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后，我成了梨园大家》 第1章 对不起啊，姐，姐 苏悦目送苏家的车子离开，又站了好一会，这才拎着书包进了校门。 她身体还没养好，有点虚，所以走得很慢。 一路上大家都赶着去上早自习，没人将目光落在她身上。 高考还剩下三个月，在十四中这样的重点高中，根本就不存在把学习不当回事的混日子学生，大家的神经都绷得很紧。 越是优秀的人，反而越努力。 砰—— 苏悦双手撑着地，目光落在面前被她摔倒的动静吓到乱窜的蚂蚁，叹了口气。 她刚来这个世界，人生地不熟的，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想找麻烦，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但为什么就是有人这么不懂事呢？ 嘴角勾起一个无奈的笑容，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翘着兰花指从口袋里拿出一块纯白棉质的手帕，仔细地擦拭着十根手指。 那讲究的样子，一点都不像是从乡下来的。 看着她这番动作的苏莘心想。 “苏悦，真对不起，刚才我不是故意的，你没摔疼吧？爸说你前两天才刚出院，身体还没恢复，都怪我，要不是我怕耽误了上课，着急回去上早自习，就不会撞到你了，你不会怪我吧？”苏莘那张巴掌大的脸满是担忧道。 苏悦没说话，正认真又仔细地擦左手大拇指。 跟苏莘一起的女生周柳看着苏悦那副没礼貌的样子，不悦地皱眉，拉了苏莘道：“你跟她说这么多干什么，要不是她走在这路中间不说，还慢吞吞的，你也不会撞上她！再说了，现在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家都在争分夺秒地学习，谁像她似的，一个插班生，还有闲工夫在那晃荡，以为这是菜市场呢？” 苏家把乡下的女儿接到京城来了的事儿，圈子里知道的不少，她爸妈在家也提过一句。 要不是这样，她还不知道这个新来的转校生居然是苏莘异父异母的妹妹。 不过苏莘成绩好、性格也好，怎么这个苏悦看起来阴沉沉不说，还这么没礼貌？ 果然是乡下长大的，上不得台面。 苏莘抿了抿唇，垂眸盖住眼中的笑意，拉了下周柳的衣摆，“你别这么说，苏悦只是刚来这边，不熟悉，加上身体还没彻底养好，这才走路慢了些，不怪她的。” 周柳闻言更加鄙夷，看着苏悦嘲讽地笑了，“身体没养好？我看不是身体没养好，而是心理没养好吧！真不知道学校在想什么，一个有自杀前科的人也敢招进来，到时候万一再有个想不开的念头，也不怕给学校带来麻烦？再说了，十四中可不是什么小县城的垃圾学校，可以由得人混日子，拉低学校的升学率！” 旁边有路过的学生听到这话，眼神不自觉就朝着苏悦看了过来。 说实话，他们对于这三人的矛盾一点都不感兴趣，但周柳说那个穿着一身特别长的黑色羽绒服的女孩子会拉低学校的升学率，大家的脚步就不由自主停顿了下来。 学校的升学率，关系的不仅仅是学校将来的招生资源，更关系到他们将来的履历上有一个什么样的母校。 十四中在西城，靠着皇城不过三公里，能在这里念书的，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家的孩子。 对他们来说，成绩很重要，母校的名声同样重要。 他们以及他们的父母，都不会允许有人给学校抹黑！ 京城的三月，正倒春寒呢，这会才不到七点，风一吹，冷的人能直打哆嗦。 三三俩俩，一共十来个学生，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苏悦和苏莘三人。 苏悦像是没察觉到他们的目光，将手帕叠好塞回口袋里，又搓了搓冻得红彤彤的手，心里念叨着京城这地儿果然不是人待的，不怪她以前不愿意去京城上台表演。 一想到这个，就忍不住又想起了师父。 不过塑料师徒情，让她很快将师父抛在一边，注意力拉回面前这二人身上。 准确来说是苏莘的身上。 微微一笑，温和又亲切，右手微抬，“对不起啊，姐，姐。” 苏莘还没来得及反应她为什么要给自己道歉，整个人就往后倒去。 砰—— 苏悦眉头一皱，啧啧啧，看着就很疼。 “苏悦，你有病吧！” “刚才莘莘都说不是故意的了，你为什么还要推她？！” 周柳对于苏悦的动作愣了一瞬，转而忙去扶苏莘，还不忘对着苏悦大吼。 苏悦歪着脑袋，笑得一脸无辜，“我也说了对不起呀。” 说完拢了拢领子，将拉链拉到顶，朝着教室的方向走去，见到有同学正看她，还不忘冲着那些同学甜甜地笑。 那些原本还在观望的学生，被苏悦这一笑，没感觉到和气，反而觉得有些不舒服，皱了皱眉，也离开了。 苏莘被苏悦推得摔了个屁股墩，周柳扶了半天才把人给拽起来。 原本以为是个病秧子，没想到力气这么大。 苏莘暗自咬牙，却不能像周柳那样对着苏悦破口大骂，还要为她说话，以表现自己的大度、善良。 “莘莘，你性格这么软，在家还不被那个乡巴佬给欺负死？你爸也真是的，那么多年都没说要把人给接回来，眼看着你要高考了，又把人给弄到这边来，不是耽误你的学习吗？你妈也没说什么吗？”周柳扶着苏莘替她打抱不平道。 苏莘无奈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妈是不同意，可苏悦被仍在老家八九年，前几天又闹自杀，人差点没了，就算苏父再不喜欢这个女儿，跟这个女儿再没有感情，也不可能就这么放任不管。 不然他们老苏家，真的会被戳脊梁骨的。 苏爷爷也不会答应。 周柳一看她那个笑容就心疼不已，“要不我陪你一起住学校吧，好歹等过了高考再说？” 苏莘摇头，温柔道：“不用了，我妈因为我高考，专门给我买了房子，要是跑来住宿舍，我怕苏叔叔心里会不高兴。而且苏叔叔本来就说让我多照顾苏悦的，没关系的。” 周柳见她坚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不过内心却想着自己好歹是苏莘的闺蜜，总不能就这样看着苏莘被欺负。 而回到班级的苏悦，也不在意那些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一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单手撑着脸颊，静静地想着心事。 第2章 租房子 苏悦不太懂苏建军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把她弄到这个学校来，明知道原主成绩一塌糊涂，就算进了这样一个都是尖子生的学校又能怎么样？ 而且一个乡下来的差生，进了这里是不是好事还说不定呢。 别看读书人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但心眼子可比那些没读过啥书的人多多了。 再说还有三个月就要高考，而这高考就跟考进士似的，那难度对她这种只勉强把说文解字认全了的人来说可太为难了。 苏悦又有点想叹气了，她不想考进士啊！ 她心里的呐喊苏父自然不可能听见，早自习的铃声倒是响了。 英语早自习，老师进来也没讲课文，就是让大家背单词。 朗朗读书声响起，苏悦听得一个头两个大。 这叽里咕噜的说得什么玩意儿？一个都听不懂！ 老师知道苏悦是怎么回事，上课的时候眼神看也没往她这边看一眼，显然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苏悦这一天，基本就是在各科老师的忽视中度过的。 她觉得要是这三个月每天都是这么过去，这书倒也没那么难读下去。 放学后，苏悦没有上晚自习的打算。开玩笑，她还得找地方练习上辈子戏班学的那些本事呢，哪有功夫跟那些学生一起做让人头大的练习册。 只不过原主没来过京城，苏悦虽然上辈子没少去京城，但那会的京城跟这个京城可不一样，她现在也是两眼一抹黑，抓瞎得很。 好在鼻子底下一张嘴，顺着学校这边溜达了半个多小时，就看到有路边的电线杆儿上贴着招租的广告。 苏悦往那一站，本想把那广告给撕下来，奈何实在粘的太紧，没撕下来不说，还差点破了。 摸了摸口袋，除了手帕，钱和手机都没有！ 好在她记性一直特别好，苏悦将广告上的地址和电话记了下来，然后去问路。 这问路也不是随便抓个人就问的。 京城外来人口多，都是来打工挣钱的，平时关注的都是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所以问路找那些人肯定没戏。 苏悦就盯着那种说话一口京腔，对这边又特别熟悉，一看就是住了很多年的老爷子、老太太打听。 没一会，就找到了广告上地址的位置。 透过门缝，看着破旧脏乱的院子，再看看长了草的门口，苏悦很怀疑这种地方真的有人住，实在是荒凉的有点离谱。 不过还是叩响了门环。 这宅子是个一进的四合院，朱红色垂花门，门口还有两座小狮子，就是门上圆溜溜的门钉漆都掉的差不多了，看着很破败。 等了一会，就在她以为真没人住的时候，门被人从里面拉开，一个看起来又瘦又凶的老爷子的脸露了出来。 “干什么！” “大爷，您这院子是不是要出租呀？”苏悦笑眯眯的，一点不在乎老爷子态度。 那老爷子上下扫视了一眼苏悦，眼里的瞧不上半点不带掩饰。 “黄毛丫头毛都没长齐，别来捣乱！”说完啪一声就把门给关上了。 吃了闭门羹的苏悦没想到这老头儿脾气这么坏，那门环差点撞她鼻子上了都。 无声骂骂咧咧两句就又去叩门。 这回等老头儿来开门的时候，苏悦就不管他态度怎么样，直接挤进了院子。 “你这小姑娘怎么回事？谁让你进来的？赶紧滚出去！不然别怪我拿棍子撵了！”老爷子没见过苏悦这种皮厚的小姑娘，一个愣神被她钻了进来，一张脸绷着更凶了。 苏悦理都没理老爷子，转了一圈发现这宅子外头看着不怎么样，但里面那种古风却保持的不错，正厅的门头上还有壁画，新旧交加，应该是没多久前做过修补。 “大爷，您这宅子瞧着还不错，那广告上说房租面谈，您打算租哪间屋子？多少钱一个月啊？”苏悦挺满意的，直接问道。 她不喜欢那种瞧着像是要伸到云层里一样的楼房，但根据原主的记忆，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那种高楼大厦，像这样的小院子，都成了稀有物种了。 要不她也不会在看到破烂的院子的时候也没走了。 “谁跟你说我要租房子了？都说了赶紧走，你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大爷，您是担心我没钱吗？您放心，只要价钱合适，我肯定会给租金的，我们读书人都是讲诚信的！”苏悦说得一本正经。 但这老爷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无论苏悦好说歹说就是不松口租房子，见苏悦脚步不挪，干脆从院子里拿了扫把，把人往外赶。 苏悦没办法，只好先出去，不过她可没打算就这样放弃。 她这人吧，像师父说的，天生自带反骨，别人越不让她干什么，她越得干什么。 所以本来对这宅子只有三分喜欢，现在那是不租也得租！ 在这里磨蹭了半天，苏悦摸了摸已经饿了的肚子，准备先回苏家。 才刚走出那四合院几十米，就听到有小汽车的声音传来。 苏悦往后看了一眼，黑得发亮的车，看起来比苏建军的车还要高级，就停在了她刚才出来的那家四合院门口。 车门被打开，先下来的是司机，跟着是一条看起来就很长的腿，脚上穿着一双锃亮的皮鞋。 看着那人的长相，苏悦忍不住啧了一声，这幅好相貌，演俊俏郎君武潘安多合适啊。 感叹一声就转过头，没再继续看下去。 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了，早不会花痴了。 而正扶着奶奶出来的裴俨，似有所觉一般，看了一眼苏悦离开的方向。 就看到一个穿得很是臃肿，个子挺高，头发也特别长的背影。 “也不知道你舅姥爷这次会不会愿意跟我们回去。”穿了一身精致英伦田园风的老太太面带忧愁道。 裴俨没说话，扶着老太太站在门口，等着司机去敲门。 门内的老爷子以为苏悦这个滚刀肉还没走，拉开门就要破口大骂，正对上裴俨那张精致又邪气的脸，满肚子的话就被噎了回去。 不过脸色却更难看了几分，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把门摔上了。 裴老太太显然不是第一次吃闭门羹了，一点不意外，直接站在门外，温温柔柔地说话，“淑兰的病拖不得了，即便你不愿意见我们，但总不能看着淑兰这样受罪？” 等了好一会，裴老太太以为这次又要跟以前一样见不到人了，抿了抿唇，有点失落，又有点失望，扶着裴俨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谁知这会，嘎吱一声，朱红色的大门，重新被拉开了。 第3章 晚自习 第一节晚自习下了课，苏莘正改语文文言文翻译的错题。 文言文历来是她的弱项，每次丢分除了作文和一些客观题外，几乎都有文言文。 马上就要考高，她很重视这部分的分数。 毕竟高考分数，一分都可能是一道坎。 “苏莘、苏莘，我刚才去厕所，听说你那个转校生妹妹晚自习都没上，就她这样的，我真挺好奇，你们家到底是怎么把人给弄进来的？” “我妹妹马上就要中考了，成绩一直中不溜，就担心考不上我们学校呢，咱们同班同学，还是前后桌，你也透漏透漏，回去我跟我爸妈说说，也省的他们总念叨。” 坐在苏莘后排的女生，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眯眯打听。 苏莘被打断了思路有些不高兴，转过头时脸上却看不出来，笑得挺温柔道：“这个我也不太清楚，苏叔叔的事情我也不好过问。” 女生听完撩了一眼苏莘，觉得无趣，也懒得再说什么。 苏莘这会看着面前的语文试卷却有点看不下去了。 苏悦今天才第二天来学校，居然晚自习都不去，她是对自己的成绩很有信心吗？ 苏叔叔费劲把她弄进来，她就没想过好好珍惜这来之不易的机会吗？ 她就不怕苏叔叔会不高兴吗？ 苏莘其实对一个从未相处过的异父异母妹妹没什么喜欢与不喜欢，但偏偏这个妹妹出现得突然，而且一来就让苏叔叔这么上心，将来苏家还会有她的位置吗？ 在苏家十一年，她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家，就连苏叔叔，虽然喊的是叔叔，但在她心里就跟第二个爸爸一样的。 甚至比起亲爸，苏叔叔的陪伴还要更多一些，感情自然也更深。 那种地位被威胁的感觉，让她很不舒服，也有点慌，还没有安全感。 到底不是亲生的，苏家也没义务养着她。 苏莘敛下眼底涌动的情绪，将心思放到试卷上。 成绩是她最大的倚仗，她不能出任何差错。 ....... 苏悦对于苏莘的心思一无所知，她慢悠悠晃着双腿回到了苏家。 苏家在十四中附近买了个大平层，近三百平。这是先前赵岚为了苏莘念书让苏建军买的，现在苏悦也去了十四中，自然跟着住在这边。 苏建军跟赵岚平时是不住在这边的，只偶尔会过来看看。 苏悦拿着钥匙开了门，看到灰扑扑一点人气都没有的装修，嗤了一声。 “是苏悦小姐吗？” 苏悦看了过去，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妇女，身上带着围裙，出现在视线内。 “张阿姨。”苏悦笑眯眯喊人。 保姆忙将手上的水在围裙上擦干净，走过来要替苏悦拿包，“苏悦小姐，书包给我吧，早上的时候苏先生给我打了电话，说你会住在这边。刚才苏莘小姐的晚饭我已经给送到学校了，苏悦小姐你吃过了吗？” 苏悦没有把书包给保姆，可怜兮兮道：“没吃，家里还有吃的吗？” “对了，我的房间在哪里啊？我想先去洗个澡。” 空气雾蒙蒙的，总感觉很多灰尘，不洗澡难受。 张阿姨连忙把人带到给苏悦安排的房间，又去准备苏悦的晚饭。 第4章 掰扯掰扯 第二天，苏悦在学校待到放学，照例没有上晚自习，下了课就往那个凶巴巴老爷子的宅子走。 今天天气好，能见度也高，这会刚六点，天边的晚霞将半边天都给染红了，很是漂亮。 淡淡的光晕落在苏悦身上，暖融融的。 她身体没好利索，走路慢。早上出门的时候就跟张阿姨说了晚上晚些回去，也不着急。 溜溜达达到了昨天那条巷子，苏悦担心老爷子不给开门，先问了一下隔壁的邻居，确定人在家里，这才上前去敲门。 “你怎么又.....”老爷子拉长了脸，满是不悦。 苏悦今天学乖了，老爷子话还没说完，她就一个矮身，从老爷子胳膊底下溜了进去。 “都说了我这房子不租，你个女娃子听不懂人话是不是？”老爷子气呼呼的瞪着苏悦，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小姑娘。 苏悦纳闷，“为啥不租？我看您这房子就您一个人住着，这么宽敞，租出去还添点人气不好吗？” 她虽然刚来这里，但也知道能住在靠近皇城的人不会缺钱，所以也没觉得这老爷子先前打租房广告是为了钱。 “添什么人气，我不是人啊？再说了，谁跟你说这里只住了我一个的？你个小姑娘，别在这里耽误我时间，我还有事，没工夫招呼你，赶紧走赶紧走。”老爷子轰她。 “别呀，您要把院子租我绝对不吃亏的。您喜欢听戏吗？您要喜欢听戏，我以后每天唱戏给您听怎么样？”苏悦不肯走。 这地方距离学校和她住的地方都很近，而且独门独院，空间宽敞，很适合她每天早晚过来练基本功。 这么合适的地方，要是错过了，想再找到比这更合适的，怕是难。 而且她也不想再费功夫。 她从变成现在这个苏悦，已经快半个月了，这半个月因为不方便，基本功一次都没练过，要让师父知道了，怕是得打的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学戏这门功夫，讲究的就是一个“勤”字，一旦懒下来不练，那真会成了灾难。 老爷子听了苏悦的话一愣，继而脸色更难看，一句话不说就把人往外推，半点不客气。 苏悦莫名其妙，刚才虽说赶她走，可也没动手啊，现在她这免费唱戏给他听，怎么还生气了？ 回想了一下，也没在脑海里找到现在对于唱戏有什么忌讳的记忆。 而且据她所知，现如今国家不是正提倡振兴传统文化吗？这老头子干嘛这样一副姿态？ 不明不白的，苏悦可不想就这样走了。 “大爷，您要不喜欢听戏那我不唱就是了。这房子出租的消息是我在路上电线杆上贴的广告上看到的，我也不知道您根本就没诚心要招租啊。行了，您也别推我了，我不租了还不行吗？”苏悦也有点生气了。 她从小学戏，对唱戏那就是刻在骨子里的喜欢，即便老爷子什么都没说，她也有点不高兴。 看着人走到了门外，大爷“哼”了一声，“一个小丫头，心思这么重，为了租个房子还去打听我们的喜好，谁知道你租了房子想干什么！” 苏悦都要气笑了，那张因为身体还没彻底好，有些苍白的脸都染上了几分红晕，“朗朗乾坤，法治社会，您觉得我能干什么？您要不是诚心招租，那我不租就是，您这般诬赖我，是觉得我一个独身女子好欺负是不是？再说了，我什么时候打听你们的喜好了？我要是知道你们喜欢什么，用得着这么狼狈的被你赶出来吗？” 大爷见苏悦没有被戳穿的心虚，反而气呼呼的瞪着眼睛，有些意外地皱眉。 “你方才说唱戏，难道不是因为知道我老婆子爱听戏吗？而且你这丫头，看起来不过十多岁，身板也不结实，哪像学戏的。小小年纪，满口胡言，就算我方才那话错怪了你，可你也不该满嘴跑火车，说大话。”大爷语气比刚才好了些，没那么凶了。 “哟，您要这么说的话，那我可就得跟您掰扯掰扯了。”苏悦做了个撸袖子的动作，双手叉腰，往前站了一步，还没开始掰扯，气势倒是摆得十足。 “您哪只眼睛看到我满嘴跑火车了？又哪只耳朵听到我说大话了？俗话说‘不知全貌，不予置评’，今日您跟我不过第二回见面，您是如何就能判定我说的话是大话、是跑火车？对于并不了解的事情，张口就是大话、跑火车，您觉得您这话对我来说公平吗？” “还有，昨儿我过来的时候，您说您的房子不招租，可那广告单上白纸黑字写着‘房屋出租，租金面谈’，还留着您的电话。您要不想把房子租出去，为甚不把那广告单给撤了？再不济，我过来问的时候，您直言房子现下不招租了不就得了吗？” 第5章 唱一段 大爷被苏悦这一阵质问弄得自己也莫名有些心虚起来，他虽然平时凶了一点，但也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先前因为老伴儿的事儿有些心烦，所以不小心迁怒了苏悦。说起来小姑娘也是受了无妄之灾，今天又被他这样怀疑，生气是应该的。 不过要让他道歉，他可开不了口。 大爷掩饰性地咳嗽了一声，“咋，你还真会唱戏不成？” 话题转移的有点生硬，但却误打误撞，让面前的小姑娘脸色好看了些。 “不会唱我跟您许那个诺干啥，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那这样，你唱两句，要是能过得去，我就让你租我这宅子。不过要是唱的不行，那你还是物色别家去吧。”大爷对苏悦还是有点怀疑，并不认为她是真的有多会唱，会说这话也不过是刚才被质问的有点理亏，不好像之前那样做那么绝。 苏悦看了一眼大爷的神色就猜到他打什么主意，“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您说过的话可不要反悔。” 说着重新进了院子。 总不好站在外头唱。 大爷跟在后面，也没将门给关上。一会要是唱的不好，也用不着他再给开门了。 苏悦学得是昆腔，唱自然也是从这里面选。 她不知道这大爷都听过哪些折子，所以就选了个最耳熟能详的《牡丹亭》，从里面挑了《惊梦》这一折的皂罗袍。 讲的是杜丽娘在游园时面对满园春色的感怀。 这一段她从十岁开始唱，一直唱到快三十岁，早就烂熟于心。 不过原主以前从没接触过戏曲，身体也没有专门练过，发音这些就更不用说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唱出她以前功力的十分之一。 苏悦虽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实则还是有些忐忑，毕竟不是自己的身体。 但为了能租下这宅子早日开始练习，她也得好好唱才行。 背对着大爷站着，先做了几个深呼吸，将背绷直，小腹也微微收紧，右手手指不自觉翘成了兰花，开嗓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刚唱完，苏悦就猛烈咳嗽起来，小脸憋得通红。 脑子里忍不住把那个推她进井里的杀人凶手拎出来鞭尸咒骂。 原身是有一副好嗓子，但身体弱得不像话。 唱戏不仅是个技术活，还是个体力活，不说她这嗓子唱得如何，就说这身体，强撑着唱完，她都怕自己厥过去。 等她好不容易停下来，觉得气能喘上来了，抬头一看，刚才那老头儿站着的地儿哪里还有人。 苏悦：“？？？” 这是打算不认账了？ 她虽然刚才唱得比起前世来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但这身体唯一让她还算满意的，就是嗓子清透，听着有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灵气。 这嗓子，加上她唱了多年的经验，即便原身后天条件不足，但唬一唬外行人还是够的。 可这会人不见了是什么意思？ 苏悦这样混了多年的老油条，都有点懵了。 第6章 租了 等了一会，就在苏悦以为那大爷不打算履行约定的时候，就看到大爷从左边的厢房走了出来，双手还扶着一个满鬓斑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看着其实年纪不算很大，六十左右的样子，但头发却几乎都白了。 整个人干瘦干瘦的，气色也不好。 但是那双眼睛，看着却带着一股柔和的光，如春风拂面，很舒服。 苏悦不解，这大爷扶着个病人出来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担心她赖上，所以想博同情？ 对上老太太的视线，苏悦下意识收起那点小心思，不自觉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 “你就是刚才唱皂罗袍的小姑娘吧？”老太太在天井边的凳子上坐下，目露和蔼，看着苏悦道。 “租房子的事，老头子已经跟我说了。这事儿是我家老头子做得不对，我替他跟你说声对不起。既然你与我这老头子做了约定，他又输了，那这房子你看看，想租哪一间？若是看好了，便直接跟老头子说就行。” 老太太看着很通情达理，只不过身体似乎很不好，这一段话说下来停了好几回，脸色又苍白了几分。 苏悦看着老太太的样子，都怕她突然上不来气，说话也不敢大声。 “没有，是我事先没打听清楚冒昧上门打扰了，您这边要是房子不方便租的话也没关系的，我再去找其他的房子就好了。” 旁边的老爷子听了这话就忍不住哼了一声，早说这话也没后面这么多事了。 不过苏悦这会对着老婆子小心翼翼的样子，倒让他对这个厚脸皮的小丫头有了一点改观，房子租给她似乎也没那么难受了。 “行了，都说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是我输了，那房子自然是要租给你的。我们家一共三间房，正房、东西厢房，正房现在空着，我跟老婆子住在东厢房，你看看你要住哪个？”老爷子说话语气还是那么生硬，脸也绷着，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苏悦瞅了一眼老爷子，正对上他看过来的眼神，刚一对上，老爷子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又哼了一声，一副傲娇的样子。 苏悦最后选了西厢房，虽然不知道两老人为什么不住正房，但她一个租房子的，也不好意思去住人家的正房。 价钱和租房期限什么都谈好之后，到了付钱的环节却卡住了。 老爷子瞪着苏悦，半响说不出话来。 弄半天，这丫头根本就没钱！ 那她来租什么房子？ 当他是冤大头是不是？ 还有，这小丫头脸皮怎么就能这么厚，兜里比脸都干净就敢上门说要租他的房子，这是谁给她的勇气？那个梁什么茹吗？ “这房租我先欠着，等明天搬过来的时候再付您。您放心，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要读大学的人了，肯定不会失信于人的了。”苏悦一点不在意大爷满脸无语的样子，摆了摆手道。 说完在外头喊了一嗓子，“婆婆，我先回去了，明日再过来。” 之后就挥一挥衣袖，很是潇洒地离开了。 大爷等人走了，这才冷哼一声，把租房合同收进了柜子里，关了门去收拾东西。 第7章 白莲花 其实他们马上要出远门，一时半会也回不来，这房子要是就不住人就会荒败，现下有个小姑娘住进来，倒是可以让他们的房子一直保持人气。 就是不知道那小姑娘是不是个能折腾的。 别等他们回来的时候房子被折腾的不成样子了才是。 大爷也没想太多，眼下要紧的是老伴的病。 他们要去国外动手术，虽然裴俨说手术成功率百分之九十，但他也不放心。 而且他都打算好了，若是老伴真有什么事，那他就跟着去了。 反正他们无儿无女，没有牵挂，两人黄泉路上也有个伴，说不准来生还会再做夫妻。 ...... 苏悦回到苏家，正要按密码，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才回来？”苏悦的继母，也就是赵岚皱眉不悦道。 苏建军和苏爷爷苏奶奶都不在，她也懒得装什么慈母。 何况这房子本来是她为了自己的女儿才让苏建军买的，现在白白让这个乡下来的继母住也就算了，还这么不懂事，放学不回家，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万一到时候出什么事，苏建军别还怪在她身上。 他们住的这种高级小区，都是一梯一户，两人站在门口说话也不用担心有好事邻居出来看热闹。 苏悦在苏家还属于那种胆小懦弱，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所以这会被赵岚质问也只垂着脑袋不说话，一副知错了的样子。 赵岚对于这种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乡下丫头一点好感都没有，也没指望她回答，斜睨了她一眼，“还不让开。” 苏悦被长长的睫毛盖住的双眼闪了闪，忍不住挠了挠插在口袋里的手心，磨磨蹭蹭往旁边挪了半步。 说半步那真是十公分都不到的距离。 赵岚见她这么连让个位置都让不好，眉目更加不喜，懒得再跟她多说，直接从旁边过去。 二人交错擦肩之时，赵岚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刚刚明明还觉得空间足以让她过去的，却突然撞上了苏悦的肩膀，直接把她撞得往后踉跄了两步，啪叽一声，跌坐在了地上。 然后她就看到那个乡下继女怯生生抬头，大眼睛里含了两泡泪看着她，活像她把她怎么着了一样。 赵岚正觉得晦气，想要数落苏悦的时候，“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苏建军从电梯里出来，就看到苏悦坐在地上，眼睛含泪，怯生生望着赵岚，一副害怕又不敢说话的样子。 再看赵岚，穿着一身名牌，踩着高跟鞋，高高在山地站着，怒瞪着地上的苏悦。 怎么看，都像是赵岚在欺负苏悦。 苏建军有些不悦地走了过来，没看赵岚，上前将苏悦扶了起来，“你怎么样，没事吧？” 苏悦垂着脑袋摇了摇头，没说话。 她觉得自己其实也有几分做白莲花的潜质，看看这小可怜继女的人设不就演的活灵活现的。 不过以前演过那么多闺门旦的角色也不是白演的，这哭戏还不是手到擒来？ 苏悦这副样子，让苏建军更加坚定刚才是赵岚在找茬。 皱眉看向脸上没什么表情的赵岚，“你怎么出来了？不是说了不用你下去接我们吗？行了，先进屋吧。” 苏建军一句不提刚才发生的事，让本来还想着要不要解释两句的赵岚有些不解，心底那一瞬间的心虚和不安却很快消散。 她就说，苏建军不可能会因为那个乡下丫头让她脸上难看。 跟在后面出来的苏爷爷苏奶奶一心只有孙子苏阳，对于方才的事情根本就不在意，也没想着过问一句。 牵着苏阳的手往里走。 倒是刚七岁苏阳，见到苏悦对她做了个无敌丑的鬼脸。 第8章 女孩子迟早都要嫁人的 进屋之后，苏悦这才看见苏莘原来也在。 挑了挑眉，没说话。 虽然前天她推了苏莘一把，但她也不担心苏莘把这事儿说出来告诉苏建军。 说到底，不过是个怕自己手里的糖被人给抢走的小姑娘罢了，若真想拽紧了这颗糖，那她就绝不会让自己心底恶毒的小心思暴露在苏建军面前。 至于会不会跟赵岚说，那她就不在意了。 只要苏建军心里对她的看法不会改变，赵岚怎么样，根本不重要。 而且只要她能把前世那身本事拿回来，还读什么书？更不用靠着苏建军养了！ 不过话虽如此，苏家这些东西本来就有原主一份，以前没享受过一分，现在她可不会因为自己能有本事养活自己就放弃这一份属于原主的东西。 苏悦没在客厅跟他们一起说话，进屋之后就跟苏建军小声说了句她回屋了，就进了自己的房间。 苏莘看着苏建军柔和的目光落在苏悦身上，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不知又想到什么，脸上表情松了松，乖巧地喊人。 苏爷爷苏奶奶虽然不喜欢苏悦，但对苏莘却还不错，拉着她问了几句学校的事，又说她瘦了，得好好补补之类的话。 苏莘被苏奶奶拉着说话，心里忍不住又得意起来。 不管苏悦是不是苏家的亲生女儿，她不招人喜欢是事实。 家里虽然是苏叔叔做主，可只要苏爷爷和苏奶奶不喜欢苏悦，那苏叔叔也不会太过偏袒苏悦的。 心思转了几个弯之后，苏莘就跟苏奶奶说起了学校的事。 “马上就要高考了，每天看着教室贴着的倒计时一天一天减少，大家都很紧张，搞得我也有点慌了起来，所以我想着这段时间要不就住在学校算了，也能多学一会。”苏莘这样说虽是想引着苏爷爷苏奶奶对苏悦印象不好，但也确实有这个想法。 最近大学学习的时间越来越晚，而且她听周柳说，他们班甚至有住校的学校四点多就爬起来开始背英语单词了。 大家似乎都在暗自较劲，生怕高考的时候被刷了下去。 那些跟她情况不一样的人都这么努力，她要是不跟着努力的话，万一高考成绩出现差池，到时候她就连这唯一的倚仗都要失去了，那苏叔叔还会像现在这样，纵容她、疼爱她吗？ “学习是重要，身体也很重要，你们年纪还小，可不要把身体给熬坏了。特别你是女孩子，迟早是要嫁人的，也不用那么拼命，考个差不多的大学，等毕业了，让你叔叔给你物色个跟咱们家门当户对的青年才俊，也就一辈子不愁了。”苏奶奶拍着苏莘的手背道。 苏爷爷在旁边点头，显然跟苏奶奶是一样的想法。 倒是赵岚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 她女儿成绩这么好，当然是要考最好的大学，这也是给她长脸。 不过她不好反驳苏奶奶的话，只暗自想着一会要跟女儿谈谈心，可千万别被苏奶奶那些话给洗脑了。 “对了，莘莘，小悦这两天在你们学校怎么样？还习惯吗？”苏建军帮着儿子把电视打开，坐下后问道。 第9章 养不熟的白眼狼 苏莘面露迟疑，犹豫了一瞬后笑道：“小悦妹妹在学校挺好的，我听同学说每天都按时去上课，就是.......” “就是什么？”苏建军还没说话，苏奶奶就皱眉道。 语气里带着浓浓的不悦。 “奶奶，您别生气。可能是小悦妹妹在江城那边的镇上念书的时候没有晚自习吧，所以不太习惯十四中这边的上课节奏。”苏莘拉了拉苏奶奶的袖子，忙解释道。 苏奶奶闻言却直接冷哼了一声，看着苏建军道：“我就说干嘛非要把那孩子接过来！从小就学习不好，来了这里费尽心思弄进那么好的高中去，不念着这些人为她付出的心血也就算了，居然课都不好好去上！这样的死丫头，早该让她辍学去打工，也让她看看外头的世界是不是像家里这么好！不知道珍惜的白眼狼！” 苏奶奶越说声音越大，说完还冲着苏悦房间的方向重重地哼了一声。 房间内的苏悦这会正伏案疾书，准备将自己以前学过的折子戏本全都默写下来，根本就没工夫搭理苏奶奶他们。 再说了，那些话反正说得也不是她，隔靴挠痒一样，对她一点损失没有。 而且她这幅身体本就气血亏空，先前又跳河自杀，养了不到半个月就被苏建军弄到学校上学，还虚得很。为了能早点把自己的本事拿回来，她也不会去在意那些不需要在意的人说的话。 苏奶奶这番话数落了个空，脸色更加难看，狠狠瞪了一眼苏悦房间的门，要是能喷火的话，说不准能把苏悦房间的门烤出两个洞来。 她还不知道儿子为了让苏悦进十四中都送出去了多少钱，要是知道的话，怕是这会能直接把苏悦从房间揪出来骂。 苏莘听着苏奶奶骂苏悦的话，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奶奶，小悦妹妹或许是刚来京城还有些不适应，应该不是故意不去上晚自习的，您别生小悦妹妹的气了。”苏莘在旁边拍着苏奶奶的背，劝说道。 “莘莘，你也别替她说话了，她要是能及得上你一成，我也不至于这么骂她。而且你看看，我说了这么多，这个死丫头有一点反应吗？我跟她爷过来，连声招呼都不打就躲进房间，这么多年的饭都白吃了，真是养条狗都比养这么个丫头片子好。” 苏奶奶对苏悦本身就感情不深，特别是有了孙子之后，苏悦这个孙女在她心里就更加没什么分量了。看她这么不懂事，说出口的话就怎么难听怎么来了。 一旁的苏爷爷想到刚才没打招呼的苏悦，脸上也有些黑沉，跟苏奶奶一个想法，养不熟的白眼狼。 倒是苏建军，听着母亲那些难听的话落在苏悦身上，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妈，您这是干什么？小悦好歹也是我的女儿，您这么说她，那我成什么了？还有，小悦不去上晚自习是我跟学校商量的。她身体还没好全乎，学校晚自习下的太晚，等过段时间，身体好些了，再去也不迟。” 苏建军虽说看起来像是在为苏悦说话，但其实心里根本就不信苏悦的成绩将来能考上个什么大学。 费尽心思把她弄到十四中去，也并不是想着能在那里高度紧张的学习氛围下有什么提升，更多的其实是想让她在班上结识朋友。 毕竟，能去十四中的，没几个是普通家庭。 但很显然，不仅苏悦没体会到苏建军的心思，就连苏爷爷苏奶奶也没想到。 再说了，就算两人想到了，也会觉得苏建军给苏悦拿钱铺路是在浪费钱，而这些钱，将来可是他们的大孙子苏阳的。 苏莘没想到苏建军会这么说，微微一愣，不由看向苏建军，见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小心思，松了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嫉妒。 苏悦明明什么都不如她，可她偏偏有苏叔叔这样的爸爸，什么都为她着想，甚至因为她身体不好，就让她不用去学校。 他们十四中那样的地方，除了极个别，还没有苏悦这样不去上晚自习的高三生。 心脏处像是有什么小虫在啃噬一样，让她越想越难受。 即便如此，却还要装作一副善良又听话的样子，安慰苏奶奶，替苏悦说话。 第10章 抠门 吃了晚饭之后，时间还早，学校明天放假，苏莘也没着急去睡觉，而是坐在客厅沙发上陪着苏奶奶苏爷爷看电视。 说是陪着他们看电视，实际上自己拿着手机在那跟同学聊天。 苏悦吃了饭也没进屋，她今晚还有任务没完成呢，怎么能这么快进屋睡觉。 扫了一眼看着手机的苏莘，见她右手往下滑动，左手要去桌上拿杯子，忙很有眼色的上前，一手握着杯子，一手托着底下，将那杯现打的猕猴桃汁端起来递给苏莘。 苏莘视线落在手机上，察觉到受伤的触感，有些意外地抬头，就见苏悦对着她咧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这笑容奇奇怪怪的，让她觉得有点不舒服。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苏莘就感觉她穿的这身新裙子一片濡湿，甚至渗透到了她大腿上。 “苏....！”没等她喊完，苏悦朝着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苏建军瞟了一眼，再看向苏莘，眼含威胁。 苏莘后面的悦字一下子就被憋了回去，脸气的通红。 “你到底想干什么？”苏莘咬牙切齿，在苏悦耳边压低了声音道。 苏悦笑了笑，正当苏莘不知道她打什么主意的时候，苏悦跟川剧变脸一样，突然就一脸愧疚难过起来，“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看你刚才拿着手机忙不太方便，这才想着帮你拿一下水杯的，我不是故意的，你别骂我好不好？” 苏莘目瞪口呆，半响没说出话来。 苏悦这是什么意思？ 明明她就是故意把那杯果汁泼在自己手机上的，现在还反过来一脸委屈不好意思？ 这特么哪里是什么乡下来的土包子，这根本就是个比绿茶还要绿茶的白莲花才对！ 偏偏她为了维持自己乖巧懂事的人设，还只能笑着安慰苏悦。 苏建军原本正拿着平板看邮件，听见动静看了过来，目光就落在了苏悦的脸上。 看着女儿眼巴巴瞅着苏莘手机的模样，苏建军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觉得有点怪怪的，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 “莘莘赶紧去换件衣服，现在天气还冷，一会别着凉了。”苏建军道。 苏莘听见苏建军的关心，突然就心情好了不少，乖巧点头，应了声“好”，又很有礼貌地道谢，然后上楼回了房间。 而坐在旁边的苏悦这会低垂着脑袋，坐得板正，双手放在腿上，正使劲儿捏着手指，一副不安的模样。 其实心里正在骂mmp。 她刚才眼神都表达的那么明显了，怎么苏建军还无动于衷？ 难道这爹真看不出来她很需要一个手机吗？！ 苏悦在心里骂了好一会，想着要不也回房间算了，这会时间还不算晚，还能勉强写几页戏折子。 正犹豫着要不要起身的时候，苏建军又开口了，“时间不早了，你也回屋早点休息吧。”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这怎么能行！ 她除了手机，还有租金没要到呢，怎么能去睡觉？！ 原本想着先要手机，然后顺理成章的要生活费，但她没想到苏建军会这么小气，女儿到京城来读书，手机不给买也就算了，居然连生活费都不给，这特娘的简直就是离谱娘亲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但她还得维持自己的人设，不能手一伸，就让苏建军把钱给她，所以只能先回屋了。 苏建军要真不给她钱的话，那她明显也只能去跟那个江大爷说暂时不租了。 第11章 病中吟 苏悦这人心大，虽然没要到钱，但一夜好眠，半点没为此烦心。 “苏悦小姐，您这么早就要出去吗？”张阿姨正准备出门去买菜，见到苏悦不由诧异道。 苏悦奇怪了一下，点头道：“嗯，去学校。” 张阿姨停下脚步，“学校不是今天放假吗？苏悦小姐你们班要补课啊？” 苏悦上课都不专心，哪里知道今天放假！ 难怪苏莘昨天晚上那么早就回来了，她还以为是因为苏建军他们过来，所以她请假了。 不过这会让她再去睡回笼觉也睡不着了，干脆下楼去转转。 高档小区的环境很不错，楼间距也大，绿化面积在寸土寸金的京城更是难得。 刚三月，京城天还冷，但小区里的杏树已经能看到冒出的新芽儿了。 苏悦双手插在羽绒服口袋里，溜溜达达绕着小区转圈儿。 转悠了约莫五圈后，开始往回走。 身上已经微微出汗了。 小区很大，设施也很全面，娱乐、休憩、运动的区域做了专门的区分。 这会已经七点多，天色也基本亮堂了起来，东边更是能看到半圈橙色光晕，又是个好天气。 小区里的人变多了。 有带着孩子下来遛弯的，也有晨练的。 苏悦看热闹一样一路走过，最后停在了一座四角凉亭前。 二胡独特的弦音从亭子内靡靡流淌出来，沉吟悱恻，让听者的心情也跟着起伏跌宕。 苏悦看着那位老爷子手里的二弦乐器，跟胡琴有些像，但又似乎有些出入。 不过弹奏出来的声音倒相差不大。 听着这声音，她嗓子就忍不住有点痒痒。 但她现在这幅身体还不行，而且嗓子也还且得练，所以就没上前去过把瘾。 “俞大爷，您今儿怎么没跟搭档一块儿过来啊？”有个五十来岁的妇人牵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儿，跟拉二胡的老爷子打招呼。 俞大爷似乎跟她挺熟，边拉边回道：“乔同志回老家了，得半个月才能回来呢。” “哎呦，我说呢，您跟乔阿姨平时一直都是一块练，怎么今儿个就没瞧见人。不过这一去半个月，您不是说社区那边这个月底演出吗，那乔阿姨那边能来得及吗？” 大爷发愁地叹了口气，琴也不拉了，“我看够呛，到时候说不准我这节目要被掐了。” “别啊，我就等着听您和乔阿姨那白蛇传了，要没了那多没意思啊。”五十来岁的这个妇人似乎真的挺喜欢白蛇传，拉着小男孩儿进了亭子，脸上还带了几分着急。 苏悦见老爷子跟人聊上了，怕是一时半会不会再拉，也就没继续站下去。 自然也就没听到那妇人后面说的话。 “您知道我整天在家带孩子，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喜欢听听戏，但是又没工夫去戏院，平时也就社区这边有点啥活动，还能饱饱耳福。您这节目要是不演了，那真的太可惜了。” “可惜也没辙啊，现在咱小区上哪儿去找能唱的？社区那边可说了，不让请外援，不然我今儿干啥要拉这出《病中吟》？” ....... 苏悦回到家里，这会已经快八点，苏家人除了苏阳都已经起来了。 扫视了一圈屋内，没发现苏建军，苏悦捏了下手指，看来今儿是给不了那大爷租金了，也不知道大爷能不能宽限几天。 苏悦想着心事，也没跟沙发上的苏家人打招呼，低着头直接进了餐厅坐下。 早饭应该是张阿姨去外面买了一些，又做了一点，看着很丰盛。 不过苏爷爷和苏奶奶还没过来，苏悦还得保持小可怜人设，所以没有动筷子。 “没规没矩！”苏爷爷走过来哼了一声后低声道。 这是在嫌弃苏悦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不等他们坐下自己就坐了。 苏悦心底讽刺地笑了笑，他们没管原主这么多年，原主这么没规矩那不是正常的吗？ 不想养原主，还指望原主养成“大家闺秀”，真是做梦捡金子，净想美事儿。 “爷爷，您在说小阳吗？都这个时间了，小阳还没起来，别一会赶不上吃早饭了，饿肚子的滋味真的可难受了。”苏悦脸上的表情先是懵懂，之后又是担心和难受，好像她饿过肚子一样。 其实原主在马岭村的时候，倒也没有真的饿肚子，就是有时候被欺负了，回去的迟，吃的不怎么好罢了。 乡亲们大多还是同情她的，收了苏家的钱，也不至于一个小丫头的饭都舍不得。 但苏爷爷他们不知道啊，听着苏悦的话就好像在谴责他们十来年没管过她一样，脸色顿时难看几分，但却没有再说苏悦。 苏莘还很有眼色地去喊苏阳起床吃早饭。 苏阳就是苏家的小霸王，嘴馋还喜欢睡懒觉，脾气又大，平时苏莘是绝对不会自己上门找倒霉的，但苏悦的到来让她有了危机感，她只能拼命在苏爷爷和苏奶奶面前刷好感，让苏爷爷和苏奶奶更加看不上苏悦，心里的危机感才会有所缓解。 没一会，苏悦就听到苏阳的房间传来大吼大叫的声音，甚至还能听到东西摔在地上的撞击声。 苏奶奶心疼坏了，忙起身去看孙子。 苏悦看了一眼苏爷爷拿起了筷子，干脆利落地就给自己夹了一个生煎包，可没工夫管别人。 苏爷爷眼神扫过去，又沉又冷，不过却没说什么。 苏悦就像没察觉到一样，自顾自享用美食。 你别说，这里的早餐种类可比她以前在戏班子的时候多多了。 每天早上几乎都能不重样地吃。 不过她还是最喜欢这种底下是焦焦的，咬下一口里面带着汤汁的生煎包，鲜香味美，简直让人回味无穷。 一连吃了五个生煎包，又喝了一杯豆浆，苏莘三人这才出来。 苏悦眼神都没多给，将碗里加了浇头的咸味豆腐脑三两下吃完，再拿了个比她脸盘还大的油饼就下了饭桌。 路过苏阳的时候，看着那张肥呼呼的脸上挂着蛮横与不满，忍不住打了个激灵，幸好她吃得差不多了，不然看着这张脸真的很倒胃口。 跟厨房的张阿姨说了声中午不回来吃饭就出门了。 等人走了，苏爷爷将手里的碗往桌上一磕，“建军呢？怎么没看见他？” “老爷子，苏先生跟苏太太很早就走了，说是要去出差。”张阿姨瞟了一眼苏爷爷难看的脸色，解释道。 第12章 评书 苏悦没有急着去大爷那边，而是打听着哪里有茶楼可以听书。 她没手机，原主也不会用手机，所以互联网的便利她是指望不上了，只能靠自己那张嘴。 也亏得她不是怕生的性子，要是原主，怕是声未开先露怯了。 苏悦阅历在这里，很会看人，而且脸皮也厚，没一会就让她打听出来哪里有可以听说书的茶馆了。 已经二十一世纪了，像这种传统的茶馆就算是在京城也不多了，苏悦没钱只能腿着找过去。 好在她打听到的那家就在新街口这边，走了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到了。 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应该是有些年头了，牌匾上写着“老舍茶馆”四个大字。 题字的人不知道是谁，笔触浑厚苍劲，又不乏风骨。 近三米高的朱红大门朝两侧开着，不过天气还冷的原因，门口挂了厚厚的军绿色棉布帘子。 苏悦撩开帘子，脚步刚跨过一尺来高的门槛进去，就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热得苏悦这个体虚的人立马就有点要出汗的感觉。 她出门穿得就多，这会身上的厚羽绒服都有点穿不下了。 “客官您好，瞧着您眼生，是第一回来吧？咱们这儿有书茶馆、餐茶馆、清茶馆、大茶馆、野茶馆、清音桌六大类，不知您今儿来是想试试哪一种茶馆？” 苏悦转身，看着穿了一身短卦长裤，头戴一顶瓜皮帽的店小二，虽然这打扮不伦不类的，但听着小二的话，她恍惚有一种自己现在是站在大梁朝京城的茶馆。 那服务员说完见苏悦在发呆，抬手晃了一下，“客官？” 苏悦回神，晃了下脑袋，“你们这儿有说书的吗？” “说书？您是说评书吗？您来的不巧，我们这说评书的先生前些日子搬到国外去了，怕是不会再回来了，我们东家正找评书先生呢，不过还没找着合适的。”小二道。 苏悦听到这里眼神一亮。 她荷包里一个铜板掏不出来，可不是来茶馆喝茶听书的。 昨天晚上没从苏建军那里弄到钱，今天一早又没看见他，想联系也联系不上，租房子的钱总不能拖太久，所以她就打算自己想办法挣点钱花。 俗话说手里无钱难为人，手里有钱心才不慌。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苏建军是指望不上了，她只能自己想办法。 好在她也不是只会唱戏。 她前世从小长大的戏班可不是那种普通戏班。 他们班主有个臭毛病，喜欢收留一些乱七八糟的人，这也就导致她从小跟着戏班里的人，乱七八糟的本事学了不少。 刚好，评书就是其中一项。 不过以前因为要上台唱戏，师父看的严，除了平时一连好几日不用上台，心痒痒了会偷着出去说一两场外，一般都是不敢过度使用嗓子的。 这会自然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你方才还说不巧，我说这才巧呢，你们这儿缺评书先生，我这儿倒刚好认识一个评书说得倍儿棒的先生。”苏悦笑眯眯道。 店小二有点怀疑地打量起苏悦来。 这人怎么瞧着不大像是来喝茶的？ 像她这个年纪，除了是来旅游凑热闹的，可很少会往茶馆里跑。 可这打扮，也不大像是来京城旅游的啊。 小二虽然怀疑，却也没有拒绝，“那行，姑娘您先坐这儿等一会，我去喊我们老板。” 苏悦也没客气，走了半个多小时早就累得够呛，当即在柜台旁边的长凳上坐下了。 打量起这家茶馆来。 外头瞧着不太显，但进来之后就会发现这茶馆很大。 这会虽然时间还早，但一楼的大堂就已经坐了不少老爷子。 三三俩俩一桌，来的人估计都是熟客，还互相打招呼唠嗑。 苏悦没等多久，那店小二就带着一个穿了一身青色长衫，手上还拿着一柄折扇，面皮挺白，收拾的很干净，约莫五十岁样子的男子过来。 “俞老师，这位就是说有认识说评书特厉害的小姑娘。”那服务员介绍道。 俞老师脸上带着笑，打量了一下苏悦，也没见有什么不满，朝着服务员摆了下手，“行，你先去忙吧。” 等人走后，对着苏悦道：“在下姓俞，俞浩民的俞，不知小姑娘贵姓？” “俞浩民？” 俞老师一愣，他是看苏悦一个小姑娘，所以才这么介绍的。 不过看这姑娘的样子，似乎并不认识这个明星。 心念一转，脱口而出，“空中木为舟也的俞。” 说完就忍不住失笑着用手里的折扇敲了下自己的额头，现在的小姑娘哪里听得懂这个。 谁知却听面前的姑娘一副听懂了的模样，点头道：“哦，‘星留俞，塞陨光，照紫幄，珠熉黄’中的俞。区区不才姓苏，姑苏的苏。” “没想到丫头你居然还知道《汉书》，真是难得难得！”俞老师对苏悦的态度瞬间亲切热情不少，甚至还邀请她去自己专属的包间谈话。 这俞老师应该是个很雅致的人。 这是进了包厢之后的苏悦第一时间想到的。 插花、挂画、焚香、煮茶，前朝文人最喜欢的四样雅事，这间屋子都占全了。 甚至坐卧方式也参照的是魏晋时期的席地而坐。 “丫头来，请坐。寒舍简陋，多多担待。” 苏悦看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可不是这么说的。 明显对自己这包厢的格调很满意。 “您这要都算寒室，那可没几个地方能称得上雅室了。”苏悦脱了身上的黑色羽绒服挂在原木形状的衣帽架上，脱了鞋盘腿在蒲团上坐下。 俞老师方才不过是谦辞，这会也不跟苏悦客气，在苏悦对面盘腿坐下。 两人都沉得住气，也不急着说正题。 俞老师提了刚刚烧开的茶壶，从旁边恒温的烘干器里取了个杯子出来，又重新以开水冲洗内部，然后放在了苏悦面前的杯垫上，倒上泡好的茶水。 “尝尝，今年的第一批的新茶，味道还不错。” 也没问苏悦喜不喜欢喝茶。 苏悦缩着手没动。 烫过的茶杯里倒上滚烫的茶水，这茶杯有多烫，谁摸谁知道。 “这茶香味清淡悠远，想必是极好的茶。” 第13章 试讲 “苏姑娘的意思是你介绍的这个说评书的人就是你自己？”俞老师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有些意外道。 苏悦知道自己这模样看起来不大像是会说评书的，也不废话，直接道：“我方才听你们店小二的意思，这里有专门听评书的场子，您要是不介意的话，我可以现场来一段，行不行等您听完之后再做决断如何？” 真本事不是说出来的，得亮出来。 俞老师放下茶杯，想了想就点了头。 小姑娘在这里说一场对他来说也没什么损失。 专门儿听评书的茶馆里现如今都是常来的老顾客，他们在那边习惯了，又对其他的不大感兴趣，所以现在即便没了评书，大家也还是愿意往那边喝茶。 他们都知道他最近在找评书先生，所以这种临时上场说一段很正常。 俞老师就带着苏悦过去了。 古色古香的屋子，两把太师椅中间一张茶桌，前头则是一个半米高的台子。 台子上放了空荡荡的桌案，应该是平时说评书时候用的。 “俞老板来了。” “俞老板，评书先生找的怎么样了？这都几个月了，怎么还没点信儿？” “是啊，俞老板。我们这都是平时听习惯了评书的，这么久听不着，那是浑身都不得劲儿，你这评书先生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找到啊？” “这评书先生要再找不到，那我可就只能上别地儿去喝茶了。” 俞老师带着苏悦刚过来，堂内坐着的大爷们就开始跟俞老师打招呼。 不过语气可就没那么好了。 要不是还有一群熟悉的老伙计在，估计这些人都不会天天过来了。 退休了的大爷们平时消遣也就那几个，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变，但现在评书听不着了，大家可不就着急了。 俞老板一张儒雅书生的脸温和地笑了笑，安抚着大爷们道：“诸位放心，评书先生在下肯定会尽力去找，直到找到大家满意为止。” “今儿个呢，刚好有人过来试讲，一会还得诸位帮着瞧瞧，能过的关过不了关。”俞老师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往这边看了一下苏悦，不过这里的大爷们根本就没往苏悦身上想，主要是她年纪看着太小，又一副营养不良体虚的样子，只当是俞老板的哪个亲戚，都没多问。 “俞老板，这评书先生哪里找来的？你可别病急乱投医，找那外省的过来糊弄我们。” 评书很多地方都有，而且各个地方的评书都是用自己的方言讲的，所以一般听习惯了本地说评书的就会很不习惯外地口音的评书。 这也是俞老师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评书先生的原因之一。 俞老板经这大爷提醒，这才想起自己忘了问苏悦是不是本地的了。 刚才苏悦说话的口音他也没听出来。 但是确实没什么京腔。 要真不是本地人，那这试讲怕是都不用了。 一群老爷子，看着退休了挺清闲，但听了几十年的评书，对这个要求还挺高的，不是一般人能应付得了。 他刚才也是昏了头，见小姑娘似乎读了不少书，也没那么浮躁，跟时下的年轻孩子不大一样，脑子一热就把人给领过来了。 这一会要是讲不好，这些个老家伙平时看着好说话，但在评书上可不会给人留脸面。 “苏丫头，我刚才忘了问你，你说的评书是京城这边的吗？”俞老师侧过头问进来之后一直没说话的苏悦。 苏悦还没说话，旁边的大爷先坐不住了，“俞老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怎么，这个小姑娘就是你找过来的评书先生？” 这堂内一共也就十来个喝茶的大爷，这会闻言视线不由都看了过来。 先是从苏悦身上溜了一圈，见到她那单薄的样子，再看俞老师的时候，都是一副他在胡闹的表情。 “俞老板，你这不是胡闹吗？这姑娘多大岁数了？有十八了吗？还在念书吧？你把人给弄到这里来是想干啥？我们这些个老家伙是好久没听了心里不痛快，见到你就多唠叨了几句，你也不能这么敷衍我们吧？你这茶馆开了这么多年，我们在这里喝茶也喝了不少念头了，大家好歹也有几分情谊，你怎么能这么糊弄我们？”其中一个有点瘦，年纪看着七十多岁，穿着一件红毛衣白衬衫的老爷子跳出来道。 “是啊。老郝虽然话说得有点冲，但我们也没硬逼着你今儿或是明儿就得找到人啊。你说你这，找这么个小姑娘来是什么意思嘛？”红毛衣老爷子旁边那个个子挺高的老爷子，说话语气温和很多，但意思却是一样的。 其他人听完也都跟着点头。 他们也不是在针对苏悦，只是那种多年的刻板印象让他们对女的说评书都没什么信心，更不用说还是个看起来未成年的小姑娘。 俞老师也没想到大家反应这么大，难得有些哭笑不得，手里的扇子都快拿不住了，不过人是自己找来的，还没听呢，总不能就自己先露了怯，忙安抚道：“我明白大家的意思，不过不管怎么说，咱也不能人家还没上台呢，就一棍子把人给打翻了。这样吧，今儿的评书大家伙要是不满意，那这茶水钱便算我的如何？” 俞老师这话虽然看起来像是在为苏悦说话，其实自己也没什么信心，觉得这茶水费今天是请定了的。 苏悦在一旁，两手拢在敞开的羽绒服口袋里，见这些大爷们终于消停了，就问俞老师道：“评书的本子有要求吗？” 俞老师见苏悦似乎对刚才的那一番不满并没有放在心上，心里对苏悦倒又多了几分欣赏。 原本他们茶馆是有固定的本子的，不过他有心不让苏悦太难看，就让苏悦会什么就讲什么。 苏悦也没客气，慢吞吞上了台子，往桌案后头的凳子上一坐，脸上笑眯眯的，视线往下扫视了一圈，也不在意那些大爷们怀疑的眼神，做起了自我介绍，“诸位好，鄙姓苏，今儿要讲的这故事，名儿叫‘大红袍’，诸位看官要问这茶有何好讲？此大红袍可非彼大红袍，至于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且听我细细讲来。” 第14章 过关 苏悦别看年纪小，但上了台子架势摆得足，开场介绍的嗓门又亮堂，即便没有话筒，大家也不觉得声音小，特别还是对着这么些年纪大了，有的还耳朵不大好使的老爷子。 说完这介绍词之后，拿起桌上的惊木往下一拍，啪地一声，气势更足。 无论干什么，只要你气势一足，唬起人来就容易多了。 俞老师担心底下的大爷们一会会给苏悦难堪，也没坐着，就站在了侧边走廊的位置。 苏悦开场词一落下，他眉头就忍不住一扬，心跳也有点加快的趋势。 来不及多想这莫名其妙的肾上腺素上升是怎么回事，就听到苏悦开始讲了起来。 评书这个东西，不是你把故事照本宣科讲出来就行的，除了说还得会演、会比划。 说评书的人不仅要扮演书里头的各个人物，偶尔还得自己添加氛围音效，比如风声、雨声、锣鼓声或是动物发出的声音等等。 这就是个十八般武艺都得会，还得会得好的技术活，一般人还真干不了。 要不俞老师这茶馆也不会这么久了还没找到合适的评书先生。 “同心好叠寄书函，字字簪花细细缄；安得射来双孔雀，教他带绶一时衔。” “话说正德年间，在琼南岛上有一对夫妻，恩爱和睦，相敬如宾，实乃梁鸿之配孟光也。只是这本该美满的日子，却有一桩难解之忧。” “你道这难解之忧为何？《孟子》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先人挣下家业，自是想要传承香火，可偏偏不知为何，这夫妻二人成亲二十余年却无所出，若说此乃因果报应，但这对夫妻却是个乐善好施的性子，时常资助穷困乡邻，颇有贤名。既如此，那又为何多年无子呢？难不成真是老天爷患了眼疾，看走了眼？” “如此这般，又是三年过去。这日，天忽大雨，雷电交加，阴云四起，暴雨奔腾。”苏悦边说着，嘴里边做着雷雨交加的音效，活灵活现，好像屋外真的在雷鸣闪电。 再看底下太师椅上坐着的大爷们，这会茶都顾不上喝了，一个个聚精会神的盯着苏悦，显然是被故事吸引了。 虽然有人在苏悦讲第一句的时候就已经猜出她要说的是什么故事，但这会就好像第一次看这个故事一样，那种新鲜感，就跟小时候第一次听评书的感觉是一样的。 小姑娘声音清脆好听，忽高忽低，各种声音模仿信手拈来，仿佛她自己就是故事本身一样，就连原本抱着只是为了不抹小姑娘的面子让她试一试的俞老师，这会也被震惊了。 他自己唱了二十几年的戏，要不是因为嗓子出了问题，也不会跑来开什么茶馆，所以对于小姑娘这一番表演，是知道需要多深的功夫的。 而且那嗓子，音色透亮又高昂却不显尖利，若是去唱戏，绝对是根好苗子！ 就是身子似乎有点虚，而且这个年纪了，基本功怕是不好练。 俞老师想了想，又猛地拿起折扇拍了下自己的额头，他在这儿操什么心，现在的小姑娘连喜欢听戏的都没几个，更不用说去唱戏了。 人小姑娘大好的青春，总不能整天窝在团里操练。 一个小时过去，苏悦一拍惊木，“......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然后就下了台子。 嗓子都快冒烟了，她得赶紧去弄杯温水来喝。 底下的大爷们等她出去了才醒过神来，这第一回结束了。 “俞老板这是哪里找来的小姑娘，好生厉害！” “怎么，老郝你不嫌弃人家年纪小，要把人给轰走了？” 那郝大爷被打脸了也不尴尬，毕竟大家在没听小姑娘的评书之前都半斤八两，谁也没资格笑谁。 哼了一声，“只要讲得好，我才不管年纪大还是小，就是个五岁小儿，他要能让我听得热血沸腾，那我也愿意捧场！” 众人就笑了起来。 只是这笑容很快就维持不下去了，转头一看，哪里还有小姑娘的影子！ 他们这还听得正在兴头上呢，小姑娘就这么走了可太不地道了！ 这会这些老爷子们都忘了刚才自己是怎么挤兑或者看不上人家小姑娘的了。 而俞老板还在那儿站着，一副没回过味的样子。 “哎呦，小丫头不会是因为咱们先前那番话给吓跑了吧？” “赶紧的，快去把人给叫回来啊！”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就是没人动。 要脸啊！ 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先前说得那些话实在算不上好听，这会巴巴地跑去把人叫回来，该怎么说？ 难道让他们跟一个小丫头低声下气道歉吗？ 其实要真道歉也不是不行，不过得先再讲上两回才行。 “俞老板呢，让俞老板去叫啊！别一会人走远了，咱找不着人了。” 俞老师被一群大爷的大嗓门给吵得耳朵都差点聋了，也没揶揄他们打脸来的这么快，赶忙出去找人去了，他也担心把这么好的苗子给弄丢了。 毕竟以前不是没丢过好苗子。 心念一动，想起了往事，脚步不由走得更快。 到底学了多年戏，身体素质一般人比不上，拎起衣摆，飞快出去了。 也没往其他馆去找，直奔前厅大门。 然后等他到了门口，就看到本以为伤心离去的小姑娘这会正捧着一个纸杯小口小口喝水。 “苏丫头，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给你准备茶水了。怎么样，嗓子有没有好一点？” 都是用过嗓子吃饭的人，自然知道嗓子有多重要。 苏悦没说话，等她一连喝了两杯温水，这才放下纸杯，“俞老师，我能留下了不？” 嗓子还有点哑，估计是第一次的原因，还不太适应，有点用嗓过度。 “走，我们去包厢里说。”人没走，那就不用着急了。 进了包厢，桌上的茶杯已经被人收拾干净，俞老师让服务员送了一杯蜂蜜水过来，没再给苏悦泡茶。 “先说好，我还要去学校上课，所以过来说书的时间肯定不会那么充裕。”俞老师还没开口，苏悦就道。 俞老师失笑，“你这丫头就这么有信心？” 苏悦对自己说书的本事当然有信心，况且刚才俞老师追出来的样子就知道肯定是过关了，不然他也没必要再特意追过来。 耸了耸肩，一副就是这么自信的拽样儿。 第15章 美色误人 二人谈好了过来上班的班次和时间之后，苏悦瞄了一眼俞老师，思索着该怎么开口。 说实话，这第一回见面，她还没开始上工呢，就找人预支工钱，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心里这样想着，苏悦却一点没客气地开口，“俞老板，我能跟您先预支一个月的工钱不？” 她讲一场是二百块钱，一场两个小时，一个星期四场，一个月也就是十六场，算下来就是三千二百块钱。 在京城这地方，一个月三千多其实也干不了什么，现在顶多也就能付租房子那边一个月的房租。 房租先前谈的是一个月两千，这还是老爷子看她一个小姑娘，特地便宜了的，不然那个地段，要租一整个西厢房，哪里会这么便宜。 还剩下一千二，她打算去办一张电话卡，就是那种办卡送手机的，这样她电话费有了，手机也有了，最后还能剩下一点，简直就是一箭三雕。 俞老师听她这话微微愣了一下，也没多问，拿了手机就要给她转账。 “能给现金不？我没有手机。” 俞老板站在门口，目送苏悦离去，心里的疑惑还没消散。 能在十四中念书，却连手机都没有，还要自己出来打工赚钱，这到底是什么家庭出身的孩子？ 苏悦拿到了钱，摸了摸肚子，去吃了碗炸酱面，然后办了卡，拿到了赠送的手机，这才往那位她忘记问姓什么的大爷家去。 有了钱苏悦也没去坐车，多走走路也挺好，省钱又锻炼身体。 刚到宅子门口，就看到了那辆熟悉的豪华轿车，还有那个貌赛潘安的大长腿。 赛潘安这会正跟那位大爷说话，穿得挺周正，不过脸上却带着三分散漫的邪气。 大爷对那个男子的态度有点奇怪，有点凶，但又有点想亲近的样子，也不知道二人是什么关系。 “大爷，我过来交房租啦！”苏悦朝着大爷挥了挥手道。 大爷和赛潘安同时看了过去，苏悦咧嘴笑得更开心了。 赛潘安瞥了一眼就没看了，“既然您这边有事，那我先进去看看舅姥姥。” 大爷摆了摆手，见人走了，虎着脸看向苏悦，“你怎么这会才来？再来晚点这房子你就不用租了！” 一来就没好气，苏悦也不生气，把装在信封里的一个月的房子交给大爷，“这是一个月的，下个月的等我再攒攒钱。” 大爷也没让苏悦押一付三，拿了这一个月的房租，就去把合同拿过来给苏悦签了。 “这是钥匙，家里上锁了的别进，没上锁的自己看着办。” “别瞎折腾，东西坏了要赔的！”不放心又叮嘱一句。 拿到钥匙，苏悦喜滋滋的，忙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们这会正搬东西，很忙的样子，苏悦也就没多打扰。 走到门外，就看到那个赛潘安斜倚在豪车上，一手插兜，一手夹烟，一双丹凤眼斜睨过来，有点冷，又有点矜贵的睥睨，嘴角斜着上挑，邪气十足。 苏悦自认见过的美男子不少，可面前这个男人这样的，也忍不住心跳加快了两下。 也不是他的那张脸勾的，而是身上的气质，很招人。 苏悦强拉回心神，她可不是来找男人的，况且美色误人，这种祸国殃民级的更不适合她了。 第16章 意外之财 回到苏家，偌大的房子空荡荡的，似乎没人在家。 去了趟卫生间，再出来就看到张阿姨手里拿着一把青菜，身上带着围裙站在餐厅那边张望。 “苏悦小姐你回来了？对了，上午的时候苏先生的助理过来了，有东西要给你，我去拿。”张阿姨将手里的菜放在桌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后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张阿姨的房间跟苏悦的挨着，很快就出来了。 苏悦拿过手提袋往里看了一眼，是一个白色的盒子和一个信封，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笑着跟张阿姨道谢。 “不用客气，不用客气。苏悦小姐吃了中午饭吗？” 张阿姨看着苏悦身上空荡荡的黑色羽绒服，心里其实挺纳闷的，苏先生看着也不是个糊涂人，怎么舍得对自己亲生的女儿这么多年不闻不问，反倒把一个继女当亲生的一样对待？ 都说没妈的孩子是根草，还真是没说错。 暗自叹了口气，对苏悦心里就多了几分怜惜。 “吃了一碗炸酱面。”苏悦笑眯眯道。 看着苏悦的笑脸，张阿姨忍不住也跟着笑了起来，“吃到正宗的了吗？京城这边正宗的炸酱里头放了不少肉丁，确实很不错。” “嗯，我很喜欢吃。”主要是便宜，不然她就去买参鸡汤喝了。 “喜欢就好，下次有机会阿姨做给你吃。” 苏悦进了房间之后，把白色的盒子和信封拿了出来，盒子原本是侧放着装在购物袋里，上面没有logo，这会正面朝上放在桌上，看着上面的图案苏悦就知道里面是什么了。 将盒子拆开，果不其然，是一部手机，而且好像还是最新款，跟苏莘那部一样的。 这东西她当然是不知道新款老款的，都是听班里的同学说的。 别看十四中是重点中学，但也有重点班和普通班的区别。 苏悦的班级就属于中不溜那种，只不过这里的中不溜也比一般学校的重点班要厉害就是了。 班上的人也不都像苏莘他们班那样一直埋头苦学，课间休息都不放过，偶尔大家还是会闲聊一下的。 苏悦的前桌坐了两个女生，成绩不好不坏，平时上课也挺认真，但下课不怎么学习，基本上都是在玩手机，而且偶尔还会抱着手机神经兮兮地傻笑。 这手机的好坏也是从她们嘴里听来的。 苏悦拿着手机翻看了一会，也没开机，而是放在一边，去拿袋子里的那个信封。 信封没用印泥封上，很薄。 苏悦捏了捏，里头虽然薄，但挺硬的，像是卡片还是什么。 将东西倒了出来，就看到是一张黑色的银行卡，信封的背面上写着六位数密码。 苏悦没想到苏建军居然把钱和手机都让人送来了，还以为他不打算给自己零花钱了。 这会拿着钱和手机，跟凭空得了一笔意外之财似的，一高兴，就在屋子里做了个后空翻。 砰—— 苏悦扶着腰，艰难地起身。 忘了这不是她的身体了....... 还好她的本事虽然没了，但反应能力不错，不然怕就不是扭到腰那么简单了。 果然，乐极容易生悲。 苏悦在地上坐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 好在她前世练基本功受伤习惯了的，虽然闪了下腰，高兴的情绪却没减。 揉了揉腰，坐起身拿了卡，又将手机放进抽屉里，就准备出门。 厨房的张阿姨听到关门上出来看了一眼，又进去备菜去了。 苏悦手机倒腾的还不太利落，人都走到小区门口了，还没查到哪里有银行，倒是脾气爆的想砸手机了。 啥破玩意儿，还不如她一张嘴！ “叔叔，您知道这附近哪里有银行吗？”苏悦直接问门卫。 小区请的门卫不是那种看门大爷，而是专门找的部队转业的专业人员，不光看门，还能处理一些应急事件。 年纪四十来岁的样子，穿着一身物业发的工服，看着很精神。 “出门右转，往前直走三百米后过马路左转一百五十米处有一家银行。”门卫道。 “谢谢叔叔！” 苏悦到了银行，她不会用机器，就准备去柜台问，大堂的工作人员上前来，一问她就是要查个余额，指着自动存取款机就让她过去，别占用资源。 “怎么，有规定查询余额的业务不能在柜台办理？”苏悦挑眉问。 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既然这里是银行，那她的要办的事情也属于银行业务范围之内，凭啥不能去柜台人工办理？ 而且刚才这人要是态度好点，她说不定就自己过去摸索了，可他那副嫌弃的表情让她就很不爽，她还就要在柜台办怎么着了！ 工作人员见苏悦不听劝，也有些不耐烦了，“能办也不能给你办，要都像你这样，查个余额也要去柜台办，那我们还要不要下班了？要办上那边去，不然就上别家银行去，别在这里捣乱！” 说完不再搭理苏悦，转身就去招呼别人去了。 苏悦没想到这里工作人员都是这么横的，她看了一眼墙上投诉与建议电话，拿手机拍了下来。 将手机放进兜里，就照着前头那个人拿号的方法给自己拿了个号。 这会半下午了，银行其实已经没多少人，她前头也只有两个号在排着。 没一会就轮到了苏悦，柜台小姐姐听到苏悦是来查余额的有些意外地看了她一眼，不过也没多说什么，态度还挺好的让她把银行卡拿过来。 然后柜台小姐姐就看到了苏悦拿出来的一张黑卡。 卡不是他们银行办的，但能办的了这样的银行卡的，明显不是普通人，态度比刚才就更好了几分。 “您的卡里现在还有余额十万，请问您要取出来吗？”这种卡都是有最低存款余额的，不过苏悦手里的是一张副卡，所以余额不多，小姐姐也没多意外。 苏悦想了想，摇摇头，这钱她暂时还用不着，所以先不急着取。 知道自己现在拥有了差不多一千两银子，苏悦现在走路都带着风，春风得意地很。 出了银行之后，反手就给刚才拍到的投诉电话打了过去。 先是委屈又语重心长地说了一下银行的有些服务人员的服务有待提高，又一副不经意的将那个态度不好的服务人员工号给报了出来。 挂了电话之后，喜滋滋准备奖励下自己。 第17章 买奶茶 “莘莘，那个站在那里排队买奶茶的是不是苏悦啊？” 苏莘看了过去，苏悦虽然有点营养不良，但个子其实挺高的，比她165的身高还高了四五公分的样子。 此时周柳说的那个背影，穿着一件黑色到小腿肚子的羽绒服，别人穿那种蓬松款的羽绒服都会有点臃肿，但她穿着晃晃荡荡的，反而显得更瘦了。 那身衣服，还有那个身高，确实是她那个继妹没错。 不过...... 苏莘视线落在苏悦挺直的背影上，微愣了片刻。 她此时才发现，这个她本以为从乡下来会很好对付的村姑又一次让她感到了意外。 这个继妹要来京城的时候，她就从苏爷爷和苏奶奶嘴里听过一点。 根据他们的描述，苏悦应该是一个畏畏缩缩，内向又怯弱的一个人，可是前两天在学校，她跟苏悦对上的那一次，很明显，苏悦并不是那种好欺负的对象，而且与苏爷爷他们嘴里的那个怯弱的形象大相径庭。 现在，她只是淡淡地站在那里，低垂着头，看着手里的手机，整个人挺拔的仪态就自动变得鹤立鸡群起来。 明明她也不是排队的人里最高的女生。 如果苏悦真的是苏爷爷他们嘴里的那种性格，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气质。 她跟着妈妈一起到了苏家后，妈妈曾经给她找过很厉害的舞蹈老师教她，只不过学了不到三个月，那个舞蹈老师就说她并不是那块料子，建议平时练一练形体就好了，没必要浪费时间非得学成什么样子。 之后她基本上每个月都会去上三到五次形体课，她如今的仪态，都是经过这么多年练下来的，而苏悦一个乡下来的，又没人管的村姑，怎么会有这种仪态？ 虽然心底很不想承认，但苏悦那种站在那里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挺拔姿态，比起她学了那么多年的形体，甚至要更加出色。 “莘莘，你在想什么？”周柳抬手在苏莘的面前摆了摆。 苏莘回神，拉下周柳的手，“没什么，你不是要去买包包吗，我们走吧。” 苏莘并不想去跟苏悦打招呼。 在学校的时候得做戏给别人看，但在周柳面前就没那个必要了。 周柳没动，反而拉着苏莘的手往奶茶店走了过去。 “你刚才不是说有点渴了吗，咱们去买奶茶喝！” 苏莘顿了一下，抿了抿唇，抬眸又看了一眼苏悦的背影，即便知道周柳一看就不是真的想喝奶茶，还是跟了上去。 苏悦正低着头摸索着怎么玩手机，她刚才看到有一对小情侣的手机上发出了唱戏的声音，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但见识过电视机之后早就知道这里跟她那个世界是完全不能同日而语也就不惊讶了。 只不过当她想去问问在哪里可以看戏的时候，那对小情侣已经拿着奶茶走了。 她这会倒腾了半天，也没折腾明白，手机上倒让她弄出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 “不会吧不会吧，这年头还有手机都不会玩的高中生呢？我看你不是从乡下来的，而是从古代穿越来的吧！” 嘲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悦正被手机总让她注册搞得烦躁不已，没想到还有人这么没眼力，上赶着找不痛快。 抬眼一瞧，呦，还是“老熟人”啊！ 将手机锁了屏，放进口袋里，扫了一眼阴阳怪气的周柳后，视线转向了旁边的苏莘，似笑非笑道：“怎么，上次腚没摔疼吗？” 有些人大概是不知道“长记性”三个字怎么写。 周柳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倒是苏莘，一下子就明白苏悦说得腚是屁股，脸色微微有些难看，“小悦妹妹，你在说什么呢？我跟周柳就是过来买奶茶，正好看见你了，打声招呼，没别的意思。” 周柳这会也反应过来了，见苏莘还跟苏悦挺客气地说着话，忙将苏莘拉到了自己身后，一副母鸡护小崽子的样子，瞪着苏悦道：“你还敢提上次！上次要不是你，莘莘也不会屁股疼了一整天！苏悦我警告你，下次要是让我看见你再欺负莘莘，别怪我不客气！” 苏悦瞪大了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我欺负她？虽然我个子比她高，但就我这身子骨，我能欺负她？”苏悦伸出瘦可见古的手腕，又耸了下空荡荡的羽绒服。 “再说了，刚才我好好排着队，难道不是你们先走过来跟我说话的吗？还是说在你们的眼里，跟你们说话就是在欺负你们？要是这样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你要不客气就不客气吧。”苏悦一脸无奈地摊手。 排队的大多都是年轻人，这会正无聊，三人的话，前后站得近的基本都听到了。 年轻人虽然不爱管闲事，但喜欢吃瓜啊。 苏悦话说完，几个人的视线就在苏莘和周柳身上扫视，也不明目张胆地看，遮遮掩掩的反而更加让人不舒服。 “你别故意曲解我的话！那天要不是你故意把莘莘推倒在地，她也不会摔倒，你现在在这里装什么无辜！”周柳根本就不在意那些视线，指着苏悦大声道。 苏悦闻言笑着叹了口气，故作不好道：“哎呀被你发现了，这可怎么办呀，你们俩不会又要像那天一样装作无意把我撞倒，然后说声对不起就完事儿了吧？” 刚才的某一瞬间倒向了苏莘和周柳这边的人在这一刻又立马站回了中间的位置。 看来是这两个人先故意招惹黑衣服这个女生的啊。 刚才好像也是这个女生故意找黑色衣服的女生说话来着，不然黑色衣服的女生根本就没看到这两个人。 路人虽然不知内情，但也不是傻的，靠着两人的对话，三两下就拼凑出事情原委来。 这下子看着苏莘和周柳的眼神就不是纯纯吃瓜群众的事不关己路人眼神了，而是带了点鄙夷和谴责，甚至还有点幸灾乐祸。 苏悦看起来虽然瘦巴巴的，但战斗力一看就不弱。 而那个一开始出头的女生，很显然有点冲动，有点子心眼，但不多。 而心眼儿最多的，大概要数那个一直没怎么说话，但全部矛盾又都是因她而起的那个女生。 人家就站在那里，一句话不说都有人为她出头。 啧啧啧，对付敌人兵不血刃，真是好手段。 苏莘被周围逐渐变了样的目光盯着，脸上开始火辣辣的。 而且那些目光，让她想起了一些永远都不想再回忆的东西。 苏莘抓着购物袋的手微微泛白，另外一只挽着周柳胳膊的手也忍不住越抓越紧。 周柳被她抓的吃痛，顾不上跟苏悦吵架，转过头来，就看到苏莘先前还发红的脸这会一片苍白，“莘莘，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周柳，我不想喝奶茶了，我们去买包包吧？”苏莘低声道，语气甚至带着一点哀求。 周柳虽然不想就这样放过苏悦，但国民好闺蜜不是白当的，立马点头说好，带着苏莘去了商场。 她们走了，苏悦耸了耸肩，继续排队，就快到她了。 第18章 洒了 苏悦买好了奶茶，一只手抱着奶茶边喝边走，另一只手上还拎了一杯。 到了小区门口，没看到门卫，去门卫室看了一眼，门卫叔叔不知道伏案在登记什么，苏悦扬起笑脸敲了敲窗户，“叔叔。” 门卫还记得苏悦。 不是她长得多有特色，而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不会玩手机的实在太少见了。 “有事吗？” “喏，奶茶。不知道叔叔喜欢喝什么味道的，我就买的跟我的一样的。”苏悦吸了一颗珍珠出来，吧唧吧唧地咬着，顺便把手里的奶茶递了过去。 “这是你们小姑娘喜欢喝的东西，我不爱喝，你拿回去自己喝吧。”门卫大叔不肯要。 “爱情不分国界，喜甜不分男女。况且吃甜的东西真的会让人心情变好的，当然，如果还是心情不好，那肯定是甜度还不够。”说完苏悦就将奶茶放在了窗户边的桌子上，不等门卫大叔拒绝，一溜烟跑了。 不过她身体还虚，跑了没几步就有点喘，赶紧停下来了。 这会已经半下午，太阳快落山了，小区里晒太阳的人开始往回走。 苏悦等电梯的时候，人有些多，她反正也不赶时间，就没挤上去，等着下一趟。 第二趟的时候，旁边的电梯先下来的，大家一拥而上，苏悦站着的这边迟了几秒，最后倒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晃了晃脑袋，果然喝甜的就是会心情好。 电梯门正打开，苏悦抬步准备往前迈，脚还没放下去，啪地一声，手里的奶茶掉在地上了。 苏悦看着地上的奶茶，就这么看着里面带着奶香味的液体缓缓外流，形成一滩水渍。 撞她的人见状，原本急匆匆的脚步停了下来，“对不住啊姑娘，你这奶茶多少钱，我赔给你吧。” 苏悦没动，还在盯着那杯奶茶，好像在等它流尽一样。 “姑娘，刚才我着急找钥匙，实在是抱歉，这样吧，你要是不着急回家就在这里等我一会，我把钥匙找到了就给你去买一杯一样的奶茶怎么样？要是你着急回去就告诉我你住多少号，我买好了给你送过去怎么样？” 看着奶茶停下了流淌的动作，苏悦总算抬起头，落在了把她奶茶撞洒的人身上。 咦，这个老爷子不是早上那个拉二胡的吗？ 本来想说算了的，苏悦突然就改了口，“这样吧，我先帮您找钥匙，钥匙找到之后您在跟我一起去买奶茶如何？” 老爷子着急找钥匙也没多想，点了头带着人往外走。 苏悦原本以为老爷子的钥匙就是掉在了小区休闲区那边，谁知走着走着就发现这是出小区的路。 看着挺漂亮大气的大门，脚步顿了顿还是跟了上去。 门卫大叔见苏悦刚进去又要出去，冲她点了下头也没多问。 苏悦咧嘴挥了挥手，把她住的那栋楼电梯前脏了的事儿跟门卫说了，这才加快脚步跟上了老爷子。 老爷子年纪挺大，身子骨倒是健朗，走起来嗖嗖的。 出了小区又走了约莫五六分钟，老爷子这才停了脚步。 第19章 挨打了 另一边，苏莘拉着周柳离开之后，也没了逛街的心情。 原本难得休息一天，不用上课，没有补习，她是想来买点春天的衣服的，最近她经常穿的牌子上了不少新款，而且更重要的是，陆羽哥要回来了，她不想穿着以前的旧衣服去见陆羽哥。 但是刚才那种被众人肆无忌惮打量的眼神，埋藏在内心深处的记忆现在压都压不住，她不想回忆起那些不堪又恶心的记忆，甚至希望自己能患上失忆症就好了。 可那些记忆不会听从她心底的想法，就这样消失不见。 反而她越不想回忆，那些记忆越往上窜，清晰的好像昨日发生的一样。 周柳见苏莘脸色实在难看，她也很担心，就问她要回家还是去医院看一看。 “回....”苏莘想说回去，可她猛地一想，如果回去的话，肯定会在家里。 看到苏悦她就会想起刚才那些让她起鸡皮疙瘩的眼神。 不行，她不能回家。 “柳柳，我能先去你家吗，我，我不想回家。”苏莘抓着周柳的胳膊，哀求道。 周柳不知道苏莘这到底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奇怪。 但她家里的情况比较特殊，苏莘要是过去玩没关系，住下肯定是不行的。 不过好姐妹现在这个样子，她也没有一口回绝，想了想之后道：“你是不是不想看见那个苏悦？没事，你别怕，我跟你一起回去，正好我记得你不是说叔叔阿姨过来了吗，苏叔叔虽然出差了，但是赵阿姨肯定还在的，咱们回去找赵阿姨。” “苏悦不就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有赵阿姨在，她总不能还会这么嚣张！” 周柳抱着苏莘拍了拍她的肩膀之后，就拉着她往苏家走。 两人娇生惯养，跟苏悦那个穷鬼自然不一样。 虽然离小区不远，但还是叫了出租车。 不到十分钟，两人就到了小区。 苏莘要拿门卡开门的时候，这才发现她出门好像忘记带钥匙了。 两人进不去只要去找门卫帮忙开门。 苏莘状态不好，是周柳过去的。 “有人在吗？”门卫室里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周柳看着桌上放着一杯没有开封的奶茶，撇了撇嘴，还高档小区，这门卫未免太不负责了，不见人就算了，还擅离职守去买奶茶。 要不是莘莘这会状态不好，她肯定要去投诉这门卫。 喊了两声之后，门卫就从小区里面小跑着过来了。 板正的身体，跑着的时候都跟部队当兵的一样，一板一眼的。 “我说你这人怎么回事，当门卫的不在自己的岗位上尽职尽责，乱跑什么？要是耽误我的事儿，小心我去投诉你！”说完又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命令道：“赶紧开门，我们要进去。” 门卫大叔看也没看她，进了门卫室之后，拿了登记本出来，严肃地问周柳：“请问女士你是业主还是来访者？若是业主请拿出身份证我这边核实，若是拜访者，请与拜访者联系，我这边核实无误之后，女士您才能进去。” 周柳放假打扮的比较成熟，又化了妆，看起来不大像是高中生，门卫就没把她当小姑娘。 “我不是业主，但我是你们业主的朋友！就在那边，你没看到吗？还是说你连你们业主都不认识？那你这个门卫未免做得太不尽责了！”扫了一眼桌上的奶茶，意有所指道。 门卫随着她的视线也看到了那杯奶茶，脸色没有变化，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既然如此，那就请那位女士把身份证拿给我，我这边登记核实。” 周柳没想到这人这么轴，跟她说了莘莘是业主还非要拿什么身份证，这不是有毛病吗？ 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门卫，就要开骂。 “咔嚓”一声，从旁边传来。 “这姿势不错，比我们乡下的泼妇也不遑多让了。”苏悦陪着那位俞大爷找到了钥匙，本来俞大爷说要赔她奶茶，不过苏悦目的根本就不在奶茶，自然拒绝了，两人就往小区走。 谁知刚到门口，就看到周柳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在别人的小区，指着别人的门卫教训。 真是盐吃多了，闲得蛋疼。 “苏悦，怎么又是你？你这个扫把星，真是阴魂不散！你还敢说我是泼妇，你自己一个想下来的土包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茶壶的指头指向了苏悦。 苏悦用手机拨开周柳的手指，“就你这脑子，到底是怎么考上十四中的？还是说你其实也跟我一样，靠走后门？” “还有啊，我这人，真挺不喜欢被别人用手指着的。要是你爹妈没教好你规矩，我倒不介意代替他们教一教女。” 苏悦前面还笑呵呵的，说到后面，语气就冷了下来，显然不是在开玩笑。 周柳看着苏悦的神色，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发怵，但想到苏莘，还有她的脸面，她也不能表现出来被苏悦给吓到了。 为了证明自己没被吓到，周柳反手就用力一拍，把苏悦手里的手机给打掉了，“谁让你碰我的！听说你们乡下人一个月都难得洗一次澡，谁知道身上有没有长虱子，居然还敢碰我，真是恶心死了！” 将手指用力在身上擦了擦，一副异常嫌弃的样子。 苏悦身体虚，拿手机的力道自然也没多大，周柳那一巴掌下来，不仅手机哐当掉在了地上，苏悦的手背也被打的通红。 原主本来就是个不爱出门的性子，即便是在乡下，除了偶尔下午回去捡石头，基本上不是学校就是在家里待着，所以皮肤一直都是那种不太健康的冷白色。 周柳那一巴掌下了力气，苏悦手背红的就特别明显，跟肿了一样。 “我说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年纪轻轻就这么不讲道理！你爸妈到底是怎么教你的？没礼貌就算了，还随便打人，你是我们小区的吗？不是我们小区的就赶紧走，要是我们小区的，你把你爸妈叫来，我倒想看看你是谁家的，居然敢在这里这么嚣张！”俞大爷本来不想插手几个小姑娘之间的事，但见苏悦挨了打，还这么严重，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当即把人拉到自己身后，瞪着周柳道。 第20章 很茶很白莲 苏悦没有在意手背上的伤，躬身去捡手机。 高档小区，就连门口用的也是高级建材，苏悦的手机本来就是个送的，又是刚买，还没来得及买手机壳和弄贴膜，或者应该说她自己还暂时没有这个意识。 捡起来一看，手机屏幕已经裂的跟树的根系一样，以右下角为底点，向上延伸，整个屏幕都没能幸免。 苏悦这下是真的生气了。 就算是送的，那也是花了钱才给送的！ 懒得再跟周柳废话，她直接抢过周柳手上捏着的手机，朝着地上砸了过去。 砸之前她还不忘先把手机壳给扒拉下来。 砰的一声，比起刚才苏悦手机落在地上的声音可响亮多了。 手机的玻璃屏幕直接碎了，碎片溅了一地，可见苏悦用了多大的力气。 “苏悦，你是不是疯了？！”周柳没料到苏悦的动作，被她抢了个猝不及防，又见手机被砸得稀烂，大怒地吼了一嗓子之后，双手用力一推。 苏悦早就料到周柳不会善罢甘休，双手推过来的时候，动作迅速地往旁边一躲，周柳没收住力道，直接摔了个大马趴。 下巴磕在青石砖上，嘴里尝到了铁锈味。 她从小到大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疼得眼泪差点出来，气的快冒火，恨不得吃了苏悦。 苏莘一直站在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对于周柳和苏悦之间的矛盾听到了，但却没过心，也不觉得周柳会吃亏，这会周柳摔倒在地，总算把她心神拉了回来。 赶忙上前把周柳扶了起来，见周柳的嘴唇上出了血，皱了皱眉，终于忍不住对着苏悦道：“苏悦，虽然你是从乡下来的，妈一直让我让着你一些，可周柳是我的同学，就算你不喜欢我，也不应该这样对我的同学。我们马上就要高考了，要是周柳身体出了什么事，耽误了她高考，你我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苏莘一顿拉踩，先是暗指苏悦乡下来的没规矩，又倒打一耙觉得周柳受了伤那就是她是受害者，苏悦是加害者，甚至还把耽误高考的高帽子戴在苏悦头上，可以说是很茶很白莲了。 苏悦觉得自愧不如。 不过不等苏悦说话，一旁的俞大爷就不高兴了，“你这个小姑娘眼神儿是不是不大好？那姑娘分明是偷鸡不成自己把自己给摔了，该委屈的是小悦丫头才对。我看你这个小姑娘，跟那个一样，年纪不大，心眼却不怎么好。” 说完又扫了扫苏莘，哼了一声，“我刚才听你说话那意思，你不会是苏建军家的那个继女吧？” “你们家那点破事儿我没兴趣说，但你口口声声人家小悦丫头是乡下来的，可依我老头子看，你门俩这城里的，还不如人家乡下来的小丫头有礼貌，懂规矩。” 俞大爷也没因为俩人是小姑娘就口下留情。 他这把年纪了，见过的人形形色色，心眼儿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刚才明明就是那个摔倒的小姑娘故意找事，这个小姑娘不说讲道理劝劝自己同学，反而倒打一耙把错处全都怪在跟她好歹算是家人的小悦丫头身上，这小姑娘心里那点小算盘，还打量别人都傻，看不出来呢。 苏莘被俞大爷说得脸色一白，刚刚才压下去一点的那些回忆此时又开始往上窜，“我，我没有，我没有坏心眼，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 苏莘抓着周柳的胳膊，不停往后缩，嘴里嘀嘀咕咕的，几个人都没太听清她说什么。 不过都能看得出来她这会不大对劲。 苏悦饶有兴味地看着苏莘的样子，没有再继续跟她们纠缠，不过原本打算把新手机拿去卖了，现在看来是卖不成了。 乘坐电梯的时候，就看见门口的奶茶已经被处理干净了。 到了六楼，老爷子先出去，“丫头，明天晚上开始，你可别忘了。” 苏悦笑眯眯点头答应。 回到家，刚换了鞋，就看到赵岚居然也在。 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人，也不知道是昨晚就不在，还是一早上出去的。 这会她正在跟人煲电话粥。 穿着睡衣，头发也没怎么打理，似乎刚起的样子。 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视线刚好与苏悦对上。 刚才还兴致勃勃那张脸瞬间拉了下来，变脸绝技练的真是炉火纯青。 苏悦也没跟她打招呼，直接进了房间。 “果然是乡下来的，没教养！” 没过两分钟，苏莘和周柳也回来了。 赵岚见到女儿带了同学过来，而且两人似乎还挺狼狈的样子，忙挂了电话走过来，“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了？” 看着周柳肿的跟香肠似的一张嘴，赵岚都愣了。 再一看女儿，神色也有些不对劲。 两人开开心心去逛街，这回来怎么就搞成这幅模样了？ “快过来坐下，阿姨去给你拿药。”赵岚说完又喊张阿姨给两个孩子倒牛奶喝，顺便拿点吃的过来。 忙活一会之后，这才坐下，听两个人说事情的经过。 周柳添油加醋的把今天的事情给说了，不过她嘴巴肿了，又抹了药，说话吐字有点不清，赵岚一边靠蒙一边靠脑补，自己拼凑出来了一个事情原委。 “反了天了！她以为自己还是在乡下吗，随便她怎么没教养都没人管！”赵岚厉声说完就站了起来。 走到苏悦的房间门口，啪啪啪拍门。 “苏悦，我知道你在里面，赶紧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家里只有女儿和女儿要好的同学，以及一个保姆，她没把保姆放在眼里，闺女跟她的好闺蜜自然是不用防备的，所以赵岚也懒得再装什么贤良继母人设。 厨房里的张阿姨听见赵岚的喊声，削水果的手就顿了顿，忍不住有点担心苏悦。 其实她也不是很懂，为什么赵女士这么不喜欢苏悦小姐。 按理苏悦小姐是个女孩子，跟苏先生更是感情不深，以苏先生的性子，将来肯定是不会把家业给苏悦小姐继承的，赵女士为何要这么针对苏悦小姐？ 马上就要高考了，先前苏先生还有把苏莘小姐送到国外的意思，要是赵女士真的做的太过分了，她就不担心苏先生会心生不满吗？ 就算苏悦小姐跟苏先生再不亲，那也是流着自己的血的女儿。 可苏莘小姐就不一样了，她有自己的亲生父亲，苏先生可没有义务抚养她。 摇了摇头，赶紧将水果削好端了出去。 第21章 一无是处的女人 苏悦回了屋子就拿了本子在写东西，房子隔音好，她又专注，几个人在外面说话她根本就没注意听，也没兴趣听。 赵岚过来拍门的时候，她这才刚入佳境，写的流畅起来，然后就被打断了。 苏悦冷着一张脸，将笔扔下，一把拉开了房门，“你若是再如此疯癫，信不信我让苏建军休了你！” 赵岚一愣，她有一瞬间没反应过来休了她是什么意思，回过味来之后当即抬手，一巴掌朝着苏悦甩了过来。 “那你看看是你先让苏建军休了我，还是我先让苏建军把你重新送回乡下！” 苏悦一把抓住赵岚的手腕，冰冷的小脸闪过一抹烦躁。 这对母女是怎么回事？专逮着她发疯，她换了副身体是也换了磁场吗？专招这种疯子？ 这房子看来是住不下去了。 不然不是这对母女疯，就是她疯。 “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苏悦将赵岚的手扔了出去，嗤笑道。 “我是苏建军的亲生女儿，流着苏建军的血。你呢？你不过是个随时都可以换的‘衣服’！男人的劣根性想必你比我更清楚，还是你觉得你生了儿子就可以在苏家母凭子贵了？”苏悦又冷笑了一声，看笑话一样地看着赵岚。 “我爸不过四十多岁，想生儿子的机会多得是，上赶着给我生弟弟的人更是不缺，你以为除了儿子你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是够年轻漂亮，还是够有能力能帮我爸打理公司？” “一无是处的女人还认不清自己的位置，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真以为我从乡下来，就会任由你们随便拿捏吗？” “年纪不小了，还这么天真，我看这家怕是迟早留不住你。” 苏悦讥诮地看着赵岚，见她愣住了，啪地一声将门关了。 这次直接锁上了房门，耳朵里用纸巾揉成两个小团塞了进去。 继续之前没写完的评书本子。 门外的赵岚被苏悦这一顿抢白，直到关门声响才回过神。 又站了一会，这才回到客厅坐下。 她知道苏悦那番话就是故意刺激她的，但是她却忍不住想苏建军是不是也是这么想的？ 她年纪大了，又不会经营公司，是不是真的除了给苏家生了个儿子就一无是处了？ 苏建军会不会嫌弃她？会不会像前夫那样？ 不，不，不会的，苏建军之前能不在意她结过婚还带着一个拖油瓶，她肯定不会嫌弃她的。 赵岚自我安慰一番，强打起笑脸找了借口敷衍过去为什么没把苏悦叫过来。 “赵阿姨，我今晚能在你们家住下吗？我的嘴这样了，要是回家的话，我爸妈肯定会多问的，到时候要是连累到莘莘就不好了。”周柳抱着赵岚的胳膊撒娇道。 她跟苏莘初中就是同学，关系一直很好，赵岚跟她也很熟悉。 “行啊，一会我给你妈打个电话说一声。” 周柳高兴地道谢，然后就拉着苏莘去了房间里。 赵岚想着苏建军会不会把自己给休了.....呸呸呸，什么休了，都是那个死丫头胡说八道。 苏建军不是这么忘恩负义的人，不会的。 第二天一早，苏悦五点就起来了。 没惊动张阿姨，背了个书包，出门去了。 到了门口，就看到这会是白天那个大叔在值班，苏悦跟人打了声招呼。 “这么早就去学校吗？”天还黑着，见她一个人，门卫难得多问了一句。 苏悦笑了笑，“成绩太差了嘛。” “需要我送你吗？” 苏悦忙摆手，“不用不用。” 她又不是真去学校的，他跟着都不好怎么解释了。 门卫也没强求，目送着人转了弯，这才收回视线。 可能因为城区比较老，路灯明明灭灭，苏悦一个人走在路上也不害怕，就是风刮在身上太冷了。 将手缩进口袋，脖子也埋进了围巾里，这会也顾不上什么仪态了，整个人都快恨不得缩成一团了。 今天似乎降温了，比昨天更冷。 走了一路，等到了宅子跟前，脚已经走得热了起来。 拿出钥匙开了门。 屋里还烧着暖气，不知道是他们走得时候忘了，还是特地没关的。 一股热气扑面，苏悦没着急把衣服脱了。 开灯看了下屋子，基本的东西都有，不过被子什么的还是得她自己去置办。 这些都好说，等下午放学了，她直接去市场买就行。 苏悦把屋子大致收拾摆放了一下，也不用她擦拭什么，上头连一点灰尘都没有，肯定是老爷子他们经常会打扫。 换了一身衣服，苏悦就去了正厅。 还好这边的暖气也没停，不然她还真怕这副身体会受不住冻。 将屋子里的东西挪了一下，有了个还算开阔的空地，苏悦这才开始慢慢练起了基本功。 这幅身体以前从没练过，连舞蹈都没学过，所以一切都得慢慢来。 苏悦也不敢着急，毕竟身体还没彻底养好，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 先做拉伸，等身体适应之后再慢慢开始一些简单基础的动作。 好在这身体的柔韧性还不错，适应的很快。 这一练就是一个小时，天边已经能看到鱼肚白了。 苏悦收了动作，好在没出什么汗，也不用洗澡，不然还有点不方便。 她没带洗发水这些东西。 换了衣服之后，准备去学校。 虽然决定以后都不去上早自习了，但也得提前打招呼。 出了宅子，先去吃了早饭，然后才往学校走。 下了早自习，苏悦去找班主任。 办公室里一共六个办公桌，现在里面只有三个人，其中一个是他们班的班主任，另外一个在看报纸，脸被挡住了，还有一个挑染了一头五颜六色头发的男生，站在班主任的办公桌前。 “你说说这是第几次了？裴谦，别以为你成绩好就可以在学校为所欲为，没个学生样子！你要再继续这样下去，小心我把你小叔给叫过来，到时候看你还嚣张不嚣张。”班主任没好气地说着。 听着好像挺生气，实际上语气却挺熟稔的，并不严肃。 男生个子高，校服也不好好穿着，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 苏悦还穿着大羽绒服，人家就穿着个校服外套，里面穿了件衬衫。 真是年轻火热的躯体啊。 苏悦在心底羡慕地感叹了一句就在敞开的门上敲了敲。 班主任见到是苏悦，有些意外，“苏悦，你有什么事吗？” 没人喜欢插班生，还是高三的插班生，也就是三班这位班主任脾气最好，不然苏悦也不可能留在三班。 第22章 中二病少年 “许老师，我想跟您申请一下不来上早自习，不知道可以吗？”苏悦站在另外一边，声音挺小道。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比较虚弱，苏悦还特地去外面吹了两把风再过来。 她这会脸色看起来确实很苍白。 本来人就瘦，脸色又白，看着就是一副随时都要倒下的模样。 许老师看着苏悦微微皱眉，先前苏建军跟他说过苏悦的情况，自然也知道苏悦为什么身体这么虚弱。 有过自杀历史的孩子，他也不敢太凶，努力让自己的脸看起来比较柔和之后，也声音比较轻地问：“你身体现在怎么样了？能撑得住白天上课吗？” 苏悦眼神一亮，差点就想说撑不住，能不能让她不来上课的话，不过及时止住了。 她这表情很隐晦，许老师没注意到，但旁边站着的男声倒挑了挑眉。 苏悦垂下眼眸，盖住眼底的遗憾，点了点头，“您放心，白天还是可以的。只是早上跟晚上一个太早，一个太晚了，有点吃不消。” 许老师想了想，也没坚持让她来上课，“那行，在期中考之前你先只白天来上课，早晚自习就不用过来了，等期中考试之后，你身体要是好些了，就跟其他学生一起来上课怎么样？” 苏悦没理由不答应，反正身体好没好也是她自己说了算。 “好了，下节课快要开始了，赶紧去上课吧。”许老师温柔道。 说完又看向旁边抖着腿就差叼根烟的裴谦，横眉倒竖地道：“你也是，赶紧给我上课去，不许再逃课，不然我真把你小叔叫来了，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裴谦嗤了一声，“老许，你这差别待遇不要太明显了！” “滚滚滚，赶紧滚，就你这小混蛋还想让我好声好气跟你说话？你别气死我我都要烧高香了！” 裴谦嘻嘻哈哈出去了。 苏悦走在前头，裴谦原本落后两步，他个子高，腿也长，三两步就走到了苏悦旁边。 一脸探究地看着苏悦，“你就是我们班那个插班生？” 说着伸出手指戳了一下苏悦，想试试她是不是看起来的那么虚弱，一戳就能倒下。 苏悦没理他，中二少年病，接触多了会传染的。 师父说的。 裴谦见她不说话，干脆一跨步走到了苏悦前面，然后倒过来面对着苏悦倒着走，“你怎么不说话？听说你是乡下来的，是因为第一次见到我这么帅的帅哥，所以不好意思吗？” 苏悦听着他认真的语气，有点震惊地抬头看了过去。 她虽然自己脸皮就挺厚的，但也没厚到这个程度啊。 这是个什么品种的中二病？ 苏悦忍不住加快脚步，想离他远一点。 但她腿不如人家长，两人还是一个班的，走再快也没用。 而裴谦还一副“看我猜中了吧”的表情，然后开始教育起苏悦让她不要只看男生外表，得看男孩子的内心，不是看外表肤浅，是外表不保真。 进了教室之后，苏悦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然后就发现中二病少年居然一屁股在她旁边的位置上坐下了。 “哎呀真巧，原来咱俩还是同桌呢。”裴谦坐下后就笑眯眯道。 他似乎跟班上的人关系都很好，进了教室几乎跟每个人都打了招呼。 明明看着吊儿郎当的，有点不良少年的感觉，但笑得又很阳光，像个开朗向上的少年。 矛盾的很。 苏悦将下节课的书从桌肚子里拿出来之后放在桌上，然后把原本堆在桌上的几本一个字没动的练习册放在了两张桌子的中间，“三八线，别超过。” 她刚说完，裴谦就把胳膊放在那那堆书上，那张帅气的脸趴在交叉的胳膊上，眨着眼睛一副无辜的样子，好像在说“你看，我超过了”。 “第一次。”苏悦拿起最上面那本书，把裴谦给怼了下去。 谁知刚把书弄好，裴谦不怕死的又趴了上来，嘿嘿笑着，不等苏悦说话，自己就道：“第二次了。” 苏悦咬了咬牙根，果然师父说得没错，中二病少年就是讨嫌！ 这次用的力气稍微大了一点，拿起来的书，差点打到裴谦那张没什么瑕疵的脸。 他也不在意，甚至还兴味甚浓地第三次趴了过来。 他就是想知道，事不过三之后，苏悦会怎么办？ 是嘤嘤嘤还是啊啊啊。 “啊啊啊——” 裴谦猛地站起来，椅子都被他带倒在地，哐当一声响。 快上课了，大家基本都回了教室，然后就看到裴谦右手抱着左手正放在嘴边呼呼。 一头五彩斑斓的毛都快竖起来了。 “裴谦，你怎么了？”班长站起来，扫了一眼苏悦后淡淡地问。 裴谦停下呼呼吹气，对着班长笑了笑道：“没什么，打扰你们看书了，抱歉。” 这会倒正常了很多，有点谦谦公子的感觉。 班长顿了下没再说什么，坐下了。 只不过从苏悦的角度看过去，却发现班长露在外面的耳朵有点红。 没想到这中二病少年居然还有人喜欢。 虽然他皮囊不错，可就这像是有什么大病的性格，班长那种性格能吃得消？ 想着不由转头看向裴谦，仔细打量了一下，发现他在这个学校，好像还真是少有的帅哥。 这样也就不难理解班长为什么会喜欢他了。 裴谦一见苏悦看过来，立马拉了椅子坐下，委屈又凶巴巴地瞪着苏悦，“小悦悦，你好狠的心，我的手都流血了。” 苏悦懒得理他，把书重新整理好，意思很明显，再越线，就拿圆规扎。 裴谦没想到看起来挺弱的小姑娘原来这么凶，手有点疼，现在不敢再撩贱了。 安生上完了一节课之后，苏悦本来打算去趟卫生间，但她的位置在里面，要出去就得从裴谦那边过去。 裴谦个子高，座位的空间又不大，苏悦总不可能跟杂耍一样地跨过去。 拿书拍了拍裴谦的肩膀，没动。 睡的这么死吗？ 苏悦把书放下，伸手去推裴谦。 刚碰上他的肩膀，就发现他身上好像有点烫。 裴谦虽然衣服穿得比她少，但好歹也有两件，校服外套也比较厚，隔着两层还能感觉到烫，苏悦赶忙抬手摸了一下他的额头。 果然，一片滚烫。 第23章 发烧 “班长，裴谦发烧了，你打电话叫救护车，我去找班主任！”苏悦没耽误，喊了一嗓子之后就撑着裴谦的椅子靠背跳了过去。 好在身体柔韧性好，虽然力道不是很足，但也勉强撑住了。 没顾上班长还有点没回过神的视线，快步朝着许老师办公室去了。 人还没到办公室，就碰上了右胳膊夹着书，左手拿着保温杯，跟另一个老师一起往办公室走的许老师。 “许老师！” “苏悦，慌慌张张的这是怎么了？”许老师看她脸色有些苍白地跑过来，忙上前两步问道。 苏悦吐槽了一下身体，缓了一下气息之后道：“裴谦发烧了，好像还挺严重，我让班长叫了救护车，您过去看看吧。” 学生去医院得有老师带着，不然他们自己也出不去。 许老师一听裴谦生病了，刚才还松快的神色立马严肃起来，带着苏悦往教室走，“上课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是不是他穿得太少了？我就说那个混小子要风度不要温度，净知道耍帅，连身体都不要了！” 许老师虽然唠叨一路，但眼底的关心不是假的，苏悦在旁边也没说话。 而且她其实有点怀疑裴谦突然的发烧可能不是因为穿得太少。 她先前观察过，虽然裴谦穿的少，但他的身体状况看起来并不像是觉得冷，从他手上的颜色就能看出来。 两人匆匆赶到教室，就看到苏悦和裴谦的座位围了很多人。 “都围在这里干什么？”许老师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没等许老师去查看裴谦的情况，班长就站起身，喊了一声班主任之后就红着眼睛等着苏悦厉声道：“苏悦，你刚才是不是拿圆规扎裴谦的手了？！” 原本班长他们以为裴谦就是受凉了才会发烧的，是裴谦趴着有点难受，动了一下，刚好露出先前被苏悦扎过的那只手，然后班长就看到裴谦的手肿的跟馒头一样。 再一看上面冒出的一点凝固了的血珠和小孔，然后就怀疑到了苏悦的头上。 那么小个孔，一看就是被人给扎的。 他们作为学生，能扎破皮的工具也只有圆规了。 圆规扎了裴谦之后苏悦就没动过了，上面还能看到一点干涸了的印记。 班长证实了心中的猜测之后当时就怒了。 一个插班生，不好好上课就算了，只要她不惹事，她也懒得管，可裴谦好不容易来上一回课，她就把人给弄成这样，她以为自己算个什么东西，裴谦能跟她说话都是她的福气，她居然还敢伤了裴谦！ 班长的那点小心思平时藏得很好，班上没几个人知道，主要也是大家的心思没在这个上面，没工夫关注这些。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一个班，总有几个闲得蛋疼又八卦的。 班长这质问的话说出来，其他人没觉得有什么，只知道内情的几人忍不住抱着胳膊看起了热闹。 苏悦皱眉，裴谦发烧跟她拿圆规扎他有什么关系？ 总不会她扎一下，他就发烧了吧？ 看他身体挺好的，不会这么菜吧？ 苏悦看着班长以及其他同学的表情，心里一个咯噔，不会真的是她想的那样吧？ 再一看许老师，脸上似乎也对这个情况并不意外。 苏悦站直了身子，面色严肃了几分，把她拿圆规扎裴谦的原因说了。 不管怎么说，如果真是因为圆规裴谦才会发烧，那就确实是她的责任。 师父虽然经常教她吃什么都不能吃亏，但也教过她做人要有担当。 她不会不认。 许老师听完暗叹了一声，这事儿也怪不得苏悦，毕竟她不知道裴谦的情况。 而且这件事分明是裴谦自己撩贱找事儿，弄成现在这个样子也是他自己活该。 安慰了苏悦两句，就让班上长得最壮实的一个男生背着裴谦下楼。 救护车的声音已经传了过来。 许老师可以轻拿轻放，一句重话不说，但班长的却冷冷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跟了上去。 班上的同学大部分都跟裴谦关系不错，对于苏悦突然插班过来本来就有点想法，现在更加不待见她了。 苏悦又不是小孩子了，这些人的挤兑对她来说根本不是事儿。 拿了东西也跟着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苏悦就看到许老师跟一个背对着她这个方向的男人打招呼。 男人身高很高，穿了一身板正合体的西服，一个背影就散发着强烈的矜贵公子气息。 走在她前面的班长这会突然拘束起来，下意识扯了扯衣服，摆弄两下头发，小跑着上前，跟那个男人打招呼。 苏悦落在后面，没看见那人正脸，只感觉背影有点眼熟。 等到了抢救室她才发现那人居然是赛潘安！ 而听许老师的意思，这人还是裴谦的小叔。 明明两个人看起来年纪相差也不是很大。 苏悦心里嘀咕了一句就安心等着人出来。 虽说觉得裴谦是个中二少年，但人要是真因为她扎了那一下出了点什么事，她也会良心不安，即便不是这个世界土生土长的人，也没没心没肺到无所谓。 过敏这种事可大可小，她曾经见过一个员外府上的小少爷，因为下人疏忽，吃到了过敏物，最后没抢救过来，才七八岁，人就没了。 裴谦看起来身体不错，而且这里的医疗条件先进很多，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苏悦眉眼低垂，心有些静不下来，忍不住想压腿。 前世的时候，她心情不好就喜欢压腿，这样会让她的心跟着身体一起放松下来。 不过这会显然是不可能的。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人被推出来了。 “人送来的及时，没什么大事，别担心。不过小谦这是干什么了，怎么被人给扎了？”主治医生摘了口罩对着裴俨道。 言语间似乎对裴谦和裴俨很熟悉。 裴俨已经听了事情的经过，余光扫了一眼那边站起身了的苏悦，散漫地笑了笑，“没事就好，麻烦您了。”没解释为什么会被扎。 医生也没继续追问，摆了摆手道：“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小谦这会应该醒了，你们进去看看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裴俨点了点头，落在了苏悦和许老师后面，抬脚往病房走。 第24章 玩手机 班长跟在她侧后方，望着前面与自己不过一米距离的男人，心跳止不住的加速。 “裴学长，裴谦的事你打算怎么处理啊？”班长开口问道。 说话的语气与平时有些不一样，甚至声音都甜了几分。 裴俨脚步微顿，斜着撩了一眼班长，答非所问道：“裴谦已经没事，就不耽误你的学习了。” 这是送客的意思。 班长脸色微白，没想到裴俨这么不客气。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紧了紧，有些后悔刚才没跟着班主任一起先进病房了。 深吸了一口气，笑得有些勉强道：“裴学长说的是，不过我还是一会跟许老师一起回去吧，也省的打两个车。” 像是担心裴俨会拒绝，连忙加快脚步进了病房。 裴俨脸上的笑容不变，脚步一个拐弯走了，没进病房。 裴家家世好，裴谦住着的病房是单人的，这会他已经醒了，正指挥着苏悦给他削水果。 水果是等待的时候，许老师去买的。 “裴谦，你怎么样，没事吧？”班长进去之后就关心地问道。 裴谦正嫌弃苏悦削个水果都不会，一个拳头大的苹果，削完最后居然只剩下二分之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削的。 班长的话打断了他的嫌弃，见到是班长，扬起一个阳光开朗的笑容，“我没事了，谢谢你帮我叫救护车啊。对了，已经耽误了这么久，你跟许老师赶紧回去上课吧，马上要高考，可别因为我把成绩落下了。” 班长还想说什么，许老师也觉得裴谦说得对，就点头应了下来。 出去的时候招呼苏悦也跟着一起回去上课。 “诶诶诶，老许，我这还没出院呢，罪魁祸首怎么能走！你跟班长回去就行了，她就在这里赎罪吧。”裴谦打断了许老师的话。 许老师正要训斥裴谦，苏悦将手里的苹果递给裴谦，拿纸巾擦了擦手，微笑着道：“许老师，裴谦说得没错，今天确实是我的责任，就让我在这里看着他出院吧，不然我也良心不安。” 许老师看苏悦自己也坚持，虽然有点担心她的成绩，但又想着成绩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赶上来的，就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带着不是很情愿的班长走了。 等人一走，苏悦就把手里的刀子往桌上一扔，横了一眼裴谦，摸了手机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鼓捣。 裴谦嘿嘿一笑，咔嚓一声咬了一口苹果，他就知道他这个同桌不会真的那么老实听话。 看吧，老师一走，她就原形毕露了。 不过就是这样才有意思，不然像班长那样的，一眼就能看出心思来，那多无趣。 苏悦鼓捣着手机，发现这个跟她先前充话费送的那个还不太一样。 好不容易摸出一点门道来又得重新开始。 将手机上自带的软件一个个打开，知道是做什么用的之后，苏悦就开始找该怎么看戏曲的视频。 不过她还不知道怎么下载app，社交软件是一个没有，那种播放软件就更不用说了。 没一会就烦躁起来了。 “你要玩什么？”咔嚓一声，裴谦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边嚼着苹果边道。 先前那个坑坑洼洼的苹果吃了两口就被他扔了，这会是他自己重新削的一个。 圆溜溜的，看起来可漂亮了。 苏悦抬头，目光幽幽地看着裴谦，“你知道手机上哪里可以看戏曲吗？” 裴谦又咬了一口，“怎么，你喜欢看戏啊？” 苏悦没说话。 “手机给我，我给你下载。” 没一会，裴谦就把常用的社交软件和视频软件给她下了个遍。 又帮她把账号也顺手注册了。 就用的本机号，方便得很。 “咱俩加个好友，到时候联系也方便。”裴谦自顾自加了好友。 然后从视频软件里随便搜索了一个戏曲的演出视频给苏悦，“喏，看到没，就是这个软件，你点开之后，这里有个栏目可以搜索，只要输入你想看的东西，点击搜索就会出来了。” 裴谦教了她怎么搜索自己想看的视频。 裴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个人脑袋凑得很近，裴谦手里拿着个簇新的手机正教旁边的女生什么。 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不过也没出声，找了个椅子坐下，拿了手机出来，十指翻飞，不知道在干什么。 “学会了吗，苏徒弟。” 苏悦白了他一眼，拿过手机自己操作起来。 她是第一次用所以不会，不是傻，别人教了都教不会。 况且她记性好得很，图标跟顺序她记得很清楚。 不过一会，她就找了一出百花公主的戏出来，点开第一个视频。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句念白一出，裴谦就跳着躲远点，还不忘把耳朵给捂上。 “赶紧的，把声音弄小点，我耳朵都快废了！” 苏悦哪里知道怎么调声音，琢磨半天也没弄明白。 裴谦看不过眼，掩耳盗铃一样的姿势帮着苏悦把声音调小了。 就算这样，他也没跟苏悦打听为什么苏家明明条件不差，她却连手机都不会用。 一旁的裴俨，看着屏幕上挂掉的人物，淡定地按了退出，不理在屏幕上呱呱呱乱叫的队友。 视线在苏悦身上停顿了一瞬，突然敲了敲桌面，“既然没事了就去学校上课。” 裴谦正兴致勃勃要给苏悦“科普”怎么做一个资深视频网站玩家，听到这低沉悦耳的声音愣了一下，这才抬头，“小叔，你咋来了？” 裴俨笑了下，眼波流转，更加邪肆，“不如我给你爸打电话？” “不用了不用了，我就是看到小叔你有点意外，没想到老许居然这么没眼力，就一点小事还去麻烦你，你放心，我这就回学校，绝不劳你多费心。小叔，你快去忙吧。”裴谦笑得一脸谄媚，就差来条尾巴上下摇摆了。 “不用，我送你们回学校。” 裴谦脸色一僵，想说不用了，但裴俨明显没给他拒绝的机会。 耷拉着脑袋，没精打采地招呼苏悦跟上。 苏悦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怕他那位小叔，率先走了出去。 裴谦出去的时候还不忘把水果给拎上了。 第25章 医药费 到了车门前，司机正给裴俨拉开后座的门。 苏悦本想自己去开车门的，不过她是第二回坐车，这车跟苏家的又不太一样，一时间没找到从哪里开。 咔哒—— 一只手从身后伸了过来，按了下开关之后，门开了。 苏悦回头，裴俨那张漂亮且不显阴柔，又带着三分邪气的脸映入眼帘。 离得近了，发现这人的皮肤都好得不像话。 似乎比她还要白。 眼睫毛跟人工种下去的一样，又黑又长，无端衬得那双眼睛多了几分纯真。 只不过眼神太幽深，一望就能陷进去的感觉，很危险。 苏悦看了一眼笑着说了声谢谢就收回了视线。 然后弯腰坐进了车内。 她坐的是副驾驶，视野更好，看着一路倒退的建筑，不由得有一次感叹科技的神奇。 前世的时候觉得人能在天上飞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现在她却坐在比马车舒服，跑得比马车快了无数倍的轿车里。 人类在躲懒方面，大概从来没有输过。 医院离学校不远，十几分钟后就到了。下车后，苏悦又弯腰叫住了要离开的裴俨，“能单独聊聊不？” 裴俨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个巴掌大的玉琮，正在把玩，听了苏悦的话居然也没拒绝，点头应下，扫了一眼司机。 司机很有眼色的下了车，还不忘给苏悦拉开车门。 裴谦走到半路见苏悦没跟上来，转过身想去叫人，就被司机给岔开话题带走了。 车内，苏悦手里捏着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给裴俨，“这里面有十万块钱，密码我写在卡后面了。裴谦今天的事是我的责任，卡里的钱应该够他今天看病了。我不太会用银行卡转账，所以这卡先给你，等钱取走之后你让裴谦再帮我带过来就行。” 裴俨看着面前黑色的银行卡，难得愣了两秒，手里把玩玉琮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挑了挑眉，看向苏悦。 两人视线猛然交汇，空气里似乎有什么不一样的微生物在飞舞。 那种同类的信息，只有同类才能轻易捕捉。 “好。”裴俨点了点头，伸出修长白皙，骨节分明，指甲剪得干净圆润手，食指和中指夹着银行卡接了过来，声音微微低沉，尾音轻轻晃荡，余韵悠长。 下车之后，苏悦肩膀就垮了跨，这一千两还没揣热呢，就没了。 果然人家说“意外之财”不能留。 叹了口气，忧伤了一下之后，苏悦又重新挺起了背，慢吞吞地回了班级。 裴谦这会已经到了教室，座位边上围了不少人，都在热切地关心他。 苏悦进去的时候，教室安静了一瞬，不过很快，大家都转头去做自己的事，没一个人跟她打招呼。 苏悦也不在意，回到自己的座位，扫了一眼下节课是什么，就把书翻了出来放在桌上开始看书。 样子还是要做一做的。 不过这番邦语她看得是真头疼啊。 快上课了，围着裴谦的人也基本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只有班长又叮嘱了几句，还暗暗瞪了一眼苏悦，这才离开。 裴谦总算把人给打发走，正想问苏悦刚才干嘛去了，怎么没跟他一起上来，就看见苏悦一副纠结难受的样子。 想起她连手机都没用过，估计他们那边英语水平也不怎么行，从桌肚子里掏了掏，掏出一本赞新的英汉词典出来，递给苏悦。 “你没什么基础，距离高考又没多长时间了，与其看那些课文，不如背单词。” 裴谦这本英汉词典并不是那种厚厚的英汉词典，而是简化版的，跟语文书差不多厚度。 “对了，这个还有配套的光碟，不过我没带来，等明天我给你带过来，你家里有笔记本电脑吧？” 要背单词也得先会读才行。 苏悦哪知道他说得笔记本电脑是啥，伸手接过词典，有了英汉对照瞬间方便了很多。 “我没有你说的那个，不过有这个也行，谢啦。”苏悦总算看裴谦顺眼了一点。 裴谦还想再说什么，上课铃声响了，就闭上了嘴。 下午放学后，苏悦先回家吃了饭，然后问了张阿姨哪里有卖杂货的市场，带上先前还剩下的几百块钱就过去了。 等她快刀斩乱麻地买完东西，时间已经不早了，苏悦稍微收拾了一下，又紧赶慢赶往小区那边走。 不过到了小区的时候人却没进去，而是直接走了过去。 走到了一个社区中心后，直接往里走去。 “小悦丫头你来了？快过来，东西我已经给你准备好了，咱们这就开始吧。”俞大爷停了拉二胡的手，忙招呼苏悦道。 苏悦小跑着到了俞大爷这边，难得有点不好意思，挠了挠手心，“谢谢您了，没想到我跟着您学拉二胡还得您自己出乐器，真是惭愧。” “害，我们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二胡，一把二胡算个啥，你要真能学成了，我送你十把八把都不成问题。”俞大爷很是大气地道。 苏悦也没当真，她现在是手上拮据，拿不出钱买二胡，不然是决计不会拿俞大爷的。 “俞爷爷，那咱们这就开始吧。” 俞大爷点头答应。 两人是一个真敢教，一个真敢学。 俞大爷虽然二胡拉的不错，但这东西就是一个兴趣爱好，早年跟着学校的老师学了一段时间，后来都是自己摸索着拉的，这么多年下来，手艺自然是炉火纯青。 但自学是一回事，教人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也亏得苏悦不是一点基础没有，学起来不算费劲，不然这两人怕是一天就得一拍两散。 苏悦在俞大爷这里学了两个小时，到九点的时候，两人锁了社区的门，一起回小区。 路上，俞大爷说起自己拉二胡的一些趣事来，说着说着不知怎么就提到了那天苏悦听到的社区汇演的事情。 “本来那节目我还想着说不准能拿个第一呢，结果临到头出了这事儿，要不说世事无常呢，哎。” “您说的是那个白蛇传吗？”苏悦问。 “怎么，你也听说了？” “没有，就那天在小区，路过凉亭的时候听到您跟那位婶子说了一句，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苏悦摇头道。 两人走在路上也无聊，俞大爷就说起了原委来。 第26章 没辙 俞大爷原本没想参加社区的文艺汇演，是那位乔阿姨觉得退休了太无聊，就想着凑个热闹。 但她除了跳一跳广场舞，就只会一点秦腔了，所有就准备表演这个节目。 但要唱秦腔，得有伴奏啊。 俞大爷的二胡在小区是出了名的，乔阿姨就找上了他。 软磨硬泡之下，俞大爷这才答应下来。 两人练了有快一个月了，这马上就要汇演了，谁知乔阿姨老家那边就出了事，一时半刻都回不来。 俞大爷又是个较真的人，不参加也就算了，这既然报名参加了，怎么都得拿个名次才说得过去。 但乔阿姨唱不了了，他总不能自己一个人在台上光拉二胡。 “一定要唱秦腔吗？”苏悦想了想后问道。 她虽然会一些，但比起昆曲来说肯定要差远了。 “节目报的是秦腔，我这段时间练习的也一直都是秦腔的谱子，不表演这个的话，临时抱佛脚练其他的，怕是别说名次了，不喝倒彩都要烧高香了。” 戏曲的谱子跟平时的谱子不太一样，如果从没拉过的，还是需要时间练习的。 俞大爷对自己的要求这么高，肯定不能允许自己拉个半吊子上台。 苏悦闻言也没辙了，她没听过白蛇传，让她冷不丁上台演一出从没接触过的戏，她也没把握，更不用说现在这幅身体跟她以前完全不能比。 俞大爷不知道苏悦会唱戏，唠叨完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 回到家，苏悦拿钥匙开门。 屋里静悄悄的，但门口的廊灯亮着，不知道是给她留的还是给苏莘留的。 回到房间，苏悦又做了半个小时的身体拉伸，这才洗澡休息。 第二天一早，苏悦照例五点多就起来了。 没想到刚拉开房门就看到了穿着睡意站在门口的张阿姨。 苏悦猛地看到张阿姨幽幽地站在那里，吓了一跳，“张阿姨，您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苏悦小姐，你这会就要去学校吗？” “不是，我下去锻炼锻炼，一会再去学校。”苏悦道。 张阿姨皱眉担心道：“外头天还黑着呢，又冷得很，别一会感冒了。” “没事儿，我这身体就是缺少锻炼，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苏悦挥了挥手准备下楼，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对了，张阿姨，我有手机了，咱俩存一下电话吧。” 或者加个微信好友也行。 这样联系起来方便。 时间一晃到了周三，今天晚上苏悦要去茶馆说评书。 七点开始，九点结束。 到了茶馆之后，俞老板也在，亲自将人带到评书馆。 “因为是晚上，这会人不算多，但跟上回你试讲的时候也差不离儿，一会你也不用紧张，好好讲就行了。” “对了，我给你准备了套长衫，你要穿上不？” 虽然苏悦是个女孩子，但俞老板想了想，准备的还是长衫。 不是别的，主要方便一会苏悦做动作。 要是准备个旗袍，太合身了，动起来掣肘太多，影响发挥。 苏悦没有拒绝，把长衫给换上了。 青色的，穿在身上刚刚好。 摸了摸料子，像是杭绸，手感真不错。 苏悦把一头长发找俞老板要了根木簪子挽了起来。 一张小脸还是很瘦，但气色却明显比刚穿过来的时候好了很多。 而且整个人的精气神也不一样了。 本来个子就不矮，背挺得直，看着就又拔高不少。 所以她穿上这身长衫倒还挺合适。 第27章 赌输了 “丫头，你可总算来了，我们这都等了好几日了。” “你再不来，俞老板的办公室都要让他们给掀翻了。” “嘿，你这老东西还埋汰我们！一会等你听完这丫头的评书了，要是还能说得出口这种话，我就把你眼馋好久的那俩核桃给你，你赌不赌？” “老郝，你说真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当真了！” 郝大爷冲他瞪眼，“你什么时候看我说过假话了？” 另外那大爷心想这倒也是。 老郝虽然脾气不大好，但说话都是一口唾沫一个钉，从来不说虚言。 “行啊，我跟你赌！正好你不是喜欢我那个紫砂壶吗，你要赢了，我把紫砂壶借你把玩几天，怎么样？” 送是舍不得送的。 闺女花大价钱买的呢。 郝大爷冷哼了一声，暗骂他抠门，也没计较，点头答应了。 旁边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老袁，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老郝都乐意把自己那对核桃拿出来做赌注了，你说说你，还玩儿几天，你这是寒碜谁呢？这话你也说得出口。你也别叽歪了，要是赌输了，那紫砂壶就是老郝的了。” 这拱火的老爷子上回苏悦说评书的时候也在，苏悦说得水平怎么样他心里一清二楚。 这俩人打赌，到时候输的必然是那位袁大爷。 不过这位袁大爷平时就有点儿抠，别人请他喝了茶，他是从来不请回给别人的，偶尔还要蹭别人的茶喝，大家一起相处多年，这点子茶水钱不至于跟他计较，但有这种能算计他的时候那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所以这位大爷刚说完，另外几个被袁大爷蹭过好多回的大爷跟着起哄。 “就是，老袁，你说你又不是差那俩儿钱，咋这么抠门儿！” “人小姑娘年纪那么小，又是个女娃，老袁你欣赏水平比我们都高，要想中你的意那不是李白上蜀道吗？这免费的核桃马上就到手了，你又何必抠抠搜搜的。” 大爷一顶高帽子一戴，袁大爷就有点找不着北了。 平时这几个人可是没少拿话挤兑他，这会既然都承认他欣赏水平比他们高了，那他还怕什么？ 况且不过是个都还没成年的小丫头，能说得有多好？ 评书他可是从小听到大的，听过的说书人不说上百个也有四五十了个了，这里头他真觉着好的是绝对超不出十个手指头的。 难不成一个小丫头还能比那些说了几十年的好？ 袁大爷自我分析了一番，觉得今天这把稳赢。 “行，那看在大家的份上，我就把家里的紫砂壶拿出来。要是我输了，那这紫砂壶就归老郝。”袁大爷大手一挥道。 信心满满的样子，根本就不相信自己会输。 旁边拱火的那几位大爷互相对视一眼，露出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今天不坑死丫的都对不起他们这么多年被蹭掉的茶水！ 苏悦换好衣裳，直接从舞台侧面上台。 拎着衣摆，人白白净净的，头发束起来又精神，往那一站，还没开始讲呢，气势已经有了。 台下的袁大爷见真是个面嫩的女娃娃，嘴角的笑收都收不住，忍不住得意地看了一眼坐在他前排的郝大爷，仿佛核桃已经是自己的囊中物。 “诸位看官晚上好，鄙人苏悦，乃今日的评书人。” 自我介绍完后，苏悦撩起衣摆，在凳子上坐下。 桌案还是先前那个桌案，不过上头放了个话筒，还有一个专门为苏悦准备的小黄人保温杯。 里头装的是蜂蜜温水。 啪—— 惊木一拍，苏悦拿起桌案上的折扇，“三生石上旧姻缘，萍生朱陈百载坚；信是嫦娥先有意，广寒已赠一枝先。” “却说海公夫妻得蒙上天恩德，赐下神兽为子，至此了却一桩心事。十年间，正是有子万事足，无官一身轻，游山玩水，岂不快哉。只是好景不长，玉衡身染恶疾，溘然长逝，徒留孤儿寡母。” “好在所生之子天性聪慧，服满时不过十三，却已是诗词歌赋，靡有不通。海夫人便劝其应试科举，海公子从小孝顺，自是无有不应。谁知这一去，却惹出许多事端来。” “你道不过一少年郎，如何能惹出如此多的事端？” “那海公之子若不过常人，自然无这诸多事端，偏生这位海公子乃上天所赐神兽转世，命运自是不同一般。” “这科举路上到底会发生何事，诸公且听我慢慢道来.......” 苏悦端起茶杯小口喝了两口蜂蜜水，觉得嗓子舒服些了，这才继续。 两个小时候，苏悦将最后一句例行的“.....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说完，站起身躬身谢幕。 啪啪啪~啪啪啪~ 十几个人的掌声，愣是拍出了上百个人的热烈。 苏悦咧嘴笑了笑，这才有了点孩子的模样。 拿着保温杯下了舞台。 等人一走，掌声也停了，不过这群大爷却没急着离开。 坐在袁大爷旁边那位大爷，端起已经凉透了的茶水喝了一口后，慢悠悠道：“老袁，今儿这评书如何？” 前后左右的大爷目光都落在了袁大爷身上。 幸灾乐祸的可不少。 “老袁，说之前可得好好想想，你要不喜欢的话，核桃是能得着了，但这评书可就没有了的。” 袁大爷瞪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我说不喜欢，还不能来听了？” “嘿，你都不喜欢了，你还来听干啥？占着茅坑不拉屎啊？” 袁大爷脸都绿了，他哪里想到一个半大丫头，居然还挺会说评书，刚才他都听得入神了。 完全忘了还有赌约这回事。 “老袁，我看你还是认输吧。输了不丢人，真的。” “是啊，刚才咱们这些人，哪个不是听得入了神，连茶都忘了喝。” “可不是，我这一百多块钱的碧螺春，还没喝上两口呢，都已经凉透了。” “老袁，刚才我可是看见了，你那瞪着眼睛的样子，脑袋都快伸到台子上去了。” 袁大爷还想再挣扎一下，咕哝了一句“哪有！” 眼珠乱窜，就是说不出口自己输了，要把紫砂壶给老郝的话来。 一旁的老郝见他这个耍赖的样子，冷哼了一声，拿了东西转身就走，懒得再理他。 袁大爷心里一喜，就要回家，谁知老郝走了两步后又转过头来，没什么表情地道：“明儿个紫砂壶别忘了，我到时候就拿那个喝茶。” 袁大爷：“.......”拿袋子的手直接愣在了原地。 第28章 票友 后台的苏悦自然是不知道大爷们之间的赌约的，她换了衣服再出来，人基本已经走完了。 时间这么晚了，那群大爷年纪大了，赶着回家去睡觉。 “我看你今儿嗓子跟上回好像不大一样了，是练了吗？”俞老板将人送出来的时候问。 “您听出来了？”苏悦没想到俞老板居然听出了区别，有点意外。 其实她声音没什么变化，只不过因为开了嗓，又练了两天的发声，说话的气有了变化，其实声音是没什么变化的。 俞老板没解释自己为什么能听出来，反而好奇地问：“你怎么会想着练嗓子的？总不能是为了说评书吧？” 评书对小姑娘来说不过是个混饭吃的兼职罢了，等上了大学估摸着就不会再继续了，与其在这个上面浪费功夫，不如把时间拿来好好学习才是。 苏悦摇摇头，神秘兮兮地笑了，“那倒也不是，过段时间您就知道了。” 俞老板还挺喜欢这个机灵的小姑娘的，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再问。 将人送到门外，有些担心地道：“用我找人送你回去不？” 京城的治安虽说还不错，但到底一个小姑娘，还是有些担心的。 苏悦摆摆手，“不用啦，我家不远，走一会就到了，况且路灯很亮呢。” 目送人离开，俞老板回了自己那间精心布置的茶室。 袅袅升起的水汽，淋在新茶上，清新悠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慢慢品着茶水，俞老板思绪飘远，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间有些怏怏。 回到家了的苏悦，跟张阿姨打了声招呼就准备去洗漱了。 “对了，苏悦小姐，我煮了红枣银耳汤，你要喝一点吗？” 苏悦脚步一顿，眼神亮了几分。 补气补血的东西，当然要喝啦！ 转头就往厨房去，一连喝了两碗，这才摸了摸肚子起身。 “苏悦小姐最近气色好像好了不少。”张阿姨边收碗，边笑着道。 “这要多亏了张阿姨您总煲汤给我们喝，要不我肯定不能恢复的这么快的。”苏悦也笑道。 她说的是真的，如果没有张阿姨每天费心思做吃的，靠她自己，那估计不继续瘦下去都是烧高香了。 听着苏悦这么说，张阿姨也挺高兴。 ...... 这些日子苏悦的行程都排的很满，早上起来练基本功，白天去学校上课，晚上放学，除了去说评书就是去跟着俞大爷学二胡，人一忙起来，时间就过得很快。 马上就要三月底了，天气逐渐暖和，公园里的杏花树几乎都开了，俞大爷最近总去玉渊潭那边拉二胡，苏悦这会就是去找他的。 到了地方就看到一座凉亭边上围了不少人，里头传来二胡的声音。 天气暖和，今天又恰好是周末，出来逛的人都变多了。 苏悦背着二胡站在外围，也没第一时间进去找自家师父，闭着眼睛听师父他们的演奏。 曲子是师父先前准备演出的白蛇传。 她会用手机之后，搜索到不少秦腔的白蛇传，跟着学了一点，现在就忍不住跟着哼唱起来。 “......春情荡漾在心头，与官人真乃良缘巧凑.....” 她哼得小声，但架不住周围人多，有人的视线就看了过来。 “小姑娘，你也是票友？”一个年纪挺大的大妈凑过来小声问。 “对呀，秦腔的票友。” 可不是吗，她又没上台唱过秦腔，顶多算个票友。 “难得还有你这么年轻的小姑娘会喜欢秦腔，不过我刚才听你哼了两句，感觉还有点意思，你学过唱戏吗？”大妈见苏悦还真是票友，就忍不住话多起来。 “学过一点。”苏悦谦虚道。 她练习了半个来月，原身这幅身体也顶多就算是入了个门。 不过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嗓子是真的得天独厚，这段时间下来，因为身体好了不少，气息也上去了，一整首曲子下来，也不会大喘气了。 “难怪。既然你学过一点，要不一会你跟他们一块唱一段？”大妈自来熟地怂恿道。 苏悦连忙摆手，“这就不用了吧。” 白蛇传她就跟着视频学了一点，虽然断桥的词都记得差不多，但还从没跟人一起表演过，一会要是演砸了，那岂不是有损他们戏班的名声？ 虽然知道戏班已经没了，师父也不可能会知道她演砸了，但她就是不能给师父丢脸，这是原则问题。 “哎呀，小姑娘有啥好害臊的，你看这周围，都是我们这种一把年纪的老帮菜了，难得有个小姑娘愿意唱两句，不管好不好的，那就是叫啥，给咱票友的团队注入新鲜年轻的血液，那可是大大的好事！赶紧的，来唱两句，没事儿，一会大妈给你起个头，你跟着大妈后头唱怎么样？”大妈很是热情地把苏悦往里头带。 正好这会刚才的那一段曲子结束了。 “老严，老关，老俞，赶紧来再拉一个断桥，这位小友说要跟我一块儿唱上一段。” 大妈年纪挺大，劲儿倒不小，身子也灵活，三两下到了凉亭内，往三人面前一站，介绍起苏悦来。 “郑姐，你这哪里忽悠来的小姑娘？你看人给你吓的，脸都白了。别是你自己想唱，还非拉着人家小姑娘吧。” 姓关的大爷，手上拿着根青翠欲滴的笛子，笑呵呵看着他嘴里的郑姐道。 那位老严的手上拿着的则是一把琵琶，脸上淡淡的，扫了一眼苏悦，没有说话。 “你这话说得，要是我自己想唱那还用人帮着？你别看这姑娘年纪不大，但刚才我听了两句，那小嗓子是真不错，就这么哼唱两句比起付文清来不一定差。” 老关只当郑姐是夸大其词，并没有当真，笑眯眯道：“那我倒真想听听这会小友唱一段了。” “放心吧，听了绝对不会后悔的。” “你们玩吧，我那边还有事，就不弹了，改日有时间再约。”老严站起身突然道。 苏悦视线看了过去，这个人看着挺温和的，但性子却最冷，很明显就是不想跟一个年轻小姑娘浪费时间罢了。 “对了，这个是给老俞你徒弟的见面礼，既然她还没过来，那就下回再说吧。” 说完拿起琵琶包，小心又仔细的将琵琶往包里装了起来。 第29章 断桥 “人都在这了，你自己不当面给，让我给啥？”俞大爷没好气道。 虽然知道这人的性子，也知道老严是不知道苏悦是自己的徒弟，这才冷淡慢待的，还是有点不高兴。 装琵琶的手一顿，再次看向苏悦，这次明显神色要认真了些许。 而还拽着苏悦没松手的郑姐，连忙转头看向苏悦，“诶呦，原来你就是老俞说得那个小徒弟啊！这可真是缘分，我说你这小姑娘咋这么讨喜呢，原来大家都是一家人！” “老严，你也别走了，既然老俞的徒弟来了，那咱们还是按照先前定好的来。”老关虽有些意外，但也没说什么，拉住了老严。 老严却没坐下，看着苏悦淡淡道：“你方才不是说会唱白蛇传，那就来一段吧。” 琵琶重新拿了出来，示意老关和老俞开始。 老俞皱眉看着他，“我这徒弟跟我学的是二胡，不会唱戏，你别折腾她了。” 老严没搭理老俞，也不管他了，试了两下音，就弹了起来。 还是刚才那一段，不过是从头开始的。 这会围着的人已经少了很多，大家都是路过的，听一遍也就差不多了。 老关耸了耸肩，无所谓的跟着节奏吹了起来。 老俞吹胡子瞪眼也没办法，只得跟着一起拉了起来。 三人都是大师级别的，即便没有人唱，也是一种听觉享受。 郑姐听到前奏起来了，清了清嗓子就准备开始起个头，嘴张开声音还没发出来，就听苏悦唱了起来，“西湖山水还依旧.....” 苏悦这些日子每天早上开嗓之后练的都是昆腔，而昆曲里的旦角儿一般都是假声唱，秦腔里的旦角儿则是真声，第一句唱起来的时候明显还有点生疏。 不过她嗓音条件好，基本功练了半个月，所以状态进入的很快。 到了下一句“憔悴难对满眼秋”时，就流畅了很多。 而且她唱的时候不只是在随着乐曲发声，台步、身段、舞蹈，也都拿了起来，就是可惜了没有水袖。 脸上的表情也随着唱词而变化。 本来这一段讲述的是白素贞重游故地而产生的伤感情怀，所以在表演上自然是伤心怀念居多，苏悦上台演了十几年的戏，这些表情动作自是驾轻就熟。 秦腔的大气开阔，此时因为白素贞的伤感而染上柔肠温婉，让人一听就忍不住跟着想要伤心落泪。 “哇，这个妹妹是谁啊，她唱的好好听！” “原来戏曲这么好听的吗？” “她的表演也好好啊，是不是科班出身的？” “看着年纪挺小的，可能是从小就开始学的？” “嘘，别吵。” ....... 公园的另一边，陆丰一脸幽怨地看着裴俨，“明明是你家老太太要过来赏花，你说你非拉着我来干什么？我这刚回国，时差都还没倒过来呢。” “我看你两眼青黑，内里空虚，怕是肾不大好，显然是熬夜太多。什么段位了？青铜？” “看不起谁呢！新赛季我可是第一个上王者的，总算没辜负我这几天的努力！” 裴俨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陆丰这才发觉自己说漏嘴了。 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嘴，笑嘻嘻道：“这两天是玩的有点狠，不过上了王者就好了，我今天正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呢，没想到就被你给叫出来了。” “还有，我肾不虚，一点都不虚！” 陆丰努力挺了挺胸，也不是知道肾虚跟挺胸有什么关系。 倒是他嗓门儿够大，把旁边赏花的人的目光都给吸引过来了。 男男女女，还大多都是老年人，视线不由自主就往陆丰的下面扫去。 真是白长那张脸了，年纪轻轻就肾虚，真为他媳妇的幸福担忧。 陆丰感觉跟剥光了被人观摩一样，下意识就想往下捂去。 手动了一下，又想起这里是外面，而且他穿了衣服，这动作猥琐不说，还太欲盖弥彰了。 掩饰性地朝着那些人挥了挥手，笑得假惺惺的。 这年轻人身体不行也就算了，怎么感觉脑子也不大好？ 一众大爷大妈忍不住都摇头轻叹。 暗想给自己家孩子可不能介绍这样中看不中用的。 陆丰跟大爷大妈们打完招呼之后，转过头一看，“好兄弟”人就不见了。 这不值钱的塑料兄弟情，真是够了。 心里说着够了，脚却颠颠地跟了上去。 “咦，怎么听着好像有人在唱戏？” 裴俨没说话，脚步的方向却是朝着唱戏那边的。 越走越近，那声音也就越来越清晰。 两人来得迟了些，这会就只能站在最外围。 但二人都属于鹤立鸡群的高个子类型，即便前面不少人，也能瞧见凉亭里背对着他们正在唱着的小姑娘。 “这姑娘的嗓子真不错，要是光唱戏那就太可惜了。”陆丰抱着胳膊道。 没有了刚才在裴俨面前的耍宝感觉，立马就拉开了与普通人之间气质上的差距。 两人不仅是身高鹤立鸡群，气质和长相也一样。 放在人群当中，无异于两只开了屏的雄孔雀站在一堆麻雀中间。 有女生忍不住偷偷拿起相机拍照。 咔嚓—— 陆丰看了过去，见是个小女生，咧嘴笑了笑，迈步走了过去。 “我看看拍的怎么样？” 女生被陆丰笑得心跳都漏了几拍，双手跟不是自己的一样，捧着给了陆丰。 陆丰看着手机上的照片，凉亭外有几株樱花树，虽然还没盛开，但缀满花苞的树枝也漂亮的不像话。 特别是树底下还站着一个比花更出色的男人。 而因为这个男人的存在，衬得他跟个绿叶一样..... 陆丰黑了脸，反手就把照片给删了，删的干干净净那种。 女生看着他的动作，有点心痛，但也知道自己偷拍的行为并不好，所以没有出声。 等陆丰重新站回裴俨身边的时候，就发现那个刚才演唱的小姑娘转了过来。 巴掌大的小脸看着很清瘦，但精气神却很好。 腰杆儿笔直，眼神清亮，看着就让人觉得舒服。 苏悦唱完最后一句“手扶青妹向桥头”，就算是结束了。 乐曲声也随之停了下来。 啪啪啪—— 啪啪啪—— 苏悦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比先前更离谱了，而且甚至还看到有些人明明已经离开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又重新过来了。 大家的掌声让她仿佛回到了以前戏班演出结束后的场景。 那些观众的眼神跟他们一样，都是直白的热切与兴奋。 她下意识屈膝施礼，施到一半才想起来这里不是大周朝了，顿了一下还是施完了这才起身。 第30章 真这么厉害呀 东来顺包间内，俞大爷这会还有点没回神，不知道跟着自己学二胡的徒弟什么时候就会唱戏了。 而且刚才那一小段断桥，唱的可不比老乔差！ 这她要是跟着自己上台演出，那还愁什么前三名？ 一等奖妥妥的啊！ 回神之后，俞大爷乐颠颠的准备跟苏悦说这事儿，就看到自己的徒儿现在被那三个老鬼围在中间，嘘寒问暖的献殷勤！ “干什么干什么，这可是我徒弟！” “老俞，你这可就格局小了！什么你的徒弟，咱们都是多年的好友了，你的不就是大家的，别这么小气！”老关故意绷着脸道，身子还不经意地挡着俞大爷。 “对啊老俞，不是我说你，这么好的苗子，你先前还说就跟着你学二胡，你这是对我们还藏着掖着呢，有你这样办事儿的吗？还把不把我们当做朋友了？”郑姐跟着叭叭叭道。 郑姐其实正经就是个票友，人虽然退休了，但弄了个广场舞团，名气不小，有时候还会去外省演出。 跟俞大爷他们以前是一个大院的，认识很多年了。 要不是因为太忙，俞大爷说不准会找她来帮忙组队了。 俞大爷被她说得一噎，哪好意思说自己根本就不知道小弟子会唱戏。 “甭管我藏着掖着，那跟你们这几个老家伙有啥关系？赶紧的让开，我还有事儿要找小悦说。”俞大爷一挥手，懒得跟他们掰扯。 “不就是你们社区的演出吗，这样坐着说就行了。”老严突然出声道。 这人是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就拿捏人的命脉啊。 苏悦见四人总算安静下来，这才有功夫松了口气。 长辈的爱太沉重了也会有压力啊。 “俞爷爷，就我这水平跟您一起上台能行吗？”不是苏悦对自己没信心，实在是她觉得先前那一小段秦腔唱的也不算多好，至少是没有先前在戏班的时候那位师父教的十分之一的。 “怎么不行！下个周末就要开演了，从明儿个开始，晚上你也别跟着我学二胡了，就跟着老严一起，让他帮着你练一练白蛇传。”俞大爷拍板道。 苏悦转头，有些意外地看着老严，没有多问地点头应下了。 “严爷爷，您看看我去哪里跟您学方便些？” 老严面色慈祥又和蔼，像看自己亲孙女一样道：“你先前在哪里跟你俞爷爷学的就在哪里学就行。” 声音温柔的不像话。 哪里还是先前那个有些冷淡的老严。 俞大爷在旁边冷哼一声，心里有了点危机感。 老严这样子，不会是真要跟他抢徒弟吧？ 万一真被人给拐走了，那小徒弟还能跟着自己学二胡吗？ 好不容易有了点事情做，俞大爷可不想自己的墙角被人给撬走了。 “先说好了，就学这一段时间，等汇演结束之后小悦丫头还是跟着我学二胡。”预防针得提前打好，不然以这两人的尿性，肯定不会放过这么好的苗子的。 老严看了一眼俞大爷，没有说话。 倒是老关，点了应下了，就是有点敷衍。 郑姐在旁边拉着苏悦感叹自己有眼光，跟苏悦有缘分，看着她更加喜欢了。 几个人吃饭的时候，一个劲儿给苏悦夹菜，最后她吃到肚子撑不下了，四人这才放下筷子。 ....... 苏悦唱完之后，裴俨跟陆丰就离开了，并没有要打招呼的意思。 回去的路上，陆丰话匣子就没闭上过。 “那小姑娘真这么厉害呀？”裴老太太和蔼笑道。 私心里却并没有太当真。 陆丰在国外多年，小时候听过的戏曲怕是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哪里能真的分辨出什么好坏来。 “嗓子确实不错，唱的却还有些生疏。”裴俨一手把玩玉琮，一手翻看手机，没有抬头，只淡淡说了一句。 裴老太太挑眉，自家孙子那眼光，一般人可入不了眼，能得他一句不错，那就算是很好了。 “是吧是吧，汪奶奶您看六哥也这么说，他的眼光您是知道的，今儿那小姑娘绝对大有前途啊。”陆丰扒着副驾驶的靠背，没有一点稳重样子地道。 “那还真是可惜了，没有这个耳福。” 裴俨在手机上点了几下，将手机递了过来。 顺手把老太太的老花镜也递了过来。 裴老太太戴上眼镜，拿着手机，上面正在播放视频。 一开始有些嘈杂，镜头也晃得厉害。 不过隐隐约约还是能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在唱戏。 没一会，镜头稳当了，透过层层人头，出现一个看起来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的身影。 声音也跟着清晰起来。 裴老太太忍不住往前凑了凑，像是这样就能离得近一些，听得更清楚一些。 车内很安静，除了手机里的戏曲，再无其他声音。 就连陆丰，也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裴俨视线落在窗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那个小姑娘的情景。 只有一个背影，很清瘦，头发也特别长，看着风一吹就会跑，柔弱的不像话。 后来第二次见面，还是在舅姥爷家门口。 她气色好了一些，但还是虚弱。 身上的羽绒服也空空荡荡的。 第三次是在裴谦的病房，今天则是第四次。 前后间隔的时间其实并不长，但每一次见面，她似乎都能给他带来一点惊喜。 空着的那只手突然伸进口袋，在那张黑色的银行卡上摩挲了一会，唇角微微勾起，垂下眼眸，收回了视线。 一旁的裴老太太这会也看完了视频，将手机递给裴俨，“你一会把这个发到我的平板上，我回去了再听。” “好。” “这个小姑娘你们认识吗？”裴老太太眼睛带着光，看向裴俨和陆丰。 陆丰挠了挠脑袋，“小姑娘不认识，但中间那个弹琵琶的好像有点眼熟。” “她是裴谦的同学。”裴俨点了点手机道。 陆丰猛地转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果然是不值钱的塑料兄弟！ 明知道他对那个小丫头感兴趣，居然什么都不告诉他！ 这兄弟没法做了！ 友谊的小船必须翻！ “好像还是同桌。” 裴俨又甩出来一句。 “嗯，我记得小谦四月初就要十八岁了吧？现在的孩子不是挺时兴办什么成人礼的吗？你去跟你三哥说一声，让他准备准备，给小谦也办个成人礼。别人有的东西，咱们家的孩子也不能少了。”裴老太太笑着道。 陆丰：“.......” 仿佛自己认识了一个假的汪奶奶。 第31章 吊胃口 下午苏悦还要去茶馆那边，吃过饭之后就没跟着俞大爷回去。 到了茶馆那边，就发现今儿人又多了一点。 刚开始时只有十来个，今天却基本都坐满了，就连二楼，也不少人正在喝茶。 苏悦换好衣服出来，看到这么多人也不怵。 淡定的上了台子，先是自我介绍一番，然后将手里的扇子放在桌子上，退开稍许，突然就指着前方虚空处“呔”了一声，横眉倒竖地骂道：“畜生，畜生，反了，反了！” 她嘴里一边说着，脸上一边做着作怪的表情，让人不禁抚掌大笑起来。 说完又换了个声音，“你这厮胆敢不尊圣旨，不报名，不应点，亦不过堂，反把公案占了，皇上又不曾差你来此做问官，你知罪否！” 这次的声音板正又严厉，面色更是配合着话语，绷紧了脸，端的是一身正气。 她给不同的角色配音起来活灵活现，将严嵩表演成了个小丑模样的人，而海瑞则是如包公那样刚正不阿的人。 这才只是刚开始，台下观看的人就已经被苏悦这番连讲带演的表演给吸引住了心神，茶也顾不上喝，只恨不得自己是那海瑞，将严嵩这样的奸佞狗贼大卸八块。 一连四个小时，中间休息了半个小时，苏悦身上整个都汗湿了。 明明暖气都已经停了，在屋子里还有些凉的，但她这一场下来，与以前在台上唱一场费的力气也差不多了。 小口喝了好几口水之后还来不及跟俞老板说什么，就着急忙慌地跑去厕所了。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俞老板欲言又止地看着她。 苏悦觉得，能让俞老板这个表情的，那肯定不是好事，所以她没开口问，笑了笑就去了化妆间换衣服。 俞老板没出口的话被噎了回去反而松了口气。 出去到了大堂，一脸抱歉地冲着等在原地的人笑道：“诸位真是不好意思，小悦这孩子年纪还小，正高三呢，这说评书的时间实在是不能延长了，不然要是耽误了人家孩子高考，咱们可担不起这个责。” “俞老板，话虽这么说，可你说这，胃口就这么吊着，还一吊就是好几天，我们回家那茶饭不思的，到时候出了啥问题你负责啊？” 这话就有点耍无赖的意思了。 俞老板脸色微淡，看着那位输了紫砂壶之后，明显心气儿还没撒完的袁大爷道：“袁老爷子，您也知道，咱们做买卖的，讲究个你情我愿。我这茶馆虽说在京城来说算不得什么，但我这人也从来不会强人所难。” “您要是实在觉着被人吊着胃口影响您的寝食，那不如这样，我听说东城那边那家评书馆，最近请了个挺厉害的老爷子，那位老爷子基本上每日都在，绝不存在一吊就是好几日的胃口，您上那边去听也成。” “人嘛，偶尔换换口味也没什么不好的。” 俞老板这话说得温和有礼，似乎都是在为着袁大爷好，但在座没走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人精。 俞老板明着是为了老袁的身体着想，暗里分明在告诉老袁，爱听听不听滚蛋，加场是不可能加场的。 其实他们也挺想继续听的，但自家都有孩子，那高考真是重中之重的大事，要不是实在喜欢小丫头的评书，他们也得劝小丫头以学习为重。 可偏偏这老袁也不知道抽哪门子的风，说出那样不负责任的话来。 还拿自己的身体来威胁俞老板，跟人家小姑娘高考比？ 你一个一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人了，拿什么跟人家风华正茂，含苞待放的小姑娘比？ 都说孩子们就是祖国未来的花朵，难不成你这个夕阳西下的老黄瓜还想比过未来无限可能的花朵？ 那你不是在打祖国的脸吗？ “行了，俞老板，我看老袁也是真喜欢那小姑娘的评书，没别的意思，既然小姑娘加不了那就算了吧。这会时间也晚了，我们也得回家吃饭去了。”有人出来打圆场。 俞老板不是不会就着台阶下的人，脸上又是和煦亲切的笑容，“那下礼拜三咱们继续。” 袁大爷显然还有些不满，但几个跟他相交多年的老朋友都在拿眼瞪他，他也就没好意思张口。 暗自瞪了一眼俞老板，哼了一声，背着手率先出去了。 苏悦在换衣服自然是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的。 等她出来的时候，人基本上都走的差不多了。 “衣服我到时候让人拿去干洗，今天辛苦你了，小悦。”说完递给苏悦一个红包。 苏悦疑惑地抬头，不是给过工钱了吗？ “这是补给你的。我先前没想到你的评书说得这么好，给你的价钱低了些，这些是补上的。” 苏悦脸上绽开一抹笑，灿烂的要命。 接过红包，下意识就捏了捏。 有点厚，不知道俞老板是按多少钱一场给补的。 她也没问，总归俞老板是不会亏待她的。 “走吧，我请你吃饭。来了这里这么多回，还没在我们这里吃过饭呢，今儿就在这里吃吧，你也尝尝我们茶馆的饭菜怎么样。” 因为是孩子，又读高三，俞老板特地吩咐厨房做的比较清淡有营养的菜。 一个杏仁豆腐，一个菊花烩鸡丝，一个湛香鱼片，还有一个糖卷果和一碗冰糖燕窝。 “这道杏仁豆腐，利肺祛痰的。最近京城风沙大，吃这个刚好清清肺。” “这个菊花烩鸡丝是清热解火的，你高三了，压力大，容易上火，所以吃这个也正合适。” “这个湛香鱼片，爽滑鲜嫩，听说鱼吃多了会聪明，一会你多吃点，争取考个好学校。” “这个糖果卷应该是你们小姑娘喜欢吃的甜点心。” “还有一个燕窝，对女孩子好，补气补血的。” “来，尝尝看喜欢不喜欢。”俞老板用公筷给苏悦夹了一块子鱼片道。 这几个菜，一看就是废了些心思的，苏悦也没客气，当即开始吃了起来。 干了一下午的力气活，可不得多吃点。 吃饱喝足之后，苏悦没让俞老板送，自己优哉游哉地往回走。 这会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灯虽然亮了，但路上的人却不太多。 走到拐角处，苏悦看着明灭的路灯，忍不住脚步加快了一点。 她今天晚上没事了，得先去租的宅子那边，练两个小时的基本功再回去。 啪的一声，路灯突然灭了，苏悦皱了皱眉，街道办的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灯坏了好久了也不找人来修，改天要去说一说才行。 心里刚想完，就瞧见身后有个影子跟了上来。 第32章 成人宴 另一边，将裴老太太送回了家后，裴俨看着赖在他家不肯离开的陆丰，扯了扯一边的嘴角，闲庭信步往门口的方向走。 “你这刚回来就要出去？”陆丰眯着眼睛昏昏欲睡，没什么精神地说了一句。 “看不出来我在送客吗？” 陆丰：“.......”瞬间清醒了。 没见过过河拆桥的这么干脆利落的！ “亏得你一个电话，我觉都没睡就过来了，你现在这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了？”陆丰指着裴俨跟在指控负心汉似的。 裴俨嘴角往下落了落，“去了国外几年，话都不会说了？” 不待陆丰说话又继续道：“回去的路上顺便去一趟裴家，跟我三哥说一声成人宴的事儿。” 说完不等陆丰拒绝，直接一脚把已经走到门口的陆丰给踹了出去，啪地一声把大门给关了。 陆丰是一路骂骂咧咧到的裴家。 敲门的力气都比往常大。 他不就是骗了一下裴俨没在倒时差而是在打游戏吗？至于这么对他吗？ 肯定是他这几年不在国内，裴五那个小子有了别的狗了，不然怎么能这么对他？以前他俩那关系，可是跟焦不离孟孟不离焦差不多！ 况且他又不是裴家人，让他来通知裴家给裴谦那小子办成人宴就不觉得不合适吗？ 陆丰怨气颇重，但门打开的那一瞬，跟变脸似的，转瞬就换上了一张笑脸。 “哎呀陆二少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快进来。”开门的是裴家的老管家，今年六十多了，在裴家五十来年，裴家大小亲戚基本上都认识，更不用说陆家跟裴家是世交。 陆丰是陆家的小少爷，年纪跟裴俨一般大。 两人一块长大，比起陆家那位大少爷，跟裴家的关系还要更亲近些。 所以开门的秦管家见到几年不见的陆丰，很是亲热。 “秦爷爷，您身体还好吧？” “好好好，我一切都好。倒是陆二少你，在国外能习惯吗？这几年没少吃苦吧？我看着你都受了不少，以前还有点肉，现在这都摸不到肉了。”秦管家捏了捏陆丰的手道。 “亲爷爷您别看我身上没什么肉了，但我这是变结实了，身体更健康了。”陆丰举了个展示肱二头肌的动作。 “对了，裴三叔在吗？”今天周末，裴三叔应该是不用去公司的。 “三老爷去打高尔夫了，估计还得有一会才回来，不过太太这会在家，你先在这里坐一会，我去叫太太。”管家道。 又喊了保姆端了水果和喝得过来，这才去了二楼。 没一会，就看到一个穿着一身绣着金线牡丹旗袍的女人走了下来。 她肤色很白，即便是有些显老的红色牡丹绣花旗袍，也不掩其半分姿色。 陆丰一直知道这个三婶婶很漂亮，没想到几年过去，三婶婶不仅没有一点岁月的痕迹，反而看着更有风姿韵味了。 “三婶婶，几年不见，您更加漂亮了。”陆丰起身道。 夏舒噗嗤一声，笑得与她气质不太相符的豪迈道：“几年不见，你这张嘴倒是更会哄人了。” “什么时候回来的？前两日我跟你妈一起打麻将，也没听她提起来。” 那是因为他妈根本就不想让他回来。 陆丰心里吐槽。 面上却微笑道：“这两天刚回来的，一直在倒时差呢。再说了，我妈那人上了牌桌，除了手底下的牌，那是连我亲爹都想不起来的，哪儿还能想得起我啊。” “对了，你今天怎么想起到这里来了？”裴陆两家虽然关系不错，但陆丰跟裴俨关系更好，上他们家的门，倒是少见。 陆丰也没迟疑，将裴老太太的话说了。 本来还挺高兴的夏舒突然就皱了皱眉，“祖母怎么会想起给小谦办成人礼的？” 陆丰对于裴三叔家的事不太清楚，但夏舒这个表情，明显就是不太愿意的样子，让陆丰有点意外。 按理给孩子过成人礼也算不上什么大事，现在还挺时兴这个的，有的甚至学校也会组织给办。 三婶为什么不太愿意？ “也没什么，就是裴老太太说，别人有的，小谦也该有才是。马上要高考了，到时候也可以多请些同学过来，热闹热闹，也算是放松一下。”陆丰道。 他自然不会说这是老太太想见一个叫苏悦的小丫头，所以让自家孙子的成人礼做这个桥梁。 “那，老太太有说在哪一日办吗？”夏舒又问。 陆丰愣了一下，过生日自然是在生日那天办啊，难不成还在其他日子？ 不过转念一想，裴谦还是学生，可能是为了就着他放假的时间来。 遂笑道：“老太太没说，不过既然是成人礼的话，最好还是在生日那天办要有意义一些。当然了，这个只是我的想法，具体该怎么办，还是以您和三叔还有小谦的想法来。” 陆丰将这件事说完之后，见夏舒的情绪不太高，识趣地没有继续打扰。 只是出门之后立马掏出手机给裴俨打了个电话过去。 “裴谦的成人礼是不是有什么隐情你没告诉我？”他总觉得自己好像踩了个坑。 裴俨这会正临摹一幅画，猛然被手机振动给打断，流畅的线条出现停顿，笔触就变得不连贯起来，花了一个小时的画瞬间就成了废品，所以接起电话的时候，嘴角的笑容拉的更高了，只不过眼神也更冷。 “有区别吗？” 裴俨的声音很轻，甚至能听到一点笑意，但陆丰却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对危险的躲避本能让他猛地摇头，好一会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裴俨看不到，“没，没有。” 说完就挂了电话。 “妈呀，这裴老五怎么感觉越来越邪性了！不行，我得赶紧找点安慰去。”陆丰这会已经忘了夏舒刚才的不对劲，开始给自己那群好久没联系过的难兄难弟打电话，准备一起去酒.......不对，网吧，开黑。 裴家这边，夏舒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知道秦管家过来，她才回神。 “陆二少走了啊？”秦管家问。 夏舒没回答，反而道：“秦叔，麻烦您给裴嵘打个电话，就说家里有点事，让他赶紧回来。” 秦管家先前在厨房准备下午茶，并不知道陆丰跟夏舒说了什么，此时见夏舒神色有些不对，也没多问，拿起电话给裴嵘拨了过去。 第33章 劫财还是劫色 周末一般是苏家人聚会的日子，因为家里有高考生，所以一般是就着苏莘，苏家人会一起到学校这边小区的大平层里聚一聚。 周六的时候苏建军晚上才出差回来，所以苏家其他人也就没过来，他们是周日早上吃了早饭一起过来的。 只不过，从上午一直到现在吃完饭的时间了，苏建军都没看到苏悦的人。 “先生，饭菜已经准备好了，现在摆饭吗？”张阿姨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问道。 瞄着苏建军铁青的脸色，有些替苏悦担心。 “苏悦没跟你说她去哪儿了吗？”苏建军绷着声音问。 张阿姨摇头。 苏悦只给她发了消息说是晚上不回来吃饭，没有说去哪里了。 她一个在苏家当保姆的，总不好过问人家的行程。 “没规没矩。大姑娘家的，出去一整天还不知道回来，真是来了京城心都野了。我就说你当初不应该把她接过来，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别到时候在外面跟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惹了麻烦还败坏我们家的名声。”苏奶奶正给苏阳剥葡萄，精心伺候的样子，孙子跟祖宗似的。 听着母亲的话，苏建军脸色更冷，但这些却没有反驳。 一旁的苏爷爷抱着手，拿纸巾给苏阳擦了擦嘴，没有什么表情，但显然是赞同老伴说的话。 至于坐在旁边的苏莘，低垂着脑袋，将嘴角忍不住扬起的笑容用头发挡住了。 苏家越讨厌苏悦越好。 而另外一侧的赵岚，这会却不知道在想什么，有些心不在焉，居然都没有幸灾乐祸。 眼神时不时往苏建军身上瞟，带着几分不满的深色。 这个家里，算上苏悦一共不过七口人，却有五个人讨厌苏悦，剩下一个苏建军，对苏悦也不过是责任大于喜欢。 此时的苏悦自然不知苏家人对她的想法，她全副心神都在跟着她的那个身影上。 她这才来没多久，除了与苏家闹出一点不愉快之外，可没有跟其他人结过仇。 而苏家人按照先前张阿姨给她发的消息，这会怕是刚吃完饭呢，哪有功夫来跟踪她。 既然不是苏家人，那就只可能是她被这街上的混混给盯上了。 也不知道是劫财还是劫色。 苏悦心里觉得跟着她的人脑子大概有点不聪明，她一个学生，一看就没什么钱，要说劫色，就现在这身板儿，都没啥曲线，一点魅力也无啊。 不过，她这张脸还是不错的。 皮肤好，眼睛又大又亮，鼻梁挺翘，双唇丰润适中，现在气色比起之前好了不少，整个人看着也有几分气质。 这么一想，觉得那人要是只看中了她的长相，说明还是有几分眼光的。 苏悦胡思乱想一番，心中却并没有多害怕。 又往前走了一段，快到拐弯处时，苏悦脚步加快了一些，然后一个拐弯，直接贴着墙站着，没再往前走。 听着重重的脚步声，猜测着那人大概多高多重。 不过一会，地上的影子就逐渐靠近。 被拉长的身影有些扭曲，看不出来多高，但却能看出这人背微微有点弯，身材不胖不瘦，手上拎着个东西，不知道是什么。 “呔，何方妖孽，胆敢在此作祟？看招！”苏悦在那身影即将转过弯时，一个出其不意，劈手就砍了过去。 那人似乎没想到苏悦会动手，躲避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了一块突出的石头，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哎呦”出声。 “我说你这小姑娘是怎么回事？怎么上来就冲人动手？” 苏悦听着声音像是个老爷子，忙收了防备的动作，上前一步。 旁边的路灯这会不知抽什么风，啪地一下亮了起来。 看着坐在地上的袁大爷，苏悦有点无语。 伸手把人给拉了起来，“大晚上的您不回家在这儿干嘛呢？” “还不是为了等你。”袁大爷没好气道。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揉了揉屁股。 他一把年纪了，这么一摔，幸好没摔出个好歹来，不然他真可不会就这么放过这个小丫头。 苏悦一脸惊讶，“您等我干什么？” 她跟这位袁大爷可不熟，先前听俞老板说过几句关于这位袁大爷赌输了紫砂壶的事，平时他又总坐在前头，偶尔还喜欢绷着张臭脸，所以对他印象挺深的。 但两人其实没说过几句话。 袁大爷一听这话，也顾不上揉屁股了，拉着苏悦就往旁边躲了躲，明明路上都没什么人了，还搞得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 苏悦看着他那只揉了屁股的手，不着痕迹的抽出自己的胳膊。 “这路上都没什么人了，您有什么话直说就是。” 袁大爷也察觉到自己刚才那举动有点欲盖弥彰了，轻咳了一声，掩饰自己的尴尬。 “小姑娘，我看你评书说得不错，在俞老二那个茶馆有点屈才了。我知道一家茶馆，那里头去的可都是些达官贵人，说一场能赶上你在俞老二那说十场的。怎么样，你要是愿意的话，我明儿个就能把你给介绍过去。” 他是不能把俞老二怎么样，但人小姑娘年纪小啊。都说财帛动人心，他就不信一个小姑娘心性能有多坚定。 现在的小姑娘可不比他们以前那个年代那么纯真了，心思浮躁，又爱攀比，虚荣心也强得多，能认识那些个平时一个毫无背景的小姑娘绝无可能见到的人，这是多好的在同学朋友面前炫耀的素材啊，他就不信小丫头能拒绝！ 只要她点头答应了，到时候俞老二的茶馆岂不是又没了说书人，那他的生意肯定会比先前更加惨淡。 袁大爷还没把人说服呢，只要一想到俞老板那张整日为了生意发愁的脸，他就忍不住嘚瑟起来。 苏悦怀疑地看着袁大爷，“既然那地儿像您说得那么好，那您为啥还总在俞老板的茶馆里听评书，而不是在那边听？” 袁大爷一噎，没想到这小姑娘还挺不好忽悠。 “那，那咋能一样！俗话说的好，燕窝吃多了也会腻。整日吃山珍海味的，偶尔当然也要换换口味了。”况且那地儿请的评书人好归好，却一点听书的氛围都没有。 去那儿的多是谈事的，没几个是真为了听评书。 关键是价钱还死贵。 他才不去浪费那钱呢。 第34章 真的当我是一家人了吗 “那您这一换就是半个月的，那山珍海味难不成是用了猪油做的，这么腻歪？” “啥猪油牛油的，我跟你说去说评书的事儿呢，你这小姑娘扯那些做什么。这么好的机会，要不是看你一个小姑娘实在不容易，我才不会多管这闲事呢。你可别不知好歹，错过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了。”袁大爷一脸机会难得的表情不耐烦道。 苏悦虽然不知道今天袁大爷跟俞老板闹了点不愉快，但对于这大爷突如其来的热情，她不仅没有觉得开心，反而有点发毛。 三岁小孩儿都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天上也不会无缘无故掉馅饼下来，她更不认为自己说了几回书，就能让一个平时性格就有点自私的老爷子对自己掏心掏肺了。 “不用了，我现在正高三呢，还是以学习为重比较好。不过还是谢谢您，时间不早了，您也赶紧回家吧。”说完苏悦转身就走。 袁大爷没想到苏悦真的一点都不动心，想着是不是自己没说清楚价钱，忍着屁股疼，往前追了上去，“小姑娘，我话还没说完，你别急着走啊。” “你是不是嫌钱少了？这个咱们可以谈的嘛，而且说句实话，说一回一千块钱真不少了。我听说俞老二才给你二百块钱，你说你要是去了那边，别说说一次评书一千了，要是说得好，那打赏都不止这么多钱了，你难道就真的不心动？” “再说了，你在那边还能见到好多达官贵人，你一个小姑娘，平时可没那个机会的。” 苏悦猛地停下脚步，不解地看着袁大爷，“您到底为什么非要让我去您说的那家茶馆说评书？难不成是俞老板得罪您了吗？” 苏悦想来想去，如果她真走了，损失最大的就是俞老板了。 袁大爷这么处心积虑想把她弄走，想必也跟俞老板有关。 袁大爷嘴闭上了，没有说话。 这小丫头怎么这么精明？跟他心里想的完全不一样。 苏悦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正色道：“袁大爷，今天真的很谢谢您给我介绍好去处，不过我本来也没打算一直说评书，而且俞老板算是对我有恩，我是不会离开老舍茶馆的。” “我看您刚才摔了一跤，身体还有点不大舒服吧，还是早点回家去吧，不然晚了您的家人该担心了。” 这次苏悦没有再停下脚步。 袁大爷看着苏悦毫不犹豫的背影，瞪着眼睛想不明白为什么他都抛出这么大的诱惑了，那个小姑娘居然真的一点都不动摇。 他就想给俞老二一点教训怎么这么难？ 苏悦回到四合院，也没把袁大爷的事放在心上，换了衣服就开始练起来了。 身体的柔韧度越来越好，还有一些大开大合的打戏动作也能勉强做下来了。 嗓子就不用说了，这幅身体的先天条件比她原来还好，半个月下来，高低音、真假音已经拿捏的很稳当了。 九点的时候，结束了练习，苏悦锁好门窗，往苏家的方向走。 月末了，天上的月亮也成了镰刀的形状。 冷寂清幽的光芒落在地上，衬得这条路似乎更加孤寂起来。 苏悦双手插在口袋里，脑袋低垂，一脚又一脚，踩着自己的影子，走得很慢。 突然想起师父说，想她的时候就看一看月亮，说不定她也正在看着月亮呢。 即便他们不在同一处，但总归都生活在同一个月亮下的。 抬起头，看着那一轮弯月，想起曾经与师父一起坐在凉亭内把酒赏月，那个时候月亮也是这样镰刀一样的形状。 别人都是月圆赏月，只有师父不一样，喜欢月缺时赏月。 师父说，月满则亏，月缺才好。 人生哪能事事圆满呢。 苏家，苏莘刚弹完琴，拿了衣服准备去洗漱，看到苏建军还坐在客厅里，走上前道：“叔叔，时间不早了，您明天不是还要去上班吗，怎么不早点去休息？” 苏莘哪里不知道苏建军这是在等苏悦，她这么提起，不过是为了刺激苏建军，让他对苏悦更加不满。 况且她看了一下时间，九点半，刚好是往常苏悦回来的时间点。 果然，听了苏莘的关心，苏建军先是心里一暖，夸了两句苏莘，让她去洗漱休息，不用管他。 只不过等苏莘一走，脸色立马冷了下来。 还没来得及在心里骂上两句，就听到门口有人在按密码。 苏建军拿起遥控把正在播放财经新闻的电视关了。 “你还知道回来？” 苏悦没把苏建军的脸色当回事，又不是她真的亲爹，笑了笑道：“您还没睡呢？” 听着她没有一点心虚与愧疚的语气，苏建军刚刚上升的那点火气，跟有人往上面浇了油一样，刷地一下窜了起来。 手里的遥控器冲着苏悦就扔了过去，“你还有脸说？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你们学校今天放假，一家人好不容易一起聚一聚，你倒好，一整日不见人影也就算了，居然还敢玩到三更半夜才回来！你当这里还是马岭村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吗？” 苏悦侧身躲开扔过来的遥控器，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 她前世在戏班的时候虽然没少挨师父的揍，但那是对她来说比亲生父母还要重要的师父，而苏建军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敢拿遥控器砸她！ “一家人？你们把我当一家人了吗？老爷子老太太的眼里除了他们的好孙子，我这个亲孙女甚至连苏莘那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假孙女都不如！至于我那位好继母，不找我的茬我都要烧高香了。而父亲你......到底是因为面子还是因为疼爱而把我接回来，你自己心里清楚。”苏悦冷着脸说完，直接进了房间。 苏建军愣在原地，好一会才回过神。 先前的火气已经被浇灭了一半，剩下那一半，是被说中心思之后的恼怒。 幸好此时没有别人，不然苏建军是绝不会轻易饶过苏悦的。 他在苏家就是说一不二的存在，他的权威是决不能容许苏家其他人挑战的。 但苏悦的话到底在他心里激起了一点波纹。 想到父母平时对女儿那些不满的话语，那日在门口见到的妻子欺负女儿的场景，就连苏阳那个小子，明显也很不喜欢自己这个姐姐，难道他把苏悦接回来，真的是个错误的决定吗？ 苏建军下意识忽略了自己作为苏悦的父亲，在这件事情上是负有最大责任的。 他只觉得，一家人都这么讨厌苏悦，那就足以证明这个女儿是多么的不讨喜了。 既然这么不讨喜，那花费那么大的力气，把她送进十四中又有什么用？ 万一到时候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反而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岂不是得不偿失？ 苏建军此时开始思考起来，是不是该把苏悦从十四中转出来。 第35章 气清景明 第二天一早，刚到教室就看到裴谦正趴在桌上，手里拿着个烫银的请柬，翻来覆去地看，神色有些怏怏不乐。 没搭理他，踢了踢裴谦的凳子腿儿。 裴谦拖着凳子往前蹦了两下，让出位置给苏悦进来。 “喏，给你的。” 苏悦皱眉看着，没有去接，“没兴趣。” “你都不看看是什么，就说没兴趣？” 苏悦将下节课要上的课本拿了出来，放在桌上，“没什么好看的，左不过就是宴会而已，我没时间。” “真无情。”裴谦咕哝一句，“我的成人礼宴会你也不去吗？这么不给面子？” 本来对这件事还挺抵触的裴谦，这会见苏悦这么不在意，就忍不住来了精神。 她越说不去，他还非得把人给请去！ “成人礼？你要及冠了？”苏悦下意识问道。 伸手接过了请柬。 请柬上没写多少岁，只写了成人礼，在苏悦的认知里，男子二十及冠，行了冠礼那就是成人了，也就是成人礼。 “及冠是二十岁吧，我这是成人礼，十八岁的。你不会不知道我们国家男女都是十八岁成人吧？”裴谦惊悚地看着苏悦，心里怀疑她不是从乡下来的，而是从遥远的古代来的了。 苏悦没说话，继续看着请柬。 “四月五日，我记着那天好像是清明节？”苏悦翻看着请柬道。 “怎么，你也觉得我这生日很不吉利？” 苏悦疑惑地转头，不解道：“四月五日为何会不吉利？历书说，‘清明，时万物皆洁齐而清明，盖时当气清景明，万物皆显，因此得名。’清明正是万物滋长、生命萌动的好时节，怎么会不吉利？” 应该说这个日子是再好不过的了。 生机勃发，充满了希望。 “就算清明前的寒食节乃吃冷食、上坟的日子，但此习俗起源于纪念先秦时被火烧死的名士介子推，即便到了后来‘寒食上墓.....不得做乐’，也是纪念逝去亲朋的日子，有何不吉利的？难不成你觉得纪念逝去的亲朋，是件需要忌讳的事？”苏悦看着裴谦，仿佛只要他点头，她就会与他划清界限一样。 裴谦微微一愣，他当然不觉得纪念逝去之人忌讳，但大家却都下意识认为，上坟的日子，是个不吉利的日子。 所以他在清明节这天出生，从小到大一直被人诟病不已，而他妈更是觉得晦气，从不会在这一天给他过生日。 一般都是三月底的时候给他买个蛋糕或是让保姆煮一碗长寿面。 而他十二岁之后，知道了母亲这样做的原因，就再也没过过生日了。 现如今听苏悦这样一说，心底突然就泛起了一丝异样。 原来他出生的日子并不是什么晦气不堪的日子。 刚才苏悦说的那一段里面有个词，气清景明，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即便只是猜测，也知道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 所以在他这个同桌的眼里，他的生日原来是这样好的日子么？ 裴谦刚才还怏怏不乐的模样，此时突然就豁然开朗，咧嘴笑了起来，眼神亮得惊人地看着苏悦。 苏悦看着这有点傻的同桌，搞不懂他在想什么，她刚才说得那些，在他们那边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啊。 虽然上巳、寒食、清明三个节日挨得很近，但还是有不少人会把这三个节日分开过的。 上巳节是水边饮宴游乐的日子，寒食是上坟的日子，清明则是踏青出游的日子。 怎么到了裴谦这里，清明就成了上坟的日子了？ 简直就是莫名其妙。 苏悦并不知道，经过几百年的演变，上巳节和清明节本来的习俗已经被寒食节的习俗给覆盖的差不多了。 大家一说起清明，那就是上坟祭拜的日子。 一旦跟逝去的人挂钩，自然就会有人觉得这日子有些不大吉利。 所以现代网络上有些说清明节不能说“清明节快乐”，但实际上清明节就是一个快乐的日子。 而她接收到的原主的记忆，关于清明节的更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毕竟原主从五岁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过这个节日了。 五岁之前的记忆，哪里还会记得。 苏悦将请柬重新仍回给他，拿起书看了起来。 早上第一节课是她最讨厌的数学呢，真愁人。 裴谦给她的那本小词典上的单词已经被她背的差不多了，但算术这种东西，对她来说却太难了。 那些个比起英文单词还古怪的字符，看着就忍不住头疼。 刚看了两个公式，扔回去的请柬就出现在了她放着的数学书上。 远离了蚯蚓一样的字符，那张高大上的请柬看起来亲切了很多。 “干嘛？不是说了我不去？” “我就知道你刚才说得什么气清景明是骗我的！其实你也觉得我出生在清明节很晦气，所以不想去参加我的成人礼是不是？”裴谦控诉地瞪着苏悦道。 看着那张好像还挺委屈的脸，苏悦直接翻了个白眼。 都要成人了还这么幼稚，这样的人估计成人了也指望不上个啥。 “不，我是觉得你很晦气。” 裴谦：“........”这同桌没法做了！ “你真不去吗？虽然是我的成人礼，但这事儿是我太奶奶提出来的，到时候她肯定会到场，而我爸为了让我太奶奶高兴，说不准会请梨园的人过去表演。我本来还想着你喜欢听戏，这么好的机会肯定肥水不流外人田，第一个就把请柬给了你，既然你贵人事忙，那就算了。”说完裴谦慢吞吞去拿请柬，一副准备收起来的样子。 五、四、三、二........ 啪，手里的请柬被人夺走了。 裴谦敛下嘴角的笑意，得了便宜还卖乖，一脸惊讶道：“哎呀，你刚才不是说觉得我晦气吗？那你还抢我的请柬做什么？” 苏悦懒得搭理他脸上那小人得志的表情，“你们家真的会请梨园大师过去唱戏吗？” 她来了这里这么久，还没现场听过戏，像这种大师的戏就更没有了。 先前在网上听到的，或多或少都有些没有真实感。 只有去现场亲自听一场，她才能知道现在的梨园跟她前世的梨园区别在哪里。 “只要我太奶奶会去，那就一定会请。”至于人请过去之后唱不唱，这个就不是他说得准的了。 况且他听说太奶奶喜欢的那几个梨园大家，现在基本都已经不唱了。 主要是都年纪大了，身体和嗓音都没有了那个条件。 第36章 使坏 三月三十一日这天，是社区这边汇演的日子。 演出在社区的礼堂进行，社区中心给小区的住户基本都送了票，苏家也有。 拿到票的是张阿姨。 不是节假日，苏家人只有苏悦跟苏莘在这边。 苏莘要上晚自习，自然是不可能去的。 张阿姨把汇演的事跟她说了，她当下就拒绝了，“我还要上晚自习，就不过去了。不过小悦那边不用上晚自习，张阿姨您可以问问她去不去。” “苏莘小姐不知道吗？今晚的汇演有苏悦小姐啊，她不用拿票进去的。” 苏莘一愣，苏悦每天早出晚归不会就是去搞那个什么汇演了吧？ 她是不是疯了，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个什么处境？ 要是她考不上大学，到时候苏叔叔脸上过不去，就算不会把她送回乡下老家，可她就不担心苏叔叔弃她不管了吗？ 苏莘起初惊讶不已，很快那种惊讶散去，只剩下暗喜。 若是让苏叔叔知道苏悦如此不务正业，那苏叔叔一定会对苏悦更加失望和不满的。 不过苏叔叔太忙了，肯定抽不出时间来看演出，但苏爷爷和苏奶奶就不一样了。 况且苏爷爷苏奶奶对苏悦这个孙女本来就心有不喜，若是知道了这件事，一定会加重二人对苏悦的不满的。 挂了张阿姨的电话之后，苏莘转头就给苏爷爷打了个电话。 先是嘘寒问暖了几句，然后就不经意间把苏悦要去参加汇演的消息跟苏爷爷说了。 听着那边传来逐渐加重的呼吸声，苏莘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都说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有限额的，一旦透支，那就会变淡。 而人与人之间的厌恶之情同样，不断的累计叠加之后，就会像个定时炸弹一样，随时可能爆发。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苏家一次又一次的对苏悦产生失望。 只有这样，她在苏家的地位才会稳固。 苏莘挂了电话，开始重新复习起来。 马上就要大测，她可没时间将太多心思放在苏悦身上。 只不过还没看两页，就听到有个男同学在门口喊：“苏莘同学，你爸来了，就在门口。” 苏莘一愣，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苏莘，你没事吧？”同桌有些担心地问。 苏莘咬紧牙关，强压下心底涌上来的恐惧，声音微微发抖道：“我没事。” 同桌皱了皱眉，看着苏莘紧绷的背影，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样子啊。 另一边，苏爷爷接了苏莘的电话之后，也没心思跟人下棋了，背着手就去找苏奶奶去了。 这会正下午两点多，孙子还没放学，两人没事做，就在公园里玩。 “老婆子。” 苏爷爷隔着四五米远，喊了一声。 苏奶奶正坐在树荫底下听人说闲话，听到老伴的声音，忙走了出去。 “你咋过来了？” “回家，我有事跟你说。” 苏奶奶言听计从地拿上东西，跟在苏爷爷后面回了家。 “到底咋了？”开了门之后苏奶奶就问。 “你养的好孙女！” 苏奶奶被这句呵斥弄得一愣，当即也有点不高兴起来，“什么我养得好孙女？我啥时候养过孙女了？到底啥事，你就不能说清楚了？” 若是真正的苏悦在这里，听到这样的话，怕是心口上又要增添一道伤疤。 “我说苏悦！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好孙女，现在不去好好上课就算了，居然跟着人家跑去搞什么表演！今天晚上还要上舞台去丢人现眼，真是不知廉耻！” 苏爷爷不知道从哪里得出来上台表演就是不知廉耻的价值观来，而苏奶奶显然也是这么想的。 “这个死丫头，我就说她来了就没好事。她在哪儿，我现在就去把人给弄回来。”苏奶奶也是一脸的愤恨道。 将演出地点说了，两人也没着急往那边去，左右这会苏悦应该还在学校。 毕竟汇演是晚上七点开始。 五点四十五的时候，十四中下午的课结束，苏悦背着书包往外走。 天气越来越好，已经有学生脱了羽绒服，穿上了毛衣外套。 学校里原本黑压压一片，现在变得有了一点彩色。 道路两侧的杨树也开始发芽了。 苏悦还是那身衣服，慢吞吞往外走。 闲庭信步的模样，与其他同学匆匆而行完全不同，倒更加引人注目起来。 时不时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苏悦并没有在意。 “苏悦，你不上晚自习打算干什么去？” 刚走出校门，苏悦就被人给拦住了。 挑眉看着面前叉腰怒目的瞪视着她的苏奶奶，苏悦有点没反应过来。 苏爷爷苏奶奶向来不管她的事，大家见面了也就顶多表达一下不满，但找到学校来堵人，这可是第一次。 苏悦笑了笑，有些懒洋洋道：“怎么，您这是来接我放学的？” “谁有功夫来接你，别那么脸大！我今天来是警告你，你不去上晚自习就算了，要是在外面敢跟一些乱七八糟的人鬼混在一起，别说我不放过你，就是你爸也绝不会轻饶你！”苏奶奶指着苏悦吓唬她道。 苏奶奶在乡下几十年，说话大嗓门是习惯了的，这会声音也没压下去，旁边放学路过的不少学生都听到了她的话，视线不由看向了苏悦。 苏悦虽说才来没多久，但她在十四中高三部还小有名气。 毕竟能一直不上早晚自习的，在这里还真没有几个。 另一边，苏莘下课之后给周柳发了条短信。 【晚上去吃米线吗？】 周柳回复的很快：【好啊，那我在楼梯口这里等你。】 两人约上之后，聊着最近做过的练习，不过一会就到了学校门口。 “莘莘，你看那个，是不是苏奶奶？” 苏悦是背对着校门的，而苏奶奶则是正对这校门，周柳一眼就看到了满脸不高兴的苏奶奶。 苏莘看了过去，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很快又拉平，有些担心的模样道：“苏奶奶怎么会在这里？站在她对面的怎么看着像是.......” “苏悦！”周柳迫不及待地替她说了出来。 “快，我们过去看看。”周柳兴奋地拽着苏莘的胳膊往那边走。 第37章 污蔑 “奶，看您这话说得，我们班主任和我爸都知道我不上自习是因为身体虚弱、气血不足，就我这身体，能跟谁鬼混啊？再说了，您就是不相信我的话，也应该相信我们班主任和您自己的儿子啊。他们总不可能明知我身体好，还不让我上自习。”苏悦这话一出，旁边围观的人就跟着点了点头。 并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苏悦不上自习的内情，总有人比较八卦，喜欢打听的。 而且苏悦当时插班进他们学校的时候，那个脸色，一看就是风都能吹跑的样子，确实听虚弱的。 大家这会的视线就忍不住落在了苏奶奶身上。 “我看这不是亲奶奶，感觉比后妈还后妈。”没见过这么诋毁自己亲孙女的，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要是脸皮薄一点的女孩子，说不准早哭了。 这么一想，大家就发现这个苏悦虽然挺瘦弱的，但是好像脸皮确实不薄啊。 “现在的后妈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哪有自己亲人借着血缘关系‘管教’孩子来的方便。”另外一个同学回道。 这阴阳怪气的语气，故意加重管教两个字，显然是在讽刺苏奶奶。 苏奶奶虽然年纪大了，但身体好，耳聪目明的，那两人的话就都听到了。 扫了一眼那二人，脸色有些难看道：“现在的小姑娘都是怎么回事，长辈教训小辈，一个外人还来插嘴，真是没教养。” 二人脸色微变，别的都还能忍，但这没教养三个字就是无形中把他们自己和老师还有父母全都给骂进去了。 本来就是一群天之骄子，哪里能承受这样的羞辱，短发的女生当即上前两步，瞪着苏奶奶道：“到底是谁没教养？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家吗？大声嚷嚷也就算了，还胡乱给自己孙女扣帽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孙女做了什么一样！就没见过你这样一心想毁了孙女的长辈！还在这里端长辈的架子骂我没教养，我看最没教养的是你才对！” 苏奶奶被一个跟孙女差不多大的小姑娘数落，即便知道这学校里念书的人大多家庭都不一般，但还是气的脸色铁青，手指一阵痒痒，要不是强忍着冲动，她就直接挠上去了。 “你....你个胡说八道的小丫头！” 苏奶奶不敢对那个学生怎么样，但苏悦是自己的亲孙女，那就不一样了。 当即矛头一转，盯着苏悦道：“都是你个扫把星，你一回来就没好事！我打死你个扫把星，自己不知检点还害的我被骂，都是你个惹祸精！” 苏奶奶扬起巴掌就朝着苏悦扇了过去。 苏悦没想到这人说不过就动手，一点江湖规矩都不讲，连忙避开。 好在练了一段时间基本功不是白练的，身子轻盈地往旁边一躲，苏奶奶的手就打了个空。 苏奶奶见苏悦还躲，更愤怒了，冲上前两步，一手去拽苏悦的胳膊，一手继续往苏悦身上招呼。 但别说苏悦不是苏奶奶真正的孙女，就算是她也不可能任由自己挨揍啊。 师父揍她她都躲，更加不用说这个便宜奶奶了。 苏悦身体灵活轻巧，苏奶奶年纪在这，根本就不可能抓得住苏悦。 反倒是被苏悦溜着玩儿似的转来转去，不过一会就头晕眼花起来。 “小悦，你这是在干什么？” 苏悦见苏奶奶叉着腰喘气，追不动她了，视线这才看向刚才出声的方向。 “没看到吗？我奶奶在跟我玩你追我打的游戏呢。”苏悦似笑非笑看着苏莘道。 苏莘皱眉一脸不赞同，“小悦，苏奶奶年纪大了，哪里经得住你这样折腾。我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做错了什么，但苏奶奶是长辈，她吃过的盐比咱们吃过的米都多，总不会害了你的。” 苏莘说得苦口婆心，又去扶苏奶奶，一副孝顺乖巧的样子。 她这话一出，刚过来还不明情况的围观群众，不少都站在了苏莘这边。 不管怎么说，长辈就是长辈，也不该这么戏弄啊。 只有先前那两个出声的女生扫了一眼苏莘，莫名觉得这个苏莘有点茶里茶气。 “听你这话的意思，要是她让你去死，你也觉得是对的了？”苏悦一脸敬佩地看着苏莘。 苏莘脸色一青。 “莘莘根本就不是这个意思，你不要恶意歪曲她说的话！刚才分明就是你不尊老，把你奶奶戏弄成那个样子，莘莘看着不忍，才多说了两句，你不听也就算了，现在还倒打一耙，我就说莘莘就是太善良了，跟你这种泥腿子出身的乡下人有什么好说的。” 周柳一脸鄙夷地替苏莘说话。 苏悦没兴趣跟脑残说话，怕会被传染，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笑得有些冷淡道：“这么瞧不起乡下人，就不要吃乡下人种出来的米面果蔬嘛。说不准还能辟谷成仙呢。” “噗嗤——”人群中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悦和周柳都扭头看了过去。 那女生立马摆手道：“对不住，我就是一时没忍住，二位继续继续。” 苏悦还有事，可没工夫继续在这里耗着。 看向苏莘道：“既然你这么善良，那我奶奶就麻烦你送回家了。” 说完背着包干脆利落地走人了。 苏奶奶这会气还没喘匀，看着苏悦的背影，指着她想骂又没那个力气。 苏莘心中虽然不满，却也没有说什么，面上一派温柔懂事，“苏奶奶，我送您回去吧。” 等了一会，苏奶奶总算气顺了，眼睛一瞪，“回去干什么，我不回去！我倒要去看看那个死丫头表演的是个什么玩意儿，她爸费劲把她弄到这个学校来，就是这么让她糟践钱的？” 苏莘有些犹豫，为了表现自己的孝顺，她肯定不好让苏奶奶一个人离开。 但快要高考，她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苏悦和苏奶奶身上。 而苏奶奶这会也没说不让她送。 苏莘心里转了几个弯，最后还是道：“那我陪您一块去吧，正好也给小悦的节目打打气。” 苏奶奶看了一眼苏莘，拍拍她的手背道：“还是你懂事，不像那个死丫头，就是个扫把星。” “柳柳，不好意思啊，得你自己去吃饭了。”苏莘抱歉地看着周柳道。 周柳不知道苏悦今天有节目汇演，但她看苏奶奶的样子都知道苏奶奶这是要去继续找苏悦的茬。 饭可以不吃，苏悦的热闹不能不看。 当即表示没关系，“不如我跟你一起陪着苏奶奶过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至于照应什么，就不便说出来了。 第38章 化妆 苏悦到礼堂这边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七点开始，他们的节目虽然在后半段，但戏曲的吊装不好画，少说得四十分钟左右。 所以这会其实还是有点赶的。 等人到了，俞大爷连忙把人拉进了后台。 “怎么晚了一会？”俞大爷随口问了一句。 苏悦笑了笑道：“在学校耽搁了一会。” 并没有说是什么事，俞大爷这会也没工夫多问。 把人带到了化妆间，里头的化妆师已经准备好了。 苏悦跟正在与化妆师说着什么的严大爷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在镜子前坐下了。 光溜溜的镜面，把人脸上的毛孔都能看的一清二楚。 即便看了一个月，苏悦还是忍不住心底感叹了一下。 谁能想到不过是几百年的时间，世界就能发生这样大的变化呢。 “小姑娘皮肤真好，这是第一回上妆吧？”化妆师是个四十来岁的女子，短头发，穿着一件半高领的宽松毛衣，袖子撸了上去，虽然是给人化妆的，但自己脸上却没有带妆，看着挺素净的。 苏悦点点头，现在这幅身体确实是第一回上妆。 “还是小姑娘好啊，满脸的胶原蛋白，都不用遮瑕。不过你这么好的皮肤，画这油彩妆太可惜了。”化妆师跟她闲聊道。 油彩是出了名的伤皮肤的。 不少戏曲表演者就因为长期上这种油彩妆，卸了妆之后脸上坑坑洼洼的根本就不能看，更不用说苏悦还是个女孩子。 不过苏悦自己是习惯了的，对于油彩伤皮肤并不太在意。 “扮相好看就不可惜了。”苏悦笑道。 化妆师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正给苏悦拍彩的手顿了一下，“你这姑娘倒是挺想得开。” 她见过不少小姑娘，因为觉得油彩太伤皮肤了，就不愿意再唱的。 虽然放弃的原因肯定不止这一个，但女孩子都爱美，特别是现在这个年代，女孩子花在护肤品上的钱都不知去了多少，这样会让皮肤发生永久伤害的东西，自然是能不接触就不接触。 其实科技越来越发展，现在的油彩妆比以前的已经好了不少。 但本来就没落了的戏曲艺术，想找出真正喜欢并能坚持下去的，也实在太少了。 咕咕咕~咕咕咕~ “怎么，你没吃饭就过来了啊？”化妆师刚结束拍彩，正准备下一步，就听到了一阵咕咕咕的声音，忙停下了动作。 苏悦摸着不听话的肚子，难得有点羞赧。 点了点头，“来得急，担心迟了，就没吃饭。” 化妆师一脸不赞同，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去喊了俞大爷。 苏悦坐在化妆间里都听到化妆师训斥俞大爷的声音。 等了大概十分钟左右，俞大爷就拎着个饭盒过来了。 “这是在社区的食堂打的饭菜，你先将就着吃一点，一会等表演结束了，我再带你出去吃好吃的。”俞大爷有些歉意地道。 到底是自己疏忽了，心里过意不去。 别看苏悦一会只是在台上唱就行了，但这也是个力气活，没吃饭可不行。 “老师您吃了吗？”苏悦问。 “我吃了，来之前就吃了，你别操心我，赶紧吃，吃完了让郭老师继续给你上妆。”俞大爷摆手道。 苏悦也没客气，她确实是饿了，而且现在这幅身体好不容易被她养得气色好了一点，可不能随意糟蹋。 苏悦吃饭速度很快，但仪态却并不显得粗鲁，反而从容优雅，让人有些挪不开眼。 化妆师在旁边看着，对苏悦倒有了点不一样的感受。 “慢点吃，别噎着。你放心，不会耽误你们上台的。不行就让他们把你的节目挪到最后也没事。”化妆师递过水杯来道。 许是不是第一次参加这样的汇演，郭老师说得很随意，好像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苏悦喝了一口温水，速度稍微慢了一些。 五分钟的时间，一份饭菜就被苏悦吃的干干净净。 接过盘子的时候，看着不挑食也不剩下粮食的苏悦，郭老师更加喜欢这个小姑娘了。 就是不知道不挑食的孩子怎么还这么瘦。 “老师，我吃好了，继续上妆吧。”苏悦擦了擦嘴道。 吊装的步骤比较多，而且这妆容里不仅仅是上妆，还包括贴片戴头套这些。 白素贞这个角色，虽说是花旦的戏，不像武旦那样装备比较重，但头面也必不可少。 在戴头套之前，得先勒头带。 头带勒紧了，才能显出精气神来，也才能体现吊妆的吊字。 苏悦这幅身体还是第一次勒头带，明显有些不适应，头皮被扯得生疼，但她一声也没吭。 郭老师看着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小姑娘，莫名就有些心疼。 现在的年轻孩子，有几个能这么忍痛的？ 先前不是有个什么明星，就是被划了个小口子，都得兴师动众搞得跟被人捅了一刀似的。 还好不是学戏的，不然怕是一天都待不下去。 化妆师在戏园子给人化妆花了二十来年，见过的人形形色色，也少有苏悦这样心性坚忍的小姑娘。 额上的片子贴好之后，严大爷这会也让人把头面给拿过来了。 白素贞在断桥这一段时戴的是小额子、面牌和甩发，所以这会拿过来的也是这几样。 “你们老师倒是费了心思。”郭老师看着那套头面，微微咋舌道。 把东西拿过来的是严大爷的学生，似乎跟郭老师也挺熟悉，笑了笑道：“小师妹第一次上台，当然不能含糊了。” 郭老师一愣，“怎么，老严这是正经收了这孩子做徒弟？” 刚才也没见老严说啊。 学生挠了挠后脑勺，偷偷看了一眼苏悦，咧嘴憨憨地笑了，没说话。 他可不敢说这是老师自己一厢情愿，小师妹根本就没行拜师礼。 “行了，你出去吧，这妆马上就化完了。” 等人走后，郭老师这会的神色倒比刚才要严肃了一些。 小心翼翼将小额子和面牌、甩发给苏悦戴上，直到觉得差不多了，这才拿起旁边的戏服抖落开，让苏悦起身，帮着她穿好。 老严说这姑娘是第一回上台，先前也没穿过这衣裳，担心她自己不会穿，所以让她帮忙。 只是她就抖开了衣衫，帮着苏悦把胳膊套了进去，后面就全程都是苏悦自己穿戴的。 郭老师也没多想，现在汉服兴起，小姑娘许是对汉服感兴趣，自己琢磨过。 第39章 硬闯 “苏奶奶，应该是这里了。”苏莘指着社区中心道。 她问了张阿姨，说是表演在社区中心的礼堂。 她虽然在小区住了两年，但对附近其实并不熟悉，这社区中心也是第一次来。 三人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就见有好些退休老大爷和老大妈往这边走。 正巧这里头有一个大妈是苏奶奶在小区遛弯时认识的，忙上前拉着人问：“妹子，你是来看汇演的不？” 那大妈一看是苏奶奶跟两个小姑娘，虽然不怎么喜欢这个爱传闲话的老太太，但还是挺有涵养地点了点头，“怎么，杨大姐你这是带着孙女过来看汇演的吗？” 据她所知，社区一家也就给了两张票吧。 再一扫三人空空如也的手。 她们不会是打算蹭进去看汇演吧？ 不过都是一个小区的，本来就是他们社区汇演，也没什么不能进去的。 苏奶奶虽然觉得苏悦丢人，但她却不会有那种丢的是她的人的感觉，冷哼了一声就道：“一个老年汇演有什么好看的？我是来找我孙女的！” 大妈听她的话眉头皱起，“杨大姐，你这话就不对了，虽然是老年汇演，但大家可都是精心准备的节目，更不用说上台的还有不少是原先做过巡回演出的音乐家。再说了，你都说了这是老年汇演，你孙女怎么会在这里？我看你还是上别处去找吧。” 苏莘和周柳听了这位大妈的话，不由都有些脸红。 但苏奶奶却没听出这位大妈嘴里的讽刺，扬高了声音道：“不可能！我家老头子说了，那个死丫头今天就是来参加汇演的，她这会肯定就在里面！” 说着就要往里进。 那位大妈起初没想起来，现在倒是记起好像确实听说这一次有个年轻姑娘来参加汇演。 还是跟俞大爷一起。 难不成那小姑娘就是杨大姐的孙女？ 愣神的这会功夫，就看到苏奶奶已经带着苏莘和周柳进了社区。 礼堂在另外一面，进去就能看到。 “那边。”苏奶奶眼神不错，腿脚也很利索，找到地方之后走得飞快，差点把苏莘和周柳甩下。 “莘莘，苏奶奶一会在这里闹事不会有什么问题吧？”周柳突然有些担心起来。 苏莘有些犹豫，摇了摇头，“应该不会吧。” 都是老人家，苏奶奶又年纪大了，而且本来就是苏悦不懂事，大家也不会说什么吧。 苏莘虽然隐隐有些不安，但却没有打退堂鼓。 都到了这一步，不看看苏悦的下场未免也太可惜了。 到了门口，有社区的人在检票。 说检票其实也不算，有人带着朋友或家人过来的，手上没票，只要是认识的，社区的人也不会说什么，直接放人进去。 本来嘛，几百人的礼堂，基本是坐不满的，放几个人进去又不会有什么损失。 这汇演的目的也就是图个打发时间的乐呵。 但是苏奶奶过去的时候，她没票不说，还想直接往里闯，社区的人就没那么客气了。 “干什么的？我们这里是社区汇演，没票不能进。” “凭啥不能进？我刚才都看见那个人明明没票，你放人进去了，为啥我不能进？再说了，我儿子可是在你们小区买了好大一间大平层，你怎么能不让我进去！”苏奶奶嚷嚷道。 “既然在我们小区买了房，那就应该有票啊，你怎么没票就往里闯？别以为你年纪大了，就可以倚老卖老，不守规矩！”社区的人也是个急脾气，直接没好气道。 苏莘眼看着苏奶奶要跟社区的人吵起来了，忙走上前道：“你好，我们确实是小区的人，就住在8栋701，户主姓苏。原本是有票的，不过因为出门的时候着急就忘记拿了，您给通融通融吧。” 社区的人见苏莘能说出门牌号和户主来，脾气倒没那么冲了。 “你们是苏家人？” 苏莘一愣，社区这人的话怎么听着好像是认识他们的样子。 虽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心头微喜，忙点了点头。 “既然是苏家人，那我带你们过去吧。”社区的人突然转变了态度，让苏莘和苏奶奶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能被社区的人这么重视的带进来，三人脸上都或多或少有些得意。 “这里是家属专座，三位就坐这里吧。”第五排中间的位置，虽然不算最好，但比起赠票的位置也好得多了。 “好的，谢谢您。”苏莘点头道谢。 等人一走，苏奶奶就站起了身，顺手拉着苏莘也起来了。 “咱们去看看那个死丫头在哪里。” 苏莘和周柳都是看过演出的人，知道表演者在上场之前是在后台准备，而后台一般就是在舞台后面。 这会还没到七点，礼堂坐了一小半的人，三人往后台去的动作并不显眼。 “就是这里吗？”苏奶奶看着人来人往的后台，很安静的前头完全不一样，抓着苏莘的胳膊问。 “应该是的。” 周柳看着一群老太太老大爷盛装打扮准备着节目，有些咋舌。 没想到一个老年汇演，搞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跟在苏奶奶身后，视线突然就落在了一个刚从化妆间走出来的人身上。 “莘莘，你看他们这还有唱戏的呢。” 苏莘正忙着护住苏奶奶，不让她被人给撞到，周柳的话让她只匆匆扫了一眼，没有多看，有些敷衍地点了点头道：“年纪大的人都挺爱听戏的，有这个很正常。” 周柳不再多说，反而是原本还在不断调试自己的节目的一群人，在见到一身白素贞装扮的苏悦出来时，都愣了愣。 “这就是老俞请的那个小姑娘？” “好像是。” “怎么这么瘦？一会能唱的起来吗？” “能不能唱起来不知道，但我知道老俞这人，不参加汇演则以，那参加了就肯定是奔着第一去的。这么多年了，那个好胜的性子也没变过。” “说得也是。” 对话的两人虽觉得苏悦太瘦了些，衣服有些撑不起来，但一想到老俞的性格，对于这个小姑娘一会的表演又多了几分期待。 第40章 闹事 苏悦的这身装扮，是严老从一个朋友那边借过来的，那朋友身量跟苏悦差不多高，只不过要比苏悦丰腴一下，好在今天穿的是白素裙子，宽松一些倒不碍事儿。 等她穿戴好走出来，后台的人都忍不住愣了一下。 因为表演的大多都是退休人士，对戏曲多少是有些了解和喜好的，所以苏悦要扮白素贞，大家对她的扮相并不看好。 不是她长得不漂亮，而是人实在太瘦了。 戏曲里正旦的扮相讲究仪态与风姿，脸颊丰润看起来更有福气，所以不管是小生还是花旦，大多都有一张圆脸，扮出来的角色才更好看。 苏悦不只是身条瘦，没什么曲线，脸上也没什么肉，大家自然不看好。 而走出来的苏悦，其实从扮相上来说，虽说并不难看，甚至还挺符合现代社会的审美，但从传统意义上来说，不算好，这个大家并没有很意外，但是苏悦却有一双出奇地亮的眼睛。 唱戏的都知道，不管戏唱的怎么样，首先就是身要正、眼要亮，不然就算是穿了一身戏曲的衣裳，也不过是画虎不成反类犬。 而此时的苏悦，不仅身形板正如松，那双眼睛也是黑亮有神。 整个人看着就是有了那种气势。 “好，好，好，小悦你这扮相，要是旁人不说，谁能猜到你才学了不过一周的戏曲。”严老一连喊了三声好，清冷的脸也带了几分激动。 他就说这是个难得的好苗子！ 这样的好苗子，要是错过了可就太可惜了。 他改天一定得请郑姐吃顿饭才行。 想着严老又忙将学生给叫了过来，“你给小悦拍几张照，一会发给文清。” 学生有些意外，虽然小悦的扮相看起来确实还不错，但也不至于就要发给付老师吧？ 不过习惯了听从老师的话，他并没有将疑问说出口。 让小悦配合着拍了几张照发给了付老师。 ........ “你们三个是干什么的？这里是后台，观众是不能进的。” 负责统筹的人正准备找主持人过一下流程，免得一会出岔子，没想到就看到了三个东张西望，一看就不是表演者的人。 苏奶奶仗着年纪大，平时没少在别人面前耍横，这会见说话的人不过是个三十来岁的年轻男子，顿时气焰挺嚣张地道：“我来找人的！” “找人？这里没有你们要找的人，赶紧出去，出去。” “怎么没有！我孙女就在这里，今天不找到她，我是绝对不会走的！”苏奶奶挺着脖子道。 统筹皱眉，看着苏奶奶觉得她在无理取闹，“两位小姑娘，这是你们的奶奶吧，老人家年纪大了，有些糊涂，怎么你们年轻人也这么不懂事，任由老人家往后台跑？这里人多手杂的，一会要是把老人家给撞倒了或是碰坏了，谁来负这个责？” 苏莘没想到这人不按常理出牌，会把责任推到自己身上，被旁边这么多人看着，心里突然就又紧张了起来。 而且今天中午才刚发生过的事，此时回忆起来印象更深。 脸色突然就煞白起来，“我....我.....” 周柳知道闺蜜有时候很害怕别人的眼光，忙站出来道：“这位大叔，我们真的是来找人的。找的是苏奶奶的孙女，她学校的课都不上了，跑来参加这个什么老年汇演。苏奶奶也是担心，才会不顾其他跑到后台来的。” “可我们这里参加汇演的根本就没有小姑娘，你们找错地方了。” “不对啊，跟老俞搭档的不就是个小姑娘？听说今年读高三来着，不会就是这位大姐的孙女吧？”就站在统筹后面，穿着一身西装的大爷道。 统筹忍不住暗自瞪了一眼那大爷，他眼看着都要把人给哄出去了，您这来捣什么乱嘛。 “对，没错，那个肯定就是我孙女！她在哪里？你们赶紧把人交出来，不然我就叫我儿子来了！”苏奶奶瞬间有了底气，大声道。 统筹看了下时间，快要开场了，没了耐心跟老太太耗着，不耐烦道：“不管是不是您孙女，我们可没有强迫人家参加汇演。现在表演要开始了，您要是不肯走的话，那我只有把保安喊过来了！” 苏奶奶哪里肯干。 都到这里了还被人赶走，那她不是白来了吗？ 当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就开始哭天喊地起来，“你们这些黑心肝的，我孙女才十七岁，正是高三要紧的时候，把人骗到这里来搞什么乱七八糟的汇演，要是我孙女考不上大学，你们陪吗？” “我儿子花了那么多钱买那么好的房子，没想到小区的人就是这么对我们家的。” “没天理啊！” “一群半只脚都要踏进棺材的人了，欺负我一个十七岁的孙女，真是丧良心啊！” “说不准你们这群人，明着是要让我孙女来表演，实际上是对我孙女图谋不轨！你们社区的人，还跟他们一个鼻孔出气，都是一群该死的资本家。” 苏奶奶坐在地上一副无理取闹的泼妇样子，引得后台的人都愣住了。 特别是她说的那些话，更是让一些清白一辈子的人，脸色青黑。 “你这大妈怎么这么说话的？你这到底是想找回你孙女还是想让你孙女没脸做人？”郭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出来，手上拿着一个保温杯，冷冷地盯着地上的苏奶奶道。 苏莘和周柳也没想到苏奶奶这么豁得出去，而且那些话，她们听着都觉得不适，此时周围的目光虽然没有落在自己身上，但却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 周柳此时有些后悔跟过来看热闹了。 果然，苏悦的瓜不是那么好吃的。 抬眼去看苏莘，见她脸色发白，额角都出汗了，忍不住有些心疼。 对苏奶奶这番做派不免也有些看不上了。 小声对苏莘道：“莘莘，不如我们先出去吧？” 苏莘很想点头，但她还要在苏家生活，不能这个时候抛下苏奶奶一个人离开。 轻轻摇了摇头，手微微发抖地握了握周柳的手，“你先走吧，这会回去还能赶上晚自习。” 莘莘都这样了，还在为自己着想，她怎么能抛下闺蜜先离开呢，连忙摇头，握紧了苏莘的手。 第41章 吓唬 “老俞，你还在这里练什么！你那个搭档的奶奶来了，这会正在后台那边闹事呢，你还不赶紧过去看看！” 苏悦这会正跟俞大爷一起排练。 换好了服装总得练一下，谁知才刚开个头，就被人给打断了。 “小悦的奶奶？”俞大爷一愣，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小悦跟着自己学了这么久的二胡，从来没听过她提起家人，结合上次见到的那两个小姑娘，俞大爷就知道小悦在家日子过的并不怎么好。 平时什么都不管的人，这会怎么跑到这里来闹了？ 不会是故意的吧？ 想到这里，俞大爷脸色都变了。 看着准备过去的苏悦道：“你在这里等着，我过去看看。” 苏悦想了一下没有拒绝，心挺大的继续练了起来。 好久没有上台演出了，可不能丢了师父的面子。 这个师父指的并不是俞大爷，而是她真正的戏曲师父。 苏悦虽然瘦，但身段却很漂亮，一个月的基本功锻炼，原本僵硬的身体现在变得异常柔软。 戏曲中的花旦一般给人的感觉就像水袖一样，柔软却坚韧，优雅又轻盈。 许是发育的比较晚，身体曲线虽不够完美，却自有流转如水般的美感。 苏悦练得认真，似乎真的半点没将外面的事情放在心上。 而出去的俞大爷这会心情就没那么好了。 都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现在面对苏奶奶，就是这种感觉。 无理取闹，倚老卖老，没有一点素养，跟她说话根本就说不通。 “这位大姐，你不要给脸不要脸！像你这样的人，我当年下乡的时候见得多了，别以为你是小悦的奶奶我就不敢把你怎么样了。你要是再胡搅蛮缠下去，我现在就给你儿子打电话，让他来看看自己的亲妈是个什么样子！”俞大爷满脸寒霜，毫不客气道。 苏奶奶根本就不怵，她都不认识这老头，他怎么可能会有儿子的电话。 再说了，就算儿子过来了又怎么样？ 难道还能因为一个不相干的人不认她这个当妈的了吗？ “那我也告诉你，老娘可不是吓大的！你们今天不交出我的孙女来，那这什么狗屁汇演，也别想演了！”苏奶奶大言不惭道。 原本还作壁上观的人这会就不干了。 本来这事儿跟他们没什么关系，凭什么准备了这么久的节目要因为一个老太太而取消？ 简直就是太可笑了！ 有人不满，当即对着统筹施压起来。 他们不是苏奶奶，不会一哭二闹，但文化人认真起来，说的话跟刀子似的，割在人身上不比真刀子舒服多少。 统筹这会是真的生气了，“俞老爷子，我看这位大妈年纪大了，老糊涂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既然她自己不肯出去，那还是干脆让人过来带她出去吧。” 俞大爷没回他，直接看向苏奶奶道：“你听见这年轻人的话了吧？这里可不是你家，由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要是你觉得我们做得不对，那也好办，直接报警吧，到时候看看警察来了怎么说。” “阻拦我们汇演，胡乱闯进后台，还大吵大闹，我看关个十天八天的没问题。”俞大爷吓唬她道。 苏奶奶虽然对着其他人可以肆无忌惮的撒泼，但一说起警局就有点怵了起来。 她们那个年代的人，对衙门这东西或多或少都有些忌惮，不是自己进过，而是刻在骨子里的一种害怕。 见她不说话了，俞大爷忙跟统筹使眼色，让人把苏奶奶给弄了出去。 俞大爷看着又是那两个小姑娘，一脸的不喜。 不过他不好跟两个小姑娘计较，冷哼了一声就走了。 “莘莘，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周柳拉着苏莘问。 刚才她可没少看到那些人看她们的眼神。 虽然大多不会很明目张胆的表现出厌恶，但越是平淡，她反而越觉得不舒服。 苏莘这会心里也满是后悔。 她想起后台的那些人里有几个还是她曾经打过招呼的老人家，现如今他们只怕是对她的印象大打折扣。 “柳柳，你先回去吧，我把苏奶奶送回去了就去学校。”苏莘低声道。 “回去？我才不回去！”人一出来，苏奶奶又开始横了起来。 她想的明白，既然在里面找不到人，那个死丫头总不可能不出来。 她今天一定要抓到那个死丫头，然后让儿子把她给重新送回马岭村，不然她心里这口恶气难以消下去。 “可是苏奶奶，刚才我看着那位俞爷爷似乎不想让我们见到小悦，万一一会他又说要去找警察来怎么办啊？” 都这样了，苏莘还不忘给苏悦上眼药。 “他说不想就不想？他以为他是谁？我可是那个死丫头的亲奶奶！除非她不打算认我们苏家人了！” 苏莘得到了肯定的回复，敛下勾起的唇角，转身对着周柳道：“我要在这里陪着苏奶奶，柳柳你回学校吧，顺便帮我跟老师说一声，今天晚上我就不去上晚自习了。” 周柳没办法，只好先回学校去了。 “那你有事记得给我发信息啊。” 苏奶奶胡闹的插曲并没有在后台留下多大的涟漪。 主要是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大家也没心思再去追究。 主持人的开场词结束之后，就开始了第一个节目的表演。 别看只是个社区的汇演，但毕竟不是普通社区，这里头住着的不少退休人员都曾经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所以这第一个节目一上台，底下就鼓起了掌。 第一个节目是个大合唱，大家穿着统一的服装，都收拾的特别齐整。 虽然只有十二人，但服化道都到位了，还有指挥和钢琴师，那气势跟寻常的舞台演出也不差什么了。 更何况这大合唱唱得还是黄河大合唱。 本来这歌要的就是气势，所以演出效果其实还是很不错的，至少张阿姨旁边那位本来还不情愿来的阿姨，最后就她鼓掌声音最热烈。 “怎么样，不错吧？”张阿姨笑眯眯问。 “还行还行。” “对了，你说的主家那个小姑娘的节目是第几个？” 今天的节目一共准备的是十二个，进场的时候旁边桌上有节目单可以免费拿，张阿姨看了下手里的节目单，“这上面没写名字，我也不知道。” 两人干脆安心看节目了。 张阿姨跟朋友进来的时候已经快开场了，所以并没有碰到苏奶奶三人，也算是运气好，不然今天还不一定能看成。 第42章 上台 老年汇演的节目到底不如年轻人花样多，所以大多都是一些歌舞，比如秧歌、国际歌这一类的。 到了一半的时候，就开始有人打哈欠了。 苏悦他们的节目是第八个，等到第七个上场，第八个就该开始做准备了，所以统筹忙让人去把还在排练的两人给喊了过来。 苏悦站在舞台侧面，看着台上穿了一身崭新的西服，正在拉小提琴的大爷，手心突然就沁出了汗。 有些哭笑不得，上一世演了十几年，无论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也从没紧张过，今天不过是给一群老爷子们做汇演，居然会紧张。 是因为换了一具身体吗？ 或许不止是换了身体，还因为换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 就连舞台，也是不一样的。 苏悦心思还没收回来，就听到统筹过来喊他们准备好，等主持人台词结束之后他们就要上台了。 “丫头别紧张，一会就当咱们在玉渊潭那边演出一样，唱就行了，别的都不用管。”俞大爷看出苏悦似乎有点紧张的样子，安慰道。 苏悦笑了笑，没说话。 她知道老爷子好胜心强，想拿第一，自己自然会尽全力的。 也算是报答这些日子俞大爷对自己的教导。 “......好了，现在有请我们今天的戏曲表演团队上台为大家带来秦腔《白蛇传·断桥》的选段。” 主持人念完之后，底下的掌声倒是比之前那一场要大了一些。 坐在后排的张阿姨听到是戏曲，不是很感兴趣。 拿着节目单看了看，只剩下四个节目了，难道是最后那个秧歌鼓吗？ 不能吧，苏悦小姐那副身体，看着不大像是能跳这个的啊。 “诶，老张你快看，那个是不是你主家那个小姑娘？” 被好友怼了一下之后，张阿姨抬头看去，却见是一个戏曲扮相的表演者。 “应该不是吧，没听说苏悦小姐会唱戏啊。” 主要是觉得一个小姑娘去学这个好像不太可能。 “这个不是那还能是哪个？你看看你节目单上面，一个相声，一个三句半，还有一个秧歌和一个桑巴、恰恰，你觉得哪个能是？我看就是这个才对，你看那身段，那长相，一看就是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你不是说这汇演基本都是老头子老太太吗，那除了她还能是谁？”主要是前面的节目里，还真一个年轻姑娘都没见着。 总不能是站在舞台上的主持人吧。 但要是主持人的话，老张不应该早就认出来了吗？ 张阿姨这会也有点怀疑了，“不会真的是苏悦小姐吧。” 话音刚落，就听到苏悦唱了起来，“西湖山水还依旧.....” 秦腔因为地域关系，比起昆曲要开阔大气一些，但在断桥这一段里，依然不乏婉柔舒曼。 苏悦原本的唱法因是跟着戏班的老师学的，不算系统，但戏曲这东西，从有了开始，基本就是师父带徒弟，一直到了现代才有了学校可以进行系统性的学习。 她现在的唱腔，是跟着严老学的，比起她自己的唱法还更容易一些。 苏悦并没有一味坚持唱自己曾经学过的唱法。 她来了这里一个月之后最大的感受就是，这是一个什么都很“快”的年代。 而一旦你的脚步慢了一点，就有可能被大浪淘沙，掩埋在历史的洪流中。 而这里的戏曲，跟她曾经学过的很多程式化表演及唱法已经有挺大的区别了。 若是还用自己原来的方法唱，只怕是会出问题，也不一定能符合这边观众的审美。 艺术传承很重要，但符合大众审美更重要。 一个艺术品类，一旦脱离大众审美，那离消失也就不远了。 就像她最近听说的，昆曲曾经差一点就消失了。 幸好，它保留了下来。 苏悦嗓音婉转透亮，高低音拿捏的都很好，柔软的身段在走步的时候压根儿就不像一个才学不久的入门级学员。 “咱们小区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会唱戏的小姑娘了？”坐在第三排中间位置的一个头发花白老爷子问身旁四十来岁的女子道。 那个女子是社区的工作人员，这会陪着的是小区里住着的那一拨最顶尖的人之一。 她笑了笑，虽然想压下得意，但没忍住，“姜老，您别看这小姑娘唱得不错，但人家才学了一个礼拜呢。” 姜老微愣，听着台上的小姑娘此时唱到了“伴青灯叩古磬千年古修.....”，婉转嘹亮却又带着几分愁肠的嗓音，配着微蹙眉头，让人忍不住跟着揪心不已。 “一个礼拜啊......难得遇上天赋这么高的小姑娘，可得好好培养才是啊。”姜老听完这句后，低声感叹了一句。 旁边的社区人员察觉到姜老似乎并不想继续谈话，就也没再回应，只笑着点了点头。 舞台上的苏悦此时不知台下的人在如何评论她的表演，她全副心神都在表演上。 原本以为自己会生疏，会不习惯，甚至会出现误差的，但音乐声一响起，一走上舞台，她就好像又回到了前世站在舞台上的感觉。 此时的她不是她自己也是她自己，她既是为爱而伤的白素贞，也是学习多年戏曲的苏悦。 当角色与自我本身的技巧融合为一身，表演便不仅仅只是表演了。 没有舞台布景，只有一副嗓子，一副身段和一架二胡，却将碧波烟柳的西湖，云雾缭绕的断桥一一铺陈在观众面前，带领他们进入白蛇传的世界，领略一个唯美浪漫却又略带伤感的爱情故事。 不过六分钟的表演，却好像过了一个世纪，看遍了白素贞与许仙的爱恨情仇。 又好像不过一个眨眼的时间，便已听到“.....手扶青妹向桥头~~~” 最后的尾音无限拉长，像是在与观众们诉说不舍的别离。 苏悦抬着兰花指，踉跄着脚步，双眼含泪，目光看向手指之处。 西厢记里说，愿有情人终成眷属。可这终归不过是一种美好愿望，白素贞与许仙，注定了人妖有别，无法终成眷属。 第43章 好!好!好! 二胡声音停下，苏悦随之收敛情绪，敛衽屈膝，与俞大爷一起下了舞台。 “好！！！” “好！！” “好！！” 接连而起的叫好声与和先前完全不一样的热烈掌声，让下了舞台的苏悦和俞大爷忍不住互相对视一眼，笑了起来。 他们也没想到今晚的表演效果居然会这么好。 简直出乎意料。 “小悦啊，你这个天赋，要是不科班去学真的太可惜了。”俞大爷忍不住感叹道。 他现在也说不出一句反驳老严的话了。 这样好的天赋，不去学唱戏，真的太浪费了。 现在再让她跟着他学二胡，他都会心有愧疚，觉得对不起观众，对不起国家，更对不起小姑娘。 “你这老货总算说了句人话！”严大爷一脸激动的过来就听到了俞大爷的话，忍不住锤了他一拳道。 俞大爷死鸭子嘴硬：“我说小悦适合学戏，又没说她适合跟你学，你激动个得儿！” 严大爷懒得跟俞大爷争，此时看着苏悦的眼神比之前更加热络了。 就连跟在他身后的学生，这会看苏悦的眼神也很不一样了。 而刚吃完饭，正在房间里写东西的付老师，手里突然叮了一声，她连忙放下笔，拿起手机。 这在以前可是绝无仅有的。 付老师年纪大了，有些跟不上现代潮流。 平时在写东西的时候是绝不会把手机放在旁边的。 这会却一脸激动，连桌上刚写下的东西都顾不上了。 打开微信，果然是老严的徒弟发来的。 是一个视频，可能比较长，所以需要下载。 耐着性子等了一会。 下载完之后，付老师将视频点开。 清亮的嗓子，正是今天苏悦在台上唱的断桥。 ........... 汇演结束的时候还不到九点，主要是考虑到观众和表演者的年纪都比较大了，不能熬夜。 大家往外走的时候，还不忘讨论今天的节目。 “你别说，老许她们组织的这个秧歌鼓还挺好看。” “是吗？我还是觉得老俞那个最好看。” “没错没错！真是没想到啊，一个小姑娘唱得居然不比付老师差多少，太难得了。” “听说人家才学了一个星期，真是后生可畏啊。要是多些这样有天分的孩子，戏曲何愁没有复兴的希望啊。” “咱们国家最不缺的就是人，你以为十四亿人里真找不出来几百个有天分的孩子？那也要看人孩子愿不愿意学。” 几个人说着又摇头起来，一脸的感叹。 一直站在门口准备逮人的苏奶奶和苏莘两人，听着几位大爷的话，忍不住道：“他们不会是在说苏悦那个死丫头吧？” 苏莘神色怔愣，“.....应该不是吧。小悦妹妹又没有学过戏曲，怎么会唱这个呢。” 可是演出人员里，只有一个年轻姑娘，如果不是苏悦，那又会是谁？ 苏莘竭力将心里那个不愿承认的答案给挥开，与苏奶奶一起盯着门口。 而张阿姨这会也正和朋友一脸兴奋地讨论刚才的表演。 “你不是说你主家那个女儿是从乡下来的吗，她刚才那个表现，可一点都不像是个才刚学的啊！” 人家那唱法、走步、身段，就跟正经园子出来的差不多了，半点不像野路子。 “那说明人家有天分，天生就是吃这碗饭的。”张阿姨语气有些得意地道。 好像在夸她自己一样。 “小张？” “好像有人在叫我。”张阿姨停下脚步，往声音的方向看去。 这会大家正往外走，门口挤挤攘攘的，张阿姨张望了两下，没看到认识的人，正准备与朋友继续边走边聊的时候，那声音又喊了一遍。 “苏老太太？”惊讶地喊完，又看到了她身后的苏莘，“苏莘小姐，你们也是来看苏悦小姐的演出的吗？” “真没想到，苏悦小姐居然这么厉害，刚才十几个节目呢，就数苏悦小姐那个节目的鼓掌叫好声音最大，真是太精彩了！”张阿姨感慨道。 外面天色已经完全黑了，礼堂门口的灯光照射区域有限，张阿姨就没有看太清楚苏奶奶和苏莘脸上的表情，还准备继续夸下去的时候，胳膊却被好友怼了一下。 顺着好友的视线，这才发现苏奶奶脸色不是太好看。 “老太太，您今晚是住这边吗？”张阿姨忙转了话题道。 苏奶奶面色不善地盯着张阿姨，“你刚才说什么？你看到苏悦那个死丫头了？她表演的啥？一个学生，不好好上学，跑去跟人家戏子学唱戏，真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张阿姨有些尴尬，不过她习惯了苏奶奶这种没见识的样子，没有反驳，但也没有回答苏奶奶的问题。 “苏悦小姐应该一会就会回去了，老太太和苏莘小姐不如先回去，有什么事等苏悦小姐回去再说？” 苏奶奶这幅样子，怕不是来看苏悦小姐的演出的，反而更像是来找茬的。 到底是在外面，家丑不可外扬，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自己在家里说就好了，也别丢脸丢到外面来。 只可惜苏奶奶体会不到她的这种心情，见家里的阿姨不回答她的问题，有些不高兴，摆了摆手道：“我还有事，先不回去，你先走吧。” “对啊，张阿姨，小悦应该一会也出来了，我们跟她一起回去就行。”苏莘也跟着道。 张阿姨这才跟着朋友一起离开。 “刚才那个老太婆真的是你主家女儿的亲奶奶啊？”朋友有点不敢相信地道。 张阿姨点了点头。 “我怎么感觉不像亲奶奶，反而像讨债的仇人？” 张阿姨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很懂，明明苏悦小姐挺懂事的，但苏老太太跟苏老爷子就是不是很喜欢苏悦小姐。” “不过我听说苏悦小姐的妈妈好像并不是去世了，而是.......”张阿姨附耳在朋友的耳朵边说了几个字。 朋友一脸恍然大悟，“难怪，我说那老太太怎么这样。不过你主家就不怕前妻再找上门来？” “十来年了都没回来过，谁知道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以后还会不会回来呢。” 只是可怜了苏悦小姐。 爹不亲娘不爱的，自己这么有本事，家里的亲奶奶还要来搞破坏。 “对了，刚才站在那老太太旁边的小姑娘，是不是你主家的继女？” “你眼神儿还挺好使。”张阿姨斜了一眼好友。 “那可不，前几天刚测了，5.0，一点儿问题没有。”好友得意道。 张阿姨笑着摇头，二人的身影彻底融入了夜色。 第44章 送回去 苏悦卸完妆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俞大爷和严大爷跟她一起。 “虽然汇演是结束了，不过学戏还是跟之前一样，可不能偷懒。”严大爷拍了拍苏悦的肩膀道。 俞大爷站在旁边没出声，虽然一开始是这丫头自己要跟着他学二胡的，但现在知道小姑娘的天分之后，他说不出口继续让小丫头跟着他学的话来。 苏悦笑着点头，“您放心，有时间的话，我肯定会过去跟您学的。” 又转头看向俞大爷这边，“俞老师，我的二胡才刚入门，现在汇演结束了，您可不能不认账了呀。” 俞大爷一愣，“你这还能有时间跟我学二胡吗？” “当然有的，本来我学二胡有一半的原因就是为了更了解戏曲，再说既然开始了就不能半途而废，要不我到时候出去了怎么好说是您的学生呢。” 对苏悦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反而不是跟着严大爷学戏曲，而是学习一些这边的乐曲知识。 就她看过的戏曲视频，现在的乐曲形式要比她前世那个时候复杂了很多，加入的乐器种类也更多。 要是不够了解，唱起来找不准调就麻烦了。 俞大爷一听这话就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得意地扫了一眼严大爷，“你放心，只要你想学，我随时都能教，可不像某些人，还得挑时间。” 严大爷是大学老师，跟俞大爷这个退休人士当然不能比。 “小悦，虽然我时间没有老俞多，不过我记得你马上就要高考了？你的文化分怎么样？” 虽然现在艺考的时间早就过了，但这样的好苗子，特殊对待一下也不是不可以。 毕竟有天赋还愿意走这条路的人实在太少了。 苏悦一听文化课就有点头疼。 但她也知道在这个时代去哪里都讲究文凭，所以高考是必须要考的。 只不过她的水平，她现在还不知道。 才想起来，他们学校马上就要大测了，到时候应该就能知道自己的成绩到底怎么样了。 三人边说着话边往外走。 “好啊，你个死丫头总算出来了！” 突然一个人跳到三人面前，苏悦差点一个抬腿踢到苏奶奶的面门。 “奶奶，您怎么在这儿？”苏悦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问。 苏奶奶气的差点心梗，合着她在这里等了这么久，这死丫头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来了？ 折腾了一个晚上，让苏奶奶对苏悦彻底没了耐心，“我已经给你爸打电话了，明天就把你重新送回乡下去，看你还折腾不折腾幺蛾子！” “我爸花了那么多钱好不容易把我弄进那个学校去，您还真忍心这钱打水漂啊？”苏悦一脸惊讶道。 苏奶奶一愣。 不好，把这茬给忘了！ 想到已经送出去要不回来的钱，顿时一阵肉疼。 看苏悦愈发不顺眼。 “你还知道你爸花了大价钱给你送到十四中去？你爸花那么多钱就是让你不好好学习跟着一群快进棺材来的人胡搞八搞的？”苏奶奶目光落在旁边的俞大爷和严大爷身上，一脸鄙夷。 苏悦当即冷了脸色，也不跟苏奶奶废话，跟只会胡搅蛮缠的人讲道理是没有用的，拿了手机出来，就给苏建军打了过去。 正在外头跟人应酬的苏建军接到一个陌生电话下意识就是挂断，倒是旁边的人见状以为他是家里打电话来了，一脸体谅地道：“既然苏总有电话来催了，那咱们今天就到这儿吧，剩下的改日再约个时间细聊。” 饭局本来就是以这人为首，他的话一落，大家自然配合。 没过一会，饭局就散的差不多了。 那人走之前还不忘拍了拍苏建军的肩膀，“苏总，这钱要赚，老婆孩子也别冷落了。” 苏建军笑了笑，将人送出了包厢。 放在桌上的手机这会又响了。 虽然是陌生电话，但能打他的私人号，且还是第二次，想了想，苏建军还是接了起来。 “哪位？” 苏悦见电话打通，劈头盖脸把今天苏奶奶办的事儿给说了，“爸，我是您的女儿，也是奶奶的孙女，奶奶怎么数落我都没关系，但别说袁老师现在还在大学任教，就说俞老师即便退休了，那在大家眼里也是德高望重的长辈了，奶奶这样说，以后让我还怎么去面对两位老师？” 苏悦直接将严大爷的大学身份说了出来，而俞大爷既然能跟他们住一个小区，苏悦不信苏建军会对他的情况一点不知情。 果然，苏悦话音落下之后，就听苏建军道：“你把手机给你奶奶。” 苏悦把手机递了过去，“我爸有话跟您说。” 苏奶奶接了电话，语气瞬间和蔼慈爱的不像话，“喂，建军啊，时间这么晚了，你早点休息，别听那个死丫头胡说八道。她这么不听话，你又没时间管教她，今天我就住这边，好好管教管教她，保管不让你的钱白花了。” 苏奶奶说完之后，满心以为儿子会点头说好，却见不过一会，她脸色就难看起来。 “......我知道了，我这就回去，你别，别把我送回老家去，我还得照看着阳阳呢。”苏奶奶脸上着急起来。 说完就把手机扔回给了苏悦。 苏悦也不管那边说没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 苏建军听着嘟嘟嘟的声音，看着挂断了的界面，脑海闪过刚才他妈有一句话说对了，那就是苏悦确实缺乏管教。 不过转念又想起苏悦如今居然攀上了小区里的俞大爷，又忍不住开始喜不自禁起来。 果然，把人接回来是个很正确的决定。 至于花那么多钱送到学校值不值，现在已经没必要衡量了。 挂了电话，苏悦跟旁边的俞老师和严老师道歉，刚才虽然是苏奶奶口无遮拦，但说到底也是因为她才让两位老师受了无妄之灾。 两人自然不会怪她，不过对于苏悦在家里的境况却有点担心。 俞大爷皱着眉头道：“我们家在这里还有一套房子，是空着的，没人住，要不你去那边住着？虽然只有一百多平，但你一个小姑娘，再加个保姆应该也够住了。” 俞大爷这意思是还打算给苏悦找个保姆了。 严大爷一听，哪能好事都让老俞一个人给占了，忙把老俞挤开，和蔼又亲切地看着苏悦道：“还是去我那边住吧，我那房子虽远些，眼不见心不烦，比起在这里抬头不见低头见总要舒服的多。况且你去了我那边，学戏也更方便。你师母现在退休在家，也没什么事做，还能给你做做饭什么的。” “我跟你说，你师母年轻的时候开过饭馆，那手艺是祖上传下来的，比起现在的三星级主厨也不差什么的。” 为了让苏悦选他，严老师一个平时话不怎么多的人也开始费劲了心思。 一旁的苏莘看着二人对苏悦这和蔼的样子，要不是因为两人眼神清明，气质儒雅，她都要往其他方面去想了。 为什么？ 而这两个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刚才苏悦跟苏叔叔说了这边的情况之后，居然会说出把苏奶奶送回老家的话来？ 虽然知道他们小区住的大部分都不是普通人，但苏莘也没想到苏悦不过才来一个月，就攀上了让苏叔叔都会忌惮的人物。 她到底有什么特别的？ 听说就连裴谦都对她挺特别的。 想到裴谦，苏莘又想到了另外一个人。 听说那人最近从国外回来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见到他。 苏莘心神有些恍惚起来，一时忘了这会还在礼堂的门口。 苏奶奶叫了她好几声，这会才回神。 “想什么，叫你都不应。莘丫头，这会时间也晚了，你帮我叫个车把我送回去，你也赶紧回家吧。” 苏莘一愣，下意识看了下手表。 马上就十点了。 要是把苏奶奶送回家她再回来，一来一回怎么也要一个小时。 这么晚了，她回家还要洗漱收拾，等睡觉最少十二点。 她明天还要早起上早自习。 抬头想去寻苏悦的身影，但这会却已经只剩她们两个，就连社区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哪里还能找到人。 苏奶奶见苏莘不说话，脸色就冷了下来。 果然不是亲生的，平时的嘴甜讨人喜欢都是做做样子。 “算了，你要是不想送，我这个老婆子自己走回去算了。” 苏莘怎么可能让苏奶奶自己走回去。 要是苏建军知道了，心里肯定会对她产生不满。 “苏奶奶对不起，刚才我在想小悦认识的那两位大爷是什么人，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我这就叫出租车过来，咱们到门口去等吧。” 人家这里要锁门了，得赶紧出去。 苏奶奶被她引得瞬间对俞大爷和严大爷身份上去了。 她也很好奇，不过是两个老不死的罢了，怎么自家儿子听到苏悦那个死丫头提起这两人还挺在意的样子。 “明天我去打听打听，看看那两个人到底是干嘛的。不过那个死丫头才来没多久，是怎么认识他们的？” 苏莘摇头。 她跟苏悦即便住在同一个房子里，但其实一天下来基本上碰不到面，所以苏悦干了什么，她并不清楚。 不过，今天不清楚，不代表以后也不清楚。 将心思敛下，顺利打上车之后把苏奶奶送回了家。 第45章 换座位 另一边，津市一处小洋楼里，已经晚上十一点了，往常很注意养生，十点准时上床睡觉的人，此时房间里却还灯火通明。 “妈，都这个时间了，您怎么还没睡觉呢？”刚结束演出的邵敏推开门，见母亲戴着老花镜，捧着手机看的很是入神，一脸的意外。 她妈什么时候成了手机党了？平时不是最喜欢唠叨那些个总拿着手机看来看去，把眼睛都看坏了的年轻人么。 还沉浸在那一小段视频里的付文清根本就没听到女儿的说话声。 “这个地方，声腔似乎更高一些，又好像没有区别。还有这最后一句，尾音未免也太长了些，又不是昆曲，这般拖拉，就有些不像秦腔了啊.......” 走到近前，邵敏就听到母亲嘴里嘀嘀咕咕道。 “妈，您这看什么呢？”探头看向母亲手里的手机。 手机上正播放着视频，听了两句之后，邵敏微微挑眉，小姑娘的嗓子是真不错，再一看，身段虽然瘦了些，但架势摆的还是十足，没有那种一看就是外行的不伦不类感。 想着就忍不住又往前凑了凑。 正重新看第十五遍的付老师，这下总算察觉到有人在旁边，侧头看过来，见是女儿不由瞪眼，“你怎么在这儿？” 邵敏一声怪叫，“妈，看您这话说得，我戏都演完了，还能不回来啊？别说我了，您看看这都几点了，您怎么还没睡呢？” 邵敏点了点墙壁上挂着的老式钟表。 “哎呀，都这么晚了，不行我得赶紧睡觉了。”付老师说着就往卫生间走。 她年纪大了，住的房间是自带卫生间的，洗漱很方便。 邵敏看着拿着手机进卫生间的老母亲，一时不知道是自己魔怔了，还是老母亲魔怔了。 不过这不耽误她找人要视频。 刚才老母亲退出去的时候，她就扫到了给她母亲发视频的人是谁。 正好这人她也认识，说起来两人也算是半个师姐弟。 邵敏出了母亲的房间之后，就给师弟林涛去了个视频电话。 “小敏姐，你还没睡呢？”林涛正在他们班的群里嗨聊呢，就接到了邵敏这个师姐的视频，吓得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这么晚了，也不知道这半个师姐找他什么事。 “你们那边今天晚上有演出啊？”邵敏没理他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悠悠道。 “小敏姐说学校那边吗？没有啊。”林涛一时没反应过来，摇了摇头道。 “没有？那你今天给我妈发的那个视频，不是你的新师妹？” 林涛回神，知道她说的是谁了，忍不住有些得意道：“小敏姐也看到视频了？怎么样，我这个小师妹不错吧？这可是老师费劲千辛万苦才抢到的学生呢。”而且是还没喝拜师茶，老师自认的那种。 “还真是你小师妹啊，那你刚才说学校没有演出？” “小师妹不是我们学校的啊，今天的演出也不在学校，在小师妹的社区。”林涛道。 邵敏不由想起前段时间严老师来找她母亲借白素贞的戏服，好像就是因为一个什么社区的老年汇演需要。 一个老年汇演，怎么还请了严老师的学生过去？ “我听那小姑娘唱得还不错，严老师从哪里找来的？”邵敏打听道。 林涛一听这话瞬间警醒起来，小敏姐不会是替付老师也打起小悦的主意来了吧？ 付老师现在常居在津城，来往京城可不方便的很，要真认了小悦做徒弟，那小悦岂不是还得花费时间跟着付老师学戏？ 不行不行，这可不行。 本来小师妹跟着老师的时间就已经够少了，万一再来了付老师，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哎呀小敏姐，没想到现在都快十一点半了，你不是经常说女孩子要睡美容觉，不能打扰的吗？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晚安。”刷的一下，干脆利落地挂了视频。 邵敏没想到她不过是问一下那个小姑娘的来历，林涛的反应就这么大。 她反而更加有兴趣起来。 不过最近她演出多，没时间去堵人，等过了这段演出季，她再去看看到底何方神圣，居然让林涛这么紧张。 .......... 苏悦并没有将苏莘和苏奶奶的事情放在心上。 第二天一早起来先去了四合院那边练基本功，然后再去学校。 她去得晚，一路上基本很难遇到同学。 慢悠悠走着，学校的林荫道上种了很多悬铃木，高大是高大，就是春天的气息还不怎么浓，光秃秃一片，看着没什么生机。 风一吹，还有去年没有落完的枯叶掉下。 苏悦伸手接住一片枯叶，看了看上面斑驳的纹路，透过被啃噬的小洞，看向前方。 初升的太阳正绽放红光，带着暖意落在了苏悦身上。 咔嚓一声，打破这片刻的宁静。 苏悦将手中的枯叶扔了出去，看向迎面走来的女生。 “不好意思啊，刚刚那场景实在太美了，一时没忍住，就拍了下来。你要是介意的话我可以删掉。”女生道。 苏悦记性历来很好，认出这个女生是昨天放学那会阴阳怪气苏奶奶的那个。 笑了笑道：“那得先看看好不好看我再决定删不删。” 女生把照片调了出来递给她。 淡淡的橘色光晕落在头上，细碎的头发在飞舞，细白如玉的纤长手指捏着对比明显的枯黄树叶，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意境美感。 从这张照片上看自己，那种感觉有点奇怪，还有一点点陌生。 不太像是自己。 苏悦把手机递给女生，“拍的很好看。” 也不知道是说拍的好，还是说人漂亮。 “要不要加个好友？我可以把照片发给你。” “加好友可以，照片就不用了。” 女生不解，“为什么？” 苏悦没解释，将二维码递了过去。 两人加了好友之后女生才自我介绍道：“我叫江柘，也是高三的，二班，就在你们隔壁。” “苏悦，高三三班。” “我看你平时好像不上早晚自习？真好，我都恨死早起了。”女生跟着苏悦一起往教室走，自来熟地抱怨道。 苏悦是从小习惯了早起的，体会不太到江柘的怨念，“三年了你还没习惯啊？” “这种反人类的作息怎么可能习惯！” 两人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教室。 江柘刚进教室，就被同班的女生拽过去问：“江柘你怎么跟她走在一块去了？一个插班生，还是从乡下来的，成绩肯定不怎么样，到时候说不准还会拖学校后腿，你理她干嘛？” 江柘乜了女生一眼，“张君君，我跟谁一起跟你有关系吗？开口闭口乡下来的，怎么，你们家往上数三代就全都是城里人了？” 张君君见江柘不识好人心，顿时也生气了，“我好意提醒你，不听就算了，到时候被她连累了，我看你到哪儿哭去。” “那也是我的事儿，不用你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你——” 两人的争论苏悦自然不知，她进了教室就发现，大家似乎都在埋头苦学。 以前还有几个打岔玩闹的，现在都安安静静地正在做习题、背书。 苏悦小心地拉开椅子，刚坐下，班长就过来了。 “苏悦，你一直没来上早晚自习，有件事班主任让我跟你说一下。”班长居高临下地看着苏悦淡淡道。 苏悦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班长笑眯眯道：“洗耳恭听。” 她这幅好像一点都不在意自己会说什么的态度让班长莫名有点恼火，但想起她马上要说的话，心情又好了几分，“班主任知道你情况特殊，但一直不上早晚自习会影响你的学习进度，所以班主任让你跟邓海换一下位置，坐到我后面去，这样也方便学习委员帮助你。” 苏悦又不是傻，来了一个月，知道现在这个阶段早就没有新课可讲，大家都是在复习刷题，谈什么学习进度，根本就是扯淡。 不过苏悦也没有拆穿，好脾气地点头应下了。 “行，那你现在就赶紧搬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裴谦来上课的时候，就发现自己的同桌换了。 不止人换了，就连性别都换了。 男生笑嘻嘻跟裴谦打招呼。 “你怎么坐到这里来了？” 男生耸了耸肩，“班长让换的，我就换了。” 裴谦没说话，面色如常地上课。 第一节课下了之后，许老师跟同事一起回办公室，就看到自己办公椅上坐了个人。 看到熟悉的背影，卷起手里的书，啪的一声拍在了那人的肩膀上。 “你来干什么？” 说着把人轰了起来。 “听说您要找人给苏悦补课？”裴谦慢悠悠起身，靠在了许老师的桌沿边，随手摸了本教科书道。 许老师愣了一下才想起来昨天开班会的时候，班长好像确实说起要让学习委员辅助成绩一般的学生来着。 不过并没有具体说帮助哪个学生。 现在看来，班长指的是苏悦那个孩子了？ 想想也是，她才来，听说以前念书的学校也不怎么好。 他不是看轻小地方的学校，而是越偏僻的地方师资相对来说确实会更差一些。 许老师也没多想，反倒还觉得班长这是关爱同班同学，没有因为苏悦是插班生而对她产生排斥，是个负责任的好班长。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了？对了，我听说你最近出勤还不错，继续保持，听到没？” “老许，我说你是不是想不开？要辅导苏悦的功课，咱们有谁比我合适吗？” 许老师像看稀奇一样地看着裴谦，“怎么，你要给苏悦补课？” 裴谦也不在意他的眼神，“我都给她补课快俩星期了，结果今天一来，就听说你让人把她座位给调了，那我之前不是白做工了？” 许老师还真没想到裴谦这人居然会主动给人补课。 难不成天要下红雨了？ 许老师下意识往窗外看了一眼。 天晴气朗，阳光正好，一切都很正常。 “行啊，你要是真愿意给班上同学补课，那我现在就把人给调回来。”许老师道。 虽然先前他并没有说过让班长调换座位的话，不过也不会怪她自作主张，都是为了学生好嘛。 “不过裴谦，你小子想让苏悦换回去，没有存什么别的心思吧？” 要是有什么早恋的苗头，可得第一时间掐死。 马上高考，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裴谦直接翻了个大白眼，手一挥，出了办公室。 第46章 偶遇 苏悦没想到自己就在新座位坐了还不到一个小时，就要被换回去。 “许老师，苏悦同学没上过早晚自习，很多练习册都没有做过，老师讲练习的时候也会顺便讲一些以前没有学过的知识点，马上就要大考了，我担心苏悦同学到时候成绩会不理想，影响了高考时候的心态，所以就想着让她跟着王芳一起补一补。” 班长很是不解班主任的做法，明明为了苏悦好，让她挨着王芳一起坐不是更好吗？ 班主任见班长有点急了，心道没想到他们班的班长是个这么友爱同学的孩子，真是让他太感动了。 “我知道，你跟王芳都是成绩很好的孩子，不过让你们来辅导苏悦，我担心会影响你们自己的学习，但是裴谦就不一样了，反正他平时也不怎么来上课，现在正好让他帮着给苏悦同学补习，也让他顺便把课程重新复习一遍，省的闲得整天闹幺蛾子。” 班长没想到自己原本的算盘没实现就算了，现在反而让裴谦跟苏悦有了正大光明在一起的理由。 顿时一口银牙都快要碎了。 偏偏还不能让班主任看出异样来，点了点头。 “你说你是不是傻，人家让你搬你就搬啊？坐这里多好，风景好还方便出入。” 苏悦刚坐下，裴谦就嫌弃地道。 不过嫌弃归嫌弃，手上却没空着，帮苏悦把书摆好。 “你去找班主任了？”苏悦瞟了他一眼道。 对于坐哪儿她根本就不在意，不过搬来搬去真的挺麻烦的。 “怎么可能！我是那种会为了别人的事操心的人吗？”裴谦跟被踩着尾巴的猫一样，差点跳起来。 “哦。” 不是就不是，这么大反应干什么。 裴谦见她好像没察觉，心里有点庆幸，但又有点失落的感觉。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 很快将这种情绪甩开，随手拿了本地理出来，准备给苏悦讲课。 话都说出去了，总是要做做样子的。 况且他觉得，当苏悦小老师的感觉，应该还挺不错的。 苏悦虽然对于文化课不太看重，但也不会一心二用。 该学什么的时候学什么。 师父教过她。 只是她这成绩怎么样，心里却没什么数。 说来也是奇怪，一个月了，她一次课堂小测都没遇上。 其实也不奇怪，而是每次的课堂小测都在晚自习的时候，苏悦当然遇不上。 各科的老师更是自动将苏悦归为高中对她来说只是个跳板的关系户，过后也不会让苏悦补小测。 大测还没来，裴谦的成人礼却先到了。 清明节原本国家规定的是三天假，但高三只有清明那一天放假，倒刚好方便了裴谦请同学参加成人礼。 成人礼是上午十点开始，举办的地点是裴家自己的酒店。 苏悦如常穿着那件黑色长款羽绒服，拿上请帖就出门了。 等她到地方的时候，看着金碧辉煌的酒店，苏悦将手揣在兜里，人也不怵，慢悠悠往里走。 “女士您好，请问您去几楼？”电梯内有专门的工作人员，笑着问。 “苏悦？你怎么在这里？” 苏悦正想拿请帖看看楼层，就被一个略显尖锐的声音给打断了。 那个电梯工作人员也忙按住了电梯，等待外面的人进来。 看着一身盛装打扮的周柳，再看了看她身边同样一袭礼服的苏莘，挑了下眉，她们也是去裴谦成人礼的？ 没想到裴谦还挺真人不露相。 之前可从没听说过他与苏莘和周柳熟。 “这酒店是你家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里了？”苏悦手放回口袋，漫不经心怼道。 “虽然不是我家的，但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穿得一身寒酸也就算了，你这羽绒服，我从第一天就看见你在穿，居然到现在还没换过！” “说实话，不是我瞧不起乡下人，但你看看，就你这衣服一个月都不带换的，让我怎么看得起？” 周柳一脸的嫌弃，甚至还做作地在鼻子前扇了扇，好像苏悦身上有什么臭味一样。 “柳柳，你别这么说，小悦来的时间不长，可能是以前在老家习惯了节省吧。”苏莘拽了拽周柳，一副为苏悦辩解的样子。 “不过小悦，你今天怎么会来这里的？这里是五星级酒店，一般对穿着是有要求的，早知道你今天也要过来，我就借一件礼服给你了。” “你要借礼服给我？现在也不晚啊，不然咱俩换换？”苏悦看着苏莘，笑得一脸意味深长道。 “你怎么这么不要脸？这可是莘莘最喜欢的一件礼服，凭什么跟你土不拉几的羽绒服换？再说了，你这样的人，就不应该踏进这间酒店！”周柳指着苏悦道。 电梯内的工作人员没想到这三个女生年纪看着不大，会在这里吵起来，她们不说走，她也乐得吃瓜。 甚至希望她们能吵久一点，给她枯燥乏味的工作带来一点乐趣。 “你们堵在电梯门口做什么？”略带嘶哑的低沉男声响起，刚才还咋咋呼呼的周柳突然就变了脸色。 “大，大哥。” “周大哥。”苏莘也跟着乖巧喊人。 “嗯，进去吧，时间不早了。”他们来的不算早，再耽误就该迟到了。 苏悦站在后面，看着三人的表现，觉得挺有意思。 周柳居然这么怕她大哥，一点都不像亲哥跟亲妹的关系。 周柳的大哥报了楼层之后，那位工作人员又问苏悦去几层。 “跟他们一样。”苏悦淡笑道。 苏莘迅速转头看向苏悦，“原来小悦也是要去三十二层，早知道我出门的时候就叫你一起了。” 这假惺惺的样子，让苏悦都快作呕了。 她真是搞不懂一个小姑娘，年纪轻轻做什么不好非要做绿茶。 这么喜欢绿茶，以后干脆开个茶园让她去当采茶女工好了。 “哦，你放心，就算知道你要去的地方跟我一样，我也不会叫你一起的。你喜欢看着别人给你添堵我可不喜欢。” 苏莘一噎，脸上微红，眼角的余光不由自主瞥向了站在旁边挺拔颀长的周大哥。 周柳的大哥眼神却没落在苏莘脸上，而是透过电梯的镜子，看了一眼苏悦。 第47章 脸真疼 “三十二层到了。”工作人员拦住电梯门，等着里面的人出去。 周家大哥站在最外面，顺势往外走。 周柳和苏莘紧随其后。 苏悦出去的时候冲着工作人员笑了笑，说了声谢谢，也没拿请帖出来，跟上了前面三人。 他们的目的地应该是一样的。 “苏悦，你跟着我们干什么？”等着大哥遇到了相熟的人在说话，周柳不耐烦地看着苏悦道。 她可不认为苏悦有那个本事能进裴谦的成人宴会。 毕竟她和莘莘都是找了大哥才有机会过来的。 “酒店又不是你家开的，你怎么废话那么多？”苏悦翻了个白眼，说完就绕开她往前走。 周柳被气到，追上去还想继续，就被苏莘给拉住了。 “别生气了，咱们得赶紧过去了。” 两人没有请柬，一会周大哥要是先走了，她们进不去可就难看了。 周柳哼了一声，这才听了苏莘的话。 只不过三人目的地相同，方向自然也是一样的。 这一层的宴客厅今天只有裴家这一家，也不用担心走错。 三人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周柳的大哥在前头，是先拿了请柬出来让门口的人登记的，苏莘和周柳顺势跟在了后头，不过却没急着进去。 “大哥，你先进去吧，我们一会就过去。” “嗯。”周家大哥扫了一眼周柳，点了点头。 “苏悦，这种地方就不是你这个乡巴佬能来的，还是赶紧从哪儿来回哪儿去吧，可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裴家的请柬就连苏叔叔都拿不到，苏悦这个乡下来的，还想进这个地方，也不知道谁给她的脸。 苏悦伸进口袋的手拿出来掏了掏耳朵，“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聒噪？树上的知了都没你这么烦人。” “你要实在闲得慌不如就赶紧多喝点自来水。” 周柳一时没反应过来闲得慌跟喝自来水什么关系，不过她看得出来苏悦在讽刺她。 “我好心提醒你，你还说我聒噪？有本事你就把请柬拿出来啊！” 说完又看向那个门口的核验的人，“这个人根本就没有请柬，而且你看她穿的什么垃圾，还不赶紧把她赶走，别一会混进场了被裴伯伯他们发现，你也讨不了好。” 能在这里核验请柬的人自然不可能是酒店的人。 那人三十来岁的样子，戴着一副眼镜，听了周柳的话，伸手推了推眼镜，看着周柳道：“两位女士，如果无事还请快点进去，不要堵在门口。” “.......你！” “这位女士，请出示您的请柬。”男子公事公办地对着苏悦道。 宴会的时间快要到了，这会已经没什么人过来。 “等一下。” 苏悦从口袋里掏了掏，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男子。 男子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东西。 “女士，您这个不是我们这里的请柬。”甚至没打开，男子就直接道。 说完就把东西递还给了苏悦。 苏悦接过一看，她错把装着收集到的戏曲人物卡片当成请柬拿过来了。 而周柳一听这话就笑了起来，嘲讽地看着苏悦道：“我就说嘛，你怎么可能会有单独的请柬。” “好了，莘莘，我们进去吧。有些人啊，真是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也不看看自己那一身土不拉几的样子，跟这里配吗？” “苏小姐，你怎么在这里？”磁性悦耳的嗓音带着大提琴般的音色，漫不经心道。 苏悦见是裴俨和一位老太太，耸了耸肩不怎么在意地笑道：“请柬忘带了。刚好在这里碰上了裴先生，还得麻烦您帮我跟裴谦说一声抱歉，这礼物是我送他的，我就不进去了。” 就是有点可惜看不到裴谦说的那位大师了。 不过她还年轻，想见大师的机会总能遇上的。 裴俨看起来不太好说话，苏悦并没有打算让他带自己进去。 手里的礼物其实就是一个小盒子，看起来很古典。 是她自己去市场淘来的一块玉雕的猴子。 听说裴谦是猴年生的，就买了这个。 不值什么钱。 主要是她现在穷得很，也没钱买贵的。 “怎么，小姑娘不打算进去了？”旁边的裴老太太和蔼道。 “嗯，本来我也不太喜欢这种场合，而且我今天确实还有点事。”本来今天的评书是上午场的，为了裴谦这个成人礼，她特地让俞老板给调到了下午两点开场。 要是不参加这成人礼了，那今天说不准还能多说两场，也能多赚几百块钱。 这礼物的钱也就赚回来了。 “来都来了，怎么不进去瞧瞧？难得我们小谦愿意请同学上门，可没有过门而不入的道理。”裴老太太看着苏悦挺拔瘦削的身姿，虽有些单薄，但气质却很好。 心里暗自点了点头，对苏悦越发期待起来。 原本正打算离开的苏莘与周柳二人，没想到会遇上裴家的老祖宗和那位裴家声名在外的裴五爷。 而且刚才裴五爷居然主动跟苏悦打招呼了。 他们什么时候认识的？ 这个认知，比起苏悦有请柬还让二人震惊。 而更震惊的是，传说中脾气莫测，连自己亲爹都不怎么搭理的裴五爷，居然会跟苏悦一个乡下来的打招呼！ 两人直接愣在了原地，瞪圆了眼睛，说不出一句话来。 在裴五爷和裴家老祖宗面前，即便再看不惯苏悦，也不敢造次。 苏悦想了想，觉得也是，不管怎么说，她都到了，总要跟裴谦说一声。 遂点了点头道：“老太太说的是，那就劳烦裴先生带我进去一下，我跟裴谦说一声再走。” 顺手把礼物收了回去。 裴俨脸上笑容不变，那双眼睛倒是流转的更加魅惑起来，“苏小姐请。” 裴俨扶着裴老太太走在了她身侧。 三人经过苏莘和周柳身侧时，却是看都没看她们一眼。 正巧，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裴谦匆匆跑了过来，见到一起进来的三人还惊讶了一下。 不过很快收敛表情，无比乖巧地跟自家五叔和太奶奶打了声招呼，然后小声跟苏悦嘀咕，“给你发信息总不回，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没迷路，我运气挺好的，正巧遇上一起过来的。”苏悦说着，眼神往后瞥了一下。 跟在几人身后三米远的二人，见到苏悦那个笑眯眯的样子，就想起了刚才她们说的那番话。 脸真疼。 第48章 投喂 “你来了，那刚好。喏，生辰礼。” 苏悦将手里的盒子递给裴谦。 “什么东西啊？”裴谦有些好奇地打开。 “玉猴儿？”裴谦拿了起来，上面挂了根红绳，可以直接拎起来。 “很好看，我很喜欢，谢谢。”裴谦道谢的很真心。 玉的手感很好，不过他知道苏悦手上没什么钱，猜测这玉猴儿应该不值什么钱，但这也不影响他的喜欢。 裴俨侧头扫了一眼那玉猴儿，眉峰微微一动，眼底闪过一抹意外。 不过却什么都没说。 进了会场之后没一会，请来的主持人就宣布了成人礼正式开始。 刚才还只是一身白衬衫的裴谦这会穿上了正式的西服，还打着领带，整个人看起来少年气敛下去了几分，倒是感觉沉稳了些。 没有那么跳脱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人礼的原因，乱七八糟的头发也变回了清爽的黑色。 苏悦站在下面，看着舞台上大方爽朗的裴谦倒有了点刮目相看的感觉。 平时吊儿郎当的人突然正经起来，还是有些魅力的。 “非常感谢大家来参加犬子的成人礼。孩子嗷嗷待哺的模样还恍如昨日，一眨眼，就已经成人了。孩子长大了，我们这些人也老了。”台上裴谦的父亲说着笑了起来，眼角有浅浅的皱纹。 人看着并不显老，也没有商人那种市侩的气质，反而看着有几分温文书香的儒雅感。 “......既然成人了，那就预示着不再是个孩子，今后说话做事都要斟酌而行，不可再肆意妄为。” 裴嵘又说了几句对裴谦的叮嘱，之后就把话筒交给了裴谦。 在古代二十及冠后，就可以娶妻生子了，现在虽然是十八成年，但这只代表可以独自承担社会责任，其实很多人的思想上还不成熟，依然停留在孩子的阶段。 苏悦原本以为裴谦也差不多是这个状态，但看着他在台上从容而谈的样子，又似乎没有她以为的那么稚嫩了。 不过这与她没什么关系，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 已经快十点半了，要不吃点东西再走？ 这里的点心看着很不错的样子。 “苏小姐。” “裴先生。” “这道冰皮流心点心还不错，苏小姐可以试试。”裴俨将装着一个冰皮点心的小盘子直接端到了苏悦面前。 苏悦看了裴俨一眼，没太弄明白这位是什么意思。 据裴谦说，他这位五叔很不好接近，性格莫测，脸上虽带着笑，但总感觉有点害怕。 其实他更想说是邪里邪气，不过这种话，不敢说出来，怕挨揍。 “怎么，苏小姐不喜欢冰皮？” “那倒也没有。”苏悦收回视线，默默夹起冰皮点心咬了一口。 里面的馅儿是奶黄，一口咬下去刚好咬到馅儿，奶黄慢慢往下流淌，配合着冰皮的颜色，倒是很好看。 苏悦嘴里慢慢咀嚼，带着软糯香甜口感的冰皮，并不黏腻，还有一股淡淡的清爽，咀嚼时很是丝滑，异常好吃。 本来就不大的点心，剩下一大半她直接一口塞下。 腮帮子都被塞的鼓鼓的，跟个小仓鼠似的。 就站在角落里的苏莘和周柳看着她居然在裴俨那样的人物面前这么不注意自己的吃相，忍不住暗恨。 为什么不是跟自己说话呢？ 如果坐在那里的换成自己，一定不会在裴五爷面前这么失态的！ 周柳虽然害怕裴五爷的名声，但裴五爷那张脸，不论多恶劣的名声，都可以忽略不计。 苏莘虽然也嫉妒，但却不像周柳这样失去理智，四下张望着，也不知道在找谁。 “柳柳，你不是说陆二哥也会过来吗，怎么没看到他？”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大哥说陆二哥最近在家倒时差，一般下午才起来，可能是这会还没醒吧。”周柳眼神还留在苏悦那边，有点心不在焉道。 只是她话音刚落，就看到有个穿了一身皮夹克的男子朝着苏悦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定睛一看，那个不就是陆二哥！ 赶忙拽了拽苏悦的胳膊，“莘莘，陆二哥！我们过去打招呼吧！” 苏莘虽然觉得这样冒然上前好像有点不好，但却下意识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谁知道这次错过了，下次再见陆二哥会是什么时候。 忙拿出包包里的小镜子，看了看头发和衣服，确定妆容都完美无缺之后，这才跟着周柳一起朝着自助旋转餐桌走去。 “咦，小姑娘是你啊！”陆丰自来熟地一屁股坐在了苏悦的另一边，随手拿了好几块蛋糕放在面前。 “小姑娘，据我看你骨骼清奇，很适合做歌手。怎么样，要不要去我的经纪公司？” 说是经纪公司实则是个小工作室，而且还是在国外。 “谢谢啊，没兴趣。”这人跟个街头的泼皮无赖似的，说话一听就不靠谱。 “陆二哥！” 陆丰刚塞了一口蛋糕，就听到有人喊自己，转过头去见是一个有点眼熟但想不起来的姑娘，不由看向了裴俨。 裴俨却正在投喂苏悦，一个眼神都没给他。 好嘛，他这个兄弟的地位是越来越低了。 看来还是要多在老裴的面前刷刷存在感才行！ 陆丰虽然不记得两人是谁了，但不耽误他花蝴蝶一样地忽悠人。 “这是哪里来的小仙女，怎么一段时间不见，又漂亮了！”陆丰看着二人，将嘴里的蛋糕咽下，笑呵呵道。 “陆二哥又哄人，我们马上要高考了，每天奋战题海，不憔悴就不错了。”周柳嗔道。 “莘莘，你坐这里。”周柳招呼苏莘坐在了陆丰的旁边。 被投喂的已经有点撑的苏悦忍不住往那边看了一眼。 啧啧啧，苏莘那个含羞带怯的眼神，跟《风筝误》里的詹爱娟见韩琦仲也差不多了。 只不过可惜了，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苏悦没有去打搅人家的意思，见裴俨还在拿东西往她这边递，连忙阻拦道：“多谢，我已经吃饱了。裴先生要是喜欢的话，自己也可以尝尝。” 裴俨见状，拿起一旁的湿巾擦了手，“才想起来，我还欠苏小姐一样东西，不如我们去那边说？” 指了指露台的方向。 苏悦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不过坐在这里看着苏莘含情脉脉那样子还挺倒胃口的，所以她干脆地起身，跟着裴俨去了露台那边。 第49章 还卡 “这是什么？” 苏悦伸手接过裴俨递给她的东西。 巴掌大，外面是一个画着兰花的封套，很雅致。 打开一看，苏悦这才想起她之前给了裴俨一张银行卡，里面是她赔给裴谦的医药费。 “差点忘了，谢谢。” “不客气。”裴俨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轻敲栏杆，整个人有点懒洋洋的，但穿的却又很刻板。 苏悦看着裴俨，感觉他似乎还有话要说，但等了一会又不见他开口，想着自己还有事，就道：“裴谦那边好像结束了，我过去跟他说一声。” “听裴谦说，苏小姐很喜欢戏曲？” 苏悦还没走出两步，裴俨就漫不经心地开口，声音有些低，像是风一吹就会散了。 苏悦挑眉，这位裴先生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个会跟人闲话家常的人，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 “算是吧。” “那苏小姐现在走了，怕是会遗憾。” 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他们真的请了戏曲大师？ 苏悦眼神微亮。 本来就黑亮有神的双眼，此时即便在光芒微弱的露台上，依然能看出里面熠熠生辉的光芒。 太容易吸引人了。 裴俨定定地看着苏悦，脸上笑容不变，眼眸却逐渐幽深。 一个小姑娘，眼睛生的那么亮做什么。 真是灼人。 “不知裴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苏悦试探道。 “今日虽说是裴谦的成人宴，但来的人里可没几个他的同学，苏小姐以为这是为什么？”裴俨目光直视苏悦，脸上表情愈发邪气。 苏悦此时满腹心思都在大师上，直接忽略了那张脸的诱惑，“名为成人宴会，实为成人宴会。” 前一个成人指的是裴谦成年，后一个成年指的却是成年人之间的商务往来。 “不错。方才你见过我那位祖母了，裴家要举办这样的宴会，只要有老太太在，一定少不了定军山这出戏。” 这是他祖母最喜欢的一出。 而他祖母最喜欢的表演这出戏的演员则是京剧院的谷钺。 谷钺今年六十多，已经不怎么上台，但老太太听了他四十来年的戏，若是请他到场，他自是不会拒绝。 三哥不会那么没有眼力见儿，这一点还要人特地吩咐。 “定军山？” “没听过吗？一会可以听听看喜不喜欢。”说着就见他的视线看向了宴会厅。 苏悦正要点头答应，不知为何就感觉此时的裴谦好像突然有点不高兴。 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裴谦过来了。 边走还在边扯领带。 这是装不了三分钟就露相了。 “苏悦，你在这里干什么？走走走，我去带你打游戏去。” 裴俨倚在栏杆上，正藏在了阴影处，裴谦从亮处而来，只瞧见了微光下的苏悦。 “苏小姐也喜欢玩游戏？” “五，五叔？您怎么在这里？”裴谦吓了一跳，看着被阴影包裹的人影，总感觉五叔更加诡异了。 裴俨没有理会裴谦，反而看着苏悦，在等她回答。 “没有，我不会玩游戏。”虽然她还挺好奇的，不过她没那个时间。 听说玩游戏很容易沉迷。 万一因为这个荒废了练戏，那就太不值得了。 游戏不过是个娱乐，戏曲却是赖以生存的手段以及已经刻在骨血里的习惯。 是不能放弃的。 “有机会我可以教苏小姐玩，内容做得不错的游戏玩起来还是很有意思的。”裴俨道。 一旁的裴谦听着他五叔说这些话就像在看另外一个人一样，嘴巴都忘了闭上。 他甚至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因为初生牛犊不怕虎，缠着五叔教他玩游戏，结果被爆锤到对游戏差点生出阴影来的样子，现在五叔却说要教苏悦玩游戏？ 难道真的是天要下红雨了吗？ 下意识望了望天空，太阳当空，万里无云，不仅红雨，连要下雨的迹象都没有。 “那就多谢裴先生了。不过不知道那位谷大师大概什么时候会上台表演？”苏悦敷衍了一句后问道。 “我知道！一会吃饭的时候，谷大师会在台上唱定军山，算是助兴。”裴谦忙跟个小学生一样举起手来道。 “那应该快了吧。”现在已经将近十一点，按照十二点吃饭来算，一般十一点半就要开始入席，那就是差不多还有一个小时。 苏悦决定再等一个小时。 “你们躲在这里干什么？妈呀，这也太高了，吓死个人，赶紧回去吧。”陆丰走过来，站在裴谦旁边，踮着脚拉开一点窗帘，隔着玻璃往下看了一眼，吓了个哆嗦。 恐高症患者伤不起。 这次裴俨没有再说什么，与陆丰一起走了。 见五叔离开，裴谦有点夸张地松了口气，转头问苏悦要不要跟他一起去打麻将。 虽说是他的成人宴，但实则就是个商务宴会，他不喜欢这种场合，还不如找个房间自己玩。 还有一个小时，打发下时间也挺好，苏悦表示没意见。 只是等她到了房间才发现，除了裴谦两个不认识的朋友以外，苏莘和周柳也在。 苏悦刚进去，就看到周柳和苏莘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稀奇了，苏莘平时不是最喜欢装模作样了，怎么今天不装了？ 啊，不会是因为那个什么“陆二哥”吧？ 那就好笑了，她都不认识那个所谓的陆二哥，也不知道苏莘在不满什么。 “苏悦，过来这边。你会玩麻将吗？”裴谦叫她。 她在茶馆看别人玩儿过，但她自己不太会玩。 摇了摇头，“我不是太会，你们先玩，我在旁边学一学再玩。” “那行，那咱们来玩吧。先拉个群？” 只见另外几人同时将手机掏了出来，以裴谦为首，很快群就建好了。 “裴谦，我跟莘莘没你微信，咱们先加个好友啊。”周柳道。 暗道好机会，没想到歪打正着居然能要到裴谦的微信！ “不用，你们直接扫这个就行。”裴谦刷的一下亮出一个二维码，直接杜绝了两人的小心思。 周柳脸色一僵，最后没办法，只好不情不愿地扫了码。 苏悦虽然不知道他们打麻将为什么要拿手机，但也没多问，坐在旁边看着。 不过一会，裴谦就坐到了她旁边，横着手机，边打边教苏悦。 “看到这个没，四张一样的，那叫杠，两个一样的叫对，这种的叫一句话，可以吃也可以碰，不过吃只能吃上家的，碰是谁家都可以，一会我再教你怎么看听牌。”说完裴谦就打了一个九筒出去。 跟着就听到对面的男声喊碰！ 苏悦没少跟着师父玩儿打马吊，麻将虽然跟打马吊有些出入，但还是有相似的地方，裴谦又在旁边教的仔细，不过两三局，她就学的差不多了。 而且她玩儿这个很占便宜——记性特别好。 “怎么样，会了吗？”第四局结束之后，裴谦问。 苏悦矜持地点了点头，“应该差不多吧。” 第50章 输红了眼 “苏悦，别说我没提前告诉你，我们这可是玩钱的，一局最小也是五十，一会你要是输了，可别说我们欺负你。”周柳抱着手机冷哼道。 “哦。” “没事，你用我的手机玩，赢了算你的，输了算我的。”裴谦大气道。 苏悦还没说话，周柳就不满道：“裴谦，你这也太不公平了。苏悦是你什么人呀，你至于这么护着她？” “不公平？你又是我什么人了，在这里说我不公平？”裴谦漫不经心嗤笑道。 另外两个裴谦的朋友，也不由看了一眼周柳。 先前还觉得这女生长得不错，虽然有些小脾气，但也无伤大雅，但现在怎么感觉有点不大聪明的样子。 小谦是哪里找来的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的女生？ 周柳没想到裴谦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但她还没豪横到能在裴谦面前乱发脾气的地步。 最后狠狠瞪了一眼苏悦，这才不说话了。 受了无妄之灾的苏悦也没生气，毕竟这位可是她的财神爷呢，瞪她一眼算什么，冲她翻白眼都没关系。 苏莘没有玩，坐在周柳旁边一会看看周柳的牌，一会看看手机，脸上纠结的很，就是不知道在纠结什么。 周柳：“五条。” 苏悦：“碰！” 周柳：“八条！” 苏悦：“碰！” 周柳一连打了两张牌，全都被苏悦给碰了，心里莫名就很不爽，又瞪了一眼苏悦之后，这次打了一个九筒出去，先前已经有人打过一次九筒了，还有三分之一的牌没有摸完，苏悦这下怎么着都碰不了了吧。 打完之后，就忍不住得意地看向苏悦。 苏悦却头也没抬，只听手机里缓缓想起一个没有起伏的男声“碰——”。 “苏悦，你有病吧！为什么我打什么你碰什么？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周柳怒了。 苏悦将自己手中的牌打了出去，这才看向周柳，笑眯眯道：“不好意思啊，你打的牌刚好是我能碰的。” “周柳，你懂不懂规矩了，要是不想玩就换人。”裴谦不悦道。 周柳悻悻坐好，暗暗咬牙，一定要赢一把大的，让苏悦好看！ 谁知还没等到她下一轮摸排，她的上家刚一出完一张六筒，就听到手机里的电子音响起胡牌的声音。 “你不会是诈胡吧？”周柳下意识道。 但她忘了，手机上玩不是现实里玩，系统会自动甄别是不是胡牌了，根本没有诈胡的可能。 不过她忘了，自然有人没忘。 “我说这位同学，你到底玩得起玩不起啊？玩不起就让别人来呗，还诈胡，你以为这是你当面跟人家打麻将呢？”就坐在沙发中间的那个男生淡淡道，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说完又看向苏悦，“对对胡一局五百，同学收款码多少，我直接扫给你。” 苏悦不太会弄这个，一旁的裴谦帮她把收款码倒腾了出来，然后就拿着收款码走到另外两人面前。 周柳虽然心有不甘，但裴谦都上门来收钱了，她不想给也得给。 不过她就不信了，下一局苏悦还能有这么好的运气。 结果第二局的时候，苏悦又胡了，而且还是清一色。 一直到玩了七八局，每一局都是苏悦胡牌，另外三人都怀疑自己是不是不会玩，中间还换了一次位置，也没有任何起色。 偏偏用手机玩不像现场，作弊都没有可能。 “同学，你真的是第一次玩这个吗？”裴谦另外一个朋友在苏悦第八局胡牌之后，实在忍不住问道。 苏悦喜滋滋又收了一千五，心情很好地点头，“对啊。” 男生顿时有点生无可恋。 想他从七八岁开始就看着家里的长辈打麻将，十二岁就能上桌跟大人一起玩了，现在居然连输八局给一个第一次玩的女生！ 他还要不要活了？ 输钱都是小事，主要是面子挂不住啊！ “还玩吗？”苏悦问。 她已经赢了快八块钱了，能顶几个月房租了。 说起来，她该给汪大爷交房租了。 不过拿钥匙的时候，就留了个电话，也没有账号什么的，还不知道怎么把钱给他。 要不一会去问问裴俨？ 不过，既然汪大爷是裴俨的亲戚，那会不会裴谦也认识？ 苏悦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打算一会问问裴谦。 毕竟就熟悉程度来说，还是跟裴谦要熟一点，毕竟是同桌。 “来！干嘛不来！还是说你赢了钱就想走？”周柳跟红了眼的赌徒一样，看起来已经有点疯狂了。 见有人给她送钱，苏悦自然不会拒绝。 一直到十一点半左右，苏悦看了一眼时间，觉得差不多了，没打算再继续。 “胡了。” “又胡了.......老天，你打麻将是有什么诀窍吗？为什么把把都胡？”男生绝望道。 苏悦将手机还给裴谦，笑了一下道：“可能因为我记性比较好。” 记忆里特别好的人，是能够记住别人打出了什么牌，然后算出来怎么打更容易胡牌的。 所以他们输的其实也不算亏。 “那你的记忆里得有多好？”男生喃喃着问。 “就，还行吧。”一本书看两到三遍就能记住的那种。 “对了，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赢了钱需要吃红的习惯，不过我们那边是有的，一共收了一万二，十分之一的红利就是一千二，我发给裴谦了，到时候让他拿这钱请你们吃东西。”苏悦说完就起身准备出去。 “诶，不玩了吗？”男生一愣。 “苏悦，你怎么这么没品，赢了钱就想跑？”周柳虽然没输多少钱，但从头至尾就没有胡过一局，还基本上都是输给了苏悦，可想而知心情有多差了。 “怎么，你还没输够？”苏悦挑眉道。 还有人上赶着给她送钱的。 “你！”周柳想说她赢了根本就是运气好，但是一个人就算运气再好也不可能每局都赢，话到喉头就又被咽了下去。 “我输掉的钱，迟早会赢回来的，你给我等着！” 苏悦才不理她，赌徒都这么说，但最后哪个不是倾家荡产。 第51章 听戏 宴客厅的座位都是安排好的，苏悦去找自己的位置，没让裴谦陪着。 刚才在屋里还没什么，但这会人出来了，他肯定是要招呼自家客人的。 因为是同学，又是孩子，所以安排的座位偏后一些，没有跟那些个商场上的人混在一起。 苏悦刚准备坐下，就有个人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 “是苏悦小姐吗？” 苏悦扬眉，这不是门口那个核验请柬的人吗？ “你好。” 男子推了推眼镜，一板一眼道：“苏小姐的位置在这边。”微微侧身，朝着裴老太太的方向微抬了下下巴。 苏悦眼神很好，一眼就看到了裴老太太和一脸兴致缺缺的裴俨。 如果她没猜错，那一桌应该是裴家的自家人吧？ 她一个外人过去做什么？ 戴眼镜的男子并不是没有接收到苏悦疑惑的眼神，不过他不打算解释。 不是不想，而是让他过来叫人的人并没有跟他解释。 “那一桌，我去不大合适吧。” “既然裴家这样安排了，那就没什么不合适的。”男子道。 行吧，这是问不出什么来了，那就过去看看好了。 苏悦迈着脚步往那边走。 男子走在她旁边。 刚到近前，苏悦还没来得及说话，裴老太太就招手让她过去。 “小姑娘来，坐这里。”说着让裴俨往旁边挪一个位置出来。 同一桌的人原本只是随意瞟了一眼苏悦，并没有太在意，此时视线却不由都看了过来，眼里的惊讶藏都藏不住。 这是哪里来的小姑娘，老祖宗居然让老五给她让位置！ 看着除了腰挺得直些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满桌的人视线不由又朝着裴俨看了过去。 裴家老五虽然平时不怎么出现在大家的视野，别人或许不太清楚他的性子，但自家人却是很了解的。 因为是老来子，难免宠溺一些，自小就是任性惯了的，除了裴家这位老祖宗以外，谁的面子都不会给。 今天老祖宗让他给一个素未谋面的陌生小姑娘让位置，他真的会同意吗？ 在场的人好奇又兴奋，甚至还有一点隐秘的刺激。 老祖宗发话了，裴俨是听还是不听呢？ 如果听的话，那可不像他的作风，他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 但若是不听，惹得老祖宗生气了怎么办？ 老祖宗八十多岁的人了，说不准哪天就没了，要真是如此，那可就是大不孝了。 更别说老五从小是跟着老祖宗一起长大的。 裴俨并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裴老太太，而是漫不经心地抬头，唇角挂着邪气的笑容，扫了一眼苏悦，然后又看向老太太，让人听不出情绪地道：“您这可真是有了新人忘旧人。” 此话一出，大家心神跟着一拧。 老五这是要跟老太太对着来了？ 裴谦的父亲皱了皱眉，当即就要说什么，却见话还没出口，裴俨就已经缓缓站起身，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这个位置刚才老太太一发话，就有人空了出来。 话被噎了回去，面上却跟旁边的人一样，惊讶地差点失态。 “你想多了，我这是有了小姑娘就忘了臭小子。”老太太拉着苏悦坐下道。 苏悦若无其事地扫了一圈其他人的模样，安然坐下。 “不知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她今天第一天见裴家这位老祖宗，可不认为自己有什么本事能让这样的人一眼就喜欢上的。 老太太没说话，恰好这时有音乐响起。 “呀，是谷钺那孩子出场了。”老太太侧身朝着台上看去，顺手拉着苏悦也转向了舞台。 他们这桌坐的人都是裴家的家里人，位置自然是最好的，几乎正对着舞台。 苏悦就看到台上出来了一个约莫四十岁左右的男子，穿了一身长靠，此时正随着音乐拎做着动作。 钹的声音一停，就听男子道：“且~~住啊！” “老夫正在营中，无计可施，夏侯渊这封书信来得是将将凑巧.......” 台上人唱着，台下认真听的却没几个，大多愿意耐着性子听的人不过是为了捧着裴家这位老祖宗。 裴俨懒洋洋斜靠在椅背上，大长腿在即便分配的比较合理的座位空间下也有些无处安放。 手里把玩着手机，梳理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正有一缕不太听话地落了下来，正垂在微微上挑的眼角处。 他的视线往身旁小姑娘那张顶认真的脸上落了一瞬，唇角的笑容微微加深，眼眸流转间，肆意张扬略带邪气的风情更甚。 明明穿了一身严肃又板正的衣服，衬衫的扣子都扣到了最顶上一颗，配上那张脸以及那身气质，怎么看都应该违和的，但又莫名的和谐。 裴俨听的有些意兴阑珊，台上的人到底老了，嗓子已经大不如前。一段念白都吃力起来，一会的唱段怕是更难入耳了。 若不是祖母念旧，怎么也不会再让他登裴家的门。 “好！” 台上的谷钺唱完了《这一封书信来得巧》之后笑着拱了拱手之后就下了舞台。 裴老太太鼓掌鼓得兴起，还不忘拉着苏悦一起。 “小姑娘觉得今儿这出戏唱得如何？” 苏悦笑着点头，“那位先生念白吐词清晰，唱段铿锵有力，身段板正挺拔。” 裴老太太听完就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小姑娘心眼儿还不少，这三个词听着像是在夸人，实则说了跟没说一样。 唱戏的吐词不清晰还怎么上台？ 一个老武生要是唱段连铿锵有力这一点都做不到，那还做什么戏曲演员，不如回家种地好了！ 再说身段。 戏曲这行，多数行当讲究的都是童子功，上台的时候，唱占一半，身段占一半，这可不是白说的。 若是练了这么多年连最基本的身段挺拔都做不到，那连地都不用种了，干脆挑粪去吧。 “难怪我第一眼见你这孩子就觉得喜欢，哈哈哈。”老太太大笑起来。 同桌的裴家另外一个与苏悦差不多岁数的姑娘见了，不由嘟了嘟嘴冲着老太太撒娇道：“太奶奶，您有我这么漂亮可人的重孙女还不够呢？” “漂亮可人的小姑娘太奶奶当然是不嫌多的。”老太太喝了口茶笑道。 正说着话的功夫，菜也差不多上齐了。 老太太跟重孙女说话也没忘记招呼她，“小姑娘，这里的菜还不错，看看喜欢什么，要是夹不到就让阿俨帮你，反正他手长脚长，不用浪费了。” 苏悦扫了一眼裴俨，胳膊确实挺长的，不过用来给她夹菜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 没等她拒绝，一旁的裴俨倒很自觉地拿起公筷给苏悦夹菜起来。 同桌的人又一次瞪大了眼睛。 他们今天仿佛看到的是一个假的裴老五。 第52章 精神崩溃 吃完了饭，苏悦就打算告辞了，她下午还得去茶馆那边。 今天见到了裴谦嘴里所谓的大师，虽然没有自己期待的那么厉害，但也算不上失望。 只不过其他心思倒是歇了不少。 “裴奶奶，我下午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一顿饭下来，已经从老太太变成了裴奶奶。 只不过她这么一叫，平白就比裴谦高了一辈，也就是裴谦没跟他们一桌，不然怕是要不依的。 “这就要走啊？行，既然你有事，那我就不留你了。”老太太拍了拍苏悦的手道。 起身要走的时候，正瞧见卸好妆的谷钺也正往这边走。 应该是专门过来给老太太打招呼的。 苏悦起身的动作停了下来，重新坐了回去。 她不傻，即便觉得那位老武生没有自己想象中唱的那么好，但这么好的能认识这里称为大师的机会，她也不会错过。 果然，那人在跟老太太打完招呼之后，裴老太太就把苏悦介绍给了谷钺。 “我之前听过一回这个小姑娘唱的白蛇传，嗓子实在不错，说不准将来有机会去了你们那行，到时你可要多照拂一些。”裴老太太笑道。 同桌的其他人忍不住皱眉，看向苏悦的眼神隐隐带着几分不善。 不过一个不知从哪里找来的小丫头，老太太居然肯帮着她开口请人帮忙。 到了老太太这个年纪，除了为儿孙，已经没有什么值得她所求的了。 偏偏他们家这个老祖宗，性子古怪，既不愿意跟儿子们住在一起，平时看着笑呵呵的，很是慈爱，但若说帮忙做什么，四两拨千斤的本事那比已经去世了的老爷子还厉害。 自己亲儿孙不关照，反而关照一个外人，那些曾经求过老太太，又没得偿所愿的人，心里难免不痛快。 但苏悦可不会想那么多，见老太太跟谷钺介绍自己，忙站起身，恭敬地喊了一声：“老师好。” 她不知道这位老武生姓什么，这边对演员大多喊老师，不怎么喊先生，她也就随大流了。 “你好，我看着你年纪好像还不大，以前学过唱戏吗？”谷钺换了衣服之后，一身青色长衫，国字脸，看起来略有几分严肃，说话时似乎也习惯板着脸。 苏悦又不是真的十七岁小姑娘，不至于被吓到，笑了笑道：“跟着戏曲学校的严老师学过几日。” “严正铭吗？”谷钺扬眉，略微有些诧异。 他最近没听说严正铭有收徒弟啊。 一个圈子的人，即便唱的种类不一样，但大多都认识。 “是。” “他一个学小生的，要怎么教你？难不成你打算学坤生？”谷钺皱眉，他说话一板一眼，这眉头一皱，一张严肃的脸看着更凶了。 “小谷，看你那脸板的，比包公还黑，别一会吓坏了小姑娘。”老太太笑骂了一句。 又看向苏悦，“小悦啊，裴奶奶也有些好奇，上回听你唱的是正旦，倒是不知你学的是哪个行当？” “跟着严老师学的也是正旦，并没有学其他行当的。”不过她并不是只会旦角儿就是了。 谷钺听完就摇了摇头，一脸的不赞同，“严正铭是学小生出身，虽也能教你些正旦的功法，但若想一直学下去可不行。” “老师说的是，不过我才刚入门，先跟着严老师学一下倒也无妨。” “你想拜师吗？”谷钺想了想之后问道。 苏悦愣了两秒，反应过来之后摇了摇头道：“我没打算拜师。” 在她心里，真正的师父只有一个。 现在教她的这几位，只能算是她的老师，不能算是正经喝过茶，入了门的徒弟。 谷钺闻言有些失望，脸色愈发严肃道：“你知道戏曲这行，要是不拜师，不入师门，想真正学到东西是很难的吗？” 小姑娘或许只是觉着好玩，所以随便学一学的吧。 “知道的。”苏悦点头，还是一副很恭敬的样子，并没有像普通孩子那样浮躁又不知天高地厚。 “既如此，那就算了吧。日后若是在戏曲上有什么不懂的，你可以去京剧院找我。”谷钺虽然失望，但看在裴老太太的面子上，还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只不过这话说完，他想着这小姑娘日后怕是不会去找他的。 抱着这样的心思，谷钺没一会就告辞了。 他也不喜欢这种场合，平时若不是团里要求，他一般是不会答应给私人场所做单独演出的。 不过裴老太太不一样。 谷钺走后，苏悦也跟着告辞离开。 下了楼才给裴谦发了条短信说自己先走了，至于苏莘和周柳，糟心脑残二人组，谁管她们呢。 裴谦的生日没过去几天就到了高三下半年第一次大考的日子。 学校很重视这次大考，一切形式全都是按照高考的模式来的，就是为了提前让大家提前适应高考的环境。 苏悦虽然还算认真地学了一个多月，但成效到底怎么样，她自己心里也没底，正好这次大考，也看看她能得多少分。 “苏悦，你知不知道这次大考，可能直接关系到我们将来去哪所大学。”江柘咬了一口肉质柴的要命的牛肉，边说边咀嚼。 苏悦摇了摇头，见江柘将牛肉吐了出来，默默地将牛肉拨到了一边。 “你也知道我们学校在京城算是数一数二的高中了，所以这次大考的题目，也基本是按照高考的出题难度和走向来的，与真正的高考题不会相差很大，而这次的成绩出来之后，老师们应该就会开始给我们推荐学校了。” “想想就窒息，明明还没高考呢，天天不是倒计时就是各种大考小考，搞得人都快精神崩溃了。”江柘用筷子戳着盘里的牛肉，提起大考就瞬间没了胃口。 苏悦没说话，她跟他们不太一样，对于大学，能上就行，不上也没什么。 而且戏曲这行，说句实在话，从以前就是个穷苦人家才会去学的东西，到现在虽然经济条件好了，但梨园里也有不少是高中都没读完的。 对于学历，比起其他行业来说，倒开明很多。 “换个角度想，精神崩溃了就不用压力这么大了，也挺不错的。” 江柘：“.........”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不过相比精神崩溃，她还是努力学习吧。 第53章 考试 津城大剧院。 舞台上的戏曲演员正在谢幕，邵敏抱着手里的花，往前走了两步，一把仍向观众席。 台上其他几位老师见状，也跟着将手里观众送的花束扔回给了观众。 回到后台，老师们正在卸妆。 “听说你明天要去京市？”邵敏旁边那位老师问。 邵敏透过镜子看了一眼旁边的老师，笑道：“你消息倒挺灵通。” “不是我消息灵通，是有人嘴巴太大。”那老师笑道。 邵敏一听就知道这话说得是谁，顿时咬牙，面上却还是一派如常，“确实，嘴巴这么漏风，就该给缝补缝补。” 旁边的老师见她不愿意说，摇了摇头也没再问下去。 卸妆结束之后，邵敏没有跟着他们一起去吃夜宵，直接回了家。 “妈，您这又还没睡呢？”邵敏进屋就看到书房倾泻出来的灯光，把门一推，果不其然，她那位注重养生的母上大人又在熬夜了！ 付老师抬起眼，从老花镜上方看向自己女儿，再扫了一眼墙上挂着的钟表，“你没去吃宵夜？” 他们一般一个阶段的演出结束之后会去吃夜宵庆祝一下，算是个传统，基本上不会有人缺席。 她还以为女儿今天会回来很晚，没想到才刚十一点就回来了。 “没。别说我了，妈，您这么熬夜下去就不怕我爸回来都不认识您了？” 付老师眼神都没变一下，淡定道：“不认识正好，我也看腻了他那张老脸。” “对了，我明天要去一趟京城，您去不？”邵敏问。 付老师眼神一亮，摘下老花镜，正要一口答应，转而又想起自己这女儿平时总喜欢挤兑京城，让她去京城演出都不愿意，怎么现在主动要去了？ “你去京城做什么？”怀疑地看着邵敏，隐隐还带着一点防备。 邵敏耸了耸肩，“去，逛下天安门，爬下长城呗。” 付老师满脸不信，她女儿平时最不喜欢那种游客景点了，这话一听就是在敷衍她。 不过管她去京城干什么呢，自己能跟着去就成了。 “那我也去逛逛天安门，爬爬长城。”付老师一本正经道。 母女两人，谁也不说实话。 第二天一早，邵敏就开着车带着付老师往京城去了。 而此时的苏悦却正在准备大考。 为期两天的考试，早晚自习还要正常上，其实节奏还挺紧的。 苏悦坐在考场内，正在检查考试需要的文具。 此时时间还早，三三两两只坐了不到十个人。 有三个应该是一个班的，此时正围坐在一起说话。 “听说这次考试的分数会作为高考填报志愿的参考标准，也不知道我会考的怎么样，希望出题老师能手下留情啊！” “去年的高考题那么难，今年应该相对会简单一些吧。” “谁知道呢，每年都这么说，但我看考题是一年比一年难还差不多。” 三人一齐叹了口气。 “诶，别这么丧气了，你们看那位，听说从不知道什么小地方来的插班生，平时早晚自习都不带上的，她都不担心，咱们担心什么？” 其中一人翻了个白眼，“人家脑子不好，你是不是脑子也瓦特了，跟谁比不好，跟一个乡下来的插班生比，你丢人不丢人？” “行了你俩，不管跟谁比，一会就要考试了，赶紧再看会书吧。”坐在中间的女生打圆场道。 眼神往苏悦挺直的背上落了一下。 她看起来那么淡定，难道真的不担心这次考试会吊车尾吗？ 不过这些都跟她没关系，与其在这里关心不必要的人和事，不如多看会书。 临时抱佛脚虽然没大用，但万一看到的知识点正好是一会考到的，那也是赚到了。 八点差十分的时候，教室的人基本上都坐满了，两名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走了进来。 第一门考的是语文，监考的其中一人正是苏悦的班主任，许老师。 这个班的考生，只有苏悦一个是三班的，许老师看了一眼苏悦，以眼神示意她好好考。 之后就开始讲考试注意事项。 将考试时间写在了黑板上之后，另外一位老师将用档案袋封好的试卷给教室内的考生看，确认没有拆封过之后，这才撕开袋子，将试卷从里面取了出来。 时间已经差不多，两人开始分发试卷和答题卡。 “拿到试卷和答题卡之后，先填上自己的姓名和准考证号，等到铃声响起再开始答题。” 许老师不知道是不是担心苏悦从小地方来的，会不懂考试的规矩，特地走到她旁边，看着苏悦将姓名和准考证号一笔一划填好。 有些意外她的字居然写得很漂亮，像是专门练过的。 暗暗点头。 只要后面的卷面都能保持这么漂亮的字迹，就算答题不太好，阅卷老师也会看在字的面上多给些分的。 一时间又觉得有些可惜，如果不是苏悦插班得晚，说不准她可以走艺术生的路子。 苏悦填好了姓名和准考证号，就拿起试卷看了起来。 等她将所有的题目都看完，铃声已经响了有一会，旁边的考生也都在埋头做题，只有苏悦还挺着背，看着试卷。 台上站着的那位老师见到苏悦的样子，冲着许老师示意了一下，眼神里满是你这个学生不会一点都不会做吧？ 许老师没吱声，也没回应那位老师的眼神，状似若无其事一般地在旁边来回走动，这一走就走到了苏悦的旁边。 见她还在看卷子，抬手在桌上敲了两下，也没说话，又若无其事地走开了。 苏悦思绪被打断，挑眉一脸莫名地看去，就看到背着双手一副老学究样子的班主任的背影。 见他什么都没说，苏悦也没意会到班主任想表达的内容，继续看刚才被打断的题目。 台上的那位老师见苏悦都已经过去十分钟了，还在看试卷，暗暗摇了摇头，看来这个插班女生真的跟传言里说得一样，成绩不太好。 而且听说平时早晚自习也不上，就这样怎么跟得上学习进度？ 这次的试卷，是请的去年高考出题老师给出的，题目听说更难，她这个样子，怕是注定要拖学校后腿了。 第54章 上不得台面 中午，结束的铃声响起，老师们开始收试卷。 教室里的考生们开始三三俩俩往外走。 苏悦伸了伸懒腰，也准备去吃饭。 “苏悦，等一下。”许老师将试卷交给另一位老师，走到苏悦面前。 “去那边说吧。”指了指已经走得差不多的教室角落。 苏悦点头。 “我看到你两场考试都是过了快二十分钟才开始做题，是觉得题目比较难吗？”许老师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亲切和蔼道。 苏悦想了想今天的试卷，摇摇头，“还好，倒没有想象中的难。” 许老师闻言只当她是小姑娘不好意思说自己实在不会，暗自叹了口气道：“要是实在不会也不用勉强自己，不过这次考试结束之后，你要是身体好些了，还是跟着其他人一起上晚自习吧。早自习时间短，我就不做要求了，但晚自习怎么也要上两节才行。高考没有多少天了，不管怎么样，也要趁着这个时间冲刺一下，免得将来自己后悔。” 许老师说得一脸语重心长。 苏悦对自己的成绩虽然心中并没有多大的底，但今天两场的卷子，她确实觉得自己做得还算流畅，至少没有难到她无处下笔，或是空白了大部分题目的地步。 不过她也没试图跟许老师解释，毕竟据传十四中这个地方，几乎各个都是高材生，说不准她这个对考试题目的掌握程度，确实不如大部分人呢。 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许老师见她听得进去自己的话，心里虽然觉得可惜她插班太晚，但也没有对她不满的意思，挥了挥手让她赶快去吃饭。 “吃了饭之后把下午要考的科目也看一看，不过也别只看书不注意休息。” “嗯，谢谢老师。” 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江柘在那边探头探脑。 “小悦，你们班主任找你干什么？”江柘拉着她低声问。 “怕我考的不好，安慰我呢。” 江柘一听，想到苏悦的情况，也忍不住想说几句安慰的话，最后想了想又觉得苏悦并不是个需要别人安慰的人，遂笑了笑道：“不管它了，考成什么样是什么样，走，咱们去吃学校门口那家拉面吧！” 苏悦：“那我吃炸酱面。” 江柘：“你还没吃腻啊？” 苏悦：“零食你吃腻了？” “........这怎么能一样！”江柘抗议道。 两人叽叽喳喳说着话就到了学校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考试的缘故，往日中午还有不少人的餐馆，今天稀稀拉拉就几个，还都是附近的居民。 两人坐下之后，各自点了想吃的，就闲聊起来。 “对了，我听说前几天裴谦成人宴你也去了？”江柘问。 “嗯。” “好玩吗？”江柘有些好奇道。 苏悦想起自己在宴会上赢了一万多，忍不住笑眯了眼道：“好玩。” 江柘闻言羡慕道：“可惜我那天有琴课，不然也去凑个热闹了。” 江柘家很早就跟裴家有生意往来，和裴谦又同校，所以她要去参加成人宴，倒也是能去的。 只不过她没想到苏悦也会去，所以家里问她去不去的时候就拒绝了。 正说着话，就听到门口又有人进来了，老板娘在招呼。 “真是晦气，没想到吃个饭都能遇上扫把星。” 江柘抬头看了过去，见是周柳和苏莘，另外还有一个不认识的女生，视线落在周柳身上，皮笑肉不笑地回了一句，“扫把星说谁呢？” 周柳正要说话，被苏莘拽了下袖子，这才反应过来江柘话里的意思。 “江柘，我说你是不是脑子有坑啊，跟谁一块玩不好，偏偏跟一个这样的人走得近，你是嫌你们家落败的还不够快吗？”周柳冷笑。 江柘的父亲出意外没了之后，家里的生意就一落千丈，本来还在国外念研究生的哥哥不得不回来接管公司。 但江柘的大哥学的并不是金融管理这一类的专业，这么大的集团公司，管理起来自然吃力，所以最近江家一直在物色经理人，只不过想要找到合适的也没那么容易。 周柳这话无疑是在江柘伤口上撒盐，不过她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就是了。 “周柳，我看你才是吃饱了撑的，一天不挨顿骂心里就不痛快是不是？你要真这么闲，不如我赞助点钱，给你多买点水去去味？毕竟盐吃多了不仅撑得慌，还容易堵塞脑细血管。” 这是在说她脑子不好了。 周柳这人就是典型的又菜又爱撩贱类型，明明以前就没少败在江柘手下，偏偏屡败屡战，真可谓恒心不死。 周柳说不过江柘，干脆把矛头对准一旁的苏悦，“苏悦，你说就你这样的人怎么好意思待在我们学校的？考试开始了，连题目都不会做，只能对着题目发呆的人，也就只配在那些什么山区农村里读书了，也不用参加高考，读完高中刚好成年可以下地干活，就以种地为生多好啊，多适合你们这种人。” 苏莘站在一边，看着周柳将矛头对上了苏悦，面上着急，心里却忍不住高兴起来。 她前两天刚打听到，那天晚上在社区礼堂遇到的那两位大爷，一个是大学里的老师，一个是退休老干部。 说是老师，其实职称早就评上了教授，只不过因为唱戏的缘故，大家习惯了叫老师。 她没想到，苏悦才来没多久，居然就攀上了这样两个人。 而且那位大学老师，似乎还有些名气的样子，若是苏悦得了他的青睐，就算高考没考好，说不准人家也能有办法把她弄到那所学校去。 这可不是她想看到的。 “柳柳，别说了，下午还要考试呢，我们先吃饭吧。”苏莘小心劝阻道，一副很明事理的样子。 但周柳见到苏莘这样，只觉得自己的好闺蜜是因为苏悦“鸠占鹊巢”所以没有安全感，不敢对上苏悦，这才过的这么小心翼翼，怒火顿时冒的更炽烈。 “莘莘，我知道你是不想得罪她让苏叔叔生气，可她成绩这么差，身上还一股农村味儿，走到哪里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样子，你干嘛要让着她？” “再说了，要不是她，你现在也不用每天晚上回去了还要操心她有没有回家，搞得你睡觉的时间就更少了，这些都是她害的，凭啥不能说？” 苏悦闻言忍不住抬眸看了一眼苏莘，见她垂着脑袋，一副我委屈但我不说的样子，再一看旁边的人，似乎老板娘也相信了，看着她的眼神带着一点责怪。 都马上要高考了，怎么还让家里的姐姐操心呢。 这孩子看着挺乖巧的，没想到这么不听话。 苏悦虽不能听到她内心所想，但却能从表情大致猜出老板娘在想什么。 脸上又是一笑，“没想到你这个人虽然脑子不怎么好使，但人还挺仗义。” 话是对着周柳说的，眼神却瞟了一眼苏莘。 第55章 打赌 周柳刚才被江柘骂也就算了，毕竟两人家世差不多，又都是凭本事考上十四中的，但苏悦不过一个乡下来的插班生，考试的时候连做题都得翻来覆去看好多遍才敢下笔，有什么资格说自己蠢？ “苏悦，你说我脑子不好？你搞搞清楚，一个考试的时候连一题都不会，拿到试卷居然要摸索半个小时才敢下笔胡乱写答案的人，居然说我脑子不好？” “我倒想看看你的脑子有多好！好到能考过我吗？”周柳讽刺道。 “柳柳，你的成绩在咱们高三也是能排进前五十的，这样比是不是有点欺负人了？不如这样，咱们来打个赌。要是苏悦能考到前一百名，咱们就承认她是个聪明人，如果考不到，那到时候就任由你处置如何？”另外那个一直没有说话的女生此时笑道。 哇，这才是个厉害的啊。 三两句话就给她跟周柳定了个赌约，只不过这赌约的惩罚和奖赏都没有，就让人不怎么心动了。 苏悦耸了耸肩，“赌局我没什么意见，不过这个赌注太虚了，不如咱们来点实惠的。” 江柘忙扯了扯苏悦的袖子，想要阻止苏悦。 高三一共十五个班，就算一个班不过四十多人，但算下来也有六百来人了，苏悦的成绩她先前就听说过一些，进学校测试的时候，基本上每一门都没有及格，这样的成绩，总不可能一个月的时间就能赶超十四中的另外五百人了吧？ 这不是注定要输吗？ 苏悦拍了拍江柘的手，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 “你想赌什么？”不待那个女生继续，周柳就一脸兴奋道。 不管赌什么，她都赢定了！ 苏悦想了想，她现在缺的就是钱，赌注是钱当然是最划算的。 “钱！” “行，五千！” 苏悦略想了想就点头答应了。 即便输了，她也拿得出来。 “不过，除了这五千之外，我还有一个附带的要求。”苏悦缓缓道。 这次考试结束之后不到两个月就要高考，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想将时间浪费在不相干的人身上。 所以最好是能一次性让她们安生一段时间，这样她也好安心做自己的事。 就像她那位好继母一样。 “什么要求？”周柳大度地问。 “如果你们输了，那在高考结束之前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若是我输了，那我高考结束之后也不会出现在你们的面前。”苏悦道。 “可以！”周柳想都没想就点头答应了。 她也不想看到苏悦这张脸。 提出赌约的女生忍不住看了一下周柳，脸上表情有点一言难尽。 她平时觉得周柳不太聪明，没想到居然这么蠢。 明明可以趁机提出更多让苏悦难堪的条件，却偏偏答应了一个对她半点好处都没有的要求。 暗自摇了摇头，看向身边的苏莘。 “柳柳，要不我们还是别赌了吧，要是让老师知道了，肯定要说的，再说了......我与小悦同住一个屋檐下，怎么好说不见面就不见面。” 后面这句话声音有些小，但餐馆人少，几个人离得也不算远，都听见了。 “对啊，我倒把这事儿给忘了，那怎么办？” “很简单，我搬出来就好了。”苏悦笑道。 江柘皱眉，不赞同地去拉苏悦的胳膊，“搬出来你住哪里啊？” 苏悦才来京城，无亲无故的，连朋友都没几个，搬出来能住到哪里去？ 虽说她家也可以住，但到底没那么方便。 而且她跟苏悦的关系，说句实在话，也还没到那么亲密友好的份上。 “对啊，小悦，要不还是算了吧，苏叔叔要是知道你搬要搬出去，肯定也不会同意的。” 苏悦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莘，“你放心，这件事我去跟他说，你的苏叔叔绝对不会为难你的。” 说完苏悦就坐下来开始吃面，不再搭理这三人。 刚才这一番折腾已经过去好一会，下午还要考试，三人也没再多纠缠。 .......... 另一边，邵敏带着老母亲早早出发，开车两个多小时就到了京城。 看着往天安门方向的路，付老师忍不住道：“你还真打算去逛天安门啊？” 邵敏心里好笑，面上却一脸莫名，“不是您说也想逛逛天安门的吗？” 付文清：“........”我信了你的邪！ 见母亲血压似在上飚，邵敏忙道：“喏，天安门到了，妈您赶紧看两眼，看完咱们就去下一个景点。” 付老师下意识侧过头，果真看到窗户外就是天安门广场。 然后不过几秒，就看不见了。 真·看两眼。 从天安门过去后，又开了约莫十来分钟，邵敏就在一处宅子前停车了。 “妈，下一个景点到了。” 付文清抬头看着牌匾上的王府字样，有些无语，难不成她这女儿真是来京城游玩的？ 不，不对，不可能！ 天上下红雨，她这女儿都不可能干这事儿。 那就是这宅子就什么特别的了。 邵敏也没多说，领着付文清就从另一侧的角门进了这座大宅子。 门边有人守着，进去的时候那人还跟邵敏打了招呼，一看就是认识的。 付文清此时内心更加疑惑，但既来之则安之，反倒没有先前那么浮躁了。 七拐八弯，穿廊过院，走了好一会，邵敏这才带着付文清在一处花园里停下了。 “阿敏，你来了。” “哎呀，这不是付老师吗？你怎么把付老师也给带过来了？” “什么，付老师来了？” 花园里十来个人顿时都停了下来，满眼热切地看向了付文清。 见到这些个身着戏服的人，付文清此时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不认识这些人，但也笑着朝他们点了点头。 “你们不是老早就说想见见付老师吗？正好付老师说想逛逛天安门，我就把人给带过来了。”邵敏笑道。 付文清忍不住暗自瞪了女儿一眼。 骗的她好苦。 这里的人都是些票友，因为实在喜欢戏曲，所以自行组织了一个小团体，有时间的时候就会过来练一练。 这场地也是大家一起出资租的。 因为走了关系，倒是不算很贵。 付文清是秦腔大师，现在已经不怎么上台，但她在老一辈人的心里，地位还是很高的。 要不也不会她一来，大家就那么热情。 邵敏见老妈总算被人给绊住，松了一口气之下就赶忙溜了。 走之前不忘跟主办的人交代好好招呼她母亲。 第56章 见面 一个下午又是两门，考完大家跟跑完五千米一样，累的不行。 好在苏悦锻炼了一个多月的身体，不然就她之前那个虚弱的样子，怕是要撑不住。 不过即便是这样，苏悦也没有去上晚自习，出了校门就准备去租的房子那边。 “小悦！” 苏悦看了过去，见到拼命冲她挥手的人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 抬步走了过去。 “林大哥，你怎么来了？” 林涛一抹脑门上的汗，讪讪笑了一声，眼神瞥向身侧的人，“来看看你，听说你们今天在大考，考的怎么样？” “还好。”苏悦道。 林涛以为她是客气话，并没有多想，此时心神都在居然找到京城来的邵敏身上，搓了搓手，虽然很不乐意，但揉了揉胳膊，还是硬着头皮介绍道：“这个也是你师姐，曾经跟着老师学过一段时间昆曲。” 苏悦最近在网上各种戏曲视频看了不少，看着邵敏就觉得有些眼熟。 “您是.....唱过大保国的邵敏老师？” 邵敏一愣，显然没想到苏悦居然知道她，眼神亮了亮，挤开了林涛，笑得很亲切道：“怎么，你听过我唱的这一段？” 苏悦点头，“很有气势，秦腔版跟京剧版略有不同，您唱的那一个版本，我很喜欢。” 邵敏的扮相好看，眼神、身板都气势十足，在大保国那一段，既能保持作为太后的端庄持重，又演出了面对官员对她父亲的怀疑讨伐时的不满力争。 梆子腔韵味独特，节奏感强，特别是这一段，与水磨腔的昆曲有着极大的不同。 她虽学习过秦腔，但大保国以前却从未听过。 这种快节奏的唱法，特别容易激得人热血沸腾，还很接地气。 “既然喜欢，那有没有兴趣学一学？”邵敏顺势问道。 “有的。” 她本来就没打算只学昆曲一种。 戏曲种类繁多，虽然上一世很多人讲究求精不求多，但师父却从来不会对她有此要求，能多学一门是一门，反正别人的手艺学会了就是自己的，不会吃亏。 当然，这个前提是她要把本职工作也做好。 邵敏见她如此干脆地点头，立马趁势而上，“那你想不想跟着我去津市学？我们家基本上都是唱秦腔的，你要是能去津市，绝对大有前途。你既然知道我，那应该也听过付文清吧？她是我母亲，现在虽然已经退休不怎么上台，但教个学生还是不吃力的。” 即便邵敏想把人扒拉到自己那边去，但很明显，母亲的名头比自己的好用得多。 旁边的林涛见这人当着自己的面就开始挖墙脚，顿时不高兴了，“师姐，你别太过分了！小悦可是我老师看中的！” “我怎么过分了？不管是谁看中的，那不都得尊重小悦自己本人的意思吗？要是她想跟着我一起去津市，难不成你还打算拦着不成？”邵敏眸色沉沉地看着林涛。 林涛被她那眼神看得头皮一麻，瞬间就想起以前跟着这位一起学戏时候发生的事了。 支支吾吾哪里还敢反抗。 但是万一人真的被撬走了，到时候老师怕是要把他逐出师门了！ “我没打算去津市。”苏悦看了一眼快崩溃的林涛道。 林涛与邵敏一齐抬头，看向苏悦。 只不过一个是惊喜，一个则是意外。 “为什么？” “我虽然很想学秦腔，但应该还是会以昆曲为主，而且我听说现在昆曲分为南北两派，即便要去，我大概也是去苏沪一带。”昆曲发展到现在，已经有很多东西都慢慢变了，所以即便她有先天的优势在，也还得努力去学才行。 邵敏闻言虽有些失望，但也没有继续强劝，“昆曲是百戏之祖，又有阳春白雪之称，学这个确实不错。” “不过秦腔我也还是会继续学的，到时候若是有不懂的地方，还请邵老师不吝赐教。”苏悦朝着邵敏拱了拱手。 “那是自然，有什么问题你可以尽管来找我。对了，咱俩加个好友吧，这样也方便联系。”邵敏性格大开大合，不是那种敏感多思的类型，对这个结果不算满意，但也接受良好。 两人加了好友之后，邵敏本想请苏悦吃饭，但苏悦拒绝了。 她刚拒绝邵敏，不管人家心里怎么想，此时总不好还叫人家请吃饭。 车上，林涛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邵敏，嘴角却忍不住翘得高高的。 邵敏翻了个白眼，见不得林涛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 伸腿就踹了他一下，力道不小，林涛疼得直接跳了起来，脑袋又撞到了车顶，这下上下都疼了起来。 “你开车就不能安分一点吗？你不要命我还要命呢！” “是我不安分吗？明明是你先惹我的。”邵敏哼了一声道。 林涛心中大喊冤枉，但知道此时的邵敏惹不得，瘪了嘴不吭声。 可邵敏此时因为没收到好学生，心里不大好受，而且看着林涛那副衰样就想欺负，忍不住又是一脚踹了过去。 这唱戏出身的就是好，那身段灵活的，抬腿跟抬胳膊一样容易。 林涛坐在副驾驶上挨了顿揍，下车的时候一脸哀怨，但却一句抱怨的话不敢说，跟个鹌鹑一样跟在邵敏后面，把同样不满地付老师接到了。 付老师可不会像林涛那样，受了欺负也只能忍着，上车人还没坐好，就开始炮轰邵敏。 连断绝母女关系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她有多生气。 “妈，您的打算别想了，咱们一会吃完饭就回津市吧。” 付文清一噎，眼神闪了两下，没好气道：“打算，我能有什么打算？” 邵敏没说话，倒是旁边的林涛猜到了一点，有些诧异道：“付老师，您今天来也是为了见小悦的吗？” 付老师正要点头，“‘也’是什么意思？” 然后就看向没什么表情地开车的邵敏。 “师姐今天也去看小悦了，还说让她去津市来着。” 顾不得问女儿是怎么回事，忙转头道：“那小姑娘怎么说，她答应了吗？” 林涛强忍着得色，严肃地摇了摇头，“没有，小悦马上要高考了，最近正专心学习呢。而且，咳咳，”清了清嗓子，背忍不住挺得更直了些，“小悦说了，她主要想学的是昆曲，其他只是顺带的。” “这样啊。”付文清叹了口气，倒没有再多说什么。 第57章 着急 一连两天的考试结束的很快，之后就是一天的休息，趁着这一天高三的休息，学校老师却不能休。 他们要赶紧把试卷批改出来。 答题卡上的客观题直接由电脑批改就可以，老师们需要批改的是主观题。 批改试卷的老师跟监考的老师不是同一批，甚至都不是十四中的老师，而是学校从另一个高中请来的，就是为了保证公平性。 到了下午四点的时候，高三十五个班的试卷全都批改完毕。 这个时候，才到了十四中老师的工作。 他们开始按照科目登记成绩排名。 此时的苏家，苏莘刚结束钢琴课，正在跟周柳打视频。 “我听说六中的老师这会已经走了，咱们的试卷肯定批改完了，等明天去了学校，见到成绩，我要当着全校所有人的面，让苏悦愿赌服输！”周柳躺在床上，喜滋滋道。 钱都是小事，主要是让苏悦丢脸，并一脸不甘愿地说出再也不出现在她们面前的话来。 苏莘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也忍不住有些激动起来。 要是能让苏悦在全校所有师生面前丢脸，那该多痛快啊！ 只要这么想一想，她的心情都跟着飞扬起来了。 周柳见苏莘没说话也不介意，继续叽叽喳喳说了起来。 “想到以后再也不用看见那个扫把星，瞬间觉得空气都畅快了几分。” 苏莘微愣，周柳这话的意思，怎么听着不大像是让苏悦躲着她们走的？ “都在一个学校，抬头不见低头见，即便她避着一些，也不可能再也见不到吧。”苏莘道。 周柳不在意地甩了下手，“这有什么难的，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我不信苏悦还能在学校待的下去。” 所以她这是要把苏悦逼到退学了？ 苏莘忍不住勾起嘴角，若是能让苏悦退学当然好了。 说不准这样一来，苏叔叔对她彻底失望，会直接把她重新送回那个什么小山村呢。 两人在这边畅想未来，苏悦那边刚下舞台，就接到了江柘的电话。 “你在干什么呢，怎么给你打了好几个视频都没接？”江柘有些好奇地问。 她总觉得苏悦跟他们不太一样，似乎总有自己的事情在做，不大像个学生，也不大像个才来京城的小地方女孩儿。 “有点事，你怎么给我打电话了？”苏悦擦了擦汗道。 进入四月了，天气越来越热，评书又是个费力气的活，两场下来，衣服都差不多汗湿了。 而且最近来听评书的人似乎越来越多了，她还看到后排有搬着外面的凳子坐着的观众。 “我听说学校那边卷子已经批改出来了，你都不着急吗？” “急什么？” 江柘：“.........” 说实话，她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一直让人盯着学校那边了，一有消息就赶忙给苏悦打电话了。 谁知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你不会忘了跟周柳她们的赌约吧？”江柘有点无奈地问。 苏悦：“.......”她还真给忘了。 “不是吧，你真忘了？虽然钱是小事，但到时候周柳她们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地放过你的，你都不做一下准备吗？！”江柘觉得现在的自己就像是个操心的老妈子，明明不关自己的事，但却比正主儿还紧张焦急。 “要做什么准备？”几个小姑娘，总不可能心思那么坏，还找人打她一顿吧？ 要真是这样，那倒有点棘手了。 毕竟以她现在的身手，对付两个小姑娘没问题，要是两个孔武有力的成年男子，怕是就有点吃力了。 江柘默了一下，“算了，顺其自然吧，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周柳她们每次遇上你都没讨到什么好，这次应该也不例外。” 苏悦点了下头，觉得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到底在学校，谅苏莘她们也不敢太过分。 挂了电话之后，江柘忍不住锤了几下手里的抱枕，很快又一脸心疼地抚了抚。 江柘亲了亲枕头，“对不起，亲爱的，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我的气。” 那枕头上印着一个男子的图像，很漂亮。 苏悦挂了电话之后，换好衣服就准备去吃饭了。 俞老板最近又给她涨了工钱，而且还说让她以后每次结束之后就在这里吃了饭再走。 苏悦也没客气。 俞老板这里的饭菜做得不错，而且考虑到她是高三生，所以每次都特地做的营养搭配比较好的餐食，苏悦就更不会拒绝了。 只是她刚在包厢坐下，手机就又响了。 这次不是江柘打来的，而是苏建军。 苏悦有些意外，苏建军怎么会给她打电话。 “喂。” “你现在在哪里？”苏建军语气不太好地问。 苏悦看着端菜进来的服务员，冲着她笑了笑之后点了点桌子。 然后对着苏建军道：“在吃饭。” 苏建军顿了下，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六点了，“在哪里吃饭？我让人去接你。” 出什么事了，这便宜老爹居然饭都不让她吃。 既然他不肯说，苏悦也懒得追问，不过让她空着肚子那她是不干的。 “学校附近。”苏悦道。 然后苏建军就挂了电话。 苏悦也不在意，自顾自开始吃饭。 她很喜欢享受美食的过程，所以一般不是特殊情况的话，她吃饭都会比较慢。 这就导致苏建军再一次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她还没吃完。 “我在你们学校门口，你现在过来。”苏建军命令式的语气，昭示着他现在的心情比先前还不好。 苏悦听着传来的嘟嘟嘟声音，根本就没被影响。 心大的很，继续用餐。 一桌的菜，直到吃的差不多，这才喝了一口茶水，漱了漱口，准备起身。 这期间她已经又接了苏建军两个电话了。 刚刚挂断那一个，虽然苏建军压低了声音，但隐忍的怒气似乎快要到达顶峰了。 苏悦出去之后不忘跟俞老板打了声招呼，这才慢悠悠往学校的方向走。 到了这会要是还猜不出苏建军为什么找她，那她也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茶馆距离学校并不远，不过走过去也得十几分钟，苏悦的手机已经被苏建军打到没电关机，所以刚走到学校门口，她还没来得及跟班主任许老师打电话，一个巴掌就朝着她迎面而来。 第58章 那是你女儿 亏了苏悦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苏悦，身体反应灵敏度好了不是一星半点。 掌风过来的时候，她脑袋一侧就避开了。 “你还敢躲！”苏建军怒气更盛，咬牙道。 接着又是一巴掌扇了过来。 苏悦眉眼冷了下来，正要说话时，就见班主任许老师和另外一个老师过来，把苏建军给拉住了。 “苏先生，你这是做什么？现在事情都还没查清楚，你怎么能打人呢！”许老师难得一脸怒容，瞪着苏建军，很是不满。 “就是啊，苏先生，这还是学校门口呢，怎么好随便动手，万一叫学生看见了，那影响多不好。”另外那个人拉着苏建军跟着劝道。 被人劝了两句，苏建军勉强压制住怒气，没有再对苏悦动手，不过眼神却还是又凶又怒地瞪着苏悦。 “苏悦，你先去教导主任办公室。” 苏悦顿了顿，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苏建军，这才抬步朝学校走去。 苏建军接触到苏悦的眼神，刚压下的怒气就跟冲破闸口的巨浪一样，瞬间把他的理智淹没，挣开许老师和另外那位老师的胳膊就朝着苏悦走去。 “老子今天不打死你就不是你爹！” 到底不是什么有涵养的人，外人面前还能装一装，但当被他视为可以随意处置的所有物突然反抗起来挑战他的权威时，又加之先前积攒的不满与怒气，二者叠加，表面的涵养就再也装不下去，只想立起属于他这个“一家之主”的权威来。 许老师和那位老师没想到苏建军脾气这么暴躁，一个不注意就被他挣脱，停顿了两秒，反应过来的时候苏建军就已经大步走到了苏悦面前。 抬脚就狠狠地朝着苏悦踹了过去。 那个力度，两位老师都脸色一变。 苏悦本来就身体不好，要是这么一脚下去，踹在腰上，怕是高考都不用参加了。 “苏先生，你疯了吗？那是你的亲生女儿！”许老师边跑边大喊道。 但苏建军此时脑子里全是苏悦刚才那个不服管教的让他心惊的叛逆眼神。 他必须要把她打服，必须要让她知道，他就是她的天，是她的父亲，是她不能违抗的人！ 苏悦在苏建军大步过来的时候就停下了脚步，她目光落在苏建军身上，没有一丝害怕，那种沉静的模样，更加激怒了苏建军，也让苏建军心底升起了一丝奇怪的惧意。 不过那惧意太微弱，又被愤怒掩盖，抬脚踹过去时，根本就没有想过，他这一脚，即便是部队里的同袍都不一定能毫发无损的接住，更不用说一个身体瘦弱的小姑娘。 苏悦站在原地，在苏建军的腿扫过来时，那劲烈的风，无不在告诉她，她这位便宜父亲对她是多么的狠。 既然亲生父亲不喜她，她又何必手下留情。 不过她还要高考，这里又是学校，与父亲打架的名声传出去可不好，所以她不能出招，只能躲。 苏悦看了一眼苏建军的下盘，发现他踢过来的这一脚虽然力气很大，姿势也很正确，不过应该是多年的老板生涯让他早就疏忽了锻炼，所以这一脚看似稳当，实则只要她稍微转变一下方向，躲开这一击，那苏建军收不回力道，必定会对腰部造成损伤。 毕竟他已经不年轻了。 苏悦这番思绪不过瞬息之间，在那条腿距离她腰背不过两厘米的时候，她好像被惊吓醒了一般，速度奇快地往后退了一步，然后跌坐在地上，就地打了一个滚。 苏建军收力不及，人直接转了个圈，朝后踉跄十来步，撞在了校门上。 “苏悦，你怎么样？”许老师赶忙将苏悦扶了起来，一脸担心。 苏悦没说话，但抬起一张小脸，那上面却全都是眼泪。 许老师本来还想再说什么，此时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家长。 刚才那个架势，要不是苏悦吓到跌了一脚，怕是她此时已经起不来了。 因为生气，就不管不顾地动手，这是什么狗屁做父亲的？ 许老师想起苏悦的身世来，不由更加可怜她。 “王老师，你帮我照看一下苏悦，我去看看苏先生。” 王老师点点头，和蔼地将苏悦拉了起来。 而此时的苏建军靠在校门上，满面寒霜。 他的腰，好像扭到了。 “苏先生，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又把苏悦当做了什么？你知不知道刚才那一脚要是落在苏悦身上，她可能会肋骨断裂，高考都参加不了了？” “还有，今天叫你来学校只是来了解情况的，不是让你对着还没成年的亲生女儿打骂的！” “既然苏先生情绪这么不稳定，那我看今天的事不如换个人来解决。” 许老师也懒得再问苏建军苏家在京城还有什么亲戚，至于赵岚和苏爷爷苏奶奶，他是想都没想过的。 赵岚是继母，他虽没见过，但苏悦这么多年被放养在农村没人管，这里面要说没有那位继母的手笔，他是一个字都不信的。 至于苏爷爷和苏奶奶，他曾在学校门口见过苏奶奶撒泼的样子。如此不讲道理的人，请来学校只怕也就是徒增麻烦，不能解决半点问题。 “许老师你这是什么意思？苏悦是我的女儿，我是她父亲，也是她监护人，她的事情不跟我说跟谁说？”苏建军忍着腰间疼痛道。 “苏先生，我刚才就说了，你要是控制不好情绪，那这件事就找苏悦的其他长辈来谈。”学校是为了解决问题才将苏建军叫来的，可不是为了给学校制造问题和麻烦。 而且他现在已经开始担心苏悦在家里会不会遭受家暴了。 甚至怀疑起苏悦以前有没有被苏建军这样踢打过。 苏建军曾经在部队很多年他是有听说的，这样的人打人的时候知道哪里下手最痛还不会伤害自己，也知道哪里可以避开要害。 万一苏悦也曾挨过打呢？ 许老师突然想起苏悦刚插班过来的时候，苏建军说过她情绪不稳定，闹过自杀的事情。 一个孩子，好端端活到了十七岁，为什么突然要自杀？ 许老师越想心里越发打颤起来，苏悦现在决不能回家。 只是把她安置在哪里却是个大问题。 第59章 怀疑 “苏悦，我看你父亲现在情绪不稳，今天晚上我先去酒店给你开个房间，明天来了学校之后我再给你安排宿舍，这段时间你就住在宿舍里，等高考结束了再说。”许老师看着坐在办公室里的苏悦道。 苏建军这会已经离开，但事情还是要解决。 “老师，今天我....他到学校来是出了什么事吗？”苏悦声音有些低哑地问。 许老师叹了口气，这件事他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跟苏悦说。 但学校那边让他来调查这件事，就算是为了给苏悦一个清白，那也是要说出来的。 “是......关于这次大考的。” 苏悦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自嘲地笑了笑道：“学校是怀疑我作弊了吗？” 她说的直白，许老师这边反而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气虚。 “也不是怀疑你作弊，毕竟试卷在考试当天之前是一直封闭在保险柜里的，钥匙都是分开两个人拿着的，除非那两个人同时打开保险柜，不然没人能拿到试卷。只是你的成绩.......很出人意料。” 许老师有些感叹，他虽然从没有怀疑过苏悦会作弊，但看到她的成绩的第一眼，还是惊讶地张大了嘴。 毕竟从一开始在所有人眼中，苏悦就是一个从偏僻的小地方来的插班生，成绩肯定很不好。 而且他也看过苏悦以前的成绩，只能用惨不忍睹四个字来形容。 更不用说他还记得苏悦第一次上英语课时候，他站在窗户旁边看到的她脸上那如同听天书一样茫然的表情。 还有数学课上，居然连最简单的勾股定理都不知道，这可是初中就学过的知识点。 但是他没想到，不过一个月的时间，她的数学居然过了一百分。 英语也是。 这种强烈的对比形成的反差感，让当时办公室所有的老师都难以置信。 没人觉得她能在一个月的时间内把成绩提高到这个地步，除非作弊。 原本他的意思是先找苏悦过来了解一下情况再说，但学校不同意，觉得作弊是大事，而且苏悦一个插班生，无权无势，也没钱没能力，甚至连交好的同学都没两个，是不可能有本事拿到试卷并作弊的。 因为他们连苏莘的试卷都找了过来。 对比一番之后，发现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别，反而在语文上苏莘的成绩还下降了一些。 苏建军到了学校之后，教导主任先把情况跟他说了，当时的苏建军看起来还挺正常的，义正严词说自己绝不是那种会帮着孩子作弊的家长。 也说了如果情况属实，他会立马带着苏悦退学这样的话。 当时教导主任还觉得这位苏先生挺好沟通的，只有他在旁边听着苏先生在知道这件事之后不仅没有站出来替苏悦说话，反而只顾着跟教导主任打机锋说场面话有些不解。 但在见到苏建军对苏悦那暴躁狠戾的样子之后，他就理解了。 这不是一个父亲，只是一个把孩子当做可换取利益的“货品”的以自我为中心且极度自私的利己主义者。 “学校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苏悦问。 她冷静的样子让许老师越发心疼和自责。 从刚才到现在，苏悦的表现一点都不像是作弊了的样子，她的成绩虽然出人意料，但或许她以前只是藏拙呢。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学校不会跟他一样，所以这件事还是要按照学校的规矩来。 “学校的意思，让你重新再考一次。这次由学校的老师出题，出完直接给你做，到时候全程监控。如果你的成绩还是跟这次一样，那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如果不是会怎么样，许老师没说，但苏悦不用想也知道，退学是必然的。 苏悦没有让许老师为难，很痛快地点头答应了。 “那行，你明天来了直接到我办公室，先不用去上课了。”如果苏悦的成绩真的如这次考试一般，那她上一本几乎是板上钉钉，一天不上课也不影响什么。 谈话结束之后，许老师说要带苏悦去酒店住，苏悦没同意。 男老师带女学生去酒店开房，万一要是被那些心里阴暗的人给看到了，到时候对许老师来说也不好。 “我有地方住，老师不用担心。”苏悦出了校门，摆摆手直接回了汪大爷那个宅子。 这会时间还不算特别晚，八点左右，巷子里还有人在外头闲聊，苏悦过来的时候不少人跟她打招呼。 “小丫头今儿个怎么比寻常晚一些？” 苏悦笑了笑，“学校有点事耽搁了。” “咋，你们学校为难你了？”旁边大爷见她虽然带着笑，但眼睛在路灯下却看着有点红，不由问道。 另外几个闻言不约而同都停了说话，看向苏悦。 这里宅子之间距离并不远，苏悦偶尔开嗓的时候，声音大一些隔壁自然能听见。 好在这里的邻居都还挺好说话，也喜欢听戏，见她一个小姑娘每天在这里练，从不多说什么，偶尔她不练了，还会多问几句。 “没有，都要高考了，学校再怎么样也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难我们的。”苏悦摇头道。 “说得也是。那你今儿还练不？” 小姑娘开嗓唱几句，他们也能跟着享受享受。 “今天只练练基本功，就不开嗓了。等过了高考，到时我请几位到家里来，给大家唱上一段如何？” “行啊！那就这么说定了！” 聊了几句之后，苏悦进了屋子，练了两个小时的基本功，就洗漱睡下了。 隔壁房大爷家听着隔壁的动静，推了推老伴，“我怎么听着那丫头今天没回家啊？” 平时这个点就差不多走了，他听着那开门关门的声音都习惯了，今天都过去好一会了，居然还没有动静。 “还不兴人家在这儿住一晚上啊？”老伴被推醒，不耐烦地应了一声。 大爷却总觉得有点不对劲。 想起那红彤彤的眼睛，就觉得那丫头肯定遇到什么事了，就是跟他们不熟，所以什么都不愿意说。 哎，小姑娘家家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个人在这边租了个房子。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絮叨两句，房大爷也睡着了。 第60章 再测 苏悦躺在床上却有点睡不着。 明明身体很累，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一闭上眼，就是苏建军那恶狠狠的一脚。 她心里其实并没有觉得太难受，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父亲。 但心脏处确实觉得有点揪得慌，她觉得这不是她的情绪。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原来的那个小丫头在难受。 苏悦忍不住在心里喊了两声。 但却无人应声。 倒是外头的树，被风刮得呼呼直响。 听说明天有沙尘暴呢，不知道会不会像诗中说得“大漠风尘日色昏”那样。 想起师父曾说过的龙卷风，好像比沙尘暴还可怕？ 苏悦不知想到什么，突然猛地坐了起来。 脑海中思绪翻滚，猛然生出一个诡异的猜测来。 师父，不会是这个时代的人吧........ 不会的不会的，师父怎么会是这个时代的人呢。 苏悦将被子捂在头上，拼命摇头。 但师父是这个时代的人这个念头一旦冒出，那些原本她觉得师父不太像前世那个时代的人的种种细节似乎就都有了解释。 第二天，苏悦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去了学校。 大早上出来遛弯的房大爷正好看见她离开的背影。 忙跑回家跟老伴说起了这事儿，“我就说那小姑娘昨个晚上没回去，刚才我在外头遛弯儿还真看见她从宅子里出来。” 老伴这会正准备早饭，房大爷不帮忙就算了，还在旁边咋咋呼呼耽误她干活，老太太就吼了他一嗓子，“你是不是太闲了没事儿干，你管人家住哪里，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再说了，你什么时候不是这个时间看见那姑娘出门的？” 房大爷一愣，这才想起平日那姑娘很早就在宅子里练基本功来着也差不多是这会出门去学校。 害了一声，背着手转身出去了。 学校里，许老师见到苏悦憔悴的样子，有些担心，但也没敢多说什么。 女孩子心思敏感，他又不是个会安慰人的，跟旁边的一位女老师要了点蜂蜜，倒了杯蜂蜜水递给苏悦。 “你先在这里等一会，试卷还得十几分钟才送过来。” 这套试卷是几个老师熬夜临时赶出来的，所以没那么早。 苏悦捧着茶杯点头，虽然脸上看着憔悴，但精神气儿倒没有很萎靡。 许老师对苏悦不是很了解，不知道她是心思重喜欢把事情都放在心里，还是自我调解能力比较好。 两人相对无言，办公室里一片沉默。 氛围有点怪异。 好在没等多久，试卷就被两个老师送了过来。 “去301吧，那边现在没人。”跟来的教导主任道。 苏悦放下茶杯，跟在几位老师身后。 这会已经上课，走廊上空空荡荡，就连教室里，也是一片安静。 他们从旁边路过的时候，大多数人都沉浸在学习中，并没有人察觉。 而三班的人对于苏悦没有来上课也并不关心，只除了裴谦见她没来有些担心。 毕竟苏悦从来了这里之后，从来不迟到早退的。 当然，早晚自习是不能算在里面的。 给苏悦发了信息，也没收到回复，裴谦听课都没什么心思。 到了301之后，其中两个老师跟苏悦在教室里考试，教导主任交代一番就走了，许老师还有课，自然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而且他是三班的班主任，也不适合留在这里。 苏悦全程都很安静地做题，并没有表现出叛逆或是不满的情绪。 主要是她现在还没从昨天晚上那个突然的猜想中回过神。 若是师父也是这个时代的，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她还能回去？ 只是不知她的身体现在如何了。 苏悦虽心思飘远，但做题还是认真的。 而且她字迹工整，都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字，她写出来的就是要比别人好看。 两位老师在旁边瞟了两眼都对苏悦印象好了不少。 都说字如其人，能写出一手这么漂亮的字的学生，应当不会做出作弊的事来吧。 苏悦在这边考试，另一边站在公示栏前的人却一脸懵。 不是说今天会出成绩吗？怎么公示栏上除了之前的优秀学生表彰以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周柳，你确定是今天出成绩吗？”周柳班上的其中一个男生问。 他们都是听了周柳的话，这才兴冲冲跑过来看成绩的。 不然哪会这么早过来。 周柳脸色有些难看，没有说话。 “我明明听说昨天成绩排名就出来了，按道理今天一早就会贴出来啊，为什么没有贴？”周柳拉着苏莘的胳膊嘀咕道。 “你们不知道吗，好像是因为有人的成绩出了问题，所以学校决定晚一天再公布成绩排名。” 站在公示栏前的几十个学生同时转头看向那个说话的女生。 女生吓了一跳，嘴里的奶茶都有点难以下咽了，“......各班的班主任都知道的，一问就出来了。” 学生们面面相觑，有人觉得晚一天更好，还能欺骗自己一天，也有人急着看自己的成绩排在多少，总分又是多少，这样好估算自己在高考的时候大概能拿下什么学校。 所有有几个学生一拍即合，就决定去班主任办公室问这件事。 周柳跟苏莘也在其中。 不过她们没有先去老师办公室，而是去了三班。 “同学你好，请问苏悦在吗？”苏莘很有礼貌地问坐在门口的同学。 那学生正在听英语单词，被冒然打扰有些不高兴地抬头，见到是苏莘，脸上的不高兴顿时收了进去，有些不好意思地道：“苏悦同学今天没有来上课，你们找她有什么事吗？” “哈哈哈哈，这个苏悦，肯定是知道自己要输了，所以害怕了，躲起来了！”周柳瞬间大笑起来。 苏莘虽然也觉得应该是这样，但心里隐隐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且昨天晚上苏悦也没有回家。 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亮光，刚才那个女生说的，有学生的成绩出现了问题，所以推迟公布成绩，不会那个人就是苏悦吧！ 什么问题会这么严重，让学校要推迟发布成绩？ 而且昨天苏悦又为什么没有回家？ 还有苏叔叔，不知道怎么突然把腰给扭伤了，现在正在医院住着，她妈妈在旁边看顾。 此时的苏建军却没那么好过。 第61章 意外 看着与他僵持着不肯退让的妻子，苏建军没了耐心。 他昨天被气到受伤，又被学校的老师那样羞辱，心情本来就很不好，没想到一大早，秘书过来送东西，赵岚不仅不关心照顾他，还在这里大吵大闹，引得外面的人都跑过来看热闹，他此时的脸色变得极度难看。 “你要是不想待在这里就给我滚！” “苏建军！现在是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你居然还有脸让我滚！要滚的不是我，而是那个无耻贱人！”赵岚指着苏建军嚷嚷道。 病房的门虽关着，但却是虚掩的，两人都在气头上，说话声音就没有压低，过来巡房的一群医生就站在外面听了个正着。 两个实习医生年纪还小，又站在最后面，这会正互相挤眉弄眼。 那表情就差直接说，果然豪门八卦多了。 “什么贱人？你在胡说八道什么？你要是实在闲得慌就去学点东西，不要总跟那几个八婆在一起，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跟个泼妇有什么区别？”苏建军脸上的嫌弃不加掩饰。 赵岚本就对苏建军产生了怀疑，此时见他这番表情，觉得更加坐实了自己心中的猜疑，眼眶瞬间就红了，“苏建军，我跟了你十年，你居然说完像泼妇？你还有没有良心了？你自己出轨找小三，还反过来嫌弃我，难怪人家都说男人有钱了就变坏，我刚嫁给你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对我的！” 苏建军满脸寒霜地看着赵岚，不知道她到底在发什么疯。 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乱七八糟流言。 但他这会心情很不好，胸口一股躁郁之气直往上冒，让他忍不住想发泄。 但还没等他做什么，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主治医生实在不好再继续听下去，也担心病人因为情绪起伏过大而影响病情，顾不得尴尬，只好敲了门。 进屋之后，面色自若地跟赵岚点了点头，又看向苏建军，询问起他的情况来。 自然的样子好像刚才在外面听的人不是他，他真的只是刚刚过来。 苏建军在外人面前一向端着面子，所以这一群人呼啦啦进来的时候，他脸上的怒气就被压了下去。 面色如常地与医生寒暄了起来。 倒是旁边的赵岚，眼眶还是红的，医生跟她打招呼的时候也没什么表情。 出了病房门之后，几个人就忍不住八卦起来了。 “你们说那位苏总不会真的有小三了吧？” “这有什么稀奇的，几个有钱人没个小三小四的。” “也不一定吧，我刚才听那位苏总的意思，好像并不知道苏夫人说的什么小三，说不准只是被人误会了呢。” 走在前头的那位年长的医生就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说那个话的男生，不过他什么都没说，挥了挥手让他们也不要再议论病人的私事。 苏悦此时还不知道，苏建军跟赵岚闹了起来，她这会刚做完语文试卷。 两个老师其中一个是语文老师，接过试卷直接批改起来。 而苏悦则开始做数学试卷。 虽然让苏悦重考，但也没有让她把所有科目都重新考一遍。 只学了语文、数学、英语三门。 苏悦没什么表情地接过卷子继续埋头做了起来。 也亏了她身体跟心理素质都还不错，不然被两个老师这么盯着，胆小一点的别说正常发挥了，不发挥失常都是烧高香了。 那个语文老师手里拿了红色钢笔坐在另一边批改卷子，越改越惊讶，眼神不住往苏悦那边看。 就连另外一位正监考的数学老师都忍不住看了过去。 见苏悦正老实做卷子，干脆走到那位老师旁边，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暗示的意思很明显，就是在问是不是他们的怀疑是对的。 那教语文的老师没说话，直接指了一处文言文翻译给数学老师看。 那是一道填空题，不是诗词而是文言文。 前面一段是：庄子曰：夫子固拙于用大矣........客闻之，请买其方百金。聚族而谋曰：______。 后面则是需要填空的。 没有具体写要填空到哪里，给出的位置也大约只够写十来个字。 数学老师的视线落在卷面上，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手漂亮整洁的楷体，心中忍不住暗赞了一声。 看着上面的回答，不由双眼微睁，有些诧异。 他虽然是教数学的，但出题的时候是他跟这位语文老师一起在办公室出的，当时因为时间紧张，一时要去找没有出过的题很难找到合适的，语文老师就随手翻了一下手里的语文书，然后把这一段写了下来。 这一段本来不在提纲内，一般就算出题也不会出到填空题里，算是有些为难苏悦了。 所以他在办公室听着语文老师念叨了好一会。 知道这题就算是学校成绩靠前的学生也不一定能答出来。 没想到这位苏悦学生，不仅答出来了，而且写的很满，一看就不止写了一句。 他看向语文老师，以目光询问他，答案是正确的吗？ 语文老师重重点头，着重在“洴澼絖”和“鬻”四个字上指了指。 这四个字就算读很多人都不一定会读，更加不用说写出来了。 但他们怀疑作弊的这位插班生，不仅能背，还能默写出来，甚至把后面不需要的一整段都写上去了。 说明她是把这一段五石之瓠全都能背下来的。 不过是选修的课文，她从来没要求过班上的学生把这一段全都背下来，没想到苏悦却背下来了。 语文老师心中五味杂陈。 而且她其他的题也答得不错，就连作文，虽然行文上有些不符合记叙文的要求，有些像散文，但文笔却能看得出来胸中是有墨水的，也没跑题。 所以语文老师给的分数是46，只扣了四分。 而且这么漂亮整洁的卷面，实属难得，即便不为其他，也要多给一点分。 最后，数学老师将试卷交给了语文老师，忍不住去看苏悦答题。 他们刚开始的时候担心苏悦会紧张，所以没有在旁边看着她做题，这会却顾不得了。 数学老师直接走到苏悦身后，看她就连在草稿纸上运算的时候都很漂亮干净的字迹，还来不及感叹，就看到她最后算出来的答案居然是正确的！ 这道大题是他最近准备在大考结束之后出给自己班里的学生小考用的，还没有给人看过，虽然是正常的题纲范围之内，但在他的认知里，像苏悦这种小地方来的，没有接触过奥数，甚至可能都没做过很多数学练习册的学生，是绝不可能做得出来的。 但苏悦不仅做出来了，而且她的答题过程很程式化，完全就是按照老师怎么教，她就怎么解的那一套方法，没有走一点“偏门左道”。 这样的学生，虽然看起来似乎不够灵活，但对于老师来说，还是忍不住多几分喜欢的。 毕竟越是古灵精怪的学生越难教。 第62章 找人 第一节课下了之后，裴谦见苏悦居然还没来，皱了皱眉，起身就往办公室去。 许老师第一节没课，这会正准备下一节课的讲义。 见到裴谦进来，以为他是又出什么幺蛾子了，“不上课你到我这里来干什么？还真把我这里当你的后花园了？” “老许，我那个同桌怎么没来上课，她生病了？”裴谦问。 见他是问苏悦的事，许老师松了口气，不是惹祸了就好。 “没生病，她的事你别管，赶紧上你的课去。”许老师摆摆手，一脸嫌弃。 裴谦盯着老许看了好一会，之后就一言不发地走了。 “这小子，莫名其妙。” 裴谦出了办公室，也没直接回教室，而是上了楼。 砰地一声，将顶楼的门一踹。 顶楼上原本正靠在墙上、坐在地上吞云吐雾的几个人瞬间兵慌忙乱地将烟头掐灭。 “艹，谦哥原来是你啊，吓死我了，还以为女魔头来了。”开口的男生跟其他人一样都松了口气。 裴谦将门踹了回去，扫了一眼地上的烟头，抬手在鼻子跟前扇了扇。 “方子，找你有点事。” “咋，去俱乐部吗？”叫方子的男生眼神一亮道。 裴谦白了他一眼，哪壶不开提哪壶，不知道他现在被禁止去俱乐部了吗？ “去什么俱乐部，都要高考了，你就不能有点出息吗？” 方子嘿嘿一笑，“我倒是想，但我爹都给我找好出路了，还浪费时间学那些干什么，反正出去了也用不上。” 裴谦上来又不是来劝他“改邪归正”的，随口说了一句就不再多说。 “帮我打听点事。”裴谦道。 方子见裴谦来找他是真有事，也不贫了，将刚刚点燃才抽了三口的烟给扔了，表情正了正，“有啥事，谦哥你说。” 裴谦低声说了两句。 “那个插班生？我一个小时前还看到她来着。” 裴谦挑眉，“在学校？” “对啊，跟在老许他们身后，还有一班的老张和二班的老魏，三个人跟三剑客似的，把那个插班生包围在中间，不知道要去哪儿。”方子说完就对着裴谦挤眉弄眼起来。 “谦哥，怎么，你看上这个插班生了啊？” 裴谦没搭理他这话茬，“你去帮我打听打听，看看老师把她带到哪里去了。” 方子为人仗义又痛快，裴谦以前帮过他，所以这点小事他考虑都没考虑，直接点头答应了。 两人说完，上课铃声就响了。 “谦哥你先去上课，下节课我给你消息。” “行，多谢了。” 到了第二节课下课的时候，苏悦这边刚开始做数学试卷，裴谦听到了方子打听来的消息，脸色却跟冰坨子一样，冻人的很。 “听说就昨天晚上，许老师把插班生老爸给叫过来了，插班生不知道去哪儿了，迟到了很久，然后人还没进学校呢，就被等在校门口的她爸一巴掌扇了上去。” “不过那女生还挺有意思的，居然躲开了。不是说插班生她爸以前在部队当兵很多年吗，就算退下来了，那身手也比一般人厉害，一个看着就挺虚的女生，居然能躲开，还是有点本事的。” “哦，对了，那个女生应该跟她爸闹翻了，昨天老许还说要带人家去开酒店睡觉呢。” 见裴谦皱眉，就咧嘴一笑，“不过你放心，那女生还挺懂事，没答应，后来自己去找地方住了，没有回家。” “也就是说因为怀疑苏悦作弊，苏悦差点被父亲打，现在还要被重新监考？”裴谦笑了笑，眼里一片冰冷道。 方子知道不是针对自己，笑着点了点头，“作弊这种事吧，又不是高考，其实不算什么大事，但她是插班生，暗地里对她有意见的人可不少，早有人想把人给弄出去，现在这事儿一出，刚好撞在枪口上。” “现在重新监考，看着像是在给那女生第二次机会，但知道这事儿的人大部分都在看笑话，觉得插班生作弊肯定是板上钉钉的。” “只要这事儿一被证实，学校就算不会直接把人开除，但我估摸着，他们会暗示那女生的老爸把人给带走。” 方子摸着下巴道。 不过这也就是他的猜测，谁知道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儿呢。 “行，我知道了，谢了，改天一起去跑两圈。”裴谦说完就走了。 方子在后面一脸兴奋地答应了下来。 “方哥，谦哥跟那个插班生啥关系啊？为啥这么关心人家？”方子的小弟过来问。 “我怎么知道他们什么关系，不该打听的别瞎打听。”方子拍了一下小弟的脑袋。 不管裴谦要做什么，都跟他没关系。 而且裴谦看起来人挺随和，但裴家就没一个省油的灯。 一个插班生而已，裴谦要是喜欢，学校也拿他没办法。 方子就打算站在后面看看戏，至于别的，他是不会再插手的。 裴谦这会下了天台也没往老许的办公室去，而是先去了301。 苏悦这会正开始做数学试卷，她考试的时候是背对着门口的，所以也没看到窗户外边站着的裴谦。 倒是正监考的数学老师察觉到有人过来，看了一眼裴谦。 不等老师过来驱赶，裴谦就转身离开了。 叩叩叩—— 覃主任看着走进来的少年，有些意外，“裴谦同学，你有什么事吗？” 裴谦自来熟地走到主任办公桌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道：“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我同桌，不知道怎么回事，两节课都没有来上课，我有点担心。毕竟之前从没旷过课，而且学校一直秉承同学之间互帮互助，苏悦同学又是外来的学生，我们这些本地学生，也该多尽地主之谊，更加关心苏悦同学。” “您是学校的教导主任，这么大的事，我担心许老师那边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干脆过来跟您汇报了。” “覃主任，我看事不宜迟，还是赶紧把人找到，不然出了什么事，对学校的声誉也不好，您说呢？” 裴谦越说脸色越严肃，似乎真的很招呼。 覃主任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不知道他在说谁。 后来听到苏悦的名字，一下子就反应过来了。 看向裴谦的目光有些意外，还有些意味深长。 裴家这个孩子，虽然聪明，但并不服管教，跟学校的学生来往也不多。 一个插班生，不过来了一个月，竟然能劳动裴谦来找人？ 第63章 避重就轻地胡说 “你说苏悦那位同学啊，不用担心，她没事，明天就能正常去上课了。”覃主任笑道。 裴谦闻言就皱眉道：“覃主任今天见过苏悦了吗？为什么这么肯定她一定没事？学生不来上课，还没跟班主任报备是大事，而且我们又马上面临高考，不少人这会压力都特别大，万一心理上出现什么问题，一时想不开，出了事怎么办？” “我知道主任您一直都对我们这些学子关心厚爱，所以还请您帮忙去找一找人，不见到人，始终难以让人心安呐。” 覃主任看着裴谦，他都不知道这位裴家少爷原来这么能说。 “实话告诉你，苏悦同学这会就在学校，跟几位老师在一起，既然是在学校，那能有什么事，还是说裴谦同学连我这个做教导主任的话都信不过？”覃主任假装生气道。 “那哪儿能啊，您的话我自然是信的。不过苏悦跟我同桌一个多月，您也知道她学习不太好，这一个多月基本都是我在教她各门功课，我也算是她半个老师，她突然不见了，我这心里总觉得不放心。” “不过既然主任您说她就在学校，那下一节课就让她去上课吧，毕竟作为高三生，也没什么事能比上课重要了吧？”裴谦意味不明地看着教导主任。 覃主任见他不问学校找苏悦什么事，只让苏悦回去上课，心里虽然觉得裴谦还算识趣，但也没有因此松口。 “裴谦同学，学校有学校的规矩，为了学生的未来，我们肯定不会做对他们不利的事。知道你关心同学，不过也应该掌握分寸和尺度，你们马上就要高考，要是这个时候有什么其他心思，耽误了高考，那可就太得不偿失了。” 覃主任这是在怀疑他跟苏悦两个谈对象，不然一贯不怎么跟学校的学生来往的裴谦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关心一个插班生？ 而且还是一个乡下来的插班生。 他是搞不懂这群富家子弟的想法，但不管富家子弟还是寒酸少女，学生就该有学生的样子，得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 现如今正值高考重要时间段，不想着好好学习，搞什么对象？ “覃主任这话是什么意思？还不许我关心同班同学了吗？”裴谦也冷了脸色。 覃主任没想到裴谦这么不依不饶，就算他裴家不好惹，但这里是学校，不是裴家的后花园，还容不得一个学生在他面前撒野。 当下也收了笑容，直接给许老师办公室打了电话过去，让他来把人给领走。 许老师正准备去上课，还没到门口，就被接到电话的老师叫住了。 “许老师，覃主任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许老师皱眉，都要上课了，找他干什么？ “行，我先去班上说一声就过去。” 到了覃主任办公室，就看到跟覃主任对峙的裴谦。 两人的氛围很不好，紧绷的情绪一触即发。 “裴谦，你不去上课，在这里干什么？”许老师道。 裴谦收敛了身上的气场，抿唇笑了笑，“老许你来得正好，覃主任觉得我跟苏悦两人在谈对象，你说我多冤枉啊，我什么时候跟苏悦谈对象了？不是你说让我多帮帮这个外来的学生吗？我最近一直在尽心尽力地完成您教给我的任务，怎么到了覃主任这里，倒成了不务正业了。” 裴谦毫不客气地告状。 许老师怀疑地看了看裴谦，这才看向一脸懵逼的覃主任。 他没想到裴谦这人不仅能说，还喜欢避重就轻地胡说。 “覃主任，之前是我让裴谦帮着苏悦补习的，两个孩子肯定没有谈对象，您放心。”许老师以为教导主任找他过来就是为了说谈对象的事，连忙解释起来。 “许老师，我看覃主任好像不大愿意相信我，不然你把苏悦找过来吧，我们当面把事情说清楚，免得覃主任一直误会。”裴谦又道。 许老师听到裴谦的话，也觉得这事儿应该把当事人都叫过来说一说，正想点头时，余光瞟到覃主任的眼神，猛地想起苏悦这会在重新考试，根本就不方便过来。 卡了一下之后道：“上课铃响了，这事儿改天再说吧，你先回去上课。” 不过裴谦目的没达到，哪是那么容易被他给哄走的。 他不肯走，非闹着要把苏悦找过来当面说清楚，许老师总不可能强拽着人去班级，何况他也拽不动裴谦啊。 别看他才十八岁，但这个年纪的少年都精力旺盛，平时没少运动，比起许老师这个整日坐办公室的人身体不要好太多。 裴谦在这里胡搅蛮缠，覃主任又不准他提苏悦的事。 这一僵持就半个小时过去了。 眼看一节课都要结束，许老师也不耐烦了，没看到覃主任的神色一般，直接道：“苏悦现在正在考试，你叫她过来干什么？” 许老师虽然也觉得这件事瞒下来对苏悦更好，但天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这半个小时里，许老师也看明白了，裴谦这分明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根本就不是为了谈对象的事才到覃主任办公室来的。 只怕是早就听到了什么风声，来打听消息的，偏偏覃主任这个人很固执，非常不喜欢裴谦这种不听话的学生。 两人这才说不到一会，就气氛紧张。 “考试？考什么试？”裴谦好像什么都不知道地问。 “我们不是刚考完大考吗，成绩都还没出来，苏悦同学为什么又要考试？还是学校觉得苏悦同学的成绩有什么问题，所以想让她重考？” “难怪刚才有同学在传，说今天成绩没有公布出来，是有人的成绩出了问题。现在看来，成绩出了问题的人就是苏悦同学吧？” “只是不知道苏悦同学的成绩出了什么问题，居然到了需要重考的地步？” “这一个多月，基本上都是我在给苏悦同学辅导功课，要是她的成绩有问题，那我这个辅导的人肯定也有责任，所以覃主任还有许老师，你们也不用给我面子，直说就是。” 裴谦一副自愿承担责任的样子。 覃主任事先对于裴谦辅导苏悦的事情根本就不知道，而且苏悦的成绩怎么样，他其实并不太在意。 本来也不是一个靠着自身本事考进来的。 但有老师觉得苏悦的成绩有问题，又把她以前的成绩档案翻了出来，这一看，两者相距太大，要说没有作弊，谁也不相信一个人能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有这么大的进步。 但要是有裴谦的辅导呢？ 覃主任想了想，还是摇摇头，裴谦再聪明，那也不过是他的聪明，对苏悦的蠢笨能起到多大的作用？ 第64章 叫家长 想明白之后，覃主任就不觉得对苏悦成绩做怀疑作弊处理有什么不对了。 “裴谦，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劝你还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不要在这里捣乱。”覃主任道。 裴谦笑了笑，眼底有点冷，“覃主任，我都说了，苏悦是我在教的，她的成绩有问题，怎么能跟我没关系呢。既然你们怀疑苏悦作弊了，那不如也把我抓起来，让我重新考一遍呀。” 他这带着浓浓讽刺的语气，让覃主任脸色刷地一下变得很是难看。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作为教导主任的权威，原本就看不惯裴谦这种学生的覃主任怎么忍得了。 当即将气撒在了作为班主任的许老师身上，“许老师，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生？连基本的尊师重道都不懂，还在这里这么跟我说话，他是想干什么？要是不想在这里念书了就趁早滚出我们十四中！” “别以为自己仗着自己那点家世，就可以在十四中为所欲为了！” 覃主任是寒门出身，能爬到现在这个位子，除了自己本身的能力外，就是因为娶了一个好老婆。 不然京城数一数二的高中，怎么会轮到他一个没什么身家背景的人进来做主任。 只不过吧，这依靠岳家往上爬的，要是格局大一点，情商高一点还好说，偏偏覃主任是寒门出身，自尊心又强，即便走到了现在这个位置，心里却是一边怨恨岳家一边享受岳家带来的好处。 怨恨是因为他觉得岳家对待他就想对待他们家的下人一样，让他没有尊严。 这种在家没有尊严的怨气，让他在学校才得到了纾解。 有什么比看着一群权贵富家子弟对着自己尊敬有加，甚至连带着他们的父母也对他多有优待和敬重要更让人舒心的呢。 也许是被捧的时间长了，覃主任就习惯了这种被家长和学生敬重的感觉，忘了自己的本分。 突然见到裴谦这样对自己如此不尊重，那嘲讽的样子，就好像在嘲笑他的出身，嘲笑他是依靠岳家才走到今天的。 脑子里甚至想起了刚跟妻子结婚的时候，因为一直住在妻子家里，被老家的人说他是入赘到了妻子家里，然后父亲打电话过来质问时的场景。 那种羞愧难当，和自尊被人碾在地上的感觉，直到现在，他都记忆犹新。 看着覃主任猪肝色的脸，裴谦嗤笑一声，“覃主任说得什么话，我不过是陈述事实而已，这有什么值得您生气的？又跟我的家世背景有什么关系？还是覃主任觉得我有这样的家世背景是我的错？难道我就应该跟覃主任一样，出身寒门，然后找一个好岳家吗？” “裴谦！”许老师见覃主任气的话都说不出来，忙低声呵斥，让他不要再说。 “叫家长，叫家长！许唯，你给我把裴谦的家长叫过来！”覃主任喘着粗气大吼道。 许老师皱了皱眉，虽然裴谦刚才是有些没礼貌，但也不至于就到叫家长的地步吧。 覃主任家里那点事，虽然学校的学生知道的不多，但老师们中间没几个不知道的。 裴谦即便说得有些过火，但也并没有夸大其词。 “覃主任，我看还是不用了吧，裴谦就是这个性格，说话直了一点，其实并没有坏心，他们现在重要的是学习，我现在就把他带出去，您别生气了。”许老师说着就要把人给带出去。 但覃主任受了这么大的委屈怎么能放他们离开，直接威胁许老师，要是不把裴谦的家长叫来，那就不让裴谦参加高考。 许老师脸色一变，他没想到覃主任这么小肚鸡肠。 瞪了一眼还嬉皮笑脸的裴谦，又去给覃主任说好话。 这一回，覃主任却铁了心，一定要请裴谦的家长来学校。 许老师最后没办法，只好拿出手机，准备给裴谦的爸打电话。 刚拉开门，许老师就看到有两个女生站在门口。 “你们有事找覃主任吗？”许老师缓和了脸色道。 并不在意刚才的事情被学生给听到了。 “许老师好，我们就是刚才从这里路过，听到里面声音有些大，就过来看看，不是来找覃主任的。”周柳讪讪笑了笑，拉着苏莘的手就要走。 许老师看了她们一眼，也不知道信没信，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对了，你是苏悦的姐姐吧？”许老师看向苏莘，不太肯定地问。 苏莘看了一眼许老师，缓缓点头。 “许老师，苏悦她，是出了什么事吗？”苏莘表情担忧，问的有些小心翼翼。 许老师虽然快三十了，但还是个纯情男青年，鉴茶这种能力，他是没有的。 所以一见苏莘的表情，还以为她们姐妹两个关系不错。 不过也没有将此事跟苏莘说，只是安慰道：“苏悦没什么事，明天就能正常上课了。对了，苏悦的爸爸怎么样了？” 苏莘脸上担忧之色更甚，“苏叔叔住院了，听说腰受伤了，得住一段日子。” 许老师抿了抿唇，“我知道了，你们快去上课吧，学习要紧。” 周柳拉着苏莘走出老远，确定看不到两人之后，这才呼出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刚才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许老师会骂我们一顿呢，没想到他脾气这么好。难怪当初会愿意收留苏悦，苏悦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苏莘沉默着没说话。 她总觉得刚才办公室的动静跟苏悦有关。 想到门开时，她看到的那个身影，心思不由加重了一些。 苏悦现在跟裴谦到底什么关系？为什么裴谦会对她那么好？ 紧握拳头，苏莘心里不甘。 她想进那个圈子都进不去，苏悦却只是因为裴谦的同桌，就让他特别对待，而且上次的成人宴，就连裴家那位老祖宗，居然都对苏悦不是一般的好。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苏悦这么好运？ 想到刚才打听到的消息，苏莘咬了咬下唇。 她不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不然谁知道苏悦会不会有一天将她现在所拥有的东西都给抢走。 而门外的许老师，拿了手机，找出裴嵘的手机号，本来想拨出去的，最后想了想，还是换了个号码打了出去。 第65章 证实 苏悦并不知外面发生的事情，一心一意做数学试卷。 卷子不算难，其实比起这次大考还要简单一些，所以她虽然写字慢，但做得却挺快。 十一点半的时候，苏悦将卷子递给那位数学老师，表示自己做完了。 老师当场批改起来，也没让苏悦先离开。 另外一位语文老师这会早就将试卷批改完了，正一脸和蔼地跟苏悦说话。 “苏悦同学，我有点好奇，你怎么会想过要把五石之瓠背下来的？应该不是你们语文老师要求的吧？” 大家的教学大纲都差不多，出题方向也是一样的，就算他们班的语文老师要求严格一些，但也不至于让学生背这么难的选修文言文。 主要是，这篇文言文或许会作为翻译题和解析题出现，但却极少出现在填空题。 所以大家的复习方向一定是让学生理解这篇文言文的意思就行，不要求全文背诵。 这年头，学生在各科老师的目标内已经压力够大，不会再那么自虐的自我要求去背诵这些一看就很难的文言文。 苏悦抬头，有些惊讶地看着这位老师，“我没有刻意背诵啊。” 只不过是看过几遍而已。 而且五石之瓠出自庄周的《逍遥游》，她师父那人就挺追崇老庄的，所以她没少跟着一起学老庄的那些文章。 她从来没有刻意去背过书，只不过她的记性天生比一般人强一些，所以别说是五石之瓠了，就是曾经只看过几遍的《逍遥游》她也全都记下来了的。 “.......那你是怎么答对的？”将卷子拽过来，指着上面那道填空题问。 不信她真的没有背过。 苏悦眨了眨眼，“这个，还用特地去背吗？” 老师跟苏悦四目相对，互相无言。 一时间只有另外那位老师刷刷批改的声音。 “不知苏悦同学这话是什么意思？”最好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 苏悦指了指试卷上的文言文填空，“这些东西，看几遍不就记住了吗，为什么还要刻意去背？” 语文老师有一瞬间的无语，等反应过来之后，他脑子一动，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苏悦进步的这么快了。 不过语文、政治这些可以靠记忆好，但数学呢？ 数学可是需要很强的逻辑能力和计算能力的。 不是简单的将公式记下来就能把一道题作对的。 苏悦拿过一张还没用完的草稿纸，直接在上面写了起来。 然后递给语文老师看。 这是一道高一数学课本上的题，关于随机事件与概率的换算。 这位老师虽然教语文的，但不代表不懂数学。 “这个是课本上的题，然后您再看这道题。”说完苏悦又写了一道刚才那张试卷上的题。 “这两道题虽然事件不同，条件也不同，但都是求概率，只要知道概率的公式，就很简单了。”苏悦在试卷上开始同时解答两道题。 说实话，对于她来说最难的不是解题，而是写这些奇奇怪怪的字母。 她虽然能记住这些字母的意思，但每次看到还是会觉得这些字母长得真难看。 而且各个都长得差不多。 要不是她记性好，怕是脑袋早就一团浆糊了。 将两题的解题过程都写完之后，苏悦拿给那位老师看。 堪比印刷出来的卷面，让老师一时都有点分不清这到底是草稿纸还是试卷了。 不过看着苏悦的解题方式，他微微有点震惊。 虽然似乎完全是在套公式，没有一点自己的思维变化，但即便如此，能够将公式运用的这么好，那也算是很不错了。 而且她的答题过程真的很格式化和标准化，是那种能够拿出来放在书本上教给其他学生的那种标准。 看着手里的草稿纸，这位语文老师觉得，下午的英语其实完全可以不用考了。 毕竟以这位同学的记忆力，考英语对她来说应该跟语文一样容易。 英语其实最难的不是语法，而是单词。 记不住单词，搞不清楚单词的意思，就算你会语法也白搭。 不过单词会了，语法和语境弄不清楚的话，答对的概率也会低很多。 但相对来说，比不认识单词的得分率还是要高一些。 而一个能记住数学公式，还能完美套用的人，他不觉得这位同学会记不住语法。 这个时候，另外那位老师也把数学试卷给批改完了。 三人没有直接去吃午饭，而是去了教导主任的办公室。 覃主任的办公室这会很热闹。 数学老师推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里面站了两个人，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他认识的学生，也是学校出了名的逃课大王裴谦。 另外一位站着的则是那学生的班主任，许老师。 而坐着的，一位是覃主任，另外一位....... 他视线落在一身高级剪裁的西装三件套男子身上，他靠坐在沙发上，一手搭在扶手，一手不知在盘着什么，那副闲适自如的样子，倒像是这办公室的主人。 至于那张脸，他扫了一眼就没敢再看。 “覃主任，我们这边考完了，试卷您要看一看吗？”数学老师将手里拿着的试卷递了过去。 覃主任还没伸手去接，倒是坐着的那人，敲着扶手的声音突然重了一些。 旁边的许老师就叹了口气，认命地上前，“我能先看看吗？” 说完也不等数学老师同意，就接了过去。 数学老师扫了一眼覃主任，见他脸色虽然算不上好看，但也没说什么，就任由许老师拿过去了。 许老师没有细看，只扫了一眼上面的对错率和分数，嘴角不由露出笑容来。 然后就将试卷递给了沙发上的裴俨。 裴俨余光瞥了一眼苏悦，这才拿起试卷漫不经心看了起来。 他人长得好，但气质带着几分邪气，做出来的动作显得有些轻慢又矜贵，跟屋子里的其他人看起来就不像一个世界的。 就算是裴谦，在这位小叔面前，也有点上不得台面的感觉。 裴俨看得很仔细，但速度也很快。 看完后也没有把试卷递给覃主任的意思，压在了手边，看向了苏悦，“新街口那边有一家淮扬菜做得还不错，要去试试吗？” 第66章 吃饭 屋内众人听到裴俨的话，都是一愣。 这场和，这氛围，适合说吃的吗？ 而且，这个插班生，什么时候居然认识裴家这位五爷了？ 覃主任的目光不由有些沉地看向了苏悦。 又扫了扫被裴俨压住的两张试卷。 现在那两张试卷已经不重要了，只要裴家的人肯出面，就算苏悦真的作弊了，学校也不能把她怎么样。 而刚才裴五爷那句话，已经充分说明了他的态度。 许老师看着起身真的准备去吃饭的裴俨，此时也顾不上他为什么要带上那两张试卷，而是看向裴谦，“你小叔什么时候认识苏悦的？” 裴谦没说话，赶忙跟了上去，他也饿了！ 许老师也不在意，想起上回裴谦住院的事，觉得可能是那个时候认识的。 不过真的只是见了一面，裴俨那个性格，怎么可能会对苏悦那个亲近。 许老师虽然隐约察觉有点不对，但此时却来不及多想。 裴谦他们可以先走，但他这个班主任的，却还有收拾烂摊子。 “张老师、周老师，试卷是两位亲自出的，也是两位亲自监考的苏悦，既然这样，那对苏悦的怀疑应该可以打消了吧？” 两人同时点头，张老师也就是那位语文老师，一脸羡慕地看着许老师，“人家都说傻人有傻福，看来是真的。” “.........”说谁傻呢！ 不过许老师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心情好，也不跟他计较，当即点了点头，也出了主任办公室。 二人却还没走。 刚才他们都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总要问一下。 “覃主任，苏悦同学确实是靠自己的实力考出来的成绩，我跟张老师都可以作证。”周老师道。 覃主任此时对苏悦是不是作弊已经不感兴趣，点点头就表示自己知道了。 “覃主任，刚才那个人，是谁啊？”派头真大。 覃主任想起裴俨刚进来时那副嚣张的样子，脸色微冷，不过却没有对两人解释的打算，“这件事就算了，下午的时候你们把大考的成绩整理一下，然后贴到公告栏去。” 摆了摆手就让两人出去。 “真是稀奇，覃主任居然什么都没说就让苏悦他们走了。”周老师在旁边压低了声音啧啧称奇。 “应该是因为沙发上那个人吧。”张老师道。 周老师没说话。 说实话，他刚才进去的时候，看到那人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有种在他面前自惭形秽的感觉。 都二十一世纪了，没想到他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居然会产生这样的感觉，真是惭愧啊。 两人都不再说话，沉默着往教师食堂的方向走去。 刚下楼，就听到下课铃声响起，学生一窝蜂地冲了出来。 吃饭不积极，思想有问题。 两个老师总不好跟学生一样往前跑，就往旁边站了站，打算等这一阵人流过去再动。 “那个插班生真的作弊了啊？” “应该是真的吧，不然为什么学校要推迟公布成绩？而且我听说今天她都没去上课呢，谁知道是不是因为被发现觉得丢人就不敢来啊。” “真恶心，成绩不好就别来我们学校啊，居然还敢作弊，这是以为我们都是傻子呢，成绩突然拔高，我们都能察觉不到吗？” “害，你跟她生气干什么，小地方来的，没见过世面，以为这里是他们学校呢，做个弊就是小事，教育两句就行了。” “这样的人我看就应该赶出学校，不然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不说，还让人膈应的慌。” “同感，我可不想跟这样的人做同学。这次考试就等同于高考了，都敢在这么重要的考试上作弊，说不准高考的时候也会这样干，到时候传出去，大家一听说是我们学校的，多难听啊。” “别说了，我想想都觉得受不了了。” 周老师看向张老师。 两人表情都有些严肃。 苏悦的事情学校是保密的，为什么这些学生会知道？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已经断定苏悦就是作弊了。 这是哪里传出来的流言？ 此时的苏悦已经出了学校，坐在裴俨的车上，根本就不知道学校发生了的事。 “苏悦，你放心，我相信你肯定没有作弊，学校一定会还你清白的。”裴谦坐在副驾驶，转过身来安慰道。 苏悦耸了耸肩，不怎么在意地点了点头。 她这会脑子里想的还是师父的事，对于学校怎么处理，说句实话，对她来说不怎么重要。 与其担心这些，还不如想想怎么让苏建军重新对她重视起来才是。 她可不想把属于原主的那一份财产便宜给了别人。 此时在医院里，苏建军也同样在思考着关于苏悦的事情。 虽然还是很生气，但现在也冷静了很多。 而且理智回笼之后，再去思考昨天的事，苏建军就发现了问题。 虽然他在学校的时候确实承诺如果苏悦作弊了，他绝不会姑息包庇，但这并不代表他就相信苏悦有那个本事能作弊。 十四中对这次大考有多重视他之前听苏莘提过。 可以媲美高考的重视程度，苏悦不过是个才来京城的小丫头，要怎么拿到试卷然后作弊？ 他可不认为苏悦会自己画考试范围然后做小抄。 而且小抄在360°的监控器和两个老师的监考下，是很难不被发现的。 苏悦的性格懦弱又内向，她能有胆子做小抄？ 苏建军觉得不太可能。 但在学校他看到了苏悦的成绩，说实话，他也很意外。 如果不是作弊，他不知道苏悦是怎么考出这样的成绩来的。 而苏悦之前在马岭村那边上学的时候，成绩可没有出色到这个地步。 不然他不会一点都不知道，也不会这么迟才把人接到京城来。 苏建军想了想，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你去查一查苏悦来了十四中之后发生的事，要事无巨细。” 挂了电话，苏建军不由又想起今天早上赵岚在这里闹的一通。 不知道她是在发什么疯。 念头转了转，又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这才安心等着护工把午饭送过来。 医院的午饭不好吃，是让护工专门去他指定的店买的。 不过也是要经过医生允许的，不然瞎吃东西，损了治疗效果，吃亏的也是他自己。 第67章 缺家教? 到了餐厅，苏悦点了两个淮扬特色菜，裴谦也给自己点了两个喜欢吃的菜，倒是裴俨，一气点了六七个。 三个人加起来就十来个菜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准备吃不了了兜着走。 等菜的功夫，裴俨让服务员上了一壶龙井。 今年的新茶，泡出来的茶汤颜色透亮清澈，味道也是清香扑鼻。 只这一壶茶，怕是就不便宜。 裴俨给自己和苏悦倒了一杯，“尝尝看，味道虽然比不上自己泡的，但也勉强能入口。” 一旁的裴谦认命的自己给自己倒茶。 捧着茶杯，轻抿了一口，眼神却在苏悦和自家小叔身上来回转悠。 上次见到两人在阳台说话，他还以为是巧合，但是今天看来，显然不是。 不过就算他好奇，这会也不敢当着小叔的面问。 苏悦不怎么喜欢喝茶，她觉得奶茶比这个好喝多了，不过这不代表她不会品茶。 毕竟她也没少去贵族高官的宅邸演出，文人士子讲究风韵雅致，最喜欢搞的就是这一套，所以她也跟着学了一点品茶。 喝了一口之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冲着裴俨点了点头。 裴俨笑了笑，脸上邪气愈盛，却不会让人觉得猥琐，反而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 好在他们这是包厢，不然怕是要被人围观。 “缺家教吗？”裴俨将一直捏在手里的试卷放在桌上，伸出手指敲了敲。 旁边的裴谦差点一口茶水吐了出来。 他小叔刚才还那么贴心的伺候人家，怎么现在上来就骂人？ 然后就看到了桌上的试卷。 “小叔，我能看看那个吗？”裴谦忙放下杯子，指了指试卷道。 他虽然相信苏悦，但也想看看她重新测试的试卷题目做得怎么样，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 哦对了，刚才小叔还说苏悦是不是缺家教，老师，他不就是苏悦的家教老师吗？ 虽然是在学校教的。 不过也没什么差别了。 “还有啊小叔，苏悦有家教老师了，咳咳。”挺了挺胸膛，一副得意的样子。 裴俨看了一眼裴谦，然后对着苏悦道：“他是你的家教老师？” 见苏悦点头，毫不掩饰嫌弃地道：“难怪考成这个样子。” 裴谦拿到试卷，快速翻了一遍，看到两张卷子扣分都在三十分以内，不由松了口气。 他还以为苏悦一百分都没到。 一百五十分的卷子，能考一百二十多，对苏悦来说已经算很不错了。 毕竟只跟着他学了一个月左右。 刚想解释一下苏悦的情况，裴俨的眼神就又扫了过来，裴谦就不敢说话了。 端起茶杯猛喝茶。 小叔越来越不好相处了....... “这个成绩我自己还挺满意的。”苏悦笑眯眯道。 这个成绩，不走艺考，进戏曲学校也够了。 这里的高考虽然难，但比起科举来说还是简单多了。 “想好考哪个学校了？”裴俨脸上笑意加深，一张脸晃得人更加容易走神。 苏悦被晃了一下，勉强定住心神，不再看裴俨，“嗯”了一声。 “既如此，那我就不勉强了。”说是不勉强了，手上的玉琮却转的更快了。 三人吃完饭之后，裴俨将人送到学校。 他没下车，看着两人进了学校就准备离开。 前头的司机正调头，扫了一眼后视镜，就忍不住踩了刹车，“五爷，谦少爷好像跟人起了冲突。” 谦少爷跟人起冲突没什么关系，主要的是那个小姑娘也在旁边呢。 而且看那个架势，谦少爷似乎是做骑士的。 司机话音一落，果然便见裴俨拉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苏悦，滚出十四中，这里不欢迎你！” “对，滚出十四中，作弊老鼠屎！” “作弊老鼠屎！” “作弊老鼠屎！” 一阵高过一阵的骂声，让刚进校园的苏悦都有点懵。 不过她反应很快，伸手接住一个学生砸过来的笔，脸上带笑，眼底却很冷，“谁跟你们说我作弊了？” “你没作弊为什么会被老师带着单独去重新考试？” “你没作弊为什么今天成绩不公布？” “你没作弊为什么今天没去上课？” “所以，你们觉得大考成绩没公布，我今天上午没去上课，我单独考试了，我就是作弊了？”苏悦冷笑着反问。 “难道不是吗？如果你没作弊老师为什么要单独带你去考试？分明就是因为你考试作弊了才会害的我们第一时间看不到成绩。”说话的女生对这次的成绩很重视。 她有很严重的焦虑症，因为第一时间看不到成绩，也拿不到试卷，她已经快暴走了，所以在有传言说是因为苏悦作弊才导致这次成绩推后公布，她当即就怒了。 打听到苏悦出去吃饭了，她就一直在校门口等着。 以至于苏悦一进来，就被她拦着大骂。 女生指责苏悦的时候，没有遮掩的意思，不过一会就围了很多学生。 高一高二高三的都不少。 裴谦冷眼看着那个女生，“只凭这几点就断定苏悦作弊，你要是去做法治人员，怕是冤死枉死的人要堆满地府了！” “麻烦用你那为数不多的脑细胞想一想，如果苏悦真的作弊了，学校为什么还要多此一举的让她重新考试？十四中的校规有多严还用我来跟你们科普吗？如果她真的作弊了，这会早就卷课本退学了！” “脑子不好就不要出来晃，免得把智障传染给身边的人！” 裴谦说话又毒又难听，那女生脸色一白，身子也跟着摇晃了一下，“你的意思是，她没有作弊？” 裴谦似笑非笑地扫视着众人，“既然你们这么愤慨，那不如去问教导主任。” 说完又讽刺地笑了笑，“不过你们要是连教导主任的话也不相信，那我就没办法了，毕竟，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是吗？” 人群里的学生们还来不及反驳，外围就有压抑地尖叫声传来。 大家的思绪被打断，抬头一起看向发出叫声的方向。 一个男人，迈着长腿，正气定神闲地往这边走来。 质感高级的西装包裹着颀长完美的身躯，每一步，似乎都踏在金色宫殿的琉璃地砖上，矜贵的气场，忍不住让见到他的人都自惭形秽起来。 人群不自觉为他让开一条通道，目光呆呆愣愣地看着那张夺魂摄魄的脸，看着那样矜贵一个人，走到了插班生的面前，然后抬手，摸了摸她的头顶，“小姑娘还挺能惹事。” 低沉的嗓音如春风般柔和，却又带着电流一般的磁性，让听到的人心尖都跟着一颤。 第68章 操场集合 苏悦看着那些瞬间变花痴的小姑娘，很想翻一个大白眼，不过她还是忍住了。 看裴俨这个样子，估摸着是来帮忙的，虽然可能是给裴谦帮忙，但她也不好这么不识趣。 “可能我光芒太盛，所以很吸引一些嗡嗡叫的蚊子。”苏悦笑了笑道。 裴俨轻笑，刚才那一股沉郁的感觉突然就散去了。 不过目光扫向那些学生时，眸色却又冷了下来。 刚才还心尖发颤的人群，此时却是害怕地打颤。 “既然有人对大考作弊这件事存疑，那就让学校给全校一个解释如何？”听着像是在征求意见，实则根本就不是在与他们商量。 说完就让司机去找校长。 这一次，不是覃主任能解决的了。 现在是午休时间，学校除了门口这个地方还有些吵闹，其他不知道这件事的班级都在安静地休息。 “通知，请各班班主任集合班级所有人，马上到操场上集合。” “通知，请各班班主任集合班级所有人，马上到操场上集合。” “通知，请各班班主任集合班级所有人，马上到操场上集合。” 一连三遍的广播，将所有人都吵醒。 有人一脸懵地看向同桌，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学校怎么会这个时间通知去操场集合。 不过不待他们得到回复，班主任就已经快步到了教室。 和班长一起组织所有人去操场。 有跟班主任关系比较好的，就问怎么了。 有的班主任脾气好些，会隐晦地解释两句，但有的班主任严肃，直接让他们不要瞎打听，去了操场就知道了。 就这样，大多数人都一脸懵地站在了操场上。 正是休息时间，大家站的姿势都懒懒散散的，还有不少人打着哈欠。 已经站在主席台的校长也不在意。 拿着话筒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裴俨之后，就开始喊话。 “耽误大家几分钟时间，我在这里通知一件事。” “前两天学校高三大考，这次考试学校的重视程度我就不赘述了。今天，原本该张贴在公告栏的考试成绩我们推迟了一天。有很多同学因为这件事产生了不满和疑惑，甚至因此差点与某些无辜的同学产生冲突，作为校长，这件事是我的工作没有做好，我跟大家道歉。” “现在，在这里，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作为十四中的校长，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大家，此次大考完全按照高考的规格执行考试，而在考试期间，并无任何同学有任何不恰当以及违背校规的行为。” “最后，请大家放心，十四中是一所高级中学，同时也是一所为国家、为人民培育人才的地方，我们决不会允许有任何违法乱纪的学生扰乱学校校规及校园学习环境。” 说到这里，校长脸色微微一沉，又道：“同时，那些在背后做些小动作扰乱学校秩序以达到自己目的的人，只要学校一经查出，也绝不会姑息！” 做了这么多年的校长，他可不会以为作弊的流言突然演的这么烈会没有人在背后捣鬼。 原本一个插班生有作弊嫌疑这件事，只要想办法证实一下这件事的真假，再按章办事就可以，对他来说不是什么大事。 但很显然，那些暗地里对插班生不满的人因为此时顿时觉得看到了机会，直接把手伸到了学校，想要以此煽动学生的情绪，最后再让学校被迫处理这个插班生。 只可惜，那些人没有想到，这个插班生不仅通过了测试，还有裴俨这样的人做靠山。 校长心中冷笑，就算他可以网开一面，放过那些人，但以裴俨在外的名声，他可不觉得这位裴五爷会这么好说话。 见裴俨没有什么不满的样子，校长这才挥手说了句“解散”。 此时大家的瞌睡已经解了，都精神奕奕地讨论起了刚才校长说得那番话。 高一高二虽然没有参加大考，但今天门口闹得那么大，流言向来又是传的最快的，不过一会，几乎全校的人就都知道了。 “所以那个学姐到底作没作弊啊？” “校长都那样说了，应该没有吧。” “谁知道呢，你没看到校长讲话的时候看了一眼他旁边站着的那个人吗？我总感觉这里面没那么简单。” “不过，就作弊而已，有必要闹这么大吗？又不是高考，作弊是违法的。” “你是不是傻？高三这次大考就是按照高考的标准来的，要真有人作弊，那学校这次考试还有什么公信度？而且高考作弊违法，学校作弊就不严重了吗？平时小考也就算了，这种大考，要真作弊的话，那很丢人的好不好！要是被别的学校的人知道了，到时候咱们学校的名声都完了。” “按照高考标准，那不也不是高考么。”那人嘀咕，不过却没敢跟说话的女生呛。 低年级的在讨论这件事，高年级也同样。 周柳特地溜到了苏莘的班上，占了她同桌的位置，低声跟苏莘说话。 “莘莘，你说苏悦到底考了多少分啊，为什么学校居然会怀疑她作弊？” 苏莘此时满手心都是汗，周柳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进去，校长的话在她脑子里一嗡一嗡地响。 “莘莘，你怎么了？”周柳推了推苏悦。 “啊，我没事，我也不知道学校为什么会这样怀疑，可能她考的确实挺不错的吧。”苏莘有些心不在焉地回道。 周柳不由担心起来，她跟苏悦还有赌约呢，万一苏悦考的好，那到时候丢人的岂不是她？ 不行，她得赶紧去打听打听苏悦到底考了多少分。 周柳没心思再待在这里，起身跑了。 而苏莘下午的课上，一直都有些恍惚，不知道在想什么。 上课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时，差点答不上来。 张老师正是他们班的语文老师，见苏莘神情有些低落，以为她是猜到了自己的成绩，就安慰道：“你这次的语文确实有一点下滑，不过没关系，咱们还有时间，你也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了，考试的时候情绪控制也很重要。” 就像那位苏悦，即便被怀疑了，也还是气定神闲的在他跟周老师两人的眼皮子底下考试。 “对了，那位苏悦同学不是你的妹妹吗，你倒是可以请教一下她有关文言文理解背诵的方法。” 张老师说完就转过身在黑板上板书起来，没看见突然抬头的苏莘脸上那惊讶又有些害怕的表情。 第69章 要歌手 裴俨坐在车内，扔下一句“查一查十四中大考的事”就开门下了车，进了一栋隐秘性挺高的别墅。 “老五，你又来得最晚，赶紧来自罚三杯！”陆丰见到裴俨立即咋呼起来。 裴俨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走到沙发靠扶手的位置坐下。 “开始了吗？”裴俨问身旁正在头一点一点打瞌睡的人。 那人撩起眼皮看了一眼裴俨，打了个哈欠，“还没。” 裴俨拿起桌上最新的游戏手柄，看着占了整面墙的液晶屏幕，点了开始。 屏幕上立即出现了三辆车。 “还有这个，你不要吗？”陆丰拿了一个托盘过来，上面放了三杯还冒着泡的啤酒，一屁股挤开那个打瞌睡的男子，插在了裴俨旁边坐下。 又指了指旁边放着的vr眼镜。 “不用。”测试一下手感而已。 “老五，我听说你今天又被请家长了？”陆丰笑眯眯问，也不担心会打扰裴俨玩游戏。 裴俨没理他。 陆丰并不在意，继续道：“你们家那个小谦啊，看着就不是个老实的，这么能惹事，到时候别牵连了无辜的人，特别是他的同桌，你说是不？” 裴俨这才瞥了他一眼。 陆丰见状忙讨好地冲他笑，“老五，咱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有事不说两肋插刀吧，好歹可以伸出你优美的小手拉兄弟一把啊。” “陆丰，你笑成那个鬼样在干什么？”而且还是冲着小五笑，看着真是猥琐又伤眼。 年纪最大的邹衍走进来，边说边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顺手把衬衫扣子也解开了两颗。 刚才还沉稳商务的人一下就变得多了几分落拓随性。 “衍哥，你个没有欣赏水平的钢铁直男，我这叫鬼样吗，分明就是仙君样儿。”说着还冲邹衍来了个wink。 邹衍差点把人给扔出去。 “你正常一点行不行？”拿着手机从从阳台进来的男子给了陆丰脑袋一巴掌，无语道。 被打了脑袋，陆丰差点跳起来，不过想起自己刚才的目的，忍着脾气无声冲着那人骂骂咧咧几句，又看向了裴俨。 “他今天怎么回事？平时要是被揍了，不打回来是决不罢休的，今天居然这么消停。”邹衍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陆丰问已经绕过来坐在旁边的男子。 戴轲哼了一声，“有求于人呗。” 邹衍看着放下手柄的裴俨，笑了声，没有再说。 裴五可不是那么好求的。 “小五，手感怎么样？”邹衍问。 裴俨拍了拍袖子，扫了一眼快贴在自己身上的陆丰，眼神有点冷，见他识趣地往旁边挪了挪，这才道：“不怎么样。” 看来是还可以，不然小五直接就说垃圾了。 “那就来一局吧。” 话音落下，一直在打瞌睡的那个看起来年纪最小的卷发少年也醒了过来，眼神还带着几分迷蒙，手却精准拿起了身侧的游戏手柄和vr眼镜。 陆丰也换了位置，五个人同时摆好架势，换了游戏，点击开始。 这个游戏是邹衍旗下的游戏公司最新开发出来的，正在测试当中，还没有发布。 几个人本来就是游戏发烧友，而且各个段位都很高，所以由他们来做测试最好不过。 游戏画质全都是精心绘制，细节上就能看出来是很用心的。 不论是人物还是场景，都费了心思。 就是画质越好，占用的内存也越大，对cpu的要求也会越高。 这栋别墅是戴轲的，家里的设备用的全都是邹衍给弄来的，液晶屏幕那么大，也没有影响画质。 五人进入游戏状态，除了裴俨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其他人视线都紧紧盯着屏幕，或者应该说盯着vr眼镜里的屏幕。 裴俨没戴眼镜，视线落在液晶品目上，配合着邹衍进行走位。 “艹，这特么谁啊，居然敢偷袭老子，看我不打得你跪地求饶叫爷爷。” 参与测试的都是邹衍公司邀请的超级游戏玩家，还有一些是比较出名的游戏网红，大家手速各方面都不错，陆丰打起来就越来越激动，脏话不停往外飞。 一局游戏下来，除了卷发少年和裴俨从头至尾都没开口，陆丰是吵吵的最欢腾的，戴轲被他吵得差点跟他打起来。 邹衍在旁边劝了两句，就懒得再说。 打完之后，邹衍看向四人，想让他们说一说感受。 “好玩是好玩，就是流畅度我觉得还是要改进。就刚才，我的刀挥出去的时候，突然就滞了一下，真是影响我收割敌军人头的速度。” 陆丰第一个举手道。 邹衍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刚才打的时候他自己也有感觉，一旦到了对速度要求特别高的地方，就会突然卡顿一下，这个很致命。 在对敌的时候，如果因为系统问题导致这一卡顿，说不准人头就保不住了。 到时候损失的就是整个队伍。 所以这个问题一定要想办法解决。 戴轲也说了两点自己觉得需要改进的地方，裴俨没说话，他对这个游戏不怎么感兴趣，不过这种画面丰富又五彩斑斓的，不知道女孩子会不会喜欢。 他撑着下巴漫不经心的想着。 “老五，话说你今天去学校见到苏悦小妹妹了没有？”将游戏仍在一边，陆丰又神秘兮兮地问。 “你真的打算把工作室迁到京城来？”裴俨见他这么不死心，随口问道。 陆丰点头，“我都回来了，那工作室肯定是跟着我走的。不过来了之后，原先跟工作室合作的歌手肯定大部分都会离开，所以我得找新的歌手进来。只不过歌手好找，好歌手、有特色的歌手太难了。” 他想做的并不仅仅只是一个出唱片的工作室。 其实也不能说不是只出唱片，而是出的唱片得不一样，得有特色。 那种千篇一律的东西，他没兴趣。 要做就要做那种能打破常规，给人耳目一新的东西。 他很看好苏悦，将戏曲跟现代流行音乐相结合，以流行乐的方式演唱戏曲，又或者戏曲的方式演唱流行乐，会是什么样子？ 只要想想就很激动。 双眼亮晶晶地望着裴俨，全是期待。 “你要歌手，戴轲那里多得是。”裴俨从口袋里掏出玉琮来把玩着，淡淡道。 “那怎么一样，要是我想要的歌手是轲哥那里那种，我何必去找那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呢。”这种歌手国内一抓一大把。 大众的东西虽然赚钱，但没意思啊。 他又不缺钱，何必跟着别人的脚步走？ 他们家也不需要他继承家业，他就搞自己喜欢的东西就行了。 第70章 履行赌约 裴俨被陆丰缠了半天，最后也没松口让他去见苏悦。 而苏悦在校长的那通讲话之后，算是在学校彻底出名了。 原本只是高三的人对她略有耳闻，现在高一高二的人时不时看到她都会背后嘀嘀咕咕地讨论。 苏悦像没事人一样，照常上课下课，原本许老师的意思是让她大考之后跟着上晚自习的，因为作弊这件事也不了了之了。 成绩排名是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之后贴到公告栏的。 上面除了名次外，还有每个人的总分。 放学之后，本该去吃饭的一群高三党，也不去吃饭了，都聚集在公告栏前，看着上面自己的成绩。 每到这个时候基本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而这次的成绩尤其惨烈。 苏悦下课之后本来不打算去跟人挤得，不过江柘却没有让她溜走。 一下课就堵在了三班门口，拖着苏悦去看排名。 “我跟你说，上午的传言，肯定跟周柳她们脱不了干系，不然怎么一下子就传的这么厉害了？”江柘语气愤愤，对周柳和苏莘更加讨厌了。 大家打赌就打赌，搞那些心机手段干什么？ 心思这么恶毒，也不怕吃鱼被刺卡住。 “不管咱们赢了还是输了，气势都不能输！” 裴谦跟在两人旁边，翻了个白眼道：“江小白，你能不能有点志气？苏悦好歹是我的学生，她怎么可能会输？” “跟你说多少次了，我不叫江小白了！裴（赔）谦（钱）！” 小白是以前江柘小时候她给自己取的小名。 那时候他们家养了一条小狗，是白色的，长得特别漂亮，名字就叫小白。 江柘很喜欢那条小狗，会说话之后，就非得坚持自己跟他们家那条狗叫一样的名字，以至于她到了七八岁懂事的年纪了，这小名想改都改不过来了。 现在只要别人一叫，她就会想起自己小时候那点黑历史。 江家跟裴家以前就一直有来往，江柘祖父还在的时候，跟裴谦的祖父交情不错，后来两家祖父都去世，虽然来往少了一些，但江柘跟裴谦年纪差不多，倒是没什么影响。 三人到了公告栏跟前，就看到已经围了很大一圈人了。 江柘也不管别人，拉着苏悦就往里挤。 见缝插针的功夫厉害的很，没一会就带着苏悦到了前面。 然后就冤家路窄，遇见了同样在看成绩的周柳和苏莘。 见周柳的表情不怎么好看，江柘忙去看排名表。 她眼神好，不过一会就看到苏悦的排名在98的位置，547分。 而她自己的是一点都不在意。 “啊啊啊，苏悦，你考了98名，我们赢了！” 江柘抓着苏悦的胳膊，整个人兴奋地尖叫起来。 苏悦看了看旁边脸色僵住的周柳，笑着点头，“对啊，我赢了。” “所以周柳同学，打算怎么履行赌约呢？”笑眯眯看向周柳。 围观的人这会基本都已经看到了自己的成绩，除了觉得考的不好，失落离开的，还有一部分比较满意的见到有热闹看也不急着走了，当起了吃瓜群众。 话说，这次大考，还挺热闹啊。 这样的大考从前年开始，每一年都有，但第一届都没有这么热闹啊。 “不就是五千块钱吗，你也至于在这里跟我讨？看看你这幅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考了五百多又怎么样，有的人进了清大，毕业之后还不是照样去卖猪肉！” “周柳，我说你一个小姑娘，张口乡下人，闭口卖猪肉，人家乡下人又没招你惹你，卖猪肉的也没要你供养，你这么一副瞧不起人的口气干什么？” “自诩出身城市，眼睛就放在头顶，既然这么以自己的出身骄傲，那你倒是干出点值得自己的出身骄傲的事情啊！” “就你这种，花着自己家里的钱，还有脸把人家辛勤工作赚钱养活自己的人看做低人一等，你以为你有什么资格？” “你要真这么瞧不起人家，那你就别吃卖猪肉的卖的猪肉，也别吃乡下人种出来的粮食啊。哦对，还有你喜欢喝的奶茶，那里面的茶汤用的茶叶也是乡下人种出来的，有本事你也别喝。” 苏悦嘴皮子利索，一长段话说出来不带喘的，怼得周柳脸色涨红又难看。 偏偏她一着急，脑子就会变空白，嘴巴也会变得很迟钝，“苏悦，你是不是有病，我瞧不起别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责我？你以为自己就是什么好东西吗？谁知道大考你是不是真的没有作弊，就你这样的人，作弊也不稀奇！” “周柳，我看有病的是你才对！校长说的话你都不信，你还能相信谁？相信你自己那双分不清是非黑白的青光眼吗？”江柘挡在苏悦前面，双手叉腰，对着周柳喷。 旁边的人听她这样说，都忍不住下意识看向周柳，想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青光眼。 苏莘见周柳又处于弱势，而且旁边人的目光逐渐变得审视，让她即便躲在周柳身后也觉得有些如芒在背，很不舒服。 “柳柳，我们走吧，这么多人看着也不好。” 周柳看着江柘那张像是昂首挺胸的公鸡一样得意的脸，也不想继续留在这里。 “我懒得跟你们这种人计较，让开，我们要去吃饭了！” 江柘怎么可能就让她们这么离开，“不行，既然你赌输了，那就赶紧履行约定，不然谁知道等你走了会不会不认账。” “对了，既然你输了，除了钱以外，还有一个条件你可别忘了。你跟苏莘，你们两个以后都不要出现在苏悦面前，不然出现一次一千，这可是当初说好的。” 这一千是后面江柘加上的。 是她担心要是苏悦赢了之后，周柳和苏莘不遵守约定而加的一条规定。 江柘说话声音不小，旁边这么多人都看着，周柳没胆子言而无信说自己没答应过这个要求。 虽然气的胸口疼，但还是点头答应了。 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很不情愿地道：“二维码。” 江柘忙让苏悦把收款二维码调出来，“对了，别忘了手续费也转一下。” 周柳：“.........”别太过分！ 不过她还是多转了五块钱，然后拉着苏莘赶快走了。 江柘帮苏悦拿到了钱，高高兴兴地就拉着她去吃饭。 完全把外围等着的裴谦给忘了。 等在外面的饭馆坐下之后，这才想起来忘了个人，不过一想裴谦都这么大了，总不能还等着她们叫他吃饭吧，就没管。 苏悦在看着这笔钱要怎么分配，也没想起来裴谦。 可怜裴谦在旁边等到人走得差不多了，这才发现那两个没良心的走了没喊他。 第71章 赚钱真容易 请江柘吃了饭之后，苏悦原本今天要去茶馆的，但她请了假。 俞老板现在对着苏悦就跟看自家孩子一样的，听说她爸爸住院了，要请假，忙点头答应了。 所以晚上场的时候，大家看到居然还是下午那张老脸，顿时不乐意起来。 “俞老板，你这是怎么个意思？我们可是专程来听那小丫头说书的，可不是来看那张老皮脸的。” “是啊，俞老板，我买票的时候还特地问了，说是这场是苏悦小姑娘，怎么上来的人货不对板？你们这不是欺骗我们消费者吗？” “这没良心的事儿，俞老板你可不能干，不然寒了咱们这些人的心，那你这茶馆还有谁来？” 大家闹着要听苏悦说书，俞老板干脆地走上台道：“今儿确实很抱歉，苏悦家里出了点事，临时来跟我请假，我总不能不近人情地让不给假。所以今儿个买了票的诸位，可以选择退票，也可以选择不退票，不过茶馆会给没退票的人赠送一份茶点。” 评书的票不贵，一张也就三十块钱，这年头谁还缺那三十块钱啊。 不过茶馆里的一份茶点可不止三十，所以不少人都选择不退票。 只有少数几个老爷子觉得见不到苏悦，那就没必要待那么晚，退票走了。 退票的时候，俞老板也没有一点补偿不给。 他让人拿了些几张优惠券过来，在这里吃茶点可以打折。 苏悦此时手里拎了一兜子苹果，上了vip病房那层。 对了一下病房号，苏悦敲门进去。 “请问你找谁？”护工好奇地看着苏悦道。 “苏建军是在这间病房吗？”苏悦笑了笑问。 护工点头。 “那就对了，我是苏建军的女儿。” 护工忙让开，伸手接过苏悦手中的水果，然后拿着果盘端了几个水果就出去了，给苏悦和苏建军留空间说话。 苏建军这会正在看邮件，没注意到苏悦进来。 邮件是助理发给他的，正好是苏悦这段时间在十四中发生的事情。 其实从资料上看，苏悦挺听话的，该上课上课，除了不上早晚自习，没有都按时上下课。 根本看不出什么异常。 “您都生病住院了，怎么不多注意休息？” 苏建军抬头，见到坐在旁边的苏悦笑眯眯看着他，微愣了一下，印象中那个怯弱胆小，有点畏缩的女孩形象，似乎在越来越远。 她坐在那里，背挺得笔直，甚至有点像他在部队时候的那种板正。 莫名就有点亲切。 苏建军此时才从苏悦的身上，看到了一点这是他亲生女儿的感觉。 不过对于昨天的事，他心里的气并没有消除，没什么表情地看着苏悦道：“你来干什么？” “您是我父亲，您住院了作为女儿自然要来侍疾。”半点不提苏建军的伤是为什么造成的。 “对了，您吃饭了吗？要是没吃的话，不如我出去给您买点？” 苏悦一副二十四孝女儿的样子，好像真的是来侍疾一样的。 苏建军心里虽然还有一点对女儿的不喜和怀疑，但见她这么识趣的份上，脸上冷淡的表情倒少了一点。 “不用了，我吃过饭了。”语气还有一点生硬，不过却没那么冷了。 将电脑关了放在旁边，调整了一下床头的高度，苏建军又问：“你大考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别告诉我你真的作弊了。” 苏建军说到这里脸色又冷了起来。 “怎么可能，学校那么多监控，我只要一作弊肯定会被当场发现，至于提前拿到试卷，那就更加不可能了。学校的保险柜，可不是我能打开的。”苏悦一脸委屈地看着苏建军道。 眼泪都快出来了。 看着苏悦委屈带泪的那张脸，苏建军终于将脑子里那双冷漠看着他的眼神抹去，找回了为数不多的一点父爱。 “既然没有作弊，那成绩就是你自己考出来的了？” “对啊。”苏悦擦掉眼泪，点头道。 “我记得你以前在学校的成绩并不怎么好，怎么到了这里才一个多月就能考五百多分了？”而且还一下子考进了前一百名。 苏建军昨晚在学校的时候就看到了苏悦的成绩和排名，当时就很惊讶，现在听到她说是自己考的，不免高兴起来。 一个多月，就能有这么大的进步，高考还剩下不到两个月，那到时候是不是六百五十分也没问题？ 这一次苏悦的这个分数能进前一百，其实也是因为大家整体都考的不太好。 卷子比平时的考试要难很多，而且还有一些偏门的题，所以这次最高分也不过六百八十多。 苏建军看到了苏悦这个成绩，居然就敢一下子跳到六百五十，也不知道他是在做什么美梦。 “多亏了我的同桌，他成绩不错，帮了我不少。”确实要感谢裴谦，如果不是他帮忙，说不准她四百分都考不到。 “你同桌是谁？等过两天我出院了，请那孩子出来吃顿饭，也算是感谢她的帮助。”苏建军以为是个女生，脸上带了笑道。 既要感谢人家的帮助，也要让人家在后面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继续帮助苏悦，好让她考更高的分数才是。 苏悦看出苏建军打的主意，心里冷笑一声，没有拒绝。 能蹭一顿饭吃为什么不吃。 到时候把江柘也带上。 “那爸你可得找个好一点的餐厅，我那个同学家里挺有钱的，平时吃饭什么的都挺挑，要是一般的餐厅我怕人家看不上，到时候还说咱们小气，影响我在他心里的形象那就不好了。”苏悦道。 苏建军点头，“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丢了面子的。” 只要苏悦能考出好成绩来，一顿贵一点的饭算什么。 说到底，不管苏莘多能耐，多会读书，她也不是他的亲生女儿。 但苏悦就不一样了，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她会读书代表的是什么？ 代表的就是他们老苏家聪明，会读书。 不管哪朝哪代，会读书的人，那都是要被人高看一眼的。 苏建军当年除了因为家里穷，读不起书以外，就是因为他读书也没什么天分，这才去当兵的。 好在他不怎么会读书，但当兵跟做生意这两件事都做得比一般人要好。 要不也不会有现在的成就。 两人在医院又说了会话，苏悦达到了自己的目的就准备告辞。 苏建军看着人离开，也没有再问她平时没去上早晚自习，但是也没回家，都在忙什么。 现在对他来说，只要苏悦的成绩提上去，那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 苏建军一高兴，就让秘书给苏悦又打了一笔钱过去。 刚出医院，正准备打车去汪大爷宅子的苏悦，就收到了一条短信。 “........您尾号xxxxx的银行卡到账元。”数了一下零，十万块。 苏悦直接原地来了一个后空翻，嘴都要咧到天边去了。 没想到几句话就得了十万，这钱是真好挣啊。 第72章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吗 苏悦拿到了这么多钱，想到自己该交房租了，但没有汪大爷的联系方式怎么办呢？ 掏出手机给裴谦发了条信息：【你有裴先生的电话吗？】 裴谦这会正趴着睡觉，手机震了一下把他给吵醒了，拿出来一看，差点没跳起来。 苏悦要他小叔的电话干什么？ 她不会也看上了小叔那张脸吧？ 苏悦怎么也变得这么肤浅了？ 裴谦敲着手机键盘，当即发了七八条信息过去，无一例外都是在劝苏悦不要想不开，他小叔那就是有毒的罂粟花，虽然漂亮，但只能远观，不能觊觎的，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苏悦无语地看着那些消息，咬牙回了一句，【我对“小生”没兴趣！你到底有没有裴先生的电话？】 她就算要喜欢，也是杨家将那种武小生类型。 至于面皮漂亮，不会耍枪的巾生，她没兴趣。 【你真不是觊觎上我小叔了？】裴谦还是忍不住怀疑。 就在苏悦打算放弃的时候，裴谦又发了两条消息过来。 【虽然我还是有点不相信有人能抵抗我小叔的美貌，但我决定勉强相信你一回。】 【188xxxxxxx，这是我小叔的电话。对了，你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可千万别说是我把手机号给你的，不然我怕他会把我灭口！】 苏悦拿到号码，就没再回裴谦的消息，直接给裴俨拨了过去。 正在书房里描红的裴俨，手机开了静音，没有听到，等他挥笔结束一副白描，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了。 等着颜料干透的时候，这才拿起手机看了一眼。 嗯？小姑娘怎么会给他打电话？ 裴俨回拨过去。 也是不巧，此时的苏悦正在院子里练基本功，手机放在屋子里，根本就没听见。 裴谦一直等到手机自动挂断，对着屏幕沉默了一会，没有再拨过去。 只不过后面再想提笔作画的时候，心却始终有点静不下来。 干脆找了盘磁带，放起了白蛇传。 若是陆丰在这里，听到这出白蛇传，一定会大骂裴俨没人性，没兄弟情。 把音频刻录出来了也不送他一份。 晚上九点半，苏悦收拾好去洗漱，这才看到裴俨给她回了电话过来。 想了想没有立即打电话过去，而是给裴谦发了条信息：【裴先生平时睡得早吗？】 裴谦还没下晚自习已经睡了两轮觉了，这会正精神，原本正在打游戏，看到这条消息过来的时候，惊讶地一下忘了手上动作，直接被对面的人一刀砍刀，然后godie了。 见自己死了，懒得再让队友给他回血，直接挂机，切换到微信页面，【......你想干什么？】 【什么我想干什么？这个问题不能说吗？】苏悦莫名其妙。 【那，倒是也没有，我小叔平时就是老人作息，睡得早起得早，从不熬夜，挺会养生的。你，找我小叔到底什么事啊？】裴谦问的小心翼翼，生怕苏悦踩进了他小叔的毒坑。 【那这会他应该睡了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那就算了，我明天再找机会给他打电话吧。】 说完就去洗漱了。 靠坐在床头，正翻着一本超级厚的介绍各国绘画的书的裴俨，手机就放在书的旁边，他翻一页就会碰一下手机，视线也会跟着落在手机上。 就这样一直到了十一点，手机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裴俨将手里的书丢到床头柜上，垂下眉眼，漫不经心的脸看着好像有点发狠，打开手机就拨了个电话出去。 苏悦正打算把书收了睡觉，在充电的手机就嗡嗡嗡地响了起来。 疑惑着去拿手机，都这个时间了，谁还会给她打电话来？ “张阿姨，您找我有事吗？” “苏悦小姐，你今天也不回来了吗？”张阿姨坐在房间里，小声问。 两天没见到人了，张阿姨有点担心苏悦。 “嗯，我最近这段时间应该都不会回去了。”苏悦道。 “那你住在哪里啊？是苏先生给你找的房子吗？小区怎么样，安全吗？苏先生怎么会让你一个女孩子住在外面呢，虽然现在治安比八九十年代好了不少，但你们要上晚自习，夜里回来的晚，还是多注意一点的好。” 苏悦脸上表情温和柔软，很耐心地听张阿姨絮叨，最后解释道：“张阿姨，我就住在学校边上，很近，要是有什么危险，我就往学校跑。我现在身体比之前好很多了，腿脚也跑得很快，那些坏人肯定追不上我，您就别担心了。” 张阿姨虽然还想说什么，但苏悦明显不肯回这边住，她也没了办法。 最近这两天，苏莘小姐似乎也有点不对劲，脾气不太好，脸色有些阴沉，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悦小姐又不回来，她都担心自己在这里干不长了。 叹了口气，躺在床上不过一会就听到了鼾声。 苏悦刚挂了电话，就又有一个电话进来了。 “小姑娘倒是忙，这么晚了还在跟人煲电话粥呢？”听不出情绪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进耳朵，与刚才张阿姨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 苏悦忍不住将手机拿远一点，揉了下耳朵，又捏了捏耳垂，这才道：“裴先生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裴俨摸着手里的玉琮，嘴角勾起一抹讽刺地笑，他这么晚还没睡难道是因为不想睡吗？ 没良心的小丫头，看到了他的未接电话也不给他回电，这是一点都不把他放在心上啊。 越想，嘴角的笑容越大，那张如玉的脸愈发活色生香起来。 只不过那笑容有点可怕。 散发着恶魔的气息。 “不是你给我打电话的吗？” 苏悦一愣，所以他在等她的电话？ 心里涌上一股说不出来的感觉，裴谦的这个小叔，虽然脸上总带着笑，但眼底却是一片冷漠，对世人世情的冷漠，这样的人，会专程等着自己的电话？ 苏悦有点不信，但又觉得裴俨是个不屑于说谎的人。 眨了眨眼，将那股奇怪的感觉压下，“抱歉啊，我看到你的回电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裴谦说你一般九点左右就睡下了，我这边的事情晚一天两天也没关系，所以就没有再回过去打扰你。” “裴谦是这么跟你说的？”看来他这个侄子，还是缺少了社会的毒打，这么没有眼力见，这么不会说话，怎么配做他们裴家的孩子？ 正在被窝里熬夜打游戏的裴谦还不知道自己被亲小叔给惦记上了。 当他毕业的时候，看到荒凉的戈壁沙滩时，简直就是欲哭无泪，后悔不迭。 第73章 早安，晚安 “我记得我租的这栋宅子的主人跟裴先生好像认识。” “嗯，他们是我舅姥爷夫妻。” 苏悦微微松了口气，“那裴先生那里有汪爷爷的联系方式吗？” “怎么，是宅子出了什么问题吗？” “不是。之前我租宅子的时候，只付了一个月的租金，现在一个月已经过了，我又忘记找汪爷爷要练习方式了，所以想问问裴先生有没有，我好把租金转给汪爷爷。”苏悦道。 “他们现在不在国内，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这边可以代为转交。”裴俨慢悠悠摩挲着玉琮道。 此时放松的状态，与他平时穿的一本正经却带着邪气的样子不同，像是将原本的自己彻底释放，满身都是邪肆张狂，偏偏无人看见。 苏悦停顿了一瞬，觉得交给裴俨似乎也没什么，不然白住这宅子，她实在心有不安呐。 “行，那我直接转账给裴先生吗？” “加微信如何？”裴俨问。 苏悦点头应下，她也觉得这样更方便。 两人顺利加了好友，然后苏悦就转了五个月的房租以及一个月的押金给裴俨。 一共是一万二。 【加上之前的一个月，就是半年的租金和一个月的押金，劳烦裴先生帮忙转交给汪爷爷，多谢。】 苏悦最后还发了一个谢谢的表情包。 裴俨看着肉嘟嘟的小脸比划着笔芯的样子，轻笑出声，按住手机发了条语音过去。 苏悦看着四秒的语音，点开。 “不用客气。” 一个字一秒，可见他说得有多慢悠悠。 苏悦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疙瘩，没敢再给裴俨回消息。 这声音，太能勾人了，还是少听为妙。 没收到苏悦的回复裴俨也不在意，又发了条五秒的语音过去。 苏悦其实不太想点开，实在是那声音好像带着电流一样，听得人心尖发颤。 不过她还是没抵挡住好奇心，点开了语音。 而且说实话，对他们唱戏的来说，很难抗拒一副好嗓子。 “晚安，小姑娘。” 带着一点笑意的声音，比起刚才更加具有诱惑力了。 苏悦一把扔了手机，抖了两下，躺进了被窝里。 想了想，最后还是摸出手机来，也给裴俨发了个语音。 给她发那种会让人睡不着觉的语音，那她也得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裴俨点开语音，“晚~安~，裴~先~生~~” 掐着嗓子的旦角唱法，带着娇柔妩媚，一听就知道不是闺门旦，倒有些像杜十娘。 只是她这故作娇媚的声音，虽好听，但却能听出来带着恶搞。 裴俨听着那声音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眼泪都快出来了。 甚至一遍又一遍的放。 最后兴致起来了，也不养生了，干脆将这声音也刻录了下来，当做音频传进手机里，弄成了循环播放，就在耳边听着它入睡。 苏悦当然不知自己的那一句晚安给裴俨带去了那么大的乐趣，她说完之后就将被子一盖，不打算再回复任何消息，没一会就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苏悦刚起来，就又收到了裴俨的信息。 还是语音。 发的是早安。 苏悦有点敷衍地回了一个太阳的表情包，然后就去练身段了。 等她练完准备去吃早饭的时候，裴俨又发了一条消息过来，“小姑娘太瘦了，记得吃早餐。” 苏悦没回，她觉得裴俨真清闲，一大早就有闲情逸致给她发这种消息。 大考结束之后，高三的氛围越来越紧张，特别是那些这次成绩不太理想的同学。 昨天晚上各科的试卷就已经都发下来了。 苏悦的卷子就在桌肚子里放着，她拿出来翻看。 裴谦脑袋凑了过来，“我发现了，你的所有错题，都是这段时间我没有教过你的题型和公式。” “你还是有点子东西在的。”裴谦说得一脸骄傲，真把苏悦当成自己学生了。 “来来来，我今天就给你讲讲那些错题。” 不过裴谦这次自己考的都不算好，第一名正是他。虽然第二名跟他相差了近三十分，但这次的题出的确实有难度，他也不保证所有错题都能教会苏悦。 “其实吧，你要真想高考的时候过六百分，我小叔来教你是个很好的选择。”裴谦把数学跟语文的错题给苏悦讲了一遍后道。 这两门的试卷是老师已经讲解过的，他讲起来没什么压力。 “我对现在这个分数挺满意的。”苏悦改着错题道。 裴谦不知道为什么就松了口气。 将剩下的卷子拿出来继续跟她讲题。 中午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次大考的原因，大家居然都没有在睡觉，而是在做题。 就连江柘也跑到了他们班上。 江柘的成绩很好，是全校前十那种。 不过还是比不上裴谦。 她过来是跟裴谦一起讨论题目的，苏悦就在旁边听。 知道的就记在脑子里，不知道的就记在纸上，一会再问。 有时候知识是需要跟人讨论的，集思广益，开阔思维，大家才更容易往前进一步。 正当这边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校长的办公室也很热闹。 “陈女士，现在是学校这边在跟您核实情况，您如果实在不肯配合的话，那我们就只能走官方渠道了。”校长毫不留情道。 陈女士闻言，冷笑一声，“冯校长，你别在这里威胁我，不是我不配合你们，而是你们无缘无故把我叫过来就给我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现在是你们在为难我。” “既然陈女士觉得我们学校冤枉了您，那此事我们就叫警察过来处理吧。不过高三马上要参加高考，这件事还请陈夫人保密，不要影响了高三学子的学习。”冯校长对于陈女士的阴阳怪气并无不悦，公事公办道。 说完就让教导主任去给警局打电话。 警局就在学校边上，两个穿着便衣的警察来的很快。 “方局长，赵警官，请坐。”校长招呼道。 “这位是陈女士，这位是邓先生，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在电话里跟方局长说了，现在就不多赘言了。陈女士这边不太满意我们学校的处理方法，所以请方局长过来帮忙协助查清这件事的原委，也好给受害学生一个公道。” 被称为受害者的苏悦对此事却一无所知，放学之后她就去了严老师那边。 准备跟严老师说一声，她最近这一个多月可能都不会过去了。 严老师知道她要准备高考，很快就点头同意，让她安心考试，一切等考完试再说。 俞大爷那边也是一样。 第74章 讲师 跟严老师和俞大爷说完之后，苏悦没有回汪大爷的宅子，而是又转头去了学校。 许老师让她晚自习的时候留一节课，今天晚自习不讲课，而是根据大家的成绩，学校找了一个专门针对各个专业的优势及缺点进行讲解的老师过来。 昨天那位老师去了两个班，今天正好轮到三班和四班。 苏悦这次的成绩很出人意料，许老师现在也对她很重视和关注，所以让她也跟着听一听。 那位老师三十多岁的样子，头有点秃，不过人还是很精神的。 进了教室首先就问大家有没有梦想。 班里说话的没几个，不是大家没有梦想，而是很多人其实都是在社会的洪流中被裹挟着前进，也许在他们小学、初中的时候还会对未来有很高的憧憬，但进入高中之后，特别是高三这一年，许多人在高压环境下，在一本又一本的练习册之下，已经变得麻木，已经忘记了曾经的憧憬。 所以没有几个人回答讲师的问题。 讲师心里微微叹气，他始终觉得国内的教育存在很大的问题，但要改却不是一朝一夕的。 只是希望他今天的这番话，能让他们得到一点点对未来的期待吧。 讲师面上依然带着温和的笑容，随手点了一个女生起来，“你在课余时间喜欢做什么？” 女生没想到自己会被点名，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还是微微挺胸道：“我，我平时喜欢给自己做美甲，看着小小的指甲上出现一幅幅画，我就会觉得很开心。” “那你一定有很好的审美能力了？” 女生微愣，忙摇了摇头，“没，我妈经常吐槽我不会买衣服，觉得我的审美又土又幼稚。” 老师笑了笑道：“你知道为什么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样的叶子吗？” 女生：“因为生物属性？” “没错，因为生物属性，也因为物种属性。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多样化的世界，连叶子都不存在两片一样的，人更加不可能。所以每个人在对事物的认知上也会产生不同程度的差异。你的母亲认为你的审美不够时尚，不够成熟，但她忘了，你与她的年纪是不同的，你们所处的社会环境也是不一样的，你们每天接触的人也是不一样的。” “她的审美适合她自己的社会环境，但却不一定适合你的。我说你的审美能力好，并不是因为你喜欢买什么样的衣服，又喜欢什么类型的鞋子，而是我觉得做美甲这件事，本身就是需要一定的艺术创造能力的。” “你能根据对生活的观察而构想出甲片上的世界，这本身就是一件有审美且了不起的事情，所以不要妄自菲薄，如果真的喜欢，你可以尝试着走艺术这条路，或许能给你带来很多惊喜。” 女生像是第一次被人这样夸奖，愣过之后眼神突然绽放出亮晶晶的光芒，原本平凡的样子也变得出彩起来。 苏悦听着这个讲师的话，发现他还挺有做传销的潜质，这么能忽悠。 不过他的话也不是全无道理，只是这种劝说，对于班上的大多数学生来说估计并不实用。 十四中又不是普通的高中，很多人的人生甚至在一出生就已经被固定，所以选择什么专业，将来做什么样的工作，他们是没有自主权的。 “坐在后排的那位女生，能说一说你对未来生活有什么期待吗？” 苏悦原本正天马行空地想别的事情，没想到会被点名，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笑了笑道：“唔，大概做一条不用翻身的咸鱼就很开心了吧？” “咸鱼翻身不好吗？”讲师笑问。 “翻了身的咸鱼就不是咸鱼了呀。”苏悦同样笑眯眯道。 显然没有跟这位讲师说心里话的打算。 “其实有能力做咸鱼的人，本身就已经不叫咸鱼了。”讲师说完没有再追问苏悦，而是将手里准备的一本厚厚的书拿了出来。 “这本书里有我整理的全国所有大学的资料，我知道大家都是一群很优秀的学生，除了985和211这类学校，剩下那些基本是不用多看的，所以我就把这两类学校给大家做一个比较基础的介绍。” 苏悦本来是没什么兴趣的，不过他在说到京大的时候，提到京大有一个京昆社，虽然只提了一下，但能被这位讲师特意提起，说明这个社团很有名，也很有价值。 她本来想的其实就是考一个戏曲院校，在里面学习四年，然后拿到毕业证，顺利进入院团，跟着院团的脚步慢慢往上走。 毕竟在外人看来，她以前从没接触过戏曲，即便是她要上台演出，那少说也得是一年或者两年后。 她没打算步子迈那么快。 可是听着那位讲师的介绍，她现在心里倒有了一点别的想法。 其实相较于去戏曲学校学习昆曲的基本功来说，她更想学一点其他东西，毕竟基本功这些，就算是学了七八年的人，也不一定比得过她。 再去从头学起倒没什么意义，反而还浪费时间。 原先她想走戏曲院校还有一个原因其实是因为进入院团更加容易和顺理成章，但如果不是只有这一条路可走的时候，那她的选择也就变得多了起来。 昆曲是个很雅的东西，它需要有一定文学涵养才能听懂、理解、感受其中的美。 所以这就注定了昆曲在这个时代比较难以大众化。 不仅仅是因为拥有古典文学涵养的人没有那么多，更是因为昆曲的雅除了词、曲以外，还在一个“慢”字。 快餐时代，“慢”的东西，对大众来说会很为难。 很多人甚至在看戏的途中，因为一个剧本时间过长而中途退场。 她来了这里一个多月就发现了，以前的许多剧本，到了现代，开始不停地删减、改编。 并不是说删减不好，而是很多剧目，一旦删减，就会变得不够完整。 就像她上次看的京剧《四郎探母》，好几个版本，只有其中一个版本演了“见妻”这一段。 当时觉得有些连接不上的地方，看了见妻这一段才觉得完整了一点。 杨四郎在铁镜公主的帮助下去探望十几年没见的母亲，见了母亲、兄弟姐妹，但却与妻子没有见面，这不符合常理，也不符合当时的社会环境。 第75章 裴老师 那位讲师在三班待了两节晚自习，之后去了四班。 他走后许老师也没有当即让学生们回归课堂，而是坐在台上与大家一起说起了选学校和专业的事。 尽管有一部分人是没有自主选择权的，但也有大部分人是可以通过努力选择自己喜欢的专业和学校的。 而且许老师私心里其实希望每一个学生在大学里，都能为自己热爱的专业而付出努力。 人的一生很短暂，有的人雁过无痕，也有人功成名就，在时代的洪流中留下浓墨重彩的痕迹。 但不论哪一种，都要活的问心无愧，活的无悔来这世间一遭。 人活着或许会遭遇很多很多让你感到疲惫、痛苦的事情，但黑夜总会过去，阳光总会来临，雨后也会出现斑斓彩虹，一切艰难只要坚持，你终究会战胜自己，也战胜他人。 他希望自己的学生能够坚强地活着，热烈地绽放，让生命迸发出耀眼的光芒与力量。 这一次的晚自习，苏悦上到了最后。 走在回去的路上，她脑海里划过那些年轻而激动的面庞，他们不是没有冲劲，也不是没有活力，只是那些对生活的热爱都被成绩、高考、未来给压在了心底。 其实青春最珍贵的，不是那一张张做过的试卷和练习册，而是永远保持着对生活的热情，永远鲜活而灿烂，永远单纯好奇。都说初生牛犊不怕虎，青春期的孩子也一样，他们在这个时期寻找自我，想要摆脱束缚，肆意而妄为，探索着生活的底线与平衡。 这个时代的孩子，跟他们那个时代的年轻人，其实有着共通之处啊。 血是沸腾的，心是火热的，对一切都敢去挑战，好像什么都不怕一样。 她其实很羡慕这样的青春。 她从没有过这样的时期，在那个时代，即使她师父是个放荡不羁的人，也不敢完全与社会礼教相悖。 所以她偷偷教导她去思考，去打破礼教的束缚，去暗戳戳地反抗社会对女性的不公，只是成效不太大，倒是让她的胆子养得越来越大了。 那个时候，班里的其他师父总是担心她，担心她去了贵人的府上会得罪贵人，一不小心死于非命。 说来好笑，她活到快三十，不仅没有死于那些权贵之手，反而与他们相处还算不错，反而是全心信任的班子，成了让她死于非命的刽子手。 抬头望着天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啧，这里的天空真不好看，光秃秃的只有月亮，连星星都看不着。 回到汪大爷的宅子，苏悦也没因为情绪低落就落下功课，还是练了一个小时这才洗漱休息。 睡觉之前看了一眼手机，上头有裴俨发过来的一条语音。 点开，又是一句“晚安，小姑娘”。 苏悦想了想，给他打字回了一句：【晚安，裴先生。】 【还没睡？】 苏悦想反问回去，裴谦不是说他这小叔养生作息，每天很早就睡了吗？ 【嗯，裴先生怎么也还没睡？】 裴谦给苏悦发了张照片：【在看书。】 又是那本超级厚的绘画书。 上面的文字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苏悦不认识，看了一眼就关闭了。 【熬夜容易秃头，裴先生早点休息。】 裴俨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发顶，还好，一如既往的厚实浓密。 【嗯，小姑娘马上要高考，也早点休息。】 说起高考，苏悦猛地坐起来，想了想还是给裴俨发了条消息过去：【裴先生上次问我缺不缺家教老师，不知道您那边是有推荐的吗？】 裴俨还以为她不会回复消息了，看到内容眉头微挑，笑了笑回复道：【嗯，我。】 【那不知道裴先生的家教费怎么算？】苏悦回复的很快。 裴俨不知道现在的家教市场行情什么样，但他知道苏悦没什么钱，所以他直接百度了一下现在做家教的费用。 过了几分钟之后才回复道：【一个小时四百，三个小时一千。你可以一天三个小时，这样可能比较划算。】 苏悦就算对家教不太了解也知道裴俨这个钱收了跟没收一样。 他身上穿的那一身衣服，怕是都不止三万了。 不过苏悦也没说什么，回了一个【好的，那就先定一个月。】 【嗯，我明天派人去学校接你。】 【不是在我这里教学吗？】苏悦微愣。 【自然不是，我这里的学习资料更多，对于提高你的成绩更有好处。】他可没打算只教这小丫头应试考试那些东西。 而且她来了，老太太应该会很高兴。 苏悦想了想就答应了。 【晚安，裴老师。】 这次是真的睡下了，没有再看手机。 裴俨看着手机上的裴老师三个字，无声笑了起来，突然对为人师表有了点期待。 第二天，苏悦刚到学校就被请到了校长的办公室。 里面站了好些个人，苏悦也不怵，跟在许老师身后听着他们寒暄，然后等许老师走了之后，校长站起来对着她介绍。 “苏悦同学，我先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是咱们学校旁边警局的方局长和赵警官，这两位是学校学生的家长，陈女士和邓先生。” “叫你过来不是为别的，前几天大考，学校这边因为对你的成绩存疑，所以在经过苏悦同学你的同意的情况下对你进行了一次重测。重测的成绩出来之后，学校对你成绩的误会解除，但有人却趁此机会煽动流言，扰乱学校的学习环境，差点引发学生之间的冲突与矛盾。” “经过学校与警方的合作调查之后，发现散播流言的幕后推手正是这两位学生家长。” “既然事情已经查清楚，那自然是要还苏悦同学你一个公道。” 冯校长没有给那两位家长留情面，说得很直白。 方局长抬眼看了一下冯校长，心里有些意外，面上还是一派公正的样子。 “冯校长，我都说了，流言不是我传出去的，这件事就算我有责任，但罪魁祸首难道不是那个首先散播流言的人吗？”陈女士冷着脸道。 她现在已经知道，冯校长是绝不会将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看来，这个苏悦的背景不一般。 视线往苏悦身上落了一瞬，暗自咬牙，等高考结束了再说。 第76章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 “陈女士放心，散播流言的人马上就过来了。不过你与邓先生两人为校外人士，出手之后产生的影响更大，学校是否追究你们的责任，主要在于这位同学，所以还请陈女士不要意气用事，最好好好与苏悦同学谈一谈。”冯校长道。 陈女士转向苏悦，忍着对她的不悦道：“不知道苏悦同学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们？” “什么要求都可以吗？”苏悦张口就道。 陈女士胸口一滞，这村姑怎么这么不要脸？就一点流言而已，有把她怎么样吗？居然还敢问是不是什么要求都可以，简直无耻！ 扯着嘴角勉强一笑，“当然不是，我们能力范围之外的事情，就算苏悦同学你说了，那也达不到啊。明知达不到还让我们去做，那不是刻意为难吗？” “怎么，那我不能刻意为难你们吗？我还以为你们当初让那些诽谤我的流言满天飞的时候，就是故意为难我的呢？” “现在看来，是你们可以为难我，但是我不能为难你们了？” 苏悦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然后看向校长道：“校长，我觉得没什么好谈的了，既然陈女士觉得我提要求是在为难他们，那就按照正常流程走吧，我没关系。” 冯校长看了一眼笑得乖巧的苏悦，点了点头。 然后赵警官就起身，准备将陈女士和邓先生给带走。 学校里虽然有钱有势的家长不少，但冯校长能混到校长这个位置，自然也不是吃素的，更何况这件事还是有人授意。 陈女士一听要把她带到警局，当即闹了起来，“我老公是市公检法的，你们敢！” “公检法？既然是执法单位的还敢知法犯法，那就该罪加一等！”一旁的方局长绷着脸道。 赵局长就把两人给带走了。 陈女士扒拉着门不肯走，赵警官毫不客气地直接一捏她的手腕，将她一双手给拽了下来。 那位邓先生从头至尾都没怎么说话，这会也老实跟在赵警官身后，并不反抗。 冯校长嘲讽地看了一眼邓先生，对这样的男人很是看不上。 别以为他们学校的人都是傻子，两人之间的关系，在他们学校早就是公开的秘密的。 女人利用丈夫的职位给自己的姘头找关系，扒拉好处，男人则唯这个女人是从，也就是两家人还不知道。 “苏悦同学，一会你是跟我们一起见见那位散播流言的同学，还是回去上课？”冯校长和蔼地问苏悦。 不和蔼不行啊，他也怕小姑娘身后那位大佬啊。 苏悦看着校长有点担心的表情，约莫猜到了散播流言的人是谁，“校长，我想问问，那个散播流言的人你们最后会怎么处理啊？” 校长有些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苏悦，缓缓道：“记大过，进档案。” 也就是说学校没打算把人开除。 而这个结果，还是校长考虑到两人的家庭关系做出的决定。 毕竟一家人，抬头不见低头见，要是真的闹翻了，万一对苏悦高考产生影响，那就得不偿失了。 而罪魁祸首的记大过跟随档案那就注定了她是进不了很多单位的。 或许将来，她的家里人上心一些，让她出国，会是更好的选择。 苏悦看着校长的样子笑了笑，“那行吧，我回去上课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参与了。” 到了门口，苏悦又回头笑眯眯道：“不过校长，我觉得发生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为了警示后来的学弟学妹们，有必要将这次的事情当做典型，然后全校通报，您觉得呢？” 校长一愣，旁边的方局长也忍不住看向苏悦。 两人见这个小姑娘笑眯眯的样子，看起来好像很乖巧温和，但眼底却看不到一点犹豫与不忍。 果决冷酷的样子，让人心中生寒。 校长缓缓点头，答应了。 苏悦礼貌地关上办公室的门，心情很好地哼着前两天听到的黄梅戏《女驸马》中的唱段：“为救李郎离家园，谁料皇榜中状元。中状元着红袍，帽插宫花好啊好新鲜~” 此时刚打完上课铃，走廊上已经没什么人，苏悦也不担心被其他班里的人听到，唱的兴起还会摆两下手势。 “冯校长，那位同学，看来也不是善茬啊。”方局长跟冯校长是老熟人了，没了别人在，两人说话也随意了很多。 冯校长没说话，不是他不想说，而是那个小丫头背景厉害啊。 “对了，我记得散播流言的那个同学也姓苏来着。” 冯校长扫了一眼鸡贼的方局长，哼了一声，“苏莘是苏悦异父异母的继姐。” 方局长眉峰扬了扬。 没有血缘关系的姐妹，这么水火不容？ 冯局长顺着这个话就提了两句苏家的事情。 这在学校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毕竟当时把苏悦放到学校的时候，就引起了挺大的轰动的。 “照这么说，这位苏总倒是个挺有意思的人。不过我挺好奇的，你们十四中虽然官富子弟不少，但要收也是有条件的啊，怎么会同意那位苏总把成绩这么拿不出手的女儿插班进学校的？” 冯校长想起这件事就想叹气。 “那位苏总走了韩家的关系。” “苏家怎么会跟韩家扯上关系的？”方局长神色惊诧又意外。 在京城，苏家这样的有钱人只能算中层，连最普通的上层都算不上，更不用说上层上面还分为上中下三层。 而韩家，就是上层中的上层。 跟如今的裴家，是一样的。 甚至因为韩家为官的子弟更多，最近这两年隐隐有超越裴家的架势。 “我也不知道，韩家的事没几个人敢打听。而且苏建军当时也说了，如果这个孩子成绩实在太差，他会让她在高考之前退学，不会拉低我们学校的平均分数，不然只凭他拿出来的东西，我也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冯校长现在就觉得自己答应的还是太痛快了。 早知如此还不如拿着东西去韩家求证一下，说不准人家根本就不承认呢？ “你的意思是，那位苏总给你的东西，只是你看出来了是韩家的，但却没有韩家人过来？”方局长抓住重点道。 “对。”要不是这样他也不会后悔了。 尽管苏悦的成绩还不错，但这样背景的孩子，这么能闹事儿，对他来说，对学校来说，就是麻烦。 方局长不知道在想什么，一脸沉思，没有再说话。 第77章 处分 “苏莘，班主任让你去一趟她的办公室。”班长敲了敲苏莘的桌子道。 苏莘握笔的手一紧，面上若无其事地问：“班主任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不是很清楚，班主任没说，可能跟你的语文成绩有关，你先过去吧。”班长道。 苏悦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点头道谢。 到了办公室，班主任正在忙，见到苏悦将手里的笔一扔，直接起身，“走吧。” “去哪里啊？” 班主任没说，脸上的神色看不出情绪，苏莘跟在她后面，心里莫名就有些不安。 直到到了校长办公室，苏莘强拉出一个笑容，“老师，您带我来校长办公室做什么？” “进去就知道了。”班主任看了她一眼，推门进去。 里面只有方局长和冯校长两人。 “这位就是苏莘同学吧？你好，我是隔壁派出所的，我姓方。找你过来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点情况需要跟你了解一下。” 苏莘虽然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但面上却努力维持着疑惑与不解。 方局长看着她不停绞着衣摆的手，也不拆穿，笑得还挺亲切。 班主任见人带到了，跟校长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没打算留下来。 “苏莘同学应该知道我们找你过来是为了什么事吧？” 苏莘牵强地扯了下嘴角，“我，我怎么会知道您找我有什么事呢。” “那行，既然你说不知道，我也不为难你，一会还有两个人会过来，等你见过了他们之后，再好好想想你到底知道不知道。” 另外两人来得很快，他们可没有苏莘那么老实，被自家班主任拽着，一路都在骂骂咧咧，进了校长办公室也没怎么收敛。 “给我老实点，你以为这是什么地方？”班主任给了两人的后脑勺一人一下，压低了声音道。 “校长，人我带过来了，有什么要问的，您就问吧。”那班主任一副没打算离开的样子。 冯校长也不介意，示意让方局长来。 方局长也不跟他们绕弯子，直接道：“昨天上午第三节课下课之后，你们去了哪里？” “放水啊，还能去哪里？”穿黄色外套的男生撇了撇嘴道。 “这之后呢？第四节课的时候你们可没回教室。” 两人对视一眼，“怎么，我们干什么去了还要跟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老头子汇报啊？”蓝色衣服的男生也是一副刺头的样子。 “给我好好说话！”那班主任上来又是一巴掌，拍在了男生背上。 “没关系。”方局长说完继续问。 “那你们两个认识这个女生吗？”指了指低头站在角落里的苏莘。 两人进来的时候，昂着脑袋目不斜视，也没注意到阴影里的苏莘，此时顺着苏局长的示意看了过去，黄衣服的男生咧嘴笑了笑，“认识啊，高三一班的班花谁不认识啊。” “班花？所以你们帮她散播谣言也是因为这个了？”方局长突然落下脸来，凶巴巴道。 “什么散播谣言，你个老东........”黄衣服男生当即跳脚，指着方局长就要骂，被眼疾手快的班主任给捂住了嘴巴。 “看来我猜的没错了。”这一副狗急跳墙的样子，除了心虚不做他想。 “苏莘同学，不知道你现在可知道我要找你了解的是什么事了？” 方局长没再搭理那两个男生，转向苏莘。 两个男生一看就没什么脑子，估计也没想过散播谣言的后果，又或者想过后果，但这后果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方，方警官，我不懂您这是什么意思？而且这两位同学我也不认识啊，您说的什么散播谣言，我也不太清楚，您是不是找错人了啊？”苏莘掐着手心，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她一定不能承认这件事是自己做的，不然她就真的毁了。 方局长见到了这个地步，小姑娘居然还死鸭子嘴硬。 干脆掏出手机，点开视频给她看。 苏莘看着视频上的自己，和那两个男同学，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手里的手机差点被她扔出去。 “怎么样，苏莘同学现在还坚持什么都不知道吗？”方局长板着脸，一张正派的国字脸，看起来严肃又吓人。 “我说你这老头儿怎么回事儿，人都说了不知道了，你还在这咄咄逼人干啥？以为你是派出所的就了不起啊？”黄衣服男生见苏莘被他逼得差点哭了，把班主任一推，就指着方局长嚷嚷道。 “程觥，你跟谁横呢你，你要再这样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家长叫过来？”班主任也怒了。 程觥动作凝滞了一下，不过却没有退缩，还站在苏莘面前，恶狠狠地瞪着方局长。 苏莘看着那个背影，心里并没有多感激，反而觉得他在多管闲事。 原本她只要保持沉默就好，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用非得说出来。 而且这位方警官看起来就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人，她不信他会不给自己留一点脸面。 但现在程觥这样一闹，说不准会让事情变得更不好收场。 “程觥，你别说了，我没事，谢谢你。”苏莘声音带着哽咽道。 然后不等程觥继续为她说话就看向了校长，“校长，不知道学校，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 又解释起来，“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本以为小悦被学校怀疑是有心人故意为难她，便想着或许将事情闹大一些，学校这边才会更加重视，没想到会产生这么严重的后果，是我思虑不周，给学校和小悦还有两位同学带来了这么大的麻烦。” “校长，整件事都是我一个人的主意，跟苏悦和程觥两位同学都没关系，您要罚的话，就罚我一个人吧。”苏莘认错的态度很诚恳。 程觥闻言瞬间被感动的一塌糊涂，当即就表示这件事是他怂恿苏莘做的，苏莘一开始还曾阻止过他，只不过是他一意孤行，执意要给那个苏悦一点教训，才会放出那种谣言的。 而且程觥还说，“一个农村来的，都没有参加过十四中的升学考试，凭什么要让她来插班？要是没有她插班能出这幺蛾子吗？说到底，难道学校就不应该为你们的虚荣负责吗？” 在程觥的心里，或者说很多其他同学的心里，苏悦能成功插班，都脱不了校长和学校收了好处。 冯校长见他不但不知错悔改，居然还倒打一耙，把学校都给牵连进去，不由脸色难看，直接将三人的处分说了出来，“你们两个，一人记一过，苏莘，你作为此事的罪魁祸首，记大过。每人一份检讨，明天课间操的时候，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宣读。” 说完就挥手让他们出去。 第78章 别吵了 苏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校长办公室的，脑子里反复播放着刚才校长最后那句话。 学校怎么能，怎么能让她当着全校人的面宣读检讨书？ 怎么可以！ 这样她还有什么脸面留在十四中？ 苏莘脸上的汗不停往下落，脸色更是惨白不已。 本想关心她几句的程觥两人却一把被班主任给拽走了。 苏莘一个人浑浑噩噩地回到了教室。 此时正值下课，教室里哄闹的声音像是成千上万只蜜蜂一样，在她耳朵旁边嗡嗡嗡地叫唤，让她脑袋都快炸了。 一股烦躁的郁气直冲脑门。 “别吵了！” 教室里瞬间安静下来，大家惊诧地看向苏莘。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苏莘发这么大的脾气。 “莘莘，你怎么了？”同桌担忧地看着她，语气有些小心翼翼道。 苏莘回神，看到同学们看向她的眼神，心中一紧，忙道歉道：“对不起啊，我刚才偏头痛的毛病突然犯了，实在太难受了，所以才喊了一声，不是针对大家的意思，抱歉。” 偏头痛啊，疼起来确实很要命。 大家就都理解了。 不过也有人觉得奇怪，“她那个魂不守舍的样子，怎么都不像是偏头痛犯了啊。” “听说她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去了，谁知道发生了什么呢。” “真的假的？” “骗你干什么，有人亲眼看见的。” 能进一班的人没有一个是傻子，很快就有人猜到是不是跟苏悦的事情有关。 毕竟如果只是这次大考成绩稍微有所下滑，怎么都闹不到校长那里去。 而这两天，能让校长出面的，比较重大的事情，就是关于有人谣传苏悦作弊的事情了。 上课铃声响了，话题没有再继续下去，不过却有不少人都对这次作弊的谣言产生了疑问。 苏悦将她的诉求说了之后就把这件事抛在脑后了，虽然是当事人，要求也是她提的，但她对这件事却不怎么关心。 放学之后，就看到了那辆很熟悉的高档轿车。 车窗黑乎乎的，从外面看不到里面。 走到跟前，敲了敲车窗。 苏悦敲的是后排，降下来的车窗却是前排副驾驶。 “裴老师。” “上车。” 眉尾动了一下，苏悦从善如流地坐上了副驾驶。 “学习资料，先看看。”裴俨长手一伸，从后座拿了个包装袋过来，递给苏悦。 苏悦腿上一沉。 心中腹诽，这么重的东西，拎起来居然如此轻松，真是看不出来啊。 翻了翻，除了三五之外，还有两本外文书，她看不懂的那种。 苏悦也没当回事，只当是裴俨的。 随手拿了一本练习册出来翻开，有些题很眼熟，也有些是没见过的。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到地方，苏悦干脆拿了笔出来，开始做练习册。 裴俨侧头看了认真做题的小姑娘一眼，勾起唇角，指尖敲打着方向盘，心情似乎很好的样子。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一处独栋别墅前停下。 京城很少见的白色小洋楼，带着一个种满了花的院子。 现在正值四月，院子里开放的花不多，只有两株红梅，还有一圈月季开得很漂亮。 “哎呀，小悦来了？这个时间，还没吃饭吧？快进来，想吃什么，我让人给你准备。” 苏悦刚进院子，那边正拿着剪刀修剪花枝的裴老太太就走了过来。 将手里的剪刀和手套摘下来递给身旁的裴俨，拉着苏悦的手就往屋子里去。 “少爷，东西给我吧。”管家走出来，笑眯眯道。 裴俨没说话，拿着东西进了屋，亲自放回了工具房里。 管家在后面揣着手，一脸笑地跟上。 裴老太太拉着苏悦进了餐厅，就看到桌上摆了不少菜，冒着热气，显然是刚做好的。 “来，快坐，这个水晶丸子，还有素三鲜，我瞧着你上回多动了两回筷子，想着小姑娘家喜欢吃，就让厨房的小秋也做了，要是味道还可以就多吃些。你们马上就要高考，营养上可不能马虎。”裴老太太热情地完全不像她以往的性情。 一旁的管家也有些意外。 不过看了看五少爷，似乎又没那么意外了。 很有眼色地去端了饭碗上桌。 一顿饭下来，裴俨基本上没什么机会说话。 裴家这边也似乎没有食不言的规矩，但饭桌上也并不话多，能看出来教养很好。 苏悦安安静静吃完了饭，跟着裴俨上楼，去书房。 裴老太太站在楼下，笑眯眯看着两人的背影，摇头晃脑地又去拿修建花木的工具去了。 刚才她才修建一半，可不得继续。 管家就看着老太太也不戴手套，拿着个见到就往院子的另一边去。 要不是抬头就能看见书房，他说不定还能信老太太一回。 但看着她扒拉着月计划半天不下剪子，脑袋直冲着书房的窗户望，有些无奈，“老太太，您要不来这边，我瞅着这边的花长得太茂盛了些，再不修建修建，怕是明年都开不了什么花了。” 老太太闻言正要冲着管家嘘声，就察觉到管家那个位置似乎更好。 既不容易被发现，又看的更加清楚。 也不担心管家怀疑，忙屁颠屁颠走了过去。 哎呀，果然还是这里看的清楚。 赞赏地看了看管家，然后就看到窗户上出现了两道身影。 逐渐交叠在一起，也不知道在干什么。 老太太下意识去捂管家的眼睛，“哎呦，小悦丫头还未成年呢，这个老五也不注意一点，真是的。” 管家心里吐槽，说归说，您这兴致勃勃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而此时的书房内，苏悦刚进来，就被里面的藏书给惊到了。 她没想到裴家的书房这么大。 虽然是从二楼进来的，实际上这间屋子从一楼到三楼是通顶的，只是做了楼梯，方便找书。 她顺着书柜看过去，正找到有一排全部都是各种戏曲类的书籍，想拿下来看一看，没想到手臂不够长，踮着脚也没拿到。 “想要哪一本？”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又轻又磁性。 两人距离离得太近，苏悦觉得自己刚才的手好像抖了一下，心也跟着漏了一拍，牙有点疼，这男人未免也太招人了。 不过还是道，“左边这本。” 裴俨抬手，将她所指的那本书拿下来递给她。 是梁辰鱼的《浣纱记》。 正要翻看的时候，书就又被抽走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花钱来这里是做什么的？” 第79章 咕咕咕～ “先做一下这套测试题。“裴俨不知从哪里拿出一套卷子，递给苏悦。 卷子是语数外所有科目都有，一共五张，除了文综之外，理综也有。 苏悦刚进十四中的时候，被分到的三班就是文科班的，理科根本一点基础都没有，苏悦拿到卷子看着上面的习题有点蒙圈，她真的十题里面有八题是不会做，剩下两题则是跟数学有关的，勉强能答得出来。 将理科试卷放在了最底下，苏悦先做的还是语文试卷。 “一张试卷四十分钟，一共五张，三个半小时，结束之后我送你回去。” 苏悦看了看桌上的流苏钟表，现在已经七点，三个半小时那岂不是要做到十点半？ 这样她还怎么训练？ 正要抗议，就见裴俨站在多宝阁前，背对着她，一副并不准备容她拒绝的样子，没办法，只好将反驳的话吞了回去。 时间有点紧，试卷虽然不如平时考试的内容那么多，但苏悦写字慢，等她做完语文试卷，时间已经超了快十分钟了。 到了数学的时候就好了一点，不需要很多写字的地方，只偶尔有些运算复杂一些，会麻烦一点。 所以数学她用时要快很多。 剩下几门大多都是需要笔墨比较多的习题，等苏悦真的将五张试卷做完，已经过去将近四个小时，马上就十一点了。 裴俨拿到卷子放在一边，也没有现在就批改的打算，“走吧，我送你回去。” 苏悦甩了甩有些酸疼的手，站起身去拿自己的东西。 视线的余光不期然落在了与她隔了几十公分的桌面上。 流畅的线条，精准的细节，以及和谐明艳的色彩搭配，这是一副很漂亮的绢本设色骑行图。 她没想到，裴俨的画技居然如此高超。 惊艳赞赏的同时，对裴俨多了几分敬佩。 再喊裴老师时，语气就显得真诚了许多。 裴俨挑眉，也没多问，让她系好安全带，亲自开车把人送了回去。 “明天我会根据你今天的测试成绩对你进行补习，给你的练习册抓紧做完，明天我也会检查。”交代完之后才让苏悦下车。 已经十一点多，苏悦忙点头应下，回了汪大爷的宅子。 隔壁的房大爷听到开门声，一下被惊醒，抬手就要去拍老伴，想起今天一大早就在挨骂，伸出去的手就又缩了回来。 偷偷起身，拿着手机，开了手电筒往外走。 到了两家隔着的院墙跟前，见到那边似有光亮，房大爷不太放心，咕咕咕地叫了几声。 苏悦正换衣服准备练半个小时再去洗漱睡觉，听到这奇怪的咕咕声，套上外套，往外走。 循着声音走到了院墙这边，心道隔壁房大爷家好像没有养鸽子啊，怎么有鸽子叫。 “咕咕咕~~” 隔壁的房大爷心中一喜，看来这个小姑娘也是个妙人呀。 “苏丫头？” “房大爷？您这么晚了还没睡呢？”苏悦惊讶道。 主要是你这不睡觉，跑到她墙旁边咕咕叫啥？ “苏丫头你这嘛去了，怎么今儿个回来这么晚？我还寻思着是不是遭了贼呢，正担心就听见你的响应了。” “既然你没事儿，那我就去睡了，你也早点睡啊。” 背着手，房大爷溜溜达达地回屋了，苏悦笑着摇了摇头，也回屋练习去了。 这厢大家都在好眠，苏莘和赵岚的日子却都不太好过。 两人虽没住在一起，但此时却都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 苏莘只要一想到她要在全校师生面前宣读检讨书，心就如在火上炙烤一般，难受的睡不着觉。 她没想到学校会这么狠，给她记大过也就算了，居然还让她念检讨书。 十九年来，她从来没有在学校出过这样的大丑。 不行，她绝对不能念检讨书！不可以，这会毁了她的！ 苏莘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现如今想要不当众念检讨书，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她虽然不知道学校为什么手段突然这么强势，但那天中午的大会上，她亲眼见到了站在苏悦旁边的裴五爷。 如果说这件事里面没有裴五爷的手笔，她是打死都不信的。 学校那么注重名声，怎么可能会在这个节骨眼上不顾其他学校会怎么想，而将此事闹大。 按照以前的做法，出了这样的事，学校想尽办法压下来都来不及了。 但是她跟裴五爷一点交集都没有，要怎么找他解决这件事呢？ 对了，裴谦！ 裴谦是裴五爷的侄子，而且听说裴谦几次请家长都是裴五爷来的，那就说明裴五爷与裴谦的关系还不错，如果裴谦肯出面帮忙，那她一定能见到裴五爷的。 打定主意之后，苏莘总算有了一点睡意。 而另一边的赵岚就没有她这么好受了。 她今天试探着跟老太太抱怨苏建军最近不怎么着家，是不是外面有人了。 老太太当时的表情她到此时还记得一清二楚。 没有安慰她也没有为她儿子辩解不说，甚至大言不惭道：“男人嘛，外面那些都是逢场作戏，不管是不是有人了，你都是他明媒正娶的老婆，放心吧，你的位置没人会取代的。” 听听这是一个婆婆能说出来的话吗？ 合着她儿子在外面找了小三小四，她还得觉得庆幸自己是正宫是吗？ 赵岚一想到苏老太太的态度，还有自己打听到的消息，以及那天那个死丫头说的那句“你不过是个随时都可以换的‘衣服’”，让她心里不安又愤怒，但却不知道该从何下手。 她现在虽然察觉到苏建军似乎在外面有人了，但她并不知道小三是谁。 若是只凭直觉和衣服上淡淡的香水味，根本就不足以证明苏建军是真的有小三了。 但她去哪里找证据呢？ 她甚至都不在公司上班，也没有职位，对于公司的人大多都不熟悉，就算想打听一点什么消息都没有办法。 赵岚的心跟架在油锅上煎烤一般，翻来覆去不是滋味地难受。 她都给苏建军生了儿子了，为什么他还要去外面找那些野狐狸？ 还是他觉得自己容貌衰老，身材不够好了，所以想找个年轻漂亮的？ 赵岚掀开被子起身开了灯，走到洗手间的镜子前，将身上的睡衣褪下。 看着凹凸有致，即便是健身房的一些年轻女孩儿，都很羡慕的身材，哪里就比不上那些年轻女孩儿了？ 还有她的脸，每年都有按时去打美容针，现在看虽然有一点点僵硬，但皮肤还是很好啊，也没什么皱纹，怎么就比不上年轻女孩了？ 她不能理解。 关了灯，重新回到床上，摸了摸空荡荡的旁边。 苏建军在住院，没有回来。 赵岚突然一惊，那个女人不会此时就在医院吧？ 说着就赶忙起身穿戴好，急匆匆往医院去。 第80章 挑拨离间 第二天一早，苏悦精神如常地来到学校。 人刚坐下，有个不太认识的女生就过来了，没敢坐裴谦的位置，而是把前排那个男生赶走，倒跨着坐下，趴在椅子上，敲了敲苏悦的桌面。 “苏悦，那个苏莘，是你姐姐吧？”女生脸上带笑，似乎就是单纯的好奇。 苏悦扫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是啊。” “我听说，她跟你不是一个爸妈生的？” 苏悦打量了女生几秒，“我突然觉得有个职业挺适合你的。” “什么？”女生下意识顺着她的话问。 “包打听啊，要不就是街道居委会？听说街道居委会还不是想进去就能进去的，像你这种包打听，就适合在居委会这种地方发光发热，为群众的和谐共处贡献一份力量，你说是吧？” 苏悦说完笑眯眯地看着女生的脸由白变红，再由红变青，最后一摔椅子，气呼呼走了。 就这点道行，还来她这里挑拨离间。 虽然她跟苏莘关系是不好，但也不会允许别人在其中指手画脚。 女生走了之后，坐回自己的位置，拉住班长，两个人嘀嘀咕咕说了半天，眼神时不时就往苏悦的方向看。 苏悦毫不在意，拿出裴俨给的练习册就做了起来。 这个练习册明显比之前学校发的那些难了很多，她做起来很吃力，更加没心思去管别人想干什么了。 而此时位于学校顶楼的楼梯间内，苏莘正眼含泪光，我见犹怜地看着裴谦。 裴谦倚在栏杆上，双手抱胸，嘴角虽然带着笑，眼底却没几分笑意，“苏莘，你是不是搞错了一件事。你凭什么觉得我会站在你这边，帮着你去拆苏悦的台？” “自己做了亏心事，现在得到了报应，还想让受害者大人有大量地原谅你，你是有多大的脸？” “还是你觉得跟着周柳那个蠢货一起时间长了，周家人就会对你多几分另眼相看，你也能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有几分地位了吗？” “苏莘同学，别怪我说话难听，也就周柳那种蠢货能被你哄得团团转，别以为别人也跟她一样。” “还有，你做的那些事，你以为周家不知道吗？只不过是现在最重要的是周柳的高考，等高考结束了，你可以等着看，周家人是不是会放过你。”裴谦看着苏莘白惨惨的脸，满眼讽刺。 说完就转身下楼了。 真是可笑，她以为自己算哪根葱姜蒜苗，还想见小叔，他自己想见的时候还不一定能见着呢。 回到教室的时候，裴谦已经面色如常，见苏悦正绞尽脑汁做题，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这上面的题居然是今年奥数竞赛的题，有些惊讶，“你哪来的这套题啊？这么难的题，我们高考一般不会考的。” 苏悦被他这声音惊了一下，思绪也跟着断了，没好气道：“一般不会考不代表一定不会考。” 说完懒得搭理裴谦，继续做题。 “看你做的这么艰难，你要是叫我两声老师，说不准我可以教一教你。”裴谦咳嗽两声，目视前方，一副等着苏悦喊老师的模样道。 但他等到上课铃声都响了，也没等来苏悦的两声裴老师。 反而是学校广播突然响了。 “请高三三班的苏悦来一趟教务处！请高三三班的苏悦来一趟教务处！” “苏悦，好像是叫你的。”裴谦拍了拍苏悦的肩膀。 紧跟着许老师也脚步匆匆地过来了，“苏悦，快跟我走！” 苏悦合上书，皱眉跟了上去。 教室里老师还没过来，大家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我看老许的脸色好像很不好。” “不知道，不过这个插班生怎么这么能惹事，最近这几天，全是她搞出来的事情，真是无语。” “就是啊，明知道高考时间这么紧张了，还不安分一点，学校当初就不应该同意把人插班进我们学校，而且还是我们班。” “行了，少说几句吧。前几天的事情也不是人家苏悦的错好不好，而且人家苏悦这次大考考到了前一百，咱班有多少人还不如她呢，有什么资格说人家不该进咱们学校？” 通过这次大考成绩，让很多原本对苏悦这个插班生有偏见的人也改观了。 其实学校这个地方，毕竟还是比较干净的。 大家的心思大多放在学习上，只要你的成绩好，大家就会认可你。 苏悦此时可没心思去想那些，她站在楼下，望着屋顶上坐着的苏莘，微微张大了嘴，有点不可思议。 她怎么都没想到，苏莘居然能闹到要自杀。 她心理承受能力这么差吗？ “苏悦，苏莘怎么说也是你名义上的姐姐，不如你去劝劝她吧。”旁边苏莘的班主任道。 苏悦瞪大了眼睛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位班主任道：“您就不怕我上去刺激她直接跳下来？” 就她跟苏莘那紧张的关系，怕是还没开口，就让苏莘情绪更加激动了。 这人一激动起来，就会产生很多不确定性。 许老师也不赞同苏悦上去，叫她过来也不过是想让她帮忙想办法把人给劝下来。 毕竟是两姐妹，比起他们老师来说，互相应该会更了解。 “苏悦，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她打消念头的？”许老师问。 苏悦耸肩，她都不知道苏莘为什么要跳楼，怎么知道有什么办法？ “不过学校给她妈妈打电话了吗？”苏悦问。 苏莘现在的监护人是赵岚，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跟赵岚打电话的。 “打了，不过没打通，你父亲那边的电话也是。” 此时的赵岚跟苏建军正在医院的住院区楼下吵架，哪有功夫去看手机，等看到学校发过来的消息时，赵岚都快疯了，急忙往学校赶。 苏建军腰伤虽然还没完全好，但苏莘出了这样的事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忙给司机打电话过来接他。 “苏大哥，你要去学校吗？苏莘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有赵岚去不就行了吗，你去做什么？你的腰伤还没好呢。”旁边一个化着浓妆，看不太出来年纪的女人道。 “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赶紧离开医院，我是不是警告过你不要来医院？要是再这么不懂事，以后就别跟着我了。”苏建军冷冷地看了一眼那个女人道，说完就回了病房。 司机过来的时候就只剩他一个人，换上了外出的衣服。 第81章 跳楼 等赵岚赶到学校的时候，警车和救护车都到了。 底下正在吹充气垫。 这会虽然还没下课，但警车和救护车的声音那么大，早就有学生溜出来打听情况。 一听是有人跳楼，忙跑回去班上传起了纸条。 “真的假的？谁啊，哪个班的？” “我去，为什么要跳楼啊，这下我们学校要出名了。” “牛匹，她要是真敢跳，我就敬她是条汉子！” 高三三班的人此时也收到了消息，都说流言是传播的最快的，即便还没下课，但大家都是有手机的人，消息就跟蒲公英一样，风一吹，就散播到了各处。 裴谦看着手机上收到的消息，皱了皱眉，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就出去了。 那个苏莘，不会是因为他说了那几句话，受到打击，然后想跳楼的吧？ 真是会给人找麻烦！ 裴谦虽然挺讨厌苏莘那个做派的，但不代表讨厌就要看着一条人命就这样没了。 在过去的路上，想了想，还是给裴俨打了个电话。 不过电话没打通，显示在通话中。 楼顶，教导主任看着苏莘，语气很温和，小心翼翼道：“苏莘同学，有什么话咱们可以好好说，你这么年轻，成绩又好，还有大好的前程在等着你呢，你说要是这一跳下去，岂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前程，我还有什么狗屁的前程！没了，什么都没了，我已经完了。”苏莘激动地喊了一句之后，喃喃自语说着，明显是一副已经认命了的表情。 这可不行啊，怎么能认命呢！教导主任急的心里大喊。 但他也担心此时一个不小心会激怒苏莘，引发她更加激烈的举动来。 “她监护人怎么还不来？” “覃主任，苏悦在下面，要把人叫上来吗？”苏莘班主任问。 覃主任沉默着没说话，这两姐妹看起来就关系不好，苏悦上来万一刺激到她了怎么办？ 学校现在这个时间段，可经不起一点折腾。 “对了，苏莘不是有个关系不错的女同学吗，赶紧，去把人叫过来。”覃主任道。 班主任闻言忙去找人叫周柳。 “苏莘，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成绩在咱们学校一直都是名列前茅，要是就这么跳下去了，那多可惜啊。而且你之前不是说很想去清大吗，这次你的成绩我们预估了一下，去清大的话只要稍微再往前努力一点点就可以了，你难道真的要放弃自己的梦想吗？”班主任在旁边谆谆劝说。 苏莘望着楼下，听着班主任飘过来的话，只觉得讽刺。 他们都只知道让她想一想自己的未来，想一想自己的人生，可学校让她当着全校做检讨，她还有未来可言吗？ 清大那样的学校，会要她这种档案上有污点的学生吗？ 老师们明知道这是不可能的，还拿这些实现不了的饼来画给她看，当她是傻子吗？ 嘴角浮起一抹冷笑，说到底，他们就是装傻，不想得罪裴谦的叔叔，也不想学校因为自己跳楼而出事。 真是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 这世上哪有鱼和熊掌能兼得的好事。 苏莘不说话，班主任就有点无从下手了。 油盐不进啊。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周柳来了。 脸上还挂着泪，快到天台的时候，脚步没走稳，绊了下台阶，还摔了一跤，顾不上膝盖疼，就忙往前冲。 “莘莘，莘莘你快下来，你别吓我啊。”看到苏莘坐在天台边缘，周柳脸上泪流的更凶了，颤抖着声音，伸手想去拉她，又担心会不小心碰到苏莘，把她撞了。 苏莘见到周柳哭着惨兮兮的模样，眼眶不由也跟着红了。 说实话，她没想到周柳会对她这么好，但她对于自己利用周柳的事并不后悔，顶多就是有一点点的愧疚。 “柳柳，这件事跟你没关系，你走吧，别劝我了。”苏莘硬着心肠道。 周柳哪能听话的离开，她看着苏莘坐在那里，整颗心都提了起来，好像自己坐在那边一样。 “莘莘，你到底怎么了，是不是苏悦他们又欺负你了？我这就去把苏悦找来，让她给你赔礼道歉！”说完眼泪一擦，就往三班跑去，苏莘的班主任赶都赶不上。 腿脚是真的快。 到了三班之后，直接把门用力一推，也不管老师是不是在上课，对着里面大喊一声：“苏悦呢，苏悦你给我出来！” 这会大家已经知道有人跳楼的消息了，不过知道是苏莘的人却不多，见到周柳的样子，福至心灵的人不少。 “周柳，你这是要干什么？我们在上课，有什么事等下课了再说，别来这里捣乱！”上课的老师很不高兴地道。 周柳看都没看老师一眼，直接进了班级就开始找人。 之前那个找苏悦打探消息的女生在周柳找过去的时候就道：“苏悦十几分钟之前被叫到教务处了，你没听到广播吗？” 周柳忙又往教务处跑。 只不过她又跑了个空，等她找到苏悦的时候，警察和救护车已经全都到了。 警车是先来的，救护车离得远一些，来的也更慢。 带队的是之前那个赵警官，他虽然没见过苏莘，但之前在学校乱传流言的事，他是知道苏莘这个名字的。 听到这次报案是一个叫苏莘的女学生跳楼自杀，当即就过来了。 “苏悦，是不是你？是你对不对，都是你这个扫把星！自从你到了苏家之后，莘莘就变得很不开心，现在你还害得她要自杀，你这个害人精！当初你怎么没自杀死了，你要是死了，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你给我去死！”周柳冲着苏悦过去，手脚并用地对着苏悦又打又骂。 “赶紧把人给我拉住！”一旁的周警官忙让人上前。 但周柳这会理智不在线，只要一想到苏莘因为苏悦要自杀，她心里就一股火气直往上冒，烧的她冷静不下来，还迸发出一股力量。 两位警官没来得及拽住她，眼看着她扑向了苏悦。 然后，就看到苏悦直接抬起一脚，揣向了周柳的腰侧，出手又快又准，周柳直接一个大马趴，摔在了地上。 第82章 啊!!!! “苏莘要自杀关我什么事？再说了，她心情不好为什么是我造成的？从我到京城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我可从来没有主动招惹过你们，一直以来都是你们来招惹我。” “怎么着，我不跟你们计较，她要跑去自杀，你们就把这些屎盆子都扣在我头上？真当我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捏是不是？” “行，既然你觉得今儿这事儿是我造成的，那咱们就去跟苏莘对质对质，看看这事儿到底是不是该我承担责任！” 说完苏悦就跟拎小鸡一样，拎着周柳往顶楼走。 也亏了学校的楼层不高，不然苏悦这么拽着周柳，还得费不少力气。 将门一脚踹开，苏悦把周柳扔在苏莘面前，“苏莘，你说，你要自杀是我造成的吗？” 苏莘转头，看着苏悦冰冷的眼神，那一个“是”字怎么都说不出口。 垂下了头，眼泪往下一颗一颗地滴了起来。 “你还说不是因为你？你把莘莘逼得都说不出话来了，你还想怎么样？人家都说乡下人淳朴，你这人的心怎么这么狠毒！你没来之前，我跟莘莘每天都是开开心心的，你来了之后，莘莘经常心情低落，全都是你害的，你还敢不承认！”周柳就像是个“恋爱脑”一样，眼睛里只看得见自己闺蜜的好和受的委屈，从来看不见所有事情背后的主导及目的。 苏悦没搭理周柳的乱吠乱叫，只盯着苏莘。 看着苏莘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掉鳄鱼泪，她冷笑一声，“行，既然你不说，那我来替你说！” “你知道你的好闺蜜苏莘为什么要自杀吗？因为她......” “苏悦！”苏莘突然大吼一声，整个人跟着摇晃了一下，吓得旁边站着的人心都跟着抖了一下。 妈呀，这要是不小心掉了下去，这个责任要算谁的？ 覃主任不由瞪向苏悦，“苏悦同学，苏莘同学现在情绪不稳定，你不要刺激她。” “那覃主任打算拿什么来说服苏莘不跳楼？”苏悦冷眼看向覃主任，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不等覃主任发飙，继续对着苏莘道：“苏莘，你要真有本事那就跳下去，说不准我还能认你有几分胆量，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又不敢跳，条件也不敢提，还打量着等学校妥协，你说你怎么这么会打算盘呢，不去当账房那真是可惜你这才华了。” “还有，我告诉你，关于学校对你处分的这件事，我是绝不会退让的，想用自杀来威胁学校达到目的，那你也要看我答不答应！” 苏悦的声音冷硬又干脆，没有一点心软。 “苏悦，你在说什么？”赵岚刚赶过来，就听到苏悦最后几句话。 她的女儿这么优秀，学校怎么会处分她，而女儿自杀怎么会需要苏悦来答应什么？ 赵岚狠狠地瞪着苏悦，她此时的想法与周柳一样，认为苏悦就是个扫把星，是个搅屎棍，自从她来了之后，家里就开始变得乱七八糟。 从她怀疑苏建军有小三开始，到苏建军受伤住院，现在又是女儿要跳楼自杀，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跟苏悦脱不了干系。 为什么当初死的不是她！ 如果她死了，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 都是她，都是她这个不该存在的人带来的祸患！ 赵岚紧紧地抓住自己的手提包，昨天刚做好的指甲断了一根都没有察觉。 “赵阿姨，赵阿姨，您快劝劝莘莘，让她赶紧回来吧。”周柳抓着赵岚的手，跟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一样。 赵岚阴狠地瞪了苏悦一眼，等一会再来找她的麻烦。 现在先把莘莘劝回来再说。 赵岚往前走了几步，伸手要去拉苏莘，“莘莘，妈妈来了，乖，下来吧，有妈在这里，不管什么事，妈都会为你做主的，别怕啊。” “妈，你站那儿，别过来！”苏莘见到妈妈终于憋不住哭出了声，不过还是没松口。 苏悦抱着胳膊在旁边看着这几个人闹腾，真是比起师父演的《哭四门》还要热闹。 “好好好，妈不过去，你别动，你别动啊。”赵岚看着她又往前挪了一点，吓得忙连声答应。 “莘莘，你跟妈说，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下来好不好，妈什么都答应你。” 苏莘看向赵岚，见她此时看起来很是憔悴，脸上黑眼圈明显，完全没了平时的精致打扮，心里虽然有点担心，但此时自己都顾不上自己了，还哪里顾得上当妈的。 苏莘重新转过头去，看着底下还在充气的警员，不说话。 赵岚见苏莘不肯说，就转向了周柳。 但周柳此时自己都还是懵的，哪里知道苏莘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而且要说有什么异常，从苏悦来了京城之后，她觉得莘莘就一直有点异常。 所以赵岚问她，她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倒是一旁的覃主任，此时已经猜出苏莘想要什么了。 他的视线不由看向苏悦。 其实这件事还是看苏悦，要是苏悦答应不追究了，那苏莘肯定就不会再偏激下去。 偏偏这件事他不好去说，不然会显得学校不够公正，对学校的公信力会有损害。 “你去，把许老师叫上来。”覃主任小声吩咐苏莘班主任道。 许老师是跟着苏建军还有裴谦一起过来的。 覃主任一见苏建军眼神就一亮，此时也用不着许老师了，忙把苏建军拉到了一边，叽叽咕咕把事情从头到尾跟苏建军说了。 苏建军虽然已经知道苏悦的成绩没有问题，但却不知道这里面还发生了谣传作弊甚至引导流言差点让苏悦退学的事情。 听完了覃主任的话，苏建军面上虽没什么变化，心中却对苏莘有了些许看法。 本来嘛，苏莘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别看她是姓苏，但那跟他老苏家可没有关系。 现在，这个他费心思养了十来年的继女，为了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就算计他的亲生女儿，这样的小姑娘，再养下去，难保就不会养出个白眼狼来。 所以啊，还得是亲生的，流着自己的血脉，那才是真亲。 苏建军意会到了教导主任的意思，很给面子的将苏悦叫了出去。 而苏莘见到苏建军上来的时候，心里不由自主紧张了起来。 她在害怕，害怕这件事被苏建军知晓。 说到底，她为什么费尽心思想要跟学校谈条件，不仅仅是为了不在全校人面前出丑，更是为了不想让苏建军知道这件事。 但刚才，覃主任跟苏叔叔一起交头接耳，他们在说什么？ 是在说自己的事吗？苏叔叔要是知道了会怎么看她？ 苏莘忍不住又动了动身体，但她早就因为紧张，手心都是汗，而且刚才本就很靠近边缘了，此时一动，手一下子没抓住，整个人就往下滑去。 “啊！！！” 第83章 掉下去了 “妈，妈，快救我，救我，我不想死啊！” 苏莘只有一只手抓着边沿，另一只手怎么都搭不上来，哭的眼泪鼻涕一大把，此时哪里还有半点刚才那准备赴死的模样。 愣了一瞬的人此时赶快扑了上去。 四五个人同时扑过去，大家都去拽苏悦的胳膊，可地方就这么大，冲过去的人太多，一个急乱之下，原本还抓着边沿的一只手，此时却被冲开了。 苏莘的尖叫声伴随着急剧下坠的身影往下。 “莘莘！”赵岚声嘶力竭地喊着，伸着手去够，却哪里还能够到。 而周柳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旁边的警官还趴在墙边没有动。 他们不仅上面有人，底下也安排了人，只要落在了气垫上，那就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两人只能心中暗暗祈祷不会出事。 而苏悦也没想到，就这么一个转身的功夫，苏莘居然就掉下去了，简直太戏剧化了。 想到底下的气垫，她跑到围墙边去看，就见苏莘已经稳稳地落在了气垫上。 说实话，她也松了一口气。 苏建军看着底下的苏莘却没有多少高兴的表情，反而拍着苏悦的肩膀，“她应该没事了，你去上课吧，好好学习，有什么困难就给我打电话。” 交代完之后，苏建军就带着赵岚下楼了。 而苏悦此时也没心情再去看戏了。 而这会却正好卡在了下课的点上，不少人都听到了刚才那两声能炸破耳膜的尖叫声。 有人直接跑到一楼，然后就看到了掉下来的苏莘。 虽然穿的校服是裤子，但因为是蓝白相间的那种，大家还能看到她裤子上沾染的黄色痕迹。 没有人说话，大家默默地看着苏莘被救护车抬走。 一直到救护车和警车都走了，学生们这才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你们刚才看到了吗，那位学姐的裤子上.......”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没想到你也看到了啊。” “那么明显，应该很多人都看到了吧。” 裤子上是什么，大家虽然没明说，但都心知肚明。 虽然对于落下来时的那种惊恐能理解，但理解不代表他们就会对她产生同理心。 既然怕死，那就不要拿自己的命开玩笑啊。 而且还折腾这么多人跟着一起提心吊胆。 还出动了警察和救护车。 说不准不到两个小时，附近的其他学校就都知道了。 到时候说起这件事，肯定就要提起先前大考的事情，这么不光彩的事情说出去，不仅仅是丢学校的脸，他们出去面子上也不好看好不好。 而且被人指指点点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所以原本还挺招人喜欢的苏莘，在这次跳楼事件结束之后，不仅没有得到大家的同情心，反而让很多人对她有了看法。 “你们不觉得苏莘跳楼很奇怪吗？明明最近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她有什么值得想不开的？要说学习压力大，但三年都过来了，以前也从没见她因为学习压力大就有什么异常啊，怎么现在就受不了了？还有，上次有人说她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去了，说不准今天这件事，跟那天去校长办公室有关呢。” “加1。” “加。” “不过你们知道她为什么会被叫到校长办公室吗？”有人压低了声音问。 “不知道，不过我听说那天学校来了两个警察，那个时间段刚好也在校长办公室，而且在她过去之前，好像苏悦也进去过，还有两个学生家长，苏莘进去之后又进去了两个学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跟大考谣言有关。你们，不会是忘了那天校长在操场说的话吧。” 几个人面面相觑。 “对啊，我记得那天校长说有人趁此机会故意扰乱学校秩序来着，那也就是说谣言根本不是无意中传出来的，而是有人刻意为之，甚至还有社会人士在里面推波助澜，所以才会一下子发酵的那么快。” “那，这又跟苏莘有什么关系？” 没人说话，但大家都隐约感觉自己窥见到了什么。 “行了行了，赶紧学习吧，数学老师说了，明天要小测。” 几人顿时一阵哀嚎，不再八卦了。 不过此时不再八卦不代表他们就忘了这件事，所以一个晚上过去，在高三部这边，已经基本上定论了苏莘自杀是与学校对她的处分有关。 而此时程觥正在家里跟父母闹着要去看苏莘。 “你是不是脑子被驴踢了？被一个小姑娘利用也就算了，现在人家因为想要逃避处罚所以用自杀来威胁学校，结果最后闹的自己进了医院，还在全校出名了，别人都避之不及，你还上赶着去贴人家的冷屁股？” “你要是实在不想念书了，老子现在就把你送出国去！”程觥的父亲怒瞪着没出息的儿子，恨不得掰开他的脑袋看看那里面到底是装了满脑子的屎，还是满脑子的屎。 程觥被亲爹这么骂，很是不服气，梗着脖子就要怼回去，结果他奶奶不知道什么时候过来了，一拐杖就打在了他背上。 “奶奶，怎么连您也打我！”程觥委屈不已，他想不明白，不过是去看看苏莘，为什么家里人都反应这么大。 “为什么不能打你？你脑子不清醒，我还要看着你去做傻事吗？那不是对你好，那是害了你！” “小觥啊，那个女孩子有什么好的，值得你这么记在心上？” “你才十八岁，往后还有几十年呢，你会遇见的好女子不知凡几，为什么就非得吊在这一棵树上呢？” “要是这姑娘是个心眼正的，奶奶也就不说什么了，可你看看她做的这些个事，哪一件是个心思正的姑娘能做出来的？” “年纪不大就已经心眼这么坏了，要等大了那还得了？” “都说三岁看大，七岁看老，你奶奶活了这么大一把岁数，别的本领没有，看人的本事还是有几分的，而且老话都说了，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奶奶这是为了你好，并不是一定拦着你去喜欢某个姑娘。”程奶奶说得苦口婆心，但程觥此时正是叛逆时期，打定了要去看苏莘，脑子里就听不进去其他的话来。 所以程奶奶说了这么多，他也就听到了最后一句，奶奶不反对他喜欢苏莘。 然后他就一蹦三尺高，跑出去了。 程先生很想打断儿子的腿，但看了一眼老太太，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算了，随他吧，等吃了亏了，就知道我们是为他好了。”程奶奶也叹了口气道。 第84章 没有别的退路 “人没什么事，不过小姑娘情绪不太好，要不你们家长一会再进去探望吧。”医生从病房出来，对着着急的赵岚道。 他们在医院多狼狈的人都见过，小姑娘这点事其实算不得什么。 不过年纪小，面皮薄，出了这样的事不愿意见外人也能理解。 “没事就行，没事就行。”赵岚没听到后面半句，说完就往病房冲。 护士忙上前把人给拦住了，“不是说了病患现在情绪不稳定，不适合探视吗？” 被拦住的赵岚瞪眼怒视护士，“那里面躺着的是我女儿，别人不适合，我这个当妈的也不适合吗？！” 说完就用力扒拉开护士的胳膊，开了病房的门，急冲到病床前，检查着苏莘的状况。 周柳在后面有点犹豫，以她对莘莘的了解，她肯定不愿意自己看见她那么狼狈的一面的。 只是心里又很担心，医生虽说没事，但没看见人，那就不可能彻底放心。 踌躇着站在门口，绞着手指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样子。 被推开的护士直接愣了一下，脸色冷了下来，也很不高兴，不过也没有再阻拦，甩着袖子就准备走了。 善意的提醒也成了吃力不讨好的活，她又何必在这里继续看人脸色。 反正最后吃亏的又不是自己。 “护士小姐，真对不起啊，刚才是我太太太着急了，不是故意的，你别跟她一般见识。”落在最后的苏建军上前跟护士道歉。 护士见总算有一个明白事理的人过来，脸色倒没有之前那么难看了，“没事，不过小姑娘家，面皮薄，出了那样的事，我们看着没什么，但她们的心理不一定能承受得了。您是小姑娘的父亲吧？这方面还是多注意一点比较好。” 苏建军也没解释他跟苏莘的关系，点头应下，目送护士离开。 站了几秒之后，这才拍了拍周柳的肩膀，让她跟自己一起进去。 病房内正冲着赵岚发脾气的苏莘，见到苏建军进来，那张扭曲的脸瞬间僵硬住了，把跟在后面的周柳都吓了一跳。 她从没见过莘莘脸上那样的表情，像是要吃人一般。 苏莘脸色很快恢复正常，笑容勉强地冲着苏建军喊了一声“苏叔叔”。 眼睛看也没看周柳，喊完就垂下眼帘，侧过头去，一副逃避的姿态。 苏建军好像没看到她逃避的样子一般，温和道：“莘莘，这几天你就在医院好好休息，你放心，学校那边的事情叔叔会解决，等身体养好之后再去学校也没什么。” 苏莘听到去学校三个字身体就一僵，等苏建军走了之后，冲着赵岚哭喊道：“妈，我不要去学校，我都这样了还怎么去学校？我不去，我不去学校！” 不去学校那岂不是就不能参加高考了？ 赵岚愣住，“不行！马上就要高考了，你怎么能不去学校？”说完察觉到自己的语气太生硬，忙又软了声音道：“莘莘，你都努力三年了，要是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那也太不值得了。” “而且只有一个多月了，忍过了这段时间，等高考结束了就好了，到时候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妈妈绝对不说什么，好吗？” 被子里的苏莘听着母亲的话忍不住绝望又悲戚。 她的好妈妈，觉得她在全校师生面前丢了这么大的脸，还只是一点小事。 觉得她努力了三年，为了这点小事放弃不值得。 可放弃了又能怎么样？ 难道她除了今年高考，就没有别的退路了吗？ 分明是她只想着自己曾经在那些七大姑八大姨那里炫耀过的话，一旦自己不参加高考就会都成为笑话，现在还来装什么母女慈爱？ 她妈妈的那点慈爱之心，在弟弟苏阳出生之后，对她就已经所剩无几了。 而之前的紧张着急，她敢打包票，这里面的真心顶多也就三分而已。 “妈，你觉得出了这样的事，我再回学校别人会怎么看我？如果我被人孤立，到时候我的成绩还会像现在这样保持稳定吗？” “你还不知道吧，这一次大考，我的语文成绩有所下降，老师已经打算找我谈话了。要是我现在再回学校，妈你真的觉得我还能回到从前吗？”苏莘讽刺地看着赵岚道。 “怎么会这样呢？你的成绩怎么会下降的？我对你一直很放心，就是因为你很懂事也很听话，从不让我多操心。这次大考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考试之前被什么事情分了心思？还是苏悦找你麻烦了？！”赵岚说到苏悦，语气加重，脸色也更加难看。 苏莘还没说话，旁边的周柳就直点头，把这段时间跟苏悦闹的矛盾一股脑倒了出来。 赵岚一听这话，直接将女儿成绩下滑和突然自杀的锅全都扣在了苏悦头上，跟周柳交代了两句就要去学校找苏悦的麻烦。 刚走到门口，就碰到了匆匆跑来的程觥。 两人互相不认识，赵岚皱眉打量程觥，见他穿着十四中的校服，想着应该是同校的学生。 不过就这个男生跑过来的架势，可别是跟他们家苏莘有点什么！ “这位同学，你是不是找错地方了？这里是我女儿的病房。”赵岚拦在病房前，目光并不和善地看着程觥道。 “您，您是赵阿姨吗？”程觥忙扯了扯衣服，又扒拉两下乱糟糟的头发，里正的姿势，笑得腼腆继续道：“赵阿姨您好，我是苏莘的同学，知道她进了医院，特地过来看望她的。” 看了看手上，空空如也，他来的着急，忘了买礼品了。 “那个，不好意思啊，阿姨，路上匆忙，忘记买礼品了，一会我看过苏莘同学了再下去买。” “不必了，我们家苏莘这会已经休息了，而且她没什么大事，过两天就会去学校上课了，多谢这位同学的关心，你还是回学校上课去吧。就要高考了，你们还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比较好，不要整天东想西想，影响学习成绩。” 程觥挠了挠头，觉得苏莘的妈妈有点不好相处，但他好不容易得到老爸和奶奶的同意到这里来的，要是就这么回去未免太亏了。 程觥想到刚才他过来的时候，赵阿姨正要出去，眼珠一转，乖巧地点头答应了。 赵岚看着他过了拐角，这才离开。 而等她刚走没多一会，程觥就偷偷进了苏莘的病房。 第85章 一脸嫌弃 苏建军从医院出来直接去了学校。 “许老师，上次小悦的事，是我太冲动了，多谢你对她的照顾，以后这样的事不会再犯了，你放心。”苏建军态度很诚恳，许老师虽然心里还有些怀疑，但他是苏悦的亲生父亲，也是苏悦的监护人，他还是选择了相信苏建军。 “苏先生不用这么客气，苏悦同学虽然来我们学校时间不长，但她很努力，也很用功。而且她是我班上的学生，我作为班主任就有责任照看她。” “只不过，她在学校时我能照看，出了学校我就没什么办法了，所以还希望苏先生说话算话，好好对待苏悦。” 许老师说得挺认真，苏建军心里虽然觉得这老师有点多管闲事，但面上却还是一脸感激。 “对了，今天苏莘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是没搞太明白。”苏建军问。 他来问许老师，而不是去问覃主任或者苏莘的班主任，就是希望从许老师的角度再听一次这件事的经过。 苏建军是苏莘的继父，苏悦的亲生父亲，这件事就算他不来问，也是要告诉他的，所以许老师没有犹豫，从那天将他叫到学校开始说起，一直说到今天苏莘跳楼自杀。 将前因后果都讲明白了。 “许老师的意思是，苏莘跳楼是因为不满意学校对她的处分？” 许老师摇头，“不，我并不知道苏莘到底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举动，我只是把整件事尽量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讲给苏先生听。” “具体的原因，还需要苏先生跟苏莘谈一谈。” 其实苏莘又不是他班上的学生，轮不到他来替苏莘操心。不过这件事牵扯到苏悦，而苏悦那个小姑娘，似乎又颇得裴家那位祖宗看重，他自然也要多放在心上一些。 “行，我知道了，那我就不多打搅许老师了。”苏建军笑了笑起身道。 他也没有就此离开学校，而是又去了覃主任的办公室。 苏莘的事，总归是要解决的。 覃主任对苏莘今天的举动是很不满的，不过马上就要高考，学校的意思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而且原本因为之前的事情就对苏莘有了记大过的处罚，这一次学校只是让苏建军回去做一做苏莘的思想工作，让她将心思放在学习上，不要再去做一些影响学校声誉和破坏学校团结和谐的错事。 覃主任看着点头应下的苏建军，端着茶杯轻啜一口，慢悠悠道：“学校在这件事上可以对苏莘同学往外一面，但是检讨书的惩罚，却还是要继续执行的。” 苏建军一看覃主任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微微一笑道：“这是自然。一码归一码，学校的规章制度肯定是要遵守的，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我回去会劝说孩子的，今天的事让覃主任费心了，真是对不住。” 听到苏建军的话，覃主任勾起的唇角微微拉平，放下茶杯一副送客的架势，“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送了。” 等人走了，覃主任这才冷了脸哼了一声道：“野生的再听话又怎么样，真出了事还不是向着亲生的。” 而且苏悦那个小丫头攀上了裴家，就是他也会毫不犹豫地选她了。 只希望苏建军这个做继父的能在苏莘那里分量重一点，能把那姑娘劝说住。 苏建军出了校园，坐在车上正接助理的电话，余光一撇，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门口跟保安说话。 “先这样，剩下的等我回去再说。”挂了电话之后让司机停车。 “赵岚，你在这里干什么？” 赵岚转头，见到是苏建军冷哼一声，并不回答他，“我都说了我是学生家长，你为什么不放我进去？” 门卫认识苏建军，但却不认识赵岚，主要是那天在门口发生的事门卫也看到了，自然把苏建军记在了心里。 “苏先生，这位是？” “这是我太太，打扰你们了，抱歉。”苏建军说完拉着赵岚离开。 “你放开我！” 苏建军脸色冷了下来，“你在学校门口闹什么？生怕这两天发生的事情还不够多吗？” “我闹？是我在闹吗？明明就是苏悦那个小贱人不安好心，来了京城之后不仅闹得你住院，还闹得莘莘差点没了命！你现在来怪我？” “苏建军，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之后就觉得我这个糟糠妻该下堂了，所以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我？” 赵岚声音尖细，指着苏建军有点歇斯底里的架势。 苏建军见她胡搅蛮缠，懒得跟她辩白这件事，而且大庭广众之下，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下课了，闹起来太难看，他拽着赵岚进了车子。 让司机下车，把车门落锁，“我警告你，你要是想去学校找苏悦的麻烦，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还有，什么在外面有人的事，你不要胡说八道。如果实在闲的没事，那从明天开始，你来接送阳阳上下学。” 相夫教子本来就是女子该做的事，他以前对于赵岚将孩子丢给保姆和父母做甩手掌柜没说什么，是因为她那个时候不作妖，但是现在，很明显她心思已经魔怔，要是再让她这么闲下去，怕是不给他找点麻烦出来就心里不痛快。 苏建军甩下这句话之后不顾赵岚难看的脸色就喊了司机过来开车。 亲自把赵岚送了回去，又交代了一番父母，这才回公司。 苏悦对于这些事自然不知晓，就是苏莘的事，她也没什么兴趣过问。 本来嘛，其实要不是苏莘自己心魔太重，她们根本就不会有太大的交集。 只可惜，有的人被猪油蒙了心，也被大雾迷了眼，看不清前面挡住她的到底是什么。 放学之后，苏悦正要照例去裴俨家，就被江柘抓住一起去吃饭。 “我还有事，改天再请你吃饭。” “什么事啊？你不是不用上晚自习吗？”江柘抱着她的胳膊问。 “不上晚自习也得学习啊，不然你以为我98名怎么考来的？”苏悦语重心长道。 江柘想了想觉得也是，不是有句话说吗，你看着别人表面光鲜亮丽，谁知道人家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 “行吧，那我不耽误你学习了，不过说好了啊，过几天可一定得陪我吃饭！我还想跟你八卦八卦苏莘的事情呢。” “她有什么好八卦的？我知道的说不定还没你多。” “就是因为你知道的没我多，所以我才要跟你八卦呀~”江柘冲着她眨了眨眼，说完见到一个班上关系还不错的女生，就奔向人家，一起去了食堂。 而苏悦也径直出了校门。 正跟方子一起往外走的裴谦看到苏悦的背影，正要叫她，就见她拉开一辆车的车门，坐了上去。 视线一扫，这车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 再一看车牌号，这不是他小叔的车吗？！ 苏悦怎么会上他小叔的车？ “.....谦哥，你可答应我了的，择日不如撞日，要不就今天怎么样？” “随便你。”敷衍地甩下一句话，就大步朝着校门口走去。 只不过等他出了校门，已经只剩下飘散的车尾气了。 方子落后两步上前，看了看前方已经百米远的车屁股，“怎么了？” “没事。”裴谦不至于把这事儿跟方子说，摇了摇头就准备去食堂。 方子忙把他拽住了，“我请客我请客，咱去吃点好的，明天休息，今天晚上的晚自习咱就别上了吧，反正你那个成绩，上不上的，也都差不多。” 都是全校前三。 这就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有的人不用怎么努力就能得到别人怎么努力都得不到的东西，要说不嫉妒那真是不可能的。 只不过智商这东西，是遗传，所以嫉妒人家也没用。 方子成绩虽然不怎么样，但人却想的很开。 “你这就放飞自我了？”裴谦不想去，拍开方子搭在他肩膀上的胳膊。 “什么放飞自我，我这叫认清现实，人间清醒。去吧，谦哥，一会吃完正好去俱乐部看看，这么久不跑，你就真一点不手痒？”方子撞了撞裴谦的肩膀道。 “今天？今天不跑。”他还得回去打听打听苏悦跟小叔的事，可没工夫去俱乐部那边。 方子皱眉，刚才不都说好了今天去的吗，怎么还反悔？这不像谦哥的风格啊。 想到先前那辆车，方子想了想也没再缠着，两人分道扬镳。 而到了裴家的苏悦，下车之后跟司机道了谢，就看到裴老太太又在院子里修建花木。 老太太耄耋之龄了，精气神看着倒很不错。 打了招呼之后，相携着进了屋。 今天的菜，瞧着比昨天还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她喜欢吃的。 不用说，肯定是裴老太太吩咐的。 吃了饭之后，老太太也不耽误他们，只催着让两人赶紧去学习，“也别学到太晚了，不然回去还不方便。” 裴老太太是想让苏悦在这里住下的，不过他们这里离着十四中有些距离，要从这边走，那早上起来的太早，还是让孩子多睡一会吧。 这个年纪还长身体呢，每天又消耗那么多脑细胞，得多睡觉才行。 进了书房，裴俨将昨天的卷子拿了出来，敲了敲旁边的位置，让苏悦坐下。 “看看你的卷子。”那一脸嫌弃的表情，丝毫没有掩饰。 苏悦摸了摸鼻子，伸手接过试卷，她昨天做完就有心理准备这次考的不怎么样。 只不过拿到试卷的时候心里还是惊讶了一下。 没想到数学只得了78分，都没有及格。 语文稍微好一点，得了102分，英语88，文综192，理综......一言难尽。 “看出问题在哪里了吗？”裴俨问。 之前好歹能考个五百多分，现在就这个分数，五百分都难。 苏悦老实地摇头。 “先说数学，”裴俨将试卷抽了出来，放在苏悦面前，指着上面的错题，“你有一个很大的问题，只会也只能做做过的类似题型，一旦超出这个题型范围，即便运用的公式都是同一个，你也会出错。” “不止数学，你的语文、英语试卷全都一样。” 按照苏悦这做题模式来看，她在做题的时候，大多数题目能做出来并不是因为她真的学会了，而是在照葫芦画瓢。 也亏得她还有点小聪明，辨别题目的本事厉害，不然别说五百分了，就是四百分怕是都难。 裴俨昨天趁夜看完了卷子，就深觉给自己找了个大麻烦。 偏偏这个麻烦还是他自己找上门的。 苏悦被他一语中的，脸皮有些厚地嘿嘿一笑，起身拱手鞠躬，“如今就有赖先生指点教导了。” 腰弯到了九十度，也算是诚意十足了。 裴俨便不再客气，顺着她的长处来，先把苏悦擅长的部分花心思与她讲解了，再将苏悦不擅长的理综及数学着重讲解。 这一讲就是一周过去，医院里的苏莘早已康复，但她却还没出院。 护士们原本还挺同情她，现在见她占着茅坑不拉屎，也开始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 医院不比其他地方，有时候出了大事故，病床就很重要，所以病人如果没什么大碍，作为医生都是尽量劝说他们回家休养的。 说实话，他们也见过喜欢住院的，但却没见过喜欢住院的年轻人。 病房里的赵岚也搞不懂女儿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就是不肯去学校。 就算不去学校，那出院回家也行啊。 但她也不愿意。 “莘莘，你到底要怎么样啊？医生都来催好几回了，说是你可以出院了，难道你还真打算在医院待一辈子不成？”赵岚也快没了耐心。 苏莘不肯去学校，又一个星期没上课了，成绩估计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难不成还真打算不参加高考了？ 赵岚没有了刚开始的抗拒，在苏莘的摆烂态度之下，开始慢慢接受女儿在这次的打击之下，不会再成为自己在那些三姑六婆面前炫耀的资本了。 不过虽然已经开始接受，心里却不免对苏莘生起几分怨气。 明明她可以好好听话，好好考试，考上一个好大学，然后有个好前程的，可现在呢？ 这么自暴自弃的态度，还想要什么好前程。 “既然你这么不想回学校，那行，那你出国吧。”赵岚语气不太好地道。 她也没办法了，总不能硬逼着女儿去学校，万一又来一出跳楼，她的心脏可承受不住。 虽然只过去一周，但苏莘原本就不算丰腴的那张脸，现在更瘦了，显得脸上那双眼睛更大，定定地看着照看好半响，这才阴沉着声音道：“我愿意出国，不过我不能就这么出国。” 第86章 辞退 赵岚一愣，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你还想干什么？” 她不想干什么，但因为苏悦，她现在连学校和家都不能回了，就算要走，她也不要这么悄无声息好像丧家之犬地离开。 苏莘没说话，起身拿了衣服去换。 赵岚看着越来越捉摸不透的女儿，也懒得再去猜她的心思，肯出院就好，转身去帮着收拾东西。 两人提着东西下楼的时候，司机已经等在门口了。 “夫人，苏莘小姐。” “先去御庭那边，我收拾点东西再回别墅。”赵岚道。 司机点头，一脚油门，二十分钟就到了御庭。 平层这边的张阿姨见苏悦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住过，苏莘小姐也住院不回家，心中惶惶，电视里平时追的很上头的电视剧也没什么心情。 总觉得自己的工作要黄了。 正想着要不要未雨绸缪的时候，就听到密码锁的声音响了。 “太太，您回来了。”张阿姨伸手接过赵岚手里的包，面上笑着，心中却有些不安。 可别是来跟她说让她走人的。 现在工作不好找，苏家的活轻松又钱多，她不想失去这份工作。 “嗯，我来收拾一点莘莘的东西，你去忙吧。”赵岚摆了摆手道。 刚走出两步，似乎又想起什么，叫住张阿姨，“对了，莘莘要出国了，以后应该不会住在这里了，小阳还小，距离高考还很久，所以这房子大概会闲置，趁着这段时间，你看看有没有其他地方招保姆吧。” 说完赵岚就进了苏莘的房间。 路过苏悦那间屋子的时候，还停顿了一下，也不知道是想干嘛。 张阿姨听了赵岚的话，虽然早就有了一点心理准备，但此时被赵岚这么一通知，还是有点慌。 一时半会的，她去哪里找工作啊？ 本来她也不是那种家政公司的，是朋友介绍到这边来的，现在没有一个正经公司，想找保姆的工作都不太好找。 而且听太太的意思，似乎没有打算替她介绍，那她就得自己去找了。 张阿姨进了厨房，靠在料理台边发呆。 她要是没了工作，女儿的学费可怎么办啊。 叹了口气，给朋友发了条消息，问她有没有什么工作介绍。 朝花夕拾：【怎么，你们主家真要把你辞退啊？】 张阿姨：【是啊，说是苏莘小姐要出国了，以后不会再来这边住。】 朝花夕拾：【那不是还有一个叫苏悦的姑娘吗？】 张阿姨：【但我一开始过来就是苏太太请过来照看苏莘小姐的，现在她说让我走，我也不好死皮赖脸的留下啊。】 而且苏悦小姐这么久不回来，只怕是跟苏莘小姐和苏太太脱不了干系。 朝花夕拾：【也是，那我先给你留意着，要是有人招保姆就告诉你。】 张阿姨：【行，谢谢啊，等成事儿了我请你吃饭。】 朝花夕拾：【吃饭都是小事，你不是跟你们主家那个苏悦小姐关系挺不错的吗，不如你帮我问问她，啥时候她再上台唱戏啊？我最近认识一个老头儿，可爱听戏了，我就在他面前提了两句你们主家那个苏悦小姐，人家现在兴头上，非要听一听，不然就觉得我是吹牛。】 张阿姨一阵无语，【你好好跟人解释吧，这事儿肯定是不成的。】 苏悦小姐马上高考，怎么可能还会把心思放在这些事上。 没再理朋友的请求，张阿姨想着自己要走了，还是要跟苏悦小姐说一声，就给她发了条短信。 这会苏悦正上课，手机放兜里没拿出来。 等到放学了，这才拿出手机，看到上头的信息，皱了皱眉。 “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严肃。”江柘走过来问。 “你们家缺保姆吗？” “？？？”江柘满脸问号。 他们家虽然比不上以前了，但也不至于连保姆都缺，摇了摇头，“怎么了？” “没事，不过你认识的人多，要是方便的话，帮我留意一下，看看有没有谁家需要保姆的，要主人家仁爱心善些的，工资少些都不要紧。”不好伺候的人家，就算工资给的再多，做事也不会开心。 “行是行，不过你这是帮谁找工作啊？你们家亲戚吗？”江柘一脸好奇，苏悦几乎从不开口让人帮忙的。 “不是，家里原来的那个保姆，人不错，做的饭菜也好吃，而且话不多，不乱嚼舌根，所以有合适的人家你记得帮我留意一下，到时候请你吃饭。”苏悦道。 苏家的保姆，那不就是原先苏莘用过的吗？ 看小悦这个意思，他们家是要把人给辞退？ 而且辞退就辞退，苏莘他们怎么不帮着保姆找下家，反而是小悦在帮人家打算？ “好，那我有消息就告诉你。”江柘转身去了食堂。 等吃过饭之后，就给江母打了个电话。 虽然已经到了吃完饭的点，但公司事情多，她还在忙，手机响都没察觉，还是秘书进来的时候看到手机屏幕亮着，拿起来递给了江母。 见到是女儿的电话，江母刚才还板着的一张有些严肃的脸顿时软了几分，看了下桌上的时间表，已经六点多了，“怎么这个时间给我打电话了？吃饭了吗？” “我刚吃完，妈，倒是你，你是不是又忙到忘记吃饭了？”江柘心疼道。 “怎么会，这不刚准备去吃饭我的宝贝的电话就来了吗？”江母笑着道。 江柘压根不信，不过知道母亲劝不住，也就没有多唠叨，只是拿着手机边跟江母说话，边给江母点了个外卖。 “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这么热心了，居然还答应帮同学的保姆找工作？” 女儿自从爸爸去世之后，性格就变得有点敏感偏执起来，跟学校的同学们关系处理的都不太好，这个她是知道的，没想到现在却愿意为同学的这点小事来找她帮忙。 看来她是真的交到了不错的朋友。 “哎呀，小悦她在京城这边又不认识什么人，我作为她唯一的好朋友怎么能不帮忙呢，况且小悦这可是第一次找我帮忙，那我就更得尽心尽力啦。妈，您那里到底有没有合适的嘛？” 见女儿这样说，江母心中放心的同时又忍不住提了几分，担心女儿交往的朋友不是真心的，日后会伤害女儿，但又很高兴女儿愿意去交朋友。 心里打算了找个时间见一见苏悦，面上神色不变，又套了几句话出来，就答应了这件事。 本来这件事其实根本就用不上江母亲自去做，一句话吩咐给助理或是秘书，自然能安排好。 不过她还是给自己的几个朋友打了电话过去。 “这是什么来历的保姆，居然还值得你这个大忙人给我打电话？”对方正打高尔夫，旁边的人拿着手机，笑着说完，一杆也挥了出去。 “可不是来历大，我女儿亲自托我帮忙的。”江母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拿着高尔夫球杆的女子走向球洞，轻轻一推，球进洞了。 “行吧，既然是侄女儿亲自托付的，过两天你把人带过来我看看。”女子将球杆递给球童，自己拿过手机，坐上了球车，准备回去。 “那就多谢了。” “对了，什么时候出来聚一聚啊，我听说王璋回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江母愣了一下，很快恢复正常，“行啊，我随时都可以，看你们时间。” 江母那一瞬的停顿虽然极短，但女子不是一般人，且又很了解她，自然察觉到了，心里忍不住暗叹了一声，这么多年了，她还是没学会越是逃避越显得在意这个道理。 不过既然好友不想提，她也不会不给面子。 “行，那我约个时间，到时候你可不准给我找借口推辞。” 江母听她没追问，心里松了一口气，“放心，就算给我来个上百亿的订单我也会去。” 挂了电话之后，女子准备去换衣服，身边的球童问：“韩总，球杆是放在这边还是给您送回去？” “送回去吧，我最近应该不会有时间过来了。” “好的。” 江母挂了电话之后，看了下时间还早，女儿应该还没开始上晚自习，就把电话拨了过去。 “这么快，真的吗？哎呀，还得是我妈，一出马半个小时就搞定了！”江柘马屁不停，一口一个有妈妈真好，有妈的孩子是个宝。 “不过人家我虽然找到了，但要不要还得见了人再说。对方过几天要见一见那位保姆，到时候你记得让你同学把人领过来，我带着她们一起过去见一面。” “行，没问题，谢谢我亲爱的妈妈，爱你爱你，mua。” 挂了电话之后就急忙给苏悦发了这个好消息过去。 苏悦没想到江柘效率这么高，勾起笑容给她回复，【好，事成了请你吃大餐。】 一旁的裴俨看着她脸上的笑容，莫名觉得有些碍眼，敲了敲桌子，“继续。” 苏悦一愣，不是才刚休息吗，这么快就五分钟了？ 看了下手机，才过去两分钟......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放下手机，拖过一本法文书，开始磕磕绊绊地读了起来。 不大理解裴俨为什么一定要让她学别的国家的语言，但她现在是学生，老师的安排就算疑惑不解那也得听。 苏悦读道：“......ellerestaunmomentpensive，puiselleditavecuneexpressionparticulière:--jesauraicbient?t. --pourquoipascesoir?repritalorstendrementlepoète.pourquoipasmoi? elleluijetauncoupd''oeilgrave. --jenepourraiaimerqu''unhommequipourrameprotéger.” 发音是跟着裴俨学的，很标准，而且她嗓子好，气息又足，即便不是完全懂这几句的意思，但读出来也不是那种平铺直叙的生硬。 裴俨闭着眼睛听完，手指轻轻在腿上点着节奏，“知道这几句是什么意思吗？” 苏悦道：“大概知道一点。” “说说看。” “格兰古瓦问爱斯梅拉达是不是爱上了别人，爱斯梅拉达说她很快就会知道了。格兰古瓦问她为什么不能是今天晚上知道，爱斯梅拉达说她只会爱上保护他的男子汉。” 苏悦读完其实有点没弄清楚书中的这两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喜欢就喜欢，不喜欢就不喜欢，为什么说话这么绕来绕去的？ 比起牡丹亭里惊梦时张生与杜丽娘梦里相会时可差远了。 当时张生一嘴一个姐姐，还没怎么着就“咱爱煞你哩”，说笑两句又拉着人去了湖边要“和你把领扣松，衣带宽，袖梢儿揾着牙儿苫也，则待你忍耐温存一晌眠”。 裴俨见她端着一张脸，很是乖巧的样子，眼珠却转了两转，就知道她心里对这一段并不以为然，或者该说理解的并不彻底。 “那你再说一说，爱斯梅拉达为什么要拒绝格兰古瓦的示爱？”裴俨又问。 为什么不拒绝？一个流浪汉诗人，说得好听些是诗人，说的不好听了，不就是个乞丐么？ 衣不蔽体，食不果腹，出了事儿还得让爱斯梅拉达救他，就这样的人，眼瞎了也不能看得上啊。 苏悦心里死命吐槽，嘴里却不能这样回答。 照着在做语文阅读理解时一样，就开始搜肠刮肚，准备从整本书作者想要表达的中心思想以及背后的深层次意义来解答。 结果没等苏悦开口，裴俨就自答道：“为什么？自然是因为格兰古瓦一无是处，甚至连个男人都算不上。既被爱斯梅拉达所救，不思图报恩也就罢了，还垂涎其美色，妄想癞蛤蟆吃天鹅肉，这样的人，救他都是脏了手。” 苏悦惊呆了地看向裴俨，老师可以这么教学生的吗？ “所以，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裴俨睨着苏悦，扯着一边嘴角笑道。 苏悦看着他那张笑脸，头皮突然有点发紧，总觉得自己要是说得不好，怕是会惹这位爷不高兴。 “嗯，如此不靠谱之男人，遇之就该鄙夷之，而后甩袖离去之。”苏悦正襟危坐道。 偷偷瞄了一眼裴俨的脸色，虽然看起来好像不是特别满意的样子，但似乎并没有生气。 悄悄地松了口气，还好还好，赌对了。 “既然明白，那日后若是遇到那无责任又无担当，除了空有皮囊，什么都拿不出手的人，可要记得今日之话。”裴俨这话说得突然又意味深长。 苏悦有点懵，不知道他这是在指代什么。 见他指了指手里的书，忙继续读了下去。 第87章 读书人不容易啊 这边张阿姨还不知道苏悦已经给自己解决好工作的事情，正发愁，就见赵岚推着一个行李箱从苏莘的房间出来了，忙上前伸手接了过来。 “我来吧，太太。” “嗯，对了，苏悦最近有回来过吗？”赵岚顺手递了过去，换鞋的时候随口问道。 张阿姨停顿了一下，看了一眼赵岚之后道：“回来过的。” 虽然只回来拿了点东西走了，但那也是回来过的。 赵岚闻言冷哼一声，“她倒是好意思，真是没脸没皮，一点廉耻心都没有。” 张阿姨张了张嘴，想替苏悦说什么，但想起她们之间的关系，她还是不插嘴了。 沉默着把赵岚送到了电梯门口。 这个时间点，大多都已经到家，所以从楼上下来电梯里也只有她一个人。 赵岚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没一会就到了一层。 “诶，那个谁，等一下。” 赵岚转过头，谁这么没礼貌？ 见是一个拎着鸟笼子，穿的挺不错的老头儿，虽然不悦，但也没有不搭理，“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儿，就是作为邻居想问问你们怎么最近都没来这边住了？你们家不是两个小姑娘要高考了吗，这里离学校那么近，怎么不住了？”俞大爷一副中华好邻居的样子道。 不过在赵岚眼中，可就不是好邻居了，而是多管闲事的老头子。 “不在这儿住了当然是因为不用参加高考了啊。”说完转身就准备离开，没有多聊的打算。 俞大爷一听这话吓了一跳，顾不上看赵岚的眼色，忙追上前去，“我说这大姐，你刚才那话啥意思？你们家俩丫头都不参加高考了？” 小悦那孩子没跟他说这事儿啊，不会是发生什么事儿了吧？ 俞大爷忍不住眼神不善地盯着赵岚，怀疑是她不让小悦高考的。 “你这大爷怎么回事？谁是你大姐，我有你这么大年纪吗？还有，我们家的孩子高考不高考跟你有什么关系，用你在这里瞎打听？”赵岚说着把俞大爷往旁边一推，朝着停在单元楼下的车子走去。 俞大爷被她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笼子里的鹦鹉也扑腾着翅膀乱窜起来，边窜边叫着“救命呀，救命呀，杀鸟啦。” 这鸟声音又尖又高，附近虽然这个时间段人不多，但也不是一个人都没有的。 况且高档小区，安保做的也不错。 很快就有人过来了。 “俞大爷，您在这儿干嘛呢？这鸟怎么了，叫的这么凄惨。” 俞大爷脸色不好，没搭理那人，看着赵岚坐上车。 车内似乎还坐了个小姑娘，他看过去的时候，正好也望了过来，那眼神，阴沉沉的，让人很不舒服。 俞大爷皱了皱眉，愈发觉得苏悦是在苏家遇到了什么事，所以才不回来住的。 也没给苏悦打电话，直接找上了物业。 “俞老爷子，我们的工程用料都是最好的，绝不会出现您说的这个情况的，您看是不是看错了，不然这房子十年都还没到，怎么会漏水呢？”物业经理说得信誓旦旦，心里却有点打鼓。 总感觉这位老爷子目的不纯。 别的小区怎么样他不知道，但他们小区当时的工程标准，绝对是国家规定的最高级别，只要不是胡乱造的，十年内基本都不会出什么问题，不然房子也不会卖这么贵。 “是不是真的你跟我去看看不就成了，我又没让你干什么，就让你带我去楼上找业主你都不愿意，我每年交这么多物业费都是白交的吗？你们就是这么拿钱不干事的？” 物业经理没办法，被他说得只好跟着去了他们家的楼上那一层。 “俞老爷子，您家楼上不是这一层啊，而且也不是这一户啊。”物业经理看着面前的701，彻底证实了心里的想法，这老爷子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你去敲门。”俞大爷指使着物业经理。 物业经理无奈，只好自己上前按门铃。 门内的张阿姨正收拾东西呢，赵岚已经那样说了，她总不能还死皮赖脸地总待在这里。 听到门铃响，纳闷了一下，就走了过来。 监控器里看到的是物业经理，有点意外，不过也没把人拦在外面。 “徐经理，您怎么来了，有什么事吗？”张阿姨问。 不等徐经理说话，旁边的俞大爷就拎着鸟笼子窜了过来，“你是苏家的保姆？” “......我是，不知您是哪位？” “那苏家的两个小丫头不去参加高考是怎么回事你也知道了？” 张阿姨一脸莫名其妙，这人她也不认识，怎么上来就打听家里两位小姐的事？ 徐经理见气氛僵硬，忙充当和事老，把俞大爷介绍一番，然后又说了些场面话，解释几句，这才让张阿姨放下心来。 不过也没有到知无不言的地步。 “苏莘小姐要去国外念书了，自然是不用高考了。”张阿姨道。 “那不是还有另外一个丫头吗？” “苏悦小姐没听说不参加高考啊，最近因为高考，已经不回来住了，怎么可能会不参加呢。”张阿姨说完怀疑地看向俞大爷，“您怎么对苏家的事这么好奇？” “没有不参加高考就好。”说完就事了拂衣去，潇洒走了，徒留徐经理尴尬地冲张阿姨笑了笑，忙跟了上去。 张阿姨知道是小区的人，又有徐经理作保，虽然有些怀疑，但还不至于觉得因为她说的这几句话就对苏悦或者苏莘造成什么影响，进屋之后就抛在脑后继续收拾东西去了。 另一边，苏莘和赵岚回到了别墅那边，苏建军出差了没在家。 苏奶奶和苏爷爷对苏莘在学校发生的事不太清楚，不过知道她前段时间在住院，拉着她说了不少关心的话。 听到赵岚说要把苏莘送到国外去念书，苏奶奶下意识想到去国外要花很多钱，眉头就皱了起来，“那国外人生地不熟的，哪有我们国内好啊。而且你成绩这么好，你苏叔叔前段时间都说你能考上清大或者京大呢，这么好的学校，那可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去了那国外，考个国外的学校，到时候去祖宗跟前上香，他们都没听过，那有啥意义啊。” “妈，莘莘生病了，身体不好，休息了这么久，学习肯定会有点落下，到时候去了学校万一考的不好，那这么多年的努力不就白费了吗，还不如干脆送到国外去算了，反正之前建军也有让她去留学的打算。”赵岚跟苏奶奶相处这么多年，一见她皱眉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当即把苏建军给抬了出来。 果然，苏奶奶一听是儿子答应过的，虽然唠叨了两句国外没有国内好，但也没说让苏莘不要去的话了。 “莘莘，你这几天在医院也累了，先回屋休息吧，等明天我就去学校给你办休学手续。” 苏莘点头。 进了房间之后，苏莘脸上的乖巧落了下来，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程觥正跟他的小弟躲在楼顶天台抽烟，手机嗡嗡嗡地响了起来，见到是自己女神打过来的，忙把烟给掐了，整了整衣裳，又清了下嗓子，这才划开接听键。 “喂，苏莘同学。” 一旁的两三个小弟听到老大的声音这么做作又温柔，就知道是谁打来的了。 几个人冲程觥挤了挤眼睛之后就识趣地掐了烟走了。 三人一走，刚才还开心的程觥脸色却落了下来，有些愣地回了一句，“你说，让我想办法教训一下苏悦？” 苏莘此时被心中的恨意占满了思绪，压根没听出程觥语气的变化，笑了笑道：“不是你说的，什么都愿意为我做吗？不过如果你害怕的话，那就算了吧，反正我也要出国了，以后大概都不会再回来了，就算心里委屈，过个几年可能就会忘记了吧。” 越说语气越落寞，似乎程觥不帮她，那她就只能将这委屈带到国外了。 程觥一听这话，顿时就将刚才那一瞬间产生的念头抛到脑后，立马道：“你放心，我会安排好的，不会让你就这么离开的。” 苏莘挂了电话之后，嘴角的笑容越拉越大，苏悦，我看你这次还怎么猖狂！ 拎着箱子本来打算送上来给苏莘的赵岚，站在门口听到了苏莘不知跟谁打电话说的那些话，心里对女儿感到陌生的同时又忍不住希望真的能给苏悦来个棒头一击，把人打回原形才好。 所以等了一会之后，她才敲门进屋，面色如常地将箱子给了苏莘，什么都不知道一般的出了屋子。 第二天，苏悦跟往常一样，先是练了两个小时基本功之后，洗漱一番，吃了早饭就往学校去。 刚到学校，就感觉到跟平时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似乎有几道视线从她进校门开始就落在身上，说不清有没有带着恶意。 苏悦眼神随意地扫向四周，脚步还是不疾不徐。 当她抬头看向旁边教学楼的天台时，就看到一个脑袋迅速缩了进去。 苏悦笑了笑，转身进了教学楼。 天台上的程觥拍了拍胸口，妈的，吓死老子了。 拍了两下又感觉有点不对，他刚才为什么要躲？他又没做什么亏心事！难道看两下那个苏悦都不行吗？ 上回被学校记过的事可是这个臭丫头害的，而且现在还害的他女神被逼出国，他干嘛要怕她！ 想通之后，程觥重新站起身，再往下看时，哪里还有苏悦的身影。 到了教室的苏悦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照常拿出书本上课学习。 苏悦最近几次随堂小测成绩都很不错，而且几乎每一次都在进步。 现在班上的老师可不是刚开始那个态度了，对她亲切的跟自家孩子似的，怎么看怎么满意。 所以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苏悦说要请假，许老师很痛快地就答应了。 “老大，苏悦走了！” “我靠，现在才几点，她就走了？”程觥忙将椅子往外一推，带着人就跑了。 好歹还有点脑子，没有直冲冲跟上去。 见到苏悦出了校门之后，先打了两个电话，然后就在学校安静地等着。 只不过程觥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说是安静，那一双腿却抖的跟筛子似的。 手机响起来的时候，整个人都惊的跳了起来，讲台上的老师很是不满地看着程觥，“程觥，你要是不想学就给我出去！” “好嘞，那我就不打扰老师您荼毒祖国未来的花朵啦！”说完一溜烟就跑了，徒留老师七窍生烟的脸。 “喂，抓到人了吗？”程觥出了教室就接起电话问。 打电话的人看着老老实实坐在面包车里，甚至还带着笑，可一点都不像个被绑架的样子的女生，嘴角抽了抽，心里骂了句，这丫头真特么邪性，然后回道：“抓到了，我们半个小时后到，到时候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没问题吧？” 程觥压低了声音，“没问题。不过我们说好了的，交货的时候可要保证货物完整，不然我是不会给钱的。” 那人冷哼一声，斜眼看了一下坐得跟个小白杨一样笔直的女生，“你放心，就这样只有一把骨头的小丫头，老子们可没兴趣。” 干巴巴的小丫头一看就没开过苞，他可不会给自己找麻烦。 苏悦此时脸上虽然带着笑，但心里却在骂mmp，她还以为是学校里有人替苏莘打抱不平，就是小打小闹，没想到刚出校门没多远就被人拽上了这个面包车。 心里有点慌，她可没预料到这样的情况，带的东西也不知道够不够用。 “快点开！”那老大扫了一眼苏悦，忍不住催促道。 不仅苏悦慌，他也慌。头一回遇到比绑匪还淡定的人质，真是邪门。 坏事干多了的人大概都有点第六感，虽然他觉得小姑娘不可能像表面那样淡定，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出了这种事还能表现的这么镇定，他就觉得这姑娘不简单。 更不用说苏悦接下来的一系列行为更是以一己之力刷新了他的人生阅历。 “对了，不介意我看书吧？马上就要高考了，坐在车上什么也不干似乎不大合适。” “........”要是不让你看书，你特么难不成还想干点什么？ 车上除了苏悦以外还有四个人，都惊呆了，旁边的人有点愣愣地点了点头。 苏悦很有礼貌地说了句“谢谢”，然后就淡定自若地拿出裴俨让她课余时间看的那本法语原文版《巴黎圣母院》。 她在裴俨那里习惯了读出声音来，裴俨说这样可以锻炼她的口语，所以她自然而然地读了起来。 读了两句之后才想起来问道：“我读出声来不会打扰你们吧？” 四个人同时摇头。 摇完又忍不住肩膀一挺，小腹一缩，牙根一酸，妈的，他们干嘛这么听话？到底是谁绑谁？ 四个人偷眼去看苏悦，又泄了那口气。 瞅瞅人家读的书，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这不明觉厉的感觉，几个人越发不敢对苏悦做什么了。 这年头，读书人不容易啊，特别是正在高考的娃娃们。 第88章 绑架 程觥挂了电话之后就给苏莘打了过去。 “人已经抓到了，马上就会送过去，我让人准备了钱，一会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程觥道。 “好，我知道了，剩下的事情就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来就好，谢谢你，程觥。” 被苏莘这感激得快要哭了的声音一激，程觥瞬间觉得自己刚才那一瞬间的犹豫不决简直就是对女神的亵渎，下意识挺了挺身，“我也没做什么。不过苏莘同学，苏悦这么对你，你确定只需要问一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做就够了吗？” 程觥为苏莘打抱不平，刚才还在担心苏悦会不会被那几个人做点什么，现在又觉得苏莘太心软了，应该教训一下苏悦才对。 苏莘冷冷一笑，她自然不会这么放过苏悦，不过对着程觥却道：“不用了，我只是想在出国之前弄明白为什么她这么讨厌我，也希望我走了之后，她在京城能过的更好吧。” 程觥被苏莘这番隐忍善良的话说得愈发心疼她，嘴里大骂苏悦不识好歹、心肠恶毒之类的。 所以恋爱脑当不得，不然不仅会被蒙蔽双眼，心和脑子也是会被蒙蔽的。 苏莘挂了电话之后，立即换了个手机，打了一通电话。 打完就把手机和电话卡一起销毁了。 而此时的苏悦坐在车上，任凭面包车怎么颠簸摇晃，都四平八稳地读了二十几分钟的巴黎圣母院之后，总算到达了目的地。 看了一眼荒芜的四周，苏悦笑了笑，他们挺会选地方的，这里确实很适合干坏事。 车上的四人下车之后，老大和其中一人去观察四周去了，司机给苏悦把门拉开，看到苏悦腿上还没来得及收进书包里的书，伸出去准备拽苏悦的手就缩了回来，挠了挠后脑勺，“那个，下来吧，我们到了。” 苏悦慢条斯理地将东西收拾好，然后下了车，还不忘笑着跟司机说“谢谢”。 司机都懵了，现在的人质都这么懂礼貌了吗？ “不，不用谢。” 等苏悦往前走了几步，另一人啪地一下打在司机脑袋上，“你他妈有病啊，不用谢什么？你是绑匪！绑匪！不是大学里穿西装打领带的老师！” “那人家跟我说谢谢，我总不能没礼貌吧！”司机振振有词。 “........”妈的，算了，跟智障有什么好说的。 “老大，那鬼屋里有三个人，而且看起来不大好惹，既然事主只说把人送进去，那咱们就赶紧把人送过去就走吧。”原本去探查周围情况的那个老三凑过来在老大耳边道。 老大看了一眼跟个天鹅似的慢悠悠踱步过来的小丫头，又扫了一眼她背着的书包，妈的，道上混了这么多年，头一回干坏事居然产生了愧疚的心思。 艹，果然这臭丫头邪门。 这老大此时还不知道，正是因为他觉得苏悦邪门，没做什么，甚至还帮了忙，所以最后逃过一劫。 而正准备收拾收拾就出门接人的裴俨，刚走到门口，手机就收到了一条消息。 看着上面小姑娘发过来的：【先生，今天晚上我有点事，就不过去补课了。】 盯着手机看了足足有两分钟，这才把手机往口袋里一放，若无其事地出去了。 没过一会，裴老太太照例去花园里修剪花草，顺便遛弯，等孙媳.....啊不对，等小悦丫头，然后就看到本该去接人的孙子，此时正站在她精心打理的牡丹花跟前，一瓣又一瓣地往下扯。 “我的佛头青！”裴老太太一脸心痛地跑到牡丹花跟前，看着落了一地的花瓣，整个人都晃了一下。 清醒过来之后，把剪刀调了个头，照着裴俨就打了上去。 “你个臭小子，让你坏我的花，让你坏我的花，我今天就打死你，让你给我的宝贝陪葬！” 裴老太太手下可没半点留情。 不过她年纪大了，就算再用力，对裴俨来说也不过隔靴搔痒，没什么感觉。 闻声赶过来的管家，看到一地的花瓣，心也跟着抽抽，默默地将自己手上拿着的一根用来夹垃圾的棍子递给了老太太。 拿着棍子打人可顺手多了，老太太又给了裴俨几下，累的气喘吁吁了才停住手。 裴俨见她不打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淡淡道：“改日我送您两盆素冠荷鼎。” 裴老太太瞬间不气了，两眼冒光地看着裴俨，“真的？” “真的。” 一朵佛头青换两盆素冠荷鼎，好像是她赚了，老太太咧嘴高兴起来。 “对了，你不是去接小悦了吗，怎么在院子里霍霍我的花？”好端端的花被他给折腾成这样，虽然得了两盆心心念念的素冠荷鼎，但还是心疼啊。 一旁的管家也很心疼，毕竟大多数时候可都是他在照管的。 “今儿个不补课了。”裴俨转身进屋。 老太太看着孙子落寞的背影，骂了一声活该之后又觉得有点可怜，忙追了上去。 只一旁的管家摇了摇头，五爷那个背影分明就是一副想找人算账的样子，哪里有半分落寞。 不去管那对祖孙，只心疼地捡起地上的花瓣，想着回去想想办法，把它们保存起来才好。 老太太进屋之后，追在裴俨身后骂他没出息，“小悦马上要高考，这段时间最重要的就是学习，你就没问问她有什么事这么重要，居然连补习都不来了？” “要真有那么重要的事发生，她来不了，那你就不知道顺势关心关心，然后去看看？” “你说就你这样跟个锯嘴葫芦似的，以后指定是个打光棍的命！” 老太太说着干脆自己出马，给苏悦打电话。 不过苏悦的手机上车就被人给要走关机了，这会自然是接不到的。 “嗯？怎么手机关机了？”一连打了两三个，都是关机，老太太皱了皱眉，总觉得有点不寻常。 “你赶紧去一趟学校，确认一下小悦那边有没有事，要是没事就当看个安心。”有事自然是让孙子鞍前马后的帮忙了。 裴俨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在干什么，双手飞快地在上面来回敲击，听了老太太的话，“嗯”了一声，然后起身，双手和视线却都还在手机上。 老太太皱了皱眉，没说什么，只让小心翼翼捧着花瓣的管家赶紧安排司机送裴俨去十四中。 上车之后，司机往十四中的方向才开了五分钟，裴俨就让他调头。 “顺着我说的方向开。” “是。” 看着手机上的路线界面，边指引司机开车，边给许老师那边打了个电话。 “你说苏悦？她下午最后一节课跟我请假了啊，说是有点事，具体什么事我没问。她做事挺有分寸的，我就点头同意了。怎么，出什么事了吗？”许老师有些担心地问。 裴俨没回，直接挂了电话。 许老师在办公室却焦躁起来，没事裴俨可不会给他打电话。 平时因为裴谦的事，给他打电话都不耐烦的很，现在居然会为了苏悦专门给他打电话，要说没事，他怎么都不能相信。 不过以裴俨的能力，应该能处理好吧。 要是裴俨都没办法，那他就更不可能了。 虽然是这样想，不过许老师还是担心的下课之后饭都没去吃，就等着苏悦看到他的消息之后给自己回电话。 而被绑架的苏悦，看到“收货”的人的时候，心里就预感到要不好。 那三人看起来可比车上几个不好惹的多。 抱着书包的手忍不住紧了紧。 手机此时不在自己手上，外援是找不到的，而且她也没地方可以找外援，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 “怎么，给我们打电话的那小子没来？不是他说还要验货的吗？人不来怎么验货？”老大看着对面的三人问。 那三人对视一笑，意味深长地看向那老大，“这个就不劳你费心了，我们自然有验货的法子。” “拿了东西就赶紧走，还是你们也想分一杯羹？” 另外两人神色不善地看着老大三人，似乎只要他们说是，手里把玩的刀子就会招呼到他们身上去。 那老大一看到这三人刚才那笑容，就知道他们是在打什么算盘。 想到在面包车上从容淡定地读书的小姑娘等他们走后会发生的事，他的脚就跟生了根一样，怎么都动不了。 他们虽然没少做坏事，但心底对于读书人天然的有几分敬畏。 而且道上也有道上的规矩，“欺负”女学生，就是最恶的人也不屑干的。 老大拎着钱袋子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心里的挣扎面上却半点不显。 对面的三人此时却没有耐心了。 他们来这里可不是跟着几个人对峙的。 脸上凶狠起来，原本坐着的两人也站了起来。 “老大，咱们先走，有什么等出去再说。”老三过来压低了声音道。 现在正面起冲突显然不够明智。 即便他们有四个人，可现在只有三个在这里，而对方三人一个个都身强体壮，手臂上的纹身都吓死个人，手里还拿着刀。 他们四个，也就老二看着壮实一些，偏偏他还在车上，硬碰硬肯定没胜算。 老大看了一眼直挺挺站在那里的小姑娘，这样的氛围和环境，她的神色居然都没有变化，还是带着淡笑望着他们，在他看过去时还不忘冲他挥了挥手。 他没看见苏悦抱着书包的另一只手用力的能看见背上的青筋。 老大心一横，将钱袋子丢给老三，“你们先上车，我一会就过来。” “老大！”老三一脸不赞同，老四顿了一会猜出来他们老大要干什么，也是一脸的不赞同。 “一会见势不对你们就拿着钱先走，这些钱虽然不算很多，但也足够你们安稳两年了。” 虽然只有二十万，但省着点花，两年还是够的。 “老大，你在说什么，我们四个要走就一起走！” 老大瞪着老三，“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要想一想你老娘。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老三没办法，只好跟老四一起出去。 对面的三人见老大居然留了下来，冷笑一声，“上赶着送死，那我们就不客气了。” 话音一落，其中一人手里的刀子就冲着老大过来了。 那老大混了这么多年，虽然没正经学过，但身手还是有一点的，反应能力也不错，往旁边一偏，就躲开了。 这边两人打了起来，另外一边的两人则朝着苏悦走了过去。 “听说你还没满十八岁，还是个没开过苞的生货。别担心，今儿个哥几个就带你走一趟天堂，尝尝yu仙欲死的滋味儿。” 一人的手朝着苏悦的脸伸了过去，另一人的手则去摸苏悦的背。 两人长得高大，而且身形健壮，直接大山一样的将苏悦罩在了阴影里。 “是吗？天堂的路可不好走，不如还是下地狱吧，说不准阎王老爷这会正烧着油锅等你们呢。”苏悦心里虽然慌，却不会让这几个人知道。 说完就出其不意地抬腿，用力踹向了摸向她脊背的那个男人的裆部。 男人根本就没想到苏悦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居然还敢反抗，一个不察，直接被苏悦踹了个正着。 锻炼了快两个月，苏悦现在的力道可不像以前，一脚下去虽然不至于像个成年男子力道那么大，但也比一般女孩子力道大不少。 男子当即捂着裆部，脸色发白地跪在了地上。 摸她脸的男人见状，反应很迅速地躲过了苏悦劈过来的一掌，与苏悦对打了起来。 苏悦学的不是武术，所以真正要打起来，她力道不如这个男人，很快就落了下风。 就在男人一个抬腿侧踢过来的时候，苏悦反应灵活地下腰，顺手从书包口袋里拿出出校门之前从前桌那里借来的美工刀。 刀虽然很窄，但却是刚换的刀刃，很锋利。 直接顺着男子着力地那条腿就划了过去。 已经四月，男子显然一点都不怕冷，腿上穿了一条黑色的工装裤，薄薄的一层，轻易就被划开了，鲜红的血瞬间汩汩往外冒。 男子踢出去的腿才刚落地，大腿处就传来一阵刺痛，差点没站稳。 低头看去，血哗哗往外冒，看的男子眼也跟着红了，“艹，小贱人，居然敢对老子动刀！” 苏悦这会已经趁着男子因为疼痛之际跑到了被掼在地上单方面挨揍的老大那边，抬脚就朝着男子的脖颈批了下去。 腿上的力道比手要大，男人躲避不及，直接趴在了老大的身上。 苏悦在他缓过来之前赶紧又给了他一手刀。 总算解决了一个，现在就剩那两个人了。 顾不上将老大身上的男子挪开，苏悦就朝着正脱了身上的黑色t恤包扎伤口的男人而去。 第89章 教你怎么让人赔 被她划了一刀的男子此时已经用身上的t恤把腿部包住了，只不过苏悦下手狠，血没这么快止住。 见到苏悦过来，恶狠狠地盯着她，拿脚踹了一下旁边那个还捂着下半身痛苦不已的男人，“赶紧起来，老子今天不好好教训这个小婊子一顿老子就不叫狼哥。” 苏悦见另外那人居然这么快就缓过来了，心里骂骂咧咧刚才下手太轻，脚步却顿了下来。 扫视四周，没有一件可以借用做武器的，难道今天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吗？ 抓着书包的手紧紧揪着带子，要不一会干脆趁势就跑吧？反正这俩人就算缓过来了，也受了伤，跑得肯定没有她快。 苏悦余光扫到还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那个老大，心里又开始骂另外三个男人。 居然真的把自己老大抛下跑了，还有没有点良心和江湖义气了？ 要是那三个人在，他们四个对两个伤患，怎么都有五六分胜算啊。 而跑出来的老三跟老四，此时已经只剩下老四还留在这里，老二跟老三已经不知去向。 老四躲在外面，看着老大被揍，他也很想进去帮忙，但那个人看起来实在太凶狠了，手上还拿着刀，老大的腰上都被划了好几下。 他越看越难受，想帮忙又很害怕，良心还在拼命谴责他，所以干脆眼不见为净，转过身去躲到了一边，只心里祈祷老二老三快点回来，所以也就没看到苏悦把人劈晕的那一段。 苏悦朝着门口的方向退，眼见着只有三米远了，正要一鼓作气跑到门口的时候，第一个被踹的男子就猛冲了过来。 苏悦的胳膊被一股大力抓住，然后拖着往里面走。 “跑啊，怎么不跑了？”男子一把将苏悦掼在地上，在苏悦正要一个鲤鱼打挺起身的时候，就跨坐在了她的身上，将她两只胳膊死死按住。 苏悦看着上方那张凶恶的脸，恶心的隔夜饭都要吐出来了。 一个抬腿，直接踢向男子的后脑勺，从他身体底下逃了出来。 在书包里摸了摸，突然摸到一个挺硬的块状物，这东西是之前江柘给她的，说是专门用来对付色狼的。 不过属于违禁品，最好不要轻易使用。 苏悦这个时候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违禁品，悄悄把东西捏在手中，觑着时机。 她刚才那一下，直接将男子彻底激怒，这次没有一点手下留情，掏出口袋里的折叠刀，冲着苏悦就过来了。 而另外那人也五指张开，冲着苏悦的脖子而来。 苏悦一手去挡伸向自己脖子的那只大手，另一手趁势在刀子捅向自己的时候也朝着那人击了过去。 两人的速度不相上下，苏悦手里的东西刚碰上那人，她也感觉到刀尖刺破身体的疼痛。 将开关按动，电流瞬间击在了男子的身上。 触电的感觉让男子握不住手里的刀，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刀子也跟着落在了地上，哐当一声。 苏悦还没来得及低头去看自己腹部的伤口，另一只手就被人劈开，脖子被一把掐住。 男人的力道很大，直掐的苏悦脸色发青，拿着电击枪的手也抬不起来了。 “要不是你还有点用，老子现在就结果了你，庆幸你是个女的吧。”男子将浑身虚软的苏悦扔在地上，一脚踢开她手里掉出来的电击枪，然后就开始解裤腰带。 苏悦此时正在死命咳嗽，后怕要是嗓子坏了怎么办。 等察觉到有一只大手摸到了自己身上时，整个人下意识抖了一下，猛地转头看向脱的干干净净朝自己走来的男人，直接作呕地往旁边呕了两声。 男子更怒，一把拽住苏悦的腿，将人扯向自己，抬手就把她身上的校服外套给扯开了。 苏悦身体还在发软，这一下胳膊都差点被扯断。 苏悦见他居然没有一点废话，直接动手，这跟她听过的剧本完全不一样啊，愣了一下忙又道：“苏莘给了你多少钱，我出双倍！” 男子顿了一下之后看向苏悦，嗤笑一声，“什么苏莘，老子可不认识叫苏莘的！” 说完就要去拽苏悦的裤子。 “不是苏莘那是谁？不管是谁，不管她出多少钱，我都给双倍！”苏悦急忙道。 “要是十分钟之前，老子或许还会答应，但现在，我两个兄弟一个被你砍晕，一个被你用电击晕，老子的腿也受了伤，你还想跟老子谈条件？等老子干完了说不定心情好，会愿意听一听。” 苏悦想不明白这件事除了苏莘还会有谁这么恨她，能想出这种足以毁了她一生的毒计。 此时见男子软的不吃，干脆威胁道：“你要是敢侵犯我，信不信出了这道门我就去警察局告你qj？” “别以为所有的女生都会为了名声、脸面隐忍，我可不是那种吃哑巴亏的人！你可以试试看！” 只可惜，苏悦的这番狠话，对于一个作恶多端的恶棍来说，太没有震慑力了。 一个用力，苏悦身上的校服长裤就被撕裂，露出里面的卡通内裤以及雪白修长的双腿。 男子的目光瞬间亮了起来，发出yin邪的光，抬手就朝着苏悦的腿摸去。 苏悦此时的背已经抵在了这座废弃房屋的墙上，常年阴暗潮湿的地方，墙壁已经被腐蚀的不成样子，阵阵发霉的味道不断窜入鼻腔，但她此时却一点都闻不到。 双手四处摸索，终于摸到了一把地砖上的苔藓，就在那只黑乎乎的手即将落在她腿上的时候，苏悦的手跟着扬了起来，朝着男子的眼睛而去。 砰—— 就在此时，被先前那几人叫做鬼屋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橘色的光从外面倾泻进来，有个人影，逆光站在门口，身形高大，头顶快要与门梁齐平。 “谁他妈敢打断老子的好.......”苏悦身上的男子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脚踹飞，是真的飞起来的那种。 直接撞向了房子另一侧的墙壁上。 五脏六腑像是被揉碎了一样，疼的男子蜷缩起身体，额角的汗哗哗往下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苏悦有点愣地看着站在面前，挡住了倾泻进来的光晕，正脱着身上的外套，然后将她的腿包上，又慢条斯理地帮她把外套给拉好。 不过拉链已经扯坏，拉不上去了。 “坏了啊。”裴俨看着手里的拉链，轻笑了一声。 跟在后面的司机听到这声轻笑，下意识打了个抖，看了看那边地上的男人，为他默哀一秒钟。 跟在两人身后进来的那三人，此时眼里只看得到他们躺在地上的老大，哭哭嚎嚎的，连飞撞在墙上的男人都没注意到。 苏悦一手按在腹部，一手指着那个地上的男人，语气有些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委屈：“他搞坏的。” “行，那让他赔。坐这儿看着，自己的东西被人弄坏了，应该怎么让人赔。”裴俨将苏悦包裹的严严实实之后，站起身，朝着还痛的冒虚汗的男人走了过去。 而司机也很有眼色的转身出去了，再回来的时候，就看他手上拎了个袋子和拿着一条毛毯。 裴俨修长的手指将原本规规矩矩扣到最高一颗的衬衫解开了两颗扣子，袖口上价值不菲的袖扣直接被他摘下来扔在了地上，将袖子动作优雅又细致地往上挽了两下，露出白皙却结实的小臂来。 上前，一脚直接踩在了男人已经没有渗血的伤口处。 “啊！！”男人嘶声尖叫起来。 裴俨一点没在意，脚尖一转，咔嚓的一声传来，约莫是骨头断了。 接下来的场面，就连刚醒过来的老大，都忍不住胆寒，而做出那些动作的人，却好像只是在漫步一样，动作优雅却狠辣，脸上还带着笑容。 妈妈呀，真的太可怕了，这个男人！ 四个人忍不住抱在一起，想看又不敢看，害怕又不敢走。 苏悦腿上包裹着司机拿过来的毯子，静静地看着裴俨脚上的动作，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 同情这种东西，不是用在那种人身上的。 而她讨要的“赔偿”，现在不过刚开始。 看着朝着她走过来的裴俨，苏悦说不出此时心底是什么感觉，只觉得眼角有些酸，还有些涩。 不等裴俨说话，苏悦就朝着他伸出了双手。 裴俨脚步微顿，本想跟司机说什么，直接收了回去，一把抱起苏悦，朝外走去。 将人放进车内，亲了亲她的发顶，“等我一会。” 等他再过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虽然没换，但脚上的鞋子却已经换成了一双崭新的，坐进了驾驶座。 裴俨开着车没往城内去，反而去了郊区。 车子开了快一个小时，顺着弯曲的山路，一路到了山顶。 苏悦此时很累，而且腰上的伤一直在流血，虽然血量不大，但她身体底子本来就不好，只感觉晕晕沉沉，快没有意识了。 裴俨下车之后，将苏悦抱出来，就看到她脸色苍白，一只手压在腰上，表情痛苦。 庄园里的管家正要上前打招呼，就看到裴俨脸上居然一点笑容都没有。 “邵方旭到了没有？” 管家忙敛了神色恭敬道：“到了，在客厅等您。” “让他直接去我的卧室等着。” “是。”管家心里震惊地要命，面上却不敢表现出一点来，年纪一把了，腿脚倒腾的却无比地快，跟邵医生打了招呼，又赶忙去准备女孩子的衣服和热水。 苏悦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意识，听到裴俨在跟人说话，也只蹙了蹙眉。 等裴俨将苏悦收拾好放在自己那张黑黢黢的大床上时，邵方旭已经在连通主卧的书房等了好一会了。 “这就是你那个‘学生’？”邵方旭查看了一下苏悦的伤口，又给她把了一下脉，还不忘抽空八卦一句。 裴俨没说话，不过身上生人勿近的气势，真是前所未有的强烈。 “不是什么大问题，有点失血过多，补一补就好了。不过这姑娘身体底子不怎么好，这次好了之后还是得好好调养才行，不然年纪轻轻的，身体就这么虚弱，那可怎么行。”邵方旭比裴俨大五六岁，不过按辈分算，裴俨却还高他一辈，所以在裴俨这里他可端不起什么大哥的架子。 “嗯。”裴俨应完，动作轻柔地把人放进被子里，一转身就看到本该走了的人居然还杵在房间里。 扫他一眼，裴俨直接往外走。 见到管家之后，吩咐道：“拿我的帖子，去请宋老太太过来。” “现在吗？”管家一愣。 这个时间点上门，那边能答应吗？ 裴俨现在心情不好，瞥了一眼管家，没有说话。 管家心神一凛，忙表示知道了。 “你想让宋老太太来给那小姑娘开药膳？虽然你的帖子挺好用的，但宋老太太都这么多年不出山了，你这不是让管家白跑一趟？”邵方旭道。 裴俨没回答他，反而问道：“你不忙？” “我今天轮休好吗！” “哦，慢走不送。” 把人气走之后，裴俨没有回房间，而是转身去了外面的大书房。 而此时的十四中，程觥坐在座位上，不住地看着手机，其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明明苏莘都说了，后面的事情他不用再管。 但是心里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忍不住跑出去又给苏莘打了个电话。 只不过一连打了两个都没有人接。 苏莘看着手机上的来电，任由它响到挂断，正打量着苏悦的房间。 空荡荡的连几件像样的装饰品都没有，书桌上除了教科书就是教科书。 至于衣柜，也没几件像样的衣服。 随意翻动着苏悦房间里的东西，桌上摆放整齐的签字笔被她扫到了地上也不在意。 转头就看到书桌旁边那个抽屉上了锁。 什么东西，居然还上锁？ 苏莘去找钥匙。 既然上锁了，表示里面的东西很重要，钥匙又怎么可能随便放着。 苏莘将苏悦桌上的教科书一本又一本的翻找出来。 啪嗒一声，有东西从语文课本里掉了出来。 滚了两下，滚进了床底。 苏莘蹲在地上去捡，不过床底下黑乎乎的，钥匙又小，一时半会没摸到。 拿起手机打开手电筒，跪趴在了地上，朝着床底下看去。 “怎么有个盒子？” 苏莘将床底下的盒子拖了出来。 很老气的曲奇饼干铁盒，上面已经积了一层灰尘，苏莘嫌弃地扇了扇灰尘，然后用力将盒子打开。 “苏悦有病吧，捡一堆石头回来干什么？”苏莘将盒子往地上一掼，对苏悦小家子气的表现嗤之以鼻。 盒子里的石头叮铃哐啷地响，有几块蹦了出来，落在了地上，然后就露出了一块绿莹莹的石头来。 “莘莘，你干嘛呢？东西找到了吗？” 赵岚的声音传来，苏莘回过神来的时候，那颗绿莹莹的石头已经躺在了她的口袋里，被她带回了别墅。 第90章 退学 鬼屋那边，裴俨将司机留了下来，本想立即离开的老大四人组却被拦下了。 老三扶着老大，脸色有些不好看，“你这是什么意思？” 过河拆桥吗？ 司机憨厚笑着，“几位不要生气，大夫一会就到了，等事情弄清楚之后，你们要是无辜的，我们肯定不会拦着不让走。” 话说得客气，但姿势却很强势。 老大带着伤，扯了扯老三的袖子，“行了，我们就在这里等着。” “老大，咱们可不无辜，难不成真等着警察过来啊？”老四在旁边小声问。 他不想吃公家饭。 那个司机就一个人，他们干嘛不跑呢？ 老大没说话，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身上哪哪儿都疼，实在不想多解释。 老三的脸色也有些凝重。 这司机显然不是什么普通人，他们就算现在能跑得了，也翻不出人家的五指山。 而且先前那个人只用一双脚，就把一个人给废了的样子，他怕是这一辈子都不会忘掉。 如此视生命为无物的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样的人，不是不怕死人，就是根本不在意死人。 他们绝对惹不起。 司机等的人很快就到了，一共八个，训练有素的将躺在地上的三人抬上了车，而这四人也被司机请到了另外一辆黑乎乎的厢货车上。 到了地方，受了伤的老大被送去诊治，另外三人则被分开看管。 “谁指使你们绑架苏悦的？” 老三看着面前一身黑衣的男子，抿着唇没有说话。 男子扫他一眼，也不逼迫，直接将手里的照片扔了过去，“听说你爸妈早年一直不孕，后来四十了才生下你，你父亲在你八岁的时候跟人赌博被殴打致死，之后是你母亲一个人将你养大。你现在三十二，也就是说你母亲已经七十二或者七十三了。人生七十古来稀，你觉得她要是知道你在做什么，会怎么样？” 老三脸色迅速变了几变。 而另外老二那边，也是同样的问题，只不过老二就是个大老粗，没什么脑子，可没有老三那么冷静，被问到这个只会说不知道。 到了老四这边，甩出同样一句话之后，他不仅不回答问题，反而抓着审问之人的胳膊，哀求着让他放自己出去，“要不是我的两个兄弟，你们也不会这么快找到那个叫苏悦的女孩子啊，就算我们是绑架了她，但她不是没什么事吗，也算是将功补过了，大哥，你就放过我们吧。” 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男子冷漠道：“这个人，你认识吧？” 老四见到照片上的人，脸上一惊，“你，你们怎么会有这个照片的？你们想干什么？” “老实交代，我们就什么都不会做，要是敢糊弄我们，我不介意让你看看之前那三个人的下场。”男子说话的时候面无表情，看起来就是认真的，老四一下子就信了。 “我说，我说，我什么都告诉你。” 没过一会，三个房间里审问的人全都出来了，而老二老三老四也被关到了一起。 老三甚至不用问，看到老四那心虚愧疚的表情，就知道他什么都招了。 什么都没说，就在角落里坐下了。 老二还在旁边洋洋自得表示自己很讲江湖义气，什么都没说。 拿到了想要的消息之后，很快就顺藤摸瓜找到了幕后之人。 本来也没有多复杂，半个小时后，书房里裴俨的手机就响了。 “裴哥，人已经交代了，绑架苏悦小姐的是永成建业老板的儿子，叫程觥指使的。而另外三人，是个叫昆山的人让他们过去的，幕后之人他们没有接触。这个昆山是北河人，一直在涿市那边，不过在京市也认识几个人。已经派人过去找人了。” “嗯。”裴俨坐在书房里，难得什么都没干，垂下的眼眸让人看不出思绪。 嗡嗡嗡~~~ 手机又响了。 “您还没睡？” “你都没回来，我能睡得着吗？”裴老太太骂了一句，后又问道：“人找到了吗？” “嗯。” 话这么少，看来心情很不好，那说明小姑娘的情况约莫不大好。 裴老太太想明白之后，没有多问，只叮嘱裴俨让他没事了再回去就行，不用担心她。 挂了电话，老太太在客厅又坐了好一会，这才回了房间。 涿市那边，昆山正跟几个人打麻将，烟雾缭绕，闹哄哄的声音，吵的他手机响了都没听到，还是旁边的人提醒，这才将烟放在嘴里，去掏手机。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有些意外，“你先替我玩两把，我出去接个电话。” 走到外面终于安静下来，昆山这才接起电话，语气恭敬道：“郑哥，您这会儿怎么给我来电话了？” “你小子是不是在京市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了？”郑哥开门见山地道。 昆山一懵，他人在涿市这边，怎么惹京市的人？ “没有啊，我最近都老实着呢，涿市这边都没发生什么事，我哪有胆子去京市惹事儿啊，那地方卧虎藏龙的，可不敢没事儿找事儿。”昆山摇头道。 “你赶紧好好想想最近干了什么事儿吧，别怪我没提醒你，这次你踢到铁板了，我也救不了你。” 说完就挂了电话。 昆山摩挲着手机，实在想不起来自己在京市到底干了啥。 “艹，不会是今天那事儿吧？！” 想起她昨天确实接到了一个单子，定的是今天行事，难不成是因为这个？ 为了以防万一，昆山赶忙给他找的那人打电话。 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声音，昆山心凉了半截。 将嘴里的烟往地上一扔，跑着进了棋牌室拿起外套和包就走了，招呼都没打一声。 放在桌上的筹码也不打算要了。 只是他还没上车，就被人直接给压在了车上，“你就是昆山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不等昆山答话，就被压走了。 裴俨一直等到夜里十点二十，整件事全部理顺后的消息传到了他的邮箱里。 “裴哥，这件事你打算怎么处理？”说话的正是管理那群训练有素的男子的头儿。 看起来年纪不大，但也绝不比裴俨小，嘴里却喊着裴俨“哥”。 “按规矩办，幕后的人先留着别动。” “好。” 处理完这件事之后，裴俨这才起身，去了主卧。 kingsize的床，又是黑色床单，显得躺在上面的苏悦更加瘦弱。 走到床边，就看到苏悦眉头紧蹙，额上不停冒着虚汗，整个人似乎很不安。 而梦里的苏悦此时看着朝自己走过来的长了一个巨大又丑恶的脑袋的怪物，被逼的不停往后退，但才退出几步，就感觉身后出现了一堵墙，挡住了她的退路。 那个怪物紧跟着朝她扑了过来，苏悦闭上眼挥舞着双手，想要击退怪物。 “滚开！滚开！” 裴俨将人抱进怀里，任由她的胳膊腿儿朝自己身上招呼，轻柔抚摸她的脊背和后脖颈处。 也不知是不是这种安抚起到了效果，挥舞了一会之后，苏悦的情绪安定下来。 抱着人又等了几分钟，见她似乎没有再做噩梦，裴俨这才准备放下苏悦，去看看她的伤口。 刚才那么大的动静，只怕伤口已经崩开了。 但他一动，苏悦眉头就皱了起来，似乎极其没有安全感。 最后没办法，裴俨只好抱着人，让帮佣拿了药箱过来，给苏悦换药。 至于去找宋老太太的管家，此时还坐在韩家的客厅里喝茶。 孤零零的一个人，没人招呼，也没人赶他离开。 韩枫回来的时候，看到这么晚了客厅里居然还坐着一个陌生人吓了一跳。 “你是谁？这么晚了还在我们家干什么呢？”韩枫将身上的皮夹克脱下来随手往沙发上一扔，也不脱鞋，直接躺了上去就拿遥控器开电视。 管家看着没有一点规矩的韩家三少，礼貌又温和地笑道：“这么多年不见，三少还是一如既往地活泼开朗。”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被说活泼开朗可不是什么表扬的话。 不过韩三少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视线很快专注在电视上，不再跟管家搭话。 没过一会，又有人回来了。 韩家还挺有意思，白天不见人，大半夜了，一个接一个。 刚进屋的韩琦君扫了一眼沙发上的管家，冲着人点了点头，没有多问。 见到躺在沙发上的韩枫，问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 韩枫从桌上拿了个芭乐，咬下一口，回道：“挺久了。” 韩琦君也不拆穿他胡说八道，扔下一句“看完了早点休息”就上楼了。 厨房里的帮佣皱着一张脸，跟管家俏没声儿的说话，“你说那人怎么回事啊，难不成真不打算走了？这都快十一点了。” 搞得他们都不能去休息。 管家瞪了一眼帮佣，让她少嚼舌头。 “芭乐有点酸了，下次不要买了。” 帮佣拿起来吃了一口，“哪儿酸了，不酸啊，这个口味不是刚刚好吗？” 这东西本来就是带着一点酸味吃着才好吃，要一点不酸，说不得是打了什么激素呢。 将里面的籽吐了出来，一气把剩下的都吭哧吭哧的吃了。 “翟先生，时间已经很晚了，你看看你这边要不等明天再过来？”韩家的管家陶叔道。 两人都是给人当管家的，面对面遇上，气氛总有几分怪异。 谁也不想落谁下风的感觉。 “陶管家不必招呼我，我坐在这里等宋老太太就好。” 你特么坐在这里让别人怎么去休息？ 陶叔差点吹胡子瞪眼直接骂出来。 但在同行面前，他可不能表现出自己不专业的一面，收拾好情绪，继续劝说道：“我们家老太太这会已经休息了，即便翟先生想见，也是见不着的，不如您明儿个请早再来。” “你要见老太太干什么？”韩枫突然插嘴道。 翟管家端着笑脸，没有说话。 一旁的陶叔却不好不答话，“是来请老太太帮忙出几个药膳方子的。” “哦。”韩枫又不感兴趣地躺了回去。 指望三少能帮忙把人请走的陶叔只好继续自己上。 其实翟管家也不是不想回去，但空手而归，五爷的脸色绝对不会好看，所以他宁愿厚着脸皮在这里等，也不愿意就这么走。 此时，本该睡下了的宋老太太坐在房间里叹了口气，“真的不去吗？” “去做什么？裴俨那个人你不是一直很不喜欢吗，去了也不过是在给自己心里添堵。”韩老爷子道。 “但是那个孩子那么高傲的一个人，都打发人上门了，要是不去，我这心里又有些不安。”宋老太太拿不定主意。 “那你可想好了，一旦破这个例，再有别人来请你去是不去？十几年前发生的事，难道你忘了吗？”韩老爷子说完就睡下了，不打算继续劝。 宋老太太思量半响，还是过不了心里那道坎，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硬不起心肠来。 或许是曾经见过那个孩子矜贵高傲，从不会被什么事屈服的样子，如今被他的人拿着帖子上门，心里即便对他没什么好感，却也多了几分好奇吧。 宋老太太还是起身披上外套，下了床。 躺在床上的韩老爷子轻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亮晶晶的吊灯，只希望不要再发生十几年前那样的事才好。 第二天一早，翟管家就带着宋老太太进了山顶的庄园。 而同样等了一晚上苏悦消息的许老师，满眼红血丝和黑眼圈地去了办公室。 “许老师，你昨天晚上是做贼去了吗，怎么看起来这么憔悴？”同办公室的老师一脸惊讶。 “别提了。” 那老师也没回工位，拉了许老师旁边的凳子坐下，“对了，你猜我今天来上班的时候看到了谁？” 许老师没心情跟她聊八卦，兴趣缺缺地应了一句：“谁啊？” “我看见你们班苏悦的那个继母了，她好像是来给她亲生女儿苏莘办退学手续的。” 许老师一下子就惊醒了，“退学手续？” “对啊，这会估计都办的差不多了吧。”早自习的时候就来了，想见的有多早了。 许老师今天没早自习，现在已经快上第一节课了才来，那位赵女士只怕都走了。 这位老师刚说完，许老师就拉开椅子往外跑。 “诶，许老师，你干什么去啊，马上就要上课了！” 除了仲春的一阵风，没有人回复她。 第91章 她很喜欢周瑜来着 许老师跑到教导主任办公室的时候，赵岚还没有离开，不过脸色却很不好看。 “赵女士你好，我是苏悦的班主任，我姓许。”许老师进去后直接道。 赵岚一听是苏悦的班主任就下意识皱起了眉，“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苏悦同学昨天下午请了一节课的假，不知道你们知道吗？” 虽然赵岚是继母，但也是负有监护责任的，昨天晚上那通电话，以及一直没有收到苏悦的消息回复，让许老师很担心苏悦是真的出了什么事。 而裴俨也不接他的电话。 “苏悦跟我的关系并不融洽，她要做什么也不会跟我报备，许老师你问错了人。” “再说了，苏悦不是跟你这个班主任请假的吗？你都不经过她父母同意就准假了，现在又来问我做什么？” “不过贵校的行事作风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还从来没听说过，学校还要卡着学生学籍，不给办理退学手续的。” 这话显然是在讽刺覃主任。 而此时的覃主任也很烦躁，他巴不得苏莘退学，怎么可能会卡苏莘的学籍。 但是昨天晚上十点多了，校长突然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今天如果有人来给苏悦办退学手续，坚决不能同意。 校长都这样说了，那他能怎么办？难道为了一个学生得罪校长吗？他又不是脑抽了。 许老师对于苏莘退学不退学不关心，他现在想知道的是苏悦的消息。 班上的学生要是出了什么事，他这个班主任也难辞其咎。 “赵女士，您对于苏悦昨天晚上去了哪里，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吗？”许老师再问了一遍。 “我说这位老师，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我都说了我跟她关系不好，没有任何联系，你还在问什么？”赵岚突然提高了嗓门，怒瞪着许老师道。 许老师见从赵岚这里也打听不到消息，干脆利落地走了，留下覃主任继续与赵岚对峙。 “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不把手续给我办了，我就坐在这里不走了！” 覃主任绷着脸，心里把校长骂了个遍，甩下一句“随便你”，就出了办公室。 在家里等着赵岚拿退学文件回来的苏莘，正坐在沙发上舒服地看电视。 苏爷爷和苏奶奶送苏阳去幼儿园了，还没回来，家里除了保姆就她一个人。 手机又响了。 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怎么又是程觥，他怎么这么烦人？ 苏莘本想直接按掉，但想起自己以后还得有人无条件提供国内的消息给他，就接起了电话。 正要开口，没想到就听到程觥那边语气急切，带着质问道：“苏莘，你昨天到底对苏悦做了什么，为什么一大早就有人来我家，说我涉嫌绑架谋杀，要把我带走？” 苏莘一怔，没想到这么快就东窗事发了，心里也紧张起来，“我没做什么啊，就跟她说了一会话，然后就把人放了，我自己也回家了啊。” 她说得很无辜，程觥习惯了相信她，也没有怀疑这话。 在屋里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转来转去，不停地念叨“怎么办，怎么办”。 苏莘却不敢再跟他打电话下去，应付两句之后就把电话挂了，又给赵岚拨了过去。 “妈，手续还没办好吗？我今天就想出国。” 赵岚皱眉，“这么着急做什么？现在就算去了国外，也上不了学啊，况且国外那边还什么都没安排好，去了住在哪里？” “我不管，就算住酒店我也要马上就走！” 不然她怕自己也会被抓起来。 到时候就算想走都走不了了！ “但是你们学校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肯给你办退学手续，要是办不下来的话，到时候你就算去了国外，也不好申请学校啊。”赵岚不明白苏莘为什么这么着急。 “不好神情那就从高中开始读，多的是办法，不管怎么样，我今天就要走！” 苏莘以前也跟着赵岚和苏建军出国玩过，所以护照是不用去办的，签证也还在有效期之内，若是真要走的话，只要能买到机票就可以。 赵岚拿女儿没办法，只好说她现在就回去，等她回去了再说。 苏莘此时已经没了心情看电视，回了房间就开始收拾东西。 等赵岚回来的时候，苏莘拎着个箱子，手上拿着护照，一副准备出发的样子。 “你这是干什么？都还不知道能不能买到今天的机票呢。” 苏莘却不管那么多，大吵大闹地要走。 她太害怕了，害怕这次真的会出事。 她不像苏悦，还没满十八岁，她是正月的生日，一早就满了十八，如果真的查出来跟她有关，说不准她就要去坐牢。 她不想去坐牢，绝对不可以！ 赵岚被苏莘缠得没了办法，拿了自己的护照，随便收拾了几件衣服，就让司机送他们去机场，打算到了再买票。 只不过两人还没走出小区，就被拦下了。 “赵女士，苏莘小姐，麻烦二位跟我们走一趟。”穿着一身黑的两个人，挡在她们面前，语气冷硬道。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赵岚将苏莘护在身后，厉声道。 不过面前的人看起来太凶了，但又不是那种恶棍歹徒的凶，她慌张之下就有些气势不足。 “两位应该对自己昨天做的事很清楚吧，还请两位配合一下。” 小区是别墅区，住了不少有头有脸的人物，见到这阵仗，就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苏家这是犯什么事了，我看那两个人一身气质不俗，好像是部队出来的。” “这么训练有素的样子，不会是一般的部队。” “苏家这是犯了大事了？” 没人说话。 大家跟苏家都不太熟悉，跟赵岚也不怎么聊得来，对于他们家的事听说的不多。 “什么苏家，你们在说什么？” 送完孙子去学校的苏奶奶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群人围在一起，说什么苏家苏家的。 “苏老太太，那两位，是你们苏家的人吧。”有人见到苏奶奶，侧身让开，指了苏莘和赵岚给她看。 苏奶奶本来还想说什么，但一见那两个一身黑衣的人就忍不住缩了一下肩膀，顾左右而言他，“什么我们苏家的人，我们苏家一辈子清清白白，可没有犯事儿的人。” 说完就跑了。 众人忍不住嗤笑，看了看落荒而逃的苏奶奶的背影，又看了看被强制带上车，离开的赵岚母女，越发觉得苏家挺有意思的。 苏悦醒来之后就看到有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坐在床前，正在给她把脉。 老太太闭着眼睛正听脉，感觉到脉象变化，睁开了双眼，恰好对上苏悦看过来的眼神。 宋老太太微微愣了一下，这双眼睛，好生清亮。 “既然醒了，那就没什么大碍了，一会我开几个药膳方子，小姑娘先吃着，等三个月之后，我再给你看看，根据你的身体来调整方子。”宋老太太说要去开方子，却没走，而是看着苏悦在发呆。 苏悦不由将视线转向一旁的裴俨。 裴俨将苏悦的手放进被子里，将管家叫了过来，“请宋老太太去书房。” “宋老太太，您请。” 她这才回神，下意识冲着苏悦笑了笑，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又什么都没说地走了。 苏悦想要坐起身，刚动一下，就感觉到腹部传来一阵刺痛，嘶了一声，拿手去摸。 “别动，你的伤口还要养些日子，这段时间先在这里养伤，等好了再去学校，学校那边我会去打招呼。”裴俨按住她的手道。 苏悦对于去学校可有可无，反正在裴俨这里能学到的反而更多。 而且这边还更安静一些。 “那我也不能不洗漱吧......” 就算不洗澡，刷牙洗脸总得要的。 裴俨掀开她身上的被子，一把将人抱进了卫生间，放在了洗漱台上。 “我其实能走的。”苏悦严肃又认真地道。 如今看裴俨这张脸，倒不觉得他是赛潘安了，反而有几分周瑜的感觉。 哦，忘了说，她很喜欢周瑜来着。 裴俨没理她，拿出新的电动牙刷，挤上牙膏，递给苏悦。 苏悦不会用电动的，拿了之后就当做平常那种牙刷开始刷了起来。 “这个牙刷有点硬。”苏悦晃着腿，还挺快活的样子道。 “没用过这种？”裴俨握住苏悦的手，让她张开嘴，之后把开关打开，选了最轻的模式，另一只手扶住了她的后脑勺，让她微微仰头，就这样帮着苏悦刷起牙来。 苏悦直接愣住了，直到裴俨递了水杯过来，让她漱口，这才回神，忙将嘴里的泡沫漱干净，“你.....” 不等她说话，裴俨又拿了用温水打湿的毛巾过来，细细地在她脸上擦了起来。 木呆呆地被裴俨放回床上，苏悦的脑子是空的。 刚才裴俨的那番举动，她从没见过哪个男人为女人做过。 倒是不少丫鬟婢女为自家主子做过。 但裴俨不是她家的丫鬟婢女啊！ 到底是她不正常，还是裴俨不正常？ 苏悦快疯了。 她觉得自己不能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不然迟早有一天会变得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所以吃过早饭之后，见裴俨似乎有事要处理，就悄悄下了床，去了楼下。 那位宋老太太已经离开，客厅里管家正指挥几个人往屋里搬东西，东西不少，动静却很小，一看就是训练有素。 见到苏悦的时候，很是恭敬地打了声招呼。 “苏悦小姐，您的身体受了伤，还是躺着休息比较好。”管家委婉劝说道。 “没事，我就是有些待不住，慢慢走走。对了，管家伯伯，你知不知道我的手机有带过来吗？”苏悦不太抱希望地问。 没想到管家却真的知道，“苏悦小姐稍等，我这就去给您拿。” 手机开机之后，直接被信息轰炸了。 除了裴谦、江柘的，还有十几条许老师的。 未接电话甚至还有裴奶奶的。 苏悦先给裴老太太回了个电话，然后又给许老师回复了短信，正要回江柘的信息的时候，许老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裴俨刚给我打电话，说是你要请一个月的假。到底出什么事了，要请这么久的假？马上就要高考了，要是请一个月的假，那高考你还能有把握吗？”许老师机关枪一样，噼里啪啦道。 这些话问裴俨也不会回他，他只能来问苏悦本人。 “应该不需要一个月，不过一周还是要的，身体有点不舒服，等好了之后我就会去学校，休假的这段时间我也会好好学习的，您放心。”苏悦做了保证，许老师这才放下心来。 江柘的信息是跟她说见面的时间定了，就在这个周末，让苏悦到时候带着保姆过去。 苏悦答应好，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对于裴谦一堆废话的信息，没有回复，而是给张阿姨打了电话过去。 “喂，苏悦小姐，你今天没上课吗？”张阿姨问。 她这会正在家里做炸酱面的炸酱，满屋子都是香味。 “嗯，有点事，跟学校请了几天假。对了，张阿姨你还没有去其他地方上班吧？”苏悦问。 “没呢，我打算趁着这次先休息休息，然后再出去找工作。怎么了，苏悦小姐找我有什么事吗？”张阿姨见锅里的炸酱差不多了，将火关了，走到客厅去接电话。 “唔，张阿姨打算休息多久？我让同学帮忙找了一家需要保姆的人家，需要去见一面，如果是打算休息久一些的话，那这次就先推了，等你决定重新工作了再说。” “不，不要推了，我去！我现在就能去！”张阿姨连忙道。 她说要休息那是场面话，只是不想让苏悦小姐担心而已，可不是真的想休息。 休息就代表要坐吃山空，家里还有孩子要上学，哪哪儿都要花钱，可禁不起她长时间休息。 “那行，对方说的是周末，到时候您直接到御庭那边找我，我会在门口等您。”苏悦道。 两人约定好了时间之后，苏悦微微松了一口气。 她挺喜欢张阿姨的，虽然她的工作没了不能算在她头上，但确实有她的原因在。 要是解决这件事，那她也就没有什么愧疚了。 只不过，住在这里确实不大方便的样子。 她要出门，恐怕还得跟裴俨报备，苏悦想了想，拿起手机叫了个车。 等裴俨从书房出来找人的时候，就只看到房间内的床头柜上留的一张纸条。 第92章 专程送饭 苏悦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拿手机支付打车费。 坐在门口唠嗑的几个大爷见到苏悦，忙问起她昨儿个怎么没来这边。 从她租了房子开始，他们可是每天都能见着这姑娘来练习来着。 突然没见人，大家都还有点担心。 “昨天在朋友家住的，所以没过来，劳几位爷爷担心了。”苏悦拿着手机的手挥了挥。 又寒暄了几句就进了屋。 房大爷等人进去之后，立马拉着旁边的贾大爷道：“我怎么觉着这丫头脸色瞅着又跟刚来那会差不多了？” “我瞧着她下车之后就一直捂着肚子，怕是人不大舒服。老房，你家老婆子不是在家吗，要不让你家老婆子进去看看？”小姑娘家的，他们几个老头子过去也不大合适。 “那行，我去喊我老伴。” 苏悦进屋之后，先是将昨天换下来的衣服扔进了洗衣机，又看了看屋子，感觉该打扫了，但她现在这个状态显然是不适合搞卫生的，可她又不知道哪里有可以上门帮人打扫工人。 正一筹莫展的时候，隔壁房大爷的老伴，手里端着一盆不知道从哪里摘的杏儿的进来了。 黄津津带点儿青色，一看就是摘得还有点早了。 “姑娘，你在家不？”大门没关，大娘直接走了进来，刚进天井，就瞧见苏悦站在正厅里，转过身往这边看。 大娘把手里的杏儿递了过去，“今儿个一早我一个亲戚刚送来的，虽然还有点儿早，不过也能吃了，不酸。” 苏悦伸手接了过来，“谢谢，您快请坐。家里该打扫了，我现在又不大方便，您就在这儿坐吧。”苏悦从旁边收拾好的沙发垫上拿了一片底下的，垫在沙发上，让大娘坐。 “丫头，你别忙活了，我看你脸色不大好，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啊？”大娘拉着苏悦的手道。 一摸她的手，凉飕飕的，“你这孩子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穿太少了？” 本来还有些不情愿过来的大娘，这会倒是真心疼起她来。 一个正高三的小姑娘，独自在外面租房子，也没人照看，哪里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瞧这小脸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生病了。 “我没事，不冷，可能就是身体有些虚，养养就好了。”苏悦被大娘的热情惊了一下，忙道。 “身体虚那可得好好调养，不过你们今儿不用上学吗？要不一会中午你上我家吃饭吧，你一个人在这儿，我估摸着一会也就是点外卖吃了。那外卖用的油又不好，吃多了对身体可不好。”不等苏悦拍板就直接定下了。 “对了，你刚才不说这屋子要打扫了吗，也别自己折腾了，我帮你请个人过来，一下午的功夫就完事儿了。人干活利索，加钱也不贵，偶尔我懒得搞卫生了，也是喊得那妹子。” 苏悦就点头答应了。 能请人自然是好，不然等她自己好了再打扫，屋子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 这个时节，京城这边本来就多风沙，家里一天不清扫就感觉灰尘遍地。 应下之后，大娘麻利地走了，说要给那人打电话，又说要回去熬大骨头汤和小米粥，说是这两个东西养人。 中午的时候，大娘过来喊苏悦过去吃饭，人还没进门，就瞅见一辆锃亮锃亮的车停在了门口。 这车她先前见过几回，是老汪家的亲戚。 老汪两口子不是出国治病去了吗，这亲戚怎么过来了？ 大娘担心苏悦，忙脚步加快，进了房子，还不忘把门给闩上了。 裴俨看着当着自己的面被关上的门，头一回有了无语这种情绪。 司机很有眼色地上前去敲门。 大娘正跟苏悦神神秘秘说外头汪家的亲戚来了，门就响了。 苏悦约莫猜到了是谁，下意识有点心虚，本来该去开门的，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就任由大娘拉着她说话，一动不动。 门外的司机一连敲了三回，大娘有些担忧道：“要不还是去开门看看他们来干什么的吧，不然老汪回来知道咱们没给他亲戚开门，怕是要不高兴。” 她倒没什么，就怕老汪一生气，不把人小姑娘的押金退回去怎么办？ 苏悦见再找不到借口逃避，只能点了点头，上前去开门。 大娘跟在她后头，气势汹汹的样子，给苏悦壮胆。 拿下木栓，苏悦看着站在外面人高马大的裴俨，讪讪一笑，“刚才不知道是先生来了，没及时开门，还请先生不要怪罪。”说完忙侧身让人进来。 大娘一见这情况，俩人好像认识啊。 扭头看了看苏悦，又看了看裴俨。 裴俨那个长相，放在人堆里都是一眼就能瞧见的那种，刚才大娘是心思没在这上面，这会俩人离得近了，那种颜值暴击的感觉，年纪大了又怎么样，爱美之心可不管你多少岁。 “哎呦，这年轻人长得可真俊呐。不过小悦啊，你怎么喊他先生？你们俩，这是啥关系啊？” 苏悦看大娘的眼神，忙解释道：“就是老师的意思，裴先生现在在给我当补习老师。” “这样啊，那就不是外人了！正好他是老汪家的亲戚，又是你老师，这倒是缘分了，赶紧进来吧。”大娘跟自家似的招呼人。 猛地想起自己刚才过来是干嘛来的，就顺势问裴俨吃过了没有，要不要一起去吃一点。 “多谢阿姨，不必了，小悦如今身体不适，还在调养当中，饭食也是调配好的，我已经带过来了，您的好意我们就心领了。”裴俨穿的一身正经，脸上带着笑容，很是礼貌地道。 脸上那几分邪肆都收敛了不少。 “那行，既然这样我就不耽误你们吃饭了。”大娘一摆手，麻溜地走了。 回到家还不忘跟老伴说起这事儿来。 “我还说老汪那亲戚看起来就不像个好人呢，没想到还挺有礼貌。而且啊，你知道刚才他说什么吗？他可是专程来给小苏送饭菜的呢，可真是贴心啊。”大娘说得一脸感慨。 再一看自家老头子的这张皱巴巴的老脸，真是哪儿看哪儿不顺眼。 “吃什么吃，一天天的不知道自己三高啊，还可劲儿吃肉，别吃了。” 房大爷一脸无辜的看着都要到嘴里的水煮白肉，转眼就进了老伴嘴里，叹了口气，认命地喝完最后一口，拎着鸟笼子遛弯去了。 第93章 心思不少 “年纪不大心思倒不少。”裴俨说完这句就让司机把饭摆上来，然后就慢条斯理地开始吃了起来。 苏悦的药膳是单独的，所以两人的餐也是分开摆的。 吃饭的时候两个人都很安静。 裴俨是优雅又专注，而苏悦虽然嘴里吃着药膳，视线却总是看向裴俨。 一顿饭，半个小时结束了。 看着司机把东西收走，苏悦忍不住悄悄松了一口气，刚才那气氛，虽然裴俨一句话没说，但她就是觉得很紧绷。 “茶水都没有吗？”裴俨敲了敲扶手，看着苏悦道。 苏悦有点尴尬，“我平时不喝茶，所以没有买茶叶。先生想喝不如我领你去茶馆？” 正好她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去茶馆了，趁着这机会去看看也行。 “茶馆？苏悦，你昨天才被人捅了一刀，不会现在就忘了吧？算了，赶紧收拾东西，跟我走。”裴俨隔空点了点苏悦道。 “走去哪儿？”苏悦一时没反应过来。 刚说完见到裴俨的神色，一个激灵回神，忙解释道：“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你我算起来是师徒，但住在一起似乎也不太符合礼仪，况且这边还是方便一些，不管怎么说，马上就要高考，还是应该住的离学校近一些更好。”苏悦一脸认真道。 很好，小白眼狼翻脸够快，现在都跟他讲起不符合礼仪这些狗屁倒灶的东西来了。 裴俨咬了下后牙槽，莫名觉得压根有点痒，深深看了一眼苏悦之后，什么也没说就走了。 苏悦松了一口气，满心以为自己把裴俨给打发走了。 谁知道下午快四点钟的时候，就看到十几个人川流不息进了宅子。 到了晚上八点的时候，整个宅子就大变样了。 有些她当时去过的一个给事中府上的感觉。 天井内布置成了雅致的休闲区域，廊檐下还挂上了做工精致复杂的宫灯，就连客厅也大变样了。 先前有点旧了的沙发被抬走，现在换成了梨木太师椅和一张罗汉床。 地上的地板都换了，还铺了一层毯子。 苏悦在屋里写东西，听见动静没了，出来看的时候仿佛还以为自己重新回到了上一世。 朦胧昏黄的灯光都带着几分不真实感。 转了一圈出来，没看见裴俨，吃晚饭的时候就没见到人，也不知道把这里装成这个样子是准备做什么。 不能练习，她现在浑身都难受，也幸亏昨天那个男人没有下狠手，嗓子隔了一天已经没什么事，不然她真要后悔死了，就是不知道幕后之人查出来了没有。 苏悦摩挲着手机，想打电话问一问，但心里又莫名有点抗拒。 想了想，最后迂回着从裴老太太那里要到了司机的电话，给司机打了过去。 司机正在开车，接到一个陌生的电话，下意识就接了起来。 连着车上的蓝牙，直接免提放开了声音。 “您好，请问哪位？” “喂，您好，我是苏悦，您现在讲话方便吗？”苏悦很有礼貌地道。 司机下意识看向了后排的裴俨，一瞬间不知道该说方便还是不方便，所以沉默了几秒。 “您现在是不是在开车，不方便讲电话？那就算了，您注意安全。”说完就挂了电话。 司机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有点心虚，电话挂了之后，车内的气氛似乎突然变得凝重起来。 手心都冒出了汗来。 好在没过一会，就到了四合院那边。 “回去吧，这两天不用你了。”裴俨甩下一句就进了宅子。 司机欲哭无泪，苏悦小姐怎么会给他打电话？有事直接找先生不好吗？ 司机回了老宅，裴俨进屋之后去看苏悦。 “伤怎么样了？” 苏悦的屋子空，家具也不多，苏悦见他过来，起身将书桌前的椅子让了出来，自己坐在了床沿边。 “还行，上了药好了很多。”苏悦道。 裴俨看着桌上还没干的墨水，淡淡问道：“给司机打电话了？” 苏悦“啊”了一声。 她就猜到司机停顿了几秒肯定是因为裴俨在车上，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挂了电话。 裴俨看向苏悦，也不说话，就静静地看着她。 那张脸，实在是过于好看，特别是专注着看着你的时候，心跳根本就不会听从自己的话。 苏悦对着那张脸发了下呆，直到听到一声轻笑，这才回神。 忍不住暗自唾弃自己，她又不是什么没见识过美男子的人，怎么能这么把持不住自己呢？ “就是想问问昨天那几个人怎么样了，还有指使的人找出来了没有。”苏悦意会过来他的意思之后道。 裴俨就将查到的情况一字不漏的说给了苏悦听。 就连苏莘母女也一样。 听到苏莘的时候其实她并不意外，不过居然赵岚也插了一手，而且很明显，她的手段比苏莘狠多了，完全是在置她于死地。 苏悦皱着眉，虽然意外，但却不难想明白赵岚为什么要这么做。 说到底，她们身上发生的这些事，就是咎由自取，但怪别人可比怪自己容易多了。 而且苏悦就是一个现成的靶子。 “那他们现在都被带到哪里去了？”苏悦问。 “自然是去他们该去的地方。”裴俨笑了笑，眼底却很冷。 “对了，苏莘母女你打算怎么办？”虽然两人有几分小聪明，知道不让自己露出痕迹，但互联网时代，做过的事情怎么可能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所以不管是走私了还是公了，两个人的惩罚都不会小。 苏悦垂头思虑，赵岚现在还是苏建军的老婆，如果她坐牢，想必对苏建军会有影响，而苏建军出事就意味着公司也会出问题。 这里面可有她的一份，所以苏悦不希望苏建军出事，更不希望苏家的公司出事。 突然想到什么，苏悦嘴角浮起一抹坏笑，“她们不是准备出国吗？那就让他们出！对了，还有一个叫程觥的，既然他这么喜欢苏莘，就让他跟着一起出国好了。”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的让他们出去。 苏悦直接给苏建军打了个电话，将苏莘和赵岚母女做的事告诉了他。 苏建军一开始还不信，但苏悦这里有裴俨给的证据，几张照片一发过去，苏建军就算想不认都不行。 “爸，你说我才刚来京城不到两个月，为什么赵阿姨要这样对我啊？我以前从没见过赵阿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我也尽量不讨赵阿姨的嫌，不去出现在她面前，为什么她还要这样对我呢？” “若是昨天，真的发生了那样的事，那我......岂不是逼我又要再死一次吗？”苏悦眼泪跟断了线的珍珠似的，一串串往下掉，边哽咽着哭还边打嗝，简直就是怎么惨怎么来。 苏建军本来就对苏莘先前的做法略有微词，而且赵岚在医院里发疯的时候，他就挺不高兴的，此时见她们居然这么算计苏悦，心里一股怒火猛地往上冒。 “我知道了，你放心，你是我的女儿，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挂了电话之后，苏悦就表演起了变脸技能。 虽然没学过川剧，但这技能运用的可比川剧大师还熟练。 第94章 离开 这边被关起来的苏莘母女二人听到进来的男人说她们可以走了，有点不敢置信地问：“我们真的可以走了吗？” “怎么，不想走吗？”男子凶巴巴道。 “没，没，我们马上就走，马上就走。”赵岚忙拉着苏莘出去。 刚走到外头大厅，就有个女警员把两人的东西都递了过来。 苏莘的书包和赵岚的包包，都在这里。 两人也顾不上打开看看有没有少东西，拿到东西就往外跑，至于形象，这种时候还要什么形象。 这么晦气的地方，当然是赶紧走。 出了大门，两人跟关了十年八年从监牢里放出来的一样，忍不住呼吸着风沙漫天的空气，感受着自由的味道。 除了满嘴沙子，别的都很不错。 “你手机还在吗？赶快看看，我们打车离开这鬼地方。”赵岚推了下苏莘道。 苏莘却没去拿手机，而是视线惊讶又慌张地看向了前方。 赵岚见她没有动静，抬头顺着她的视线看了过去。 “苏建军，你怎么在这儿？”赵岚的声音也慌乱起来。 虽然料到这件事苏建军会知道，但她没想到他居然会来的这么快。 难道她们被放出来，是因为苏建军帮忙的吗？ 赵岚想到这个可能，心里的慌张去了几分，觉得苏建军还是爱她的，不然不会这么快就把她跟苏莘捞出来了。 “先上车，离开这里再说。”苏建军说完还冲着苏莘和蔼地笑了笑，似乎不知道她们做了什么的样子。 苏莘抓着书包袋子，一边在心里暗自庆幸，但一边又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只是此时此刻却不愿意去想。 一直以来，苏建军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是她需要紧紧抓在手里的救命稻草。 如果他知道自己差点害了他的亲生女儿，他还会像以前那样对自己好吗？ 不会的，绝对不会的。 尽管她很敬仰苏叔叔，但苏叔叔是什么样的性格她却很了解。 他自私而且大男子主义，在血脉亲情上的观念极其传统。 所以她才会拼命想赶苏悦离开京城。 而一旦苏叔叔知道她和妈妈做的这些事之后，苏叔叔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苏建军开车带着两人，先找了一家以前苏悦还没来的时候，他们一家人经常去吃的一家餐厅吃饭。 苏莘跟赵岚此时看起来都挺狼狈的，餐厅又是吃西餐的，进去的时候两人就感觉好像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自己身上，头一回来这里有一种无地自容的不自在感。 苏建军看着两人的样子眼底闪过一抹嘲讽的笑容。 说到底，两人原先能到这种地方来的底气，不就是他给的吗。 他对她们这么好，结果呢，她们居然这么算计他的亲生女儿。 苏悦不过是一个乡下来的小丫头，成绩没有苏莘好，也没有母亲，甚至连爷爷奶奶都不是很疼爱她，就这样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值得她们这么算计的？ 苏建军心底冷笑，面上却还是一派温和慈爱。 招呼着两人在定好的位置坐下。 “没有包厢吗，我现在这个样子，坐在这里大家都在看，多难堪啊。”赵岚不悦道。 苏建军好脾气道：“这家是三星级餐厅，平时想吃都要提前预定，咱们今天临时过来的，包厢肯定早就没了。而且我也没觉得你们看起来有什么值得难堪的啊？别那么在意外表。来，赶紧点菜吧。” 努力忽略别人的目光，两人点了平时最爱吃的东西。 吃西餐一般都细致，先上前菜，再上主菜，最后是甜点，一个一个的上，等吃完也差不多一个小时过去了。 “都吃好了吧，那我们就走吧。”苏建军面前的东西没怎么动过，结完账之后道。 等重新上了车，开了约莫二十分钟左右之后，赵岚看着掠窗而过的景色，“这不是回别墅的路啊，你是不是太久没开车，走错了？” 苏建军面色未变，笑着点点头：“没错，这是去机场的路。” 车里一瞬间沉默下来。 赵岚和苏莘此时再无法自欺欺人觉得苏建军对于她们做的事情一点不知情了。 “你不是本来就在给莘莘准备出国的手续吗？司机今天跟我说，你们机票跟行李都买好了，既然这样那就不要浪费了，我已经让人把机票延期了，你们的护照应该也都在吧？” 苏建军这个态度，又让两人迷糊了，彻底搞不懂他在想什么。 等到了机场，见到自己的行李，赵岚这才反应过来苏建军并没有跟她们开玩笑，是真的准备把她们送出国的。 “苏建军，你是不是都知道了？”赵岚看苏莘去了卫生间，一把拽住苏建军压低了声音道。 苏建军不动声色地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还是一副笑呵呵的样子，“我知道什么？” “你别在这里跟我装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人，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怎么会一路上一句话都没问，还带我们去吃大餐，吃完又把我们送到机场来！” “苏建军，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就是借机把我们送走，然后你好把那个小贱人接到家里去是不是？”赵岚又开始有点失控起来。 都已经到了这里，苏建军自然不允许有任何闪失耐心安抚赵岚，“你就别胡思乱想了，我跟你发誓好吗，要是我把你说的那个什么小贱人带回了家，那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行不行？” 赵岚一见苏建军发誓，心里就信了几分，“苏建军你说的话可要记住了，不然等我回来的时候，要是看到那个小贱人，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苏建军一脸好脾气地点头。 在快要登机的时候，苏建军从钱包里拿出一张卡来，递给赵岚，“这里面还有些钱，你们到了国外，两个人人生地不熟，哪里都要用钱，先拿着用吧。” 赵岚一脸感动地接过银行卡，看着苏建军那张儒雅的脸，突然就有点不舍起来。 眼里含了一泡泪，“苏建军，你可别忘了答应我的事，不然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飞机起飞了，苏建军这才离开机场，去了公司。 第95章 我的事，不要插手 而另一边的程觥，就没那么好受了。 他被带走之后，直接关了起来，也没人过来找他问话。 空荡荡的屋子，四面都是白墙，真的会把人给逼疯。 只过去了半天，他就已经受不了了，拼命对着屋里的监控器大喊大叫。 而此时的程家，程觥的母亲宋敏听说儿子被抓走，赶忙从外地回来了，刚下飞机就冲着程父大闹了一顿，现在正着急地打听消息。 程老太太也很担心，就这一个孙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可怎么跟地下的老爷子交代？ 程父打了好几个电话之后，对着宋敏跟老太太道：“我出去一趟，你们在家等消息，别自作主张。” 后面那句话着重对着宋敏说的，警告地看了她一眼之后，就拿上外套出门了。 “送我去裴家。”刚才他打电话给一个关系不错的部队的军官，才说了一句今天那些带走程觥的人的特征，那人就让他好自为之，一副爱莫能助的样子。 不过在挂电话之前，人家说了一句，非下之衣。 非字下一面一个衣不就是裴字吗。 程父没有继续问下去，他不是不会看眼色的人，一个姓字都说得这么七拐八弯，剩下的自然更是不好多说。 只不过坐在车上，程父心思沉重，对能把儿子捞出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他虽然跟裴家没有打过交道，但裴家身处比他更上一个层次的圈子，他听过的传言不少。 裴家发迹很早，他们家也是最早一批送孩子出国留学的，在建国的那段时间，也为国家做了不少事情，所以直到现在，裴家虽然从政的人不多，但他们家的地位却很超然。 而且听说裴家出了一位天才少年，很早就被送进了机密单位进行培养，最近这几年才在众人面前活动的频繁了些。 他现在猜不到程觥得罪的到底是裴家哪一位，但程觥跟裴三爷的儿子同在一个学校，又都是高三的，他只能先以这个为切入点，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一点消息。 程父想到儿子做出来的蠢事，心里恨得要死，但这件事是儿子自愿的，他总不能因此去找人家小姑娘麻烦。 车子一路进了裴嵘住的小区，门口的保安给裴家打电话。 接电话的是秦管家，“既然是小谦少爷的同学的父亲，那就让他进来吧。” 挂了电话之后，秦管家上楼去书房找裴嵘。 “小谦在学校惹事了？怎么同学的家长还找到家里来了？”裴嵘皱眉下意识道。 秦管家笑得一派慈祥，“三爷，小谦少爷虽然年轻气盛了些，但却不是个冲动行事又没有分寸的人，想必是有什么误会。” “知道了，我下去见见吧。”裴嵘摆了摆手道。 也是程父运气好，平时这个时间点裴嵘是基本不在家的，不过最近因为妻子提起儿子马上就要高考，高考之后是在国内读大学还是去国外读大学，两个人争吵不休，所以难得在家想处理一下这件事。 不过夏舒很强硬，一副不管怎么说都不同意裴谦留在国内的样子，然后就摔门出去了。 裴嵘无奈，也没了心情去公司，干脆在书房写写字静心。 将桌上的东西收好，又把笔洗干净，这才下楼。 程父见到下来的人，忙起身迎了上去，“裴总，没有事先跟您说一声就上门，真是叨扰了。” “程先生不用这么客气，坐吧。”裴嵘道。 “不知程先生突然上门，可是因为我那逆子在学校做了什么惹您生气的事吗？”裴嵘也没有多客气的意思，开门见山问。 虽然裴嵘看起来很平易近人，但程父却难得觉得有些拘谨，双手搭在腿上，有些羞惭地笑了笑道：“说来不怕让您见笑，裴谦公子在学校是有名的成绩好，这点我也略有耳闻，今日上门倒与裴谦公子没有关系，而是犬子不懂事，惹出了点事情来，所以才厚着脸皮上门。” 裴嵘看向秦管家，眼神示意程父这是什么意思。 秦管家哪里知道啊，他只不过是听到保安说这人是小谦少爷同学的家长，就放人进来了，其他的可没多问。 秦管家站在那里，一副不关我事，别问我的样子，让裴嵘只好转头，询问程父。 程父不敢给儿子掩饰，直接简明扼要地把发生过的事情跟裴嵘说了一遍。 这事情发生的主要人物，除了一个苏悦他有一点印象之外，其他人却是一个不认识。 不过这位程先生提到了他儿子是被一群穿着黑色专属定制衣服带走的，裴嵘心里就有了点数。 但心里有数可不代表就会直接告诉程父这件事他知道是谁做的。 三言两句将人打发走之后，去了书房，裴嵘转头就给裴俨打了个电话过去。 “老太太最近还好吧？” 裴俨接到电话的时候正跟人开会，听到那些人的长篇大论，他耐心已经快要告罄，所以裴嵘电话一打过来，就起身示意自己要去接电话走了出去。 “程家人找你了？”裴俨直接道。 老太太身体怎么样，家庭医生的电话他又不是没有，何必专程打电话问他一遍。 而且他从来不是那种喜欢说废话的人。 裴嵘更不可能这点都不知道。 所以裴俨这么一说，裴嵘就点了点头，“所以那些人真是你派去的？” “那个叫苏悦的小姑娘，我记得上回小谦办成人宴的时候，她好像去了，老太太还挺喜欢她的，所以你是因为这个才帮人家出这口气的吗？” “我听说那个小姑娘也挺可怜，父亲扔下她许多年不管不问，接回京城来继母又不待见，现在甚至还联合亲生女儿一起欺负继女，这样的人确实该教训教训，不过小五，教训人没问题，她们应该还不至于出动那些人吧。” 裴俨听着裴嵘的唠叨，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懒散，眼底却越来越冰冷。 “三哥，什么时候，我怎么做事，轮得到你来管了？”裴俨懒洋洋吐口道。 说完也不管裴嵘脸色有多难堪，继续道：“程家的事，三哥最好不要插手。哦对了，我的事，那就更加不要插手了，不然最后受伤的会是谁，那可就说不准了。” 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裴俨懒得再听会议室里面的人废话，直接不告而别地走了。 等一群人开完会找人的时候，早找不着人了。 “这个裴俨，真是越来越不服从组织上的规矩了！” “你别逗了，人家什么时候服从过规矩？” 是啊，从来没规矩过的人，你指望他长大了就能守规矩了？做什么梦呢。 第96章 送回来 程父一脸疲惫地回到家，宋敏和老太太皆迎了上来，一脸期望地看着他。 解着衬衫袖口扣子的手停顿了一下，程父面上带了两分笑意道：“妈，您先去休息吧，等您一觉醒来，就能看见小觥了。” 程老太太微微一愣，继而跟着开心道：“行，那我就等着明儿一早见到我的乖孙孙了。” 回了房间，老太太却没有睡下。 这世上要数做母亲的最了解自己的孩子，儿子脸上的笑容再怎么自然，她也能看得出来不过是在强颜欢笑地安慰她罢了。 叹了一口气，老太太不由责怪起自己那天怎么就没有狠下心来阻止孙子去医院呢。 要是拦住他了，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可惜这天底下的人没人能够预知未来，也没人有让时光倒流的能力。 老太太思绪翻滚着躺下了。 客厅内的宋敏却没看出丈夫的强颜欢笑，又或者是看出来了，不过想要自欺欺人罢了。 她一句话都没有多问，高高兴兴地洗漱躺下了，一门心思等着明天一早起来就能见到儿子了。 程父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裴嵘的话不过是应付他的场面话，而且从他当时的神情来看，显然是对于那件事并不知情的，也就是说不会是裴嵘出手帮忙的。 那会是谁呢？ 程父睡不着，干脆披了件衣裳起身，本想去书房想一想这件事该怎么办的，路过程觥房间的时候，下意识调转脚步，推开门走了进去。 然后他就看到了桌上那篇还没写完的检讨书。 检讨书应该是草稿，字迹很潦草，背面还画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还以为裴谦的五叔多厉害呢，没想到也就是一张脸长得好看，呸！ ——我女神一共转头七次，至少看了他二十秒！ ——那个叫苏悦的本事还挺大...... 底下还写了几句话。 程父将不重要的信息过滤掉，看着裴五爷跟苏悦这两个名字微微出神。 裴五爷，裴家最神秘的那位，没人知道他是做什么的。 也从没见他去过学校上学。 传说他很小就被选中进行秘密培养，但是不是真的外人并不知道。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怎么会出现在十四中。 就算裴谦是他的侄子，裴五爷出现在那里似乎也有些奇怪。 毕竟需要写检讨的可不是裴谦而是他儿子和另外两个人。 程父为了搞清楚这件事，大晚上的给覃主任打了个电话。 覃主任骂骂咧咧地爬起身接电话，接通的那一刻又立马换了个表情，“程总这么晚怎么会想起给我打电话？” “覃主任，真是抱歉，打扰你休息了吧。” 覃主任翻了个白眼，心里吐槽，你还知道现在时间晚，打扰别人了？ 不等覃主任说客气话，程父直接道：“上次犬子在学校惹出的事，我当时没有多过问，今天偶然看到他桌上的检讨书，怎么这里面好像提到了裴家那位五爷？” 覃主任脸色立马防备起来，“程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来了？” “也没什么，就是想听一下具体的事情经过，儿子没教好，我这个做父亲的也有责任，不过教育孩子嘛，总不能事情经过都不清楚就乱教育，所以还请覃主任不要保留，将事情原委一五一十的都告诉我才好。” 程父的意思让覃主任很为难。 他不想得罪校长，也不想得罪程总。 不过最后还是将整件事跟程总说了，就是中间有些细节，没有披露。 程父听到当日校长突然宣布大会的时候，裴五刚好去了学校，而且还是送苏悦跟裴谦一起回学校的，就福至心灵，明白了怎么回事。 这件事里，真正插手的裴家人，不是裴谦的父亲，也不是裴家其他人，而是那位最神秘的裴家五爷。 挂了电话之后，程父揉了揉眉头，觉得这件事愈发棘手了。 他担心的一夜未睡，在程觥的房间里坐到了天亮。 才刚七点的时候，就听到门铃响了。 “这么早，谁来了？” 听到楼下佣人去开门，程父也跟着走了出去。 “少爷，你回来了？！” “小觥？真的是你吗，小觥！”听到动静的老太太也从屋里出来了。 程父三步并做两步往下走，然后就见到虽然憔悴，但完好无损地儿子。 眼眶微红，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了程觥的脸上。 “程毅，你疯了是不是？！儿子好不容易回来了，你为什么要打他？！”跟着下来的宋敏跑过来，护犊子的把人拉到自己身后，怒瞪着程父道。 只一旁的老太太虽然心疼，却什么都没说。 就连程觥，也难得居然没有大吵大闹地反抗。 “慈母多败儿，他现在这个样子，都是你惯得！”程父同样气道。 儿子闹得差点蹲局子，当妈的不知道训斥孩子改正，还一味护着他，这不是在助长他的气焰吗？ 现在不教训，以后等着收拾更大的烂摊子吗？ “对，是我惯的！我的儿子，我不心疼谁心疼！难道像你一样吗，平时回来看两眼就当是养孩子了？”宋敏不甘示弱道。 “程先生。”程父还没说话，就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冲着程父打招呼。 见到两人，刚才还在吵架的夫妻瞬间紧绷起来，程父还能在脸上维持几分友好，宋敏此时的样子就跟刺猬一样，竖起了满身的刺，只要谁来抢走她儿子，她就打算跟对方拼命的样子。 进屋的为首那人将手里的东西递给程父。 “这是给程公子准备的机票和签证，程先生可以看看。” 程父伸手接过，看着手里的护照，他甚至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把程觥的护照拿走的。 护照上的签证显示的是留学签，有效期五年。 程父是个明白人，知道这是把人送回来的条件。 深吸了一口气，看向那人道：“我知道了，我会按照机票上的时间把人送到机场，感谢两位将不孝子送回来，我还有事，就不送二位了。” 等人走后，宋敏就跟程父闹开了，一旁的程老太太也像是一瞬间老了好几岁，整个人拉着不说话的程觥紧紧的，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爸，妈，你们别吵了，反正你们本来就准备让我出国念书的，现在不是刚好吗，还省了机票钱。”程觥笑得很勉强，一看就不是真心的，但程父和宋敏还是停止了争吵。 下午的时候，程觥就被送上了飞机。 而目的地，却是跟苏莘和赵岚一样，都是m国的凤凰城。 在程觥上飞机的时候，苏莘和赵岚刚下飞机。 “我们要去的不是ny吗，这里是哪里？”赵岚看着一点都不ny的机场道。 苏莘盯着那几个：weletothephoenix几个英文单词，不敢置信。 赵岚的话她根本就没听进去。 她们，被苏叔叔弃了。 对了，那张卡！ 苏莘忙找赵岚要过了那张卡，然后找到取款机，查看了一下上面的可取用余额，五后面的三个零看的她差点晕倒。 这张卡是信用卡，也就是每个月她们能取的钱就只有五千。 五千美元，这让她在这里怎么生活？ 更不用说还有一个她养尊处优多年的妈。 第97章 面试 老是在旁边嗡嗡乱叫的极品终于走了，苏悦的身边清净了，连带着身体上的伤都养得很快。 到了周末的时候，苏悦一早收拾好，身上穿着裴俨给她准备的一套白衬衫加牛仔背带裙和一双白色帆布鞋，就准备出门了。 来这里之后，她除了黑色羽绒服就是一身校服，之前就连放假休息都是校服打扮，现在这么一身穿着，感觉好像整个人都年轻活力了不少。 苏悦照了会镜子，还挺美。 拎上了她的棕色包包。 mcm的，小号款，她个子高，穿着这一身，背这个包刚刚好。 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时候，正在天井内给裴俨汇报工作的男子见了，心里大骂裴俨老牛吃嫩草，不要脸，面上却笑着跟苏悦打招呼。 “先生，那我走了。”苏悦看向裴俨。 裴俨将手中的黑子落下，抬起头，见到此时的苏悦微微一愣。 不过他很善于掩饰自己的情绪，那怔愣不过瞬间，很快消失不见，“正好周剑要去那边办点事，让他顺路送你过去。” “？？？”周剑一脸问号，他什么时候要去东城那边办事了？ 裴俨没搭理他的眼神，将视线继续落向棋盘，手里捻了颗白子举起，似在犹豫下哪里。 周剑冷哼一声，抱了东西往外走。 “小悦妹妹，走吧，正好哥哥顺路，就送你过去。对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回来，到时候要是方便哥哥过去接你啊。不过你小姑娘打扮这么漂亮，怎么不得在外面玩儿个一整天啊，要不我晚上十点的时候去接你？”周剑边说余光边瞥向天井那边。 却见那个背影不动如山。 只不过到了门口，里面却飘出一句话来，“下午三点的补习，别忘了。” 苏悦拽着包带子，应了一声。 上车之后，周剑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出来。 还以为这人多大方能忍呢，没想到最后还是没有逃过他挖的坑啊。 哈哈哈哈哈哈。 这可真是太好笑了。 周剑在车上笑得开心，却没发现苏悦看他跟看个二傻子一样的眼神。 两人开车先去了御庭小区那边，车还没停稳，就看见张阿姨背着个包，脚步匆匆走了过来。 张阿姨今天明显是稍微打扮了一下，化了一点淡妆，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也年轻不少。 不过就是神情有点拘束，好像不太自在的样子，总拿手去碰嘴唇。 “张阿姨，这边。” 张阿姨忙跑了过去，拉开车门上了车。 “苏悦小姐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她本来还以为自己够早的了，没想到苏悦小姐也这么早。 见到苏悦，张阿姨的心情似乎都放松了一点。 “张阿姨今天很漂亮。”苏悦夸了一句。 张阿姨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脸道：“这是我女儿非给我弄的，说是看起来精神一点，也比较容易给人好印象。” “苏悦小姐今天也很漂亮，难得穿的不是校服了。这衣服是苏悦小姐自己去买的吗？穿上很适合你，很漂亮。”张阿姨像是看自己孩子一样，不吝赞美之词地夸苏悦。 反倒是自己刚才那点不好意思，也因为见到苏悦跟平时不太一样的样子而缓解了。 苏悦没有多解释自己的衣服，顺势聊起了今天的面试。 而另外一边，因为是休息日，韩琦君没有去公司，而是穿了件睡袍，坐在阳光房里喝咖啡看书。 “阿君，怎么衣服也不穿好，不是说今天有客人上门吗？”宋老太太端了一碗枇杷膏过来，“不是说这几天嗓子有些难受吗，给你熬了点枇杷膏，尝尝看。” 见女儿早上也不吃早餐，就只喝咖啡，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没有再唠叨。 “谢谢妈，我一会就喝。”韩琦君笑了笑道。 “对了，爸出去了吗？” “嗯，去跟陆老爷子他们下棋了。”宋老太太说完准备离开，韩琦君却把母亲给叫住了。 “妈，一会客人过来的时候，你也过来一起看看吧。”韩琦君道。 宋老太太不解，“你的客人，我跟着看什么？” 韩琦君没说要给家里找保姆，不然宋老太太肯定不能同意。 家里已经有一个管家和一个厨房里的帮佣，没必要再找一个保姆。 “这个您就别管了，一会我让人去叫你的时候记得过来就行。” 宋老太太无奈，指了指韩琦君道：“你啊....” 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左右，就收到了好友发过来的消息。 没有回房间去换衣服的意思，捧着书继续看了起来。 江柘妈妈带着苏悦和张阿姨进门的时候，没在客厅见到人，问了一句管家，就熟门熟路地往花房走去。 “你们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叫她过来。” 见到韩琦君那个舒适悠闲的姿态，江柘妈妈忍不住好气又好笑，“你倒是舒服，坐在这花香四溢的房间里享受。人我给你带过来了，赶紧去见见吧。” “坐，这么着急做什么。”韩琦君给江柘妈妈倒了杯咖啡。 咖啡杯是事先准备好的，显然一早就知道江柘妈妈会自己过来花房这边找她。 江柘妈妈失笑摇头，坐下后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韩琦君虽然是个女强人，工作狂，但同时也是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吃喝，穿的用的，全部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 所以跟她做朋友，你也会很享受。 只不过这种人，你要是跟她共事，那就会比较难受了。 忒吹毛求疵了。 两人在这边悠闲地喝咖啡，苏悦陪着张阿姨在客厅坐着，等了好一会见去喊人的人不见回来，也约莫知道人家这是什么意思。 苏悦虽然心底有些不高兴，但也什么都没说。 端了桌上管家送过来的茶递给张阿姨，“他们家的茶很香，而且是花茶，对女子好，您试试看。” 这茶是宋老太太自己做的，平时是不用来招待客人的，不知道管家怎么想的，居然泡了一整壶出来给这俩人。 端着茶盘出来的帮佣心里吐槽。 要是知道张阿姨是过来做保姆的，怕是能把这一壶茶洒在她身上。 在小书房里正琢磨药膳房子的宋老太太，听见客人上门的声音就放下了笔，但等了半天却没见人过来叫她下去，底下似乎也没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女儿是怎么想的，干脆起身，走到栏杆处往下看了看。 这一看，她还没回过神，自己就已经站在了苏悦坐着的沙发旁边。 “小姑娘，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宋老太太说着就要去拿苏悦的手给她把脉。 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明明平时很有分寸，从不会在不熟悉的人面前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着。 苏悦见到宋老太太也很惊讶，没想到原来这里是她的家。 顺从地将胳膊递了过去，解释道：“我的身体恢复的还不错，没有哪里不舒服，今天过来是带我家里以前的阿姨过来面试的。要是知道您住在这里，我怎么也不会空着手就上门了。” 苏悦有些惭愧，宋老太太的药膳很惯用，虽然这种东西真正见效需要很长一段时间，但她的伤口能愈合的这么快，这么好，她觉得应该是跟药膳也有一定的关系。 而且原身这幅身体确是底子很不好，即便是她每天不间断地锻炼了两个月，可长年累月下来的底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恢复的。 所以其实最好的还是通过锻炼配合药膳一起，从内到外的进行调理，这样才能真正固本培元。 “那咱们还真是有缘分，没想到这样都能见面。今儿中午就在这里吃午饭吧，你的药膳方子我这里有，食材我现在就让人去买，千万别客气啊。”不等苏悦拒绝，宋老太太就忙招呼着管家过来，一口气说出十几种食材来，让管家赶紧去买。 让别人去买还不行，还得他亲自去。 管家头一回见老太太语气这么强硬，虽然愣了一下，但看了看苏悦之后，就顺从地点头应下了。 等韩琦君和江柘妈妈觉得时间差不多了，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画面既不是她们预料的忍气吞声，也不是她们预料的愤怒不平，而是与宋老太太相谈甚欢的场景。 “你们家老太太，什么时候这么平易近人了.......”江柘妈妈想表述的不是说宋老太太平时很难接触，而是在她的印象中，宋老太太是个不怎么喜欢跟陌生人接触的人。 在她看来，苏悦和那位保姆都是第一次上门，而以宋老太太这样的身份，是没可能会认识两人的。 所以才会这么意外。 但看向身侧的好友，明显也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对了，我女儿那个同学，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她总有几分眼熟和亲近，一会你见到人了可别撂脸子，好歹给我女儿一点面子。”江柘妈妈道。 人已经试探过了，要是一会再起什么幺蛾子，她可是不干的。 她女儿难得交一个好朋友，就这一会信息已经来了好几条了，全是让她帮着说好话的，她可不想坏了两个女孩子的友情。 再说了，虽然跟苏悦接触前后算下来不过几分钟，但她对那个小姑娘印象很好，也不希望人小姑娘不高兴。 韩琦君没搭理好友的话茬，抬步朝着沙发那边走了过去。 “妈，你们这是聊什么呢，这么高兴？”说着就朝苏悦看了过去。 这一看，韩琦君的眉头就忍不住皱了起来。 “你.......” 苏悦看向韩琦君，眉峰微微动了动，刚才亲近又开心的表情变得疏离有礼起来，“您好，想必您就是韩女士了吧。我叫苏悦，这位就是之前在我家做过阿姨的张女士。” 双方的第一次见面显然不太愉快。 江柘妈妈看了看站起身与好友差不多高的女孩子，背挺得笔直，气势甚至不弱于当了多年女强人的好友。 又看了看好友皱紧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连小姑娘跟她打招呼也没有回应，只是盯着苏悦看。 “阿君，你看什么呢，人家跟你打招呼，你做长辈的，怎么话都不知道说一句，谁教的你这点礼貌都没有？”一旁的宋老太太突然发难，把一屋子人都惊呆了，也吓坏了。 特别是厨房里那个帮佣，本来是见琦君小姐和邵女士过来，所以多拿了两个杯子过来，谁知却听到老太太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在训斥琦君小姐。 她进了韩家干活有将近九年了，老太太的性子，不说像个鹌鹑一样，胆子小，但也很少大声说话，对着谁都是一张慈爱的脸，她就从来没见过这位老太太对谁板着脸的样子。 吓得她趁人不注意，一溜烟跑进了厨房，然后赶紧给管家打电话。 “陶管家，你快回来，出大事了！”帮佣压低了声音喊。 “出什么大事了？” 窗户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得帮佣手机都差点扔了出去。 “老，老爷子，您回来了？”帮佣讪讪道，将电话挂了。 韩老爷子一连赢了老陆五局，觉得老赢忒没意思，就溜溜达达地回来了，想起家里种的那颗杏树上的杏子似乎快成熟了，打算过来看看，就听到了帮佣鬼鬼祟祟的话。 从厨房那边绕到前门，老爷子背着手进了屋。 一见满屋子的人，笑了笑，他们家倒是难得这么热闹。 “呦，小琳子来了？怎么站在那儿也不坐？”老爷子挺热情地招呼江柘妈妈坐，又去看小女儿，“阿君，你这是干什么呢，家里来客人了怎么也不招呼着坐。” 说完就去看与女儿对视的那个小姑娘。 正好苏悦的眼神也朝着他这边看了过来。 韩老爷子看到那双眼睛，失神了一瞬，这么亮的一双眼睛，他有多久没有见到过了？ 不过韩老爷子到底是韩老爷子，经历的多，那瞬间的失神很快消失，慈爱地看着苏悦道：“我们家难得有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上门，怎么也让人站着？” 说完又去喊厨房的帮佣上些孩子们喜欢吃的零食水果来。 “对了，小枫不是从国外弄了好些零食巧克力什么的回来吗，赶紧都拿出来，让小姑娘看看喜欢吃什么。”韩老爷子道。 一旁的宋老太太也跟着附和，“对，小枫那孩子爱吃，也会吃，他那边好吃的东西很多，一会你挑一挑，要是有喜欢的就带回去吃，不要客气。” 韩琦君这时才回过神来，看了看父亲，又看了看母亲，那种熟悉的她想忘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第98章 小兔崽子 张阿姨看着对苏悦小姐和蔼亲切的像是看到自己亲孙女一样的两位老夫妻，她觉得自己很像一个多余的人，插话插不进去，想做点什么吧，只要她一动，旁边的老爷子就笑呵呵的隔着一个她跟苏悦小姐说话。 张阿姨拽着放在腿上的包包，她其实还挺好奇的，原来这种看起来有权有势的家庭，也这么平易近人啊？ 比起苏奶奶和苏爷爷可好相处多了。 心里吐槽一句。 韩琦君单独坐在一张沙发上，手里的手机被她转来转去，偶尔逮着张阿姨问两句稍显尖锐的话，偶尔一句话都不说，就静静地看着这边的其乐融融。 倒是邵琳，视线不停在苏悦和韩琦君脸上转悠。 “琦君，我一会还有事，就不多留了，这保姆要不要留下你自己决定。不过，我看以你们家老太太跟老爷子那个热乎劲儿，怕是你也决定不了了。”邵琳说完起身跟韩老爷子和宋老太太告辞。 “小琳子你这难得来一回，怎么也不吃了饭再走？”说完就招手让韩琦君送人。 邵琳有些无奈地笑了笑，老爷子这客气话也太敷衍了。 韩琦君将人送到门口，看着她上了车。 邵琳将车窗降下来，看着没什么表情的好友，扔下一句“你不觉得，那孩子跟你长得有些像吗”然后就走了。 韩琦君此时终于明白为什么她看着那个小姑娘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了。 懒得回去再看那一幅天伦之乐的画面，韩琦君从另一面进了花房。 坐在花房里，淡淡地芍药花香不断窜入鼻尖，咖啡也已经凉透，书更是一页都看不进去。 一个萍水相逢的小姑娘，就因为跟自己长得有几分像，倒把自己的心思给弄乱了。 嗤笑一声，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将心思落在手里的书上。 不过脸上的表情可以说谎，心却是不会说谎的。 她在意那个小姑娘，也在意自己爹妈对她的态度，甚至有点吃醋和嫉妒。 这种情绪按理是不会出现在她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身上的，可偏偏就是这么奇怪，她觉得屋里的那一幕很碍眼，让她很不爽。 平时一直睡到快中午才起来的韩枫，今天却在上午十点的时候就醒了。 不是他不想睡了，实在是楼下的声音太吵了。 他们家老太太老爷子不是最不喜欢吵闹了吗，这谁啊，敢在他家大呼小叫，嘻嘻哈哈的？ 韩枫顶着鸡窝头，穿着背心大裤衩，趿拉着拖鞋，脸不洗，牙没刷，就登登登跑到了楼下。 “韩枫，你看看你那是什么鬼样子？谁让你衣服都不穿好就出来的？这还有客人在呢？！”韩老爷子看见孙子那个样子，忙伤眼睛地抬手挡住了苏悦的视线，训斥着。 “你小姑娘可别看，长针眼都不怕，就是太伤眼。” 韩枫挠了挠脑袋，搞半天嘻嘻哈哈，吵吵嚷嚷的是他们家老爷子？ 这不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吗。 平时他要是放个歌声音稍微大了点，老爷子都要骂骂咧咧的，现在自己在这儿嗓门儿大的恨不得把房顶掀了，就啥都不说了？ 韩枫一点没把老爷子的话放在眼里，看着沙发上穿的挺乖巧的小姑娘，好奇道：“这谁啊？” 他们家小辈不多，除了他之外，上头还有俩哥哥，下面，下面就没了。 老爷子和老太太不会是因为太想要孙女，所以从外头随便捡了一个回来吧？ “老爷子，这小姑娘不会是您捡回来给我当妹妹的吧？”韩枫直接问出了口。 “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韩老爷子直接脱下脚上的黑布鞋朝着韩枫就扔了过去。 韩枫伸手灵活地躲开，边躲还不忘拿手在鼻子边扇了扇，满脸嫌弃，“诶呦，真臭！老爷子，您这脚气又重了，要不我抽空带您去洗洗脚？” 韩老爷子闻言一怔，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脚。 他今儿个早上出门犯懒了一回，穿鞋的时候没穿袜子，从老陆那回来的时候，走了一会好像出了点汗来着，不会真的很臭吧？ 想抬脚闻闻又不好，又怕真臭到了旁边的小姑娘，再一瞅在那嘚瑟的孙子，韩老爷子起身抄起电视柜旁边的拐杖就朝着韩枫揍了过去。 韩枫跳起脚来，“老韩你怎么不讲武德？老主席说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我要反抗，我不能因为你是我爷爷就纵容你的不讲道理，纵容你对我的压迫，这是在害你！” 韩老爷子更气了，“你个臭小子还敢跟你爷爷我讲压迫，讲反抗？我看你是一天不打上房揭瓦，你是要上天！” 别看老爷子年纪大了，但身手却不弱，追着韩枫半天也不见喘。 而韩枫显然是挨打习惯了，躲起来那叫一个游刃有余，除了被扫了几下棍风之外，真正一下都没打着。 韩家老大，也就是韩枫的大伯韩昌荣进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鸡飞狗跳的画面。 不过平时逮着韩枫揍的是老二，今儿怎么变成老爷子了？ “这是干什么呢？”韩昌荣将外套递给帮佣，随口问道。 帮佣笑了笑，“韩枫少爷说老爷子脚臭，老爷子就生气了。” 韩昌荣摇了摇头，小枫这孩子真是越来越没个正形了，老爷子怎么还跟一个孩子计较？ 想归想，韩昌荣却没有上去阻止的意思，跟帮佣说了自己今天会在家里吃饭，就上前去给宋老太太打招呼。 “小妈，这两位是？”韩昌荣刚才还以为坐着的是自己妹妹，没想到有客人在。 心下更加奇怪了。 老爷子可不是个会在外人面前这么不顾及家里面子的。 本来只是随意瞟了一眼，不由细细去看两人。 先看向了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另一边的张阿姨，面生，没见过。 再看向坐在老太太旁边的小姑娘，有点面熟，但好像也没见过。 他从小记忆力就比一般人要强些，自认见过的人，只要不是一眼扫过的那种，基本都能一直记得。 就算记不住，也会有印象，再见到的时候肯定会想起来。 但这姑娘，他只感觉面熟，却并没有关于她的记忆，说明他们之间并没有见过，或者说没有打过招呼的那种见过。 “这是小悦，就是前几日我上门去开药膳的那个小姑娘，那位是她介绍过来的保姆，姓张。”宋老太太和蔼道。 “吃过饭了吗，今天怎么过来了，一会中午就在这里吃饭吧？”老太太对韩昌荣显然很亲近，话里话外都是关心。 不过刚才这位却叫老太太小妈，这是为什么？ 苏悦心里好奇，面上却礼貌地冲着韩昌荣点头打招呼。 “嗯，找爸有点事，中午就在这边吃饭，我刚才已经跟小英说了，不过怎么没看到陶叔？” “我让他去买些食材回来，一会小悦也要在这里吃午饭，她身体正在调养，咱们吃的这些她吃不了，所以得单独给她做。”老太太道。 韩昌荣不动声色地又看了一眼苏悦，小姑娘本事倒不小。 说起药膳，韩昌荣不由又想起了裴俨。 那天来请老太太的是裴俨私人的管家，可不是裴家老宅的那个，拿的帖子也是裴俨的，说明来请老太太，裴俨用的是自己的人情。 能让裴家那位老五这么费心思的小姑娘，韩昌荣越发不敢小看。 和颜悦色地跟几人说话。 不过一会功夫，韩老爷子力气用的差不多了，停了下来，跟老大打了声招呼，去重新洗了下脚，穿上袜子换了鞋过来。 等他收拾好，韩枫已经洗漱完一屁股坐在了苏悦的旁边，把韩老爷子的位置给占了。 老爷子拿眼风直扫他，韩枫见状道：“爷爷，您啥时候得眼疾了？可不能讳疾忌医，赶紧让司机带您上邵叔叔那里给看看。” 韩老爷子觉得自己的手又痒了起来。 也不知道前头二十来年是怎么忍得了这个臭小子的。 “小枫，别胡说八道，您学业结束了？”韩昌荣问。 一问起学业，韩枫就不说话了，装乖巧地跟宋老太太说话。 苏悦看着他们家人的相处方式，唇角一直挂着笑，不知道为什么，她在这里很开心，即便这些人并不是她的家人，甚至都算不上多么熟悉的朋友。 张阿姨这会已经没在沙发边坐着了，管家回来之后，她就跟着进厨房帮忙去了。 宋老太太要给苏悦准备药膳，也准备起身往厨房去。 苏悦总不好坐在这里坐享其成，所以也跟着过去了。 韩枫怕大伯又哪壶不开提哪壶，干脆跟着他这新妹妹进了厨房。 原本老太太以为苏悦进厨房还能搭把手帮忙，韩枫就是过去捣乱的，没想到两人进去，却反了过来。 毛手毛脚的人倒成了苏悦。 最后苏悦也知道自己被嫌弃了，干脆坐在一边帮着剥蒜，其他的真不敢再碰了。 花房的韩琦君知道大哥回来了，这会也重新进了屋。 “既然小妹也在，那咱们就一起去书房说吧。”韩昌荣道。 三人在书房坐下，韩昌荣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递给韩老爷子，“这是我前几天收到的一个匿名信封，您看看。” 韩老爷子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信纸，皱巴巴的信，用的是那种电视上的套路，在报纸上剪下来的字，拼成的一封勒索信。 “我知道你们在找谁，我手上有她的线索，想要得到这些线索，五十万，三日之内打到下面的卡号上，不然你们这辈子都别想找到人！” 看完了信，信封里还有两张照片，韩老爷子拿了出来。 一张是一个穿了一身很旧的花棉袄，正在踩缝纫机的照片；还有一张则是端着碗正在吃饭的照片。 缝纫机那张是侧脸，看不太清楚，但吃饭的那一张，很显然是特意拍的正脸，很清晰。 韩老爷子一下子就认出这是自己的女儿！ 看着照片上的女儿过着明显很贫苦的生活，韩老爷子再刚强的一个人，也忍不住微红了眼眶。 韩琦君见状，忍不住从老爷子手上拿过信纸和照片。 “大哥，你查了这个卡号的来路吗？”韩琦君问。 “查过了，身份证信息是假的，只知道这张卡是在cz市办的，但cz市这么大，想要查清楚是谁办的这张卡，显然不太现实。”更何况，他们也不能保证办卡的人就一定是寄这封信的人。 与其顺着银行卡去找人，不如拿着照片让专业的人做一下鉴定识别，看看能不能找出地理位置的关键信息。 不过这个人居然能找到他们家来，还知道他们家在暗地里找人，那只能说明两点。 一个是他妹妹自己主动透露的，一个是她妹妹被迫透露的。 要是前面一个原因，他还能放心一些；但若是后面一个，只怕是妹妹现在凶多吉少。 所以他才会带着信上门，今天是信封上面所写的日期的最后一天了。 “把钱给他，这照片，你找人去查一下，是在哪里拍的。”韩老爷子声音微冷道。 韩昌荣没有意外地点头。 拿过照片之后，有些犹豫地看向老爷子，“您跟小妈好像很喜欢苏悦那个孩子？” “你想说什么？”老爷子皱眉看着长子。 “裴俨的本事您也听说过的，如果让他去帮忙查这件事，那肯定很快就能得到结果。而且上次他的管家不是来请小妈过去帮忙吗，也算是欠了我们家一个人情，用来偿还这个，不是刚好吗？”韩昌荣道。 如果让他去找人，虽然也能找到合适的技术人员，但裴俨的本事是顶尖的，找谁都没有找他好使。 这些东西，别人或许不知道，他们家的人却是知道一些的。 更何况，他那个好大儿，还跟裴俨有一点瓜葛。 “不行！那是你小妈跟裴俨的事，不许拿这件事去找你小妈，你听到没有？”韩老爷子严肃着脸等着韩昌荣道。 韩昌荣暗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点头。 老爷子虽然跟小妈结婚这么多年了，但两个人在有些方面其实还是分的很清，就像小妈从来不让人叫她韩老太太，只让人叫她宋老太太。 他有时候甚至不太理解这种一家人分这么清的原因是什么。 但父亲的决定，显然是不允许他提出异议的。 韩琦君跟在韩昌荣身后，“大哥何不试试那个小丫头呢，能让裴俨为了她专门上门请我妈，说明她在裴俨的心里地位一定不低。” 韩昌荣没说话，笑着拍了拍韩琦君的头顶，“听说你最近跟王璋那小子走得挺近的。他是离婚了从国外回来的吧？你们从小认识，知根知底的，倒也算合适。” “........”韩琦君无语地看着大哥，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王璋跟她可没关系！ 第99章 晕车 苏悦在韩家吃了午饭，又被老两口留了好一会，直到她说下午还要补习，两人这才想起小姑娘马上就要高考了，忙不敢再留。 “老大，正好你一会要走，顺道把小悦这孩子也捎回去吧，也认认路，以后咱们肯定要常来往的。”韩老爷子使唤儿子道。 韩昌荣现在好歹也是个车牌号挂8系的人，现在却被老爷子使唤着当司机送人，脸上也没有半点不情愿。 当然，人家就算真不情愿，也是绝不会让人看出来的。 韩昌荣和蔼地请苏悦先上车。 苏悦正要拒绝，她虽然年纪变小了，但不代表眼力也没了。 这么多年在世家大族里锻炼出来的经验，让她一早就发现，这位看起来儒雅温和的伯伯，内心对她有着不知名的防备。 所以她还不至于这么不知趣，非得让人家送自己回去。 而且她莫名觉得，不能让这位跟裴俨碰上。 苏悦拒绝的话还没出口，韩枫突然就抱了个箱子冒出来了。 “悦悦妹妹，我这一箱宝贝，都送你了！” 韩老爷子往里瞅了一眼，看着赞新赞新的学习资料，抬手就是一巴掌拍在了韩枫的后脑勺上，“你说你丢人不丢人！你妹妹才来京城两个月，就从垫底的考进了前一百，那还是十四中，你从小在京城读书，我们也没少给你请家教，家里还有两个学习那么好的哥哥，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奇葩？！” 老爷子今天真是哪哪儿都看这个孙子不顺眼，恨不得让儿媳妇重新塞回去回炉再造一遍。 “老韩，你今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不讲道理？人都说了，成功是百分之一的天赋加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但是没有那百分之一的天赋，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也是白搭。我就是亏了基因不行，不然我能这么不爱学习吗？”韩枫抱着书，反应没那么灵敏，被打了个正着，梗着脖子为自己辩解。 “啊呸，照你那么说，你大哥二哥，还有你爸，你大伯，你小姑，哪个像你这么笨？连个大学毕业证都拿不到手，你还敢跟我拿基因说事儿，我看你是浑身贴膏药，都是臭毛病！” 韩枫不跟老爷子耍嘴皮子了，抱着书就往外跑，边跑边招呼苏悦，“悦悦妹妹，快，哥哥带你去兜风！” 苏悦笑看着飞奔出去的韩枫，转身跟韩昌荣说了一声坐韩枫的车，就乐呵呵地跟了上去。 宋老太太有点不放心这个跳脱的孙子，等车子开过来之后，见苏悦上车了，忙过去叮嘱了韩枫几句，“小心开车，别开太快了。” 韩枫答应的挺好，一扭头就油门猛踩地出了大院。 这大院敢这么开车的，也就韩家那位小少爷，所以门卫很有眼色的听见发动机的轰鸣声就提前把电子门给打开了。 韩老爷子看着那冒烟的车尾气，骂骂咧咧了两句，又转头去安慰有些担心的老太太。 韩昌荣也跟着告辞离开，“照顾好爸妈，我有时间再过来。” 韩琦君点点头，“有三姐的消息了记得第一时间通知我。” “嗯。” 苏悦坐在韩枫的车上，突然就理解了他为什么叫韩枫，那真是一个疯子啊！ 第一次坐飞机的时候，她都没这么害怕过！ 终于在一连好几个绿灯之后等来了一个红灯，车子这才停下。 韩枫转过头问：“对了，你还没跟我说你住在哪儿呢。” 苏悦脸色发白，拽着车顶把手不敢松，直接冲着韩枫翻了个白眼，嗓子干涩道：“你还知道啊！” 现在才来问，那刚才开了十几分钟都在瞎跑什么？ 然后将汪大爷宅子的地址告诉了韩枫。 韩枫嘿嘿一笑，“那地儿啊，行，十分钟，咱就能到了。” 苏悦看了看后面越来越多的车，有些不好的预感，刚要说话，就看到红灯跳到了绿灯。 果不其然，韩枫一脚油门就跟个炮仗似的，冲了出去。 直接把旁边车道一起发车的车子甩出老远。 十分钟后，苏悦身体虚软地推开车门，捂着嘴冲向门口的花坛，哇的一声就吐了出来。 韩枫脚步迟疑地走向苏悦，“你没事吧？要不是担心交警，我这还没发挥全部实力呢。” 苏悦现在不想跟韩枫说话，中午吃进去的东西，现在全吐出来了，白费了宋奶奶费那么大心思给她做药膳。 “你们这有买水的吗，我去给你买瓶水。” 韩枫见苏悦没说话，扭头看了看，又没看到小卖部和超市，干脆去敲最近的那家人的房门。 捏着门环拍了拍，还把手给敲到了。 韩枫吹着手指头，看到门被人拉开，“您好，您家有.......” “我靠！裴五，怎么是你？！”韩枫一脸惊吓，直退了五六步，差点从台阶上摔下来。 裴俨扫了一眼韩枫，视线就落在了旁边弯腰扶腿，冲着花坛吐的苏悦。 眉头微皱，转身进了屋子。 韩枫见他进去，大大地松了口气，上前就要招呼苏悦赶紧走，这里有个瘟神在，可不能久留，不然要倒大霉的。 苏悦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倒大霉，但她知道，韩枫肯定是要倒霉的。 跟他说了不要开太快，他那对耳朵跟长了当摆设的一样，听不进去就算了，还好意思舔着脸问她刺不刺激。 苏悦决定以后再也不坐韩枫的车了。 她在心里对韩大伯说了声道歉，她不该嫌弃他的车的。 韩昌荣自然不知苏悦心中所想，他刚回到家，让人给那张勒索信上的账号打了五十万过去。 “这个账号没有开通网上银行，说明要想取出里面的钱，只能去银行。你找人监控一下这个账号，一旦钱被取走，立马查一下位置在哪里，然后把人找出来留下。”韩昌荣吩咐秘书道。 “是。” “对了，还有这两张照片，也找人查一下，看看能不能从这照片里的东西识别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秘书接过信封，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韩昌荣坐下之后，想了想，拨了个电话出去。 电话那边需要转接，等了大概五分钟左右，听筒传来熟悉的大粗嗓门。 “老韩，你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有个事想问问你。”韩昌荣笑着道，没有跟他绕弯子。 “行，你问。”接电话的人似乎很满意他没有废话的样子，很好说话地道。 韩昌荣问：“我记得裴家那位，先前是不是在你那边服过役？” “他是在我这里训练过两年，不过都已经是好几年前的事了，怎么，你有事找他？我可跟你说，那小子软硬不吃，找他办事儿那比登天还难，你要有这功夫，不如想点别的法子。”男子劝说道。 这可是老同学，他才会多说两句的，而且他今天看老韩顺眼，不然别人来打电话问这事儿，他直接就撂了电话了。 “你说情都不行吗？”韩昌荣半开玩笑问。 “不行，我在他那儿可没那么大的面子。再说了，他现在职位比我高，这话就更不好开口。”其实最主要的是，裴五在他手底下训练的时候，可没让他操心过。 两年时间，他甚至都没怎么管过那孩子。 平时跟着大家一起训练，从不拖后腿，更难得的是，那样一个孩子，居然完全服从军令，比起一般家庭出身的老兵还要懂事。 他当时的成绩也极其优秀，还给他争了不少光。 “既然这样那我就自己再想办法吧。哪天休息，一起喝一杯啊？”韩昌荣本来只是抱着试探一下的心思，现在也不再多强求。 男子见韩昌荣上道，也很爽快道：“行啊，还有三天我轮休，到时候找你喝两杯去。” 他们就在京郊驻扎，休假的时候进城也很方便。 挂了电话，韩昌荣揉了揉眉心，虽然知道裴五的关系不好走，但也没想到这么难。 现在看来，只能期待对方没有他们想的那么机灵了。 至于那两张照片，韩昌荣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另一边，苏悦漱了口，又洗了把脸，此时正脸色苍白地瘫坐在罗汉床上，精气神都没了。 两个月了，她头一回这么难受！ 而韩枫这会跟便秘了一样，坐在单独的太师椅上。 他怎么也没想到这新认的小妹妹，居然跟裴五这个大恶魔住在一起！ 早知道这样，打死他都不会自告奋勇送小悦妹妹的。 是家里的零食和沙发不香吗，他要坐在这里感受如同被凌迟一样的痛苦！ 韩枫很想抬屁股离开，但现在这个气氛，他莫名觉得，要是这话说出来了，自己说不准会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所以不住拿眼去瞄苏悦，只可惜这会苏悦正难受，根本没工夫搭理他。 裴俨坐在苏悦旁边，手里端着一杯温盐水，看她喝完了，“你先在这休息一会，我送韩先生出去。” 听裴俨居然叫自己韩先生，韩枫头发都快竖起来了，整个人更加紧绷，这会是屁股怎么都抬不起来了。 “怎么，韩先生不走吗？”裴俨见他不动，面色一派温和地说了一句。 韩枫一凛，内心大喊：妈妈，这里有魔鬼，快来救我！ “罗女士现在正在国外恐怕来不了，不过韩书记那边我倒是可以给他打个电话。”裴俨道。 “！！！”他刚刚不小心把心里的话喊出来了吗？ 韩枫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猛摇头。 要是让他爹知道他在裴五这边，说不准直接让他不要回去了。 裴俨见他老实了，这才继续往外走。 见到门口停着的那辆银色跑车，唇角笑意微冷，然后转向旁边另外一辆看起来挺普通的黑色轿车。 “俨哥。”车上的人下来打招呼道。 裴俨冲着他点了点头，“你把韩先生送回去，好好送。” 平淡如常的语气，对面的人神情却有些怪异，似乎特别高兴。 “好嘞，您放心，我绝对让韩家这位小少爷好好感受一下京城的美景。”那人说完笑嘻嘻请韩枫上车。 韩枫这会巴不得赶紧离开，也没管自己的车裴俨打算怎么办，麻溜地就拉开了副驾驶车门，坐了上去。 只不过才坐上去两分钟，他就开始后悔了。 两个小时后，他从车上下来，比起之前苏悦下车时脸色还要苍白，而此时的他胃里已经没有可吐的东西了，主要是中间已经吐过三回了，这会全是酸水。 “韩小公子，你看看，开车的人痛快，但坐车的人不一定痛快是不是？所以啊，往后开车，多记着为车上的人想想，别蒙头一股脑往前冲，危险不说，也挺浪费粮食的。”那人拍了拍韩枫的肩膀，说完就潇洒而去。 韩枫欲哭无泪，玩车这么多年，他还是头一回对车子产生了厌恶的情绪。 韩老爷子接到保安室的电话，让来接人，就看到向来跟个冲天炮似的，走哪儿咋呼到哪儿的小孙子这会正一脸萎靡地坐在保安室门口的台阶上。 那被摧残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别人怎么了。 韩老爷子幸灾乐祸地踢了踢韩枫，“回来了不回家，还等着我来迎你呢？” “爷爷......”韩枫可怜巴巴地喊了一声。 那委屈的样子，搞得韩老爷子差点心就软了。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喊的这么腻腻歪歪的干什么？赶紧给老子起来，别在这丢人现眼。”韩老爷子拽着韩枫起来。 韩枫嘴里嘟嘟囔囔抱怨自己太可怜了，没有一个人心疼他，身体却顺着老爷子的力道站了起来。 耷拉着肩膀，没什么力气的往家走。 韩老爷子见孙子是真的挺难受的样子，就没有再说风凉话，等人进屋后，就吩咐张阿姨给弄点温水给他。 张阿姨从今天开始就在韩家上班了。 跟在苏家的时候差不多，也是住家保姆，一个月休息四天，工资给的比苏家还要高一些，毕竟韩家人更多，要做的事情也会更多一点。 韩家那个帮佣小英，见张阿姨居然是来这里做保姆的，心里就有点不待见她，不过韩家规矩严，又有陶管家在，她不满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只是韩家房间没那么多，两人住一个屋，小英就会在一些不太起眼的小事上为难张阿姨罢了。 张阿姨想着这是苏悦给自己好不容易找来的工作，能忍就忍了，也没有多说。 而且这家里比苏家有人气，热闹多了，她也挺喜欢在这里工作的。 所以苏悦几天后问她在那边怎么样的时候，张阿姨满脸高兴地说很好。 只不过她没想到，不想惹事却反倒惹出了事来。 第100章 回学校 一眨眼，时间就到了五月底，三班挂在墙上的倒计时只剩下十天，现在的氛围比起之前还要紧张压抑。 每个人似乎都在拼命抓紧时间学习，唯恐高考的时候跟上次大考那样，分数不理想。 就连往常有些吊儿郎当的人，也开始用功。 这会虽然是课间，但教室内却很安静，就连走动的人都很少。 在这种紧张的氛围中，却有一人不受影响，正趴在桌上睡觉。 裴谦昨晚打游戏到很晚，这会正补觉，梦里的他穿了一身法师的衣服，在跟人干仗。 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梦里的画面被打断，裴谦醒来的时候，满脸不高兴。 “谁tm........”见到面前的人，裴谦愣了一下，后面的话收了回去，“我靠，你终于来上课了？我还以为要等到高考那天才能见到你人呢。” 苏悦的到来原本并没有引起多大的轰动，毕竟现在这关头，谁也没有高考重要。 但裴谦这大嗓门，直接让所有人都受到了影响，视线全往这边看了过来。 大家见到苏悦的样子，都微微有点意外。 她的气色，似乎比之前看起来更好了。 皮肤白到发光，而且不是那种不健康的苍白，是带着血色的健康的白。 身高看起来也好像比之前高了一点的样子。 整个人就，有点容光焕发的感觉。 看到苏悦之后，有好几个女生不自觉拿出兜里的小镜子照了照，浓浓的黑眼圈，暗沉的皮肤，还有下巴和额头上长出来的痘痘，以及已经有点油了的头发，怎么看怎么憔悴。 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不过她们很快又安慰自己，我要是在家休息将近一个月，我也能变得容光焕发。 现在可不是讲究好看不好看的时候，到时候考试出来的成绩不好看，那才真是好看了。 苏悦可不知道这群小姑娘心里在想什么，顺着裴谦让出来的位置，走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摸了下桌子，居然也不脏。 旁边的裴谦见她动作，咳嗽了一声，故作矜持道：“每次搞卫生，我可都没落下你的。” “多谢。”苏悦笑了笑道谢。 坐下之后，很快上课铃声就响了起来，裴谦虽然还有很多话没说，但见苏悦拿着书认真听讲的样子，他总不好去打扰。 进来上课的是班主任许老师，手里拿了一摞卷子，“刚好今天苏悦同学来了，我们就做个随堂小测，这应该是高考前最后一次小测了，所以大家都认真一点，好好答题。” 许老师说着让学习委员把试卷发下去。 考试是连着考两节课，下课之后刚好就是中午吃饭的时间，苏悦交了卷，收拾东西准备去吃饭。 裴谦一早就交了卷子，原本正坐在那儿转笔玩儿，这会忙扔了笔跟上去。 “去哪儿吃饭啊？” “去吃炸酱面吧，我叫上江柘。”苏悦道。 本来应该在月初的时候就请江柘吃饭的，不过出了事之后，她一直没怎么出门，都没见到人，现在来学校了，怎么也得跟人说一声。 两人直接去了江柘的班级。 裴谦在高三就是风云人物，苏悦也算有名气，两人一路走过去，不少人视线落在他们身上。 走到半道，刚好看见一个人气呼呼往前走的江柘。 苏悦喊了一声：“江柘。” 江柘抬头，见到是苏悦，却不知道为什么很快又把头低下去了，而且还抬手拿衣袖在脸上抹了两把，这才冲着苏悦笑起来，“你身体没事了？” 苏悦皱眉看着江柘，“谁欺负你了？” 江柘的性格可不是那种爱哭的，能把她逼成这样，说明那人肯定是戳了她的心窝了。 “没谁，走吧，我饿了，咱们去吃饭吧。”江柘拉着苏悦的胳膊要走，看都没看裴谦一眼。 一旁的裴谦倒看不过眼了，“我说江小白，你怎么越活越回去了？以前不是挺能耐的吗，你那几个发小，揍起来就没见你手下留情过，怎么到了学校，还能让人给欺负了？” “谁告你我被欺负了，别胡说八道！”江柘瞪了裴谦一眼道。 “那刚才是谁眼睛红的跟兔子似的，难不成你是什么时候得了个红眼病的毛病？”裴谦继续在旁边阴阳怪气她。 苏悦看着江柘，见她确实不想说的样子，就道：“先去吃饭吧。” 到了餐馆，没有坐满，三人就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等面条上来的时候，江柘戳着碗里的面条，还没吃进去呢，泪就又跟着下来了。 苏悦叹了口气，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说吧，到底怎么了？” 江柘摇摇头还是不肯说。 一旁的裴谦直接扔了筷子在桌上，“你这扭扭捏捏的劲儿是跟谁学的，我怎么这么膈应呢。” “你要膈应就赶紧起开，我没求着让你看！”江柘也怒了。 “嘿，你！” 苏悦拦了下裴谦，温和道：“你现在状态不对，距离高考没几天了，你确定这个状态不会对你高考有影响吗？” “江柘，人生的十字路口，什么重要，什么不重要，你应该很清楚。” 他们现在面临的就是人生路上至关重要的一个十字路口，怎么选，可能直接关系到未来几十年。 即便江家不是普通人家，但她既然这么努力，肯定就是有需要努力的理由。 江柘听了苏悦的话，捂住脸泣不成声。 “我妈不要我和我哥了。”因为这个，所以她把那个男孩儿揍了一顿，不过最后哭的却是她。 “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你是邵阿姨的亲女儿，她怎么会不要你？”苏悦疑惑道。 先前她见到的邵阿姨，不像是那种会抛弃孩子的人。 江柘哇地一声，直接扑在苏悦怀里大哭起来，“我妈要跟别的男人结婚了，她要住到别人家里去了，以后就不只是我跟我哥的妈妈了。” 裴谦：“.........” 就因为这，所以哭成这个熊样？ 再说了，那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邵阿姨当了寡妇，难道还不准人再嫁了？ 他以前怎么不知道江柘这丫头这么能钻牛角尖？ 苏悦显然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 她前世生活的地方虽然讲究贞洁烈妇，一女不侍二夫，但师父总跟她说男女都是一样的，只要有本事，别说寡妇再嫁了，就是三夫四侍，那也不是不行。 所以在她的观念里，没有寡妇不能再嫁一声，更不用说这里是进步了几百年的现代。 不过见江柘哭的这么惨，苏悦没有让她看开一点。 永远不要站在自己的立场，去劝别人你没经历过的事情。感同身受，本身是并不存在的，因为你们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个体。 拍了拍江柘的肩膀，等着她哭完。 三人一直等到店里没人了，又重新点了一份吃的吃完，这才回到学校。 到了晚自习的时候，语文和下午的数学小测都出来了。 许老师站在台上发试卷。 名字是按照名次的高低念的，从高到低。 一直到最后只剩下一张试卷，班里的人不由都看向苏悦。 不少人是等着看她请假的这段时间成绩会下滑多少的笑话的，所以这会见她的试卷居然在最后一个，有些同学就忍不住脸上挂了幸灾乐祸的笑。 “这一次小测，有不少同学都稍微往前进了一点，我很高兴。不过最让我高兴的还是苏悦同学。”许老师视线看向苏悦，一脸欣慰。 不是说成绩从高到低发的吗？既然苏悦进步了，那为什么要把她的试卷放在最后？ 说明就算进步了，那不也还是最后一名吗？ 就这，还值得老许这么夸？ 不少同学不以为然地想。 “苏悦，过来拿你的试卷吧。” 苏悦走到讲台那边，伸手接过许老师手里的试卷，看了一眼上面的分数，扣了四分。 微微皱眉，没说什么，拿着试卷回了座位。 底下的人一看苏悦脸色不太好，就觉得她肯定是考的不好，亏老许还那么一副高兴的样子，真是.....就算要激励人，也好歹靠谱一点吧。 “好了，这次小测的成绩大家都考的不错，而且我们这次的平均分，比一班还略微高出了那么一点点，这可是很难得的，大家继续加油，争取在高考的时候也能考出个好成绩来！” 许老师说着翻开课本，给大家布置复习的部分。 一副没有讲解试卷的打算。 “对了，这次的试卷大家都考的不错，我就不做讲解了，你们要是有什么不懂的，下课之后可以请教一下苏悦同学。” 班长的视线在苏悦身上扫过，想着许老师是不是糊涂了，怎么会让他们去向苏悦请教？ “老师，苏悦同学不是最后一名吗？怎么是我们向她请教，应该是她有什么问题向我们请教吧。”班长笑着问。 班上其他同学跟着点头，“是啊。” “就是，总不可能让我们去请教倒数第一吧，那岂不是越请教越糊涂？” “可别影响咱们的高考成绩了！” 许老师将手里的资料整理好，抬起头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大家，“谁说她是倒数第一名的？” 跟着一拍额头，“对了，我刚才忘记跟你们说了，苏悦是咱们班的第一名，超了裴谦一分，146，也是全年级最高，所以我让你们请教她没错。” 班里突然一片寂静，没人说话。 “不会吧，就她，居然考了第一？！” “别是抄的裴谦的吧，毕竟他们俩同桌。” “就是啊，快一个月没上课，还能考第一，要是没猫腻，我直播吃翔好不好！” 同学们的窃窃私语声，许老师没有听见，他拿了手里的资料递给学习委员，让她发给大家。 但裴谦就坐在旁边，不可能听不见。 “我说你们是不是这段时间复习复傻了？她要是抄我的，能抄的比我高？而且就算其他的能抄，作文也能抄吗？说话之前，用点脑子好吗？污蔑别人形成诽谤伤害，那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别张口就来！”裴谦直接扬高了声音，嗤笑地看着班里的同学懒洋洋道。 “哦对了，既然大家觉得我的成绩是抄来的，那刚才许老师的话，我就当没听见了。你们可别来问我，因为你们问，我，也，不，会，解，答。”苏悦笑眯眯道。 她其实对班上的人无感，毕竟没怎么相处过，不过她也没有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习惯，难不成当面说你抄袭，你还装没事人一样帮助人家吗？ 这不是好心，这是傻缺。 许老师没想到不过是发个资料的功夫，班上气氛就变得剑拔弩张了。 而这两个跟班上其他人对峙的人还是他们班的一二名。 “你们当中，有不少人都已经成年了，难道连最基本的是非判断能力都没有吗？没有证据的话，张口就来，这是谁教你们的？苏悦同学即便请假将近一个月，成绩依然能有这么大的进步，难道你们就不应该自省一下吗？” “到底是自己的学习方法出现了问题，还是学习能力有所不足？不想着怎么改进，反而在这里一味去怀疑别人，这就是你们作为同窗该有的刻薄吗？” “而且我实话告诉你们，苏悦同学没有抄袭，也没有作弊，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看你们今天晚上不用复习了，都给我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后是不是要当个小人！” 许老师很生气，他没想到班里的同学见到苏悦第一名，第一时间不是敬佩与自惭，反而想的是不是人家作弊了。 不能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这样的人，就算成绩再好又有什么用？ 大家一见老许真的生气了，都不敢再说话。 而且此时对于苏悦作弊的心思也散了几分，裴谦和许老师的话还是管用的。 等到了第三节晚自习的时候，苏悦没有继续上，而是背上书包走了。 所以数学老师发试卷的时候她没在。 当大家知道她的试卷又是留到最后一个的时候，心里都变得复杂起来。 希望她是垫底的那一个，但又隐约感觉到会跟语文试卷一样。 第101章 别太过分了 苏悦刚到家，就接到了苏建军的电话。 “我最近在外地出差，今天刚回来，你怎么没在御庭这边住？”苏建军态度比以前好了不少，语气不算差地道。 他是打算明天一家人一起出去吃个饭，没想到回来没看见人，就连老太太老爷子也没过来，家里一片灰尘，保姆也不知道去哪里了。 御庭这边的事，以前都是赵岚在管，苏建军不知道保姆被赵岚给辞退了，只以为苏悦在这边住着，保姆现在是在照顾她。 “嗯，前段时间不是出了点事吗，就在学校附近租了个房子。”苏悦一手接电话，一手将门给关上。 见到客厅里跟人说话的裴俨，无声打了声招呼，就回了屋。 苏建军想起先前苏莘和赵岚做的事，沉默了一瞬，“你要是觉得那房子住着不自在，那我给你换一栋，在外面租房子多不安全。” 学区房虽然贵，但他也不是买不起。 “真的吗？那房本上是写我的名字不？”苏悦开玩笑地语气道。 “你都还没成年，这房本也写不了你的名字。说起来，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苏建军没给苏悦过过生日，只隐约记得她好像是农历九月生的，也就是阳历十月左右的样子。 现在五月底，说快到了，其实还有好几个月。 苏悦嘴角讽刺地笑了笑，不过却没有抱怨，而是撒娇道：“是啊，还有三个多月就是我生日了，不如您把房子当做生日礼物送给我呀！” 她可都听说了，学区房就那一平米少说都得一二十万，苏建军要真舍得给她买个大的，那她可就赚大发了。 等哪天她跟苏建军闹掰了，她转手就把房子给卖出去，说不定一辈子都不用愁了，嘿嘿~ 苏建军停顿了一下，没说不同意，“送你房子是没问题，不过到时候你都毕业了，再要这边的房子也没什么用，你要是能考上985或者211，到时候我就在你学校附近给你买个大的，怎么样？” 御庭这边这个他没打算卖，以后苏阳大了，也是要在十四中念书的。 姐弟都在这里上学，说出去也算是一段佳话。 苏悦翻了个白眼，不愧是商人，逐利本性暴露无遗。 “那我尽力。” 挂了电话的苏建军这才想起来自己本来是要问苏悦怎么没在家里住的，现在不仅没问出来，还承诺出去一套房。 屈指在桌上敲了敲，难得没有生气，反而生出几分可惜来。 苏悦则是将手机放在桌上，换了身衣服，走到院子里，开始拉筋。 休养的那段时间虽然偶尔也会做一下基本的练习，但到底不像之前，所以很多动作都有点生疏了。 苏悦在院子里一举一动耍的认真，没注意到倚靠在门边的裴俨也看的认真。 客人似乎已经离开，客厅门口只有他一个人。 就算是在家里，也穿了一身板正的西装。 苏悦这一练就到了晚上十点，收了手上的动作，拿起旁边放着的毛巾擦了擦汗，准备休息一会去洗澡。 余光瞥到客厅的灯还亮着，走过去跟裴俨打招呼。 “结束了？”裴俨放下手里的书问。 苏悦点点头，扫了一眼他手上的书，又是那本画册。 看了那么多遍，居然也不腻。 “既然结束了，那就早点休息。明天不要上晚自习了，给你拿了两套练习册过来。”裴俨只扫了一眼苏悦，就将目光落在了画册上。 另一只手上摩挲着玉琮的动作却稍微有点快。 “好。” 第二天，苏悦到了学校，就感觉到班上的同学看她的目光有点奇怪。 没有在意，准备回座位做练习册，然后她就被人给拦住了。 “有事吗？”苏悦问。 班长看着苏悦平静无波的样子，心气儿有点不顺，不过老许的话言犹在耳，她是班长，不能不带头。 带上几分有点勉强的笑容，“苏悦同学不用紧张，我没有别的意思，昨天的事是我们没搞清楚，我代表大家跟你道个歉，还请苏悦同学不要计较。” 她同桌和前后桌几个，虽然也不太情愿，但应该是被做过工作了，这会也跟着点头附和。 “哦，我听到了，现在可以让开了吗？”苏悦觉得这群年轻人都有点莫名其妙，那么明显的不情愿，当她瞎吗？ 班长被噎了一下，强撑笑容道：“当然，苏悦同学请自便，不过一会如果有同学想请教苏悦同学问题，还请苏悦同学不吝赐教。” 苏悦还来不及说什么，上课铃声就响了，班长也坐了回去。 苏悦耸了耸肩，回到座位。 今天又是随堂测试，所以一连两节课，都没有人动。 到了大课间的时候，试卷交了上去，有人瘫坐在椅子上，显然考的不怎么好，也有人松了口气，还有几个则时不时看上苏悦一眼，好像有话要说。 “你说，咱们要是拿着试卷去请教她，她会教咱们吗？” “班长不是都代替我们道歉了吗，凭啥不教？再说了，能教我们是她的荣幸好不好。”说完，女生就拿着试卷和笔朝着苏悦走了过来。 苏悦这会正跟江柘发消息，说周末的时候去哪里吃饭。 毕竟欠了江柘一顿饭，总是要还的。 而且江柘现在心情不太好，也该出去散散心，吃点好吃的。 桌子被敲响的时候，苏悦差点发错了表情包。 赶忙将那个骚里骚气的表情包撤了回来，换上一个乖巧点头的表情包发了过去，然后就将手机收了起来，看向她前桌坐着的人。 “苏悦，这题你怎么做的？” 苏悦扫了一眼题目，“哦，这题啊......我确实会，”咧嘴一笑，恶劣又欠扁，“不过，我为什么要教你？” “你！苏悦，昨天老许可说了让你教会大家的，难不成你连老许的话都不听吗？”女生没想到苏悦是这个态度，看着旁边大家的眼神，难堪又愤怒。 “我为啥要听？而且我昨天也说了吧，鉴于大家对我的成绩持怀疑态度，所以任何找上门来的请教，我都不会解答。你是昨天没在，还是得了健忘症？” 苏悦这话一出，原本还有点跃跃欲试的同学现在不由都打了退堂鼓。 但老许说了，让他们有什么问题都去问苏悦，这次小测的试卷他不会在课堂上讲解。 其实这次试卷最难的部分不是阅读理解和其他的，而是文言文翻译。 很多人都是在这上面丢了分。 主要是出题范围突然变大了，他们有好几题都是没有见过，也没有预习过的，导致基本都错了。 去问裴谦，没人敢。 而苏悦嘛，一个乡下来的村姑，虽然他们昨天怀疑了她的成绩，但这也是人之常情啊。 刚来的时候，大家都听说她在老家成绩是挂车尾，那来了这里，肯定倒数才对，毕竟这里可是京城。 谁知道她第一回考试就考了个98名。 不过那次虽然证实了没作弊，可他们总觉得不真实。 明明早晚自习从来不上，上课的时候也没见她比别人认真多少，怎么就突然能考那么高了？ 说不准就是碰巧。 所以这次小测，大家对她第一的成绩有所怀疑不是很正常的吗？ 再者说了，先前班长也代替他们道歉了，她还想怎么样？ “苏悦，你不要太过分了！你早上来的时候班长就代替我们给你道歉了，你还想怎么样？” “不是我想怎么样，而是你们好像听不懂别人拒绝的话，还是你们觉得，我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姑，就是没见过世面，就是好欺负？你们不情不愿说一句对不起，我就得陪着笑脸给你们补课？我不知道有谁心地这么善良，可以这么不计前嫌，不过不好意思，姑奶奶我不是。”苏悦皮笑肉不笑地说完，也不在乎面前女生的脸色有多难看，就低下头去看书了。 “苏悦，大家都是同学，蒋明明不过是跟你请教一个题目，你不至于做这么绝吧？”有男同学看不过去，出来“打抱不平”。 “怎么，就许你们无故怀疑我作弊，就不许我拒绝对你们不会的题目提供帮助了？年纪不大，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本事倒学了不少。”苏悦哼笑一声，就这种是非不分的学生，要是放在她前世，去做官怕也是个糊涂狗官。 男生被苏悦讽刺，脸色也有些难看，“你”了一声就说不出话来了。 也有脑子清醒还有点羞耻心的，一开始就没打算找苏悦请教，这会听着苏悦的话，虽然觉得难听，但却没觉得她说得有什么错。 大家都是交学费来上课的，虽然同窗之间应该互帮互助，可也没有义务去帮刚刚怀疑过自己的啊。 又不是真的圣母下凡，对谁都一颗宽容仁爱的心。 怼完人，苏悦后面就清净多了，即便每一门小测，她几乎都在前三名，也没人再过来找她请教。 不过，这一次小测，同学间还没什么，倒是高三的老师都对苏悦开始刮目相看，甚至还有原先并不教苏悦他们班的老师，特地跟三班老师换了课，也要过来看一看苏悦是不是真的那么厉害。 所以这几天，苏悦被点名回答问题的次数，明显比之前多很多。 今天也不例外。 一班的英语老师，对着站起来的苏悦道：“苏悦同学，请问你对雨果的《巴黎圣母院》是怎么看的？” 这句话是用英语问的，语法简单，班上其他人都听懂了。 不过老师这个问题范围太宽泛，很不好回答。 苏悦想了想，说了一句：“unehistoiretragiquehorsdutemps.” 英语老师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苏悦同学学过法语吗？” “嗯。”裴俨每天逼着她学的。 除了法语，现在又开始让她学德语。 而且她还看到他书架上最近多了几本意大利语语法书...... 英语老师一脸惊喜，“老师大学的时候也曾经选修过法语，不过太长时间没用，现在已经忘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苏悦同学会去学这门语言，而且从你刚才的读音来讲，很纯正，甚至比我大学老师的读音还要准确。” “不知道你的老师是谁？” 很难想象，在大家都在一门心思准备高考，熬夜头秃的时候，还有人有多余的空闲去学习高考内容以外的东西。 更重要的是，她的成绩不仅没受到影响，甚至一直在以让大家意想不到的速度进步。 原本对于其他老师夸奖苏悦的语气觉得有些夸张了的这位英语老师，心里也不由感叹，先入为主的印象，有时候真的害人不浅。 一节课结束之后，英语老师让苏悦跟她去一趟办公室。 “不知道《悲惨世界》你读过没有？这是我很喜欢的一本书，而这本精装版的原文书，是我特地从法国带回来的，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翻过了，现在送给你，希望你以后不要像我一样，忘记了曾经学过的东西。”带点怅惘的语气，将手里的书递给了苏悦。 “谢谢老师。” 拿着书回到教室，苏悦翻了翻，发现作者与《巴黎圣母院》是同一个人，有点好奇地继续看了下去。 不过没有裴俨这位“先生”在旁边帮忙，她看起这种小说来还是有些吃力。 而一旁的同学们，见到那位英语老师对她居然这么青睐，甚至送了书给苏悦，心里嫉妒中还带着一点羡慕。 不过却没人来招惹苏悦了。 距离高考不过六天，气氛一天比一天紧张，现在，谁都没有心情去想其他的。 上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快要下课了，却看见班主任许老师站在门口。 上课的地理老师收拾收拾东西，冲着许老师点点头，就走了。 许老师走进教室，看着仰头看着自己的那一张张面容上，带着疲惫和茫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不敢说国内的升学教育方式有什么不对，但看着本该鲜活的年纪却有些死气沉沉的样子，还是让他有点心痛。 “今天是六月一号，也是儿童节，虽然咱们班不少同学都已经成年，但谁还不是个宝宝嘛。学校看大家最近这段时间神经都绷得很紧，马上就要高考了，别还没考试，自己的心态先蹦了，所以为了让大家有个更好的状态去迎接高考，学校决定给所有高三年级的人放半天假。” “今天下午，所有人都听好了，不许在学校逗留，也不许把课本带出校园，都给我出去好好放松放松。” “不过违法乱纪和不适合你们这个年纪该干的事可别干，不然到时候被我给发现了，我可不会饶过你们！” 许老师笑着说完，看到大家脸上没有多欢快的笑容，心中叹息一声，叫上班长，把班里的学生强制性给赶出了校门。 高一高二见到高三的人一脸不情愿地往外走，都跟看稀奇似的。 他们想出去玩还不行呢，结果高三的还不愿意。 这个时候的高一高二还是比较快乐的，他们还不知道即将到来的高三会是什么在等着他们。 第102章 看电影 “苏悦，去看电影吗？”江柘背着书包，兴冲冲过来，心情似乎很好。 苏悦正打算回去看那本《悲惨世界》，听到江柘的话，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偶尔也要陪一陪好朋友嘛。 两人讨论着去看哪部电影，其实主要是江柘在说，苏悦没看过电影，哪里知道哪一部好看，哪一部不好看。 “《白蛇传·情》？” “对啊，听说是粤剧拍出来的电影，我没看过，你想去看看吗？”江柘低头翻着手机上的电影，边问道。 “不用了，你想看什么？”苏悦摇头。 来了几个月，她很清楚现在的年轻人喜欢戏曲的只是极少数，大部分对戏曲都不感兴趣，今天是她打算陪江柘，没必要去看江柘不感兴趣的。 “我都行，而且最近确实没什么好看的，不如就去看看这个吧，感觉也挺有意思的。”江柘把宣传片点开给苏悦看。 画面上是一身袈裟的法海，拄着禅杖，容颜肃穆，大喊：“白素贞！” 苏悦虽然跟着班子里的师父学过不少种地方戏，但南越那边的人却从没接触过，就连他们说的话，她也听不太懂，所以虽然粤剧也是戏曲，念白要是没有字幕，她也不一定能听明白。 苏悦看的认真，脚步忍不住停了下来，原本是江柘拿着手机的，她这会也不自觉接了过去。 越看眼神越亮。 一旁的江柘原本是因为苏悦看起来有点感兴趣的样子，这才点开宣传片的，但跟着看了一会，也觉得挺有意思的，所以两人就站在校门口，聚精会神的盯着手机屏幕，连前面的光线被人挡了，都没察觉。 “你俩看什么呢，这么认真？”裴谦的脑袋凑了过来。 “粤剧？不会吧，你们也喜欢这个？” 一分半钟的视频，很快就播完了，苏悦拿着手机没松，继续循环播放，江柘听到裴谦的声音，抬起了头，“你怎么在这儿？”一副嫌弃的语气。 “你看看这是哪儿？学校大门口，我为啥不能在这儿？”裴谦翻了个白眼道。 “哦。”江柘很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拉着苏悦往车站走。 “江小白，苏悦，下午放假，你俩打算嘛去啊？”裴谦没眼色地跟在后面。 江柘回头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没看她们闺蜜约会吗，瞎跑上来凑什么热闹？真扫兴。 “害，这不是一个人无聊，想着搭个伴儿嘛。”裴谦刚说完，方子就跑了过来，哥俩好的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 “谦哥，去俱乐部不？”方子挤眉弄眼道。 “不去不去，等高考完了再说。”嫌弃地把方子的胳膊扔了下去。 再一看，那俩人已经走远了。 裴谦也没再追上去，背着书包去了游戏厅。 方子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苏悦两人则买了票，坐上公交车，往电影院去。 “吃爆米花吗？”江柘取了票，问苏悦。 苏悦第一回来电影院，有些新奇地看着四周。 可能是因为儿童节，有不少家长带着孩子过来的，吵吵闹闹的。 还有两个小朋友坐在沙发椅上，戴着很厚的眼镜，屏幕上是游戏画面，不知道在玩什么游戏。 “这个是什么？”苏悦指着两个小朋友问。 “vr体验，你要玩吗？”江柘说着就要去问柜台那边。 苏悦忙把人拉住了，“没有，就是没见过，有点好奇。对了，你刚说的爆米花在哪里买？” 她没吃过爆米花，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江柘买了电影票，总不能吃的也让她买。 江柘指了指柜台那边一个玻璃罐子里面装着的黄色的像是开了花的东西，“就那个，脆脆的，带点甜味，很好吃。” 江柘有点心疼苏悦，没想到她没见过vr眼镜也就罢了，居然连爆米花都没吃过。 苏悦看了过去，原来刚才见到别人抱着纸盒边走边吃的就是这个。 这会柜台前有两个人在排队，都是带着小孩的。 苏悦就在后面看着，见他们买的是套餐，有爆米花还有可乐，到她的时候，就直接指着前面刚走的那个人跟柜台人员道：“我要跟她一样的。” 大份的爆米花和两杯可乐。 江柘觉得她们可能会吃不完，不过也没拉着苏悦不让她买。 “请问您怎么支付？” 苏悦把付款码打开，付了钱之后抱着焦香味的爆米花，将可乐递给江柘，伸手拿了一颗放进嘴里。 味道确实脆脆的，带着玉米的香甜味道，很好吃。 “好吃吧。” “嗯。”苏悦弯着眼睛点头。 两人拿着东西进了放映厅，杜比音效厅，屏幕超大，进去的时候里面坐的人不多，只有三个。 “平时看电影的人也这么少吗？”苏悦问。 “可能因为今天不是周末吧，平时电影院人还是挺多的。” 苏悦点点头，看来刚才那些带孩子的，应该都不喜欢这种类型的电影。 吃着放在中间扶手上的爆米花，苏悦神情有些恍惚。 这一刻才有了一点真切的感受——戏曲真的没落了。 不过也是，有了这样的大荧幕，可以看到不同种类的影视节目，谁还愿意花钱去看不太容易听懂的戏曲呢。 两人最终选的影片还是白蛇传·情，主要是今日六一，好多都是儿童电影，这个电影的时间点也比较好。 等了五分钟左右，电影开始。 苏悦和江柘都没有再说话，视线专注在屏幕上。 可能是因为厅内人少，除了荧幕上传出来的声音，基本上听不到其他动静。 电影结束之后，两人看着还冒尖的爆米花，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而且江柘明显发现，苏悦的心情似乎变好了。 苏悦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此时的心情，但她觉得，她知道自己除了唱戏以外还应该去做什么了。 时间在往前推进，时代在更迭变化，以前的东西是好，但已经不再适应变化的时代，如果想要真正传承下去，要做的就是改变。 但具体怎么去改变，她还没有想好。 而今天这种形式的戏曲表现形式，让她看到了一种新的传扬戏曲的方式。 她心里还起了另外一个念头，不过现在重要的是高考，一切等高考结束之后再说。 两人看完电影，苏悦请了江柘吃饭，晚上快七点才到家。 刚进门，就看到客厅里的裴俨撑着下巴坐在那里发呆。 “先生？” 裴俨冷淡地扫了她一眼，“吃过了？” 苏悦看着桌上的药膳，这才想起自己今天看电影太嗨了，把不回来吃饭这茬儿给忘了！ 难怪她刚进屋的时候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讪讪笑了一声，“您吃过饭了吗？” “怎么，你以为我会跟个二傻子一样坐在这里等你回来吃饭吗？别那么天真，赶紧吃完药膳滚回屋去。”裴俨笑眯眯看着苏悦，瞧着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但苏悦却听出了他的咬牙切齿。 这人笑得越灿烂，就是有多生气，看着那笑容她都心慌，忙坐到桌前，三两口囫囵就把药膳给吃完了。 “我去洗碗。”裴俨弄了洗碗机进来，哪用得着她洗，不过是找个借口溜出去，不想面对这会气头上的裴俨而已。 人才刚转身，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冷笑，“这是一分钟都不想跟我这个先生多待？讨厌我的人不少，没想到我做个先生也这么失败。” 苏悦哪敢担这个名声，忙将碗给放下，又麻溜地上前去给裴俨泡茶。 茶具就摆在罗汉床跟前的案上，苏悦泡茶的功夫是有的，不过之前都是裴俨泡茶，她很少动手，这会要讨好人，所以就使出了十二分的本事来。 要说现在泡茶的技术，比起她前世，那真是简化了不少，所以她泡的很是得心应手，最重要的是，还赏心悦目。 即便是穿着一身校服，那仪态都挡不住的好看。 裴俨见她乖巧的样子，心里的气就消了几分。 不过跟个外人去吃饭居然能吃到说都不和他说一声，可见是有多没把他放在心上，还是得罚。 “去，把我书房里的那个紫檀盒子拿过来。”看她泡好了茶，裴俨伸手接过后道。 苏悦言听计从。 盒子不算太重，苏悦见过里面的东西，都是画稿。 裴俨轻啜一口清香扑鼻的茶水，心中满意，面上却不显，放下茶杯，敲了敲盒顶，“你知道这里面放的是什么吧？” 苏悦双手放在膝盖上，双腿并拢，乖巧点头。 “既然你闲时不少，那这里头画稿排序的事，就你来做吧。”裴俨端起茶杯又喝了起来。 苏悦这会还不知道这个任务有多艰难，一脸天真单纯甚至还带着点内疚地点头应下了。 看着裴俨将泡好的一壶茶喝完，两人这才往书房去。 裴俨准备的那两套练习题，苏悦已经做完一套，今天是第二套。 “对了，这练习题我能送给别人看吗？”虽然不知道裴俨是从哪儿弄来的，但她觉得题型跟上回大考的有点像，知识面也更广泛。她想给江柘看一看，或许会对她有帮助。 裴俨扫她一眼，“你的东西，来问我做什么？” 苏悦咧嘴一笑，乐滋滋地大声道：“谢谢先生！” 有这么开心吗？裴俨觉得她那张笑脸平时看着挺顺眼的，怎么这会看着这么碍眼呢？ “做题。” ....... 俞老板看着财务拿过来的上个月的账单和流水，忍不住叹了口气。 别的地方倒没什么变化，但说书馆那边却下滑了不少。 内中原因他自然清楚，不过总不能因为这个就耽误人家小姑娘高考吧？ 这可是毁人一辈子的事儿，他再是个商人，也不能干这种昧良心的事儿。 只不过说书的先生已经找了三个，那些个老家伙却还是不满意，总这么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 而且小姑娘上了大学估计会更忙，能来这儿的次数就更少了，所以还是得早做打算才好。 俞老板想了半个晚上，到了第二天中午，人就出现在了十四中门口。 来之前他给苏悦发了条信息，这也是担心大中午门口等不到人。 进了六月，天气开始一天比一天热，俞老板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衫，站在外头树荫底下，看着气质就跟寻常人不大一样。 苏悦穿着校服，躲着太阳往树荫底下走，见到俞老板立即笑开了花挥手打招呼。 “我带您去附近的一家日式餐厅吧，那边有包间，清净好说话。”最主要的是她想吃刺身了。 餐厅不远，几百米的路，很快就到了。 苏悦来过两次，熟门熟路的要了包间。 “这里环境倒是不错。”俞老板看着窗户外的庭院景致称赞道。 即便没有开空调，屋子里也不热，环境是真的不错。 苏悦也很喜欢，这里有一种让她回到了前世的感觉，“俞老板今天怎么会过来的？” “你们没几天就要高考了吧？怎么样，紧张吗？”俞老板亲切地问。 “还行。” 看着苏悦状态不错的样子，俞老板就知道她这话不是客气。 “你时间紧，中午还得回去休息，那我就长话短说。其实今儿过来，确实是有个事儿想跟你说，本来应该等你高考结束了再说的，不过现在的孩子都兴什么毕业旅行，我担心到时候找不到人，既赶在今儿过来了。” “不知道你暑假和上了大学之后是怎么打算的？” 这话的意思自然是在问苏悦还有没有打算再去说评书。 苏悦想了想道：“现在还说不好，暑假的话，我是打算跟着两位老师一起继续学戏，至于其他的计划，暂时还没有，所以您那边如果还缺人的话，也可以给我排班儿。” “但是大学，要是忙，可能就没时间去茶馆了，不过如果我有时间的话，肯定还是会去的。” 她还挺喜欢在茶馆说书的，而且说书的本子她都写了好几本了，虽然一本只有几万字，但写完了的东西不说那不是浪费了吗。 听了苏悦这话，俞老板的心终于放下了几分，“那行，只要你还肯继续上我那茶馆说书，怎么都成。” “现在紧要的是你高考，好好考，别紧张，也别多想。”虽然想说考不上也没事，可以走艺考的路线，不过人家马上要高考，这种丧气话可不兴说。 他们戏曲行里，也没有开演前给自己喝倒彩的习惯。 第103章 结束 眨眼间，就到了六月七号，高考的当天。 苏悦住得近，一大早吃过早饭之后，背上书包进屋准备跟裴俨说一声就出门了。 和平时没什么不同。 但看着面前整装待发的裴俨，苏悦有点迟疑道：“不用这么麻烦吧，我就在本校考，就当平常那样去上课就行了。” “嗯，你考试保持平常心就行，走吧。”可没有听苏悦的话的意思。 苏悦只好跟了上去。 只不过她才走到门外，就看到门口站了不少人，正跟裴俨大眼瞪小眼。 “房爷爷，你们是有什么事吗？”苏悦锁上门问。 “小悦啊，听说你今儿高考，我们就过来给你加加油，打打气。”房大爷道。 “对，打打气。不过你也别太有压力，保持平常心就行。”另外一位大爷道。 房大爷的老伴儿则偷偷拉了苏悦过去，递给她两个鸡蛋和一根火腿肠，“大娘听说吃了这个就能考满分，特地给你准备的，一会你到了学校就把这个吃了，知道不？” 苏悦推脱不过，只好收下。 感谢了大家之后，这才与裴俨并肩往学校走。 裴俨外形出色，穿的又板正，与整个小区甚至去学校这条路上的环境人物都有点格格不入，不少人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 看完裴俨不免又要看向苏悦，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姑娘能站在这样一个男人旁边。 苏悦吃着宋老太太的药膳，一个多月的时间，整个人气色好了很多，而且因为锻炼的缘故，身板一直又挺又正，即便是穿了一身校服，那身气质也是一般人比不了的。 有人见了这一身校服，就以为是家里长辈或是哥哥送考生的，所以对苏悦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慈爱。 苏悦又不是什么社恐的性子，见人家看过来还笑眯眯的对人打招呼。 到了学校，苏悦就要直接进校门，书包带子却被裴俨给拽住了。 “这个给你。” 苏悦低头去看，白皙的掌心带着些许老茧，与手背上的皮肤差别很大，里头躺着一个小小的玉琮。 “这不是你经常把玩的东西吗，给我做什么？”苏悦惊讶道。 裴俨没说话，拎起上面红色的绳子，直接给苏悦戴上了。 他个子高，苏悦脑袋到他嘴巴处左右，这个姿势的时候，就有点像把人抱在怀里的感觉，苏悦有点愣愣的，脑子一瞬间似乎不是自己的了。 “好好考。” “苏悦！”这声音猛地将苏悦惊醒，下意识就要抬头，结果头顶就被一张大手给按住了。 “急什么？”裴俨声音有些不悦，说完看向跑过来的几人。 “我就说这丫头不学好，你看看她在干什么？肯定是跟她那个当妈的学的，小小年纪不知道羞耻，这还是在学校门口呢，就搂搂抱抱的，真是丢人现眼！”苏奶奶拉着孙子过来，嘴里还一个劲絮絮叨叨。 被她牵着的苏阳也冲着她做鬼脸，胖乎乎的脸一点没见瘦，也看不到任何因为妈妈和姐姐不在国内了的不高兴。 “妈，你胡说什么？”苏建军不悦地低喝了一声。 “我又没说错，你刚才不是没看到，明明就是她小小年纪不学好，就知道勾引男人。”苏奶奶说着朝裴俨看去。 这一看她就直接呆住了，天爷诶，活了这么多年，她还是第一回见到长得这么俊的男人！ 苏悦这个死丫头是哪里来的运气，居然能勾搭上这样的男人？ 这念头下意识飘过。 “看够了吗？”裴俨嗤笑的声音响起。 苏奶奶老脸一红，瞅见裴俨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打了个寒颤，刚才那惊艳的感觉瞬间褪去，变得有点害怕起来。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但心里就是忍不住有点打颤。 “妈！你带着阳阳去车上，我一会就过去。”苏建军铁青着一张脸道。 苏奶奶连忙点头，拉着苏阳匆匆走了。 倒是苏阳，吵吵闹闹不肯走，对着苏奶奶拳打脚踢的。 他年纪虽然不大，但人长得胖，力气也不小，打的苏奶奶脸色都变了，但她还是好声好气地哄着苏阳，没有一句重话。 而苏建军明明看到了这一幕，却无动于衷，显然早就习惯了的样子。 苏悦眼里闪过一抹嘲讽的笑容，继而笑呵呵地跟苏建军打招呼，“爸，您怎么来了？” “你今天高考，我当然要过来看看。不过，这位是......”苏建军不是苏奶奶，这么没眼色，只看到了裴俨那张脸。 气度不凡的人，一般出身也不会平常。 更何况站着的这个人，看起来还是人中龙凤。 “我请的家教，姓裴。”苏悦看了一眼裴俨道。 “裴先生你好。” “苏先生好。”裴俨没有伸手，只懒散地笑着回了一句。 裴俨微微皱眉，不过也没说什么，“看裴先生器宇不凡，倒不大像是会给人做家教的。” 裴俨拍了拍苏悦的头顶，让她先进去，别迟到了，一点没在意自己是否怠慢了苏建军。 等苏悦进了学校，他这才看向苏建军道：“看苏先生温文儒雅，也不像是家教不好的样子。” 说完这一句，裴俨就抬脚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苏建军脸色有些难看地看着他的背影，啐了一句，“狗东西，狂妄什么。” 裴谦从苏建军身旁路过，隐约听到他好像在骂人，刚想打招呼的心思也歇了，绕着他进了学校。 三天的考试过的很快。 最后一天的时候，学校门口又围了不少人，还有一些穿了跟送考当天一样的旗袍，大红大绿的，什么颜色的都有。 苏悦跟前两天一样，提前五分钟交卷出了考场，溜溜达达地往学校外面走。 她不是第一个考完出来的，不过脸色这么轻松随意的倒是第一个。 一早就有媒体记者等在外面，刚采访完第一个出来的，见到苏悦忙又追了上去。 “这位同学，看你一脸轻松的样子，应该是对这次高考很有把握了，不知道你决定考哪所学校了？”记者举着话筒问。 那话筒怼过来的时候苏悦吓了一跳。 见到记者背后那个男人扛着的摄像头正对着自己，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你们是干嘛的？”苏悦问。 “同学，我们就是做一下采访，你放心，不会耽误你很长时间的。”女记者以为她是不想做采访，忙解释道。 “采访？是会上电视那种吗？”苏悦有点好奇道。 女记者愣了一下，这姑娘是真不知道他们是媒体记者啊？ “对啊，会上电视的。” “那行，那你容我整理一下仪容仪表。”说着苏悦避开摄像头，很有仪式感地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 觉得差不多了，这才转向镜头。 “好了，可以开始了，你问吧。” 女记者看着女生瞬间变得得体端庄的样子有点懵，她采访过不少高考学子，还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 不过她反应很快，愣了两秒就回神，把刚才的问题又重新问了一遍。 苏悦露出一个恰到好处却又不显得假的笑容来，不疾不徐地回道：“此次题目相较于上次十四中的大考来说并不算难，对于正确率的把握，应该在九成左右。至于学校，自然是希望去最高学府。”苏悦的嗓子本来就好，这会又特地掐了嗓门，跟平时唱戏时似的，声音又平缓又柔和，听得人简直如沐春风，很是舒服。 女记者显然被苏悦这操作给惊呆了，镜头怼到她的时候，差一点忘了要说什么。 “那看来这位同学确实考的很好了，祝你好运，希望你能考上自己心仪的学校。” 苏悦矜持地笑着点头道谢。 女记者看着苏悦腰杆绷直地走路，与旁边弯腰驼背的人一比，简直就是鹤立鸡群，目光落在吧背影上好一会，这才去采访其他同学。 而那位摄影师也随着记者的视线一直拍着苏悦的背影，等到记者回神，这才跟着一起去拍其他同学。 苏悦还没走出多远，就看到右手边树荫底下停了辆挺眼熟的车。 走过去正要去看看是不是裴俨，就见车门被拉开了。 裴俨将她的书包拿下来，递给司机，“上车，今天晚上去老宅那边吃饭。” 苏悦没意见，她还是很喜欢裴奶奶的，不过之前在裴家老宅那边麻烦了裴奶奶那么久，这次去总不好空着手去。 “那一会在前面的商场停一下吧。”苏悦道。 裴俨没拒绝。 两人在商场下车，苏悦也不知道裴奶奶喜欢什么，只记得每次去裴家，都看到裴奶奶在修剪花木，但商场应该没有什么卖花木的吧？ “先生，裴奶奶平时除了喜欢修剪花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爱好吗？”苏悦问。 虽然这么问了，但她手上钱不多，所以如果裴奶奶爱好比较烧钱的话，她可能也买不起。 但心意还是要有的。 “你要真想送，不如买个那个？”裴俨的下巴冲着一个卖玩具的店道。 说是玩具，其实有点像纪念品店，什么东西都有。 特别是那种少数民族的东西。 “你说这个？”苏悦拿起一个挂在墙壁上的面具道。 裴俨点头。 苏悦很信任地直接拿去结账了，还特地让店家给弄了个包装盒包起来。 两人就这么十分钟搞定了给裴奶奶的礼物，然后去了裴家。 而另外一边，十四中门口，原本说等苏悦考完了带她跟家里人一起出去吃顿饭的苏建军，因为公司临时有点事，耽误了一会才赶到学校。 等他到的时候，考试已经结束，门口还有不少家长停留着，甚至还看到有些学生哭哭啼啼的，脸色很不好。 苏建军有点担心苏悦也没考好，拿了手机想给她打电话，但想了想还是先给许老师打了个电话。 “许老师，我是苏悦的父亲苏建军。” “苏先生，您有事吗？”许老师这会正带着在其他考场考试的学生回学校，接到苏建军的电话还挺意外。 意外之下又忍不住还是担心是不是苏悦出了什么事。 苏建军听到许老师在电话那边跟司机说话的声音，就猜到他应该是带队的老师，“我不知道许老师带学生去了其他学校，没事了。” 挂了电话之后，苏建军还是去问了一下门卫，确定所有考场都已经结束了考试之后，这才打了苏悦的电话。 苏悦从拿到包之后，就一直没把手机拿出来过，这会刚买完东西上车，也没想起来这茬，所以手机还处于关机状态，苏建军自然是不可能打通的。 没打通电话，苏建军的火气又有点要上来的架势。 一连打了三四个，还是关机。 苏建军就知道自己今天是找不到人了。 而他又不知道那丫头租房子的地方在哪儿，想找都没地儿找去。 苏建军心里隐隐开始觉得，这个女儿似乎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听话，也没有看起来的那么尊重他，将他放在眼里。 脸色有些冷，此时校门口的学生、家长已经越来越少，苏建军转身走了。 而到了裴家的苏悦，却意外地见到了裴谦。 “哎呦，今儿这可是巧了，听说小谦和小悦丫头还是同桌呢，刚好你们俩都考完了，那这接风宴不仅是给小悦丫头接了，也是给小谦接了。” 这话说的有门道。 听老太太的意思，苏悦是正主，裴谦才是那个顺带的。 裴嵘和夏舒俩人的视线不由看向了苏悦。 他们虽说是临时起意过来的，但来之前也是给了宅子这边打电话的。 所以见到一大桌子菜的时候，他们心中虽然惊讶了一下管家本事不小，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就准备了这么多菜色，但也没多想。 谁知道原来那桌子菜，却是给外人准备的。 夏舒不是个会藏脸色的人，当即就对苏悦有点不喜起来。 倒是裴嵘，对苏悦一个小姑娘没什么好恶。 而且老太太既然愿意疼一个小姑娘那就疼呗，都这个年纪了，该顺着就顺着。 所以还挺和蔼的跟苏悦打了招呼。 夏舒则有点冷淡地冲着她点了点头。 裴谦本来还觉得自己一个小辈跟一群长辈很不自在，现在苏悦来了，他蹭地就从沙发上起来，迎了上去。 “我听说你出考场的时候还被采访了？”裴谦跟裴俨打了声招呼之后，拍了下苏悦的肩膀笑嘻嘻道。 苏悦点点头。 见老太太过来了，忙将手里的礼物递了过去。 “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你一个学生，自己的零花钱还不够呢，给我买什么。”说是这样说，老太太脸上的高兴却半点没掩饰。 裴嵘他们拿的大包小包，可没见老太太脸上褶子笑出那么多来。 第104章 暑假计划 裴俨喜欢清净，老太太也一样。裴谦一家过来，看着人多了，其实也没热闹多少。 裴嵘跟夏舒是长辈，自然不可能吵闹，裴谦素来怕裴俨，就算跟苏悦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 “这回的题目比上次大考要简单一些，你考的应该不错吧？”裴谦问。 “还行吧。”何止是不错，上面的题，需要背诵的她都会，不需要背诵的大题，类似的全做过。 所以她答起来真的很轻松，要不是因为她写字慢，像数学考试，一个小时就能交卷了。 “对了，暑假将近三个月呢，你想好去哪里玩儿了吗？要不要来一趟毕业之旅？咱们可以多找几个人一起约一下。” 苏悦哪有功夫去玩，虽然放了暑假，但她一早就决定好好规划一下自己的未来，然后还要多抽些时间练习基本功。 说句实话，前段时间因为受伤和高考，她已经缩短了很多练习的时间，心里总觉得有点慌，还有点愧疚的感觉。 这些都要补上来。 更何况，有了假期，就代表她有时间去看现场的演出了。 这样她也能更直观地去了解现在的戏曲表演是什么样子。 而且还有茶馆那边的说书。 总之，虽然是放假，但她说不准比不放假的时候还要忙。 所以苏悦摇了摇头，“我就不去了，我还有事。” “好不容易这么久的假，你都不放松放松吗？”裴谦一脸的“你怎么这么想不开”的表情。 “裴谦，你放假了打算去做什么？” 坐在苏悦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的裴俨突然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裴谦吓了一跳，下意识以为自己刚才的话被裴俨给听了去，忍不住心里一紧。 斟酌了一下才谨慎开口，“应该会约几个同学一起去毕业旅行。” 裴俨抬头，“有兴趣走‘丝绸之路’吗？” “丝绸之路？”这东西不是古代的吗，现在还有？ “嗯，要是有兴趣，我可以让人给你们报名。”裴俨脸上挂着散漫的笑容，跟平时对着裴谦时邪肆矜贵又有距离感的样子没什么区别。 裴谦有点不敢相信小叔会这么好心，犹豫着不想答应。 而且听那话里的意思，可能是要跟着团队一起，那多没劲啊。 不能随心所欲的起床、睡觉甚至逛景点和吃饭，那得少多少乐趣啊。 而且丝绸之路据他所知，还要途径沙漠，虽然小叔说的团队不知道会不会走沙漠，但西北那个地方，又干，风沙又大，现在正是夏天，天气肯定还特别热，想也知道走这条路会有多难受。 “怎么，不愿意？”裴俨淡笑道。 他语气也没加重，但裴谦忍不住两股一紧，小腹也跟着收了起来，刚要摆手解释，就听他父亲道：“既然是小五你安排的，那肯定没什么问题。你还有什么可犹豫的，这么好的了解我们国家历史文化的机会，不去你打算去哪儿？” 裴谦扫了一眼父亲，牵了牵唇角，“行啊，既然爸都这样说了，我不去岂不是了解不了我们国家的历史文化了。” 这话说得阴阳怪气，惹得裴嵘脸色微冷地看了过来。 裴谦笑嘻嘻地迎着裴嵘的视线，有点玩世不恭的感觉。 苏悦莫名感觉裴谦跟他父亲之间的气氛有点奇怪。 眼观鼻鼻观心的端起了面前的西瓜汁。 虽然没有冰过，但真的很甜。 苏悦沉浸在西瓜汁的甜味里，没一会就喝了个干净。 正好这会裴老太太也从屋里出来了，乐呵呵地招呼苏悦过去，“你送的那个面具我很喜欢，不过啊，我更想听你唱上两句。” “对了，你们这就要放假了，要是没有别的安排，要不要陪我老婆子看戏去？” 以往都是裴俨陪着的，但裴俨那性子，哪有活泼的小姑娘陪着一起看戏有意思啊。 苏悦眼神一亮，裴老太太是圈内资深票友了，对京城这些个戏班子可比自己了解多了，要是能跟着老太太一起去看戏，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裴老太太见她点头，当下就约定好了，等有好戏和好角儿的时候就给苏悦发信息。 两人说得热火朝天，裴俨摆弄着手机，闲适自如，倒是旁边的裴谦一家三口更像是外人。 吃了饭之后也是裴谦一家先走，苏悦留了一会，裴俨这才把人送回去。 既然苏悦已经结束了高考，他也没理由继续住在那边。 而且他最近也有些忙，住在那边不太合适了。 不过苏悦的药膳还在喝，裴俨就给安排了一个专门做药膳的阿姨，和一个专门负责打扫的阿姨。 两人不住在汪大爷的宅子里，只每日在固定的时间过来，忙完之后就离开。 放了假，苏悦心底还是稍微轻松了一些的。 毕竟能将精力专注在戏曲上了。 当天晚上，因为裴俨不在，苏悦就在院子里先是做了半个小时的身体拉伸，然后再开始做一些基本功的练习，等差不多整套都耍了一遍之后，看了一下时间，还没到九点，隔壁两边的屋子也还亮着灯，不过为了不打扰他们，苏悦还是进了屋，把门一关，就开始练嗓子了。 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不仅是调养身体，嗓子也刻意保养着，刚开嗓，就感觉比先前还更加顺滑了一些。 苏悦兴致起来，直接唱完了一折《写真》这才结束。 等了一会，确定里边没声儿了，隔壁的房大爷这才摇着蒲扇慢悠悠回屋。 嘴里哼着刚才杜丽娘写的那首诗“近睹分明似俨然，远观自在若飞仙；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 捏着嗓门儿唱，怪模怪样的，大半夜的，别提多瘆人了。 进屋的时候，大娘就被吓了一跳。 “你个死老头子大半夜的鬼叫什么，魂儿都快给你吓没了！” 房大爷嘿嘿一笑，住了嗓子，爬上床美滋滋就睡下了。 倒是大娘被闹得瞌睡没了，瞪着眼睛看房顶。 听着耳朵旁边响起的呼噜声，越想越气，抬脚就给了房大爷一下子，好悬没把人给踹下床去。 房大爷跟没感觉似的，翻了个身继续睡。 不过呼噜声倒小了些。 第105章 激动 第二天一早，苏悦做完基本功练习，洗漱完准备去吃早饭。 等她收拾完，这才想起手机好像一直没开机。 从书包里拿了手机出来，刚开机就听见叮咚叮咚，消息响个不停。 苏悦手机里本来没下载什么东西，又是最新款的，平时用的时候速度都嗖嗖地快，今天开机之后打开微信都挺费劲。 等进去了，这才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拉进了一个群聊。 999+的消息，难怪她的手机卡成这个样子。 苏悦正要爬楼看下都发了什么，这么能聊，就有电话进来了。 “啊啊啊啊！！！你的电话终于打通了！再不通我都要去报警了！”江柘尖叫的声音透过话筒传了过来。 苏悦一个在舞台上听惯了响震天的铙钹声音的都忍不住把手机拿远了。 头一回发现江柘的嗓子原来这么细高。 “悦悦？” “你冷静下来了？”苏悦见她声音正常了，这才道。 江柘脸一红，后知后觉刚才她太激动了。 不过这也不能怪她啊！ 昨天考试一结束，她就给苏悦打电话，头两遍的时候，提示关机，她想着可能是刚考完忘了开机，谁知等到了晚上九点多的时候，还是关机，她都快急死了。 一晚上都没睡觉，满脑子都是苏悦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之前就受伤养了快一个月，可别再出什么事。 所以刚才她打通了电话，这才那么激动的。 不过先不说这些，江柘忍不住又激动道：“悦悦，你知不知道你之前给我的那两套练习题有多厉害？！我居然在高考试卷上看到了好几道同类型的大题！而且我昨天问了，好几个同学都说那几道大题出题角度刁钻，他们都没什么把握！” 江柘觉得自己这把稳了！ 说不准还能幻想一下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京大和清大！ 现在要不是隔着这条电话线的距离，她能直接给苏悦来一个公主抱信不信！ 苏悦听着江柘激动的语气，心情很平淡。虽然有点好奇裴俨的练习题是从哪里弄来的，但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裴俨甩给她的各种练习题，对于那些类似的题型，莫名就一点都不惊讶了。 听着江柘在电话里叽叽喳喳了半天，苏悦这才有功夫问起关于那个群聊的事情。 “那个应该是你们的班级群吧，不过班级群不是一早就有的吗，你昨天才进去？”江柘说到后面语气里就带上了几分怒意。 班级群都是一进学校就有了，偶尔因为换班的关系可能会更换班级群，但也没有说像苏悦这样居然高考结束了，这才被人给拉进群的。 这也太离谱了！ “你们班长是怎么回事，她是不是故意的？你拉我进去，我倒要看看她想干嘛！” “咋了，你还想跟人干一架啊？”苏悦开玩笑道。 “行了，不是什么大事，无关紧要的人做什么不必在意。”而且她也没那闲工夫去跟人计较这些有的没的。 江柘不太乐意，不过苏悦都这样说了，她也不会再揪着不放。 两人又说起了考题的事情。 “对了，暑假这么长，你打算干什么去呀？我哥说让我来个毕业旅行，不过我一个人不想去，太无聊了。悦悦，要不你跟我一起去吧？”江柘趴在床上，晃着双腿道。 跟着闺蜜一起去逛街，吃好吃的，想想都美。 “我应该去不了。不过裴谦好像也打算去毕业旅行，你要不问问他？”虽然莫名感觉裴俨说的走丝绸之路不会是什么好事，但裴谦的父亲说得也没错，用脚去丈量世界，感受历史的痕迹，确实会有不一样的体会。 江柘听苏悦不去，有点失望，至于她说的裴谦，直接被她忽略了，就当没听见，“那你打算暑假做什么啊？” 苏悦想了想道：“你觉得上次的那个电影怎么样？” “白蛇传吗？挺好看的啊，特别是女主角那个袖子，舞起来真好看啊！而且那一段水漫金山好精彩！那些电视剧里的武戏就应该都照这个来卷！” 苏悦听她挺喜欢的样子，就问道：“那你有没有兴趣去看现场？” “而且说不准也能当做旅游。”听说有的戏班比较优秀的剧目会在各地巡演，正好放假，倒是可以跟着戏班走。 “看戏啊，我还没看过现场呢。不过我小时候，那会爷爷还在，他倒是很喜欢听京剧，时不时还跟着唱上几句，那会我好像还跟着去看过来着，不过印象不大深了。你暑假就打算去看戏吗？”江柘问。 “不出意外的话。” 江柘不确定自己长大了还会不会对戏曲感兴趣，所以只道：“那我先跟你去听一场，要是有意思就再去，行不？” “当然可以。”苏悦笑道。 说完这个之后，两人挂了电话，苏悦也看到了苏建军的未接电话。 先翻了一下班级群里的聊天信息，见没什么重要内容，这才回拨了过去。 正开会的苏建军，听到桌上的手机响了，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挂断了。 等结束会议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昨天给你打电话怎么手机一直关机？考试考的怎么样，能考上985或者211吗？”他前头可还挂了个胡萝卜吊着呢，苏悦应该不会让他失望吧？ 不过苏建军也不敢肯定，毕竟在老家的时候，苏悦的成绩是真的惨不忍睹。 上回大考突然考到了前一百，说实话，到现在他也没什么真实感。 总觉得之前那个木讷呆愣的女儿不可能考到这样的分数。 但女儿明显比刚来的时候要开朗了不少，人看着似乎也更聪明了，说不准真的能一飞冲天呢？ 苏悦语气笃定道：“您记得把买房子的钱准备好就成。” “行啊，不过到时候万一我买房的钱准备好了，你却没考上，那你说这要怎么办？”苏建军听到苏悦这么有把握的样子，心情挺不错，但还是忍不住泼冷水道。 苏悦心里吐槽，怎么办？凉拌呗！ 难不成还想让她重考一回啊？ 重考是不可能的！不管有没有考上她都不可能重考的！ 已经浪费了三四个月时间了，再读一年，她疯了才这么想不开。 本来也没打算靠着文凭吃饭。 不过心里吐槽，苏悦面上还是承诺道：“到时候您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行，你要真没考上，那不仅房子没了，到时候还要到公司来给我白打工两个月怎么样？” “没问题。” 两人说定了之后，苏建军让她今晚不要出门，到时候一家人一起吃个饭，就挂了电话。 第106章 又一次犯蠢 另一边，正是月明星稀的凤凰城内。 市中心一处灯火通明的公寓楼里，住着各色各样的人种，大家交流时英语交杂着其他听不懂的语言。 此时才刚刚九点，正是夜生活开始的时间。 楼上有人在健身，咚咚咚地跳绳；楼下有人在聚会，放着震耳欲聋的摇滚歌曲。 屋子里的赵岚实在受不了了，尖叫了一声后，朝着苏莘大骂起来，“都是你，要不是你这么不懂事，不听话，我怎么会到这个鬼地方来受这样的苦？” “一个月就三万多块钱够干什么？连我买个包的钱都不够！” 赵岚从小家境不错，后来嫁给第一任丈夫，虽然吃了些苦头，但却没怎么受过穷，后来离婚再嫁给苏建军，正是苏建军事业起步的时候，家里条件慢慢好了起来，她过的比前面几十年都要滋润。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古人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苏莘这会正埋头看书，准备入学考试。她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楼下的吵闹和楼上时不时传来的咚咚咚的声音，所以并没有被影响。 但赵岚的歇斯底里却让她忍不住冷笑。 扯下耳朵里正在播放英语口语的耳机，讥讽地看着赵岚，“妈，你能不能别做梦了？你以为没有我，苏叔叔就会让你回去吗？他能这么干脆的把你跟我一起送到这边来，你觉得他是真的完全因为我们做的那些事？” “别天真了！” “苏悦在他心里，还没重要的到这个地步！” 即便苏莘不想承认，但苏建军确实是很懂得取舍，一切以自己利益为重的人。 如果单单只是因为她们之前做的事，苏建军是不可能做的这样绝情的。 毕竟赵岚怎么说都是他的妻子。 但苏建军把她也跟着送到了这边来，还苛刻地只给三万多人民币一个月，可想而知，苏叔叔只怕是已经放弃她们了。 正想着，就听到有钥匙在开门。 苏莘警告地看了一眼赵岚之后，重新拿起耳机戴上，只当没听见开门声。 当屋外的人推门进来，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了桌上，她这才像刚发觉程觥回来一般，摘下耳机，冲着程觥笑了笑道：“你回来了？是不是很累？” 说完又叫赵岚去给程觥倒一杯水。 程觥擦了擦额头的汗，站在空调下面吹着满身汗湿的背，“还好，今天客人不是很多，不怎么累。” “你们快吃饭吧，这是我让厨房的师傅帮忙炒的两个菜，一个是糖醋排骨，一个是炒荷兰豆。”一荤一素，就这两个菜都是他求了好一会，人家才答应给做的。 程觥也没想过，自己一个富二代，平时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从没为钱操过心，现在不仅要赚钱养活自己，还要养活苏莘和她的母亲赵岚。 说句实话，刚被送到凤凰城的时候，见到苏莘他还很开心，没想到虽然被送出国了，但还能跟女神在一起。 不管之前发生过什么，他乡遇故知，总是让人高兴的。 可后续的事情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的。 苏莘跟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一样，脾气温和，性格也很好，好像经历了这样大的事情也没有让她消沉。 但相处了一个多月之后，程觥就逐渐从恋爱脑中清醒了过来。 远香近臭不是没有道理的。 同居一室是最容易看清楚一个人的本性的。 即便苏莘在程觥面前一直保持着自己的人设，但在面对赵岚时不经意间露出来的那种阴郁的情绪，还有他们三个人，似乎永远保持冷静的只有她一个人，这都让程觥一次比一次觉得心惊。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送到这里来的，原本他爸的意思，是把他送到米兰去，那里有他一个姨婆在。 但是最后却来了凤凰城，还见到了苏莘和赵岚。 不仅如此，他爸给他的那张卡，在进入凤凰城之后，就再也没收到过一分钱。 上面原本就只有二十万人民币，在刚来的时候，他没发觉有什么不对劲，所以带着赵岚和苏莘租了一个大别墅，还请了帮佣。 生活跟以前没什么区别。 本来他以为自己在国外会一直是这样的生活，谁知只过了半个月，他给父亲打电话的时候，就打不通了，卡上的钱也很快花完。 最后不得不用苏莘的钱，租了现在这个五十几平米的两居室公寓。 一个月的房租就已经花去了苏莘三万人民币额度的一半。 而她还要买资料，打听学校的事情，所以钱很快花的所剩无几，也就导致必须有人要出去工作赚钱。 他此时回想起当时苏莘望着他期待哀求的眼神，才发觉自己一开始就在被苏莘pua。 自嘲一笑，程觥道：“身上都是汗，我先去洗个澡，你们也赶紧吃饭吧。” 说完回房间拿衣服，进了卫生间。 而赵岚这会早就把餐盒打开吃上了。 苏莘看着程觥的背影，心沉了沉，再看一眼边吃边挑三拣四的赵岚，她现在还不能失去程觥。 没有吃饭，一直等到程觥从卫生间出来，拿起手里的东西就走了过去。 “我刚刚看到你的手上好像受伤了，我拿了药过来，我给你上药吧。”苏莘说完率先推开程觥的房门，走了进去。 程觥拿着毛巾的手紧了一下，对于苏莘的行为，莫名有些警惕。 进房之后没有关门，随手把毛巾搭在椅背上，“一点小伤而已，不用擦药，很快就好了。” 苏莘不容他拒绝，直接拉过他的手道：“如果不是当初我的那几句话，你现在已经高考完，跟着同学们一起享受暑假了，又怎么会受这样的苦。” 程觥感觉到手背上的湿意，整个人一下子就慌乱了起来。 先前心底对于苏莘的不满与怀疑，此时瞬间消散，只剩下该怎么安慰她，才能让苏莘不哭了。 “你，你别哭了，这件事是我自己自愿的，跟你没有关系，你别自责。” 苏莘抬起泪眼朦胧的一张脸，许是因为受了很多，又没怎么见太阳，一张脸此时看起来更加我见犹怜。 “可是，如果不是因为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都是我，都是我不好，对不起，对不起。” “你如果想离开，我会想办法的，我去跟苏悦道歉，我去求她原谅，让她帮忙去找苏叔叔，去找你父亲，一定会有办法让你回去的。” 苏莘的话激起了程觥的那点男子气概，翻过来抓住苏莘的手，严肃道：“你放心，我不会走的！你也别去求苏悦了，她既然对你都没有姐妹之情，你现在去求她不就是自取其辱吗？” 苏莘见目的达到，眼泪这才住了，满心信任地望着程觥道：“真的吗？你真的不会离开我们吗？” “真的！” 等苏莘离开房间之后，躺在床上的程觥回过神来，懊恼自己怎么又被灌了几句迷魂汤就找不着北了！ 而走到外面的苏莘此时已是面无表情，看了桌上只剩下残羹冷炙的饭菜，忍着怒气将东西收拾好扔进垃圾桶。 她早晚有一天会离开这个鬼地方的！ 苏悦，你给我等着！ 第107章 排班 京城这边的苏悦，看着手机上群里班长@她的消息，想了想回复了一句“好的”。 都要毕业了，再怎么样，吃顿饭还是可以的。 况且说不准以后大家还有机会再见，同窗之谊不管怎么说还是有几分价值的。 等了一会之后，班长就在群里发了公告，过几天回学校办理结业的时候，大家顺便一起吃顿饭。 到时候会去几个老师现在还不确定，但许老师是肯定会在的，毕竟是班主任。 吃饭的钱先用之前没用完的班费抵，到时候多退少补。 “小君，你打算把吃饭的地点定在哪里啊？”与班长关系最好的女生曹静问。 陆楚君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头也没回地道：“我一个堂哥的朋友，前段时间刚好新开了一家挺有氛围感的餐厅，到时候就去那聚餐吧。” 曹静闻言一愣，“你说的是开阳酒楼？！” “之前听你说，那边不是很难预定吗，你怎么会让咱们班级聚餐去那吃啊？而且要是你出面去找你堂哥的话，会不会有点为难啊？”话虽这样说，但曹静脸上那兴奋期待的表情可不是这样。 陆楚君微微一笑，“你放心，我已经跟我堂哥说好了，到时候咱们只管过去就行。” 曹静知道他们居然真的能去开阳酒楼吃饭，激动地差点跳起来，不要钱的彩虹屁一个接一个往外冒。 “小君，还是你厉害！听说开阳酒楼才开了不到半年，就连好多明星想预约都约不上呢！” “你说，我们那天过去的话，会不会遇上什么明星？不过其他明星我都无所谓，要是能见到段云明就好了，我真的好喜欢他的歌啊！！！” 陆楚君有点看不上好友这不值钱的样子，不过段云明啊，她也很喜欢。 回头要不问问堂哥？ 算了，她跟堂哥的关系算不上熟络，本来就已经够麻烦人家了，要是再去问这个，怕是会被说不知好歹。 虽然打消了念头，但却没有劝说曹静的意思，毕竟概率这个东西，谁说得准呢。 说不定他们去的那天就刚好遇上了呢？ 不过这个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开阳酒楼可不是那种只是吃个饭那么简单的饭店。 就是不知道，到时候像苏悦这种从乡下来的村姑，见到那样的场景，会不会嘴巴都合不上呢？ 想到那个场景，陆楚君嘴角勾起笑容，愈发期待起来。 苏悦不知陆楚君的打算，知道了这事儿就放在了一边，这会正在俞老板的茶馆里。 “这是我最近得空时写出来的话本子，时间比较少，内容不多，不过讲个三四回还是没问题的。”苏悦吹着空调，闻着栀子香，端起茶杯轻品，很是惬意。 俞老板拿起桌上用钢笔写出来的本子，首先入目的就是一手整齐漂亮的像是打印出来的簪花小楷，还没看内容呢，这套本子他就想先拿来收藏了。 等他看完内容，长吁一口气，“丫头，这本子实在精彩，若只是在我这台上说评书，好像有点屈才了。” 他也没想到，小姑娘学问这么好。 一手偏白话的古文写的这么好，甚至诗词都能信手拈来，虽然比之那些个诗词大家多有欠缺，可在现代，大家连诗词的平仄对仗都不怎么清楚，能写得出来对仗工整的诗词就已经很难得，更何况她的诗词里，还能如此流畅自如地用典。 俞老板神思一转，又起了个念头来，不过此时并没多说，只是可惜苏悦这话本拿来做评书用有些大材小用。 苏悦却无所谓地摆了摆手道：“本来就是给评书写的本子，况且艺术无高低，既然要做肯定就要做好。您要是觉得这内容还可以，那今儿讲完了上回的那一段之后，我就开始讲这个了。” “行，你自己决定就成。”俞老板看着苏悦愈发慈爱。 因为好久没来，苏悦今天又是临时过来的，下午的场已经排完。 最近因为生意不怎么好，晚上基本上没有再排，所以这会要排苏悦的话，那就得到晚上去了。 俞老板赶紧跟卖票的窗口说了一声，开了售票通道，又在窗口挂上今天加场的牌子。 也亏得苏悦今天来得还算早，下午场没开始，茶馆里的人不多。 等到临近下午场的时候，郝大爷手里捧着个紫砂壶，晃晃悠悠过来了。 天气愈发热了，身上的毛衣一早换下来，如今穿着一套白的跟新的似的太极服。 掀开帘子往屋里去，余光一扫，一双老花眼倒利索，察觉到今儿似乎换了牌子。 本想着就算换了大约也没什么可看的，可这人吧，好奇心都有，即便不感兴趣看上两眼也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郝大爷脚步一拐，朝着售票窗这边过来。 平日里常来的几位大爷，跟窗口售票的人那都是老熟人了。 正嗑着瓜子儿说闲话的售票员，见到郝大爷抬手打招呼，“郝大爷您来啦，今儿挺早啊。” “对了，您今儿个来的正好，这念叨了一个多月的评书先生，可不就给念叨来了。”说着冲那旁边新挂出来的牌子指了指。 郝大爷离远了些，眯着眼睛往上一看，上头写着： 新增场次：晚上19:00-21:00 评书先生：苏悦 评书剧目：七侠五义第102回至终章 票价：30\/位 “赶紧着，给我来张票，位置要最好的！”郝大爷废话不多说，径直奔到售票窗口，边开口边从口袋里掏钱。 他们这把年纪了，习惯身上带现金，可不会用那手机支付。 售票员笑嘻嘻地给他打了票出来，不忘揶揄两句，“这下您几位可算是如意了。” 郝大爷没说话，绷着一张脸进了堂内。 拿着票直奔位置最中间最前面的c位去了。 将紫砂壶往旁边茶几上一放，想着出门前，约那几个老家伙时他们说的话，这天气太热，出门多难受啊，还是在家吹空调吃西瓜舒服，就不折腾了。 这下有的他们后悔的了。 郝大爷不动声色坐在原位，也不拿手机给这些个票友们打电话，很是沉着冷静地喝着自己的茶水。 苏悦在俞老板这边说定好排班的事之后，就准备去严老师那边。 考完了总得跟老师说一声，不管还要不要来上课，这都是基本的礼貌。 严老师的学校也快要放假，所以这到了临要考试的时节，反而比之前还要忙一些。 接到电话说是有个学生找他，没有太放在心上，只说让人等一会。 “小姑娘，既然你喊严教授老师，应该也是他的学生吧？这会严教授正给学生补课呢，你要是感兴趣，不如过去听一听，不然在这干等着也无聊。”办公室内的另一位老师道。 不等苏悦说话，那位老师就很热心地从走廊上喊了个学生过来，“这位同学，你帮个忙，把这个小姑娘带到严教授那边去一下。” “好的，张教授。” 男同学个子长得挺高，一头板寸，身板儿也很正，看起来像是学武生的。 苏悦看了一眼之后就跟在他身侧，“谢谢学兄。” 这么叫约莫没错吧。 “你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吧？是以前跟着严教授学过戏吗？”男生有点好奇的问。 学戏的人看同行，眼力自然比别人要厉害几分。 苏悦身上的气势，跟他们就挺像的。 只不过年纪似乎不大。 “不是，我就是之前跟着严老师粗浅地学了一段时间。”苏悦笑了笑道。 “严教授是我们学校有名的生行当老师，嗓子身段都厉害，一手琵琶也弹得特别好，不过就是想拜他为师比较难。”男生似乎挺遗憾的样子。 “我看这位学兄学的应该是武生戏吧，怎么会想拜入严老师门下的？”苏悦好奇道。 严老看起来就是那种巾生、大小官生的感觉，儒雅清俊，眉目温和，与武生区别还是挺大的。 男生惊讶，“小妹妹你怎么看出我是学武生的？” 苏悦指了指他的双腿，“走路的姿势。” 武生、武旦的戏要想学的好，很难很难，特别考验基本功，长久的练习之下，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 就像武生在走步的时候，多是外八，有力却又轻盈，能看出来力量感，还能感觉到他们身体跟寻常人不一样的那种韧性。 “小妹妹好眼力！”男生比划了一个大拇指。 “学兄看起来应该是从小的功夫出身，不知可有在舞台上演出过？”苏悦笑了笑问。 她这个年纪的时候，已经是戏班里的头牌了，王宫侯府都曾出入过，勾栏瓦肆也没少表演过。 但看这位学兄的样子，身段虽然不错，但也能看出几分稚嫩来。 这种稚嫩是那种还没怎么上台表演过的稚嫩。 果然就听男生叹了口气道：“在学校演过几回，外头的舞台还一回没上过。” 他们班一共三十几个人，真正能跟着老师一起上外头的舞台的，一双手都数的出来。 其实也不是老师不想带他们出去，而是现在想上台实在有些难。 院团就那么多，学戏的看起来好像是很少了，可也不是没有，一年又一年，现在院团跑龙套的都不少，真正能培养出来的，却是寥寥无几。 就因为这个，他不少学长和学姐都已经转行了。 不是不爱了，实在是温饱都难的情况下，其他都是空谈。 苏悦看着男生的表情，心情有些沉重。 在经过裴奶奶还有俞老爷子他们对她的看重，她本以为戏曲的情况就算不太好，但也不会特别糟。 现在看来，如今的梨园行境况，远比她想的要糟。 “行了，不说这些了，前面就是严教授上课的教室了，还用我带你过去不？”男生问。 苏悦看了一眼几十米距离的教室，透过窗户能看到里面穿着一身练功服的男男女女，此时都在认真的跟着老师学习，没有人在偷懒玩闹。 可是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的未来却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光明美好。 心中划过一抹沉重，站定脚步，转过头来笑对着男生道：“不用了，我自己过去就行。对了，还不知道学兄贵姓，我能加你一个好友吗？” 苏悦将手机拿了出来。 男生也笑呵呵的拿了手机，扫了苏悦的二维码，“我叫邓琦，你可以叫我邓大哥。” 苏悦从善如流喊了一声“邓大哥”，然后又备注上他的名字，在后面加了个括号，里面写上武生。 邓琦见状笑眯眯的，挥了挥手就离开了。 苏悦没有进去打扰严老师教学，而是站在屋子外面的树荫底下，望着如棉花形状的白云，神色不明。 她穿了一身素白色的雪纺衫和真丝阔腿裤，因为个子高，身板又正，只从背影看过去，气质不是一般的好。 即便是在学戏这样从不缺气质好的女孩子的地方，也很出挑。 一头长发乌黑顺滑，马尾高高地束起，发梢垂落，快要齐臀，衬得肤色更加白皙透亮。 苏悦的五官不是那种浓艳型，甚至还带着几分清冷的气质，但是因为最近的调养，脸上养出了一点肉来，那清冷褪下去，倒多了些可爱。 所以即便这会站在这里，神色有些郁郁，路过的人看着却感觉她像是小姑娘装大人，可爱的很。 然后就有大三的学姐跑过来，一脸姨母笑地对着苏悦道：“小妹妹，你是迷路了吗？” 苏悦回神，看见面前这个比自己前世小多了的姑娘喊自己小妹妹，滞了一下，抽了抽嘴角道：“没有，我没迷路。” 女生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错觉，苏悦的话不仅没让她离开，反而认为苏悦是不好意思在嘴硬。 “小妹妹，你放心，我是好人，不会把你卖了的，你告诉我你要去哪里，我带你过去。我对学校很熟的，哪里我都去过！”笑得更加慈祥了，也更像个哄骗小红帽的狼外婆了。 苏悦：“.........” 没见过这种强人所难的帮助的。 “我真的没有迷路，我要去的地方就在前面。”指了指严老师教学生的屋子。 女生更加不信了，“你的意思不会是迟到了吧？我跟你说，严教授那个人是出了名的龟毛，你都迟到了还不赶紧跑，还等在这里干什么？别是不好意思找借口骗我的吧？” 苏悦无奈了，正巧这会严老师那边好像下课了，屋子里的人在收拾东西。 苏悦干脆闭了嘴不说话，等着严老师出来。 女生见她这样，更加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不过见苏悦不承认，打算陪她一起等，让她看到自己的诚意。 毕竟这么奶，又可爱的小学妹，真的很难让人不喜欢呀！ 第108章 招架不住 严老师走的晚，等教室里的学生都差不多了，这才拿着杯子，拎着琴盒往外走。 一旁的学姐正捧着脸看着苏悦，时不时地问两个问题，脸上那笑容，让苏悦越来越发毛，她来了这边这么久，还是头一回遇到这么奇怪的女生！ 看到严老师出来跟见了救星一样，忙大喊一声，“严老师”。 严老听到这声音，熟悉又陌生，还以为自己是幻听了，一时没反应过来。 那学姐见状，一脸“看，我就说吧”的表情。 苏悦无语，忙又叫了一声，小跑两步上前，“严老师”。 声音到了耳朵边，严老这才定睛一看，果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徒弟，往日一张严肃的脸顿时笑开了花，“小悦丫头还真是你啊，你怎么来了？考试考完了？考的怎么样？哎呀，看我这张嘴，不管考的怎么样，既然已经结束了，那就别想了，好好享受一下暑假。” 一旁跟过来的学姐以及落在最后离开的几个刚从教室出来的学生，见到严教授的样子都惊呆了。 他们从大一到大二，再到大三甚至大四，从来没见过严教授这么和颜悦色还话痨的样子！ 这小姑娘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学姐此时才知自己是真的自作多情了，心道一声失敬失敬，为了不让尴尬继续，忙一溜烟地跑了。 原来跟着她一起的另外一个女生，此时毫不客气地嘲笑起好友来。 伴随着压低了的嘻哈打闹声逐渐走远，苏悦不由悄悄松了口气。 伸手去接严老手里的琴盒。 然后还傻呆呆站在原地太阳底下的几个学生，就看到无比宝贝自己的琴盒，他们碰都不能碰的琴盒，被老师亲手递给了那个女生。 “昨天考完了，想着您这边还不知道，就过来说一声。没想到刚好遇上您在上课，就在外面等了一会。”苏悦拎着琴盒，笑道。 两人并肩往办公室的方向走，一路上只要遇到认识严老的学生，没一个不惊讶地张大嘴的。 “跟严教授走在一起的学生是谁啊，我怎么感觉严教授看她比看自己亲孙女还亲？”虽然严教授并没有孙女。 “不知道，不过我在想考试之前拜一拜这个女生，严教授会不会给我过？” “你说得对，快，咱们去打听打听这女生叫什么！” 病急乱投医也不能怪他们，实在是被严教授支配的恐惧已经深深印在了血液里。 苏悦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跟着严教授去了办公室之后，她就像个洋娃娃一样，被展示了个遍，然后坐在了校长的办公室。 “这就是你先前说的那个天赋卓绝的小姑娘？”校长看着五十来岁的样子，戴着眼镜，很文雅的模样。 严老点点头，“嗯，我知道你不大信我说的那些话，正好今天这丫头过来了，我就带她过来见见你。对了，你别误会，我不是带她过来跟你证明我说的话是事实的，就是纯粹来见你一面。”显摆一下。 当然，现在的校长还没见过苏悦的本事，所以对他来说这算不上显摆。 不过没关系，他会见到的。 说完严老就带着苏悦离开了。 真·见一面！ 看着来去如风的老严，校长失笑着摇了摇头，没太当回事。 只是等有一天他看到了苏悦的现场时，再想起今天的事，心中不免感慨万千，后悔不迭。 苏悦在学校跟着严老待了半下午，两人又一起吃了晚饭，这才分开往茶馆去。 苏悦显然是把苏建军的话忘在了脑后。 以至于电话打不通的苏建军差点忍不住又要发火，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一切等成绩出来了再说。 苏悦没跟几位老师说自己在茶馆说书挣钱的事，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吧，就是自然而然没有提起。 刚进茶馆，前台就把她给拉住了。 “苏姑娘，你总算来了！再不来我们老板都要招架不住了！” “怎么了？”苏悦莫名其妙。 俞老板那么圆滑世故的一个人会有招架不住的人？ 既然俞老板都招架不住，她一个小姑娘能干啥？ 前台没回答，拉着苏悦就往说书的茶馆那边走。 还没进门呢，就看到里三层外三层，全是人。 俞老板此时站在进入内堂外面的庭院中，满脑门的汗，手里的扇子都没工夫打开。 “大家听我一言，明儿下午，明儿下午苏悦姑娘还有两场，今儿的票都已经卖完了，实在是对不住，还请各位明儿赶早！” 但围着的人却不乐意了，离得近的，拽着俞老板的衣袖，不满道：“俞老板，您这也忒不厚道了，我们等了这么久，您这俏没声儿的就开了票，加了场，要不是有人在群里喊了一嗓子，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呢，说不准就错过今儿这一场了！” “就是，那七侠五义我就等着听最后这几回了，你说票卖没了让我们明儿个再来，那你明儿个还说七侠五义吗？！” “可不是，等了一个多月了，今儿个一下说完了，明儿没得听了，那岂不是让我们白等？天底下可没有给人吃饭吃一半，吊着人胃口的道理！” “人做鬼都不做饿死鬼，俞老板，你可不能让我们这半只脚都踏进棺材里的人，还带着被吊足的胃口下去！” 这帽子一扣，俞老板被逼的说不出话来。 但你让他去劝苏悦再加一场今天的七侠五义结尾，他又说不出来。 他一个做长辈的，自己解决不了的问题总不能还去为难人家小姑娘。 但是今天这事儿显然不是像上回那样给人退票或是拿吃食做补偿就能解决的。 “苏小姐，你看看这......”前台着急道。 苏悦也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 在前台耳边交代了几句之后，就找了个稍微高点的地方站了上去。 “大家晚上好！”到底是学戏的，声音又高又亮，一嗓子下去，庭院里瞬间安静下来。 大家的眼神都看了过来。 这会不到六点半，天色还亮着，苏悦站的位置正在西边，背后的天空是一片霞光晕染。 她站在那里，一身素雅，身姿挺立，面容带笑，明明年纪不大，但看着却很沉稳，也让院子里原本还怒容吵闹的人也跟着心静下来。 俞老板一见苏悦过来了，不免有些着急，担心这些人为难她，小姑娘年纪小应付不了。 不等他挤过来说什么，就听苏悦提了嗓门道：“非常感谢诸位对在下评书的喜欢，今天临时加场说来是我想的不够周到。诸位也知道我是高考生，前两天刚高考结束，就想着放了大家许久的鸽子也该兑现诺言，就冒然过来跟俞老板说要加场的事了。” “原该提前通知大家一声再加场才是的，造成此时的局面确实是我之过，还请大家不要为难俞老板和茶馆。” “今日在下在这里给没有买到票的诸位道个歉。” “不过我也知道等更的滋味很不好受，被人吊着胃口更难受，所以我就自作主张一回，在座的诸位如果不介意，咱们今儿就在这庭院内说书如何？” “只是天气炎热，怕是要劳累大家与星空为伍，与蚊虫作伴了。” 苏悦说话带着几分士子的气度，气势也不俗。 即便年纪小，也无人敢小瞧了她。 当即就有人应声道：“我是没意见的！只要能让我在这儿听完最后一段，怎么都行。” 不过也有人不乐意，“我可是正经买了票的，为什么要在这院子里受热喂蚊子？” 这声不满一出，立马有人道：“那行，你要不乐意就把票卖给我啊，出两倍的钱也行，我乐意在院子里听，不怕热也不怕蚊子叮。” 跟着不少人就开始叫价了起来。 那人一见这架势，立马怂了，“我也没说不听啊，好不容易买的票，我才不卖！”虽然票价已经叫到三百，但他又不是差那三百的人。 来的最早的郝大爷对于在院子里听其实也有些不满，但他没说话，毕竟就现在这情况，能听到就已经不错了。 苏悦见大家都没有意见了，这才从凳子上下来。 没一会，就有十来个服务员过来，一人手上抱了两张长凳。 一张凳子挤一挤约莫能坐三个人，这二十张凳子就是六十个人。 苏悦大概算了一下院子里的人数，三十来人的样子，再加上堂内五十人的座位，最少还得再加八张长凳。 俞老板这会已经回神，看着这进来的服务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立马打了两个电话出去。 不一会，不止是长凳送了过来，还有制冷的机器、风扇，和两张桌案，一张上头放着晾凉的酸梅汤，还有一张上头则放着切好的西瓜、蜜瓜等水果。 院子里的人也乖觉，见俞老板安排的细致，就有人自觉掏钱递给票房要买票。 票房因为临时出了这事儿还没下班，见事情安排好了，正松口气收拾东西要走人，没想到就有人递钱过来。 愣了一下后道：“票已经没有了。” “没有了你随便给我个什么便签纸，只要能证明我是买了票，正大光明看的就行。”人家俞老板和说书先生上道，他们也不能这么不讲究，在这里白听书不是。 票房的人见状乐呵呵一笑，也就接过了客人手里的现金。 有一个人这样做就有第二个。 大家买完票之后又自觉按照买票的顺序往后坐，专门把前排的位置留出来给了先买票的那些人。 今儿要不是因为他们，人家是能坐在堂内吹着空调喝着茶水听说书的，所以他们不能得了便宜还想占便宜。 院子里从之前的吵吵闹闹变得一派和乐融融也不过几分钟的事情。 俞老板见状不觉对苏悦这个小姑娘又更欣赏了一层。 所以到苏悦下回拿工资的时候，就发现红包比之前又大了。 一切都准备好了之后，距离开场还有几分钟的时间。 苏悦这会已经换好了衣裳，坐在台上，手里拿了把折扇，案子上放了一杯温水。 “还有五分钟开场，不如我给大家来一段《义侠记》中《戏叔别兄》一折的【扑灯蛾】如何？”苏悦笑道。 前排的郝大爷闻言，接茬道：“小姑娘还会唱昆曲吗？” “会一点。” “那就来一段吧。”郝大爷以为苏悦的会一点是真的只会一点，脸上表情并无变化地点了点头。 后头的人只听苏悦说要唱义侠记，没听到郝大爷的话，都应声“好”。 苏悦起身，清了清嗓子，拎起袍子，手指虚空，面色一凛，就唱道：“俺怪伊忒丧心，怪伊忒丧心！” 这两句快板唱罢，将袍子一甩，快步走到另一边，继续唱道：“羞耻全不顾，有眼睁开看！把俺武二特地详察也~~~~” 拖长了“也”字音，衣袖顺着音节甩动，将愤怒的气势拉高，又唱道：“俺武二顶天立地，含牙戴发丈夫家，岂肯做败伦伤化！败伦~~伤化~~” 最后双腿岔开，衣袖一甩，双手前后交叠，冷眉怒目，愤然昂首，不去看本该在旁的潘金莲。 声音随着动作结束而结束，苏悦这才收了动作，向前两步，拱手道：“开场前的助兴，让大家见笑了。” 底下的人这才反应过来，掌声啪啪啪啪地响起。 郝大爷没有动，好一阵怔愣。 苏悦说要唱扑灯娥，他想一个小姑娘，会说评书不代表会唱戏，毕竟唱戏的功夫不是一天两天能成的。 更何况还是武生的戏。 他本来只是抱着无所谓的心态听一听，没想到小姑娘那嗓子一开，架势一摆，比起如今值得一看的武生大家也不遑多让。 心中的惊诧甚至赛过了对于接下来评书的期待。 听到后头有正在放刚才那一小段唱段的视频，郝大爷忙顾不得其他，转过身去，“小伙子，你这视频能发我一下吗？” 那年轻人正编辑朋友圈，被郝大爷打断也不生气，互相加了好友之后就各自开始了自己的朋友圈展示。 年轻人：【本来只是来这茶馆打卡的，没想到意外遇上这里挺火的评书“先生”在鸽了一个多月之后的加场，然后又一不小心听了一段坤生的《义侠记》唱段。今天这三十块钱花得值！耶.jpg】 郝大爷：【长江前浪推后浪，如今的小姑娘都已不可小觑啊！】 两人下方配图都是那一段视频。 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出。 年轻人刷到大爷的视频，嘿嘿一乐，听上头苏悦开始了，忙关了手机，凝神听了起来。 第109章 不像话 正在家陪着外孙女看奥特曼的袁大爷，手里拿着切好的西瓜，用牙签扎了递到孙女嘴边，“宝贝儿，来，吃点儿西瓜，姥爷今儿特地去挑的，特别甜。” 方块大小，刚好能让小姑娘一口吃下去。 袁大爷在一旁喂的高兴，一个接一个，被拿着手机过来的袁女士看见了，不由无奈道：“爸，晚上了不要给她吃太多了，一会要尿床上了。” 四五岁的小姑娘，西瓜吃多了又起不来夜。 “对了，您有电话过来了，是马叔叔打过来的。”将手机递给父亲，顺手把桌上的西瓜给端走了。 小姑娘不高兴地哼唧了一声，看母亲瞪过来的眼神，有点害怕，就去看姥爷。 却见姥爷刚才还乐呵呵的挺高兴的样子，这会却气冲冲的朝着手机里的人吼道：“这个老郝，简直太不是个东西了！拿了我的紫砂壶，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跟我说一声，狼心狗肺，啊呸！” “爸，悠悠还在旁边呢，您干嘛呢？”袁女士皱眉道。 忙把女儿拉起来，送进了房间里。 等她出来的时候，就看到父亲坐在沙发上生闷气。 也不搭理他，拿了遥控器把电视打开，淡定自若地看电视。 袁大爷等了一会，见女儿不搭理自己，先憋不住了，“你怎么也不问问我怎么了？” “我不问您就不会说吗？”袁女士按了电视道。 那也得捧捧场啊，让他好歹有点面子。袁大爷嘟囔。 “还不是那个姓郝的！上回赢了我的紫砂壶就算了，今儿好不容易那个小丫头来说评书了，他居然一声不吭，你说这是人干的事儿吗？”袁大爷满是怨气。 袁女士无奈，紫砂壶的事儿她早就听说了，这事儿是父亲自己理亏，怪不得别人，不过那个姓苏的说评书的小姑娘，她倒是挺好奇。 “不是说要以学习为重，不说了吗？怎么又开始说书了？” “对了，今儿几号了？”袁大爷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 “10号了啊。” 袁大爷一拍大腿，“哎呀，可不是人家今儿个要去说书了！高考都结束了啊！” “感情人家还是个刚参加高考的孩子啊？”袁女士知道人年纪小，但也没想到这么小啊。 袁大爷这会没工夫搭理女儿了，一个劲儿懊悔。 他自己懊悔不行，又给几个老友打电话，一个一个说起这事儿来。 听到那几个也没去的人跟他一样肠子都悔青了，这才心里平衡了一些。 袁女士看着她爹那样儿，真是糟多无处下口吐槽。 等袁大爷翻出郝大爷的朋友圈，听到视频里发出的声音，不由挑了挑眉，好奇地凑了过来。 “这姑娘还会唱昆曲呢？” 这可有点意思了。 她见过不少优秀的小姑娘，但十七八岁的年纪，会讲评书，还能唱昆曲的可不多见。 袁大爷把手机递过去，“何止是会唱，这还唱的是武生的戏。你听听她的嗓子，铿锵有力，浑厚张扬，跟我先前听她说评书时候完全不像一个人的嗓子。” “这小姑娘，可真是不简单。” 袁女士看了一眼父亲，她爸很少这么夸人，看来是真的挺欣赏这姑娘的。 “坤生乾旦，比起一般的行当来说更难学，这姑娘应该特地学过吧。” “不知道，不过听说她二月份的时候才被接到京城来，以前好像是在汉城那边一个什么农村生活吧。”袁大爷摇头道。 袁女士闻言来了兴趣，“那也就是说，这姑娘从前完全没学过，这本事算是天生的了。” 袁大爷哪里知道，他原先就是觉得这丫头评书说得不错，所以才会次次不落的过去。 而且先前那紫砂壶就是因为她才会输给老郝的，他压根儿就没怎么打听过这姑娘的事儿。 袁女士将手机还给父亲，叮嘱了父亲早点睡，就回了房间。 小姑娘这会已经抱着平板睡着了，袁女士把女儿放进被窝里，关了平板，转身去打电话了。 到了晚上九点，苏悦掐着点把最后一段讲完，喝了茶润润嗓子，见底下的掌声渐消就道：“明儿在下有两场，上午十点一场，下午两点一场，评书的内容是在下最近新些的话本，如若诸位有兴趣的，明日欢迎捧场。” “在此强调一下，上午和下午两场所讲内容是一样的，所以大家买票时只需买一场就好。” 说完苏悦拱手弯腰，拿起杯子和折扇下了临时搭起来的台子。 还好虽然六月，但早晚的温差还是有一些，没有像七八月那样热的让人难受。 庭院里俞老板又让人烧了蚊香，插了蚊香液，还准备了花露水这些东西，虽然两个小时有不少人被蚊子给咬了，但大家都觉得这一趟来的是真值得。 结束之后，先前坐在郝大爷身后的那个年轻人这会正边往外走，边拿着手机编辑文字。 【终于理解了极致艺术所展现的那种会吸引所有人的大众化的魅力。今天的这场评书，说实话，给了我很大的震撼。不是震撼于评书先生的年纪（其实也挺震撼的，毕竟我刚高考完的时候还是个就知道扔书撕书傻乐的书呆子），而是震撼于语言与表演带来的情感共鸣的力量。以前看电视剧和电影的时候，能让我嘻嘻哈哈笑两声，就觉得是个好电视剧\/电影了，今天的评书，让我一时笑，一时泪，我都不知道自己原来有这么丰富的情绪表达能力。说实话，我现在的心情还很不平静。如果大家有机会来京城，那请一定来‘老舍茶馆’的‘评书茶馆’看一看，或许你也会有我这样的运气，刚好遇到这位叫苏悦的评书先生呢。】 文字底下没有视频，只有一张刚才苏悦谢幕时拱手鞠躬的照片。 男生应该是有些摄影功底，照片上的苏悦鞠躬至九十度，双腿站的笔直，背脊一样又平又直，身板有一种说不出的昂然气节。 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一种古时文人士子那种弱质身躯下拥有的坚不可摧的信念力量。 让人忍不住心生敬意。 侧面有昏黄的灯光光晕铺陈在周围，那种凛然的气势带上几分暖意，变得更具亲和力。 让看到这张照片的人不由对她更好奇。 男生前一条朋友圈的评论还没来得及回复，新的朋友圈底下就刷刷刷不过一会出现十几条评论。 这大概是他发朋友圈热度最高的一次了。 男生没有管，将今天的一条视频和一张照片又发到了wb和bli站。 其实还有点想去sd一下，不过还是不要去打扰人家了，只希望下次还有机会能听到她的评书吧。 回到酒店之后，男生的情绪久久不能平静。 不管人是做苏格拉底还是做“猪”，大概有一样东西是不能丢的，那就是信念。 庸庸碌碌是常态，碌碌无为是选择。站在十字路口，其实选a还是选b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否真的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如果连努力的方向都不知道，那么似乎努力也毫无意义。 可转念一想，或许努力就是在寻找方向呢？ 所以人还是应该努力呀。 不努力你都不知道自己会成为一个什么样子的人，说不准哪一天就成了“苏格拉底”呢？ 男生弯着嘴角笑了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去洗澡。 不如努力就从做个爱干净又自律的人开始吧！ 等他洗完澡出来，视频已经上千个播放量了，还是挺出人意料的。 不过真心实意对评书感兴趣的却没几个，所以年轻人没怎么回复。 朋友圈同样也是，不少同学揶揄他，说没想到他去了一趟京城，被文化浸染了一下就成了文化人了。 这话不阴不阳的，听着反正不大舒服。 而且这类的评论还不少。 男生显然没想到会产生这样的效果，不过他可不是个能忍气吞声的人，那些阴阳怪气的直接一个一个都怼了回去。 【那是！古人都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所以我决定以后离你远一点。】 【我这人吧，最大的优点就是有自知之明，所以从来不掩饰自己没文化。不像有的人，自己没文化就算了，还看不得别人上进，你说就这样的人，是不是活该一辈子当个升斗小民？】 底下的评论因为他的回击，更“热闹”了。 一来一往，几人共同的好友就在朋友圈吃了一场很饱肚子的瓜。 不过这样一来，对视频和照片感兴趣的人就更多了。 不少人跑去各种网站去检索苏悦这个人。 大家都是资深网民，很快就有人把苏悦之前在公园唱的那一段白蛇传也给翻了出来。 那会的苏悦才穿越到这里没多久，嗓子用的也还不算习惯，而且唱的又是秦腔，所以跟今天这一段昆曲的义侠记比起来，自然是要有些差距。 但外行人看热闹，即便能听出来不同，也感觉不出多大的差距。 看过之后也就没了兴趣，仍在了一遍。 不过也因为这一段插曲，苏悦的那一小段义侠记视频播放量倒是高了不少。 以至于也传到了不少戏曲人士那里去。 津市的邵敏刚结束演出，往后台卸妆，就看到有个团里跑龙套的小姑娘捧着手机不知道看什么。 戴着耳机也听不到声音，只看她表情挺惊叹羡慕的样子。 邵敏凑过去，“看什么呢，这么认真。” 这一看就愣住了，视频上这姑娘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哎呦，这姑娘......小孟，你视频哪里来的，快快，给我发一个，我看看。”邵敏拍了拍女生的肩膀道。 女生年纪小，在团里没什么地位，平时跟邵敏都不怎么能搭上话，这会见她着急的样子，也顾不上多问，忙把视频连接转发给了邵敏。 “您认识这个视频上的女生吗？”小孟好奇地问。 邵敏没说话，赶忙拿了手机过来，点开来看。 两分多钟的一小段，很快就结束了。 意犹未尽地关了手机，感叹一句：“这姑娘，真是老天爷追着赏饭吃。” 就是可惜，跟她没有师徒缘分，倒是便宜了严老师。 哎，当初要是不为了那点私心，把老母亲带过去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另有一番际遇？ 想想还跟她生气的母上大人，邵敏感觉自己的头又开始疼了。 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气性，都几个月了，还不高兴。 老母亲年纪大了不好哄啊，不像当年她还小的时候，叫两声“妈”，心就软了。 邵敏想着，解铃还需系铃人，要不再去见一回那姑娘？ 就算不当师徒，那认识认识也无妨啊。 梨园的圈子就这么大，绕来绕去总要见面的。 想罢，邵敏的头也就没那么疼了。 叫小孟的女生在旁边听邵敏就说了这么一句，听那意思好像是认识视频里这个女生的样子，不由更加好奇，把那段视频下意识就录屏保存了下来。 另一边的京大戏曲学校，因为排新戏，大家都还挺忙，所以结束的也晚。 不少人这会才回宿舍准备休息。 偌大的校园，路灯昏暗，光影洒落在三三两两并肩走着的学生身上。 本来应该挺有氛围的场景，却见大家都在低头看着手机，实在是有点破坏美感。 “看什么呢，路都不好好走。”有个女生从后面蹦了过来，拍在正看视频的一个女生肩膀上。 被拍的女生吓了一跳，瞪了她一眼，然后又神秘兮兮地把手机递给拍她的女生，“陈真，你看这个女生，是不是下午被你搭讪的那个妹妹？” 叫陈真的女生正是下午一门心思觉得苏悦迷路了的学姐。 她拿过手机，凑近了屏幕，接了一个耳机过来戴上。 “.....靠靠靠，这妹妹原来这么牛b的吗？！” “是吧，我也觉得她好厉害！难怪今天下午严教授对她那么和颜悦色。”这样的学生，她是老师也愿意哄着啊！ “快，看看这是哪里的茶馆，咱明儿就去蹲人去！”陈真一脸认真道。 她就不信捏不.....啊呸，要不到妹妹的好友了！ 两人说好了之后一路叽叽咕咕地讨论着见到苏悦该怎么打招呼就回了宿舍。 第110章 泡茶功夫 而正在男生宿舍看前几天刚结束的这一届梅花奖戏曲视频的邓琦，突然就被舍友一声惊呼给打断了。 学唱戏的基本都有一副好嗓子，舍友学的又是武老生，这一吼声，不止邓琦，另外两个也惊到了。 “艹，你丫这么晚了不睡觉，鬼吼鬼叫什么呢？”已经睡下的其中一人抬手就把枕头砸了过去。 男生根本就没在意，直接把刚才看到的视频分享到了他们宿舍的群里。 “都看看，看看，人家妹妹看着才十六七岁呢，这唱的，咱哪一个能比得上？” 别说他们比不上了，人家这还不是男唱生，而是女唱生，还是武生，唱的还这么好，简直了！ 是谁的嘴角流出了羡慕的泪水我不说！ 宿舍一共六个人，其中俩人不知道去哪个犄角旮旯跟女朋友花前月下去了，另外三人这会都看到了视频。 “这妹妹牛b！” “我看底下评论说她才刚高考完，现在的高考生都这么厉害了吗？比不过啊比不过啊！” “是不是从小学过的？” “不知道，不过底下好像有人说她以前在一个挺偏僻的农村生活，最近才来京城的。小地方连正经戏班子都没有，跟谁学啊？而且真能送去戏班的，那是不想念书了的吧。这妹妹不是刚高考完吗，就是不知道哪个学校的。但能赶在高考前几个月插班进京城的学校，家里应该也不是什么普通家庭吧。” 男生根据底下的评论分析的头头是道，另外两个男生都觉得他说得挺有道理，只有邓琦还在看着手机上的视频，一句话没说。 “邓琦，你咋不说话？是不是也被狠狠打击了？”发视频的那个男生怼了怼邓琦揶揄道。 他们宿舍六个人，就数邓琦最努力，天分也最好。 不过他运气不怎么好，每次有院团的来挑人或是有机会可以上台演出都轮不上他。 刚才那话其实也就是开个玩笑，武生这个行当，不是唱两嗓子就能当的。 那些个基本功，没有练过十年八年，在舞台上都很容易露怯，而且说不好还会掭头，出舞台事故，那就真叫丢面儿、难看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很多戏曲演员都要从跑龙套开始做起。 “不是，这个女生我认识。” 邓琦这话一出，躺在床上的两人一个鲤鱼打挺，撑着栏杆就跳下了床。 这会倒能看出是学武生戏的了。 “你丫深藏不露啊！” “快老实交代，说，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小妹妹的！”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别说我没提前警告你啊！” 三人一个勾住他的脖子，一个压住右胳膊，一个压住左胳膊，把人死死箍住，龇牙咧嘴的冲邓琦嚷嚷。 都说闷声办大事，古人诚不欺我。 没想到最老实的邓琦，居然最不老实！ 邓琦被他们弄的哭笑不得，拍了拍勾住自己脖子的胳膊，“下午回来的时候，你们不是在讨论严教授看人下菜碟吗？” “你们说的看人下菜碟那个‘人’就是视频里的那个女生。” “真的假的？”男生a下意识松开了邓琦的胳膊，难以置信地问。 不敢想他们居然错过了这样好的机会！ “真的。”邓琦没敢说自己加了这小妹妹的好友，不然三人怕是能直接把他手机抢走去加人家小姑娘。 要是吓到人家就不好了。 “哎，行吧，看来咱们是没那命让老严看人下菜碟了。” “tui，你现在不就被老严下菜碟呢，还想怎么着？”舍友b不客气地吐槽。 “诶诶诶，我看评论有人说她在茶馆里说书，你们要不要去看？我打算明天去看看，顺便在未来学妹面前混混脸熟。”舍友c捧着手机道。 舍友a和b忙围住舍友c，“去去去，当然要去！哪个茶馆，哪个茶馆？” 舍友c把评论区的名字截图下来给他们看。 “咦，这个茶馆我之前听过，说有个年纪挺小的姑娘，说得很不错，还有人专门为了听她的场从老远过去呢。不过那姑娘因为要高考，已经停了一个多月了。不会说的就是咱们那个小师妹吧？”男生a道。 邓琦缓缓道：“应该就是她。” 满京城估计也找不出来第二个高中生就能跑去说书说到让人专门去看的了。 “那行，咱明儿一早就过去！” a、b、c三人一腔热血，打算早起就过去。 “明天从八点开始，咱们就有课，一直到晚上六点才结束，你们不会忘了吧？”马上就要考试，临时抱佛脚一下也是要抱的。 平时逃课的人，这会也会乖乖回来上课。 三人顿时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肩膀都耷拉下来了。 邓琦坐回桌前，想了想给苏悦发了一条消息。 苏悦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第二天了，她没想到昨天就那一小段唱段，居然连这位师兄都知道了。 想了想回复道：【我最近几天都会去茶馆，不过这几天的票可能不太好买。我跟茶馆的老板那边沟通一下，看看能不能留几张票给你，下午的时候给你回复行吗？】 邓琦每天很早就起来练早功，所以苏悦的消息发出去没多久他就看到了。 没想到苏悦这么好说话，连忙回复：【好的，谢谢师妹。】 两人都算得上是严老的学生，也就这么师兄师妹的叫上了。 宿舍里另外几人还不知道自己的票已经被邓琦悄无声息就给搞定了，这会正呼呼大睡，梦里都是在茶馆喝茶听说书的惬意场景。 而苏悦这边，结束了早上的基本功之后，跟做饭的阿姨打了声招呼，正准备坐下吃饭，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房大爷，早。您这是？”一大早过来敲门，这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稀奇的很。 看着房大爷欲言又止的神色，苏悦满脸不解。 这是怎么了，一大早的。 “小悦丫头啊，你说大爷对你咋样？” 嗯？苏悦更莫名其妙了，这怎么就开始打起感情牌了？ “好，您跟大娘对我都很好。”这话是真心的。 这附近的邻居们对她都挺关照的，所以她偶尔没事儿也会买些东西送给邻居，礼尚往来。 房大爷闻言脸色却更加憋屈的样子，“我看你这话不是真心的！” “您这话是从哪儿说起的？” 房大爷瞪着苏悦，“那你说，你这丫头在茶馆说评书，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而且我可瞧见了，昨儿个你在台上还唱戏来着。那你说我们这些老邻居们，想听你唱上一段还得耳朵贴着墙才听得着，你这去说书还免费送，你就是这么觉着大爷我对你好的？” 苏悦：“........”这事儿怎么都传到房大爷这里来了？简直离谱！ “您是从哪儿知道我在茶馆说评书的？”苏悦好奇道。 房大爷哼了一声，从裤兜里把手机拿出来，鼓捣几下之后递给苏悦看，“喏，我们群里发的。” 房大爷他们有个票友群，平时不少人在里头唱两句，他一般不怎么看手机的，也就是昨天晚上，见小丫头不在家，早早就躺在床上了。 不过天气热，老婆子又不肯开空调，说是吹的膝盖疼，他没办法，热的睡不着觉，只好偷摸戴了老花镜刷手机。 刷着刷着就看到了别人发的那条视频。 视频不知道是从哪里保存下来的，已经挺模糊了。 但他跟小丫头又不是认识一天两天，就算再糊，那也一眼就认出来了。 然后他就知道这丫头居然偷偷摸摸在外头茶馆里说评书，还不告诉他们！ 你说说这丫头像话吗？ 真是太不像话了！ 太不把他们当好邻居了！ “您别生气了，等改天我要是能上台表演了，天天给您送票去看成不？”苏悦把手机还给房大爷，哄着他道。 视频的事倒没怎么放在心上。 “也别改天了，你今儿是不是还得去那啥茶馆呢？要是真把我当你大爷，那就给我弄张票来，我也不白要，我给钱。”房大爷道。 苏悦沉默，票她真不知道能不能拿得到。 “这样吧，票房的事情我不是很清楚，我先问问茶馆的老板行吗？要是他那边有多余的票，那我让他帮我留着，要是今天没有了，给您留明天的行吗？” 票虽然是当天才开始卖，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人一大早跑去茶馆排队买票。 苏悦这是对自己的实力毫无了解。 早上六点多，就有大爷杵在茶馆门口徘徊，弄的邻居还以为是什么小偷小摸之辈，差点没去报警。 七点多的时候人越来越多，俞老板因为这个还提前一个小时开张了。 所以苏悦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你这电话打的真不巧，最后一张票刚卖完。” 其实他自己还留了两张，一张是给他太太的，至于另外一张....... 俞老板苦笑一声，还不知道送不送的出去呢。 苏悦就在房大爷旁边打的电话，开着扩音，俞老板的话房大爷全都听到了。 脸色黑的跟包公一样，哼了一声背着手就走了。 苏悦叹了口气，老人家不好哄啊。 而另一边的俞老板，挂了电话之后，犹豫了一番，买了点东西，拿上票，就往外走。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的样子，出了一身的汗。 看着挺气派的小区大门，在保安处登记了一下，就朝里走去。 进了大楼之后就凉快多了，手里拎着的东西放在电梯上，心底不由有些忐忑。 出了电梯，走到一户人家跟前，抬手试了试，想去按密码，但还是忍住了，按响了门铃。 过来开门的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保姆，见到外头的俞老板一脸惊讶，“俞先生，你怎么过来了？” 忙伸手去接他手上的东西。 “我爸在家吗？” “老爷子在书房拉琴呢。”保姆道。 俞老板脚步踌躇，磨蹭着来到了书房外。 房子隔音很好，走进了才能听到一点从里面倾泻出来的琴音。 站着听了一会，直到没了声音，他这才在手帕上擦干了手心的汗，敲门。 “进来。” 俞老板推门进去，“爸”。 里头坐着拉琴的，正是俞大爷，他这会抬头，见到自己儿子，刚才还平淡的神色瞬间变了脸，直接吐出一个字，“滚！” “谁让你上我家来的？你给我滚，我早就说了没有你这个儿子，你来干什么？你故意来气死我的是不是？”俞大爷瞪大双眼，拍着桌子站起身，指着俞老板就骂。 “爸，您消消气，我就是过来看看您，没有别的意思。我这就走，您别气坏了身子。”生怕父亲气出个好歹来，俞老板赶忙道。 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信封来，“茶馆最近来了个说书挺厉害的小姑娘，这是票，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可以过去看看。” 俞大爷正在气头上，见他把信封放在桌上，抄起就往俞老板身上砸了过去，“滚，带着你的东西给老子滚远点，老子不稀罕！” 根本就没听见俞老板嘴里的说书先生是个小姑娘。 俞老板狼狈的离开了俞大爷的屋子，苦笑一声，这才回了茶馆。 俞大爷这会坐在沙发上气喘吁吁，怒气还没消，嘴里骂骂咧咧的，越想越气。 保姆叹了口气，对于两人的情况已经习以为常，只安静地收拾被仍在地上的东西。 见到那个信封，翻看一下好像没有封口。 扫了一眼老爷子，打开封口看了看，咦，好像不是信，是张票。 “诶呦老爷子，这票听说好难买呢，没想到俞先生还能买到啊。”保姆突然大声道。 俞大爷哼了一声，“什么很难买到，不就是那个逆子茶馆的票吗，有什么难买的，我看都卖不出去他才会送到我这里来的才对！” “那您可就说错了，今儿一早我去买菜的时候，还听到有人说这个茶馆的票很难买的，没想到原来是俞先生的茶馆。这可好了，到时候不知道俞先生能不能提前给我留几张票。”保姆喜滋滋道。 看了一眼俞大爷，她其实想问，要是俞大爷自己不去看，这票能不能给她。 要说她对那说书的小姑娘有多感兴趣也不至于，就是看好像不少人都在说这个，她要是能在别人前头去看了，怎么也能在朋友圈显摆一下子。 俞大爷一看她那样子，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一把将票夺过来，背着手回了书房。 这票他不用别人也休想用！ 不过刚才小魏说什么？小姑娘说书？这倒是挺有意思的。 第111章 送票 陈真等下午的课结束了，立刻马不停蹄拉着同学往茶馆去。 “今儿的票已经卖完了，姑娘明儿请早。”票房的人正准备收拾东西下班，见人过来就道。 “那明天的呢？”陈真探着脑袋在窗口问。 “当天的票当天买，咱茶馆不提前售票。你要买明儿的票，那可得早些过来，不然赶不上趟。” 就今儿早上那架势，说不准明儿人更多，想看就得趁早来排队。 陈真有些失望，他们马上就要期末考，早上来排队也不现实啊。 “要不咱先别看了吧，等考试结束了再来排队不也一样吗？”旁边的女生方娟道。 陈真心里觉得同学说得不错，可她好奇心重，要是看不上这演出，考试都没心思了。 垮了肩膀一时想不出辙来。 “先回学校吧，今天肯定是看不成的了。” 人虽然是走了，但她也没真死心，而是找了二手网站，在上面挂了条收票的连接。 苏悦也正为了票的事情发愁，提前让俞老板留几张明天的票，谁知到了第二天，俞老板忘记跟票房交代，票直接卖空了。 苏悦无奈，只好再三交代明天一定要留票。 俞老板满口答应。 不等他挂了电话，就听外头的前台进来，说是有个自称是他父亲的老爷子过来了。 俞老板下意识觉得前台胡说八道，他爸怎么可能到这里来。 转念又想是不是谁乱认亲戚？ 让把人带过来看看。 没两分钟，就有个老爷子跟在前台身后，被引到了俞老板的办公室。 俞老板这会正思索着说书那边是不是该丰富一点点心之类的餐食，听到敲门声也没抬头，说了声“请进”。 前台把人送到之后就转身出去了，留下俞老爷子一个人站在那里。 等了一会见儿子不招呼他坐也就算了，连头都不抬，刚才还有点尴尬的表情顿时变得难看起来，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咳”。 “爸，您怎么来了？”俞老板抬头看见自己父亲，一脸的惊讶。 “怎么，我不能来吗？你这里是什么皇宫大院不成？” “没有没有，怎么会，您能来我欢迎还来不及。”俞老板忙起身让俞大爷坐下，又按了内线叫人送茶进来。 “行了，不用折腾那些东西，我来不是为别的，昨儿你送去的票，还有吗，再给我两张！”俞大爷昂着下巴，也不看俞老板，就道。 听说是来要票的，俞老板脸色为难起来。 老爷子这么难得主动来找他，他要是说没有票，那岂不是打老爷子的脸吗？可他现在是真弄不到票了啊。 俞老板心里焦灼，面上还不能让老爷子发觉，只道：“那您先在这里等一等，我去票房那边看看。” 说完脚步匆匆往票房去，恰好就见票房那大姐的弟弟在里面，翻看手里的票。 “这票，能匀我一张不？”俞老板厚着脸皮跟票房大姐道。 票房大姐把票往身后一藏，“这可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没有多余的！” “我就要一张，你要把票给我，这个月我就给你多发一千块钱的奖金怎么样？”俞老板干脆利诱。 票房大姐眼睛一瞪，老板这是疯了？ 一张票给她一千块钱？ 冤大头也不是这么当的啊！ 当即随手撕下一张票，递给了俞老板，“可说好了啊，一千块钱！” 俞老板拿了票，也不看座位怎么样，反正大姐给自家人留的位置肯定不会差，点点头就往办公室走。 俞大爷这边等了十来分钟正心焦，担心儿子弄不着票，听到脚步声过来忙转头看去，见到儿子手上拿着一张票，心下不由就松了口气，脸色也能端起来了。 “爸，只有这一张票了，您先拿着，等明天我再多留几张，到时候您直接过来拿就成。”俞老板将手里的票递了过去，语气态度别提多恭敬了。 “行，那明儿我直接过来找你。” 既能给学生捧场，又能听说，自然是要把那几个老东西也一起叫过来看看。 等到了第二天，放出去的票就更少了。 俞老板自己留了不少票，苏悦也留了几张，剩下的才是卖给外面来的人的。 拿到票之后，苏悦就给邓琦发了消息过去。 【票已经拿到手了，需要我给师兄送过去吗？】 邓琦：【不用，我让人过去拿。】 苏悦看了消息便将票放在了一旁，安心写本子。 先前那几万字只能算是个开头，精彩部分都还没开始。 中午的时候，苏悦收到邓琦的消息，说是在茶馆门口等着。 苏悦收拾一番，拿了票过去。 这会正等在门口的邓琦舍友b，整了整衣裳，四下张望，搓着手，满心期待着这个小学妹。 苏悦平时穿衣服都是以舒适为主，这会也不例外。 一袭棉麻的刺绣连衣裙，有点民族风的感觉，脚上是一双帆布鞋。 她没有把脚露在外面的习惯，平时再怎么热都会穿帆布鞋。 舍友b转悠着脑袋，视线往苏悦身上一落，莫名就觉得这是邓琦说的那个小师妹。 迟疑着开口道：“.....苏悦小师妹？” “您是邓琦师兄的舍友，范师兄吗？”苏悦笑问。 “对对对，没错，就是我！” 苏悦把手里的票递了过去，“一共五张，不知道师兄需要几张，不过现在票不太好预留，所以只拿到了五张。” 范师兄没想到居然能拿到五张，一脸惊喜，“五张够了，五张就够了。对了，多少钱，我把钱转给师妹你。” 其实本来让邓琦直接转给苏悦就可以，但这位范师兄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想借机加苏悦的好友。 苏悦笑了笑道：“钱就不必了，不过好友倒是可以加，不知道范师兄介意吗？” 苏悦都这么给面子了，范师兄哪能不上道。 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无比迅速地将自己的二维码打开给苏悦扫。 两人加了好友之后，这才互相告别。 苏悦没有再回去，而是直接进了茶馆。 范师兄回到学校之后，正赶上下午的课还有十几分钟，也不回宿舍了，直接去教室。 今天是理论课画重点，他们在阶梯教室上大课，跟别的班一起。 范师兄到了教室，先占了一个c位，然后就抖着腿一脸嘚瑟地开始给舍友群发消息。 【看看，看看，新鲜出炉的票！哥们儿冒着骄阳烈日，汗如雨下地取来的，你们一个个的可别给我装死！】 最后还发了一个特贱的抖腿表情包。 邓琦：【......票一共多少钱？我发给苏悦小师妹。】 范否：【哼，小师妹说了，不要钱，票是送我们的！】 邓琦皱眉，这票不容易拿，怎么好还让小师妹掏腰包。 又问一共几张票。 范否回了个五张。 然后邓琦就给苏悦转了五百块钱。 苏悦看了眼就放下手机，并没有点开。 “您的意思最近会有很多院团来京吗？” “嗯，梅花奖结束了，有些新编戏的获奖曲目会来京城这边专门演出。传统戏也会演，不过更少一些。说起来，苏市和沪市那边可能也会有团过来，不过苏市的团一般也就是演《牡丹亭》，沪市那边倒是能期待一下《桃花扇》。”俞老板道。 “都是文戏吗，怎么没有武戏？”苏悦问。 昆曲虽说以雅着称，但武戏也不少，而且武戏其实比文戏更加接地气，对于大众来说，接受度应该也更高才对。 却见俞老板摇了摇头道：“武戏最近这些年京剧团和昆剧院都不太行了，你要想看精彩些的大戏，不如看婺剧团的。他们的基本功好歹还没丢多少，是真有本事的。不过婺剧演的少，你要是感兴趣不如看看他们在哪里有演出，然后过去看看。” 虽然去外地可能会意味着不能说评书，不过小姑娘年纪才十七八岁，就被拘在京城这方地界，未免太可惜。 有机会能出去玩，出去见识一番，自然该出去。 苏悦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打算回去研究一下要看这些剧团的戏应该怎么了解他们的行程和买票。 而裴家的裴老太太也在说这件事。 裴俨不在家，跟她说话的是管家。 “苏团这几年真是越活越回去。看看这回来的几个，嗓子都成什么样了？再说了，牡丹亭都演了多少年了，演完白牡丹精选，又演白牡丹全本，他们是没有别的戏能演了吗？真是费劲。”老太太吐槽道。 管家坐在一旁正摆弄上回落下来的花瓣，用网购来的滴胶把摆好造型的花瓣给密封起来，做成了各种形状的装饰品。 旁边已经摆了几个了。 有钥匙链，也有巴掌大的盘子，还挺好看。 听了老太太的话头也没抬道：“每回来都听您骂，也没哪一回见您没去啊。” 裴老太太：“........”这老家伙，怎么拆她的台。 “我看您今年还得去。”管家又补刀道。 不等老太太辩解的话出口，继续说：“苏悦小姐来了京城这么久，还没现场看过戏呢吧？这看戏，不是您说的，好的得看，那不好的也得看，要不然该分不清什么好，什么不好了。” 裴老太太突然觉得这老家伙说得挺对。 “你说的对，小悦丫头还没看过呢，怎么也得让她去看上一回才行。”点了头就忙打电话让人去送两张票过来。 虽然演出的具体消息还没出来，但老太太一个电话，最好的位置自然是给她留下了。 这边定好了位置，那边苏悦班级里说的聚餐也要到了。 聚餐是晚上，所以苏悦下午只有一场，说完的时候差不多四点。 等到学校的时候，刚到门口，就见到江柘穿了一身很是青春靓丽的衣服，粉色短袖加黑色皮短裤，背着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包包，化着很漂亮的妆，等在那里。 苏悦看着那双大长腿，虽然已经习惯了满街的腿，但是看着江柘还是稍微有点不适应。 不过她也没说什么，毕竟这双腿还是很赏心悦目的。 “你们班不是已经聚过餐了吗，怎么过来了？”苏悦上前问道。 江柘挽着苏悦的胳膊，“陪你啊！你就是性格太好了，一会要是你们班的人欺负你，没人给你撑场子怎么行！” 都要散伙了，班里的人要真这么小心眼，那她可不会客气。 笑了笑没为自己辩解，“那行，一会你可得罩着我点”。 两人进了学校，江柘毫不怯场地直接进了三班，就坐在裴谦的位置上。 裴谦来的晚一点，见到座位上的江柘也没生气，找了张椅子过来，就在旁边走廊上坐下了。 许老师进教室的时候也没说太多，连考试成绩什么的都没提，就说了几句今天大家聚餐该放松放松，都别想其他的，然后就将讲台让给了陆楚君。 许是放假了，大家都不用穿校服，今天的陆楚君穿了一袭白色连衣裙，还带着小碎花，清新又仙气，脸上化的妆看起来比江柘还精致，长发做了微卷，披散在身后，妥妥的校园女神。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她班长的形象太深刻，班里的同学似乎对班长这种变化不怎么感冒，反应都不太大。 反而是一袭带点民族风亚麻刺绣长裙的苏悦进来的时候，不少人的视线都往她身上瞟。 还有江柘那一身青春热辣的打扮，吸引的视线更不少。 台上的陆楚君看了一眼底下懒散坐着的同学们，清了清嗓子道：“那我就来说一下今天的计划。” “晚上聚餐，吃完饭之后是唱k，结束时间大概是十一点，如果后续还有项目的，大家可以自行组织，不过后续的消费就不会算在班费里了哈。” “大家如果没有异议的话，那咱们现在就出发吧。” 一群人似乎对陆楚君挺放心，也没人问去哪里聚餐。 许老师看着学生们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一看就是放假了就开始猛熬夜的样子。 江柘走在苏悦旁边，低声问：“她有没有说去哪里聚餐？” “好像没有。”苏悦道。 裴谦走在旁边，淡淡来了一句，“在开阳酒楼”。 “？？？”闹呢吧，陆楚君能预约到开阳酒楼？ 裴谦见她不信，耸了耸肩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第112章 点菜 半个小时后，江柘站在颇具古风气息的开阳酒楼酒楼前，啧啧感叹，“没想到你们班长这次这么舍得下血本，你们班的班费是攒了多久没用，居然还够到这里来消费的。” 最重要的是，陆楚君居然真的能在这里约到位置。 他们一行人可不少，包厢肯定得要最大的，那就更不好约了。 主要是很少有人会在这里搞大型聚餐。 江柘看着前头被人簇拥着的陆楚君，撇了撇嘴，难得没说什么。 “班费多不多我不知道，不过这酒楼，可不是看了陆楚君的面子才能定上的。”裴谦在旁边耸了耸肩道。 江柘忙追问道：“你知道内情？快说快说！” 裴谦没回江柘，反倒看向苏悦，“进去吧”。 三人这会已经落在了后面，刚好许老师检查完车子也走了过来，几个人就一起进去。 开阳酒楼一共五层，是独栋，从外面看不出什么，但进去之后里面却很大。 “许老师，我让曹静先带着其他同学上去了。”说着又笑看着苏悦道：“苏悦同学应该是第一次来，对这里不太熟悉。开阳酒楼规矩比较多，一会上去之后我再详细跟你说一下，免得到时候产生不必要的麻烦。” 苏悦扫了一眼陆楚君，笑眯眯答应“好啊”。 一个吃饭的地方而已，规矩再多还能大过皇宫去了不成？ 暗自翻了个白眼。 江柘这回却没说话，据她所知，开阳酒楼里稀奇古怪的规矩确实挺多的。 比如去卫生间得拉铃，由专门的人带你去，不然你根本就找不到卫生间在哪里。 还有在不是抽烟区抽烟，会被列为拒绝来往户，直接拉黑一辈子。 还有说脏话的，只要被听到了就会直接轰出去，餐费都可以不付。 反正这家除了老板横，员工也不好惹。 不过只要不犯规矩，这里的服务还是很好的。 服务员完全没有那种在其他地方看人下菜碟的劲儿，只要进了这里，那就是贵客临门，如沐春风地服务于你。 江柘虽然没来过，但听她哥吐槽过几次，说是抽烟的时候，差点越界，当时还被服务员给警告了。 吓得他后来再来这里都不敢抽烟了。 “不用太在意，这里的规矩不是约束所有人的。”裴谦慢悠悠说了一句。 陆楚君站在江柘旁边，与裴谦隔了两个人，闻言便朝着他看了过去，“裴谦说得不错，不过也不是每个人都是裴家少爷的。” “裴谦你在这里面子这么大吗？”苏悦好奇道。 “哼，我的面子比你可差远了。”裴谦一副怨气挺深的样子。 三人闻言只当裴谦开玩笑，并没有当真。 没过一会，几人就被服务员带进了包厢。 豪华不失雅致的房间，墙上还挂着一副风俗画轴。 四角放着紫檀色的案几，而案几上摆放的则是四个梅瓶，瓶内插着牡丹。 这个时节，牡丹应该都开败了，不知道老板从哪里弄来的，全是粉白色的，倒是很漂亮。 屋里放了两张超大的圆桌，旁边还有用来打麻将、煮茶和下围棋的休闲区。 “这地方，吃顿饭得多少钱啊？班长，咱班费能够吗？”其中有个男生扬声问。 皮质的沙发，坐下去就知道触感有多好，躺在上面更是不想起来。 “放心，到时候不够了我请。”陆楚君笑着道。 “那怎么能行，这可是咱们班级聚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出钱。” “就是，之前在群里都说了多退少补，到时候你算算多少钱，不够我们大家平摊补上就行了。”谁家也不缺那点钱。 开阳酒楼是难预定，但不是他们吃不起。 陆楚君笑了笑，目光落在苏悦身上，“这里的消费比较高，苏悦同学以前也没跟我们一起聚过餐，今天的聚餐，你的那一份就不必了，我帮你给了就成。” 她话音一落，大家就不由安静了下来，视线看向苏悦。 暗暗嘲讽鄙夷的不少。 许老师这会正专心看墙上那副风俗画，根本就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 裴谦今天也难得一句话没说，这会正坐在沙发上拿了荔枝往嘴里塞。 只江柘听了陆楚君的话，冷笑一声，“谁稀罕你请客，当我们没那点钱不成？” “江柘，我就挺纳闷的，这明明是我们班的聚餐，你跟着来凑什么热闹？凑热闹就算了，小君说要帮苏悦出那一份钱是好心，你在这阴阳怪气个什么劲儿？”曹静站在陆楚君旁边，瞪着江柘道。 “我为什么不能来？你们班主任都没说什么，你在这里吠什么吠？还有，苏悦用不着你们的假好心，她的那一份她自己会出！不然到时候有人借着这点钱在外面胡说八道，还不平白惹来一身骚？” 江柘冲着曹静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拉着苏悦就往沙发那边去。 “喝茶吗？我给你泡茶喝。”说完很自来熟地去翻旁边的茶桶。 苏悦看着她粗鲁地动作，忙把人给拦住了，“算了，还是我来吧。” 看着两人那闲适自如的样子，陆楚君眼神微闪，将心底的怒气压下，走到许老师身侧道：“老师，英语老师和数学老师也说要过来，我们是等两位老师过来，还是现在先点餐？” 许老师的视线还聚焦在画上，头也没回道：“你定就行。” 陆楚君得了回答，又问了一下另外两位老师还有多久到，就转身出去了。 此时的麻将桌旁已经围了十来个人，大家玩了起来。 还有三十来人则玩飞镖的玩飞镖，下棋的下棋，看画的看画，只有苏悦和江柘两人在茶案边泡茶。 苏悦先将茶杯都用滚水烫过一遍，这才开始烧水泡茶。 她身上虽然穿了一身休闲长裙，但泡茶的动作行云流水，流畅自如，又带着几分优雅情致，江柘在旁边都看呆了。 原本在旁边看同学下五子棋的一位男生，偶然间看到苏悦的动作，慌忙用胳膊肘怼了一下捏着白子思索着该往哪儿下的男生，“看，人家那泡茶的姿势，是不是比你们家的茶博士还厉害？” 男生家里有茶园，所以见过不少泡茶本事。 而他们家专门给人泡茶的茶博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一举一动都是经过系统培训，绝对是一般人比不上的。 刚才不是苏悦坐在那边泡茶吗？ 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姑，能知道什么泡茶？ 也就这孙子少见多......... 男生的目光落在苏悦翻转茶杯的手上，一双雪肤素手，与碧绿如玉的瓷杯贴合，再配着她行云流水的优雅动作，姿势不仅优美，而且泡茶的手法还很专业精道，何止是一个赏心悦目可言。 “不下了不下了。”男生扔了棋子，一溜烟跑到了苏悦这边，腆着脸道：“苏悦同学，我能讨杯茶水喝不？” 这么漂亮的姿态泡出来的茶水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苏悦从旁边的小桶内夹出一只碧绿瓷杯，先用滚水浇过，又烘干水分，这才放在了男生面前，将茶壶里泡好的茶水倾倒八分满，笑说道：“请。” 男生双手端起面前茶杯，先是以手为扇，轻拂袅袅升腾的热气，鼻尖随之窜入一阵清爽透澈的淡香。 再轻啜一口略烫的茶水，入口微苦，略微停留之后顺着舌尖滑入喉道，回出淡淡的甘香来。 这茶是好茶，而能将茶叶的香醇清爽彻底激发出来，却是泡茶的功夫厉害。 男生竖起大拇指，“苏悦同学厉害！” “过奖。”苏悦端起茶杯，慢悠悠喝了一口。 江柘是个不会品茶的人，只觉得这茶挺香，没喝出来什么区别。 不过见那个男生一副挺佩服苏悦的样子也与有荣焉，笑嘻嘻的抱着杯子牛饮。 裴谦原本无聊地看着他们下五子棋，这会不由也凑了过来，跟苏悦要了杯茶。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这么你一杯我一杯，突然过来这边的人就变多了。 本来一套茶具只准备了八个杯子，这会已经不够人喝了。 苏悦把自己的杯子都贡献出来了。 茶也泡了三壶，许老师也坐在旁边一脸地享受。 “没想到你还有这个手艺，真是不错。”许老师道。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跟苏悦说话，全没有了先前那副冷淡疏离的样子。 陆楚君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苏悦被人围在中间，众星捧月的场景。 “小君，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你才走没一会，那苏悦在那儿装模作样地泡茶，把那群人给哄得找不着边，跟没见过别人泡茶似的。”曹静瞪了一眼那边道。 陆楚君眸色微沉，继而安慰道：“好了，你别生气了，我刚才跟服务员说了，咱们现在点菜，一会你看看想吃什么，尽管点。这里的菜系很多，而且味道都做得很好，要是坏了心情可就太亏了。” “你说得是，为了那种人浪费这么难得的机会可不值得。” 陆楚君把曹静哄走了，自己看着苏悦那边脸色却不太好。 特别是看到就坐在苏悦旁边的裴谦，跟那些人没什么区别的样子，让她心里很不爽。 “许老师，另外两位老师就快到了，我跟服务员说了，咱们这就点菜吧。”陆楚君上前打断了他们的热闹，笑盈盈道。 话题一旦被打断，再继续就有点难。 而且还是大家都很感兴趣的“吃”。 刚才还热热闹闹的茶案边，轰然就散了。 大家都往桌子那边去了。 苏悦也和江柘走到靠近里面的那张桌子坐下。 这里点餐有一个专门的点餐机，跟ktv里面那种点歌机有点像。 点餐的时候还能360度看到菜色的样子。 就一台点餐机，得等服务员过来开机。 “晚上好，不知道各位想吃点什么，我来给各位点餐。” 有人推门进来，朗声笑道。 “堂哥，你怎么来了？”陆楚君见到陆丰，满脸意外又惊喜地上前。 但陆丰脸上却没那么热络的样子，淡笑道：“我今儿给你们当一回服务员，想吃什么，我来点。” “这怎么好意思，还是让服务员过来吧。”陆楚君真的很意外。 她们家不是陆家本家，虽然叫陆丰堂哥，但实际上已经快出五服的亲戚了，见都没见过几次。 上回要预定这里，她也不过是试了一下，没想到堂哥听到他们全班都要参加，当下就点头答应了。 这件事就连她爸听说了都惊讶不已，毕竟陆丰才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跟他们家也来往不多。 “不用，点个餐我还是会的。”说是会，其实连开机键在哪里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喊了个服务员进来。 “来来来，一个一个排队，想吃什么随便点，这里的菜不是我夸，那在京城绝对能排得上前三。” 陆丰很自来熟地招呼。 说是全班，实则并不是全都来了。 一共四十来个人，两个人两个人一批，点个菜就花了半个小时。 终于，等大家都点的差不多了，江柘这才拉着苏悦上前，后头还跟着一个裴谦和另外那个品茶的男生。 “小悦悦，你想吃什么？这个、这个，还有这几个都很不错，要不就来这几个？”陆丰等江柘点完之后，笑眯眯对着苏悦道。 那热情的劲儿，可跟对其他人完全不一样。 “小悦，你认识他啊？”江柘小声问。 苏悦点点头，“见过。” 又对着陆丰道：“不是一个人两道菜吗，我就要这两个吧。” 苏悦随手点了两个。 虽说是一人点两个菜，但菜的分量不算太多，到时候肯定是大家一起吃，选不选自己喜欢的，都没什么区别。 陆丰见状也没说什么，只不过下单的时候一气多加了四个菜，全是给苏悦点的。 “这可是我单独请你吃的，算在我的账上。”陆丰脸上的笑容居然还带着几分讨好。 一直等在旁边的陆楚君在陆丰喊出小悦悦三个字的时候就愣住了。 苏悦什么时候认识她堂哥的？ 而且两人看起来还很熟稔的样子。 或许应该说，是她堂哥有点热脸贴苏悦的冷屁股。 简直让她不敢相信！ “堂哥，你跟苏悦认识吗？”陆楚君声音有些干地问。 陆丰没看陆楚君，手在屏幕上点来点去，随口应道：“认识啊。” 说完又对着苏悦道：“小悦悦，一会吃完饭了先别走啊，哥带你去玩。” 苏悦扫了一眼脸色都变了的陆楚君，还挺想点头答应刺激刺激她的。 不过她跟陆丰算不上很熟，还是算了。 第113章 叙情谊 点完餐之后，陆丰就走了，仿佛真的只是来给他们点餐，当服务员的。 苏悦坐在不怎么显眼的位置上，看着江柘刷视频。 两人刷着视频，偶尔见到有意思的还会点评两句，倒是很闲适自在。 正招呼着大家的陆楚君就没那么好受了。 心不在焉地安排好大家就坐后，这才在许老师旁边那个位置上坐下。 桌子很大，苏悦跟她正好对着，她想说什么都很不方便。 但苏悦怎么会认识她堂哥这件事不弄清楚就让她挠心的难受。 “苏悦同学怎么坐到那儿去了？一会茶水上来了，我可没那个本事给几位老师泡出好茶来，不如你坐到这边来吧。”隔着银河似的距离，陆楚君扬了声音道。 屋里大家正说话，不算吵闹，但也不安静。 陆楚君这话一出，说话声就慢慢落了下去，大家的视线不由在两人身上打转。 “对啊，苏悦你这么会泡茶，一会可得让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也见识见识！”有人起哄道。 大家多是觉得这件事好玩，并没有什么恶意。 但陆楚君显然是别有用心。 苏悦目光直视陆楚君，定定地看着她笑道：“想喝茶那还不容易，一会吃完了饭，我就给三位老师泡一壶消食茶。至于座位，就没必要再换了。牵一发动全身，何必劳动这么多同学因为这点小事折腾。” 陆楚君还想再说，旁边的许老师就点头道：“苏悦说得不错，泡茶一会吃完饭了泡就是，哪有吃饭的时候还特地泡茶喝的。这么好的菜难不成还堵不住那俩的嘴不成？” 话音落下就听到有人推门进来。 “老许你这说啥呢，什么堵得住堵不住的？”数学老师摸了摸有点秃了的头顶道。 英语老师穿了一身长裙跟在身后，换了常服之后，整个人的气质看起来柔和了很多。 两人就在许老师另一边坐下，闲话起来。 许老师玩笑两句就拉着数学老师起身，“今儿我发现一副好画，不过看不出来是不是真迹，你过来看看。”拉着数学老师就走到了那副风俗画跟前。 英语老师跟大家打了招呼，就看向苏悦，“你想好选什么专业了吗？” 她是后来才知道苏悦还会法语的，一个多月的时间，能把法语学得那么好，说明很有语言天赋，她私心里是想苏悦选语言专业的。 苏悦点点头，“想好了。” “看你这个样子是不打算选我推荐的专业了？”英语老师有点可惜道。 英语老师推荐的是语言类专业，她当然不可能选。 这里上菜很快，他们点完菜一刻钟左右，就有服务员推着餐车过来上菜。 因为点的菜种类比较多，一桌最少三十几个菜，上菜的时候就比较麻烦。 一般像这种两桌的，会一次点双份，上菜的时候就是一种菜上两桌，现在两桌的菜是按照人头各自点的，所以进来之后服务员会先唱菜名，然后再摆上桌。 先上的前菜这会已经被吃的差不多，进来的两个服务员先将桌上的前菜盘子收下去，这才开始唱菜名。 上菜也讲究顺序，先上的是汤，跟着是大菜，之后再是常菜，最后是清淡的菜，等吃的差不多了，再上点心和水果。 酒水不止有饮料，也有酒。 班上的同学基本上都已经成年，除了少数几个还没过十八岁生日，大家难得聚餐，就都端着酒杯喝了起来。 不过陆楚君也不敢点白的，怕喝多了到时候出事。 点了几瓶果子酒，不少女生也喝得津津有味。 江柘给自己倒了一杯青梅酒，问苏悦要不要。 苏悦摇了摇头，她的嗓子不适合喝酒。 江柘也没说啥，将酒瓶放回桌上，小口喝着带着一点甜味的青梅酒。 正端着杯子在隔壁那一桌敬酒说话的陆楚君，这会突然走了过来，“苏悦同学怎么不喝一点？这个是果子酒，没什么度数，不醉人的。况且今天聚餐，说不准以后大家再难见面，大家一起喝一点也没什么。” 陆楚君说着就给苏悦的酒杯里倒了六分满。 大肚高脚玻璃杯，虽然只有六分满，却也不少了。 陆楚君端起自己手里的杯子，“来，咱们走一个。虽然我是班长，但不得不说苏悦同学很省心，基本没让我费什么心思，而且平时也很支持我的工作，非常感谢。” 说完碰了一下苏悦的杯子，然后自己先干了。 “苏悦同学要是不会喝酒的话不用像我这样干了，喝一口意思一下就行。”陆楚君很大度道。 一旁立即有人起哄道：“那怎么行！班长都干了，苏悦你也大气一点，干了吧。反正果子酒，那度数跟没有差不多，喝了也不会醉人。” “对啊，苏悦，你看班长刚才喝了不少，这会不也一点事没有。” 江柘看着这些起哄的人，就要拍桌子起身回怼，胳膊却被苏悦给拉住了。 端起酒杯对着陆楚君笑了笑道：“既然班长都这么说了，那我这杯酒当然得干了才行。不过，酒逢知己千杯少，这一杯怎么能够表达我跟班长之间的情谊。” “江柘，你去再拿两瓶酒过来，我跟班长叙一叙知己情谊。” 这话说得就讽刺了，班长跟她明里带笑暗里较劲，大家眼睛不瞎，可不是看不出来。 不过今天情况特殊，也没人劝，反而因为苏悦的话哄闹声更大。 江柘看苏悦胸有成竹的样子，觉得应该没什么事，接过有同学递过来的已经打开了的酒，给了苏悦。 苏悦脾气很好地问陆楚君，“味道不一样，你先选，我都行。” “那行，那我就不客气了。”陆楚君心中打鼓，面上却不显，拿了旁边的颜色透亮的石榴酒。 苏悦手里的则是不知道谁点的柠檬酒，酒味闻着就比石榴酒的要重。 “这酒有后劲，你们可悠着点。”许老师在旁边有点担心道。 “老许，你就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再说了，喝醉了还有我们这么多人在呢！”另外那桌的同学站在旁边，没大没小地拍了下许老师的胳膊道。 旁边的数学老师也乐呵呵地让许老师安心吃菜喝酒。 英语老师去了洗手间，这会没在。 “既然要喝，不如苏悦同学先把酒杯里的这半杯喝了，然后咱们再开始？”陆楚君从小跟着家里一起喝酒，虽然不知道苏悦的量，但她自问一瓶500ml的石榴酒还醉不倒她。 苏悦豪爽地点头，“自是应当。” 仰头一口将酒喝了下去。 真是顺着嗓子眼下去，都没见她喉咙咽一下。 第114章 上头了 “苏悦，你喝酒没事吧？”裴谦皱眉问。 先前见她挺喜欢戏曲的，要真想学这个，酒可不能喝。 此时的苏悦根本就没听到裴谦的话，一杯酒下肚，突然就感觉身体一股酥麻热意涌向四肢，双腿也有点软。 神奇的是，这热气却没显在脸上。 大家见她一杯酒下肚，脸上神色没有半分变化，都好奇起苏悦的酒量来。 只江柘在旁边，看着苏悦，觉得她的眼神有点雾蒙蒙的，好像不太清醒，有点担心。 “开始吗？”却听苏悦口齿清晰道。 江柘微微放心，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想多了。 就这面色自然的样子，怎么也不像是喝醉了的。 “那就开始吧。” 另一边，陆丰正跟邹衍在包厢里边吃饭边说之前那游戏里配乐的事情，就有个服务员敲了门进来。 “陆先生，那位苏小姐现在跟同学拼酒。” 陆丰夹菜的手一顿，“你说啥？” “屮，哪个这么不长眼，居然敢灌小悦悦酒！” 说着将椅子往后推，急飕飕起身往苏悦他们包厢而去。 邹衍微微皱眉，这苏悦是何方神圣？刚才陆丰特地过去点菜也就算了，现在听到人家在拼酒，二话不说就要过去。 虽然不是个爱看热闹的人，但邹衍莫名觉得这个热闹不能错过，也放下筷子站起身往那边包厢而去。 而此时的苏悦已经与陆楚君喝完了两杯，才刚到酒瓶的四分之一。 苏悦觉得自己的头有点晕眩，腿也有点站不稳了。 这样下去不行。 “喝太多了，能先去一趟洗手间吗？”苏悦问。 房间里就有卫生间，只不过这会英语老师在里面十几分钟了还没出来，所以要去的话就得去外面的卫生间。 陆楚君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脚步从容地去拉铃，“正好我也觉得喝得水太多了，想去一下卫生间，那咱们就一起去吧。” 本来还想说什么的人，见两人打算一起去，那就没什么公平不公平的了。 不过拼酒的中途去卫生间，这也有点没劲了。 所以不少同学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开始吃起美食来。 “苏悦同学，你没事吧？”出了包厢之后，陆楚君试探着问。 苏悦的脸虽然没有一丝喝酒上脸的感觉，但她总觉得现在的苏悦有点不对劲。 苏悦没有说话，她怕自己一说话就显出醉意来。 真是失策，忘了这不是自己的身体了。 前世虽然师父不允许她喝酒，但她没少偷偷的喝，所以酒量很是不错。 没想到错估了这幅身体的酒量。 才喝了一杯果子酒，就已经有点上头了。 而刚才那两杯下去，她其实脑袋就开始晕乎了。 这会还能走直路，完全是她这么多年练下来的基本功本能在撑着的。 陆楚君见她不说话，又伸手去扶苏悦，她居然也没有排斥反对！ 陆楚君这下更加肯定，苏悦肯定是已经醉了。 虽然她脸色还是跟原来差不多，但有人天生喝酒不上脸。 不过不上脸不代表这人就能喝酒。 看着前面带路服务员的背影，陆楚君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你好，我同学好像有点想吐，你能帮忙拿瓶水过来吗？我们就在这里等你。” 服务员自然不会对这话多想，看苏悦的状态，她就知道是喝多了。 他们长期跟喝酒的人接触，谁喝多了，谁没喝多，一眼就能看出来。 点头应下之后，转身就去拿水和纸巾。 而苏悦这会也忍不住扶住旁边的墙壁，感觉胃里在翻涌。 “卫生间还没到吗？”苏悦问。 “应该就在前面了，我们边走边等服务员吧。”陆楚君道。 苏悦此时脑子一片混沌，已经分辨不出陆楚君在打什么主意了，顺着她的脚步就往前走。 “应该就是这里了。”陆楚君在一间屋子门口停下脚步，装作不太肯定地道。 苏悦此时胃里翻涌，哪里还顾得上许多，当即推门进去。 而扶着她的陆楚君却在她推门进去的一瞬间就躲到了一边，并且直接跑到了拐角处，等待她所期待的事情发生。 却说苏悦推门进去，一眼望见里面居然是个聚会的场所。 个个身着正装，觥筹交错，面上带着谦逊有礼的笑容，在她推门进去后，所有人手上的动作一停，诧异地望着她。 “小姑娘，你是不是走错地方了？这里是梅苑。” 苏悦却来不及解释，捂着嘴吐出三个字来“卫生间”！ 走过来的男士下意识往卫生间的方向指了指。 苏悦一股脑冲了过去。 也亏得这会卫生间没人，她进去后哇啦一声，吃进肚子里的东西和喝进去的酒，全都吐了出来。 卫生间的门没有关，外面一群人此时都没有说话，一片寂静，只能听到卫生间那边传来的哇啦声。 “怎么回事？”坐在主位上的一个五十来岁男子微微皱眉问身侧的年轻人。 “应该是走错了。” 男子摇摇头，开阳酒楼不是其他地方，特别是他们这一层全都是大包间，所以每个包间外面都会有服务员。 不是他们这间包间的人，是进不来的。 “你去外面看一看。”男子道。 年轻人略微思索一番就知道什么意思，点头起身朝外走去。 等他拉开门，就看到门口的服务员好端端站在那里。 “你是一直在这里没有离开过吗？”年轻男子问。 服务员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很快掩饰下去，点头道：“对，我一直都在这里的，您这边是有什么需求吗？” 年轻男子没有错过他刚才眼底的慌乱，不过却没有点破，微笑着道：“没什么，就是想请你再帮忙拿些餐巾纸过来，我们这边快用完了。” 服务员松了一口气，笑容更灿烂了些道：“那您等一下，我马上就去拿。” 按理包厢里是有专门存储这些日用品的地方，但服务员心虚，只以为是存储的也用完了，脚步匆匆就往楼下去。 年轻男子见状，脸上的笑容微淡。 本以为开阳酒楼的服务是很不错的，没想到也有这么不专业的服务员。 进了屋里之后，将观察到的情况跟中年男子低声汇报。 男子沉吟一下后道：“你让小张过去看看那姑娘怎么样了，别在卫生间里出了什么事。” “好的。” 男子叫过来另外一名年纪比较轻的女生，低声说了几句之后，女生就走向了卫生间。 等在外面的陆楚君见好一会了，只有一个年轻男子出来跟那个服务员说了几句话，她想象中的事情却一件都没发生，不由心里有些着急起来。 第115章 闯入 苏悦将胃里的东西吐完，漱了口又洗了把脸，四肢百骸里的那种上涌的热气与虚软总算消失了一些。 “小妹妹，这里有纸巾，擦擦吧。” 苏悦看了一眼身旁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装，扎了个马尾辫的女士，看起来年纪似乎没比她大很多，伸手接过叠成方块的纸巾，笑着道：“谢谢。” “你找卫生间怎么会找到这里来的？我们这包厢跟卫生间的方向是相反的呀？而且包厢里一般不是有卫生间的吗，你们怎么还出来找了？”女生边拧开矿泉水瓶的盖子，边好奇问道。 苏悦将脸上的水擦干，又擦了擦头发，继而将纸巾扔进了垃圾桶，笑得有些漫不经心道：“是啊，为什么会找到这里来呢？” 女生看她的表情，心中了然，跟着微微一笑道：“那我送你出去吧。” 苏悦跟着女生往外走，见到这一包厢的职业人士，冲着大家露出一个抱歉的笑容，鞠了鞠躬后这才往外走。 到了门口，恰巧有人拉开门进来。 走在前头的女生让开身子，打招呼道：“袁主任，您电话打完了？” “你这是要出去？”被叫袁主任的女子道。 “送个找错了地方的小姑娘出去。”说着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身后的苏悦。 袁主任视线往苏悦身上落了落，没问这姑娘怎么会走错，点点头先进去了。 只不过人还没坐下，眉峰动了动，刚才那姑娘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小张，你等一等。”袁主任突然喊道。 屋子里低声说话的其他人视线三三俩俩地看了过来。 已经出了包厢门的小张听到这声音微愣了一下，“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进去看看。” “您既然有事就去忙吧，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刚才多有麻烦，真是抱歉，也谢谢您的纸巾和水。”举了举手上的矿泉水，之后问了一声他们那个包厢的方向，就准备独自离开。 小张不知道袁主任叫自己什么事，也不好让人站在这里等着，点了点头就进去了。 袁主任一看她空空如也的身后，直接抬脚往外走。 “小姑娘，等一下。” 苏悦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走廊，转过身指着自己道：“您是在叫我吗？” 袁主任笑着点头，“方便进来说两句吗？” 苏悦还没说话，藏在转角处的陆楚君就突然跑了出来，气喘吁吁地道：“苏悦，你没事吧？刚才见你一股脑推门进去，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就赶忙去叫先前那个服务员了，没想到这里这么大，找人也不好找，就耽搁了一会。” 说完又看向旁边的袁主任，“您好，我是苏悦同学班级的班长，我们今天在这里办班级聚餐，刚才给您添麻烦了，真是抱歉。” 陆楚君这幅礼貌的样子，任谁见了都只有称赞的，袁主任笑了笑道：“没关系，小姑娘第一次来的话确实很容易走错。不过你来得正好，我有点事要跟这位姑娘说，不如你去跟你们老师说一声。时间不会太长，约莫半个小时就够了。” 陆楚君眼神微闪，这位女士她虽然不认识，但既然能坐在这间包厢里的，而且看样子在这里面的身份也不低，那肯定就不是什么寻常人。 她跟苏悦能有什么话题聊？而且还一聊就是半个小时？ “我是没有关系，不过不知道苏悦同学这边怎么想的？刚才她好像有点喝多了，我担心她这会不舒服，状态可能没那么好。”陆楚君一副把自己当做了苏悦的代言人的样子道。 一旁的小张看着陆楚君，心里不住感叹，还是现在的学生厉害啊。 瞧瞧这才十七八岁呢，心眼子长得比筛子还要多。 不过在他们袁主任面前玩这一套，显然是小丑跳梁。 “没关系，不是什么大事，你回去跟你们老师说一声就行，我保证，半个小时之后会把人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袁主任说完就拍了拍苏悦的胳膊，温声道：“怎么样，还难受吗？” 苏悦扫了一眼陆楚君，这会已经知道后悔了，没事儿跟这人计较什么啊，平白让自己遭这罪。 也是她活该，明知道不应该喝酒，就因为有点嘴馋，所以说出那话来，结果呢？ 没喝出什么好赖来，反而让别人看了笑话，还难受的吐了。 “吐完已经没什么事了。” 本来也不是度数多高的酒，可能是以前从没喝过，所以身体一时不能适应，这才反应有些大，这会胃里的酒精都吐的差不多了，身体里的也基本散开，倒不怎么难受了。 苏悦决定以后苟着来，干什么都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 “班长，就有劳你回去跟许老师说一声了。”苏悦笑眯眯道。 陆楚君看着苏悦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就是一紧，面上却还是镇定自若道：“好，那你有什么事记得给我们打电话。” 而此时许老师他们包厢内的人一个个都被陆丰的突然翻脸给吓到了。 先前那么有亲和力的一个人，这会脸上虽然还带着笑，但眼底的冷淡疏离，大家看的一清二楚。 “大家要是觉得酒楼招待不周，服务不好，我现在就可以打电话给酒楼的老板，让他亲自来给你们赔礼道歉行不行？” “毕竟让一群没上大学的未成年喝酒，这可是违法的，许老师你说呢。” 许老师瞪着陆丰，虽然让苏悦喝酒确实是他这个当班主任的没有尽到劝阻的责任，可这人一上来就阴阳怪气，好像他们让苏悦喝了酒是犯了多大的罪一样，搞得原本高兴的场面一下子冷了下来。 现在不仅是苏悦一个人不好过，他们这包厢里的几十个人都不痛快了。 “陆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苏悦喝酒的事儿责任在我，你对着他们一群孩子凶什么。” “凶？许老师哪只眼睛看见我凶了？你觉得我凶吗？”陆丰指着自己的脸问包厢内的服务员。 服务员看了一眼那四十来个人，用力摇头。 虽然他们人多，但陆少爷可是他们老板的朋友，对他有生杀大权的。 “看到没有，人服务员都说我不凶了，许老师你总不能怀疑人家说谎吧？” 许老师心说就算我怀疑，你能承认吗？ 干脆不再跟陆丰掰扯，直言道：“苏悦同学喝酒的事我会负责，不过今天是我们的班级聚餐，陆先生出现在这里不太合适吧？” 他可没听说苏悦的监护人成了这位先生。 “苏悦是我兄弟罩的，那就是我罩的，你们这群人欺负她一个未成年，我作为朋友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了？”陆丰抱着胸，一副不等到苏悦不准备走的样子。 跟过来的邹衍，这会站在角落里，兴味地看热闹，也不去插话。 陆楚君推门进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双方对峙的场面。 目光落在沙发上的陆丰身上，意外不已，“堂哥，你怎么过来了？” 今天的堂哥未免太反常了。 陆丰一见陆楚君，看起来挺和气地拍了拍身边的位置道：“来，小君，过来坐。” 陆楚君看着陆丰脸上的笑容，总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她心底有些发虚。 脚步迟疑，笑容在不算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有些勉强，“堂哥，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没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今天在这里聚餐开心不？”陆丰问。 这话是什么意思？开心不开心，有必要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问吗？ 心中疑惑，陆楚君面上还是笑着点头道：“当然开心，如果不是因为堂哥，我也约不到这里的包厢。” 陆丰跟着点头，“开心就好。不过你能约到这包厢，要感谢的可不是我。” 陆楚君微愣，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是因为堂哥跟老伴是好友，所以才这么容易约到的吗？ 陆丰见她愣住的样子，咧嘴一笑，摆出了几分陆家少爷矜贵的样子，看起来比刚才疏离了不少，“你以为你堂哥我这么大面子呢？你知道这地方是谁开的吗？” 开阳酒楼的老板很神秘，但背景却出乎意料的强大。 没几个人真的见过这位老板，所以此时见陆丰说起，大家的视线不由都看了过来。 比起之前的不忿，此时倒多了几分好奇。 “是谁开的？”见陆楚君只知道发呆，不说话，旁边的江柘凑过来问。 陆丰看了一眼江柘，觉得这姑娘有点眼熟，不过也没放在心上，“不管是谁开的，你只要知道，这面子，不是冲我就行了。” “那是冲谁？”陆楚君回神，心底隐隐有一个很不可理喻，却又莫名冒了出来的念头。 大家都想问一问，他们班谁能有这么大的面子，居然能说动开阳酒楼的幕后老板。 谁这么深藏不露？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从对方的眼中都看出了不是他们。 只有坐在餐桌边的裴谦，此时一个人优哉游哉的享受美食，似乎半点没被影响。 江柘余光一撇，看见裴谦如此心大，居然还吃虾吃的津津有味，气呼呼地就冲了过来，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还在吃！” “这里难得来一趟，当然要吃够本！”裴谦泰然自若道。 江柘恨铁不成钢，一把将他的筷子夺了下来，往桌上一拍，“你没看到小悦没跟陆楚君一起回来吗，谁知道是不是陆楚君使坏，把小悦给弄丢了！” 裴谦无奈，“你就放心吧，苏悦在哪儿丢了也不会在这里丢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小悦也是第一次来好不好，怎么就不会在这里丢了？亏你还是小悦的同桌，怎么这么冷漠无情，毫无同窗情谊？”江柘瞪眼道。 裴谦懒得跟她解释，见筷子脏了，就招手让那边暗戳戳看热闹的服务员再拿一双筷子过来，打算继续吃。 该趁热吃的东西就得趁热吃，不然凉了味道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江柘见他这幅样子，一跺脚，“吃吃吃，就知道吃，上辈子猪投生的吧。” 说完就跑到陆楚君这边来，正要质问陆楚君苏悦去哪里了，就听一阵惊呼声传来。 “不可能！” “就是，我们刚才来的时候，苏悦分明就是第一次来的样子，怎么可能会认识这里的老板！” “要真认识，又何必让班长出面预约，她自己预约不好吗？” 能约到这样的地方，全班都会对她刮目相看，他们就不信苏悦不喜欢出这样的风头。 江柘站在人群外围，整个人都懵住了，拍了下前面那个男生的肩膀问：“你们刚才说什么苏悦第一次来，怎么可能认识这里的老板，这话是什么意思？” 男生正是之前家里有茶园的那一位，他就是站在后排吃个瓜，没想到这瓜越吃越震惊。 不等男生说话，就听陆楚君满脸不可置信道：“堂哥，你就算跟苏悦同学认识，也不能这么替她撒谎吧？进店的时候，苏悦的表现大家有目共睹，明显就是第一次来，而且话语间从没听她说起与这家店的老板认识，你刚才说的话，怎么听都有些不太可能啊。” 陆楚君听到班上其他同学的惊呼也回过神来。 苏悦不过是个几个月前才从小地方转来的插班生，当时一副那么老土的村姑样，怎么可能在几个月的时间里就能认识开阳酒楼的幕后老板？ 打死她都不相信。 陆丰就知道这里的人不会相信，不过他这会过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相信苏悦于开阳酒楼老板认识这件事的。 笑意微冷地看着陆楚君道：“不管你相不相信，这件事都是事实。不过这件事先放在一边，苏悦呢？她刚才不是跟你一起去的卫生间吗？为什么就你回来了，苏悦却没有回来？” 陆楚君听着背后传来的窃窃私语声，知道有些人开始思考堂哥话里的真实性，而且这些人只要稍微动脑子思考一下，就知道陆丰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 毕竟说谎对他而言也没有什么好处不是吗？ 就算苏悦根本就不认识那位幕后老板，今天有他出面，又有谁会怠慢苏悦？ “对啊，小悦呢，你把人弄到哪里去了？”江柘紧跟着追问。 陆楚君对于江柘的动手动脚很不满，瞪了她一眼之后，语气不太好地道：“你放心，她不会丢的。那么大的人了，难道我还得跟在她屁股后面端茶递水的照顾吗？” 江柘没想到她这么无耻，明明之前是她非要拉着苏悦一起去卫生间，还不让他们跟过去的，现在又来倒打一耙，简直恶心！ 陆楚君对江柘虽然没好脸色，但对陆丰她可不敢。 第116章 找人 陆楚君将她陪着苏悦去卫生间，结果半道之上苏悦突然想吐，就先让服务员去拿水和纸巾，而他们站在旁边等一等，谁知没等来服务员，苏悦却说忍不住了，走到一处门前就冲了进去告诉了陆丰。 “我在外面等了好一会，正准备敲门进去看看情况的时候，就看到苏悦跟着一个穿职业装的女士一起出来了。” “我当即走过去打招呼，想把苏悦带走，谁知那会又来了一个中年女士，直接把苏悦给拦下了，说是有话要跟她说。” 陆楚君说自己当时都言明了苏悦有点醉了，不适合留下来跟他们说话，但那位中年女士根本就不听。 她看到包厢内穿西装打领带的一群人，想着应该不会对苏悦有什么恶意，就赶紧先回来，准备叫了人再过去。 谁知却看见了陆丰。 陆丰听了陆楚君的话，脸色微微一变。 开阳酒楼虽然规矩多，但也没有对顾客包厢里设很多限制和束缚，所以偶尔会有那种经纪人带着艺人过来跟一些中年油腻男喝酒。 而那些越是穿的人模狗样的，反而越禽兽。 “她进的是哪个包厢？”陆丰拽住陆楚君的胳膊问。 这会也顾不上问苏悦是怎么闯进有人守着的包厢，又为什么只有她一个人进去了，而陆楚君只是站在外面等。 角落里的邹衍这会也走了出来，“今天晚上这一层被预约出去的包厢只有三个，除了这间之外，就是梅和兰，应该不会有事。” 邹衍的话并没有让陆丰放松下来，只要一想到小悦悦有可能会在这里出事，他就头皮发麻。 很多年没见过那位生气了，他不想再回忆一次他生气的样子。 陆楚君看着陆丰紧张的样子，心里有点不舒服，明明她才是陆丰的妹妹，可从进门之后，他就一直在问苏悦，好像她这个妹妹可有可无一样。 不过她即便心里这样想，也没胆子真的问出来，抿了抿唇后道：“好像是梅苑包厢。” 陆丰顾不得许多，甩开陆楚君的胳膊，大步就朝外走去。 陆楚君被他甩的一个踉跄，脸色更是难看。 一旁的曹静忙将人扶住，语气不满道：“陆大哥怎么这样，明明你才是他妹妹，他干嘛为了苏悦这样对你！” 陆楚君也想问，她的堂哥，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外人这样对她。 不过这话她却不会跟别人说出来，苦笑了一声，揉了揉被陆丰抓疼的胳膊，“可能苏悦比我这个堂妹要重要吧。” 曹静更加不满，还想再说什么，就见许老师和数学老师还带着十几个同学，都往外跑。 只有英语老师留下来照看剩下的同学。 现在的孩子本来就成熟的早，早已不是那种象牙塔里不谙世事的学生，那种高级场所里隐藏的阴暗交易，就算没有真的接触过，网上也看过不少。 一个女孩子突然被单独留下，能有什么好事啊？ 不过跟上去的十几个同学，有是想帮忙出头的，自然也有纯纯吃瓜看热闹的。 江柘是冲在最前面的，紧紧地跟在了陆丰身后。 她算是被家里保护的比较好的，此时不免也担心害怕起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很快就到了梅苑包厢外面。 而重新被拉进包厢的苏悦，也是一脸莫名其妙。 不过有先前那位小姐姐帮忙递水滴纸巾，过后又亲自把她送出来，所以苏悦对这个包厢里的人印象倒还好。 此时被拉到其中一个座位上坐下，也没怵，微笑着跟两边的人打招呼。 旁边的人都很乖觉，见人被袁主任带过来坐下，很快就腾了个位置出来。 “小姑娘，你是叫苏悦吧？”袁主任亲切地问。 “您认识我？”她这段时间因为说书，偶尔确实会有一些不太面熟的人打招呼，但在这种地方吃饭的人，不大像是会去茶馆听说书的。 大家好像都很忙的样子。 袁主任笑了笑道：“我没见过你，不过我看过你的视频。” 说完看向另一边的那位坐在主位上的男子道：“刘局，这姑娘，就是我先前您父亲跳脚买不到票的那位说书先生。” 叫刘局的人原本正跟旁边的人说话，对于袁主任带个人进来虽有些不悦，但却并没有说什么，听了这话，着实惊讶了一下。 “这是刚高中毕业？”先前只听说是个学生，他没怎么在意，只想着父亲一把年纪了怎么还会被这种“网红”式的营销给欺骗。 所以父亲说买不到票，他也没想着去帮忙弄一张。 这会见到苏悦，才惊觉之前约莫是自己想错了。 苏悦见问，点了点头“嗯”了一声。 “客套话咱们就不说了，我刚才没问这姑娘的意思就把人拉过来，其实是有件事想跟大家伙说。”袁主任看了一圈屋内的人道。 此时还在交谈的几位都停了下来，看向袁主任，不明所以。 有什么事，还需要拉一个不相干的小姑娘过来才能说的？ 他们这又不是真的在聚餐。 袁主任什么时候这么不知轻重了？ 大家心内思绪纷纷，对于袁主任今天反常的行为除了几分看热闹的心思以外，还多了几分好奇心。 “刘局，咱们刚才讨论半天，最后也没得出一个合适的章程来，说到底不是钱也不是项目的问题，而是人的问题。” “这合适的人确实难找，不过吧，我觉得倒是可以让这个小姑娘试一试。”袁主任脸上带着笑，但说的话却不像是开玩笑。 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没一个人说话。 大家的视线不由落在苏悦脸上。 面皮白嫩，满脸都是胶原蛋白，一看就年纪很小，只不过眼神沉静透亮，倒与年龄不大相符。 可就算眼神再沉静，那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啊。 人家这才刚高中毕业，马上就要上大学了。 总不能因为他们的项目，人家孩子大学都不上了？ 再说了，能在这个地方聚餐的学生，不可能是普通家庭。 你要怎么跟人家家长去说这个事情？ 说我觉得你们家的孩子很适合为国家做贡献，所以能不能牺牲一下，别去上大学了，来学我们传统文化吧？ 这种话人家长听到了还不得拿着扫帚赶人啊。 再说了，他们今天讨论的这个项目，主要是以传承发扬为主，这小姑娘能懂其中的意思吗？ 就算懂其中的意思，但她又愿意去学习吗？ 不是他们小瞧现在的孩子，而是物质高度发达的时代，是电子产品不好玩，还是花花世界不真诚，以至于他们这么想不开，要去学习无比枯燥辛苦的传统文化？ 袁主任的话一出，大家脸上的表情或多或少都露出来不看好的意思。 袁主任见状，也没解释，而是拿出手机，交给旁边的小张，“你去把我手机里的这个视频投到屏幕上，让大家都看一看。” 这个包厢是带点商务性质的，所以里面有电子大屏，可以直接投放。 小张摆弄两下，很快就把袁主任指定的视频点开放了出来。 苏悦原本百无聊赖地坐在位置上听他们说话，只听视频一打开，无比熟悉的声音就传了出来，脑袋连忙跟着转了过去。 “啊这.......” 在这么多人面前放自己的视频，莫名有点尴尬是怎么回事？ 视频没多长，很快就结束了。 “视频里头那个唱扑灯娥的是这位小姑娘？”一直坐在边角位置上没有说话的老者突然起身道。 原主人见问，微笑着点头，“没错，就是苏悦小姑娘。” 苏悦坐在旁边看他们说起自己，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工具人。 “小姑娘，你是从小学戏的，还是只是随便唱了两句？” 尽管刚才那一小段，让他感觉不可能是随便唱两句的本事，但还是多问了一嘴。 毕竟现在愿意学戏曲的孩子实在不算多。 苏悦本想说自己四五岁就开始练基本功了，不过想了想她现在是这个时代的苏悦，不是上一世的苏悦了，就道：“跟着老师学过一点，就随便唱了一小段。” 她武生的戏唱的确实不多，以前在戏班里也是跟着年长的那些胡乱学的，要说正经学武生戏，那倒也没有。 不过师父从来不阻止她乱学就是了。 “不知你的老师是哪一位？”问话的老人以为苏悦是从小就开始学的，不由问道。 “就是戏曲学校的严老师。” 老先生皱眉坐下了，看向身侧的同伴，“小严那边有收过唱坤生戏的弟子吗？” “没有，没听说过。他喝过茶的弟子都没几个，女娃娃满打满算也就津市邵家那个姑娘跟着学了一段时间，但最后似乎也没真的入门拜师。” “哦对了，听说他最近好像是挖到一个好苗子，倒是个女娃娃，而且那孩子似乎就在念高中。” 两人对视一眼，不会就是面前这一个吧？ 毕竟戏曲学校那边姓严的老师可没几个。 “小姑娘，你说的严老师可是叫严正铭？” 苏悦点头。 她记得全名就是这个。 两人沉吟下来，不再多言。 其他人见状有些莫名，这是怎么说的，怎么就不问了？ “袁主任，你的提议我们两个老家伙都不反对。”沉默了一会之后，两人率先表态。 “谢谢两位先生。”袁主任道。 苏悦作为当事人，她此时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在扮演个什么角色，什么反对不反对的，这袁主任提什么意见了？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可不好，苏悦当下起身道：“诸位叔伯阿姨姐姐们似乎有事情要讨论，我一个外人坐在这里好像不太方便，就不打扰各位了。” 说完微微弯腰，拉开椅子就准备离开。 “先别急着走，苏悦丫头。我知道你这会心里还有点懵，不过我们今天讨论的这个事情，关乎的不仅仅是个人，更是民族文化的传承。你们作为年轻一代的孩子，身上不仅肩负着构建美好未来的重担，同时也承担着传承文化的责任，所以我希望你能听完了之后再做决定可以吗？”袁主任说的很和气，但苏悦听着却有些不舒服。 她笑了笑道：“您这话说的，事情都我们这些学生做了，那您和在座的这么多人又该去干什么呢？” “难道就坐在这里对着‘年轻一代’生指手画脚，然后肩负各种责任与义务的‘年青一代’还没有权利反对和拒绝对吗？” “您这一顶接一顶的大帽子扣下来，那我这是接还是不接？接的话，不管我是不是有能力做好，但我心里会不舒服；不接的话，那我是不是就是思想觉悟不够高，没有承担起作为一个华夏族人该承担的责任？就是一个不配作为华夏族的人了？” 苏悦说话的时候笑呵呵的，但吐出来的字却个个夹枪带棒，一点没因为在座的人基本上都能算得上是长辈而客气。 袁主任也没想到苏悦看起来挺软和好说话的，脾气却这么大。 皱了皱眉后微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希望你能留下来多听一听我们这个项目。” “你要是实在不愿意，我们也不会强求。不过我看过你唱戏的视频不止一个，你应该是个很喜欢戏曲的孩子才对，这件事不仅对于你，对于整个梨园都是好事，你也不必这么抗拒。” “自作主张把你拉过来坐下，这事儿确实是我思虑不周，不过我也是惜才心切，小姑娘气性就不要这么大了，我们坐下来好好谈怎么样？” 苏悦跟着笑了笑，却并没有坐下，“坐下就不必了，毕竟这件事本来就不与我相关，刚才您拉着我我没有拒绝，不过是因为承蒙借了一下洗手间，这才顺势坐下。” “现在时间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老师怕是该着急了，不打扰诸位商谈事务了。” 这次说完干脆利落地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袁主任被下了脸面，此时脸色也难看起来。 先前听父亲说这小姑娘挺有礼数，现在看来也不过是父亲带了滤镜。 “袁主任，人还要拦下吗？”小张过来问。 她其实觉得刚才袁主任说话的语气也有些强势和道德绑架了。 现在的孩子跟以前可不一样了，拿那种高觉悟来架着人家不管用，得哄着来。 “不必了，既然人家不愿意，那我还强人所难干什么。这事儿又不是少了她就做不下去了。”袁主任道。 她这边放弃了，但另外两位梨园大家却有些可惜。 见苏悦真打算离开，就找了个借口也站起了身。 三人还没到门口，就听见走廊上传来乱糟糟的脚步声。 第117章 撑腰 站在外头的服务员见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过来，微愣一下很快皱了皱眉，“你们有事吗？这里的包厢已经被人定下了。” 陆丰冷眼扫了他一眼，低喝道：“让开！” 服务员不知道是不是不认识陆丰，站在门口没动，“这里是别人预定的包厢，你们不能进去。而且我们开阳酒楼有规定，如果敢在这里闹事，一辈子会被列为拒绝来往户，你们就不怕吗？” 陆丰懒得跟他多嘴，直接把人往旁边一推。 江柘在后面还呸了他一声。 门被粗鲁的拉开，刚好与里面准备开门的苏悦对上视线。 “小悦悦，你怎么样，没事吧？”陆丰愣了一下很快回神，眼神上下扫视，生怕她被欺负了。 “我没事啊，你们怎么来了？”还这么浩浩荡荡的，好像要去跟人干架一样。 陆丰见人没事，松了口气，脸上挂了笑道：“这里面是什么人，人家把你请过去了，我也过去打声招呼。” 说着就往里进。 正打算跟着苏悦出来的两位先生被这阵势吓了一下，陆丰过来的时候，就侧了身子让他进去。 苏悦这会也不好离开了，一抬脚，又转身跟上了陆丰。 陆丰一进门，就见到了几个眼熟的面孔。 倒不是有多熟悉，而是年纪还小的时候，在家里的宴会上见过，虽然不记得人家叫什么了，但约莫也有些印象，这些人是官场里的。 陆丰不记得人家是因为出国几年忘记了，但他身后的邹衍却不一样。 一进来就认出了坐在主位上的刘局和次座的袁主任。 知道陆丰应该不记得这些人了，率先开口道：“没想到梅苑的场子原来是刘局你们包了，今儿这倒是巧了，”邹衍说完又去叫陆丰，“正好跟诸位介绍一下，这位是陆家的小少爷，这两位是十四中的老师。” 后面的学生就没必要介绍了。 刘局此时站起了身，笑呵呵道：“邹总今儿原来也在这里吃饭吗？还真是巧了。” “不过邹总和陆公子这是.....？” 陆丰接过话茬，端出了陆家公子的做派来，笑着指了指身后的苏悦，“听说我这妹妹被人给扣下了，我一时着急，就冲了过来，倒是没想到原来这包厢里是衍哥认识的人。要早知道诸位对我这妹妹感兴趣，我就直接带着人过来跟大家打招呼了，又何至于让诸位长辈亲自出面把人扣下。” 张口闭口都是扣下人，这帽子盖得让刘局心里也有些不悦，不过脸上还是很和气道：“没想到苏悦姑娘原来是陆公子的妹妹，是我们这边失了礼数，刚才见苏悦姑娘不太舒服的样子，就请人坐了一会，早知道就该请人去跟陆公子说一声才是。” 刘局四两拨千斤，一下子就将自己这边扣人的事给洗刷的干干净净，反倒暗讽是苏悦他们这边不识礼数，乱闯包厢。 而他们不仅没有怪罪，反而请人坐下，应该是陆丰这边感激才是。 陆丰听着话里的暗语，感叹这些个当官的果然是八百个心眼子，微微一笑道：“是吗？那还真是多谢这位刘局帮忙了，改日等有时间了，我让开阳的老板请刘局吃饭。” 刘局不由微愣，这事儿怎么就又扯到开阳的老板？ 他虽然没少来这里吃饭，但开阳的老板是谁也不清楚。 难不成这开阳的老板还跟十四中，又或是苏悦有关系？ 心中有了猜测之后，刘局对陆丰苏悦等人就更加和颜悦色，“吃饭就不必了，一个小姑娘嘛，事出紧急也是能理解的。”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之后，陆丰这才带着人离开。 等出了包厢，陆丰就教育起苏悦来，“下回出了这样的事，别傻乎乎的就任由人摆布。就算不找我，直接说你那个裴先生的名号，别人也不敢把你怎么样。” 苏悦有点无奈，其实刚才也没出多大的事儿，要说起来吧，那位袁主任大概也是因为项目的事情着急，所以言辞之间不大令人讨喜。 但人家也没想对她怎么样。 其实要是她能换个说话方式，说不准自己还真的就答应了。 可见他们那一套，也不是在所有人身上都管用。 一行人就回了包厢。 而跟出来的两位梨园先生，看着走远的背影，叹了口气摇摇头，“看来是没什么缘分了。” “我记得陆家是不是跟裴家关系不错？裴老太太爱看戏，你说这事儿要是托裴老太太的话，能成吗？” “先不管能不能成，那裴老太太为什么要管咱们的闲事儿？再说了，他们又不认识，你让裴老太太怎么过去跟小姑娘提这事儿？” 另一人叹着气点头，“也是。” 两人在外头待了一会，这才进去。 而被推了一把的服务员这会却正在领班的办公室听训。 梅苑这边站着的，却是已经换人了。 “你说有人擅闯包厢，还一副要在开阳酒楼闹事的样子，那我问问你，在这批人之前的那个学生，她是怎么闯进包厢的？” “那个时候你在干什么？” “在你们培训的时候我是不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过，包厢的服务人员必须时刻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即便有紧急事件需要离开，也得先找人换上才准许离开。” “你培训的时候是没长耳朵，还是长了一双只听得见自己想听的话的耳朵？” “而且我告诉你，今天发生的事，你不要以为没人察觉。你放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等老板回来之后，自然会有人来处理你的事情。”领班说完怜悯地看了服务员一眼之后就让他出去了。 不过现在是不可能让他继续服务顾客的了。 所以直接给他做了调休处理。 而另一边的梅苑内，刘局刚坐下，脸色就有些不好地看向袁主任，“那个小姑娘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我不希望再有下次这样的事情发生。” 什么都没打听清楚就把人带到跟前，还引得人家的老师、朋友，甚至“哥哥”都找上门来了，丢不丢人？ 搞得他们好像人贩子一样。 那个陆家的小公子，说话阴阳怪气，显然也是个不好惹的。 袁主任此时也有些后悔起来，“我知道了。” 但是这件事对于双方来说是不是真的过去了却还为时尚早。 今天的这场聚餐，对于苏悦来说，还挺精彩。 而对于陆楚君来说简直就是灾难。 目的一个都没达到，反而让大家对苏悦都有了一定程度的改观。 聚餐结束后，甚至不少人加了苏悦的联系方式，说是日后大家可以常常联系。 不过唯一让她觉得心里舒服一点的就是，买单的时候，被告知他们包厢的账单已经被结算了。 陆楚君以为是陆丰帮忙结账的，心里倒生出了几分欢喜来。 不管陆丰是因为谁，毕竟这个场子是自己组的，他支付了账单，那也就相当于是在给自己做脸面。 所以散后她心情倒是好了一些。 曹静来问她要不要去唱k，她也就一口答应。 苏悦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七点多快八点了，没有跟着大部队去唱歌，而是准备打车回家。 江柘只跟苏悦熟，这会当然是跟她一起。 不过两人回家的方向不一样，所以得分开打车。 嘀嘀嘀—— “小悦悦，上车，哥带你去玩儿！”陆丰开着一辆骚粉色的跑车，降下车窗喊。 苏悦看着那颜色，又看了看车内的陆丰，不知道为什么就打了个激灵。 忙摇摇头，表示自己还有事，就不去玩了。 “那上车，我送你回去。” 苏悦拒绝坐那么骚气的车，“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谢谢陆大哥，你有事就去忙吧。” 抗拒的样子可以说是很明显了，但陆丰跟眼瘸了一样，就是看不见，还一个劲儿招手让苏悦上车。 “哥新喷的漆，这么粉嫩就适合你们女孩子坐，快上车，哥带你去兜风！” 一旁的江柘怼了怼苏悦的胳膊，眼神发亮地盯着那车，“苏悦，坐吧坐吧，好好看，这个车！” 苏悦见状，拉着江柘走上前，拉开副驾驶的门，直接把江柘塞了进去，“陆大哥，劳烦你帮我把我同学送回家一下，我就不必了，谢谢啊。” 说完挥了挥手就朝着马路对面而去。 她要坐车的方向跟他们正好相反，在那边也更好打车。 陆丰看向旁边一脸兴奋的女生，教养让他不好把人赶下车去，更何况人家姑娘还是小悦悦的好朋友，而且也很讲义气。 无奈之下只好问江柘家住在哪里，然后油门一踩，走了。 在车上不忘给好兄弟邹衍打电话，让他帮忙送苏悦。 苏悦正在等车，马路牙子边就停了一辆黑色的奔驰越野。 “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陆丰先前介绍过，所以苏悦知道他是陆丰和裴俨的朋友。 想了想，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邹衍在他们兄弟几个间年纪最大，看着也是最沉稳的那一个，此时挽着袖子开车，都有一种成功人士的商务感。 “要听歌吗？”邹衍问。 “可以啊。” 不听歌就这样沉默，似乎挺尴尬的。 “可~~叹~~~，秋鸿......” 刚开了个头，就被邹衍给按了暂停，“这个是我最近因为工作所以收集的一些戏腔歌曲，你要是不喜欢的话那我就换其他的。” “我这里有一些流行歌曲，也有些外文的，看你喜欢什么样的。” 邹衍说话温和有礼，相处起来倒是很舒服。 “就听这个吧。”苏悦笑道。 流行歌曲哪有戏曲好听啊。 邹衍闻言就按了继续。 苏悦因为这首歌挺有意思，听得认真，也就感觉不到先前那种沉默氛围下的尴尬了。 而邹衍见她这个样子，笑了笑，车开的更稳了。 一曲结束，苏悦问还有没有其他类似的歌。 “有，我最近搜罗了不少。”邹衍打开歌单，点了顺序播放。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苏悦听了一路的戏腔歌曲。 这里头有是真戏腔在唱的，也有一些是名为戏腔实则就是流行歌曲唱法的歌。 不过她听得倒是很开心。 而且戏曲跟流行歌曲的这种结合形式让她很感兴趣。 “喜欢这种类型歌曲的人多吗？”苏悦问。 邹衍将车停下，顺手在听歌网站找了其中一首的播放量，“1.2亿次播放，听得人属于比较多的。” 苏悦眨眨眼，1.2亿，这么多吗？ “今天谢谢你了，邹先生。” 看着人进屋之后，邹衍这才给已经坐在酒吧里喝酒的陆丰打了个电话。 “你刚才交代的事情我都做了，你也别忘了答应我的事。”邹衍一手敲着方向盘道。 想起刚才小姑娘的表情，他觉得陆丰这招大概是用对了。 陆丰嫌酒吧吵，跑到了外面，“你放心，要真成了，别说三首，五首都行。” “行，那就五首，明儿我就找你签合同去。” 白得两首歌，今天这事儿是他赚了。 陆丰压根儿不知道今天他让邹衍办的事儿效果怎么样，很痛快地点头。 苏悦回到家之后，先是在沙发上躺了一会，这才舒展下筋骨，准备换衣服练习。 不过她现在没有道具练了这么久，现在得想办法找些道具来才行了。 但要用到道具的话，这院子就小了点，怕是长枪都舞不开。 那租房子又成了个大问题。 对了，苏建军不是说她考上大学了就给买房子的吗，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想到这里，苏悦才猛然想起苏建军之前说的考完一起吃饭来着！ 哎呀，完全把这事儿给忘脑后了。 也就是没把苏建军的话放在心上，不然哪可能到了今天才想起来。 这还是因为房子，才记起来的。 果然有用的时候是亲爹，没用的时候就是路人。 苏悦腆着脸给苏建军打了个电话过去，挺白莲花地解释了一番最近这两天因为同学聚会把苏建军的话给搞忘记了。 “您明天晚上有时间吗？要不咱们明天晚上全家人一起吃个饭？”苏悦问。 苏建军哼了一声，“不必了，我这几天在外地，没在京城，你们成绩出来也要不了多久，等到时候出成绩了再吃饭也是一样的。顺便说说你填报志愿的事情。” 苏悦乐得不用应付苏家一家子，忙一口答应。 又拍了几句苏建军的彩虹屁，这才挂了电话。 第118章 好兄弟有福一起享 裴谦毕业聚会刚结束，没有跟着大家一起去唱k，而是直接回了家。 到家之后就猫进了游戏房，打游戏到早上五点才睡觉。 七点半左右的时候，夏舒上来敲门，“小谦，你起来了吗？” 裴谦睡得正熟，猛然被吵醒，整个人都快炸了，空调被往脑袋上一盖，直接不回话。 “这孩子，昨天晚上肯定又通宵玩游戏了。”夏舒熟练地拿了钥匙开门。 见裴谦把被子盖在脑袋上，连忙上前给拉了下来，絮絮叨叨道：“也不怕喘不上气。要盖也是盖肚子，肚子不能受凉，不然容易拉肚子。” “小谦啊，楼下有客人来了，找你的，你要不先起来去见见，等见完了再上来睡？”夏舒又问。 “不见！”扔下两个字，裴谦将被子又往头上一捂。 “真不见啊？那人说是你小叔让他来的。” 夏舒说完等了一会，果然，刚才还不耐烦一副醒不过来样子的儿子猛地坐了起来。 “小叔的人来我们家做什么？”裴谦瞪大了眼睛问。 “你忘了，之前在老祖宗家里，你小叔不是说给你报了一个什么走丝绸之路的旅游团吗？那人过来好像是带你们过去集合的。你赶紧问问你那几个同学，还要不要去了，要是去的话现在就得开始准备了。”夏舒说完就下楼去了。 这会也不担心儿子不起来。 等了不到十分钟，裴谦就换了身衣服，从楼上下来了。 夏舒一脸果不其然的表情，“你们先说话，我去给准备早饭。” 客厅里坐着的正是之前带着韩枫兜风兜到差点得跑车敏感症的周剑。 他看了看裴谦的身子骨，暗自撇了撇嘴，这一看就是经不住造的，果然还得多操练操练。 “裴公子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我们定的是今天下午出发，坐飞机到那边，晚上睡一觉之后第二天早上正式开启丝绸之路之旅。” 裴谦早把这事儿给忘了，准备什么准备，根本就什么也没准备。 不过这话当然不好当着小叔的人面前说，“还在准备中，不过明天集合之前肯定都能准备好，不会拖大家后腿，你放心。” 周剑笑了笑也不拆穿，“裴公子打算带几个人一起的？” 裴谦微微一笑，“三个。” 要死不能他一个人死，怎么也得多拉几个垫背的！ “行，那我这边给准备出四个人的位置来，到时候集合的地点我会在群里通知，裴公子先加个好友吧。” 加了好友之后，又把所有人都拉进了一个丝绸之路之旅的群里。 裴谦拉完人就赶紧去准备东西了，根本就没来得及看群。 反倒是另外三个被裴谦通知之后还心挺大的点开群内的人的名片，这一看吓了一跳。 大部分人的头像不是黑就是白，要不就是一个点，名字也很简洁，就是很像代号，不大像他们这种取名要求个性文艺的少年。 “谦哥，你这找的什么团啊，我怎么看着群里的人都有点怪怪的？”方子打电话给裴谦道。 “你怎么还有功夫给我打电话？别怪我没提醒你，赶紧把该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群里发的那个清单你看见了吧？别漏掉，全都放进你的背包里。”裴谦说完就挂了电话。 去夏舒的房间里一把将所有防晒霜和修复肌肤的护肤品都给拿走了。 最后一个50l的背包，被他塞得满满当当，还有一些实在塞不下了。 方子被挂了电话之后，不解裴谦那话是什么意思，不过不耽误他听话。 所以第二天集合的时候，除了方子和裴谦，另外两人就很简单地拉了个行李箱，穿着一身大花衬衫和短裤，搞得像是去海边度假一样。 这俩人就是之前跟苏悦一起玩麻将输挺惨的，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身上那皮肤白的发光，不知道多久没晒过太阳了。 周剑一见这两人，就龇牙咧嘴起来。 这小皮肤，要是不给他晒成古铜色，那他都白当这领队了。 “好了，把你们的行李都打开，我没交代过的东西，一个都不准带。” 首当其冲的就是那两个格格不入的裴谦的朋友。 等他们整理好东西，两人已经赤条条，除了几身衣服，其他的几乎全都被寄存在了机场。 等家里人过来取回去。 两人眼泪汪汪地扒拉着裴谦，“谦子，我们俩这样可是都是因为太信任你了，你可不能不管我们！” 他们倒是想半途而废直接回家，但一看站在门口的几个黑衣大汉，瞬间就怂了。 方子这会也有点怵，忍不住靠近裴谦道：“谦哥啊，这到底是个什么团啊，我怎么有点慌。” 裴谦嘿嘿一笑，“我小叔找来的人，你们觉得会是什么人？” “.......！！！”妈妈，裴谦害我！ 这就是盲目信任别人的后果！ 不过，这四人在看到最后进来的那个人的下场之后，忍不住拍了拍胸口，他们还算是幸运的，至少没有被罚俯卧撑。 眼泪汪汪做俯卧撑的韩枫，此时只恨自己为什么不好好读书，为什么不听小姑的找个工作去上班！ 现在，说多了都是累。 手臂已经没有力气开始发抖了，但他才做了五个，还有四十五个没做完。 想摊在地上摆烂，可旁边的男人瞪着他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 跟个小可怜一样，边骂骂咧咧边哭唧唧边做。 裴谦这边被送走之后，苏悦也接到了裴老太太的电话。 “小悦啊，今天晚上忙不？陪奶奶一起去看戏啊？” 苏悦刚结束今天的下午场，换了衣服准备回家，闻言忙点头答应好。 “那行，晚上六点半的时候我过去接你。”裴奶奶道。 苏悦回到家后，让保姆早些做饭，她就进了房间开始折腾穿什么衣服去看戏。 这可是她来这里之后的第一场现场看戏，所以自然得隆重一些。 翻来翻去，发现之前裴俨给她准备的衣服大多偏少女，最后好不容易找了一件花边袖口的白衬衫，然后又找到一条藏蓝色的伞裙，搭配起来很淑女也很知性，而且还有几分文艺的感觉。 换好了衣服，又吃了饭，还有十几分钟六点半，就坐在沙发上看最近的演出。 这是江柘帮她下载的一个可以专门买演出票的网站。 只要选择戏曲类目，就可以看到近期所有演出。 下了这个app之后，苏悦才发现原来京城有这么多演出。 不仅仅是戏曲，还有什么话剧，音乐剧，歌剧之类的。 舞台表演形式比她前世那会多了很多。 只可惜她平时因为晚上要练基本功，所以抽出时间来去看演出的机会比较少。 也不知道今天晚上裴奶奶带她去看的演出是哪一场。 除了昆曲之外，她其实对其他种类的戏曲也很感兴趣。 正想着，就听到有人在敲门。 保姆这会已经回家，宅子里只有苏悦一个人在家，她放下手机过去开门。 迎上管家一张笑脸，苏悦也跟着笑了起来。 “苏悦小姐今天很漂亮。” “谢谢，管家伯伯您也很帅气。” 管家乐呵呵的，“老太太在车上，苏悦小姐还要拿什么东西吗？” “您等我一下，我去拿手机和包。” 坐上车之后，裴老太太也是先称赞了今天的苏悦很漂亮，继而拉着她的手说起今天的戏来。 “今儿这戏是苏团那边的《牡丹亭》上部，你先看一看，要是觉得感兴趣，那就去看中部和下部，要是不感兴趣，那咱们就只看上部。”其实中下两部比起上部来说要更好看，而且折子也不常演，更有看头。 但要想有连贯性地看完整场，还得是先看上部才行。 小姑娘是第一回看舞台表演，自然从头开始比较好。 苏悦轻点头，期待起今天的戏来。 今天的戏在长安演，老太太眼神不好，又嫌坐得近了乐团的声音太大，就坐在了二楼的vip座位。 这里的座位正对着舞台，是两人一桌，中间有桌案，还会有戏院里的工作人员准备的茶水。 进戏院的时候，是老太太跟苏悦一起进去的，管家和司机在外面等着。 许是因为这出戏比较出名，来看的人不少。 还有半个小时开场，不算大的厅内就已经吵吵嚷嚷，人不少。 “我们的票在二楼，从那边上去。” 两人刚要往扶梯的方向走，就见原本正接受采访的中年男子撇下记者，快步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裴老太太，您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我这要不是往这边看了一眼，说不准就错过您了。”中年男子笑了笑道。 “行了，我就带着小辈来看看戏，还去打扰你们做什么。你不是在做采访吗，我看人家还等着你，赶紧过去吧。”裴老太太摆了摆手，扶着苏悦上楼。 中年男子忙上前，执意送老太太坐上了自己的座位，又招呼剧院里的人把人照看好，这才重新下楼。 “刚才那个老太太是谁啊，怎么吴院这么重视？”有年纪大些的观众悄声低语问身边的同伴。 “不知道，没见过，可能是什么大人物吧。” 而被扔下的记者也好奇地问起了吴院，“不知刚才那位老太太是谁，我看您好像很尊敬她的样子。” 吴院笑着道：“那可是我们剧团的衣食父母。网上不都说了，观众就是演员的衣食父母。” 记者猜到吴院这是不想多说，但记者本能让她忍不住去挖那位的身份。 所以结束采访之后，她就打听到裴老太太带着苏悦在二楼的vip座看戏。 没有带摄影师，只身一人上了二楼。 此时楼上已经基本坐满，只有零星几个空位。 苏悦她们两边的位置也都有人坐下了。 大多都是老年人。 大家互相点了点头，就低声与身边的人说话。 并不打扰别人。 记者上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中间位置的两人，拿出手机拍了一张两人的照片。 发到他们的记者群里问：【有人知道左边这位老太太是谁吗？】 发送完消息之后，记者就将手机放进了口袋里，想着怎么找个机会跟她们搭上话。 恰好苏悦站起了身，好像准备去洗手间的样子，记者赶忙装作一副也要去卫生间的模样跟了上去。 这会洗手间正是人多的时候，前面排了四五个人。 苏悦想着这场戏大概两三个小时，还是决定等一等。 记者站在她身后，故作无聊地搭话，“你是学生吧？现在好像很少看到你这个年纪的人回来戏院看戏了。” 苏悦回过头去，看到是个穿了一身休闲的女子，笑了笑道：“嗯。” “你怎么会对戏曲感兴趣的啊？毕竟现在电子产品这么发达，电视剧和电影都看不过来了，再不济舞台剧还有话剧音乐剧这些比较通俗易通的类型。” 苏悦见她没有什么边界感的搭话，虽然不太想回答，但还是保持礼貌道：“什么都尝试一下也挺好的。” “那今天是你第一次看戏吗？”记者满脸好奇地问道。 此时前面已经进了两个人，再有两个就要到苏悦了，记者不免有些着急起来，不等苏悦回答就又问道：“我看你是跟着一位老太太一起过来的，那是你奶奶吗？你是不是因为家里老人喜欢，所以才会跟着过来的呀？” 苏悦此时觉得这人好像有点奇奇怪怪的，怎么总打听她的事情，而且现在还扯上裴奶奶了。 皱了皱眉，见马上到自己了，就笑了笑，不再回答。 记者看苏悦戒备这么深，咬了咬唇，有点纠结。 让她放弃可能会挖掘有看头的新闻的机会她是不愿意的，但太激进了似乎又会让人很防备。 到底怎么办才会让那个小姑娘愿意告诉她她们是谁呢？ 正想着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 看了一下消息，是一个记者好友发过来的。 【你疯了吧，敢拍这位老太太！群里的照片你赶紧撤掉，不然别怪我没提醒你，到时候你的工作都难保得住！】 【你还不赶紧撤掉！你是真不想要饭碗了吗？】 【算了，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记者看着这些消息，发了几个问号过去。 【这老太太到底是谁啊，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收到消息的记者看了一眼之后，先是为这位同行默哀几句，然后打了一个pei字的拼音。 记者原本还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突然灵光一闪，能让他这么紧张的，大概也只有那家人了！ 妈呀，她这是不小心把天捅了个窟窿吗？ 第119章 看戏 苏悦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先前还对她各种打探的女子，此时一脸生无可恋地蹲坐在地上。 “你没事吧？” 记者抬头见是苏悦，“我刚才真不是故意的，你能不能跟那位老太太说一声，我其实没有恶意，只是想做好自己的工作，你们能不能别让我丢了饭碗。” 苏悦听着她语无伦次的话，突然明白她刚才为什么对自己连连追问了。 脸色微冷，将她的手扒拉下来，“所以你是记者？为了你的工作就可以随便挖掘别人的隐私，然后公开在各大媒体平台赚取流量好拿钱升值吗？” “如果因为这个让你没了工作，我觉得你一点都不冤枉。” 苏悦说完就走了。 留下记者恨恨地盯着她的背影。 群里的照片过了时间段本来已经无法撤回的。 但等她情绪平静下来，再去看手机的时候，就发现群里的那张照片已经没了，就连她手机相册里的照片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没过一会，记者就接到了主编打来的电话。 “你刚进单位的第一天我就告诉过你，要学会分辨什么人的新闻能挖，什么人的新闻不能挖。这两年你也一直做的很好，怎么今天就会犯这样不该犯的错误呢？”主编的语气带着可惜，记者一下子就听出了她的意思。 “我也不知道，我当时就是看见吴院那副恭敬的样子，又似乎带着什么隐情，就鬼迷心窍了一样，想着去挖一点劲爆的新闻，谁知道就成了这样。”记者抱着手机忍不住又哭了起来。 “行了，你也别哭了，今天的采访已经结束了吧，你先回家，等明天来单位了再说。” 说什么？也只能是说辞职的事情了。 苏悦回到座位之后没有将这件事跟老太太说，两人讨论起这里的茶水来。 就是放了陈茶在杯子里，然后用开水冲泡的，又涩又苦，没有回甘，而且还不怎么香。 两人都是会品茶的人，喝了一口就不再端茶杯了。 没一会，剧院内灯光熄灭，舞台上也成了黑乎乎一片。 演出开始了。 乐队的声音跟着响起，苏悦不由往前倾了倾身子，一开始没注意到乐队在哪里，这会听声辨位，这才发现是在舞台前面一个凹下去的空间里。 “那个地方叫乐池，是专门给乐队演奏的地方。”裴老太太在旁边小声解释。 苏悦点点头，视线却没离开乐池。 二十多个人的乐队，难怪她刚才觉得乐声比起她前世要丰富很多。 除了常见的饶钹、锣鼓、竹笛之外，居然连编钟都有。 还有西洋乐器。 苏悦看的惊叹不已。 这么庞大的乐队演奏，在前世也只有富豪大族或是皇宫内院才有。 看来今日这剧团挺有钱的。 裴老太太看着苏悦对乐队很是感兴趣的样子就道：“这也就是白牡丹才有这么大的阵仗，一般的传统戏还是锣钹鼓笛居多。” 裴奶奶本来还想跟她介绍一下白牡丹，台上就已经有人出场开声了。 苏悦目光落在舞台上，正见一位身穿长衫，头戴介帻的长髯老生，手拿一册书，缓步从侧面走向舞台，嘴里正唱着：“忙处抛人闲处住。百计思量，没个为欢处。” 声音高扬清亮，似带愁肠。 听着听着，苏悦就觉得这词有些不对。 原本以为是从第一出的标目开始，将前面的作者题词给省略了，但唱完了“牡丹亭上三生路”之后，原本应该是汉宫春的弹词，却被改成了“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的念白。 这念白又恰好是做着题词里的。 苏悦就着从舞台上倾泻出来的那一点光亮，凑近了节目单看了一眼上面上本演出的折子，确实是《标目》没错。 现在看来，刚才裴奶奶说的白牡丹，应该是被人改编过的版本。 不过这样改倒是不错，既能交代前情，表达作者想要表达的意思，又能精言简述。 看着汤显祖一步一步走出舞台，苏悦发现与她前世的走步还是挺不一样的。 老生下了舞台之后，舞台重复黑暗，旁边的电子屏幕上则出现了第二折的标题《训女》。 苏悦再去看节目单，舞台上的灯光此时正好大亮，她也就看到节目单上所有折子来。 《训女》结束之后就是《闺塾》，再是《惊梦》、《言怀》，这样看来，不仅仅是词有精简改变，就连曲目的顺序也有很大变化。 略微思索一番，发现这样改似乎也没什么毛病。 苏悦对于牡丹亭全本五十五回是烂熟在心的，所以只是粗略一看，就知道这一版本的牡丹亭改了哪些地方。 虽然在她前世的时候，折子也会有所改动，但一般不会有这样大的变化。 毕竟就算他们愿意，观众也不会买单。 苏悦见台上演员出场，也收了深思，再次看向舞台。 她看的认真，一场下来近三个小时，中间还没有中场休息，也没见她有片刻放松身体，依靠在椅背上的样子。 倒是旁边的裴老太太，年纪大了，这么长的时间已经有些坐不住。 况且台上柳梦梅的唱段，对于她来说实在算不上好。 就连重要角色春香，也还有几分欠缺的样子，就更是意兴阑珊。 不过是因为要陪着苏悦，所以勉强坚持到了最后。 演出结束之后，演员出来谢幕，还有不少人送花。 苏悦和裴老太太意思意思地鼓了鼓掌之后，就起身离开。 到了一楼，就见管家已经等在大厅。 什么话也没问，笑呵呵的上前，扶着老太太另一边就往外走。 只不过三人才没走出几步，就见一个人影迅速冲了出来，差点撞上老太太。 苏悦反应极快地上前一步，挡在了裴老太太面前。 定睛一看，却是开演之前那个冲着她打听裴奶奶的记者。 “你疯了吧，这么冲上来万一把人撞倒怎么办？你能负得起这个责任吗？”苏悦满脸怒意，瞪着女子道。 她现在还有点后怕，万一自己没有扶住裴奶奶，万一这人冲过来的时候没有刹住脚，力道更大一些，那老太太会怎么样她都不敢想象。 女子却没看苏悦，往旁边走了两步，看向裴老太太哭道：“老太太，我真不知道您的身份，要是知道绝不会乱拍照瞎打听的，求求你不要让我丢了工作行吗？我求你了。” 苏悦皱眉，这事儿跟裴奶奶有什么关系，分明就是她自己做事情不考虑后果，没有一点职业道德，一心只想着去挖一些有噱头，有爆点的东西，不关心这些是不是别人的隐私。 她就算被开除，那也是她自己应该承担的后果。 但她不仅不知悔改，现在还冲过来拦人，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裴老太太看着冲她哭的小姑娘，笑了笑，似乎并没有因为她刚才的莽撞而不悦，“小姑娘家家的，妆都哭花了，这样可就不好看了。时间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家吧。一个姑娘家大晚上在外面也不安全。” 说完就扶着管家往外走，不忘招呼苏悦一起。 压根儿没问那记者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等上了车，裴奶奶就将这事儿抛在了脑后的样子，转而跟苏悦讨论起今天的戏来。 “你觉得今天的戏怎么样？” 苏悦思索着该怎么说，她算是在这边第一回看现场，说句实话，体验感不算很好。 不过这场青春版的《牡丹亭》，虽然只看了上半部分，但在内容上来说，改编的确实不错。 而且从舞美来说，也精致很多，非常赏心悦目。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概就是演员的嗓子和状态，不太理想。 扮演柳梦梅的演员，扮相其实很好看，戏演的也很讨喜，但他的嗓子却有些滞涩的感觉。 不够流畅通透。 而扮演杜丽娘的那位演员，同样的，扮相不错，身段也好看，可表演上却差了几分。 杜丽娘是闺门旦，也就是闺中女子，本来应该是知书达理，大家闺秀模样的，但今天这位演员，演的风流娇媚，分明有几分义侠记中潘金莲的样子，比起救风尘里的宋引章还要更“风尘”些。 听了苏悦的评价，裴老太太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你这丫头，没想到不仅会唱戏，品戏也厉害。” 昆曲讲究的就是一个雅字，无论戏本子讲述的是什么故事，但一定是以“雅”为主，而会唱戏不是最厉害的，厉害的是你不仅要会唱，还得能分辨出戏曲的好坏来。 这个话看似很简单，好像只要听过几回戏的人就能分辨出来，实则不然。 听得出好坏的前提是你知道怎么唱是好，怎么唱是坏。 就像有的人见舞台上的演员气长音高就觉得是好，在台下叫好声阵阵，可这高音与长尾音，并不是能唱的出来就算好。 你得符合当时的剧情情境，还得符合整体唱腔设计。 裴老太太这笑声除了是在感叹苏悦天赋少有的高之外，更是叹息苏团的没落。 一个剧团极力打造的剧本，在巡演中能挑出来的演员却如此差强人意，这不仅仅是剧团演员的问题，更是院团本身在管理上的问题。 要说十四亿人口中，找不出几个有天赋的戏曲演员，她是怎么都不相信的。 只不过，有优秀的演员，却不花费心力去培养；前面老一辈的演员演了几十年了，也不开始培养新一代演员，就这样跟断层了一样，将所有的资源尽皆堆砌在一个两个人身上，这个院团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裴老太太想着就忍不住暗自摇头，她即便有心有钱去做点什么，但终归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算能出钱帮扶，可阿斗要是能扶得起来，诸葛亮大概也不会过度辛劳而亡。 所以裴老太太很少拿钱出来给这些个院团捐款，除非真的是自己特别喜欢的演员，比如之前的谷钺。 只可惜，人上了年纪之后，不仅身体机能在退化，嗓音也是一样。 要是有人接替还好，但谷钺收的那几个弟子，出色的也数不出三两个来。 老太太越想神色越是黯淡，她一把年纪了，从小时候一直到现在还喜欢的东西，也就是戏曲了，眼见着它从风光到逐渐没落，心里到底还是难受的。 一旁的苏悦不知老太太为什么突然情绪低落起来，安静坐着，没有再说话。 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华灯，她不由回想起今天散场时听到的话。 是两位姑娘在说。 其中一位说她觉得昆曲确实很美，就是听得很让人着急，看着杜丽娘慢悠悠的唱，她都要急死了。 另外一位也说，她第一次看牡丹亭的时候也是这种想法，真的很想上去替杜丽娘说话，但是后来多看几次就慢慢习惯了。 苏悦想，先前有人说昆曲差点断代不是没有原因的。 现在已经不是尊崇文人雅士的时代了，过于雅致的东西，无人有心去欣赏，那就只能是被封存的命运。 可要如何才能改变这种状态？ 她现在也找不到一个很合适的方法。 但是昆曲的唱腔和身段，她觉得是绝对不能变的。 如果真的变了，那就不是昆曲了。 怎样才能让昆曲在保持雅致的同时又能坚固有趣？ 是曲目的问题吗？ 又或是唱腔设计的问题？ 这件事需要琢磨的东西很多，而且即便琢磨出来了，改编的出来的新戏，能不能得到观众的认可与喜欢，这也是一个难题。 苏悦思绪还未理清，就见到了家门口。 与裴老太太道了别，回到宅子就收敛了思绪，换上衣服练基本功去了。 而回到家了的裴老太太，看了一眼管家之后，也去歇息了。 管家认命地拿出手机，给裴俨那边打了个电话。 “五爷，老太太的意思，把人弄出京城就行了，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裴俨看着手里的东西，淡淡地“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找到人了吗？”裴俨问。 刚进屋的男子神色微紧道：“还没有。” “这么难找？”三天了，一个普通人都找不出来，什么时候他手底下的人这么没用了？ 裴俨的声音挺淡，带着几分玩世不恭，脸上挂着邪笑，看着属下，手里的笔被他跟耍杂技似的转着。 “对方似乎有高手在后面指点，所以每次赶到搜索出来的地点时，人就已经离开了。”男子声音更低了。 裴俨不说话了，屋里的氛围更加压抑。 “行吧，弄台电脑过来。”懒散的语调，显然是对属下失望了。 男子不敢多言，赶忙应声出去了。 第120章 签名 一连三天，苏悦将青春版的牡丹亭全本看完了。 这个版本之所以能如此受欢迎不是没有原因的。 剧本编排合理，服化道精细，舞美漂亮，无论从哪个方面讲，都不失为出色的改编剧本。 唯一美中不足的，大约就是两位主演的唱段，实在差强人意。 当然，苏悦这是以自己的角度来评价的，三场中，她也没少听到对两位演员的赞美欣赏之词。 所以第三场结束的时候，裴老太太被院方要请到后台合影，两人过去的时候，就看到后台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 两位主演此时妆容还没卸，只是把外袍脱了，正在给戏迷签名。 苏悦前世的时候可没有这种营业需求。 有点好奇地看了过去，就见男女演员在大家拿着的票根上龙飞凤舞地签上自己的名字。 “你要签名吗？快去快去，听说一会他们就不签了。”旁边有个女生见苏悦张望，带着善意的笑容就把苏悦往人堆里推了推。 “我替你照看你奶奶，你快去吧。”女生很是热情。 苏悦被赶鸭子上架，到了演员跟前，还没说什么，饰演柳梦梅的演员就把她手里的票拿了过去，刷刷刷签上自己的名字，签完还很贴心地递给旁边的女演员。 女演员签完之后，带着温和亲切的笑容递给苏悦，“还是学生吧，自己一个人来的吗？” 苏悦微愣地伸手接过票，见问，这才回神，微笑着道：“不是，跟奶奶一起来的。” “是你奶奶让你来要签名的不？”女演员一边跟苏悦聊家常，一边手速不停地签着名，有人要合照的时候还能瞬间扯出一个露八齿的标准笑容。 苏悦见她这么忙，笑了笑没说话，转身挤出了人群。 先前那个姑娘见她出来，忙问道：“要到签名了吗？” 苏悦给她看了看，“要到了。” “那就好，时间不早了，你还带着你奶奶，快点回家吧。”女生道。 苏悦看她一副不打算离开的样子，有些好奇道：“姐姐你不走吗？” 她分明也是要到了签名的。 女生嘿嘿一笑，“还有个签名没要到，我在等那个演员出来。” “哪个演员啊？” “啊，他卸完妆出来了！”女生赶忙冲了过去。 苏悦看过去，她不太认识卸了妆之后的演员，但裴老太太对苏团却是很熟悉的，微微笑道：“那小姑娘倒是有眼光，你不是说这群演员里，唯杜太守最得你心吗，要不要也去要个签名？” 卸了妆的杜太守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但还是能看出来已经中年，气质很儒雅。 苏悦笑眯眯道：“好啊。” 反正都已经签了两个了，那就一块签了吧。 扶着裴老太太过去。 正巧那位“杜太守”给那个女生签完了，又合了张影，背着包往他们这边走来。 苏悦正要说话，那位“杜太守”余光一扫，却定住了身形，“裴老，您怎么过来了？” “难不成吴院说的那个要过来探望的人是您？”他一脸的惊又喜，没意外到苏悦，倒是让后头跟上来的那位女生瞪大了双眼。 裴老太太笑了笑道：“带着小辈过来看看。好久没听你的戏了，倒是没辱没你师父的门庭。” “学生惭愧，到了如今不惑之年，还不及师父毫厘。”杜太守一脸羞惭的样子道。 “你也不必过谦，三日的戏，我瞧着你进步不小。到如今这个年纪，还能有如此大的长进，说明你未曾懈怠，只这一点，你师父就会很欣慰了。” 许是被尊敬的人夸赞了，杜太守此时面上多了几分孺慕与亲近，“您说的小辈是旁边这个小姑娘吗？” 裴老太太点点头，“她说喜欢你的戏，我就带过来要签名了。” 苏悦闻言就笑着将手上的票根递了过去。 不过她没带专门的签字笔，杜太守作为演员，签名也少，平时自然是不会带这个的，这会拿着票就有点尴尬了。 旁边突然有一支金色的笔默不作声地递了过来。 “杜太守”微笑着说了声谢谢，然后给苏悦签上自己的名字。 他签名签的不是艺术体，而是那种很漂亮干净的楷体。 苏悦拿着票，觉得就连这字，也更得她心，笑眯眯就要把票放进书包里。 “妹妹，先不能放，得等上头的油墨干了，不然很容易花掉。”借笔的女生，也就是先前热情推着苏悦去要签名的那个，忙阻拦道。 见苏悦停了动作，就把自己的票给她看，“你看，刚才我跟严老师合照的时候，太激动了，就不小心把另外两位老师的签名擦花了一点。” 苏悦看过去，确实晕开了一些，就将票拿在手里，不往包里塞了。 女生拿回笔之后，看看裴老太太，又看看严老师，似乎有什么想问的样子，不过最后还是挥了挥手，就转身离开了。 只不过出了剧院，坐上回家的地铁，就忍不住在他们的戏曲群里聊起这件事的八卦来。 【我记得严老师的师父是胡春芳先生来着，但是不是传言说胡春芳先生并不是太喜欢严先生吗？说是觉得他天资不高，入门又晚，即便跟着学了，将来也不会有什么大造化来着。】 原本安静的群，顿时因为这个话题热闹起来。 其中一人道：【对啊，我也记得胡春芳先生不咋喜欢严老师。】 【我还记得十几年前的时候，我奶奶带我去看胡春芳老师的戏，当时是胡春芳老师带着徒弟演出，一共就六个徒弟，除了严老师，另外五个都上台了。】 【我奶奶当时还感慨胡春芳先生偏心呢。】 【我奶奶最喜欢的戏曲演员就是胡春芳先生了，她都那么说，可想而知胡春芳先生是多不待见严老师了。】 又有一人道：【@醉春风姐妹你今天也去看牡丹亭了吗？我也在现场，不过没蹲签名就走了，你要到严老师的签名了吗？】 醉春风：【要到了，而且我还做了件挺尴尬的事情。笑哭.jpg】 第三人道：【耳朵.jpg】这是洗耳恭听的意思。 紧跟着下面开始排队形。 叫醉春风的女生看着大家这幅八卦的样子忍不住无奈又好笑，就把她以为苏悦是陪着奶奶到后台要签名，推着她去要了柳梦梅和杜丽娘两位老师的签名，之后等她要到严老师的签名，正准备离开的时候，就发现严老师跟那位女生的奶奶是认识的，而且看严老师对那位老太太尊敬的样子，怕不仅仅是认识的事儿给说了。 她站在后面虽然想着非礼勿听，可后台挤挤囔囔的，她没想听也听到了几句。 那位老太太似乎对严老师的师父很熟悉，而且对严老师与师父的事情好像也很清楚。 也是因为老太太的话，让她怀疑起了之前听说的胡春生先生不喜欢严老师这个徒弟的事情。 其中一人道：【你的意思是，胡春生先生其实并没有不待见严老师？】 醉春风：【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严老师跟那位老太太都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严老师当时的表情确实一点没有怨恨胡春生先生的样子，所以我想着我以前听到的那些流言可能真的只是流言。】 此时，一位名叫韩韩的人道：【你们不知道吗，苏院原本定的院长是严老师，要不是后面发生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现在院长早就是严老师了。】 【而且这院长之位是当时胡春生先生在世时钦定的。】 只不过因为知道的人比较少，而且这中间怕是还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所以最后不仅院长不是严老师，就连当初胡春生先生的遗言，都没人知晓了。 这话一出，群内瞬间炸了锅。 有人开始义愤填膺骂起现在的院长，也有人质疑叫韩韩的人说得话是否属实。 毕竟按照ta的意思，这件事应该知道的人很少，那ta又是怎么知道的？ 难不成当时ta在场么？ 因为这事儿，群里一直吵到凌晨一两点才结束。 而苏悦这边在那个女生走了之后，跟着裴老太太一起，和院团合了影，又说了一会场面话就离开了。 裴老太太对于这种作态显然很不喜欢，不过是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这才没有表现出来。 而此时上了车，脸上还是忍不住显出几分疲态来。 管家从后视镜里看到，嗔怪地嘟囔：“您要是不喜欢，拒绝就是了，难不成他们还能把您怎么样了？” “都这把年纪了，还在意那些虚名做什么？” 老太太闻言就笑了起来，“你现在年纪还没到我这个地步呢，说话倒是底气很足。” “那您也不看看我这是为了谁？再说了，都这个年纪了，再不图自己心里快活，还等到什么时候去？” 苏悦在旁边跟着猛点头。 人生一世，不过几十年，看着很长，实则倏忽就过去了，与其为了别人为难自己的活着，不如自私一些。 裴老太太看着苏悦赞同的样子，赶忙拉着苏悦道：“你别听你管家伯伯瞎说，生而为人，总会有很多身不由己，虽然我到了这把年纪跟地位，许多事情已经不需要去在意，但总要为了底下的子女们多考虑考虑。” “小五如今马上就要二十五岁，却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领个对象回家，也好让我放心。”裴老太太突然就换了个话题，猝不及防地让苏悦跟管家对视一眼，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裴俨的事情谁敢管啊？ 老太太觑着苏悦，见她听到这话，脸上一点波动也无，心中不免叹息，看来孙子的追女友之路还很漫长啊。 不过这样也好，小悦年纪还小，等她上了大学，看见身边的同学都在谈恋爱之后，说不准就慢慢开窍了。 时间匆匆溜走，眨眼就到了出成绩的日子。 苏悦最近太忙，忙到已经把这事儿给忘了。 吃了早饭正要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已经半个月没见的裴俨突然出现在了门口。 两人互相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等了几秒之后，苏悦回过神来，“裴先生，你回来了？” 这个疏离的称呼，让裴俨眉尾一动，一侧勾起的唇角上扬更高，眼睛里却没什么笑意，淡淡道：“很惊讶？” “没有，就是突然看到您有点意外。” “怎么，这是怪我没有提前跟你报备？”裴俨边往里走边道。 苏悦看着他步履从容的背影，莫名就感觉他心情好像不好。 而她没觉得这是针对自己的。 也没把门关上，直接跟了上去。 做饭的保姆这会已经离开，两人直接进了客厅。 苏悦又贴心的去倒茶。 天气越来越热，每天过来做饭的阿姨都会准备一壶酸梅汤和大麦茶。 苏悦这会倒的就是还有一点温的大麦茶。 裴俨端起来看了一眼，又闻了闻，扫了一眼苏悦后，这才喝了一口。 “今天不是出成绩，你不打算去学校？” 苏悦一愣，今天出成绩吗？ 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一看，哦她手机没电了，昨天晚上忘记充电了。 找了充电器冲上，等了几分钟这才开机。 果不其然短信和未接电话很多。 最多的就是江柘的。 满头是汗地给江柘回复：【手机没电，忘记充电了，我马上就过去学校。】 刚发完，江柘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一个星期没见，她的嗓门似乎又大了一个八度。 苏悦连连道歉，这才把人哄得不生气了。 “你这些日子，就去学这门‘本事’了？” 交代她的法语和俄语，一点动静没有，还有他的画册，也不知道做的怎么样了，现在这哄人的本事却见长。 只可惜那本事，对着的是不相干的人。 想到这，裴俨愈发不高兴。 苏悦刚挂电话，没听清裴俨说什么，转过头来眨着眼睛一脸疑惑地看着他，“什么？” 裴俨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咬牙切齿，“没什么。” “走吧，我送你去学校。” 苏悦想着他刚过来，体贴道：“不用了，又没多远，我自己过去就行。” 裴俨居高临下地睨着她，“你以为我过来是为什么？” 苏悦愣了两秒这才回神跟上裴俨。 两人走着去学校，一路上苏悦忍不住偷偷看他，难不成还真是特地为了陪她查成绩才回来的？ 他就这么担心自己会考砸，坏了他的名声吗？ 第121章 出成绩 苏悦出家门的时候，因为手机在充电，一时又忘了带上。 另一边的韩家，宋老太太盯着管家给苏悦打电话，可一连打了五六个，都是无人接听。 老太太有些着急，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会不接电话呢？ 不止韩家这边纳闷，苏建军也是一样。 刚到了公司，就看到办公室内好些人请假，皱了皱眉，随口问了一句助理。 助理道：“应该是都在家里陪着孩子查成绩。” 办公室里孩子大到要高考的，多数是一些经理级别的高管，平时就很注意孩子的学习，这会出高考成绩自然是更加重视。 苏建军闻言这才想起苏悦来，也就顾不上员工请假的事情了。 进了办公室之后立马给苏悦打电话。 听着电话里机械的女音，苏建军发现自己对于这个现象一点都不意外。 挂了电话就不再打了。 与其问那个丫头，还不如去问他们班主任。 而此时的许老师已经坐在学校的多媒体教室内。 有些同学是在家查成绩，有些会去学校查，这是一早就说好的。 所以今天学校的多媒体教室会专门给高三查成绩的打开。 查成绩的网站是十点打开通道，苏悦到学校的时候刚好九点五十五。 教室里已经坐了三十来个人了。 他们班的人不多，只有四五个，剩下都是其他班的。 不少人还有家长陪在旁边坐着。 教室内没什么人说话，大家紧张的情绪都表现在了脸上。 那些坐在旁边的家长，也没比学生本人好多少，甚至还有些更加紧张。 许老师见到苏悦，急忙招呼她，“苏悦，快过来这边，电脑我已经帮你打开了，你先把你的账号登上去。” 至于旁边存在感极其强烈的裴俨此时却被他当做了一根柱子直接忽略。 苏悦跟旁边的另外几个同学打了声招呼，这才坐下。 此时网站已经只差一分钟就十点，旁边的学生摩拳擦掌的样子，也没人有功夫跟苏悦多聊。 许老师站在旁边不住地走来走去，时不时就要看一下手表。 还怕手表走的不准，又去看看手机，看看电脑上的时间。 “十点了！” 不知谁喊了一声，大家的动作无比一致地点击鼠标。 只有苏悦一个人还在慢悠悠地输入账号。 等她打算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卡住了。 同一时间进入网站的人太多，她晚了别人一步，可不就进不去了。 苏悦也不着急，就往旁边去看别的同学查成绩。 可其他同学显然没比她好上多少。 学校的网络虽然是专用的，电脑也用的是新款，可架不住人实在太多啊。 系统招架不住。 教室内这会此起彼伏地都是在抱怨上不去。 “早知道就不这么早过来了。”苏悦咕哝一声。 其实她对自己的成绩还挺有信心的，也不着急这一时半刻，等到下午再查，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坐在这里浪费时间。 原本站在旁边抱着手机打游戏的裴俨，听见这一声咕哝，关了手机，把手按在苏悦头顶，“起来。” 苏悦头往上看，眨了眨眼，满脸问号。 裴俨看着那双清亮似鹿的眼睛，心像是有个小勾子勾动了一下，面上却不动声色，抬手轻弹了一下苏悦的额头，“查成绩。” 苏悦晕晕乎乎地起身，让开了自己的位置。 “我查到了！”就在这时，有个同学喊了一嗓子。 旁边还在跟网站较劲的人瞬间看了过去，等着那个同学报自己的分数。 学生旁边坐着母亲，只听母亲念道：“数学：128、英语：105；语文：132；理综：258；总分628分。” 念完分数，那同学哇地一声就哭了起来，“妈，我能考上外国语学校了。” 旁边当妈的像是怕看错一样，又确认了两遍，这才抱着女儿一起哭了起来，“是啊，是啊，能考上了。” 高考期间，受累的不仅仅是孩子，还有一直陪着的家长。 他们没办法代替孩子高考，只能在旁边不停督促，给他们能力范围最好的环境，希望孩子能够考得一个好成绩。 这位同学的成绩一出，剩下的人更加紧张起来。 但大家再一看自己的电脑屏幕..... ！！！ “网站是不是崩溃了？” 苏悦刚站起来，还没让开位置，听见这声音，忙去看了一下自己的电脑屏幕，果然跟之前一直转圈不一样了。 下意识看向许老师。 “我给校长打电话，让他联系一下网站那边。”许老师忙道。 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其他学生和家长急的汗都出来了。 屋里再凉快的空调也挡不住焦灼的心。 裴俨将苏悦拉到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把放在键盘抽屉上的键盘给弄到了桌面上。 然后苏悦就看到他十指翻飞，能看见残影那种，在键盘上敲打。 而电脑上开始出现一片让人看不懂的代码程序。 旁边其他进不去网站的同学，被裴俨那噼里啪啦没有间歇停息的键盘声吸引，此时都看了过来。 还有几个坐在后排的人，直接趴在了电脑上，看向这边。 反正这会网站也没修好，不急于一时之后，大家就惊叹地看着裴俨的动作。 眼睛都快跟不上他的手速了。 五分钟之后，裴俨敲下enter键，说了一声：“过来输你的学号。” 苏悦愣呆呆地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敲了上去。 然后苏悦和围观的人就看见原本卡的跟便秘半个月的网站，此时丝滑的却好似那谁家的巧克力一样。 连缓冲都没有就直接出来了成绩页面。 苏悦反应还没有旁边看热闹的同学快，只见就在裴俨右手边的那个男生，没有去看各科的成绩，下意识先去看总分，然后呆愣地喃喃念了出来，“732分。” 然后再去看上面的各科成绩，除了英语和语文各扣了几分，其他全是满分！ “732？真的假的？文科也能上七百？”而且还是732！这特么是什么神人？他们学校有这么厉害的大神吗？ 有人为了求证，自己的成绩也不查了，直接冲了过来。 脸都快怼到屏幕上了，裴俨身上那生人勿进的气场都直接被忽略了。 “卧槽，卧槽，卧槽！！” “真的是732！” “她不是三班的苏悦吗，之前还听说插班会拖了全校升学率的后腿，怎么现在直接考了个732？是我断网了吗？” “妈呀，文科732，这得多牛掰！” “这还是没有特殊加分的，我做了一年多的高考题，就没听过有一个文科生能考到七百多的！” “所以，今年的全国文科状元，应该就是她了吧？” 这已经是毋庸置疑的了，不过京城这边的高考试卷是自主出题，所以只能算是市状元，算不上全国状元。 而文科因为主观题很多，所以答案并不是单一的，要想拿满分几乎是不可能的。 不论平时背书多滚瓜烂熟，但一到了考试，因为灵活性太强，扣分是必然的。 跑过来因为不敢相信而看到了分数的几个同学，在确定了苏悦的分数没有听错之后，都一脸生无可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看完之后，满脸生无可恋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真是从满心激动与期待到丧失期待，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人家那成绩才叫查成绩，他们这有些六百都没上的，那叫查什么？顶多算查“垃圾”！ 这会也有反应快的，见苏悦的网站能顺利登上去，就开始查自己的成绩，果然也能很顺滑地进去了。 看到自己的成绩，再一对比苏悦的成绩，就连分数在期待之中，也没那么值得兴奋了。 就这成绩，还有什么资格高兴？ 没看人家苏悦都一脸的淡然吗，好像跟刚才那声“732”只是在说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 裴俨扫了一眼电脑上的成绩，扬了扬眉，脸上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屈指敲了敲桌面之后道：“一会拿试卷过来，看看丢分丢在哪里了。” 苏悦“哦”了一声，没敢反抗。 心里却吐槽，她都解放了，还要被老师的“恐惧”所支配，真是离谱。 高考的试卷一般都是封存的，不会再发还给学生，裴俨的意思也不是让苏悦去找教育部把试卷搞出来，而是买一套已经出来了的高考测试题，重新做一遍。 也就是苏悦记忆里足够好，但凡换了一个其他人，都不可能完完全全将答案再现出来。 两人自顾自说完话就准备离开，旁边那个男同学反应过来，忙将人拉住，“苏.....” 才刚开口说了一个字，就看到裴俨投射过来的漫不经心地笑容，带着几分矜贵的邪气，看起来很不好惹。 手下意识就松开了。 “苏悦同学，许老师一会就进来了，你先等一等他吧。”说完男生又去查自己的成绩。 班上另外几个人，都没想过苏悦居然会考这么高的分数。 一时间心中复杂不已。 有一个已经查到自己的分数，觉得还算理想，也在自己预料之中的同学，就在他们的班级群里发了一条消息。 这会已经不少人查到了成绩，在群里发自己成绩的不少。 但还没看到一个超过七百的。 【我大概知道今年的高考状元是谁了。】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跳出来问是谁。 查完成绩的，这会估计都在抱着手机给各处报信，要不就是看别人考的怎么样。 反正每年这个时候，都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男生回了一句：【苏悦。】 【？？？】 【就算她在高考之前成绩进步了不少，但也不至于到了高考状元的地步吧？咱们班就不说了，前头还有一班和二班，那么多大神在呢。】 【就是啊，张远，你从哪听来的消息？不会是苏悦为了博关注，自己在外面造谣吧？】 男生没有回复，而是直接甩了一张图进群里。 几分钟过去，群里悄无一声。 【这成绩确定不是p的吗？我怎么感觉上面那个7字有点假？】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开始附和。 男生见大家这么自欺欺人，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样子，扔下一句：【不信就算了。】 然后关了手机，不再看信息。 或许今天在这里的不是他，他也会怀疑那张照片的真实性，但看到大家极力辩驳的样子，他突然就觉得相处了三年的同学有点陌生。 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有那么难吗？ 哦，不对，或许不是承认别人比自己优秀难，比如裴谦，大家都一致认为他很优秀，所以如果这个成绩是裴谦的，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出来质疑与反驳。 但承认一个原本以为比自己差很多很多，却突然变得比自己厉害很多的人优秀，心里的那种不平衡就会出来作祟，自然很难。 苏悦手机没带，这会自然是看不到群消息的。 同学让她等一等许老师，她也就没有离开。 而此时的校长办公室内，却已经快要炸锅了。 许老师手里拿着手机，听着办公室里断断续续传来的争论声，整个人都惊呆了。 继而忙挂了电话，匆匆奔进多媒体教室。 “苏悦，你考了七百多分？！” 苏悦还没点头，旁边的那个男生就急忙插话道：“是732！老许，咱班出市状元啦！” “对，我刚才听到校长那边在说，市状元肯定非你莫属。”许老师高兴的整个人就跟喝多了一样，摇摇晃晃，迷迷瞪瞪的，脸上也是红彤彤的，那笑容很有几分傻气。 旁边的裴俨一把将苏悦拉到自己的身后，淡声说了一句，“傻子是会传染的。” 许老师跟没听到一样，只顾着自言自语地高兴了。 好一会才想起来自己还有几个学生在呢，忙问问他们考的怎么样。 这一问才知道有一个同学因为数学大题丢分厉害，六百分的线都没过。 跟浇了一头冷水一样，许老师瞬间回神，忙安慰考试失利的学生。 “苏悦，你先回去。这几天你爸爸还有你那边可能会接到不少电话，你先别应，等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了再说。” 去哪个学校，学什么专业，还是要仔细琢磨一下。 原先苏悦说的想学的专业，直接被此时的许老师给pass掉了。 那么多好专业不学，跑去学什么文学专业。 这专业，等进了大学，附带着学一个就成了，哪里用得着主专业去学这个。 许老师这是被苏悦的成绩给高兴的打飘了，估计照照镜子都要不认识自己了。 第122章 吵架 【你们听说了吗，三班的苏悦，考了732！】 【卧槽，不是吧！我记得三班不是文科班吗，文科能考出来这个分数？而且她不是那个今年才插班进来的转校生吗，成绩什么时候变这么好了？】 苏悦虽然平时不怎么参加学校的统考，但上次大考的时候，她也就考了五百多，怎么一下子就进步了将近两百分？ 这确定是人类能拥有的进步速度吗？ 群里瞬间开始沸沸扬扬讨论起来。 【你们要是不相信，问问江柘不就行了，她不是跟那个插班生关系挺好的吗，人家成绩出来了，她肯定知道。】 此时的江柘正给苏悦打电话，想问问她考了多少分，谁知怎么电话怎么打都没人接。 昨天是手机关机，今天是没人接。 此时都不用想，肯定是苏悦把手机拿去充电，又忘了带了。 江柘知道她没有电脑，查成绩得去学校。 想了想，决定还是先等一等吧，苏悦查完成绩应该就会回家的。 看到她的电话，肯定会给她回。 电话刚挂断，手机上就叮叮咚咚的来了不少信息。 打开一看，发现是班级群里的人在@她。 【@江柘你朋友苏悦真的考了732分吗？】 这句话下面没人再说话，大家都在等江柘出来证明这个分数的真假。 江柘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个分数，满脸不敢置信，等反应过来之后，哗地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妈，哥，小悦考了732！哥，妈，你们听到了吗，小悦考了732分！”江柘穿着拖鞋边喊边往楼下跑。 因为今天出高考成绩，江柘的哥哥江邵和妈妈邵琳都没出门。 还有即将成为江柘继父的王璋也在。 江柘跑下来的时候，见到王璋，脸上兴奋的表情滞了一下，本来准备坐到亲妈旁边去的，直接拐了个弯，坐到了江邵那张单人沙发的扶手上。 “哥，你快看，小悦考了732分！” 江柘那兴奋的样子，比自己考了六百多，远比预估的分数要高还要开心。 江邵将视线从平板上抬起，看向江柘递过来的手机，就看到了群里别人@妹妹的那句话。 戴着金丝边眼镜的那张脸，看起来斯文俊秀，温文尔雅，怎么都不像是管理着一个集团公司的董事长。 “你确定这不是人家在跟你求证吗，你怎么就直接当做结果了？”江邵揉了揉妹妹的后脑勺，笑着道。 江柘嘻嘻笑道：“空穴不来风，他们这样问了，那说明小悦肯定就是考了这么高的分数。”说完脸色一变，哼了一声道：“只不过有的人羡慕嫉妒恨，不想相信小悦比他们更优秀罢了。” 说着江柘直接在群里回了一句，【小悦考多少分关你们什么事？咸吃萝卜淡操心，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江柘，你怎么这么说话？人家不过就是问一句，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你至于在这里怼人吗？】 江柘：【我就怼怎么了？平时你们一个个的，没少在背后嫌弃小悦是农村来的，还在那里担心人家会拖累学校的升学率，现在又在这里装什么一副关心人的样子？恶心不恶心！啊呸！】 江柘现在知道自己好闺蜜很可能是这一届的高考状元，怼人怼的很是开心，就连底气都不是一般的足。 仗势欺人什么的，可真爽！ 一旁的江邵将妹妹在群里怼人的话全都收入眼底，却没有说什么，就唇角带笑地看着她怼的那些人无话可说。 而坐在另一边的邵琳女士见女儿跟自己没以前那么亲近了，不免有些心酸难受。 但听到苏悦居然考了七百多分，还是很惊讶。 她当时对苏悦的印象还不错，但也仅限于不错，而且根据女儿的表述，她心中也以为苏悦的成绩不是那种特别好的。 没想到她高考居然考的这么高。 就连久居国外的王璋听到这个分数也吓了一跳，“我记得国内高考总分是750吧，732那接近满分了，这个小姑娘很厉害啊。” “我也没想到。之前听小柘说，她刚来学校那会被少被排挤，成绩也不理想，这才不过三个多月，没想到就考出了这个分数。”邵琳感慨道。 “哦？这么短的时间进步巨大，如果没有其他内幕存在，那就可能是真的聪明了。” 王璋话音刚落，就听到“砰”地一声巨响。 “你什么意思？怀疑小悦的成绩是靠作弊来的吗？我告诉你，你怀疑我可以，但是怀疑小悦不行！” 江柘站在那里，像是愤怒的小牛犊，一副随时要冲过去跟王璋决斗的样子。 邵琳有些不悦地看着女儿，“你怎么跟王叔叔说话的？还有，谁教的你生气就摔东西的？” “江柘，这段时间你跟我闹别扭，看在你是我女儿的份上我就忍了，但王璋可不是你的谁，他也没招你惹你，你在这里冲什么冲？” “你要是再这么没礼貌，就给我去国外待着，省的一天天不知道体谅人！” 邵琳女士工作这么多年，板起脸来的时候，身上的气场是底下员工看了都怵的，更加不用说被她捧在手心宠了这么多年的女儿。 江柘见母亲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只维护那个男人，心里那股酸涩之情怎么都压不下去。 眼眶瞬间就红了。 但她不能哭，至少不能在这对男女面前哭！ “对，我就是没礼貌，我说话就是冲，我生气就是喜欢摔东西，关你什么事，反正你都要嫁到别人家去了，不再是我们江家的人了！”苏悦带着哽咽的声音大喊道。 “你说什么？！”邵琳女士被气的手发抖，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那些话，就像是拿着刀子一刀一刀往她心上割。 她疼了这么多年的女儿，怎么能这样对她？ 江柘看着母亲愤怒加受伤的面容，心底有一丢丢的后悔，但很快又被旁边王璋的存在给湮灭。 “我说的难道不是吗？你现在还没嫁给人家呢，就为了他来指责我，说我没礼貌，说我没有教养，说我脾气不好！那你怎么不听听他说了什么？” “小悦考了多少分关他什么事，用他在这里胡乱揣测？他是不是在国外待久了，不知道恶语伤人六月寒吗？”江柘指着王璋大吼道。 王璋也没想到不过是随后一句话会引得江柘这么愤怒，心内微微叹息一声，拉了拉邵琳，制止了她还要继续的话，温和地看向江柘道：“小柘，刚才是叔叔说话思虑不周，叔叔给你道歉，还请你不要计较。” “正好我接下来还有点事，就先不打扰了，等改天有空了，我再请你和你的同学小悦吃饭赔罪。” 王璋拍了拍邵琳的胳膊，眼神示意她跟江柘好好沟通。 她们母女之间的事情，虽说因他而起，但江柘小姑娘对他的成见太深，要是他为邵琳辩解的话，怕是不仅起不到效果，反而会火上浇油，所以他一句劝解她跟她妈妈的话都没说。 起身往外走的时候，江邵把手里的平板放下，淡笑道：“王叔叔，我送您。” 江邵拍了拍江柘的脑袋，轻声道：“我床头柜里还有个新手机，去拿吧。” 江柘差点哇的一声哭出来，急忙匆匆地就上了楼。 江邵把人送到门口，一手插在口袋里，一手推了推眼镜，笑了笑道：“王叔叔若是真心实意想要娶邵女士，那就请多站在小柘的角度想一想。” “她不是接受欧美普世价值观长大的孩子，她只是一个失去父亲，极其依赖母亲的小姑娘。” 话音落下，江邵就转身回了屋。 站在台阶下的王璋看着清瘦却不显孱弱的背影，微微笑了笑，阿琳的孩子，都长得很好啊。 儿子有心智、有手段，女儿漂亮、真性情。 不像他的那个孩子，跟天生反骨一样，看什么都不顺眼。 只是要怎么才能让小姑娘接受他，这件事还得好好琢磨琢磨。 这一琢磨，王璋就想到了韩琦君。 韩琦君跟邵琳关系好，邵琳的女儿她肯定没少相处，总能知道怎么投其所好吧？ 车头一转，就往韩家去了。 而重新进屋的江邵，朝着正发呆的邵琳走了过去。 “邵女士，这么愁容满面的，可不像你了。”江邵搂了一下邵琳的肩膀，玩笑道。 邵琳白了儿子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你是故意不拦着你妹妹的。你是不是也不乐意我跟王璋结婚？” 说完又叹了口气，“其实我也不是非要再婚不可，只是小柘这脾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的这么犟了，总要磨一磨她的性子才行。” 江邵听完收回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邵女士，“您就是这么磨小柘性子的？” 拿男朋友磨女儿的性子，这是什么做法？ 江邵没想到邵女士还有这么脑回路清奇的一面。 被儿子这个眼神看着，邵女士面色一红，难得有点赧色，推了下儿子道：“行了，你还不上去看看你妹妹，这会估计正躲屋里哭呢。” “yes，madam。”江邵拉长了声音道。 上楼之后，没有去江柘的房间，而是直接进了自己的屋子。 果不其然，妹妹正趴在他的床上哭呢。 声音大的生怕楼下听不见似的。 听见开门声，还把被子往脑袋上一盖。 “别哭了，收拾一下，带你去吃饭，顺便去找找你那位高考状元朋友。”江邵拍了拍那一团隆起道。 话音刚落，就听到哭声停顿下来，只剩下抽噎。 江柘将杯子掀开，坐了起来，边抽鼻子边道：“真的吗？” 江邵拿了纸巾过来，帮江柘把眼泪擦干净，又递了两张让她擤鼻涕，好笑道：“骗你做什么。” 江柘点点头，抱了下亲哥，“还是我哥对我最好，最疼我。” 江邵赶忙将她的胳膊拿下来，“知道我疼你就别把鼻涕擦在我身上！” 江柘见亲哥咬牙的样子，打着嗝嘿嘿一乐就跑了。 江邵等人走了，赶忙把床单被罩给换了下来，连等家里的阿姨来收拾都等不及。 又去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重新回到楼下。 邵女士这会已经没在家。 江柘的成绩查到了，儿子要陪女儿，女儿这会显然是不愿意看见她的，邵女士就干脆去公司了。 另一边，为了讨好未来继女驱车到了韩家的王璋，运气不太好，他到的时候韩琦君刚出门没一会。 宋老太太跟王璋不是很熟，笑着打了声招呼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韩家的花房虽然叫花房，实则里面种了不少药材，宋老太太这会就是去花房了。 她在给苏悦整理药膳，之前的方子已经喝了一个多月，已经该换了。 只不过具体换成什么方子，还得等人来了把过脉再说。 想到这里，宋老太太摆弄药材的手就一停。 刚才打了好几遍电话，总是说无人接听，也不知道那孩子有没有出什么事。 想着这件事，老太太干活就有些心不在焉。 也没发觉花房里有盆花被人给挪动过。 王璋在韩家没有见到韩琦君，跟韩老爷子下了两盘棋之后就离开了。 韩老爷子看人走后一脸的惋惜，怎么就不是自己的女婿呢。 就这棋艺，当自己的女婿多好啊！ 每天都能杀的他片甲不留，人还不生气。 苏悦听了许老师的话，就跟着裴俨一起回去。 路上天气有点热，看见学校门口有卖冰棍儿的，苏悦就跑了过去，“奶奶，这冰棍儿多少钱一根儿呀？” “老冰棍儿一块一根儿，绿豆的、红豆的是两块，还有这种巧克力的是五块，姑娘你要吃哪一种啊？”老天太骑着三轮车，后头驮着一个保温箱，打开给苏悦看。 苏悦忙冲着裴俨招手，“裴先生，你吃什么口味的？” 裴俨看着简陋又廉价的包装，笑了笑道：“红豆吧。” “奶奶，一根红豆，一根绿豆。”苏悦准备掏出手机付钱。 但老太太可能是年纪大了，不会弄这个，没有二维码。 苏悦看着已经被她撕开了的绿豆袋子，一时愣在了原地，一种名为尴尬的气氛开始弥漫~ 第123章 请吃饭 正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见旁边一张粉红色的票子递了给老太太。 老太太脸色一喜，边找钱边道：“这就对了嘛，哪有女孩子请男孩子吃冰棍儿的理儿。” “我以前年轻那会，谈对象可都是人家男孩子给买冰棍儿的。那会冰棍儿便宜，才两分钱一根儿，哪像现在啊，一块钱也只能买这加了糖的白水冻出来的冰棍儿了。” 老太太将找好的九十六块钱数好递给裴俨，不忘交代一声，“小伙子，数一数，别错了。” 看裴俨站在那里，一身气度斐然地数钱，也不觉得违和，还感叹道：“这小伙子，长得真俊，还精神，小姑娘有福气啊。” 苏悦：“.....这是我...” 话还没说完，就听裴俨道：“数没错，您数的正好，谢谢您。” 说完就扒拉着苏悦的头，把人给带走了。 苏悦雪糕放在嘴里，抬头看向裴俨，觉得他奇奇怪怪的。 明明先前心情还不怎么样来着，怎么这会好像挺开心似的？ 虽然唇角的弧度跟平时没什么变化，但苏悦就是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场有了一点变化。 “想吃？”裴俨撕开包装，把自己的红豆递给苏悦。 苏悦忙摇头，“一个就够了。” 裴俨笑了笑，将冰棍放进嘴里，咬了一口。 冰不嗤楞的，带着一点红豆的糯香味，“味道还不错。”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相思的味道不好受，但红豆的味道却意外还能接受。 苏悦愈发觉得今天的裴俨怪异了。 食不厌精，烩不厌细的人会接受路边的冰棍也就罢了，居然还会觉得好吃，这可真是稀奇。 苏悦啃着冰棍儿时不时偷瞄裴俨两眼，见人家怡然自得的样子，又觉得自己多管闲事。 两人溜溜达达到了家，苏悦出了一身的汗，倒是裴俨，穿着规规矩矩的长袖衬衫，居然还是一身清爽。 这会做饭的阿姨已经过来了，正在天井里的树荫底下摘菜准备午饭。 一旁还坐着隔壁的房家大娘。 “听说今儿出高考成绩，也不知道小悦丫头考的怎么样，一会也就该回来了吧？” 做饭的丁阿姨点头应声道：“是啊。我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好几家今儿都没出摊，说是回家陪着孩子查成绩呢。” 说完又一连感慨，“看着人家家长这么重视的样子，我就想到小悦这孩子了，你说这么大的事，也没个家长在旁边陪着，先前裴先生在的时候，好歹也有个长辈出出主意什么的，现在裴先生不在这边住了，也不见小悦的父母，她去学校估计都是一个人去的。” 房家的大娘闻听正要说话，就听到门口有声音传来。 抬头一看，见了进门的苏悦裴俨两人，心道这人可真不经念叨。 又见二人都是一身白，那气质上，真是说不出的和谐。 且人才出众的这条街上都找不出比得过两人的。 一时看的有些愣，直到丁阿姨见她没说话，抬头看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苏悦和裴俨回来了。 忙惊喜地站起身，扔下手上的菜，擦了擦手之后迎了上去，“裴先生回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是专门回来陪着小悦查成绩的吧？” “天气热，快进来坐吧。客厅的空调我正开着，桌上的凉茶也有，快喝点去去暑气。” 一旁的房家大娘也回过神，冲着裴俨略微尴尬地点了点头之后就拉着苏悦问：“是去查成绩了吧？怎么样，查到了吗？考了多少分？考得不好也没关系，不行咱来年再战，你年纪小，都还不到十八岁呢，等再读一年也不过十八岁多。” 房家大娘好奇苏悦的成绩，又担心小姑娘考得不好，问多了心里不舒服，就先把后路给说了。 苏悦拉着房家大娘进了客厅，“考的还行，大学应该还是能上的。” 房家大娘闻言也没多想，拍了拍胸口道：“那就好，那就好，能考上学校就行。就算大学不是那什么985、211的，咱读完了大学那不还是可以读研究生吗，等研究生的时候捡个好学校考就行了。” 苏悦也不辩驳，就笑着点头。 房家大娘本来还想跟苏悦说会话，但坐在那里的裴俨气场实在太强大，而且她总觉得这年轻人不是那种表面上看起来笑嘻嘻的样子，所以平时裴俨在的时候，她是基本上不上门的。 谁知道今天人家就刚好回来了。 问了两句之后，知道苏悦没有考的太差，就说要回家做午饭了，起身告辞。 苏悦忙说留她吃饭，又让她把房大爷也叫过来一起。 “那老头子还不知道上哪儿去逍遥了，喊他干啥！我回去就随便炒俩菜，一会他饿了就自己会回来了，今儿就不打搅你们了。” 说完就转回了屋。 苏悦把人送到门口，又说了过两天给房大爷和大娘送票过去，这才重新进去。 丁阿姨这时候也端着摘好的菜进了厨房。 “notre-damedeparisfinidevoir?（巴黎圣母院看完了吗？）” 苏悦一进来就被法文“问候”，她差点以为裴俨在说什么稀奇古怪的鸟语。 反应过来之后忙回道：“finideregarder.（看完了。）” 既然考完了，那书里的内容应该就记下来了。 裴俨毫不客气的考起了苏悦。 苏悦也不敢坐着，就站在那里绷着精神回答裴俨的问题。 神经高度紧张，比起高考来可煎熬多了。 高考考坏了也就考坏了，但这个要是一个没答对，谁知道她这位先生会想出什么辙来惩罚她。 苏悦注意力一集中，就关注不到外面的事。 也就没看到丁阿姨手里的盆都快要掉到地上了，张着嘴巴看着她的样子。 哎呦喂，小悦把那些个外语都能说得这么溜呢，那考试肯定考的特别好啊！ 考完了法语，接着又是俄语。 俄语苏悦没怎么学，所以回答起来磕磕绊绊的，惹得裴俨的唇角是越勾越深。 别以为他这是在高兴，人家眼底可没有一点笑意。 苏悦说了没几句之后，就知道自己要倒大霉了。 干脆不说了，闭了嘴去偷瞄裴俨。 不等裴俨说话，苏悦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苏悦大大地松了一口气，说了声她去接电话，跳起来拿了手机就跑到了天井那边。 看着手机屏幕上江柘的名字，嘿嘿一笑，果然是好闺蜜，关键时刻解救她于危难之中。 “亲爱的，你这电话来的太及时了。”苏悦按了接听就道。 江柘一愣，头一回被苏悦喊亲爱的，奇奇怪怪的同时还有点开心是怎么回事？ “咋了？我一早上都给你好几个电话了，你都没接。”说着语气就有点委屈。 车上的江邵看了眼妹妹，平时跟自己说话，都很少会这幅样子。 他确实早该见一见她这位同学的。 “我去学校了，手机充电忘记带了，真是不好意思啊。”苏悦才想起这事儿来，忙抱歉道。 江柘一猜就是这样，嘟囔两句就问起了苏悦的成绩来，“你考了多少分啊？我考了667，这可是史无前例，我最高的一次了，嘿嘿！没想到我高考会发挥的这么好，还得多亏你了，小悦。” 苏悦猜到她要说的应该是之前给她练习册的事，挥了挥手道：“你要说练习册，那该感谢的可不是我。” 江柘道：“我不管，就是因为你，我才考这么好的！所以我和我哥一致决定，应该请你吃顿饭！对了，你这会在家吗？我们正开车往你家那边走呢。” 苏悦想到正在做饭的丁阿姨，又扫了一眼客厅那边，她倒是想跟着出去吃饭，可裴俨能答应吗？ 她也不能这么没心没肺，把裴俨自己扔在家里吧..... 不然还不得被骂白眼狼啊。 就像苏奶奶骂她似的。 见苏悦没说话，江柘微微坐正了身体，“咋了，你这会不方便吗？” “倒也不是不方便，不过我家教老师回来了，总不好我去吃饭，把老师一个人扔在这边吧。” 江柘闻言心情一松，“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既然你家教老师也回来了，那刚好，大家一起吃饭啊！你不是说那练习册是你老师弄来的吗，虽然我觉得我的成绩都是你的功劳，但也不否认没有这练习册我的成绩也不会提高这么多，所以你把你老师也一起叫上吧。” “再说了，你老师今天回来，是专门因为你查成绩的事吧？ta这么把你的事放在心上，那怎么也得好好报答人家才是。” 江柘这会还不知道苏悦的家教老师就是裴俨，不然她是绝对不会说出这种会害了自己的话的。 挂了电话之后还跟江邵道：“哥，咱多一个人没关系吧？” “嗯，没关系。” 江邵不像江柘心思那么简单，听到两人说起练习册的事情，就觉得有些奇怪。 不免多问两句，“你刚才说的练习册，是你朋友的家教老师自己出的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这位老师确实有两把刷子。 江柘正刷手机呢，头也没抬地道：“不是啊，听小悦说，是她的老师从别的地方弄来的。” “不过她这个老师真的挺厉害的，那个练习册上的题目，跟高考的题目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题型很像，不然我也不会做的那么顺畅了。” 虽然因为亲疏远近，江柘将功劳都归在了苏悦愿意把练习册借给自己上，但这练习册是人家弄来的是事实。 没有练习册，她的分数估计也就六百上下，要是心态差一点，说不准六百都上不了。 所以能考这么高，实在很出她的意料，也很高兴。 六百六这个分数，全国高校基本都可以任她挑了。 江柘忍不住越想越乐，到时候各个学校打电话来招生的时候，她就跟皇帝选妃似的，看哪个漂亮又温柔，那就选哪个，嘿嘿嘿~ 这边苏悦挂了电话之后，问裴俨要不要出去吃饭。 裴俨就不说话，静静地看着苏悦，那表情好像在说：“你俄语学成这样，也有脸出去吃饭？” 苏悦有点心虚，那也不能怪她啊，虽然放假了，但她也很忙啊。 而且法语她也没有荒废啊。 越给自己找借口，苏悦的脸越红。 行吧，破罐子破摔！她又不是真的十八岁，为啥要被一个年纪比自己小的男人给拿捏。 清了清嗓子道：“江柘的哥哥说要请我吃饭，感谢我对江柘的照顾，所以我一会肯定是要去的，至于裴先生你去不去，那就随你了。” 要是她的表情不那么怂，或许裴俨还能觉得自己这个“学生”突然硬气起来，敢跟老师上纲上线了。 这大概就是，用最怂的语气，说着最狠的话。 裴俨倚坐在罗汉床上，手里端着刚泡好的茶，人都要被苏悦给气笑了。 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悦道：“是吗？你一定要去？我去不去随我？” “既如此，那就去吧。”裴俨瞥了一眼苏悦道。 苏悦一愣，没想到他还真答应了。 “......那我去跟丁阿姨说一声，让她别做饭了。” 厨房里的丁阿姨听说两人要去外面吃，也不意外，毕竟考完了，怎么都要庆祝一下的。 所以当下把菜收拾好放在冰箱，然后就准备回家。 “丁阿姨，您等一下。”苏悦说着跑进房间，再过来的时候递了个红包给丁阿姨。 古时中了进士，不仅报喜的人有赏钱拿，家里的人都是有赏钱的。 今天她的高考成绩出来，考的还算可以，虽然现在没有报喜的人了，但给家里人一个封红还是可以的。 “没有多少钱，就是图一个喜庆。”苏悦道。 丁阿姨闻言也就没有再推辞，将红包塞进口袋，把厨房收拾一下之后就走了。 丁阿姨走了之后没多久，就听到门口有鸣笛声。 “小悦，小悦，我来啦！”江柘人还没到，声音倒先传了进来。 后面还能听到一个清润的男声喊让她慢点跑。 苏悦刚走到客厅门口，江柘已经跑了进来。 虽然没来过几次，但江柘在这里跟当自己家似的，很是自来熟。 苏悦是在裴俨搬走之后才带着江柘来过，所以她并不知道裴俨曾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 此时还像往常那样，进了客厅就想往罗汉床上躺。 结果刚进门，就看到有个长了一张祸国殃民脸的男人坐在上面。 一时差点刹不住脚，还好后面的苏悦拉了她一把。 第124章 野男人 江柘被裴俨看得脸色微红，尬笑了一声，拉着苏悦走到一边就压低了声音喊：“苏悦，你居然背着我藏野男人！！” 苏悦知道裴俨耳朵灵，忙往那边瞥了一眼，掐了一下江柘的胳膊，“你别胡说八道！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家教老师！” “裴先生？” 停好车，落后几步江柘进来的江邵，见到榻上的裴俨，惊讶地挑了挑眉道。 裴俨看了过去，朝着江邵点了点头，“坐。” 他姿态摆的足，与江邵不大像是同龄人，反而更像个长辈。 不过若是按照辈分来算，裴俨也确实要比江邵高一辈。 只不过两家没什么亲戚关系，也就不论辈分。 江邵不是妹妹江柘，心思一转，约莫就明白了裴俨跟苏悦的关系。 只不过明白归明白，心中却还是惊讶不已。 裴俨名声在外，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也不与人亲近的，就连自家人也不例外，怎么会与一个身份背景皆寻常的小姑娘有来往？ 而且看这熟稔的架势，似乎来往时间并不短。 江邵因为忙，对于妹妹口中的这个闺蜜并没有特地去了解，不过之前介绍保姆去韩家的事他倒是有耳闻。 但当时邵女士说得也不甚详细，只感叹一句这个小姑娘运气不错。 现如今看来，小姑娘的运气何止是不错。 江邵坐下后就跟裴俨寒暄起来。 而江柘见哥哥居然认识这个人，瞪大了双眼，一时难以相信。 她哥什么时候认识的小悦的朋友？ 苏悦这会才想起来还没给江柘介绍，拉着她看向裴俨道：“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家教先生，姓裴。” 说完就冲着裴俨介绍江柘。 而江邵明显不用她介绍，两人是认识的。 江柘听了苏悦说的这个姓氏，再看一眼裴俨的长相，皱了皱眉，“裴？我怎么感觉这个姓有点耳熟？” “啊，他是不是裴谦的叔叔，之前去过学校来着？”江柘突然惊呼一声，又赶忙压低了声音问苏悦。 苏悦点点头，“你想起来了？” 江柘之前在那次校长开会的时候，见过一眼裴俨，不过当时离得有些距离，看不太真切，所以记不住了，这会猛然一听姓氏，再一看这长相，就想起来了。 互相介绍完了之后，江邵那边问是不是现在就过去吃饭。 话是对着苏悦说的，目光却看向了裴俨。 裴俨点点头，抚了抚袖口，站起身，随手拎起了苏悦放在一旁的包包，率先往外走。 到了苏悦旁边时，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顶，这才继续。 江邵跟在后面。 “卧槽，摸头杀！好宠啊！”江柘看人出去了，捧着脸就喊道。 苏悦满脸莫名其妙，她还觉得自己头发被揉乱了呢，什么摸头杀的，奇奇怪怪。 “赶紧走了，我还得锁门呢。”苏悦推着花痴的江柘道。 锁了门之后，到了外面江邵的车子旁，江柘原本是想跟苏悦坐在后排的，但往里一看，裴俨跟一尊大神似的坐在那里，她迈出去的一只脚就怎么都上不去了。 最后呵呵一声，让开身子，让苏悦上去，自己一溜烟跑到了副驾驶。 因为裴俨的缘故，去餐厅的这一路上，都没人说话，差点没把江柘给憋坏了。 而苏悦是一早就习惯了裴俨的气场，根本就没觉得有什么。 先前被裴俨考俄语，因为失误太大，没办法，这会正抱着手机学习。 至于手机上的未接电话，因为太多，苏悦干脆懒得一个个翻。 一个也没回。 办公室的苏建军，这会却有些心不在焉，看了一眼电脑上的时间，已经十一点了，按说要查成绩这会也该查到了，怎么还没有电话到他这里来。 苏悦这丫头到底在干什么？ 那房子她还想不想要了？ 敲着桌子，难得没有几分工作的心情。 干脆拿了手机过来，给许老师打电话。 只不过这会班里的学生基本上都查完了成绩，许老师很忙，不仅学生家长给他打电话，还有一些在高校工作的同学也在给他打电话。 “听说今年的高考文科状元出在你带的班级，大家都是老同学了，到时候给学生提供参考学校的时候，你可不能不给点面子。” 许老师这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接了三四个这样的同学的电话，主要是他在教育界上班的同学比较多。 此时回复起来，很是得心应手，连连点头道：“你放心，到时候我肯定把你们学校放最前头。” 许老师说得很是真诚，但可没保证放在前头就会说最多的好话。 挂了电话还没一会，又有电话进来。 苏建军也是运气不好，打一个过去在通话中，打一个过去在通话中。 想着等个几分钟再打，结果还是通话中。 有点生气地将手机往桌上一扔，“这学校的老师怎么回事，有这么忙吗？” 秘书进来的时候，正看见苏建军发脾气，上前将手机重新拿过来在苏建军位置上放好，“苏总，发生什么事了，您这么生气？” 秘书将手里的文件递过去，笑着道。 苏建军翻开文件，随口回了一句，“没什么。” “我们跟武装部那边的合作谈的怎么样了？”苏建军边看材料边问。 秘书道：“还在洽谈，不过对方的意思是到时候会以招标的形式最终决定合作方，所以这边可能还得多做些准备。” “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跟武装部的这笔单子，是今年他们企业最大的一个项目，所以他必须拿下才行。 只是想要跟这种官方部门合作，必须得有门路，有人领路才行，不然就他们这样一根筋的往里扎，怕是使了力气最后还不讨好。 可想一想以前那些战友，现在往上升了的没几个，大多都已经转岗去了一些不大起眼的地方。 能在武装部说得上话的，好像一个都没有。 不过苏建军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人。 弯来绕去，总能找到一点牵得上线的人。 这件事倒是先放下，现在紧要的是女儿到底考了多少分。 这个分数不仅仅是关系着苏悦自己，还关系着他后续的安排。 苏建军已经决定好了，要是女儿考的好，他就以此为名义，大办一场宴会，顺便将女儿正式介绍给众人，但要是苏悦考的不好，那就没什么必要了。 他还在这边等着给许老师打电话问成绩，那边韩家人却已经得到了苏悦的高考分数。 不是特意去打听的，而是他们大院里有个原先在教育局上班的，现在虽然已经退休，但高考这么大的事情，总会跟他汇报一声。 韩老爷子平时就喜欢在大院里这家溜达溜达，那家溜达溜达，刚溜达到这位退休的教育局局长家的时候，就听到有人说起这一届高考的文科状元和理科状元。 他坐在旁边听了一耳朵，就听到了一个挺耳熟的名字。 “等等等等，你刚才说今年的文科状元叫什么来着？”韩老爷子打断了电话里那人的话，急切地问道。 电话那头下意识停顿了下来，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继续。 但能在老局长家里坐着的，那说明都是在大院里住着的，应该也不是普通人，而且老局长也没阻止人家说话，所以他要不还是回答人家的问题？ 想明白之后，那人就回道：“叫苏悦，十四中高三三班的，是个女孩子，考了732分。” 说到分数的时候，对方的声音里都能听出感慨来。 韩老爷子“哎呀”一声，话都来不及说，就匆匆跑了。 那背影瞧着，怎么都不像个古来稀年纪的老人。 腿脚真是利索。 这边的两人都懵了，一个不知道老韩这是什么意思，一个是觉得这老爷子怎么神神叨叨的。 韩老爷子到了家之后，忙招手让管家给苏悦打电话，“快，小丫头如今可是状元郎了，赶紧给人打电话，让上家里来吃饭来。” 又去花房里喊宋老太太，“哎呦，你就别鼓捣你那些花花草草了，小悦那孩子考了咱们全市第一名，你去换身衣裳去，咱俩亲自去接人！” 苏悦住的地方，上回韩枫去过之后就把位置跟家里人说了，所以两位老人也在那边去过一回，他们是知道地方的。 其实倒离他们家这大院不算很远。 宋老太太一听这话，也顾不上花房里那株石斛的不对劲了。 忙摘了手套，脱了围裙，边走边问韩老爷子，“真的是全市第一吗？” 不待韩老爷子回答，又嘟囔道：“这孩子可真聪明，就跟我们家小姐一样！” 两人着急忙慌地去换衣服，管家这会却还没打通电话。 他们得到的消息可比苏悦那边早，苏悦那会都还没回到家呢，哪里能接到管家的电话。 等两位老人换了衣服下楼的时候，管家看着焕然一新的老爷子老夫人，一时间都有些不忍心告诉他们。 韩老爷子多精明一个人，一见管家那神色，就猜出来没找到人，心中虽然失落，却还是挥了挥手道：“那孩子今天怕是会很忙，那咱们就不过去打扰了，等改天她没那么忙了，咱们再请她过来吃饭，给她庆祝。” 宋老太太这会虽然很想见到苏悦，还是忍下了心思，点点头，转身又去换了衣裳。 厨房里的张阿姨不知道两人为什么要去见苏悦，不过两位老人对她很好，所以想了想，她还是掏出手机给苏悦发了条信息。 等苏悦到了江邵预约的餐厅，点完了餐之后，这才分出一点时间看手机上的消息。 被屏蔽了的班级群她直接忽略了，然后就看到了张阿姨的信息。 【小悦，韩老爷子和老太太好像有事找你，不过没打通你的手机，你要是看到信息了，记得给韩家回个电话。】 韩家家里先前有个韩枫在，还热闹些，但韩枫被老爷子送去历练了，琦君小姐又忙，所以两位老人平时在这屋里倒显得有些寥落。 老爷子常出门还好些，老太太整日不是看书就是侍弄花草，没有个儿孙在跟前，难免冷清。 见两位老人很喜欢苏悦，她就多嘴说了这一句。 一旁的小英看见她拿手机发消息，阴阳怪气道：“关系户就是不一样，这会正准备午饭呢，大家都忙得要死，有的人还能玩手机。” 张阿姨看了小英一眼，没说话，将手机收进口袋里，继续切菜。 小英见她不说话，没意思地“哼”了一声，端着削好的土豆准备去洗的时候，路过张阿姨旁边还故作不小心的撞了她一下。 张阿姨这会正切菜，刀口一下子就切到了手指头。 韩家的刀都是经常磨的，很锋利，所以张阿姨这一下口子开的很深，血哗啦就流到了砧板上的豇豆上。 张阿姨赶忙冲到水龙头跟前准备冲洗，谁知小英这会正要洗菜，见张阿姨过来，一把就将水龙头给占了，不让她用。 扫了一眼她手上的伤口，还觉得张阿姨大惊小怪，一点小伤就要死要活的。 “毛凤英，你别太过分了！”张阿姨忍着气道。 那小英闻言把菜筐往料理台上一放，叉着腰就怒道：“我过分？你一个关系户有什么资格说我过分？要不是因为你，我老早就是厨房的老大了！你这个空降兵，抢了我的位置我还不能说几句了吗？” “再说了，你自己切到手是你功夫不到家，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老娘可不是吃素的！” 张阿姨听着她倒打一耙的话，实在有些忍不住了，当即不顾还在流血的手指，直接将旁边泡在水里的一盆蛤蜊倒在了她身上。 “没错，我就是关系户！可我这个关系户都知道要好好工作，不偷拿主家的一分一厘，而你这个.....谁知道是不是关系户进来的....自己手脚却不干不净。” “你仗着家里两位老人年纪大了，以为人家不会注意到就可以瞒天过海了吗？” “我告诉你，做人要有良心！人在做，天在看，早晚有一天你会遭报应的！” “年纪轻轻，不想着怎么努力工作，成天只知道弄些歪门邪道，我看你连个三岁的小孩子都不如。” “小孩子还知道做了坏事羞羞脸，你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张阿姨这番话直接把毛凤英给唬的愣住了，原本被淋了一头满是腥味的蛤蜊，正要骂人的话，也骂不出来了。 而且刚才张阿姨说什么她手脚不干净，她不会是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吧？ 毛凤英猛地担心起来，她可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可让她这会拉下脸去跟张阿姨道歉，她又干不出来，干脆不说话，跑回房间换衣服去了，顺便把先前的那些东西给藏好。 第125章 庆祝 毛凤英回了屋子之后，先把藏在床底下的东西拿了出来，转来转去觉得藏在哪里都不安全。 想了想拿出手机打电话。 “栓子哥，你啥时候过来？这东西得赶紧弄走，跟我一起干活的那个老女人好像发现我干的事儿了。万一她跑去跟两个老的说，那我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 那头的栓子闻言皱着眉头道：“那边查得严，我每回去都要被盘问一遍，要是去的勤了，肯定得露馅。你先想办法把那老女人给哄好，等过几天，我抽个空就过去。” “栓子哥，那你可得快点来啊。不然我到时候工作没了，那咱们来钱的路子可也都要没了的。”毛凤英道。 她刚说完，就听到外头陶管家在喊，忙挂了电话，应了一声之后，换了身衣裳出去了。 到了外面，就看到张阿姨也在，瞬间神色有些紧张起来。 生怕张阿姨把她那些行迹告诉了陶管家。 “厨房是怎么回事？”陶管家问。 毛凤英见问的是厨房的事，心里一下子就松了口气，连忙道：“是我刚才去洗菜的时候不小心把蛤蜊给碰翻了，所以就回屋里换衣裳去了。陶管家你扣我的工资吧，我这就去收拾干净。” 张阿姨刚才洗了伤口之后就去找创可贴了，没来得及收拾厨房就被陶管家给撞见了。 不是她矫情，而是这会正是要做饭的时候，要是万一手指再流血，把菜给弄脏了，那还怎么做给两位老人吃？ 这时见毛凤英急忙把这事儿揽在自己身上，也没说话，只垂了头表示下次不会发生这种事了。 陶管家脸上没什么表情，看了二人一眼之后，挥手让她们赶紧去做饭。 只是看着毛凤英对小张陪着笑脸的样子，再看一眼小张手上贴了创可贴的地方，表情莫测。 而苏悦这边，看到了张阿姨的短信之后，忙起身跟大家说了一声出去打个电话，就走到了外面，找了个比较僻静的地方，回拨过去。 韩家用的是座机打电话，所以苏悦回拨的时候也是座机号。 响了两声之后，电话被人接起，“您好。” “陶伯？” “苏悦小姐？”陶管家听见熟悉的声音，刚才刻板的声音忙柔和了很多，还带着几分笑意。 “您稍等，我这就去叫老爷子和老太太，他们两人可就等着给你道喜了。” 将电话放在一边，管家忙去喊人。 没一会，坐在书房里一个看书，一个自己跟自己下棋的两人就下楼来了。 韩老爷子也没接起电话，直接按了免提，“小悦啊，我是你韩爷爷。” 旁边宋老太太又道：“我是宋奶奶。” 苏悦顺着喊人。 “诶！”老爷子高高地应了一声，继而道：“今天是不是很忙？” “成绩刚出来，你又是咱们市的状元，给你打电话的肯定不老少，所以你这丫头没接我们的电话，那也就不奇怪了。”韩老爷子是懂阴阳怪气的。 嘴里说着不奇怪，接下来又道：“我们这两个老家伙，哪有那些个高校的电话重要啊，肯定得先接人家的电话才行。” 话锋一转又道：“不过啊，小悦丫头，韩爷爷活了一把年纪，见过的东西不算少，最后看来看去，还是觉得，这不管外人跟你多亲近，最后还得是家人才会义无反顾地对你好。所以不管怎么说，这外人嘛，哪有自家人重要，你说是吧？” 苏悦听明白了韩老爷子的意思，忍着笑意一本正经地点头，“您说的是，下回有事儿我肯定第一时间给您打电话。” 见苏悦这么上道，韩老爷子瞬间气就顺了，又呵呵笑地说起她高考成绩的事情来。 苏悦也不知道这事儿有什么好说的，不过老爷子问什么她就答什么，很乖顺。 等老爷子说完，轮到宋老太太说话的时候，她也没问其他的，就问道：“小悦啊，你这两天有时间过来吗？你的药膳房子该换了，过来我也好给你把把脉，看看该怎么换方子。还有你考试这个事儿，是大喜事，也该庆祝庆祝才是。” 苏悦这才想起自己的药膳方子确实到时间了，先前裴俨提醒过她一回，不过她最近忙，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她觉得自己最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应该可以停下不喝了，这才没怎么放在心上。 不过老太太的好意，她也不能这样不领情，想了想就说明天晚上过去。 正好下午去完茶馆之后，顺便去一趟韩家。 挂了电话之后，苏悦这才回到包厢。 里面的气氛有点诡异，她一进来，就看到江柘冲她发出的“救命”眼神。 究竟为什么，苏悦会请裴谦的小叔做家教老师？ 而她又为什么要连人都没见到，就满口要请客？ 江柘这会后悔死了。 特别是苏悦出去之后，听着她哥偶尔还跟那位寒暄两句，而她坐在旁边像个木头人一样，一动就感觉会被瞪一样，满身都是不自在。 就连那张神颜对她都丧失了吸引力。 江柘就快抠出一栋别墅的时候，苏悦总算进来了。 连忙把人拉着坐在了自己旁边。 正跟裴俨说话的江邵，瞬间就发现自己妹妹好像触犯了什么开关，就连他都能感觉到飘过来的冷意。 暗暗扫了一眼妹妹，看她拉着苏悦说悄悄话，无知无觉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招呼裴俨喝茶。 哦对了，他们今天来吃饭的这地方，正是之前苏悦他们班级聚会的开阳酒楼。 江柘不知道她哥是怎么临时订到包厢的，反正刚到的时候还挺惊讶。 “对了，成绩出来了，你们有没有定好要去哪个学校，学什么专业？”江邵作为攒局人，开了话题道。 “对啊小悦，你准备去哪个学校？我想跟着你一起报！”好基友，不分离，相亲相亲永相随。 苏悦微微笑道：“我大概会选一个编剧类的专业。” 但是去哪个学校还不好说。 “编剧？小悦，你以后想去写剧本吗？”江柘睁大了眼睛惊喜道。 “那我是不是有机会看你写出来的电视剧啦！” 裴俨的视线落在苏悦身上，他一直以为她会选戏曲专业，没想到居然挑了个编剧的。 她先前可从没透露过这个心思。 “我应该不会写那种电视剧的剧本。”苏悦摸了摸江柘的头顶道。 江柘忙把她的手给拉下来，“哎呀，干嘛啦，怎么能摸人家的头，喏，手给你摸，比头发好撸。” 江邵眼角抽了抽，差点没上手捂住妹妹的嘴。 他这妹妹确实不太会看眼色的样子。 没感觉到包厢里的风越来越冷了吗？ 苏悦果真摸了摸江柘的手，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道：“嗯，确实又软又滑，好摸。” “你要选学校和专业的话，可以想想自己喜欢什么，按照兴趣爱好来选，我听说反正大多数人毕业之后所找的工作都不是自己本专业的，与其如此不如选个喜欢的。” “不一定非要跟我一所学校。” 江柘有些发愁地叹了口气，“但是我好像没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你不是挺喜欢打扮的吗，可以试着选造型设计这一类的专业。不过这是我的建议，具体选哪一种，还得看你自己来。”而且她也不知道江家对江柘有没有什么别的安排。 她听班上的人抱怨过，有的人对自己的学校和专业是没有话语权的。 不少人是在大考之后，就有家长根据出来的成绩选定了孩子将来的学校和专业。 只要高考成绩差别不太大，基本上就不会有变化。 江家虽然看起来挺开明，但她也不能替江柘做决定。 “是啊，我可以选造型设计啊，不是我吹，我觉得我在穿搭和化妆上，还是有点子天赋的！所以这个专业好，肯定适合我！” “对了，我要是选了这个专业，那你以后写出来的剧本，要是能拍电影，那我是不是也可以去给演员们化妆做造型？” 江柘越想越觉得这个专业好，瞬间就把自己要学的专业给敲定了。 苏悦也没想到她三两句话，江柘就这么大大咧咧地给定下了。 还想再劝几句，江柘却已经跟她探讨起之前看过的那本高等院校上，有哪几个学校这个专业是比较好的了。 但是这个专业，说实在话，在华国的高等学校里，有的都不算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在艺术院校，江柘要想跟苏悦去同一个学校的话，好像就不太可能了。 两人叽叽喳喳地说着话，已经完全把屋子里的另外两个男人给忘记了。 直到服务员进来上菜，这才停止。 江邵喝了满肚子的茶水，这会已经没什么食欲了。 裴俨则是满肚子的酸水，也不饿。 所以菜上来之后，吃的最开心的，也是江柘和苏悦。 这顿饭算是名副其实给两人庆祝的了。 吃的差不多了，江邵起身去结账。 “您好，您的包厢是无需结算的哦，这边会自动帮您销账。” 江邵皱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就是您包厢今天的消费一律算在我们开阳酒楼的账上，无需您再单独结算。” 江邵沉默两秒，将卡收了回来。 一般餐厅出现这种情况，说明结账的人不是餐厅老板的亲戚，就是老板本人。 但开阳酒楼从来没有这种老板亲戚可以不用付钱的说法。 主要是大家连谁是老板都不知道，又怎么来攀亲带故？ 所以这账单直接销账，只可能是因为吃饭的人是老板。 他想也不想地将苏悦排除，即便这家酒楼开的时间不长，但苏悦显然是没有这样的背景和能力能开出这样一家酒楼的。 那就只剩下裴俨了。 如果是他的话，那就不难理解，为什么这家酒楼如此财大气粗又无人敢惹了。 不过，裴俨为什么要让他知道这家酒楼是他开的？ 如果有心隐瞒，显然是没有必要挂账在自家老板身上的。 而且本来就是他说的请客。 江邵想到自家妹妹，莫名就觉得这事儿跟他妹妹脱不了干系。 但一时又想不通裴俨这算是示好还是警告。 回到包厢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只不过在临上车的时候，裴俨站在旁边说了一句，“令妹很活泼。” 江邵拉开车门的手愣了一下，有些搞不懂他这话的意思，笑了笑道：“确实比起苏小姐来说要活泼一些。” 裴俨没再说话，见苏悦就要上车，一把就将她书包的带子给拉住了，正要说话，旁边就有一道惊呼的声音传了过来。 “老裴，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回来了居然也不说一声，还是不是兄弟了？” 见到苏悦也在，迅速切换一张亲切慈祥地脸，跟她打招呼：“苏悦妹妹也在啊，这是刚吃完发呢？要不要去我的工作室玩？”说完还不忘给江柘也打了声招呼。 他最近为了给邹衍搞那个主题曲，头都快秃了，要是苏悦能过去，说不准还能帮他拓展下思路。 苏悦想起那天邹衍说得话，本想拒绝的话绕到嘴边就又吞了下去，“可以吗？” 陆丰不过是试探着问了一句，没想到苏悦居然没拒绝，哪里还顾得上裴谦，一脸惊喜道：“当然可以啊！正好今天你们小姑娘都喜欢的那个叫段云明的歌手也在，你过去还能看到明星呢！” 为了能把苏悦给忽悠过去，陆丰可真是煞费苦心了。 不过段云明在也是事实。 只不过双方合作还没谈妥。 不是他们想找段云明合作，而是段云明的经纪人自己找上门来的。 但他要是想做那种普通的流行歌曲何必执着在苏悦身上，有之前的作品在，圈内的歌手，想找谁找不到啊。 段云明的经纪人倒确实有两把刷子，居然能打听到他以前工作室出的那些单曲。 原本在旁边等着的江柘一听段云明的名字，立马抱住了苏悦的胳膊，眼神亮晶晶地看着她。 就差摇着尾巴让她跟着了。 苏悦对于明星没兴趣，但对于怎么录歌还是感兴趣的。 裴俨见陆丰一来就把苏悦的魂儿给勾走了，扫了一眼陆丰，眼底挺冷，不过陆丰满心满眼都在苏悦身上，可没注意到好兄弟的眼神。 “走走走，上我的车，就在那边。”亏了今天陆丰兴致来了，没开跑车，而是换了辆奔驰的越野。 坐四个人一点问题没有。 而江柘跟着苏悦，直接将她哥给扔下了。 看着没心没肺的妹妹，江邵无奈的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第126章 工作室参观 下午两点的时候，苏建军刚准备去见个客户，手机上就有电话来了。 座机号码，挺陌生的。 本想按掉不接，但转瞬又想起苏悦他们学校先前就用座机给自己打过电话，就按了接听。 “您好，哪位？” “您好，请问是苏先生吗？我是京大哲学系的主任，鄙姓冯。给您致电呢，是想请您的女儿苏悦考虑一下我们哲学系这个专业。哲学系是一个引导世界发展的专业，我们痴迷于知识，热衷于追寻问题的终极答案，同时我们也热衷于与自己对话，认识自己，认识世界........” 在等待了将近五分钟的时间之后，苏建军终于忍不住打断了对方的话，“对不起，您的意思是您打电话过来，是想请我的女儿选择你们京大哲学系专业吗？” 哲学系这个专业他虽然不太懂，但京大他懂啊！ 这可是全国最高学府，世界高校都能排得上名次的，虽然不算太高。 但要能在京大念书，那也是光耀门楣，祖坟冒青烟了！ 苏建军忍着激动跟对方确定了一遍。 “苏先生您是不是耳朵不太好使？那我就再说一遍，我是京大哲学系的主任，我姓冯，致电给您是想请您的女儿在择校择选专业时，可以考虑一下我们京大的哲学系。我们专业已有百年历史，曾先后出过蔡元培、胡适等知名学者，您的女儿如果........” 苏建军此时已经顾不上他叽里呱啦的长篇大论了，脑子里只有他说的，苏悦可以去京大念书这件事！ “对不起，冯主任，我还有点事，就先挂电话了，京大哲学系是吧，我记住了，我会跟我女儿说的。”然后就挂了电话。 刚好，许老师的电话这会也打了过来。 苏建军还没等许老师说话呢，就急忙开口道：“许老师你打过来的刚好，刚才京大那边给我打电话了，说是想让小悦去他们学校念书，小悦的成绩考了多少，确定可以去京大念书吗？” “我正要跟您说，苏悦这次高考的成绩很不错，732分，是我们全市文科第一，现在已经出来了，明天就会全网通报。至于苏悦学校的事情，我的建议是让她来学校大家一起讨论一下再看看选择哪一所学校。”许老师道。 他的意思跟苏建军显然不太一样。 许老师是想给苏悦一些择校和选择专业的建议与意见，但苏建军似乎就想让苏悦去最高学府。 许老师没有跟苏建军说太多，先前的事他心底还是有点介怀的。 总觉得苏悦的这位父亲，关心女儿关心的太过表面化。 而苏建军挂了电话之后，一点都不在意许老师的冷淡，转头就取消了接下来的行程，然后让助理开始准备宴会。 助理听到苏悦的高考成绩也有点懵，他没想到苏悦居然这么会读书。 先前还以为会考不上大学来着。 不过他也没多问，苏建军吩咐了，他就照着去做。 很快，苏建军以往的那些合作伙伴基本都收到了邀请函。 就连现在正在洽谈的合作方，也收到了。 武装部采购部的主任，看着底下人送进来的邀请函，嗤笑一声，这才刚出成绩呢，就着急办宴会了，他还头一回见这么心急的。 办事员还没出去，见主任嗤笑，就解释了一句道：“也不怪这位苏总着急，听说他女儿是今年全市的文科状元，可不得显摆显摆吗。” 主任这才收了轻视，有点不敢相信道：“真的假的？那位苏总看着也不大像是个智商多高的人啊，怎么生出这么聪明的姑娘的？” “苏总的助理说的，应该是真的，而且分数还不低。至于怎么生出这样的女儿的，可能是女方那边的基因？” 主任道：“人高考状元，分数自然不低，这还用你说。不过我听说那姑娘是苏总前头那个老婆生的？” 办事员道：“我说的不低是指比往年的高考状元分数都要高一些。苏总第一任妻子的事情我听说的不多，只知道那位长女是从小寄养在乡下，吃百家饭长大，最近才接到京城来的。” 主任闻听笑了一声，“没想到这位苏总倒是有点意思。那小姑娘到底考了多少分，你别在这儿跟我卖关子了。” 办事员就将苏悦的分数说了出来。 主任家里的孩子也正念高中，当然知道这个分数意味着什么，顿时对苏建军有点刮目相看的意思。 原本不打算去的宴会，这会也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到时候会过去。 而且他还打算带着老婆孩子一起过去。 也跟那位小姑娘取取经，看看是怎么考的这么高分数的，能不能分享下学习心得什么的。 说到底，身为家长，没有一个能拒绝这种向好学生讨教优秀学习方法的诱惑力。 所以苏建军的这场宴会，托了助理的福，在知道了苏悦是这一届的全市状元之后，本来心中犹豫不去的人，都决定去了。 能坐到高位的，肯定还是中年人居多，而中年无子女的，可就太少了。 学习的问题，也是大多数家庭都存在的。 苏建军这边忙忙叨叨，什么也没跟苏悦说，而苏悦这会却正在陆丰的工作室内新奇的听他介绍里面的设备。 “这个是电脑，平时录音操作的时候用的。这个最大的显示屏，是录音棚里的监控器。这里还有一个比较小的显示器，是专门用来看歌词的。” “然后这边就是我录音棚最重要的区域了，就是我的调音台和音响设备！” “这些可都是我从国外搬回来的，从我工作室开起来的时候就跟着我了。” “你看这个api550的均衡器，调音能力精确灵活，跟混音基本能完美融合。” “还有这边的施坦威钢琴、维罗妮卡小提琴、莱德里奥古典吉他，还有琵琶、筝、琴和箜篌，还有一些小乐器，像排箫这些等等，都是我这些年一个一个攒下来的。” 陆丰这里的工作室，跟其他音乐工作室显然不太一样。 因为他光是乐器，就占了一个至少百平的空间，还有录音的这些设备也很全面。 整个录音室加起来怎么也有三四百平的样子，这还不算楼上。 不过他的工作室也不是在那种地下室，而是整个别墅都是他的。 苏悦听着陆丰一个一个地介绍，有些专业的词汇她听不太懂，但她能看到陆丰在介绍时脸上那种热爱。 这也是她认识陆丰以来，第一次见到他嬉嬉闹闹底下那种专业。 录音棚里工作的人不多，只有四个，这会只有三个在，还有一个在二楼陪着段云明。 四个人里有三个是专业音乐人，还有一个是专门修机器的。 主要是他这里的设备太多，还有各种乐器的调音什么的，也比较麻烦，所以陆丰专门找了一个能修设备还能调音的全能型修理师。 四个人里只有一个女生，染着几缕很漂亮的蓝色头发，身上穿的比较随性，就是t恤加破了洞的牛仔裤和一双拖鞋。 神色有点点冷，看起来似乎不太好接触的样子。 见到他们进去的时候，只看了一眼陆丰，就接着趴下睡觉了。 苏悦听完了陆丰的介绍，还没问他怎么录音，就被江柘扯了扯袖子，指了指楼上下来的两个人，“那个就是段云明！” 苏悦看了过去，男子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二十五六岁的样子，面皮白净，但眼睛的地方看着像是化了妆，睫毛长的过分，嘴巴也红彤彤的。 苏悦是知道这里的男明星有跟魏晋时期的男子一样，有傅粉习惯的，倒没觉得有什么。 只是看着他双手插在口袋里，神情有些漫不经心的，心里觉得这人有点奇怪。 转头看了一眼裴俨，再看一眼段云明。 确实奇怪，他的漫不经心像是故意装出来的，所以显得有点做作，而裴俨身上那种散发着矜贵气质的漫不经心与邪肆，是自然流露出来的一种气质，不需要刻意去装。 本来就对他无感的苏悦此时更加无感了。 倒是江柘，看到真人近在眼前激动不已，紧紧抓着苏悦的胳膊，又不敢上前去跟人家说话。 倒是陆丰见到那位段云明的时候，人家跟他打招呼，他也没什么兴致，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然后转向那边带着耳机看手机的男子道：“小宫，把设备打开，我一会录个音试试。” 叫小宫的男子摘下耳机，推着椅子去开机器。 而段云明和他的经纪人这会也已经走了过来。 “陆先生，我们是很有诚意跟您合作的。我听说您最近在给一个游戏录带戏腔的歌曲，我们云明之前也出过一首古风的单曲，当时大火，现在热度都还挺高的，我觉得大家可以合作一下试试。如果陆先生觉得实在不合适，我们也可以再谈嘛。” 段云明的经纪人是个看起来挺精明的男人，说话不强势，但却带着很强的目的性。 “可以合作一下试试；不合适可以再谈”就是怎么都不会放弃的意思。 这种说话方式在普通人面前可能会很容易被牵着鼻子走，但陆丰不会。 他不是很喜欢这个太过精明的经纪人，所以直接拒绝道：“他不适合，我虽然没听过你说的那首歌，不过以他这个低音调的嗓子，要唱现在市面上那种流行的所谓‘戏腔’，多半是后期做出来的吧。” 他话说的不客气，一旁的段云明显然有点绷不住了。 但江柘那热切的目光让他察觉到这个女生可能是自己的粉丝，所以还是维持着人设，没有说话。 经纪人脸色却一点变化没有，反而越发欣赏陆丰。 能从声音上就判断出段云明不适合的东西，说明陆丰的专业能力很强。 而段云明现在需要的就是这种专业技术够强，又能给他带来新的东西的团队。 即便这个团队不太好啃。 但有才能的人，三顾茅庐不也是应该嘛。 所以经纪人又道：“陆先生不愧是从国际顶尖学府出来的，不过我们云明的嗓子声调低这也是他的优势，现在的很多人就喜欢听这种低音炮，觉得很有磁性，也很有性张力。” “陆先生可以找个女歌手和云明搭配，这样不就弥补了他声音太低的缺陷吗？” 陆丰扫了一眼段云明，又看了看旁边的苏悦，“小悦悦，你想跟他一起来合唱一段吗？” 苏悦摇了摇头，“我不会唱流行歌曲，应该合唱不来。” “不用流行歌曲，是我自己写的歌，里面有一段是京剧的西皮快板，你应该一看就明白了。”说完陆丰就跑去拿歌词去了。 而苏悦其实很想说，她其实对京剧了解不多...... 但陆丰显然觉得苏悦就是个全能戏曲演员，直接将歌词往她手里塞。 那边的段云明看着手里的歌词，再看看旁边的苏悦，终于忍不住把歌词往经纪人怀里一拍，“我看人家就是故意不想合作，所以随便找一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来羞辱我，亏得你还卑躬屈膝的求人家。我看这歌，不录也罢。” 说完墨镜一戴，就往外走。 那经纪人也没想到自己辛辛苦苦为他找机会，没想到他几句话就把自己前面的努力都给抹杀了，顿时也有些生气。 不过也不好在这里发脾气，忙跟陆丰赔罪了两句就准备追上去。 一旁的其他人还没反应过来呢，江柘突然就冲了上去，一把拽住了段云明，“你说谁乳臭未干的小丫头呢？” “就你这样的，小悦跟你合作分明不是在羞辱你，而是在羞辱她！” “亏得我还粉了你这么多年，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回去我就把买过的那些周边和专辑全都扔进垃圾桶，反正那里才是垃圾的归属。” “真是tooyoungtoosimple，怪就怪我年少无知，瞎了眼连垃圾都喜欢，啊呸！” 段云明被江柘拉住的时候，还以为这个自己的粉丝是来哄自己的，没想到上来不仅说是自己羞辱那个小丫头，还说自己是垃圾，气得他当即摘下墨镜，抬手就朝着江柘扇了过来，“老子被你这种人喜欢才是倒了八辈子霉！” 第127章 三重奏 经纪人看见他抬起的手，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里可是陆丰的地盘，要是打了他的朋友，段云明这个人就完了。 段云明不知道陆丰的背景，但他可是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脑子还没有腿脚快，三步并做两步就跑了过去，一把抓住了段云明的手。 “你疯了吗，在这里打人！” 江柘都惊呆了，她没想到段云明被她说了两句就要动手。 妈的，老娘这些年到底是脑子里装了什么狗屁，居然会喜欢上这样的垃圾败类？ 简直越想越生气。 “你打啊，来，冲这打，看到没？我这脸这么干净，就等你在这上面留下点印记呢，你要是不打出个巴掌印来，你就不是个男人！”江柘直接把脸递过去，挑衅段云明道。 段云明被经纪人拽着的手就要抽出来，“你别以为老子不敢打你！你松开我！” 经纪人握的死紧，哪敢松开。 不说为了段云明，就是为了他自己，他也不能松开。 不仅不能松开，经纪人还把段云明拖着往外走。 而此时苏悦也一脸难看地走了过来，将江柘拉到自己身后，“被垃圾碰到不仅会让人恶心，还得拿超强去污来洗，你舍得你的脸吗？” 苏悦说完冷眼看着段云明，“她刚才说的没错，跟你一起录音，简直就是对我的侮辱。” 而陆丰此时也走到了苏悦旁边，双手插在口袋里，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之后，对着拽着段云明的经纪人道：“怎么，还不滚等着我请你们呢？” 经理人脸色难看，但也一句话都没说，狠狠瞪了段云明一眼，扯着他往外走。 “有些人啊，真是不自量力。” “这种人么，早晚踢到铁板。” “嗨，还用早晚么，今儿个不就踢到了。” “啧，人生得意须尽欢，得意过头小命休。” 工作室里的四个人，一人接一句，跟说相声似的，讽刺的往外走的经纪人脸上一阵青一阵红。 偏偏他们几个人说得没错。 段云明还想过来跟他们干架，但经纪人突然松开了他，临走前看他的那一眼更是冷的让人打颤，他下意识就消停了，狠狠瞪了一眼众人之后，这才跟了上去。 等上了车之后，经纪人就对开车的助理道：“将段云明的所有行程都停了，从明天起，不准他在任何公众场所露面！” 助理看着经纪人正想问成了没有，谁知就听到了这句话，满脸懵逼。 还没说话呢，晚了一步的段云明也听见了经纪人的话，顿时喊道：“你疯了吧？我后面还有那么多通告，你说停就停了，那这个损失谁来承担？” 经纪人从平板上抬头，冷冷地看着段云明，像在看一个已经没有希望的绝症之人一样，“谁来承担？当然是你来承担！这是你自己嘴炮的后果。” 冷笑一声又道：“而且就算我不主动暂停你的活动，明天，或许不用到明天，你就会收到公司对你下发的通知。” 果然，三人刚回到公司，经纪人就被叫到了大老板的办公室，被骂的狗血淋头，出来的时候手上就拿了一份新鲜出炉的对段云明的处置通知。 同时，公司的所有人员几乎都因为这个通知开始动了起来。 段云明是这几年公司培养的最火也是最赚钱的一个明星，所以公司的大部分业务都是围绕着段云明转的。 他一旦出事，就意味着公司的百分之八十的业务都会出现问题。 今天晚上，加班是必然的了。 而另一边，在讨厌的人走了之后，陆丰又开始让苏悦去试一试那段京剧。 江柘也跟着劝苏悦试一试。 只不过等她进去之后，自己就找了个角落开始边抹眼泪，边在后援会群里说今天的事。 她当然不能一五一十的说，不然粉丝肯定会对她群起而攻之。 混迹于饭圈好几年，她早就懂了这里面的“文化”。 也许是编小作文让她有了发泄渠道，先前的伤心很快就变成了气愤。 打字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她愤怒的程度。 手机屏幕都快被戳烂了的感觉。 一直没有说话的裴俨，在看到苏悦进了唱歌的那间屋子之后，转身去打了个电话。 “我旗下是不是有个娱乐公司来着？” 专门负责裴俨各种生意的裴旸点头，“是啊，虽然目的不是为了赚钱，不过这娱乐公司每年的业绩还不错，今天刚过半，年度目标就已经达成百分之八十了。” 裴旸下意识开始汇报工作。 裴俨打断他：“我没兴趣知道这些，有个叫段云明的，不太有礼貌，你去处理一下。” “？？”段云明怎么会跟他这小叔有交集？ 而且还这么不知死活居然得罪了他小叔。 “行是行，不过五叔，这段云明怎么得罪您了？” “小旸，你知道我当年选你的原因，除了你被人欺负的最多，还因为什么吗？”裴俨淡淡开口。 裴旸抽了抽嘴角，知道这是在嫌弃自己话多了，识趣地挂了电话，去干活了。 裴俨收了手机，看着角落里保养的很好的钢琴，兴致不错地走了过去，随手弹了几个音节。 “谁动钢琴了？”原本正趴着睡觉的女生突然抬头，朝着摆放钢琴的方向看了过去。 她旁边的那个技术人员也跟着看了过去，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一串流畅精准的音律飘进耳朵。 是维瓦尔第的四季里的春季第一乐章。 带着欢快的快板，铺陈开一副春日活泼与生机的景象。 不过站在那里，慵懒而立，表情也是随意散漫，纤长的手指弹奏出的音节却无比流畅悦耳。 一旁还在跟后援群里的那群人斗智斗勇的江柘都被吸引，不自觉看了过去，翻飞的手指也停下了动作。 “陆哥，陆哥，出来一下。”正调试设备的男子突然拿起对讲机，对着隔着一道玻璃的陆丰压低了声音道。 而那个先说话的女生，此时也没了睡意，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里，凝神看着裴俨那边。 陆丰正跟苏悦讲一会怎么唱，听见这个声音就停了下来。 用眼神问男子怎么了？ 男子就朝着裴俨的方向指了指。 陆丰原本还有点不耐烦，看见裴俨居然在弹钢琴，整个人突然就精神一震，一溜烟地跑了出去，顺手拿起了一旁的小提琴，听着裴俨弹奏的音节，然后找准节奏点，直接切入了进去。 边弹还不忘边招呼那个女生。 只见女生慢悠悠站了起来，趿拉着拖鞋去拿角落里的大提琴。 大提琴比较重，女生跟拿塑料袋似的，拎起来就找了个高凳坐下，也不用调音，甚至都没像陆丰那样还要闭着眼睛听音之后找切入点，直接就很顺畅地加入了进去。 三人直接来了个三重奏。 五分钟后，陆丰放下琴弓，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老裴，你的手艺是一点没生疏啊！” 裴俨瞥了他一眼，将琴盖上了，扫了一眼那边那个正灌水的小姑娘，倒是有些意外。 走到苏悦跟前，对上她惊讶的眼神时，笑的痞里痞气地弹了一下她光溜溜的额头，“擦擦口水。” 苏悦下意识抬手，干巴巴的，哪有口水！ 那边坐着的江柘也跟着抬手，嘴角居然真的有一点点口水流了下来！ 她是这么花痴的人吗？ 看着裴俨那张脸，那个身段，和刚才弹钢琴的样子。 ......好吧，她是！ 而他对着小悦的时候，眼神看起来真的很宠啊！ 哪有老师会在弹完钢琴之后，对着学生弹额头说擦擦口水的，分明就是别有心思！ 江柘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也顾不上发段云明的黑料了，当即一脸姨母笑地磕起了cp来。 苏悦没擦到口水，又见裴俨笑她，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没想到先生你还会弹钢琴。” “你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你可以对你的先生多花点心思了解一下。”裴俨微微弯腰，抬手扯着苏悦的脸往两边拉。 手上动作并不重，但两人之间的氛围却有点别人插不进去的感觉。 陆丰也不是那么不识趣的人，把满肚子的话咽了进去，就跟江柘一样，站在那里磕cp。 直到“滴”的一声，调试的设备显示没问题了，苏悦和裴俨之间的气氛才被打破。 “老裴，一会你给小悦悦伴奏怎么样？她这唱起来要是没有伴奏，也听不出效果，你是她老师，又这么疼她，肯定不会拒绝的对不对？”陆丰pua裴俨。 裴俨没理他，只问苏悦，“需要伴奏吗？” “有自然最好，不过你弹的是钢琴，应该跟京剧不太符合吧。” “那你就小看我们老裴了！想当年，老裴还没被丢到部队去的时候，那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才华小王子呢，什么音乐画画，那都是手到擒来，般般都会的。今儿个就让你老师给你露一手，看看当年名满京城的才华小王子有多厉害。”陆丰在旁边插话道。 裴俨瞥了他一眼，深觉陆丰的话太多，应该给他把嘴缝上。 对着苏悦的时候，又是另一幅样子，“把曲谱拿给我看看。” 要是只有唱段，没有念白，那倒简单。 但加了念白和剧情的话，那肯定就不能只用一种乐器。 之前苏悦在社区汇演上，只有俞老爷子的一把二胡，虽然也演下来了，但效果肯定是不如多人乐团的。 而且陆丰这个是要放在游戏里的，要求又更高一些。 裴俨接过陆丰狗腿地递过来的曲谱，扫了一眼之后，就让陆丰带着去挑了一把趁手的月琴。 京剧虽然衍生于昆曲和秦腔，还有一部分地方戏的元素，但唱腔和声腔却主要以西皮和二簧为主，主要是板式的变化。 武戏里，一般用西皮快板比较多，比如很有名的杨门女将。 而文戏里，则是以月琴为主，像贵妃醉酒。 所以裴俨拿了这把月琴，显然是很懂行。 拿到了琴之后，裴俨先试了试音，应该是很久没有用过了，虽然保养的不错，但琴弦已经有些松了。 裴俨随手把琴弦给调了，这才拿着琴和苏悦一起进了录音的那个玻璃房间。 虽说是让裴俨配音，实则两人并不是一起录。 为了达到更好的效果，得分开录，录完之后再用剪辑手法把两者结合起来，这样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而且后期可以修音调音，有些地方不太合适的，他们也可以进行调节。 就像段云明一个中低音的嗓子，去唱那种假声唱的戏腔，其实也就是后期做出来的。 如果真听现场唱，怕是不会太好听。 苏悦站在话筒前，擦了擦手心里的汗，不是很习惯。 在舞台上她可以游刃有余，但站在这个玻璃屋子里，被外面的人看着，即便屋里看不到外面，还是有些紧张。 裴俨看她总在擦汗，放下手里的胡琴走了过来，将人拉到自己跟前，挡住了外面的视线，“紧张什么？就是来让你玩的，要是不喜欢就不玩了，有什么值得紧张的？” 裴俨将外面的视线挡了个严严实实，搞得江柘和陆丰两个磕cp的人恨不得上前把裴俨给掰过来，看看他在干什么。 另外四人则跟吃瓜群众似的，看着两人在里面不知道嘀嘀咕咕什么。 不过你别说，即便只是个背影，裴俨这背影也赏心悦目的很。 肩宽窄腰，每一个点都恰到好处，很符合黄金分割比例。 苏悦被裴俨掐着脸，刚才那点紧张情绪瞬间就没了，只在心里吐槽这裴俨怎么越来越没规矩了。 总是动手动脚的。 “既然答应陆大哥了，怎么也要好好录才行，你别掐我的脸了，一会该有印子了，我不紧张了。”说完拍开裴俨的手，也没意识到自己这会说话时的语气，一点都不像之前的自己。 裴俨闻言笑了笑，顺势松开了手，又弹了她的额头一下，这才避开站在了一边。 陆丰准备的这首歌里，属于京剧跟流行歌曲结合的形式，她要唱的只有两段，而且还不多。 但因为是文戏，又有感情纠葛在里面，难免尾音更长，所以唱起来其实跟昆曲的唱腔有些像。 苏悦看不太懂陆丰弄出来的那种现代的曲谱，但她看得懂曲牌。 而这一段的曲牌正是昆曲里也有的【山坡羊】，虽然只有几句，但苏悦这么多年学戏的功夫也不是白学的，很快就找到了其中的关窍。 清了清嗓子，拿起对讲机道：“我先试着唱一下，如果有哪个地方唱的不对的，你们提醒我一下。” 说完不等对面的陆丰回答，就开了声腔。 第128章 哭了 “翠髻低盘，云鬟乱掩，酒散阑干思故人。望轩窗，意踌躇。脉脉深情难付就，日日盼归知心人.......” 苏悦刚一开嗓，原本还坐的散漫的三个工作室人员立马端坐起来，视线全都不自觉看向了玻璃另一面的苏悦，就连有点酷的那个女孩也不例外。 干净清透的如同过滤过的清泉一般，没有丝毫杂质的声音，以柔和温婉的腔调缓缓流淌，好似在深情地脉脉低语，却又如天籁一般，击打着所有人的心灵。 让带着耳朵听到苏悦唱段的所有人，都忍不住凝神静心，思绪似乎再也无法被其他的事物所侵扰，唯有那涓涓流淌着的声音，吸纳住他们的所有心神。 一小段山坡羊，甚至一分钟都不到，听了这一段的人在苏悦停下时，都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陆丰看着自己胳膊上冒起的鸡皮疙瘩，有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在发酵，让他觉得胸口微微发胀。 都说艺术无国界，而音乐在某些程度上，是最能让人产生共鸣的。 那种对情绪的调动，是不拘于男女老幼、国籍与种族的。 陆丰觉得自己此时就有一种难以用语言来表述的感动。 就像毛诗序中所说的：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咏歌之，咏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舞之蹈之也。 那是一种只能用最原始的方式来表达愉悦之情的情绪。 “你怎么哭了？”一旁的江柘突然大煞风景地来了一句。 实在是她没有耳机，所以听不到苏悦唱了什么，只看见大家在苏悦突然开声唱的时候神情变得严肃，她当时还以为是小悦唱的不好，所以他们神经这么紧绷。 所以她的情绪也跟着紧绷起来。 然后过了没一会，又看这几个人突然全都站了起来，啪啪啪地鼓掌。 至于这位陆先生就更离谱了，居然哭了！ 她还从来没见过只是听别人唱两句就哭起来的。 江柘没心没肺的一句话，瞬间将那种沉浸式的情绪给打断了，大家这才回神，其中一个人忙拿起对讲机道：“可以重新再来一遍吗？” 里面的苏悦听不到他们说话，也不看不见他们的表情，听到这个人说让自己再来一遍，就想着自己刚才唱的是不是不够好。 深呼吸了两下，重新调整了一下整体的状态，又重新开始了。 这一次，江柘也顾不上其他的了，见苏悦马上就要开声，又没有多余的耳机了，看了看陆丰和另外几个人，只有陆丰她比较熟，就干脆利落地抢了他手上的耳机戴上了。 反正刚才他已经听过一遍了。 许是因为有了第一遍的熟悉过程，到第二遍的时候，苏悦唱起来更加流畅，声音也更平稳柔和，甚至于情绪也比前次要深入，以至于虽然只有几句，却直接让所有人再一次起立鼓掌。 苏悦录完之后就是裴俨。 裴俨明显要稳很多，直接一次就过了。 而且外面的人也不太敢让他录第二遍。 等苏悦从里面出来的时候，江柘直接扑了上去，“小悦，呜呜呜，我刚才都听哭了，你怎么唱的那么好，比之前咱们看的那个电影还要好！” 抱着苏悦只感叹，她一个几乎不听戏的人都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要是那些听戏的人听了她的演唱，肯定直接让她去当当家花旦了。 这也就是江柘爱屋及乌说的话了，其实好糊弄的反而是没听过或是很少听戏的人，而那些常听戏的老票友，别人一开嗓，一动作，就能听出、看出门道来。 苏悦笑着捏了捏江柘的脸，“真有那么好？” 江柘猛点头。 “那你要不月底的时候跟我一块去看越剧《孟丽君》？” “行啊！”虽然她更想听小悦唱，不过能跟着小悦一起多了解了解戏曲，那也是好的。 “那你可以先看一看《再生缘》，了解一下这个故事。” 苏悦自己也还没看过这本书，只是那天裴老太太说起这个剧里的演员还不错，又讲了一点这个剧的故事，所以就跟着上了心。 此时见江柘有兴趣，就多说了一句。 裴俨将月琴递给陆丰，没理他那小狗一样可怜巴巴的眼神，“剩下的部分你打算找谁来唱？” 这首歌既然有了他和苏悦的加入，那唱另外那部分的，自然不能是什么人都可以。 而且他还打算将这首曲子收藏，但是只要一想到这里面有其他男人的声音，不免心里不爽。 陆丰此时心绪不平静，没有察觉到裴俨的心思，摇了摇头，叹气道：“就是合适的声音难找，现在还没找到合适的。” 裴俨看了一眼那边被江柘抱住不松开的苏悦，眼皮往下沉了沉，“让苏悦试一试。” “但是剩下那段是男声......啊对了，你不说我倒完了，先前小悦悦有个视频，是唱武生来着！” 裴俨一句惊醒梦中人，喜的陆丰恨不得跳起来也把他给抱住。 不过裴俨这人有点龟毛，陆丰跟他关系再好，也不敢这么造次。 搓了搓手，冲着裴俨嘿嘿乐了两声道：“谢了！这事儿要成了，你以后就是我裴哥，永远都是我裴哥了！” 裴俨看着陆丰喜滋滋地跑过去跟苏悦说话，果不其然，那双碍眼的手总算拿下来了。 这才走上前去，扯了扯苏悦的辫子，也不管陆丰有多着急，直接道：“时间不早了，该回去吃饭了。” 陆丰一听，这哪能放人啊！小悦悦可还没答应自己呢！ 立马说他请客，想吃什么随便点。 苏悦其实有点想吃辣的，不过她的嗓子不能瞎造，所以也就没说话，只看向裴俨，听他的意思。 而一旁的江柘听说陆丰请客，又想他有事相求小悦，就抱着苏悦的胳膊，笑嘻嘻道：“那你能带我们去芳草地玩不？” “行......啊不行！小悦还没成年呢，怎么能去酒吧。还有你，就算成年了，一个小姑娘也别老想着去酒吧玩，那地方狼多，像你们这种小白兔，去了就容易被人给叼走，还是吃的骨头都不剩下的那种。”陆丰吓唬她道。 江柘撇了撇嘴，显然是不信。 不过想到小悦确实还没成年，就打消了念头。 “对了，小悦，你的生日还有多久啊？” 陆丰也凑了过来，一脸好奇。 “应该还有两个多月吧。”她拥有的记忆里，隐约记得是在九月，但具体哪一天，她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要是想知道的话，还得回去翻一翻身份证。 “小悦悦，你自己的生日还有多久怎么都说得这么不肯定？” 苏悦笑了笑道：“可能是因为我从五岁之后就没过过生日了吧。” 这话她自己说出来没觉得有什么，但满屋子听的人却都替她难受不已。 特别是知道内情又跟她关系最好的江柘，顿时心疼的想哭，抱着苏悦的手道：“那你这一次生日刚好是十八岁成人，到时候我给你办一个特别漂亮的生日party好不好？” “那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跟哥说，就是天上的星星，哥也能给你弄来。”陆丰也拍着胸脯摆出一副想要什么给什么的大财主样。 只有裴俨，什么都没说，抬起手揉了揉苏悦的脑袋。 就很奇怪，刚才明明还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没什么感觉，也不觉得委屈，甚至在江柘和陆丰说要给她办生日会，给她送礼物的时候，她也只是笑着，觉得他们都很好，但情绪没有太大波澜。 而裴俨这无声地动作，却让她突然就红了眼眶。 忙侧过头去，眨了眨眼睛，努力将里面涌上来的泪意逼退。 真是疯了，没过过生日的又不是她，她在这里委屈个什么劲儿？ 还是说身体里的那个小丫头的魂魄还没离开吗？ 肯定是的！ 不然她一个快三十岁的女人了，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动作就哭哭唧唧的。 这根本就不是她！ 但是这种自我安慰根本就不起作用，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往下滚。 苏悦抬手擦着眼泪，嘴里嘀嘀咕咕不停自我唾弃，但也不管用。 一旁的江柘直接愣住了，她没想到小悦居然真的哭了。 一时也跟着伤心起来，正要去抱苏悦，却抱了个空。 而陆丰更是手足无措，显然没想到小姑娘说哭就哭，平时看着挺坚强一个人，怎么突然就哭了，还这么让人招架不住。 “小悦悦，你别哭啊，你说，你想要什么，你陆大哥都给你找来，就是别哭了行吗？”陆丰抓耳挠腮，见苏悦眼泪哗啦啦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苏悦这会哪里听得到他在说什么，只一个劲儿的唾弃自己。 另外那边的几个人也是看的蒙圈了，站在那里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就在大家都很无所适从的时候，一只长臂伸了过来。 裴俨将苏悦的头压在自己肩上，也不说安慰的话，只轻轻按摩着苏悦的后脖颈。 也不知是裴俨的怀抱太好抱，苏悦靠在他的肩膀上，心绪突然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而且后脖颈被按的很舒服，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 情绪稳定之后，眼泪也跟着停下了。 只是结束之后，苏悦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陆丰他们了。 实在是太社死了。 出门的时候，苏悦看到门外停着的两辆车，双腿下意识就朝着熟悉那辆走了过去。 还想跟上去的江柘，被陆丰一把拉过。 “你这姑娘也有点眼力见儿啊，小悦悦刚才那样子，这会肯定觉得不好意思呢，你过去干啥。” 江柘看看已经走过去的裴俨，又看看陆丰，想说以她跟小悦的关系，刚才那场面根本就不叫事儿。 但想到自己先前在苏悦和裴谦面前哭的那一场，事后也挺不好意思的，就顿住了脚步，最后上了陆丰的车。 苏悦见江柘和陆丰没有跟过来，微微松了一口气，有些懊恼，怎么就不顾场合哭成那样呢。 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看她？ 会不会觉得她这人挺爱哭的？ 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今天真是不顺，居然闹了这样一场出来。 裴俨上来的时候，苏悦赶忙拿了手机，故作无事地刷了起来。 裴俨也没拆穿她，“吃了晚饭之后我就会离开，还有些事要处理，可能一周后才会回来，有什么事记得给我打电话。” 苏悦有些惊讶地抬头，怎么刚回来就又要走？ 所以他是真的专程回来陪着自己去查成绩的？ 心思突然有些复杂起来，忍不住出口问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这么好？” 这实在不像他给人的感觉。 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的，值得裴俨这样看起来就跟苏家，或者是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放在心上。 “我想对谁好，不需要理由。”裴俨看了她一眼，将她脸上黏着的一根发丝拂到旁边，淡淡道。 苏悦还想再说什么，想了想又没有再说。 有些事情问那么清楚做什么呢？又不是有什么特别的目的。 裴俨见她不再继续追问，心底涌上的那一点情绪，也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其他，总之莫名觉得有些闷。 抬手扯了扯领口，解开了一颗扣子。 他这举动，让苏悦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而开了领口扣子的裴俨，比起之前禁欲式的邪肆，现在则多了几分散漫随意，整个人坐在那里，比起之前的吸引力又更加致命。 就连苏悦，此时也觉得自己的心跳好像加快了几分。 车内开了空调，明明刚刚好的温度似乎也上升了几个度。 “咳~咳~” 咳嗽两声，视线朝着窗户那边看了过去，非礼勿视，非礼勿视啊。 “嗓子怎么了？”裴俨听她咳嗽，立马皱了眉头将人的脸给扭了过来。 猝不及防的美颜暴击，让苏悦原本要说的话愣住，张着嘴看着裴俨，愣神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忙往后退了退，退出被暴击的范围，“没什么，没事，就是有点干。” 裴俨看她说话没什么异样，勉强相信，松开了手，然后从车上拿了一瓶常温的水递给苏悦。 苏悦打开一连喝了好几口，这才觉得脸上的热度消下去一点。 心跳也正常了很多。 哎，看来也不是看多了美男就会免疫。 这种顶级相貌，还是能轻轻松松把人给蛊惑啊。 第129章 选拔 吃了晚饭之后，时间虽然还早，但裴俨要走，苏悦就跟江柘和陆丰道别，约好下次再去录剩下的歌曲部分，回了汪大爷的宅子。 回到家之后，裴俨给苏悦布置了一大堆学习任务之后，这才离开。 苏悦看着手上的两页纸，忍不住陷入沉默，心里骂骂咧咧，却又不敢不遵从。 晚上八点，苏悦正要开始练习基本功的时候，手机却又响了起来。 是俞老爷子的电话，“小悦啊，听说今儿出成绩，怎么样，考的还不错吧？” “考得不好也没关系，明年再考就是。再不济那不是还有你严爷爷的学校也能去上，不用担心。”老爷子生怕苏悦没考好，心情不好。 毕竟人家考得好的，恨不得昭告天下人，不管是朋友圈还是各种x音啊x博的，都得发个状态才行。 只有考的不如人意的，才会一点动静也没有。 “嗯嗯，谢谢俞爷爷，我会调整好自己的心态的，不过我还好，成绩还算在预料之内，差别并不大，所以倒没有担心什么。”苏悦道。 “那就好。对了，既然成绩也出来了，是不是该填志愿了？你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俞老爷子问。 苏悦道：“打算先看看再说。” “那也行，这事儿急不得，得慢慢看，选个有前途的，你自己有喜欢的专业，以后出来了也好找工作。” 俞老爷子似乎没想过苏悦会进戏曲大学念书。 而此时的严教授也在想着要不要给苏悦打电话。 他这会刚批改完学生期末考试的试卷，因为这次的成绩还算可以，所以心情还不错，但又犹豫着万一小悦不愿意去他的学校，自己该怎么说服她。 想来想去也没什么头绪。 先是觉得劝人学戏是在耽误人家小孩子的人生，后又觉得这样好的天赋要是浪费了，那简直就是国家以及喜欢戏曲的人的损失。 不过不管怎么说，选哪个专业，去哪个学校，这都是小悦自己的事情，所以还得她自己愿意才行。 最后，严教授没有打电话多说什么，只说了一句希望她考上理想的大学，有什么事都可以给他打电话。 而另一边的文化部，此时已经八点多，却还在加班开会。 “不是说去高校挑人吗，这都半个月过去了，怎么也没看到人？”刘局坐在主位上，脸色不是很好道。 项目批下来都两个多月了，还一点进展都没有，说出去人家还以为他们什么事情都没做，成天吃空饷了。 一旁坐着的原主人脸色也不太好，她是主要负责这个事情的，最近忙的连女儿都顾不上也是因为这个项目，但这个代表人物一天不决定好，下面的事情就一天不好开展。 “刘局，不是我们没干活，而是您也看到了，送过来的人，两位老师就没一个愿意点头的，他们不点头，我们怎么好私自做主就定下人来。”袁主任道。 两位老师年纪大了，这会没有跟着一起开会，但袁主任说得也是事实。 送过去的人，他们确实不大满意。 要说优秀的年轻演员不是没有，但送到他们面前的，却总是差点意思。 这个项目国家批的钱很多，期望也很高，他们总不能在这头一关就敷衍了事。 开了个坏头，那接下来整个项目也就废了。 “既然送过来的人不合适，那你就跟着两位老师亲自去学校或者院团挑，我就不信找不到合适的人！” 刘局发了话，下面的人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好执行。 而刚考完期末考试，准备放松一下的邓琦还有陈真等人却突然被班级群里辅导员发的一条通知给炸了。 “为弘扬与传承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现由国家艺术基金资助成立专项戏曲艺术传承...........选拔优秀人才作为传承人，请诸位有意参与面试的学子暂缓放假安排，认真准备。” 【@辅导员老师，这个传承人会选择几位啊？】 辅导员：【暂时还不知道。】 【@辅导员......不会就选择一位吧？】 【不能吧。既然是戏曲传承，咱们戏曲剧种有多少就不说了，光是行当也不可能就让一个人担任了吧？】 那得多厉害的人，才能生旦净末丑个个都精通？ 【嗨，别想了，这种好事儿怎么会轮得上我等这样的‘凡夫俗子’。】 邓琦的寝食里，几个男生看到群里同班同学发的那条消息，大家不由互相对视了一眼，原本还有点跃跃欲试，现在在心思也歇了下来。 这个传承人一旦选上了，不说钱什么的，就是名声跟名望，那就瞬间不是学生这个级别能企及得了。 那些比他们背景雄厚的人，会放弃这样的好机会吗？ 这样看来，好像根本就没有争的必要。 毕竟明知去了也不会被选上，还浪费这番心力干什么呢？ 辅导员看到那位同学发的很是嘲讽的内容，眉头皱了起来，虽然他内心也知道这里面会存在一些潜规则，但人还没来呢，就打起退堂鼓，这怎么行。 辅导员：【大家不要胡思乱想，现在应该要做的是抓紧时间练习你们的基本功，争取以最好的状态把自己最好的本事展现在评委面前。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你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自己就一定不会选上？而且我也说句不该说的话，既然上头发了通知下来要在高校和院团去选，那就说明上面对这个事情很重视，而且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当得上这个传承人的。大家一定要沉得住气，不要被一些莫须有的言论给带偏了。】 邓琦看着辅导员这番话，想了想道：【@辅导员您知道这次来的评委都有谁吗？】 辅导员挺喜欢邓琦这个孩子的，见他没有被带偏节奏，暗自点头，回复道：【应该会有周世倡老师。】 “我靠，周世倡大帅也会来！！我不管，管他最后是谁被选中，老子也要上！能让周大帅看看我的表演，就是不被选上，那也值了啊！” 另外几人显然没想到居然会有周世倡老师，也都愣住了。 先前还打着退堂鼓，这会跟室友差不多了，也打了鸡血似的，不管能不能被选上，都必须得去表演一番。 他们学的是武生，周世倡老师也是武生的大家，这跟看到“祖师爷”没什么区别了。 都已经不上台了的国宝级人物，现在被请出来当评委，说明这次的项目很受重视。 而且有周世倡老师在，不管那些人背景有多厉害，但至少还是有一点点公平在里面的吧。 只要有这一点公平，那就代表他们这些普通背景的人也是有希望的。 而这由周世倡老师衍生出来的希望，又因为周世倡老师的存在，让所有收到了这个消息的武生出身的学生都开始兴奋激动起来。 邓琦也是脸上微红，看得出来心情很不平静。 而另一边的陈真宿舍，也是叽叽喳喳在讨论这件事。 “请的是周世倡老师来，难道要选的传承人是武生吗？” “我看不一定。武生哪有花旦好看啊，只是请的评委是周世倡老师而已，说不准最后要选的是旦行当呢。” “那照你这么说，选这传承人还是按扮相选，不是按本事选了？”另一人反驳道。 “我可没这么说，不过当初咱们第一堂课的时候，老师可就说了，唱戏除了身段嗓子，扮相也很重要。人家选传承代表人，怎么也得找个扮相好看的吧？” 这话倒也不差，不管怎么说，扮相是门面，好看才更吸引人。 更何况人本身就是视觉动物。 “方娟，你想去参加吗？”陈真没理她们两人的嘴仗，悄悄坐到方娟旁边问。 “去吧，不管选不选的上，要是能得两句周世倡老师的点评也行啊。”虽然行当不一样，但人家是几十年的大家了，走过的路比她们吃过的盐还多，总能学到一点东西的。 陈真点了点头道：“你说得对，试试也没什么。” 反正放假了她们也没有其他安排。 其实是想跟着院团去演出，即便只是跑个龙套，也没有机会。 两人商量好了之后，就勤奋了起来。 每天六点多准时去练功房练习，晚上八九点才回宿舍。 宿舍里的另外几个人，嘴里嚷嚷着反正也选不上自己，没有去的必要，但还是偷摸练的比谁都认真。 明明都要放暑假了，大家反而比期末前的复习还要认真，还要卷。 邓琦他们宿舍也差不多。 不过他们宿舍一共六个人，只有四个是武生，还有一个是小生和老生。 这俩人正是之前因为谈恋爱，没有跟着去听说书的，这回一看是周世倡老师来，小生那个表示没了兴趣，继续谈着自己的恋爱，老生那位就跟着邓琦几个一起起早贪黑地练习。 这天，结束了练习，回到宿舍，邓琦看着他们在那里商量着别去澡堂洗澡了，就在卫生间里随便冲冲得了，自己却捡了衣服和洗漱用品往澡堂去。 一般这会澡堂是已经关了的，但不知道是不是学校打过招呼了，这几天都开到十点才关门。 邓琦走在路上还看到不少刚洗完的同学，大家脸上神采奕奕的，跟先前学校里那种好像出了校门就不会再进入戏曲行业那种丧气完全不一样了。 都希望自己是被选上的那一个。 也都希望学了好几年的专业，能够真正成为吃饭的手艺。 其实那些最终转行的人，你能说他们是忘记了初心，不是真的钟爱戏曲吗？ 其实也不是的，只不过爱好在生存面前一文不值。 人得先想着怎么活下来，才有时间和精力去发展自己的爱好。 “邓琦！”走到澡堂门口，就听到有人跟自己打招呼。 “学姐，你们洗完了？” “嗯，你才刚来啊？怎么就你一个人，你们宿舍其他人呢？”陈真边擦着头发，边问道。 “他们这会应该在洗了。”邓琦笑道。 只不过不是在澡堂洗而已。 “哦，那你快进去吧，赶紧洗完去休息了，时间也不早了。” 邓琦点点头，进了男生那边的澡堂。 说起来也是有缘，他们那天去听苏悦师妹说书，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有个女生站在那里跟茶馆的服务员说着什么。 那服务员一脸的为难。 走到近前才知道是这位学姐跟服务员请求能不能买一张茶馆说书的站票。 当时他们手上多了一张票，因为另外两个沉迷恋爱的舍友表示不想抛弃亲亲女友来听说书，所以票就多出来了。 见这个女生只有一个人，老范就上前跟人家说他们有一张多的票，送给了那个女生。 后来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才知道是一个学校的，而且女生比他们还高一届。 至于女生是怎么会想来听这个茶馆的说书的，原因跟他们也是一样的。 这个跟他们一起听说书的女生，正是那天没买到票，第二天又去了一趟还是没买到，在那里哀求服务员的陈真。 想到这个，邓琦忍不住又想起了那天的说书。 是真的很精彩。 他以前没听过说书，但是听过评弹，只不过完全的吴语唱法对他来说听懂有点难度，兴趣就不太大了。 所以对说书，也就是个不好不坏的印象，比较平淡。 但听完了苏悦师妹的说书，就觉得这也是门难学的技艺，一般人想要把故事讲好都难，更不用说还讲的这么绘声绘色且有趣生动。 对了，苏悦师妹也会唱戏，而且她形象身段都好，说不准也可以来试试啊！ 邓琦搓头的手一顿，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行，他得快点洗完回去问问苏悦师妹，看看她愿不愿意来参加这次的选拔。 转念一想，学校说的是校内选拔，苏悦师妹不是学校的学生，会不会不让她参加？ 又摇了摇头，应该不会，毕竟是严教授那么看重的学生。 如果有严教授给她背书，周世倡老师应该也不会介意的。 听说严教授跟周世倡老师本来就认识，关系还不错的样子。 打定主意之后，邓琦加快速度洗完了澡，然后回道宿舍就给苏悦发了条信息。 第130章 遭老罪了 苏悦看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除了邓琦的这一条消息之外，还有严老的。 苏悦给邓琦回完消息再看严老的消息时，就发现两人说的事情似乎是同一件。 而且莫名让她有点熟悉。 没急着回严老的消息，反而询问起这件事的具体细节来。 邓琦就把学校发的那个通知直接截图给了苏悦看。 苏悦有点好笑，觉得她跟这事儿还挺有缘，只不过不是正缘是孽缘。 【多谢师兄，不过我应该去不了。】即便去的了，以上次那位袁主任的心性，她估摸着跟她也不会跟合得来，所以这事儿还是算了。 邓琦没有多想，还以为是苏悦没有时间，并没有再劝说，只是有些可惜地表示知道了。 严老那边，苏悦也是一样的答复。 但严老不像邓琦，他觉得苏悦是完全可以在这一次的活动中打开自己的戏曲生涯，顺利进入院团，然后上台表演。 她的实力和天赋，也撑得起这么高的起步。 甚至可以说，这次的传承人简直就是为她量身打造的。 不然刚刚进入一个院团，即便你能力再好，那也少说得做个一年半载的跑龙套，不然谁能服你一进团就是正角儿？ 所以严老难得言辞严肃了一回，让苏悦尽量去学校参加这次选拔。 至于她不是学校的学生这事儿，自然有他解决。 苏悦没想到严老这么坚持，没办法之下，只好把之前跟那位严主任闹翻了的事情说了出来。 一句两句说不清楚，苏悦是直接打电话说的。 “严老师，不是我推脱不想参加，实在是我一听您说的这个，就猜到可能是我上次在开阳酒楼遇到的那批人正在进行的项目了。” “不瞒您说，上次我跟他们项目组的袁主任闹得有些不愉快，而且当时就拒绝了他们的邀请，这次如果去学校参加选拔，岂不是自打嘴巴吗？” “所以真的很抱歉，让您失望了。” 苏悦是确实觉得很抱歉，她在严老师那里学习的时间不长，但严老师对她却很尽心，而且这种机会想的不是自己的学生而是她这个没有拜在门下，又没学过多久的半路学生。 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 严老没想到还出过这样的事，叹了口气没有再要求苏悦去参加。 “只能说你跟这次的项目没有缘分了，不过也没关系，你还年轻，机会多得是。现在国家对这个也很重视，总不会只有这一个项目的。” 苏悦点头，又说了几句话之后就挂了电话。 “小悦啊，都收拾好了吗？”外头有人问。 苏悦应了一声，“好了。” 从屋里走了出来。 她穿了一身浅绿色的碎花连衣裙，袖子带着荷叶边，方形领口的，露出了很漂亮的锁骨线，还能看到露在外面白的发亮的皮肤。 到小腿的裙摆下面穿了一双白色的帆布鞋。 头发没有扎成马尾，而是披散下来，将两侧的头发各分出指头厚的一缕用一个镶着碎钻的小蝴蝶夹夹着。 未施粉黛却清丽出尘。 屋外等着的韩老爷子看到这样的苏悦，突然就怔愣住了，这孩子，怎么这么像....... 转而又觉得自己魔怔了。 她们根本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联系。 再说了，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多了去了。 摇了摇头之后称赞道：“真漂亮，我看小悦你这模样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 人的气色好了，天然条件又好，气质还不俗，当然是就算素颜也好看。 苏悦笑着上前，挽住了韩老爷子的胳膊，“真的吗？那不枉费我选来选去换了好些套才选中这一套的。” 韩老爷子就笑着拍了拍她的手道：“放心，今天是给你办的家宴，没几个人，你不用紧张。” “只可惜你韩枫哥不在家，不然还能让他带你去年轻人喜欢的地方玩一玩。” 老爷子也不是古板迂腐的人，年轻人自然该趁着年轻多出去玩耍，见识更多不同的东西。 说起这事儿，苏悦就想起她确实很久没有看到韩枫了。 朋友圈也一点他的消息都没有。 “韩枫哥回学校了吗？”苏悦问。 他毕业证还没拿，现在又刚好是毕业季。 韩老爷子听到这话就吹胡子瞪眼，成绩不好还不爱学习，连个毕业证都这么费劲，真是该去查一查基因，他们韩家怎么生出这么个笨蛋来。 “没有，被他爸给扔到外地去了，说是去什么沙漠了。让他体验体验人生疾苦也好，省的整日在家无所事事，还时不时上房揭瓦。” 而此时的韩枫与裴谦等人正麻木地背着自己的背包往前走，脸上戴着头巾，遮的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 胳膊上带着冰袖，裤子也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全是沙尘。 鞋子更是看不出本来的颜色了。 “我们今天走了多少公里了？”方子有气无力地问。 裴谦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16km，还有4公里，忍一忍。” 方子都快哭了，忍忍忍，这都忍了半个多月了，从刚开始的五公里到现在的二十公里，他容易吗？ 要不是相信谦哥，他能受这苦吗？ 裴谦另外两个被骗来的朋友现在已经不想搭理他了，每次视线不小心对上，都是一副幽怨又愤恨的样子。 裴谦虽然也累的要死，但只要一想到不是自己一个人在受苦，还能苦中作乐一会，所以被怨了也不在意。 甚至他的体力比另外几个人还要好一些。 “不行了，我走不动了。”韩枫一屁股坐在沙尘上面，拽住了前面裴谦的包带，拼命喘着气。 裴谦被他拽的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很是无语地瞪向他，“你走不动关我什么事？放开！” 这人可不是他骗来的。 韩枫又不是那听话的人，拽着就不放。 裴谦担心一会被发现，领队又找理由罚他们，咬着牙道：“你的水呢？” 韩枫闻言笑了起来，指了指书包侧边。 第一天他们没经验，都只带了一瓶500毫升的水，结果五公里还没走出一半，水就没了。 等到了第二天多准备了一瓶，谁知道公里数增加到了8公里。 所以随着公里数一天一天增加，他们的水也一天比一天准备的多。 包里的东西除了睡觉洗漱必备的，他们都是能扔就扔，现在就是水的负重占比最高。 裴谦这意思，分明就是要帮他背水，韩枫哪能不高兴。 骂骂咧咧地抽走一个一升的水瓶，挂在了自己的包带上，“还不赶紧起来！” 几个人本来就落在最后，等到了扎营的地点已经是日落黄昏了。 沙漠里的日出和晚霞都是出了名的好看，但从第一天开始就已经没了心情欣赏的几个人，恨不得再也看不到这日出和晚霞才好，根本就不在意这美景。 自己扎好帐篷，又去补给站领了水和食物，囫囵吃了东西，又洗了洗，就倒下睡着了。 听着旁边的鼾声，裴谦有点睡不着。 身上很累，但脑袋却是清明的。 这半个月来要说什么也没学到其实也不是，至少他们见识过了那些走在前面的人是真的在做事，不是为了徒步而徒步。 只有他们几个，像是累赘、拖油瓶一样，拖着后腿。 他一开始也不太懂小叔为什么把自己丢到这里来，但是这半个月里，看着身边几个原本除了打打篮球，基本上没有什么运动量的人从第一天走两公里都喘，到今天二十公里都能走下来。 再看着领队的他们拿着专业的设备，丈量记录着他们走过的地方，写写画画，记录着曾经的丝绸之路。 心底还是有了一些变化。 裴谦走出汗臭味熏天的帐篷，来到外面，就看到篝火边的领队还在跟那位宋教授探讨着什么，说话声音很小，他听不太清楚。 没有过去打扰他们，找了一个火光照不到的地方，裴谦往沙子上一躺，望着布满星辰的天空，就这样静静地看着。 这是他这段时间来最喜欢做的事情。 望着浩瀚的星空。 谁能想到看上去如碎钻一样大小的星辰，会是一个又一个小星球呢。 他们一起组合成了银河系，形成了璀璨的星空。 人还是应该要有信仰啊。 望着天空，裴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闭上眼睛睡着的。 等他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不是在跟韩枫一起的那个臭烘烘的帐篷。 “醒了？过来吃点东西，吃完你们今天可以休息一天，在这附近逛一逛，我们在这里有点事情。”周剑将手里的早餐递过去，笑得有点痞道。 裴谦微微一愣，“今天不用往前走了吗？” “不用。距离这里三公里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你们可以过去逛一逛。以你们现在的体力，去小镇上来回六公里应该没问题。” “不过要过去最好带一个向导，在沙漠里乱跑是会要命的，这个不用我教你们吧？” 周剑说完准备出去，裴谦却赶忙起身，把他叫住了。 “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工作吗？” 周剑有些诧异地挑眉，“你知道我们是做的什么工作吗？” “大概猜到了一点。你放心，我知道自己不是专业人员，不会乱来的。不过你们专心工作的时候，总需要在旁边递工具打杂的吧，我可以当个打杂的工具人。” 周剑定定地看了他好一会，见他坚定的样子，微微一笑，“行啊。不过你那几个朋友，最好把我刚才的话跟他们说一遍。” “知道。” 裴谦吃了早餐之后，就把周剑跟他说的话告诉了方子几人。 “卧槽，真的吗？周阎王终于大发散心要对我们好一点了吗？”裴谦那个叫邹旻的朋友直接垂死病中惊坐起。 “骗你干什么。不过你们要去小镇那边逛逛，还是在这里休息都随便。就是去小镇的话得带着向导，不然沙漠里容易迷失方向。” 而且他们走的路线还不是寻常那种旅游团队会走到的。 “不用，我不去小镇，小爷我决定就在这里睡一天！”他已经走了半个月了，真的不想再走了。 脚上的泡，一到晚上就开始痛的要死。 他是一步都不想多走。 另外两个也差不多，只有韩枫，前几天天天嚷着人快死了，现在一听能出去逛逛，立马精神了。 又劝着裴谦他们几个一起去。 但大家的意志显然前所未有的坚定，没有一个人想去。 “行吧，那我自己去。看看有没有好看的东西，带回去给我妹妹。”韩枫跟打了复活剂一样，精神奕奕地去找向导去了。 周剑预料到这几位养尊处优的小少爷会选择休息，但是没想到韩枫会选择去逛小镇。 明明看起来是最累的一个，这会一看却是最精神的。 再一看他走路时候的姿势，脚上怕是起了不少水泡，偏偏还能忍得住。 就连周剑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 “韩家这位小公子倒是有点东西。” 旁边的人闻言看了他一眼，“怎么，你看上这位了？” “你说韩家能愿意吗？”周剑就问。 “那不好说，听说韩家对这个小少爷是散养的，没怎么管，大学都毕不了业也没说什么，这愿不愿意去你那，估计还得看韩家少爷自己。” 周剑若有所思地看着韩枫的背影，深觉这是个好苗子，去他那里正合适。 “你帮我把向导找过来，我交代他几句话。” 男人一听，知道周剑这是有打算了，笑了笑说了句“别把人给玩坏了”，就转身去找向导了。 韩枫这会还沉浸在能出去逛街的快乐当中，不知道自己即将迎来“大考验”。 而另一边的苏悦，跟着韩老爷子到了韩家之后，见到客厅里热热闹闹坐着十几个人，一时有些傻眼。 这就是韩爷爷说的家宴，只有几个人？ 这里面的人她还大部分都不认识。 只有一个韩昌荣和宋老太太，还有韩琦君是她认识的。 没关系，遇事不要慌，不就是十几个三姑六婆八大姨吗，有什么她对付不了的。 苏悦咧着标准的八颗牙齿在韩老爷子的介绍下，跟这些个阿姨婶婶，叔叔伯伯打招呼。 介绍完了才知道，原来这些人不是来吃饭的，而是来看状元郎的。 他们都是这大院里住着的，听韩老爷子到处显摆家里出了个高考状元，就忍不住来看看。 没想到这一看，大家还真给惊住了。 第131章 下棋 “哎呀，老韩啊，这还真是你们家孙女啊！怎么长得这么.......”话还没说完，就被人给打断了。 “这姑娘长得真俊，难怪能考第一呢！快过来坐，让我们这些家里有孩子正念书的也沾沾喜气。”那人说完还暗自瞪了一眼头一个说话的。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苏悦被人群围着你摸一下手，我摸一下脸，差点没有夺慌而逃。 以前她经历过那么多场戏，不少太太夫人都会把她叫到跟前，但也从来没有这样一群人围着摸来摸去的啊。 这还真是在蹭喜气了？ 苏悦脸都快笑僵了，头一回觉得应付人真是个苦差事。 “这姑娘脾气倒是好。”一旁有一个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黑白拼色连衣裙的四十来岁女子跟旁边的韩昌荣道。 “确实不错。”韩昌荣看着被众人这么吵闹还能保持礼貌和笑容的苏悦，忍不住也点了点头。 要是他们家那小子，怕是早就不耐烦地跑了。 家里有这个耐性的，估计也就只有老二那个人了。 “对了，老二不是说调任下来了，下个月能赶回来吗？”韩昌荣问。 “不能也得能啊。”这可是老太太的七十大寿。 其他时候他们可以当甩手掌柜，把家里交给琦君照看，但老太太过寿，即便不大办，家里人也是绝对都要到齐的。 不然别看老爷子现在好说话，到时候真生气了，谁劝也不好使。 “他这次政绩不错，再调这一次，怕是就能回京了。” 其实要不是因为他也在京城这边，老二这次就应该回京的。 韩昌荣说起这件事对弟弟还是有些歉疚的。 黎女士没有说话，宦海沉浮，明天的事都不能保证，谁又能保证几年后的事情呢。 不过她倒是好些年没见到小澈那个孩子了，也不知道如今长成什么样子了。 她家的老大在部队这么多年，也不愿意转业，现在想见一面都难。 这些个孩子，真是一个个长大了，都有主意。 小枫虽说陪在身边总能见到，但那个成绩，属实惨不忍睹。 他们家从老爷子那辈开始，还没有说上了学毕不了业的。 虽然不是自己儿子，但在跟前长大，黎女士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 “对了，小枫那孩子被送到哪里去了？”黎女士问。 回来没见到人，她就问了老爷子，谁知老爷子就说了一句让他历练去了，也不知道把人给送到哪里去了。 原本她以为是送到自家老大那儿去了，但打电话一问，根本就没有。 “我也不是很清楚，总归老爷子他们不会害他。” 两人说着话，苏悦那边也总算被蹭喜气结束。 大家看时间不早了，很有眼色地告辞离开。 “小悦啊，有时间就上阿姨家去玩啊，可千万别客气，你这样的状元进门，我们全家那都必定扫榻相迎。” “丫头，他们家可没什么意思，要去就上我家去，我们家有个那个什么切水果的游戏机，超大，特别好玩，到时候你上我家去玩那个，保准你都不想走了。” “你这人，怎么还搞拉踩呢。” 两人眼瞅着就快吵起来了，苏悦忙安抚道：“两位婶婶放心，如果我有时间的话，肯定会上门拜访，还希望到时候婶婶们不要嫌我打搅才是。” “不会不会，你上门那我们真是蓬荜生辉呢，记得来啊。” 总算把人送走，苏悦觉得世界瞬间清净，头皮也瞬间松开了。 韩老爷子见状嘿嘿乐着，招呼苏悦过去，“来来来，丫头过来喝杯茶。” “这茶是刚才他们拿过来的，说是什么外头买不着的茶，你来喝喝。” 苏悦忙双手接过来，轻啜了一口。 唇齿留香，清爽回甘，确实不错。 “怎么样，还不错吧？” 苏悦点点头，“嗯，喝着不太像是种植出来的，倒像是野生茶。” 野生茶的茶叶一般叶片比较小，颜色看起来也没有种植的漂亮，但喝起来味道却不差，泡出来的茶汤颜色也漂亮。 “你这半路的孙女倒是有一副好口舌。”坐在韩老爷子棋盘对面的老爷子道。 “这是你宋爷爷，上回你那成绩，我就是从他那得到的消息。”韩老爷子介绍道。 苏悦放下茶杯，微笑着跟宋老爷子打招呼，“宋爷爷好。” 她仪态好，而且礼貌也是挑不出一点错来的样子，让宋老爷子一个做了这么多年教育的人都真是无话可说。 “会下棋吗？”宋老爷子指了指胜负已分的棋盘道。 “会一点。” 琴棋书画，这些东西虽然是大家闺秀学的，但她那会为了唱戏，哪一样没跟着学啊。 虽然比不上那些厉害的大师，但架不住她记性好啊，脑子也灵光，所以一般情况下，跟她下棋比较容易吃亏。 “既然会下，那你跟我来两盘吧。你这韩爷爷就是个臭棋篓子，下棋本事不高，还喜欢耍赖。” “嘿，你这老宋，怎么说话呢，我怎么就臭棋篓子了？我这不下挺好的吗？你瞅瞅，要不是你刚刚下那一步，说不准这会赢的就是我了！”韩老爷子直接将棋盘上十之又四位置的黑子给拿走，放回旁边两步的位置上。 宋老爷子理都不理他，直接开始收拾棋盘上的棋子，还让苏悦执白子。 韩老爷子哼了一声，就把位子给让了出来。 棋下到一半的时候，韩家的门铃又响了。 出来开门的是管家陶叔。 “哎呀大少爷，你回来了！”陶叔惊讶的声音直接打断了屋内的说话声。 韩昌荣和黎女士都看了过去。 就看见一个穿着一身军装，剪了一头板寸，皮肤晒成了古铜色，满身都是军人刚硬气息的俊朗男子走了进来。 一步一步走的气势十足。 “爸、妈、小姑。”韩黎喊人的时候都透着干脆利落。 “怎么没看到爷爷、奶奶？” 黎女士站起身，拉着儿子上下打量一番，眼底的骄傲是怎么都藏不住。 “你爷爷在那边下棋，你奶奶去园子那边了，我去叫她过来，你先去跟爷爷打招呼。” 韩黎朝着摆着棋盘的罗汉床那边走了过去。 “宋爷爷、爷爷。” “小黎回来了。”宋老爷子笑着打了声招呼，眼神就继续落回了棋盘上。 原本只想着赶紧换个人跟自己对弈，对小姑娘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没想到越下越心惊。 小姑娘刚才说的会一点，显然是谦辞。 韩老爷子眼见苏悦快要赢了，正紧张着呢，就听到有人喊自己。 抬头一看，大孙子回来了。 “你怎么回来了？”这语气倒不像是惊喜。 “任务提前结束，放了三天的假，就回来了。”韩黎道。 韩老爷子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嗯”了一声之后就道：“既然回来了，那就去看看你奶奶，她这会正在药房那边。” 这大概就是爷爷也妈妈的区别。 爷爷觉得该孙子去见奶奶，妈妈觉得应该把奶奶叫到客厅来见孙子。 韩黎点点头，扫了一眼苏悦，正巧对上她看过来的眼神。 脸上虽然带着笑，但明显很疏离。 苏悦不太喜欢这位韩家的大哥，眼神跟利刃一样，带着压迫感，审视着她。 礼貌地点了点头之后就将视线重新落回了棋盘。 见宋老爷子的黑子落下，她的白字也紧随其后，似乎都不用思考。 反倒是宋老爷子，每下一步棋之前都会思量一番。 而越到后面，思考的时间越长。 韩老爷子打发走了韩黎，再看向棋盘的时候，刚才还平缓的局势现在就已经紧张起来了。 两人落下的子逐渐多了起来，韩老爷子跟宋老爷子一样，越看眉头皱的越紧，倒是苏悦还有空闲拿起旁边的点心吃了起来。 最后宋老爷子在棋盘上放了两粒黑子表示认输。 “我输了。” “苏爷爷，承让了。”苏悦笑着道。 韩老爷子盯着棋盘没说话。 苏悦的棋，初看的时候好似没有章法，在乱下。 而且她下棋时几乎不用思考，下棋的位置也不会跟随黑子而动。 他还以为小悦丫头是真的只会一点，所以输定了。 但是越到后面，他就发现，局势突然变了。 原本乱七八糟的白子连成了不可攻破的防守之势。 像是一开始就预设好了会遇到的险境，所以做出了防备。 这是诱敌入瓮，然后一网而尽。 “小悦啊，你这棋艺是谁教你的？”韩老爷子问。 苏悦吞下嘴里的豌豆糕，摇头道：“今天这盘棋是书上看来的，至于棋艺.....” 其实是以前戏班里的一位先生教的，但这个不好说给韩爷爷听，想起先前在公园里见过别人下棋，就道：“是在公园里跟着别人学的。” 老爷子信以为真，感叹苏悦有这方面的天赋。 倒是宋老爷子抓到了重点，“你说这盘棋是你在书上看到的？” 苏悦点头。 她又不是那种会走一步看三步，有军事谋略的人，怎么可能一开始就猜到宋老爷子会怎么下呢。 无非是用自己的下法，引导宋老爷子跟着自己一步一步往下走，最终达到她看过的那副棋盘的效果。 其实要达到这种效果也不容易，只不过苏悦素来对自己的棋艺没什么概念，所以这会也不觉得自己下的有多好。 说到底都是抄来的而已。 可宋老爷子和韩老爷子是识货的人，听了她这一番话，心中都生了不少感慨。 “老韩，你收了个好孙女啊。”感慨一句之后，宋老爷子就告辞离开了。 本想留人吃饭的韩老爷子也没再说挽留的话，只把人送到了门口。 “老宋啊，本来说留你吃饭的，结果你这又要走，大家都是老邻居了，我也就不跟你讲究那些客气了。不过我这人你也知道，向来是有恩报恩的，上回要不是你接了那电话，我也不能那么快就知道我这干孙女的成绩，所以该感谢还得感谢。” “听说你那个洋外孙暑假要回国了，他汉语说得不大好，到时候不然我让我这个状元干孙女去你家，教教你那个洋外孙？” 宋老爷子看他那个得意的样子，本来还想说几句话的，当即重重一哼，甩着袖子走了。 又不是亲孙女，在这儿嘚瑟什么呢。 韩老爷子也不生气，笑眯眯就进屋了。 韩黎顺着客厅这边开的侧门，进了花房，就看到黎女士跟老太太头挨着头，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说什么。 “奶奶，妈，您二位这是....寻宝藏呢？”韩黎走上前道。 “小黎回来了啊，”宋老太太这才知道儿媳妇突然过来花房是为什么，忙起身要摘了手上的手套，招呼黎女士道：“走走走，先回屋吧，这里的事儿等吃了饭再说吧。” “老太太，吃饭还有一会呢，刚好韩黎来了，他是当兵的，观察能力比咱们仔细，让他给看看。”黎女士说着起身让开了，指着他们刚才查看的位置给韩黎看。 “你看这里，老太太说是有人动过这盆石斛，我瞧着这石斛与之前的没什么差别，你来看看。” 韩黎走上前，也没多问，直接查看起了石斛周围。 这里种了不少花草，有些地方是铺了鹅卵石，有些地方是土面，正好这盆石斛旁边就是老太太准备移栽的位置，所以没有铺石头。 花房里的土都是老太太精心打理的，所以土壤带着微微的湿润，也很蓬松，透气性很好。 “您为什么会觉得这盆花被人动过了？”韩黎一把将瓷盆抬了起来，然后便看着花盆周围边问。 宋老太太见问，就指了指最边上那支的叶片道：“你看这里，这上面的叶片有些不完整，是被虫子吃掉了的。我记得这几片不完整的叶子是朝着西面方向的，但今天却突然发现它换了方向。” 花房虽然不止老太太一个人在打理，但因为设计药材，所以除了普通的花是专门请人过来照看的，其他的基本都是老太太自己照看。 而家里人也都很有默契，不会有人擅自去动老太太的药材。 更不用说请来照看花的就是大院里熟悉的一个原先在农科院工作的老科研人员，大家认识几十年，怎么可能会动了她的东西还什么都不说。 韩黎目光如炬，看完了盆底之后，又扫视起了周围，甚至不止这一小块地方，他将整个花房都看了一遍。 第132章 怀疑 “奶奶，您确定是今天才发现这盆花不对劲的吗？” “还有，您还记得发现叶子被虫咬了是什么时候吗？” “平时花房有上锁吗？上锁的话，钥匙又在谁的手里？” 韩黎久不回家，就算回家也基本不会进花房，所以对于花房的情况并不清楚。 宋老太太听他问的详细，一时有些愣，怎么这事儿好像看着还严重起来了？ 她今天发现这点怪异之处，也只是心中奇怪，并没有想太多。 “黎儿，我怎么瞧着你的神色有些凝重，这事儿难不成还跟外头的人有关吗？”宋老太太有些紧张道。 韩黎见老太太这幅样子，忙收了严肃的神色，微微一笑，安慰道：“您别担心，我就是习惯了把事情都问清楚。这里是大院，不是其他地方，外人哪儿能轻易进来啊。” 能进来的外人，那就不是“外人”那么简单的了。 韩黎面上带笑，心中却多了几分凝重。 花房里他还只是粗略转了一圈，就发现几处不对劲的地方，而且那株近三米高的仙人掌后面还藏着一个浅浅的脚印。 虽然看不太出来是成年女子还是未成年小孩的，但仙人掌后面就是墙壁，能站在那里的，多半是在躲避什么。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白天还好，就怕是晚上有人进来，为了躲避什么人，然后藏到了那里。 宋老太太看着韩黎的那张笑脸，知道这是不想让自己担心，也就假意相信了他。 “要说不对劲，其实倒不是今天才发现的。二十四号那天，你陶叔没打通小悦的电话，我心里担心，静不下来，就想着来看看花房里的花，当时我就瞧着这盆石斛的样子有些奇怪。不过你爷爷回来，一叫我，我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至于这虫子，我就是在前一天发现的。也幸亏发现的早，不然这花都要让虫子给吃了。” “花房的锁也是有的，你陶叔每天睡觉之前，都会过去把门锁上，第二天早上起来了再去打开。” “但是花房的钥匙，我跟你小姑都有备用的。” 韩琦君喜欢在花房里看书喝咖啡，所以她那边是专门配了一把钥匙的。 “行，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来处理，您跟我妈先去客厅那边换身衣服休息一下，等查到问题了我再告诉您。” 等黎女士扶着宋老太太离开的时候，韩黎又问了句，“奶奶，您这里的花大概值多少钱，您知道吗？” 宋老太太摇摇头，“有不少花是你小姑弄回来的，我那些药材也多半是你爷爷让人送过来的，至于值多少钱，这个我却是不太清楚。” 黎女士看了一眼儿子，没有说话，等扶着老人回了房间换衣服，这才匆匆又来到花房。 脸色有些难看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打上了这个花房的主意？” “这花房不说你奶奶那些药材，光是你小姑带回来的这些花，已经造价上千万了。而你奶奶那些药材，不少都是别人送给你爷爷的，也价值千金。” 他们家本身就不是普通家庭，老爷子昔年施恩过的人家都不少，他自己从不收那些个贵重礼品，但给老太太的药材什么的，一般却不会推辞。 所以有不少人投其所好，送一些名贵药材过来。 这花房里的东西，不一定比他们家这栋房子的房价低。 当然，只是从现今二环的房价论。 要是真的有人打上花房的主意，那一点都不奇怪。 只不过这里是大院，不是普通地方，街坊邻居都相处了几十年，这花房也不是一年半载建起来的，怎么就突然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来？ 谁的胆子这么大？ 韩黎心中也大致猜到了花房的东西不便宜，但听她母亲说，还是有些惊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么大的诱惑在这里，谁也不能保证无人不动心。 “妈，最近家里有来什么外人吗？”韩黎肃了脸色问。 黎女士皱了皱眉，“要说外人，倒是有一个。” “你刚回来，应该还没见过，不过你看到那个跟你宋爷爷下棋的小姑娘了吧？我们家的那个新来的‘外人’，就是那个小姑娘介绍过来做保姆的，姓张。我听你爷爷说，这人还不错，很勤快，做菜也符合老人家的胃口。” “怎么，你怀疑这个保姆？”黎女士问道。 虽然她对这个保姆没什么想法，但介绍这个保姆来的那个小姑娘，可是很得老爷子和老太太喜欢，今天还专门为人家办的升学宴。 按说那小姑娘跟他们家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升学宴要办也轮不到他们家。 人小姑娘嘴里喊着老爷子爷爷，但也不是真祖父啊。 偏老爷子跟老太太好像一点没觉得不好，乐乐呵呵地准备，嘚嘚瑟瑟地在邻居面前显摆。 韩黎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层。 想到屋里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在与他眼神对上时，不避不让，宠辱不惊的样子，实在不太像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 心里对她的探究就又多了几分。 韩黎微微一笑，“犯人没找到之前，谁都有嫌疑。” 黎女士白了儿子一眼，“行吧，你自己查吧，我要去前头喝茶了。” 苏悦这会正给大家泡茶，黎女士之前就听老爷子说过这姑娘有些泡茶功夫，所以还挺好奇。 在旁边的水池边洗了手之后就离开了。 韩黎将花房的门给关了，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有人拎着工具箱上门了。 这人过来的时候没有惊动韩家的其他人，韩黎把她从另外一边的门带进花房。 一身工装的女子，刚进花房就愣住了，侧头看向韩黎，“头儿，你们家可以哇，这随便一盆花都能拿去拍卖了。” 说完也不等韩黎回话，直接开始干活。 她带上手套和口罩、眼镜，开始一盆一盆进行估价。 这项工作没那么容易，而且花房里的花也不少。 韩黎更加不可能一直在这里陪着，把人留下之后就回了客厅。 此时已经快中午，厨房那边的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一家人正往餐厅走。 韩老爷子坐在首位，老太太坐在他左边坐下。 另一边坐的则是韩昌荣和黎女士。 韩琦君正要往宋老太太旁边坐下时，却听老太太道：“小君，你往旁边坐一坐，让小悦坐在这里。” 说着招呼苏悦过去。 苏悦看了一眼韩琦君，笑着道：“宋奶奶，我倒是想坐在您旁边，不过这里的菜一看都是我爱吃的，我有点舍不得，好不容易来这里一趟，您不会忍心看着我错过美食吧？我都好久没吃过张阿姨做的菜了。” 苏悦这话明着是在说自己嘴馋，暗地里什么意思没人不知道。 韩琦君笑容闪过一抹冷意，面上带着慵懒的笑容道：“既然喜欢吃这几样菜，换个位置不就好了。老太太让你在旁边坐你就坐下，都叫奶奶了，也算是一家人了，这么客气做什么。” 说完就把苏悦按在了原本自己的位置上，她则在苏悦的旁边坐下，正对着刚进来的韩黎。 “你这刚回家打了声招呼就又去忙什么了？”韩琦君对着韩黎语气亲近了不少。 韩黎不经意地扫了一眼苏悦，这才道：“有一段时间没回来了，随处看看。” 这时候张阿姨将最后一道主菜端了上来，正好放在韩黎前面的位置。 “您就是家里新请来的阿姨吧，您好。”韩黎微微侧身，让开位置给她上菜，边打招呼道。 张阿姨放下盘子之后，忙擦了擦手道：“韩少爷好，我姓张。” “张阿姨，今天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应该的。” 看着张阿姨进了厨房，韩黎面上不动声色，放在腿上的手指却忍不住敲了起来。 等吃过了饭，又让管家单独准备了一份饭食，端着东西就往花房走。 而苏悦这会本想告辞的，却被老两口给留了下来。 老太太说要好好给苏悦把把脉，想想怎么开方子，老爷子也说要再跟苏悦下几局棋。 苏悦没办法，只好留下了。 等她从老太太的房间出来，就看到张阿姨切了水果准备送过来。 一个托盘上，端了好几种水果，还有两杯果汁。 苏悦见托盘看起来有些重的样子，就上前去帮忙。 张阿姨往旁边躲了躲，“苏悦小姐，你坐下吧，我一个人端得了。” “对了，苏悦小姐，我听老爷子说，你考了732分，是真的吗？”张阿姨放下托盘后，小声问苏悦，脸上的喜色好像自己女儿考了这么高的分数一样。 苏悦点了点头，帮着把东西拿出来。 “之前我还有些担心，没想到苏悦小姐你这么聪明，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考了这么高的分数，真是太好了。” “这样一来，老太太他们也能对你好一点。” 张阿姨说得有点感慨，不由又想起了苏莘来。 当初苏莘那么优秀的一个孩子，谁知道说送到国外就送到国外去了。 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苏悦小姐是苏家的亲孙女，成绩又这么好，考成了高考状元，这怎么都是光宗耀祖的事情，苏爷爷苏奶奶就算再不亲近自己的孙女，也没道理还像以前那样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苏悦笑了笑，没接这话茬。 余光一瞟，就看到了张阿姨受伤的手指。 虽然已经好几天了，但之前切的口子有点深，所以还没完全好，只结了痂。 苏悦看着伤口，微微皱眉道：“擦药了吗？” 张阿姨下意识就想把手指头给藏起来，转而又觉得这样好像不太好，笑了笑道：“擦了，已经快好了。做饭的时候就这样，一点小伤避免不了的，也不怎么疼，就是流了点血，看着有点吓人。” 苏悦点点头，这一点她还是知道的。 “张姐，麻烦把石榴汁递给我一下。”韩琦君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叙旧。 等张阿姨进了厨房之后，只有苏悦和韩琦君两人在客厅。 “我还挺好奇，一个保姆，倒是挺让你费心。” “听说你来京城时间不长，这保姆也不过照看了你一个多月，你们感情就这么深了吗？” 韩琦君一副闲聊的架势道。 苏悦耸了耸肩，“可能因为我这人比较缺爱，别人稍微对我好点，我就想对别人更好。” 苏悦这样一说，韩琦君就有点聊不下去了。 再往下说似乎就有点欺负小孩子的感觉了。 她还没这种爱好。 客厅一时间安静下来。 沉默的氛围没有维持多久，就看见韩黎带着一个一身脏兮兮的女士进来了。 “小姑，爷爷在吗？” “书房吧，我妈也在书房。” 韩黎带着人就往楼上走。 看着那位女士，一脚一个印子，韩琦君脸色有些不好，忙高声叫道：“张姐！你出来一下。” 张阿姨正收拾厨房里切完了水果的料理台，闻言忙跑了出来。 “琦君小姐，怎么了？” “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 张阿姨一看满是泥巴的脚印，哎呦一声，忙去拿清扫工具去了。 至于那位小英，想起她最近对着自己总是笑得殷勤，就忍不住瘆得慌，有什么事她都尽量自己干，从不会叫她。 以前是叫了她也不会干，还会冷嘲热讽几句。 现在则是不敢叫，总感觉那小姑娘像黄石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楼上的女子听见韩琦君的声音，小声跟韩黎道：“头儿，你这小姑，看起来挺不好惹啊。” 韩黎扫她一眼，“反正跟你又没交集。” 两人敲门进了书房。 老爷子原本正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推门声响起的时候扫了一眼。 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缓缓站起身，对于见到陌生人似乎并不意外。 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坐吧。” 正在写东西的老太太见状，拿了本子和笔就要出去。 韩黎忙道：“奶奶，这事儿跟您也有关，您一起听吧。” 原本应该把韩琦君也叫上来的，不过这件事蹊跷，还是先跟老爷子这边报备一声再说。 第133章 奇怪 “老太太，您看一下这上面的东西，是您花圃里的东西没错吗？”女子将手上的平板递给老太太，还很贴心地调大了字体。 每一个名称的旁边都附带着一张刚拍的图片。 甚至还有详细的植物介绍。 老太太戴着老花镜，拿过平板，看的很仔细。 等她全部翻完之后，让女子把屏幕缩小，然后指着上面道：“这个、这个，还有这些，一共十六株，都不对。” 老太太指出来的十六株，其中有十株是韩琦君从外面弄回来的花，而剩下的六株则是被观赏性植物养的药材。 女子看着被老太太指出来的部分，手指快速点击了几下，然后这几个就被单独分类出来。 “三七的价值并不高，怎么还会有人.......”女子欲言又止。 这东西确实很便宜，主要是很多农村都能找得到，怎么会有人想着去偷这个？ 老太太叹了口气，“我的原本是一株土三七，是带着一点毒性的，这一株景天三七，并不是我种的。” 景天三七比土三七的造价还要高一些，也就是说，这个偷偷换走盆栽的人，这是拿贵的换了盆便宜的？ 而此时的栓子看着对面的人给出的价钱，一脸不可置信，“你特么是不是搞错了，老子辛辛苦苦弄出来的这东西，就值这么点钱？” 男子看着他一脸可怜地摇摇头，“兄弟，有空就多读点书吧。” 不然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 费这么大一番功夫，卖出去的钱，还不如自己换回去的那一盆。 这可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都是吃了没文化的亏。 栓子拿着塞牙缝都不够的钱，沉着脸走了。 说到底，都是那个贱人没搞清楚，不然他怎么可能会做这一番无用功？ 栓子直接将这件事都怪在了小英的头上。 想着今天晚上本来约好了要再去一次，他一定会好好给她一点颜色看看。 而此时的小英，结束了午饭的帮忙之后，这会正躲在厨房后面那几颗树底下刷小视频摸鱼，自在又惬意得很。 厨房里只有张阿姨一个人在忙活。 “这件事先不必打草惊蛇，既然他们成功了几次，尝到了甜头，自然不会这么快收手，等着就是了。”韩老爷子听见花房里的东西被换了十几株，脸上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最后下了决定道。 “行，我会安排人盯着这边。”韩黎道。 老爷子却摆了摆手，“不必了，我知道你忙，这件事我会去安排人来做。” 韩黎也没坚持，老爷子有自己的人，他也没必要再去插手。 这事儿谈完之后，韩黎跟女子面无异色地走了。 韩老爷子继续找他那一副别人送的陶瓷棋子。 只有宋老太太一个人在旁边有些忧虑。 毕竟是带着毒性的东西，万一被人误食了可怎么弄？ “哎呀，在这里，可算是找到了！”老爷子的惊喜声音打断了老太太的思绪。 这才想起方子还没写完，赶紧又重新开始写。 只是心里挂着事儿，这心就静不下来，那方子写来写去总是不满意。 老爷子在旁边看了就嫌她多余操心，“能做这买卖的，自然都不会是傻子。要是连这东西都认不出来，那他们还赚什么钱？你就别担心了，不会有事儿的。” 况且土三七的毒性也不高，就算有人因此中毒，及时就医问题也不大。 老爷子的话并没有让宋老太太放心，反而忧虑道：“家里怎么会出这样的事儿呢？我实在想不出谁会这样做。” “哼，总有人眼皮子浅的。这些事情你不用管，不是还要给小悦丫头写方子，这个事情可重要多了。小姑娘马上要念大学了，可得把身体养好些才是。” 宋老太太没太理解把身体养好跟上大学有什么关系，不过老爷子说得确实是对的。 孩子的身体要紧，得好好养才是。 韩老爷子见老太太被自己忽悠住了，就拿着棋哼着“蓝脸的窦尔敦盗御马，红脸的关公战长沙”下楼了。 苏悦陪着老爷子下了几局棋，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准备离开。 晚上她在茶馆那边还有一场评书要说，这会虽然还早，但总不好继续留着吃晚饭。 “你这孩子，都放暑假了，还有什么好忙的？就在这里住几天，陪陪我和你宋奶奶。还是你嫌我们是两个老家伙，跟你一个年轻人没有共同语言，所以觉得无聊？”韩老爷子故意虎了脸道。 苏悦怎么可能在韩家住下。 韩家虽然老爷子和老太太对她有莫名其妙的好感，但韩琦君显然不太待见她。 她又何必在这里自找没趣。 人家可是亲生的，她也就是跟两位老人比较合眼缘而已。 “韩爷爷，等下次有机会了，我肯定来陪着您和宋奶奶，不过今天我确实是还有点事情，就不多打扰了。” 韩老爷子没办法，只好安排人把她送回去。 “爸您就这么喜欢那丫头？”韩琦君刚睡醒，就看到两人跟亲祖孙似的道别，不由讽刺地说了一句。 韩老爷子扫了一眼小女儿，哼一声，“我一共生了四个孩子，孙子也不少，可没一个有小悦丫头这么贴心的。” 韩琦君踩着拖鞋往下走，“您是真觉得她贴心，还是觉得她那高考状元的名声让您脸上好看？” 老爷子将陶瓷棋盘收拾好，重新装进盒子里，也不在意女儿那讽刺的语气，笑眯眯道：“有什么冲突吗？” 喜欢小姑娘的贴心，考成了高考状元自然也是贴心的一种。 只不过对他来说，这贴心就是锦上添花，可有可无。 并不能影响他对小姑娘的喜欢。 但看着女儿这酸样儿，老爷子还是忍不住笑的有些得意，“你要觉得不高兴，也可以给我生个贴心的外孙女啊，我保证比喜欢小悦丫头还喜欢你女儿。” 韩琦君不说话了。 怎么什么事儿都能往这上面扯。 “对了，那天王璋来家里找你，也不知道什么事，你跟人家见过面了没有的？”老爷子又问。 “爸，您可别再想着撮合我跟王璋了，人都要跟阿琳结婚了。”韩琦君一副怕了她爹的样子道。 韩老爷子一听，一脸的恨铁不成钢，“你看看人家小琳琳，这都要二婚了，你还头婚都没个影儿！” 说完摇着头就上楼了。 韩琦君翻了个大白眼，这家简直没法儿待了，干脆换了衣服去了高尔夫球场。 这个时间还去球场的人不多，一直服务韩琦君的那位球童见到她也很惊讶，忙跑了过来，“三号区还空着，您要去那边吗？” “五号区呢？” “被人预定了，这会还在里面。” 韩琦君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她经常玩的区就是五号区，靠近湖边，更加安静，也方便她想事情。 “去看看是谁在那边，问他们还有多久结束。” 球童应了一声后离开，韩琦君则去换衣服。 等她出来的时候，球童已经过来了，“打听清楚了，那边是江家大少和一位姓苏的老总，没说还有多久会结束，但那位苏总似乎已经准备走了。” “江邵？你去跟他说一声，就说我习惯了五号区，问他能不能割爱。” 至于那个什么苏总，韩琦君根本就没放在眼里。 “是。” 再过来的时候，球童身后就跟了两个人，一个是江邵，一个正是苏建军。 “韩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真是巧了。”许是因为打球的缘故，江邵把眼镜摘了下来，一双看起来眸色很深的眼睛，落在了一身白色球服的韩琦君身上。 虽然已经四十出头，但韩琦君身材却保养的很不错，跟二十来岁的小姑娘没什么区别。 白皙的肤色，紧致流畅的肌肉线条，是那种很吸引人的健康体型。 韩琦君看着江邵，“是挺巧，场子用完了吗？” 虽然这小子是阿琳的孩子，但其实她跟他并不怎么熟悉。 也就小时候接触过一段时间，后来十几岁就出国留学，直到他爸去世才回来，早年那点亲近早就生疏了。 不过不亲近不代表她对着江邵说话就会客气。 “既然是您要用，自然是该让给您。” “对了，我身后这位是苏总，也是今年京城文科高考状元的父亲。”江邵突然介绍道。 原本前面那句话，韩琦君还没什么反应，但后面这话一出，她的脚步却突然停住了，缓缓转身，看向了连衣服都没换的苏建军。 “你是苏悦的父亲？” 苏建军没想到自己女儿的名字连这位韩总都知道了，忙上前两步，递了自己的名片过去，“韩总您好，我女儿确实是叫苏悦。” 韩琦君扫了一眼手里的名片，直接扔给了身后的球童，打量了苏建军两眼，“她跟你，看起来不太像。” 说完就走了。 苏建军不由看向江邵，没太明白韩琦君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说得好像见过苏悦似的。 但怎么可能呢。 那可是韩家！ 江邵显然没有给苏建军解释的打算，从口袋里掏出眼镜戴上，笑了笑道：“苏总，贵千金的升学宴我会到场，至于您说的合作，我倒觉得可以再放一放，您说呢？” 江家即便不如以前，但也不是苏建军的公司能比的。 两家若真要合作，吃亏的反而是苏建军。 苏建军有些失望，不过也知道江家跟他们家差别太大。 今天过来也不过是试一试，本来没想着这位小江总会见自己，没想到不仅见了，他还顺便见到了韩家的人。 “那我就在7月3日恭候江总光临了，也希望日后有机会能与江总合作。” “会有机会的。”江邵伸手。 苏建军回到公司，将东西递给助理，越想越觉得今天的事情怪怪的。 不仅是那位韩总怪，就连江家那位的态度，也有些奇怪。 “你说，那位韩总这话是什么意思？”苏建军把韩琦君说得那句话说给助理听。 “听起来好像那位韩总认识苏悦小姐。”助理道。 “是吧，我也是这么觉得，但韩总那样的人，怎么会认识小悦呢。” “而且那位小江总也很奇怪，他居然会把我介绍给韩总，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苏建军是怎么也想不通，就连助理也觉得跟天上掉陷饼一样，很不真实。 “对了，升学宴的事情，务必要办好，不能出一点差错，知道吗？” 这一次的宴会，算是他苏建军成为“苏总”以来，办的最重要也最盛大的一次宴会，所以一定要确保任何环节都不会有问题。 助理也明白这次宴会的重要性，忙点头表示知道。 苏悦此时还不知道苏建军给她准备了一个super惊喜，正坐在台上说评书说的激情四射。 台下的人听的也是那叫一个聚精会神。 俞老板甚至还给自己搞了一个vip座位，旁边坐着俞老爷子。 两人最近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这都要感谢苏悦。 他都没想过，过去这么多年了，有一天老爷子会跟自己这么心平气和地坐在一起听书喝茶。 俞老板听着台上精彩的说书表演，心里不由地想。 只是这丫头马上要去大学了，也不知道她会去哪一所大学，离茶馆远不远。 苏悦这几天已经想好了要去哪个学校，所以现在并不着急。 至于打过来的电话，全都一副说辞推掉了，只安安静静等着填报志愿。 苏悦这边评书刚结束，而本该安静下来的韩家，却突然热闹了起来。 韩黎有三天的假期，所以晚上就留在了韩家没有回部队。 到了晚上十点左右的时候，韩黎开了床头灯正在看书，耳朵微微一动，就听到外头似乎有人在说话。 他不喜欢开空调，所以屋子里的窗户是打开的。 只不过窗帘没有拉开，床头灯的亮度又偏低，今天的月亮更是出奇地亮，所以从外头看，就好像屋里的人已经休息了一样。 韩黎轻手轻脚地将书放下，也没穿鞋，朝着窗户边走了过去。 男声：“你知不知道你把老子害惨了？他妈一盆农村里到处都有的三七草，你让老子辛辛苦苦从这里弄走，结果没换来几个钱，还倒费进去不少钱，你打算怎么赔偿老子？” 女声：“怎么会这样？我是听那个帮老太太照顾花房的老头子说得，那里头都是值钱的东西，谁知道怎么会有一盆便宜货，这怎么能怪我！” 男声：“不怪你怪谁！老子还差点被人给抓了，你是不是找了其他姘头，所以故意害老子的？” 女声：“栓子哥，你怎么能这么说，我可只有你这一个姘头，你怀疑我别的都行，就是不能怀疑我的忠贞！” 男声：“好，那你怎么证明？” 紧跟着就传来一阵不堪入耳的声音。 韩黎一脸无语地跟暗处监视的人打了个手势，这才转身，悄声往楼下走去。 第134章 择校 半个小时后，花房的门锁被人悄悄打开。 “栓子哥，我先把花搬下来，你去把车上的花搬到这里来吧。” “知道了，你个小扫货。”男人拍了一下女人的屁股，舔了舔唇走了。 黑暗中的韩黎看着这两人腻歪的样子，真是伤眼的不想看。 那叫栓子的男人速度很快，一看就是干过不少次的，熟练的很。 不过一会，就有十来盆花被搬到了玻璃房里面。 两人一个将本来的花搬下来，另一个则将从车上弄来的仿冒货搬到原来的位置，配合的不可谓不天衣无缝。 啪—— 突然灯光大亮，一声爆喝传来，“别动！” 正搬东西的两人愣住了，心中一慌，下意识就要往外跑。 一个冲着这边的门跑，另一个冲着那边的门跑。 小英看着站在往客厅方向门口的韩黎，脸上一片惊惶，白惨惨，冷汗淋淋。 完了完了完了，她完蛋了！ “韩黎少爷，不关我的事，都是那个人威胁我干的，不关我的事啊，你放过我吧！”小英突然跪在地上，抱着韩黎的腿哭喊道。 此时已经被抓起来的栓子听到小英的话，登时满脸生怒，自由的双腿，朝着小英的方向就踢踢踏踏起来，“你个臭婊子，死贱货，刚才还喊老子哥哥真棒，现在就把老子卖了！他妈的要不是你这个贱人，老子能知道这里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吗？” “要不是你自愿配合，老子能弄到这些东西吗？” “你他妈的敢把责任都推在老子身上，老子杀了你！” 小英被他骂的人都快吓死了，抱着韩黎的腿愈发紧了。 韩黎想起刚才这两人在他窗户底下干的好事，一阵阵膈应。 一个用力把人从自己身上给扯开，直接扔到了旁边的泥地上。 晦气地拍了拍裤子，说了一句“关起来”之后就走了。 回到房间先是洗了个澡，之后又把衣服都给扔了，这才重新睡下。 他睡得香，被关起来的两人却一夜没睡着。 第二天把人弄出来准备处理的时候，就看到两人都是一脸凄惨。 男人脸上被抓的满是血痕，女人脸上则好几个巴掌印。 身上的衣服也破了。 看来打的挺狠。 韩黎先是跟老爷子说了一声，这才把人带出了家里。 张阿姨一早起来没看到小英也没问，她习惯了这个姑娘偷懒耍滑。 直到快要吃早饭的时候，还没看到人，她就觉得有些奇怪了。 想了想还是去敲了小英的门。 两人早就分开住了，当然是小英的房间更大，也更漂亮。 张阿姨进去的时候，就看到小英的床乱七八糟的，也看不出来这是睡过还是没睡过。 平时本来就不叠被子的一个人，床上跟狗窝一样就是常态。 房间里没找到人，张阿姨又去了她常去的杏树底下。 找了一圈却还是没看见。 “陶管家，你看见小英了吗？” 陶管家看向张阿姨，“她走了，不会再来韩家工作了，以后厨房的事情你就辛苦一点，有什么需要帮忙的直接跟我说。” 张阿姨有些懵，昨天还好好的人，怎么说不干就不干了？ 不过小英走了，她其实还轻松了不少，至少不用整天跟演甄嬛传似的，还得担心她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陶管家见她什么都没问就去了厨房，暗自觉得她还算可以。 而另一边的苏悦，刚吃完早饭，就被江柘打电话过来让去她家，说是一起填志愿。 两人的专业基本都已经定下，只不过学校还没有确定，江柘让苏悦过去，就是想知道她会选哪个学校。 江柘家比苏悦住的离学校要远一些，她打算坐地铁过去。 平时不是走路就是被人接送的人，之前坐过公交车，这还是第一回坐地铁。 先是拿现金买了一次性的地铁卡，然后将包包过安检，之后刷卡进站，苏悦全程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新奇地到处看。 她看别人，别人也在看她。 皮肤白的透光，还穿了一身白色的亚麻连衣裙，腰上系着腰带，显得腰细腿更长。 一头长发被盘成了丸子有些松散地扎在脑后，颊边有碎发自然垂落，那一身的气质，跟来来往往的人群像是两个世界的人。 每个路过的人视线都要往她身上停顿两秒，有些甚至已经走过了，还忍不住回头看。 “卧槽！” 苏悦拿过包包，正准备刷卡，就听到一声咒骂传来。 转头看去，就看到有个男生撞到了地铁里的柱子，正羞愤地摸着额头，旁边还有三个朋友毫不客气地嘲笑着他。 见到苏悦看过去，原本笑得肆无忌惮的三个人，忙收了笑容，故作正经地询问朋友有没有受伤。 苏悦看他们的年纪，似乎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冲着他们微笑着点了点头，就进站了。 “噢，我的心，被亲爱的丘比特给射中了。快救救我，我需要那位女神的微信号才能好起来！” 几个朋友直接白了他一眼，走了。 上了地铁，可能是因为周末加暑假的原因，地铁上人很多。 苏悦站在车厢内，既没有看手机，也没有戴着耳机听歌，跟颗小白杨似的站的笔直，清亮的目光落在报站的电子屏上，认真地数着自己要坐几站下车。 没发现几乎整个车厢的人都在看她。 “这个小姐姐的气质好好啊，我的天！” “而且她的皮肤好白，像在发光！” “这是哪里来的神仙姐姐，可以要微信吗？呜呜呜~” “去吧皮卡丘！我古拉拉黑暗之神，赐给你巴啦啦能量！” “........不行，我社恐，我不敢。” 苏悦担心自己会坐过站，所以精神一直集中在电子屏上，对于那些窃窃私语声根本就没察觉。 坐了三站之后，到了她要下车的站，忙在门口站定，等着下车。 只是下车之后，出站口太多，她一时分不清该从哪个口出。 问江柘，她根本就没坐过地铁，比苏悦还懵。 “小姐姐，你要去哪里呀？” 苏悦转头，见是个穿的很可爱的小姑娘在跟自己说话，忙微笑道：“我要去这里，不过出站口太多，我一时分不清该从哪个口出。” 一起的两个女生看向苏悦的手机，就看到上面写着：云凰锦绣园。 两人也没听过这个地方，不过她们手机用的溜，立马查了起来。 “小姐姐，你要去这里直接从c口下就行，不过下车之后还要走差不多1.5公里，还挺远的，你到时候可以骑个共享单车过去，几分钟就到了。” 苏悦一听还要走这么远，不由有些后悔没有直接打车。 堵车就堵车一点，也省的她找不到路，还得浪费时间来回转悠。 “行，我知道了，谢谢你们。” “不客气，小姐姐，你要是担心自己迷路的话，可以加我的微信，我告诉你怎么走。”女生突然灵机一动道。 苏悦其实并不想这么麻烦别人，不过看她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样子，还是将微信打开，加了她的好友。 女生立即给她发了一个可爱的表情，然后把地址分享给了苏悦。 然后又教苏悦怎么打开，怎么跟着地图走。 有了这个，苏悦简直像打开新大陆一样，一脸感激地出了地铁站。 不过顶着大太阳在外面走了差不多二十分钟，等她到江柘家的时候，也已经是挺狼狈的了。 “早知道我就让人去接你了，我没坐过地铁，也不知道我家原来离地铁站这么远，真是对不起啊，小悦。”看着苏悦将一杯水全都喝了下去，江柘满脸抱歉道。 苏悦摇了摇头，“没事，是我自己坚持要坐地铁的。” 休息了十几分钟，苏悦这才算是重新“活过来”。 两人开始对着电脑讨论起填报志愿的事情来。 客厅里的电视机开着，两人就坐在地毯上，把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上，旁边还放着一个平板电脑和一本厚厚的书。 江柘翻来看去，犹豫了半天，还是没想好该去哪个学校。 “给你打电话的学校，你没有一个想去的吗？”苏悦吃着水果问。 江柘的分数在京城也算是考的很不错了，全国的学校基本上算是任她挑。 “我想去津开，但是我想学的专业，那个学校不太合适。”江柘叹了口气。 “就你那专业，不如去考国外的学校。”门口一个声音传来，江柘和苏悦顺着声音看了过去。 “表哥，你怎么来了？”江柘看着进来的邵方旭，满脸惊讶。 邵方旭跟苏悦打了声招呼，“你的气色看着不错，看起来宋老太太的药膳名不虚传。” 接着转向江柘，翻了个白眼道：“你以为我愿意来？我忙得要死，你哥一个电话打过来，就说让我来帮你填志愿。” “那我能怎么办？就这一个妹妹，我能不来吗？” 说得挺无奈，语气分明带着宠溺。 “你想学的专业，先前你哥已经跟我说了，你要是真心实意想学那个，我的建议是，去考国外的学校。如果你只是一时兴起，那就选一个以你的分数能进的有这个专业的最高学府。” 邵方旭的这几句话不仅没起到帮助的作用，反而让江柘更加纠结起来。 “啊，填志愿怎么这么烦！” 苏悦看她这个样子，怕是一时半会也填不了，“不如我先填？” 江柘颓丧地把电脑递了过去。 邵方旭对于表妹的纠结丧气一点不关心的样子，积极的转到苏悦旁边坐着，看她填志愿。 苏悦的动作很快，看好了学校和专业的编号之后，直接填了上去。 几分钟就搞定了。 甚至连备选学校都没有，调剂那更是不可能选的了。 看她这干脆利落的劲，邵方旭再看一眼自家这个纠结半天还没下决心的表妹，摇了摇头，不能比啊。 “这有什么值得你纠结的？不想去国外，那就按我说的，挑一个有这个专业的最好的学校。真的想学好这个专业，往后以这个专业为自己一辈子的技能，那就去国外。” 江柘忍不住看向苏悦。 “这件事我没有办法替你做决定，需要你自己想明白。”苏悦道。 这并不是小事，她可以给江柘选专业和择校的建议，但却不能替她决定。 “那我先不填了，反正还有时间，我得考虑考虑再说。”江柘一把将电脑盖上道。 “既然你不填了，那我先走了？” 江柘忙把人拉住，“来都来了，你不请我们吃顿饭再走吗？” “小祖宗，我可是来帮你忙的，你不请我吃饭就算了，怎么还让我请你吃饭？” “那我不管，谁让你是我哥呢。”江柘嘿嘿笑，没心没肺的样子哪还有刚才纠结烦闷的模样。 “行吧，谁让你是我妹妹呢。” 邵方旭带着两人去吃饭。 吃完又把人送回来，这才给裴俨打了个电话过去。 把苏悦选的学校和专业跟他说了。 “这姑娘还是有点东西的，选专业时候那个干脆利落的样子，比你不惶多让啊。”邵方旭开玩笑道。 裴俨微微一笑，挂了电话。 也不看看是谁的人。 “明天去逛街吗？”苏悦问江柘。 “去啊去啊。”没有女生不喜欢逛街，就算不买东西，逛一逛也很让人开心。 “我要去买点行头，顺便看看有没有定做的地方。”她现在还不算入行，所以有很多东西还没接触到。 像这种定做行头的，她也不知道该去哪里找手艺人，所以得去找。 不过去找之前，她得先打听一下，也不能就这么盲目地去找。 苏悦没有去问裴老太太和严老师，而是给邓琦发消息问的。 邓琦最近因为选拔的事情，每天神经紧张，已经有些焦虑了。 实在是就像先前老范他们说得那样，他运气不怎么好，几乎每次以为他能选上，最后却总会错过。 他很担心这次也是一样。 他就快毕业，要是再这样下去，以后能不能进院团怕是都成了问题。 收到苏悦的信息，说句实话，他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种微微放松了一点的感觉。 抬眸看着摊在床上的三个舍友，他们也跟自己一样，最近拼命的快不像他们了。 第135章 打了鸡血 “去珠市口吗？”邓琦问。 瘫在床上跟一条“死鱼”似的的老范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咋，你行头坏了？” “没有，是苏悦师妹想去买行头。” 另外三人闻言刷地一下坐了起来，神采奕奕地一点不像刚才那摊死鱼样，“去去去，那必须去啊！” 见他们应下，邓琦回复苏悦：【我们一般是去珠市口逛。师妹打算什么时候去？正好我跟几位舍友也想去逛一逛，到时候大家可以一起。】 苏悦问了一下江柘，见她没意见，就回复了一个【明天上午九点。】 实在是下午太热，早早逛完早早回家。 定好时间之后，邓琦的宿舍突然就开始热闹起来。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抱着盆去澡堂排队洗澡。 洗完澡回来又开始把衣柜里的衣服一件件掏出来在身上比划。 “你们说我穿这件怎么样？这件衣服是不是衬得我特别沉稳有型？”老范拿了件条纹polo衫套在身上在镜子前照来照去，顺便问宿舍里的另外几个人。 “确实挺沉稳的。”蒋明浩看了一眼道。 就是一下子老了差不多十岁。 他自己则拿了一件格子衬衫，问邓琦，“小邓，你说我穿这件怎么样，有没有特别fashion？” 还有一个付鹏，这会正拿着瓶发胶在搞发型。 一个一个都跟打了鸡血一样。 这哪是去见学妹，这特么搞得比去相亲还重视。 另外两个谈完恋爱回宿舍的人，看到这三人，一瞬间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宿舍，下意识看了眼门牌号，发现没错，这才走了进来。 见只有邓琦一个人正常地坐在位置上刷视频，原本想问什么，一看那视频上居然是讲穿搭的，那话就直接梗在了嗓子眼，没问出来。 第二天一早，两人又见识了一番男人爱俏起来比女人还离谱的画面。 “开屏求偶的孔雀都没你们这么夸张，你们是不是要去跟隔壁的师范学校联谊？快说！”趴在栏杆上的男生故意拍乱从他面前走过的付鹏道。 “草，老子刚弄好的发型！”付鹏一巴掌挥向床上的男生，两人噼里啪啦跟海狮拍巴掌似的打了起来。 四人拾掇好了之后就出门了，剩下两个最终也没问出个五四三二一来咬碎了手帕的留守儿童。 “邓琦，咱们是直接去珠市口，还是先跟师妹在哪里汇合？”蒋明浩抚了抚白衬衫的袖口问。 这是他妈之前给准备的毕业后面试穿的衣服，袖子有点长了，好在肩膀和胸围还是合身的，不然真有点小孩穿大人衣服的感觉了。 就是天气太热，这长袖的白衬衫穿在身上，才刚在太阳底下走两步，后背的汗就哗哗哗往下淌。 “我跟师妹约好了，在珠市口出站的地方汇合，然后再一起过去。”邓琦摸了下衣服的领子，闻着手腕内传来的淡淡的葡萄柚香味，面色自然道。 付鹏闻言有点惆怅地叹了口气，顺便又摸了两下捯饬了一个小时的发型，“也不知道我这帅气的发型能不能坚持到见到师妹。” 没人搭理他的故作忧伤，三人脚步不停，朝着地铁站的方向走去。 苏悦这边也才刚出门。 天气太热，她上身穿了一件带一点刺绣的七分袖棉麻衫，下面则是一条收腰大摆伞裙，都是浅色系，整个人看起来有点民国千金风的感觉。 走在地铁上，又没少收获回头率。 苏悦今天带了本书，是先前裴俨给她布置的作业，上了地铁也没刻意找位置坐下，而是捧了本书站在角落里看。 就这自有一片气场区域，又岁月静好的画面，真的有种穿越时空了的感觉。 地铁上原本大声说话的人都忍不住下意识降低了声音。 还有人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 【遇到一个好有气质，又好漂亮的小姐姐。腹有诗书气自华，大概就是这样的吧。jpg.】 ——！！哪个站？我现在去偶遇还来得及吗？！ ——妈呀，隔着照片我都感觉心跟着静下来了。 ——可以卑微求一个小姐姐的社交账号吗？无论哪个都行！ ——这皮肤是真实的吗？真的是普通人可以拥有的吗？我还以为看到了几百倍滤镜的古偶剧！ ——为什么我觉得小姐姐有点眼熟？ ——楼上的，我八零后的舅舅都不这么搭讪了。 ——你别说，这小姐姐看着确实有点面熟啊。感觉不仅仅像是在梦里见过的。 苏悦当然不知道别人把她的照片发到了自己的朋友圈，十几分钟之后，听到珠市口站，收了书下车。 刚好手机这时候振动起来，是江柘打过来的。 “我到了，正要出站。” 江柘正站在出站口，一眼就看到往这边走的苏悦，急忙挥手，“小悦，这里！” 两个人都是那种站在人群中很亮眼的类型，江柘这一嗓子，更是让周围的人视线都落在了她们身上。 果然，美女都喜欢跟美女做朋友。 江柘小跑几步上前，挽住苏悦的胳膊，“你的朋友到了吗？” “我问一下。” 苏悦刚要打电话问一下，就听到前面有人在喊自己。 抬头看了过去，四个男生，两个女生，邓琦站在最前面，个子也最高，正冲着她这边挥手。 苏悦眨了眨眼，怎么这么多人？ 江柘也是一脸惊讶，她还以为顶多有两个男生过来就不错了，毕竟喜欢逛街的男的，她还没见过一个。 “小悦，他们都是你的朋友啊？”江柘低声问。 苏悦没说话，邓琦他们已经走过来了。 “师妹，又见面啦！”陈真跑在最前面，伸手就捏了一下苏悦的脸道。 她手轻，但苏悦皮肤实在太白，一下子就出了个印记。 江柘顿时不高兴了，“你怎么上来就动手动脚的，你把小悦的脸都捏红了。” 陈真还在感叹这滑腻的手感，没想到苏悦面皮这么嫩，就这么轻轻捏了一下就红了，顿时愧疚起来。 “对不起啊师妹，我没想到你的皮肤这么嫩，我给你吹吹。” 苏悦忙躲开了，“我没事，不疼，谢谢。” 这女生还是一如既往地让人招架不住。 第136章 逛街 打完招呼之后，一行八个人就朝着珠市口去。 也亏得天气热，路上没什么人，不然像他们这样两排并着走，能直接把路给堵死。 邓琦和老范几个人似乎对这里很熟悉，带着他们七弯八绕地往里走。 “咱们这唱戏的，现如今来说，本来就属于特别小众的行业了，所以卖行头的地方，也比不得百年前了。学妹，你要自己来逛的话，还真找不着什么好地儿。” “我们家从小就在这附近住着，珠市口整个这一片儿就没有我不熟悉的。” “学妹，你找我们还真是找对人了！” “我跟你说，一会我带你去的地儿，准保你满意，就怕你钱包会抗议。” 蒋明浩家就是京城的，说话一股子京腔味儿。 而且在苏悦和江柘面前，这味道似乎更浓了。 江柘自己就是京城的，听他这样说话就偷偷翻了个白眼，怼上去道：“呦呵，还真没想到师哥您对这儿这么熟悉，一会要买着心仪的东西了，铁定得请您吃顿饭才行。” 一旁的陈真闻言跟着道：“那可不得请吃饭呢嘛，这么好的地儿靠咱们自己哪能找着啊。” 两人一唱一和倒还挺来劲，直接把刚才还跟着花孔雀似的瞎开屏的蒋明浩怼了个哑口无言，面色通红。 一旁的老范跟付鹏毫不客气地嘲笑。 一行人打打闹闹地就拐进了一条只有三米多宽的巷子。 “看见前头那个垂花门了吗？就那儿。”蒋明浩这会说话正常了很多，指着前头十几米远一家朱漆铁门的宅子道。 “你确定吗？我看人不是关着门吗？”陈真怀疑道。 人家都是开门做生意，哪有人关着门做生意的？ 蒋明浩见她问起，又忍不住有点洋洋得意起来，“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人家做生意开的门不是这边，是东边的角门。这门可不是给咱们这些上门买东西的顾客开的。” 说着蒋明浩带着苏悦几个往侧边走去。 邓琦看他那得意的样子，好笑地摇了摇头。 有些人就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男生喜欢吹牛的习惯大概真是基因里自带的。 到了东边角门的地方，就能看到门确实开着，两边门上贴着一副对联：牡丹亭赏不够魏紫姚黄娇容三变，天香池赞不完墨魁豆绿一品朱衣。 门口放着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不过却没人坐在这里。 蒋明浩直接带着后面几人往里走，刚一进去，就瞅见有个六十来岁的老爷子，手里拎着一个暖瓶出来了。 看着这一群年轻少男少女，老爷子一愣，随后就恢复了没什么表情的脸色。 慢悠悠将暖瓶放在椅子旁边，问道：“戏曲学校的学生？” “大爷，您不认识我了？我小时候经常来这玩儿来着，而且我进了戏曲学校学唱戏，没少上这买行头，您这就把我给忘了啊？”蒋明浩一脸受伤地看着老爷子道。 老爷子仔细认了认，这才“哦”了一声，“是你小子啊，这些都是你同学？” 说着目光就落在了苏悦身上，停了停之后又看向江柘。 这姑娘不大像是学戏的，不过身段倒是不错。 “是啊，我这个学妹想买几件行头，您这儿可是快百年的老字号了，我就带着学妹过来了。”蒋明浩不忘拍马屁道。 大爷挥了挥手，“行了，你也甭拍我马屁了，赶紧进去吧，今儿里头有别人在，你们人多，一会小声点，别吵吵。” “好嘞，知道了。” 蒋明浩熟门熟路地带着几个人进了二进的院子，进去之后正对着就是一个正厅，外头看不出什么，但进去里头之后，就看到琳琅满目摆放着不同行当的不同行头。 生旦净末丑，各种类型都有。 头冠，长靠，红缨枪，还有小生闺门旦的服装，全都有。 苏悦一进到这里，本来就亮的双眼更是如同落入星辰，熠熠生辉。 就连江柘也忍不住惊叹。 戏曲的行头本来就很有讲究，特别是好的行头，不仅漂亮，而且价值千金。 所以戏曲这行当，要是能收藏几套好行头，那都是了不得了。 江柘在这里看的走不动路，另外几个也不遑多让。 大家都是学生，手上的资金有限，大多数行头都是穿的学校的。 但学校的东西，都不知道多少人穿过了，哪及得上自己买的啊。 蒋明浩这会也顾不上给大家显摆自己对这里多熟悉了。 他直接走到一柄长枪面前，抬手就拿在手中颠了颠，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只有邓琦，随意扫了一眼里面的东西，虽然喜欢，却没有上前去仔细观摩的意思。 走到苏悦这边，见她对挂在架子上的一套闺门旦长衫感兴趣，就介绍道：“这个应该是杜丽娘游园惊梦时穿的那一套，颜色素雅端庄，又不乏青春少女的活泼感，很漂亮。” “这套衣服，应该是用杭绸做的，质感很好。师妹要是喜欢的话，可以让老板拿过来试一试。” 苏悦看着那套衣服，以及底下牌子上写着的价格，摇了摇头。 她手上虽然还有几万块钱，但可经不住这么花。 况且她今天来的目的，主要是为了买枪和长靠的，要是预算够的话，最好还能买个稚尾冠，但看了看这里的东西，原先的预算显然是不够的。 所以摇了摇头道：“这个先不买了，我去看看长枪。” 说着就看到蒋明浩手里拿着一柄长枪，在厅内空地上虎虎生风地舞了起来。 苏悦站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 长枪收放自如，一招一式都很精炼漂亮，即便做起花式甩枪的动作，也没出现一点纰漏，可见他还是有点功夫在身的。 “邓师兄，蒋师兄学的也是武生吗？”苏悦视线没有离开蒋明浩，压低了声音问。 “嗯，我们四个都是武生。” 苏悦闻言没有再说什么，看着蒋明浩收了枪，还没来得及鼓掌，就听到旁边有掌声传来，“好！枪法不错！” 八个人都朝着说话的方向看了过去。 “周大帅！” “卧槽，大帅怎么在这里？” 付鹏跟老范差点跳起来，后悔刚才耍枪的怎么不是自己。 能被周大帅这么夸一句，那真是人生无憾了啊。 周世倡显然也知道自己有个周大帅的外号，闻言并不生气，而是看向了蒋明浩，“你是哪个学校的？” 蒋明浩手里拿着枪，有些紧张起来，“周大帅....啊不对，周老师，我是京戏的，我叫蒋明浩，您好。” 周世倡点点头，又看向其他几人，“你们都是一个学校的？” 刚问完，视线就落在了苏悦脸上。 第137章 摇钱树 周世倡的视线落在苏悦脸上，惊讶过后就是满脸惊喜，上前两步道：“小姑娘，你与他们这是？” 想起先前他跟老别两人的猜测，这姑娘要真是小严的学生，这几个孩子又是戏曲学校的，是不是说明这姑娘也打算进戏曲学校念书了？ 周世倡难掩高兴地看着苏悦。 “周老先生您好，几位师兄师姐是严老师的学生，偶然认识了，就约着一起出来逛逛，没想到会这么巧，在这里遇到您。” “那也是咱们的缘分。你们是来挑行头的吧？挑到合适的了吗？要是不知道挑什么，我倒是可以给你们推荐推荐。”周世倡很热心地道。 一旁跟着出来的助理都惊讶地看着老爷子，再看一眼苏悦，心想他们家老爷子什么时候这么热心肠了？ 这小姑娘看着也没什么特别的啊？ 不过漂亮倒是挺漂亮，身板也正，眼神更是清亮有神，看着就让人舒服。 但老爷子也不可能因为这个，就对人另眼相看啊。 又不是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了。 助理对着苏悦那真是好奇的眼睛都快长在她身上了。 江柘在旁边看着，直接微微侧身，挡住了他的视线。 “我需要的就是寻常练习时候用的，不用特别精细，多谢您的好意了。”对着老一辈的戏曲艺术家，苏悦向来是很尊敬的。 周老爷子却跟没有听懂苏悦的拒绝一样，还是跟在了她旁边，看她选行头的时候还在旁边介绍两句。 只说好和不好，至于怎么选，选哪个，并没有多插话。 “小姑娘，我们后天在戏曲学校有个选拔赛，你要来看看吗？”周世倡温和又亲切道。 先前袁主任跟苏悦在包厢里闹的事情他在场，现在负责这个项目的又是袁主任，所以他也不直接说让苏悦参加选拔赛，只是让她去看看。 “我可以去吗？”她记得这个好像是内部选拔赛，外面的人是不允许观看的。 周世倡微微一笑，“当然可以。” 说着将助理喊了过来，“这个是我的电话，你到了之后给我打电话，我带你进去就行了。” 助理把老爷子的名片递给苏悦，对她愈发好奇。 苏悦伸手接过名片，没有拒绝这个邀请。 这次上台表演的学生应该不少，她也想看看现在的学校教出来的学生水平是什么样子的。 见她答应，周世倡这才笑着说要告辞。 陈真几人还没跟老艺术家说句话呢，人家就要走了，慌忙跟在后面，把人送了出去。 周世倡看着跟出来的几个学生，停下脚步道：“李白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但咱们学戏的，要唱好戏，坚持唱戏，却比上蜀道还难，不过我相信，上天我们都做到了，在前人的大树下，我们也一定会让戏曲的枝叶更加丰茂。” “你们都是好孩子，希望你们在这个行业的时候，都能一直保持赤忱之心。” 看着老爷子即便已经年近八旬，依然挺直的脊背，邓琦几人默默的没有说话。 保持赤忱，坚持热爱的事情，不忘初心。 几个人选完了要买的东西之后，就准备回去了。 苏悦看了一眼手机上刚来的短信。 一瞬间就从有点存款的人变回赤贫，看来还得抓紧挣钱啊。 想起挣钱最快的方式，苏悦毫无心理负担地扬起了嘴角。 从这里离开之前，苏悦还顺便打听了一下他们接不接受定制，知道这里也做定制之后，她就留了老板的电话。 九点钟在地铁站集合，这时候已经十一点，几个人就商量着要不要吃了饭再回去。 “这附近有一家吃小龙虾的很好吃，我们就去吃那个吧？”江柘道。 “小龙虾？”苏悦一脸懵，她没吃过这东西。 “对啊，真的很好吃！各种口味的，蒜蓉的、香辣的、清蒸的，都超好吃！” 陈真跟方娟显然也是小龙虾爱好者，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一行人就去吃了江柘说的那家店。 聚餐结束之后，苏悦要去茶馆，邓琦他们也要回学校了，大家就此分道扬镳。 上了地铁之后，陈真推了一下邓琦，低声问他，“你说，今天周大帅是什么意思啊？” 明摆着的对苏悦的偏爱，没人看不出来。 他们不知道苏悦跟袁主任之间闹出来的事，只看今天周老爷子的样子，就感觉自己好像没什么戏唱了。 邓琦摇摇头，表示他也看不明白。 如果周老爷子对苏悦这么满意，他又是那个项目的负责人之一，其实完全可以不必浪费人力物力和财力来进行校园选拔，直接选苏悦多方便啊。 只是那天他问苏悦的时候，苏悦也表示不会参加。 而且苏悦似乎跟周大帅认识这件事也有些奇怪。 邓琦心里一瞬间闪过不少念头，不过也没多说什么。 陈真感慨道：“其实我倒希望是苏悦师妹被选上。” 邓琦看了她一眼，没有问为什么，心中暗暗叹了一口气，只希望选拔赛那天不出什么幺蛾子就好。 晚上，苏悦正要给摇钱树——苏建军打电话的时候，对方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我听说你们这两天就要开始填报志愿了？”苏建军寒暄两句之后问道。 苏悦不知道他这是想干什么，没说她已经填完了志愿，只“嗯”了一声。 “学校你也不用挑了，我都帮你选好了。就选京大！至于专业，你先学一个金融一类的，到时候我再送你到国外去读个研究生，这样你回来就能直接进公司帮我了。再等个几年，你弟弟也大了，他接手了公司，你就刚好可以辅佐他了。”苏建军自己在这边畅想未来，却没看见苏悦脸上嘲讽的笑容。 她这爹还真是一如既往地会做梦。 不过为了自己的财路，苏悦没有打断他，也没有反驳他，反而很认真且乖巧地点头，“您说得对，京大这么好的学校，我肯定选京大。” 至于什么专业，那你就管不着了。 苏建军见女儿这么听话，心里高兴，想起她考了状元，又为自己带来了不少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人脉，就语气很慈爱地道：“放假快一个月了，手里还有钱花吗？要是没钱了就跟我说。” 苏悦暗想，你这话正中我下怀，就支支吾吾地说自己最近因为跟同学聚会什么的，每次花费都不少，今天又去买了点东西，手上已经只剩下明天的餐费了。 苏建军一听，他家的状元怎么能手上没有钱呢，忙让人给她又转了十万过去。 “对了，先前承诺你的房子，这两天我就让人去办，你要是想自己去看看，就联系我的助理，你有他的电话吧？”苏建军只要一想到苏悦这个高考状元给自己带来的便利，也不心疼买房子的钱了。 第138章 房子 苏悦向来觉得没到自己手上的东西就还不是自己的，所以昨天晚上苏建军说完了买房的事情之后，她今天一早就给那位助理打了个电话，表示她要去看房子。 “我这边整理出来了一份资料，上面有京大附近房产售卖的详细信息，苏悦小姐可以先看一看这份资料，如果有选中的，我这边再带着您去现场看房，您看这样可以吗？”助理语气恭敬地道。 苏悦当然没问题。 有人把资料都整理好了，她只需要选一选，还有什么好多说的。 助理给她的资料还挺厚，一共三十几页，可售卖的房产有十几处。 苏悦对京城的房产不太懂，挑了半天，也没确定该选哪一个。 中午的时候，苏悦吃着新换的药膳，问阿姨道：“丁阿姨，您是京城人吗？” “我们家是冀北那边的，早些年搬到京城来的，也算不上本地人。怎么了？”丁阿姨跟苏悦是同桌吃饭的，只不过两个人吃的饭菜不一样。 “那您知道京大附近的房子怎么样吗？”苏悦又问。 “你是要租房子吗？这个我不太了解，不过你要是租房子的话，不如去那几个租房的平台看一看。虽然有不少中介是骗子，但要想最快了解各地区租房情况，还是这上面最合适。” “对了，苏悦小姐要是不敢去找中介，也可以问一问裴先生啊。我隐约记得裴先生似乎是有房产生意的，他应该对这方面比较清楚。” 两个人虽然看着像老师和学生的关系，但她可没见过裴先生对哪个小姑娘这么亲切有耐心的。 苏悦有点意外，她一直以为裴俨挺无业游民来着。 虽然平时有见过别人跟他汇报工作，但她还没见过哪个有工作的人天天都可以不去公司的。 就像苏建军，自己是老板不也忙得要死。 心里虽然怀疑裴俨真的对房产了解，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晚上，从茶馆回来之后，苏悦想了想还是把资料发给了裴俨，问他有没有什么好的建议。 主要是今天在茶馆，她问了一下俞老板，发现他这个土生土长的京城人士对于买房这事儿了解的也不多，只好死马当活马医。 东西发给了裴俨之后，苏悦就转身去院子里练基本功了。 现在有了枪和靠，武生里的动作练起来就有架势多了。 隔壁墙头上趴着的房大爷看着虎虎生风的枪法，在看到苏悦结束之后，忍不住大声叫好。 “您吃完饭啦？”苏悦习以为常地跟房大爷打招呼。 擦了擦汗，将身上的长靠摘了下来。 “吃完了。小悦丫头啊，你这每天自己在家练也不是个事儿，要不大爷给你找个业余班子的台子，先演两回，习惯习惯？”房大爷道。 他实在不忍心这么漂亮的身段枪法居然不能上台演出。 苏悦眼神一亮，“行啊，哪里有台子可以演？” 光每天自己练不行，还得上台，不然时间长了，真要忘了上台的感觉了。 “你等着，我现在去打听打听，明儿给你信儿。”房大爷说完就下了墙，匆匆回屋打电话去了。 而苏悦的练习还没结束，继续耍起了枪法来。 等她结束之后，拿起手机，看到上面的未接通话，赶忙给裴俨拨了过去。 等了一会，对方才接起来。 裴俨直接把语音通话换成了视频通话，正要说什么，就看到苏悦原本白皙滑腻的脸染上如胭脂一般的红晕，被汗水浸透的发丝黏在一起，贴在了额角两侧，一双眼睛更是亮的惊人。 原本颜色有些淡的双唇，许是因为做了运动，也变得嫣红起来。 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背心，脖子上有汗水顺着往下流淌，消失在领口边沿。 苏悦虽然经过调养身体好了很多，但她还是很瘦，主要是每天的运动量都很大。 此时穿着背心，白皙皮肤下的锁骨清晰可见，胸前光溜溜的一片，还能隐约看到浅浅的沟壑。 裴俨要说的话就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苏悦原本刚接通电话就把手机放在了床上，根本就不知道裴俨换了视频通话，站在旁边边说话边脱着外衫，“不好意思啊，我刚刚才看到你的消息。” 等她把衣服放在旁边的凳子上，去拿手机的时候，这才发现居然是视频通话，一愣之后忙将手机扔下，又把刚才脱下的衣服给套上了。 等脸上的热度稍退，这才拿起手机，咳嗽两声，重复说了一句，“不好意思啊，之前在练习，没看到你的消息。那个，我给你发的资料，你看了吗，你觉得怎么样？哪个好一点？我看了照片，觉得都还可以，不过我也不懂什么样的房子才是好房子，所以想让你帮我看一下。不过你要是忙的话，那就不用麻烦了，我去问问江柘或者陆大哥也行。” 说到陆丰，苏悦这才想起先前陆丰说要录后面的录音的，也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给她打电话。 裴俨在对面，靠在椅背上，就这么笑看着苏悦跟话痨似的一句接一句。 他这才发现，原来她喜欢用话痨掩饰不自在？ “嗯，房子的事情你先不用给你父亲回复。志愿你填完了？”裴俨笑着问，心情很好的样子。 屋子的另一边，原本被骂的狗血淋头的属下，此时见到裴俨如沐春风般的笑容，不由暗暗松了一口气。 既然老大心情不错，那应该不会对他下手太狠吧？ 其实他觉得一直没找到人也不能怪他，是对方实在太能跑了。 一个地方不超过24个小时，不停地转移阵地，就这样搁谁谁也受不了啊。 可惜他这松下的一口气还没坚持十分钟，裴俨挂了通话之后就把他叫了过去，“两天内，要是再抓不到人，你就去跟阿海作伴。” 男子闻言瞬间打了个激灵，“您放心，我今天势必把人给抓到，不抓到我就切腹谢罪！” 妈的，就算切腹，老子也不能跟阿海那个死娘炮一起！ 不然贞操不保！ 第139章 开始 第二天一早，房大爷也不拎着鸟笼子出门遛弯儿了，兴匆匆就进了苏悦这边，见她正吃饭，就往旁边的罗汉床上一坐，“你先吃，吃完我们再说。” 苏悦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拿了纸巾擦了擦嘴之后，起身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您这是打听到台子的消息了？” “被你猜着了！我昨儿晚上连着打了好几个电话，正好有个票友们组织的草台班子有演出，不过他们演的是牡丹亭，不要武生，但是本来该演杜太守的老生突然得热感冒了，嗓子不舒服，唱不了，你要是能唱老生的话，那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上台。”房大爷道。 他先前听过苏悦唱全本牡丹亭，就是一个人分饰多角的那种。 他觉得苏悦肯定能唱。 “行啊，我不挑。”这话的意思就是我什么都能唱。 房大爷一拍巴掌，“我就知道！行，那你等着，我跟人回个话。你看看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跟着你一块去跟对方见个面。” “那明天吧，今天我有点事。”苏悦道。 房大爷确定好了时间就回去了，而苏悦收拾一番也准备往戏曲学校去。 戏曲学校这边，邓琦宿舍几个准备参加选拔赛的人一大早就爬起来，先练了一会基本功，等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换了衣服往大礼堂的方向走。 参加选拔的人学校一早就登记好了，不同的行当分在不同的时间段上台表演。 旦是排在最前头的，也是人数最多的一个行当，所以邓琦他们至少要等两三个小时才能轮到自己。 不过为了看看别人的表演怎么样，四个人还是早早就去了礼堂。 陈真拿到的号牌是27，方娟在她前面四个，两个人在后台都有些紧张。 “别紧张别紧张，最差也就是选不上，尽力表演就好了。”陈真边安慰方娟边自己深呼吸道。 方娟拿着纸巾擦了擦手心里的汗，点点头，“嗯，你说的对。” 这会才八点半不到，还有半个小时开始，后台已经满满当当都是人。 有行头的都把行头穿在了身上，没有行头的，就尽量穿着跟角色比较接近的衣裙。 一群旦行当的演员穿着漂亮的衣裳站在后台，这景象，倒有些花团锦簇的感觉。 都是年轻漂亮的姑娘，这么一看过去，别的不说，赏心悦目是真的。 苏悦到的时候还差五分钟九点，正要给周老爷子打电话的时候，就看到了严老师。 “小悦，你怎么在这儿？” 苏悦放下手机，笑着打招呼，“严老师，周老先生说可以过来看看师哥师姐们的表演，我就过来了。” 严老师一愣，苏悦什么时候认识周世倡老先生了？ 一看时间差不多到了，忙压下疑问道：“那你跟我一块进去吧。” 苏悦笑着点点头。 严老师也是行业内有名的演员，而且这里上台表演的还有不少是他的学生，所以他坐在这里倒也不会有人多说什么。 严老师带着苏悦找了一个八排靠近走廊的位置坐下，“一会要是看到你师哥师姐们哪里表演的不好，你就直说，不用客气。” 话音刚落，就有个穿了一身白衬衫加西裤的男子上了舞台，拿着话筒说了几句场面话，又请学校的校长和袁主任说了几句，便跟侧面负责统筹的人说了一句可以开始了。 第一个上舞台的女生穿的是自己的衣服，看起来似乎很紧张，唱的时候嗓子都没打开，高音部分有些尖锐，身段也有些僵硬。 一曲还没唱完，袁主任就直接让她下去了。 倒是周世倡老先生说了两句鼓励的话。 一连上台十来个，袁主任看一个皱眉一次，脸色越来越难看，还有两个对戏曲不怎么懂的人员也是一脸无聊的样子。 只有周世倡和别国祥两位艺术家一直在认真看着大家的表演。 只是看着这些平平无奇甚至基本功都不扎实的学生，两人心底难免有些失望。 一直到了第十五个的时候，才勉强出现一个稍微过得去的老旦。 苏悦脸色倒是平静，心里却触动挺大。 每深入了解一点戏曲的现状，心里的着急之情就更甚一点。 专业的戏曲学校培养出来的学生，甚至还不如她前世只进戏班半年的跑龙套，这样怎么能培养出真正优秀的戏曲人才来？ 苏悦背挺得笔直，并没有因为台上的表演差强人意就显得丧气。 后台的方娟眼看着马上就要到自己了，手心里的汗冒的更厉害。 特别是看到评委席的那些人脸上的表情，就忍不住更加紧张了。 “下一位二十二号出场，二十三号做好准备。” 陈真听到方娟的号码比听到自己的还紧张，忙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到你了到你了，别紧张，没事的，你准备了那么久，肯定没事的！” 既是给方娟打气，也是在安慰自己。 可这安慰在二十二号刚一开场就立马觉得她们太天真了。 学校里真的卧虎藏龙。 台上的女生唱的是大家唱遍了的【皂罗袍】，但她唱起来跟前面那二十几位完全不同。 台风稳、嗓音稳而润、身段柔且美，就连表情都拿捏的很到位。 就连袁主任也说了一句，“总算有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了。” 一旁的校长和主任听了这话心里也觉得尴尬，面上却只当什么都没听到。 “这学生的嗓子，我怎么听着跟你有些像？”严老师压低了声音跟苏悦道。 苏悦也听出来了，而且不止嗓子，那女生的身段其实也有些像。 只不过她做那些动作的时候，幅度不会那么大，显得不够端庄。 一百多个旦一直到中午快一点的时候才结束，不仅苏悦觉得有些累，袁主任他们也同样如此。 但这么累，真正选出来的甚至连十个人都不到。 严老师带着苏悦去了教职工食堂吃饭，打了饭菜之后，严老师没怎么说话，脸色也不太好。 吃着吃着就突然叹了一口气，“人心浮躁啊。” 因为浮躁，所以静不下心来学戏；因为浮躁，所以连最基本的东西都学的不够好。 也许有人是真心喜欢，也真心想要学好戏曲的，但花花世界，每天跟基本功作伴，谁都会觉得枯燥无趣，难以忍受。 他甚至都不能去责怪那些基本功一塌糊涂的学生。 如果他出生在跟他们一样的年代，他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像他们一样浮躁。 苏悦没有说话，其实这事儿挺正常的，心思纯粹的人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极少。 前世她在戏班的时候，大多数人那么拼命学习，也不是真对戏曲有多喜欢，就是混口饭吃。 你演的差了，不说被观众嘘，班里的班主也不会放过你。 扣工钱都是小事，不给饭吃，让你饿着肚子那才是真难受。 苏悦虽然没饿过肚子，但那个时候的她，为了活下去多卖力啊。 现在的孩子没有了这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烦恼，自然难以用尽全力去学。 这样一想，要想让大家愿意学戏，愿意吃苦，得想个什么值得的理由才行啊。 就跟想让驴拉磨得在前面掉一根胡萝卜一样。 可现在的孩子们喜欢什么呢？ 钱吗？ 他们也喜欢，但他们更喜欢舒服地赚钱。 地位吗？ 这东西，不是喜欢就能得到的。 况且要走戏曲这条路得到地位，属实有点难。 还有什么呢？ 苏悦一时想不到。 她对这里的年轻人的了解，也就来源于江柘和班上的同学。 但高三时期的学生，不是在做题就是在做题的路上，连业余生活都几乎没有，没有参考的价值。 一顿中午饭，两人都吃的有些食不知味。 也不知道下午的情况会不会好一点。 而此时的女生宿舍，还留在学校的学生几乎都在讨论今天的表演。 “二十二号是谁啊，以前也没发现学校有唱的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啊。” “好像叫张萌，是昆曲班的。” “对了，今天选上的几个，是不是有一大半都是昆曲班的？” “对，而且有几个我总觉得跟那个张萌唱的很像，嗓子、身段，都差不多。”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的是，难怪我当时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又想不起哪里怪来。” 陈真瘫在床上，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 努力了这么久，没想到连个初级都没过。 方娟却没有她这么颓丧，反而觉得表演完了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 她是一早就觉得自己应该不会被选上，所以并没有抱太大的期待。 这会正拿着手机看大家录的视频。 被选上的那几个，基本上都有人录了视频。 看着看着，方娟就觉得奇怪起来。 猛地打开自己的收藏夹，翻出她经常看的那条视频，来回切换，反复对比之后，直接一声“卧槽”，猛地起身。 砰—— 头撞到了上铺的床顶。 随手揉了一下，顾不上疼，她就猛拍陈真的床。 “真真，你看是不是很像！” 陈真正丧呢，被方娟打扰，了无兴致地转过头去。 看着看着，眼睛逐渐睁大。 “卧槽！这特么抄袭？！” “什么抄袭？”宿舍其他人问。 方娟就把她找到的视频给大家看。 “啊，我就说为什么那个张萌的唱腔跟身段那么熟悉！这段视频我之前就看过，原来是这样！” “这是谁啊？”有个短头发的女生问。 方娟没说话，看了一眼陈真。 而此时陈真就跟打了鸡血一样，三两下从床上下来，拿着手机就要冲出去。 “你干嘛去？”方娟忙把人拉住。 陈真转过身来，皮笑肉不笑道：“当然是去找她们算账！抄袭还敢这么明目张胆地上台演出，她们是有多大的脸？” “陈真，你不会认识被抄袭的那个人吧？”有人反应很快道。 陈真没说话，哼了一声就要继续冲出去。 “你等一会，这种事你怎么跟人理论？人家要是死不承认，你能拿她们怎么办？况且她们抄的还不是牡丹亭，要反驳有的是理由。” “方娟说得没错，你就这么找过去，人家不承认，你也拿她们没辙。而且在咱们戏曲这行，本来就是老师教徒弟，抄不抄这种事根本就不好界定。” 陈真被她们越说越气，但脑子却逐渐冷静下来，知道即便自己找上门去，除了跟人家大吵一通，对那些人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伤害。 但就这么算了，她心里很不爽，很不痛快！ “你别着急，现在不是才初选吗，到时候还有决赛呢，她们能不能胜出还不一定。咱们现在先一边静观其变，一边收集资料，万一要是她们中间的一个真的胜出了，那咱们就把收集到的东西交到学校。学校总不会把一个抄袭党送去当非遗代表人吧。” 前面的，大家都还算认同，但是这最后一句吧，所有人脸上的表情好像什么都没说，又好像说了什么。 不过方娟也没有改口，毕竟这种极其丢人的事情，就算要解决，那也是学校内部解决，跟外认没关系。 “行，那就先收集资料！”陈真咬着牙点头。 说完又跟宿舍其他几个人道：“你们可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了，要是她们下来了，咱们还有机会上，但这话让那几个人知道了，最后咱们肯定是什么都捞不着的。” 大家都不是傻子，这点道理还是知道的。 商量好了之后，大家就该干啥干啥去了。 这会邓琦宿舍要上台的四个人正准备往礼堂去。 另外两个难得没有去陪女朋友，而是留在宿舍里给他们四个打气。 “加油，兄弟们！争取给哥们儿增加一个可以吹牛的素材！” “那必须的！”老范挺了挺胸膛道。 四人到了礼堂，先去拿了自己的号码，再穿好行头，就等着开始了。 苏悦坐在上午的位置上，一眼就扫到了舞台旁边正往这边张望的老范，笑着冲他挥了挥手。 “卧槽，小悦师妹真的来了！”老范招呼都来不及打，就跑过去跟邓琦几个说道。 “她旁边还坐着严教授！”落在后头的蒋明浩跟着道。 “小悦师妹肯定是来给我加油的！一会我可得好好表演，不能辜负小悦师妹的一番心意！”付鹏甩了甩头发道。 老范三人理都懒得理他，“老邓，快帮我看看我衣服有没有穿好，一会可千万别出舞台事故！我这第一次表演给小悦师妹看，可不能让小悦师妹失望！” 邓琦还真认真地给他检查了一番，帮他整了整衣服，“放心吧，不会有问题的。” 蒋明浩这次上台表演的就是上次那一段红缨枪，外加几句唱词，先前得了周世倡老先生的称赞，他现在一点都不紧张，也不担心，信心十足地准备上台。 倒是邓琦，看着面色自若一派沉稳，手心里的汗却早就把拿着的马鞭给浸湿了。 第140章 落选 四个人抽到的号码有前有后，都不挨着，最前头的不是信心满满的蒋明浩，也不是紧张不已的邓琦，反而是没心没肺的付鹏。 他运气不好，抽到的号码是第三个，等前面两位中规中矩的表演结束之后，就轮到他了。 苏悦坐在台下听到付鹏的名字，微微动了动，神情更加专注。 她还是第一次看付鹏表演，不管怎么说，跟邓琦一个宿舍的，她心里还是有一点期待的。 等主持人话音落下之后，就见付鹏穿着一身长靠走了出来，到了舞台中间，站着丁字步唱道：“耀武扬威逞英豪——” 听着这唱段，苏悦眉峰微挑，有些意外。 没想到范师兄学的是武老生，嗓子倒还不错，架势摆的也足。 等他唱完之后，一旁的严老师勉强没有皱眉，侧过头来跟苏悦说话，“刚才那一段，你知道唱的是什么吗？” 苏悦点点头，她前世那会，什么都好奇，跟着戏班里的老师傅学秦腔的时候也曾唱过这一出。 不过虽然唱词都差不多，但唱腔跟咬字还是有些区别。 不可否认的是，京剧确实要好听一些。 当然，这也可能是因为她对昆曲自带滤镜，连带着由昆腔演变而来的京剧也多了几分爱屋及乌。 “《南阳关》讲的是隋唐时期的故事，是一出武戏，要演好这出戏，不仅要功夫好，还得唱的有气势。台上这学生，唱的勉强能入耳，功夫上也只能说中规中矩，没有出错，唯一还能夸赞两句的，就是架势摆的还算不错，没有上妆也能看出几分武老生的气势来。” 苏悦在旁边点了点头，严老师说得很中肯。 也多亏现在这个时代对戏曲演员的要求没有前世她那会那么高了，不然像范师兄这个水平，怕是也只能跑个龙套。 而二十来岁的年纪了，还上不了台面，只能跑个龙套，后面要想再出名，就有点难了。 等范师兄结束之后，又过了二十几个人，这才轮到蒋明浩。 蒋明浩没有唱，只刷了一段枪，刷完之后也没指着评委就能选上自己，笑呵呵地跟别老先生和周老先生打了个招呼就下台了。 “小蒋小时候去少林寺待过一段时间，耍棍子的功夫确实不错。” 苏悦有些意外，以蒋明浩的性格，这一段居然什么都没说。 不过这是人家的私事，就算好奇也没多问。 等到快要结束的时候，四人中排在最后的邓琦这才上场。 这个时候的几位评委已经很累了，除了周老先生和别老先生两位还端着身子坐着，其他人基本都靠在了椅背上，满脸疲惫。 邓琦深吸一口气，走上了舞台。 他的准备明显要比范师兄几人充分一些，因为要唱武生，行头基本都穿上了，只除了脸上没有上妆。 所以他一上场，跟先前那些没穿行头的，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原先还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的袁主任也来了两分精神。 邓琦个子高，人长得又很精神，五官立体，轮廓硬朗，是那种扮起武生来很俊朗的长相。 这会就算没有上妆，但就那身吕布的行头，也已经足够好看了。 苏悦在底下看着，也忍不住赞一声。 严老师似乎也对邓琦挺满意的，见他出来，神色都认真了几分。 邓琦打了招呼之后就在台上动了起来。 只见他先是拿着马鞭往前攒，绕着舞台攒了半圈之后一个踢腿往下压了个一字马，再挥舞着手臂，牵拉扯拽，几番功夫轮番上阵，最后抻着前腿直起身来。 一共三分钟的表演，没有乐声，也没有唱段，只有舞台上的邓琦拿着马鞭来回展示着各种功夫。 结束的时候，满头大汗地朝着台下的评委鞠了一躬。 啪啪啪—— 一阵孤零零的掌声响起。 “小伙子，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学戏的？”台下的别国梁老先生问。 许是因为别国梁老师唱小生的，身上瞧着就有一股书生气，很儒雅温和。 邓琦还有些喘气，见老师问询，忙恭敬道：“八岁入行，学了一年的基本功之后，九岁正式开始学戏。” “我看你的基本功很扎实，应该这么多年都没有落下过吧？”别老先生又道。 对于努力又愿意吃苦的学生，作为老师，大概没有人能例外对他们的偏爱。 邓琦闻言像是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道：“我第一天入行的时候，老师就跟我说，学戏讲究的是勤学苦练，一天不练自己知道，两天不练同行知道，三天不练观众知道。我学戏的天分不算很好，要想给顾客呈现最好的舞台效果，就只能勤学苦练。” “你的想法是对的，不过勤学苦练不只是天分不那么高的孩子该做的，那些有天分的，更加不该浪费自己的天分去偷懒。所以不管天分高低，只要入了这一行，那就认真对待，好好去做，这样才对得起观众，也对得起自己。”一旁的周老先生严肃道。 老人家虽然年纪大了，平时比较慈祥，但演了一辈子武生戏，板起脸来的时候，还是很吓人的。 邓琦连忙躬身表示自己以后会一直坚持，不会懈怠。 见评委们没有话问了，就准备下台。 “那位同学，你等一下。”袁主任突然出声道。 “邓永平你认识吗？”她问。 邓琦愣了一下，沉默了两秒才道：“是我一个堂叔。” 他看到这位袁主任听到自己的话之后在纸上写了几笔，然后挥手让他下舞台。 邓琦之后就只剩下十几个人了，袁主任快刀斩乱麻，见没几个有真本事的，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就结束了下午场的表演。 等礼堂参加选拔赛的人都走了，评委们这才开始讨论下午场胜出的十个名额是谁的。 但是前面九个人都选好了，等到了第十个人的时候，大家却产生了争执。 “无论从扮相还是功夫上来说，这个邓同学都很出色，我觉得选他进前十没有任何问题啊，为什么袁主任你不同意？”别老先生不解地问。 袁主任却没有多解释的打算，只拿笔在邓琦的名字上敲了敲，“其他人都行，这位同学.....不行。” 别老先生和周老先生对视一眼，心里都有些不舒服，不过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别老先生温和地笑了笑，“既然袁主任觉得这孩子不行，咱们总要给出个理由才是。其他人的表演大家都看了，谁能力更突出，有目共睹，要是不说出一个合适的理由来，恐怕难以让其他的学生信服。” 若不是因为不知道那孩子唱的怎么样，名次都不可能是在最后。 但他的基本功这么扎实，在下午这群人中，几乎是数一数二的，况且扮相还是难得一见有正气又俊俏的年轻生角儿样。 这样的扮相，用来做他们戏曲文化传承的代表人也很合适。 先前还说找不到人，这会有合适的人了，又不愿意要？ 别国祥跟周世倡都不明白这位袁主任到底是怎么想的。 “两位老先生，不是我不想选这位同学，实在是他不合适。而且就算我把他的名字加进去了，一旦名单交上去，做审核的时候也会被打下来。既然明知会被淘汰掉，又何必做这些无用功呢？”袁主任道。 别老先生和周老先生见她真的不打算给个解释，也就没有再劝，只是心里却生了意见。 要是他们的意见，这些人根本就不想听，又何必把他们找来呢？ 定好了名单之后，袁主任没有同意校长的晚饭邀约，而是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剩下几位办事员也跟着离开。 之后别国祥和周世倡两人因为没少来戏曲学校上课，跟校长和主任都很熟悉，说了好一会的话才走。 “那位邓永平到底是什么来头？”别国梁问校长。 校长讪讪一笑，“您老真是火眼金睛。” “那位邓永平不是咱们梨园行里的人，不过，他跟sw那边有点关系。” “三年前的时候，这位邓永平因为贪污受贿被抓起来了，判了十五年。” 这样一说，两人就明白什么意思了。 而且三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他们虽然不怎么关心这些zz新闻，但也多少听说了一些。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牵连这么广。 别国祥跟周世倡离开之后，校长叹了一口气也走了。 而苏悦跟严老师这会正在外头吃饭。 话题的内容也是那位邓永平。 严老师是因为收到了下午选上名额的短信，见没有邓琦，这才跟苏悦唠叨起来的。 “也不知道那个袁主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问邓永平跟邓琦的关系。我看邓琦没被选上，多半也是因为这个。”袁主任有些忿忿不平道。 苏悦也没想到邓琦居然会落选。 他虽然没唱，但比起名单上的那十人来说，光是基本功夫上，就足够秒杀他们了。 现在这也还不是最终选定的名单，为什么不把邓琦放上去？ 苏悦是知道比赛的公平性常常会受到一些不是客观因素的因素所影响，但就一个学校的选拔赛而已，至于这样吗？ 名单出来的快，下午参加了表演的同学对这个也都很关心，所以辅导员拿到名单之后就第一时间就做了通知。 也是让这些上榜的人明天去做最终的选拔。 “卧槽，这特么有陈宏伟居然没有我老邓，那些评委是不是眼瞎？！”老范看到群里发的名单之后直接破口大骂道。 蒋明浩就看了他一眼，“老范，你骂归骂，可不要伤及无辜！我周大帅跟别老师肯定不眼瞎。” 老范道：“我没说这两位老先生，我说的是.......” 付鹏直接把他的嘴给捂住了，“行了，你还嫌不够乱呢，没看老邓心情不好吗，你跟这火上浇油啊？” 邓琦闻言边整理刚收进来的衣服边笑了笑道：“我其实已经猜到结果了，没什么的，习惯了。” 宿舍另外五个人此时看着邓琦一脸的欲言又止，谁都知道他在班上多优秀，但却一直不能上舞台。 像今天这样不公平的事也没少遇到，之前甚至还有都要临上台了，然后把他换掉的。 他们越看邓琦平静的样子，越替他委屈。 凭什么啊？ 大家都是学戏的，明明有更优秀的人摆在你们面前，你们却宁愿选择那些“垃圾”也不愿意选他，这世界还能再不公平一点吗？ “草，我去找辅导员，我倒要问问他们是怎么选的？论扮相，老邓比咱班甚至整个学校的武生都不差；论基本功，我就没见过几个比他还扎实的；论嗓子，先前严教授那么苛刻的一个人，都说老邓嗓子不错，他们怎么能就这样把老邓给刷下来？！” 刚刚还捂着老范嘴的付鹏，头一个下了床就往外走。 “付鹏，你干嘛去？真的不至于，时间不早了，赶紧洗漱洗漱休息吧。这段时间一直绷着神经，好不容易结束了，你不累啊？”邓琦把人拉住，笑着道。 “我今儿要是不把这事儿弄清楚了，那我才会一整晚都睡不着。” 邓琦一看其他几个也是同样一副模样，松开了付鹏的手，叹了一口气后，在凳子上坐下，“坐吧，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蒋明浩隐约察觉到了什么，不由走到邓琦旁边，拍着他的肩膀道：“你要不想说就不说，就算不知道原因，我们也不会真的少块肉。” 邓琦却摇了摇头，“没什么不想说的，以前不说是因为觉得没必要，而且说实话，还有一点担心你们知道这件事之后会看不起我。” “不过你们把我当兄弟，我也不应该继续瞒着你们，让你们去为我出头。” 付鹏和老范来回看着两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老邓，浩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越听越迷糊了。”老范问。 “其实本来应该早点告诉你们的，不过我总想着人定胜天，总会有人看上我的实力而忽略我的家世背景，只是没想到，三年过去了，这样的人并没有出现。”邓琦脸上是笑着的，但语气里的失落却没像以前那样隐藏起来。 另外几人越发好奇起来。 第141章 谈恋爱了吗? “苏悦小姐，你现在有时间吗？” 刚回到家的苏悦就接到了张阿姨的电话，听着她有些奇怪的语气，正在换衣服的手停了下来。 “您现在在哪儿？” “就在御庭旁边的那家咖啡店里。” “好，那您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到。”挂了电话之后，苏悦重新拿了钥匙和包出门。 正好十分钟的时候，苏悦见到了坐在咖啡厅角落那桌，神色不安的张阿姨。 “张阿姨。” 张阿姨似乎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差点弹跳起来，见到是苏悦这才放下心来。 “发生什么事了？”苏悦有些难以理解。 是什么事会让张阿姨有这样坐立不安的表现，实在是奇怪。 张阿姨张了张嘴，酝酿了好一会才有些语无伦次道：“苏悦小姐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都是我不好，我也不知道最后会变成这样。本来我以为毛凤英就是有点小偷小摸的习惯，没想到她居然胆子这么大，偷了那么多贵重东西。要是我早点说出来的话，或许韩家就不会有这样大的损失了，都是我不好。” 苏悦眉头微皱，“张阿姨，你冷静一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说的毛凤英是韩家那位帮厨吗？” 张阿姨忙闭了嘴，点点头道：“就是她。我之前跟她住一个房间的时候，发现过她手脚不干净，但我那时候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又比我去的时间长，就算我说了什么，人家可能也不会相信我，我就什么都没说，没想到，没想到最后会发生这样的事。” 张阿姨脸上懊悔和不安还有心虚一起交叠，嘴里絮絮叨叨的，逻辑混乱，搞得苏悦也有点头大起来。 “张阿姨，你先冷静下来，我问一句，你答一句行吗？”苏悦握住了张阿姨的手，让她情绪平静下来。 “你说的毛凤英，她现在在哪里？” 张阿姨道：“不知道，韩老爷子他们都没说。” “那她是被谁抓起来的？” 张阿姨：“大少爷。” “为什么要抓她？” 张阿姨：“她偷东西，偷花房里那些很贵重的花草和药材！我本来以为她偷拿的花草只是普通的花草，值不了什么钱的，没想到那天家里去了一个什么专家，说是一盆花就要好几十万。我是真的不知道，不然我不会什么都不说的。” 张阿姨情绪又激动起来。 此时苏悦倒拼凑出了事情的原本样子。 “也就是说，因为毛凤英偷韩家的东西被抓起来了，而您先前有察觉到她手脚不干净，但是以为她偷的只是一些不值钱的小东西，所以没有跟韩家其他人提起过是吗？” 现在她这么紧张，除了心里的愧疚之外，大概率还有害怕被开除以及会影响苏悦和韩家人关系这两层。 张阿姨见苏悦说明白了自己想说的话，一把抓住苏悦的手，又要开始解释。 “您不用自责，这件事本来就不是您的错。今天时间晚了，你先去我那里休息一晚上，我会给韩家那边打电话的，等明天一早我再把您送到韩家去。” 张阿姨见苏悦没有怪自己，心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拒绝道：“现在韩家只有我一个会做饭的人在，老爷子和老太太每天又起得早，我还是得回去。” “只要苏悦小姐你不怪我就行，不管韩家到时候会怎么处置我，我都没关系。” 虽然再找工作的时候不好再让苏悦小姐帮忙，但总比每天这样怀着胆战心惊的要好。 苏悦见张阿姨坚持，想了想后，就说送她回去。 正好她也有点事情想问一问韩老爷子。 打算好了之后，苏悦去柜台结了账，然后打了辆车。 大院门口的守卫认识苏悦和张阿姨，也没登记，直接就放两人进去了。 陶管家过来开门的时候，见到张阿姨还有点意外，没想到一个小时前还在厨房见到的人，这会却突然从外面回来。 再一看她身后，顿时脸上笑开了花，“苏悦小姐，您怎么来了？” “陶伯伯，韩爷爷和宋奶奶在家吗？” “在在在，快进来。苏悦小姐你先坐，我这就去叫老爷子和老天太。” 家里自从少了韩枫之后，就冷清了很多，难得有个年轻人过来，即便是这个不太合适的时间，陶管家也挺高兴的，感觉家里瞬间又多了几分热闹。 韩老爷子和宋老太太是一起下来的，两人见到苏悦都是一个表情，喜笑颜开。 苏悦跟两人打了招呼，又好好陪着两人说了一会话，这才看了一眼韩老爷子。 韩老爷子会意，“老婆子，你去厨房给小悦弄点喝的，我带她去书房看看我最近新得的那副棋。” 两人相处这么多年，老爷子这话什么意思，宋老太太瞬间就明白了。 虽然不舍得苏悦，但还是往厨房走了过去。 而苏悦则和韩老爷子一起进了书房。 “什么事还得让我把你宋奶奶给支开？”一进门，韩老爷子就乐呵呵道。 苏悦也不绕圈子，直接问道：“韩爷爷，您知道邓永平这个人吗？” 韩老爷子停下找棋盘的手，转过身来，脸上带了几分严肃，“你怎么会知道这个人的？” 只看老爷子这个神色，苏悦就知道邓永平的事情怕是没那么简单。 不过总不能因为一个堂叔，就让邓琦这样有天赋又努力的人才给埋没了吧？ 所以苏悦把最近戏曲学校选拔赛的事情说了，顺便提到了今天下午袁主任那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那孩子，入错行了。”韩老爷子将棋盘放在桌上，说了这么一句。 “知道这个是什么棋吗？”打开盖子，韩老爷子问苏悦。 苏悦摇摇头，老爷子拿出来的新棋盘确实是她没见过的那种。 不是围棋也不是她见过的那种公园里大爷喜欢下的象棋。 “这个叫国际象棋。看到这个人物了吗？他是国王，这个是王后，而这边则是骑士。” “你觉得想当好一个国王所需要具备的是什么？” 苏悦看着棋盘上刻画出来的人物，抬手指了指，“人。” “没错，他得有人。不管这些人是平民百姓还是帮助他治理国家的下臣，他都需要人。但是人心很复杂，只要有人的地方几乎都有斗争，这是无法避免的。甚至一个国家有拥护这个王子做国王的，也有拥护其他王子做国王的。” “这个时候，谁能坐稳国王的位子，那就看谁的‘人’更厉害。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这些‘人’所做的事情，也像是一场豪赌，赌赢了那就是从龙之功，赌输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 老爷子并没有明着说那位邓永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苏悦又不是笨人，很快就懂了老爷子所说的意思。 “那就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苏悦神色认真地问。 她不是很能理解一人走错了路，结果全家甚至全族都要跟着承受惩罚的做法。 明明邓琦可以有更好的发展，结果现在却因为堂叔，连台都不能上，未免太不公平了。 韩老爷子看她问的认真，也知道苏悦不是在问邓永平的事，停了手上的动作，笑呵呵道：“小悦啊，这个叫邓琦的，你很喜欢他？” 苏悦点点头，“他扮相不错，功夫也好，值得让人喜欢。” 老爷子听她说扮相，只当小姑娘是在说人家长得俊，这一听她说喜欢，忙扔了手上的棋子，语重心长道：“小悦啊，你年纪还小，这个时候谈恋爱，是不是早了点？” 况且先前不是说她跟裴家那个小五走得挺近的吗，怎么现在又出现一个邓家的小伙子来？ 裴五那性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难不成是老太太看错了，那小子根本就不是把小悦放在心上？ 这么一想，老爷子就生气起来，那岂不是在玩弄小悦的感情？ 苏悦见老爷子脸色一会一变，不知道他就这么十几秒的时间脑补了这么多东西，只听到他说跟邓琦谈恋爱，哭笑不得地道：“韩爷爷，我说的喜欢不是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只是普通的欣赏而已。” “欣赏？那个叫邓琦的孩子不是唱戏的吗，你这丫头喜欢听戏啊？”韩老爷子微愣后道。 苏悦无奈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跟裴五走得近，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吧？” 苏悦没想到老爷子话题跨度这么大，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跟裴俨走得近是因为什么？ 她自己都有点想不起来了。 第一次见面是在汪大爷家的宅子前，一句话没说过，再后来第二次见面，好像是裴俨的成人宴，也就是那个时候，因为裴奶奶喜欢听戏，又听过她唱过几嗓子，所以对她比较不错。 可能裴俨对她还行也是因为这个？ 再后来的事情，其实苏悦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展成那样。 现在想起来，确实奇奇怪怪的。 明明一开始跟两个世界似的的人，却慢慢越走越近。 最后裴俨还成了她的老师。 说起来她高考成绩这么好，也多亏了裴俨。 直到此刻，苏悦细想起来才发现，裴俨在她的生活中占据了多重要的位置，又在她来到这个世界的几个月里给了她多大的帮助。 而她似乎对裴俨，也并没有特别的好。 苏悦突然就有点心虚加愧疚起来，她以前明明就是个有恩必报的人，怎么到了裴俨这里，接受他的好跟理所当然了似的。 这可不是当年师父教她的做人道理。 韩老爷子见苏悦突然发起呆来，抬手在她面前挥了挥，“小悦丫头？” “韩爷爷，如果邓琦不进入公立的院团是不是就可以了？”苏悦回过神来突然问。 “你这孩子是不是觉得爷爷老了，所以是个老古董，会不赞同你们谈恋爱？你看你对那个邓琦在意的样子，还说不是喜欢人家？”韩老爷子一脸我看穿了的样子道。 “真的是您误会了，我对邓琦只是欣赏而已，外加不忍心他那样努力又刻苦还有天分的演员最后沦落到只能转行的地步。”苏悦无奈道。 但韩老爷子显然并不相信她。 “既然是我们家小悦喜欢的人，你放心，这事儿爷爷会去想办法。”韩爷爷拍了拍苏悦的头顶道。 然后不管苏悦的解释，拉着她陪着他下棋。 晚上苏悦执意要回去，所以只下了一盘棋就结束了。 宋老太太满是担心，恨不得跟着她回去才好。 最后等司机回来了，说了把人安全到家，这才放心睡下。 而第二天一早，韩昌荣才刚进办公室，秘书就一脸凝重地走了进来。 “书记，十分钟前，刘厅那边打电话过来了。” “他怎么会打电话过来的，说什么了？”韩昌荣坐下后，边将公文包里的东西拿出来边问道。 “说是老爷子昨天打电话给上头了，提了毛永平的事情。” 韩昌荣的动作一顿，脸上难得出现了一抹怀疑自己听错了的表情。 秘书又说了一遍。 “知道了，我会给老爷子打电话问问这么回事，这件事你先不要处理，等我问完再说。” 韩昌荣等助理出去之后，立即给韩家那边打了电话过去。 只不过这会老爷子一贯不在家，所以他没找到人。 “老爷子回来之后给我来个电话，我在办公室等着。” 陶管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好恭敬应是。 等韩老爷子回来的时候，陶管家就把这事儿说了，老爷子却只摆了摆手道：“不用管他，这事儿跟他没关系，该怎么做就怎么做。” 陶管家把老爷子的话原封不动地告诉给了韩昌荣。 韩昌荣不知道老爷子这是闹哪一出，皱了皱眉，还是顺从地把消息放了出去。 袁大爷一大早遛弯回来，正要吃了早饭去茶馆，就看到女儿站在客厅打电话，脸色不太好的样子。 不过女儿工作上的事情向来不让他多问，袁老爷子即便想问也不敢问。 抱着外孙女就去了餐厅。 吃早饭的时候，看着女儿恢复如常的脸，心里也跟着放松下来。 外孙女放暑假了，女儿女婿没时间带孩子，就送到这边来让他们帮忙带几天。 等孩子的爷爷奶奶旅游回来就可以送回去了。 袁老爷子等女儿去上班了之后，就牵着外孙女的手，带着她去了茶馆。 这么可爱的外孙女，他就不信那些个老家伙一会不给点见面礼！ 第142章 闹大了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邓琦正在宿舍收拾东西。 考试结束了，选拔赛又落选，而且很显然即便暑假在学校，他应该也是没机会上台演出的，所以决定回家去了。 邓琦动作很轻，宿舍里昨天晚上熬夜打游戏的几个人这会还没醒。 等他收拾好东西，拎着行李箱准备出去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辅导员的电话。 刚醒过来，还有点迷糊地趴在床上的栏杆边看着邓琦接电话的老范，就见老邓原本疑惑的表情渐渐成了惊讶到惊喜，再到不可置信。 砰地一声，邓琦手上的行李箱掉在了地上，“您说的是真的？” 挂了电话之后，宿舍除了付鹏那个雷打不醒的以外，都醒过来了，此时四双眼睛齐齐看着邓琦，老范有点小心翼翼地问：“老邓，发生什么事了？” 邓琦看向老范，又看了看其他人，整个人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辅导员给我打电话说，我选上了，让我等会去大礼堂准备决赛。” “！！！” “卧槽，真的假的？” 老范几个同时从床上跃了下来，一脸的惊喜。 “肯定是真的，辅导员都亲自打电话了。” “现在几点了？赶紧赶紧，把老邓的东西都拿出来，快看看这次演哪出戏，时间来不及了，赶紧的都。”老范激动的跟自己要上场似的，把几个人指挥的团团转。 蒋明浩怼了他一句之后也赶紧去帮忙，“老邓，你打算唱哪一出的？” 邓琦回过神来，见大家开箱的开箱，拿行头的拿行头，忙忙乱乱的，就这样付鹏都还没醒，忙拦住他们道：“我打算唱临江会，不用穿行头了。” 昨天穿行头是因为主要表演的是基本功，穿了行头才能看得出来真本事。 临江会这一场讲究的是唱段，只要在唱上不出差错就行了。 “临江会，那是唱周瑜吗？” 邓琦点头。 “快九点了，那你赶紧去礼堂，我们收拾一下就过去给你加油打气！”蒋明浩道。 等邓琦走了，宿舍醒着的四个人对视一眼，跟打仗似的洗漱完也顾不上吃早饭就往礼堂跑。 今天是最后的选拔，按理来说会比昨天的比赛还要更加精彩一些，不过选上的人里面，没有几个是苏悦看好的，所以昨天晚上她就跟严老师说了今天不会再过来。 周老先生那边自然也通知了。 礼堂今天没有限制学生不准进，到了九点，里面基本上就已经坐满。 今天的表演还是女生这边先来，然后再是男生。 十个女生里，一人五分钟时间。 陈真宿舍的人早早就来占了最前面的位置，拿着手机，架好了三脚架，就等着拍高清版的表演视频了。 第一个出场的女生就是那个叫张萌的女生。 她今天唱的不是牡丹亭。 陈真看着视频里出现的那个身影，嘴角缓缓勾起一个冷冷的笑容，说了一句“gotyou”。 张萌结束的时候，掌声很是响亮，大家似乎都很喜欢她的表演。 而陈真迅速将视频保存，然后让方娟继续录制，自己则埋头开始在手机上一顿操作。 等她把视频剪辑好，然后点击上传，这才重新将视线落在舞台上。 “这跟昨天的表演差别也太大了一点吧，她这唱的都是什么玩意儿？嗓子被人夹了？还是身上被人揍了一顿？”陈真直接吐槽道。 前后左右有听到她吐槽的，不少人都深表同意。 大家都是同行，表演的好不好，那真是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而眼前这位，唱的是西厢记里第三本第三折的【驻马听】，本来该是崔莺莺与张君瑞相会前，崔莺莺虽然闲心赏景，但却又有点着急天黑的心境，却被她唱的没有半分婉约，只剩下想要赶紧去幽会的急切了。 而且身段上也差了昨天不少，柔曼不足，做作有余。 陈真在台下一副不忍看的样子，嘴角却带着幸灾乐祸的笑容。 剩下那几位，除了有三个还算不错，其他的真是一个比一个差，以至于学校领导和老师们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袁主任更是一直绷着脸，没有说话，也没有像昨天那样，不喜欢的就不耐烦地让她们下台。 等到女生部分结束，也没有直接选出最后胜出的人，就让男生上台了。 而陈真和方娟两人，收了东西就溜了出去。 走到门口刚好遇上打着哈欠过来的付鹏。 “付鹏，你这是干嘛去呢？”陈真见他就要走过去，忙把人拉住道。 “诶，学姐，你们也是来看老邓的吗？”付鹏又打了个哈欠。 他昨天凌晨四点多才睡下，这会真是困得厉害。 “邓琦不是被淘汰了吗？”难道是她消息有误？ “老范说，辅导员又给他打电话，让老邓来参加决赛了。” 陈真和方娟对视一眼，想了想她们要做的事情在礼堂也能做，就跟着付鹏又进去了。 和老范几个人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在旁边空出来的位置坐下了。 老范坐在陈真的旁边，看着她们一坐下就开始鼓捣手机，那认真的样子，跟他看岛国片的时候差不多，忍不住视线往那边瞟了瞟。 不过陈真她们的手机上都贴了防窥膜，看不清楚。 “学姐，你们干嘛呢？”老范忍不住好奇心问道。 大家要是同道中人的话，还可以互相分享资源啊！ 陈真看了老范两眼，然后就把她编辑好的东西递给他看。 两分钟后，台上的那位同学正表演的入神，就突然听到老范爆了一句粗口：“卧槽！！” 立马有老师看了过来，瞪了一眼老范。 “学姐，这人是谁？也太不要脸了！” “哼，不就是今天第一个上台的！我看还不少人给她鼓掌呢，知道人家是个抄袭党，满脑子拿来主义的吗？”陈真想起今天看到张萌表演的内容，真是越想越气。 比昨天还生气。 妈的，要是一会让她知道女生胜出的人是那个张萌，她一定当众掀翻所有人的脸。 “草，不行不行，这绝壁忍不了，我得放大招才行！”老范让陈真把她做的调色盘发给自己，他又将视频发到了群里，然后打了一行用很多感叹号表示愤怒的字，最后总结一句道：【欺负我可以，但欺负小师妹，那绝对不行！】 蒋明浩和付鹏几个看了视频，也是一个个在下面骂的厉害，骂完了又把视频传上了自己的社交网站。 所以在男生表演还没结束的时候，在等待消息的女生后台那边，现在就已经炸锅了。 “萌萌，有人在说我们抄袭挪用别人的东西！” 张萌看着手机上播放的视频，刚刚卸完妆的脸瞬间扭曲了一下，很快又恢复正常道：“抄袭？别搞笑了，唱个戏还有抄袭？抄袭什么？抄袭她的身段吗？抄袭她的唱腔吗？” “身段跟唱腔是她的吗？她是原创吗，就来说抄袭！” 拿起手机直接在下面回复道：【搞清楚，原创的东西才叫抄袭，不是原创的那叫互相借鉴！还有，劝你们最好赶紧把视频删了，不然我就告你们诽谤了！】 老范的社交网站粉丝是最多的，收到对方回复的也是他的账号。 看到这条回复，他立即开启自己网络喷子的本事，十个手指头噼里啪啦打起字来。 几个人全都是一个姿势，以至于邓琦结束的时候，看到他们那个样子，还以为是自己唱的很烂，所以不好意思看他。 男生的表演结束后半个小时左右，胜出的名单就出来了。 主持人手上拿着一张纸条，笑着念出了那两个名字：“张萌、邓琦。” “等一下！我不服，张萌就是个抄袭党，只会拿来主义，凭什么胜出的是她？！”陈真刷地一下站起身，大声在礼堂里喊道。 到底是唱戏的嗓子，不用话筒就能让全场很清楚的听见她的声音。 “这位同学，我们的结果是根据几位评委老师来票选的，如果你对结果有什么不满意，我相信学校这边会倾听你的建议的。”主持人话音落下，就忙示意邓琦和张萌上台。 不过两人在这里的胜出不代表就能成为非遗传承人了。 他们还会去其他高校选人，所以就算要挑选出合适的人选，那也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 陈真见张萌居然真的要上台，忙从座位上走了出去，“你们真的要选一个品德如此低下的人作为传承代表人吗？” “非遗戏曲代表的不仅仅是我们国家的传统艺术文化，更代表着华夏民族仁义礼智信的精神！一个连最基本的对别人作品的尊重都没有的人，你们用她来代表什么？代表无耻吗？代表不要脸吗？” 陈真说的犀利，不仅仅是把选张萌的人给骂了，更是把学校也给骂了。 有认识陈真的老师，忙走了出来，拉住她道：“你是不是疯了？给我赶紧回去！你还想不想考研了？要是想好好考研，就给我老实一点，不要整这些幺蛾子！” “老师，不是我不想回去，你看看这个视频！从小老师就教导我们做人要诚实善良，不是自己的东西就不能拿来用！你看看这位同学她的行为，她这样的人怎么能代表我们戏曲，代表我们梨园，我不认！” “对，我们也不认！” “我们唱的是仁义礼智信，唱的是忠孝廉耻勇，不是小人与无耻！” “对，我们不认！” 礼堂内有不少看了视频的人跟着喊道。 眼见着事情越闹越大，老师狠狠瞪了一眼陈真之后，走到了袁主任那边。 袁主任扫了一眼台上恶狠狠看着底下那个闹事的女生的小姑娘，声音微冷道：“既然贵校的学生不认这个正旦，那女生这边就直接取消吧。” 说完就准备起身离开。 “袁主任，都是学生不懂事，瞎胡闹。既然已经定好了的人，怎么好突然取消。不然这样吧，您这边有事就先去忙，等我这边了解了事情经过之后，您再决定要不要留人如何？”教导主任跟在后面好声好气道。 “不必了，我没工夫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而且你们学校的学生不是挺厉害的吗，说不准不用你来找我，这学生就有人把她定下了。”袁主任这话说得阴阳怪气，倒让教导主任给愣了一下。 就这一瞬间的功夫，袁主任就走远了。 只有两个办事员留了下来处理剩下的事情。 而周老先生和别老先生到底对学校有感情，没有跟着离开。 到了校长的办公室，陈真几个人已经站在里面了。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学校的名声坏了对你们有什么好处？你们看见刚才那位袁主任走的时候的脸色了吗？你们是不是不想混了？以后还想不想上台演出了？”校长看着几个他挺面熟的学生，忍不住一拍桌子怒道。 “校长，这事儿是我闹出来的，跟他们没关系，你放他们走吧。”陈真站出来道。 “嘿，你还挺讲义气，是不是戏唱多了，就觉得自己跟梁山好汉一样了？” “那倒没有，我觉得自己不是梁山好汉，应该是穆桂英才对，毕竟我是个女孩子！”陈真一本正经地反驳道。 旁边的老范和付鹏噗嗤一声，差点没忍住。 “你还笑？你觉得这事儿很好笑是不是？学校丢人你很开心是不是？”校长气的心梗都要犯了。 “好了，我们也听一听几个孩子为什么要这么做吧。”别国梁老先生打断了校长还要继续训斥的话。 这事儿是陈真牵的头，所以也由她来讲。 听完了她的这番话，两位老先生只幽幽叹了口气，倒是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校长那边则是满脸不信。 直到看到陈真做出来的那个视频。 特别是今天的这一场，很明显，从身段、走步，甚至甩袖，还有唱的时候的表情，全都跟视频上另外一段一模一样，只除了行头和咬字唱腔有些不一样。 “所以你们就凭借这个，大声嚷嚷人家是抄袭，是拿来主义？” “戏曲里都是师父传徒弟，所以除了流派不同以外，其他大部分的东西都是一样的，这个还用我来教你们吗？” “你们觉得拿着这个东西去说人家抄袭，合理吗？” “而且现在还闹得这么大，网上是不是都在说我们学校的学生抄袭了？” “你们到底知不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 陈真被校长说得有些心虚，但她就是觉得张萌抄袭，而且还抄的这么明目张胆，这么洋洋得意。 她就是不该成为那个代表人，她不配！ “视频上这个小姑娘是谁？把她叫过来。” “别说什么不认识，要真不认识，你们不会这么激动。” 第143章 再请 苏悦刚跟房大爷一起从那个票友组织的自发团回到家，屁股还没坐稳，手机就嗡嗡嗡地响了。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挑了挑眉，划开接听键，“喂，陈真师姐。” 听着电话里吞吞吐吐的声音，苏悦大概明白了她是什么意思，“行，我知道了，等我半个小时。” 苏悦不知道这件事大概需要多久解决，但这会已经十一点多，所以她还是跟俞老板提前说了一声，如果她一点半的时候还没回来，就将她的场次做延后处理。 既然临时延期，自然不可能一点补偿都不给买票的人。 “您放心，我会尽量赶到茶馆的。”有不少人是专门去看苏悦的评书的，要是真不能按时开场，肯定没那么好安抚，所以除非真的出现逼不得已的情况，她都会在两点开场之前赶到。 跟余老板打完招呼之后，苏悦就往戏曲学校赶。 十几分钟的时间，苏悦就站在了戏曲学校校长的办公室里。 扫了一眼满满当当的人，苏悦先上前跟周老先生和别老先生问了好，这才跟其他人打招呼。 “怎么是你？”校长看着苏悦，掩饰不住地惊讶。 苏悦也有些愣，校长不知道被叫过来的是她吗？ 陈真和老范几个也是面面相觑，怎么校长跟小悦师妹好像认识的样子。 “那视频上的小姑娘原来是你啊。既然你来了，那老严也不能不叫过来，毕竟你是他的学生。”说着又把严老师给喊了过来。 严老师一看到苏悦，心里基本上就大概知道这件事是怎么回事了。 先给两位老先生打了招呼，这才转向校长道：“校长，今天那个叫张萌的女生，行为确实有些不妥当。” “老严，怎么你也这么说？梨园行里可没有什么原创一说的，人家那借鉴两下子，不是很正常的吗？”校长绷着脸道。 严老师却不吃这套，脸色也挺严肃道：“您这话我可就不赞同了。两位老先生就在这，他们几十年的舞台表演生涯中，自创的招式与功夫不知多少，您说这也不是原创吗？” “再者，退一万步说梨园行里对于原创的界定比较模糊，但原样复制的，也只有师父教徒弟，可没有说非亲非故，一个陌生人的东西就可以拿来当自己的用了。” 这话的逻辑虽然看起来有些牵强，但严老师说的也不算错。 既然没拜师，怎么能把人家的东西原封不动地照搬。 就算你要照搬，那也得跟人家打声招呼吧？ 小悦的舞台表演，向来跟其他人的不太一样，他也不能说她那些唱念做打是完全自创的，但很难找出来的一模一样的身段、唱法，你要觉得好，想跟着学，那是不是得知会人家一声？ 说不准这是人家自己研究出来的呢？ 现在你随便写段文字都有知识产权，更不用说戏曲里的一招一式了。 “就是。”陈真在旁边忍不住附和。 余光一撇，辅导员的眼神正狠狠瞪着自己，还想继续的话就咽了下去。 “老严啊，那按照你这意思，两天的时间，就这么白白浪费这个名额？”校长显然并不是关心张萌是不是真的抄袭了。 他关心的一是学校的名声会不会因此受到影响，二是学校的名额能不能留下来。 要是最后选中的人是他们学校的，到时候招生都容易多了。 严老师没说话，他当然也希望学校越来越好，但想踩着小悦往上走，那就不行。 校长一看他那绷着脸的样子，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哼了一声，看向两位老先生。 “不知道两位老师可有什么建议。”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别国祥老师就笑道：“其实这件事解决起来倒也简单，就是不知道学校这边和那位同学那边，愿不愿意。” 视线往苏悦的身上扫了一下。 校长一时有些懵，没太明白别老先生的意思，能解决这事儿，学校当然愿意。 至于那位苏悦同学，如果是指张萌盗用她的表演的话，只要将人换掉，那她应该不会有什么不满的吧。 小姑娘看起来挺好说话的样子。 别老先生见校长没明白他的意思，就冲着苏悦招手道：“小姑娘，之前袁主任请过你一回，我们知道你拒绝了，不过这次我跟这个老家伙两人还想再请你一回，就是不知道你可愿意答应？” 没有什么冠冕堂皇的话，只是一双虽然有些浑浊却还带着亮光的眼睛看着她。 苏悦被袁主任那些高大上的节操pua的时候，心里只有上涌的怒气，因为她感觉不到这个人对戏曲真切的喜欢，但与别老先生温和柔软的目光对上，明明什么都没说，却能感受到一种默默流淌着的热爱。 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沉默一会之后道：“您觉得我合适吗？” 陈真跟方娟对视一眼，别老先生这话是啥意思？ 那位袁主任之前请过小悦做代表人？ 而且小悦还拒绝了？！ 这么好的机会，她居然拒绝了？！ 不愧是他们的小悦师妹，牛！ 旁边的老范几人也是一脸惊讶地望着苏悦，没想到他们拼命想得到的机会，人家根本就不屑一顾！ 哎，这就是差距啊！ “你不合适谁合适？”周老先生插话道。 “看看这两天的演出，上得了台面的十个手指头都数不出来，再这样下去，戏曲真是要完......”周老先生话还没说完，袖子被人给拽了一下。 “你拽我干什么，难道我说的不是事实？”周老先生瞪着别老先生道。 别老先生有些无奈，话虽然是实话，但也得看看场合啊。 没见校长的脸上很尴尬吗。 就连小严，也是一副凝重又自责的样子。 “也没有您说的这么严重，不是还有您和几位老师在吗？”苏悦笑道。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能活几年？手上那些东西，巴不得都交给你们年轻人，结果呢，能静下心来学的没几个。”现在这行业，要不是有国家补贴支撑着，怕是早活不下去了。 周老先生说起这个就是满肚子的不满。 他不满也不全是因为这些孩子们太浮躁，更多的是因为他们这一辈的人已经老了，而他们身上的这身本事，却还没有完全教会下面的人，心里慌啊。 老先生脸上怅然失望的表情让陈真几个也收了嬉皮笑脸，心情沉重起来。 真要自省起来，他们几个没有一个能拍着胸口说自己是没有一日懈怠过的。 毕竟功夫这东西，一上台就能看出来了，那真是谁也欺骗不了的。 “两位老先生放心，我虽然年轻，心性还不定，但我是绝不会放弃戏曲的。只要我还能唱，能上台一日，那就会好好练。” “我也是。” “我也是。” 蒋明浩和陈真几个人跟在苏悦话音之后站出来保证道。 见老范没说话，又赶忙拉着他保持队形。 老范犹豫了一下道：“不是我不想放弃，而是我爸妈一早就说了，我要是毕业了进不了院团，拿不到编制，就让我回家去考公了。” 每个人的家庭情况不同，这条路上，有人加入，自然就会有人从岔路口离开。 老范的声音虽然很低，但办公室很安静，他这话大家基本都听到了。 蒋明浩拍了拍他的肩膀，“不就是个编制吗，咱肯定能进！” 付鹏白了蒋明浩一眼，要真这么容易，那为啥还有那么多人选择放弃？真是何不食肉糜。 “好了，老周你也少说两句，别把孩子们都给吓着了。”别老先生拍了拍周老先生的肩膀道。 “不知道这位小同学你同意了吗？至于袁主任那边你不用担心，我们会解决。” 还有学校这边，愿不愿意让出名额，别老先生根本就没觉得这是什么问题。 而校长此时才反应过来，感情两位老先生这是打算把他们学校的名额给这个叫苏悦的小姑娘？ 那怎么行！ 她又不是他们学校的，给了她对学校可没有一点好处。 除非她愿意到他们学校来上大学。 听说今年京市高考文科状元是个叫苏悦的小姑娘，会不会就是她？ 校长视线忍不住往苏悦身上瞥，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他们说了，那姑娘是十四中的，之前他好像听老严说过，这个小姑娘也是十四中的？ 苏悦看着好几双盯着自己的眼睛，好一会之后，才缓缓点了点头。 “太好了！” “小悦，等会咱们就去把这个消息告诉那个叫张萌的，看她们还嚣张不嚣张！” “小悦师妹，6啊，以后我们可要紧紧抱住你大腿了。苟富贵勿相忘！” “对了，小师妹要选上了，那是不是就可以跟老邓一起上台了啊？”付鹏一拍巴掌道。 “老邓那不还得继续跟别的学校的人比赛吗，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老范人间清醒道。 见苏悦答应之后，别老先生看向校长，“小宋，这名额的事，你也不用纠结了，有这位小姑娘在，人选基本就算是定下了。” 校长还能怎么说，只能点头表示知道了。 “苏悦同学啊，不知道你高考志愿填了吗？有兴趣来我们学校不？”校长冲着苏悦笑得慈祥又和蔼道。 陈真几人也忙转过头来，他们都把这茬给忘了。 小悦可是到了填报志愿的时候，她会选他们学校吗？ 严老师也是有些紧张地看向苏悦。 被这么多人盯着看，苏悦突然就有点不知道该怎么把自己填了其他学校的话说出口了。 “.....额，填了。” “很抱歉，宋校长，贵校很好，不过我爸已经帮我报了其他院校了，现在也不好再更改了，非常感谢您的抬爱。” 办公室里跟苏悦认识的人无一例外都有点失望，他们以为苏悦会选戏曲的。 但失望之余似乎又没有那么意外了。 毕竟还年轻，戏曲学校确实不是谁都愿意来的。 “小悦师妹，你选了哪个学校啊？对了，你高考考了多少分啊？”付鹏问。 苏悦的高考分数没跟他们说过，他们也没有关注这一届高考状元的事，主要是新闻报道的不多，电视上也没见高考状元露面，话题度不高，他们自然也就难注意到。 没等苏悦说话，旁边的严老师就道：“小悦是这一届市里的高考文科状元，你说她考了多少分。” “！！！” 小悦师妹这是吃什么长大的学霸？ 戏唱得好不说，居然连成绩也这么好！ 果然人比人气死人。 “卧槽，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能跟高考状元一起逛街！我妈要是知道了，肯定得给我们家老祖宗上两炷香！”蒋明浩咋呼道。 说句实在话，进戏曲学校除了一个是小时候学过，也有兴趣以外，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文化成绩不咋地。 当初就选了走特长，不然怕是还进不了这个学校。 陈真几个也是对苏悦一脸的惊叹。 宋校长听到严老师的话，立马有一种悔不当初的感觉。 他第一次跟这个小姑娘见面的时候，要是热情一点，说不准人家还会考虑一下他们学校呢？ 现在看来，怕是一点希望都没有了。 这么一个好苗子没了，心痛啊！ 苏悦费了一番力气才从陈真几人热切的视线中逃脱出来，一看手机上的时间，已经一点零几分了，赶忙往茶馆赶。 这边的几个人还在感叹这个小妹妹的厉害。 邓琦这会也跟大部队汇合，听说了办公室发生的事情。 “也就是说，现在苏悦师妹会是女方代表人了？”邓琦问。 “虽然还没彻底定下，但看别老师和周大帅的样子应该差不多是这样。”老范道。 “毕业之前能认识这样一个小妹妹，看来老天爷还是眷顾我的嘛。”陈真乐滋滋道。 先前跟着主任去通知张萌资格被取消，然后和那几个人大吵了一架的事情好像没发生过一样。 “对了学姐，你们这毕业了有什么打算啊？学校安排你们的实习单位了吗？”付鹏问。 “安排了，不过我不是很想去，我打算去苏市那边看看，要是老天爷再眷顾我一点，说不准我就能进苏团了。” “那祝你好运了。”老范几人道。 方娟跟她不一样，打算遵照学校的安排，去冀市一个比较小的团实习。 虽然最后可能不会留在那里，但多见识一点东西也是好的。 第144章 生病 苏悦不知道周老先生和别老先生打算怎么说服袁主任他们，从学校到了茶馆，刚好赶上她下午开场。 饭也没来得及吃，换了衣服又把先前的稿子整理了一下就上台了。 她现在越来越火，台下基本上每天听说书的人都坐满了。 除了以前那些老顾客以外，还有不少外地来的年轻顾客。 苏悦理了理衣服，照例在台上跟大家打了声招呼，这才开始。 一连两场，结束的时候已经很晚，苏悦摸着有些难受的胃，换了衣服也没跟俞老板打招呼就走了。 到家的时候，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丁阿姨做好的饭菜，她自己则已经走了。 平时一般是等苏悦吃完了才会离开，不过丁阿姨的外孙来了，所以这两天都回去的比较早。 第二天一早，丁阿姨照例很早就过来了，手上还拎着她女儿从外地带过来的特产。 不过进了天井，却没看到平时那个耍刀弄枪的身影。 丁阿姨有些疑惑，却也没多想，先把菜拿到厨房。 正往冰箱放菜的时候，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昨天晚上做了不少菜，苏悦小姐应该吃不完才对啊，但冰箱跟她离开之前是一样的，没有多一点东西。 再一看料理台和碗柜，跟她离开的时候一样，没有一点变化。 丁阿姨越发疑惑，难道苏悦小姐昨天没回来吗？ 关了冰箱往客厅的方向走去。 才一进去，就看到餐桌上她走之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苏悦小姐昨天真没回来啊？不应该啊，她从来不在外面过夜的。” 正嘀咕着，就听到沙发那边好像有动静。 “苏悦小姐，你怎么睡在这里了？空调这么凉，身上也没盖个毯子。”边说边往沙发这边走。 只是刚走近些，就看到苏悦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 平时很早就起来的人睡到这会本来就不大正常，此时再看她的脸色，丁阿姨瞬间紧张起来。 “苏悦小姐，你怎么了？”她坐在沙发边，喊了两声苏悦，却并没有得到回应。 丁阿姨眉目越发着急，抬手摸了摸苏悦的额头，热的，但也不算烫，再摸了摸她的胳膊，却是冰凉一片。 这屋里原先是没有空调的，是上回裴俨搬过来的时候装了个中央空调。 裴俨用的东西向来都是最好的，所以这空调开了一整晚，屋子里的温度跟外面就是两个世界。 “苏悦小姐，能听见我说话吗？你哪里不舒服，我现在送你去医院行吗？”丁阿姨轻声道。 苏悦却醒都没醒，只看到她眉头皱的很紧，整个人跟个煮熟的虾米一样，蜷缩在沙发上。 丁阿姨不敢再拖延，忙拿了手机打电话。 “喂，是裴先生吗？” 裴旸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示意助理先停一下，接了起来，“丁阿姨，有事吗？” “裴先生，苏悦小姐好像生病了，很难受，我这会先让邻居帮忙把她送到医院去，您看看要不要通知一下裴先生那边。”丁阿姨着急地说完，也不等裴旸回答就挂了电话。 这个时候虽然时间还早，但天色已经大亮，房大爷几个老爷子正坐在门口闲唠嗑。 “几位大哥，你们有会开车的吗？小悦那孩子生病了，喊都喊不醒，得赶紧把人送到医院去才行。” 几个大爷一听，立马跳了起来。 其中一个挥舞着扇子道：“我有，我家里有车。正好我儿子还没去上班，你们等着，我去让他把车开过来。” 房大爷这会也赶紧回屋去喊老伴了，让她过去给丁阿姨帮忙。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苏悦很快就被邻居家大爷的儿子给送到了医院。 车上能坐的人有限，只有丁阿姨和房大爷两口子跟了上去。 等到了医院，丁阿姨对着那个年轻人说了声谢谢，就忙和房家大娘扶着苏悦进医院。 房大爷进了医院很是利落，挂号看着，熟练的很。 本来应该挂急诊的，但今天急诊科的那个医生先前跟房大爷吵过架，房大爷说那人就是个庸医，不能让他看，就挂到这边的普通门诊了。 也亏了今天不是周末，而且时间还算早，人还少一些，不然他们且得等着。 丁阿姨扶着苏悦坐在一旁的蓝色凳子上，时不时就要摸一摸她的额头。 这似烫非烫的，她也摸不出来到底有没有发烧。 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裴先生有没有通知那位裴先生。 “大姐，你先帮我照看一下小悦，我去护士那边问问看有没有温度计。” 另一边，裴旸被挂了电话也不生气，直接对助理道：“把我今天的行程空出来，我有事要处理。” 助理懵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忙点头答应。 不管打电话的是谁，肯定都是很重要的人物。 给了自己这个意识之后，助理处理起接下来的事情就容易接受多了。 裴旸从桌上拿了车钥匙，一边往外走，一边给邵方旭打电话。 “我在外地开会，回不去，不过我叔叔应该在医院，你直接带着人过去，我给我叔叔打个电话。” 邵家有人在公立的三甲医院上班，也有自己家的私立医院。 他说的那个叔叔，就正是邵家私立医院的院长。 平时接待的基本都是非富即贵，住一天院的钱等于一个普通人一年的工资。 安排好了医院之后，裴旸又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医院。 下车进到大厅，就看到苏悦这会还没排上看诊，正坐在走廊的椅子上量体温。 旁边陪着三个老人。 看着这一幕，裴旸脑海里闪过一抹奇怪的感觉。 看病的人变成了年轻人，陪着的却成了老年人。 “丁阿姨，苏悦怎么样了？”裴旸上前问道。 一旁的房大爷和老伴见到这个西装革履，一看就像那种成功人士的男子，不由对视一眼。 他跟小悦什么关系？ 不会是趁机来挖那个俊俏小伙子墙角的吧？ 房大爷跟裴俨比较熟，偶尔见到也会打声招呼，自然是站在他那一边，所以这会见裴旸挺热切的样子，看着他的眼神就带了几分敌意。 丁阿姨没注意到两人的神色，见到裴旸跟见到救星似的，总算松了一口气。 忙把苏悦的基本情况说了。 “行，我知道了。我已经安排好了医生，就在旁边不远的那个邵氏医院。”裴旸本想把人抱起来，但莫名感觉他这样干有点不妥，最后还是让丁阿姨背着人上了车。 裴旸是自己开车来的，房大爷坐在副驾驶上，房家大娘跟丁阿姨坐在后排照顾苏悦。 瞄了一眼驾驶座上的裴旸，房家大娘拉着丁阿姨压低了声音问，“小丁，这人是谁啊？” “他是裴先生的家里人。”丁阿姨也小声解释道。 话音一落下，房家大娘跟大爷两人就像是松了一口气似的，脸上神色轻松了不少。 透过后视镜观察到房大爷和房家大娘的神色变化，裴旸跟没看到一样，很快就到了邵氏医院。 车子刚一停下，就有推车过来，苏悦被扶了上去躺着。 被侄子夺命连环催叫过来的邵院长，把完脉，又听了心跳，查了眼球和舌苔，心里直骂不靠谱的侄子。 一个热感冒加胃溃疡，就非得让他亲自过来给人家看。 真是，见过坑爹的，没见过坑叔叔的。 “没什么大事，小姑娘应该是好几顿没吃饭，胃有点溃疡，加上空调吹久了，有些低烧。” 病房里的几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还没来得及跟院长说谢谢，就听到走廊上传来沉稳却急促的脚步声。 虚掩的门被人推开，高大的身影踩着略带急促的步伐朝着病床而来。 “小叔，您怎么来了？”裴旸惊讶地看着从门口走进来的裴俨，距离他打完电话甚至还不到一个小时。 而且平时总是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居然有一缕落在了额头上，看起来多了几分落拓不羁的痞帅。 裴俨嘴角带笑，眼神里却一点笑意也没有地扫了一眼裴旸，一句话没说，视线直接落在床上的苏悦脸上。 裴旸心口一窒，有一种自己惨了的预感。 给他加工作可以，可千万别把他送到阿海那里去！ 不然他真的会疯！ 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敲打起裤腿来，甚至还想抖一抖腿，不过他强忍住了。 而此时病床上的苏悦还昏睡着，脸色依然苍白，只不过冒出的汗被丁阿姨擦掉，没有那么狼狈了。 但一个晚上头发湿了干，干了湿，这会都黏在了一起，也算不上好看就是了。 而一向连别人的东西碰都不愿意碰的裴俨，居然伸手摸向了苏悦黏糊糊的头发。 裴旸觉得自己胸口又中了一箭，他已经预想到自己的下场不会很好了。 而房大爷见裴俨来了，在一边赞赏地点了点头，“小裴，你回来的正好。小悦年纪还小，平时又忙，虽然有小丁在，但也得有个人在旁边照看才是。” “你说你要是在的话，小悦哪会生病了都没人知道。” 房大爷这一脸语重心长的说教，让裴旸忍不住为他点一根蜡。 转头去看裴俨的神色。 “.........”那平静又受教的表情，惊呆了他，这根本就不是他认识的小叔！ 裴俨点了点头之后又看向邵院长。 邵院长是认识裴俨的，以前没少听侄子吐槽裴俨冷酷无情，没有人性，外面的传言也说他性格阴晴不定，很是不好惹。 但此时的裴俨，被一个明显不是裴家长辈的人给说教了，居然也没生气。 而且床上躺着的那个小姑娘，到底什么身份，居然让裴家这位五爷如此重视？ 一闪而过的重重心思被压下，将苏悦的情况又重新说了一遍。 当然这会要比刚才详细很多。 等人走后，裴俨吩咐了一句把房大爷几人送回去，裴旸就麻溜去做了。 丁阿姨说是要回去做点吃的送过来，也走了。 病房里瞬间只剩下裴俨和苏悦两人。 裴俨坐在旁边，就这么看着苏悦，脸上没了那种讥讽又邪气的笑容，面无表情的样子，很是吓人。 没一会就有护士过来给苏悦吊水，裴俨脸上恢复了以往那种让人难以接近的笑容。 护士被他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有点紧张，皮试做完之后，手上的针要扎下去时，就感觉房间内的空气似乎更加冷凝了，明明开着空调，护士的额头上却冒出了汗珠。 等她有惊无险地扎了进去，弄好吊瓶，赶忙以最快的速度跑了。 此时，被裴旸送到家的房家两位老人和丁阿姨刚下车，就好几个人围了上去。 七嘴八舌问起苏悦的情况。 “医生说没什么大事，而且小裴也回来了，有人照看着，肯定很快就能好了。”房大爷跟众人解释道。 “对了，小悦生病了，是不是得去跟茶馆那边说一声？”有个大爷道。 “你们刚走我就过去说了。” “既然小悦去不了了，那我今儿也不去茶馆了。” “我也不去了。” 几个大爷平时是苏悦的忠实粉丝，苏悦去不了，他们也就懒得天气这么热还跑去听那没滋没味的评书了。 “哎呦，我忘了答应别人今儿带着小悦过去了。”房大爷不知想起了什么，一拍巴掌，说完就着急忙慌地进了屋。 有知道的就解释道：“就前儿，老房给小悦找了一个票友团，他们那边缺演员，小悦这孩子唱的多好啊，去那儿还真是屈才了。” “这么大的事儿，老房都不说一声！” 一群人骂骂咧咧两句就散了。 丁阿姨却顾不上他们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也亏一大早去了菜市场买了菜过来，抓紧时间洗菜淘米，熬了一锅蔬菜粥。 用砂锅熬得，等了快一个小时，这才盛在了饭盒里，准备给苏悦送过去。 丁阿姨到的时候，苏悦已经醒过来了。 “丁阿姨，麻烦您了。”苏悦靠坐在床上，神色虚弱道。 丁阿姨摸了摸苏悦的额头，感觉温度好像跟她自己的差不多了，这才稍微放心了些，“这么客气做什么，说起来要不是我昨儿请了假，你也不会病了一晚上才被我给发现了。” 这事儿丁阿姨还是有些自责。 她就应该等着小悦吃完饭了再回家的。 其实家里有老伴在，女儿也能做饭，她也不是非要回去不可。 苏悦摇了摇头，“不关您的事，是我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出去打了个电话回来的裴俨，见到丁阿姨拿了粥过来，直接伸手接了过来，试了试温度，觉得有些烫，就在一边慢慢搅拌，等着温度下来。 而丁阿姨心里愧疚，就有点不好意思面对裴俨。 说了两句之后就又走了。 第145章 眼睛掉地上了 苏悦这一生病，直接在家被裴俨勒令休息了五天，才允许她出门。 这个时候已经是七月初了。 一大早，苏悦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觉得她的脸好像胖了整整一圈，就这样上台，怕是只能演个“梅香”了。 发愁地叹了一口气之后，就准备出门去了。 今天江柘约了她逛街，说是想散散心。 两人约的地点就在长安街附近的商场，正逢暑假，商场里不少逛街的学生，也有一些打扮时髦的青年男女。 苏悦陪着江柘看了一场她不是很喜欢的外国电影，不过吃了一顿味道还不错的西餐，这会已经下午三点左右，两人正一人抱着一杯奶茶，漫无目的地逛着。 “你说我真的要去国外吗？我心里总感觉有点不踏实。国外的人虽然高鼻梁大眼睛，都很漂亮，但没有什么亲切感，我一想到要在那边待好几年，就忍不住想打退堂鼓。”江柘咬着吸管愁眉苦脸道。 她最后还是选了去国外念书这条路。 不过如果要去国外的话，程序上就会麻烦很多，好在这些东西都有她哥帮忙弄，她就负责把雅思考过就行。 再不济去国外先念一年语言学校也行。 但这样一来就表示又要多增加一年时间，所以江柘宁愿在国内先考了雅思再过去。 只是心里还是避免不了地惆怅。 出国旅游的时候，满心都是好奇与兴奋，因为知道自己只是短暂停留在这些地方，但一旦要在国外长久停留，每天面对的是不同的语言，不同的肤色，不同的饮食习惯，不同的地域环境，她就有点害怕。 苏悦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觉得就算是自己，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也会感觉到不安与慌乱，更不用说江柘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要不我们去酒吧玩吧？” 之前江柘想去来着，因为自己未成年，所以没有去成。 她听说酒吧那个地方，挺热闹的，或许在那里，她会心情好一点？ 果然听到酒吧的江柘眼神一亮，转而又摇了摇头道：“不行，你还未成年呢。” “只有两个月就成年了，论虚岁我已经成年了。”苏悦道。 说完就催促江柘搜一下哪个地方的酒吧比较火。 江柘嘿嘿一笑，拿起手机就打了个电话。 “表哥，你在哪儿？” 那头被江柘叫表哥的人明显还在睡觉，都没听清江柘接下来的话，就咕哝两声答应了。 重新躺回床上闭上眼准备继续睡，两分钟后才猛地反应过来，刷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忙拿了手机给江柘拨了过去。 但这会的江柘已经跟苏悦坐上出租车，手机放在包里，叽叽喳喳地说着话，根本就没听见手机的震动声。 苏悦看江柘精神起来，心情也跟着好了几分，根本就没想到接下来要去的地方会多震惊她的认知。 江柘的表哥邵矾没打通表妹的电话，顾不上自己跟被人揍了一样肿起来的脸，胡乱洗漱了一番就拿着车钥匙往俱乐部赶。 mmp，他刚才就是脑子没睡醒，根本就没听清楚那妮子说的是什么，早知道她要去酒吧玩，他随便说个清吧不好吗，妈的，要是让他爹妈和姑姑还有江邵那个黑心烂肺的知道他让表妹去了那个俱乐部，怕是逃到国外都得被抓回来。 草草草—— 邵矾一路骂一路跑到车库，按了一下车钥匙，发现响的是那辆他最不喜欢的越野，也顾不上换车了，拉开车门发动车子，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刺啦声。 等车子上了主路，邵矾这才有功夫去系安全带。 车子太重，跟轻巧的跑车跑起来的速度完全不能比，被红绿灯挡住之后，邵矾踩在刹车上的脚不住地抖，祈祷他到的时候表妹还没到地方。 而此时的江柘已经付完车费，跟着苏悦一起下了车。 看着不大显眼的门头，江柘怀疑她表哥是不是在骗她，“这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是酒吧啊。” 更像是民宅。 将信将疑地上前去敲门，没想到里头开门的是个彪形大汉，一身很典型的保镖打扮，还戴了副墨镜，看到苏悦和江柘两个小姑娘，没有表情的脸动都没动一下，伸出手，粗声粗气道：“卡。” 江柘一愣，什么卡？表哥刚才没说进这里要卡啊。 “额，我们没带卡，说电话号码行吗？”江柘试探道。 “不行。”要是说电话号码就能进去，那他们这里不跟超市一样了。 “那，身份证号？” 保镖抬头看了一眼江柘，突然从旁边拿出一个机器来，然后盯着江柘不说话。 江柘没太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跟他一起大眼瞪小眼。 “这位先生应该是让你报身份证号码。”一旁的苏悦扶额道。 她以前见过的门卫，个个都是话痨，恨不得把一辈子的话都一天说完了，怎么这个门卫，说一个字跟要他一两黄金似的。 江柘回过神，忙将身份证号给报了出来，那流畅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少报过。 保镖输完身份证号之后，看着上面显示出来的会员名字，忍不住从墨镜后面仔细打量了一下江柘和苏悦，心里感叹，邵少就是玩的花。 跟着将两人放了进去。 从门房这里往里走，过了天井之后就是二门，再往里就看到一栋四层的“花楼”矗立在面前。 真·花楼。 这个季节，在京城这边，能看到的还在开花的品种可不多，而这栋楼的外立面，攀爬的不是爬山虎，而是藤本花卉，她叫不出名字的花，但看着很漂亮也很震撼就是了。 而且连通一门与二门的天井，也经过特别布置，上头按了透明玻璃窗，四周做成了假山流水和植物映然成趣的景儿。 可能是这会已经下午，院子里比较晒，所以景虽好，却一个人都没有。 也或许，这会才下午四点，不到人家营业的正点。 别看外头古色古香，但二门这里用的却是很现代化的玻璃旋转门。 两人顺着旋转门进去。 “小悦，你掐一掐我，我真的不是穿越了吗？”江柘看着面前的景象，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说句实话，她长到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而苏悦此时目光聚集在一个地方，眼睛都快掉在地上了，根本就没听清江柘的话。 你别说，这也是她进城这么久，第一次这么一副“乡巴佬”的样子。 “小柘，你表哥，他到底是干嘛的啊，怎么会.......。”怎么会推荐她们来这里玩？这看起来跟他们就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两人都好像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刷新了自己十多年的认知。 没等她俩感叹够，就有一个穿着制服，长得很帅气的男子走了过来，“两位是第一次来吧，请跟我来。” 江柘和苏悦还没摸清楚情况呢，就稀里糊涂地跟着那位侍者走了。 一路走一路看，跟刘姥姥进大观园没什么两样。 侍者把她们引到吧台这边坐下，打了个响指之后，都不用苏悦江柘说话，就帮她们点了喝的，然后就站在旁边笑着道：“两位女士的运气很好，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我们这里会有一场很难得的表演，到时我也会上台，如果两位喜欢的话，记得点我的名哦~” 男子说完等点的东西送过来之后，跟那位调酒师不知道说了几句什么，然后就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苏悦看着面前这杯蓝色的不知道是什么的饮品，一时没敢动。 上回的酒差点喝出事来，这回她可不敢乱来了。 再说，她嗓子就算再好，也经不得一而再再而三的不珍惜。 倒是江柘胆子大，端着饮品就浅啜了一口。 眼神一亮道：“哇，这个甜甜的，很好喝诶。” “不是酒吗？”苏悦闻了闻道。 有一股子果香味。 “不知道，不过就算是酒的话，应该也是鸡尾酒，度数不高吧。”江柘说完又喝了一口。 苏悦看她喝得开心，虽然有点馋，但还是没动那杯饮品。 等江柘喝完了杯子里的饮品之后，大厅里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而原本觥筹交错，嬉笑打闹的声音也停下了。 苏悦的视线在灯光彻底暗下来之前，还是忍不住瞄向了距离她们不远的那桌坐着的两位女子。 她们穿的很清凉，极其清凉，比她前世的女子只着一个肚兜还要大胆，而两人旁边也同样坐了两名男子。 穿的虽不至于跟没穿差不多，但衬衫扣子已经解开只剩下两粒，胸膛就这样露在外面，也让苏悦挺震撼的。 更震撼的，大概就是这四人肆无忌惮，旁若无人的动作。 苏悦看了一眼之后赶忙收回眼神，非礼勿视。 但心里又忍不住好奇，视线总想往那边瞟。 她来了这里四个月，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 这个世界，果然跟她前世很不一样，特别的不一样。 位于大厅中央的舞台突然有灯光打在上面，总算将苏悦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去。 只不过这一看，下意识就将眼睛捂了起来。 妈呀，她到底是来了个什么地方？ 这哪里是酒吧，这是真“花楼”还差不多！ 只不过这“花楼”里，除了姑娘以外，还有小倌。 苏悦捂着眼睛，余光却瞟到江柘瞪大双眼，异常兴奋地盯着台上，不由腾出一只手来，也把她的眼睛给捂上了，“会长针眼的，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江柘正看的起兴，忙把苏悦的手给扒拉下来，“小悦，你看他们的身材！我感觉我要喷鼻血了，你带纸巾了吗？”江柘抓着苏悦的手，视线紧紧盯着台上道。 “你流鼻血了？”苏悦被音乐震得耳朵嗡嗡响，没太听清楚江柘的话，以为她流鼻血了，忙放下手去看江柘。 结果就看到江柘流的不是鼻血，而是口水！ “那个小姐姐的身材好好，好想rua。” “还有旁边那个小哥哥，那流畅紧实的肌肉线条，肯定很好rua。” “啊，那个，是之前跟我们说话的那个小哥哥！他的身材也好绝！！” 江柘在旁边一惊一乍地喊，根本没看苏悦此时的都快绿了的脸色。 她虽然接受能力挺强的，但不代表能若无其事甚至兴致勃勃地看别人跳脱衣舞。 苏悦想找个地方静一静。 这里根本就不是她该来的，她想回家...... 邵矾满脸着急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自家表妹站在舞台边沿，一脸兴奋地摸着台上表演的男模的腹肌，他顿时一口气差点上不来。 挤开人群，一把抓住江柘的胳膊，拉着她往外走。 “你谁啊，拽我干什么？快放手，别耽误我办正事！”江柘看都没看拉她的人是谁，直接抬脚踹了过去。 “江柘，你是不是疯了！！”邵矾在她耳边大喊。 “表哥？你怎么来了？”江柘表达了一下对他到来的疑惑之后，就继续冲着台上的模特招手。 这回不是男模了，而是她先前夸过身材超棒的那个女模特。 邵矾看着她跟个lsp一样，抬手就去摸人家的熊，简直没眼看。 而她旁边还站着一个背对着舞台的一脸生无可恋的奇奇怪怪的女生。 那女生看起来年纪跟表妹差不多大，邵矾心里骂了一句mmp，这不会是表妹带过来的朋友吧？ 苏悦见有人冲她看过来，忙整了整神色，一脸淡定自若地冲着他笑了笑。 只是笑容还没收回，就看到这个顶着个鸡窝头，穿了一身跟睡衣似的家居服的正抓着江柘的胳膊，皱了皱眉上前一步道：“你干什么？” 邵矾翻了个白眼，“能干什么，送你们回家！” “你是小柘的表哥？”苏悦沉思两秒后道。 邵矾皮笑肉不笑地哼了一声，“能帮下忙吗？”示意帮他一起把江柘给弄出去。 苏悦也不太想继续在这里待下去了，这里的氛围她很不喜欢，太靡乱了。 还是早点出去的好。 点了点头，然后就凑到江柘耳朵边说了两句，邵矾就看到刚才还“抵死不从”的表妹，这会虽然还有一点不情愿，却很听话地往外走。 邵矾见她愿意出来，甚至都不敢把人带到自己常去的包厢，麻溜地把两人带到了停车场，然后拉开车门，推着江柘上车，再关上车门，动作可谓是一气呵成。 上车之后就把车门给锁死了，然后转过身来，盯着还一脸兴奋的江柘道：“江小白，我警告你，今天这事儿一个字儿都不准往外说，听到没有？！” 江柘哼了一声，冲他做个鬼脸，才不搭理邵矾，转头就跟苏悦聊起刚才她摸过的几个模特哪个手感最好。 苏悦虽然碍于几十年环境熏陶所致，秉持着非礼勿视的习惯，但可没有非礼勿说的习惯。 她以前在班里，师父就挺爱各种吐槽的。 第146章 骗子 下午五点，苏建军穿戴一新，带着同样穿戴一新的苏爷爷、苏奶奶还有苏阳三人一起出门了。 车上，苏阳拽着自己的领结，这东西勒的他脖子好难受，他不要戴！ “小阳，听话，咱就戴一会，等一会到了宴会奶奶就给你取下来好不好？”苏奶奶在旁边哄着他道。 苏建军看儿子那不听话的样子，神色不满地看向苏奶奶，“妈，我都说了不要太惯着他，你看看他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胖的低头都看不见自己的脚了，这要再胖下去，我看他路都走不动了，到时候您帮他走吗？” 苏奶奶被儿子责怪了没觉得心里难受，反而愧疚道：“儿子，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不过他才这么大，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等大了就好了，你别担心。” 苏建军看了一眼坐在那里没一刻安静时候的苏阳，越发觉得他像赵岚，不像自己的种了。 脸上神色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十几分钟后，几人到达一处看起来很高级的酒店。 苏建军整了整衣服，又叮嘱了苏奶奶和苏爷爷几句，这才迈步往里走。 刚上了第二十七层，助理跟秘书都迎了上来。 “都准备好了吧？”苏建军问。 助理点点头，“都按您的吩咐准备好了。” “嗯。对了，苏悦到了没有？” “还没。” 苏建军闻言脚步停顿了一下，皱眉道：“她怎么还没来？你没跟她说要早点过来吗？” 助理愣住了，苏总从没说过苏悦小姐需要他去通知啊，他一直以为苏悦小姐会跟着苏总他们一起过来。 不过他很快回神，“我这就去给苏悦小姐打电话。” “不用，让杨秘书去打电话，你盯着宴会那边，再去检查一遍，今天一点差错都不能出，知道吗？” 助理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松了一口气，答应下来之后就把苏悦的电话号码跟秘书说了，“苏悦小姐的性格很好，但跟苏总没有住在一起，你打电话的时候，语气尽量柔和一些，也不要拿苏总去压她，只说请她帮忙过来一趟。” 秘书跟在苏建军身边时间不短，立即明白助理的话是什么意思，点点头就去打电话了。 还在车上被江柘和邵矾嗓门攻击的苏悦，看到手机响了，也不管是个陌生号码，急忙接了起来，“喂，您好。” 旁边的江柘和邵矾见她接电话，总算停下了吵架。 苏悦暗暗松了口气，她耳朵本来就比别人听声音要敏感一些，听着这两人你来我往的，还在这个小的空间内，实在有点折磨人。 “是苏悦小姐吗？我是您父亲苏总的秘书，我姓杨。” 苏建军的秘书？她找自己干什么？取款机难道要给她打钱了吗？ “杨秘书，你好，我是苏悦，有什么事吗？” 杨秘书接着语气温柔道：“苏悦小姐，是这样的，苏总今天在这边酒店给您办了一个宴会，您这会在哪里，我安排人过去接您可以吗？” 给她办宴会？这秘书在说什么？ 苏建军会给她专门办个宴会？她不会是个假秘书吧？ “不用了，我一会自己过去。”苏悦说完就挂了电话。 江柘忙凑过来问，“小悦，你要去哪里啊？” “哪也不去，应该是个骗子电话，我刚才就是骗她的。” 而这边的杨秘书看着被挂断的电话，还觉得苏悦这人挺好说话的，根本就不像总助说的那样，跟自己父亲关系不太亲近，不一定会过来。 所以秘书得了苏悦的应承之后就去忙了，而直到她忙到六点半，这会已经陆陆续续有人过来了，苏建军跟人应酬的时候想把自己这个文科状元的女儿介绍给大家，结果找了满场也没看到人。 “不是说她来了吗？人呢？！”苏建军满脸怒意地看着助理道。 助理哪里知道怎么回事，应付了苏建军两句就去找杨秘书。 杨秘书听到苏悦还没到，也是一脸懵，“我再打个电话问问。” 这会的苏悦却已经回到家里，刚吃完晚饭，在看电视剧。 电话过来的时候，还是裴俨打完电话进来看到她手机屏幕亮了，拿起来递给苏悦的。 苏悦依依不舍地从电视屏幕上把视线挪到手机上，先是感慨了一番递给自己的这双手长得真漂亮，继而就看到打过来的电话号码很眼熟。 这不是五点多那会自己接到的骗子电话吗？ 现在骗子都这么敬业了？还是他们的行业也很，怎么说的那个词，内卷？ 苏悦直接将电话掐掉，没打算让骗子电话耽误自己看剧。 裴俨扫了一眼，也没说什么，就在苏悦旁边坐下，“交给你的图纸整理好了？” 苏悦一秒回神，有点心虚地偷瞄一眼裴俨，他画的那些画，她根本就不知道哪个该在前，哪个该在后，即便有书可以参考，但比她中指长度还厚的书，她要翻到什么时候呀。 要不是她记性好，现在说不定一点进度都没有。 不过裴俨这么一问，她还是不由自主地心虚，连电视剧都没那么吸引人了，小声道：“还没。” “嗯。” 苏悦瞄着裴俨的神色，见他好像没有生气的样子，偷偷松了口气。 见桌上摆着一盘切好的西瓜，忙拿了精致的钢叉插上一块递到裴俨面前，“先生，吃西瓜。” 裴俨斜睨着苏悦，脸上的笑容愈发邪肆，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她看了几秒，见苏悦笑得讪讪又讨好，这才就着苏悦的手将那块切的刚好入口的西瓜吃进了嘴里。 苏悦刚要继续伺候自家不好惹的先生吃西瓜，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一看来电显示，还是那个号码。 刚要掐掉的时候，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伸过来，替她点了接听，顺便按了免提。 “喂，苏悦小姐，您到哪里了啊，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刚才苏总那边已经过来问了。” 苏悦还没说话呢，就听到那位杨秘书很是着急地道。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宴会，我爸没跟我说过要办什么宴会啊，你是不是打错电话了？”苏悦觉得骗子应该不会这么执着，主要还是对方没有用骗子的套路，找她要卡号什么的。 杨秘书一愣，哭笑不得地道：“您不会是把我当成骗子了吧？” 苏悦没说话，默认了。 “如果我真是骗子的话，就不会用这个实名过的号码，也不会连续打三次了。”杨秘书觉得她真的很心累。 其实这锅也不能扣在苏悦的头上。 苏总作为苏悦小姐的父亲，这么大的事，居然事先都没跟女儿说一声，现在弄的她在这里被人误认为骗子不说，等会人要是不来，还得面临苏总的怒气。 她这是招谁惹谁了？干个工作怎么这么费劲。 “苏悦小姐，不管您相不相信我，今天这场宴会，是苏总给您办的，他请了不少商界名流，如果您不来的话，不仅是苏总的脸面不好看，怕是生意也会有影响。” “我知道苏总正打算给您买房奖励您考了全市状元，您就算不想参加宴会，跟那些社会人士接触，也可以想一想您的房子。您不来，房子或许就没了，但您来了，不仅房子，我想苏总肯定不会只给您这么一点东西的。”秘书已经顾不上总助那边的提醒了，直接把这件事的利弊跟苏悦讲清楚。 而苏悦想到自己的房子还没定下来，心就开始摇摆起来。 其实去参加个宴会也没什么，不就是走个过场吗，她去过的宴会没有上千那也是有上百的，还能难倒她了？ “行，我去，你把地址发给我，我现在就赶过去。” 听到苏悦答应，杨秘书松了口气。 忙把地址发给苏悦，然后又去跟总助解释。 总助没把秘书被当做骗子的事告诉苏建军，只说苏悦过来的时候不小心被耽误了一会，会晚些时间到。 苏建军此时也懒得多问被什么耽误了，只让他盯着苏悦快点过来。 时间临近七点，来的人越来越多。 苏建军看着有几个他平时连面都见不到的人，现在都来了他的宴会，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有一些跟苏建军合作过时间比较长的人就对身边的同伴道：“这就是养个会读书的孩子的好处，你看看苏总，原先跟咱们说话还得点头哈腰的，现在连上面那个圈子的人都过来捧场了。” “会养也不行啊，得孩子自己有那个智商。” “怎么，你觉得自己智商不行啊？” “确实不行，要不我怎么生出两个蠢蛋呢。” 正说着话，两人就看到有个圆的跟企鹅似的的七八岁小男孩一摇一摆地跑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个追上去的老太太。 老太太脸上很着急，嘴里压低了声音喊，“小阳快过来，你爸不让你在这里乱跑。” 那小孩子根本就不听，到处乱窜，还差点把一个端着酒杯的女士给撞倒。 两人对视一眼，含义不言而喻。 人苏总的孩子，也不是都聪明啊。 所以遗传这东西吧，还真是不好说。 不过，听说这个考了状元的女孩儿是前头那位生的，说不准这基因遗传的是人家呢。 苏悦那边，挂了电话之后就准备出门。 “你打算就这样去？”裴俨坐在罗汉床上懒洋洋地问。 不然呢？还要盛装打扮吗？ 不就是个给她办的宴会吗，不至于吧？ 上回在韩家的时候，她穿的也很随便啊。 苏悦前世去那种宴会的场所都是去唱戏的，又不用特地装扮，来这边也没有正经参加过比较正式的宴会，所以根本就不知道是个什么讲究。 裴俨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出去。 不到五分钟，就有几个礼盒送了过来，跟着过来的还有两名造型师，明显就是一早准备好的。 “十五分钟。” 造型师一听这么紧张，赶忙把苏悦推进最近的一个房间，正好就是裴俨住的正房。 然后一个人开始给苏悦化妆，一个人给她试穿衣服。 苏悦这会还是懵的，等她们动手要脱自己身上的衣服才回神，忙拽住衣服道：“我自己来。” 她虽然也被人伺候过，但换衣服这种比较私密的事情一直都是自己做的。 不过都是女人，她虽然不习惯别人碰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忌讳到不让她们看。 那个造型师也不在意，帮着苏悦把衣服穿好。 而化妆师原本还担心十五分钟搞不定，但苏悦那张脸，皮肤嫩的跟q弹滑嫩的豆腐似的，黑头都没有一个，甚至遮瑕这种东西用在她脸上她都觉得是掩盖了她的美。 所以上妆很快，甚至不到十五分钟就好了。 裴俨的房间里没有镜子，苏悦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是什么样子，但两位造型师眼底的惊艳却藏不住。 两人笑眯眯地推着苏悦往外走。 裴俨原本闲适地依靠在罗汉床上，交叠着双腿，整个人贵气肆意，气场强大，但在看到出来的苏悦时，眼神瞬间微缩了一下，继而垂眸掩下眼底越来越深的颜色。 缓缓起身，朝着苏悦走了过去，在距离苏悦半臂距离的时候停了下来，看着苏悦眨巴着一双干净清透如同含着一汪秋水的眸子望着自己，突然觉得今天的衬衫扣子有点紧了，喉结轻微的滚动了一下，然后伸出臂弯道：“走吧。” 苏悦这才发现裴俨好像也换了一身衣服。 比之前的更加正式，也看起来更加昂贵，甚至更有贵气感。 两人坐进裴俨那辆苏悦没见过的黑色车里，朝着宴会的方向而去。 上了车苏悦才发现这里面居然还有小冰箱。 跟发现新大陆似的，开合着冰箱玩儿。 裴俨靠在椅背上，坐的距离苏悦不远不近，她的裙摆与他的西装裤贴合在一起，同色系看起来无比的和谐。 苏悦身上穿的这件礼服是比较符合她年龄的那种，但也又不会过于孩子气。 渐变的蓝色从上到下由浅入深，像是一副泼墨山水画。方形的领口恰好露出漂亮的锁骨，那微微凹陷的小窝，因牛奶白的肤色，多了几分引人遐想的美好。而荷叶边的七分袖，弧度飘逸，又带着几分少女灵动，更美了。 第147章 宴会 车子在二十分钟后到达酒店。 也幸亏苏建军选的是市中心的酒店，不然他们到的会更晚。 此时已经是七点十分，宴会本来应该已经开始了的，但苏建军却没有让主持人上台。 厅内有人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我怎么没看到苏总那位状元女儿？” “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都过了十分钟了，还没人上台。” “难道传闻说那位苏小姐跟苏总关系并不好是真的？” “好不好的我不知道，不过你见过谁家父母真的疼爱孩子，会把孩子一个人扔在乡下老家十来年的？” 有人在这边八卦苏建军和苏悦的关系亲近不亲近，也有人觉得苏建军这个女儿乡下来的就是乡下来的，一点规矩都不懂，让他们这么多人等在这里。 不管大家心里怎么想的，都不约而同地猜到了宴会没有开始，是因为主角还没到场。 苏建军此时的脸色很难看，一边跟那一桌好不容易请来的大佬们表达歉意，一边眼神不住地望向门口。 此时宴会厅内说话的人已经不多，只有缓缓流淌的小提琴音乐在渲染氛围。 “赶紧去催一下，人怎么还没到？”苏建军说了声抱歉之后起身将助理招呼到一边，压低了声音怒道。 助理也着急，生怕苏悦不来，“我再去看看。” 说着就要往门口走。 就在这时，原本关上的两扇门被人推开，门口有两人踏着满室的柔光缓缓而入。 所有人的视线在门被推开时都不由自主地看了过去，当看到进来的两人时，仿佛时间停滞，只剩下那一对仙人般的男女脚踩祥云而至。 两人的身高只相差食指距离，容貌绝色到让这原本俗气的金色宴会厅也变得熠熠生辉起来。 苏建军的视线落在苏悦身上，怔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原本在没见到苏悦时的怒意在看到她之后却像是晚上九点的潮水一样，瞬间褪去。 而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就见原本安排的大佬那一桌却全都站起了身，朝着进来的两人走了过去。 江柘的哥哥江邵也在其中。 说句实话，刚才裴五爷跟苏悦一起进来的时候，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两人站在一起的感觉，居然异常和谐。 苏悦见大家都是过来跟裴俨打招呼的，就想松开他的胳膊去找个角落坐下。 结果没抽出来。 不由看向裴俨，却见他正爱答不理地跟那些搭话的人打招呼。 苏建军此时看着那边的境况已经有点懵了，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行啊苏总，没想到你连裴家那位五爷都能给请来，厉害！”有人过来拍了拍苏建军的肩膀，朝他竖了个大拇指道。 说完也朝着裴俨那边的方向走了过去。 裴家五爷？ 苏建军就算对上层的那个圈子不太了解，但裴家他还是知道的。 那是比江家更厉害的家族。 那个男人，他是裴家的人吗？ 苏悦怎么从来没跟他说过？！这个逆女，是不是故意想让他出丑？ 心里虽然生气，苏建军却很懂得拿起放下，此时赶忙让主持人上台。 大家听到了主持人的声音，这才停下了跟裴俨套近乎。 也没敢继续守在裴俨这边，主要是他的脾气出了名的阴晴不定，大家打个招呼也就罢了，没那个胆子跟人家聊天。 裴俨掸了掸衣袖，好像身上沾染了什么脏东西一样，这才带着苏悦走到了没坐满的那一桌坐下。 苏建军在台上说完一番冠冕堂皇的话之后，招手让苏悦过去。 “今天这个宴会是给你办的，你也来说两句。大家都挺好奇你的学习方法的，不如就说一说你平时在学校是怎么学习的。”苏建军下台之前担心苏悦会乱说话，还压低了声音“建议”了一句。 苏悦看着台下那群穿着端庄贵气的人们，不由又想起了之前听说的在戏曲行当里甚至有人连自己都养不活的话。 这个世界从来都是阶级分明，上层的世界觥筹交错，下层的世界奔波劳碌。 恍惚一瞬之后，苏悦落落大方地微笑道：“非常感谢大家莅临参加为我举办的这次宴会，金碧辉煌的宴会厅因诸位的光芒而黯淡，而我非常惭愧，自己不过一个初出茅庐的二九少女，何德何能能让诸位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推杯换盏。” “........至于诸位感兴趣的学习方式，其实很简单，多写、多做、多背、多练习。” 说完之后，苏悦提着裙摆走下舞台。 祝酒词结束之后，宴会厅开始热闹起来。 打着为女儿办高考升学宴旗号的商务宴会，吃饭不是真正目的，就算什么请教学习方法，也不是诸位成功人士的主要目的。 宴会厅内，不停地有人走来走去，与人套近乎，打招呼。 而苏悦这边也没能幸免。 多数是带着孩子的太太们，想请教一下苏悦具体的学习方法。 不过有裴俨在旁边，太太们不敢太放肆，甚至说话声音都不敢太大。 “苏姑娘，你说的这个多写多做多背多练习，我儿子也是这么做的，但他成绩就是提升不起来，难道就没有什么比较简单快捷的办法吗？”穿着一身紫色长裙的贵妇拉着自己看起来十五六岁，一脸不耐烦地儿子问苏悦。 苏悦想了一下，又看了一眼那位看起来不太聪明的男生，思考一下后道：“嗯.....不如您再生一个？” 有些东西吧，真就是天生的，她也无能为力。 还有孩子聪明但是注意力不集中，所以考试总考不好的，也来问苏悦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 苏悦人都麻了，直接让那位太太带着孩子去看心理医生。 那太太听完差点没对着苏悦破口大骂，最后想起这里是苏家的宴会，忍着怒气，甩脸走了。 等宴会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点，苏悦实在熬不住了，跟苏建军的助理说了一声就溜了。 本来想等着人都走了，然后找苏悦聊一聊那位裴五爷的事的苏建军，却发现客人走了，他的状元女儿也不见了。 “苏总，苏悦小姐说她有点累了，就先回去了。” “她累了这里又不是没有房间给她休息，你怎么能就这么把她给放走了？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苏建军应酬了大半个晚上也很累了，说话的语气不自觉就难听起来。 助理脸色僵了一下，垂着头没有说话。 苏建军哼了一声，“算了，明天我自己给她打电话。” 苏阳和苏奶奶、苏爷爷一早就走了，甚至整场宴会都没跟苏悦打照面。 第148章 吃了个闭门羹 苏悦虽然参加完宴会累得要死，但还是没有一到家就休息，而是先练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洗漱睡下。 裴俨回到房间解开手表的搭扣，随手放在一旁的柜子上，抬手正要解扣子的时候，却发现椅背上搭了几件不是他的衣服。 脚步顿住，继而上前拿起了最上面的那件白色上衣，正要叠起来的时候，眼神触到下面那件带着蕾丝边的小衣，手上动作停了一瞬，跟着又面不改色地叠了起来。 将衣服全都整理好，也没有送去给苏悦，而是放在了一边，接着就去洗漱了。 直到第二天一早，苏悦才想起来自己昨天换下的衣服好像还在裴俨的房间里。 要是只有上衣跟裤子那倒没什么，但里面还有自己的贴身衣物！ 暗暗祈祷裴俨没有看到她的衣服，就算看到了，也不会去动她的东西。 裴俨平时起来的也很早，先前住在这里的时候偶尔也会跟苏悦一起晨起锻炼。 别看裴俨一副总是懒散的样子，其实也会练太极拳。 这会正是苏悦平时起来的时间点，她站在裴俨房间门口，有些犹豫该不该敲门。 还没等鼓起勇气呢，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抬起的手握成拳，有点尴尬地冲裴俨笑了笑，“早，我就是想问问您要不要一起晨练。” 裴俨睨他一眼，“嗯”了一声。 苏悦见他往外走，一双灵动的眼睛忍不住滴溜溜往内瞟，只可惜门没有大开，她又不好意思直愣愣进去，视角有限，看不到昨天她放衣服的那张凳子。 “怎么，想进去看看？”裴俨手放在门把手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悦道。 “没，没有。” 苏悦心中纳闷，裴俨到底有没有看到自己的衣服啊？ 如果看到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也不把衣服拿出来给她？ 带着疑惑，来到了院子，随手拿起旁边架子上放着的长缨枪随手挽了一个花之后，收回思绪，专心练习起来。 ....... 苏建军一大早起来，没有急着去公司，擦了擦嘴之后对着苏奶奶和苏爷爷道：“暑假还有一个多月，我给你们报了个旅游团，妈、爸，你们到时候带着小阳和苏悦一起，跟着旅游团出去玩一玩，也增进一下感情。” 这个感情增进的自然是苏悦和苏奶奶、苏爷爷的。 最主要的还是和苏阳的，毕竟以后公司会是他们两个的。 苏爷爷脸色没什么变化，喝着小酒吃着菜，没说话。 旁边的苏奶奶却有些犹豫，“儿子，那丫头性子不知道像谁，跟个白眼狼似的，能愿意跟我们一块出去旅游吗？” “我不要跟那个白眼狼一起出去玩！我才不要跟那个扫把星一起出去玩！”苏阳突然将手里的勺子往桌上一扔，闹起来道。 勺子是瓷的，苏阳扔出去的力气不小，顺着桌子直接砸在了地上，哗啦摔成了碎片。 啪—— 苏建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脸色难看地瞪着苏阳，“你不去也得去！那是你亲姐，你要是不会好好跟她相处，那我就把你送到你妈那儿去！” 苏阳不知道是不是想亲妈了，被苏建军凶了一顿之后立马滑下椅子，坐在地上哭闹起来，“我要我妈！我要我妈！我要我亲大姐，我不要那个扫把星！” 苏奶奶见儿子真的要动怒了，忙拉开椅子起身去哄苏阳，“阳阳乖，别哭了，去旅游有很多好玩的好吃的，咱不跟那个扫把星一起去，咱自己去，行吗？” “你走开！我才不相信你，你说的话根本就不算数！”孩子虽然小，但家里谁做主却门儿清。 一把将苏奶奶推开，就等着苏建军来哄自己。 可平时对苏阳很是纵容的苏建军，从昨天开始，态度就突然有了变化。 他此时看着坐在地上哭闹的苏阳，虽然有一点心软，但一想到苏悦给自己带来的好处，顿时硬起心肠来，“你再闹给我闹下去，零食和玩具就不用再想了。” 而且他已经决定给苏阳请家教回来，不管什么特长，必须得学两到三个，不然以后说出去除了吃什么都不会，简直丢他的人。 苏阳一听要把自己的玩具和零食断了，嚎哭的声音立马停了，瘪着嘴抽噎起来。 苏奶奶见他安静下来，就要去抱他重新坐回椅子上吃饭，但苏阳却一脸嫌弃苏奶奶的样子，“走开，我不要你扶。” 身体虽然胖，但动作却挺灵活，爬上椅子。 见没人给他把勺子续上，又开始冲着苏奶奶发脾气。 苏建军说完之后也没直接去公司，而是让助理打听一下苏悦现在住在哪里，准备亲自上门。 他可没忘记昨天那些人看她那个家教老师时的眼神，尊敬又害怕，话都不敢多说一句。 偏偏那个人一脸的放肆随意，似乎根本没把这些他平时都难见到的人放在眼里。 按照平时他的性格，肯定是会让苏悦去见自己，而不是自己纡尊降贵地上门，有损他作为父亲的颜面。 但现在，利益面前，脸面算什么。 助理费了一番功夫才打听到苏悦现在住在距离十四中不远的一处四合院里。 是租的房子，主人家不在，平时只有苏悦一个人住在那边。 苏建军到了四合院门口的时候，看着这地段，这宅子，这是他花钱也难买到的房子。 让助理上前去敲门。 坐在门口唠嗑的几位大爷，见到大热天还一身西装革履的苏建军，觉得这人脑子怕不是有病。 又看他身边那个像是助理的人上前去敲苏悦的门，互相对视一眼，也不提醒他们苏悦这会不在家，就在旁边当个吃瓜群众。 “你们说，这两人是来干嘛的？” “不知道，肯定没安好心。” “你们说，要不要给小悦那丫头打电话说一下？” “不用，那个小裴不是回来了吗，我看这人肯定不是小裴的对手。” “说得也是。” 几人不说话了，摇着扇子，躺在躺椅上，旁边还放着一个收音机，里头放着京剧《辕门斩子》的戏。 助理敲完门没一会就有脚步声传了过来。 “你们找谁？”丁阿姨有些警惕地看着门外的两人。 助理忙道：“请问苏悦小姐是住在这里吗？这位是苏先生，他是苏悦小姐的父亲。” 丁阿姨刚才还只是警惕，这会却变成不善了，盯着苏建军看了好一会，“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们这里没有什么叫苏悦的，你们找错地方了。” 助理对了一眼手里的地址，没错啊，就是这里。 他刚才明明看到这人听到他介绍苏总时脸上神色的变化，肯定不是不认识苏悦。 “苏总，苏悦小姐应该是不在家，要不咱们改天再过来？”助理道。 苏建军好不容易来一趟，哪能这么轻易就回去了。 况且他主要想见的并不是女儿苏悦，而是她的那位来历不小的“家教老师”。 “你给她打个电话，就说我在她家门口等着，让她赶紧过来。”苏建军掏出了自己的手机递给助理。 等着助理打电话的功夫，他则走到隔壁家门口那群大爷大妈们唠嗑的地方。 “抽烟吗？”苏建军掏出烟盒，递了过去。 其中一位大爷拿过他的烟看了两眼，之后就一脸嫌弃地摆了摆手，“不抽。” 抽烟的大爷本来只有两位，这人说不抽，另外那位也就没再说话。 苏建军见状也不在意，只当他们是一群土包子，没见识过国外的好烟，顺势收回了口袋里。 “诸位在这里住了很多年了吧？”苏建军语气还不错地道。 “我们家往上数三代，就一直住在这儿，可不是很多年了，怎么着也得有个百年了。”摇着蒲扇距离苏建军最近的那位大爷道。 此时正听收音机里唱道：“听说是老娘亲来到帐外~~~” 也不知是哪位老生唱的，耍腔翻高，又加拖腔，整个炫技高手。 声音高的苏建军都没继续接话，等这一句结束之后才继续道：“那您几位也算是皇城根儿底下的老京城人了。” “现在哪儿还有什么老京城人和新京城人一说，那来了京城不都是京城人？” “您说的是，还得是您几位大度有胸怀。”苏建军说了几句彩虹屁，就开始进入正题，“旁边这户住着的叫苏悦的小姑娘，几位不知道认识吗？” “她正是小女。说起来也是我太忙，小姑娘自己在外头租了房子，也没时间过来看一看。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平日里想必诸位也没少帮忙照看，我在这里说声谢谢。” 房家大娘看苏建军鞠躬的样子，瓜子也不磕了，直接问道：“咋，你真是小悦的亲爹啊？” “没错。” “哎呦，那今儿个可算是见到真人了！几个月了，我们还以为小悦这姑娘爸妈都不在了呢，要不然平时没个人上门看她也就算了，就连生病也也没人过来问候一声，我活了大半辈子，可从没见过有这样做父母的。”房家大娘当即嘲讽起来。 苏建军没想到自己消息还没打听到多少，倒是被人给冷嘲热讽了一番。 再一看其他几位大爷大娘，也都是一脸看不上的样子盯着自己，这哪还问的下去。 刚才房家大娘说苏悦生病的话，也好像跟没听到一样，讪讪一笑，找了个借口就重新回到了助理那边。 “电话打通了吗？”苏建军冷着脸问。 助理刚才光顾着打电话了，也没注意到苏建军在这边跟大家说了什么，见他冷着脸，就猜到没打听出来什么，点了点头道：“通了，不过苏悦小姐说她这会有点事，一时半刻回不来。” “她一个刚刚高考完的学生能有什么事？”苏建军不悦道。 助理没说话，平时不闻不问，这会倒关心起人家在干什么了，早干嘛去了。 苏悦小姐明显就是跟苏总感情不深，根本就不想搭理自己亲爹。 偏偏苏总还自我感觉挺好，以为能拿捏苏悦小姐。 他也不想一想，苏悦小姐的家教老师都是裴家的人了，还用在意他吗？ 苏建军低声咒骂了两句，最后没办法，只能先去公司。 不过去公司的路上，还不忘给苏悦发了条信息，把报名旅游团的事跟苏悦说了。 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去，是不是有时间，就当定下了。 苏悦这会正坐在戏园子里，跟着裴老太太一起，看他们排练。 旁边陪着的是团里的主任。 “这个是新编戏，准备明年拿去评梅。您觉得怎么样？”那位周主任问裴老太太。 周主任原先也是唱戏的，只不过有了职位之后就不怎么上台了。 裴老太太脸上带着笑，没有说话，侧头问旁边的苏悦道：“小悦，你觉得怎么样？” “挺有新意的。”苏悦道。 新编戏可不得有点新意吗。 周主任笑了笑，对于裴老太太带过来的这个小姑娘并不是太感兴趣，听她说了这么一句，只以为她年纪小，不懂戏，也没有跟她解释的意思。 虽然是排练，但也是一场完整的演出，只不过行头和妆容没有完全按照舞台上表演的时候来。 所以苏悦和裴老太太看完的时候已经中午。 周主任这边说安排了午饭，让老太太跟苏悦一起过去吃饭，到时候刚才演出的那几位会去作陪。 裴老太太一把年纪，对这些其实已经并不怎么感兴趣，但年轻一代的演员，她还是愿意多鼓励一些，而且小悦年纪还小，以后说不准走的就是这条路，也该带着她多见一见圈子里的人。 周主任订的餐厅就在园子旁边，可能是老主顾了，刚过去的时候，老板专门过来打了招呼，又把一群人引到包厢。 主要演员已经到了，见到裴老太太都站起了身，很恭敬地打招呼。 应该是周主任提前跟他们说了老太太的身份。 裴老太太坐在主位，苏悦在她右手边坐着，周主任则坐在了老太太的左手边。 而苏悦的另一边坐着的则是那位饰演刚才那出《世说新语·驴鸣》中曹植的演员。 苏悦坐在楼上看这出戏的时候，就觉得这位的小生扮相挺不错的，有几分魏晋风流士子的感觉，此时他卸了妆坐在这里，也能感觉到一股温润气质。 那演员见苏悦是个小姑娘，很主动地跟她打招呼，又让另一边的人把菜单拿过来，递给她小声道：“看看想吃什么。其实这里的烤鱼做得最好，不过我们唱戏的，不能常吃那种味道重的，对嗓子不好，你可以试一试。” 第149章 出发文化节 苏悦最后还是没点那道烤鱼，不只是因为她自己也唱戏，主要是那么香的东西，能看不能吃，多痛苦啊。 周主任原先是一早就点好了菜的，不过大多是些清淡的菜系，除了是为了照顾演员的嗓子外，也是因为裴老太太年纪大了，不能味重。 至于苏悦，他则专门点了两道点心。 就是流心馒头和一个蓝莓山药。 虽说是在吃饭，但实则大部分时间都是那位周主任在说话，还不忘把屋子里的演员一个一个介绍给裴老太太，就差再当面给表演一个助兴了。 唯一在认真吃饭的，大概也只有苏悦一个人。 旁边那个演员还一个劲儿的投喂，没一会苏悦就吃了不少。 所以饭局结束的时候，吃饱了的，大概只有苏悦一个人。 走的时候，苏悦还加了坐在她旁边那位小哥哥的微信。 然后就发现，两人居然五百年前是一家，都姓苏。 回去的车上，裴老太太应该是有些累了，一直在闭目养神，苏悦安静地坐在旁边看手机上的消息。 然后就看到了苏建军发的那条像是命令一样的信息。 嗤笑一声，直接把消息给删了。 转而想起房子的事儿还得尽早定下来才行，不然谁知道后面苏建军又会出什么幺蛾子。 而且昨天晚上就苏建军那个势利的样子，指不定会干出比宴会还离谱的事儿来。 所以刚一到家，就准备去找裴俨说一说房子的事情。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跟裴俨说话呢，门口的房大爷他们就把她给拦住了，七嘴八舌地把今天上午发生的事儿跟苏悦说了。 “小悦啊，你放心，有我们这些老邻居在，那就跟你自己的亲爷爷奶奶一样的，别跟我们客气。”这些人都是有钱有闲的老头儿老太太，平时子女们不在身边，也就左右邻居来往的多些。 今天苏建军虽然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但说了一句话是对的，就是远亲不如近邻。 比起那不常见面的亲人来说，还不如天天见面的邻居亲近。 苏悦心里感谢，又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他们，正好她先前跟房大爷介绍的那个自发组织的票友团联系了一下，他们说是过几天京郊那边有个文化节，请了他们去唱牡丹亭，让她过去扮杜太守，唱老生。 大爷大娘们平时也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听听戏，那不如就请他们过去看戏好了。 苏悦心里想罢，回屋之后就在网上预定了十张门票。 好在文化节的票不算特别贵，十张票不到三千。 买好票之后，苏悦这才有功夫去问丁阿姨裴俨回来了没有。 “裴先生中午的时候回来了一下，吃过饭就又出去了。”丁阿姨道。 说完又把苏建军上午来的事情跟苏悦说了。 她自作主张没放人进来，也不知道苏悦会不会生气。 苏悦笑了笑之后道：“没事儿，下次他要是再来，我不在家的话您直接找借口把他打发走就行，不用顾忌什么。” “诶，好嘞。”丁阿姨不知道苏悦跟苏建军两人的关系怎么会闹成这样，但做父母的，这么不关心孩子，显然是没把孩子放在心上。 要真有心的，就算被拒绝了这一次，那也应该来第二次、第三次才对。 所以丁阿姨心里打量着，如果那位苏总要是来第四次，她倒可以帮他在苏悦小姐说两句话。 只可惜，这次之后，苏建军就再也没来过了。 而苏悦因为担心房子生变故，所以直接快刀斩乱麻，拿着先前那位助理给的资料，下午顶着大太阳就去看房了。 只不过人家中介一看她是个还没成年的小姑娘，还没有爸妈陪着，介绍起来就不怎么尽心。 甚至看到第三处的时候，人家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就说有事，把苏悦给扔下了。 没人带着，苏悦反而更自在。 她穿了一身很休闲的t恤和亚麻长裤，戴着一顶浅卡其色的渔夫帽，脸上个露在外头的胳膊上也没擦防晒霜，就这样将十几处房产全都看完了。 等她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天刚刚暗下来。 苏悦进了院子，先把帽子摘下来，捋了捋被汗湿的头发，然后走进客厅。 沁凉的风吹在身上瞬间凉快了。 “小悦，你可算回来了。快过来吃饭，我今天熬了绿豆汤，已经晾凉了，还加了糖，很解暑。”丁阿姨看到苏悦，忙招呼她道。 刚把手里的锅放在桌上，就看见苏悦脸上、胳膊上，露在外头的皮肤，都被晒得通红，一看就是晒伤了。 “小悦，你这是干什么去了，怎么晒成这个样子？” “你在这里吹一会空调，我去给你弄冰块来敷一敷。等温度降下来了，我再去掰一片芦荟下来，给你擦点芦荟胶，不然你这脖子、胳膊，还有脸上明天指不定会脱皮。” 丁阿姨边说边忙活，还不忘念叨哪有小姑娘这么不会爱惜自己的皮肤的。 苏悦听她说的严重，看了看自己的胳膊，确实有点红，但也不至于脱皮吧。 裴俨回来的晚，刚进屋，就看到苏悦坐在罗汉床上，丁阿姨在给她抹东西。 “裴先生您回来的正好，我看小悦这孩子太不会爱惜自己的身体了，一会您可得说说她才行。” “年纪轻轻的小姑娘，那脸上身上，哪个地方都很重要，可不能这么随便。” 苏悦无奈，被念叨了一个小时也就算了，怎么丁阿姨还告状？ “晒伤了？”裴俨看着苏悦界限分明的两个颜色的胳膊，缓缓道。 “可不是吗？也不知道下午去哪里了，怎么晒成这个样子。”总算擦完了芦荟胶，丁阿姨起身把装着芦荟胶的碗放进冰箱，这才收拾一下准备回去。 走之前还不忘叮嘱苏悦等干了再睡觉，然后每天擦两次。 裴俨走到苏悦旁边，看着罗汉床上放着的资料，随手拿起一张，扫了一眼苏悦道：“去看房了？” 苏悦两只胳膊伸直搭在腿上，也不敢动，生怕蹭在衣服上，点点头。 “我打算买这个了。”苏悦拿起手边那张纸道。 裴俨伸手接过，只扫一眼，就知道苏悦为什么要选这一栋。 “本来我想着要选一个地段好，离学校近，环境还好的，但是全部看下来，这几样环境要满足几乎是不可能的。” “虽然选最贵的，能坑我爸一笔，但是那房子位置好是好，就是周围环境不怎么样，紧靠着大马路，太吵了。” “所以我最后还是选了这一个。” “这个房子虽然有点偏僻，距离学校也有三四公里，但是是独栋，而且周围树多，环境也好，还有个小院子，不耽误我练习。” 苏悦解释完之后看着裴俨，想知道他的看法。 裴俨却没说什么，只道：“既然选定了，那就早日去签合同。距离开学还有一个多月，装修的时间也够了。” 这栋房子是老房子了，如果真的要住，肯定是要重新修缮装修一下的。 “嗯，我打算明天就给我爸打电话。” 不过这个装修的钱她可没有，所以还得靠取款机。 就是不知道苏建军会不会愿意。 第二天，苏建军接到苏悦电话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来跟自己说裴俨的事情的，结果是说她房子选好了，可以去签合约了。 苏建军知道了苏悦的选择之后答应的很痛快，甚至连装修，他也拍板同意出钱了。 毕竟刚签完一笔以前都不敢想的大合同。 而这合同，要说没有苏悦或者她那个家教老师的功劳，那是绝不可能的。 苏建军也不会那么自欺欺人，觉得真是自己公司牛逼。 苏悦也没想到苏建军昨天吃了闭门羹还这么好说话，难得说了几句彩虹屁这才挂了电话。 两人都没有提起旅行团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忘了，还是故意不提的。 总之房子的事情办的很迅速，只不过苏悦是未成年，这房本上的名字写谁又成了问题。 助理的意思是先挂在苏总的名下，等苏悦成年之后再转让就行。 但苏悦对苏建军一点安全感都没有，最后给裴俨打了个电话，说了几句之后，签合同的就成了裴俨。 偏偏要是其他人，助理还能劝一劝，可来的是裴俨，他只能咽下嘴里的话。 房子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刚好就要到文化节了。 苏悦把收到的票给了房大爷他们，不过不是所有人都去，所以最后还剩下三张。 苏悦就发消息问邓琦他们要不要去。 邓琦因为最终还是被选上，所以留在了学校没有回家。 而另外几个人就没必要留下了。 现在只有在打暑假工的付鹏还住在学校，其他几个人都回家了。 晚上付鹏回来的时候，邓琦问他，“你明天有时间吗？” 付鹏在咖啡店上班，每天八个小时，说起来就是正常的工作时间，不过因为一站一整天，跟他们练习的时候还不一样，所以每天回来的时候都是一副很累的样子。 这会正摊在床上，感受空调和风扇一起对着吹的凉爽，有气无力道：“你怎么知道我明天休息？” “那倒刚好，小悦师妹说她那里有三张文化节的票，问我们要不要去玩。” 付鹏一听小悦师妹，忙从床上坐了起来，“小悦师妹也去吗？还有那天那个叫江柘的师妹呢？也去吗？” “.........江柘师妹去不去我不知道，不过小悦师妹说她会去现场。她明天在那边有节目。” 付鹏原本因为江柘不知道去不去而有点失去的动力又回来了，“是唱戏吗？” “我没问，不过小悦师妹来问我们，我猜应该是的。” “那去，必须去。对了，不是三张票吗，你问问老蒋，看他要去吗。” 邓琦点头，又给蒋明浩发了个视频。 正在家打游戏到不知白天黑夜的蒋明浩，听到要去文化节，满口答应。 第二天，苏悦家门口停了一辆中巴车，江柘和几位老头儿老太太已经坐在上面了，只等邓琦三人过来。 付鹏骂了一路蒋明浩，明明三人可以在小悦师妹家门口集合，这人非得先在学校集合，然后一起去小悦师妹家。 以前怎么没发现老蒋这么腻歪？ 难道是这几天在家打游戏打傻了？ 三人到了之后，见到车里坐着等他们的大爷大娘，连忙鞠躬道歉。 而付鹏一看到坐在第一排靠窗户位置的江柘，眼神就一亮。 挥手跟她打招呼。 不过江柘看起来兴致不太高的样子，精神也不大好。 “江柘师妹，你咋了，心情不好吗？” 江柘摇摇头，没说话。 她这几天都快被雅思给折磨死了，以前也没觉得英语难，而且她高考英语好歹一百多分呢，怎么现在看见那些字母就好像看见仇人一样，怎么都学不进去？ 付鹏见她不说话，也没敢继续问下去。 从包里掏出零食来，递给江柘，“这个红薯干挺好吃的，不会特别硬，也没有添加糖精那些东西，你尝尝。” “谢谢啊。”江柘伸手接过。 她确实一点吃的都没带，忘记了。 一路上，有大爷大娘们在，就不会有冷场的时候。 所以一个多小时的车程，邓琦几个人就差祖宗十八代都被他们给知道了。 这倒不能怪大爷大娘问不出来，实在是邓琦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苏悦是跟着票友团先过去的，他们得过去看着主办方把台子搭好，然后还有道具什么的，也要提前准备好。 裴老太太是临时给裴俨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跟苏悦一起回家陪她吃饭的时候，才知道苏悦今天在文化节上有演出。 老太太把裴俨骂了一顿，然后就赶紧让他买票，把自己送过去。 小悦亲自上台，她怎么能错过。 而戏曲学校的严老师，一早起来，正打算问一下邓琦选好了决赛剧目没有，然后就收到邓琦发过来的，要去看苏悦演出的消息。 严老师戴着老花镜，瞪着手机好一会，看到那上面写着的确实是“看小悦师妹的演出”几个字，然后他赶紧去翻自己的短信和微信，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漏掉的信息。 结果翻了半天，还专门把苏悦的微信号和手机号找了出来，最近的一条消息都还是比赛结束那天的了。 吹胡子瞪眼的气了半天，严老师就找徒弟林涛帮着买票去了。 林涛给严老师买票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也买了一张，然后又发了个朋友圈。 第150章 奇奇怪怪 津市，芳汀花园小区。 邵敏这两天没有演出，天气热，她也懒得往外跑，所以一直窝在家里看电视剧。 不过最近没什么好看的新剧，邵敏就找了92版的新白娘子传奇出来看。 这剧她没事儿就翻出来看看，现在里面的剧情台词基本都能记得七八成，所以她是坐在沙发上，边看（听）边刷手机的。 然后就看到了林涛那一条略带嘚瑟语气的朋友圈。 底下配图正是文化节门票的截图。 邵敏迅速关了手机，起身跑到书房，“付文清女士，文化节去吗？” 付文清从棋盘上抬头，从老花镜的上方看了一眼女儿，“不去。” 说完落下一子，笑眯眯对着面前的老伴道：“我赢了。” 邵敏看了一眼棋盘，一脸不出所料，一个五子棋而已，老爸还总放水，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秀恩爱。 “您真不去？不去那我可走了，到时候您可不能怪我没带您去！” 邵敏说着就回屋换衣服去了。 邵父笑看着老伴道：“那孩子特地来问你，应该是文化节上有什么你会想看的节目，不如跟着她去看看。” 付文清女士哼了一声，上回被女儿蒙骗的经历太不愉快，她可不想再经历一遍了。 “去吧，总待在家里，骨头都软了，出去走走，就算出出汗也是好的。”邵父劝她。 “那你跟我们一起去？”付文清道。 邵父想着能跟妻女一起出去逛逛也不错，就点头答应了。 一家三口换好衣服，坐上车出发。 上了高速路，付文清这才惊觉他们去的文化节不在津市。 而另一边得到林涛已经买好票，正准备过来接他的消息的严老师，立即就把截图发到了他们几个老朋友的群里。 那里头除了他以外，还有俞老爷子和郑大姐他们，一共七八个人，不算多。 郑大姐回复消息最快：【老严，没想到你还会对文化节感兴趣呢。】 平时看着严肃又正经的一个人，居然会去文化节，也真是稀奇了。 郑大姐瞅了瞅外头的大太阳，今天虽然有点风，但那太阳顶在头上也很热啊。 这个天气去文化节，那不是找罪受吗？ 他们一把年纪了，可比不得那些个小年轻。 俞大爷他们手机没有郑大姐用的利索，回复消息的时候严老师已经在车上了。 看着郑大姐的回复，老严先是哼笑一声，然后用两手慢吞吞地打字：【我对文化节没兴趣，只是对文化节上的某些节目感兴趣罢了。】 郑大姐更疑惑了，什么节目还能劳动老严亲自去现场看，还是顶着这么大的太阳。 然后郑大姐就让办公室的小年轻同事帮她搜了一下那个文化节。 往下扒拉一番，就是个挺普通的文化节啊，节目种类虽然挺多，但没啥新意，也不是他们这种老年人会喜欢的，更加不可能是老严会感兴趣的。 “这个文化节听说有个节目临时退出，然后换成了唱戏的，不过表演的好像就是那种业余演员，应该也没什么看头。”年轻同事显然是知道郑大姐爱看戏的，把她听到的消息说了。 郑大姐一拍大腿，“哎呀，这就对了，我说要是只有那几个节目，老严怎么可能会专程跑过去看嘛。” “对了，这文化节还有票吗，你能帮我买一张不，我把钱转你。” 年轻同事没想到郑大姐这么干脆利落，说买票就要买票，也挺利落地给她下单买了张票。 “从这儿坐车过去得一个多小时呢，您现在去，怕是文化节都已经开始了。”同事道。 “没事儿，我就是专门去看戏的。”郑大姐摆手道。 说完就自己给自己放假下班了。 然后还不忘也发了一条朋友圈。 也许老年人的戏曲圈子都比较小，这一发，引起不少人的兴趣，大家一打听，就有人打听到今天这场戏里头，有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正是上回在老年汇演舞台上表演过白蛇传、又在茶馆里唱过《义侠记》，就光这两个视频，可让不少人印象深刻呢。 看过这两场戏的，都不约而同让自家孩子帮忙买票，然后又收拾一番赶紧出发。 售票平台后台的人员看到原本没卖出去多少票的文化节，突然一下子增加了不少销售，还以为系统出了什么bug，结果找来it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问题。 “这些人咋想的，这都开始了才来买票，今天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大咖要来吗？”工作人员问。 “什么大咖，除了那天退出的节目换成了唱戏的，其他还是跟之前一样的，哪有什么大咖来。” 就一个小小的文化节，主办方也不会舍得花太多钱请大咖明星来的。 工作人员听完还是有些纳闷，不是大咖也没有网红明星要来，怎么会突然这么多人买票？ 算了，票卖出去才好呢，管她怎么回事。 另一边，文化节虽然是在京郊，但也不是什么偏僻到没有人烟的地方，而是选在了一个山清水秀的公园。 里头种了不少大树，还有一条河流，倒是比城区要凉快许多。 门口有一个检票亭。 这公园平时是免费进的，今天因为举办文化节，所以需要检票，但明显看出那几位检票的工作人员并不太用心，随便扫了一眼票面之后就放人进去了。 也不知道看没看清楚人家的票。 到了十点多，快十一点的时候，工作人员准备换班去吃饭，只留下一个人在这里检票。 文化节九点开始，都这会了，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来了。 几个人安心去吃饭了，留下的那人就坐在那里玩手机。 几分钟后，看着又没过关的第二关，工作人员点击重来。 “小伙子，检票。” 工作人员抬头，看着面前的几个人，眨了眨眼，有点没反应过来。 现在的老头儿老太太都这么赶时髦了吗，还喜欢上文化节玩儿。 “我说你这个小伙子是耳朵不好使还是反应慢啊，检票啊！”最前头的老爷子甩了甩手上的票道。 他们坐了一路的地铁，下车之后又找取票的地方，取了票过来，已经热的满身是汗，结果这检票的小伙子看起来还呆呆愣愣的，语气难免就有点不客气起来。 小伙子回过神来，忙给几人的票上都打了孔，等人进去之后，还好奇地盯着他们的背影看了一会。 等他重新打开游戏，准备继续的时候，才刚到第二关，就听到又有人过来喊他检票。 抬头一看，奇了！这会怎么来的都是老头儿老太太？ 等他检票完之后，屁股还没坐热，紧跟着就又来人了。 一连过去七八波人，全是老年人，工作人员到后面已经麻木了，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了。 他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了。 等去吃饭的人回来，这工作人员都不急着去吃饭了，忙把刚才的事跟大家说了。 “真的假的，咱们这文化节不是大多数都是cosy的节目吗，咋还有这么多老年人来？” “你仔细检查人家的票了吗，别搞错地方了。” “不会吧，今天咱们这儿有活动的不就这个文化节吗，也没听说附近还有其他地方在举办活动。况且人家老年人只是年纪大了，又不是傻了，不会连自己去的地方对不对都不知道吧。” 刚才还觉得有点不信的人闻言一想觉得好像也是。 而且就算是一批人走错，也不可能七八批人都走错啊。 所以这些老人真是来这看文化节的？ 这些人刚吃饱了饭，又见这会没人来了，让那个年轻人去吃饭了之后，就打算着轮流去里面逛逛，看今天的文化节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值得这么多老头儿老太太不怕热地跑过来。 大概这工作确实有点无聊，这建议一提出来，大家就都同意了。 只不过第一批先进去的人在里面转了快半个小时也没发现有什么特别的节目，倒是看到不少老头儿老太太躲在树荫底下吃东西。 这些人花钱买门票来这里野餐？ 震惊了老铁，果然大爷大妈们的钱就是好赚。 十二点左右的时候，公园门口又停了一辆车，车上下来三个人。 两位老人和一位年轻女子。 守在门口还没被轮到的检票人员，看到他们来的这么晚，就八卦了一下，“文化节九点就开始了，你们怎么这个时候才来啊？来这么晚，还买全票的话，就有点不划算了。”而他们文化节是没有半票买的。 邵敏走在前头，她问了已经进去的林涛，苏悦他们的场是下午四点的时候开始，所以这会也乐得跟工作人员聊两句。 “嗨，就这我还觉得来早了呢。你瞅瞅这会的太阳，多烈啊，也亏了这是郊区，比市区要凉快点儿，不然谁受得了干等四个小时。”邵敏笑眯眯道。 一听这话，工作人员就知道什么意思了，这三位是专门为某个节目来的。 不过还有四个小时才开始的是哪个节目来着？ 先前她也就是随意扫了一眼节目单，一看上面的内容就不太感兴趣的放在一边了，这会也想不起来四点的是哪个节目表演。 “我听您的口音，不像是京城的，不会是从津市那边特地赶过来的吧？”工作人员把打了孔的票递给她随口道。 “是啊，这位置还挺远，开了快三个小时了。” 等人走后，工作人员立马到办公室里把节目单找了出来。 她就奇了怪了，四个小时后的节目到底是多牛逼，居然跨城开几个小时的车也要过来！ 手指顺着单子往下滑，四点左右的节目一共三个。 一个民谣独唱；一个二次元唱跳；还有一个是杂技。 不过那个杂技表演听说因为演员身体不适，临时退出，最后换成了一个唱戏的节目。 一群老年人，会对民谣感兴趣吗？ 不可能。 会对二次元唱跳感兴趣吗？ 更不可能吧。 那就只剩下戏曲了。 来的是有什么角儿吗？ 等第一波去看节目表演的人回来，女生就拉住那个看起来五十来岁的妇女问：“魏姐，这后来换的那个唱戏的节目，是有啥角儿要来吗？” 叫魏姐的人顺势坐在她旁边，拿着园区里打广告的小扇子扇风道：“没有啊，就是个票友们自己组织的业余团，人来这唱听说都没要钱呢，能是啥角儿。” 女生嘀咕一句，“那那群老太太老爷子为啥还会特地跑这么远过来看戏？” 魏姐正热，扇了两下嫌不够凉快，站起身要往屋子里去吹空调，也没听见女生的嘀咕。 指挥着刚才跟她一起的人留下，换这个女生进去，自己就吹空调去了。 严老师被林涛带到这个公园，从入口处的桌上拿到了节目单，这才知道苏悦他们的节目在下午四点。 他们到的不算早，但还得等好几个小时，严老师顿时觉得这世间太难熬。 他还没带琵琶过来。 林涛也没想到要等这么久，担心天气热老师会受不住，就找了公园里一个看起来比较凉快的凉亭，在里面占了个座，领着严老师过去。 又从包里拿了不少吃的出来，放在旁边的椅子上。 也亏了他有这种逛文化节的习惯，知道要带吃的，不然两人一会饿了找吃饭的地方都不容易。 郑大姐在他们后面半个小时左右到的。 跟她一起的还有三个伙伴。 到了之后就跟严老师联系，直奔凉亭。 俞大爷比较后知后觉，玩手机又没那么溜，等他过来的时候，他们几个人已经把凉亭占据，直接在里面唱了起来。 “老俞你来了！快过来坐，对了，你那二胡带了没有？”郑大姐很是热情地招呼。 俞大爷哼了一声，脸色不太好，脸上汗哗哗往下淌，又烦又燥，生苏悦的气又生老严他们的气。 不过气归气，灌了一大口茶水之后，还是将背后背着的包拿下来放在了桌上，拿出里面的二胡。 “有了乐器就好了，那谁先来上一段？”郑大姐跟个统筹似的，活跃的指挥起来。 来逛文化节的年轻人，走到这里的时候就忍不住想他们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这里怎么这么像一大早去公园遛弯的场景？ 不过这里头坐着的人，个个都是能上舞台的，即便在这里表演，那也绝对是视听享受。 所以逐渐围了不少人。 就连后面到的邵敏三人也被吸引过来了 第151章 杜相国 “严老师？”邵敏没想到一进来就这么巧遇上了严老师他们。 看着站在凉亭中间，正摆着架势唱牡丹亭的林涛，略微愣了一下。 很久没看林涛的舞台了，此时再听才发现他比起以前俩人一起跟着严老师学戏的时候进步了很多。 “......待小生狠狠叫他几声：‘美人，美人！姐姐，姐姐！’” 这两声姐姐一叫，不止邵敏笑了起来，围观的人群也跟着笑了。 不是嘲笑的笑，而是带着打趣柳梦梅的笑。 结束之后，邵敏带着父母上前跟严老师打招呼。 寒暄完，看着父母跟严老师那边几位说话，自己就走到了林涛这边。 拍了拍林涛的胳膊，“你小子没想到啊，这才多久没看听你唱过，已经进步这么大了。” 林涛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那也不如师姐你啊。” “行了，别给我戴高帽。对了，见到那姑娘了吗，在哪里演出啊？”邵敏问。 “见到了，师姐要去打声招呼吗？” “不用了，一会开始的时候再过去就行了。”邵敏摆摆手。 林涛看了下时间，这会已经不早，而从津市过来开车还有点远，不由问道：“师姐，你们吃午饭了吗？” “还没，你不说我还差点忘了问，这里头有吃饭的地儿吗？”她一顿不吃倒没什么，但俩老人不行啊，饿不得。 “有是有，不过就是那种餐车，吃的也都是快餐或者是街边小吃那种，不知道付老师他们能吃得惯不。” “你带我去看看，要是有合适的，我直接买了拿过来。” 两人跟郑大姐说了一声之后，就去找吃的了。 说是找吃的，也顺便在公园逛了逛。 今天正好周末，虽然这个文化节不算很火，但附近也有不少居民带着孩子过来的。 至于是不是买的全价票，那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两人一路逛一路找吃的的时候，也还是挺热闹的。 “吃的基本上就集中在这里，你看看要吃什么。”林涛指着路两边停着的小吃摊子道。 这个点，正是吃饭的时候，本来就没有多少张桌椅的位置，此时已经全部被占满。 小孩子在旁边吵吵闹闹，桌椅边都是垃圾。 再一看小吃摊，甚至还能看到苍蝇在飞。 邵敏看的无言以对，她真不敢把这里的东西买给爸妈吃。 转头问林涛，“没有了吗？” “公园里就这些了，你要是觉得吃不惯的话，可以叫外卖，让人送到门口，你不出去就行。”林涛猜到了邵敏估计接受不了，直接建议道。 邵敏听可以点外卖，瞬间松了口气，“那我还是点外卖吧。” 两人转身准备离开。 “师兄！” “林涛师兄！” 林涛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三个男生正冲他这边挥手。 “林涛师兄，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是跟严老师一起来的吗？”蒋明浩跑得最快，上来就问道。 边说边看向林涛旁边的邵敏。 不等林涛介绍，已经跟上来的邓琦就惊讶道：“邵老师？” 邵敏并不奇怪这几个喊林涛师兄的男生认识自己，笑着跟他们打招呼：“师弟们好。” 大家都是同门师兄弟，既然遇到了，邓琦几个是肯定要去给严老师打声招呼的。 况且还有付老师在那边。 “对了，你们见到苏悦那个小姑娘了吗？”邵敏吃着刚买的雪糕，另一手正点外卖，嘴里还不忘问道。 “见到了。我们九点刚出头就到了，先跟苏悦师妹打了招呼，这才开始逛文化节的。”蒋明浩回道。 “苏悦师妹他们这会应该在休息室，不过从这里过去他们搭的台子倒不远。”邓琦在旁边补充两句。 “林涛应该知道位置，我就不过去了。”太阳忒大，有树荫也难受。 几人就直接去了凉亭那边，打完招呼之后，严老师见到邓琦，干脆就跟他说起了下回比赛的事情。 付文清和邵敏显然也听说了选代表人的消息，不时在旁边提点意见。 到了下午三点半左右的时候，太阳西斜，邓琦过来说位置已经占好，可以过去等了，一群人这才往那边走。 邓琦他们选的位置就在房大爷他们的旁边，一会看完之后还得一起回去，这会就干脆坐在一起，都是熟人，也更方便一点。 台子下面摆着的是长条凳，倒是有点以前那种农村看大戏的感觉。 只不过一般农村大戏是在晚上看，而他们这是在太阳高照的下午。 还好最热的那会已经过去，今天还有一点风，坐在树荫底下，吹着风，也没那么热了。 本来以为这场戏看的人应该不多，毕竟是比较年轻化的文化节，这种受众相对来说年纪比较大的节目，很少会有坐满的情况。 所以邓琦在领着人过来的时候，看到蒋明浩和付鹏因为座位的事情正跟人吵吵，惊讶不已。 “怎么回事？”邓琦将蒋明浩拉到旁边，自己对上面前气势汹汹的老爷子。 “老邓，你来得正好，刚才这位置可是我们自己占好的，这两位大爷，来了之后问都不问，就把凳子上的东西往底下一扔，然后坐了上去。” “我一开始还好声好气地解释，谁知道人家一脸理直气壮，说什么这位置就是大家的，谁先坐上就是谁的。”付鹏气呼呼道。 蒋明浩也是一脸气愤。 邓琦皱了皱眉，看了一下身后站着的老师和长辈，沉吟一下后道：“您说的对，位置是先到先得，所以这两个位置我会让给您，但您刚才不应该随手就把我同学的东西给扔在地上，这件事，还希望您给我同学道个歉。” “当然，刚才我同学对您语气不好，我也会让他给您赔礼道歉。”邓琦不偏不倚道。 “我道歉？我凭啥道歉，谁让他把东西到处乱放的，我还以为是垃圾，那我能不往地上扔吗？”大爷哼了一声后道。 “再说了，这凳子是我们自己凭本事抢到的，可不是你让来的，你可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喂，我说你这大爷怎么这么不讲理。刚才我都跟你说了这东西是我们自个儿的，你还故意拿了东西往地上扔，这才过去多大会儿就不承认了，您是不是一老爷们儿了？”蒋明浩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气的他扒拉开拉着自己的付鹏就过来嚷嚷道。 “你这个哪里来的毛都没长齐的臭小子，还敢说老子不是老爷们儿，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大爷撸了袖子就要冲过来，一副要跟蒋明浩干架的样子。 “行了，老许，你消停点吧，人家让道歉你就道歉呗，本来刚才你扔人东西就不对，道个歉也是应该的。”这人旁边那位跟他年纪不相上下的老爷子道。 再闹下去，一会节目该开始了。 就因为这点事耽误看戏多不值啊。 他来这儿可不是为了看吵架的。 “那不行，要道歉也是他先道歉，凭什么我先道歉。” “倚老卖老，不知所谓！” 严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瞪着那老爷子道。 说了这么一句之后，一脸凶巴巴地瞪了一眼蒋明浩，“过来道歉！” “上课教你们的东西一个个都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孝悌忠信礼义廉，没学过吗，还要我教你们几遍？！” 邓琦：“.........”他要不是知道这个对联，真的会以为老师是在训斥他们。 而对面的那位老爷子，显然是没听过的，所以还赞赏地点了点头。 似乎很认同严老师对学生的教导。 “你是他们的老师吗？我看你这个老师教的不错，就是这学生脑瓜子不怎么好使就罢了，还没有上进心，更加不知道那个什么孝悌忠信。”老爷子附和道。 “噗嗤——”邵敏实在忍不住了。 收到付文清女士的瞪视，这才勉强忍住不笑出声，但那一双眼睛，还有咬都咬不住的嘴唇，全是笑。 等严老师一脸正直地让蒋明浩给道了歉，那个老爷子哼了一声，也说了一声对不起之后，他们就都回了座位，这边两位老爷子也重新坐好。 四点整，牡丹亭正式开始。 一个小时的戏，一共只安排了两折。 一个是还魂，一个是硬拷。 前面一折的还魂是柳梦梅跟杜丽娘的戏份，苏悦是不用出场的。 她的戏在第二折的硬拷里。 戏开始的时候，苏悦刚化完妆。 江柘突然从外面跑过来，一脸兴奋道：“小悦，外面来了好多人，全都坐满了，我看还有人站在旁边看呢！” “真的吗，来了这么多人啊？”苏悦还没说话，旁边那个龙套就问道。 “可不是，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那人就真跑去看了。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满脸的不可思议。 “真是稀奇了，平时我们在园子里演也不一定能来五十个人，今儿个我瞅着怎么着也有百来人了！难道这文化节的人都很爱看戏吗？”龙袍一脸地摸不着头脑。 苏悦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也没多想。 这戏她虽然前世唱过无数回了，但跟她搭戏的几位一起练过的时间都不超过三次，她还是有些担心上台之后能不能呈现一个完美舞台。 闭着眼睛在脑海里回想之前跟他们一起排练时的景象。 江柘看着苏悦的样子，忙朝着那个还在咋咋呼呼的龙套人员做了个安静的手势。 见他安静了，就坐在旁边，撑着下巴看着有点陌生的苏悦。 离近了看跟在舞台上看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五官像是被放大了，有一种滑稽感。 下巴上带着的长须，小悦说叫髯口，一般是老生还有花脸才会戴。 这么长的须子，挂在下巴上不会说话不方便吗？ 江柘忍不住伸手去扯了扯。 不敢用力，怕一会扯掉了。 约莫过了二十分钟左右，台上第一折结束，到了第二折。 苏悦马上就要上台了。 江柘这会赶忙跑到观众席那边，准备用最好的角度看小悦的戏。 这还是她第一次正经看小悦上台表演，不知道她是不是跟上次在陆丰的工作室那样，能把人给唱哭了。 说到这里，小悦后来也不知道有没有去把那首歌给录完。 要是录完了，她还想要完整版的来听呢。 正想着，就听台上老生唱道：“秋来力尽破重围罗邺——” 这句才结束，台下就有人叫起好来，而且声音还不小。 江柘循声看了过去，不认识的老头儿。 再一看跟他们同坐一辆车的那几位，这会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根本就顾不上其他的。 昆曲不像其他戏曲，声腔柔曼悠远，一句恨不得唱个三分钟才结束。 所以一般在文戏上，如果不是一首曲子结束，很少有人会叫好或是鼓掌。 刚才那人的叫好声虽然能理解，但却有点影响其他人看戏了。 苏悦唱完了这一段，跟着就是念白：“自家杜平章.........前日有个棍徒，假充门婿，已着递解临安府监候，今日不免取来细审一番。” 苏悦把原先唱昆白的习惯改了，唱的是京白。 京白更加接近京话，所以也更容易听懂。 台下先前因为坐满了观众让其他不明所以的路人也跟着起了好奇心，就在旁边看起热闹来。 前面一折劝退了不少路人，这会留下的基本都是对这场戏还有点感兴趣的。 而在听到苏悦出场开唱时，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比刚才其他几个人唱的要让人舒服。 瞬间有了一种江南水乡与北方豪迈融合的奇妙气场。 不自觉被带入到戏中的场景去。 看着被人带上来的柳梦梅，嘴里喊着：“岳丈大人拜揖。”却惹的座上的杜太守，啊不对，已经被封为相国大人的杜相国好笑不已。 只听杜相国又道：“寒酸，你是那色人数？犯了法，在相府阶前不跪！” 柳梦梅则道：“生员岭南柳梦梅，乃老大人女婿。” 杜相国想自己女儿早已去世，哪里来的一个女婿，岂不是胡说八道，当即让人将其拿下。 两人你来我往，一个要拿人，一个不肯就范，不论唱还是念皆精彩无比。 特别是苏悦的表演、声腔、调门的变化，活灵活现，仿佛一个真实的杜相国出现在眼前。 严肃中带着几分诙谐，让人忍不住对这个角色心生喜爱。 这一折比起前一折要长，结束的时候已经是四十五分钟过去。 热烈的掌声，在西斜的阳光中，更加炽烈。 苏悦站在旁边，与所有演员一起鞠躬致谢。 “好！好！” “好！” “再来一个！” “杜太守，再来一个！” 台下叫好的，喊着要返场的，这声音，把附近正在看其他演出的人全都吸引了过来。 第152章 吃瓜 与舞台刚好隔着一条河的另外一边，有个阁楼就建在湖边。 而此时的阁楼上，窗户边正坐着几个人，其中一位正中间的，赫然正是裴老太太。 她放下手里的望远镜，有些遗憾道：“还是离得远了些，外头太吵，那丫头的声音都被盖住了不少。” “不过，她的唱功似乎又长进了不少。”老太太一脸感慨。 她还是头一回见唱戏这么有天赋的小姑娘。 几个月的时间，无论从唱腔、身段还是功夫上，都能与从业几十年的老艺术家相提并论了。 “小五，你先前说那孩子报了什么专业来着？”裴老太太问。 苏悦抱的专业是跟裴俨说过的，所以他这会道：“编剧。” 裴老太太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我看小悦那孩子这会怕是会很忙，你就在这里等她，到时候一起回家吃饭，我就不用你送了。”裴老太太道。 裴俨看了一眼老太太，点了点头。 将老太太送走之后，继续回到这个阁楼，此时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喊着“杜太守再来一个”的声浪也越来越高。 组织这个团的那位大姐，出演的是杜丽娘，这会忙把苏悦拉到中间，带着她一起鞠躬。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这么有眼色，居然找了个话筒递过来。 递话筒的那位检票的姑娘，嘿嘿一笑，深藏功与名地走到一边站着了。 “额，没想到今天的演出会来这么多人观看，真的非常感谢大家的赏脸。” “不过你们说要返场的这位‘杜太守’，其实之前不是我们社的演员，是临时请过来救场的。说实话，别说是你们喜欢，就是我们台上的演员，也都很想再听她多唱几段。” “不过她年纪小，又不是正式的社员，我事先也没跟她说过返场的事情，所以真是很抱歉。”按照这位社管的想法，他们事先没有预料到这个场面，也没准备返场的事情，所以也不能强要求苏悦做返场，所以即便可能会有观众不高兴，也还是拒绝了。 苏悦看着社管说完之后，有不少人脸上挺失望的，当即就有人起身离开，头也不回，说句实话，心里还是有点难受。 倒不是怪那些人走了，毕竟演出已经结束，离开是正常的。 但想想她前世，几乎每一次演出，都是所有演员下了台之后人们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而现在，大家对他们的表演，似乎就是听个闲情。 那种热爱已经很难看见了。 没有反驳那位社管的话，等她说完之后，苏悦就跟着一起回到后台，准备卸妆。 “怎么就走了，真不唱啊？”有人不满道。 “人都说了没有返场，不走还在这喂蚊子啊？” “那人都喊的嗓子要哑了，唱两句咋了？我平时去戏院看戏，人多牛的大佬，喊两声之后也给返场啊，怎么到了这儿，一个不知道叫啥的老生，还不乐意了？”说话的人正是先前差点跟邓琦他们吵起来的老爷子。 “人家表演结束了，返场不返场那是人家的自由，我说你这人，年纪一大把了，怎么这点道理都不懂？” “哦对了，刚才是你跟那几个年轻人吵架吧？没听出来人家说你王八无耻，还在旁边沾沾自喜。难怪人家网络上说，没文化真可怕。可不是可怕吗，被人骂了都听不出来，还上赶着去丢人。” 那人一脸鄙夷地说完就走了。 被怼了的老爷子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气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亏了有人跟他一块来的，刚才在旁边收拾自己的水杯，没注意这边。 过来的时候，看老友这脸色通红的样子，还以为是给晒的，也没在意，拿着东西道：“赶紧走吧，这会回去还能赶上晚饭。” 老爷子一口气这才缓过劲，吐了出来。 转头看了看，没看见先前那群人，这才骂骂咧咧跟着朋友一起离开了。 走得时候还不忘问老友道：“你听出来先前那个什么老师说的那句对联是啥意思了吗？” “什么对联？”老友一心想着赶紧回家吃晚饭，步子迈的很快，没怎么注意听他的话。 “就是开场前那会，占座的那个兔崽子的老师说的，什么一二三四五六七的。” “哦，你说那个啊。一二三四五六七，那不就是‘忘八’吗，孝悌忠信礼义廉，那不就是‘无耻’嘛。”老头儿边走边道。 说完过了几秒才猛地反应过来，脚步顿了一下之后就跑得更快了。 果不其然，两秒都没有，身后就有骂骂咧咧的声音追着上来了。 后台那边，这会却吵吵闹闹的跟菜市场似的。 里头混合着各种味道，差点没把赶过来给众人卸妆的化妆师给熏晕。 这里说是个后台，其实就是主办方给他们找的一间屋子用来化妆换衣服的，空间不大，里面还放了不少东西。 几十个人从外面挤进来，原本开着空调挺凉快的，这会一股热气夹杂着汗臭味扑面，别提多酸爽了。 邓琦一看这架势，忙给苏悦发了条消息，问她这会方便吗，严老师也在。 苏悦别人可以不见，但老师来了，肯定不能不见上一面。 她这会还不知道即将面临的是什么修罗场。 跟那位社管说了一声之后，把头上的官帽和身上的外衫脱了下来，开始往外面挤。 这些人本来就是来看她的，一见苏悦要往外面去，直接就围了上来。 大家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就直喊：“杜太守，能签个名吗？” “杜相国，能拍个照吗？” 苏悦赶着去见老师，哪好在这里给他们签名拍照，要真开了头，还不知道要弄到什么时候才结束，所以她抱歉地摆了摆手。 “我就是个无名小卒，我的签名和照片没有收藏价值的。”苏悦说完就往外走。 那些人原本在台上的时候还没看出苏悦是个姑娘，这会听她一说话，才猛然发现原来这杜太守的演员居然是个小姑娘，都惊讶了起来。 “怎么是个小姑娘，我还以为是哪个不知名的演员呢。” 后头有人接话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谁都不认识就跑来瞎要签名。” “都不知道她是谁，你们要啥签名？” “大爷，您这咋还年龄歧视了？我们是年轻人，难道就不能看戏，就不能要签名了吗？还非得认识演员才能要啊？就是单纯看人家唱得好不行吗？” 现在的年轻人可不像以前，被年长的长辈说两句，不管对不对，都一声不吭地表示接受。 老人被怼的哑口无言，哼了一声，不再看那个年轻人。 年轻人却留了个心眼，刚才那位大爷分明一副认识那个演员的样子，看来根本就不像那个演员说的，只是个无名小卒。 掏出手机，年轻人先在发了条朋友圈。 #万能的朋友圈有认识这位唱老生的小姐姐的吗？在线等，挺急的！今天来逛文化节，没想到还有京剧演出，这位小姐姐说她是“无名小卒”，但我看好多专门冲她来的嗲嗲婆婆，小姐姐肯定是谦辞。 这小哥发完之后还不忘在底下配了几张刚才拍的照片。 有台上表演时候拍的，也有在后台拍的。 本来以为他的朋友圈子里对这个了解的人应该很稀少，回复也不会太快的，没想到刚发出去，就显示三条回复。 小哥点开朋友圈看过去，就看到一个他八百年不联系了的一个小学同学给他一连回复了三条。 【1.这是昆曲牡丹亭，不是京剧。】 【2.饰演老生的这位姑娘年纪应该十八左右，比你小很多，喊小姐姐不太适宜。】 【3.这位姑娘名字叫做苏悦，唱过秦腔的花旦戏，也唱过昆曲里的武生戏。不过我没听过她昆曲里的旦戏，也没想到她连老生都能唱。如果方便的话，可否将现场录制的视频发我一份？非常感谢！】 小哥刚看完评论，还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下面就有了新的评论。 而且评论还很统一，全都是一个吃瓜的表情。 更统一的是，发这个吃瓜表情的，也是他的小学同学，大家都是互加好友但常年不联系的状态。 没想到今天居然全都炸出来了。 而且这吃瓜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小哥莫名有点尴尬。 他以前又没看过戏，哪知道什么昆曲秦腔的，能知道个京剧就不错了。 这人有必要在朋友圈当众一副说教的口吻吗？ 难怪这么多年过去，听说他一直没找到对象，真是活该。 小哥在老同学面前丢了面子，心里不爽，就忍不住踩他两句，好像这样就能平衡了。 最后小哥也没有回复那位老同学，视频自然也是没有发的，就跟没看见一样，将手机揣回了兜里。 不过他不发，不代表别人不会发。 那位让他除了丑的小学同学，说气话来挺老学究，但上起网来就跟个资深网瘾少年是一样的，直接去各大网站扒视频去了。 今天虽然来的老年人居多，但后来也有不少年轻人过来凑热闹的。 有的人他虽然自己听不太懂，欣赏不来这东西，但不耽误他拍视频发朋友圈啊。 这东西，一旦放到网上，那就跟成了大众的没什么区别，自然有搬运工开始干活。 所以没一会，那位老同学先生就在某网站找到了新鲜出炉的视频。 而且还不止一个。 这位不知名的老同学，一改朋友圈的形象，捏了捏手指，就开始在电脑上干活。 先是将所有的视频素材放在一个文件夹里，再把每一个视频都加上字幕，然后就开始剪辑了。 视频剪辑也很费功夫，而这位老同学花了将近一晚上的功夫，才把整个视频剪辑好，一键发送。 要是那位发朋友圈的小哥看到这人后台的账号，一定会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几百万的小破站粉丝，这特么妥妥的大v博主啊。 而此时的苏悦正在被一群老头儿老太太炮轰，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视频被一个粉丝量很高的博主剪辑好之后发了出去。 这人甚至还很贴心的做了科普以及解说。 蒋明浩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被老师们围在中间批斗的苏悦，毫不同情她。 谁让她厚此薄彼，自己有演出，只跟邻居说了，连老师们都不通知的。 要不是有多余的票，怕是连他们也不会说。 要是因为她一声不吭而错过了这么精彩的演出，那可真是太亏了！ 付鹏在旁边也是笑眯眯的，没有上前解围的打算。 只有江柘这个傻妞，担心地看着苏悦，生怕她真被老师给责骂了。 “小悦丫头，你要是不想认我这个老师了，你就直说，我也不是那喜欢强求的人，反正我就是个半路出家的，教了你没几天，你不想认我我也能理解。”俞大爷在旁边哼了一声，阴阳怪气地说。 苏悦哪有这个意思，她就是觉得这地方这么远，而且自己也唱不了多少，何必折腾老师们过来。 谁能想到他们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就都跑了过来。 要早知道会这样，那她还不如弄个大车，直接把人全都一起拉过来得了。 还省得老师们自己坐车过来。 她这会还不知道，不止这群老头儿老太太来了，就连裴老太太也来了。 只不过看完就走了，没有去打扰她。 苏悦这会应付起这些气哼哼的老爷子们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脸上的汗往下淌的妆都快化了。 “俞老师、严老师，真的对不起。我想着就是一场小演出，我的戏份也不算很长，不想让你们太折腾，就没通知你们。这事儿是我没考虑周到，您几位就别生气了行吗？”苏悦擦了擦汗道。 苏悦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俞老师和严老师更气了。 俞老爷子直接指着房大爷就道：“咋，他们能来看，我们就不能来看？你这丫头还说不是偏心！” 严老师跟着哼了一声，表示认同俞大爷的话。 那头的房大爷乐呵呵的，被指了也不生气，还挺得意地看了一眼俞大爷。 这下惹得俞大爷更生气了。 忍不住怀疑起自己来，都说远亲不如近邻，他是小悦丫头的老师，难道还比不过几个邻居吗？ 他是不是也应该搬到小悦丫头的隔壁才行？ 不然这丫头马上要去念大学了，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把他给忘了。 俞大爷一瞬间就有了危机感，对房大爷这些邻居，脸色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第153章 出轨了 苏悦费了半天劲，这才把几位老爷子和老太太给哄好。 一直在旁边看戏的邵敏，这会总算扶着自家老太太上前来。 “小姑娘真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啊。”如果那表情不是带着揶揄的话，或许苏悦还能回她一个笑容。 “邵老师。”假笑女孩儿上线。 邵敏也不在意，上手就捏了捏苏悦比起之前瘦巴巴的样子来说长了些肉的脸。 又滑又嫩，手感真不错啊。 “你这丫头，可真会给人惊喜。武生、老生、花旦，你说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这话说的感慨，邵敏觉得自己一个家学渊源的人，从小受熏染，比起这丫头来说，都多有不如。 有些人的天赋，是真的让人羡慕嫉妒啊。 一旁的付文清老师难得认同女儿的话，点了点头。 “孩子，你的天赋真的很好，要是不入这行的话，实在可惜了。”付文清很想把人拉到他们秦腔的院团去，不过先前女儿已经被拒绝过一回了，她也不好继续强求。 苏悦看着付文清老师，收起了那点被捏的不满，敬重道：“是打算入行的，只是往后有不足的地方还望付老师指点。” 这话不止付文清听了眼神一亮，就是邵敏也挺高兴，当即问道：“是已经选了团吗？” 苏悦摇摇头，“还没有，打算再等一等。” 主要是要等先前那个非遗项目的事情确定好，她这边再决定进哪个团。 其实不管怎么决定，京城这边的官方的昆剧团就一个，她如果不想选这个的话，那就只能选择私人工作室或者南方的了。 可要是进南方剧团，又会与她的大学生活相冲突。 这件事最后怎么定，也只能等一等再看。 而且苏悦也没想这么早就定下来，她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打完招呼之后，苏悦让邓琦几个人先带着房大爷他们回去，至于严老师他们有车送过来的，也不用她操心。 最后倒是付文清老师这边，不是很舍得先走，问了一下能不能去后台看一看。 苏悦看了一眼已经差不多都离开了的观众，点了点头。 四人一起进了后台，这会其他演员已经有好几个卸完妆了，正坐在里面聊天。 “付老师？”有人喊了一声，身体也下意识跟着站了起来。 跟着又看向旁边的女子，可不就是付老师的女儿邵敏么。 这社团正是上回邵敏带着付文清老师去过一次的那个。 就连邵敏也没想到这么巧，他们居然就是今天演出的团队。 而且唱的还是牡丹亭。 既然是认识的人，大家相处起来就更加和谐了。 苏悦见不用自己介绍，也就去了一旁让化妆师给自己卸妆。 说是化妆师，其实也不是专业化妆的，也是他们社这边的票友自己学的。 卸完妆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付文清老师原本是想打听一下苏悦心里更倾向于哪种戏曲和哪个院团的，听了她说会进昆曲的院团，也就没有再多问。 到底是百戏之祖，选昆曲也挺好。 得了回答，付文清老师这才跟着邵敏和丈夫回了津市。 只不过到家之后难免惋惜，她其实很想收那个孩子为徒，可收了人家，到时候她又不上台演出，似乎也没什么用。 老太太一回来就坐在沙发上不说话，邵敏拿她没办法，见父亲去厨房做饭，自己就在旁边劝老母亲。 “妈，你要真喜欢那小丫头，就收了人家呗，又不是多大的事儿。” 付文清瞄了一眼女儿，“你说的倒简单。” “那能有多难？又没谁规定收徒就一定得上台演出，也没人规定唱秦腔就不能收唱昆曲的为徒了吧？” “不过吧，您这就算想收，人家倒不一定愿意拜呢。所以啊，我看您还是别想了，毕竟想了也是白想，浪费精力。” 邵敏劝说两句就忍不住泼一瓢冷水在自己老母亲身上，瞬间让付文清没有功夫发愁这事儿，抄起旁边的挠痒棍就要揍女儿。 ....... 苏悦原本是准备跟社团的人一起回去的，不过才刚从屋子里走出来，旁边就有个大长腿走了过来。 “你怎么在这里？”苏悦微微睁大了眼睛问。 这种地方，跟裴俨看起来不太搭啊。 而且天气这么热，他怎么会愿意放弃空调，跑到这里来的？ 苏悦可不信他是来玩的。 这种文化节，一看就不像是裴俨会感兴趣的。 “送老太太过来看戏。”裴俨睨他一眼，伸手接过她手上的包，准备往停车场走。 苏悦微微一愣，没想到裴奶奶也来了。 回神的时候，裴俨已经走出去了，赶忙回头跟社管说了一声，跟上裴俨。 “裴奶奶还在这里吗？”让一个年纪那么大的长辈等着自己，苏悦就算再没心没肺，那也是会觉得过意不去的。 况且裴奶奶本身身体也不太好。 “没有，已经回去了。” 苏悦这才松了口气。 “今晚奶奶让我们回去吃饭。”裴俨又道。 苏悦“哦”了一声，没有反对。 不过这句话听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她也没多想。 上了车之后，裴俨似乎想跟她说什么，只不过苏悦太累了，车子发出没一会，她就靠在椅背上，发出了微微的鼾声。 裴俨将空调温度稍微调高了一些，又拿了一条毯子，盖在苏悦身上，看着她下颌角那里似乎有一点油印的痕迹，抬手擦了擦，没擦干净。 不过滑腻的感觉，却残留在手上，没有消失。 将手收回，放在腿上，好一会才搭回方向盘。 裴俨回来的消息，不知道陆丰从哪里知道了，两人刚到裴家，裴俨准备把人叫醒的时候，手机就嗡嗡嗡地响了。 这下不用裴俨叫，苏悦就行了。 看着手机上扫兴的来电显示，裴俨笑得有点吓人。 扫了一眼因为刚醒有点懵的苏悦，还是接起了电话，没有出声，等着陆丰开口。 果然，不用他说话，陆丰就叽里咕噜说了一大通。 “老裴，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你回来都不跟兄弟我说一声！你不知道我那歌还等着你帮忙录制呢吗？你说说你，一走就是那么久，还联系不上人。小悦妹妹明明都放假了，也是忙的经常找不到人，你们就不能把我这个兄弟放在心上一点吗？难道我们之间的感情就这么不值钱吗？我真是太伤心了！” 裴俨手机放在一边，解开安全带，然后揉了揉苏悦的头，带着人进了屋子。 天气热，管家和老太太最近已经不会在这个时间修剪照看花草了。 苏悦此时已经清醒，隔着一点距离，都听到了电话里陆丰的控诉声。 无声冲着裴俨道：“我真的忘了这件事了.....” 实在是她最近事情确实很多，陆丰又没有给她打电话，她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苏悦有点抱歉，但裴俨可不会对陆丰感到抱歉。 等他终于啰嗦完，这才把手机放回耳朵边，应了一声道：“明天上午过去。” 说完就挂了电话，很是干脆利落。 陆丰被挂了电话也不生气，只要答应他来录音就行。 苏悦对明天上午过去也没什么意见，不过裴俨就这么替她决定是不是不太好？ 怎么感觉他好像成了自己的监护人一样？ 说起监护人，此刻的苏建军嘴巴都快咧到后耳根了。 面带笑容地把先前卡了他很久，想要压价的合作商送走，然后回到办公室，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群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现在知道来巴结我了。之前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我还以为他们能多傲气呢，骨头还不是软的。”苏建军得意地坐在椅子上跟助理吐槽那些对他态度突然好了起来的人。 助理其实很想提醒他，如果不是因为苏悦找了一个好家教老师，自己又很争气，他们是绝不会像今天这样扬眉吐气的。 所以现在苏总应该要做的事是跟苏悦小姐打好关系。 只要苏悦小姐跟她的家教老师不闹翻，苏总作为她的父亲，占据天然优势，肯定能越来越好。 但想起苏建军说的旅游，暗暗摇了摇头。 苏总似乎还没摸清楚苏悦小姐的脾气，做的那些动作，让他一个外人看了都觉得不是在拉近彼此的关系，而是在越推越远。 苏建军得意完之后，又想起没有消息的江家。 “江总那边是怎么回事，他还是不肯答应吗？”苏建军问。 助理正要回答，办公室的门却被人未敲门就打开了。 一个穿着时髦，烫着大波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高挑女子走了进来。 进来之后看也不看助理一眼，直接往苏建军腿上一坐，嘟着嘴道：“大叔，这都几点了，你不是说要陪我去吃饭的吗，怎么还不走？一会晚了餐厅又变得吵吵闹闹的，害的人家吃个饭都消化不良。” 苏建军被她这番操作惊了一瞬，继而想到助理还在这里，忙把人推了起来，整了整衣衫对着助理道：“你先出去吧，江总那边你记得跟进一下，看看到底是什么问题。” 助理点点头，视线也没有落在那个突然进来的女子身上，转身出去。 苏建军等人走了之后脸色就落了下来，“谁让你来公司的？” 这女子被苏建军一瞪，不仅没有心虚，反而气势更加横了，“怎么，你这公司我来不得吗？既然不能来，那我走好了！” 女子说完就往外走，一副不是开玩笑的模样。 苏建军忙起身把人给拉住，“我又没说你来不得，但这里毕竟是我上班的地方，你来了像什么样子？” “像什么样子？苏建军，你一个当老板的，你还怕员工说你闲话？有你这么窝囊的老板吗？” “行了行了，别生气了，我这就陪你去吃饭。”苏建军抱住女生的腰，亲了她一口道。 苏建军个子不算矮，一米七五往上，但跟穿了高跟鞋的女子站在一起，两人却身高差不多。 女子被他哄了两句也就不再拿乔，哼了一声，就跟着苏建军走了。 正给苏建军打电话，问他回不回来吃饭的苏奶奶，听到儿子又不回来吃饭，不由多唠叨了两句。 只是还没说完呢，就听到电话那头似乎有个挺年轻娇俏的女人的声音。 挂了电话之后，忍不住沉思起来。 “他们家建军，不会是被什么狐狸精给迷住了吧？” 再一想，儿子说给他们报了团去旅游，真的是为了让他们跟苏悦那个小贱人缓和关系吗？ 不会是有什么其他目的吧？ 苏奶奶深觉自己发现了什么，忍不住就想跟老伴说。 但想起老伴那个脾气，她还是忍了忍，埋在了心底。 远在他国的赵岚这会还做着苏建军会接她回去的美梦呢，毕竟她是苏阳的亲妈。 哪有儿子不在亲妈身边长大的啊。 最多一年半载，苏建军肯定会接自己回去的。 就算苏建军不接自己回去，她平时那么疼小阳，小阳也会闹着要妈妈的。 苏莘看着整天不出去工作，不是在家喝酒就是跟那些新认识的华人一起打牌的赵岚，已经懒得搭理她。 只要她不死在这里，苏莘对她根本就无所谓了。 亲妈又怎么样，一旦对她无用了，还不是随便抛弃。 跟当初那个动辄打骂她的男人又有什么区别？ 苏莘看着盒子里放着的那块玉，眼底翻涌着浓浓的恨意。 她虽然不知道这玉对苏悦来说有什么用，但这个一看就不属于寻常人家的玉，说不定日后会成为她最大的筹码。 苏莘在这里很努力，她的语言课程马上就能结束，之后就可以神情大学了。 而进了大学之后，她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结识的人也会更多。 有了人脉，有了关系网，她就可以开始一步一步往上爬了。 思绪逐渐发散，直到开门声传来，将她的幻想打破，这才回到现实。 看了一眼门口，赵岚又带了个不一样的男人回来。 苏莘嫌恶地看了一眼两人，起身进了程觥的房间。 她现在已经没有跟赵岚睡在一起了，而是在程觥的屋子里打了个地铺。 原本程觥还觉得这样不好，想自己睡客厅的沙发，但苏莘没让。 都已经这样了，又何必矫情。 就算程觥现在想对她做点什么，她也不一定会拒绝。 第154章 爆点 第二天，苏悦吃完饭就跟着裴俨去了陆丰的工作室。 原本问了一下江柘要不要过来，不过她忙着补课学英语，没有时间。 到了工作室之后，苏悦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陆丰一把拽进了录音室。 直接把手里的曲谱给她，“小悦悦，你今天一天的时间可都是哥的，等录完之后，你想吃什么，想玩什么，哥都答应你。” 苏悦被强行推进那间录音的屋子，无奈地笑了一下之后就开始看手里的谱子。 昨天晚上已经看了几遍，基本能唱出来，只不过她没唱过流行歌曲，所以还得先试一试。 陆丰倒是很有信心，直接让苏悦唱。 裴俨这次没有进去，就坐在外面的椅子上，透过玻璃看着戴上耳机准备试音的苏悦。 小姑娘每次认真起来的时候，周围的时间也好像停止了流动，有一种别样的吸引力，让人忍不住将视线落在她身上，再难移开。 屋子里很安静，一共六个人，都戴着耳机，当听到柔和清澈透亮的嗓音传来时，大家的共振频率好像达到了同一个维度，不约而同地冒起了鸡皮疙瘩。 所有人下意识屏住呼吸，闭上双眼，只想以完全沉浸的状态去聆听这样的歌声。 苏悦第一次试音其实唱的有些磕巴，不算特别流畅。 这不是她记忆力和熟不熟悉曲谱的问题，而是从戏曲到流行歌曲需要一个适应的时间。 但是外面的几个人，在结束之后却久久无法回神。 从前面那一小段戏曲来看，就知道这首歌有点偏悲伤，不是那种欢快的曲调。 这种对歌曲情感表现的把控，其实很难，但苏悦的嗓音怎么说呢，明明平时听的时候，清澈透亮，就是很好听的那种女生的声音，可她的嗓音可塑性却很强。 从她唱老生、武生和花旦就能看出来。 而也许是这种戏曲上的娴熟表演手法，让她在唱流行歌，去表现歌曲情感的时候，也是驾轻就熟，甚至比许多很有名气的歌手表现力都更强。 苏悦没听到有人说话，一脸懵地看着镜子，不知道她这是唱的太拉胯了，他们不好意思说还是什么，忍不住敲了敲玻璃。 陆丰这才回神，赶紧摸了摸胳膊上还没消下去的鸡皮疙瘩，让苏悦重新再唱一遍。 苏悦只录了三遍，曲子就已经录好。 甚至这三遍，陆丰哪一遍都不想删掉。 他觉得每一遍都有不一样的感觉，就连第一遍的不流畅，也有一种莫名的吸引力。 为了不让自己为难，陆丰决定把这三段都截取一小部分发到微博上，问问他的小粉丝们，看看他们更喜欢哪个。 苏悦的部分录完之后，就到了裴俨那部分了。 裴俨的属于乐曲，要弹奏，这个录起来会慢一点，因为要录不同的乐器。 然后苏悦就见识了一下裴俨多才多艺的程度。 别看陆丰自己是玩乐器的，但工作室里这么多种乐器，他也不是所有都会。 所以录音的时候，他们是分开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部分，录完之后再做后期处理。 苏悦跟裴俨的效率都很高，以至于陆丰在裴俨不注意的时候，暗戳戳地又让苏悦再录了两首歌。 类型差不多的，都是国风系列。 不过戏腔没有那么明显了，更加偏向现代风。 而且里面还加了几句说唱。 苏悦看到说唱部分的时候，觉得这个有点意思，忍不住问道：“这个是怎么唱的？” 陆丰会写歌，也会唱歌，当即就将那几句唱了出来。 苏悦活学活用，直接把原本的这几句转换成戏腔说唱起来。 等她唱完之后，惊得陆丰一愣一愣的。 那个酷酷的女生也愣愣地看着苏悦。 显然没有人觉得说唱还能这么唱。 “卧槽！小悦悦，你真是个天才！你就是哥的福星！以后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哥一定义不容辞，不管啥事儿！”要不是因为裴俨在这里，陆丰都想直接抱着苏悦亲一口了。 他看向还愣在那里的酷女孩儿，“还愣在那里干嘛，赶紧干活儿啊！” 说着都顾不上苏悦，就开始调音，没一会又把苏悦推到录音室里，让她就像刚才那样，将整首歌唱一遍。 苏悦也不拒绝，按照陆丰的意思唱。 这一录就录到了五点多。 看着虽然还未完成的半成品，陆丰很是满意。 要是以后天天能有这效率，他这工作室不愁不赚钱啊！ 只可惜，万歌手易得，一苏悦难得。 “走走走，去吃饭！小悦悦，你想吃什么，哥请客，随便点！” 苏悦这会就算说要吃龙肉，陆丰怕是都会给想办法弄来。 “那我们去吃农家菜吧。”苏悦笑眯眯道。 陆丰：“.........”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小悦妹妹这是想给他省钱吗？ 其实真的不用。 他虽然看起来吊儿郎当，但不缺钱的，真的！ 陆丰虽然不理解苏悦的为什么会点一个农家菜，但既然是小悦悦的要求，他自然要满足。 “行，那咱们去果园餐厅吃吧。” 果园餐厅算是偏高档的农家菜，只不过不在市区，开车过去的话，可能得半个多小时。 而且还得是不堵车的情况下。 “那个，我就不去了。”那个酷酷的女生举手道。 剩下三个男生也跟着点头。 他们打算连夜把样片剪出来，根本就不想去吃饭！ 而且农家菜，他们以前在老家时也没少吃，根本就不具诱惑力好吗！ 还不如在这里赶紧剪完片子，第一时间听成品。 “你们真不去啊？” 四人动作一致地摇头。 点个外卖也挺香的，只要老板给报销。 “那行吧，你们点一品居的外卖，到时候我报销。” 陆丰对工作室的人一向大方，说完就带着苏悦和裴俨去果园餐厅。 只不过刚出工作室，裴俨看了一眼陆丰之后，就换了吃饭的地点。 裴俨说的地方比陆丰定的要近一些，而且也不堵车。 二十分钟左右就到了地方。 这地方紧邻通惠河，像是个新城区，旁边建了不少漂亮房子，就是看起来似乎没人不是很多。 裴俨的车一直往里开，最后停在了一个挺普通的院子门前。 这院子不太像四合院，倒有点冀北那边的风格。 三人进去之后，就看到一个超级大的院子，里头种满了各种菜蔬瓜果。 苏悦惊喜地走到挂满各色西红柿的那一垄跟前，好奇又带点兴奋地问裴俨，“这是番茄吗？” 她前世也见过跟这个有点像的东西，比这个稍微大一些，颜色就是红彤彤的，没有这么丰富，而且那会是种在花盆里，跟个景儿一样，几乎没人会去摘上面的果子吃。 在这里似乎就是拿来吃的食物。 苏悦先前没有吃过这种小西红柿，平时又是个不逛菜市场和水果摊的人，这会根本难掩好奇心。 而陆丰还以为她是小时候在老家，连这种小西红柿都没见过，一时心情复杂，不知道该说什么。 裴俨神色未变，缓缓道：“嗯，番茄、西红柿、圣女果，随便怎么叫。” 说完随手摘了一串下来，拿到旁边的水管处，清洗起来。 这里的水管放出来的水是过滤后的，可以直接喝的，所以裴俨也没忌讳，洗干净之后就递给了苏悦，示意她可以尝一尝。 苏悦正要说这样会不会有点不好，就看到有人过来了。 “邵大哥？” 邵矾看见苏悦也有点意外。 这个地方一般人可是很难找得到。 再看她旁边的两人，纳闷不已，江柘的同学，怎么会跟这两个人一起？ “小悦妹子，你跟陆大哥他们一起过来吃饭啊？”邵矾不太敢跟裴俨打招呼，点了点头之后就看向陆丰。 邵方旭虽然是裴俨的私人医生，但邵矾见过裴俨的次数却屈指可数。 而且每次见到他，给人的感觉都有点怕怕的。 打完招呼，邵矾就想赶紧溜，谁知裴俨此时却开口了，“你最近很清闲？” 邵矾被这句话问的有点懵，他最近很清闲吗？ 不是啊，他一直都挺清闲的，不是最近才这样。 不等他想好怎么回答，就听裴俨又道：“既然如此，那就跟裴谦他们去做个伴吧。” 说完裴俨就拉着苏悦进去了。 陆丰是知道裴谦被送到哪里去了的，同情地拍了拍邵矾的肩膀。 “矾子，你这是啥时候得罪那位了？”朋友撞了一下邵矾的肩膀，压低了声音问。 “我没有啊！我哪儿敢啊！”他又不是不想活了，会去得罪那位祖宗！ “那你知道裴谦现在在哪里吗？”朋友的表情也跟陆丰一样，充满了同情。 只看他的表情，邵矾就知道肯定不会是什么好地方。 “在哪里？” “算了，你别跟我说了，我不想知道。” 邵矾的自欺欺人并没有赢得朋友的体谅，直接道：“在没有空调的四十度的沙漠无人地带里徒步。” “........”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 邵矾生无可恋地看着朋友。 回到家之后，邵矾正打算收拾东西跑路，就看到他家的客厅，来了几个不速之客。 然后他就被打包带上来车。 邵方旭听到堂弟的遭遇，一点都不同情，甚至大笑了三声，然后就低头继续看病历了。 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那个祖宗。 邵矾是被“改造”完了，都还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遭遇这样惨痛的经历。 而这边的苏悦，根本就不知道有个人因为把她带到那种奇奇怪怪的酒吧去，就被发配到沙漠去徒步了。 正一脸享受地吃着美食。 而经过一天时间的发酵，那个大v账号发出来的视频，此时已经登上了平台首页。 正向的，又是迎合官方发展方向的，而且还有话题度的视频，平台历来是不吝啬做推荐的。 百万粉丝的博主，有了首页推送，这个视频一天的时间，就已经破百万点击。 评论更是破了上千条，还在不断增加中。 “哇，第一次发现原来戏曲也可以这么美！” “前排沙发。感谢博主科普，重新认识了戏曲美学，也重新认识了学戏曲原来可以不仅仅只学一个行当，一种戏。” “奈何本人没文化，一句牛b走天下！” “没人觉得这个小姐姐气质好好吗？真的就是那种书中自有颜如玉的感觉！” “同楼上！” “明明可以靠颜值的小姐姐，却偏偏要靠实力！” “这不是我们京市这一届的文科状元嘛，原来她还会唱戏呀。” “........越是优秀的人越努力，像我们这种不优秀的人，算了，努力了也没用，还是摆烂吧。” “好想听现场！楼主是去现场听的吗？” 楼主：“不是，视频乃搬运剪辑，侵删！” 底下的评论越来越多，既有夸赞的，也有质疑的，觉得这是在炒热度，其实视频里的人现场唱的根本就不好。 因为这个还差点吵起来。 不管在哪里，都有懂王。 地铁上，本来因为上班已经累的不想动的付鹏，这会却双脚岔开，稳住身体，拿着手机面色狰狞地双手打字。 “老子从来不说什么you can you up这种话的，但你说视频里的人唱的狗屁不通，那我就必须说一句你行你上了！秦腔的花旦、昆曲的武生、昆曲的老生，你以为是个人都能唱？你特么说狗屁不通，那你倒是给老子唱上两句啊！你爹我也不要求你三个都唱上一遍，你就给爹唱个昆曲的武生和老生试试，妈的，你要是能唱成视频里的你所谓的‘狗屁不通’这样，老子给你录下跪道歉视频！” 打游戏的手，打起字来那真是飞快，手机摩擦的都能看到火星子了一样。 付鹏边打字边气得要死，恨不得揪着那个人当面把人揍一顿。 旁边的人看他那个样子，晚高峰时期本来人挤人的，都下意识给他留出了一个小圈子。 很快，付鹏的底下就有人跟评论回复：“楼主要是能唱成视频里的你所谓的‘狗屁不通’这样，爸爸给你录下跪道歉视频！” “楼主要是能唱成视频里的你所谓的‘狗屁不通’这样，你爹给你录下跪道歉视频！” “楼主要是能唱成视频里的你所谓的‘狗屁不通’这样，你姑奶奶给你录下跪道歉视频！” 一个接一个，直接盖了个快百层的楼出来。 有路过的，随手点进去一个“你爷爷”的评论一看，嘿，人还真是“你爷爷”，看着六七十岁了都，玩手机还这么溜呢。 一个“狗屁不通”的评论，直接将这个视频给引爆了。 爆点已经不是简单的会不会欣赏戏曲，而是直接上升到了艺术传承的程度。 第155章 要完蛋了 陆丰吃完饭之后没有直接回家，而是驱车去了工作室。 进去之后，陆丰也没打扰正在工作的三人，而是拿起旁边的耳机戴在了头上。 恰好现在正在做的是苏悦那一段说唱的混音。 既然用的是戏腔，那配乐自然也是用的京剧的西皮快板。 但是变成混音之后，听起来就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有一种“我在古代玩摇滚的感觉”，很有冲击力，也完全没有难听刺耳的感觉，反而产生了一种独特的，说不出来的古今文化碰撞产生的情绪共振。 陆丰越听越兴奋，他觉得身体的血液好像在沸腾，那种说不出来的激动，让他恨不得站在珠峰上大喊三声才好。 而一直安静坐在旁边刷着手机的那位修理乐器的人员，看着手机屏幕上的那些评论，再看一眼神色激动的陆丰，想了想，还是起身走到陆丰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陆哥，你的微博，快上去看看。” 陆丰猛地被打断，虽有些不高兴，但还是将耳机摘了下来，一脸疑惑地拿出手机，上了微博。 然后就看到他的微博居然炸了！ 私信、评论什么的，全是99+。 他有一瞬间的懵逼，还以为自己的号是被人盗了，不然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平时喜欢发一些灵感，偶尔也会发一些还没录完的demo，所以今天上午那一条，就是跟平时一样，随手发出去的，根本就没多想什么。 等他抱着怀疑的心情点开评论，然后就看到大部分都是在问他发的那三段试音是谁唱的。 “跪求完整版！” “快说，原版在哪里可以下载？别逼我跪下求你！” “人生已如此艰难，为何还要让我听到了这样美妙的歌曲却听不到完整版。痛哭流涕.jpg可怜.jpg” 当然也不乏有同行过来打听录音的歌手是谁。 陆丰也没想到，不过是三段试音，居然会这么火爆！ 他以前也放过不少试音的音频，但收到这么多回复，却还是第一次。 其实这也不奇怪，他工作室以前是在国外，找他录音的也大多都是外国人，录制的歌曲自然也是外文歌。 就算现在国内精通外文的不少，但跟母语比起来，热度自然要差很多。 况且这次录制的还是现在大火的国风类型。 偏偏这还不同于那些打着戏腔名号的口水歌，是能听到里面制作人的创作与想法的。 或许口水歌能够瞬间爆火，但一首歌想要一直流传，那就必须有自己的创作内涵在里面。 经典之所以谓之经典，是因为不论过去多少年，都能经得起考验。 陆丰看着这些评论与私信，没有立即回复，而是去了他在这里的休息室，给邹衍打了个电话。 “我今天发的那条微博，你看了吗？” 陆丰难得语气正经一回，邹衍也没跟他开玩笑，松了松领带躺靠在椅背上，带着笑容道：“看了。” 他不仅仅是看了，而且还把每一条评论都看了一遍。 这是头一次，他发现一条微博下面，居然百分之九十八的评论都是正向的。 只要经常上微博的人都知道这有多难得。 而这种情况只能说明一点，那就是苏悦帮陆丰录制的这首歌，是真的很受欢迎。 受欢迎到没有人不喜欢的地步。 接受度这么高的一首歌，对于他的游戏来说会是多大的助力，想都不用想。 “那你的意思呢？” 邹衍跟陆丰虽然这几年相处时间比较少，但兄弟之间的默契还在，当即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陆丰是在问他想借着这个热度直接将歌曲爆出来，还是按之前的安排那样，跟游戏一起发行。 邹衍却没陆丰考虑的这么简单，手里的钢笔在桌面上敲了敲，“这件事，是不是要问一下那位苏悦姑娘的意思？” 一旦歌曲爆出来，虽然这不是录制mv，不会有苏悦的样子出现，但到时候演唱者是谁那肯定是要把名字打上去的。 就算认出来的人不会很多，毕竟苏悦现在名气还不算大，但该有的准备还是要做。 所以即便他想趁着这一波热度宣传一下自己的游戏，也不会擅自做主。 “小悦悦那边肯定是要经过她的同意的，不过我想先了解一下你的想法再说。”陆丰不是毛头小子，热度跟流量，他就算在国外接触的不算多，但也知道这东西对想赚钱的人来说有多重要。 “趁着现在的热度能发完整版的出来自然是最好，不过这样一来，匆忙赶制出来的mv效果肯定不会太好，所以我更倾向于等一等再发。” 想了想之后，邹衍还是改了想法。 做游戏，如果不精益求精，一味追寻热度，那死的会很快。 而且他们做的是大型网络游戏，不是那种单机的，对质量要求更高。 得到了回复之后，陆丰点头表示知道了。 既然还是按原定计划走，他就没必要再给苏悦打电话说这件事了。 不过才十几秒的试音就这么火爆，陆丰觉得还是要给苏悦分享一下这个值得高兴的消息。 然后就又发了一条微博。 【非常感谢大家对这三段试音的喜欢，不过完整版现在还在剪辑当中，过一段时间就会跟大家见面了！提前声明：这一次的音乐会跟我之前创作的有很大不同，请来录音的“歌手”也跟之前完全不一样，大家可以小小期待一下！】 这条微博一发，不仅没有让那些追着要完整版的人死心，反而开始更加热情地打听起了这位不一样的“歌手”是谁来。 陆丰觉得苏悦就是个马上要上大学的小姑娘，所以她的身份还是不要透露的好，所以捡了一些音乐上的问题回复了，对于打听苏悦的，一个都没回。 但这些人哪里是这么容易死心的。 况且网络上，从来不缺“大神”。 所以见陆丰不肯说，很快就有人根据音频以及陆丰之前发过的微博，分析出了唱这首歌的人可能会是谁。 陆丰看着底下评论区居然有人把他之前转发过的那一段苏悦在公园里唱白蛇传的视频给找了出来，满脸无语。 每当这个时候，陆丰都会有一种错觉。 大家对于八卦的热情，甚至比专门破案的侦探还厉害。 有人挂出了苏悦的视频，大家听着两个人的嗓音相似，又有人说做了比对，两个声音确实同属一个人，大家就自己下了定论，觉得音频就是这个唱白蛇传的女生唱的。 本来就是一首国风的曲子，里面还刚好有一小段戏曲，这么多巧合在里面，任谁都会觉得就是苏悦。 所以就有不少喜欢音乐的人开始翻有关苏悦的视频。 这一翻就翻到了今天登上首页的那个剪辑出来的视频。 大家这才发现原来唱歌的女生是个刚刚高考毕业的学生，经过底下评论的科普，知道她不仅仅是刚刚高考毕业，还是文科状元，甚至戏曲也才学了没多久，就已经学会了好几种唱腔和戏种唱法。 这是哪里来的天才少女，居然这么厉害！ 但是再看底下那个说酸话的评论，这些平时不怎么关注二次元跟戏曲圈子的人也纷纷开始注册账号，然后下场怼.....辩论。 而因为太过投入，差点坐过站的付鹏回到宿舍之后，见邓琦还没回来，大马金刀地往床上一坐，就开始在班级群里摇人。 他们这是戏曲学校，最不缺的就是学戏的人。 即便学校里有很多人毕业之后是没打算入戏曲这一行的，但不代表他们就能容忍有人睁着眼睛说瞎话。 所以，没过一会，评论区的数量就开始直线上涨。 原本正跟那些“懂王”奋战的付鹏，看到突然来了很多新人账号在评论区出现，而且看样子还是站在他们这一边的，不由跑到群里喊了一嗓子。 “亲们，大家不用特地注册小号了下场，我看那几个‘懂王’已经开始气急败坏了，估计要不了几个回合，咱们就能大胜了，没必要再去费心思注册小号！” 群里的人看到付鹏这话，都一脸懵。 “没有啊，我们就是用的自己的账号，没有特地去注册小号。” 本来大家也不是什么大v博主，就拿来平时刷刷视频什么的，怼个人而已，又没有什么需要避讳的，根本就没必要去注册账号啊。 “啊，这几个新人号不是咱群里的啊？”付鹏甩了一张截图上来。 等了一会，有个叫生旦净末丑八怪的人回复道：“我刚特地去问了其他班的，上面那几个小号，不是咱班的，也不是咱学校的。” 不是他们学校的，那会是谁？ 不过现在要紧的不是去追问这些人是谁，他们的战场还没结束呢。 这边“打”的火热，苏悦跟裴俨到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居然灯火通明。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过了天井往客厅走去。 客厅的门没关，但门上是挂着帘子的。 两人掀开帘子进去，就看到客厅里坐了好几个人，丁阿姨正在旁边招呼着。 “小悦丫头，你可算是回来了。” 房大爷最先看见苏悦，立即招手道。 说完又冲着裴俨点了点头，就拉着苏悦去说话了。 客厅里的人，说是客人，其实就是房大爷几个邻居。 苏悦不知道他们这会了不在家里休息，怎么到她这边来了，心里有些疑惑，面上却带着笑容，顺势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至于裴俨，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回房换衣服去了，似乎对于大家在这里并不好奇的样子。 不等苏悦问起，房大爷几人就开始七嘴八舌说了起来。 “小悦啊，你先看看这个。” “对对对，先看视频，看完咱们再说。” 苏悦拿着房大爷那个他儿子给他买的挺贵的智能机，看着屏幕上放的老大的字体，点开了视频。 视频大概十几分钟的样子，苏悦没有快进，也没有点倍速，而是就这样看了十几分钟。 期间几位大爷大娘也没打扰她，就安静坐在旁边，视线也都落在视频上。 “这个视频怎么了？”苏悦有些不解地问。 虽说视频博主在解说戏曲的时候并不是特别严谨，但他深入浅出地对戏曲对她的唱腔、妆容以及身段做了科普，说明做了不少研究的，她也没看出来这个视频有什么问题。 “我们都觉得这视频做的还成，解说也还凑合，但是这底下的评论吧，就有点不讨人喜欢了。” 房大爷把最激烈的那一条翻开给苏悦看。 “唱的这么狗屁不通还有一群人追捧，看来我们的传统文化之戏曲真的要完蛋了。” 苏悦看着这句话，眉头微皱，她心里的第一想法倒不是这人说她唱的狗屁不通而生气，而是不明白为什么这人要说戏曲要完蛋了。 难道紧紧因为她唱了这么几段，他觉得她唱的不好，就觉得戏曲要完蛋了吗？ 这个人到底是在信口雌黄，还是言之有物？ 苏悦没有去翻底下那些跟这人争论的评论，反而思考起这人的话来。 这四个多月，她从网络上、戏院以及一些学戏的学生、老师身上确实看到了很多不利于戏曲发展的东西，但要说完蛋，却还不至于。 但是如果现在只是完全依靠国家补助来对戏曲进行挽救，这样也根本就不是长久之计。 她选择编剧这个专业，也是因为从戏曲想要自我发展的角度来说，改变剧本，可能会更容易一些。 因为戏腔、身段这些大多是传承下来的，一旦改了，那戏曲还是不是戏曲，就难以定论了。 “小悦丫头，你看了这个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大家看苏悦不说话，不由问道。 苏悦没回答，反而问了一句，“您几位觉得戏曲真的快要完蛋了吗？” “怎么可能！那人就是胡说八道！”房大爷下意识反驳。 “但是据我所知，如果没有国家的补助，赚钱的戏班屈指可数，很多戏都是根本活不下去的。”苏悦缓缓道。 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 好像传统文化只能依靠国家的补助才能继续保留。 这话让房大爷几人也说不出话来了。 不说别人，就说他们这些人，平时自诩喜欢听戏看戏，但论花钱买戏票去看，一年到头可能也花不了五百。 可一个院团要养活那么多人，没人愿意花钱看戏，只能靠着国家养活，那他们还能走多远？ 艺术形式的保留，不能只靠国家，还需要靠人民。 第156章 闯祸了 房大爷他们走了之后，苏悦就坐在客厅沉思着，也没有换衣服准备基本功练习。 裴俨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在她旁边坐下。 “装修图出来了，看看喜欢哪一种。”将平板递给苏悦道。 苏悦这才回神，从他手上接过平板，上面对她来说很神奇的画面效果，此时却好像没有了一点吸引力，看的心不在焉。 “先生觉得戏曲还有办法挽救吗？”苏悦忍不住问。 她的目光落在裴俨身上，有些固执，有些迷茫，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怅惘。 而此时的裴俨，或许是因为家里没了其他人，穿着一身宽松的亚麻套装，整个人很随意地靠在椅背上，平时梳的一丝不苟的头发，此时却有些凌乱地散开，唇角挂着的笑容显得愈发慵懒邪肆，“自然有。” 只要有钱，就没有救不活的东西。 苏悦闻言眼神一亮，一双本来就黑亮有神的双眼，此时更是如同星辰落在里面了一般，闪烁着极其夺目的光芒。 裴俨被这样的眼神望着，有一瞬间的失神，继而笑了笑道：“先看看这个。” 指着平板上的3d效果图道。 挽救戏曲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要做的也很多，但房子的装修效果图却得赶紧确认好了才好去装修。 苏悦虽然心里着急，但还是听话地翻起了平板。 设计师一共做了三个方案，一个是美式田园风，一个是极简风，还有一个是偏新中式的宋代风格。 几乎想都不用想，苏悦选了第三个的宋代风格。 裴俨挑了挑眉，有些意外，他还以为苏悦会选田园风。 现在网络上流行的风格也大多都是这种。 就他本人来说的话，当然是更喜欢中式风。 但这种喜欢，跟他从小生长的环境有很大关系，而苏悦，是从小在乡村长大，几乎没什么机会接触到这种风格的宅子的。 没想到她却会喜欢这种到处都散发着文人士子之风的宋代风格装修。 心里虽然疑惑，对于苏悦的选择裴俨却还挺高兴。 确定了装修方案之后，裴俨给设计师打了电话，让他加紧装修。 这一套装修方案下来，没有百万是做不出来的，而先前苏建军那边答应出装修费，可没想过花上百万给苏悦的宅子重装一遍的。 所以等他拿到苏悦发给他的花费单的时候，差点没吐血。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现在，苏悦选好了装修风格，就紧紧盯着裴俨，等着他继续刚才的话题。 而苏悦虽然已经到这里生活了四个多月，但对于很多东西却还不懂。 比如裴俨所说的营销。 很多东西它本身的价值可能并不高，但通过营销却能几倍甚至几十倍地提升价格，然后进行售卖，最后资本家们赚的盆满钵满。 而苏悦如果想让戏曲以最快的速度国民化，那首先要将它商品化。 商品化之后再来对它的价值进行评估，然后做出切实可行的方案进行执行。 裴俨的一番话，苏悦听的似懂非懂，但却莫名觉得不太舒服。 这种太过功利化的做法，似乎脱离了传扬戏曲的本质。 裴俨也没有让苏悦当下做出决定，而是给了她时间思考。 而苏悦还没思考出个所以然来，苏奶奶却突然带着苏阳上门了。 丁阿姨看着胖成个球的小孩儿和面相有些刻薄的老太太，脸上带着防备道：“你说你是苏悦的奶奶，有什么证据吗？” 苏奶奶一听这话，顿时不高兴起来，“苏悦那个死丫头本事了啊，现在连自己亲奶奶都不认了！我就说她是个白眼狼，没良心的！要不是我儿子让我过来，你以为我愿意来这个扫把星家里吗？” “我告诉你，赶紧给我把苏悦叫出来，不然就别怪我到外面跟别人说她就是个白眼狼，不孝女了！” 苏奶奶提高了嗓门，喊得两边邻居都走了出来，看出了什么事。 丁阿姨被她喊得脸色也不好看，心里越发心疼起苏悦来。 上回那个亲爹，虽说没大吵大闹，但瞧着也不怎么关心苏悦的模样。 现在来的这亲奶奶，张口闭口就是没良心，白眼狼，骂的这么难听，说出去谁能信这是小悦的亲人啊！ 她活了这么久，见过不讲道理的人也不少，但对自家孩子这么不看重的却也没遇过几个。 况且小悦这孩子还这么优秀。 谁家要是有个这样的女儿孙女的，那还不疼到骨子里了。 谁跟这家人似的，明明一家人都在京城，却跟陌生人似的，平时从来不上门，上门就是大吵大闹地骂。 丁阿姨不想让苏奶奶进屋，但就照着这位老太太胡搅蛮缠的劲，说不准不让她进屋，她就站在门口骂骂咧咧了。 就算这人不要脸面，那小悦还得在这里住着呢。 脸色虽然不好，丁阿姨还是把人请到了里面。 苏奶奶在京城这么些年，也有了几分见识。进屋之后看见这院子的装饰，个个都不是凡品，哼了一声，身板就更正了。 苏悦那个死丫头哪有钱把院子弄的这么好，说到底还不是她儿子给的钱。 既然那个死丫头花着她儿子的钱，那她就该敬着自己。 所以出门前，苏建军叮嘱的那些话，苏奶奶直接当做了耳旁风，瞬间都忘了。 而苏阳在进了院子之后，看到天井四角处的方形柱子上放着的圆形灯罩，立马甩开苏奶奶的手，跑了过去。 “哎，你这小孩子怎么回事，那个东西不能动！”丁阿姨正领着人往客厅走，余光就看到了小胖墩的动作，忙惊呼阻拦。 苏阳平时在家里小霸王惯了的，哪里会听丁阿姨的话。 抱着那个圆球就开始左右摇晃，想把它掰下来。 “这位老大姐，你家孙子这么不懂事，你就不管管吗？”丁阿姨看苏奶奶万事不管地四处张望，不由喊了一声。 说完就去拽苏阳的手，不让他动。 苏奶奶根本就没把丁阿姨放在眼里，根本不搭理她。 但是一看她居然去拽自己孙子，当即也跑了过去，用力一推，直接把丁阿姨推倒在了地上。 苏悦从戏曲学校回来，刚踏进院子，就听到一声惊呼，急忙加快脚步往里走。 然后就看到正抱着从木柱上掰下来的圆球玩的苏阳和对着坐倒在地上的丁阿姨大骂的苏奶奶。 “你们在干什么？” 苏奶奶转头，见到站在院子里的苏悦，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丁阿姨就道：“你从哪里找来的这个女人，赶紧辞了她！她居然敢拽你弟弟，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苏悦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沉着脸上前，将地上的丁阿姨扶了起来。 “小悦，我没事，你别担心我，不过你这.......” 丁阿姨看着苏悦关心的眼神，心底微暖，但对于苏悦这两个家人，替她头疼。 家人就是打断骨血连着筋，甩不开的。 苏悦对着丁阿姨笑了笑道：“我先扶您进屋休息，没事的。” 至于一旁想要叽叽歪歪的苏奶奶，被苏悦那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之后，那些难听的话不知道为什么就说不出来了。 只等苏悦进了客厅之后，这才小声骂了一句“白眼狼”。 安置好丁阿姨之后，苏悦这才走到院子里，连请两人进屋的话都没有，直接看着苏奶奶道：“苏阳手上拿的是这座宅子主人专门从国外定制的灯，一个三十万，一套一百二十万，一个坏了就相当于坏了一套，想来奶奶您是准备好钱了。” 苏奶奶下意识反驳：“你吓唬谁呢，一个灯三十万，用金子做的不成？” 苏悦冷哼一声，“你不信也没关系，反正我是没钱赔的，你们要走我也不会拦着，总归你们赔不了有人会赔的。” 苏奶奶看着苏悦那张冷漠的脸，好像她就是个陌生人一样，一点没把她当奶奶，心里就忍不住生气，“你那是什么说话态度，你还当我是你奶奶吗？今天要不是你爸让我带着小阳过来叫你回去住，你以为我们会稀罕来这里吗？” “还让我三十万赔一个破烂灯泡，我看你是来了京城几个月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 “奶奶说的是，要不是因为我不知道我妈叫什么，我老早就改了姓了，怎么还会跟着你们姓苏！”苏悦脸上带着讽刺的笑容，说完不等苏奶奶骂人就又继续道：“既然是我爸让你们过来的，那这事儿我看还是让他来处理吧。” 就是不知道苏建军知道这宅子是裴俨的，而他的好儿子把裴俨给惹怒了会是什么表情。 不过想一想就知道，以苏建军那个唯利是图的性子，即便是自己最看重的亲儿子，怕是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轻拿轻放。 所以苏悦根本不管苏奶奶边骂边准备跑的样子，直接拿出手机给苏建军打电话。 电话接通的很快，不过里头响起的却是个娇滴滴的女声。 苏悦又不是真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这人一开口，她就知道苏家军有外遇了。 也不知道赵岚回来之后看到自己的位置被人给占了，是会撕了苏建军还是那个女人。 不过她以前没少听师父说有些女人很有意思，家里男人偷腥，找小三，第一反应不是找自家男人算账，而是去找那个小三撕逼。 但是这种事吧，你找小三其实没用。 毕竟男人管不住自己的下半身，赶跑了这个小三，也会有下个小四。 苏悦幸灾乐祸的想着，倒有点希望赵岚早点回来了。 苏悦说了找苏建军之后，很快就传来了他的声音。 “刚才那个是新来的助理，你这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 苏建军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听得苏悦更想笑了。 “奶奶跟苏阳今天过来了。” “对，我让他们去的。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我给你们报了个旅行团，八天七晚，去新省。”苏建军道。 “爸，旅行团的事情先放在一边。今天奶奶和小阳过来的时候，我正好出去了一下，没在家，然后就，就出事了.....”苏悦这愧疚又犹豫的语气，让苏建军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出什么事了？” “您也知道，这宅子是我租的，里头的东西都是属于屋主的，然后今天苏阳过来的时候，直接把院子里一套价值一百多万的从国外定制的灯给弄坏了。我现在还没跟屋主说，想着先跟您说一声，再看看怎么办。”苏悦在苏建军面前装白莲花已经很得心应手了，她刚说完，苏建军果然怒了。 “你奶奶和苏阳呢？” 通过电话，苏悦都感觉到了苏建军压抑的怒气。 唇角缓缓扬起，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语气却支支吾吾道：“我说了这个东西的价值之后，他们就，就跑了。” 苏奶奶早在苏悦说要给苏建军打电话的时候，就忙带着苏阳溜了，以为这样就能躲过苏建军的怒气。 但苏建军在听到宅子是裴家的，弄坏的东西是裴家花费不少力气弄来的，顿时气的七窍生烟，三尸神暴跳。 顾不上去上班，穿好鞋子叫了司机就准备回家。 他妈带着苏阳就算知道闯了祸也不会去别的地方，只会逃回家。 等苏建军到家的时候，苏奶奶正带着苏阳吃零食。 苏建军大步走了进去，一把躲过苏阳手里的辣条砸在了地上，抬手就给了苏阳一个巴掌。 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不仅让苏奶奶没反应过来，就连坐在旁边看报纸的苏爷爷也被惊住了。 “哇——” 一声快要冲破房顶的嚎哭打断了苏奶奶的愣神，她赶忙去看孙子的脸。 苏阳被养得细皮嫩肉的，从没吃过苦，这一巴掌下来，直接把他的脸给打肿了。 而且因为喜欢吃零食，苏阳的好几颗牙齿都被虫蛀了，苏建军不仅把他的脸打肿了，苏阳嚎了一嗓子之后就从嘴里吐出两颗黑乎乎的牙齿来，还带着点血丝。 看着自己的牙齿，还有脸上又麻又痛的感觉袭来，苏阳终于大哭起来。 这次不再是那种干嚎，而是边嚎眼泪鼻涕边跟着往下淌。 苏奶奶被孙子哭的心疼的要命，忍不住跟着红了眼眶，“建军，你心里有气冲着小阳干什么？他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你怎么能打他！” 旁边的苏爷爷将报纸一扔，也忙走了过来。 看着孙子的脸，顿时脸色沉了下来，“你妈说得对！这是你亲儿子，不是你的仇人，你下这么狠的手，是想把孩子打坏好让那个死丫头来抢小阳的东西吗？我告诉你，这个家只要我还在，那个死丫头就一个子儿也别想抢走！” 第157章 三天时间 苏爷爷向来不待见苏悦，只是平时都有苏奶奶在前头把他想说的话说了，所以也就闭口不提。 但这会见苏建军这样一副狠心的样子，又想起老伴和孙子进门前说的那些话，顿时就以为苏建军是听了苏悦的挑唆，这才打了苏阳。 而苏建军听着父亲的话，尽管他之前也觉得苏悦一个女孩子迟早要嫁人的，他的公司最后肯定是要给苏阳继承，但苏悦也是他的女儿，怎么可能真的一个子儿都不给她，难道要让她饿死吗？ 更不用说苏悦那么会念书，说不准以后能让公司更上一层楼。 不过心里的这些话，苏建军没打算跟苏爷爷说。 此时出完了气，再看苏阳那张肿起来的胖脸，哭的又丑又邋遢，他又一次产生了“这真的是他生的孩子吗”的怀疑。 就算他对小时候的苏悦印象不深了，但也还记得苏悦是很少哭闹的。 长得也很漂亮可爱。 绝不像苏阳这样，看起来跟个球一样，没有一丝机灵的感觉。 苏建军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对亲儿子哭的这样都生不出一点疼惜之情了，眉目微冷，转身就走了。 车上，先让助理查了一下苏悦说的灯是不是真的值这么多钱，之后就开始闭目养神。 想到之前嫚嫚说的话，他不由开始心动起来。 而这一心动，就让赵岚彻底回不到原来的位置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 而苏悦这边，打完电话之后不放心丁阿姨，还是叫了车，把她送到医院检查了一番。 听到医生说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 丁阿姨在医院虽然被折腾了一通，心里却没有不高兴，反而越发觉得苏悦跟她的家里人完全不一样，就像生错了家庭一样。 心里感慨不已。 裴俨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悦在黑乎乎的院子里将手上的棍子刷的虎虎生风。 他也没问怎么不开灯，因为那灯是太阳能的，一到晚上就会自动亮起来，这会没亮，自然说明灯坏了，所以直接进了屋准备洗澡换衣服。 而苏悦这会却收了棍子，屁颠屁颠跑过来，跟在了他身后。 “那个，院子里的灯，今天被苏建军的儿子给搞坏了。不过我已经打电话给苏建军了，他应该很快就会找人来重新装上了。” 那灯具体多少钱其实苏悦并不知道，她就是随便说了个价格糊弄苏奶奶的。 所以也不知道苏建军看到那一套灯下来的价格之后，直接回去又给了苏阳一巴掌。 裴俨听了苏悦的话，微微皱眉，“他们来干什么？” 苏悦一愣，这关注点是不是错了？ 那灯一看就很贵，他怎么好像一点都不关心的样子？ “苏建军报了个旅游团，想让我跟苏阳和他爸妈一起去旅游。”苏悦撇着嘴道。 苏悦说这话，自己都没意识到她在裴俨面前有多放松。 裴俨挑眉，“你要去？” “怎么可能！” 裴俨满意地点了点头，“如果想去旅游记得提前跟我说。” 说完就进了房间。 苏悦没明白这话什么意思，不过看裴俨似乎没有不高兴的样子，心放回了肚子里。 跑到院子里继续练了起来。 刚才练了一个小时的功夫，苏悦这会心情好，就开始开嗓了。 不过也不敢太大声，毕竟时间也不早了，影响别人就不好了。 至于那四盏灯，最后还是没有换成。 苏建军的助理找到了定做的厂家，只不过人家一共就出了这一套，不会再做第二套，无论助理怎么沟通对方都没答应。 苏建军听了虽然生气，但又不敢得罪裴家，没有办法，最后只好直接将现金打给苏悦，让她帮着说一说好话，将这件事情就此揭过。 只不过打完了钱，苏建军还是很生气。 他最近虽然因为裴俨的缘故，接了好几个大单子，但这种大单回款速度一般都是半年到一年，所以手上一下子给出去这么大一笔现金，心里的气可想而知。 之前给苏悦买房的时候，虽然也花费不少，但那是固定资产，几个灯能比得上吗？ 苏建军越想越气，还有那个叫嫚嫚的女人不停吹枕边风，以至于就算他被苏爷爷警告不许再打苏阳，但断了他的玩具却是可以的。 所以在苏阳说要买新的奥特曼的时候，苏奶奶告诉他买不了，苏阳又开始在家里大闹。 闹得苏奶奶和苏爷爷心软，就去找苏建军，让他别这么狠心。 苏建军觉得烦，干脆不回这边，直接住在了嫚嫚那里。 正好他之前下了决心的事，现在也可以继续努力了。 而这个时候的苏悦也开始忙了起来。 项目组那边可能是因为上面催得紧，所以速度还挺快地选出了另外一个传承代表人。 本来大家都以为邓琦希望不大的，但没想到最后胜出的却还是他。 所以苏悦跟邓琦俩人，作为项目组的中心成员，现在要开始进院团了。 不过进哪个院团，项目组现在又吵翻了天。 按照别国祥和周世倡的意思，自然是昆剧团最好。 不管怎么说，昆曲是百戏之祖，戏曲也是从昆曲开始，才算是有了真正完整的戏曲形式。 但袁主任和另外两人则认为应该进京剧团，因为京剧发展的最好，听的人也最多。 也有人说其他的戏，但是都没有这两个有代表性，所以吵了一个星期之后，上头也不耐烦了，直接让两边各录一段视频，发到网上，让网友来票选。 上头的人拍了板，就算袁主任等人觉得这样更麻烦也没有办法了。 苏悦没有学过京剧，所以就算要录制视频，也得先让她学一段时间。 但袁主任这边却有些不愿意，因为这样一来，又要耽误不少时间。 “这样吧，苏悦就录个视频就行，唱就不用她唱了。”袁主任道。 项目组大部分人都没什么意见。 这种假唱在他们看来是为了大局着想，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事情。 所以当苏悦提出来反对的时候，袁主任脸色很不好看。 第一次闹得不愉快，之后即便看起来冰释前嫌，心里的疙瘩也还在。 只不过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会流于表面而已。 所以苏悦这一次跳出来反对，直接让袁主任觉得她幺蛾子太多，很是后悔当初因为听了父亲手机上那段视频之后就产生了让她来当代表人的想法。 现在人已经选定，再重选几乎是不可能的。 但苏悦这么不懂事，又让她很不爽。 所以袁主任直接道：“你要是能三天之内学会京剧，那我就同意你自己唱。要是学不会，不管同意不同意，这视频都得给我录！” 说完冷着一张脸就走了。 其他人见袁主任走了，自然也跟着溜了。 只有别国祥两个还坐在那里，暗自叹了口气。 “小悦丫头啊，你也别生气，其实袁主任那话不是没有道理，项目成立这么久，一直没什么进展，她也是不想再拖下去。”别国祥安慰道。 周世倡却哼了一声，似乎并不赞同别国祥的话，但却意外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三天的时间学会一种戏，就算你有些昆曲的底子，这也不大可能。这两天我会去一趟京剧院那边，不如到时候你也跟我一起去吧？”别国祥又道。 刚才袁主任的三天之说很显然就是在故意为难苏悦而已。 没有人会觉得她能用三天的时间学会京剧的唱法。 别国祥带着苏悦去京剧院的意思，也不过是为了找个合适的配音演员。 苏悦脸上并没有被袁主任为难之后的生气，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看着别国祥道：“不知道您一会可还有其他的事情，我，想现在就过去京剧院。” 别国祥微微一愣，不知想到什么，点点头应下了。 “老周，你也跟我们一块去吧。正好有些日子没过去了，今日也去那边看看。”别国祥对周世倡道。 周世倡没回话，却看向苏悦，问道：“你想用三天的时间学会京剧？” “能不能学会我也不知道，不过总要试一试才行。”她学过的戏很多，京剧虽然没有正经拜师学习过，但最近看视频的时候却是有看过听过的。 而且隔壁的几位老爷子，其实更喜欢京剧一些，所以她耳濡目染也有些了解。 “既然你想试试，那咱们这会就赶紧过去吧。”周世倡说完又转向一边有点担心地看着苏悦的邓琦，“对了，你把你们严老师也叫上，让他跟我们一块过去。” 邓琦忙点头应下。 四人到京剧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 别国祥和周世倡对这里似乎很熟悉，进去之后不少人跟他们打招呼。 严老师在他们前面到的，这会也迎了过来。 邓琦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跟他说了，严老师虽然知道苏悦天赋奇高，但三天学会一种戏，而且还是京剧，饶是他也觉得有些离谱。 此时看着苏悦道：“不管能不能学会，你都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老师知道你觉得假唱不好，像是在欺骗观众，但换个角度想，能呈现一个完美的舞台效果，让观众有更好的看戏体验，觉得自己的票钱花的值，是不是也那么难接受的了？” 严老师说着这话自己都觉得亏心，但他又真的担心苏悦会心理压力太大，导致最后放弃唱戏。 苏悦却只笑了笑，没有说话。 呈现完美舞台效果，并不是给了假唱借口。 因为完美的舞台，真唱也可以呈现，甚至效果更好。 而且欺骗观众并不是在让他们的票钱花的物有所值，而是在让他们花钱买不对等的服务。 苏悦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也知道刚才严老师这番话是为了自己，所以才没有多说什么。 一行人被一个穿着练功服，看起来挺年轻的小伙子领着到了剧院院长的办公室。 院长看起来年纪不算很大，四十来岁的模样，没有蓄须，儒雅中带着几分威严。 见到周世倡几人之后，连忙起身打招呼。 “周老师、别老师，快请坐。” 说完又招呼严老师，然后才是苏悦和邓琦。 “几位老师的来意我已经了解了，不过这个小姑娘想要三天学成一门戏，实在有些天方夜谭。不过，既然几位老师说了事急从权，那我也就不讲那些基本功了，直接按照这位小姑娘要录制的歌曲，让人过来教她吧。” “请来的这位老师也是我们这里很有名的旦角儿，至于能学成什么样子，我就不能保证了。”这位杨院长道。 别国祥温和道：“这是自然。三日时间，不管对谁来说，几乎都是不可能，但也不能因为内心觉得自己不可能做到就怀疑别人也做不到，总归要试一试才知道。” “别老师说的是，那我这就让金老师过来吧。”杨院长道。 他一说金老师，严老师的眉心就忍不住一跳。 京剧院里比较出名的那位金老师，据他所知是梅派的乾旦。 京剧院里这么多花旦，怎么偏偏就选了那位金老师？ 扫了一眼杨院长，严老师心里有些发沉。 别国祥和周世倡俩人面上的表情却没什么变化，点了点头之后就等着人过来。 那位杨院长这会却有功夫打量起苏悦和邓琦来。 “这两个孩子就是袁主任他们选定的人？”他笑着道。 “正是。” “看着倒是很优秀。这小姑娘想来本事很不错，不然年纪瞧着这么轻，也不能那么轻易就入了那位袁主任的眼。”袁主任这话听着像是在夸人，但却让人不大舒服。 严老师是最听不得别人说苏悦一丁点不好的，这话在他听来就是说苏悦不是靠着自己的实力被选上，而是走了后门。 平时就总板着一张脸的人，这会也不用刻意怎么样，看着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模样，“杨院长可是说对了，想我教书这么多年，还没遇见过这么有天赋的孩子，所以袁主任会选中我这学生，我倒是一点都不意外。要是不选她转而选了其他人，那才是所有人的损失。” 这个所有人指的也不仅仅是袁主任他们，更是观众，也是他们这些梨园行里的人。 杨院长本来还抱着几分轻视的心，想着一个面皮看起来这么嫩的小姑娘能有几分本事，这会见严老师说出这么一番“大言不惭”的话来，倒是生出了一点好奇心。 想看看这小姑娘是不是真的如严老师说的那么厉害。 所以在那位金老师进来打完招呼之后，他就直接说了两句话。 第158章 学京剧 “小丫头，既然你说想学京剧，老师我也叫过来了，不如你唱两句，也让我们金老师看看该从哪里着手如何？”杨院长笑着道。 这个要求就算杨院长不说，苏悦之后也是要唱给金老师听的。 毕竟唱戏要求的就是嗓子。 特别还是正旦。 所以苏悦几人都没有说什么。 “那我就来一段牡丹亭里的绕池游吧。”苏悦道。 说完微微调整姿势，唱了起来，“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只是试唱，苏悦只唱了两句就停下了。 看向那位面容清俊，看起来三十来岁的金老师，却见他愣愣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 “金老师？” 苏悦这一喊，不止金老师回神，旁边的杨院长也跟着回神。 “你以前是跟着哪位老师学习昆曲的？”金老师问。 据他了解，这屋里的三位老师可都不是唱旦行当的，所以才有此一问。 苏悦当然不好说自己前世学戏的师父名字，而原身的经历随便一查就能查到，所以就道：“除了严老师教过我一些时候以外，就没跟着别人学过唱戏了，都是自己平时在网上看了胡乱学的。” “胡乱学的？”金老师还没说话，杨院长就大声说了一句。 语气带着几分不可置信。 金老师也同样如此。 哪有自学能唱成这个样子的？ 比他们台上那些唱了几十年的都完全不差什么。 “小姑娘，在咱们梨园行里，最讲究师徒传承的，你若是有什么苦衷，又或是你那位师父不肯让你说，我都能理解，但没有师父，我却是有些难以相信。” “你的唱腔很流畅，没有一点生涩与稚嫩，这种感觉，我只在那些唱了多年的老演员身上看到过，年轻一辈的，便是像我这般年纪的，都很少能做到如此流畅地转音拖腔。” 苏悦虽然明白他的意思，但难不成让她说自己的师父是另一个时空的几百年前的人吗？ 恐怕别人听到这话不是会把她当疯子送进精神病医院去，就是把她抓起来当做怪物来研究吧？ 但面前这人好歹是一会她要跟着学三天京剧的老师，既然自己的话对他来说没有说服力，苏悦不由就看向了严老师。 对于她的情况，严老师是知道的。 之前俞大爷把自己介绍给他们几个好友的时候就曾说过她的情况，所以由严老师来说再合适不过。 严老师也没辜负苏悦对他的信任，将她的个人情况，捡一些跟戏曲部分相关的都说了，“小悦这孩子，是四个月之前被他父亲接到京城来的。之前就在一个比较偏僻的村子里生活，那里连唱大戏的都很少，更加不用说拜师学戏，这孩子也就是来了京城之后，跟着我学了几天。” “不过因为那会正赶上小悦要高考了，学了一个来月，正经算下来也不过一周所有的时间。” “至于这孩子为什么唱的这么好，我想不用我说，你们也明白这是为什么了吧？” “这就是天分，与生俱来的！”严老师有些激动地道。 他其实还没说完，但有这些也就够了。 至少让他们明白，小悦这孩子可不是因为什么其他原因才被选上的，人家纯粹就是自己有实力！ 金老师还是觉得有些难以相信的模样。 主要是他自己是童子功出身，这么多年从没懈怠过，也不一定保证能像这个孩子刚才那样，唱的这么稳，这么得心应手。 一个只学了一个多月时间的孩子，唱成这样，难道真的是老天爷赏饭吃？ 天赋这么高的孩子，真的会让他产生自我怀疑。 好像这么多年的努力，还比不过人家几天时间学到的效果。 金老师这边有点怀疑人生，而杨院长却很容易就接受了，惊喜不已。 “小悦，是叫小悦没错吧？从今天开始，你就跟着金老师先学，学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不要有压力，到时候万一不行，我再让金老师或是其他老师帮你录音做视频的配音怎么样？”杨院长的语气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搞得苏悦都有点不适应。 有点莫名其妙地看了一眼杨院长之后，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认真学的。 “金老师，你带着小悦姑娘先去练功房那边，我在这边跟几位老师再聊一会。” 严老师可不是反应有点迟钝的苏悦，他看着杨院长那熟悉的表情，一下子就猜到他想干嘛，顿时有了几分危机感，连忙道：“小悦这孩子有些怕生，我跟着过去看看。杨院长有什么事直接跟别老师和周老师说就行。” 说着不等杨院长挽留，就一溜烟跟上苏悦和金老师走了。 邓琦也想跟过去看看苏悦学京剧，但总不好放两位老艺术家在这里，只好陪在旁边不说话。 京剧院有专门的练功房，场地大，而且还不止一个。 金老师带着苏悦去的是练嗓子的练功房。 “这里平时是黄老师用的练功房，不过她这两天在外地巡演，用不上，我已经跟她打了招呼了，咱们这几天就在这里练习。”金老师说话不愠不火的，声音也很清润舒服。 “好的，麻烦金老师了。” 说完苏悦又将她要录制的那一段告诉金老师，表示自己就学这一段就好。 金老师虽然有些不悦，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这一段你以前听过吗？”金老师问。 虽然刚才苏悦唱了两句绕池游，但那个是昆曲，跟京剧不同，他得看看这小姑娘对京剧到底是个什么水平。 是不是跟昆曲一样，天赋也那么高。 苏悦点头，袁主任让她唱的这一段是贵妃醉酒里，很有名的京剧旦戏，她之前是看过视频的。 “既然听过，那应该也能唱出来才是。你先唱，唱完我再看你哪里不对要改。” 昆曲与京剧虽说有差别，但会唱昆曲，想把京剧唱出来那也不难。 苏悦闻言想了想之前听过的唱段，做了个深呼吸之后就开嗓唱道：“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 这一段比绕池游的那两句要完整一些，唱完就过去五分钟了。 苏悦第一次唱，心里其实还是有些忐忑，而且这一段虽说她记得内容，但唱腔却记得不算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唱的对不对。 金老师看着苏悦半天没说话，面色神情复杂难辨，不知道在想什么。 而一旁的严老师则是满脸的骄傲神色。 都是这个行里的，虽说大家精通的种类不一样，但欣赏起来却是没问题的。 不过他也没越俎代庖，点评苏悦的唱腔、咬字。 “如果你真的只接触了几个月的时间，就能唱成这样，那你是真的很有天赋。” 而他因为家里有人是唱戏的，所以从小就开始学戏，自认还是有些天赋的，但与这个女孩子一比，就显得什么都不是了。 苏悦笑了笑没说话，总不好说其实她前世学了二十几年来着，不是天赋异禀。 金老师感慨完也没再多说，指导起苏悦的唱腔和咬字来。 “我们梅派的立派先生你应该知道吧？他一开始也是学的昆曲，之后才转唱京剧，而且咱们梨园行里也有不少人虽说是学京剧的，也会去学昆曲。” “你有昆曲的基础，而且天赋又高，刚才听了你唱的这一段，需要我指导的地方不多，只有几处咬字和拖腔要注意一下。” 金老师说着一个字一个字开始指导起苏悦该怎么唱。 唱的时候，身段自然也要跟着学。 两人在旁边一个学一个教，一旁原本是担心苏悦才跟过来的严老师却也跟着学习了一番。 等到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正是院团下班的时候。 “该注意的我都已经告诉你了，你晚上回去的时候自己多练一练，然后明天一早八点过来继续学身段。”金老师道。 苏悦看他正收拾东西，忙点头道谢，“多谢金老师，那我明天早上再过来。” 别老师和周老师还有邓琦已经离开，走的时候只有严老师跟苏悦一起。 两人刚出大门，就被人叫住了。 “两位留步，今天难得过来，不如我请两位去吃饭吧。” 严老师看了一眼杨院长，眼神里带着一点防备，拒绝道：“多谢杨院长的好意，不过不用了，小悦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不安全，我得早点把她送回家去。改天有空我做东，请杨院长吃饭，感谢您愿意让人教小悦。” “严老师您这说的什么话，我刚才可听金老师说了，别说三天了，就是一天，小悦这孩子也能学会，这么高的天赋，能愿意来我们院团学，那也是我们院团的荣幸啊。” “不过既然严老师您担心小姑娘的安危，那我也就不强求了，不过等三天学习结束了，可一定一起吃个饭才是。” 杨院长这态度就让严老师舒服了不少，点点头表示同意。 都学完了，他们也该请杨院长和那位金老师吃顿饭。 将苏悦送到家，严老师这才回了家。 到家之后想起邓琦那边也不知道怎么样了，就打了个电话过去。 “你的视频录制没问题吧？”严老师问。 邓琦这会刚吃完饭，正往练功房去，准备休息一会就开始练功。 接到严老师的电话，老实道：“应该没问题。之前都练过，多熟练几遍就可以了。” “那就行。” “老师，苏悦师妹今天学的怎么样了？”邓琦问。 说到这个，严老师就忍不住得意起来，“你可不知道，你这个师妹多厉害，我是真没看错她，没想到就算是京剧，那也是手到擒来.......” “.......你们这些做师兄师姐的，可得好好跟师妹学，别被人超的老远了，还在后面慢悠悠不着急。” 严老师平时挺严肃一个人，这会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话痨一样不停地夸赞着苏悦。 而他老伴正准备叫人吃饭呢，听着严老师这一顿夸，真是越来越好奇这个叫苏悦的孩子了。 挂了电话之后，邓琦无奈地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刚才就是多余问那句话。 小悦师妹的天赋，一直都是他们望尘莫及的。 收敛心神，邓琦换了练功服，开始练了起来。 而到家的苏悦吃过饭之后，今天就没有在院子里像往常那样，耍棍棒和枪了，而是练着金老师教的那一段贵妃醉酒。 嘴里唱着，身段也不忘跟着起来。 裴俨倚在门口，看着苏悦穿着一身纯白的练功服，唱着腔调疏阔婉转的词曲，身段柔美优雅，既有大家闺秀的温婉端庄，却又带着几分洒脱。 这个样子的她，一点都不像个还未满十八岁的小姑娘。 那眼神里的故事感，和脸上表现出来的喜怒哀乐，仿佛她就是虞姬一般，即便是略显夸张的戏曲，也轻易让人入戏。 一曲唱罢，苏悦收回手，正要去拿手机，看看刚才录下来的视频怎么样，就听到旁边墙头传来一阵叫好声。 “丫头，你啥时候去学京剧了？这一段唱的真不错！” 隔壁的房大爷跟房家大娘俩人趴在围墙上，眼神在月色的照耀下，亮晶晶地望着这边。 苏悦刚才被这突然的叫好声吓了一跳，转头看到两个脑袋，无奈地跟他们打招呼。 “今天刚学的，唱的不好，让您和大娘见笑了。”苏悦道。 “我看唱的挺好，比那舞台上的演员唱的都好！”房家大娘不等老伴说话就抢着道。 房大爷也在旁边拼命点头。 要说京剧，那他们比昆曲听的还多，好还是不好，一下就能听出来。 刚才那叫好声可不是为了讲邻居情面才出口的。 而是听到了好戏，不自觉叫出来的。 “多谢大娘和大爷的喜欢，等我再多练练，到时候再唱给大家听。” “那你啥时候能登台演出啊？”另外一边的墙头有个声音冒出来了问道。 “好歹把基本功打牢了再上台，短期内肯定是没机会的。”苏悦笑道。 也不是她谦虚，主要是京剧这个要学的还很多，不是说学会了这一段就算是会唱京剧了。 她现在也就是因为着急，所以走了个偏门。 等这视频录制结束之后，那肯定还是要系统地学习一下，不能这样虎头蛇尾的。 第159章 真相总是残酷的 隔日，苏悦一早起来先练了功，吃完早饭就往京剧院去了。 今天没人陪着，是她一个人去的。 金老师虽说对于苏悦的这种轻而易举就能走在那些学了多年的人的前头的天赋有点不满，但教起来却很尽心。 而苏悦又不是真的只接触戏曲几个月的新人，所以他教起来用心也省心，而苏悦学的速度自然也不是一般的快。 京剧院里有天赋的年轻演员不少，听说了苏悦要在三日内学会京剧，除了觉得她在痴人说梦之外，也好奇不已。 只不过他们的练功房是单独的，大家不好过去打探。 所以到了中午，苏悦跟着金老师去他们的食堂吃饭的时候，就有人坐在了金老师的旁边，也就是苏悦的对面。 京剧院是国家重点单位，每年的补贴不少，所以食堂的饭菜也还行。 苏悦耗费了一上午的体力，这会自然饿得很了，正安静吃饭的时候，突然就被人给打断了。 “金老师，这就是别老先生跟周老先生领过来的小姑娘啊？” 金老师看了身侧的年轻男子一眼，没什么表情地点了点头。 并没有给他做介绍的意思。 别看金老师年纪不算很大，但因为家学渊源，又从小学戏，天赋也好，跟这里从各个途径进来的都不太一样，所以性子是有些傲气的。 那二十来岁的青年像是习惯了金老师这个样子，并没有介意。 转而跟苏悦搭话起来，“小妹妹，我叫张杭，你叫什么呀？” 苏悦没办法继续当没听见，只好抬头笑了笑道：“你好，苏悦。” “咦，这个名字我怎么听着有点耳熟。”张杭皱着眉头拼命想自己在哪里听过这名字。 只不过在苏悦和金老师吃完了饭，他也没想起来。 等两人起身走了，这才“啊”了一声喊道：“我想起来了！” 这会食堂里已经没什么人了，有位老生演员走了过来，好奇道：“你想起来什么了？” 张杭一看是院里仗着年纪大，很喜欢对他们这些年轻演员进行说教的老师，讪讪一笑，忙摇了摇头道：“没什么，没什么。” 说完一溜烟跑了。 那位老生演员在后面嘟囔了一句，“没规没矩，这么跑着像什么样子。” 张杭跑回宿舍，见大家都在准备午休了，恨铁不成钢地把人都给拽了起来，“睡什么睡，还不快起来！你们知道那个跟着金老师说三天学会京剧的小女生是谁吗？” 练了一上午的功，大家都挺累的了，这会被张杭拽起来，大家心情都不怎么好。 “是谁也不至于着急这么一时半会啊，我下午还得练功呢，困死了，可别耽误我睡午觉了！” “就是，你不累我们还累呢。” 说完，几个人就跟着又躺下了。 开着空调，盖着毯子，睡会午觉，别提多舒服了，管她是谁呢，是谁也不能耽误睡午觉啊。 “苏悦，那个小姑娘是苏悦！” “！！！！” “你说什么？” “你没听错，就是你现在脑子里想的那个苏悦！”张杭一脸认真道。 这下宿舍里另外几个人都睡不着了，刷地一下坐起身，“真的假的？” 张杭用力点头。 “草，还睡他妈什么睡，老子要去看偶像了！” 另外几个人也跟着麻溜地起床，穿上鞋子就要往练功房去。 张杭忙拉住最先下来的那个道：“人这会说不定在休息呢，你现在去那岂不是打扰人家了吗？” “说的也是。不过一会到点了，偶像估计更没时间理咱们了吧？” “那就等等，等下班了，她肯定得出来的。金老师平时到点就走人，就算偶像想留下都不可能的。” 几个人这么一商量，也不往练功房去了，而是坐在宿舍内讨论起苏悦来。 而另一边，苏奶奶一早起来就把她和老伴还有孙子苏阳的东西收拾好，等着司机过来送他们到机场跟旅游团汇合。 到了机场之后，找到了旅游团之后，见领队问起还有一个叫苏悦的小姑娘呢，苏奶奶直接道：“她生病了，去不了了。” “对了，她不去了，那钱是不是也要退给我们？” 领队扫了一眼这老太太，见她那副有点尖酸刻薄的样子，也没有太在意，做领队这么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脸上没什么表情，自顾自在点着人数。 见除了那个说生病来不了的女生，其他人都到了，就拍了拍手掌，将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来。 直接扬声道：“在上飞机之前，我先说一下注意事项。” “不过在声明注意事项之前，有一点需要跟大家强调一下。” “在你们抱团下单的时候，旅行社应该都跟大家明确说过，抱团旅行不是不接受临时有事不得已而退团。但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况且旅行社也不是做慈善的，这么多人需要养活，不可能到出发了说要退，这个费用还会百分百退给大家。” “我现在在这里再次强调，出发前一个月退团，我们旅行社退还百分之八十，出发前十天，退还百分之六十，而出发前的二十四小时亦或是出发当天才说要退团的，那是一分钱都不予退还的。” 说完之后停顿了一下，见大家没什么意见，苏奶奶那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被苏爷爷瞪了一眼也没有再开口，这才继续说起注意事项来。 团体旅行一般会要求提前两个半到三个小时到达机场，等领队那边讲完注意事项，距离飞机起飞也还有两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领队带着大家去排队办理行李托运和打印登机牌，等进到候机大厅的时候，就差不多十点半左右了。 而苏建军这几天一直没在家里住，又忙着公司的事情，把抱旅行团这事儿都给忘了，还是助理汇报工作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他这才想起来。 一看手机时间，已经快十一点，皱了皱眉给苏奶奶打电话。 苏奶奶的手机是苏建军给买的那种比较高端的智能机，只不过她不会玩手机，平时基本也只是打个电话接个电话。 而此时，苏建军打过去响了两声就直接被挂断了。 苏建军皱着眉重新拨了过去。 这次比刚才更离谱，彩铃才刚起了个前奏，就被挂断了。 拿着手机正玩游戏的苏阳，挂了亲爹的电话脸上神色不见半点异常。 看着对面有人朝他开枪，赶忙呼叫队友救他。 苏建军联系不上苏奶奶，心里想着不知道苏悦有没有跟他们一起，但却没有给苏悦打电话问一声的意思。 助理在旁边看着，眼中闪过一抹嘲讽后垂下了眼睑，见苏建军似乎不打算再问下去，就继续汇报起了工作。 而苏悦这会跟着金老师学习声腔、身段，从早上八点过来，除了中午休息了一会，一直到京剧院五点半下班，这才停下喘口气。 身上的练功服早汗津津的，头发也全都贴在了头皮上。 倒是金老师，看着还是一身干爽，没怎么出汗。 苏悦跟金老师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去了更衣室，准备洗个澡换身衣服再回去。 而到点准时等在门口的张杭等人这会正眼巴巴地往苏悦那间练功房的方向张望。 金老师出来的时候，就看到今年新进院里的几个青年演员聚在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脸色有些淡地看着几人道：“下班了不回去在这里干什么？” 几人见金老师过来，乖乖地喊了声：“金老师。” 这事儿是张杭起的头，这会金老师问起来，另外几个毫不犹豫出卖张杭，让他来跟金老师解释。 张杭瞪了几个没义气的兄弟一眼，这才开口解释道：“我们见院里新来了个小师妹，想着她刚来，可能还对我们院里的人不熟悉，为了表示咱们院对新人的热情，所以我们几个就打算一会等小师妹出来了，请她去吃饭。” 其实签名都不知道能不能要到呢，这吃饭自然是他自己自作多情加上的。 “谁跟你们说她是你们小师妹的？” 几人张了张嘴，本想说那都跟着金老师您学了，难道还不是小师妹吗？ 但金老师脸色看起来不是太好，他们一时间不敢说话了。 金老师冷哼了一声，“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就想当人家的师兄。” 甩下这一句之后，金老师就离开了。 徒留站在那里的张杭几人愣了一下之后面面相觑。 金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 张杭最先反应过来，摸了摸鼻子，“金老师这是觉得以咱这水平，够不上给小师.....苏姐当师兄。” 众人默了默，没有反驳。 真相总是残酷的。 几人莫名想哭。 苏悦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几个男生，哭丧着一张脸站在那里，不知道在干嘛。 冲着看过来的张杭点了点头，就准备绕过他们出去，谁知就被几人给拦住了。 “小师妹，啊不对，苏悦，也不对，苏，算了，苏姐，我们是你的粉丝，你能给我们签个名吗？” “对对对，苏姐，我把我最爱的cd都拿过来了，你帮我签个名吧。” “我也是，我的球王秋衣，就签在最靠近心脏的位置就行。” 几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跟树上的知了差不多，真的很聒噪。 苏悦有些莫名其妙，她来了这里之后都没有正经上过舞台，哪里来的粉丝？ 而且看他们站在屋子里等，想必应该是院里的人才对，不然守门的人也不会让他们进来。 既然是院里的人，那又怎么会是她的粉丝？ 苏悦心里疑惑，面上却接过笔，顺从地给几个人在他们想签的位置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她经历了上回的sd，知道这里的人签名都喜欢用那种艺术体，不过她写的时候还是保持着自己的习惯，用的是正楷体。 虽然没有托子，写出来的字有点变形了，但还是能看出来苏悦一手字与寻常女孩子有点不同。 没那么圆润柔和，反而带着几分苍劲有力。 几人心愿被满足，一下子就觉得跟苏悦亲近了不少，嚷嚷着要请苏悦去吃饭。 苏悦原本打算直接回去的，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点点头答应了。 她想多问一些关于舞台演出的事情。 虽然没怎么接触过，但这里面门道似乎还挺多的。 “苏姐你喜欢吃什么？这附近好吃的还不少，有火锅、粤菜、湘菜还有烤鸭。” “我都行，不挑。不过，你们为什么要叫我苏姐啊，我应该比你们小吧。” 虽然她实际年龄应该比这几个人大，但在别人看来也不过是个十八岁左右的小姑娘吧。 这几人姐啊姐的叫着，无端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很老了似的。 张杭嘿嘿一笑，解释道：“我们这儿不以年纪论长幼，而是以各自本事论大小。” 这话当然也就是在苏悦面前这样说，实际情况肯定不是这样的。 梨园行当里讲究排辈，不管年纪多大多小，亦或是本事高低，先进门的那就是师兄或师姐，后来的则是师妹或师弟。 但刚才金老师的话还言犹在耳，而且他们也不好意思喊苏悦小师妹。 主要是实力差别太大，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喊了。 苏悦闻言就问道：“不知几位师兄是唱哪个行当的？” 虽然张杭几人说是以实力论大小，但苏悦知道梨园行里的规矩，并没有顺势就把自己当做了“师姐”。 而且最重要的是，就京剧来说，他们确实算得上是她的师兄。 张杭几人被苏悦这一喊，顿时心花怒放起来。 这都同门师兄妹了，那以后戏票的事儿是不是就好解决了？ 而且小师妹还去茶馆里说书呢，听说那票也特别不好买，下回是不是也能让小师妹帮着留几张票了？ 大家更高兴了。 大手一挥，直接说去吃烤鸭。 吃饭的时候，不用苏悦打听，几个人就竹筒倒豆子把院里的情况说的差不多了。 京剧虽然是国粹，也是最受国家重视的戏曲种类，但日子却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过。 比如他们几个，因为是青年演员，刚进院里不久，每天除了练功，基本上没什么其他事情做。 想要上台？ 等着吧！哪有那么容易的。 况且现在排新戏容易，老戏却艰难。 偏偏新戏要排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不说剧本，就说唱腔、身段这些基本功的东西应该怎么设计才能获得观众喜欢，就是一大难题。 苏悦跟几个人的这一顿饭，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 第160章 冷板凳 陆丰的工作室这边，时间已经不早，连着加了好几天班的几人此时被他赶回家去了，这会只有他一个人。 闭着眼睛，戴着耳机，手脚一起打着节拍，一脸的沉醉。 邹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说不出来感觉的陆丰。 他也没打搅陆丰，自己在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 只是等了五六分钟，发现陆丰居然还没停下，一首歌再长也不可能跟巴赫那种古典乐一样，一个乐章就十几二十分钟，而且他也不是来这里看陆丰听歌的。 走上前，直接将他耳朵上的耳机给摘了下来。 陆丰正听得起劲，突然被打断，眼睛一瞪，就要看是哪个小兔崽子敢摘他的耳机。 “草，谁.....原来是老邹啊，嘿嘿，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个声响？”见到是邹衍，陆丰乐呵呵道。 邹衍懒得跟他扯这个，直接指着耳机问：“这是那首做好的曲子？” 陆丰也不说话，直接从旁边拿了个耳机过来递给邹衍，然后在电脑上点击重新播放。 一段加了国风元素，曲调柔婉的声音流淌入耳，邹衍抬手拽了一下领带，解开一粒扣子，躺靠在椅背上，缓缓闭上双眼，随着节奏往前，心情愈发宁静下来。 一旁的陆丰见邹衍这模样，得意一笑，也重新戴上耳机听了起来。 十几分钟后，邹衍将好不容易才从沉浸在乐曲中的心神拉回现实世界，脸上的表情莫测难辨，但陆丰跟他是好兄弟，一眼就看到邹衍放在桌上的手，此时正捏着旁边的笔不停旋转。 一看就是在压制情绪。 至于是什么情绪，那还用说吗，当然是激动了！ “你录制了三首！” 陆丰闻言一愣，顿时防备起来，“当初可说好了，小悦悦只给你录一首，剩下我答应你的那两首是另外算的！” 他好不容易才哄得小悦悦和裴五帮着录制后面那两首，他绝壁不能给了邹衍！ 邹衍笑了笑，起身走到陆丰旁边，靠在桌沿边，一手搭在陆丰的椅背上，一手搭在他肩膀上，笑得看起来温和有礼，一派谦谦公子样，嘴里却道：“小丰，你也不想让老五知道你先前算计苏悦的事吧？” “裴五那个人，脾气秉性你比我还了解，你说要是让他知道你算计了那个小丫头，你觉得最后会怎么样？” 陆丰脸上跟开染坊似的，一会一个颜色，瞪着邹衍道：“我算计了小悦悦又怎么样，你别忘了，当初你也惨了一脚的！” “这警察办案还讲究一个主从呢，当初我那是却不过兄弟请求，这才多嘴说了两句无关紧要的话，罪魁祸首可不是我。” 陆丰没想到邹衍这么阴险狡诈，为了两首歌就翻脸不认人，这兄弟不做也罢！他要绝交！ “我那两首也不适合你的游戏啊，你要了也没用。”陆丰声音弱了一点，但坚决不肯松口。 邹衍刚才不过是玩笑两句，不可能真的把他费尽心思弄出来的曲子都拿走。 笑了笑之后收回手道：“说来也巧，我那游戏现在正打算增加新的场景世界，你那两首歌正好切合我游戏的主题。” 见陆丰目瞪口呆，也不逗他了，“不过这是你千辛万苦弄出来的曲子，我自然不好强人所难。” “这样吧，曲子我跟你买独家使用的版权，除了你自己以外，就只有我的游戏能用，怎么样？” 这结果虽然陆丰也不太满意，不过大家都是兄弟，邹衍看样子也是真的喜欢那两首曲子，他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既然你答应了，那这两天去一趟我公司那边？”邹衍道。 曲子跟游戏场景还要最后磨合，看看最终呈现的效果是什么样子的。 陆丰点点头。 等邹衍走了之后，深觉自己被坑了，很想打电话给裴俨抱怨一番，想想这事儿本来就是自己理亏，又担心会在裴俨面前露了馅儿，最后只好自己郁闷地继续听歌儿了。 而苏悦那边，在京剧院潜心学了三天之后，别老师就打了电话过来，想问问情况怎么样了。 电话打到杨院长这边，杨院长就把金老师叫了过去。 “那孩子学的如何了？” 金老师点了点头，“只唱那一首没有问题。” 杨院长即便先前知道苏悦是个有天赋的，此时不由也惊讶地靠在了椅背上，望着金老师道：“小丫头还真用三天时间学会了？” 金老师尽管心中对苏悦并没有多少好感，但也不得不承认苏悦的天赋真的很高。 杨院长见金老师没有反驳的表情就知道那孩子不只是学会了，而且还学的不错。 一时之间，他兴趣更浓了。 “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金老师不置可否，跟在杨院长身后一起去了练功房。 这会已经下午四点多了，院里因为张杭几人的缘故，有不少年轻些的演员此时都知道苏悦就是先前那位粉丝挺多的up主发的视频里的主角儿。 所以金老师一走，苏悦这边就热闹起来了。 大家知道今天是苏悦待在这里的最后一天，都忍不住过来跟她道别。 “小悦，这是我最近刚买的贴片，还没用过，送给你。” “小悦，这是我之前上台表演的时候，不小心出了演出事故，断了的稚尾，希望你以后不会出现我这种状况。” “小悦，这个送你，戴头套的时候先戴上这个，会不那么勒的慌。” ......... 一群人围着苏悦，你送这个，他送那个，基本上都是在唱戏的时候能用得上的实用物品。 苏悦手上捧着那些东西，愣愣地看着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里有些人她不过是打过几次招呼，甚至连话都没怎么说，他们为什么要送她东西？ 不等苏悦问什么，这些人把东西一送，就一溜烟走了。 好像生怕苏悦会拒绝一样。 张杭几个人也是一脸不舍，明明相处的时间也不多，但就是很想让苏悦留下。 而张杭其中一个舍友也直接脱口而出道：“小悦，你天赋这么好，要不干脆留在我们团算了。” 这话一出，另外几人忍不住都跟着点头附和，“对啊小悦，我们这是国家京剧院，资源也是最好的，你要是能留在这里的话，以后肯定不用发愁没戏演的。” 几人越说越觉得这事儿可行。 小悦虽然先前一开始是学的昆曲，可她天赋这么高，三天就能学会唱贵妃醉酒，那想学好京剧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刚走到门口的杨院长原本打算推门进去的手却停顿了下来。 见金老师张嘴想说什么，杨院长示意他先不要说话，侧耳贴在了门上。 金老师满心无语，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不就成了吗，在这里偷偷摸摸像什么样子。 杨院长可不管金老师在想什么，只听苏悦道：“多谢几位师兄的好意，不过我还是决定以后进昆曲的戏班。” “为什么啊？”张杭几人不解。 昆曲现在虽说是被人叫做百戏之祖，可要说受欢迎程度肯定是不如京剧的。 苏悦笑了笑，“可能因为，我最先接触的就是昆曲吧，先入为主嘛。” 张杭几人还想说什么，练功房的门被推开，杨院长和金老师走了进来。 几人看到他们两个，一瞬间有些慌张，不过还是很有礼貌地打招呼。 杨院长没看几人，直接笑对着苏悦道：“听说你已经学成了？不介意的话，能唱给我听一听吗？” 这幅样子好像没听到刚才的话一般。 金老师看了他一眼之后与苏悦询问的眼神对上，神色有些复杂，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苏悦见状将手里的东西放在一边，走到屋子中央，做好准备动作之后，嘴里唱了起来，“海岛冰轮初转腾.......” 跟先前唱的那一段是一样的，但明显有了很大的进步。 杨院长听完之后，内心的惊讶程度不比之前听到苏悦唱完之后说她没学过京剧时的感受低。 不过他习惯了喜怒不形于色，这会即便惊讶，也没太表现出来。 苏悦唱完之后，屈膝行了一礼道：“唱的不好，让杨院长见笑了。” 她不过十八岁年纪，来京城以前又从未接触过戏曲，现在三天时间能唱成这个样子，还说唱的不好，这谦辞可真是，杀人诛心啊。 苏悦不知杨院长心思，不过她对自己倒算是有信心。 即便大家都没说话，但她也没觉得自己比金老师唱的要差多少。 “好！看来袁主任那边可以放心了。”说完这句之后杨院长就走了。 而等他一走，顾不上金老师还在这里，张杭几人就忍不住兴奋地围了过来。 “小悦，你刚才唱的真的很不错！我没想到你的声腔这么完美，居然一点差错都没有！” “是啊，而且身段还特别好看，感觉就像是真的虞姬出现了一样。”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句的，都忘了金老师还在旁边了。 “行了，既然你已经学会了贵妃醉酒的唱法，那就早些回去准备录视频吧。”金老师打断张杭几人，有些不苟言笑地道。 张杭几人虽然年纪比金老师小不了多少，但却看起来像是有些怕他。 听了这话都不敢再继续打扰苏悦。 到了下班的时候，别老师特地过来接她。 袁主任那边催得急，这视频要录还得先找个录音棚。 别老师想着直接带她去自己徒弟的工作室那边录音，也省了很多麻烦。 苏悦想起陆丰那边也有个工作室，不过却没多说什么，跟着别老师先去吃了饭，然后一路到了他徒弟的工作室。 这位老师的工作室跟陆丰那个不大一样，除了录音制作demo以外，还有一些化妆、服饰、戏曲演员等等，几乎需要上舞台所需要的全都涵盖了。 只不过京城地区寸土寸金，工作室人多地方却不大。 苏悦他们过去的时候，办公室还有不少人在加班。 别老师的徒弟一早就知道他们要过来，所以苏悦他们刚到的时候，就看到一个穿着挺时髦的四十来岁女子站在门口等着。 “老师！” “这位就是您说的那个小姑娘了吧？”女子看着苏悦道，“小姑娘你好，我姓方，是别老师的徒弟，你叫我方阿姨就好。” “方阿姨。”苏悦从善如流道。 方老师目光快速扫了一圈苏悦整个人，心中暗自点头，面上笑意愈浓，拉着苏悦跟她介绍其工作室的情况。 “这边是服饰部，专门设计管理咱们戏曲的服饰道具；那边是造型部的，每次我们上台的妆容就是他们部门化的；这边则是培训部，负责教学生唱戏的，还有一些我就不一一介绍了。” “别老师跟我说你们想借用一下录音室，不过这会正有人在里面录音，可能还跌等个十几二十分钟，老师跟小悦姑娘先去我那办公室坐一坐吧。” 别老师听了学生的话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一下，不过却没多说什么，跟着去了方老师的办公室。 本来他在过来之前是特地打电话问过的，是徒弟这边口口声声说晚上录音室里没人会用了，他这才会带着苏悦直接过来，却没想到还要继续等。 方老师将两人带进办公室之后，自己给他们泡了茶，然后就出去接电话了，似乎很忙的样子。 苏悦本来以为那位方阿姨说的等一会是真的只有一会，谁知一个小时过去了，已经八点多，那边录音室还没空出来。 苏悦一开始还跟别老师会聊一聊戏曲方便的话题，但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别老师脸色虽未有变化，但情绪明显没有之前那么温和平静，苏悦也不再说话。 办公室的气氛随着等待的时间越长而越压抑。 那位方阿姨在给他们泡完茶之后，中间又来过一次，歉意地说还要录音室那边出了点问题，还要再等一小会，之后就再没出现过。 九点的时候，别老师站起身，笑对着苏悦道：“走吧，今儿耽误了你这孩子的时间，等下回有时间了我请你吃饭赔罪。” 别老师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但从说话的语气来看，苏悦就能感觉的出，他生气了。 苏悦自然也是不高兴的，平白在这里等了两个小时，浪费了这么久，任谁都不会高兴。 不过那位方阿姨是别老师的徒弟，苏悦也不好多说什么。 笑眯眯地应道：“那我可要点贵的吃，到时候别爷爷您可不要舍不得。” “这个自然，别爷爷可不是你周爷爷，小气吧啦的。” 两人说着也没跟方老师打招呼，直接离开了。 等方老师解决好录音室的事情再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空荡荡的办公室。 默了一会之后，关了办公室的灯就走了。 第161章 站cp 第二天一早，苏悦刚吃完早饭，袁主任的助理就打了电话过来，说是他们那边已经谈好了宣传片拍摄的团队，让她早点过去。 苏悦愣了愣，想着不是先录音吗，怎么还找了拍摄团队？ 她虽然知道电视上播放的那些会动的人物是用机器拍摄出来的，就像手机也可以，但这种拍摄现场，她还从来没见识过，心里也有点好奇加兴奋。 所以挂了电话就直接去了文化部那边。 宣传片拍摄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拍摄方向、脚本这些全都要先敲定，之后再开始。 苏悦过去的时候，邓琦和两位老师已经到了，正坐在会议室里。她跟两位老师打了声招呼之后，走到邓琦旁边坐下，目光在几个陌生面孔上转了一圈，然后跟邓琦说起话来。 十分钟后，会议开始。 苏悦跟邓琦是没有说话机会的，基本上都是那几个拍摄的和袁主任几人在讨论。 “其实我更建议宣传片就拍一个，而且最好是拍一个大众耳熟能详，有家国情怀，也有爱情纠葛的故事。”这两个点是最容易吸引观众的。 袁主任那边皱了皱眉，看向别老师道：“别老师，您觉得呢。” “若是按照这位导演的话，那我倒觉得更适合昆曲，而不是京剧了。” 袁主任皱眉，那这样一来不是白耽误了几天时间？ 她看了一眼苏悦，没有表示赞同，也没有表示不赞同，问那位导演道：“如果只拍一条宣传片，那费用是多少？” 说到费用，苏悦他们这边就更插不上话了。 跟邓琦对视一眼，都不太明白袁主任到底什么打算。 会议开了一个上午，最后讨论出来的还是要拍两条宣传片，不过其中一条是以京剧为主，另外一条则是一个百戏串烧。 “拍摄的脚本我这两天会弄出来发给您，还有百戏的处境演员您这边也要尽早找齐才是。”那导演说完就走了。 袁主任却坐在那里沉思，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会已经中午，苏悦和邓琦俩人觉得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正准备去吃午饭。 “苏悦，你留一下。” 苏悦有些诧异，转头看了一眼袁主任，然后看着邓琦有点担心的眼神道：“师兄你先去吃饭，我一会再过来。” “袁主任。”苏悦走过去道。 她脸上笑眯眯的，一点看不出两人之前闹过矛盾。 袁主任看着苏悦那张明明还很稚嫩的脸，眼神里却有着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沉稳，指着旁边的位置道：“坐吧。” 看着苏悦坐下，沉吟两秒后道：“你觉得，如果让你一个人来拍百戏串烧的视频，你可以吗？” “我一个人拍？”上百种戏曲种类，让她一个人拍？ 袁主任这是疯了吧。 就算她仗着上一世的功夫，看起来比一般人天赋高了些，可也不至于上百种戏都能唱啊！ “您太高看我了，虽然我在学戏上确实比一般人要快一些，可上百种戏，说不准很多我从前听都没听过，这样我根本没法儿唱，更不用说去学了。”苏悦直接拒绝。 袁主任揉了揉额头，也觉得自己刚才的话似乎有些为难人了。 叹了口气后道：“行了，我也就是说一说，没有非让你一个人拍的意思，你去吃饭吧，这事儿就不用跟别人提起了。” “我知道的，那我就先走了，袁主任。” 等人走后，袁主任站起身，看着窗户外远处的居民楼，一时间让她去哪里找那么多唱戏的人来。 而且上百种戏分别是哪些她都不知道。 这可真是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也懒得出去吃饭了，袁主任招手让助理进来，“你下午去一趟京大，找一下那位戏曲研究院的沈教授，就说我这边有点事想请他帮忙。” 助理应声之后出去了，她这才叫了个外卖，继续工作。 而苏悦来到食堂，就看到邓琦已经给她把饭菜都打好了，正等着她。 “小悦！” 苏悦走了过去。 文化部的人不少，邓琦嗓门儿又亮，虽然声音不算太高，但这里的人吃饭不会像学校那么喧哗大声，所以还是挺显眼的。 不少人的视线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苏悦还笑着跟那些人点头打招呼，这才小跑着坐在了邓琦对面。 “袁主任刚才找你做什么啊？” 苏悦边拆开一次性筷子，边把袁主任的意思说了。 邓琦闻言也是一愣，袁主任这是在想什么呢，她也不能见着小悦天赋好，会唱好几种戏，就觉得她所有戏都会唱了，还想让她一个人拍完所有视频，周扒皮都没这么黑。 “别理她，咱们是人不是神，能会一两种那都算不错了，上百种那根本就是异想天开。” 苏悦点点头，觉得邓琦说得没错。 她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吃完饭之后见袁主任那边没什么事了，就跟邓琦俩人一个回了学校，一个去了茶馆。 苏悦最近忙着这事儿，已经有几日没去茶馆说书了。 今天下午的场是昨天定好的，苏悦上台的时候，跟之前一样，还是满座。 苏悦扫了一眼台下，见到跟自己打招呼的江柘微微一愣，之后朝她笑着点了点头。 结束后，江柘一溜烟跟在苏悦后头去了后台。 苏悦一边换衣服，一边跟江柘说话，“你怎么来了？” 江柘最近一直在上课，按理应该没工夫过来听说书才对。 江柘坐在旁边，有些心不在焉地玩着裙子上的流苏道：“家教老师请假了，我心里又闷，就干脆过来茶馆这边看看。” “本来我还想着今儿不一定能碰上是你演出，谁知过来的时候正好遇上俞老板，他说今天下午场是你，本来是已经没票了的，不过他本来给俞老爷子留了一张票，但老爷子有事，过不来，他就干脆把票给我了。” 江柘说着说着，觉得自己今天运气真的挺好的。 小悦的票平时卖的最快，来的早也不一定能买上，而且最近她又很忙，并不是每天都有场次。 她也不过是来碰碰运气，谁知刚好就遇上了，还拿到了票。 这么一想，心里的那点烦闷突然就消失的差不多了。 而且刚才小悦的说书真的很精彩，让她不自觉跟着沉浸在场景里面，差点将那些烦心事都给忘记了。 只不过说书一结束，她立马回到现实，心情也随之慢慢低落起来。 苏悦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江柘撑着下巴，不知道在望着哪里的样子，在她旁边坐下，“你是不是快要考试了？” 江柘苦着脸点头。 “那你学得怎么样了？”苏悦又问。 其实江柘的英语底子本身就不差，就算不请家教也不一定考不过去。 只是她自己心里有些排斥，所以才会没什么进展。 “老师说还行，只要正常发挥就不会有问题。” “既然这样，那就不要烦闷了。走吧，带你去吃好吃的，吃完我们去看戏。”苏悦拉着她起身道。 “看戏，看什么戏啊？” “之前不是跟你说有一出《孟丽君》的越剧吗，我看了时间，就是今天跟明天演出，票应该还没卖完，一会去看戏散散心。”苏悦道。 “啊，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女扮男装做了丞相的孟丽君对不对？”江柘起了兴致道。 苏悦点点头，“没错，就是这个。” 这出戏在她前世是没有的，不过她在网上看到其中一个片段的时候，觉得还挺有意思的，就记在了心里。 本来想着去看看原着的，谁知太忙了，就把这事儿给忘了。 不过没看原着说不准也是好事。 两人吃完饭之后就直接去了戏院。 江柘原先跟着家里人去听过音乐会，这还是第一次上戏院，看着有点古色古香的戏院，跟她去过的剧院很不一样。 两人买的是一楼的位置，不算很好，在第五排比较靠边，不过戏曲的道具一般不多，所以也不用担心会有什么遮挡。 只不过两人进去的时候，就发现厅内摆了好几个摄像机，正对着舞台。 “怎么现在看戏还有录像啊，不是说不允许拍照录像吗？”刚才检票进来的时候，工作人员还刻意提醒了一句呢。 而且这会还有二十几分钟开始，广播里播放的注意事项也有不准拍照录像这一条。 怎么人家就能录制？ 苏悦虽然进戏院也不多，但却知道一点，“为了存档保留吧。” 毕竟戏曲不是其他舞台艺术，是需要保护的艺术品类。 江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两人坐了没一会，演出就开始了。 “小悦，这个怎么跟我刚刚在网上搜到的内容不太一样啊？” 她明明记得这本书的内容是因为孟丽君的在谈论亲事的时候，刚好有两家上门提亲，因为两家都是官居要职的人家，不好拒绝，孟丽君的父亲就想出了一招射袍招亲。 后来是皇甫少华三箭都中了，赢得亲事。 只不过作为皇上小舅子的刘奎璧输了比赛心里不忿，就开始使坏招，给他在京城的父亲写信，一顿胡言乱语，引得刘国舅大怒，最后搅得皇甫一家下了大狱，又请皇上将孟丽君赐婚给自己儿子。 孟丽君逼不得已才男扮女装出逃，最后科举中状元，一步一步当上了三台宰辅。 可这会台上演的分明是孟丽君的父亲出征被外邦生擒，然后一家被抓的时候孟丽君男扮女装逃跑了，最后做成了当朝宰相。 苏悦对着被改的面目全非的剧情也皱了皱眉，不过却没说什么，摇摇头让江柘先安静地看。 毕竟戏曲不同于小说本身，有改编也很正常。 而且这样改，或许更符合后面剧情发展也说不定。 苏悦看的认真，江柘也不好再继续打扰。 不过先前看了大概的剧情简介之后，现在再来看这个剧情，总觉得有点怪怪的，不是很能入戏。 所以这出两个多小时的戏，在结束的时候，江柘甚至觉得还不如上次她看那出粤剧的电影有意思。 两人见谢幕完毕，这才起身往外走。 等到了外面，就看到还有签售的桌子，江柘好奇道：“他们这个剧团里的演员很有名吗？” 这种有签售的，一般是粉丝比较多才会安排吧。 苏悦虽然自己也唱戏，但她上网少，看戏也不多，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 两人看了一眼，都没有过去排队的意思，直接朝外走去。 时间不太早了，不少人并没有跟着排队签售，而是匆匆准备回家。 苏悦看了一眼人群，七成都是四十岁以上的人，只有两成瞧着是年轻一些的，还有一成则是十来岁的小孩子。 年纪大的人在讲唱腔、身段，年轻些的则讲的是里面的cp。 苏悦侧耳听了听，见有两个女生居然想让皇帝跟孟丽君在一起，不由有点囧。 虽然皇帝跟皇甫少华比起来，似乎是皇帝更讨喜一些，但不管怎么说，跟孟丽君有婚约的是皇甫少华。 如果真的跟皇上在一起，那岂不是皇帝昏君，孟丽君贪图富贵了。 剧情自然不能这样发展。 “其实我也站皇帝跟孟丽君，你不觉得这俩人还更有cp感吗？你看看那个皇甫少华，明明孟丽君都跟他说那么明白了，太后寿辰过了会心想事成，还非得当着皇帝的面揭穿孟丽君。” “我看他这不是想娶老婆，是想害死自己老婆才对。” “而且做事这么没有思量，还喜欢自作主张，不听别人想法的男人，嫁他干甚！” 江柘抱着苏悦的胳膊，听到那两个女生的吐槽之后也跟着道。 苏悦有些意外，没想到江柘也这样想，不由问道：“但你不觉得孟丽君与皇甫少华有婚约，先前因为孟丽君父亲被抓，所以才耽误了婚事，现在她父亲已经无罪释放，恢复官身，两人就应该完成婚约吗？” 苏悦问这个并不是因为她不喜欢孟丽君与皇帝这对cp，只不过在这之上，她觉得还应该信守承诺这一条。 既有婚约，自然该履行婚约。 即便皇帝想要将孟丽君纳入后宫，那也应该在孟丽君与皇甫少华解除婚约之后才是，而不是像戏里那样，意图隐瞒孟丽君的身世，抢夺臣妻，这样岂不是皇帝带头坏了纲常吗？ 第162章 歌 苏悦最后也没有从江柘那里得到一个比较满意的答案。 所以她回去之后，见裴俨在家，就随口问了一句，“你有《再生缘》这本书吗？” 裴俨挑了挑眉，放下手里的书，“陈端生的？” 苏悦点头。 “明天让人送过来。” 这就是有了，苏悦笑着说了声“谢谢”。 “对了，你先前让我做排序的画我已经弄好了，我去拿过来。”说完回到房间将已经按照顺序排列好的画稿拿出来还给裴俨。 那本厚厚的册子也一并还给了他。 裴俨随手翻看了一下，见上面顺序基本都是对的，想来是费了不少心思的，心情不错地“嗯”了一声。 转头就又拿了一摞画稿出来，“继续好好干。” 苏悦：“.........”她能拒绝吗？ 这东西因为要对着那本册子来排列顺序，很是费时间。 要不是她记忆力好，肯定不能这么快就弄好。 她才刚觉得完成了一桩事松快一点，怎么又有！ 裴俨好像没看到她那副垮了脸的神色，脸上的笑容慵懒又骄矜，“对了，陆丰那边说歌曲做好了，你如果想听的话，可以让他发音频给你。” 当然，他这边现在也是有的，而且不只是完成好了的音频，之前录制的原声版也有。 苏悦听到歌已经制作好了，也有些兴奋，忙给陆丰发消息说想要。 陆丰那边正跟邹衍公司的人在搞游戏mv，这会还在加班，整个人被邹衍公司的人搞得头都快秃了，接到苏悦的电话就开始倒苦水。 “你说这群人脑子到底怎么长的，都跟他们说了我这是个有故事情感的歌，不能搞得太打打杀杀，可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就知道打怪打怪，打你大爷的怪！” “一群没有对象的孤寡直男狗，老子就不该答应老邹！” 陆丰估计是被折腾狠了，在苏悦面前说话都气急败坏的，一点不注意形象了。 苏悦听着他发牢骚耐心安慰了两句，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了，这才说起歌的事情。 “行，我一会发你。” “小悦悦，我跟你说，这次这三首歌只要播出来，那绝对会大爆，到时候你也会一炮而红了！”陆丰说起这个就兴奋起来，他现在已经能看到不久之后那些疯狂的歌迷挥动着荧光棒朝他招手了。 “应该不会吧。”苏悦眉头微皱，毕竟她并没有出境，就算火，别人也不知道她是谁啊。 陆丰听出点门道来，小悦悦好像不是很想大火的样子。 “怎么了，你不想站在荧幕前大火吗？”陆丰问。 苏悦摇摇头，“唱歌并不是我的主业，之前也只是在帮陆大哥你的忙，并没有想过其他的，所以可以的话，就算歌火了，我也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我唱的。” 陆丰想了想就答应了，“行，我知道了，这事儿我会替你保密的。” “对了，小悦妹妹，你什么时候再去我工作室玩啊？”陆丰这是不想放过苏悦这么好的嗓子，有她在简直都不需要其他歌手了。 “最近应该没时间。”苏悦笑着摇头，突然想起昨天晚上去别人工作室坐冷板凳的事情，本想问一问陆丰关于那种录制戏曲歌曲的工作室他有没有认识的，想了想还是没提。 挂了电话之后，很快就收到了陆丰发过来的三段音频，而且他还特别贴心地附上了怎么把这三段音频添加到音乐软件里，这样就可以随时听了。 苏悦点开音频将三首都听了一下。 在耳机里听自己唱的歌，感觉有点奇怪，而且那个声音好像是她的，又好像不是她的，无端有点陌生的感觉。 特别是混音里加了不少乐器的声音，让她原本的嗓音听起来更有魅力，也更有氛围感了。 虽然她听着会有一点奇怪的感觉，可不得不承认，这三首歌她都挺喜欢的。 不像很多那种流行歌曲她听起来总有一种怪怪的感觉，难以喜欢上，但这三首歌无论从曲调、配音、和声还是词来说，她都挺觉得不错。 想起之前江柘说录制完成了发给她一份，苏悦就直接转发了过去。 住的比苏悦远一些的江柘这会刚到家，本来准备洗了澡就早点休息的，谁知刚要上楼，就听到大门响了。 她回头看去，正好看到王璋在亲邵女士。 刚才还有些松快的脸瞬间沉了下来。 江柘也不回屋，就这样静静地看着两人，看着他们在那里跟热恋中的小情侣一样亲的难舍难分。 女性的感觉要敏锐许多，没一会，邵女士就感觉有些不对劲，好像有人在盯着自己一样，脸色微红地推了推王璋，侧头看去，就看到楼梯的阴影处站了个人，在盯着他们看。 邵琳冷不丁地被吓了一跳，但反应过来一看那身形就知道是江柘。 不由有些羞恼和愤怒。 脸上的红晕褪去，板着脸看着江柘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江柘冷笑一声，本想说几句讽刺的话，但想起她哥之前劝她的话，还是忍住了，什么也没说，直接转身上楼去了。 邵琳皱了皱眉，女儿先前总是逮着机会就讥讽几句，现在居然什么都不说了。 她到底在想什么？ 邵琳实在有些难以理解为什么女儿这么排斥她跟王璋在一起。 以前的时候分明她偶尔也会说让自己找男朋友的话，可现在她找了男朋友，她反倒不满了。 这到底是想让她怎么样才满意？ 王璋不是心思细腻的人，又兼在国外多年，并不觉得刚才被江柘撞见他跟邵琳亲吻有什么不好的，所以本想跟江柘打招呼却见她转身上楼了，也只是无奈一笑，并没有多想。 揽着邵琳的腰进屋之后道：“你早些休息，我明天过来接你去试婚纱。” 邵琳脸色虽不算好，但日子已经定好了，也点点头应下了。 王璋亲了亲邵琳的脸颊，转身走了。 而邵琳坐在客厅沙发上，直等到江邵应酬完回家，这才起身，“怎么回来这么晚？” 江邵有些意外地看着邵琳，已经十二点多了，母亲怎么还没去睡？ “应酬晚了些，妈你怎么还没睡？” 邵琳没说话，起身去倒了杯蜂蜜水过来递给江邵。 “小柘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邵琳沉着声音问。 一听这话，江邵就知道母亲这是又跟妹妹闹别扭了。 “妈，你是真的不知道小柘为什么不愿意你跟王璋叔叔结婚吗？”江邵有些无奈道。 “知道我还问你做什么。” 江邵放下水杯，“那您还记得十年前的时候，小柘曾经发过一场很严重的高烧吗？” 这件事邵琳当然记得，她当时因为江柘高烧不断，整个人都差点崩溃。 但这与她跟王璋结婚有什么关系？ 江邵看着母亲疑惑的眼神，叹了口气，他其实也不喜欢那个王璋，但谁让母亲喜欢，而且初恋这东西，总是难以忘记的。 “当年小柘高烧，并不仅仅是因为那天大雨，小柘放学回家的时候不小心淋了雨。” “真正让她发烧那么严重的，是那天她在学校遇到了一对母子。” 邵琳看着江邵，眼神突然变得凌厉起来，身体也下意识绷直了，心里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那对母子，就是王璋叔叔的妻儿。” “而他们之所以会出现在学校，我听说，是因为当时王璋叔叔要跟她离婚。” “至于她为什么要找到小柘的学校去，妈您应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邵琳闻言浑身一震，她这时才想起来，十年前的时候，王璋回来过一次，她跟王璋还见了一面，只不过她那时候纯粹是作为朋友与他碰面的，根本没什么特别的。 而且王璋当时的情况很不好，整个人看起来颓丧又抑郁，她问他发生了什么事，王璋也不说，只是跟她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之后就走了。 她不理解，这跟那对母子找到小柘的学校有什么关系？ “您跟王璋叔叔当时分别的时候拥抱了一下，然后王璋叔叔还亲吻了一下您的发顶对吧？”江邵虽然很不想回忆这件事，但显然如果不说的话，小柘那丫头怕是一直会跟母亲闹别扭，而母亲还搞不清楚为什么。 “你，你怎么会知道？”她当时也被王璋的举动给弄懵了，不过王璋碰了一下就很快离开，所以即便她当时有些不高兴，却也只当他们不会再见面，就懒得再去追究。 但是这件事江邵怎么会知道的？ “妈，你们当时就站在大马路上，过路的人只要不眼瞎都能看到。” 要不是因为那对母子看到这一幕，又怎么会找到小柘的学校，跑去把她骂了一顿，害的小柘淋雨回来还大病了一场。 江邵想起这件事眼神闪过一抹冷意，如果母亲执意要跟王璋结婚，他自然不会阻拦。 但跟江柘一样，他并不希望王璋住在这栋房子里。 这是属于江家的房子，不是王家的。 邵琳神色有些恍惚，她没想到事情的真相会是这样。 难怪打从一开始，小柘就不喜欢王璋。 难怪她那么反对她跟王璋结婚。 邵琳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明天的婚纱怕是也没办法去试了。 江邵没有再多说什么，上楼之后去了江柘的房间，看着缩在被子里的妹妹，明明个子也不矮，这会却看着小小的一团，有些可怜巴巴的感觉。 江邵把她房间里的温度调高了一些，又帮着她掖了掖被子，这才转身出去。 江柘在他关上门之后，缓缓睁开双眼。 母亲一直没上楼，所以她一直没有睡着。 她听不到楼下的动静，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留在了家里。 她心里难受，明明很困，却一点睡意也没有。 将被子里的耳机重新拿出来塞在耳朵上。 熟悉的嗓音唱着温柔的歌曲，这才让她慢慢平静。 第二天一早起来的时候，江柘见到邵琳冷淡地打了声招呼，之后自顾自吃着早餐。 这会江邵已经去了公司，餐桌上也只有她们两个。 邵琳看着女儿的样子，心里一钝一钝地疼。 “小柘，我今天约了你琦君阿姨一起去打高尔夫，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你琦君阿姨说好些时日没见你了，有些想你。” 江柘抬头看了过去，见母亲跟她说话时神色看起来跟之前没什么区别，但却隐隐有点小心翼翼的感觉。 她有些奇怪，不知道一个晚上过去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不过她很喜欢韩琦君这个阿姨，所以即便不想跟邵琳一起出门，还是点了点头答应了。 两人坐上车之后，邵琳开着车，江柘坐在副驾驶上，系好安全带就把耳机给戴上了，一副拒绝闲聊的样子。 邵琳想跟女儿修复关系，见状就问道：“在听什么歌，能跟妈妈也分享一下吗？” “虽然我年纪大了，但妈妈的想法一直还是比较靠前的，这个你不是也知道吗？” 江柘见邵女士居然不生她的气，也不像之前那样骂她没有规矩了，心里愈发奇怪，不过心情却好了不少。 将耳机拔了下来，然后点了几下车子上的触屏，连上手机蓝牙之后，开始播放苏悦昨天发给她的那三首歌曲。 邵琳原本只是想找个话题跟女儿亲近亲近，并不是真的想听歌。 但歌曲播放出来的时候，她没想到还真的挺好听的。 忍不住夸赞道：“这是哪个歌手唱的，很不错啊。” 江柘这才忍不住得意起来，“小悦唱的，这三首歌都是小悦唱的。而且里面的戏腔也是小悦唱的，男声女声合唱，也全都是她一个人唱的！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可以给你拷贝到车子上。” 这嘚瑟的小模样，跟是自己唱的一样。 邵琳忍不住好笑，但心中同时惊讶不已。 “好啊，那你给我拷贝一份，我还真的挺喜欢的。不过，小悦那孩子还会唱戏啊？” 一说起苏悦，江柘就忍不住如数家珍起来，“当然了！而且小悦不止会唱戏，她会唱昆曲、京剧还有昆曲，还有各个行当都能唱，可厉害了！” “是是是，我们家小柘交往的朋友都最厉害了！” 听着这明显是哄自己的语气，江柘虽然皱了一下鼻子，不过还是挺高兴的。 夸小悦就是夸她自己。 她决定了，今天就暂时原谅一下妈妈吧！ 第163章 选哪一种结局 苏悦花了三天的时间把再生缘看完了。 心中感触颇多，一时心下来潮，就想做个问卷调查，看看大家更喜欢哪一种结局。 苏悦电脑都没有，对于这种办公软件的使用当然是一窍不通。 所以她拿着自己写好的问卷跑去问裴俨。 裴俨正打电话，脸上虽带着笑，但看起来却不太高兴的样子，见到苏悦过来，说了两句之后就挂了电话。 “坐吧。” 苏悦走过去坐下，“没打扰到你吧？” 裴俨扫她一眼，都坐下了还说什么打扰不打扰？ 看着她手里的东西，抬了抬下巴道：“什么东西？” 苏悦忙将东西递给他，“我想做个问卷调查，不过我不太会弄，您能教我一下吗？” 裴俨接过那几张纸，随手翻了翻，忍不住嗤笑一声，“你觉得你能找到几个看过再生缘的？” 没看过这本书的来做这个调研显然没有必要。 但再生缘这本书并不火，更何况现在的人，没几个愿意静下心来看书的。 能找到十个人做问卷都不错了。 但是十个人的问卷，四个不同答案，显然没有意义。 “十四亿人，一百人总能找到的吧？”苏悦说的还挺自信。 她想着这里跟她上一世不一样，几乎人人都要念书，也都有机会念书，士子之风应该比她上一世还要更好一些，所以这一百人怎么都不难才对。 裴俨睨了他一眼，没有再解释，只把电脑拿了过来，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半个小时左右，一个问卷小程序就做好了。 “测试一下吧。”裴俨让她扫屏幕上的二维码。 苏悦拿了手机一扫，就看到自己列出来的问题和答案都有了。 而且裴俨还做了一个抽奖。 只要参与了问卷调查的，都可以进行抽奖。 当然，这个问卷调查为了得到的数据都是真实的，裴俨把问题多加了两个上去，如果回答错误，是不能参与抽奖的。 苏悦回答完前面的题目，在最后那个“如果是你，会更希望孟丽君的结局是哪一种”这个问题上停顿了下来。 像是不知道该选哪一个。 “很难选？”裴俨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了过来。 闻着鼻尖闯入的那一抹清冽的味道，苏悦的脑子有一瞬间的停顿，平时看起来不觉得特别宽阔的肩膀，此时却感觉那落下的阴影能将她完全覆盖。 看着那张比赵云还要好看的脸，苏悦又长又直的眼睫毛眨了眨，眼睛里闪过一抹莫名其妙的慌乱，心跳似乎也有些紊乱，好一会才反应过来。 咽了咽口水后道：“嗯，是有些难选。” “为何？”裴俨退开身体，重新坐回旁边，一边的嘴角扬着，一副兴味十足的样子道。 苏悦暗暗松了口气，这才认真道：“如果按照世情常理来说，孟丽君合该与皇甫少华完成婚嫁，但就书中来说，皇甫少华几次三番不顾孟丽君所思所想，只一味想要拆穿孟丽君真实身份好喜结良缘，如此作为，实在不太讨喜。” “而让孟丽君半推半就，干脆从了皇上，还能继续为国为民，多少又有些荒唐。皇帝乃九五之尊，孟丽君亦对皇帝并无男女之情，若真的入了后宫，到底能否再理朝政还另说，单说为君者，但凡明理一些，就不该抢夺臣妻，这不仅是要被后世所唾骂，更会伤了臣子的心。” “再说第三个选项，让孟丽君干脆吐血身亡，就此一了百了，既不用担心皇帝的百般心思，也不用拆穿身份后，只能囿于后宅，成为一个只知道家长里短的无知妇人。可这样一来，惊才绝艳，少年三台宰辅的郦君玉就没有了，未免太过可惜。” “至于第四种，干脆舍了朝堂与父母亲人、未婚夫，辞官归隐，再不理俗世尘埃的结局，似乎还不如第三种。” “我是真的不知道该选哪一个才好了。”苏悦说着有些怅然。 她更能理解孟丽君当时的处境，毕竟自己是从一个差不多的时代过来的。 礼教森严，让女子从出生开始就是男性的从属，她们几乎没有自主的权利，除了用世俗所规定的那一套来束缚自己的言行，好像就没有别的出路可走。 而再生缘这本书中的女主角孟丽君，明明可以有机会比别的女性走得更高、更远，站的甚至比男性更高，又怎么会想再回到从前呢。 山顶的风景，毕竟是不一样的。 她不希望孟丽君成了整天柴米油盐的后宅妇人，同样不希望她入了后宫，成为因皇权妥协的“众人”，更不希望她年少殒命。 她还记得师父明明有喜欢的人，那人也心悦于她，但她却偏偏到了四十余岁也未曾成亲。 师父说，婚姻能带给人爱与责任，同时也能消磨人的棱角与热情。 她不希望自己因为那一份责任而活得处处小心，身心疲乏。 也不希望自己眼底的光，变的浑浊沉闷。 所以她其实受师父影响，对于婚姻是没有期待的，不然也不会到了快三十也没有成亲。 戏班里那些老师父就经常絮叨，说是班主把她给带坏了，带的离经叛道，不顾世俗。 可她看着戏班里的那些吵吵闹闹的夫妻，她觉得那不是自己想过的日子。 一个人的时候，天高海阔，两个人时，困于方寸。 任谁都知道该怎么选。 连她这样不怎么出色的人都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她觉得孟丽君那样的女子，就更不应该“困于方寸”了。 裴俨看着苏悦的模样，没有说话，拿过电脑又开始啪啪啪敲着键盘。 不过一会，屏幕上出现一个新的二维码。 “再扫一下。”裴俨道。 脸上带着几分懒洋洋的笑容。 看着苏悦时，眉目温和又纵容。 苏悦面带疑惑，重新拿着手机扫了一下。 前面的题目都是一样的，只是翻到最后那个问题时，却见多了一个选项：【自立为帝】。 苏悦：“.......”这可能吗？ 孟丽君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而已，虽然贵为三台宰辅，但手上没有兵权，也没有领兵打仗过，这让她怎么自立为帝？ 只不过苏悦想着想着，又觉得好像不是不可能。 只要两方逢迎，先是哄着皇甫少华心甘情愿为她成事，再在皇帝面前虚与委蛇，拿了太后及皇后做挡箭牌，稳住皇帝，再慢慢筹划，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况且朝中重臣除了与她有亲的几位，还有新科进士，皆是她的门生，想做什么岂不是更容易？ 苏悦越想越觉得这个答案更加符合自己心中孟丽君的归属，不由咧嘴笑了起来，直接勾选了最后一个选项。 一旁的裴俨见她心中开怀了，便问道：“你打算怎么收集问卷的？” “发到朋友圈？”苏悦试探着道。 她哪里知道有什么渠道可以收集，只是经常看到朋友圈有人发一些投票之类的连接，想着她应该也可以发吧。 裴俨拿过她的手机，打开微信通讯录，拉到最后，点了点那不到二十个好友的数字，“你确定？” “我怎么才二十个好友？”苏悦惊讶道。 她的朋友这么少吗？ 突然觉得有点受伤是怎么回事...... “这件事我让人去做，明天把结果给你。”裴俨就知道这丫头不靠谱，直接把这件事交代给了裴旸。 裴旸收到裴俨的邮件时，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大事，点开一看，里面就是一个二维码，然后说了一句明天把结果整理好发给他，就完了。 等他扫描二维码进去，看着那奇奇怪怪的问题，特别是翻到最后一个时，更觉得离大谱，不知道他这位小叔又在玩什么把戏。 这种一点意义都没有的调查问卷，到底是给谁做的？ 裴旸可不觉得是裴俨要的。 “不会是苏悦那个小丫头吧？”那丫头好像会唱戏来着，这个什么再生缘，他记得是一本弹词小说，还有什么南缘北梦的说法，不算很出名，但在文学界的评价却还挺高。 这东西，太文艺，就很像是那个小姑娘会做的。 裴旸觉得自家小叔现在是越来越没有底线了，就连这种事都要丢给自己来做。 他看起来那么像打杂的吗？ 好歹也是个老总，去做这种事，多丢人！ 裴旸抱怨归抱怨，还是找了特助过来去处理。 “对了，答完题可以抽奖，红包应该不会小，你可以让秘书室的人试试。”裴旸还不忘让自家人先占便宜。 特助微微一愣，拿着打印出来的二维码就走了。 他是有自己单独办公室的，出了裴旸的办公室之后也没回去，而是直接去了秘书室。 “大家有时间吗？帮忙填个问卷，可以抽奖！” 秘书室一共五个人，三位女士两位男士，这会都抬头看向特助。 靠近门边的秘书问，“这个应该不属于我们必须要做的工作范围吧？” “这个只是帮忙，不属于工作。”特助笑道。 五个人面面相觑，有两个人当即就决定不填问卷。 不是他们不想看在特助的面子填一下，实在是很忙，而且朋友圈还有学校的家长群里，这种东西都太多了，他们烦不胜烦，不想在公司还要面对这个。 另外两个未婚的和年纪最大的那位秘书倒凑了过来，三人都拿手机扫了码。 看着上面的问题，一时有些呆愣，“特助，这什么问卷调查啊，怎么奇奇怪怪的？还有这孟丽君是谁？是小说里的人物吗？您什么时候也看小说了？” 年纪最大的那位女子跟另外两人不太一样，此时正低垂着头，认真答题。 听到那个女生问话，还不忘回答道：“这是清朝时期一位十几岁少女所写的弹词体小说《再生缘》，那孟丽君就是再生缘里的女主角。” “这本书还是挺有意思的，你们有时间了倒是可以看一看。” 说完这会题目也答完了。 到了最后果然就看到提交之后有个抽奖的页面。 随手点了一下抽奖。 “叮，您的账户有1888元已到账，请查收。” 这机械的声音突然响起，屋子里的几个人都愣了一下。 那年长的大姐慌忙打开微信钱包，果然就看到原本只有几十块钱的，现在居然多了一千多！ “特助，这哪来的大款，做个问卷居然给这么大红包！”大姐惊道。 这简直就跟得了一笔意外横财一样。 原本不打算做问卷的两人此时也不由凑了过来。 “真的是抽奖的红包吗？” “对啊，我刚刚一抽完，就立马到账了！” “我也要抽。” 剩下四人不由都开始填起问卷来。 只不过点了提交之后，却没看到抽奖页面。 “特助，这是为什么？怎么李姐能抽奖，我们就不能抽啊？” 不等特助回答，旁边那个女生就道：“因为咱们答题没答对，你返回去看看你的问卷结果就知道了。” 男子赶忙又去翻了一下，发现果然是因为答题错了。 他又厚着脸皮跑去问那位李姐，答案到底是什么，李姐把她写的跟男子说了，男子就准备再来一次。 “行了，一个人只能做一次，既然没机会抽奖了，那就是抽不了了。”说完特助收了二维码就走了。 等到了自己办公室后，偷偷摸摸拿出手机来，也扫了一遍。 只不过跟秘书室其他几人一样，也没出现抽奖页面。 笑着摇了摇头，这才找了一个专门看书的群，将二维码发了进去。 等到第二天下午的时候，结果出来了，一共收到七十八份有效的问卷。 还有好几百份是答错题的。 裴俨将拿到的结果给了苏悦。 苏悦看着选第一个选项占了百分之四十有些目瞪口呆，“为什么会这样？” 裴俨在性别那一栏点了点。 还能是为什么，这七十八分有效问卷，有大半是男性，选第一个的自然多。 苏悦跟被扎破的气球一样，泄了一口气，整个人有点颓丧，咕哝了一声“好吧”，然后就将问卷报告仍在了桌上，不想再看。 太糟心了。 “这就受不了了？”裴俨敲了下苏悦光溜溜的额头道。 “也没有，就是觉得好像做了无用功。” 她还不知道因为这份问卷裴俨花了多少钱，要是知道的话，估计更加心疼了。 虽然那钱堆裴俨来说不过九牛一毛，但苏悦并不是个喜欢欠别人人情的人。 特别是涉及到钱。 所以她虽然情绪不高，但还是问了一下裴俨抽奖花了多少钱。 裴俨随口说了个三位数，苏悦也没多想，直接就把钱转给了裴俨。 第164章 通过 苏悦因为问卷的事情，一连郁郁了两天，直到邓琦打电话过来，说是宣传片要开拍了，让她过去文化部那边。 脚本已经确定，现在只需要按着脚本拍摄就行了。 一个两分钟左右的宣传片，要拍摄的内容却不少，呈现的不仅仅是戏曲，而是与戏曲有关的故事。 苏悦第一次做这种拍摄，很是不习惯，不过还好她对舞台很熟悉，只要是在台上，基本就可以将那些转来转去的镜头给忽略。 邓琦倒比她还更得心应手一些。 两人一连拍了将近十天，这才结束。 “对了，录音是你们那边自己录了然后我们剪辑，还是我们这边帮你们录制？”拍摄结束后，导演问负责邓琦跟苏悦拍摄事宜的那位工作人员。 “您这边方便吗，要是方便的话还是您这边拍吧，一事不烦二主，我们也省了麻烦。” 原本的打算是分开拍摄，这样进度会更快，但先前别老师那边出了点问题，一拖就到了现在还没录上，还不如干脆交给他们拍摄这边的人去弄。 那导演闻言点点头，“那你跟两位老师说一声，明天去录音棚录音，要是顺利的话，一天应该就能结束了。” “后续剪辑大概需要一周左右的时间。” 项目组的工作人员一听一周左右，眉心皱了一下，“能快一点吗？不是我催您，实在是这事儿拖得时间有些长了，上头又着急看效果。” 那导演没什么表情地扫了他一眼，“你要对质量没要求，我今天晚上就能剪好发你。” 工作人员讪讪一笑，那肯定得对质量有要求，不然他怎么交差。 “那行，一周就一周吧，我跟领导那边再沟通一下。” 此时邓琦跟苏悦正在卸妆，两人这些天都累的够呛，就这么会功夫都差点睡着。 卸完之后，苏悦去卫生间洗了把脸这才清醒一点。 那个叫吴维的工作人员跑了过来，把明天去录音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送两人回去。 “你们今天先好好休息，明天去这个地方录音，等录音结束之后，最近应该就没什么事了。”吴维道。 他跟着跑了这么些天，看着两人三伏天里还穿着那么厚的衣裳拍摄，也确实是辛苦了。 苏悦看了下手机上吴维发过来的地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回到家正打算洗漱一下的时候，江柘的电话突然打了过来。 “小悦，我雅思考过了！！”隔着话筒都能听到她兴奋的声音。 “真的吗？恭喜你！”苏悦也跟着高兴道。 “你这会在家吗，一起出来吃个饭呀！” 这会刚五点，吃晚饭倒正好。 苏悦原本想休息休息的，但江柘考试过了是大事，也该庆祝一下，就点头应下了。 洗漱一番换了身衣服之后，就打了个车往江柘说的地方去了。 到餐厅的时候，苏悦这才发现江柘的哥哥也在。 笑着上前跟他打了声招呼，在江柘旁边坐下。 “我哥说今天他请客，随便咱俩点，快看看你想吃什么！”江柘将菜单递给苏悦，眉开眼笑的，能看出来心情很不错。 苏悦随手点了两个菜，问起江柘定好去哪个学校没有。 “定好了，上个月的时候一共给三所学校投递了资料，其中两所来了offer，我打算去y国。” “我这一去可能就是四五年，小悦，你以后可千万记得要去y国看我，不要把我给忘了，呜呜呜~~” 江柘虽然已经接受了出国念书这个事实，但不耽误她在苏悦面前装小可怜。 抱着苏悦的胳膊假哭。 “你放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你的。”苏悦道。 她也想去见一见外邦国家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腻歪了好一会之后，吃了饭江柘也不肯放苏悦走，搞得像是她明天就要走了。 “哥，你走吧，我要跟小悦去逛街了，不需要你了。”江柘摆摆手对江邵嫌弃道。 江邵轻拍了一下江柘的后脑勺，好脾气道：“别玩的太晚了。” “知道了知道了，再啰嗦下去就成小老头了，小心找不到媳妇儿。” “那不挺好，一辈子给你任劳任怨。” “可别，我还想多一个人疼我呢，赶紧给我找个嫂子，再生两个小侄女侄子给我玩。” 江邵失笑，侄子侄女是拿来玩的吗。 等他一走，苏悦就看到江柘眼珠滴溜溜转了转，然后拿出手机不知道给谁打了个电话。 “喂，你到了没有？赶紧的，我这等着呢！” 说完就挂了电话，神秘兮兮对着苏悦道：“小悦，咱们今天晚点再回去。” “你要去干吗？”苏悦有点防备地看着江柘，她可不想再去上次那种地方了。 满屋子的纸醉金迷，让她像是看到了上一世在世道混乱之下那些贵族阶层的奢靡享受。 江柘看她这样，就知道是上回那地方把她给吓着了，嘿嘿一笑，没想到平时看起来挺随性的小悦也会有这么保守的一面。 “你放心吧，不是上次那种地方。今天咱们就是去当观众，看别人比赛的。” 什么比赛还非得晚上去看？ 苏悦心中虽然莫名，但江柘就要出国去念书，她也不想太扫兴，正好裴俨最近不在京城，她也就跟着上了过来接她们的车。 拉开车门一看，原来还是老熟人。 邵矾穿了一身骚包的花衬衫，咧着嘴跟苏悦打招呼，“哈喽，苏妹妹。” 苏悦看着他有些好奇道：“我听小柘说你不是不在京城吗？” 上回她跟江柘去了那个什么酒吧之后没几天，这位听说就“被迫”离开京城了。 邵矾听她提起这事儿就一脸苦相，“别提了，你俩都不知道我前段时间过的是什么苦逼日子。哥哥真是把这半辈子的苦都给吃完了。” 边说边发动车子。 他开的是一辆亮蓝色的跑车，很漂亮，跑起来也很轻盈。 苏悦见他起步就提速，下意识抓住了门框，脸色有些发白。 上回坐韩枫那车的感觉一下子浮现在眼前，也没心情跟邵矾再聊下去。 倒是旁边的江柘，像是习惯了一般，安全带系好之后就叽叽喳喳问起邵矾最近这段时间去哪里，做了什么。 第165章 好厉害 “啥，你去沙漠徒步了？还有裴谦他们？”江柘满脸惊讶。 她是真没想到，邵矾居然会跟裴谦在一起，还是去沙漠徒步。 这是什么独（自）特（虐）爱好？ “可不是！就连韩家那个都在，我看他被虐的还挺开心，居然一路上还买了不少纪念品，心也够大的。”邵矾是真佩服韩枫那自得其乐的劲儿，明明脚上都磨成那个鬼样子了，到了镇上的时候，还能兴冲冲去买东西。 不过听说韩枫被他们那个领队看中了，回来待不了几天就又要被送走，真是活该，看他还嘚瑟不嘚瑟。 邵矾幸灾乐祸地想。 苏悦听到韩枫的名字，这才知道他居然也被送到跟着裴谦他们一起去了西北那边。 晃了一下心神，突然一个急刹，搞得苏悦脸色又是一白，胃里刚吃进去的东西这会正在翻腾，急切往上冒，她忙紧紧抓着扶手，不再听邵矾和江柘说话。 “小悦，你没事吧？”江柘侧过头来想跟苏悦说话的时候就见她脸色发白，似乎不太舒服的样子。 苏悦摇摇头，表示没事。 但她那个脸色怎么看都不像是没事的。 以前俩人一起坐车的时候也没这样，江柘就猜到苏悦可能是不太习惯坐这种跑车。 拍了一下驾驶座的椅背，“表哥，你开慢一点行不行，又不是赶着去生孩子，开那么快做什么？” 邵矾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苏悦，见她脸色发白，将速度放慢了一点。 “咋，小悦妹妹晕车啊？” “就你开车那晃荡劲儿，谁能不晕？”江柘瞪了他一眼，有些担心苏悦。 “小悦妹妹，你忍一忍，就快到了，我开慢点。”邵矾跟韩枫一样，都属于不是开不稳车，而是习惯了横冲直撞。 车子慢下来之后，苏悦这才觉得好受一些。 十来分钟后，三人就到了地方。 “走吧，哥哥带你们去嗨。” 苏悦跟江柘下车，就看到来来往往的都是跟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 个个都穿的很时髦。 “对了，今天这个场子是方子组的，你们一个学校的，应该认识吧？”邵矾带着两人往里走。 “我认识，小悦应该不认识。不过他怎么会组这么大一个场子？他爹也同意啊？”江柘道。 “有什么不同意的，他马上就要被送出国了，临走之前嗨一下，他爹那还能不满足？” 江柘先前就曾听说方子毕业之后会直接出国，本来以为他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国内。 “对了，先前去沙漠还有他来着。” “？？？他去干吗？” 邵矾嘿嘿一笑，没解释。 裴家那小子，心可不是一般的黑，坑起朋友来没商量。 说着话就进了屋子，门一打开，就听到里面震耳欲聋的音乐声。 只不过听着听着，苏悦就觉得这歌有点耳熟。 视线看向搭了个台子的方向，三个人站在上面，有个戴着帽子穿着一身潮牌的男子正在打碟，旁边站着两个穿着清凉的女生。 苏悦眯了眯眼，那人看起来并不眼熟，她应该没见过。 “邵矾哥，那个人你认识吗？”苏悦问。 邵矾正跟人打招呼，听到苏悦的话抬头向那边看过去，摇摇头，“不认识，应该是方子请过来的。怎么了？” 苏悦摇摇头。 邵矾见状还要再说什么，就被人给拉走了，江柘则去拿饮料去了。 苏悦跟在江柘后面，两人拿了喝的之后，找了个地方坐下。 屋子里人不少，又吵闹，苏悦却没有说要出去，而是安静地坐在旁边，时不时看一眼音乐台那边。 “你要去跳舞吗？”江柘大着嗓门问。 苏悦摇头，她不怎么习惯这种场合，而且那么多人在屋子里晃动身体，难免会互相碰到，“你去吧，我在这坐一会。” 江柘见她没有勉强就自己跑去跟人跳舞去了。 方子请的人虽然不少她不认识，但大家圈子有重合的，认识的人自然也会有重合交集。 江柘平时在学校朋友不多，但不代表这个圈子里也没有朋友。 苏悦坐在角落里，看了一眼江柘那边之后，视线就一直停留在打碟的那边。 一首歌三五分钟也就结束了，等到第二首的时候，苏悦听着那熟悉的曲调，眉头不由皱的深了一些。 “苏悦？你怎么在这儿？” 苏悦被打断思绪，看向坐在旁边的人。 “你怎么黑成这样了？”裴谦这简直跟以前判若两人，黑了好几个度。 “看起来是不是健康了很多。”他咧嘴一笑，显得牙更白了。 健康不健康先别说，没以前好看了倒是真的。 现在这模样都快赶上能演黑脸张飞了。 “对了，你志愿填了吗？”苏悦问。 “填了。你报的哪个学校？” “京大。” “我也是。”裴谦笑容更大了。 两人聊了一会之后，方子跑了过来，“谦哥，你还在这儿坐着干嘛呢，马上要开始了，快走快走，我还等着你上场呢。” 裴谦站起身，对着苏悦道：“后面有比赛，你要去看看吗？” 苏悦点头应下。 不过也没当即跟在后面，而是去找江柘。 正好江柘听了说比赛这会就要开始了，跑过来找苏悦一起过去，两人碰到一起，就往别墅后面走。 “我表哥说，这后面正好是个山头，是当时买这个别墅的人特地圈下来一起买下的，山头不大，但用来比赛也够了。” “什么比赛要在山头上进行？”苏悦不解。 江柘神秘一笑，也没解释，“咱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这会屋子里的人基本都已经出去，那三个打碟的人也收拾了一下准备去看热闹。 苏悦见那两个女生跟江柘一样，出了屋子之后，见那边热闹的样子就小跑了过去，她放慢脚步，落在了那个男生的旁边。 对着男生笑了笑道：“今天的歌很好听。” 男生略有些得意地笑了一下，“有品味！今天这几首歌，有两首是还没在市面上发布的，别人想听还听不到呢。这要不是方少爷亲自请我过来，我也不会拿出压箱底的东西了。” “那三首歌都是你自己写的吗？好厉害！”苏悦一副崇拜地样子道。 男生年纪不算大，二十出头的样子，见苏悦长得漂亮，气质又特别好，被她这眼神看着，就忍不住有些心花怒放，装出一副谦虚的样子道：“还行还行，一般般厉害吧。” “我刚刚听了，那三首歌的曲子跟平常的流行歌曲不太一样，用了很多传统乐器，像是中阮还有排箫，很特别，也很好听。”苏悦笑道。 男生微微一愣，之后很快点头道：“对，你也知道现在国风比较火嘛，中阮的声音好听，通透高昂，特别适合这种欢快的氛围。” 苏悦闻言只看了他一眼，抿唇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加快脚步跟上朝她招手的江柘。 第166章 出事 等到了地方，苏悦才发现他们的所谓比赛居然是赛车。 而且最旁边那辆银色跑车上坐着的居然是裴谦。 站在旁边的男男女女都在大声叫喊着，她听到还有人在喊裴谦的名字。 随着一声哨响，四辆车同时如同冲天炮一样冲了出去。 速度奇快。 苏悦看着他们的速度，心跳陡然跟着加快，不是那种兴奋与激动的肾上腺素飙升，而是一种心慌和担心。 上一世马车跑快了些都很危险，更不用说这种比马车要快得多的交通工具。 她想起先前坐在韩枫车上时的感觉，突然觉得胃里有点不适，看了一眼只剩个尾巴的车子，走到了旁边的大树前靠着。 江柘看起来激动不已，根本就没注意到苏悦的异常。 小小的一座山头，比赛的速度又快，不过几分钟就跑完了一圈。 看着摩擦出火苗的轮胎，苏悦愈发觉得这种比赛就是在拿命玩。 “韩少的车打滑了！” “卧槽，卧槽，旁边可他妈没有栏杆！” “他的轮胎刚才是不是就出问题了？” “好久不开，手生了吧。” “你他妈不会说话就别说！” 别看今天是方子组的场，就是一些年轻人玩玩闹闹，但这个比赛也是有彩头的。 大家比赛主要不是为了赢彩头，而是单纯为了赢。 年轻人最不缺的就是好胜心。 苏悦站在旁边听他们说什么轮胎出问题了，心也跟着提了起来，忍不住走到江柘旁边，问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只听他们说好像打滑了。”江柘脸色也有些发白。 赛车出事可不是开玩笑的。 而且这地方虽然是个不高的山头，但连人带车要是摔下去，那也是很要命的。 “谁的车啊？” “好像是韩枫的。” “韩枫？刚才那几个人里有他吗，我怎么没看到？”苏悦抓着江柘的胳膊，声音变得紧张起来。 江柘被抓的有些疼，朝着苏悦看了过来，见到她面色紧张担忧，有些奇怪，“你过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戴着安全帽坐进去了，所以这才没有看到吧。” 而且小悦什么时候认识韩枫的？ 还这么紧张。 “他现在在哪里，车子停下来了吗？”苏悦绷着声音问。 江柘见苏悦似乎很着急的样子，忙带着她去找邵矾。 邵矾是经常玩这些的，他那边有实时转播，能看到四辆车的情况。 “韩枫没事，车子刚才打滑往路的悬崖那边跑，他车子性能不错，刹车踩得及时，这会已经停下来了。”邵矾将监控画面递给她们看。 苏悦看韩枫从车里下来，气急败坏地摘下头盔，还踹了一下车子，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没事就好。 真是太吓人了。 韩枫这边出了事故，比赛也就没再继续下去。 这一圈结束的时候，跑第一的裴谦就算是胜了。 苏悦没有跟着去道喜，站在旁边等着韩枫下来。 江柘对裴谦没什么好感，见他赢了，撇了撇嘴就站在苏悦边上陪着她一起等。 “小悦，你什么时候认识韩枫的啊？” 苏悦边看着赛道边回复江柘，“你还记得我之前让你母亲帮忙给张阿姨介绍工作吗？” 江柘点点头。 “张阿姨去的就是韩枫家，就是那天认识的。” 而且韩家人都对她很好，韩枫虽然闹了一些，但也很好相处。 江柘还是有些奇怪，就算韩家收下了张阿姨做保姆，那也不过是各取所需的雇佣关系，跟小悦关系似乎不大啊。 小悦怎么看起来好像很担心韩枫？ 她不会是.....不会是喜欢上韩枫了吧？ 妈呀，这可不行！ 韩枫那就是个中二少年，根本就配不上小悦！ 江柘不停拿眼去看苏悦，想问又不敢问，生怕她这一点破，反而是在助攻。 “那除了那一天之外，你跟韩枫还有来往吗？”江柘努力让自己问的若无其事。 苏悦点点头，视线都落在赛道上，并没有察觉到江柘的情绪变化。 “！！！”小悦怎么从来没跟她说过！ 还想再套套话，就看到韩枫被人给接了下来。 “我看韩爷爷就不应该让你回来。” 韩枫刚下车，就听到身后一个声音幽幽地道。 吓了一跳，转过身就看到苏悦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顿时嘴咧的跟小丑似的，双眼弯弯，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开朗，好像刚才那惊心动魄的场景是大家在做梦，“小悦妹妹！你怎么在这儿？” 苏悦没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继续道：“我记得你的车子不是被韩爷爷给没收了吗？你今天哪来的车？” “哥想开车那还能没有吗？”韩枫笑嘻嘻的。 苏悦翻了个白眼，“刚才你差点翻车的视频我已经保存下来了，下次你要是再参加这样的比赛，那就别怪我直接发给韩爷爷看了。” 简直就是不要命了。 韩枫一听，顿时哭丧了个脸，拽着苏悦的胳膊哀求道：“小悦，小悦妹妹，我的好小悦，你可千万别让咱爷爷知道这事儿，不然你哥哥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看在哥哥我去沙漠被摧残了这么多天还不忘给你买礼物的份上，你可千万别让爷爷知道我赛车了！” 至于以后还赛不赛车，那当然是以后的事了。 苏悦瞥他一眼，哪里能看不出他存着的心思，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看在你给我买礼物的份上，我这次可以不把视频发给韩爷爷，但是你要答应我，以后绝不会再去跑这种一点安全保障都没有的比赛了，不然你买多少礼物都没用。”苏悦知道也不能约束的太狠，不然容易适得其反。 但刚才那个情况确实太过吓人，要是再来一次，真的能吓出心疾来。 “就知道我小悦妹妹最好了，不愧哥哥这么疼你。”韩枫抬手就要去拍苏悦脑袋，被她给躲开了。 直到这会，他才看到旁边还站了个女孩儿。 江柘他自然是认识的，笑眯眯地跟她打招呼。 江柘看着刚才两人的互动，就觉得她先前是猜错了。 两人之间真的就像哥哥妹妹，又或者应该说姐姐和弟弟的感觉，完全没有一点粉色气息。 第167章 砸场子 出了韩枫的事，苏悦也没心情继续留在这里。 苏悦要走，江柘自然是跟着一起。 邵矾不乐意这么快离开，恰好韩枫自愿当护花使者，他就干脆把两人交给韩枫，自己留下了。 韩枫其实不想这么快走的，不然人家还觉得他是被刚才那场面给吓跑的，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苏悦那个脸色，下意识有点怂，只好点头应下一起走。 三人穿过人群，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哄闹的声音。 韩枫是个喜欢凑热闹的，立马转头看了过去。 江柘和苏悦也被惊了一下，跟着转头。 就见有个人被人群簇拥着扔向空中又接住，一连好几次。 “小悦，我怎么看着那个被抛的人好像是裴谦？” 那张脸虽然没有正对着他们，但认识这么多年，即便不算特别熟悉，身形气质还是认得出来的。 苏悦没说话，只看了一眼就失了兴趣，抬手拍向韩枫，准备叫他离开。 谁知这会打碟的舞台那边却声音突然就高了几分，有个很漂亮的女孩子拿着话筒走了出来，她穿着一身贴身的黑色丝质吊带裙，衬得本来就白皙的肤色更白了，露出的肩头和锁骨更是好看的不像话。 此时正笑吟吟地看着停下玩闹的人群中的裴谦，“接下来这首歌，送给我们今天的冠军~” 话音落下，底下的人都跟着起哄起来。 大家看裴谦的眼神暧昧不已，就连方子这会也一脸羡慕地看着裴谦道：“谦哥，艳福不浅呀。” 裴谦瞥了一眼方子，脸上虽然带着几分笑意，对于台上那个女生的话却并没有多高兴的模样。 不过认识他的人都习惯了他平时不怎么开玩笑，也就没觉得有什么。 在门口看着被美女青睐的裴谦，江柘翻了个白眼，暗自吐槽那美女眼神不好，怎么就看上了裴谦。 韩枫却是一副没开窍的样子，见要唱歌了，顿时没了兴趣。 “走吧走吧，没劲。”亏他刚才还以为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呢。 这种情情爱爱的，有什么好看的。 苏悦本就不怎么喜欢这种又吵闹灯光又晃眼的环境，嗯了一声就率先往外走。 只是人开没走出两步，听到又是先前那有些耳熟的前奏，眉头微皱了一下，想了想，拿了手机出来，转过身拍了几张照片，又录了半分钟的视频，这才跟着韩枫江柘离开。 坐上出租车，江柘跟韩枫打听他们在沙漠遇到的事情，江柘则有些心事的样子，一直没怎么说话。 把江柘送回了家，韩枫就让苏悦跟着他一起去韩家。 苏悦摇摇头，“今天时间晚了，等改天我再过去看望韩爷爷和韩奶奶吧。” 回到家，苏悦刚坐下，手机就响了起来。 陆丰的声音有些着急，“小悦悦，你给我发的视频是在哪里？” 苏悦把地址说了，陆丰就挂了电话，风风火火拿了钥匙就出门了。 等他找到地方，听着里面熟悉的音乐曲调，脸色更是一片难看。 虽然不知道是从哪里泄露出去的，但私自使用别人的东西，还这么理直气壮，怎么看都应该好好教训一下才是。 这里面认识陆丰的也不少，不过方子的圈子跟陆丰不一样，大家见到他还挺纳闷这人从来不跟他们一块玩的，怎么会来了这里。 不少人还觉得方子面子够大。 “我看不是方子的面子大，是谦哥的面子大还差不多。” “毕竟是裴家的人。” 嘀咕两句之后那些人就又去玩了，并没将这事儿放在心上。 直到音乐突然停止，台上有人喊了一声，“你他妈谁啊！是不是找抽？” 所有人的动作和说话声都停了下来，看向了音乐台那边。 见到被骂的人是陆丰，认识他的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 台上的陆丰却一句话没说，只冷笑了一声，上前就是一脚，直接将台上的音乐器械全都给踹翻在了地上。 躺在地上的话筒因接触不良发出很是刺耳的声响。 “你他妈是不是有病？你知道这些设备多少钱吗？老子杀了你！”打碟的那个男子被陆丰突如其来的动作弄的愣了一下之后，回神就大骂起来，握着拳头就冲了过去。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的方子见这人居然敢去打陆丰，忙拨开人群朝着那边冲了过去。 但他本来就坐的离舞台有些距离，屋子里人又多，东西也乱糟糟一片，穿过去也要时间。 就这么一会功夫，那男子的拳头已经距离陆丰的脸只有几厘米的距离。 陆丰站在那里，平时总是带着笑的一张脸这会却跟浸了冰块一样，冷的吓人。 看着面前的拳头，陆丰不避不闪，直接抓着男子的伸过来的胳膊，动作极其迅速地给了他一个过肩摔。 砰地一声摔在地上，尘土飞溅，显然是摔得不轻。 陆丰一脚踩在男子的胸口，冷笑道：“跟谁老子呢？还想杀我，我看你本事不大口气却不小。” 男子被陆丰踩的整个人脸色发青，一句话说不出来。 只恶狠狠地瞪着陆丰。 正好这会方子和裴谦也赶了过来。 方子不知道到底怎么了，但他不太敢得罪陆丰，可平白无故的，这是他的场子，陆丰这样把他请来的人压着，丢的是他的面子。 尽管不愿意得罪陆丰，也还是上前道：“陆哥，早知道您过来，我就该亲自去迎接的，真是招待不周。” “不知道这位兄弟哪惹您不高兴了，您先消消气，我这儿先代他给您赔个罪。不过，您看，这么多人都看着，要不您先把人给放开，咱们换个地儿说？” 方子陪着好气，陆丰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瞥了他一眼之后，又看到裴谦过来了，冷哼一声，“行，今天是你的场子，我给你这个面子。” 一行人就去了别墅二楼的房间。 被揍了的男子也一起抬了过去。 “裴谦，你这也晒得忒黑了。”陆丰走在后头跟裴谦打招呼，语气正常的好像刚才那个大发脾气的人不是他一样。 裴谦似也并不在意的样子，耸了耸肩道：“这样不挺好，省的下回再有人说我小白脸。” 陆丰哈哈大笑两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就进了屋子。 而底下的人也不是没见过大场面的，见几人走了，虽然没了音乐，但也不耽误大家继续。 第168章 试玩 文化部，袁主任听着底下人的汇报，不由揉了揉眉心，有些发愁。 先前的方案是过了，但执行起来难度却不是一般的大。 想起那天沈教授的话，袁主任愈发烦躁了。 他们国家地大物博，文化种类纷繁多杂，光是地方戏加起来就有三百多种，一个两三分钟的宣传视频怎么可能全都放进去。 但是从这里面挑选出境的戏种也没那么容易。 就比如藏戏，受众少，听过的人更是不多，但也不能因此把这个戏种给划掉。 这个宣传片本身涉及的就不仅仅只是宣传传统戏曲。 虽然最后定下的戏种只有一百种，但安排起来却也没那么容易。 不说资金成本，就是将这些东西凑齐都很费劲。 不过既然已经定下，那该做的还是得做，就算时间线拉的稍微长一些，也得继续。 也是因此，苏悦这段时间没了演出，也不必去录制视频，倒闲下来了很多。 也就有心思去做其他的事情了。 裴俨先前交给她的那些画稿，这回也只用了十来天就整理好放到了他的房间里。 快要开学的前几天，陆丰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过来，说是要带她去邹衍的公司。 在家等了大概半个多小时，门口就传来汽车发动机轰隆的声音。 苏悦背上包往外走去。 开门的时候正好瞧见陆丰过来敲门，两人都是一愣。 “哎呀，小悦悦咱俩这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呀。”陆丰咧嘴笑的灿烂。 苏悦没应这话，边关门边道：“上次的事你后来怎么处理的？” 陆丰闻言脸上笑容收敛了些，看了一眼苏悦的神色，见她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心思一转就道：“害，不是什么大事，把人教训了一顿就完了。” 那曲子泄露的事情最后查来查去，居然查到了邵琳身上，这人是江夫人，又是江家集团的董事，最重要的还是小悦好朋友江柘的亲妈，所以这事儿最后只把那个倒霉蛋教训了一顿，又警告了几句，就算是了了。 这会苏悦问起，他自然是不好如实相告的。 万一影响了两个小姑娘的友情，那就是他的罪过了。 况且听说江柘那丫头已经出国留学去了，小丫头一个人在异国他乡，也就没必要为着这事儿再去让人烦心了。 苏悦见他不欲多说也就没有再问，两人坐上车之后就说起了其他事情。 陆丰觉着苏悦嗓子好，可塑性又强，不去唱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一直怂恿着想让她再去录制几首。 但苏悦对这个没了兴趣，任由陆丰怎么天花乱坠地说，也不为所动。 她现在房子有了，钱也有，没必要再去做一些别的事情让自己分心。 陆丰见她不肯应，满是可惜，不过也没强求。 一路说着话，时间就过的很快。 到了市中心的cbd区域，陆丰找了个停车位停好车，带着苏悦去邹衍的公司。 邹衍年纪比他们都要大一些，手上也不止有游戏公司，还有其他产业。 只是最近因为新款游戏上市，所以一直在这边处理工作。 苏悦还是第一次来这种纯办公的场所，看着冷色调的空间，一间间隔开的工位，大家都沉浸在工作中，各自敲击着面前的键盘，脸上的表情集中而严肃。 这样的环境让她很陌生，而且也很有距离感。 似乎大家身处这样的空间内，各自就是单纯的工作伙伴关系，冷漠又自制。 这里是跟陆丰工作室的工作氛围完全不一样的地方。 苏悦看了一圈之后就收回目光，跟在与陆丰喋喋不休说话的前台小姐姐身后。 她这边收回了视线，但却有不少人开始将视线落在她身上。 原本还一脸认真工作的人，在苏悦进了邹衍办公室之后，立马凑到一起八卦起来。 “刚才那个女孩子是不是给我们游戏唱主题曲的那个？” “就是她！我在网上看过她的视频！” “没想到年纪还这么小，真羡慕。” “我也羡慕，她皮肤真好，气质也好，长得也漂亮。啊，youth~” “对对对，我刚刚看了一眼，真的白的发光！脸上好像也没有化妆！” 几个被工作摧残的已经开始不修边幅的女生都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没有哪个女生不喜欢天生丽质。 就他们这种行业，加班是常态，那皮肤暗沉，痘痘肆虐，皮肤状况简直就是灾难。 要是再加上化妆品的荼毒，怎一个惨字了得。 所以时间长了之后，刚开始还化妆来上班的女生，现在都已经摆烂了。 苏悦那年轻又满是胶原蛋白还天生丽质的脸，实在让人忍不住想羡慕。 办公室里的邹衍看着两人过来，挂了电话就让前台送些零食和水果茶进来。 “我们的游戏今天十二点发布，请你们过来是想让你们试玩一下，毕竟这里面也有你们的一份功劳。”说完带着两人去了专门的游戏测试室。 因为是测试室所以准备的电脑配置参差不齐，什么类型的都有。 但苏悦跟陆丰玩的话，肯定是选他们内部最好的配置。 “这边两台是特地留给你们的，已经开机了。”邹衍是不担心陆丰的，先前他已经试完过，苏悦还是第一回来，而且录音他很满意，这会自然要多关照一些。 “小悦姑娘，会玩游戏吗？”邹衍坐在苏悦旁边道。 苏悦看着电脑屏幕上很漂亮的游戏界面，摇了摇头。 邹衍见状先登录他们的内测账号，然后拿着鼠标随手点击了几下，苏悦就看到一个有些不一样的游戏画面。 “我们这个游戏场景做的比较多，大部分游戏场景是需要做任务才能触发，不过你没有玩过，就不用按游戏基本逻辑来了。” “这个场景是我们根据昆曲牡丹亭做出来的，是个情侣任务。” “你现在是因为相思而亡的杜丽娘，而你的任务就是要找到柳梦梅，然后与他相认，再还魂人间，有情人终成眷属。” “当然，这个任务没有这么简单，也不可能完全按照牡丹亭的故事情节来做。” “所以杜丽娘在寻找柳梦梅的过程中，会遇到各种阻扰，以及触发不同的任务。” “这些任务被触发后，会形成不同的交叉线，从而影响杜丽娘与柳梦梅的结局。” “因为这个任务是情侣任务，所以在游戏正式发行后是必须游戏里的情侣一起做任务的，不过现在是内测，单独任务也可以试完，你可以先试一下。” “要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问他。”邹衍指了指坐在苏悦后面的一个男生道。 第169章 装修 苏悦头一回玩这种游戏，看那画面里面的杜丽娘正是戏曲里的扮相模样，做的栩栩如生，周围的景色也是按照牡丹亭里的描述所制作出来的，很是漂亮有意境，她兴致也上来了。 等邹衍演示完，她就自己摸索着开始试玩起来。 旁边的陆丰早就沉浸了进去，根本就顾不上苏悦这边。 苏悦因是头回玩，操作不熟练，游戏的基本逻辑也不是太懂，也不去找刚才邹衍推荐的那个人，自己在旁边摸索着玩，也挺乐在其中。 游戏这东西，一旦对了胃口，那就很容易沉迷进去，特别是对于苏悦这种第一次玩的人。 两人一直玩到邹衍公司下班，他过来叫人去吃饭，这才依依不舍地下机。 “老邹，你这游戏绝对大爆啊！” 邹衍瞥他一眼，没说话。 花了这么多钱做出来的游戏，要是不能大爆，那他这公司关了算了。 “小悦，这个送你。先前请你帮忙写了歌，也没来得及感谢，这台电脑跟刚才你玩的那个配置是一样的，上面已经安装好了游戏。”邹衍对着苏悦时和气多了。 手上拎着的电脑说是给苏悦的，却也没让她拿着，而是自己拎着带着两人去了停车场。 陆丰一听他送了苏悦电脑，顿时也吵吵着要一台。 邹衍懒得搭理他，就他家那些电脑比自己送的只好不差，给他送了也是浪费。 三人吃了饭之后，陆丰把苏悦送回家，挥手道别，这才一踩油门离开。 苏悦拎着沉沉的电脑，回屋之后自己鼓捣着安装。 只不过她装好之后不知道电脑是需要连接网线的，折腾半天也没登上去游戏，只能等裴俨回来了再说。 第二天一早，苏悦跟丁阿姨说了一声之后就往新房子那边去了。 设计师说装修的差不多了，让她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改进的。 打车到了地方，就看到原本挺荒凉的小院现在跟个花园一样，井井有条，花木繁盛，很是漂亮。 推开院子的木栅栏门，沿着鹅卵石路往里走。 上了台阶之后推开虚掩的门，瞧见里面的模样之后，苏悦满眼都是惊喜。 这里的装修宽敞明亮，既有宋时的古朴雅致，又不乏现代的简约大气，总之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都很合她的心意。 如今已经八月底，虽说中午的日头还很毒辣，但早晚却开始凉快起来。 苏悦过来的时候，也不过九点左右的样子，太阳不是很烈，但温度还是在升高，但此时进到屋子里却有一种不冷不热的感觉，就像早上五点多起来，带着一点凉意，却又不冷，很是舒服。 苏悦细细看着各处，见半人高的方几上放置的青瓷细颈瓶里头插着几只锦簇的金桂，馥郁的香味在屋子里飘散，四角处也放着近两米高的绿植，看着既有雅致又有自然生机。 这房子一共三层，第一层除了厨房、卫生间、客厅和餐厅外，只有一间客房，二楼才是主卧。 苏悦扶着楼梯扶手，上了二楼。 “苏悦小姐，你到了？”正跟施工师父说着什么的设计师见到苏悦，挥手打了声招呼。 苏悦笑了笑，没打扰他忙工作，示意自己随便看看，让他先忙。 设计师也没客气，继续跟那施工师父说话，任由苏悦自己转悠。 二楼是一间带卫生间和衣帽间的大主卧、一间极大的书房，和一间客房及一个卫生间。 这房子苏悦一个人住是绰绰有余的。 苏悦逛完了主卧之后就去了隔壁的书房。 书房与宋式的书架有些不同，虽同样是木质的书架，但却是置顶的厚层隔板木架，色调柔和又与房子的整体装修色调相协调，看起来很是舒服。 只不过此时书架上还是空荡荡的，正等着主人往上填充。 苏悦走到窗户跟前，坐在铺了软垫的飘窗上，看着窗外参天的古树，将窗户打开，有风吹了进来，白色的纱帘被吹起，细碎的阳光洒落进来，透着几分时光静好的感觉。 苏悦实在很喜欢这里，也懒得出去了，就坐在这里看着窗外的树木发呆。 直到设计师谈完了事情找过来，她这才回神。 “苏悦小姐，房子都看过了吗？” 苏悦神色微赧，“三楼还没看。” 光顾着享受这一刻的微风了。 “我带苏悦小姐上去看看吧，也正好跟你说一下这屋子的装修。”设计师一板一眼道。 苏悦点点头。 三楼属于休闲娱乐区域，有一个健身的屋子，还有一个专门给苏悦的练功房。 苏悦看到练功房的时候满脸惊讶，“我记得当初好像没有说要这个来着？” 设计师说起这个神色似乎有些咬牙的样子，“我一开始也不知道有练功房。” 苏悦看着设计师，莫名觉得这会不能惹她，讪讪一笑，没有说话。 在设计师的带领下，苏悦仔仔细细的把整个房子的硬装和软装都了解了一遍。 也亏了她记性好，有些东西即便没听过，也记在了脑子里。 就这么介绍下来，一个小时就过去了，这会已经十一点，苏悦就说要请设计师吃饭。 “不用了，我这边还有些工作要收尾，等彻底完成之后，苏悦小姐再请我吃饭吧。” 苏悦也没勉强，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设计师把她送到门口，“对了，这房子装修完了，记得晾三个月再住进来。” 虽说用的材料都是最好的，也打着环保的旗号，但散一散味道总是好的。 “需要等这么久吗？”她还以为装修完了就能住进去了。 设计师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说你现在就住进去我也没意见。 苏悦摸了摸鼻子，不再多言。 等回到家之后，琢磨着三个月不能住那边的话，要不要住学校。 转念一想，要是住学校的话，她每天早晚的练功就不好继续了，还是算了。 下午的时候，苏悦去茶馆那边，说完了今天的两场，就找到了俞老板。 “俞老板，我过几天就要去学校了，明儿个应该是我最后一天说评书，所以您看看是不是要跟听众知会一声。”她明天肯定会在结束后也通知一声，不过茶馆这边作为官方代表，也最好是通知一下，以示对观众的尊重。 俞老板听她以后不能来了，自是满心不舍，但人家要去读书，这是正经事，他自然不好说什么。 “你放心，明天一早我就会让票房那边在演出板报上写通知。” “不过小悦呀，你日后真不打算再说了吗？” 第170章 报到 还会不会说书，苏悦自己也不能肯定。 但至少刚进大学的前几个月，她可以确定自己是没时间来茶馆的。 至于以后的事情，那就只能等以后再说了。 眼下既然定好一段时间不会再过来，那就得跟观众们讲清楚，免得生乱子。 俞老板自然也明白其中道理。 虽然苏悦这一走，对茶馆的生意肯定会有些影响，但读书是正经事，他平时又把苏悦当做小辈，况且还是自己亲爹很喜欢的小徒弟，自然会为她着想一些。 叹了一口气就应下了这事儿，然后又问起苏悦学校那边的事情。 其实这事儿也没什么好说的，左不过准备好学费，等着开学就是。 只是没等苏悦去学校报到，苏建军那边就出了事。 她都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会接到苏奶奶的电话。 等她不紧不慢赶到苏家时，推开虚掩的门，走了进去，就看到苏家这会形成了三方对峙的架势，正互相怒目而视。 苏悦看着这景象，抬脚就想溜走。 她可不想做了被殃及的鱼。 只是脚步还没往外打转，就被眼睛虽然小，但眼神却特别好使的苏阳给看了个正着。 “扫把星，你来干什么！” 苏悦见被发现，干脆走了进去，皮笑肉不笑地看了一眼苏阳，没搭理他，然后面色自如地跟苏建军几人打招呼。 那模样，好像没发现屋子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爸，我就是过来跟您说一声，我那房子装修好了，过些日子就能住进去了。不过设计师那边的费用么，还没有结算，您看看啥时候有时间，让蒋大哥过去一趟吧。”苏悦站在距离三方人两三米的位置，笑眯眯对着苏建军道。 本以为苏悦是过来捣乱的，正要训斥她几句的苏建军一听是房子的事情，怒气收敛许多，摆了摆手道：“知道了，我会跟蒋助理说一声，这里还有事，你先回去。” 苏悦正巴不得离开，闻言眼神一亮就要点头应下，谁知苏奶奶却不干了。 “苏悦她不能走！建军，苏悦也是你的孩子，出了这样的事儿，她也应该在场才对！” 苏奶奶难得说话这么硬气，就连苏悦都对她有点刮目相看了。 只是苏爷爷显然这次没有跟她站在同一条线上。 “不过是个迟早要嫁出去的丫头片子，这里有她什么事？赶紧从哪来回哪儿去，别在这里耽误功夫。”苏爷爷瞪了一眼苏奶奶之后，看着苏悦的眼神很是冷漠。 苏奶奶见苏爷爷这样说，似有些难以置信，捏了捏拳头之后，松开一直牵着苏阳的手，跑到苏悦跟前，就要去拽她的胳膊，“不行，苏悦说什么也不能走！” “苏悦，你爸不知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个狐狸精，口口声声说肚子里怀了你爸的种，你作为女儿，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爸被人给骗了！不然到时候谁给你交学费，供你读书，让你出人头地？” 苏奶奶倒是变聪明了，知道这会要拉她当同盟，也不口吐污秽，胡乱骂人了。 不等苏悦说话，那边一直坐在沙发上一副女主人姿态的女子闻言直接站起了身，指着苏奶奶就道：“我是狐狸精，那你儿子是什么？我可告诉你，我肚子里现在怀着的是你们苏家的种，你要是敢不让我进门，我就闹得你们苏家天翻地覆，让你儿子不仅当不成苏总，还让你们都没有好日子过！” 那女子一看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说话对着苏建军都不客气，可见气焰有多嚣张。 苏悦不由看向苏建军，见他只是皱了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心里有些意外，没想到苏建军一把年纪了，倒被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女孩子给拿捏住了。 苏爷爷苏奶奶靠的都是苏建军，要是真闹翻了，苏建军找个借口把人送到老家去，怕是几人哭都没地方哭去。 山高皇帝远的，就算老家那边会嘀嘀咕咕说些闲话，可苏建军又不在那边生活工作，只当不知道就行了，根本一点影响都没有。 苏悦不是很明白苏奶奶为什么要这么闹。 再看苏爷爷那边，他似乎根本就不反对那个女子进门的样子。 苏奶奶平时不是最听苏爷爷的话了，怎么这会倒“奋起反抗”了？ 苏奶奶被章嫚嫚这么不客气的一顿抢白，顿时气的七窍生烟，直接嗷了一嗓子，就朝着她扑了过去。 章嫚嫚正怀着孕，这肚子就是她如今的倚仗，哪能让苏奶奶给打着。 一边躲一边喊苏建军。 苏建军担心章嫚嫚肚子里的孩子，又见母亲这样实在闹得难堪，脸色很是不好，几个大步就拦在了章嫚嫚身前。 苏奶奶扑过去的爪子就挠在了苏建军脸上。 老人年纪大了，是不怎么留指甲的。 不过苏奶奶以前过的日子不好，那指甲已经有点变形，所以就算剪指甲也不会剪得太干净。 但她以前没少跟人干架，知道怎么挠人能让人痛，这一爪子下去，苏建军脸上就出现了几道血痕。 刺痛传来，苏建军顿时怒了，“妈，你是不是疯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在京城待了，我现在就送你跟苏阳回老家去！” 苏奶奶原本见自己挠到了儿子脸上还有几分歉疚，这会听了苏建军的话，顿时伤心失望，还带着几分愤怒，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开始拍着地板哭天喊地的说苏建军不孝。 这里虽然是别墅区，邻居们挨得不近，但门没关，苏奶奶撒起泼来又不管不顾，从外头路过的就听了个正着。 这个时间没出门的，大多都是家里已经退休的老爷子、老太太，还有放暑假的孩子。 苏奶奶这一闹，直接让那些没事儿干的人都凑过来瞧热闹了。 甚至还有人腆着脸皮直接跑上门来打听发生了什么事。 苏建军脸色更黑，三言两句把人给轰走之后，关了门，对着哭闹的苏奶奶道：“这件事不管你接受不接受，从今天开始，嫚嫚都会是这个家的女主人。她如今肚子里怀着我的儿子，你要是不想伺候她，那就别往跟前凑，要是让我知道我儿子有个三长两短，妈你就别怪我说话算话，把你送回老家去。” 苏建军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似乎下定了决心，一下就把苏奶奶给唬住了。 她过了这么多年好日子，也不想再回老家那边过苦日子。 况且要是就这么回去了，还不定怎么被那些邻居们编排。 苏建军见她哭声渐收倒是暗暗松了口气。 转头看向站在一旁垂着头不说话的苏悦，想起最近他生意上很是顺畅，多少都与这个女儿有关，脸上神色就柔和了几分。 “小悦，你今天既然过来了，那就跟我们一起吃午饭吧，正好也见见嫚嫚。” 苏建军倒还知道要脸，没让苏悦喊她继母。 苏悦看了那个叫嫚嫚的女生一眼，笑了笑道：“我一会还有点事，就不跟您一起吃饭了，等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吧。” 说完就准备转身离开。 到了门口又想起什么似的，停了脚步，“爸，房子装修付款的事儿您可别忘了呀。” “放心，不会忘的。” 苏建军满心以为不过是装修个房子顶多几十万也就差不多了，所以转头就给蒋助理打了个电话过去，让他去跟人家结款。 等他看到账单的时候，看着上面多出来的零，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看错了，结果数了好几遍，还是那么多。 苏建军转头就想给苏悦打电话问问是怎么回事，但钱已经付出去了，即便打电话了又能怎么样？ 再说了，他最近生意顺畅，确实跟苏悦脱不了关系。 只是一想到刚买了房子又花了一大笔装修费，还是肉疼的很。 苏悦是不知道苏建军在想什么的，明天就是去学校报到的日子了。 她虽然没打算住校，但大学走读比较麻烦，住宿费也是必须要交的，所以她还是要准备一些日常用品拿到学校去。 有丁阿姨在，她几乎没费什么力气，那些被子之类的东西就都准备好了。 “小悦啊，明天要不要阿姨陪你一块去？”这头回上大学，哪个孩子不是家长陪着去的。 更不用说小悦考的那么好，家长去了也是脸上有光。 但听她的意思，似乎家里人并没有打算送她入学的意思。 而且丁阿姨估摸着，那一家子，怕是连小悦什么时候入学都不知道。 裴先生如今又不在，她总觉得小姑娘一个人去办入学，太可怜了些。 苏悦笑了笑道：“不用，我先前去学校看过了，知道该怎么走，而且到时候肯定会有迎新的学长学姐们，我自己去就成。” “而且我上午报到完，中午还得回来吃饭呢，您跟着我去了，哪儿来的及做饭呀。” 苏悦没觉得自己去办入学有什么大不了的，她又不是真的只有十七八岁。 一把年纪了，哪有这么腻歪的。 丁阿姨闻言暗自叹了口气，也就没再勉强。 而这会的韩家也很是热闹。 韩老爷子和宋老太太一直关注着开学的日子，又特地打过电话，知道苏悦明天就要去报道，这会正忙叨着给苏悦带什么东西去学校。 “现在已经入秋了，早晚都有些凉，这被子得带厚些的。我记着上回老二媳妇送了一床很是轻便的蚕丝被来着，那个盖着暖和还不压身，就把那个带上。” “褥子则要厚实些的，垫着不怕硌得慌。” “还有那床单被罩，要纯棉的，不要那些个乱七八糟成分的。最好是支数高些的，睡着也软。” 宋老太太念念叨叨的把张阿姨和陶管家都折腾的够呛。 除了被子褥子，还有些日用品，也都是精挑细选的放了进去。 老太太考虑的很是全面，想着好几个人一个宿舍，这头回见面第一印象很重要，所以又备了不少吃的。 除了从韩枫那儿薅了不少，还特地自己做了一些比较营养健康的小零食。 就这么装来装去，原本说就拿一个箱子的，如今是两个28寸的都塞满了。 “奶，您这是送小悦入学还是搬家呀。小悦妹妹不是说她不会经常住学校的吗，这些东西弄过去到时候用不上还不是放在那里生尘土。” 京城这边灰尘又多。 韩枫还是头一回见识他奶奶跟着魔了似的的样子，蹲在旁边伸手就想去拿里面的巧克力豆拆开吃。 结果还没碰到，就被宋老太太拍了一下手背，“这些是给小悦的，你要想吃自己买去。” 韩枫噘着嘴故作伤心道：“奶，您这是有了新孙女，就忘了我这个旧孙子了，真是太不念旧情了！” “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些什么呢？”宋老太太还没说话，韩老爷子的鞋底子就来了。 “你个老爷子，怎么又来了！忒不讲卫生！”韩枫边跑边顶嘴。 两人在屋里你追我赶的，又热闹起来。 韩琦君坐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看着老母亲为个不相干的人忙活，心里说不上难受不难受，但总归是不太舒服的。 所以也没过去帮忙的意思。 等所有东西都收拾好之后，宋老太太叮嘱韩枫明儿早些起来，跟他们一起送苏悦入学。 韩枫抱着个西瓜啃得满嘴红，大大咧咧地喊“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苏悦吃过早饭，本来打算忙活一会再去学校的，门口就传来噼里啪啦的鸣笛声。 拉开门，看着外头穿戴一新的韩老爷子和宋老太太，还有个欢脱的韩枫，苏悦愣了半响这才把人迎了进来。 “韩爷爷、宋奶奶，你们怎么过来了？” 两人年纪大了，已经不怎么出门，今天却突然过来，苏悦心里虽然有所猜测，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说起来她虽然跟韩家看起来似乎挺有缘的，老爷子和老太太也对她很好，但毕竟不是真的韩家孩子，也不至于还特地上门送她入学吧。 听说当初韩枫都没有这个待遇的。 “小悦妹妹，我们是来送你去报道的！”韩枫在旁边咋咋呼呼地喊。 跟着就熟门熟路地进了屋子。 先打量了一遍，见裴俨没在，这才跟没骨头似的往罗汉床上一躺。 苏悦没想到真是来送自己去入学的，一时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倒是丁阿姨闻言高兴的很，絮絮叨叨地拉着宋老太太说，“我本来还担心学校那么多人，就我们小悦一个人去报道，那多让人难受，没想到您几位会专程过来送她，我这心呀，一下子就放回肚子里了。” 第171章 装模作样 韩老爷子和宋老太太执意要送苏悦去学校，苏悦也没办法，只好应下。 在知道他们连她去学校要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一时更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没打算在学校住，所以东西也只是随便准备的，宋奶奶知道后，直接让她把东西留在家里，带上了他们准备的。 京大距离苏悦住的地方不是一个区，所以开车过去还是有些距离。 半个多小时后，车子到了学校门口。 “前面太堵了，进不去了。小悦，你跟爷爷奶奶先下去，我找个地方把车停下。”韩枫道。 苏悦扶着两位老人下车，又去后备箱里把东西拿下来。 看着两个大皮箱，苏悦都快傻眼了。 “你们在这里等我，箱子一会我来拿。”这个时候倒能看出几分当哥哥的模样了。 九月的天太阳依旧毒辣，苏悦不敢让两位老人站在太阳底下晒，拖着箱子找了个树荫下头等韩枫。 韩爷爷看着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感慨不已。 来这里念书的，都是全国最优秀的学子，不仅是学生，家长也一样与有荣焉。 车辆来来往往，似乎到了这里，因为对这所学府的景仰，就连人也变得温和有礼起来。 所以即便人车辐辏，却没显得多乱。 “还是得多读书啊。”韩爷爷感叹了一句。 宋老太太看着这地方却没有太多想法，拉着苏悦的手，叮咛着她在学校好好念书，虽然要与同学和睦相处，但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三人站了几分钟之后，韩枫就跑了过来。 他今天穿了件西服领的短袖衬衫，下头是一件黑色长裤，脚上就是很普通的帆布鞋，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帅气。 跑过来的时候，不少男生女生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 苏悦和韩爷爷、宋奶奶都听到旁边有人在小声说“好帅”。 三人目露慈爱地看着韩枫，一脸笑意。 韩枫被这三人如出一辙的眼神看着，莫名有点发毛，“干嘛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他家老爷子都不正常了，简直太诡异了。 说着直接拎过苏悦手里的两个行李箱，拖着就往里走。 “他是我们学校的吗？” “不知道啊！希望是我们学校的！！” “真的好帅啊！” “对啊对啊！” 一路走过去，这种声音此起彼伏，这还是苏悦头一回发现韩枫这种类型的居然在学校如此受欢迎。 “苏悦！” 苏悦回头，就看到黑了不少的裴谦正朝她招手。 “他怎么在这里？小悦，你跟他一个学校吗？”韩枫有些不高兴道。 裴谦先前赢了他的事，他可还没忘。 “裴家小子，你一个人来的？”韩爷爷看着他就拎了个包，不由问道。 裴谦先跟两位老人打了招呼，这才道：“司机送我过来的，本来他说要等我办完手续再走，不过这入学手续又不是多难的事，我就让他先回去了。” “对了苏悦，你选的什么专业？” “你问这干啥？我妹选啥专业跟你有啥关系？”韩枫哼了一声道。 裴谦对于韩枫这态度也不在意，反正之前都习惯了，笑了笑就错开了这个话题，反正都在一个学校，总会见面的。 既然遇上了，几个人就干脆一起去办入学手续了。 门口有迎新的师哥师姐，他们刚过去，就有两个女生走了过来。 “你好，你们是过来报道的吧？”扎马尾的学姐边说视线边往裴谦身上瞄。 另外一个则直勾勾地盯着苏悦，脸上带着几分兴奋。 苏悦被她看的有些发毛，“学姐，我脸上有东西吗？” 那女生这才回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又很热情地去帮苏悦拿东西，“苏悦同学，我来帮你拿吧。不用客气，我们迎新就是专门来帮助你们的。” “学姐认识我？” 她这一声苏悦倒是让几个人都看了过来。 女生这才发现自己好像说漏嘴了，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巴，这才讪讪笑道：“我看过你的视频。” 她自己就是个up主，虽然作品不多，粉丝也不过几万，但平时没事的时候就跑在小破站，有什么热点她几乎算是如数家珍。 苏悦的事情又过去没多久，她自然是记得清清楚楚。 主要是苏悦这张脸，还有她那履历，也实在是让人想忘记都难。 “什么视频？”韩枫一脸懵。 但看着另外几人，甚至他爷爷奶奶，都是一脸恍然的样子，只有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 这种感觉可太让人难受了。 那女生却一副没打算解释的样子，只冲着苏悦嘿嘿笑，热情的很。 “学妹，走走走，我带你去办手续。” “你报的是哪个系呀？” “我们学校好像没有戏曲专业，倒是社团有好几个。你以后会参加社团吗？想参加哪些社团呀？” 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韩爷爷挤到了一边，自己走在苏悦的旁边，一路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另外那个跟她一起迎新的女生都蒙圈了。 两人虽然同一个宿舍的，可她从来不知道自己舍友居然这么多话。 “我们从这里过去报道的地方还有些远，现在这日头也大了，我看两位老人不如先找个地方坐着等一等，等办完了手续再一起去宿舍？”那个马尾辫女生声音温柔道。 苏悦看了看没有树荫的道路，也担心两人会中暑，就对着韩枫道：“要不你跟韩爷爷和宋奶奶在这里等我们吧，一会我们结束了再来找你们。” 韩枫还没说话，老爷子就摆了摆手道：“你放心，我跟你宋奶奶身体好得很，不用休息。” 说着就大步往前走，好像在证明自己身体确实不错一样。 宋奶奶也跟着点头，“我身上贴了防暑贴，你不用担心。” 况且现在的年轻人那生活作息，谁中暑还不一定呢。 两人非要跟着一起，大家也就没再多说，只是走路的时候会下意识找有树荫的地方。 走了将近十分钟，这才到了报到的地方。 可能是因为第一天，这会时间又不算晚，报到的人很多。 “苏悦，你们在这里排队，我去买几瓶水过来。” 裴谦说着将手里的包往韩枫拉着的箱子上一放，就去了前面不远处的小摊。 “同学，你爷爷奶奶真疼你，他们这么大年纪了还特地送你来报道。”排在苏悦后面的男生跟她搭话道。 宋奶奶就站在旁边，自然也听到了。 转过头对着那男生笑了笑，很是慈祥和蔼。 男生不知是不是因此受到了鼓励，搭话更来劲了。 一直絮叨到排到了苏悦。 “苏悦？今年京市的文科状元？”那办入学的老师猛地抬头看了过来。 苏悦顿了一下，见旁边不少视线看了过来，笑的有点尴尬地点点头。 “我记得你报的是编剧专业，这个专业听着好像挺不错的，但就业还是有一定难度的，你要不要考虑来我们文学专业？” “你要是同意的话，我今天就可以给你把专业给转了。” 苏悦被这老师热切的眼神差点给吓到，连忙摇头，“不用了，编剧这个专业就挺好。” 她日后又不会去搞研究，选文学专业做啥？ 那老师还想再劝说几句，旁边有老师忍不住讽刺上了，“我说老蔡，你就不怕富教授知道你明目张胆的想撬走他的文科状元吗？” “知道了又怎么样？还不兴人家学生一时选择专业失误，重新找到自己的梦想与追求吗？” 听着这没脸没皮的话，那位老师直接翻了个大白眼。 “你要能在富教授面前也这么说，那我倒是对你心服口服。” 苏悦可没工夫听他们在这里吵嘴，赶忙填好自己的名字，拿了东西之后就带着宋奶奶和韩爷爷准备离开。 “苏悦同学！” 才走没两步，就被人给叫住了。 “你好，我叫张宇，也是编剧专业的。不过我没你那么厉害，只考了六百多分。对了，苏悦同学，你怎么会选择这个专业啊？”跑过来的男生说着话还不忘跟宋奶奶和韩爷爷打招呼。 苏悦听着他带着几分西北口音的普通话，没有因为他们同一个专业就表示出多亲近的意向，只礼貌笑了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原因，想选就选了。” “我还有亲人在等我，就不跟你多聊了，回见。” 裴谦落后两步，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有个穿着挺朴素的男生正站在大太阳底下，看着他们这边。 “那人是谁啊？” “同学。”苏悦回了一句，没有多话的意思。 办完了入学手续，先前那位认识苏悦的学姐一直没走，这会又领着她往女生宿舍去。 京大校园占地面积很广，宿舍距离这边不近不远，也还得走上一会。 等一身汗地到了楼下，宿管阿姨见有男生还差点不让他们上去。 “阿姨，您看我们这老的老，小的小，要是我不上去，我这妹妹跟爷爷奶奶哪扛得了这么大两个箱子啊。您放心，我把箱子拿上去了就下来，不多待，很快的。” 阿姨见韩爷爷和宋奶奶确实年纪大了，苏悦瞧着又有些瘦弱，就点头同意了。 宿舍是六人间，他们过来的时候已经有两个床位被占了。 一个是靠里面的，一个是靠中间的。 都在同一排。 不过两人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会不在宿舍。 “小悦，这还有四张床，你想睡哪个？” 苏悦想着自己平时不会在这里住，就挑了个靠里面的。 宋奶奶这会正从巷子里把被子和褥子拿出来，准备帮苏悦铺上。 “这床也太小了些。”他们带过来的褥子都是一米八宽的，这会铺上去直接多出来了一大截。 “集体宿舍都是这样。大了没关系，折起来一些就好。”苏悦手脚麻利地把褥子折起来重新铺好。 苏悦原本不想铺床单的，但看着这被子跟褥子似乎挺贵的样子，最后还是把那套蓝色的纯棉床单给铺了上去。 刚收拾好，就听到有声音在往这边传来。 一高一矮两个女生站在门口，看着宿舍里的两个老人和两个年轻人，甚至还有个很帅气阳光的年轻男生，愣了好一会。 他们这会新舍友排场还挺大。 爷爷奶奶都来了。 心里吐槽归吐槽，面上还是笑着打招呼。 毕竟以后就是一个宿舍的同学了。 韩枫这会正无聊，见到有女生过来，想着先前在家的时候奶奶的叮嘱，笑得一脸阳光灿烂跟人打招呼，又拿了另一个箱子里装着的零食递给她们。 两个女生原本对于苏悦带这么多人在宿舍颇有微词，韩枫这一张笑脸直接让两人脸都跟着红了，摆着手连忙说不用。 韩枫只当人家是不好意思拿，直接放进了两人端着的盆里。 “本来就是带来给我妹妹的舍友吃的，别客气。” 有韩枫和零食，没一会两个女生就对苏悦热情起来。 知道他们刚过来，就把卫生间、洗澡的地方都说了一遍。 “洗澡是在澡堂吗？”苏悦一脸震惊。 “你也觉得很离谱是不是？！”个子比较矮的那个女生满脸找到知音的样子道。 “你都不知道我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有多震惊！你说大家互相不认识，就这么坦诚相对，多尴尬啊，想想都好可怕......” 那个个子比较高的女生应该是北方人，闻言翻了个白眼道：“有什么好可怕的，大家身体都是一样的构造，谁也不比谁特殊。” 矮个子女生显然还是有点接受无能，一脸的一言难尽。 宋奶奶见苏悦好像很不习惯的样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要实在不习惯，往后不在学校住就是了。” 苏悦点点头，好在她本来就没打算住校，不然真的会有点适应不了。 “苏悦，你是京城本地的吗？” 原本还以为跟自己一样是从南方过来的矮个子女生，一听宋奶奶这话，不由问道。 “不是。前段时间才搬过来的，在外面租了个房子。”苏悦笑道。 矮个子女生“啊”了一声，点点头表示了解了。 不过她再看韩老爷子跟宋老太太那一身穿着打扮，还有一看就出身不俗的韩枫，愈发觉得苏悦没有说实话。 等收拾好之后，宿舍里又来了两人，一下子就更热闹了。 苏悦虽然没打算住在这里，但大家以后都是同学，也不妨碍她跟她们交好。 宋奶奶准备的零食就派上了用场。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宋奶奶准备的零食一看就不便宜，大家对苏悦更加热情了几分。 只不过他们一走，就有个女生将手里的零食往桌上一扔，翻了个白眼道：“装模作样。” 其他几个女生没说话，互相对视一眼各自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 第172章 军训 苏悦这边安顿好之后，第一天晚上他们会有一个班会，就是互相介绍一下，然后选班干部。 韩爷爷和宋奶奶跟着折腾了大半天，苏悦在韩家吃了晚饭之后就回了学校。 刚进教室，就看到有人在冲她招手。 其中一个是先前报到的时候遇到的那个男生，还有一个是宿舍的舍友。 苏悦朝着那个男生点了点头，就走向了舍友那边。 这会班上的人还没坐满，但也有一大半了，大家看苏悦气质不俗，皮肤又白又光滑，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那感觉一看就感觉跟他们这群普通人不是一个层次的。 大家的视线不由都落在了她身上。 “我靠，咱班还有长得这么漂亮的女生吗？” 因为是文科类的专业，女生一向偏多，美女也多，但像苏悦这么漂亮的，不仅这个专业少见，怕是在电影学院也不算多见。 “她是谁啊？” “不知道，不过我刚刚看她跟张宇点了一下头，张宇可能认识。” 几个男生讨论着就转头去问张宇。 男生一共也就十来个人，只分了两个宿舍。 熟起来也很容易。 “张宇，那个女生是谁啊？” 张宇不太想搭理他们，但被几个人围着，要是不说这群人估计不会放过他，只好道：“京市的文科状元苏悦。” “卧槽！” 不知哪个男生惊呼了一声，直接将其他人的目光从苏悦身上吸引了过去。 女生们见男生窝成一团在那儿说话，不用想都知道在讲什么，视线不由又看向苏悦。 不管看多少遍，还是会从心底感叹，她是真的很漂亮。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可不仅骨相美就连皮相也美的人，是真的很难让人挪开视线。 这群学生以前高中的时候几乎都是只知道埋头苦学的类型，猛然见到苏悦这样“天然去雕饰，清水出芙蓉”的女生，怎么可能不被吸引。 不仅仅是男生，女生也是一样的。 到了七点的时候，班上的人基本都到齐了，班导也就是这个时候进来的。 新学期，新同学见面的流程基本都差不多。 自我介绍完了之后，班导就说了些注意事项，然后提了一下什么时候开始军训。 这又是一件苏悦不知道的事情。 “你不知道咱们入学之后就要开始军训吗？”叫徐佩佩的女生惊讶道。 这个徐佩佩就是从南方来的，个子比较矮，害怕大澡堂的那个女生。 苏悦摇头，这个她是真的不知道。 “军训要做什么？”苏悦又问。 徐佩佩苦着一张脸，看着苏悦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脸，突然觉得军训真是在暴殄天物。 回去之后，苏悦在网上看了一下军训主要是做什么，发现除了站在太阳底下训练可能会有些难受以外，其他的项目并没有像徐佩佩说的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有了认知之后，她就将这件事放下了。 军训定的时间在开学三日后，刚好是周一。 苏悦从来到这里之后就一直起的很早，所以早起对她来说从来不是什么困难。 只是这边的房子到学校有些距离，每天过去的时候不是很方便。 苏悦身上穿着一身军训的衣服，帽子拿在手里，坐在出租车上的时候，司机没少往她身上瞄。 “小姑娘，你这是去学校军训啊？” 苏悦点点头。 “那你咋没住校？从你们家到学校多远啊，每天那么早就得起来，不难受啊？” “还行，习惯了。我看您不也很早就开始工作了吗？” “害，我们这是为了赚钱，没办法。不过我家孩子要是能跟你一样也考上京大，让我一天二十四小时拉车都行。”司机呵呵笑道。 苏悦听着这话，看了一眼即便坐在车里工作，脸上却依然有被晒的比较黑的很近的司机，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她不是很能理解那种父母对子女无条件无底线的付出是为什么。 所以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他的这句话。 到了学校，就看到不少穿着军训衣服的人在往操场方向走。 苏悦找到自己班级，寻了个位置自己站着。 他们的教官看起来年纪不是很大，二十出头的模样，板着脸很严肃。 见到苏悦过来的时候眼神朝着她这边扫了一下。 “既然人都到齐了，那现在就开始军训。立正，向前看齐！” 苏悦跟着前面的人照葫芦画瓢，将双手垂在身侧，挺着背，目光直视前方。 一共五列，目光朝着这五列看去，甚至不用特意去找，就能看到苏悦是里面最显眼的一个。 明明她以前根本就不知道军训是怎么一回事，也从来没接触过，但她的仪态、姿势是最准确的。 不用说一句话，就能感觉得出那种身体散发出来的力量感。 教官看着她点了点头，“首先，从前往后，报数！” “1。” “2。” ........ “8。” “第二排第八名同学，对，就是你，出列！” 苏悦有些莫名，从队伍里走了出来。 “出列的时候走正步，不要跟你们平时一样，看起来懒散又邋遢，听到没有？”这话不仅是对苏悦说的，也是对所有人说的。 “听到了。” “大点声，没吃饭吗？蚊子的声音都比你们大！全国最优秀的人才，你们的声音难道连蚊子都不如吗？” “听到了！”众人齐声喊。 苏悦站在旁边没动。 “你，跟着我走正步，走到前面来站着。”教官指了指苏悦，然后在她前方就开始走起了正步。 苏悦看着他的姿势，很快就知道了要领。 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之后，教官喊了立定，然后就让大家按照苏悦的姿势为标准进行站军姿。 天气很热，军训的地方是教官找的，在一片树荫底下。 不过就算树荫再大，也不可能把几十个人都笼罩在里面。 苏悦站在最前头，自然也是最阴凉的地方。 半个小时的军姿对她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而且时不时还有一阵微风吹过来，她甚至都没怎么出汗，军姿时间就结束了。 听到教官喊稍息的时候，不少人都开始松懈起来，肩膀往下垮，人也有些歪，将力道都放在了一条腿上，看起来真的是懒散又邋遢。 只有苏悦，虽然稍息了，却也没有将身体全都松懈下来，站着的姿势还是那样板正笔挺。 班上女生不少，看着苏悦这个样子，有些就觉得她装模作样，故意在教官面前显摆自己。 宿舍的几个人先前虽然是拿了苏悦的吃的，但她一直没回宿舍住，大家想跟她亲近也亲近不起来。 况且她实在太漂亮了，跟她站在一起如果不是心理足够强大，很容易有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所以到了中午散场去吃饭的时候，除了徐佩佩喊了一声苏悦，宿舍的其他人都没有说话。 苏悦身上难受，打算先去洗澡再吃饭，也看出徐佩佩并不是真心想跟自己一起走，所以笑着摆了摆手，拒绝了。 倒是那个张宇，挺热情地跑过来，想跟她一起去食堂。 “我要回一趟宿舍，就先不去食堂了。”苏悦礼貌拒绝之后，一个人翩然离开。 即便是一身军训的衣服，穿在苏悦身上也有一种别样的气质。 走在路上的人看着那白皙的面容，更是不自觉就会把视线放在她身上。 一连半个月，苏悦一直是那个站在最前面的优秀军训学生，而且最离谱的是，在太阳底下晒了半个月，班上的女生基本上都在抱怨自己晒黑了多少。 只有苏悦，明明脸上什么都没涂，却跟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差不多，根本就没有被晒黑一点，甚至看起来比以前那只是白的肤色还多了几分健康的感觉。 “苏悦同学，军训结束之后会有表演，你表现最出色，到时候就由你担任领队怎么样？”教官找过来的时候，苏悦正要回家，听到这话直接拒绝了。 “军训的大会我应该参加不了，多谢您的抬爱。”苏悦笑着拒绝。 “真不参加吗？听说这个能给你们加学分呢。”教官不死心的问。 “不是我不想参加，而是我参加不了，抱歉。” 果然到了第二天，苏悦就不见人影。 教官得了班导的消息也没办法，只好选了一个平时看起来比较优秀的当班级举牌手。 而此时的苏悦正坐在文化部的办公室里，看着剪辑出来的宣传片。 因为做了配乐和特效，看起来效果确实很不错。 而且苏悦跟邓琦都意外的很上镜，镜头表现力也非常好，整体呈现也就又上升了几个层次。 就连导演也说，这次的片子算是他做过的最满意的之一。 “行，既然第一个已经做好，那就先着手投放，第二个等做好之后再说。”袁主任也很满意，这么久了，总算能看到一个比较好的结果，也算是没有白费人力物力成本。 苏悦从文化部出来，没有回家，而是去了严老师那边。 “你们刚开学，这会应该在军训吧，怎么有时间到我这里来？”严老师给苏悦倒了杯加了蜂蜜的花茶，语气和蔼道。 “我这里有个东西，想请您帮忙看看。”苏悦从书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来，递给严老师。 严老师放下手里的茶杯，拿过文件袋，打开之后就看到里面是一摞打印纸。 “《再生缘》？” “嗯，这是我按照牡丹亭的格式写出来的剧本。”至于为什么是再生缘，问题还是出在那一套问卷上。 她在剧本的结尾，没有按照续书那样来做个大团圆结局，也没有按照先前裴俨给出的那么惊世骇俗的一个选项来做，而是写成了看似悲剧却或是孟丽君最好的结局的结尾。 她写的有些长，用的遣词造句又是文言文的模式，严老师一时半会自然是看不完的。 不过只看了头两页，他就有点惊到了苏悦的文笔。 不由感叹，这孩子难怪能拿到文科状元。 “东西先放我这，我这两天看完了之后给你答复。对了，既然你今天过来了，要不要去练功房看看他们在练什么？” 苏悦一会也没有什么事了，就点点头，跟着严老师一起去上课了。 苏悦在其他地方或许没几个人认识，但在戏曲这个圈子，现在认识她的人却不少。 一进练功房的时候，就听到起哄声，大家都跑过来把她围住，想问她什么时候还会上台演出。 其实苏悦现在还不算科班出身，又没有正经拜师，也没有进剧团，上台是比较难的。 所以她摇了摇头，“暂时应该不会上台演出了。” 主要是她刚进学校，还有许多事情要做。 大家一脸的可惜，不过苏悦来了他们也很高兴，撺掇着她换了一身借来的练功服，然后跟他们一起切磋。 严老师看着这群比平时热闹很多的学生，也没有阻拦训斥，只说了今天的课程之后，就让他们自己练了起来。 苏悦虽说在外头是个只零碎学了些日子的“初学者”，但实际却是个练了多年的“老戏骨”，这会跟大家切磋的时候，不仅不需要这些学生们的指导，反而指导了他们很多。 她从小涉猎的行当比较多，生旦净末丑哪个都能拿得出手，等下课的时候，这些人都快把她奉若老师了。 “小悦，等会一起去吃饭啊，我们请你！” “对啊对啊，你刚才教了我们那么多，这顿饭你说什么也不能拒绝，不然就是看不起我们！” 大家起哄着，最后严老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亲爱的徒弟被这些学生给忽悠走了，只剩下自己孤零零去饭堂吃饭。 不过嘴角的笑容却昭示着他的心情并不差。 苏悦在戏曲学校吃了晚饭才回去，原本以为丁阿姨已经回家，没想到她到家的时候就发现灯光是亮着的。 “丁阿姨？”苏悦喊了一声，然后进了屋。 “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看到椅子上坐着的裴俨，苏悦有些意外道。 裴俨仔细看了看苏悦，发现她比自己离开之前气色好了不少，抬着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示意她坐下。 “这个东西，你认识吗？” 苏悦伸手接过他递过来的玉佩，翻来覆去看了一会，似乎有些眼熟，但记忆里好像又没有见过这东西，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裴俨闻言也没在说什么，将玉佩随手扔在了桌面上，“走吧，陪我去吃饭。” 苏悦：“.......”她刚吃完回来！ 虽然不想去，但裴俨一个眼神扫过来，想着这人好歹算是自己先生，还是跟着去了。 第173章 剧本 裴俨行踪不定，一直回来的突然，走得也突然，所以苏悦并没有太在意。 军训大会那天，苏悦一早就去了学校。 看着已经排列好的队伍，苏悦直接站在了第一排的最后一位。 她最近又长高了些，站在最后倒刚好。 音乐声一响，大会就开始了。 苏悦跟着走完了方阵就去换了身衣服，坐在了看台上。 别看只是个军训结束的大会，但有些班级还特地做了走方阵的节目。 苏悦坐在那里看的津津有味，也不在意自己班级的成绩咋样。 到了快结束的时候，苏悦原本打算回一趟宿舍，就听到一阵尖叫声传来。 视线跟着看了过去，好像是有什么人来了，不过距离有些远，她没看清是谁。 苏悦也不在意，起身准备离开。 “苏悦，还没结束呢，你打算去哪儿？”班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皱眉有些不悦道。 “不能走吗？”苏悦挑眉道。 她站的位置比班长高了三个台阶，本来个子又偏高，且气场也不是一般大学生能比的，这会挑眉看着班长的模样，即便只是随意一个动作，并没有其他的意思，却让人忍不住有一种被压了的势弱感。 班长压下心底的不舒服，板着脸道：“虽然没有明确通知大家大会不结束不能走，但为了班级的集体荣誉，你也不应该现在就离场啊。” 要是去个卫生间什么的当然是没问题，但这会已经快要结束，一看就是离场就不打算再过来的，班长这才忍不住过来提了两句。 苏悦想了想，觉得班长说的倒也是，点点头，“那好吧，等结束了我再走。” 班长没想到她居然这么好说话，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嗯”了一声。 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就有好几个女生围了过来，打听苏悦刚才跟她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班长见她们那副八卦的样子，不欲多说，见视线看向了主席台那边。 等校长讲完话，军训就算是收官了。 “非常感谢陆军部对我校此次军训的支持，相信经过为期十五天的军训，我们的新生们也得到了一定的意志力磨炼，也希望在未来的校园生活中，你们会.......” 演讲时间不到三分钟就结束了，在一片掌声中，大家解散准备回宿舍。 苏悦看着有些拥挤的人群，也不着急，打算等人少些了再走。 “苏悦，走啊，你还坐在这里干什么？”苏悦宿舍里那个叫谢威的女生喊她。 “人多，我等一会再走。”苏悦摆摆手道。 叫谢威的女生是苏悦报到那天没在宿舍见到的那个。 好像是在军训的前一天才赶到学校，苏悦跟她只打过一次招呼，并不熟悉。 不过她看起来跟时下的女生有些不太一样。 大大咧咧的，有些像那种农村大姐的性格，待人比较热情没心眼。 看苏悦一个人坐在这里孤孤单单的，摸了下有点饿了的肚子，想了想还是转了方向，“我跟你一块等吧，反正这会去食堂肯定也很多人。” 苏悦看了下手表，已经十二点多了，这会确实会很多人。 “你咋不住学校啊？军训这半个月，每天嫩早就要来训练，不累吗？”谢威好奇道。 苏悦笑了笑道：“还成，我习惯了。” “咋，你以前也都早上五点多就起床了啊？我还以为就我们农村的娃，因为要干活才会起这么早勒。” 苏悦听她的口音，有些好奇道：“你是陕北那边的吗？” “对啊，俺家就在陕北的榆林县，虽然不是啥有钱的大县，但我家那边古迹不少，你要是对这个感兴趣，有机会可以上我家那边玩去。” 谢威说起家乡脸上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她的皮肤偏黑，跟白的发光的苏悦坐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俩人一个问一个答，看起来氛围却异常的和谐。 那边的裴俨见人都走得差不多了，苏悦那丫头还在不知道跟谁说话，坐在主席台上一动不动，视线就看着苏悦这边。 本该散场就离开的校长等人见裴俨不动，自己也不好先走，但又摸不清裴俨在这里等什么，为什么不走。 “小五，你这是在等人？”校长问。 他也没想到裴俨今天会亲自过来，平时想请都请不到的人，一个小小的军训大会居然出现了，也真是稀奇。 校长跟裴俨二哥是同学，对裴俨算不上多熟，但也见过几回。 这小五自然是跟着裴二一起喊的。 裴俨意味不明的哼笑一声，转而看向校长，“校长不必管我，您请自便。” “那我可真走了？” 裴俨笑了笑，没再说话，意思很明显，让他赶紧走。 校长虽说走了，但也没真让裴俨一个人在这里待着，让教导主任在旁边陪着。 那教导主任不认识裴俨，见校长跟他说话时他都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心里就有些看不上裴俨，所以即便坐在这里，也是不搭一句话的。 中午了，日头越来越高，温度也越来越热，偏偏这里是露天场所，没有空调，连个风扇都没有。 今天为了参加这大会，教导主任穿的还是一身衬衫西裤，可想而知多热了。 衣衫都汗湿了，见裴俨还没有走的意思，就忍不住了，“这位先生，你到底是在等谁啊，要不你告诉我名字，我让人去把ta给叫过来？” 裴俨扫他一眼，明明脸上带着笑，却莫名让人感觉到一股寒气在往上冒。 教导主任甚至都不感觉热了。 苏悦这边见人总算走得差不多，这才起身跟谢威一起准备去食堂吃饭。 走着走着，就感觉好像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如芒刺背。 皱了皱眉，正要转头看看谁在盯着自己，就听旁边的谢威道：“小悦，那个人好像一直在看你？” 她指着主席台那边拉了拉苏悦。 “你认识他吗？这么热的天，都散场了还不走，是专门在等你吗？” 谢威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的，但心思却很细。 那人穿着打扮一看就家庭条件很不错，谁没事会在这大热天的坐在外头。 苏悦这才发现，原来先前那阵发出的尖叫声是裴俨来了。 脚步下意识停了，咕哝一句“他怎么来了”，然后就对着谢威道：“是我之前的家教老师，我过去跟他说两句话，你要一起吗？” 谢威听着家教老师几个字，再看看那个人的气场，总觉得怪怪的。 “我就不跟你一起了，饿死了，我先去食堂了。对了，你一会还去食堂吗？要不要我给你打一份饭？” 苏悦还不知道裴俨过来是做什么的，摇摇头拒绝了。 两人分开之后，苏悦加快脚步，走到主席台下面，先喊了一声教导主任，这才跟裴俨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裴俨就端着一张笑脸看着苏悦，也不说话。 旁边的教导主任见裴俨等的人居然是他们今年京大的文科状元，不由皱了皱眉。 这可是个学习的好苗子，可不能让别人给带坏了。 “苏悦，你认识裴先生？” 苏悦点点头，很有礼貌的解释：“裴先生是我之前高中时候的家庭教师，要不是因为裴先生，我可能进不了京大。” 教导主任略显怀疑地看向裴俨，就这人的模样能给人做家教？ 而且还能把人教的这么好？ 怎么看都不像。 不过学生这样说了，他总不好拆台。 “既然是你的家教老师，那就好好招呼一下人家。这会正好中午了，你领着这位裴先生上咱们学校食堂去转转。咱们学校的食堂虽然比不上那些大饭店，但有不少菜做的还是不错的。” 教导主任换了个比较和蔼一些的态度对着苏悦道。 “好的，您放心，我会好好招待裴先生的。” 教导主任闻言放下心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终于能走了。 很快这主席台就只剩下苏悦和裴俨两个人，阳光升到正空，透过主席台上的缝隙有一缕落在了裴俨的头顶，在光影交错间，那张脸变得更具吸引力。 苏悦看着看着就忍不住晃了下脑袋，没想到相处了这么久，她居然还会时不时被“蛊惑”。 美色误人啊！ “你倒是挺会过河拆桥。” 懒洋洋的语调，听着像是春日的风，但苏悦却觉得这是让她在烈日当空下感受了一把寒风凛冽的感觉。 “您这话从何说起？虽然您只教了我两个月的时间，但我心里可是一直把您当成我最敬重的老师的，我再怎么也不敢对您过河拆桥呀。”苏悦在裴俨面前一向能屈能伸，眼珠一转，就拍起了马屁。 裴俨“呵”了一声，起身往台下走。 苏悦一时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踌躇着要不要跟上去。 “那么喜欢太阳，要不要回家给你多装几个小太阳？” “那不用，这天气，再来几个太阳，我上哪儿去找后羿啊。”苏悦嘿嘿一笑，忙跟上裴俨。 一路上裴俨走得慢，苏悦也放慢了脚步走在他身侧，两人都是长身玉立的类型，仪态很好，皮相又出色，走在路上，收获不少注目礼。 “晚上有课吗？”裴俨问。 “没有，休息两天才正式开始上课。”苏悦答。 “房子怎么样了？” “差不多了，只等晾几个月就能住进去了。”苏悦道。 裴俨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什么。 等吃过饭之后，两人回到汪大爷的宅子就各自去忙了。 苏悦这会刚接到严老师的电话，跟她讨论起再生缘的剧本来。 “你这个唱词编撰、人物出场都没什么问题，但是这个结局，是不是要改一改？”戏曲里很少演悲剧，最有名的也不过就是个桃花扇。 但不是因为大家讨厌悲剧，而是戏曲本身寄托的是人们对美好生活的一种向往，他们希望现实世界里得不到实现的愿望戏曲能帮他们获得圆满。 而生活本身已经足够苦了，如果戏曲呈现的故事与现实生活如出一辙，那对他们来说就是雪上加霜，在苦瓜里面吃黄连。 如果单从文学性与艺术性的角度来说，这个结局当然要比喜剧的结尾更有戏剧性，但一出戏除了要考虑它的艺术价值，更重要的则是“人”的感受。 为什么小丑那么受人喜爱，因为他在逗人笑。 为什么大家更愿意看喜剧片，还是因为它们在逗人笑。 在电影院里，大家希望得到的是可以让他们放松下来的东西，而不是看过之后会窒息、沉闷、难受、痛苦的剧情。 在戏院也是一样的。 “我知道您的意思，但我觉得孟丽君的这个结局对于她来说不能完全算是悲剧。” “您看，孟丽君无论从与皇帝在一起还是与皇甫少华喜结连理的角度来说，这都不是孟丽君所想要的结果。” “这本书作者历经十几年都没有写完，究其原因并不是她写不完，而是世俗不容情，不容许他写自己想要的那个结局。” “一开始埋下的伏笔，在她写出孟丽君成了三台宰相，见识过了女子未曾见到的世界之后，就已经回不去了。” “而在当时的情景之下，孟丽君吐血优思而亡，反而是最好的结局。” 即便她觉得孟丽君揭竿而起，效仿大周则天皇帝自立为王，是最让人觉得爽快的结局，但很显然，这样的剧本是不适合放在舞台上的。 太过惊世骇俗，而且不符合当时世情。 严老师听着苏悦的话，皱了皱眉，沉思半响，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诩并不是个思想古板的人，但看完再生缘之后，也会下意识觉得孟丽君女扮男装考上状元，最后留恋权势不愿恢复女装与皇甫少华完续姻缘不可取，对于苏悦给的这个结局自然也就不觉得是最合适的。 “这个剧本，你打算排成什么戏种？”这是不反对的意思了。 苏悦想了想，“我觉得越剧是最合适的。” 越剧团里全都是女演员，演这出戏再合适不过。 但是越剧团的人愿不愿意演，那就另说了。 “那需要我帮你去问问吗？”严老师又道。 虽然这个结局他不是很喜欢，也不太看好，但到底是自己看重的徒弟，也不能因为自己的喜好就浪费了这么好的剧本。 “不用，剧本我后面可能还会再修改，所以打算先等一等再说。” 她打算等上了一段时间课程之后再看看自己的剧本有没有什么需要修改的。 专业的跟业余的到底是不一样的。 第174章 生日 正式开课之后，苏悦就逐渐忙了起来。 每天除了日常的基本功锻炼之外，就是上课下课。 大一的课程排的很慢，几乎没有做其他事情的时间。 也因此，在一周后的早上八点，接到江柘的电话，才恍惚想起江柘已经去国外快一个月了。 而今天，是原身的生日。 她完全将这个事情给忘记了。 听到江柘在电话里说“生日快乐”她都差点懵了。 “我给你定了成人礼蛋糕，下午三点的时候会送到你新家那边。虽然我不在国内，没办法参加你的成人礼，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除了蛋糕，她还准备了礼物，不过这个当然要当做惊喜送了，所以这会没有提起。 苏悦对于这个成人礼有些无所谓，上一世及笄的时候，师父已经给她办过笄礼了，所以这个成人礼过不过在她来看并不重要。 不过被人记在心里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所以她原本打算去买点生活用品的，这会也不去了，抱着手机跟江柘聊了很久，直到听到那边有人喊江柘该睡觉了，这才挂了视频电话。 结束了电话，苏悦也没多在意，就跟平时一样，背着包出门了。 等她买好日用品回来，就看到家门口停了几辆车。 她现在已经搬到新家来了。 本来应该多等一段时间的，不过裴俨那天过后就专程找人把房子净化了一遍，这才搬了过来。 远在国外陪着老伴做疗养的汪大爷收到她不住了的消息的时候还挺可惜。 也亏得他们就快要回去了，不然房子没人住了，很快就显得没有人气了。 汪大爷看着温暖的阳光下，坐在轮椅上的老伴静静地看着远处起伏的山峦，也不说话，抿了抿唇，走了过去。 “过几天就要回去了，你有什么想带回去送人的东西吗，我今儿去买。”汪大爷收了重重思虑，微笑着道。 老太太闻言，将被那光晕模糊了的面容转了过来，神色变得灵动了几分，“我也不知这边有什么特产，你看着买一些吧，最好是别都买一样的。年轻人喜欢的买一些，年长者喜欢的也买一些。” 听着老伴絮絮叨叨的话，汪大爷不仅没有不耐烦，反而一脸纵容宠溺。 ...... 苏悦站在门外，看着有陌生的车子，也有熟悉的车子，一共五辆，都停在了院子门口。 也亏了她这里是独栋，不然肯定得被人划车了。 不过，车里没人，难不成进屋了？ 没钥匙怎么进屋的？ 苏悦边纳闷着，边开门进了屋。 砰—— 砰—— “生日快乐！” 被礼炮的爆破声吓了一跳，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那些散落的礼花也就没落在身上多少。 苏悦将头上的彩条拿下来，看看韩枫，又看了看裴谦，这俩人怎么凑到一起的？ “你们怎么来了？”苏悦将手里的东西放在门口的柜台上，换了拖鞋往里走。 然后就看到大爷一样坐在单人沙发上的裴俨。 难怪这些人能进来了....... 她这新房子的钥匙，除了她就只有裴俨那里有了。 “今儿可是你的成人礼，我们怎么能不来！” “看看这里面的气球，可都是我刚刚一个人弄好的。怎么样，漂亮吗？”韩枫跟在苏悦后面，一脸邀功的表情道。 裴谦在旁边翻了个白眼，一副懒得跟他计较的样子。 “小悦，你回来了？快过来坐！”韩爷爷招手让苏悦过去。 他话音落在，厨房那边又传来动静。 就看到宋老太太和张阿姨都走了出来，两人都是一脸慈爱地看着苏悦，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又往厨房去了。 “韩阿姨。”苏悦走过去的时候，看到韩琦君居然也在，着实愣了一下。 平时去韩家，韩琦君对自己都是爱答不理的，没想到今天居然也过来了。 苏悦可不认为她是被韩爷爷和宋奶奶逼着来的。 毕竟不是十几二十岁的小孩子了，当了这么多年的老总，不可能连这点事都做不了主。 跟客厅里的人打完了招呼，苏悦以为就没人了的，没想到过了一会，就听到三楼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 韩枫在旁边不满地吐槽：“没见过在人家家里做客做的这么不客气的。” “是陆大哥在上面吗？”苏悦小声问裴俨。 裴俨点了点头。 抬了下下巴，指着茶几旁边的地毯上放着的几个盒子道：“他们送的成年礼，打开看看。” “现在打开合适吗？”这东西不是一般等客人走了之后再打开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要是送的不好，刚好可以当场“售后”。 “对啊对啊，小悦妹妹，没什么不合适的。我去帮你把礼物拿过来！”韩枫很积极地道。 将自己的礼物做了第一个让苏悦来拆。 他送的是一整套跑车模型，一看就价值不菲，而且还很具有收藏价值。 “怎么样，你喜欢吗？”韩枫这会要是有个尾巴估计拼命摇起来了。 苏悦尽管不懂车，也知道这个是费了心思才能买到的，点点头道：“我很喜欢，谢谢。” “不用客气，你喜欢就好。你的这一套，可比我家里的还要齐全。主要是你这里地方也大，一个人住随便放多少模型都不怕。”韩枫说着很是羡慕的样子。 苏悦看韩爷爷又有要拿鞋底子抽韩枫架势的样子，忙岔开话题，问他第二个是谁送的。 “好像是那个叫邹衍的，不知道是什么，还挺沉。”韩枫拎着盒子递给苏悦。 打开之后，这才发现送的是一套vr游戏。 跟这个盒子配套的，还另外有一个更大的，放在墙边上，没拿过来。 “这是新开发的吗？看起来很不错啊，不知道玩游戏流畅度怎么样。”韩枫很是感兴趣地道。 “车子还不够你玩的？”韩爷爷在一旁拍了下韩枫的后脑勺，没好气道。 “爷爷，您别打了！我这么笨，说不定就是从小被您给揍的！” “你小子本来就笨还赖我身上？你说我揍你了，那你也不想想从小到大补脑的东西都给你灌了多少下去，起到一点儿作用了吗？！”韩爷爷吹胡子瞪眼道。 “那能怪我吗？还不是老韩家所有不好的基因都流落到了我身上，脑子比别人笨也就算了，吸收消化能力还不行，您说我冤不冤！”韩枫虽然读书不行，但歪理倒是一大堆，气的韩老爷子又是一巴掌拍了过去。 苏悦笑看着两人打闹，手上却停了拆礼物的动作。 “听说你在京大念书？” 苏悦转过头去，看韩琦君面色淡然地将视线落在韩老爷子身上，嘴里的话却是对着她说的，点了点头。 “什么专业？” “编剧。” “怎么选了这么个专业？” 苏悦耸了耸肩，“想选就选了。” 苏悦等了好一会，没听到她回答，就站起身朝着厨房走了过去。 宋老太太年纪虽然大了，但手脚依然麻利。 这会张阿姨正给她打下手，老太太在做苏悦爱吃的菜。 “这里烟熏火燎的，你进来做什么，快出去，快出去。”张阿姨一见苏悦过来，忙挥手让她别进去。 “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帮忙的？” “这里我跟老太太两个人就够了，不用你帮忙，你去陪着裴先生和老爷子他们说话去吧。” 苏悦没肯，最后还是留了下来，边帮着摘菜，边跟两人说话。 “张阿姨，你们今天怎么会过来的？” 说起这事儿，张阿姨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先前给苏悦和苏莘家做阿姨的时候，因为帮着收拾屋子，偶然看到了苏悦的身份证，当时其实也没多想什么，但可能是因为比自己女儿大不了多少，又身世可怜的缘故，所以当时一下子就记住了苏悦的出生日期。 前几天，她在韩家帮着老太太处理药材的时候，闲聊了几句，然后就说起苏悦马上就要过十八岁生日，她准备了礼物，想让韩家到时候帮着带过去。 没想到宋老太太一脸惊讶，似乎根本就不知道苏悦要过生日的样子。 她当时看着老太太先是惊讶，后又突然掉起眼泪来，心中惶惶，生怕是自己说错了话。 可到了晚上，老太太就拉着她的手，说到时候一起去给苏悦过生日。 今日这才会过来。 只是没想到，这么重要的日子，苏悦却像是跟寻常没什么区别，家里空空荡荡的，除了那位裴先生以外，就没有其他人了。 一点都没有要过生日的样子。 人家的孩子，到了十八岁成人礼这天不知道弄的多隆重，又是定做衣服，又是举办宴会什么的，那仪式感，与古时的成人笄礼、冠礼也不差什么了。 苏悦没想到过去这么久了，张阿姨居然还记得自己的生日，一时心里有些复杂起来。 不管苏悦对苏建军他们再没有感情，但毕竟是原身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平时不闻不问也就算了，今天这日子算来还是很重要的，他们作为亲人没有一个人记得，但张阿姨不过是个才认识相处几个月的长辈，却能看了一眼就记住自己的生日，可见这人用心了和没用心差别多大。 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江柘定的蛋糕送了过来。 看着餐桌上一共五层的蛋糕，苏悦一时间像被噎住了喉咙，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除了蛋糕以外，还有一份包装精美的礼品一起送了过来。 “这是邵琳家那个小丫头让人送来的？”韩爷爷看着高高的蛋糕问。 苏悦点点头，手里的卡片跟有点冲眼睛似的，不然怎么鼻头发酸，眼睛发胀呢。 “那丫头倒是有心了。” 就是这么大的蛋糕，得吃到什么时候去。 他这年纪了，还吃不了两口。 哎，可惜了。 苏悦不知韩爷爷内心所想，但感动过后，也同样操心起这么大的蛋糕要怎么吃完了。 她是饿过肚子的人，所以习惯不浪费食物。 要是这么大的蛋糕，最后剩下大半吃不完只能扔掉，那她真的会觉得亏心的。 所以等吃过晚饭之后，苏悦将蛋糕切成差不多大小，给邹衍、陆丰、韩枫、裴谦还有张阿姨一人装了一块回去。 这样家里就只剩下一块了，她勉强能自己吃完。 等送走了不包括裴俨在内的所有人之后，苏悦就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拆礼物。 “这个是谁送的？”拿起最有一个礼物，苏悦有些奇怪。 今天就来了这么几个人，先前那些礼物刚好能对上，这一个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放在客厅的，明显像是多出来的一个。 裴俨刚从外面进来，手里拿着一个方形盒子，听到苏悦的话，走过来先将盒子递给她，然后看向她抱着的那个跟鞋盒有些像的礼盒。 “给我。” 苏悦将盒子递给裴俨。 盒子封的并不严实，甚至很潦草，一看就不像是精心准备的。 裴俨看了一圈之后，将上面的丝带拆了下来，将盖子掀开。 “这娃娃，怎么看着这么诡异......” 让人后背发凉的感觉。 “这东西我一会带走。”裴俨的表情虽是正常的，但语气听着却有些冷。 苏悦点点头，莫名其妙出现的诡异东西，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好。 裴俨说完就将东西放在了一边，似乎并不在意的样子，示意苏悦打开他刚递过来的那个盒子。 “步摇？” 而且这步摇，怎么看着有些眼熟。 苏悦伸手拿了其中一支起来，翻来覆去看了好一会，直到在内层不显眼的地方发现一个有些奇怪的标记，这才惊讶地看向裴俨，“这是四百年前常庆班那位花旦曾经用过的步摇？” “嗯。” “这东西，现在应该是古董吧。太贵重了，我不能要。”苏悦忙将步摇放回去，把盒子还给裴俨。 裴俨也不说话，就挑了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悦。 那表情，很明显在说“我裴俨就没有送出去的礼物还收回的”。 “不喜欢就扔了。”说完就起身走了。 走之前还不忘抄起旁边那个诡异娃娃的盒子一并带走。 苏悦讪讪，摸了摸鼻子忙把人送到门口。 晚上，苏悦躺在床上，原本睡眠一直都很规律的人，却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睡不着。 而一闭上眼，就是那盒子里无比诡异的娃娃那张脸。 瓷白的脸上镶嵌着一双没有眼白的黑色眼珠，鼻子小小的，嘴巴却红的如同鲜血。 唇角要笑不笑的模样，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你，让人浑身发毛。 第175章 比我奶奶都土 苏悦猛地从床上坐起来，脸色发白，浑身都被汗湿透了。 本就过了很久才浑浑噩噩地睡着，却也没睡安稳。 梦里那张诡异的脸也没放过她，不停地冲她嗬嗬嗬地笑。 声音尖细又稚嫩，无比瘆人。 苏悦抬手揩了一下额头上的汗，借着从窗帘缝隙透进来的微弱月光，看一眼旁边的钟表，才凌晨四点多。 掀开身上的毯子，赤脚踩在木地板上，进了卫生间。 将衣服换下来，干脆洗了个澡。 等洗完澡出来已经彻底没了睡意，况且谁知道闭上眼之后那诡异的人偶还会不会出现在脑海。 也幸亏这具身体年轻，又经过了几个月的调养，比较抗造，即便晚上睡得不怎么好，这会也没有觉得很累。 苏悦洗漱完之后就去了练功房。 耍了两个小时的枪，这才重新洗澡换衣服，准备去学校。 另一边，收到裴俨扔过来的人偶，研究了一整个晚上的裴旸，也没看出来个什么名堂。早上起来之后，带着东西直接去了潭柘寺。 “方丈，您给看看这东西里头有没有什么门道？” 方丈身上就穿着普通的芒鞋僧衣，刚从菜园子里出来，身上还带着露水。 刚才在屋门前的水管旁边洗了手，这会正拿着有些旧了的毛巾擦手，边擦边看向裴旸打开的盒子。 初时没觉得那人偶有些什么问题，越看却越觉得奇怪。 那人偶的脸，好像会动一样，显得很是诡异。 方丈的脸色逐渐凝重，将手里的毛巾扔到了一边，从盒子里拿起那具不过半臂高的如同小娃娃似的人偶。 瓷白的人偶，制作精良，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得出来的。 拿着人偶翻看了好一会，方丈这才放回去，沉着声音道：“施主此物从何处得来？”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裴旸挑眉道。 本来不过是拿来试一试，没想到居然真的被看出了问题。 “这东西，是有主的。”方丈道。 “什么意思？” “养小鬼，你应该听过吧？”方丈将盒子盖上，定定地看着裴旸道。 裴旸一愣，这东西他当然听过，不过都二十一世纪了，他一直觉得这东西就是封建迷信，无稽之谈，根本就不足以为信。 那些害人的手段，怎么可能是一个死物能左右的？ 方丈看他的神情就知道他肯定是不信这些的，暗暗叹了口气道：“裴施主还是早些将这东西处理了的好，不然必定会对那个收到此物的人造成伤害。” “方丈怎么知道这东西就不是送给我的？据您的意思，这东西虽然是个死物，但却能对人造成伤害，这无影无形的东西，要怎么处理，还请方丈大师指教。” “找个阳气重的地方直接摔碎了就行。”方丈说完挥着手，像是在赶裴旸离开。 裴旸也没多留，问清楚了之后就带着东西去了裴家。 裴家有老太太在，他车子都不敢开进院子里，直接坐在车里给裴俨打电话。 没一会，就看到裴俨穿着一身长衫，从屋里走了出来。 整个人气质瞧着跟之前完全不一样了。 再来一副眼镜，那就是活脱脱民国知识分子。 不过得忽略他嘴角那太过邪气的笑容。 “怎么着，还得我来迎你？”裴俨将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车内仰着脑袋的裴旸，缓缓道。 裴旸讪讪一笑，“我这不是怕那东西对老祖宗有损害吗，所以只能劳烦您出来了。” 裴俨顺着他的视线扫了一眼副驾驶座位上的盒子，拉开后座的车门，坐了上去。 “怎么说？” 裴旸转了脑袋过来，将方丈大师的话都说了，等着裴俨决断。 裴俨原本看着这东西心里虽有些怀疑，但也没想到居然真的印证了自己的怀疑，皱眉看着虚空处，屈指瞧着腿，片刻后道：“东西先不做处理。去查一查，这东西是怎么被送到苏悦家里的。” 交待完之后，裴俨正要下车，就听裴旸又道：“小叔，你不去看看苏悦那姑娘吗？听说这东西虽然对人的身体不能造成直接伤害，但对人的心理和精神却会产生一定的影响。” 裴俨扫了他一眼，没有说话，直接进了屋。 裴旸素来摸不透自己这个小叔的想法，摇摇头，一踩油门走了。 而苏悦因为昨晚没怎么睡觉，虽然精神还不错，眼底却是一片青色，在她那白的发光的皮肤映衬下，有些吓人。 “苏悦，你没事吧，怎么黑眼圈这么严重，昨天没睡好吗？”谢威招手让苏悦过去，把身边座位上的包包拿了起来，让她坐下。 苏悦笑着说了声“谢谢”，坐下后道：“没什么事，就是昨天晚上做了几个梦，没怎么睡好。” “那一会中午你要不干脆就在宿舍歇一会算了，不然等你回去一趟下午再来上课，在路上的时间都够你睡个来回了。” 苏悦将东西放到宿舍之后，还一个晚上都没住过。 想想那些东西经常这么盖着也不是个事儿，总要去住一两回，这东西才有些人气，就点点头答应了。 他们的课程很满，上午的课一直上到中午。 两人约着一起去食堂吃饭。 食堂的东西种类很多，有小吃类的，也有炒菜、面条，奶茶什么的也有。 苏悦跟着谢威点了个快餐。 大锅里做出来的菜，再厉害的主厨也做不出来精细的味道。苏悦看着谢威吃的很香，也跟着多了两分食欲。 吃完之后路过校园里摆摊卖水果的，苏悦又过去买了些橘子。 黄橙橙的，看起来就很甜。 递给谢威一个，两人一路走着一路剥橘子吃。 “妈呀，好酸！”谢威皱着一张脸，嘴里的橘子差点被酸的吐了出来。 苏悦刚把上头的筋给撕下来，也掰了一半放进嘴里，刚咬破橘子皮，脸上的表情就跟刚才谢威差不多，被酸的眼睛鼻子全都皱在了一起。 “刚才咱试吃的时候明明挺甜的，怎么这个这么酸！”苏悦看着手上剩下的橘子，有些气恼道。 谢威忍着酸，又吃了一瓣，被酸的含含糊糊道：“估计试吃的跟卖的压根儿不是一批的。” “这么酸你就别吃了，扔这里吧。”苏悦看她还打算吃的样子忙拦住了道。 “扔了多可惜啊，毕竟是花钱买的。”谢威有些犹豫。 她家里就是很普通的农民，父母一辈子面朝黄土背朝天，赚钱供她和弟弟念书很不容易，从小到大都被教育着对食物千万不能浪费，不然那是要遭天谴的。 这话在如今这个物质异常丰富的社会来说，有些封建古板，但他们家确实一直都是这么一代教一代下来的。 所以即便酸，也下意识不想当垃圾扔掉。 “太酸了，没法儿下口，我回去看看能不能做成罐头吧。”苏悦道。 谢威这才将手里剩下没有剥掉皮的大半橘子放进了苏悦打开的袋子里。 两人说着话的功夫就到了宿舍。 门虚掩着，应该是有人已经回来了。 谢威走在前面，推门进去，看了一圈，就发现最靠里的那张原本是苏悦铺位的床上此时上面盖着的防尘布被掀开搭在栏杆上，被子也被打开，里头有个微微隆起的身影。 谢威眉头皱了起来，大步朝着里头那张床走了过去。 “徐佩佩，你自己有床不睡，干嘛要睡别人的床？！” 苏悦原本站在谢威的后面，没看到宿舍里的情况，直到谢威往她床位的方向走了过去，这才看到属于自己的床上此时躺着个人。 还没等她说什么，谢威就直接厉声喝了出来。 睡得正香的徐佩佩被她大嗓门给吵醒，顿时不高兴起来，心里那点被舍友抓包的慌张也消失天外，“我睡哪里关你什么事？又没睡你的床！” “我是宿舍长，当然关我的事！徐佩佩，你赶紧给我起来！” 谢威见她随便占用别人的床铺居然还这么理直气壮，被她说了也不起来，当即气不打一处来，直接把徐佩佩身上的被子给掀开了。 徐佩佩睡觉的时候喜欢只穿一条内裤，这会被子被掀开，裸露的上半身及光溜溜的双腿瞬间暴露在空气中。 忙夺过被子盖在自己身上，大骂道：“你有病啊！” “别以为自己当了几天寝室长就好像真是个什么官了！我呸！你也不撒泡尿照照镜子，看看你长了个什么样子！虎背熊腰的，穿的衣服比我奶奶都土！” “我就没见过学校有哪个女生跟你一样的，你知不知道每次被迫跟你走在一起的时候，我都觉得特别的丢人？” “要不是看你一副可怜的穷酸样，你以为我们大家会投票让你当选寝室长吗？别做梦了！” “平时啰啰嗦嗦，唠唠叨叨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在这里跟我摆起寝室长的威风来了！我看你是当了几天弼马温的官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徐佩佩个子不高，看起来小小的，但骂起人来嗓门又大又尖，嘴皮子还利索，专捡人的痛处戳。 谢威被她这一顿抢白，脸色顿时变得苍白起来。 原本看起来健康的小麦色，此时都能看出来她气色不好了。 她瞪着徐佩佩，眼睛里的泪就快要滚出来，却死命忍住了。 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抓着被徐佩佩骂比她奶奶还土的衣裳下摆。 苏悦原本对于徐佩佩的印象也就是普通，虽然多说了几句话，但她却能看出来徐佩佩刚开始跟她搭话的殷勤，是冲着韩枫去了。 等徐佩佩知道她不会把韩枫的联系方式给她的时候，这徐佩佩也就不怎么跟她说话了。 没想到现在私自睡了她的床不说，还倒打一耙，说了这么一通难听的话来羞辱谢威。 苏悦冷笑一声，直接走上前，一把将被子扯了扔在了地上，看着下意识抱住自己胸的徐佩佩，“我让你睡我的床了吗？你的父母老师就是这么教你的？不问自取视为偷的道理你没学过吗？还是说在你的眼里，不管是谁的东西，只要人家放在那里没用就是你的，你就可以随意取用？” “徐佩佩，我虽然不怎么来宿舍，但宿舍费我可是交了的！没有人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随便睡我的床铺。” 苏悦说着拿出手机，找了个不会拍到她露点的位置，录了一段视频，又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就给辅导员打了电话。 徐佩佩在看到苏悦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懵了，都忘了赶紧把衣服穿上。 听完了苏悦这一番话之后，这会是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咬了咬唇想说什么，就看到苏悦拿了手机在拍照，顿时慌了，忙想将身体藏起来，但是没了被子哪里还能藏得住，又慌张去扯搭在栏杆上的防尘布，谁知扯了半天不仅没有扯动，反而还掉了下去。 谢威垂下眼眸，缓缓收回了脚，垂在身侧的手也慢慢放松了下来。 “苏悦，不就是睡了一下你的床吗，也不至于把辅导员都叫过来吧。”徐佩佩以极快的速度下了床，找了仍在椅子上的睡衣穿上，讪笑着道。 “我给你赔礼道歉还不行吗！” 见苏悦不说话，又不情愿地继续道：“那被套什么的我也给你洗了，这总行了吧？” 苏悦似笑非笑地看向徐佩佩，“这么不情愿的赔礼道歉我可受不起！还有，我虽然不是个什么特别讲究的人，但也不喜欢用脏了的东西。” “苏悦，你别太得寸进尺！我都说给你洗干净了，你还想怎么样？你以为学校是你家开的吗，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我告诉你，就算辅导员来了又怎么样？不过是宿舍里女生闹矛盾的一点小事，辅导员巴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有什么好在这里上纲上线的！” 徐佩佩想着反正苏悦也不常住在宿舍，根本就不怕跟她撕破了脸，见苏悦油盐不进，干脆大骂起来。 “胡说八道！” “这位同学，看来你不仅个人德行上有问题，还喜欢妄自揣测别人的想法来为自己的行为开脱！”辅导员没有温度的声音从徐佩佩身后响起。 第176章 处罚 徐佩佩没想到自己刚才的话居然会被辅导员听了个正着，顿时紧张起来，面色发白地看向辅导员，张着嘴想要解释什么，“我，我没.......”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胡乱飞舞的眼珠在扫到跟在辅导员身后那似乎是跟着他一起进来的三位舍友身上时，顿住了。 她们那没来得及收回去的嫌弃的眼神，让徐佩佩像是找到了一个发泄的出口一样，指着三人对辅导员道：“辅导员，就算我德行有问题，那她们呢？” “她们明知道我睡了别人的床是不对的，但从来没有阻拦过我，甚至旁边的黄俊婷还说有机会她也想躺在苏悦那看起来就很贵的床上试试是什么感觉！” “就算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但她们几个也不是什么好人！” 徐佩佩这几句话直接让三人都炸毛起来。 “徐佩佩，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我那就是开玩笑说了一句，跟你付出实际行动天壤之别！你开玩笑说想杀了谁的时候难道是真想杀了那人吗？自己品行不端犯了错不知悔改就算了，还想拉扯无辜之人给你垫背，你要点脸吧！”黄俊婷叉着腰往前走了两步，就快要怼到徐佩佩脸上去。 另外一人跟着应和，“就是！徐佩佩你怎么能这么说我们？我们平时也没有哪里对不起你吧？今天这件事本来就是你做的不对，总不能因为我们之前没有言辞阻拦，你就觉得我们跟你一样不要脸了。” 剩下那人虽然没说话，但冷着一张脸，明显赞同两人说的话。 苏悦看着三人“狗咬狗”，拉着谢威往旁边躲了躲，她可不想做了被殃及的池鱼。 辅导员没想到她们当着他的面还能打起来，直接怒吼了一声，“都给我停下！” 原本就因为辅导员匆匆过来，有人鼻子灵的嗅到了热闹可看，直接跟在了辅导员身后，虽然没有进寝食，但却把刚才那一阵热闹的吵架到差点打起来的动静给看在了眼里。 辅导员扫了一眼在门口看热闹的人，冷声道：“中午不想休息了是不是？要是不想休息就给我去操场上跑圈，看看你们一个个是不是还精力这么旺盛！” 这话却是意有所指。 门口的人见辅导员生气了，忙你推着我我推着你离开了。 辅导员这才看向苏悦，语气和缓了许多道：“今天这件事，学校这边会秉公处理。至于你的被子，要不就拆下来拿到干洗店去洗一洗，这钱自然是让徐佩佩同学出，你看行吗？” 也不用问徐佩佩的意见了，睡了人家的床，只是出个干洗费，已经够给她面子了。 苏悦自然不会扫辅导员的面子，笑着点点头道：“自然是行的。咱们学校是全国最高学府，我相信学校一定会对这种品行不良的学生做出应有的处置。” 辅导员深深地看了一眼苏悦，这才转向徐佩佩四人道：“你们四个，都跟我去办公室。” 黄俊婷还想说什么，袖子被旁边的女生扯了扯，几人很快消失在宿舍里。 谢威等人走后，忙将地上的被子和防尘罩捡了起来，准备将被套拆下来。 “别拆了，我等下把这个带回去。”苏悦道。 谢威一顿，想了想这东西还是带回去好一些。 不然留在这里，谁知道哪天会不会又发生这种事。 帮她把东西叠好之后就放在了一边。 闹了这么一通，午觉也睡不成了，两人就坐在各自的凳子上说话。 而被辅导员带到办公室的徐佩佩四人，这会神色各异，都安静了许多。 “徐佩佩，你好歹也是个高材生，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不懂吗？别人的东西，不问自取即为偷，这么简单的道理难道还要我来教你吗？”辅导员对于自己管理的班级出现这样的学生也很心累，这会语气就有点不耐烦。 上了大学的人基本都已经成年，既然是成年人了那就应该有成年人的样子。 不要还像小孩子一样，最基本的礼仪道德、言行举止都要别人来教导。 徐佩佩此时也很想不通，她不过就是睡了一下苏悦的床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苏悦把东西放在那里，她不来睡，也就是在生灰尘。 自己帮她睡一睡，还是在替她掸灰了，她怎么就错了？ 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徐佩佩也知道此时不能再惹辅导员不高兴，遂很真诚的低头认错。 而一旁的黄俊婷三人也乖觉，被辅导员训斥了几句之后就乖乖认了错，又说了几句以后会跟同学好好相处的承诺，就被辅导员放行了。 不过这件事是由徐佩佩而起，所以她那边没这么简单。 “虽说我们学校的校训是爱国、进步、民主、科学，但学校一向很注重学生的品性修养，所以今天这件事，不管我想怎么样，学校势必不会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你先回去等消息，我跟教导主任那边商量过对你的惩罚之后会通知你。” 徐佩佩有些不安，不就是睡了下别人的床，怎么辅导员搞得好像她犯了多大的罪一样？ 就这么一点小错误，写个训斥几句不就完了？不行再加一份几千字的检讨也行啊，干嘛还非得去找教导主任说这事儿？ “辅导员，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就饶了我这回吧，我保证以后再也不犯这样的错误了。” “这件事不是我说了算。这回时间也不早了，你还穿着睡衣，赶紧回去换身衣裳去上课吧。”辅导员摆了摆手道。 徐佩佩无奈之下只好转身出去。 失魂落魄的样子差点撞到人。 “对不起，这位姑娘，你没事吧？”温柔而磁性的嗓音响起，让徐佩佩不由回神。 抬头看去，就看到穿了一身戏服的男生站在自己两步远的地方，正略显担忧的看着自己。 徐佩佩头一次发现原来男孩子穿戏服这么好看，一时看的有点呆了，直到男生见她一直看着自己不说话，挥了挥手，这才回神。 “我，我没事。我们学校还有戏曲的专业吗？”徐佩佩问。 男生笑了笑道：“这是社团的衣服，学校有戏曲社，姑娘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去看看。” 说完男生就转身离开了。 徐佩佩看着他的背影，脑海中猛然晃过什么，但等她想去抓的时候却没抓住。 晚上，苏悦叫了个车，跟谢威一起，将装着被子和褥子的袋子拎出校门，放进了出租车的后备箱。 “晚上反正没课，你要去我那边坐一坐吗？”苏悦看着站在旁边送她的谢威，顿了一下之后道。 “我倒想去，不过我一会还得去兼职，所以下次有机会吧。”谢威大大咧咧的笑了笑，然后将苏悦送上车，看着车子驶出视线，这才去了兼职的餐馆。 十来分钟的车程，很快就到了家门口。 司机帮着苏悦将东西拿出来，正要跟她一起送进去的时候，就看到院子的大门缓缓拉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逆着光看不清面目的男子。 男子腿很长，个子也很高，走路时那种从容不迫的气度，一看就不像寻常人。 “师傅，多谢您了，就放这里吧，一会我自己拿进去就行。”苏悦笑着道。 司机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拉开门准备上车。 坐上去之前余光不由自主又往那边瞥了瞥，却见刚才那逆光的男子走到了光线下，一张脸生的夺魂摄魄，却又不显女气，左边的唇角微微勾起，很像那电视剧里演的亦正亦邪的角色。 司机怔怔地看着，保持坐进车里的动作都忘了继续。 直到裴俨一双眼睛扫了过来，明明还带着几分笑意，却生生让司机打了个寒战，忙关上车门，一踩油门跑了。 裴俨收回视线，看着地上的袋子，挑着眉道：“不打算住校了？” “看情况吧。”苏悦准备把东西拎回屋，也没让裴俨帮忙。 裴俨看着她手里的东西，眼神闪了闪，没再说什么，拎起了另外一个袋子。 两人进去之后，苏悦把东西收到了那间堆放杂物的屋子。 走出来就看到裴俨正招呼她过去吃饭。 “药膳还在吃吗？”裴俨问。 苏悦洗了手走过来，看着餐桌上都是她喜欢吃的菜，忍不住弯了弯唇角，“偶尔吃，没有天天吃了。” 吃饭的时候，两人都很安静，等收拾好桌面，苏悦切了盘水果过来，盘腿坐在沙发上，打开了电视。 “昨天那个人偶，你扔掉了吗？”苏悦手里拿着一块哈密瓜，顿了一下后问。 “已经处理了。” “嗯。”苏悦微微松了口气。 希望今天晚上不会再做那稀奇古怪的梦了。 “怎么了？” “不知道是不是那个人偶太诡异了，昨天晚上梦了大半夜。”苏悦随口道。 说着见裴俨不吃水果，直接把盘子端到面前，放在腿上，一块一口，吃的不亦乐乎。 裴俨看着她脸颊鼓鼓，跟个小仓鼠似的，视线放在她身上挪不开。 不过想起那个人偶，裴俨眸子里闪过一丝冷意。 远在m国的苏莘，此时正在刷牙，突然就打了个寒战，嘴里的泡沫也跟着喷了出去，溅在了洗手池的玻璃上，自己身上也沾了星星点点。 等洗漱完之后，回到房间正准备换衣服，就看到程觥没去上班，正坐在那里发呆。 “你没事吧？”苏莘坐在他旁边，温柔问道。 程觥抬头，定定地看了苏莘好一会，脸上的神情变幻莫测，有后悔、有不甘愤恨也有倾慕，程觥忍不住将脸埋在双手里，趴在腿上哭了起来。 今天是他奶奶的七十大寿，原本他应该陪在奶奶身边，送她生日礼物，逗着她笑的，但此时他却只能蜗居在这里，回不去也离不开。 他甚至不知道对他的惩罚还要持续多久。 奶奶的身体并不算很好，因为自己的事，她一定被伤透了心，要是奶奶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他....他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苏莘，你真的那么恨苏悦吗？” “她虽说不是你的亲妹妹，可也是苏悦名正言顺的女儿，反倒是你，不过是赵阿姨带到苏家的拖油瓶而已，跟苏悦的父亲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觉得苏悦抢了你的东西，可你难道没想过吗，明明就是你抢了苏悦的东西。” “还是你其实知道是自己抢了苏悦的东西，所以让你归还的时候你才会这么愤怒，这么难以忍受？” “尽管苏悦只是个从小在乡下长大的村姑，可现如今看来，你这个做了十几年千金小姐的人，还不如一个村姑。” 程觥脸上满是嘲讽，不仅是在嘲讽苏莘，也是在嘲讽他自己。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喜欢上苏莘的了，只记得高一开学的第一天，有个女孩子穿着一身白色长裙，头上扎着一个大大的蝴蝶结，抱着书闷头往前跑，却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胸前，抬起头时，那脸上的羞涩与不好意思，真的跟京城三月里的玉兰花一样好看。 而九月的风直吹的他一池秋水荡漾生波。 之后就一直念念不忘。 可有些人只适合停留在记忆里，亦或是远远欣赏、喜欢，离得近了，接触的多了，才发现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 仙女也有坏心思。 而他喜欢的这个仙女，不仅有坏心思，还比许多的仙女的坏心思更坏。 苏莘被程觥这番话说的脸色发青，不过想起自己如今还需要程觥，那一阵不悦很快被掩盖起来。 面上做出伤心又低落的表情，“或许你说的是对的吧，我确实很嫉妒苏悦，如果不是她，现在的我已经在自己期待了那么多年的学校上大学，结交很多朋友，学习自己喜欢的东西，每天的日子充实又满足。” “但现在这一切都成了泡影，我再也回不到从前，也不再是以前那个苏莘了。” 她说这句话时的表情带着令人难以捉摸的神情，程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根本就没发现，反而是裹着一件男人衬衫出来找水喝的赵岚无意中看到了。 不过自从到了这边之后，她就发现自己这个女儿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所以也没有在意，拿了两瓶啤酒，摇摇晃晃就进了房间。 到了半下午的时候，程觥已经去打工了，赵岚这会正跟她那个“男朋友”在房间里呼呼大睡，苏莘却躲在房间里面色苍白的揪着胸口的衣服。 第177章 影响不好 徐佩佩回到宿舍之后跟另外几人就彻底掰了，互相看不顺眼不说，还被另外三个女生拉着班里的同学一起若有若无的孤立了她。 只有原本她最瞧不上眼的谢威偶尔还会跟她说两句，只不过因为出了苏悦的事，谢威对她的态度也说不上多好，就是很普通的同学之间的必要沟通。 徐佩佩一连过了五日这样被人孤立的日子之后，就收到了辅导员的通知，让她去一趟办公室。 徐佩佩知道这是学校对她的处罚出来了，心里不由有些慌。 之前虽然看起来挺不在意的，但实际上心里有多害怕只有她自己知道。 如果真的因为这次的事让她的档案上有什么污点，她都不敢想象回到家之后父母的眼神。 进了办公室之后，忐忑地看着辅导员，绞着衣摆不说话。 “这是学校对你的处分。因为影响实在不好，学校决定记一次过，然后写一篇两千字的检讨，张贴在学校的公告栏上。你有什么意见吗？” 听到真的要记过，徐佩佩脸色有些发白，“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能别记过吗？” “学校就不能念在我是初犯的份上，对我从轻处罚吗？” “要是我的档案上真的被记过了，以后我出了学校找工作都有影响了。” “而且我家里，我爸妈知道我被记过了，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我好不容易才考到京大来，真的不想因为这一次错误就毁于一旦。” “老师，您就帮帮我吧。写检讨我愿意的，就算让我当着大家的面念出来我都可以，但是能不能别记过，别上档案？”徐佩佩哀求着道。 只不过辅导员却不为所动。 实在是徐佩佩就算认错都不会认，话里话外只觉得自己品行有问题是一件小事，不值得一提。 但在京大这样的学校，对学生的要求不仅仅是学业及学术上的，品行更是重要。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先成人后成才这样的道理，只要是做教育工作者的都很清楚。 品行不端的人，即便学问再好，能力再高，谁又能保证ta进入社会之后所做的事情是对社会有益还是有害呢。 徐佩佩想不明白，辅导员也懒得跟她解释这次的记过不过进入档案，只挥了挥手就让她赶紧离开了。 只是辅导员没想到，这个徐佩佩吃了一次亏还这么不长记性，非得把自己的学业也给作没了才甘心。 国庆节到了，放假之后，苏悦直接去了文化部那边。 天天跟着拍摄团队，看那个导演拍摄另外一条视频。 这次的视频费力更大，上百种戏曲，好不容易才凑齐。 本来是打算分开来拍的，但导演那边有了其他想法，最后还是放在了一起拍摄。 苏悦看的津津有味，那些不同戏曲种类的服装及唱法，很有地域特色。 有些甚至跟昆曲和京剧完全不同。 “莆仙戏的人呢？赶紧的，要开拍了！” 导演满场扫视着，也没看到本应该出现在镜头里的人。 助理连忙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导演，莆仙戏的那个青衣演员晕过去了！” “怎么回事？”怎么这个节骨眼上晕过去了？先前看着还好好的呢。 助理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我刚才去看了，好像是低血糖，早上没吃早饭，又是生理期，然后就......” 导演张着嘴很想破口大骂，但人家生理期低血糖晕倒了，又不是故意不演的，骂也骂不出口了。 “赶紧，换下一个先顶上，一会再拍莆仙戏的那条。” 导演吩咐完之后，助理站在旁边却没动。 “导演，咱搭这个景费了不少时间呢，真要就这么拆了啊？” “那你说不拆怎么办？你是按天拿工资的，还有不少人是按小时算的呢。你说这停工的费用谁来出？”只要算得清楚账的，就知道搭景的费用没有用人成本高。 助理一听不说话了，转头准备让人去拆景。 苏悦刚从外面买了瓶水，进来就看到大家在拆早上搭好的景，不由惊讶地问旁边的人道：“已经拍完了吗？” “哪儿啊，人演员低血糖晕倒了，这会已经拉医院去了，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拍呢，所以导演让我们把这景儿都给拆了，换下一场。”苏悦在这里待了好几天，偶尔还给他们帮忙收拾东西，所以大家基本上都认识她了，这会也愿意解释给她听。 “那多可惜啊。” “那有什么办法呢，人演员千里迢迢过来了，又不是我们这样抗摔耐打的，总不能要求人家带病上阵吧。”大家虽然心里有些怨言，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苏悦闻言叹了口气，拍戏的时候最害怕的估计就是这种突发状况了。 这场的景拆了，还得搭下一场的，也不知道几点才能继续开拍。 苏悦将喝了一半的水放进书包里，撸着袖子去给人帮忙了。 那些精细的景她拆不来，也就帮忙搬一搬东西什么的。 “苏悦，你怎么在这儿？” 苏悦抬头看向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导演，愣了一下，她今天一早就过来了啊。 正要跟导演打招呼的时候，就听到他赶忙招呼大家，“先别拆了，都别拆了，赶紧停下！” 导演发话了，大家手上的动作自然都停了下来。 “苏悦，你跟我过来一下。” 苏悦将手里的东西交给旁边的人，一脸莫名的跟了过去。 两人直走到了化妆间，这才停下。 十月的天气了，可能因为搭着棚子比较热，里头还开着空调。 “来来来，把那个青衣的衣服，给苏悦试一试。”导演招呼化妆间里的人道。 化妆间里一共十几个人，除了化妆师之外，还有莆仙戏另外几个演员和下一场戏的花鼓戏演员。 听到导演的话，那莆仙戏的几个人都站了起来，“导演，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做演员的，没人会希望自己的角色被抢，特别是面前这个小姑娘还跟他们不是一个团的，几人的眼神都有点不悦。 导演也不在意几人的态度，反正服化道这些东西他们都是付了钱的，给谁用那是他们的自由。 “没什么意思，既然你们那个青衣演不了，我们这搭的景又不能浪费，那自然是要换人来拍了。”导演直接走了过去，将挂在挂杆上的衣服拿了下来，比划着让苏悦去试衣间试一下。 苏悦虽伸手接了过来，人却没动，视线来回在导演和那几个演员身上打转。 “导演，我们可是被你们请过来拍宣传片的，你怎么能说换演员就换演员？！” “吊妆一化，你以为有几个人能认出那你们来？”导演懒得再跟他们解释，直接推了苏悦进试衣间。 苏悦看着手上的戏服，比划了一下，发现那位导演眼神确实很毒，这衣服跟她的尺寸差不多，她确实可以穿。 不过就这么穿别人的东西，多少有点不好。 苏悦偷摸着给外头的助理打了个电话，让她跟那位青衣演员提前沟通一下。 如果人家愿意，那她再试这衣服，要是不愿意，那就把东西原样还回去。 导演一行人在外面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就看到苏悦穿着一身青衣的戏服出来了。 苏悦身上本身就有一种年轻却沉稳的气质，今天这个角色倒是很适合她。 导演看的很是满意，连忙让化妆师给她上妆。 就连先前还连连反对，语气很不好的几人，见到苏悦之后也微微张大了嘴，没有再说什么，但脸色却还是不大好看。 扮相好看有什么用，不会唱也是白搭。 但这宣传片吧，拍的时候本来就不需要收声，都是等到后续配音的，所以这会会不会唱倒不大要紧，只要身段行就ok。 刚好，苏悦最近这几天都在这边，莆仙戏排练的时候她也看过几回，所以这会真要上台也不是演不出来。 等机位都准备好之后，导演喊了一声action，演员开始出场表演。 先前那几位觉得导演是在胡闹的演员，上了台跟苏悦对戏的时候才明白了导演为什么会选她。 人家是真的会！ 等那位青衣演员从医院回来的时候，莆仙戏的部分已经结束，那位演员也没在意，还挺感激苏悦帮了这个忙，没让她的原因耽误大家的工作。 一晃七天过去，这边拍摄还没完全结束，苏悦就回到了学校。 节后第一天，刚进学校的时候，苏悦就发现有不少人看她的视线奇奇怪怪的，带着隐晦的打量。 虽然看不出什么恶意，但会让人感觉不舒服。 苏悦可不喜欢这种被众人皆知独我蒙在鼓里的感觉，正准备去问一下谢威的时候，就看到入学的时候认识的那个学姐一脸气愤的朝她跑了过来。 “苏悦，那些人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只当他们在放屁就行。有的人，干啥啥不行，当键盘侠第一名。” “嗯，无关紧要的人我向来不放在心上，不过散播我谣言的人，要是就这么放过了，别人怕是还以为我真的人善好欺了。”苏悦就算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别人的眼神摆在那里，不难猜测是有人在散播她的谣言。 “你说的对，那个发帖子的人不知道存了什么心思，这么恶毒！你从小在哪里生活关他什么事，居委会大妈都没他那么喜欢管闲事！真要是闲得蛋疼，不如去北大荒开开荒。” 苏悦在她义愤填膺之下顿时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了。 有人把她的私事以帖子的形式发了出来，估计还是发在了学校的校内网上。 这东西苏悦是知道的，只不过她向来是2g网，很多网络上的消息都比较滞后，以前有江柘那个网瘾少女在，她接收消息还算及时，现在江柘出国了，新学校里的其他同学除了谢威稍微熟悉一些，其他基本上跟陌路人没什么区别，自然也就又恢复到初来京城时的状态了。 知道了症结之后，苏悦也没多说什么，看时间差不多该上课了，就跟学姐打了声招呼去了教室。 走到教室的时候，打量她的眼神更多了。 本来文科系女生就比较多，苏悦平时跟班上的人接触的又少，而且那张脸也看起来很有距离感，所以隐隐有点不合群的感觉。出了这样的事，会站出来为她说话的自然没几个，大家都是一副看热闹的姿态。 苏悦也不在意，施施然地找了个前排空位坐下了。 这节课是专业课，很重要，也是苏悦很感兴趣的一门课，所以即便旁边的女生不停用眼神表达对她坐在旁边的不满，苏悦也没有动。 而谢威因为在食堂多吃两口包子，这会才刚进教室，前头已经没有位置，只能在最后一排找了个座位坐下。 刚落座，坐在她前面一排的徐佩佩就阴阳怪气地“哼”了一声，也不知道在哼谁。 谢威懒得搭理她，拿了书出来翻到上节课讲到的地方。 教室里说话的人不多，大家似乎都有一种很奇怪的默契，不说话，但视线却时不时都要往苏悦身上瞟。 等老师进来之后，这种情况才好转一些。 上午的课结束之后，大家簇拥着出了教室。 苏悦坐在靠走廊的位置，只不过下课的时候她还在奋笔疾书，旁边的女生想提醒她下课了，却被同伴拉着朝另一边出去了。 “你拉我干什么？都下课了，别人都准备走了，就她还坐在那里装模作样，真让人看不惯。” “行了，别生气了。换个角度想，人家市状元考进来的都这么努力，咱们要想拿奖学金，还得继续加油啊。”同伴似乎对于帖子的事情并不在意，有些感叹道。 这话让那女生也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人家确实很努力，而且老师每次的提问都能精准回答，还能举一反三，就连他们这群本来就是尖子生考进来的人都不得不承认人家厉害。 “再努力又怎么样，品行被人诟病以后出了社会也是污点。” 那女生只笑了笑，没再说什么，拉着她脚步匆匆去了食堂。 整节课都在盯着苏悦动静的徐佩佩因此晚了一步出教室，刚好就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她没想到，都爆出了那样不堪的帖子，居然还有人在为苏悦说话。 这些人是不是都脑子进水了？！ 一个突然来到京城，半年时间分数直接增加将近五百，而且入学第一天那家人分明就姓韩，既不是苏悦的外家，也不是她本家的人，凭什么那么热情的跑上跑下？ 鬼知道她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py交易！ 第178章 小作文 中午，苏悦吃了饭之后也没回家，直接在图书馆趴了一会就接着上下午的课。 早上那件事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如往常一样上课→下课→回家。 很是规律。 回到家的时候，裴俨又不知道去哪儿忙了，没有在家。 苏悦先把今天老师们布置的一个五千字短篇故事给写了，吃了饭之后又练了两个小时的功夫，洗完澡就回了房间不出来。 晚上九点多，裴俨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悦居然没有坐在客厅看电视。 那丫头平时最大的爱好除了唱戏就是看电视，今天怎么这么反常？ 客厅亮着一盏台灯，一看就是为了等他回来开着的。 将手里的东西扔在茶几上，抬手解开西装扣子，将外套脱下，又扯了扯领带，拽了下来。 正要去解衬衫袖口的扣子时，一摸才想起来刚才教训人的时候崩坏了一颗。 外套和领带搭在小臂上，衬衫的袖子也被挽了起来，今天晚上的裴俨看起来格外不一样。 整个人散发着一种像是平时被关起来的野性被释放出来，少了克己，多了攻击性。 叩叩叩—— 一连叩了三次，都没听到里面有一点动静，裴俨皱了皱眉，直接拧开了门把手，推门进去。 屋里灯光亮着，苏悦此时正戴着耳机趴在床上，竖起的枕头上横放着他给她买的平板电脑。 裴俨随手将手上的衣服扔在了凳子上，缓步走了过去。 苏悦平时五感敏锐的一个人，此时因为全副心神都在学习发帖子是怎么回事上，压根儿没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 直到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悄悄升起的时候，苏悦这才下意识往旁边看了一眼。 “吓！”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吓我一跳！” 不声不响站在这里，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的！ “警惕性这么差，你还有心思看这种东西？”裴俨语调淡淡道。 明明看着挺懒洋洋的模样，却莫名有一种性感的张力。 苏悦突然意识到自己此时的姿势不大雅观，轻咳一声之后双腿一旋，并好坐在了床边，“还行，不过我对你的气息比较熟悉了，所以警惕性差了一点，以后我会多注意的。” “不必了。” “嗯？”这是让她到底要提高警惕还是不提高警惕？ 男人心海底针，真难伺候。 裴俨被她那眼神看的一点都不慌张，抬了抬下巴，提醒她还没回答他刚才的问题。 苏悦看了一眼平板电脑，刚才还四处乱飞的眼神突然就亮了起来。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可以在网络上发表自己写的文章。发什么类型的都可以，而且还能用这个赚钱！”她觉得自己又解锁了一条财富密码。 她干别的不行，但写写小故事还是可以的。 况且咱学的就是这个专业，正好练手之余还能赚银子，一举两得的事儿。 裴俨看了一眼那双因为赚钱而变得尤其亮的眼睛，有一瞬间的晃神，“写得好了，确实能赚些小钱。不过你学业这么紧张，有时间写这些东西？” “我刚才看到了一句话，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挤一挤还是有的。” “不是所有海绵里都有水的。”裴俨扔下这句话之后，就转身出了苏悦的房间。 小姑娘的屋子里泛着淡淡的清香味，跟他的屋子很不一样。 再待下去，他似乎都要变甜腻了。 苏悦被他那句话说得愣了一下，还没想到该怎么反驳，人就走了。 眨了眨眼之后，就没再多想，继续看起了教学视频。 习惯了裴俨的莫名其妙之后，苏悦已经自有一套应付他那些莫名其妙的办法。 等裴俨再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换了一身家居服，手里拎着两个笔记本电脑。 “不是要写文章，过来，我教你怎么用软件。” 写文章的平台五花八门的，如果打着赚钱的旗号去找，一不小心就容易踩坑。 裴俨为了杜绝苏悦这个网络小白被骗，直接让裴旸现买了个网站过来，让苏悦去上面写文章。 随便写什么都可以。 至于能不能赚钱......呵呵，所有营销砸下去，就算是个文盲，也该有几个收入吧。 再不济，托儿难不成还找不到吗？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花钱。 财大气粗的裴大老板拿钱哄喜欢用自己的劳动成果赚钱的小姑娘，那又有什么不可以的呢。 苏悦抱着笔记本坐在裴俨旁边，他操作一步自己跟着操作一步，很快就注册好了账号。 还给自己取了一个很是直白的名字：今天先赚它十万两白银。 裴俨的名字也很直白：今天先花她十万两白银。 苏悦凑过脑袋来瞅了瞅，“你这名字里的她不会是裴奶奶吧？” 她一直觉得，裴俨的钱应该大部分都是从裴奶奶那里得来的。 不然他总是看起来游手好闲的样子，哪里来的银子？ 不过“啃老”的感觉确实不错，至少她就挺享受从苏建军那里坑.....啊不对.....“拉投资”的感觉的。 裴俨瞥了她一眼，没说话。 操作着光标箭头，一步一步教她怎么写，写完之后怎么发表，发表完了在哪里看有多少人点赞、评论和打赏。 苏悦学的很认真，毕竟她很穷，新的赚钱渠道要是能打通了，说不定能让她小富一下。 半个小时之后，苏悦把网站基本都摸得差不多了，见裴俨还没有走的架势，就默默看着他不说话，意思却很明显——我要开始搞创作了，你还不走吗？ 裴俨默了一会，这丫头过河拆桥的本事越来越大了。 “都学会了？” 苏悦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哼了一声，裴俨这才收了东西离开。 等他走后，苏悦却没有第一时间打开网站进行创作，而是点开了学校的内部社交网站，先是仔细去看了一下已经被置顶的那篇写她的帖子，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把所有内容都记在脑子里之后，活动活动手指，苏悦就开始在键盘上打字。 不过她平时不怎么用电脑，对于键盘还不算习惯，所以打字的时候都是一个字一个字往上敲，五分钟过去了，也不过才打出来十几个字。 回了房间的裴俨将电脑扔在一边，给裴旸打了个电话。 “查一下今天京大发生了什么事。”裴俨说话的语调懒洋洋的，好像并不在意的模样。 但那头听在裴旸耳朵里，却神情一凛，脑子里不自觉过滤起今天他有没有听漏掉什么消息。 发现没有，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不过也不敢真的放松下来，严肃又正经地答应了之后，顾不上这会时间已经十点，爬起来就去打听消息去了。 而房间内的大床上，此时正倚靠床头躺着一名即便是素颜都很漂亮的女生，她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十点多了，怎么人还没过来？ 她今天可是豁出去了，别一会给她掉链子啊！ 又等了一会，见裴旸还没有过来的意思，起身准备穿上浴袍去找人。 拿起浴袍的时候，想到她今天的目的，手里的浴袍又被她扔在了床头，转身将自己的包包拿了过来，从里面拿出一个还没拆包的包装袋。 女生咬了咬牙，一副下定决心的样子，拿着东西去了房间里的卫生间。 裴旸在京大那边安排了人，打听消息很快。 不过半个小时，就收到了回复。 看着那人发过来的帖子以及底下那些乌七八糟的评论，裴旸皱了皱眉，最后将东西略做整理，发给了裴俨的邮箱。 发完之后放下手机，这才想起房间里还有个他刚才应酬完从餐厅那边带过来的人。 起身准备去把人给打发回去。 之前也不过是一时兴起，觉得小姑娘一双眼睛生的实在勾人，就带着进了酒店，但这会小叔那边有事，只怕一时半会不会结束，这兴致自然也就散了。 只是刚走到房间门口，手要去拧门把手，门就被人从里面拉开了。 裴旸视线落在面前只穿了一件若隐若现的黑色薄纱长衫的女子身上，凹凸有致的身材，没有一丝赘肉，修长的双腿白皙笔直，即便只露出半截小腿，没有内衣阻拦的若隐若现，更加引人注目，让人血脉偾张。 原本还没什么想法的裴旸，眼神倏地幽暗下来，唇角缓缓勾起，一把将人推进了房间，手里的手机也落在了地板上，门砰的一声，将手机关在了门外。 裴旸平时因为工作忙，对这种事并不算热衷，所以已经一年多没有找过女人了，这会却有烈火燎原的趋势，所以即便隐隐觉得身下的女子生疏的有些奇怪，也被身体燃起的欲\/望给压了下去。 另一边的裴俨收到了裴旸发过来的东西之后，脸上表情没什么变化地将帖子看完，甚至评论，也一条一条，全部仔细看完了。 可能是因为在京大，大家的学习比较紧张，关注这种八卦的不算多，所以帖子虽然被置顶，观看量也不过两千左右的样子。 但底下的评论倒不少，已经盖到一千多楼了。 看完了评论，裴俨也不管这会几点钟了，直接给裴旸打过去。 只不过一通电话直到自动挂断，都没被人接起。 裴俨盯着被挂断的手机好几秒，换了个号码拨了出去。 “发了个东西给你，底下的评论，你看着处理一下。” 接电话的人忙去看邮箱，看到上面#堪比娱乐圈复杂程度的京大，让我大开眼界#的标题，先是无语了一下，继而往下翻，看到里面的内容，以及那张即便模糊不清，但化成灰他都能认出来的车子照片，暗叹了口气，为这位发帖人默哀了三秒之后就表示知道了，他会处理好这件事情。 而苏悦那边，一直折腾到半夜十二点，这才将一篇八百字小作文写完，摸索了几分钟之后发了出去。 发完之后她就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也没顾得上会产生什么影响，打了个哈欠，去了下卫生间就睡下了。 第二天早上，她按照正常的作息，起床、练功、洗漱、吃早饭，然后去学校，从头到尾也没有看一下手机。 到了学校，苏悦手里拿了一杯张阿姨给她弄的润喉降火的特级菊花茶，目不斜视往上课的班级走。 今天上午前两节是英语课，她不太喜欢那个看起来很不稳重的外教，平时上课都是尽量坐在不太显眼的地方，防止这人点她起来天马行空地讨论各种外国文学的书。 她虽然被裴俨逼着看了不少原文书，但这老师说着说着就喜欢用一双星星眼看人，而且夸人的时候也很夸张，让她实在有点接受不良。 苏悦走得慢，即便今天落在她身上的目光跟昨天稍微有了一点不一样，也没有半点情绪波动。 到了教学楼，苏悦往四楼走去。 刚走到二楼，就看到两个女生匆匆忙忙往下跑，苏悦一时没来得及躲开，整个人差点被撞翻。亏了她是靠着扶梯这边往上爬楼的，不然这会说不准跟那个女生一起滚下楼梯了。 “对，对不起，你没事吧？”女生脸被苏悦扶着稳住身体，脸都吓白了，忙鞠躬给苏悦道歉。 “我没事，上下楼梯还是慢慢走比较好，好了，去上课吧。”苏悦拍了拍脸色苍白的女生的肩膀道。 旁边她的朋友见苏悦这么客气，忙拉着女生跟苏悦道谢。 等她走了，这才想起这个女生好像是帖子里说的那个新生苏悦。 不过她这会也没心思多想，拉着朋友不敢再跑，“小磬，你没事吧？今天早上我就感觉你有点怪怪的，是不是昨天回家发生了什么事啊？” 叫小磬的女生听朋友提起昨天，心跳漏了一拍，脸上先是一红，紧跟着又是一白，用力摇了摇头，“没事没事，我没事。” 说着扶着楼梯扶手准备往下走。 不过刚迈腿，就嘶了一声，脸色也更白了，额角也有汗往下滚落。 “你还说没事，你看这都几月份了，你还在出汗，而且脸色还这么苍白。不行，我先带你去医务室看看，这第一节课就先别上了，我一会给辅导员请假。” 听说要去医务室，小磬头摇的拨浪鼓一样，咬咬牙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我真的没事，走吧，一会可是何教授的高数课，咱们不能缺席。” 想到何教授，同伴忍不住打了个抖，见小磬似乎真的没有先前那么难受了，这才点头答应，扶着她一起去了二楼的教室。 第179章 英语老师 教室，苏悦正准备找位置坐下，就见谢威今天居然来挺早，正冲她招手。 苏悦看着谢威第二排的位置，沉默了两秒。 “小悦，坐这里坐这里，我早早就来占位子了！” 这外教才三十来岁，个子高，人长得又帅，学校里偷摸喜欢他的女生不少，所以每次这位老师的课，要想坐前排，那就得早早过来。 苏悦没想到谢威居然跟那些女生一样，也这么追捧那位英语老师。 在她看来，那人的长相比起裴俨可差远了。 甚至连还没完全长开，身上还带着几分少年感的裴谦都不如。 实在搞不懂这些人为什么要喜欢他。 不过谢威的热情让苏悦拒绝的话最后还是咽了下去。 她在学校的朋友本来就不多，总不能因为不喜欢外教的教学方式就疏远了谢威。 权衡两秒，就坐在了谢威占好的座位旁边。 人刚坐下，谢威就从抽屉里拿了两个包子出来，“你吃吗？我自己在宿舍包好的，然后让食堂的范阿姨帮我蒸熟的。” 谢威嫌食堂的包子包的没有她包的好吃，就干脆自己买了东西等食堂快下班的时候跑过去弄的。 因为她爱吃，而且又有点自来熟，很轻易就跟食堂打饭的阿姨们混了个脸熟。 而且交谈之下，发现范阿姨居然跟她是一个地方的，两人你来我往就熟悉了起来。 也是因为这样，谢威偶尔去食堂自己做点什么，范阿姨只要不耽误工作，都会帮她弄。 谢威也不是那种不懂人情世故喜欢占人便宜的，包好的包子饺子之类的，都会送一部分给食堂的人，所以也没人说什么。 苏悦不住校，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 不过她知道谢威饭量比较大，生活费也基本都花在了吃饭上，知道这可能是她的早饭，就摇了摇头。 “没事儿吃吧，我刚才都吃过了，这是特地给你留的两个。”谢威把包子塞在苏悦手里道。 “那一人一个吧。我吃了早饭过来的，这会也吃不下太多东西了。” “行。”谢威咧嘴一笑，答应了。 谢威做的包子确实很香。 面皮宣软，一口咬下去既能吃出劲道的感觉，又不会觉得硬邦邦的硌嗓子，还散发着小麦的香味。 里面的馅料放了肉和荠菜，还有一些切得很碎的香菇和干豆腐，吃起来咸淡适宜，比苏悦吃过的包子都要好吃！ 看苏悦惊讶的模样，谢威难得有点得意地道：“怎么样，好吃吧？” 苏悦又咬了一口，忍不住冲谢威竖起了大拇指。 两人吃完了包子，还没到上课的时间，不过这会教室里却已经差不多快坐满了。 “小悦，这个帖子是你发的吗？”早苏悦一步吃完包子的谢威，看了一下手机，就发现校内网上置顶的帖子被换了下去，点进去一看，字虽然不多，但句句精简凝练，全都是在以事实反驳先前那篇帖子。 苏悦侧过头去看了一眼，点点头，“对啊。我昨儿晚上刚学会怎么发帖子，怎么样，有人点赞留言了吗？” 对于苏悦来说，第一次发帖子的新奇，比起帖子本身更让她感兴趣。 谢威拉到最底下，将点赞和留言给她看。 “3018点赞，127条留言，还有1245次转发。这数据怎么有些奇怪？”苏悦虽然第一次玩这个，但这个点赞跟留言，还有转发，显然与她之前以为的不太一样。 之前那人发的那篇帖子，点赞两千多，评论也有一千五百多条，转发虽然只有一百多个，但怎么到她这里，评论就这么少了？ “不奇怪。因为人家根本就不是冲着你的文章内容去的，而是冲着你的写作方式。”谢威看了评论之后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原本还有不少人在说苏悦的这篇文章是狡辩，对她所写的那些内容提出质疑，但却很快就被文学系的人写的评论给顶了下去。 “这篇文章，文字简练文笔流畅，而且逻辑极其清晰明了，更难能可贵的是，里面用了不少不算生僻字却不大常见的成语，表达精准，不流于俗套，难得啊难得啊。” “......刚听说我们老师这节课准备以这篇文章为范例来进行文学创作的课程讲解。” “新来的这一届已经开始这么卷了吗？这还让我们这些老人怎么活？” “卷吗？楼上的不如去看看昨天置顶的那一篇，比这一篇可差远了——同身为新一届的学弟学妹来说。” 所以这不是卷，这是有人天生能吃文字这碗饭。 “不过这小作文里的学妹的经历，我怎么感觉很熟悉啊。” “京市今年高考的726分文科状元，能不熟悉吗。” “啊，我想起来了！这个女生叫苏悦，她不仅是这一届京市的文科状元，还......（算了，现在还不方便说）。” 吊人胃口是要挨揍的，下面还是清一色架楼声讨。 楼上那位没办法，只好说了句，“你们可以去小破站搜‘不正经科普小甜甜’最新一期的视频。” “你说的是解说戏曲的那一期？” “没错。里面那个会唱秦腔、昆曲还能生、旦都会，而且只不算正经学了两个多月的女生，就是发这篇小作文的学妹苏悦。” “！！！！谁懂！这学妹不仅会唱戏，而且说评书也一流！为了听她的评书，我好不容易做了一回特种兵，提前一天在门外蹲守，居然都没抢到票，就说离谱不离谱！心酸不心酸！哭死！” “666。这是什么赢在起跑线上的天赋型选手，比不过啊比不过。” “楼上那位，这你就说错了。先前那篇帖子虽然有部分内容不属实，但苏悦学妹是今年二月份才被接到京城来读书这件事却是事实。要说天赋，那肯定是有的，但你要说赢在起跑线上，那倒没有。人家前十几年过的日子，可比很多不识愁滋味的象牙塔少年少女苦多了。” 这人似乎知道不少苏悦身世的样子，只不过ta发完了这一段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 而其他人对于苏悦却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 就连谢威，看了这条评论，也有些意外。 她没想到苏悦居然真的是那种在乡下生活十几年，然后才被接到京城来的。 主要是她看起来一点都不像一个从吃苦家庭出来的孩子。 气质好，皮肤也好的不像话，说她是家里娇养出来的千金小姐还差不多。 不过苏悦虽然看起来跟普通人有距离感，但实际接触之后又确实会发现她其实并不是一个很矫情的人，比如她随便拿保鲜袋装着的包子，放在抽屉里了，递给苏悦吃，她也不会嫌弃。 两人一起吃食堂的时候，就算有做的不太好吃的饭菜，她也会一口一口吃完，不浪费。 这样的性格，反倒跟她这种知道钱来的不容易，粮食种出来也不容易有点像。 不然她也不会这么喜欢苏悦。 而苏悦翻了一会评论之后，还没等她准备回复，上课铃声就响了。 外教老师进来之后就很开朗地跟大家打起了招呼。 苏悦视线落在书本上，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不跟那位老师视线接触。 只不过该来的终究还是会来的。 “苏悦同学，对于李尔王的这一段你怎么看？”外教老师说的是英式英语，嗓音低沉磁性，确实很吸引人。 苏悦抬头的时候，就听到不少女生在窃窃私语说他的声音好好听，能让人怀孕什么的。 咧着嘴，给了老师一个营业性的假笑，然后道：“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如果不是他被糖衣炮弹所蒙蔽，又怎么会得到那样的下场？” “作为一方土地的所有者，他首先是王，其次才是父。为王者，不能明辨是非，全凭喜好选取继承人，最后被赶走也活该；为父者，只愿意听花言巧语，最后还恶劣的将小女儿赶走，依我看，再猛烈的暴风雨也洗不干净他脑子里的那团浆糊。” 苏悦同样用英文回答，她的英语是裴俨亲自教的，不仅发音优雅纯正，而且还带着跟裴俨一样懒洋洋的腔调，她声线本来就好，听她回答问题也是一种享受。 这也是这位老师为什么总喜欢点苏悦回答问题的原因。 没人不喜欢听声音好听的人说话，而且刚巧这个声音好听的人长得还很好看。 班里能考进来京大的学生，英语都不会差到哪里去。 苏悦的话大家自然都听懂了。 虽然觉得她说的有些偏激，但也不无道理。 只不过老师叫苏悦起来，应该是为了让她对莎士比亚描写李尔王在暴风雨中行走的这一段进行赏析，而不是让她抨击剧情里的人物吧。 大家看了看原本站在讲台上的老师这会走到了苏悦前面一排那个女生的桌子前，正满脸微笑地看着苏悦，似乎并不觉得苏悦刚才那番话有什么不对。 一众女生对于这位声控老师再一次有了更清晰的认知。 而苏悦这会对于还想继续跟她讨论李尔王三个女儿各自性格的老师很想翻个大白眼，但想起这是老师，还是耐着性子回答。 熬了两节课，英语课总算结束。 最后这位老师还布置了一篇李尔王的读后感。 苏悦拎着喝了一半的水杯和书包，准备去下一个教室上课。 他们下一节课在另外一栋楼，走路还有一段距离。 也亏了中间有二十分钟的时间，不然都不一定能赶上。 “小悦，我看评论说你还会唱戏和说书，真的吗？”她虽然也会唱两嗓子秦腔，但那就是小时候在村里的戏台上听过几回跟着瞎唱的。 评论说苏悦会唱秦腔，她就忍不住对苏悦又亲近了几分。 “会，但不算精通。”这不精通说的是评书，可不是唱戏。 当然唱戏精通的也只能数昆曲，其他的她接触不算多，有一些粗略学过，但舞台上的少，只能算是入了个门。 “那改天咱俩可以当一回票友唱上两句啊。”谢威兴致挺高道。 她嗓门虽然高，但唱旦却不太行，生倒是可以试试。 “行啊。”苏悦笑着回复。 “对了，咱们学校有戏曲社团，你知道吗？” 本来军训结束之后他们就应该去选社团的，不过苏悦事情多，还没来得及去看，谢威这边因为要做兼职挣钱，也没时间参加，两人现在就都是光杆司令，一个社团没参加。 苏悦听她提起这个，这才想起她把这事儿都给忘了。 “咱们学校的戏曲社团加入有什么要求吗？”苏悦问。 “我也不知道。不如一会下午的课结束之后咱们去问问吧？” 她的兼职是下午五点，但他们今天下午的课三点就结束了，陪苏悦去看一下社团再去兼职的地方应该来得及。 苏悦点点头。 另一边，徐佩佩正因为记过处分的事情在宿舍休息，连课都没有去上。 躺在床上玩手机，只不过她刷着刷着，就发现自己的那篇帖子被人给顶下去了不说，先前那些跟着她的小号一起骂苏悦的人，这会却都像疯了一样，在原评论下面发了一句话：“对不起，因为嫉妒，所以我说了一些言辞不当的话，真的非常抱歉。” “我其实就是一时嘴炮，没想到会误导大家对帖子里的同学产生不好的印象，在此我由衷的对那位同学说一声抱歉，希望你能原谅我的无意伤害。” “身为京大的一名学子，在没有了解事情真实情况就做了键盘侠，以至于对帖子的主人公声誉造成了一定影响，我会深刻反思自己，再不会出现同样的情况，非常抱歉！” .......... 原本几百条对苏悦的不耻与抨击评论，此时下面全都多了一句道歉的话。 并且全部看起来真诚且严肃，似乎是诚心诚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 徐佩佩哑然地看着这一幕，人都傻了，刚想坐起身打字回复那些傻叉，手机就有电话进来了。 陌生号码徐佩佩原本不想接的，但那一串同样的数字，让她迟疑了一下，还是点了接听。 第180章 社团 苏悦跟着谢威一起，打听到了戏曲社团在哪里，两人找过去的时候，正看到几个人穿着一身戏服，在舞台上排练。 “同学，你们找谁？”正喝水的女生看到门口的苏悦两人，略微惊讶了一下后问。 “我们这里是社团专用的教室，不可以随便参观的哦。”女生又道。 苏悦扫了一眼台上排练的戏，没有上妆，但从衣服上看，应该排的是昆曲《西厢记》。 “学姐，我想问一下，你们社团还缺人吗？”苏悦笑眯眯道。 女生一愣，不由自主地打量起了苏悦来，“你知道我们这是什么社团吗？” 京大的戏曲社团虽然成立时间比较长了，但每年招收的社团却很少。 主要还是因为这种艺术形式已经不太适应现代化的舞台了。 “知道呀。你们现在排练的应该是《西厢记》里《拷红》那一折吧。” 女生一听苏悦真不是胡乱找来的，眼神都亮了几分，将两人迎了进来之后道：“你们先在这里坐一下，我去叫社长。” 谢威就看到那女生小跑着到了一个穿了一身宝蓝色袍子，带着帽子和长须的人面前嘀嘀咕咕说了几句，那个不知道扮演了个什么角色的人朝着他们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平静，完全没有刚才那个女生眼里的惊喜。 “你们两个都唱过戏吗？” 谢威见这社长看过来，忙摆了摆手道：“我是陪她来的，我不报名。” 听了谢威的嗓子，原本还有些不上心的社长却突然眼神亮了一下，“你这嗓子不错，唱老生肯定行，不如你来我们社团试一试？” 而且谢威这身段，不仅扮老生行，就连花脸，也可以试试。 “我要打工，没时间参加社团活动，还是算了吧。”谢威可惜道。 那社长还想再劝几句，没想到原先还在台上演出的“红娘”这会却跑了下来，一脸兴奋地看着苏悦，“你是苏悦！” “我之前想去听你的评书来着，不过一直买不到票。你是来加入我们社团的吗？欢迎欢迎，有了你，我们这次的演出肯定能大获成功！” 京大的社团虽然都是学生组成的，但水平却都不差，平时也会在学校进行比较正式的演出。 只不过一般不对外售票。 “啊，你不会就是那个说做了一回特种兵还没蹲守到票的人吧！”谢威眼睛一瞪道。 “红娘”摸了摸鼻子，嘿嘿一笑，“就是我来着。” 因为这个小插曲，谢威瞬间对这个社团也亲近起来，觉得他们都是可交的一群朋友。 而社长听到团里的人说这个小姑娘是苏悦，愣了一下也就不再说什么，直接让人把苏悦的名字给加上。 原本他们入社是需要交一笔押金的，主要是为了避免有人加入社团之后，恶意损坏社团财物，但对苏悦却是一分钱没要，直接就让她加入了。 申请表还是那个扮演红娘的女生问了苏悦明天上课的教室，说到时候亲自给她送过去。 “你要在这里看看我们排练吗？”既然成了社员，那就不用见外了。 苏悦点点头。 谢威要兼职，自然不能跟着一起，跟刚认识的这群朋友打了声招呼之后，她就先走了。 苏悦在社团一直待到吃饭的点，问了一下他们晚上还排不排练，知道其中好几个人都有课之后，苏悦就也没继续留在学校。 “你加一下我的微信，我把你拉到我们的群里，这样有排练或者活动的时候你要有时间就可以过来参加。”社长，也就是沈向道。 “好的。” 正要离开的时候，就看到一个长得很漂亮的女生急匆匆赶了过来，见到已经准备散场的众人后一脸的失望，“你们已经结束了呀？” “于丹菲，这已经是你第二次排练不守时了，如果再有下一次，既然你瞧不上我们社团，那也不必继续留在这里了。”沈向其实属于那种比较温和的类型，平时很少生气，但此时即便还是一副温和的样子，加重了的语气却能听出来他对于面前这个女生的迟到很不满。 女生闻言连忙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保证不会有下一次了，社长，阿向，你就再原谅我一次吧！行吗？” 女生长得很漂亮，又生了一双水灵的大眼睛，这么眨巴着看人的时候确实很容易让人心软。 沈向闻言看了她一眼，却一副毫无所动的样子，没有再说话，朝着苏悦点了点头，就去收拾自己的东西了。 等苏悦走了，那个女生连忙抓着社团里其中一个女生问道：“刚才那姑娘是谁啊，来我们社团做什么的？”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那个女生，她心里莫名有点不安。 被抓着的女生刚好是第一个发现苏悦她们的，心里的话绕了一圈之后，出口道：“就是一个新来的社员。” 社员名字叫苏悦却没说。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说，但下意识就是不想让丹菲姐知道。 “丹菲姐，我排练了一下午，饿死了，这会先去吃饭了哈。”抽出自己的胳膊，女生一溜烟跑了。 于丹菲听到只是一个新入社的社员，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之后就凑到沈向面前道：“阿向，一会咱们一块去吃饭吧？我听说沈爷爷今天也在学校，不如叫上沈爷爷一起？我们都好久没一起吃过饭了。” 沈向想起爷爷很喜欢于丹菲，嘴里拒绝的话就忍不住一顿，点了点头。 于丹菲跟个快乐的蝴蝶一样拎着裙子转了一圈，“那我给沈爷爷打个电话，顺便约一下餐厅。” 于家跟沈向家因为双方长辈都在京大任教，住的家属楼又是同一栋的隔壁，所以两家人关系很亲近。 于丹菲跟沈向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 除了中间于丹菲去了国外念了两年的高中，其他时间两人几乎是一直在一起。 就连两家人也认为两人以后会一直在一起，所以交往的很频繁。 沈向看着于丹菲打电话的背影，看着她跟他爷爷熟练的撒娇，敛下了眼底的情绪，将门锁好之后，去了于丹菲说的餐厅。 苏悦回到家之后照常先吃饭，只不过她饭还没吃完，就有人在按门铃。 “你这孩子，搬了家怎么也不说一声。要不是我们问起你张阿姨，还不知道你不是住到学校去了，而是搬家了！” 苏悦看着呼啦啦进来的一群人，有些傻眼。 房家大娘这会正拉着她的手，一脸嗔怪地数落苏悦。 来了七八个人，都是平时喜欢坐在门口唠嗑，又喜欢听戏的老太太老爷子。 手上还都拿着东西。 “马爷爷、付奶奶，你们来就来，还拿东西过来做什么？搬家没有跟你们说一声确实是我的不对，真的很抱歉。”主要是她没想到她只不过在那个房子住了几个月，大家会对她这么上心。 “那能不带吗，别说没有空着手上门的，你这乔迁之礼我们也不能不给啊！” “就是，你这孩子年轻，不知道搬家那是要办乔迁宴的，哪能这么静悄悄的就搬了家啊。” 把东西放下之后，老太太们又开始打量起苏悦的房子来。 见这房子装修的古色古香的，也不像有的人搞什么科技风、和极简风，看起来就奇奇怪怪，一点都不温馨，都点了点头。 “你这房子装修的不错，看着就很有档次，而且也舒服。”房大爷也点点头道。 这吃饭的点，苏悦也不知道他们吃了没有，招呼着张阿姨去拿点心水果出来，自己又要去打电话叫饭店送几个菜过来。 “我打过了，饭菜半个小时后就会送过来。”裴俨按住了她的手。 “裴家小子，怎么你也住在这里啊？”房大爷这才看见站在苏悦身侧的裴俨，瞪大了眼睛道。 裴俨笑了笑，“嗯，房子太大，小悦一个人住在这里我不放心。” “那倒也是，是得有个男人在屋里，不然万一有个什么歹人进来，好歹还能挡一挡，小丫头也有时间跑。” 苏悦瞬间觉得这理由很好很强大，不由偷笑着看向裴俨。 裴俨睨他一眼，“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住进来？” “对了，我昨天瞧着老汪那房子有人进去收拾，是又有人要住进去了吗？”房大爷坐在软硬适中的沙发上问。 这会已经只剩下四个老大爷还在客厅，剩下几个老太太都被张阿姨带着上楼参观去了。 苏悦闻言有些诧异地转头。 她知道那房子是裴俨买的，他应该不会把房子转租给其他人吧。 又不是缺钱的人。 “嗯，舅舅要回来了。” “啊，那老太太的病是治好了吗？”房大爷问。 “算不上完全好了，不过以后行动倒是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也就是说不会像之前那样总躺在床上哪里都去不了了。 这倒是个好消息。 房大爷点了点头。 虽然先前汪大爷脾气不怎么好，来往也不多，但邻里邻居的，老太太病见好，还是替人家高兴的。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饭菜就被送了过来。 苏悦原本定的餐桌不算很大，十来个人坐着只刚刚好。 因为老人多，餐桌上也就热闹了许多。 苏悦先前已经吃了一顿，这会也就没怎么吃，只陪着大家说话。 “小悦啊，上回那个昆曲社，他们前两天又来找我了，说想找你演杜丽娘，你看看有时间不？要是没时间我就去回绝了人家。你现在在京大念书，我听说里头都是些尖子生，那图书馆去晚了都占不上座，卷的很，不管怎么着，还是得以学业为重。”房大爷喝着张阿姨刚买来的二锅头，慢悠悠道。 “不瞒您说，我最近确实有些忙，怕是去不了那边了。”苏悦歉意道。 房大爷虽然有了心理准备，但听到苏悦拒绝还是有些失落。 哎，孩子搬走了，他往后在家也听不到小姑娘的戏了，现在小姑娘学业又忙，这业余的草台班子更是没时间参加了，那他以后想再听小悦丫头唱戏，怕是有点难了。 “行，没事，我到时候跟那边说一声。” 吃过了饭，苏悦把人送到门口，看着裴俨找过来的两辆车把人都接上了，这才转身回屋。 苏悦这段时间因为帖子的事情小小火了一把，不过京大的学习节奏比较快，这也不过是个小插曲，很快就被沉了下去。 徐佩佩因为那天接了个电话，之后再也不敢找苏悦的麻烦，帖子也被她给删除了。 虽然看起来事情是已经结束，但在有一群人中间，大家却心照不宣苏悦这个人不能沾。 苏悦过了几天平静又忙碌的日子，这天一早，正要去学校的时候，刚到门口，就看到了四处张望的严老师。 “老师，您怎么过来了？” “小悦！你上课还有一会时间吧？能跟我去见个人吗，就在车上说几句。”严老师拉着苏悦慈祥道。 “可以啊。”上课还有十五分钟，说几句话还是不耽误的。 严老师闻言高兴地笑了起来，拉着苏悦走向路边停着的那辆黑色大众车。 敲了敲窗户之后，车门被人从里面给推开。 严老师让苏悦坐了进去，自己则坐在了前面的副驾驶上。 驾驶座没人，应该是司机被支开了。 苏悦坐在车上，看着旁边虽然有些年纪了，却保养的很好的女子，不由余光扫了一眼前面的严老师。 这位女士看起来不是师母呀，老师这是想做什么？ “你就是苏悦吧？我叫赵钦，你可以叫我赵阿姨。” 苏悦心里天马行空，面上却乖巧地笑着跟人打招呼，“赵阿姨您好。” “如此冒昧的过来，实在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忍了一晚上，我实在有些忍不住了，这才央着老严来了学校这边。” “是这样的，我来京城这边出差，正好老严当时也在，我跟他又是认识多年的好友，就应邀去他家吃了顿便饭。” “原本这顿饭结束之后我就该离开回酒店的，只是机缘巧合之下，发生了一点小事故，然后就看到了老严放在书桌上的一个剧本。” “原本我也没有多想，只猜测着可能是哪个剧团打算新排的戏，只是看到左下角写着的《再生缘》三个字后，鬼使神差就翻开了剧本。” “这一看，我就停不下来了。” “所以才有了今天一早冒昧过来见你的事情。” “苏悦姑娘，我代表江省越剧团，郑重地向你提出邀请，不知道你可否作为编剧，为我们越剧团新编你写的这出《再生缘》？” 第181章 哭诉 上午的课结束后，苏悦照常去图书馆看了会书，然后休息了一会。 今天下午只有体育课，上完就可以回家了。 因此苏悦特地穿的是比较宽松休闲的一套衣服。 他们体育课一般是先集合报数，然后进行慢跑八百米。 苏悦一直在锻炼，身体素质比起其他同学来说都要好得多。 所以每次慢跑项目，基本上都是苏悦和谢威两个在前头，结束后也不会大喘粗气。 跑步结束后，男生是学习太极拳，女生则是健美操。 不过这一项也没有规定的特别死，苏悦最后选了太极拳，谢威跟她一样。 因为是文科，班上本来男生就不多，每次太极拳都是稀稀拉拉的，一点气势和美感都没有。 “苏悦，还是你做领队带着他们打。” 体育老师很喜欢苏悦，主要是动作只需要打一遍，这姑娘就全都能记住，而且打出来的姿势还好看，所以几乎每次体育课练习太极拳的时候，体育老师都会让苏悦在前面做领队。 苏悦熟练的先拉伸了一下，然后才摆开架势，慢慢动作起来。 那些男生看着苏悦的背影，咽了咽口水，在体育老师的巡视之下，表情认真的打了起来。 打了三遍之后，苏悦出了一身的汗，难受的想去换身衣服，谢威过来叫她去打篮球的时候就没摆了摆手。 “你去吧，我身上都是汗。” “那你就一个人坐在这里啊？走吧，篮球场那边这会没人，你就坐在树荫底下看我玩就行。”谢威拉着苏悦过去。 没办法，苏悦被迫起身，跟着谢威一起去了篮球场。 谢威不知道从哪里借来的篮球，夹在胳膊底下，又穿了一身运动服，从后面看过去，如果戴个帽子的话，都很难看出来她是个女生。 两人到了篮球场的时候，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 不过旁边的地上却放了几个没拧开的水瓶，角落里还有个篮球。 苏悦也没在意。 这会只有他们一个班在上体育课，东西应该是别人放在这里，下课之后打算过来打篮球的吧。 这会距离下课还有半个小时呢。 苏悦找了个干净一点的位置，拿了张纸巾垫在地上，盘腿坐了上去。 谢威这会已经把外套脱了，穿个短袖正在拍球。 看她那拍球时甚至都不用盯着球看的样子就知道她是会打篮球的。 苏悦觉得谢威这个人平时看着大大咧咧好像跟现代年轻人有很多不合群的地方，但细心观察却能发现她身上有很多闪光点。 砰—— 一个三分球投进。 苏悦很给面子的在旁边用力鼓掌，“好棒！” 她虽然不怎么懂这种运动，但也知道三分球比较难进。 “卧槽，这哪来的丑八怪居然占了咱们的地方！”苏悦的欢呼声刚落下，就有个男生跑了过来，看着谢威嚷嚷道。 紧跟着他身后又走进来几个人。 其中一个直接将手里的球朝着谢威砸了过去。 而谢威这会正被那男生难听的话说的愣住，那球就这样直直的朝着她过去了。 苏悦原本坐在靠球网的边上，离那几个男生不远。 那球砸过去的时候她余光正好瞥见，动作极其迅速地起身，跨了一步之后，一个抬腿侧踢，直接将半空中的球顺着原路砸了回去。 那边几个男生看到球过来了，慌忙往旁边躲开。 只不过几人没想到边上还坐了个苏悦，而且她脚力这么重，那球来的太迅速，砸球的男生躲避不及，肩膀被砸了个正着。 “草你妈，老子的肩膀！”男生捂着肩膀跪坐在地上，痛呼出声。 另外几人见他好像很痛的样子，不由都看向了苏悦。 此时的苏悦，穿着一身灰色的宽松休闲服，柔软的面料垂感很好，贴在她身上虽然不能完全窥见身形，却能看得出来她身材很好。 那张脸在午后的阳光下，白的透明，即便只随意的扎了个马尾，未施粉黛，却依然漂亮的让人心惊。 身形笔直地站在那里，气质更是好的不像话。 只不过她此时绷着一张脸，黑亮的双眸冰冷地看着他们，很显然在生气。 几个男生见苏悦长得这么漂亮，刚才还想骂出口的脏话瞬间有点说不出来了。 而谢威此时也回过神来，走到了苏悦这边。 受伤的神情被她压在了心底，小声对着苏悦道：“我们走吧。” 苏悦没有说话，看着那个站在最前面的男生道：“道歉。” 男生一脸莫名，指了指自己，“我？道歉？凭什么？” 虽然苏悦确实长得很漂亮，但这也不是她无理取闹的理由啊。 “凭什么？你长得这么丑，为什么还要出来侮辱别人的眼睛？身体这么弱，一看就知道尺寸比牙签还小！”苏悦冷笑一声直接道。 那男生刚开始还有点懵，愣了两秒听见旁边兄弟的笑声这才反应过来苏悦在骂他长得丑那地方还小，顿时脸都绿了。 “别说老子不打女生，老子今天就要开这个先例！”男生将外套脱了往地上一扔，就朝着苏悦这边走了过来。 其他几个男生见苏悦那长相，想了想也没上前阻拦，反而互相对视了一眼，直接围成了一圈，朝着苏悦走了过去。 谢威在旁边见状，忙将苏悦护在了身后，“你们想干什么？” “大庭广众之下，我们老师就在那边，你们要是敢乱来，信不信学校直接把你们开除！” “走开，你个丑八怪！”说要揍苏悦的男生伸手就去推谢威。 只不过他的手还没碰到谢威，就被苏悦一把给抓住了胳膊，然后将谢威推到旁边，一个过肩摔把人给摔在了地上。 电视看多了还是有用的。 至少这过肩摔她现在运用的就挺熟练的。 男生被硬生生地摔在了地上，整个人疼得跟煮熟的虾米一样蜷缩了起来。 剩下几个男生见状，脸色都变了变，其中一人笑着道：“学妹，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问题可以好好说嘛。不然这样，反正这会也快下课了，不如我们几个请你们俩去学校旁边的烧烤摊吃烤串，就当赔礼道歉了行吗？” 苏悦听了他的话，弯唇一笑，整个人跟春天里乍然绽放的粉白色桃花一样，招眼的几人一下看直了眼。 “算了，我妈妈不让我跟智障玩，不然会被同化的。所以，”苏悦指了指地上那个男生，“让他跟我同学道歉，这件事就算了了。” “不过，如果你们执意不肯道歉的话，那咱们就让老师来评理吧。”苏悦笑眯眯的看着他们，似乎一点不担心几个大男人会把她和谢威两个女生怎么样。 几个男生见苏悦这么不识好歹，此时也有些不高兴起来。 冷笑一声道：“老师？你以为你是在念小学吗？出了事告诉老师，老师就会给你解决了吗？” “是吗？你觉得大学的老师不会尽到做老师的责任，不会替弱小学生解决校霸欺凌吗？”苏悦微笑着，声音又轻又软，似乎真的很好奇的样子。 男生被苏悦的声音蛊惑，忍不住心跳加速，脑子一热就道：“只有你们新生才会这么天真，不如学长今天舍身取义，就让你见识见识社会的险恶，也省的你出去了被人欺负。” 男生说着就朝苏悦扑了过去。 “你们在干什么？” 一声怒吼传来，几个男生急忙转头，就看到一身腱子肉的体育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们身后，此时正恶狠狠地瞪着他们。 而那个扑向苏悦的男生，被苏悦拦了一脚之后，不仅没有扑到人，反而直接砸在了先前那个被过肩摔躺在地上的男生身上。 两人同时痛呼起来。 苏悦这会急忙拉着谢威躲在了体育老师身后，也不说话，就红着眼眶怯生生看着那几个男生，一副害怕想哭的样子。 谢威见苏悦脸色变得这么快，愣了一瞬之后，收到苏悦的眼神，也忙摆出一副害怕又恨恨的模样。 苏悦长得漂亮，身材又属于瘦削型的，体育老师刚才亲耳听到那个男生说的调戏的话，此时自然是站在苏悦谢威这边，将几个男生钉死在了“不学无术，欺负学妹”上面。 很快，几个男生和苏悦还有谢威就被领到了辅导员的办公室。 “他们逃课不逃课我不管，但他们敢明目张胆的在学校欺负女同学，还说出那样下流的话，这是我们被誉为全国最高学府该培养出来的学生吗？简直就是丢人！奇耻大辱！” 体育老师只要一想到刚才那个男生说的那些话，就忍不住愤怒。 他以前是部队的，后来退伍本来可以去其他更好的单位，只不过分配工作的时候，他刚好看到京大这边在招体育老师，而他心底一直将京大奉为最神圣的学府，所以义无反顾地选了这里。 教了几年的体育课，虽然这些很会读书的学生大部分身体素质都不太行，但他知道这是因为读书太用功的原因，所以更加用心的教导大家锻炼身体。 只是没想到他今天会在学校看到这样让人不耻的场景，简直就是抹黑了京大在他心里崇高又神圣的形象。 “蒋老师，你先冷静一下，这件事我会处理。你放心，该惩罚的我一定不会姑息。”辅导员安抚道。 这位辅导员年纪跟蒋老师差不多大，不过可能是操心操多了，已经有谢顶的趋势，所以看起来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稳重。 蒋老师是个直肠子的人，见辅导员这样说了，就相信他一定会严惩这几个品行不端的学生以清正校园风气，所以招手就准备带着苏悦和谢威继续去上课。 只不过苏悦看了看辅导员，又看了看另外几个男生，没有动。 她刚才分明就看到先前那个一开始拿球砸谢威，嘴里不干不净的男生一进来就被辅导员狠狠瞪了一眼，熟悉的一点都不像是辅导员与学生的关系。 她这会要是走了，万一辅导员和稀泥的随便训斥几句就算了，那她刚才跟谢威的委屈就白受了不成？ 或许这位辅导员平时为人挺正直，但有时候正直这个东西，在亲情面前一文不值。 所以她没办法相信这位辅导员。 苏悦悄悄将手机录音打开，走到辅导员面前，低垂着脑袋，眼眶红红，一副受了委屈的样子道：“刚才那个男生说，”苏悦指了指其中一个男生，“他说在大学里，就算学生被霸凌被欺负了，老师也不会管，学校也不会管。” “我知道，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就算我跟同学今天在学校被......被怎么样了，学校也不好出面处理，毕竟我们成年了。” “所以，所以教导主任您这边为难的话，我想，我想就算了吧。” “这件事是我们不好，我们不该看篮球场没人就过来用的。我们不该在那个男生骂我们丑八怪，还赶我们走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离开。我们不该在这个男生说要教我们社会的险恶朝我们扑过来时躲开的。”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是我们的错，我们就不该生为女孩子，也不该长得让他们入不了眼。” “好了，就这样算了吧，我们不追究了。” 苏悦边抽噎着，边道。 整个人看起来可怜的不像样子。 即便是谢威心里猜测着苏悦是故意的，也忍不住心疼且难受起来，跟着红了眼眶。 她知道刚才苏悦那么坚持要那个人渣道歉是因为他骂她长得丑，她也知道如果不是苏悦那一脚，说不定这会她就躺在了医务室，而不是站在这里。 谢威从小跟个男孩子一样长大，所以性格也大大咧咧的像个男孩子，但再像男孩子也还是个女生，更何况男人也有脆弱的一面，更何况女生。 小时候被人叫男人婆，她刚开始还会哭，还会回家跟爸妈告状，但爸妈只会笑着说她就是个小男人婆呀，不像个女孩子，所以她渐渐的就不回家告诉爸妈了。 再被人喊男人婆的时候，她就自己打回去，或者骂回去，只不过她越来越大之后，特别是女性特征越来越明显之后，也会有想要被人夸漂亮的时候。 但从来没有人说过，没有人这样夸过她。 那种对于外貌上的自卑，逐渐被她压在了心底的最深处。 她没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人去维护她的外貌，去为她出头，将她的自卑往外拔掉。 谢威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擦泪的袖子都湿了。 她这样子不仅把苏悦吓了一跳，辅导员也跟着吓了一跳。 心里大骂这群狗东西荤素不忌，什么样的人居然都去招惹。 第182章 堵人 辅导员狠狠地瞪了一下几人之后，拦住了他们的辩解，对着苏悦和谢威温和道：“你们放心，是他们犯了错，这件事学校绝对会秉公办理。对于这样品行有问题的学生，我们是绝不会姑息的。” 苏悦又哭哭唧唧地说了几句，直到得到了辅导员的再三肯定不会轻易饶过这几个人，这才跟着体育老师离开。 “别哭了，你们放心，既然辅导员答应了，那就肯定会给你们一个公道的。” 苏悦看了一眼对辅导员满眼信赖的蒋老师，有些勉强地笑了笑“嗯”了一声。 这会已经下课，蒋老师把人带出来之后，见她们没什么事了，就离开了。 等人一走，苏悦立马收了眼泪，冷哼一声，将手机的录音保存好。 倒是谢威，这会还有些没回过神。 “咱们下午没课了，你先回宿舍休息吧。今天就别去兼职了。”她担心那几个人渣会在学校外面堵人。 她不在，到时候谢威被欺负了估计都反抗不了。 谢威这会也没心思去兼职了，点了点头让苏悦回去小心就去了宿舍。 辅导员办公室的五个男生此在苏悦三人离开之后，被脸色难看的主任训斥了一通，然后单独把叫曹洋的男生留下了。 另外四个也没走，躲在门口偷听。 辅导员恨铁不成钢地指着曹洋，“小姑非要把你弄进这个学校，花了那么大的力气让你进了全国最高学府，你看看你现在，不学无术不说，居然还对着学校的女生耍流氓，你把学校当成什么地方了？” “我告诉你，这次我可以帮你把这件事给兜下来，但那几个人，你趁早给我别来往了，不然你也只有退学的命！” 门外四人听着这话，脸色都是一变。 难道就因为说了几句话他们就要被开除吗？ 四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道：“走，先离开这里再说。” “你们有什么打算？” “我不想退学！” “妈的，就算被退学，老子也不能就这么窝囊唧唧地退。” “对，就算退学，也不能就这么退！” “我有一个想法.......” 四人脑袋凑到一起，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 第二天下课之后，苏悦打听了一下，发现学校对那几个男生的处分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是做了处分没通报还是还没做处分。 苏悦并不着急，在社团跟着练习了两个小时就准备回家。 社团虽然缺人，但他们最近排的曲目是已经定好了人员的，所以苏悦过去也就是跑跑龙套，帮忙做下场景布置什么的。 已经晚上八点，天色一早就黑了。 进了十月之后，京城就开始一天比一天冷，苏悦现在已经是里面一件毛衣，外面再套个风衣的打扮。 她个子高，气质又好，一件简单的经典款风衣看起来就很飒很有气场。 苏悦目不斜视地往外走，对于那些时不时落在身上的视线已经习以为常，对上了就笑一笑，一路朝着校外走去。 校门口路灯昏黄，苏悦走路向来速度不紧不慢，这会到了门口就准备打个车回家。 刚掏出手机，面前就落下了几片阴影。 “学妹可真不愧是京市的文科状元，下午五点就下课了，这会才准备回家，可是让我们哥儿几个好等。” 吊儿郎当的声音响在耳侧，苏悦低着头没说话，在手机上操作了两下之后这才关了手机放进兜里。 “几位学长在等我？小女子何德何能劳动几位学长在这里用自己不宝贵的时间来等我，几位学长真是会开玩笑。”说着就要绕开几人继续往前走。 几人见苏悦要走，忙将人拦住，一时没反应过来苏悦刚才那话的意思。 “学妹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昨天发生的事吧？”其中一人冷笑道。 苏悦一脸惊讶地看着男生，“啊，难不成几位学长是来找我道歉的吗？可惜了，你们要求得原谅的人不是我，诚心想要道歉的话，不如你们等明天处分出来之后，你们再当众与我跟我同学一起道个歉？这样才显得更有诚意嘛，是吧。” 苏悦说得是一脸真诚，直气的几个男生面色青白阵阵。 “伶牙俐齿，牙尖嘴利，现在嘚瑟，一会有你好看的。”说着冲另外四人使了个眼色，几人一齐拥了上来，两人望风，三人伸手来抓苏悦。 一个人去捂苏悦的嘴，一个人去抓她的胳膊，还有一个人则去抱苏悦的腰，准备直接把人给扛走。 苏悦余光扫了一眼身后，空荡荡的，她刚才叫的车还没过来，而且这会保安室的那保安铁定正看八点档家庭伦理剧，不会注意到这边。 她得自己想办法先拖延一会，等车子过来。 眼见着六只手就要碰到自己，苏悦连忙觑着个缝隙，往后一躲，避开了三人的手。 “几位学长，说话就说话，怎么还动起手来了。都说了君子动口不动手，几位学长就这么迫不及待想当小人吗？”苏悦面上看起来并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带着笑容，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 几个男生被苏悦这么小看，心里更加生气，一门心思想要教训她一番，好让苏悦认识到他们的“男子气概”！ 叫曹洋的男生昨天被辅导员，也就是他表哥骂了个狗血淋头，回家之后又差点被他爸一顿皮带，今天来了学校，另外四人一撺掇，说要教训教训苏悦，他就点头答应了。这会冲在最前头，看着苏悦姣好的身材和漂亮的脸蛋，除了愤怒之外还有兴奋，眼眶都跟着红了。 苏悦的话，他根本就没有听到脑子里去，一门心思只想着把人给抓住，然后撕碎她身上的衣服，看着她在自己身体下被狠狠摆弄的样子。 只要一想到那场景，他就兴奋的忍不住发抖。 手上的动作也更加疯狂起来。 另外四人看着曹洋的样子，隐晦地对视了一眼，然后将苏悦逼着往曹洋的方向退。 苏悦看着神情越来越不对的曹洋，隐隐感觉这人有些不对劲，刚才还想着想办法拖延一下，等着警车过来，这会却不敢赌了。 看着旁边地上约莫是前几天起大风吹断的一截树枝，苏悦迅速弯腰捡了起来，此时也懒得再与他们废话，直接一棍子朝着曹洋挥去。 苏悦虽然没正经学过功夫，但这么多年的基本功不是白练的。 挥出去的力道凝聚在树枝的顶端，打过去的位置又是算计过的，曹洋疼的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臭婊子，你敢打老子！” 曹洋一连挨了好几下，一下比一下疼，嘴里放着狠话，身体却躲都躲不及，根本就没办法攻击苏悦。 “草，你们几个他妈的干嘛呢，还不赶紧过来帮忙！”曹洋见那几个人站在旁边不动，不高兴地喊了一声。 另外四人应了一声之后，也担心苏悦真的逃走，边躲着苏悦抽过来的树枝，边去抓她。 苏悦刚开始面对一个人的时候还能游刃有余，一下子涌上来四个，她又没有八只手，基本功再扎实，也有些手忙脚乱起来。 看着几个人越围越拢，苏悦直接一脚踢在其中一个人的下三路上，一分力都没留，直接把那人踢得脸色发白，抱着下半身就倒在了地上。 另外四人看着那人的惨样，跟着下体一凉，生怕苏悦那一脚就踹在了自己身上。 打着打着就变得犹豫起来。 苏悦见刚才那一下压制住了他们，顿时将手里的棍子挽了个花，直接打在了四个人的脸上。 然后趁着他们关心自己的脸的时候，扔下棍子就往外跑。 不是她不想往学校跑，而是京大校园很大，这会时间又晚了，她这么跑进去，并不一定保险能脱身，反而是外面没多远就是大街，人怎么也比学校要多。 更何况她报警的警车，这会也该到了。 苏悦没有回头，只闷头往警车过来的方向跑。 那四个人反应过来之后也跟着追了上来，边追还在边骂骂咧咧的，苏悦只当没听见。 至于被踹了下面的曹洋这会根本就疼的站不起来，他都怀疑自己那个地方是不是被踢坏了，这会哪还顾得上去追人。 忍着痛掏出手机给自己叫了个救护车，又给他妈打了个电话。 “苏悦！” 裴谦刚跟舍友在外面吃完饭准备回学校，就看到苏悦在路上狂奔，忙喊了一声。 苏悦这会一门心思往前跑，只恍惚听到有人在叫自己，脚步却没有停下。 而裴谦喊完之后就看到了追在她身后的那四个人高马大的男生。 脸色一变，将手里的东西往舍友身上一塞，就追了过去。 他也没去追苏悦，而是直接拦住了那四个追苏悦的男生。 裴谦是一直都有在锻炼身体的，跑起来的速度可比那四个晚上不睡觉白天睡不醒的人好多了。 而被裴谦扔下的四个舍友懵了一下之后，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苏悦他们都知道是裴谦的同班同学，她一个女生被四个看起来就挺凶狠的男生追，怎么都不是好事，也跟着跑了过去。 裴谦很快将人给拦住。 “你特么干什么，赶紧让开！” “是不是想挨揍！” 裴谦冷着脸不为所动，见最旁边的两人还要追上去，直接一个抬腿，将右边那人给绊倒在地，之后就扯着左边那人的胳膊，把人给拽了回来。 “你们是京大的学生吧？要是学校知道你们在校外欺负同学，你们觉得学校会怎么处理？” 几人冷哼了一声，“关你什么事，我告诉你，别多管闲事，不然你也别想好过！” 话音刚落，那几个舍友就赶了过来。 “裴谦，没事吧？”他们宿舍的宿舍长喘着气问。 宿舍长虽然年纪跟他们差不多，但长得比较成熟稳重，看起来就像是学校的老师。 那四人见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人，还有个老师在，心里就有些慌了，狠狠瞪了一眼裴谦之后就转身走了。 而此时的苏悦没跑多远就听到了警车声，连忙停下脚步拦住了警车。 所以那四人还没走远，就被赶过来的警察给抓了个正着。 “除了他们四个，校门口还有一个，而且我怀疑那个男生吃了什么违禁药。”苏悦说完，警察脸色瞬间凝重。 到了校门口的时候就看到曹洋这会正靠在旁边的墙壁上，一手捂着下面，一手玩着手机，灯光罩在脸上，在黑暗中看起来很是瘆人。 一群人走近了，就听见曹洋手机里发出的一阵奇奇怪怪的喘息声。 警察一言难尽地上前，一把将人按住，“你是曹洋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曹洋这会正因为自己看了这么会片子还没起反应而痛苦害怕，被警察按住的时候，脸上那惨淡的模样，搞得警察还以为他们把他怎么着了。 一群人直接被带到了警察局。 苏悦将发生的事跟做笔录的女警员详细说了，又把手机拿了出来。 这会才有功夫将录音给关了。 虽然没有视频，录音声音也断断续续的，但情况却很明了了。 那几个人摆明了就是故意蹲在校门口准备堵苏悦，至于堵到人之后想干什么......。 女警员想到如果面前的女生被抓会发生的后果，心里的气就直往上冒。 还是京大的学生，这特么连大马路上的街溜子都不如！ 裴谦也没想到这几个人居然敢在校门口就明目张胆的对苏悦下手，如果不是苏悦会一点功夫，刚才怕是......。 裴谦不敢往后想，他看着有些狼狈的苏悦，想起她那些不靠谱的家长，低垂下眼睑，尽管不想面对小叔，但他知道苏悦跟小叔关系不一样，还是给小叔发了条消息。 裴俨此时正在京郊部队里训人，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一下，原本没打算看的，但见站在屋子里的这些人一个个胆战心惊的模样，觉得晦气的很，将人晾着拿起了手机。 裴谦给他发了一条消息加一张照片。 照片里的小姑娘面色白生生的，跟之前好不容易养起来的健康红润的白皙完全不一样，扎起来的头发有些松散，散落的碎发被汗黏在了颊侧，整个人狼狈又可怜。 裴俨直接拨了电话过去。 第183章 颠倒黑白 “小姑娘，你的家长呢，什么时候过来？”苏悦虽然成年了，但毕竟还是学生，这件事影响恶劣，学校和家长都得通知。 裴谦挂了电话，忙过来回道：“她的家长还得等一会，距离有些远，估计过来得四十分钟。” 苏悦抬头看向裴谦，一脸疑问，裴谦什么时候认识苏建军的？还关系好到都互相留电话了？ 裴谦看她那眼神就知道她想错了，“.......我给我小叔打电话了。” 苏悦：“........” 她一个受害人，学校老师过来一趟就行了，真的没必要把裴俨给叫过来！ 但这事儿裴俨知道了，那她无论再说什么都没用了。 苏悦叹了口气，默默喝水。 十分钟后，苏悦班里的导员和负责那几个男生的班的导员一起赶了过来。 苏悦班里的导员进来来不及说话，先去找苏悦，见她坐在旁边虽然有些狼狈，但神情还好，就松了一大口气。 这才有功夫去看另外几个男生。 导员年纪不大，属于读研毕业后留校的。 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六岁，平时虽然看起来有些严肃，但属于年轻人的血性却还没完全被消磨掉。 心安下来之后也不管另一位导员此时正跟警察说话，抄起旁边办公桌上的空文件夹就冲着几人砸了过去。 那东西虽然不重，但因为边角尖利，正好砸在其中一个男生的脸上，直接划破了皮。 男生看着辅导员想说什么，只是刚对上他的眼神，立马怂了下去。 那边年纪大些的辅导员听见动静转过头来，看了一眼同事，顿了顿没有多说什么，继续跟警察询问情况。 “警察同志放心，这件事我们一定会给那位女同学一个公道。不过，既然这件事是发生在学校门口，我看还是由我们学校来处理比较好，也省得占用了国家资源，您说呢？” 他说话的语气有些倨傲，显然是笃定了警局这边会给他们京大面子。 而此时处理这个案子的警察已经不是先前出警的那两位，换成了另外一个姓贺的警官。 贺警官看着他都快翻出来的鼻孔，笑了一下，坐在凳子上也没动，将腿架在桌子上，人瞧着有些不羁散漫，将只剩最后一点的烟狠狠抽了一口，然后在烟灰缸里摁灭，吐出几个烟圈后缓缓道：“看您这话说的，我们作为人民公仆，拿着人民交的税，为人民服务那是我们应该做的，怎么能说是占用资源呢。” “再者....”贺警官神色微微凝重了一些，“这里面还有可能涉及到违禁品，那这事儿就更应该我们警察来处理了。” “违禁品？什么违禁品？”年长的辅导员皱眉道。 他可不信自己手底下的学生会做这样的事情，怀疑这警官是有其他目的所以故意这样说的。 “这位老师不用着急，半个小时之后就有结果了。” 年长辅导员有些不高兴，“你的意思是让我们在这里干等半个小时？” “那倒不至于，”贺警官冲着苏悦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那位姑娘这会就可以先走了，只不过手机记得保持畅通就行。” “那他们几个呢？”年长辅导员指着那几个排排坐的男生问。 贺警官没说话，是淡淡地看着辅导员，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讽刺笑容。 年长辅导员被他看的有些恼羞成怒，一甩袖子，冷哼了一声，走到几个男生面前，言语难听地把人训斥了一通。 见这里面没有自己那个表弟，心里还松了口气，只以为是昨天的那番话起了作用。 而苏悦这边，她的辅导员见苏悦没什么事之后就走到外面给苏建军打了个电话。 出了这样的事，苏家又是在京城生活的，怎么也该通知一下她的家里人。 苏建军接到电话的时候，正拿着本不知道哪里来的英文版童话故事，磕磕绊绊地对着章嫚嫚念。 电话响起，苏建军暗自松了口气，忙把书放下，拿了手机出去接电话了。 章嫚嫚停下吃水果的手，忙偷偷摸摸跟了上去。 苏建军没说几句话，但脸色却很不好看，还没猜出来发生了什么，就看苏建军转身往这边过来了，忙退回去重新坐好。 “我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在家早点休息，不要熬夜看手机，有辐射，对孩子不好。”苏建军摸了摸她还看不出来的小肚子，脸上柔和了几分，这才拿了外套出门。 司机不在这里住着，苏建军是自己开车过去的。 他到警局的时候，正准备把车停进唯一一个停车位，就看到旁边有辆车别了过来。 车子算不上多好，半新不旧的，苏建军扫了一眼就冷哼一声，一点没退让，直接方向盘一打，很顺畅地停了进去。 旁边那辆车里的司机见状，将玻璃窗摇了下来，露出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来，指着苏建军大骂道：“你是不是个男人，有没有点绅士风度了？没看到我的车都要进来了，干嘛还要往里开？” 苏建军理都懒得理这无理取闹的女人。 都进警察局了，指不定是犯了什么事儿的，还在这逼逼赖赖，真不要脸。 那女子见苏建军居然真的走了，气的大骂了两句，然后就把车直接停在了苏建军车头前面，然后下车踩着高跟鞋也去了灯火通明的大厅。 苏悦已经被辅导员告知通知了苏建军过来，所以这会见到他也不意外。 苏建军看着苏悦狼狈的样子，皱着眉头有些不高兴，“到底出什么事了？” 辅导员正要说什么，就有一个咋咋呼呼的声音传了过来，“我儿子呢，我儿子在哪里？” “小姑？你怎么来了？”年长的辅导员一脸惊讶地走了过来。 “你还有脸问我！你这个表哥是怎么当的，我儿子差点被人断了命根子你知不知道？！”浓妆艳抹的女子抬着做了漂亮又精致的指甲指着年长辅导员，那颐气指使的样子，愣是让辅导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姑，你在说什么，小洋又不在这里，你到这里来做什么？”辅导员在这么多人面前被下了面子，涨红了一张脸，拉着那女子小声道。 女子正要说什么，就听贺警官道：“曹夫人你来的正好，刚好你儿子的报告也出来了。” 有人手里拿着一份报告走过来，递给了贺警官。 年长辅导员满脸莫名，此事跟曹洋什么关系，他不是不在这里面吗？ 苏悦坐在凳子上，见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贺警官手里的报告上，不由将视线扫向了坐在墙角的四人身上。 果不其然，就见他们面色苍白惶然，一脸的“我干了坏事”的表情。 苏悦低垂下眼睑不说话也不往那边凑热闹，一心想着等会裴俨来了该怎么应付他才好。 裴谦看了看苏悦，又看了看那边，隐隐察觉到什么，也是一句话没说。 倒是苏建军此时在灯光大亮的厅里看着那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越看越眼熟，又听到她说自己的儿子叫曹洋，灵光一闪，猛地就想起这女人好像是曹副局长的夫人。 曹副局长是市监局的副局长，对于苏建军这种做产品的公司来说，是需要小心巴结的人物。 想起自己刚才没有让着曹夫人停车，苏建军心里不由有些慌，凑上前去就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倒是彻底忘了这位曹夫人的儿子正是女儿苏悦的加害者之一。 贺警官看着手里的报告，脸上表情冷肃，看完后直接将报告递给了年长的辅导员和曹夫人。 “这，小洋的身体里怎么会有兴奋剂？”辅导员不敢相信。 曹夫人扫了一眼密密麻麻的字就不耐烦地问贺警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贺警官耐着性子解释了一遍。 “谁，是谁要害我儿子？这位警官，你一定要帮我查出幕后凶手来，不管花多少钱都行！”曹夫人道。 贺警官一脸的无语，抽出自己的胳膊，“曹夫人，就算你不说，我们也会尽到该尽的义务，把犯人查出来然后绳之以法，还请你不要再说这种会让人误会的话了，我可不想案子还没开始查就丢了饭碗。” 曹夫人很快反应过来，笑得一脸“我都懂”，拍了拍贺警官的胳膊，“那我儿子就交给你了，你可一定不要放过那些想要陷害我那么乖巧聪明又单纯的儿子的人。” 贺警官心里暗自翻了个大白眼，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朝着那四个学生走了过去。 曹夫人想去见儿子，她儿子被人喂了药，这会还不知道多难受了，她得赶紧去看看儿子才行。 但是曹洋也属于犯罪嫌疑人，而且身体里还有残留的违禁品药物，这会警察自然不准她去探视。 曹夫人被拒绝，顿时脸色难看，就要大吵大闹起来。 在旁边看了半天的苏建军觉得自己总算有了用武之地，忙上前帮着曹夫人说话，“警官，这位夫人的儿子也是受害者，你们就算让她见一见自己的儿子能怎么着呢？” “况且这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还没弄清楚，你们作为警察，怎么能这么随便的就把人给关起来，还剥夺人家该享有的权利呢？” 苏建军话音落下，大厅里听说了这事儿的人不由都看了过来。 大家的视线落在他身上，微张着嘴，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警察们，也掩饰不住对苏建军刚才那些话的惊讶。 这人的女儿是受害者，当父亲的不去揍人家施害者一顿，反而帮施害者开脱说话，这特么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脑子被蛆给吃了？ 裴谦站在旁边，下意识看向了苏悦。 见到她平静又漠然的表情，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以前觉得自己因为出生日子不好总被父母忽略挺惨的，现在再看苏悦的亲爹，他真是太不知足了。 苏悦自然是不知裴谦心里的想法的，对于苏建军刚才的话也不是没听见，只不过她对苏建军又没什么父女情分，大家就是“各取所取”，那些话对她来说不痛不痒，一点感觉没有。 只不过她心里怎么想自己知道就行了，在别人面前还是要装一装的。 所以这会苏悦缩着肩膀，垂着脑袋，双手揪着衣摆，一看就是伤心难过却又不敢闹的模样。 大家心里的同情更甚了。 对于苏建军这样的父亲自然也更加不耻了。 而曹夫人这会却不买他的账。 刚才停车的时候，她可没忘记这个男人那副趾高气扬，一点不退让的模样。 冷哼一声，“你是什么人？用得着你在这里假好心？” 苏悦班里的辅导员对于苏建军刚才的做法也是惊得呆住，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会听曹夫人问，不由上前一步，皱着眉道：“这位先生是今天受害女生的父亲。” 辅导员说完眼神颇有些责怪意味在里头的看了一眼苏建军。 “好啊，我说刚才在外面你这人怎么长得这么讨人厌，原来我儿子就是因为你女儿才进警察局，才差点断子绝孙的！我告诉你，今天我儿子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老娘绝不会善罢甘休！”曹夫人指着苏建军的鼻子骂，骂完又去看躲在那边的苏悦。 踩着高跟鞋，登登登走了过去，“看着干瘦干瘦的，倒是长了一副狐媚相。你爸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一看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小贱人，在学校不好好念书，专勾搭男人，还害得我儿子被人陷害，我看应该坐牢的是你这个狐狸精才对！” 裴谦听着她嘴里那些不干不净的话，脸色很是难看，正要说什么，就见苏建军走了过来，板着脸不高兴地看着苏悦，“苏悦，还不跟曹夫人解释解释今天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花钱送你念大学可不是为了让你在学校乱搞男女关系，还跟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来往，差点把无辜之人都害了的。” 这不三不四指的自然是被贺警官带去问话了的四个人，至于无辜的，除了曹夫人的儿子曹洋，还能有谁呢。 苏建军这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警局的人又一次大开眼界，所有人都深深为苏悦有这样一个父亲而同情。 第184章 巴掌 “无辜之人？” “爸，你在说他的儿子吗？” 苏悦仰着头，睁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苏建军，说话的声音却很轻，细听还能听出带着一丝颤抖。 围观的人不由更加心生怜悯。 能考上京大的孩子，却有一个这样糟心的父亲，怎能不叫他们这些做了父母的人扼腕可惜。 苏建军看着苏悦那张跟前妻越发相像了的脸，不由恍惚了一瞬，但很快又回过神来，苏悦其他地方或许跟前妻很像，但那双眼睛，实在太亮，亮的让人心底的黑暗都藏不住。 “不管无辜之人是谁，一个好姑娘是不会把自己闹到警察局来的，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学校跟人打架了。” “今天晚上进了警局的事儿，万一被别人知道了，到时候人家会怎么看我？” “你不知道丢人，我还要脸！” 苏建军越说越气，指着苏悦好像之前那个给他争光，让他大有面子的人已经一去不复返。 “我说你这位先生，哪有你这样当父亲的？你知不知道你女儿身上今天发生了什么事？作为父亲你不安慰安慰女儿也就罢了，还在这里不分青红皂白的指责她，你还算是个父亲吗？”先前给苏悦做笔录的那个女警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瞪着苏建军不客气道。 苏建军看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带着不耻，就连坐在凳子上的其他几个不知道犯了什么错被抓进来的犯人都一样，不由有些恼羞成怒。 “我教训女儿关你什么事？你身为警察，管天管地也没权利管别人怎么教育孩子的！” “我是没权利管你怎么教养孩子，但这里是警局，不是你家里，你要是再像刚才那样用言语刺激受害人，导致她心理产生一定的阴影，那我就只好请你出去了！”女警官一点也不怵，站在苏悦面前冷着脸道。 苏建军没想到这女警察居然这么护着苏悦，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看着苏悦站在那警官的身后，在他看过去时眼底闪过的一抹奇怪表情，像是嘲笑又像是什么都没有，老毛病不由又犯了。 先是出其不意地将那女警察给推开了，接着就扬起了右手，朝着苏悦的脸落了下去。 他这动作做的突然又迅速，女警官被推得踉跄了一下，站稳身体的时候苏建军的巴掌已经下去了，她根本就来不及阻止，只惊呼了一声“住手”。 裴谦虽然之前听过苏悦的父亲有家暴倾向，但却没有亲眼见过，刚才又去扶了一把女警官，注意力被岔开了几秒，谁知就这一会功夫，苏建军的手就下来了。 他想去阻拦，却也来不及了。 啪—— 响亮的一声，在不知道什么时候安静下来的大厅内响起。 大家的视线无比错愕地落在了那个站在苏悦面前，比苏建军还高出半个头的男子身上。 他身上穿着高级定制的西装三件套，口袋里甚至还放着精致的口袋巾。 露出一个袖口边的白衬衫下是一双骨节分明，五指修长漂亮的手。 此时那双手正整理着因为打人而歪了的袖口，动作慢条斯理，一张让人说不出赞美之词的漂亮的脸上挂着散漫又邪肆的笑容。 整个人矜贵的不像话。 “怎么把自己搞得这么狼狈？”裴俨将苏悦的肩膀掰着背对着自己，取下她头上的皮筋，甚是细致耐心地帮她重新扎起了头发，把那群张大嘴看着他的人完全当做了空气。 苏建军隔了好几秒才回过神，缓缓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掩饰不住地愤怒与难以置信。 “你！” 裴谦站在旁边，叫了一声“小叔”之后走上前，冷笑一声看着苏建军道：“苏先生，脸要是疼的话，我劝你还是早些去就医，不然脸没了，那前程可就也没了。” 裴谦这话说得奇奇怪怪，苏建军却一下子听懂了里面的威胁。 他之前想让苏悦帮着引见裴俨，但苏悦答应的好好的，却一直没有兑现，他还以为是裴家人根本就看不上苏悦，而上次之所以会出席苏悦的升学宴也不过是凑巧，根本就不是因为他们裴家人看重苏悦，所以他早把苏悦跟裴家人的关系给忘了。 如果知道苏悦跟这位关系还这么亲近，那他刚才又何必去讨好那个曹夫人，也不用承受那些人不耻的眼神。 苏建军忍不住将视线看向背对着自己的苏悦。 因为被裴俨挡住了身形，他只能勉强看到苏悦的半边后脑勺。 自己的父亲被人打了，还是这么丢人的一巴掌，她居然如此心安理得的站在那里任人给她扎头发！ 说到底，先前要不是她什么都不说，答应了他的事情一直不办，今天的事又怎么会到这个地步。 果然，女生外向，这从小不在身边养大的，更加白眼狼。 裴谦看着苏建军的眼神，还想再说什么，就见他冷哼了一声，转身离开了。 其他人此时却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悦班上的辅导员看着离开的苏建军，又看了看似乎对于自己的手艺不太满意还想重新给苏悦再来一遍的裴俨，皱着眉想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悦面前那个男人，一看就不像普通人，刚才那一巴掌下去，他还以为苏悦的父亲怎么都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就这样灰溜溜地走了。 但那个男人看起来年轻，怎么也不像是苏悦的长辈，即便是长辈，也不该这么不给苏建军面子才是。 所以这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辅导员的视线落在了裴谦身上。 他是他们学校的学生，这一点辅导员还是知道的。 而且刚才他似乎听到裴谦在叫那个男子小叔。 辅导员冲着裴谦招了招手，“那人跟苏悦是什么关系，今天的事儿他能作为家长来处理吗？” 裴谦养白了许多的脸笑起来，阳光又青春，“您放一百二十个心，没人比我小叔更合适的了。” “那就行。时间也不早了，赶紧处理完了赶紧回家，明儿一早还得上课呢。” 辅导员说完就去那边找苏悦和裴俨谈话去了。 裴谦这边也没什么事了，给苏悦打了个招呼就先回学校了。 裴俨来了之后，事情处理的效率一下子就上来了。 至于先前那位还想找茬的曹夫人，似乎是认识裴俨，见到他之后就老实的跟鹌鹑似的坐在角落里，拿着手机压低了声音给人打电话，哭哭啼啼的样子跟刚进来时判若两人。 负责这件事的警察不停地将视线在裴俨和曹夫人身上打转，都挺好奇这人是个什么身份。 不过在这里工作的，对有些事敏感度不是一般的高，就算好奇，也没人真上前去打探。 裴谦走后没五分钟，裴俨就带着人离开了。 所以曹夫人的老公，曹副局长抹着汗匆匆过来的时候，连个影子都没瞧见。 只看到了一个有些吊儿郎当但却一看就不好惹的男子，在跟警察那边交涉。 苏悦和裴俨一起回了家，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地让苏悦忍不住想抠脚趾。 到了家之后苏悦打着要去练功的旗号直接溜走了，也没去看裴俨那笑得让人害怕的样子。 等她练完功出来，满以为裴俨应该已经去睡觉了，谁知下楼喝水的时候，就看到裴俨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着不知道哪里找来的家庭伦理剧。 苏悦想当没看见，但人家的眼神已经扫了过来，她只好讪笑着走了过去，“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 “......呵呵。”苏悦笑得尴尬，一点都不想接茬。 “我记得你手机上是有紧急联系人的。” 苏悦点头，不过她用手机不习惯，早就忘记了这事儿，但这会却不好当着裴俨的面说，不然一会又要变脸了。 “功能不用，是想攒着给运营商烧纸吗？” “我就是，没想到那几个少年胆子会那么大。”苏悦随手拿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掩饰自己的尴尬道。 裴俨看了一眼杯子，也没说话，但情绪看起来却比刚才好了一些。 “胆子确实很大。”不仅是学生胆子大，学校的问题也越来越大了。 “不过，胆子太大，总是要吃亏的。” 苏悦闻言笑了一下，有些冷，“能吃什么亏呢，又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受害者有罪论，没有造成实质伤害就不能判定有罪，所以即便学校会有所处罚，也至多不过是记过而已。 对于本就不学无术的人来说，记过算什么惩罚？ 不痛不痒，没有一点伤害。 但如果今天不是她有些身手，跑得快，那她的一生说不定都会被毁掉。 最后那些人或许还会逍遥法外。 有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很先进，无论在科学技术还是日常生活，比起她前世那个时候都要便利无数倍，可偶尔又会觉得，那些固化的思想，与她那个时候有过之而无不及。 社会进步了，许多人的思想却还停留在过去。 裴俨没有说话，看着垂着头，露出纤长脖颈的苏悦，没有理会电视上正播放的婆媳大战，抬手捏了捏苏悦没有耳洞的耳垂，“去睡吧，早点休息。” 苏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差点跳起来，身体颤了一下之后就赶忙把手里的茶杯放下，逃也似的回了房间。 坐在床上，苏悦将手放在扑通跳个不停的胸口上，感觉脸上有点热。 不就是捏一下耳垂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这心脏是不是有点毛病，改天得带它去看看大夫才行！ 念叨完，苏悦将灯关了，就躺在了床上准备睡觉。 不过眼睛是闭上了，脑子却还清醒异常。 特别是那略带薄茧的手指刮过她光滑皮肤的感觉，在眼睛闭上之后被无限放大，让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连学校那些糟心事都忘记了。 第二天早上苏悦起来的时候，顶着两个黑眼圈在裴俨的似笑非笑的目光下努力装作若无其事地吃完了早饭，然后去了学校。 一个上午的课程过去的很快。 下了课，苏悦收拾东西跟谢威准备去吃饭，宿舍的另外几个女生这会却突然跑过来拉着两人说话。 “你们知道吗，咱们学校大三哲学系的有五个学长，突然一起被开除了！” “听说昨天晚上，他们在学校门口准备干坏事来着，刚还被警察给抓到了，然后今天就被开除了。” “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女生，居然被那几个人渣给盯上了，听说还好没出什么事，不然女孩子一辈子都被毁了。” “就是啊，我都没想到咱们这样的学校居然也会出这种事，简直太离谱了！” “道德败坏，心思龌龊的人哪里都有，这个又不跟成绩挂钩。哎，一想到以后说不准学校还会出现这样的人，我心里就有点不安。” “可不是，我打算以后天黑了都尽量不要出宿舍了，不然万一被人给堵了，那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根本就不用苏悦和谢威搭话，讨论的津津有味。 谢威这两天精神状态不好，也没关注这些事，此时听到三人的对话，先是高兴，后听到那几个人在外面堵人，不由心神一凛，连忙看向苏悦。 有其他人在，她也不方便开口问，就以眼神询问苏悦有没有受到什么伤害。 苏悦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谢威这才松了口气。 “不要有幸存者偏差的心理就行了，倒也不至于太过紧张，平时该怎么样就怎样，晚上出门找人陪着一起，也不会出什么大问题。”苏悦笑着道。 校园里虽说确实有人渣存在，但到底还是个象牙塔，阴暗面又哪里比得上现实社会。 苏悦没有跟她们多聊，吃完午饭自己去了图书馆。 只不过她没想到，刚到图书馆门口，就被一个看起来挺憔悴的女生给堵住了。 女生看着苏悦的眼神怪怪的，欲言又止，半天不说话，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苏悦正打算要走的时候，才听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这位同学，你，昨天晚上，你真幸运。” 女生说完就走了。 苏悦看着她的背影，沉默了好半响，这才抬步刷卡进了图书馆。 第185章 回国 “老大，事情已经办妥了。”周剑看着裴俨，脸上笑嘻嘻的，心里却暗想老大不愧是老大，老丈人说对付就对付了，一点不心软。 裴俨看他一眼，表示知道了。 “人找到没有？” 周剑听到这个，瞬间一脸便秘，语气有些不甘地道：“.....没有。” 裴俨靠在椅背上，也没骂他，叩了叩桌面，淡声道：“韩家那边怎么说？” 周剑嗤笑了一声，“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只说他们家那位大小姐聪慧可人，从小就是天之娇女，吃不得苦。” 若真吃不得苦，怎么会三番两次跑到农村那种各种生活条件都不如城市方便的地方去？ 而且这么躲躲藏藏的，他实在想不明白是为什么。 都是一家人，大大方方的回来相个认，有什么不好的？ 二十一世纪了，大清也早就亡了，不是那种聘为妻奔为妾的年代了，何至于搞这一套你追我赶的把戏，大家都累。 “去查一下那位韩家大小姐从小到大的事迹，事无巨细。” 裴俨神色多了几分兴味。 能在他手底下跑几个月的，这位韩家大小姐还是第一个。 周剑得了吩咐转身去忙了，而远在m国，此时正在酒吧里跟人撩骚的赵岚的手机却响了起来。 赵岚正忙着跟一个看着二十出头的年轻白人男子调情，酒吧里又吵闹，她压根儿没听到手机响。 直到跟着那男子出了酒吧，手机又一次响起，这才注意到。 看着上面备注的梁太太，赵岚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最近手里里的电话号码备注都是英文名，这突然出现一个中文备注，还是之前怎么都联系不上的人，赵岚心情就变得很是复杂奇怪。 旁边的男子见赵岚有电话，很识趣地表示自己去旁边抽根烟，就走到了十几米远的垃圾桶旁边拿出烟抽了起来。 而赵岚回过神之后也点开了接听键。 “老天，你的电话总算打通了。” “芝姐？”赵岚有些不敢肯定地打招呼。 “可不就是我。我说你也真是的，就算要出国陪着女儿念书，那也没有把我们这些老朋友都给抛弃的道理吧？给你打电话，就没有一次打通过的。”这位梁夫人听到赵岚的声音，先是抱怨一通，说得赵岚满脸莫名。 她什么时候不接她们的电话了？明明就是她打电话过去，怎么都联系不上她们才对啊！ 不过不等赵岚说话，那位梁夫人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赵岚，我说你现在也别陪着你女儿读书了，赶紧回来吧。再不回来，我怕你正宫的位置都要不保了。” 赵岚脸色一变，“芝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建军不会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吧？ 赵岚下意识忽略了自己来了这边没两个月就开始放飞自我的自己。 “你还不知道吧，你们家里，现在住了个狐狸精进去，听说怀了孕，现在你那个婆婆整天好吃好喝地伺候人家，你亲儿子都没人管了。” 梁夫人虽然说得不是很详细，但赵岚一早就怀疑苏建军有了小三，这会只觉得印证了自己的猜测，胸口的火气直往上冒。 此时哪里还顾得上那个小年轻，拦了个车就扬长而去。 回到租住的屋子，也不管这会已经半夜，苏莘和程觥已经休息，直接去拧他们房间的门。 见门被锁着，暗骂了一句不要脸之后就使劲拍门，“开门，苏莘，赶紧给我开门！” 隔了好一会，门才被人拉开，苏莘阴鸷着一张脸，看着发疯的赵岚，“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你不睡觉别人要睡觉！” 程觥这会也被吵醒，穿了一身t恤和短裤，站在苏莘的身后，看着赵岚虽然没说话，但显然也有些不高兴。 赵岚在两人身上转了一圈，本来想说几句话讽刺一番的，不过想起自己的目的，又咽了下去，看着苏莘，理所当然地道：“赶紧给我买机票，我要回国！” 苏莘闻言，却直接将门一甩，根本就不搭理赵岚。 如果能回国，那程觥还会继续待在这里受罪吗？ 他们的护照虽然在自己手上，但却根本买不了机票。 这一点，刚来的时候赵岚就自己试过了，现在跑来大吵大闹，不知道是在发什么疯。 不管她是发什么疯，苏莘都不想跟她耗下去。 她最近因为申请学校的事情已经很累，没工夫搭理赵岚。 但赵岚这一次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一定要买票回国，门关上之后，又使劲拍了起来。 “伯母这是怎么了？”程觥看着苏莘道。 “不用理她，你继续睡吧，不好意思啊。” 程觥笑了下，没说话，躺回了床上。 不过赵岚在外面不依不饶的，两人根本就不可能真睡着。 最后还是程觥想着自己要上班，没办法又把门拉开了。 既然赵岚非得要买机票，那他就帮她买好了，只要知道买不了票，她就不会折腾了。 程觥坐在客厅里，拿着赵岚递给他的护照开始买机票。 下完单就准备继续去睡。 谁知本以为不会出票成功的，刚关了手机，就收到短信，说是机票预订成功，请提前三个小时到机场值机。 程觥应赵岚的要求，买的是最近一班的飞机，就在十二个小时之后。 愣愣地看着手机上的短信，顾不得赵岚兴奋的尖叫，忙打开软件用自己的护照号买机票。 焦灼地等了十五分钟之后，就收到了出票失败的消息。 瘫坐在椅子上，程觥搞不懂哪里出了问题。 为什么赵伯母都能买了，而他却还是买不了？ 颓丧又愤怒了一会，程觥忙去将苏莘给拉了起来，拿着她的护照又试了一下。 发现也买不了。 两人互相对视一眼，各自都没有说话，重新躺回了床上，在黑暗中，睁着双眼，努力忽略隔壁赵岚收拾东西传来的动静。 ....... 那几个人的处罚结束之后，苏悦还是跟之前一样，按部就班地上课，去社团，然后练基本功。 这天，课程刚结束，看了一眼社团群里的消息，知道有人在练习就直接往那边走了过去。 只不过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似乎在吵架。 而且还是他们社团的社长和那个挺漂亮的叫于丹菲的女生。 于丹菲是社团里的花旦，就跟以前他们戏班里的头牌差不多，平时虽然过来练的不多，但苏悦听过她的唱段，知道她是有天赋的。 只不过不管什么行当，有天赋也得靠勤奋堆积，不然再好的天赋也是白搭。 她站在门口，听着沈向指责于丹菲作为社团的一员，从不按时参加社团活动，总是随心所欲，想走就走，想来就来，不把社团当回事，要解除她的社员身份。 而于丹菲对此却嗤之以鼻，说这个社团如果没有了她，根本就拿不起来，上舞台演出也是在做梦。 这话虽然有些傲气，但苏悦知道她说的是事实。 社团原先应该是辉煌过的，也进过不少身段好、嗓子也好，还愿意努力学的社员，只不过戏曲没落，他们社团现在自然也是一代不如一代。 现在的社员加起来也不过十六人，还有几个是大四的，他们现在正是最忙的时候，根本就没工夫管社团的事情。 而另外的十来个人，小时候学过戏曲的也不过三四人，剩下几个基本都是有些兴趣，算是个小票友，但要论唱，却算不上多厉害的。 于丹菲如果真的撂挑子不干了，那他们社团就算是能拿得出手的唯一一个演员没了。 沈向明显也是知道社团的情况的，所以于丹菲的话即便侮辱性很强，他也只是抿着唇没有反驳。 “小悦学妹，你来了怎么不进去？” 苏悦看着旁边的学长，笑了笑没解释，跟着他一起走了进去。 这学长是跟于丹菲搭的小生，身形有些瘦，面容清俊，倒是很有书生气，也很适合出演张生、柳梦梅那样的巾生。 两人刚进去，男生就察觉到里面的气氛似乎有些奇怪，再一看冷着脸的沈向和撅着嘴的于丹菲，也大概猜到是发生了什么事。 转头看了一眼苏悦，难怪刚才她站在门口不进来了。 “前两天我家里给我寄了些苹果过来，大家都来尝尝吧。”说着男生将手里拎着的袋子放在了桌子上。 有了这话，屋子里的气氛总算没那么尴尬了。 其他几个人忙兴致勃勃地跑了过来，拉开了袋子。 有人见苏悦不吃苹果，就拿了一个过来递给她，“白学长家是山东的，他们家那边的苹果最有名，你尝尝，又脆又甜，很好吃的。” 苏悦说了声谢谢，伸手接过，视线不由扫向沈向和于丹菲。 女生捕捉到了苏悦的视线，脑子里灵光一闪，不知道想到什么，不由将目光在苏悦和于丹菲身上来回转悠着。 到了晚上社团排练结束的时候，那个女生磨磨蹭蹭地落在了最后。 等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溜道准备去关电的社长身边，小心翼翼道：“沈学长，那个，丹菲姐，是不是真的打算退团了啊？” 沈向将排插开关按掉，淡淡地嗯了一声。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得了肯定回复，女生还是有些失望，“那，咱们下周的演出怎么办啊？” 西厢记里的主要戏份就是崔莺莺、红娘和张生了，要是作为闺门旦的于丹菲退出了，那这戏还怎么唱啊？ “她演完下周的演出才退出，别担心。”沈向暗叹了口气，拍了拍女生的肩膀之后，让她早点回去休息。 似乎不打算再多言了。 女生却没有走，“那丹菲姐是不是这几天也不会再来排练了？” 毕竟之前是社团成员的时候都不怎么参加活动和排练，现在马上就要退出了，那还能来排练吗？ 沈向去关灯的手顿了顿，“不管她来不来，我们练好自己的部分不出错就行。” 这怎么能一样呢，没人对戏，到时候上台了会出现什么问题都不知道，况且唱戏本来就是个需要一直练习的活，长久不练，台词怕是都不一定记得全，更加不用说还有身段、舞蹈这些。 女生苦着脸，欲言又止。 看着沈向要出去，也忙跟了上去。 等他锁了门，跟在后面走了两步之后，咬咬牙停下脚步，叫住了沈向。 “沈学长，要不换小悦学妹上台吧。”女生道。 此时天色已晚，路边的灯光明明灭灭的，女生刚好站在一处灯光照不到的黑暗处，沈向也就没看清她脸上的表情。 不过从语气也能听出来她此时的心情。 沈向沉默了好一会才道：“我会考虑的，早点回去休息，明天记得继续排练。” 女生搞不懂沈向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有些沮丧地回了宿舍。 而沈向回到宿舍之后，洗漱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很久才迷迷糊糊睡着。 苏悦对于这些事却是一点不了解，越剧团那边又发了消息过来，说是针对她写的再生缘剧本现在已经成立了专门的一支团队，现在只等剧本完善之后就可以进入正式阶段了。 除了这件事之外，别老师也发了消息过来，说是两条片子现在都已经完成，大概在十一月中旬的时候会投放到各大平台进行宣传推广。 苏悦收到了别老师发过来的样片。 她跟邓琦的片子是三分钟的片段，而百戏片子则是将近二十分钟。 苏悦坐在床上，认认真真地把两条片子看完了。 不愧是专业的团队，做出来的效果确实很不错，明明什么也没做，就让人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将两条片子都保存好之后，苏悦去了娱乐房。 邹衍送她的电脑她一共就打开过两次。 主要还是太忙了。 这会将电脑开机，点开桌面上下载好的游戏，输入自己的账号密码，登了上去。 苏悦不怎么玩游戏，对这个游戏的了解也仅限于那天在邹衍公司知道的皮毛。 她这个账号是新的，所以一开始也得跟其他人一样，先做新手任务，然后慢慢升级，之后才能开启戏曲任务。 苏悦刚进来，就有消息进来。 【小悦悦，快来，哥哥带你升级！】 苏悦看了一眼这人的id：平平无奇音乐小天才。 苏悦不太肯定的语气回了一句：【陆大哥？】 【bingo！不愧是我们京市状元郎，一下就猜中了！】 苏悦：【........】 主要是这个语气还有这个名字，她认识的人里没几个会这样给自己取名。 第186章 离婚 苏悦在游戏里被陆丰带着升级打怪了一个小时就下机了。 临下机之前陆丰还不忘扭扭捏捏地问她有没有时间去他的工作室玩。 苏悦想了想，她这个周末倒是没什么事，就回了一个【周末有时间】。 陆丰没想到例行一问，苏悦居然真愿意去，高兴地差点跳起来，急忙跟苏悦约好时间。 这会游戏也懒得打了，直接下机开车去了工作室。 第二天刚好是周五，苏悦上完课准备去社团，就被快入冬了还穿的一身骚包的陆丰给拦住了。 “小悦悦，走，哥哥带你去吃饭！”陆丰摘下墨镜，冲着苏悦兴奋地挥手。 那模样，看着跟大学生没什么区别，阳光又开朗，主要还长得帅。 即便在学术氛围很浓的京大也一样引起了很多人的注目。 “那人是谁啊，长得好帅，好像明星啊！”有女生小声道。 “咦，那个女生不是大一编剧系的苏悦吗？那个男生是她朋友啊？” 大家看着两人熟稔的模样，羡慕又嫉妒。 果然，好看的人的朋友也好看。 “陆大哥，你怎么过来了？”苏悦惊讶不已。 “裴奶奶想你了，裴俨又不在，我就自告奋勇过来接你去吃饭了。” 说着就去接苏悦肩膀上的书包，是真把她当妹妹了。 苏悦没递给他，“不重，我自己拿着就行。” “我跟社团那边说一声。”苏悦给沈向发了个消息。 她也很久没见裴奶奶了，确实该去看看她老人家的。 收到消息的沈向也没说什么，回了个【好的】，就继续排练了。 倒是昨天晚上那个女生，一直看着门口，见到了时间苏悦还没过来，不由有些着急。 “社长，苏悦还没过来，要不我给她打个电话问问吧？” “不用了，她今天来不了了，咱们先排练。”沈向道。 女生垮了肩膀，怎么会突然就不来了呢，之前苏悦学妹一直很准时来着。 沈向看了一眼手机，不仅是苏悦没来，就连原本今天该过来排练的于丹菲也没来。 而苏悦是跟他请了假，于丹菲却是一句话都没说。 总是这样，把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一次又一次。 原本对于自己心底的决定还有几分犹豫，现在却丁点不剩了。 苏悦跟着陆丰去了裴家，两人刚进屋，就看到了坐在客厅里那对熟悉又陌生的老夫妻。 “汪爷爷，徐奶奶！” 正是先前租房子的汪大爷夫妻。 苏悦先前听房大爷他们说他们回来了，也没时间过去探望，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人。 跟裴奶奶打了招呼之后，就顺势坐在了裴奶奶旁边，跟汪大爷夫妻说话。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徐奶奶身体好了很多，汪大爷的脾气看着没有先前第一次见的时候那么暴躁了。 “之前我们走的急，也没来得及多与你相处些时日。当日听了你唱的那一段牡丹亭，时至今日我还念念不忘。听说你如今在京大念书，真是不错，没想到我们那个小宅子居然还能出个状元。”徐奶奶说话声音不疾不徐又温润柔和，听得人很舒服。 苏悦想起自己当时为了租房子唱的那一小段，不由有些脸红。 那会她才刚到这里来，什么都不懂，身体又不好，嗓子、身段都没练过，唱的虽然也能听，但远不如以前的自己，也不如现在的自己，没想到徐奶奶会记得这么久。 “您谬赞了，我当时也就是为了租房子，一时着急就在您和汪爷爷面前献丑了。” 徐奶奶拉过苏悦的手，对她很是和蔼，“你的嗓子很不错，不必妄自菲薄。只是如今你既然进了京大念书，想来也没什么时间唱戏了，倒是有些可惜。” 苏悦见徐奶奶似是对她不唱戏真的很可惜的模样，心中有些不忍，想起学校社团那边下周刚好有演出，虽然自己只是个龙套，但也有两句念白，就是不知道徐奶奶会不会愿意去看。 遂将这话开玩笑似的说了出来。 “那自是要去的！” “你这孩子，有演出怎么也不早些说！先前那回也是，若不是裴奶奶消息灵通，怕是也错过了。”裴奶奶在旁边轻拍了一下苏悦，嗔怪道。 陆丰在旁边陪着，听闻苏悦有演出，也忙说自己要去看。 苏悦在这边吃过了晚饭之后，陆丰将人送了回家。 “小悦悦，明天别忘了啊，上午十点，我过来接你！”陆丰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 “知道了。”苏悦挥了挥手，进了屋子。 休息一会之后就去了练功房。 练了两个小时出来，洗了个澡就去了书房。 将电脑打开，将越剧团那边发来的邮件内容整理好，之后就开始按照要求修改剧本。 再生缘虽然是弹词体，但真要写成越剧的剧本，还得按照越剧的唱腔设计进行修改。 苏悦第一回写剧本，虽然是参照了牡丹亭和西厢记，但到底有很多不足的地方，自己闷头修改一直到了晚上十二点，才惊觉时间已经很晚，该休息了。 从卫生间出来，拉开门看了一下外面，发现裴俨还没回来，就检查了一下门窗，然后睡下了。 而此时的苏家却还灯火通明，热闹的很。 苏建军将章嫚嫚护在身后，看着张牙舞爪的赵岚，满脸都是不耐烦。 “你回来干什么，谁让你回来的？”苏建军问。 “苏建军，你个丧了良心的！我才走了多长时间，你就跟这个狐狸精搞在一起，还搞出来一个小贱种！你真当我是死的是不是？” “我告诉你苏建军，老娘要跟你离婚！” 赵岚刚下飞机就跟梁夫人打了很久的电话。 梁夫人跟她说了，只要她提离婚，那苏建军肯定会把那个女人给送走的，毕竟那个肚子里的野种哪有一半的财产重要。 所以赵岚看到鸠占鹊巢的章嫚嫚，先是愤怒地大闹了一场之后，看着苏建军从头至尾护着那个狐狸精，甚至一句都没问过她在国外过的怎么样，这颗心就逐渐冷了下来。 在国外体会过了年轻男人的好，再看已经中年的苏建军，对比强烈之下，自然不会再以苏建军为天。 而梁夫人的话也点醒了她。 她现在还是苏建军的正牌妻子，而苏建军现在手里的财产就属于他们之间的夫妻共同财产，只要他跟她离婚，那就势必要分割一半给她。 有了钱，她就可以直接定居国外，到时候什么样的男人没有？ 赵岚现在是见过“世面”的女人了，不会再被苏建军牵着鼻子走。 而苏建军听赵岚说要离婚，虽然愣了一瞬，却也半点没有在意，“行，这可是你说的，明天我就让律师来拟离婚协议。” 正好离了婚，嫚嫚肚子里的孩子也就可以名正言顺地生下来了。 赵岚听到他答应的居然这么痛快，好像这十来年的夫妻感情是假的一样，即便已经冷了的心，这会却又裹上了一层冰，难受的眼睛直发酸。 赵岚抹了一把脸，将眼泪咽回去，冷笑一声，没有再跟苏建军闹下去。 拉着箱子上了楼，进了以前她跟苏建军的房间。 看到里面摆满了那个贱人的东西，直接全部拿起来扔到了外面，然后将门锁上，不顾苏建军和章嫚嫚的不满，洗了个澡就睡下了。 苏爷爷苏奶奶带着苏阳，全程站在旁边，一句话都没说。 就算再觉得章嫚嫚肚子里的孩子是他们孙家的种，但赵岚是正房，又给他们苏家生了大孙子，那她就有权利把小三给赶出去。 苏阳站在那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家里换了做主的人，性格似乎没有以前那么跋扈了。 见到自己亲妈回来，居然也没上前打招呼。 苏建军的速度很快，第二天去了公司，就把律师叫了过去，让他拟离婚协议。 “您考虑清楚了吗？赵岚女士在跟您的婚姻关系期间并没有任何过错，如果离婚的话，法律会将您的财产分割一部分给赵岚女士。” 这种情况下，他并不建议苏建军离婚。 企业家一旦离婚，基本上都会伤筋动骨。 特别是赵岚是因为抓到了苏建军出轨，过错方算是苏建军本人，他要付出的只怕是会更多。 公司虽然是他一手创办起来的，但在婚姻关系内的经营收入是一定要与赵岚分割一部分的。 至于是平分还是其他，还得看最后官司打成什么样。 而律师对于苏建军的家事也略有耳闻，赵岚在这个节骨眼上回来，必然是不会轻易善罢甘休的。 苏建军如果真的想跟赵岚离婚，也不会那么容易。 “给赡养费可以，但分割财产不可能！我有现在的日子靠的可不是赵岚那个女人，而是我自己一手打拼下来的！我绝不会把财产分割给一个要跟我离婚的女人的！” 对于苏建军来说，离了婚那就不是他们苏家的人了。 凭什么他要把自己辛苦赚来的钱给一个即将成为外人的人？ 如果是这样，那还不如把钱给苏悦那个死丫头，好歹她还是他的亲生女儿。 律师猜到了苏建军内心想法，也没有多劝，只将这件事的利弊分析给他听，顺便把赵岚有可能会分走多少钱给他做了几个预算。 而苏建军在看到这几个预算里的钱之后，那颗斩钉截铁要离婚的心顿时慢慢冷却了下来。 赵岚早就知道，让苏建军跟她离婚可以，但分走他的钱，他是绝没有那么容易同意的，所以一早就做好了长线战斗的准备。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把苏奶奶苏爷爷和小阳的心重新拉回她的身上，这样她的胜算才更大。 苏家这边闹的不可开交，苏悦他们社团也同样如此， 社团定的演出时间是周五晚上七点，演出时长是两个小时。 苏悦因为角色不重，等下午的课上完，直到四点的时候才往大礼堂那边去。 只是刚到后台，就听到里面吵吵囔囔的。 “发生什么事了？”苏悦拉着沈向找来的化妆师问。 说是化妆师，其实就是学校里请的学生。 女生看到苏悦，叹了口气道：“好像是于丹菲来不了了，沈向跟她打电话的时候，被小优他们听到了，然后就隔着电话吵起来了。” 苏悦皱眉，于丹菲在搞什么，平时不去排练就算了，今天正式演出怎么能说不来就不来。 “你们今天这演出还不知道能不能进行下去呢，要不要我帮忙把老师给喊过来？”万一要演不了，也早些跟人家说取消，不然人都来了却又没人表演，还让人家白跑一趟更不好。 苏悦点点头，“多谢。” 女生摆了摆手就去喊辅导员了，顺便把学生会的也给叫了过来。 “沈学长，怎么办啊？咱们准备了这么久，难道今天真的不演了吗？”演崔莺莺母亲的那个姑娘带着哭腔道。 唱戏是个辛苦活，大家为了这场演出，平时有空闲就去排练，连业余活动都取消了，现在因为于丹菲一个人来不了就导致所有人的努力付诸东流，谁也不会开心。 沈向紧绷着脸，没想到于丹菲居然真的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所有人难堪，握着手机的手青筋暴露，脸上却还镇定如常。 “你们先去化妆，今天的演出不会取消。”沈向说着就朝外走。 刚走两步就看到迎面走过来的苏悦。 苏悦现在这幅身体，因为在水里冻过，虽然调养了不少时间，但一到冬天还是很怕冷，所以虽然还没进十一月，她已经开始穿棉袄了。 短款的棉袄加上高腰阔腿牛仔裤，脚上是一双黑色滑板鞋，整个人看起来就很时髦。 与她平时有些不一样。 少了端方感，多了几分随性。 “苏悦。”沈向喊道。 苏悦看着他的眼神，顿了顿，没说话。 “.....知道了。” 沈向见她答应，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带着她去了更衣室。 “一共两套衣服，你先试试，要是有不合适的，我一会让人改一下。”于丹菲比苏悦要矮一些，也胖一些，所以这衣服穿在苏悦身上估摸着会有些大。 苏悦点点头，进了更衣室试衣服。 等她将两套衣服都试好，觉得不用做太大调整，就直接换上了第一套上场的衣服。 “我先去化妆，一会再去舞台那边跟小优他们对一下戏。”毕竟先前没有一起排练过这个角色，为了避免出篓子，还是要赶着时间稍微对一下。 沈向点点头，“多谢。” 第187章 找人 到了六点的时候，苏悦正跟红娘还有崔老夫人对戏，就被人招呼着去吃饭。 刚到后台，就看到陆丰陪着裴老太太站在那里正跟校长说话。 陆丰估计是觉得他们的对话有些无聊，眼神四处乱飞，刚好瞅见出来的苏悦，忙用力挥手，还大喊了一嗓子，“小悦悦！” 苏悦饶是脸皮再厚，也被陆丰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喊得有些不自在。 忙小跑着过去，边跟裴奶奶和校长打招呼，边踩了陆丰一脚。 面上从容又自然。 被踩的陆丰还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苏悦，但也不敢喊疼，毕竟这可是他得供着的祖宗。 “苏悦同学啊，没想到你这么多才多艺，真不愧是我们京市的状元。”校长慈爱地看着苏悦道。 一旁的裴奶奶见到苏悦的时候就发现她身上的衣服不太对，当着校长的面也没多问什么，等人走后，在陪着苏悦吃饭的时候才道：“小悦，你身上穿的这衣服是崔莺莺的？” “嗯，原先那个演员临时有些事演不了，我就被赶鸭子上架了。”苏悦无奈笑了笑道。 裴奶奶见她没有多说的意思，也就没再多问。 一旁的陆丰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直言道：“小悦悦，要是在学校有人欺负你，你可一定不要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 “你陆哥虽然没什么大出息，但在学校给你撑撑腰还是没啥大问题的。” 苏悦也没拒绝他的好意，笑了笑道：“谢谢陆大哥，要是真有人欺负我，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苏悦吃了饭之后还得继续跟社团里的演员们去对戏，就没多陪两人。 正好沈向过来，苏悦就把人交给了他。 另一边，放了社团鸽子的于丹菲这会却正蹲在地上哭。 她附近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看起来约莫四十来岁的男人，成熟儒雅，一看就是事业有成的成功人士。 食指间夹着的烟快要燃尽，升腾的烟雾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不过说出来的话却冷漠又无情，“之前我就提醒过你，如果接受不了就不要继续，现在你也还有后悔的余地。” “你不是说今天学校有演出吗，现在过去也还来得及。”男子看了下手表道。 于丹菲没有说话，一张梨花带泪的小脸抬起，看向沙发上的男人，“你是不是一开始就抱着跟我玩一玩的心态？” 男人嘴角噙着淡笑，看着于丹菲那模样不仅没有怜香惜玉，反而将烟掐了，直接站起身准备离开。 只不过在路过于丹菲身边时，说了一句话。 “大家各取所需而已，何必认真。” 于丹菲愣住，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垂下了眼睑，脸上的泪也停了。 是啊，他们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有什么好认真的呢。 只不过，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就开始认真了。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男人，她怎么会三番五次放社团鸽子。 虽然觉得社团就是小打小闹，没什么用处，但她是真心喜欢唱戏的。 只不过唱戏终归不是什么正途，她想要的东西，也是唱戏不能给她的。 于丹菲在男人的手落在门把手上的时候，抱住了他的腰，低声道：“我愿意的。” 男人侧过身来，似笑非笑地看着于丹菲，伸手抬起她的下巴，“你确定？开弓没有回头箭，一旦开始，我可不会允许你后退。” 于丹菲视线落在男人俊朗的脸上，那种成熟的魅力让她着迷，即便是刀山火海，她也愿意随之沉沦。 男人见她点头，直接将人抱起，然后进了房间。 酒店大堂里，一个中年贵妇，拽着个小姑娘，踩着高跟鞋重重地走到前台，“你们这里刚才是不是有一个叫宋航远的顾客带着一个小贱人开了房间？” 贵妇说话时表情恶狠狠的，看起来就很不好惹。 五星级酒店的服务也不是盖的，前台服务员端着一张标准笑脸道：“很抱歉女士，我们酒店有明文规定，是不允许透漏顾客信息的，请您谅解。” 贵妇显然也了解酒店的这一套，转而问道：“你们这里一共有多少间总统套房？又有多少间被订出去了？我要订房间。” 这个服务员就不好不说了。 将这位女士需要的信息告诉了她，然后就见这女子直接甩出一张卡，“所有的总统套房我都要了。” 站在旁边的小姑娘脸色煞白，拉着贵妇的手小声道：“妈，我们回去吧，别找了。” “回去什么回去，你能不能有点出息！还是你想跟着你那个臭不要脸，吃里扒外的爹，不想要我这个妈了？！”女子做了美甲的手点着小姑娘的额头，恨恨道。 小姑娘面皮薄，又嫩，就这么戳了两下就红了。 小姑娘低垂着脑袋不说话了。 眼里却含了一泡泪，要哭不哭的。 女子似乎也很心疼小姑娘，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我这些年来因为到处巡演所以忽略了你，你心疼你爸爸多一些也无可厚非，但小磬啊，难道你就忍心让妈妈头上顶着一片青青草原跟着你爸继续装聋作哑地过下去吗？” “而且你爸爸能有今日，你觉得全是靠他自己的努力得来的吗？早年若是没有你外公的扶持，你爸爸说不准现在不过是个十八线城市的小小公务员，哪能有现在这样风光的好日子。” 宋磬看着母亲虽然已经四十多，却依然风华正茂的脸，到底任由她拉着自己拿了房卡后一间一间找过去。 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也不是买白菜，一共就十二间，其中六间被人定了，还剩下六间，女子就带着宋磬从低楼层开始。 找到房卡的房间号之后，女子也不去开门，直接去敲旁边一个房型的房门。 过来开门的男子腰上围了个浴巾，露出大腹便便的肚子，脖子上还戴着一条很粗的金链子。 “干什么？”见到母女两人，凶巴巴地吼了一句。 两人慌忙道歉说是找错了房间，然后换下一个。 到了第四个的时候，贵妇有些累了，让宋磬去敲门。 等了好一会还没人过来开门，宋磬就想着这里的人可能出去了，准备拉着母亲去下一个。 正要走，就听到咔哒一声，门开了。 入目是一身白色的睡袍，个子似乎很高，身材是她见到开门的几个男人里最好的一个。 然后宋磬就看到了那张被打搅了睡意而不耐烦的脸。 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很迅速地就开始往后退。 只不过还没退出去两步，衣服后领就被人给抓住了。 “小孩儿，跑什么。”慵懒嘶哑的声音，听着就让人发颤。 宋磬脑子发懵，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看到这个男人，真的是造孽啊！ “那个，我，我就是敲错门了，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走，马上就走。”宋磬语无伦次道。 旁边的贵妇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 见面前长得挺帅的男子抓着自己女儿的衣服不松手，以为他是对刚才敲错门的事生气了，忙过来赔礼致歉，“不好意思，是我女儿敲错了房间，我们这就离开。” 贵妇说着还拿出自己房间的房卡翻了翻，表示自己没说谎。 不过谁家来酒店有房卡还敲门的。 此时已经完全清醒的裴旸看着鹌鹑一样的小姑娘，松开了手，笑得跟刚才完全不一样，温和又有礼，“您客气了，酒店的房间都一样，找错是常有的事。” 贵妇见他这么好说话，人长得又帅气，全不似刚才那副不好惹的样子，看他就顺眼了不少。 主要还是一路找过来，不是秃顶大腹便便就是油腻矮冬瓜，难得见到这么一个，瞬间感觉空气都清爽了不少，眼睛也洗了洗。 两人客气一番，贵妇就准备带着宋磬继续。 努力降低存在感的宋磬见母亲终于要离开，暗暗松了一口气之后，紧紧跟在母亲身侧，尽量不去看门里的那个男人，也忽略他落在自己身上那侵略性极强的视线。 等她们将最后两间房都找完，却没有找到想找的人，一脸沮丧地准备离开。 到了酒店外，宋母看起来精神不振，宋磬就没让她送自己回学校。 看着人离开之后，这才准备打车回去。 刚走到路边，就听到停在旁边的一辆黑色轿车嘀了一声。 宋磬疑惑地看了过去。 车窗缓缓降了下来，出现一张刚刚才见过不久的脸。 宋磬没想到他居然会在这里等她，愣了一下就又要跑，结果被一早看穿她的裴旸给抓了个正着。 ........ 六点半的时候，礼堂里开始进人。 可能是因为表演是社团性质的，来的人不是很多。 一直到快开演，也不过坐了不到一半的人。 沈向早知道不会坐满，所以也没什么心理落差，鼓励了大家几句之后，就安心等着开场。 他们是社团演出，音乐是预先备好的，不是现场音乐，所以必须不能出差错，不然唱错唱漏，跟拍子错误，那都属于舞台事故了。 台下的裴奶奶看着时间差不多了，裴俨却还没到，拍了拍陆丰，“你给小五打个电话，问问他怎么还没过来。” 裴俨接到电话的时候，人已经进了校园，身后还跟着耷拉着肩膀的韩枫。 “裴五叔，裴五爷，我能不能不去啊，我想回家，我想我妈，想我爷，想我奶，还有我小姑了。”韩枫幽幽怨怨地开口。 裴俨只扫了他一眼，寡寡淡淡的，瞬间让韩枫老实了。 不过这人就算老实也就是一会功夫，憋了还不到两分钟就又开始絮叨，“您这到底要带我去哪里啊？我妹子就在这里念书，我能去看我妹子吗？” 话音刚落，就看到面前一座大礼堂。 裴俨带着人进去，在陆丰旁边坐下。 “你怎么把他也给带来了？”陆丰满脸都是嫌弃。 韩枫要不是跟他隔着一个裴俨，估计能当场跟陆丰骂起来。 不等他开口，锣鼓声响起，台上的戏，开始了。 除了裴老太太几个是真来看戏的，其他大多数过来的学生都是无聊凑凑热闹的。 所以戏开场的时候，台下并不算安静。 不少人还在自说自话，吃东西的也不少。 甚至还有刚进来，跟认识的人打招呼，找座位的。 总之乱糟糟一片。 裴老太太多少年看戏没被这么吵过，忍不住皱了眉有些不悦。 裴俨见状，摸出手机按了几下。 很快，就有几个人进来，开始一个一个提醒说话、吃东西的人，让他们安静。 好在京大的学生大部分素质还是很好的，提醒过后就不再说话。 看戏环境好了很多之后，台上的张生这时候也就入场了。 到底不是专业演员，台下的人多看的有些兴味索然，倒是徐奶奶跟裴奶奶两人带着笑容，似乎挺享受的模样。 裴俨虽对台上演员的表演不喜欢，但目光却还是落在舞台上的，也没什么其他的动作。 倒是旁边的韩枫，如坐针毡一般，听的脑仁儿疼，一个劲儿想走。 【太没劲了，我要走了。】韩枫在他们那个沙漠徒步勇士群里发消息。 【你要赶走，那我就敬你是真汉子。】方子很快回复。 【切，老子不走也是真汉子好不好！】 裴谦：【你确定要走吗？今天的演出应该有苏悦。】 韩枫：【？？？】 裴谦：【你不知道吗？苏悦加入了我们学校的戏曲社团，今天刚好是他们社团的演出。而且我听出演出前，他们社团的头牌来不了了，大概率最后女主角会落在苏悦身上。】 方子：【苏悦还会唱戏呢？】 裴谦另外两个朋友也表示了好奇。 他们之前跟苏悦一起打麻将的时候可没少输钱，没想到那姑娘居然还会唱戏。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韩枫这会却顾不上他们在群里的话了，正瞪大了眼睛看向舞台，就想知道哪个是苏悦。 手里的手机也打开了录像功能。 “偶喜得片时稍闲，且和你向花前自遣......”婉转如莺的嗓音缓缓响起，清越悠扬，又带着无限柔肠，一字一句悠长柔曼，直唱到人心里去了。 韩枫甚至不用别人提醒，他的手机就对准了台上刚刚出场的闺门旦崔莺莺。 那如水一般的身段，踩着小碎步在舞台上游走，端方含蓄，气质温婉，由衷地吸引人。 原本还不甚感兴趣的人，此时都被吸引住了目光，不自觉随着崔莺莺的身形挪动视线。 第188章 选星星还是我 ——咱们学校的戏曲水平原来这么高吗？这嗓子、这身段，曾经亲眼目睹过梅花奖竞选第一名的表演，这位闺门旦的表演者，与其相比也不差什么。 下方还配了一条经过剪辑的三十秒视频。 这条状态是直接发在了校内网上，此时又刚好是晚上，冲浪的人不少，很快浏览量就破千了。 刚吃完饭回到学校的于丹菲看着那条状态，脚步直接停顿了下来，好一会都没有动。 到了宿舍，于丹菲还没开口，就看到宿舍的人见到她一脸意外，“丹菲，你不是在表演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宿舍只有两个人，剩下三个听说她有演出，都去捧场去了。 “你今天的表演好棒！我刚才看到别人发的视频了，要不是因为快要结束了，我都想爬起来冲过去看了。真的好可惜啊！没想到原来戏曲这么美。”躺在床上的女生感叹道。 另外一个女生脸上表情清冷，看了一眼于丹菲，没有说话，也没有附和。 于丹菲听着舍友的话，脸上表情有些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我.......” 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另外那个表情清冷的女生道：“今天上台的是一个叫苏悦的女生，不是她。” 这话虽然看似给于丹菲解了围，但于丹菲却并不怎么高兴。 “对，大家都是一个社团的，总不能老师我演闺门旦，不然其他人该心生不满了。”于丹菲笑了笑道。 这话说的却有些容易让人引起误会，至少刚才还觉得苏悦唱的很不错的那个女生不知道脑补了一出什么“宫斗”情节，瞬间对苏悦的业务能力降温，心疼地看着于丹菲道：“唱的好又不是你的错，他们这也太过河拆桥了。” “这也是人之常情，再说了，我马上大三，在社团的时间会越来越少，这样也挺好的。” 本来这话其实是事实，就算于丹菲没有退团，到了大三会逐渐面临对未来的规划，需要忙的事情会更多，所以基本上去社团的时间也会越来越少。 但女生因为有了前面的铺垫，听着就觉得是社团的人过河拆桥，欺负于丹菲。 大概于丹菲平时在宿舍经营的形象确实不错，女生麻溜地爬下床，愤慨地吐槽起社团和苏悦来。 另外一边的那个女生，看着于丹菲三言两语地颠倒黑白，把责任都推在社团和苏悦身上，好像自己一点责任都没有，唇角勾起一个嘲讽地笑容，垂下了眼睑，不再说话。 两个小时的表演，对于苏悦来说很轻松，结束的时候，社团的人一起出来谢幕。 韩枫站在台下拼命大喊苏悦的名字。 还是陆丰手里抱着两束特别大的花过来怼了怼他，这才停下，然后蹭蹭蹭跑到舞台上，把花递给苏悦。 “小悦悦，快快快，咱俩拍个合照！”韩枫拉着她把手机递给后面过来的陆丰，然后嘴咧的老大，比了个耶。 韩枫拍完接着就是陆丰。 台下不少人见他俩居然跟主演合照了，都围了过来，也要跟苏悦合照。 韩枫一见这架势，那哪儿行，赶紧和陆丰一起把苏悦给护送到了后台。 台下的人差点直接骂他俩鸡贼了。 等到了后台，苏悦就过去跟裴奶奶几个人说话了。 韩枫则找了个位置坐下，低着脑袋开始鼓捣手机。 【妹妹是状元已经很值得骄傲了，没想到还这么会唱戏！果然不愧是我韩爷的妹妹，虎哥无犬妹啊！优秀！优秀！】 后面还配了好几个比心的表情。 底下则是九张图摆不满，最后成了一条九张拼接长图的九宫格。 韩老爷子这会正自己对弈，宋老太太则在摆弄花草，只有张阿姨，厨房的事都忙完了，拿着手机刷视频。 刷着刷着有微信进来，就去看了一眼，给人回完消息准备继续刷视频的，然后就看到朋友圈那个小点上的头像正好是韩枫，就好奇地点开看了。 “哎呀，老太太、老爷子，小少爷今天去苏悦小姐的学校了呀？”张阿姨捧着手机出来道。 老爷子停下了下棋的动作，“没听说啊，那小子不是跟着裴小五出任务去了？” “您看啊，这是小少爷刚刚发的朋友圈。”张阿姨把手机递了过去。 “哎，上回听了苏悦小姐唱的秦腔我这就念念不忘，没想到苏悦小姐今天还有演出。”一脸可惜没看成的表情。 韩老爷子也不知道听到张阿姨的话了没有，捧着手机把图片点开，一张一张看的很是仔细。 然后就掏出手机给韩枫打了个电话。 接到电话的韩枫顿时得意地昂着脑袋，咳嗽两声，“喂，找谁啊？” “小枫啊，裴小五在你旁边吧。”韩老爷子慢悠悠道。 刚才还跟个战斗鸡一样，这会立马变成了落败的公鸡，哼哼唧唧地“嗯”了一声，满是不情愿。 老爷子听他这语气没好气地哼了一声，“什么时候回来？” “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他现在已经没有人身自由了，什么都得听裴五的。 “那你把手机给裴小五。” 裴俨接了电话，跟韩老爷子寒暄两句，然后就让韩枫把手机里刚才拍的视频和照片全都发给老爷子，也没发话让他回去。 收到了视频和照片的老爷子瞬间将孙子忘在脑后，戴着老花镜叫了宋老太太过来一起欣赏苏悦的演出了。 “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没把咱们放在心上，不然怎么每回有什么演出，都从来不告诉咱们的？” 看完之后，韩老爷子嘟囔着，满屋子的酸味。 主要是他不小心看到了裴老太太和汪大爷。 这几人跟小悦分明就没什么关系都能去看她的演出，怎么他是她干爷爷就不能去了？ 韩老爷子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宋老太太倒没觉得有什么，拿着韩老爷子的手机，让张阿姨帮忙给传了一份到自己手机上，然后就存在了一个专门的文档里，一有时间就拿出来细细欣赏。 韩老爷子见没人理他，心里的气也就很快散了，不过还是打算着要多跟小悦那孩子走动才行，不然说不准她什么时候就忘了自己这个爷爷了。 苏悦不知道自己又被埋怨了，这会正让化妆师给她卸妆。 刚才陆丰和韩枫拿过来的花已经被她拆开分给了演出的人。 那么大两束，每个人都拿到了好几朵。 沈向作为社团的社长，一直在后台等着。 见所有人都收拾好之后，就招呼着大家去吃夜宵，算是庆祝今天的演出圆满结束。 裴奶奶和汪大爷他们年纪大了，裴俨去送人，已经走了，只有陆丰和韩枫两人兴致勃勃地打算跟着苏悦他们一起去宵夜。 沈向也没选什么高档餐厅，就在学校附近的大排档找了一家吃烧烤的。 “想吃什么自己去点，不要客气，今天我请客。”沈向道。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说话的语气都带着笑意。 很难得。 社团的人和请过来的化妆师欢呼一声，都去点餐了。 陆丰和韩枫俩人也跑过去凑热闹，只有苏悦和另外两个女生跟沈向还坐在餐桌边，打算等一会再过去点。 “苏悦，今天谢谢你。”沈向表情认真道。 “都是一个社团的，荣辱与共，应该的。” 是啊，一个刚进社团的都知道荣辱与共，但有些在社团好几年的人却丝毫不在乎。 “对了，今天演出快结束的时候，校长找了我。”沈向又道。 另外几个女生瞬间看了过来，不会是什么坏事吧？ 他们就担心社团会被解散。 毕竟一个一直要学校补贴，没有创收过的社团，似乎存在的必要也不大。 更何况社团的人确实越来越少。 看着大家担心的表情，沈向笑了笑，“不是坏事，等下周一来了，大家聚齐了我再告诉你们。” 几个人齐刷刷松了口气，不是坏事就行。 因为都是年轻人，演出又顺利结束，大家情绪都挺高涨，烤串吃了不少，酒也没少喝，就连苏悦，也喝了几杯啤酒。 裴俨过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悦一个人坐在花坛边，双手撑着下巴，望着天空，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了一眼那边还在继续划拳的韩枫他们，裴俨走到苏悦旁边，挡住了她的视线。 “走开，挡住我看星星了。”苏悦瞪着他不客气道。 苏悦喝酒不上脸，所以这会还是白生生一张脸，如果不是说话时吐出来的气带着几分酒味，都看不出来她喝酒了。 “星星能有我好看？”裴俨懒洋洋的，勾着眼角看苏悦。 苏悦闻言真的认真看起裴俨那张脸来，半响之后点了点头，“嗯，你比星星好看。” 苏悦又道：“不过你长得太高了，不好。” 裴俨：“星星比我更高。” 苏悦：“星星不高。” 她拿出手比划，“才这么小一点点，一点都不高。” 掐着食指尖对着裴俨信誓旦旦道。 “那你想要星星还是想要我？” 苏悦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食指，半响之后不知道想到什么为难的事，很是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还是要你吧。” 裴俨都要气笑了，“你这是什么勉为其难的语气？” “星星不用哄，你太难哄了。”苏悦皱着脸道。 她就没见过比裴俨更难搞的人。 “你什么时候哄过我了？”裴俨眯着眼睛问她。 见她晃晃悠悠的，伸出手去把人扶住。 苏悦觉得头有些晕，干脆就靠在了裴俨的胳膊上，觉得他实在太高，仰着脖子好累，然后一个用力，把人拽在自己旁边坐下，接着寻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了裴俨身上。 “不记得了，不过你真的好难哄，比我师父还难哄。”苏悦后面一句说的很小声，但裴俨耳朵向来好使，不由磨着牙思索起她那个师父是谁来。 苏悦说着说着人就有些困，但裴俨的肩膀有点硬，枕着不舒服，她抱着他的胳膊，捏了捏之后觉得这个也不太行，然后就顺着胳膊往肩膀、胸口摸去。 只不过胸口也是硬邦邦的，她皱了皱眉继续往下。 摸到腰之后发现这里抱起来好像挺舒服的，然后脑袋就倒了下去，躺在了裴俨的腿上，双手抱着他的腰。 裴俨看着她撩完火之后就呼呼大睡的样子，磨了磨牙根，低下头就在她脸上咬了一口。 苏悦不喜欢脸上抹东西，所以卸完妆之后就是一张素白的脸。 咬上去不仅没有奇怪的味道，还透着让人忍不住继续的软。 裴俨眸色愈加的黑，目光灼灼地盯着苏悦，看着她红唇微张，一副邀人采撷的模样。 强压下心底的冲动，抬手在她唇上磨了磨，这才把人抱进这里。 等韩枫又喝了好几杯之后，见苏悦去厕所还没回来，就去找人，结果哪里还有人。 “我妹妹呢？” “我刚看见那个裴先生把她抱走了。”小优嘴里啃着羊肉串举手道。 “裴五来了？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不吭一声，还把我妹妹给拐走了！不行，我得去找他！我妹妹清清白白的，可不能跟他一起走，不然坏了名声怎么办。”韩枫说着就要去找人。 才站起来就被陆丰给拉着坐下了，“还喝不喝了，屁事儿这么多，赶紧的。” 人家小两口回家，你跟着凑什么热闹，真是不会看眼色，难怪都毕不了业。 陆丰就差冲他翻白眼了，很快就把人哄着又来了一轮。 还是沈向见大家吃喝的差不多了，起身去结账。 “你们那桌的账已经结了，是个长得很高很俊的小伙子结的咧。对了，那个小伙子把跟你们一起来的那个特别白净漂亮的小姑娘给抱走了。”老板娘笑眯眯道。 沈向没想到裴俨过来居然还把账给结了，这下欠苏悦的人情更大了。 跟老板道谢之后就张罗着和几个没喝酒的女生一起，把喝多了的人扶回去。 至于韩枫和陆丰，本来准备叫车的，就见陆丰挥了挥手，“不用管我们，一会有人来接我们。” 沈向见他眼神清明，也就没再多客气，点点头之后扶着同学走了。 陆丰看着离开的那些学生们，感叹一句年轻真好，然后就带着韩枫一起，也走了。 第189章 旧戏新排 社团的演出虽然因为苏悦带来了一部分热度，但京大学生的忙碌让他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关注这些，就像落在湖面的石子，泛起的涟漪很快回归平静。 苏悦也越来越忙。 不仅仅是学校的各项功课，还有越剧团那边的剧本改编，以及宣传片结束之后就要开始准备的排练。 苏悦这会就坐在文化部的办公室，听着他们讨论应该用新编戏还是传统戏。 有人倾向于新编戏，也有人倾向于传统戏，两方吵了好几天，也没吵出个结果来。 “新编戏更符合观众审美，当然是新编戏更好。” “国家提出这个项目的目的旨在传承传统文化，如果将以前一代又一代传下来的传统戏丢弃不演了，那这传承还有什么必要？” “传统戏都没有人看了，就算排出来了又怎么样？还不是演过一次就扔在那里吃灰！” “哼，一看这位就是未曾看过几场戏的！你去问一问那些经常看戏的，看看他们是到底更喜欢新编戏还是传统戏！” 推崇新编戏的人不说话了。 现在的新编戏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 不论是剧本、唱腔、身段还是表演，大部分都没有历经沉淀的传统戏剧本来的精彩好看。 但这也不代表新编戏就不好。 袁主任见苏悦和邓琦一直没说话，就看向两人道：“你们两个虽然是行内人，但也是年轻人，你们觉得呢？” 邓琦看了一眼苏悦，看着七八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自己，不由顿了一下才道：“.....我更偏向传统戏。” 毕竟是用来传承文化，不是以盈利为目的，复排传统戏的意义他觉得更大一些。 “苏悦，你呢？” 苏悦放下撑着下巴的手，没有在意那些人落在身上的目光，而是双眼带着疑问地看着袁主任，“为什么不能传统戏新编呢？” 社会环境不一样了，许多传统戏传达的价值观已经不适用于现在，与其去重新创作一个全新的不能保证质量的新戏，不如旧戏新排，用传统的程式演绎符合这个时代价值观的剧情，这样不是更有保障吗？ “我之前看过一部戏曲电影，叫《白蛇传·情》，我觉得就很有意思。编剧对原来的粤剧白蛇传剧情做了一定程度的改编，又用另外一种形式来进行表达呈现，这样一来，受众一下子就变多了，而且还能或多或少地普及一些关于戏曲的知识，其实也是一种传统文化的信息传递。” 时代在变化，一成不变的东西几乎是很难一直保持下来的。 传统戏固然经过沉淀，已经很成熟，也符合部分观众的娱乐需求，但里面呈现的那些封建腐朽糟粕，如果不去除，是很难得到大部分观众的喜爱的。 与时俱进才是传承文化更适合的方式。 只不过在与时代共进的时候不能一味要求“新”，也要看到“旧”里的好。 新旧共同糅合，或许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苏悦的话让会议室突然沉默下来，几秒钟的安静之后才有一个人一拍桌子道：“我赞同苏悦的想法！” “我也是！” “我也赞同。” 原本还吵得不可开交的两方人现在不约而同都表示赞同，袁主任那边也松了一口气。 看了一眼苏悦之后道：“既然大家都没意见，那就这样定了。旧戏新排用哪部戏，怎么排，用哪些演员，这些都很重要。小孟，你先出个方案，把该定的东西定下来，后续再一步一步来。” “至于小苏和小邓，你们两个还是学生，这些东西你们就不用操心了，学习上的事情多用心，后续一旦要开始排练，肯定会对学习有一些影响。小邓这边我都不担心，就是小苏你这边，要记得安排好。” 学习跟拍戏怎么平衡这就不是袁主任操心的了，她叮嘱完之后会议也就结束了。 邓琦和苏悦一起出了大楼，两人准备各自回学校。 “小悦，刚才袁主任说得不无道理，你学校那边没问题吧？”邓琦有些担心道。 他就快要毕业，而且本来就是学戏的，有这样的机会还能多挣学分，学校不但不会阻拦还会表示支持。 但苏悦不一样，她的专业与戏曲完全不相关，京大的学习历来挺卷的，要是影响到她毕业，那就得不偿失了。 苏悦对于学校目前的学习任务接受的还挺好，也没觉得吃力，但后续如果要开始排戏，时间上产生冲突的话课程还能不能保证不落下，这个她也说不准。 “我回去问一下老师那边，应该问题不大。”苏悦道。 邓琦看她挺有信心的样子就没再担心，看着苏悦上了出租车这才自己坐地铁回去。 【苏悦，有时间吗？社团这边要开个会，七点开始。】 刚坐上车没一会，苏悦就收到了沈向的消息。 苏悦回了一个【好】。 也不知道沈向要说什么。 苏悦想起他们社团，不由微微叹了口气。 不到二十来个人的社团，怎么看都长久不了。 特别是知道她这一届新生只有包括她在内的三个人报名之后，这种感觉就更强烈了。 苏悦回到学校的时候还不到六点，她直接去了食堂。 这会人还不算多，苏悦在窗口逛来逛去，看着那些麻辣烫、串串之类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最后还是只挑了一个粥和两个肉包。 卖包子的窗口是谢威那个老乡阿姨，她认识苏悦，还特地给她挑了两个大的。 苏悦笑着道了谢，就准备找个位置坐下吃饭。 “你就是苏悦？” 苏悦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神色有些不善的女生，继续端着粥喝，没有理她。 女生见苏悦没理她，嘟囔一句，“这么没礼貌，难怪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苏悦只当没听见她的嘟囔，慢慢悠悠吃自己的东西。 毕竟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真没想到啊，你长得挺漂亮的，脸皮倒挺厚。”女生又说了一句。 苏悦慢条斯理地放下粥碗，又擦了擦嘴，这才冲着女生笑了笑道：“没你厚。毕竟一般脸皮薄些的，若是见到别人不搭理人直接就走了，也不会像你这样锲而不舍地找没趣。” “还有，跟别人说话之前，记得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才是礼貌。” “自己没有的东西就不要去要求别人了，这样不仅没礼貌还很没品。” 苏悦说完端着盘子就走了，徒留女生愣在原地。 “现在的新生都这么嚣张了吗？你听到她刚才的话了吧？说我没礼貌，我哪里没礼貌了？我刚开始明明好声好气跟她打招呼来着，是她不理人好不好！倒打一耙的本事这么厉害，难怪能把丹菲的角色给抢了。”女生气呼呼对着身旁的舍友道。 舍友一直站在旁边没说话，这会听到她抱怨，忍了忍还是道：“其实她说的也没错，刚才咱们就不应该过来的。” “丹菲又不是小孩子了，如果社团待不下去了，她可以离开，又不影响什么。” “小美同学，你到底站哪边的！”女生叉着腰不高兴道。 “我哪边都不站。我肚子饿了，要去吃饭了，你还去不去了？”叫小美的女生道。 另外那个女生忙说要吃，两人就去了窗口点菜。 苏悦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出了食堂就直接往社团平时开会的教室去。 教室是借的，有时间限制，所以一般如果是比较重要的社团会，沈向一般都会选在晚上大家不用上课的时间。 苏悦到的时候灯还是黑的，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开了灯之后，苏悦摸出一本外文书，边看边等人。 大概过了十分钟左右，沈向手里拎着一个文件袋走了进来。 见到看过来的苏悦，跟她打招呼，“吃晚饭了吗？” 苏悦点点头。 沈向就坐在了跟苏悦隔着一个座位的位子上，“你们现在刚大一，应该还不算特别忙吧？” 大一的课程虽然多，但学的都是比较基础的部分，等到了大二大三的时候，就主要是专业课程，作业的要求也会更高，所以他们会更忙。 苏悦点点头，“还行。” 沈向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 苏悦也不在意，两人本来不是那么熟悉的关系，刚才也不过是打招呼寒暄两句，这会沈向沉默下来，苏悦就继续看书了。 而沈向看着手里的文件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前后没差几分钟，其他人也基本都来了。 这次人来的比较齐，就连苏悦一次都还没见过的两个听说特别忙的大四生也到了。 “既然都到了，那咱们就开始吧。”沈向道。 “不等丹菲了吗？”大四的那个女生道。 其他人一听于丹菲的名字，都垂下了眼睑不说话了，神色也变得怪怪的。 年纪最长的女生看着大家这个样子，皱眉道：“这是怎么了？我最近太忙，也没工夫来社团，发生什么事了？” 女生资历比沈向还老，她这么问倒也没什么。 其他人都没说话，女生的目光就落在了沈向身上。 “丹菲是社团的花旦，也是社团的招牌，她在社团意味着什么你应该很清楚。” 女生虽然不管社团的事情了，但不代表她会任由社团没落。 沈向神色并没有变化，语气平常道：“于丹菲已经退出社团，不管她对社团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们社团都不需要一个不遵守社团规则的社员。” “这件事我私下再去找你，你不是还有其他事要说吗，先把你的事说了吧。”女生沉默两秒后道。 沈向的为人她很清楚，是绝不会无缘无故让于丹菲退出的。 而且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妥妥的青梅竹马，就凭这关系，于丹菲退出想必也不是那么简单的。 她不追问，沈向也就不再多说，将文件袋里的东西拿了出来。 “这是今天辅导员给我的，你们可以先看看。” “下个月21号，学校会有从m国过来的交流团与学校进行学术交流，学校的意思，想让我们在当天晚上准备一个昆曲表演的节目。” 这个节目并不是像晚会那样只有几分钟时长，而是跟前几天一样，是一整场。 “学长，这，这能行吗？咱们给学校的同学们表演表演还成，但这外国交流团，就咱们这业余水平，怕是不好拿出手啊。” 其他人显然也是这个想法。 这里头要说专业的，也就一个苏悦。 但舞台表演靠的是团队，只有一个能打的，那怎么行。 “我知道你们的顾虑，如果你们觉得时间上没问题，我这边会去联系专业的老师过来给咱们进行指导。”沈向道。 其他人一听会有专业老师来指导，瞬间眼神就亮了，急忙点头应下。 沈向见他们答应，心里舒了一口气，转头看苏悦拿着文件不说话，眉头似乎也皱着，像是有什么为难的样子。 “苏悦，你这边是有什么问题吗？” 沈向话一出，大家不由都看了过来。 可别啊，苏悦要是有问题，那就算请再厉害的老师来，那也没法儿演啊！ 一群人眼巴巴地看着苏悦。 苏悦倒是想说没问题，但文化部那边正准备要排戏，谁知道什么时候准备好呢，万一刚好凑上这边的戏，那两边都没法交代。 “学长，出去说两句吧。”苏悦冲着大家笑了笑之后对着沈向道。 等两人出了教室，另外那两个大四的人一脸莫名的看着其他人。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那姑娘是新生吧，难不成离了一个新生，你们就演不了了？”先前开口问于丹菲的那个女生道。 小优叹着气点点头，“是啊，要是小悦唱不了，那咱们也没戏了。” “那姑娘真这么厉害？”女生不信。 先前演张生的男生道：“学姐，您前几天没去看我们的表演吧。” “嗯，最近忙的脚打后脑勺，手机上的消息都来不及回，哪有时间去看你们的演出。” “那就是了，你要是看了那天的演出，就知道我们为什么会这样了。”男生道。 年长的学姐更加不解了，还想再问什么，就见苏悦跟沈向进来了。 两人的表情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 “苏悦同学会跟咱们一起排练，只不过因为她下个月可能还会有其他的戏要排，所以我们要做两手准备。苏悦的角色除了她以外，还需要一个b卡，不过这个人选苏悦同学会帮我们提供，所以大家也不用太担心。等我这边确定了剧目和指导老师之后，大家安心排练就行。” 第190章 定剧本 沈向的效率很高，说给请老师，没两天就把这件事给搞定了。 而且因为时间紧张，学校这边难得效率高了很多，剧目定的也很快。 学校的意思，这次是学术交流，来的人也多是做学术的高精人才，他们对于这种艺术不一定感兴趣，但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一种传扬我国传统文化的机会。 所以最后敲定的还是最能代表昆曲雅致极美的《牡丹亭》。 至于怎么演，演几折，这些都让沈向自己来定。 周三的时候，沈向就拿着完整的牡丹亭剧本回家去了。 他们家是学校分配的房子，就在学校附近，回家很方便。 刚走到门口准备开门，就看到隔壁的门从里面拉开，有人走了出来。 “小向你回来了啊。”穿着一身黑色正装，看起来很严肃的女子跟他打招呼道。 “范阿姨。”沈向站在门口，语气恭敬。 “嗯，既然你回来了，那一会到我家里吃饭吧，正好有些事要跟你说。”范女士道。 范女士说话的时候，视线落在沈向身上，带着几分说不出来的深意。 沈向神色没有丝毫变化地点了点头，看着范女士走了之后，这才进了自己家。 说是自己家，其实这房子是分配给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的，而沈向的爸妈从事的不是教育工作，又很忙，早就搬了出去。 房子因为是两个人的份额挪成一份的，所以面积有一百多平米，三室两厅，以前沈向父母在的时候倒没觉得什么，两人搬走之后，沈向又一直在学校住着，就显得有些冷清了。 沈向进去的时候，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 厨房里有动静，应该是阿姨在做饭。 “奶奶。”沈向放下手里的东西，喊了一声。 沈老太太看见孙子回来还挺意外，“怎么今天回来了？还没吃饭吧，我去跟小菊说一声，让她多加两个菜。” “您坐着吧，我去说就行。”沈向拦住老太太起身的动作道。 说完去了厨房，很快就出来了，手上还拿了一杯白水。 “刚好你爷爷今天也说能回家吃饭，咱们祖孙三个倒是难得能在一起吃顿饭了。”老天太很是高兴道。 “等我忙过了这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经常回家吃饭了。”沈向道。 老太太年纪大了，又退了休，虽然有保姆在旁边，但怎么也比不上亲人的陪伴。 “我身体没事，你马上就要大三，还是学业要紧。对了，你那个社团现在怎么样了？” 沈向之所以能当社长，其实倒不是因为他戏唱的有多好，主要是因为他爷爷是专门研究这个的，他奶奶早年又很喜欢听戏，从小耳濡目染之下，比起一般人来说，对戏曲要了解得很多一些。 而且他也确实有能力，虽然只接手了不到一年的时间，但却管理的不错。 沈向不想老太太操心那些事情，就点头说挺好的。 沈老爷子半个小时后回来的。 阿姨那边刚好也要开饭了，沈向在家吃过饭之后，这才往隔壁走。 于家一向比他们家吃饭要晚，所以沈向这会过来的时候，他们家也正好要开饭。 “小向来了，先洗个手，马上可以吃饭了。”于丹菲的爸爸热情地招呼沈向。 “我在家里陪着爷爷奶奶吃过了，您不用招呼我，我坐在这里等一会就好。” 沈向跟于丹菲的爸爸关系还不错，他小时候爸妈经常不在家，于父没课的时候就会带着于丹菲和他一起出去玩，所以跟于父说话时，语气要比跟范女士亲近一些。 于父闻言也没多想，“那行，那你先坐坐，一会咱们爷俩再说话。” 范女士可能是有事，这会还没回来，于父他们也没有要等范女士的意思。 沈向端坐在客厅里，目光落在电视里正播放的考古纪录片上。 有客在，即便是平常来往很多的邻居，于家吃饭也比平常快了一点。 吃完饭之后，于父招呼沈向去书房。 于家的房子格局跟沈家是一样的，只不过因为于家住着的人多一些，所以就把客厅单独劈了一块出来，专门用作书房。 于父在学校是考古专业的老师，家里没人喜欢这个，平时也就沈向愿意多听一听，所以这会拉着沈向也是在跟他说自己最近拿到的考古文物。 于父喋喋不休地说，沈向不时在旁边答应，两人倒是一派和谐。 不过过去快一个小时了，范女士还没有回来的意思，沈向就不想再等了。 “于叔叔，时间不早了，我一会还得回学校去，不如改天我休息了，再专门过来跟你学习怎么样？” 于父一看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忙点头，“去吧去吧，等有时间了就来家里玩。” 出了于家，沈向也没直接回学校。 他今天回家本来就是有事的，只不过被范女士那一句话耽误了而已。 “爷爷，这是我挑出来的八折，您看看觉得可以吗？”沈向将带回来的剧本给沈老爷子看。 顺便将学校让他们社团给国外交流团演出的事情说了。 这样的社团演出也不是第一回了，所以沈老爷子脸上并不意外。 戴上眼镜就仔细看了起来。 “你这是想演完整版的？”沈老爷子拿下眼镜问。 脸上神色倒看不出满意还是不满意。 沈向点点头，“常演的一般只有上本和中本，但我想演一次完整的牡丹亭，只不过因为完整的演下来时间太长，所以在上本和中本各选取了三折，下本里选取了两折来演。” 沈老爷子闻言却叹了口气，摇了摇头，“我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但你有没有想过，只有三折的上中两本演出来会是什么效果？” 沈老爷子见孙子皱眉似有些想不通的样子，暗道这孩子还真是一点都不像他跟老伴，全随了他妈妈，是个理科思维。 “对了，我记得你们社团不是新进了一个叫苏悦的小姑娘吗，你把剧本拿给她看看，要是她也同意你这样演的话，那就演吧。” 沈老爷子说完就一副不打算再说的模样，沈向也不好强求，拿着剧本就回了学校。 第二天，沈向趁着中午的时间找到了苏悦。 “那不是沈教授的孙子，沈向学长吗，他来找苏悦做什么？这两人，不会有什么情况吧？” “怎么可能！别胡说八道了！沈向学长有自己的青梅竹马的好不好！” 说着不可能，但眼睛却黏在正说话的两人身上，满是羡慕嫉妒。 沈向在学校也算得上是风云人物，主要是长得俊朗，看起来又比较沉稳，学习也好，听说每个学期期末，他都是系里第一名。 而且还是书香世家。 “苏悦运气真好，之前送她来学校的那个男生，长得阳光又帅气，前段时间来学校接他的那个男生，跟偶像明星似的，还有裴谦，听说是她同班同学，怎么她身边全是帅哥啊。” “是啊，好羡慕啊。你说每天醒来身边躺的都是不一样的帅哥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应该会很爽。” “哼，跟那么多男人，也不怕得病。”煞风景的声音响起，说话的两个女生看了一眼脸色阴沉的徐佩佩，翻了个白眼，没搭理她。 而苏悦翻着手上的东西，看了一会之后道：“东西先放在我这，明天我弄好了给你吧。” “刚好我也是学编剧专业的，你这个就当做我的作业怎么样？”苏悦开玩笑道。 沈向见她愿意接手，当然愿意。 苏悦回家之后将其他事情先放在一边，开始改起了牡丹亭剧本。 其实牡丹亭演过那么多个版本，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已经很成熟。 只不过沈向那个要求确实有点为难人了。 八折想把汤显祖的五十五折内容全部表现出来，那是不可能的。 所以现在苏悦要做的，就是怎么让整个剧情看起来连贯，还能不脱离主旨，最重要的是，还能控制时长在三个小时之内。 怎么看都挺难的。 好在苏悦学的是编剧专业，又唱了二十几年的戏，牡丹亭早就熟悉无比，改编起来比别人还是容易一些。 她只花了两天的时间，就将改编好的剧本交给了沈向。 沈向在看完之后，自觉没有什么问题，但为了保证万无一失，他还是拿着去了沈老爷子的办公室。 老爷子这会正带学生做研究，一时半会出不来，沈向就重新细细地把剧本又看了一遍。 越看越觉得苏悦将剧本处理的精妙绝伦，通篇流畅自然，逻辑连贯，剧情上不仅保持了原作者对美好爱情的歌颂，同时也隐喻了当时的社会现状。 这个杜丽娘，甚至更加有一种生于古代却又不完全束缚于古代的感觉。 更加吸引人。 沈向看的认真，就连沈老爷子下课了也没发现。 “看什么呢，这么认真。”沈老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温声问。 沈向打了个激灵，这才回神，轻呼一口气平静了下情绪，然后将手里的稿子递给了爷爷。 老爷子正要看的时候，沈向拦住了，“时间不早了，我先陪您回去吃饭吧，吃完饭再看。” 这要是让爷爷现在开始看了，只怕是一会饭都吃不上了。 老爷子也没多想，两人就一起回了家。 等吃过了饭，再开始看手上的剧本时，就跟沈向想的一样，老爷子立刻沉浸其中，拔不出来了。 沈向也没在旁边一直等，今天周五，他打算在家里住下，所以干脆陪了老太太在客厅说话。 “你跟于家那个丫头是怎么回事？我怎么听说她没在你们那个社团了？”老太太和蔼地问。 沈向不知道老太太从哪里听来的消息，只淡淡道：“马上大三了，她也忙，就退出去了。” 见孙子提起丹菲那孩子时，眼睛里完全没有了以前那种熟稔与热络，老太太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孩子们越来越大了，心性自然也就发生了变化，这也很正常。 只是想到两个孩子小时候那么要好，现在却越走越远，心里不免有些感慨。 拍了拍沈向的手，就不再多问。 晚上十点，沈向见爷爷还没出来，就过去敲门。 “剧本是那个苏悦小姑娘写出来的吧？” “那孩子，真是不简单。” “哪天有时间，你让她上家里来吃顿饭怎么样？” 沈向人还没坐下，老爷子就感叹道。 本能地皱眉，苏悦跟他又没什么关系，上家里来吃饭岂不是让人误会。 “来咱们家就不必了吧，您要是想找她，不如我跟她约个时间，咱们在外面吃饭。刚好这剧本都是她一个人弄好的，我也该请她吃顿饭。” 沈家就住在学校附近，他不想自己家和苏悦牵扯进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去。 “你这孩子，吃顿饭而已，哪来的那么多忌讳。我一个做老师的都不担心，你担心个什么？你要是不愿意，那就让那孩子自己过来，你别回来了。”老爷子直接道。 沈向：“.......”从不知道自己在爷爷心里这么没分量。 就是于丹菲，也没有这么被他爷爷重视过。 “对了，那孩子有男朋友了吗？”老爷子又问。 沈向默默地看着老爷子不说话。 “看什么，还不能问问了？” “我看你跟丹菲那丫头怕是没戏了，苏悦这孩子这么优秀，人长得也漂亮，要是不趁着人家没男朋友赶紧下手，晚了怕是就被别人给捷足先登了。”老爷子恨铁不成钢道。 沈向听他提起于丹菲，眼神闪了闪，垂下了眼睑。 “我知道你喜欢丹菲，但丹菲那孩子从小心气就高，只怕不会满足咱们这样的家庭，你也该为将来想一想了。” “不管谈恋爱还是结婚，对方跟你处于同一个频道都很重要。你是个聪明孩子，这些不用我多说应该就明白，自己好好想一想。” “对了，要是想明白了，那就带着苏悦那姑娘上我们家吃顿便饭，要是想不明白，那就让她自己来，听到没？” 沈向无奈地点头答应了。 剧本敲定之后，沈向就把他找的两位昆曲老师请到了学校。 第191章 不喜欢做人 “这位是秦老师，饰演老生行当；这位是桑老师，饰演贴旦行当。两位都是昆剧院的表演艺术家，因为时间有限，只能每周过来两次，所以大家尽量空出这两次的时间，跟着两位老师学习。”沈向介绍完老师之后又把社团里的人给介绍了一遍。 两位老师看起来年纪都不算大，不到三十的样子，气质很好，面相也一团和气。 一群人很快就熟络起来。 “苏悦妹妹，我之前看过你网上的视频，没想到你也在这个社团里。”桑老师看着苏悦倒不像是来教她的老师，有点小迷妹的感觉。 “桑老师您的表演我也在现场看过，看来咱们很有缘分呀。”苏悦笑弯了眉眼道。 平时有些难接近的气质，这么一笑，看起来就多了几分亲和力。 桑老师愈发觉得跟她亲近起来。 直接上前来挽住了她的胳膊，“本来院长让我们过来帮忙，我心里还有点忐忑，这在台上唱行，但教人我可从没教过，就怕出什么问题，这下看到你也在，我就放心了。” “桑老师，可不许藏私，一定要把你的看家本事都教给我们才行！”苏悦假装绷着脸严肃道。 桑老师也学着苏悦的样子，站直了身体，严肃又正经地点头，“谨遵苏悦小姐令。” 两人说完对视一眼，哈哈笑了起来。 笑闹了一会，桑老师和秦老师就正式开始了教学指点的工作。 社团虽然人不多，但大家对这件事都很上心，学的也特别认真。 “你别看春香只是个丫鬟，但在整出牡丹亭里却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所以在表演梅香的时候，你不能太出挑，抢了小姐杜丽娘的风头，也不能太淡，没有存在感。” 桑老师给小优讲饰演春香的要点。 而一旁的秦老师也在给社团里的几个男生讲生应该怎么演。 不仅是老生，还有小生的角色也会讲到一些。 苏悦虽然并不需要这些基础的教学，但她也在旁边认真听。 两位老师的上课时间是两个小时，而且他们在这边结束之后，晚上回去还有演出，所以到了五点半，即便大家意犹未尽，也没好意思让老师继续。 “两位老师既然来了这里，不如试试我们的食堂怎么样？”沈向邀请道。 两人对视一眼，“桑老师，你说呢？” “我觉得可以，咱们可以快点吃。”桑老师道。 沈向既然知道他们晚上还有演出，又打算着请他们在食堂吃饭，那肯定是提前就联系好了食堂那边做几个菜。 所以一行人过去的时候，菜就已经准备好了。 等吃完了饭，沈向又给他们叫了出租车，总之把两人的一切都安排的很好，完全没让他们操任何心。 “苏悦，我有点事跟你说。”把人送走之后，沈向叫住了准备回家的苏悦。 苏悦挑了挑眉，看了过来。 “你周末有时间吗？” 嗯？ 看着沈向的表情挺正常的，应该不是有什么其他意思吧。 苏悦点点头， “我爷爷想请你吃顿饭，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沈向语气有些无奈。 苏悦是知道沈老爷子的，先前在文化部那边也见过他一回，只不过两人算不上熟悉，沈老爷子为什么要请她吃饭？ 这平白无故的，哪敢去赴约。 “沈教授跟我又没什么交集，为什么会想请我吃饭？”苏悦直接问道。 “你写的剧本，我拿给他看了，然后他就说要请你去家里吃饭。” “啊？”苏悦眨了眨眼，一时没想明白剧本跟上他家吃饭有什么关系。 沈向也挺无语的，不过老爷子发话了，就算他不回家，苏悦也得请回去，所以即便无奈，也还是解释道：“你的剧本我爷爷很喜欢，想请你去家里吃顿饭，顺便探讨一下剧本。” 这样说，苏悦的心就落了下来。 “行啊，那我周六上午过去吧。” 沈老爷子是学校研究戏曲的教授，学识方面肯定是比她强的，跟着老爷子应该也能学到不少东西。 见她答应，沈向松了口气，两人点点头就准备各自离开。 只是人还没转身，就有个声音传来，“沈向，这是你女朋友吗？难怪你最近都不怎么回家，原来是交女朋友了呀？” 甜美的嗓音刚落下，沈向的脸色却好看不起来。 “这是苏悦，社团里的社员，不是我女朋友。”虽然很不想搭理于丹菲，但却不能让苏悦被他连累。 解释完沈向就准备离开，一副多说一句都不愿意的架势。 旁边的苏悦看了看于丹菲，又看了看沈向，猜到自己约莫是被殃及的池鱼，没兴趣掺和别人的事，见沈向解释了就没多说什么，准备打车回去。 “啊，难怪我看着学妹有点眼熟呢，原来是社团的社员呀。不过沈向你也是，既然是社员，学妹长得又这么漂亮，怎么好让人家一个人回去，也太没绅士风度了。”于丹菲说着又转向苏悦道：“学妹，这会时间不早了，还是让沈向送你回去吧。你不知道，他这个人其实从小就面冷心热，面对漂亮女孩子又腼腆，不提出送你肯定是不好意思，你就别跟他客气了。” 于丹菲反客为主，很是自以为是地替沈向做主。 话里话外都是对沈向的了解。 苏悦脸上带着笑地看着女生，眼里还透着几分疑惑，“奇怪，原来学姐这么了解沈学长啊，我还以为你们不怎么熟悉呢。” 说着苏悦脸上表情一变，染上了几分讽刺，“不然明知道沈学长最讨厌不守时的人了，又怎么会三番五次地迟到、放社团鸽子呢。” “还是说因为你们青梅竹马，所以学姐就觉得可以为所欲为，丝毫不考虑社团的其他人？” 苏悦越说越狠，一点面子都没给于丹菲留。 刚才还笑盈盈的一张脸顿时冷了下来，“你又把自己当个什么东西了，我做事还用不着你在这里指手画脚。别以为你进了社团，做了花旦，就可以取代我在社团的位置了。我等着看你被轰出社团的那一天。” “我不像有些人，不喜欢做人偏偏喜欢当个东西。至于取代么，学姐对自己这么有信心，觉得你在社团无可替代？哦，还有，跟学姐说一声，大学四年，我不仅不会被赶出社团，我还会让社团拥有你永远无法达到的荣誉地位。” 说完苏悦就坐进了停在旁边的出租车里。 于丹菲气的脸色涨红，却只能看着车子从自己眼前离开，吃了一脸的车尾气。 转过头想找沈向，结果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不见了人。 于丹菲抓着手里的包包，眼神阴鸷，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有辆黑色的迈巴赫停在了面前，她这才换了个笑脸，拉开门上车。 到了周末，苏悦早上十点多就拎着东西去了沈向给的地址。 给她开门的正是沈向。 “要换鞋吗？”苏悦把手里的营养品递给沈向，问道。 “不用，直接进来就行。” 扫了一眼营养品，沈向动作略顿了一下，这才将东西拿进去放好。 苏悦的到来，让沈老爷子和沈老太太两人都很是高兴。 一个张罗着问苏悦喜欢吃什么，一个拉着苏悦进了书房。 沈向也没过去打扰两人，而是陪着老太太和保姆一起在厨房备菜。 “小向，刚才那姑娘长的可真好看，真是你学妹啊？”保姆手上动作利落地处理虾线，脸上带着八卦地纹。 沈向在削萝卜，对于保姆的的话无动于衷，只淡淡嗯了一声。 沈老太太在旁边看着孙子的神色就知道这孩子没有对那个姑娘动心思。 不由暗自叹了口气。 也是，哪有那么容易放下的。 厨房这边因为沈向的沉默，保姆也不好继续打听，所以三人很安静地处理菜色。 倒是书房那边，沈老爷子和苏悦你来我往的，很是热闹。 中午的时候，苏悦仔沈家吃了午饭后，就跟沈向一起去了学校。 本以为其他人都去度周末了，没想到两人到练功房的时候，就看到大家居然都在。 打了招呼之后，苏悦和沈向也加入了进去。 忙碌的时候时间过的就很快，眨眼间已经一个月过去，没几天就要到演出的日子了。 苏悦裹了裹身上的羽绒服，总觉得还是有风从脖子往里灌，冷的她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屋子里呆着不出门。 但是昨天文化部打了电话给她，让她跟邓琦今天必须到，要不她也不会顶着又干又冷的风出门。 到了门口，苏悦就看到邓琦站在那里，像是在等她。 “外面这么冷，你怎么不先进去啊。”苏悦语气带着几分嗔怪。 “我还好，不冷。而且站在冷风里，感觉能让脑袋清醒一点，进了屋子，暖气太足，整个人都变迟钝了。”邓琦笑了笑道。 苏悦不大理解他这种想法，跺了跺冰凉的脚就赶紧进屋了。 邓琦跟在她身后，也走了进去。 “我刚过来的时候，听说这次的班子，请的编剧是挺有名的那位郭编剧。” 苏悦听他的语气似乎有些奇怪，不由侧过头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看过她的剧就知道了。”邓琦一脸便秘的表情，苏悦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旧戏新编对编剧水平要求很高，因为要在原剧本上进行修改，既要保持原剧本的部分特色，又能传递符合现代社会的普世价值观，没那么容易。 而一旦剧本写的不好，那么整出戏也就完了。 再好的演员，怕是都难撑起来。 她不希望这部剧只是昙花一现，演了一次就被束之高阁。 苏悦心底做了很多不好的预设，但脸上还是带着笑，似乎并没有被影响。 两人虽然是这次的代表演员，但因为年纪小，到了开会的办公室也是坐在角落里。 正式的会议，大部分发言都比较官方，还有官方记者在拍照记录。 苏悦端坐在角落里，低垂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会议开了一个多小时，结束之后苏悦和邓琦先去吃午饭，吃完饭等着原主任等人开完会，然后才拿到了属于自己的资料，准备离开。 “师妹，要不要去喝杯奶茶？”他想跟师妹一起看看手里的资料。 难得两个人碰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一起讨论。 苏悦刚要点头说好，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在哪里？” “行，我跟我师兄一起过去。”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苏悦没讲几句就挂了电话。 “师兄，咱们不是专业人士，咱俩也看不懂，不如请专业的人帮我们看看。” 他们手里的资料不仅仅有项目组确定的相关项目内容，还有合同。 邓琦没什么意见，点头答应了。 半个小时后，邓琦看着耸入云霄的大厦，有些傻眼。 这个地方，属于他平时路过的时候想都不敢想自己有一天会进来的那种。 但这会却跟着苏悦一起，直接上了五十二层。 “我来这里有点事情要处理，刚好有律师在，咱们就物尽其用了。”苏悦小声对着邓琦到。 话音落下，电梯门也开了。 接他们上来的前台人员直接带着两人去了副总办公室。 裴阳看起来很忙，进去的时候他正在跟人视频会议。 让两人坐着等一会，又示意行政送茶水过来，然后就继续开会了。 裴阳可不敢让苏悦等久，五分钟后，视频会议结束，他带着两人去了会议室。 “律师这会应该已经到了，你的东西都拿过来了吧？” 苏悦今天过来是来处理先前苏建军给她买的那栋房子的产权转让的。 她已经成年，现在自然也就可以挂在她名下了。 只不过裴俨不在，就由裴阳代为处理了。 有律师在，这件事处理起来就很快，甚至都不用苏悦再去相关部门，律师直接全部搞定。 “对了，这个，能麻烦您帮我们看看吗？”结束之后，苏悦把手里的合同递了过去。 律师看了一眼裴阳，得到他的示意之后，这才埋头看了起来。 很典型的官方合同，有一些隐晦的霸王条款，如果不注意的话，确实会容易被钻空子。 不过跟官方打交道，合同条款应该比较难修改吧。 第192章 赚的第一笔 严老师收拾好教案，一脸严肃地往办公室走去。 有在走廊打闹的学生见到严老师下意识停下动作，乖巧地打招呼。 到了办公室，就看到赵钦坐在那里，不知道等了多久。 “走吧，我已经跟小悦那孩子说好了，咱们就在餐厅边吃边说。”严老师放下东西道。 赵钦也站了起来，“刚好，我这回过来，还带了一个我们团新进的小姑娘，年纪比小悦那孩子大上三四岁，两个年轻姑娘，也能说得上话一些。” 两人边走边说话，一路上还有不少认识赵钦的学生跟她打招呼，也有跑过来要签名的。 赵钦人看着很和气，对于要签名、要合照的都没有拒绝。 所以原本只需要几分钟的路，硬生生走了快半个小时才到校门口。 车子就停在门口，两人直接过去。 “师父，严老师。”人还没坐进去，车里就有打招呼的声音传来。 严老师看过去，好一个漂亮又英气的小姑娘！ “这姑娘叫程澄，主攻小生。”赵钦介绍道。 女生很开朗，而且难得的是说话还很有分寸，让人很舒服。 从学校到餐厅半个小时的路程，严老师已经对她赞不绝口。 进了包厢之后就拉着程澄介绍给苏悦。 “她主攻小生的，你小生也能唱，倒是可以交流交流。”严老师道。 邓琦默默地站在旁边，见老师介绍完苏悦之后没有要介绍他的样子，就自食其力做了个自我介绍。 虽说是边吃边聊，但聊正事哪里吃得好饭，所以几个人还是吃完之后将饭菜撤下去，重新上了茶水，这才聊起正事来。 赵钦这次来京城是过来开会的，正好团队组建的差不多了，剧本就该准备起来了，所以就让严老师帮忙约了苏悦，准备谈一谈剧本的事情。 剧本内容她上次已经看过，需要修改的地方不多，只有有些唱词部分，可能要稍微做一下调整，毕竟越剧有越剧自己的唱法。 除了这个以外，就是待遇的问题了。 苏悦虽然是学生，名气比不上那些编剧大佬，但她写的剧本确实不错，所以赵钦也将一早准备好的合同拿了出来，递给苏悦。 下午那会刚跟裴旸公司的律师就合同沟通了一番，这会苏悦看起合同来倒驾轻就熟了许多。 她看东西向来很快，这种演艺类的合同条款又大同小异，苏悦五分钟就把整个合同都看完了。 “我还是个学生，您其实可以不必将价钱开这么高的。”苏悦道。 而且就她所知，戏曲的编剧市场报价，要比大部分影视剧剧本低，甚至比一些名气大的编剧要低很多倍。 赵钦给的这个价格，虽然比不上影视剧的编剧价格，但在戏曲圈子来说，已经算是一个中等偏上的编剧一部剧的价格了。 赵钦见苏悦这么实诚，不由笑了笑，心里对苏悦更欣赏了几分，“在我心里，你这个剧本甚至不止值这么多钱，只不过为了不扰乱市场，所以我才没有提高一些。” “而且你也不用为团里心疼钱，拨下来的款项是固定的，不是用在这里就是用在那里。况且一部剧的好坏，不仅仅是演员，跟剧本也有很大的关系。” “所以你这孩子也不用推辞。团里的意思是，先支付你一半的预付金，等整部剧编排完成之后，再支付你剩下的尾款，怎么样？” 即便只是一半的预付金，那也有三十万，苏悦当然说好。 她现在因为茶馆的兼职没了，花的钱基本都是从苏建军那里抠来的。 这钱一旦到账，那她底气也足了。 苏悦没有就地起价，赵钦那边也很高兴，大家宾主尽欢，结束的时候就有些晚了。 几个人只有赵钦是配车的，开车的就是程澄。 “车子刚好坐得下，就让程澄送你们吧。”赵钦笑着道。 严老师摆了摆手，“不用，那真皮车平时坐没事儿，刚喝了两杯酒气上涌，坐车上难受，我散会坐地铁回去了，你们先走吧。” 苏悦肯定不能让严老师自己坐地铁回去，忙说要送他。 “小悦师妹，你坐赵老师的车吧，我送老师回去。” 邓琦开口了，肯定是他送更好，苏悦也就没再坚持，看着两人慢悠悠朝着地铁站走了过去，这才上了赵钦的车。 “老师，我先把您送到酒店，然后再送小悦妹妹回去。” 苏悦家和赵钦他们住的酒店就在一条线上，去苏悦家也是要路过那家酒店的，刚好可以把赵钦先送到。 赵钦听了她的解释，没有意见地答应了。 送走了赵钦，车上就只剩下程澄和苏悦，两人一开始都没说话，车里的氛围也有些奇怪。 “我听说，你前段时间才过了十八岁生日，有想过去考驾照吗？”程澄打破沉默。 “驾照？” “对啊，自己开车还是要方便很多，比如你学校在京大，住的地方距离京大两三公里，不远不近的，坐车也难受，还不如每天自己开车上下班，就算偶尔下课了临时想去哪里，也更方便。”程澄笑着看了一眼苏悦道。 苏悦以前根本就没往这上面想过，程澄这会提起，她倒是觉得真的可以去考个驾照，这样也不用总是打车了。 “我会考虑的，谢谢。” 程澄看起来很好相处，但苏悦对着她却总是保持着淡淡的距离，说话也比较客气。 刚才如果不是赵钦力邀，她也不会坐赵钦的车。 “小悦妹妹不用跟我这么客气，你还不知道吧，我会在京城待一段时间，我师父的意思是，让我尽最大能力支持你写剧本，所以咱们之后的接触，应该会越来越多的。” 苏悦有些意外，刚才赵钦可没说这些。 看了一眼脸上带着有些不羁笑容的程澄，“那到时候就叨扰程澄姐了，还望你不要嫌我烦。” “怎么会，能被小悦妹妹这样的大美女烦，那也是我的荣幸。”程澄说着还冲苏悦俏皮地眨了眨眼。 苏悦也跟着笑了起来。 车子里的气氛轻松和谐了不少。 将人送到地方，程澄也没下车，挥手道别就走了。 苏悦看着车子离开，脸上的笑容淡了些，转身开门进屋。 “咦，你不是在外地出差吗，怎么回来了？” 看着沙发上的裴俨，苏悦有些意外。 裴俨从平板上抬头，招手让苏悦过去。 “看看这个。”将手里的平板递了过去。 苏悦有些莫名，接过来之后，翻了翻上面的内容，“这不是我的资料吗，怎么了？” 准确来说，应该是原身的。 从她出生在哪个医院，然后在哪里长大，又在什么时候被接到京城，以及现在在哪个学校读书，都写的一清二楚。 “嗯，你还记得你小时候的事情吗？”裴俨问。 他脸上的神色太过寻常，苏悦一时也没想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摇了摇头道：“大部分都记不太清楚了。” “我五岁多的时候，因为妈妈突然不见了，所以生了一场大病，发了好几天的高烧，好起来之后对于之前的事就不怎么记得了。” “再后来，我爷爷奶奶来了京城，没什么人管我，以前的记忆就更加模糊了。” 人的记忆都是需要不断重复来加深的，虽然记忆本身不会消失，但不加以重复提起的记忆却会埋在脑海深处，不用特殊手段是很难想起来的。 更不用说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苏悦。 对于那些记忆是完全没有印象。 就连原身的母亲，也只不过一个模模糊糊的印象，说话温柔，不大像那个村子的人。 “怎么提起这些事来了？”苏悦疑惑地看着裴俨。 她对裴俨有一种莫名的信任，所以只是疑惑，却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既然想不起来了，那就算了，没什么事，不用在意。”裴俨将这事儿放在一边，问起了今天她去裴旸那边把事情处理的怎么样。 “房子都过户好了，合同律师也帮我看了，没什么大问题，然后晚上又跟赵团还有严老师一起吃了个饭，顺便把剧本合同给签了。” “对了，赵团给了我这个数。”苏悦得意地朝着裴俨比了个六的数字。 “这么少？”裴俨嗤一声，一脸嫌弃。 “这还少呀？我还没毕业呢，这是我第一个剧本，能得到这么多钱，我已经很开心了。”苏悦摇头晃脑的，开心的表情很明显。 “行，高兴就好。对了，网站注册了，文章开始写了没有？”裴俨又问。 在那个上面写东西，可不比一个剧本卖出去赚的少。 “你不说我都忘了，最近忙得根本没时间写这些。还有我的游戏，也不知道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陆大哥说帮我练号来着的。”苏悦想快点升级进到之前在邹衍公司玩过的任务，只不过她又没时间升级，就让陆丰帮她练号了。 裴俨瞥她一眼，没再说话。 游戏大神就近在眼前不知道物尽其用，反而去找陆丰那个菜鸡。 他还挺不爽。 所以第二天见到陆丰之后，直接把账号要了过来，还不让他告诉苏悦。 “老邹，你们这游戏也太难升级了，玩了这么久，氪了那么多，我到现在居然才29级，真是奇耻大辱！”陆丰手上动作不停，嘴里还朝着邹衍嚷嚷。 邹衍他们公司开发的这款游戏不仅有端游，也有手游版。 相比手游来说，端游的画面更丰富，操作也更加流畅，体验感更好一些。 但现在的人，无时无刻不抱着个手机，所以手游比端游要更火。 而手游升级比端游慢，这也就导致游戏里百分之九十多的人都还没升级到可以开启苏悦之前玩过的那个任务的等级。 裴俨换了个手机，将游戏账号切换成了苏悦的。 看着上面乱七八糟的私聊，裴俨的手指紧了紧。 坐在旁边的陆丰突然感觉有点冷，好像有风透进屋子里来了，“老邹，你去看看窗户是不是没关好啊，我怎么觉着有些冷？” 邹衍正忙工作，侧头看了一眼陆丰，余光又瞥到了他旁边挂着一张笑脸的裴俨，没有说话，重新低下了头。 鬼知道陆丰又干了什么好事把裴五给惹了，他那不是被风吹的，是被裴俨给冻的。 裴俨看着那些私聊信息，一个一个地回复一句【男朋友让我不要跟垃圾聊天】后将人拉黑。 苏悦不太懂游戏这个东西，所以刚注册账号的时候，捏脸基本就是按照自己本人的样子来的。 她那副样貌，在现实生活里就属于女神级别，到了游戏里也一样引人注目。 所以找上门来搭讪的不少。 虚拟世界嘛，谁也不了解谁，多聊两句又不会少块肉，脸长得好看就行了，管他现实世界什么样呢。 本来苏悦自己是从来不看这些的，但陆丰帮她练了一段时间账号，无聊的时候就跟那些人撩骚，搞得一个个蠢蠢欲动，说话尺度越来越大。 裴俨低垂着头，将游戏界面切换掉，把屏幕推上去，露出下面的键盘来，然后就十指翻飞开始敲起键盘。 “我靠！老子的等级怎么成1了！老邹，老邹，你快让你们开发给我看看，我的账号怎么了？”陆丰一声惊呼，直接从沙发上跳起来，愤怒地冲到了邹衍面前，把手机递给他看。 “我好不容易才升级到29的，老邹，这是你们系统的问题，你赶紧让人把我的账号给弄回来，不然，不然我跟你没完！” 陆丰眼睛都红了，这是他熬了多少个夜还来的，现在一夜回到解放前，他能开心吗。 “你确定不是你自己做了什么骚操作造成的吗？”邹衍将电脑关了，抬头看着陆丰，一点不招呼，余光还不忘看了一下裴俨的方向。 陆丰愣了一下，“我玩游戏几十年了，怎么可能犯这样的低级错误。而且老邹，你自己做游戏的，你见过玩着玩着突然等级没了的吗？” 除非游戏抽风，不然根本就不可能。 “我让开发查一下，你先换个账号玩吧。”邹衍不耐烦他闹腾，应付道。 至于会不会去找开发处理，那就另当别论了。 半个小时后，陆丰找过来的时候，邹衍就找了个借口把他给打发了。 陆丰生无可恋，最后只好换了个马甲，骂骂咧咧地重新开始。 而此时的裴俨已经把苏悦的账号升级到第三十八级。 叮咚一声，手机里传来机械的女声，“恭喜这位玩家，您已触发有情人终成眷属任务，请问是否开启？” “注：此任务乃情侣任务，任务开启后，请在二十四小时内绑定情侣对象。” 第193章 吵架 苏悦一早起来，发现窗外白茫茫一片，推开窗户一看，下雪了。 凛冽的空气夹杂着一阵刺骨的凉风扑面而来，苏悦忙将窗户关了。 这个天气，愈发不想出门了。 叹了口气，不出门不行啊，还得上课。 裴俨就跟动物一样，到了冬天开始猫冬，自从那天晚上回来之后，之后就一直在家里待着。 除了偶尔会去裴家老宅陪一陪裴老太太，其他时间基本都在家里。 因为他在家，所以苏悦现在每天上下课都有人接送了。 倒是比之前方便了很多。 苏悦今天课很满，等她上完课再赶到大礼堂，晚饭也没来得及吃，就被拉着去化妆了。 七点开始的演出，这才五点半，礼堂是空的，后台却闹哄哄的。 这次的演出因为主要是给外国交流团的人看的，所以学校很重视。 不仅安排了主持人，辅导员和学生会的人都过来了。 只不过人一多就容易乱。 苏悦刚坐下准备化妆，就听到外面似乎是吵起来了。 “我怎么听着好像是沈向的声音？”还是之前那个给苏悦化妆的女生，她停下手里的动作道。 苏悦比她的耳朵更灵敏，直接就听出来了是沈向不知道在跟人争执什么。 这个节骨眼上，沈向又是个很稳重的人，怎么会起争执？ 两人都没心思化妆了，起身走到了外面。 “我们用了学校的资源，所以服从学校的安排，愿意为交流团进行表演，但这不代表你们学生会就可以对我们的表演进行指手画脚！” “我一开始就跟你说过，表演现场不允许拍摄录像，你如果坚持要拍摄，那今天这演出，恐怕我们没办法出演。” 沈向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沉稳，只不过因为屋子里吵闹，所以说话声音比往常要大了一些。 听起来就有些像是在吵架。 “沈向，你既然知道你们社团占用的是学校资源，有义务服从学校的安排，那就不应该像现在这样跟我僵持。” “拍摄录像不是为了我个人私欲，这是学校对外的重要宣传内容，你在这里阻拦，是想跟学校对着来吗？” 学生会的主席是大四的学长，看起来挺温和的，说的话却不那么好听。 只不过，他话虽不好听，说的却是事实。 拍摄录像如果真的是学校安排的，那沈向就没有什么理由阻止。 “社长，要不就让他们拍吧，应该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的。”社团的一个成员过来小声道。 学生会在学校的权利很大，大家都不希望社团因为这件事跟学生会闹僵。 有了一个就有第二个，先前站在旁边没说话的几个社员都过来劝说沈向。 “凭什么？” “学校让我们表演，我们不止答应了，还专程找了行业内的专业人士过来指导，没日没夜也没有个人生活地练习，凭什么明知道摄影录像会影响台上的演员，还不肯遵守这一点点要求？” “都没去过戏院吗？人家说的很清楚，不允许拍照录像！为什么不允许？不仅仅是因为影响演员和其他观演人员，更因为这是在侵害艺术工作者的知识产权！” 小优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手里还拎着两袋盒饭，气的脸色通红，愤怒地瞪着那个学生会会长。 “小优，你别说了。”他们都要说服社长了，这小优怎么又来火上浇油，一会到底还上台不上台了？ “为什么要不说？管天管地难不成学生会还想管我说什么不成？”小优讽刺地看着那会长，将手里的盒饭往社员手上一塞，扒开其他几个人，直接站在了沈向旁边，一副丝毫不退让的模样。 学生会会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笑着道：“这位同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拿用学校资源堆出来的东西跟学校讲侵权？如果不懂法的话，我劝这位学妹还是先去学一学基本的法律条文再来‘义正严词’。” 他说完，跟在后面的两个人同时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明晃晃地在嘲笑小优。 “学校资源？” “我印象中咱们昆曲社，除了用了学校的场地，像其他服化道这些东西，都是历代社员自己花钱定制的。” “至于学校的场地，每个月的租金，难道学生会没有收到吗？” 其实学校会给社团承担部分开支，只不过昆曲社因为很难创收，所以学生会喜欢卡昆曲社的资金补贴，偏偏每个月社团还要向学生会支付租金，就很离谱。 “还是说，在你们学生会的眼里，社员定制的东西，在他一旦走出校门，离开校园，这些东西的所属权就归属于学校，而不是个人了？” “难道你们拿到赠与书了？” 苏悦头微微歪着，一脸单纯好奇地表情看着那位学生会会长。 学生会会长的视线不由落在了她身上。 没有瑕疵的一张脸，漂亮的不像话，而那双带着好奇的眼眸，黑亮有神，如同黑夜里闪烁的星空，异常地吸引人。 镜片后的双眼闪了闪，唇角的笑意比起刚才更温和了些，“这位学妹是....？” “昆曲社的社员，苏悦。”苏悦笑盈盈地自我介绍。 目光定定地落在学生会会长脸上，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会那么厚脸皮地说昆曲社的东西都是学校的，就连他们的演出成果也是。 “学妹的话倒是提醒我了，改天我会让人将昆曲社的东西整理出来，然后亲自去获取赠与书。” “只不过，赠与书先不谈，今天的摄影录像，恐怕你们不答应也得答应。” 后面那句话是对着沈向说的，表情温和，语气强势。 偏偏沈向骨子里也是个强势的人，对上学生会会长完全不怵，眉目沉稳，只是不答应。 苏悦看了一眼那学生会会长，将小优拉到身边，在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了两句话，就见小优眼神瞬间亮了，用力点点头之后跑出了后台。 那边的学生会会长见长，还不用他说什么，后面就有个人不动声色地跟了上去。 苏悦自然也看见了那边的小动作，心里笑了一下，没有再做出什么举动来。 事情僵持不下，但饭却不能不吃，特别是不能为了这种事跟自己的肚子过不去。 苏悦招呼昆曲社的社员和化妆师们过来吃饭。 大家刚开始还有些犹豫，见沈向面色如常地走过去拿了份盒饭之后就坐下开始吃，也就陆续不再管学生会的人，自去吃饭了。 因为要演出，大家忙了一整天，中午吃的东西早就消化的差不多了，这会闻到饭香哪还管得了其他的，都开始闷头吃饭。 学生会成员看了一眼会长，这种氛围之下，比起刚才更让人不适。 刚才双方虽然是在对峙，闹得不太好看，但起码人家是把他们放在眼里的，不像现在，别人根本不在意他们，把他们忽略了个彻底，这就很难受了。 有时候被人恨远不如被人忽略更让人难以忍受。 特别是学生会的人习惯了被人捧着，这么被忽略还是头一回。 而这种情形，很明显，是那个叫苏悦的女生引导的。 “你吃饭了吗？”学生会会长问身后的男生。 男生这会因为各种飘散的饭香，脑子反应有些慢，下意识点头之后也没有其他动作。 会长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冷意，说话语调更慢了，“正好我也没吃，不如你去买两份饭过来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嘛。 男生回过神，忙点头答应下来。 十五分钟后，苏悦和沈向他们基本上都已经吃完了。 那边的学生会会长却还在慢条斯理地挑拣菜色，一看就知道对于那位成员买回来的饭菜不怎么满意。 苏悦跟另外几个社员一起把屋子收拾好，又开了一点窗户，让气味散出去，那边学生会的人也吃完了。 就在这个时候，屋子的门被人推开，又有人过来了。 大家的视线不约而同看了过去。 率先走进来的是小优。 苏悦看着她的表情，忐忑不安，一副犯了错的模样。 跟在她后面进来的人苏悦不认识，年纪挺大了，看起来应该是学校的教授。 再后面是沈向的爷爷，沈教授。 既然沈教授来了，想必他应该会帮着沈向吧，小优为什么还那个表情？ 没等她继续思索下去，后面又有人进来了。 这次进来的虽然也不是他们系的老师，但学校校长，她还是认识的。 苏悦不由蹙眉，校长来了，那这事儿倒不好说了，难怪小优那个表情。 率先进来的那位系主任笑看着屋子里的人，寒暄了两句，和善的模样好像对于之前双方发生的冲突一点不知情。 沈教授进来的时候也没有说话，只冲着苏悦笑了笑。 “都看着我们做什么，这演出只剩下一个多小时就该开始了，大家是不是该忙活起来了。”校长笑呵呵地道。 “对了，小沈跟小曾你们俩跟我去一趟办公室，其他人就在这里安心做准备工作。” 沈向跟学生会会长走了，校长又发了话，其他人也就只能该干嘛干嘛去了。 苏悦眯着眼看着校长离开的背影，有点担心沈向斗不过那个学生会会长。 “别担心，你们好好唱戏就行。”沈教授过来，拍了拍苏悦的胳膊，笑得很和蔼可亲。 沈教授脸上的表情坦然自若，似乎并不担心沈向，或许校长并没有她想的那么不讲道理。 而此时礼堂旁边的办公室里，校长看着两个同样出色的男孩子，满意地点着头。 “今天这件事儿，说起来是我这边没有跟你们交代清楚。” “本来这样的交流活动，学校肯定是要做一些宣传工作的。只不过咱们的交流团那边，有一位学者比较有性格，看演出的时候，最不喜欢的就是闪来闪去的摄像机，所以呢，这次的演出，咱们就不按以前的流程走，不做摄影录像的工作了。” “这也是给你们学生会减轻了工作。” “时间不早了，小曾你平时忙的很，我也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 校长挥了挥手，让学生会会长先出去。 学生会会长听了校长这番话，自然是点头答应。 只不过出了办公室的门，脸上的温和与笑容就落了下来。 冷笑一声后离开了礼堂。 而办公室内的沈向，同样也不那么好受。 校长虽然刚才是站在了他们这一边，但那不过是因为交流团里有人不喜欢学校那一套做派，不然校长真的会同意他的做法吗？ 沈向心中讽刺不已，面上却没什么变化。 “小沈，我知道你心气高，平时对于社团也很认真，学习上更是没有落下，但你有没有想过，学校跟社团本就是一体的，而学生会，代表的就是学校。” “如果今天的事情传出去，别人会对学生会怎么看？又会对我们京大怎么看？” “虽然只是一件小事，但我们要以小见大，不要将心思执拗在不必要的地方。” “有时候换个角度想一想，事情或许又会有值得惊喜的另外一面呢。” 校长说的苦口婆心，实则不过是在警告沈向以后不要出现这样的情况。 不然他们昆曲社，只怕是岌岌可危。 沈向在面对学生会会长时，或许能够做到面不改色地沉稳。 但校长的一番话，却让他心底升起了一抹反抗与不满，只不过在看到校长那脸上带笑，眼中带着严肃的表情时，抿了抿唇，还是将心底的想法压了下去。 “我知道了，校长。” “行，赶紧准备演出去吧，今天过来的交流团可不止有专门搞学术的，也有两位对艺术有一定鉴赏水平的，所以你们今天的表演，可千万别处什么篓子，不然丢的可不止是学校的脸面。” 校长在沈向出去之前还不忘敲打他一番。 沈向出了办公室，缓缓呼出一口气，心底冷笑一声，既然演出这么重要，但又为什么不给他们社团一点帮助？ 明明以学校的资源与人脉，可以请到更好的专业老师，可学校什么都没有做，却在临到表演的时候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一阵冷风吹来，沈向脸冻得发白，这才抬脚去了后台。 第194章 交流团 后台的众人见到沈向进来，不由都围了上来，“社长，校长怎么说啊？” “没事了，校长同意演出的时候不录像拍摄了，你们好好准备，一会尽力演好就行。”沈向脸上已经看不出半分异样，语气带着几分轻松道。 众人听完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把学生会的人吐槽了一番之后就安心准备去了。 索性不少人是下午就开始准备了的，基本都画好了妆，这会也就是看一看剧本，再对一对戏就行了。 只有苏悦，还在化妆室里。 小优知道她心里挂念着演出的事，得了消息之后就跑进来跟苏悦也说了一声。 只不过她可没有其他人那么没心没肺，学生会的地位，是她进了学校一个多月后才知道的。 虽然是一群由学生组织的学会，但权利却不小，不少事情的办理都需要经过学生会。 这样重要的学生组织，校长怎么会因为沈向的一点坚持，就驳了学生会的面子？ 他们社团，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 苏悦心里虽然装了事，但妆上好之后，她就将无关紧要的情绪压下，开始进入角色状态。 到了七点的时候，礼堂那边就陆续有人进来了。 虽说是专程为交流团的人表演的，但也不是只有这十来个人。 苏悦是一早就把今天要演出的消息跟裴老太太和韩家人说了的，不然到时候几位老人控诉她，她可招架不住。 老太太是裴俨送过来的，还带着汪大爷夫妻。 到了门口的时候，正好与韩家人碰上。 韩老爷子对裴俨与苏悦的事也听说了一些，这会见到裴俨，视线打量的一点不客气。 “怎么，又陪你奶奶来看戏啊？”韩老爷子打招呼道，就是脸上的笑容有点假。 裴俨带着几分与往常不大一样的恭敬，点了点头，“小悦的演出，自然是要过来看的。” “倒是劳你费心捧场了。”韩老爷子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要拉着老伴进去，谁知转头一看，哪里还有人。 就连裴俨身边的老太太也不见了踪影。 “人呢？”韩老爷子问站在那里正从烟盒里拿烟的韩琦君。 见到她手上的烟，皱了皱眉，“要抽走远些抽。” 他虽然不会过多干涉孩子们的生活习惯，但女儿一把年纪了不愿意结婚，还有个抽烟的习惯，怎么想都有些糟心。 看着韩琦君站在远处，一身驼色的大衣，里面穿了件中领的毛衣，也没戴围巾，就这么一会，脸上已经被吹得发白，夹着烟的手更是泛着紫色，偏偏还非得要抽，心里就有些心疼，不过到底也没多说什么。 老伴跟裴家那老太太一起不见了，想必不是丢了，老爷子也就懒得再去找人，招呼着裴俨一起进去。 汪老爷子跟老伴是先进去的，他老伴身体不好，不能在外面多站，况且与韩老爷子也不认识，就先进去坐下了。 校长这会还没过来，礼堂里的人比上回还要更少一些，两人就随意找了个比较靠近走廊的位置坐下。 “那事儿查的怎么样了？”韩老爷子眼睛瞅着舞台，嘴里的话却是对着裴俨说的。 裴俨没有直面回答，只道：“她很聪明。” 韩老爷子白了他一眼，他的女儿，当然聪明。 不过裴家这个小子向来自视甚高，如今能从他嘴里说出一句聪明来，也说明他这个女儿确实是很厉害。 韩老爷子转瞬间又有些得意。 “怎么着，你这是还没查到消息？” 裴俨敬着他的身份，对于老爷子耐心出奇的好。 “消息是有的，只不过真正将人劝服，却还需要些日子。” 若要把人抓回来，哪用得着他这般费力。 只不过韩家的意思，显然是想让人心甘情愿的回来，而他对这件事耐心也十足，自然会满足他们的愿望。 韩昌荣可不知道这件事这么为难，他原本听了老爷子的话，本来是打算着把这件事拜托给老朋友的，只可惜老朋友那边现在转了岗，这些事倒不大好帮忙，后来是裴俨不知道从哪里得了消息，他的人给打了电话过来，接手了这件事。 裴俨那边接手之后，韩昌荣就基本没怎么过问过了。 也不是不想过问，主要还是太忙。 而且妹妹已经跑了这么多年，她的智商又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所以韩昌荣也没想着那么快能把人找回来。 只不过该付给裴俨的钱，却是一分没少。 虽然这钱对裴俨来说就是九牛一毛。 两人在这边说着话，裴老太太就拉着宋老太太熟门熟路地去了后台。 不是第一回来了，裴老太太进去之后还很慈祥地跟沈向和几个她上回见过的社员打了招呼。 “您是过来找苏悦学妹的吧，她这会刚化完妆，应该正换衣服，您两位先稍等一会。”一个嘴挺甜的男生过来道。 “好，我们就坐在这里等，你们马上就要上台了，赶紧忙去吧，不用招呼我们。” 说是不用招呼，沈向还是吩咐人给两位倒了热水，又让人照看好她们。 两人看着年纪就很大了，后台乱糟糟的，万一冲撞了就麻烦了。 没一会，苏悦就穿戴好走了出来。 “小悦，上次那个裴奶奶又来看你了，就在那边。”有人过来提醒苏悦道。 苏悦忙看了过去，就见裴奶奶和宋奶奶都过来了。 “你这扮相是真好看。”裴奶奶不吝称赞道。 她见过不少花旦，鲜少看到有像苏悦这样，扮相上又柔又刚，气质出尘的。 旁边的宋老太太见到化好妆的苏悦过来时还愣了一下，没有认出来人，直到苏悦出声打招呼，这才微微睁大了眼睛，满眼惊喜地看着苏悦。 “宋奶奶，是不是认不出我了？”苏悦笑道。 “是有一些，不过很漂亮。”老太太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苏悦的胳膊。 只是这一摸之下才发觉她穿的实在单薄。 即便屋里暖气开的足，但这么单薄，一会上了台怕是还会冷的。 不由皱眉，“你这孩子，里头没穿衣裳吗，怎么摸着这么单薄？” 她虽然以前也跟着自家小姐看过戏，但对这个却历来不怎么感兴趣，要不是因为是苏悦演，她是绝不会过来的。 所以对于舞台上的演员应该怎么穿衣服并不了解，只觉得不能穿的这样少，不然怕是要感冒的。 裴老太太是知道演员就是这样的，大冬天演夏天的戏，那就是要穿的少，夏天演冬天的戏，那就得穿的多，不然你这看起来衣着打扮与季节不符岂不是在糊弄观众？ 不过知道是一回事，自家孩子自家心疼，也见不得苏悦在这么冷的天穿的太单薄。 “你这孩子，要不在里面再加件衣服，不然真受寒了可不好过。” 毕竟是闺门旦的角色，没有大的动作，即便是走步，也更偏向柔和蹁跹。 也就唱的时候要费些力气，但今天礼堂人不多，温度肯定是远没有之前那么高的。 苏悦见两人都是一脸担心，不由有些无奈又暖心道：“两位奶奶放心，我里头穿了的，也就是瞧着单薄，实则在屋里并不冷。况且一会唱起来怕是有些费力气，还会热呢。” 说实话，冬天在室内唱戏，确实要比夏天在室内唱戏舒服些。 夏天实在太热，要是观众一多，那就更热了。 将两位老人哄好之后，就听到又有人来到了后台。 沈向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带着一张恰到好处的笑脸迎了上去。 嘴里说着一口流利的英语，正与被校长带进来的那些交流团的人介绍他们社群的情况。 “.....这是我们社团的花旦，也是我们社团的台柱子。那边是我们社团的贴旦演员。这位是老生、这边是老旦，还有两位丑角。您这边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都可以直接问我。” 这群人一进来，原本还算宽敞的后台瞬间就变挤了。 校长招手让沈向把今天演出的闺门旦和巾生叫出来。 总要给人介绍一下的。 沈向看了一眼旁边的苏悦，先去喊了出演柳梦梅的那个男生。 裴老太太对这种应酬的场合已经习以为常，知道这是苏悦在学校避免不了的，就拍了拍她的胳膊，让她过去。 老太太则拉着宋老太太一起，准备回礼堂那边。 两人年纪大了，屋子里人又多，大家这会注意力都在过来的交流团上，也就没人注意两位老人的离开。 而苏悦这边也走到了校长他们面前，化着妆也看不太出来她本来的模样，不过大致轮廓还是有的，她笑得很官方地和众人打招呼。 校长这边是专门带了翻译过来的，介绍的时候就由翻译来的。 交流团里的人，一共七名男子，两名女子，其中有四位是年纪比较长的老者，还有五位是年轻一些的，听翻译的介绍，好像是这几位长者的学生。 或许是因为搞学术的，几个人几乎都戴着眼镜，而且目光落在苏悦的身上时，除了一点好奇以外，大多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只除了其中有一位看起来脾气不大好的瘦高老者。 老者穿了一身正经的礼服式西装，衬衫袖口上甚至戴着精致的蓝宝石袖扣，头发更是梳的一丝不苟，尽管已经秃的没有多少了。 但人家这个姿态做的就是有一种很重视他们演出的感觉，所以即便这人冷着一张脸，双颊凹陷，看起来严肃又古板，苏悦还是忍不住对他心生好感。 与他打招呼的时候笑容也就多了几分真挚。 “可以简单介绍一下你们这个歌剧吗？”老者道。 只不过他话音刚落，旁边的翻译就有点慌了，这怎么还说起法语来了，不是说好了在这边一律只说英语的吗！ 她虽然也能翻译几句法语，但那仅限于普通的日常用语啊！ 刚才这老者的那句话，翻译是听懂了大概，她咽了下口水后对着苏悦道：“这位博士就是在问你能不能介绍一下你们要表演的戏。” 翻译是从m国那边带过来的，属于华人华侨，从小在那边长大，虽然会说中文，但其实对中华文化已经了解的不多，只听说过国内的京剧是国粹，至于其他的戏曲种类，却是大多都没听过的。 所以这会让她翻译，她也说不出人家想听的介绍是有关昆曲的。 旁边的校长也没想到这人会一开口就是法语。 而这位老者正是这次带队最重要，同时也是性格最难伺候的一个人。 此时他要坚持说法语，那他们也没辙啊。 校长赶忙招呼旁边陪着的辅导员，让他去找一下法语系的学生过来，暂时做一下翻译。 那老者说完之后，旁边就有人拉了一下他的袖子，“不是说了来这边就说英语吗，你怎么又说起法语来了？你看他们像是会法语的吗？” 那老者瞪了那人一眼，略有些嫌弃地抽回自己的袖子，还不忘用力拍了拍，然后就又说了句法语，“舞台艺术既是表演艺术也是语言艺术，我在巴黎的时候曾经看过一次京剧的表演，很让我震惊，希望这一次你们的表演也会给我惊喜。” 老者说的很认真，而且还是对着苏悦说的，也不管她是不是听得懂。 这人一下子说了一长串，大家都听不懂，不由把视线都看向了翻译。 翻译也傻眼了，日常用语她连蒙带猜能翻的出来，但刚才那些话明显就不是日常用语，她哪知道这博士在说啥！ 大家一见她不说话，也就明白了翻译也听不懂。 一群人面面相觑。 这可真是......有点尴尬了。 沈向把饰演柳梦梅的演员找过来，也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场面。 听见那位老者在说法语，他心里隐约猜测着，校长说的那位不喜欢录像摄影，对今天的演出比较感兴趣的，可能就是他了。 沈向走上前去，用流利的英语道：“非常抱歉，我们都没有学过法语，所以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不知道您可否用英语再说一遍呢？” 沈向脸上的神色坦然又诚恳，即便对所有人都听不懂自己说话有些失望，但心里还是忍不住生出几分赞赏来。 不过赞赏归赞赏，这老者可没有要听沈向话的意思。 本来嘛，他们国家的语言才是全世界发音最好听的，平时交流学术需要用英语，这是没有办法的事，但这会是欣赏艺术，自然是他想用什么语言就用什么语言。 不过，看着他们脸上茫然的表情，老者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既然是最高学府，怎么连学法语的人都没有？ 第195章 怎么不早说 老者脸上的神色并不明显，但校长能坐到这个位置可不是因为自己的学术水平是最高的。 看了一眼没有让那位博士改变主意的沈向，他是沈老的孙子，人聪明又有想法，现在这个情况，他肯定明白对学校以及对他们国家名声有多不利。 最高学府，连个会说法语的人都找不出来，这丢的可就不仅仅是学校的脸了。 那些跟他们国家历来关系不和的人，一定会借着这件事肆无忌惮地进行嘲讽。 所以坚决不能传出这样的流言去。 校长和蔼地看着沈向道：“对了，我记得你们社团里不是有个叫于丹菲的姑娘是外语系的吗，她在吗？” 远水解不了近渴，与其等着辅导员把人叫过来，不如碰碰运气。 毕竟是学外语的，怎么也该会一些法语才是。 社团的人听校长提起于丹菲，脸色都是微微一变，一瞬间，屋子里似乎都更安静了。 而有几位学术专家，见这里的人不会说法语，又找不来翻译，就不想继续在这里浪费时间，准备去旁边的礼堂。 那位说法语的老者似乎也不指望苏悦他们给他介绍了，脸上还是跟之前一样，严肃又刻板，看不出一点变化，转身准备离开。 对于这些人来说，时间就是金钱，是绝不会想将时间浪费在不必要的事情上的。 本来过来后台也不过是应校长的邀请来看一看，既然没什么可说的，那自然还是去旁边的礼堂里坐着等更好。 说不准在开演前那十几分钟时间里，还能思考出先前没有得到答案的问题呢。 校长见大家都要离开，眉头皱了一下，很快走过来，笑着道：“翻译一会就到了，我知道您对我们国家的戏曲很感兴趣，而今天要表演的戏曲正是我们国家有百戏之祖之称的昆曲，您若是此离开，不免有些可惜了。” 校长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只不过带了一点口音，但听懂是绝对没问题的。 那老者看了一眼校长，“昆曲？” 华国戏曲种类很多，这个他有所耳闻，只不过这个昆曲，他之前却从未听过。 既然有百戏之祖之称，那想必应该不弱于京剧才是。 老者又来了几分兴趣。 只不过想到翻译一时半会来不了，他又实在不想听英文版的介绍，眼底难得出现一抹踌躇。 “翻译还需要多久过来？”老者问。 校长还没说话，一旁的苏悦就开口道：“你们要找翻译？” 用的是法语。 而且是没有一点口音，很纯正的法语发音。 “这位同学你会说法语？”校长一脸惊讶。 将心底对于她刚才怎么不出声的不悦给压下，脸上表情变得很和蔼。 “会一点。”她好歹跟着裴俨学了好几个月，现在看完一本原文书需要拿字典的次数都不超过十次了，普通的交流是绝对没问题的。 “既然你会的话，那刚好，就由你给这位博士介绍一下我们昆曲，顺便把你饰演的角色以及角色内容跟也讲一下。”校长也不去质问苏悦为什么一开始不表示自己会说法语，这样他也不用再去叫人过来了。 还差点搞得学校丢了大脸。 其实他这真是错怪苏悦了。 刚才校长跟辅导员说话的时候，声音很低，苏悦可没听见。 而且旁边那翻译，在第一句法语的时候是能翻译出来的，她就以为这位翻译是会法语的。 而到了那位老者突然甩出一串法语，翻译又翻不出来的时候，她这才意识到翻译好像不会法语。 本想第一时间出来说什么，结果沈向来了。 然后就是这几位专家要走的样子。 她其实并没有把这件事上升到什么丢学校脸，丢国家脸的地步去，主要是那位老者，看起来虽然严肃刻板，却不大像是多嘴多舌的。 而且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是知也。 法语又不是他们的母语，况且这里也没有法语系的人，也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了在高校就必须要十八般武艺都会。 苏悦心里对这事儿不在意，自然也就没意会到校长先前的心理活动。 此时见校长脸上的笑容虽然看着和蔼，但却感觉怪怪的，苏悦一时想不明白，但也没多想。 转头对着那位老者就用流利的法语介绍起了昆曲。 “........昆曲分为生旦净末丑五个行当，而这五个行当又可以细分为多个小行当。比如我现在饰演的女主角，就属于旦行当里的闺门旦，而这位男演员饰演的男主角，就属于生行当里的巾生。” 苏悦又简单介绍了一下闺门旦跟巾生这两个行当。 之后就讲起了牡丹亭这个剧本。 两人全程是用法语交流的，而且苏悦说法语的时候，怎么说呢，虽然没有口音，发音也标准，但可能是因为唱了很多年昆曲的原因，在说法语的时候就带着几分吴侬软语的腔调，又柔又软，听着特别酥。 更加不用说法语确实是有世界上最美语言这么个说法的，两者一结合，即便在场的人听不懂，也不耽误他们沉醉其中。 因为距离开场没多久了，苏悦虽然与老者交流的很开心，但也不过五分钟时间，大致介绍了一下剧情和昆曲。 然后苏悦就邀请老者和剩下的博士们一起欣赏即将演出的昆曲表演。 “华国不愧是历史底蕴深厚的国家。”老者临去礼堂前，在校长旁边说了这么一句。 用的是英语。 这就是特地说给校长和周围的人听的了。 而这句夸赞，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大部分来自苏悦。 老者刚才跟苏悦交流时的表情，他们可是看的真真儿的。 先前还严肃刻板，很不好接近的模样，但随着苏悦一句又一句的法语，老者脸上的表情明显柔和了很多。 等一群人走了之后，社团的人一窝蜂涌了过来。 只不过不待他们说话，沈向就先把人轰着赶紧准备开场了。 只有五分钟了，还聊什么聊。 没有乐队，可不允许他们出一点错误。 大家正憋了满肚子的话想问苏悦，结果被沈向给拦了，平时再敬重的人，这会看着也有点面目可憎了。 苏悦笑看着沈向毫不客气地赶人，也跟着去整理妆容，准备上台了。 此时的台上，被请过来的播音主持专业的同学正在说开场白。 台下人不多，主持人的专业能力不弱，说完中文又用一口流畅的英文说了一遍。 而此时台下的裴俨正听着司机回话。 “......带着九位博士去后台认识演员，那位法国博士坚持说法语，结果后台没人会，去请人一时半刻也请不来，是苏悦小姐解围的。” “不过，校长心里，怕是对苏悦小姐有了几分想法。” 毕竟对于校长来说，刚才那个场面确实丢人，而苏悦原本是有机会不让这样的情况发生的，可她一开始却什么都没做，直到这些交流友人要离开，这才出来说自己会法语。 怎么看，都不得不让人怀疑她是故意的。 裴俨抬了下手，表示知道了。 继而听到舞台上开始的铃声响起，就端坐好，目光落在了舞台上。 坐在旁边的裴老太太可没工夫去管孙子想做什么，视线紧紧盯着舞台，唯恐错过一点苏悦的演出。 这次的戏，原本剧本就是苏悦改编的，她心里的期待自然更加高了。 而苏悦也没有让老太太失望。 因为要演整场戏，苏悦在改编剧本的时候直接把前面几折都去掉，从游园开始。 杜丽娘与春香在园中游玩时，借景生情，感怀心事，然后就做了一个梦。 苏悦是演惯了杜丽娘的，这个角色对她来说就是驾轻就熟，甚至不用刻意去想杜丽娘是什么样子的，表演出来的就已经是杜丽娘了。 至于与她对戏的春香，自然要差上许多。 不过小优不是科班出身，今日的演出经过老师的指导，已经是进步很大了。 与苏悦对戏时，在她的引导下，更是流畅自然。 台下的众人，除了对这场戏不大感兴趣的几位博士以外，其他人都看的津津有味。 时下或许大家因为生活节奏变快，已经很难适应昆曲这样一个字都要拖上好几个腔的“慢戏”，但雅韵这个东西，懂的人是一定能听出好坏的。 譬如那位法国人。 从一开始的正襟危坐，到后来身体下意识微微前倾，落在舞台上的目光更是亮的连里面老年人特头的浑浊都消失了。 两个半小时之后，苏悦将最后一个腔收进去，音乐也随之停了下来，然后舞台上的幕布拉下。 台下静默了几秒之后，响起了有些奇怪的掌声。 有人像是被迫在鼓掌，稀稀拉拉不怎么情愿，而有人却像是在用生命鼓掌，听着手掌就很疼。 他们社团谢幕就没有太多讲究了，大家都是一起出来的，沈向站在中间，走到舞台最前面，一起拉着手向台下的观众鞠躬。 而主持人这时候也出来了。 说了一些例行感谢的话，然后一句“演出到此结束”为今天的演出画上句号。 校长一直陪着人看完演出，又把人送出了校门，看着学校安排的人把他们送往酒店，就抬步又往学校的方向走。 这会时间已经不早，学校里早就空无一人。 校长身边还跟着那位辅导员。 “跟沈向说了吧？”校长问。 “说过了，让他们卸完妆先不要离开，您这边有些话要嘱咐。”辅导员道。 校长“嗯”了一声。 只是当两人进到后台，就看到里面除了沈向，其他人都离开了。 本来嘛，社团的人平时自己也会化吊妆，虽然因为今天上台演出，他们基本都是化妆师给化的，但卸妆自己就能卸，没必要等着化妆师。 校长陪着那几个人，从礼堂这边走到门口都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大家的速度又不快，而且上车之前，校长又与他们说了不少场面话，一来一回再加上中间聊天的时间，算下来也最少半个小时了。 十分钟就卸完了妆，校长这会果然自然是见不到人的了。 “怎么，你让他们回去了？”校长脸上也看不出生气来，带着笑问沈向。 沈向点点头，直视着校长，“准备了这么久，今天大家神经紧绷着，既然已经圆满结束，我就让他们先回去休息了。” “你说的也是，这段时间他们都辛苦了，改天我让学生会给你们多批一些补助下来。”校长说完摆了摆手就走了。 等到了门外，脚步顿了顿，“沈老这个孙子，但是胆大心细。” “校长，我明明都跟沈向说了让他叫大家等一等再回去的，他这样未免也太不把学校放在眼里了。”辅导员倒是挺生气的。 校长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什么，只摆手让他赶紧回去，自己也走了。 而沈向在两人离开之后就面色如常地关了礼堂大门，然后插着口袋，脚步匆匆去了学校附近的大排档。 天气冷了，大家也不在外面吃东西，都挪进了屋里。 虽然时间不早了，但里头人还不少，热火朝天的，很是热闹。 除了热闹还有一股挺浓的酒味。 沈向找到他们事先定好的包厢，见桌上已经摆了几盘烤串，但却没人动手，只在互相说话，脸上虽然没什么异样，心底却淌过淡淡的暖流。 “烧烤凉了还怎么吃？”说着就在空着的位置坐下，拿了一串羊肉串，吃了起来。 大家见他脸色正常，像是没有被为难的样子，这才放松下来，你一眼我一语地吃了起来。 苏悦已经跟着裴老太太等人回家了，这次没有跟他们一起撸串。 “老大，校长到底叫我们留下做啥啊？”热闹了一会之后，就有人憋不住过来问。 沈向拿着纸巾擦了擦嘴，“没什么，就是说让学生会给咱们多批点补助。” “真的假的？！” 之前抠抠搜搜的，他们团里想买个头上戴的贴片都没钱，还是大家自己花钱买的，校长居然会大发善心说多给些补助。 希望学生会这次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卡他们的批条了吧。 沈向看着他们脸上高兴的表情，嘴角也跟着微微勾起。 第196章 散步消食 演出结束之后，苏悦还来不及恢复正常的课程，就又被通知去文化部那边开会。 会开了一整天，从楼里出来的时候，整个人都累的不像话，迎面一阵冷风，把她吹得打了一个激灵，这才清醒一点。 “邓琦师兄，我先回去了。”苏悦冲着邓琦摆摆手，小脸被风吹的雪白。 邓琦精神头倒还好，不过看起来有点深思不属，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见苏悦要走，忙回神：“嗯，你回去吧，周六的时候我给你发消息。” 他们从周六开始，要正式去京剧院那边排练了。 也亏了文化部里的人考虑到两人还是学生，苏悦情况还比较特殊，就单独给他们安排了时间，不是周末就是工作日的晚上。 这也就意味着苏悦这段时间会越来越忙，基本上连往常的基本功都没法练习了。 到家之后，苏悦跟丁阿姨打了招呼，就躺在沙发上不动了。 裴俨从书房下来的时候，就看到苏悦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扫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已经六点了，这个时候睡了，那晚上还怎么睡？ 不过裴俨也没把人给喊醒，而是去厨房看看晚饭做好了没有。 “差不多了，我把这个汤盛起来就能吃饭了。我看小悦累的不轻，不是说去开会吗，怎么累成这个样子。”丁阿姨说着话，手上动作也没停。 汤是从下午两点开始熬的，里面的鸡肉已经煮的糜烂，盖子刚打开，就一股浓郁的鸡汤香味飘散出来。 手脚麻利地将汤舀进旁边的深口白瓷碗中。 “嗯，身体太差。”裴俨道。 丁阿姨听他这样说就忍不住要停下动作反驳。 平时小悦那孩子在练功房里舞刀弄枪的可一点不像个身体不好的。 这会太累，只怕是因为不喜欢那种场合。 就说她吧，让她做饭做一天，她也乐意，但让她去跟人家打一天的牌，就累的腰酸背疼，真是哪哪儿都难受。 这可不是说打麻将就比做饭累了，不过是她不喜欢而已。 她觉得小悦也是这样。 不过还没等丁阿姨说什么，裴俨就出去了。 走到沙发跟前，裴俨伸手捏了捏苏悦微张着的唇。 出奇柔软的触感，让裴俨下意识放轻了动作，改捏为轻轻摩擦。 苏悦虽是睡着了，但毕竟不是在自己房间，睡得没有那么沉，裴俨捏她唇的时候就已经有要醒的趋势，这会被他干燥温暖还带着薄茧的手指触摸着，直接就醒了过来。 一双平时特别亮的眼睛，此时因为刚醒，带着几分朦胧，是跟平时不太一样的干净单纯。 裴俨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半分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见苏悦眼神逐渐清明就道：“吃饭了再睡。” “哦。” 苏悦有些呆愣地起身。 走在裴俨的身后时，不由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没什么感觉。 刚才是她看错了吗？还是唇上被人触摸是发生在梦里？ 苏悦还来不及多想，就被鸡汤的香味给俘获，见丁阿姨已经把餐桌摆好，就直接坐在了平时自己坐的位置上，先拿起汤勺给裴俨舀了一碗汤，然后再给自己舀了一碗。 丁阿姨一般不跟他们一起吃饭，所以苏悦现在也不会去叫她了。 喝着鲜美的鸡汤，苏悦忍不住舒服地呼出一口气，等半碗鸡汤喝完了，这才开始吃饭。 丁阿姨的手艺很好，做的菜式也都是符合苏悦口味的，所以她吃的很饱。 裴俨吃饭慢条斯理，跟苏悦差不多同时间吃完。 丁阿姨又端了两杯去味的茶出来。 苏悦一边喝着茶，一边吃着面前的甜脆的苹果，忍不住感慨难怪古人要说饱暖思淫欲，她此时吃饱了，就只想躺下睡一觉，其他的什么也不想干了。 只不过裴俨见她晚饭吃的有些多，嘴里喝着茶还要吃水果，想必胃已经装的很满。 “走吧，去消消食。”裴俨起身道。 苏悦瘫在椅子上根本就不想动。 以前在裴俨面前还端着身子，从不会瘫的像没骨头一样，现在是越来越放任自己了。 苏悦不肯动，只当没听见。 这会丁阿姨已经把厨房收拾好回家去了，苏悦瘫坐在这里只要裴俨不说，也就没人会唠叨她。 裴俨上楼去拿个外套的功夫，苏悦坐在椅子上就又开始迷迷瞪瞪的了。 “哪来的这么困？也不怕积食。”说着直接将人给拎了起来，把手里的羽绒服给苏悦穿上。 苏悦哼哼唧唧的，一脸不情愿，穿衣服的时候也不怎么配合。 裴俨低下头看着那张白生生没有一点瑕疵的脸，以及除了墨色的眉与黑亮的双眼之外唯一色泽鲜艳的唇，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真的不去？” 裴俨的声音有些低，像是带着电流一样，电的苏悦突然抖了一下，然后脑袋猛地抬起。 砰—— 苏悦摸着额头，看着裴俨的下巴，这人是铁做的不成，怎么这么硬，她觉得自己脑袋这会都是晕的！ 裴俨也没想到她会突然抬头，见她捂着额头，不知道是不是撞太狠了，眉心微皱，拉下苏悦的手。 红彤彤一块，跟旁边雪白的皮肤形成鲜明的对比，看着实在有些吓人。 苏悦见他盯着自己的额头不说话，就觉得有点尴尬，不由讪讪道：“其实，就是看着吓人，不怎么疼的。” 说着赶忙把衣服拉链拉上，咧着嘴道：“不是说去消食吗，走吧走吧，我准备好了。” 苏悦正要往外走，胳膊就被拉住了。 “先擦药。” “.....不用吧，我皮肤就是这样，估计因为太白了，所以一点小伤都比较明显，真的不要紧的，也不用擦药，还是去散步消食吧。” 刚才那一瞬间确实疼得她脑袋晕了一下，但缓过来之后就没什么事了。 而且连个包都没起，估计那一坨红也很快就会消退了。 裴俨扫她一眼，脸上那歪着唇角的笑容，带着不容置喙的专制，转身去拿药膏去了。 等苏悦的整个额头都快被抹上透明的药膏的时候，这才停了手，说去散步。 苏悦拿着小镜子，看着自己亮晶晶的额头，这也就是药膏是透明的，不然她都没法出去见人了。 第197章 谈判 两人就在别墅周围绕了两圈，实在是太冷，就进屋了。 进屋之前，苏悦还忍不住摸了摸额头，总感觉上头的药膏都快冻住了。 不知道是不是在外头吹了一会冷风，苏悦进屋之后倒没了多少困意。 坐在客厅里看了一会电视剧就去了练功房。 裴俨则去了书房。 等苏悦从练功房出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半，洗漱完也差不多该睡觉了。 临睡前看了一下手机，这才发现上面有两个未接电话。 都是苏建军的。 苏悦想起上回去苏家那边，一团乱的场景，想了想，还是回拨了过去。 “你明天晚上过来一趟，我有事要说。” 苏悦听着苏建军疲惫的声音，就知道怕是被赵岚给折腾的。 答应下来之后就挂了电话。 等到第二天学校的课程结束之后，又跟社团那边请了个假，苏悦就打车去了苏建军家。 阿姨过来开的门，脸上的表情也不大好，不过对着苏悦还是笑了笑。 屋里人还不少，除了苏建军一家五口和那个叫章嫚嫚的女子以外，还有三个陌生人。 两个三十来岁的一身西装的男子和一个穿的像个贵妇的女人。 苏悦视线扫了一圈所有人之后落在了苏建军身上。 “既然都到齐了，那就开始谈吧。”苏建军人看着都老了不少，显然是被赵岚闹的不轻。 不过这也是他活该，年纪一大把了，自己又不是没孩子，还非得出去弄个比他小那么多的三儿，这也就算了，还非得给苏阳整个弟弟或者妹妹出来，这可不就是膈应人。 就算在她原先那会，瞒着妻室置外室，那妻子要闹也是合情合理的，更何况现在这个时代，讲究的是一夫一妻制。 苏悦安静地找了个角落坐下，看着打扮的很是鲜亮的赵岚，心里好笑，如今这状况倒是倒过来了。 以前苏建军在家里说一不二，现在却被赵岚拿捏的满脸沧桑。 不过，从她第一次跟赵岚接触的时候，就觉得这人不是个多聪明的，居然能把苏建军一个做了这么多年老板的人折腾成这样，她可不信赵岚有这个本事。 视线再落在赵岚旁边那个女人身上，勾唇笑了笑，看着他们唇枪舌战，你来我往。 苏建军是在跟赵岚结婚之前发达起来的，只不过那会公司远没有现在的规模大，但钱却也是挣了不少的。 苏建军这个人看起来挺横的，实际上做起生意来胆子并不大，至少在房地产那么火的那几年里，他就没有往里投钱。 毕竟投资太大，风险也大，苏建军不敢把家底都往里填。 所以直到现在，苏建军的产业也不过就那一个。 但好歹做了十几年，名声是打起来了的，每年赚的也不少。 不然也不会那么痛快地就答应给苏悦把学校附近那边的房子给买下。 今天苏建军把苏悦叫过来，其实就是为了分割财产。 原本是要闹到法庭上的，但赵岚突然甩出一堆他出轨的证据，这样一来形势就对苏建军很不利，所以在几番讨价还价之后，这才商量好坐下来一起商讨。 苏建军还算有良心，没有把苏悦撇在一边。 不过这个良心到底是因为苏悦自己，还是因为苏悦身后站着裴家人，那就只有苏建军自己知道了。 “虽然是你出轨在先，不过我也不多要，毕竟你不把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当回事，我还是念旧的，所以你所有的财产我只要那属于我的百分之五十，其他的，随你怎么分。”赵岚架着二郎腿，一双略厚的唇上化着正红色的口红，看起来艳丽的很。 苏建军目光阴沉地看着赵岚，“最多四成！往后苏阳还要跟着我，而且我的家产也是要留一部分给他的，你作为苏阳的母亲，难道不应该也留下一部分给他吗？” “还有，我还有父母要养，不可能一下子分给你五成。” 赵岚脸上的笑容微冷，“苏建军，你搞搞清楚，现在是你出轨，你是过错方，你跟我说四成，你是想大家法庭上见吗？” 一旁的苏建军公司的律师听到这话不由推了推眼镜，严肃道：“赵女士，虽然我当事人为过错方，但在家庭关系中，您作为妻子，全由我当事人供养，不仅没有任何自己的个人资产，也从未为我当事人的事业做出过一分贡献。” “而作为母亲，您也并没有完全尽到抚养子女的责任。苏阳小朋友从出生开始，基本上都是由爷爷奶奶在照顾。” “您想要五成，这本身就是不合理的。” 律师说的这两个方面虽然有些牵强，但如果真闹到法庭面前，这也是法官会考虑的因素。 毕竟从她以往的行为来看，她确实为家庭付出的不多。 但现在因为是苏建军被抓到了把柄，所以他们这边才比较被动，也愿意退让。 可如果赵岚太过贪心，那他们也不会就这么妥协。 这是律师跟苏建军商讨之后的结果。 而赵岚本来就是个纸老虎，这会见律师说得有鼻子有眼，而且还是事实，人就有点慌了，不由看向身边的那个贵妇。 贵妇则看向她旁边那位律师。 那律师也没让两人失望，直接以对方律师无法证明他的当事人没有完全尽到做妻子与母亲的义务为由将苏建军律师的话给驳斥了。 但苏建军请来的律师还是有些本事，准备也充足，被对方律师反驳之后，直接拿出了一份资料，摆在了三人面前。 除了有录像视频，还有一些对邻居以及苏阳老师的采访。 这些人无一例外都觉得赵岚并不是个合格的母亲。 不是因为她陪伴孩子太少，而是苏阳在小区和学校的名声真的不大好。 大家觉得既然赵岚是家庭主妇，那就应该担负着教育孩子的责任。 可把孩子教育的跟个人嫌狗憎的小恶棍一样，那算什么好母亲？ 这些东西一拿出来，赵岚更慌了。 不等律师再说什么，就点头说她同意了，“四成就四成，不过我只要现金和一套房产，其他的都不要。” 她是打算着拿到钱之后就直接出国的。 国外多好啊，那些男人，用起来也比苏建军强。 况且她拿到这四成财产之后，后半辈子就算无忧了，那多快活。 第198章 打算盘 最终，两人的谈判以分给赵岚四成而结束。 苏建军不想跟赵岚有过多的牵扯，所以想一次性付清，但先不说财产的核算，就算只粗略地算一下，他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资金来支付给赵岚。 偏偏赵岚还不肯要股份，只要现金。 虽然这样一来也让苏建军松了口气，至少公司还是完全属于他的。 但这个钱应该怎么凑给赵岚？ 就算想要变卖他之前置办的一些产业，也没那么快。 而赵岚还催着要钱。 她想尽快拿着钱去m国。 至于拿到钱之后会不会再去苏莘那里，那就不好说了。 苏建军心情很不好，对于赵岚的要求没有搭理，离婚证都还没办下来，他怎么可能现在就把钱给她。 想到这件事现在闹成了这样，视线落在苏阳身上时，更加没什么好脸色。 苏奶奶不由把苏阳脑袋压进怀里，不想让他看到苏建军此时的表情。 儿子损失这么大，都是因为赵岚那个贱女人，可不能让他错怪了小阳。 不管怎么说，小阳都是姓苏，是他们苏家的人。 不过，赵岚这个女人，不管自己儿子也就算了，居然还敢从她儿子身上咬下这么大一块肉，想想都恨。 苏奶奶狠狠瞪了一眼赵岚，再没有了先前赵岚回来找茬时的不管不问。 赵岚这会目的达到，高兴的很，对于苏奶奶的眼神，根本就不痛不痒，甚至还冲着她笑。 苏悦在这里坐了快一个小时，结果最后也没说有她什么事，白白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见他们已经差不多了，就起身准备回去。 “苏悦，你先别走，一会在家里吃饭。”苏建军对着苏悦时，脸上的表情温和了不少。 不过就是有点僵硬。 苏悦可不觉得留下来吃饭是好事，既然刚才都没说有她什么事儿，这都结束了，还能再说什么跟她有关的事。 预感不太好的苏悦直接找了个借口拒绝，“我一会晚上还有课，就不跟您一起吃饭了，等改天您的事情都忙好了，咱们再一起吃饭吧。” 苏建军见她坚持要走，刚才还柔和的脸色不由微露不悦，皱了皱眉之后直接把律师等人客气地请走了，表示明天去公司了再正式走程序。 这会已经到了吃饭的点，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 反正事情已经差不多谈妥，也不担心苏建军这边会反悔。 等人都走了之后，苏建军让章嫚嫚去看一下饭菜做好了没有。 “苏悦，你跟我去书房，我有事跟你说。” 苏家的书房格局不错，空间也大，书架上更是摆满了书籍，不过苏悦扫了一眼就猜到这些书基本没有被人翻开过，都是摆给外人看，冲门面的新书。 在飘窗边的椅子上坐下，苏悦静静等着苏建军开口。 “学校那边怎么样，学习压力大吗？” 这个开头.......，看来苏建军要跟她说的事情不会是小事，苏悦心想。 “还行，能应付。”苏悦点点头，也不顺着他的话展开细说。 双方都清楚这不过是真正目的开始之前的例行寒暄。 “那就好。你是我们苏家往上三代出的第一个能考上京大的孩子，在学校一定要好好念书，不要东想西想。” “不过，你那个专业实在不怎么样，等本科毕业之后，再去读个金融类的研究生，这样日后进了公司也更顺手。” 苏悦听着他这些指手画脚的话也不反驳，就应付式的点头。 听是听了，至于做不做，那就是她的事儿了。 “对了，那位裴家的五爷，现在跟你联系还多吗？”苏建军目光落在苏悦身上，缓缓道。 苏悦心底“叮”了一声，苏建军的目的这就来了。 从之前那场升学宴之后，苏建军就时不时打听一下裴俨，想做什么，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不过后来因为她不怎么搭理苏建军，又常找借口搪塞他，所以他放弃了一段时间。 但上回裴俨出现在警局的表现，怕是让苏建军那放弃的心思又开始死灰复燃。 而之所以今天提起来，只怕是与刚才的事情脱不了关系。 但苏悦也不觉得苏建军是想借裴家的手对赵岚做什么，他自己是当过兵的，平时看着不是个好丈夫、好父亲，但军人思想还在，违法乱纪的事情不会轻易碰触。 既然不是为了搞人，那就只能是为了钱了。 毕竟裴俨看起来像个闲散人员的样子，那也只是看起来，衣食住行没有哪一个不是精挑细选的。 况且裴奶奶住的那个宅子，一看就贵的要命那种。 更何况，上回裴谦成人宴会的时候，虽然没人跟她介绍里面都来了哪些人，但苏悦好歹在这边已经半年多，多少对一些政商界比较知名的都有一点了解。 而那天的场合里，很显然就去了不少平时只能在财经频道看到的人物。 所以裴家不仅富，还贵。 苏建军想跟裴家搭上关系，眼前她能想到的唯一的目的，就是钱。 苏悦心里想的明明白白的，面上却带着几分疑惑，像是不明白苏建军为什么要这么问，“没有啊，裴老师只是我的家教老师，而且他很忙，没事基本不联系的。” 可不是不联系，同住一个屋檐下，哪用“联系”啊。 有什么话喊一声就行了。 苏建军哪里知道苏悦跟裴俨住在一个房子里，而且还是他给苏悦买的那栋房子。听了苏悦的话，眉头皱着，沉思起来。 好几秒之后，重新看向苏悦，“你今天也看到了，爸爸现在要跟你赵阿姨离婚，但她只想要现金，而且要得急，我这一时半会哪里拿得出来这么多钱，你作为爸爸的女儿，应该会体谅爸爸的吧？” 苏建军可能是第一回这样跟孩子说话，语气有些干巴。 苏悦强忍着心底对于他“爸爸”“爸爸”的叫法的恶心，面上露出同情与痛心来，“赵阿姨也太想不开了，怎么能跟您离婚呢。” “况且小阳还在呢，她跟您离婚了，小阳怎么办啊。” 苏悦不按常理出牌，根本就不顺着苏建军的话接茬。 而且她明知是苏建军也是想离婚的，但就是不说苏建军，只提是赵岚想离婚的。 苏建军听了苏悦的话，果然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第199章 帮忙 不过到底年纪大，见识的也多了，没一会就反应过来，继续淳淳哄道：“虽然爸爸也不想离婚，但既然你赵阿姨提了，爸爸作为男人，也不好拒绝。” “只是，这么大一笔现金，爸爸这边实在一时难以拿出来。” “上次在警局的时候，爸爸看着你跟那位裴家五爷的关系，似乎不一般。既然你是他的学生，他对你又这么关心，想必作为你爸爸遇到的这点困难，他也应该不会拒绝才对。” “小悦，你就当帮爸爸一个忙，等爸爸把这段时间度过之后，借的钱肯定会如期奉还，绝不会让你为难一分的。” 其实苏建军也不是找不到人借钱，但其他人哪有裴家来的财大气粗。 而且他那天看的分明，裴家那位五爷，对自己女儿那个细致认真的态度，实在是很难不让人多想。 苏悦面上一脸为难，心里却在大骂苏建军不要脸。 让她去找裴俨借钱，人家跟你非亲非故的，凭什么借钱给你？ “爸，不是我不想帮您，实在是，裴先生的脾气您应该也有听过的，虽然他做了一段时间我的老师，但那不过是看在我同班同学的面子上，您让我贸然去找他借钱，这我怎么开得了口。”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厚着脸皮开口了，那裴先生又为什么要把钱借给我，毕竟我们家跟裴家.......” 苏悦后面的话没说出来，但那欲言又止的表情不难懂。 而苏家跟裴家也确实是天壤之别。 苏建军见苏悦推脱，和蔼的表情差点装不下去，“不试一试你怎么知道裴五爷不会答应呢，你放心，只要你说了，就算裴五爷不答应，爸爸也不会说什么的。” 苏建军心里却觉得那位裴五爷肯定会答应的。 苏悦看他这么不死心，暗自冷笑一声后就道：“那，那我试试看吧。” 苏建军表情更加亲切和蔼了。 “你放心，只要爸爸这次的难关解了，绝不会亏待你的。” 听着他这些场面话，苏悦心里直翻白眼，但脸上还是一脸感动，“多谢爸，我一定会好好跟裴先生说的。” 终于敷衍完苏建军，苏悦也没在苏家吃饭，起身就回去了。 到家的时候，裴俨果不其然，又在书房。 敲门进去，就看到裴俨正在作画。 流畅的线条，下笔甚至都不用思考，一笔即成，没有停顿。 就他这个笔触手法，比上一世她见过的那些书画大家看着也不差什么。 苏悦见他没有停笔，放轻了脚步，降低存在感，走到角落里摸了本书出来看。 裴俨结束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将笔搁在笔托上，裴俨转身去看苏悦。 她动作再轻，裴俨也不可能真的一点感觉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看热闹看的太累了，苏悦这会手里拿着本书，眼睛却闭上了正在睡觉。 裴俨将她手里的书抽了出来，是从他那边搬过来的那本《浣纱记》。 看了这么多遍还不腻。 苏悦也没睡特别沉，裴俨刚把书抽走，她就醒了。 “你画完了？”苏悦揉了揉眼睛，又掩嘴打了个哈欠道。 裴俨将书放在一边，“嗯”了一声，“吃饭了吗？” 苏悦摸了摸瘪瘪的肚子，语气是她自己都没察觉出来的一点委屈，“还没。” “对了，先不说这个，我有事跟你说。” 裴俨却不管她，看她一眼之后就站起身，也不知道干嘛去了，过了几分钟才重新进来。 苏悦满肚子的话憋在嗓子眼，瞪大眼睛看他进出。 “行了，说吧。”裴俨脸上总是带着笑，但对着苏悦时的笑容却又不太一样，细看那略显邪肆的笑容里含着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宠。 “哦，就是我下午下课了不是去了一趟苏建军家里吗。苏建军如今正闹离婚，上回我跟你说过的。本来呢，我今天以为叫我过去是为了见证一下他们顺利离婚，谁知道这热闹看多了容易引火上身，苏建军居然把主意打到我身上了。” 苏悦瞟了一眼裴俨，“其实准确来说，不是打到我身上，而是打到了你的身上。” “他想借钱？”裴俨缓缓道，脸上一点意外都没有。 这件事既然是他一手促成的，他自然就能猜到苏建军那样一个功利的人会想做什么。 “对。”苏悦点头，“他想通过我来跟你说这件事，让你把钱借给他，我虽然答应来提一下，但没说这件事一定会成，所以你这边完全可以不用搭理他。” 而这件事她会主动跟裴俨提起，也是担心苏建军狗急跳墙，到时候直接找上裴俨。 “嗯，知道了。”裴俨说完就拉着苏悦下楼准备吃饭。 而苏悦也以为裴俨这句知道了是不会借钱给苏建军的意思，所以就没再管。 只是等到了五天后的晚上九点多，她刚从京剧院出来，就接到了苏建军的电话。 “小悦，爸爸真没有看错你，多亏了那位裴五爷，不然爸爸也不会这么快解脱。你放心，等我缓过这段时间之后，一定会把钱连利息一起补上还给裴五爷。” “对了，你帮爸爸问问裴五爷，看看他有空吗，爸爸想明天请他吃个饭，他帮了我这么大的忙，于情于理都该感谢一番才是。” 苏建军还没等苏悦开口就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语气里听着没有一点财产被切割去不少的心痛，反而还带着几分兴奋。 “哦，还有，我跟嫚嫚已经领证了，明天正好趁着机会，我也带着嫚嫚跟你正式介绍一下，以后她就是你继母了。” “小悦，你是个聪明孩子，可别跟小阳学，以后苏家的家业，不管你的继母是谁，肯定也是苏家孩子的，别人拿不走。” 苏建军这话将苏悦从裴俨借了钱给苏建军的惊讶里惊醒。 她这便宜爹果真不愧是个极端的利己主义者，人章嫚嫚年纪轻轻跟了他，他表面上对人家百依百顺，实则心里分的明明白白。 不跟自己姓的，都是外人。 就像赵岚。 十几年的婚姻关系，说断就断了，没有一点留念。 那个章嫚嫚也不知道怎么想的，居然能看上她这个便宜爹。 不过也说不好到底谁算计谁，说不准苏建军最后就被人家章嫚嫚给拿捏住了呢。 苏悦说吃饭这事儿她要问一下裴俨就挂了电话。 第200章 可惜什么 苏悦回到家的时候却发现裴俨今天居然不在家。 也没给他打电话，先是洗漱一番，然后见时间还早，就抱着电脑登了一下先前裴俨给她弄的那个写文章的网站。 上头五花八门的，什么类型的文章都有。 苏悦翻了一会，见到有趣的就会点进去看看。 然后她就发现不少她觉得不怎么好看的书粉丝都有很多，还有一些“盟主”不少，而一个小盟主是花了一千块钱才能有的封号，白银盟主则是一万，黄金盟主直接十万。 排行榜靠前的几本书里，她居然看到了三四个黄金盟主。 写小说原来这么赚钱吗？ 居然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万。 她一个剧本写出来卖出去，也不过五十万，这还不算扣的税。 然后苏悦就捏了捏手指，准备开始下场了。 只不过写小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先前再生缘的剧本严老师和赵团说写的好，那是因为苏悦有几十年的唱戏经验，上一世从小接触的书籍也都是文言文，写起来驾轻就熟很多。 但现代的小说风格，跟几百年前那是完全不一样。 就说这些个大白话文，苏悦都不一定能写得出来，更不用说还得有趣又有内容。 苏悦好歹现在学的是编剧专业，也算是半个科班生，虽然觉得这个东西赚钱，但却没有急功近利，而是搜罗素材，思考自己该写一个什么样的故事才会吸引读者。 苏悦就这样带着这个问题睡下了。 晚上快十二点了，裴俨才风尘仆仆地回来。 带着一身寒气进了屋，裹挟的温暖瞬间将寒气驱散，柔和的壁灯洒下一室温暖，莫名就有一种家的感觉。 裴俨刚才还冷凝的脸，突然扬起一抹笑容。 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了一身家居服之后，进了苏悦的房间。 黑暗的室内，随着他开门，走廊的灯光倾泻进来，将床上只露出来半张脸的苏悦照的朦朦胧胧。 裴俨将门微微虚掩，抬步走了过去。 苏悦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动静，眉心蹙了一下，翻了个身，背对着裴俨继续睡。 裴俨忍不住轻笑一声，俯身在苏悦鬓角轻柔亲了一下，又看了一会她脸上被头发丝压出来的痕迹的侧脸，轻捏了一下她小巧的耳垂，这才转身出去。 等他刚准备将门关好，就听到苏悦迷糊的声音：“裴俨？” 人前裴先生、裴老师，人后就裴俨？ 裴俨忍不住好笑，心情似乎愈发好了，重新进了屋。 “吵醒你了？” 见真的是裴俨回来了，苏悦坐起身，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已经差不多快一点了，“没有，你没回来，我睡得本来就不是太熟。” 这话苏悦说的大大咧咧，裴俨听了却感觉心口像有一阵春风吹过，舒畅的人就是忍不住想露出笑容来。 “嗯，下次不会这么晚回来了。” 两人这对话，不知道的怕还以为是什么老夫老妻呢。 但实则两人什么关系都没有，要说有，那也不过是老师和学生，还是曾经，而现今却是什么关系也无。 裴俨蓦地想到这一层，就觉得自己是不是该为自己争取点什么了？ 毕竟小姑娘现在已经上了大学，也成年了。 虽然年纪确实还小，但却不是不能谈恋爱了。 苏悦哪里知道她一句话，裴俨就能发散出那么多来。 将苏建军要她传达的话说了，然后就又倒头睡下了，也没问裴俨答不答应去，也忘了问他怎么会借钱给苏建军的。 第二天一早起来之后，苏悦就发现裴俨又不在了。 也不知道最近这两天在忙什么。 不过他走之前给她留了信息，说是答应了苏建军的邀请，下午会去学校接她。 苏悦给苏建军打电话说了。 因为她晚上还要去京剧院，所以吃饭的时间定在了下午五点。 学校的课四点半的时候结束，苏悦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苏悦同学，听说你喜欢唱戏，这个是我好不容易买的票，能请你跟我一起去看吗？” 苏悦看着面前红着一张脸，拿着两张票似乎很不好意思的男生。 就请她看个戏而已，至于脸红吗？ 苏悦虽然才子佳人的戏唱了不少，但她可没谈过恋爱，对于这种委婉的表白方式那是一点没get到。 垂头看了一眼他手上的票，正好是上次加过的那位小哥哥的戏，不由扬了扬眉，“咦，这个戏上了吗？” 男生见苏悦知道这部戏，刚才紧张的心情终于有了一点缓解，“对，明天刚好是首演。我听说这部戏投入不少，演员也都是比较厉害的，所以想着苏悦同学你应该会喜欢，就买了这一场的票。” 苏悦脑子里闪过“为什么她会喜欢所以买这场的票？”，不过疑问很快就消失，手机在振动，拿出一看，是裴俨的电话。 “喂，我马上就出去了，再等我几分钟。” “苏悦同学，你是有事吗？那我不耽误你了，这个票你拿着吧。”男生说着就直接把其中一张票塞给了苏悦，然后跑了。 苏悦正愣着，电话也没挂断，而很显然，那头的裴俨听到了男生的话。 嗤笑一声，脸上的笑容有点冷，“小丫头看来还挺招人。” “什么招人？”苏悦莫名。 正准备将票塞进包里的时候，就看到了开学第一天打过招呼的那个男生。 她记得这人好像跟刚才那个男生是一个系的来着。 苏悦到了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那辆黑色的车。 抬步走了过去。 她怕冷，冬天一直穿的厚。 裹着一个长款羽绒服，像个行走的包子一样。 车里的裴俨看着过来的苏悦，就算是个包子，也被这么多人觊觎。 苏悦一进车里，就被里头的暖气给烘的脸上起了红晕。 偏偏她刚才低着头上车，脖子上的围巾又遮了小半张脸，裴俨一见那红晕，就忍不住心底泛酸。 “怎么，刚才人家请你去看戏这么开心呢？”裴俨一身高定，穿的很是规整，但靠在椅背上的姿势却大佬的很，慵懒又矜贵，还带着几分邪气，气场十足。 懒洋洋的语调，听着就不大像是在正常说话。 苏悦也不知道是听出来了还是没听出来，把羽绒服放在两人中间，像个小山一样，“还行吧，开心是有，就是有点可惜。” 裴俨看着那羽绒服，怎么看怎么碍眼，直接一伸手，把羽绒服和书包全都扔到了副驾驶上。 然后道：“可惜什么？” 第201章 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可惜我明天晚上得去上课啊。”苏悦看着裴俨的动作也没说什么，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看着上面的信息，回了一句。 前头正开车的司机就看到他们家这位爷脸上的神色肉眼可见地速度好了起来。 “嗯，学生当以学业为重，不要本末倒置。”裴俨认同地点头。 司机腹诽，说的好像你学生时代的时候就好好学习了一样。 裴俨接触到司机的眼神，只扫了他一眼，司机就再也不敢往后瞟了，忙正襟危坐，一脸严肃认真的开车。 苏建军定的餐厅就在开阳酒楼。 倒没用多长时间就到了。 苏建军定的是包厢，一看就是下了血本的。 开阳酒楼不好定，上次苏悦就被科普过，而像这种等级比较高的，那就更加难定了。 看来苏建军是真的很重视这次的饭局。 而一早就到了餐厅，这会见到苏悦跟裴俨一起进来的苏建军，脸上的褶子都快堆满了。 “裴五爷，欢迎欢迎，快请坐。不知道您喜欢吃什么，也不敢私自替您点菜。”说着将平板递了过去。 至于苏悦，苏建军也不过是笑着打了声招呼就没再管她。 跟苏建军一起站起来的章嫚嫚，挺着肚子看着进来的裴俨，整个人都呆住了。 没人跟她说这裴家的五爷原来长成这样啊！ 再一看身边的苏建军，这对比跟国宴和屎相比有什么区别。 不过章嫚嫚到底是个聪明人，惊艳的眼神很快收敛，在一旁招呼起苏悦来。 “小悦，来，坐这里，想吃什么随便点，反正今天你爸请客。” 苏悦对这个小妈没什么感觉，顺势坐下之后，拿了平板过来，点了两个她之前觉得不错的菜，然后就放下了平板。 “怎么就点两个菜，这里的菜听说味道做的不错，多点几个，都尝一尝，不然好不容易来一次岂不是太亏了。”章嫚嫚挺热情地招呼。 苏悦对于这个小妈还真有点刮目相看了。 她跟赵岚是完全不一样啊。 要是赵岚在这里，看她点了两个菜怕是都要说她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没想到这个小妈居然撺掇她多花苏建军的钱。 这可真是有意思了。 苏悦虽然挺好奇这个章嫚嫚的，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继续点，淡笑道：“点太多了吃不完，浪费粮食可是要遭天打雷劈的。” 章嫚嫚笑道：“要真是这样，那不知道多少人要被雷劈死了。” 说着就自己又加了三个菜。 说是给苏悦加的，实则怕是自己想吃。 一顿饭吃的不算尽兴，主要是苏建军一张嘴一直没停过，不停地叽叽歪歪，吃饭的时候也没休息。 裴俨食不厌精的一个人，旁边有人一直在说话，哪里吃的下那被沾了口水的菜，所以桌上的东西，除了苏悦给自己点的那两道菜，以及章嫚嫚点的那几个，基本上都剩下了。 临走前，章嫚嫚还叫了服务员过来让他们帮忙打包。 苏建军看她这上不来台面的动作一脸尴尬，低喝道：“打包什么，想吃下次再带你来就是。” 章嫚嫚却没理他，看着服务员将一道道没怎么用过的菜打包，这才心满意足地往外走。 其实就餐厅来说，客人愿意打包反而是好事，不然费心做出来的东西，全都扔进了下水道，浪费不说，也会给人一种这个餐厅的东西不好吃的感觉。 到了门口，等司机把车开过来的功夫，苏建军还没停嘴，“五爷，真的是非常感谢您的援手，您放心，这笔钱我到时候一定会连本带息的还给您。” “虽然咱们没有签订契约，但小悦还在这里，我既然是她的父亲，您又是她的老师，我也绝不会让她在老师面前抬不起头的。” 苏建军看了一眼旁边裹得大胖熊一样的苏悦，皱了皱眉之后就继续冲着裴俨谄媚。 苏悦下巴埋在围巾里，听着苏建军的话无动于衷。 倒是一旁的章嫚嫚看了一眼苏建军，又看了一眼苏悦，然后翻了个白眼。 见到车子过来了，跺了跺脚就赶紧上了车，可把她给冻坏了。 临上车之前，裴俨看着苏建军，终于开了尊口，“苏先生，有个事情，想请你配合一下。” 裴俨虽然在对着苏建军说话，视线却是落在苏悦身上的，她这会正拉开车门准备上车。 苏建军听到裴俨有事情拜托他，连忙激动起来，别说一件事，就是十件百件，那也可以。 “我希望，在苏悦大学四年时间里，苏家不要有任何人，”说到任何人时，裴俨的将苏悦已经关上车门的视线收回，落在了苏建军身上，“出现在她面前。” 说完一双长腿就迈步离开了，徒留苏建军愣了好一会，这才上车。 只不过上车后的神色却远没有之前那个激动的模样了。 章嫚嫚坐在车里，闻着后备箱那些打包的菜传来的香味，正有些馋，见苏建军神色不大好，有些敷衍地问了一句，“你怎么了？” 苏建军好一会才回道：“你以后不要跟苏悦联系了，也不要出现在她面前。” 章嫚嫚摸零食的动作一顿，挑了挑眉想说什么，最后却聪明的什么都没说。 很显然，苏建军上车前后的表情差别这么大，与那位裴五爷脱不了关系。 而苏建军不管是离婚前还是离婚后，都没有资格与能力跟裴五爷比。 “哦，知道了。”章嫚嫚听话地答应了，然后拿了红薯干慢慢啃着。 回到苏家之后，苏建军又把这个话跟苏奶奶和苏爷爷说了一遍。 他脸色很不好看，即便苏爷爷不高兴儿子说话的这个语气，却没有反驳什么。 倒是苏奶奶，嘀嘀咕咕了好一会，在苏建军阴沉的目光下才不情不愿答应下来。 “还有苏阳，您最好看好了他，不要让他出现在苏悦面前，不然我就直接把他送到他母亲那里去。” 这话一出，苏奶奶就被吓到了，连连答应，她绝不会带着苏阳去找苏悦。 都通知到了之后，苏建军沉着脸去了书房。 他搞不懂裴俨这是什么意思，苏悦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不让他们家的人出现在苏悦面前？ 苏悦现在住的房子，吃用的生活费也都是他给的，他难道见自己女儿的权利都没有吗？ 想归想，裴家人苏建军终归是惹不起的，也不敢去挑战裴家人，特别是裴五爷的底线，所以苏悦之后的大学四年在没有苏家人的骚扰下，过的还算比较风平浪静。 就连苏建军得了小儿子，也只是发信息跟她说了一声，没有让她过去。 第202章 挂科 没有了苏家人时不时的幺蛾子，苏悦就将所有心思都放在了学业和戏曲上。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会过得特别快。 苏悦还没觉得怎么着呢，学校就要期末考了。 京城因为地处北方，寒假放假一般会比南方要早一些。 今年过年是阳历1月28号，所以进了12月中旬之后，学校就差不多开始准备期末考试。 平时就已经很浓的学习氛围，到了这会就更加紧张了。 图书馆不管什么时候去都是满的，就连平时空着没人用的教室，现在都有人在里面争分夺秒的学习。 苏悦也就是这个时候才知道，原来京大是真的很卷，特别卷。 不过她平时作业基本上都是排在前面几名那种，就算到了这种时候，也依然不慌张，只是按部就班的学习。 但他们宿舍里的其他人就不一样了。 谢威还好，她年纪大些，又是吃苦长大的，所以一直很明确自己要的是什么。 在学校的时候基本上除了打工就是学习，在他们系里成绩也一直都排名靠前。 虽然比不上苏悦，但也不会差太多。 可另外几个，比如徐佩佩，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上次的事，宿舍里的几个女生，除了谢威偶尔会跟她打招呼，说一下宿舍做卫生的事情，其他几个女生是基本不跟她说话的，见了面也是爱答不理的。 算是被宿舍的人给孤立了。 班上就更加不用说了，几个女生出去宣扬一通，愿意跟她走近的就没几个。 徐佩佩心里烦闷之下，不知怎么就认识了几个校外的人。 听说她现在谈了一个社会男朋友，整天卡着点回宿舍，有时候甚至夜不归宿，搞得她们宿舍被批了好几次。 几个舍友对她就更不满了。 班上流言也传的沸沸扬扬。 不过毕竟都是成年人了，就算徐佩佩真在外面谈了男朋友，那也是人家的自由。 所以大家也不过是把这事儿当成了一个八卦，偶尔说上两句，并没人在意。 只是等到期末考试出来的时候，大家看着一共八门课程，挂掉了六门的徐佩佩，都说不出话来了。 这是为了谈恋爱，学都不打算上了吗？ 辅导员看了徐佩佩的成绩之后直接找了她谈话。 “你来学校已经半年了，学校的校规看过吗？”辅导员语气平静，看着徐佩佩甚至已经生不起气来了。 他带了两年的班级，还是第一次见到一次六科挂了的学生。 简直就是奇闻！ 好不容易考上京大，就这样糟蹋机会，还不如一开始干脆就不要来京大。 简直就是浪费京大的教育资源！ 徐佩佩一愣，摇摇头。 辅导员有点心梗，缓缓吐出一口气道：“这是你的第一学期，只要你补考六门都过了，我可以对你网开一面，但如果你补考还是过不了，那就只有按学校流程走了。” 徐佩佩虽然不知道学校的校规是什么，但看着辅导员此时的表情，莫名就觉得有些心慌，身侧的手忍不住抓紧了裙摆，声音有些颤抖地问，“什么流程？” “学校有规定，如果考试一半课程不及格，会直接劝退。” 来了京大这样的地方，如果还不认真学习，那说明你压根就不适合这里。 徐佩佩脸色一白，整个人差点站不稳。 她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不行，她绝对不能被退学！ 要是退学了，她还怎么回家？ 还怎么面对父母亲人和老师同学？ 当初她考上京大的时候，在家里多风光？ 那样被人追捧着的感觉，实在太美好，她不能忍受没了这样的日子不说，还反而要忍受别人的指指点点。 “老师，你放心，我补考一定会努力的，绝不会再挂科的。”徐佩佩咬着牙用力道。 只不过她想的挺好。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屋漏偏逢连夜雨。 徐佩佩甚至给父母打了电话说过年不回家，要在学校学习。 家里人听到是要学习当然满口答应，还不忘在亲戚朋友面前炫耀一通，说他们的女儿有多努力。 而放假了还在宿舍里用功的徐佩佩日子却没那么好过。 宿舍里另外几个女生，除了还要打暑假工，准备过年前两天再回家的谢威，就只剩她一个。 本来这样安静的氛围应该很适合学习的，况且还有个谢威偶尔心软也会指点她一下。 可她交的那个校外男朋友见女朋友放假了却反而见不到人了，心里就不高兴了。 打电话不接，发信息不回，男人连续被放鸽子几天之后，干脆找到了京大校园来。 虽然京大管的挺严，但想进来也没那么难。 只不过男子就算进来了，想找到徐佩佩住着的宿舍也不容易。 这也亏徐佩佩先前跟宿舍的人闹了不愉快，所以从不在男子面前提起她们，这人自然也就不知道她在哪个宿舍。 而苏悦虽然放了假，也没有因此就变得轻松。 京剧院那边她现在是每天都要去排练，晚上回到家之后还会写一写小说。 时间安排的并不比没放假前松。 今天一早，难得京剧院给他们放了一天假，她正准备跟着裴俨去一趟裴老太太那边，看看她。 主要是老太太年纪大了，最近天气更冷了，老太太身体就有些不舒服。 裴俨前两天都是待在老宅那边的，也就是今天要来接苏悦，所以一早就过来了。 只是人还没出门，就接到了沈教授的电话。 “小悦啊，你今天有时间吗？能到老师这里来一趟不？”沈教授那和蔼的语气，听得旁边的沈向直往这边看。 沈老太太也是好笑不已，拍了拍沈向的胳膊，“别理你爷爷，他就是书呆子，见了那好东西跟见唐僧肉似的。” 沈向点点头。 他其实根本就不介意爷爷对苏悦的态度，只是觉得自家爷爷一把年纪还掐着嗓子说话，太肉麻了，搞得他胳膊上都是鸡皮疙瘩。 苏悦没想到沈教授会给她打电话，脚步顿住，看了一眼裴俨，“您是有什么事吗？” 没直接说自己有事。 “是这样的，你们老师不是期末的时候给布置了一道两万字短文的作业吗，你那个作业，我昨天看到了，有些小问题，想跟你探讨一下。” 苏悦是知道沈教授的“毛病”的，他对学术是真的很上心，甚至有种过于上心的感觉。 她这会要是去了，只怕是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张嘴就要拒绝，谁知也不知沈教授猜到了苏悦的顾忌，还没等她开口呢，沈教授又道：“也不耽误你多长时间，一个小时左右就能结束。” “然后您那个作业我昨天是在学校看到的，咱们今天就在学校见面说这个事儿吧，正好你的老师也在，到时候一起讨论讨论。” 苏悦看了一下时间，这会才不到十点，一个小时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 不过本来定好是要去裴宅的，这会要推迟的话自然还是要征询一下裴俨的意见。 “我跟你一起去，结束正好再一起回去看祖母。”裴俨语调懒懒的，也听不出来生气还是没生气。 一般这种时候，苏悦就直接当他是没有生气。 然后就给沈教授打电话回复说行。 裴俨不大喜欢开车，最近都是司机接送，今天也不例外。 将两人送到学校门口之后，司机就坐在车里等着。 而苏悦和裴俨到的比约定时间早一些，两人就干脆在校园里逛了起来。 三九天里，即便出着大太阳，还是冷的厉害。 更不用说京城这边的空气质量向来不怎么样，一到冬天天空更是灰蒙蒙的，有太阳也用处不大。 苏悦穿的厚实，还是被一阵阵的风吹得脸色发白。 不过也没说要去办公室。 屋里待久了也很难受的。 京城一到冬天，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基本看不到绿意，两人顺着夏天才有的那条林荫大道慢慢走着。 “.....我都说了我要学习，没时间跟你出去约会，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老子听不懂人话？我看是你这个女人不知道好歹！老子这两个月在你身上花了多少钱，你数过没有？现在说一句要学习就想把老子甩开，你以为老子是活lf啊？” 两人没想到都放假了，还有小情侣会留在学校没回家。 裴俨对这种情侣吵架没什么兴趣，抬着脚步继续往前走，不准备避开，也没打算继续听下去。 倒是苏悦，隐约觉得那个女孩子的声音有些耳熟。 只不过女生被男生给挡住了，她看不见人，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里猜想的那个人。 两人又往前走了一段，就要经过吵架的两人身边时，只听“啪——”地一声传来。 这是打起来了？ 苏悦没忍住，侧头看了过去。 这一看，居然还真是徐佩佩。 她被那个男人用力打了一巴掌，直接打的跌坐在了地上。 徐佩佩虽然没有苏悦那个皮肤，但南方水土好，养出来的小姑娘大多皮肤也不差。 男子用的力气不小，苏悦就看到徐佩佩的脸很快就红肿了起来。 皱了皱眉，她虽然不喜欢徐佩佩，但更讨厌对女人动手的男人。 眼见着那男人一巴掌打完还不算，抬脚就要朝着徐佩佩踢过去，苏悦脸色微变，大喝一声，“住手！” “这里是学校，明文规定不许打架斗殴，你是想.....”苏悦终于走到了男子面前，看着满脸戾气的这人，“你不是我们学校的人？” 男子见苏悦埋在围巾里的一张小脸白生生的，看着就弱不禁风，不仅一点没被吓到，反而恶狠狠道：“滚开，再多管闲事小心老子连你也一起打！” 苏悦扫了一眼见到她之后就地垂下脑袋，一句话不说，好像掩耳盗铃的徐佩佩，暗骂一句纸老虎，除了会在学校里作威作福，还会干什么？ “口气倒不小，连我也一起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苏悦冷笑一声，也没管地上的徐佩佩。 “如果你不想走的话，我也不介意让人来帮你一把。”说着苏悦就拿出手机来，准备报警。 学校进了社会人士，还有学生无端被打，即便两人是情侣关系，学校也不会真的放任不管。 男子见苏悦拿手机出来，即便不知道她要干嘛也能猜到不可能是好事。 抬手就要把她手里的手机给拍掉。 苏悦往后一退，手机差点就砸在了地上。 男子直接道：“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子今天就教你别人说的话要听，不然是要吃亏的。” 说着男子直接抬手朝着苏悦扇了过来。 只是还没等他动作落下，人就飞了出去。 苏悦收回脚，将手机也放回了兜里，直接走到男子面前，“既然这么喜欢拍巴掌，那我就成全你。” 说着将男子的双手踩在脚下，然后左右开弓，一连扇了十几个巴掌，看着他脸肿的看不出本来面目之后，这才停下。 起身之前还不忘又给了男子一脚，“打女人的男人就不是个男人，既然不想当男人，那我也成全你好了。” 这一脚直接踹在了男子的下三路处，刚才还勉强能说话的人，这会疼得冷汗直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一直闲适地站在旁边看戏的裴俨，直到此时才缓缓走了过来。 居高临下地看着男子，“趁早收了你此时的心思，如果不想死的话。” 裴俨说话的语调很慢，声音也有些低，但男子却听得一清二楚。 发白的脸看着裴俨那张漂亮的不像话的脸，分明带着笑意，却让人心底发寒。 这人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 男子心底闪过这句话。 但是他怎么甘心，怎么能甘心被一个女人这样欺负？ 苏悦教训完这个男人，也没去管在那边装死的徐佩佩，拉着裴俨就往办公室的方向去。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 只不过在过去的路上，还是给保安室打了个电话，让人来把那个男人给弄走，顺便说了这个男人对学校的学生意图不轨，以后都不要再放他进来的话。 保安室的人听了吓出一身冷汗来。 这校外的人进了学校也就算了，要是进来的是什么歹徒分子，把学生给伤害了，那他们的责任可就大了。 保安室出了两个人，见到那个男子之后，虽然看着他一脸惨状，但也没有一点同情，不留情面地把人扔了出去，又打印了男子的照片贴在保安室里，以后坚决不能再放这个人进来。 也亏了苏悦这个动作，不然徐佩佩就算不出校园，怕也没有什么好日子过。 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吓着了，出了这件事之后，徐佩佩学习起来倒比之前还认真了。 而看见苏悦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私底下叽叽咕咕地骂她，虽然不敢上前打招呼，但却知道主动避着人走，不碍眼了。 第203章 第一个年 转眼就到了除夕的前一天。 苏悦正准备出门买些年货回来，就看到韩枫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正坐在客厅里吃水果看电视，很是自得其乐。 见到苏悦下楼来，跟他是这家的主人似的，冲着苏悦打招呼。 “你怎么过来了？”苏悦手上拎着个大购物袋，问韩枫。 韩枫咽下嘴里的水果，一脸理所当然，“来接你去我们家过年啊。” “我不是前几日跟韩爷爷、宋奶奶说了不过去吗？”韩家每年过年都是一起过的，那么大一家子，她一个外人过去像什么样子。 平时再亲近，过年的时候还去，怎么也不合适。 “为啥不过去？不过去你一个人在家过年吗？那多冷清啊！我跟你说，这过年就得热热闹闹的，只有热闹才有年味儿，不然一个人做满大桌子的菜，孤零零地吃着，再听着隔壁左右传来的欢声笑语，那寂寞孤独，简直就是骨灰级的凄凉了！” 韩枫虽然没体验过这种情景，但只要一想，他就觉得受不了。 他都受不了，那苏悦一个小姑娘肯定更受不了了。 不是都说女孩子天生感性，这种孤单，别整出抑郁症了。 苏悦看着他那认真的模样，其实真的很想说，她还挺享受一个人的时光的。 虽然确实会有孤独，但这并不是全部啊。 当一个人独处的时候，反而会更加自在，也更加放松。 “真的不用了，不过我初一的时候肯定会上门拜年的，你回去吧，跟韩爷爷和宋奶奶说不用担心我。”苏悦说着就要出门。 韩枫见她油盐不进，只好跟了上去。 “我跟你一起去吧，正好还能帮你拎东西。” 丁阿姨今天是最后一天上班，等过了今天就要到初八的时候再来，所以苏悦要一次性多买些菜，不只是菜，还有其他零食瓜果之类的，以防有客人上门。 韩枫要是跟着，倒是会方便不少，所以也就没再拒绝。 到了超市，就看到里面人山人海的，特别是结账的队伍，更是排出老远。 韩枫平时都是等着吃的人，哪里操心过要买什么，此时见到超市里的人都惊呆了。 “每年过年都这样吗？”他紧紧拉着苏悦，生怕她走散了，说话声音也变大不少。 苏悦哪知道往年什么样，这也不过是她刚来的第一年。 两人在超市里挤来挤去，总算把东西买的差不多了。 两个推车推到了停车场，里面的东西直接把韩枫的后备箱都给塞满了。 “你买这么多，吃的完吗？”韩枫忍不住问了一句。 “当然吃的完。”要是吃不完，她买回家干嘛，钱多烧的？ 两人到家之后，韩枫又一件一件地帮着苏悦把东西归置好放进冰箱。 “这蔬菜和肉类不是直接放进冰箱吗，为啥还要拿袋子装起来密封了再放进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人觉得这样做起来麻烦又多余。 “这样保存的时间更长，而且也能最大限度地保持蔬菜和肉类的新鲜口感。”苏悦道。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你这里距离超市也不远，每天去逛一逛也不费啥力气，比你这样装来装去省事多了。”韩枫拉开保鲜袋，将苏悦整理干净的小青菜放进去。 “对我来说，这样更方便。” 两人整理了快一个小时才把所有东西都装进冰箱。 韩枫累的腰酸背疼，洗了个手就直接躺在沙发上不想动了。 “小悦妹妹，要不干脆我在你这里过年算了，不然你一个人真的太孤单了。”虽然他喜欢热闹，但实在不大忍心看着妹妹一个人吃年夜饭，一个人放烟花，一个人看春晚。 “真不用。” 虽然说不用，但今天韩枫帮了这么大的忙，苏悦留了他吃午饭。 吃完饭之后，两个人在家里也没什么事，苏悦就问他玩不玩游戏。 饱暖思淫欲，韩枫这会正舒服地打瞌睡，声音有些没力气地回：“什么游戏啊？” “就是前段时间很火的那个网游。”苏悦道。 “你说幻游？”韩枫腾地一下从沙发上起来，整个人都清醒了。 “嗯。”苏悦倒是不意外他也在玩，毕竟游戏普及度确实很高，可玩性也大，更是没有什么年龄限制。 “玩玩玩，你这里有电脑吗？还是我们玩手游版？不过手游版玩的有点不过瘾，还是桌游比较好玩。”韩枫自言自语道。 “电脑有是有，不过只有一台。”倒也不是真的只有一台，另外还有一台笔记本，但不大适合玩游戏。 “一台电脑咱俩也没法儿玩啊，还是算了。”韩枫重新躺了回去。 苏悦也就不强求了。 韩枫在这里又磨了一会，到下午快四点了才回家。 刚进家门，宋老太太看着孙子空空如也的身后，就知道苏悦没有答应，脸上不由有些失望。 “妈，您干嘛非让苏悦过来跟我们一起过年？她一个外姓人，就算平时你们再喜欢她，可过年这种场合是一家子全都聚在一起，就算我们不介意，她也会不自在吧。”一旁的韩琦君见不到母亲那个样子，忍不住怼道。 宋老太太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她总觉得苏悦就是他们韩家的孩子，可因为她姓苏，所以他们没办法一起过年，甚至都没办法把人介绍给他们家所有的亲人。 老太太心里难过伤怀，情绪更加低落。 韩琦君越发不高兴，甚至都起了想把苏悦给弄离京城的心思。 她爸妈自从见过那个叫苏悦的小丫头之后，就跟被人下了降头一样，对她喜欢的不行，平时护着人家也就算了，居然连除夕这样的场合都想把人给弄到家里来。 一个小丫头，手段也未免太高了一点。 苏悦哪里知道因为她没去，会惹得宋老太太不开心。 丁阿姨晚上做完了饭就回去了，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苏悦各种厨房注意事项。 苏悦吃完了饭，一个人开始坐在沙发上看八点档肥皂剧。 这种很放松的时刻，已经是她最近半年来难得一回了。 看吧，一个人过年也没什么不好的。 只是一集电视剧还没看完，屋外就有汽车的声音传来。 跟着没一会，不是门铃响起，而是开锁的声音。 这房子用的是密码和指纹锁，知道密码和指纹的只有她、裴俨和丁阿姨三人。 丁阿姨晚上的车票，这会估计都已经坐上车了，绝不可能是她。 那就只能是裴俨了。 他不在家陪着老太太和家里人，怎么跑这里来了？ 苏悦盘着双腿坐在沙发上，猜到了是裴俨也没动。 进来的裴俨看着她闲适的样子，就知道这人是真的一点不在乎一个人过年。 两人对视了一会，裴俨这才道：“你裴奶奶让我过来接你。” 苏悦挑眉，裴家也是一大家子人，她过去自然不合适，这是她一早就跟裴俨说了的。 所以这会也不说话，无声询问裴俨怎么回事。 “裴家其他人今年不会跟我们一起过年，只有我舅舅和舅妈。”不然他也不会过来接苏悦。 苏悦起身，有些意外，“为什么？” 这是在问裴家其他人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过年，毕竟老太太高寿，又是辈分最高的，按道理就算平时不住在一起，过年也是要一起过的。 “人多了太吵。”实际是他的二哥，在闹离婚，老太太听说了之后不高兴，就发话今年过年不用上门了，只初一过去拜个年就行了。 裴俨对二哥的感情事没兴趣，自然也不会多说什么。 “去换衣服？”裴俨问。 这次苏悦倒没有排斥。 她跟裴奶奶很熟，而且裴宅除了三位老人就是裴俨，倒自在很多，所以苏悦略思考了一会就点头答应了。 老太太见她过去自然是高兴不已，三位老人尽围着苏悦说话了。 汪大爷性格那么别扭的一个人，如今因为老伴喜欢苏悦，对着苏悦也板不起脸来了。 因为没有其他人，这个除夕苏悦过的倒是挺开心的。 吃完年夜饭之后，裴俨还带着她去放了烟花。 裴俨要放烟花自然不会是那种放在院子里放的。 是经过官方许可，全城都能看的那种大型烟花。 就这么几分钟，没个百万都下不来。 苏悦跟裴俨就站在最好的观看烟花的位置，欣赏完了烟花准备回去。 除夕的路上没几个人，往常热闹的街道，现在空荡的吓人。 初一一早，苏悦刚起来，就收了四个红包。 不仅有三位老人的，裴俨也给她包了个红包。 只不过一会裴家其他人会过来拜年，苏悦吃了个早饭就离开了。 答应了韩枫初一去韩家拜年，苏悦也就直接往韩家去。 大年初一外头不好打车，裴俨家的司机也放了假，所以是裴俨亲自把人送过去的。 韩家今天正是热闹的时候，苏悦过去的时候也没怎么引起注意，但屋里的人看到她身后的裴俨时，却突然停下了说话声，都很意外。 “裴五爷怎么到咱们家来了？”有韩家的亲戚问。 裴家跟韩家向来井水不犯河水，鲜少来往，这样初一上门更是从未有过，没见过他上门的，自然奇怪不已。 大家都好奇，但却没人回答这话。 韩琦君扫了一眼苏悦和裴俨，继续跟人打电话，也没有解释的意思。 倒是韩枫正被三姑六婆拉着让他相亲，人都快烦死了，见到苏悦跟见到救星似的，赶忙跳起来冲着苏悦过去了。 “小悦妹妹，你可算来了！不过你来就来，怎么还把他给带来了？”后头那句韩枫把声音压得很低。 “是裴先生送我过来的。”苏悦也压低了声音道。 韩枫闻言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这点道理他还是懂的，大年初一，没有小辈说上门了还不给拜年就离开的。 “早知道我就去接你了，我也不用在这里被三姑六婆荼毒了。”韩枫吐槽道。 苏悦笑了笑，没说话。 很快韩老爷子和宋老太太就出来了。 两人见到苏悦都很是高兴，拉着她都不用苏悦说拜年，直接就把一早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她。 至于她身后的裴俨，韩老爷子敷衍地点了点头，可没有给红包的意思，倒是宋老太太掏了个红包出来递给他，只是明显能看出来比苏悦的要薄很多。 两人跟裴俨打完招呼，韩老爷子就想拉着苏悦去给屋子里其他长辈拜年，顺便要红包。 但苏悦哪里好意思，忙拒绝说自己还要去几位老师家里拜年，喝了口张阿姨递过来的茶水就拉着裴俨走了。 韩老爷子知道小姑娘是因为屋子里的人都是他们家的亲戚，所以不好多待，但知道归知道，心里还是生气，生气这些人没有眼力见，上门拜完年了还且不走，闹得不该走的人走了。 宋老太太也想多留苏悦待一会，但家里人多，知道留不住，心里虽然也不想应付这些人，却不像老爷子那么生气。 把苏悦送到了门口，看着车子没影了，这才离开。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上楼了的韩琦君此时站在窗边，看着老太太依依不舍的样子，冷嗤了一声，放下了窗帘，看向大侄子，“裴五那边是不是有了你大姑的消息？” 韩黎视线还在楼下，刚才裴俨分明朝着上面看了一眼，虽然知道他看不到自己，但还是惊叹裴俨的警觉。 他年纪比裴俨还要大一些，但在某些方面来说，也不得不承认裴俨很厉害。 “听说是。” “都半年多了，这裴五看来也不如传闻中那么厉害。”韩琦君有些嗤之以鼻的模样。 韩黎没说话。 他姑姑对裴俨不了解，但他却是知道的。 如果不是爷爷那边发了话，他那位大姑，怕是早就被抓到了。 只不过这话就不用跟小姑说了。 “听说姑姑最近谈了个小男友，怎么没带回家看看？”韩黎扯开话题道。 韩琦君直接翻了个白眼，“带回家？又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人，带回来做什么？丢人现眼吗？” 韩黎也不过是开个玩笑，自然没想着他小姑会真把人带回家。 只不过想是这样想，谁知道不到三个月，那小男友不仅进了韩家的门，两人还准备结婚呢。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韩黎正出任务，呆滞了一下才回神。 他们家这位不婚主义的姑姑，居然被个年纪跟他差不多的男人给搞定了。 这可真是....... 第204章 不认识 苏悦先去了御景花园的俞老爷子家，给老爷子和俞老板拜了年，然后就去了严老师和沈教授家里。 虽然沈教授不算她的老师，但他也算是指导过苏悦，所以还是去了。 裴俨全程像个跟着回娘家的媳妇去各家拜年的听话“老公”一样，一直陪着她去各家拜年。 去沈家的时候，苏悦刚出电梯，就看到门口站着穿的很漂亮的于丹菲。 于丹菲见到苏悦显然很惊讶。 但更惊讶的是看到她身后的裴俨。 或许不能叫惊讶，而是惊艳。 而且这人身上的气度，以及他那一身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服装，于丹菲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嘴巴就开口了，“苏悦同学，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虽然是在跟苏悦说话，但视线却是落在裴俨身上的。 那张隽雅绝伦的脸，她从没见过这样好看的人。 即便嘴角的笑看起来邪肆不好惹，却又带着知名的吸引力，让她的心跳都跟着快了起来。 苏悦走出电梯，礼貌地回了一句，“来给沈教授拜个年，学姐也新年快乐。” 说罢就直接往前走，不再搭理于丹菲。 但于丹菲却跟没看到苏悦脸上的疏离一样，小跑两步站在了苏悦旁边，与她一起往前走，“正好我刚想起来有东西忘带了，跟你们一起过去吧。” “不过，你后面这位小哥哥是谁呀，应该不是我们学校的吧？”于丹菲声音本就甜软，此时刻意掐了嗓子，就更加娇甜了。 苏悦看她这幅发春的样子，直接打了个抖，扫了一眼裴俨。 他就算是过年，也照样穿的很正式，一看就气场很足。 而且那张脸，也确实容易吸引女孩子。 苏悦呵呵一笑，“他啊，路过的，我也不认识，不如你自己过去问问？” 刚好说完就看到站在门口应该是来接他们的沈向，苏悦赶忙冲着他打招呼。 沈向见到站在苏悦旁边的于丹菲，又看了一眼苏悦身边的裴俨，“怎么，于丹菲同学这是又要到我家来拜一次年吗？” 于丹菲本想看看这个气质一流，长相顶尖的小哥哥是不是沈家的客人的，如果是，她就厚脸皮上门去也没什么，要不是的话，那就再打听打听，但沈向这话直接把她的想再进沈家门给堵死了。 而且口袋里的手机在振动，楼下的那人肯定等的不耐烦了，于丹菲没办法，只好笑了笑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 苏悦和裴俨这才进了沈家。 沈家初一来拜年的人不多，主要是沈老爷子的学生大多不在京城，老太太又只生了一个孩子，所以相比较隔壁的热闹来说就显得冷清了些。 一家人都没想到苏悦会过来，见到她很是高兴。 至于看起来不太好接近的裴俨，就由自家那个孙子去招待吧。 沈向虽然不是第一次见裴俨了，但平时很沉稳的一个人，在他面前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有一种不自在又自惭形秽的感觉。 这是从小到大他从来没有在别人身上体会过的感受，但见一次裴俨就会让他感受一次，所以沈向招待裴俨的时候，两个人的氛围也很尴尬。 准确来说，是沈向自己一个人在旁边不自在，裴俨倒是挺自在的。 苏悦和裴俨在这里待的时间比俞家和严家都长一些，还吃了中午饭，这才离开。 到家之后，苏悦原本以为裴俨会直接回裴宅，没想到他直接跟着他进了屋。 “路过？不认识？” 裴俨将门关上后，直接把人给拽住，圈在了自己的范围内，垂眸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很危险。 苏悦被迫仰头，看着距离自己只有不到十公分的那张脸，突然就有点紧张起来。 这样的美颜暴击谁受得住啊！ 一时间脑子发懵，没太听明白裴俨的话是什么意思。 “果然是个小没良心的，这么快就忘了。”裴俨声音也没有刻意压低，就是放轻，放低也放柔了，但却更加有磁性，也更有诱惑力了。 苏悦本来就对他的声音有好感，那张脸又好看的不像话，双重加持之下，脑子更晕了，“忘，忘什么？” 裴俨看她吞咽口水的样子，嘴角的笑容更大，人也靠的更近了，“沈家门口，不是说不认识我？这就不记得了？” “啊，那个，我就是随口说的，没别的意思。”苏悦赶忙解释。 不这么说，那个于丹菲还不得纠缠不休啊。 况且于丹菲看裴俨那个眼神，她莫名有点不爽。 “那我牺牲可大了。”裴俨微微弓着身子，喷出的气息落在了苏悦进来就摘下围巾，此时露在外头的脖子上。 裴俨就看着她那纤长白净的脖子起了细小的疙瘩。 垂下的眼眸里，眸色更暗了。 “你牺牲啥了？”苏悦努力想避开他的说话之间的呼吸，只不过身后就是墙壁，哪还有什么退的空间。 苏悦甚至能感受到裴俨身上传递过来的滚滚热意，弄的她似乎也热了起来。 “没有吗？我陪着你去拜年，你居然说不认识我，这还牺牲不大？”裴俨语气里带着笑意，一听就是在开玩笑的，偏偏苏悦这会心思不熟，心跳更是快，脑子一时静不下来思考，也就没听出来。 “那，那是挺大的。要不你退开一点，咱们也好说话？”苏悦实在有些受不住了，推了推他道。 裴俨却纹丝不动，甚至更靠近了一点。 苏悦身上的羽绒服只拉开了拉链，还没来得及脱下，这会裴俨靠的太近，好像已经直接贴上了她的羽绒服，苏悦有点不适地动了动。 “你先说说该怎么补偿我。” 苏悦身上有淡淡的洗发水香味，裴俨说不出来这味道是什么，但却很喜欢，心口的悸动甚至因为这淡香更加明显，身体各处也开始慢慢有一股热意在流窜。 “补偿？”这东西怎么补偿？苏悦懵了。 那跟于丹菲解释她其实认识他吗？ “对，补偿。” “那你想要什么补偿？”这种被裴俨气息包围的感觉苏悦并不讨厌，但身体出现的异常却让她很不适应，只想快点离裴俨远一点。 所以裴俨说过几天裴家有个宴会，需要她作为女伴跟他一起出席的时候，苏悦很迅速地点头答应了。 裴俨这才把人松开。 “这几天我会很忙，应该没时间过来，宴会那天我再过来接你。”裴俨轻拍了拍苏悦的头顶，见她乖乖点头，这才离开。 “对了，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司机的话，打电话给裴旸。” 作为工具人的裴旸这会正坐在裴宅，陪着一群长辈打麻将。 只不过他心思不在这上面，不过半个小时就输了二十几万了。 见到裴谦过来，忙招呼让他替一会。 “输了算我的，赢了算你的。”裴俨说完拿着手机就出去了。 等他打完一个不算开心的电话，裴俨回来了。 两人直接去了书房，直到晚饭时间才出来。 而苏悦因为初一把该拜年的地方都去的差不多了，之后的几天就一直待在家里没有出门。 至于吃饭，好歹也是来这边快一年的人了，网上看视频学做菜也是会的。 虽然不算好吃，但也不会饿着自己。 中途江柘给她发了好几个视频电话，两人一讲就是两个小时，倒也不会无聊。 班级群里也有不少人发了红包拜年，苏悦也跟着应景，发了一个二百的拼手气红包。 “小悦，你这几天去学校了吗？”刚发完红包，谢威突然私聊她。 “没有啊，怎么了？”谁大年初一初二就去学校啊。 谢威像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等了好一会才回复：“徐佩佩不是没有回家吗，我走之前跟她说了，每天晚上八点之前让她给我发一个保平安的消息，但是昨天我一直等到十一点，也没收到消息，今天早上我给她打电话也没人接，我有点担心。” “我给辅导员打了电话，不过辅导员也回家了，不在学校，就连宿管阿姨都放假了，我实在是找不到人过去看看。” “小悦，对不起啊。”谢威知道自己这个要求有些为难苏悦，但徐佩佩到底是个小姑娘，万一一个人在学校出点什么事，她也会良心不安。 苏悦虽然不喜欢徐佩佩，但还不至于这点要求都不答应。 “不用对不起，我这就去学校看看，你别担心，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或许是她手机出了什么问题也说不定。”苏悦安慰道。 边说着苏悦边起身穿衣服，准备去学校。 初二了，虽然出租车还是没有很多，但打车也能打的到，况且还有地跌。 苏悦过去的时候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了。 到了宿舍门口，苏悦就发现门是虚掩着的，微微皱眉，推门进去。 看着躺在地上的徐佩佩，苏悦赶忙上前。 明明屋子里暖气都关了，但她身上却滚烫一片。 苏悦先把人抱到椅子上坐着，又拿了徐佩佩的被子下来把人裹着，这才拿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 徐佩佩身上这个温度，怕是烧到39快40度了。 要是谢威没找她，又或是她拒绝了谢威，苏悦都不敢想徐佩佩会怎么样。 可能是因为这里是京大，救护车来的很快。 医护人员看着跟个煮熟的虾子的徐佩佩，神色也很凝重。 两个人抬着把徐佩佩带了下去，苏悦拿着刚才收拾出来的一点日常用品也跟了上去。 进了医院之后，先是医生给徐佩佩各种检查，然后就是打吊瓶，直折腾到晚上八点多。 苏悦累的够呛，看着病床上还没醒的徐佩佩，叹了口气。 她都不知道该说这人什么好了。 她也真是冤大头，先前被这人睡了自己的被子，还吵了一架，现在又反过来照顾她。 徐佩佩没醒，苏悦也不好就这么回去。 在医院草草吃了晚饭，就坐在凳子上边看书边等着徐佩佩醒过来。 医生说她晚上十点多的时候应该会醒，苏悦也就打算等她醒了再走。 而原本说最近几天会很忙，不会回苏悦这边的裴俨，晚上九点多，带着一身酒气进门的时候，就发现屋子里出奇地空荡冷清。 灯是开着的，厨房也能看出苏悦做了饭，但人却不在家。 裴俨揉了揉眉心，将大衣直接仍在了沙发上，坐在上面闭目养神，也不回屋洗漱休息。 到了十点半左右的时候，苏悦都快要睡着了，总算听到床上有了动静。 “水。” 苏悦倒了杯水喂徐佩佩喝了，将杯子放好之后就道：“既然你醒了，那我就回去了。” 徐佩佩都还没来得及尴尬，就看不见苏悦的人了。 眨了眨眼，徐佩佩愣神了好几秒，突然就哭了起来。 她开始后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贪图人家的东西，为什么要跟苏悦吵架，为什么要跟那个男人谈恋爱。 如果不是她一开始就做错了，也不会有后来越做越错，与所有人都越走越远。 也许是看着别人的热闹，而自己一个人的孤寂实在太难受；也或许是只有真正遇到困难的时候，人才会长大，才会看得见那些早就应该看见的东西。 徐佩佩揪着被子大哭，哭声直接引来了值班的护士。 护士听了徐佩佩的事，知道她过年都留在学校没有回家，就想着小姑娘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然哪有过年都不回家的。 觉得她有些可怜，也就不介意徐佩佩把她一把抱住，眼泪鼻涕都擦在她衣服上了。 苏悦看徐佩佩哭的那么大声，想必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了，这才松了一口气，给谢威报了个平安之后就坐地铁回去。 地铁车厢空荡荡一片，看起来似乎很适合拍惊悚片，苏悦想。 到家之后，苏悦把衣服脱下来，放进了脏衣篮里，准备洗漱休息，只是人还没进客厅，就闻到了一股呛鼻的酒味，然后就看到了沙发上像是睡着了的裴俨。 拿起他放在沙发上的大衣闻了一下，立马嫌弃地将大衣也扔进了脏衣篮里。 “裴俨？”苏悦拍了拍他的肩膀，想把他叫醒去洗漱。 这么臭，再不洗洗，屋里都被熏臭了。 第205章 小女朋友，你好 苏悦看着没有一点动静的裴俨，静默了半响，很想就这样不管他，但良心上有点过不去，毕竟这人确实帮了自己不少。 忘恩负义要不得。 所以苏悦从楼上抱了裴俨的被子下来，然后把他平躺在沙发上，帮他脱了鞋子，盖好被子，然后就准备自己上楼去洗漱了。 只是人刚站起来，手腕就突然被人给拽住了。 力道的冲击之下，苏悦整个人直接往沙发上跌去。 这一跌，就跌在了裴俨身上。 然后她就发现，裴俨的睫毛真长，跟小翅膀似的，扇两下都能起飞了。 而这会躺在沙发上，头发变得凌乱了一些，看起来就远没有刚才那即便闭着眼睛也带着几分不好惹的感觉，变乖巧了。 苏悦看着这张脸，看着看着就有点着迷，忍不住上手去感受下触感。 这人的额头很宽，但比例却恰到好处；眉毛很浓，像墨一样，而且眉形也好看的不像话；鼻梁高挺笔直，就连鼻头，也比一般人生的好看。 苏悦忍不住伸开自己的食指放在上面比划了一下，发现他的鼻梁是真的很直。 比划完他的，又比了比自己的。 两人的鼻梁长度居然差不多的。 可见这人的脸有多小。 跟着往下，就看到了那张平时总喜欢歪着一边，笑得有点坏，还有点邪气的嘴。 可能是因为喝了酒，平时颜色比较淡的双唇，此时嫣红一片，上头甚至还带着一点点水润光泽。 苏悦看着那漂亮完美的唇形，整个人像被蛊惑了一样，离那张唇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直到她的鼻子不小心碰到了裴俨的鼻子，这才回过神来。 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动作是在干什么，苏悦整个人都慌了。 苏悦，你醒醒！他年纪比你小，还是几百年后的人，你不能老牛吃嫩草！ 苏悦拍了拍自己的脸，想让自己清醒一点。 只是才刚动手，就听一个嘶哑地嗓音道：“你在干什么？” “觊觎我不用自虐。”说完裴俨就掀开身上的被子，起身直接穿着袜子上楼。 苏悦僵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忍不住一屁股坐在地毯上，捂着脸唾骂自己。 在把自己骂了十八遍之后，苏悦这才装了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上楼也准备洗漱休息。 只是很不巧，她上楼的时候，刚好遇到洗漱完出来的裴俨。 两人对视一眼，苏悦正要展现一下自己强大的心理时，就听裴俨走过来道：“现在应该不臭了，要亲吗？” “！！！”苏悦瞪大了眼睛看着裴俨，听听你在说什么！ 谁要亲你了！谁要亲你了！别自作多情了好吗！我刚才根本就不是要亲你！ 但苏悦就是一句都说不出口。 因为她知道自己刚才就是想亲裴俨。 而且这会洗完澡的裴俨那张嘴，看起来更好亲了。 她的视线不由自主就落在了裴俨的嘴上，本想拒绝的，但却很可耻地咽了一下口水。 苏悦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的举动，惊恐地抬头，正要解释，就看到裴俨靠了过来，缓缓道：“看来是迫不及待了。” 说完不等苏悦拒绝，就覆上了她的唇。 两人保持这个动作好一会，苏悦瞪大了眼睛反应不过来，裴俨还想再亲一会，但面前的小姑娘很显然不会换气，一会别给憋死了。 退开之后就看到苏悦捂着胸口拼命喘气，这跟去了高原上缺氧的人好不容易拿到一罐氧气一样。 苏悦脸红了个通透，连耳朵都红彤彤的，直接转身跑进了房间。 背抵着门，一手捂着砰砰砰跳个不停的胸口，一手抬起摸上了自己的双唇。 她刚才就感觉有个软软的东西覆在了上面，但要说有多少其他的感觉，她却一点没尝出来。 看来下次得再尝尝.....啊呸，没有下次，绝对没有下次！ 等苏悦爬上了床，已经十一点多，但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大脑兴奋的像是在跳舞。 偏偏她都这样了，裴俨还不放过她。 给她发语音过来，【怎么，小没良心的这是打算占了便宜就跑，不负责吗？】 苏悦听着那从听筒里放出来更加苏的声音，一瞬间恨不得把手机丢了，耳朵也给捂住了。 只不过一会又忍不住重新打开听。 就这么一遍又一遍，不知道听了多少遍，也忘了给裴俨回复消息。 隔壁房间的裴俨看着一点动静没有的对话框，知道她没睡觉，就又发了条语音过去：【果然是拔吊无情，提起裤子就跑的渣女。】 苏悦：【........】她又不是男人，什么拔吊无情！ 见她终于回复，裴俨轻笑一声，【怎么，觉得我说得对，所以无话可说了？】 苏悦：【刚刚是你先亲的我......】言外之意要负责也是你负责，而不是我负责。 裴俨：【是吗？不是你想亲的咽口水吗？】 “啊啊啊啊！！！裴俨这个狗男人！”苏悦在被子里捶床。 苏悦破罐子破摔：【我是想亲的咽口水，但那也是你先亲的，不是我主动的，所以不算我不负责！】 裴俨：【行吧，既然这样，那就我负责吧。】 【小女朋友，你好。】 苏悦正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上面一条，就看到又来了一条，点开一听，居然是他直接喊她女朋友，而且喊女朋友就女朋友，为什么要在前面加一个小字？瞧不起谁呢！ 苏悦：【你好，小！男！朋！友！】 裴俨看着上钩了的苏悦，顿时愉悦地笑开了，而裴俨也很不吝啬的跟苏悦一起分享他的开心，直接把他的笑声用语音发了过去。 苏悦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笑声，她觉得这个男人就是故意的，故意在犯规！ 不行，她得去讲一讲规矩，不可以再发语音了！ 苏悦雄赳赳气昂昂地起身，一把将裴俨的门给推开了。 只不过在看到躺靠在床头，穿着一身睡袍，v字形的领口大开，露出了里面结实的胸膛，她顿时脸一红，啪又把门给关上了。 等了好几秒，裴俨见没了动静，忍不住又发了一个笑声的语音过去，甚至还很恶劣地拍了一张胸口大开的照片给苏悦，【既然小女朋友喜欢，那我就勉为其难牺牲一下好了。】 苏悦很想发一条狗男人三个字过去，不过最后也只是对着墙壁骂了好几遍。 看着那张照片，苏悦蒙在被子里，跟做贼似的，小心地打开照片，然后放大。 裴俨这厮心机甚深，胸口虽然开了一大片，但不该露的却一点没露，就连腹肌，也不过隐隐能看到一点，但就这么一点，也能让人猜出他身材很nice。 苏悦心里骂着狗男人，手上动作却不舍得松开。 两人隔着一堵墙，直折腾到了一点多才消停。 第二天一早，苏悦就顶着一对明显的黑眼圈起来了。 “早啊，小女朋友。”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悦的错觉，她总感觉裴俨现在好像春天发情期的猫，说话的声音都带着一股子发春的味道。 苏悦呵呵一声，“早。” 然后就迅速跑了。 在练功房待了快两个小时，肚子饿得实在不行了，她这才下去。 她下去的时候裴俨已经不在厨房，冰箱上贴了一张便利贴，【小女朋友，早餐在桌上，记得吃。中午比较忙，没时间陪你吃午饭，作为男朋友我很抱歉，不过晚上我一定会赶回来的，毕竟小女朋友这么馋我，万一生气了我会心疼的。】 苏悦看着他上面写的内容，越到后面越狗，面色狰狞地把纸揉成一团，就要扔进垃圾桶，但在扔进去的那一瞬间，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将便利贴放进了口袋里。 而正在应酬的裴俨，只要一想到苏悦看到冰箱上的便利贴会有的表情就忍不住笑，心情好的像变了一个人。 跟他认识很多年的邹衍瞅着好兄弟这个样子，忍不住道：“这是到手了？” 裴俨没说话，拿起手里的杯子冲他敬了一下，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邹衍就知道他猜对了。 快一年了，这才把人追到手，也是不容易。 “恭喜。” “多谢。” 两人这模样，搞得跟裴俨马上就要结婚了似的，一旁的其他人不了解内情，都有些莫名其妙。 特别是裴俨这人，平时看着一张笑脸，实则跟人很有距离，一般人根本不敢接近他。 但今天跟天上下红雨一样，谁跟他说话都脾气很好的回两句，简直见鬼了。 他这不正常的样子，就连在家没出门的裴老太太都知道了。 裴俨应酬完，下午先回了一趟裴宅，打算看完老太太再去苏悦那边，然后就被老太太揪着上看下看左看右看，“你这春风得意的样子，有什么好事？” 裴俨没解释，只道：“过几日我带小悦过来陪您吃饭。” 说完就走了。 等了好一会，裴老太太才反应过来，此吃饭非彼吃饭。 “哎呀，这小子是要带我孙媳妇上门吃饭啊！”老太太一拍巴掌，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说的是过几天才回来，也没说到底哪天，老太太就开始让管家准备起来了。 管家也高兴不已，院子里的花草顾不上打理，就跟着老太太一起商讨到时候准备什么大餐招待家里的孙媳妇。 而这边的苏悦吃了早饭之后就又去了一趟医院。 徐佩佩已经退烧，不过身体还有点虚弱，所以在医院住了一晚，医生也没急着让她回家，只说等她全好了再走。 苏悦过去的时候，徐佩佩正仰头看电视。 主要是昨天晚上苏悦给她收拾东西，没有拿手机，这里又没有书可以看，她实在是无聊，就只能看电视了。 病房里又只有她一个人。 见到苏悦过来的时候，徐佩佩一开始有些尴尬，但人家好歹救了自己的小命，她这一晚上又想通不少，所以咬了咬牙后，一脸认真地看着苏悦，坐在床上就冲着她鞠了个躬，“对不起！” 苏悦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不过听到是她的道歉，苏悦心底那点膈应就基本消失了。 但对于徐佩佩的品性还是保持着怀疑的，所以也没表现的很亲近。 “我给你带了点水果和两本书，要是无聊可以看看。”苏悦把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对于这声道歉接受的很自然。 徐佩佩也知道自己之前做过的事情确实挺让人不耻的，所以也没指望苏悦能不计前嫌跟她做朋友，见她拿了东西来看她，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谢谢。那个，也谢谢你昨天去宿舍看我，还帮忙叫了救护车，后来还等到我醒来了才回去，真的很谢谢你。” “等你好了，还是谢谢谢威吧，如果不是她联系不上你，然后拜托我去学校看你，我也不会送你到医院来。” “谢威也要谢的，不过也很感谢你，当初我做了那样的事情，你还能愿意去学校看我，说明你是一个很正直的人，而我，完全比不上你，和谢威。”后面那句话声音很低。 苏悦听到了也当没听到。 这人能意识到自己行为的问题，也算她没有白救她一场。 而且吃点亏能变成熟一点，也是好事。 毕竟在学校里学着长大，总比进了社会被人教做人要强一些。 苏悦没有在医院待很久，主要是两人虽然不像之前那样互相不搭理了，气氛也很尴尬。 所以只坐了不到半个小时，苏悦就走了。 已经初三，街上的人逐渐多了起来。 外头的小摊小贩也开始做生意了。 苏悦闲的没事，溜达着就去了俞老板的茶馆。 初一去拜年的时候就听俞老板说了，他这茶馆初二就开张了，所以今儿应该是有人的。 前台还是那个前台，见到苏悦过来别提多热情了。 一边迎着人去了包厢，一边去给俞老板打电话。 茶馆虽然开张了，但俞老板认识的人多，这年却还没拜完，所以这会并不在茶馆。 接到店员的电话时，俞老板正应付丈母娘家里的亲戚。 平时八面玲珑的一个人，面对七大姑八大姨还是有些招架不住，额头上都出汗了。 这电话来的及时，俞老板当即就说要给店员多发五百块钱的开门利事。 店员咧嘴一乐，觉得苏悦一来就有好事发生，果然是他们店里的财神姑奶奶。 “老板，苏悦姑娘来了，您这会回来不？”店员问。 “小悦怎么到店里去了？去，去去，我这就过去。”挂了电话之后，俞老板就跟老婆说了一声，然后去了茶馆。 第206章 宴会 苏悦没在茶馆待很久，走的时候俞老板很是舍不得。 先前苏悦在的时候，茶馆比现在可热闹多了。 “听说你现在在京剧院排戏，哪天要开演了可要跟我们这些老家伙说一声，大家都过去捧捧场。”苏悦那嗓子，在他们茶馆都是出了名的，只要一句话，大家肯定都乐意去。 苏悦笑着点点头。 两人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托着一个紫砂壶的郝大爷正往里进。 目光相对，苏悦率先笑着打招呼，“郝大爷，过年好呀。” “怎么着，你这是要走？”郝大爷回神，扫了一眼俞老板道。 “是啊，过来看看俞老板，这就要回去了。”苏悦道。 郝大爷哼了一声，“既然来了，就应该说上一场再走。” 俞老板无奈，“老爷子，小悦这就是路过过来看看，咱可不兴那什么道德绑架的做法。” 郝大爷不想搭理俞老板，见苏悦不打算说上一场，就背着手进去了。 到了门口，俞老板不忘帮着郝大爷解释两句，“郝大爷就是那个性子，你别放在心上。这半年来，大家还都挺想念你那会说书的日子的。” 这话苏悦却不知道该怎么接。 不管怎么说，一个兼职，肯定是不如学业重要的。 看着人走了之后，俞老板跟店员交代了两句，就去原先苏悦说书的茶馆那边找郝大爷说话。 这郝大爷虽然年纪挺大了，也有孩子，只不过都去了国外，所以即便是过年，也是孑然一身。 不然也不会大年初四就往茶馆跑。 俞老板跟这些个常年过来的老爷子都很熟悉，正好今天客人也不多，就干脆过去陪着老爷子说说话。 “那丫头真走了？”见俞老板身后空空如也，郝大爷的声音里有很明显的失落。 “您老这脾气也该改改了，明明就巴巴地想听人家说书，当着人家的面又没什么好气，谁听了能乐意？”俞老板忍不住苦口婆心道。 郝大爷哼了一声，“两只脚都快踏进棺材里了，还改，改什么改？” 年轻的时候都没改的脾气，临老了还让他改，那可能吗？ 俞老板一想也是，就懒得再劝了。 两人东一句西一句的聊着，俞老板就把苏悦现在在排戏的事也给说了。 ...... 这边苏悦回到家，进门就看到了脏衣篮里放着的两件衣服，目光顿了好一会，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她总觉得很不真实。 这样想着，苏悦找了个袋子出来，把衣服准备拿到干洗店去。 等她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吃午饭的点。 苏悦随便给自己弄了点吃的，然后就开了电脑开始啪啪啪打字。 她的故事已经开始写了，最近也有不少读者在催更，只不过一直比较忙，所以更新很是拉胯，今天下午刚好有时间，苏悦就沉浸在写小叔里去了。 一直在书房待到了快六点，天色逐渐暗下来，苏悦这才按了按脖子和肩膀，关了电脑准备去弄晚饭吃。 下楼的时候却不知道客厅的灯什么时候打开了，厨房里也传来不小的动静。 苏悦皱着眉往厨房去。 “你，你在干嘛？”苏悦扶着门框，语气都结巴起来了。 实在是裴俨穿着一身高定症状，围裙也没戴，就站在那里炒菜的样子太违和了。 裴俨正炒菜，见苏悦过来，回了一句，“再有五分钟就可以开饭了，你先去洗个手，再把碗筷拿出来。” 苏悦像个傀儡娃娃一样，顺着他的意思洗了手，然后拿了碗筷放好。 桌上很快摆上了三菜一汤，卖相看着还行，味道闻着也是香的，就是不知道尝起来会是什么样子的。 “我上楼去洗个澡，你先吃，不用等我。” 苏悦看着裴俨上了楼，本想等着裴俨下来再吃的，但挡不住好奇心，拿筷子夹了一根绿油油的青菜，先细细咬了一口，咀嚼了几下吞咽入肚，然后就看到她快速把剩下的部分塞进了嘴里，眼神越来越亮。 等裴俨下来的时候，收到的就是苏悦亮晶晶的眼神。 尽管从小收获着赞美声长大的裴俨此刻也不由觉得自己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心情很好的跟苏悦一起开动。 两人吃过饭之后，苏悦很主动地站起身去刷碗。 没道理人家做了饭，她却什么都不干。 不过家里是有洗碗机的，苏悦也不过是把碗筷整理好放进洗碗机，然后收拾一下餐桌就行了。 至于厨房，在饭菜做完之后就已经被裴俨整理的干干净净了。 “出去走走？”裴俨拎着垃圾问苏悦。 人长得好，即便是手里拎着垃圾都能拎出一种高级感来。 两人在外头吹了半个小时的风，这才进屋。 平时与裴俨相处起来一直很自然的苏悦，今天却不知道为什么，总不知不觉就会感到尴尬。 所以这会进屋之后，苏悦就想往房间溜。 “小女朋友这么迫不及待吗？”裴俨懒洋洋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苏悦：“.......” 谁迫不及待了？ 她有什么迫不及待的？ 她就是回个房间！ 苏悦脚步顿了一下，忍着回头的冲动，没搭理裴俨，跑上了楼。 今天晚上，裴俨倒没作什么幺蛾子，苏悦也睡了个好觉。 没两天就到了裴俨说的宴会。 下午的时候，家里就来了一堆人，开始给苏悦做造型。 直搞了三四个小时才结束。 苏悦累的够呛，她都不懂就去参加个宴会，怎么就需要用四五个小时做造型。 这比起参加大典还麻烦。 造型做完，苏悦被拉着去换衣服。 这个时候裴俨已经过来了，正坐在客厅等着她弄完。 今天的裴俨穿了一身布雷泽西装，配的是米白色的西裤，内里则是复古大领衬衫，戴了一条正式中带着几分古典的风流韵味的大花色领带，胸前的口袋巾与领带花色相一致，脚上穿了一双挪威缝的皮鞋。 这套西装看起来没有以往那么严肃，多了几分浪荡公子哥儿的味道，但依然能看出主人对于着装的讲究。 倒是很适合裴俨的气质。 裴俨坐在沙发上，等了半个小时也看不出一点不耐。 客厅里等着苏悦出来的化妆师还是头一回见耐心这么好的裴五爷，心里不由都猜测着今儿这位苏悦小姐是裴五爷的什么人。 没一会，苏悦拎着裙摆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外头的几个男造型师看了过去，不由都看呆了。 渐变蓝的掐腰吊带礼服，长至脚踝，轻纱的材质，一共三层，上面点缀着如同星辰一样的碎钻，在行动间，好像天空在闪耀。 这件衣服，如果是其他人穿，或许这些见多识广的造型师都不会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主要是苏悦的皮肤真的太白了。 而且光滑如牛奶，白如初雪，在渐变的蓝色映衬下，真的好像下凡的仙女一般，没人的眼神能够挪开。 而且她个子高，背又挺得笔直，看起来气质还不是一般的好。 整体一组合起来，给人的感觉就是衣服与人融为一体，相得益彰，美妙非凡。 就连原本坐在沙发上的裴俨，此时也站了起来。 看着苏悦露在外头的肩膀和半截白皙胸口，裴俨眼神微暗，直接迈步走了过去，解开身上的布雷泽西装，披在了苏悦肩上。 “不冷？” 苏悦的头发烫了卷，此时一半披散在肩膀上，一半挽起来用一个碎钻小夹子夹在了脑后，颊侧随意地散落着一缕微卷的碎发，气质看起来成熟了许多。 裴俨站在她身前，垂头看着她，苏悦也顺势仰头看了过去，摸了摸肩上的西装，“还行，屋里不冷。” 特地调高了温度，而且被折腾了这么久，根本就不会觉得冷。 裴俨此时却莫名有一种后悔的情绪在蔓延。 女朋友这么漂亮，万一走出去被人觊觎了怎么办？ “这衣服还挺好看的，就是有点不习惯。”苏悦摸了摸胳膊和肩膀道。 她大夏天都很少穿短袖，更不用说这种衣服，完全是第一回。 不过这也算是一次大胆的尝试。 有些东西总要去接受和尝试的。 其他人看着苏悦刚才那惊艳的样子一下被挡住，都有点可惜，不过他们的工作已经结束，现在可以功成身退啦。 至于这两人决定最后怎么搭，那就不是他们能决定的了。 总造型师将搭配的包包和鞋子递给苏悦，告诉她一会穿那双鞋，然后拎那个手包就行，然后就挥手带着一群人离开了。 裴俨看了好一会苏悦，这才道：“时间不早了，我们该走了。” 苏悦脚上穿着拖鞋，把肩上的衣服拿下来还给裴俨，“那我去穿羽绒服，你等我一会。” 说着就拎着裙摆跑上楼，穿了羽绒服下来。 羽绒服一裹，刚才惊艳的样子瞬间大打折扣，那一脸精致的妆容都拯救不了。 果然人得靠衣装。 苏悦看着那双同样镶了水钻的凉鞋，脚有点不想放进去。 大冬天的，这要是走出去，脚不得冻成冰块啊。 为什么参加宴会就非得这样穿？ 心里虽然拼命吐槽，苏悦还是把鞋给穿上了，只不过她找了一双袜子穿在脚上，这才挽着裴俨往外走。 车里的司机见两人出来，忙下车开门。 裴俨一身正装很正常，可视线看向苏悦，长款黑色羽绒服加一双白袜子，怎么看都不伦不类的打扮。 这哪里像是去参加宴会的？ 苏悦可管不了司机那么多，在外头不到十步的路她都觉得自己的脚快要冻掉了，赶忙进了车厢。 里头开着暖气，脚瞬间舒服了。 裴俨看着她难受的样子，皱了皱眉，没有直接上车，“等我一会。” 没一会，就看见他手里拎着个袋子过来了。 苏悦打开一看，是她平时在家里穿的那双白色毛绒家居谢。 苏悦冲着他一笑，“谢谢。” 将鞋子换上。 宴会的地点有些远，在郊区那边。 车子开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才到。 苏悦看着已经停了好几圈的车子，他们不会要从这里走着过去吧？ 却没想到车子直接往里，一直开到了别墅的地下停车场。 停车场里很暖和，苏悦将毛绒拖鞋换下，正要穿那双水晶鞋。 “不是冷吗，穿那双鞋就行了。”裴俨道。 “那怎么行，鞋子跟衣服是配套的，不能破坏造型师的心血。”苏悦坚持穿上了之前的鞋子。 裴俨见状也没再说什么，不过手里却把那双拖鞋给拎上了。 苏悦一脸莫名其妙，拿这个鞋做什么？难不成一会还有机会换上？ 心里纳闷，嘴上却什么都没说，挽着裴俨的胳膊从电梯上了二楼。 这别墅不知道是谁家的，建在半山腰上，占地面积很大。 宴会厅就设在二楼。 说是二楼，其实正确来说应该是一楼才对。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然后苏悦就蚌埠住了。 她怎么也没料到这家人会把电梯修在正对着客厅的方向，以至于电梯门一打开，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裴五爷这是......带了女伴？”而且还是个穿羽绒服来参加宴会的女伴！ “这姑娘哪家的，怎么看着很眼生？” “而且哪有穿羽绒服来参加宴会的？裴五爷还是一如既往地....与众不同啊。” “你懂什么，人家这叫不随波逐流。谁跟咱们似的，喜欢的都是些庸脂俗粉。” “直男就是直男，一如既往地没有审美还眼瞎。人家明明就穿了礼服，只不过是天气冷，套了件羽绒服好不好。” 女孩子向来对这些无师自通，苏悦一进来，即便一身黑色羽绒服，但那个妆造和脚上的鞋就很明显能看出来是特地准备了的，也就直男审美，看不出来。 果然，有服务员上前，大家就看到刚才还被吐槽土里土气的那个女孩子将身上的羽绒服脱了下来。 屋里一阵吸气声。 “卧槽，你裴五爷还是你裴五爷！” “好漂亮！” “何止漂亮，那气质也是一等一的！” 旁边有女生发出了羡慕的声音，“白的发光的皮肤，是谁的嘴角流下了羡慕的泪水我不说。” 这种天生丽质的东西，就算是后天做再多医美都达不到的效果，没有哪个女孩子不羡慕。 苏悦挽着裴俨的胳膊，刚往宴会厅走了没几步，就有一个身影窜了过来。 第207章 冤家路窄 “小悦妹妹，哇，仙女下凡尘啦！”陆丰夸张的声音响起。 难得见到一个认识的人，苏悦还挺高兴，对于他的夸赞礼貌道谢。 羽绒服陡然脱下来，露在外头的肌肤很直接地感受到温度的差异变化，苏悦还是有些不习惯。 不过她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知道穿衣最忌讳的就是遮遮掩掩，看起来很小家子气。 所以即便不大习惯，还是挺直着背，整个人看起来高挑纤瘦，气质又高贵。 苏悦表现的闲适，倒是旁边的裴俨，看到那些原本不屑的眼神变成了火热，心口也跟着有一把火烧了起来。 想把身上的西装外套披在苏悦身上宣誓主权，不过到底没有真的做出这个动作来。 自信大方的呈现自己的美，是苏悦身为独立个体的权利，即便他是她的男朋友，也没有资格去要求什么。 两人进了大厅之后，裴俨这边就开始忙起来了。 一些平时接触不到他的人此时都趁着机会赶紧来刷一下存在感。 苏悦被他拉着不让离开。 大家看着裴俨的态度，对于苏悦的地位都开始心照不宣起来。 所以前面半个小时是陪着裴俨应酬，后面半个小时基本上就是裴俨陪着苏悦应酬了。 “裴家这位五爷这是认真的？”有贵夫人看着裴俨那个架势，忍不住八卦道。 “那谁知道呢。那姑娘瞧着年纪不大，也眼生，还不知道是哪家的呢，这要是门不当户不对的，裴家能同意？”所以这认真不认真有什么重要的，要紧的是裴家那位老太太。 “你是没听过裴五爷的名声？”另外一位贵妇打量了前面说话那人一眼，嗤笑一声继续道：“裴五爷看上的人，门户算什么，就是个乞丐，他喜欢，那也娶得。” 女子说完就转身离开了，跟这没有一点眼力的人在一起迟早会变傻缺。 第一个说话的贵夫人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个不看好裴俨的女子之后，也跟着离开了。 很快，这女子身边就空无一人，只剩她一个了。 偏偏她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大家都不搭理她了。 这越是豪门不是越讲究门当户对吗，她哪里说得不对了？ 其实她的话本身是没错的，但她没搞明白门当户对这个东西，针对的是家族，而不是个人，正好，裴俨就是个不需要依靠家族，自己能做主的人，所以他当然不需要去考虑什么门当户对一说。 况且有些世家，到了一定程度，门当户对倒成了其次。 因为已经鲜少有能配得上他们门第的人了。 而此时的苏悦自然不知道参加一场宴会而已，那些人会yy这么多乱七八糟的。 一个小时下来，人已经累的不行。 一双脚更是好像起了水泡一样。 这十公分的高跟鞋，真不是人能穿的。 简直反人类。 “我去那边坐一会，你要回去的时候叫我。”苏悦实在有些受不住了，小声在裴俨耳边道。 裴俨看了一眼她指的方向，陆丰也在那边，遂点头应下，顺便把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下，搭在了苏悦肩膀上。 屋子里觥筹交错，走动时或许不觉得，但停下来时肯定还是会有些冷的，毕竟是大冬天的。 苏悦披着身上的衣服，又去找服务员把手提袋给要了过来，就去了陆丰坐着的位置。 这地方刚好是个灯光照不到的角落，如果不是别人特意找过来，一般不会被打扰。 苏悦坐下后就把鞋换了下来，瞬间觉得舒服了很多。 陆丰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赶紧吃点东西，补充补充体力。” 他也不喜欢这种场合，不过今天是被他哥硬拽过来的，应酬了一会之后实在无聊，就躲到这里来玩游戏了。 他先前那个账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一到过了十六级就掉回原级，他试了四次，每次都是这里，搞得他心态都差点蹦了，去问老邹，老邹又说他的账号没有异常。 没有异常就见鬼了！没有异常会重复不停地掉级吗？！ 陆丰觉得老邹就是不想给他修复他的账号，所以在心里还暗戳戳给老邹记了一笔。 这会他正玩的是新开的一个账号。 又要从新手村开始。 苏悦已经很久没有上过这个游戏了，先前把账号给了陆丰让他帮忙升级，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不过见陆丰玩的认真，也就没打扰，安静地吃着东西。 “苏悦，没想到还真是你！”略带尖利的嗓音传来，苏悦觉得有些耳熟，不由抬头看了过去。 面前的女生穿了一件白色的抹胸长款礼服，很漂亮，就是胸太平了，有些撑不起来，不过不耽误年轻的小姑娘怎么穿都还是好看的。 “是我。”苏悦咽下嘴里的西点，点头道。 这个周柳自从苏莘出国之后就没在她面前出现过，她都快把这人给忘了，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还真是冤家路窄。 一旁的陆丰此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也看了过来。 刚才这女生的语气可不太好。 “小悦，你认识？” “嗯，苏莘闺蜜。”苏悦慢悠悠道，看着周柳那带着怒意的神色，只觉兴味。 没想到都过去半年了，这姑娘还惦记着苏莘呢。 “苏悦，莘莘到底被你弄到什么地方去了？你怎么这么恶毒，莘莘也没对你怎么样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她！”周柳控诉着苏悦。 苏悦一直觉得这个周柳脑子不太好，原本还以为半年时间不跟苏莘在一起，好歹会变聪明一些，现在看来，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果真没说错。 “周同学，你说话可要讲究证据，你联系不上苏莘跟我可没关系！况且当初她是被抓进了警察局的，难不成你觉得我一个从乡下来的村姑能有那么大的本事，把苏莘给神不知鬼不觉的弄不见吗？”虽然她那个时候确实挺想的，不过那不是实现不了吗。 “不是你还能是谁！你没来京城之前，莘莘好好的，自从你来了之后，莘莘就像变了个人一样，越来越不开心，最后还进了警察局，这一切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如果你还有一点良心，就应该把莘莘找回来，让她继续好好念书，有一个好的未来！” “小悦，这女生不是苏莘的闺蜜，是她的粉头子才对吧。”陆丰也是头一回见到这么是非不分还脑残的女生，真是大开眼界了。 苏悦本来还觉得周柳这人挺能败坏人心情的，听了陆丰的话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可不就是粉头子么。 “你要觉得苏莘那么好，干嘛不自己去把人找回来？再说了，你都说了苏莘这一切都是因为我才造成的，既然都已经这样了，我又为什么要把人弄回来？嫌日子太平淡了找点刺激吗？”苏悦带着嘲讽地道。 “还有，良心这个东西，你应该去问问苏莘，看看她有没有。她要是但凡有一点良心，说不准就不会有今天的结果。”苏悦脸上的笑容落了下来，冷声道。 周柳就是个纸老虎，苏悦这样一说，她就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了。 其实心里也知道苏莘有些地方做的不对，但那种好闺蜜就应该互相信任、互相帮助的心思作祟，让她不自觉就为苏莘找借口，觉得她认识了那么多年的闺蜜不可能是那种心存恶毒的人。 周柳还想再说什么，却见她的肩膀被人给拍了一下，“小柳，在这里做什么？大哥让我先带你回去。” 话音刚落，男子就看到了坐在暗处的苏悦。 见到她那张没有瑕疵的容貌眼神就是一亮，继而扫到她身上那件布雷泽西装外套，眼神突然闪了闪，将眼底的亮光掩盖了下去。 “没想到苏小姐和陆少也在这里，看来大家对于宴会都差不多的。”男子从容不迫的与苏悦和陆丰打招呼。 苏悦先前跟着裴俨的时候见过这个男子。 没想到他居然是周柳的哥哥。 这人长得一副斯文俊秀的样子，但苏悦看着他却总觉得有些邪性，所以对他并不感冒。 此时见他打招呼也不过礼貌地点了点头。 倒是旁边的陆丰，态度有些奇怪，语调有些阴阳怪气地喊了一声，“周二少。” 这位周二少好像没注意到陆丰的语气一样，说了句场面话就带着周柳离开了。 等人走远了，陆丰这才冷哼了一声。 苏悦不由好奇地看向他。 “姓周的一家都不是什么好人，小悦悦你以后见到他们了记得离远一点，免得沾染了脏东西。”陆丰平时待人还算亲切，说话也远没有裴俨那么毒，他对周家的这个评价，怕不是一般的不喜欢他们家。 而周家做了什么，能让陆丰这样讨厌？ 迎着苏悦好奇的眼神，陆丰原本不打算把周家那些恶心事说出来恶心苏悦的，一下就没忍住。 “刚才那个周家老二，他根本就不是那位周太太生的，而是周老爷子养在外面的女人生的。只不过周家荤素不忌，不管家里老婆生的，还是外头小三小四生的，全都能认祖归宗。” “所以周家现在的这个当家人虽然不过五十，但孩子却一共有七个，其中五个是儿子，还有两个是女儿。刚才那个，应该是他们家最小的一个。” “这周家要说最离谱的，其实不是外头的孩子认祖归宗，住在一起，最让人不耻的......” 陆丰脸上那嫌恶的表情像是恶心的都说不下去了。 “算了，真的太脏了，你别听了，一会污染了你的耳朵。”陆丰摆手道。 人还是个小姑娘呢，这些东西实在不适合她听。 但苏悦被他这样说一半留一半，吊着胃口更难受。 要知道这样，那刚才还不如不说。 只不过不等苏悦继续问下去，裴俨就过来了，是来接她回去的。 参加宴会的目的已经达到，继续留下去就没什么意思了。 两人起身了，陆丰却还坐在沙发上，没有要动的意思，裴俨不由扫了他一眼。 如果是平时，这人肯定不要脸地凑了上来，让他送他回家。 但今天居然老老实实坐在那里，不打算蹭车了。 裴俨眼神闪了下，也没多问，带着苏悦就走了。 到了车上，苏悦就憋不住了，戳了戳裴俨的胳膊，“八卦个事儿。” “那个周家，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家？” 苏悦一双眼睛本来就亮，此时微微睁大的双眼比平时更亮，里头全是好奇和兴奋。 裴俨见她这个模样，再一想陆丰的异常，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陆丰跟你说什么了？” 苏悦翻了个白眼，“他要是说了我还能来问你啊。” “不上不下的，刚好说到关键处就不吱声了，真是吊人胃口如同杀人父母。” “不过一群动物罢了，有什么可好奇的。”裴俨握住苏悦的指尖，轻轻捏了捏，这双手跟普通女孩子的不太一样，没那么软，指尖还带着薄茧，但他却很喜欢，甚至爱不释手。 “那不过一群动物罢了，你们干嘛一个个的都三缄其口，好像不能提起似的。”苏悦怼回去。 “就这么想知道？”裴俨睨她一眼。 “本来其实也没那么好奇的，但陆丰那个欲言又止的样子还有你不想说的模样，让我好奇心彻底起来了。”意思是想知道也是陆丰和裴俨给闹起来的。 小女朋友既然都这样说了，那作为男朋友自然要满足。 “周家发迹于百年前的民国乱世，初代的周家当家人有魄力，有实力，也有眼界，为周家打下了很大一片江山。” “不过这位当家人其他的都好，就是有一个毛病——好色。” “而不巧，周家的后代，百分之八十的男性，也都遗传了这个毛病。” “虽然因为周家特殊的竞争模式让他们家一直保持着在京城世家里的地位，不过也因为这个缺陷，让周家人名声很不好。” “二十年前，曾经发生过一件在京城还算轰动的大事。” “周家当时的那位当家人，也就是如今这位当家人的叔叔，跟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乱伦，被自己的妻子捉奸在床，当时闹到很大，也是因此，如今的当家人才有机会拉下那一位自己上位。” 裴俨一看就是略过了很多细节，不过就这样，苏悦也大概知道为什么陆丰那么不喜欢周家了。 就跟裴俨说的一样，不过是一群“动物”而已，确实并不值得好奇。 只是不知道周柳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是怎么养成那样一个“单蠢”的性格的。 第208章 庙会 裴俨将苏悦带去宴会的事情，很快传到了裴老太太的耳朵里。 她想起裴俨说的要带女朋友来吃饭，心里就知道自己果然没猜错，他女朋友就是小悦那孩子。 乐呵呵地等着孙子把人带上门来吃饭，结果等了好几天，眼看着苏悦学校都快要开学了，这人还没有一点动静，老太太就急了。 这日，到了正月十三，京城这边开始举办庙会。 陆丰好些年没有回来逛过庙会了，兴冲冲地跑到苏悦这边来，拉着两人就要去逛庙会。 只不过出门的时候，陆丰看着走在自己前面的两人居然牵着手！ “老裴，你你，你，你终于沦落成禽兽了吗？！” “我就知道早晚有一天你会忍不住的！” “我可怜的老裴，你就这样不做人了，呜呜呜~” 陆丰夸张地站在那里抹眼泪。 也亏了苏悦这附近没什么邻居，不然让人家看见了，还以为他们家进了什么神经病。 苏悦被他说的还有点尴尬，裴俨却是理都懒得理他。 上车之后，陆丰坐在副驾驶，看着后座的两个人亲亲我我，瞬间感受到了来自单身狗的一万点暴击。 “太过分了，都是好兄弟，你脱单的时候居然不叫我！我要跟老邹说，把你踢出我们单身狗之家！” 陆丰嘴里说着狠话，面上却是一脸的羡慕。 香香软软的女朋友谁不想拥有啊。 “闭嘴。”裴俨捏了捏苏悦的手，不让她抽出去，瞪了一眼陆丰。 陆丰被瞪了，就委屈巴巴地看向苏悦，希望她能可怜可怜自己。 “陆大哥这么恨嫁吗？可惜我在学校人缘不好，说不准还能帮你介绍介绍。” 陆丰：“........”什么恨嫁，他又不是女人！ 他只是想脱单，想找女朋友好不好！ 一路插科打诨，车子开了二十分钟就到了。 “五爷，陆少，前面堵车，过不去了。”司机停了车子道。 初七初八的时候就不少上班族回了京城，今天又正好赶上周末，所以还没到门口，人就已经很多。 “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陆丰说着拉开了门下去。 进了阳历二月，出了三九天，就没那么冷了。 今天天气也给力，天空蓝的透亮，空气质量也很好。 三人看着这蓝天，即便人多，也心情好了不少。 庙会说白了有些像那种小吃一条街，就是临时搭建出来的，有各种小吃和手工艺品的摊子，也有猜灯谜的。 苏悦眼不错地看着这热闹的场景，这模样像是第一回见似的。 此时倒有些乡下人进城，没见过世面的感觉了。 不过她看着对这些东西好奇，脸上却没有畏缩，大大方方的，气质又好，长得还漂亮，更不用说旁边站着的两人更是鹤立鸡群地出色，所以这三人往里走的时候，人群都会下意识给他们让出一条路来。 大家的视线也不往摊子上看了，都落在三人身上。 “咦，前头我怎么听着有唱戏的声音？”苏悦耳朵尖，即便人声嘈杂，也能从里面分辨出戏曲的声音来。 “对呀对呀小姐姐，前面不远就有一个卖艺的摊子，他们正在唱大戏呢。”旁边有个路过的小姑娘听到了苏悦的嘀咕声，忍不住搭话道。 苏悦看了过去，微笑着跟她道谢。 女生连忙摆手，“不用谢不用谢。” 看着苏悦三人走远之后，抓着朋友的手就是一阵土拨鼠尖叫，“啊啊啊啊，刚才那个小姐姐跟我说话了，她真的跟我说话了，她的声音好好听啊！” 女生的朋友也是一脸的陶醉。 三人往前又走了不到一百米左右，就看到果真有人搭了个很小的戏台子，上头此时正有人在表演。 一身长靠的武生，在表演耍枪的功夫，先是将长枪拿在手上双手来回交错地转圈，十几个来回之后就配合着身上的动作耍了起来。 苏悦看着看着，就觉得这动作有些眼熟。 等到台上的人停下之后，台下就有个穿着一身短打，戴着头箍的人拿了个铁腕上前，向看戏的人讨赏。 这要是以前，看戏的人往里扔的是铜板或者银角子，但现在么。 苏悦看着里头放着的明晃晃的收款码，总觉得有些违和。 不过她也没想到，在这里卖艺的居然还是老熟人。 那碗伸到面前的时候，陆丰拿手机扫码的功夫，苏悦往前走了两步，“付鹏师兄。” “小悦师妹！”付鹏见到苏悦，惊讶过后脸上就笑开了花。 “小悦师妹你也是来玩的吗？我跟蒋明浩去学校早，想着学校还没开课，又没什么事，就跑过来弄了个卖艺的摊子，没想到会碰上你，这可真是太巧了！” “小悦师妹，你要上来唱两句不？我们今儿带的道具可全乎了，老邓的家伙事我都给拿来了。” 苏悦还没说话呢，付鹏就扯着嗓子说了一大通。 其实这也不能怪付鹏，谁让一个寒假没见，苏悦师妹好像又漂亮了呢。 搞得他刚见到苏悦师妹的时候还以为见到了仙女儿，这突然就有点紧张，那话可不就多了起来。 苏悦摇摇头，“我就不唱了，不过我看你们这弄得还挺不错的。” 而且这种演出方式，倒也是一条路。 戏曲演员也不一定就非得在正经的戏院里台子上演出。 像这种更接地气的方式，或许接受度还更高一些。 “还行，我们也没想到愿意看的人还不少，而且我跟你说，现在这人都挺有钱，就刚刚你叫我那会，我还收了一个888的打赏呢，你说这是不是有钱烧的。咱去戏院看戏，那最贵的也不一定能到这价位啊，所以啊，别看这么演有点上不得台面，但钱还真是能赚到。” 他们就摆了两个小时的摊，不算上刚才这一波的打赏，就已经有小两千了。 这一天下来还不得破万啊。 说不准连着来三天，他这学期的生活费都解决了。 一旁的陆丰听着他说有钱烧的，忍不住黑了脸。 那个打赏888的明显就是自己这个冤大头。 不过要不是看在小悦的面子上，他88都不一定会给好不好！ “付鹏，你干嘛呢，下一场该你上了，还不赶紧的！”台上的蒋明浩见付鹏紧站在那边跟人说话，不由喊了一声。 苏悦站在付鹏面前，被他给挡住了，台上的蒋明浩也就没看到她，等付鹏应了一声，又跟苏悦说了两句话之后一走开，蒋明浩视线往这里一看，嘿，他就说刚才付鹏那小子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原来是小悦师妹来了！ 见到苏悦，蒋明浩也高兴啊，长靠也不脱，就大步走了过来跟苏悦打招呼。 只不过人还没上前，就看到有个气度不凡的男人将手搭在了小悦师妹的肩膀上。 蒋明浩是京城人，见过的人也不少，裴俨不仅是身上的衣服穿得不一般，就是那气场，看着就很不简单。 他看了裴俨一眼，对着苏悦道：“小悦师妹，你啥时候来的？我刚才那表演咋样，有退步没？” 也没问她旁边这人是谁。 “退步倒没有，不过蒋师兄，你老实说，这个寒假在家没怎么练习吧？”苏悦揶揄地看着他道。 动作熟练度还在，但却没有之前在那个店里耍的那一段流畅了。 显然是因为缺乏练习的缘故。 蒋明浩被苏悦这样一说，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小悦师妹，你看出来了啊。过年家里总有人，就有点懈怠了。”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见付鹏那边一小段三岔口已经结束，就挥手让蒋明浩去忙，他们也打算继续去逛了。 只不过这庙会逛来逛去东西也都差不多，很快就失了兴致。 倒是陆丰，兴致勃勃的，一点也不嫌这些东西千篇一律。 这会正在不远处卖灯笼的小摊上猜灯谜玩儿。 裴俨牵着苏悦的手，视线落在她身上，“在想什么？” “你说，如果我们举办公益演出的话，会有人愿意来看吗？”苏悦问。 现在跟以前不一样，电子产品发达，娱乐生活丰富，对于这种需要一坐就是两个小时的演出，愿意静心看的人，恐怕不会很多。 裴俨挑眉，“什么演出都会有人看。” 只不过区别是人多人少。 而人多人少，自然也与你的演出内容是否有趣又吸引人挂钩。 而纯戏曲，显然是不够吸引人的。 就像这种街头卖艺，主要卖的不是唱，而是“功夫”。 当然，裴俨不会泼苏悦冷水，对他来说，一个公益演出而已，苏悦想做，那就去做，不用考虑太多。 苏悦将裴俨的话放在了心里，还来不及仔细思考，陆丰手里就拎了两个兔子灯笼过来。 纸糊的灯笼，上头画着粗糙笔法的兔子，远不及她上一世街头所卖的灯笼精致。 不过苏悦也没挑剔，高高兴兴伸手接了过来。 陆丰拿着另外一个兔子灯笼，得意地冲着裴俨咧嘴。 裴俨笑了下，眼神有点冷，转身就将苏悦手里的灯笼拿了过去，“我帮你拿着。” 然后就变成了陆丰跟裴俨一人一个兔子灯笼。 两人都长得人高马大的，气质长相也极其出色，手里拿着一个劣质灯笼，怎么看怎么违和，但也因为这个，倒让两人看起来多了几分亲和力。 路过的人开始会朝着他们偷笑。 跟苏悦对视上的时候，还有那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表情，惹得苏悦也好笑不已。 三人没有逛到头就准备绕路离开。 离开的时候，陆丰又跑去买了两串糖葫芦。 一串草莓的递给苏悦，自己则拿了一串山楂的。 就是不给裴俨买。 超大个的糖葫芦，苏悦咬了一个之后就问裴俨要不要。 “不吃。”这种不健康的东西，他从来不碰。 苏悦也不在意，草莓是甜的，裹上的糖更甜，所以她整个口腔里都甜腻腻的。 而甜的东西总是能让人心情变好，苏悦也不例外。 只不过糖葫芦太大个，又紧实，她一只手咬不下来第二个，就把被裴俨牵着的手抽了出来，好一会才吃进去第二个。 这会干脆用挨着裴俨那边的那只手拿着糖葫芦，也就导致裴俨没得手可牵了。 裴俨将手插进口袋，一双招人的桃花眼就快把陆丰的后脑勺瞪出个洞来了。 三人出了人群之后，正要去吃午饭，司机就找了过来。 “五爷，老太太打电话过来了，说是让您，让您带着女朋友回家吃饭。”司机看了一眼苏悦，毕恭毕敬道。 陆丰一见司机这模样，就猜到裴俨怕是没把女朋友是谁跟老太太说，忍不住幸灾乐祸道：“老裴啊老裴，你也有今天！” “正好我这个年还没去跟你们家老太太拜年，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去吧！”陆丰这摆明了是要去看热闹，偏偏裴俨也没阻止他。 一行人就直接去了裴宅。 老太太这会正穿戴一新，特别精神地坐在客厅里，等着孙媳妇儿上门。 听到车子的声音时，连忙招呼管家出去看看，是不是裴俨他们来了。 等了好一会，见管家还没进来，老太太等的心急，就忍不住要起身出去看看，谁知还没完全站起身，就听到开门的动静，忙又坐了回去，还不忘抚了抚身上不存在的褶皱。 原本还想给裴俨摆一摆微风的，可一见到这孙媳妇果真是苏悦，那微风哪里还摆的出来，脸上笑得褶子都堆起来了也不介意，起身就去拉苏悦的手。 亲亲热热地跟她说话，连个眼神都没给裴俨。 至于陆丰，也不过是得了一声“陆家小子来了啊”就完了。 这一顿认亲饭算是吃的宾主尽欢，苏悦也算是得了老太太承认的孙媳妇。 而陆丰，不仅吃了满嘴的狗粮，还猝不及防地被催了一波婚。 他就说裴老狗为什么没拦着自己上他们家，原来是在这里等着的。 想想他不过才24岁的大好青年，居然就要惨遭催婚，真是可悲可叹又可怜啊！ 所以吃了饭就赶紧溜了。 找女朋友行，但结婚，他是真不想这么早。 裴俨跟苏悦则是一直待到了晚上吃了晚饭才离开。 第209章 变了 过了正月十五没两天，学校就开课了。 校园重新开始热闹起来。 苏悦宿舍的几个人回来之后就发现徐佩佩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见到她们回来居然不会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看人了，还跟她们打招呼。 就一个寒假而已，满打满算也不过一个月出头，徐佩佩这是受啥刺激了？ 除了谢威，另外三人看着徐佩佩不仅没有接受她的示好，反而躲得更远了，生怕徐佩佩是在憋什么坏。 徐佩佩自从上回小命差点没了，现在已经想开了，对于三人这行为也不在意，不过每天还是照常会跟她们打招呼。 时间一长，三人也就习惯了，渐渐的倒是与徐佩佩之间的关系开始和谐起来。 谢威看到这个场面还挺欣慰。 毕竟作为宿舍长，如果宿舍里有人闹矛盾，她也不好做。 现在大家都和和气气的，宿舍里有什么事都有商有量的，多好啊。 这天下了课，谢威就把这事儿说给苏悦听了。 最近她忙的很，对于学校的事也没太注意。 至于徐佩佩，两人除了上课，基本碰不上，而上课的时候又不坐在一起，所以倒没打过几次照面。 听了谢威感慨的话，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这都多亏了你，像你这么尽责的宿舍长，是真的很少见了。” 谢威摆了摆手，也没居功，其实还是徐佩佩自己想开了。 要还跟之前那样，就算她负责任又怎么样，宿舍里还不是一团糟。 其实大学四年，要说关系最亲近的，就是宿舍里的这几个人了。 如果处理不好，那这大学的几年，就基本相当于没有交到可以一辈子来往的朋友了。 “对了，她们几个说这个礼拜五晚上要聚餐，让我问问你去不去，你有时间吗？”谢威问。 苏悦想了想，周五那天晚上好像不用去京剧院那边，但会不会有事，今天才周二也说不好。 “现在还不知道，等周四的时候我给你信儿吧。”苏悦道。 “那行，你别忘了就成。” 说完话，就到了分叉口，谢威回了宿舍，苏悦则往社团那边去了。 如今因为上回的演出那几位交流团的人很满意，校长给他们社团拨了钱，排练的地方虽然还是同一个，但有了经费，这往常没舍得买的道具什么的，就补充了不少。 平时排练的时候，几个人都是穿着练功服，一点妆都不敢化的，就连演《打金砖》这样需要甩发的功夫，用的假发也是团友拿家里孩子的拂尘玩具自己做的，质量不好，甩个几次就拼命掉毛，原本是一大把的，如今已经掉的只剩三分之一了。 就跟那程序员的头发一样，一年比一年秃。 现在有了补贴，自然就买了新的道具回来，现在大家排练的劲头都比较高了。 刚开学没多久，大家也没什么演出项目，所以都是想排练什么就排练什么，并没有规定什么。 苏悦进去的时候只有三个人在，都穿着练功服，一个耍棍子，一个手上拿着刀，还有一个则捏着兰花指在唱皂罗袍。 三人见到苏悦过来都停了手上的动作跟她打招呼。 唱皂罗袍的女孩子还跑了过来，从桌上的一个袋子里掏啊掏，掏了半天，拿出一包东西出来。 “小悦，这是我从家里带来的扒鸡，给你拿去尝尝。” 女生递给苏悦的时候还有点不好意思，这扒鸡虽然是她们家那边的特产，但她自己不觉得这东西多好吃，但她回学校的时候，她妈非得塞了好些在里面，说是来了学校送同学也行。 她也不知道苏悦爱吃不爱吃，但还是下意识留了一包，就是为了给苏悦的。 苏悦笑着伸手接过，“这是你们家那边的特产吧，我以前吃过一回，一直念念不忘，没想到今天倒是有口福了。” 女生一见苏悦居然喜欢吃这个，立马高兴起来，“你要喜欢吃，我下回再给你带，我们家那边别的没有，就这个多的是。” “那就先谢谢你啦！” 两人说了会话，苏悦也跟着去换衣服。 有了社团，苏悦平时在家练功的时间倒少了，能在这边练就在这边练，偶尔需要排练的时候就在戏院那边练了。 只不过在这边练习的时候，苏悦还会连带着教一教其他社员，所以大家都很喜欢跟她一起练基本功。 这会刚过去一个小时，大家出了一身汗，正在休息。 苏悦看着大家虽然累，却没有一句抱怨的样子，想了想后问道：“最近沈学长有说后面有什么安排吗？” 既然成立了社团，那肯定是不可能每天闲着的。 “刚开学没几天，我估计沈学长也忙吧，还没听到他对社团有什么安排。”先前耍棍子的男生道。 苏悦喝了口水，放下杯子后又道：“那，我有个提议，你们要听一下吗？” 三人不由自主都看了过来，一脸好奇，“什么提议呀？” “公益演出！你们觉得怎么样？” 其实学校也经常会组织一些公益活动，慰问福利院老人什么的，这些都是可以算在学分里的，所以苏悦的这话，大家听了倒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只是公益性质的演出，那就代表要出去表演，他们这种半吊子，能行吗？ 三人面面相觑，有些意动，但又有点顾虑，然后就将目光又挪回到了苏悦脸上。 “我倒是没问题，就是这公益演出是给谁演？要是一些普通人什么的，就我这水平也没啥问题，但要是给那种票友演出，我jio得自己可能会被喝倒彩。”男生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 “我也是。之前听音乐系那边的说，他们去给福利院的老人表演合唱节目，结果唱到一半，就被其中一位老人站起来指责说他们唱的什么垃圾，把他们这些老人当聋子糊弄，说得可难听了，搞得学校面子上也很难看，后来就再也不叫他们过去给福利院那些老人演出了。” 而他们这戏吧，爱听的老人可比年轻人多，万一里头来个厉害的，她可不想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人指着鼻子骂，可太丢人了。 苏悦听了他们的话就笑道：“公益演出只是不收费用的演出，去哪里演，给谁演的空间肯定是很大的，只不过这样一来的话，就有可能跟学校要求的社会活动不太相符合，所以学分也不一定能拿到。” “你们要考虑清楚。” 如果拿不到学分还有可能会耽误学习时间，三人就有点犹豫起来。 京大的学习氛围好，同样的学习压力也比较大。 同学之间都想成为拔尖的那个，好为以后铺路，但哪有那么容易呢，你努力别人也在努力，你没努力的时候说不定人家还在努力。 他们参加社团本来已经很少有个人生活了，如果再被演出占去时间，那就真的是忙到没什么空隙了。 苏悦也知道这件事需要衡量，所以说完之后也没想着这会就得到答复，招呼一声就起身继续开始练习了。 等这边结束之后，苏悦收拾东西然后就往教学楼走去。 有些系这会才刚下课，苏悦站在教学楼门口，看到三三两两出来的学生，视线在里面逡巡，不一会，就看到了她想找的人。 “沈学长！”苏悦挥手喊了一声。 她声音不大不小，但本来她站在那里就挺吸引人注意的，这会一出声，大家的目光不由都落在了她身上。 沈向旁边的同学还收了手里的书，拿胳膊肘怼了怼他，满脸揶揄，“那边那个，是苏悦学妹吧，人家在叫你呢，赶紧过去吧。” 说完还自觉很识趣地跑开了。 沈向一脸无语，将手里的书合上，朝着苏悦这边走了过来。 “去食堂边吃边说？”沈向道。 他知道苏悦这人如果没事不会突然来找自己。 苏悦想了想就点头应下了。 食堂这会人不少，但沈向人缘不错，没一会就找到了座位。 两人都不算对吃的很挑剔的人，一个点了一碗炸酱面，一个点了一份炒饭就往座位的方向走去。 “今天去练功房了？”沈向道。 “嗯。” 沈向等着她继续。 苏悦看他这一句话不愿意多说的样子忍不住有些好笑。 年纪不大，话倒是少的像中年人。 “社团这学期的活动，你有什么计划吗？”苏悦问。 沈向挑了挑眉，“暂时还没有。” “我这里倒是有个计划，你可以参考一下。” 沈向示意她继续说。 苏悦就将先前在练功房的话跟沈向说了。 沈向沉默了好一会，还没开口，就听到窗口那边喊他俩的饭好了，两人也就顾不上说话，忙去端饭。 等吃完了饭，沈向将碗盘放进旁边的架子上，边朝外走边道：“这件事我晚上回去想一想，明天下午给你答复。” 苏悦点点头，然后就去了京剧院那边。 到的时候邓琦已经练了有好一会了。 原先邓琦主要优势在功夫上，如今两三个月过去，他唱段倒是有很大进步，连苏悦都挺惊讶。 这会见邓琦正练声腔，也就不过去打扰，安静地去换了衣服，然后去找自己的老师。 京剧院这边有专门给两人准备的老师，不然都是没学过京剧的，哪里能上得了台。 苏悦进了练功房，正要跟老师打招呼，就看到里面有个有点眼熟的老爷子正跟老师说话。 “谷老师？” 老爷子有些惊讶，看向苏悦好一会，这才隐约想起她是谁，“你是先前在裴家成人宴上的那个小姑娘？” 苏悦的那位京剧老师一听裴家，不由就看向了苏悦。 她先前虽然见过裴俨，但却不认识他，不过裴家老太太爱听戏，圈子里的不少人都见过，甚至得过那位老太太的资助，所以她对裴家也有所耳闻。 没想到自己半路收的这个徒弟不仅天赋不一般，就连背景都这么不一般。 平时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的，这一露出来就是个大的。 “谷老师，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您。”苏悦尊敬道。 谷钺在京剧院算是老前辈，已经不怎么上台，所以苏悦来了这段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他。 “这就是你最近新收的徒弟？”谷老师问旁边那位宋老师道。 宋老师年纪不过四十来岁的模样，比起谷老师还要差着一辈，所以对着谷老师也很尊敬，“只是院长分到了我这里，让我帮着教一教这孩子，要说收徒，那倒是没有的。” 她倒是想收啊，可透了几次话出去，这姑娘都岔过去了，看来是不想拜师，她也就不再提了。 她是知道这姑娘先前一心打算的是去唱昆曲的，如今怕是进了京剧院也不过是因为袁主任他们那个项目。 宋老师也没有多想什么，这收徒本来也讲究一个缘分，没有缘分也不好强求。 谷钺听到没有收徒也没很意外，“我听说还有一个跟着学小生的？” “是，那孩子也不错，又肯下功夫，也有些天赋。这选进来的两个孩子，都是好苗子。”宋老师笑道。 谷钺对苏悦并不了解，听到宋老师的夸奖还以为是场面话，刚才的事情已经说完，这会也就不再多留，打了声招呼就准备离开。 谁知就在他路过旁边的练功房时，余光一扫，透过虚掩的门，就看到了里面那个轻盈利落的身影。 俗话说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刚才那一个翻身，如果是寻常人，也不过是觉得挺漂亮的，但谷钺这种唱戏多年的，一下子就看出来那里头的人确实是下了苦功夫，而且一天没断过的练习，才能有这样的身手。 这下离开的脚步就忍不住停了下来，站在门口看着里头的人练功。 苏悦他们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的，跟着宋老师开始例行的学习。 苏悦有buff加成，即便京剧以前没接触过，但学习起来就跟坐火箭一样，嗖嗖的快。 如今咬字已经是没有一点问题，只有身段才学了四五段，还且有的学。 身段、架势这东西，一般都是跟师父学，特别是京剧里派系多，不同的派唱法和身段都有一定的区别。 苏悦虽然跟着荀派的宋老师在学，但实则程派、梅派和尚派都学到了不少。 毕竟是在京剧院里，这些东西耳濡目染之下就能明白区别。 学起来对于苏悦也容易。 第210章 首演 隔天，还没到下午，苏悦就收到了沈向的回复。 这件事，他觉得可行，只不过演出的曲目、地点、人群，要提前商量，确定大家都没问题，才可以去做公益演出。 苏悦见沈向答应，又干脆把邓琦几个叫上。 有科班出身的一起，社团里不是科班出身的就变得有底气一些了。 苏悦对这事儿很上心，所以没几天就打听到了哪里可以做公益演出，然后又连夜把合适演出的剧本给准备了出来，第二天等空了功夫，让沈向把社团里答应参加公益演出的人都叫上，就开始商讨演出的事情。 “这是我最近收集到的可以做公益演出的地点，你们可以看看。” “然后根据这几个地方，我列了一个表，上面写了我认为的这几个地方适合演出的剧目，你们也可以看一下。” 苏悦将手里准备好的资料递给沈向。 沈向看着手里的资料，每个公益演出的地点资料都写的很详尽，为什么要选这里，优缺点是什么，然后适合演出的剧目是什么，又为什么要选这几个剧目，一目了然。 所以沈向不过一会，就翻看明白，然后递给其他人。 也不过十来分钟，大家就都看完了。 “我觉得这里挺好的，之前我去奥森那边看展的时候，从这里路过，恰好看到有一个合唱团就站在凉亭里面演唱，也没有乐队什么的，也不用特地去搭台子招揽观众，找好地点之后就开始唱，唱完就各回各家，我当时就觉得大家都好酷！”有个女生指着苏悦整理的那个公园地点道。 说是公园，其实不在奥森里面，距离鸟巢倒是不远。 那个地方，平时晚上都不少人过去遛弯散步，不止小孩老人，年轻人也不少。 所以苏悦在这个地方选了三出剧目，当然是折子戏。 一个是《狮吼记》，一个是《三岔口》，还有一个则是牡丹亭。 毕竟是昆曲的代表剧目，前面两个都是通俗好懂，容易入门的，当然也得带一个能够充分展现昆曲之美的。 “至于剧目么，让我选的话，我就会选《狮吼记》。我的入门剧目就是这个，有趣味又带着昆曲雅韵的美。” 有人提出了意见和想法，后面就跟着有人开始表达自己的想法。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最后商讨了将近一个小时，就定下了奥森公园的这个地点。 剧目最后定的是《三岔口》。 这出戏在几十年前能成为救活昆曲的剧目，自然受喜爱程度不一般。 所以大家商量一番，既然是第一次演出，保险起见还是选了这一出。 三岔口的戏曲形式有很多种，也算是比较为大众耳熟能详的。 既然定好了剧目和地点，一事不烦二主，剩下的场地是不是需要沟通，又是不是需要搭台子什么的，就都由苏悦去处理了。 因为要忙活这件事，苏悦最近忙得脚不沾地，到了三日后，场地基本确定，剧目也就可以正式开始排练了。 苏悦把邓琦宿舍的几个人也叫了过来。 反正他们平时除了学校的课程以外，演出也不多，倒是不忙。 但要是排练的话，京大这边场地有限，当然不如戏曲学校那边专业的好。 所以大家一致决定，就去戏曲学校排练，京大这边的人也刚好可以去参观参观他们学校，跟着学习学习。 拍板之后，接下来的一个多月，被挑出来要去表演三岔口的几个社员每天除了上课，基本上就都在戏曲学校那边排练。 时间一晃，也就到了四月。 苏悦他们的演出要上了。 一大早，裴老太太就拉着家里保姆的女儿，盯着她的手机。 “开了吗，开了吗？”裴老太太一看十点了，就忙问道。 女孩子才刚上初中，这会被老太太催着也有点紧张，见时间到了，忙往下拉，刷新页面，“开了，裴奶奶您要几张？” “买，全都买了！”老太太大手一挥道。 小姑娘知道老太太有钱，还是忍不住手抖了一下，“一个账号好像只能买十张，要不我先给您买十张吧。” 老太太皱眉，怎么还有限制买票的？ 点了点头之后，看小姑娘帮忙买完了票，就把钱转给了她，顺便还多转了点钱，算是谢谢她帮忙。 然后就给裴俨打了个电话，“小悦的戏今天开票，你可别忘了买票。对了，我已经买了十张了，你可别抠门的只给自己一个人买。” 说完就挂了电话。 然后周剑就觉得老大看自己的眼神有点让人发毛。 “说完了没有？” “说完了说完了。”周剑忙点头。 “行，说完了就滚吧。” 等人走后，裴俨给裴旸打了个电话。 这会的裴旸心里正烦躁，见到手机响了，差点直接挂了，余光一扫，是裴俨的电话，调节了一下心情之后，这才接起电话。 “行，我知道了。” 裴旸一时也顾不上对面小姑娘那犹豫不决的神色，拿着手机就开始忙了起来。 不过一会，苏悦那场的门票就已经被他包场了。 已经卖出去的自然是管不着，但剩下的则全都被他给买了。 买完了票还不算，还得把票给人送出去。 不然到时候票都卖出去了却没人去看，那谁不知道这里面是有什么猫腻。 偏偏裴俨交代了，不能随便找一些路人过去看，不然太假了。 裴旸沉思了一会之后，让助理先把票给他送过来，然后起身准备离开，“你先回去吧，这件事我会解决。” 宋磬“哦”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一点不舍的表情也没有。 裴旸看的心梗，强迫自己把心神放回工作上。 半个小时后，裴旸就站在了俞老板的茶馆门口。 看着这茶馆古朴的样子拎了个纸袋就进去了。 “请问俞老板在吗？”裴旸问。 前台的服务人员见裴旸长得人五人六的，又是一身西装打扮，忙点头，“您稍等一会，我这就去叫我们老板。” 俞老板听说有人找，还是个看起来精英派的男子，满心疑惑地走过来，“请问你是？” 这人他瞧着也不眼熟啊，更不像是上门打广告的，他找自己做什么？ “不知可否找个方便谈话的地方？”总不好直接在门口把票给这位俞老板。 俞老板见他一个人过来的，手上只拎了个袋子，也没什么好不放心的，就带着人去了茶室。 来者是客，俞老板很客气地招呼他喝茶。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姓裴，叫裴旸，这是我的名片。今天过来呢，是有点事情想要拜托您。” “我知道您跟苏悦是旧相识，正好我与小悦也算是有些关系，今天这忙也恰好关系到他，所以这才找上门，还希望俞老板不要觉得我冒昧才是。” 一听是跟苏悦认识的，这忙还关系着苏悦，俞老板拒绝的话就收回了口，问他是什么事。 “不知您可听说了小悦新排的戏马上就要上线首演了？” 俞老板还真不知道这事儿，主要是苏悦太忙，也没什么功夫过来，至于线上联系，除了过年的时候发过一个新年好，之后就基本上没啥联系了，自然也就不知道苏悦新戏上线的事情。 “真，真的吗？那我这可得赶紧去买票才成，不然一会没票了那我可就吃大亏了。”说着就要去买票，也不问在哪个戏院演。 裴旸就是来送票的，这会忙把人给拦住了。 “我知道您这边一直对苏悦照顾有加，所以她男朋友，也就是我们家里的亲戚，特地让我把票送过来，说是请你们一起去给苏悦捧场。” 然后裴旸就把票给拿了出来。 这一叠子的票，算下来怎么也得有个七八十张了。 俞老板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一下子也有些被惊住了，“你，你们这是，这是做什么？” “这里一共八十八张票，都是送给您的，您这边茶馆的不少顾客，想必都曾听过苏悦的戏曲吧，您可以用这个做一个小小的宣传广告。” 俞老板一下子拿到这么多票，还是苏悦的戏，根本就没想着用来为自己的店里拉生意，等裴旸走了，就直接进了说书的那间茶馆，将票往外一拿，话还没喊完呢，屋子里的人就开始一拥而上。 也亏了最近因为苏悦没在，茶馆人不多，这会又是说书先生中场休息的时候。 所以也不算很挤，没一会俞老板就给每个人都发到了票。 那有拿了一张还不够的，就挤在俞老板旁边，问他能不能多拿两张。 俞老板想了一下，也没有立即拒绝，“你明天再过来吧，要是有多余的，我就给你留两张。” 这票他拿在手里，除了给茶馆这些老顾客以外，自然也是要给自家老爷子送去的。 所以将茶馆的事情处理好，俞老板就去了俞老爷子那边。 老爷子退休了，每天没什么事就这里逛一逛，那里遛一遛，俞老板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小区里那个池子边喂鱼。 俞老板知道自家老爷子有好些个朋友都是票友，所以很大方地给他拿了十张票，让他去送人。 老爷子一看是苏悦的戏，那还有什么说的，群里一吆喝，大把人要票。 至于老严，他可没给人家准备。 既然你是小悦的老师，怎么着也用不着他这个外人来送票吧。 付鹏他们那边，本来是一早就准备好要买票的，但因为要上课，所以就耽误了一会，谁知下课之后拿起手机一看，居然没票了！ 这也太离谱了！ 付鹏刷新了半天，还是一张都没有。 就算是如今大火的角儿，也没有这么快就把票卖个干净的。 “是不是系统出问题了，不行，我得打电话给戏院问一问。” 他们这次首演不是在长安大戏院，而是在国家大戏院的中剧场。 付鹏电话打过去的时候，人家也是满脸的惊讶，“这场的票是正常卖完了啊。”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挂了电话之后，几个人面面相觑，“要不问问邓琦，他那边有没有留票？” 一般这种首演的剧目，剧院方都会有专门留票的。 而且位置也是中间的好座儿。 “那就问吧，咱们也可以花钱买。” 邓琦刚回到宿舍，就被几个人给围住了。 听到他们说要票还挺意外，“票卖完了吗？” “对啊，不然我们为啥堵着你要票？”付鹏没好气道。 “我得问问，这次首演听说会有一些官方的人过来，所以留出来的票都是有数的，要是能拿到的话我就尽量拿，拿不到你们可不准怪我。” 付鹏几个当然点头答应好。 只不过他们没想到，邓琦居然真的没有拿到票！ 好歹是这部剧的主要演艺人员，居然几张票都弄不到。 要你什么用！ 蒋明浩恨铁不成钢。 最后还是苏悦那边，打电话过来问他们要不要票，说是有多余的几张，几个人忙点头答应，这事儿才算是过去。 而等到了首演那日，该送出去的票都送出去了，裴旸到了晚上七点的时候也过来了，不仅是捧场，也是看看自己送出去的票取得的效果怎么样。 刚进场，就看到里头几乎坐满了，心顿时跟着放了下来。 裴老太太和裴俨坐在二楼的包厢位置，裴旸过去打了声招呼之后就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了。 “今儿首演的剧目是什么？” “听说是改编的《红鬃烈马》。” “怎么是这出戏？这戏有什么可改编的。” “那可改的就多了，比如王宝钏一个丞相之女，为什么非要嫁给薛平贵这么个落魄武生？又比如，就算嫁给了薛平贵，那也不必每天守着窑洞生活啊，凭什么薛平贵在外吃香的喝辣的，又是娶公主，又是高升的，她就得在窑洞挖野菜，一挖就是那么多年。” “这不是剧情设定吗，不然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写？” “就算是剧情设定，可也没必要把王宝钏搞成这么没脑子的形象啊，好像除了她那个男人，就什么都没有了一样，明明亲爹亲娘都还在。难不成她日子过得不好，上门去求助，亲爹亲娘还真能不管了？谁家脑子会专往喜欢吃苦了长？” 两人还没来得及多说什么，就听到台上锣声响起。 这是马上就要开场了。 第211章 改编 就在这时，一楼前排的位置，突然有一行穿着西装的人被引着走了过来。 围在中间的男子扫视了一圈，见楼上楼下居然都差不多坐满了，微微点了点头，“看来你们的宣传工作做的不错。” 袁主任得了夸奖，也顾不上心里的惊讶，资金已经花的差不多，哪有那个钱去做宣传，这些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居然比上回梅花奖的演出来的人还要多。 忙招呼着那位中间的男子进了一早就空出来的第五排。 正好坐在他们后面那排的俞大爷看着这架势，冷哼了一声。 一旁的俞老板生怕自家老爹牛脾气发作，忙拿出刚才在后台拍的苏悦上妆的照片给俞大爷看，见他的注意力被转移，这才松了口气。 不仅是楼下俞大爷不满这番做派，楼上的裴老太太对于这些场面化的东西也是暗暗叹了口气。 这些人，要说懂戏曲，那也不一定，但这位置却是一定要安排，人也是要到场来看的。 只不过其他人基本都已经坐好，就这一行人还在你来我往地说着话，大家的视线不免就都落在了他们身上。 在京城生活的，见到这种场面的机会属实不少，所以对这一行人的身份要说多好奇，那也不至于。 视线看过去也不过是对于马上就要开场了，还在这里应酬有些不喜。 袁主任的父亲这会也正坐在楼下，就在茶馆经常一块看戏的那几位老爷子旁边。 见到女儿站在那里，还挥了挥手，想跟她打招呼来着。 一旁的郝大爷见了，抱着胸也是一声冷哼，“矫情，做作。” 袁大爷只当没听见，见女儿没往这边看也不在意，拿起手机就拍了好几张照片。 而好不容易拿到赠票的付鹏几人，难得坐在了剧院最好的那几排位置，此时见着这场面，倒比那些年长的要来的好奇的多。 “你说，一会结束了，老邓和小悦师妹是不是能跟他们近距离交谈？”付鹏问。 蒋明浩像看傻子一样地看着付鹏，“近距离交谈又能咋了？你可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咱们就安安心心唱戏就行了。” 如今的圈子已经够乱了，付鹏要进去插一脚，只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付鹏也就这么一说，表示一下能见到大人物的羡慕，但他自己还真没什么其他的心思，蒋明浩说完，他还想解释两句，台上的乐手们见大家都就坐了，灯光也逐渐变暗下来，弓弦就拉开了。 虽然声乐开场了，但这前奏还得有一会。 韩枫还是第一次来剧院看戏，感觉挺新鲜的，脖子上的脑袋闲不住，灯灭了还在四处张望。 这一看，就看到了不少老熟人。 正要跟旁边包厢的裴俨打招呼，就被韩老爷子给拍了一下。 手上没惜力，如今天气越来越暖和，韩枫身上穿的又不多，这一巴掌下去，一楼的人都往上看了过来。 反正黑乎乎的，老爷子只当没看到那些眼神。 瞪了一眼韩枫之后，整了整衣服就认真的望向舞台。 一旁的宋老太太可没工夫搭理这两人，视线一直落在舞台上，生怕一个错眼就错过了上台的苏悦。 一阵激烈的锣鼓声之后，就看到台上有个穿着一身长靠的武小生走了出来，手里拿着红色的马鞭，身上挂着一柄长剑。 上了舞台先是来了一段骑马的表演，接着摆开架势唱道：“苦害我薛平贵，所为何情~~~~” 这“情”字拖腔甚长，正表现了薛平贵对自己遭遇的不平表达。 坐在台下的严老师，看着台上邓琦的表演，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暗自点点头。 看来这段时间的学习倒没有白学，唱腔跟功夫上都有了很大的进步。 先前他最担心的就是邓琦的唱功，如今这一开嗓，虽说比不得许多大家，但能唱成这个模样，已经算是不错。 更何况，他的这一身功夫，确是实在出色。 严老师看的认真，后面带着自家老爷子过来的俞老板同样惊喜不已，他先前是听说过今天登台的一个是苏悦，另外一个则是戏曲学校的一个学生。 两人都是初登这样的大舞台，年纪又轻。 他本来还以为饰演武生的那个学生与苏悦同台，怕是会有些被比下去，如今看来，倒也算不错。 跟着，就听到台上薛平贵唱道：“叫声三姐快开窑门。” 俞老板忍不住身体坐正了些，甚至下意识往前倾了倾。 一旁的俞老爷子更不用说了，知道这是苏悦该出场了，那一双眼睛眨都不带眨的。 恰好这时候，俞老爷子前排靠左边一点的那人，不知道是不是被这会的气氛感染还是其他原因，居然拿起了手机，准备录像。 要是平时，俞大爷肯定不会多说什么，但今天这是什么场合？这可是他徒弟第一次上台演出，这人未免也太不懂规矩了！ 进门的时候人家服务员不是都说了，不允许拍摄吗，你还举着个手机干嘛？ 显得你能，显得你有手机是不是？ 他闷不吭声，弯着腰起身，一把就把这人的手机给抢走了，然后冲着走廊扔了出去。 那人要捡手机，一时只叫了一声，没来得及跟俞老爷子骂架，等他在一片瞪视中走出去，捡到手机，正准备揪着俞大爷骂的时候，就见有服务员过来，面色严肃地请他出去。 男子还要跟服务员理论，但今天这是什么场合？ 那前头坐着的可不只是观众，还有不少文化部来的大佬，怎么能让这人给搅和了场子！ 所以服务员当即就招呼另外两人一起，把这人给架着拖了出去。 到了外头，这人嘴里还嚷嚷着，“你知不知道老子是谁？老子今天可是被邀请过来的，你们居然敢把老子给架出来，我看你们是不想活了！” 他这话让服务员不由有些担心，正好这时候剧院的领班过来了。 “怎么回事？” 服务员把刚才的事情跟领班说了，领班脸上神色不变，态度不愠不火，“这位先生，您所观看的这场演出是不允许拍摄录像的，如果您不遵守剧场规则，我们是有权利请您出去的，如果您对这个结果表示不满意，我们也随时欢迎您来电对我们剧院管理安排提供建议与意见。” 这番话说的不软不硬的，分明就是没有把男子刚才说的什么是被请过来的放在心上。 男子本来不过是蹭着他一个远方亲戚的光，才能进这一辈子可能都不会进来的剧院的。 谁知道这剧院规矩这么多，拍个照录个像都不行。 而且在老家的时候，只要出了什么事，他说出这远房亲戚的名头，人家一般都不会把他怎么样，谁知这几人居然不买单。 男子此时也有些气短起来，万一要是叫亲戚知道了，怕是他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不过就这样算了可不是他的脾气，“你这人说话还像个样，不过刚才那个扔我手机的人呢？难道你们就能允许这样的人在里面看戏吗？他抢了我的手机不说，还把我的手机扔到地上，我现在还没来得及看我手机有没有坏掉，要是坏掉了，那我肯定得找他赔，所以你们得把这人也给弄出来才行，不然信不信我一会就闹得你们这戏演不了？！” 男子自己不好过，更不想让刚才那个拿自己手机的人不好过。 但剧院的人怎么可能听他的，本来这件事就是他做得不对，你影响了人家看戏，人家扔你手机怎么了？那是你活该。 所以那领班也没搭理他的要求，只公事公办地说他们没有这么大的权利，人家没有违反剧院要求，就不应该被请出剧院。 男子还想再闹，不过见到过来的保安，就怂了下去。 俞大爷扔了手机之后，就没再管那人怎么样了，主要是苏悦出场了，他可没工夫将多余的心思放在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此时台上的苏悦，穿了一身黑白色长衫，头上戴着蓝色的布巾，很是素净的打扮，走了出来。 “好！” 人还没开嗓，下头就有人叫好起来。 这是碰头好，一般得是名角儿才会有这样的待遇。 此起彼伏的叫好声，在苏悦开嗓后自觉停了下来。 “忽听外头有人唤~~~”带着几分悲情的嗓音，清透灵气，听着就舒畅。 底下虽然来了不少先前听过苏悦唱戏的人，但也有一些是拿到赠票，但却从来没听过的，刚才看邓琦那一段时还没太大感觉，但苏悦这嗓音一起，他们就感觉自己胳膊上起了鸡皮疙瘩。 这种化学反应，不用多说一句话，原本还没什么兴趣的人，此时不由都认真起来。 红鬃烈马这出戏讲的就是薛平贵与王宝钏之间的故事，在京剧里算是比较有名的一出。 只不过为了更加符合市场，所以袁主任先前是请了专门的编剧老师过来进行重新编写的。 这会的第一折，是薛平贵与王宝钏分别的场景，与以前的倒没有太大区别。 只是到了第二折大家更为熟知的武家坡之后，才慢慢有了变化。 率先出场的还是薛平贵。 只不过此时的薛平贵因为是中年，所以换成了一位老生出演。 卸下了长靠，只拿着马鞭和身上照例佩戴着一柄长剑，出现在了武家坡。 这个时候，薛平贵与王宝钏已经是十八年未见，而薛平贵也娶了代战公主为妻。 按道理，王宝钏还在世，也没有与薛平贵和离，那这再娶的就不能叫妻，可偏偏薛平贵就娶了，现在来到窑洞前，不滚进去跪下认错也就算了，还扮作他人，言语行为上调戏于王宝钏，试探她是否忠贞如初。 这一段，对于接受了多年现代化教育的人来说，不仅难以理解薛平贵对王宝钏的轻视，更难理解王宝钏这十八年孤苦的挖野菜生活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原本看过这出戏的人，都以为这红鬃烈马也就跟之前演过的差不离，所以只当一出寻常戏听着。 只是听着听着，大家却发现了几分不对劲来。 这原本薛平贵调戏于王宝钏时，王宝钏那是时刻守住自己为人妻的本分的，不仅言辞避让，更是保持着说话也拿衣袖遮面的动作，怎么这会，人家薛平贵的手都动到不知情的王宝钏身上了，她也没什么反应？ 大家一时都愣住了。 再继续往下看，却见本该正精彩的那一段西皮快板戏，如今成了温香软玉，互诉衷肠。 俞大爷看的瞪大了双眼，忍不住就想骂人。 这演的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 这不是在胡改瞎改吗？！ 亏了小悦丫头嗓子好，演的也好，不然他得把台子都掀了，使劲儿喝倒彩！ 好容易把武家坡这一段给忍下去了，谁知这大登殿也没好多少。 俞老爷子想闭上眼睛不看，但又舍不得苏悦的表演，整个人真是憋得快难受死了。 跟他一样心情的人不少，严老师也没想到这出戏说是要改编，居然改编成了这个样子。 此时听着苏悦那天赐的嗓子唱着那简直不堪入耳的词，他突然就后悔了，后悔不该让苏悦答应那个什么袁主任去做这个非遗传承人了。 这简直就是灾难！ 既然改不好剧本，那还不如按照原来的演，还没有这么让人难以忍受。 楼上包厢里的裴俨看着舞台上苏悦饰演的王宝钏一脸娇羞的被薛平贵抱在怀里，脸上的笑容愈发深了，但眼底的温度也跟着更低了。 蹭着过来的裴谦，忍不住抱了抱胳膊，总觉得凉飕飕的。 好在这最后一出只有半个多小时的时间，到了晚上差不多十点的时候，这场戏终于结束，演员们出来谢幕。 台下的掌声不算大，也不算小。 严老师和俞大爷他们，真是鼓掌都是看在苏悦的面子上，不然早就甩袖子走人了。 “爸，花还送吗？”俞老板问。 他之前就是这行里的人，自然看出来这出戏变化挺大，老爷子也很不高兴，所以才有此一问。 “送，当然要送了！这是小悦丫头第一回上这种舞台演出，那必须要送啊！况且今儿这演出，小悦丫头可没出一点差错，要说这里头演的最好的是谁，就是小悦丫头，所以这花必须送！” 老爷子发话了，俞老板赶紧拿起座位前一早就准备好的花，送了上去。 第212章 找上门 结束之后，裴俨让裴谦陪着老太太回去，自己则等着苏悦。 原本今天的首演结束之后所有演艺人员是要一起吃饭的，不过袁主任的意思，大家最近都辛苦了，今天的演出也算是取得圆满成功，所以就让大家都早点回去休息。 苏悦如今虽然出演的是主要角色，但毕竟还没什么名气，所以卸妆还得先等一等。 不过苏悦本身自己就会化妆和卸妆，所以也没让人帮忙，自己三两下就把妆给卸了。 邓琦那边还好，因为后面换了演员，所以一早就卸了妆的。 这会见苏悦结束，两人跟其他人说了一声，就一起往外走。 “第二场的时候，我看到严老师的表情好像不太好。”邓琦道。 其实他们俩一开始拿到剧本的时候，就知道这出戏大概喜欢的人不会很多。 主要是剧情太狗血，而且真的很恋爱脑。 王宝钏好歹也是个世家大族的千金小姐，先前守贞等薛平贵这也就罢了，可武家坡的时候，居然三言两句就跟人眉来眼去，这简直就是在大崩人设。 既然别人这么容易就把你给撩到手了，那你先前守那么多年是在守个啥？ 别说什么是因为你知道那人是薛平贵这才半推半就答应的。 刚开始的时候，你王宝钏可不知道。 那是到后面，两人好事都已经成了，薛平贵这才吐露出来。 而且薛平贵本身就是来试探王宝钏的，如今试探显然是失败了，居然最后也没有对王宝钏怎么样，那你当初又何必要试探？ 追寻刺激吗？ 简直就是离谱。 苏悦排练了那么多次，现在想起这个剧情来已经没什么感觉了，邓琦也同样如此。 所以这会两人谈起来时，倒还能带着几分揶揄调侃的语气。 到了门口，苏悦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车身上的裴俨。 眼神一亮，转过身来就要跟邓琦说什么。 邓琦自然也是看到了裴俨的，见苏悦说要送他回去，忙摆手拒绝。 说句实话，他有点怕那个裴先生，与其让他跟着一起坐车，还不如自己坐地铁回学校。 苏悦见邓琦不肯，也就不再强求，挥手道别之后跑向裴俨那边。 四月的天气还有些冷，苏悦刚才在舞台上表演那么久，身上还是暖呼呼的，只是风一吹，脸上被吹得有些发白。 裴俨摸了下她冰冷的脸颊，拉开车门把人塞了进去。 车里没有司机，是裴俨自己开的车。 “累不累？”裴俨问。 “还行，不累。上舞台的感觉真不错。”苏悦躺在椅背上，舒了口气道。 裴俨侧过头去看了她一眼。 苏悦此时的眼神带着几分怀念。 怀念什么？怀念舞台吗？ 裴俨心中升起几分疑惑来。 就像第一次见面，苏悦给他的感觉从来就不是一个刚从乡下来京城的十七岁小姑娘。 如今亦然。 她身上似乎藏着什么谁也不知道的秘密。 苏悦不知道此时的裴俨在想什么，只是在回味着今天的舞台。 已经一年多没有正式在舞台上演出，即便今天的观众远没有她前世那样捧场叫好，但也不妨碍她心里的高兴。 国家大剧院距离苏悦的房子不是很远，晚上也不堵车，裴俨只开了约莫二十分钟就到家了。 苏悦进屋之后，跟裴俨说一声她先去洗漱了，就上了楼。 此时已经十点半，苏悦往常这会都已经睡下，今天虽说心情不错，但肯定也是累的。 裴俨也没多说什么，甚至连今天这出戏怎么改编成这样也没有问。 自己也回屋去洗漱了。 洗漱完出来，手上拿了一杯牛奶就往苏悦的房间走去。 苏悦不知道什么时候洗漱完的，这会已经躺在床上，似乎是睡着了。 裴俨将牛奶放在床头，在床沿坐下，还没说话，苏悦就睁开了双眼，水盈盈地看着裴俨。 裴俨抬手，将她脸颊上的碎发拂开，缓缓低下头去，额头轻触在苏悦的额头上，低语道：“这么高兴吗？” 她脸上的那种高兴，是他认识她以来，第一次见，莫名有点嫉妒。 苏悦“嗯”了一声，头微微抬起，在裴俨的唇角亲了一口，“很开心。” 裴俨一把捉住她就要退回去的后脑勺，直接按在了自己的唇上。 好一会之后，见怀里的人还是不怎么会换气，这才把人松开，“好好休息，明天带你去跟奶奶吃饭。” “好。” 看着人睡着之后，裴俨这才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桌上底下人送过来的资料，裴俨给周剑打了电话过去，“把苏悦的消息透露给她，如果她还是执意不肯出来，那就不用再管，所有人都撤回来。” 周剑微愣了一下，这才应下。 只是一个消息而已，想要透出去很容易。 所以没两天，正在工厂车间踩缝纫机的其中一位女工就在中午吃饭的间隙看到了一则有关苏悦的新闻。 “京剧？那丫头什么时候会唱京剧了？而且苏家人居然会愿意花钱让她去学这些东西？”女子拿着手机嘀嘀咕咕，碗里的饭都不香了。 旁边有工友见状，推了她一下，“看什么呢，这么认真。今天可是难得有排骨吃，你不吃啊？” 女子笑了一下，“我不怎么喜欢吃排骨，你要不嫌弃的话就夹去吃吧。” 那工友连忙“不嫌弃不嫌弃”，然后就夹走了排骨。 至于女子，则将手机上那则新闻截图保存了下来。 刚好将排骨夹到自己碗里的工友余光扫到了上面的那张图，“咦”了一声，“那个女娃娃看着好像有点眼熟啊，你再给我看下。” 说着这工友很不跟女子客气地拿过她的手机看了起来。 这则新闻上不仅有苏悦前两天演出的照片，也贴了一张她之前在学校拍的有点证件照感觉的照片。 “哎呀，还真是我见过的那个女娃娃呀。” “这娃娃听说可厉害了，去年从老家被当爹的接到了京城，听说当时考试都不及格，在学校也是垫底的，没想到半年不到，高考的时候就考了个文科状元，可真是厉害！”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女儿，当父母的也真是有福气。” 工友感叹着，然后将排骨一鼓作气给吃进了肚子里。 就跟在安慰自己没有这么出息的孩子一样。 女子显然不知道还有这一层，愣了一下之后，眼底突然翻滚着让人看不懂的情绪。 - 苏悦这边因为文化部那边的演出结束，就开始慢慢空闲了下来。 而因为是比较小众的演出，也没有做太多宣传，所以苏悦这边上了新闻，知道的人也不多。 学校里更是少有人关注这个。 也就沈向他们社团的例外。 “好可惜，没有买到票去看小悦的演出。” “是啊，你说那天是怎么回事，平时看戏的哪有这么多啊，没想到票居然这么快就卖完了，简直离谱！” “你们看这照片，那天应该去了不少大佬。” 大家都凑过来，去看那篇新闻里发的照片。 有两张拍的是观众，只要仔细找，确实能发现很多平时看不到的大佬。 “所以这一场的票，是专门给这些大佬们看的吗？” “怎么可能，又不是什么专场演出，为啥是专门给那些人看的？” “那不然怎么解释票卖的这么快？” “可能小悦师妹就是这么火，你不知道呗！” “她再火能火的过周世倡老师吗？我可没见过周世倡老师的场这么火爆的，居然能把票给卖完了，连票贩子手上都拿不到票，这未免太不正常了吧？” “不正常不正常，我看你才不正常！”小优瞪了男生一眼，然后就跑着去了沈向那边。 “沈学长，小悦怎么说的啊，她今天来社团吗？” 沈向此时正在做他们第二场公益演出的计划，被小优打断了思路，抬头看她一眼，好几秒之后才“嗯”了一声。 小优被吓的得到回答就立马跑远了，就在社团里等着苏悦过来。 苏悦到的时候，没想到社团里人员还挺齐，跟大家打了声招呼之后就准备去换衣服，然后就被小优给叫住了。 “小悦，你先跟我们说一说那天上台表演的感受怎么样，换衣服不着急。”小优眼巴巴看着苏悦道。 那种社会演出跟他们在学校舞台演出可不一样，更加正式，而且面对的观众也更多样化。 苏悦把自己上台演出的感受跟小优说了说，“还行，演完之后挺开心的。上台之前有点紧张，上台之后就只记得应该要怎么表演了。” 小优一脸羡慕，然后就放苏悦去换衣服了。 其他人跟小悦差不多，都羡慕苏悦有机会能登上舞台表演。 而苏悦的这一次演出结束之后，原本她以为自己会空闲一阵子，没想到不过休息了一个星期，就有人找上门了。 “您好，请问是苏悦姑娘吗？”外面敲门的人很有礼貌，穿着得体的西装，看着苏悦满脸惊喜。 “请问您是？” 男子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来递给苏悦。 海城京剧院主任？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苏悦没有把人请进屋子的意思。 男子见苏悦看了自己的名片也没有什么神色变化，心里猜测着这姑娘怕是对这些院团还不大了解。 “不知道方便进去详谈吗？” 苏悦想了想，侧开身子，让他进来了。 男子此番过来，是来挖苏悦进他们院团的。 苏悦没想到这才过去几天，居然就有人过来找她了。 “我还是学生，这个您知道的吧？而且我也不是专业戏曲出身的，您怎么会想着让我进你们院团的？” 男子微微一笑，“虽然你没系统学过戏曲，但你的天赋却不是一般人能比得上的。” “其实先前我也看过一些你网上的视频，但那不过是小打小闹，算不得什么。倒是前些日子的那场首演，我很意外。” “你的演唱技巧纯熟，表演也很有灵气，嗓子更是难得一见的好，若是不去唱戏，未免太可惜了些。” 这人说的很诚恳，看来是真心想请苏悦过去。 只不过苏悦现在没有进院团的想法，而且学校的课业也比较繁重，这院团还不在京城，似乎怎么看也不太合适。 那人对于苏悦提出的这些顾虑还特地给出了解决办法，说是不用苏悦坐班，只是如果有合适她的戏，需要她排练的话，配合一下就行。 至于时间上，那肯定是院团这边配合她，毕竟她还是学生，总不好因为这个把她的学业给耽误了。 苏悦没有第一时间拒绝，也没有当即就答应，只说考虑几天再说。 还没等她考虑好，就接连又有几家找上门来了。 付鹏几人听说的时候，嫉妒的眼睛都红了。 他们这些人生怕毕业了没有院团可以去，苏悦倒好，挑花了眼，不知道该去哪家才好。 不过玩笑归玩笑，几个人还是坐下来帮着苏悦分析，如果真的要去的话，哪一个院团更好。 只不过分析来分析去，最后邓琦突然问了一句，“小悦师妹，你想好去昆剧院还是京剧院了吗？” 众人这才想起来，小悦师妹先前是唱昆曲的啊，怎么现在倒要去京剧院了？ “其实私心里更想去的还是昆剧院。”苏悦叹了一口气道。 不过现如今来找她的昆剧院也就一个苏市的，偏偏那位院长她还认识，而且对他印象不怎么好，所以她是肯定不会考虑这个院团的。 几人听苏悦想去昆剧院，也就不再叽叽喳喳讨论京剧院了。 “其实不管去哪个院团，我觉得吧，只要能唱戏就是好的。我看陈真师姐她们如今也挺好的，虽然看着有些辛苦，但上台机会不少，比以前强多了。” “话也不是这么说，要是能进自己喜欢的院团，总比随便去一个要好。” “那是呗，可那不是得在有的挑的情况下吗？像咱们这种，毕业的时候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呢，哪有那么多选择给你选。” 说起未来，大家的情绪都有些低落。 付鹏他们马上就要毕业，这也是正面临的大问题。 苏悦看着他们这个模样，一时冲动道：“要不我们自己建一个班子？” 第213章 奇怪的女人 苏悦匆匆将手里的书放在旁边的凳子上，赶忙进试衣间换衣服。 前面第一场已经开始了，她得赶紧了。 一边换衣服，化妆师一边给她上妆。 也幸亏苏悦的皮肤属于比较好上妆的类型，即便这吊妆不大好画，十分钟也搞定了。 前面那一场也刚好结束，此时该苏悦上场了。 他们今天唱的是狮吼记，还搭了个台子。 底下坐着不少附近的村民。 大家搬着家里的小板凳，坐在台子前，有小孩，也有大人，大家眼神都挺好奇地看着舞台。 而人群中，还有一个穿着一身朴素，大晚上了还戴着一顶帽子的女子，此时眼神落在舞台上的苏悦身上，表情有些怪异。 除了长相，她实在看不出那个姑娘有哪里像先前那个胆小内向的女儿了。 一个人真的能改变这么多吗？ 而且她特地打听了一下，这丫头在乡下那些年的日子可不好过，学戏，那更是不可能的。 那这身唱戏的本事，又是从哪里学来的呢？ 女子挑着眉，看着苏悦时，满眼都是兴味与探究。 舞台上的苏悦可不管那么多，此时正沉浸在角色中，将一个泼辣娘子演绎的活灵活现。 台下原本还听不大明白的村民，此时也不由被吸引了注意力，一会大笑一会绷着脸的，情绪丰沛的很。 一个半小时下来，总算散场了，苏悦坐着歇了口气就开始帮着其他人一起收拾东西。 “明天是去哪个村子啊？”苏悦边收拾地上的垃圾边问。 他们这几天要在郊区的几个村子里做公益演出，这个是跟学校商量后的社会公益活动，所以是可以算在学分里的。 要不是因为这个，也不会特地搭了台子，还租了车子过来。 今天是第一场，苏悦下了课赶过来的，幸亏没迟到。 “明天的演出在燕郊那边，要去两个村子，中午一场，晚上一场，跟今天一样。”沈向道。 他们要连续演三天，跟赶场子一样，看着加起来只有四个小时左右，实际上也很累的。 东西收拾好之后，已经是晚上九点半，一行人准备去酒店。 临走前苏悦去了一趟卫生间，从里面出来的时候，看着低矮的房屋与黑乎乎又很安静的街道，与灯红酒绿的市区感觉完全不一样。 苏悦抬头看了一眼月明星稀的天空，脚步没有停顿。 “你跟以前倒是完全不一样了。” 突然一个声音从黑暗处传来，苏悦吓了一跳，朝着声音的方向看了过去，就见一个披散着头发的身影靠在墙壁上，抱着双手，目光似乎正看向她。 苏悦隐约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但又搜寻了一下，又没找到这个声音的记忆，不太想搭理，扫了一眼之后就继续往前走了。 “怎么，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小宝。” 苏悦脚步蓦地顿住，原主的记忆一下子窜了出来。 会这样叫她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原主的亲生母亲。 好像只有在这一个人的眼里，原主的存在是被期待的，也是被珍视的。 只不过这种期待与珍视太过短暂。 “我还以为你死了。”苏悦转过身，缓缓道。 她这话说的不客气，但却听不出来其中的怨恨情绪，反而像是真的以为她死在了外面的一种平铺直叙的语气。 这种语气让黑暗里的女子更加惊讶。 她从不觉得自己那个资质愚钝的女儿能长成聪慧过人的样子。 但事实证明，她确实变了，变聪明了。 难道真的是女大十八变吗？ 探究的眼神落在苏悦身上。 也许大家都身处黑暗，所以双方的对视可以不避不闪，也或许是都不在意对方。 女子对于苏悦的话似乎并没有生气，轻笑起来，“你胆子倒是变大了很多，没有以前那么愣了，这是好事，看来你爸好歹还是负起了责任的。” “相比你来说，他确实还算负责。”不管怎么说，上学的钱一直都是苏建军出的，即便这人自私自利，但也比拍拍屁股不闻不问的人好。 “听你这样说，我心里的愧疚倒是少了一点。” 苏悦讽刺一笑，用别人的付出来减轻自己的愧疚，她跟苏建军还真不愧是曾经的夫妻，都这么自私。 “所以，你现在出现是想做什么？”苏悦可不信她突然出现是为了向她输送母爱的。 女子还没回答，就听到那边有人在叫她。 苏悦正要应一声，就看女子挥了挥手，转身走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沉默了好几秒，苏悦这才走向已经准备好出发的大巴车那边。 “你刚才跟谁说话呢，看你在那边站了好一会。”同行的辅导员问。 “就村里的村民，说咱们今天的演出不错，就多聊了两句。”苏悦面色如常道。 果然一说起今天的演出，不仅辅导员，其他人也都热切的讨论起来，也就没人抓着苏悦刚才的事情问了。 只不过坐在旁边的沈向，却不由看了一眼苏悦。 车子一路摇摇晃晃地进了镇上他们一早就定好的酒店。 好歹是京城周边，酒店也是连锁快捷酒店，环境还可以。 两个女生一间房，跟苏悦一起的是他们社团的其中一个女生。 大家都很累了，回了房间洗漱一下就早早休息了。 苏悦刚躺下，裴俨的视频就发了过来。 见到苏悦视频背景里的酒店环境，下意识皱了皱眉，“你们学校很穷？” 微低的嗓音带着跟苏悦说话时特有的温柔，是会让人起电流的那种吸引力的磁性。 所以旁边正躺在床上刷手机的女生听到之后下意识看了过来。 虽然看不到苏悦手机上的画面，但光听声音她都觉得这个男生肯定很帅！ 所以对上苏悦的视线时就忍不住挤眉弄眼起来。 揶揄的表情弄的苏悦都有点无奈了。 拿着手机指了指外面，示意她出去接视频，不打扰女生休息了。 女生虽然还想多听一会那磁性的嗓音，但知道有她这个灯泡在，苏悦肯定不好跟人家说什么比较亲密的话，笑得贼兮兮地点头。 等苏悦出去之后还不忘跟闺蜜分享自己今天听到了一个超级无敌好听的声音。 苏悦出去之后也没什么好地方去，就去了安全楼梯，拉开门坐在楼梯上跟裴俨讲视频电话。 “我今天好像看见我妈了。”苏悦略过了裴俨那个学校缺钱的问题，直接道。 裴俨看着屏幕里的那张白生生的小脸，对于苏悦嘴里的妈似乎并不感兴趣，语气有些漫不经心道：“哦？” “说了几句废话，也没留下什么联系方式就走了，不知道她这是什么意思。”苏悦道。 裴俨见她脸上表情淡淡的，似乎对于见到亲妈这件事不激动也不愤恨，平淡的不像话，心底的那点疑惑更深了。 “不想理就不用理。”裴俨道。 “也没有不想理，就是她这突然出现，不知道有什么目的，有点被动。我不喜欢被动，也不喜欢这种不确定因素的存在。”苏悦皱着眉，这会才显出一点不悦的样子。 但也不是对于亲妈的那种突然出现的情感，纯粹只是一种对未知事情的烦闷。 “放心，她很快就没时间去烦你了。” 苏悦挑眉，这话是什么意思？ 裴俨此时却转了话题，问起他们明天去哪个地方演出，晚上住在哪里。 苏悦对于学校的安排不是太清楚，只知道明天的演出是在燕郊，但是晚上住在哪里就不清楚了。 裴俨闻言也没再说什么，见苏悦打了个哈欠似乎困了的样子就叮嘱几句挂了视频电话。 苏悦回到房间，就看到舍友明明挺困了，听到她进来的动静居然又睁开了双眼。 “小悦，刚才那个是你男朋友吗？！”女生一脸八卦，睡意看着都消退了不少。 苏悦将外套脱了，躺进被子里，点点头，“对啊。” “你男朋友是不是长得很帅？他的声音好好听啊，不去做声优都可惜了！”女生激动道。 “好了，赶紧睡觉吧，明天还得早起呢。” 女生见苏悦不想多说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不过心里却对她男朋友更好奇了。 只希望不要是只能听声音不可见真人的那种男生，不然她真的会觉得很可惜的。 但想一想苏悦长得这么漂亮，她的男朋友应该也很帅才对。 抱着这种心思，女生陷入了梦乡。 而苏悦原本挺困的，躺在床上却有点睡不着。 脑子里不停闪过那个黑暗中的身影，以及她说的那些话。 她原本以为原身的妈妈是因为跟苏建军的父母合不来，日子过不下去了这才跑了的，但现在看来，似乎并不是这样。 她甚至能在那个女人身上看到几分跟自己很像的地方。 那人绝对不是一个安于室内的家庭主妇型女子。 而且从她说话的语气、姿态，都能感觉的出她其实是一个对自己很自信，很有想法的人。 但是就是这样一个人，怎么会嫁给苏建军呢，还为他生下了孩子。 苏悦想不通那个女人在想什么，同样想不通她跟苏建军之间的关系到底是什么样的。 而且她莫名觉得这人的出现，或许会对自己之后的生活产生影响。 这种不确定感让她心情有点不爽。 苏悦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直到凌晨两点多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就看到黑眼圈挺重。 同屋的女生还冲她揶揄的笑，说她是不是太想念男朋友了，所以睡不着。 苏悦也没解释，上车之后就开始补眠。 到了燕郊之后已经十点多。 早前学校那边是已经跟村子打过招呼的，所以他们到的时候村长就在村口迎接。 带着人到了他们村子的村部，一行人就开始搭起了台子。 今天正好是周六，四月的天气不冷不热的，阳光也好，村子里种了不少月季，还能闻到淡淡的花香，所以在外头唠嗑的人不少。 见到他们这一行人之后，都慢悠悠的过来看热闹。 村里事先通知过今天有演出，所以这会大家也都知道他们是来免费给表演的。 村长还带了几个人过来帮忙搭台子。 “哎呦，这姑娘是不是上回在电视台上放过的那个唱戏的姑娘？”其中有个大婶指着苏悦惊呼道。 她这一喊，不少人就朝着苏悦看了过来。 本来苏悦就是这里头长相最出色的一个，只不过刚才一直低着头干活，大家没注意到，这会被那位大婶一喊，所有人看过去之后，这才发现原来还有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呢。 “可不是，就是她，我上回还说呢，这姑娘长得是真漂亮，去唱戏可惜了，应该去当那什么明星，肯定能赚好多钱呢！” “头发长见识短，人家那唱戏是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一个明星能跟这比？” “啊呸，我头发长见识短？那唱戏的搁几十年前跟现在的明星有啥区别？再说了，说是啥文化遗产，但那文化遗产是能吃还是能喝？人家当明星的随便一个广告就是几百上千万的，拍一天戏就是两百多万，有这钱想买啥买啥，想吃啥吃啥，不比那劳什子遗产好？” “不跟你这无知妇女一般见识！” “你说谁无知妇女呢？别以为你说个什么非物质文化遗产就当自己有文化了！这要是你有的选，保准去当明星了，还在这跟我嘚吧嘚，装什么啊！” 一个村子的，谁不知道谁啊，说得那么冠冕堂皇，真到了钱面前，有几个人能不为五斗米折腰的？ 这大婶看的可是明白，冲着男人翻了个白眼之后就凑到了苏悦那边，还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个笔和本子，递给苏悦让她签名。 大家一看这大婶的架势，都忍不住笑她太会钻营，简直就是见缝插针。 不过也有人真跑回家去拿笔纸来让苏悦签名的。 对于很多一辈子住在村里的人来说，那上了国家电视台的人就是国家承认的明星，能要到签名那就是有面子的事情。 苏悦也没想到昨天在村子里演出的时候几乎没人认得她，今天居然有这么多人找她签名。 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还是拿着笔一笔一划的签上自己的名字。 顺道还给家里有孩子的写了几句祝福的话。 这也是因为有人认出了苏悦是去年京市的文科状元，那些家里有孩子正念初中高中的，就想沾点光。 第214章 演的真好 因为苏悦的知名度，让原本还担心因为是中午，观众不会太多的学校辅导员和村长一下子就放心了。 这不，还差半个多小时开始，就已经有不少人搬了板凳过来占位置了。 苏悦他们把台子搭好之后，就去了村长家里吃饭。 事先预定好的，既然是公益演出，当然也不会白让村长家里人做饭，所以是说好了多少钱的。 演出是下午两点，吃过饭之后大家准备一番基本就可以开始了。 下午的演出还是《狮吼记》，苏悦这会已经上好妆了。 这出戏本来比较接地气，京昆戏跟苏昆相比，咬字要更加北方，更加接近普通话，所以即便没有字幕，念白部分大家是都能听懂的。 结束的时候，看着底下热烈的掌声，不仅苏悦几个台上演出的人有成就感，就连跟着过来的辅导员也没想到效果会这么好。 “小姑娘，刚才你演的那个‘昨日有妓无妓’什么的，演的可真好。还有刚才那罚跪陈季常的，做得好！这男人家里有老婆了还出去不三不四的，就该罚！” “可不是，我看小姑娘你不仅唱得好，演的也好，咱们女的就该这样，什么三从四德，那都是唬人的，自己老公都要出去搞小三了，在家里累死累活伺候公婆孩子，凭啥还得大度？这古代的女人就是被洗脑了，不然也不能这么傻！” “亏了还有一个明白的，不然多憋屈。” 几个大婶围着苏悦，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无一例外都是在夸她的。 倒是不少大老爷们看完之后脸色不大好。 那陈季常未免也太没用了一点，不过是跟人出去吃个饭，叫了两个陪酒的，回家就被老婆罚跪，真是给他们男人丢脸。 这还是古代呢，连他们现代都不如。 还有人特地跑到饰演陈季常的那个社员跟前，语重心长地劝说那个社员，“小伙子，看到了没，以后找媳妇儿可不能找这样泼辣的婆娘，不然一个不小心就要被罚跪了。” 那社员被劝的一脸无奈，就是演个戏而已，怎么这些大叔大婶比他们演员还能入戏？ 因为晚上还有一场，而且是在其他村子，所以大家演完之后就得赶紧收拾东西往下一个地点赶了。 苏悦他们都顾不上卸妆，换了衣服就忙帮着一起把台子给拆了，放上车，然后准备离开。 那些村民见他们要走，还问他们下一场去哪里演，演什么曲目。 大家一听就在隔壁村，有些家里没什么事的就当即决定要跟着去看看。 辅导员一听大家要跟着过去自然没什么意见，还挺乐见其成。 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顺便发了个朋友圈之后，等着要去的人差不多都到了，然后就出发了。 - 裴俨将手里的东西整理好交给面前一脸恭敬的男子。 “剩下的部分，明年再说。”裴俨道。 “是是是，这个不着急，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什么时候弄就行。”男子捧着手上那一摞纸张像是捧着一尊玉佛一样，小心翼翼又带着虔诚。 裴俨见他拿到了东西，就很不留情面的啪一声将门给关上了。 似乎对那些辛辛苦苦那么久画出来的东西一点不留念。 抬起手表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三点多了，处理一下那位女士的事，应该还能赶上小女朋友的晚场演出。 周剑此时正坐在一家茶馆里，桌面上袅袅升起的热气，是刚刚茶馆的服务员上来的一壶碧螺春。 而他对面坐了一位穿着普通，看起来似乎不怎么起眼的女士。 手上的烟已经燃到了头，周剑却没有掐灭，而是目光古怪地看着对面的女子。 女子即便只穿了一身最寻常不过的衣裳，可那表情，那举手投足，就是有一种不疾不徐的从容。 而这种在对未知人事物依然保持从容的状态，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 就是他们老大，裴俨。 其他人在面对一个完全陌生的人时，或多或少都会产生好奇、疑惑、防备等等情绪。 但面前的女子没有。 即便他带着几分强势的态度把人请到这个茶馆，这女子也似乎并不在意，还一直保持着淡淡的笑容，也不多问什么，就跟着他们到了这里。 所以即便到了这里之后，两人一句话都没说，但周剑头一回有一种棘手的感觉。 这种人，跟他认知里的所有人都不大一样。 特别她还是个女人。 周剑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着，突然手指被烫了一下，回过神来，忙将烟头掐灭，扔进了烟灰缸。 扫了一眼正闲适自如地品茶的女子，周剑觉得有点胸闷，起身准备出去喘口气，然后就看到裴俨走了过来。 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之后把人迎了进来，自己出去了。 “韩女士，你想要什么？”裴俨开门见山道。 对面的女子缓缓抬头，看着裴俨微笑道：“我有点好奇，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愿意帮着韩家来追踪我的消息？” “虽然我这人算不上什么天才，但也有几分才智，追踪我，应该花费了你们不少人力物力以及财力。” “对于你们来说，我的价值除了是韩家女儿以外，似乎没有更多有利可图的。” “但据我所知，你是裴家这一代最出色的人，并不需要韩家帮助你得到什么，那么你又为什么心甘情愿的为韩家驱使呢？” 韩女士饶有兴致地看着裴俨，对于他的问题似乎并没有要回答的打算。 裴俨也不强求，桌上的茶水已经有些凉了，嫌弃的给自己倒了一杯，并不喝，只是晃着茶杯看着里面的茶汤色泽。 “韩女士昨天去看戏了？” 看似问句的陈述句，让韩女士微微顿了一下，继而笑道：“怎么，韩家人让你连我看戏的行踪也要过问？” “您的行踪，于我来说无关紧要，不过......”裴俨抬眸，看向韩女士，上挑的眼角此时多了几分凌厉，“贸然打搅别人平静的生活，就不应该了。” 韩女士猛地抬头，脸上笑意不再，眯着眼睛看向裴俨，“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的韩女士才有了一点普通人的感觉。 即便脸上没有表情，却也能感觉到她的怒意在翻涌。 “韩女士是聪明人，应该懂我这话的意思。” 韩女士的目光在裴俨脸上落了好一会，裴俨像是没有察觉一样，将手里的茶杯来回晃悠着。 “韩家人让你护着那丫头的？”韩女士想不出来还有什么其他的原因，会让面前这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对苏悦那么关注。 裴俨勾唇一笑，没有解释，只道：“希望昨天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之后站起身，准备离开，“对了，我来之前，已经通知了韩老爷子和宋老太太，想必他们此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裴俨的身影消失，韩女士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想走，但显然外面的人不会让自己离开。 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又突然失笑起来，坐回了原位。 十几分钟之后，安静的包厢开始热闹起来。 不仅两位老人来了，韩家只要在京城的几位，也都过来了。 这其中还包括韩枫。 韩枫也不过是才几岁的时候就没再见过这位姑姑，所以此时看着她很是陌生，带着好奇的喊了一声之后就一直坐在旁边观察。 原来他那位一提起就让老爷子大发雷霆的姑姑长这个样子啊。 挺好看的。 就算吃了不少苦，看起来也不显老。 跟小姑站在一起时，两人感觉年纪差不多。 只是这姑姑脸上的笑容，看起来怪怪的，虽然亲切又温和，却让人亲近不起来。 还是小悦妹妹的笑容比较好看。 嗯？他怎么突然想起小悦妹妹了？ 韩枫的视线一直落在韩女士身上，此时脑子打了个岔，微微愣了一下。 刺啦—— 韩枫不知道想到什么，突然站起身来，带着椅子发出难听又刺耳的声音。 “爷爷，她，姑姑她，小悦......她们......”韩枫想说这姑姑跟小悦妹妹长得好像，但看着爷爷奶奶的神色，他们似乎一点也不意外自己的话，反而更像是一早就知道了的模样。 韩枫又看向屋子里的韩琦君和大伯母黎女士。 两人似乎也没有太惊讶的样子。 合着就他一人不知道啊？ 韩老爷子懒得搭理反应迟钝的孙子，此时看着虽然穿的普通，但看起来并没有受太多苦楚的女儿，眼眶红着，又怒又舍不得的模样。 倒是宋老太太，拉着韩女士的手，一个劲儿说“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 韩琦君坐在韩老爷子旁边，低垂着眉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黎女士作为韩家的长媳，与韩美君也是相处过一段时间的，说实话，她对这位大姑子的观感很复杂。 虽然不是家里最小的一个孩子，但却实实在在是韩家最受宠的一个。 不仅仅是她丈夫和二叔宠她，老太太和老爷子也宠的很。 而这位小姑子在这样被宠爱的环境下长大，也没有变得骄横跋扈，反而性格开朗，对人和气。 但如果只是这样，她或许会跟这位小姑子成朋友也不一定。 那会她刚跟丈夫结婚没多久，两人工作都很忙，虽然跟公公婆婆住在一起，但回来的时间并不多。 她还记得那天，因为身体有些不舒服，临时请假回家，就在楼上看到了一幕让她怎么都忘不掉的画面。 小姑子长得漂亮，从小追求她的男孩子就不少。 那天放学回家，正好有个男孩子送她。 当时她站在窗户边，原本是想透透气，然后就看到小姑子一开始对着那个男孩子时，笑得乖巧又温和，就是一副家教很好的模样。 那个男孩子则是满脸情窦初开的羞涩，与小姑子道别。 本来这应该是很正常很美好的学生时代画面，但谁知道，那男孩一走，小姑子一转身，脸上的表情就变成了冷漠不屑，眼底那种奇怪的傲慢，让她在那一个瞬间突然意识到这位小姑子从来就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活泼可爱好亲近。 她不过是在面对所有人的时候都挂上了一副面具，用来获取她想要的东西。 这种完美掩饰的两面派，让她当即就打了一个寒战。 不过十几岁的小姑娘，就已经这么可怕，那以后她再长大一些，会是什么样子呢？ 从那以后，她就开始对这位小姑子保持着适当的距离。 而以小姑子的聪明程度，想必也发现了她并不喜欢亲近她，所以两个人的关系一直疏离有礼。 只是没想到，这位小姑子除了性格怪异以外，就连行事都这么让人难以捉摸。 近二十年没见了，她脸上的面具看起来比以前更加真实了。 韩美君可不知道此时黎女士心里的想法，不过对于宋老太太提出的让她回家去住，考虑了一下之后就答应了。 她总觉得那位裴家五爷有点奇怪。 而这点奇怪，让她不免升起了一点兴味的好奇心。 这种隐隐的兴奋感，实在是久违了。 韩老爷子和宋老太太没想到她这么爽快就答应下来，赶忙给家里打电话，让把屋子收拾出来，就带着人回家了。 韩家这边热热闹闹的，裴俨则自己开着车去了燕郊。 晚上的演出是折子戏《三岔口》和《牡丹亭》里的【闹学】一折。 苏悦在山岔口中出演的是店主刘利华的妻子。 扮演刘利华的是他们社团的一位武生演员，而饰演在店中与刘利华夜中搏斗的任惠堂的则是蒋明浩。 蒋明浩的入门戏就是这出戏，虽然练过很多次，但要想演好，不出演出事故，也没那么容易。 三岔口跟寻常的昆曲不大一样，几乎没有唱词，有些像哑剧，就是用表情、动作来呈现剧情的紧张发展。 所以蒋明浩要上场之前一直在深呼吸，生怕自己给演砸了。 苏悦这会换了一身老旦的装扮，见蒋明浩紧张的样子就安慰了两句。 “你知道我第一次上台的时候，因为紧张，脑子里在想什么吗？” 蒋明浩擦了擦手心的汗，“什么？” “我就想，虽然我是台上的演员，是表演给底下的观众看的，但观众们一个个睁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望着台上，就像是一群木呆呆的傻瓜蛋一样，看着就可乐。” “既然是一群傻瓜蛋，那我有什么好紧张的，傻瓜才不会在意你表演的好不好呢。” 苏悦这话一出，蒋明浩差点哈哈大笑起来。 紧张的情绪也就散了大半。 第215章 叫好声 天色逐渐暗了下来，搭台子的广场人也越来越多。 原本这边的人对于什么演出是不怎么感兴趣的，毕竟在家躺在沙发上玩手机它不香吗，何必要黑灯瞎火的坐在外面看那些在网上大把的演出。 不过因为隔壁村特地过来，而且因为是相邻的村子，不少人都认识，这一招呼，就有不少人都过来了。 到了七点差十分的时候，挺大的场地基本上都坐满了人。 除了大人小孩儿，还有一些年轻人。 这会还没开场，大家正低头玩手机。 搭台子的方向开了两盏大灯，光线将舞台照射的亮如白昼。 有人拍了舞台和坐在板凳上的观众的照片，发到了朋友圈。 【多少年没见过这种下乡演出了，没想到今天还能体验一把，就算演出不咋地，也算回忆了一把年少时光了。】 这种下乡演出，在八九十年代的时候是最多的，进了千禧年之后就开始慢慢变少了。 其实也不是大家不下乡了，而是时代在变化，这种表演形式在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只能留存于大家的记忆里。 大部分人，对于小时候的这种下乡演出记忆是伴随着美好与快乐的，所以这样的朋友圈一发，就引发不少人的回忆。 这些苏悦他们是不知道的。 因为苏悦的帮忙，这会蒋明浩紧张的情绪已经消散大半。 音响里的音乐开场，伴随着节奏，就看到穿着一身劲装的任惠堂上场了。 这一上来，先是一段攒路的动作表演，跟着念道：“今奉将令换征袍，披星戴月不辞劳，焦赞发配沙门岛，暗中保护走一遭。” 边唱时手上脚上的架势还不能停，一招一式都是有定式的。 到了下面这一句“俺还是甩开大步攒行者”时，台上的蒋明浩做出踢腿的动作来表示攒路的匆忙。 绷直的腿往上抬，没有一丝停顿。 单脚立住时也不见身体晃动，可见功夫是到家的。 几个重复连贯的动作下来之后又是身体翻转，然后双腿腾空表演，台下就有人鼓起掌来，虽然稀稀拉拉了的，但也可以证明大家对于这一段功夫是认可并喜欢的。 此时正站在人群后面看着舞台和底下观众的辅导员，就见到不少人拿着手机在录这一段。 他也拿起手机，关了闪光灯之后，拍了几张观众认真看演出的照片。 这一段结束之后，就是押解焦赞的一行三人上台。 他们行至一家客栈门前，见天色已晚，准备打尖住店。 过来开门的正是苏悦饰演的店主妻子。 这一段因为饰演官兵的是两个丑角儿，且又都是念白，倒多了几分趣味性。 这三人住下之后，不一会就是任惠堂叩门要住店。 而店家刘利华见这位客人夜半住店，鬼鬼祟祟，话里话外打听焦赞之事，就觉得此人心怀歹意，想先下手为强。 到了这里，基本上就算是三岔口最精彩的地方要开始了。 舞台上虽然还亮着灯光，但实则演员们需要表演出的却是在完全黑暗的场景下如何与对手你来我往的一边试探一边打斗。 在这个地方，需要的不仅仅是熟能生巧的技巧，还要有临场应变的能力。 蒋明浩练了几年的三岔口，一上台之后，心里的紧张已经彻底没了，这会融进角色之后，更是得心应手起来。 每一个动作都与老师教的没什么出入，甚至因为不是正式的演出，他更加放松，表演的也更加流畅漂亮。 只不过社团的那位专门饰演武生的演员，毕竟不是专业的，明显有些跟不上蒋明浩的动作。 好在蒋明浩先前与这人也排练过一段时间，还能够配合着他的动作来走下一步。 当氛围越来越紧张，双方的打斗越来越精彩时，台下的观众也越来越集中注意力。 有观众原本举着录像的手机，因为全副心神都在舞台上，连手机镜头偏了都没有发现。 到了后面，原本还有些不太熟练的社员，在蒋明浩的引导下，也逐渐动作流畅起来。 直到焦赞出场，二人这才发现大水冲了龙王庙，停止了打斗。 随着三人的动作停下，底下开始响起热烈的掌声，还有不少大声叫好的声音。 下了舞台的蒋明浩和那位社员对视一眼，大家身上都是汗津津的，还有一点结束后的松了一口气，听到台下的掌声和叫好声，忍不住都笑了起来。 他们的努力表演总算没有白费。 此时到了第二出折子戏了。 台下的沈向作为导赏，将这出闹学做了简单的介绍，之后就是苏悦扮演的杜丽娘和小优扮演的春香以及沈向扮演的老师上台。 这一段的表演，其实更多的在春香身上。 杜丽娘作为闺阁秀女，又是大家千金，说话行事自然是端方内敛，不能有一丝差池。 但春香不一样，她是丫鬟，对于她的束缚就少了很多。 所以在闹学这里，春香的灵动活泼，先生的无奈与恨铁不成钢，组合在一起就多了更多趣味。 也更容易让观众发笑。 这也是沈向为什么没有选牡丹亭里最有名的游园惊梦。 昆曲本来是雅戏，声腔柔曼悠远，一句唱词能给你唱个三五分钟不是事儿，这样婉转的唱法，在喜欢的人面前能听得下去，但在一群习惯了接地气的民俗艺术的人面前，他们就很难去理解和接受这种磨磨唧唧的唱法。 这一出闹学就像西厢记里的拷红一样，同样是以作为贴旦的丫鬟为主，表演出作为千金小姐的闺门旦虽然一举一动都不能出错，但她们的丫鬟却都是活泼开朗，且心性单纯，用以表现想要挣脱束缚的心性来。 当然，这些象征意义是文学家们该去研究的，作为台下的观众，看着台上的春香与老学究的夫子斗嘴，气的夫子胡子一翘一翘的，就忍不住乐起来。 而苏悦饰演的闺门旦，就像是一个吉祥物一样，坐在旁边，在夫子不高兴的时候假意斥责两句，又暗地纵容春香与夫子你来我往的诡辩。 这一折因为是文戏，比起上一折的三岔口要安静了很多。 而已经看过了一段紧张又精彩的打斗功夫表演，再来这一出有趣又雅致的文戏演出，就再合适不过了。 所有人的眼神，都落在舞台上，此时除了几个还坚持拿着手机录像的年轻人，其他人基本都没有在玩手机了。 所以也就没有人注意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距离台子一百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从上面走下来一个穿着一身合体高定西服的男子，此时正站在人群外围，隐在了黑暗处，正望着台上的杜丽娘。 一个小时出头的表演，在不到八点半的时候结束了。 不少小孩子和七八个大人围在后台这边，叽叽喳喳的问苏悦他们什么时候还会再来表演。 “你喜欢今天的演出吗？”苏悦捏了捏一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小姑娘的脸颊，笑着问道。 小姑娘也不知道看没看懂，脑袋跟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姐姐，我喜欢你演的这个，好漂亮。”小姑娘拉着苏悦还没换下去的衣服上长长的水袖，仰着巴掌大的小脸，睁着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望着她道。 “是吗？我也觉得很漂亮，不过还是不如你漂亮。”苏悦点了点小姑娘的鼻子道。 小姑娘旁边还站着一位看着年纪挺大的老人，应该是她的爷爷。 苏悦说完就准备去换衣服，谁知旁边的小姑娘却拉着她的衣服不肯松手。 “姐姐，我可以跟你拍一张合照吗？”小姑娘眼巴巴地问。 苏悦愣了一下之后忙点头，“当然可以呀。” 说着直接把小姑娘一把抱了起来，然后对着那边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拍照的老人的方向。 苏悦还很配合小姑娘，比了个大大的爱心。 等人群逐渐散去之后，苏悦这才有功夫去换衣服。 等把衣服换下来，妆容也卸了，准备过来帮忙收拾东西的时候，就发现台子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都是村子里的村民帮忙弄的。 辅导员也是头一回公益演出遇到这么配合的观众，一连说了不少感谢的话，才将人送走。 投桃报李，既然人家这么友好，他们收拾东西的时候就顺便把地上的垃圾什么的全都清走了。 原本在搭台子之前这里是什么样子，现在就恢复成了什么样子。 望着明亮的夜空，大家嘴角带着笑，准备坐上车赶往下一个住宿点。 苏悦正要上车，胳膊就被人给拽了一下，正是昨天跟她住一个屋子的女孩子。 女生压抑着兴奋的声音，食指小心翼翼地指着她们斜前方的位置，“我看到那边有个好帅好帅的小哥哥！” 苏悦带着几分好奇的看了过去。 倒不是好奇好帅好帅是有多帅，而是这会演出都已经结束，她们也要走了，谁还会留在这里？ 很显然，不可能是他们学校的人，不然身旁的这姑娘不会这么激动。 那人的身形隐在了暗处，只能看得出来个子好像很高，双手插在口袋里，姿态么，似乎有些慵懒。 明明两腿直直地站着，但就是感觉到一股慵懒的气势。 苏悦看着看着，就觉得这身形和气质好像有些眼熟。 而且那黑影，此时好像眼神也朝着她们看了过来。 旁边的女生更加激动了，就差拽着苏悦的胳膊惊呼起来。 然后，那个黑影动了。 走动起来时，那双大长腿就更显眼了。 “啊啊啊啊，他过来了，他迈着大长腿朝我们走过来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不会是找错人了吧，怎么办，我一会应该怎么跟他说这里没有他要找的人？” 苏悦在那人走到昏黄的路灯光下时，就想对身旁的女生说，你想多了，他没有找错人。 不等苏悦出声，那边的裴俨几步已经到了她面前。 抬手将风吹散在苏悦颊边的一缕碎发拨到她耳后，轻声问，“累不累。” 低沉的嗓音，带着几分轻柔与看不见的宠。 旁边的女生此时已经张大嘴说不出话来了。 这个声音，这个声音，不就是她昨天听到的那个跟苏悦视频的声音吗？！！ 啊啊啊！！！她死了，她死了！ 她没有幻灭！ 原来那么好听的声音，有一张更好看的脸！ 果然她想的是对的，苏悦长得这么好看，她男朋友也一定很好看！ 裴俨看了一眼苏悦旁边的女生，见她呆呆傻傻的，挑了下眉，微微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苏悦我带走了，明天会按时给你们送到表演场地。” 女生像是没想到裴俨会跟她说话一样，只顾着点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见苏悦被拉走，还挥了挥手，让她赶紧跟着人离开。 苏悦对于同伴的花痴简直想望天长叹。 “等我一下，我拿上东西。”苏悦对着裴俨道。 “不用，我已经拿到车上去了。” 苏悦一愣，“你什么时候来的？” 她真的一点没注意到。 而且她的东西他怎么知道放在哪里的？ 苏悦的疑问没有得到回答，裴俨直接牵着她的手去了车子停着的地方。 而那个女生在两人走远之后总算想起来自己该上车了。 到了车上就忍不住兴奋的大叫了一声。 大家都是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她。 “你干啥，高兴疯了？” 女生强忍住兴奋的情绪，傲娇地哼了一声，“区区尔等凡人，怎么会懂本大神此时的心情。” 其他人见她这疯疯癫癫的模样，翻了个白眼。 只有坐在前面第一排的沈向皱眉看了看她身后没有人再上来，不由问道：“苏悦呢，她没跟你一起吗？” 女生这才想起自己忘记刚才那位帅的惨无人道的帅哥的交代了。 有点做作的咳嗽了两声之后，见大家的视线都落在了自己身上，然后道：“那个，苏悦同学今天晚上不跟我们一起去住宿的地方了。” 见大家的视线都带着好奇与疑惑，然后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对象来接她了，说是明天会准时把她送到我们表演的地点。” 说完就是一脸的花痴相，“小悦的男朋友，真的人间极品啊，你们是没看到，我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见到这么帅的男人了。” 沈向此时就知道她说的应该是真的。 裴俨他也是见过的，那个长相，确实难有人及得上。 第216章 又火了 因为是周六，散场之后也不过八点半，所以村子里的人回到家之后也没马上休息，而是往沙发上一躺，就开始玩手机。 看了这么一场精彩的演出，怎么能不发个朋友圈呢！ 所以这会晚上大家的朋友圈都很热闹。 不只是年轻人在发朋友圈，年纪大的手机玩得溜的，不仅朋友圈要发，那什么音也是要发一下的。 村子里还有两个大婶，平时拍某音视频，还有十几万粉丝，这会视频一发出去，点赞就不下二十个了。 他们村子还弄了个官号，这会直接转发了那大婶的视频。 官号上粉丝虽然没大婶多，但却有好几个关注官号的大官方号。 苏悦他们这种公益演出，本来就属于代表学校的行为，不仅是为了丰富乡村百姓的文化娱乐生活，也是在传递学校的一种文化理念。 而且苏悦他们的表演节目，还刚好是现在国家提倡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 所以村子的官号一转发，就有好几个比较大的官号也跟着转发了。 可能是因为带了京大的话题，半个小时后，就见京大的官方账号也转发了那个视频。 京大的粉丝可比村子的官号和另外几个稍大一些的官号粉丝多多了。 而且京大是最高学府，代表的意义也不一样。 平时关注着京大官号动态的人就不少，这一转发，很快就有人发现视频里的苏悦看起来很眼熟。 大家都是深耕网络这块田地的资深网民，几分钟的时间，苏悦之前的演出记录就被扒了出来。 甚至底下还有位大神，居然连苏悦曾经给陆丰的歌录过音都扒出来了。 这会正坐在车上被晃悠的打瞌睡的社员们，因为一个颠簸，迷蒙的双眼清醒了几分。 小优旁边的男生这会精神还好得很，正在打游戏。 视线在上面扫了一眼，本来不怎么感兴趣的，但看见上面的界面居然是戏曲里的杜丽娘装扮，不由有些好奇地凑了过去。 “这什么游戏啊？”小优问。 “你没玩过吗？幻游，现在挺火的，手游跟端游都有，场景做的还不错，剧情也可以。” 小优觉得挺有趣的，就问他怎么下载，怎么玩。 男生见小优是真的感兴趣，摘了耳机道：“它一开始不是这样的，你得升到一定等级之后才能开启这个任务。” “你要对这个游戏感兴趣的话，不如先用我的账号玩，我可以教你。” 小优也没拒绝，拿了他的手机，见他玩的是个女号还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一人分了一只耳机，小优刚戴上，就听到耳机里有个女声在唱歌。 戏曲与流行乐相结合，不是那种典型的国风歌曲，但却带着一种说不出的韵味。 而且细听之下，她总觉得戏曲那一段的女声，跟流行乐那一段的男声，声线有点像。 小优越听这声音越感觉有点耳熟，正好这时候后排的那个女生突然拍了拍小优的肩膀，“小优，你看看这个，这人说的是真的假的？” 小优和男生都看了过去。 正是京大官号发的那条视频下面的其中一条评论——关于苏悦曾经给陆丰录音的。 “这个陆丰是谁啊？” “你不知道吗？他还挺有名的，专门做音乐的，从国外回来没多久，先前给不少国际有名歌手写歌作曲。对了，你手机上现在玩的这个游戏，里头的歌，听说大半都是他给写的。”女生道。 小优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啊”了一声。 将手机上的耳机给拔掉了，把声音按到最大，车厢里其他迷迷糊糊睡觉的人也被她给吵醒了。 正要说什么的时候，就听小优道：“你们听，唱这首歌的声音熟不熟悉！” 她这话一出，大家下意识就开始认真听着手机里播放的音乐。 她身后的那个女生最快反应过来，“这，这怎么跟小悦的声音好像。” “没错！刚才下面不是有个评论说小悦给一个叫陆丰的人录过歌吗，而这个游戏里的歌曲，又有不少是那个叫陆丰的人写的，那是不是说明，很有可能这首歌就是小悦唱的！”小优越说越兴奋。 大家这会听她这样一说，哪里还有半点睡意，都跟着兴奋起来。 就连辅导员也没想到，苏悦原来还给录过歌啊，而且这游戏他也知道，甚至还玩过一段时间，只不过因为太忙了，所以没工夫玩，这才搁置了。 谁知道这里面的歌居然是苏悦唱的。 真是意想不到。 而此时坐在车上的苏悦根本就没看手机，也不知道自己突然就又被扒了。 裴俨也没带着她去酒店，而是去了附近的别墅区。 这别墅看着有些空，没什么人气，似乎一直没有人住。 不过打扫的很干净。 冷色调的极简风格，虽然看起来规整利落，但却看不到几分温馨感。 苏悦进屋的时候，随意看了一圈，觉得这房子比较适合夏天来住。 肯定很凉快。 “房间在二楼，你随意挑。”裴俨将车钥匙放在桌上，说完就将外套脱下，进了厨房。 苏悦也没管他去做什么，直接上了二楼。 本来只住一个晚上，随手挑了最外面的一间房。 里头的装修跟楼下差不多，只有黑白灰三个颜色。 看的苏悦觉得自己都要变冷淡了。 将东西放进屋子里，苏悦就下楼了。 进了厨房就看到裴俨居然在煮面。 虽然她确实有些饿了，不过对于裴俨做饭的画面还是有些冲击。 “面好了，端上桌吧。”裴俨见苏悦愣愣的，手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道。 苏悦回神，将料理台上看起来色香味俱全的面条端上了餐桌。 等裴俨收拾好过来坐下，两人拿了筷子开动。 味道意外的还不错，比上次更好了。 “你晚上没吃饭吗？”看他吃完了自己碗里的，又把她剩下的一小半拿过去吃掉，苏悦忍不住问。 都忘了这人讲究的连卖相有一点不好的菜都不愿意动。 此时居然吃了她剩下的面条。 “嗯。”裴俨点头。 韩家的事情处理完之后，又被一点其他事情耽搁了，不然也不会那么晚才到，哪里有时间吃饭。 看着他吃完了所有面条，苏悦这才拿着碗进了厨房。 裴俨跟着起身，在她后面也进了厨房。 裴俨一进来，苏悦就有一种看起来宽大的厨房也变得逼仄了的感觉。 实在是某人的存在感太强了。 她环视一圈，没找到洗碗机在哪里，想用手洗，发现洗洁精又不知道在哪里，无奈之下，不得不将询问的目光看向裴俨。 裴俨靠在料理台上，也不知道是不是吃饱了心情变好了，唇角带着笑，缓缓靠向苏悦，“小丫头怎么洗碗机都找不到，看来还真是没我不行。” 说着伸出手臂，将她身后的柜门拉开，里面正是刚才苏悦找了半天的洗碗机。 也不用苏悦去拿碗，裴俨直接就着这个把人环在自己怀里的姿势，将桌上的碗放进了洗碗机。 苏悦看着就快压在自己身上的裴俨，忍不住用手推了推他，“我要去洗漱了。” “哦，我也该洗漱了，一起吧。” 说着微微退开身体，牵起了苏悦的手，带着她上楼。 见外面第一间门开着，裴俨笑意更深，“进去吧，我去隔壁屋子洗漱。” 苏悦还以为他还会折腾一会，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放她走了。 心里涌上一股淡淡的失落来。 至于这失落是对什么，苏悦可不会说出口。 隔壁房间的裴俨从柜子里拿了件浴袍出来，然后就进了外头的卫生间。 他那间屋子是个客卧，没有卫生间。 等两人都洗漱好，已经晚上十点多。 苏悦平时这会已经睡下，原本她以为自己在这陌生环境会有些睡不着，但没想到躺在床上没一会就陷入了梦乡。 倒是裴俨，在床上看了会书，总觉得浑身不得劲。 这不是他的床，他睡不习惯。 放下手里的书，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见苏悦已经睡着，看了她好一会，又亲了亲她的唇角，这才转身出去。 第二天一早，裴俨陪着苏悦吃完了早饭，就把人送到了他们今天演出的地点。 因为还有事，就没陪着她在这里等着，只说晚上会来接她。 而苏悦见到同学，还没开始打招呼呢，小优他们就一拥而上，把她给围住了，七嘴八舌的说起了昨天的事情来。 一开始苏悦还有点懵，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到了后面，拼凑出事情的原委之后，就有点哭笑不得。 “没你们说的那么厉害，只是帮忙去配了几首歌，没什么的。”说句实话，能唱戏的嗓子，唱流行歌都不算难。 不过真要唱得好，也不是所有人都可以的。 不然大家都去当流行歌手，而不是戏曲演员了。 毕竟这个更赚钱。 虽然苏悦说自己做的那些其实都不算什么，但大家看她的眼神还是变得热切不少。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有做完视频的热度，今天过来看演出的人确实比较多。 跟第一天的寥寥无几来说，简直就是“盛况空前”。 沈向跟辅导员都没想到会来这么多人，搭台子的前面已经坐满了人，旁边还有不少站着的。 这场面，跟在戏院演出也差不多了。 甚至比戏院一场演出还要更热闹一些。 毕竟戏院的空间大，位置多，还分了两层，观众分散，没有这么壮观。 对于演员来说，观众就是底气，所以这会要上场的苏悦几人，都挺激动的。 今天的戏跟昨天是一样的，已经上台演过一遍，大家更加得心应手。 所以紧张都没有多少。 而今天的演出也出乎意料的顺利。 到了晚上的折子戏在伴随着掌声中结束后，一行人也开始收拾收拾准备回学校。 其他人回学校，苏悦则是回家。 见到过来接人的裴俨，先前没见过的，都惊讶的张大了嘴。 不过在裴俨的司机拿了给他们买的夜宵之后，所有人对于这种高岭之花不敢亵渎的心情就多了几分亲近。 因为有夜宵，所以也就没有着急回去。 大家见裴俨坐在苏悦旁边，虽然大长腿无处安放，整个人气场也很强，但却并没有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有人胆子比较大的，就上前来搭话起来。 “裴先生，你跟我们小悦是怎么认识的呀？” 裴俨看了一眼正喝奶茶的苏悦，“我是她房东。” 大家都是一愣，显然没想到两人是这么个关系。 还有人想再问什么，沈向那边却突然走了过来，招呼那个女生过去帮忙把东西都分一分。 她一走，剩下的人就不大敢跟裴俨搭话了。 主要是他虽然在这种很接地气的环境下，但身上依然能看出来那种养尊处优的矜贵，跟他们似乎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苏悦好像没有察觉到大家对裴俨的感觉一样，心满意足的喝完了奶茶，又吃了一点烧烤，然后就帮忙去收拾东西了。 裴俨自然不能在这里干坐着，跟着过去。 但司机在旁边看着，哪里敢让裴俨动手，苏悦就更不可能了。 麻利地跟着村民一起收拾东西，没一会就把台子拆下来，灯什么都收拾好放进了车子里。 此时大巴车的司机也在跟着他们一起吃夜宵，帮忙开车厢的时候嘴里还叼着一根羊肉串。 等大家吃完收拾完，时间已经很晚。 苏悦回到家的时候也已经快十一点了。 一连连轴转了三天，身体再好也受不住。 洗漱完就睡下了。 到了第二天，苏悦起来的时候精神还不错，裴俨让司机送她去学校。 进了学校，苏悦就发现自己似乎又成了学校的焦点。 大家的目光似有若无地落在自己身上，只不过跟上回不大一样，这次是好奇跟兴奋比较多。 苏悦赶着去上课，没有多余功夫去在意那些视线。 只不过下课之后，没想到班上的人也凑热闹围过来问她这几天公益演出的事情。 有人语气羡慕，自然也有人语气发酸。 “苏悦，听说你们这次的公益演出很是大获成功，学校说不准会额外给你们补加学分呢，想想就羡慕，我们在学校拼死拼活的学习，还要担心挂科，人家就在外面随便表演个两三天，就能拿到学分。” 这种话自然不可能只是一个人的心声。 但苏悦对于这些看不得别人好的人自然不会在意，当即怼了回去，“你要是觉得容易，也可以自己上啊，我们社团现在还招人呢，说不准你这柠檬吃多了的样子还能让我们社长觉得别致清新。” 苏悦的话，引得其他人忍不住笑了起来，那说酸话的男声脸上架不住，哼了一声就抱书走了。 这不过是一个小插曲，苏悦并没有放在心上。 她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再生缘要开始首演了。 第217章 走台 前期准备了大半年，现在总算要首演，不仅越剧院那边紧张，苏悦心里也有些忐忑。 毕竟是第一次写这种大型演出的剧本，万一效果不好，即便她已经拿到了剩下的尾款，心里也不会好受。 所以接到赵团那边的快要首演的消息之后，苏悦就准备过去一趟。 虽然之前跟程澄已经把剧本基本都捋的差不多了，也看过一些大家回传的排练视频，但毕竟没有真到现场去看过，为了确保演出的万无一失，苏悦还是打算去看一下。 程澄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消息，听说苏悦要去越剧院，周六这天一早，就到了苏悦家门口等着了。 “我们赵团交代了，说是务必让我亲自将你接到我们院团，让你感受一下我们院团的热情好客之外，也顺便请你考虑考虑，毕业之后要不要进我们院团玩一玩。” 这个玩一玩当然是开玩笑的，但也说明了赵团是真的很欣赏苏悦。 苏悦对于程澄的热情，礼貌笑道：“我学的是昆曲和京剧，要入越剧团，怕是有些不够格。” 程澄帮着苏悦把行李箱放进后备箱，笑着道：“够不够格可就不是我说了算的了，不过，你前段时间的公益演出，不仅我看了，我们团里的其他人也看了，大家可都很是期待你的到访。” 苏悦他们社团的公益演出一共持续了一个月，每个周末都会在京市周边的村镇进行演出，虽然强度很高，大家也很累，但效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特别是最后那一场，也就是上周日的晚上那一场，不知道网上那些人是怎么知道他们那一场的演出地点的，等一行人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人山人海，车子都进不去了。 挤得村子那条大路上，不是人就是车，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也亏了没生出乱子来，不然人家村子里的人就不是要感谢他们过去演出，而是要怨恨他们了。 也是因为这为期一个月的演出，苏悦他们社团一下子就火了起来。 现在即便已经结束了社团报名的日子，还有不少人时不时过去问能不能加入他们社团。 苏悦想起最近社团热闹的样子，笑了笑，神情倒是比起刚才看起来少了几分距离感。 程澄余光扫了一眼苏悦脸上的表情，就顺着这个话题聊了起来。 一路到了机场，程澄将车子停在了停车场，就跟苏悦一起上出发大厅。 苏悦落后两步，看着自己的行李箱被程澄推着走，那种怪异的感觉又上来了。 她还不至于断手断脚的需要别人帮忙推行李吧。 赵团就算说了让这位程澄照顾自己，应该也不会是这种无微不至的照顾吧。 毕竟大家都是女孩子，力气也不会相差多少。 但苏悦行李箱被抢先推走，看着大概是拗不过那位了，干脆无所谓的跟在了后面。 进了出发大厅之后，也是程澄拿了苏悦的身份证去办托运和取登机牌。 苏悦真的就跟个挂件一样，全程只需要抬脚跟上就行了。 两个多小时的飞行时间，苏悦一本书还没看完就结束了。 苏悦的机票是裴俨让人给定的，在头等舱，下飞机的时候比程澄要早一些，所以她直接到了取行李的地方等着。 两人拿到行李之后，再一起坐上团里过来接人的车，直奔他们越剧院。 越剧院跟京剧院差不太多，只不过里面很少能看到男的，大多都是女性。 苏悦从大厅一路到赵团的办公室，见到的十来个人里，只有一个看门大爷是个男的。 程澄上前叩门，听到里头传来“进来”的声音，这才推门进去。 屋子里除了赵团之外，还有两个人，年纪跟赵团差不多，三人不知在说什么，苏悦只看到她们脸上的表情挺奇怪的。 “小悦来了，怎么样，累不累？”赵团见到苏悦，脸上的表情很快收敛下去，热情上前跟苏悦打招呼。 说着又把坐着没动的两人介绍给苏悦，“这位是我们团里有名的小生行当，李坡，李老师；这位则是我们团里的当家花旦，张眉，张老师。” 那边程澄显然是认识这两人，已经打过招呼，苏悦在赵团介绍之后，也过来笑着打了声招呼。 叫张眉的老师见苏悦看起来年纪这么小，不由有些惊讶，“再生缘的剧本就是你改编的？” “应该是。”苏悦笑了笑道。 那张老师似还有些不信，看着苏悦好一会没说话。 旁边那位李老师则说了句“后生可畏”，然后就跟张眉一起告辞离开了。 赵团在她二人走后，也没有多说什么，让程澄先带着苏悦去住的地方，洗漱休息一下，等会中午一起吃饭，吃完饭了下午会去戏院走台。 程澄带她去的酒店就在剧团附近，看起来还挺豪华气派的。 关上房门之后，苏悦洗了把脸，又换了身衣服，休息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跟着过来叫她的程澄一起去吃饭的地方。 吃饭的时候并没有多少人，赵团可能是比较忙，也不在，一共就四个人，看起来都是年纪比较轻的。 可能是赵团的特意安排，为了不让苏悦觉得拘谨。 一顿饭吃的还算宾主尽欢。 结束之后苏悦也没再回酒店休息，而是跟着他们一起去了院团。 因为下午要走台，所以有部分演员中午吃了饭也没有回宿舍休息，而是就在练功房里练习。 苏悦过去的时候，大家各自分开练习自己的部分，看起来都很忙。 不过很显然，苏悦的到来还是让大家分了神。 时不时的就能看到有视线落在她身上，大部分都带着好奇，也有一些带着几分兴奋。 三点钟的时候，大家出发去戏院走台。 首演虽然是在三周之后，但提前走台还是要的。 今天走台的时间是一早就跟戏院那边约好的，所以他们过去的时候，位置已经空了出来。 苏悦跟赵团和另外几位她不认识的人坐在台下第五排中间的位置。 音乐响起，苏悦看到旁边的字幕上显示出再生缘的介绍，跟着就是第一折《射柳夺袍》。 这第一折，正是引出之后所有矛盾发生的前情提要，没有这第一折，后面的剧情也就没有了前因，会显得不够完整。 但作为楔子存在的前因，苏悦也没有在第一折费很重的笔墨。 此时，伴随着音乐变得轻缓，舞台幕布拉开，背景墙上出现了一处亭台楼阁的庭院，然后就是一位身穿青色长衫的老生走了出来。 对于射柳夺袍的起因，用的是旁白的方式解释。 再生缘中，因孟丽君美名远播，又到了可以成婚的年纪，所谓一家有女百家求，正巧刘家和皇甫家都看中了孟家这位待字闺中的千金。 而孟丽君的父亲，因为两家所请的媒人同时上门，一时不好拒绝，就提出了射柳夺袍的办法，谁赢了，这亲事就归谁家。 刘家的少爷刘奎璧，原本也算是英雄少年，又被皇甫少华谦让着先行比试。 这前面两箭，都算是得心应手，箭无虚发，但到了第三箭时，心思被影响，又突然一阵风吹了过来，箭头倾斜，这第三箭最后居然落在了地上，自然也就算是失败了。 如果皇甫少华也如他这般，刘奎璧心里还能平衡些，偏偏皇甫少华三箭齐中，最后将袍子拿在手中，算是与孟家结了亲家。 但也是因此，与这刘家，却成了彻底的仇家。 也就导致了后来发生的一桩桩，一件件。 再生缘这本书里，本来跟红楼梦里一样，掺杂了不少仙道奇缘，但苏悦在改编的时候，刻意将这些仙道元素做了修改和删除，不过也没有完全去除，只是让整个故事变得更加合理，且符合世情逻辑。 至于刚才的那一阵风，在原本的书中，是因为有仙家助力皇甫少华，这里苏悦没有对此做介绍，只以此来表达了中式普世价值观里的缘分之说。 射柳夺袍结束之后，就是刘奎璧设计陷害皇甫少华一家，倒是皇甫一家差点被满门抄斩，之后还不心满意足，自以为皇甫少华家被抄斩，自己就可以跟孟丽君再续前缘，谁知孟丽君誓死不从，最后只能假死并男扮女装出逃。 假死这部分自然也是苏悦所做的修改。 在原剧情中，这里是有一段皇甫少华其他情缘的，但苏悦并没有将其加进去，只做了一个孟丽君不愿下嫁给刘奎璧这样人家，最后巧智金蝉脱壳的剧情设计。 第二折的内容，也就在孟丽君成功出逃而结束。 而第三折，就到了孟丽君高中状元，入朝为官的场景。 也正是此时，因边境战乱，急需人才平乱，孟丽君遂提议广招天下英才，前去平乱。 也就是此时，逃走的皇甫少华出现了。 他改名换姓，参加武举比赛，最后以第一名夺得武举比试，成了带领大军前线杀敌的将军。 原本这个广招天下英才的提议是孟丽君提出的，而主持武举的，也同样是孟丽君，所以这皇甫少华得胜之后，也就算成了孟丽君的门生。 本来该是夫妻的人，如今却成了师生关系。 此时的孟丽君早已认出改名换姓的武状元就是皇甫少华，只不过却没有剖白身份，与他相认的意思。 皇甫少华先前并未见过孟丽君，所以此时见到男装的孟丽君，自然也是认不出来这是与自己定了亲的妻子的。 皇甫少华去边境平乱一去就是三年，而这三年时间里，孟丽君也一跃成了最年轻的三台大人。 故事到这里，也就进行了一半了。 接下来是十五分钟的中场休息。 一旁的赵团先前在台上演出的时候，就一直跟旁边的人不时说上几句，这会结束了，几个人也没有停下。 苏悦对于他们那些场面话没什么兴趣，直接去了后台。 统筹这场戏的那位场务正好也在，苏悦将人拉到一边，低声道：“我刚才听饰演孟丽君的那位演员在唱的时候，总觉得唱腔有些问题。可能是我这边的唱腔设计上出了一点小问题，您看能不能跟赵团说一下，把这几个地方稍微改动一下。” 苏悦拿过场务手里的那本台词剧本，翻了几页之后，将她觉得要修改的地方指给她看。 场务看着苏悦指出来的几个点，不由看她一眼，然后才点点头，拿着东西去找赵团了。 而苏悦看着后台演员们各自说话、喝水的样子，也没有过去打扰。 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刚才录下的视频。 其实除了她说的那几个地方之外，还有一些小瑕疵，因为跟她的剧本没什么关系，所以她没好多管闲事。 但从舞台布景和音乐上来说，要是稍微再改动一点点，或许呈现的效果会更好。 而大家演唱的实力其实都很不错的。 能看得出来赵团为了这次的首演，下了很大的功夫。 出演的演员基本都是比较厉害的，得过奖的。 十五分钟过去之后，苏悦重新回到座位。 赵团这会不知道去了哪里，并不在座位上，但剧场里此时却多了七八个人。 苏悦一看都不认识，也没在意，认真看着舞台。 下半场才是再生缘里的重头戏。 因为这部分会涉及到在那个封建主义的年代，孟丽君不认父母，不认丈夫的行为是多么反叛且不符礼教的。 也正是因为孟丽君的这种女性自我意识的崛起，让整出剧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这不是一部传统意义上的剧目。 更不是一部男女情爱剧。 再生缘不仅是孟丽君对于挣脱封建礼教的一种强烈愿望，也同时是原作者内心深处的一种渴望。 或许这本书里同样有部分难逃封建礼教的固化思想，但不管怎么说，作为女性的孟丽君出现在朝堂，并且希望自己能与男性一样站在朝堂上，共同为百姓说话做事，这就是一种时代的超越。 所以后半部分，在看到孟丽君为了挣脱束缚而不得不与父母、与朋友，甚至与名义上的未婚夫站在了对立面，即便内心再煎熬，也没有退缩，也没有放弃，怎么能不让人激动。 至少坐在台下的苏悦，看着站在朝堂上的孟丽君一字一句指责她的父母、指责她那个名义上的未婚夫，让他们哑口无言，会觉得心潮澎湃。 整场演出结束之后，苏悦坐在位置上，久久不能平静。 第218章 拒绝 苏悦在越剧院这边只待了一天半，第二天下午就飞回了京城。 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七点，家里空无一人。 黑黢黢的屋子，没有一丝灯光漏出。 苏悦略有些疲惫的将行李箱放下，在沙发上坐了好一会，这才起身去给自己弄点吃的。 飞机上也有飞机餐，只不过不早不晚的那会，她不大饿，也就没怎么吃。 此时到了家，肚子自然开始抗议。 因为有丁阿姨在，苏悦家里的冰箱总是满的。 不过她会做的东西不多，只随手拿了两个鸡蛋并一个西红柿，给自己弄了碗西红柿打卤面。 吃完将碗顺手在洗手池里洗干净，整个人的思绪似乎还停留在今天的走台演出上。 昨天下午看完之后，苏悦晚上就跟赵团和另外几位比较重要的演员、导演探讨起了整出剧。 已经快要首演的戏，大问题自然不会出现，大多是一些细节上的小问题。 但一部好的作品，也正是将细节做到极致，呈现最完美的一面给观众。 这一讨论，就到了晚上快十二点。 第二天早上苏悦又很早起来，看着团里的人根据他们探讨之后的结果做修改。 紧跟着就是第二次走台。 因为她是下午四点的飞机，所以走台安排在了上午十点半。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两点，但付出的辛苦没有白费，比起第一场走台明显要好了很多。 赵团也没想到，只是几个小细节的问题，稍作调整之后，整体看上去更加连贯，内容也更加丰富了。 苏悦将手上的水擦干，拿着行李箱回了房间。 将东西一一拿出来整理好，之后就开了电脑，不知埋头在写些什么。 安静的夜晚，在初夏的暖风下，更加静谧。 第二天，苏悦上午的课刚结束，就看到付鹏几个人站在教学楼下，似乎是在等她。 “小悦师妹！”蒋明浩略有些夸张的摆手。 大嗓门的喊声，把刚下课正往外走的其他学生目光全都吸引了过去。 京大跟戏曲学院完全不同，大家身上的气质也不一样。 京大的学生因为学习压力大，戴眼镜的不少，而且也有些同学年纪不大，就已经有些驼背，甚至高低肩的问题，不像戏曲学院的付鹏他们，因为每天都要做基本功训练，看起来身形板正，跟小白杨似的，精气神很是不一样。 这种迸发的活力，让本来还在思考老师布置的作业的一群人，忍不住心生羡慕。 明明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纪，但有的人被学习压弯了腰，有的人却那么明媚飞扬。 付鹏他们要是知道这群京大学子里还会有人羡慕他们的活力，怕是要受宠若惊不已。 苏悦小跑着过来，手里捧着两本厚厚的书，晃动的马尾辫与那双清亮透彻的眼神一起，真的很吸引人。 不仅蒋明浩几个人看的有点呆，跟苏悦一起出来的那群人也一样。 “你们怎么过来了？”苏悦笑问。 刚好她也有事想找他们，“边走边说吧。” 苏悦看时间差不多了，干脆带着几个人去了食堂。 点了餐之后，苏悦继续先前的话题，“邓琦师兄不是马上要进剧团了吗，最近应该很忙吧？” 苏悦拿出纸巾把桌子擦了擦之后，将手里的书放在了桌上。 邓琦还没说话，旁边的付鹏就一脸气愤道：“还进什么剧团，能不能养活自己都成问题了！” “你快得了，跟谁嚷嚷呢，你生老邓的气就生老邓的气，小悦师妹哪惹着你了，用得着你这么一顿吼？”蒋明浩在旁边翻了个大白眼，给了付鹏的肩膀一巴掌。 付鹏这会也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语气不好，忙冲苏悦道歉，却见苏悦摆了摆手，并不在意，只视线看向了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邓琦。 “邓琦师兄，是剧团那边出了什么事吗？” 先前因为她跟邓琦首演的那部剧，算是在京城这边的几个剧团都有了些名气，而邓琦又是科班出身，所以过来找他的不少。 苏悦也听到一点，说是京剧院也伸出了橄榄枝，想让邓琦过去。 也是那天她才知道，原来邓琦拜在了谷钺的门下。 有谷钺这样的前辈做老师，邓琦如果进了京剧院，也会顺风顺水很多。 邓琦张了张嘴，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说什么的样子。 一旁的付鹏都快替他急死了，恨不得钻进他肚子里去，看看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老邓，你说你拒绝了京剧院的邀请，总得要有个理由吧？怎么着，是京剧院配不上你还是咋？又或者你说你想去的是昆剧院，不是京剧院，那也行啊，只要你吭个气，我们这些兄弟二话不说都会支持你。” 付鹏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 第一，邓琦拒绝了京剧院的邀请。 第二，拒绝的理由，他没说。 苏悦脸上的神色多了几分凝重。 对于戏曲学院的学生来说，除了一开始就不打算进这个行业的人，其他人如果毕业就能进入京剧院，就跟他们文学系的一毕业就能进中华书局一样，绝对是很值得高兴的事。 邓琦前面三年在学校，因为他家庭背景的缘故，失去了很多上台的机会，现在能有这样的机会，应该紧紧抓住才对啊。 为什么要拒绝呢？ 苏悦也想不通。 但她唯一能知道的就是，邓琦的这个决定，绝不会是心血来潮产生的。 所以她就更加严肃了。 而且心底隐隐出现了一个她觉得不太可能的猜测，让她严肃的表情底下，涌动着几分激动。 那几分激动苏悦藏得很好，愤怒与恨铁不成钢之中的付鹏和正四处张望的蒋明浩都没有察觉。 不知道怎么解释自己行为的邓琦，自然更加没有心思注意。 “邓琦师兄，你应该知道，如果放弃这次机会，以后你想再进京剧院，就不会那么容易了。” 在编的事业单位不是那么好进的。 “我知道，不过我还是决定不进了。京剧院有很多优秀的老师，也有很多优秀的新一代演员，他们并不缺一个我这样不上不下的演员。”邓琦目光定定地看着苏悦，语气坚定。 从他的目光中，苏悦一下就明白了他后面没有说出来的那句话——而她的院团很缺。 苏悦微愣一下之后，缓缓笑了起来。 “我知道了，邓琦师兄，我不会让你失望的。”苏悦道。 付鹏跟蒋明浩都有点懵，怎么小悦师妹就突然知道了？她知道什么了？ 刚才老邓也没说到底为啥不进京剧院啊，什么不缺他那样的演员，在他们看来根本就是扯淡。 人院团是不缺人才，但他们这些人才缺院团呀！ 全国最好的京剧院团你不去，你还打算去哪里？ 上天不成？ 付鹏觉得自己气的快升天了。 他这会还一个院团没有呢，天天在外头做兼职，打零工，连个实习单位都找不到，老邓这有人要，还是那么好的单位，居然还不要。 这特么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苏悦看蒋明浩和付鹏还没明白过来，就笑道：“我上次说的话，对两位师兄也有效，如果两位师兄毕业之前还没找到合适的工作，又对我的提议不嫌弃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 “就是前期因为班子刚成立，怕是会有很多磕磕碰碰，能上正规戏院的演出也不会多，不过只要咱们一起努力，我相信，国际舞台也会向我们招手的。” 付鹏跟蒋明浩都不是笨人，只不过先前因为苏悦随口说的那一句要组个自己的班子，以为她就是开玩笑的，根本没放在心上。 这会听她话都说这么明白了，哪里还有听不懂的。 两人反应过来之后，面面相觑，想笑又不敢笑，跟做梦似的。 “真，真的吗？”付鹏小心翼翼的问。 苏悦笑着点头，“我不会拿这件事开玩笑。” “那，那我加入！” “我也是！”蒋明浩赶紧跟着举手。 两人跟小孩子上课回答问题似的，脸上笑得还有点傻。 因为这个，落在他们身上的视线都变多了。 “既然这样，为了不辜负三位师兄的厚爱，这几天我就会先去抽时间把手续办好，然后周末的时候咱们再去找找房子。” 既然是戏曲班子，这房子最好是能找独栋且隔音好，场地还得大的那种，不然他们平时吊嗓子或是练起来，场地不够，隔音不好，那不是耽误练习吗。 戏曲班子对房子的要求高，苏悦又不是个资金多么充足的人。 尽管先前那个剧本的几十万还躺在银行卡上没动，但这么点钱，想成立一个戏曲工作室，显然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苏悦跟邓琦几个人散了之后就琢磨起赚钱的事来了。 正好这个时候，陆丰打电话过来了。 “小悦悦，最近有时间不？到哥的工作室来玩玩啊。” “最近学业比较紧张，怕是没什么时间。”苏悦微微沉默了一下后缓缓道。 手机里传来一声叹息，苏悦无声笑了起来。 “怎么，陆大哥是有什么事吗？”苏悦装着好奇问道。 陆丰拨弄了一下放在腿上的古典吉他，琴弦发出的声音，带着波纹一样的频段向空气中飘散，“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最近有个我挺喜欢的导演，过来找我，想让我帮忙给个电视剧写两首歌。” 苏悦没有说话，等着他继续。 “不过吧，人家指明想让你来唱。我这不是想着你学业忙，怕是没时间，就打个电话过来问问。” “小悦悦，你要是没时间那就算了，不管怎么说，还是学习要紧。” 说是这么说，陆丰那失望的语气可不是这么回事。 “是陆大哥你很喜欢的导演吗？”苏悦明明心里想着自己瞌睡来了就有人送枕头，正是解了她眼下的燃眉之急，说话时的语气却还要表现出恰到好处的为难与犹豫来。 “是啊，你不知道，这个导演拍过不少小成本电影，虽然看着名声不显，但电影质量都很高，无论从剧情还是拍摄，都很精良，只是他运气不怎么好，一直不愠不火，也没什么大爆的作品。” “现在跑去拍电视剧，估计也有一点是被生活给逼的。” “不过听说他这部电视剧的投资挺大，还是大ip，所以要是给这部剧写歌的话，应该给的钱不会少。” 说是给的钱不少，但陆丰那语气显然是根本就不在意钱多钱少，人就是为了自己喜欢的导演。 但苏悦不是呀，她现在缺钱，正想办法弄钱。 给钱多刚好。 所以苏悦为难了一会之后，就一脸犹豫的表示自己可以试一试，尽量在下课时间段录音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 陆丰一听她答应，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声音瞬间跟打了鸡血一样。 苏悦本来还想侧面打听一下具体能给多少钱的，谁知陆丰一个兴奋，就把电话给挂了。 想着陆丰的为人，应该不会亏待自己，苏悦也就没有再打过去问这事儿。 只不过等她录音结束，拿到钱的时候，还是被吓了一跳。 没想到就是几首歌，居然给了一百二十万。 原来录音这么赚钱吗？ 苏悦给陆丰打电话，跟他自己收到钱了，然后就听到陆丰愣了一下，“还挺快，我还以为昨天刚把东西给人家，他们还得拖个十天半个月呢。” “对了，他们给了多少钱？我昨儿可说了，最少得一百万，不然我可不给他们打白工。”陆丰又道。 苏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一百二十万是陆丰没要报酬，所以对方才会给这么多。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那头的陆丰却根本没觉得有什么。 见苏悦不说话，自己一个人叽叽呱呱也能说很久。 “这次的曲子，肯定能跟上回给老邹的一样，大爆！” “不过老邹那人属实太抠门，居然就给了几台电脑，其他的什么都没表示，下回他要再让咱给他弄曲子，坚决不能给答应了！” 陆丰唠唠叨叨着又说起了游戏账号的事情。 他之前那个账号算是彻底废了，现在新的账号升级慢的要命，每次一说起这个他就生气。 苏悦等他唠叨完了，这才挂了电话。 然后就把这一百二十万直接转到了已经注册好公司的工作室账户上。 第219章 首演成功 天气越来越热，在苏悦考虑现在开空调是不是有点早的时候，再生缘首演的日子到了。 首演定在了一个周六晚上七点半。 苏悦周五就提前到了首演的剧院那边。 她这次没有再去看大家演出之前的走台，而是给自己保留了一点期待。 第二天，苏悦在周边逛了一下之后，又去看了一场下午场的演出，就近解决了晚饭，就到了再生缘快要开场的时间了。 苏悦拿着赵团赠送的票，检票进场。 今天，她不是以一个单纯来看戏的观众身份坐在座位上，她希望能从正式的演出中，找到自己剧本编写的不足之处，或许也可以从身边的观众身上了解到他们对这出改编戏的评价。 所以开场之后，苏悦的目光不仅落在了舞台上，前后左右对于剧情以及表演、唱段等的交流，她也一并会纳入耳中，以便结束之后进行归纳整理。 时间缓缓流淌，三个小时对于大部分观众特别是中老年偏多的戏曲表演来说，一般这个时间对他们来说，都会产生或多或少的不适感，也会有部分观众提前离场，但神奇的是，今天的演出，从头到尾，你能看到的就是偶尔零星出现去卫生间的观众，其他时间，几乎连讨论的声音都很少出现。 最引人注目的，也不过是大家因为看到精彩之处而下意识响起的叫好声和鼓掌声。 苏悦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中，总算放松了绷紧的背部线条，唇角缓缓扬起一个笑容，她知道，今天的演出，大获成功了。 舞台上，因为是首演，赵团虽然没有出演其中的角色，但作为团长，又是他们院团今年很重要的一个项目，赵团此时接过话筒，说起了为什么会重排这部剧。 “再生缘这部剧呢，其实要说知名度，并不算高，但咱们院却排过不下三次，这是第四次了。” “为什么会这么不厌其烦的去编排这部剧，想必部分老观众也都清楚。” “实在是孟丽君这个角色，与我们越剧团有着或多或少的相似之处。” “众所周知，我们越剧团都是一群娘子军，虽然大家作的是小生的扮相，唱的也是小生的唱段，但我们就是一群女子。就像再生缘里的孟丽君一样。” “我们都在以自己的方式，来赢得社会的一份认可，也为自己创造值得回忆的人生价值。” “其实，这部剧的重新编排，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契机。” “想必之前看过再生缘或是我们以前版本的孟丽君的观众都发现了，今天这一版的结局跟以前的都不一样。” “大多数时候，我们都更愿意去创造一个大团圆的喜剧结局，就连再生缘原版的续写结尾，也是一个符合我们国人对舞台艺术内心观念的大团圆结尾。” “但这一版，我们做了个.....怎么说，我觉得对于女主角孟丽君来说，应该不算悲剧，但对于观众来说，可能算是个悲剧的结局，毕竟主角病逝了嘛。” “这种处理方式，我不知道诸位的感觉怎么样，就我个人来说，我是很喜欢的。” “所以我在看到这个剧本的第一时间就深深被吸引了，我想，我一定要把这么好的故事呈现出来，所以才有了今天这场首演。” “非常感谢我们年轻的编剧，苏悦姑娘。” 赵团说着将视线看向了苏悦的座位，此时还没离开的人，也都顺着赵团的视线看了过来。 因为谢幕，大部分人都站了起来，还有后排的人也走到了前排这边。 所以苏悦此时也是站着的。 大家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时，这种感觉跟在舞台上的时候不大一样，所以难得的，她产生了微微的无措。 不过还是压下那点不适，抬手冲着赵团小幅度挥了挥手。 底下的人见苏悦看起来这么年轻而且漂亮，眼底的好奇与意外更重。 毕竟这种颜值与才华并存的人，并不算多。 “这姑娘长得可真漂亮啊！” “可不是，刚才进场的时候，我就瞅见她了，还想着这小姑娘不错，居然喜欢咱们这些老家伙喜欢的东西，没想到她年纪轻轻居然还是个编剧，可真是厉害。” “就是可惜我们家没有合适的小伙子，不然怎么着也得要这姑娘的电话。” 年纪大些的中年妇女见到苏悦这么优秀又漂亮的小姑娘，就开始动心思了。 这有好白菜，可不得先下手为强。 苏悦还不知道自己这一会功夫，就成了许多中年妇女眼中的优质儿媳妇人选。 见赵团那边总算继续说下去，没把重点放在了她身上，这才松了一口气。 只不过因为这一个介绍，苏悦也不好提前离场了。 最后谢幕结束的时候，她直接被人给拦住，说要跟她拍照，找她要签名的都有不少。 好不容易脱身，苏悦觉得剧院里的空调都有点不管用了，后背出了一身的汗。 首演只安排了一场，所以第二天苏悦就回了京城。 只不过她人走了，名声却留在了当地人心中。 特别赵团他们有意宣传苏悦。 无论是当天首演的推文，还有一些首演后的采访，都特地提到了苏悦的名字。 而苏悦虽然在戏曲这个圈子已经不算籍籍无名，但就“明星”来说，还远远不及。 毕竟戏曲这个圈子本身受众面就不广。 但经过越剧团的推动，苏悦却突然大火了起来。 就连微博热搜上，也同时挂了两个上去，而且有热度越来越高的趋势。 “京市726分文科状元；会说书、会唱戏、会编剧，就连给游戏里配的歌曲都这么好听，还有什么是这位小姐姐不会的？！” “不是我这等咸鱼不想努力，实在是努力了还是一条咸鱼啊！比不过比不过。” “有点好奇小姐姐为什么会选编剧专业，难道是跟戏曲有关吗？” “我觉得不管为什么，小姐姐毕业后肯定会成为行业翘楚。” “不用毕业后，现在就可以傲视很多所谓的编剧了！” “求求了，以后的编剧水准都按这位小姐姐来行不行？！” “楼上的，虽然我也想，但人家的履历你看看，不是所有人都能考文科状元，还以那么高的分数取得的。” 苏悦之前唱戏和说书的视频网上并不难找，况且前段时间还有京大官微亲自转发了一条他们社团的视频，里面就有苏悦。 所以热搜上的话题会愈演愈烈，不仅仅是因为苏悦的长相实在太过出色，更因为一层一层往下扒的时候，大家就会发现，这样一个女生，你已经无法只羡慕爱上她的外在形象了。 因为她实在太优秀了。 过于优秀的人，容貌就成了一种锦上添花，而不再是人们主要看重的东西。 关于苏悦话题的热度，一连在微博上待了三天才下去，而这三天的时间，不仅让首演就效果不错的再生缘确定了巡演日期及城市，也让苏悦创办的工作室出现在了大众面前。 甚至更多的年轻人，开始愿意去接触，去了解戏曲。 在这种情况下，付鹏当机立断，给工作室注册了一个官博，然后又让苏悦注册了一个私人账号的微博。 当然，这个账号不用苏悦特地去做什么运营规划，只需要偶尔发一些与戏曲相关的东西，或者是自己生活小场景就行。 更新频率也不用高，但得让大家知道你这个人还在。 赶着热度，苏悦的账号注册才不过一天，就已经新增了十几万粉丝。 然后就有不少人开始在那条迎新的微博下面留言。 【苏悦姐姐，我也想学唱戏，但是感觉好难，而且我唱歌也算不上好听，这样能学吗？】 【女神女神，可以多出一点小剧场的视频不？好想看！】 【我想听说书！上次去现场听了一次，之后再想去就听老板说小姐姐没有再继续说书了，好失望来着！】 【我想问一下，女神什么时候还会再登台演出呀？想看女神的杜丽娘！】 回复很多，因为是刚注册的，苏悦还不大会用。 旁边的付鹏就教她怎么回复这些人的评论。 虽然被付鹏科普了一番微博远不如表面看起来的那么和谐，但苏悦还是很认真的一个一个回复大家的评论。 对于那些阴阳怪气的，苏悦都没落下。 这是她在前世从师父那里学到的。 认真对待每一个可能成为你观众的人，因为是他们，养活了舞台上演出的这些人。 也正是因为还有观众愿意看戏曲，所以即便在这样一个戏曲似乎已经不大适应的快节奏生活时代还依然能保存下来，她就更应该好好珍惜和认真对待。 那些阴阳怪气的人或许没想到苏悦会这么认真的回答他们的问题，有不少只回复了一两句就不再回复。 倒是那些问苏悦一些戏曲问题的粉丝下面，回复一条比一条长。 一个下午的时间就在这种算是科普戏曲基本知识中度过了。 苏悦揉了揉脖子，伸了个懒腰，将手机关了。 “我看到底下有人说想看那种小剧场的视频，我觉得这个想法倒是不错。” “咱们工作室初期想要上正式舞台演出肯定是不太可能的，但多拍一些这种简短的折子戏倒是可以。” 苏悦将这个想法扔下之后，就让付鹏他们自己折腾去了，她回了学校那边。 马上要放暑假，他们也要期末考了。 刚进校园，苏悦就感觉到又有不少人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不过这种被关注的感觉她已经习惯了，所以倒没有在意，只朝着教学楼的方向走去。 进了教授的办公室，苏悦就被屋子里的沈教授招呼着过去。 “听说越剧团新排的再生缘那个剧本是你写的？”沈教授虽说是在问她，但语气却是肯定句。 苏悦眨了眨眼，没说话，等着沈教授继续。 “你这孩子，这么好的机会怎么都不知道把握？你是不是忘了你是什么专业的啦？再生缘的剧本我昨天看了，写的很不错，虽然有些小瑕疵，但瑕不掩瑜，用它来毕业都够了。” 毕业的话自然是有些夸张了，但旁边她的专业教授也没有反驳，说明沈教授的话他是有一定认同度的。 苏悦没想到写个剧本就能提早毕业，属实有些惊讶，脸上不由就带了几分出来。 “怎么，你不知道吗？我们这本来就是编剧专业，你的剧本优秀，能被剧团采纳，又获得观众喜爱，自然可以多拿学分。”学分修够了，可不就能提前毕业了么。 苏悦因为太忙，对于大学里许多常识性的东西了解的根本就不多。 这会听了两位教授的话，心思一下就动了起来，“那我如果下次还有类似再生缘这样的剧本被选中，是不是也可以申请多加学分？” “自然可以。”教授点头，“怎么，你手上还有什么剧本没拿出来？” 看来还是平时作业布置太少了，居然让学生有时间写这么多剧本却不拿出来！ “那倒没有，只是有在构思。”苏悦摇头。 有也不能跟教授说啊，不然现在就得让她拿出来。 她现在手上确实有几个写了点想法，但还没有成形的剧本，也不适合拿出来。 “既然没有那就算了，今天叫你过来，除了想问问你再生缘剧本的事情以外，还想跟你说一下期末考试的事情。” “你们的期末大考，题目我已经发给你们班长了，不过你这边除了我出的题目之外，还有一个附加的题目。” 说着教授将手里的资料递给了苏悦。 “这个人你听过吧？现在我们要根据这个人的生平，为他写一部不到十万字的剧本。如果写得好，那这将会让你提前毕业的想法向前跨一大步。不过如果写的上面的人不满意，我也不会扣你的期末分。”说着就让苏悦出去了。 苏悦手上拿到的资料，是近代一位杰出科学家的，上个世纪中叶的人物，她之前根本就没有做过了解，虽然听过这位科学家的名字，但脑子里反应出来的影响着实不多。 所以这一次跟上回再生缘剧本编写可不太一样了。 毕竟要写一部类似于个人传记的剧本，那就得先去了解这个人的生平。 光是资料，怕是都得花费不少时间。 第220章 定位 在苏悦因为期末作业忙得团团转时，付鹏那边把小视频的拍摄方案给弄出来了。 也是这时候，苏悦发现，付鹏这人，在专业技能上不算拔尖，但处理这种行政及策划案的事情却很拿手。 工作室里的一些比较繁琐的事物，现在基本都是他在对接了。 而邓琦和蒋明浩，还有另外两个邓琦他们班的同学现在每天的工作就是练习练习再练习。 至于什么时候能去演出，那就得看付鹏的本事了。 付鹏也知道工作室这些人因为没有演出，都有些浮躁，所以方案一做好，就给苏悦打了电话。 这天晚上，苏悦把初稿交给教授之后，就去了工作室。 临近期末，大家基本没什么课了，除了考试就是复习。 考试对于苏悦来说并不难，唯一有些难度的，也就是教授那边要求的剧本。 将期末本来的那一份做好交给教授之后，剩下的就可以慢慢来了。 到了工作室，就看到付鹏一个人坐在办公室里，敲敲打打，键盘的声音听着跟要着火了一样。 将书房放在沙发上，苏悦随手拿起办公桌上的那份文件。 里面正是付鹏叫她过来探讨的小视频方案书。 “你来的正好，我刚找了平台，把咱们这个视频账号注册成了官方账号，以后发视频什么的，就在这个上面发。而且因为咱们的视频属于主流、正向的，平台那边也会提供推流。” 政治正确的事情，平台不会放过的。 苏悦对于这些新媒体运营之类的东西不大懂，只交代付鹏放手去做就好。 “那咱们来说说这个小视频的方案。”付鹏跟苏悦面对面坐在了沙发上。 “你刚才应该大概翻了一下吧，这个方案其实很简单。咱们既然一开始的定位是朝着宣传传统戏曲文化的，那这上面的视频肯定也是要这个方向的。” “不过有一个点，我想跟你确定一下。” “对于现在这种快餐社会来说，视频的内容越垂直，吸收到的粉丝定位越精准，能转换成线下观众的概率也会更高一些。” “所以我想问一下你，咱们这个账号，是只做昆曲这一类视频，还是会混杂多种戏曲类别？” 这一点还挺重要的。 所以付鹏脸上表情很认真，他希望苏悦用心考虑这件事。 苏悦听明白了付鹏的意思。 对于新账号来说，只做昆曲这一类视频显然更有利。 但她的工作室并不是昆曲工作室，而是戏曲工作室，如今虽然只有昆曲这一个类别，但日后一定不会只有这一类的。 这个账号，现在只做这一种视频，早期来说是没什么问题，但如果到了后期，戏曲种类增多了，难道要新开账号吗？ 新账号开设了，那工作室有足够的人手来管理吗？ 听说这个东西运营起来也挺麻烦的，不是那么简单的。 苏悦思考了约莫两分钟，然后道：“不必只做昆曲这一类视频，只要是戏曲类的，我们都可以做。只是发表的时候，做个分类就好了。” 付鹏也大概猜到了苏悦的打算，所以对于她的决定并不意外。 定好了账号的运营方向之后，接下来就是视频内容的拍摄了。 拍什么内容倒是简单，难的是找谁来拍摄。 “既然你要长期做这件事，不如找一个专业的摄影师，专门来拍。” “对了，还有设备这些东西，也要采购吧？”苏悦问。 这是肯定的。 如果需要找一个专业的摄影师，那专业的设备也是必须的。 光是设备，怕是都要花不少钱。 苏悦也不是那种喜欢敷衍将就的人，要买当然是买好的，一次到位。 “招人我是可以慢慢招，但是这个设备，我怕是搞不来。或者你看看是等摄影师招到之后，让他自己去买还是怎么样？”付鹏道。 以前都是拿个手机随便瞎拍，他也没什么艺术细胞，拍出来的东西，讲究构图什么的，那根本不可能。 苏悦记起之前那个叫裴旸的人似乎是开娱乐公司的，他应该会认识比较专业的摄影师。 “拍摄器材我这边来解决吧，你这段时间把人招到，然后你跟邓琦他们说一下，就按照你方案上写的《狮吼记》来排练，等人招到之后，基本上就可以直接拍摄了。” 方案确定之后，苏悦看了一下时间，不到五点，还不算晚，就给裴俨发了条消息。 她没有裴旸的电话，只能问裴俨要了。 裴俨电话没发过来，倒是自己打了个电话过来。 直接开口道：“怎么了？” 有什么是他这个男朋友不能找的，非得找那个“恋爱脑”。 最近裴旸因为谈恋爱的事在家里闹得沸沸扬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哪有功夫顾得上苏悦。 苏悦哪里知道这些，将想找个专业人士帮忙推荐一下摄影器材的事跟裴俨说了。 “这些东西我明天让人直接送到你工作室去，你不用管了。对了，奶奶问你什么时候有空，说回去吃顿饭。”裴俨又道。 不年不节的，老太太又知道她忙，怎么会突然叫她回去吃饭？ 苏悦不是很清楚，不过也没有拒绝。 “那就明天晚上吧。” 苏悦没想到，她原本以为的吃饭就是她、裴俨、裴奶奶三人一起的一顿家常便饭，结果到了裴家之后，却发现满屋子都是人。 甚至还看到了裴俨昨天没告诉她电话号码的裴旸也在。 裴谦更不用说了，这会正坐在沙发上被一群人抓着问有没有交女朋友之类的话。 大家一看到她，声音似乎就下意识小了下去。 各种眼神落在了苏悦身上，没几个带着善意。 特别是坐在裴谦旁边的一个跟苏悦差不多年纪的女生，直接“哼”了一声。 “倒是稀奇了，我们裴家人的聚会，怎么还有外人来了。”穿着一身精致套装的女子，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 苏悦脸上神色未变，将手里拎着的给裴奶奶买的提线木偶递给了走过来的管家，直接忽略了那女子的话，笑问管家：“裴奶奶在吗？” “在呢，在二楼跟五爷说话，苏悦小姐直接上去吧，老太太可念叨你好一会了。”说着管家将人送到了楼梯口，然后就拿着东西直接进了老太太的房间。 出来的时候手上空空如也，一看就是放进了老太太的屋子里。 满屋子的人掩饰不住的惊讶。 这里头有见过苏悦的，也有没见过苏悦的，这会全都是一样的表情。 “三哥，咱妈什么时候在外头认了干孙女？”还是刚才那位女士问裴谦的父亲裴嵘道。 “妈从来没认过干孙女。”裴嵘只说了这么一句，却没解释苏悦身份的意思。 女子见三哥不愿意说，干脆一扬声，叫住了路过的管家。 “刚才那小姑娘谁啊，我看她送的那东西，不就是几个小人偶，怎么还专程放到老太太房间去了？我倒不知道我们家老太太什么时候喜欢玩娃娃了。” 管家脸上还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对于这位四姑太太的口不择言已经习惯了。 “四姑太太看错了，刚才那盒子里装着的可不是什么娃娃，而是提线木偶，非遗传承的东西呢。至于苏悦姑娘，四姑太太不知道吗？这是我们五爷的女朋友。” 扔下这一句劲爆的炸弹之后，管家就深藏功与名的与摆弄院子里的花草去了。 呵呵，有本事就去五爷面前闹啊。 人家现在可是名正言顺的裴家人了，你一个外嫁的姑娘进来掺和什么？ 楼上的裴俨正跟裴老太太说话，面色都算不上多好看。 不过裴俨表情一直差不多，也看不出来好坏。 只老太太脸上凝重，沉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 苏悦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两人都没有说话。 裴俨慢悠悠的喝着茶，老太太垂着眼眸，一头霜发梳的整整齐齐，人看着很精神。 “裴奶奶。”苏悦喊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裴俨。 裴俨见她进来，放下手里的茶杯，将人拉到了自己旁边坐下。 老太太一见到苏悦，脸上瞬间笑开了来，“来了，快坐下喝茶。底下那群人，刚才没为难你吧？” 苏悦摇头，“他们应该大部分都不认识我，怎么会为难我。” 况且这里是裴家老宅，也不是他们自己的宅子。 就算想找麻烦，也得看看场地。 不然不会只有一个人出来损两句。 当然，苏悦肯定不会把这些跟老太太说。 在书房里三人只稍坐了一会，然后就去了楼下。 “今天叫你们过来呢，除了是吃顿团圆饭，也是想跟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个小姑娘，叫苏悦，是老五的女朋友。” 老太太说完就拉着苏悦进了餐厅坐下。 剩下一群人安静如鸡的待在了原地。 裴谦的视线忍不住在裴俨和苏悦身上穿梭，他先前就觉得五叔对苏悦的态度有点奇怪，现在看来，他没有感觉错。 忽略心底淡淡的失落，裴谦第一个起身跟在了后面。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女生，见裴谦这么快妥协，不高兴的嘟着嘴，抱着旁边母亲的胳膊不肯动。 但裴老太太都已经坐下，其他人哪里还敢继续在客厅待着，都忙去了餐厅。 一顿饭，没几个人是能正常消化的。 苏悦其实没想到裴奶奶会突然把她介绍给裴家的人，很突然，而且还有点奇怪。 毕竟她跟裴俨在一起的时间实在不算长。 而且两人聚少离多，都很忙，见面的时间都比较少。 裴奶奶这一介绍，就好像在她身上打了一个裴家少五少奶奶的标签。 这种感觉，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只是让她隐隐有些怪怪的。 很不习惯。 苏悦回到家之后，呈大字躺在床上，总觉得今天这顿饭后面还有什么东西。 只是她现在还没来得及想到。 三天后，当苏悦看着面前的韩爷爷以及他旁边的那个女子时，就知道裴奶奶为什么非要那个时间将她介绍给裴家人了。 “韩爷爷，我知道您对我很好，我也很感激您一直以来对我的照顾，但您说的要求，恕我办不到，真的很抱歉。”苏悦脸上并没有愤怒，只是很平静地看着韩老爷子道。 韩老爷子叹了口气，人看着都跟老了五六岁一样，“孩子，我知道这事儿确实有些为难你，但你妈妈犯了错，是我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教好，现在她回来了，也会认真改过，好好对你，你能看在韩爷爷的面子上，重新认回这个妈妈吗？” 韩老爷子说的很诚恳，诚恳到原本心里没有太大波澜的苏悦忍不住都痛恨起原主所谓的那个母亲韩美君来。 果然儿女都是来讨债的这句话没有说错。 苏悦地垂下眼睑，没有去看韩老爷子眼巴巴的期待眼神，也没去看韩美君看起来同样期待实则无所谓的表情，“认不认回去其实也没什么意义了，我跟裴俨在一起了，过不了多久就会成为裴家的人。” “况且没有我，韩女士应该更轻松才是。”她陈述事实的语气，让韩老爷子想找出几分她对韩美君的孺慕之情都找不到。 太过平淡了。 倒是旁边的韩美君，对于苏悦从头到尾的表现，忍不住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才是她韩美君的女儿该有的样子。 她小时候那个木讷笨弱的样子，哪像是她的女儿，简直就让人难以忍受。 苏悦察觉到韩美君的视线，回看过去，冷静理智的光芒，碰上带着几分像是对自己作品满意的目光，双方都停顿了好几秒，最后是苏悦先移开了目光。 压住心底涌上来的不该属于她的情绪，苏悦的表情愈发冷静，“韩爷爷，如果您这边没有其他事，那我就先走了。等有时间了，我再去看您跟宋奶奶。” 说着不等韩老爷子再说什么，就起身微笑着告辞了。 韩老爷子在人走后，叹了口气，什么都不想说，也不愿意再说了，跟着起身离开。 倒是韩美君，本来也不是愿意回到京城，现在每天被绑在家里，对外界的渴望已经快达到临界点。 见苏悦和韩老爷子都走了，好像没人再管她，微微一笑，身影很快消失在街头的人群中。 而等苏悦再一次听到她的消息的时候，已经是她要结婚的时候了。 第221章 请人 期末结束之后，放了暑假，苏悦就将心神都放在了工作室上。 如今工作室的视频账号上已经上传了两个小视频，播放量不算好也不算坏，第一个有三千多，第二个则是一千多。 毕竟是新账号，虽然平台会给一些流量，但也不可能一下子就做主推，所以付鹏他们对于这个播放量还是满意的。 但苏悦不一样呀，苏悦自带流量，如果有她出镜的话，那播放量肯定会比现在高。 所以苏悦一放假，付鹏就立马把她叫到工作室来帮着拍视频了。 至于其他的琐事，不用苏悦来干，他全包了。 不过苏悦虽然相信付鹏，但也不可能真的把所有事都压在他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应付鹏的要求，拍了两条视频之后，就着手准备给工作室找人的事情了。 工作室虽然已经成立了两个多月，但满打满算也不过六个人，其中还有一个是摄影师。 人数太少，就算想要编排一部大戏都不太可能。 而且还有服装道具这些东西，也要准备起来。 现在邓琦他们用的，还都是自己这几年上学积攒下来的私人服装。 这样一来，一百多万根本就花不了多长时间。 所以现在，她不仅要努力找人，还得努力搞钱。 “付鹏师兄，你把下半年你们可能会排到的戏，然后需要的服装道具列个清单给我吧。” 付鹏抬头，“你还有钱？” 小悦师妹的钱不是都划到他们工作室的账上了吗？ 听说小悦师妹现在可比他们这些人还穷。 毕竟他们还能领工资，小悦师妹这个老板是领不着的。 苏悦脸色一黑，这话说的，她没钱就搞不来服化道了吗？ .......还真搞不来。 “别管我有钱没钱，你赶紧把单子列给我，反正我会想办法给弄来的。”苏悦没好气道。 付鹏做事效率很高，两天时间就把下半年可能会排的剧目全都列了出来。 苏悦看了一眼，只有五部剧，看着不算多，实际上半年时间五部剧已经很多了。 而且她这工作室现在就是个空壳子，服化道要按照一部剧整套来采购定做，多以必定花费不少。 五部剧就更高了。 戏曲的扮相要用的服装和道具还都不便宜。 所以苏悦打算去拉赞助了。 “陆大哥，有空吗？” 电话那头的陆丰听着苏悦有点讨好的语气，莫名就觉得后脖子有点凉，“小悦妹妹有事，没空都得有空啊。” 苏悦本来说约陆丰就在他工作室附近的一家餐厅吃饭，结果陆丰直接给了她一个地点。 苏悦打车过去。 陆丰说的这个地方看起来挺隐蔽的，位置不太好找，也就是她打车的那司机是个本地人，对各个地方都熟悉的很，才能轻松找到。 苏悦推门进去。 门刚打开一道缝，就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从里面倾泻出来。 然后苏悦发现这里居然是一个摇滚酒吧。 陆丰应该是特地出来等她的，她一进去，就看到陆丰在旁边冲着她招手。 然后领着她去了二楼。 “小型演出，乐队从f国过来的。”陆丰指了指一楼的舞台上，那几个正在埋头演出的乐队。 苏悦对这种听起来只感觉吵闹的音乐不太欣赏得来，没有说话，一路到了陆丰的位置。 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裴俨跟邹衍都在，还另外有一个她不认识的男子。 苏悦跟裴俨的视线对上，莫名有点尴尬，笑了笑之后就准备在陆丰旁边坐下。 然后就看到那个不认识的男子突然冲着裴俨道：“你踢我干什么？” 陆丰眼珠一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忙把那男子给拉了起来，然后让苏悦坐在了那个位置，正好是裴俨的旁边。 本来苏悦还打算说服陆丰投资一下她的工作室，现在看来，这话倒是不好说了。 而且只有她一个女生坐在这里，怎么看都有点尴尬。 她刚坐好，裴俨原本躺靠在椅背上的身体就换了个方向，靠在了苏悦这边的扶手上，将她放在腿上的手拉了过来。 “想吃什么？” 苏悦到底还是有一些不适应这里的这种情侣动不动就要牵手拥抱亲吻的行为，脸下意识的红了红，想抽出手。 裴俨握的更紧了，抬手就给苏悦点了几个她喜欢吃的菜。 这地方也就陆丰喜欢来，底下的摇滚演出，他们一个没有艺术细胞，一个眼里只有赚钱，还剩下一个裴俨则是什么都不喜欢的挑剔鬼。 所以只有陆丰一个人听得津津有味，不时还要跟旁边的戴轲说上两句。 戴轲对这些东西一窍不通，陆丰说什么他就嗯嗯啊啊两声做回复。 半个小时后，台上的演出结束，他们点的菜也基本上齐了。 吃饭的时候，大家似乎都习惯了不说话，所以这顿饭吃的很安静。 结束之后，底下的舞台上换成了钢琴和小提琴的二重奏。 陆丰这才问起苏悦找自己有什么事。 苏悦此时哪里好说她是找她投资的，干脆换了个借口道：“上次给剧组配音的那几首歌，我看好像网上可以下载了。” “对啊，听说下载的人还不少。不过手机app上的不是官方上架的，人家也没来跟我买版权，所以就算下载的人不少，咱们也是拿不到钱的。”更不用说这歌是给剧组写的，不算是卖歌曲使用版权给他们。 不然也不会给那么多钱了。 “在网站上别人下载了也会有钱吗？”苏悦问。 “当然了！歌曲跟影视剧一样，都是越火版权越值钱！各大平台如果想上架你的歌曲，那就必须跟你买版权，而版权费基本上是跟着歌或者歌手的红度来决定的。”陆丰道。 苏悦此时才知道原来还可以这样赚钱。 只要录制一首歌，然后上传到网络，等它火了之后再卖版权给音乐网站，或者一些影视剧，就能赚不少钱。 而且歌曲版权购买是可以按时间期限来买的，更不用说还有五花八门各种版权说法。 苏悦听了陆丰的话就忍不住沉思起来。 一旁的邹衍见苏悦打听起版权的事情，似乎挺缺钱的样子，就忍不住看向了裴俨。 意思很明白，你还是不是个男人，你女朋友缺钱居然不找你？ 裴俨扫了邹衍一眼，继而垂下眼眸，漫不经心玩着苏悦的手指，不说话。 苏悦不过一会，心里就有了主意。 在这里待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之后，苏悦见他们还没有要走的打算，就给陆丰发了条消息，“我还有事，可以先走吗？” 陆丰刚想说咱俩就面对面呢，为啥要发消息，但余光立马扫到了裴俨那张脸，然后就垂着脑袋开始打字。 “我没意见，只要你能搞定你家老裴。” 苏悦收了手机，看向裴俨，挠了挠他的手心，凑过去小声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啊。” 裴俨将她的手紧了紧，阻止作乱的小手扰乱心神，拉着苏悦站起身，“我们还要去约会，你们随意。” 陆丰三人：“.......” 有对象了不起啊！ 三个单身狗面面相觑，三看三相厌。 车内，司机被裴俨一个眼风就扫下了车，此时正似笑非笑地看着苏悦，“你什么时候跟陆丰那么熟了？” 苏悦呵呵一声，有点尴尬，“那不是金钱交易的关系吗，不算熟不算熟。” “你今天来找陆丰，是跟工作室有关？” 苏悦看他一眼，觉得他此时看起来似乎不像生气的样子，遂点了点头，“陆大哥看起来闲钱挺多的，不拿出来做做投资多浪费呀。” 裴俨轻弹了一下苏悦的额头，“这种事，为什么不找我？难不成我的闲钱还不如陆丰多？” 苏悦摸了摸额头，“那不是觉得你没那么好骗嘛。” 说完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把实话给吐出来了，忙把捂着额头的手捂住了嘴，一双眼睛眨啊眨的，看着很是无辜。 裴俨看起来还算愉悦地笑了一下，“你们工作室现在太乱，就算陆丰闲钱多，也不一定会投资，即便拿钱出来，估计也只是看在你我的面子上，拿给你玩的。” “你现在与其到处找投资，不如先找个专业的经理人帮你打理工作室。” “你那位师兄到底不是专业的，也没什么经验，很多东西处理起来要走不少弯路。” “专业的经理人不仅能帮你打理好工作室，也知道该怎么钱生钱。” 苏悦对经济管理学算是一窍不通，这会听裴俨说的一脸懵，皱眉道：“这样的人，应该不缺工作吧，会愿意去我那么一个都还没开始赚钱的工作室吗？” 而且合适的人，也不好找。 裴俨沉吟两秒，“我让裴旸过去帮你吧。” “裴旸？”这未免太大材小用了吧！ “你说真的？”苏悦见裴俨那副认真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惊喜起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裴俨捏了捏她的脸道。 “对了，上次韩老爷子没有为难你吧？” 苏悦听到他说韩老爷子，兴奋的神色落了下来，摇摇头，“老爷子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人。” 只不过她跟他们之间的关系，可能回不到以前了。 裴俨点点头。 苏悦生物学上的母亲如今又离开了京城，行踪成谜，听说韩家老爷子放了话，这次再也不会花费力气去找人了，她爱去哪儿去哪儿。 裴俨不怎么喜欢那个女人，对于她不见了自然是无所谓的。 “不用觉得把裴旸放在你那里会可惜了，他最近日子不好过，去你那里反而是种解脱。”裴俨道。 苏悦上次去裴家老宅也大概见识了裴旸现在的境况，深感同情的同时，心底接受度也就变高了。 所以第二天一早，她刚到工作室，就看到裴旸抱着一摞东西进了唯一的一间办公室。 而付鹏甚至狗腿的在裴旸把东西搬进屋子的那一刻就赶忙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当没看到苏悦一样，给裴旸介绍起了他们工作室。 别看他们这工作室只有一个总经理办公室，剩下的办公桌都在集中区域，但场地却很大。 主要都是练功房。 一共三个练功房，每一个都将近七八十平。 就这场地，在京城，一个月都得不少钱。 裴旸也就明白为什么他们这工作室位置这么偏了，已经靠五坏外了。 裴旸一来，不过三日，原本还有些懒散随意的工作室瞬间变得井井有条又规范。 明确规章制度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又着手以自己的人脉招揽人才进入工作室。 想要让工作室赚钱，只靠现有这几个人是完全不可能的。 所以只能开辟其他业务。 当然这个其他业务不会脱离他们工作室本质所属行业类别，只是在上面衍生一些其他可以赚钱的业务。 苏悦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就惊讶的发现自己账户上居然多了一笔钱。 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偶然跟付鹏他们提起，这才知道是工作室赚钱了，给她这个名不副实的老板发了一笔钱。 苏悦知道是工作室给发的钱，当即大手一挥，带着如今已经有将近二十号人的工作室去吃大餐了。 不过苏悦虽然难得大方一回，还是贼兮兮的去了裴俨开的那家开阳酒楼。 没让人家给她免单，就是让他们给打了个折。 工作室的人见苏悦这个名义上是老板，实则跟他们这些员工差不多的老板居然请他们来开阳酒楼吃饭，都激动的差点没落泪。 就连被裴旸弄来他们工作室做前台的宋磬，也是一脸感动。 吃过饭之后，苏悦在一众景仰的眼神中，晕乎乎上了裴俨那辆黑乎乎的轿车。 “虽然今天一顿饭吃掉了我三分之一的工资，我还是很高兴。”苏悦靠在裴俨的胳膊上，笑得有些傻乎乎的道。 裴俨摸了摸她发烫的脸，看到苏悦高兴的模样，眼底的神情愈发柔和。 车子在夜色中越走越远，剩下的人也各自回家。 裴旸牵着宋磬的手，慢慢朝着车子的方向踱步而去。 两人的心情似乎都很好，唇角挂着笑，轻松又随意。 “没想到你那位叔叔看起来那么不好接近，但是面对小悦的时候却很不一样。”宋磬笑眯眯道。 “嗯。” 为喜欢的人，低下高昂的头颅总是心甘情愿的。 第222章 相遇 大学的第三年夏天，苏悦提前毕业。 今天正是他们系拍毕业照的日子。 苏悦来的不早不晚，先去换上学士服，然后跟着同班同学一起拍了全班毕业照，之后就是大家各自的拍照留念了。 七月的夏日，阳光炽热，天空湛蓝，抛向空中的帽子形成一片片起伏的波浪，涌动着漂亮的线条。 苏悦虽然本科毕业了，但她被保送硕士，所以还会继续留在学校念书。 而且拍毕业照的这群同班同学，要真算起来，跟她也不算太熟悉，不过要跟她拍照的人却不少。 毕竟这两年时间里，要说学校风云人物有谁，苏悦绝对算得上其中一个的。 特别是在他们系，苏悦算是出了名。 毕竟每一次的期末作业都能被拿去改编，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而且苏悦虽然学业变忙了，社团的公益演出也没有落下。 本来沈向去年毕业的时候，大家说要把社长的位置给她，她没答应。 毕竟她确实挺忙的，能抽时间跟着一起演出已经算不错了，管理社团事务她确实没工夫。 最后这个社长的位置就落在了小优头上。 如今社团里的公益演出已经成了例行习惯，学校甚至不少大型晚会活动的时候，都会有他们社团的影子。 也是因此，这两年新生入校，报名他们昆曲社的都不少。 人员越来越多，学生会也不敢再像之前那样压着不给拨款，他们社团现在算是学校里的重要社团之一，还挺受重视。 苏悦之后离开社团也不用担心大家会回到从前那种境地。 “苏悦同学，能跟你一起拍张照片吗？”两个女生跑过来紧张兮兮的问。 苏悦的学士帽被拿在手里，此时正跟裴俨说话，被两个女生打断也不生气，笑着点点头，“可以啊。” 两个女生瞄了一眼那边气场十足的裴俨，随后就将视线落在了苏悦身上，满是兴奋。 随手拉了其中一个路过的同学，让她帮忙接连拍了好几张，见苏悦脾气很好的样子，还跟她说了一会话，这才离开。 而那个被她们拉着帮忙拍照的女孩子此时也没离开，见苏悦空了下来，就拿出手机问苏悦能不能跟她也合照几张。 答应了前面第一批，这第二个自然不好拒绝。 也不知是不是这个缘故，苏悦这一拍就没有停下来过，甚至人也被越来越远，一直到了教学楼的边缘。 几个同学说这里的光线好，拍出来的照片比较好看，见苏悦对拍摄好像不太懂的样子，还跟她科普了不少怎么拍照最好看。 等终于结束的时候，苏悦悄悄松了一口气，准备回去找裴俨。 “苏悦，被众星捧月的滋味不错吧。” 阴郁低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苏悦眉梢微微动了一下，转过身去，见到那张虽然有了些许变化，但依然不难认出来的脸时，并没有太意外。 “苏莘，你回来了。”苏悦淡淡道。 苏莘看起来跟三年多前离开时有了挺大的变化。 化着成熟的妆容，一身打扮看起来很职场，似乎已经工作不少时候。 眼神里写着的情绪，充满了一种对世界、对他人的愤怒。 苏悦不知道她这种愤世嫉俗从何而来，但苏莘这人，本身心底就阴暗，难保国外的几年遇到了什么更厉害的挫折。 苏莘看着阳光下的苏悦，粉色衣领的学士服，散发着蓬勃的朝气和那种舒适生活养出来的骄矜之气，挺拔的身形好像谁都不可能使她弯腰，白皙如玉的面庞，散发着一种让人不敢亵渎的神圣之感。 她恨！ 这些东西原本该是她的！ 如果不是她这个从乡下来的村姑夺走了属于她的一切，她怎么会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此时站在阴影里的她，就像她们之间这几年所处的环境一样。 一个身处阳光之下，见到的都是美好；一个身处黑暗之处，见到的都是阴暗。 甚至在她母亲赵岚带着一大笔分到的财产回到m国时，她的日子也并没有好过多少。 而也是从那之后，程觥回到了国内，但她却怎么都无法回国，这让她崩溃，就连准备的考试都差点失败。 幸好，她考上了。 只不过考上之后也并不是她美好生活的开始。 每次回到家，看着赵岚带回家的那些不同的男人，她打从心里觉得恶心想吐，但她没办法搬出去，因为她要靠赵岚的钱养活自己。 只不过这样的日子在赵岚再婚之后宣告结束。 她那位继父，可不是苏建军那样好说话的人。 在赵岚面前吹耳边风，说什么她已经成年，应该自己养活自己，而不是总想着靠母亲，毕竟她母亲的钱还得留着以后养老。 赵岚当时正对那个比她小了十几岁的男人言听计从，所以没多久之后，苏莘就真的被赵岚轰出了家门。 即便痛恨那两个人，苏莘还是不得不开始找工作、找房子，养活自己。 也就是这一年的生活，让苏莘原本还剩下的那点千金小姐的娇气被彻底消磨殆尽。 只不过这一年的被迫独立也不是没有好处的。 至少因为这样，她被当地的一名富豪看中，然后把她带回了家。 那富豪对东方文化有一种迷之追崇，所以连带着对于东方女人也有一种超乎寻常的迷恋。 苏莘现如今能出现在京大的校园里，也是那位富豪的功劳。 她是以富豪的秘书身份出现的，所以现在才是一身职业装，还化着与实际年龄相比偏大的妆容。 “没错，我回来了。”苏莘嘴角勾起一个阴郁的笑容，“苏悦，珍惜你现在的好日子吧。” 苏悦对于她的威胁不为所动，“你会出现在这里，说明还是有几分本事的。不过，我猜你回国是没办法再像之前那样永久居住在这里的吧。” 她可不认为裴俨会出这种纰漏，连苏莘回国了这事都不知道。 苏莘脸色微变，不过很快压下那眼底闪过的一抹恨意，脸上笑得有些疯狂道：“这里是我的国家，我凭什么不能永久居住在这里？” “苏悦，别以为有裴家在，你们就可以只手遮天了！我告诉你，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总有裴家不敢惹的人存在的！”苏莘放着不太能说服人的狠话。 苏悦忍不住摇摇头，不想继续跟苏莘纠缠下去，“奉劝你一句，不管你是怎么回到国内的，珍惜你现在的生活，不要妄图再做什么伤人伤己的事情。” “因为这一次，我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仁慈。”苏悦脸上的笑隐没，面无表情的神情只有冷漠。 苏莘心中一颤，脸上却是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只是笑了没两声之后，阴鸷的视线默不作声地看了苏悦几秒，然后转身离开了。 苏悦在看不到苏莘的身影之后也跟着转身离开。 找到裴俨的时候就看到他正跟一个外国人说话。 余光扫到苏悦的时候，不知与那外国人说了些什么，外国人视线看向苏悦这边，对着裴俨揶揄一笑，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 此时拍照已经结束，苏悦跟裴俨也一起离开了学校，准备去吃饭。 车上，裴俨把玩着苏悦修长柔软的手指，突然问道：“有兴趣去国外演出吗？” 苏悦惊讶的转头，眨着眼睛以眼神询问他怎么这么问。 “刚才那位叫雷蒙德的先生，醉心东方文化，这次来，就是希望能与我国进行文化交流。如果有他的资助，对你们工作室来说，是一次很好的宣传。” 而且苏悦的工作室经过两年多的发展，现在早已不是刚开始那种简陋的样子。 连场地都已经换了两次，扩大了不少，人员更是扩充了好几倍。 而裴旸虽然现在已经没有在工作室坐班，但还是兼管着工作室的总经理职务。 因为苏悦本人的名气，工作室招揽了不少有才华又对戏曲充满热情的人员。 而且苏悦这工作室还不仅仅只是研习昆曲的工作室，让他们作为文化交流跟着去国外再合适不过。 再者，有了这样一次机会，对于工作室名声来说也会更上一层楼。 日后不管是招募专业人才还是管理类人才，都会容易很多。 苏悦也很快想明白了其中的好处，不过她也没有当即答应裴俨，而是准备跟工作室的人商量一下。 所以吃了午饭之后，苏悦就去了工作室，把邓琦、付鹏还有裴旸等一共十来位工作室比较重要的人叫到了会议室开会。 苏悦将裴俨跟她说的告诉了其他人，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有第一时间出来反对或是赞同。 “小悦，咱们工作室现在虽然做的还不错，但与京剧院和昆剧院那些相比差距还是挺大的吧，为什么人家邀请咱们，不去邀请几大院团啊？”付鹏坐在苏悦旁边，忍不住压低了声音问。 他先前完全没有听到苏悦提起这事儿，此时刚一听到，先是激动兴奋，继而又很快冷静下来。 他们算起来也不过是个私人工作室，真要跟那种吃公家饭的单位比，无论从人员还是资历来说，都要差上一些。 没道理这种文化交流人家不选那些院团而选他们啊。 这倒不是他长大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实在是认得清自己的位置。 虽然他们工作室现在发展的不错，但毕竟只有两年时间。 就算请了不少厉害的老师，可学生培养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特别是戏曲靠的一部分是天赋，还有一部分是基本功。 苏悦自然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也没有立即解释，而是听着其他人的意见。 对于这件事，大多数是表示赞同的。 不管怎么说，能去国外的舞台演出，对于他们工作室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咱们要是去国外演出的话，演什么呀？”陈真问。 她反正是坚定的跟着苏悦师妹走，不管去还是不去都行。 苏悦笑了笑道：“咱们先定下要不要去，如果去的话，再来商量去演出的剧目吧。” 这件事最后还是以大多数票数通过。 既然答应下来，工作室这边自然就要去跟那位雷蒙德先生商讨具体细节。 不过这种琐碎的事情就交给裴旸了，他会处理好的。 苏悦就开始安心准备演出的剧目。 最后确定演出的剧目还是广为人知的昆曲《牡丹亭》。 他们这一次要演的正好是之前苏悦给学校写过的那一个版本。 不过因为是去国外演出，所以在服化道上会略作修改。 参照了青春版的舞台之后，苏悦跟服化道老师商讨了三天才定下具体的方案。 接下来就是排练、排练再排练了。 好在牡丹亭这出剧他们工作室已经演出过几次，即便这次的剧本跟之前排练的有些差异，但也不算太麻烦。 苏悦现如今已经不仅仅是舞台上的演员了，同时还是工作室的老师。 刚好她此时毕业了，研究生开学日期也还有一段时间，所以就把心思全都放在了排练上。 在她排练的时候，裴旸也带人把文化交流的具体合作内容给敲定了。 “这是合同，你看一下。”办公室里，裴旸将签好的合同递给苏悦。 苏悦这几年也看了些合同，现在看起来已经不像第一次跟文化部那边签合同时那样稚嫩不懂了。 她阅读速度本来就快，不过十分钟就仔仔细细看完了合同。 递给裴旸，“合同内容我基本上都记住了。” 裴旸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让苏悦看合同有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而是为了让她大致了解合同内容，如果在国外遇上什么不公正待遇，至少知道她是有合同保护的。 “对了，还有件事，需要跟你说一下。” 放下合同之后，裴旸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随口道。 “什么？”起身的动作顿住，好奇地看了过去。 “你还记得苏莘吗？她现在成了那位雷蒙德先生的‘秘书’。”加重语气的秘书两个字让苏悦挑了挑眉。 这种喜欢把自己的情妇弄到身边随手给个名义上职位的事情，苏悦这两年也见过不少。 况且在上一世，她去过的那些世家大族里，这样的情形同样没少见过，所以对于这种事并没有多惊讶。 只是她没想到苏莘居然做了别人的情妇。 但转念一想，似乎又不是不可能。 毕竟有能力把她弄回国的，那本事绝对不小。 而本事不小又能说话做主的人，大部分年纪都不小了。 年纪不小意味着他们几乎都结婚生子，所以苏莘攀上的人，势必也是一个拥有家庭的人。 而这里的富豪跟前世的世家大族一样，是不会轻易与妻子离婚的。 第223章 内心自白 “这件事会有人去处理，你什么也不用管，只是跟你说一声，以免你遇到她时太过惊讶。”裴旸道。 苏悦：“.......放心，我会尽量不表示惊讶甚至当从未见过她的。” 没跟裴旸说她已经跟苏莘见过面了。 出去之后，苏悦很快就把这件事抛之脑后了，认真排练起来。 直到临出发的那一天，在机场的时候，苏悦再一次见到了作为留下来接待他们的苏莘。 两人就像是陌生人一样，面上都挂着客气虚伪的笑容，互相握手寒暄。 只不过转过身之后，苏莘脸上的笑容就成了阴沉难看的恨意。 飞机平稳起飞，在飞行的十二个小时期间，一开始还兴奋的一行人到了后面基本已经疲惫不堪。 飞机里也是一片安静。 这种长途飞行，实在很耗费精力。 特别是经济舱的座位让你伸不直腿也无法完全躺下，那就不可能睡得好。 所有人在下飞机的时候，基本都很精神萎靡，只有踩着高跟鞋走在前头的苏莘，看起来似乎神采奕奕。 而懒散靠着行李箱的苏悦，嘴角挂着笑容，眼底带着几分深意。 苏莘显然是觉得到了这里就是到了她的地盘。 即便她不认为苏莘能有什么本事把她怎么样，但苏悦还是打算更加小心一些。 招呼大家将托运的行李检查有没有拿错，直到确定所有东西都已经被拿下来之后，他们各自推着一辆手推车，往停车场走去。 来接他们的一共三辆车，都是黑色奔驰的面包车。 车上，大家因为时差，这会都困得不行，只有苏悦跟付鹏还没有闭上眼睛休息。 “小悦，我怎么觉得那个叫lisa的女人有点奇怪？我看见好几次，她看你的眼神都有点，怎么说，就是好像挺恨你的样子。” “这个秘书，不会有什么问题吧？”付鹏脸上带着几分担忧道。 苏悦没想到付鹏居然会察觉到苏莘的心思，心底多了几分暖意，微笑着摇了摇头道：“没事，不用担心她，咱们只要好好表演就行了。” 付鹏见苏悦好像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问。 再说了，就算那个lisa有什么问题，不是还有裴俨在吗。 裴俨可是说了明天就会过来的。 而且付鹏不知道的是，他们这趟飞机上，除了他们一行人和那些旅游出公差的，还有两位是专程保护苏悦的。 他们被送到住的地方，大家看着豪华气派的庄园，都有点目瞪口呆。 “这人可真有钱。”万恶的资本家啊！ 苏悦倒没什么惊羡的，相比这种欧式风格的豪宅，她更喜欢中式庭院那种风格的宅子。 进了房子的大厅之后，就看到那位雷蒙德已经等在了那里。 先是跟裴旸安排的那位统筹兼翻译打了招呼，又过来跟苏悦打招呼。 对着苏悦的时候，即便此时的苏悦已经是满脸疲惫，但雷蒙德还是极尽夸赞之语，搞得她好像是什么天仙下凡似的。 说完就望着那位翻译人员，指望他把他这些话全都翻译给苏悦听。 苏悦听完翻译那简短的两句“雷蒙德先生说很高兴认识你，你长得很漂亮”忍不住有些好笑。 “那你帮我跟雷蒙德先生说，非常感谢他的慷慨大方，我们对这里的环境很喜欢，也希望能尽快安排我们的演出。” 翻译将苏悦的话倒是尽职尽责的翻给了雷蒙德听。 雷蒙德听完连忙说这个不着急，先让苏悦他们休整一番，然后休息几天，在这里逛一逛，演出的事情他已经安排好了，就在一周以后。 而且是当地最大的剧院。 雷蒙德的这番话对于大部分第一次出国的工作室人员来说，自然是高兴不已，苏悦也没有强拘着他们在庄园里排练，只要完成了每天三个小时的排练之后就可以自由活动。 只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苏悦让他们出门最好都一起行动，不要做独行侠。 雷蒙德对他们显然很礼遇，还特地给他们安排了向导和司机，领着他们在本地比较有名的景点参观游玩。 苏悦并没有跟他们一起，休息一天之后，第二天就直接雷蒙德的人带着她去看了剧院的场地。 虽然会提供提前走台的时间，但毕竟是国外，她担心舞台会跟国内有些不一样，总得提前了解一下才好心里有数。 只是她没想到，过来带她去剧院的会是苏莘。 而雷蒙德把人带过来的时候还自认为办了一件好事地道：“悦，我想你们两位都是美丽的东方女士，而且连姓氏都一样，想必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就由lisa带你去剧院最合适不过了。” 苏悦看着苏莘那止不住得意的表情，只停顿了一下，就高兴地表示非常感谢雷蒙德的体贴。 坐上车之后，苏悦并没有率先打破沉默的意思，只静静看着窗户外掠过的与国内完全不一样的风景。 如果有机会的话，她倒是愿意以游客的身份再来一次。 但苏莘好不容易抓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不可能就此放过苏悦。 “你知道为什么你们会住在这么偏僻的庄园吗？是我提议的，我说我们东方人喜欢安静，喜欢大自然，不喜欢喧嚣的城市，所以雷蒙德就安排你们住在了那座距离城区最少五十公里的庄园。” “而在从庄园去往城区的路上，有一段至少二十公里的路程，是荒无人烟的公路，你说，我要是在这里把你打晕随手扔在荒芜的路边，有谁会找到你呢。到了夜晚，这荒无人烟的路上还有狼群以及不少猛兽经过，就算等别人发现你了，你还能是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人吗？” 苏莘脸上的笑容带着疯狂偏执，似乎此时的苏悦已经是她掌心里逃不脱的所有物了。 等她笑完之后，苏悦才缓缓道：“苏莘，没想到三年没见，你还是一样的天真。” “你不会真的认为我会毫无防备的跟你一起出行吧？” “再者，你确定你已经很久没有锻炼过的身体，能够将我打晕吗？” “又或者，前面这位司机是你一早就找好的帮手？” 见到苏莘脸上得意的神色，苏悦知道自己猜中了。 那司机确实是她安排的人。 “不过，能被你收买的人，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不会被我收买呢？论有钱程度，我可不认为你一个仰人鼻息的人会比我更多。” 苏悦这番气定神闲的猜测，让苏莘刚才还得意且胸有成竹的神色变得又疯狂起来。 她看了一眼此时他们的位置，已经到了那一段荒无人烟的公路，便冲着前排的司机喊道：“停车！” 那司机瞟了一眼后座的苏莘和苏悦，将刹车踩住，把车停在了路边。 此时却见苏莘从口袋里掏出一把小巧精致的手枪出来，指着苏悦道，“下车！” “苏悦，你没想到吧，这里是个持枪自由的国度，而我手上的这个东西，可以瞬间要你的命！” “你刚才不是嘴很硬吗？觉得我拿你没有办法，你继续说啊，怎么不说话了？” “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村姑，以为自己进城几年了就是城里人了？” “我告诉你，村姑就是村姑，一辈子都不可能变成城里人！” “你抢走了原本属于我的生活，我今天就要让你把这一切全都还给我！你个贱人！” 苏莘举着枪，一步一步逼着苏悦往公路旁边的荒草丛中走去。 这个地方虽说视野开阔，但却有不少能遮挡住人的视线的岩石。 苏莘的目的显然是要把苏悦逼到那些岩石后面去。 苏悦一步一步倒退着走到那边的岩石后面，神色间虽然有些意外，但却并不见多少紧张慌乱。 “苏莘，你知道如果我死在了这里，裴家不会放过你的，裴俨也不会放过你，你真的打算这么做吗？” “呸！你以为这里还是国内吗？裴家在这里可没有什么话语权！别想拿他来吓唬我！” “苏悦，我原本不想脏了自己的手来杀你的，但你太不听话了，总是喜欢惹怒我，所以我也没办法，只好自己来了。” 见苏悦已经站在了岩石后方，而即便有车子路过，也不会看到她和苏悦之后，苏莘忍不住又开始对着苏悦一阵阵谩骂羞辱，像是想将自己这几年的委屈痛苦在苏悦临死之前全都加诸在她身上。 说实话，苏悦听着苏莘的字字句句，对她并没有产生一丝一毫的同情心。 不是因为这个场景她该可怜的是自己，而是苏悦话里话外那种极度的自私自利，让她觉得苏莘最终落到这个地步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而此时，苏悦也发现，其实苏莘真的很像苏建军。 就是奇怪，这两人为什么不是真正的父女呢。 终于，在十五分钟的谩骂之后，苏莘停了下来，她的双手紧紧握着小巧的手枪，右手的大拇指落在了子弹上膛的位置，想到苏悦马上就要在这个世界上消失，她止不住地兴奋，甚至因此手指都有点发抖起来。 咔哒，子弹被上膛了，只要她一按下扳机，那苏悦就会彻底消失，再也不能成为她影响她得到美好生活的障碍物了。 苏莘的眼神越来越狂热，眼眶甚至发红起来。 苏悦看着她疯狂的样子，心里终于有点紧张起来。 垂在身侧的手突然做了一个很细微的动作。 只见原本一直站在旁边当个隐形人的司机此时突然像一只丛林里的猎豹一般猛然跃起，扑向了苏莘，一把躲过她手里的手枪。 砰—— 空无人烟的荒原上，平地惊起的一声枪响，将藏在荒原中的生物惊动，飞鸟振翅，仓鼠仓皇逃跑的声音紧随而来。 烟雾从枪口处飘散，四周除了风声，似乎更加安静了。 好几秒之后，苏悦才揉了揉耳朵，从惊吓中回神。 而此时的苏莘正捂着胳膊，愤怒又阴鸷地瞪着那突然夺走她手枪还将她打伤的司机。 “你背叛我！”苏莘用英语质问道。 男子站起身，吹了吹枪口，离得近了还能感觉到上面灼热的气息。 他鄙夷地看着苏莘，同样用英语道：“不，我没有背叛你，只不过是谁给的钱多我就为谁办事而已。” 苏莘没想到自己居然又输了！ 而且还是在这一片她原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的国度，输给了一个从未踏足这个国度的苏悦！ 她恨！ 可是此时她知道，自己此番没有成功，那以后都不会有成功的机会了。 她此时不由又想起了那天苏悦在京大的校园里跟她说的话。 她说，这一次，她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仁慈。 她知道苏悦说的是真的，知道她不会再放过她了。 而苏悦既然有能力收买她以为万无一失的这个司机，那说明她绝不是没有丝毫准备就来了这里。 苏莘躺在硌人的荒草丛中，脸颊被粗糙的杂草刺的生疼，背部底下的石头更是硌的她很痛很痛。 但这些身体上的疼痛，却完全不及她此时那种绝望与万念俱灰的心情。 她努力了这几年，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为什么她一定与苏悦争个高低？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觉得苏悦抢了原本该属于她的东西吗？ 但那些东西真的是属于她的吗？ 苏建军是苏悦的亲生父亲，不是她的。 她只是一个醉鬼又家暴的男子的女儿，她享受到的一切，本来该是苏悦的才是。 对啊，本来该是苏悦的才是。 多可笑，她将这些东西视为所有物，并为之付出了多么惨痛的代价啊。 苏莘想，如果有下一世，她要是能出生在一个父母普通却恩爱的家庭就好了。 那她就不用因为从小被父亲辱骂暴打着长大，也不用忍受母亲的忽略与被当做一个一味想让她来达到自己的炫耀目的的工具。 她的人生虽然只有二十一年，可这二十一年却好像实在很失败。 她甚至都想不起来上一次发自内心的开心是什么时候了。 头顶的天空干净澄澈，一片云朵都没有，而她的心却已经被阴沟里的污水污染，只剩下一片恶臭的肮脏。 果然，人家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的儿子会打洞不是没有道理的。 她这样一个酒鬼兼家暴男的女儿，能是什么好人呢。 既然一辈子做不了好人，好就做一个恶人吧。 反正好人不长命。 苏莘晕过去之前想，如果她还有命活下去，那她绝不会再浪费时间在苏悦的身上，她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然后将以前看不起她的那些人全都踩在脚底。 即便她要做一个落入深渊的恶魔，也在所不惜。 第224章 出事 一周后，雷蒙德与剧院定好的演出即将开场，苏悦看着大家紧张的样子，什么话也没有说。 这种紧张的情绪，总是要经历的。 而旁人的安慰其实起到的作用并不大，只有一次又一次的上台演出，才会帮助他们有所好转。 乐队的声音响起，座无虚席的剧院寂静无声，苏悦穿着一身精致苏绣的粉帔，如意云头的大领对襟，身段柔美婉约，踏着小碎步缓缓入场。 只听她轻启朱唇，“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娇柔轻盈的嗓音，带着水磨腔特有的柔曼悠远，字字婉约如晃动的清浅水波，带着东方独有的美妙韵味。 底下的观众，虽听不懂台上演员的唱词，但却感受到了那种声腔与身段的绝美之处。 即便是原本还有些焦灼坐不住的十来岁孩子，此时也不禁被台上唯美的景象所吸引。 极致的雅致文化，总能吸引同样对雅之一字追求的人的心神的。 而昆曲的魅力，是不会因为语言与文化差异而让人感觉不到她的美的。 舞台上的苏悦，完全沉浸在表演中，视线没有一丝一毫落在底下的观众身上。 她看着园中景致，不由又对春香唱道：“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愁肠婉转的腔调，让人不由自主也跟着心绪愁烦起来。 紧跟着，柳梦梅的扮演者上台。 与闺门旦不一样的演绎方式，具有古时文人温文雅致风情的读书人，柔和多情，此时出现在舞台上，与梦中的杜丽娘相遇。 两人一见钟情之后的充满甜蜜的互动，让人不禁感叹，相爱之人在一起总是那么美好且让人羡慕。 只不过，梦醒之后，杜丽娘相思成疾，最后香消玉殒，又忍不住让人为此扼腕感叹。 甚至也有不少外国人对此剧情难以理解。 一个人怎么会因为爱上另外一个人就病逝了呢？ 这根本就不可能啊。 还是东方人原来都这么多情且多愁善感吗？ 生命里只有爱人这一件事？ 怀着这种疑惑与好奇，大家继续看了下去。 到了后半段，看到杜丽娘死而复生，还以鬼魂的样子与柳梦梅做了一对阴阳夫妻的人，对此离奇情节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文化的差异或许阻碍不了大家欣赏美的眼光，但对剧情上的呈现，终归还是有很多人外国人无法理解的地方。 只不过看到最后杜丽娘还魂并最终与柳梦梅在一起，台下的观众还是不由自主地鼓起了掌。 三个小时的演出，在晚上十点半的时候结束了。 在台下热烈的掌声与此起彼伏的叫好声中，苏悦带着演员们上台谢幕。 她看到台下有许多华人的面孔，见他们冲着自己挥手，也抬手打招呼。 到了后台的时候，苏悦就看到有不少人送了花过来。 大部分都是华人，零星有两三个外国人。 “苏，你们只在这里演一场吗？”其中一个年纪有些大的华人问苏悦。 苏悦将手里的花递给付鹏，伸手接过递过来要签名的票根，边签名边道：“雷蒙德先生安排的是两场，不过时间上并不连续，也不是在同一个剧院。如果你们想买票的话，我可以帮忙问一问具体安排。” 他们来一次这边自然不可能只演一场就离开，而且也不会只在这一个城市演出。 但后面的具体安排也要看第一场的演出效果怎么样。 如果好的话，雷蒙德那边才会继续安排。 毕竟他也不是真的请他们来做慈善的。 那人听到苏悦的话，一脸高兴，然后与苏悦交换了联系方式。 “对了，苏，我看过你在国内的演出视频，很多很多，你演的很好。我已经很多年没有看过昆曲或者其他戏曲了，没想到在我六十的时候，还能有机会看到昆曲，真的非常感谢你，感谢你们。” “也要感谢你们这些观众，如果没有你们的喜欢，我们也没有机会上台。”苏悦也跟着弯腰道谢。 人群逐渐散去，后台也渐渐安静下来，苏悦坐在化妆台前，开始自己卸妆。 雷蒙德就是这个时候过来的。 他满脸喜色，跟苏悦说接下来他会继续在这个城市安排三场演出，都在周末。 周末不就是明后两天吗？ 那就是有一天要演两场？ 苏悦眉头微皱，不过也没说什么，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雷蒙德此时显出来的商人模样苏悦并不意外，只要不太超过，她也不会说什么。 一连四场的演出，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累的够呛。 所以在雷蒙德过来说接下来他们要更换城市演出的时候，苏悦拒绝了他立即出发的要求。 “我们需要休息。我想您也不希望我们在舞台上演出时的状态不好，所以下一场演出，请给我们三天时间休整，三天之后，我们会按照要求去您安排的城市进行演出。” 苏悦强势的拒绝态度让雷蒙德虽然不高兴，但也只好答应。 毕竟苏悦说的是事实。 而这三天的演出，让苏悦一行人在这个城市彻底出名了。 他们登上了各大媒体平台，大家对他们的演出大肆报道。 不仅有对这种艺术形式赞美的，也同样有对牡丹亭剧本内容上升到东方国家的价值观抨击的。 这种抨击很正常，毕竟国内与m国的关系一直不怎么样。 而且牡丹亭里传递出来的价值观对于m国人来说，确实比较难以接受。 但这点抨击与批评也不妨碍大家谈论这种独属于华国的艺术形式的美感。 所以苏悦他们后面的演出计划很快就定了下来。 一共六个城市，十二场演出。 结束的时候已经一个月过去了。 而此时的苏悦如果再不去学校报到，她的保送资格怕是要被取缔了。 所以后面雷蒙德还想继续安排，被苏悦给拒绝了。 经历了这将近两个月时间的m国巡演，原本对于这个国度还充满好奇与兴奋的人，此时只想赶快回国。 他们想念随处可以听到的中文，也想念火锅和炒菜，甚至连国内的空气都在想念。 等到终于踏上祖国的土地时，所有人不由自主地都呼出了一口气。 “终于回来了。” 是啊，终于回来了。 这是他们的国家，只有在这里，他们才有归属感。 回国之后，苏悦就开始忙了起来。 落下了一个多月的课程，她要补起来，而且导师对于她的缺课也有些不满，所以额外加了不少作业给她。 苏悦忙到没有时间去工作室，也没有时间去看网络上的消息，也就不知道他们工作室现在在全国都出名了。 国外正面的报道被国内官方平台引用，然后各大媒体都开始对苏悦他们这一次的出国演出大肆夸赞宣传。 不少满腹爱国情怀的人也跟着赞扬苏悦他们工作室的表现，将他们的工作室顶到了一个甚至有超过国内几大院团的架势。 跟着就出事了。 苏悦是在交作业的时候，接到付鹏的电话，才知道他们工作室跟国家京剧院和国家昆剧院杠上了。 其实也不能说是跟这两个院团杠上了，而是有人煽风点火，搞拉踩，惹火了两大院团的人。 原本工作室的其他人都被裴旸叮嘱过不要回应网络上的那些真真假假的赞美或者谩骂，只好好排练他们的戏就行。 但工作室总有年轻气盛的孩子忍受不了自己当成家的地方被人肆意侮辱，所以加入了这场没有硝烟的战场。 本来如果只是两大院团跟那些煽风点火的人在争论，可能过不了多久这事儿热度一退，大家也就都忘记了，但现在工作室的人一下场，原本只是一簇小火苗的争论瞬间窜成了熊熊烈火。 那些煽风点火的人止不住的激动起来，开始极尽拉踩拱火。 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苏悦听着付鹏骂骂咧咧的声音，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件事其实说来她也有责任。 本来工作室是她办起来的，但说实话，她一直都没怎么管过工作室。 一开始工作室还小的时候，是依赖付鹏去管理，等裴旸来了，她就彻底当起了甩手掌柜。 以至于现在裴旸回到了自己原本的工作岗位上，对于工作室只是因为却不过她的请求所以兼任一下，她也还是习惯性的依赖裴旸。 刚回国的时候，她其实并不是没看到网络上铺天盖地的新闻，心底甚至也产生过一点他们工作室风头太过的想法，但这想法在忙碌的课程打散，也就忘了提醒付鹏他们。 现在果真出了事。 “我知道了，这件事我来处理。你也不用指责那几个孩子，是我考虑不周。” 挂了电话之后，就看导师气呼呼瞪着自己，苏悦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 “导师，我这作业有什么问题吗？” 导师哼了一声，将作业扔在了桌上，“作业是没问题，我看是你有问题。” 苏悦知道导师这是听到自己刚才的电话了，笑了笑没有说话。 “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导师问。 “这件事本不该发生的，是我疏忽了对工作室演员们的约束，也没有察觉到网络是柄双刃剑，它既能给你带来声望与名利，同时还伴随着猜忌、怀疑与恶意。” “而且我相信，两大院团的本意也不会是想要与工作室这边产生矛盾，大家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导师听着苏悦的话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所以你打算去说服两大院团消弭怒火，不要被有心人利用？” 见苏悦想点头的样子，导师忍不住戳了戳她的额头，“你是不是傻！你以为网上发生的那些事他们那些上头的人会不知道吗？不过是看你们风头太盛，所以借机压一压你们而已。” “就算你这个时候去找那两大院团的人谈这件事，人家也不一定会见你。” 因为这是人家乐见其成的局面。 “那老师您说该怎么办？”苏悦虚心求教。 导师把脸一板，“我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又不是我跟人家吵架。” 苏悦见导师眼神不住扫她桌面上的作业，福至心灵地道：“我那里还有一个即将完成的剧本，要不您抽空帮我看看？” “就一个？你这么长时间没来上课就写了一个？” 苏悦虽然很想说自己没来上课难道您不知道我干什么去了吗？哪有功夫写剧本。 不过此时她要哄着导师，自然是顺着他的话道：“那两个，还有两个，我明天就拿过来给您怎么样？” “这还差不多。”导师满意了。 然后就给了苏悦一个电话号码，“你去找这个人，就说我让你去的，让他帮你把网上那些乌七八糟的东西处理处理，然后再帮着你约一约那两个院的院长，省的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人家不把你当回事。” 苏悦没想到她这导师深藏不露啊，居然还有这种关系门路。 “这人是我从前的一个学生，也算是你的师兄，你就说电话是我给你的，他不会不帮你。” 然后苏悦就拿着电话号码走了。 不过她也没真打电话给这位师兄。 虽然是老师的学生，但这种面子用一次少一次，还是别拿她这种小事去烦人家了。 不过既然老师给了电话，苏悦还是跟那位已经快五十岁的师兄打了个电话问好。 然后寒暄了几句，又隐晦的说了如果老师问他什么，他就说帮忙了就好。 能混到那个位置的都是人精，挂了电话之后就让人去查了苏悦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然后看着他还没出手呢，人家小姑娘就找人将网络上的事情给平息了。 这事儿平息之后，原本他想着小姑娘有几分手段和人脉，只感叹一下就把这事儿放在一边了。 谁知道老师居然还专门因为这事儿打电话来夸他了。 男子哭笑不得，以前在学校没少被老师骂，没想到倒因为这没做过的事被老师给夸奖了。 又因为答应了苏悦不告诉老师真相，所以一时倒不知道该笑还是该无奈。 第225章 比试(完结章) 网络上的争论虽然被平息了，但两大院团跟工作室这边的矛盾显然没那么好处理。 苏悦一连约了三次两位院团的院长，收到的回复都是推脱。 第四次的时候，苏悦的电话再打过去，听到那头又是一段老生常谈的官方回复，她便笑盈盈道：“既然杨院长这么忙，那我也不好如此不识趣地去打扰了。只是先前贵院的演员当时所下的战书我工作室的人接了，如果杨院长没时间洽谈此事的话，那我就默认杨院长这边是同意的，三日后，我们会在长安大戏院的舞台上与贵院的人按约进行比试。” “同时我也会安排摄影师全程现场直播，让全国的观众一并观看，也省的到时候有人说这里面有内幕，不公平。” 说完苏悦就将电话挂了。 然后就将这番话也跟昆剧院的院长秘书同样复述了一遍。 两边的院长没想到苏悦一个小丫头就敢说这样的大话，她是有什么底气来跟他们两大院团的演员比试？ 真以为自己有了点小名气就不把他们这些前辈看在眼里了？ 但两人心里虽然生气，却不敢真把这件事闹到明面上来。 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现在是他们找不到苏悦了。 而苏悦见这次的比试无法避免，刚好也想看一看她工作室的这些演员们跟两大院团比起来相差多少，干脆推动这次比试起来。 工作室的人知道苏悦居然真的打算跟两大院团比试，大家都不由担心起来。 先前在网上大家不过是话赶话说到了那里，但实际上他们也知道自己的水平，哪里真跟两大院团比得上。 苏悦看着他们一个个担忧的面庞，安抚地笑了笑之后道：“大家不用太过担心，把这一次比试就当成了正常的互相切磋好了，正好我们也可以看一看自己与其他院团有哪些差距，取长补短，也可以多学习学习。” “对于咱们来说其实是一件好事，毕竟能与两大院团比试的机会可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苏悦开玩笑的语气让大家放松了不少。 而且换个角度想，苏悦说得也确实没错啊。 他们平时只在工作室练习，要不就是上台演出，很少有机会能与其他院团的互相切磋。 虽说每年都有戏曲评奖的项目，但他们工作室毕竟只有两年，现在要送演员去评奖有些太早了。 苏悦的话不止让大家紧张的心情放松不少，同样也激起了不少人的好胜之心，原本就勤奋的演员们现在更认真努力了。 到了三日后，长安大戏院在裴老太太打了招呼之后，果真将场地留给了他们来比试。 裴老太太跟汪大爷夫妻两人，还有房大爷他们这些原先的邻居坐在一排，见到此时紧张的氛围，不由露出几分笑容来。 “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过这种充满朝气的氛围了。” 旁边的汪大爷哼了一声，“那群人就知道往上爬，还有几个人真在乎戏曲的。” 大家都没说话，但这无声的沉默就是一种对汪大爷话的认同。 因为是比试，所以跟往常演出的开场时间不大一样。 今天是下午两点开始。 此时苏悦工作室参加比试的人都已经到了，但两大院团的还没有一个人到场。 只剩下十分钟就要开始，他们还没来，这是打算放弃认输了吗？ 还是觉得他们是大院团，跟他们这种小工作室演员比试很没有面子？ 已经架起来的直播间屏幕上此时不少人在讨论。 本来这件事的热度就高，今天又是周末，所以直播间才刚打开没一会，就已经破十万了。 弹幕上原本还在替两大院团说话的人见马上就要开始了，人家却还没到，都很失望。 后台，工作室的人心情也有些受影响。 “苏老师，他们是不是不来了啊？” 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场了，如果再不来，那可能就是真的决定不参加比试了。 苏悦拍了拍女生的肩膀，“没关系，不来的话咱们就当是一次练习，每个人都把自己准备好的演出上台表演一遍就好了。” “正好今天也有观众在，大家就当做平时在舞台上表演就行。” 不管别人来不来，今天都算是一次机会。 一次让工作室其他人也有机会扬名的机会。 距离开场只剩下两分钟的时候，长安戏院的工作人员跑过来说“来了”。 原本还坐着的人瞬间站了起来，氛围也紧张起来了。 苏悦微微一笑，并不意外。 她知道他们不会放鸽子的，就算两个院团不愿意，但已经在全网放了话，如果真的不来，那打的不是他们工作室的脸，而是两大院团的脸。 来了之后，苏悦就看到来参加比试的基本都是年轻人，没有几个是年长的老艺术家。 心里有了底。 人家确实没有把他们当回事。 苏悦也没因此而麻痹大意，她将自己工作室的人招呼到一起，叮嘱他们一会上台认真演出，不必被其他事情影响心情。 这次的表演目的不是为了赢得比试，而是为了学习。 也许是氛围的不同，让工作室的演员们脸上看起来都是蓬勃向上的冲劲儿与动力，与另外两大院团的演员脸上的神色完全不一样。 苏悦请了长安戏院的经理作为他们这场比试的主持人，时间已经到了，主持人上台，先是对着台下以及镜头说了一下鼓里的场面话，然后就是比试开始。 上场的先后顺序是抽签，昆剧院的抽到了后面一场比试，先比试的是京剧院。 然后就是京剧院的演员和苏悦这边唱京剧的演员们之间的抽签了。 一共三轮比试，除了正旦、小生以外就是丑角儿的比试。 都说千旦易得，一丑难求，说的就是丑角儿难演。 京剧院的正旦抽到了第一个上台表演。 她穿着一身穆桂英的长靠戏服，上台之后先来了一段很漂亮的耍枪表演，继而是开嗓唱起唱词。 因为是比试，没有准备配乐，所以大家都是清唱。 十分钟的表演结束之后，就是工作室这边的正旦上台。 上台的姑娘正是先前问苏悦两个院团是不是不来的那个，这姑娘年纪比苏悦还小三岁，此时绷着一张小脸，穿着与京剧院那位正旦一样的长靠戏服，手中拿着长枪上台。 因为唱段跟角色都是先前固定好的，所以表演的内容差别不大。 结束之后，直播的手机屏幕上开始疯狂刷起了弹幕。 “这就是京剧院的水准？这特么吃着国家饭，拿着纳税人给的工资就表演成这样？人家一个才两年多时间的工作室的小演员，那功夫看着都比你们吃着公粮的人到家！是不是国家对你们太宽容了一些？” “虽然赞同楼上那位的话，但很明显京剧院出的是新人，大概是没将工作室的人放在眼里吧，谁知道会踢到铁板。” “不管是不是把工作室放在眼里，这个比试的态度就明显不对！难不成以为自己是老牌京剧院，又是国家领头的剧院就可以这样不将人家工作室放在眼里了吗？这种高傲的头颅是在仰给谁看？” “其实京剧院还有很多好演员，不是很懂京剧院的人在想什么。难道输了真不会觉得丢人吗？” “确实，对这次京剧院的处理方式有点失望，不过比试还没结束，说不定这第一场只是人家为了表示自己是京剧的领头人物的大度呢。” 弹幕渐渐安静下来，舞台上第二场比试也开始了。 这一次是小生的比试。 小生选的也是武戏里的人物，也就是武生。 这一场京剧院的那名武生虽然看着年纪同样不大，但基本功扎实，很明显要比工作室这边的动作更加流畅，唱段也舒适一些。 所以这一段结束之后，先前还对京剧院各种不满的声音消退了不少。 到了第三个丑角的比试时，双方倒有些不相上下了。 而因为双方的精彩表现，大家都将目光落在了表演上，已经没什么人再发弹幕了。 京剧院与工作室的比试，算是京剧院略胜一筹。 主要赢的点就在丑角身上。 毕竟是京剧院，他们的资源要丰富很多，即便只是年轻一代的演员，同样很出色。 苏悦在与京剧院带队的那位老师握手时，很真诚的表示认输，“我们会继续努力的，争取下次再有机会与京剧院切磋时，能有更大的进步。” 苏悦这种大方的输者态度让即便一开始对苏悦很不喜欢的那位带队老师也说不出一句讽刺的话来。 “互相学习，互相努力。我们也会不断进步，争取不让后浪拍在沙滩上。” 在之后的昆剧院比试中，苏悦这边要输的更惨一些。 他们派出的老生是苏悦自己都很喜欢的一位演员，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所以上台比试的那位工作室演员，才刚上台两分钟，大家就知道他输定了。 不过这位演员的心态很好，虽然知道自己差那位老生很多，但还是努力尽心把整出戏演完。 下台的时候，那位昆剧院的老生还拍了拍男子的肩膀，鼓励地说了一句“不错”。 到了后面，比试的氛围逐渐变得没有那么剑拔弩张，大家似乎真的在切磋。 所以结束的时候，三方的演员已经有一些开始称兄道弟，说下次比试他们一定不会输之类的话。 这种良性竞争的环境，正是现在的戏曲行业所需要的。 而苏悦这是以一己之力，让原本还算安逸的戏曲圈子瞬间变得卷了起来。 直播间的弹幕也从一开始的立场明显的三方，变得和谐起来。 其实观众与粉丝的情绪也是演员们之前氛围的一个反射，当自己喜欢的演员心境平和的与同行业人竞争时，喜欢他\/她的人也一定不会是那种端着手里的键盘到处攻击别人的类型。 因为这一场比试，戏曲圈子难得出现了比较清明的环境。 而在之后的时间里，苏悦的工作室与京剧院和昆剧院，还有其他一些院团越来越多进行切磋比试，甚至逐渐形成了一种常态。 工作室蒸蒸日上发展的同时，苏悦的硕士研究生也马上就要毕业了。 论文答辩结束之后，苏悦来导师的办公室想请他吃个饭。 不过导师似乎有客人。 里头坐着一位五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头发梳的很整齐，跟韩昌荣的感觉有点像。 “老师。” 导师瞥了苏悦一眼，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点不高兴。 苏悦也不知道是自己惹他不高兴了，还是面前这位叔叔惹他不高兴了。 不过看他瞪自己的样子，苏悦估摸着可能跟自己有关。 她这都要毕业了，还惹老师生气，可太不应该了。 苏悦笑嘻嘻地上前帮导师整理起了桌面，“老师，我男朋友说一会来接我去吃饭，您也一起去吧？”苏悦边忙活边小声道。 “我一个不中用的老头子去干什么，去当电灯泡啊？”这冒火的语气，苏悦有点没抓住生气的点。 倒是旁边坐着的男子见苏悦无端被训，摇了摇头解释道：“你就是苏悦吧，我姓樊，你两年前给我打过电话，还记得吗？” 苏悦记性很好，他这样一说，瞬间就想起来这位是老师之前想让他帮自己处理网络上那些争论的事情了。 “樊师兄？” 男子点了点头，眼神示意他俩之前的那个秘密被老师给知道了，所以他才这么生气的。 苏悦这下心里就有底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这么久，导师显然也不是真的在生她的气，所以苏悦说了几句软话之后，老师也就点头应下了去吃饭的事情。 既然知道了这人是自己师兄，苏悦就不好不请他了。 樊师兄也没这么不识趣，推说自己还有事，就不去了，然后跟老师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吃饭的时候，苏悦难得说了不少话，她的硕士生导师不仅仅是她硕士时候的老师，也是她大学三年的老师。 这五年时间，老师真的很关照她，所以苏悦也是打心底感谢这位老师的。 絮絮叨叨说了不少，倒让老师有些不好意思了，绷着脸训斥她不能喝就少喝点。 吃完饭，把老师送回了家，裴俨这才带着醉酒的女朋友回家。 裴俨伺候着苏悦洗了脸，脱了衣服，然后就被醉酒的小姑娘一把拽着躺在了她身侧。 苏悦侧过身，趴在了裴俨的怀里。 明明已经醉的不成样子的人，此时的双眼却亮晶晶的，一片清明。 “也很谢谢你。” “谢谢你喜欢我，谢谢你在很多次的困难中伸手帮助我，谢谢你接纳我，谢谢你给了我这个世界里的第一缕温暖。” 苏悦的声音越来越小，但裴俨耳力很好，此时屋子里如夜色般安静，他也就听清了那一句“这个世界里的第一缕温暖”这句话。 心底原先的那些怀疑瞬间散去，只剩下对她满心满眼的爱意。 亲了亲苏悦已经闭上的眼皮，低喃道：“也谢谢你丰富了我的生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