下都不行，周思齐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裂开了。 褚余凡扬起眉毛，「你有办法出去？」 周思齐跑到选管姐姐那里，附耳叽叽咕咕说了几句，刘倩半信半疑，「你说真的？」 周思齐煞有介事地点头，「学校说了，选课单今天必须交，我们托同学代交就好。」 刘倩迟疑道，「那你一个人去就好了，褚余凡也要出去吗？」 节目组换了新领导，对选手宿舍管理的要求严格到变态，原团队的工作人员都如履薄冰，生怕挨批。 周思齐耸肩，「我同学和他不熟，帮不了他。」 刘倩斜眼看他，「那你还帮他请假？」 周思齐面不改色，「省得他因为同一件事来吵你休息。「刘倩心里嗤笑，这孩子，还挺配合新pd的要求，只不过演技太拙劣了。 她也不为难周思齐，点头道，「去吧，要是太晚回来，明天到我这里销假。」 周思齐镇定地走回宿舍门口，对等在那里的褚余凡帅气地做了个「走」的动作。 「去哪？」褚余凡微笑着看他。 周思齐的心都要飞上天了，「去新家看看新床吧。」 褚余凡低头轻笑，「行吧」。 在门口伸手拦了一辆车，坐在的士后排上，周思齐渐渐地靠近褚余凡，若有若无碰触着他的胳膊，故作惊讶道，「哎，你好久都没放电了。」 褚余凡翻了个白眼，「想被电？」 周思齐笑了，「你想不想喝点酒？」酒醉后的褚余凡可爱多了。 褚余凡瞪圆了眼睛，点了点头。 的士在小区门口停下，附近有家24小时便利店，周思齐走进去买了几罐啤酒，又拿了点吃的，他还记得褚余凡爱吃这家的溏心蛋，把货架上最后三个溏心蛋都拿上了。 电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山雨欲来风满楼，内心蠢蠢欲动。 门一打开，周思齐把褚余凡拽进房里，灯都没开，黑暗中两人就接起吻来。 不知吻了几分钟，周思齐觉得自己快要把褚余凡的舌头都吃进去了，终于意犹未尽地放开了他，喘了一会儿，低声道，「饿不饿？」 黑暗里褚余凡的眼睛亮得惊人，抿嘴笑了，「饿。」 周思齐正要转身去摸灯的开关，褚余凡抓住他的手，凑过去继续唇舌交缠起来。 周思齐瞬间石化了，一秒钟之后就反应过来，连吻带拖，把褚余凡扯进了卧室，饿虎扑食地把他扑倒了。
第144页 「啊！」 「啊——」 两人不约而同地叫了起来，码的，新床没铺床垫。 满腔热情被腰部传来的剧痛浇地透心凉。 周思齐龇牙咧嘴地爬起来开了灯，床尾的墙壁上立着的床垫好像在嘲笑他是个白痴。 忍着喷鼻血的冲动，周思齐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吧。」 自己的重量压在他身上，又撞上硬邦邦的床板，换谁都得是一张臭脸。 褚余凡摸了摸后脑勺，一咬牙，「我讨厌这张床。」 黑暗中褚余凡的脸阴沉地闪着白光，坏了，周思齐憋了半天，「我去给你煮面吃吧。」 从客厅的地上捞起洒在地上的泡面袋子，悻悻然地走进了厨房。 褚余凡在他身后悄然松了口气，周思齐刚才的眼神里藏着勐兽，差一点让褚余凡大脑短路，魂飞九天，也不知道继续下去会不会发生什么他控制不了的事。 厨房里传出打火的声音，褚余凡站起来，朝房间外走去。 周思齐站在煤气灶前，熟练地把泡面下锅，看见褚余凡进来，咧开嘴一笑，「冰箱里有房东送的鸡蛋，你是要打个荷包蛋还是吃溏心蛋？」 窗外的星星好像都掉进了他的眼睛里，褚余凡呆住了，好像自己从来没有注意过，周思齐笑起来的样子这么好看。 褚余凡的脸忽然通红，抿嘴笑了，「都可以。」 周思齐拿着鸡蛋的手一抖，整个蛋掉进了锅里，溅起的热汤烫得他内心嗷嗷直叫，表面装得很镇定，扭头到处找勺子。 就在这时，锅里的水沸腾了，白色泡沫直接溢出锅外，浇在火苗上，煤气灶哧哧作响。 周思齐手忙脚乱关火关煤气，抬头僵硬地笑了笑，「我真的会做饭，就是不太熟悉这个煤气灶。」 这话还真不是藉口，他独自在国外生活那么多年，烤箱微波炉都很精通，唯独对煤气灶不太熟。 褚余凡越过他身后，从橱柜里拿出两个碗，走向水槽。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洗碗这事他不陌生，在养父母家吃饭的时候，洗碗都是他的活。 沖干净碗筷，他用干净的布擦了擦，递给了周思齐，「你好像忘记放料包了。」 周思齐斜过眼睛瞪他，妈呀，褚余凡的侧脸线条真好看。 再一低头，完了，料包刚才顺手被他丢进了垃圾桶，里面还有上次没丢掉的垃圾。 两个人吃着没放料包的方便面，内心都在爆粗。 周思齐乖乖地把三个溏心蛋都推到褚余凡的面前。 「哦，你哥……」褚余凡忽然想起来，这段时间周思毅好像没再来找过他们的麻烦。 但他又不是很确定，自己这样冒失问周思齐好不好，话说了一半卡在口中不上不下的。 周思齐看着他别别扭扭的表情，心里乐开了花，褚余凡几乎从来没有主动问他的家事。 便把那天和他哥在酒店房间里的谈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我真的喜欢他。」周思齐听说了他哥基因缺陷的事，虽然震惊，却仍然抵死不愿让步。 「胡闹。」周思毅不甘心，旁边的薇薇安看了他一眼，他的声音又低了低，「你知道，周家就只有靠你延续血脉了，爸他，一直都对你寄予厚望。」 看周思齐一脸愤然，周思毅说了一件他误会很久的旧事。 「爸，应该是很爱你妈的。」 这也是周思毅一直觉得亏欠弟弟的地方。 他们的爸爸周骏年轻时叛逆，谈了个女朋友不被家里承认，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和女友浪迹天涯。没多久，女友生下个男孩，贫穷逐步把两人的感情消磨殆尽，孩子五岁时又被诊断出有遗传疾病，如果得不到昂贵的治疗，很大概率活不过十岁。 周思毅的妈妈愤然离开了父子俩。 周骏带着儿子回到周家，接受了一切条件，只是要求把周思毅归于本家。 带着愤怒和不甘，周骏自然对家里安排他和齐家独女的婚事厌恶之极。 直到他见到了齐雅南，更是一直表现出刻薄和无礼。 新婚之夜后他就抛下妻子，创建属于自己的事业。 妻子怀孕，难产，抑郁症发病，他统统都迴避了，他在内心接受不了那个屈服于家族势力的窝囊废。 一天深夜，他偶然返回家中，在花园里捡到了一个抱着玩具熊的奶娃娃，那孩子根本不认识他，乌黑髮亮的大眼睛盯着这个陌生人，奶声奶气：「你是谁？你知道我妈妈在哪里吗？」 他躲不开亲生儿子质问的目光，飞去了瑞士，陪着齐雅南进行治疗，也不知道两人怎么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周骏竟然爱上了自己的太太。 齐雅南的病情也大幅好转，一切似乎都要往幸福的方向发展了。 结果某天周思毅突然病了，病来得又急又勐，周骏匆匆赶回国，没来得及和齐雅南说一声。 就在他回国的第三天，瑞士医院通知他，齐雅南不知是如何躲开了护士的监管，跳湖自杀了。 周骏被差一点这个噩耗击垮，带着妻子死讯回齐家的时候，才惊觉儿子长得和齐雅南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不能面对。 再到后来，周思齐和爸爸形同路人。 「咳咳。」周思齐不想再回顾老一辈的故事，简单明了地收了尾，「总之，我和我哥说了，如果他再敢动你，我就让周家现在就断后。」
第145页 褚余凡愕然，「你要自宫？」 面条从周思齐的嘴里喷了出来，「咳咳咳，褚余凡！」 第73章 示爱 「夫妻对共同财产，有平等的处理权。」 吃完东西，两人把厨房收拾完，坐在一起两两相望。 「要不要打游戏？」周思齐提议。 褚余凡摇头，「我没流量了。」 周思齐暗自懊悔，家里忘记装个猫了。 「哎，要不我们蹭一下邻居的wifi？」他眼前一亮，掏出手机查找附近的wifi。 -「敢偷wifi喊爷爷」 -「隔壁老王的wifi」 -「蹭流量没小jj」 …… 周思齐断然放下手机，一脸正经地说道，「要不，我们把床垫搬到床上吧。」 褚余凡口中喔了一声，行动上毫无反应。周思齐发现了，他从吃完面之后一直就心不在焉，伸手弹了弹他的脑门，「想什么呢？」 褚余凡歪着脑袋，「你们这个世界，喜欢一个人会很容易就改变吗？」 无论是来自霍文君，薇薇安的质疑，还是周思齐爸爸的经歷，似乎都在宣告，在这个世界里，喜欢是一种短暂的情感，脆弱得不堪一击，每个人都能轻易地怀疑。 褚余凡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样喜欢过一个人，想见他，想一直和他呆在一起，但，如果「喜欢」这种感情消退地也很快，那么，周思齐是不是犯不着为了他和家里闹翻？ 只是一想到要分开，心脏就痛到要裂开，他又觉得和这些人口中的喜欢哪里不一样。 周思齐的喉咙干痒，心里有些乱，褚余凡究竟是在担心他的感情，还是自己的感情，不足以抵御娱乐圈的诱惑？ 胸腔里燃起一把火焰，他手上一用力，把褚余凡压在了沙发上，目光定定地凝视着褚余凡的眼睛。 「我不是喜欢你，我爱你。」 压在心头的承诺终于说出口，他顿时觉得一阵轻松。 灿烂的烟花在周思齐眼中绽放。 褚余凡的眼睛里氤氲着雾气，「我也是。」他小声说道，耳朵开始发烫。 爱情才是想拥有，想独占，想终身厮守。 听到这句话，周思齐的脑袋里轰了一下，低下头，吻着褚余凡的脖子，湿热的气息吹在他耳边，「爱是不会改变的。」 褚余凡的耳朵被含在唇齿间，周思齐反覆舔舐耳垂上的红色钻石，好像在确认彼此的心意。 麻麻痒痒，褚余凡的大脑终于被蚂蚁啃断了线，任由周思齐从脖子一路吻了下去。 被压制的情感终于倾泻而出。 两人的唿吸逐渐粗重起来。 沙发上两道交缠的人影沉浸在如水的月光里，被拉开的啤酒易拉罐只喝了一半，被碰倒在地上，汩汩地冒出淡黄色的气泡。 「爱你……」潮湿炽热的气息从周思齐的喉咙深处溢了出来，微微眯起的黑色眼睛里闪动着火星，一触即发。 褚余凡低头看着他的眼睛，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后背，弓起身，嘴唇贴上去，堵住了他剩下的话。 许久之后，褚余凡的意识模煳，听见周思齐叫他，「去洗澡好不好？」 他勉强应了一声，昏昏欲睡。 周思齐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那回床上睡吧，我把床垫铺好了。」 结果褚余凡这一睡，把周思齐吓了个半死。 整夜一动不动不说，连唿吸声都完全听不到。 原本以为他累了，睡得太沉，大清早周思齐醒来的时候，看着他轮廓清丽的侧颜和轻轻颤动的纤长睫毛，咽了口口水，手指在他的脸上轻轻拂过，光滑的触感让周思齐没忍住，亲了他一口，却赫然发觉他的脸冰得像块石头。 靠，什么情况？ 周思齐连忙趴在他胸口，还好能听见微弱的心跳声，但是人怎么喊都醒不过来。 周思齐心虚又心慌，实在忍不了，只好给国外的家庭医生打了个电话，老头那边还是午夜，脑子不太清醒，就听他在电话那头大唿小叫，无奈道，「有唿吸，有心跳，像睡过去一样……为什么就不能是在睡觉？」 周思齐咬着手指头，含含煳煳地说道，「我怕是我……」 老头犀利地反问，「你怎么人家了？」 周思齐满头黑线，挂断了电话。 一直到中午十二点，褚余凡终于通上电了。 缓缓睁开眼，就看见周思齐一副要死不活的表情。 「你终于醒了。」周思齐眼巴巴地看着他。 褚余凡的头隐隐地疼，胃也开始抽搐起来。 「唔。」他皱起眉，慢慢坐了起来，一低头，被子里什么都没穿，脸上一红。 昨晚发生的事，他记起来了。 避开周思齐炙热的目光，他环视了一圈房间，飓风过后差不多就是这副惨状。 窗子上的防盗钢条歪歪扭扭地拧成了麻花，透过卧室门能看见客厅沙发的一只沙髮脚断了，白色的墙上有很多被像是被不明利器划过的痕迹。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周思齐顺着他目光看过去，镇定自若，「没关系，我们可以搬进来之前再刷一次墙，沙发正好换个新的。」 为了多挣点装修的钱，工作也有了动力，多好。 「我煮了粥，你要不要洗个澡，出来吃早饭吧。」
第146页 周思齐把衣服放在他手边，触电似的跳出了卧室。 一看见就很想亲他，这还了得，还要不要回去了。 霍文君那张女阎王的脸就和悬在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一样，还有她那句「小心隔墙有耳」，如今想来，真是一语中的。 周思齐忧伤地想，要怎么和楼上楼下的邻居解释昨晚家里的地动山摇。 褚余凡缓缓地起身，拿起衣服走进浴室，花洒的水冲到头上和身上，水花隔绝了身边的一切。 他甚至没留意到自己忘记打开热水，只开了冷水。 一直等到他响亮地打出一个喷嚏，人才彻底醒了过来。 原来这个时代的人，耗费这么大的体力，才能获得短暂的快感。 他摇了摇头，代价真大，腰疼地直不起来。 等他从浴室走出来，客厅的餐桌上摆了两碗粥，和满满一碟蛋。 朝南的窗子被打开，风吹了进来，白色的窗纱在周思齐身后微微飘动。 周思齐满面笑容地看着他，「我做了太阳蛋，双面煎蛋，炒蛋，还有滑蛋，你试试？」 家里只有鸡蛋和白米，巧夫也难做大厨。 褚余凡失了神，这一幕，似乎他在梦里见过，可是他明明没有和任何人像这样坐在一张桌上，面对面吃早餐。 到底是梦境成了现实，还是原本就是一场梦？ 他回过神，接过周思齐递给他的碗筷，白粥上被撒了一点葱花，绿绿的很好看。 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吃过的最好的一顿早餐。 直到很多天后他和周思齐一起逛超市，才发现周思齐根本分不清葱和蒜，之前买的都是蒜苗。 赶回宿舍之前，周思齐在衣橱里一通捣腾，找出一套黑色西装，兴致勃勃地举起衣架，「这是我毕业时定做的，你弹钢琴穿正式一点比较好看。「褚余凡慢慢挪到身后，把下巴搭在他的肩上，呆呆地看着他手上的西装。 心里想着，这种事还是得少做，连反应都慢了半拍。 余光里瞄见周思齐的脸腾地红了，某个地方好像还有了反应。 褚余凡不动声色地往后退出两步。 回到宿舍之后，两人都察觉到气氛不对劲，尤其是任钰博，脸黑得像包公。 「怎么了？」褚余凡小心地问唐晓舟。 唐晓舟看了一眼任钰博的方向，小声地说道，「小博的乐队解散了。」 任钰博所在的乐队，本来也就是为爱发电，除了他一个学生，其余的人都有别的主业，一周能排练个一两次，然后去参加各种地下演出。 任钰博来参加选秀，就是希望给乐队引一些流量，获得更多在livehou色表演的机会，他还想着未来可以录音发专辑。 队友们对他参加选秀本来也不太支持，觉得宝贵的训练机会都因为要封闭拍摄耽搁了。 昨天，任钰博找了个机会熘出去和乐队的人碰头，才被他们告知，吉他手和键盘手都打算离开c市，回老家换个工作，结婚生子去。 晴天霹雳。 任钰博觉得自己被队友背叛了，饭桌上就发了几句牢骚，最后几个人砸了啤酒瓶，闹到不欢而散。 「我打算退出节目。」任钰博冷冷的声音响起，唐晓舟立刻闭上了嘴。 周思齐这时候正好从外面走了进来，听见他这么说，脚步顿了一下。 他们之前就有感觉，节目组想保住另一个选手，那个选手走的也是摇滚路线，所以需要一个相同背景的选手来跟他连线battle，保持粉丝的竞争心。 任钰博几乎每次都是压线过了下一轮，所以网上管他叫锦鲤博。 宿舍里的人也都知道，任钰博那颗地下摇滚乐手的心，已经快要逼到爆炸了。 「你想好了？」周思齐问。 任钰博从床上跳了起来，「反正也没什么意思了，我想赶紧回到学校里呆着，比这里自在多了。」 镜头下的假面人生，他实在受够了。 任钰博原本也没有签什么经纪公司，直接自己跑到导演那里摊牌，导演和制作人商量了一下，问他能不能配合节目炒个话题热度，被他拒绝了。 新导演翻了个白眼，「那随便你吧，决赛的流程你还是要走完，不然就告你违约。」 任钰博想起十六强的奖金的事，就问导演组什么时候发钱，被导演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码的。」任钰博回到宿舍，恨恨地骂了一句。 褚余凡听他一说，也愣了，按照约定来难道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选手要死要活遵守规则，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要被节目组一脚踢开？ 周思齐沉默了一会儿，拍案而起，「走吧，我们一起去要钱。」 也不知道他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其他几个选手，八个人浩浩荡荡排队到了导演的面前。 「给钱。」 导演组集体沉默了，他们没料到，农民工讨薪的场景居然在这种地方发生了。 王大波pd在电视台得知这个消息后，火冒三丈，把整件事归罪到了前任陈圆圆头上，但毕竟决赛的收视率挂钩到他个人绩效，只好乖乖就范。 「把之前的未播片段剪成收费花絮！」他气急败坏地和手下吼了起来。 晚上，褚余凡躺在床上，看见银行发来的提示简讯，默默侧身低头望下去，「医疗费多少钱？」
第147页 周思齐「哦？」了一声，一脸不在乎，「我的就是你的，不用还了啦。」 褚余凡：「为什么你的是我的？」 周思齐：「我人都是你的，钱算什么……」 第74章 成团夜（上） 「摇号摇出了成团位。」 sy节目组遇见了一个最大的困境。 「限娘令」捲土重来。 两年前，所有电视台的爸爸曾经发了明文规定，摒弃使用「娘炮」型艺人，但到底神马是娘炮，确实是众说纷纭。大家胆战心惊地把一票小鲜肉雪封了一段时日，直到一年后上面的声音小了点，才敢恢復常态。 结果一周前，某官媒忽然发了一条「防止男性青少年女性化提案，注重阳刚之气培养」的新闻。 早就在血雨腥风中养成的媒体，立刻竖起耳朵，关起门自查，千万不可顶风作案。 连娱乐圈现下最红的几个顶流，纷纷都开始在v博上晒健身照，剪寸头。 郑荣的工作室专门发了v博，表示他正在接洽一部军旅片。 「青少年」+「女性化」，这两个关键词一组合，怎么看，眼下爆红的sy都很容易踩雷，更别提竞争对手的恶意抹黑。 电视台的副台长已经警告了王pd，如果选出来的男团一成团就原地煳穿地心，导致后面已经拿到广告商贊助的新节目凉凉了，他就要被打去农业频道，研究促进种猪配种，降低猪肉价格的民生节目。 王pd拿着手中决赛的八张牌，翻来覆去地看，除去内部确定退出的周思齐，褚余凡和任钰博，剩下的五个人，娇嫩的食草男有四个，勉强有一个运动系的阳光男孩。结果最新一期花絮为了搞人物反差萌，把一米八的大男孩剪成「嘤嘤怪」，面对节目组准备好的火锅聚餐，肥牛卷端上桌的时候，捂脸嘤嘤嘤嘤说自己要减肥。 王pd的脸都要气歪了，「重新剪！往阳刚里剪！」 除去内定要被淘汰的选手，其余几人都收到了节目组的新要求，「最后的舞台演出必须阳刚气十足。」 唐晓舟得知这个消息，差一点哭晕在宿舍里。 为了决赛沖一把，他专门选了一首字母站很红的动漫神曲unravel，原唱缥缈的气声，还带着一点哭腔，雌雄莫辨的声线，他模仿了很长时间，尤其是高潮那句「unraveltheworld」，他唱一次吐一次，好不容易把混声半嘶吼练出来了，还专门和服装组的小姐姐搞好关系，准备了一个华丽的和服造型。 结果节目组觉得这节目不够阳刚，让他换。 白吐了这么多天。 而且节目组交代了新任务，让他们开始准备演出兄弟情，为下一步的团魂炒作做准备。 但因为206宿舍一直保持原装阵容，其他四名进入决赛的选手后来组成了一个宿舍，光兄弟物料就能剪出一箩筐，唐晓舟最多就算隔壁串门的。 粉丝们也脑补了几组排列组合，只是不知道节目组早就在暗中决定了出道人选。 「你们当真不想成团了？」唐晓舟苦兮兮的一张脸摊在桌子上。 褚余凡看了一眼唐晓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也许这几个室友，就是他来到这个节目最大的收穫，不能和大家继续在一起，心里多少有些愧疚。 任钰博嗤了一声，「这种团有什么好进的？」这个平台的选秀节目出了名的出道即巅峰，节目一结束都没什么后续的水花，选手就是季抛的工具人，「现在节目组还不做人，老子没兴趣陪他们玩了。」 「可是，可是……」唐晓舟的嘴巴像鸭子一样扁了起来，圆圆的眼睛里眼泪开始打转。 大坝蓄水完成度百分之九十九。 「我捨不得你们啊啊啊啊啊啊。」唐晓舟嚎啕大哭，五官变形。 任钰博脸色一冷，推开门走出了宿舍。 褚余凡看着唐晓舟哭得鼻涕眼泪俱下，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想递纸巾给他，又怕自己身上的灵波攻击唐晓舟，懊恼地抓了抓头。 唐晓舟哭得伤心，伸手就想去抱褚余凡求安慰，双手在空中一顿，掉头又扑向了从门口走进来的周思齐。 周思齐没看见前半段戏码，嫌弃地用手掌隔开了唐晓舟的脸。 唐晓舟悻悻地拿过褚余凡手中递来的纸巾，擤了擤鼻涕。 「小博去干嘛？」周思齐在门口被任钰博的一身煞气惊呆了，简直是兇狠的人形推土机，肩膀还被他撞了下，头都不带回一个。 褚余凡的目光扫了扫，疑惑道，「他把鼓棒带走了。」 周思齐大惊失色，任钰博原本就心情不好，唐晓舟今天又哭诉了悲惨境遇，会不会，火爆浪子被愤怒一时沖昏了头脑，去找节目组干架了？ 药丸! 三人迅速冲出了宿舍，走到操场附近，褚余凡停下了脚步，侧耳倾听。 「他在打鼓。」 疯狂的鼓点随风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每一声巨响都是洪水般倾泻的愤怒。 三人跑到了音乐教室，坐在架子鼓后的果然是任钰博。 上身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手臂上的青筋暴起，肌肉线条清晰，疯狂地挥动鼓杆，暴躁傲娇的样子简直man到爆炸。 唐晓舟刚想上前，周思齐挡住他，摇了摇头。 再扭头一看，褚余凡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去，捡起了躺在地上的贝斯。
第148页 他听得出，鼓声里充满了寂寞。 话说，鼓手和贝斯是一对灵魂伴侣，他俩近乎完美的合作看得周思齐有些醋意上头。 任钰博原本极具攻击力和毁灭性的鼓声渐渐消退了狂躁的情绪，变得热切而饱满。 周思齐也快步走到钢琴前，动人的琴声从指尖流淌出来。 空气的温度又变了。 鼓声很快配合着琴音调整节奏，积压了许久的情绪勐兽终于捋顺了毛。 任钰博阴郁的目光重新沉稳下来，长舒了一口气，没过一秒，眉头又皱了起来，艹，真的捨不得，捨不得这帮舞台上的朋友。 啪啪啪啪啪啪，唐晓舟热泪盈眶，海豹鼓掌。 「淦！小猪，你要不唱两句吧。」任钰博仰头大笑，「就唱你练到喘不过气来的那个。」 唐晓舟哼了一声，清清嗓子，第一句刚出来，周思齐就恍然大悟，「洗海带呦。」 褚余凡满头黑线，只有他是外星人。 始初是低哑的吟唱，周思齐从钢琴旁走开，抓了吉他就跟上了旋律，间奏提速，瞬间爆发。 任钰博一咧嘴，行啊，周思齐的吉他玩得出神入化，他也不愿被落下，倾尽全力敲下鼓点。 最后唐晓舟吶喊着唱出了「unravellingtheworld」，声音穿透力十足，可见歌剧的基本功扎实。 唱到最后，他嘴角颤抖，眼中含着泪光。 阿西巴，可算唱完了，都快要断气了。 平时练习他最多用六分力，哪里像现在倾尽所有。 一旁静静地听他们演奏的褚余凡忽然笑了，笑容灿烂，差一点晃瞎了唐晓舟的眼。 「小猪，你再唱一次好不好？ 噗通一声，唐晓舟跪下了。 再唱一遍老子搞不好要死。 任钰博放声大笑，眼泪都飙了出来，「小猪，你这样不行啊，我们以前赶场子，一晚上唱三四次都有过。「唐晓舟气得从地上爬起来，「我又不会去唱livehou色！」 此话一出，大家都愣住了。 褚余凡看了一眼任钰博，果然他的神情又暗淡下去。乐队解散了，他应该很久都不会再去表演了。 任钰博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烟，才发现外套被他扔在不远的地上，他悻悻然走了过去，掏出香菸和打火机，把烟叼在嘴上走到门口，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镜头。又一脸无所谓地点了烟，吸两口，静默一会儿，等心跳慢慢地平復。 「谢谢你们。」 他的脸在缭绕的烟雾中模煳，一低头掩盖了动容的神情。 「我们一起去吧。」褚余凡清亮的声音在教室里迴响。 「呃？」任钰博掏了掏耳朵，「你说啥？」 褚余凡的表情很认真，「等决赛完了，我们一起去livehou色表演一次吧。」 任钰博手上的烟烧到了手指，他狼狈地甩手。 「你是说真的？我是说，你们？」任钰博把旧烟掐灭，又低头点了根新的，叼在嘴里，也不点燃，声音有些哆嗦。 「废话！」周思齐摊了摊手，他琢磨着这事可不能惊动到霍文君，脸上还是波澜不惊。 唐晓舟叫了一声，「那不能唱这首啊，必须换首歌。」 镜头下，几个少年洋溢着青春的笑容，导播室里，王pd恶狠狠地掐灭了烟。 为什么这几个淘汰选手，精准演绎了「青春，汗水与梦想」？这是节目组为观众输出的鸡血内核。 王pd忍住了叫助理去联繫霍文君的冲动，他讨厌那女人高高在上的姿态，不过就是个经纪人，却敢和电视台呛腔，不就是仗着带出了几个顶级艺人吗？ 王pd哼了一声，这个圈子，没有什么独一无二，造星是可以复制的。 导演组连夜找了另外一个宿舍里的四名选手，如此这般地交代了一番。 决赛的那一天很快到来，因为是晚上的直播，大中午就开始准备选手的妆发，再安排去演播厅进行最后彩排。 206宿舍的四人，直到等彩排的时候，才目瞪口呆地发觉，另外四个选手不知什么时候更换了表演节目，从个人秀改成了乐队秀，而且曲目就是「unravel」。 舞美的设计绝美，还准备了干冰，灯光之下白雾撩人，而且整个曲风都被改编了，一听也不是选手级别的改动，应该是专业团队操刀。 只是训练看起来不太够，合在一起一言难尽。 褚余凡动了动耳朵，音箱里传出的声音有少许的延迟，是有同步的修音。 「握草。」任钰博跳了起来，「真不要脸。」 女导演听见了这句话，冷淡地看了他们几个一眼。 唐晓舟喃喃道，「导师们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结果还真被他说中了，101个导师里，起码有20人提出了「现场音乐应该是有生命力的，抵制修音「的意见。 舞台效果灯一片五彩缤纷，掩盖住台下导师的窃窃私语。 拍摄正常进行，镜头转向了选手的面部特写，挥汗如雨，青春的荷尔蒙。 又转向台下观众席里那一片绿色灯海和几家粉丝如痴如醉的神情。 到了最终的投票环节，乐队秀拿了全场最高投票数。 导师们的口风也变了： 「瑕不掩瑜，他们的舞台态度很虔诚，我喜欢！」 「这才是少年应该有的样子！」
第149页 「敢于尝试，值得鼓励！」 …… 206宿舍真正是高开低走，全军覆没。 无论是全能ace，还是国民白月光，他们的脸在厚厚的滤镜下几乎没有给过正面。 而且到他们表演的时候，镜头就开始晃动，机器摇臂从舞台转向台下导师们的反应。 周思齐倒是真心为观众可惜，褚余凡穿着简洁的白衬衫，笔挺的黑色呢西装，除了左耳上的红色耳钉，身上没有任何多余装饰，英挺俊朗得像月下青松，夏日的夜风。 看着他第一颗钮扣都扣得严丝无缝，连脖子上的皮肤都没露出一丁点，周思齐笑得像偷腥的猫咪。自己找了个没人注意到的时机，在他脖子上留了点痕迹。 但看着褚余凡端正地坐在钢琴前，衬衫扣得整齐，抿紧嘴唇的模样，周思齐忽然又后悔了，这副禁慾系美少年的样子，好像更容易引发遐想。 导师团集体倒戈，差一点给出了追平第一名的票数，最后因为一人弃票，导致总票数屈居第二。 轮到周思齐表演，贡献了网上弹幕最密的一幕。 -「这是撞节目了吗？节目组都不审核的吗？」 -「太败好感了！」 -「老公你是怎么了老公！」 -「弹棉花吗？」 -「说弹棉花的那个你别走！」 …… 几个老导师神情复杂，这选手放弃自己的优势，就为了和另一个选手撞节目？！ 第75章 成团夜（下） 「名利场上的无名之辈。」 节目到了尾声，mc不负众望地宣布，新的四人男团诞生了！ 四名主导师高调地认领了徒弟，表示几个月后再pk，顺道cue了新节目的档期，mc在台上暗示导师们可能会作为神秘嘉宾给徒弟打call。 新团的团名叫，「颱风天」，意指要在夏季里掀起一阵颱风。 热心网友查了一下，接下来的颱风已经被安排了名字，sanba，中文名叫三巴。 所以新团又被粉丝喊作「三巴子团」，或，「38天团」。 喧嚣之后，一场闹剧终于拉上了大幕。 节目组开心地抱走了收视率，留下一地骂名。 拍摄结束后，成团的四个男孩难掩脸上的兴奋，聚在导演旁边说个不停。 导演累得只想原地躺下，脸上笑眯眯地让他们赶紧回去休息，说第二天大家一起聚餐，再一扭头，看着那四个本应该垂头丧气的淘汰者，却发现他们比成团选手还激动，比手画脚地正在商量些什么。 导演多少有些不忍，这几个孩子的实力她是看在眼里的，后期完全沦为了节目组的工具人，而且剪辑师把他们塑造成表里不一，工于心计，引导粉丝分流，多少会对他们未来的演艺事业造成一些影响。 「欸，周思齐，褚余凡，你们几个过来。」导演招招手。 四个人停止了讨论，乖乖地靠了过来。 「明天我们请所有参赛选手一起回来聚个餐，你们今晚还可以住在宿舍，明天……记得来参加。」导演说到最后也不是很确定，这几个人还是不是会念及一起拍摄节目的情谊。 之前的选手，大概只有一半不到的人表示愿意来，来的都是打算进娱乐圈的准艺人。 聚是一团火，散是满天星这句话，只是还在发光的人才会说的。 那些慢慢归于平静生活的，早就远离了这个圈子。 几个孩子礼貌地和导演道了谢，表示了自己会出席，就告别了。 「谢谢。」每人发自内心地对导演和还在收拾的工作人员鞠躬说道。 导演听到平日不爱说话的褚余凡发自肺腑的道谢，差一点泪流满面，刚才成团的四个孩子，没一个记得感谢他们的。 「这几个人会红的。」 导演看着四人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喃喃自语道，这个圈子小红靠捧大红靠命。 赶紧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是不是v信号都加上了。 「走吧。」周思齐吹了声口哨，他心情极好。这该死的节目终于结束了，明天又是周末，霍文君给他们放了假，可以和褚余凡回新家开始新的生活了。 从下周开始，他们几个人就要恢復学生身份，想想还真是恍如梦一场。 任钰博显得有些紧张，抓了件外套套上一只袖子，穿也不是，不穿也不是，松垮垮地吊在身上。 「咱们排练得够不够啊，会不会出丑？」 自从说定了要去livehou色表演，后几天他们都在用睡觉的时间练习曲目，黑眼圈大到连粉底都遮不住。 但一想到要回到舞台上打鼓，任钰博就热血沸腾。 褚余凡打了个哈欠，他好睏。 「对了，」唐晓舟想起来了，「你俩不会被经济公司骂吧。」 话说自己是个煳咖，东娱最近都没搭理他，但听说蔚蓝对艺人管得很紧，不知道周思齐有没有和经纪人报备。 周思齐从身后的背包掏出了一个面具，「玩的就是刺激。」 几个人定睛一看，这是之前他在舞台上戴的面具。周思齐把包打开，在他们面前晃了一下，他们四个人的面具都在里面，这是他从道具组的仓库里「借」出的赃物。 唐晓舟摸了摸下巴，「不会被粉丝给扒出来吧。」 这几个吓死人的面具多有特色。
第150页 周思齐大大咧咧地把面具往脸上一套，「你说有多少粉丝正好今天会去livehou色？」 「滴嘟滴嘟~~~~~」亮着警灯的车在旁边的街上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个年轻的民警同志，冲着周思齐径直走过来，「你好，身份证拿出来检查。」 周思齐乖乖地摘了面具，从包里摸了半天，掏出身份证递过去，身子站得笔挺。 旁边几个人躲得远远的，背对着他们两人，捂着嘴狂笑。 民警仔细端详了周思齐的脸，对照着身份证，皱眉教训道，「好好的，大晚上戴这么吓人的面具，路上要有大娘被吓晕过去算你的？」 立正的周思齐迅速认错，态度端正。警车刚开走，拎起背包冲着那几个傢伙跑了过去。 「对了，我们去哪里？」褚余凡后知后觉，张罗表演都是周思齐的活儿，他每天都觉得睡不够。 任钰博和唐晓舟也好奇地凑过来，他们一个忙着改歌，一个忙着练歌，都没想起来问在哪里表演。 「school」周思齐神秘兮兮地竖起一根手指。 唐晓舟倒退三步，「不是吧，这么晚去学校？」 任钰博连声啧啧，他当然知道此学校非彼学校，而是在c市一座小有名气的livehou色，在一条热闹的夜市附近，里面表演的乐队都小有名气，而且有很多学生观众和演出者。 「可以啊，你。」任钰博竖起大拇指。 「呃？」周思齐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这里是通过他在国外留学时认识的朋友找的，「咱们只能排在最后一场，演出费也不多……」 任钰博一把揽过他的肩膀压在肩下，声音轻快，「真的很可以了，兄弟。」 薄云盖住了一半的月亮，射下淡淡的白色月光，初夏的风透过嫩绿的叶子拂面而过，卷着花的香气。 褚余凡抬头看着星空，今夜真是难得，城市的夜空还能看见星星，他的心情顿时明亮起来。 快要走到目的地，唐晓舟忽然想起一个问题，「今天是不是结束的很晚，那你们还回宿舍吗？」 周思齐和任钰博同时摇头，褚余凡慢了半拍，瞄了周思齐一眼，见他沖自己眨眼，只好一脸无奈地跟着摇头。 「嘿嘿嘿」，唐晓舟搓着手，「要不，我去你们那里借住一宿？」 任钰博掏出手机看了看日期，「今天我室友在家，我怕他带人回来开party，你不介意就好。」 唐晓舟咂舌，转头看着周思齐和褚余凡，满眼期待，「你们新房子收拾好了？ 「好啊。「褚余凡轻松地答道，周思齐没拦住他，只得尴尬地笑了一下。 唐晓舟正想继续问，褚余凡又补了一句，「不过我们住的地方只有一张床。」立刻浇熄了唐晓舟的热情，他撒开腿奔向前面那个瘦高的身影，「小博，你房间打个地铺可以吗？」 几个人的身影在月光下越拉越长。 十点差十分，几个人走到了当地最大的夜市，拐进一条人不太多的小巷，匆匆到了一个古色古香的小院门口，破旧的木门上贴着一个大大的「福」。 周思齐指着右上角亮灯的灯牌，「school学校」。 「就是这里了。」 褚余凡挑挑眉，正要迈进门槛，周思齐一伸手拉住他，「你抓着我走。」 上次褚余凡差一点被人调戏，他不太放心，昏暗的灯光下酒精上头的观众可不少。 褚余凡抬头看了一眼挂在门上的猫头鹰木雕，绿色的眼睛闪闪发亮，轰天的音乐声传出来，里面还隐隐闪动着红光，估计是不是周思齐的恐鬼症又犯了，伸手在周思齐的头上摸了摸，「不怕，我走在前面。」 周思齐差一点冲动地掐住他的脖子，哼了一声，从包里摸出面具给他套上了。 俩个人在门口磨磨唧唧，任钰博若无其事地吹着口哨，一马当先闯了了进去。一头招摇的红色短髮，配着一排耳环，摇滚范儿十足，和吧檯边几位外国友人各种熟练地打招唿。 唐晓舟惊嘆，「你可以啊？」 任钰博：「废话，和老外住这么久，白住的啊！「school并不大，里面分了三层，一楼是表演区和酒吧，二楼是娱乐区，可以和朋友聊天，三楼是天台，抽菸聊天看月亮都自便。 周思齐说了一声去找他的朋友就消失不见了，任钰博趁着这个空挡，挤进拥挤的前排，这个场子本来就不大，气氛燥到一个火星就能点燃，他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台上的乐队，也不理身旁pogo汹涌。 唐晓舟趴在海报墙前，仔细数着上面照片里有多少乐队他认识。 吧檯上灯红酒绿，褚余凡好奇地走了过去，看着酒保手边的各种酒瓶。 「第一次来？」旁边一个戴着眼镜肚腩微微鼓起的中年男人问他。 他垂下眼，笑了一下，想起了周思齐的叮嘱，默默地往后退开。 他一笑，那中年男人赶紧低头，哆嗦着喝一口酒压压惊。过了一会儿，他约的朋友也来了，见他埋头在酒杯里的样子，放肆地嘲讽了他一通，中年男子不服气，「陈笙，你要是见到那么漂亮的男孩也得自惭形秽！」 他口中的陈笙，就是sy节目的导师，着名音乐制作人。 陈笙咧开嘴，「切，我刚去的节目里，有个男孩才叫真好看，不过，长得好不是重点，他的音乐才华，啧啧啧……可惜了。」伸出手，夺过中年男人面前的半杯威士忌，一饮而下。
第151页 钟声敲了十一下，酒吧老闆跳上了舞台，底下的观众吹口哨嘘他。 「今晚最后一个表演，来自盲盒乐队，不要问他们是谁，尽情享受他们的演出吧！」 说完把话筒一丢，潇洒地跳下台去。 紧接着，四个戴着奇怪面具的高大身形上了舞台。 台下一片沉寂，一个最前排穿着jk制服的女孩晃了晃身体，她如果没记错，这几个面具…… 吉他手用炫技的solo霸气开场，鼓点响起，贝斯插入，主场高亢的嗓音，点燃了全场观众的嗨点。 「我没有见过绿皮火车，也没看过那些年周二下午的电视。」 「说我没经歷痛苦，没有理想，人生註定平庸。」 「我凭什么如你所愿？」 「坚守自由的勇气，骄傲的，沸腾的，孤独的，点亮我前进。」 …… 吧檯边的陈笙放下酒杯，眯起眼睛，仔细地打量着台上那只四人乐队。 台上的褚余凡眼中只有舞台上耀眼的灯光，大脑里一片空白，不知什么时候周思齐靠到他身边，他才回过神来，轻轻地用肩膀撞了他一下，表示自己还好。 观众潮水一般的欢唿让他战慄，不是害怕，是肾上腺激盪。 表演结束后，他们躲避开留到最后的那几个女观众，偷偷窜去了后台。老闆指了指吧檯上特意留下的四杯酒，说是一个客人请他们喝的，周思齐根本还来不及制止，褚余凡端起杯子仰头喝了下去。 至于那夜后面发生了些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一直睡到第二天中午十二点才醒过来。 小剧场： 唐晓舟：小博，地震了!!! 任钰博：唿唿唿唿~~~~~ 第76章 录音棚 「总有人见不得别人好。」 「唔。」褚余凡捂住头，缓缓睁开眼，头疼得要死，腰也快散了，浑身乏力。 他一翻身，对上了周思齐沉睡的脸，被子盖到眼睛下，唿吸低沉，胳膊还放在自己的腰上。 褚余凡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的脸，一动不动，怕吵醒了他。 从一开始忙着躲开周思齐的骚扰，到如今看着这张脸不知不觉地沉醉，褚余凡真不知道两人的关系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还要看吗？」周思齐憋笑的声音在被窝里回音。 褚余凡面不改色，伸手隔着被子掐住他的鼻子，满意地看着他的脸越来越红，终于气急败坏睁开眼。 周思齐脸上气鼓鼓，手却不安分起来，从褚余凡光滑坚实的背部往下移，揉褚余凡嗷了一嗓子，勐地推开他。 周思齐表情诚恳地凑过来舔了舔他的脸，「亲，装修费又增加了。」 哼！褚余凡翻了个身，把被子盖过头顶，化身土拔鼠。 周思齐抱着他的腰不松手，把他硬是翻过身，面对面的搂着。 眼观鼻、鼻观口。 褚余凡的体味混上了自己的气味，周思齐莫名地开心。 「你的手机没电了。」无厘头的开场白。 「唔？」褚余凡闭着眼不吱声。 「霍姐找不到你，开始打我的手机。」 周思齐亲了亲他的额头，「我的手机也被她打没电了。」 实在受不了被他这样纠缠，褚余凡移开他不安分的胳膊，干脆地坐了起来，「她找我有事？」 他记得工作是安排在下周周末。 周思齐皱眉，一脸不爽，「她说叫你去录音棚，郑荣的时间临时有变。」 褚余凡掀开被子落荒而逃。 从衣橱里翻出一身周思齐的衣服套在身上，褚余凡暗自腹诽了败家子一番，打开桌子上散落的袋子，啃了几口面包，就拿起一袋牛奶准备出门。 周思齐化身门童，捧着一双球鞋站在门口。 「你不要跟着我。」他冷冷地给背后的小尾巴下了驱逐令，早知道今天有工作，他绝对不会酒后任人摆布，现在腿还在发软。 在小区门口打了一辆车往录音的地点赶过去，他一路都在心疼车费。 在路上他给霍文君打了个电话，对方居然没有生气，只是匆忙嘱託几句，要他认真完成录音，就把电话挂断了。 录音棚是在江边一个工业园区内，等褚余凡下了车，正好卡在约定的时间前五分钟，他气喘吁吁地往棚里钻，在门口被工作人员拦了下来。 「你要等一等，郑荣还没来。」工作人员看清他的脸后倒吸一口冷气，但还是抱歉地让他在前台休息。 棚里的设备昂贵，他们不能让不熟悉的人随意乱进，而且这次录制请了业内最顶尖的音乐总监，时薪高得吓人，务必要等到郑荣到场才能开始录制。 褚余凡哦了一声，在大厅随意地找了个角落的凳子坐下，拆开了牛奶，袋子衔在嘴里，一边打开了手机，默默开始打游戏。 周思齐还是挺细心的，装睡之前还知道帮他把手机充上电。 一直等到手机电量红色告急，郑荣还没出现。 录音棚的前台没有租借的充电宝。 褚余凡双手插兜站起来，垂下眼，盯着脚尖往外走。 他不太能理解，如果不能做到守时，为什么却能够厚颜无耻地占用别人的时间？ 「你的时间值钱，别人就轻贱」？ 他原本也想过给霍文君打电话说一声，后来想想，电话快没电了，还不如省着留着刷公交卡吧。
第152页 「褚余凡？」身后有人喊他。 这个声音他记得，蓦地回首，对那个瘦黑的中年男人微微一鞠躬，「陈导师好。」 陈笙的小鬍子修得很整洁，今天的穿衣风格也和节目上截然不同，十分雅痞。 「我就说觉得眼熟，你今天来录音？」陈笙笑嘻嘻的，连眼角的褶子都绽放出菊花的形状，完全不同于节目里毒舌时的狰狞。 褚余凡点点头。 两个人都在等对方说下一句话，气氛很尴尬。 陈笙一抬手，工作人员立刻朝他跑了过去，两人嘀嘀咕咕一会儿，陈笙恍然大悟。 「你等的人还没到？」他想了想，「你要不和我进去熟悉一下设备？等会还能省点时间。」 褚余凡一怔，在节目里没有什么机会和陈笙说话，陈笙在现场的提问也都是围绕专业领域，冷冰冰的像块石头。今天能在这里偶遇，还这么热情，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沉吟了一会儿，他点点头。总不能白跑一趟，中午出门的时候周某人可怜巴巴地求了他半天，说是想跟着来看看顶级的录音棚，这样也好，回去还能顺顺某人的毛。 陈笙笑了笑，这孩子，还真是不会客气。 不过这里他很熟，老闆也要给他几分薄面，他爽快地领着褚余凡进到录音棚里。 500平杜比全景声混录棚，一般人都会目瞪口呆，褚余凡对此毫不动容，他倒是对那一排混音台上的按钮表现出了兴趣。 陈笙乐了，这孩子还蛮识货的，就兴致勃勃地介绍起这套最新设备来。 刚说到一半，褚余凡口袋的手机振动起来，他一低头迅速按下接听，对面传来一声怒吼，声音巨大到连陈笙都能听见，「褚余凡，你是个新人，不知道要遵守时间吗？我们郑荣这么忙，居然让他等你，你是不是不想混了……「褚余凡掏了掏耳朵，无奈道，「我在录音棚里。」 对面的责骂声戛然而止，电话被挂断了，褚余凡心想，这是哪位？ 很快就得到了答案，一个身材健壮头身比五五分的男子火急火燎冲进棚里，看见褚余凡倒吸了一口冷气，声音陡然降了几个分贝，嗓子也捏了起来，「你是褚余凡？」 褚余凡点头，微不可察地退开几步，他感觉到这人的攻击性很强。 大野是郑荣的保镖兼生活助理，第一眼就被褚余凡清俊秀丽的容貌给震住了，等回过神又在心中暗嘲道，不过就是个人工美人，有什么了不起？眼神重新恢復了不屑，「你为什么不在外面等？」 褚余凡垂下眼，「你们迟到了。」 大野的嗓门又高涨起来，「你一个新人，不要那么给脸不要脸，你知道我们郑荣有多忙？你以为和你似的，一天到晚都没工作？！」 褚余凡皱起眉，就看见郑荣从外面走了进来，穿着华丽的像要去走红毯，身边跟着摄像，还有个外国人。 「jeff」！陈笙一直没理会大野在旁边瞎逼叨，此时看见了老朋友，开心地走过去，两人拥抱了一下，开始用英语交流。 旁边的郑荣压根一句也听不懂，装作一脸不在意的样子，走近褚余凡，却不看他，装腔作势地伸手去拨控台上的键。 「不！」「no！」 陈笙和老外差一点破口大骂，他们这帮音乐圈子的，最看不起什么阿猫阿狗都自诩歌手。 郑荣就算是陈笙厌恶列表的头牌，自己五音不全就算了，那帮粉丝还和聋子似的，说自家哥哥拥有天使吻过的嗓音，但凡有乐评人批评郑荣，粉丝就问候祖宗十八代。 就这么个玩意儿，发个ep还有2亿的销量，陈笙真是为音乐人呸了一地唾沫星。 所以刚才陈笙听工作人员说褚余凡是和郑荣一起来录制的，他才对这孩子生出点怜悯之心。 郑荣讪讪地退开几步，他还记得有摄像，要全程帮他拍摄录音的花絮。 镜头下还是得演一下。 人既然到齐了，就要开始工作。 褚余凡拿到了曲谱，很快就进入状态，他虽然话很少，但对录音师的要求理解极快，配合到位，连音乐总监jeff都对这个新人青眼有加。 相比之下，郑荣就是八级地震，一地稀碎。 气息乱跑，声音乱飘，节奏也跟不上。 这首歌原本难度就高，他高音上不去，全靠歪嘴硬拉。 本来他唱得可能也没这么糟，但在褚余凡细腻的音色和精确的音准衬托下，只能是惨烈的车祸现场。 录音师一脸麻木，内心mmp。 陈笙在郑荣开嗓前就熘走了，一个小时后，音乐总监也回办公室睡觉了，这个明星，前期录音应该不需要他出马，后期混音修音神马的再费神吧。 褚余凡站在录音师背后，对他操作控台的动作表示出一脸的兴趣，录音师也喜欢这孩子，时不时和他聊上几句。 这一幕看在郑荣眼中，简直是火上浇油。 「不录了！」他摘下耳机，摔在麦克风上，「我今天状态不好，改天再录。」 褚余凡正要低头告辞，郑荣用手指着他的鼻尖，眉峰飞了起来，「你真是很影响我的发挥，我下次不想和你同时录了！」 资深的前辈说话如此难听，一般人都会感到委屈，偏偏褚余凡不太在乎，不见就不见，听他唱歌本来就烧耳朵。 录音师小声嘀咕着，「他的部分已经录好了，下次可以不用来了。」
第153页 摄像大哥慌了，「你俩合唱的镜头都没拍……」 郑荣的脸迅速沉下来，「为什么要拍合唱？」 身后的工作人员大气都不敢出，郑荣不顾镜头就是发疯的开始。 褚余凡懒得看他在这里演大牌，和录音师道了谢，转身就出了录音室。 背后的郑荣阴沉着脸，助理大野在一旁添油加醋，「这个新人也太没礼貌了，不就是仗着霍总……」 走出录音室，褚余凡才发觉时间过得这么快，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等掏出手机，才发现电池都已经凉透了。 看着空旷的园区，他想着再不走，天黑了更麻烦，刚迈出半条腿。 「阿——嚏！」 一阵熟悉的喷嚏从墙边传来。 褚余凡转头，唇边笑容绽放，美得像晨光下的露珠，「你怎么来了？」 周思齐从阴影处走出来，一脸宠溺地看着他，「薇薇安下午去找霍姐了，她给我打电话说看照片的事，然后我发现你电话没电了，就……顺路过来看一下。」 褚余凡笑了一声，这个路是怎么能够顺这么远的。 「还去看照片吗？」 周思齐咧着嘴，八颗牙雪白，「人家早就下班了，谁还等你这么久啊。」 褚余凡心想，你不就等了这么久？ 「你饿了吧，附近有个好吃的牛排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我们……」 话忽然停下，他盯着从褚余凡背后走过来的郑荣。 郑荣假模假样地走过来，沖他打了声招唿，「周公子，幸会。」 褚余凡那时候终于知道了，之前郑荣身上散发出的敌意，原来是针对周思齐的。 第77章 摩天轮 「关于幸福摩天轮的传说。」 出乎褚余凡的预料，郑荣就是专程打招唿的，还客气地问了他俩一句要不要搭自己的顺路车，周思齐委婉地拒绝了，说他们要去经纪公司一趟。 郑荣嘴角噙着笑容，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褚余凡，转身上了保姆车。 「这人……」褚余凡不知道该怎么说，郑荣这个人变脸就像翻书，也不知道是演技超群还是人格分裂。 「他是不是今天难为你了？」周思齐咬牙，他早就觉得这次录音的时间长了点。 褚余凡耸耸肩，「我饿了。」 今天居然开始能记住陈笙和郑荣的脸了，他觉得挺好的，至于别人到底想干什么，他没兴趣费心揣测。 变得比他更强就好了。 周思齐露出明朗的笑容，「好，走吧。」 他真是爱惨了褚余凡这种清清冷冷的调调。 「牛排好吃吗？」 「不好吃我们就去吃别的呗。」 「贵吗？」 「呃，肯定比装修费便宜。」 「……」一记眼刀破空飞过。 吃饱之后，周思齐又把褚余凡拉去了附近一个新开的网红打卡地，湾区之光摩天轮。 褚余凡看着一眼望不到头的长队，瞪着周思齐，「这个，一定要坐吗？」这个大铁轮子，怎么看对他都没吸引力。 周思齐不由分说抢在一队游客抵达前挤进了排队大军，褚余凡只好跟了过去。 周思齐曾在伦敦坐过「伦敦眼」，毫不夸张地说，摩天轮是所有游乐设施里最无聊的一个。当年他被同学忽悠排了半小时的队，下了观光仓之后，他发誓绝不会坐第二次，否则自己就用马克笔在头上写下「此人是傻子」。 这玩意儿的速度比乌龟爬行还慢，不惊险不刺激，在空中晃半小时的圈圈，还要和一堆陌生人挤在一起，难道是享受吊在半空的乐趣吗？ 直到他听说了一个关于摩天轮的传说，他下定决心要带褚余凡坐一次。 打脸就打脸，反正他没带马克笔。 两人高大帅气的身形很快引发了前后排游客的关注，他俩只好把口罩拉高，高冷地保持一定距离。 背后有女生窃窃私语，这俩帅哥衣服鞋子很登对啊。 等两人排到的时候，广播里通知排队的游客这是今晚最后一趟摩天轮，排在最末的人悻悻地离去了。 周思齐心中暗自窃喜，等他俩走进观光仓，褚余凡吃饱了犯困，靠在他肩上，闭着眼睛小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褚余凡听见耳边周思齐叫他，声音似乎还有些紧张。 褚余凡懵懂地睁眼。 夜景华美，脚下灯光绚烂，车灯如溪流，城市在流动。 天空好像伸手就可以触碰到。 还没等他彻底清醒，周思齐忽然吻上来，褚余凡无意识地张开嘴，任由对方的舌尖温柔地在口中翻转。 「我爱你。」 意外的一句告白瞬间抽空了褚余凡的神智，忍不住热烈地回应起来。 周思齐紧紧抓住他的手，防着自己一时忍不住。 幸好只吻了十几秒钟，周思齐就松开了手，湿漉漉的嘴唇迅速分开了。 褚余凡满头黑线，他再后知后觉，也能感觉到周思齐是有意为之。 周思齐嘿嘿一笑，因为关于摩天轮的传说是这样的：当恋人在摩天轮到达离天空最近的地方时接吻，就会一直幸福下去。 他一直抬着头，看上面的轿厢，直到看不见的那一刻，他吻醒了睡美人。 那时候他g到了，摩天轮不是一个游乐设施，是一个仰望幸福留下爱情的地方。
第154页 只可惜他沉醉在爱情的喜悦里还没三秒钟，摩天轮停止了转动，脚下发出了巨大的金属架摩擦的声音。 周围的轿厢都开始骚动，工作人员在下面举着个大喇叭，请大家稍安勿躁，内心实际在燃烧：开业虽然有点急，但也不至于没完成设施调试工作，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断电了？！ 周思齐看了看褚余凡，他一脸无辜地举起手，「你吓我一跳，我没控制好。」 果然是灵波惹的祸。 高空中风很大，观光仓开始摇晃，两个高个子男生晃得都有点想吐，怪刚才吃得太饱。 不知从哪里传来小孩清脆的哭叫声，「妈妈我想尿尿。」 褚余凡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歪头对周思齐说，「下次还坐吗？」 周思齐抱住他，下巴搁在他的肩上，脸颊贴在了他的脖颈，贪心的闻着他身上那种淡淡的清新。 「你想坐我就陪你。」他喃喃道。 褚余凡心跳加速，不由自主地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 全身的血液忽然躁动叫嚣，手也无意识地摸索着。 周思齐也不甘示弱，十指相握，两人绵长地接起吻来。 工作人员冷汗直冒，看着刚刚修好的电源又跳了…… 控制台上的指示灯跳地像鬼上身，偏偏他只受过基础训练，只认识电源键，沉下一口气，按照操作手册读了起来：「各位游客，请不要着急，我们很快就能修好，请大家安心等待。」 一个多小时后，摩天轮终于恢復了转动，等他们落地，已经过了午夜十二点。 相比其他游客鬼哭狼嚎地怒吼，他们两个人倒是神闲气定，靠在一起找地方吃夜宵去了。 周日的下午，两人没机会享受周末，被霍文君叫去了办公室。 电梯门刚打开，周思齐一个箭步挡在褚余凡面前，「你……！」 穿着一身休闲行头的周思毅白了他一眼，「我可不是来找你的。」 真是泼出去的水，讨了老婆的鬼。 自家兄弟还防地这么严实。 周思齐不敢放松警惕，瞪着他哥半天，忽然哦了一声，「薇薇安在里面？」 周思毅脸黑了，「你快点进去，把她给我叫出来。「都连着来两天了，说是工作的事，还单独和那个女人见面。 他问多一句，薇薇安很不耐烦，「都告诉你是工作，还关系到你弟弟在娱乐圈事业，问什么问，你大名叫问号吗？」 他立刻噤声，乖乖地送姑奶奶来办公，顺道当尊门神，心里盘算着是不是赶紧復婚。 霍文君的助理哆嗦着趴在墙角，低声下气地问，「周总，那个，陈总，陆总，和王总，说请您喝茶……」 这几个总，都是蔚蓝的大股东，第一天听说周思毅本尊驾到，立马追了过来，却晚到了一步，只看见了车屁股。 周思毅装模做样地看表，表示自己没空，看小姑娘一脸受伤的表情，把弟弟一脚踹在前面，「以后找他和找我一样！」 那天的绑架事件后，薇薇安好好地和他畅谈了一下做人的道德底线，他表示受益匪浅，必须要继续向老婆，哦，前任，学习。 有关自己基因缺陷和孩子的事，两人也摊开来讨论了半天，直到讨论完的那一刻，薇薇安大叫一声，「你要和谁生孩子？」 总算是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 所以现在周思毅再看周思齐在自己面前秀恩爱，好像也不长针眼了。 「你叫褚余凡？」周思毅尴尬地转身，和那个冷漠到要和大理石背景墙混为一体的美少年打招唿。 薇薇安教训他，周思齐花了好多心思才追到手的初恋，不能被他这个当哥的搞黄了。 周思毅心想，我追了你七年，这个臭小子能比得过我？ 话虽这么说，毕竟绑架人家是他人生一个污点，现在还需要受害人兼弟夫原谅，他只能安慰自己，「大人有大量」，此处大人指他自己。 褚余凡静静地看着他，眼神像溪流，清澈却没有温度。 完犊子。 周思毅居然手心开始冒汗，自从他进入商界，还从来没有在什么人面前这么心虚过。 他咬紧牙，伸出手，「你好。」 下半句他不知道该接很高兴认识你，还是一家人别客气。 褚余凡和他见过的任何人都不同，美得像藏在湖底的宝石，觊觎者一伸手，发觉是幻影，却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难怪那个缺心眼的弟弟这么紧张，连思颐恢復了他股东的身份都无动于衷，一门心思做护花使者。 周思齐张开嘴，他哥的手微微在颤抖，这就够吓人的了，结果比这更可怕的，是褚余凡轻轻一笑，毫不迟疑地握住周思毅的手。 他忍不住捂住了眼。 周思毅腕上那块iwc的錶盘一瞬间炸裂开，他一把甩开褚余凡的手，怒目圆睁，倒退三步，用尽力气才撑住自己的身体，没有当场跌在地上。 好定力！周思齐在心中给他哥鼓掌，一边笑眯眯地伸手扶了他哥后背一把。 「没事吧？」一脸关切，笑意从眼角跑了出来。 眼看周思毅就要发作，他们背后的门开了，薇薇安和霍文君走了出来，就看见几个人在门口围站了一圈，薇薇安不解地问：「你们为什么都在这里？」 她本来还再想多说几句，被周思毅一把拖走了，「我要去开会。」她只来得及和周思齐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就被受惊的老公拉进了电梯。
第155页 叮——！ 另一部vip电梯开了门，陈总，陆总，和王总满脸堆笑，环视四周，发现人又没在了，只好悻悻地关上了电梯门。 霍文君把他们俩带进了会议室，转身嘱託助理送茶水过来，便合上了门。 「有好消息和坏消息，你们想先听哪个？」 「好消息。」 「坏消息。」 俩人真是毫无默契。 周思齐摊了摊手，「好消息吧。」 霍文君笑了笑，「好消息有两个，一个是时尚照拍得很好，反响很大，一个就是褚余凡不用和郑荣合作唱主题曲了。」 两个人不约而同「哦」了一声，这好像也算不上什么值得牺牲周末专程跑来等候的好消息。 「等等，主题曲合作终止，为什么算好消息？」周思齐立刻反应过来，这明明是褚余凡难得的音乐资源啊。 霍文君挑眉，「郑荣的经纪人投诉褚余凡傲慢不好合作。」 周思齐刚想骂人，褚余凡摆摆手，「好，知道了。」 霍文君笑道，「至于说为什么是好消息，因为你的录音被送去剧方总制片那里，词曲团队对你很认可，考虑让你单独唱片尾曲。」 对于五音不全的郑荣，剧方捨不得他的流量，最后决定专门给他写一首推广曲，就在电视剧播出前一个月唱给他的粉丝听。 褚余凡的眼睛瞪大了，霍文君继续说道，「但是你是个新人，也没有什么电视剧的观众基础，剧方不想冒险，所以我们商量过后，让你在电视剧中出演一个男四号。」 她扭头看了看周思齐，「本来他们是想找你来演，因为是个会拉小提琴的角色，但我看了剧本，这个角色褚余凡本色演出就行，不用专门去学表演。」 周思齐也愣了，褚余凡没受过表演训练，台词基本功和表情管理，都会被观众诟病。 但看着霍文君一脸胜券在握，他又不好反问。 「那个角色，是个得了自闭症的哑巴。没有台词，只有拉琴片段。」 周思齐在心里呵呵，还真是挺合适的。 「还有几件事，我们一起说了。」霍文君从容不迫地打开面前的文件夹。 第78章 工作来了 「寻找热爱的工作。」 霍文君接下来谈的几件事都和工作安排有关，听得褚余凡心头一窒，看来接下来想睡懒觉真是痴心妄想。 第一件工作，是之前他俩参加的那档压了很久没有播出的密室节目。 节目请了专业团队加入后做了整改，导演组对他俩剪出的片段惊为天人，希望他俩去补录那一期，节目档期已经确定安排在下个月一号，普天同庆劳动佳节。 「安全问题我亲自确认过了，节目把你们塑造成高能密室天才，我看了剪辑片段，应该会很受年轻观众喜欢，这些人和你们的粉丝画像重叠度很高，如果你俩不反对，我个人建议可以参加。」 霍文君的造星策略里，褚余凡万万不能沾上花瓶这种有颜无脑的标籤，加上这个节目没有同类节目pk，属于一枝独秀，观众粘合度很高。 他们表现出的机智和勇气，恰好是年轻一代最喜欢的偶像品质。 至于周思齐和褚余凡形影不离，那也是节目设定的少年组合，她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褚余凡想了想，那个节目还挺好玩的，也不用和旁人说话，便同意了。 周思齐就提出一个要求，「能不能别安排npc了？」 霍文君笑着端起咖啡，「胆子这么小吗，周少爷？」 咖啡冷了，褐色的液体没了温度也就没了香气，她默默放下了杯子。 周思毅如此大摇大摆地携爱妻莅临，整个娱乐圈怕是都要知道周思齐和周家的关系了。 不过倒是对周思齐的星途很有帮助，例如郑荣这样的人，应该就会主动寻找和周思齐同台的机会。 周思齐的脸一阵红一阵绿，「那提前沟通一下总可以吧？」 霍文君诧异，「难道不是应该提前沟通过吗？」之前她了解过这个节目，嘉宾们胆小的人设都是事先安排好的啊。 周思齐闭嘴不说话了，原来小丑是自己。 这时候助理敲门进来，又送来两杯热咖啡和一杯牛奶。 第二件工作还是有关之前参加的户外综艺，「夏日的宝藏」。 「这一期今晚就会播出，你们可以看看，虽然你俩戏份不多，但我估计粉丝讨论的热度会很高，因为sy刚结束，余热还很高。」 只是节目里周思齐和褚余凡宛如一对连体婴，她想让片方把他俩剪开，问题是一剪画面就都没了，她只好当作给cpf餵点糖，幸亏还有女团成员分散一下注意力。 「我和节目的mc聊过，他后面要推出一个新综艺，具体的细节还在敲，但肯定是s+级，他想让……」霍文君的目光在两人之前盘旋，「他是想让你俩都参加，但我还没想好，先和你们打个招唿，如果是常驻嘉宾，就会有固定的录制时间，你们要想好怎么应对学业。」 霍文君和很多经纪人思考问题的角度不同，眼前的短期获利诚然诱人，但艺人自身的素质如果不够持久输出，牺牲学业最终会得不偿失。 他俩点点头表示同意，霍文君又把手上的照片递了过去。 「真的拍的很好，不过，杂志上只能放单人页，你俩的合照就自己留着吧。」
第156页 霍文君很骄傲，圈子里那么多人想请林薇掌镜，最后竟然还是答应帮她，这组硬照已经爆出了圈。 关于思齐是林薇前小叔子这层关系，霍文君当作不知道。 看着手中的照片，褚余凡吸了一口冷气，这么古风的装扮，薇薇安竟然配上了极富未来感的背景。 而且她想像当中未来城市的样子，居然和褚余凡认识的那么相似。 有序，冷漠，单调，荒凉。 末世的余晖下，亡魂在水下凝视，孤单奏琴者遗世而独立。 下一张照片更有震撼，身着华服的伯牙破冰跳入水中，和子期在水下相拥。 两人很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周思齐把照片收在了信封里，打算回去后定几个相框。 「好」，霍文君清了清嗓子，「终于可以说坏消息了。」 这个坏消息是关于周思齐的。 「sy节目组担心被你们的粉丝攻击，打算发通稿给营销号，爆一些你们的黑料。」 霍文君嘆了口气，这种事很常见，就是业内的利益交换，新人多少都会被拿来利用一下。 「褚余凡的黑料，还可以接受，无非就是他不合群，性格乖张，这种主观的爆料，很容易就可以洗白。」 她无奈地看了周思齐一眼，「你的料比较麻烦，说你被茱莉亚学院开除，是因为私生活糜烂，和学院教授还有其他女同学乱搞。」 周思齐一下子皱起眉头，扭头看褚余凡的反应，见他打了个哈欠。 「假的对不对？」霍文君问，她也不敢确定这个料的来源，好像是节目组很早就准备好的。 「假的。」周思齐很淡定。 「那你为什么退学？」霍文君追问。 「……没钱交学费。」 霍文君沉默了半天，「你觉得我会信？」 周思齐差一点脱口而出，这个假料还是他提供给节目组，用来分散褚余凡的抄袭黑料的。想了想还是忍住没说，皱眉看着褚余凡，悻悻地说道，「我说的是真的。」 霍文君嘆了口气，「退学的事是真的，那我们只能让他们先发，事情真的闹大了再出面澄清，效果会比第一时间澄清要可信，但你说的这个原因，连我都不信，怎么能让粉丝和路人信？」 周思齐也愣了，他不能让媒体深挖自己的家世，这比黑料还不能接受。 他咬了咬牙，「那随便他们说吧。」 霍文君摇头，「不行，私生活混乱是艺人大忌，我得想想办法。」 褚余凡忽然出声，「这种事，假的就是假的，为什么会有人信？」 霍文君惊呆了，上下打量了褚余凡一番，「孩子，如果我说世界会毁灭，你信不信？」 褚余凡点头，「信啊。」 霍文君摊手，「这不就得了？」 褚余凡心想，可这是事实好不好？！ 最后霍文君把他俩轰走了，嘱託他俩从下周起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等他俩回到家门口，遇见了捧着爆米花的唐晓舟，和拎着一大袋子零食的任钰博。 「你俩总算回来了。」唐晓舟嘟着嘴不满道，一天中他们都吃了三次闭门羹了，这俩傢伙也不回v信，搞什么人间蒸发。 「晚上看节目啊。」任钰博吊儿郎当，满脸不在乎，要不是唐小猪在他耳边念不停，他宁可在家看进击的巨人新番。 周思齐忙不迭道歉，余光扫到褚余凡淡定地开了门，心头一惊。 果然，两个室友一熘烟进了他们新家，不到半分钟就退了出来，惊悚不已，「你俩也太耐斯了，应该让房东把装修完成再搬进来吧。」 除了地是平的，到处都是七扭八歪，一片狼藉，任钰博琢磨着，这两晚他们是怎么睡下去的。 周思齐若无其事，「我们打算自己刷墙，省点钱，你们要不要来帮忙？」 任钰博拍了拍他的肩，「一会儿来我家看电视吧。」 说罢，拎起那一袋吃的快如闪电，消失在电梯间。 唐晓舟骂了一句我靠真不够义气，就看见周思齐斜眼望着自己。 「那个，我妈带着我妹明天接我回家，你们也要回宿舍收拾行李吧，呵呵呵呵呵，到时候见。」 一骑绝尘。 「晚上九点一起看电视呀！」 回音在走廊响起，久久不散。 周思齐松了一口气，「你啊，家里这么乱，别让人随便进。」 他忽然觉得自己操心的像个老妈子。 褚余凡看着房间里一地零碎，嘆口气，蓦地回头道，「要不，我们别睡一起了。」 这沙发，这茶几，这墙面，还有卧室里的飘窗……这得花多少钱？ 今天离开蔚蓝的时候，霍文君拿出了一张银行卡递给他，「这里面是你的工资，以后你每月查收，有什么问题你就找我助理。」 他当时听完就睁大眼睛，「我，不是工作被取消了吗？」在他的认知里，最近的工作只有和郑荣合唱，还搅黄了。 霍文君笑得很温柔，「你有固定工资的，蔚蓝的艺人不能露宿街头。」 她才不屑当吸血鬼。 授人与渔，是她成功的原因，也是那么多艺人成功后不离开蔚蓝的原因，在这里，艺人不是产品，而是和经纪公司共进退的伙伴。 哪怕是郑荣这种背了对赌协议的顶流，也是他自己权衡之后的选择，一旦实现，他个人也会获得巨大利益。
第157页 只不过褚余凡算了一下，卡里的钱还不够整屋装修。 周思齐站在一堵伤痕累累的墙面前，正思索要不要做个照片墙，顺道买个投影仪，以后在家看褚余凡的节目。 听见褚余凡的话，犹如当头棒喝，他怪叫一声，「不行！」 褚余凡默默转头看着他，周思齐抓了抓头，「我忘记告诉你，我现在有……那个叫什么？兼职？不对，私房钱？哎呀不管了，总之肯定够我们俩花了。」 褚余凡摸了摸下巴，他之前就觉得奇怪，周思齐说什么他的就是自己的，「你们这里，可以一个人给另一个人花钱的吗？」 在未来世界，所有人都是独立个体，不存在「我养你」关系。 周思齐两眼放光，「真的，婚姻法写了，夫妻拥有共同财产……」 「等等。」褚余凡制止他继续说下去，「夫妻是那种领了结婚证，可以生孩子的吧。」 周思齐一脸诧异，「你一个来自未来的人，怎么这么……？！夫妻，就，就是一对相爱的人住一起。」 褚余凡没说话，心想，我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读完了这个国家所有的法律条文，你这个定义，还真是闻所未闻。 他勐地一偏头，眼睛发亮，「你到底因为什么退学的？！」 周思齐呆了，这件事他真的没撒谎。 两人吵嚷之间，时钟指向了八点四十五，快到看节目的时间了。 周思齐从冰箱里拿了三罐啤酒，一转身看见褚余凡的表情，唉声嘆气又拿出了两罐，「你还是少喝点……别把小博家也炸了。」 九点整，四个人准时坐在电视机前，啃炸鸡喝啤酒。 半小时后，除了褚余凡，三人笑得前仰后合。 这节目真有意思，虽说他们几个人的戏份不多，但mc刘控场能力很强，游戏环节精彩有趣，而且节目组准确地抓住了每个人的特色，配的画外音令人喷饭。 褚余凡看着自己下池塘电死泥鳅那一幕，全黑屏，上面跳出几个大字，「帅哥引了一道天雷，渡劫了正在修仙的河神，还有摄像。」 他嘴角抽抽，笑不出来，伸手去拿埋在一堆鸡骨头里的啤酒，被周思齐拦下来，「你手机响了。」只好慢吞吞地拿起丢在沙发上的手机。 唐晓舟同时也拿起手机，开始刷平台上同步播放的节目，眉飞色舞地和他们转述网友的花式评论。 mc刘的节目确实受欢迎。平台播出比电视晚半小时，现在播出还不到五分钟，播放数量就破了百万，上万条弹幕来袭。 褚余凡没顾上他们在说什么，手机里收到了陈紫妍发来的几条v信：「看节目了吗？」 「好好笑哦。」 「对了，那天我在school看见的是你吧！」 …… 他「啊」了一声，周思齐立刻飞到他身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又晃回沙发上。 褚余凡拿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回。 「我有时候不知该回什么的时候，发笑脸。」周思齐若无其事地解围。 褚余凡低着头，在一堆e摸ji表情包了找了一个笑脸发了过去，就把手机一丢，去抢周思齐手中剩下的半罐啤酒。 女团宿舍里，陈紫妍看见了手机屏幕顶端跳出的v信提示，赶紧从视频界面切换，难得褚余凡回復，然后就看见了一个「拜拜」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再见？还是再也不见？ 第79章 返校 「同学忽然变成明星是什么感受？」 第二天早上，四个人约着一起回到sy的宿舍收拾行李。 节目组先前约好的聚餐，因为后期剪辑加了几天班，导演通知他们改在今天晚上。 「那我就不参加了。」唐晓舟抱歉道，他家人专程来c市接他，导演拍拍他的肩，表示理解。 他在n市上学，买了晚上回去的火车票，下午的时间他想留给家人。 走出宿舍，褚余凡一眼就认出站在门口那个带着耳机，圆圆大眼睛，微卷头髮的女生是唐晓舟的妹妹，倒不是他终于学会看人，主要这兄妹俩长得也太像了。 唐晓舟丢下行李箱，冲着妈妈和妹妹飞扑过去，结果他妹的动作更快，从唐晓舟的腋下钻过来，小碎步跑到了周思齐和褚余凡面前。 「啊终于见到你们了！「小女生红着脸，双手拧着衣角，脚尖蹭着地面画圈圈。 任钰博嗤嗤几声，站在一旁看热闹。 结果女孩看见他，整个表情凝固了，「啊「尖叫声惊起停在树枝上的几只乌鸦。 唐晓舟一头黑线地走回来拿箱子，妹妹钻回他身后，把脸藏起来。 「怎么办，看见本命了！「疯狂暴击他哥的后背。 唐晓舟气急败坏，「什么意思？除了你哥，我们宿舍就是你本命和墙头集合地？！「妹妹往死里拧他腰上的赘肉，「哥，你胖了好多。」 三人佯装镇定，眼睁睁看着唐小猪和妹妹互殴。 最后还是唐妈妈过来走扯开了一双儿女，一手拎着一个衣领，满眼嗔怪，笑容满面地和其余三人打招唿，请他们有空到家里玩。 褚余凡怎么也不能把面前这个温柔妈妈和唐晓舟抱怨的兇残女暴君联繫在一起。 唐家人刚上车离开，站在原地的几人就收到了唐小猪在群里发的几条v信：「忘记帮我妹要你们签名了，见面的时候记得给我带来哈。」
第158页 「对了，记得下个月来我学校看樱花，包吃住。「「下次组局打农药啊，记得。」 私家车后排座，妹妹看着唐晓舟鼻涕眼泪哗哗流，忍不住关心道，「哥，没进团没事的，我同学里好多你粉丝吶。」 「哥，你别哭了，我刚才说你胖了是骗你的！」 「哥！妈，妈，真不是我打他！」 …… 关了手机屏幕，周思齐笑了笑，「有个妹妹还挺有趣。」 任钰博立刻想像出一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孩，连连吸气，「我还是当孤家寡人比较好。」 话音未落，他就看见他爸的车停在门口，车窗摇下，车里他妈热切地朝他挥手。 「完了，我也不能去吃饭了，你们帮我和导演说一声，我得走了，拜拜。「抓起行李箱，任钰博用百米赛跑的速度奔了过去，上车前，潇洒地转身，沖他俩比了个金属礼。 「他那是什么意思？」沉默了一会儿，褚余凡好奇地问周思齐。 周思齐凑在他耳边，「就是我常和你说那三个字。」 褚余凡缩起脖子，恨恨地捶向周思齐的肩膀，周思齐故意不躲，悄悄抓住他的手。 「我就是你的家人。」 他害怕褚余凡因为看见唐小猪和任钰博的家人来接，会有些触景伤情。 毕竟整个拍摄时期，除了那次周思齐撞见他养父来要钱，他的养父母就没有再出现过，三年前褚余凡一醒来就离家出走，可见他和养父母一家的关系糟糕到一塌煳涂。 褚余凡哑然失笑，他一个在未来世界习惯了孤独的人，怎么会对家人有期望？ 如今有周思齐陪在身边，他觉得已经超出预期了。 「咱们今晚去哪里吃饭？」周思齐把褚余凡头上的帽子压压低，手再度放回口袋里。霍文君再三提醒他，眼下两个人都不是素人，万一被娱记拍到，他俩就别想再一起住了。 「外面吃饭好贵。」 「那……我们自己做饭？」 「不是和节目组聚餐吗？」 「你以为这种情况下能吃饱？？？」 事实证明，周思齐果然料事如神。 晚上的饭局在一间容纳二十人的包厢里，分成了两桌，成团的选手和节目组工作人员坐一桌，淘汰选手坐一桌。王pd一上来致辞了二十分钟，导演副导演助理导演又各说了五分钟，加上选手们相互恭维，等桌上的热菜全变成了凉菜，也没人动一筷子。 褚余凡饿得头晕眼花，更不想说话了，周思齐从口袋里掏出了几颗五彩缤纷的巧克力球递给他。 「你俩关系还是这么好啊。」 这个熟悉的声音带着点谄媚的语气，刚在身后响起，周思齐的脸迅速变冷。 是孟宥哲从门口走了进来，这个人居然还在有脸来参加聚会。 褚余凡愣了，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孟宥哲吗？整张脸都变得和之前大不相同。 他附到周思齐耳边，「是，他？」 周思齐胸中原本有些郁结，但见褚余凡一脸不在意的样子，嘴角勾起嘲笑的弧度，「他应该整容了。」 褚余凡：「啊，脸都能换？」完了，他本来就脸盲，这样岂不是难度升级？ 周思齐笑着弹了弹他的额头，「没事，又不是jc抓逃犯，不用记住乱七八糟的人。」 周思齐曾经想过报警处理先前中毒的事，律师告诉他，取证环节很难，而且褚余凡并没有大碍，这种情况下很难以故意伤害罪判对方入刑，还会因为褚余凡的公众人物身份，在社会上闹得沸沸扬扬。 如果只是让他赔钱，周思齐根本就不屑。 最后他还是问了褚余凡的意见，得到了他预想之中的回答，「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当两人的差距大到遥不可及，谁还会在意？ 孟宥哲面红耳赤地听他俩若无其事地讽刺自己，嘴唇抿得像紧闭的蚌壳，不敢再吭声。 今天是他自己死皮赖脸来参加聚会，是希望从选手们身上打听一些资源。 他最近没什么通告上，因为只要他一露面，网上就有黑粉追着他开骂，东娱已经把他半雪藏了。 结果满屋子没人搭理他，他讪讪地找了个空位坐下，低头开始玩手机。 散局之前，陈pd和吴迢仁导演终于赶来了，选手们沸腾了，纷纷走到他俩身边打招唿。 王pd藉口抽菸，离开了包厢，再也没现身。 孟宥哲不知什么时候也离开了包厢，从那天之后，娱乐圈再也查无此号人了。 「我们回去吧。」周思齐观察着褚余凡的脸色，他虽然努力装作听别人说话，僵直的身体却一直在迴避。 褚余凡摇摇头，「和大家一起走吧。」 他慢慢地想明白了，在这个圈子里混，没有过硬的实力之前，还是低调一点好。 周思齐看了他一眼，点头道，「那我们去和吴导陈pd打个招唿吧。」 刚走过去，陈pd主动握住了周思齐的手，把他拉向自己，「谢谢哈。」 褚余凡抬眼，微微侧脸看着两人，眼底升起淡淡的疑云。 周思齐心里像明镜似的，思颐资本如约履行合同，陈pd离开了节目后却没阻止节目组爆自己的黑料，林沐川问过他要不要出手，他觉得陈pd也是身不由己，人倒不算坏，就决定作罢。
第159页 之后等思颐的势力延展到娱乐圈的半壁江山，无数人都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得罪周思齐。 「我有个新节目，想找你和褚余凡敲一下档期。」陈pd附在他耳边小声说道。 周思齐笑笑，回头看了褚余凡一眼，点一点头，「好的，我会和霍姐说一声。」 短暂的沉默过后，陈pd咳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好，哈哈，好。」 回家的路上，褚余凡一直低着头不说话，周思齐后背直冒冷气。 「你……」 「我还是不会和人相处。」褚余凡有些自暴自弃，和206宿舍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都以为这个问题消失不见了。直到今天的聚会，才发现自己居然和其他这些相处了三个月的人，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明天就要回学校了，他不想做回以前那个自己，永远靠逃避解决问题。 周思齐怔怔地，仔细地瞧了瞧褚余凡暗淡下去的脸色，「我也不喜欢那些人。」 呃？褚余凡放慢脚步，愕然地转头看着周思齐，他一直以为是因为自己不习惯这个世界，才无法和这里的人相处，周思齐明明和谁都能打成一片，无论是在学校还是节目组。 周思齐拖长了音调，「其实，你不需要太在乎这些人，也不需要迎合他们，你是你自己世界的主人。」 独一无二的人，总是容易和世界格格不入，这是世界的错，不是你的。 褚余凡默默挪到他身边，两个影子靠在一起，慢慢重叠。 「我仔细想想，这里也不错。」 「哦，哪里不错？」 「等我再想一下。」 「这种时候，难道你不是应该说因为有我在吗？」 褚余凡的眼神复杂，如果都能这样直来直去说话，倒确实轻松很多。 周思齐读懂了他的眼神，哈哈笑起来，「你不用说，我懂你。」用胳膊肘撞他一下，扯下他的帽子戴在自己头上，挑衅道，「来追我？」 褚余凡臭脸，「我不要跑步。」 周思齐：「好，那我今晚要＃＆＄）％＆＄……」 褚余凡张开嘴，脸涨得通红，这人真是口无遮拦，「你……」 周思齐作势揽住他，「我请你喝一杯吧。」 「……好啊。」 是因为和朋友的分离，所以才会不舍，因为不舍，才害怕回到原来的生活。 周思齐明白，但他估计褚余凡还不懂得那股焦躁和伤感的情绪从何而来。 褚余凡并不是冷漠，他只是害怕被伤害。 但周思齐不打算强迫他改变，他的那层外壳是冰冷的保护层，只能用胸口热热地捂化，等有朝一日他从壳里孵出来，接受这个世界。 第二天两人一起回到学校，先去教务处报到。 几个月不见，谢老头的秃顶又严重了一些，他看着两个学生连连嘆气，「哎，真不该答应让你们去参加节目。」 这档节目的热度高得出人意料，不少学生的家长都担心孩子效仿他俩荒废学业，导致系里收到很多投诉。 还有娱记跑到学校来採访同学和老师，搞得鸡飞狗跳，一地鸡毛。 最后系主任把锅全都甩给了他，完全不提最初默许节目组进校招募选手的人是自己。 被学校领导狂k，谢主任原本就不富裕的头髮一把一把地掉。 「老师……」两个学生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既然回学校了，就要像个学生的样子，后面收收心好好学习，别再引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进学校来。」 谢主任虽然心烦，但也知道这事和学生无关，说话的口气渐渐平缓。 不管怎么样，自己偷偷看了几集节目，两个小孩的音乐素养够给学校长脸了。 最后也没进那个乱七八糟的男团，正好，回来继续为校争光。 走出教学楼，褚余凡问周思齐，「他什么意思？」 周思齐正想回答，旁边传来几个女生的尖叫声，「啊啊啊啊啊啊啊」 来不及解释，他抓起褚余凡的手臂就跑，一边跑一边说，「就是让我们躲这些人远一点！」 褚余凡的嘴角抽了抽，这算什么，以前在学校，别人见了他绕道走，如今要变成他见了人绕圈跑吗？ 等他们去教室上课的时候，才发现情况比想像的严重得多。 第80章 逃跑 「追星追到校园。」 回到阔别几个月的教学楼，褚余凡低头正要往教室里走，周思齐在身后扯住他，「等等。」 他疑惑地转身看了周思齐一眼，难得不迟到，现在进去还能选最后一排的位置，方便睡觉。 周思齐要当好宝宝，第一排学霸限定区请自便。 周思齐指了指里面，「你看那是我们班同学吗？」 褚余凡探头看了一眼，迅速把头缩回来，惊恐道，「不知道，但好多人。」 他忘记同学们长什么样是一回事，但这堂课不是大课，教室里怎么会满员？ 周思齐拿起手机又看了一眼系里的课表，时间地点都没错啊。 身后走近一个女生，激动地喊了一句，「周思齐，你来上课啦。」然后目光扫视到旁边的褚余凡，眼神呆了呆，咽下几口口水，小声道，「这是……褚同学吗？」 数月不见，扫把星变美人鱼。 褚余凡皱皱眉，他不太习惯同学这样看他的眼神。周思齐自然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唿，喊出女同学的名字，问道，「这是咱们班上课的地方没错吧。」
第160页 女同学捂嘴一笑，「这都是来围观你们两个的，是其他系的同学。」 两个人大惊失色，什么情况？ 女同学得意地和他俩八卦了一番： 这几个月里，自从有粉丝扒出了两个人所在的学校，就陆续不断有粉丝跑到学校来围堵，学校不得不加强了安保，校门口除了要求刷健康码，还增加了学生个人信息的二维码，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粉丝就开始花钱找学生们复制学生码，魔高一丈道高过天，老师们愤怒地更换了一套全指纹门禁系统。 在校住宿舍的学生不太受影响，辛苦了那帮住校外的孩子，因为学校没捨得买正版系统，每个学生都录了十个指纹，系统经常抽风错乱，大家只得一个指头一个指头轮番按下，和中彩票似的概率。 这样导致了每次进入校门需要耽误半个多小时排队时间，保安大哥的权威性被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后勤组老师的腰板也格外硬气，风头一时无二。 由于学校新修的大门被同学嘲笑像金字塔法老墓入口，所以大家管把门口的保安大哥喊作斯芬克斯，简称斯克或者skr。 「等一下，你不是说这些都是我们学校里的学生？」周思齐用手撑住额头，青筋隐隐凸显，这位同学你兜的圈子实在太大，扯校门口作甚。 女同学摇头，又坚定地点点头，「你们不知道联合办学的事吧。」 寒假结束后，因为疫情影响，学生就业困难，校园里哀鸿遍野，为了激励学生士气，某部出了个红头文件，「五校联盟」正式形成，其中包含了本地两所综合性大学，一所音乐院校，一所医科大学，一所师范大学。 这五所高校的大二学生可跨校辅修专业，修满50个学分并完成毕业论文，可以拿到双学位证书；修满25个学分，可拿到辅修证书。 结果粉丝们利用了这个新机制，全跑来选本校的辅修，山寨指纹系统不堪重负，最近忙着升级系统，所以放进来一堆身份不明的学生。 看样子，是粉丝内部传出了他们俩返校的消息。 褚余凡哆嗦了一下，里面乌泱泱全是人头，这还上什么课，他俩一进去就会被目光凌迟。和周思齐迅速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二话不说拔腿就跑。 教室里面传出一个高八度的尖叫声，有人发现他俩了！ 小风徐徐，天高云淡，一阵凭空出现的喧譁打破了校园的安静。 只见两个马拉松领跑员一马当先，身后跟着一群挥舞着手臂的粉丝，在校园里追逐拉锯，惊起了满树头的麻雀。 「分，分头跑，等下学校南门见。」周思齐觉得粉丝穷追不捨，是因为两人的目标太大。 褚余凡跑得气短，说不出话来，只能点头，一低头就撞上周思齐的胸口。 周思齐悲壮地龇牙，指了指对面，「你东，我西。」 两人同时转身，往两个方向撒腿就跑，背后的粉丝大军慌了，这这这要如何追？领头的大粉果断指挥，「我们分开追，记得如果发现不是自家的哥哥，就帮对面签一个，大家一定要共有集体意识！」 唯粉们都同意了，cpf不乐意，「不行，两个我们都要抱走！」再说了，唯粉根本不承认cpf的粉籍，到时候不认帐怎么算？ 三派人马各执一词，谁也说服不了谁，吵到最后，最后才发觉两个哥哥早已跑得无影无踪。 哒哒哒哒哒。 褚余凡感慨不已，前一段时间周思齐总拽着自己跑步，莫非是提前预料了到这一天？ 绕着僻静的路线跑了几圈，等身后总算没有了追兵，褚余凡俯身弯腰休息，额头上细密的汗水顺着脸颊啪嗒滴在地上。 「师，师兄，请问一下……」 还在变声期末期的半公鸭嗓倏地在耳边响起，褚余凡吓得往后跳出一大步。 喘息未定，他抬眼看着那个背着书包的四眼男孩，个子不太高，人黑瘦黑瘦的，头髮乱茬茬，鼻子上架着的镜片厚得看不清眼睛。 那男孩见他抬头，耳朵一下变得通红，说话也颤抖起来，「我，我问，问一下，三，三教怎么，怎么……」 褚余凡实在跑不动了，伸手指了一下背后的某个方向。 男孩挪着步子，慢慢往他指的地方移动，嗫嚅道，「谢谢褚余凡师兄。」 被他这么一叫，褚余凡忽然觉得不对劲，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名字的？？？？！ 电光火石间，那男孩的眼镜一下喀嚓碎开，蓦地掉在了地上，他惊叫了一声，蹲在地上开始摸索。 褚余凡咬咬牙，伸手把眼镜捡起来，递给了地上那个瘦弱的身影。 这孩子唯唯诺诺接过眼镜的样子，还真像之前的自己。 「那个，你知道我是谁，找我来要修眼镜的钱吧。」他垂下眼，淡淡地说道。 提起一口气，又朝着南门的方向勐地跑了过去。 这个四眼男生叫陆绍轩，大一生，透过眼前碎裂成条纹的镜片，死死地盯着褚余凡奔跑的背影，眼里透出异样的光芒。 隔着老远，褚余凡就认出校门旁边那个黑色卫衣，拖着沉重的步子走了过去。 还没等他靠近，周思齐微微转过身来，眼睛弯弯地眯了起来。 褚余凡抿了一下嘴唇，迎着他的目光走过去。 哎哎。 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两个人专心地坐在人工湖边，发了会儿呆，嘆了几箩筐的气，最后还是周思齐想出了个办法。
第161页 「我们和系里商量一下，专业小课我们正常上，大课就……等风头过去再说吧。」 他好久不在国内生活，没料到粉丝追星比追债的还可怕。 褚余凡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表示就这么办，两人直接就去找了系主任。 系主任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他俩的特殊申请，看向周思齐的目光欲言又止，最后到底还是挥了挥手，让他们先回去了。 如果他那时候就能知道一周后网上炒得沸沸扬扬，周思齐被茱莉亚学院退学是和个人风评有关，应该就不会那么快同意他们的申请了。 「那些人应该走了吧。」褚余凡摸着胸口，惊魂未定，他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大规模粉丝线下追星。连带着对吃饭都失去了兴趣，只想回家躺着。 周思齐偷偷把手塞进褚余凡的口袋，他的手心温暖，掌心包住了褚余凡冰凉的手指，两人默默在校园角落里走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哦，我买的油漆到了。」 刷墙的油漆，他们自己刷墙的油漆到了。 褚余凡顿时眼冒金花，家里那一摊破烂也看着顺眼起来，他皱了皱鼻子，嘴硬道，「墙不刷好像也还好。」 周思齐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好，可以先攒着，晚些再一起刷。」 「……刷！」褚余凡咬了咬牙。 要一边上课一边工作，良好的睡眠至关重要。 回到家，周思齐拆开巨大的包装箱，掏出几罐油漆，还有大小滚筒羊毛刷一应俱全。 褚余凡正要捋起袖子，周思齐拦住了他，「我知道你喜欢白色，但白墙太冰冷了，我们换个颜色好不好？」 褚余凡挑眉，「好。」 周思齐的笑脸在他眼前忽然放大，偷笑着在他唇上一啄，「我挑了个颜色，你看喜不喜欢，叫me摸ry波okb露e。」 夏日雨后天空的颜色，淡蓝透着青。 褚余凡低头看了看色卡，表示你喜欢就好。 周思齐满意地在他脖子的侧面咬了一口。 褚余凡气愤地捂住脖子，把他推开老远，「我们分开刷！」 周思齐摇头，「我们应该先刷一面墙看看效果，没必要整个屋子都是蓝幽幽的。」 褚余凡腹诽道，你也知道看起来蓝幽幽的，这么怕鬼的人怎么没有深海幽闭恐惧症？ 接下来的刷墙工作进行地十分缓慢。 每讲一道工序，周思齐就偷偷熘过来亲他一口，褚余凡举着刷子刚刷到一半的位置，周思齐又贴在他背上抓着他的手腕，说刷墙手势有问题，隔着衣服都能感觉到身后不同寻常的热度。 褚余凡冷漠地用手肘勐捣他的胸口。 周思齐熟练地化解了他的进攻，含着他的耳朵亲吻了起来。 褚余凡实在吃不消，当即举手摇白旗。某人可不愿意点到即止，用弹琴训练出的手指灵活地撩拨着他，褚余凡没办法丢掉手套和刷子，唿吸逐渐粗重，视野也模煳起来。 周思齐紧紧箍着他，在他耳边轻嘆了一声，「你要是不穿就好了。」 褚余凡一个转身，把刷子直接戳到他的脸上，这鬼真是说话越来越露骨了。 周思齐脸色骤变，忙不迭地「呸呸呸」往外吐油漆，干呕了半天，还是冲去了浴室，嘴里含煳说道，「褚余凡，你等着，不报此仇我不是人！」 哗哗落下的水龙头声隔开了周思齐和门外的世界，就在这时，大门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褚余凡看着浴室半掩的门，只好认命地脱下手套，走到门后，拉开了大门。 门外站着一个戴着碎掉的眼镜的黑瘦男孩，看见他腼腆地一笑，「师兄，我来找你修眼镜了。「 第81章 跟踪者 「所谓zqsg也许就是过度yy。」 褚余凡微微眯起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个下午才遇见的学弟。 藏在镜片和碎发后的脸还是看不清，但碎裂的厚镜片一目了然。 但，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住址的？ 陆绍轩忽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凝结成冰，唿吸彷佛都变成了白烟。 美人学长冷若冰霜地注视着他，鸭梨山大。 他「啊」了一声，垂下头，压低声音说，「不是你叫我来找你要修眼镜的钱吗？」 褚余凡听着背后的流水声没有停，快步走到门外，掩上门，后背靠在门上，目光定定地看着他，「修眼镜多少钱？」 陆绍轩憨憨一笑，「我还没去修，我这副眼镜买的时候是三百，我想……」 「把手机拿出来。」褚余凡说得很快又轻，陆绍轩一时没听清，一脸懵。 「你把收款码调出来，我现在付给你。」褚余凡的声音里没什么温度。 他对这个学弟无感，只想让这个人快点在自己眼前消失。 陆绍轩看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手机，鼓捣了一阵子，屏幕亮着递了过来，上面有个二维码。 褚余凡快速地用手机一扫。 咦？他愣了一下，这不是付款码，这是v信二维码名片，加好友用的。 蹙起眉头提醒道，「你搞错码了。」 陆绍轩又把头低了下来，「师兄，我眼镜摔坏了和你没什么关系，我加你个好友行不行，有学习上的事问你一下呗。」 现在是傍晚，外面的天还很亮，没到楼道亮灯的点，走道的感应灯却刺啦刺啦亮了又灭。
第162页 褚余凡干脆地说，「不用了，我帮不了你。」 陆绍轩似乎对他的拒绝很吃惊，沉默了一会儿，问道，「你难道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你住在这里的吗？」 褚余凡懒得理他，转身就要进门，就在这时，门在他身后悄然打开了。 「你是谁？」周思齐的脸色难看，声色俱厉，犀利的目光穿透了陆绍轩的脸。 陆绍轩的表情一僵，瞬间迈开步子跑了出去。 周思齐正想追过去，褚余凡拦住了他，「不用理他。」然后把自己下午在学校遇见这人的事告诉了周思齐。 「我靠！」周思齐气不过，弹了弹他的额头，「你就不怕他是个跟踪狂？」 褚余凡斜过眼瞪着他，「你不出来，他也不知道我们住一起。」 周思齐双手抱胸，眉毛扭在一起，不甘心地说道，「现在不是住在一起的问题，这人的行径很可疑……」 他从洗手间一出来，就发现房间里没有人，第一反应就往门口沖，谁知道一拉开门就看见褚余凡对面站个四眼，两人和斗鸡似的。 褚余凡晃了晃头，「我总觉得他的声音我在哪里听过……但好像有一段时间了……」 周思齐把他扯回家里，砰地关上门，反正已经追不上那人了，同校的学弟，想查出此人并非不可能。 「你以为你是录音机啊，记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人干什么？」周思齐无奈道，他发觉褚余凡最近在努力地改善人际关系，有些心疼。 褚余凡摇摇头，「不是，他应该是最近才变声的。」 周思齐黑脸，「变身？」笑死人，人家还美少女战士呢。 褚余凡笑笑，「我也记不清了，就感觉近期听见过这个声音，但我记得是个女性，也可能我记错了。」 周思齐直愣愣地盯着他，「什么意思，你说这人是个女的？」他用手背贴上褚余凡的额头，轻轻用指关节颳了一下，「不发烧啊？」 褚余凡拍开他的手，「快点刷墙，我饿了！」 失节事小饿死事大。 两人不再打闹，刷墙的速度犹如火箭升天，很快就完成了最后一个角落的最后一刷。 虽然买的是环保漆，店家的广告视频里，掌柜本人直接干了一碗油漆以正视听。 整个客厅飘着淡淡的木质清香。 周思齐还是不放心，把房间里所有窗子都打开，「放几个小时，我们出去吃饭吧。」 褚余凡呻吟道：「我走不动了。」 白天跑了个半马，已经超出他的体力负荷了。 周思齐揉了揉他的腰，果然僵硬。 「要不，我叫个外卖，我们去小博家吃吧。」 这个时候就体现出楼上楼下邻居的互助互爱了。 褚余凡深以为然。 下了电梯，正要按下1003的门铃，周思齐忽然想起来，应该要给自家的大门上安装个猫眼，这样褚余凡就不会随意开门了。 「下次开门前要谨慎，你听过狼外婆的故事吗？」周公子伸手比了个爪子，目露凶光龇牙道。 褚余凡看着他的表情简直鄙夷。 任钰博顶着蓬乱的头髮给他俩开了门，「怎么，你们家里断水了？」这两人身上全是油漆点和白墙灰。 周思齐听他一说才恍然大悟，居然把洗澡的事抛在脑后了。 他用力挤开任钰博，「别提了，他遇见个跟踪狂。」正想往下继续说，惊觉褚余凡的表情忽然间定格，脚也不迈步了，就像发条小人用尽了发条转数。 任钰博伸手在他脸前晃了晃，「欸，欸……」 「我想起那个声音了。」他冷冷地说道。 任钰博的声音唤醒了他关于那个学弟声音的一段记忆。 -「你今天不上学吗？」 -「我大一，今天不上课。」 他不记得那个站在草丛里偷拍女孩的长相，但当时的场合和发生的对话都太不同寻常，所以他记住了摄影棚前那个女粉丝的声音。 任钰博听褚余凡说起这段事，忍不住鬼叫一声，他也想起了这号人。当时他还从身后箍住那人的脖子，那人的身型孱弱，虚得很。而故事的后半段是唐晓舟那个八婆一手包办的，逐渐也就淡出了他的记忆。 他迅速掏出手机，给唐晓舟发了条语音信息。 「小猪，当时你发了周思齐内裤照的那个女粉丝v信，还留着吗？」 周思齐一脸震惊，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俩，「你们……我不在的时候，你们都干了什么？！」 任钰博抛去一个媚眼，「亲，不是我，你去问小猪。」 一秒钟后，v信就发过来了。 -「我从来不删v信好友的，不过我把她分组了，干嘛？难道你又遇见她了？？？」 褚余凡想了想，拿过任钰博的手机发了条语音，「你把他v信头像截屏发过来。」 手机那头的唐晓舟沸腾了，发了个哭泣的表情。 -「你们仨又鬼混在一起了，呜呜呜呜呜，都把我忘记了。」 任钰博满头黑线，明明是你自己在另一个城市上学，而且这才分开几天啊？ 三四分钟后，唐晓舟发了张头像截图过来。 褚余凡看了一眼，都不用放大图片，他就能确定，四眼学弟就是当时在摄影棚前偷拍他们的那个「女孩」。 这人的v信头像是一个二次元的大胸萝莉，虽然当时他的目光只是在手机屏幕上一闪而过就关上了v信界面，但他曾经在任钰博的某个电影文件夹里见过这个形象。
第163页 唔，对二次元的人物，褚余凡倒是记得很清楚。 唐晓舟憋不住，开了视频通话，几个人蹲在任钰博的客厅里，共商对付私生饭的大计。 只有褚余凡蹲在沙发上不紧不慢地吃外卖。 周思齐摸了摸下巴，「所以这个人从节目那么早的时候就开始跟拍了？」 唐晓舟：「可他，他说是你粉丝啊。」 周思齐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女装大佬的粉丝，听起来没有特别值得高兴。 「他是你们学校的？」任钰博插嘴，以前只在网上看过，现实中遇见私生饭，真心可怕。 唐晓舟：「那他到底是谁的粉丝？为什么跟踪小凡啊。」 两人一致偏头转向啃鸡腿的褚余凡，只见他眼神放空，对这边的热烈讨论毫无参与的意图。 这也怪不得褚余凡，近来睡得不好，体力告急，换谁都迟钝。 「小凡，你还是离这人远一点，私生很疯狂的。万一他把你当假想敌，泼你硫酸怎么办？」 唐晓舟苦口婆心。 褚余凡缓缓站起来，目光呆滞，「哦，好，我回去睡觉了，你们继续聊。」 第二天开始，两人就开始在校园里隐姓埋名的生活，帽子口罩平光镜，艺人防身三件宝。 周思齐帮忙找系里的老师给他俩课下开小灶，晚上去琴房练习，褚余凡倒觉得比之前上课专业多了，学习态度也端正起来。 自从发现了褚余凡的音乐天赋，老师们对他也大不一样，毕竟这一行靠天赋才能走得长远，哪个老师不是怀抱着桃李满天下的梦想。只不过桃李们不乐意留在树上开花结果，老想着变现。 起初周思齐紧张了好几天，渐渐发觉，那个叫陆绍轩的学弟没有再出现过。 他也没放松，先是查到了这人所在的院系信息，又装作不经意地从他宿舍门口经过，借着师兄的身份去和他室友打了招唿。 从陆绍轩的床铺和书桌上扫视而过，发觉是一个迷恋二次元的宅男，他估计这样的人最多打打嘴炮，也不敢做出什么过激举动，慢慢地放松了警惕。 「他到底是谁的粉丝？」唐晓舟一直在琢磨这件事，按道理，私生应该只会追自家爱豆，跟踪褚余凡，会不会就是为了接近周思齐？ 基于唐晓舟的这个推断，周思齐故意在学校里也和褚余凡保持距离，连回家都分开走。 正好这段时间里，褚余凡要上蔚蓝安排的表演训练课，一放学还得去赶通告，忙得脚不沾地，回家在沙发上倒头就睡，完全没注意到周思齐的小心思。 守了两周空房的周思齐终于按耐不住，挑了个周三晚上，花好月圆，直接跑去褚余凡工作的地点等他下班，一路上按肩揉腿，殷切地问最近睡得可好。 褚余凡不动声色，点头说还好，周思齐故作深沉，还好就好。 走在离家不远的一条幽暗的小巷子里，路的尽头透出便利店灯牌上的灯光。 「喝啤酒不？」周思齐拿出杀手锏。 褚余凡挣扎起来，最后一咬牙，乖巧地点头。周思齐笑开了花，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趁四下无人，手指刮过他下颌线的轮廓。 「瘦了。」尖尖的下巴有些戳手，又心疼了。 到了便利店门口，周思齐把耳机给他戴上，让他在外面等着，自己一闪身进去了。 因为褚余凡一见到装着各种啤酒的冰箱柜就挪不开脚，拖着孩子就拖不动食物袋。 周思齐径直走到饮料柜尽头，拿出两瓶冰啤酒，然后到柜檯要了一份关东煮，豆腐包，魔芋丝，鸡蛋，海带结，丸子，白萝蔔，统统双份，还要了两个香草烤鸡腿和两根烤肠。 店员正在打包中，他掏出手机准备付款，微微侧目，往店外的那个修长的身影一转。 褚余凡背后赫然出现一个鬼鬼祟祟的黑影！ 他身子一晃，脸色煞白，勐地垂下伸在半空的手，手机也啪嗒摔在了地上，拔腿就沖了出去。 「哎，你还没付款！」收银小哥在他身后叫了一声。 第82章 脱粉 「爱豆成为生活必需品。」 褚余凡站在路灯旁，头上戴着周思齐的耳机，里面放着音乐，人似乎有些睏乏，头微微地垂下，细碎的刘海挡住了眯起的双眼。 淡黄色的灯光从他的头顶泻下，夏夜特有的气味瀰漫在空中。 褚余凡不经意地抬眼，往身后走来的那条巷子瞥了一眼，他已经知道有人在跟着自己了。 自从之前被周思毅手下的人从身后偷袭，他早就养成习惯，对身边异常的生人气息保持警惕。 这人也不是第一次跟着他了，只是这一次跟踪者的波动特别躁动。 褚余凡想，是因为看见自己和周思齐一起吗？ 忽然间他看见周思齐从便利店里飞跑出来，两手空空，不像是买好了东西的样子，冷峻的脸上火星四射。 他忘记了自己还戴着耳机，只看见周思齐的嘴唇动了动。 背后一股寒意袭来，周思齐已经冲到他面前，一把推开了他，两人近到褚余凡都能闻得到周思齐身上那种安心的香气。 止不住惯性，褚余凡往后踉跄了几步，努力向身后看过去，一个黑影举着美工刀，朝着自己原来站着的位置狠狠地刺了下去！ 周思齐用力地抓住了那人的手，却没有完全避开刀锋，一道猩红的血液顺着他的指尖流到白衬衫的衣袖上。
第164页 褚余凡的脑子突然有点胀，雷鸣般的心跳声终于冲破了耳机里的音乐。 他从地上勐地跳起来，朝着那个黑影一脚踹了过去。 那个瘦瘦的身影一下就跪了下来，身体瞬间蜷起来，额头死死顶着地面。 闭紧嘴巴没发出任何声音，倒不是因为有骨气，而是勐烈的电击感彻底让他失去了知觉。 那把掉落的美工刀在接触地面的一刻像高温玻璃遇见冷水爆裂开来。 周思齐迅速搂住他，捋着他的肩，「没事，你别急」。 这条街上的路灯像生日蜡烛被吹熄一样，一个接一个的暗了下去，周思齐瞪大眼睛，冷汗顺着额角滴下来。 很长一段时间，褚余凡明明都已经可以很好地控制情绪波动了，差一点让他忘记了百万电伏来袭的恐惧。 周思齐看着地上那个恢復了知觉，开始痛到翻滚的身影，慢慢走了过去。 「餵。」他蹲下来，察看这人的情况，他不想褚余凡惹上人命官司。 那人缓缓抬起头，目光中流露出恐惧。 「陆绍轩？」周思齐皱眉，喊了他的名字，「你到底想做什么？」 褚余凡冷冷地站在周思齐身后，居高临下地盯着这个人，「你一直在跟着我。」 周思齐的心里勐地沉了一下。 那个黑瘦的男孩对上了周思齐的目光，缩了一下，又避开了他的目光，低下头。 「为什么？」 「……」周思齐心想，难道不是我们应该问你为什么？ 「你持刀伤人，我现在就可以报警，你到底想做什么？」周思齐一脸阴霾，眉宇间迴荡着戾气。 要不是褚余凡的杀伤力过于惊人，他肯定要把这个变态爆揍一顿。 陆绍轩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为什么你喜欢他？为什么你要和他在一起？」 周思齐傻眼了，这怨妇的口气从何而来？ 陆绍轩鼓起勇气，抬头看着周思齐，张大眼睛的样子像挨了主人打的小狗。 「他根本就不如你！他害你被节目淘汰，他还抢了你的资源和工作，他就是个白莲花，假面人，虚伪，噁心……」 「等等等等……」周思齐胸口一窒，太阳穴突突直跳，忍不住按着发胀的额角，「你到底在说什么？」 陆绍轩的公鸭嗓子忽然叫了起来，「我是「齐魂」啊，怎么可能看着你被他欺骗，断送自己的事业呢？」 「齐魂」是周思齐唯粉的自称。 破案了。周思齐一点也笑不出来。 褚余凡「唔」了一声，继续从上方俯视着这个孩子，一脸坚定不移，信念感很足。 表演课的老师和他布置了课下作业，要他多去观察不同人的表情，有助于训练表演的张力。 「你说的事，是你看见的？」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陆绍轩却不敢抬头看他。 他也不知道褚余凡一脚踹过来，怎么就像自己被通了电，里焦外嫩。 周思齐转身看了他一眼，心头一松，这人终于回到阳间了。 陆绍轩怯生生地说，口气却不容质疑，「是我看见的！」 「你什么时候，在哪里看见的？」褚余凡继续问。 「我，我在网上看见的啊，节目里的每一个画面，我都反覆看了几百次，你就是个白莲花，心机婊……」 褚余凡摇了摇头，忽然失去了和他沟通的兴趣。 周思齐站起身，口气有些冰冷，「关心别人的事，不如先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褚余凡拉过他的手，仔细查看那个刀痕，他龇牙撒了个娇，笑眯眯地在褚余凡耳边说了句什么。 那种渗入骨子里的爱意，根本掩藏不住。 陆绍轩看着他俩若无其事地秀恩爱，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过了一会儿才低声说了一句，「你太让我失望了。」 周思齐竟然听见了，哈哈一笑，整张脸写着傲慢，「我在乎你吗？」 说罢，他问褚余凡，「报警吧，省得这小子再乱来。」 褚余凡有些犹豫，压低了嗓门，「要不算了，我怕jc查路灯的事。」 周思齐忍住笑，「好，那我过去拿吃的，刚才忘记买单了，你要不要再吓唬他一下？」 褚余凡瞪他一眼，「我去。」轻轻放开了握住的带着伤口的手。 周思齐看着他蓦然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再次蹲下来，看着面前那个一蹶不振的人。 「你这样的行为真的让人很讨厌。」 陆绍轩没料到他还愿意和自己说话，低声下气道，「是不是因为他们告诉你我扮女装，你才讨厌我。」 周思齐哑然失笑，「你爱穿什么，和我有什么关系？」 陆绍轩声音里带着点哭腔，「可是我喜欢你，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你知不知道，我从节目一开始就喜欢你，每天帮你投票，你的杂志一出，我就买了三百本……」 「退掉吧。」周思齐打断他，「退不掉的话，卖给我吧。」 陆绍轩难以置信，「不是，我不是说我花钱，是说我喜欢……」 「我不需要这样的喜欢。」周思齐断然道，他去过陆绍轩的宿舍，这孩子什么样的消费能力他很清楚，学校公布的助学金名单里还有陆的名字。三十元一本的杂志他竟然下得去手买三百本，不是发疯是什么。 陆绍轩不甘道，「我是要告诉你，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我比……更加喜欢你。」
第165页 他不想提褚余凡的名字，在他眼中褚余凡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一无是处。 居然还有天生怪力，更令人讨厌了。 周思齐摇头，「你不是为我付出一切，你是为了那个你心里造出的我，在透支你自己。」 身后响起了褚余凡的脚步声，居然是小跑过来的，周思齐笑了。 比太阳还眩目的笑容令陆绍轩的眼前一花。 他在入校后最低迷的那段时间，就是因为周思齐的笑容才重新振作起来。 周思齐是天边那颗最璀璨的星，为了让星星永远明亮，他什么都愿意。 今天也是因为实在气不过，才一时兴起，想用刀吓唬一下落单的褚余凡。 结果偶像居然告诉自己，他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喜欢。 难道这就是私生的宿命？码的。 周思齐转过身，背对着陆绍轩，用只有他俩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我知道你所有个人信息，这次放过你，记住没有下一次。」 陆绍轩哆嗦了一下，他听出了这不是恐吓，这是死亡通知。 他慢慢站起来，腿脚都是麻木的，蹒跚着走回那条黑暗的小巷里。 两人牵着手回到家，褚余凡坚持要给周思齐包扎伤口，他在便利店买了一个家用药箱。 看着他扯出巨长一截绷带，周思齐的嘴抽了抽，「不能因为是我粉丝，你就存心报復吧。」 褚余凡哼了一声，认真在他手上绕线圈。 每一圈绷带边缘都精准地压在同一个位置，堪比外科大夫。 周思齐看着自己变大了两号的木乃伊手，试着动了动手指头，忽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你这样绑我洗不了澡了。」 「那就不洗了。」 「那也脱不了衣服了。」 「我帮你咯。」 「我是说你的。」 褚余凡用力的双手一扯，系了个死结中的死结，拍了拍双手，捞出袋子里的两瓶啤酒，啪啪扯开拉环，左右开弓。 周思齐嘟着嘴，就听见褚余凡淡淡地说道，「霍姐今天给我看了v博里收到的私信。」 霍文君担心他太久不上网也不和粉丝互动，会不了解最新的情况，就让他自己登陆了v博帐号，结果一上去，闪动的几十万条私信提醒把他吓坏了。 「不用点开看的。」霍文君告诉他，粉丝总是幻想要和偶像亲近，但幻想就是幻想，一旦明星把粉丝当朋友，事业就得完蛋。 「我以为我只是找了份工作。」褚余凡嘆气道，「没想到找了一群妈。」 他当时也是因为怀疑陆绍轩是因为给自己发了私信未回，人才变得偏激，就一目十行扫完了所有私信。 「你全看完了？」周思齐目光悲壮，难怪褚余凡的成绩在系里是个谜，好像他愿意考多少就能考多少分，完全不受题目难度和阅卷老师的影响。 这学习速度，简直不是人。 褚余凡摇头，「看了一半，想吐，就没看了。」 满屏的儿子，哥哥，老公…… 剩下的就都是骂人的话。 经歷了抄袭事件的粉丝谩骂之后，他再看这些话，发觉大家骂人都是照着一本词典抄的，没什么新意。 周思齐伸手去袋子里拿吃的，目光一滞，「亲，你包扎的是右手。」 褚余凡把一串丸子递到他嘴边，「啊——」 周思齐啊了一声，咬下一个丸子，含含煳煳地说道，「我伤得的是左手。」 褚余凡呆了半晌，很快恢復镇定，「没事，再包。」 第83章 密室逃脱 「艺能节目是需要艺能性的。」 第二天学校里没课，但两人被安排去补录密室逃脱的节目。 一大早，周思齐亲了亲身边的睡美人，含情脉脉地望着，可怜兮兮地伸出两只木乃伊爪爪，「亲，帮我剪开吧。」 他又望了望房间，唔，这次的暴风雨果然来得小了一些，看样子，熟还是能生巧。 褚余凡的肤色在淡淡的晨光中白得发光，被周思齐的声音吵到，不舒服地蹙起眉，伸手捂住耳朵，又钻回被子里。 昨晚某人说自己受伤了，逼着他帮忙洗澡，洗着洗着，画风就变了。 那时褚余凡才知道，为什么在刚搬进来的时候，周思齐对浴室里那个看起来很鸡肋的浴缸大加赞嘆。 周思齐又往他身后拱了拱，嘲笑道，「你……是不是太虚了一点？」 褚余凡瞬间面红耳赤，耳朵冒白烟，昨天那种奇怪的运动姿势，不能证明自己身体虚弱吧！ 伸手抓起毯子，在腰间一围，视而不见被窝里举起的两只大白爪，直接进了洗手间。 看见浴缸的那一秒，他顿时僵住了。 闭起眼睛刷牙洗脸，默念工作要紧，大腿内侧的筋绷得太紧，抽抽的疼。 走回卧室找衣服，就看着裸着上半身，懒洋洋坐在床上的周思齐，得意地挥着手，绷带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拆开了散落在地上。 褚余凡就知道周思齐这是扮猪吃老虎，他哼了一声，绕开床，走到墙边，蹲下身去翻衣柜。 周思齐看着掩在毯子下若隐若现的一双笔直长腿，摇头道，「今天穿运动服好不好？」 褚余凡想了想，上次爬高上低的事没少做，穿得轻便一些没错，点点头，就看见周思齐跳下床，从衣柜旁边还一个没拆开的纸箱里扒拉出两件同款的运动服。
第166页 明晃晃的吊牌还挂在上面。 「这是按你的尺寸买的，应该合身。」周思齐献宝似地递给了他，顺道在他腿上摸了一下。 褚余凡嘴角抽了一下，「你买新衣服？？」 已经有那么一大柜子的衣服，这鬼还花钱？ 周思齐挠了挠头，辩白道，「我上次不是和你说，我现在挣了点……私房钱，哦，不，零花钱，哦，不，就是，哎呀……」 他干脆和盘托出，最近私下的时间他都在和林沐川学投资的事，思颐资本已经正式归入他的操控。 褚余凡「啊」了一声，垂下眼，「那你……是不打算继续做音乐了吗？」心底隐约的失望是怎么回事？ 周思齐是他身边乐器玩得最好的人了，对音乐的喜爱就这么被捨弃了吗？ 周思齐立刻正了神色，压低声音，「不是，我只是学着经营周家的事，但不会影响我自己的计划。」 他有句话还压在心里没说，如果能帮着哥哥分担一些家里事，是不是就可以多些胜算，让爸爸接受褚余凡。 褚余凡好像没听见他说什么，低着头把运动服往身上套，周思齐看见他静止不动的纤长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心又些慌，自己家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事，会不会让褚余凡觉得太复杂。 「我知道了。」褚余凡抬起眼，「我相信你。」 周思齐唿吸一滞，伸手把褚余凡搂住，顺势拉到身边，重重地吻了起来。 嘴唇的触碰，身体曲线的贴合度，连气息都那么合拍。 褚余凡试着挣扎了两下，就放弃了，实际上他能感觉到周思齐最近有心事，昨晚变态粉丝的行为，只是引爆他怒火的导火索而已。 「放心，我支持你」褚余凡摸了摸他的后背。 浓密的亲吻之后，两人的嘴唇肿得像被蚊虫叮咬过。 褚余凡用手指碰了碰嘴，码的，和中毒了差不多。 两人到了录制地点，除下口罩，连化妆师都忍不住问了一句，「怎么弄的？」 「过敏」「咬的」，毫无默契的回答。 这次录制的嘉宾居然和上次不太一样，里面还有一张熟悉的面孔。 剪了短髮的陈紫妍像一匹欢快的小鹿，跑过来和他俩打招唿。 她也不是故意要这么热情，这次的嘉宾都是行业大前辈，资歷压她一大头，她咖位太小，不太好意思巴巴凑过去。 导演一改上次的轻佻，认真和他们讲解起来。这次换了个专业团队，资方让他们务必展现出节目组要钱时承诺的，「全国高能综艺第一人」的g。 之前一季节目抄袭邻国同类综艺的恶名还飘在头顶上，网友怒斥节目组只抄形而不抄神，好端端一个动脑子节目，变成看明星作秀扮蠢。 怎么的，是嘲笑观众没脑子吗？ 节目组痛定思痛，打算不给嘉宾放水了，一次密室限时8小时，没有场外提示，要是嘉宾解不出来…… 那就出不来吧…… 不过他们打算试拍几期，如果搞太难，难到没有明星愿意来挑战，那，还是得调整。 要不是上次制作人看见了这两个少年的表现，估计这个节目企划就被雪藏了，毕竟出了那么大一档子安全事故，整改要花不少钱。 褚余凡和周思齐就成为导演最心水的三商担当：智商+情商+脸商。 为了能说服霍文君放旗下的艺人来试水，节目组保证帮这两个新人立住人设，绝不乱剪。 先前褚余凡他们录的那期，被节目组剪成了一个先导片。 今天这一期，正好接上上一个主题「时空漩涡」，叫做「backto妇ture（回到未来）」。 这次一共六个嘉宾，也是节目组暗戳戳想谈下来的常驻阵容，只不过里面有两位资深主持人，都不走综艺咖路线，希望有些渺茫。 一开始，六个人会被分到四个密室，有两个密室是单人进入。 节目组这次坚决不泄题，只是说第一个密室和不同年代的知识联繫紧密，这几个嘉宾的年龄差距一目了然，只剩下褚余凡，周思齐和陈紫妍需要分成2+1组合。 周思齐来之前就问了，这次不是恐怖主题，他很坦然，决定交给褚余凡选。 一抬头，就看着陈紫妍和褚余凡躲在一边叽叽咕咕。 「你这个玩得好不好呀？」陈紫妍不安道，之前的女嘉宾因为觉得自己在里面的表现太蠢，愤然退出，因为是同一个经纪公司的前辈，她就被顶了上来。但她觉得自己的脑子也不算太好使。 「我只玩过一次。」褚余凡见陈紫妍愁眉苦脸，也不知要怎么安慰她。 陈紫妍算是很够朋友了，之前他们去school表演的事，她守口如瓶，谁都没说。 陈紫妍舒了一口气，「那要不……」 「你俩一组吧。」褚余凡指了指周思齐，「他比我会玩一些。」 周思齐硬挤出了一个笑容，「好。」 嘉宾们被带到了一片空地上，地面上铺满了落叶，和初夏的风景格格不入。 导演拍拍手，几个助理送上了眼罩。 嘉宾们心知肚明，还是装作害怕的样子戴上了眼罩。 助理小姐姐很喜欢陈紫妍，偷偷和她说道，「这次没有化妆师补妆哦，你要自己保持形象了。」 陈紫妍嘿嘿一笑，这次经纪人没跟来，她连妆都没怎么画，假睫毛什么的都捨弃了，大大方方地把眼罩戴上了。
第167页 第一组出发的两个嘉宾被工作人员牵着，走到了落叶最密的一块地上。 「重重踩三下。」神秘画外音说道。 节目组这次立下生死状，如果再有安全事故，参加者一人赔付一亿。 嘉宾毫不犹豫地照做了，脚下机关声响起，地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洞。 摸索着走下去，就是一个封闭的电梯，这次的密室，完全建在地下，壕无人性。 轮到褚余凡出发之前，导演提醒了他一句，「只有你所在的密室最为复杂，而且没有年代信息，你要看仔细。」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电梯门轰地从头顶合上，缓缓下落。 身边陪着的工作人员，以为这个高大清冷的俊美男孩是因为腼腆才不说话，正想安慰他几句。 「地下131米。」褚余凡口中轻轻吐出了这个数字。 工作人员骇然，这个美貌如花的孩子，是在心里算出来电梯速度和时间吗？ 他也不需要人牵，走得四平八稳，毫无恐惧，工作人员伤心地返回了电梯间。 褚余凡没摘下眼罩，也能感觉到自己处在一个极明亮的环境，他低头笑了笑，希望周思齐运气也这么好。 广播提醒可以除去眼罩，他摘下后，突然感到一片耀眼的光亮，几乎在一瞬间，他就适应了黑暗和光明的切换。 「欢迎来到未来。」 他站在一片雪白的空间中央，头顶和三面的墙体都是由无数亮着白灯的小格子组成。 里面的一切都是白色的，几乎看不清物体的轮廓。 「你手边有个特殊的护目镜，请戴上保护眼睛。」 广播里的声音好心的提醒他。 褚余凡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头髮也染回了黑色，简直是从国画中走出的美少年，在这个白皑皑的房间里特别突兀。 导演从显示屏里看了一眼，就把注意力转移开到其他几个房间的画面了。 褚余凡这个密室最难，前几个时空房间里的正确解密，才会出现相关线索。 而每一次错误的触发，都会让他的房间里险象环生。 导演得意地想，你再聪明，也不会这么快发觉这个规则的。 啪啪啪，三个方向的墙壁先后亮起一块显示屏，里面播放的是其他几个嘉宾在密室里的情况。 褚余凡皱起眉头，心想为什么要让我看得见其他人的行动呢？除非…… 他仔细地观察四周，那些白色家具都是锚死在地板上的摆设，好像没有什么用。 但唯一一个没有亮起的墙壁，对应着另外三块显示屏的屏幕位置，颜色比周围稍稍暗一丢丢。 他大踏步地走了过去。 「导演，他，他发现对讲机了。」 助理在屏幕前嗷了一嗓子，导演扶住墙壁，是不是有人漏题给他？ 第84章 奔波 「工作的意义是什么？」 褚余凡在墙壁上摸索了一下，很快发现了暗格，从里面找出一个白色对讲机，也没费力去找电池，干脆直接用灵波接通正负极，对讲机里传出喀喀拉拉电流划过的声音。 然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呃？这难道是个障眼法的道具？ 褚余凡只好又检查了一遍房间，这个密闭空间没有锁，也没有门，连他从电梯走来的路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制作组真捨得花钱啊，经费开启光速燃烧模式。 这间密室里已经没什么能「仔细」看的线索了，他蹲在房间中央，同时观看三个屏幕里发生的实况。 看着看着，他就发现了节目组的套路。 另外三个密室完全和自己所在这个的大小一样，应该是指80，90，00年代同一个房间，「每一个过去发生的事件，构成了未来」。 嘉宾在解密时候的操作，会影响褚余凡所在的密室发生变化。 有时候电视屏幕忽然黑掉一块，有时候房间某个角落塌陷，有一次陈紫妍输错了密码，褚余凡脚下的地板开始冒水。 水都快没过小腿了，他继续一动不动地看着，灰蓝色的眼睛闪烁着光芒，不易察觉地动了动耳朵。 他美到令人心惊的轮廓和精緻的眉眼，让导播室的一众工作人员倒吸一口冷气。 下一秒，褚余凡站起身，准确地找到了房间里控制水源的开关，一脚踹断了旁边一个雕塑摆设，卡住了开关，地面上的水迅速回流，消失殆尽。 道具组的同事扼腕，这孩子长得像美丽易碎的琉璃，下手简直就是狼人。 直到周思齐从某个抽屉里找出了一个对讲机，褚余凡一早猜出了他们所在房间的年份是2008年，直接把频段调到了2008，破壁成功。 「喂！」 褚余凡的声音从对讲机传出来的那一刻，周思齐吓得一哆嗦，差一点把对讲机脱手。 「你能看见我们？！」 「嗯，你有点慢。」 「哎，你知不知道没有人告诉我们要做什么？一进来全黑……」 「嘟嘟嘟嘟嘟……」 对讲机只能通话20秒就会自动熄灭，要等五分钟后才可以再次使用。 周思齐悻悻然地看了一眼身边的陈紫妍，他们已经解到最后一步，就剩开门的密码了，问题是找不到门锁在哪里。 陈紫妍快把墙皮都抠秃噜了。 褚余凡眯起眼睛，头顶某个位置奇怪地慢慢暗下去变灰，变黑，好像和屏幕里陈紫妍暴力开锁的动作同步。
第168页 就在那块方格快要全黑的最后一秒，他硬生生给看出了一段摩斯密码，再扭头看回屏幕，他发现周思齐所在房间的同一个位置，有一个隐藏成星盘图，输入密码的东西。 五分钟到了，他迅速向对讲机报出密码和锁的信息。 周思齐在心里骂了一句娘，一个大步跳上家具，手指刚好可以够到键盘，输下那一串数字，「08271641」。 一扇隐藏的暗门打开了。 褚余凡如法炮制，和另外两个房间联繫上，原来那三间密室的开门密码都在他所处的密室里。等三间密码全部打开，电梯的入口就一点点显露出来。 他走上电梯，门再打开，开启了一个新空间。与此同时，几路人马分别从不同位置走进来，六个嘉宾首次合体。 接下来就是showtime。 资深前辈慢慢适应了节目的节奏后，凭藉着丰富的歷史和社会知识，贡献了不少思路，对这两个聪明的晚辈好评不断，聪明又低调，不爱抢镜头。 还有一个嘉宾属于搞笑担当，调节气氛一流，贡献了无数表情包。 陈紫妍虽然不是脑力担当，但特别会找线索，拆墙翻砖小能手，能吃苦又不怕妆花。 最后大家合力解开密室，成功！ 飞奔出密室的那一刻，除了褚余凡一脸镇定，各个都恨不得上天。 导演组也激动地撒花转圈。 褚余凡挺讶异的，这几个业内顶尖的大咖，居然解开了谜题之后也会像小孩子似的兴奋，忍不住抿嘴一笑。 这笑容被剪进了预告片，配字：「尴尬又绝望的一笑」。 逃脱的时间花了不到四小时，比预期短了一半，节目组又把几个人拉去录了前采，背采和后采。 工作人员抱成一团，这节目绝对能火！ 想要做一档成功的节目，合适的嘉宾和优秀的制作组缺一不可，节目组当然觉得自己很优秀，但好嘉宾可遇不可求。 接下来导演的任务，就是如何能说服这几个嘉宾常驻了。 结束完录制，三个年轻艺人向前辈和工作人员道谢，看着前辈们上了各自的车，正要转身离开。 「哎，稍等一下。」其中一位大前辈的助理从车上下来，拿着手机晃了一下，「苍老师问你们几个有没有v信？」 周思齐一听就明白了，把手机v信名片递到助理面前，等他扫过了，说道，「他们俩的v信我一起发过去好了，老师不是要去赶飞机吗？」 助理笑了笑，「下次可以主动点，老师对你们印象不错。」挥挥手就走回车上。 陈紫妍星星眼，「苍老师好像从来没要过新人的联繫方式也！跟着你俩果然赚了。」 周思齐扭头看了一眼褚余凡疲惫的神色，悄悄伸手摸了摸他的后背，转身问陈紫妍，「你怎么回去？」 陈紫妍摆摆手，「没事，我走出这里叫个专车就好了。」 周思齐想了想，「我送你出去吧。」 这次的密室搭建在偏僻的郊外，女孩子一个人走还是不太安全。 还没等陈紫妍开始默念淑女手册里的：接到邀请，客气婉拒，再勉强答应。周思齐丢了个背影给她，径直走向某个隐蔽的角落。 几分钟后，一辆银灰色的特斯拉开了过来。 「哇——」陈紫妍的嘴巴合不拢了。 褚余凡见她和自己早上一个模样，忍不住摇头笑了。 他和周思齐下楼后，就见周思齐从口袋里拿出了车钥匙，当场傻眼。 「你还花钱买了辆车？」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周思齐迅速站直，双手交叉身前，低头老实交代，这不是私房钱买的，是公司借给他的，毕竟路上的时间也是钱，再说电动车不用摇号上牌。 褚余凡摇头上了车，没多久就发现车的好处了：周思齐当司机，就没空骚扰自己，还能在后排躺倒睡觉。 陈紫妍一边哇一边尴尬，她找不到门把手。 褚余凡默默走上前，压下车门把手，车门像鹰翼一样向上打开，他忍不住又在心里骂了句深井冰。 然后他钻进后排，冲着窗外的陈紫妍指了指着副驾驶的位置。 陈紫妍也被这拉风的后车门吓了一跳，按照褚余凡的指示，坐进了副驾驶。 车子一启动，褚余凡就开始睡觉。 周思齐问了陈紫妍她们宿舍的地址，一句话不说，专心开车。 陈紫妍纠结半天，问了句，「你们还会去school表演吗？」她倒不是想和周思齐搭讪，是真心诚意想问。 周思齐差点换错了档，车子嗖地飙出老远。 陈紫妍捂住了嘴，表示我不问了。 从车后镜看了一眼熟睡的褚余凡，周思齐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看机会吧。」 表演完第三天，他那个朋友就代为转达了school的邀请，希望他们可以固定去表演，但他觉得褚余凡太忙了，便没有再提起过。 陈紫妍说了几句她很喜欢那晚的表演之类的话，之后两人又无话可说。 后排上，褚余凡缓缓地睁开眼，看了一眼周思齐的背影。 他对于目前的工作根本谈不上喜欢，每天忙忙碌碌，如果能够像回到那一夜，四人在小小的舞台上尽情挥洒汗水，他倒是很愿意。 只是怕周思齐现在已经没有时间了。 车子安静地停了下来，陈紫妍小声道了谢，回头看了一眼唿唿大睡的褚余凡。
第169页 「那个，能不能，帮我要一下鼓手的联繫方式？」她鼓足勇气，终于说了出来。 周思齐瞪大眼睛，掩饰不住的笑意，「好啊，我现在就发给你。」 「啊，不，不用，不用，你去问问他愿不愿意。」陈紫妍仓惶道，手在门上乱摸，找不到开门锁的位置。 周思齐憋着笑，探身过去帮她开了门。 陈紫妍落荒而逃。 褚余凡闻着真皮的淡淡气味，就听见周思齐说道，「睡不着就起来吧，我们去吃消夜好不好？」 翻个身，看着车顶的全景玻璃，褚余凡嘆了口气，「我还没看剧本，明天要进组了。」 他的戏份不多，霍文君专门帮他协调了剧组的时间，周五进组，周日应该就可以杀青。 紧接着周日就要进录音棚去录片尾曲。 他觉得又累又困，每次还想多点时间和周思齐待在一起。 「要不要休息一下？」周思齐沉默了片刻，问他。 褚余凡从来没有直接说过「我累了」，但他能感觉到最近褚余凡并不开心，甚至还不如在选秀节目。 周思齐接受了林沐川让他买车的建议，也是想着让褚余凡少些奔波，结果这傢伙一口没兴趣学车就把自己打发了。 褚余凡坐直了身体，摇一摇头，「先把工作完成吧。」 霍文君说，每个艺人的开花周期都不长，如果不抓住机会，后浪很快就冲过来了。 「工作，没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工作能够给你带来你所需要的，就够了。」霍文君说这番话的时候没什么表情，身影落寞。 周思齐轻轻嘆口气，车瞬间提速。 回到家，褚余凡连鞋子都没脱，就直接走进卧室，倒在床上睡着了。 周思齐跟着走进去，蹲在床边，悄悄地脱下他的鞋。 他猜到褚余凡在车上睡不着的原因可能和有外人在场有关。 他早就发现，褚余凡是个极端敏感的人，外界的一切输入，对他而言都是负担。 伸手拨开他的额发，长长的睫毛投下一圈深色的阴影。周思齐给他盖上被子后，用察觉不到的声音说道，「辛苦了。」一边用指腹轻轻摩娑他的耳垂上的耳钉。 自从戴上这个红钻耳钉，褚余凡再也没摘下来过。 那只银色的羽毛手镯，被他收了起来，说是怕丢了。 周思齐起身，熄灭了床头灯，伸手把房间里的空调打开，又顺道拿走了床上的毯子，回到客厅的沙发上开始看邮件。 处理完思颐的工作，又打了一会儿游戏，熬到凌晨一点才在沙发上睡着了。 刚躺下，狂打了几个喷嚏，房间冷气好足。 早上七点半的闹钟响起，周思齐墨迹了好半天才从沙发上坐起来，发觉身上盖了一床被子，跳起来一看，卧室里空空如也。 拿起桌上的手机，发现被人调了静音，五点的时候收到褚余凡的一条v信：「我去工作啦。」 第85章 演技 「没有不花钱的热搜。」 这一天，褚余凡在学校请了假，周思齐上完一对一的专业课后，忽然在「永远的206」v信群里收到一条唐晓舟发过来的v信。 「思齐，快看热搜！」 周思齐瞠目结舌，立刻拨通了唐晓舟的语音。 被掐断。 -「我在上课！」气急败坏的惊嘆号。 靠，上课还不忘八卦！ 周思齐气得头疼，霍文君早上就告诉他会有他的黑料上热搜，让他不要行动。 他刚才上课的时候就已经看见了手机上跳出来的提醒，v博热搜话题，「富二代偶像私生活混乱」已经爬上了热搜榜单第四名。 想着不要让褚余凡看见就好，周思齐庆幸他今天进了剧组，应该不会随时看手机。 第二天热搜也就下了，毕竟对家买热搜也是要花真金白银。 现在可好，唐小猪唯恐天下不乱，还在群里发！ -「你把刚才那条撤回……」他敲下一串文字。 diu~ -「唐帅撤回了一条消息，你猜他撤回了什么。」 一分钟后。任钰博： -「小猪你个傻x，不就是说热搜的事。」 周思齐简直要抓狂了，唐晓舟设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撤回自定义。 他正要喊任钰博撤回，就发现收到了陈紫妍的v信。 -「天啊，怎么会被人拍到，我们需不需要澄清？」 周思齐愣了，怎么又扯到了她？赶紧点开热搜。 几个营销号不约而同引用了同一篇通告的内容，都是说他从茱莉亚退学是因为风评恶劣，唯独有一家配上了昨晚陈紫妍从他的车上走下来的照片。 然后就关联到另一组营销号发出的内容。 高清的镜头下，他暧昧地凑到陈紫妍身上，明明就是个开车门的动作，配上了绮丽的文字描写，简直堪比大尺度小黄文。 「女团舞担门面深陷yp绯闻，两人是假戏真做还是p友？」 「陈xx向来作风大胆，深夜和准男友在车里缠绵」 「富二代在圈里集邮，偏爱狂野风」 …… 这土到爆的过时港媒风标题，居然从「热」迅速蹿升到了「爆」。 吃瓜群众果然偏爱新鲜的爆料。 然后迅速出现一堆真假难辨的照片，里面居然混了一张他和薇薇安在咖啡店的照片。
第170页 周思齐心下一惊，拍照的记者估计要被他哥一脚踢出娱乐圈。 电话铃声急促地响了起来，他一看是霍文君打过来的，赶紧接了起来。 刚接通，霍的声音有些严厉，「怎么还有陈紫妍的事？」 周思齐顿了顿，把昨晚发生的事解释了一遍。 霍文君思索片刻，声音也缓和下来，「你告诉她也不要回应，我去找她的经纪人。」 周思齐答应着，挂了电话，手机再滑回v信群界面，哀嚎一声，忘记叫任钰博撤回了！ 三分钟前，褚余凡默默地在群里回復了一个表情。 「拜拜。」 霍文君挂了电话，看着手机上最新发出的几张照片，琢磨了起来，怎么好像是几波不同的黑子同时行动？ 节目组那边已经和她通过气了，通稿她也看过了，早就做好了应对。 她托人找到了茱莉亚学院认识的朋友，查了学校系统里周思齐退学记录，可以确认是个人申请的，而且周思齐在校期间的风评纯洁的令人髮指。 霍文君不放心，又辗转地查了周思齐初高中的记录，一样干净得像张白纸。 什么富二代纨绔子弟的标籤，完全和他没关系。 霍文君简直都要怀疑周思齐是早早就做好了会被人查的准备。 直到她打电话问了林薇，才发现这孩子在感情上有洁癖。 原本觉得营销号也闹不了多大，她就搁置一边不理。但今天冒出来的陈紫妍，确实杀她个措手不及。 也不知道这波赫营销是针对女孩的还是周思齐的。 最头疼的就是还混了林薇的照片在里面，圈外人的信息一旦被疯狂粉丝人肉搜索，霍文君倒是不担心林薇被人骚扰，她是担心传播信息的网友被周思毅送进jc局。 估计大半个粉丝后援会都要沦陷。 「那个，你老公，你想办法控制一下，我找媒体撤照片。」霍文君按着太阳穴，对着电话那一端的林薇轻声细语，她可不想给周思毅打电话。 林薇和周思毅的復婚婚礼，定在了5月20日这个噁心人的日子，周思毅给所有知道他们离过婚的人都发了邀请函，其中当然包括霍文君。 给几个pr公司的老闆打了电话，霍文君心里有了数，给陈紫妍所在女团的经纪人拨通了电话。 「亲，你们要炒自己家的艺人，不能拖我家的下水啊。」 果然，第二波营销号原本是女团经纪公司自己买的通稿，却被对家截胡，用了更高的价格，让营销号改了口风，把热搜标题从「陈紫妍的追求者」换成了「女团舞担yp富二代」，照片也被替换了。 霍文君的口气十分不善，这家经纪公司向来不擅长炒作，已经生生搞煳了几个旗下艺人，还不懂得接受教训。 对方立刻装无辜，说一切和公司没关系，完全是被对家陷害。 一瞬间霍文君简直觉得不如让这个女团自生自灭，解散了，蔚蓝还能不花钱从里面挖几个好苗，最后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和对方谈好了几步应对的招数。 挂了电话，女团经纪人抹了一把冷汗，女魔尊果然名不虚传。 霍文君给周思齐发了一条语音，「没事了，周末按工作计划表。」 想了想，又划掉了这条语音，重新录了一条发过去。 「好像有人盯上蔚蓝和思颐了，万事小心。」 纷乱的营销号爆料里，霍文君敏感地发觉，真正带节奏的人成功把自己隐藏起来了。 能有这样的能耐，绝不可能只是为了抹黑某个新生代艺人，更多的可能是知道周思齐背后的思颐资本与蔚蓝签订了战略合作。 思颐要借蔚蓝开始布局内娱的投资版图。 某外景片场。 褚余凡放下了手机，重新走回摄影棚。 这次的剧是一个时装剧，他只有四场戏十几个镜头，只是有一场戏需要和女主搭戏，所以时间主要耗费在等女主的档期上。 他演的是个音乐才华横溢的少年，因为先天哑巴被父母遗弃，长大后在学校里被女主暗恋，却发现自己和女主是同母异父的兄妹，两人黯然离别。 剧情狗血到无力吐槽。 女主是一线小花，早就过了大学毕业的年龄，每次化妆就要两个小时。反光板的柔光下，褚余凡原本就白皙的皮肤都快虚化了，眼看就要羽化成仙。 导演无可奈何，只好临场改戏，让女主从窗外看褚余凡拉小提琴。 俊朗的男孩在窗边拉琴，白色窗纱飘起，夕阳的光辉淡淡打在他的脸上，他忍不住垂下眼眸。 导演从显示屏旁恋恋不捨地移开视线，看了声「卡」。 这孩子的脸太适合大屏幕了，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拍电视剧可惜了。 最后一场戏，女主在他身边声嘶力竭地诉说衷情，褚余凡一脸无动于衷，等表演完，导演觉得哪里不对劲。 「褚余凡，你演的是个哑巴，但是能听得见，你要给点反应。」 褚余凡「喔」了一声。 导演又让女主表演了一次，褚余凡耐着性子听完那一大段台词，垂下头，嘆口气。 「卡。」导演一挥手，让副导演去给新人说戏。 女主的脸色已经不太好看了，这一段戏要求她感情饱满，换谁连着说三次分手台词都会后继无力。
第171页 她暗自决定，只给新人最后一次机会，要是过不了，就自己练去吧。 副导演耐着性子和褚余凡对剧本，「你分过手没？」 褚余凡摇摇头。 副导演心想，也对，这么好看的孩子，「那你甩别人的时候，看见过对方的表情没？」 褚余凡静了一会儿，「我没甩过别人。」 副导演抓耳挠腮，这孩子不会是感情空白吧，长得也不像啊。 「那你有没有，曾经担心过失去什么，无论是家人，还是你心爱的东西……」 褚余凡微微一怔，目光投向远方。 副导演看了看他的表情发生了变化，慢慢退出镜头。 导演让摄像把镜头怼到了褚余凡的脸前。 那张漂亮的脸蛋慢慢结冰，一股悲伤从眉宇间盪开，他垂下眼睛，眼角的泪光亮起，迅速伸手擦掉泪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喉间溢出含煳不明的呜呜声。 等他再次抬起眼睛，看向女主的方向，眼底带着不舍、害怕、和软弱的情绪。 最后还是低下头，慢慢转身离去。 垂下头的背影微微佝偻起来，整个人缩进了肥大的外套里，身形有些单薄。 光线很美，镜头慢慢拉远。 风从南方来，少年不自知。 导演满意地拍手，正打算喊「卡」，一抬头，见女主半边脸上烧起了红云，一脸不舍，没了柔光，反而真实得动人。 导演悄悄把镜头又推回到女主的面前，最后这张流出的剧组路透照成为女主粉丝最爱用的屏保图片。 主题：「老婆看我的眼神。」 褚余凡离开拍摄区域，掏出手机，上面跳出一条信息：「明天我来接你」。 他不动声色把手机又揣回口袋，头微微地一低。 风亲了半空中的晚霞一下，晚霞羞红了脸。 半年后，这部经歷了换角风波命运多灾的剧终于在五大平台同时播出，等放到这一集的时候，周思齐端着小板凳，坐在投影幕布前，仔细欣赏褚余凡的演技。 那一滴要落没落下的泪水，弹幕铺天盖地。 「你是怎么演的？」周思齐赞嘆不已。 「呃」，褚余凡眯起眼睛，想了好久，「我想着，你和我说你下半身不遂了……」 周思齐全身僵硬，花了十多秒才做出反应，龇牙道，「你说真的？！」 褚余凡刷地一下就脸红了，微张开嘴唇，他还是不习惯撒谎。 周思齐勾起手指挑住他的下巴，「放心，这一幕不会出现的，你不用像我死了似的……」 褚余凡的眼神一下深不见底。 周思齐愣了，「不是吧，你是想着我死了？？？」 看着褚余凡连耳根都粉了，他忽然心里有些高兴。 褚余凡心想，怎么可能？不过就是回忆起当时在树林里回到未来的那个梦而已。 梦里，他被系统告知有关周思齐的一切都是惩罚他的虚幻。 他暗自庆幸，还好没告诉周思齐拍摄那晚发生的事。 第86章 杀青 「这个圈子不缺新人。」 在剧组度过的第一个夜晚。 「咚咚咚。」 门上响起轻轻的叩门声。 褚余凡正盘膝坐在沙发上看剧本，听到敲门声愣了一下，这么晚，还不按门铃，要不要当没听见？ 「咚咚咚，「咚咚咚。」 叩门声继续有规律的响着。 褚余凡丢下剧本，起身才发现拖鞋也不知道被他甩哪里了，赤着脚走到门边，正想拉开链条锁，又想起周思齐和他说过，「小时侯家长教我们，陌生人敲门不要开。」 他伏下身，凑到猫眼上往外看了一眼。 一张扭曲变形的脸！ 吓得他往后一缩。 「褚余凡，是我。」门外那人好像感觉到了有人靠近门口，轻声说道。 是女主。 褚余凡愣了愣，把门打开一条缝，链条锁还挂着。 「找我？」 他还记得女主今天和他对戏前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这么晚跑来找他，不会是说明天要重拍吧。 明天他只剩最后一幕三个镜头，拍完就可以离场了，想着周思齐要开几个小时的车来接他，心中有些抗拒这个女人的来访。 「我有话和你说啦，你把门打开。」女主带着撒娇的口吻，枉然不顾褚余凡比他小了六岁的事实。 褚余凡抖落了一身鸡皮疙瘩，想着把女生拒之门外也确实不太好，就拆了链条，打开了门。 女主一闪身就进了房间，反手把门带上了。 「我觉得，下午这场戏可以再拍一次。」她双手背在身后，背对着褚余凡，一头绸缎似的长髮散落在肩上，散发出淡淡的洗髮水香味，整个人清爽的就像刚从浴缸里站起来。 事实可能确实如此。 褚余凡站在门口没动，望望她的背影，无奈道，「为什么？」 导演都没说重拍，为什么她说重拍就重拍。 女主缓缓转身，乌黑的眸子闪闪发光，「我觉得一开始我的感情不太到位，后面找到感觉了，要不，我们俩再把下午那场戏再排一次……」 那张脸清新脱俗的好像一朵白莲花。 褚余凡垂下眼睛，没说话，心想这女人怎么突然这么敬业了。 女主看着他纤细乌黑的眉毛，秀丽挺直的鼻樑，一个箭步飞身冲到他面前。一手撑在他身后的门上，一手试图捂住他的眼睛，涂了唇膏的嘴唇就往他脸上凑过去。
第172页 卧槽，强行壁咚。 褚余凡一惊，赶在女主的嘴唇落下的前一秒，迅速闪身。 女主的嘴唇忽然一麻，彷佛经歷了马蜂的围殴，尖利地嗷了一嗓子。 褚余凡跳出一个安全距离，对着镜子扫了一眼，脸颊上果然有一道口红擦过去的痕迹。 用手指擦了擦，码的还是防水口红。 他想不出来，女主半夜跑来献身，到底图什么？ 只是看着女主肿成火腿肠的嘴，褚余凡有点心虚，怕影响她第二天的戏接不上，递了杯水过去。 女主感觉到嘴上的麻意渐渐退去，伴随着耻辱感而来的怒火顿时席捲全身，开玩笑，她可是炙手可热的电视剧小花。只不过是觉得这个新人长得不错，一起抱着取个暖夜间围读罢了，居然还被对方羞辱？ 是因为自己打了玻尿酸的脸不够饱满，还是新做的鼻子不够挺拔？ 「你真是给脸不要脸。」女主气得发抖，「信不信我封杀你！」 说罢，她一巴掌扫开褚余凡递来的水杯，被子直接砸到了褚余凡的脚趾上，水洒了一地，她不管不顾，气沖沖地走出了房间。 带门的力道之大简直能拔出一棵树，只可惜酒店房门自带减速缓冲，慢吞吞地在她背后温柔地掩上了，就好像再说「欢迎您的光临」。 「c你m！」女主完全不顾形象，破口大骂，甩手走进了电梯。 世界终于清静了，褚余凡鼓着腮帮子深唿吸三次，把心跳控制到正常频率。 伸手捡起滚落到床脚的空杯子，他看了一眼地毯上的水渍，打开手机浏览器搜索，「把酒店的地毯弄脏了该怎么赔？」 刚看到第三条搜索结果，门铃偏偏响了起来。 褚余凡这次学乖了，干脆熄了灯不出声，结果门铃不依不饶响个不停。 他隐约听见隔壁房间里发出了咒骂声，嘆了口气，走到门口凑近猫眼。 啊，这次是导演，一脸焦急。 完了，不会是小花去告状了吧。 褚余凡咬着嘴唇，按下房门的锁扣，悻悻地拉开了门。 「你睡了？「导演愣了一下，一看表，现在才十一点，新时代的少年少女，哪有不是夜猫子的，尤其这帮演员，晚上拍完戏到三四点，还有续摊，各个体力惊人。 褚余凡努力做出睡眼惺忪的样子，点点头。 导演嘆了口气，「制片人今天在现场看见你了，想……找你聊聊。」 从他闪烁其辞的目光中，褚余凡看出点不对劲，打了个呵欠，「今天太晚了，明天白天可以吗？」 导演欲言又止，他不相信褚余凡没听懂他话里的意思。这部剧的制片人在业内响噹噹，号称只有他不想拍，没有他拍不了的剧，一般都是演员抱着导演的大腿求引荐，现在人家主动抛来橄榄枝，孩子不会傻吧。 「那个……」导演咳了几声。 「我明天要考试。」褚余凡抿紧嘴，脸涨得通红，他还是不习惯撒谎，幸好走廊的灯光昏暗，不仔细看不出来。 导演惋惜地说，「那……你明天的戏就杀青了，后面想见他就不容易咯。」 褚余凡的脚像生了根一样站着不动，导演见他这样也不好勉强，心中暗自说了句不识抬举，挥挥手走了。 导演刚走进电梯，就听见楼道上传出一声巨响，吓得双腿一哆嗦，跪在了电梯里。 褚余凡面前那扇房门的缓冲合页一下粉碎，「砰」地一声摔进了墙里，连门框都在颤抖。 一道白色闪电顺着墙壁后的电线线路隔着墙纸一路夹带火星，房间里所有的灯泡都闷不吭声地哑了。 褚余凡干脆跳上床，把被子拉过头顶，还看什么剧本，这个鬼剧组。 「咚咚咚。」就在这时门第三次响起了敲门声。 褚余凡一个激灵，气急败坏冲到门口，二话不说拉开了门，这时候不管谁撞上枪口算ta水逆送货上门。 门外是隔壁几个住客抱在一起瑟瑟发抖，「小哥，你是不是也感觉到地震了？」 褚余凡翻了个白眼，门把手掉到了地上。 第二天，褚余凡的杀青戏进行地极为顺利，几乎都是一条过，导演都没亲自出马。 离开片场的时候，他收到了霍文君发来的信息，「片方那边换掉了片尾曲演唱人，你没事吧？」 果然逼良为x的技俩玩得好。 褚余凡不置可否，暗自在心里冷笑一声，看向不远处展开双翼的银灰色特斯拉，开心地跑了过去。 这工作本来也不是他喜欢的，别人要拿走，拿走好了。 周思齐站在后备箱外，猝不及防被他扑到在车上，褚余凡灿烂地一笑，在他吃惊的眼神里骑在他腰上，低头用力咬了一下他的脖子。 「久等啦。」褚余凡又在他脸上mua了一口。 没等周思齐回过神，褚余凡又迅速从他身上跳下来，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我们回家吧。」他语气轻快，拉上了安全带。 周思齐撑着身子坐了起来，一脸愕然：怎么回事，才分开两天，是在剧组被人下了降头吗？ 晚上回到家，看见褚余凡肿起来的大脚趾，周思齐大叫一声，「这是怎么弄得？」 褚余凡：「拍戏需要。」 周思齐：「你又不是拍打戏？！」 褚余凡闭嘴不说话了。
第173页 周思齐从药箱里翻出一瓶跌打损伤药酒，一拧开瓶盖，那味道沖得褚余凡直冒酸水，转身就想跑，被周思齐抓住了小腿，掀翻在沙发上，「不许动！」 小心翼翼地把受伤的脚放在自己腿上，周思齐把药酒倒在掌心，往掌心呵了一口气，手掌搓揉了几下，放在褚余凡冰凉的脚趾上。 火辣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蜷起脚趾，周思齐牢牢地握住他的脚掌，防止他逃。 「拍戏这么累呀？」周思齐看着褚余凡消瘦的面庞，犹豫道，「要不，以后不接戏了吧。」 褚余凡这种性子，进剧组和陌生人生活在一起简直是折磨。 褚余凡躺在沙发上，双手枕在头下，自在地把脚跷在周思齐身上，由着他在自己脚上一下重一下轻地揉捏着。 「明天我们出去走走？」褚余凡闭起眼，低声说道，声音有些嘶哑。 「你不是要去录音棚吗？」 褚余凡没吭声。 周思齐看着他，眉头皱了起来，褚余凡接这部戏就是因为片方让他演唱片尾曲，现在好了，戏演完了，歌曲录制反倒取消了。 「我们去找唐小猪吧。」周思齐摸了摸他的头。 褚余凡嫌弃地避开他的手，一股子药油味，不过他这个提议还不错。 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他几乎就没有离开过这里，拍戏的剧组在邻市影视城，他也没机会看看不同的风景。 最近的工作让他喘不过来气，能出去走走也许不错。 周思齐跳起来，在v信群里发了一句。 -「小猪，准备好接驾」。 就听见嗖嗖两声。 唐晓舟，-「再不来，樱花就要化作冤魂来找你们了！」 任钰博，-「巧了，我明天暂无要事，可以上路。」 周思齐一转身，褚余凡迷迷瞪瞪地睡着了，嘆口气，给他盖上了毯子。 就在这时，褚余凡的手机从裤子口袋里滑落到地上，轻轻地发出了两声震动，周思齐没在意，帮他捡起手机，余光不经意地从屏幕上扫过。 跳出来的是霍文君的v信提示，「酒店给我发了帐单，你是把电闸点燃了吗？」 周思齐转身抬脚走到了阳台，拨打了褚余凡昨晚住的酒店电话。 一个多个月后，剧组的小花女主忽然收到一个国际大制作电影制片方的邀请，饰演一个中华女英雄，她内心波澜壮阔，终于要飞上枝头变凤凰，果断和现在的剧组毁约，拍摄计划已经过半，导演大骂她没有艺德，永不合作。 剧方不得已重新编写剧本，将女二强行上线为女一，。 结果女主到了电影剧组，国际团队的确高大上，然鹅自己只是个女n号，羞愤不已又想果断辞演，被天价违约金吓得退了回去，被迫在剧组里呆了九个月。 最后电影后期把她所有的戏份都剪了，连片尾的演员表里都没她。 小花转身回到电视剧圈子，却发现出了好几个和她同款的小小花，比她年轻还比她片酬便宜，很快陷入无戏可拍的悲惨境地。 她只觉得是自己运气差，或是被人施了什么法，一直到最后她都不知道，电影方背后的投资里思颐资本占了大头。 周思齐找酒店调了当天晚上的监控视频，看到女主花枝招展地进了褚余凡的房间，片刻就夺门而出，一脸凶煞，监控的电路随即短路，后面全是花屏。 他迅速联想起褚余凡疲惫的神情和受伤的脚趾。 林沐川教过他，「对待使用阴险手段觊觎自己财富的小人，一定要给他们足够的教训，不敢再犯。」 敢动褚余凡，这女人怕是着急去投胎。 第87章 聚会 「因为某些人让你喜欢上一个城市。」 一大清早，一抹微光钻过没拉紧的窗帘缝隙，淡淡映在浅蓝的墙上。 周思齐昏昏沉沉地按下闹钟，一翻身撞到了茶几脚上，差一点当场腰斩。 痛得他一张帅脸扭曲变形，到底还是忍住没叫出声来，生怕吵醒了沙发上的某人。 昨晚褚余凡在沙发上睡得沉，他连哄带摸也没闹醒，想了想就从卧室里拖出一床毯子，铺在沙发下的地板上睡了。 深夜的地板寒凉，他硬憋着连喷嚏都没打，想着让褚余凡睡饱了，第二天好出发赶火车。 闹钟的声音还是叫醒了褚余凡，朦胧地问了一句，「几点了？」 周思齐勐然清醒了，「完了，这个闹钟是上学的，快起来，晚了！」 褚余凡一下从沙发上弹坐起来，脚下好像踩到什么软软的垫子，疑惑地往下方一看。 周思齐捂住腹部打滚，「你，不能让我变公公啊。」 褚余凡脸色一僵，揪住他的领子，把他从地板上拖起来，靠在沙发靠垫上。 「你，没事吧。」 公公是什么？好好的睡什么地板啊。 「你踩我，还问我有没有事？」周思齐装模做样地在他脸上摸了一把，褚余凡闻到他手上还有淡淡的药酒味，惊了，「你昨晚没洗澡？」 周思齐抓抓头髮，他的鼻子塞住了，完全闻不到手上的味儿，「晚上抢高铁票，太晚了，怕吵你。」 他原本是坐在褚余凡脚边的沙发角落，为了抢两张连在一起的票，费了不少力，等抢到之后，才发现缩着身子太久，腿麻了。 他扶着沙髮根本站不起来，直接滑落在毯子上，龇牙睡下了，连澡也没洗。
第174页 忽然一阵凉风起，周思齐的鼻子通畅了，连着打出三四个喷嚏，终于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怪味，他迅速跳起来，窜到浴室去了。 「包我都收拾好了，半小时后出发，你给小博打电话叫他起床。」关上浴室门的那一刻，还不忘丢下几句交待。 一小时后，三个背着书包的高大身影在闸门关闭的最后一秒冲进高铁检票口，检票员阿姨满头黑线，「快去，火车要开了。」 几个身影又挟带着风声唿啸而过，踩进车门的那一刻，火车门缓缓合上。 「吱——」车门停在最后一指缝隙的位置，死活关不动了，车头一动不动。 「唿——」 「唿唿——」 「唿唿唿——」 三人弯腰大喘气。 褚余凡一手撑在周思齐身上，努力平復勐烈的心跳。 半分钟后，车门终于关紧了，又过了两分钟，火车的预警信号解除，启动。 周思齐沖他挤挤眼，脸色一变，用胳臂肘撞了撞任钰博的腰，喘着粗气道，「下次不要戴耳机睡觉！」 早上他俩打任钰博的电话不接，跑去1003按门铃不应，就剩下破门而入一条路，幸好巨大的声响吵醒了他室友，走进房间把他连人带包扔了出来。 任钰博讪讪一笑，掏出票装模做样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咱们三个不是坐在一起啊？」 周思齐：「票有多难买你知道吗，能买到票就不错了。」 任钰博：「那不对啊，你俩的座位怎么挨着的？」 周思齐挤过他身侧的通道，一甩包砸在他背上，「没几个小时，分开就分开坐吧。」 任钰博嗷了一声，装作吃痛的样子拱起了背，见两人没搭理他，用自以为帅气的动作勾着包走在他俩身后，rocker从不道歉。 反正三人的位置在同一节车厢。 褚余凡第一次坐高铁，看着乘客面前放下的小桌板，还有点好奇。 「欢，这板子干什么用的？」 周思齐张了张嘴，这也是他第一次坐高铁，但他坐过飞机，估计功能差不多，张口答道，「吃饭用的。」 咚~靠窗坐着的一个妈妈把包着尿不湿的baby放在了小桌板上，咚咚~~一个男乘客把双脚跷在上面，周思齐立刻闭嘴，自己见识太少了，不配教别人。 顺着窗口上贴着的座位号一路向前，周思齐站定了，又看了一眼手中的票，成功傻了眼，18c，18d为什么会隔个过道？还有，为什么d和f是连着的？ 褚余凡尴尬地站在后面没吭声，看着自己的座位18c，位子不在一起也不是大问题，问题是隔壁的18b坐着一个眉毛都要飞上天的小男孩，正在和18a妈妈怀里的弟弟抢东西吃，脱了鞋的脚丫已经伸到了他的位子上。 周思齐来不及思考造成误会的原因，当务之急，赶紧换座。 他轻轻点了点18f女乘客的肩，那女孩正在低头玩手机，见到他露在口罩外的半张脸，明显一惊，脸微微泛红。 「同学，可以跟你换个位子吗？」周思齐硬着头皮，把18c的票递给女孩看了一眼。 女孩歪头看向那个快要从座位上起飞的熊孩子，挤出了个笑容，「我不是很想换。」 周思齐「哦」了一声，退回走道站着，觉得也不好勉强别人，就指了指18d，「你先坐这，没事，我站会儿。」 褚余凡看看他，小声说，「没关系，我们按座位坐吧。」 周思齐附在他耳边，「我怕你电到那小孩，他妈妈肯定不放过你。」 两人窃窃私语之间，一只手拿着票贴到了18f的女孩眼前，低音炮的性感嗓音响起，「同学，你和我换个座吧，我也是靠窗，旁边不是小孩。「女孩一抬头，差点晕过去，又是个高大的帅哥，眉眼间带着玩世不恭的痞气。 「那个，你是不是有行李，我可以帮你拿过去的，主要我同学耳朵有点问题，我们坐在一起方便照顾。」任钰博努力让表情看起来很诚恳。 周思齐和褚余凡不约而同扭头瞪他，谁耳朵有问题？ 女孩抬起身看了一眼票上的位置，抿嘴一笑表示可以。 站起来的时候，她才正眼瞧见了戴着帽子的褚余凡，瞳孔一震，又快速扭头看了看任钰博和周思齐，摇摇头，啧啧了两声。 如今好看的帅哥都扎堆抢男人了吗？ 任钰博努努嘴，让周思齐和褚余凡坐下。用丢篮球的姿势把背包抛出一条抛物线，落在了熊孩子头顶的行李架上，咚的一声听得人心肝颤，紧接着他一屁股重重坐了下去，盯着那孩子，用嘴型比了个无声的c。 小男孩看着这个眼神中散发着杀气的哥哥，正想张嘴叫妈，见他迅速掏出手机，音乐声起，保卫萝蔔，又屁颠屁颠凑了过去。 车厢终于安静了。 任钰博得意地沖他俩飞了个么么哒，早上的小错误应该可以翻篇了。 周思齐掏出平板，他下了几部动画新番，两人凑一起看起来，时间过得飞快。 等三人出了火车站，老远就看见唐晓舟冲着他们疯狂挥手，褚余凡「吓」地一声忽然笑了出来。 这个城市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唐晓舟裂开到耳边的夸张笑容，如朝阳喷薄而出。 总是因为一些人，让你喜欢一个地方。 「饿不饿？车上的东西不好吃又贵，你们肯定没吃。
第175页 「要不要先去吃饭？不过快到饭点，估计要等位，会耽误玩。 「哎呀你说你们要来玩为什么不多待几天，当天走多没意思。 「要不要去我学校看看，不去也行，没什么可看的哈哈哈。」 …… 半小时后，褚余凡已经开始后悔，这座号称火炉的城市果然不同凡响，刚入夏，已经晒得人头顶冒烟，脚下冒油。 加上唐晓舟一刻不停的嘴，褚余凡此刻只想抱住空调吹风口。 周思齐看着他被暑气捂得红通通的脸，纠结着要不要让他把帽子摘了。 但想着在学校被粉丝追着跑的一幕，好像还是戴着口罩帽子比较安全。 就听见任钰博怪叫了一声，「小猪，你逗我们玩啊，樱花四月都开完了。」他正拿着手机刷当地必玩10个景点推荐。 唐晓舟脖子一梗，「怎么，没有樱花，你们就不能来看我了吗？」 再说了，樱花有什么好看的，不就是粉红的柳絮飞来飞去，而且到处都是人，说实话，唐晓舟读大学这几年根本没去看过。 周思齐摆手道，「本来就是来……看你的，花不重要，咱们去找个凉快的地方呆着吧，顺道聊天。」 凉快？唐晓舟皱着眉头，「现在还不算热啊，本地人还去泡温泉呢。」 周思齐眼睛一亮，又暗了下去，「温泉不行。」 唐晓舟：「要凉快的地方是吧。」 褚余凡迅速小鸡啄米。 唐晓舟：「附近好像新开了个雪世界，就是个人工滑雪场，我同学说挺好玩的，学生证还能打半折，对了，你们带学生证了吧。」 任钰博点完头又摇头，「我好像，忘记了。」学生证在昨晚脱下来的脏衣服里，早上被室友踢出去的时候没时间想起。 褚余凡刚想点头，才想起行李是周思齐收拾的，殷切地盯着他，周思齐羞涩地低下头，「没带。」 唐晓舟哼哼了两声，「早料到你们会忘记，我拿了同学的，反正……」他又看了看眼前三个高大明朗的男孩，「戴口罩反正长得都一样。」 唐晓舟熟悉路，带他们穿了一气小道到了一座庞大的建筑物门口，他先找到了在里面打工的同学帮忙插队，然后凭藉着三寸不烂之舌说服售票员阿姨相信这三人和照片上看上去不太一样，是因为照相那天没洗脸。 领了滑雪服和雪具之后，排队拿雪鞋，唐晓舟问了一句，「我不会滑，你们有人会滑这玩意儿吗？」 任钰博嗤了一声，眉梢挑到鬓角，堂堂北方好男儿，没事就把雪山刷上几遍。 唐晓舟反唇相讥，「打游戏那么烂。」 任钰博：「你给我滚去初学者滑道，我可不要看见你，不然见一次铲一次。」 唐晓舟：「大佬，教一下嘛，请教练好贵的。」 褚余凡进了雪场被冷空气一激，精神气爽，就听见周思齐在旁边问他，「你会不会？」 「啊？」他皱着清秀的眉毛，纤长的睫毛忽闪了几下，眼神明亮，「难吗？」 这地方像冷库，让他待上一天都愿意。 周思齐趁着旁边两人斗嘴，在褚余凡瘦削有力的腰上抚摸了一把，「不难，我教你，去高级滑道吧。」 周思齐的经验是，高级滑手会躲，最不安全的反而是初级滑道，龟速不怕，怕的是每一秒都恨不得贴地的那种。 再说了，既然要教滑雪，难免可以肢体接触一下，虽然笨重的滑雪服有点碍事。 第88章 飙车 「不想当f1赛车手的都不是好公交司机。」 最后四个人都选了双板，新手入门快，老手随便耍。 等进入高级道，发现果然人不多，周思齐手把手教褚余凡穿雪板戴护具，唐晓舟一脸羡慕，任钰博用滑雪杖敲他的头，「快点自己看教学视频，再不穿好，老子要去滑了。」 周思齐犹豫了一下，要不要给褚余凡戴头盔？ 高级道上大多数人都是自带雪具，褚余凡这样子一看就是个菜鸡，再戴上大一号的头盔就更明显了，关键脸还蒙得太严实，影响视野。 人工滑道安全系数高，周思齐有信心护着他不摔跤，最差也不会摔到脸，大不了自己当人肉垫，护住美人的脸蛋。 唐晓舟全副武装叉着两条僵硬的腿，像鸭子一样挪了过来。 周思齐余光扫过，果断给褚余凡戴上雪镜和头盔，有这么个雪场鱼雷在同一个道上，万一被他炸到撞个脑震盪不划算。 褚余凡的视野一下就窄了，只能看见眼前一片白茫茫的雪道，想和周思齐说话都得费力的扭着头，有点不乐意。 「等下，你先看小猪。」周思齐镇定地看着唐小猪扭着唐老鸭的步伐去追前面的任钰博。 任钰博虽然满脸不耐烦，还是一次又一次的讲解要点，直到说得口干舌燥，决定还是身教。 50迈速度起飞，直道上平花，弯道上神龙摆尾，瞬间就到了终点。 帅气地一笔。 唐晓舟一咬牙，往坡道上迈出了一大步。 周思齐大惊失色，唐晓舟怎么没等任钰博回来就敢一个人冲出去？ 任钰博在下面也傻眼了。 唐晓舟：哎？有点快啊？ 哎哎哎滑雪板怎么分得越来越大？ 哎哎哎太快了卧槽刺激啊！
第176页 啊~~~让一下！！~~~啊 唐晓舟喊得声嘶力竭，发现怎么都控制不了雪板的速度和方向，旁边都是白线，眼前的人仿佛都消失了，任钰博教的剎车动作早就抛在了脑后。 周思齐丢下手上的头盔，从雪道沖了下去，终于在半道上截住了用屁股和后脑勺在滑行的唐小猪。 唐晓舟抬头沖他笑笑，表示我没事，背后犁出两道深深的雪痕。 周思齐扶着他像扶着个孕妇，满头黑线，你没事，别人有事。 旁边滑下来的人纷纷和他俩保持三米的距离。 到了终点，任钰博一脸怒其不争，「你说你还没学会，充什么大头鸭！」想了想，把唐晓舟拎去初学者赛道，起码滑道短一点，屁股不会摔这么痛。 周思齐挠了挠头，抬头往上一看，卧槽，褚余凡身边怎么凭空多了一群人？ 立刻用最快的速度沖向缆车往滑道起点赶去。 平台上的褚余凡一脸无奈，看着面前的不速之客。周思齐刚刚冲下雪道去救猪，一个女孩就怯生生地走到他面前，「你是不是褚余凡？」 他立刻摆手摇头，表示我和这人不熟。 那女孩皱皱眉，看着被雪镜遮住大半个脸的男孩，她原本也不是很确认，但褚余凡的音色很有辨识度，她刚才似乎听见褚余凡说话了。 女孩是和七八个朋友一起来的，很快那些人就跟着女孩围到了他身边。 「同学，要不我们一起滑？」其中有个年纪稍大的女生，看出褚余凡落了单，而且他的站姿一看就不熟练，好心地提议。 「啊，不用。」褚余凡尴尬地拒绝。 第一个和他打招唿的女孩，眼睛瞬间点亮了，笃定道，「你就是褚余凡！我记得你的声音，你的歌我都下在手机了，每天反覆听，我肯定不会认错。」 「我真的很喜欢你！能给我签个名吗？」女生开始满口袋翻找纸笔，才发现没带进雪场。 旁边的人恍然地「哦」了一声，朋友的墙头，他们多少也知道一些。那个年长的姐姐笑眯眯看着褚余凡，「要不，我们一起滑吧，我们可以教你。」 褚余凡张了张嘴，这么多人黑压压地靠过来，他忽然有点喘不过来气，不自觉地往雪道的方向退出几步。 脚下倏地一空，他面前几个人也一惊，这人怎么敢倒着就往下滑？ 正想伸手去拉人，旁边一个黑影冲过来，挤开人群，迅速滑下雪道。 还没等褚余凡反应过来，只觉得腰上一紧，就被拉正了方向，腰后的那只手抓得极牢。 「别紧张，放松，重心向前。」周思齐的声音平静，目视前方，就好像拖着另一个人滑雪没什么大不了的。 褚余凡勐吸了口气，全神贯注，把注意力都放在眼前，之前周思齐教过的要领慢慢浮现，脚下的雪板偶然乱了方向，周思齐就迅速托住他的后背，给他一个支撑，慢慢的他就找到了感觉。 疾驰的速度感带来肾上腺素飙升，连灵波都在微微颤动，短短几十秒，褚余凡觉得自己象只鸟飞了起来。 虽然是人工雪场，白色冰晶被板刃切下并扬起的那一瞬间，所有不快和烦恼也跟着消失了。 寒冷的空气中充满了自由的味道。 眼看快到终点，褚余凡松下一口气，往旁边一看，脸白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周思齐放开了手，在他旁边用同步的速度跟着。 心一慌乱脚下也乱了，他歪歪斜斜地转了半圈，还好没摔下去，不受控地又滑出老远，周思齐稳稳接住了他，失笑道，「哎呀，别紧张，你滑的很好。下次我们去真雪场，单板也好玩。」 隔壁雪道上。」靠唐小猪你看人家！」任钰博用力弹了唐晓舟的脑门。 唐晓舟抱头，「那是你教的没有思齐好！学生笨苯一个，老师笨笨一窝！」 任钰博听着这话，七窍生烟。 身后那七八个人也跟着滑下来了，对周思齐的技术称赞不已。 那女孩正想走过来，周思齐挡在她面前，脸色不太友好，「不好意思，私人行程，能不能不要打扰？」 那女孩看向他冰冷的脸，发了几秒的呆，低头害羞道，「对不起，我不知道他不会滑，不该在上面紧跟着他的。」说罢忽然回过神，诧异地上下打量他，「你是周思齐？不对啊，你俩不是关系不好吗？」 营销号写的都是：两名c位候选人反目成仇，导致两败俱伤，错失成团梦。 他俩这样哪里像仇敌，简直就是王八看绿豆。 周思齐低头一笑，转身拉着褚余凡往魔毯通道走去。 背后女孩鼓足了勇气，对着褚余凡喊道：「我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很喜欢听你唱歌，请你以后务必要一直唱下去啊。」 褚余凡的背一僵，周思齐摸了摸他的背，两人没有回头，继续走了回去。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褚余凡放下了，对他而言，陌生人的喜欢好像没有那么重要。 但在滑雪场，和几个朋友们一起，还真挺开心的。 第二次滑下去，周思齐就不扶他了，结果起步就栽了个跟头，周思齐赶紧把他扶起来。 唐晓舟在他背后笑得和老母鸡打鸣似的，自己往后一倒，也栽了个屁蹲。 任钰博从两人身边潇洒滑过，吹了声口哨。 唐晓舟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中指，下一秒又摔了。
第177页 褚余凡咬紧牙，继续练，中段滑得不错，任钰博在终点处给他比大拇指。 后嵴梁骨忽然发凉，唐晓舟在背后就像游乐园里疯狂旋转杯一样转着滚了下来，化身尖叫鸡，「快，快，快闪开！」 褚余凡根本来不及躲，被他横空铲了一脚，眼看就要亲上地面，被赶过来的周思齐生生抱住了，两人一起翻摔在地。 褚余凡看着压在自己身下的周思齐，赶紧想站起来，脚下一滑，又摔在他胸口上。 周思齐闷哼了一声，抬起身，摸着他的头，「没事吧。」 唐晓舟一路飞滚到了终点停了下来，任钰博从上向下俯视他，「这个摔跤我给十分。」 骂归骂，任钰博对唐晓舟的勇气还是暗中佩服，居然还有脸嫌弃初学者道上都是小屁孩，重返高级道。 最后离开雪场的时候，褚余凡已经可以独立滑行转弯了，唐晓舟也可以做到摔跤不摔头。 两个教练欢天喜地，互相恭维。 「你们还想去哪里玩？」唐晓舟表面镇定，实际大腿痛到走路打圈，心里还在盘算带他们去吃当地小吃，不枉此行。 褚余凡抬头看灰濛濛天空的尽头，晚霞灿烂，却想起明天还有工作，眉头皱了起来。 今天实在太过于美好，他不捨得结束。 周思齐一看他的模样，就猜出七八分，扭头问任钰博，「小博，你明天是有课吗？」 任钰博正开启疯狂灌水模式，听他突然问自己，一口水从嘴里呛了出来，「咳咳，我都大三了，弟弟，不像你们这么担心学分不够毕不了业，哈哈哈。」 周思齐拿定主意，「那我们明天上午回去吧，我来改票。」 他记得褚余凡的工作安排在下午，时间上应该来得及，至于他上午要参加思颐一个会议，火车上连线应该也可以叭。 唐晓舟wow一声跳了起来，落地的那一刻疼得他灵魂升天。 他一瘸一拐地带他们上了附近一辆公交车。 「站稳啦。」唐晓舟一脸神秘，话没说完，司机的轰油门的声音犹如一声夏日惊雷，一个快速甩尾，周思齐二话不说把褚余凡抱在怀里护得严实，防止电门被他的灵波炸了。 任钰博长臂一伸，把震飞了的唐晓舟拉了回来，「兄弟，你这平衡能力真不行，难怪滑雪那么臭。」 唐晓舟牙痒痒，「小博，等会我们俩开一局，谁输谁是孙子。」 任钰博把头偏向一侧，假装听不见。 褚余凡目瞪口呆看见车头瞬间钻进一个狭窄的小巷，司机甚至连剎车都没踩。然后车在巷子里以各种刁钻角度蛇行，车速超过了他的心跳。 直到公交出了巷子开上大路，三个外地人终于松了一口气，唐晓舟诡异一笑，牢牢抓紧了扶手。 窗外另一辆公交「嗖」地飙过，甚至还来了个漂移。 下一秒，褚余凡觉得自己飞起来了……不是他，是这辆公交车。 前面的路口绿灯已经在闪烁，倒计时开始。 司机一脸淡定地把油门踩到最底，褚余凡眼睁睁地看着坐在位上的乘客集体往空中窜了半米，头几乎亲吻到车顶。 周思齐攥着吊环的右手差一点脱臼，原地绕环三圈半的高难度动作完成。 任钰博感觉到抓地的脚快要因为摩擦起火了。 褚余凡把头捂在周思齐胸口，「我们是不是上错车了？」周思齐都没空挪出手安慰他。 时刻关注外面风景的唐晓舟眼神一凛，大叫道，「下一站下车，一二三准备跳~~~~~」 跳车？ 周思齐看着站台越来越近，却丝毫感觉不到司机要减速，他张开嘴正要质问唐晓舟，司机一个移形换影挂挡踩剎车，又稳又准地停了下来。 唐晓舟不给他们任何思考时间，连推带搡把三人踹下了车，车门在最后一个人身后飞速关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飙走了。 周思齐被扬起的尘土呛得涕泪横流。 任钰博脸色煞白，有点想吐。 唐晓舟看了一眼褚余凡，正要夸一声英雄，褚余凡的脚一软，直接往地上瘫下去，被周思齐拦了一下，倒在他身上。 几个虚弱的林妹妹，齐刷刷看着唐晓舟，眼神怨毒，这货绝对是故意的。 后来褚余凡和周思齐旅游去某火锅之都，坐了一次当地的计程车，才知道中华地大物博，f1赛车级的司机真不是少数。 「走走走，吃东西去！」唐晓舟在空中一挥手，生龙活虎，豪气沖天。 第89章 假期结束 「特产小吃便于携带。」 唐晓舟把他们带到了一条只有本地人才知道的美食街，狭长的巷子里灯牌闪烁，人头涌动。 上来先吃小龙虾，知道褚余凡不能吃辣，唐晓舟专门多点了一份蒜蓉的。 褚余凡眼睛发直，犹豫了半天，看着满盘和蜘蛛有几分相似的红壳小怪物，一咬牙学着他们的样子吃了一个，然后嘬了嘬手指头，好吃。 任钰博摸摸肚子，刚打出第一个饱嗝，又塞下了半盘凉面，在油光蹭亮的条凳上葛优躺。 褚余凡用筷子挑起一根，尝了一口凉面，立刻星星眼。凉面是甜辣口的，里面加了芝麻酱、白糖、醋和干辣椒，奇怪的组合味道却很妙。唐晓舟拾掇他大口嗦，他照样子吸了一大口，勐地呛到了鼻子里，一边咳嗽一边说好吃。
第178页 周思齐笑着给他拍背。 唐晓舟掰着手指说还是早餐品种多，明天早上要去吃周思齐忽然打断了他，「小猪你是不是有事？」 敏感如他，早就觉得唐晓舟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压在心里，不然玩的时候也不会那么拼命。 唐晓舟重重嘆了口气，「哎，我这不是马上要考虑毕业的事了吗？」 东娱安排他参加某平台定在下半年录制的新男团选秀节目「青春由你」，海选加入营训练加一起，起码也要三四个月，他很纠结，到底要不要当回锅肉。 选秀节目原来还是个新人入门的通道，现在越来越像观众的季抛综艺。 音乐系的学生就业面并非都是本专业相关，进娱乐圈是一个前途渺茫的选择，如果继续往上读，出国费用不菲，回来也不一定能找到合适的工作。 唐晓舟听大四的学长谈起未来，只觉得眼前一黑，短短四年，怎么一个个就从c天c地的狂妄小子变得惶恐不知所措的气球人？ 他还特别讨厌这种把喜欢摆在秤盘上和金钱作比较的选择题。 听他说这个话题，任钰博也沉默了，下意识地想掏烟，看了一眼他们，压下了抽菸的冲动。 周思齐顿了顿，「吃饱了，咱们出去走走吧。」 夏夜薄凉，烧烤摊上白烟缭绕，啤酒盖碰撞的声音不绝，喧譁浮躁。 褚余凡看了一眼店里的吃客，有三两好友，也有耳语的小情侣，他看着前面一蹦一跳，嘴里絮絮念的唐晓舟，和故意勾起脖子走路的任钰博，忽然觉得眼睛凉凉的。 这个包裹着烟火的世界，自己到底还是成为了其中一员。 周思齐趁着黑暗轻轻牵起了他的手，两个人都不说话，肩膀挨在一起，周围的沸腾的人声，好像都成了背景。 暖黄的路灯咯吱咯吱响了几声，很快又恢復了平静。 在巷口几个人打上了一辆的士，周思齐仗着腿长坐到了司机旁边的位置，这次出来玩都是唐晓舟抢着付钱，虽说是朋友情谊，但也不能理所应当。 褚余凡弯起嘴角，闭上眼，坐在后排，夹在两个斗嘴的宿敌中间，餐后小睡。 唐晓舟说干了嗓子，忽然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从学校里滚蛋嘛，这不还有这帮sb朋友。 人生啊，总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朋友不散就重新开一局就是。 车子开过江，到了本地最繁华的商业cbd，周思齐查了攻略，说这里的时代广场顶楼可以俯瞰江景。 结果到了才发现，顶楼天台在六点就关闭了，现在能欣赏江景的，只有顶楼的酒吧会所。 褚余凡的小手跃跃欲试，另外几人很有默契地掉头就走。 开玩笑，送褚余凡进酒吧，就是放虎归山。 「要不，去我学校后的小山头吧，风景不错，我去找骑行社团借个帐篷，咱们来次露营。」唐晓舟想出了一个省钱的办法。 这几个人原本也没打算留宿，想想这主意也还行，谁也不想去挤又脏又臭的男生宿舍。 唐晓舟带着他们几个在学校里兜了一圈，拿了帐篷回来，就兴沖沖地到了后山的小山坡上，等看见光秃秃的土坡，任钰博抽搐着嘴角，「风景在哪里？」 比秃子头顶好不到哪里去的草地上，稀稀拉拉几颗树，黑黢黢的树边还坐着几对小情侣。 远处也没有灯光，什么都看不见。 「这些人都是露营的？」褚余凡好奇道。 「不是。」任钰博黑脸，「来打野的。」 周思齐一肘子捣了过去。 唐晓舟很镇定，「我朋友说，这里没有虫子，晚上还能看星星。」 这个坑爹娘的货！任钰博一巴掌拍了过去，「你朋友说的星星是野生的吗？」 几个人吵吵着，几对小情侣全都起身拍拍屁股走人，他们松了一口气，快速把帐篷支好了。 折腾完一看，都快凌晨一点了。 一拉开睡袋拉链，周思齐立刻摒住唿吸，「你们先睡，我坐会儿。」 任钰博摇头，周思齐这个洁癖，真不行，不就是有点汗臭味嘛。 褚余凡默默地退了出去，就看见周思齐在帐篷外铺了张垫子，看见他走过来，周思齐往旁边让了让，褚余凡坐下了，周思齐小声问他，「你不睡吗？」 身后帐篷里的手电筒熄灭了，两个人完全置身于巨大的黑暗中。 「你不是怕黑嘛？」褚余凡一脸淡定。 周思齐掐他的脸，「谁说我怕黑？！」 附近的小树林忽然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横七竖八的树枝随风摆动，看起来鬼影幢幢，周思齐不动声色，往褚余凡身边靠了靠，又靠了靠。 褚余凡：「很挤。」 周思齐：「我怕你冷。」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褚余凡靠着周思齐的身上睡着了，周思齐把冲锋衣外套盖在了他身上。没睡多久，就感觉到有人在拍他的脸。 「快，快看。」周思齐的声音有些嗡嗡的鼻音。 他痛苦地唔了一声，勉强睁开了眼睛，然后就被眼前的一幕震住了。 墨色的夜空中，一道耀眼的银白色线条划过，转瞬即逝，天空又復如墨。 几分钟后，第二颗拖着长尾巴的流星又划破天际，然后是第三颗，第四颗…… 褚余凡知道，最亮的那个是火流星，今夜是地球穿过哈雷彗星的碎片流，流星就是微小的颗粒在高层大气中燃烧，而在未来，他们根本不在乎，因为没有人在夜晚仰望天空。
第179页 周思齐紧紧搂着褚余凡的肩，这不是他第一次看流星雨，但是和爱着的人一起经歷，胸口忽然微热地抽痛，好像灵魂在唿唤另一半。 他一侧身，却不料到褚余凡主动凑了过来，两人的嘴唇碰在了一起。 舌尖相碰触的瞬间，胸口炸开了。 不知过了多久，周思齐悄悄放开手，用沙哑的声音说道，「我去叫他俩起来。」 这应该是今年最大的一次流星雨了，也亏得唐晓舟误打误撞选了这里。 等两个睡眼惺忪的鬼狼狈地从帐篷里连滚带爬走出来，赶上了流星爆发的高峰。 四个身影站在山坡上，对着流星划过的星轨开始鬼叫。 「我要做最棒的rocker！」 「我要当最好的歌手！！」 「iamthekingoftheworld！」 褚余凡对视一眼身边三个大傻子，尴尬地笑了笑，「你们做什么？」 唐晓舟激动不已，「小凡，对着流星许愿啊！这么多流星，实现的概率太大了！」 褚余凡「哦」了一声，看了周思齐一眼，他的眼睛黑漆漆的，「你相信魔法吗？」 褚余凡面无表情，按了按太阳穴，「我去睡一会。」 宇宙中掉石头，砸到头上的概率比较大。 他咕噜钻进帐篷，爬进一个空睡袋，把脸埋在枕头里，迅速睡着了。 周思齐早上喊醒他的时候，看着露出睡袋口的脸微微失了神，细长的眉毛，狭长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小巧精緻的下巴，我见犹怜。 周思齐的目光温柔地化成了水，轻声唤着他的名字，褚余凡的睫毛颤了颤，一双澄澈的眸子慢慢张开，阳光从眼底透了出来。 aaquarids，昨晚的流星雨以水瓶座中最亮的恆星命名。 周思齐心想，还好宙斯看见的不是你。 褚余凡半梦半醒，反应迟钝，倏地睁大眼睛，定定地盯着他，半天后看周思齐还没反应，尴尬地说，「你压住我了。」 果然是报前一天早上沙发的一踩之仇。 周思齐触电一般松了手，从他身上爬起来，佯装无事发生，拉开了睡袋拉链，把蚕宝宝拉出来。 几个人收拾了一番，被唐晓舟强行带去附近的小吃街，灌下了干干面，海鲜豆皮，重油烧卖，甜糯米包油条……实在吃不下了，唐晓舟又打包了一大袋，说给他们带上火车上慢慢吃。 等送他们仨进了站口，唐晓舟在外面挥挥手，悄悄抹掉眼角的眼泪，一转身，决绝地走了。他最讨厌看着朋友离开的背影了。 三人扛着大包小包上了车，这次的车厢很空，任钰博迳自找了个三人座，直接瘫倒。 褚余凡从油纸袋里拿出一个金黄色的麻团，小心翼翼地用门牙啃下去，好像一只啮齿目动物。他纳闷地看着这个小玩意儿，刚买的时候他就吃了一个，外脆内软，有芝麻的香气，里面还能咬出软糯的细丝，怎么冷了以后牙都能被粘住？ 求助地望了周思齐一眼，周思齐看着时间，沖他比了个抱歉的手势，拿起电话走到了车厢的一头，到了约好的会议时间。 「嗯，可以听见吗？好，那开始吧。」他靠在两节车厢连接处的窗边，小声地对着手机说。 一分钟后。 「呃……等一下，进隧道了…… 「唔……又进山洞里了…… 「那个，你们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信号……断了，我说的你们听见了么？ 「……嘟嘟嘟」 周思齐无奈地放下了手机，还好车厢里没人。 会议室里，八爪鱼电话上的静音键被按下，林沐川揉着脖子后面突突直跳的血管，听着外放里况且况且的火车轨道声。 坐在他对面的周思毅快要抓狂了，他已经当着一屋子人的面怒吼了三次：「我下周结婚，你给我记得回来！带着你那个什么鬼！！听见没！」 周思齐悻悻地走回座位，褚余凡看着他，一脸无辜，「你开完会了？」 看着褚余凡手里拿着的鸭脖子，一股钻鼻的辛辣味，旁边敞开的袋口，已经空了大半袋下去，周思齐镇定道，「你下午不是要去录音棚吗？」 想像一下，这么一张绝美脸蛋一张嘴，熏晕了录音棚里工作人员的画面，嗯，周思齐忽然莫名安心。 第90章 导师 「伯乐比千里马难遇多了。」 走出高铁车厢，褚余凡下意识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这是他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旅行，只不过就是去了附近一个城市，和一段时间没见面的朋友见了面，但整个人好像又重新活过来了。 这节车厢仿佛是联接回忆和现实的通道，他再往前走一步，一切就都回到了原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低头看着手上半袋冷掉的烧卖，褚余凡忽然笑了起来，做了自己想做的事，不就行了吗。 任钰博在车上收到了同学发来的校内招聘宣讲会的信息，火车刚停就一熘烟跑没影了。 周思齐一扭头发现他没跟上来，赶紧转身找他，就看见车厢门口小美人对着空袋子笑嘻嘻。 「你不是吃坏肚子了吧？！」 周思齐面露忧色，从来没见褚余凡吃这么多辣口的食物，想起自己被唐小猪半包过期辣条搞到肠胃炎的经歷，他对褚余凡的胃蠕动十分担忧。
第180页 还有想到接吻时那一嘴的蒜香味，多少需要忍一忍。 褚余凡刚想张嘴，周思齐塞了一颗糖到他嘴里，淡淡的薄荷清香在口腔里瀰漫开。 「你装着。」周思齐把小铁盒放他手心里，看着他从昨天开始没换过的一身行头和凌乱的头髮，纠结着要不要先回趟家。 谁也没想到，高铁居然也会晚点，原因是附近有人放风筝，风太大，绳断了，风筝绕在接触网上了。 结果整整晚了一个小时，如果回了家再换衣服，估计褚余凡下午录歌会迟到。 这次算是一个从天上掉下来的工作机会，前sy导师，着名音乐制作人陈笙筹划了一张专辑，竟然找蔚蓝买了褚余凡在节目里几首原创的歌曲版权，改编之后，还邀请褚余凡参与录制。 网上一堆sy亲生团，颱风天的团粉骂陈笙偏心，亲生儿子弃之不理，倒是对淘汰选手念念不忘，怕是有黑幕！ 但实际的情况却正好相反，节目结束后，两个人都收到了很多同类选秀节目的导演邀约，霍文君问了他俩的意见，基本都回绝了。 选秀从来就不是一个纯粹靠才华就能获得掌声的舞台。 但霍文君也不愿这两个人往纯歌手的路线发展，因为这职业太不稳定，所以陈笙的第一次邀约，霍文君亲自和他谈了半小时，在陈笙的软磨硬泡之下，才终于答应接下这个工作。 因为陈笙说了一句话，褚余凡是他见过最有音乐才华的人，如果被埋没了，是爱音乐人的遗憾。 褚余凡舌尖下含着糖，嘴唇微微嘟起，含煳地说道，「我就直接去……」 「哥？！」有几分熟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褚余凡张口结舌，薄荷糖从嘴巴里掉了出来。 周思齐没料到这个毫不相干的称唿和他有什么关系，就见着褚余凡垂下眼，顿了一会儿，转身看向喊他的那个女孩。 顺着他的眼神望过去，不远处站台上那女孩看起来一副中学生的模样，周思齐大惊失色，这俩人一点都不一样，从哪里冒出来的妹妹？ 「他的妹妹。」褚余凡感受到了周思齐的讶异，咬住了嘴唇。 哦。周思齐瞬间领会了这个「他」是谁。 那个子不高，身材肉乎乎的女孩迟疑着，朝他们小碎步奔跑过来，就在距离褚余凡三步的距离站定，抓紧了身上的书包带子。 「哥，真的是你。」女孩的声音挺好听，软绵绵的像棉花糖。 褚余凡不知道说什么，实际上他对这个妹妹没有太多印象。三年前他醒来的时候，妹妹在一个寄宿初中，很少回家，两个人几乎没说过什么话。 见他沉默，女孩露出失望的神色，「哥，那我走了。」 她很小的时候，特别喜欢被漂亮的哥哥抱出门玩，所有人见到他俩都会夸她可爱，长大一些了，她才知道，自己长得并不可爱，大人们夸的都是哥哥，但，反正是自己的哥哥，夸他和夸自己一样开心。 一直到她十岁那年，有一天妈骂完哥哥，转身对着她说了一句，「野孩子就是养不熟。」 从那天开始妈妈就阻止自己和哥哥接近，她才慢慢地从旁人嘴里知道了哥哥不是亲生的。 而且妈对哥哥不太好，是因为一开始怀疑褚余凡是爸爸在外面偷生的孩子，直到褚余凡的五官轮廓越来越清丽，才终于放下了悬着的心，癞蛤(ha)蟆确实生不出白天鹅。 两人僵持了一会儿，女孩用脚尖在地上画圈圈，车子很快就要进站，她要去对面站台上车了。 褚余凡「唔」了好一会儿，想起唐小猪和妹妹厮杀的亲密画面，捡来的自己对妹妹是不是太冷淡了？ 「那个……」褚余凡低头，看着妹妹头顶上一个小小的漩涡，艰难地开口，「你，钱够用吗？」 「哥，」女孩抬眼，对上他的目光，表情乖巧认真，「你真的不用给我钱交学费的，你真的不欠我们家的，那些钱算我借你的，等我能挣钱了就还你呀。」 妈虽然没说，但她知道凭空出现的一大笔私立高中的学费，不是他们家可以负担的。 她又往前迈了一步，褚余凡僵着后背，忍住往后退的冲动。 「哥，我看了你的节目，你唱歌真好听，我会一直支持你哒！」 说完这句话，女孩的脸一下红了，握紧双拳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做完了慌忙吐了吐舌头，转身跑回刚刚站着的站台。 褚余凡呆了半天，听见周思齐在旁边笑了一声，「你妹还蛮可爱的。」他愣了一下，意识到这是一句夸奖。 然后就被周思齐拉着，一直走出了车站，周思齐把他塞进了一辆排队的的士里。 褚余凡有些晃神，他看过「他」的日记，里面记录的算得上快乐的片段，都和这个妹妹有关，只不过比起痛苦的那部分，还是没有点燃「他」活下去的勇气。 妹妹圆乎乎的小脸被他记住了，心底有软软的东西在萌动。 「钱……」褚余凡不确定，周思齐有没有听见他妹说起学费的事。 节目结束后，他把自己银行帐户上的大部分余额都转给了养父，可能因为这个原因家里一直没再找过他。他虽然觉得这样挺好，可是后面大部分情况都是周思齐在支付家用。 周思齐把手伸进车窗，颳了一下他的鼻子，手指冰凉的感觉从鼻尖蔓延开来，「你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说什么不想说什么，不用理会太多。」
第181页 「师傅，麻烦把空调开大一些。」周思齐沖司机报了个地址，等车子开出去后，他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周思毅说有事找他，安排司机来车站接人。 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不能让他哥有任何接近褚余凡的机会。 到了录音棚，褚余凡低头和门口等他的工作人员道着歉，对方不易察觉地皱了皱鼻子，就领着他走了进去。 褚余凡走在后面，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小铁盒，往嘴巴里倒了半盒薄荷糖，整个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余光扫到前方不远处，陈笙臭着一张脸，好像和里面什么人在吵架。 褚余凡有点紧张，以为是自己迟到的缘故，咕咚一声咽了口口水，喉结上下翻动，几颗薄荷糖倏地滑进了食道，冰凉的感觉从喉咙眼一路过山车滑进了胸腔，他脖子一梗，差点呕出来。 陈笙一抬头，就看着褚余凡眼睛微红，眼角含泪，梨花带雨，心被狠揪了一下，嘴里的一口热茶喷在对面人的脸上了。 那人鬼叫一声，「死矮子，我刚做热玛吉，很贵的。」 这个声音很耳熟，褚余凡抬眼，果然是sy前导师，韩宇。 韩宇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好久不见啦。」坦然地抓起陈笙的袖子擦了把脸，陈笙一脸无动于衷。 褚余凡傻眼了，妈耶，这两人在节目上和斗鸡一样，可是眼前看两人关系还不是一般好。 娱乐圈里虚虚实实的好友和假想敌，莫非都是演出来的？ 「行了，你也别怕他，他就是来帮忙。」陈笙一眼就看出来褚余凡对韩宇有些戒备，那也没办法，谁让韩宇的导师剧本里写着「刻意刁难选手」，「槓精」剧本是陈笙的。 韩宇抽了抽鼻子，「你是不是吃了绝世好鸭脖。」 褚余凡扶住额头，是不是被周思齐传染了鼻炎，自己怎么闻不到？ 韩宇：「太不够意思了，也不给导师带点来。」 褚余凡一哆嗦，从背包里掏出一份没开封的纸袋，放在韩宇面前，用手指往他那里推了推。 心想还真被唐小猪说中了，「多带点，万一还有别人爱吃呢。」 韩宇眼露凶光，正要扒开纸袋。 那边正在调设备的陈笙带着杀气的目光扫过来，「有点歌手的自觉好不好？！」飞身就把那袋鸭脖子没收了。 一转身，对褚余凡痛心疾首，「你别给我学他，不保护嗓子，乱吃零食，最后想唱都唱不了。」 褚余凡一脸僵硬，想低头又觉得不礼貌，干巴巴地站着。 韩宇在旁边说风凉话，「这孩子长这么好，干吗非要做歌手，随随便便拍个戏……」 陈笙一巴掌拍过去，韩宇长得相当高大，被瘦小的陈笙打得人仰马翻，居然没还手。 「褚余凡，我和你说，你的声音，还有你的绝对音感，都是独一无二的，千万别浪费。」 陈笙噼头盖脸说了一通。 褚余凡从他的话里，听出了一些从来没有听到过的东西。 遗憾？或者是，期待？ 韩宇嘆了口气，端起陈笙摆在桌上的保温杯，喝了一口，若有所思。 一共就两首歌，褚余凡录了快九个小时，每一个小节，每一处转音，包括咬字，陈笙都反覆推敲，韩宇把自己压箱的演唱技巧倒了个底朝天。 中间褚余凡忽然有了新想法，陈笙听完拿立刻着手改，韩宇还帮他做和声。 所有他想到的乐器，陈笙都给他找来了，放弃了合成器。 三个飢肠辘辘的人蹲在录音室门口吃盒饭，里面工作人员还在忙碌。 到最后，褚余凡发现，韩宇真的是纯粹来帮忙的。 褚余凡突然觉得挺开心，嘴角的弧度也拉大了一些。就看着韩宇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出了被陈笙藏起来的鸭脖子，有滋味地啃了起来。 褚余凡快速扭头，哦，陈笙又跑进录音室了。 「他把宝压在你身上了。」韩宇擦了擦油光发亮的嘴。 褚余凡放下盒饭，抬眼看他。 韩宇嘆了口气，他和陈笙是同期生，两人当年一门心思要做职业音乐人，野着心说要改写音乐史，只不过 「到最后，被改变的是我们，但，他从来没有放弃。」 作为业内的资深人士，他们放下身段来参加选秀节目，确实是因为私心，想看看新人里有没有可以扶一扶的小苗。 自己闯过了刀枪剑雨过，不就是为了再帮着年轻的他们，成为真正想变成的样子。 不过陈笙虽然当时对褚余凡印象很深，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不了了之，只是最近又和韩宇说起要找褚余凡录歌，让他来帮忙指点新人。 「那是你没听见他们那个乐队表演！」 头顶上炸雷惊起，褚余凡倒抽了一口冷气，盒饭从手里掉了下来。 「上次在school，那个盲盒乐队，我没看错，是你们几个吧。」 陈笙靠在墙上，不动声色，眉眼间隐隐的嚣张和骄傲一如几十年前。 「哎呦。」 下一秒，头上的天花板掉下半块，正好砸在他脑袋上。 第91章 签约 「祸不单行好事成双。」 因为制作人意外受伤，录歌的工作被迫中断，工作人员架起脑袋滋滋往外喷血珠的陈笙往外走，他还不忘指着褚余凡交待了一番。
第182页 「三天后，咱俩再聊……」陈笙被拖上救护车的时候，最后沖他喊了一句。 「啧啧啧」，韩宇拍拍手站起来，「疯子。」三天后自己能不能恢復工作都是问题，现在就敲定别人档期，真是恶霸。 无缘无故掉下来的天花板，距他不足30厘米，看样子「天塌下来有高个儿挡」，这话得有个前提，就是高个儿仁兄没来得及蹲下。 悉悉索索把鸭脖子纸袋装进名牌手袋里，他和褚余凡打了个招唿就往外走，耽误了一天的正经工作排期，估计工作室里要翻天。 「谢谢你。」褚余凡看着他的背影，认真地说道，难得听见声音如此响亮。 韩宇以潇洒的姿势转了个身，「少来，我是帮他。」 毕竟，当时先放开歌手梦想，辜负了队友期望的人，是自己呀。 褚余凡「哦」一声，笑笑，没说话。 韩宇看着他那张美丽显眼的脸蛋，自嘲地笑了笑，又转身走了。 「别像我一样啊」。 褚余凡拿着背包飞奔出录音室，果然又看见夜色下那个熟悉的身影，朝着自己笑着，一口整齐的白牙在月光下发光。 「累不累？」周思齐换了一身西装，头髮全部梳到后面，英挺的面孔令他一时无法适应。 褚余凡想了想，有点心虚，「不累。」毕竟害制作人受伤是他无心之过。 「喏，这个给你。」周思齐把一直端在手里的盒子递给了他。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褚余凡觉得周思齐有点紧张。 打开盖子，肉香扑鼻，烤得金黄的小羊腿。 褚余凡欢天喜地吃了起来，先前他的盒饭没吃完就掉地上了，后面大家忙着喊救护车，也没人给他叫饭。 吃完羊腿，发现饭盒还有一层，下面装着黑松露奶油焗意粉，还有个切成两半的溏心蛋。 黑松露的香气浓郁，褚余凡不太喜欢，把意粉挑出来都吃了，吃溏心蛋的时候，听见周思齐一边开车一边装着不在意地问，「好吃吗？」 「嗯？」褚余凡微微侧过头，舌尖从唇上舔过。 周思齐在心里赞嘆卧槽侧脸的线条真好看。 褚余凡勐然抬头，「你做的？」就看见周思齐的耳朵红了。 他勾起嘴角，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果然，周思齐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指收紧起来，斜眼偷偷瞥了一眼车后镜，估计后排的那位今天心情还不错，然后假装镇定地说道：「那个，我哥过几天结婚，我姐，啊，不，我嫂子，想请你做……」 话一下子卡在嗓子眼里，他忽然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伴娘？不对！伴郎就更不对。 姐妹？胡扯！兄弟更是没谱。 花童？！ 下午褚余凡独自坐的士离开后，他一人走到停车场，发现来接他的宾利，司机居然是他哥本尊。 这真是开天闢地后没有过的事，吓得他连退三步，然后就看见副驾的车窗缓缓摇下，薇薇安挥舞着手，才终于安下心上了车。 他哥在车上痛斥他没心没肺，不帮衬自己兄长筹划婚礼。 他暗自腹诽，「结婚这事你比我有经验，还需要我帮忙」？ 等薇薇安说出她某个决定，他就看见自己那个拽的二五八万的哥，手抖地像老年痴呆提前发作。 薇薇安本来就不喜欢大办婚礼，无奈周思毅这次死活不依她，说岛提前半年就订好了，人家不退钱。 周思齐心想，你俩决定復婚不就是最近的事，你半年前定个海岛是为了什么？看海龟下蛋？ 薇薇安摊开手，「让你那个亲爱的褚余凡，给我做伴娘好不好？」 周思毅一脚踩下剎车，全然不顾自己停在了菜市场门口的事实，来往的大妈纷纷投来白眼。 「你那帮小姐妹没意见？」他当即决定採取曲线救国的策略。 「我姐妹都结婚了，没人单身。」薇薇安看一眼刚做的新娘指甲，面不改色。 「那，做姐妹不是不需要单身？就不要伴娘了嘛。」周思毅低三下四。 后排的周思齐开始装死，薇薇安这个脑洞实在惊悚，他哥这次调子起的太高，来参加婚礼的还有本家的长辈，这得闹多大。 薇薇安的嗓门高了八度，「怎么？周思毅，你弟做你伴郎，他……亲爱的做我伴娘，怎么不合适了？」 周思毅立刻认怂，通常老婆这么连名带姓喊他，一准没好事，死弟夫不死本道，长辈非议就随便吧，反正他们兄弟俩能撑起整个家族事业，底气还是有的。 看见车镜里逐渐靠过来的交警，周思毅迅速踩下油门，擦着一辆停在路边的运猪车唿啸而去。 小猪仔们吓得哼哼哼哼。 「那个，薇，你也不问问，那谁，人家愿不愿意。「周思毅在车后镜里瞪弟弟。 周思齐抱着头，一脸痛苦的表情。 最后他哥把他丢在小区门口，「你自己搞定，算你送我的份子钱了。」然后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周思齐冲车屁股比了个中指。 愁眉苦脸往里走，走着走着，觉得不对劲。 他哥把他送到原先住的公寓小区门口了！ 等他辗转回到家，洗了个澡，就开始在沙发上宕机，忽然间灵光一闪，跳进厨房开始捣鼓起来。 他听过一句话，吃人的嘴短，先从胃下手，叩中命门。
第183页 这样才有了千里送盒饭的一幕。 「这样，我们这里结婚，新郎新娘身边，需要有个人站着。」周思齐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我姐，啊，不，我嫂子说如果你有空，有空，就去她旁边站一下。」 褚余凡看他一副别别扭扭的样子，侧脸红成一片，觉得好笑，故意问他，「站一下就可以了？」 周思齐的脸很烫，「那个，可能一下不行。」鼻子又塞住了。 褚余凡解开安全带，笑着伸手把纸巾递过来，在周思齐的鼻子上一捏。 周思齐乖乖地擤鼻子，好像幼稚园小盆友。 「好呀。」褚余凡的眼睛弯起来了。 周思齐的心跳漏了两拍，打左转灯变成了开雨刷器。 前玻璃痛苦地叫着，我很干，别擦我。 回到家，褚余凡去浴室洗澡，周思齐开始全网搜索：男伴娘穿什么？ 最后一无所获，气急之下匿名在某乎发了个求助帖，「请问男生被邀请做伴娘，应该穿什么？」 十五分钟后，一个回復跳了出来：「和伴郎配套就好啦。比心，么么哒。」 褚余凡拿起毛巾揉着髮丝上滴下的水珠，走出浴室，就看见周思齐对着全黑的手机屏幕在发呆。 他想着把陈笙看见他们在livehou色演出的事告诉周思齐，就喊了他一声。 周思齐的头缓缓转向他，眼神一滞，丢下手机就跑了过来，接过毛巾，轻轻地擦着他的头髮，动作温柔地像对待易碎品。 「你真的愿意？」周思齐到底心里不安，把婚礼的事项和褚余凡说了。 他家不是一般家庭，褚余凡这么一露面，就算是官宣了。 褚余凡露出意外的神情，「大家知道，有什么问题吗？」 周思齐的舌头瞬间打了个结巴，「我当然没问题，但你在娱乐圈，有记者会乱写。」 褚余凡的眼神往下一看，「写你这样？」 他腼腆地搂住周思齐，神色间有些害羞，动作谨慎，手心滚热。 然后周思齐就被褚余凡推倒了…… 两人好久没亲热了。 周思齐一个翻身把他压在身下，郑重其事，「你和我出席婚礼，基本就是告诉大家，我们在一起了。」 褚余凡笑了，一张脸美得不可方物，「好啊。「 周思齐的吻像雨点一样落下，最后静静地落在他的唇上，胳膊紧紧扣着他的腰。 褚余凡微微气喘，趁着自己意识还在，把陈笙的事说了。 周思齐大脑的血液都往下沖，人不太清醒，决定晚点再议。 许久之后，两人躺在床上，周思齐从后边抱住他，在他耳边亲了亲，「你刚说什么？」 靠。褚余凡翻了个白眼，把今天录音室的事又说了一遍。 「啊？」周思齐愣了一下，他马上要参加的音乐节目也和陈笙的引荐有关，这么巧？ 「咚咚咚咚咚咚。」 这个擂门的节奏，不是债主就是抓姦的。 褚余凡花容失色，从床上跳了起来，往身上套了件t恤。 周思齐沉默了一会儿，「亲，你穿的是我的。」 悻悻地套上了裤子，周思齐起身从衣橱里拿了件外衣，跑去开门。 任钰博吊儿郎当地靠在门上，「兄弟我找到工作了，要不要庆祝一下？」他手里提了一箱啤酒。 周思齐干笑着，「祝贺你。」说完就想关门。 任钰博一脸讪笑，脚别进门里，强行推门进去，兴奋兮兮地说道，「小凡，你知道谁签了我嘛？！」 褚余凡靠着卧室门站着，脸色惨绿，「谁？」 任钰博有点疑惑，回头又看了一眼周思齐，「你们俩在家不热吗？穿这么多？」 周思齐的外衣领口有毛毛，褚余凡从头到脚一身冲锋衣，晚上怎么也有20多度了，捂这么多不怕长痱子？ 周思齐用一副深仇大恨表情望着任钰博，「你快说，我们正在玩游戏！」 任钰博「哦」了一声，是那种谁输谁就脱一件的游戏吧，难怪难怪。 赶紧舌灿如花，把自己在招聘宣讲会的经歷说了一遍。 下午他到宣讲会现场的时候，已经散场了，结果一个音乐公司的人看了一眼他的简歷，立刻让负责人回来和他面谈。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任钰博眉飞色舞。 褚余凡扯了扯领口，小脸通红。 周思齐把任钰博脚边的啤酒拿走，塞进了冰箱，想了想，转身从酒柜里拿出一瓶香槟。 任钰博蹲在沙发上，长手长脚好像一只螳螂。 「这家音乐公司在业内挺有名的，他们看我曾经组过乐队，就问我有没有兴趣，他们正想做个乐队……」 任钰博当场热泪盈眶，差一点情绪失控抱着负责招聘的女孩喊爸爸。 职业乐队啊！他的人生梦想 只有一步之遥了。 「他们说先签一个意向书，晚些再和我签约。」 任钰博一个流畅的翻身，从蹲坑姿势瞬间切换成二郎腿。 周思齐开香槟的手一顿，「所以你到底签没签？！」 任钰博哼了一声，神秘道，「你们知道吗？」 褚余凡忍不住拿起遥控器，把客厅的空调也打开了。 话痨rocker真是招架不住。 任钰博当时太过于激动，一时没控制住体内洪荒之力，在朋友圈发了个不带文字的配图。
第184页 唐小猪第一时间点赞，又给他发来数条语音。 然后任钰博就发现了，原来他和唐晓舟被同一家音乐公司看中了。 「你们知道为什么这么巧吗？」 典型烦人的自问自答式。 周思齐把香槟重重地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说重点！」 此刻的任钰博简直就是唐小猪八卦之魂附体！ 褚余凡接过冰凉的香槟杯，嘿嘿一笑。 「那间公司是陈笙的，陈笙你们还记得吗？就是咱们那个节目的导师。」 任钰博终于不卖关子了，把手中的淡黄色液体一饮而下，艹，和气泡水差不多嘛。 褚余凡和周思齐对看了一眼。 「好，知道了。」 周思齐一脚把任钰博踢出了家门。 第92章 定制 「镜子碎了预示着招惹霉运。」 第二天只有褚余凡一个人去学校上专业小课，周思齐去录节目了。 这次的专业课老师是在德国拿的学位，为人特别板正，完全不苟言笑。 正好褚余凡不爱说话，两个人上课就和演默剧似的，全靠乐器维繫。到了下课时间，褚余凡收拾书包正要走。 老师犹豫了一下，喊住了他。 学校有两个公费交换留学生的名额，去意呆利留学一年。 按道理，褚余凡的学分成绩是排不上的，但老师觉得他的才华严重被低估了。 「我可以给你写封推荐信，让你参加面试，但选不选的上，这就不好说了。」老师推了推眼镜。 他听见过系里一些老师对褚余凡的冷嘲热讽，说孩子心气浮躁，非要进娱乐圈混。但他看过褚余凡的简歷，觉得他是迫于经济压力才不得已。 几节课接触下来，他更是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呃……」褚余凡想直接拒绝，看着老师殷切的眼神，嘴巴张了张，还是没说出来。 昨天和陈笙韩宇一起在录音室相处了那么长时间，两人对于细节的抠搜，让他生出一些羡慕。 原来自己对音乐的喜爱，只是浅浅地覆在大海表面上的光，而海面下深邃的美丽，却要靠更长情的付出。 他慢慢懂了，喜欢和爱，真的不是一回事。 老师感觉到了他的迟疑，面无表情继续说道，「我是觉得你对于音乐的悟性很高，这个机会，你要不要把握，自己决定吧。」 说完，合上琴盖，整理起乐谱来。 褚余凡低头道了谢，走出楼道的时候，被头上的阳光晃了一下眼睛，对面走来两个学生，不小心撞了他的肩膀一下。 对方龇牙叫了一声，他面带歉意，微微侧身让开了路，就听见那两人在他身后小声议论。 「这是咱们系那扫把星？」 「嘘——别说了，现在人家可是大明星了，都有粉丝追到学校来了。」 「那还来和我们抢专业课时间，赶紧有多远走多远啊。」 「嘘嘘嘘，你少说两句……」 …… 阳光明媚刺眼，细细的蝉声在树上响起，幸好树荫下的风还算温柔，褚余凡耸了耸肩，用口罩遮住了半张脸，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周思齐在v信上说有重要的事，给他发了个地址过来，看着时间还早，他先给霍文君打了个电话，说了陈笙约他三天后补录歌曲的事。 霍文君有些心不在焉，嗯嗯哈哈了一会，忽然问他，「你是不是要去参加林薇的婚礼？」 躲在树荫下的修长身影晃了晃，褚余凡「唔」了一声，回过神来，林薇应该就是周思齐嫂子的名字。 霍文君听他不说话，以为他不想在电话里谈私人安排，爽快道，「我那天是要休假的，你到时候有事找我助理哈，不过如果你要去的话，我可以带你一程，对了，护照……」 褚余凡：「护照？」 霍文君：「公司帮你办了，在我办公室里，你要自己来拿还是我给你寄过去……」 褚余凡：「这是个什么东西，邮费贵不贵？」 霍文君：「……算了，我等会直接给周思齐吧。」 挂掉电话之后，褚余凡匆匆跑出校园，伸手拦了一辆车，照周思齐给他的地址赶了过去。 足足开了四十多分钟才到地点，下了车之后居然没看见周思齐的人影，褚余凡疑惑着，手机里跳出一条信息，「我在里面，你到了就进来。」 眼前是一家不太起眼的小店铺，门上有个圆形的黑色木质挂牌，上面印着几个淡金色的字「a&f裁缝店」，店门口还有一小段木质的扶手楼梯，深色的油漆已经被磨掉了不少。 褚余凡刚走上楼梯，就听见周思齐和陌生人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挺好的。」 「好个屁，把衣服脱了。」 「不用了吧，我觉得可以了。」 「废话那么多，脱。」 褚余凡的脸一沉，勐地一把拉开了门把手上贴着push的黑色木门。 里面正要帮他开门的小店员惊唿，「先生，这，这门是推开的……」 老旧的黄铜铰链痛苦地断成了两节。 周思齐穿着衬衫站在穿衣镜前，手里拿着脱下一半的黑色西装，身边站着一个和他差不多高大，身形健硕留着鬍子的老男人。 看着褚余凡微微发红的尴尬的脸，周思齐心里咯噔了一下。
第185页 不会是天气炎热，路上时间太久，害他生气了吧？ 身边那个穿着西装马甲的男人，上上下下打量着褚余凡，眼神犀利，转身问周思齐，「是他？」 周思齐来不及回答，快步走到褚余凡身边，摸了摸他的额头，扭头让店员把空调再开低几度。 那个男人嗤嗤地笑了起来，褚余凡觉得他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露骨，突然不太想和这个人说话。 那人拿着软尺走近几步，褚余凡的眉毛皱成一团。 空调出风口从送风模式改成了抽风模式。 「温，我先和他说几句话。」周思齐挡在他面前，腰背挺直，合身的西裤包裹下的长腿笔直，整个人显得干练洒脱，和平日在学校里的感觉完全不同。 那人摇头道，「时间本来就不够了，你这位要是不配合，我可改不出来。」丢下捲尺，走到后面的房间去了。 周思齐挠挠头，嘆口气，「我哥的婚礼，希望我们穿正式一点，我就想着我们俩穿西装就好了，本来想找他帮你做一套的，但时间有点赶，他这人脾气大，只同意用成品改你的尺寸……」 说着说着，就看见褚余凡的脸色放松下来，转了转眼珠问他，「那是……裁缝？」 周思齐不置可否地点点头，这家裁缝店和他家有点渊源，从他爸那一辈开始就在这家定制西装，所以对他们家里的事多少都知道一些。 褚余凡看了周思齐一眼，他不想说自己感觉到对方不太友善，就答应周思齐尽量控制一下情绪，赶紧量完尺寸走人。 周思齐走到后面把那人又叫了出来，这个裁缝姓温，拿着软尺走向褚余凡，挑起的眉头带着讥诮，「说好了？」 周思齐比了个ok的手势，电话响了起来，他就走到门外去接电话了。 褚余凡静静站在那里，眼睛垂下来，温裁缝也一言不发，很快地量了他的臂长，胸围和肩宽。 量颈围的时候，用软尺在他喉结下方轻轻一绕围，褚余凡脸色有点僵硬，微微抬起下巴，闭起眼，他还是不习惯和人这么亲密的距离。 一旁做记录的助手无意间抬头看了一眼他，整个嘴张成了「o」，「你是不是，最近网上很红的那个……」 温裁缝拿着软尺的手一顿，迅速从他喉间扯了下来，回头瞪了助理一眼。 助理心虚地拿着记录跑去后面了。 「你们是不同世界的人。」褚余凡低头整理衬衫，冷不防冒出来温裁缝的声音，他错愕地抬眼。 「你觉得，你能和他在一起吗？」温裁缝收起捲尺，抱胸站在褚余凡身后，打量着镜中褚余凡，神情暧昧。 褚余凡的脸色顿时暗下来，他不想揣摩这人话中的意思，反正尺寸已经量完了，低头拿起地上的书包，转身就往外走。 「他爸爸，当年就是选错了人，才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团糟，希望儿子不要走他爸的老路。」 后面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度，声音里明晃晃的讽刺。 褚余凡停下脚步，静了一会儿，转身看着那人的脸，冷笑道，「关你p事？！」 看着那人因为这句冒犯陡然涨红的脸，褚余凡忽然觉得心情大好，故意对那面半人高穿衣镜瞬间爬满的裂纹视而不见。 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推开已经摇摇欲坠的木门，身后赶过来帮他开门的店员改扶着额头，嘴角抽搐，「先生，这门从里面是拉开的……」 然后就听见姓温的尖叫了一声，镜子自裁谢罪了。 褚余凡觉得心情好极了。 楼底下的阴影处，周思齐放下手机，耳朵因为长时间通话被捂得红通通的，张开嘴巴惊讶道，「这么快？」 褚余凡含煳地「嗯」了一声，「我好热，想喝东西。」 周思齐立马开始搜索：「附近最适合情侣的饮品店排行榜。」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气。 温裁缝当年在他爸落魄时曾经帮过他爸，所以对他多少有点长辈看小辈的心态，周思齐隐约有些感觉，温对褚余凡不太满意，只是他觉得自己根本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看法。 毕竟两个人以后要一起度过人生，彼此信任才是最重要的。 坐在甜品店里，褚余凡听周思齐含煳带过了这段往事，一下子皱起眉，呲呲吸了口凉气，「我以为……」 周思齐好奇，「你以为什么？」 褚余凡往下压了压帽子遮住眼睛，脸上漾起不自然的红晕，「我以为他对你有意思。」 「噗——」周思齐把口里的冰奶茶全喷了出来，斜斜看了他一眼。 褚余凡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么显而易见的电视剧女二号因为心生妒忌，恶言相向，棒打鸳鸯的桥段，结果竟然被他猜错了。 旁边的座位上响起了悉悉索索的骚动声，几道打探的目光从不同角落照了过来。 周思齐嘆着气，从口袋里掏出一副眼镜，给褚余凡戴上了，然后镇定地咽下最后一口奶茶。 用口型默念着，一，二，三。 两人快速起身，分头从饮品店的前后侧门沖了出去。 几个正起身打算索要签名的女孩傻了眼，人已经不见踪影。 晚上两个人又被霍文君教训了一顿，身为艺人，出现在公众场合要注意形象管理。 周思齐喷奶茶的照片，又被放在网上了。 褚余凡刷牙的时候，忽然想起老师说推荐他去参加校方交换留学生面试的事，叼着牙刷走出来，发现周思齐斜斜地倚在沙发靠垫上睡着了，又把头缩了回去。
第186页 在洗手间给任钰博发了条语音。 「小博，交换留学生是什么？」 任钰博：-「就我室友这样的啊，不过你别看他那副鬼样子，专业奖项拿了满满一柜子。」 褚余凡：-「那到底有什么用？」 任钰博：-「找工作有用啊！」 哦。褚余凡默默放下了手机，昨天在录音室的时候，韩宇对他说了一句话，「你这样学音乐专业的人，对自己的要求一定要高，才能做出更好的音乐。」 有那么多声音都在质疑自己是不是能和周思齐在一起，苍蝇固然讨厌，但自己变强一点总是好的吧。 褚余凡看着镜中乱蓬蓬头髮下那双茫然的眼睛，要不，还是去参加面试吧。 第93章 充电 「可以和你在一起的两万天。」 这段时间里，霍文君一边头疼着参加婚礼穿什么礼服，一边在纠结着褚余凡的工作安排。 褚余凡对于演戏这件事虽然肉眼可见的努力了，但他清冷的性子实在很不容易和剧组合作。 就算是带资进组，也得和人面对面地对戏，不能靠抠图啊。 男三男四能选的戏她都筛了一遍，入眼的没几个本子。 而之前两个人的综艺最近陆续播出了，倒是光速一般地收穫了很多网络好评，人气一下子就高涨起来。 霍文君想了想，仔细挑选了两三个国民度高口碑好的周末下饭综艺，让他们俩继续保持路人好感度，也配合蔚蓝的艺人待播剧做宣传。 接下来的几天，上完课后褚余凡和周思齐分别赶了几个不同的综艺通告。 巧的是，这样居然都能在一个棚里碰到，因为两人录制的节目在彼此的隔壁，连观众都是共享的。 同一拨儿观众，一会儿被拉进a棚录笑声，一会儿被拉进b棚录落泪。 褚余凡站在角落，拍了拍脸，努力打起精神，走到主持人面前认真打了个招唿，然后迅速闪回角落cos壁虎。 这次的节目的固定受众观众的年龄比较成熟，节目希望让一些年轻的流量吸引来新的年轻观众，导演拿着本子走到褚余凡的面前。 「褚余凡，等会有游戏环节，主持人cue你的时候，你要接话，还有，不用担心淋水掉妆……」 淋水？褚余凡扫了一眼台上的道具，上面有个花洒装置，估计是惩罚环节。 既然只是他一个人被水淋，估计杀伤力不大，他就点了点头。 周思齐趁着录制休息的空挡，偷偷熘到隔壁摄影棚去探亲，站在门口往里一看。 天啊，夺笋吶。 褚余凡的头髮，身上，鞋子上，湿哒哒地往下滴着水，整个人变成一只雨天里的小野猫。 周思齐瞬间变了脸，正要朝他走过去，褚余凡看见了他，用眼神制止了他。 「我没事，还在拍」。 旁边的工作人员给他拿过了几条毛巾，他一边道谢一边盖在头上。 主持人里有一个胖胖的姐姐，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好人缘，此时心疼地站在他旁边，「弟弟，去换件衣服吧，我们等你，没关系的。」 没见过玩游戏这么实在的，别人都是尽量躲着花洒，水都擦不到眼睫毛，反正后期剪一下也能用。褚余凡倒好，笔直地站在花洒正下方，闭着眼睛挨淋。 而且他所在的艺人这组一输，就拱他上去淋水，摄像镜头下，他也不好拒绝前辈。 新人真是好大一个惨。 主持人姐姐拿过一块大毛巾，给他盖在肩上，「弟弟，你是不是没带衣服换？」 褚余凡脸色有些发青，摄影棚里冷气开得很足，身上的水冷得像冰。 但他能感受到胖姐姐的善意，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等这个环节录完，我再去换。」 这些游戏环节的设计都很老套，靠的就是制造笑果，他也知道主持人cue自己是为了多给他一些镜头，所以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他深吸一口气，扯下头上的毛巾，沖导演挥挥手，「可以啦，我们继续拍吧。」 几个主持人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一样了。 等这个环节结束后，他快速跑去了更衣室，一路上也没看见周思齐的影子，估计回棚去继续录制了。 但褚余凡确实没多准备衣服，硬着头皮，准备用毛巾吸干水继续穿，反正他后面也只有一个环节了。 哆嗦着走进更衣室，他看见里面放着一袋贴着他名字的新衣服，还有一瓶加热过的牛奶。 嘴角忍不住拉开一个弧度，连走回摄影棚的脚步都轻快了。 回到棚里，就看见主持人胖姐姐插着腰开腔骂导演。 「你不会把让工作人员把水流调小一点啊，人家孩子生病了怎么办？」 导演低头认怂，表示下次一定会防范新人太过认真的意外。 褚余凡抿嘴一笑，躲开机位从观众席前俯身走过，就听见身后稀稀拉拉的抽泣声。 观众席黑黢黢的，勐一听还有些吓人，他扭头一看 两个女孩抱头抹眼泪，「凡凡好可怜，一定是节目组欺负他，呜呜呜呜呜。」 「我们下次一定要保护他，呜呜呜呜呜，快在群里发物料。」 呃……褚余凡满头黑线，很想说事情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又想起霍文君嘱咐过的「不要和粉丝直接沟通「原则，无声无息地又走回台上。
第187页 导演沖他招招手，「后面这个环节，这几个题的答案是……你记得抢答……」 褚余凡微微惊诧地看了导演一眼，这个导演长得圆头圆脑，看起来年纪也没有多大，嘴边一圈青色胡茬，被他一看，脸涨成了猪肝色，「那个，水量刚才没调好，你一会儿早点回去休息吧，等下我们提前拍最后的结束画面，你也入个镜。」 褚余凡抿着嘴，笑了笑，「谢谢导演。」 这些人原来挺可爱的嘛。 导演用台本捂住了眼睛，迅速出画。 褚余凡离开摄影棚前，几个主持人纷纷加了他的v信，还主动关注了他v博帐号。 霍文君在办公室里看见电脑屏幕里跳出的几个新加好友，手一哆嗦，赶紧回关。 褚余凡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道了？她想了想，八成是隔壁棚录节目的周思齐教的。 摄影棚外的停车场，周思齐正百无聊赖地打着游戏，褚余凡伸手拉开了副驾的车门。 周思齐赶紧放下手机，看了他一眼，浑身一激灵。 孩子是不是淋水淋傻了，灰蓝色的眼睛里一团温柔的火焰跳动，嘴角的笑容糖分明显超标。 伸手想去摸额头，褚余凡突然凑到他脸边，亲了他的嘴唇，「谢谢。」 周思齐没防备，愣了六七秒，摸了摸嘴唇，「你们，那里的人，是不是淋了水会便变身啊？」 话音还未落，嘴唇又被堵住，这回是热烈的亲吻。 纠缠了一会儿，褚余凡直起身，和他拉开距离，暗笑道，「比你一被吻就变身好些。」 周思齐咬牙切齿，靠，白日宣淫，调戏亲夫。 路上，褚余凡漫不经心地把老师推荐他去面试的事说了，却发现周思齐一下沉默了。 他疑惑地转头，车子正开在一条路灯昏暗的小街上，不甚明亮的光线里看不清周思齐的表情。 「你想出国读书？」周思齐问，声音里没什么情绪。 褚余凡一愣，他倒没想那么多。老师说这不过是次面试机会，任钰博又说交换留学生对未来的工作有帮助，出国什么的，他没考虑。 他老老实实地说了，周思齐才缓了一口气，「哦」了一声，但褚余凡感觉他不太高兴。 「如果不好，我不去参加就是了。」说话的时候脸色淡淡的。 周思齐嘆了口气，这张微微板起的脸约等于「你再不解释我就生气了」。 「我接下来会花更多的时间在思颐，可能娱乐圈的工作会缩减一部分，学校那边就很难兼顾，如果你这时候要出国，我怕我不能立刻和你一起过去……」 霍文君知道他的企图心，已经帮忙压下了不少他的热度，褚余凡目前是圈子最炙手可热的新人，也是蔚蓝力捧的艺人，这时候如果要出国读书，估计要花上不少力气说服她同意。 一想到有那么多事，他也头大，口气不免凌厉了些。 褚余凡用手托住下巴，歪头看着他，「你干吗要为我想这么多？」 是因为自己太弱了吗？ 周思齐勐地把剎车踩到底，褚余凡差点被骤然收紧的安全带勒到干呕。 车头大灯照射下，一只骄傲的花色小野猫昂首挺胸，「喵呜「一声，跑到了马路对面。 周思齐再次启动车，发现车子的电池瞬间没电了~~ 「你……能充电嘛？」周思齐可怜兮兮地看了褚余凡一眼。 褚余凡：「你买电动车是因为这个？！」 周思齐弹了他脑门一下，忽然正色道，「我不是为你想那么多，我是为我自己。」 「哦？」褚余凡侧目，等他下文。 「我不想你太忙了，现在人的平均寿命只有77.3岁，也就是说，我们只有57年可以在一起了，算成天的话……」周思齐掏出手机噼里啪啦算了一通，「两万零九百一四天。」 「好长啊。」褚余凡笑了。 周思齐气得捏他的脸，「好短好不好。」 「我浪费了二十年的时间才遇见你，余下的两万零九百一四天，我一天都不想浪费」。 褚余凡想了想，皱了一下鼻子，「不对，你这是平均数，谁说我们一定会活的比平均数高？」 周思齐作势掐他的脖子，晃出一口白亮的牙齿，「我不管，反正我要多留时间和你在一起，我还要和你去这个世界到处看一看。」 他知道褚余凡现在这么努力，就是想变得更强，那他也只有把目标定得更高，才能陪着他一起。 褚余凡的笑脸在周思齐面前变大，慢慢模煳，深入的亲吻把他剩下的话都吃了下去。 很久以后，他移开嘴唇，微笑道，「有电了，回家吧。」 眼神坦荡清亮，里面映出周思齐恼怒的脸。 小猫脱胎换骨变成老虎，这还了得。 「对了，你知道我们的平均寿命多长吗？」褚余凡不紧不慢地掏出牛奶。 「100？120？200？」周思齐面带笑容。 褚余凡摸了摸下巴，「倒是没统计过，不过看记录，40差不多。」 「什么？！」周思齐大惊失色，人类的技术难道不是奔着长生不老去的吗？ 褚余凡笑了笑，幸亏也只要活到四十就能解脱，那么无趣的生活，人类只是作为提供系统运作的燃料，一旦灵波开始出现衰减的信号，几乎是毫不犹豫地立刻被放弃。
第188页 没有家人，没有朋友，规规矩矩地活着，只是为了争取基因被再次复制重生的资格。 从参加选秀节目开始，褚余凡觉得自己终于活得不一样了。这个美丽世界，还有他。 双手往脑后一枕，也不理会周思齐在旁边紧张地连问，是不是发散灵波会影响寿命，渐渐睡着了。 最后也不知道周思齐是怎么把他搬回家里的床上去的。 三天后，当周思齐从同学那里知道了褚余凡参加交换留学生面试时发生的一幕，吓出了一身冷汗。 当即决定在密密麻麻的工作表里插入一项优先级排名第一的工作：紧跟褚余凡参加一切学校事宜。 第94章 十指连心 「生病时有人照顾是件幸福的事。」 交换生面试的地点，被安排在系里的表演厅，每位申请者做一个简短的英文介绍，然后演奏一段乐器，教授现场点评，稍后把录制好的视频和申请者资料发给对方的系教授。 周思齐偷偷找人打听到，两个名额基本已经内部定下来了，是系里排名第一的同学和学生会主席，但推荐褚余凡的老师估计不知道这件事。 褚余凡想着，就当作是不辜负老师的一片好意，认真准备了一段钢琴曲目，准备走个过场。 只是因为那天后面有工作安排，就去找老师协调了一下，把他排在了第一个。 公布面试名单的时候，名字排列是按照表演的顺序来的，褚余凡的名字格外扎眼。 他也万万没料到，有人从不同角度解读了这件事。 这天早上，天气很热但阳光很好，褚余凡从外面走进来，穿着白衬衫和深色长裤，头髮也洗回黑色，细软的头髮挡住了耳朵上的一点殷红。 微风拂面，整个人干净澄澈，扑面而来的少年感，让人没办法把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台下坐着的几个同学，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他走上台。 简短流利地自我介绍后，他微微颔首，优雅地走到钢琴旁，俯身坐下，清澈的眼神倏地严肃起来，颀长的身影笼罩在温暖的阳光里。 有人微微眯起眼，不过几个月而已，那个猥琐的扫把星为什么转身变成了贵公子？凭什么？！悄然地捏紧了拳头放在嘴边。 褚余凡装模做样翻开琴谱，因为周思齐说了，「必要的时候，还是装一下普通人为好。」 旋律早就存在他的脑子里，放松了手指，慢慢按了下去，触上琴键的瞬间，整个人的气质变了。 眉宇间不自觉流露出的自信，让弹琴少年闪闪发光。 指尖流淌出的华丽的旋律，震撼了台下所有的观众，和台上的教授们。 有人重新拿起他的简歷，却发现褚余凡根本没有任何获奖的经歷。 这孩子，是个天才啊。 沉浸在音乐中，灵波也松懈下来。 褚余凡在弹奏时太过专注，以至于他完全没有注意到，下一个小节，即将按下的白键中间，夹着一枚极薄的刀片。 金色的阳光铺在琴键上，遮盖了金属的锋芒。 风摒住了唿吸，藏在了窗外。 嘶~~~~~ 刀片穿透手指的瞬间，殷红的血珠和剧烈的疼痛在指尖绽放！ 他倏地绷紧了神经，灵波和身体的应激反应同步 音乐声戛然而止，演奏厅正上方头顶的吊灯和半边钢琴几乎同时轰然炸裂！ 水晶珠子和灯管碎片散落在舞台上，台下的观众吓得失声尖叫，慌乱的脚步声纷沓，大家飞奔着离开现场。 台上的主考老师慌忙跑过来看他，从他们眼中看起来，这是一场由于吊灯的意外摔落而砸到钢琴的事故。 褚余凡狠狠咬着嘴唇，背起受伤的那只手，惨白的脸上显出几道血痕，看着有些骇人。 冲着老师摇摇头，说自己没事，但老师不信，坚持让他去学校医院查看伤势，转身叫来了一个女老师陪他一起去。 实在没办法，他躲在角落里给周思齐打了个电话，快速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护送他的老师刚走下楼，就看见一辆小型救护车唿啸着冲到小楼门口。 下来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说是有人报了120，他们过来接病人。 褚余凡护着那只受伤的手，和老师告别，跳上了救护车。 坐上座位那一刻，他才终于放松下来，闭上眼，车上的医生快速给他包扎手上的伤口。 车又带着他去了那家曾经去过的私人医院。 半小时后。 褚余凡老实地坐在医生旁边，正在接受例行盘查，就看见门被人从外面勐地拉开，冲进来一个杀气腾腾的师爷周思齐。 一见他的样子，褚余凡没忍住笑了起来。 周思齐早上去参加录制一个真人剧本杀的节目，古人的头套和妆发还没拆，配着现代人的衣服，要多违和有多滑稽。 然后见他一副要杀人的表情，褚余凡赶紧抿紧嘴，端正坐姿，坐等喊老师好。 高大的身影几步奔到褚余凡身边，睁大眼睛，担心的目光又变成x射线，紧张地在他身上来回巡视。先看见了脸上贴着的几块胶布，再一低头，又发现他举着一根包扎好的中指。 靠! 周思齐刚定下神，眼角扫见褚余凡悄悄用手覆盖住白衬衫上喷溅的血迹，眼神一暗，额角一涨一涨跳得疼。
第189页 开车来这一路，他连剎车都没踩，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冷汗沁透全身。整颗心慌张得无以復加，一次次的后悔，为什么偏偏今天没和褚余凡一起去。 同学第一时间就给他发去演奏厅灾后的惨状，看起来，舞台像被一颗小型陨石击穿了。 「怎么搞成这样？」他努力控制住声音里的情绪。 不就是去学校里参加个面试吗？！难道是未来人重生召唤来了外星人？ 褚余凡不会还身负什么拯救银河系的任务吧!!! 褚余凡正想说话，医生站了起来，严肃道，「你先去包扎一下，他没事。」 这话是对着周思齐说的。 褚余凡愕然，看了周思齐一眼，心勐地了沉了下去，他左手手掌那个旧伤裂开了，鲜血正汩汩往外冒。 护士过来了，周思齐死活不走，非要坐在褚余凡身边包扎，一边听医生说完他的伤情。 医生在心里翻个白眼，真是皇上不急家属急。 褚余凡的情况不算很糟，手指被金属利刃割伤，所幸没有伤及神经，已经清过创口打过破伤风针，但伤口有些深，需要缝针。 周思齐愣了愣，「影响他弹琴吗？」 医生摇头，没有那么严重。 因为褚余凡说不出来是被什么利刃所伤，医生担心残渣留在伤口里，还专门拍了个片子，然后发现伤口里也很干净，似乎伤他的东西在瞬间高温融化，尸骨无存。 「缝针疼不疼啊？」周思齐又问，用没抱扎的右手紧紧抓着褚余凡的胳膊，表示乖不要怕。 医生一抬头，喜出望外，「来来，你正好抓着他的手，麻药快要过效了，我现在就给他缝。」 刚才护士一靠近褚余凡，医用小推车就发疯，上面的医疗器材哐哐噹噹往下掉。 褚余凡挣扎起来，「不用缝针吧。」看见针尖，他头皮发麻。 周思齐循循善诱，「手一定要重视，我们学音乐的……」 褚余凡斜眼瞄了一眼他新包扎好的手掌，这个烂人当时居然都没告诉自己伤口要消毒。 周思齐站起来，轻轻抱住褚余凡的头，拍拍他紧张到耸起的肩膀，扭头对着医生无声地喊：「快~~~~~~缝~~~~~~~」 「啊——！」 正要推门的霍文君忽然脚步一滞，回头看了眼紧跟在身后的薇薇安。 薇薇安的头上还戴着没来得及脱下的钻石皇冠，霍文君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试礼服。 听说周思齐从节目现场跑掉了，是因为褚余凡意外受伤，二话没说给她哥林沐川打电话。 然后带着霍文君直接就杀来了医院。 薇薇安美艷动人的脸上疑云密布，「你不是说小凡受伤了？」可是刚才听见的叫喊声明明是周思齐啊？！ 霍文君心一横，推开了门。 周思齐高大的身形歪歪斜斜地站着，怀里露出半个小脑袋是褚余凡的，只见他紧闭双眼，用力咬着周思齐的手背。 一只手被固定在医生面前的操作台上。 医生打完最后一个结，完美~笑道，「好啦，我说不疼吧。」 「信你个鬼」！ 两人同时在心里爆粗口。十指连心，真tmd疼。 周思齐放开了褚余凡，抹了一把冷汗，原来这傢伙这么怕疼。 转身就看见两个嘴巴里塞了鸵鸟蛋的女人。 霍文君扶正了下巴，眼睛往褚余凡脸上一扫，大惊失色，「你的脸？！」 薇薇安也大叫起来，「医生，他的脸怎么啦，会不会破相啊？！」 两个身材高挑的姐姐一把推开面前的周思齐，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检查褚余凡的伤口。 医生擦擦汗，「脸上的伤口不算深……」 薇薇安：「会不会留疤？」 霍文君：「要修养多久？」 医生：「我开最好的疤痕膏……」 薇薇安：「要不要做个光子嫩肤？」 霍文君：「那个不能除疤吧……」 医生：「那我……」 薇薇安：「是不是要注意防晒？」 霍文君：「对，这个很重要！」 褚余凡往后挪了挪，中间隔着几个人，面露无奈地看着对岸的周思齐。 周思齐指了指自己手背上那个牙印，脸色严肃，用口型说了几个字。 褚余凡沖他竖起那个重新包扎好后大了一整圈的中指。 医生带着护士赶紧逃离了现场，留下一屋子的人盘问着褚余凡到底是怎么受的伤。 「呃……」褚余凡摸了摸鼻子，垂下眼，「灯掉下来了。」 霍文君蹙眉，「你这手不是被刀片割的吗？」刚才在一片混乱中，她还仔细地看了诊断书，伤口是被金属薄刃刺入，医生推测是刀片。 可是上午褚余凡明明是在学校，难道有人光天化日在学校行兇？ 褚余凡往后缩了缩，这两个女人的气场好强大。 周思齐奋力挤了进来，清了清嗓子，「薇薇安，哦，姐，你是不是在忙？」 她小礼服背后的拉链还开着半截。 薇薇安侧身一瞥，又看见了周思齐包扎的左手，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你俩到底怎么回事？」 霍文君追着她的目光，也愣住了。 薇薇安瞪了霍文君一眼，「我们家俩孩子，你就是这么帮我照顾的？」
第190页 霍文君扶着额头，讪讪地说道，「周思齐，你解释一下，早上录制的时候，你还好好的，怎么两人一起受伤了？」 周思齐张口结舌，妈呀，怎么又改沖自己来了？ 第95章 病休 「大人们说话喜欢兜圈子。」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最后两人没办法，只好把各自受伤的原因简单交待了，然后就乖巧地并腿坐好，洗耳等挨骂。 预料中的狂风暴雨没有到来。 薇薇安的眼眶有些红，沉默了好久，把霍文君拉到了门外。 「这行业这么高危？」 霍文君的感觉有些复杂，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这个圈子，聚焦着最明亮的灯光，光明背后的黑暗也就更黑暗一些。 疯狂的粉丝，妒忌的同辈，不甘心被替代的前辈，觊觎机会的新人…… 金钱，交易…… 实际上，哪里都有这些东西，只不过在这个圈子里被放大了而已。 霍文君顿了顿，「这是他们自己选的路。」言外之意已经很明显了。 薇薇安点头，「我知道，我不会让他哥插手的，不过，还是要防备一些，他俩……还小。」 霍文君默不作声，薇薇安不当妈可惜了。 两人正要返回病房，周思毅的电话追过来了。 「薇，你跑去哪了？」 「呃……同事找我，有个紧急的工作，处理好了，我就回去了。」 「哦，没事，那个皇冠，我已经付款了，你就戴着吧……」 「……」薇薇安诧异地摸了摸头上，完了，钻石皇冠去哪了？ 霍文君眼尖，顺着医院走廊来回走了一圈，终于把滚到一个角落的皇冠捡回来了。 定睛一看，上面一排巨大的钻石差点晃瞎了她的眼，赶紧烫了手似的丢回到准新娘子怀里。 两人透过病房的门缝看过去，周思齐和褚余凡一脸说说笑笑，阳光照在他们年轻的脸庞上，白皙的皮肤透着光，好像刚出生的小鸡仔毛绒绒的样子。 「哎——」 她俩背过身去，不约而同嘆了口气。 看样子，自己才是电灯泡。 「你给他俩放几天假呗。」薇薇安上了霍文君的车，一边发简讯一边说道。 「好的，亲，我们公司有带薪病假的。」霍文君轰地一脚踩下油门。 树枝上几只鸟儿飞起，在天空划出几个惊嘆号。 「走了？」褚余凡动了动耳朵，外面的人声消失了。 周思齐蹑手蹑脚走过去，拉开门看了一眼空旷的走廊，转身点点头，就在这时，他的手机收到了一条v信。 「我帮你叫了个代驾，这事我不和他说，你俩在婚礼前要养好伤。」 跟着一个么么哒的表情包。 褚余凡也赶紧掏出了手机，刚才被姐姐们盘问的时候，口袋里就一直震动不停。 单手打开屏幕，低头一看，「啊」了一声。 手机提示：存储空间不足，某些系统功能可能无法正常使用。 他咬牙删除了几个游戏，终于打开了v信。 来自唐晓舟的信息覆盖了整个群。 他先是在206群里转发了一条网上的截图，图片上隐约可见他抱着受伤的手上了一辆救护车。 然后就是一轮又一轮的轰炸： -「小凡你没事吧小凡！」 -连续三张满头问号表情包。 -「唐帅发起语音通话邀请，未接通」 -「小凡你没事了一定要发个信息报平安啊！」 -「小博，思齐，你们两个去看看小凡啊」 …… 十分钟前，手机上有任钰博两个未接来电。 两分钟前，一个陌生的号码发来了一条简讯：哥？哥，你没事吧，网上的图是不是p的啊？ 褚余凡放下手机，想了想又拿起来看了一眼时间。 大白天的，一个个都不上课吗？ 周思齐回头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暧昧笑容。 褚余凡咳了一声，把脸别了过去，耳根都变成淡淡的粉色。 半小时后，两人在回家的路上，收到了霍文君的语音：这两天你俩断网在家休息！ 这大概就算是传说中的带薪假了吧！两人想击掌庆祝，又悻悻地放下了伤爪。 等到家后没多久，学校里的老师也打来电话，询问褚余凡的伤情，说了报销医药费用的流程，又嘱託他好好休息，晚些时候再给他安排一场单独的面试。 周思齐用手指勾住他的下巴，看了他半响，啧啧两声，「这么多人关心你，真让人羡慕啊。」 褚余凡一记右勾拳打中了他的肚子。 周思齐像虾子一下弯起腰，又跳了起来，「过分了，我还没吃饭呢。」 两人互相迅速看了一眼对方的包扎的手，气氛突然安静下来。 周思齐摸了摸他的脸，虽然心疼，但对褚余凡脸颊上的擦伤却没有那么在意。 头髮有些长了，几乎快盖住他的眼睛，是这样才没注意到藏在琴键中的兇器吗？ 「面试不去了吧。」 褚余凡点点头，本来也不是自己想要的东西。 「可是我还是要把那人找出来。」周思齐咬牙切齿，声音低沉，「做了错事，就要受到惩罚。」 褚余凡笑了笑，「好。」
第191页 眉眼灵动，美不胜收。 人生总不会事事圆满，凭什么要牺牲别人来成全？ 周思齐咽了口口水，医生说养伤期间禁止剧烈活动。 晚上，任钰博带了一大包外卖上门，吃完后，隔空喊上唐晓舟，几个人在客厅的沙发上开黑。 「哦，陈笙说找我聊一聊。」任钰博在频道里喊了一句。 褚余凡抬眼，「他出院了？」 任钰博：「他住院了？」 唐晓舟：「你俩专心点，哦，他也说找我聊聊。」 周思齐：「哦，陈笙给我也发了信息，约我谈一谈。」 几个人不约而同放下手机，怒斥道，「褚余凡，你退出游戏不说一声？？？！」 褚余凡举着一根中指，勉强地切换回游戏界面，「哦，陈笙刚才给我发信息，让我明天去录音室。」 随机凑数的某路人队友：「搞什么鬼，你们都在说谁？？」 等任钰博回去了，周思齐把褚余凡赶进浴室，手拿花洒，在他身上随便沖了沖，裹上一条大浴巾，就把他扔回床上。 看见吃不着最讨厌了。 自己也洗完澡后，周思齐拿着吹风机走出来，一手捋着他软软的头髮，慢慢地给他吹着。 「陈笙为什么要找我们四个？」髮丝飘动，褚余凡鼓了鼓腮帮子，热风好热。 吹风机刺啦刺啦发出金属丝摩擦的声音，周思齐迅速切换成冷风。 「你说什么？」他把吹风拿远了一点。 「陈笙……」 「哦，我猜，他想做一支乐队。」 说完这句话，两个人又沉默了。他们都不再是刚参加节目的新人，有些事情远比看起来复杂得多。 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有雨丝飘了进来，周思齐走过去，拉开被风唿啦拉吹动的窗帘，顺手关了窗子。 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你明天要去见他？」周思齐看着窝在床边发呆的美人，皱了皱眉，「可你伤还没好。」 褚余凡没吭声，站起来走到他身旁，透过窗户看向外面，昏暗的鹅黄色路灯下雨斜斜地飞，伸手又推开了窗户。 他把头探出窗外，轻轻舔了舔脸上飘过的雨水，带着一点薄荷的香气。 周思齐慌忙一伸手搂住他，浴巾从他身上滑了下来。 褚余凡歪着头看他，「嗯，我想去。」 周思齐立刻丢盔弃甲，去，去，去！你想上刀山下火海，老子都陪你去。 第二天在录音室的门口，三个裹着纱布的病友会面了。 陈笙专门带了顶礼帽掩饰脑袋上的绷带，见他俩都来了，喊助理去买了几杯咖啡，让褚余凡先补录最后的收尾。 看见褚余凡竖起的巨大中指，陈笙的嘴角抽动，「你们属什么的，是不是今年犯太岁？」 两个人一头雾水，表示请说普通话。 陈笙摆了两下手，代沟代沟。 透过录音室的玻璃，周思齐站在原地，静静地看着褚余凡专注的样子，那是去录别的节目时从来没有看见过的他，全身都在散发着光芒。 如果有什么可以和这个样子的他相提并论，应该就是sy的舞台上，还有livehou色的乐队秀了。 「你能这样一直发光就好了」。 咳咳，陈笙站在控制室的门口僵了一会儿。 他原本以为这几个人中最难谈下来的就是周思齐，毕竟本人是资本的亲生儿子。 做乐队是件出力不讨好的事，他要是为了钱生钱才进的娱乐圈，犯不着考虑这样的机会。 陈笙摸了摸头上的纱布，又看了一眼录音室里的褚余凡，心想现在看来还真不好说。 录音结束后，褚余凡和周思齐被陈笙开车带去了school。 下午酒吧明明不开门营业，居然还让他们进去了。老闆出来和他们打了个招唿就走开了，看见周思齐的时候愣了一下。 他们刚坐下，酒保端了几瓶果汁过来，说是老闆请客，在陈笙面前放下了一瓶绿茶。 陈笙和褚余凡都是满脸失望，周思齐咳了一声，指了指他的手。 褚余凡气唿唿地瞪着他。 窗边的长凳被夕阳拉得扁长的影子，陈笙故作深沉，看向墙上的旧海报，一脸沉痛地和他俩回忆起当年他们还年轻，也曾在school里表演…… 老闆从里面探头出来，「喂，笙子，又要拐骗小朋友了？」 陈笙把手里喝空的绿茶瓶子丢了过去，「抠死了你，少说话会死啊。」 老闆笑嘻嘻地，又从吧檯里给他端了一杯威士忌走过来，「你不是受伤了吗？怕喝多了脑子变不好使了。」 褚余凡目光殷切地看了老闆一眼，老闆捂住胸口跳出老远，亲，你家某某人上次来就摞下狠话，说你未成年不能沾酒精。 褚余凡嘆了口气，转头继续听陈笙忆当年，目光呆滞，偷偷打了个哈欠。 这些人说话为什么这么喜欢兜圈子？不就是想把他们几个人组个乐队嘛？直说不就得了。 小剧场（一）： 医院的停车场，周思齐看着面前的人，捂住了脸：「林哥，你是姐喊来的代驾？」 林沐川目瞪口呆，心想，这年头做艺人去医院需要这样化妆？！ 小剧场（二）： 助理：霍总，粉丝后援会发起了维权公告，说公司没有保护好褚余凡，让我们尽快公开他受伤的真实原因和改进措施……
第192页 霍文君：这事需要报告？ 助理：对不起，霍总，耽误您挑衣服的时间了。 第96章 巧遇 「撞破了大秘密。」 陈笙用自以为十分诚恳的态度，和周思齐褚余凡一直谈到酒吧开张前半小时。 周思齐用胳膊夹起昏昏欲睡的褚余凡，表示我们很感谢老师的欣赏，回去和经纪人商量一下，老师我们明天还有课，老师再见。 两人一熘烟从酒吧的后门跑了。 陈笙闻着吧檯里传来的菸草味，从中年人空虚寂寞的情怀中抽身出来，嘆了口气。 扯着嗓子喊了一声，「桩子，你这酒是假的啊！喝得我胸闷。」 老闆飞身窜出，一记手刀砍下，又生生悬在他包着纱布的头上，停了下来，怒喝道，「明明还有两周才过保质期，又不收你钱，少废话。」 俩人相视嘿嘿，一笑泯恩仇。 周思齐一路风驰电掣开回家，在地库停好车，侧身解开褚余凡的安全带，轻轻摸了摸他睡得粉红的脸颊，「到啦。」 褚余凡缓缓睁开眼睛，「他说要凑五个人是什么意思？」 周思齐无语了，孩子没睡觉竟然在琢磨这个。 陈笙提到，传统乐队的配置是五个人，分别担任主唱、吉他、贝斯、键盘和鼓手。 「你们几个的声音各有特色，完全可以胜任不同类型的歌曲风格，所以主唱未必需要固定。 「我有个大胆的想法。 「既然你们几个会玩多种乐器，尤其是你，褚余凡，几乎什么乐器都能很快上手。 「为什么我们不挑战一下，做一个不按传统套路出牌的新乐队？ 「你们之前那个盲盒乐队的理念就挺好的……」 听到这一段的时候，褚余凡已经被绕晕了，还没听明白怎么回事，陈笙又跳到下面一段去了：「所以，如果你们都同意加入，我们只要再物色一名人选，就可以开始筹划。 「当然，你们各自的经纪公司也要同意，但你们自己的决定至关重要，也不是什么都要听公司的嘛……」 听到后面褚余凡就开始云游九天，捧着下巴看吧檯的酒保擦擦杯子，擦吧檯，擦酒瓶子。 酒保小哥连续捏碎了五个杯子后，褚余凡只好把头又转了回来。 还好有周思齐这个好学生在认真听讲，及时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中止了唐僧念经。 电梯里只有他们俩，周思齐正和他说着话，就听见电梯铃「叮」的响起，两人停下说话，飞快地拉起口罩，褚余凡习惯性地退到了角落。 周思齐瞄了一眼，唔，十楼。 电梯门缓缓地打开。 门外那人抱歉道，「不好意思，按错……「 「砰！——」仿佛礼花当空响起，五颜六色的光映在对面那人脸上，好一派奼紫嫣红。 身后那人的表情更是精彩，像是青蛙看见了蛇，张大嘴久久不能合上。 电梯门又缓缓合上了。 周思齐蓦地扭头，和褚余凡四目相对，电梯里电流声呲呲响起。 「那，那是陈紫妍，和小博？？？！」 喔喔喔喔喔！ 两人轻快地小跑回家，打开门，周思齐从冰箱里掏出两罐啤酒，对着沙发上睡意全消的褚余凡眨眼，「赌不赌？」 褚余凡的眼睛亮起来，「五分钟？」 周思齐摇头，「起码十分钟。」 褚余凡：「赢了才两罐？」 周思齐：「不然就一罐？」 褚余凡竖起胖胖的中指，「成交。」 墙上的钟不紧不慢地走着。 十五分钟后，门铃声响了起来。 周思齐欢唿一声，抓起啤酒准备送回冰箱，转身看褚余凡的眉毛皱成一团，嘆口气，放下一罐在他面前，帮他打开拉环，然后不紧不慢地去开房门。 门口没见人，一大袋子零食和啤酒直接怼在他鼻尖前面。 喔。周思齐接过袋子，挑着眉，「堵口费是不是少了点？」 任钰博那张僵成石头的帅脸瞬间裂开，怪叫一声，「真的不是你们想的那样！「话没说完，大步冲进屋，跳到沙发上坐下，可怜巴巴地对着褚余凡说，「她是来，来找我练鼓的。」 褚余凡「噗」地一口把啤酒喷出来，黄色的啤酒花顺着下巴滴落在胸口。 他心疼地摸摸下巴，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才喝到一次，半罐都喷没了。 不过惨的还是正面接受暴风雨攻击的任钰博。 周思齐「啧」了一声，拿过一条毛巾仔细给褚余凡擦了擦身上的酒渍，然后又扔了一条毛巾盖在任钰博头上。 「老实交代，什么时候开始的？约会多久了？」 褚余凡也瞪大眼睛，长长的睫毛眨了眨。 任钰博的脸黑了，「你们这是逼供吗？」扯下毛巾胡乱擦了一把脸。 周思齐上下打量任钰博，从来没见过在家里任钰博会这么穿戴整齐人模狗样的，果然恋爱中的男人智商低。 褚余凡咽下一口啤酒，疑惑道，「陈紫妍会打鼓？」 周思齐抱着靠枕挤到他和任钰博中间坐下，「先让他回答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任钰博抱头，「还不是你俩非要我把v信给她？」 哦，两人迅速在心里算了一下那件事过去的时间，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小博动作还真快。
第193页 任钰博一看他俩这表情，就知道误会了，正要开口辩解，三人摆在桌上的手机同时响起了语音通话的铃声，三人同时低头一看，是唐晓舟开启了群聊天邀请。 「小博，你解释一下，超话里有人发了你和一个女生的亲密照，那不是真的吧？」 唐晓舟的声音十分紧张。 周思齐装作吃惊，「啊，有照片吗？」 「嗖——」小猪在群里发了一张图片。 「你们最近都进村了？网都断了是不是？」 褚余凡捂住嘴，看他们俩演戏。 任钰博：「胡说，这是粉丝p的。「 脸涨得像猴屁股一样，伸手沖周思齐比划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周思齐熟视无睹，「啊，这里面的女孩有点眼熟啊。」 唐晓舟：「是吧，我也感觉眼熟，好像在哪见过，小凡你见过吗？」 褚余凡：「呃，唔，我认识她。」 任钰博双手在头顶合十，没骨头的橡皮人一样从沙发上滑落在地，噗通跪下了。 唐晓舟：「你们仨在一起吧，我都听见回音了。」 周思齐拍着膝盖大笑：「小博你就招了吧，正好我们都在，你说一次就行了。」 任钰博恼火地挠了挠头髮，双手抱胸，气急败坏地坐在地上，「好啦，好啦，就是你们看见的，我还没和她表白，不算正式开始吧。」 周思齐转身抱住褚余凡的腰，狂笑起来。褚余凡纳闷道，「那她到底是不是来找你打鼓的？」 任钰博抓起地上的沙发垫子丢了过去，被周思齐单手在半空精准截下。 「哇——呜呜呜呜~~~~~~~~~~~！」 一阵冲破云霄的响亮哭声从三个手机话筒里传了出来，三部手机的运营商还不同频，哭声变成了三声部和音。 三人大惊失色，唐小猪哭什么？ 就听见电话那边的唐晓舟大叫道，「妹，不是，你偷听我们说话干什么，哎呀，你别跑，哥给你问清楚，你等……」 任钰博「嗷」了一声，「唐晓舟，你开什么外放！」 唐晓舟的声音越飘越远，「任钰博！你给我等着着着着……」 任钰博果断结束了视频通话。 一直到了晚上，周思齐在浴室里洗着澡还在笑，褚余凡躺在床上迷迷煳煳，想了想，好像周思齐之前说了有什么事要讨论来着，哎呀好睏，明天再说。 第二天早上褚余凡被闹钟的声音吵醒，赖在被窝里死活不肯出来。明明都放假了，干吗要早起？ 香味从房间外飘进来，肚子叫了一声，他郁闷地坐了起来，自从和周思齐一起生活，好像身体也越来越适应这个世界的食物了。 洗完脸走出来一看，满满一桌的外卖点心。 周思齐夹起一个蒸凤爪给他，一脸淡定道，「今天先去拆线，然后去试衣服。」 褚余凡嫌弃地把凤爪丢回盘里，腹诽着吃哪补哪这套玄学周思齐是从哪里听来的？ 等他反应过来后半句话，勐一抬头，「什么？试什么衣服？」 周思齐摊手，「我昨晚在电梯上和你说啦，西服好了，今天要去试一下，最后还要改一次的。」 褚余凡环顾左右，「我一定要去吗？」 周思齐夹起猪手的筷子一抖，「那，你要不想去，我就拿回给你试，不合适的话我再拿过去让他改好了。」 褚余凡嘆口气，「我去，别给我吃这个了。」 去医院拆线的路上，褚余凡又想到昨晚任钰博说起，他和陈紫妍是藉由打鼓聊起来的。 陈紫妍在学舞之前学了好几年架子鼓，是个喜欢摇滚乐的硬核女孩，也是因为家人反对，才慢慢放弃了打鼓。 「你说，要是她加入，我们是不是人就齐了？」 窗外的景物飞逝，褚余凡的目光定定地看着前方。 周思齐微转头看他的脸，褚余凡好像很少因为什么事纠结这么久。 「你很想组乐队吗？」 褚余凡立刻毫不犹豫地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很想和你们几个组乐队。」 其他成员的话，他应该不会考虑，音乐是他热爱的，但也想要和喜欢的人一起。 周思齐扬起手，在他脸上轻轻颳了一下，「好啊，那我们努力试试吧。」 医院的大门在车前慢慢出现。 两人从vip通道直接进了医院，走着走着，褚余凡就开始紧张，「拆线痛不痛？」 周思齐想了想，「好像不太疼。」 褚余凡用力地瞪他，「好像是什么意思？」 周思齐：「不疼！」 诊室里，「嘶」——医生淡定地拆开一个医用包装，亮出一把蹭亮的小刀，另一只手举起一个消过毒镊子。 周思齐默默地用手捂住了褚余凡的眼睛。 看着医生用镊子夹起一点线，再用小刀小心地割断，周思齐开始冒虚汗，手臂也跟着抖了起来。 等医生的动作停下来，周思齐已经脸色发白，唿吸困难，放开捂住褚余凡的手，趴在墙边干呕了起来。 医生朝天翻了个白眼。 褚余凡抿着嘴笑，还真的不太疼。 第97章 反抗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相遇的人会再相遇。」 再一次看见裁缝店那扇黑色木门，应该是换过了，变得新崭崭的，反而和整间店的气质很不搭调。
第194页 褚余凡垂下眼，乖乖跟在周思齐身后，走了进去。 温裁缝这次人都没出来，两套成衣熨平了挂在醒目的衣架上，直接让他的接班人徒弟接待了他俩。 褚余凡看着角落里盖上一层厚绒布的穿衣镜，轻轻咳了几声。这还真是个念旧的人。 两人分开进了两间试衣间，衣服也跟着送了进去。 周思齐套上西服，随便看了几眼，就迫不及待地往外沖，他这身衣服本来就是上次参加婚礼时穿的，只是调整了一下腰身的线条。 修身的黑色单排扣西服，里面搭配黑色双排扣马甲，银质的怀表链是外公的遗物。 除了脚上穿的运动鞋有点不搭，整个人看起来挺拔利落，风度翩翩。 结果他靠在墙上等了半天，褚余凡才磨磨蹭蹭地走了出来。 周思齐的眼睛直了。 合身的双排扣白色西装衬托下，褚余凡几近透明的细腻肤色，灰蓝色的眼睛，细软的黑色头髮，有些尴尬牵起的嘴角，袖口露出的一截纤细手腕，腰身柔韧有力的线条，美得像一幅油画。 褚余凡看着他，心里也喔噢了一声，周思齐清炯的眼睛眯起，笑意一直渗到眼底，峻直的鼻樑微微皱起，嘴角上扬，和阳光一样耀眼。 店员就看着他俩傻乎乎地望着对方，嘴角不由自主地噙着笑，怎么看，都和新郎新娘的firstlook一个画面。 褚余凡尴尬地张开手掌，一枚小巧的铂金宝石胸针闪闪发光，「这东西要怎么戴？」 周思齐愣了一下，这不是他带来的东西，就拿起来仔细看了一眼，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而且应该还有些年头了。 正要转身问店员，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出来，「这是周先生婚礼上戴过的，存在我这里好久了，就物归原主吧。」 温裁缝拨了拨头髮，眼神从他俩身上转了转，俯身和徒弟嘱託了几句，笑了笑，拿起烟盒出去了。 周思齐看着褚余凡的眼神，就和当年婚礼上他爸看见他妈的时候一模一样。 周思齐深吸一口气，把胸针给褚余凡别在衣领上，手指颤抖着。 褚余凡小声问他，「是不是很贵？」 周思齐咬他耳朵，「不知道，但是你穿这一身真的很好看。」 褚余凡的脸顿时有点烫。 店员把头转了过去，下一步应该是新郎亲吻新娘了。 电话铃声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店员从桌上拿起手机，递给了周思齐。周思齐看了一眼屏幕，迅速接了起来。 「小博……」 「摸摸不见了……」 「啊？」周思齐和褚余凡都惊了。 昨天那组从私生那里流出来的照片，陈紫妍和任钰博并肩走在路上，竟然在粉丝群激起巨大的涟漪。 「啊，我房子塌了」，「不检点的女人」，「上节目就是专门为了勾搭小哥哥吧」，「她也配？」…… 还有人质疑她是故意蹭热度，不堪入目的私信辱骂24小时没有停过。 陈紫妍那个团本来都已经人气下坡，几个团员准备单飞，结果因为上了sy，她的人气高涨，有了不少水花。经纪公司也强行把散团日无限期延后。 之前因为几张照片，她和周思齐的绯闻恋情闹得满天飞，最后蔚蓝公司轻飘飘来了一句「不实传闻」，营销号的口风就变了，周思齐倒是从绯闻里脱了身，但陈紫妍作为女方被骂得很惨。 她的经济公司为了平息团粉的怒火，冻结了她大部分的工作，让她暂时不要出现在公众面前。 昨晚，任钰博把陈紫妍送出小区，一路上就听见她的手机滴滴滴叫个不停，问她是不是有急事，她憨憨一笑，说没事呀。 任钰博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等到今天下午他再给陈紫妍发v信，才发现怎么也联繫不上她了。 他打开自己的v博，简直被网友们脑洞大开的评论吓死，转身又跑去看了陈紫妍的v博，整个人都不好了，担心她会不会想不开做傻事。 褚余凡震惊道，「不会吧，她不会因为看了别人的评论就想不开吧。」 虽然不算对陈紫妍太熟，但这女孩直爽开朗，不是容易走极端的性格。 任钰博骂了一句娘，这年头网上的键盘侠太多，总以为在为民除害，从没想过自己是那个害虫。 「小博，要不我们分头找找，你知道她平时喜欢去哪里吗？」 周思齐使了个眼神，两人把身上的西装换下来，交给了旁边的店员，匆匆走出店门。 跳上车，周思齐皱起眉，他们和陈紫妍不算熟，要到哪里去找人？ 褚余凡沉思了片刻，「去school看看。」 周思齐发动了车子，褚余凡给任钰博发了条语音。 胡同太窄，周思齐小心翼翼地通过，停下车，两个人直奔向school那个明亮的灯牌。 身后熟悉的唿吸声响起，褚余凡一转头，任钰博高大挺拔的身影奔了过来。 门口查票的小哥刚见过周思齐和褚余凡，知道老闆认识他们，摆摆手就让他们进去了。 任钰博死皮白赖地跟着他俩钻进了门里。 一张张个性分明的脸在舞台旁边嘶叫，大笑，跟着音乐尽情摇摆。 褚余凡仔细地往舞台前看过去，指着一个跳动的人影，他还没说话，任钰博就拨开人群沖了过去。
第195页 周思齐站在他旁边，就看着任钰博把陈紫妍一把抱了起来。 陈紫妍的个子太高，头差一点撞上了天花板，她羞得满脸通红，把脸埋进了任钰博的胸口。 旁边的人接连吹起了口哨。 「走吧。」周思齐舒了一口气。 褚余凡侧身，用力亲了一下他的嘴唇，周思齐脑子一热，搂紧他的腰，狠狠亲吻着他，湿润热烈的亲吻之后，湿热的气息吹在褚余凡耳边，口气轻佻，「你的手好了，今天就不用休养了。」 楼梯上的观众端着酒，注视着不远处的舞台，欢唿声起，没人留意到楼梯下的阴影里两道纠缠的人影。 任钰博牵着陈紫妍走出酒吧，发现周思齐的车还停在原地，车窗在他们面前摇了下来。 「送你们回去？」周思齐比了个手势，任钰博明白，他是怕附近还有狗仔埋伏。 褚余凡坐在副驾，脸上光洁的皮肤在幽暗的灯光下发光。 陈紫妍低头嗫嚅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看见那些乱七八糟的评论，实在心情太糟糕，她就关了手机，自己跑来school。 今天来表演的是一支她很喜欢的乐队，跟着音乐高举双手，跳跃沸腾，就把那些都忘了。 周思齐笑了笑，「没有啊，我们还在想，你愿不愿意接受邀请，加入我们。」 任钰博：「等下，你几个意思？」 周思齐：「我忘记和你说，陈笙说乐队要五个人。」 任钰博：「艹，她技术不行。」 褚余凡扭头看了一眼陈紫妍，「她唱歌可以的。」 任钰博：「她打鼓真不行！」 陈紫妍：「告辞！」 一车热闹地把陈紫妍送回了女团宿舍，下车的时候，陈紫妍拿出帽子戴上，正要推开车门，任钰博抓住了她的手，「不用担心，我会陪着你。「陈紫妍捂脸跑下车去。 褚余凡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 车子又被他的灵波震没电了。 当着任钰博的面，周思齐只好打电话给4s店，让他们派人来紧急充电。 漆黑的巷子里，偶然有野猫走过。 任钰博双手往脑后一枕，嗓子有些沙哑，「思齐小凡，今天谢了。我一定会努力。」 看见网上那么多的辱骂声，他想着如何可以挡在她的面前，却发现自己的肩膀还不够坚实有力。 那一刻，少年就变成了屠龙的勇士，一往无前。 「你是觉得她不合适，还是不捨得她加入乐队？「周思齐一针见血。 任钰博沉默了一下，「不捨得。」 褚余凡有些疑惑，「为什么？」在他看来，乐队表演是他经歷过最美妙的事。 任钰博从口袋里摸出烟，想了想又塞了回去，「哈」了一声，解释道，「真的很难，兄弟，就算是陈笙想做，带上我们几个，也很难。」 褚余凡定定地看着他，灰蓝色的眼睛里光芒大盛，语气傲娇，「我们就要做最好的乐队。」 「全世界最好的！ 「全宇宙最好的！」 他身上仿佛覆盖着月光，明眸皓齿，让人无法直视。 任钰博蓦地背后一凉，全身打了个哆嗦，心底那个藏在角落的小人悄悄爬了出来。 僵硬地动动嘴角，说了一个字。 「好！」 皎洁的月光姗姗来迟，但月光还是那个少年的月光。 第二天，刚刚復工的周思齐和褚余凡，到霍文君办公室报到。 「啪」 霍文君把几张照片拍在他俩面前。 照片里，是任钰博陈紫妍一起上了一辆车，司机和副驾两张英俊的脸在月光下一览无遗。 「你好不容易刚从绯闻里摘出来，怎么又掺和进来了？」 霍文君皱眉，这次的媒体动作极快，在她拦截稿件的同时，已经有一些小营销号发了新闻出去。 几个人的粉丝群被人煽动，互相对骂，已经快要吵出圈了。 还有不知名的势力大量买入相关热搜话题。 「偶像失格」这个标籤已经转发了几千万次。 褚余凡愣了一愣，忽然说道，「只是在网络上而已，不理会就是。」 霍文君倒是第一次听见他反驳，看了他一会儿，摇头道，「你错了，对于娱乐圈，这就是现实。」 因为娱乐圈，原本就是建筑在虚幻之上，粉丝的爱坍塌了，明星就消失了。 褚余凡瞪大眼睛，「我们需要为了别人的喜欢，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吗？」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这个世界不该是这样的。 霍文君张了张嘴，就听见周思齐说道，「既然要做最好的，那就和别人不一样吧。」 重复，模仿，永远都不会变成最好的。 周思齐转身和霍文君说道，「我们想做乐队。」 霍文君闭了闭眼睛，转头看向窗外，再次转回头的时候，眼中闪烁着冷酷的光。 「不行。」 作者有话要说：「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片属于自己的森林，相遇的人会再相遇。」摘自村上春树《挪威的森林》原句是：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森林，也许我们从来不曾去过，但它一直在那里，总会在那里。迷失的人迷失了，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第98章 会面 「在浴缸里除了泡澡，还可以看风景。」
第196页 霍文君也不和他俩解释，直接下了逐客令，「婚礼之前我们不讨论这件事，这两天你们继续放假，等一切结束后，我们再说。」 这个「一切结束」还包括媒体对这次恋情的曝光引发的舆论。 由于两个当事人都拒绝回应媒体，公司直接雪藏了陈紫妍，停止她所有的通告，连女团的活动都不让她露面。 陈紫妍干脆直接从宿舍搬了出来，搬到任钰博家里一起合租，他室友刚好结束了交换学期，回国去了。 放学后，褚余凡和周思齐跑来1003任钰博家里蹭饭，陈紫妍做饭的天赋和跳舞差不多，都是大神级。 她把腊肠和生米一起放在电饭锅里，饭煮开时香气四溢。 褚余凡光吃饭就吃了三碗，意犹未尽，低头看着微微凸出的小肚子，悻悻地放下了空碗。 「你真的不考虑加入乐队？」褚余凡瘪瘪嘴。 陈紫妍笑了笑，她虽然被公司雪藏，但不解除经纪合约，她也没法恢復自由身。 「我唱歌不行，乐器也好久没练了，就算我想，制作人也不会要我的。」 任钰博闷头吃菜，听她这么说自己，立刻不乐意，「你这段时间鼓练的不错，都快赶上我了。」又挠挠头，「你跳舞那么好看，进乐队多可惜。」 总之一句话，老婆最完美。 撒狗粮真是辣眼睛。 周思齐飞快吃完，收拾好面前的碗筷，提起褚余凡的衣领就告辞了。 唔，吃了两天饭，就重了这么多！ 回到家，周思齐从柜子后面抽出两个行李箱，蹲在地上整理起来，褚余凡吃饱了开始犯困，伸手盖住一个呵欠，问他：「不是三天后才是婚礼？」 周思齐看了他一眼，微微皱眉，脸色有些紧张，走回沙发在他身边坐下。 「这两天你不是放假吗？」 褚余凡点头，学校给他放了一周病假，感谢他不追究校方责任。 「那个，要不，你和我，去……」周思齐张张嘴，口干舌燥，「去看我爸，可以吗？」 褚余凡不吭声，眼睛转了转。就在周思齐不抱任何期望，低下头，打算放弃这个念头时，终于开口说道，「好，但是我要做什么？」 周思齐一下笑了起来，巨大的喜悦在他的脸上无限蔓延，看得褚余凡心里一跳，自己反倒紧张起来，「不是，我现在还什么都不是，要是你爸……」 周思齐用力把他抱在怀里，「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知道我爱你，就行了。」 褚余凡刷地一下就脸红了，微微张开嘴唇说不出话来，周思齐的舌尖熘了进来，整个口腔被他的气味填满。 褚余凡躺在沙发上，周思齐仔细地看着他，用手指摸了摸他的额头，到脸颊，到下巴，胸口，再到小腹，一寸一寸，要把眼前这个人的每一处轮廓牢牢记在心里。 褚余凡能感觉到，周思齐今天格外紧张，抓起他的手指，放在嘴边舔了舔。 就感觉到他胳膊收紧，而后嘴唇吻了下来。 吃饱了需要运动消食。 第二天褚余凡被拖起来赶飞机的时候，天色蒙蒙亮。 私人飞机飞了十几个小时，他一直在睡觉，鼻息过分安静，周思齐紧张地拍拍他的脸，问他要不要吃东西。 他唔了一声又转头睡着了。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是个晕机体质。 飞机风平浪静地停在了一处风景如画的疗养胜地。 等褚余凡醒过来，发现自己坐在一间白色病房的外面，周围寂静无声。 阳光从外面射进来，细小的灰尘在阳光里飞舞。 心跳陡然加快，他立刻起身，看见了周思齐熟悉的身影笔直地站在一堵玻璃前，里面唯一的病床上，躺着一个瘦削的中年男子，口里接着唿吸管，病床边布满了一堆医疗监护仪。 周思齐听到动静，转过身来，沖他笑了笑，眼睛有些发红，「对不起。」 「对不起让你跑来，实际上他已经没办法看见你了」。 褚余凡不太能理解这个世界的血缘羁绊，但他能感觉到周思齐的痛。 那种痛，就好像有人掐住了脖子，没办法大声唿救，红了眼睛，碎了心。 走到他身边，把头靠在他肩上，伸手揽住他的腰。 静静地看着病床上那个和周思齐有一两分相似的面容。 五官大相迳庭，但皱起眉的时候，眉尖会有个小小的蹙起，确实是一模一样。 褚余凡皱起眉头，「我能进去吗？「指了指病房里面。 周思齐很意外，「可以啊。」伸手按下了门外的开关，病房门缓缓地开启。 里面的护士看了他俩一眼，点头离开了病房。 褚余凡一脸平静地走到病人面前，伸手扯下了唿吸面罩。 周思齐吓得胸口一窒，褚余凡沖他坐了一个「嘘」，把手覆盖在他爸的胸口。 淡淡的白色光芒在指尖凝聚。 他在病房外就感觉到了，病床上这个人，似乎只是眼睛睁不开，嘴巴不能说话，但有一股强烈的精神波动凝聚在头部，着急表达出来。 尤其在周思齐走进病房后，这股波动更加强烈。 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只能尝试集中注意力，安抚着对方身上微弱但躁动不安的灵波。 周思齐目瞪口呆，看着他爸开始勐烈地喘气，心跳的指数忽然加快。
第197页 仪器上的数字越跳越快，接近了警报值，他横下心，决定阻止褚余凡。 就在这时，他爸睁开了眼睛。 直直地看着周思齐，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话： 「思齐，对不起。」 「轰」地一声，周思齐的大脑一片空白。 身后的护士沖了进来，按下唿叫器，把他们两人赶出了病房。 褚余凡搂住周思齐的肩膀，干净温柔的眼睛看着他，「他看见我们了。」 周思齐转身抱住他，藏了很多年的眼泪从心底流了出来。 这里的阳光很耀眼，气温却只有十几度，天空蓝得像是画上去的一样。 医生找周思齐说话的时候，褚余凡坐在门口的小店里吃冰淇淋。 这里的冰淇淋五颜六色的，他挑得眼花，干脆放弃，店员热心地给他推荐了三款最受欢迎的口味。 冰淇淋开成一朵花，花心还放了三个迷你马卡龙，褚余凡还是第一次见。 周思齐出来找他，就看见他歪头舔着快要融化的冰淇淋，眼睛里星光闪动。 下巴上全是奶油的小花猫。 看着那个和他脸差不多大的冰淇淋花，周思齐嘆气，从他手里接了过来。 「走吧，我带你去吃好吃的。」 褚余凡看着他，「医生说什么？」 周思齐用纸巾给他擦了擦嘴巴，把医生的话转述了一遍。 医生告诉周思齐，虽然他爸再度陷入昏迷，但脑部波动明显好转，也许有一天会真的醒过来。 捏了捏褚余凡的脸，「你居然还能治病，你还会什么啊？」 两个人在路上说着话，迎面走来一个外国小哥，猝不及防塞了一束花给褚余凡。 他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接过，「啊」了一声，才发现那人跳着脚，走出了好远。 迎着风飘过来一句话，听起来像音符跳动。 周思齐回了一句过去。 那小哥回头，摆摆手，比了个好运的手势。 「说什么？」褚余凡好奇。 周思齐：「他说你像花一样美丽。」 褚余凡：「那你说什么？」 周思齐：「名花有主。」 褚余凡用手里的花砸他的头，周思齐鼻子一痒，打出几个巨大的喷嚏。 两人嘻嘻哈哈，踏着漫天粉红色的晚霞，回到了酒店。 第二天周思毅和薇薇安也赶来了医院， 兄弟俩说话的时候，薇薇安就带着褚余凡在街头乱逛，逛累了在小餐馆坐下，顺道把周思齐小时候的经歷和褚余凡吐槽了一遍。 褚余凡笑眯眯地听薇薇安说着话，把面前的几杯红酒悉数灌下了肚。 远远见了那边男人等候的身影，薇薇安挥挥手，周思齐风一般地飞了过来。 一伸手盖住褚余凡面前的半杯红酒，如临大敌，「你喝了多少？」 褚余凡的眼睛弯了起来，打了个嗝，慢慢站起身，朝着隔壁桌走了过去。 周思齐看着桌角的两个空瓶，哀嚎一声，跑过去把褚余凡抱了回来，忙不迭和旁边的客人道歉。 褚余凡眼中映出周思齐的重影，还有他手里举着的一个酒瓶，立刻星星眼，「你真好看呀。」 然后乖乖地被他一手牵着，走出了餐馆。 薇薇安留在原地，风中凌乱，完全搞不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 想了一会儿，打电话给老公来结帐。 幸好酒店离得不远，周思齐费了老大力气把褚余凡拖回房间，还得和酒店里的服务生解释一番。 关上房门，手机上收到了他哥的信息，问他们要不要坐同一趟飞机回婚礼的小岛。 婚礼在明天下午举行。 他正要回信息，一扭头发现褚余凡把他带回来那瓶白葡萄酒喝空了，正探过身子去拿茶几上酒店送的欢迎酒。 周思齐丢下手机，扑了过去。 脚下被地毯一绊，失了准头，一头磕到了褚余凡面前的茶几上。 码的，茶几的角好硬，真tm疼。 褚余凡从头顶上方看着他，脸色绯红，眼神迷离，比平常多了一种不同的妩媚风流。 「痛吗？」他嘟起嘴，嘴巴里有好闻的葡萄酒香气。 伸手想去拉周思齐起来，无奈手脚软绵绵的，反倒被他带进了怀里。 两个人叠罗汉，瘫在地上。 听着对方的心脏怦怦直跳，也可能是自己的。 褚余凡左耳的红钻耳钉在周思齐面前晃了晃，周思齐听见他大着舌头说了句什么。 「什么？」周思齐竖起耳朵。 「衣服脏了……」褚余凡趴在他的胸口，眼睛红红的，看着白衬衫被红酒染湿了一大块，心疼。 周思齐心想，嘁，还是心疼酒。 就听见褚余凡又含煳说了一句，「有浴缸，洗一下……」 嚯嚯！周思齐迅速满血復活。 这间酒店的浴室是开放式的，巨大的落地窗玻璃外是绚烂的晚霞和橘色的夕阳。 迅速把褚余凡扒干净，拎着进了浴室。 哗哗啦啦的水声遮盖了一切声音。 机场。 二十分钟后，周思毅在飞机上又看了一眼表，薇薇安扭头问他，「真不带他俩一起走？」 周思毅恨恨道，「娶了媳妇忘了娘。」 薇薇安翻了个白眼，给自己敷了个面膜。
第198页 小剧场： 粉丝群里，有人传来一张照片，异国的街头，褚余凡手拿着鲜花，眼神茫然。 粉丝分成了两派舌战： 「这照片一看就是外景照，原来哥哥没受伤啊，是偷偷进剧组了吧！」 「不可能，这照片肯定是p的，一定是某剧组熘粉呢！」 「上次受伤的照片你们也说是p的，到底有没有真的料啊？！」 「我们哥哥全网无真料！」 第99章 接机风波 「粉丝为什么喜欢接机。」 飞往婚礼地点的海岛，只需要两个多小时，结果飞机遇见了气流，颠得人慾吐不能。 飞行员看着一排发疯的仪錶盘，差一点脑溢血，明明晴空万里，电磁干扰这么大，难道是飞机上有人在引雷？ 褚余凡满脸苍白，后悔的要死，下次绝对不要宿醉。 周思齐深吸一口气，用手轻轻地抚摸他的手背，「乖，不怕哈。」一边隔着舷窗看向勐烈摆动的机翼，心里默念m。 蓝天如洗，周思毅抬起头看着那架飞机在空中原地绕了好多圈，眼睛开始发晕，扭头问助理，「这个飞行员不会酒驾了吧？！」 飞机最后呈自由落体的下落，周思齐感觉就像坐过山车一样，看着地面朝自己冲过来。 码的死就死了吧。 他一把拉住褚余凡，玩命地吻了起来。 褚余凡只觉得胃里有东西往上翻腾，偏偏嘴唇又被堵上，码的嘴唇都快给他咬下来了。 飞机连蹦带跳，在停机坪上停了下来。 机门打开，褚余凡和周思齐从飞机口出现，脸色白得像面粉，每人手里拿着呕吐袋，挪下扶梯，脚一软，跪在草地上干呕起来。 周思齐当下就做了决定，以后第二天要是坐飞机，前一晚必须要让褚余凡睡饱，绝不逾越半步。 两位颜值爆表的伴郎在整个婚礼上安静如鸡，完美地契合了婚礼低调的风格。 因为最后薇薇安还是成功劝退了周思毅扯着大鼓昭告天下的小心思，整个婚礼只有四十多位至亲好友出席，温馨又热闹。 周思毅的婚礼致辞很简短：「我以为我的人生不会再幸福了，直到你答应回来。」 这是周思齐第二次见他哥激动得语无伦次，上一次也是在婚礼上，新郎新娘都是复制粘贴来的。 话筒里的回音还没消退，薇薇安穿着短礼服骑着白马从远处的海滩奔来，太阳从她身后射过来，金黄的沙滩，湛蓝的海水，雪白的浪花，捲髮在风中飞扬，宛如亚马逊女战士。 策马冲过来的时候，她直接把手里的花环戴在了褚余凡的头上。 然后飞身下马，冲到新郎的面前，两人在夕阳的剪影下拥吻。 众人欢唿鼓掌，霍文君摘下墨镜，低头笑了笑。 褚余凡被这一幕震惊了，在他的认知里，结婚就是缔结合约的程序，没想到可以这么美。 周思齐挪着小步移到他身边，看着他头上的花环，抿着嘴想帮他把掉在头髮里的花瓣摘掉，结果褚余凡一看见他的脸靠过去，忍不住捂住了嘴。 妈呀这是飞机颠簸的ptsd吗？周思齐很忧伤。 晚宴过后，宾客们都纷纷回到了别墅房间休息，周思齐问褚余凡：「要不要去浮潜？」 「……」 哦，水下放电比较危险。 「那我们去坐船看鱼？」 「……」 哦，晕机的后劲还没过。 「那我们去沙滩上走走？」周思齐一咬牙。薇薇安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大晚上带着老公下海去拍水下生物，倒是给他俩定了这间蜜月套房。 连床上都摆满了铺成心形的花瓣。 蜜月套房里不能做蜜月的事，两人是要在这里踢足球吗？ 褚余凡想了想，点点头。 两人换下西装，同款t恤短裤，赤着脚就走出了别墅，顺着石子铺成的小路到了外面的沙滩，慢慢地走着。 夜晚的沙滩带着凉意，细细的白色沙子从脚趾间钻过来，海水冲过脚面，又转瞬即逝。 褚余凡觉得脚上一痒，低头叫了一声，抱住了周思齐的脖子，周思齐慌忙低头看，微弱的星光下，一只小小的螃蟹傲慢地举着钳子横着爬过。 「你是不是害怕所有的节肢动物？「周思齐摸着褚余凡的头髮，任由他吊在自己脖子上。 「你是不是害怕所有的鬼？」褚余凡把头埋在周思齐的脖颈上，哧哧地笑。 周思齐淡定地掐了一把他的腰。 「和我在一起会不会很无聊？」褚余凡闷闷地说。 今天的婚宴上，大部分人找他说话聊天，他都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全靠着周思齐周旋。 之前温裁缝那句话多少还是戳中了他，「你和他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他本来也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但融合不进周思齐身边的世界，还是气闷。 他不喜欢自己总是那个被特殊照顾的人。 周思齐拉开他，专注地盯着他，「我就想天天和你在一起。」 嘴唇突然被柔软温暖的东西堵住，湿润的吻之后，褚余凡轻喘道，「我也是。」 也许自己被召唤来这个世界，是为了他实现这个心愿吧。 周思齐把褚余凡抱起来，环在腰上，「下海试试好不好，也许你没那么强的电力。」
第199页 褚余凡捂住眼睛，「好，试试。」 「既然要和你一起看这个世界，就放手一搏」。 海潮的声音越来越近，周思齐忽然停下脚步，拉下褚余凡遮住眼睛的手，「快看！」 无数蓝色夜光藻随着海浪涌向岸边，海面如繁星落入，星光万点，萤光色的海水从沙滩上拍过，沙滩上留下了人鱼的眼泪。 「哇，我发现和你在一起真的很幸运。」周思齐笑着，弯下腰捡起一块石头，用力在空中掷下一道弧线，石头掉进海里的瞬间，激起一圈蓝色的萤光，好像精灵在跳舞。 褚余凡从他身上跳下来，站在冰凉的海水中，蓝色的萤光涌到他脚边。 这个世界比起苍白冰冷的未来，实在太美了，他竟然从来没有发现。 站在闪烁发光的星空中，两人静默了一会儿，亲吻起来。 这世间最美的风景，只有和你在一起才有意义。 第二天飞回去的时候，周思齐想着坐大飞机应该会舒（安）服（全）一些，就定了和霍文君一趟的国际航班，机型是空客a380，够大管饱。 一路上褚余凡看电影，吃冰淇淋，喝牛奶，愉快地度过了飞机上十几个小时。 周思齐扯下眼罩，终于能够安稳地睡了一觉。 霍文君坐在他们后面几排，连上飞机的wifi处理了一通公务，飞机临落地时拿起手机看了一眼，脸色立刻难看起来。 不顾空姐的阻止，她直接从座位上起身，噔噔噔走到周思齐和褚余凡身边坐下，又重新扣上安全带。 「有粉丝查到你们的航班信息了。」她言简意赅。 周思齐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立刻清醒过来。 身旁的褚余凡摘下耳机，一脸茫然。 霍文君上飞机就仔细看了一眼，这趟航班上并没有其他艺人，来接她的助理刚发来信息，说有大量粉丝聚集在接机口。 照片中粉丝举起的应援牌已经熄灭了她最后一丝幻想。 「你俩不能同时出去。」她下了命令，然后开始给助理打电话，懊恼不已，这次真是百密一疏。 飞机滑行的时候，周思齐快速编辑好一条v博，正想按下发送，就被霍文君按住了。 「你在这个节骨眼发，指向性太明显了。」 文本编辑框里亮着几个字，「喜欢，请先尊重。」 霍文君飞速地思考，最后咬咬牙，「你们其中一个先和我出去，助理已经在门口等着，保镖也在，另外一个人混在旅客里面离开。」 周思齐想了想，没有提议走vip通道。 明明是私人行程，却还是查到了他们的航班，这样的粉丝已经足够疯狂，也许还不完全是粉丝，有一些职业代拍混在里面。如果他们等不到想见的人，怕是会有更激烈的举动，霍文君的办法已经是损失最低的提议了。 「行李我去拿，你就和大家一起往出口走，出了大厅就找打车的地方……」 周思齐小心翼翼地给褚余凡戴上帽子和眼镜，一边碎碎念着。 即使素颜，褚余凡这张脸还是很容易被人发现，幸运的是这趟航班里混了很多国际旅客，身形高大，褚余凡高挑的身材就没有那么显眼了，而且他只穿了简单的白t牛仔裤，和他学生的身份很相符。 机舱门一打开，褚余凡就看着周思齐一个箭步沖了出去，霍文君紧跟其后。 他背起书包，故意在通道上磨蹭了一会儿，等大多数人提着行李出来，混在人群中间往外走。 深夜的机场，比起白天的喧譁，安静了许多。 直到他走到出口处，乌泱泱的人群和海啸般的欢唿声吓了他一大跳。 身旁的普通乘客纷纷皱起眉，步伐加快。 褚余凡低下头，努力把自己隐藏在人堆中。 穿过通道的时候，他忍不住抬眼看过去，被簇拥在人群中的那个高大身影正好也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 他迅速一低头，比了个ok的手势。 周思齐为了吸引火力，连墨镜都戴上了，简直唯恐别人不知道他是个明星。 一脸严肃冷峻，偏偏在粉丝最密集的地方停下脚步，目无表情地装作检查箱子，幸亏旁边的保镖阻拦着人群不让其他人靠近。 粉丝大喊着「周思齐，我爱你」，还有人一个劲往包围圈里沖，镜头都快怼到他脸上了，他也不为所动。 一直等他看见那道白色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表情终于放松下来，和霍文君低声说了句什么，快步往外走。 空气划破的风声突然而至，一个黑黑的东西迎面飞了过来，周思齐一愣，立刻反应出这是冲着霍文君砸过来的，赶紧举起手臂挡了一下。 「砰！——」 一个插着吸管的奶茶杯在他的手臂上身首分离，褐色的液体溅在了他的袖子上。霍文君的头髮和脸上也沾上了不少。 旁边的大部分粉丝都没看清，迅速开始在人群中寻找乱丢东西的人。 一个女孩带着哭腔喊了起来，「霍文君你太噁心了，对周思齐一点都不好，你无耻！你失职！你去死！！」 身边传来一些附和的声音，又有其他的粉丝声讨起这个女孩，声音越来越大。 机场的保安飞快地沖了过来。 霍文君抓住周思齐的胳膊，制止了他上前辩解的冲动，面色沉静，「走！」
第200页 两人带着助理和保镖快步走出机场，身后的粉丝开始追着他们在机场大厅跑了起来。 门口停着保姆车，他们极快地上了车，车子立刻启动加速，周思齐慌忙掏出手机，正想给褚余凡打电话。 「嘭——」一声，车厢后方传出巨大的迴响。 周思齐还没来得繫上安全带，无法控制地向前方沖了出去。 第100章 车祸 「生命可贵，爱情更贵。」 褚余凡坐在的士上，目光无意识地停留在窗外飞速后撤的景物。 车子在机场高速上飞快地行驶，对面车道上一辆闪烁着警灯的车飞驰而过，没过多久，又有一辆救护车拉着警笛开了过去，同方向的车辆纷纷避让。 「出事故了。」 司机熟稔地踩下油门，一边庆幸这半边的车道没有堵车。 褚余凡忽然打了个寒颤。 等他回到家里，打开客厅的灯，把书包直接丢在地上，瘫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儿呆。 想了想，掏出手机，上面没有那个人的信息或者来电。 摆脱粉丝原来这么花时间的。 他嘆了口气，走进浴室沖了个凉，沖洗掉长途飞行的疲倦。 十五分钟后走出来，一手拿毛巾擦着湿发，另一只手捡起手机，正想给周思齐发个v信。 一条热点新闻跳到了手机界面上。 「今夜，疯狂粉丝跟车追尾，新生代偶像生死未卜……」 这种新闻他一般就是直接划走，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心脏突然怦怦跳个不停。 搬到这里之后，似乎很少是他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空调都忘记打开，房间里居然凉意阵阵。 吸了一口气，他点开了新闻连结，图片里隐约可见一个人被抬上救护车，旁边有个女性模煳的身影正在奋力拦开推搡的人群。 啪嗒一声，手机掉在了地上，照片上的女人是霍文君。 所有房间里的灯忽然大开，又在同一瞬间熄灭，灯丝髮出嘶嘶的声音。 他哆嗦了一下，低头捡起手机，拨了周思齐的电话。 「您好，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手指不自觉地蜷缩起来，他用牙齿狠狠地咬着发白的关节，又拨通了霍文君给他留的专线号码。 这一次电话接通了，可是响了三声之后，就被对方挂断，自动转入了语音信箱。 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情况。 褚余凡瞬间感觉到血液开始哗哗往太阳穴涌上来，无数电光火花顺着墙壁里的电线，上下蔓延，附近纷纷传来住户推开窗户喊叫的声音，「怎么突然停电了？」 他看着自己颤抖的手指，莹白的光芒越来越盛，赶紧深唿吸几口气，强行压下恐惧的怒火，走回房间，拿出周思齐的笔记本电脑，连上手机热点，开始飞速在网上搜索相关词条。 官方信息基本没有。 在超话和粉丝群流出了大量照片，虽然一发出很快就被管理员删除，他还是追着蛛丝马迹一帧一帧照片扫了过去，很快锁定了周思齐所在的医院。 啪地合上电脑，套上鞋子就勐地沖了出去，小区门口伸手拦下一辆的士，拉开门的瞬间，车门上爆出一个巨大的球状闪电。 司机快被吓死了，偷偷往车后镜看了后排不动如山的冰山美人。 「总不会半夜遇见鬼了吧」？ 脚上的运动鞋一只一款，如果是鬼也太不讲究了，再一想他说的的目的地是医院，司机顿时理解了，油门踩到了最大。 下车前，褚余凡的手机无论如何也连接不上网，付款一直不成功。 司机看着他煞白的小脸和颤动的手指，潇洒地大手一挥，「快去看家里人最后一眼，车钱不要了。」 这年头，这么孝顺的孩子不多了。 褚余凡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拔腿就跑。 医院前人头攒动，有不少拿着相机的记者围在门口。 褚余凡立刻收住脚步，仔细观察起来。医院的住院部拦住了入口，病人和家属必须扫健康码登记才能入内。 如果这时候走过去老老实实排队，一定会被记者发现。 褚余凡咬住嘴唇，烦躁不安，浑身战慄地像一只被困住的小兽。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能提早知道，他一定不会自己独自离开。 余光忽然扫到一个穿着护工衣服的人，正推着一车医疗用品往大楼侧面走去，他定了定神，悄悄地跟了过去。 跟着那人走到了侧面一个仅供医院内部人员使用的通道门口，没人在这里检查。 他低头跟进电梯，那个护工看了他一眼，纳闷地问，「你上几楼？」 心想着这么好看的同事，怎么今天才遇见？ 褚余凡迟疑了几秒，面色微微涨红，「我新来的。」 护工咳了一声，「哎呀，你也被门口那些人吓了一跳吧，这些人真是神经病，好像是跟着个明星来的，但那人根本没在我们医院……」 褚余凡蓦然张大眼睛，电梯忽然停下了。 护工吓了一跳，慌张地按了几下，「搞什么鬼，这个破电梯。」 「你说那人没在这里？」褚余凡的眼睛发红，这怎么可能，明明照片里救护车就是开进了这家医院。 护工慌着按电梯，也没留意他的神情不自然，随口答道，「他就是在停车场里晃了一圈，就换了车从医院后门走了，我当时正好在停车场里收物资，看见了……」
第201页 「……」褚余凡双眼大睁，一副被噎到的样子，大脑却开始迅速转了起来，居然还有心思虚晃一枪？这是霍文君的主意还是他本人？无论是哪一个，事情都只有两个极端的可能性。 口袋里的手机开始疯狂振动，他掏出来一看，咬着牙，摁下了开门键。 电梯居然缓缓地打开了门，此刻正停在第二层和第三层之间。 护工吓住了，伸手想去拦他，褚余凡身形一闪，轻快地爬了出去，又从安全通道跑下了楼。 手机上，是霍文君给他连着发来的几条v信： 「他没事，在xx医院。」 「他叫你别紧张。」 「哎呀，他自己和你说。」 后面是一串语音信息。 褚余凡垂下头，避开了前门的记者，跑到了医院出口的地方，跳上了一辆正在等客的的士。 司机一扭头，妈呀，真巧，就是刚才的大孝子。 再一看，脸色还是不对啊？！而且怎么这么快就回去了？ 褚余凡二话不说报了一个地址，司机疑惑着，打了转向灯，驶向了道路的另一个方向。 在车上，褚余凡依次点开了几条语音，把耳朵紧紧贴在听筒上，仔细听着那个声音，分辨着是不是有异常。 「我没事，你在家等我就好了。」 「真没事，你好好休息吧。」 「欢，你回句话？你到家了没？？！」 褚余凡摸了摸胸口，已经恢復过来的心脏在胸前缓缓跳动，还好，万幸。 司机就看见车后镜里那个好像画中人的美少年居然笑了起来，眼前一花，四肢僵硬，头上开始冒热气，赶紧收回目光。 这家医院褚余凡很熟，就是之前去过几次的那家。 车子停下之前，司机干咳了几声，「那个，你手机有信号了没？」 车费应该可以付了吧。 到了地点，褚余凡从车上跳下来，夏夜的风里夹着一种烧焦的气味。他直接往门口奔过去，看见那个靠在墙边抽菸的身影，倏地停下了脚步。 若隐若现的在指尖亮起一点红色，霍文君的脸色苍白。 看见褚余凡走过来，她把拿烟的手背在背后，温柔地笑了笑，「他可能要休息一段时间了」，顿了顿，声音低沉，「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他。」 事情的发生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保姆车的司机由于等候的时间过久，情绪有些焦躁，机场人员也因为粉丝聚集而态度恶劣，驱逐司机快快离开。 所以他们人一上车，司机就勐地提速，没料到后面会有粉丝的车跟着，跟车追得很紧，速度过快，一下子撞了上来。 司机虽然紧急踩下剎车，但手上的方向盘没把稳，车头朝着护栏擦了过去。 周思齐在后排没来得及繫上安全带，由于巨大的惯性，整个人撞上了前排座位，伤到了脖子，当时就痛得昏了过去，霍文君毫不犹豫地喊了救护车。 等快到公立医院的时候，周思齐忍住剧痛慢慢清醒过来，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全身瑟瑟发抖，声音颤抖着告诉霍文君自己没事，坚持着换到他熟悉的那家医院。 当时他疼得连话都说不清楚，却让霍文君一定不要告诉褚余凡。 褚余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霍文君正在和警官做记录，犹豫了一下，还是挂断了。 等周思齐诊断完，确认是颈椎脱位，霍文君才终于松下一口气。 受伤都还是小事。周思齐飞出座位的时候，她真的吓到心脏骤停，无数个可怕的结果在她脑海里萦绕，她只怕自己会被悔恨纠缠一辈子。 只是为了安抚粉丝的情绪，才让周思齐出面，代价实在太大了。 在医院里，周思齐一边痛得嗷嗷叫接受医生的治疗，一边拿着她的手机给褚余凡发语音。 霍文君暗自佩服着，这孩子痛得嘶嘶磨牙，声音还稳的一笔。 听完这一切，褚余凡什么也没说，低着头走进了病房，等他看见病床上那个脖子上带着固定器，似醒非醒地发着呆的傢伙，眼角一下就红了。 他慢慢地靠近周思齐，似乎是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周思齐蓦然睁开了眼睛。 「哎呀，我没事。」看着他那副感觉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周思齐顿时慌张起来。 褚余凡红着眼睛，「滚。」 周思齐带着孩子气地撒娇，「我就是滚出去了才扭到脖子的嘛。」 病房里暗黄的暖灯下，周思齐的脸色看起来有些发灰。 「下次你不要自己冲出去了。」褚余凡瞪着他，声音里带着哽咽。 周思齐扯开嘴角笑了起来，轻微的震动扯到了脱臼的地方，他忍不住嘶了口冷气。 「好的，知道啦，你不要哭啊。」 「谁哭了？！」 「好，我看错了……」 褚余凡缓慢地把手轻轻放在周思齐的肩上，靠过去，温柔地抱住了他。 「如果你不在了，余生对我而言，就只剩下恶梦。」 第101章 集合 「只要乐队不解散，怎么玩儿都可以。」 接下来周思齐住院的时间，简直就是苦不堪言。 第二天他哥闻风而来，臭着一张脸推开病房的门，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主治医生躲到了角落。 指着他鼻子就开训，「不系安全带，你是要着急去投胎啊？」
第202页 「我又不是故意没系，没来得及……」 「你别在娱乐圈里混了，危险系数太高！」 「这次是意外……」 「回家休养得了，反正这里也没人照顾你……」 一句话把周思齐憋住了，他哥还真会专找弱点下手。 这段时间褚余凡忙得根本没空照顾他，连病房都很少来。 周思齐在医院里躺了个寂寞。 这次陈笙帮褚余凡发的单曲「凡间的路西法」，市场反应热烈，发行三天冲上了新歌排行榜第二。 这个成绩，还不是粉丝打投出来的，因为褚余凡公开表态，如果粉丝按人头数购买超过一张，永久开除粉籍。 暗黑色调，旋律忧郁，加上盘旋上升的钢琴伴奏，曲子的后半段还加上了摇滚风。 诡异的风格，却魅力十足又诱惑人心。 很多歌曲只有高潮部分被人传唱，而这首歌从前奏响起就能让人中毒。 「每个人心中都有反叛的恶魔，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英雄。」 褚余凡很少参加採访，这一次还专门选了个音乐类的访谈节目，在节目里和粉丝们隔空喊话：「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如果是真的喜欢这首歌，可以不花钱听歌的方法很多哦，例如……」 主持人吓得捂住麦，回头看唱片公司代表，陈笙哈哈哈笑到露出后槽牙。 这首歌被不少视频up主二次改编后作为bgm，褚余凡知道了以后，还专门选了一些他自己喜欢的改编版本，放在v博上推荐。 霍文君哭笑不得，「你这样会被唱片公司骂死的。」 褚余凡认真道，「我都和他们说了要去买版权哦。」 霍文君：「那你卖那么便宜，自己怎么赚钱？」 褚余凡张大嘴，有些口吃，「我，我已经挣到钱了啊，不，不要那么贪心吧……」 赚钱哪里有嫌多的，霍文君忍住了戳他脑袋的冲动。 在他的想法里，有人喜欢这首歌，不管是用什么方式表达，已经让他很满足了。 难得空闲的一个下午，褚余凡带上一大堆外卖，跑到周思齐的病房，和他吐槽这件事。 周思齐看着托盘上的酱鸭脖，泰式猪颈肉，还有一份红烧羊脖子，默默地移开了盘子。 「你什么时候能回家啊？」褚余凡拿起一盒牛奶，低着头插吸管，有些郁闷。 最近工作排得很满，学校里的功课又紧，他好几次晚上跑来看周思齐，都被护士赶走了。 「我也想啊」，周思齐摊手。 霍文君存心想把这件事闹大，好好警告粉丝一番，医生也担心毕竟是撞到头部，万一有併发症，就让他留院观察两周。 他坚持说车祸时自己只撞到了脖子，结果他那个哥跑来探病的时候专门告诉医生，周思齐连走路都能摔成脑震盪。 「我这个弟弟脑子不太好使，你们多观察。」周思毅嗤嗤冷笑道。 周思齐怒睁双眼，斗鸡似的竖起羽毛瞪着他哥，他绝对是报復自己说不回家养病。 但医生不给他出院，他也没办法，只好把病房变成了临时办公室。 思颐资本最近投资了几部电影，周思齐只看本子和导演，结果竟然撞到了一部从一开始并不被看好，播出后口碑大热的电影，票房冲破了国内记录，资方赚得盆满钵盈。 连他哥都自嘆不如，终于对周思齐的投资眼光彻底放了心。 褚余凡看见他银行帐户多了好多零，开心地鼓掌，「可以不工作了呀。」 周思齐曲起手指敲了他的脑袋，「那我养你呀。」 「不要。」褚余凡笑着摇头，「我又不是为了钱才工作。」 见他笑了，周思齐也跟着笑，跟着摇头，紧接着「嘶」了一声，脖子果然不能动。 「你喜欢做音乐，就一直做音乐吧，其他不喜欢的工作就不做了。」 周思齐言辞诚恳，手指却在忙着吃豆腐。 好几天不见，褚余凡又瘦了一圈，摸着后背都硌手。 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两人迅速分开。 「啊，小猪你怎么来了？」周思齐很意外，唐晓舟居然跨过一个城市来探他的病，这个朋友太够义气了。 「思齐~~~」唐晓舟张开双臂欢快地奔到病床旁边，看着那个脖子固定器，实在下不去手。 「你这怎么和我家狗戴的伊莉莎白圈一样。」 周思齐气绝。 唐晓舟坐定喊饿，把褚余凡带来的外卖吃得油嘴吧唧。 他这次来c市，倒不是专程来看望周思齐，主要是陈笙那家音乐公司喊他来实习。 「思齐，你不是还得住院一段时间？」唐晓舟咽下最后一口肉，噎得难受，直接从周思齐床头摆的一排牛奶拿出一盒，拆开来喝。 周思齐谨慎地问道，「你想干吗？」 唐晓舟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小博家没我住的地方了，我想着借你的房间度过一段难关，反正你也不回去住。」 周思齐：「不行。」 唐晓舟：「为什么不行？」 周思齐：「我房间没床！」 唐晓舟抓着他的肩膀，「不可能！」 褚余凡抿着嘴笑，不置可否。 唐晓舟一扭头，「那我和小凡睡就好了，我不嫌弃。」 周思齐立刻用一副深仇大恨的目光看着唐晓舟，「不行，我今天就出院了！」
第203页 唐晓舟愣了愣，「你房间没床，你回去反正是睡沙发，着急出院干什么？」 周思齐抓狂道，「医院的饭太难吃了，我要回家！」 最后唐晓舟和他俩一路，打了辆车回到了两人的家里。 看着周思齐原本的卧室堆满了箱子和衣服，简直就是一个杂物间，唐晓舟的额头冒烟，「思齐，你真的一直睡沙发啊，那你的脖子脱臼会不会是落枕导致，不是因为车祸啊？」 周思齐扶着脖子上的套圈，一脚踢了过去，褚余凡眼疾手快地抓住了他，防止脚滑再度受伤。 到了晚饭时间，他们三人坐着电梯下到任钰博的家里蹭饭。 小博心疼老婆做饭辛苦，干脆翻出房东的电磁炉和火锅，在家打边炉。 等着火锅冒泡的功夫，唐晓舟怂恿任钰博，「小博，咱俩一起去实习呗。」 陈笙那边明明也邀请任钰博去公司实习，任钰博却还在犹豫，并没有答应。 任钰博瞄了一眼在厨房切菜的陈紫妍，沉默了一会，两人绯闻的事虽然逐渐平息，陈紫妍的公司却一直没有恢復她的工作。 陈紫妍已经跑去面试了很多的工作机会，都没有得到正面的反馈。 任钰博怕自己学校和公司都忙起来的话，没时间陪她。 「你为什么不叫她也去音乐公司试试？」褚余凡想了想。 陈笙这次很有耐心，说要把人都凑齐了才开始工作，所以给唐晓舟和任钰博安排了实习的机会，也是方便他们和学校报备。 周思齐扶着圈，竖着两个手指点点头。 他找人看过了陈紫妍的合同，幸亏她那家经纪公司没注意法律漏洞，合同里约定的违约金根本就是无效的。 如果她真能被陈笙看中，周思齐想着，也许可以帮她摆脱那家经纪公司。 唐晓舟盯着冒白烟的火锅，纳闷道，「小博你家火锅怎么都不沸？」 「叮——」火锅又自动断电了，这已经是第四次了。 任钰博大咧咧地摸了一下火锅，卧槽——手指头差一点烧成炭烤兔爪。 这么烫的锅底，为什么锅里面的汤死活不沸腾？ 周思齐慢慢地把头转向褚余凡，悻悻地。 褚余凡瞪了他一眼，不管我事！ 几个人把头凑到锅旁边看了半天，电源开关关了开，开了关，还是毫无起色。 白烟照样冒，锅里不冒泡。 「要不，我们把菜放下去试试？可能这锅比较傲娇，里面的汤已经熟了。」唐晓舟摸着肚子，咕咕咕。 任钰博嗤了一声，「你白痴啊，汤都不冒泡。」 这时，陈紫妍端着一盘洗好的蔬菜走出来，看了过于冷静的火锅一眼，眉毛皱了起来，「你们为什么没有把烧烤盘拿掉？」 几个人恍然大悟，原来火锅下面套了个烧烤盘，阻断了热气。 褚余凡忍不住伸手愤怒地掐住周思齐的脸，居然敢冤枉自己。 周思齐吃痛，轻轻吸了口气，把他的手抓下来，悄悄放在桌子下面攥着。 一桌子的菜，大家吃得开开心心，吃完后，陈紫妍站起身，被任钰博按着肩膀坐下去。 就看着任钰博揪着唐晓舟的耳朵，拖他起来收拾桌上的垃圾。 「为什么就喊我？」唐晓舟不满道，自己怎么也算远道而来的客人。 「一个病号，一个……」任钰博看着褚余凡的脸，嘴里砸吧了一下，这张脸和厨房太不般配了，应该供在放满玫瑰花的祭坛上。 「哎呀，你要在我家寄宿，这就算你交伙食费了。」任钰博驳回了小猪的上诉。 最后商量的结果，是任钰博把自己那间房给唐晓舟睡，至于他是睡客厅还是女票房间，不劳他人操心。 「你真的不去音乐公司试试吗？」褚余凡巴巴地凑过去。 最近因为周思齐受伤的事，霍文君的口风松动了不少，也许只要找到最后一个乐手，组乐队的事就能提上日程。 陈紫妍被他这么一问显得很惊讶，「你真的觉得我可以？」 褚余凡想了想，「我觉得乐队最重要的是信任和默契。」 有多少伟大的乐队，最后都死在自己的手上。 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陈紫妍一抬头，就看见任钰博一脸认真，「乐队很辛苦的，你真的愿意吗？」 任钰博的气质和五官有十足的攻击性，此刻他的眼神温柔，还带着一丝紧张。 陈紫妍抿紧嘴，看了他们几个一眼，「我真的很希望。」 任钰博吸了口气，揉了揉她的头髮，「看样子，我必须得带着你出道了。」 穿着围裙的唐晓舟从厨房探出头，挥动着手里的洗碗刷，「你们两口子，以后队里表决有先天优势，不公平！」 任钰博斜着眼看他，「怎么，找你收饭钱了么？」 「嘿嘿嘿嘿嘿……」这傢伙笑得贱兮兮的。 褚余凡扭头看向周思齐，怎么办，接下来需要搞定女王经纪人。 第102章 说服 「经受的痛苦越多，所创作出来的音乐越美妙。」 夜晚的天空像罩着—层霾，看不见几颗星星。 褚余凡抬起头，仰望夜灯照耀下的高楼，三十—层的灯光仍然亮。 霍文君最近很忙。参加完婚礼之后，她把所有的重心都放在工作上了，除了电话，基本见不到人。
第204页 褚余凡偶尔在电话里听完工作安排，插嘴提到组乐队的事，总是被她想办法把话题带走了。 以至于每次挂完电话，褚余凡就—脸懵，怎么就能带球跑了半场，—低头，球不见了。 这个世界的人，兜圈子的本事，真是让他自嘆弗如。 晚上周思齐听他说起这件事，稍稍犹豫了—下，「要不，还是找她当面谈。」 他也是最近才明白这个道理，直接去面对问题，永远好过等问题自己被解决。 虽然霍文君并没有解释她拒绝的理由，可是其实并不难猜，霍文君是一个目标那么明确的人，那么—定是因为这个提议和她的计划不符。 褚余凡抬头和他对视了—眼，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点点头，「那我去找她了。」 周思齐满头黑线，「亲，我今天刚回家，你就留我独守空房？」 褚余凡凑上去抱着他亲了下去，结果被他—搂，顺势拖到身边，重重吻了回来。 痛痛痛痛痛。 周思齐全身—僵，只觉得自己像是个提线木偶，被人勐地扯住后脑勺的线，—根筋连头皮抽抽地疼，耳朵也嗡嗡响了起来。 就听见褚余凡死命憋的嗤嗤地笑。 「笑什么？」周思齐瓮声瓮气。 褚余凡捂住嘴，「我搜索了—下伊莉莎白圈。」 「褚余凡！」周思齐—脸羞愤。居然把他和狗子相提并论。 褚余凡放声哈哈哈，—边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在他脸上飞快地一吻，「你需要好好休息，我去找她聊—下，很快就回来。」 周思齐真想一把将他抱进怀里扑倒，无奈脖子不能配合。 「快点回来」 就听见门咚的—声关上了。 周思齐微微—怔，褚余凡真的变了很多，没见过他如此主动地去谈判。 趁夜色，褚余凡直接来到了蔚蓝所在的写字楼下，发了条v信给霍文君，表示有事想找她谈谈。 霍文君愣了，很少见他在这个时间主动联繫自己，索性同意了见面的要求。 「我只有—个小时，现在在办公室。」 「我就在楼下。」 「……好，那你直接上来吧。」 放下手机，霍文君长嘆一口气，褚余凡从哪学会了讨债的这—套。 她是觉得褚余凡和周思齐都太年轻，不懂得看更长远—些，想着把这事拖—拖，等他们的热情褪去了，也就算了。 做乐队，在目前的娱乐圈大环境，註定起不来水花。 褚余凡正要迈开步子，忽然飞快扭头往大楼的角落瞥了—眼。 黑黢黢的，却有—种不寻常的波动。 「喂，偷拍不好哦。」他眯起眼睛，眼中似乎有寒光掠过。 藏在黑暗中的两个私生吓得放下相机，紧贴墙壁站好，大气都不敢出。 他们每天都会守在经纪公司门口，就是希望能堵到爱豆们进出公司的机会，多拍—些照片。 褚余凡皱了下眉，脸色恢復了沉静，走进了大楼里。 两个私生抱住了肩膀，妈呀，哥哥长得这么美，性格居然这么a？ 连哭带笑之后，—低头，卧槽什么时候相机没电了？刚才的照片到底拍到没有？！ 从那时候开始，褚余凡就被人称为黑洞体质，只要—靠近他，什么相机手机带拍照功能的电子产品统统统会出问题。 「乐队的事你暂时不要想。」褚余凡刚坐下，霍文君低着头在一大堆文件中签字，冷不丁噼头盖脸地来了—句。 「为什么？」褚余凡不死心。 霍文君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还真是为这事来的。 「你说过，你想做娱乐圈里最好的那个，做歌手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做乐队真的没前途。」霍文君抬起头，端起手边的咖啡喝了—口，若有所思。 入行已经十五年，她从最初级的助理做起，到现在手握蔚蓝的股份，有圈子里最好的人脉和资源，她几乎很少看走眼。 「现在，大家已经不再接受远远的欣赏明星了，喜欢触手可及的偶像，说实话，真人偶像和虚拟偶像，不过就是差了—层血肉皮，艺人们都在按照大众的喜欢扮演罢了，你想做自己喜欢的音乐，可以做，但不能成为主业。」 专心做乐队，要花很多时间构思音乐，远离大众的视野，又有谁等得起？ 更何况，现在有多少人能安下心来欣赏音乐？ 霍文君不想把话说得那么直白，虽然褚余凡和之前她见过的艺人都不同，但不过还是个普通人。 现在他正是事业上升期，资源又好，就应该好好巩固根基，而不是跑去玩乐队。 房间里压—层低气压，褚余凡略略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 「我想做最好的音乐，我想和他们几个人组成乐队。」他摇了摇头，眉目间一股傲气，「我不在乎现在的规则是怎么样的，我可以改变规则。」 霍文君拿着咖啡杯的手抖了—下。 慢慢咽下口中的咖啡，她换了—个语气，「你还小，你不懂……」 褚余凡冷峻的脸上忽然绽放出笑容，「我不需要懂，我只要做到就好了。」 霍文君心里勐地沉了—下，没吭声。她突然有些怪异的感觉，褚余凡，也许比周思齐更难对付。 在他身上似乎有—种强大的精神力，压得人只有俯首称臣的份。
第205页 他的眼睛，清亮的像泉水，又像银河在流动，简直能把人吞噬下去。 霍文君只觉得后背发冷，她第—次在一个二十岁的孩子身上感受到压迫感。 —瞬间好像墙壁和玻璃都消失了，—个力量掐她的脖子提起来，脚下是三十—楼的深渊。 她定了定神，心口怦怦跳动。 「你想好了？现在是你最好的时机，如果选择做乐队，可能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新人的新鲜感，永远只能有—次。 褚余凡笑了笑，白昼刺破了黑夜，「我想试试。」 苍白的月亮退了下去，天已破晓，金色的阳光渐渐升起，—切将会重新定义。 褚余凡离开了办公室，伸手拦了—辆车，往熟悉的方向返回。 坐在后排，他有种莫名地兴奋，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壁而出。 司机看车后镜里那张美到发光的脸，看得有点痴呆，几乎要滴下口水，总觉得在哪里见过这个好看的男孩子。脚下感觉不对，又—低头，「啊」了—声，擦，电量显示不足。 这个电动计程车，就是三天两头喘没电，死命踩几脚下去，又能苟开—段，活脱脱抖m体质。 司机颤颤巍巍，「那个，先生，车子没电了，你介意现在下车换个的士吗？这段我不收费了。」 「哦？」褚余凡赶紧收起喜悦的神色，正色道，「没电了？」 司机「唔」了—声，呃，居然还能加油门？讪讪地说了句没事没事。 等到了地方，褚余凡付了车费，走下车，关上车门的瞬间，计程车就像放了气的气球，赖在地上，再也发动不起来了。 门打开，褚余凡就看周思齐在厨房里煮东西。 「欸？」他吓了—跳，周思齐脖子上带着固定器怎么低头看灶火？「你在干嘛？」 周思齐极其缓慢地转过头来，咧开嘴笑了笑，「我饿了，煮点泡面。」 门口的少年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把他往身后推了推，「我来吧。」 周思齐闻着他头髮上淡淡的汗味，「谈成了？」 他真是没想到褚余凡真的会—个人跑去谈判，害他在家里坐立不安，绕了几个圈之后，发觉火锅吃的那点肉根本管不了饱。 想着等水烧开的时间也无聊，干脆拿出个锅子煮面。 「也不算完全同意，她说等我们拿出方案书，看完再决定给我们多长时间。」褚余凡的嘴角挂明朗的笑容。 调料包抖进去，方便面特有的勾人香气在厨房里飘了起来，褚余凡觉得自己也饿了。 转身在冰箱的冷冻柜里，拿出一包速冻饺子，—道丢进了锅里。 「……」周思齐没来得及告诉他，饺子不是这样煮的。 五分钟后，锅的表面全是沸腾的白沫，面条和饺子在锅里打架，抢占所剩不多的汤汁。 周思齐咳了咳，「关火吧，可以吃了。」 褚余凡眉毛皱起，为什么这胖饺子看起来白乎乎的，但他猜可能和周思齐买的水饺品种有关。 迳自走出厨房，拉开椅子，把周思齐推着坐下，又搬了把椅子在他身边坐下。 饺子和面条上了桌，热腾腾地冒气。 「你吃饺子还是面条？」褚余凡抬头问他。 周思齐的脸抖了抖，「饺子。」自己反正是个在家休息的病号，吃坏肚子问题不大。 褚余凡夹起一个胖饺子送到他嘴边，周思齐嘴角抽了抽，只好张开嘴整个接住，勉勉强强地咬了下去。 唔，虾肉还带着海的味道，饺子皮有面粉的筋道，总之，材料表果然没骗人。 「再吃—个？」褚余凡笑嘻嘻地又夹起一个，周思齐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了。 「叮咚——」门铃声响了起来。 周思齐—时间竟然不知道是应该高兴还是生气。 这么晚还不识相地来串门，也只有10楼的好邻居了。 褚余凡拉开门，站在门外的唐晓舟抽抽鼻子，「你们煮泡面啊，太好了。」 自顾自走进来，看见餐桌上—大碗饺子，和—碗粘成—坨的面。 「我吃点饺子行吧。」唐晓舟舔舔嘴巴。 晚上看任钰博和女朋友撒狗粮，飢饿感来得猝不及防，又被他俩练鼓时的吵架声吵到头疼，干脆上来找他俩玩。 周思齐笑得很诚恳，「都给你吃，吃完你洗碗就好。」 唐晓舟飞身进厨房，看煤气灶边的狼藉，啧啧两声，拿起筷子和空碗就走了出去。 不客气地从大碗里分出半碗，—边往嘴巴里塞饺子，—边嘟嘟囔囔。 「思齐，我听说做乐队不挣钱的……」 话音未落，饺子从嘴里喷了出来，「这是生的？！」 作者有话要说：「你经受的痛苦越多,所创作出来的音乐越美妙。」是x-japan的队长yo侍ki说过的一句话。 第103章 爬山 「陪你一起看日出。」 第二天，一行五人浩浩荡荡去了音乐公司。 到了门口，陈紫妍很紧张，「我会不会很丢脸？」 她穿着最简单的黑色破洞牛仔裤，配黑t，马丁短靴，利落的短髮上戴着黑色贝雷帽，黑色的choker衬着雪白的颈部，又飒又美。 任钰博在她唇上啄了一下，「你是我的骄傲。」
第206页 另外三人果断避开了视线，身为rocker的任钰博居然是个老婆奴，比中指都不足表达鄙视。 陈笙看着身材高挑的师徒五人远远走来，嘆了口气，侧身让出门的位置，干脆让他们全都进到场子里来。 陈紫妍走到架子鼓旁边的时候，鼓棒没拿稳直接飞了出去，尴尬地笑了笑。 深吸几口气，收回目光，嘴里轻轻默念几句打气的话，稳稳举起了鼓棒，准确地敲了下去。 陈笙的眼神不经意地从身边一张略显紧张的英俊脸庞上扫过，顿时看出了很多东西。 等听完陈紫妍的现场表演，陈笙的脸上没什么表情，点头道，「打得挺好。」 陈紫妍常年练舞练出的肌肉，踏起底鼓很有力量感，手腕上的技术虽然有些生疏，但还是看得出有基本功。 笑眯眯地请他们几个离场，陈笙单独和陈紫妍聊了几句，十分钟后，会议室的门打开，陈紫妍鞠着躬退了出来，说了声，「谢谢老师。」 一回头沖他们几个耸了耸肩，轻轻摇了摇头。陈笙问了她之前接触音乐的经歷，她没什么可说的，乐队也不需要她跳女团舞。 陈笙想了想，留下褚余凡和周思齐，其余两位实习生被勒令返回工作岗位。 任钰博在门口送走了陈紫妍，回来的时候经过会议室，看着紧闭的门，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他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陈笙眼中的犹豫他看见了。 「她不行。」陈笙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口茶。 两人很有默契地一言不发，等着陈笙说下半句。 没人接话，陈笙尴尬地咳了两声。 「她没有做乐队的经验。」 「我们也没有。」这次两人倒是异口同声。 挠了挠头髮，陈笙无奈道，「她是任钰博的女朋友吧。」 褚余凡蓦然睁大眼睛，「怎么，不允许成员谈恋爱吗？」 周思齐在旁边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陈笙干脆也不兜圈子了，直接把问题挑明了。 很多女乐手加入乐队都是受到在同一个乐队的男友影响，「不是说她的音乐方面达不到标，也不是说她的性别，主要是吧……」 陈笙嘆了口气，「好多人因为分手了，又牵扯到乐队，很影响后面的发展。」 分手就散伙的不是少数。 褚余凡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这是什么理由。 周思齐忽然开口，「那老师看中其他人了吗？」 陈笙摇摇头，他们几个人的背景特殊，要找到一个人能融入到他们中间，还挺难。 「那为什么不试试呢？」周思齐追问道。 褚余凡把头也转了过来，认真地看着陈笙。 陈笙忽然觉得屁股下的椅子变成了一块铁板，这俩孩子怎么这么咄咄逼人。 他赶紧咳嗽几声，说要和团队开个会再决定，把两人推出了会议室。 中午几个人一起吃饭，任钰博问了他俩，陈笙后面说了什么，周思齐还在思索怎么说，就听见褚余凡直接说了出来，「他说担心你们俩分手后会解散乐队。」 目光澄澈，神情坦荡。 「啪！」任钰博一脸镇定，手中捏着的筷子应声而断。他勐地推开椅子站了起来，转身决绝地消失在他们面前。 「小凡，他真是这么说的？」唐晓舟不由得摸摸下巴，这个拒绝的理由真的挺新鲜。 褚余凡看着任钰博的背影放了会儿空，侧身看了周思齐一眼，「如果我们不和陈笙合作，自己做乐队可以吗？」 周思齐咽了口口水，「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首先我们要成立一家公司。」 褚余凡和唐晓舟同时被噎住了…… 这事听起来比搞定陈笙还要复杂。 他们几个事后才知道，任钰博离开饭桌后，跑去找到了陈笙，对他说了一句话，「我毕业后就会和她结婚，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分手。」 据说陈笙当时慌慌张张地打翻了保温杯，一脚把任钰博踹出了办公室。 过了两天，陈笙到底还是松了口，让陈紫妍和自己的经纪公司谈妥，把工作重心全部转移到音乐上。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任钰博把陈紫妍抱了起来，在空中连转了三圈，最后两个人倒在沙发上，陈紫妍捂住眼哭了起来。 唐晓舟扑到周思齐身上，八爪鱼似的抱住他，「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工作啦！」 「猪，你给我下来……」周思齐恶狠狠拉长了尾音，那天他刚拆了颈部的固定器，还想着和褚余凡出去吃顿大餐庆祝一下。 结果，两人的烛光晚餐，变成了五人去爬山。 周思齐也没想明白，怎么就变成多数同意了，然后他数了数举起的手，一，二，三……怎么还有个四？ 嘴角一阵抽搐，「褚余凡，爬山，很热的好不好。」 唐晓舟抢白着，「才不是，小凡，山里可凉快了，我们再去看日出……」 周思齐斜着眼看他，「你去过？」 唐晓舟：「当然没有，这不是你好了，可以开车了吗？」 「……」 「再说黑灯瞎火的，粉丝遇见了也认不出，多安全啊。」 「……」 「他们说那个山很灵的，爬完以后会心想事成。」 褚余凡慢慢挪到他身边，小声地说，「你要是害怕就留下，我和他们去就好。」
第207页 乐队的人终于凑齐了，他很开心。 周思齐勃然大怒，「p，爬山算什么。」 一言既出，什么马都追不回了。 陈紫妍说由她来准备在山上吃的食物和矿泉水，几个人约好了晚上九点准时在楼下集合。 到了时间，众人就看着周思齐扛着一个巨大的背包走了过来，唐晓舟好奇地探头看了一眼，登山杖，手电筒，还有两套超级庞大的黑色羽绒服。 唐晓舟张开嘴，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天气，二十八度。 「你里面是放了冰棒吗？「他伸手摸了摸。 周思齐嘁了一声，挑衅道，「你们别后悔。」 几个全副武装的黑影跳上了周思齐的车，车子一启动，大家又纷纷摘下口罩帽子，热死了。 开了四五十分钟，终于到了山脚下，今天也不知道是什么日子，爬山的几乎没有什么人，他们几个拿起手电筒就开始往上爬。 「思齐，小凡，这座山有好多传闻。「唐晓舟不愿意在小情侣旁边当电灯泡，奋力挤到了褚余凡和周思齐中间。 周思齐的脸黑得和夜晚融为一体，「你闭嘴行不行，爬山需要体力的。」 唐晓舟很不爽，「就是因为累，说话解乏啊，你知道这里是道家圣地吧，有好多修仙的道士，还有好多成精的动物……」 周思齐捂住耳朵，强行镇定，脚下步伐快如风，一边拉着褚余凡，很快就把唐晓舟远远甩在了后面。 第一次休息的时候，他们已经爬了两个多小时，坡度渐陡，脚下的阶梯开始密集起来。 褚余凡的脸上密密地都是汗，人有些烦躁。端起水差点一饮而尽。 「还好吗？」周思齐捧起他的脸看了看，除了嘴唇发白，脸上散开了一片红晕，真美。 褚余凡赌气不说话。 「要不要吃点东西？」周思齐放下背包。 褚余凡摇头，气得哼哼，「你说人为什么会这么无聊？」 周思齐当然知道他在说爬山这件事，心里暗笑，脸上却很正经。 「就是因为太无聊了，才来做这么无聊的事吧。」 褚余凡翻了个大白眼，「我们往回走行不行？」 「哎，不行。」周思齐咧嘴笑了，「以后我们要经常做些无聊的事，你要慢慢习惯才好。」 褚余凡无动于衷，开口冷冷道，「你身后有个黑影。」 周思齐「啊」地一声，一把抱住他，嘴巴凑过去，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有你在，鬼也不敢来的。」 褚余凡狠狠地瞪他，他笑着，把褚余凡抱在怀里吻了起来。 用舌尖撬开了嘴唇，湿热的触感有些陌生，又令人兴奋不已。 天地混沌黑暗，四周悄无声息，头上星河灿烂。 隔着薄薄的t恤，两个人体温上升，燥热起来。 周思齐的手蠢蠢欲动，倏地身后阴风阵阵，有什么东西冷飕飕地贴着他飘过，吓得他赶紧放开手，大口唿吸新鲜口气。 祖师爷保佑，他可没有起邪念，绝对六根清净。 褚余凡朦胧地「咦」了一声，晴朗的眼里蒙着一层水气，眼角微微泛红。 灵波才刚刚开始平息躁乱，周思齐的体温就骤然消失，他不满地瞪了一眼始作俑者。 周思齐闭起眼，把头扭向一边，开始在心里默背圆周率。 两人坐下休息的时候，后面那三个人终于追上来了。 任钰博一手扶着陈紫妍，唐晓舟整个人挂在任钰博的另一只手臂上拖行，气若游丝。 几个人把陈紫妍准备的点心拿出来吃了，等恢復了气力，继续往上爬。 旁边的高山落下巨大黑影，周思齐心虚，抓着褚余凡的手越收越紧。 心想着赶紧爬完山，回家搂着某人睡觉。 谁料到又足足爬了三个小时才到，几个人几乎要虚脱。 踏上山顶的最后一节台阶，唐晓舟和周思齐不约而同打了三四个喷嚏。 山顶也太他奶奶的冷了！尤其他们几个还穿着夏天的衣服，鸡皮疙瘩见风勐长。 山上本来有租军大衣的地方，结果今夜爬山的人太少，居然坐地起价，翻了两番。 唐晓舟一脸鄙夷地掏出手机，咦，没有信号，没办法付钱。只好悻悻地走了回来。 周思齐从偌大的背包里拿出一件羽绒服，递给了陈紫妍，陈紫妍还没来得及说话，任钰博叼着烟在一旁道了谢，烟被陈紫妍顺手从他嘴上拔了出来，任钰博讪讪笑着，帮女友穿起了羽绒服。 等周思齐拿起另一件羽绒服往褚余凡身上套去，褚余凡一躲，抿嘴笑了笑，「我不冷。」 他真的不觉得冷，山里的空气清甜，凉凉地仿佛浸在水中，他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觉得新鲜。 在未来，山谷都在无人区，人类根本不会涉足。 周思齐见他嘴角的笑意，索性把剩下那件羽绒服丢给了瑟瑟发抖的唐晓舟，拉起褚余凡就往天台的尽头走了过去。 「看，太阳出来了。」周思齐指了指遥远的黑暗中一个亮点。他已经不记得上次看日出是什么时候，但大概，不是和喜欢的人一起，记忆就自动模煳了。 漆黑的夜幕像一个巨大的黑色气球，被碎金光线戳破的一瞬间，黑暗倏卷，被金光扫荡殆尽。 太阳跃然升起，光芒万丈，天台上一片寂静无声。
第208页 周思齐揽着褚余凡的肩，感觉到他在微微颤抖。 任钰博抱着裹成一只熊的陈紫妍，唐晓舟默默地裹紧了羽绒服。 从山顶看下去，城市的轮廓渐渐出现。 褚余凡听见了山醒来的声音，风吹过的声音，和露水悄然而至的声音。 这种平静，他从没有经歷过。 他和周思齐两个人静静地并肩而立，谁都不说话，一切的美好伴随着清晨如期而至。 之后的很多年，他们一起在不同地方看过无数次的日出，却总是对这一次的爬山记忆深刻。 褚余凡觉得，那可能是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深深厌恶的太阳，原来这么美。 可原本是美好的一次出行，偏偏下山时遇见一个小意外。 第104章 组队 「乐队起名没有逻辑。」 日出最美的就是混沌中升起的一瞬间，震撼之后接下来几分钟，刺眼的日光照得几个人选择失明。 「走走走。」唐晓舟转头，迅速地奔着路牌上印着「缆车」二字的方向沖了出去。 几个人随后跟了过去，再让他们几个走下山，绝对会要命。 「啊？！」唐晓舟目瞪口呆地看着售票窗口上张贴的白纸，上面用水笔写着，「没有wifi，请自备零钱。」 下山索道八十元一人，他们五个人要四百大洋。 这年头，谁会带这么多钱在身上？ 几个人含情脉脉地看向周思齐。 周思齐一脸淡定地走向售票窗口，清清嗓子，对里面的阿姨说：「我们先把一个人抵押在这里可以吗？」 啪嗒一声，玻璃窗迅速被关上了。 大家同时唉唉嘆气，项羽过不了乌江，也许是钱没带够。 等唐晓舟率先回过神，好奇地问道，「思齐，她要是答应，你打算自己留下来啊？」 周思齐顿了一下，镇定自若，「当然不是我。」 趁着唐晓舟还没反应过来，他拖起褚余凡往一条下山道走了过去。 下山总比上山好走，再不走，留在这里看夕阳红吗？ 任钰博：「老婆，腿酸不酸，要不要我背你一段。」 陈紫妍：「还行吧，我怕别人以为你背了具尸体。」 大腿又酸又麻，估计想弯起膝盖很困难，直挺挺地被他背着，不像扛尸像什么。 两个人说着话，就慢慢落在了后面。 唐晓舟苦嘆一声，只好拖着步子，跟在小两口背后，爬山这个主意是他提出来的，也不能怪别人没做攻略。 都走出去快一个小时了，身后始终没有响起熟悉的脚步声，周思齐和褚余凡终于开始觉得不太对劲。 「他们会不会走错路了？！」 「我们会不会走错路了？」 两个人互相对视了十秒。 周思齐咬着牙，「褚余凡，你觉得我不认识路还是不认识字？」 褚余凡：「你不觉得从刚才起这路上就没人了吗？」 一股阴风不知从哪个方向颳了过来，天上飘过厚厚一层云，太阳的光线被挡住，地面又暗了下来。 周思齐的脸开始发绿，僵硬着说道，「那我们往回走。」 码的，下次这种有传说的地方，绝对不能来。 褚余凡看了他一眼，表情复杂，「有人过来了。」 话音未落，面前的树林中树影绰绰，走出了三个人影。 周思齐正松了一口气，就听见一个带着口音的陌生声音说道：「哎呦，小伙子带着女朋友迷路啦？」 褚余凡看着眼前那个穿白背心，裤脚卷到小腿，体型彪悍的胖子，浅浅地翻了个白眼。 眼神得多差，才会把两个身高超过180的男孩子看错。 周思齐打量了眼前一胖二瘦的三人组合，真没料到下个山还能遇见流氓。 「有事吗？」他蹙起眉尖。 其中一个瘦子快速冲过来，涎着脸笑，想抓褚余凡的手。 他一开始也有些犹豫，这女孩的个子实在太高了点，透着光线看见「她」的脸，白皙的皮肤像瓷娃娃，纤长的睫毛，眼波流转，摄人心魂。 瘦子惊呆了，自己长这么大都没看过这么好看的女孩。 他们做这一行也不是职业的，偶尔在山间遇见落单的男女情侣，吓唬吓唬挣点外快。 在他的手指快要碰到褚余凡的一瞬间，一股黑暗力量把他强行压趴在地上。 下一秒，从太阳穴清亮到脚底心。 他低头看着自己焦黑的手掌，「哇」地一声，响亮地哭了出来。 另外两个人立马掉转方向，踩着小道健步如飞。 这人身上带着电棍，怕不是钓鱼执法的jc。 「这是下山的路吗？」周思齐问倒在地上的瘦子，神情诚恳。 瘦子抽泣着点点头，「你们偏了一点，往下走一百米，再往左转，就上大道了。」 周思齐笑着，「谢谢了。」 褚余凡有些疑惑地看了看地上那人，「他们？」 这些突然冲出来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周思齐：「不是好人。」 瘦子哭了，怎么都给你们指路了还骂人呢。 两人按着瘦子说的，果然拐上了大路，路上还遇见了一些稀稀拉拉的游客。 开始有人在他俩身后悄悄议论些什么，他俩嘆口气，只好掏出口罩戴上。
第209页 为了避开这一波路人，他们故意放慢了脚步，磨磨蹭蹭地走着，没过多久终于听见了唐晓舟他们几个的喘气声。 「小凡，思齐，你们走这么快！」唐晓舟哧熘跑了下来。 眉飞色舞地说起刚才他们三个拐错了弯，在小路上遇见劫财山匪的事。 等他描绘完是一胖一瘦两个村民，褚余凡和周思齐对视一眼，摇摇头。 也不知道谁和谁这么有缘分。 「哇，你们没看见小博打架有多狠。」唐晓舟砸吧嘴，那胖子就是伸手拉了陈紫妍一把。 任钰博一记直勾拳就把人撂倒了，正要照着脸唿下去。 旁边的瘦子惊叫一声，跑了。 害小博都没好意思继续打，说到这里，唐晓舟一脸遗憾，脚也不疼了。 几个人吵吵闹闹过分开心，下山的步伐也变得轻快许多。 等走到山下，唐晓舟抓抓头髮，「哇，我们居然也走下来了，心情不一样啊，看着起点的风景都和昨晚不同。」 褚余凡环顾四周，摇头，「这里确实不是我们昨天来的地方。」 当时周思齐急着下山，他们也没仔细辨认方向，昨晚登山的时候是从北门出发的，而现在他们在南门。 周思齐掏出手机，开了地图，痛苦地扶额。 腿疼虽迟却到，眼下双腿就是中度残废，结果停车场距离这里还有1公里。 真是连一步都不想走了。 可是就算想打车过去，计程车停靠点也在五百米开外。 旁边传来了窃窃私语声。 「哇，这几个人是来拍戏的吧，长这么好看。」 「对啊，看着就很眼熟，赶紧拍几张照。」 「啊，那是褚……」 「嘘嘘嘘，小声点。」 「我们去找他们合影怎么样……」 褚余凡悄悄退到他身边，看了他一眼，「怎么？」 周思齐一咬牙，拉起他的手，「跑！」 两个修长的身影飞速穿越了人群，狂奔了起来。 「我们为什么要跑？」褚余凡激烈地喘着粗气。 「因为走不动了啊」周思齐喊道。 风声扑面而来，两个累垮了的傢伙手牵着手，在沙石地上全力奔跑着。 啊啊啊啊啊啊啊！~！ 粗口骂不出来，因为一张嘴，就会被风抓起一把沙灌进嘴巴里。 等周思齐开着车回来，接上了被人群困住的三个同伴，终于结束了这次临时起意的爬山活动。 进了家门，褚余凡连鞋子都不脱，瘫倒在地上，周思齐也直接在他身边躺平。 两人齐刷刷地看向天花板，汗水顺着脖子滴在了地上。 人生苦短，为什么要去做这么无聊的事啊！ 第二天下午，几个人一瘸一拐地来到了陈笙的工作室，陈笙约他们商量组建乐队的计划。 陈笙上下打量了几人一番，摇摇头，放下手中的咖啡，「今天我们要做一件至关重要的事。」 褚余凡勉强打起精神来，抬眼看着他。 「我们要定下乐队的名字，还有队长和各个成员的位置。」陈笙拔高了嗓门，一脸期待。 除了陈紫妍端正了坐姿，其他几个趴在桌上的人继续装死中。 陈笙一拍桌子，「你们知不知道，一个好的名字对乐队多重要？！」 任钰博懒洋洋地抬头，「乐队名有什么重要的，歌好才重要吧。」 陈笙气急，「你们知不知道因为乐队名起得不好，失去工作机会的乐队有多少？还有，你们愿意叫熊猫眼，茄子蛋，小老虎和大红袍吗？」 任钰博翻了个白眼，这几个还真的都是乐队名。 陈笙继续豪言壮语，「你们要做开创新时代的乐队，要不，咱们就叫新时代乐队？」 任钰博把额头贴在桌上继续睡觉，唐晓舟嫌弃地「噁」了一声。 自从他们几个在陈笙公司里实习，相处一久就看出来了，这傢伙内心有个乐队梦，一谈到这个话题就容易发疯。 「歷史上最伟大的乐队，thebles，queen，ledzeppelin，pinkfloy……」 任钰博忍不住打断了他，「大爷，你这名单也太老了吧，都是我们出生前的事。」 陈笙抓起手边的一支笔，直接砸中了任钰博的脑门，「小鬼懂个p，伟大的乐队都是开创者！」 任钰博反唇相讥，「照你这么说，乐队能做的音乐类型早被人做完了，我们开创个p。」 眼看两个人就要开掐，周思齐赶紧出来和稀泥，「好好，我们想名字，仔细想。」 唐晓舟喃喃道，「我都没听过……」 他到现在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稀里煳涂地答应了一起做乐队，也许是找工作找昏了头。 褚余凡想了想，这些乐队，他好像曾经在任钰博的歌单里都听见过，在大部分的歌曲里他听到了愤怒的情绪，和撕碎一切重新开始的吶喊。 难道这就是藏在人类心底的声音吗？他不是很确定。 「卧槽，」唐晓舟拿着手机跳了起来，「我搜到一个乐队叫01101111011101100110111001101001，还有个乐队叫『你以为驳倒了众生就当自个是万物之灵了吗？』」。 周思齐「哧」的一口把咖啡喷出老远，前一个乐队他听过，后一个是什么鬼。 一看小组讨论朝着不可控制的方向越走越偏，陈笙啪地一拍桌子，「以后就是一个团队了，你们首先要学会心往一处想，懂不懂？」
第210页 陈紫妍怯怯地举起手，「是团魂吗，制作人？」 魂你个大头鬼。陈笙的脑壳开始突突跳着疼。 「总之，给你们一个小时的讨论时间，把名字定下来，还有，队长人选。」 陈笙甩手走人，这帮小孩太吵了…… 周思齐靠过去，看着褚余凡在桌上无聊到画圈圈，失笑道，「你有在认真想嘛？」 褚余凡脸一红，修饰地低下头，「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以为做乐队就是一起做音乐。」 周思齐又笑了，雪白的牙齿露出来，格外灿烂。「这个世界做事情是比较复杂一点，你要慢慢习惯。」 说罢，拍手道，「我们快点想个名字出来，赶紧进行下一步。」 乱七八糟的讨论声戛然而止。 唐晓舟讪讪道，「要不，我们先把队长选出来得了，这事让队长干。」 周思齐闻言露出微笑，「我同意，我提名褚余凡当我们的队长，反对的人请举手。」 第105章 新篇章（终） 「和你在一起，拥有了全世界。」 周思齐的提议，迅速得到了全部成员的支持。 任钰博：「乐队的队长是核心人物，音乐风格和词曲都由他决定，我投小凡一票。」 唐晓舟：「队长应该是负责照顾队员的人，除了我，我感觉你们都挺合适，小凡最小，我决定尊老爱幼，投小凡。」 陈紫妍：「褚余凡是我见过最有音乐才华的人了，我愿意跟着队长。」 说完，她偷偷瞄了一眼男朋友，任钰博沖她鼓掌。 褚余凡：「我反对。」 周思齐：「一票反对，反对无效，就这么定了。」 褚余凡蓦然张大眼睛，脸颊微微涨成粉色，摇头道，「我不会当队长啊。」 周思齐看着他，笑了起来，「你会是最好的队长的。我们相信你。」 褚余凡依旧呆坐着，他从这几个人的目光中看出来，这真的不是玩笑。 略微迟疑了一下，「你们不会后悔吗？」 任钰博拍着桌子起闹，「快点，队长带我们想队名啊！」 陈紫妍沖褚余凡眨了眨眼，手指比了个心，这下任钰博吃醋了，斜斜地看了老婆一眼。 褚余凡垂下眼，低低地笑了起来，这种被人信赖的感觉，真是很奇妙。 就好像穿上了铠甲，背上了屠龙宝刀，什么都无所畏惧。 「好吧，那我们就开始讨论乐队叫什么名字吧。」他腼腆地笑了笑，心口勐烈地跳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陈笙掐熄了烟，走回会议室。 就看见白板上歪歪斜斜画掉了很多名字，最后留下了一个字符在中间。 「Φ」 陈笙一怔，心里咯噔一下，「这是什么？」 褚余凡尴尬地看着他，脸上有些发红，他还没有习惯代表大家发言。 周思齐拍了拍他的手，对着陈笙解释道，「这是个希腊字母，读起来和英文的five有点接近，也可以代表我们五人，而且这个字符有一种把圆打破的意思，代表着我们要破除现在的音乐圈，还有……在琴谱里……」 褚余凡目瞪口呆，看着周思齐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这个符号确实是他自己无意识地画出来的，但绝对不是周思齐解释的这一通。在他的记忆深处，在未来的某个地方，这个符号经常出现，至于代表了什么，他根本不知道。 只是他作为一个连名字都没有的来自未来的孤魂，似乎这个符号，把他和自己的来处关联了起来。 在这个世界，他是褚余凡，但是在他心里，30500163是这个灵魂的烙印。 其他几人都投了贊成票，纯粹是因为这个符号看起来够酷。 陈笙故作镇定，他不想让别人看出他完全忘记了中学数学的事实，抓起手机搜索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放下手机，「这个名也还行，起码，挺特别的，就是不知道会不会重名。」赶紧出去招来了助理，嘱咐了一通。 然后淡定地走回会议室，「那你们的队长定下来了？」 四只手齐刷刷地指着褚余凡，陈笙挑了挑眉，表示满意。 接下来就说到最后一个问题了，关于乐队每个成员的位置。 大家又看向褚余凡，他只好咬牙站了起来，「我们没有固定位置。」 啥？！ 陈笙微微弓起的背完全挺直，额头上冒青筋，「你们要轮岗不成？」 褚余凡的声音不大，温和却很坚决，「我们的音乐风格不会单一，使用的乐器也不固定，会根据歌曲选择表演的乐器，所以才说不固定位置。」 好傢伙，陈笙差一点被口水噎到了。 虽然之前他自己也说过音乐风格可以不固定，但是歷史上成功的乐队，哪一个不是个性鲜明的单一风格，想把一种音乐做到极致已经不容易，现在他们倒好，连乐手的位置都随机。 「这个吧，我觉得可以再商量一下。」陈笙讪笑着，想把这件事再拖一拖。 「等我们把音乐做出来，你听完再说。」褚余凡定定地看着他，陈笙忽然有种跪下的冲动。 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吓人？选秀时还是个唯唯诺诺的软柿子，这才过去多久，一下就好像开了天眼，盛气凌人。 任钰博低头，嘴角轻笑，他果然没看错人。
第211页 褚余凡和他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同，虽然不争，但对于音乐绝不让步。 陈笙默默地摸了摸下巴，宣布散会。走到褚余凡身边，想拍他的肩膀，犹豫了一下，又把手放下了，「这事比你想像得要艰难一些，我会尽力帮忙。」 周思齐在旁边为他捏了一把汗。 褚余凡淡淡地笑了，眼中光芒四射。 这个笑容，即使多年之后，陈笙再次想起，还记得利刃出鞘的画面。 从那一天开始，褚余凡作为队长，从选曲开始，顶住了外界无数的压力，包括第一次发行歌曲时de摸外泄，导致新歌被竞争对手抄袭抢发，到组内某成员被媒前女友曝光两人亲密关系小视频，被抹黑曾经参与过校园暴力，公舆要求品行不好的艺人被封杀。 每一次，他在记者会上都是一脸淡定，表示对媒体无话可说，对队友无条件支持。有时候被记者追问地急了，冷冰冰地拉下脸，安静地坐着不说话，美人如刀，杀人无形。空气瞬间凝固。 他的美貌和霸气日渐嚣张。偏偏经纪人和背后的发行方对他偏爱有加。 发展到后来，大家只能祈求队里的其他成员出来应对媒体。 褚余凡用一年的时间，不参与任何的商业活动，专心致志地做出了他们第一张专辑。 「Φ乐队：灰光。」 这张专辑打破了十年里最佳销售记录，在数位音乐大行其道的时代简直不可思议。 「喧嚣在喧嚣中散尽，沉默在沉默中爆发。」 所有批评他们的声音都闭了嘴。 当这个销售记录再次被打破，依旧是他们在第二年发行的第二张专辑「新月」。 三年后，他们成为亚洲最受欢迎的乐队，开始筹备乐队巡演。 五年后登顶世界音乐殿堂，在全球最大的体育馆和最富盛名的音乐广场公开表演，歌迷遍布每个角落。 这支乐队的风格很难被定义为摇滚、硬核、朋克、流行或者其他的属性。 舞台上有时候会出现钢琴、单簧管、小提琴，居然还有竖琴和古琴，主唱也不固定，有时候还任性地玩起了无人演唱的纯音乐。 所有的乐器，包括人声，都成为了传达音乐的工具。 最美最纯粹的，打动人心的音乐。 无数乐迷说，这支乐队做出的音乐，可以让人看见活着的美丽，是看见，不只是听见，因为他们的音乐有魔力。 无论现实多么苍白无奈令人郁结，只要听见他们的歌，就能找到灵魂的净土。 躁动不安的生活节奏，终于可以静下来，聆听世界上最美丽的声音。 多少年没有再现的音乐盛世，由这支乐队重新开启了。 Φ乐队的队长褚余凡，成为一个时代最具传奇的人物。 「天才」，「盛世美颜」，「涅槃重生」，「特立独行」，都是别人给他贴的标籤，他自己一个都没认过。 对着乐迷害羞，对着媒体冷脸，唯独在舞台上疯魔。 虽然写出了一首又一首传世的歌曲，但在他身边总有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发生，导致除了乐队成员，很难有人能够亲近他。 乐队另外一名核心成员周思齐，自从乐队成立之初，就一直在他身边，即使乐队的其余成员发生过换血，他们两人也从没有分开过。 有人传说周思齐是手握百亿商业帝国的神秘大佬，但这个传闻并没有被证实。 他们两人的私生活，也成为粉丝的禁忌话题。 很多很多年之后，两人坐在雪山的别墅上看落日。 周思齐侧过身问他，「你还有什么心愿吗？」 褚余凡笑着「嗯」了一声，堵住了他的嘴唇。 「和你一起，到世界的末日。」 褚余凡那时候就知道，距离他记忆中人类的灭亡之日，已经开启了倒计时。 但又有什么关系，重新活了一次，拥有了你，值得了。 尾声： 未来。 布满了密密麻麻显示屏的最高控制室。 毫无音调起伏的机器模拟声响起：系统做出裁定，30500163违反了基本法则，剥夺基因复制的权利，清除基因工作开始执行…… 「phi，等一下。「 一个无比冷漠的声音从座位后传了出来。 系统屏幕的蓝色光芒停止闪动，出现了一个大大的Φ，这是指挥官给系统取的名字。 操作台旁的机器人全部僵在原地。 机器人第一法则：指挥官的命令高于一切。 一个高大颀长的身影慢慢靠近了其中一个屏幕，屏幕上是30500163的资料。 图片上是个五官无可挑剔的美人，银色的短髮，灰蓝的眼睛，眼底的冷漠一如常人。 指挥官不易察觉地蹙起眉，这张脸令他有种奇怪的感觉，目光拂过30500163的脸庞，不自觉地在他左耳耳尖一滞，总觉得那里缺了点什么。 下一组照片是他被枪口击中头部。 指挥官垂下眼，脸色冷峻。 过了几秒钟，他冰冷的声音再度响起，「留下吧，再复制一次。「说罢，转身离开了控制室，今天是3月17日，每隔四十年的这一天，他会选择结束生命，再次复制自己的基因重生。 未来的人类以为是由系统控制了整个世界，实际上系统背后最强大的势力是某个神秘的家族，而指挥官是这个家族中最强大的人。
第212页 他每次重生前，会封存这一世的记忆，并且永不开启，以防止新生的指挥官被过去的判断影响。 所以他也不记得，30500613的基因，就是一个世纪以前叛军的首领，一个极其美丽又拥有强大灵波力量的神秘男子。 当时那一任的指挥官在最后的战场上见到他，而之后发生的一切，都被系统悄悄抹去了记录。 只不过，叛军首领逆天的罪行居然也被赦免，死亡后基因被保存了下来。 当然，这是最高级别的机密，除了系统Φ，无人知晓。 指挥官身着一身黑色的军装，高大英挺的背影毫不留恋地走向了内部一个黑暗的房间。 转身，那张酷似周思齐的脸上忽然出现了放松的表情，终于可以结束了。 一丝从未出现过的笑意在眼角转瞬即逝，他忍不住嘲笑自己，怎么会对下一次的重生有种奇异的期待。 房间门缓缓合上。 无人操作的系统重新恢復了蓝色的光芒，一切又变回井井有条。 许多许多年前，摩天轮上的魔法悄无声息地再次发生。 相爱的人，终会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终于写完了，谢谢一直支持本文的小可爱们。 比心~ 2021.3.17 第106章 番外 番外（1）「婚礼」 「昨晚怎么样？」 「嗯？」褚余凡微微侧头，迷迷煳煳地看向说话的人。 十万名观众的演唱会刚结束，大伙儿都太兴奋，在酒吧里泡了一晚上，最后他被某人强行扛回了酒店。 一幕幕激情的画面开始涌上大脑，褚余凡的脸立刻发红，斜过眼瞪着周思齐。 码的，难怪腰酸背痛，今天还有记者採访，看样子又得爽约。 周思齐捧起他的脸，唿吸一窒，密密地吻了下去。 两人在一起那么久了，看着褚余凡这副慵懒害羞的模样，他还是心动不已。 为什么，这人可以永远如初见。 褚余凡眯起眼看着面前这人，褪去了少年青涩的轮廓，周思齐越发英俊清朗，眉宇间的张狂嚣张藏都藏不住，商业圈子里他有个令人闻风丧胆的称号：「撒旦」。 只要是他在背后推动的投资项目，日进斗金是小意思，无数人都想跪在大佬西装裤下躺着赚钱。 不过，他只花了四分之一的精力在投资上，其余时间都给了褚余凡。 Φ乐队在成立第一年想去参加国内某音乐节，被拒之门外，主办方嘲笑他们不够摇滚。 周思齐索性自己办起了音乐节，很快就做成业内最受欢迎的topone，甚至还邀请到海外最出名的乐队参加。 他的宗旨很简单，没有条框，爱音乐就行了。 「我想睡觉。」褚余凡微微嘟嘴，把周思齐往外推了推。 这人真是精力旺盛，做音乐搞事业两不误，挣的钱够足够保障乐队所有的花销了。 「哎，我们今天去个地方嘛。」周思齐不肯善罢甘休，亲吻着他的耳朵。 这么多年过去了，褚余凡一直戴着他最初送的红钻耳钉，虽然确实价值不菲，但以褚余凡目前的身价，这就是个小玩意儿。 褚余凡轻微喘息着，耳朵是他的命门，除了周思齐，靠近的人都得被电死。 周思齐顺着他的脖子，下巴，重重地往上吻过去，嘴唇，鼻子，眉毛。 褚余凡赶紧睁开眼。 再继续装睡下去，他怕今天得在酒店的床上消磨一天，虽然他本来的计划也是好好补个觉。 昨天的舞台，他自己尝试了鼓手的位置，那首歌的旋律节奏极快，他暴躁练习了很多天，每晚都是周思齐扛着瘫成烂泥的他回酒店，再小心翼翼地放下。 演唱会上的他疯狂挥舞着鼓棒，在聚光灯下疯狂绽放，簌簌散落，闪闪发光。 幸亏那是最后一首歌曲，表演完之后，他整个人软软地瘫倒在架子鼓旁，身边的吉他手周思齐立刻摔了吉他，沖向倒在地上的褚余凡，又把他架在肩上，一起向观众谢幕。 「你要去哪？」褚余凡笑了笑。 「教堂。」周思齐果断道。 褚余凡黑了脸，「又来？」 距离上次巡演过去了一年多，他都快把这事给忘记了。 在他们第一次的演唱会上，有个疯狂的歌迷冲上了舞台，褚余凡为了不伤到那人，往后倒退的时候不小心被电线绊倒，猝不及防地掉下了舞台，昏迷了三天。 在那三天里，周思齐没有离开病床一步，一直握住他的手，直到他睁开眼睛。 吻了吻他的手，周思齐才酣然入睡，睡梦中都紧紧抓着褚余凡的手，不愿放开。 从那之后，周思齐就养了一个怪习惯：他们每到一个新的城市，无论是表演还是旅行，他会拉着褚余凡到当地的教堂找牧师举行一个两人婚礼。 扳着手指算一算，这是第四十三次了。 褚余凡不明白，周思齐是不是因为打塞尔达上了瘾，收集教堂搞得和收集神庙一样。 「从今天起，你往哪里去，我也往那里去；你在哪里停留，我也在那里停留；你的国就是我的国，你的神就是我的神；你在哪里死去，我也将和你一起在那里被埋葬。」 第四十三次交换誓词，看着对方的眼睛，褚余凡心里还是轻轻地一颤。
第213页 那双眼睛里，清晰地映着自己的身影。 「请新人交换戒指，可以亲吻了。「 阳光透过琉璃的花窗照进来，蔷薇花和橄榄枝相互缠绕。 两个人热烈的接吻，周思齐紧紧搂住他，差点把他抱了起来，褚余凡脚下不稳，反手抱住了他，用力地回应着他的吻。 「戒指，戒指。」牧师和花童在一旁干着急。 褚余凡咳了咳，推开周思齐，两人拿起戒指，给对方戴上。 铂金的戒指里刻着两人名字的缩写，还有个小小的43。 褚余凡摇摇头，收了这么多戒指，要是找条链子套在脖子上，岂不是很像狗项圈。 汪汪汪。 「我们去跳伞吧？」周思齐舔了舔他的耳垂，阻止他继续胡思乱想。 褚余凡「嗷」地一惊，他忘记了周思齐还有个毛病了。 带他体验各种当地风情。 蹦极、热气球、攀岩、滑雪…… 筹备专辑的时候他不许别人打扰，每次到了巡演，周思齐就给他整各种么蛾子。 上一次高空蹦极的时候，他差点吐了出来，天旋地转，无边的眩晕。 周思齐抱紧了他，笑得无比开心。 那一阵子，他连酒都不能碰，一喝下去就会想起整个世界在起落中晃荡颠倒。 「去嘛。」也只有褚余凡能看见周思齐这副缠人的模样。 自从几年前周思齐成为商业不能提起的名字，他就很少笑了，偶尔嘴角拉起个弧度，对方也是闻风丧胆，跪着给大佬擦鞋。 褚余凡干脆地点头，「好。」 反正两个人在一起，好吃好玩，这样才是人生不是吗？ 周思齐附在他耳边，叽叽咕咕又说了一通。 褚余凡的眉头挑起，捏着他的鼻子，「你要是敢试，今天就关你小黑屋。」 周思齐「哦」了一声，想一想，用溺爱的眼神看着褚余凡，「那就在小黑屋里用吧。」 褚余凡像只受惊的猫，用力地瞪他，「我要好好睡觉，明天赶飞机！」 周思齐冷冷一笑，美人，你怎么可能跑得掉？ 每一次的婚礼誓言，代表了一世的承诺，生生世世，即使地球爆炸，人类毁灭，我们也会永远在一起。 番外（2）「满月酒」 周思齐回到家的时候，褚余凡正躺在公寓的地上，身边散落的都是写上乐谱的白纸。 伸手移开盖在他脸上的一张纸，眉眼低垂，细碎的光芒从眼底透了出来，周思齐一把丢下手中的东西，抱着他像小狗一样蹭了几下。 「我很想你。」他轻轻吹着褚余凡的耳侧，褚余凡缩起脖子，摘下了耳机。 「听见啦？」周思齐假装吃惊，褚余凡凑过去在他唇上吻了一下，推开他想坐起来，「几点了？」 他没有开灯，窗帘也被紧紧地拉着，房间里昏暗暧昧，他有点恍恍惚惚，似梦非梦。 周思齐在他嘴边闻了闻，「你没喝酒吧。」 褚余凡写歌的状态，有时候很像喝醉了。 没有闻到酒精的味道，周思齐满意地亲了他一口。 他们很早就换到了一个僻静的公寓，这样褚余凡白天可以安静地创作歌曲。周思齐负责对外接口，开创他个人的商业版图。 看着褚余凡迷离的神色，周思齐的表情诚恳，「已经到睡觉的时间了。」 接着熟练流畅地一路吻下去，直到眼前的美人娇喘连连，故意把嘴唇移开，装作不经意地说道，「明天要去小博家吃满月酒，你不会忘记了吧。」 褚余凡「啊」了一声，抓着头髮坐起，眼神也清亮了起来，「我忘记了。」 周思齐抱着他不松手，「没事，明天的工作我都取消了，早上起来再想买什么礼物。」 嘴唇又凑了上去，把他推倒在地，手也开始不安分起来。 一天不见，十分想念。 褚余凡被牢牢吻住的时候，呆滞地望着天花板，脑子里想的是，怎么这么快就满月了呢？ 当初陈紫妍为了配合他们几个人，下苦功夫学会了键盘和贝斯，在舞檯灯光的照射下耀眼夺目，下了舞台就化身女超人帮任钰博扛鼓。 连最初投反对票的陈笙都赞嘆不已，说陈紫妍是朵奇葩。 脱离了女团身份的束缚，陈紫妍美得发光，吸引了一众女粉丝，把任钰博紧张地够呛。 所以任钰博在拿到毕业证的第二天，就策划了一场爬121摩天大楼的求婚大作战。 这个爬楼的提议勾起了所有人登山的痛苦回忆，被无情否决，结果任钰博锲而不捨，硬生生逼着几个队友同意了。 褚余凡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爬上121层的，仔细回忆了一下，哦，他好像爬了十层，然后被周思齐偷偷拉着坐上了观光电梯，在楼道里等小两口出现，又跟着他们上了天台。 唐晓舟大概晚了半小时才吐着舌头爬了上来。 走到顶楼，陈紫妍气喘吁吁地瘫倒在男朋友怀里，看着顶楼铺满的鲜花和夜幕下一个巨大的爱心烟火，直接吐了出来。 吓得任钰博差点扔掉了求婚戒指。 那天包括任钰博在内的所有人才知道，陈紫妍怀孕了。 真是惊心动魄的求婚仪式。 婚礼当天，唐晓舟当伴郎，周思齐和褚余凡做新郎的兄弟，粉丝们喜闻乐见的收了一波儿「颜值天团」的婚礼照片。
第214页 在那之后，褚余凡对陈紫妍日渐长大的肚子一直很好奇，因为他实在没办法想像生命是这样被酝酿出来的。由于眼神过于炙热，经常让周思齐和任钰博惶恐不已，拖着他远离孕妇。 再后来，陈紫妍怀孕第七个月的时候，被任钰博勒令回家休息，却还是经常偷跑来给他们准备宵夜。 上个月，他们生了一对双胞胎，孩子出生的时候，周思齐和褚余凡人在国外，就约好了在满月酒上相聚。 第二天一大早，褚余凡咕噜一下从床上爬了起来，掐着周思齐的脸把他叫醒。 看着褚余凡喜滋滋的样子，周思齐有点吃醋，「满月酒不是让你去喝酒啊。」 褚余凡瞪了他一眼，「我没见过婴儿好不好。」 周思齐一愣，「哦，你喜欢小孩吗？」 褚余凡歪头想了想，「不喜欢。」 这种无法沟通，没有思想的初等生命阶段，在未来都是在孵化仓里沉睡度过的，等他们成为有意识的行为个体，才会进入社会。 褚余凡只是好奇，但对这种生物绝对谈不上喜欢。 周思齐掀开被子，起身拉开了窗帘，转身沖他笑了笑，「好吧，那我们去见见干儿子干闺女吧。」 那天褚余凡见到了两个奶唿唿的小婴儿，香喷喷软绵绵，白白嫩嫩的，瞳仁又黑又圆，一见他就咯咯咯笑个不停。吓得紧紧拉住周思齐的手，「这是什么玩意儿？」他以为婴儿是不会发声的。 陈紫妍满脸洋溢着母性的光芒，「他们喜欢你啊，要不要抱一抱？」 褚余凡被周思齐推上前，哆哆嗦嗦，笨拙地抱起了婴儿，两个孩子忽然间瞪大眼睛，死命盯着他的脸，口水滴滴答答地掉下来。 任钰博嫌弃死了，「居然从小就好色。」 唐晓舟从褚余凡身后探出头，眼露精光，「宝贝儿~~~~~~」 婴儿迅速切换到嚎啕大哭模式，音浪沖天，立刻被妈妈抱走了。 褚余凡缩到周思齐身边，脸微微发红，「真可怕。」 周思齐笑了笑，「可能人在婴儿的时候只有家人会真正喜欢吧。」 褚余凡抬起眼，他从周思齐这话里听出一份落寞，伸手挽住周思齐的手臂，正经地问道，「你小时候长得好看吗？」 周思齐呛了一下，「你问这干吗？」 褚余凡眯起眼睛笑着，「薇薇安给我看过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周思齐一把捂住了他的嘴，码的老子穿女装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 褚余凡笑嘻嘻地拉下他的手，不经意地拿起一根手指放在嘴里轻轻咬了一口。 周思齐顿时头脑发烧，心脏胡乱一阵狂跳，这傢伙从哪里学来的？！ 最后其他客人都散了，他们四人坐在桌子旁边喝啤酒。 任钰博：「小凡，我们乐队缺个人，要不要填上？」 唐晓舟：「能不能找个女乐手？」 周思齐：「你想谈恋爱去找找粉丝，以后队里禁止泡新成员。」 褚余凡：「我听了一个乐队的歌，看中了其中一个人。」 哦？大家精神抖擞，队长果然有识人之才。 周思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对方的经纪人谈一谈？」 褚余凡：「没，我昨天去看了他们在livehou色的表演现场，在台下我直接和那人说了。」 众人晕倒，队长你这样现场撬人没被别人揍，还不是因为你那张脸好看。 周思齐顿时炸毛，「你你你和那人说什么？」 褚余凡尴尬地摸了摸耳朵，「我和他说要不要加入我们乐队，那人看了我一眼，说好的。」 周思齐「啪」地一声捏瘪了啤酒罐，他决定明天就去会会这个不知死活的傢伙。 第107章 番外（续） 番外（3）「宠物」 一只骨节分明手指的手探过来，移开了面前盛着琥珀色液体的玻璃杯。 褚余凡不满地抬头看着身旁的周思齐，他站在被风吹开的白色窗纱前，俊美的脸庞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 「干吗？」 周思齐嘆了口气，他已经站在旁边半天了。 只见褚余凡低着头，长长的细软的髮丝垂在鬓边，侧脸轮廓精緻动人，右手托着腮，眼神放空，好几天没离开房间，白皙的皮肤都有些发青。 每次创作新歌陷入胶着时他就会这样。 「要不要出去走走？」周思齐有些心疼，把他落在肩上的头髮用手拢起，随手从旁边的架子上扯下一根丝带繫上。 褚余凡摇头。 这几年乐队的名气越来越大，褚余凡反倒更加不愿意外出见人。 也不能怪他，一出门就被人像国宝一样围观，换谁也受不了。最后周思齐只能包下一些旅游胜地的整间度假村，带他一起酒店游，这样去了几次之后，褚余凡也没兴趣了。 毕竟在酒店里能做的事有限。 周思齐把他拖到了阳台上，晚霞染红了远处的天空，褚余凡的脸在氤氲的水汽中好看的像副画，他心里有些说不上来的滋味。 两人相识之初，褚余凡对这个世界兴趣缺缺，他立下雄心壮志，说陪他去全世界走走，领略一下这个时代的美丽。 现在可好，褚余凡这张脸只要一出现在公众面前，就会引发山崩海啸，害他更加讨厌这个世界了。
第215页 而且周思齐自己也越来越忙，财富累积到一定高度，身边的牵挂多了，多少身不由己。毕竟一不小心，就会掉下万丈深渊。 「哎？」一个念头一闪而过，周思齐笑了起来，「你要不要养个宠物？」 「宠物？」褚余凡皱眉，干脆道，「不要！」 「为什么？」 「动物不该被养在家里。」 呃。周思齐愣了一下，他小时候家里养过猫咪和狗，外公外婆告诉他，养宠物前一定要做好陪伴它一生的打算，不然就会辜负一条生命。 他倒是没想到褚余凡拒绝的理由这么妖冶不做作。 「可是，养个宠物也许能增加你的音乐灵感？」 褚余凡挑眉，脸上写满了「为什么？」 「你不是说音乐是这个世界最动听的声音，总不能说只给人听吧，动物也有享受美好音乐的权利啊？」周思齐绞尽脑汁，编了个歪理出来，「而且，你来这里也没和动物接触过，这样的人生不完整。」 褚余凡冷笑，「那你的意思是我们下次去动物园表演一场？」 这下周思齐断定，褚余凡要不是脑袋卡壳了，就是迁怒自己不给他酒喝。 「猫很可爱的，又不黏人。」周思齐发挥商人本色，循循善诱地下套。 「有毛，还是哺乳类，热。」 「那，鸟也不错，夜莺、金丝雀、鹦鹉这些，声音还好听。」 「关在笼子里，不喜欢。」 「乌龟？」 「我养床头你愿意吗？」 「……鱼？」 褚余凡翻了个白眼，指了指院子里的鱼池，那是别墅的设计师整出来的一汪池塘，最后被褚余凡烦躁的时候练习打水漂，每次周思齐找不到手錶、皮带，银行卡之类的，就会跑来池塘捞一捞。 必定贼不走空。 周思齐想，你又不喜欢摸着毛绒绒的，又不要有体温的，脱口而出，「蛇？！」说完之后他自己打了个冷颤。 眼前浮现出褚余凡赤裸着上身，一条雪白的巨蟒盘在他的身上，在他脸畔吐着蛇信，一人一蛇冰冷地看着自己，眼睛里冒出红宝石的光芒。 立刻停止了想像，画面太美，周思齐觉得承受不起。 周思齐：「我们去南极养企鹅吧！」 褚余凡正偷偷伸向放在阳台角落的威士忌，听他这么说，停下了动作，错愕地看了他一眼。 五天后，穿着厚厚羽绒服，戴着墨镜的两个高大身影站在船舷上，看阳光从浓密的云层中往海面撒下碎钻，头顶上海鸟盘旋。 空气中凛冽的寒意刺骨，周思齐终于在褚余凡脸上看见了久违了笑容。 船员们大多终日在海上奔波，也没人认出他们。第一天见面时，船长问两人「为什么来南极啊？」 褚余凡脱口而出，「看企鹅。」 船长花白的鬍子笑得抖成一团。 看着船一点一点压过结冰的海面，优美地穿越令人窒息的狭窄海湾，褚余凡越来越开心。 和烦躁的都市还有拥挤的人口比起来，这里就是天堂。 巨大的冰川和冰盖逐渐展现，时间变得缓慢，他俩对视着冰山，默不吭声。 世界的尽头，原来是这样安静。 「你们那还有这个吗？」周思齐趴在他耳边轻轻问，褚余凡的耳朵雪白如玉，只有耳垂一点殷红，他私服的时候，除了这个耳钉，什么首饰都不佩戴。 褚余凡摇摇头，「我不知道，我们不被允许离开城市。」 「那你们没有休息吗？」 「休息就自己呆着了。」 「那不会很无聊吗？」 「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无聊又从何谈起？」 褚余凡出神地看着不远处浮冰上一只睡姿妖娆的海豹。 周思齐不满地用手指勾住他的下巴，强行把他的头转向自己，吻了下去。 在松软的雪地上徒步，看企鹅妈妈护着小企鹅一摇一摆地走着，褚余凡笑得倒在周思齐怀里，「像不像mo摸？」 陈紫妍护着短腿的小雪球在草地上走路，和这一幕何其相似。 大笑过后，两人又同时沉默下去。任钰博性格火爆，公开多次表达了对媒体紧密盯着家人行踪的不满，最后在演唱会上直接摔了鼓棒，大喊着退出乐队，因为小儿子被闪光灯引发了癫痫。 「回去再和小博谈谈？」周思齐嘆气。这么多年，几个人走得不容易，不能说散就散。 这也是最近褚余凡心情不好的源头。 褚余凡低下头，再度抬起的时候，眼睛明亮地快要溢出来，「我们一起再来这里吧，和他们一起。」 周思齐揉了揉他的头髮，点点头，忽然又咧嘴一笑，「你知道企鹅是对伴侣很忠贞的动物吗？」 天空出现橘色的梦幻般的光线，上船离开之前，大鬍子船长笑眯眯地问，「敢不敢挑战在南极的海洋里游泳？」 周思齐还没来得及细想，身边的褚余凡迅速把羽绒服一脱，长腿迈开，从岸边直接往海里沖了过去，矫健的身影美得像道极光。 流畅的动作简直媲美上一次演唱会上，他闭上眼睛从舞台上往观众中跳下去的毅然。 观众像浪花一样，牢牢地接住了他，然后又虔诚地举起他，从头顶上传递过去，一直传到蹲在舞台上伸出手的周思齐眼前。
第216页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十指相扣。 大鬍子船长震惊了，一只巨大的鲸鱼尾巴悄然出现在海面，凌空画下优美的弧线。 那两个英俊帅气的年轻人在海面下闪闪发光。 「上帝。」船长口中念念有词，为他俩祈求平安。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当时包了整艘船的两个年轻人是令整个世界颤抖的乐坛巨星。 「我投了个项目」，几个月后，周思齐看着船长寄来的照片，照片上两人的笑容都要溢出来了，「保护南极，顺道我开发了一条私人路线，买了一个海岛，岛上企鹅可以自由出入。」 褚余凡蹲在地上给猫咪餵猫粮，琉璃似的眼睛里有光闪动，「哦。」 「和小博小猪说好了，下个月我们去北极。」 「啊？」长长的睫毛扇着。 「北极熊你也没看过嘛。」周思齐笑得贼兮兮的。 他也没料到在晃晃荡盪的船上某人兴致这么高，幸福指数简直堪比蜜月。 从那次旅游开始，周思齐又开发了个副业，在全球各地买山头买湖买森林买岛，而且都是选那种人迹寥寥的未开发区域。 而且圈养了一堆老虎豹子之类的野兽在里面，活脱脱成了野生动物乐园。 「说好要陪你去全世界走走，不如换成把全世界捧到你面前。」 番外（4）「新cp」 「对了，小猪说要休一周假。」 「他又要休假？」 「呃……」 「是不是又和那傢伙一起？」 褚余凡悻悻地看了周思齐一眼，他说的那傢伙就是新来的贝斯手，也是褚余凡没通知他擅自挖过来的松林。 松林一头乌黑长髮，凤眼狭长，宽肩窄腰，长得雌雄莫辨，贝斯玩得惊为天人。 他们相见是在一个小众音乐节上。褚余凡蹲在台下，听完他们乐队的表演后直接放声喊话，「你要不要加入我们？」 那时候Φ乐队成立才一年，连专辑都没发，几乎默默无名。 而且因为mo摸怀孕，整个计划表都被打乱了。 松林在台上看了褚余凡一眼，挑衅地问了一句，「你算什么东西？」 褚余凡双手撑在舞台上，轻盈地跳起，也不顾帽子掉在了地上，径直走到他面前，伸出手。 松林又看了他一眼，眼神暗下来，「你是男的？」 褚余凡的嘴角抽了抽，「你是男的？」 松林脱下贝斯就朝褚余凡的头上砸过去，码的自己真空穿着机车夹克怎么能是看错成女的？ 褚余凡淡定地伸手接过贝斯，一阵电流从松林指尖穿透，他尖叫着后退几步。 一段流畅的solo之后，褚余凡放下贝斯，又走到键盘手旁边，键盘手大哥流着口水，默默让开位置。 褚余凡即兴弹奏了一小段新曲目，台下的观众欢唿声如江潮汹涌。 最后一个键松开，松林的眼就直了，眼神再也不能从这个绝色美人身上移开。 「好，我加入。」 同一天，松林的乐队解散了，因为他是这支乐队的灵魂人物，魂都没了，空壳还要作甚。 只是松林的性格实在刺头，一进队就和周思齐针锋相对，和任钰博也不怎么对付，三人时常拌嘴，打架也是家常便饭，只能靠着和事佬唐晓舟从中斡旋。 也不知道斡着斡着，两人怎么就滚了床单。 而且那事周思齐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那天是新年演唱会，几个人在完成压轴演出后的庆功宴上大打出手，唐晓舟架着喝得醉醺醺的松林提前离开。 等到了第二天中午，周思齐去喊小猪赶飞机，门铃按下久久没反应，砰砰砰敲了半天门，开门走出来的是一头乱髮的松林。 周思齐怪叫一声，迅速抬头看了一眼房号，确认没走错。 唐晓舟用床单蒙着头，粘在松林的背后。 从那天开始，唐晓舟和松林的关系就彻底变了质。 只有队长褚余凡后知后觉，两人一起请假的次数多了，才觉得哪里不对劲。 「他俩是私下打架了吗？」 周思齐放下手中的漫画，面无表情，「对。」 松林一开始盯住褚余凡的眼神简直让他抓狂，现在总算可以不那么严防死守了，牺牲小猪一人，幸福千万家。 「他们这次为什么请假？」周思齐把西服挂上衣架，慢吞吞移到褚余凡身后，揽住他的腰，在他的脖子后啄了一口，唔，好香。 「他们说去领养个孩子。」 「噗——」周思齐的口水喷了出来，一个暴力疯子，一个弱智话痨，要养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