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猪小能手穿七零》 第1章 你去举报他 唐诗语记得自己喝酒喝多了，看到自己的鸡掉到了水里就跳水去捞鸡，怎么都没想到再次睁眼，居然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粗糙的石灰墙面，粗糙的水泥地面，就算是最偏僻的农村也不用了的老式的两脚三开衣柜，还有桌子椅子床以及床上的东西等等，再再说着这个时代的古老。 发现桌子上有个日历，唐诗语连忙过去看了下。 只一眼就差点晕过去。 1973年5月1日。 她只不过是作为毕业设计的养的鸡被人偷吃了，气怒之下喝酒浇愁而已，为什么就把她送到了1973年？ 这个年代，她爸她妈都还没上小学呢。 关键是，她已经有了这个身体的记忆，更知道这个身体的原主人有多悲催。 名字跟她一样，也叫唐诗语。 但她在现代是2001年出生，是大四准毕业生，因为上学早，才芳龄二十。 她这个身体呢，50年出生，现年23岁。 喝了两罐啤酒，时间往前挪了五十年不说，还一下子老了三岁。 老三岁还不算什么。 最让她崩溃的是，这个身体才二十三岁，居然已经结婚三年了。 啊啊啊啊。 她在现代都还没跟男孩子牵过手，凭什么到了这个年代凭空变老三岁就算了，还变成了已婚？已婚就算了还是个渣男？ 就在她烦的想着要不要试试自杀能不能回现代的时候，房门被拍响了： “唐诗语，你在里面干啥呢？” 唐诗语顿时黑了脸，一把拉开门不耐烦道：“有话就说有屁就放。” 敲门的人正是原身的婆婆。 赵母一张老脸气的涨红：“你你你，你这是什么态度？” 唐诗语靠着门框抱臂抬下巴：“跟人说话用人的态度，跟狗说话，当然是对狗的态度咯。” “你你你……” 赵母气的直哆嗦：“我可是你婆婆，是你的长辈，你居然这么跟我说话？你在娘家跟你爹娘说话也是这种态度?” “哈。” 唐诗语上下打量了她几眼，不屑道：“给儿子拉皮条的长辈？这种稀缺品种我娘家还真没有。” 不怪唐诗语说话刻薄。 实在是这个婆婆长了个人样偏偏不干人事儿。 赵家在镇上，赵父是副食厂的副厂长，赵母是副食厂的后勤主任，赵鹏飞，也就是原身的丈夫，长得颇为英气还是厂里的宣传干事，在整个公社都算得上炙手可热。 结果在一次大集上，赵鹏飞和农村来的唐诗语一见钟情并迅速结婚。 从家庭条件上来说，唐家农民赵家一家子工人，而且职位都还不错收入也高。 算起来是唐家高攀赵家，因此赵母一直看不太起原身这个儿媳妇。 小两口结婚不到三个月，赵母就开始催生催生催生。 生孩子这种事儿，越是心急反而越是怀不上。 赵母催了快两年，唐诗语肚子没有一点动静，赵母开始找各种偏方，吃偏方药求神拜佛几乎做遍了，原身还是没怀上。 赵母就认定原身不会生孩子，对她不是阴阳怪气就是冷讽热嘲。 原身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堪称水深火热，偏偏赵鹏飞这个做丈夫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新婚的热乎劲儿过了，不理唐诗语的处境不理她的哭诉还骂她不知足。 再后来，赵母忽然不找她麻烦了。 原身以为是苦尽甘来，结果还没高兴三天，赵母突然说反正她生不出孩子，让她把白素娟肚子里的孩子当自己的孩子养。 原身这才知道，赵家一直说的是保姆的白素娟，根本就是赵母专门找来给赵鹏飞生孩子的。 为什么不让赵鹏飞和原身直接离婚？ 开玩笑，现在又不是以前封建社会，女人生不出孩子就能被男方以此为理由休妻。 现在可是新社会，只要唐诗语不吐口离婚，赵家要是敢说是因为唐诗语生不出孩子才离婚的，赵家一家子都别好过。 轻则一家子工作不保，重则被打成封建思想复辟封建残余不是被抓去劳改就是被下牛、棚。 可笑赵母想出这么个损招本是为了表达对原身的不满和延续赵家香火，却没想到原身气怒之下就这么没了，换成了五十年后的倒霉鬼唐诗语。 唐诗语是畜牧专业大四准毕业生，临近毕业，作为毕设养的鸡却被不知道哪个狗日的给吃了，只留给她一地鸡毛。 眼瞅着需要延毕本来就满腔怨气怒火，又穿到了这个什么都落后的一九七三年，更不会惯着赵母这个老虔婆了。 赵母瞠目结舌：“你你你……” 她没想到一向闷不吭声的唐诗语今天跟刺猬似的，处处是刺。 正琢磨怎么让唐诗语听话，白素娟晃晃悠悠的到了赵母身边，扶着赵母未语泪先流，柔柔的道： “诗语姐姐，你不要怪伯母，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对鹏飞哥动了不该动的心思，是我见伯母成天烦心忧愁，鹏飞哥唉声叹气，我不忍心他们一直这么难过才做了错事，你，你要怪就怪我吧，别怪伯母和鹏飞哥。” 说着就对着唐诗语仰起脸闭上眼，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诗语姐，你要是生气就打我吧，只要你能出气，我怎么都可以。” 唐诗语都要气笑了。 她见过无数个三儿，可是把知三当三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这还是头一个。 唐诗语戏谑的看着她：“只要我能出气，你怎么都可以？你确定？” 白素娟有点疑惑她为什么这么说，却没改口，而是继续用她柔柔的声调说道：“我确定啊。” 唐诗语冷笑一声：“这可是你说的。” “那好吧，那你去写封举报信，把赵鹏飞举报了。” “赵鹏飞在和我的婚姻存续期内对婚姻不忠，让别的女人怀孕，是对咱们国家《婚姻法》的践踏。” “趁着你年幼天真懂事不多勾引你，这是诱奸，也就是强奸。” “身为宣传干事他的职责就是让大家明白什么能干什么不能干让大家遵纪守法，结果他自己却知法犯法，这是罪加一等。” “你去告他吧。” “只要你去告他，我就相信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因为不懂事才会被某些坏的脚底流脓的乌龟王八蛋给骗了，你是无辜的。” 第2章 你儿子是打桩机吗 白素娟傻眼：“你你……” 唐诗语不是傻不拉几的很好哄吗？ 今天这是怎么了？ 居然让她去举报赵鹏飞。 她不是很爱赵鹏飞吗？ 她忍不住仔细打量唐诗语，想弄明白唐诗语到底是说气话还是吓唬她。 结果唐诗语脸上笑容和煦，根本看不出来伤心还是难过。 白素娟忍不住心里嘀咕，唐诗语总不会说的是真的吧？ 怎么可能呢？ 唐诗语见她不说话，好心问道：“啊，我忘了，你家也是农村的，不像我，好歹还上到了初中，你连扫盲班都没上过，不识字也不会写字。” “这样，我屋子里有纸有笔，你说怎么写，我帮你写，你最后只要照着我写的描一下你的名字再摁个手印就好了。” 白素娟瞠目结舌：“你你，你怎么这样啊？” 唐诗语挑眉：“我怎样？我还不是为你好？你没读过书没见识不知道男人最喜欢的就是哄骗你这样的无知小女孩吗？我帮你抓骗你身子的人渣是为了你好啊……” 赵母忍无可忍：“唐诗语，你瞎说什么呢？” 唐诗语：“？？我哪里瞎说了？我很认真跟她说的。你们骗人家难道我就不能救人家了？” 赵母气糊涂了，口不择言道：“谁骗她了？明明是她自愿的……” 察觉失口，赵母立刻换了口气：“诗语啊，这也不怪我啊。” “你说你和鹏飞结婚都三年了，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急啊。” “别人家孩子很多结婚当月就有了，晚一点的也就迟个半年一年的，也就怀上了。” “可你和鹏飞结婚都三年了，你一点动静都没有，你说我能不急吗？” “咱们赵家就鹏飞一个孩子，总不能就这样断了根啊。” 她边说话边觑着唐诗语的表情。 奈何唐诗语一直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不生气也不说话，她心里比白素娟更打鼓。 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说：“再说鹏飞和素娟，他们也不是故意的，这不是那段时间你回娘家了不在家，你公公碰上点好事儿大家喝了点酒，鹏飞就把素娟当成你了……” 唐诗语无语：“所以这要怪我当时不在家不能给你儿子解馋？” 赵母被她不着调的话惊的不轻：“……咳，你，你说话也注意点……” 唐诗语呵呵：“你们事儿都做出来了，还怕我说话难听？” “你儿子是打桩机吗？一天没女人就不行？” “那要是那天没有白素娟正好在旁边，是你这个当母亲的亲自上帮你儿子解决问题呢，还是你和你男人去外面绑架一个女人回来给你的好儿子解决问题？” “以前的皇帝三宫六院三千嫔妃，人家也没有天天睡女人。” “合着你儿子比皇帝还金贵，身边没有女人就会憋死憋疯还是憋傻？” “那他没跟我结婚之前也没憋死啊，那时候他是怎么解决的？” 赵母没想到唐诗语连这种话都说的出来，一把年纪了被儿媳妇儿说的又气又羞，干脆直接耍赖： “你你，算了，我不跟你说那么多了。” “反正孩子是有了，你愿意接受得接受，你不愿意也得接受，你没别的选择。” 唐诗语定定的看着她一言不发。 赵母被看的浑身不自在：“有话说话，你一直看我干什么？” 唐诗语呵呵：“我看看你这张人皮下是什么玩意儿，能说出这种正常人说不出来的话。” “对了，问你个问题。” 赵母下意识问道：“什么？” 唐诗语笑的不怀好意：“赵鹏飞的爸爸跟你结婚后五年你才生了赵鹏飞吧？还只生了一个？” “那你的婆婆有从外面找个女人替你生孩子吗？还是赵鹏飞就是你婆婆看你生不下来专门找个女人生把他生出来又抱给你养的？不然这种事你干的怎么这么熟练？” 她语速超快，根本不给赵母消化和反击的时间： “还有，从古至今咱们国家都是推崇多子多福的，甭管赵鹏飞是不是你生的，只给赵家养了这么一个根苗你就不羞愧吗？” “作为赵家的媳妇儿，就算你自己生不出来，你为什么不给赵鹏飞的爹在外面找几个女人多生几个孩子？” “要是赵鹏飞这个独苗万一有了什么闪失又没留下后代，你一个外人担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吗？” 她一句接一句，把赵母砸的晕头转向。 白素娟在一边听的差点血管爆裂，又不敢做声，唯恐火烧到自己身上。 赵鹏飞下班回来，正好听到后面几句，顿时怒火冲天：“唐诗语，你不要太过分！” ！！！ 唐诗语一看见赵鹏飞，那叫一个怒火高涨。 她也没说话，左右看看，看门口有个小椅子，拎起来就朝赵鹏飞砸：“操你、妈的王八蛋出轨渣男，到底谁过分？啊？到底谁过分？” 要不是这个王八蛋出轨跟别的女人搞出来一个孩子，她现在还在二十一世纪有网有外卖能到处玩呢。 虽然毕设没了让人头大又要烦恼一年，也比来到这见鬼的七三年强。 越想越气，越气越怒，越怒越要发泄。 她打起赵鹏飞来就跟仇人似的： “你他妈没见过女人是吧？管不住自己那二两肉是吧？不想要你早说啊，你早说我不早就给你噶了？” 自家开了个规模不大不小的养猪场，自己学的专业又是畜牧专业，她还学了第二专业畜牧医学。 跟人家那些只读畜牧医学的人不能比，但她也是实习过的。 给猫啊狗啊猪啊的，大手术做不来，噶个蛋是绝对没问题的。 噶小动物没问题，噶一个人当然也没问题。 赵鹏飞被她打的嗷嗷叫：“唐诗语你疯了？住手，你快住手。” 赵母爱子心切，怕唐诗语真把赵鹏飞打出个好歹来，抱着唐诗语的腰使劲儿往后拖她： “鹏飞快走，快走，这个女人疯了，她疯了。” 赵父进门就是修罗场，人都麻了，呵斥道：“你们这是干啥呢？还不赶紧住手！” 唐诗语见好就收，拎着椅子在旁边冷笑。 ——不是不想把这一屋子渣渣打成粑粑，主要是怕对方四打一，自己干不过。 赵父一阵头疼：“唐诗语，你这几天又是绝食又是自杀的，现在又开始打人了，说吧，你折腾这么多，到底想干啥？” 唐诗语冷笑一声：“不干啥，我就一个要求，我要跟赵鹏飞离婚！” 第3章 宋家二狗 离婚两个字，就像一瓢水倒进一锅沸油里。 赵母尖叫起来：“唐诗语，你这话什么意思？离婚？你还好意思提离婚？当初不是你死皮赖脸要嫁到我们赵家？” “哦，现在对我家鹏飞烦了腻了你就想离婚了？你以为结婚是小孩子过家家，你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 “告诉你，没门！” 没门是吧？ 唐诗语拎起手上的椅子狠狠朝墙上砸去。 榫卯结构的木椅稀里哗啦摔成了好几块。 她又捡起一条刺了吧擦的椅子腿，硬生生的往墙上怼去。 感谢唐家爸妈赐予的一身神力。 原身自从嫁到赵家，深以一身怪力为耻，干什么都小心翼翼。 明明本来是一个爽朗大方的性子，硬生生憋的说话都变的细声细气起来。 现在，原身远去，唐诗语终于可以肆无忌惮的展现自己的能力。 然后赵家一家三口和白素娟一起瞳孔地震，眼睁睁的看着那根椅子腿就这么硬生生的被按进了墙里，就算唐诗语放下手，椅子腿也没掉下来。 白素娟脸色惨白，右手不自觉的捂着自己的脖子，脚更是悄悄的往后挪。 要是早知道这个唯唯诺诺的唐诗语还有这么凶悍的一面，打死她也不会掺和赵家这趟浑水，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赵鹏飞目瞪口呆：“你你你……” 唐诗语微微一笑：“现在有门了吗？” 赵母面如土色：“你，你……” 赵父终究比妻儿见多识广，一看就知道唐诗语没想把事情闹大。 喝止了被吓坏的妻儿，赵父沉声问道：“除了离婚还有其他吗？” 唐诗语笑了：“当然有。” “我知道你家存款不少，我也不多要，给我一半，我记得前几天你搞回来一张电视机票，还有两张自行车票，我要一张电视机票一张自行车票，其他什么油票盐票白糖票红糖票也要。” 赵母没忍住骂道：“你想的美！” 赵父瞪了她一眼：“闭嘴。” 赵母只好不甘不愿的闭上嘴，眼刀子一下一下的往唐诗语身上甩。 唐诗语懒得理她，直接跟赵父说道：“这些东西给我，让赵鹏飞跟我去办离婚手续，理由就写感情不和，我也保证不会对外说其实是赵鹏飞在外面找了别的女人。” “最后一条，我跟赵鹏飞离完婚，就让他和白素娟领结婚证结婚。” 白素娟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儿，难以置信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 唐诗语不耐烦道：“不然呢？难道你想你肚子里的孩子生出来就是个没爹的私生子吗？” “还是你确定你生了孩子赵鹏飞就一定会娶你？” “要不是看你也是没读过书不懂事儿年幼无知被人骗了，要不是可怜你肚子里的孩子，不想你年纪轻轻被拉去当破鞋游街，你当我想理你？” 赵家人本来还怀疑唐诗语是不是藏着什么祸心有什么后招，结果原来她是怕白素娟会被当成破鞋批斗。 赵母瞬间放松了心神：“可是一半积蓄也太多了，以后孩子生出来还要养孩子，诗语，你这么好，钱能不能少点？” 唐诗语冷酷道：“那我还是去举报赵鹏飞犯流氓罪吧，要是上面知道了也不会到赵鹏飞是会被抓去批斗劳改还是吃枪子。” 赵父气的一脚踹在赵母腿上，呵斥道：“闭嘴，一边去，这里没有你说话的地方。” 扭头对着唐诗语又是衣服笑眯眯的模样：“还有其他要求吗？你说吧，都说出来。” 唐诗语迟疑了一下：“等白素娟跟赵鹏飞结婚后，你们对白素娟好一点吧。” “白素娟不像我皮糙肉厚，又怀着你们赵家的孩子，你们以后对白素娟母子好一点吧。” “至少别让她一天到晚的做家务，能帮她分担就帮她分担一点。” 又是一个出乎赵家人意料的要求。 就连赵父也有点惊讶：“行，没问题，我答应你。” 赵鹏飞有点不情愿：“爸……” 赵父瞪他：“你要是还认我是你爸，就照诗语说的做，你已经对不起人家唐诗语了，以后可不能再对不起人家素娟。” 赵鹏飞虽然是赵家独子，却从小害怕父亲。 赵父让他离婚，他再不愿意也不得不同意。 同样，作为唐诗语通情达理的报答，赵父真的压着赵母给了一半的积蓄。 两千六百块钱，一张18寸电视机票，一张自行车票，还有油盐白糖红糖若干以及十来斤肉票三十斤白面票二十斤大米票二十尺布票，另外还额外多给了一张收音机的票，美其名曰他们用不着，就给唐诗语了。 唐诗语当然是笑纳了。 前脚和赵鹏飞办了离婚手续，后脚就看着赵鹏飞跟白素娟办了结婚手续。 前后差不到半小时。 确定他们真的领了结婚证，唐诗语心情大好的带着自己的财产回娘家了。 嗨呀。 她可是看到了，赵鹏飞和白素娟领证出来，可是有不少他们的熟人在呢。 她一眼就看出来白素娟肚子少说有四个月，她就是再能憋，顶多再过六个月孩子一定会出来。 结婚半年生个足月的孩子出来，那到底是赵鹏飞没离婚的时候就跟白素娟搞上了，还是白素娟怀的是别人的种赵鹏飞是帮别人养孩子呢？ 反正甭管哪种，赵鹏飞都是黄泥掉裤裆——洗不清了。 赵父再有权，也就是个工厂的副厂长，还做不到一手遮天，甚至也有竞争对手。 这一家子以后的生活就会活在大家的放大镜下。 运气好了保持现在的样子，运气不好，一家子就要都栽了。 就不知道到时候他们对白素娟肚子里这个千方百计算计得来的孩子会怎样。 大概是会好一些的吧？ 毕竟为了这孩子，他们可是付出了两千六百块钱和一堆票据的代价呢。 光那些票就值一千多了。 想到这里唐诗语忍不住又乐呵了起来。 正乐呵着，一辆破破烂烂的拖拉机突突突的停在了旁边，司机大哥大声道： “哟，这不是诗语吗？是要回村里吗？赶紧上车。” 唐诗语拎着自己的东西爽快的跳上车，这才发现车上还有一个人。 她眨巴眨巴眼睛，看着这个身姿笔挺长相英气一脸正气的男人和他脚边的好几个行李包：“啊，你不是宋家那个宋二狗吗？你咋回来了？部队不要你了？” 第4章 昔日情仇 宋二狗，啊不，宋辞岩轻飘飘的瞥了唐诗语一眼，根本不理她。 唐诗语反而更来劲儿了：“说啊，说说嘛，你在部队犯啥错了？咋人家就把你退回来了？” 随即想到了什么，她又唧唧咕咕的笑了起来：“自从你在部队里当上官，你娘可牛气了，走路都恨不得横着走，谁站她前面她就看谁不顺眼，你说她要是知道你被部队赶出来了，会不会气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啊？” 难得看到一个长得还算符合自己审美的人，唐诗语并不想这么刻薄，但是身体记忆真的是控制不住。 一看清对方的脸，她那些话就不受控制的溜出去了。 谁让原身和宋二狗，也就是宋辞岩很有些恩怨情仇在里面呢。 说起来都是小时候的事了。 虽然两个人一个二十三，一个二十八，有着五岁的年龄差。 但是小孩子一起玩，五岁的年龄差根本不算什么。 原身五六岁的时候跟小朋友玩过家家，一堆孩子原身扮新娘，宋辞岩扮新郎。 玩过多次后，再加上大人开玩笑说原身是宋辞岩的小媳妇儿，渐渐的小孩就当真了，真把自己当成了宋二狗，也就是宋辞岩的小媳妇儿。 虽然七八岁的小孩子其实并不是很明白小媳妇儿的真实含义。 原身12岁，宋辞岩17岁的时候，宋辞岩去当兵。 原身就想着努力长大，好等以后嫁给宋辞岩。 结果五年后宋辞岩是回来了，但他是回来结婚的。 等在公社念书的原身知道的时候，宋辞岩已经成了别人的丈夫。 原身大哭一场，从此讨厌上了宋家所有人，见到宋家人必然冷讽热嘲几句。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两年，原身跟赵鹏飞谈恋爱结婚，才把前面的一段情愫忘掉了。 要唐诗语来说，原身对宋辞岩的那点感情，别说爱情暗恋喜欢这些了，顶多就是被大家打趣多了产生了点自以为是的好感。 毕竟双方年龄差在那里呢。 七八岁之前倒是经常玩，七八岁到十七岁，中间十来年顶多就是一年说上几次话的交情，人都不怎么熟悉，这算哪门子的爱情？ 司机大哥慢悠悠道：“诗语啊，这你可就猜错了。” 唐诗语有点吃惊：“不是被撵回来了，那是探亲？” “探个亲你就把人家部队给搬回来了？你领导知道你偷公家东西吗？” 说完唐诗语就想打自己大嘴巴子。 明明刚还下定决心管住自己的嘴，怎么就没管住呢。 司机大哥唬了一跳，大声道：“诗语，这话可不敢乱说啊，会害死人的。” “人家宋辞岩是退伍了，刚退伍回来的，那些包袱是人家在部队的行李。你可不能乱讲。” 唐诗语恍然大悟。 她上下打量宋辞岩，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你娘年前还在到处跟人说你要高升了当大官了，你怎么这就退伍回来了？” 又打量他胳膊腿儿：“你受伤了不能继续当兵了还是运气不好没当上官儿只好回家？” 宋辞岩又扫了她一眼，还是没吭声。 司机大哥朗声大笑：“你想什么呢？怎么就不想人家一点好呢？人家是不在部队当官了，可不是不当官了，以后人家可就是咱们公社的民兵队长了。” “你有事还得找人家帮忙呢。” 你可别瞎说了，管着点你的嘴巴吧，别以后惹事儿了找人帮忙人家记恨不帮你。 唐诗语：“……” 合着不是灰溜溜的被赶回来，是调职了啊。 这时候她才想起来，前段时间他们朱官营公社的民兵队长被人举报下马了，底下几个副队长为了这个队长的位置争成乌鸡眼，打的脑浆子都快出来了。 结果谁知道，上面居然把宋辞岩给调来了。 宋辞岩算是空降的，也不知道到时候能不能压得住底下的人。 想到这里唐诗语忍不住有点幸灾乐祸。 结果幸灾乐祸完了才发现自己刚才发的誓白发了。 嗨呀。 就说她一个离婚妇女，总是这么关注一个已婚男性不太好吧？ 为了防止管不住嘴再秃噜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接下来唐诗语直接扭头看着路边不断后退的景，不给宋辞岩一个眼神。 他们村叫靠山村。 靠山村靠山村，顾名思义靠近大山，就在核桃岭下面。 名字不好听，人口出奇的多，整个村子有一百八十多户，一千多人口，在加上附近两个只有二三十户的小村子，共同组成了靠山村生产大队。 唐家在村子东头，唐诗语到村口就下了车，宋辞岩家要稍微往里面一点，要坐着拖拉机继续往里面。 跳下车唐诗语就开始嚷嚷：“娘，我回来了；爹，我回来了；兵兵，姑姑回来了，秀秀，姑姑回来了，想姑姑了没？” 兵兵和秀秀听到声音就撒丫子往外面跑：“姑姑姑姑姑姑……” 唐母跟着孙子孙女出来，一脸震惊：“好好的，你回来干啥？你工作不干啦？” 唐诗语正抱着兵兵和秀秀碰头贴贴亲亲呢，闻言连头都没抬：“又不是什么好工作，早就不干了。” 原身和赵鹏飞结婚的时候，赵家给找了个在招待所当服务员的工作，还是一个大姐因为要生孩子暂时顶替了。 工资一个月就十二块钱不说，八块钱要给那个大姐。 那个大姐生了孩子后又找了用吸铁石在废料上捡铁的临时活儿，拿着捡铁的七块钱工资和八块钱，日子不要美滋滋。 原身就这么干了两年多，后来工资要提了，变成了一个月十八块，人大姐立刻不干捡铁的临时工，又回来当人家的正式服务员。 原身就整一个冤大头。 也就是因为没了工作整天在家，才会发现赵鹏飞和白素娟之间的猫腻儿。 至于他们什么时候勾搭上的，原身气怒攻心之下没来得及想，唐诗语接手记忆的时候发现白素娟来赵家也就将将一年。 她肚子里的孩子四个月，她来了一年，也就是说可能刚来没多久就跟赵鹏飞勾搭上了。 想到这里，唐诗语顿时有点恶心。 幸亏离婚了。 不然等到以后孩子生下来才知道，就别说原身这个当事人，就她这个旁观者都想把那对儿奸夫淫妇和奸生子给弄死，不，大概是把赵家一大家子给弄死。 幸亏离婚了。 唐妈听着闺女轻轻松松的说离婚了，人都傻了：“离婚了？你离婚了？为啥？好好的日子不过你离啥婚？” 第5章 宋家吵起来了 唐诗语满不在乎道：“那个人渣，他都跟别的女人生孩子了，孩子都快生出来了，我不离婚我等着给人当现成的娘啊？” 唐妈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哏住：“他他，怎么会？他娘怎么说？赵鹏飞他娘知道吗？” 唐诗语冷笑：“人就是他娘找来的，还是照着赵鹏飞喜欢的点专门找的，你说他们知道不知道？” 唐妈气的浑身发抖：“欺人太甚！欺人太甚！你，你个死丫头你怎么不早点说？你要早点说，不能让你哥哥们给你撑腰？” 唐诗语觉得好笑：“我哥他们能给我撑什么腰？把赵鹏飞打一顿还是把赵鹏飞那个老鸨娘打一顿还是把他那个只会装好人的爹打一顿？再说了，打一顿能咋样？打一顿又解决不了问题。” “万一赵家硬要跟咱们算账的话，我哥他们能强的过赵家？” 赵父虽然只是个副厂长，可副厂长想碾压唐家这样普通的社员家庭也跟踩死一只蚂蚁差不多。 唐妈气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我闺女这都什么命啊？呜呜呜……” 兵兵和秀秀见奶奶都哭了，俩小孩大气都不敢喘，眼巴巴的看着唐诗语。 唐诗语好笑，一人给他们手里塞了两颗糖：“你们出去玩吧，姑姑和奶奶说几句话。” “好诶~” 俩小孩儿拿着糖欢呼雀跃的跑了。 唐妈气的直捶这个没心肝儿的丫头：“你说说你，你说说你……” 唐诗语安慰道：“妈，你应该庆幸我逃离火坑逃的快，要是真等姓白的贱人把还生下来，那才叫丢脸呢。” “再说了，离个婚而已，算什么大事了？我又不是白离婚的，我跟你讲……” 她还没开始讲，外面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一个人：“枣花儿，枣花儿……哎呀，诗语回来了？” 唐诗语只好笑了笑：“二大娘。” 二大娘非常不见外，拽着她和唐妈妈的胳膊就往外走：“走走走，咱们看热闹去。” 唐妈还没从闺女离婚的坏消息中回过神来呢，又被热闹给冲懵了：“啥热闹？谁家丢东西了还是谁家破孩子又把别人家孩子打了？” 唐诗语：“……” 好吧，在村里，丢东西和打孩子，大概是最常见的两种热闹了。 二大娘神神秘秘道：“都不是，跟你们说，这次的热闹保证你们想不到。” 不等唐妈问，她自己就迫不及待的揭开了谜底：“老宋家吵成一锅粥了，都快打起来了。” 唐诗语随手把大门给串上，问道：“哪个老宋家？为啥要打？” 二大娘一脸听到隐私的猥琐：“就是那个有个儿子当兵就整天耀武扬威摆官太太威风的宋家嘛。” 唐诗语恍然大悟：“啊，宋辞岩家。他退伍他老娘不高兴了？” 二大娘一脸诧异：“？？？你知道？你咋知道的？” 唐诗语：“我回来的时候搭咱们村的拖拉机，宋辞岩正好也在车上，四五个包袱卷儿，不是退伍是啥？他在部队不是干的挺好的？人家部队肯定不舍得把他赶回来的。” 二大娘大手一挥：“嗨呀，不是这个！这算什么？咱村又不是没有退伍回来的。是别的。” 她神秘一笑：“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 路上还有其他人去看热闹的，大家脚步匆匆，碰着面随便哈拉两句就赶紧赶路。 唯恐去的慢了占不到好位置看不到最新的热闹。 大家嘻嘻哈哈的刚赶到宋家附近，就听到宋辞岩陌生又熟悉的大嗓门：“你说不说？这孩子到底是谁的。” 唐妈糊涂了：“不是他和他媳妇儿生的还能是谁呢？” 二大娘白了她一眼：“你个糊涂蛋，你也不想想，宋辞岩结婚当天没圆房就着急慌忙的走了，一走就是五年都没回来过，她王美芬生的孩子可才三岁，加上怀肚子里顶多也就四年，四年，宋辞岩一直在部队呢，搁梦里跟她生呢？” ！！！ 这下不止唐妈，唐诗语也震惊了。 她拽了拽二大娘问道：“那个王美芬这么大胆？破坏军婚可是犯法的，要被判刑的。” 二大娘惊讶了：“真的假的？” 唐诗语道：“当然是真的，我还骗你不成？” 二大娘一拍大腿，懊恼道：“哎呀，我想起来了。” “大概两年前，宋辞岩听说升上了副营长，能让家属随军了，结果王美芬说成什么都不去，说要在家孝敬公婆，那时候大家都夸王美芬孝顺呢，合着不是不想随军，是怕孩子被宋辞岩发现？” 唐诗语听的一言难尽：“不是，这孩子出生的时候你们就没怀疑过？” 唐妈解释道：“这有什么怀疑的？人家王美芬那时候出去了半年呢，回来就抱着个孩子回来了，说是去探望宋辞岩的时候怀上生的，谁能想到都是假的呢？” 唐诗语更加无语了。 你们也一个个都是生过孩子的人了，还不止生了一个，最少都是生了三个，最多的有生了十几个个的，你们难道不知道从怀上到孩子生下来，至少要九个半月吗？ 结果嘞？ 人家说啥你们就信了？ 六个月，说早产都早的有点太过分了啊。 结果你们还真就信了？ 她也没有跟人科普的机会，人俩老太太跟她随便说完，就使劲儿伸着脖子往里面看。 可惜宋家大门关着，门外也没有树，左右两边又是宋家亲戚，见势头不对就把门关了不让上自家墙头。 隔着门隔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除了隐隐约约几个字，唐诗语什么都听不到，连猜都没得猜。 回头一看，好家伙，全是人头。 好像大家伙儿都不用忙似的。 唐诗语吐槽完才想起来现在阳历五月，还没到割麦子的季节，是少有的农闲时刻，难怪闲人这么多。 就在唐诗语有些顶不住想挤出人群回家的时候，宋家大门开了。 先出来的是宋辞岩。 宋辞岩看到外面那么多人也愣了。 有个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就高声喊道：“二狗子，搞明白孩子他爹是谁了没？” 宋辞岩目光沉沉的朝说话的看去，那个人瞬间打了个机灵，慢慢的往下缩不敢露面。 有个老人仗着辈分大，就问他：“宋二啊，现在这情况，你打算怎么办啊？” 所有人都朝宋辞岩看去，看他是认还是不认。 第6章 宋疯狗 宋辞岩看了看门口黑压压的人群，皱眉沉声问道：“都没事干了是吧？工分也不要了是吧？” 有不怕死的大声嚷道：“你先说你打算咋办吧。” 宋辞岩朝出声的地方看去，那一片被看到的人纷纷转头不敢跟他对视。 眼瞅着人群还不散，宋辞岩转身拎起了一把铁锹。 有人大喊了一声卧槽：“宋二狗又要发疯了，大家快跑啊。” 话音刚落，外围的人散了一半，跑的一个比一个快。 宋辞岩又往门外走了一步，剩下一半也赶紧加快了撤退的脚步。 二大娘更是拉着唐妈和唐诗语往自家的方向走。 唐诗语看的稀奇：“二大娘，你还怕宋辞岩啊？” 二大娘翻了个白眼：“你问你仨哥哥怕不怕。” 宋辞岩，小名宋二狗，绰号宋疯子，又叫宋疯狗。 从小跟人打架就疯，打的比他小三岁比他大五岁的孩子都怕他。 要是真碰到那种实在打不过的人了，他就咬，盯着一个地方咬，不咬个血窟窿出来不罢休的那种咬。 而且这人有个让人不知道怎么说的点。 别人家弟弟被欺负了找哥哥告状，哥哥会去找欺负弟弟的人的麻烦。 宋辞岩不。 谁欺负他弟弟妹妹，他找谁的哥哥。 如果对方没有哥哥只有姐姐，他不屑于打女孩子，他就去找对方的爹。 对，找对方的爹，真跟人家爹打。 再一打听，根由还在自家孩子身上。 得，但凡要点脸的都不好真跟他计较，反而把自家孩子暴揍一顿。 如是有了三五次，宋二狗是个疯狗的话也传开了。 后面几年，除了少数几次不是故意的，倒没人敢再招惹宋辞岩的弟弟妹妹们。 一直到宋辞岩十六岁的时候，宋辞岩一个好好兄弟的妹妹，被村里的一个二流子差点给拖到玉米地里。 恰好被宋二狗发现，宋二狗再次发挥疯狗的疯劲儿，把二流子给揍的差点去见阎王。 村里人才知道宋二狗这些年不是不疯了，而是没犯到他手里。 等到宋辞岩十七岁达到了征兵的年龄，本来嘛是轮不到他的。 这年头去部队当兵就和进工厂当工人一样，那是绝对的铁饭碗，无数人打破头去。 然而宋辞岩是自己没想着去，好几个人家偷偷去找村长，联名推举宋辞岩去当兵。 原身记得很清楚，宋辞岩去当兵的当天夜里，就有好几家人家高兴的放起了鞭炮。 那弹冠相庆的样子不要太夸张。 唐诗语看到眼前的兔走雀飞的场景，立刻把脑海深处的记忆给挖了出来。 她忍不住仔细看了一眼宋辞岩。 身材高大，神色冷峻，拎着一把铁锹站着的样子，就像古代在关隘口横刀立马的大将军。 真的，一点看不出小时候疯狗祸头子的样子。 唐妈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打了个寒颤，推着唐诗语语无伦次道：“快快快，快走快走快走，别让他盯上咱们。” 唐诗语：“……” 她突然想起来，想当年，二哥欺负了宋辞岩的弟弟，宋辞岩也是揍过自家大哥的。 所以宋辞岩大概是真的把整个靠山村年龄大他五岁之内的小孩揍了个遍。 现在他回来了，还变的更加厉害的样子。 大家自动自觉的忘记了这人是去参军了十来年，而不是去当土匪了十来年，下意识的觉得这条疯狗还会跟以前一样逮谁咬谁。 三个人跟被狗撵似的冲回家里，二大娘迅速关上了门，拍着胸口一脸心有余悸： “宋二狗这小子，看着比以前更厉害了，他怎么就退伍了呢？他要是一直在部队里多好？” 大家好不容易过了十年平静生活，可不像再跟以前一样鸡飞狗跳了。 唐妈妈也一脸无奈：“唉，就是，部队领导怎么就把他放回来呢？” 唐诗语听的无语。 这俩的语气，仿佛宋辞岩是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她忍不住道：“娘，二大娘，还有咱们村里那些人，你们都想什么呢？人家宋辞岩都快三十了，你当人家还是以前十来岁的小孩子啊？” “还打你们，人家犯得着吗？” 唐妈妈立刻狐疑了起来：“是哦，他又不是小孩子了，哪有打人无缘无故就打人的？” 干架的打人基本都是女人，少数男人干架，必定是结了仇的。 宋二狗小时候的仇怨小时候就报了，没必要过了十来年又回头算旧账。 二大娘瞪大了眼睛手舞足蹈：“屁咧，怎么是无缘无故了？没看大家都去他家看笑话的嘛？” “还长大了不打人，不打人他拿铁锹干啥？” “部队可是让人变的更厉害的地方，不是和尚念经吃斋的地方，你真当他部队里呆了几年就变好人了？” “老话都说三岁看老，宋二狗十来岁了还是那副狗德性，你觉得部队能让他变好？” “狗改不了吃屎，小偷也改不了手贱的毛病啊。” 唐诗语哭笑不得：“那要不二大娘你亲自去问问宋辞岩改好了没？” 二大娘瞪了她一眼，点了点她额头：“死丫头，怎么不盼着你二大娘一点好呢？他要是生气了怎么办？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可经不起他一拳头一脚踹的。” 唐诗语无奈了：“真没事儿，真是的。” “二大娘，你忘了？现在对打架斗殴管的可严了，前年夹沟村和李子沟因为抢水打架，凡是参与打架的不都被抓走关了几天吗？” “他们那是公事都会被抓，宋辞岩要是因为你问了几句话就生气打人，他也会被抓的。” 二大娘半信半疑：“真的假的？你这丫头不是哄我的吧？” 唐诗语耸耸肩：“你可以试试啊，要是实在不信的话就算了。” 二大娘顿时有点蠢蠢欲动。 才走了两步，她又返了回来：“算了算了，人家的私事儿，我去问人家这个干啥？我又不是那些不要脸的老不修，甭管能问不能问的都敢问，我可没那么不要脸。” 她自言自语完毕，跟突然发现唐诗语似的问道：“哎，刚才我都忘了问了，不年不节的，你不得上班吗？你咋回来了？” 唐诗语笑了笑：“不上班了，工作还给人家了。” “我跟赵鹏飞离婚了，以后就一直在家，不走了。” “！！！” 唐妈妈想捂她嘴巴都没来得及。 二大娘惊的下巴差点掉地上，良久大吼道：“啥？你离婚了？” 第7章 不能说的计划 这下轮到唐妈妈护犊子了。 她把唐诗语拉到身后，像只老母鸡似的张开双手，跟二大娘对吼：“离婚又怎么了？不就是离个婚吗？嚷嚷什么嚷嚷？” 二大娘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低吼：“这是离婚不离婚的事儿吗？诗语离婚了，她那个工作咋办？” 唐妈妈不屑道：“什么狗屁工作，就是暂时帮人代代班而已，连临时工都不是，那叫什么工作？狗屎的赵家净他娘的骗人。” 想到唐诗语说的工作唐妈妈就一肚子怨气。 说好的工作连临时工都算不上，工作性质是代班就算了，工资一大部分还要给人家那个休病假的人。 这算什么工作？ 这不跟解放前那些签了卖身契的丫鬟一样？ 至少人家丫鬟虽然工资低干的活儿多，还包吃包住，他家诗语呢？ 还得吃自己的住自己的，干的比牛多，挣的比鸡少，没得比这更恶心人的。 要是早知道赵家根本不把他家诗语当回事，当时就是拼着打断唐诗语的腿也不让她嫁给赵鹏飞那个狗东西。 更让人无法接受的是赵鹏飞要跟唐诗语离婚理由：唐诗语生不出孩子。 唐妈听后都要气笑了。 赵鹏飞那个娘生他都是婚后五年，她诗语跟赵鹏飞结婚也不过五年着急什么着急？难道急着投胎吗？ 竟然还专门从外面找了个女人给赵鹏飞生孩子，还想让她诗语白当一个娘，凭什么啊？ 她这么能耐，怎么没嫌弃自己只生了赵鹏飞一个？ 怎么没给他男人再找个女人专门生孩子好让赵鹏飞有个帮衬呢？ 连当初承诺的工作都是假的，说到底不就是赵家根本看不起他们唐家吗？ 不然能这么肆无忌惮？ 唐妈妈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她倒是想把赵家干的龌龊事都说出来，可是没有证据。 总不能等那个小保姆肚子里的孩子生了再去验血吧？ 别说国家早就大力宣传验血根本不靠谱了，就算他们去说了，婚都已经离了，是不是赵鹏飞的孩子也不重要了，说不定外人还会劝他们家看在孩子的份上别斤斤计较。 一辈子生活在农村，见惯了村里人见风使舵翻脸不认人和为了一口饭前一秒还在打生打死后一秒就能握手言和喜笑颜开，杨枣花太了解这些人的德行了。 可也别说他们是城里人干不出这种事。 叫杨枣花来说，城里人跟农村人也没大的差别，不过是他们土里刨食挣口粮，他们努力干活儿挣口粮而已。 既然人没多大差别，脾气性格干的事儿能有多大区别？ 赵家的不要脸一出来，直接把唐妈妈对城里人的滤镜给打碎了。 她甚至觉得这些城里人还不如他们农村人呢。 他们农村人至少都很勤快，犯懒的也是极个别人。 可那些城里人呢，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嫌弃这个嫌弃那个，有本事别吃饭啊，麦子玉米和菜还都是茅坑里的人粪尿施肥长出来的呢。 二大娘快急死了：“这是重点？重点是离婚，是离婚啊。好端端的赵鹏飞为啥要跟诗语离婚？诗语干了什么赵家非要离婚？当初不是赵家死皮赖脸的非要娶诗语的嘛？怎么现在又不稀罕了？” 这就是唐妈妈担心的重点。 两口子一旦离婚，人们第一个想的绝对不是这个男的为什么要离婚，而是这个女的干了什么惹得男的非得离婚。 唐妈妈当即就想把赵家干的龌龊事都说出来。 反正，奈何不了对方也得恶心死对方。 反正公社离他们村也不是太远，用不了多久这些话就会传到公社传到厂里，到时候看赵家还怎么做人。 唐诗语伸手拦住了唐妈妈，左手摸着肚子一脸苦笑： “没什么，就是结婚三年突然发现我和赵鹏飞三观有点不合，反正没了感情又没孩子，就离婚好了，省的在一起相互折磨。” “？？？” 二大娘一脸迷幻：“就，就因为这个？” 这算狗屁的离婚理由啊。 唐诗语神色黯淡，摸自己肚子的手却没有停：“是啊，正好我们还年轻，早点离婚大家早点解脱，趁着年轻还能再找合心意的对象，总比折腾一辈子最后老了老了再离婚强吧？” ！！！ 槽多无口。 二大娘要是知道这个词，一定会把这四个字给喊出来。 二大娘得了第一手情报，脚底踩着棉花迷迷瞪瞪的走了。 杨枣花气的连点唐诗语额头：“你你你，你就不能硬气点？” “是他们赵家干了没脸的事儿，你还给他们藏着掖着干啥？” 唐诗语左右看看，兵兵和秀秀已经出去玩了。 军军跟着大嫂去姥姥家看生病的姥爷去了。 二嫂跟几个小姐妹去山上摘桑葚去了。 唐爸爸和三个哥哥都去地里干活儿挣工分去了。 家里就她和唐妈妈两个人。 她把唐妈妈拉到屋里，找出自己的小包，小包里两个鼓鼓的手绢包。 她把手绢包解开给唐妈妈看：“娘，你看这是什么。” 杨枣花早就惊呆了：“这，这是什么？” 唐诗语把自行车票电视机票和收音机票和五百块钱塞唐妈妈手里：“这是赵家给我的封口费。” “换我对赵家的事儿守口如瓶，对外就说是感情不和离婚。” ！！！ 杨枣花气的想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又没舍得：“你，你为了这些东西就离婚了?” 唐诗语反问：“不然呢？” “不离婚难道留在赵家恶心自己吗？” “赵家人一堆垃圾，我就非得陪着他们一起烂在坑里吗？还是你想觉得我应该什么都不要就这么给那个小三腾位置？” “现在这样多好？我以后不用再看见讨厌的人，不用担心自己半夜起来会拎起菜刀把人砍了，还能得到实惠，我为什么不离婚？” 见杨枣花一脸震惊复杂。 她想了想，凑近她耳边低声道：“再说了，谁说我就放过他们了？” 杨枣花下意识的问道：“你，你干什么了？” 唐诗语呵呵呵：“我让赵鹏飞跟那个白素娟在我离婚后立刻领证了，白素娟肚子里的孩子四五个月了，再过四五个月孩子就该出生了。” 她笑的邪恶：“娘，你说人家是该怀疑赵鹏飞人傻钱多替别人养孩子呢，还是怀疑赵鹏飞早就跟白素娟不清白了？” 第8章 蔫坏 杨枣花恍然大悟：“啊，你这丫头……” 怎么这么蔫坏呢？ 唐诗语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其实这也没办法对赵家伤筋动骨，没办法，谁让我在赵家的时候天天上工，没时间天天盯着他们呢，不知道他们干过什么违法乱纪的事儿也没有证据，只能要些实惠了。” 在钱难挣票难得的现在，这些真的是比什么名声啊报仇啊什么的都实惠的。 唐诗语振奋了一下，说道：“报仇的话，还是得先等等。” 一家子带着怀孕的小三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不说，还想让她给小三当保姆，还想让她养男人和小三出轨生孩子。 她从小到大都没这么被羞辱过。 杨枣花今天震撼是一波接一波，根本来不及反应：“你，你想咋报仇？把人杀了？” 唐诗语无语：“杀人是犯法的，报个仇而已，犯得着嘛我？” “哎呀娘，这你就别管了。” 她手脚利索的把剩下的东西都装起来：“娘，这些东西你可不能跟我两个嫂子说啊，这可是我的养老金，要是以后碰不到合适的男人，我得靠这些钱过活呢。” 杨枣花连忙把手里的东西又给她塞回去：“对对对，不能说，还有这些东西，你都放起来，等你自己用，放心，我不跟任何人说。” 唐诗语又把东西推了回来：“这些东西给你你就拿着，就当我给家里交的伙食费，这个你可以跟大家说，免得两个嫂子有意见。” 杨枣花不高兴：“我闺女回家住，我养着我闺女，她们有啥可不高兴的？轮得到她们高兴不高兴的？” 唐诗语抱着她手臂撒娇：“娘~她们可是我亲嫂子，你的亲儿媳，一家人总不能因为这点事情闹别扭吧？” “要是分家了我也不说什么了，咱们这不是还没分家吗？总要照顾一下嫂子们的情绪啊。” “不然到时候她们和大哥二哥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的，你也不嫌烦啊？” “花钱买个清净多好？” 她这么一说，杨枣花犹豫了：“那也不用这么多钱，还有那三张票，三张票你放着，等以后你再找到对象用这个当嫁妆。” 唐诗语噗嗤笑了：“瞧您说的我好像明天就要再嫁了似的，我刚回来你就想赶我走啊？” 杨枣花瞠目：“你，你这死丫头说什么话呢？” 唐诗语正色道：“娘，给你你就拿着，我知道离婚这事儿不光对我，对咱家也有影响。” “这些东西，除了自行车是真的归咱家的，其他两样你说哪一样真买回来不是全村一起听一起看的？” “到时候大家知道票是我出的，也能背后少说点风凉话。” “你也别嫌多。” “这点东西真不多。” “你们养我这么大，我又给你们添这么大麻烦，拿点东西出来孝敬爹娘不是应该的吗？” 杨枣花被她堵的哑口无言，泪花都飚出来了。 她抬手擦了擦眼角的眼泪，哽咽道：“死丫头，几天没见怎么这么会说话了？是不是赵家总是欺负你？” 原身是个直脾气，脾气直，说话也直。 跟个炮筒子似的，说话不会转弯，也不太会说好听话。 杨枣花以为自家闺女嫁到赵家没过过一天好日子，还被逼的学会了圆滑。 唐诗语心下一惊。 都怪她和原身融合的太丝滑，除了出生年代和学历不同外，其他都大差不差。 原身是头上有三个哥哥，作为唯一的女孩比较受宠，从小到大说不上娇惯，家里也基本都顺着。 她是头上一个哥哥，除了哥哥偶尔会作弄她，父母对她除了正常的管教也算得上千依百顺。 长得像，脾气像，性格像，还有对方的全部记忆，她就是想警惕都警惕不起来。 她假装什么都没发现，撇了撇嘴颇有些无奈：“人家赵鹏飞他娘嫌弃我没文化呢，逼着我看了不少书，我不变都不行。” ！！！ 杨枣花气的把前亲家母祖宗十八代咒骂了个遍，骂完安慰闺女：“没事儿，以后咱在自己家，咱不想看就不看，娘不逼你。” 唐诗语失笑：“看书有什么了？看书又没啥坏处，至少我学了不少东西。” 补丁先打好，以后要是不小心暴露了比原身懂得多的自己没注意到的知识什么的，也算有了出路。 再说，唐诗语也不算说瞎话。 赵家不知道是真的爱书还是充门面，正经有不少书的，虽然很多是什么故事小说画册之类的，但原身真的看了不少。 还有在招待所，招待所也有些书，报纸更多。 原身在店里无聊之余也看了不少。 虽然是囫囵吞枣的看，很多东西看也看不明白，却让现在的唐诗语有了空子可钻。 她在心里合掌作揖：小姐姐，不知道你去了哪里，你要是跟我交换了身体，你，呜呜呜，你就换个专业吧，畜牧专业真的好难好难的，要是没有交换身体，等将来政策松绑，我一定给你立个衣冠冢，我也会替你孝顺父母友爱兄弟，放心好了。 杨枣花嗤笑：“你能学些啥？上学的时候都没见你学到啥，嫁人了你跟我说你学到了东西，你……” “咯咯哒咯咯哒咯咯哒~” 唐诗语立刻站了起来：“啊，咱家鸡下蛋了，我去收蛋去。” 说着就往外跑。 杨枣花瞪大了眼：“这死丫头，都结婚离婚一次了怎么还是这副死德性？听到不顺心的话就跑，跑什么跑，老娘还能吃了你？” 唐诗语真不是跑，她只是想起了自己那两只被人偷吃了的毕设而已。 唐家四只鸡，三只母一只公鸡。 不是家里不想多养，是政策规定，每家每户只能养四只，听说有的地方还只能养两只呢，比起来他们这里算好的了。 薅了墙根的两棵草，她一脸慈母笑的对着刚下蛋的母鸡：“咕咕咕咕咕咕~” 四只鸡先是迟疑的看了她一下，就一个接一个的过来啄了几口。 唐诗语趁机摸了摸鸡头，笑的像个九十斤的傻子：“小乖乖，好好吃，多多的吃，吃好了好下蛋啊。” 公鸡斜睨了她一眼，踱着方步走了。 三只母鸡吃完后却主动在她手上蹭了蹭，唐诗语的笑容更深了。 就在她傻笑的时候，有两只母鸡又返回去抱窝了。 唐诗语看的睁大了眼，又一阵风的跑回了屋里：“娘，娘，你怎么养鸡的？咱家鸡那么瘦，为啥天天下蛋？” 杨枣花一脸莫名其妙：“什么天天下蛋？哪里天天下蛋了？三天下两个蛋就不错了，还天天下蛋，想什么美事呢？冬天都不下蛋。当了几天城里人这都不知道了？” 第9章 宋辞岩离婚了 别看现在是73年，其实除了小孩没有大人敢放开肚皮猛吃海吃的，也就农忙的时候能吃几顿干的饱的。 人都吃的不太饱，鸡啊猪啊的自然也不舍得拿粮食喂了。 也就鸡鸭猪的小的时候能混点碎玉米尝尝，长大主食就基本是草了。 吃的差，母鸡自己都营养不良没多少肉，能下蛋才奇怪。 唐家也就是家里人多挣的工分多，才舍得喂鸡一点磨玉米糁脱下来的玉米皮，再加上烂菜叶子跟草剁碎了拌拌，再一个就是小孩去野外捉的虫子回来喂鸡，才能让鸡三天下两个蛋。 这已经算是不错了。 唐诗语也迅速捡起了脑海中的记忆，但还是有点不同：“我记得以前咱家母鸡不是同时下蛋的啊，看那两只鸡也去下蛋了，娘，你真的没有多喂鸡好东西吃吗？” 唐妈妈也藏好票和钱出来了，发现鸡确实去下蛋了有点奇怪：“真没喂啥啊，难道是兵兵他们这段时间喂虫喂的比较多？” 唐诗语点点头：“有可能。” 别看昆虫丑，可人家浑身都是蛋白质和微量元素，营养含量可比饲料多多了。 唐诗语有段时间做实验，为了补充营养喂鸡吃的可都是专门培育出来的黄粉虫。 就是因为黄粉虫喂多了，鸡吃的肥肥胖胖的就着了人眼，结果不知道被哪个孙子偷走吃了，只留给她一地鸡毛。 之前没看到就算了，现在见到自家的鸡，唐诗语就打算把自己中断的实验做完。 正好家里有现成的鸡，她也不用费心费力的去抓小鸡雏。 想到这里，她就去找了个小桶拎了个篮子拿了把镰刀出来。 杨枣花看到吃了一惊：“你干啥呢？” 唐诗语冲她笑了笑：“反正在家闲着没事儿，我去打点猪草去。” 杨枣花眼睁睁的看着她跑的没影：“这孩子，真是闲不下来。” 唐诗语没打算干什么，她就是想去村外的河边摸点河蚌海螺啥的。 河蚌海螺的外壳可以磨成粉混进鸡饲料里补充营养，其实鸡蛋壳也行，能补充钙。 但唐家的鸡蛋，除了三个小孩一天吃合吃一个鸡蛋外，剩下的杨枣花都要攒下来换盐换灯油换兵兵他们上学用的铅笔和本子的。 路上遇到不少熟人，见她拎着篮子都调侃她回家一次也不歇歇。 唐诗语也不是那种逢人就说自己离婚的，就说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看看能不能抓点泥鳅来吃。 听到的人都哈哈大笑。 泥鳅这玩意儿泥腥味儿太重又黏糊糊的，就是村里的小孩也懒得抓，因为根本没法吃。 唐诗语被笑了也没当回事，继续朝自己的目标前进。 等她到了小河边蹲下来扒拉草丛的时候才发现屁股后面跟了一串小孩。 七八岁到十来岁不等，有男孩儿也有女孩儿。 小家伙们见她看过来，一个个顶着大鼻涕冲她笑。 唐诗语被小孩们笑的恶寒，顺手摘下旁边的叶子给他们挨个擦了下鼻涕：“你们跟着我干啥？” 大头的小男孩瓮声瓮气道：“你说你会吃泥鳅，我们想看看你怎么做泥鳅。” 大人吃不饱小孩也吃不饱，荤腥更是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见一见，导致大人小孩都很馋肉。 鱼不好抓，不光小还都是刺，不管是做还是吃都很麻烦。 小孩们就是想吃也不会处理。 他们日常吃的荤腥，就是抓点小螃蟹抓点知了或者抓了蝗虫烤来吃。 唐诗语跟人说的时候有小孩听见了，就带着常玩的小伙伴跟着她出来了。 唐诗语哭笑不得，摸摸口袋还有忘了放回去的糖，不够一人一个，只好一人给了半颗： “泥鳅可不好处理，得用油呢，就算你们抓了泥鳅回去，你们家大人肯让你们用油炸泥鳅吗？” 几张小脸顿时黯淡了下来。 还是打头的小男孩期期艾艾的问：“只能炸吗？不能煮吗？烤着吃也不行吗？” 他们家做饭，顶多就是用布刷子沾油在锅底上刷上一层油润润锅，哪儿舍得用油炸东西啊？那也太败家了。 唐诗语无语：“可以是可以，但是你们弄不好，到时候肯定不好吃。” 普通家庭调味品就只有油盐酱醋再加香油，香辛料除了大蒜大葱韭菜外，也就只有本地种的花椒。 这种条件想要去腥哪儿那么容易？ “我不信你们自己没煮过没烤过，就那个味儿，你们觉得好吃吗？” 小孩们失望的一起摇头：“那算了，还是不吃了。” 唐诗语道：“虽然直接做不好吃，但是你们可以抓些泥鳅去喂你们家的鸡，到时候鸡多多的下鸡蛋，你们可以吃鸡蛋嘛。” 谁知几个小孩考虑了一下纷纷拒绝了，因为： “多下蛋我奶也不会给我吃的，她要存着换盐。” “我奶也是，我家的鸡蛋都被我奶藏起来了。” “我娘也把我家蛋藏起来了，一个月才给我煮一个。” 说着忍不住溪流了一下口水。 然后小家伙们纷纷歇了捉泥鳅吃泥鳅的想法。 唐诗语哭笑不得。 这些小家伙还挺会算计的，因为鸡蛋吃不到自己嘴里，就干脆不管鸡蛋能不能多下蛋了，反正多了没自己的，少了更没自己的。 小河挺宽的，得有十来米宽，但有水的只有河底一两米宽，要河水暴涨得春夏雨水多的时候，要是雨水少了或者干旱了，小河还会断流。 因此小河里基本没什么大鱼，顶多就手指长短的白条，还总被一些嘴馋的大人抓了吃炸小鱼，都不用刮麟，直接把肚子里的东西挤出来鳃抠掉抹上葱姜腌一下，再裹上点面糊一炸。 连骨头都不用吐，直接整条嚼碎咽下去。 嘿，喷香。 小鱼经常被抓挺警惕的，唐诗语一靠近就一哄而散。 可河边的淤泥里，伸手一摸，不是河蚌就是泥鳅。 河蚌还挺大，得有手掌大小，泥鳅大的有大拇指粗细，小的也有小指粗。 这个头，都赶得上菜市场里卖的泥鳅了。 唐诗语忙乎了一个多钟头，到小腿肚的小桶装的满满当当，倒是装猪草的篮子还是空荡荡的。 她也不慌，拎着小桶和篮子慢悠悠的往家走。 刚进村，就听人说宋辞岩离婚了。 唐诗语：“？？？” 离婚了？ 唐诗语撒腿就王家跑。 第10章 翻版贾宝玉 唐诗语气喘吁吁的跑回家，小桶往地上一放，篮子一扔，就凑到了门口的八婆堆里： “二大娘，二大娘，我刚才听人说宋辞岩离婚了，为啥啊？他这不是才回来吗？咋就离婚了？” 有个婶子笑道：“还能为啥？媳妇儿不守妇道呗，生的孩子不是他的，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不离婚还当祖宗供着吗？不然你当他们家今天咋恁热闹呢。” 唐诗语瞠目结舌：“啊，那个孩子还真不是他的啊？不是说他媳妇儿跑部队看他的时候怀的嘛？” 难道她听错了？ 二大娘道：“你这丫头，我跟你说的你都不记得了？” “那个女人说是去部队了，其实根本没去，就是在外面躲了一个月。” 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女人说起八卦激动的脸蛋通红： “对对对，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就说了，他们过不长，这个女人不是个会过日子的人。” “你放屁，明明是人家没选中你娘家侄女你咽不下这口气造谣。” “胡说八道，我什么时候造谣了？他那个媳妇儿你们又不是没见过，走路的时候摇摇晃晃的，跟人说话眼睛跟有钩子似的，这种女人哪儿是过日子的人？” “我也觉得那个女人不太行。” “你们还记得去年还是前年来着，宋二狗来信说他级别够了，让她媳妇儿跟他到部队随军去，结果他媳妇儿非不去，说什么得在家里替他孝顺爹娘。” “笑死，他们家还不知道谁孝顺谁呢，还孝顺爹娘，自从她生了那个宝贝疙瘩，你们有见她下过地吗？” “就是，人家部队多好啊？管吃管喝，还总能吃肉。人家想随军没条件，她能随军死活不肯去，不是心里有鬼怎么不敢去呢？” 几个人东拉西扯的，又说起了宋辞岩厉害，又说起了那个小孩说是早产其实跟正常出生的孩子一模一样什么的，一看就是瞎说。 后来又扯到谁谁家媳妇儿跟别的男人有一腿谁谁家孩子不正经整天偷鸡摸狗之类的。 唐诗语急的差点跳脚。 这些人怎么回事？怎么说来说去就不说最关键的？ 宋辞岩前妻的那个奸夫是谁？孩子的亲爹是谁？ 怎么这个关键消息就没人说啊？ 就在她忍不住想自己问的时候，一个大娘帮了她： “哎，你们说，那个孩子的亲爹到底是谁啊？” 话音刚落，大家都不吭声了。 唐诗语瞪大了眼睛。 啊啊啊，有情况有情况。 杨枣花早就看到了自家闺女，见她居然还打算张嘴，立刻伸手捂嘴把她拽到了自己旁边，又瞪了她一眼，不让他说话。 唐诗语：“……” 咋地了嘛！ 不就是说点闲话八个小卦嘛，咋还捂人家的嘴不让说话了呢？！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嗤笑一声，小声道：“你们都没听说后面发生的事儿吗？” 几个人一起摇头。 那人小声道：“听说那个女人跟宋辞岩一离婚，扭头就去找宋老四了。” “嘶~” 大家一起倒抽凉气。 二大娘率先问道：“宋老四？宋辞岩那个小兄弟？钱梅花最疼的那个小儿子？” ！！！ 唐诗语眼睛瞪得更大了！ 这这这，这也太劲爆了吧？ 其他人却个个恍然大悟的样子： “啊，我想起来了。” “我也想起来了，宋辞岩刚结婚连洞房都没来得及就走了，他媳妇儿结了婚还是个大姑娘呢。” “宋老四可能说了，油嘴滑舌的，特别会哄人开心，那几个知青小姑娘一开始不也被哄的开开心心的？还把从家里带来的好东西给宋老四呢。” “是呢，别人跟知青套近乎，不是给人家送吃的就是帮人家干活儿，就宋老四，是人家知青主动给他送好东西，听说有个傻姑娘还送了他一块手表呢。” “你说那丫头是不是脑子进水了？一块手表呢，多贵啊，结果她居然送给宋老四那个滑头了。” “可不止这些呢，咱们村但凡长的周正些的姑娘，哪个不惦记宋老四？不也给宋老四送过东西吗？” 几个人百思不得其解：“宋老四他不就长得白净点？人懒得要死，油瓶倒了都不扶一下，那些闺女儿们眼睛瞎了非得看上这种人？” 唐诗语想了下宋老四的长相，心说，就宋老四那个长相，别说人家还能说会道了，他就算是个自闭儿，那也会有姑娘看上人家的。 宋老四长什么样呢？ 貌比潘安，颜比宋玉，剑眉星目，唇红齿白，眉目如画。 总之，所有形容男人好看的词汇用到他身上都一点不违和。 生在农村却能长成这样，说真的，简直千难万难。 现在农村条件就那样，再帅再美的人，顶着大太阳干上两年活儿，九分的帅哥美女最后能保留五六分的颜值就不错了。 而宋老四呢，人家是从小美到大。 虽然说一个男人用美字有点别扭，但人家是真的美，小的时候还有好多男孩子发誓长大了要把他娶回家呢。 光长得好看也就算了，这人还特别体谅女人，夸起一个人来就没有重话的。 而且他看着一个人的时候特别专注，特别温柔。 就算是你长得难看，他也能用这样温柔如水的目光鼓励你，用熨帖的话语温暖你。 试想这样一个特别懂女人的现代贾宝玉，怎么可能有女孩子不喜欢？ 二大娘皱眉：“你们是说宋老四是那个奸夫？那不可能吧？宋老四虽然跟很多女孩子纠缠不清，可从来没听说他跟谁太过亲近的，那可是他亲嫂子，他小的时候宋二狗有多护着他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宋老四就算再不是东西，也不可能跟自己嫂子不清楚吧？” “再说了，那个女人长的一般为人也就那样，人宋老四见过的漂亮女孩两个巴掌都数不过来，人家能看上她？” 一开始说宋辞岩前妻去找宋老四的人振振有词：“那又怎么了？” “两个人孤男寡女的天天生活在一个院子里，什么时候滚到一起了你们知道？” “再说了，宋老四现在可是在公社当文书，换你你不会去试试能不能成啊？” “嗛——” 几个人一起嘘她。 搞半天这家伙是瞎说的。 第11章 我也离婚了 “嘁~”xn 大家一起嘘那个大娘。 “搞了半天是瞎编的，亏我还以为是真的。” “就是，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你亲眼看见的，感情你是闭着眼睛看见的。” 大娘翻白眼：“我又没去钻人家床底下，我咋个亲眼看？” 大家哄笑。 唐诗语跟着无语。 确定姜萍萍跟宋老四真的没什么，大家又开始讨论宋辞岩跟姜萍萍要的东西。 宋辞岩虽然跟姜萍萍结婚五年都没怎么在一起过，可真的对媳妇儿挺好的。 不像有的人，发了工资要么自己留着要么交给老娘，媳妇儿花钱还得跟婆婆要。 宋辞岩在部队里有吃有喝有用，发的津贴和各种票大部分都存下来了。 一个月工资三十来块，光给媳妇儿就给十块。 十块给老娘，十块自己留着，票倒是都给了老娘了，因为老娘要管着全家的吃喝。 宋辞岩工资涨到三十块是这几年的事儿，可前几年也有二十多，给姜萍萍的也得有七八块十来块。 宋辞岩的老娘每个月拿着儿子给的六七八块十来块孝敬还天天下地挣工分呢。 姜萍萍这个做媳妇儿的几乎没怎么下过地。 有时候宋辞岩的老娘有意见了，姜萍萍还怼她‘我男人愿意养我你管得着嘛’。 气的宋老娘总是七窍生烟，又不敢跟儿子告状。 唯恐姜萍萍一个不顺心就跑了，到时候儿子人财两空。 三年前姜萍萍生了孩子，宋老娘才没对姜萍萍的懒有什么意见，而是心甘情愿的帮她带孙子。 结果倒好，当牛做马带孙子三年，孙子不是儿子的。 宋老娘当场就气晕了。 说完可怜的宋老娘，又开始帮姜萍萍算这五年从宋辞岩手里拿到了多少钱。 不算还好，一算，好家伙，总共加起来得有四百多近五百块钱。 好多人当场就眼红了： “你说这姜萍萍怎么想的？脑子里有坑吧？人家宋辞岩好声好气的供着她，她倒好，给人家头上扣绿帽，以后宋辞岩还做不做人了？” 以后大家提起宋辞岩，一定是那个被媳妇儿戴了绿帽的倒霉鬼。 “你们说宋辞岩能不能把钱都要回来啊？这么多钱，都够起一层三大间的房子里。” 唐诗语忍不住了：“不可能要不回来的。” “姜萍萍这可是明晃晃的婚内出轨，还有实打实的证据，也就是宋辞岩现在退伍了，不然她就会被以破坏军婚罪抓起来，那可是要坐牢的。” “现在人家虽然退伍了，可人家肯定又不是牺牲了，人家只要想追究，别说她还跟人生了个孩子，不然除非她死了，就没有追究不清要不回来的。” 现在又不像二三十年后，得罪人了随便买张票往外面一跑，只要当事人自己不主动出来，警察都找不到。 现在也就去公社的时候不要介绍信，可你去隔壁公社去县城去别的城市，那都是要介绍信的。 没有介绍信你买不到车票也没地方住，只能流浪街头。 像姜萍萍这样的的农村人，没有可去的地方，想赖账的话就只能往深山里跑。 靠山村这边唯一不缺的就是山。 可是进山的话，山上可是有野猪的，偶尔还能听到狼嚎的声音，就差个虎啸熊奔了。 这还是这些年隔个两三年三五年县里就会组织民兵进山里打猎清山的结果。 不然搁解放前，一到三四月青黄不接的时候，不光野猪成群结队的下山，哪儿哪儿有人被狼拖走的新闻更是屡见不鲜。 就不信姜萍萍有胆子进山。 几个老大娘老大婶儿恍然大悟：“原来跟当兵的媳妇儿乱搞还是犯法的啊。” “啊，你们说，姜萍萍以前不肯跟宋二狗随军去部队，是不是她知道犯法的不敢去？” “可是宋二狗都退伍不当兵了啊，那人家就不算犯法了啊。” “都不犯法了，这钱还能要回来吗？” 《婚姻法》建国初就颁布了，甚至也大力宣传了。 可这群农村妇女都是文盲。 对她们来说，除了知道国家规定必须一夫一妻，不能跟以前一样养小妾养通房养外室养姨太太外，也就是休妻不叫休妻，改名叫离婚了。 其他的什么权利啊责任啊义务啊甚至不能干的违法行为什么的，一概不懂。 唐诗语不是学法的，也没想过会这么早结婚，自然也没去刻意了解过《婚姻法》。 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走。 作为时代弄潮儿的零零后，唐诗语上网可没少看关于离婚结婚的案例。 尤其是有段时间她一个堂姐要离婚，她看了几个离婚案例后，接下来大数据总给她推各种离婚的资讯，不想了解都没办法。 唐诗语都不用想，就笑嘻嘻道：“这有什么难的？” “这个姜什么的，离婚后户口肯定回娘家了吧？可以跟他们大队商量直接用工分抵钱嘛。” “再说了，我就不信她娘家没花女婿的钱。” “总不能花人家钱的时候高兴，还人家钱的时候就不愿意了吧。” 她拖长了强调：“他们家闺女跟别的男人生孩子的时候也没告诉宋慈安这个丈夫一声啊。” 她这话说得怪腔怪调，是宿舍里和室友聊八卦的时候常用语调。 几个大娘大婶儿恍然大悟： “对啊，可以扣他们家的工分啊。” 这年头，如果把工分和钱摆一起让人选，大部分人会选工分。 工分可以分到粮食还能分到钱，可有钱可不一定能买到粮食。 有个大娘就夸道：“还是得城里人懂得多，诗语啊，这是不是你在公社听别人说的啊？” 对村里人来说，公社已经算是城里了。 毕竟那里有工厂有机关大院，很多人都是住的楼房，吃的也是商品粮。 一个婶子忽然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问道：“哎，诗语啊，这不年不节的，你怎么回来了？你以前回来不都趁着星期日的嘛？” “还是你早就知道宋家要闹这一场，你是专门回来看热闹的？” 唐诗语猝不及防，没想到这群人目标会换到自己身上，干笑道：“没什么，因为我也离婚了。” ！！！ 几个大娘大婶异口同声问道：“你也离婚了？”xn 第12章 跟宋辞岩凑合一下 面对大娘大婶们的热情围攻，唐诗语才说了感情不和四个字，就被唐妈妈给拽回家了。 杨枣花凶巴巴的样子，让大家伙儿都不好追问。 只好问跟杨枣花关系最好的二大娘到底咋回事。 二大娘双手叉腰，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还咋回事？人家诗语不都告诉你们了？就是没了感情才离婚的。” 李大娘撇嘴：“骗鬼呢，还没了感情，当时结婚怎么没说没感情？是不是人家嫌弃诗语生不出孩子才离婚的？” 唐诗语和赵鹏飞结婚三年一直没生孩子，不光是赵家两口子以及厂里认识他们的人疑惑。 其实靠山村的人背后也议论纷纷，猜测这俩到底是谁的身体有问题，怎么结婚三年了连个孩子都没怀上。 二大娘顿时生气了：“你闺女倒是能生，结婚六年去外面抱了个孩子回来跟你说自己生的，你还高兴的屁颠屁颠的，结果嘞？养了三年才发现孩子是抱的女婿的兄弟家的，根本不是你闺女亲生的，抱了一个还不算，后面还抱了他堂兄弟家的。” “你闺女这生孩子的法子倒是轻松省事儿，你怎么不让你儿媳妇儿也这么给你生几个孙子孙女啊？” “噢，我忘了，你儿媳妇儿嫌弃你闺女不过继自家儿子正跟你闹分家呢。” “咋地？自家的事儿搞明白了现在想管别人家的事儿了？” 李大娘被她喷的哑口无言，你你你了半天愤而离开。 二大娘立刻在后面啐了她一口：“呸，光说别人不洗脸，也不看看自己屁股擦干净了没。” 其他几个人立刻安慰她：“算了算了，她那人就这样，你跟她计较，计较的过来吗？” “是啊是啊，别理她就行了。” “哎，她二婶儿，诗语真的离婚？因为没感情就离婚了？” 二大娘翻了个白眼：“离婚还有假的？当然是真的了。哎，不跟你们说了，我得回去做饭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 王三婶儿撇嘴：“你看她心虚那样儿，还有杨枣花，立刻把那丫头拉回去了，我看啊，肯定是让李月英说中了，人家就是嫌弃唐诗语生不出孩子跟她离婚的。” 赵四奶奶颤巍巍的拄着拐棍站起来：“你们说吧，我也得回去做饭了。” “我也回去做饭了。” “我也得做饭了。” 这些人说着回去做饭，结果回去的路上碰到人就迫不及待的跟人宣传唐有山家的那个闺女因为生不出孩子被男方休掉啦。 另一头，唐妈妈气急败坏的把唐诗语拽回家，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死丫头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名声还要不要了？” “你怎么就这么大大咧咧的把离婚的事儿给说出去了？你知不知道他们知道你离婚了会怎么编排你？你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唐诗语无语：“妈，不是，娘……” 杨枣花气的敲她脑袋：“妈怎么就不是娘了？啊？妈怎么就不是娘了？老娘还配不上你一句妈吗？” 唐诗语：“妈，你别胡搅蛮缠啊。” 杨枣花：“那你跟人家说那么多干啥？从小到大就喜欢凑热闹，你怎么就不怕自己也变成热闹？” 不对！ 离婚的事儿现在已经被好几个人知道了，已经变成热闹了。 想到闺女以后出门甭管走到哪里都有人指指点点，杨枣花这个当娘的就忍不住悲从中来： “我闺女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呜呜呜……” 唐诗语哭笑不得：“娘，被人说两句真的没什么的，又不疼不痒的，再说了，难道还真有人敢到我面前说啊？” “我怎么着也是靠山村的闺女，他们敢说我就敢让他们去给我讨公道，就这么来几次，你说他们还敢背地里说我闲话吗？” 别看村里人喜欢抱团。 尤其谁家闺女被欺负了之类的，娘家兄弟一大堆，不管是亲的堂的表的，是三服内的还是出了五服的，只要不是结仇的，招呼一声都愿意去给自家门上的姑娘们撑腰。 可那是因为对上的同样是农村人。 对上城里人就不一样了，甭管是干什么总是有些心虚气短。 背后帮着骂几句就不错了，冲上去找他们算账给唐诗语撑腰，想都不要想。 唐诗语原本也不懂，可她有原身的全盘记忆。 靠山村也不乏有姑娘嫁到公社嫁到县城里的，那些姑娘也没少被娘家欺负，结果也没一个娘家肯上门给闺女撑腰的。 那些姑娘婆家还是普通工人家庭呢，赵家怎么也算是有点小权小势，唐诗语就不信他们敢往前冲。 杨枣花被她笃定的样子逗笑了：“你这丫头，真是的，哪有人这样说自己人的？” 唐诗语理直气壮：“我也没说错啊。” “再说了，我离婚是事实，就算暂时瞒着能瞒多久呢？” “我又不是一辈子不出门了，以后也得下地干活儿挣工分吧？到时候大家不还会知道？” “还不如早点让大家知道，等新鲜劲儿过了，你看他们谁还耐烦说这点破事儿。” 杨枣花一想也是：“可，可赵鹏飞已经结婚了，到时候人家还会说你。” 唐诗语耸耸肩：“那就让他们说去呗，反正我又不会少一块肉。” 她这副破罐子破摔死皮不要脸的德行，杨枣花也拿她没办法。 等做饭的时候她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哎，诗语，反正你离婚了，宋辞岩也离婚了，不如你们两个凑合一下？” 唐诗语从她说话那一刻就心惊肉跳，等听完人差点跳起来，反驳的声音都不由自主的变大了： “娘，你瞎说什么呢？别乱点鸳鸯谱好不好？” 搞什么呢？ 跟宋辞岩？ 还结婚？ 怕不是结仇哦。 她现在看到宋辞岩就条件反射的想怼他，要是跟宋辞岩结婚，岂不是天天不是吵架就是预备吵架了？ 这哪儿行？ 再说了，离了婚就一定要结婚吗? 谁也没这个规定啊。 看村里那几个老知青，年纪最大的已经二十七八了，人家也是姑娘，人家不就没结婚？ 再说了，才离婚就结婚，外人知道了还以为她多离不开男人呢。 谁知杨枣花却越想越觉得可以： “怎么不行了？怎么就乱点鸳鸯谱了？” “我记得你们小时候不是经常一起玩？你小时候总嚷嚷着以后要嫁给宋辞岩？” “以前那是你们年龄差距比较大，不在一茬的。” “可现在你们俩都离婚了，也不讲究这个了。” “再说了，人宋辞岩别的不说，至少对媳妇儿是真好，也就姜萍萍个不知好歹的不懂得珍惜。” “你要是嫁过去，你立马就能管家，咱们又是一个村里的知根知底的，不比你再去外面随便找个不知道什么东西的人好啊？” 第13章 败家女 为了能让自家闺女答应，杨枣花都不叫人家宋二狗了，而是该叫人家大名宋辞岩了。 唐诗语又是无语又是好笑：“娘，你可真是，快点算了吧。” “甭管离婚原因到底是什么，也甭管宋辞岩是因为什么离婚的。” “要是我前脚离婚后脚就结婚，你信不信外面的话会说的更难听？” “说不定人家还以为我跟宋辞岩早就有一腿，所以才会在宋辞岩刚回来的时候我离婚他也离婚呢。” “！！！” 杨枣花没想到这一点，只能悻悻道：“这些人，整天闲着没事儿干就知道嚼舌根，嚼嚼嚼，怎么没把她们舌头给咬断？” 唐诗语：“不然呢？没事儿的时候你让她们干啥？不说闲话憋死吗？” 杨枣花瞪了她一眼：“她们憋没憋死我不知道，你倒是差点把我憋死。” 唐诗语：“……好了好了，赶紧做饭去吧，我爹他们快下工回来了。” 杨枣花只能去做饭。 唐诗语就去收拾河蚌。 河蚌都很大，唐诗语就摸了十来个，抠出来的肉就有一碗了。 杨枣花出来摘大蒜的时候看到有点无语：“你都多大的人了？还玩这个？也不嫌害臊。” 唐诗语笑嘻嘻：“娘，这可是肉，咱家今天中午吃肉。” 杨枣花一脸嫌弃：“又腥又硬又柴，傻子才吃这玩意儿。” 兵兵和秀秀刚到门口，就听到了肉，连忙冲进来：“姑姑姑姑，咱家今天吃肉吗？” 秀秀往唐诗语身上一歪，甜腻腻道：“姑姑，秀秀想吃肉肉。” 唐诗语赶紧伸手揽住小家伙：“好好好，吃肉肉吃肉肉，你先站好，兵兵，拉住妹妹。” 兵兵不干：“姑姑，我也想吃肉肉。” 唐诗语瞪眼：“不看好妹妹没肉肉吃。” 兵兵立刻把秀秀拉过来哄妹妹：“秀秀，过来，不听话没肉肉吃。” 杨枣花听到他们的对话，到门口往外看了一眼，忍不住摇头、 她这个女儿啊，都二十三岁的人了，怎么还跟小孩子一样？ 让人看见了不是得笑话死她？ 啊。 她忘了。 他们家已经成笑话了。 想到这里，唐妈妈做饭都没啥力气了：“诗语，你来做饭。” 唐诗语正在清洗河蚌，头也不抬道：“干嘛啦？你自己做饭，我做饭你又嫌弃我费油。” 唐诗语家是开生猪养殖场的，家里养了十万头猪，唐爸唐妈每天忙的吃饭都没时间。 哥哥姐姐还要上学，唐诗语很小就学会了做饭。 赵家不缺钱不缺票自然也不缺油，原身到赵家没多久，就被赵母嫌弃的学会了做饭的时候多放油。 甭管什么菜，只要油多，就都好吃，顶多就是有多了容易腻。 而且就算赵家生活好，家里炒菜放的油多，也没唐诗语做饭放的油多。 就算这样，原身回娘家一次做饭的时候也被唐妈妈嫌弃的不行，太浪费了。 唐诗语可比原身舍得放油，再说她还等会儿还要炒河蚌肉呢，要是连续两次用太多油，还不把唐妈给气厥过去？ 杨枣花被她一说费油心里就是一紧：“算了算了，不用你做饭了，用不起。” 唐诗语嘻嘻嘻。 河蚌收拾完，杨枣花的一锅油星水煮菜已经做好了。 唐诗语接手开始做河蚌。 杨枣花一直在旁边看着，等她看到唐诗语把唐爹都舍不得喝的红高粱酒拿出来往锅里一下倒了二两后，心疼的直抽抽： “败家女啊败家女。” 谁家要是有这么个败家女，还不得气死啊。 唐诗语问道：“那还吃不吃肉了？” 唐妈不吭声了。 上次吃肉还是过年了，到现在都三四个月没闻过肉味儿了，她也馋肉了。 唐诗语手脚不停，嘴上安慰道：“你就别心疼这点油了，我那儿还有几斤油票和几斤肉票，今天是去的有点迟，先办了离婚手续再去，人家已经连骨头都没了。” “等回头我去买点肉，要多多的肥肉，让你正儿八经吃顿肉。” 唐诗语以前老是不明白为什么年代文里总是强调人人馋肉，明明他们吃的都是健康饮食。 直到自己真的到了七十年代换了个这个年代的身体，她才发现自己也好馋肉。 赵家的生活算不错的，虽然不是隔三差五吃顿肉，可一个月总能吃上两三次肉，虽然一次只有二三两。 但赵家做饭舍得放油。 油+肉，唐诗语的身体其实不算太缺油水。 可她还是想吃肉，想吃红烧肉想吃蹄髈想啃猪蹄想吃肥肠，凡是能吃的肉她都想尝尝。 她都这样，更不要说杨枣花这样只能逢年过节尝尝肉味的了。 啊。 不行了。 只是说说而已，她已经觉得自己口水都要下来了。 杨枣花脸色一变：“别别，你还是好好的攒着吧，有点肉票可不容易，你先攒着，先别用。” “等回头农忙的时候再去买肉，正好给大家都补补。” 唐诗语笑：“人人都想那时候买肉呢，到时候起早贪黑的干活儿，谁顾得上去买肉？就算去了，也轮不到咱们。” “不如早点买回来把油熬出来，反正猪油又不怕坏。” “再说了，票要是一直不用会过期的，到时候可就白费了。” 杨枣花纠结的期期艾艾：“那，那要不就买吧。” 用闺女离婚的东西，她心里别扭。 等唐诗语开始炒河蚌肉的时候，杨枣花捂着胸口一副喘不过气来的样子。 啊。 死丫头。 也太舍得放油了吧？ 一下子吃了一星期的油。 倒是连个小的，高兴的不行。 就站在门槛上伸着脖子朝锅里张望。 唐诗语炒肉的时候，唐爹带着儿子儿媳回来了。 兵兵冲上去就保住他爹的腿，大声道：“爹，爹，咱们今天吃肉，小姑姑今天做肉了。” 秀秀也凑近了父母笑嘻嘻道：“爹，娘，吃肉肉。” 唐爹：“啊？诗语回来了？今天又不是礼拜日，你不用上班吗咋回来了呢？” 唐三哥已经冲进了厨房，用力抽鼻子：“真香！让我看看是什么肉，啊，这是什么肉？我怎么没见过？” 白白的，滑溜溜的，跟面片似的。 要不是空气中扑鼻的香气，他还以为是炒的面片呢。 emmm,不过炒面片也好吃啊。 第14章 早上洗的 顾不得烫，唐三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从锅里夹了一片丢进嘴里。 刚嚼了一下就满脸古怪，再加上太烫，烫的他脖子都缩起来了，不停的嘶哈嘶哈。 兵兵秀秀见状冲到了唐诗语跟前，争先恐后喊道：“我也要吃，我也要吃。” “吃肉肉，吃肉肉。” 唐诗语都来不及拦，抬脚就踹唐三哥，气急败坏道：“你，你都没洗手！” 唐三哥瞬间忘了心底的疑问，连忙道：“我洗了。” 唐大哥慢悠悠的补充：“早上起床的时候洗的。” 唐诗语大怒：“今天没你的份了，你的都给兵兵和秀秀。” 唐三哥顿时如遭雷劈，哀嚎：“不要啊诗语~” 唐二哥受不了他们这么闹腾：“你要是再不洗，你连晌午的饭都甭想吃了。” ！！！ 不能吃饭还了得？ 唐三哥立刻窜出去洗手。 兵兵和秀秀一人嘴巴里一块肉，吃的心满意足又疑惑：“姑姑，这是什么肉啊？” 怎么跟以前吃过的肉不一样？ 脆脆的，怪怪的。 但是好吃。 唐二嫂进来把两个孩子带走：“诗语，辛苦你了。” 唐诗语冲她笑了下：“没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杨枣花喊大家吃饭，唐诗语就把锅里的河蚌肉片给盛了出来。 本来一小盆河蚌肉，煮熟切成片后略少了些，可是她加了几个青椒一个洋葱，小盆就爆满了。 本来天热了大家都喜欢去家门口，跟街坊邻居一起吃饭吹牛喷括撩闲打发时间。 结果今天因为一盆河蚌肉，唐家没有一个端碗出去的。 大家就在堂屋里端着自己的多半碗水煮菜，吃着杂粮窝头，就着河蚌肉吃的头都不抬。 唐三哥最夸张。 别人吃的时候一口窝头一口菜再配一口肉。 他呢，吭哧吭哧光吃肉，一会儿的工夫就吃了好几口。 被唐妈用筷子敲打了一顿，才开始不情不愿的吃自己的水煮菜和窝头。 等其他人吃的差不多的时候，唐三哥仗着其他人都没窝头了，把自己的窝头掰成扁扁的一层，把小盆擦了一遍，里面连点油花都没剩。 吃完忍不住满足的打了个饱嗝：“啊，真好吃。又香又好吃。” 真想让小妹一直在家，小妹做饭可比他娘做饭好吃多了。 只要小妹在家，他就能一直有好吃的。 杨枣花嗤笑：“放了那么多油，当然好吃了。” 放油放的她心肝儿现在都还在抽抽。 这要是不好吃了她的油不是白被祸祸了？ 唐三嘿嘿嘿：“诗语啊，这是什么肉啊？我怎么从来没吃过？” 唐大哥也有点惊讶：“我也没吃过，你从哪儿弄得这个肉?” 唐二嫂有点疑惑：“我好像吃过，但实在不记得了。” 唐二哥皱眉：“我也觉得我吃过，但是没印象。” 唐爹听到儿子的话惬意的拿出旱烟塞了点烟丝进去，他知道，但是她不说。 杨枣花更不想说，说了就想起她的油。 唐诗语倒油的时候她嫌她倒的多，她就说这玩意儿不像鸡鸭鱼猪牛羊，自身都带油，这玩意儿自己没油，没油不好吃。 结果兵兵和秀秀努力举起小手：“我，我知道。” 秀秀细声细气道：“我也知道。” 唐三大模大样的冲秀秀点了点：“来，秀秀说。” 秀秀站起来大声道：“是河蚌肉！好大好大的河蚌肉。” 兵兵补充：“姑姑抓了好多河蚌，做了好多肉，还有很多海螺，姑姑说了，今天吃河蚌，明天吃泥鳅，后天吃螺丝。” “姑姑说了，我和秀秀长的太小了，是营养不够的缘故，要给我和秀秀补营养。” 秀秀小脑袋点的跟捣蒜一样：“补营养。” 唐三一脸不可思议：“河蚌肉？你说这是河蚌肉？怎么可能？” 当他没吃过河蚌肉吗？ 又腥又柴又硬，根本咬不动。 要不是实在嘴馋的不行，谁愿意吃这玩意儿？ 可这个肉呢，虽然也有点硬，口感却是脆的，咬的时候还会唧唧响，怎么是河蚌肉了？ 兵兵行动力超强，颠颠的跑到院子里找到河蚌壳拿了两个过来，高高举到唐三跟前：“三叔，你看，就是河蚌。” 这么大的壳都空了，因为里面的肉肉被他们吃了呀。 唐三：“……” 唐三立刻振作了起来：“诗语，你等等，哥现在就去给你抓河蚌。” 说着就要往外跑。 唐妈一把抓住了他：“干啥呢？抓什么河蚌抓？吃一次还不够啊？” 唐三振振有词：“这可是肉！肉！一个月都吃不上一次的肉！” “要是去晚了被别人都拾完了怎么办？” 这可是免费的，不要票的肉！ 河就那么大，现在他们不多捡点，等别人都去捡来吃的话，他们不就少吃了？ 杨枣花差点被这不着调的儿子气死，吼道：“你就光想着吃吃吃，你妹妹离婚了你也不管管，就光惦记着吃，怎么不吃死你算了？！” 这话一出，本来笑呵呵看着老三闹腾的唐爹唐大哥唐二哥和二嫂都惊呆了。 唐爹有点反应不过来：“等等，等等等等，你再说一遍？谁离婚了？” 唐三比唐大哥唐二哥更快反应过来，生气的大声道：“姓赵的活的不耐烦了敢跟咱诗语离婚？他忘了他当初是怎么才娶到咱诗语的？” 当初姓赵的可是言辞凿凿这辈子会一直对唐诗语好的。 不然他们家怎么可能放心唐诗语嫁到公社去？ 或许很多人觉得农村女孩儿嫁到城里是享福，可在唐家人看来，嫁到城里又不是户口跟着变成城里户口也没有给解决工作问题。 到时候女方吃喝拉撒都要靠婆家，还没了工分，那是连腰都直不起来， 女孩子在婆家不能挺直腰杆那叫什么过的好？ 可赵鹏飞执意要娶，唐诗语又非他不嫁，赵家也承诺的不错，唐家才允了这么婚事。 谁知道，啊，谁知道，这才三年，两个人居然离婚了？ 唐三越想越气，越气越想，然后越想越气，气的根本坐不住，站起来就开始捋袖子：“不行，我得找姓赵的算账去。” 第15章 让哥哥嫂子帮忙 唐爹黑着脸拍了下桌子：“吵吵什么吵吵？能不能听诗语把话说完？” 当他不心疼闺女吗？ 可他了解自家闺女的脾气。 她要是真的离婚了，那必定是发生了什么跟赵鹏飞真的过不下去了。 而且离婚这事儿，最次也是她自己主动同意的。 甚至，以诗语这丫头的执拗，说不定还是她自己提出来的。 他就不信，要是诗语不愿意，赵家那小子能真的离成婚。 唐诗语赞许的给了唐爹一个眼神。 被唐妈妈戳了下额头：“你那是什么眼神？那是你爹！” 别把你爹当小孩哄好嘛。 唐诗语呵呵一笑，正色道：“大哥二哥，二嫂，还有三哥，你们不用担心，离婚是我主动提出来的。” “其实也没什么原因，就是发现跟赵鹏飞还有他爹娘三观都不太合适，连说话都说不到一起去。” “我忍了三年，本来以为三年起码能让我们和平共处。” “可是前几天才发现我错了。” “三观不同的人，连聊天说话都说不到一起去，更不要说一直生活在一起。” “要是再这样憋下去，不是他们觉得我烦把我变成疯子，就是我最后受不了把他们一家三口干掉自己变成杀人犯。” 一家子除了两个小孩有听没有懂外，都被吓住了。 一个个瞪大了眼张开了嘴，看着唐诗语的样子就像在看一个从来没见过的怪物。 唐三哥无奈的抹了把脸，期期艾艾道：“那，那也不用离婚这么严重啊……” 唐诗语：“看到就烦，不离婚难道还留着过年吗？” “就像你不是讨厌大伯家文兵哥？用绳子拴着你们俩让你们俩必须天天在一起，同时吃饭同时睡觉同时下地干活儿，你愿意吗？” 唐三哥无言以对。 唐爹无奈的想捂脸：“你这丫头啊……” 早知道这丫头是个烈性子，没想到会这么烈。 一言不合就离婚，这丫头是怎么想的啊。 二嫂倒是深表赞同：“既然日子过不下去，不如早点离婚，诗语可以趁着现在还年轻，再找个更合适的，总比一辈子跟一个讨厌的人绑在一起好。” 相看两相厌的人，日子怎么可能过到一起？ 搁解放前，这样的夫妻关系，就是唐诗语说的那样，不是作为媳妇儿的女方被逼死，就是女方被逼的铤而走险，拉着一家子去死， 当然，大部分时候死的只有女方自己，对男方没有丝毫影响。 作为幸运的赶上了全国解放的二嫂，有幸成为新时代的女性，她觉得别的先不说，光是女人自己可以提出离婚这一点，对很多女人来说就是最大的进步了。 可惜世人愚妄。 哪怕国家赋予了妇女们拒绝的权利，可很多人被以前的封建残余思想实在影响太深，哪怕就是现在新中国了，哪怕也是过不下去了，却还是在忍忍忍。 大家总觉得忍一忍，等老了就好了。 先不说能不能活到老的问题，年轻的时候是思想最容易转变的时候都没办法说到一起，难道等这么过了一辈子了到老了就会变好嘛？ 真要这么容易，大、清朝玩完的时候新中国就该建立了，而不是又拖了三四十年。 唐三仰天长叹：“算了，说不过你们。” 唐诗语乐得不行，转头拿出来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这是我离婚的时候赵家给我的分手费。” “三哥，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把车和收音机买回来吧。” 唐三哥惊喜的差点跳起来：“啊，你还有自行车票和收音机票。” 唐大哥唐二哥开心又疑惑：“赵家有这么好嘛？你提的离婚还给你这么多东西？” 唐妈撇嘴：“这算啥？诗语还给了我五百块钱呢，五百块钱我就收着了，等以后诗语再结婚的时候给她置办嫁妆，你们不准惦记。” 她瞪了三个儿子一眼。 唐三哥把两张票看了又看，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不惦记就不惦记，说的好像谁惦记过似的。” 钱当然好，可很多东西有钱也买不到啊。 所以钱哪儿有票香？ 只要有票，哪怕借钱也能把东西给先弄回来。 光有钱没有票，你就是等上十年都买不到东西。 要选的话当然选票了。 等拿到票的兴奋劲儿过去了，唐三终于想起自己要问的话：“诗语，他们真的是自己主动给你东西的？” 唐诗语翻了个白眼：“要不你去问问他们？” 虽然一开始赵家其实并不想给，但收音机票的确是赵家主动给加的。 四舍五入说是全是赵家给的也没错。 反正去问的话，赵家必不可能说是自家儿子作风出问题被她抓住了把柄逼着他们给的。 “早跟你们说了，我是和赵鹏飞没感情了，我们是和平分手，自愿离的婚，你们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唐家四个爷们儿狠狠点头。 现在不信也得信了。 不然谁家舍得把这些票给一个离了婚的儿媳妇儿？ 爷儿几个又问唐诗语以后打算怎么办，得知她暂时不想找对象，几个人都不觉得有啥。 唐三直接道：“对，咱这次不能着急，慢慢来，叫我说诗语和姓赵的就是结婚太快，两个人都来不及相互了解，才导致结婚了才发现彼此不合适。” “咱们这次找对象可不能像以前那么急了。” “这一点咱得跟人家城里人学。” “哪怕相中人家了，也得至少谈个一年两年的，最少也得半年，得摸摸对方啥脾性才好决定要不要结婚。” 不然都跟这次似的，两个人仓促结婚又迅速离婚，那成什么了？ 一次离婚还能说是不合适，要是次次都这样，人家该说自家孩子身上有啥毛病了，不然为啥次次离婚都是你？ 至于现在，外面也难免有些风言风语。 但赵家给的这些东西却能很好的堵他们的嘴。 哼。 要真是赵家看不上诗语才离的婚，赵家舍得不要一个媳妇儿，也舍不得这么难得的票啊。 唐爹听的狠狠点头：“对，上次就是太草率了，这次可不能这样了。” “老大老二老三，你们做哥哥的可得上点儿心，不能跟上次似的，诗语都要跟人结婚了你们才知道自己妹妹有对象了。” “对了，诗语，你下次想找个什么样的对象？你说，说了让你哥你嫂子们帮你找找。” “咱方八邻近三四个公社十几个村，我就不信找不到一个你中意的。” 第16章 专挖兄弟墙角 第16章 对一家子打算齐心协力给她再找个合心意的对象的计划，唐诗语不置可否。 她不觉得自己能在这个年代找到合适的对象，也不想找。 可她在农村，又是女人。 如果一直不结婚的话，一两年两三年不结婚正常，三五年七八年十来年还不结婚的话，还不知道会被人说成啥。 村里倒是有个女孩二十七八岁了还没结婚，可那是因为那个女孩是个天生兔唇，没人看得上。 除了这种特殊情况，村里的女孩就没有过了二十岁还没对象的。 很多女孩十六七就开始相看对象，十八一成年，很多女孩就结婚了。 这几年情况稍微好一些，可大部分女孩也在十八岁成年后就开始相看了。 再娇宠女孩的家里，也顶多把闺女留到二十二岁。 倒是男孩哪怕三十来岁不结婚，大家也不觉得奇怪。 像唐三哥，比原身大两岁，现在二十五岁，也不是没人给他说媒，可他就是相不中，现在还是个快乐的单身汉。 人家说起他就说他眼光高，没人说他有毛病。 那个兔唇女孩呢，大家不仅当面叫她豁子，还总是喜欢嘲讽的当面问她豁子今年找到对象了没豁子啥时候结婚啊，背地里还说娶个哑巴娶个瘸子都不能娶个豁子，因为大豁子会生小豁子。 唐诗语倒不怕有人说闲话，可她怕有人舞到自己面前来，到时候可能会给他一拳。 她现在可不是上辈子那个抓个鸡都被鸡遛的气喘吁吁的学生仔了。 现在的她可是单手拎五十斤东西都不觉得重的唐·大力士·诗语。 一拳头过去，加上冲击力，不说把人打死，可以把人头打歪，牙齿打掉是绝对可以的。 所以为了将来不坐牢，她也得在三五年的时间内找个能凑合着一起过日子的男人？ 想到这里唐诗语都要疯了。 啊啊啊啊。 所以她当初到底是怎么穿过来的？ 不就是因为毕设被人吃了，她烦闷之下在学校的小池塘边喝了几罐啤酒，结果错把池塘里的水鸭子错当成自己养的鸡去捞了下而已吗？ 至于因为她违规跳水捞鸡就让她穿到这鬼地方吗？ 还是不结婚别人都会把你当怪物的年代。 想到这里，唐诗语就很想疯一疯。 可是小孩子是不会管她疯不疯的。 兵兵和秀秀只知道姑姑回来带了好多好吃的，好多糖，还有饼干。 等到下午唐大嫂带着小儿子军军回来，兵兵和秀秀立刻给小孩展示姑姑带了多少好东西回来。 军军也和哥哥姐姐一样，变成了唐诗语的跟屁虫。 兄妹仨目标一致，就是不让姑姑回去，姑姑在他们才有好东西吃。 以至于唐诗语一直到晚上睡觉前都没工夫想在这个时代应该怎么立足的问题。 然后第二天，她就被母鸡下蛋的咯咯哒声叫醒了。 三个哥哥两个嫂子还有唐爹，六个人天刚亮就起来去地里干了活儿又回来吃了早饭，又去地里了。 就剩下需要在家看着三个孩子的唐妈，以及酣睡的唐诗语。 唐诗语醒来还有点不好意思：“娘，你怎么也不叫我。” 杨枣花冷哼一声：“叫你你也得能醒啊，睡的跟死猪一样，怎么叫都不醒，我有什么办法？” 实际上是大家都体谅她刚离婚可能心情不太好，特意没叫她让她多休息的。 可她就能一觉睡到别人都又去干活儿了她还不醒。 这么没心没肺的，说她跟赵鹏飞离婚是被赵家欺负了，连唐三这个不着调的都不很信。 唐诗语嘿嘿了一下就跑去鸡圈。 然后惊讶的发现三只母鸡又下蛋了，而且是三个蛋。 昨天的三个蛋早就被捡走了。 她拿着三个蛋给杨枣花看：“你不是说咱家鸡顶多三天下两个蛋吗？你看这是什么？” 杨枣花也觉得惊奇：“诶？我刚还以为她瞎叫唤呢，没想到真下蛋了。” 唐诗语狐疑的看着她娘，想从她脸上看出破绽来：“娘，你真不是怕我吃你的鸡蛋故意哄我的？” 杨枣花翻了个白眼：“吃个蛋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你就是吃十个八个的我也不说你什么。” 她还真不是那抠抠索索的人。 以前家里的鸡蛋主要分为三部分，一部分家里给小孩子吃以及农忙的时候给大人加餐补充营养，一部分等唐诗语回来的时候给她带走，最后的才会拿去换点盐啊灯油啊火柴啊什么的。 给闺女拿都拿了，难道还不舍得给她吃那么一两个吗？ 唐诗语嘿嘿嘿：“那正好，这三个鸡蛋中午给我用了吧？” 杨枣花心里一紧，失声问道：“你，你又想干什么？” 唐诗语道：“我把泥鳅弄一下，咱们今天中午吃泥鳅。” 杨枣花眼前一黑，痛心疾首：“你，你可省着点吧。” 唐诗语跑回屋里拿了两斤油票给她：“对了娘，咱家油快没了，不够用的，你等会儿记得去买点油啊。” 杨枣花：“……” 杨枣花出去的时候是一个人，回来的时候就变成两个人了。 二大娘又来了。 进门就喊：“诗语？诗语？你不是想知道姜萍萍那个奸夫吗？我知道了哦，你赶紧出来我说给你听啊。” ！！！ 唐诗语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后续。 她刚给最小的军军套了个裤头，也顾不上给他穿小褂了，直接夹着孩子捏着人家的小褂就跑了出来： “兵兵，记得给弟弟拿鞋子。” 兵兵扬声：“知~道~啦~” 她刚夹着军军到院子里，二大娘已经自己从过道口拿了两个凳子过来，自己一把，唐诗语一把。 往椅子上一坐，神神秘秘道：“你绝对猜不到姜萍萍那个奸夫是谁。你要不猜猜看是谁？” 唐诗语无语：“二大娘，你都说我猜不到了……” 就不能痛痛快快的直接说吗？ 你们讲八卦的是不是都喜欢这么吊人胃口啊？ 二大娘哈哈大笑：“是宋辞岩的朋友唐玉山哦。” “原来昨天姜萍萍和宋二狗离婚后不是去找宋老四的，而是去找唐玉山的。” “唐玉山不是在公社石子厂当门岗吗？昨天下午唐玉山下工后两个人就在公社领了结婚证了。” “宋辞岩听说后堵上门把唐玉山揍了一顿，要回来了一百来块钱，还让唐玉山写了个四百块钱的欠条，以后他的工资大部分都要给宋二狗了，他自己只能留三块钱。” 唐诗语被这消息砸懵了：“等等，姜萍萍那个孩子的爹是唐玉山？可唐玉山不是宋辞岩的拜把子兄弟吗？” 第17章 人不如新 这边的拜把子兄弟，跟《水浒传》里的拜把子兄弟不是一回事。 这边的拜把子兄弟跟结干亲的意思差不多。 有的是因为孩子小时候体弱多病，就认个干娘干爹。 有的是孩子的父母关系好，就让家里的孩子也认个干娘干爹多几个干兄妹。 有的是孩子小时候关系好，家里的父母关系也不错，就让孩子们结成干兄妹。 虽然看着差不多，其实每种关系的侧重点都不一样 像第三种，就只是孩子之间结义，孩子的父母不会有什么关系的。 宋辞岩和唐玉山就是第三种。 宋辞岩小时候还没展现疯批属性，两个小孩一起偷东西吃一起撒尿和泥一起在别的大孩子的指挥下在别人在野外蹲坑的时候用石子砸人家吓唬人家。 他俩结干亲的时候唐诗语还小，还是长大后才听说的。 好像是唐玉山嘴馋顽皮，去小河里抓鱼，结果失足落水。 当时恰逢雨季，河里的水很大。 宋辞岩在附近薅猪草，听到唐玉山的呼救，用树枝把人救了上来。 唐玉山那时候只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后面的两个弟弟还没出生，可谓是传宗接代的唯一根苗。 唐家一家子吓坏了。 不光唐玉山的父母，他的爷爷奶奶，两个结了婚但只各生了一个女孩的叔叔，还没出嫁的姑姑，一家子几乎是倾尽所有的置办谢礼感谢宋辞岩拯救了他们家的独苗。 唐玉山的父母提出让两个孩子结拜成兄弟，他的爷奶也赞成。 正好两家关系还不错，两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就这样成了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可能是因为这层特殊的关系，两个人关系越来越好。 后来宋辞岩因为自家弟弟开始发疯的时候，宋辞岩打人，唐玉山就在边上下黑脚。 很多孩子结了干亲，等到成年后哪怕还惦记着这层关系，因为各种原因，也会慢慢的疏远。 宋辞岩和唐玉山却没有。 一直到宋辞岩去当兵的时候，他们的关系还好的和亲兄弟一样。 宋辞岩后来回来结婚，唐玉山那时候已经结婚，更是前前后后的帮忙，比宋辞岩的亲哥哥还勤快。 宋辞岩结婚当天收到电报需要回部队，就拜托唐玉山帮忙照顾一下新媳妇儿。 他连自己亲兄弟都没拜托，而是拜托了唐玉山这个义兄弟，对他的信任可见一斑。 可谁知道，唐玉山照顾着照顾着，竟然和照顾对象，好兄弟的媳妇儿滚上了床。 不仅如此，他们还生了娃。 唐诗语过了好久才消化完这些消息，很快发现了不对：“二大娘，这不对啊，不是说唐玉山和姜萍萍去领证了？可是唐玉山不是结婚了吗？他也跟他媳妇儿离婚了？” 以前还会摆酒席，现在酒席也不摆了。 谁家孩子要结婚，选个日子通知大家，再准备点花生瓜子糖果什么的，一堆人凑到一起热闹下，年轻人再对着毛主席画像宣个誓，婚礼就算完成了。 以前的长辈都不知道有结婚证这回事，现在的年轻人倒知道了，可也没把这个当回事。 除了少数有这个意识的或者图新鲜的会去领证外，大部分还是以婚礼为准。 这种情况下，要离婚也就是跟大家说一下的事儿。 他们村地主一家子被批、斗的时候，他们家儿媳妇儿离婚就是在村里说了一下就算离婚了。 唐诗语对唐玉山不熟，以为他为了跟姜萍萍在一起也是这样说一声就离婚了。 二大娘撇了撇嘴：“哪儿啊，还离婚呢，他媳妇儿去年没了。” “她媳妇儿人可好了，虽然长的不如那个姜萍萍好看，可是手脚勤快，爱说爱笑，对公婆也好，人也爽利。” “就是命不好，生老二的时候大出血，不到一星期人就没了。” 这个年代，很多人生孩子还是跟以前一样，是在家里生的。 虽然因为破、四旧什么的，明面上接生婆不干接生了，改种地了，实际上很多人生孩子还是偷偷找的接生婆，这叫官不举民不纠。 有的村子比较大有卫生所的，或者离公社卫生院比较近的，会找医生接生。 可这种小卫生所的医生水平有限，说白了也就是经验多少的赤脚医生的水平。 接生这种事，如果是正常情况还好，绝大部分都能保证母子平安。 如果碰到什么生育上的疑难杂症，不是只能选择保大保小，就是一尸两命。 只有少数疼媳妇儿的，或者家里更重视孩子怕孩子出问题的，才会选择把产妇送医院生产。 唐玉山的媳妇儿显然没有这种好命。 她生产的时候挺顺利的，也没有什么胎位不正小孩脚先出来或者孩子太大生不出来需要切口啊或者大出血啊之类的症状。 谁知道都第二天了，突然就大出血了。 唐家人吓坏了，先是找医生，村里的医生根本止不了血，又赶紧把人往公社卫生所送。 到了公社卫生所，那边的医生也止不住，只能又往县医院送。 结果送到县医院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到医院不到十分钟，人就咽气了。 二大娘一脸福尔摩斯的沉思：“他媳妇儿刚死的时候，大家都觉得唐家很够意思，明知道大出血基本救不回来，还往医院送，都觉得唐玉山对儿媳妇儿好。” “可唐玉山要是真的对他媳妇儿好，怎么会跟兄弟媳妇儿睡一起还睡出个孩子来？” 她无视了杨枣花，兴致勃勃的跟唐诗语说道：“诗语，你觉得会不会他媳妇儿大出血就是他搞的鬼？” “毕竟他媳妇儿刚生完孩子的时候可是好好的。” “哪儿有生完孩子又一天了才大出血的？这根本不合理嘛。” 其实还有生完孩子三天后才大出血的，只不过情况比较少见，村里信息闭塞落后所以比较少见罢了。 就连唐诗语家养的那些猪，有的猪生小猪还碰上过大出血呢。 唐诗语还没回应，杨枣花先惊悚了：“她二大娘，这话可不能瞎说啊。你这话要是被人听到了，那可是会害死人的。” 第18章 给你也甜甜嘴 二大娘顿时一脸悻悻：“看吧，我就不喜欢跟你说事儿，每次跟你一说事儿你就这么一副一惊一乍的样子，一点意思都没有，可不如我们诗语，我们诗语都知道我这是说笑呢，你一把年纪了连真话假话都听不出来。” 就差指着她鼻子说你一把年纪活到狗身上了。 杨枣花哭笑不得：“这能是一回事吗？你这话要是被人听去了，你信不信明天就会变成谁谁为了娶新老婆把旧老婆给杀了？到时候人家公安找上门来，你到时候怎么收场？” 二大娘振振有词：“所以我压低声音了啊，你看我都是凑到诗语耳边说的，都没让兵兵秀秀他们听到。” 杨枣花朝孙子孙女看去，果然，三个小家伙一个个伸长了脖子一脸好奇的样子。 她顿时黑了脸：“不饿了是吧？赶紧吃你们的饭去，不然就别吃了。” 兵兵眨巴一下大眼睛：“那，那吃了饭能听你们说话吗？” 唐诗语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等你们长大了就能听了。” 秀秀和军军也把脑袋伸到唐诗语身边，要她摸摸，不能光摸哥哥。 唐诗语只好把俩小孩一起摸了摸：“好了好了，赶紧吃饭去。” 两个大的冲进厨房端自己的碗吃饭。 军军乖乖的坐到凳子上张大嘴：“啊……” 二大娘撇嘴，艳羡道：“哎，也不知道我家那个什么时候才会再开怀。” 她说的是自家大儿媳。 二大娘两个儿子一个闺女。 大儿子和闺女年龄接近，小儿子年龄比较小，今年才十七岁，算是老来子，比较娇宠，但十七岁的小伙子，已经可以相看起来了。 大儿子跟唐大哥同一年结婚，俩人生孩子也是差不多时间。 可唐大嫂后来又生了军军，她家大儿媳生了老大到现在都七八年了却一直没动静。 二大娘以前还能稳得住，结果大孙子都该上小学了，二孙子却一直不见踪影，搞的她心急的不行。 看到别人家好几个小孩一起玩，她就眼红。 但是生孩子这种事儿吧，真的得看缘分。 就比如她生老三的时候，老大老二那时候都是十四五岁的半大小伙子了，她居然又怀上了。 二大娘严重怀疑倒霉大儿媳在生孩子这方面是不是随了自己。 说不定要等她家大孙子十五六的时候老大媳妇儿才会再开怀生老二。 以至于哪怕她心急如焚也不好催儿媳，甚至在别人笑话她儿媳的时候，她还要把别人怼回去。 她家老大媳妇儿又不是不会生，这不是已经生了一个了，凭什么说她家老大媳妇儿生不出孩子？ 他们家孩子倒是生的一串又一串的，那你倒是把孩子养好啊。 一个个养的头大身子小，一层皮包着骨头跟阴间的小鬼儿似的，大腿都比不上她家大孙的手腕儿粗，一个个的哪来的脸说她家长短。 但是对着杨枣花这个关系不错的妯娌，以及唐诗语这个会跟她一起八卦的侄女，她却不用有这个顾忌。 因为这母女俩也喜欢东家长西家短，但是俩人都口风紧。 跟她们说什么闲话，完全不用担心这俩会说出去。 她用跟杨枣花做妯娌三十多年的感情作证，绝对保真。 唐诗语笑了：“二大娘，你着什么急啊？孩子看缘分，该来就来了。” “你啊，也就趁着现在家里只有向林一个孩子轻松一点吧，等回头我嫂子真怀上了，你该忙的脚不沾地儿了。” 二大娘乐的前仰后合：“看到没看到没？还是我诗语会说话。” 她嫌弃的看向杨枣花：“哪儿像你？只会扫兴，以后我不找你说话了，我就专门来找诗语说话。” 杨枣花呵呵：“你看诗语到时候搭理不搭理你。” 二大娘虎视眈眈的看着唐诗语：“诗语，到时候二大娘来找你说话，你理不理二大娘？” 唐诗语：“……” 你们两个较劲儿，能不能不要把我扯进去？ 唐诗语看了看日头：“二大娘，你要是再不去喂猪，人家记分员该有意见扣你工分了。” 没错。 二大娘的工作，就是专职伺候村里那八口大黑猪。 二大娘悚然一惊，一拍大腿：“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我得赶紧走，那小比崽子要是看我不在，可是真的会扣工分的。” 说完就飞奔离开，跟屁股后面有什么在追似的。 三个小孩乐的哈哈大笑。 兵兵更是指着二大娘的背影嚷嚷道：“奶奶奶奶你看，你快看，二奶奶屁股冒烟了。” 杨枣花一巴掌拍下他的手，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不准这么说长辈，没礼貌。” 兵兵生气，兵兵委屈，兵兵可怜兮兮的看向姑姑：“姑姑~” 那小声音，叫的唐诗语头皮发麻，一巴掌拍向这熊孩子后背心，喝道：“好好说话！” 没想到姑姑也这么不给面子。 小家伙冲她拌了个鬼脸就往外冲。 杨枣花喊道：“跑什么跑？回来，把碗放到灶台上，看着妹妹。” 兵兵快速冲回来，把自己和秀秀的碗一摞迅速放到灶台上，拽着秀秀拎起一个小桶就跑：“我和秀秀去打猪草。” 军军见状大哭：“哥哥，姐姐，我要哥哥姐姐……” 杨枣花头疼的开始哄孩子：“军军不哭，咱不哭啊，哥哥姐姐要干活儿呢，奶奶给你找好吃的好不好？” 然而三岁的军军已经不是两岁的军军了。 被哄了太多次，他早就不信总是说话不算话的奶奶了。 小家伙一骨碌坐到地上，搓腾着腿哭嚎：“就要哥哥就要哥哥就要哥哥……” 唐诗语拿出一颗糖剥了糖纸在他嘴巴上擦了一下。 小家伙下意识的舔了下嘴唇，不哭了，眼巴巴的看着唐诗语，软绵绵的喊道：“姑姑~” 甜甜的小奶音杀伤力巨大，唐诗语骨头都差点酥了。 她笑眯眯的看着小孩：“还哭不哭了？” 小家伙乖乖道：“不哭了，姑姑，甜甜。” 唐诗语笑着给小孩嘴里塞了半块糖，另外半块自己吃了，又给唐妈嘴里塞了一个。 杨枣花糖下肚才想起来反对：“给孩子吃就行了给我吃干啥？” 唐诗语道：“给你也甜甜嘴嘛。” “娘，我带着军军出去了，不用等我们，该回来的时候我们就回来了。” 第19章 宋辞岩去唐家要东西了 唐诗语拉着小军军出了门就去找村里的公共猪圈。 就是那个养了八头大黑猪的属村里的共同财产的猪圈。 结果路上碰到好几个人问她是不是真的离婚了，然后就感叹她不知好歹，好好的婚怎么就离了，连个孩子都没有，以后可咋办啊。 她们那长吁短叹的样子，搞的唐诗语差点以为自己不是离婚，而是得了绝症快不行了。 二大娘听她说了之后笑的前仰后合：“你别理她们，她们就是闲的，就是嫉妒。” “别看她们当着你的面一副替你惋惜的样子，背后指不定怎么骂你不知好歹呢，一群八婆，你就别理她们就行了，越理她们越来劲儿。” 唐诗语随手递给二大娘一颗糖，见军军眼巴巴的看着她，又给他嘴里也塞了一颗，叮嘱道： “不准咽下去，就这样含着用舌头舔，知道不？要是不听话直接嚼了咽了，以后再也不给你吃糖了。” 小军军吓的立刻用小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怕姑姑把他嘴里的糖也抠出来。 二大娘拿着糖有点不好意思：“哎呀你说说你，给我糖干啥？” 她把糖小心翼翼的放进口袋里打算带回去给大孙子吃。 这么好的糖，还是奶糖呢，她可舍不得吃。 唐诗语道：“甜甜嘴儿啊，二大娘，咱们村的猪一直是你喂的嘛？” 二大娘摇摇头：“不是，以前是淑芬来着，后来才换成我了。” 在村里，养猪可是除了记分员外大家最想要的轻省活儿了。 每天只要把大家打回来的猪草切了喂猪就行了。 大家伙儿那是争着抢着干的。 以前淑芬家里穷，一个寡妇带着仨小子，自己又生了病，干不了重活儿，队里就让她负责养猪。 后来三个儿子都长大成年了，老大也结婚了，其他人就有意见了。 村里没办法，只能把淑芬大娘给撤了，让大家自己选谁养猪。 最后，是二大娘突破重围得到了这份工作。 二大娘比淑芬勤快些，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会把猪圈清理一下。 清理出来的猪粪就给大家运走撒地里肥地。 猪不用跟以前似的从小时候进猪圈一直到长大后出栏一直在自己屎尿堆里生活，肉都长的多了点。 因为这个，村里的几个干部觉得二大娘会养猪，就让二大娘一直养猪了。 会养猪就成了二大娘最得意的事儿。 现在唐诗语问起猪，可算是搔到她的痒处了。 她兴致勃勃的拉着唐诗语看她的猪：“你看，这是老大，老大最胖也最能吃，现在已经有五十多斤了，等到年底肯定能有一百八十斤。” “它边上是老二，老二是只母猪，唉，人家说老母猪老母猪，它明明年纪不算大，却挑食的很，这不吃那不吃，你看看，个子比老大小了一大圈，我看顶多四十来斤。” “这是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七……” “这是小八，小八长的最好看了，鼻子短短的，脸嘟嘟的，看到我就哼哼。” 她话音刚落，小八就哼哼了起来。 唐诗语笑：“二大娘，这些猪你养的真好。” 其实这些猪养的真的不算多好。 不说她自己是畜牧专业的，就说她现代的爹娘就是养猪的，她自己更是从小就跟着父母在猪圈里玩耍。 唐诗语记得很清楚，父母每当忙完猪圈里的活儿后，就会开着三轮车下乡收粮食。 玉米小麦黄豆红薯甚至白菜萝卜什么的都收。 收回来就按照一定的比例搅碎搭配起来喂猪。 可以说他们家的猪，全都是正儿八经的粮食猪。 可这时候猪的主食是什么呢？ 就是各种各样的猪草。 顶多就是把各种猪草切碎了喂。 要是碰到农忙，二大娘也是要去帮着干一些力所能及的活儿的，猪连切碎的猪草都吃不上。 大家伙儿把猪草薅回来往猪圈里一扔就完事儿了。 猪爱不爱吃吃多吃少的，根本没人管。 况且养的还是黑猪。 黑猪肥肉多瘦肉少，吃起来特别香，就一个特点，长得慢。 一头猪从小猪仔抱回来开始养，养到过年顶多能养到一百五十斤就顶天了。 难怪二大娘把猪养的多个一二十斤的肉就被大家认为会养猪。 二大娘高兴的不行：“是吧，大家都说我会养猪，哎，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允许咱们私人养猪。” “要是能私人养猪了，我就养上它两三头。” “这样不光自家一年吃的猪肉有了，多的猪还能卖掉挣点钱，可比整天忙忙活活的挣那点工分强多了。” 唐诗语大笑：“二大娘，你很有远见嘛，放心好了，这一天迟早会来的。” “以前还不许私人养鸡呢，现在不是也让咱们一家养四只鸡了？” 二大娘连连点头：“对对对，连鸡都养了，迟早猪也让咱们养，到时候一定要多养上两头。” 她们两个兀自聊得开心，军军不高兴了，拽着唐诗语往外走：“走，走，走。” 小小孩童不明白姑姑为什么喜欢这个臭烘烘的地方。 这里除了二大娘，平常别说大人了，小孩就算捉迷藏都不想来这里。 二大娘也赶她：“赶紧带着军军走吧，别来这里，这里太臭了。” emmm，要不是这里的活儿轻省，她自己也不想来这里呆着。 这不是怕喂完猪就回家会被人说嘛。 唐诗语没硬犟，很顺从的带着军军离开了。 现在到了摘桑葚的季节，唐诗语本来想带着军军去摘点桑葚回去，谁知还没走几步，又碰到好几个人匆匆往一个方向赶。 她立刻嗅到了八卦的气息，赶紧拦住一个人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大家怎么都往那边走？” 那人先看了她一眼：“你是？” “我是唐诗语。” 那人恍然大悟：“啊，你是那个也离了婚的唐诗语！” 唐诗语瞪眼：“离婚就这么让人惊讶吗？” 无缘无故的离婚怎么不让人惊讶了？ 不过无缘无故离婚，比不上被兄弟撬墙角还帮对方养了三四年妻儿再离婚来的劲爆。 那人急着去看热闹，没心思说唐诗语：“听说宋家去唐家要东西了，宋辞岩亲自上门要东西呢，大家都想去看看要不要得成。” 啊这。 唐诗语立刻抱起了军军，桑葚也不摘了，匆匆跟着人跑：“真的啊？我也去看看。” 第20章 天生一对儿 要说回到七十年代最大的好处，大概就是因为没手机没网络，大家想吵架打架都得真身上阵。 每天都有人吵吵嚷嚷的，热闹非凡。 唐诗语小的时候就喜欢凑热闹。 那时候她爹在村里养猪，谁家吵架打架，唐诗语个小屁孩总是第一个凑上去的。 等上了学就没这个福利了，每天不是上课就是做作业，想凑热闹顶多也就是学生那点小学鸡互啄，没意思的很。 再后来能自己拿手机了，每天还要忙着课业，手机除了用来打电话联系亲友外，基本用来查各种资料了。 她可是有理想的，发誓要开个比自家老爹的养猪场规模更大的养鸡场的零零后。 每天的消遣，就是吃饭和睡前那点时间用手机刷一下八卦新闻和社会新闻，偶尔心血来潮披马甲上阵留个言，连看有没有人回复的时间都没有。 小学鸡互啄和隔着网络看热闹，哪儿比得上现场看人家真身上阵干架来的酣畅淋漓呢？ 虽然自己也算是成了热闹的一部分。 但她和赵家都控制在了影响最小的范围内。 宋家这就不一样了，宋家这事儿从事发第一天起就全村都知道了。 唐诗语庆幸自己离婚的及时回来的及时。 不然以后从别人嘴里知道这场大热闹自己居然没有看现场，那得后悔死。 她背着小军军赶到唐玉山家的时候，就看到宋辞岩正在揍唐玉山。 宋辞岩可是在部队里练过这么多年的，唐玉山虽然在家里要干活儿体格不错，可打架上跟职业暴力出身的宋辞岩完全没法比。 再说了，他自己也知道理亏。 宋辞岩揍他的时候，他除了抱头硬挨外，连躲都不敢躲一下。 没多久唐玉山就被打的没一块好屁，嘴角血都出来了。 宋辞岩就是想出口恶气，没想把人打死。 见唐玉山样貌凄惨，他的动作就慢下来了。 唐玉山张嘴吐掉一颗掉牙，赔笑道：“辞岩，你，你出气了没？” 姜萍萍从唐家门里冲了出来，一下子扑到唐玉山身上张开双臂拦在他面前，神色凄惶声音凄厉：“宋辞岩！” “婚也离了钱也给你了，你还想怎样？非要把他打死你才甘心吗？” “那你来打我呀，打呀，你打呀，你为什么不干脆打死我算了？” 宋辞岩冷冷的看着这个长得秀丽却不敢人事的女人，冷声道：“你该庆幸我现在不打女人，但凡早个七八十来年，我不把你打的跟他一样，算我输。” 唐玉山皱眉推姜萍萍：“你出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丢人现眼吗？还不赶紧回去？” 姜萍萍对着唐玉山又是一副柔情似水委委屈屈的模样：“我，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你可是他兄弟，他，他怎么可以对你下这么狠的手？” 唐诗语看的差点笑出来。 我的妈。 你他妈都给人家戴绿帽，还把明晃晃的证据生下来了，你还怪人家报复的时候下狠手？ 宋辞岩还是太过心慈手软。 唐诗语觉得自己要是宋辞岩的话，不把唐玉山给废了，让他下半辈子缠绵病榻她就白戴那个绿帽了。 还有那个姜萍萍。 完美诠释了恬不知耻四个字是怎么写的。 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大家的窃窃私语和指指点点，一个个的，就像是无形的耳光一个接一个的扇在了唐玉山脸上。 偏偏姜萍萍还要在他耳边逼逼赖赖，怨这个怨那个。 唐玉山从没有像今天这样后悔过。 早知道，早知道在姜萍萍勾引他的时候，他就不该色迷心窍没忍住。 眼瞅着姜萍萍完全不知道什么叫做丢人败兴，还要继续表演，唐玉山没忍住给了她一个耳光，怒吼道：“滚回去！让你滚回去没听见吗？” 清脆的耳光声吓呆了周围一圈的围观众。 村里打媳妇儿的有，媳妇儿打丈夫的有，公婆撕逼打架的有，婆媳上手扯头发的也有。 可大家打架归打架，那都是关起门来在家里打的。 就算街坊邻居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表面上大家还要扯上一层遮羞布的。 哪料到唐玉山居然大庭广众之下就对姜萍萍动手了。 这可太出人意料了。 出了婚内不守妇道这种事儿，大家普遍不会怪那个同样没管住下半身的男人，首先怪的一定是出轨的女人。 本来唐玉山和姜萍萍的事儿嘛，因为姜萍萍生了个孩子，大家都觉得是姜萍萍的错。 后来知道那个男人是唐玉山，唐玉山又和姜萍萍结婚了。 很多人觉得唐玉山大概就是没经得住姜萍萍的勾引。 但也算敢作敢当——他跟姜萍萍结婚了，而不是像有的男人一样，提上裤子就不认账。 可他居然大庭广众之下打媳妇儿，尤其姜萍萍还是为了拦着宋辞岩让他少挨揍。 唐玉山的风评一下子就冲向了另一个极端，大家开始同情姜萍萍了： “玉山，那是你媳妇儿，你怎么能动手打媳妇儿呢？” “姜萍萍啊姜萍萍，你图啥呢？就图玉山他会对女人动手吗？” “玉山啊，姜萍萍这人是不咋地，可她对你是真的好啊，你怎么能动手打人呢？” “就是啊，要不是她拦着，宋辞岩就要打死你了，你不惦记她的好就算了，你怎么能打人呢？” 唐诗语都要笑尿了，忍不住道： “是啊，姜萍萍好爱唐玉山啊。” “爱到人家宋辞岩都要停手不打唐玉山了，她赶紧冲出来拦着，唯恐唐玉山挨揍，哎呀她这么爱唐玉山，宋辞岩刚开始打唐玉山的时候她怎么不出来呢？” “唐玉山家的街门可是开着的，门口也没人挡着的，更没人拦着姜萍萍不让她出来。” 大家是农村人归是农村人，可不代表大家都是傻子。 当即所有人看姜萍萍的眼光就不对了。 有个大娘立刻啐了一口： “我呸，我就说哪里不对劲儿呢，亏我还真觉得姜萍萍虽然人品不咋地至少真把唐玉山当回事儿，合着是演戏给我们看，把我们当傻子呢。” 醒悟过来的众人更加愤怒： “结婚没多久就勾引别的男人的女人能有多好？也就唐玉山觉得她好。” 还有人劝宋辞岩： “二狗，你也别伤心了，这对奸夫淫妇没有一个好东西，他们凑一对儿正好省的你以后再蒙在鼓里被他们骗了。” “二狗，你放心，等回头大娘给你找个好对象，保证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儿有身段儿，人品也比姜萍萍这个浪货好。” 这时，有人眼尖的看到了唐诗语，立刻大声道： “哎，宋辞岩，要不你和唐诗语凑合一下吧。” “反正你们两个都离婚了，而且你们两个一个姓唐一个姓宋，一个叫诗语，一个叫辞岩，诗词语言，哎呀，这不正好一对儿？老天爷也让你们在一起呢。” 第21章 太要脸 ！！！ 唐诗语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心想我不就是多嘴了两句吗？ 而且我说的是唐玉山和姜萍萍，没说你家东西也没道你家长短，至于这样就cue我吗？ 谁知宋辞岩比唐诗语还生气。 他黑着脸看了一眼胡乱拉郎配的人一眼，皱着眉道：“瞎说什么呢？你这样败坏人家名声你跟这个姜萍萍有什么区别？” 他以前可不是什么尊老爱幼的好孩子。 张嘴就给他和唐诗语拉线的老娘们哆嗦了一下，身体忍不住往后缩，尤其是宋辞岩看过来的，要不是还得端着长辈的架子，怕不是要立刻转身而逃。 就这样她还犟嘴：“我，我不也是为了你们俩好，你们知根知底的，要是结婚了也不用怕再出姜萍萍的事儿……” 这下轮到唐诗语阴阳怪气了：“王二婶子，我可真谢谢你替我着想了，不过不用麻烦了，我的事儿由我爹娘操心呢，还轮不到外人瞎掺和。” 说着她一脸天真的问道： “哎，王二婶，听说你家秀兰看上人家沈知青了，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帮人家干这干那的，还有人看见她给人家送烤红薯和煮鸡蛋呢。” “你要真这么闲，不如先把你家秀兰跟沈知青的事儿给办了吧，也省的你自己家的事儿都理不清还想管别人家的闲事儿。” 王二婶顿时脸色涨红：“没有的事儿，你别乱说，我家秀兰啥时候跟沈知青有首尾了？秀兰可是你妹妹，你可不能这么败坏她名声。” 唐诗语冷笑：“你闺女的名声是名声，我的名声就不是名声了？倒是你闺女你看的严着点吧，别赖不上人家沈知青，就去赖别的知青，人家男知青也是要名声的。” 王二婶脸蛋变成猪肝色，你你你了半天，气的一跺脚转身跑了。 唐诗语嗤笑一下，不再做声。 宋辞岩倒是看了唐诗语一眼，没想到当年那个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小丫头片子现在变的这么伶牙俐齿，可见女大十八变还真没说错。 姜萍萍又羞又气，恨恨的瞪了唐诗语一眼，捂脸冲进了门里。 唐玉山摇摇晃晃的站起来，样子狼狈又可怜。 他看着宋辞岩瓮声瓮气道：“辞岩，这事儿是我对不起你，你要是还没出够气，你就再打我吧，直到你气消了为止。” 宋辞岩：“把你打死又怎样？打死你就能当这事儿没发生过吗？” 唐玉山一脸愧疚：“是我对不起你……” 一直以来，别看总是唐玉山跟在宋辞岩身后摇旗呐喊，事实上他有事儿宋辞岩是真的帮忙。 就不说小时候的救命之恩，就说成长过程中小孩子打架，唐玉山长得瘦弱，每次都打不过人家，都是宋辞岩挥拳头冲上去他才没有怎么挨揍的。 他和前面那个媳妇儿，算是青梅竹马，十八九岁的时候人家家里要把女孩嫁出去，唐玉山慌的跟狗一样。 是宋辞岩在部队里收到了他的信，跟战友借钱给他凑了五十块钱还有两斤油票五斤糖票十尺布票，他才有了上门提亲的底气。 他第一个儿子出生的时候，宋辞岩在部队回不来，直接给寄了十块钱当满月礼，跟这十块钱一起的还有一罐奶粉一罐麦乳精，老二出生没了亲娘，宋辞岩给的东西直接翻倍。 当时唐玉山收到这些东西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眼红羡慕，说他拜的这个兄弟值。 就是谁也没想到，宋辞岩对唐玉山这么够意思，唐玉山帮宋辞岩照顾媳妇儿就照顾到了人家床上，还生了个崽儿。 现在唐玉山又摆出这种愧疚的嘴脸，可惜，别说宋辞岩这个受害者了，就是其他围观的人也觉得他太过狼心狗肺，压根不信他这一套。 宋辞岩也不给他继续忏悔的机会，直接道：“别，你这样的兄弟我要不起。” “我今天来，就是跟你说一声，从今往后，你我一刀两断，再没有任何关系。” “还有，你以前结婚的时候我借给了你五十块钱做彩礼，还有两斤油票五斤糖票十尺布票，这么些年了，你应该也攒够了吧？那就还给我吧。” 有人问宋辞岩怎么不把给小孩的东西也要回来。 宋辞岩说道：“给小孩的是给小孩的，对不起我的是唐玉山又不是小孩，小孩的就不用了。” 说着他又想起了什么：“你跟翠芬生的那俩小孩是没对不起我，但是你和姜萍萍生的小孩这些年可都是我养着，吃的喝的穿的用的，花用的可都是我的钱和票。” “既然算账，那就一笔一笔的算清楚。” “之前算的是钱，回头我把票列个清单，回头你把这些东西的票也给我还回来吧。” 唐玉山脸色变了又变，过了好久才哑着嗓子问道：“辞岩，咱们这么多年兄弟，你非得这么绝情吗？” 这话说的，都不用宋辞岩开口，嘴替就直接上阵了： “你跟姜萍萍搞到一起的时候，你也没想着这是你兄弟的媳妇儿啊。” “你跟姜萍萍把孩子生出来栽给人家宋辞岩，让人家爹娘帮你养孩子的时候，你想过这是你兄弟媳妇儿吗？” “给你钱的时候是兄弟，让你还钱的时候就绝情了，当你这人的兄弟还怪憋屈的啊。” 唐玉山一张花花绿绿的脸变成猪肝色，他气的脸红脖子粗，吼道：“滚滚滚，老子又没跟你们说话，学什么长舌妇？要不要脸？” 这话立刻引起了大家的不满： “再不要脸也没你不要脸，至少我们没勾搭兄弟媳妇儿。” “你要脸，你勾搭媳妇儿生崽子的时候怎么不要脸？” “你就是太要脸了，要的脸皮都厚了，子弹都打不穿，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么要脸的人？” 一人一句，把唐玉山臊的说不出话来。 宋辞岩道：“你在石子厂那边也工作了几年了，手里应该也攒了点东西了，看在以前咱们关系还算可以的份上，三天之内把东西给我，我就不去报案。” “要是超过了三天，我想你也不想去被抓去劳改场吧？” 唐玉山整个人都哆嗦了起来。 第22章 你不要脸我们要 宋辞岩出完气撂完话就回去了，他还有其他事，没时间耗在一对儿狗男女身上。 说实话，他和姜萍萍就第一次见了个面，第二次就结婚，要说有感情，还真的说不上，顶多有点好感。 可他一去五年没音讯，最初的那点好感也早就消失在了时间的河流中。 姜萍萍这几年说是结婚了，其实和守寡差不多，她就是有什么想法，宋辞岩都不意外。 甚至，如果姜萍萍在外面有相中的男人了想跟他离婚，宋辞岩不仅会同意，还会像嫁妹妹一样给她送点陪嫁。 但是理解，并不代表原谅， 她千不该万不该两头撒谎两头骗。 跟他说要替他在家里孝敬父母，跟他爹妈又说去探亲还说什么孩子还小不能随军，就是为了能占便宜拿他的钱养她跟奸夫生的孩子。 最让他想不通的，为什么那个男人是唐玉山。 随便换个男人都行，哪怕是他家老四他都能理解。 毕竟他家老四那张脸，不光女人看了把持不住，有的男人看了都会放弃性别之别选老四，他小时候多次打架都是为了保护老四才打的。 偏偏是唐玉山。 他的结义兄弟唐玉山。 从小一起长大好，好的能穿一条裤子的唐玉山。 是他对他不够好，还是他对他太好，以至于他觉得兄弟媳妇儿也能一起用了？ 不过从现在开始，他不用再纠结这个问题了。 他和唐玉山从此已经不再是兄弟。 宋辞岩撂下话痛快的走了，唐玉山家里差不多塌了。 他娘一听要还钱还要还票，人都要傻了，整一个暴风哭泣：“那么多东西，那么多东西，咱们怎么还啊？怎么还啊？” 五十块钱还好说一点，虽然不舍的，可家里五十块钱还是有的。 难办的是那些票啊。 尤其是十尺布票。 他们要去哪里弄十尺布票还给人家宋辞岩啊？ 亏得唐玉山说是跟人借的，早就还了人家了，合着都是人宋辞岩帮忙给弄得，并且他一点也没还人家。 甚至要不是今天宋辞岩来说这个事儿，她还一直被蒙在鼓里。 想到这些，唐玉山的老娘就气的直哆嗦：“唐玉山，你你，你怎么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裆呢？那个女人有什么好？你媳妇儿都还怀着孕呢，你就跟她搞一起？” “你是有多想睡女人？你想睡女人你不会去找陈寡妇吗？了不起给人家一斤粮食，可你呢？” “睡宋辞岩的媳妇儿，你怎么这么能耐了你？你对得起人家宋辞岩吗？早知道你是这么个狼心狗肺的东西，当年宋辞岩就不该救你，直接把你这么个倒霉玩意儿淹死多好！” 唐玉山的老娘还有点良心，还记着宋辞岩是唐玉山的救命恩人，和这么多年对唐玉山对自家的照顾。 也因此昨天发现唐玉山居然和姜萍萍领证后，老太太人都是懵的。 今天宋辞岩找上门要东西，她都没反应过来。 唐玉山理亏，哪怕被宋辞岩揍了一顿，哪怕老娘现在背着扫帚又抽他，他也是耷拉着脑袋站着，连躲都不敢躲。 也就是扫帚要落到脸上遮一下脸。 姜萍萍是真的爱唐玉山，见他挨打，又哭着扑了上去：“别打了别打了，要怪就怪我吧，是我爱上了玉山没控制住自己，他是被我逼的，你别怪他，你要怪就怪我，想打也打我，别打他了……” 唐老娘气爆，抡起扫帚就朝姜萍萍劈头盖脸一顿乱抽： “你当老娘不敢打你？不要脸的骚货，贱人，狐狸精，你是妓女吗没有男人就不行？你想男人你随便找谁不行非得祸祸我家玉山？你还是个人吗你？” 姜萍萍没想到唐玉山的娘会真的打她，吓的赶紧往唐玉山身后躲： “我是真的爱玉山，我没骗你，玉山那么温柔那么体贴，我是个正常女人，我爱上玉山怎么了……” “爱你个狗屎，啊呸。” 唐老娘对她的真爱论调嗤之以鼻：“别恶心老娘了。” “你爱唐玉山，那你怎么不告诉宋辞岩呢？那你怎么还花人家宋辞岩的钱呢？还想让人家宋辞岩给你们白养孩子，觉得人家宋辞岩好欺负是吧？” “宋辞岩好欺负，老娘不好欺负。” 唐老娘拄着扫帚站在院子里，气场全开，霸气十足：“唐玉山，你给我一句话，你是不是非要跟这个不要脸的贱人在一起？” 唐玉山捂着火辣辣的胳膊苦笑：“娘，萍萍都给我生了孩子了，也跟我领了结婚证了，你总不能让我再跟她离婚吧？” 唐老娘深吸一口气：“行，我知道了。” 她去屋里翻腾了好一会儿，拿出来五十块钱零零碎碎的钱，还有几张票：“这是咱家所有的票，还差一斤油票三斤糖票七尺布票，虽然宋辞岩没说，可你结婚的时候用的肉票也是人家给的吧？我记得是三斤肉票？肉票还差两斤四两。” “你把这些票补齐了，去还给人家宋辞岩。” 唐玉山为难：“娘，这些票拿出来咱家就没了吧？要不，我去找人就借借？” 唐老娘唾沫差点喷他脸上：“借？你想找谁借？自己什么逼样自己心里没数吗？除了宋辞岩，别人谁会把票借给你？” 唐玉山：“……” 姜萍萍咬咬牙：“我……” 唐老娘扭头气势汹汹喝骂：“你闭嘴，个小贱人，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姜萍萍气的跺脚，扭头往屋里钻去，连儿子被吓的哇哇大哭也没管。 唐老娘整一个大无语：“就这么个不要脸不要孩子只一门心思想自己自私自利又贪婪的女人，你到底看上她哪儿了？哭的可是她亲儿子。” 唐玉山无言以对，对姜萍萍也有了一丝怨言。 唐老娘抬手阻止了他的欲言又止：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自己想法子把剩下的东西凑齐给人家送过去。” “还有，这些钱和票，就当时给你分家了，你以后就带着姜萍萍和她生的那个儿子自己过，大头和小二不用你管，我和你爹我来养。你和姜萍萍以后能不回来就别回来了。” ！！！ 唐玉山大惊：“娘，你不要我了？” 唐老娘冷笑：“要你干什么？嫌你不够丢脸败兴吗？” “你不要脸我们还要。” 第23章 没人躲得掉 大家纷纷议论唐家为了个女人既失了宋辞岩这么个好干儿，还丢脸丢的全公社都知道了。 尤其是没几天宋辞岩就去公社民兵队报到，大家这才知道宋辞岩退伍不等于就回来当农民了，人家还是公社的领导呢。 这下嘲笑唐家的人更多了。 唐玉山的爹娘态度端的正，以前又不知情，大家只是同情他们生了个脑子里只有女人的混账东西。 可对唐玉山两口子就不是了。 很多人故意到他们面前问他们后悔不后悔。 尤其是女人们，她们本来对不守妇道的姜萍萍就看不起，现在更是看到她就堵着她问她捡起芝麻丢了西瓜是什么感想。 最后再补一句‘可惜后悔也晚了’就哄堂大笑。 每每把姜萍萍气的回家找唐玉山哭。 然而没用，唐玉山本人都还在被人嘲笑呢，哪里能管得了村里娘们儿们的嘴。 唐诗语每天听人们花样嘲笑唐玉山和姜萍萍听的乐呵，回家还跟杨枣花学。 杨枣花一脸嫌弃：“提他们干啥？没得跟着一起丢脸，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狗男女，宋辞岩可够对得起他们的，他们倒是把宋辞岩当成傻子刷。” “幸亏是出了五服了，不然咱们家也跟着一起丢脸。” 唐诗语乐的不行：“不出五服也丢不到咱家门上，你就放心好了。” 杨枣花心烦的连连摆手：“不提他们，晦气。” “诗语，我问你，你喂了鸡啥东西？我怎么看咱家鸡现在天天都下蛋？” 不光每天下蛋，四只鸡看着也比以前肥了好多。 唐诗语耸耸肩：“就那些东西啊，你不是见过嘛。还总说我瞎折腾。” 她其实也没干啥，就是把从小河里捞出来的一些一丢丢大的小鱼小虾泥鳅啥的喂了鸡，有时候也混合点贝壳粉啥的。 没办法，条件不足，她实在配不出更好的鸡饲料了。 可就算是这样，她配的鸡饲料也比光给鸡吃草营养丰富的多。 这不，家里的三只母鸡不光这几天天天下蛋，有一只还早晚各下了一次，下了两只蛋来着。 杨枣花半信半疑：“你真的不是在瞎玩啊？” 唐诗语离婚后不去地里干活儿，外面早就有风言风语了，说她离婚了就吃家里。 杨枣花就跟人家吵，说自己家愿意养闺女她管得着的嘛，还把那两张票拿出来显摆。 有了两张票压阵，说唐诗语闲话的果然少了很多。 可杨枣花还是担心。 唐诗语说是自己提的离婚，可一个女人，要不是实在伤心狠了怎么会自己提离婚？ 尤其唐诗语回来这几天，整天不是闷在家里不出门，就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凑，要不就是去小河边捞点贝壳海螺泥鳅啥的。 前两天更离谱，居然在鸡圈旁边挖了个坑，往里面倒了些捡回来的牛粪割了青草铡碎了专门养从野地里挖回来的蚯蚓。 要不是她看着挺正常的，杨枣花还以为这孩子离婚一次离出毛病来了。 唐诗语哭笑不得：“我能有啥问题？我不就是想让咱们家能每人每天吃上一个鸡蛋嘛？” “咱村那个河就这么点大，河蚌泥鳅总有一天能挖完，等挖完了怎么办？我不得想点别的办法喂鸡好让鸡下蛋吗？” 杨枣花见她说话条理清楚，觉得应该没憋出毛病，但还是不太放心： “你今儿下午跟我去地里，别一天到晚的在家里呆着，好好的人都呆出毛病来了。” 唐诗语不想去：“我又干不了啥活儿，我去干啥？你不怕我去把麦子踩了招骂啊？” 唐家四个孩子，前面三个男孩，就原身一个女孩。 一家子不说把原身当宝贝蛋，可也没让原身吃过什么苦。 原身活了二十三岁，一直到跟赵鹏飞结婚前，干的最多的活儿也就是夏天跟小孩一起去地里捡麦穗儿薅草，秋天跟大家一起掰玉米撕玉米皮。 别说翻地这种重活儿了，连麦子玉米下种的时候她都没去下过种。 原身这样，唐诗语就更没干过活儿了。 她从记事起家里就养了很多猪，父母每天光喂猪就忙的连给孩子做饭都顾不上。 家里的地早就给别人种了。 她从小到大干的最重的活儿，就是跟父母一起清理猪圈，以及喂猪。 发现原身天生力气很大，单手拎五十斤的东西都不怎么费力的时候，她不知道有多羡慕。 她要是有这身力气，她毕设还选什么鸡啊，肯定选猪啊。 前头说的什么要开个比自家养猪场更大的养鸡场什么的都是假的，瞎说的。 她就是因为力气小，怕到最后猪跑了毕设飞了才选养鸡，结果千防万防，没防住偷鸡贼上门偷鸡。 再说了，她为啥这么积极的想把自己家的鸡给养到每天下蛋？ 除了想吃鸡蛋外，还不是想着等她养鸡的名声打出去了，她就可以跟村里申请养集体鸡。 到时候她只要管好鸡就行了，就像二大娘一样，别的都不需要操心。 顶多就是农忙的时候跟着一起下地。 但是农忙的时候抢收是所有人的事，别说普通社员了，就是村里的干部们，他们村只到三年级的小学校的老师们，也是得下地干活儿的。 没有人能躲得掉。 杨枣花完全不给她争辩的机会：“不想去也得去，就算去了不干活儿在地里蹲着你也得去。” 唐诗语哀嚎：“我真的不想去啊，我在家里给你们做饭还不行吗？” “咱家还少的了你一个做饭的？以前你没回来我们也没饿死。” “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去，不准去河边，不准去找你二大娘。” 她就不明白了。 猪圈那边臭烘烘的，就连李翠芬要不是得靠这个挣工分，她都不想去。 他家诗语好好的一个大姑娘，怎么就天天往猪圈跑呢？ “猪圈有什么勾着你的魂了？你一天不落的跑。” “去一次就得换一身衣服，去一次就得换一身衣服，要是把衣服洗坏了怎么办？” 衣服多金贵啊？ 谁家不是衣服实在脏的没眼看了才舍得洗洗。 这可不是大家犯懒不想洗衣服。 实在是买布不容易，衣服洗多了容易坏。 这些衣服得穿好几年呢，要是一年就洗坏了以后可咋办？ 第24章 对着他尿 唐诗语不乐意了：“我看看猪又怎么了？” “我去看猪，至少猪不会给我介绍对象，问我什么时候再嫁人，说什么趁着年轻赶紧再嫁一个，免得过几年年龄大了生不了孩子。” “我没吃他们家饭没穿他们家衣没睡他们家床，他们管这么多一个个吃饱了撑的。” 杨枣花头疼：“不是，诗语，你到底咋想的？你别不是还念着赵鹏飞那个崽种所以才不想结婚吧？” 唐诗语笑了：“他也配？” 她安慰杨枣花：“娘，我真的没事儿，我要是有火一般当场就报仇了，哪儿会等到现在。” “我就是觉得才离婚，才跟赵家那一窝子王八蛋脱离干净，想过几天清净日子而已。” 杨枣花将信将疑：“你没想着出家当姑子吧？” 唐诗语顿时瞪大了眼，蓦然失笑：“还当姑子，现在有给我出家当姑子的地方吗？” 刚见过的时候，很多僧侣道都被强迫还俗了，最近几年破四旧，寺庙更是被打砸的差不多了。 他们村上头，在半山腰的地方有个庙，那个庙早就被砸的墙倒屋塌柱断门破，里面的神像都掉了脑袋断了胳膊腿儿香炉都不见踪影了，还出家当姑子，哪有机会哦。 杨枣花这才放心：“不是就好，我跟你说，女人呐，不结婚不行，你要是不结婚，别人都把你当怪物。” “你是离婚，跟人家守寡的还不一样，守寡的那些女人那才艰难，晚上都不得睡一个安生觉，总有一些坏种想占便宜，要不怎么说‘踹寡妇门’的人最缺德呢……” 杨枣花确定唐诗语没想孤寡一辈子后，还是坚持要带她一起下地干活儿。 唐诗语完全不想去受这个罪。 就拿了块布抱着军军说带孩子去摘桑葚，就一溜烟的跑了。 气的杨枣花在后面跺脚：“这孩子，在赵家三年，怎么还越变越懒了……” 其实不是变懒了，只是结过一次婚了，在普罗大众眼里，结婚就已经是大人了。 甭管婚后是离婚还是守寡，总之人们就会以大人的标准来看待。 标准不一样，自然会觉得没什么变化的人变懒了。 杨枣花有心督促女儿勤快点，免得太懒找不到好对象，转念想到她手里还有两千来块钱，忽然心里又踏实了。 男方家庭条件好固然是好事，可女人自身有钱才腰杆儿硬。 自家诗语只要在结婚前还留着个四五百块钱，就不可能找不到好人家。 唐诗语说去摘桑葚，就真的去摘桑葚。 军军才三岁多，最喜欢吃甜的东西，一听姑姑要带他去摘桑葚，拽着唐诗语就往前冲：“快，快，摘桑葚。” 这段时间兵兵带着秀秀不时的从村子边上的桑树上摘回来些桑葚。 家里大人对这些玩意儿没兴趣，除了三个小孩，就唐诗语吃的最多。 唐诗语顺手往小家伙嘴里塞了颗糖：“含着，不准咽下去，不然以后没糖吃。” 军军捂着小嘴巴嘟哝：“木有，不咽下去。” 小孩这几天被这么威胁惯了，早就不会直接把糖咽下去。 村子附近的桑树上的桑葚，只要全红的就被小孩给摘了。 唐诗语循着记忆找了好几棵桑树，有两棵更是有五六米高，目之所及没有一棵树上有能吃的。 就是桑树最高处，也没有留一个黑的给她。 军军吃了一个稍微挂红的被酸的哭了出来：“呜呜呜，我要吃桑葚我要吃桑葚……” 唐诗语无奈，只能继续找桑葚：“好好好，姑姑带你去摘桑葚。” 村子周边的桑葚没了，只能往山上的方向走。 路上每块地里都有人。 有的在麦田里薅草，有的站在边上赶麻雀。 麻雀这东西，别看三十年后被列入了三有动物保护的行列，可现在，这家伙可是要被清理的四海之一。 这玩意儿看着小小的，吃起来一点也不比喜鹊这样的大鸟吃的少多少。 尤其是它们总是成群结队的，来一群少说得有几十上百只，大的群可能几百只。 几百只麻雀落到地里，没一会儿就能把一片麦子给啄的七七八八。 现在的麦种可不是后世经过代代优化的高产麦种，都是原生种，产量非常一般。 就算这两年用上了化肥，增产熟练也有限。 为了小麦不减产，大夏天的人们也要顶着太阳在地里赶鸟赶老鼠。 唐诗语知道这时候种地难，却没想到会难成这样。 以至于跟人打招呼的时候脸上的笑容都很勉强，搞的人家还以为她离婚了不高兴，都没敢多说话。 唐诗语心情沉重，找到了桑树摘桑葚的时候也没怎么高兴起来。 随便摘了几颗先哄小孩子，就找了一块石头坐了下去。 刚坐好，军军就仰起小脸奶声奶气道：“姑姑，尿尿。” 唐诗语：“……你可真是懒人屎尿多。” 话音刚落，就听到几声很轻微的噗嗤噗嗤的笑声。 环顾四周，没有发现一个人。 唐诗语以为自己幻听了：“自己找个地方尿尿，听到没有？” “你说说你，从咱们出门到现在，有半个钟头没？你都尿了几回了？” “一回尿一点一回尿一点，你又不是小狗要圈地盘，你就不能憋憋吗？” 军军晃晃小脑袋，笑嘻嘻道：“我不要憋，我想尿尿。” 唐诗语无奈的给他找了个地方：“尿吧尿吧。” 军军蹲下就开始尿尿。 结果刚尿了一点，草丛突然动了下。 唐诗语吓的顺手捡起石块就丢了过去：“谁！谁啊！赶紧出来！再不出来我可喊人了！” 妈耶。 不会是野猪什么的吧？ 可现在又不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山上的野猪应该不缺吃的不会下山才对啊？ 就在她一手拉着军军，一手捡了根柴火警戒的时候，草丛里钻出一个从头到脚都插满草的人。 那人一边出来一面没好气的说道：“唐诗语，你挺会挑地方的啊？” 让小孩尿尿，怎么就正对着他尿了？ 唐诗语听到这耳熟的声音，人都要傻了：“你你你，你是宋辞岩？” 呼啦啦，宋辞岩的后面，左面，右面，前面，甚至唐诗语的身后，还有树上，一下子冒出来好多人。 而且一个个的，脸上不光涂的乱七八糟，身上还都插着草。 唐诗语目瞪口呆：“你，你们……” 第25章 怪物叔叔 宋辞岩没好气道：“拉练，没听说过啊？” 唐诗语觉得匪夷所思：“可是，民兵也要拉练吗？” 原身初中毕业的时候也是接受过民兵训练的。 应该说，这时候的年轻人，在没结婚之前没接受民兵训练的是少数。 说解放后到八十年代中期是全民为兵也不为过。 可原身接受的民兵训练，也只是常规训练。 比如说齐步正步跑步走，武术训练，气枪的模拟训练等等，并没有什么对练啊射击啊伏击啊甚至像宋辞岩他们这样的正式武装训练。 别问她为什么看出来他们是武装训练，一个个的枪都还在手上呢，腰上的不是弹夹她就自戳双目。 也因为原身的经历，她一直以为民兵训练就是军训的加强版——军训顶多一个月，可不会每年每年每月每季都定时训练。 一个民兵不服气道：“喂，这位女同志，别看不起我们民兵啊。” “我们除了不在部队，没有正式编号，其他的都和正式解放军没有任何区别的。” 唐诗语立刻道歉：“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一直以为民兵就是我以前接受的民兵训练就是民兵了。” 另一个民兵笑了：“你们那顶多叫民兵预备役，我们这才是正式民兵呢。” 人家民兵也不是什么人都要的好嘛？ 人家也是要经过正式选拔才会加入民兵队的。 其他农闲时候训练的那些，顶多就是预备役。 唐诗语好奇的把他们上下打量了一番：“你们经常这样训练吗？冬天训练的时候怎么办？你们也会像杨子荣一样披着白布训练吗？” 宋辞岩脸色一整，肃声道：“你现在是普通百姓，不该问的别问。” 唐诗语扁了扁嘴：“好嘛，我不问了。” 事实上，刚才话一问出口，她就知道自己不该问。 不管什么时候，军警行动都是需要保密的。 甚至保密意识也是这时候的一个时代特色，很多时候大喇叭里都会宣传不该问的别问不能说的别说。 至于什么不该问什么不能说，大家心里都有一杆秤。 不然也不会那么多间谍特务是群众自发揪出来的了。 原身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就很有保密意识。 路上看到民兵拉练部队越野甚至能做到不多看一眼。 唐诗语就不行了。 她从小到大对部队的印象不是电视剧就是新闻，要么是网上。 还有就是上学的路上看到一辆辆军车从路上呼啸而过，除了开车的司机啥也看不见。 离军队最接近的，就是高中的时候他们市驻扎的部队到他们村训练。 可惜等她周日放假回去才知道，紧赶慢赶想去看兵哥哥，也只看到了人家离开后的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除了被压平的土地草坪以及炭火之外的痕迹外啥也没留下的营地。 唐诗语看了看旁边树上的桑葚，有点不舍：“那，那我是现在走还是可以先摘点桑葚再走？” 宋辞岩无语的看了看她，把手里的枪交给战友，嗖嗖嗖的爬上了树。 没一会儿下来递给她一个装满桑葚的蓝色格子手帕： “走吧，回去吧，以后不要一个人带着孩子来这边玩，不安全。” 唐诗语：“……” 唐诗语接过手帕悻悻的说道：“我又不是小孩子。” 就是看下面梯田里到处是人她才来的好嘛。 要是三四月青黄不接的时候，拽着她她都不来的好嘛。 军军看到一群怪人的时候都吓懵了，抱着唐诗语的腿连看都不敢看。 等唐诗语抱着她离开，走的远远的，小家伙才哇的一声哭出来：“呜呜呜，姑姑，怪物，怪物……” 唐诗语哭笑不得：“军军乖，那不是怪物，那是解放军叔叔。” 对小孩来说，民兵和子弟兵并没有区别，她这样说也不算错。 军军摇摇头：“不是！他们是怪物！叔叔不是这样！他们是怪物！” 唐诗语叹了口气：“那你吃不吃人家摘的桑葚？” 小家伙纠结了一下下，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吃！” 唐诗语打开手帕，里面全是手指肚大的全黑的桑葚，因为太多，甚至有些已经挤破了。 浅蓝色的格子手帕染上了紫红色的桑葚汁液，严肃中透露出一丝摇曳。 她捡了一颗顺手丢进自己嘴巴里，就看到军军一脸谴责的看着自己，仿佛在说‘说好的我吃怎么你自己吃了’。 唐诗语往小家伙嘴巴里塞了一个桑葚，又一个桑葚，小家伙甚至都来不及咀嚼咽下。 唐诗语故意问道：“那是怪物还是解放军叔叔？” 小家伙害怕她把嘴巴里的桑葚抠出来，赶紧用小手捂着小嘴，还加快了咀嚼的速度。 过了一会儿把最后一点桑葚咽下，小家伙甜甜的道：“是怪物叔叔。” “哈哈哈哈……” 快乐的笑声穿过草丛略过树梢，一直穿到了正在原地休息的宋辞岩一群人耳中。 一开始跟唐诗语说话的小年轻忍不住说道：“这个女同志长得好看，笑的也好听。” 宋辞岩皱眉看着手下的兵，提醒道：“你已经有对象了。” 虽然是才见过两次面互相有好感的还没确定下来关系的对象。 小年轻撇了撇嘴：“我知道，我就是夸夸人家好看，这也不能夸啊？” 另一个年龄大一点的兵笑道：“当然不能夸，别人夸你媳妇儿你能高兴啊？” 宋辞岩瞪了他一眼：“我跟她没关系，你别乱说话坏人家名声。” 那个兵嘿嘿嘿：“还没关系，没关系你给人家摘桑葚？怎么不见你给我们摘桑葚？对吧大家伙儿？” 本来还算安静的空气立刻活泼了起来： “就是啊队长，你都给人家摘桑葚了，你怎么好意思说对人家没意思？” “我要是对一位女同志没意思，我保证理都不理，看都不看人家一样。” “那不行，看还是要看的，万一将来成了我对象呢？” “你长得不美想的倒是挺美的。” “哈哈哈……” 年龄最大的那个兵问道：“宋队，你要是对人家有意思，你就早点行动。” “这姑娘我看着不错，长得好性子也好，对孩子更好，你们要是结婚了，以后家里的事儿是彻底不用操心了。” “你可要抓紧机会啊。” 第26章 把她当妹妹 宋辞岩不悦道：“都说了没这回事。” 年长兵不以为然：“没这回事你对人家那么熟？还把你手帕给人家？说你对人家没心思谁信？” 朱官营公社就那么大，几个生产队离的又不远。 这个时候又没有什么娱乐活动，大家全靠传递那点桃色八卦开心。 过了这么些天，宋辞岩家那点事儿早就传的整个朱官营公社人尽皆知，甚至附近几个公社离的近的也听说了。 这些民兵都是朱官营公社的人，自然也知道他那点事儿。 虽然大家背地里也会笑话一下他头上有点绿，可实际上，大家对宋辞岩还是同情的多。 这些民兵有一半是部队上退下来的。 很多都是在部队上的时候结的婚。 能早早退下来的基本上也是没有往上走的可能了，显然也是没有随军资格的，娶回来的媳妇儿就一直在老家。 他们光是幻想一下自己在部队拼死拼活的，老婆却在家里跟别的男人风流快活甚至还生了孩子就受不了。 更不要说宋辞岩这个当事人了。 混熟了手有几个很快决定跟着他的甚至私底下还问他要不要去打唐玉山一顿，或者找点事儿让石子厂把唐玉山开了让他回家种地去。 他当然是拒绝了。 对宋辞岩来说，他本来和姜萍萍也没啥感情，除了有点被羞辱的生气外，更多的是对男方居然是唐玉山这个兄弟的背叛的愤怒。 可他是个很果决、当断即断绝不拖泥带水的性格。 对他来说，跟姜萍萍离婚，把唐玉山揍一顿，再把以前给他的东西要回来，这事儿就算翻篇了，过去了。 再去折腾对方完全没必要，反而显得他小肚鸡肠一直对这事儿念念不忘了。 大家佩服他的大度，同时也操心他的终身大事。 说真的，光男人自己的话，一般都活的很糙。 宋辞岩已经算是其中比较讲究和精致的了。 可也只体现在把个人卫生和宿舍搞的干干净净。 但是什么该添了什么该换了，缺了什么该买什么，以前这一切一直由国家包了的宋辞岩并不能搞太清。 他只觉得有点不顺手不舒服，哪里不顺手不舒服却不知道，还以为是刚退伍了不适应呢。 李友全比宋辞岩大五十六岁，孩子都生了仨了，很清楚的知道宋辞岩就是缺个女人照顾生活中的细节。 因此一直劝他再找个对象。 可惜了，他让他媳妇儿给人介绍了两个女孩子，宋辞岩连去看一眼都没有就直接拒绝了，还说什么暂时不考虑。 嗨呀。 你都快三十的人了，还考虑什么考虑？ 你又不是什么国家离不了的重要人士，那国家会给你发个媳妇儿。 你就是个民兵队长而已，你找媳妇儿得自己主动啊。 你自己都不主动，难道指望人家女孩子自己主动跳到你怀里吗？ 现在看宋辞岩居然主动给一个姑娘摘桑葚，拉红线的心顿时又蠢蠢欲动了起来。 宋辞岩觉得这厮就是胡搅蛮缠，没理也要搅三分：“我本来就跟她认识，我们小时候还一起玩呢，我给她摘个桑葚又怎么了？” 他刚想说小时候过家家她还扮过我媳妇儿呢，话到嘴边忽然警觉又咽了回去。 李友全说道：“你们认识那不就更好了？知根知底的，你了解对方对方也了解你，双方父母也认识，有个什么的两家老人也不好太过偏颇谁，这不比相亲见面结婚来的靠谱？” 刚相亲了两面觉得对方挺不错的小兵抗议：“喂喂，说话就说话，不要扫射啊，谁说相亲不靠谱的？我们就是要相亲怎么了？” “就是，你跟嫂子不也是相亲的，你哪来的脸说相亲不靠谱？” “你要是再说这种话，我就去跟嫂子说你觉得你跟嫂子相亲结婚的觉得嫂子不靠谱，看嫂子收不收拾你。” 李友全怒瞪这几个反了天的混账：“去去去，一边去，有你们生什么事儿？一天到晚的除了拱火你们还会啥？” 扭头对着宋辞岩又是和风细雨：“我说真的，老宋，你找个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比什么都靠谱，有啥你老丈人老丈母娘就帮你说她了，都不用你自己出面，你信我。” 宋辞岩一脸拒绝：“不说这个了，不可能的。” 李友全惊诧：“啊？那姑娘结婚了？” 那小孩喊她姑姑来着，不是喊妈啊，她记得很清楚。 宋辞岩脱口道：“没有，她一个人。” 不知道为啥，他没说唐诗语也离婚了的事儿。 李友全完全不明白宋辞岩在纠结什么：“那不正好？你们男未婚女未嫁，还是一个村的，知根知底的，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的交情，这叫那什么来着，什么作什么合……” “天作之合。” “对，天作之合。” “就是啊，人家戏文里不老这么唱，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哥娶了表妹，两好变一好，两家变一家，亲上加亲……” 这个一句那个一句，说的宋辞岩心浮气躁，忍不住喝道：“好了，现在是训练时间，不是闲聊时间，都给我站好，准备回去。” “是！” 十来个人迅速排队站好。 宋辞岩大声道：“我们顺着山脚往南，一直到刘家庙水库，再顺着刘家庙水库往下，一直到回去。” 话音刚落就是一片哀鸿遍野。 刘家庙可不归朱官营公社管，人家归朱官营公社南边白杨公社管。 跟朱官营最南边的下申街生产队中间还隔了两个生产队。 从那边回去，是要生生累死他们。 宋辞岩微微一笑：“看来大家对这个距离不太满意，要不咱们就再往南一点儿……” 十来个大男人齐声喊道：“满意！非常满意！绝对满意！一点没有不满意！” 宋辞岩冷笑一声：“那还站着干什么？出发！” 路上不可避免的想起了唐诗语。 现在的唐诗语跟以前那个还没长大的黄毛丫头完全不一样，已经是个完全长大的有了成熟女人韵味儿的女人了。 自从他离婚后，可能因为唐诗语也离婚的缘故，他父母，邻居，兄嫂，甚至只要是认识的人，都会说要不你和唐诗语一起过吧。 宋辞岩摇了摇头。 他和唐诗语？ 他们怎么想的？ 他一直把唐诗语当妹妹的。 第27章 她的蛋 在路上还好，等回到家中军军从惊吓中回神，就到处跟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叔叔婶婶说自己见到怪物叔叔了。 怪物叔叔好高，怪物叔叔好怪，怪物叔叔也好好，还给他摘桑葚呢。 然后就举着那一手帕黑不溜秋的桑葚跟大家献宝，请大家品尝怪物叔叔摘的桑葚。 兵兵压根不信：“根本就没有怪物，你瞎说。” 军军大声道：“有，有好多。” 他还数了呢，好多好多怪物叔叔。 他两只手手都数不过来呢。 兵兵捧着军军的脸蛋强调：“你看错了，没有怪物，也没有怪物叔叔，小屁孩子说瞎话会长不高的哦。” 军军顿时急了：“你才瞎话，你才长不大，姑姑，姑姑也看见了。” 他挣脱哥哥的辖制去拉唐诗语：“姑姑，好多怪物叔叔，好多好多怪物叔叔。” 唐诗语苦恼的歪了下头：“可是，姑姑也没有看到什么怪物叔叔啊。” ！！！ 小家伙难以置信的看着小姑姑。 明明小姑姑还跟怪物叔叔说话来的。 意识到自己被小姑姑背叛了，小家伙眼眶里迅速盈满了泪水，张嘴‘哇’的大哭了起来。 唐诗语顿时傻眼了，赶紧把小孩抱起来：“好了好了好了，军军不哭了啊，姑姑吓唬你呢。” “姑姑看到怪物叔叔了，好几个怪物叔叔的。” 小孩不哭了，睫毛上还挂着泪珠，不放心的问道：“姑姑真的看到了？” 唐诗语：“骗你干啥？我还知道怪物叔叔是谁呢。” 连秀秀也好奇起来：“怪物叔叔是谁啊？” 唐家一家子都看向唐诗语：“你认识的？你什么时候认识什么怪物叔叔了？” 唐诗语忍俊不禁：“什么怪物叔叔，是宋辞岩。” “宋辞岩带着手下的民兵拉练呢，涂了脸身上插了很多草，军军没见过，以为他们是怪物。” 唐江山恍然：“拉练啊。” 唐三也想起来了：“我听说宋辞岩管手下民兵挺严格的，是照着部队的标准来的。” 以前朱官营公社的民兵们也训练，但训练力度绝对没有现在大。 以前顶多跑五公里，还不是天天跑。 现在呢，听说早上五点就得起床，一跑就是十公里，落后的就是一百个俯卧撑，可惨了。 其他什么什么的训练也一样，全部加量。 显然，拉练也是参照了部队。 他还有些羡慕：“听说他们练枪的机会都比以前多了，以前别看天天背着枪，其实一星期能实弹练一回就不错了。” “现在两三天就能练一回，开枪的准头都大有提升。” 一下子把训练量搞这么大，如果不是有开枪这根萝卜在面前吊着，下面早就怨声载道了。 唐诗语被他说的也好羡慕：“三哥，你说我现在去报名民兵还来得及吗？” 但凡军训过的，谁还没想过摸摸枪来着？ 可惜他们学校离军队远，军训都是在学校军训的。 教官顶多教了下军体拳，摸枪？没拿条件。 听说他们学校所在的市有个射击馆，可她平时忙于学业也没机会去。 眼瞅着就要毕业了，她就打听了射击馆的地址价格，打算毕业后去射击馆玩一次当做奖赏呢。 谁知…… 唉。 往事如风，不提也罢。 唐三上下打量了下她：“你？” 唐诗语抬头挺胸：“对，就是我，你就说行不行吧？” 唐三摇头：“你可得了吧，人家民兵是有事儿真的要上的，就你？别到时候人家宋辞岩还得分兵出来保护你。” “你就别去给人家拖后腿了。” “你！” 唐诗语没想到唐三这么不给面子，扭脸就抱着杨枣花胳膊撒娇：“妈~你看看你儿子，他还是我哥呢，哪有当哥哥的这么对自己妹妹的？你快说说他。” 杨枣花头疼：“好了好了，你就闹了，你三哥前几天抓的泥鳅你不是说今天吃吗？赶紧去收拾收拾吧，咱家除了你可没人会做这玩意儿。” 黏糊糊的，肉一点点，也不知道她家诗语怎么喜欢这种东西。 当然，腹诽归腹诽，有肉吃她也很开心。 尤其唐诗语这几年在赵家，别的不说，做饭的本事是蹭蹭的涨。 比如她今天要做的泥鳅汤。 杨枣花就不明白了，不去皮不去内脏，黏糊糊的泥鳅要怎么才能没有土腥味儿。 唐诗语一下子跳了起来：“啊，我的泥鳅。” 唐三纠正：“是我的泥鳅，不是你的泥鳅。” 唐诗语恶狠狠的踩了了他一脚，还用力碾了一下：“有本事你别吃。” 唐三疼的龇牙咧嘴，也向老娘告状：“娘，你看你闺女，尽可着我欺负了。” 杨枣花更头疼了：“你，你是当哥哥的，就不能让着她点？” 自从诗语回来，老三仿佛也跟着变成了小孩。 两个人整天打打闹闹，比八岁的兵兵五岁的秀秀三岁的军军还幼稚。 有时候她都想着要不干脆分家算了，分家了就没这么闹腾了。 可老三还没结婚呢，就这么分家也不太好。 而且还有诗语。 诗语一个离婚的女子，要是分家的话她怎么办？ 唉，还是快点给诗语找个对象吧。 回头得催催那些老姐妹。 这都十来天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再没动静就要农忙了。 等农忙了哪儿还顾得上找对象这种事儿？ 就又得往后推两个月， 一推两推的，她真的担心好男人都有家了，到时候她家诗语只能从歪瓜裂枣里面挑。 年轻的时候眼神不好没挑到好对象，从歪瓜裂枣里又能挑到什么好人？ 总不能随便挑个再个三五年再离婚吧？ 唐诗语还不知道亲妈打算早点把她打包嫁出去，正在欢快的处理泥鳅。 为了做这个泥鳅汤，她今天还特意去村里的供销社割了一斤豆腐。 把杨枣花给心疼的够呛。 唐三更是在厨房门口频频张望：“诗语，好了没啊？到底还要多久啊？” 嗨呀。 妹妹回来就是好。 妹妹回来天天有好吃的。 虽然都是什么河蚌啊小河蟹啊田螺啊河虾啊，要说肉其实没多少肉，可一点点肉，架不住唐诗语会收拾，照样好吃的要命。 想到这段的日子，唐三有种自己天天上饭店的感觉。 正想的美滋滋，就看到唐诗语一个接一个的鸡蛋打开下锅。 唐三心里一紧，立刻冲到了灶台前：“你疯了？怎么打这么多鸡蛋？还嫌咱娘骂的不够啊？你怎么敢吃她的鸡蛋？” 1、2、3、4、5、6…… 妈耶，十一个蛋诶。 唐三脚都软了。 心里一个劲儿的想：完了完了完了，这次真的完了…… 第28章 泥鳅豆腐煎蛋汤 杨枣花听到‘这么多鸡蛋’就是一慌，赶紧冲到放鸡蛋的罐子篮子边去看。 就看到放新鸡蛋的篮子果不其然少了一层，顿时气的大吼了起来：“唐诗语！” 唐诗语对吼：“干嘛！” 杨枣花气的都结巴了：“你你你！我的蛋！” 唐诗语理直气壮：“这些蛋都是我这几天喂鸡多下的，吃了怎么了？” “再说了，马上该农忙了，你们不把身体养好，怎么应付农忙啊？” “再跟以前一样农忙结束就病一场？” 这年月，营养不良是所有人的通病。 平时的活儿不重还显不出来什么，农忙的时候高强度的劳动能把所有的问题都给逼出来。 尤其是那些农忙的时候都不太舍得吃好东西吃饱的人家。 看着好了，农忙结束了总要躺倒几个。 虽然都不是什么大问题，歇一段时间就会好，可是能提前补充营养养个好体格干嘛非要到倒了才后悔？ 杨枣花被小闺女的话给堵的说不出来：“你你，那，是我养的鸡。” 兵兵从后面冒出来提醒奶奶：“奶奶，咱家鸡是我和妹妹养的。” 每天割草捉虫子回来喂鸡，他们养的可认真了，奶奶可不能瞎说。 唐诗语笑嘻嘻：“那要不，咱把这四只鸡都杀了吃肉我再去找四只小鸡来我自己养？那就是我养的鸡了？到时候鸡蛋是不是都由我做主随便吃了？” 兵兵眼睛一亮：“姑姑，咱们要吃鸡吗？吃哪个？啊，吃那个大公鸡吧，大公鸡不下蛋，等小鸡长大了再杀其他的鸡吃。” 眼瞅着再说下去她的鸡都要没了，杨枣花翻白眼：“滚滚滚，不跟你们说了。” 诗语这死孩子吃起好东西来真是没底儿。 这几天每天早上稀饭里打的蛋越来越多就算了，三个小的还吃煮鸡蛋。 说什么小孩要补充营养要吃鸡蛋，可现在一口气煎十来个鸡蛋也是补充营养吗？ 小孩子需要补充营养，他们大人也要补充吗？ 她就是嘴馋。 嘴上嫌弃的嘟囔，脸上的笑容却没少。 唐老爹揶揄她：“这么不舍得，要不中午你别吃了，省下来的正好给我，我舍得，我吃。” 杨枣花翻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一边去，有你什么事儿？” 唐大哥唐二哥和两个嫂子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尤其两个嫂子。 加上唐老爹，家里六个壮劳力，再则这一家子都不是什么懒惰的人，除了杨枣花要看孩子是半工分外，几乎每个人都能拿到全工分。 一家子其实不怎么缺吃的。 加上红薯土豆南瓜还有其他什么高粱黄豆土豆之类的杂粮，应付到春夏收小麦的时候是没问题的。 可想顿顿吃饱顿顿吃好那也是绝对没有可能的。 没有谁家敢放开肚皮吃。 敢这么干的，不是过了今天不打算明天的，就是一家子无赖懒汉擎等着跟大队借粮占便宜的。 小姑子这一回来，就算主粮还是没怎么多，跟以前一样。 可是油水多了啊。 不光油水多了，还能尝到点肉味儿。 虽然不是大家最想吃的猪肉，可泥鳅河蚌田螺那也是肉啊，总比想解馋的时候跟小孩一样去粘治疗或者捉蚂蚱烤来吃肉多和好吃的多。 尤其是唐诗语就算是离婚回来也不是就回来吃白食的，她可是带了五百块钱和两张票回来的。 这两个举动一起出现，因为小姑子离婚出现的那点不满立刻烟消云散。 说起那张票：“哎，娘，咱家啥时候去买自行车啊？” 唐大嫂心想，等有了自行车，回头回娘家的时候就能让男人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和孩子回去了，这可是天大的面子。 唐二嫂也是差不多的想法，一脸期盼的看着杨枣花：“对啊娘，咱家啥时候买自行车哦？听说这个票都是有期限的。” 唐大哥和唐二哥也很期待：“娘，咱啥时候去买车啊？” 他们两个没想那么远，就想着骑车出去的时候别人羡慕的惊呼了。 杨枣花有点纠结：“可一辆车一百多呢。” 唐诗语从屋里探出头大声道：“你以前也有一百多啊，你想买自行车你有票吗？” “现在有票了你还等啥？” “再说了，就算有票也不一定能买到呢，你还心疼那一百多块钱。” “你要是再说，那就把票给我，我去买，等回头我找到对象结婚了，这车就给我当陪嫁。” 杨枣花瞪了她一眼：“哪儿哪儿都有你，赶紧做你的饭吧。” 杨枣花当然不是心疼一辆自行车的陪嫁。 唐诗语再婚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现在买了自行车再怎么精心保管，等到她结婚的时候也不是新的了。 哪有结婚陪嫁陪送旧自行车的？ 同时她也下定了觉醒：“那咱就去买车。” “老三朋友多，三儿啊，回头我把钱和票给你，你去县城里看看，也请你朋友帮忙留意一下，要是有的话，咱就买了。” 至于自行车的品牌什么的，完全不需要担心，有什么买什么就行。 这时候的产品质量都杠杠的，属于骑上十来年只要不倒霉扎到钉子，人家轮胎都不带破的那种。 有的人家一辆二八大杠能起三四十年呢。 唐诗语家小时候在农村，就记得很清楚。 他们村有个男的，总是骑着一辆满身黄锈没有铃铛前后轮刮泥板没了链条的挡泥板也没了的破自行车带着媳妇儿上下班。 那车子，年龄少说得有二十多年快三十年，真就除了铃铛不响全身都响，照样不影响使用。 杨枣花让唐三去买车，还有一个想法：“你让你那些朋友留意一下，看谁还有自行车票，等回头用那张电视机的票换。” 唐三惊讶：“咱不要电视机啊？” 杨枣花瞪他：“你自己发电开电视机啊？” 他们村还没通电呢，有点事儿都要大队长自己拎着个大喇叭到处吼，还买电视机。 买电视机回来干放着等放坏吗？ 收音机就不一样了，收音机用电池的，买电池就可以了。 唐三嘿嘿嘿，他忘了这一点：“换自行车票干啥？咱不是有一张了？” 他不贪心，家里有一辆自行车就很高兴了。 杨枣花叹气：“你妹子懂事孝顺，给咱自行车票收音机票，咱总不能光那你妹妹的好处吧？” “你把电视机票换了自行车票，等你妹再找到对象结婚的时候，咱就陪送一辆自行车，又实惠又有面子，不比什么强？” 唐三听的连连点头：“娘，你想的真周到。” 杨枣花轻哼了一声，正想说要不怎么我是你娘呢，唐诗语在厨房大吼了起来： “泥鳅豆腐煎蛋汤好了，快吃饭啦。” 第29章 都怀孕了 唐诗语做泥鳅汤做的很好。 汤色乳白，配上金黄的煎蛋雪白的豆腐，还有黑不溜秋的泥鳅，上面还撒了一点小葱花，光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扑鼻的香气更是让人垂涎欲滴。 凡是来厨房盛饭的，都先对着泥鳅汤吸溜一下口水，才端着水煮菜恋恋不舍的出去。 唐三看着汤啧啧称奇：“你说这泥鳅黑不溜秋的，怎么煮出来的汤却是白色的呢？” 唐诗语：“你长得这么黑，你的血还是红色的呢。” 她举起菜刀瞅着他笑：“三三哥，要不我给你开个口你看看你是怎么会有红血的？” ！！！ 唐三扭头对着院子里大吼：“娘，还不来看着你闺女，你闺女都要杀哥哥了。” 杨枣花跟他对吼：“你闭上嘴不就没事儿了？一天不跟诗语拌嘴你就不舒服是吧？你要是实在皮紧你就说，老娘这就给你松松皮。” 唐三委屈。 唐三不敢说。 唐三端起自己的碗拿着窝头就气哼哼的往堂屋去了。 跟唐诗语回来这几天一样，这一天的中午，唐家依然没有人出去门口吃饭。 大家都端着碗到了屋里，边迅猛的往嘴里扒拉水煮菜，嚼都不怎么嚼的生吞窝窝头，边把眼睛焊到了盛泥鳅汤的铝盆上。 唐三用最快的速度把自己的饭扒拉完就去盛汤，急的兵兵秀秀军军三个小的饭都顾不上吃了: “三叔你等会儿，你吃慢点。” “三叔你别吃这么快。” 唯恐三叔喝汤也跟吃饭似的，一个人把一大盆汤也给喝完。 杨枣花对三儿子没出息的样子没眼看，一脸嫌弃：“你饿死鬼投胎啊？就不能吃慢点？跟没吃过好东西似的。” 唐三理直气壮的说道：“我就是没吃过好东西啊，娘你吃过吗？” 杨枣花当然也没吃过。 她吃过的最好吃的就是过年的时候的猪肉。 可家里做肉的水平也就那样，加点葱加点姜再抓上点花椒加点酱油，就那么水煮。 最后做出来的肉的味道也就那样。 可因为是肉，就算做的再难吃也没人嫌不好吃。 杨枣花瞪了没出息的小儿子一眼：“再废话你就甭吃了。” 唐三掐了下嘴巴，开始埋头喝汤。 有了他牵头，其他人也不甘示弱，一人盛了一碗汤。 唐爹有点感慨：“真没想到泥鳅这玩意儿收拾一下还挺好吃的。” 关键是肉啊。 以前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谁会去吃泥鳅啊？ 生吃水煮还是火烤都有一股浓重的泥腥味儿。 也就六零年那几年大旱，大家实在没得吃了，去地里刨过干泥鳅。 再后来有雨水了，粮食产量上来了，除了小孩子也没人再去吃泥鳅了。 谁知道泥鳅收拾一下竟然是这么美味的吃食呢。 唐爹觉得，幸亏自家没往外说。 不然要是大家都知道了，估计河里的泥鳅要被吃绝种了。 唐诗语吃着饭听着大家说笑，对这个时代的不满也稍稍少了些。 她上辈子的爹娘忙于事业，没工夫照顾孩子。 她从记事起，就是哥哥姐姐带着。 等后来哥哥姐姐上学了，她就开始自己学做饭。 六七岁的小孩也做不来什么复杂的饭菜，也就是煮个稀饭馏个馒头。 一家五口，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能聚到一起。 后来父母的养猪业发展的越来越好，规模越来越大，哥哥姐姐上了初中后又开始住校。 家里就剩下了她一个人。 除了过年的时候，一家人少有聚到一起吃饭的时候。 凭心而论，父母其实对家里的孩子都不错。 虽然家里两个女孩一个男孩，却也没有偏着哥哥，而是对三个孩子一视同仁。 经济上更是给的足足的。 也就是唐诗语不爱炫耀，否则也是个妥妥的败家富二代。 可金钱上的富足，并不能代替对家庭和父母的渴求。 唐诗语没想到，在现代无法得到的家庭温馨，在这个落后的七十年代居然得到了。 虽然爹娘换了，哥哥姐姐变成了三个哥哥。 唐诗语有些失落的想，算了算了，这就是有所得必有所示。 好歹都是亲生的爹娘。 就在她漫无边际的想这些有的没的乱七八糟的东西的时候，忽然听到了干呕声。 放眼望去，唐大哥正的接过唐大嫂的碗，一手猛拍唐大嫂的后背心，一脸慌乱：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严重不严重？要是严重了咱就去卫生所，让医生给看看。” 唐大嫂扶着桌子白着脸摆了摆手，吃力道：“我没事……” 刚说了三个字，泥鳅汤的味道冲入鼻腔，又是一阵恶心涌上来：“呕……” 中午吃的东西，被唐大嫂一气儿吐了个干净。 唐二嫂正准备盛汤，闻言笑道：“大哥你可真是……” 话还么说完，唐二嫂突然瞪眼。 然后扔下舀汤的大勺捂着嘴就往外冲。 唐二哥吓了一跳，干净放下碗追了出去：“秀英，秀英，你怎么了？” 唐诗语一脸茫然：“娘，她们怎么了？” 她忍不住去勺了下泥鳅汤。 没问题啊。 可两个嫂子怎么反应这么大？ 要不是这是她亲手做的，亲手盛出来的，她还以为汤里下了毒，两个嫂子这是中毒了呢。 杨枣花瞪了这个嫁了一回人都屁事儿不懂的闺女一眼，没好气道：“你说呢？” 唐诗语说不清：“要不，我去熬点绿豆水给两个嫂子喝？” 杨枣花叹气，一脸复杂的看着小女儿：“没事儿，不用，你嫂子就是怀孕了而已。” 唐诗语瞪大了眼，看看大嫂，又看看冲到外面的看不见的二嫂：“怀，怀孕？” 这么巧的吗？ 两个人同时怀孕？ 杨枣花瞪了老大一眼：“诗语没生过孩子不懂也就算了，老大你跟你媳妇儿孩子都生了两个了，你还不知道你媳妇儿这是怀孕了？你说要你好干啥？” 唐大哥一边给媳妇儿拍背一边傻笑：“嘿嘿，我这不是一时没想起来嘛。” 唐二哥扶着唐二嫂回来也是一脸的喜气洋洋：“哎，我还以为生老二还得过两年呢，没想到今年就有了。” 他媳妇儿自从生了秀秀五年了都没再开怀，还以为生秀秀的时候坏了身子不能生了，私底下跟他哭了好几回。 没想到不是不能生，而是时间没到。 这不时间到了，他媳妇儿也怀上了？ 唐诗语看全家一片欢欣鼓舞，懵懵的问道：“那，那是不是得带大嫂二嫂去医院做产检啊？” 第30章 下了六个蛋 杨枣花瞪了她一眼：“你真是啥也不懂，刚怀上看什么医生？又不是钱多烧的没地方花。” 唐诗语皱眉：“不去检查一下的话，怎么知道孩子健康不健康？万一生下的孩子身上有残疾呢？” 产检不是每个新手父母都应该要做的吗？ 而且还最好一个月一次。 就算条件不够的，前三个月，中间三个月，后面三个月，也要各自检查一次确定婴儿情况啊。 哪儿能一次产检也不做？ 万一生出来的孩子是唐氏儿兔唇儿或者缺胳膊少腿儿的不健全的孩子怎么办？ 唐大嫂瞪大了眼睛看着正在努力给她和老二媳妇儿争取医院检查机会的小姑子，忽然觉得小姑子就算一直不出嫁也没关系。 反正她有儿子。 大不了将来让她的儿子给他们小姑姑养老呗。 杨枣花都无语了：“你当医院的医生是神仙啊？孩子在肚子里呢，残疾不残疾的谁知道？这不都得把孩子生出来才知道孩子齐整不齐整吗？” “啊？” 唐诗语傻眼了。 所以现在是没有b超机没办法做b超的吗？ 杨枣花看着她一脸懵逼的样子叹气：“你说说你，好歹也上过初中呢，啥也不懂。” 谁知唐诗语却格外坚持：“那也得让嫂子们去医院做个检查。” “至少让人家医生给嫂子们看看身体里缺不缺什么营养，知道缺了什么咱们好针对性的给嫂子们补充营养。” “这样对嫂子们好，对她们肚子里的孩子也好。” “不然要是嫂子们身体缺营养咱们不知道，以后小侄子小侄女生出来也缺营养怎么办？” “小孩子缺营养会长不大的。” “娘，你也不希望你孙子孙女将来长得比别人家孩子瘦比别人家孩子矮吧？” 杨枣花被她念的头疼，忍不住瞪她：“行行行，去检查，都去检查，行了吧？你可别念叨了。” 瞪完闺女又忍不住嘀咕：“这死丫头，在赵家三年，啥没学会，光学会叨咕人了。” 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听的她一个没懂。 唐诗语嘻嘻嘻：“我也是为了咱家好嘛。” 唐大嫂感动不已，想对唐诗语说声感谢的话，这么多人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想起唐诗语爱干净，整天念叨鞋子脏的快，自己还有块褙子，就打算给唐诗语做双布凉鞋：“正好我还有点蓝色碎布，布块儿太小大件儿做不成，就用那块蓝布做凉鞋鞋面吧，我看大小差不多。” 唐二嫂王可云一听唐大嫂要给唐诗语做衣服，当即道：“我手头现在没啥布料，这样，既然你做鞋，那我给她做双绣花鞋垫吧，她上次看到我的绣花鞋垫还夸我做的鞋垫好看呢。” “对了，你鞋子做好给我，我在鞋帮上再绣上几朵花。” “咱家诗语爱美，鞋子做的漂亮她肯定开心。” 这个真不是王可云自夸。 她娘家奶奶解放前可是给地主家做过绣娘的，后来世道乱了眼睛也有点不太行了，就回家里嫁人了。 可就算嫁人，这手艺也没丢，而是教给了孩子。 王可云的手艺肯定不如自己奶奶那么精湛，她学绣花的时候正是最穷的时候，家里根本没那么多针线让她练。 可就算这样，她的针线活儿也比一般的农村妇女要好的多。 嫁到唐家后给公婆做衣服，给男人和自己做衣服，给孩子做衣服，凡是见过她做好的成品的就没有不夸的。 有的老人年龄到了准备寿衣，还找她帮忙做寿衣呢。 杨枣花不是那种哄孩子的人，既然说了要让两个儿媳妇儿去医院检查，当天就去大队让人给开了介绍信。 大队长听说他家一下有了两个孕妇，还笑话她：“看来你家老大老二这两胎怀的时间差不多啊，那到时候生的时间肯定也差不多，到时候你要给哪个伺候月子啊？” 杨枣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关你什么事儿。” 两个媳妇儿一起坐月子才好呢，不管干啥她一次做了还轻松，顶多就忙累一个月。 要是一个靠前一个靠后，那可得了吧，一年有俩月要交代在给儿媳妇儿伺候月子上了。 俩人拌嘴惹得还在办公室的干部们哈哈大笑。 等她走了有个人说道：“哎，你们听说了没？听说他家那个小闺女，就离婚回来那个小闺女伺候鸡有一手呢，她家鸡以前下蛋也就那样，自从她家那个小闺女开始养鸡，他家三只母鸡就没闲过，天天下蛋。” 另一个人嗤笑：“这有什么了？我家鸡也是天天下蛋。” 先前的人道：“你懂个屁。” “你家是天天下蛋，你家鸡下的蛋有多大？也就比枣子大一点，还没核桃大。” “人家那小闺女养的鸡，下的蛋个个都有小孩拳头大，不说一个顶俩，可两个绝对顶你们家仨。” 那个人又笑了：“哦哟，人家闺女嫁到男方家里那是生孩子做饭的，她家闺女倒好，嫁过去自己没生蛋，倒是学会怎么让鸡下蛋了。” 大队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嘴巴上积点德吧，杨枣花怎么说也是你嫂子，她家闺女也喊你一声叔，你就这么埋汰你侄女的呢？” 那人悻悻的闭上嘴巴不说话了。 心想谁稀罕跟她家当亲戚了，小丫头片子他说几句还不行了。 行不行的，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妯娌俩检查结果一样的，都是有点低血糖和营养不良，医生叮嘱她们回家多吃点好东西补补身体。 孕妇是一个人吃两个人补，好吃的可少不了。 杨枣花还专门问一下要是不补呢。 人医生笑道：“不补的话，孩子在娘胎里发育的怎么样就不好说了，幸运的话会是个健康娃娃，运气不好的话，生下来就是先天体弱，想养大费的精力可比给孕妇吃点好东西多多了。” 杨枣花吓了一跳，连声道：“补补补，回家就补，回家就补。” 她还当唐诗语瞎说呢，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后怕的同时也有点疑惑，以前大家日子过的还不如现在呢，大家伙儿不还是好好的。 医生叹气，问道：“以前一对儿夫妻生五个能活下来几个？” 生五个能活下来三个，那是老天开眼，生五个活五个的基本不可能，一般都是活两到三个。 这跟以前的医疗条件落后有关系，跟母体营养不足小孩先天营养不了后天补不上足够的营养更有关系。 杨枣花听的心惊胆战，顿时决定等回到家每天早上两个儿媳妇儿也得每天吃个鸡蛋。 等一行人回到家里，唐诗语开心的迎了上来：“娘，咱家鸡今天下了两个蛋。” “是每只鸡都下了两只蛋。” “咱家三只母鸡，今天总共下了六个蛋。” 第31章 是不是对宋辞岩有意思 作为畜牧专业的学生，又选了鸡做毕设的唐诗语当然知道正常情况下母鸡一天就下一个蛋。 所以晚上听到家里的母鸡又开始咕咕咕的时候唐诗语吓了一跳。 顶着公鸡不善的目光把三只母鸡都抓出来检查了一番。 然而不论她怎么检查，三只母鸡都是非常活泼健康，甚至因为不高兴被抓，还敢啄她。 唐诗语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理解为大概三只鸡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受了惊吓。 所以头一天三只母鸡下六个蛋她没当回事儿。 谁知第二天杨枣花带着唐三和两个儿媳去了县医院检查，唐诗语在家里看孩子以及给唐爹和俩哥哥做饭，然后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三只鸡又排排蹲进了鸡窝里下起了蛋。 问题是，这次她看的可严格了，还是没发现三只母鸡一天下两次蛋的契机。 而三只母鸡呢，依然看起来健健康康活蹦乱跳能吃能喝非常精神的样子，一点也不像受了惊吓。 唐诗语不解其意，也不妨碍她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杨枣花。 杨枣花没想那么多，听了只有高兴的：“真的？我看看？” 看了之后有点小失望：“啊，今天下的鸡蛋比前几天都有点小啊。” 唐诗语无语：“你见过谁家刚出生的双胞胎比人家单胎的孩子还大的了？” 大嫂岳江芬笑道：“是啊娘，人家一天下两个蛋，怎么也得歇一歇喘口气。” 二嫂王可云比较现实：“我看这鸡蛋也不小，比咱们家母鸡以前下的蛋也就小了一点点，两个鸡蛋加起来怎么都比一个重，还是挺划算的。” 杨枣花鼻子里喷气，阴阳怪气道：“那是，双胞胎加起来怎么着也比人家一胎一个的重。” 几个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唐诗语问道：“三哥呢？我三哥不是跟你们一起去的吗？怎么还没回来？” 她一问，家里三个女人立刻高兴了起来。 杨枣花笑的满脸褶子像开了花：“咱们运气好，去的时候人家店里刚来了一批自行车，你三哥去了就买到了，一点都没费工夫呢。” 岳江芬也高兴的很：“你三哥去打钢印了，等打了钢印就不怕被人偷了。” 王可云想起自行车脸上的笑容就没停过：“凤凰牌呢，诗语你听说过没？听说是上海产的呢。” 岳江芬：“对对对，人家上海的车子就是大气，前面还带个车篓，这个篓是送的，以后咱们去赶集买了东西可以直接放车篓里，也不用拎在手里勒的手疼。” 婆媳三个对自家的自行车充满幻想。 唐诗语却一点也不看好。 说真的，现在的自行车大部分都是二八大杠，只有城市里有没有前杠的女式自行车。 她小时候见过不少这种二八大杠，真心没觉得好到哪里去。 但大家激动的心情她觉得可以理解。 杨枣花他们的心情，大概跟很多摩托车发烧友买到心仪的摩托车的感觉差不多。 不光她们仨激动，兵兵三个知道她们今天去县城一是去医院，二就是去买自行车。 三个平时皮的恨不得上天入地的小家伙，今天愣是门都没有出，就蹲在家里等传说中的自行车。 杨枣花三个说自行车买到了还打了钢印，现在他们三叔正骑着自行车往回赶，三个小孩立刻欢呼了起来。 两个小的还不懂事，最大的兵兵却缠着奶奶妈妈和婶婶不停地问东问西。 不时的拿后面街上宋志远家的自行车做对比，从车头车把横梁车座车后座链条盒颜色问道凤凰牌自行车的标志长什么样，是不是像宋志远家的一样上面有个白色的小鸽子。 岳江芬纠正儿子的话：“他们家的是飞鸽牌的，所以上面是只白色的小鸽子，咱们家的是凤凰牌的，上面是凤凰呢。” 兵兵问道：“凤凰长啥样啊？” 鸽子他见过，凤凰他没见过啊。 岳江芬也没办法说凤凰长啥样，总不能说凤凰是神鸟人间没有所以你没见过吧？ 她求救的看向婆婆又看向妯娌。 结果这俩也不知道怎么说。 她们倒知道凤凰长什么样。 没破四旧的时候，半山腰的神庙里的壁画上，不光有凤凰还有龙啊麒麟啊的呢。 可这不是破四旧，把庙都给砸了半拉，不光神像没了，那些鲜亮的壁画不是泼了墨汁就是泼了粪，也看不出来什么了。 她们总不好带着孩子去庙里指着那些被毁的差不多的墙，告诉孩子以前凤凰就在这里吧？ 那孩子要是问起他们凤凰为什么不见了他们怎么回答？ 唐诗语正在叠一块蓝色带格子的手绢，闻言说道：“凤凰长得跟孔雀差不多，尾巴没孔雀的尾巴上孔雀翎多，也比孔雀好看威严。” 谁也没见过凤凰长什么样，但是唐诗语从小到大看到的书上的凤凰都是这个样子。 兵兵歪着脑袋问道：“那，孔雀长什么样呢？” 唐诗语顿时语塞。 他们这边地处中原地带，常见的野猪啊狼啊兔子啊熊什么的倒是有，虽然这些年也越来越少了。 可孔雀大象老虎什么的是没有的。 而且她刚想起来现在是1973年。 大城市里有动物园，可他们这里，连上头的市里都没听说有什么动物园，只有一座公园。 所以她就算想带小孩去动物园里认识一下那些常见动物都没得机会。 总不能为了看个孔雀再跑去云南跑去西双版纳吧？ 且不说现在的云南和西双版纳可不是什么好去处，湿热蚊虫多，本地人习惯了还好，那些知青去了就没有一个不后悔的。 就算是个好去处，没有介绍信也是哪儿都去不了的啊。 唐诗语想了想便道：“凤凰长什么样，等三叔把自行车骑回来你们看车上的车标就知道了。” “孔雀嘛，等我回来画出来给你们看。” 三个小孩立刻高兴了起来，追着问为什么现在不行。 唐诗语说道：“因为我现在要去给人家送东西啊。” 杨枣花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给谁送东西？” “宋辞岩。” 杨枣花眼睛一亮，嗓门不由自主的放大：“你要给宋辞岩送东西？送什么东西？你们不是小时候就不怎么来往了吗？怎么现在又送东西了？” “诗语，你是不是对宋辞岩有意思啊？” 第32章 诗语姑姑给二叔送东西 唐诗语差点跳起来：“妈你什么意思？谁对宋辞岩有意思了？说句话借个东西就是有意思的话，那咱们村相互说话的那么多，是不是大家都相互有意思了？” 见她有点炸毛，杨枣花连忙道：“好好好，我不说了我不说了，我不就是担心你嘛。” 唐诗语没好气道：“人家医生不是说了，我俩嫂子都得补营养呢，你还是想办法给我嫂子补营养吧，担心我就不用了。” 担心就是给我找对象吗？ 唐诗语想怼这么一句，然后发现这时候父母对儿女的关心，还真的是等子女长大了给儿女操持婚姻大事。 但凡是家中有儿有女还年龄老大不结婚的，不是身体有缺陷的，就是家庭有问题的。 比如之前说的村里那个二十八岁还没出嫁的姐姐，就是因为兔唇。 村里还有几个男的，年龄也是三十上下了。 人家知青单着是不想娶个农村媳妇儿在农村结婚以后都回不了城外。 但村里几个单着有一个是先天智力底下，还有一个是天生长短腿加哑巴，剩下的那两三个就是父母太不成景或者兄弟姐妹太不成景，还有一个是上头没有爹妈，兄弟几个一起的，那就是一窝光棍。 怕老妈胡思乱想，唐诗语特意把手帕拿了出来：“就是昨天我和军军去摘桑葚，我不是拿了个篮子不好装，又没带手帕，人家宋辞岩好心把手帕借给我装桑葚，我去还给人家而已。” “我们俩真没有什么。” “你说我没啥关系，我是你亲闺女，顶多就是跟你怄怄气，可你说人家宋辞岩就不对了啊。” “人家才刚离婚，你这么说人家，那不是往人家伤口上撒盐吗？” 除了出轨早就找好接盘侠的，正儿八经被离婚的，哪个会离婚不到十天就又张罗着再婚啊？ 杨枣花一脸悻悻：“不说就不说，你哪儿来这么多话？还不赶紧去？再晚天就黑了，天黑了要是被人看见，你回头就是不想结婚也得结婚了。” 还是跟宋辞岩。 唐诗语一惊。 看看天色的确不早了，赶紧出门。 两家离的不太远，可街上的人实在有点多。 碰见一个就问她去干啥。 唐诗语一开始没防备，直接说去找宋辞岩。 迎接她的就是跟杨枣花一样的惊叹声。 还有人问她两个人什么时候处上的，打算要多少彩礼，什么时候结婚，以后打算要几个孩子等等，那架势，恨不得连他们将来的孩子的婚事也给定下来。 有个嫂子还提醒唐诗语，说宋辞岩刚退伍，又把以前给姜萍萍和唐玉山的钱票要回来了，建议她要彩礼的时候可以多要点。 那嫂子说，这可是咱们女人的脸面，就算是二婚也不能让人看低。 人家说了，反正她离婚宋辞岩也离婚，两家又没什么亲戚关系，两个人都离婚又都没孩子，那跟男未婚女未嫁一个道理。 不如两个人凑到一起算了，反正两人是从小长大的相互比较了解，总比再去找个不认识的人凑成一家子好，万一要是再离婚呢？ 嗯。 在很多人眼里，离过一次婚的男人女人，甭管什么原因，很容易会再次离婚。 所以就让他们都离过婚的人凑一起算了，省的祸祸别的还没结婚的男人女人。 唐诗语骨子里就是个没谈过恋爱的小姑娘，被人说的又羞又气，还不能发火，只能小跑了起来。 到宋家门口没啥人了，才后怕的拍了拍胸口。 村里的三姑六婆们恐怖如斯。 之前一直是宋家在大家八卦的中心，而且因为宋辞岩离婚的事情太过复杂闹的也有点大，彻底把唐诗语也离婚的消息给掩盖过去了。 大家提起唐诗语，也就是聊宋辞岩的时候顺嘴提一句唐诗语也离婚了，谁让她离婚离的悄无声息又波澜不惊又正好装上宋辞岩离婚呢。 不然甭管什么原因离的婚，只一个离婚就够大家茶前饭后说上一个月了。 然而现在，因为唐诗语的不谨慎，本来不在旋涡中心的她，也被拉进了八卦中心。 唐诗语后悔不已。 早知道应该让兵兵来还手帕的。 可她上辈子一直到穿越的时候哥哥姐姐们都还没结婚，底下也没有什么弟弟妹妹，根本没机会使唤别人，早就养成了有事儿自己做的习惯。 现在手头有小孩使唤她也想不起来，下意识的想自己做。 再然后嘛，唐诗语叹了口气。 用脚后跟想也知道，明天村里不知道该传成什么了。 可除了装聋作哑，假装没有这回事，她能怎么办呢？ 就是有那么一丢丢对不起好心帮她摘桑葚的宋辞岩。 就在她纠结是转身回去还是敲门的时候，宋家大门里出来一个蹦蹦跳跳的小孩。 小孩被怵在门口的唐诗语吓了一跳：“你是谁呀？” 唐诗语从记忆里调出小孩的身份，宋辞岩大哥家的孩子。 她掏出手帕：“我是唐诗语……” 小孩恍然大悟，立刻扭头：“娘，奶奶，诗语姑姑来了……” 唐诗语吓了一跳，赶紧捂小孩的嘴，怕他继续嚷嚷，顺手掏出一颗糖剥掉糖纸塞他嘴巴里：“别叫让你吃糖，听到了没？” 小孩点点头。 吸溜了一下嘴里香甜可口的奶糖，含含糊糊的问道：“思（诗）语姑姑，哩（你）早（找）sei（谁）呀？” 唐诗语掏出手帕快速道：“我来还你叔叔手帕，就是你二叔，叫宋辞岩，刚离婚的那个叔叔。” “你帮我把它交给你二叔好不好？” 小孩眼珠子骨碌碌转，不肯接：“我二叔还没回来，你自己还给他呀。” 唐诗语作势抠他嘴巴：“你要是不帮我，就把我的糖还回来。” 小孩立刻双手捂嘴：“帮！帮！帮！” 怕唐诗语真的会从嘴巴里抠糖，小孩不肯放下捂嘴巴的手：“那你放我袋子里，等二叔回来我给他。” 唐诗语迅速把手帕塞进他口袋叮嘱道：“记得还给你二叔，回头我会问他的，你要是没还，就得还我糖，要是还了我就再给你一个糖。” 小孩疯狂点头。 唐诗语这才放心离开，然而她还没走远，就听到小孩对家里大吼：“奶奶，娘，诗语姑姑给我二叔送东西了……” 唐诗语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第33章 小孩心思你别猜 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滑头啊?! 唐诗语内心嘶吼。 她想回去告诉宋家人她是还东西，又害怕越描越黑。 只能黑着脸离开，想着只要这事儿没传到外面就行。 记忆里宋家都是老实人，应该不会随便乱传小话才对。 那她应该还是安全的。 唐诗雨忐忑不安的回家了，也就不知道宋家小孩的一句话在宋家引起了多大的轰动。 宋老娘被姜萍萍欺骗了五年的感情。 尤其是姜萍萍怀孕和生娃后，老太太觉得二儿子不在家，她不能让儿媳妇儿觉得在婆家被欺负。 姜萍萍怀孕那段时间都是和宋家的小孩子吃一样的东西。 两天一颗蛋，吃饭多给她吃一个窝头，平时的稀饭也尽量给她从底下捞稠的，比宋家所有女人的稀饭都稠，跟男人们的差不多。 孩子出生后，还尽量让老四想方设法的给弄到了一桶奶粉一桶麦乳精，就是为了把孩子好好养大。 其他给孩子洗尿布什么平时看孩子什么的就不用说了，照顾的比老大老三家孩子还精心。 老大老三媳妇儿都有意见了，每次被她一句你也给我每个月十块钱给怼回去。 因为宋辞岩当兵又每个月给钱的缘故，宋家的日子比其他纯纯靠工分的人家的日子好很多。 至少他们隔三差五的舍得去割上半斤豆腐给一家子补身体，宋辞岩要是寄票回来，一两个月总能吃上一点肉。 因为有钱，他们家不需要像别的人家一样把鸡蛋都攒起来，家里的小孩能每两天就吃上一颗蛋，农忙的时候大人也能吃上点鸡蛋。 也是因为这样，当宋辞岩说姜萍萍的孩子不是他的种的时候，宋老太才更加无法接受，一下子就病倒了。 从这件事儿被揭穿到宋辞岩离婚，这事儿被村里说了多长时间，宋老太就多长时间没出门。 前几天是被气病了养病，后来就是觉得太丢脸不想出门了。 她这样，宋家其他人也是一样。 宋大嫂是个超爱凑热闹的人，哪里有热闹，哪里就有她的身影。 最夸张的一次是农忙的时候，有人在地头吵架，别人为了工分忍着不去看热闹，宋大嫂愣是仗着自己距离近，割一会儿麦子，就跑去看看事件进展怎么样。 结果宋家这事儿太过没脸，一家子被姜萍萍一个女人耍的团团转。 尤其是唐玉山总是来宋家，她们还一起夸唐玉山够兄弟讲义气。 现在回想起来，那两个人每次见面分明都是在勾勾缠，可恨她们明明就在一边看着，愣是没发现这俩人之间的猫腻。 白白养了那母子两个三年。 婆媳三个现在日常在家做的最多的就是后悔和长吁短叹，以至于本来有点裂缝的婆媳关系都奇迹般的好了起来。 其次就是从认识的单身姑娘里给宋辞岩琢磨哪个适合当二婚老婆。 扒拉姑娘的主力是宋大嫂和宋三嫂。 没办法，姜萍萍就是宋老娘的娘家嫂子介绍的娘家侄女，她当时见了之后觉得人家长得好看人也文文静静腼腼腆腆的也勤快，觉得自家嫂子不会坑自己，就把老二叫回来结婚了，结果坑了老二。 以至于老太太现在完全不相信自己的眼光。 怕再找一个也跟这个姜萍萍是一路货色。 她已经坑了老二一次了，可不能再坑第二次。 以宋辞岩现在朱官营公社民兵队长的身份，别说他是二婚，离婚还不是他的错，就算离婚是他的错，也多的是人家想把女孩嫁给他。 可没结婚的女孩子只要是没什么问题的年龄都太小了，小的十七八岁，大的也不超过二十岁。 每次跟宋辞岩提的时候，宋辞岩都说太小了不要。 可女人，要身体没毛病的年龄又相当的，除了那几个不肯结婚的女知青外，就只剩寡妇了啊。 寡妇大部分都是带娃的，有的带一个，有的带三四个，不是孩子多的一个人养不起，人家也不会再找男人结婚。 但宋家刚给别人养了三年儿子，现在完全不想找个带娃的寡妇。 少数不带娃的寡妇，守寡没几个月就被家里张罗着再嫁了，宋家就算想找也找不到恰巧合适的。 盘算来盘算去，唯一合适的，竟然是刚离婚的唐诗语。 两个人都离婚，两个人还都没孩子，不光他们两个人，唐宋两家都认识，可比找个没人介绍靠谱的多。 要是结婚的话，两个人谁都不用嫌弃谁，因为大家都离过婚。 再一个，唐诗语长得比姜萍萍好看多了。 姜萍萍就上到小学三年级就不上了，整一个半文盲，唐诗语可是初中毕业呢，学历上也压了姜萍萍一头。 婆媳三个怎么盘算，怎么觉得唐诗语合适。 就是自家老二现在整天在公社训练，也就晚上回来睡一觉，她们想的再好，也没机会给他说。 大人讨论事情的时候，如果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儿，一般不会想着避开小孩儿。 宋大和宋三家的孩子整天跟着奶奶一起，自然也听了他们的话。 别的没听懂，可是自家奶奶和娘\/大娘\/婶子希望二叔\/二伯跟唐诗语姑姑结婚的话他们却听的懂。 唐诗语回来的时候带了不少糖，有水果硬糖也有奶糖。 奶糖夏天不耐放，一天就给家里孩子两个，这时候的奶糖，是正儿八经的牛奶做的，完全可以冲水当牛奶喝的，正好给家里的小孩补充营养。 几个小孩难得能放开吃糖，到外面跟小朋友玩耍的时候就难免炫耀。 引的村里跟他们年龄差不多的小孩个个羡慕的不行。 宋家几个小孩自然也一样。 尤其是听到家里大人计划给宋辞岩和唐诗语拉线后，小孩琢磨着，要是唐诗语姑姑嫁给二叔的话，那我是不是也能吃姑姑给的糖了？ 所以唐诗语一说来还宋辞岩东西的，小孩儿下意识的就替换成了唐诗语姑姑来给二叔送东西。 小孩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唐诗语姑姑已经给二叔送东西了，离姑姑嫁给二叔还远吗？他很快也能吃上唐诗语姑姑给的糖了。 第34章 没有比他俩更般配的 第34章 宋家两个儿媳早已下工回来，闲不住的两个人正和婆婆一起在堂屋搓麻绳。 听到小孩的叫嚷，婆媳仨先是面面相觑，紧接着喜出望外。 两个儿媳就往外跑：“堆堆你说的是真的？” “堆堆你诗语姑姑呢？怎么没让她进来？” 宋老娘眼睛年龄不算大，但老花的厉害，出门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倒，赶紧扶住了门叠声问道：“堆堆你诗语姑姑呢？你咋不让她进来咱家啊？” 堆堆，也就是宋大家老大，又吸溜一口嘴里的糖，吐出来小心放到手心，扬声道： “诗语姑姑不进来，诗语姑姑说这个给二叔。” 一手把叠好的干净手帕给他娘，一手高高举起给她看手心里的糖：“娘，诗语姑姑给的！” 炫耀完又万分期盼的问道：“娘，以后诗语姑姑是不是就要嫁给二叔了呀？” 唐大嫂笑着揉了揉他脑袋：“不知道呢，这么喜欢你诗语姑姑啊。” 堆堆使劲儿点头：“诗语姑姑给我糖吃。” 他又把手心的糖给他娘和三婶儿看：“可甜可甜了，等妹妹和弟弟回来，我给弟弟和妹妹吃。” 唐大嫂瞅着他笑：“哟，你这是喜欢你诗语姑姑还是喜欢你诗语姑姑的糖？” 小孩嘿嘿嘿傻笑着装傻。 唐三媳妇儿接过大侄子手里的手帕，有点迟疑：“这手帕，我怎么觉着就是二哥的呢？” 农村人不那么讲究，别说男人了，女人都没几个人手里有手帕的。 再说了，整天干活儿流汗流的跟趟河似的，一条小小的手帕管个屁用。 也就没出嫁的小姑娘和总是流口水的小屁孩会随身带着手帕，前者是为了臭美，后者是当做口水兜的。 很多手帕也不是商店里买的人家机器缝的那种现成的手帕，而是自己弄块细布缝的。 姑娘们手巧，会在边上弄个小花边或者小花小朵小叶子小蝴蝶什么的。 小孩的口水兜就不用这么仔细了，有的干脆就是尿布拿来口水兜，稍微讲究点的，也是撕的旧衣服。 也是村里来了知青后，大家才知道原来男人也会用手帕。 大家一开始都以为手帕是女人和小孩专用呢。 宋家的男人们自然也是没有手帕的。 宋辞岩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摞手帕，得有一二十条，都是在部队的时候发的，统一的浅蓝面深蓝格子。 宋辞岩用旧的只有三四条，有一条都快磨透明了，剩下的都给老娘了，让老娘给家里的女人孩子分。 宋老娘觉得儿子以后是队长，用旧手帕不像话，给宋辞岩留了五条新的，其他给了两个儿媳一人三条。 大人和孩子正好一人一条。 宋三媳妇儿不像宋大嫂那么抠搜，三条手帕都放起来一条不舍得用，她和两个闺女一人一条，天天带在身边，因此一眼就认了出来、 为了加强说明还特意从口袋里掏出来自己那条进行比对了一下：“看，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的因为只带着没用过，洗的次数少，还有些硬吧。 堆堆拿回来的这条估计用的多洗的勤快，已经变的很柔软了。 唐老娘大失所望：“啊，原来不是送东西是还东西啊。” 唐大嫂比婆婆和妯娌乐观：“还东西也没事儿啊，一还二换的，这关系不就亲近了？” “再说了，方八邻近的，也没有比他俩更般配的了。” 除非一个不介意给人当后爹，一个不介意给人当后娘。 可这俩一个有工作，一个有人才，娘家也宠着，性格呢又都有点心高气傲的，会去给人当后娘后爹才怪呢。 反正两个人都是二婚，又都没孩子，不如凑一起谁也不用嫌弃谁。 唐三媳妇儿没有大嫂乐观。 人家唐诗语来还东西都不进门，显然在避嫌呢。 可她也不好打击婆婆和嫂子，就跟着她们一起点头：“是的，再没有比他俩更适合在一起的了。” 堆堆听的一蹦三尺高，乐不滋滋的问道：“那我二叔啥时候把诗语姑姑娶回来啊？” 宋老娘立刻想到一个好主意，慈爱的看着她的好大孙：“堆堆，你二叔倔着呢，不听奶奶的话。” “要不你回头自己问问你二叔啥时候把你诗语姑姑娶回来吧？” 宋堆堆没想过为什么大人不能说，得他这个小孩来说，高高兴兴的点头：“好，我来说。” “我去找妹妹，给妹妹糖吃。” 诗语姑姑说了，这个糖得赶紧吃掉，不然就化掉就没有了。 三个妹妹被爹和三叔带出去玩了，他得找到妹妹跟妹妹一起吃。 至于诗语姑姑只给了一个没给四个让他们兄妹四个一人一个，堆堆这个吃糖的没想过，唐诗语这个给糖的也没想过，她就是顺手往小孩嘴里喂了一个而已。 快到家的时候，唐诗语发现自家门口挤了好多人。 离好远就听到人群里唐三哥得意洋洋的声音：“凤凰牌，带车篓，好看吧？你看人家这锁？一推就锁上了，比用锁链的方便多了。” 边上一堆羡慕夸赞声。 有个人就说能不能让他试试。 唐三哥一口拒绝：“那不行，我家刚买的新车呢，等我、我大哥、二哥，我大嫂二嫂，还有我家诗语我们都骑过再说。” “再说了，新车要是给你们弄得擦掉皮怎么办？你赔得起吗？” 自行车补漆可比买新车还难。 整个县城就没有谁说会给自行车补漆的。 谁家的自行车都是刮了蹭了，顶多涂点其他颜色的漆防止生锈。 可这样一来好好的新自行车就变旧了不说，漂漂亮亮的自行车也变的不好看了。 谁家的东西谁宝贝。 要不是关系好到一定程度，或者遇到什么着急的事儿，等闲没人舍得借给别人的。 除非新车已经变成旧车。 可就算旧车，大家也爱惜的很，能不借就不借的。 有人高声问道：“你哪来的票啊？你不是说十年八年都弄不到票吗？你从哪儿弄得票？帮我也弄一张呗？我钱早就准备好了，就是一直没弄到票没法买。” 唐三能说票是自家妹子离婚赵家给的补偿吗？必须不能。 他理直气壮道：“你当自行车票好弄呢？要是那么容易我能不多弄几张吗？我家兄弟三个还有个妹子呢，我要是能多弄到票，肯定一人一辆，大家都不用抢。” 第35章 听说赵家分了你一万块钱 唐家的自行车很是引起了一阵轰动。 一连好几天都有人只要有空就来看车。 他们不光看，还会跟别人家的车子作比较。 不光比较款式，还比较各个部件的质量，甚至漆膜标志都能用来比较一下。 有次唐诗语从外面回来，就看到两个年轻人因为凤凰、飞鸽和上海牌的车子，哪一个更耐用哪一个更容易坏争的面红耳赤。 可乐的是，这俩人家里都没有自行车，他们自己也没有骑过别人的车，顶多就是摸过。 是的，等闲有车的人家连推都不会让外人推。 就是这么金贵。 唐诗语虽然觉得好笑，也没当回事。 她现在正在努力观察他们家鸡呢。 他们家三只母鸡也是奇了怪了，自从第一次下了两个蛋开始，到现在总是每天早晚各下一个蛋。 当然，鸡蛋的个头是要比单个鸡蛋小那么一点点的。 可小了的那么一点点跟两个蛋比起来也不算什么了。 唐诗语是畜牧专业的学生，而且是大四的准毕业生，当然知道这是违反母鸡的生殖生理机能的。 可无论她怎么观察，自家的三只母鸡愣是没有一丁点异常情况。 村里的鸡圈都是在院墙外面贴着墙根造的。 从小就这么养大的鸡胆子大的很，根本不存在怕人的情况，有不认识的人敢往鸡圈里伸手，甭管公鸡还是母鸡就敢啄人。 也就是小孩子有时候调皮用棍子捣里面的鸡，才会让鸡受到点惊吓。 可家家户户的鸡都金贵，孩子更是从小就被教着养鸡喂鸡，等闲也没小孩会去戳别人家的鸡玩。 因为家家户户的鸡都养在外面。 你去戳别人家的鸡，被别人发现了别人就敢去弄死你家鸡，忒不划算。 唐诗语很想拆一只鸡看看鸡的身体内部是不是变异了，碍于鸡在家中的特殊地位，愣是不敢。 不过没关系，现在不敢，等农忙的时候就可以了。 农忙的时候就可以借口给家里补营养，杀一只鸡看看情况。 鸡都养在外面，去收鸡蛋的时候也没遮着掩着。 一开始还没人知道，只当唐家三只母鸡下蛋时间不一样。 结果后来有个大娘无意中发现唐家三只母鸡竟然是一起下蛋的，早上下一波，晚上下一波。 而且每只都下。 一天就是六个蛋。 这消息比谁家媳妇儿怀了双胞胎还轰动。 很快就有人专门来观察他们家鸡怎么会一天下两次蛋。 结果愣是什么都没发现。 有人心急，直接就拦住了唐诗语问。 唐诗语很无奈：“我也不知道啊，我也想知道怎么回事呢，你看我这几天天天天不亮就蹲在鸡窝边上，脸上脖子上都被蚊子盯了好几个疙瘩了，还是没搞明白呢。” 大娘慌慌的道：“那你都是喂啥呀？” 唐诗语就把自家鸡的食谱给说了下。 除了增加了一些贝壳粉骨粉外，也就是她有时候会和小侄子一起去抓些虫子回来喂鸡。 小孩抓虫子比较讲究，只抓蝗虫和喜欢。 唐诗语就没那么讲究了，只要看看没毒的，鸡能吃的，只要不是臭虫，就都抓回来放到小石臼里捣成泥，和着其他的麸皮野草碎拌水喂鸡。 大娘道：“难道是你家鸡吃的虫子比较多？” 唐诗语摇摇头：“这就不知道了。” 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家鸡为啥会一天下两个蛋。 大娘若有所思，随后斩钉截铁道：“肯定是这样！改天我也学你，抓点小虫子捣碎了喂鸡，不指望它一天下两个蛋，两天下三个蛋也可以。” 唐诗语苦笑连连。 鸡的生理结构在这儿放着呢，一天一个蛋是正产现象，两天三个蛋，那得跟她家的鸡一样变异了。 大娘得了这个消息跟得了什么宝贝似的，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又开始问唐诗语时候再找个对象。 唐诗语可烦了。 跟她聊天的人，话说不到三句就会扯到找对象上。 不怪大家新奇。 离婚这回事，在城市里都不是很多见。 那些离婚的，基本不是对象出身成分有问题就是工作有问题，对象为了不受牵连只好划清界线离婚。 有的只是去办理一下离婚手续，有过分的就会登报广而告之一下，放手把对象给踩进尘埃里再跺上几脚。 仿佛不这样不能证明他们的悔恨和决心。 在农村离婚的基本没有。 就算谁家日子吵嚷的实在过不下去，周边也多的是人劝和不劝分，而且基本都是劝女方的。 什么离婚了你怎么办什么离婚了你孩子怎么办什么你也不嫌丢脸什么你给娘家丢脸什么你给这个家族丢脸什么你给这个生产队丢脸等等，一堆责骂下来逼的人喘不过气来。 唐诗语好就好在她离婚的同时宋辞岩也离婚了。 而且宋辞岩身份特殊，离婚经过也更有话题性，热度盖住了唐诗语也离婚了这件事。 现在大家已经把宋辞岩离婚的事儿给翻来覆去的讨论烂了，就想起了唐诗语。 这也是唐诗语这段时间越来越经常听到说她不该离婚或者问她下一个对象想找什么样的原因。 又一次听到这个问题，唐诗语正打算像以前一样随便糊弄过去，谁知大娘话题一转，问道： “诗语，你离婚你前面那个婆家是不是给你了好多东西？” 唐诗语诧异：“没有，谁说的？没有这回事。” 她敢保证绝对不是自家人说的。 自家爹娘哥嫂都知道她带回来了五百块钱和一些票，可他们比她更知道什么叫财不外露，绝对不可能往外说。 难道是兵兵秀秀军军三个小屁孩子偷听到了跟人玩的时候说漏嘴了？ 就在她乱猜的时候，人大娘撇了撇嘴：“你还别不承认。” “大家伙儿都这么说呢。” “赵家那么有钱，新娶的媳妇儿肚子那么大，肯定是赵家不要你的，肯定给你了好多钱。” “大家都猜赵家至少给了你一万块钱。” 大娘一脸羡慕嫉妒恨：“诗语啊，大娘家里现在有点手头紧，你这么多钱，借给大娘一点吧？” “大娘也不多要，借我五十，不，一百块钱就行了。” 她话音刚落，边上的其他人坐不住了： “诗语，也借给我家点吧，我家不要那么多，五十就可以了。” “我家也没钱，借给我家二十就行了。” “我儿子打算结婚呢，女方要五十块钱彩礼，诗语你能不能把这五十块钱彩礼钱给垫上啊？” 第36章 无数苍蝇 七嘴八舌的，都是想借钱的，有的还想给唐诗语介绍对象，还介绍的是自己的娘家侄子啊婆家外甥，总而言之，都是为了她手里的钱。 唐诗语本来还好声好气的跟他们解释没有这回事，结果根本没人听她的，人家只管说自己的。 唐诗语索性不解释了。 她也不走，就冷着脸抱臂冷冷的看着她们，不笑也不吭声。 一开始这些三姑六婆们还兴致高昂，根本不听唐诗语说话。 等她真的不说话了，这些女人们不知道怎么的，慢慢的倒不怎么吭声了。 七八个年龄不一从三十到五十都有的女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年龄最大的问道：“诗语，你怎么不说话啊？” “呵呵。” 唐诗语冷笑：“一万块钱算什么？我有一百万一千万呢，银行都是我开的你们信不信？” 鬼才信呢。 大家又不是傻子，一听就知道唐诗语在瞎说。 有人不满道：“你这丫头，你怎么这么说话呢？” 唐诗语双手叉腰，才不管它那么多，气势汹汹道：“我怎么说话了？我说的不对吗？跟人我说人话，跟不是人的，我这么说话怎么了？” “你们一个个的刚才还问我鸡怎么样呢，我刚告诉你们鸡怎么养就一个个急赤白脸的跟我借钱要给我介绍对象。” “你们怎么就这么会想呢？” “还是你们觉得自己是皇帝，天底下的人就该围着你们转？” 见这群女人一个个脸上都挂不住的样子，唐诗语又来一句狠的： “就你们这样的，别说我没钱，就是有钱，我他妈宁愿把钱点了当柴火，也不会借给你们。” “还有喂鸡的事儿，你们不会真以为听我说的照着做就够了吧？” “你们大可以试试。” “你们家的鸡要是有一只能一天下两个蛋，我就把我家鸡杀了送给你们吃。” 说完呸了她们一口：“什么玩意儿。” 说着趾高气昂的进了自己家门。 一群女人面面相觑，有个人气的跳脚：“这死丫头，说的什么话，凭什么咱们家的鸡就不如他们家的？” 有个人有点不好意思：“唉，也是咱们太过了，咱们都是听说的，又没亲自问，别说唐诗语还年轻了，就是我现在这个年纪，我听到了也生气啊。” 有人疑惑道：“那，那一万块钱是假的咯？” 另一个没人没好气道：“你说呢？你可用用你的脑子吧，你也不想想，赵家要是真的给了她一万块钱。是你你会跑回村里吗？” “听说县城有人卖工作，卖一个工作才三五百块钱。她要是有一万块钱，早就用这些钱把唐家都带到城里当工人了吧?” “能去城里当工人，谁愿意在农村种地呢？就说你们自己愿意在村里种地吗？” 当然不愿意了。 没看大家都努力把孩子往城里送吗？ 男孩就看城里的招工机会，有机会就让家里的男孩去试试，哪怕是个临时工，万一被人家挑中了呢？ 那家里就多了个商品粮户口了。 女孩儿就更好说了，尤其是长得漂亮的女孩儿。 女孩儿工作比男孩难找，可是对女孩们来说还有另一条进城的捷径，那就是嫁人。 虽然嫁了人还是没工作，户口也还在村里，可是可以和对象一起在城里生活。 只要不用种地，那就一切都值得。 所以有的女孩二十来岁呢，找的城里的对象却三四十岁，摆明了就是去给人家当后娘的。 年龄差最大的，后娶的小媳妇儿和人家前面媳妇儿生的孩子一般大。 就算这样也好多人羡慕。 所以当初唐诗语头婚嫁给赵鹏飞，一家三口都有工作，当爹的还是副厂长，别提村里人多羡慕了。 人家说起其他嫁到城里的女孩，那是嫁进福窝里了，说起唐诗语，那就是掉进蜜罐里了。 毕竟其他女孩就算嫁给城里人，好多也没工作，就只能整天在家里围着一家老小转圈呢。 唐诗语呢，人赵家还给安排了工作。 虽然谁都不知道那个工作就是个坑，可表面上看来，唐诗语绝对是风光的。 大家都有脑子，之前被一万块钱冲昏了头，现在冷水一浇，也觉得不太可能。 一开始说话的大娘不满道：“那她也不能咒咱们家鸡不能一天下两个蛋啊，哪有她这样的？咱们自己喂自己家的鸡，碍着她什么事了？” 一个婶子打趣道：“谁让你要把娘家侄子介绍给人家呢？刚得了人家的好就想坑人家，换我就去把你家鸡给毒死你信不信？” 大娘悻悻道：“我不就是问问她？又没说一定要她嫁给我侄子，再说了，我侄子好人才，人也老实勤快，她嫁给我侄子怎么就不行了？” 另一个人怼她：“你侄子这么好，怎么不把你闺女说给你侄子好亲上加亲呢？” “再说了，你侄子我还不知道，扫盲班都没上过，人家唐诗语可是初中生，你也真敢想。” 敢想不敢想的，反正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不试试怎么甘心？ 就算没有一万，以赵家的大方，给离婚的前儿媳几百块总是有的。 还有唐家那个车。 大家私底下议论都觉得是赵家给的票，不然怎么唐诗语一离婚，唐家就有票买车了？ 娶个唐诗语，那就是娶了几百块钱回去，想用车就能直接用，搁谁谁不想呢？ 等唐家其他人回来唐诗语把今天的事儿给说了下。 唐三一拍大腿：“哎呀，我说呢，这两天怎么老有人在我问我借钱，我还纳闷我一个穷光蛋，他们是瞎了眼了跟我借钱？还有的问我他们怎么样，问我你要不要再找对象。搞了半天他娘的都是在打你的主意啊。” 唐大嫂道：“也有人到我这里打听诗语再找对象的话想找什么条件的，我说你刚离婚不打算找，可他们还一个劲儿的问，我也疑惑这些人怎么这么热情，搞了半天他们是觉得赵家给了你好多钱，惦记你的钱呢。” 唐二嫂苦笑：“你们好歹是村里人问的，我娘家嫂子也不知道从谁哪儿知道的，居然想让我给她兄弟和诗语拉线，她兄弟又懒又馋整天游手好闲，三十多岁了一天连两个工分都挣不到，连小孩子都不如，真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脸跟我说这个。” 杨枣花气的大骂：“他娘的，这些王八蛋没有一个好东西，都想着算计你的钱呢。” 唐诗语无语：“几百块钱而已，他们疯了吗？” 第37章 送喜来了 唐大哥正色道：“这可不是就几百块钱，这是好几百块钱！谁家娶媳妇儿肯出二十块钱的彩礼，大家都会觉得这个婆家大方，你还觉得这是就几百块钱的事儿吗？” 唐三看了老娘一眼，笑嘻嘻道：“你要是不信，你问问咱娘咱家这么多年存了几万块，这还是咱家咱爹咱哥哥嫂子都是壮劳力，咱娘虽然有时候得带孩子，只要有空也会去挣三分五分的工分，你问咱娘咱家一年到头能领多少钱。” 杨枣花抬手作势要打这个臭小子：“天天惦记老娘的钱！没钱，告诉你老娘没钱！” “自己媳妇儿自己找，彩礼别想老娘出一分钱，找不到媳妇儿你就一个人过一辈子，老了没人给你养老死了没人给你送终，我看你还整天这么吊儿郎当。” 老大老二结婚的时候都有彩礼，老三结婚当然也有彩礼。 杨妈妈对三个儿子一个女儿一视同仁，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结婚的时候是十块钱彩礼，一张新床一个新衣柜，一个洗脸架，还有一个洗脸盆两条擦脸的毛巾，给老三准备的彩礼聘礼自然也是这些。 可老三他不争气啊。 人家知青下乡的时候，村里的男娃儿都去看白嫩秀气的女知青，甚至有的整天跟跟屁虫似的跟前跟后的，帮人家抬水帮人家下地干活儿还帮人家捡柴火，甚至有的还从家里偷粮食给那些知青吃。 他家这个呢，嫌弃人家知青瘦巴巴的身上没有三斤肉连桶水都提不动。 他想找的对象必须跟他妹妹一样，长相秀秀气气，一笑还有两个酒窝窝，身材不胖不瘦，单手能拎五十斤的麻袋跑上一百米跟没事人似的。 要是用用力，两只手一起上，两百斤的东西也扛的不含糊。 问题是，长得像唐诗语就算了，没有男人不爱好颜色的，可上哪儿去找既长得秀气还这么有力气的女孩子？ 这不是成心为难他老娘吗？ 气的杨枣花就放手不管他了。 没想到杨枣花还琢磨着去哪里找个符合条件的女孩子呢，唐三自己却毫不在意。 哪怕一起长大的兄弟们都已经当爹了，甚至有的已经当了三个孩子的爹了，他还是一点不着急。 甚至还得意洋洋的跟人家炫耀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 你们拼死拼活一家子都吃不饱。 别提多讨打了。 要不是他为人还不错，兄弟有难也肯搭把手，一块两块的也愿意借，早就被那些小伙伴不知道给套麻袋打了多少回了。 唐三满不在乎道：“一个人就一个人呗，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破孩子要是孝顺还好，要是像二太爷家一堆不孝子，最后饿死在牛棚里，还不如直接不结婚不让他们出生呢。” “我觉得六爷爷就挺好的。” “六爷爷也没结婚也没孩子，人家自己挣钱自己花，一个人小日子过的多潇洒？” “我觉得我应该向六爷爷学习。” 杨枣花被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这他娘的能一样吗？ 二太爷那是自作自受，活该。 这位二太爷是宋家那边的一个长辈，明明家里有老婆孩子，偏偏对个寡妇献殷勤，挣的钱和粮食都给寡妇和寡妇的孩子吃喝花用了，自己的老婆孩子看都不看一眼。 等老了干不动了寡妇也死了，人家寡妇的儿子就把他扫地出门了，说他有自己的儿子，他一个外八路的哪儿能养一个外人？ 赫然忘了从小到大吃的穿的用的甚至后来娶媳妇儿媳妇儿生娃儿，都是老头儿出的力。 二太爷没办法，只能回头找老婆孩子。 可他老婆是个泼辣的，小老太太一个人把两个孩子拉扯大，七十多岁了身子骨还硬朗的很，抡着扫帚就把人赶走了。 村里干部去说和，人家就让他们谁人好谁把人接回去养，反正她家不准养。 谁敢把人硬往她家塞，她就去谁家门口吊死。 家家都不富裕，再说都知道是二太爷自己不干人事儿，渐渐的也没人多管闲事了。 这位二太爷没办法，只好去牛棚里跟那些下放人员挤一起，再然后，冬天一到就饿死了。 饿死后她媳妇儿儿子用席子把他一卷随便找个地方挖个坑一埋，算是仁至义尽。 别人家后代会悄悄的去给死去的长辈上坟，他家两个亲生的儿子别说上坟了，路过他的埋骨地都不带多看一眼的。 很多男人都说二太爷的媳妇儿和孩子做的太过分了，人都死了还这么绝情。 可村里的女人大部分却很赞同二太奶的做法。 六爷爷跟二太爷的情况又不一样。 人六爷爷是去参加革命了，结果回来老婆孩子都让鬼子给害死了。 六爷爷是个念情的人，哪怕有很多人给他做媒，甚至有的说的还是黄花大闺女，他也没答应。 就一个人自己过自己的日子。 人早就跟村里说好了，等他死了，村里帮着把他埋在老婆孩子坟边就行，他们一家四口也算团圆了。 老三这个小王八蛋明明平时也很瞧不起这个二太爷，说他不是个爷们儿，偏偏这时候又拿他来说事儿，明显就是故意的。 唐诗语则是陷入了沉思。 她有原身的全部记忆，甚至两个人的记忆融合的还非常好。 尤其是小时候在外面招猫逗狗的经历，有时候她都搞不清楚哪一段是她的哪一段是原身的。 行为举止好说，两个人都大大咧咧的，原身又有三年富裕生活打底，有点啥小疏漏，唐家人也只当 就是在金钱的认知上总是会出疏漏。 唐诗语已经很明确的了解到现在的钱有多之前。 她离婚从赵家分到的那两千多块钱，就相当于四十年后买彩票一下中了五百万，一跃成为了百万富翁。 问题是知道归知道，有时候下意识的反应就是这么闹人。 五百块钱在所有人的眼里都是很多很多钱，可唐诗语自己开个视频会员追剧，都要两百打底，要是开svip，那就是三百打底。 以至于她一方面觉得五百块钱很多，一方面又觉得五百块钱不算啥。 特别分裂。 还好唐家人都以为她是在赵家看多了几千块钱，五百块钱都觉得是小钱了，并不以为意。 倒是唐诗语自己，又告诫了自己一番要小心。 谁知等第二天唐家人刚吃过饭，唐诗语的二姨就带着一个年轻男人上门了。 二姨还没进门，就大神嚷嚷道：“大姐大姐，我给你送喜来了。” 第38章 黄花大小伙儿 唐家一家子被杨二姨这声贺喜给说晕了：“什么喜？你家梁玉终于要出嫁了？” 梁玉是杨二姨的小女儿，也是唐诗语的表姐。 这位表姐比唐诗语大一岁，长相比较清秀，没有唐诗语那么甜美可人。 可也不知道杨二姨是怎么教养的，这丫头从小就喜欢跟表妹比。 表妹穿新衣服她也要穿新衣服，表妹有个新头花，她也要新头花，表妹上学，她就也寻死觅活的要上学。 幸好梁家不是那种很重男轻女的人家。 反正家中男孩子都不喜欢读书，顶多上个小学就开始跟着大人下地挣工分了，女孩喜欢上，那就上呗。 然后原身考上了初中，这位梁玉表姐没考上，她也够厉害，小学呢，硬是死磨硬缠的让家里同意复读了一年，考上了初中。 她年龄比较大思想也比较成熟，在学校的成绩居然还不错，能排到全校前十的那种。 毕业的时候学校老师都纷纷可惜没了大学，不然就梁玉的成绩，上了高中考个大学妥妥的。 梁玉自觉压了表妹一头，那段时间得意洋洋的，跟原生见面说话都抬着下巴拿腔拿调的，还说半生不熟的普通话。 因为是初中生，还进了他们村小学校当小学老师。 原身呢，一团孩子气，明明初中毕业算是挺厉害了，就在家呆着带孩子做饭，让她非常看不起。 觉得表妹是糟蹋自己。 谁知原身转头认识了赵鹏飞，嫁给了副厂长的儿子，把好不容易扬眉吐气的梁玉给气的差点吐血。 暗自发誓一定要嫁给一个比赵鹏飞条件更好的。 可她在农村，能找到什么条件好的对象？ 大队长的儿子？大队长的儿子才十来岁，屁事儿不懂的小屁孩子。 再说了，就算适龄她也看不上。 后来她就把目标转移到了下乡的知青身上。 可这些知青吧，虽然学历不错，还有高中的，可偏偏分到她们村的知青没有一个家庭条件好的。 当然，人家最少也是双职工家庭的孩子。 但是再双职工，那也是普通工人，跟赵鹏飞他爹根本没法比。 好不容易碰到一个父亲是副厂长，母亲是车间主任的，哪怕对方长得不咋地还龅牙，她也打算忍了。 打算就这么委屈自己将就一下，毕竟这男的家在大城市，可比在公社的赵家好多了。 等以后对方回城，她就是大城市的儿媳了。 谁知那个男的人长得不咋，眼光却高的很，人家根本看不上她个村姑。 她几次暗示都没用，有一次都差点明示了，人家也装的啥都不知道。 扭头却对同样下乡的另一个女知青献殷勤，因为那个女知青的父亲是当官的。 再后来，她听说隔壁村下来的男知青里有个北京来的家里是当官的，就决定把对方列为目标。 结果倒好，她还没接近目标只是打听人家消息呢，就被那个村的年轻女孩子一起给撅回来了。 条件这么好的男人谁不想要啊？ 就算人家看不上她们村的女孩子，那也不能便宜她一个外村的。 再后来有人给她介绍过当兵的。 这年代，当兵的真的是顶顶好的结婚对象了。 谁家孩子要是入伍当兵了，只要家里放出孩子要说对象的消息，就有很多人排队给介绍对象。 宋辞岩当初就是这样。 只不过宋辞岩他娘最后选了熟人介绍的姜萍萍，结果被坑的一脸血。 人家给梁玉介绍的这个当兵的挺厉害的，虽然当时年纪略有些大，但是都三十了，可人家在部队踏实肯干已经是副营级干部了，只要结婚女方就可以立即随军的。 而且人家个人条件也不错，一米七八的个子在这年头已经属于鹤立鸡群了，长得也是很周正，再加上部队练出来的刚毅，个人条件在这个年代属于一级优等的。 梁玉很心动，结果一打听，对方就上了个小学就没再上学。 得，就因为这个，完全听不进媒人说人家在部队里有继续学习，她就给拒绝了。 村里找不到合适的，她就主动向外发展，想去公社或者县里找个条件比赵家更好的。 问题是，她没有人家唐诗语那种容易让人一见钟情的甜妹长相，身材也普通，性格又比较强势自我听不进劝，学历也只是初中。 工作是村里小学的老师，工资一个月连十块都不到，家里更没有什么有本事厉害的亲戚。 这种条件的女孩子，在农村自然是顶好的，可人家县城公社工厂里一抓一大把。 同样条件下，人家当然选择城里户口或者城里有工作的女孩啦。 就这样，梁玉一直没给自己找到个合适的对象一直没结婚。 家里怎么劝都不听，一直蹉跎到现在，都成了周边几个村子的笑话了。 梁家人也跟着脸上无光。 问题是现在是新中国，他们也不能跟以前似的，把梁玉绑了逼着她结婚。 再说了，就梁玉那臭脾气，梁家人要是真敢逼着她嫁人，她不把两家闹的天翻地覆老脸丢尽才奇怪。 杨二姨一向跟杨枣花这个大姐不对付，没想到一见面大姐就戳她心肝，顿时就黑了脸。 要不是想起自己的目的，她差点冲上去跟杨枣花打起来了。 她费好大劲儿才压下怒火，勉强撑出僵硬的笑容： “梁玉那丫头，主意太大眼光太高，我是管不了了，随她去吧，爱咋咋地。” “我要说的是诗语。” “你说诗语这丫头，多好的一桩婚事啊？怎么好生生的就离了呢？” “你看咱们周边几个村子，谁家过日子不是吵吵闹闹的？可两口子嘛，床头吵架床尾和，哪有一不顺心就离婚的？” “诗语这脸丢的，咱们几个村都知道了，我真是替你们臊的慌。” 唐家一家老小不管男女老少脸都黑了。 杨枣花不客气道：“我家诗语怎么样关你什么事儿，这么闲先给你家梁玉找个对象再说吧。” 杨二姨笑容一滞，假装没听到大姐的话，大声说道： “姐，我也是为你好，诗语这丫头可是离过婚的，离过婚的女人还能找什么条件的？能有人要就不错了。” “我今天来，就是来帮诗语说对象的。” 她一把拽过旁边的小伙儿：“喏，看到没，好好的黄花大小伙儿，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说给你家诗语个离婚的算是你家占便宜了，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小伙子很配合的抬头冲唐家人一笑。 本来就一丁点的眼睛顿时变成了一条缝，露出满嘴大黄牙，还是龅牙。 第39章 损还是你损 杨枣花可烦这个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便宜占起来没完，自己恨不得一毛不拔的妹妹了，当下冷笑道： “这么好的小伙子，我家诗语可配不上。” “你家梁玉不是眼光高吗？这么好的小伙子就该配给你家梁玉才对。” “你是不是想让人家当你女婿又不好意思跟梁玉说？没关系，我这个当大姨的可以给她保媒。” “我会跟她说这是你这个当娘的替她相的，就是不好意思跟她提，所以拜托我这个大姨来说，以后梁玉肯定会更加孝顺你。” 孝顺？ 怕不是孝死。 杨二姨脸都青了，硬挤出来的笑容都差点维持不住： “大姐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的给你家唐诗语介绍对象，你不领情就算了，你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杨枣花懒得跟她废话，一指大门直接道：“滚。” 杨二姨这下是真的笑不出来了：“杨枣花你别太过分。” “你也不看看你家唐诗语什么玩意儿。” “被人家玩烂了的残花败柳，人家不嫌弃她不是黄花闺女不嫌弃她离过婚就不错了，你还有脸挑拣……” “啪！” 杨二姨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不敢置信，尖叫：“杨枣花，你居然打我！” 杨枣花冷笑：“早就想打你了！要是早知道你是这么个德行，你生下来的时候我就让咱娘把你塞马桶里淹死了。” 她指着门外：“滚不滚？是不是非得让我拿大扫帚赶你你才走？” 杨二姨怎么甘心就这么走？ 她对这个暴脾气的大姐没办法，就去找唐诗语：“诗语，你娘没上过学不懂事儿你可是上过学的……你在干啥？” 唐诗语手里拿着个巴掌大的小圆镜正在搔首弄姿的照来照去，听到她的话连头都没抬： “我在照镜子你没看到吗？” 杨二姨：“……不是，我跟你说话呢，你照镜子干啥？” 唐诗语又把镜子对着杨二姨的脸，一脸沉思：“我想着，我长的这么美，只要我放出话想结婚，就算看脸应该多的是男人想娶去吧？” “毕竟我这么美。” “毕竟二姨你看你，鞋拔子脸，颧骨高的能一下子戳死两个人，你这样的二姨夫都没嫌弃，谁会嫌弃我这样的美女呢？你说是吧？” 杨二姨气个倒仰：“你你……” 唐家几个人本来因为她的话对她怒目而视的，听了唐诗语话的也忍俊不禁。 唐三更夸张，抱着肚子笑的眼泪都出来了，边哈哈大笑边说道：“诗语，损还是你损。” 唐诗语摇头：“我又没说假话，我本来就是这么美，美女什么时候缺男人追了？” 杨二姨终于气的跳了起来：“杨枣花，你还不赶紧管管你闺女？我可是她二姨，她就这么跟我说话的？还有没有个长幼尊卑了？” 杨枣花笑了：“你都管不住你家梁玉，我就能管住我家唐诗语了？” “人家当初跟赵鹏飞谈恋爱没跟我说一声，离婚也没跟我说一声，我要是能管得了我不早就管了吗？” “桃花啊，你不是最厉害最会管孩子了吗？要不你替我管管？” 杨桃花就撸袖子：“行，你不管我替你管……” 她袖子才捋了一半，唐诗语就凉凉的说道：“我劝你想清楚再说。” 说着，高高举起一只手，用力一捏，手里的鸡蛋发出清脆的喀嚓声，蛋黄蛋清顺着她的手指缝缓缓流下。 唐诗语一脸惊讶：“哎呀，这个蛋怎么这么脆？轻轻一捏就碎了。” 唐三很上道的给他做捧哏：“哎呀诗语，骨头也没比鸡蛋硬多少，你要是稍微用点力，那不是能连人大腿骨都给捏碎了？” 唐诗语矜持道：“捏碎骨头也不用费什么力，再说有的蛋可比鸡蛋软多了，不用力也能捏碎。” “倒是眼球有点硬，还会动，想戳破的话得用点力。” 在场甭管男人女人，瞬间夹腿的夹腿捂眼的捂眼。 显然都被唐诗语的话给吓到了。 杨桃花带来的那个年轻男人更是怕的瑟瑟发抖，一言不发的开始悄悄往后缩。 杨桃花一脸错愕加懊恼。 她怎么就忘了，唐诗语这死丫头从小力气就大，吃个饭都能把木勺给捏端。 走路不小心踢到门槛，别人是被撞的脚疼，她是一脚把门槛踹断。 后来唐诗语长大会控制力量了，就再也没出过事，以至于她都忘了还有这回事。 “你你你……” 唐诗语转了转脖子，微笑：“突然想起来我好久没和梁玉表姐一起玩过了，梁玉表姐还跟你们住一起吧？那改天我去找表姐聊聊吧。” “比如跟表姐聊聊要是结婚的时候娘家应该给准备多少嫁妆……” 杨桃花目瞪口呆：“你……” 杨枣花扬起扫帚：“滚不滚？非得我撵你是吧？” 说着扫帚就朝她挥去。 杨桃花没想到大姐说打就打，吓的转身就跑。 跑到门口才发现跟她一起来的年轻男人已经跑的人都不见了，顿时气的破口大骂：“没有良心的小兔崽子，亏得你婶子还说你是个老实的，老实你大爷。” 见杨桃花跑了，唐家人一起笑了起来。 岳江芬疑惑道：“咱家没说要给诗语找对象啊，二姨怎么想起给诗语找对象了？真要找的话，也该给老三找的吧？” 唐三双手连摆：“别别别，大嫂你可别说我，今天这事儿跟我没啥关系。” 唐老爹叹了口气：“财帛动人心啊。” 这几天唐诗语离婚分到大笔钱的消息传的遍地都是，最离谱的居然说唐诗语分到了几十万。 唐老爹真想说，真有几十万，他们一家子就算买工作也都买进城里了，还留在村里干啥？ 杨枣花也知道这一点，也是愁容满面：“不是，诗语，你咋想的？真不结婚啊？” “我们是你亲老子娘亲兄弟，你不想结婚，我们也没啥说的。” “可现在外面传的这么厉害，再往后还不知道会传成啥样，你可咋办啊？” “要不你把条件说一说，咱先紧着你说的条件去找找看？万一有符合你条件的呢？” 第40章 说话像放屁 唐诗语无语了：“还找对象，你当找对象是从咱家菜地里搬白菜，随便搬一颗顶多有点虫，洗洗照样能吃。” “找对象要是运气不好碰到个烂了心儿的，没生娃的还好些，及时跳出来就是了，生了娃的，那可就是坑了一辈子了。” 别看唐诗语说这话说的斩钉截铁，其实她屁都不信。 作为一个零零后，她信奉的是有恩报恩有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你想道德绑架我，那我就不要道德，大不了咱们鱼死网破。 要是狗币男人敢对不起他，不把对方送进牢子里面都是她善良，还继续跟对方过日子当保姆？你在想屁吃？ 眼见家人们还想劝，唐诗语索性一个个的把他们推到门外： “好了好了，你们就去上工吧，我老老实实在家，不出门不瞎凑热闹，我尽量躲着他们等风头过去行不行？” “哎，对了，马上就该割麦了，到时候大家都忙的四脚朝天，得好好补充体力，要不等太阳不那么大了我就骑车去公社割上三四斤肉去？” 杨枣花冲她翻了个白眼，把她往门里一推，从外面把门鼻串上：“还买肉？你就老实在家呆着吧你。” 死丫头没有一句实话，前一句还说不出门不凑热闹，下一句就原形毕露，一点不实在。 岳江芬叹气：“她这样心宽也挺好的，起码难受也不会藏在心里，不然憋着更难受。” 王可云点点头：“我也觉得这样挺好的。” 杨枣花没好气道：“好什么好？没心没肺的，也不为以后多想想。” “她现在还年轻可以由着她，等年龄再大点呢？” 唐三：“娘，这你就别管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反正您和我爹有咱们兄妹孝顺养老不就行了？将来的事儿将来再说呗。” “谁知道诗语的缘分在哪儿呢？” “要是你乱来给诗语招来一堆烂桃花，到时候她的正桃花知道了吓跑了怎么办？” 杨枣花被怼的哑口无言。 瞪了唐三一眼不想跟他说话。 还说死丫头呢，这三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都多大了还单蹦单一个，还整天得意洋洋的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她和她爹明明也不是这种不要脸皮的人啊，怎么就生出来这么个没皮没脸的玩意儿呢？ 唐诗语听到被串了门也不以为意。 说实话，这么大的太阳，她才懒得出去呢。 她现在得先把手上的鸡蛋给弄好了。 鸡蛋虽然碎了，用水冲一下正好合着其他饲料一起喂鸡，就当给鸡补充营养了。 就是可惜了这么好的鸡蛋。 这么困难的年代，没进到人肚子里，却进了鸡肚子。 都怪杨桃花这个没事找事的老女人。 拌好鸡饲料，唐诗语把木棍一扔：“吗的，不能就这么放过她。” 有些事儿真的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 之前说去找梁玉本来只是说说，现在她想把说说变成事实。 兵兵扒在门口问道：“姑姑，你是要不放过二姨姥姥吗？” 唐诗语：“……你不是在睡觉吗？啥时候起来的？” 兵兵噘嘴：“早就起来了，你们说的我都听见了。” 他好奇的看着唐诗语：“姑姑，你真的不打算结婚了？那你不生娃娃了?” 唐诗语无语的弹了他一个脑瓜崩：“小屁孩子，长得不大操心的倒不少，你知道什么叫结婚吗就瞎嚷嚷？” 小家伙捂着被弹的脑门大声道：“我八岁了，又不是三岁小孩，我当然知道什么叫结婚了。” “结婚就是两个不熟悉的人到一起睡觉嘛，睡上一段时间就会睡出个娃娃来。” 唐诗语：“……你都听谁说的？” 兵兵一脸鄙视的看着她：“这还用听谁说？”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我有眼睛，我用自己眼睛看到的。” “那些结婚的以前都不怎么认识，认识了就睡一起，睡上几个月就有小娃娃出生了，这还用说？” “姑姑，你怎么没你看起来那么聪明啊？” 唐诗语抬手要削他，小家伙笑嘻嘻的跑开，隔着四五米问她：“小姑姑，你真的以后都不要结婚生娃娃了吗？” 唐诗语：“咋？你也学你奶催我结婚啊？” 小家伙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不不不，我才不要姑姑结婚。” “姑姑要是结婚了，就会生弟弟妹妹，到时候你就会光顾着你自己的娃娃，不会给我买好吃的了。” 唐诗语哑然失笑：“你这小算盘倒是打的挺精的啊。” “行了行了，别废话了，赶紧洗脸刷牙吃饭去。” 兵兵顿时一脸愁容：“姑姑，能不刷牙吗？” 小姑姑什么都好，就是忒爱干净了些。 自从小姑姑回来发现大家都不怎么刷牙，就去供销社买了一大把牙刷，和好几支牙膏。 不光每个大人都有牙刷要每天早晚刷牙，他这样的小孩居然也要刷牙。 他一点也不想刷牙。 谁家小孩这么小就开始刷牙啊？ 但是不刷不行。 不刷牙姑姑就不给糖吃。 兵兵没办法，只好每天早晚刷牙。 还好五岁的妹妹和三岁的弟弟也要刷牙，不然他真的要不高兴啦。 姑侄两个正闹腾着，军军醒来见屋里没人哭了起来，秀秀听见动静也迷迷糊糊的揉着眼睛起来了。 两个人分工合作，一个去哄兵兵，一个盯着秀秀穿衣服穿鞋。 等把三个小孩收拾好，唐诗语抬头看看，发现太阳还不是很大，便跟小孩们说道：“咱们去走亲戚吧？骑上咱们家的新自行车？” 三个小孩一起欢呼了起来。 他们不在乎去哪里走亲戚，他们在乎可以坐自行车了。 兵兵推了两下院门：“姑姑，门开不了。” 唐诗语一捋袖子：“看我的。” 说着把墙根的梯子放好，几步上到墙头就跳了下去，把门打开笑嘻嘻道：“小的们，出来，咱们走亲戚去。” 等太阳变大，大家顶不住酷烈的太阳陆陆续续的下工回来，杨枣花看着大喇喇锁着的大门气的跺脚： “我早该知道这死丫头说话就跟放屁似的。” 不光自己说话不算话，还把三个孩子拐走了。 把孩子拐走就算了，还把新崭崭的自行车也给骑走了。 这死丫头，骑着新车带着三个孩子去哪儿了？ 第41章 表姐我好惨 唐诗语骑着自行车带着三个小孩，一路迎接人们的羡慕嫉妒恨，直奔北边三里外的杨家庄。 到了杨家庄先去看了看杨姥姥。 杨姥姥头发全白，见到好久不见的外孙女高兴的露出缺了两扇大门的豁牙子： “哎呀，我妞妞来看我了，你来就来吧，还取什么东西。” 路过供销社的时候唐诗语买了两罐罐头，一罐梨罐头一罐山楂罐头。 唐诗语把三个小不点往杨姥姥跟前一推：“姥姥，你别光看我，你看看这是谁。” 杨姥姥人是老了没错，身体却还很好，眼神儿更是好的穿针引线也不在话下。 杨枣花家的三个小的她还是他们满月的时候见过，现在唐诗语带着三个小的来看她，老太太高兴的一个劲儿喊好。 把三个小孩摸了又摸捏了又捏，确认三个小孩被家里养的很好，老太太让唐诗语看好三个小孩：“姥姥给你们拿好吃的。” 然后就在唐诗语和三个小孩惊悚的目光中，踩着墙边的一个木头梯子上楼了。 唐诗语吓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兵兵你看好弟弟妹妹，我去看看姥姥。” 妈耶。 她是来看老人的，不是来让老人遭受危险的啊。 结果她刚踩上中间一根大拇指粗的铁棍，杨姥姥就从楼梯口冒头了：“这梯子很不好用，你上来干啥？还不赶紧下去？” 唐诗语委屈。 知道不好上你还上？ 这个楼梯总共才十二个梯条，有三个都被换成了铁棍，剩下的九个只有三个完好，那六个一踩就咯吱咯吱叫。 唐诗语踩第一个梯条的时候就僵住了。 磨磨蹭蹭半天才爬了四五个梯条，人杨姥姥就已经准备下来了。 这这，这让人家怎么接受嘛。 杨姥姥眼神好，一眼看出外孙女儿在委屈，不由得笑道：“傻丫头，这楼梯姥姥爬上爬下一辈子了，早就习惯了，你小时候就不敢爬，长大了也没怎么爬过，怎么跟姥姥比呢？赶紧下去吧。” 唐诗语噘着嘴像条蛆似的慢慢蠕动着下来，刚下来，就看到杨姥姥单手扶着边上，嗖嗖嗖的就下来了。 唐诗语都看呆了，老太太一下来她赶紧把人搀下来：“姥姥你可真是太厉害了，要是不看您这白头发，我还以为您顶多跟我妈同岁呢。” 杨姥姥被她哄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我乖女就是会说话，来来来，姥姥给你们好东西。” 老太太把手里的布包打开，三个小孩立刻大声‘哇’了出来。 布包里是一把红枣干，一把熟的红薯干，一把山楂片，还有一把苹果干梨干，零零总总装了一大包。 这些东西都不是什么稀罕东西。 可这是73年。 老太太拿的这些东西别看普通，关键时候可是能救命的。 家里等闲也不会给小孩随便糟蹋。 都是好好的藏起来等着当饭吃呢。 老太太很公平，四个人不管大的还是小的，一人抓了一点，枣干红薯干山楂片苹果干梨干都有。 三个小孩本来对这个太姥姥不熟悉，还有点见生腼腆来着，现在也不腼腆了。 吃着太姥姥给的好吃的，依偎在老太太跟前甜甜的一口一个姥姥，把老太太哄的眉开眼笑。 唐诗语就拿了个红薯干：“我就吃这个就好了。” 杨姥姥做的红薯干，是选了体型偏小，但又不是完全没肉的那种小红薯煮熟了之后切片晾晒。 晾晒的时候经常翻面，等晒到怎么都折不断，又不至于干的太柴的时候就收起来密封装好。 这样做出来的家庭版红薯干，缺点是甜度一般，还有些经络，但优点也很明显。 特别耐放，而且口感特别劲道耐嚼。 最适合无聊的减肥党磨牙和占嘴。 杨姥姥笑：“我乖女跟小时候一样，眼光顶顶好。” 唐诗语嘿嘿嘿，咬了一口红薯干，废了好大力气才咬断，边在嘴巴里费力咀嚼边竖大拇指：“姥姥，您这红薯干做的太好了，特别劲道。” 没错，就是她小时候吃过的味道。 杨姥姥要让唐诗语把罐头拿回去，唐诗语不肯，她就打算放起来。 唐诗语一看这还得了，伸手抢过罐头对着罐头瓶盖就拍了一下，一阵呲呲冒气声响起。 杨姥姥都来不及阻止：“你你……” 唐诗语笑嘻嘻：“姥姥，这可是我给你带的，你要是不吃一口，我怎么知道你喜不喜欢啊？你等等，我去拿筷子和碗。” 就像她们来了老太太就赶紧拿了一堆好吃的给她们一样，唐诗语相信，等她们走了，这罐罐头也进不到杨姥姥嘴里。 杨姥姥拿这个外孙女没办法，只能由着她去。 只是吃罐头的时候总是不舍得吃。 不舍得吃也没用啊。 一罐罐头里面总共就七块果肉，唐诗语一口气捞了三块出来，都用勺子戳成小块。 她用勺子一块一块的往老太太嘴边送。 老太太嘴里的刚咽下去，下一块就到了嘴边，根本来不及拒绝。 喂了老太太两块，又给三个小的分了一块，给一老三小又冲了点糖水，看着他们把糖水喝完，唐诗语这才把罐头盖子一盖：“好了，剩下的您自己看着办吧。” 杨姥姥人老成精，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顿时哭笑不得：“你这孩子，真是的。” “太阳这么大就别走了，等会儿你三舅妈回来，尝尝你三舅妈的手艺，你三舅妈做饭可好吃到了。” 唐诗语赶紧拒绝：“我就是来给您送个罐头，还要去看我梁玉姐呢，吃饭就算了。” 杨姥姥挽留不得，只能看着她们离开，才发现门口有辆自行车。 车把上还挂着四个遮阳帽。 唐诗语和三个小孩一人一个往头上一带，骑着车就跑。 杨姥姥：“……这帽子怪好看的。” 杨二姨婆家也是杨家庄人，只不过杨姥姥家在村南，梁家在村北，梁玉当老师自然也是在本村的小学校当老师。 唐诗语带着三个孩子直奔小学校，恰逢课间下课。 她一说找梁玉梁老师，人家看门的大爷就直接告诉了她梁玉的办公室。 唐诗语带着三个孩子进门就哭：“表姐，我好惨啊，呜呜呜……” 第42章 让二姨离婚再嫁 梁玉听到唐诗语的声音，脑子就是嗡的一声，头都大了。 她娘自从听说唐诗语离婚后，就摩拳擦掌的要给唐诗语个好看。 美其名曰二婚的女人有人要就不错了，哪儿还容得下她挑挑拣拣？ 为此她娘还特意挑了个家里最穷人最懒长的最丑一无是处的男人，信誓旦旦要给人家说媳妇儿。 一大早她娘不见人影，她就知道她娘肯定是去靠山村她大姨家了。 唐诗语要是这种乖乖听话的没主见的女人，她也不会顺顺利利的嫁给赵鹏飞了。 梁玉至今怀疑唐诗语是不是给赵鹏飞下了药或者拿了他什么把柄，赵鹏飞才会见了唐诗语没几天就非要把人娶回家。 不看好归不看好，可但凡她娘能给唐诗语添堵，她就乐意看笑话。 就是没想到这死丫头会直接找上门来了，还是找到了学校，害的她想撵她都不好撵。 她僵着脸刚抬起头说了个‘你’字，就被一大三小头上的帽子给吸引了目光：“你头上戴的这是什么？” 梁玉不按牌理出牌，唐诗语酝酿好的情绪被打断，哽咽了几下实在哭不下去只好放弃。 她挺无语的拿下头上的帽子在手里翻来翻去：“遮阳帽啊，怎么了？表姐你见多识广，不会不知道吧？” 梁玉略微大声道：“我当然知道！我是说，这帽子挺贵的，你倒挺舍得花钱的。” 那宽宽大大的帽檐，上面系着的细带，还有跟三个小孩头上款式不尽相似，却大同小异的帽子，梁玉嫉妒的心都要酸了。 唐诗语到底分到了多少钱啊？ 怎么还有闲钱买这些东西？ “噗嗤。” 唐诗语笑道：“表姐你真逗，别的地方太远不知道，可咱们县城咱们公社我就不信你不知道没有这种帽子。” “这当然是我自己做的啦。” “以后我可就要回村里干活儿挣工分了，为了防止工分没挣几个，我人先晒出问题来，当然就想办法遮着太阳，免得晒的太厉害啦。” 这帽子做起来挺简单的。 就找了根细铁丝圈成圈，然后中间缝个帽子的形状就行了。 不带的时候软塌塌的，一点没有人家淘宝拼多多卖的十来块钱的帽子有型。 戴到头上就能看出是个帽子的形状了。 女款的帽檐比较宽大，男款的帽檐比较小。 为了做这四顶帽子，唐诗语专门拆了两件原身不穿的旧衣服呢。 一件是白底碎花的衬衣，一件是蓝白条纹的海魂衫。 白色粗布做内衬，碎花的做了一大一小两个女款大檐帽，蓝白海魂衫做了两个男款软檐帽。 唐诗语的针线不太行，缝的时候还是专门找唐二嫂给缝的呢。 对外说法是好几年没在地里干活儿怕晒晕，实际上是把脸晒的太黑。 梁玉没想到自己和唐诗语刚见面就丢了大丑，心里大恨，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板着脸教训她： “你是无产阶级的女儿，下地干活儿是党和国家对你的考验……” 唐诗语截断了她的话：“党和国家也没说考验的时候不能戴帽子，我用自己不穿的旧衣服做个帽子，这是废物利用二次循环，是节约有用之物，当要是知道我这么勤俭节约只会夸我。” 梁玉被她堵的一时半会儿压根想不到反驳的话。 恨恨的想，这死丫头结婚三年莫非去练嘴皮子去了？ 怎么三年没怎么领教，唐诗语的嘴皮子比以前更利索了？ 可恨她自己作为老师要注意在学生面前的形象，本来就不是多机灵善变的嘴巴子还又倒退了。 一个更厉害一个更不厉害，这让她怎么怼唐诗语呢？ 反正，她是绝对不承认自己没有唐诗语聪明不如唐诗语的。 过了好一会儿，唐诗语都很自在的伺候三个小的用她的杯喝她晾好的白凉水了，梁玉才想起怎么说： “你不会戴草帽吗？” 唐诗语拿起自己的帽子放在指尖转了几个圈：“这个帽子和草帽，换你的话，你选哪个？” 梁玉不吭声了。 她自然也选好看的。 唐诗语笑道：“表姐，党和国家可没要求我在为大家做贡献的时候不能戴自己喜欢的帽子。” 梁玉：可恨，我怎么又想不出来该怎么说了呢？ 帽子的事情告一段落，唐诗语开始告状，把杨二姨的嚣张跋扈自以为是和刻薄无礼说的活灵活现入木三分。 她委屈的问梁玉：“表姐，你说二姨她真是我亲二姨吗？说是为我好，结果找的那是什么歪瓜裂枣人间惨事?她到底是真心为我好还是落井下石故意欺负我？” 如果主角不是自己的娘，梁玉都要鼓掌了，可现在，她只能僵着回答：“她，她也是被骗了，你也知道你二姨眼光不太好……” 唐诗语瘪嘴：“二姨不是眼光不好，她是挑。” “她给自己挑，就想挑最好的，她给别人挑，就恨不得挑最差的。” 这话太一针见血，梁玉尬笑完全不知怎么应付：“这个，这个……” 唐诗语又冷飕飕的说道：“你说二姨这么看好那个男的，反正她天天说二姨夫这里不是那里不是，在她眼里二姨夫就没有一点好的，她为什么不干脆跟二姨夫离婚跟那个男的结婚呢？” “生过好几个孩子孙子都有了还能嫁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到时候所有人都会羡慕她，你说她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呢？” ！！！ 梁玉瞳孔地震，慌乱道：“你你你，你可别乱来，也别跟人乱说啊，这话可不能瞎说，会害死人的。” 娘的还羡慕，她娘要是敢这么做，外面的人还不戳断她娘的脊梁骨？ 别说她娘她爹了，就是她和哥哥姐姐们这辈子也别想抬起头来。 唐诗语幽幽道：“怎么会害死人呢？明明是二姨说的，那个男的千好万好，既然这样，她自己嫁给人家这才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梁玉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头一次后悔当初怎么没拦着她娘一点：“你别冲动，你还年轻，插手长辈的事儿对你名声不好。” 明知道唐诗语不是个好惹的，还放任她娘去找事儿想看人家笑话，现在好了，真要是让唐诗语出去乱说，他们家才会是最大的笑话呢。 她飞快的思索对策：“这样，只要你答应别乱来，我就去劝劝我娘，以后老实在家看孙子就好了，没有媒人的本事就别学着别人保媒拉线，没得丢人败兴。” 唐诗语这下高兴了：“真的？我就知道表姐你是个好人。” 第43章 最敬佩表姐 梁玉苦笑：“当个你嘴里的好人也太难了。” 唐诗语懒得理会她话中的讽刺，笑嘻嘻道：“表姐，你知道吗？我以前其实挺烦你的，觉得你实在太要强了，什么都要跟人比，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衬的我什么都不行。” “我以前甚至还在心里取笑过你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离过一次婚，我才知道你能坚持做自己有多不容易。” “尤其是在咱们农村。” “大家希望每一个年轻人都能复刻自己的生活，年纪轻轻找对象结婚，年纪轻轻生孩子，孩子长大了，就要操心孩子的婚姻和下一代。” “他们不允许出现意外，他们希望所有人都走自己曾经走过的路。” “你这样一直坚持不婚的，我这样年纪轻轻就选择离婚的，我们两个，都是大家眼中的异类。” 人家知青跟他们不一样。 哪怕最早的知青下乡都快十来年了，尤其是这几年一直有知青不断的下乡，却很少有人能回去。 就连知青们自己也放弃回城了，为了生活不少人选择了在当地结婚落户。 很多农村人依然觉得这些知青总有一天会回城。 那些各种原因没结婚的，更是成了想回城的典型代表。 对这种，村里人基本没什么看法。 废话，你一个农村人对人家城里人有看法，对人家能有什么影响呢？ 在农村大家反而对村里的自己人要求更苛刻些。 前面也许还带着些忽悠的成分，可这几句话唐诗语说的绝对发自肺腑。 无所不在的异样眼光，到处都在的窃窃私语，甚至很多时候很多人会当面问你一些很难回答让你下不来台的话。 他们有时候根本不管礼貌不礼貌的事，他们只是习惯了。 习惯了小的时候年轻的时候被这么对待，也习惯了老了之后这么对待别人。 唐诗语要不是小时候在农村生活过又有原身的全部记忆，还有网络上校园中各种奇葩事件和视频的洗礼，绝对做不到像现在这样对这些视而不见。 她靠的是两辈子的积累还有网络上网友们的力量，梁玉可是完全靠着自己一个人硬生生的撑到了现在。 哪怕她的初衷并不那么纯粹，是想找个条件好的对象嫁出去，好完成她认为的完美生活目标。 就凭她只凭着这一点就坚持到了二十四岁，目测还会继续坚持下去，这个人就值得佩服。 纵有万般缺点，可她能始终如一的坚持下去，这样的人她不成功谁成功呢？ 梁玉还从来没从唐诗语口中听过好话。 现在听着好话从唐诗语口中不要钱似的说出来，她心中有种无法言喻的快感和愉悦。 虽然她并不是她说的不想结婚啦，可是唐诗语这个她从小就视为竞争对手的家伙说佩服她诶。 虽然她被她夸的有那么一点点心虚，觉得自己完全没有她口中说的那样好，可是唐诗语夸她诶。 梁玉已经竭力控制自己了，却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脸上不露出一点笑意来。 她矜持道：“只要你意志坚定，用毛主席思想武装自己，就没有什么不能坚持的。” 她好奇的问道：“诗语，你呢？以后真不打算结婚了？” 唐诗语愣了下，笑道：“看情况，有合适的就结婚，没合适的我就学表姐你。” “大不了多等几年，等将来政策变了，咱们农村人也能随便进城了，我就进城里找对象去。” “咱们农村没有合适的对象，难道城里还能没有？” 梁玉完全被‘城里’‘对象’这两个词戳中了，连忙问道：“你觉得政策会变吗？你觉得咱们还有机会进城？我说吃进城可不是嫁进城里，是进城里找个正儿八经的工作，在城里落户，这种进城。” 梁玉心气儿高着呢。 她要进城，要的是堂堂正正进城。 所谓的嫁进城里，其实户口还留在村里，在城里连工作都找不到，生孩子还得有一半是农村户口，这样糊弄式的进城她不屑一顾。 她要进城，就必须解决工作和户口问题，最后才是结婚。 不然以她的条件降低要求嫁进城里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只不过她自己不愿意而已。 去年过年的时候，还有个人来给梁玉说城里对象呢。 只不过对方是死了老婆带着两个孩子的，梁玉嫁过去就是她之前说的情况，户口上还是农村人，工作对方没办法给解决，因为前面已经有了俩孩子，生了孩子还得跟她户口留在村里。 她还得给人家当后娘伺候一家老小。 这种糊弄式的进城，别的女人可能抢着要，梁玉当场就拒绝了 等人走后被她娘骂的狗血淋头也就一句话：坚决不给人当后娘。 她不关心政策不政策的，她关心啥时候能随意进城随意在城里逗留和找工作。 她要是能在城里多留几天找到工作，就像唐诗语说的那样，她不就有更多的选择了吗？ 说不定还能找到比赵鹏飞条件更好的对象呢。 唐诗语左右看了看，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表姐你想想，这几年的年轻人可都下乡了，那些工人也都老了，再过几年还不把人招回去，谁去接这些要退休的人的班？ “没有接班人，工作谁来做？生产谁来搞？现代化谁来建设？” “这都明摆着的事儿。” “表姐你这么聪明，我就不信你没想过。” 梁玉是没想过，可她不是蠢人。 唐诗语这么一说，她的脑子立刻活络了起来，悄悄伸手往上指了指，小声说道：“你的意思是，高考有可能恢复？” 唐诗语把声音压的更低：“现在的工农兵大学，不看学历不看文化水平，就靠推荐，可你看看推荐进去的都是些什么人？” “好多人还是文盲呢。” “再说工农兵大学就上两年，两年能学到多高深的东西？” “不光工人回来，那些科学家工程师的也会老。” “等现在那些科学家和工程师老了，国家要还想进行科学研究和发展，你觉得工农兵学校的学生能接得住人家的班吗？” 第44章 翻脸 梁玉立刻摇头：“不能，我有同学去上工农兵大学了，我跟他借了他们的课本和笔记，我看了下，虽然有些课程我看不懂，但他们学的也不算多深，肯定接不住人家科学家工程师的班。” “想接科学家工程师的班，还得上过正经大学，受过系统的大学教育的人来。” 唐诗语大吃一惊。 她还以为梁玉就是个一心攀高枝的恋爱脑，没想到她居然主动了解大学知识。 她试探的说道：“咱们没上高中，中间缺了两年高中课程过渡呢，看不懂很正常，等把高中的知识点补齐了，看大学的课本就容易多了。” 梁玉顿时得意的笑了起来，小声道：“我知道，我找人借了高中课本自学呢。” “哎，就是高中可比初中的课本难多了，我都已经自学了三年了，好多东西还是没弄懂。” 唐诗语一脸复杂：“表姐，你知道吗？我原来对你的佩服只有这么些。” 她用手比了四五厘米的距离，然后又比了一拃长的距离：“但是现在，我对你的佩服变成这么多了。” 甭管她的出发点是什么，就凭梁玉这种能坚持有想法还会去做的性格，说真的，她不成功谁成功？ 梁玉第一次对这个表妹真心笑了出来，主动问道：“你呢？你要不要高中的书？你要是要的话我就找人帮你也找一套。” “不过你可得藏好了不能让人发现，就算发现了也不能说是我给你的。” “当然，就算你说了我也是不会承认的。” 唐诗语翻了个白眼：“放心，我不会说的。” “再说了，前面那些话，不管你想跟谁说，我也是不会承认的，我今天就是来找你诉苦的。” 梁玉立刻想起了她娘干的好事，再次承诺：“你放心，我说好了会看我娘，就一定会看好我娘，我可不是你，总是出尔反尔。” 唐诗语反唇相讥：“出尔反尔的是你吧？我可是一向说话算话的。” 刚才还笑语晏晏觉得彼此超有默契的表姐妹瞬间翻脸。 各自在心里骂对方不要脸，觉得以后还是得跟对方减少来往。 但梁玉说话算话，并没有因为翻脸就当刚才说的话是放屁，让她农忙结束来找她拿书。 姐妹俩再次不欢而散。 兵兵秀秀军军就跟着小姑姑转了一圈，赚了一包吃的，四个人又骑上自行车回去了。 梁玉把人送出来才知道这家伙居然是骑着自行车来的，人走后她气的跺脚： “这死丫头，我还真当她是来诉苦的，合着是来跟我显摆新自行车的。” 靠山村到他们杨家庄就三四里路，走路也就二十分钟，哪里需要骑车了？ 不行，她回去就盘一下自己的小金库看看有多少钱了。 她非得也弄辆自行车不可。 姑侄四个满载而归，还没到门口就发现大门下面坐着好几个人。 杨枣花，岳江芬，王可云，还有几个女邻居。 几个人有的摘菜有的搓麻绳有的纳鞋底。 岳江芬眼尖，老远看到她们就嚷嚷起来：“娘，娘，他们回来了。” 杨枣花霍然站起，大腿上刚劈好的一撮苎麻掉到了地上：“唐诗语，你还知道回来！” 唐诗语笑嘻嘻：“你们让让，快让让让我进去。” “这么热的天，别把咱家自行车给烫坏了。” 二大娘笑：“这么热的天出去晃悠，你也不嫌热。” 兵兵早就从后面跳了下去，给大家显摆自己的战利品：“太姥姥给的好吃的，可好吃了。” 两个小的也从前面出溜下去，依偎到自己母亲跟前显摆：“我也有我也有，娘，你看，我也有。” 春花婶儿笑：“人家诗语是去看她姥姥的，这你可不能怪孩子。” 杨枣花叹气：“你要去也不说早点跟我说一声，我去给你买点油条，空着手去多不好看？” 兵兵大声道：“姑姑才没有空着手，姑姑买了罐头，三瓶罐头。” 军军口水都流出来了：“罐头好吃。” 他还想吃罐头。 杨枣花无奈：“你就整天乱花钱吧。” 罐头多贵啊？一罐罐头六毛钱呢，三罐就是一块八。 就算那是自己娘家，杨枣花也有点舍不得。 唐诗语不以为意：“我好不容易去看一回姥姥，买点罐头怎么了？再说我们还吃了一个呢，咱不亏。” 门口的女人们哈哈大笑：“对对对，咱不亏。” 秀秀也想起了罐头的好滋味，拽她娘的衣袖，眼巴巴的看着她：“娘，我还想吃。” 王可云戳了下女儿额头，没好气道：“吃吃吃，就知道吃，这几天跟着你小姑姑什么好东西没吃？吃不够了还是怎么着？再说吃你就啥也别想吃了。” 小家伙顿时不敢吭声了。 唐诗语把自行车停好没出来，开始召唤大法：“兵兵，秀秀，军军，进来，姑姑给你们做好吃的。” 三个小孩顿时得意的看了自家亲娘一眼，眼中的意思不言而喻：你不给好吃的拉倒，姑姑给。 几个家里有孙子也有闺女的人顿时羡慕坏了：“你家诗语可真舍得，有啥好吃的都让小的尝尝。” “就是，我们家那就是个孽种，别说让给她侄子了，她侄子手里有点好吃的都抢来自己吃。” 唐家几个笑而不语。 那能一样吗？ 唐诗语都多大了？自己又还是一片孩子气，手也松，有点吃的就会跟小的分享。 这两家，一家闺女都出嫁了，孩子都生了两个了，另一个才十二三岁，就比侄子大了两岁。 相差两岁的小孩凑一起天天打架才是正常的，难道指望这么小的孩子懂什么叫相亲相爱啊？ 天气太热，唐诗语打算熬点酸梅汤。 当然，她没有乌梅也没有桂花，但是山楂片煮一下放凉了，再用刚从井里打来的冰水湃一下，照样是难得的消暑佳品。 她就后悔一件事：“我当时该买点冰糖的，怎么就忘了呢？” 她买了半斤白糖，半斤红糖，糖果也买了不少，就是没想起来买冰糖。 兵兵突然想起一件事儿：“姑姑，我也能上学吗？” 第45章 吓唬人 唐诗语看看兵兵，小家伙小脸蛋有点红。 她突然笑了：“那你是想上学还是不想上学啊？” 冰冰还没回答，唐诗语就道：“甭管你想上还是不想上，下学期学校开学你都得去上。” 兵兵嘻嘻嘻：“我还以为姑姑你要说不用上学，他们都说上学没用，说城里的学生都被赶到农村种地了，学了也是种地还花钱，还不如省下钱买点肉吃。” 唐诗语嗤笑：“说的好像小孩不上学他们就吃过肉似的。” 买肉可是要票的。 不到过年大队杀猪给大家分，等闲谁家有肉票去买肉？ 就算有那么几两一斤的，也没人舍得买，总要攒攒攒，攒到快过期了才忍痛把肉票用掉，或者干脆把来之不易的肉票跟人换了其他用得着的东西。 唐诗语叮嘱道：“你别听他们瞎说，人啊，有文化才能有更好的出路，才有能力拼更好的生活。” “你要是连字都不认识，你想进工厂人家都不要你，你说上学重要不重要？” “那些说上学没用，识字没用的，你看看他们一年能吃上几次肉？两次都不到，另一次还是尝个肉味儿就算吃肉了。” “还嫌弃人家经常吃肉的懂太多。” “呵呵，他们自己羡慕别人都快羡慕成兔子眼了，还好意思用他们失败的经验来教别人。” “你要是听了他们的屁话，你以后就要跟他们一样了。” 兵兵想起说这话的那两个人，一把年纪了连个媳妇儿都说不上，挣的工分养活自己都难。 整天就在墙根底下瘫着，说这个不行那个不行，好像全天下就他们自己最行，其实干啥啥不行。 不对，他们经常相互给自己捉虱子，大概捉虱子很行？ 想到自己要是听了他们的话，将来就要穿的破破烂烂的瘫在墙根捉虱子，兵兵就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我不跟他们学，肯定不跟他们学。” 唐诗语笑道：“对，不跟他们学，咱们要学也跟你梁玉表姑学。” “梁玉表姑多厉害啊？明明就一个农村妞，可现在呢，人家拿着工资挣着满工分，学校还给人家发票，这日子多少人想都不敢想，可你梁玉表姑做到了。” 虽然农忙的时候梁玉这个老师也得下地干活儿吧，可在农村，就连大队长他们还要天天下地干活儿，谁又能躲得掉？ 又不是不想吃饭了。 没看那些知青，哪怕家里条件很好，照样顶着大太阳的下地干活儿？ 男的女的，只要不想饿死的，哪一个偷懒了？ 唐诗语絮絮叨叨说了很多，兵兵听的一直抿着小嘴笑。 等该做饭的时候，杨枣花把唐诗语撵走了，不让她碰锅铲。 唐诗语悻悻然：“不碰就不碰，这么热的天我还不想在锅台间呢。” 不就是炒菜的时候放油放的稍微多了点吗？ 至于防她跟防贼的似的吗？ 再说了，这几天吃泥鳅吃河蚌吃田螺，也没见她娘说不吃就不吃啊。 一边吃着她做的东西，一边嫌弃费油，哪有这样的？ 兵兵很熟练的给小姑姑顺毛：“小姑小姑你别气，等我长大了我买好多好多肥肉给你熬油，你到时候想吃多少油，吃多少油。” 唐诗语大声道：“听到了吗？我大侄子多贴心？可比某些当娘的贴心多了。” 当娘的气笑了：“那行，那中午你就别吃了，等着将来吃你大侄子的吧。” 唐诗语当即拒绝：“那不行，我可是你闺女，我要不吃你当娘的该多心疼？为了不让你心疼我不光得吃，还得多吃点。” 杨枣花跟两个儿媳说道：“看看，看看，就这么没皮没脸的，还好意思整天说自己要脸。” 岳江芬和王可云吃吃的笑。 没多久，唐江生带着三个儿子回来了，四个人一脸严峻。 唐诗语见他们神色不太对，赶紧跟兵兵给他们一人端了一碗温温的山楂水。 山楂水里加了糖，温度正合适，几个人端着碗一饮而尽。 杨枣花问道：“咋了？咋愁眉苦脸的？” 唐江生叹气：“之前刮的那场大风，把好多麦子给刮倒了，大家伙儿已经努力想办法了，但倒了的麦子还是烂掉了不少，很多已经发芽了。” 杨枣花撇嘴：“你们就是贪心，就倒了那么一点，麦子又没坏，就算倒的那些产量比不上其他地块儿，总比被风吹了被雨淋了被虫害了好的多。” “今年已经算不错了。” 现在的麦种都是原始种，没有专门研究出抗倒伏抗病虫害的品种来。 如果遇到大风或者病虫害，那真的是半年辛苦白费。 像之前麦子灌浆的时候接连下了三天雨，村里所有人，包括那些知青，没有一个不急的，唯恐下雨太多小麦无法灌浆最后收获一堆瘪麦。 还好就下了三天，要是一连下上个七八十来天，今年的麦子就全毁了，只能把麦秸秆割下来喂牲畜或者堆肥。 前几天又下了一场雨，大家活儿又把心给提到了嗓子眼儿。 害怕又一下三五天，那快要成熟的小麦就会全部发芽，大家一年照样等于白干。 还好老天爷给面子，就晚上下了会儿，下的还不大，白天风一刮太阳一晒，就把麦子上的雨水全给晒没了。 唐江生脸上的严肃绷不住了，嘿嘿笑道：“我跟大队长他们好几个人挨个地头看了下，估摸着今年产量应该不错，等交完公粮说不定能多分几斤粮食。” 唐家三兄弟也嘿嘿嘿。 杨枣花明白过来了：“好家伙，我说呢，明明收成应该还可以，为啥你们一个个的黑着脸，感情故意吓唬我呢。” 有多分几斤粮食在前，吃饭的时候哪怕没了前几天的加餐，大家伙儿也吃的有滋有味儿。 唐三有点遗憾：“早知道咱多弄点泥鳅河蚌的了。” 泥鳅不好处理，河蚌好处理，葱姜煮一下去掉泥腥味儿，就是切片拌着吃也好吃。 他们家吃了几次，其他人也有样学样，那种手掌大的大河蚌就没了。 唐诗语笑道：“要干活儿了，吃河蚌顶什么用？明天我去买点肉回来，咱做点肉酱，等地里干活儿回来吃饭的时候挖一勺肉酱，省事儿好吃还补营养。” 第46章 仇人再见 唐诗语说要买肉给全家补身体，睡觉前就把肉票都给拿了出来，拿了五斤出来。 杨枣花心疼坏了：“一群粗人，尝个肉味儿就行了，你拿这么多票干啥？买上一两斤就行了。” 唐诗语：“……说好了吃肉就肯定要吃肉，再说了，又不是天天这么吃，想吃这么多肉也得有这么多票呢。” 她从赵家总共就刮了十来斤肉票，一下子拿出来一半，她也心疼的好嘛。 要知道赵家就算经常吃肉，平时买肉也是一两二两这样买的，绝对不舍得一买一两斤一顿吃光。 唐诗语之所以一下子拿这么多票出来，还真就是为了让大家农忙的时候补营养。 夏天什么都不好保存，但是绝对不包括肉酱。 把猪肉剁碎了多放点盐做成肉酱，每天中午做饭的时候勺一勺肉酱到菜里，撑个一二十天绝对没问题。 杨枣花说不过女儿，说的多了她就说这是我的票我自己做主你别管。 闺女也是为了自家父母兄弟，杨枣花能怎么办？ 只能半夜心疼的直抽抽，好悬把唐老爹给半夜吓醒。 天还不亮，家里除了小孩就都起来了。 连唐大嫂唐二嫂这两个孕妇都因为怀孕发现的早，已经过了头三个月，要跟着一起下地。 唐柔更是一大早就跟大家伙一起出门，一家子出门去，她出门买肉去。 不早点去不成。 公社就一个猪肉铺，要供应全公社的人吃肉。 真要等天大亮了再去，连猪骨头猪下水都没有了。 原身在公社这边生活了三年，对这些是门儿清。 大早上的已经很多人在地里活动了。 尤其是靠近公社的农田里，很多人在弯腰割麦，大家都想趁着早上凉快多干点儿活，省的太阳大了没法干活。 地里只能听见鸟鸣和镰刀掠过麦秸秆的沙沙声。 唐诗语乘着早上的凉风一路把自行车脚蹬踩成了风火轮，就算这样，她赶到猪肉铺的时候人家门口也排了十来个人了。 等猪肉铺六点开门的时候，唐诗语后面也排了二三十号人了。 朱官营公社一天的猪肉指标也只有一口猪，前面的人最多的只要一斤肉，还尽挑肥肉，弄得卖肉的人很不高兴。 唐诗语让人家直接来四斤肥肉偏多的五花肉，又来一斤纯猪后腿肉。 卖肉的男的一高兴，问她要不要猪下水。 猪下水是不要票的，就是收拾起来不太好收拾，做的时候也费调料。 不是家里富裕的，对着比较便宜的猪下水也不敢买。 唐诗语稍微纠结了一下，就要了两斤新鲜的刚凝固的猪血和一块猪肺和两根猪筒骨。 大肠什么的没要，因为收拾起来太费事儿。 带着放肉的篮子装了满满一篮子，后面排队的人羡慕坏了。 搞的唐诗语都觉得自己买的不是几斤肉，而是价值百万的奢侈品。 看到路边有卖油条烧饼的，唐诗语又一口气买了三斤油条十个烧饼十个糖糕十个菜角，钱哗啦哗啦往外倒。 结果走出主街的时候又被人叫住了。 唐诗语一回头，赵母正眯着眼睛看她：“我还道是我眼花看错了，原来真是你。” 她看了下满载而归的唐诗语，呵呵冷笑：“离婚使人暴富啊，你家以前不是吃饭都不舍得放油？现在可算逮着免费的肉票了，就可劲儿吃喝了是吧？” 唐诗语回以呵呵：“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赵家婶子啊。” “听说你儿子刚离婚就结婚了，新媳妇儿肚子都好几个月了？哎呀，孩子是他的还是别人啊？是别人的吧？你们赵家人可真好，愿意帮别的男人养孩子。” “换个人可没有你们赵家这么大的心胸。” 赵母想起这段时间进出都被人指指点点，顿时气的心慌气短：“你！” 她压低了声音低声道：“唐诗语，你早就猜到会这样，所以你才故意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结婚是不是？” 如果赵鹏飞离婚后过个一年半载再和白素娟结婚，哪怕白素娟带着个孩子，顶多也就是被人当做娶了个带娃的寡妇。 帮人养孩子总比被人当傻子来的好听点儿。 现在呢，他们一家子但凡出门总被人背后指指点点。 唐诗语眨眨眼，一脸无辜：“婶子你说什么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我只是好心好意成全一对有情人啊，这不也正是你们要求的？” “咋我满足了你们的要求，你还怪罪到了我头上？” “我这是不是就叫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你要是再乱说话坏我名声，我可不依了啊。” “我非得去找你们厂里的领导好好谈谈，你们当领导的就可以随便欺负离了婚的前儿媳妇了吗？” 赵母气的差点蹦起来，想说什么最鼻子又没有她利索。 只能恨恨的指了指她：“算你狠，咱们走着瞧。” 唐诗语笑道：“我年轻呢，走路不瞧也能走的稳，就算没走稳摔了也不怕，反正我年轻，摔倒了再爬起来就是了。” “倒是婶子你，年龄大了骨头酥脆，走路可要当心点，不然一不小心摔断胳膊摔断腿的可都不是小事儿，养病且受罪着呢。” 赵母有心撒泼，又怕被熟人看见笑话。 就这么一犹豫期间，唐诗语长腿用力踩了一下地面，已经骑着自行车窜到十米开外了。 她这才想起来，唐诗语骑的这辆自行车，怕也是从他们家抠的票买的，顿时心里更怄了。 这小贱人，跟他们家鹏飞离了一次婚，倒是发了一笔大财。 这么多亏心钱也不知道这小贱皮子花的时候亏心不亏心。 唐诗语当然不觉得亏心了，她还觉得要的少了呢，少要了一张缝纫机票。 可惜赵家那时候实在没有缝纫机票，她自己也没想到，只能作罢。 她晃晃悠悠带着这么多东西回家，越靠近靠山村，认识的人越多。 都问她去干啥了，她就大大方方的告诉人家去买了点肉，给家里人补补营养。 倒是把那些人给羡慕的够呛。 说唐诗语离婚丢脸归丢脸，可是孩子孝顺啊，你看她回到家这段时间，光给家里弄各种好吃的就不知道弄了多少了。 唐家那三个小孩天天拿着唐诗语做的好吃的馋别的小孩，都把人小孩馋哭了。 唐诗语到家，大家去地里还没回来，兵兵正带着弟弟妹妹洗脸刷牙。 唐诗语吆喝：“小的们，吃好吃的了。” “哇。” 三个小孩呼啦一下围了上来。 第47章 割麦神器一号 唐诗语做好饭让三个小的先吃了，也没等大家回来，直接带着饭和干粮用水桶挑着给送到地头了。 放眼看去，不是给家里送饭的人，就是在地头吃饭的人。 这种时候，没人会细嚼慢咽，三口两口的把饭给吞到肚子里，就又投入了热火朝天的农忙中。 唐家人体谅唐诗语刚离婚，包括唐大嫂唐二嫂两个孕妇在内，没人要求唐诗语也参加农忙。 但唐诗语在头一天把肉酱做好，给大家伙儿农忙第一天好好开了个荤后，第二天一大早就跟着大家去地里头忙活了。 甚至为了干活儿的时候能好过一点，她还教会了最大的乐乐怎么煮绿豆水。 好在半上午半下午最热的时候能让小家伙把绿豆水送到地头给大家解解渴。 然而她还是低估了这时候农忙对人身体的摧残。 唐诗语只是干了早上加一个上午，人已经累的完全瘫掉了。 尤其是腰，一个上午过去，唐诗语觉得自己的腰无了。 甚至累的连午饭都不想吃。 勉强爬起来吃午饭，忍不住拍桌：“不行，这样纯靠人手割麦子得割到猴年马月？” 唐三叹气：“听说人家有收割机，割麦子很快的，好家伙，人家去地里转一圈儿，麦子就全部给割倒了，割十亩地都用不了几分钟，咱们割十亩地，得十个人割上一整天，完全没法比。” “可惜这玩意儿太贵了，咱们公社想过买收割机，一问价格，咱们整个公社集资都买不起。” “广播里整天说农业现代化农业现代化，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农业现代化。” “天天手动割麦子打麦子，我可真是受够了。” 是的，他们这边不光割麦子要用手，等麦子割下来打麦子也得手动打麦。 打麦机扬麦机也是很贵的，他们整个朱官营公社也只有一个生产队咬牙各弄了一台，还是二手的。 然后人家的生产效率一下子就上去了。 其他生产队眼红都搞不到，就是搞到了都没法用。 因为这俩玩意儿都是要用电的，但是朱官营公社也就公社和公社周边的四五个生产队拉了电线。 像靠山村，连电线都没有，想借人家的打麦机扬麦机也不行，借来也没法用。 杨枣花呵呵：“要是搁解放前，你想忙还没地没粮食给你忙呢，现在好日子过多，就嫌弃活儿多了。吃饭的时候你怎么没嫌弃还得用嘴啊？” 唐诗语有些费解：“那大家就没想过其他的法子？至少割麦子的时候能快一点啊。” 唐大哥费解：“咱又没有收割机，不用手割怎么割？” 唐二哥噗嗤一笑：“诗语的意思是，你可以手脚一起用，肯定比光用手割的快。” 两个嫂子也被逗笑了。 只有唐三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诗语，你有法子把镰改的更快点吗？” 唐诗语：“……我能把镰刀怎么改啊？” 虽然各地镰刀的长相各有不同，但它们总得来说都是经过千百年来的不断修正，才发展成了现在最适合当地的样子。 唐诗语就算自诩聪明，也没那个本事一朝把老祖宗千年的智慧给改了啊。 再说了，镰刀就是镰刀，你磨的再锋利，它不还是那个用法？ 要改，自然是从根本上做改进。 “我是说收割方式稍微变一下，让大家不那么累，也能快上那么一点点。” 唐三更有兴趣了：“怎么弄？不用镰刀吗？不用练到用什么？” 唐诗语：“一时半会儿的我也说不清，我下午去农机站那边买点东西回来，等我弄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她说的是网上偶然间惊鸿一瞥的手动割麦神器。 那玩意儿叫什么也不好说，长什么样也不太好说，长相呢，有点类似于筛子前面多了一把刀。 把筛子晃过去，就能把麦子割倒。 据说这玩意儿因为造价低又方便好用，在各种农业机械普及开之前很是风靡一时。 就是不知道为啥这边没有。 唐诗语只在网上看过图片，也没看过这个割麦神器的具体结构，除了大概样子，细节部分还得自己琢磨。 为了不把自己累坏，唐诗语说干就干。 下午唐家人去了地里，唐诗语又骑着自行车去了公社。 其他人见唐诗语来了一个上午就没人影了，就笑话唐诗语有点孝顺，也不是很孝顺。 唐家人都惦记唐诗语说的新的省力气的割麦机器，压根懒得理会这些人。 唐诗语买了好几个镰刀头，回来就想办法把这些镰刀头固定在了一块木条上。 又去野外砍了几根荆条，把荆条扭成一个半圆形固定在木条上。 一边用绳子系牢，一边做木质长柄。 做好之后自己试着晃悠了一下，发现这玩意儿太轻了，方向不是很好掌控，用的不熟练的话很容易伤到使用者。 就想办法把那个半圆下面又多固定了几根荆条。 等天黑唐家人都回来，就看到院子里怪模怪样的东西。 大家都好奇的看着这玩意儿：“能用吗？我怎么看不出来这玩意儿怎么用呢？” “我也没看出来。” “长得也太奇怪了吧？后面还搞那么大地方，有啥用啊？” 兵兵拦着大家不许说姑姑坏话：“姑姑做了一个下午呢，手都磨破了才做好，你们不许说姑姑。” 几个人顿时笑小孩跟姑姑亲。 唐诗语道：“好用不好用的，拿去试试不就行了？” 在现代机械还没取代原始农耕的时候，这玩意儿可比镰刀好使多了，首先一个它不用人们一直弯腰，光这一点就能解放不知道多少腰腿不行的劳动力了。 试试就试试，大家簇拥着唐老爹拿着这个怪模怪样的东西往地里走去。 有人问他们去干啥，就说忘地里东西了要去找找。 等到了村外，唐诗语把手电筒给亮了起来。 唐老爹按照唐诗语教的一手拽绳，一手捉着手柄朝着麦子用力甩过去。 刷刷刷倒下一片麦子。 比一手捉麦一手挥镰刀割下来的多的多。 唐家看着倒下的麦子鸦雀无声。 就在这时，有人喊道：“在那里，他们在那里，我就说他们来偷麦子你们不信。” “怎么着？还不是被抓现行了？” 第48章 男娃子才是白读书 唐诗语拿着手电筒下意识的就朝那边晃去。 就听先前那个讨厌的声音又嚷嚷了起来：“你看你看，他们也太嚣张了，偷东西还带手电筒的。” “简直太不把咱们村治安队放眼里了。” “这种人就该抓去坐老虎凳灌辣椒水送农场改造去。” 杨枣花气的大骂了起来：“放你娘的狗臭屁！唐二狗你个王八羔子，早知道当年就应该把你送进去坐牢去。” 哪个村子都有几颗老鼠屎。 这个唐二狗就是靠山村鼎鼎有名的一颗老鼠屎。 偷鸡摸狗，抢小孩零食，偷看大姑娘小寡妇媳妇儿，大恶不干，小偷小摸不断。 跟唐家结仇，就是因为唐二狗偷唐家的鸡蛋，结果被兵兵抓住，不光没还鸡蛋，还抢了兵兵手里的烤红薯，抢了烤红薯不算还想揍兵兵一顿，因为别的小孩被抢了都不敢吭声，就兵兵挣扎的厉害把他手给抓破了。 然后被恰巧回来的唐三抓了个正着。 唐二狗整天游手好闲东游西逛的，明明是个农村人，结果把自己养的身上那二两力气连下乡的知青都不如。 唐三常年下地干活儿养的一身好力气，把唐三揍了个半死，偏偏检查又没检查出来什么毛病。 吓的唐二狗从此对唐家远而敬之。 属于当面见了赶紧跑，背后不少说骚话的那种。 唐诗语这次离婚，流言那么离谱就有唐二狗的功劳。 最可气的是，唐二狗的爹和唐老爹还是没出五服的堂兄弟，两家勉强算是一家人，以至于有些事情都不能仔细计较，一计较就有人跳出来说算了算了都是自家人。 尤其唐二狗的老娘，这个倒霉催的女人，孩子生了五个，就活下来唐二狗一个，把个独生儿子看的跟个眼珠子似的。 一把年纪了洗个内裤还让老娘洗。 偏偏唐二狗的老娘也不是什么胡搅蛮缠的人，唐二狗惹事儿了她总是第一时间去给人家赔礼道歉，搞的大家哪怕生气也不好跟一个死了四个孩子的女人计较。 唐二狗得意洋洋：“我又没什么坏事，你就是把我送进去，人家公安也会把我放回来的。” “倒是你们家，我看你们一家子这就要进去吃牢饭喽。” 大队长头疼：“二狗，闭嘴，这里没你说话的地方。” 唐二狗不服气：“大队长，我可是为咱们生产队抓了一个大偷，怎么就没我说话的地方了？” 宋辞岩伸手跟拎小鸡似的拎着他脖子往后一拽，唐二狗立刻闭嘴：“我就是嘴巴痒多说了几句，我不影响你们办正事儿了，你们自己说，你们自己说。” 大队长对这个狗皮膏药没办法，只能不管他：“江生叔，大半夜的，你们不好好歇着来地头上干啥？还全家来？白天干了一天你们不使累慌啊？” “再说了，你们就是今天夜里把这一整块地的麦子割完，也不会给你们家算工分的。” 大队长对唐江生一家还是挺了解的，这一家子都是勤快人，除了把个闺女惯的不像是他们老农民养出来的外，这一家子没什么乱七八糟的毛病。 属于特别让人省心的那种生产队员。 就是没想到这一家子碰到自家那个小闺女就昏了头了。 你说你们不舍得自己闺女下地干活儿，自己晚上顶着星星冒着月亮的干活儿，那也不会给你们闺女记到名下啊。 也不知道这一家子是图什么。 嗯，是的，没错。 大队长以为这一家子是想给唐诗语挣工分挣口粮呢。 唐三被大队长话里的意思逗的笑了起来：“大队长，咱们家还没那么能算计呢，咱们晚上过来，是因为我家诗语搞了个好东西。” 唐江生道：“大队长，你来看看，我家诗语搞出来的。” 大队长不是很想看。 他白天干了一天活儿，晚上还要被人喊出来处理事儿，完全没心思光什么好东西不好东西：“你家诗语能搞出来什么好东西……” 唐江生大声道：“诗语，给爹照一块儿地，咱也让大队长开开眼。” 唐诗语很听话，尽量把手电筒举高，照亮了一大片麦地。 大队长正准备问唐爹卖什么关子，就看唐爹把架子一甩，刷刷刷，麦子倒了一大片。 大队长顿时惊到了：“这这这……” 他三步上前蹲下来检查地上倒下的麦子，发现除了麦茬有点高外，跟用镰刀手工割的麦子完全没有其他区别。 而且就这么一甩，就割了这么大一片。 他刚想问，宋辞岩已经到了唐老爹跟前：“我试试。” 唐江生把东西给他，教他怎么用：“你悠着点，这玩意儿的用匀劲儿，不然冲太猛容易砍到自己腿上。” 宋辞岩试了一下又一下。 麦子以飞快的速度倒下。 大队长看的眼热：“让我也试试，让我也试试。” 他用也一样，麦子一片一片的倒下。 大队长惊喜万分：“哎呀，这可比咱们用镰刀割的快。” 宋辞岩道：“不光割的快，还不用弯腰，一点也不费腰。” 每次农忙结束，总有很多人累到躺家里养腰。 有的人无时不到，已经开始背锅，不拄拐走路都往前栽。 说白了就是年轻的时候长期弯腰导致的。 这玩意儿好用不好用的倒在其次，主要是让大家干活儿的时候不用再弯腰了。 唐三笑道：“对，腰是解放了，该胳膊累了。” 这玩意儿毕竟是需要胳膊用力的，短时间的还好说，时间长了胳膊还真有点遭不住。 大队长不以为意：“谁胳膊不累？这东西谁弄的？你家诗语？你家诗语下午没去上工，就在家里捣鼓这个？” 杨枣花护犊子，把唐诗语往身后一拦：“大队长，你就说这东西好用不好用吧？” 大队长放声大笑：“好用，当然好用了。” “真没想到诗语就能想到这么好的东西。” 杨枣花得意洋洋：“那可不？我闺女可是初中生呢。” “你们当初都笑话我送一个丫头片子去读书，结果呢？我家这一个丫头片子可比一堆小子有用多了。” “我家丫头能想到这东西，其他男娃子有的还上到高中了呢，他们怎么就没想到？我看啊，他们才是白读了这么多年书。” 第49章 二狗太狗 杨枣花一杆子打倒一大片，重点还是只打读过书的男人，却没人反驳她。 本来就是么。 你看读书的人那么多，读书的还大多都是男娃子，有的男娃子还读到了高中，可比唐诗语念到初中厉害多了。 可这些人干了些啥呢？ 他们顶多就是去当个老师，或者利用自己上过学的机会能进城当工人。 其他的啥也没干。 对他们个人来说的确是改善了生活条件，甚至改换了门庭，可对供出了个读书人的农村家庭来说有啥用呢？ 有良心的还能给家里送点钱送点票送点稀罕东西，没良心的出去后那是连回都不带回的。 更不说帮家里干活儿了。 他们从家里拿粮食的时候才是最利索的。 大队长也觉得那么多男娃子读那么多书是白读了，还不如唐诗语一个姑娘家读的明白。 不过这不是重点：“诗语，这个能拿出来给大家用吗？” 唐诗语点点头：“这个本来弄出来本来就是给大家用的，就是用的时候要要小心点，别割到自己了。” 大队长爽朗笑道：“割到活该，干了一辈子农活儿还会被割到，那就是他们该受的。” 唐诗语说道：“每个人力气不一样，做的时候得根据个人的习惯盖一下，把后面的筐子多加几根荆条什么的，还有这个拉绳，位置也可以调整，调整到合适的位置不容易受伤。” 那个拉绳就相当于刹车，本来就是为了防止割把筐子甩到身上才设置的。 大队长也看到那个筐子了，说真的，一点没有筐子样。 根本就是几根荆条胡乱绑到一起凑重量。 然而就是这么个丑东西，在大队长眼里那是绝世大美人都不肯换的。 大队长把唐诗语夸的天生有地上无，还说会把筐子改一下，到时候麦子割下来就可以倒在筐里倒在一边，不用像现在这样割哪里倒哪里，捆扎的时候不好捆扎。 唐诗语：“……” 额。 她能说人家原来就有个简易筐子就是起这个作用的吗？ 大队长得了个割麦神器就心满意足了，宋辞岩不满足，他问唐诗语：“那你能想办法弄个不用电不用油的脱粒机吗？要是有个脱粒机，总比咱们现在人工脱粒好多了。” 唐诗语整一个大无语：“大哥，我就念了个初中，没念过大学，你指望我是不是指望错了？” 她倒是念大学了，可她学的是怎么养鸡养鸭养猪牛羊，没学过机械制造，不知道怎么弄人工脱粒机哦。 唐三很不满：“姓宋的，我妹能搞出一个割麦器很不错了，那么多读书人都没搞出来，你还想咋地？让她给你变一个收割机出来啊？？” 宋辞岩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没有没有没有，我这不是觉得你妹脑子灵活，万一她再多想想，真的搞出来个脱粒机呢？” “那咱们把麦子割完也能快点脱粒，这样万一下雨也不用怕麦子发芽了。” 是的，宋辞岩作为公社的民兵队长，农忙的时候也是要下地的。 还要抽空带着手下的民兵巡逻，只有比在部队里更忙没有最忙。 又要巡逻又要干活儿，饶是宋辞岩在部队里要训练要下地干活儿现在也觉得累的不行。 那能轻松点，谁不想轻松点呢？ 大队长也觉得有道理，凑到跟前说道：“诗语，要不你再想想？” 唐诗语，唐诗语不想理这两个人。 神经病啊。 世界上怎么会有得寸进尺的这么光明正大不要脸的人类？ 大队长心满意足的带着东西走了，杨枣花开始找唐二狗的事儿。 结果唐二狗早就见势不妙偷偷溜了。 杨枣花气的叉腰大骂：“这个唐二狗整天没事儿找事儿，怎么就不知道跟人家宋辞岩学学？” “都是二狗，他怎么就这么狗呢？” 唐老爹拦老伴儿：“算了算了，你也不想让他那个娘哭上门吧？” 唐二狗的娘讲理是讲理，就是太能哭了。 去给人家赔礼道歉的时候，话还没说两句就开始流眼泪，搞的最后人家被欺负的都不好意思再跟他们计较。 杨枣花还是不甘心，回家的路上也骂骂咧咧的。 唐诗语劝道：“娘你没必要一直想着这个的。” “就唐二狗那做派，迟早踢到铁板惹到不能惹的人，到时候就是他报应的时候了，都不用你自己亲自出手，就会有人替你报仇的。” 唐二狗又不是什么手眼通天的大人物，家里也没什么靠山，就一个溺爱他到眼瞎的老娘，平时也没做什么好事，败净了大家的好感。 说真的，这种人除非运气好到逆天，否则迟早有一天踢到铁板。 只是谁都没想到，唐二狗踢到铁板的那一天来的那么快。 七十年代的农忙累死个人。 唐家没要求唐诗语非得跟着下地，可唐大嫂唐二嫂两个怀孕才三四个月孕妇都下地了，有几个怀孕五六个月甚至有个挺着八个月大肚子的孕妇都下地了，唐诗语好手好脚没病没灾的健康人怎么好意思蹲在家里吃白饭？ 连秀秀这个才五岁的小女娃都知道和哥哥挎着小篮子去地里捡麦穗儿呢，她总不能比不上两个小孩。 然而干了三天她就真的受不了了。 吃饭的时候问唐三哥：“咱们村集资也买不起一辆收割机吗？” 唐三很无语：“咱们整个公社都没有一台收割机，你说呢？” “唉，你说说你，本来你嫁到赵家，咱家都觉得你算是脱离苦海了，结果你又离婚回来了。” “你说你离婚就离婚，让赵家给你安排个工作不行吗？你倒好，直接回村里了。” “你真是没干过农活儿不知道啥叫辛苦，你当种地跟你课本上写的那样轻松呢？” 唐诗语：“都离婚了你当赵家是傻子临走还再给我找个工作？工作要是那么好安排，我也不至于给人家顶班三年了。” “算了算了，等回头我看看，我看能不能找个别的工作。” 唐三一个字儿都不信。 工作要是那么好找，他们也不至于一直种地了。 唐诗语振振有词：“没工作机会，那咱们就创造工作机会啊。” 没等她创造工作机会呢，村里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儿，这大事儿还跟唐二狗有关。 第50章 陈寡妇的彪悍人生 农忙的时候大家睡的都很沉，等闲吵不醒。 天不亮起来干活儿，要不是肚皮赶着，这么多年形成的生物钟催着，大家恨不得一睡不起。 结果这天感觉刚躺下还没多久，身上的困乏劲儿还没下去，不知道谁家突然大声吵嚷了起来，在安静的深夜里特别吵闹。 大家刚从床上坐起来，吵嚷声忽然就变成了哐哐当当敲锅盖的声音，全村的狗也跟着汪汪汪的叫了起来。 一时间所有人的瞌睡都被吓跑了。 大家伙儿以为来了小偷，纷纷披上衣服骂骂咧咧往外走。 以往就有过这种事儿，有别的生产队的二流子们仗着农忙的时候大家太过疲累粗心，带着麻袋过来偷粮食。 刚打下来的粮食啊，他们一晚上能偷好几麻袋。 一麻袋少说也是七八十斤，是十麻袋就是七八百斤。 堪比一家子辛苦一年分下来的口粮，是个人都得生气。 大家抄着家伙骂骂咧咧的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结果越走越不对，有人嘀咕了起来：“这不是，去陈寡妇家的路吗？她又咋了？” 唐诗语也跟着父母哥哥们来了，两个嫂子也醒了，留在家里看孩子。 唐诗语怎么都觉得这个方向不像是小偷偷东西会走的路线，就问唐三哥这边是谁家，怎么会招小偷。 唐三哥意味深长道：“这边啊，可是咱们村一个奇人。” 这个奇人，说的就是陈寡妇。 要说陈寡妇，其实在大家的心里还是个好人。 人勤快能干，长得也还不错，说话嗓门尤其大。 但就一点，这个女人她很暴力，是特别暴力。 小时候在娘家，她爹娘偏心哥哥，她能把哥哥揍个半死再抢了哥哥的东西吃。 出嫁后嫁的男人不是个东西，虽然干活儿不偷懒，可这家伙喜欢打女人出气。 陈寡妇刚结婚头几天还忍着，再后来这家伙又对她动手，陈寡妇就不忍了，反过来把他男人揍了个半死。 没办法，人家小时候参加过儿童团，长大后虽然没有参军，但是参加了民兵连，还混了个小班长呢。 这时候的民兵连，能当上班长的那都是能力出众的。 只不过后来结婚了，就没再继续当民兵了，而是让给了下面的年轻人。 因此打个男人就跟玩儿似的。 她男人在家里也是作威作福的，上面的父母双亲，底下的弟弟妹妹，中间的堂兄弟堂姐妹，全都是被他从小打服的。 可这人混不吝归混不吝，人又真的勤快，下地里干活儿，就没拿过十个工分以外的。 结果就是这么个人，被他媳妇儿给揍的愣是半个月都没下床。 陈寡妇也有意思，自己把人给揍了，又把人伺候的跟大老爷似的。 她男人快好的时候估计觉得陈寡妇服软了，又开始作妖，陈寡妇可不会像他爹娘似的惯着他，好家伙，又给揍的躺了半个月。 人家又给伺候的好好的。 她公婆妯娌小姑子倒是想劝呢，就被人家一句我们两口子的事儿你们少管给堵回来了。 再敢多话，陈寡妇就在他们面前掰柴火。 是硬掰柴火，不是用斧头劈柴。 那种手臂粗的，男人都需要用锯子锯断了再用斧头劈成小块的柴火，陈寡妇硬生生用自己的两只手给掰断了。 吓的婆家人没有一个敢吭声。 尤其她婆婆，本来还想教训陈寡妇做儿媳要有儿媳的样子的，被她这么来一下，屁都不敢放一个。 以前还暗搓搓的给陈寡妇吃稀的，经过这么一遭，全家饭碗里最稠的就是陈寡妇。 没办法呀。 不敢不给捞稠的呀。 这个儿媳妇儿的力气那么大，要是吵起架来她随便一推搡，他们的脖子就要断了。 他们的脖子可没有木头结实。 得益于陈寡妇这一手，他们家后来再说媳妇儿，她婆婆也没敢像别人一样欺负儿媳妇儿。 唯恐大儿媳一个不顺心，把打儿子的本事施展在自己身上。 村里婆媳打架，媳妇儿不让着婆婆的又不是没有。 就这样，在把丈夫打服之前，陈寡妇先把婆家上上下下给收服了，不光确立了自己的权威，连后头嫁进来的弟妹，嫁出去的小姑子的丈夫，也就是妹夫，都对这个大嫂不敢有二话。 她男人被打两次，面子丢光，当然不服气，可惜陈寡妇不惯着他。 不服气就打，打了就好好伺候着，再不服气再打，打完再好好伺候着。 连他自己的亲娘老子亲兄弟亲姐妹都看不下去了，劝他跟媳妇儿好好过日子别作妖。 毕竟人家陈寡妇不动手的时候，真的是好勤快好贤惠好能干一媳妇儿。 有这么好的媳妇儿你不珍惜，你成天想着压媳妇儿一头把媳妇儿打服，你这不是吃饱了撑的是什么？ 他就是再桀骜不驯，再有棱角有刺，这么反复下来，人也慢慢的被收拾的顺溜了。 以至于后来陈寡妇生孩子，明明是最虚弱的时候，这人也老老实实的给老婆伺候月子，给孩子洗澡洗衣服洗尿布。 还嫌弃老娘小气不舍得给她媳妇儿吃好吃的，自己去山上偷抓兔子野鸡核桃板栗啥的，给媳妇儿改善生活。 老娘藏起来不舍得卖的鸡蛋，陈寡妇坐月子的时候一天一个煮鸡蛋，是村里少有的坐月子不仅没瘦反而把自己养胖了三五斤的产妇。 再后来，一家子竟然变成了少有的尊老爱幼夫唱妇随的和美家庭，陈寡妇还得过完美媳妇儿的奖状呢。 可惜好景不长，在陈寡妇生完他们家老三没多久，疙瘩岭山岭失火，她男人跟大家去救火的时候，为了救一个冒失冲进火里的小孩，自己被烧成了重伤，送到医院里当天就没了。 陈寡妇靠着自己的拳头跟婆家相处的不错，男人死了一年后，婆家就劝她再嫁。 陈寡妇虽然跟丈夫后来处的不错，可也没到替他守一辈子的程度。 婆家不反对她嫁，她自己也不介意再找个男人帮衬，就放话出去要找个二婚对象。 谁知风声一放，事情大发了。 第51章 给个交代 唐诗语正听的津津有味，唐三居然敢给她卡章！ 气的她跳起来就卡唐三脖子：“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唐三被她卡的呼吸都不畅了，在两个哥哥的帮忙下七手八脚的从好妹妹手下抢出自己的脖子，连连咳嗽了好几下。 唐大哥一脸无语：“你说说你，你惹她干啥子呢？” 他都没想到他家老三居然还有一手讲故事的本事。 陈寡妇的事情他都是知道的，结果在唐三抑扬顿挫富于感情的讲故事中，都觉得自己是在第一次听说这回事。 唐老爹不管儿女的闹腾，一个劲儿吆喝：“妞儿，妞儿，看路，注意看路，别崴了脚了。” 唐三：“行了我知道了，咱家就我是捡来的呗。” 唐诗语冲他晃拳头：“还废话！讲不讲了？” 唐三立刻缩了缩头：“好好好，讲讲讲，你小心看路，别崴了脚可没人背你。” “你那时候刚和赵鹏飞结婚，又找了个工作，不在村里你是不知道。” “陈寡妇这一放口风说要再找个男人，吓的咱们村的男人，凡是适龄的，没结婚的也顾不上挑拣了，相一个就赶紧跟人定下来。” “死了媳妇儿的，有一个是从山后说了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另一个更狠，直接说了隔壁村一个比他大五岁的带着两个儿子的寡妇。” 同样是寡妇再嫁，带两个儿子的寡妇可没有带女儿的寡妇受欢迎。 陈寡妇三个孩子，两儿一女，她婆家说了，陈寡妇要是再结婚，两个儿子留在他们家，女儿跟着娘走。 而且承诺陈寡妇出嫁后只要养好最小的闺女就行了，两个儿子她不用管，他们家保证孩子会平平安安健健康康长大，还保证孩子到了年龄就一定送去上学。 不敢不送呀，敢不送的话陈寡妇气上头来，他们一家子都不够陈寡妇一拳头一个给送去医院的。 送医院都是轻的，严重点说不定就去见阎王了。 相比之下好好把两个孩子养大送两个孩子上学算什么？ 然而，就算这样，也没人敢娶陈寡妇。 这不她放出风声三年了，村里好多大龄男光棍都结婚了，就陈寡妇，不光在本村说不上，外村人家一听说陈寡妇的大名，一个个的连他们村都不敢靠近。 这个村，包括陈寡妇娘家所在的陈家庄。 唐诗语无语又纳闷：“为啥呀？我听着这陈寡妇觉得人家不错呀，勤快孝顺会照顾人，为啥都不想娶？” 唐大哥笑道：“陈秋月人是不赖没错，可人家是想娶媳妇儿，不是皮痒了想挨揍。” 是的，别看大家陈寡妇陈寡妇的叫着，其实人家正经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陈秋月。 唐诗语冷笑：“说的好像人家陈秋月想打他们似的，还不是他们一个个的太欠揍？” 唐三点头：“就是，要不是打着打媳妇儿的主意，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娶陈寡妇又怎么了？人家陈秋月多贤惠多能干啊？” “家里家外一把抓，老人孩子都照顾的好，那些人自己都娶不上媳妇儿，人家陈寡妇肯嫁他们那是祖上积德祖坟冒青烟，还嫌弃这嫌弃那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德行。” 唐二哥斜睨他：“那要不给你说一下？反正你也是老大没结婚，人家陈秋月虽然三十二了，可你也二十五了，配你也不算委屈了你。” 唐三顿时把手摇的像风扇：“不不不，我可没那个福气。” “我还是当我的快乐单身汉比较合适，我跟谁结婚都是害了人家，我就不去祸祸人家了。” 唐诗语冷笑：“你这就叫叶公好龙。” 唐三嬉皮笑脸：“哎呀，看看我家诗语多聪明，都会说成语了。诗语，这个成语啥意思啊？” 唐诗语，唐诗语不想跟没文化的厚脸皮文盲说话。 一群人赶到陈家门口，就听到陈寡妇高亢尖锐的声音：“你们说，这小子是不是该揍？” 唐三赶紧跟人打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人颇有点一言难尽：“唐二狗这小子，偷东西偷到陈寡妇屋里了，听说陈寡妇当时正在屋里脱光了洗衣服，这小子见了不说赶紧跑走，居然还上去摸了一把。” 陈寡妇的便宜那是好占的？ 陈寡妇人长得还不错，虽然三十多了，可因为脸好看，婆家又先紧着她吃饱吃好，脸上除了有几条三十来岁的女人应该有的戏文，看起来可比其他同龄的女人年轻的多，就是三十来岁的样子。 常言道踹寡妇门挖绝户坟，这是流氓混混们最喜欢干的事。 陈寡妇长得不错，不是没人觉着陈寡妇死了男人想占她便宜。 陈寡妇这人性格爽朗，口头上的便宜她随口就能给你占回去，男人敢跟她开黄腔，她就敢上手扒男人衣服。 最严重的一次，有个不要脸皮的家伙，信誓旦旦的说自己跟陈寡妇睡了，说自己在陈寡妇柰子上留下了印记。 彻底把陈寡妇惹恼了。 她也没像很多被欺负了的大姑娘小媳妇儿小寡妇被欺负了只会哭，她直接把那个男人的裤子给扒了，让人家看他屁股。 笑话他那话儿跟个蚯蚓似的居然还有脸想男人，还说他这样的肯定满足不了他媳妇儿，问他孩子是不是偷偷找别人跟他媳妇儿生的。 那男的都五十来岁了，孙子都十来岁了，硬是被陈秋月给羞臊的半年没敢出门，全家脸都丢尽。 就算陈寡妇身段儿好，胸大腰细屁股大，脖子下面露出的胸脯白的跟白面似的，那也不能这么想不开去摸人家啊。 你摸的那不是女人的胸脯，是母老虎的屁股啊。 刚听了前因后果，陈秋月又大声嚷嚷了起来：“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 “我在自家屋里好好的洗个澡碍着谁了？” “他唐二狗闯进我家院子闯进我房门对我耍流氓，我揍他不是他活该吗？” “凭什么因为我揍了他一顿就得放过他？” “哦，他年纪小，他二十二了年纪小，我三十二了就活该被他个小兔崽子毁了名声是吧？” “我跟你说，今儿个你们母子俩要是不给我个让我满意的交代，咱们没完。” “不行？穷？你家不行你家穷又不是我让你家不行我让你家穷的，你跟我哭有啥用?” “想耍赖是吧？行，你就耍赖。” “今天你们要是不给我个让我满意的交代，你就等着你宝贝儿子吃枪子儿吧。” 唐二狗的老娘哭的更厉害了：“那，那，那你到底想怎么样啊？” 大队长头疼的脑仁儿都开始疼：“陈秋月，你好好说话，你到底想要让他们给你个什么交代。” “他娘就他这一根独苗，你总不能真的让他去死吧？” “你说说你的条件，只要别让唐二狗死，我做主，你说什么他们都答应。” 第52章 养个小丈夫呗 唐二狗的娘悲悲切切的说道：“我们能给什么交代呢？我家最值钱的就是四只鸡，要不，我把四只鸡赔给你？” 她还真没说错。 他家最宝贝的，除了唐二狗的娘一年辛辛苦苦赚的工分外，最值钱的就是四只鸡了。 工分要等着分粮食，分下来的粮食要养活他们母子两个，本来就紧巴巴的，一个都不可能给人，给人十个工分他们娘儿俩都有可能饿死一个。 能给的就是四只鸡。 其实他们家鸡也是最可怜的。 唐二狗的娘每年养鸡，每年养的鸡顶多能下三四个月的鸡蛋，就要被唐二狗祸祸的赔这个赔那个。 养了这么多年鸡下来，别人家还会吃个小公鸡啥的，他们家的小公鸡不等长大就赔人家了。 小母鸡顶多下上三四个月蛋也就赔人家了。 有时候甚至她一年得养两三波小鸡仔，每次不等长大就得拿去赔人家。 你说唐二狗的娘杨月英生气不生气？ 她当然也生气！ 可她就这么个儿子，将来还指望这个儿子给她养老，不给他擦屁股怎么办？ 总不能真让人家把儿子打死，那别说将来养老了，怕不是现在就没儿子了。 谁知这臭小子这次闹的事情这么大，她今年好不容易刚养大的刚能下鸡蛋的小母鸡啊，这次运气好四只还都是小母鸡呢，又要拿去赔人家了。 她还在哀悼自家的四只鸡，谁知陈秋月断然道：“不要！我要你家鸡干啥？不值俩钱的东西，我不要。” 杨月英大惊失色：“难道你要工分？工分不能给你的。工分给你了我们娘儿俩就真的要饿死了。” 她干活儿是很努力，可她毕竟四十多快五十岁的人了。 当年一连生了五个孩子身体本来就没有养过来，后来孩子又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对她的打击更大。 好不容易把仅剩的儿子拉扯大，还没等到孩子长大，丈夫又没了。 偏偏她年龄大了，当年接连生孩子死孩子打击太大也毁了身子，她就是想再嫁，人家想想她这一连串死孩子死男人的，也不敢娶她。 公婆也嫌弃她克女克子克夫，儿子一死，就跟他们母子划清了界限。 要不是刚结婚的时候碰到分地，她和丈夫刚结婚就被分了家，盖了三间毛坯房，村里的干部们又比较厉害，丈夫刚死的时候压着婆家的那些豺狼虎豹没让他们把房子也给抢走，她和唐二狗真就只能去住牛棚了。 唐二狗是个不争气的，就她自己的身体条件，她再努力干活儿，也没有哪天挣个十公分的满工分。 每天的八个工分，都是记分员觉得她干活儿够拼够努力一个人要养两个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帮忙给她记得。 不然按照她实际干活儿的量统计的话，一天能有七个工分不错了。 唐二狗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平均下来连一天两个工分都够呛。 等于他们娘儿俩一年挣的工分刚好抵人家一个壮劳力的工分。 唐二狗又是个吃起来不知道饥饱，只顾自己不顾老娘的，要不是他总是在外面混吃骗喝省下了不少粮食，怕是杨月英都等不到儿子给她养老就要饿死了。 所以这个工分是真的不能给。 给了真的会死人的。 大队长也为难了：“人家不要你的鸡，你又不舍得工分，那你到底想怎么办吧？要不就真把唐二狗给送进去得了。” “他现在这样顶多算耍流氓未遂。” “就算被抓走顶多也就是去农场劳改几年就出来了。你看咋样？” 主要是唐二狗被揍的委实有点凄惨。 现在天色已经有点亮了，唐二狗什么样子大家也能看出来。 啧啧啧，脸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平时还能凭借那张长得不错的好脸哄小姑娘给他弄点吃的呢，现在可好，肿的跟个猪头似的，眼睛都看出来了。 胳膊还在地上随便的耷拉着，看样子是被人家陈秋月把胳膊给卸了。 你说说你，你惹谁不行，明知道陈秋月是怎么个母老虎，人家守寡这么多年这么多人惦记为什么就是没人敢娶回来心里还没个逼数吗？ 不就是人太厉害了这些男人觉得自己压不住嘛。 你倒好，看到人家洗澡就走不动路了。 活该被揍了个半死。 唐二狗本来躺在地上正疼的浑身哆嗦直呻吟呢，听说要公事公办顿时吓的杀猪一样大叫了起来： “娘，娘！我不要被抓走！我不要去劳改！” “她要工分就给她，全给她，都给她，我不要去劳改。” 杨月英哭的肠子都断了：“你个死孩子，工分都给人了咱们娘儿俩怎么办？咱们就饿死去求啊？” 唐二狗管不了那么多，他只知道自己不能被送去劳改： “我还是不是你儿子了？农场劳改什么样你不知道吗？你是不是非得逼着我去死？” “没了工分又咋样？大不了我养你啊。” “给她，工分都给她。” “反正我不要去农场，我不要被抓走，你要是我亲娘，你就救救我，不然我现在就死在你面前，一了百了，省的还得去劳改受罪。” 杨月英现在是真的后悔了，哭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伤心，捣着胸口不断骂：“我的儿啊，你说你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你平时不干活儿也就算了，你你你，你真是要气死我呀你……” 看热闹的没一个同情她的： “现在后悔了早干啥去了？” “就是，以前也不是没劝你养孩子该打就打该骂就骂，就你儿子金贵一不舍的打二不舍得骂，以前都是你儿子欺负别人你没啥，现在轮到自己被捅刀子了就知道后悔了，早干啥去了？” “说的是嘛，以前人家一劝，你就说你就这一个儿子，说的好像就你一个人是一个儿子，别人家都是好几个儿子的。” “人家宋老蔫也就一个儿子，怎么人家就不心疼了？你看人家现在，孙子两个孙女一个，儿子儿媳哪个不孝顺？” 大家越说杨月英越后悔，可是她习惯了宠溺儿子，唐二狗一哭一闹，她竟也又妥协了：“那，那给前半年的工分，后半年再挣的工分不给的吧？” 陈秋月撇嘴：“谁稀罕你那点破工分。” 唐诗语看热闹不嫌事大，大声道：“秋月姐，你不稀罕工分，你稀罕小丈夫不？” “要不干脆让唐二狗给你当上门女婿吧。” “反正他那么懒，别说养老娘老婆孩子了，自己都养活不了，你那么厉害，就养个小丈夫呗。” 第53章 让唐二狗嫁给陈秋月 唐诗语这话一出，可谓石破天惊。 震的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话都忘了怎么说。 唐家父子三个更是吓的拉着自家姑娘就走，杨枣花赶紧给大家赔礼道歉： “对不起啊对不起大家，我家诗语年轻，在城里呆了几年，不懂咱们农村的事儿，她都是瞎说的。” “不过脑子瞎说的，大家别把她说的话当真，大家就当她小孩儿不懂事乱放屁，听个响就算了，啊，听个响。” 说完赶紧拔脚去追唐诗语。 然后众人就听到唐家老两口并兄弟三个你一句我一句痛骂唐诗语乱说话。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齐齐笑了起来。 有人大声喊道：“秋月，你觉得人家唐诗语说的咋样？我觉得挺不错的，你不用再嫁人，你完全可以娶了唐二狗嘛。” “对啊，你不是正在找丈夫嘛，找别的男人可能还会跟你别苗头，会欺负你孩子。” “可唐二狗不会，他没那个胆子，他就是个只会窝里横的怂狗，要是跟你结婚，他连窝里横都不敢横。” 因为一横就会被陈秋月收拾的哭爹喊娘。 陈秋月皱眉：“人家诗语就是开个玩笑，你们还当真了？再说了，我和唐二狗年龄差着十岁呢，你们吓起什么哄呢？” 她是再找个丈夫没错，可她没想过找个年龄比自己小的。 大队长也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差十岁怕啥？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唐二狗要是跟你结婚，那就是抱了三块半金砖，占了大便宜了。” “你呢，家里有个男人，就算唐二狗干不了别的，可让唐二狗在家帮你带孩子还是没问题的。” 唐二狗别看欺负小孩子，可小孩子也喜欢跟他玩儿。 因为他特别会哄小孩子，哄的那些小孩心甘情愿把手里的炒黄豆炒花生红薯干棃干儿苹果干儿的给他。 要不凭他的不要脸，他娘别说就只能养四只鸡了，就是养一百只鸡都不够赔人的。 杨月英大惊失色：“那，那不是成了上门女婿？” 唐二狗又挣扎了起来：“我不要当上门女婿，娘，你把工分给她，全给她，我不要当上门女婿……” 当上门女婿的都是什么人？ 家里兄弟多的，穷的实在揭不开锅的，而且绝大部分都是山里人。 山里人穷的娶不上媳妇儿，就下山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当了上门女婿那是什么面子里子都没了，一辈子连头都抬不起来。 他们村也有几个上门女婿的，年龄大了些的还好一些。 有个五年前来他们村里当上门女婿的，五年了除了干活儿的时候出门，等闲连吃饭都不肯出门的。 不是女方家里刻薄，那个女婿人老实勤快，女方家里也没有故意磋磨她，甚至他媳妇儿还经常劝他不忙的时候跟村里的那些男人一起玩玩。 什么打个扑克啊听个广播啊什么的。 是那个女婿自己抹不开脸不好意思出门，整天跟个女人似的，在家里把家里里里外外收拾的干干净净。 其实人家这一两年也渐渐的看开了，虽然还不怎么跟村里的男人一起玩，但是吃饭的时候会出来跟大家伙儿一起在门口吃饭了。 偶尔也会凑热闹听男人们吹牛皮或者讨论国家大事。 但是唐二狗想不到这些。 他想到的就是他要是当了陈秋月的上门女婿，他的面子就全没了。 大队长顿时黑了脸：“你还不愿意了，人家陈秋月还没说愿意娶你呢，你当你是什么神仙下凡啊还你不愿意，这是你愿意不愿意的事儿吗？” 杨月英还指望这个儿子将来娶个媳妇儿生几个孩子给死鬼老公传宗接代传递香火呢，哪里舍得让儿子去给人家当上门女婿？ 当下便一脸为难道：“大队长，这，这，这不太合适吧？我家宗宝就二狗这一个孩子，二狗要是给人当了上门女婿，宗宝还不得半夜上来找我拼命？这这，这不太合适吧？” 有人噗嗤笑了出来：“月英婶子，你这话说的好搞笑，你家二狗从十七岁就开始说亲，说到现在说了五年了，说上媳妇儿了吗？” “年轻的时候都说不上媳妇儿，你还指望他将来年龄大了能娶上媳妇儿给你生个孙子啊？” 有个人很刻薄，立刻接话：“可别了吧，人家姑娘年轻的时候都没眼瞎看上你儿子，你总不能指望人家年龄大了再看上你儿子。” “你要是想给你说豁子的话也行，豁子肯定不介意你家二狗懒的。” 豁子都二十八岁了，上嘴唇的豁子比大拇指还大，上牙有一半都露在外面，看着跟鬼似的。 不然她但凡豁的没那么厉害，也不至于二十八了都没嫁出去。 靠山村还有个豁子呢，人家豁的不严重，只是上嘴唇有个黄豆大的豁口，人家不照样刚十八就结婚了？ 大队长整天处理他们家的事儿都不耐烦了，黑着脸道：“工分工分你不想赔，让你儿子去劳改你又不舍得，现在人家给你家出了第三条路，你还不愿意？” “老子又不是你家奴才，整天给你家处理这些狗屁倒灶的事儿了。” “三条路，第一，你家今年的工分全赔给人家陈秋月，包括下半年的，都配给人家，你们自己的口粮自己想办法去，不行就跟大队借，以后慢慢的从你们的工分里扣，扣到还清为止。” “第二，反正宋辞岩还没去上班，就让宋辞岩直接把宋二狗带走交给派出所，你家二狗去劳改个几年，说不定出来还能做个人，你将来也能有点指望。” “第三，让你家二狗嫁给人家陈秋月，这事儿也就了了。” 杨月英有些绝望：“非得这样吗？这是逼我们母子去死啊。” 大队长冷笑：“你还别不乐意，你就是愿意，人家陈秋月还不一定愿意呢。不然就让你儿子去劳改去，你看着办。” 陈秋月皱眉：“大队长，这样不太好吧？” 大队长道：“这有什么不好的？反正秋月你不是还想再嫁的吗？二狗这小子正好啊。” “这小子别看整天游手好闲没个正形，根子还好。” “而且这小子性子软，他要是跟你结婚了，你三天就能把他修理的直溜了你信不信？” “到时候你让他东他不敢西，还能帮你看孩子，有啥不好的？” 第54章 给他把烦恼根去了 唐诗语怎么都没想到，看个热闹而已，居然会因为多嘴被撵了出来。 出来后还被家人们左一句右一句的教训。 一开始她觉得自己理亏，还耷拉着脑袋认真听着，结果她越怂，她的父母兄弟好像越来劲儿了，训她跟训狗似的。 她心底那股子叛逆劲儿就上来了，顶嘴道：“我又没说错，唐二狗干了那些事儿，既不想赔钱，又不想赔命，除了以身相许还能怎么办？” “总不能真的一句轻飘飘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 “也就是他欺负的是陈秋月这个脾气刚硬的，要是换个没出嫁的小姑娘被他偷看被他摸了怎么办？你们是不是就会说反正女孩子迟早都要嫁人的就嫁给唐二狗就算了？” “咋地？人家女的被害了得赔上一辈子，轮到他唐二狗就不行了？就因为他是男的？所以他的一辈子就比女人的一辈子金贵呗是不是？” 唐诗语越说越气，脑子里自动浮现原身自己就知道的一些类似这种硬娶的案例。 太过遥远的且不提，都是原身听说的，具体怎么回事也不了解。 但是在知青刚开始下乡的时候，这种事情发生的不胜枚举。 他们村就有一例。 大概是58年的时候，那时候原身也才七八岁。 有个下乡到他们村里的女知青，夏天小河涨水，女知青和同伴去河边洗衣服，结果失脚掉进了水里。 几个年轻女性都不会游泳，只能喊别的人来救人。 有个没结婚的男青年跳水把人救了上来，然后，所有人都劝他们在一起。 他们好的一点是，俩人不是因为什么刻意安排，女知青救人是无意识的也不是被人害的，男青年救人是真救人。 因为那时候人家男青年还小呢，才十六岁，比女知青小两岁。 就算这样，因为周围人说多了，两个人也顺势结婚了。 结婚后一年，他们家老大出生，男人十七岁半，正好碰上部队招兵，进了部队。 再后来，幸亏男人进部队了，生下来的钱票都给媳妇儿寄了回来，娘儿俩在那三年才没饿死。 再然后的然后，男人在部队里升职了，家属能随军了，就把老婆孩子给接走了。 一家子至今还在部队里呢。 这是一个正面的例子。 其他的例子就不那么正面了。 前面说的那些个知青到地儿不到一个月就被本地人瓜分完毕的那是最恶劣的，其他村里还有娶不上媳妇儿的二流子故意用各种手段占人家女知青的便宜，然后用舆论逼的人家不得不嫁给他的。 不光女知青有被硬娶的，还有些男知青被硬嫁呢。 总之这些年，看似天下太平，其实私底下很多这种乱七八糟的事儿发生。 唐诗语本来只是想随便反驳一下，谁知越说想到的越多越说越气，拳头都硬了，恨不得返回去替陈秋月把唐二狗给阉了。 说真的，她自从兼修了动物医学专业后，他爹知道后每到假期就让她跟家里的兽医专门学习呢。 别的不说，给公猪噶蛋母猪摘巢的本事绝对是练出来了。 下手快狠准，连动物医学专业的学长学姐们都佩服，纷纷向她取经呢。 噶猪这么利索，噶人也没问题。 唐诗语阴森森说道：“他嫁给人家陈秋月，都是人家陈秋月吃亏，自己干活儿养自己和孩子不算，还得养他。” “再不行，哪里动的手就砍了哪里。” “不是管不住下半身一时冲动吗？那行，给我个小刀，我给他把烦恼根去了，他以后也不会再烦恼了，一了百了。” 唐家四个爷们儿没想到自家姑娘经过一次婚变，变的如此偏激。 吓的一个个的不由自主的夹紧了双腿。 都忘了替唐二狗说好话了。 他们被吓住了，杨枣花没有。 杨枣花第一反应是左右看看，发现没人立刻松了口气，抬手就给了唐诗语后脑勺一巴掌： “死丫头，说什么混账话呢？” “别以为你嫁过一次人就什么乱七八糟的话都敢往外说，幸好就咱们家几个人听见了，你这话要是让别人听见了还得了？你还做不做人了？” 还给唐二狗去烦恼根，你敢给人家去烦恼根，人家就敢把你送去劳改。 现在又不是以前有皇帝的时候，男人没了命根子还能进皇宫里当个太监求个活路。 现在的男人要是没了命根子，那真的是除了自杀没别的出路了。 唐诗语不服气：“咋了嘛？我又没说错，凭什么女人被欺负了就得嫁给欺负她的男人被欺负一辈子，男人自己主动干坏事大家还主动给男人找借口？” “男人就比女人金贵吗？” “不就多了二两肉？那就把那二两肉割了试试。看活不下去的是谁。” “嘶~” 唐家爷儿四个倒抽冷气。 唐三更是连连摇头：“诗语你这样，你这样以后谁敢娶你啊？” 杨枣花气急败坏，伸手就揪住了她的耳朵：“你个死丫头你还越说越来劲了！赶紧闭嘴吧姑奶奶，你也不想想你说的那都是什么话？让别人听见了你以后还做不做人了?” 唐诗语两辈子加起来第一次被人扭耳朵，顿时又羞又恼，也顾不上什么两性之争了： “你赶紧放开我！你这样被人看到了我也没法做人了啊，你赶紧放开我。” 杨枣花放开手，看到她耳朵被揪的通红，忍不住又心疼的摸了摸： “你啊你，都二十三了，是个大姑娘了，年龄也不小了，以后说话能不能多想想？” “什么话都敢说出口，口无遮拦的，你知不知道什么叫祸从口出？” 她左右看了下四周，压低声音道：“咱们村牛棚里那些人，有的是身份有问题，可有的，就是因为管不住自己的嘴，然后被人抓住把柄，自己被下了牛棚不说，还牵连了家人。” “诗语啊诗语，你以后可长点心吧，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像以前那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了。” 这几句话说的语重心长，全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 唐诗语不是不识好歹的二百五，点头答应后还有点遗憾：“你们刚才别拽我离开就好了，也不知道后面会咋样。” 第55章 被人压着去领证 后面发展成啥样，去地里干活儿的时候唐诗语就知道了。 那叫一个目瞪口呆：“他们真的结婚了？” 说话的大姐嘿嘿一笑：“哎呀，谁让你们走的那么早呢?” 大家家跟陈秋月家前后院，她就听了全场，掌握了第一手消息。 “大队长说了，要么让唐二狗嫁给陈秋月，要么让唐二狗去劳改。” “他们家倒是想赔钱，可他们家穷的叮当响，一年到头攒不下十块钱，他们拿什么赔人家？再说人家秋月又不稀罕他们家那点工分和粮食。” 陈秋月特别勤快也特别会过日子。 每天拿满工分，农忙的时候更是会拿十二个工分的超工分。 就算这样，人家自家的菜地也种的很好，每年地里的菜一茬接一茬的，多的根本吃不完，都被做成了干菜留着冬天吃。 而且人还在房前屋后院子里以及晒棚上种了很多南瓜葫芦之类的。 南瓜葫芦能能结，光秋天收的南瓜就有两三百斤，就算全部切片晾干，那也多的很。 唐二狗是个傻叉没错，他娘可不傻。 他娘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但是经不住人家精明会算账。 而且大队长和队员们有句话说的她根本无法反驳。 那就是唐二狗真的靠不住，她现在还能动还能勉强养活她和唐二狗，可她要是倒下呢？ 都不用等老死，大概她就会和唐二狗一起被饿死。 娶媳妇儿的事儿更不要想。 这几年唐二狗也不是没想过哄个媳妇儿回来。 但是，人家小姑娘也不傻呀。 唐二狗长得是还可以没错，嘴巴也会说也没错，可人家男知青长得更好看更有礼貌更斯文懂得多也更加会说。 嫁给男知青将来还有可能跟着人家回城里当城里人，嫁给唐二狗能有什么？ 大概是伺候完唐二狗再伺候他娘，有了孩子再加上养孩子。 姑娘们只是年轻不是傻，人家嫁人是想着两口子一起过的，不是去给人当牛做马当奴隶的。 更有一次，唐二狗真哄得一个姑娘想嫁给他。 两家都商量到彩礼了，结果杨月英觉得唐二狗把人家姑娘哄得死心塌地的，人家家里要二十块钱的彩礼，她死活不想给。 当然，也是真的没有，全部家当加一起他们也才十几块钱，除非把四只鸡也给卖掉了。 可四只鸡才刚养到能下蛋，杨月英怎么舍得就这么把四只鸡给卖了？ 为此，一直老实的杨月英给唐二狗出了个损主意，让他把人家小姑娘的肚子弄大，到时候就能一分钱不花的娶到媳妇儿了。 唐二狗也舍不得钱，就真的听了他娘的劝去哄人家小姑娘。 结果小姑娘虽然被他哄的五迷三道的，却没有彻底昏头，死活不肯跟他有什么亲密接触。 唐二狗气急之下把人给打了。 小姑娘在家虽然不说是千娇万宠，可家里也没人故意欺负她。 两个人当场就打了起来。 再后来嘛，小女孩当然打不过唐二狗了，被唐二狗打的牙都掉了。 人小姑娘哭着回家，绝口不提跟唐二狗谈恋爱的事儿，就说唐二狗不想出彩礼想先哄的得了她的身子赖掉彩礼。 小姑娘娘家大怒，当即打到了唐家门上，杨月英攒的十几块钱没保住，养的四只鸡也没保住。 人小姑娘呢，迅速跟隔壁村的一个男青年结婚了，人家还给了三十块钱的彩礼。 杨月英和唐二狗谋划一场，因为太过黑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当然，在这件事儿里杨月英没暴露自己，却也通过这件事儿对自己儿子了解更深。 连哄骗一个小姑娘都做不到，哄骗不了那你用强的啊，用强的你都不会，说真的，这个儿子大概是废了。 只是她就这一个儿子，唐二狗呢，懒归懒，对她这个亲娘还算得上孝顺。 从外面搞到点好吃的也不吃独食，甭管多少都会带回去跟老娘分享。 这也是大队长说唐二狗根子还好的原因。 大家都觉得一个人还知道孝敬老娘，再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再则唐二狗也真没干过什么杀人放火天怒人怨的坏事儿。 跟小孩抢吃的？ 说真的，哪个小孩小的时候没跟小伙伴儿们抢过吃的？ 十七八岁的大小伙子抢弟弟侄子手中的吃的也是常有的事儿。 唐二狗今年也才二十二岁，做这些事儿其实也挺正常的——除了他抢的是别人家小孩的吃的。 所以杨月英考虑了下，不想儿子去劳改就只能答应。 唐二狗倒是不想答应，可他更不想去劳改，再被他娘哭诉了一番，只能也委委屈屈的答应了。 唐诗语有点咋舌：“这可真是……能屈能伸啊。” 以前不是一直喊着宝贝独子要给老唐家传宗接代的嘛，这时候又不介意儿子给人当上门女婿了。 唐诗语觉得自己见过的人挺多的，杨月英这样的母亲她也是头一次见。 “那陈秋月呢？她就这么答应了？” 这位女士那是真的勇士。 就算是唐诗语提出的让唐二狗嫁给陈秋月，可她那更多的是因为身在这个时代干什么都束手束脚的太过憋屈，好不容易看到有个不知所谓的家伙倒霉，故意提出来的一种调侃。 她一点也不觉得陈秋月会看上唐二狗这样的怂蛋。 大姐笑道：“人秋月一开始当然是不答应的，人家就是想出口恶气而已。” “但大队长说的也有道理，唐二狗虽然有点不成点，可他这人性格其实很软很怂，秋月要是跟他结婚，不用担心两口子吵架的问题。” “甚至因为唐二狗是头婚，身边也没个孩子，秋月也不用担心自家孩子会被欺负。” “女人嘛，头婚为父母，再婚除了为自己也要为孩子想想啊。” 所以陈秋月就同意了。 唐大嫂听的一脸复杂和兴奋：“那，那以后唐二狗就嫁给秋月了？” 她可没忘记自家小姑子当初说的是让唐二狗给陈秋月当上门女婿。 大姐摇摇头：“那倒没有，秋月也不是那种把人往绝路上逼的人，再说她娘家也不缺儿孙。” “俩人就正常结婚，不过生下来的孩子有一个要跟陈秋月姓。” “杨月英答应了。” 边上另一个婶子听到这会儿笑道：“答应了还能有个好儿媳，以后还能抱孙子，不答应以后连孙子都没得抱，我要是杨月英我也答应。” 又有人问道：“那他们有没有说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大姐忍笑：“大队长怕唐二狗没人管回头又到处惹事儿，今天特意批了他们半天假，专门让他们两个去公社领结婚证去。” “怕唐二狗半路上逃跑，大队长还专门点名宋辞岩一路看着他们，等他们领证出来就不用管了。” 大家听的瞠目结舌，随后快活的大笑了起来。 天哪。 被人压着去结婚，天下还有比这更好笑的事儿？ 第56章 不像没事儿的样子 靠山村所有人都觉得，除了唐二狗被压着去结婚，最近几年靠山村应该不会有比这更搞笑的事情发生了。 结果到了下午，大家伙儿又去地里忙活的时候，有人惊奇的发现唐二狗的居然顶着被揍胖了三圈的猪头脸下地干活儿了。 这简直比唐二狗结婚还要可怕。 有的人当场就说了‘他唐二狗能分得清野草跟麦子吗？他不会把野草当麦子给割了吧？’ 这话就有点辱狗，啊不，是辱二狗了。 唐二狗正经还是会下地的，虽然懒人屎尿多，放个屁都要半小时，尿个尿得一个钟头，拉个屎没有三个小时下不来，跟懒驴似的，死活不肯上磨。 但那也是懒，干活儿少而已，并不是什么都不认识。 不然也不会每天还有两三个工分。 记分员是老村长的儿子，初中毕业，得了这份工作很当回事儿，对工分的记录很上心的。 又一贯看不起唐二狗，唐二狗要是干的活儿实在不行，他绝对敢不给他记。 然而这个下午，唐二狗就顶着猪头脸，忍着胳膊疼腿疼屁股疼，老老实实的在地里干了一下午。 甚至其他人早就换了用起来更方便的割麦器，他用的还是旧镰刀，然而他真的老老实实的割了一下午麦子。 没有喊累，没有叫渴，更没有要拉屎拉尿什么的找借口去找个地方乘凉。 一直到陈秋月也收了割麦器准备回家，他才收了镰刀佝偻着干了一下午有点直不起来的老腰，步履蹒跚的跟在陈秋月身后回去了。 背影看着竟然有点萧索。 关键是今天记分员真的给他记了五个工分诶。 这他娘的可比唐二狗被压着和陈秋月的消息还轰动。 等唐诗语也听说了这件事儿后，她已经兴致勃勃的跟着二大娘他们去唐二狗家看热闹了。 唐诗语好遗憾：“我应该带点瓜子的，没带瓜子看热闹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二大娘变魔术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小把南瓜子塞给她：“我带了。” 她可是老吃瓜人了，瓜子这种东西怎么能没有呢？ 娘儿俩说说笑笑往唐二狗家走的时候，正好碰到下班回来的宋辞岩。 二大娘立刻冲宋辞岩招手：“小宋小宋，你先别走，二大娘问你几句话。” 宋辞岩一脸无奈。 自从今天他被大队长安排带着陈秋月和宋二狗去领证，就被看稀奇的人问了个遍。 到了队里也没安生，还有人专门从公社院子拐到他们大队问怎么回事呢。 宋辞岩被人问的不耐烦，只好平铺直叙的说大队长安排的，就算这样也没少被笑话。 哪里晓得回村里也没逃得了。 二大娘已经不是第一波问话的了。 他刚拐到进村的路上，碰到几个从地里回来的，就被他们拽住好好盘问了一番，已经是老敷衍手了。 不等二大娘细问，宋辞岩就道：“有人问，直说，顾不上，大家都很忙，我也很忙。” 二大娘瞠目结舌：“你你你，我还没问你呢。” 唐诗语噗嗤噗嗤笑的身子发抖：“因为在您之前有很多人问他啊，都回答成条件反射了。” 看这回答利索的，没有回答个百八十遍都练不出这么简洁又直击重点的话来。 宋辞岩无奈的笑了下：“是的，问的人很多。” “你们在村里知道的肯定比我多，还一直问我干什么？我都没你们知道的清楚。” 毕竟他不是那种喜欢凑热闹的人。 而且他延续了部队的习惯，每天早上总会早起锻炼，除非遇到什么大风大雨不适合出门的极端天气。 早上大家伙儿涌到陈秋月家去看热闹的时候，他正在顺着村子里的路往马路上来回跑呢。 要不是回来有人提起，大队长又给他了那么个破安排，他估计会是最后一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人。 二大娘急的只拍大腿：“谁问你咱们村的事儿了，我问的是你们去公社登记的时候，人家公社的人怎么说的？有没有笑话他们什么的？” 当面笑话是没有的。 就是登记员在知道两个人的年龄差，以及看到唐二狗脸上的伤，以及动作都不太自然的胳膊的时候，有点怀疑他们是不是被强迫结婚的。 好多来登记的准夫妻，总有一个不是那么情愿。 他们这里是唐二狗不很情愿，也不是什么太过稀奇的事儿。 如果不是的话，人家当场就把手续给他们办了，可如果有人不愿意的话，登记员就会让他们先回去考虑清楚了再来办理结婚手续。 毕竟结婚不是闹着玩的，大家结婚都是奔着一辈子去的，今天结明天离，那是把婚姻当儿戏，当然要让当事人考虑清楚。 当然，听他们的话回去考虑的少之又少。 登记员是一片好心，唐二狗倒是想说自己不愿意，可是不愿意就要被抓去劳改，旁边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从部队出来的一看就很能打的宋辞岩。 他哼唧半天也没说出什么拒绝的话来。 人家程秋月就爽快多了，人家直接说是双方考虑好了的，还说宋辞岩就是双方父母派出来的证婚人，他们的证明都在宋辞岩身上。 宋辞岩不光拿着唐二狗的身份证明户籍证明还有大队开的单身证明。 大队长唯恐唐二狗犯二，根本不敢交给他，至于陈秋月，人家是女方，而且因为一开始没想过会结婚的事儿，她对和唐二狗结婚还需要个适应的心里过程呢。 宋辞岩把这些东西掏出来的时候人都是烧着的。 等他们两个登记完走人，公社的人围上来问了好久，重点是唐二狗是不是自愿的。 虽然唐二狗脸肿的看不出来本来面貌，可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一点也不像要结婚的人？ 宋辞岩能怎么办？ 只能告诉大家他被马蜂蜇了不高兴呢，不是结婚不高兴。 要是真结婚不高兴，他就不会过来登记了。 毕竟村里很多人结婚都是对着毛主席像宣誓就算结婚了，根本没有需要办理结婚证等饿意识呢。 唐诗语多眼尖啊？ 虽然现在天色黑了，可今天月亮很好，照的人脸清清楚楚，连脸上的表情也能看的明明白白。 当即催促道：“看你的样子可不像没事儿的样子，快说说快说说，你们公社的人到底怎么说的？有没有笑话唐二狗？” 第57章 缺德冒烟乐子人 前面说过，宋辞岩不是喜欢凑热闹的人。 同样，他也不是喜欢说闲话的人。 哪怕他又把今天一天的事情回想了一下，以至于脸上的表情出卖了他，他都能端着一张严肃脸严肃的回答： “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我很累，回家了。” 说完脚一蹬地，踩着自行车就跑了。 唐诗语气的直跺脚：“这个人怎么这样啊？” 难怪人家姜萍萍会往外发展。 她曾经以为就是两个人异地婚姻，姜萍萍没耐不住闺中寂寞才跟唐玉山搞到了一起。 可是看宋辞岩的样子，这货就是个纯纯的直男。 他回了部队后一定没有时不时的写个情书啊寄封情信啊什么的哄姜萍萍。 听说每个月的津贴和票据倒是按时寄回来了，估计也只是干寄东西没写上个一言半语。 不然后世有网络有视频，人家还经常搞网恋并且结婚的，何况现在呢？ 来他们村的知青，有一个男知青，每个月至少寄出五封信，光邮票钱就是好几毛了。 但是每个月也能收到好多东西。 有时候是包裹有时候是钱票，人家凭什么呢？ 就凭人家会写信。 给他寄东西的可不止是有好感的女孩子，还有他的家人呢，他的家人也被他哄得开开心心的惦记着他在农村吃苦受罪，有点好吃的好用的就巴巴的给他送来。 这个还只是得了好处的。 隔壁生产队还有个女知青就是在报纸上交了个笔友，听说对方下乡插队了，她就打听了对方的插队地址，然后自己也办了下乡手续义无反顾的追了过来。 他们两个甚至不是一个城市的，之前连见都没见过一面，不知道对方长相不知道对方性情脾气，就这么跟了过来。 当然，人家两个现在已经修成了正果，孩子都生了一个，老二正在娘胎里怀着呢。 由此可见，哪怕异地呢，只要你会哄人，照样能把人家给哄得死心塌地心甘情愿。 二大娘感叹：“宋二狗啊，还是这么狗，不想说的一句话都问不出来。” 这时候宋辞岩就不是宋辞岩了，又成了大家更熟悉的宋二狗。 二大娘看着有点气急败坏的唐诗语，问道：“诗语啊，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宋二狗吗？” “宋二狗这人虽然有时候不做人，但为人还是挺靠谱的，你要是嫁给他不用怕靠不住。” 唐诗语毫不犹豫的拒绝：“不考虑，有什么考虑的？考虑谁都不能考虑他宋辞岩。” “你没看他刚才那样子，拽的二五八万的，我要是真跟他成了，不得天天被他气的蹦蹦跳？高血压都要犯了。” “为了我自己的身体健康，为了我能长命百岁，我也不会考虑宋辞岩的。” 要是跟宋辞岩这么个狗直男天天生活在一起，被他时不时的气上一气，唐诗语怕自己会被气出乳腺癌或者子宫肌瘤来。 她用力摆摆手，好像这样就能把宋辞岩这三个字给挥开：“好了好了，不提他，提他败兴，咱去唐二狗家看热闹去。” 其实没啥热闹好看的。 陈秋月和唐二狗，不，应该叫唐二狗大名，唐守义。 唐守义的名字取自仁义礼智信，是当年刚出生的时候他爹专门找瞎先生给取的。 跟当时一水儿的建国国庆解放红军之类的特别不一样。 可惜兄弟姐妹五个，最后就活下来一个唐守义，问题是他还不怎么守义，真是白瞎了他爹给他取名的一片心意。 陈秋月和唐守义虽然领证了，可村里其实没人把结婚证当回事儿。 结婚证在大家眼里的意义，就跟以前订婚差不多。 所以他俩就算领证了也没有住到一起，而是要等农忙结束后再办个结婚仪式，这才算正式结婚。 只是嘛，他们就是去看唐守义的笑话的，根本不在乎这个。 唐守义挨了顿打，又干了半天活儿，又丢脸又羞臊，回来就躲家里不肯出去，饭都是他娘亲自给他端进屋里的。 杨月英接受现实很快。 一开始还有那么一丢丢嫌弃陈秋月比儿子大十来岁，有点太老。 当她发现唐二狗在陈秋月的监督下，竟然老老实实的干了一下午的活儿之后，她立刻改变了之前的看法，觉得儿子有个厉害的媳妇儿治他挺好的。 她是因为只有一个儿子无底线的宠儿子把儿子宠坏了没错，不代表她就不想儿子走上正路。 可她小时候舍不得下狠手管教，等唐二狗长大了，想管教也来不及了，人根本就不听她的，能做到孝顺就不错了。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人能把儿子管的服服帖帖的，且是自己也不敢招惹的。 杨月英顿时觉得儿子将来不用去蹲大牢了。 没错，虽然杨月英没说过，其实她也一直担心唐二狗哪天昏了头真的惹下什么不得了的大乱子，到时候唯一的儿子也要无了。 现在有个人能替她管着儿子不走歪路，甚至还能走上正路，她也不嫌弃陈秋月年龄大了，只盼着农忙赶紧结束，她家二狗好能赶紧结婚。 不然她怕人家陈秋月回过神来觉得唐二狗不行，不要他了。 领了结婚证就是夫妻？ 不好意思，杨月英没那个概念，她就觉得得正儿八经的办一回婚礼才算是结婚。 为此甚至都不介意陈秋月是再婚，也想着要把儿子的婚事给好好办一下。 不过这一切都挡不住她心疼儿子今天太遭罪，不光调了个凉拌黄瓜，黄瓜里多滴了两地游，还特意给他打了个荷包蛋在碗里。 可唐守义只要想起明天还要继续下地干一整天的活儿，整个人就生无可恋的很，连曾经最想吃的荷包蛋也不太想吃了。 杨月英好声好气的劝道：“还是吃点吧，不吃饱了明天干活儿没力气。” 唐二狗没忍住大哭了起来：“娘，我为什么要结婚啊？” 杨月英也伤心：“你说你，你好好的去偷看陈秋月干什么？偷看就算了你还上手，你又不是不知道陈秋月什么脾气，你这不是成心讨打是什么？” 她还很庆幸：“幸好陈秋月没怎么跟你计较，还愿意跟你结婚，不然你现在肯定被宋辞岩扭送到监狱里了。” “你今天是没看大队长那脸色，难看的我都不好说。” “儿啊，你这次算是把大队长彻底惹毛了。” “咱以后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别去干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了，不然你下次要是又惹了什么事儿大队长不肯放过你，你要是真被抓走了，你让娘怎么办啊？” 想到儿子可能会被不耐烦的大队长给送走，唐月英就是一阵后怕。 唐守义一贯欺软怕硬，现在大队长不给面子了，他也不敢再硬来。 想到自己要是不听老娘的话以后跟陈秋月好好过好好干活挣工分就会被送去劳改，唐二狗就忍不住悲从中来放声大哭。 他家屋后一群缺德带冒烟的乐子人听到屋里隐隐传来的哭声乐的哈哈大笑： “活该，他也有今天。” 第58章 还想咋地 别看农忙农忙的，就觉得时间很长，其实正经农忙时间并不长。 大家割麦就努力割麦，体力差的就在晒谷场打麦，打完的麦子晾晒起来，家中的小孩就在旁边看着，别让鸟雀给偷吃了，过个一两个小时就拽着木耙子或者竹耙子去上面走一圈翻个面。 忙乎了半个月左右，麦子这一波就完了。 收完麦子就交公粮。 交公粮的队伍蔚为壮观。 大家都是用的小推车。 力气大的用正儿八经的独轮车，一车上面至少四袋四百到四百五十斤，个别个子高身体壮力气大的，更是一口气推五六袋，六七袋，算下来少说六百来斤。 力气小的推不了这么多，就用轴承简易车，又叫盘珠车。 这种盘珠车通常前面一个直径十厘米朝上的大轴承，后面是个结实的三角架，三角架上再随便打块木板，这就是盘珠车全部了。 妇女们几乎人手一辆盘珠车，一辆盘珠车上两袋粮食。 推独轮车的，推粮食的，还有更加少见的驴车旧车骡车马车的，一辆接一辆，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 今年风调雨顺，除了春天大风刮倒了一部分麦子外，今年完全称得上是个丰收年，去交公粮的人每个脸上都洋溢着欢快开心的笑容。 今年的的老天爷特别配合。 就在大家交完公粮的第三天，突然下了一场雨。 从吃完饭的时候开始稀稀拉拉的下，等到半夜的时候突然变大，下了两个小时后又变小。 第二天早上唐诗语赖床到六点半起来一看，好么又是一个大晴天。 就是地上都湿了，积了不少小水坑，草叶子蔬菜叶子上都是亮晶晶的水珠。 地里太过泥泞，上午大家都在家里休息。 男人们到一起打扑克吹牛讨论报纸上的国家大事，女人们凑到一起纳鞋底做鞋子搓麻绳东家长西家短，说的最多的还是唐二狗家，因为杨月英已经和陈秋月定下了结婚的日子，再过几天要给儿子办婚礼啦。 没上学的小孩最幸福，很多小孩仗着刚下过雨，很多青蛙出了藏身之地开始求偶，就拿着筐子去抓青蛙，虽然十抓八不准，但是能抓个两三只三四只回来，家里就能加个餐。 最苦逼的是上了学的学生仔。 凡是上学的孩子，年龄都比较大了，最小也有个八、九岁，大的有十三四岁。 十岁朝上的孩子已经能当半个劳动力了。 尤其十二岁朝上的那些，大人下地割麦子，他们也没闲着，有空镰刀就跟父母一起割麦子，麦子割不动到了，就去跟那些七八岁的小孩子一起捡麦穗。 因为大人太忙，大一些的孩子能当半个大人用，一到饭点，十来岁的小孩还要提前回家做饭。 没有哪个家长会说孩子太小切菜不安全会割到手。 这种时候，小孩子能帮上忙，大人们就能多喘口气多歇个几分钟。 再说了，谁还不是这样长起来的？ 像原身，原身也只是下地干活儿下的少而已，家里的活儿可一点没耽搁过。 甚至因为哥哥们早就能干活儿了，原身八岁就开始烧火切菜做饭了。 一手好刀工就是这么练出来的。 唐诗语本农忙这就结束了，正好刚下过雨天气也不热，吃过饭就去床上躺尸。 谁知睡的正舒服呢，就被人叫起来了。 唐诗语难得有点起床气，忍不住发发小脾气：“干啥啊干啥啊？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整天干活儿真的超级超级累的。 两个嫂子带着肚子里的娃一起下地，唐诗语也没好意思躲懒，这几天拿的可都是十个工分的满勤。 家里做饭的任务都交给了八岁的兵兵。 兵兵和所有家里八九十来岁的小孩一样，到点就带着弟弟妹妹回家做饭。 当然，他也做不了什么好饭。 照着奶奶教的，锅底抹上一点油，拍碎的大蒜搞里头，切的乱七八糟的豆角黄瓜葫芦洋柿子搞里头，再加点酱油加点盐，等菜都变色变软，这锅菜就行了。 以前只能吃水煮菜，可今年唐诗语做了猪肉酱呢。 猪肉酱很咸，把菜都放到锅里后，再挖半勺子猪肉酱进去搅合搅合。 一锅水煮菜立刻变的喷香扑鼻，到处都是油花，这么热的天弟弟妹妹都不舍得离开厨房。 但兵兵是个有原则的厨师，绝对不会让弟弟妹妹先尝尝。 顶多就是用筷子站点菜汤给弟弟妹妹尝个咸淡，其他就没有了。 主食就是杂粮馒头，玉米面红薯面小麦面绿豆面黄豆面等等，有什么就凑到一起，蒸的馒头各个都要小孩脑袋大，务必保证农忙期间大家能吃饱饭。 有了唐诗语，还加了个吃好饭。 不知道怎么的，这几天家里的鸡下蛋又恢复正常了，变成一天一个蛋。 收回来的鸡蛋被唐诗语毫不吝啬的打到了早晨的稀饭里。 杨枣花觉得今年自家太过铺张浪费，可东西都是吃到自己肚子里的，男人孩子都高兴，她也不好说什么，顶多私底下嘟囔几下。 每天反而干活儿的时候更有劲头了。 跟她一起的唐诗语正好相反。 不光是她，原身也没这么每天超负荷的干过超过十个钟头的体力活儿啊。 她上辈子最辛苦的就是小时候给家里的猪喂饲料，要一瓢一瓢的给勺进猪食槽里，累的要命。 再后来一直上学，最辛苦的就变成没天天早自习上午上课下午上课晚自习，高考临近的时候，晚自习回到宿舍还自动延时。 体力活儿是绝对没有。 现在呢，每天都这么干，每天都这么干。 有时候唐诗语都怀疑她是不是会累死在地头。 农忙结束这几天，是她最舒服的几天。 每天吃过晚饭就睡觉，一脚睡到两三点起来上个厕所在院子里吹会儿冷风，然后大汗淋漓的接着睡，再次睁眼就六点多了。 杨枣花早就做好了早饭，她只要跟着大家捧着大碗吃饭就行了。 白天也不用去干啥，就找个地方坐着跟人聊天就行了，她甚至因为这几天跟几个女知青一起干活儿，还跟人家混熟了，借了人家珍藏的几本小说来看。 就算这样，身体的疲累却始终没有消失。 尤其天热睡不着睡不好的时候，心情会更加烦躁。 好不容易今天睡个舒服觉又被人叫醒，没有发大火都是因为那是自己亲娘。 杨枣花对她的生气不以为意：“赶紧的，就等你了，记得带上那个铁皮小桶。” 唐诗语更头痛了：“带桶干啥？地里不是没活儿了吗？” 杨枣花一脸震惊：“谁说地里没活儿了？玉蜀黍还没种呢，怎么就没活儿了？” “昨天下了场雨，又晒了半天，不趁着这个好机会把玉蜀黍种到地里要等什么时候呢？” “赶紧的，你爹你哥你嫂子都走了，就剩你一个了。” “特意让你多睡了一会儿，你还想咋地？” 第59章 点种器 唐诗语目瞪口呆，唐诗语不可置信，唐诗语不想接受现实。 她往后一倒，高呼道：“啊，让我死了算了。” 为啥农忙就还没结束呢？ 这他娘也的太要人命了吧？ 怪道全世界都在努力发展机械农业。 实在是纯靠人力耕种的话，真的太难太难了。 以前看历史书历史小说，总会说到农夫多饿死的事儿，唐诗语那时候觉得是因为地主士绅集团太过贪婪，逼的农民活不下去只能饿死。 现在她觉得，地主剥削太过酷烈是一方面，但耕作方式太过落后绝对也是一个重要方面。 其实现在的亩产虽然跟收拾没法比，毕竟种子还是原始种，但现在有了化肥助力，耕作方式也更讲究科学，亩产比解放前高的不是一点半点。 然而她还是被这原始的几乎没啥改变的耕作方式给坑的满脸血。 所以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实现农业机械化现代化？ 她真的不想每年农忙下地干活儿累的要死要活的啊。 万分后悔当初没报机械系。 要是她大学学的是机械专业的，别的不说，搓一些不需要电和油的农业机械应该没问题。 然而现在，她就是想搓，也搓不出来。 杨枣花都要被她赖皮的样子给气笑了，抬手就给了她脑门一下：“年纪轻轻的什么死啊活的就挂在嘴边，也没个顾忌。” “再说了，咱家这段时间睡的最多的就是你，歇的最多的也是你，你还想咋样？” 亏她以为闺女改了性子了呢，没想到还是这么懒。 唐诗语无精打采的起来，穿鞋子都有气无力的样子：“我是在想，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能实现农业机械化。” 别的不说，联合收割机赶紧搞出来啊，国内这时候到底有没有啊？ 有了联合收割机，农活儿就减轻了三分之二，就能解放更多的劳动力了。 她显然没想过，在工业基础薄弱的时候，解放太多的劳动力也不是好事，到时候无所事事的人多，惹是生非的人也会变多，社会治安也会变差了。 杨枣花没好气道：“老娘比你更想呢，快点吧，别磨叽了。” 唐诗语用凉水洗了下脸，才有了精神。 等她拎着铁皮小桶跟着杨枣花去地里的时候，发现路上都是去地里的人。 提桶的是少数，大部分都是拎着个布口袋，还有背着?头的。 看到这些唐诗语还有些疑惑，玉米点种器呢？ 结果等开始种玉米的时候，她才知道，什么点种器啊，根本没有的事儿，甚至根本没听说过。 大家种玉米种子，都是一个人在前面刨坑，一?头下去就是一个坑，后面的人点种。 一个坑里两粒种子，再用土埋上。 要说快，也算快，可绝对没有用点种器方便。 唐诗语还是小时候见过点种器，样式非常简单，爹妈说他们小时候就有了，还以为这时候也有了，结果倒好，完全不知道在哪里。 累死累活一个下午，也没种多少。 唐诗语彻底绝望。 要跟大队请假去做点东西。 大队长对她搞出来的割麦器印象深刻，有了这玩意儿省不少力气，而且也比纯镰刀快了不少，当即很有兴趣的问道： “你是又想到啥法子了吗？” 唐诗语一言难尽的看着大队长：“为啥我就一定是想到什么法子才请假？我就不能是想去县城逛逛才请假的嘛？” 大队长哈哈大笑：“你要想去县里早先不忙的时候你早就去了，哪儿会这时候请假？” 大队长虽然跟唐诗语接触不多，但是私底下也找唐家兄弟了解了一下唐家这个闺女。 发现唐诗语这孩子吧，人是不笨也不傻，就是有点偷懒。 小时候偷懒，那是真偷懒。 长大了偷懒，那就学会了改善手头的工具让工作变的轻松容易起来。 比如那个割麦器，就是因为割了一下午麦子腰受不了，她就搞出了个割麦器。 现在她去点玉米种了半天又来请假，大队长就觉得，这姑娘肯定又有什么想法了。 唐诗语：“……是有想法，但咱们村里做不了。” “这玩意儿需要电焊，需要钢管，咱们村里啥都没有。我得去县里的废品收购站看有没有合适的钢管，还得找个会电焊的人。” 这是关系到提高播种效率的大事，大队长略一思索就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不过不用去县里，咱去公社，我有熟人，咱找熟人帮忙，早点搞好就能早点用上。” 县官不如现管嘛。 去县里得自己到处瞎找，还不一定能找到。 但是到公社跟社长反应一下，社长说不定就能免费给他们弄一个呢。 要是经过验证确实好用，公社也能很快推广，他们靠山村生产队作为头一个想出这种好办法的人，说不定能占点便宜第一批用上呢。 毕竟这玩意儿要是真的好用的话，那可是功劳一件。 还有那个割麦器，也得让社长看看。 他们没钱搞大型收割机啥的不要紧，他们可以自己动手先搞点简单的容易的手动操作的机器。 唐诗语当然没有不同意的。 第二天一早就去找大队长，就见大队长自行车上还帮着一个割麦器。 顿时有点一言难尽：“这东西就不用带了吧？” 大队长振振有词：“你个小孩子懂什么？这可是事关你说的点种器能不能顺利搞下来。嗨呀你不懂就别管，你就管你懂的就行了。” 唐诗语还能怎么说？ 只有无言以对了。 等到了公社，社长一听说是靠山村的大队长，立刻就把人叫了进来。 社长是个干实事的，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听说你们靠山村生产队得了好东西，附近的几个生产队都传遍了，是不是真的？” 大队长把割麦器放到社长跟前：“就是这个东西，比不上人家那个收割机，但是比镰刀好用多了，尤其是对腰好。” 说着又把唐诗语往前一推：“这东西就是我们队的唐诗语同志搞出来的，这两天队里点玉米种子，她觉得咱们的点种方式太落后，又有了新的想法。” “这不，我就带着她来找您了。” “社长，这可是事关咱们下半年的粮食生产的大事儿，您怎么也得支持一下吧？” 第60章 人人爱做媒 唐诗语很有眼色的拿出一张图纸：“就这个，专门用来种玉蜀黍的。” 社长拿起图纸看了看：“很简单嘛。” 唐诗语解释道：“对，结构非常简单，就是一根中空的钢管，上面两个把手，下面就是缩小版的铁锹面，下面再装一个可以脚踩的三角架就行了。” “用的时候也很简单，双手配合脚，扎进土里稍微往前掀一下，玉蜀黍种子就可以从中空的钢管中丢进坑里。不需要另外的人点种埋坑。” “就算下面的管口被泥巴堵死了，不想通口的话，也可以从下面直接扔，反正比两个人一个刨坑一个埋坑方便的多。” 这玩意儿也是她小时候见过的。 不过她见过的那个没有两个把手，用的时候需要抓着管身配合脚往下压，用起来比较费力。 但人家这么做肯定是有自己的理由的，虽然唐诗语没搞清楚是什么理由。 所以解释完她立刻强调了就是随便想的，以后要是用的不太顺手的话可以继续改进。 社长别看是去年空降下来的，可人家是部队文职出身，也是下过地干活儿的，而且干的年头还不少。 当了十五年兵，就干过十五年农活。 唐诗语才解释了几句，他立刻看出来这东西的方便。 尤其是碰到不好的天气，这玩意儿不知道可以节省多少时间。 所以他立刻站起来说道：“你们是想做个样品是吧？这样，你们也不用专门去找人了，跟我走。” 公社社长行动了，手下一干大大小小的干部也跟着走了。 朱官营公社发展的还是不错的，起码公社里真有一个焊工。 钢管就更容易找了，也就截断的时候稍微费了点时间。 因为裁断钢管用的是普通钢锯，把钢管裁成需要的长短废了点时间。 做好之后唐诗语发现这东西比自己见过的要丑不少。 社长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这玩意儿去旁边土地上试用了。 没用种子，光是试了下挖坑，就发现真的比?头好用多了。 就像唐诗语说的，光不用埋土就省了一个劳动力。 当然，丢种子埋土这种活儿一般是老人小孩或者体弱的人来干的，但是那也需要不少人啊。 光是想想这样能省下来不知道多少劳力去干其他的事情，社长就高兴的眉毛都开始飞舞。 “不错不错，这东西真不错，好用的很，好用的很。” 他惊奇的看着唐诗语：“这东西是你想出来的吧？听说那个割麦器也是你想出来的？年轻人不错，很有想法嘛。” “小同志，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的？” 唐诗语尬笑，心想我是拿来主义，我哪儿会自己想，你要是问我怎么养鸡鸭鹅养猪牛羊我不光能给你说出一二三来还能说出四五六七八九来。 但领导文化，又不能不回答，只好绞尽脑汁想借口：“就是，下地干活儿的时候觉得现在的割麦点种方式都有点落后，可收割机啥的，离咱们又太远，只好想了这么个笨办法……” 社长恍然大悟：“合着你是为了偷懒？” 唐诗语被嘲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恨不得地面上有个洞好钻进去。 在讲究人人勤劳的现在，她遇事儿就想能偷懒的法子的想法简直天理不容。 只好吭哧吭哧的辩解：“那个，懒惰是科技进步的原动力嘛，要不是咱们的祖先想偷懒，咱们现在也没有镰刀?头锄头铁锹用啊，要不是为了能节省人力种地，收割机也不会被研究出来了。”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头有点生气，立刻就准备说教。 社长愣了一下，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说的有道理，如果能用更短的时间更少的人力做一件事儿，就能有更多的人力和时间去做其他的事情，如果所有人都能有跟你一样的想法，并且能付诸实践，咱们的国家何愁不够强大？” 这个立意就有点高了，唐诗语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好傻笑。 还好人家社长也不需要她的回答。 而是态度亲切的问起了她的个人问题，比如多大年龄了结没结婚啊有没有谈对象啊之类的。 问的唐诗语大囧。 心想你们是肿么回事，怎么都对别人的婚姻问题这么关心呢？ 尤其社长你可是大领导，怎么还有时间关心这种小问题呢？ 最后人家社长又问她要不要帮她介绍个对象，保证各方面条件都很好，绝对配得上她。 唐诗语连忙摇头：“暂时不考虑个人问题，趁着年轻我还能有时间有精力多想点其他的事情，比如这个点种器啊割麦器啊什么的，要是结婚有了孩子，我肯定会把大部分心神都投到自己的小家庭和孩子身上，那就没工夫想这些事情啦。” “所以为了大义，先暂时放弃一下个人问题也没关系。” “再说了，我还年轻着呢，不趁着年轻多做点贡献岂不是太浪费青春年华？” “国家号召青年下乡支持农民工作，我自己就是农村的，不用下乡，但我也想为家乡的发展做些力所能及的贡献。” “好！” 社长爆喝一声，冲她竖起了大拇指：“年轻人有志气，希望你能再接再厉，研究出更多的能方便咱们农民的好东西来。” 唐诗语条件反射的立正敬礼：“保证完成任务！” 等敬完礼，自己都囧了。 其他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刚做出来的点种器就给了唐诗语，焊工正在赶的第二个，结合了社长和几个有种地经验的种地老把式的经验，又比第一个有所改进。 大体样式上大差不差，只是在一些细节方面做了下调整，使得这个点种器更加方便发力，用起来也更加顺手。 这就涉及到了专业只是，唐诗语也不懂，也没怎么关心。 临走的时候社长承诺会给她表彰，还说这两种东西都会大力推广，保证不久的将来她就能看到每个生产队都涌上了这个东西，不会辜负她的发明创造。 唐诗语头皮都要麻了。 回去的路上大队长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诗语，你说你怎么就这么本事呢？我跟人家社长说话的时候腿肚子都哆嗦，都是强忍着才能勉强正常说话，你怎么做到面不改色心不跳的？” “你最远也就去过县里吧？你怎么就这么胆儿大呢？” 第61章 劳动人民有智慧 唐诗语抬头看了下天，满脸沧桑，不确定道：“大概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大队长想嘲笑她一下你都二十三了还初生牛犊，但细想想，唐诗语在家一直很受宠，没怎么吃过苦也没怎么被欺负过，一直被家里人保护的很好。 从小到大受的最大的委屈，大概就是这次离婚。 然后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干活儿也不会因为家里说你去歇歇吧就真的傻乎乎的跑去歇息，而是顶着疲累继续干活儿。 不按年龄按开始懂人情世故来算的话，说她是初生牛犊也不错。 大队长哈哈笑了声，岔开了这个话题，说道：“你听社长说了没？说你贡献很大，会给你表彰呢，一张奖状肯定少不了的，不，你发明了两个东西，可能是两张奖状。” “这玩意儿好啊，有了这玩意儿，就跟有了尚方宝剑一样。” 最近几年红卫兵没有之前那么嚣张了，可其他人为了利益照样跟疯子一样。 他们公社这边还算好的，大家都比较老实，追求的也比较实在，填饱肚子比什么都重要，乱来的人不算多。 但是不多，不代表没有。 尤其是有些人处心积虑的想搞报复清算的话，是大事件少有，小事情层出不穷。 这些事件里有多少是真的干了坏事被揭发检举的，有多少是被人打击报复故意诬陷冤枉的，谁也说不清。 但是奖状，尤其是唐诗语这样做出了重大贡献的，上头特意颁发的奖状，就像有了护身符。 凡是想找麻烦的都得仔细掂量掂量。 唐诗语对这个理解不深，但也知道奖状是好东西，起码能洗掉大部分人对她离婚的不良印象，只是：“不知道公社会不会给点实际的奖励，比如说粮票肉票啊什么的。” 大队长颇有点一言难尽，语重心长道：“年轻人，把眼光放长远点，别光盯着眼前那一丁点东西。” 唐诗语嘿嘿嘿。 点种器做工不复杂，唯一的问题是需要用到很多铁，不然大队长也会把唐诗语提溜到公社里了。 这么大的事情，只有公家支持才能得到最好最快的推广。 而且，大队长觉得，这玩意儿毕竟是他们生产队的人想出来的，到时候东西做出来，怎么着他们生产队也得是第一批用上的人吧？ 社长都说了头一个做出来的点种器归唐诗语个人所有，大队长也没好意思强迫她把东西上交。 把点种器拿回去，又引起家里人的一阵惊呼。 尤其唐三，拿着这玩意儿在院墙外种菜的地垄上试了下，顿时有点爱不释手：“这玩意儿可太好用了，诗语，下午去地里的时候给我用吧。” 有了这玩意儿，他一个下午能种以前一天的份儿。 杨枣花一把把东西夺回来交给唐诗语，瞪了唐三一眼：“没听到人家社长说了？这个点种器就归诗语了，是诗语一个人的东西，你还是她哥哥呢，你好意思跟自己妹妹抢？” 见着便宜就想占，哪有这样的事儿？ 唐三委屈：“我，我不就说说而已嘛，怎么了？还不让人说话了怎么地？” 妹妹的东西当然是给妹妹用啦，他不就是图个嘴巴舒达嘛。 杨枣花道：“你也不用着急，人家社长不是说了吗？会尽快把这东西弄出来的。” “就算今年咱们用不上，明年肯定能用上的。” 这玩意儿可是铁的，现在种玉米又种了快一半了，杨枣花觉得今年没戏，但是明年肯定能用上。 然而社长的魄力超出所有人想象。 就在唐三盼星星盼月亮，结果什么都没盼下来觉得今年大概没戏的时候，一辆拖拉机拉着一拖拉机怪模怪样的东西进村了。 就是点种器。 应该说是点种器3.0. 这个3.0比1.0版本还粗糙，跟比较完美的2.0更没法比，只有下面一个带弧形的长长的尖头小铁锹。 除了这个外，还有两个做好的完整的点种器。 这个点种器如果不说它名字的话，唐诗语甚至都没看出来它是个点种器。 因为这个点种器除了最下面的小锹头，其他全是木头的。 把柄和下面脚踩的脚蹬，完全是利用了卡槽和麻绳固定。 点种的时候自然也没办法顺着中通的管子下种，得往坑里扔种子。 当然，就算这样，也别?头用起来方便的多。 还是那句话，它把劳力成本降低了一半，本来需要两个人配合的点种工作，现在一个人就能完成。 而且不需要专门埋土。 点种器插进去，种子扔进去，再拔出来，种子自然就被埋在了土下面。 关键是，就算是这种简易版本的点种器头，居然也只有一百个。 唐诗语悄悄问大队长怎么回事。 大队长叹气：“没办法，现在各种都需要钢铁，能抽出来一部分做出这么多已经很不错了。再多的钢铁根本抽不出来了。” “这还是因为这玩意儿事关农耕大事，不然的话，咱们连一百个点种器头都别想有，听说别的生产队最多五十个，有的生产队小点，只有二十个。” “咱们生产队能分到一百个，还是靠你的面子，已经很不错啦。” 唐诗语：“……” 槽多无口。 或者应该说劳动人民多智慧？ 但不管怎么说，听说自己也能用上这么先进的农具，大家都特别开心。 虽然这个新农具还得自己找柄安装。 啊。 唐诗语还是觉得槽多无口。 最后，这批新农具就分给了平时很努力也只能挣五六个六七个工分的人。 然后根据大家的观察，这玩意儿的确好用。 手脚一起用力，比全靠胳膊用力要轻松的多，而且点种器是尖的，又刚下过雨，土地也比较松软，往下插的时候可以说是毫不费力。 就是往里面丢种子的时候，因为口比较小容易扔外。 但是没关系，脚一踢就踢进去了，特别省事儿。 然后大家就发现，那些只能拿一部分工分的人，这一天居然难得的拿了全工分。 顿时整个生产队头沸腾了。 第62章 对知青的疑惑 有人当时就冲到大队问大队长能不能自己花钱买。 虽然是自己掏钱给集体干活儿，但是这玩意儿它真的很省事儿啊， 不像?头，下过雨土地松软还好，不怎么用力就能刨出坑来。 要是像没下雨之前那个土地板结的状况，那是两条胳膊加上腰全部用力才能刨出一个坑。 一天这样下来，胳膊都要废了。 他们从小就干农活儿习惯了的都觉得累，那些知青刚下地的时候，干的活儿不能看就算了，很多还会累到胳膊浮肿。 但是这个点种器就不一样。 它小，它尖，它可以胳膊和脚一起用力。 甚至刚下过雨的土地，都不需要用力，随便往地上一插都能插够播种的深度。 而且因为小巧，就算粘上了土坷垃，用脚一踢就行了。 不像?头，沾上土坷垃，就得用棍子或者石头给它刮下来，这又是一个浪费力气的地方。 再者，这个东西不光点玉米的时候能用，种其他东西的时候也能用。 大队长头都大了：“没得买，没地方买，想都不要想。” 还有人不肯放弃：“那我自己找铁找铁匠给打一个总行吧？” 这个大队长就不管了：“你能找到合适的铁你自己去找人做，肯定没人拦着你啊。” 就是找合适的铁块不太容易。 早些年大搞土法炼钢，家家户户的铁锅都被拿去熔了炼钢了。 现在有点人家做饭还是用的陶罐呢。 家中有铁器也是近些年的事儿。 铁这玩意儿，正经耐用的很，一把菜刀能用一辈子，一个锄头?头也能用一辈子， 铁锹薄比这两个坏的频繁，那也是相对锄头和?头的。 实际上没个十年八年的也很难用坏。 谁知他还真是小看了大家。 有了大队长放话自己折腾他不管。 有的人就找了铁皮裹上三角木板，再把边缘砸到锋利，其他地方和上面送来的一模一样。 用的时候虽然不如人家整块铁的舒服，但是比用?头方便省力多了。 这玩意儿一出现，就引起了一阵骚动。 有很多人宁愿拼着半天不上工，也想方设法找了块铁皮做了个同款。 仅仅两天的工夫，公社的壮劳力们几乎人手一个简易型点种器。 唐诗语这个始作俑者都看的目瞪口呆。 这可真是，让人不知道说什么好。 看来偷懒简直是刻在所有人的基因里的。 只要有机会偷懒，再勤快的人都不舍得放弃。 为此大队长甚至来找唐诗语，让她看看能不能再想想什么办法，把一些用起来费事费力的农具改进一下。 唐诗语无语：“叔，我喊您一声叔成么？我就一个普通初中毕业的村姑，想出这两个已经很了不得了，你还想让我把东西全改一遍？” “我倒是想，可我有那本事吗？” 大队长顿时有点尴尬：“我这不是想着你有经验嘛。” 唐诗语顿时无语：“你找我不如去找那群知青。” 大队长顿时面露嫌弃：“找他们干啥？摘草折花吗？整天整一些没用的，也不知道图啥。” 这些知青也是真的有闲心。 每天干完活儿还要顺路薅点野花野草，当然，基本只有女知青这么干。 不能吃不能用的，真不知道他们薅这些玩意儿有啥用。 当然，也就每年新下来的知青会这么干。 不需要多长时间，新来的知青就会变的和他们的前辈一样，每天干完活儿连饭都不想吃手脸都不想洗，只想回去躺在床上睡觉。 但有一点这些知青们很一致，只要不那么忙的时候，他们又是弹洋琵琶（吉他）又是唱歌的，勾的队里的年轻男女们春心浮动。 每年都要因为男女问题搞出不少事儿。 虽然搞事儿的是少数，大部分还是很老实的，但不影响大队长对知青们的整体印象变差。 唐诗语听了他一耳朵抱怨知青的话，有些无语：“可是大队长，那些知青最少都是初中毕业啊。” 城里小孩都是要上学的。 而且最少都会上到初中毕业。 “我听说高中毕业的也有好几个。” “而且人家在城市里，看的书多，接触的人多，他们懂得肯定比我这个农村初中生多。” “你要想干什么，你找他们不行吗？他们肯定比我厉害啊。” “只要你给他们算贡献算工分，承诺要是贡献突出会请上面给他们专门颁发奖状，你还用担心他们不努力？” 说到这点她就疑惑了：“大队长，我好早就纳闷了。” “上面说让知识青年下乡帮咱们农民种地，可咱们农民又不缺那把子力气，那些知青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种地比不上咱们，他们能下乡能帮到咱们什么？” “再说了，城里青年也很多，上面专门让知识青年下乡，难道不是让他们用知识来帮助咱们怎么科学种田科学收割吗？” “可你看他们下乡后干了什么？蒙着脑袋跟咱们一起种地，这，这不是本末倒置，把重点搞错了吗？” “咱们农村最不缺的就是人力了。” “要是真缺了，一家多生两个孩子这劳动力不就补充上来了？” “我就搞不明白了，他们为啥放着自己的优势不用，非得跟咱们抢活儿干？” “他们为啥不能用自己这么多年学到的本事，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咱们农民种地更容易，一亩地种出的粮食更多？” “我一个农村出来的初中生都能想到改良农具，为什么他们作为城里比我学历还高肯定比我还厉害的人就想不到呢？” “还有，咱们农民种地一直是用的祖辈的老经验，顶多就是最近几年有时候能分到点化肥。” “可他们可是文化人，懂得那么多诶，难道他们书上就没教他们怎么科学种地吗？” “农作物收割能讲科学用收割机，种地为什么不能想想办法让亩产更多呢？” 这些问题真的是在她脑子里很久很久了。 小的时候不懂，上大学后有时候想换脑子看小说，就看到过很多写七八十年的小说。 立面有很多知青下乡的剧情，她甚至后来也查了一些知青下乡的资料。 然后就产生了疑问。 国家让这些知识青年下乡，应该是想在努力减少城市人口压力的同时，让他们能用自己学到的知识来帮农民提高作物产量吧？ 为什么一个个的下乡后就仿佛前面十几二十年的经历都作废了，就一个个都变成了农民呢？ 第63章 提前选秀 大队长被唐诗语一连串的问话给问懵逼了，一个大男人说话都结巴了：“是，是这样吗？” 他从来没觉得知青们能帮到他们什么，从第一批知青下来，他们所有人都把知青当做负担。 觉得是在替城里人养小孩。 尤其是有些知青还总是闹出事儿来，就更加加重了对他们的负面印象。 因为这些原因，村里不管干什么都会对这些知青防一手，以至于从来没人想过这些知青可能也很有用。 唐诗语再接再厉：“你看，我一个农村的初中生，真的开动脑筋的话都能想出这两种东西。” “那些知青背后还有爹娘爷奶叔婶呢，他们不光都在城里，还都有工作。” “别的不说，人家的父母说不定就是厂里的高级技工啥的，要是有谁的爹娘是个高级技工，不，都不用高级技工，有个四五级就很厉害了。” “要是谁的爹娘是个四五级锻工钳工车工啥的，跟知青说一下，请人家教了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孩子再教咱们村的孩子，咱们村是不是也能多出几个工人？” “再有，万一有人家里还会什么特殊技能，说不定咱们还能以村生产队的名义开厂呢。” “甭管生产啥，能卖掉能挣钱，对咱们生产队来说总是一份收入不是？年底大家也能多分点钱。” “总比死守着村里的这些地强，再说咱们村里的地还不算什么好地。” 靠山村靠山村，顾名思义靠近山。 村里的土地多是开出来的梯田。 已经把能开发利用的土地都给开发利用起来了。 但是山地多贫瘠，甭管种啥产量都够呛。 经过祖祖辈辈这么养地，村里最好的地跟别的地方比起来顶多也就能算个中等偏上，真正的肥沃的土地那是一块没有。 甚至这种中上等的地都只有三分之二，剩下三分之一的地年产量那是聊胜于无。 这种情况下不想想其他办法，村里就只能一直这么苦哈哈下去。 大队长本来还有些迷茫。 他不明白，就算这些知青们有文化又怎么了？从来没见过文化人会种地的。 但是随着唐诗语说的越多，他的眼睛也越来越亮。 对啊。 文化人是不会种地，但是文化人能想办法让种地变的简单高产，文化人背后还有更厉害的人，能让他们的子孙后代不用再像他们一样整天面对黄土背朝天。 这一刻，他忘了唐诗语是个女同志，一巴掌用力拍向她的肩膀，赞叹道：“诗语，你可真厉害！你说的这些不光我，好多人都没想过呢。” 说完又有点遗憾：“你说说你，既然你这么有想法怎么才说出来呢？你要是早点说出来就好了，说不定咱们村已经变成全公社最有钱的生产队了。” 唐诗语被他拍的肩膀生疼。 感觉农忙导致的疼痛好像一下子全迸发了出来。 她强忍着把这个大队长一巴掌拍死的冲动揉肩膀。 大队长这才发现自己面对的不是平时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而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孩子。 一张粗犷的脸上浮现一丝尴尬来：“哎呀，哎呀，你看看我，你看看我，哈哈哈，哎呀，哈哈哈，要是诗语你嫁到咱们村就好了。” 早知道唐家这丫头这么能耐，干嘛让外面的狗男人叼走自家盆里的肉啊？ 他们靠山村又不是没有好小伙儿，长得好的学历好的个子高的，想要什么样的都能挑出来。 嫁给外面的男人，那狗币不知道珍惜就算了居然还跟人离婚了。 娘的。 离婚的好，离婚的妙，离婚的实在好的不能再好。 想到这里，大队长突然又不急着去问那些知青了。 他笑眯眯的看着唐诗语：“诗语啊，你今年多大了？有二十了吧？” 唐诗语摸摸自己的脸有点沾沾自喜：“我这么不像二十三吗？” 她上辈子才二十岁呢。 变成现在的唐诗语后，最大的郁闷就是年龄凭空老了三岁。 幸亏原身的工作是在招待所当服务员。 这种活儿繁琐是繁琐，却有一点，没客人的时候居多，所以一点也不累。 而且管饭又不晒太阳，再加上没有生育过，以至于光从外表看和结婚前竟然没多大区别。 好多原身的同龄女孩结了婚后就生孩子，才二十二三岁，眼角的细纹就出来了，皮肤也变的粗糙。 就原身，乍一看跟没结过婚似的。 这是唐诗语最满意的一点。 要是传过来二十三岁像三十岁，她怕不是要去死一死才甘心了。 大队长哈哈大笑：“二十三岁好，二十三岁好，是个大姑娘了啊。” “诗语啊，有没有想找个对象啊？” “要是找对象的话，你想找个什么样的？” “你说，只要你把条件摆出来，叔肯定给你介绍个完全符合你要求的。” 唐诗语一头黑线：“叔，这就不用了吧？我暂时不考虑结婚的事儿。” 大队长摆了摆手不在意道：“现在不考虑，回头总要考虑的嘛。” “一年两年的不考虑没问题，总不能一直不结婚吧？” “你说你这么聪明，要是不生个比你还聪明的孩子你多亏的慌是吧？” “你说说你的条件，你把条件列出来，叔随时帮你留意着，等你想结婚的时候咱立马就有现成的人选。” “咱早早把人选好总比临时找个媒婆去给你瞎找强吧？” “媒婆的嘴，骗人的鬼，她们嘴里就没几句真话，说的再好都是吹牛。” “还是咱们自己人介绍的靠谱。” 唐诗语这下真的无语了：“叔，你还是赶紧去找知青们问问他们都会什么擅长什么，看能不能给咱们队里挣钱和提供工作岗位吧。” “我个人的事儿啊，就不劳您这个大忙人操心了。” 大队长悻悻然：“你这丫头，我也是为你好，咱早点挑好早点跟人通气，不然的等你想结婚了，好的都被别人早早挑走了，你在一群歪瓜裂枣里能挑出什么好的来？” 一直在边上边听他们说话边摘菜的杨枣花突然站起来在围裙上擦了擦手，满脸堆笑的跟大队长并肩走： “她叔，你别听那死丫头的，她小孩子屁事儿不懂，咱俩聊聊……” 唐诗语：“……” 啊喂。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想聊的是给我找对象的事儿啊。 这个世界到底是肿么了？ 不结婚难道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吗？ 怎么认识个人就喜欢催婚，大队长更夸张，还想提前选秀。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第64章 人是顺带的 唐诗语觉得不结婚不是什么大事情，那些知青有的二十六七二十七八了还没结婚呢，也没见有谁去催一把。 等玉米也种上，红薯也种上，大家除了堆肥以及去地里薅草，基本上都闲下来的时候，唐诗语才发现事情大条了。 从不忙的那一刻开始，就总有人上门要给她说媒。 有的时候是媒人自己来的，就是先问问唐诗语有什么要求和条件，打算根据她的条件来找人。 也有人品不太行的媒人，居然直接带着男方就上门了。 唐诗语一开始看到的时候还纳闷，还想着是不是自家什么亲戚，虽然有点奇怪，为什么是带着一个年轻男人来走亲戚。 毕竟一般走亲戚都是女人来走亲戚。 结果听说人家是来相亲的，人都吓懵了，要不是杨枣花这个当娘的拦着，说过个一两年再考虑结婚，唐诗语都没想起来要怎么拒绝。 最夸张的是有一次一个媒人居然带了兄弟两个上门。 注意，是亲兄弟，两个。 打的主意就是两个人可以由着唐诗语挑选，相不中这个总能相中那个。 关键是兄弟两个长得还都相貌堂堂，只是一个一看就是忠厚老实型的，一个眼珠子贼灵活表情也特别丰富。 显然人家压根是光明正大的把自己的打算给表明了，就是要让唐诗语从兄弟两个里面选一个。 好不容易把人打发走，唐诗语忍不住抱怨：“疯了吧他们？还亲兄弟一起来相亲。” “别说我没看上他们，就算看上了其中一个，兄弟两个到时候真的不会打架吗？” “兄弟两个一起来相亲，他们是怎么想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宁愿一辈子不结婚呢。 杨枣花对这样的情形也有点无语：“这个媒人是太不讲究了些，哪儿有带着兄弟两个一起来相亲的。” 唐诗语不满道：“他们是不是有病啊？还是耳朵聋了？” “我明明对外都说暂时不想结婚的，他们慌什么慌？比我本人还慌。” “搞什么啊？我像是想迫不及待寻找第二春的样子吗？” 唐大嫂笑：“所以人家说了啊，不结婚没关系，可以先把关系定下来，等你想结婚的时候再结婚，人家想的挺完善的。” 唐诗语恨不得把这些人都给砍了：“烦死了，这都第几波了？还有完没完了？” 唐三叹气：“估计不看到你结婚，这事儿就一直没完。” 唐诗语一脸不可置信：“搞什么啊？妈、的他们这么搞到底是想结婚还是结仇？他们不会以为这样搞的我不耐烦了我就会同意了吧？” “想什么呢？怎么可能？我疯了才会同意跟他们结婚？” 就像大队长说的，条件好的甭管男女，基本二十岁左右的时候就都结婚了。 剩下没结婚的，除了唐三这样脑子不开窍没有相中的对象死活不肯结婚的，剩下的要么个人条件不好，要么家庭条件不好。 总之是各种原因才没结婚的，都属于歪瓜裂枣行列。 像那对儿长得还不错的兄弟两个，他们家就是太穷了说不上媳妇儿，连拿粮食去山后的穷村里换个媳妇儿的粮食都拿不出来。 因为他们家兄弟八个，除了他们两个年龄大了，其他最大的二十最小的十岁。 正是半大小子吃穷老子的时候，家里的粮食都不够他们自家吃的，哪儿还有多余的粮食去换媳妇儿？ 当然，人家说的很好，没有明着说男方可以入赘，估计是顾忌到唐诗语头上有三个哥哥，家中不缺男丁。 但是话里话外唐诗语得有个自己的孩子，还暗示唐诗语孩子生下来可以跟唐诗语姓。 这不就是在暗示男方可以入赘的意思吗？ 可笑唐诗语当时还没反应过来，就只是硬邦邦的拒绝了。 等回头被两个嫂子一解释分析，她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原来不光女人恨嫁，男人也恨娶啊。 甚至恨娶到一定程度愿意入赘。 唐老爹一脸沧桑：“丫头啊，你要不赶紧找个对象，要不就去城里找个工作吧，不然啊，我看着一时半会儿的，且消停不了呢。” 唐诗语听的想自杀：“为什么啊？这到底是为什么啊？我都已经说了暂时不结婚了？” 唐大哥悠悠道：“你说了没用，要么你结婚，要么你绞了头发出嫁当尼姑，可是现在到处都在破四旧，你就是想出家当姑子都没地方收你。” 唐二哥冷笑：“你当为什么这么多人来跟你说？不是因为你好看，也不是因为你能干，是因为你离过婚。” 离过婚的女人不值钱。 黄花大闺女就算要一百两百的彩礼，大家都觉得理所当然，不管这个女孩条件是好是坏。 可一旦你离婚了，你要一块钱彩礼人家都觉得你狮子大开口。 觉得有人要你就不错了，还敢要彩礼，谁给你的脸？ 甚至这个离婚的女人个人条件怎么样都不重要。 当然，长得好的肯定有更多的优先选择权，能选择家庭条件不错的对象，但是彩礼什么的是别想了。 要是男方家父母人好的话，可能会给个五块十块的意思一下。 如果男方父母太过挑剔，你就是拿着嫁妆倒贴，人家也会挑三拣四非把你变的一文不值以后老老实实当保姆才算。 当然，这说的还是唐诗语这样离婚不带娃的情况。 离婚带娃的更糟糕，带女娃的还好，带男娃的几乎没有男人愿意娶。 很多寡妇单身带娃的，你以为她们都是和亡夫感情好的不想再嫁吗？ 大错特错。 她们是因为带着孩子，或者说带的是男孩子，或者说带的男孩子太多，想嫁也没人愿意娶。 唐诗语：“……” 妈、的震碎我三观。 唐三幽幽的补充道：“你以为就因为这个吗？还有一个原因你大概忘了。” 唐诗语：“？？？还有什么原因？” 唐三叹气：“你忘了前段时间村里流传的说你有一万两万三万的事儿了？” 唐诗语愕然：“这个我不是澄清了？怎么还有人信？几万块钱呢，咱们公社账上都不知道有没有十万呢，他们当我是信用社啊？” 杨枣花气的翻了个白眼，戳了戳她额头说道：“你光说没有那么多，可你没说没有啊。” “对很多人来说，五十块钱不少，一百块钱不多，万一你有个两百三百呢？” “咱家他们都了解，知道咱们肯定不会要你的钱，你要是结婚，这钱可是要带到男方家里的。” “你说有这五十一百的钱在，谁不想把你娶回去？” 人家那是冲着唐诗语去的吗？ 不，人家真正想娶的是钱，唐诗语只是作为钱的主人附带的。 唐诗语：“……” 合着还是我的错了是吧？ 第65章 我的报应就是你 唐诗语被唐三的话吓住了。 她本来是想着反正姐有钱，就给家里改善一下生活怎么了？ 可现在她不这么想了。 她要是无所顾忌的花钱的话，那不是更佐证了她手里有钱的谣言？ 再说严格来说这也不算谣言，她手里除了交给杨枣花的五百块钱，的确是有不少钱呢。 难怪老祖宗总是劝诫大家财不露白。 她这财都还在谣言中，就引来这么多觊觎的目光。 要是证实了她手里真的有钱，不会有人会想着骗婚好谋财害命吧？ 想到自己有一天可能会因为有钱死，问题是就两千来块钱，唐诗语就暴躁的想杀人。 她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烦躁的问道：“难道除了结婚就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唐家人没想到她会这么在意，忍不住面面相觑。 杨枣花更是不解：“咋了？结婚不好吗？你之前不是说过个一两年再考虑？” “反正咱就是先相看着呗。” “有相中的就谈，相不中的就拉倒。” “等你想结婚的时候再结不就行了？” 唐诗语：“你们刚才不是这么说的！” 唐三叹气，给她剥开了细讲：“那是因为你越往后越挑不到好男人啊。” “你姑娘家，跟我不一样。” “我虽然比你大两岁还没结婚，但是我人长的周正，也没啥喝酒抽烟赌钱的毛病，人也算得上勤快干净，只要我放话想结婚，只要我不是七老八十走不动道儿的老头子，或者破了相毁了容断了胳膊瘸了腿儿之类的，我随时能娶十八岁的小姑娘你信不信？” “可你是女人，女人从来都只有找年龄大的男人的，你看有几个男人会娶比自己大的女人？” “真正娶比自己大的女人的，要么是只能将就着娶一个，不然就娶不上媳妇儿，要么就是为了爱情。剩下的都是歪瓜裂枣，你还想从歪瓜裂枣里挑个好男人？真有好男人怎么可能等到这个年龄？早就被那些姑娘们想方设法抢完了，根本轮不到你。” 说到为了爱情，唐家几个人忍不住低声笑了起来。 杨枣花一脸无语：“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害臊，张口爱情闭口恋爱，我们以前哪儿有这么多事儿？相亲见个面，婚事就定下来了。有的连面都见不上，全靠媒人说合。” 唐三笑嘻嘻：“娘你也说你们那是以前了，以前咱们国家还没解放，现在咱们可是新中国。” “新中国的年轻人，当然要有新的婚恋方式。” “要是都跟你们似的盲婚哑嫁，不到洞房都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那要是日子过的不好大家不是都离婚去了？” 唐诗语脸一黑：“你说谁呢？” 总觉得这个唐老三在说自己。 唐三无辜的举起双手：“我可没有说你，你可别对号入座，你的情况跟他们不一样。” “我说的是那些城里人。” “城里离婚的人好多呢，有的是男人打老婆，有的是男人挣不上钱，有的是女人跟外面的男人有瓜葛，有的是孩子不是自己的。” “原因多着呢。” “只不过这种事情不是什么好事儿，人家不会公开更不会登报，你们又一直在农村不知道而已。” 在场的几个人表情跟见了鬼似的。 杨枣花愣了半天，抄起扫帚追着唐三就打：“好哇，你整天说要去县里去县里，我还以为你真有事儿，结果你就是去打听这些不三不四的事儿的？” “小王八蛋你给我站住！看老娘今天不打死你。” 唐三被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忍不住惨叫着朝唐诗语求救：“老妹老妹，快救救我救救我，我可是为了帮你才惹咱娘生气的。你快说句话啊，傻愣着干啥呢？” 唐诗语抱臂冷笑：“好啊，谢谢你。” “你帮我说话，我跟你道谢，够了吧？” 唐三：“……” 他要是在网上冲过浪，就知道这种感觉叫做槽多无口。 然而他没有。 所以他只能挨了老娘的揍。 他一瘸一拐的走到唐诗语跟前，深吸口气说道：“诗语，有恩不报会有报应的你知道吗？” 唐诗语回怼：“我的报应不就是你吗？” 冤种哥哥，说的绝对就是唐三。 无论是从记忆里，还是这段时间相处，唐诗语算是发现了，唐三就像个没长大的小孩一样。 当然，该护着的时候他绝对会护着自家人。 可是该下手抢的时候，也毫不手软。 而且专门盯着唐诗语抢。 唐诗语想吃一颗糖，刚剥了糖纸，唐三嗖的一把夺过塞进自己嘴里，埋怨她怎么不舍得给哥哥吃。 等唐诗语正儿八经给他的时候，他又会一脸正经的表示他一个大男人，又不是小孩子，才不吃糖呢。 气的唐诗语再怎么忍最后也会破功，跟唐三追打起来。 贱就一个字，唐诗语想说无数次。 唐三被好妹妹气的半天无语，捂着屁股恨声道：“唐诗语，你不是不想结婚吗？” “我打赌，最多今年冬天，你一定会结婚，还是和你最讨厌的人。” “……” 唐诗语气的跳起来又把他揍了一顿：“你还是不是我哥？啊？你到底是不是我哥？其实你是我仇人特意派来想气死我的吧？” 说完她扬声喊道：“妈，妈，你要不要好好想想，你是不是生孩子的时候孩子被掉包了，这个坑货其实不是我三哥是别人家故意丢给咱家的？” 杨枣花早就习惯了他们兄妹俩的闹腾，白眼一翻谁也不爱，怒吼道：“放屁，老娘生你三哥的时候在自己家生的，谁跟我换孩子去？” 唐诗语斩钉截铁道：“那你一定是错把我哥当胎盘给扔了，留下来的这个是胎盘，不是我哥。” 唐三气的抬手削她：“死丫头，我那么向着你，还不是为你好？居然骂我是胎盘，找打是不是？” “打啊打啊，你打啊，谁要不打谁是狗，看咱俩谁能打得过谁。” 俩人张牙舞爪的又打闹到了一起。 唐大哥唐二哥加两个嫂子一起摇头。 他们总嫌弃自家孩子闹腾。 可事实上，这俩大孩子比三个小孩还要闹腾一百倍一千倍。 打闹归打闹，生活还过。 唐诗语并没有放弃自己的计划，只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就在她雄心勃勃的要让自家的鸡每天都下两只蛋的时候，意外的事情发生了。 第66章 诗语妹妹你别怕 最近老天爷特别配合。 该种玉米的时候下了一场雨，玉米长出来后又下了两场大雨。 就在大家担心玉米苗会因为雨水太多淹死的时候，突然天又放晴了。 几乎全生产队的人都对这么配合的老天爷感谢万分。 要不是现在破四旧，大家说不定已经要排队去庙里上香了。 下雨带来的好处还不止这些，首先下雨这两天天气就没有那么酷热，人也舒服了些。 其次村边的小河水量变大，不知道从哪里带来了些鱼虾。 这些鱼都不大，最大的也就半斤左右，小的更是只有手指长。 但大人小孩都很高兴，只要有空去就河里捉鱼，捉到就回家煮了吃。 煮的时候只加点生姜去腥再加点盐调味儿，就成了农忙刚结束的人们的最佳补品。 唐诗语连河蚌泥鳅都不放过，自然也不会放弃捉鱼虾的机会。 她甚至还给唐三秀了下编虾笼的本事。 晚上把虾笼下到草丛里，第二天早上虾笼里就能有少了两三只多了七八十来只的河虾。 河虾大的手指长，小的大概两个指节。 唐诗语用油大蒜辣椒一炒，喷香，跟蒸鱼煮鱼又是完全不同的味道。 大人小孩没有一个能忍住不流口水的。 有一次二大娘恰逢其会尝了一只，顿时惊为天人，还专门跟唐诗语要了两个虾笼，也去下虾笼捉虾。 唐三更是直接被美味鞭策的原地进化，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一张窗纱，用铁丝窗纱棍子做成了一张纱网，怂恿着唐诗语去捉虾。 唐诗语看着他那个网兜一脸无语：“你做的这个网兜，怕不是要把虾子虾孙都给抓来了。” 唐三不以为意：“那就不要小虾，只要大虾。” 他一脸嫌弃：“小虾就一层皮，抓来也是喂鸡的，没啥用。” 唐诗语：“……谁给你说小虾没用的？小虾晒干晒成虾米，每天做饭的时候放一点，不但能提鲜还能补充微量元素呢，什么钙磷钾啊什么的，对身体好着呢。” 没有钙片没有各种营养品的七十年代，想给家里人补营养，也只能从这些能吃的地方入口了。 还好虾就像唐诗语说的那样，虽然小的完全没肉只有一层皮，但是营养真的很够。 对小孩和发育期的小孩以及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吃点这玩意儿最起码能补补钙，让身子骨壮实一点。 唐三其实没听懂什么微量元素什么钙磷钾的，完全不知道这玩意儿是啥，但他听出来了，这些东西每天吃点对身体好。 他顿时跟得了尚方宝剑似的，只要下工就拎着桶拎着网兜，去河边捞虾。 几天工夫就捞了大盆，晒棚上，篦帘上，都是他捉的虾子。 三个小孩听说对身体好，更是顶着大太阳照看在晾晒的虾子，防止被鸟雀老鼠给偷吃了。 太阳没了就自己撅着小屁股把虾子收起来用白布盖着，总之能吃的好吃的坚决不肯浪费一丁点。 唐诗语本人对大虾更有兴趣。 每天傍晚天快黑的时候去河边下虾笼，第二天一早去收起来，每天都有收获，狠狠的给家里加了个餐。 这天早上唐诗语照旧天还没亮就爬起来去收虾笼。 哎，不是她想起这么早，而是有些人不讲究。 会趁着她没去的时候偷她虾笼里的东西。 接连两天空军后唐诗语就顿悟了，鸡叫第三遍的时候就起床，不然就什么都没了。 因为做贼的也不会起的更早。 她往外走的时候碰到了起来上厕所的唐三。 唐三赤裸着上身，下面就套着个大裤头，一脸癔症的打着哈欠：“这么早？不再睡一会儿？” 唐三正经身材不错，毕竟正年轻，也没少他吃的，身材算的上精壮，有肌肉又不夸张的那种，肚子上还有六块腹肌。 唐诗语一开始还觉得挺好看的，结果这厮整天光着个上身晃悠来晃悠去，再加上村里其他男人也跟他一个德行。 尤其是年轻男人，都是精壮有腹肌的那种。 看多了就开始嫌弃他们不讲究不卫生。 大热天的都不舍得洗个澡，每个人身上都是难闻的汗臭味儿。 唐三还算爱干净呢，大热天的也不是每天洗澡。 想洗澡了晚上去河里洗一个，不想去了就在院子里那洗脸盆盛盆水胡乱把身体打湿就算洗过了。 家里以前的毛巾都用的掉光毛了，而且还很多人共用，唐诗语嫌弃的不行。 去公社的时候就一口气买了十来条，请二嫂在边角上写上每个人的名字，大家各自用各自的。 王可云也白得了毛巾，对唐诗语分派的这点活儿也没意见，干的乐颠颠的，两天就全部弄好了。 然后这么段时间下来，家里女人和孩子们的毛巾都干干净净的，可男人们的毛巾个个都散发着难闻的味道。 唐老爹唐大哥唐二哥有媳妇儿帮忙洗着还不算太差，最差的就是唐三了。 唐三的毛巾，那真是，用完就挂在晾衣绳上，除了冲凉的时候会全湿一下，从来不用胰子正式洗。 以前唐诗语觉得自己这位三哥挺讲究，后来才知道他就是烂泥巴糊墙-面光里不光。 现在，她嫌弃的打量了下唐三，皱巴着脸说道：“你就不能好好洗个澡？隔着三米远我都闻到你身上的臭味儿了。” 唐三举起胳膊闻了闻，不屑道：“你懂什么？哥这是男人的味道。” 唐诗语呵呵呵：“狗屎的味道。” 说完就往门外窜。 唐三都气笑了：“死丫头懂个屁，结过一次婚也什么都不不懂，白活这么大岁数。” 唐诗语在门外隐隐听到他的话，不屑的想，汗臭味儿就汗臭味儿，好意思给自己脸上贴金说是男人味儿。 要是男人味儿都这么臭这么难闻的话，她就是一辈子孤独到老也是不会结婚的。 她脚步轻快的朝下虾笼的地方进去，捞起第一笼瞬间惊喜：“啊，怎么这么多？” 一笼居然有十来只？ 唐诗语更加高兴，就在她伸手要拽第二个笼子的时候，身后突然有人推了她一把。 唐诗语没有防备，一头朝小河里栽去。 刚落水就听到有人大喊：“诗语妹妹你别怕，我来救你。” 第67章 耍你麻痹流氓 唐诗语刚在河里找到平衡想站起来，就被人又重重的往水里砸去。 满心只有一个感想：甘霖娘。 他们村这条河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河。 别看河床有七八米，最宽的得有十几米，其实这么宽的河床都是千百年来发大水的时候冲出来的。 平时正经有水的只是中间的一小点。 雨水少的时候水面有个米把宽就不错了，最窄的地方就跟个普通小渠沟差不多，碰到天气特别干旱的手还会断流。 今年雨水充足，水面比冬天的时候要宽一些，再加上这段时间难得两场大雨，小河里的河水也涨了点。 也就是从一米多宽变成了不到三米宽，但是水位并没有增加多少。 最深的地方以前有个一米二三，现在涨到了一米五六，最浅的地方，以前都不会超过膝盖，现在也只是到了膝盖上一点点。 她昨晚没把虾笼下在最深的地方，水深顶多也就一米二左右。 被这么一砸，人直接触底。 腿和肚子都能感觉到河底的砂石的形状，要不是及时抬头，怕不是要要被磕掉几颗牙，嘴唇都可能被刮破。 唐诗语心有余悸，对这个号称要帮自己其实是帮倒忙的家伙在心里破口大骂。 她可是会游泳的，刚落水就及时调整了自己在水中的姿势。 谁知被人一砸，所有姿势都白费，还无故多灌了几口水。 但是想想，人家想帮忙也是好心，虽然那声‘诗语妹妹’油腻的她反胃想吐。 可人家一片好心，她也不能因为人家好心办坏事就生人家的气。 还有那个推她的杂碎，别让他知道是谁。 不然她非得把丫打的屎都出来。 这些话写出来特别多，其实只是转念之间。 她还没想完呢，跳下来的那个人就伸手搂她。 唐诗语瞬间就发现了不对。 救人是要胳膊穿过腋下没错，可一般手都是往上放的。 这个人却故意搂她的胸！ 最明显的是，这人碰到她胸的时候，居然还顺手摸了一把。 不光摸，还顺手拽开了她胸前的扣子，目的不言而喻。 哪有救人还不忘占人家便宜的？除非本来就不怀好意。 唐诗语立刻意识到，这个人跟推她下河的是一伙的！ 唐诗语心中冷笑，顺手抄起河底一块石头，身体往后一缩，挣脱对方的禁锢，翻身面对来人，抬手就用石头朝对方脸上砸去。 唐诗语可是有巨力在身的，哪怕现在姿势别扭胳膊手有点用不上力，还有水的阻力，一石头砸下来的那力道也够呛的。 那人瞬间被砸了个头晕眼花，眼睛开始翻白，身体也失去了平衡变的歪斜，手脚更是失去控制，彻底失去了反抗能力。 最后一个念头是，唐诗语居然会水？他娘的唐诗语居然会游泳？怎么没人告诉他唐诗语不光会水，水性比他还好啊？ 唐诗语心中冷笑。 妈的一个只会一点狗刨的菜鸡居然也敢冲她下手。 她可是从小三就开始学游泳，一直到大学都没停过。 初中高中学校组织游泳比赛，她拿到的最好的名次可是全校第三。 游泳技术跟那些专业和业余的游泳运动员没法比，在普通人中也算是比较厉害的了。 这狗币流氓真是活该挨这一石头。 她钻出水面打算透透气，再下去把那个倒霉催的害人不成反而被收拾的王八羔子捞上来。 原身是这个时代的女性最流行的齐耳短发，从水里出来，头发就全部贴到了脸上，难受的要命。 唐诗语用力甩了甩头，把水珠甩掉一部分，又用手拢了下头发，顺便看了下岸上自己的虾笼。 结果这一转眼，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抓着一个人站在岸边的宋辞岩：“你怎么在这儿？” 宋辞岩赶紧转身，顺便把手里的混蛋的脸蛋也扭到后面，不自在道：“你，你赶紧穿好衣服再说。” 唐诗语低头一看，顿时大窘，脸蛋爆红，脑袋一低钻进了水里。 刚才她胸口的扣子被那个小流氓给扯掉了，衣服上半部分可以说是完全敞开的，露出了全部胸脯。 值得庆幸的是，她学着这时候的年轻女性一样，在外套里面还穿了个背心。 这样虽然有点热，却能最大限度的减少夏天女性会出现的尴尬。 问题是她现在落水了，身上的衣服湿透，身体的玲珑曲线被暴露的一点不剩。 啊啊啊啊！ 丢脸丢到宋辞岩跟前了。 唐诗语气的把冲远了五米的小流氓拽回来，不管对方还在昏迷，又在水下把他一顿好打。 等稍微出了点气又冒出了水面，这次只有脑袋在水上面。 她看着还背对着河面的宋辞岩说道：“能麻烦你去我家一趟帮我带几件衣服吗？告诉我三哥或者我娘就行了，还有让他们帮我拿条毛巾和床单过来。” 宋辞岩：“可以，对了，你要不先把河里的人弄上来？” 唐诗语在河里的狠劲儿他全看在眼里，耍流氓的小流氓现在还昏迷不醒呢，他有点担心人在水里被淹死了。 唐诗语眼珠子一转，又沉进了水底。 一手托人浮上来，等那人脑袋离水，另一只手立刻给了他肚子几下。 小流氓嘴巴里噗噗冒出几股水柱，开始缓慢呼吸。 这一幕正好被另一个好奇的小流氓看到，吓的差点晕过去。 立刻把脑袋转回去之前，心里不停地喊老天爷。 娘的，他们招惹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唐诗语她还是个女人吗？ 怎么就这么不怕羞耻呢？难道她就一点也不怕丢脸吗？ 唐诗语没注意到这一幕，仗着宋辞岩是君子，她把小流氓弄到河边。 上半身在岸上，下半身在水里泡着。 然后甩了甩头不在意道：“你抓的那个跟我抓的这个是一伙儿的吧？” “麻烦你用榆树条把那小子的手捆上，嘴巴用草堵上，跟这小子一起泡水里面。” “等衣服来了我换了干净衣服，我亲手把他们拖到大队长面前。” 她冷笑道：“想占老娘便宜，想把生米煮成熟饭？也得看你们有没有那个本事，看老娘答应不答应。” 宋辞岩：“……” 他有点记不太清了。 但他记得小时候唐诗语应该没这么暴躁狠厉的吧？ 她那个前夫家里到底对她做了些什么？ 让她现在变的跟只带刺的暴怒母虎似的。 第68章 有点义气但不多 宋辞岩不满这俩二流子来自己村子里耍流氓，但唐诗语是苦主，她想亲自把这俩人抓过去，他也不反对。 甚至为了因为这俩小子要是逃跑的话，唐诗语一个在水里泡着的女人不方便追赶，宋辞岩还专门揪着被他抓着的小子去十米开外的地方又掰了一把细榆条。 被抓的小子见唐诗语看不到，苦苦哀求他把自己放了。 宋辞岩冷笑着踹了他一脚：“现在悔不当初了，干坏事儿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现在呢？” 这小子心说，谁知道唐诗语一个女人那么厉害啊。 妈的这女的不光会游泳，还他妈很会，水性比他们这些自己琢磨出来的盗版狗刨式厉害多了。 他可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唐诗语前脚落水，他兄弟后脚落水。 他兄弟可能按计划行动被唐诗语发现了，这个狠毒的女人，直接把他兄弟薅到水下揍了起来。 妈的。 正常人不是应该入了水连走路迈腿抬胳膊都困难吗？ 为什么唐诗语还能在里面揍人？关键是看她水中的动作，仿佛一点都没受到影响。 更恐怖的是，他们落水后，这小子还下意识的开始数数。 他数数的速度不太快，基本是模仿秒表的。 毕竟他们平时玩水的时候，下水憋气也是一项常玩的项目，玩水中憋气就会数数。 他都养成习惯了。 可结果呢？ 他都数了一百来个数了，这女人竟然都没浮上来。 他兄弟更是被打的直接在水里闭气过去动都动不了，只能任打，跟死了似的。 要不是觉得唐诗语一个女人不敢真的把人打死，他当时早就跳水去救人了。 问题是身边站着个恐怖的黑面神，黑面神不发话，别说下水救人了，他连张嘴喊救命的不敢喊。 这他娘的什么女人？ 怕不是上辈子是水鬼转世，所以这辈子才水性这么好？ 更让他后悔的是，昨天真的应该看黄历。 要是早知道今天的事儿会一不顺儿不顺的，他们肯定不出门老老实实在家里躲着啊。 更不要说唐诗语居然要亲自抓着他们去靠山村大队。 这小子听到这话人都差点厥过去。 妈的，他们本来干的就不是好事，要是被唐诗语交到村里，别说他们的小算盘了，他们会不会被村里一气之下交给民兵队啊？ 这时候，这小子突然想起了身边的男人，好像叫宋辞岩。 好像……是他们朱官营民兵队的大队长？ 搞明白这些，这小子是彻底后悔了。 妈的，孙有德这孙子到底什么眼神？他见鬼当初为什么要答应帮孙有德这孙子望风？ 以及他们这是什么见鬼的运气？ 相中一个超爆的自己根本治不住的母老虎就算了，还一头撞到了公社民兵队大队长手里。 亲自去撞都未必能撞的这么巧合。 想到这里这小子腿更软，kuku求饶。 翻来覆去说自己就是走过路过碰到的，真的不是故意来干坏事的。 这小子还有点义气，居然没把被唐诗语打晕的家伙供出来，死咬着俩人不是同时来的，他就是听说这边有人下虾笼，想来偷人家虾笼里的虾。 任他说的天花乱坠，宋辞岩都不为所动，看都不看他，手里不停地用榆树条编榆条绳。 眼瞅着快到河边了，这小子更加绝望。 偷眼看一眼，以为宋辞岩没注意，转身就跑，结果才跑两步，就被提溜住了后衣领。 宋辞岩有些无语：“你手都被绑着呢，你觉得你能跑得掉？” 这小子瞬间破防，膝盖一软跪到地上痛哭流涕：“对不起对不起，其实我本来不想来的，早上这么凉快，平时这个时候我都还在睡觉的。” “是孙有德那孙子给了我一块钱，说他要去解决自己的终身大事，等这事情解决了，他不光会有老婆，还会有钱，很多很多钱。” “我问他娶个媳妇儿怎么就有钱了，别人家娶媳妇儿都是给彩礼的，难道你对象要倒给你彩礼，还是你想倒插门？” “孙有德这孙子说孙子才倒插门，他是没钱，但他未来媳妇儿有钱，他娶媳妇儿不光不用钱，他媳妇儿嫁给他还会带着很多钱。” “他保证等他娶到媳妇儿就给我五十块钱，让我帮他看着点，别让乱七八糟的人打扰了他和他媳妇儿的好事儿。” 行吧，这小子有点义气，但不多。 宋辞岩：“……” 唐诗语：“……” 唐诗语一脸不可置信：“他说什么你就信？他说屎好吃你会不会真的去吃屎？要是他说人肉好吃，你是不是就要听的话去杀人了？” 这小子哭的更惨，鼻涕一把泪一把：“我说的都是真的，我就是想弄点钱花花，我真没想干别的坏事，他一直说未来媳妇儿未来媳妇儿的，我还以为你跟他谈恋爱呢。” 有些知青不就是这样哄人的嘛？ 哄得那些人傻不拉几的，帮着干活儿，给口粮，人家知青一句没钱买邮票，有的人就巴巴的把好不容易攒的几块钱拱手送上。 他真的以为孙有德是学的知青的，哄得人家心甘情愿给他掏心掏肺，不仅不要彩礼还倒贴钱。 就是来了这边后才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 可他人不够聪明，要是聪明也不会跟在孙有德这么个缺德玩意儿屁股后头瞎混了。 等他被抓住，又眼睁睁的看着孙有德在水里被唐诗语暴打的时候，他才恍然意识到孙有德嘴里没有一句真话。 什么未来媳妇儿什么的，都是他自己说的。 可是这时候他已经被抓住了，孙有德也被打的开始顺水飘了，他想明白后悔也晚了。 为了加强说服力，这小子使劲儿扭头看自己的衣服口袋：“我保证我说的都是真的，绝对十足真金，不信你们可以搜我口袋。” “我口袋里有孙有德给我写的保证书，他本来只想给我五十块的，我跟他讨价还价到了八十，我怕他反悔让他写了保证书。” “真的，我没骗你。” 宋辞岩还真从他口袋里搜出一个纸条。 抬头就是‘军令状’三个字。 唐诗语无语：“这大概是军令状被用的最惨的一次。” 第69章 留着我还要出气呢 这个叫孙有德的孙子，大概是为了显摆自己的文化水平，明明是个保证书，偏偏学人家戏文里写军令状。 军令状就军令状，‘军’字少一声，‘令’写成了‘今’，‘状’字更可怜，左偏旁写成了通到底的‘土’子，正文里更是只有一个‘圆’字是正确的，估计是从钱上看的次数比较多记住了。 看的人特别伤眼。 但是再伤眼，这玩意儿也是证据。 唐诗语拜托宋辞岩先帮她保存着，等回头和这俩孙子一起交给大队长：“宋队长，等会儿麻烦你跟我家里人再一起过来一趟，然后跟我一起去大队长那边做个证人。” 她一张甜甜的甜妹脸，硬是笑出了毛骨悚然的效果：“我得让某些想占便宜的孙砸知道，有些便宜不是那么好占的，不该惦记的，千万别惦记。” 妈的，本来到了这个时代，吃不好穿不好，行动不自由，甚至说话也要注意不要冒出什么太过超前的话来已经够憋屈了。 要不是唐家一家子关系和谐，父母哥哥嫂子人都不错，唐诗语早就忍不住爆发了。 更不可能还认真帮着家里干活儿养鸡，想在条件允许的范围内尽可能的改善大家的生活条件。 结果呢，她都这么安分守己，只想认真过自己的日子了，为什么总有些王八羔子故意跳出来恶心人？ 她要是不支棱起来，那些阴沟下的苍蝇臭虫怕不是会一直惦记着她。 被这种人惦记，唐诗语只觉得恶心。 宋辞岩经历的事情远超一般人，可唐诗语这样的女人他还是第一次见。 甚至就连很多男人，在某些方面来说都比不上唐诗语。 既然是唐诗语这个苦主的要求，宋辞岩就没拒绝，更没有乱七八糟的劝说。 唐诗语只要求帮着这俩孙子的手，宋辞岩更进一步，把他们的脚踝也绑住了，嘴巴也用一根榆条绳卡嘴里在后脑勺上绑了一下。 再然后，这俩孙子就下半身泡水里上半身在岸上，就这么泡着。 等宋辞岩走了，唐诗语还不解气，又把这俩孙子揍了一顿。 宋辞岩到唐家的时候，杨枣花正好在做饭，听说闺女的遭遇，一直把闺女娇养在手心里的杨枣花差点晕过去。 直接回堂屋啪啪两巴掌打醒刚睡着的唐三，拿了唐诗语的几件衣服捞了一条床单拽着他就走。 唐三就在三角裤衩外面套了个大裤衩子，人被拽到门外都还没清醒过来。 看到宋辞岩的时候顿时打了个激灵：“干啥呢干啥呢干啥呢这是？” 杨枣花不耐烦的踹了他一脚：“哪儿那么多屁话？让你走你就跟着走就行了。” 唐诗语遇到的这事儿说到底也是丢脸，杨枣花根本没想过找别人。 两个儿媳妇儿别看跟闺女处的不错，可媳妇儿毕竟是外人。 要是将来跟诗语闹了矛盾，冲动之下把这事儿给说出去了怎么办？ 两个儿子就更不行了，两个都不是什么嘴严的人，万一在床上跟媳妇儿说了，那这事儿跟让两个儿媳参与有什么区别？ 叫自家老头也不行。 唐江生有点死脑子，杨枣花怕这个老东西会让自己的闺女嫁给那个小流氓，那她怕不是要跳起来把死老头的脑浆子打出来才算。 算来算去，只有跟唐诗语关系最好的唐三能用得上。 这小子这段时间天天装疯卖傻的逗妹妹开心，就是担心唐诗语还惦记着赵鹏飞那孙子会想不开。 要是知道自己的宝贝妹妹到了这种恶心事儿，他绝对会把那俩小流氓给揍一顿。 是的没错。 杨枣花之所以选择带上唐三，除了唐三最疼唐诗语外，就是怕自己力气不够用，想让唐三把那俩鳖孙给揍到死。 同时也是想把影响降低到最低。 显然她没想到她女儿根本没想过息事宁人，反而想把事情闹的所有人都知道，让人从此不敢再胡乱打她的主意。 唐三一脸懵逼眼角还带着眼屎的被老娘拽着耳朵拽到外面，等出了村子才听老娘说自家妹子差点被人占便宜。 唐三当场便怒了，从路边掰下来一根手指粗一米长的棍子，恶狠狠的问道：“那俩鳖孙在哪儿？诗语是去捞虾笼的，是不是在下虾笼的地方？” “干他娘的，老子不打死那两个鳖孙，老子就不姓唐，不是唐诗语的哥哥。” 杨枣花一把拽住要往河边冲的唐三气的差点抽他大嘴巴子：“小声点，小声点，你想让大家都知道有人对诗语耍流氓吗？” 唐三也意识到了不妥，小声连连怒骂：“娘，到时候我要打那俩孙子，你可别拦着我。” 杨枣花狠狠点头：“娘不拦着你，等诗语收拾好了，娘跟你一起揍那俩龟孙。” 结果等远远的看见泡在水里的唐诗语，杨枣花就哭了起来：“我的闺女啊……” 唐诗语哭笑不得：“娘，我没事儿，你先让我换身衣服。” 杨枣花顿时不哭了，手忙脚乱的用树枝把床单挑起来，让唐诗语在里面换衣服。听着里面淅淅索索的声音，她的眼泪忍不住又开始往下掉。 她的宝贝闺女从小就没吃过什么苦头。 头婚嫁的人家也是普通人家高攀不起的人家。 可这两个月也不知道是不是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先是被离婚了，紧接着又被传各种风言风语，现在还要被这种小流氓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侮辱。 她闺女这是什么命啊？ 要不她还是悄悄的找瞎先生给算算，看诗语到底什么时候能转运吧。 唐三如他所言，到了地方就把俩鳖孙拽到岸上，不管他们已经被唐诗语揍了个半死，拿着棍子照着他们就劈头盖脸的打了起来，边打边骂，还边用脚踹。 要不是宋辞岩怕出人命在一边拦了下，唐三怕不是真的要把两个人打死。 唐三被拦住后目光凶狠的盯着宋辞岩：“姓宋的你想干什么？你跟这俩鳖孙是一伙儿的是吧？” 唐诗语听到后高声道：“哥，人家宋辞岩可是我的恩人，还要给我作证呢，你可别乱来。” “还有，你可别那俩孙子打死了，留着我还要出气呢。” 两个被打的出气多入气少的二流子头昏脑涨的想，你都打了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出够气吗？你还想怎么出气啊。 两个人现在就一个感觉。 后悔。 真他娘的后悔。 第70章 留条底裤 杨枣花以为的出气：把这俩没憋好水的鳖孙拳打脚踢一顿。 唐三以为的出气：把这俩没憋好水的鳖孙拳打脚踢一顿，叫上亲戚朋友再挨个揍一顿。 只有宋辞岩，听着唐诗语甜美声音中掩藏不住的冰冷杀气，总有种不妙的预感。 三十秒后，他的预感成真。 唐诗语换好衣服收起床单往杨枣花怀里一塞，大踏步过来把已经被拖上来的两个鳖孙左右揪着衣领，右手正手反手啪啪啪，一个人照脸扇了十来下。 唐三看的心疼：“诗语啊，你手疼不疼啊？要不你别用手了，咱有棍子，你用棍子照脸抽吧。” 俩已经被打了很多次的二流子不光是被打的眼冒金星生理上也快自然翻白眼了，心里不断的哀嚎。 他们后悔了。 他们真的真的后悔了。 尤其是孙有德，他是主谋，被打的更狠。 心里都只记得一句话：魔女，这个唐诗语绝对是小说中说的魔女。 他平生见过的最狠的女人也没有像唐诗语这么不怕丢脸和不管不顾的。 这他娘的，真的是女人吗？ 这真的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吗？ 打唐诗语主意的时候孙有德完全不觉得自己治不住唐诗语，觉得不光能白得个不要彩礼的媳妇儿，媳妇儿还自带大笔嫁妆，自己一下子老婆和钱财都有了，睡觉都是笑醒的。 真正实行的时候，这他妈就是个会吃人的女妖怪！ 所以唐僧不答应和那些女妖怪们成亲是对的。 普通男人真的娶不起女妖怪啊，会要人命的。 唐诗语动手的时候，在场三人没有一个拦着的，直到他们看到唐诗语下一个动作。 杨枣花彻底懵了，颤声问道：“诗，诗语，你，你想干啥？” 唐三也一脸懵：“你到底想干啥啊诗语？” 宋辞岩更是满脸的不忍直视：“你，不要这样吧？” 唐诗语冷笑着一把把两个人的海魂衫从领口撕开，扒下来后唰唰唰几下撕成了碎布条： “你们不是觉得看到女人湿、身女人就不清白了吗？不也是觉得女人被欺负了还得嫁给你们当牛做马吗？” “行，我也让你们不清白一下。” “平时会光膀子是吧？老娘让你们更进一步，光屁股去吧。” “你们不是不要脸吗？行，那这脸就彻底别要了。” “让大家都看看你们这破烂身体，我看你们能把谁娶回家，或者谁想把你们娶回去。” 说着就去拽他们的裤子。 唐三大惊失色，赶紧去阻拦：“啊啊啊啊，诗语不要啊，你你你，你别碰他们，你就不嫌他们脏吗？不就是扒裤子？让哥来，让哥来！千万别脏了你的手！” 他是个男人，还是个经常下地干活儿的二十五岁的正当壮年的男人。 唐诗语力气大，那是天生的力气大，可没有经过锻炼。 唐三十来岁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儿，平时也没少干其他的力气活儿，二十来年锻炼出来的力气，比唐诗语更大。 他说帮唐诗语，话没说完这俩孙子的裤子已经变成布条。 等他们只剩下内裤的时候唐三迟疑了一下：“妹啊，要不，咱给留个底裤？免得长针眼？” 大男人穿什么红色裤衩？ 真他娘的伤眼。 两个二流子眼泪哗哗的流，那叫一个悔不当初，不停地挣扎呜呜乱叫。 可他们的手脚被绑着，嘴巴被卡着，舌头还被压在榆条绳下面，什么求饶求放过的话都说不出来。 如果说孙有德一开始还只是后悔不该招惹唐诗语，现在就是后悔不该打这个主意。 他恨不得回到五天前把突然想到这个绝妙主意的自己给一巴掌呼死。 这样他就不用像现在这样丢人现眼了。 唐诗语迟疑了一下。 杨枣花赶紧阻止闺女的进一步疯狂：“诗语诗语，这就够了，这就够了，好歹给他们留个底裤啊。” 留个底裤还能说唐诗语就是生气就是报仇雪恨。 连底裤也不留一个，所有人都会觉得唐诗语是个疯子。 要是被贴上疯子的标签，唐诗语的一辈子就毁了。 唐诗语只是到这个年代后接连不顺的憋屈，被这俩鳖孙的最后一根稻草给压爆了，借势出口恶气，并不是完全失去了理智。 杨枣花和唐三一劝，她就顺势收敛：“行，那就给他们留条底裤。” 说着又踹了他们一脚：“瘪犊子玩意儿，老娘不把你们送去吃枪子儿我就不是唐诗语。” 孙有德一听更加用力的挣扎了起来。 另一个帮他望风的孙江义更是白眼一翻昏了过去。 唐诗语冷笑着把他们脚上的榆条绳给去掉，脖子上套上绳子，拽着就往前走。 杨枣花傻眼了：“诗语，你到底想干啥？” 唐诗语回头甜甜一笑：“娘，我在帮他们扬名啊。” 她本来就天生一张甜妹脸，这样甜甜的笑起来，一张甜甜的脸再配上甜甜的声音，简直能把人甜到心坎里。 宋辞岩不自在的避开了眼。 心想唐诗语小时候是这样的吗？他怎么记得她小时候不是这样啊？ 还有，这丫头不是结过一次婚了吗？ 怎么看起来跟没结婚的大姑娘似的？ 就是这手段有点狠辣。 不过他在部队这么多年，虽然日常是跟一群男人，其实也见过女兵。 女兵们训练起来比男兵们更不要命。 演武的时候打架的狠辣程度完全不输男兵，甚至有的比男兵还更狠更厉害。 再说这俩二流子自己犯错在先，唐诗语报仇也是应该的，而且她挺有分寸，出气归出气，没把人往死里打。 他刚才瞥了下发现这俩人别看鼻青脸肿的，好像被揍的很厉害，其实都是皮肉伤，筋骨一点问题都没有。 唐诗语怕杨枣花会阻拦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就对她说道：“娘，你回家去拿二十块钱，等会儿我有用。” 杨枣花：“？？你要钱干什么？还二十块钱？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唐诗语道：“真的有用，你快点回家去拿吧。” 杨枣花拿这个闺女没办法，只好叮嘱唐三：“三儿，你看着你点你妹妹，别再出事了。” 唐三胸口拍的震天响：“放心吧娘，有我在保证不让别人有机会碰到诗语一根头发。” 第71章 给男人立个规矩 杨枣花不放心。 可唐诗语一脸郑重的样子，她又拗不过她。 只能一步三回头的往家走。 等看不到他们了，老太太撒腿就往家跑。 等她拿出二十块钱用手帕小心翼翼的包起来出门的时候，就看到门口好多人匆匆朝一个方向而去。 她顺手拦住一个人问道：“咋了？这是干啥呢？” 那人满脸兴奋：“有人耍流氓被抓了现行，现在被人扒光了游街呢，你不是听到动静出来看热闹的吗？怎么还问啊?” 杨枣花脸一白，人差点厥过去。 有人耍流氓？ 今天耍流氓的那不就是那俩鳖孙吗？ 这这这。 她以为自家闺女把人打了衣服扒了这口气出了也就完事儿了。 男人嘛，都要面子，就这俩赤条条的样子，地上路上都是人，白天都甭想回家。 怎么也得在水里泡上一天才能等天黑了离开。 杨枣花觉得遇到这种事儿不能声张，让两个人大大的丢脸以后不敢再打唐诗语的坏主意就够了。 没想到唐诗语当时说的把他们送去吃枪子儿，竟然是真的。 杨枣花脑子一片空白，在人家问她还去不去的时候，她下意识的跟了上去。 脚底下跟踩着棉花似的，脑子里更是只有一个想法：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更跟着人流到了地方，才发现这么短的时间，唐诗语已经拽着那俩小流氓到了大队部门口。 俩鳖孙被绑在门口的一株柳树上，身上只有一条底裤，嘴巴还被榆条绳给抠着，两个人脑袋耷拉的恨不能藏进裤裆里。 唐诗语呢，她站在两个人身边，手里还拿着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铜锣锵锵咣咣的敲着。 一副不把事情搞大不罢休的样子。 杨枣花眼前一黑，差点晕过去。 这丫头，到底想干啥啊？ 唐诗语想干啥？ 唐诗语不想干啥。 她就想给男人们立个规矩，女人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想娶媳妇儿就正儿八经的走程序。 努力干活儿表现自己，让相看的姑娘相中自己，给人家彩礼后再老老实实把人娶回家。 而不是仗着自己是男人就尽用些龌龊主意把一个姑娘用坑蒙拐骗的手段弄回去。 那不是结婚，那是强奸，那是犯罪！ 唐诗语时不时的就弄出点动静来，尤其最近两次，那个割麦器和点种器都挺好用的。 大家纷纷议论是不是离婚让人变聪明，以至于有些大聪明还真的跃跃欲试想离个婚试试能不能变聪明。 当然，这种傻逼想法被媳妇儿和老娘一个巴掌给扇回去了。 清晨凉快，大家本来应该趁着这个好时间去地里锄一下刚长出来的杂草，或者把被杂草占据的曲沟收拾一下，或者检查一下别让刚出的玉米苗被虫子给吃光了等等。 结果先是听到铜锣声，又听到有人喊看流氓，有人分辨出来是唐诗语的声音，大家伙儿连干活儿都顾不上了，纷纷朝闹出动静的地方冲了过来。 别说农村人傻，也别说农村人笨。 很多农村人只是没怎么读过书接受过教育而已。 事实上该懂的大家都懂。 尤其唐诗语已经把架子摆的这么明显，大家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 所有过来的人都伸长了脖子： “啊，我就知道得有这么一出。” “哎，没生过娃的离婚女人，彩礼不高还自带嫁妆，换我我也眼馋。” 也有人看着那俩被扒的只剩底裤的小流氓感叹：“他们胆子可真大，没看咱们村的人都老老实实的嘛，他们怎么想起来太岁头上动土的？” 其实想娶唐诗语的人挺多的。 但唐诗语早就把话挑明了，一两年内不想结婚。 靠山村的人又觉得唐诗语就是本村的人，又跑不了，哪怕有点眼红唐诗语可能的陪嫁呢，也不会打什么龌龊主意。 大家都在村里，要是像有些不讲究的人家一样，为了娶媳妇儿用什么歪门邪道的手段，自己一家子会被人看不起不说，唐家可也不是好惹的。 唐诗语本身就有三个亲哥哥，她爹还有四个亲兄弟呢。 老唐家的人特别能生，唐江生生了四个，他四个兄弟也不遑多让。 最少的一个生了三个，最多的一个生了八个。 光唐诗语这一辈儿就有二十一个孩子，除了唐诗语和两个还没长大的堂妹是女孩外，剩下全是男丁。 再说了，唐诗语的爷爷可也是有两个亲兄弟的。 那俩兄弟虽然不如唐诗语爷爷这一脉生的多，加起来光男丁也有十个，女孩还有五个。 他们家在靠山村都是出了名的能生能养，而且是羡慕死人的会生男孩。 在一个，别看这一大家子平时就是见面打个招呼，住也不住在一起，仿佛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可真遇到事儿了，人家真的会一门亲戚全都上。 不然为啥唐诗语离婚后这么吃香，有人想的眼睛都要害红眼病了都没人用下作手段呢？ 一是大部分人还是很老实的，就算想把唐诗语娶回家，也是想走正当程序， 少部分想打歪主意的，想想唐家全部站出来快三十个的壮汉，再多的小心思也蔫了。 根本打不过好嘛。 结果倒好，他们本村人顶多就是问问有没有再嫁的打算，说点无伤大雅的风言风语，想着唐诗语要是撑不住外面的流言蜚语说不定会想提前结婚自己也有机会捡漏。 外面的人倒是先行动了。 唐诗语可不是无依无靠的知青，真被占了便宜不自杀就只能跟着占便宜的男人一起过。 唐诗语背后可是有一大堆的人的。 看看。 这俩想占便宜的小子现在不就被抓住了？ 不光老脸丢尽，以后在周围算是出名了。 唐诗语见人来的不少了，又用力敲了下铜锣。 大家安静下来后，唐诗语大声道：“耽误大家干活儿了，我先在这里给大家伙儿道个歉，对不起。” 说完就鞠躬。 大家不知道她弄的这是哪一出，连出声问一下的都没有。 有些人更是频频把目光投向一边抬头望天满脸尴尬的宋辞岩。 这事儿怎么还跟宋辞岩扯上关系了？ 唐诗语不在乎大家的目光往哪儿飘，直接说自己的目的： “我今天不顾耽误大家的工作时间把大家都召集过来，就是想给村里的大娘大婶，嫂子姐妹，还有知青同志们做个示范。” “这个示范，就是当你们遇到一个臭不要脸故意揩油的臭流氓的时候应该怎么做。” 第72章 再打真要出人命了 “嗡……” 大家的反应比唐诗语想象的更激烈。 几乎是唐诗语话音刚落，底下的人就议论开了。 讨论力度前所未有的大，几乎每个人都在跟旁边的人说话。 “当……” 唐诗语又敲了一下铜锣，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 她目光逡巡全场，每个人眼睛都闪闪发亮充满期待。 唐诗语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大声开讲：“这些臭流氓为什么能占到便宜呢？” “那是因为，他们不要脸，并不是他们厉害，能打得过所有人。” “有句话说的好，人不要脸天下无敌，这些臭流氓，就是仗着自己不要脸，别人要脸，所以才为所欲为，屡屡得逞。” 她用锣锤指了下树上绑着的两个小流氓：“不信的话大家看被抓起来的这两个。” “这俩小流氓不是咱们村的，但咱们村肯定有人认识他们，大家说，他们像是很能打的样子吗？” 大家立刻哄笑了起来：“不像！” “十来岁的丫头片子都比他们厉害。” “他这样的，我家大黄都能弄死他们。” “就他们俩，让他们一只胳膊也打不过我。” 有个四十多岁很胖的大婶肆无忌惮的大声笑道：“都不用打，老娘一把搂过来，捂也捂死他们。” 这位婶子个子一米五出头，体重得有一百五十斤，胸前更是硕大无朋。 而且够泼够辣够不要脸。 有时候男人会拿她的胸打趣，她就敢上前去拽着人往自己胸前摁。 有一次有个男的说完没来得及跑，真被人家给拽住了，捂在胸前跑都跑不掉，人差点没跟捂死。 再后来，敢拿她的胸说事儿的人就少了。 男人再骚再想占便宜，也不想死啊。 树上绑着的俩小混混脑袋垂的更低，恨不得直接钻进地缝里。 唐诗语又敲了下锣吸引大家的注意力：“大家都是明白人，我也想请大家给做个裁判也做个证人。” “咱们村里住我家那一片的人都知道，我这几天总是早上去拉虾笼。” 虾肉和鱼肉不一样，完全没有肉。 而且腥气不大。 二大娘跟唐诗语借了个虾笼捉虾子给小孩和孕妇吃后，村里其他人也有样学样。 村里就没有谁不会编东西的，家里的荆条篮子荆条筐子，都是自己编的。 虾笼也就是没做过，其实看看就会了。 现在又不缺麦秸秆，这几天学着唐诗语编了虾笼去捉虾的人还不少。 大家伙儿自然也知道。 “今天早上我醒的早，就想早点把虾笼早点起回来，结果我在河边起虾笼的时候，这个小瘪三，” 唐诗语指着孙有德：“就这个小瘪三，他先是从我后面把我推下水，又跳下来说要救我。” 唐诗语冷笑一声，反手照着孙有德脸上就是一巴掌：“把人推下去再救上来？打的什么主意你当别人是瞎子看不出来？” 这一把掌，直接把孙有德一颗牙齿给打下来了。 孙有德哭的很厉害，再加上顺着嘴往下流的口水和血水，看起来特别凄惨。 然而再凄惨，靠山村也没有人同情他。 就之前说的，唐诗语可是他们靠山村自己地里的小白菜，他们盯着这棵小白菜都没舍得下手踩，孙有德一个外村的哪来的胆子打她的主意？ 有个人从地上捡起个小石头就冲孙有德砸了过去。 还有的人冲上去要打他。 吓的唐诗语赶紧给拦住了。 他们已经打了这孙子好几顿了，再打就真的扼要出人命了。 唐诗语大声道：“感谢咱们村的大家，幸亏大家盖房子去河沟里挖沙子挖出来个大坑，咱们村的小孩子不分男女小时候都在大水坑里学过游泳。” 这话千真万确。 村里有个什么事儿难免要用到沙子。 守着一条小河，大家想用沙子了就会去找个地方在河里挖，这样不用掏钱。 不过沙子不如泥有用，挖的到底不多。 但是最大的一个沙坑直径也超过五米了，还挺深，有两米多，日常水深有一米五六一米七八的样子。 小孩子年龄小的时候又不分什么性别，就跟着那些大一点的孩子在大水坑里学游泳。 大部分女孩子被家里管着不会去学，也有少部分学过。 原身就学过，还是三个哥哥教的。 不过那都是六七岁之前的事儿了。 七岁之后有了性别意识，就没在靠近过那个大水坑。 大水坑平时都是小孩和男人们的专属。 但不管怎么样，原身也确实学过。 正好掩盖她会游泳的事儿。 “因为我会游泳，所以这鳖孙的谋划没成，反而被我在水里敲了后脑勺，狠狠的揍了一顿。” “我这次能躲过去，是因为我正好会水，可是要是遇到别的不会水的女孩子呢？” “是不是被人害了最后还要被迫嫁给罪犯跟这个害自己的人面对面恶心一辈子？” “可是凭什么呢？” “就凭他们是男人？就凭被迫害的是女人？” “凭什么女人被害了还要嫁给害给他们的人？” 她目光如电，甜甜的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反而如冬日的冰雪般寒冷： “我知道你们在场的很多人都是这么想的。” “反正你都被摸过了，都没了清白了，不跟他以后谁要你？” “反正你迟早要嫁人的，谁谁其实也没大家说的那么坏，他这不是愿意娶你吗？你都没了清白了你不嫁给他嫁给谁？” “你们是不是都这样想的？” “男人这样想，女人也这样想的对不对？” “我呸！” 她恶狠狠的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大声道：“凭什么？” “现在都新社会了，法律都规定男女平等了，主席都说妇女能顶半边天了，国家都这么规定了，凭什么男人还看不起女人？为什么有的女人还要帮着有的男人一起压迫和迫害女人？” 她再次冷笑一声：“男人耍流氓不就是觉得女人怕丢脸不敢反抗吗？” “我今儿以我自己为例来告诉大家，碰到这种事，你不要怕丢脸，因为只要你干过他，那就是他丢脸。” “很多女性受到欺负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反抗，我今儿就来教教大家。” “男人也有弱点，他敢欺负你，就插他眼睛，最方便的就是你的手，你的指甲，这是父母给的天生的礼物，抠他眼睛，你看哪个男人愿意变成瞎子？” “流氓混混欺负我们女人，不就是想着爽一爽想传宗接代吗？” “姐妹们，不用客气，就朝着他们传宗接代的地方招呼，就像这样。” 说着她抬脚就踹向了孙有德胯下。 现场鸦雀无声，只有孙有德的惨叫。 在场的男性，无不下意识的夹紧了自己的腿，更有甚者，有想过什么歪主意的，还下意识的伸手捂住了下面，心中不断庆幸自己没有贸然心动。 大队长满头大汗的拨开人群：“诗语诗语，够了啊，可不能再打了，再打真的要出人命了。” 第73章 我可不是为了出气 命根子遭受重击，痛苦程度只有当事人知道。 正常人那个部位受创了还能捂着打滚哀嚎从心理上减轻一下痛苦。 可孙有德现在被绑在树上呢。 别说在地上打滚了，他连伸手捂一下都做不到。 除了哭嚎就只有哭嚎。 有生以来第一次，孙有德后悔的不是不小心被人逮到了，而是后悔为什么平时没个正形不正干。 他要是像别的男人一样努力踏实的干活儿，就不会整天打些歪主意，不打歪主意，就不会犯到唐诗语手上受这一遭罪。 可这一切怪谁呢？ 对，应该怪他娘。 都怪他娘。 明明小时候他也是想过帮家里干活儿的。 可他一拿扫帚，他娘就说这不是男人该干的活儿。 他吃完饭送个碗，他娘也会接过去说她送就可以了。 等长大后别的跟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跟着村里治安队的民兵们练武，他娘嫌人家脏，又怕他摔打的疼，他哭闹着想去，他娘就买了糖专门哄着他不去。 再后来，他开始偷东西抢东西。 他娘每次都夸他有本事干的好，还夸他厉害。 他那时候才十来岁，哪儿分得清什么是好是歹？ 就算很多人说那样干不对，可他娘夸他了，难道他不信他娘的要信那些外人的嘛？ 后来，他扯小姑娘的辫子，偷看小媳妇儿洗澡，偷大姑娘的内衣，半夜还摸寡妇门，有时候被逮到人家就打他。 他娘就跟人家闹，说他还是个小孩子骂人家斤斤计较。 如果他娘从小就告诉他好好做人，他一定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更不会被人抓住扒了衣服捆在树上想打就打想骂就骂，人还差点废了。 对。 就怪他娘。 在场的人没一个人知道孙有德的心理活动。 大队长看着这俩的惨状苦笑连连：“诗语啊，我知道你被欺负了气儿不顺，可，可咱就算出气也不能这样啊……” 唐诗语微笑：“队长，我可不是为了出气。” “要是单纯为了出气，反正宋队长是证人，我直接请宋队长把人抓到派出所不就行了？到时候是枪毙还是去劳改，人家派出所肯定会给个说法。” “甭管枪毙还是劳改，哪个不比单纯打他们一顿出的气多？” “再说了，我要是单纯为了出气的话，这俩人可就站不到这里了。” 说着她看了看大队部门口的一个石磙。 走过去蹲下身，双手抱住石磙屏住呼吸，一个用力，石磙就被她抱了起来。 她甚至就这么抱着石磙走了一小圈，又把石磙原地放了回去。 围观的人一个比一个脸色更白，倒抽气的声音更是一声接一声。 这时候才有人小声说道：“哎呀，我怎么来忘了，诗语这丫头从小力气就比别人大，长大后没怎么干过活儿，我都给忘了。” “人家怎么没干过活儿了？” “就是，我看过她去浇她家菜地，那个铁皮水桶，唐诗语一次拎满满两桶，一地都不往外溅，可厉害了。” 拎水可不是挑水。 拎空水桶不难，单手拎装满水的桶很难，双手拎两桶装满水的桶是难上加难。 男人拎两桶水走上一两百米中间都得放下歇一歇呢。 从小河到唐诗语家菜地小路曲里拐弯的，得有半里路。 唐诗语呢，就这么两只手拎着装满水的两只铁皮桶，脸不红气不喘的一口气给拎到地头了。 她还不是拎了一趟。 她是来回拎了十来趟。 每次两桶，把个一分地的菜地给浇了个遍。 这人这话一说，倒抽气的声音更大了。 那些之前心怀鬼胎的人更是暗自庆幸自己只是想了想，不然真要是没控制住反而被唐诗语给抓住揍一顿的话，唐诗语一个巴掌下来，他们怕不是满嘴牙都保不住了。 一时间，甭管是生产队的队员，还是同样来看稀罕的知青，都鸦雀无声。 都被吓住了。 唐诗语冲大队长笑了下，又轻蔑的瞥了两眼俩小流氓：“我可是上过初中的，我知道什么叫知法犯法。我还不至于为了这么两个瘪三儿把自己给送进牢里去。” “只是咱们村最近的风气不大对，我路过都听到有些人讨论怎么才能一份彩礼不花娶到媳妇儿。” “正好我又碰到了这种恶心事儿，就想以我自己为例，给大家做个示范。” “碰到这种打着歪主意的流氓，姐妹们，不用客气，沙子土面指甲棍子石头，都可以成为你们的武器。” 大队长大惊失色，扎煞着手想去捂唐诗语的嘴又不敢，怕这小丫头冲动起来给自己也来那么一下：“诗语，诗语，够了够了，别说了，你教的已经很好了。” 这时候，人群里有个女声高声问道：“那要是已经被赖上了怎么办？” 唐诗语笑了：“赖上了，踹掉不就行了？” “他一天能防着你两天能防着你，还能天天防着你？哪天趁他没注意，半夜起来用绳子捆上揍一顿不就行了？” “别怕他找你麻烦，他找你麻烦，你可以报给咱们村的妇女主任，妇女主任妇女主任，不就是个给妇女当家做主替妇女同志撑腰的嘛？” “再说了，强迫来的婚姻是无效的。” “你可以去离婚。” “你别怕丢脸。” “离婚这事儿，看着是女人丢脸，可实际上男人更丢脸。” “女人一般只要能过就会一直凑合着过下去的，当一个女人连凑合都不想跟一个男人凑合的时候，那这个男人该有多糟糕？” “大家就算嘴里不说，其实心里也明白到底是谁的错，只是千百年来的习惯，会下意识的偏向男人，把错误都推给女人而已。” 大队长面如土色，哀求的看着唐诗语：“诗语，我求求你了，你你，咱把这俩鳖孙送去劳改送去吃枪子儿行不行？你可别说了？” 再说下去，他们村就要成了公社的离婚大队了。 唐诗语看着可怜巴巴的大队长，觉得今天差不多可以了，便说道：“我已经说的差不多了……” 就在这时，有个尖锐的中年女音在人群外响了起来：“唐诗语呢？你们村谁是唐诗语？” 第74章 就这?就这? 大家一起回头看去，七嘴八舌的问道：“你是谁啊？” “这不是那谁吗？啊，那个谁？” ‘那个谁’了好一会儿，有人突然大声叫道：“我想起来了，她是孙有德他娘！” 靠山村的村民以唐宋为主，还有其他几个小姓，但没有姓孙的。 姓孙的主要是靠山村往南五里地，一个叫孙家洼的村。 两个村子从古至今就有相互通婚的习惯，因此，大部分人没认出人来，但从孙家洼嫁过来的人还是认出来了。 大家立刻把目光投向了被绑在树上的光、溜溜的孙有德，又去打量孙有德的娘。 有人就嘀咕道：“果然不愧是母子，长得真像。” 光从长相其实看不太出来。 来人具体年龄不知道多少岁，但看着得有五六十岁的样子，不知道是天生的坏人长相还是后天坏事干多了，这人一看就是一脸的刻薄像。 颧骨高，腮无肉，眉毛倒竖，眼睛三角，嘴角下耷，嘴巴又总是紧紧的抿着只剩一条线。 看上去就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看谁都看不顺眼的样子。 相比之下孙有德的长相要好很多，但他整天不干正事，没念过书，也没什么气质。 哪怕长得其实就是个没什么特色的普通路人脸，依然给人一种这人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感觉。 所谓相由心生，正是如此。 这个女人也没有辜负她的长相。 她对周边的议论视而不见，使劲儿拨开人群往里面钻，嘴里不断的嚷嚷：“唐诗语呢？唐诗语那丫头呢？” 唐诗语自然听到了有人叫自己。 但她没有动，也没有说话。 而是把目光下意识的看向听到声音重新变的激动的孙有德。 还真是孙有德的娘？ 大队长有些不耐烦，他刚才一心劝阻唐诗语，没有听到大家的说话：“娘的，又是谁啊？” 怎么滴？这麻烦还没完没了了哦。 唐诗语这头还没处理完呢，现在又是谁冒出来了？ 孙母挤进来没先去管被绑在树上涕泪皆流一身狼狈的儿子，而是先用挑剔的目光上下打量唐诗语，打量的时间越久眉毛皱的越高脸上的表情也越难看。 唐诗语被她那种看货物的表情给看的恶心，忍不住皱起了眉。 孙母问道：“你就是唐诗语？” 唐诗语皱眉看着她没有说话。 孙母脸皱巴的更厉害：“长辈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说话？你爹娘怎么教你的？连这点家教都没有，难怪会被人休回娘家。” ！！！ 这下不光唐诗语，杨枣花，唐三，宋辞岩，大队长他们，来围观的刚被灌输了一群奇怪知识的村民们也一起瞪大了眼。 目睹了唐诗语是如何凶残的围观者们只有一个想法：你好勇啊。 唐诗语本人不怒反笑，笑盈盈的问道：“是吗？对了，你是谁啊？我怎么不知道我家还有你这么一个长辈啊？你找我有什么是吗？” 孙母下巴一台，高傲的说道：“我是你未来的婆婆。” “唐诗语，我告诉你，我们孙家的门不是那么好进的。” “你看你现在什么德行？野蛮，蛮横，连什么叫尊敬长辈都不知道。” “不过没关系，你娘家没教你，等你到了我家我这个做婆婆的亲自教你。” “还有，不光嫁过人离过婚，还生不出孩子，所以我们家是不会给你彩礼的，一分钱都不给。” “但是你必须把你前面婆家给你的钱带上。” “你既然要跟我家有德结婚，那以后就是我们孙家的人了，必须一心扑在我们孙家，不能再惦记着娘家。” “还有，虽然你婆家把你休掉说是你生不出孩子，但是其他嫁到婆家生不出孩子的女人也多的是，人家怎么就没被休掉还在婆家好好的过日子？肯定是你自己有毛病。” “到我们家你必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毛病改掉。” 孙母一番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彻底震惊了。 这是什么封建残余孽种？破四旧怎么没把这种人给一起破掉呢？ 就连听到她一开始说唐诗语没家教，想冲出来给她来个家教的杨枣花都有点傻眼了。 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有人活在过去啊？ 唐诗语笑意更深：“就这些？还有吗？” 孙母见她笑盈盈的，心里鄙视的不行。 心想离过婚的女人果然不要脸，都还没结婚呢，就上赶着问她还有啥，等唐诗语和自家有德结婚了，她一定会好好调教调教这个小贱人。 免得这小贱人耐不住寂寞勾引别的男人，自家有德可不能变成宋辞岩那样惹人笑话。 首先就是把她手里的钱都要过来。 女人有钱就变坏，她可不能让唐诗语手里有一分钱。 她没看见的地方，她儿子正在拼命摇头：娘啊，不要啊，这个母老虎她是真的会吃人的，咱是娶媳妇儿，咱不是娶妖怪啊！ 虽然看不起唐诗语为了嫁人就努力倒贴，但她很满意唐诗语的态度：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简单跟你说两句吧。” “你跟我家有德结婚后，每天刷锅洗碗擦桌子扫地洗衣服做饭这些活儿都归你管，每三天要吃二两肉，你得给我买好。” “我家有德爱干净，你的帮他洗澡，他有脚臭，你给他洗脚的时候记得要先熬艾水。” “我家有德身体弱干不了农活儿，我听说你力气很大？你以后每天必须拿十个工分的满工分，不然养不起我家有德，我家有德要是有一顿吃不不饱饭，我跟你算账。” “还有，你嫁到我们家，吃饭的时候必须站着伺候，我们都吃过饭了你才能吃，吃完立刻去刷锅洗碗，迟一下子，我都会让有德好好的把你教训一顿。” “你娘家把你养的太野蛮了，到我家必须随我家的闺女。” 围观的人倒抽冷气。 娘的，这是娶媳妇儿还是找奴婢？ 要求人家自带嫁妆就算了，还他娘的想给人家立规矩。 这都是哪一年的老黄历？ 这家伙思想不端正啊，她不会还想过到以前那种有皇帝自己能随意打杀儿媳下人的封建社会吧？ 在大家没注意到的角落，有个人悄悄的离开了，离开人群后撒腿就跑。 对这么个傻逼，唐诗语连气都生不起来了，她饶有兴致的问道：“就这？就这？还有其他的吗？” “你自己都说了我不会生，我不会生孩子你们孙家怎么传宗接代啊？难道你这个当年的亲自帮你儿子生一个当孙子养？” 第75章 贱人不算女人 传宗接代可是顶顶重要的事情，对很多家庭来说，娶媳妇儿的最终目的，家里多个劳力是其次，能不能生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孙母深深的看了一眼唐诗语，不紧不慢的说道：“虽然你娘没教过你该怎么跟长辈说话，以至于你说话都是颠三倒四乱七八糟，不过没关系，我这人宽宏大量，不跟你计较。” “孩子的事情你就别管了，虽然你生不出来，但肯定会有孩子叫你娘的。” 这时候，孙母终于有空看向儿子了。 她一脸不赞同的教训唐诗语：“你说说，有德以后可是你的丈夫，你就这么对待你的丈夫的？女人要温柔贤淑，要把你的丈夫当成自己的天。” “你看看你？你居然把有德绑在树上，他的衣服呢？你赶紧把有德放下来，再去你家拿身干净的衣服来？” 结果一不小心看到了唐三，立刻开始指使唐三：“你是唐诗语的兄弟吧？怎么一点眼色都没有？你妹子以后可是要嫁到我们家的，你作为大舅子怎么能眼睁睁的让你妹妹欺负我儿子？还想不想你妹妹以后有好日子过了？”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家去拿衣服？对了，别拿穿过的。” “谁知道你们穿过的衣服上面有没有跳蚤，记得拿身没上过身的新衣服。” 唐三：“……” 唐三看向唐诗语：“诗语，我能打她吗？虽然我以前说过不打女人，但是贱人不算女人。” 早在这个老女人大放厥词的时候他的拳头就硬了。 可唐诗语给他使眼色不让他动，他的拳头就是变成钢浇铁铸，他也没动。 结果就听到这么一番让人吐血三升忍无可忍的话。 其他人也是个个侧目，诧异和惊疑轮番上阵：“这个女人神经病吧？” “卧槽她说的都是什么话？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吗？狗都比她会说话吧？” 有人劝道：“你可别拿她跟狗比，狗可比她通人性的多，拿她比狗，实在太辱狗了。” 大家哈哈大笑了起来。 今天这戏一出又一出的，可真是太好看了。 孙母又不是傻子，自然能分辨出来大家的态度是好是歹。 可她要不这么做，她儿子怎么办？ 难道真的按唐诗语说的，让宋辞岩把她儿子带走吗？ 宋辞岩可是民兵队的队长，他要是把人带走，她儿子最好的下场也就是去劳改个十年八年吧？ 正因如此，她现在才、也必须把唐诗语和孙有德的婚事给砸实了。 只有把他们的关系砸实了，宋辞岩才没理由把孙有德带走。 就算公安来了，她也完全可以说是小两口自己玩恼了不懂分寸报警的，只有这样孙有德才不算耍流氓搞事。 至于以后。 孙母恶毒的想，以后唐诗语嫁到他们家，就是他们孙家的人了，想搓圆还是捏扁，还不是她这个当婆婆的说了算？ 她儿子可不是那种会向着媳妇儿的人。 唐诗语笑道：“虽然贱人不算女人，可是老女人也是女人，哥，你正在气头上没分寸，惹上麻烦就不好了，还是看我的吧。” 说着当着大队长面，一把揪住孙母的衣领拽到了自己跟前。 孙母顿时惊慌失措双手乱抓，尖叫道：“唐诗语，你想干啥？这么多人看着呢你想干啥？我可是你婆婆……唔……” “啪。” 唐诗语给了她一巴掌。 然后又是“啪”。 又一巴掌。 紧接着又是‘啪啪啪’几下。 孙母的脸立刻肿了起来。 她甚至都顾不上去抓挠唐诗语了，只会捂着脸唔唔唔了。 唐诗语放开手，孙母跟滩烂泥似的软瘫在地上，捂着脸开始呜呜的哭。 她想哭诉来着，但是唐诗语把她脸和嘴巴都打肿了，牙齿都掉了两颗，比她儿子还多掉一个。 一张嘴就是血沫子，根本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唐诗语冷笑：“谁是你儿媳了？谁要嫁给你家孙有德了？配一把钥匙三毛钱，你儿子他配几把！” “还我自己承认了，还这么多人看着了，跟我玩道德绑架是吧？” “看见又怎么了？说过又怎么了？说过就是承认的话，你儿子跟你生气骂你怎么不去死的时候，你怎么没死呢？” “你小时候肯定也骂过你儿子怎么这么不听话怎么不去死，你儿子怎么还活的好好的呢？” 她顺脚还踢了孙母一下。 孙母吓的连忙往旁边躲了躲，唯恐唐诗语气怒之下狠踹她。 这种人就是这样。 欺软怕硬，遇弱则强，遇强则弱。 你只要比她狠，她就跪的比谁都快。 现场再次鸦雀无声。 杨枣花刚冲出人群要给闺女撑腰要扒了这个老女人的皮，结果事情急转直下，她人都冲出来了，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干些啥了。 她尴尬的看看左边目瞪口呆的人群，再看看右边的宝贝女儿，小声问道：“诗语，现在怎么办啊？” 唐诗语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把她拖到唐三后面：“你就跟我哥站这儿别动就行。” 她笑着对大队长说道：“大队长，现在这事儿可不怪我吧？是这个老女人自己跳出来找揍的。” “你也听到她说的话了，满脑子封建残余，我看她还想搞封建复辟，这可不行。” “新中国是我们的同志流干了献血付出了生命才建立的，我们这些从来不被当人的老百姓好不容易翻身成了新中国的主人，凭什么要再倒退回去给那些皇帝老爷官老爷地主老爷当奴才？” “新中国城里已经二十四年了，我们人人都高兴能翻身做主，她还是满脑子旧思想，我合理怀疑她的身份有问题。” “队长，我建议请公安同志或者红卫兵同志对她的身世过往进行深度调查，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 ！！！ 孙母吓的差点原地跳起来：“里里里胡缩……” 唐诗语只当蚊子哼哼，认真道：“真的，队长，这种人隐藏在我们农民中，总是有意无意的传播这种思想，严重影响了我们农民思想素质的提升，是我们四个现代化建设路上的拦路虎，这个问题不能忽视，你必须重视起来。” 大队长，大队长他更头疼了。 这个唐诗语，刚才还只是简单粗暴的动手呢，现在她已经开始扣高帽子了。 她这是真的要把孙家母子给逼上绝路啊。 就在他还在打腹稿怎么劝唐诗语不要做的太过分太吓人的时候，有人带着两三个人挤了进来，指着孙母大声道： “同志，就这个女人，她满脑子封建残余思想，还想给儿媳妇儿立规矩，这种人就得接受思想改造，你们快把她带走吧。” 第76章 谁敢娶你啊 被带来的三个人看着树上地上的人的惨状吓了一跳：“嚯，他们这是干了啥好事？” 两个男的被扒光了就留了条小底裤，身上青紫红肿一片接着一片，一看就是被揍过。 其中一个更凄惨。 另一个好歹就是身上多了几块红肿，这个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脸更是肿的亲妈都不认识。 这仨可是红小兵。 而且是县城里的人。 三个是堂的表的一家子兄妹关系，有一个姥姥家是靠山村的。 听姥姥说靠山村现在发大水有鱼，特意带着玩的好的堂姐和表弟来姥姥家吃好吃的。 靠山村的人也知道他们的身份，平时对他们属于敬而远之的那种。 谁知今天一大早的还睡着呢就被人从床上薅了起来。 他们不问还好，他们一问，村民们瞬间忘了对他们的害怕，你一言我一语争先恐后的给他们说起了今天的事儿，都不用唐诗语自己开口。 原身嫁到公社三年回来的次数很少，这仨一看就是十五六岁的半大小子，对他们根本不熟。 看大家对他们这么热情，唐诗语有点奇怪，忍不住问唐三他们是谁。 宋辞岩出去当兵，离家时间比唐诗语更早，更不清楚他们的身份，也悄悄的靠近了偷听唐三他们说话。 唐三小声道：“他们是红小兵。” 唐诗语顿时瞪大了眼。 啊。 红小兵。 这个时代的特色之一。 杨枣花悄悄拧了唐三一下，拧的他龇牙咧嘴，低声道：“别听你三哥瞎说，他们虽然是红小兵，却没以前的那些红小兵闹的过分，算不错了。” “那个高一些的男的，叫高志远，他姥姥还是咱们靠山村的人呢，这几天是带着朋友来他姥姥家玩的。” 红小兵刚开始的时候闹腾的非常过分，人人对这些当红小兵的人是视之如豺狼虎豹，避之唯恐不及。 现在时间过去好几年，虽然还有红小兵，却不再像之前那样天不怕地不怕。 人们对红小兵的忍耐程度也提高了好多，只是看不惯他们的依然有。 唐诗语眨眨眼，打算回头找自家三哥好好聊聊。 三个小青年马上就要十六岁了，也是马上就要下乡当知青的人了。 他们对知青在乡下是什么情况比一般人了解的多。 这段时间和家里一起正在愁眉苦脸的想着怎么才能避开下乡呢。 这次家里会放他们出来，也是想让他们散散心，免得想不通。 谁知这仨来散心还碰到这种事儿。 尤其听说这种二流子不光打本村人的主意，更会打知青的主意。 因为知青在当地势单力薄，就算是被欺负了也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三个马上就要下乡的小青年顿时火冒三丈。 尤其那个女孩子。 两个男孩子还只是带入了一下姐妹被欺负，那个女孩子可是带入了自己被当地人扣住强迫当媳妇儿，然后源源不断的生孩子。 他们都是上过学的，还上到了初中。 虽然初中教的有一半都没学进去，但是该懂的道理都懂。 比如女人生孩子不能太早，不然国家就不会规定女性结婚年龄是十八岁了。 女人更是不能接连生孩子，频繁生孩子对身体不好不说，要是生的太密集，可能会死在生孩子上。 人家不愧是红小兵，女孩子先是冲过来对唐诗语说会为她做主，紧接着立刻和两个兄弟对这三个不要脸的人展开了批斗。 孙有德三个听说他们是红小兵后就有种恨不得死去的感觉，尤其孙母，更是吓的坐在地上都连连后退。 可这三位是干什么的？ 他们加入红小兵的时间长短也有两三年了，虽然不如自己的前辈经验丰富，这点小场面还是应付得来的。 于是大家就看着本来已经被折腾了一通的人在这一天又被折腾了第二遍。 而且这三个小将可比唐诗语下手还黑，还专门请人去拎了一桶大粪，借了毛笔墨水在他们脸上写字。 孙有德两个动不了，孙母能动不敢动。 三个人只能就这么被批。 唐诗语看的感叹：“老宋啊，我本来还想着回头和你一起把他们仨给送进派出所呢，现在我觉着，不用送了。” 劳改只能让他们肉体屈服，心理上不一定会有什么影响。 可是这么一批斗，他们这辈子算是完了。 这个心理阴影估计要跟随他们一辈子。 可是怪谁呢？ 谁让这些人好好的人不做，非要去当什么流氓混混。 你当流氓混混也就罢了，毕竟流氓混混那么多，很多人说白了也只是游手好闲只是懒而已，并不是干了什么缺德冒烟的坏事。 可这几位呢，那是人干的事儿一律不干，净干些人不能干的事儿。 那就活该了。 这一顿批，大家连早饭都忘了吃。 大队长更是愁眉苦脸，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直到三个小年轻觉得事情差不多了，要求大队长从靠山村生产队的治安队里抽几个人，跟着他们一起把这仨人压到他们村里，再展开一场批斗。 大队长连忙说道：“不急不急，三位一大早起来忙活，还没吃早饭呢，咱先吃个早饭再去忙也不迟。” 唐诗语非常有眼色，立刻说道：“我来我来，三位算是帮我报仇，我得好好谢谢三位。” 三个小孩儿虽然年轻，好话歹话还是听的出来的。 再说了，唐诗语是真的感谢这仨小孩，发自肺腑的真心感谢。 红小兵名声不好听，三个小孩见过不少当面夸背后骂的事情，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真心的想感谢他们，高兴脸蛋都红了。 他们矜持的摆了摆手：“不用不用，我们有规定，不拿群众一针一线，再说了，我们做的也是我们该做的。” “好了好了，你们该干啥干啥去，不用把这三个坏东西放在心上，我们一定会让他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的。” 他们虽然想大干一场，可也不是不需要吃饭的木头。 还是先去高志远的姥姥家吃了早饭。 唐诗语真的想感谢人家。 回去后在自家门口的黄瓜秧子上摸了两个还没长大的小黄瓜，又打了五个鸡蛋，炒了一碗黄瓜炒鸡蛋送到了高志远的姥姥家。 三个小孩没想到他们都拒绝了唐诗语居然还送东西过来，还是送的这么好的东西，还有点受宠若惊的意思。 连连拍胸脯保证会把事情处理的妥妥当当，不会留一丝后患。 唐诗语能怎么办呢？ 当然是留了三个小孩的联系方式，打算给这三位帮她主持公道的小可爱写表扬信了。 就是杨枣花有点愁眉苦脸的：“诗语啊，你这么一闹，出气倒是出气，可以后等你想结婚的时候，谁敢娶你啊？” 第77章 人是最不长记性的东西 唐诗语今天出了口恶气，还顺便出了口到了这个时代后就一直压着的烦闷之气。 现在听到杨枣花说这样的话她也不生气了，而是笑吟吟道：“结婚而已，有什么难的？只要我想结婚，肯定能嫁出去，你就放心好了。” 杨枣花更愁了：“你说的倒是好听，可你现在名声这么糟糕，肯娶你的能是什么条件？” “你是我闺女，我希望你结婚也找个靠谱合适的对象，而不是为了结婚就随便找个歪瓜裂枣的凑合。” “三两天能凑合，三五个月也能凑合，一两年也能凑合，还能凑合一辈子不成？” “你又不是那种脾气软和的女孩子，万一到时候你真被气着了一时冲动出事怎么办？” “我是想让你过的好，可不想最后去劳改场看你。” 唐诗语眉毛鼻子嘴巴一起皱巴了起来：“就必须得结婚吗？” 不能让她单身到老吗？ 杨枣花叹了口气，拍了拍闺女的肩：“我知道你是结了一回婚觉得结婚不如不结婚。” “可是孩子，人不能光看当前，还得看以后啊。” “你不想结婚娘也理解，娘年轻的时候有段时间也不想结婚呢。” 小女孩其实都对婚姻有所向往。 可那段时间老杨家邻居，一家对儿媳非常苛刻的不把儿媳当人的人家，逼的当牛做马的儿媳受不了，刚生了小孩还没出月子，半夜一根绳子吊死在了大门口。 大清早的那家子起来后发现门口掉了个人，总是磋磨儿媳妇儿的婆婆当场吓晕，醒来后也变的疯疯癫癫，总是说儿媳妇儿回来找她报仇了。 那个一心向着老娘的男的也没什么好下场，因为帮着老娘逼死了媳妇儿，后来再说亲根本没人肯说给他家。 就算是再不把闺女当回事儿的人家，人家好不容易把闺女养大，哪怕就是想着拿闺女换好处呢，也不会明知道前面是个坑还把闺女往里面推的。 尤其他家那个坑里没有金银也没有财宝，根本做不到让人无视他们家那个坑。 那个男的没办法，就守着前面老婆生的两个孩子过活。 结果老二从小因为家里照顾不周，一直病歪歪的，好不容易养到五岁上，一场风寒没了。 那个老大等到十五岁的时候，杀了疯奶奶，自己也跑的无影无踪，生死未知。 杨枣花看着他们一家子就这么家破人亡，被吓的根本不敢结婚。 当然，她二妹不这样想。 杨二姨无所畏惧，觉得是那个儿媳妇儿太软，她但凡硬气一点，那母子俩就不可能把她磋磨到自杀。 她甚至扬言，如果她成亲后她婆婆也是个胡搅蛮缠的泼妇，她男人也是个一心向着老娘的糊涂虫，她就学隔壁那个大孙子，把一家老小砍了自己逃跑。 把杨家老两口给气的，把二闺女吊起来好一顿打。 唐诗语之前觉得杨二姨胡搅蛮缠不明是非，现在听老娘讲古杨二姨年轻时候的事情，却觉得二姨的想法没错。 因为二姨一辈子都在践行着自己年轻的时候的诺言。 杨枣花哭笑不得，不轻不重的敲了她一下：“我跟你说正事儿呢，你夸她干什么？” 想想老二的德行，又叮嘱唐诗语：“你在我跟前夸她就算了，可别当面夸她，她要是知道你这么夸她，不美死她？” 唐诗语心想，你们老太太之间嫉妒心还挺强的。 杨枣花没在意闺女那点小心思，接着道：“你不要以为你今天来这么一出，大家就会真的放弃给你介绍对象。” “闺女啊，人啊，是最不长记性的东西。” “你今天用行动跟他们表明你不想结婚，他们只会记住一时。” “等过了这阵子，他们就会把这事儿忘了，然后再惦记你。” “谁让你长得不错，离过婚还没孩子，还自带嫁妆，彩礼到时候又不会多要呢。” 唐家已经努力分辨唐诗语离婚人家没给什么好东西了。 然而根本没人信。 人家振振有词的说，张家那个都结婚了，新娶的媳妇儿肚子都五六个月了。 你家唐诗语要是没拿张家的好处，离婚这么大的事怎么也没吭声的就同意了？ 要是唐家就她一个女孩也就罢了，唐诗语可是有三个亲哥哥的。 加上堂兄弟，和堂的堂兄弟，三十多条大汉上门给唐诗语撑腰，别说赵家就那一根独苗了，他家就是再多几个兄弟，他们也不敢和唐诗语离婚了。 再说了，唐诗语一离婚，唐家立刻有了自行车票买了辆自行车。 说这票不是唐诗语给的谁信呢。 再者，唐诗语出手也很阔绰，买肉一买就是三四斤。 天爷。 他们一年到头吃的肉加起来也吃不到三斤啊。 就这唐家还说不是唐诗语离婚分到的？当大家都是傻子呢。 大家都觉得唐诗语肯定还有其他东西。 票啊钱的，不多也有少。 鉴于唐诗语之前说的公社都没那么多钱的话，大家觉得她就算没分到几万，几十一两百还是有的。 唐家简直浑身是嘴都说不清。 问题在于，唐诗语还真分到东西了。 他们分辨起来就更没底气了。 唐家对唐诗语这个女儿怎么样，大家都看在眼里。 都觉得唐诗语要是再结婚，唐家肯定不会把唐诗语的东西都给扣下。 哪怕他们扣下了大部分，那唐诗语带个三五十的也是可以的嘛。 三五十也不少了，一个壮劳力一年到头分到的钱也就这么多啊。 唐诗语听的无语：“这是不是就叫好了伤疤忘了疼？他们真不怕我生气了把他们弄死啊？” 杨枣花白了她一眼：“你一个女孩子家，别张口闭口弄死弄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个女流氓呢。” “他们笃定了你不敢弄死他们，因为女人打死人也得住牢劳改或者吃枪子的。” “所以啊，诗语啊，你好好想想吧。” “你是娘的闺女，从小好好养大的闺女，娘不会害你的。” 杨枣花说完就出去了，给她留下充足的时间和空间思考。 而唐诗语，也真的开始思考这个不得不正视的现实问题 第78章 不如咱们结个婚 宋辞岩震惊的看着跟自己比起来娇娇小小的唐诗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唐诗语耐心道：“我说，你这段时间应该跟我一样，一直有人给你介绍对象吧？” “那你有没有相中的？” “如果没有的话不如咱们两个结婚？” 大家觊觎唐诗语，是因为唐诗语长得不错没有孩子拖累，可能还有大额陪嫁。 当然，哪怕没有陪嫁，按照唐家对她的重视，她也算得上一个优秀的再婚对象，不然大家给她介绍的对象里也不会有不少头婚小伙子了。 除了孙有德母子那种把陪嫁当主要目标，儿媳妇儿是顺便的奇葩外，大部分人还是分得清主次的。 宋辞岩的话，就更简单了。 他是民兵队的队长啊。 这个民兵队可是公社的正经的民兵队，每个月有工资有票票拿的。 再说了，宋辞岩以前没退伍的时候，工资总是寄回来给老娘和媳妇儿大家也都知道。 不然姜萍萍为什么明知道孩子不是宋辞岩的还撑着胆子死赖在宋家不舍得离开呢？ 小子，你不会真以为她是不舍得宋母的照顾吧？ 不，人家不舍得的是宋辞岩每个月寄回来的钱和票。 民兵队长的工资是不如在部队里的时候多，可那也是三十多块钱呢。 每个月三十块钱，一年就是三百六十块钱。 有的生产队比较穷，工分便宜，一家四个壮劳力干上一年，顶多也就分一百来块钱。 比较富裕的生产队分给一个满工分的壮劳力的钱，一年顶多也就是一百来块钱，就这大家还会眼红羡慕呢。 宋辞岩一个人的工资顶人家富裕生产队三个壮劳力的年收入，再说他们每个月可不光是给钱，还给票。 粮票油票糖票肉票布票棉花票甚至有可能发自行车票收音机票等等，都是农村的稀缺品。 光有这些，就足以促使很多人不管不顾的想嫁给宋辞岩了。 何况宋辞岩长得还不赖，个子高高大大，相貌堂堂正正，是这时代最符合大家预想的那种大帅哥。 至于结过婚，嗨呀，男人结过婚不算啥，有了经验还更会照顾媳妇儿呢。 当然，有的觉得有了这么个女婿，以后肯定啥都有，所以也不介意彩礼低点或者干脆不要彩礼。 少数拎不清的觉得他都这么有钱了，我家要嫁给他的可是黄花大闺女，多要点彩礼不过分吧？ 张嘴就是一百两百，还要求自行车录音机缝纫机都准备好。 笑死，他们自己嚷嚷的仿佛自家闺女立刻就要嫁到宋家了，实际上人家宋辞岩根本连个眼神都没给好嘛。 为了躲避烦人的媒人，农忙结束后，宋辞岩还干脆住到了民兵队大院的宿舍里，三五天才回来一次。 结果这次回来，他是没遇到媒人，但他遇到一个自荐的。 宋辞岩皱眉看着唐诗语：“你认真的？你之前不是说短时间内不考虑结婚的事儿吗？” 他当然不是不满意唐诗语，他只是纳闷唐诗语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唐诗语指着小河边的一棵大柳树：“咱们去柳树下面坐着聊聊？” 宋辞岩稍一思索就答应了。 说实话，他最近也被层出不穷的媒人给搞的有点怕。 在家是各种街坊邻居亲戚带着认识的不认识的姑娘上门，去上班，他同事也张口闭口你喜欢什么样的。 哪怕他强调多次暂时先不打算，顶多也就工作的时候清净个一两天，那些热心的同事领导又会故态复萌。 在家里，家里没得清净，去单位，单位也没得清净。 搞的他烦不胜烦。 可人家打着为你好的旗号跟他说这些，他连态度差点都不行。 唯一的办法，就是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才是真正的一劳永逸。 问题也就在于这里。 他上一个就是相亲结婚的，结果给他搞了这么一出。 要是第二个也来这一出怎么办？ 他现在的工作也挺忙的，也就是前段时间农忙，所有事情都要为农忙让步，才经常在家。 回头忙碌起来可能还会出差会借调等等，总之也是一年有一半时间不在家的。 要是不在家的这段时间相来的媳妇儿又给他搞一顶绿帽子怎么办？ 讲道理，姜萍萍给带来的心理阴影真的有些大。 他和所有男人都一样，还是挺期盼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的，带颜色的除外。 可他怎么都没想到，唐诗语居然会主动来找他说结婚的事儿。 天地良心，他虽然觉得小姑娘长大后大变样，可也从来没想过会和唐诗语有什么啊。 他们年龄差太大了，有五岁呢。 唐诗语也说了这段时间自己的遭遇：“你应该都听过，真的很烦很烦。” “如果可以，我觉得一辈子不结婚也没关系。” “可我要是不结婚，估计往后直到死都会整天有人在我耳边唠叨结婚的事儿。” “我现在还年轻，大家顶多说我眼光高有些挑，等我三十岁四十岁了，人家就该说我不知好歹了。” 人情社会啊，有时候好的让人沉溺。 可有时候也真的让人受不了。 “所以我想着，要不还是结婚算了，这样才是一劳永逸。” 这是唐诗语这两天深思熟虑的结果。 她不是知青。 人家知青还抱着回城的希望，所以不管男女知青，人家不想结婚，大家都可以理解。 能回城里享福，谁愿意一辈子在农村种地呢？ 她可是要一直生活在农村的，她会的技能和本事，也只有在农村才有施展的余地。 可以想见，只要她一天不离开农村，就每天都要承受睁开眼就有人来介绍对象的日子。 这种日子，光是想想就让人暴躁好嘛？ 哪里是人过的？ “头婚是我瞎了眼，找了个人渣，二婚我不打算再听别人的，打算从知根知底的人里找。” “岩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宋辞岩耳朵有点痒，忍不住动了一下：“可以，你随意。” 唐诗语深吸口气，直奔重点： “岩哥，我考虑来考虑去，发现最合适的就是咱们俩。” 第79章 是不是那个意思 眼见宋辞岩又瞪大了他那双自带欧式大双眼皮的大眼，唐诗语赶紧道：“岩哥，你先别激动，你听我分析完。” “首先，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彼此也算是青梅竹马，咱们俩也算是互相了解对吧？” “其次，咱们在同一个村里住的也不远，你我家里都不是什么糊涂人，真有什么问题的话，大家可以坐下来慢慢商量解决，不需要像有的人家那样闹的急赤白脸的，本来没事儿也能搞成大事儿。” “再者，你我都是离过婚的人，咱们对婚姻会更慎重，不会像那些头次结婚的小毛头一样，甜的时候跟蜜糖似的，恼的时候就成了仇人。” “你觉得咋样？” 宋辞岩狐疑的上下打量她：“你真的是唐诗语？你现在跟我小时候认识的唐家妹子有点不一样。” 他有认识一些高中生大学生，有的高中生大学生说话都没有唐诗语这么条理清楚。 ！！！ 唐诗语心跳顿时漏跳一拍，连忙补救： “我在招待所干了三年呢，咱们公社的招待所你也知道，成年累月的也不见一个客人，我整天闲的叮当响，每天就是看报纸打发时间，要是还跟以前一样那才奇怪呢，那我那么多报纸不是白看了？” 这一点唐诗语一点也没说谎。 招待所是国营单位，不光有各种各样的主流报纸，甚至还有好几份画报。 原身在打扫完卫生后，每天就是喝喝茶看看报纸看看画报。 三年时间，别的地方有什么长进没有不好说，但绝对通过报纸和画报增长了不少见识。 ——靠山村的那些村干部都不一定有她知道的懂的多。 只不过原身和很多人一样，没有意识到这也是一笔宝贵的财富，只把这些东西当成了消遣。 宋辞岩点点头：“所以你是真的想和我结婚？你知道的，我前面那个……” 他知道他和姜萍萍离婚这件事，虽然大部分人觉得他是受害者。 可也有少数奇葩，觉得是他不行，满足不了姜萍萍才会找别的男人。 他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的时候，那真的是，槽多无口，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 唐诗语打断了他：“他不厚道跟你有什么关系？” 她冷笑一下：“赵家还专门对外说我和姓赵的离婚是我不能生呢，呵，明明是他自己管不住自己，把别人的肚子搞大了，好意思赖到我头上？” 这下宋辞岩也好奇了：“你是说，是赵家不地道在先？那你为啥不说呢？” 唐诗语耸了耸肩：“比起那些虚名，我更在意实惠。” 赵家花那么多钱和票不就是为了买她闭嘴吗？ 在这个年代，赵家给她的可是好大一笔巨款了。 有钱不拿王八蛋。 再说了，她当时也是想着，既然她顶着的是不会生娃的名头，那以后应该没人敢给她说对象。 结果是她失算了。 赵家对外宣传她不会生孩子的消息她觉得整个公社都知道了。 但是大家都觉得赵家会给她补偿，为了她手里的钱，大家都能无视平时非常看重的传宗接代大事。 孙有德母子就是一个例子。 媳妇儿都还没娶到手呢，就已经想好以后孩子怎么来了。 还一副恩赐的口吻，给你个孩子就不错了。 唐诗语现在想起那天的事儿都想yue一把。 宋辞岩瞬间了然。 看来唐诗语离婚果然还是得了些好处的，别的不说，那个自行车票就挺难得的。 而且，知道唐诗语是被男方家里迫害的，不知道为啥，他竟然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 同时开始认真思考她话里的意思。 过了一会儿，他说道：“你说要和我结婚？是真的结婚吗？” 唐诗语眨巴眨巴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的话是什么意思，顿时爆笑出声：“当然是真结婚，以后一起生娃的那种，不然你以为呢？” “协议假结婚吗？国家可不承认假结婚这回事，协议就算写了也是没用的，领了证就是真夫妻。” 所有的所谓的假结婚假离婚，搞到最后绝大部分都会弄假成真。 这种假结婚假离婚本来就是抱有别的目的的，难道还指望双方都是老实人真的会遵守约定？ 讲道理，这种事也就小说里可能会真的出现。 生活中，谁要信了是谁傻，绝对会被坑的头破血流。 唐诗语是个很会审时度势的人。 上辈子她上头有哥哥姐姐，父母因为从小没怎么管她，对她管的就没那么严格，所以她想不想结婚也由着她。 现在她发现不结婚单身一辈子太困难，立刻修正了自己的目标，改为可以结婚，但是要找个靠谱的对象。 宋辞岩别的不说，他护短这一点就很好。 小时候大家一起玩，一开始宋辞岩也只是护着他那个漂亮弟弟，再后来，他又把经常玩的小朋友也纳入了自己的羽翼之下。 原身被别的小男孩欺负的时候，也被她保护过几次。 不然也不会别人一开玩笑，原身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就有点当真。 宋辞岩被她笑的有点无措，结结巴巴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唐诗语盯着他，眨巴眨巴大眼睛，笑嘻嘻的说道：“可是，我是那个意思啊。” “这么说你也同意是吧？” “那咱们来约法三章，虽然我现在还没工作，但我的工作已经在筹谋中了，有很大概率会成功。” “那么，以后家里的家务活儿，包括洗衣做饭这种事情，不能全丢给我一个人做，谁有空了谁做。” 宋辞岩可疑的迟疑了一下。 但是唐诗语没看到，还在努力发表自己的意见：“以后有什么事情，咱们要商量着来，千万不要瞒着对方，还说什么为你好为你好之类的，很多误会和不必要的矛盾都是从隐瞒对方开始的。” “我对待婚姻的态度是很认真的，我希望你也认真起来，不希望我们将来因为相互隐瞒走向失败。” 宋辞岩看着她：“还有吗？” 唐时遇道：“第三点，保留补充权，以后想到了再补充。” 宋辞岩：“那，咱们是光领个证呢？还是像别人一样，再办一场？” 第80章 老二不靠谱 唐诗语皱了下脸：“咱俩都是二婚，这几天都成了新闻了，结个婚，还要啥典礼？不典了，就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要说哪个女孩子对婚礼没有过自己的幻想呢？ 唐诗语哪怕上辈子后来不想结婚，也是幻想过自己要结婚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 她要穿像星辰一样闪烁的漂亮的婚纱，要走在红白玫瑰铺成的玫瑰小道上，要面朝大海，要脚踩冰川，要摇摇摆摆的企鹅给她做伴娘伴郎。 是的，唐诗语曾经想过去南极举行婚礼。 但是因为耗资太过巨大且不现实，只能成为幻想。 可现在的婚礼呢？ 以前的婚礼好歹还三媒六聘，大家一起吃喜宴，要拜堂要穿婚服。 现在呢？ 衣服有时候都没新的穿，顶多传身干净衣服，用红布缠一朵大红花挂在胸前，两个人对着主席像发誓，给大家吃点喜糖花生什么的，一群人再玩闹一下，婚礼就完成了。 虽然知道这是这个时代的特征，可唐诗语还是觉得，这叫什么婚礼？ 婚礼最少应该有婚服的吧？ 再加上她和宋辞岩都是再婚，说真的，她一点也不觉得再学别人去宣个誓有用。 原身和赵鹏飞宣过誓的，狗男人出轨了，俩人离婚了。 宋辞岩和姜萍萍也是宣过誓的，姜萍萍和别的男人生娃了，俩人离婚了。 他们再宣誓还有什么意思？ 宋辞岩有些慌乱：“那，那好吧，那，那咱们什么时候去领证？” 唐诗语看了看天色。 太阳早就落山，她拦到宋辞岩的时候天色还有点微亮，现在俩人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彻底暗下来了，星星也开始上班。 到处是当娘的喊孩子吃饭的声音‘狗蛋吃饭啦’‘栓子吃饭啦’‘二宝又去哪儿了还不赶紧回来’等等。 唐诗语说道：“你几点往公社走？我跟你一起去，我们明天就去把事儿办了。省的一直有人惦记。” 黑暗中，宋辞岩突然涨红了脸：“这这，是不是有点快了？” 唐诗语：“快什么快？咱俩又不是才认识的，都认识多少年了？都一起穿开裆裤的交情了，快什么快？” 宋辞岩：“……你穿开裆裤的时候我已经不穿开裆裤了，。” 唐诗语：“……” 重点是这个吗大哥？ 唐诗语无语道：“还是不是个男人了？行不行给个痛快话。” “至于中间好多年没见过有了陌生感，好歹咱们还有前面十几年的交情当基础呢，总比人家头一次见面相亲第二次见面结婚的要好多了，你到底犹豫什么?” “你要是不愿意的话你直说，我又不会怪你，大不了我再费点心思找别的人呗。” 只是别的人的条件不如宋辞岩罢了。 面对婚姻大事，唐诗语也难得的开始挑肥拣瘦。 民兵队这种配置再过个十来年就要消失了，以后宋辞岩会咋样她也不清楚，说不定到时候只能回村里种地。 但是现在，宋辞岩的确是最优选择。 至少在民兵队编制取消之前，宋辞岩的身份都是很好的靠山和大腿。 而且，宋辞岩有工资，工资还很高。 他退伍，必定还会有一些退伍补贴。 这样他就不会惦记她的钱。 唐诗语一边唾弃自己权衡利弊斤斤计较结婚居然不是为了爱情，一边催宋辞岩给个痛快：“快点，行不行一句话的事儿，别磨叽。” 宋辞岩苦笑：“行，明天我去上班的时候路过你家门口喊你。” 这个同村小妹妹，勉强也能算得上邻居小妹妹的小女孩，小时候也是这么果断的性子吗？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小妹妹现在出落的很漂亮。 人长得甜甜的，且笑起来眉眼弯弯的，还有两个深深的小酒窝，就显得更甜了。 像是刚从蜂巢里割下来的蜂蜜一样，看着就会让人忍不住跟着一起笑起来。 男人天性好色。 宋辞岩也不是对唐诗语没有一点好感， 好感也仅仅是好感，顶多就是发现唐诗语足够果断，该狠的时候也够狠，又多了欣赏。 可他从来没像其他人一样yy过把唐诗语娶回家。 三岁一个坎，五岁的年龄差让他总是下意识的把他们当成两辈人。 以至于当唐诗语问他要不要结婚的时候，他才冷不丁的意识到，原来五岁的年龄差也不是他意识中的那么大。 这个晚上注定是个不眠夜。 唐诗语丢下一个深水鱼雷拍拍屁股走了，宋辞岩推着自行车回到家都是恍恍惚惚的。 他侄子跑出来看到二叔的样子立刻大呼小叫二叔病了，气的他娘跑出来揪住他就是啪啪一顿揍。 宋老娘担心儿子出事儿，问他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什么难题了。 宋辞岩轻飘飘的看了他娘一眼，说：“我明天要结婚了。” “啊？啊啊？？” 宋老娘被这个消息炸懵了。 宋家其他人也被砸的晕头转向，宋老娘一直问他对象是谁，宋辞岩死活不肯说。 二十八岁快三十岁的人了，突然跟那些刚谈了对象的毛头小子一样，饭都只吃了三两口就去外面小河边洗了洗回来睡觉了。 宋老娘和两个儿媳小声嘀咕：“这魂不守舍的，他肯定很中意他那个对象。” “也不知道他对象是谁，真是的，问他怎么也不说一声呢？说一声咱们好歹也有个准备。” “咱家还有花生，等会儿让老大老三去河边挖点沙子，咱今儿晚上先炒点花生。” 宋老娘更是抱怨连连：“老二也太不像话了，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提早说一声？提早说一声咱们也好提早准备，现在突然说明天要结婚了，慌手慌脚的，什么都准备不起来。” 其实她好中意唐诗语的，人长得好嘴巴利索勤快又有本事，她都打算等秋天了专门找人去跟唐家提提呢。 结果自家老二突然就要结婚了。 只能说两个人没有这个缘分。 “对啊，家里也没收拾一下，要是明天新媳妇儿过来看到咱们家这么乱不想嫁给老二了怎么办？” “老二这家伙，就是不靠谱。” 婆媳三个慌手慌脚的想努力把家里收拾好，宋老娘又去把宋辞岩给摇醒：“你给我起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睡得着？” “你赶紧给我起来，把你炕上的东西换一下，小心明天人家来了又看不上你不想跟你结婚了。” 第81章 亲爹妈都不知道 宋辞岩：“……” 宋辞岩无奈：“好了，你们别折腾了。” “咱家啥情况，人家比我还清楚呢，再说了，人家主动说了，不要彩礼，不办婚礼，就明天中午咱们两家一起吃个饭就行了。” “都几点了？你们还不赶紧睡？” “我床上的东西你们不用管，明天我早上起来会自己换洗的。” “好了好了，都赶紧去睡吧，啊，再不睡就晚了。” 宋老娘一脸懵逼：“不是，你好歹给我个名字，让我知道一下我未来儿媳妇儿叫啥呀。” 宋辞岩：“我不是说了嘛，等明天你们就知道了，你不是老嚷嚷着睡的不踏实，现在，赶紧去睡觉去。” 他把爹娘哥嫂看热闹的侄子侄女统统赶出去，反手插上了门栓。 宋老娘听到门栓声气的恨不得冲进去把这臭小子给抽一顿。 “这死孩子，这么大的事儿，哪儿能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过去？” “好歹，好歹也得戴戴大红花吧？” 宋三媳妇儿猜测：“娘，二哥是不是觉得二婚丢脸所以才不想办的？” 其实宋家在场的所有人都有这种猜测，只不过只有宋三媳妇儿说出来了。 宋老娘长叹一声：“姜萍萍这个贱人，害苦我儿子了。” 宋大媳妇儿和宋三媳妇儿想起姜萍萍也膈应的慌。 因为姜萍萍这一出，宋家丢了好大的脸。 要不是宋大和宋三一直在农村种地，人家说不定都要怀疑她们两个的清白了，就这还有人说三道四呢。 要不是宋辞岩还有个好工作，人家说的会更难听。 宋老娘更是有苦说不出。 谁知道这个姜萍萍仗着自己认识几个字儿会写几个字儿，居然两头骗呢，而她傻不拉几的还真信了。 现在宋辞岩让他们不要管他的事儿，老太太还真不敢太管。 结婚这么大的事儿，还是跟小时候的跟屁虫，宋辞岩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事实上除了一开始有点辗转反侧外，他这一觉睡的比刚回来那段时间还好，就是醒的有点早。 一觉醒来把床单枕巾枕套换下来洗了一遍，被子褥子枕头晾到院子的晾衣绳上，时间刚到他平时起床锻炼的时间。 宋辞岩：“……” 他还以为自己二婚已经不会太在意了呢，结果他的身体告诉他其实他很在意。 等到吃过早饭骑车去上班，路过唐家的时候，他开始纠结要怎么喊唐诗语。 没等她纠结，唐诗语就自己出来了。 宋辞岩忍不住眼前一亮：“你这身打扮，挺好看啊。” 她没打算搞婚礼，不代表她不重视结婚这件事。 原身结婚是原身的事儿，她还是前后两辈子头一次结婚呢。 婚纱不知道去哪里搞，也不敢搞，但是祖传的红衣服要穿一穿的。 可原身的旧衣服里也没有纯红色的衣服，只有一件红底白色小波点的长袖衬衣。 是这个以灰色蓝色黑色绿色为主旋律的年代少有的靓丽颜色。 还是原身跟赵鹏飞结婚头一年，赵鹏飞给原身买的。 原身很喜欢这件衣服，也很珍惜，除了刚买来的时候穿了一次，一直压箱底放着的。 要不是回来的时候衣服是她亲自打包的，她都不知道还有还这么一件衣服。 裤子是蓝色裤子，跟这时候所有的裤子一样，宽宽大大的。 唐诗语嫌弃的不行，又不敢改成修身的，怕别人说资本主义。 再一个，现在的布料没那么好的弹性和延展性，在布料非常珍贵的现在，大家把裤子做这么宽其实也是没办法。 总不能一坐下大腿就崩开吧？更不能夏天穿棉裤就不穿外裤啊。 唐诗语笑着伸了伸胳膊：“是吧？我也觉得好看，就是这个长袖不适合夏天，现在穿着有点热。” 她打量了下宋辞岩：“你也不错嘛，这一身是退伍的时候带回来的？” 宋辞岩穿的是自己带回来的军装。 这时候的军装也是鼓鼓囊囊的，但宋辞岩个子高，身姿挺拔，版型这么差的衣服穿在身上，愣是像一棵笔直的小白杨一样。 再加上刚从部队里出来还没褪尽的军人气息，整个人酷飒的不行。 她笑嘻嘻的问道：“你今天穿这一身，以后大家知道你有军装，会不会结婚的时候都来跟你借啊？” 部队的东西都是流行。 绿军装，绿色军用水壶，有五角星的绿色挎包，都是这时候年轻人争相追逐的潮流。 很多人家里条件不咋地，结婚的时候东西就全靠借。 结婚当天穿的衣服要借，其他什么箱子柜子桌子椅子暖水壶洗脸盆啥啥的也要借。 等结完婚，除了新娘和窗户上的红双喜还在，啥的，全都没有了。 因为都是借来在婚礼当天撑面子的，撑完面子新郎新娘就趁着夜色给人还回去了。 唐诗语想到这个就有点乐不可支。 宋辞岩俊脸微红，轻咳一声：“好了，别说了，赶紧上车走吧。” 唐诗语道：“等等，先去大队长家，还得请大队长帮我开单身证明和请假条呢。” 昨晚和宋辞岩商量完后天色已经全黑了，她也没好意思去大队长家开这些东西。 宋辞岩的情况简单一些，等到了单位开个证明就行了。 大队长知道他们俩要结婚，震惊的久久说不出话来。 等他跟着他们俩去大队部给开证明后，大队长家里的人都要炸了。 “他们俩怎么凑到一起了？” “他们俩不是不对眼吗？我前几天给他们提的时候，一个个的还都不愿意呢，怎么今儿突然就结婚了？” 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等大队长回来的时候家里人又问了下，大队长说证明和请假条已经都给人家批了，大家才确信唐诗语和宋辞岩真的要结婚了。 一个早饭的工夫，全村人都知道了。 唐家人更是被炸的人仰马翻：“什么什么？我家诗语跟宋辞岩结婚了？怎么可能？我都没听诗语说过啊？” 大家更同情他们了：“哎呀，人家小年轻自己交往，这是连你们当爹娘的也瞒着啊。” 唐爹：“……” 唐妈：“……” 只比唐家早知道一个夜晚的宋家：“……” 所以他们俩到底什么时候好上的？ 这，这，这也瞒的太严实了吧？ 第82章 以后再补个结婚证 唐诗语对婚礼无所谓，对结婚还是挺重视的。 结果办理结婚证的时候，人家只问了他们的姓名和户口所在地，结婚证就办下来了。 唐诗语大失所望，问人家工作人员：“同志，这个结婚证三年前就这样，怎么三年后还是这样？不能加俩人合照吗？我听说人家大城市里的结婚证已经有照片了，我今天特意穿的好衣服出来办理结婚证的，还以为能照个相呢。” 工作人员大笑：“人家是人家，咱是咱，等改到咱们这边，还得一段时间呢，你运气不好，没碰上。” 唐诗语悻悻道：“那我到时候能不能再来办一次有照片的结婚照？” 宋辞岩满脸通红，赶紧拉她：“你还想跟谁结婚呢？” 唐诗语也发现自己的话容易引误会，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这个结婚证上面没照片，要是我出事儿了有人顶替我的名字非说是我，人家公安同志想调查都没办法调查。” “要是有照片就好了。” 唐诗语看了宋辞岩一眼，笑嘻嘻道：“有照片，你跟我的关系就钉死了。” 宋辞岩无奈：“没照片咱俩的关系也钉死了，谁闲着没事儿换媳妇儿呢。” “再说你当大家吃白饭的？” “一模一样的人有了变化大家还能察觉出来呢，换个人脸都变了，行事作风也不一样，光顶着同样的名字有屁用？” “你啊，就别瞎想了。” 他暗地里思忖，唐诗语是不是被张家欺负的太厉害了，再领证的时候才有这种担心？ 还是当初赵家家就打过这个主意结果被唐诗语发现了？ 想办法把唐诗语弄死，再找个女人顶替唐诗语的人生？ 可是唐家又不是只有唐诗语一个人，她还有爹娘哥哥，还有那么多叔伯兄弟呢，他们难道还能不认识自家闺女自家姐妹？ 张家要是真敢这么干，难道就不怕唐家找上门？ 唐家远近加起来三十多个男人，一人一拳头也能把赵家人给捶死了。 殊不知他一番话把唐诗语吓的大热天的冷汗差点出来。 原身从小娇宠长大，除了懂事外，其实也挺任性自我。 唐诗语小时候属于没人管，但家里也是让她自由长大没怎么约束过。 她和没结婚的原身也因此在性格上有了部分重叠。 但在赵家三年的婚姻生活终究让原身发生了很大变化。 唐诗语用了这个躯壳后，哪怕一直谨言慎行，努力让自己更像原身，内心也一直觉得自己还是自己。 其实相比上辈子还生活在象牙塔里的有着清澈的愚蠢的眼神的自己已经有了很大区别。 她自己觉得自己模仿的跟原身没什么区别，唐家人依然发现了她的这点变化。 但唐家人都觉得这是离婚带来的。 离婚不是好事，唐诗语对爹娘哥哥侄子一如既往的亲近，只是性子更偏激了点，他们觉得这种变化很正常。 ——谁结婚离婚还能没有点小变化啊？ 没见很多年轻的时候害羞的女孩子，结婚一年就变的大大咧咧的各种带荤的话都能脱口而出了吗？ 有的生了小孩的妇女们开起玩笑来甚至比男人还下流。 唐诗语只是没生孩子而已，可她离婚了呀。 有变化是正常，没变化才是不正常！ 为此唐家一家子私底下还悄悄商量过，尽量由着她来，在家里绝对不说什么能刺激到她的话。 唐三为了逗她开心还经常装疯卖傻。 唐诗语装作失望的样子：“我不就是想拍个照嘛，结婚呢，怎么也得拍个照片留念一下吧？我还特意穿的这么好看。” 工作人员纷纷笑了起来：“你可以去照相馆拍啊，还可以拍全身的，全身的比半截的好看。” 唐诗语刚才一番话可把他们吓坏了。 他们都没想过领了结婚证还能换人这回事呢。 毕竟大家一直生活在一起，又不会到处乱跑，可能一辈子顶多也就去个县城。 这种情况下，就算婆家不知道新娘长什么样，新娘的娘家人和街坊邻居不可能不知道自家孩子长什么样。 想这么操作的空间真的很小很小。 但是空间小，不代表没有可操作性，尤其是在一些偏远的山村。 工作人员挺有心的，唐诗语只是随口一句话，有一个人还真把这个可能性给写成报告交了上去。 上面对这个问题也挺重视，毕竟事情一旦发生，就代表着出了人命。 顺带也加快了各地结婚照的更新换代。 当然，唐诗语是不知道自己蝴蝶翅膀一扇，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大变化。 她只是坚决的拽着宋辞岩又去拍了个合照。 还是那句话，结婚照可以没有，新婚照必须有。 看吧，她都把婚纱照改成新婚照了。 宋辞岩面对她层出不穷的新词儿毫无招架之力：“看来你在招待所的时候真的看了不少东西，那回到咱们村里不是无聊了很多？” 村里可没有谁家专门去订报纸。 自家的钱都不够用了，有的小孩到年龄了都上不起学，报纸刊物又不能顶吃顶喝，谁舍得把钱花在这种没用的地方啊？ 倒是谁家想糊墙了，会想方设法的弄很多报纸来糊墙。 比如唐家，唐诗语现在住的就是唐家老两口的房间。 他们的房间是堂屋五间隔出来的西两间，里面有两张一米二的土炕，东边用木板也隔出来了一个房间，是唐三现在和结婚后的房间。 唐大哥和唐二哥住的是家里的东西厢房。 做饭就在南屋。 唐诗语一开始想着翻修一下自家的房子或者批个房基地下来盖房子的，又怕露白之后招来他人的觊觎。 唐家之所以一直挤在一个房子里没分家，除了老三还没结婚外，更重要的原因就是钱不够一下子盖两栋房子。 唐诗语会改变主意选择结婚，除了总是有人想给她介绍对象外，很难说跟住宿没有隐私，以及唐爸爸睡觉像火车一样的呼噜声有关系。 唐诗语：“有什么无聊的？村里我能玩的很多呢，再说了，我想看报纸了可以去咱们大队部看，大队的报纸又不是不让看。” 她想起记忆里招待所那十几种报纸和几种画刊，还是有点遗憾：“可惜咱们生产队没订画刊，要是订个画刊就好了，画刊比报纸好看。” 虽然内容完全是这时候的时代特色，但是图文就是比单独的文字好看啊。 宋辞岩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也没说出一个字来。 他心想，画刊是好看，可画刊也贵啊。 生产队订报纸，是生产队出的钱，还是因为那几份报纸必须订，不然接收不到外面的信息。 不然大家更喜欢把钱省下来，把钱分给队员不香吗？还能得到一些好话呢。 第83章 领证当天就分家 唐诗语比宋辞岩小了五岁，宋辞岩总是不自觉地有点照顾这个刚变成自己妻子的小妹妹。 听出唐诗语其实就是想拍照，俩人出了派出所，他就带着唐诗语直奔照相馆。 这时候的照相馆只有黑白照。 唐诗语问了下价格立刻倒抽一口凉气：“一块钱？你抢钱呢？” 仅仅是一张一寸的双人合照而已啊，就要一块钱？ 五寸的全身照更贵，五块钱。 一块钱买两斤煤油能用一年，一块钱买三斤盐巴能用半年。 结果，拍个小小的一寸照片居然也要一块？ 摄影师翻了个白眼：“拍不起就别拍，门在那边，自己走。” 唐诗语顿时气了个倒仰。 然而没办法。 国字号开头的单位，人家工作人员就是这么牛。 别说这个摄影师了，原身在招待所当服务员的时候，别看就是个服务员，那也是很牛的。 来了客人除非身份不错，不然普通人的话也是爱答不理的。 宋辞岩赶紧掏出五块钱：“我们拍五寸全身的双人照。” 摄影师往旁边一指：“那边有镜子，女同志自己对着镜子把自己收拾一下，收拾好了咱们就拍照。” 唐诗语：“……” 唐诗语差点气死，却拿人家丝毫没办法。 还好原身妈生脸长得不错，眉毛的形状生的也很好，几乎没有什么乱眉。 唐诗语只简单收拾一下被风刮乱了的头发就行了。 对了，她还用线把皮筋儿缠了，用颜色鲜艳的碎布缝了个手指大小的蝴蝶结固定在上面。 这样就能把头顶的头发束在一边，不用整天留着难看的中分了，小蝴蝶结也比单纯的皮筋儿好看很多。 唐大嫂唐二嫂不好意思用蝴蝶结，却也学着用线把皮筋儿缠了再用来扎头发，就这样，黑发上面多了一抹亮色。 惹得不少大姑娘小媳妇儿纷纷效仿呢。 用照相馆的梳子把头发梳顺，又调整了下蝴蝶结的方向，确保照相的时候能把蝴蝶结也赵静去。 她心里还有些哀叹。 这个蝴蝶结颜色和衣服的颜色不是很搭呢， 不过没关系。 反正是黑白照。 照片出来不是黑白就是灰，颜色不搭也看不出来。 等出了照相馆唐诗语就气的直哼哼：“太黑了，以后再也不来了。” 五块钱呢，就拍一张照片？ 快把她给心疼死了。 现在的唐诗语可不是刚来的时候不食人间烟火的唐诗语了。 她知道，五块钱能买十斤猪肉呢，现在却只有一张照片。 想到猪肉：“我带了两斤猪肉票，你呢？有没有拿？咱们两家人都不少，一顿饭要用的东西可不少。” 其实两斤肉不少了。 赵家家别看一星期要吃一次肉，可一次赵母也只舍得买二两。 二两猪肉大部分还都是被赵家父子给吃掉了，赵母和原身一次能吃一片肉就不错了，有时候都只能尝沾了肉味儿的菜汤。 在农村，如果过年的时候大队不杀猪，很多人家过年二两肉能吃半个月。 现在的猪肉就是这么稀缺。 每次一想到这个，唐诗语就想着要是把自家的养猪场带过来就好了。 她家十万头猪呢，有这十万头猪，她还不是想怎么吃就怎么吃？ 能天天吃猪肉吃到寿终正寝那一天。 宋辞岩也把自己的肉票拿了出来：“我也带肉票了，你的就别用了，我还带了两斤糖票，到时候再买上一斤红糖一斤白糖你带回去。” 吃饭肯定要去宋家吃的。 宋家娶媳妇儿，这些东西理应宋家来置办，没得让新媳妇儿花钱的。 宋辞岩别的不说，这点讲究还是有的。 唐诗语也不跟他争辩。 她虽然从赵家讹了不少肉票，可农村弄到肉票的渠道太少，用一点就少一点，能省当然省着了。 俩人买了三斤猪肉，一斤红糖一斤白糖，五斤水果硬糖和两斤奶糖，还有三斤炒瓜子。 想走的时候看到街上有卖油条的，又买了十斤油条，五斤一捆分了两捆，一家一捆，糖糕一家二十个，保证吃的够够的。 唐诗语感叹：“咱们虽然不办席面，这些东西也快赶得上席面了。” 宋辞岩点点头：“我出来前，让我娘把家里那只公鸡杀了。” 唐诗语：“……我家公鸡早就被我杀了。” 她不光会养鸡，她还会杀鸡哦。 她小时候村里过年杀猪，她爸是主力来着。 咳咳。 好吧。 她承认，她爸年轻的时候跟着一个杀猪匠学过杀猪，结婚后有了孩子，也不知道怎么的，忽然觉得杀猪太造孽，开始养猪给别人杀。 emmm，也说不清自己杀和养那么多给别人杀到底哪个更造孽就是了。 她小时候的理想就是天天杀猪来着。 因为杀猪别人会送猪肉猪下水猪头啥啥的，都是好东西。 她觉得要是天天杀猪，她就能天天有猪肉吃了。 回去的路上，唐诗语想到现在一家四只鸡的政策，忍不住捅了捅宋辞岩：“结婚后能分家吗？” “嘎吱——” 宋辞岩紧急刹车，唐诗语一脑袋撞到了他后背上。 鼻子酸痛的她当场开始流泪：“你干啥啊？怎么突然停了？” 宋辞岩诧异问道：“你想分家？不想住一起吗？” “住一起容易闹矛盾，再说你家我也知道，跟我家一样，大家都是挤在一起的。” “现在挤挤还行，以后咱俩也生了孩子呢？那不吵翻天了？” “再说了，现在不是一家能养四只鸡吗？我发现了一个能让鸡多多下蛋的法子。” “我想分家后咱能自己养鸡，也能吃鸡蛋了，总比一家子就等着那四只鸡下蛋吧？” “几家的孩子加起来，四只鸡就算全是母鸡，一天下三只鸡蛋也不够吃的。” “家里大人孩子都是瘦巴巴的，要是咱们分家了，家家都能养四只鸡，那就是十六只鸡，就算每家都是三只母鸡一只公鸡，那每天下的蛋不光能给小孩吃，大人也能沾点鸡蛋味儿补补身体。” “身体好了少生病不比什么强？你觉得呢？” 宋辞岩脑子有点糊涂。 他头一次遇到结婚头一天就念叨着分家的。 当然，人多分家是迟早的事儿。 只是他没想过他们今天才领证，唐诗语居然就提出来了。 问题是，他该死的竟然觉得很有道理。 他皱巴着脸重新骑车：“你让我好好想想。” 唐诗语是个很通情达理的人，她说道：“你们慢想吧，咱不着急。” “我手里还有点钱，咱们要是分家了可以分在村头，这样你上班的时候也能少走些路，可以先盖上三间，以后有条件了再盖其他的。” “这样就算以后有了孩子，也不用担心一时半会儿的住不开。” 宋辞岩：“……” 怎么办？他觉得更有道理了。 要不回去就跟家里提提？ 第84章 有钱ptsd 唐诗语和宋辞岩刚提着大包小包的拐到回靠山村的路上，在路上干活儿的看见他们就争先恐后的大喊了起来： “那俩离婚的领证回来啦。” 呼啦啦，两边的农田里突然冒出来好多人。 都是在地里弯腰拔草的。 有的是隔着玉米苗问的，热情的就直接冲过来问了：“你们真结婚了？” “你们啥时候看对眼的？” “你们是不是离婚后就开始谈乱爱啦？” “你们以后打算生几个娃？” 七嘴八舌，叽叽喳喳，唐诗语觉得她去过的那个养了一百万只鸡的养鸡场都没这么吵。 关键问话的人太多，好多还是重复问话，他们连回答都来不及回答。 唐诗语没办法，只好打开书包给大家分糖吃：“来来来，吃糖吃糖。” 每人两颗糖，不偏不倚。 有的是两颗水果硬糖，有的还有奶糖，幸运的两颗都是奶糖。 大家更震惊了，看着唐诗语装糖的书包忍不住羡慕：“嚯，你这包里都是买的喜糖吧？你们可真有钱啊，买这么多。” 平时谁家办喜事儿，能花钱买两斤水果硬糖就差不多了。 来贺喜凑热闹的人基本都是一人一个甜甜嘴儿就完事儿。 真有那不要脸皮仗着不用掏钱大把大把往口袋里装的，早就被大家伙儿抓起来扔外面了。 扫兴的玩意儿不配参加婚礼。 条件差的，就只有自己种的花生瓜子炒一炒，也能助个兴。 大喜的日子，大家伙儿主要是为了开心，不是为了吃。 本来大家听说两家不打算大办，就两家自己吃个饭就完事儿的时候还失望来着。 这两个都离过婚还都没娃的结婚，居然舍得买这么多糖，这得花多少钱啊？ 何况打眼一看，宋辞岩的自行车把手上还挂着好多东西。 闻一下就知道都是油条。 那么大两捆哦，怕不是得有八、九十来斤。 还有肉。 那么大一块肉，得有三四斤吧。 可真有钱。 唐诗语现在都要得‘有钱ptsd’了，一听人家说有钱赶紧解释：“没有没有，没花多少钱，有些是老宋朋友听说我们结婚后送的。” 她用空着的手想拧下宋辞岩的腰，结果这大兄弟把肌肉练的太结实了，她手指在他腰上滑来滑去，就是拧不到肉，只感觉到手下的肉跟长了脚似的一阵乱跳。 气的她只好用手指戳了戳：“老宋，你快说啊，是不是啊？” 宋辞岩腰侧被她滚烫的手乱摸，车把都差点丢了，她居然还让他说话？ 没办法，他只能咬牙道：“是，朋友送的。” 他脸色很糟糕。 凑热闹的几个人立刻想起了他年轻时候的英雄事迹，胆子小的立刻退缩了：“你们不是还要回去跟家里说一声？赶紧回去吧，我们就不耽误你们了，我们也得赶紧上工呢。” 说着你拽我我拉你的一哄而散，隐隐约约还能听到他们的嚷嚷声，什么‘你干什么？我还没多领两颗糖呢’‘你疯了那可是宋疯狗，有两颗就不错了，敢多占便宜信不信他揍你？’ 宋辞岩重新骑车，唐诗语在后面唧唧咕咕的笑：“老宋，你听到人家叫你什么了没？” 宋辞岩心里有些微微炸毛：“别叫我老宋，我是二十八，不是三十八。” 本来就有五岁的年龄差，搞的他从昨天被求婚求的怀疑人生，到今天领了证都还觉得没啥真实感。 结果小他五岁那个还叫他老宋，这不是在明晃晃的提醒他老牛吃嫩草吗？ 唐诗语晃晃脑袋：“那我叫你什么？辞岩？文绉绉的，有点别扭。辞哥哥？岩哥哥？噫，这也不太好吧？太黏糊了，辞哥也不行，叫快了别人还以为我喊刺客，那叫岩哥？岩哥好像也不太合适诶，一说岩哥，人家问我你干什么要严格怎么办？宋哥也不行，叫宋哥好像我是你的手下似的。要不宋辞岩？这也太生疏了，白瞎了咱俩青梅竹马的情谊。” 宋辞岩：“……” 宋辞岩叹气：“你还是叫我老宋吧。” 他在心底安慰自己，自己还能叫唐诗语老婆呢，被老婆叫个老宋怎么了？ 老宋对老婆，刚刚好。 唐诗语噗嗤一笑：“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咱以后还是喊名字吧，反正大家都这么喊的。” 宋辞岩顿时松了口气。 总算不用以后每听一次就觉得自己老了，哦也。 刚到村口，又围过来一堆小孩子。 小孩子不知道宋辞岩的辉煌过往，只是围着他们喊着吃糖。 吃就吃呗，照样每人两个。 小孩玩耍，都是聚堆的。 整个靠山村没上学的能自己到处玩的小孩几乎都在。 唐诗语一口气撒了两斤出去：“幸亏买的多，要不怕是不够给小孩子的。” 剩下的大概还有四五斤，除了给小孩外也不是留着自己吃的。 要分开包一下送给那些比较亲近的亲戚的。 宋家三代以内的亲戚不如唐家多，可两家加起来就很多了。 唐诗语有些担心糖不够吃。 宋辞岩不以为然：“吃的东西，你准备的再多都没个够，多少送点是个意思就行了，总不能真让人吃到饱，那得准备多少？把供销社搬空了怕是都不够。” 谁的肚子都缺少油水和碳水，碰上不花钱的好吃的，谁不想尽量多拿点到自己手里？ 唐诗语不是不明白这个理，就是觉得现在真的是太难太难了。 吃东西都要数着吃，唯恐一不小心吃超了将来会饿肚子。 让她不由得更想念上辈子只要有钱想吃什么吃什么的饮食自由。 到了村里，两个人就分开了，唐诗语拎着五斤油条十个糖糕回自家。 宋辞岩骑车带着其他的东西回宋家。 杨枣花早就在门口等着她了，远远的看到唐诗语的身影就是一声爆喝：“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 唐诗语嘻嘻嘻：“妈，我买了好多东西，你快来帮我拿一下，我胳膊好酸，要拎不动掉地上了。” 杨枣花酝酿了半个上午的火气顿时被憋住了。 她指着唐诗语的手指都开始发抖：“你你你……” 唐诗语继续笑嘻嘻：“对了，娘，我今天结婚了，咱们今儿中午都去宋家吃饭，吃过饭，这婚就算彻底成了。” “你的老大愁闺女结婚了，妈你高兴吗开心吗兴奋吗有没有想夸夸我呀？” 第85章 可能是双胎 “……” 杨枣花被气的直翻白眼。 二大娘忍笑扶住杨枣花免得她摔倒：“你啊，你可少说两句话吧，小心真把你娘给气厥过去了。” 唐诗语大方的往她二大娘手里抓了两把糖，又抓了两把瓜子：“二大娘，我的喜糖，你可得好好尝尝。” 二大娘高兴的合不拢嘴：“好好好，二大娘这就尝尝。” 唐诗语两把抓了得有三两，都塞她口袋里了，二大娘也不好意思再还回去。 掏出一颗正好是个奶糖，撕开包装放到嘴里，甜甜的奶味儿直冲天灵盖儿，甜的人心都要化了。 二大娘摸着口袋里的糖迟疑的问道：“诗语啊，这个奶糖，能泡水喝不？” 唐诗语了然：“可以，奶糖是牛奶浓缩的，都是好东西，泡水喝和喝奶粉是一样的，都很营养的。” 现在的奶糖可是没什么添加的纯天然奶源奶糖，不是科技奶糖。 没奶粉的时候用奶糖泡一杯奶，效果跟喝奶粉完全没得差。 二大娘顿时高兴起来：“好好好，我这就去给我孙子泡一杯去，还有我儿媳，你嫂子又怀上了，这次怀相不太好，什么都吃不下，喝点奶正好补补营养，母子都能好过些。” 唐诗语笑道：“那可以的，快去吧。” 杨枣花见老妯娌颠颠的往回跑，忍不住感叹：“你二大娘也不容易。” 唐诗语安慰：“没事儿，您容易就行了。” “你看，你这几天因为我的事愁的头发都白了好几根，我可是你的亲亲好闺女，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娘因为操心自己的事儿变老了呢？” “我这不就立刻想办法解决问题了？” “正好宋辞岩家里也在催，正好他也离过婚，正好您和我爹也挺相中他的，我又去问了问他本人，他本人没意见，我们就领证了。” “这才叫效率！” 杨枣花气的拍她头：“效率个头！” 她忽然想起唐诗语话中的意思，突然瞪大了眼：“你你你，你还是主动去问人家宋辞岩的？你亲自去问的？你自己主动亲自问的？” 她这声调拔高的，唐诗语忍不住捂了下耳朵。 “是啊，不亲自问难道找人问吗？要是传话的传错了怎么办？当面问清，行就行，不行就拉倒。” “现在不是皆大欢喜？” 杨枣花，杨枣花真的要被这个逆女给气晕过去了。 现在地里不怎么忙，又发生了唐诗语突然结婚这种大事，除了男人们照旧下地挣工分外，女人和孩子都留在家里。 兵兵秀秀军军听到外面的动静，立刻从屋里冲了出来：“姑姑姑姑，我要吃喜糖，我要吃喜糖。” “我也要我也要。” 唐诗语笑：“好好好，都有都有都有。” 特意给三个孩子剥了三颗奶糖：“好好吃，不准掉下来。” 她瞪了最小的军军一眼：“说的就是你，要是嘴巴漏了就用嘴堵住。” 压根不用她说，人家军军在糖入口的第一时间就用两只小手把嘴巴堵住了。 岳江芬和王可云也出来了。 俩人看到唐诗语手里的东西都很吃惊：“怎么买了这么多东西？不是说去宋家吃顿饭就行了嘛？” 唐诗语不在意的笑笑：“去他家吃饭，咱们家也得吃饭啊，这个等晚上吃。” “好不容易弄忙完，吃点好吃的补补身体嘛。” 两个嫂子一个劲儿的笑。 今年的农忙可是她们长这么大岁数过的最好一个农忙了。 唐诗语会折腾吃的，那个肉酱多放盐又吊到水井里晾着，一整个农忙唐家就没有断过肉，早上稀饭里还有鸡蛋。 这日子，说真的，神仙都不换啊。 本来妯娌俩还担心农忙的时候太累肚子里的孩子会出问题。 结果唐诗语总是时不时的就跟她们说个话给她们点糖果啊什么的，让她们干活儿的时候稍微歇点，再加上吃的比以前好。 孩子好好的不说，她们觉得自己还胖了呢。 农忙的时候就是掉肉的时候，谁能想过一个农忙过去了，她们不仅没瘦还长肉了？ 这在以前，做梦都不敢这么做。 刚才杨枣花在门口等闺女，妯娌俩还惋惜呢，觉得唐诗语要是晚点出嫁就好了。 说完唐诗语突然盯着两个嫂子的肚子，左看看右看看，眉毛也拧巴到了一起。 岳江芬和王可云被她看的浑身发毛，怀疑是不是之前说让她迟几个月结婚的事儿被她听到了。 岳江芬强忍着不自在问道：“咋了诗语？我和你二嫂有啥不对吗？” 唐诗语摇了摇头：“你们就没觉得你们有什么不一样吗？” 岳江芬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要说啥呢？没啥不一样啊，就是现在胃口有点好，毕竟肚子里有孩子，一个人吃两个人补，挺正常的。” 王可云也赶紧道：“我也觉得挺正常的，没什么不对劲儿的。” 唐诗语还是摇头，还把杨枣花叫了过来：“娘，你看两个嫂子的肚子，是不是长的有点快啊？” 这下杨枣花也开始盯着两个儿媳妇儿的肚子看了：“没有吧？哪里不对劲儿了？” 唐诗语道：“大嫂二嫂的肚子是不是大的有点快？” 唐诗语没怀过孕，但是见过别人怀孕。 正常人四个月的时候顶多就是微微显怀而已，可她两个嫂子的肚子呢，已经像肚子上扣了个大海碗了。 杨枣花这下也觉得不对劲儿了，顿时有点慌：“不是，这，这也没什么问题吧？咱家最近吃的好，孩子长得快点也正常啊。” 两个儿媳妇儿肚子长得快，她还觉得高兴呢，说明她没有苛待儿媳妇儿。 唐诗语摇摇头：“我觉得，两个嫂子肚子里说不定都是双胞胎，不然怎么突然长这么大？这才四个多月，还不到五个月的吧？” “妈，等回头还是找个时间带两个嫂子再去做个检查吧。” “双胎和单胎可是不一样的，咱还是注意点吧。” 杨枣花更慌了：“不是，你，你，你意思是你俩嫂子都怀的双胎？不太可能吧？咱老唐家祖上也没听说出过双胞胎啊？” 第86章 想让他们睡茅厕吗 关键是哪儿有两个孕妇同时怀双胎的？ 可是想想两个儿媳妇儿肚子这段时间长大的速度比正常孕妇要快很多，又不是没可能。 只是杨枣花和两个儿媳一样，一直以为是这段时间吃的好营养补的好，所以才胖了。 唐诗语：“……” 唐诗语语重心长的说道：“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反正检查一下又花不了多少钱。可要是不检查，一直按照一个孩子的标准来养的话，不光我嫂子，肚子里的孩子营养也不够啊。吃一个人的饭，长三个人的身体，肯定会出问题的。” 她都没敢说要是营养不足，孩子在肚子里争夺营养的话可能会导致另一个死亡。 太不吉利。 之后婆媳三个都有点恍恍惚惚的。 宋家。 宋辞岩回到家，不等家里人问他是不是真的结婚了，对象是不是唐诗语，他就扔下来一个炸弹，把家里在场的人都给炸了个人仰马翻： “咱家地方太小了，等我结婚后，咱们分家吧。” 宋老娘头晕眼花.jpg，土拨鼠尖叫,jpg：“分家？不行！是不是唐诗语说的？她还没嫁进来呢就撺掇着你分家？不行，我绝对不允许！” 现在可是挣工分的年代，大家都相信人多力量大。 能不分家就不分家，尽量在一起生活。 这样才能挣到足够的工分分到足够的粮食，来养活家里正在失去或者已经失去劳动能力的老人，以及还没有生产能力的孩子。 宋家两个儿媳却眼睛发亮。 说真的，但凡是儿媳，就没有不想分家不想当家做主。 分家后挣的工分分的粮食分的钱，都归自己，想怎么支配就怎么支配，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就算浪费了，别人也没权利说什么。 因为花用的都是自己的钱自己的东西。 可是不分家一直住在一起，每年年底分到的钱都不在手里。 凭心而论宋老娘和杨枣花一样，对两个儿媳都不算苛刻。 但她也真不如杨枣花大方。 唐家每年年底领到的钱，杨枣花只会要儿子的钱，儿媳妇儿的钱是由她们自己保管决定要不要用要怎么用的。 而且杨枣花让她们抓钱，就是真的让她们抓钱，不会来挂羊头卖狗肉那一套。 家里所有的集体的生活开支，像买油盐酱醋买肉买火柴买煤油等等这些生活用品，要么自己拿钱去买，要么拿钱给儿媳让儿媳去买。 要是买东西剩下了一个三分五分的，她也不会像有的婆婆一样，把儿媳当贼防着，由着她们买几颗糖给小孩子甜甜嘴。 宋老娘就不错了。 她不和儿媳妇儿吵架，也不打骂儿媳妇儿，甚至包揽了家里的打扫做饭擦洗的活计，只有她们自己小家的衣服她不管，就是为了让她们跟儿子一样努力多挣工分。 分到的钱呢，全部抓在自己手里，一分一毫都不会给儿子儿媳。 也就老二和老四是例外。 老二，也就是宋辞岩性子刚硬，刚被老娘照顾跑了一个媳妇儿，宋老娘哪怕明知道宋辞岩手里有不少钱，也没敢跟宋辞岩闹。 至于老四，老四不跟她伸手要钱就不错了。 也就是现在宋四工作了有钱了，才不跟他伸手要钱了。 就算这样，他每个月的工资也就是够他自己花而已，想往家里交钱是没可能的，顶多一个月到头能给家里贡献个二两三两肉票。 这已经很了不得了。 别说看在肉的面子上，就算没有肉，看到宋老四那张帅出天际的脸，听着他温柔的声音，两个嫂子也不舍得跟他计较花钱的事儿啊。 宋老娘好的一点，也就是不像有的婆婆一样，粮食都缩在柜子里，唯恐被儿媳偷了去补贴娘家。 可这样的生活处处受牵制，说实话没有几个人真的喜欢。 宋大和宋三媳妇儿每次都只能安慰自己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至少她们的婆婆不限制她们吃饭，也没怪她们生闺女，也没有不让自家闺女吃饭。 不像有的媳妇儿，婆家既不让你吃饱饭，还让你干干不完的活儿，还得给人家生孩子传宗接代，一个不行生两个，两个不够还得生三个四个，直到生不出来为止。 可再怎么安慰自己，哪个结了婚的女人不想有自己的房子能自己当家做主呢？ 宋辞岩无视老娘的激动暴躁，非常理智冷静：“娘，你先坐下，听我说完。” 宋老娘被他气势所慑，气哼哼的坐下气嘟嘟的说道：“你说，你就说，老娘倒想听听你能说些什么。” 宋辞岩：“咱家房子就这么点大，大哥和老三家都有两个孩子，老三家眼瞅着又要多一个，我和诗语结婚后，我们肯定也会有孩子……” 宋老娘冲口而出：“大家伙儿不都是说唐诗语不会生吗？” 宋辞岩闭眼，睁开，寒声问道：“你听别人的还是听我的？” 宋老娘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你说，你说。” 宋辞岩这次没再管他娘，自顾自往下说：“以后我和诗语会有自己的孩子，老四也要结婚，等他也结婚的时候，他去哪里结婚？” 宋老娘又没忍住：“他们单位不是有宿舍吗？他现在不就住的宿舍？” 宋大嫂宋三嫂对视一眼，彼此眼中都是盈盈笑意。 宋辞岩再也忍不住了，发火道：“我说话你能不能闭嘴？不要说话？听我说完？” 宋老娘这次是真的闭嘴了。 宋辞岩却没罢休，继续宋老娘的话题：“你也说了人家那是宿舍，宿舍能和家里比吗？” “老四在单位是和三个人分一个房间，难道你让你儿子儿媳结婚后跟三个男人一起生活？” “就算老四放心你自己会放心吗？” 宋老娘压根没想过这个问题。 她也没去过宋四的宿舍，想当然的以为宋四是一个人一间房，那分给老四就等于是分给自家的。 完全没想到老四住的不是单人房，而是集体宿舍。 “哪怕人家单位给他分的是单人房，你儿子结婚你不给腾个房间让他在家里结婚？你儿子带着老婆孩子回来看你你不给人家预备个住的地方你想让他们睡茅厕吗？” 这又是个宋老娘没想过的问题。 第87章 委委屈屈的认了 宋辞岩压根没管他娘耷拉的脑袋，又说道：“你整天说老四没本事，认识那么多女人连个媳妇儿都找不到，你连个结婚的地方都没给人家准备，哪个姑娘傻了要嫁给他？跟他一起去野地里吹冷风吗？” 宋老娘呆了：“你，你是说，老四一直没结婚，是因为咱家没房子？” 宋辞岩冷笑：“你儿子什么德行你不知道？老四从小就讲究，吃饭要洗手，穿衣要干净，他自己跟你们住一个房间还要拉道帘子，他能愿意结婚了还和爹娘睡一个房间？” 宋家的房子户型和唐家一样。 或者说，早年的房子都是这种格局，基本没有什么区别。 唐家缺房子住，宋家也缺。 甚至宋家比唐家还差点。 唐家是兄弟三个，唐诗语又迟早要结婚，挤挤也不是不能住，宋家却是四个儿子。 三个结婚了还能挤挤，四个要是都结婚了，一个房子怎么住？ 谁结婚了不生小孩？生小孩又不是只生一个两个。 孩子小的时候还能跟父母挤挤，可孩子再大一点呢？总不能还跟爹妈兄弟姐妹这么多人挤一个房间吧？ 城里有的人家三代同堂四代同堂，那是没办法，家里就那么丁点大，不挤不成。 但从村可以批房基地盖房子啊。 其实靠山村也不乏孩子结婚一个就分一个出去的开明人家。 看似干活的人少了，挣的工分和钱粮都少了，可因为远了，矛盾也小了。 那几个结婚就分家的人家，现在也是村里人人羡慕的和睦家庭呢，父慈子孝，母贤妻慧。 问题是，一般人也真舍不得不分家带来的好处。 宋老娘顿时跟被霜打了的白菜似的，整个人都蔫了。 她一直觉得小儿子从小女人缘好，还以为小儿子会早早结婚。 结果这小子现在都二十二岁了，别说结婚了，连个对象都没有。 她都要以为老四要学唐家那个老三，整天嚷嚷着不结婚了。 却没想到他可能是因为家里房子不够住不开才不结婚的。 宋辞岩见了老娘的样子也没打算顺着她，继续说道：“诗语很会养鸡你们知道吧？自从她回来，他家的鸡就是他养的。” “以前唐家的鸡跟咱们家一样，下蛋都不是天天下，运气好了五天下三个蛋都算不错。” 宋大嫂立刻道：“这个我知道，听说他们家的鸡这次用唐诗语来管，就每天下两个蛋，农忙那段时间她忙着下地干活儿没怎么管，交给家里小孩子，结果就变成一天一个蛋了。” 宋三媳妇儿也很羡慕：“一天一个鸡蛋也好啊，一礼拜比咱们家多收两个蛋呢。” 宋大嫂点点头：“对，听说不忙了之后她又开始自己喂鸡，他们家的老母鸡又开始一天下两个蛋了，我亲自去看了，真的是早上一个晚上一个，不是瞎说的。” 妯娌俩羡慕的不行：“你说人家怎么就这么会喂鸡呢？明明咱们也看了，跟人家喂的也没啥区别啊。” 宋辞岩心想，要是真没啥区别，也不会人家的鸡一天下两个，你们养的七天下五个就算多了。 他说道：“我听了诗语的事儿之后，觉得咱们可以多养点鸡，鸡多下几个蛋，也能给家里多补补营养。” 说到这里，他看了老三媳妇儿一眼，吓的她一哆嗦，以为自己刚才的话哪里没说对。 宋辞岩一脸嫌弃道：“我记得老三媳妇儿这一次怀的比诗语两个嫂子还早两个月吧？” “你看人家俩媳妇儿，听诗语说她俩跟孩子一起每天一个煮鸡蛋，稀饭里还要打鸡蛋，吃好喝好，人家肚子里的孩子长得都比老三媳妇儿的快。” 他看着自家老娘：“你就算不心疼儿媳妇儿，好歹也心疼心疼你的孙子孙女吧？” “你看看咱家四个孩子，跟唐家四个孩子比起来跟家里没让他们吃饱饭似的，一个个长得跟大头娃娃一样，就显得眼睛大脑袋大了。” 其实大头娃娃是这个年代小孩子的共同特点了，小孩子们普遍都长这样。 谁家小孩要是长得白白胖胖的，那才是意外呢。 唐家的小孩以前其实也是大头娃娃，只是唐家偶尔也会给仨小孩吃个鸡蛋什么的，没有其他小孩那么柴而已。 唐诗语手里有钱，舍得给孩子买好吃的。 这时候小孩子通用补品奶粉麦乳精不好搞，肉也不好搞，但是奶糖管够。 她就要么自己要么让唐三，每次去买上半斤奶糖，回来给三个小孩早上晚上泡上一碗奶糖水，再加上每天一个煮鸡蛋。 肉蛋奶向来是补身利器，没了肉也一样。 唐家三个小孩天天喝奶吃鸡蛋，小孩子吸收又好，才一个月时间就跟以前比有了天壤之别。 虽然还是因为天天在外面疯玩没变白，甚至因为太阳大还黑了一点，可三个小孩脸上都有一丢丢肉了，反应也比其他小孩快了，而且更活泼更好动。 宋家不知道三个小孩除了吃鸡蛋还喝奶糖泡的牛奶，只以为小孩每天吃一个鸡蛋就能有这么大变化。 当娘的就没有不关心自己的孩子的，宋大嫂和宋三媳妇儿立刻追问：“真的吗？真的这么管用吗？” 宋辞岩没理她们：“诗语说可以教咱们家怎么才能养的母鸡一天下一个蛋，我就想着，咱们家可以多养几只鸡，到时候鸡下的蛋多了，不光孩子能吃上鸡蛋，咱们家的大人也能隔三差五的吃上鸡蛋补补身子。” “但是现在的政策是一家只能养四只鸡，要想多得鸡蛋，就得多养鸡，想多养鸡，就得分家。” 唐老娘还是不太乐意，她男人不是个争强好胜的，她管家管了一辈子，想到儿子儿媳要脱离自己的管束就浑身难受，忍不住小声嘟囔：“鸡蛋哪儿有那么管用？” 宋辞岩就当没听到她的话，直接拍板：“那就这么说定了，等中午吃过饭，咱们就商量一下分家的事儿。” 唐老娘：“……” 又气又委屈又茫然。 感觉真是白养了老二一场。 可她理亏，心里也知道分家其也是势在必行的，想反对一看老二那张黑脸就不敢反对了。 只能委委屈屈的认了。 第88章 得多看几眼 宋辞岩把老娘说通，就去唐家接唐家人。 结果就发现唐家的气氛也很古怪。 私底下悄悄问唐诗语是不是也说了分家的事，唐诗语惊讶无比，这人还真的把分家的事儿给说了？ “你娘愿意吗？” 宋辞岩无比淡定：“她愿意不愿意的，都必须分家。” 唐诗语就笑：“你可真行。” 她又说起了自家的事儿：“其实我娘早几年就想分家了，他们都把要分给我哥他们的钱和东西都准备好了，就是我三哥一直没结婚才一直拖着。” 杨枣花和唐江生的思想没人家那么先进，一个儿子结婚就立刻把人分出去。 他们的想法还是比较老套传统的，希望三个儿子都结婚后再分家。 到时候分的不偏不倚，省的早被分出去的觉得他们给后面结婚晚的置办东西多给钱多等等，觉得他们分到的钱物少了。 大家一起分家，什么东西都摆在明面上，这样就不会落太多埋怨。 至于没有埋怨那是不可能的。 你面上分的再公平，人家面上笑的再开心，背地里也会觉得你肯定私底下还补贴后面那些小的了什么的。 所以只要大面上做的不错就可以了。 其他的，反正都分家了，他们才懒得管。 宋辞岩有点羡慕：“你家这样挺好的，我娘，哎，真不知道怎么说她，我看她从来就没想过分家的事儿。” “你说就我们这种穷人，她哪儿来那么大的权欲？家里那仨瓜俩枣的也值得她当宝贝？” 唐诗语都被逗笑了：“没办法，穷家破烂值千金啊。你觉得家里没啥好东西，他们从旧社会过来的人肯定不这么认为，他们觉得一条破布头子一根稻草都是宝贝呢。” 她上辈子的家庭算不错了，毕竟有十万头猪，她妈也是这舍不得丢那舍不得丢，她还不是从旧社会过来的呢。 唐二嫂回头看看在后面说悄悄话的两个人，低声跟婆婆和大嫂说道： “我本来还担心他们是被外面的闲话说的想凑合，看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应该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一起了，就是一直没透露。” 唐大嫂有点疑惑：“咱家诗语倒是一直在家，可宋辞岩总是早出晚归上班的，一星期也就一天假，一天假也没见他和咱家诗语有什么接触啊，他们是什么时候走到一起的？” 这不光是唐大嫂的疑惑，也是唐家所有人的疑惑。 杨枣花比两个儿媳乐观的多：“这有什么好想的？肯定是咱们说多了，她好奇就跟宋辞岩多接触了接触，接触多了发现人家比前面那个姓赵的王八蛋靠谱多了，又发生了姓孙的小王八蛋的事儿，就想着赶紧定下来了呗。” 除了有点小忧心两个儿媳可能同时怀了双胎这个怎么想都不太可能的事儿外，对唐诗语嫁给宋辞岩她非常乐见其成： “这样也好，她自己有主意，也省的将来我催她。” “这死丫头，就是太有主意了，每次我跟她提结婚的事儿，你们是没见她那个脸色，跟老娘要推她进火坑似的？我还不是为她好？” 搞的杨枣花一直担心她是不是还没忘了姓赵的混蛋。 毕竟姓赵的不管人品，长得还是挺人模狗样的，挺能唬人的。 她家诗语虽然说结婚离婚了一次，其实也就是个二十三岁的年轻小姑娘，贪恋男人的好脸很正常。 万万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啊。 这死丫头明着跟她各种叫嚣不结婚，有时候说缓个一两年，有时候直接赌气说一辈子不结婚，私底下却早早跟宋辞岩眉来眼去了。 你说说你，你就是明说了她也不会反对啊，干嘛还藏着掖着呢？ 结果来这么一个突然袭击就结婚了，她都没反应过来。 结果等他们到了宋家，就发现不对。 宋大媳妇儿宋三媳妇儿明显很高兴，见到她们热情的很，可宋母看着却像是强颜欢笑的样子。 仿佛不太乐意他们家诗语进他们宋家的门似的。 杨枣花心里顿时有些恼。 心想你前几天明着暗着给我介绍你家宋辞岩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的。 怎么？媳妇儿一娶进门就不稀罕了是吧？ 宋母态度有点冷淡，她的态度也不是那么热情。 四个儿媳妇儿不知道怎么回事，也不敢凑近瞎打听。 就一起忙着准备午饭。 一直等到两家的小孩把两家的男人都叫回来，宋家男的女的挤了一大堆，气氛才算是正常起来。 既然说不典礼，也就不用去宣誓。 饭前小两口就给双方父母鞠躬，又认了一圈亲人，这事儿就算完了。 就在大家都在等着大锅里的面条煮熟捞面条的时候，一个人满头大汗的冲进了宋家，边冲边喊：“啊啊啊，我回来晚了吗？我是不是回来晚了？” 唐诗语见到来人，只觉得眼前一亮。 《红楼梦》里王熙凤出场的描写瞬间有了参照。 电视剧《红楼梦》拍的其实挺好的，是不知道多少红迷眼中的梦中情剧，就连角色也选的都非常好。 饰演王熙凤的邓婕更是把王熙凤演的活灵活现。 邓婕当然是漂亮的，问题就在于，曹大大在书里把王熙凤出场的那一幕描写的太好了。 以至于看剧的时候还忍不住有点小失望。 觉得这个王熙凤有点配不上曹大大书中的描写。 然而，宋四一出场，却立刻让她想起了四个字：蓬荜生辉。 宋四穿的并不出格，就这时候城里的年轻人经常穿的白色短袖衬衣和绿色军裤，脚上穿的还是家里做的千层底布鞋。 可他脸长得真的是春花秋月般美好，个子又长得高，跟到了部队后吃饱喝足二次发育的宋辞岩没法比，却也有一米七六的样子，在这个年代也是高人一等的高个子了。 个子高，身材比例好，见人就带笑，关键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他的仪态还挺好。 虽然进门的时候匆匆忙忙看着挺冲动的样子，其实举止有礼，一举一动都是那么好看。 唐诗语看的眼睛都直了。 宋辞岩发现后顿时心里为酸，伸手在她眼前遮了下：“看一眼就得了，不用一直盯着看。” 唐诗语摇摇头，伸手拽下他的手：“这样的绝顶帅哥，看一眼哪儿够？我得多看几眼。” 第89章 茶杯大了盛四方 宋辞岩之前还只是有一点点酸，现在是真的有点不是滋味了：“那要不我走？” ？？？ 唐诗语回头：“不是，你说什么呢？” 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顿时笑的眉眼弯弯，小声道：“哎呀，就是看看而已，这种极品帅哥，那是能远观不能靠近的，要是真成了自己的，那不得整天斗小三啊？累都要累了，傻子才这么干呢。” 追星族追星，很多也不是为了一亲芳泽啊。 宋辞岩老脸微红。 唐诗语说的话他有的没听懂，不妨碍他理解其中的意思。 转念一想，或许这就是老四虽然女人缘不错但一直没结婚的原因？ 想到老四二十四了都没结婚居然是因为脸长得太好，宋辞岩又有点无语。 宋四笑嘻嘻的把院子里的人喊了一遍，唐家宋家的长辈他招呼到了，两家的小辈也都挨个摸头夸了夸。 完美展现了一番什么叫做长袖善舞。 唐诗语又捅咕了宋辞岩一下：“咱家四弟真的没考虑去拍电影或者当官吗？” 拍电影估计不行，现在主流审美是那种堂堂正正充满阳刚之气的一看就是好人的脸，宋四真的是生错了时代了哇。 不然光凭这张妈生脸就能让那些动刀又动针还敢自称花美男的小鲜肉自惭形秽了。 而且，就他这份能让所有人喜欢的万人迷本事，不去混政坛真的太浪费了。 宋辞岩很淡定的说道：“你忘了？他现在就在公社给社长当文书？因为文书当的好，社长好像已经决定提拔他了。” 这是他今天领完结婚证去给宋四送消息的时候听他说的。 不过事情还没确定，宋辞岩也不会到处跟人乱说。 唐诗语恍然：“当官好，还是当官好。” 这个时代有很多不好，这个不好那个不好，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时代也是整个社会最清明以及社会风气最好的时代。 路不拾遗门不闭户是百姓对当政者的最高赞美，从来没有哪个执政者真正做到。 可是现在，除了总会有的那几颗老鼠屎外，大家是真的做到了。 唐诗语就不止一次看到街坊邻居街门大开着，这家人却该割草的割草该上学的上学该上工的上工，没有一个人担心会被偷东西的。 唐诗语看着宋四那种春花秋月般的脸就想到一些有的没的。 比如漂亮的女孩子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其实漂亮的男孩子也需要提高警惕注意安全。 对一些人渣来说，漂亮男孩还是漂亮女孩根本没区别。 所以还是当官好。 至少这时候的当官的，大部分都是很清正的，少部分龌龊的也只敢把主意打到没什么反抗能力的人身上。 宋四跟所有人打完招呼就到了宋辞岩和唐诗语跟前。 他看着唐诗语一个劲儿长吁短叹。 唐诗语被他叹的毛骨悚然，花容月貌都拯救不了她胳膊上此起彼伏的鸡皮疙瘩：“你你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妈、的，明明那么帅的一张脸，她为什么现在看着居然有点害怕呢？ 宋四哈哈大笑：“没有啦，我就是没想到，小时候过家家你只给我二哥扮新娘，后来还嚷嚷着长大了后要嫁我二哥，没想到现在你居然真的成了我二嫂了。” 他笑嘻嘻的看着唐诗语问道：“诗~语~嫂~子~你算不算美~梦~成~真~啊？” ！！！ 啊啊啊啊！ 真是白瞎了他那张贾宝玉的脸，这人怎么这么这么这么讨厌？ 唐诗语瞬间恼羞成怒：“快闭上你那张臭嘴吧死狗，不会说话就少说两句，没人想听。” 宋家四兄弟的小名，老大狗蛋，老二二狗，老三三狗，老四四狗，本来还有个老五小狗来着，小狗周岁的时候夭折了，就没了小狗。 宋四哈哈哈大笑，得意洋洋道：“我现在可不叫四狗了，我现在叫宋辞海，是不是比你名字好听啊？” 七八岁以下的小孩不懂事，家里叫什么就叫什么。 等十来岁之后，小孩有了分辨能力，第一个反对的就是名字。 宋大是个老实人，光抗议不准叫狗蛋了，就没取个正式的大名，一直宋大宋大的叫着。 宋辞岩不在乎名字，就被二狗二狗的叫到了当兵的时候。 可要去当兵了，总不能还叫这么难听的小名吧？ 村长就找了村里念过私塾的人绑宋辞岩取了现在的名字，说是他本人太过跳脱太过喜欢逞凶斗狠，希望他能斯文一点，又有山石的厚重。 宋辞岩本人无所谓，却造福了哥哥和弟弟。 宋大宋三宋四从此摆脱了上不了台面的小名，有了自己正式的大名。 老大叫宋辞锋，老先生希望他不要老实的跟面团似的，能有一点自己的锋锐。 老三有点像自己的二哥，打架一把好手，又没有老二的好脑子，老先生就给他取了宋辞明，希望他能聪明一点有自己的想法不要只会听别人的。 老四自己给自己取了名字，叫宋辞海，说自己以后一定要去海边看大海。 结果就是宋家四兄弟的名字，在村里一众什么栓子柱子生子锁子军子以及建国解放红兵红军里特别扎眼。 宋大和宋三的大名也就是户口上改了，大家平时还是宋大宋三的叫。 只有宋辞岩和宋辞海，前者名声太盛，哪怕多年后退伍回来，大家也不敢当面叫二狗，只好叫大明。 宋辞海自从改了名，每次有人叫他四狗，他就认认真真的跟人说自己的大名。 他长得好看，态度又好，慢慢的，大家就忘了他还叫过宋四狗，只记得他叫宋辞海了。 宋辞海很会看眼色，一看二哥脸色不好，立刻从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两个用纸包裹着的东西： “二哥，二嫂，你们结婚的太匆忙，我来不及帮你们准备更合适的礼物，就买了两个茶缸送给你们当结婚礼物，希望你们别嫌弃。” 唐诗语脸色微变：“怎么这么大？” 这个茶缸比常用的茶缸大了好多，估计能装普通茶缸的四倍。 超级像有段时间演员里非常流行的那种大搪瓷茶缸。 宋辞海冲她挤挤眼：“茶杯大了盛四方嘛，你给二哥一次倒一茶缸，他半天就只能喝你倒的茶水了嘛。” 宋辞岩脸色微变，低喝道：“老四，瞎说什么呢，闭嘴。” 唐诗语眨眨眼。 所以，宋四这是暗示她，在民兵队有人给宋辞岩献殷勤？ 第90章 刚结婚就分家 献殷勤不献殷勤的，结婚当天提这个事儿太扫兴。 唐诗语假装什么都没听出来。 听着唐宋两家各自贬低自己孩子夸赞对方孩子，唐诗语都没听出来他们话里的人是自己和宋辞岩。 等到吃过午饭，宋家没让唐家人走，又让宋辞海去把大队长和本生产队的小队长请来： “今天呢，请你们暂且留下来，是想给咱们做个见证，趁着老二今天结婚，我们打算分家。” 除了早就有底的宋家人，唐家人俱都愕然。 杨枣花本来见到唐老娘耷拉的脸就有点闹心，现在更闹心。 分家分的这么急，跟多嫌弃他们家闺女似的。 他家诗语是再嫁没错，可他家闺女要脸蛋有脸蛋要身段有身段要本事有本事，人也算勤快，还没孩子，不客气的说，绝对是很多男人心中最适合的媳妇儿，很多婆婆心中最适合的儿媳妇儿了。 结果宋家可好，结婚当天就分家。 这不是往他们唐家脸上扇嘛。 要不是俩孩子已经领了证，杨枣花真想拽着自家闺女就回家。 什么破玩意儿？没得这样欺负人的。 她微黑着脸强笑一下，说道：“不用这么着急吧？你家老二和我家诗语才刚结婚。” 宋老爹都是从地里回来被老伴儿悄悄提了一嘴，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的，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 宋大和宋三也还在懵逼中。 他们也就比唐家人提早知道那么一两个钟头而已。 宋老娘苦笑着连忙解释：“不是不是，亲家，我可不是嫌弃你们家诗语，我是早有这个打算。” 被儿子催着逼着分家的事儿说出来太丢脸，她干脆把所有的事儿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以前老四还小，后来又去了公社，成天住在公社还没什么。” “现在老大老二老三都结了婚，以后也会生孩子，孩子也会长大。” “我们家就这么点地方？哪里够这一大家子住的？” “不如趁着老大老二老三都结婚了把家分了。” “他们自己有能耐呢，就自己想办法挣钱盖房子，自己没能耐的，就跟我们两口子先暂且凑合着住一起，等以后攒够钱了再盖房子。” “不然照现在的样子，将来老四结婚都没地方住，总不能到时候让老四两口子去住柴房吧？” 柴房不大不说，都说了是柴房，那都是堆放柴火和杂物的地方。 要是给老四住了，到时候柴火往哪儿堆放？ 没地方堆放就得在外面淋雨，淋了雨可怎么做饭？总不好一家子饿肚子吧。 宋辞海立刻道：“不用给我留房间，我又不怎么回来住。” 宋老娘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咋地？翅膀硬了就想飞了？就不要爹娘了？以后就再也不打算回来了？” 宋辞海赶紧摇头：“我的意思是，反正我回来的不多，等回来的时候凑合凑合就行了，不用专门给我留房间。” “不行。” 宋老娘根本不容他推辞：“你一个人凑合一下能行，将来你结婚了也让你媳妇儿跟着你凑合？你们两口子不讲究能凑合，等有了孩子呢？要是生了三五个，还怎么凑合？” 宋辞海咂舌：“还三五个，两个我觉得就够了，生那么多干啥？怕他们气不死我吗？” 宋老娘更生气了：“臭小子还敢顶嘴了，再废话老娘照嘴扇你。” 宋辞海赶紧闭嘴，还用订书机给自己的嘴巴订了几下。 几个小孩看的捂着嘴咯咯笑。 要不是想着今天是老二结婚的大喜日子，宋老娘真恨不得给这臭小子几个大耳瓜子。 从小人人都夸他懂礼貌，在宋老娘看来都是屁。 这小子对外人那是礼貌嘴甜会说话，在自家人面前就是无法无天的小混蛋。 幸好这个小混蛋会哄人，不然就算他长得再好看，宋老娘也绝对会让他屁股开花的。 又瞪了老四几眼，她继续跟杨枣花解释：“我真不是撅你们家面子。” “我这么跟你们明说了吧，老二呢，退伍后部队给了他点钱，我也不要他的钱。” “这钱他就拿着，等分了家就拿去盖房子。” “房子盖好他就和诗语搬去住。” “小两口子自己住不比跟我们挤在一起舒坦？” 杨枣花若有所思：“你说的也是，看来我家也得好好考虑婴喜爱分家的事儿了。” 只要不是故意针对她姑娘她就没意见。 小一辈就没有不赞同分家的，谁都想过自己的小日子去，宋辞海又表示自己大部分时间在公社住宿舍，想分就分。 等大队长来了后，在唐家人的围观下，宋家已经连怎么分家都商量好了。 宋老娘真的很会抠钱。 本来以为宋家没什么家底，没想到她手里就有小三千块钱，大概两千六七的样子。 两千五一分为五，四个儿子一家五百，老二又说自己不要，不要不行，不要不是撅唐家的面子？ 可以少要不可以不要。 于是宋辞岩唐诗语分两百，宋辞岩拿出来的那三百，分给兄弟三个。 多出来的那一百二十来块钱，就是宋辞海将来结婚的钱。 他结婚用的家具和其他小件东西，给女方的彩礼，买喜糖新衣服的钱，都从这一百二十块钱里出，暂时由宋老娘给她拿着。 至于还有几块钱几毛几分的散钱，那肯定就归老两口了，四个儿子三个儿媳都没啥意见。 家里的粮食还是刚分下来的麦子，还有些其他一些干货，也分了。 老大老二老三都成家了，他们分的就比较多，一家分到了一百二十斤小麦三十斤玉米，加上四十来斤杂粮，差不多够一家子吃到秋收的时候。 宋四只有一个人，分了五十斤麦子十五斤玉米二十斤杂粮，他吃饭都在食堂，这些粮食就交给爹娘。 这里还有个插曲，唐三问宋四没下地挣工分咋也能分粮食。 宋家解释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宋四去公社做事后，虽然不下地挣工分了，可人家每个月会往家里交五块钱生活费还有五斤粮票。 这些钱足够抵下地挣的工分了。 至于家里的其他东西，各自现在用的家具归各自，锅碗瓢盆也平分了，但锅就两口锅，老两口还要用，就只能等他们以后自己想办法弄了。 分完家，就是养老的事。 第91章 可爱的宋大嫂 宋家老两口虽然过六十了，但是劳动力依然不输小年轻。 像宋老爹，一年到头有一半是拿的全工分，剩下最少也是八个工分。 宋老娘没丈夫拿的多，那是因为她是家里最弱的劳动力，所以就被安排照顾孩子。 四个孩子现在能跑能跳，她也基本等于解脱。 从去年开始又能拿五六个工分。 人老两口自己挣的其实不比年轻人少。 毕竟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勤快，也不是所有的年轻人都能拿全工分的。 很多十七八岁二十来岁的小年轻，一天顶多也就七八个工分而已，女孩子有的还更少呢。 宋家两个媳妇儿一直到结婚后才开始拿全工分。 说实话，不用看孩子，不用伺候一家老小的话，宋家老两口自己挣的工分就能养活自己了。 但是说是这么说，可作为儿子该负责养老的还要给爹娘养老。 最后的商量结果，老大老三条件差，纯种地的，每个月给二老两块钱五斤粮。 老二老四都有工资有收入，每个月给二老五块钱十斤粮。 二老年龄大了，饭量不比以前，每个月三十斤粮食再加上他们自己挣的工分分的粮食，绝对能让他们一天三顿吃干的都吃到饱。 生病的话另说，四个儿子有钱出钱有力出力，看各自情况。 这个分家条件根据各自的情况，其实挺公平的，宋大到宋四都没有什么意见。 于是宋家就这么分家了，钱粮当场结清。 唐诗语从提到分家就一脸懵逼，等终于尘埃落定，才终于想起来，诶，原来宋辞岩还真的是回家就说分家的事儿了。 问题是他不光说了，宋家的人还真就听他的，把家给分了。 以至于吃过饭从唐家把自己常用的衣服什么的搬到宋家的时候，她都云里雾里的，没有一点真实感。 不过她没有真实感不要紧，她的妯娌们很有真实感。 两个人是请了一天假的，等午休结束，两个人就来找新鲜出炉的妯娌聊天了。 俩人的中心点都是盖房子，问唐诗语以后想盖什么样的房子。 唐诗语没想法：“不知道，还没想过呢。” 她昨天才决定结婚，今天连结婚带分家，一天还没过完呢，又问她盖房子的事儿，讲道理，cpu就是速度快也不是这么烧的。 宋大媳妇儿笑道：“我想过很多次了，我想盖个砖瓦房，要五大间两层的小楼房，窗户都要玻璃的，东西屋都要，东边屋子做饭，西边屋子放橱柜缸面板这些，南墙根再盖个小屋子放要烧的柴火。东边屋子和房子之间盖个水泥楼梯，可以直接上二楼，就算小孩爬楼也不怕他掉下来。” 这种房子其实就是现在刚开始流行的新房子。 跟传统的土坯房相比，这种房子更加不怕水窗户也更大屋里更宽敞明亮，甚至因为是钢筋水泥造的，还更结实，连二楼都能住人。 靠山村一开始有人盖这种房子后，后面几家盖新房的就都是这种房子了。 “我还要在晒棚上弄个鸡窝，养上四只鸡，我才不要公鸡，我全养母鸡，每只鸡都下蛋，我们家每个人每天都能吃蛋。” 她瞅着唐诗语一脸笑眯眯：“诗语，到时候你可得教教我怎么才能让鸡每天都下蛋啊，一天下两只蛋就不指望了，能一天下一只蛋就很好了。” 唐诗语：“……” 好家伙，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 她爽快的点点头：“行，没问题，其实很简单……” 宋大嫂连忙拒绝：“先别急先别急，等咱房子盖起来养了鸡你再说，你现在说我怕到时候时间太长我记不住。” 宋三媳妇儿摇摇头：“大嫂，你想的是挺好，但是咱们的钱可不够盖这么好的房子。” 且不说该砖瓦房，现在砖瓦水泥钢筋都不好买，就是好买，他们的钱也不够。 照宋大嫂的说法，两层楼，东西屋加南屋，还要水泥楼梯，光这些，按照现在的物价，也得两千来块钱。 他们分家就分到了五百块，哪里盖的起这么好的房子哦。 宋大嫂有一瞬间的萎靡，不过很快她就打起了精神：“盖不了全部水泥砖瓦的，咱可以盖一部分的。” “墙裙和分间的隔墙用水泥和砖砖还能当柱子呢，其他地方就还用土培，屋顶也用钢筋水泥，照样能造出来跟他们一模一样的房子。” “哼。” “他们那个全砖瓦的房子你又不是没去过，天热的时候热死，天冷的时候冷死，说话都还带回音的，冷不丁的能把人吓死。” “咱们一半砖石一半土坯的还冬暖夏凉呢，不比他们全砖石的好？” “再说了，谁说土坯房就不能用玻璃了？” “咱照样用玻璃窗，这叫土洋结合，花小钱办大事儿，到时候羡慕死他们。” 宋三媳妇儿：“……” 唐诗语：“……” 俩人对视一眼，都有些好笑。 真没想到，宋大嫂不光有急智，还特别会安慰自己。 房子比不上别人没关系，我花费少我照样比你们厉害。 这这这，真不知道让人如何说才好。 宋三媳妇儿觉得宋大嫂说的有理，反正房子嘛，能遮风挡雨就行了，用料也不用太好。 他们现在盖房子是新房子，等将来孩子大了要结婚了，人家还嫌弃他们是旧房子呢。 人家到时候说不定都要盖那个什么什么，别野了。 所以他们顾他们自己这二三十年就够了，以后的等孩子长大了让他们自己操心去。 唐诗语想的更深入一点。 她家开猪场的嘛。 说好听了是企业，说难听点，他们家就是老农民，从唐诗语出生开始就一直在农村。 后来家里条件好了倒是在城里买房了。 可也就是买了而已，主要是为了方便他们兄妹三个上学，唐家父母除了去看望儿女的时候基本就没怎么在城里住过。 明明也是身家几个亿的大老板了，其实平时穿着一二十块的大裤衩子老头衫再拿个大蒲扇，跟村头下棋的老头没有任何区别。 就连唐家的三个孩子，也是一放假就回村里住的。 当然，后来社会发展了，农村建的都是大大小小的别墅了，发展的比城里还好，这是另一回事。 总之，唐诗语算是经历过两千年后的农村房屋变化的。 甚至她刚出生的时候，家里住的就是宋大嫂说的这种砖土混合的房子。 既然以后还会推倒再盖新房子，砖混土的房子造价低地方宽敞还冬暖夏凉，在买不起风扇也没有空调的年代，有什么比这综合条件更好的房子吗？ 她当即附和了起来：“我觉得大嫂说的有道理，等回头我得跟辞岩说说，我们盖房子的时候也该这种房子。” 第92章 其他地方也很硬 晚上吃过饭，宋辞岩突然想到要洞房了，整个人都有点手脚不知道怎么放。 虽然他结了两次婚，可洞房还是第一次。 以前只听战友们私底下闲聊吹牛的时候说起过。 结果还没等他想好要先怎么后怎么，唐诗语就先把问题劈头盖脸的砸到了他头上。 宋辞岩都懵了：“咱们结婚头一天，你要跟我说房子？” 唐诗语笑：“结婚头一天都分家了，说房子怎么了？信不信今天你大哥和老三两口子也都在说房子的事儿？” 至于宋四，宋四没什么想法。 他上午下班早了一个钟头，剩下半天请假，晚上不想跟爹妈住同一个房间，吃过晚饭后又回公社宿舍去了。 宿舍好歹都是男人，在家跟自己老娘一个房间，他太尴尬。 宋辞岩双手往脑袋后面一枕：“行，说吧，咱就好好的把房子的事情说说。” 说到底，他会在今天提分房子的事儿，除了之前提的那两点之外，其实也是不想跟这么多人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 唐诗语把宋大嫂的想法说了一遍：“我觉得这样挺好的，一楼下半截用石条和砖，上面用土坯，冬暖夏凉不说，也省钱。” 宋辞岩诧异的坐了起来：“你不用省钱的，我的钱够咱盖房子的，咱直接盖砖房不行吗？省事儿啊。” 唐诗语：“现在盖了砖房，再过个二三十年不还是要掀了重盖？那还不如盖土坯房呢，土坯房至少真的冬暖夏凉。” 宋辞岩无语：“我算是听出来了，其实什么省钱都是假的，你就是看中土坯房冬暖夏凉了吧？” 唐诗语：“那不然呢？砖房你又不是没住过，你在部队住的就是砖房吧？你现在值班不回来的时候，住的宿舍也是砖房吧？砖房好看是好看，现在这种天气，里面是不是很热？” “咱要是能买到电风扇的话，砖房也就砖房，能凉快一点。” 结果才说完风扇，唐诗语又泄气了：“算了算了，就算买到风扇也没用，咱们村还没扯电线呢。” 他们现在说话，靠的都是一盏小小的煤油灯，连蜡烛都舍不得点。 哪里来的电哟。 宋辞岩：“……要不，咱到朱官营赁个房子，去公社住着？朱官营基本家家户户都有电了。” 唐诗语白了他一眼。 哪怕黑咕隆咚的宋辞岩根本看不到，她依然白了他一眼：“想什么呢？你在公社住，那是因为你工作在那边，我去那边干啥？我在村里还能挣点工分养养鸡，去了公社就是闲人了，当闲人在村里不行吗？都是我认识的人，出门碰到个人都能聊天。到朱官营谁都不认识，你去上班了我一个人有啥意思？” “再说了，我还有别的打算了，你可别给我乱来。” “不过，你每天从朱官营骑车回来得二十分钟吧？要不咱新房子的房基地就批在河东边？虽然没啥人，可离大马路近，你回来也不用再往村里走，起码能省个三两分钟，也能多休息会儿。” 宋辞岩道：“不用吧？我又不是步行，我骑车呢，还是离你家近点吧。” 他的车是他回来后用自己的自行车票买的，宋四骑的车就是他从废品收购站收购的各种零部件找人组装的了。 虽然看着不好看，可质量没的说，连工带料总共花了不到二十块。 唐诗语拍他：“还离家近点，靠山村也就这么点大，再远能有多远……咦，你肩膀好硬啊，你这是在部队里练出来的嘛？你其他地方是不是也这么硬？让我摸摸。” 说要摸，就立刻摸。 唐诗语迅速伸手摸了宋辞岩肚子一把，更加惊奇了：“不是说躺着肚子上的肌肉就没了吗？为啥你肚子上还是一块一块的？” 说真的，她早就好奇宋辞岩是不是真的八块腹肌了。 毕竟这家伙平时最少也是穿个短袖，从来不像村里其他男人那么不讲究，大热天的不管外面有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儿，整天光着个梆子到处瞎晃悠。 宋辞岩救她的那天可能因为锻炼的缘故穿的是个背心。 胳膊膀子上的腱子肉看着精壮而不夸张，正好是唐诗语最心水的那种。 咳咳。 那啥，打算不婚，和对美男的欣赏，两者并不矛盾。 甚至她也有不少偶像呢，都是那些身子高挑身段特好的欧美男模。 她既不喜欢肌肉夸张的健美先生，也不喜欢腹肌都是假的瘦的跟皮包骨似的小鲜肉。 她就喜欢男模和军人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身材。 可惜以前习惯归喜欢，却不能上手摸摸。 她倒是能摸自家哥哥的，可他哥没结婚前是个一块腹肌的白斩鸡，结婚后又被嫂子喂出了啤酒肚，从来就没有腹肌这玩意儿。 老爹年轻的时候倒是有，她作为闺女也能摸，可等她明白了腹肌的好的时候，老爹也从腹肌小鲜肉变成啤酒肚老头了。 让她摸她都嫌弃。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能随便摸的，她就没忍住。 宋辞岩被她摸的呼吸一滞，迟疑道：“你……” 你怎么一点也不矜持一下啊？ 唐诗语理所当然道：“我怎么了？摸一摸而已，又不会少一块，咋了？还不给摸了？” 宋辞岩咬牙：“那我其他地方也很硬，你要不要也摸摸？” 说着翻身欺压上去。 没多久，女人低低的呻吟和男人粗重的喘息就响了起来，本来就热的屋里更加火热。 结束之后，宋辞岩出去端了盆水来给唐诗语擦身体。 唐诗语身体又酸又难受，还有点纳闷：“你身体没什么毛病啊，我还一直以为你身体有什么毛病呢。” 宋辞岩再次被她弄得无语，咬牙切齿道：“我身体有没有毛病，你还不知道？要不再试试？” 唐诗语吓的赶紧往床里面缩并疯狂摇头：“不了不了不了，这种事得悠着点，太多对身体不好，咱们还年轻的，保养要从年轻做起。” 宋辞岩又好气又好笑：“什么话都让你说了？还有，你都从哪里学的这些怪词儿？” 唐诗语瞪大眼睛装无辜：“你猜呢。” 宋辞岩懒得猜，帮她把身体擦了，就开始睡觉。 唐诗语睡不着，再加上天热，就忍不住戳宋辞岩的脸。 宋辞岩被她戳的刚入睡又醒了，无奈道：“还睡不睡了？你要是不累，要不要再做点什么？累了也就困了。” 唐诗语顿时吓的不敢再作妖。 结果她刚酝酿出了一点睡意，就被外面噪杂声给吵醒了。 她忍不住做起来揉了揉眼：“这么快就天亮了？不会吧？我觉得我还没睡多久啊？” 第93章 母猪难产 宋辞岩起身套上大裤衩子和背心：“你接着睡，我去看看。” 唐诗语连忙道：“等等我，我也去。” 她赶紧穿上衣服，就是下床的时候忍不住有点腿软，忍不住瞪了宋辞岩一眼。 宋辞岩被她瞪得心头发软，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要不，我扶着你？” 唐诗语又瞪了他一眼：“不用，你当我残废啊？” 再说让人看见了怎么想？ 要知道宋辞岩在大家的心目中可是和不行挂等号的。 咳。 媳妇儿生的孩子不是自己的，给任何一个男人带来的打击都是巨大的。 尤其宋辞岩只是离婚，把钱要回来，甚至也没全要回来。 毕竟姜萍萍母子这几年在家里的吃喝花用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宋辞岩觉得这就够了，但很多人觉得宋辞岩是心虚了。 联想到他刚结婚的时候突然接到电报要回部队，都没来得及洞房，很多人又开始恶意揣测宋辞岩是不是在部队的时候那个地方受伤了。 ——没人觉得宋辞岩天生不行。 因为小时候大家一起比谁尿的远，宋辞岩一个七岁的小孩硬是干掉了一众十二岁的大孩子，之后一直到是谁，在谁尿的最远这个游戏里一直独占鳌头。 十岁之后宋辞岩退出江湖，才轮到其他人称王称霸，而且是各领风骚几个月。 从来没有谁像宋辞岩一样能独霸第一名三四年的。 尿尿都这么行，没有人会觉得他天生不行，那一定是在部队里受伤了。 有了这点猜测后，大家又怀疑姜萍萍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所以才和唐玉山搞到了一起。 唐诗语第一次听说这个小道消息被震的三天回不了神，甚至也下意识的怀疑他是不是真的不行。 咳咳。 毕竟，结婚的时候可正是最血气方刚的时候，哪怕没有一整夜消磨，来个战斗炮也不是不行吧？ 结果宋辞岩就那么很干脆的走了，一刻也没有停留。 当然，现在她可以拍胸口跟大家保证，宋辞岩不但行，还很行，非常行。 之前摇来摇去的，她差点被摇散架。 想当初她选宋辞岩，除了各方面合适也没拖累外，最主要原因其实就是他看着就比村里其他人更强壮和漂亮的肌肉啊。 所以这叫自作自受？ 唐诗语苦中作乐的想着。 反正至少，她享受到了。 忽然就理解那位因为丈夫是退伍特种兵体力太好房事太频繁所以跪求离婚的女老师了呢。 两口子穿戴好，就发现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老大老三家留下各自的媳妇儿看着孩子别被吓着，其他人拎着棍棒锄头铁锹就出去了——唐诗语拎了个棒槌，新婆婆给的。 等出了门，大家才发现每家都出来了不少人，个个手里都拎着武器。 有手电筒的拿手电筒，没手电筒的拎着马提灯，更多人是乌漆嘛黑的就这么出来了。 出来后大家相互询问：“出什么事儿了？” “怎么了？” “不是进小偷了？小偷呢？” “妈的，这些混账东西，自己懒得种地，别人收粮了就去偷别人的，要我说这种人就该一枪崩了，省的留着祸害人。” 这不是危言耸听。 这种事情其实一直时有发生。 尤其是三年灾害那几年。 谁家要是有点粮食，那些饿疯了的人就像嗅到荤腥的野兽一样冲过去，不把人家抢的一干二净不罢休。 光是粮食被抢还好，倒霉些的连命都没了。 大概是60年的时候，那时候纪兰香都十来岁了。 就听说朱官营公社的一个山沟沟里的生产队，有个婆子是专门做媒人的。 据说生意做的还挺好，想找对象的都去那婆子，有钱的给钱，没钱的给粮。 因此，虽然那个生产队本身穷的不行，可那个婆子家却是罕见的富裕。 60年是什么年代？是很多人饿的连树皮草根都找不着啃的年代，是老人为了孩子活着能硬生生不吃不喝把自己饿死的年代，是很多妇女因为生活条件太差自动绝经的年代。 结果大家都饿的快要易子而食了，你家还吃的白白胖胖，隔三差五的还要弄点油荤打牙祭？ 这不是招人恨是什么？ 总之某一天，这一家子突然就失踪了，他们家的粮食啊干货啊甚至钱财啊都不见了，就连屋顶的石板墙上的石条都不见了。 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大家都说他们家肯定是怕粮食被抢跑了。 村里人都这么说，去调查的人也不得不这么信。 直到后来，有人在山上地里看到了零散的人骨才有了猜测，这家人大概因为太过招恨，引了众怒，被集体灭门了。 这是发生在困难年代的惨案。 按说现在不说年年风调雨顺，可只要勤快点那就饿不死人。 架不住有些人懒出油了，他就是不肯自己动手，就是想吃现成的。 于是每到农忙结束大家分了粮食后，总有那么一些人去偷别人家的粮食。 他们有的专门挑家里劳动力不够的贫弱人家，甚至发生过大冬天的因为粮食被偷结果导致一家子男女老少六口全部冻饿而死的。 所以真的不怪大家一听到动静就激动，还家家户户都出了不少人。 实在是这种事情太刻骨铭心。 大家没头苍蝇一样乱转了一会儿，有人才回过神来：“应该不是进贼了吧？狗都不怎么叫。” 村里少少也有几十条狗呢。 他们出来的时候一声狗叫都没听到，还是刚才他们乱起来了才有狗跟着喊了几声。 听声音也不是多急，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就在这时大队长拿着大喇叭喊着让大家去休息说没什么事儿不用慌张。 大家这才知道不是进贼了，是村里的一只怀孕母猪难产了。 大家顿时松口气：“什么啊，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进贼了。” 顿时有人气的想打人：“你傻啊！母猪难产，可能一尸好几条命，咱们今年的小猪仔就没了。” 没了小猪仔，就得去买小猪仔。 你知道买小猪仔有多难吗？ 大家顿时又慌了起来：“那怎么办？应该没事吧？” “快，快去畜牧站找兽医。” 大队长见大家慌成一团，赶紧道：“大家不要慌，我们已经派人去找兽医了，还去找稳婆了，现在大家各回各家，等天亮了就没事了，好了好了，都散了吧。” 事关今年的小猪仔能不能生下来，村里能不能多养几头猪，谁能安心睡啊？ 可他们又不懂这个，又不敢去猪圈那边添乱，只能心事重重的散开。 唐诗语却没听大队长的，她拿过宋老娘手中的马提灯说道：“我去看看。” 第94章 放着我来 宋家人都惊讶的看着唐诗语。 宋辞岩说道：“你又不懂，你去看了能有啥用？咱回家，别去给人添乱。” 唐诗语却道：“我是没经验，不代表我一点不懂，我三年报纸刊物可不是白看的，我看到过人家说母猪难产怎么处理。” “你放心，我就看看，万一能帮上忙那不是皆大欢喜？要是帮不上忙，我就看着肯定不出声。” 有唐诗语养的鸡能每天下蛋还经常下两个蛋在先，宋老娘对新儿媳盲目信任：“辞岩，你跟她一起去。” “万一诗语能帮上忙呢？” 万一唐诗语能帮上忙，她这么会养鸡，又会给猪接生，以后说不定会被队里分去养猪呢。 养猪多好呀，每天只要给猪喂食儿喂饱就行了，连猪圈里的猪屎都不用管，轻轻松松就能拿十个工分。 宋辞岩无奈，只能跟着唐诗语去猪圈那边。 唐诗语一路走好一路思索母猪难产的原因。 母猪难产的原因有好几种，最常见的就是小母猪第一次怀孕产仔太过紧张不安或者受了什么刺激导致难产。 她放假无聊的时候也去自家的猪场帮过忙打过工挣过钱，上了大学后不光亲自给自家猪绝育，也帮着自家的母猪接生过。 虽然经验不如自家爹娘和兽医那么丰富，但是她家可是养了十万头猪诶。 这么多年下来养的猪都快上百万头了。 她的接生经验不如爹娘兽医丰富，也只是不如他们丰富而已，在这个养猪顶多一次养个几百头的年代，她的接生经验完全可以笑傲很多兽医了。 毕竟人家正式的兽医主要是猪牛羊驴马骡鸡看病，而不是给猪接生啊。 猪圈并不远。 因为猪哼哼起来也挺吵的，再加上猪多了太臭，猪圈并没有建在村里，而是在村子外围靠北的地方。 唐诗语来过两三次，对这地方轻车熟路，要不是她带着，宋辞岩都不知道原来村里的猪圈在这里。 远远的就看到两盏马提灯在什么东西上挂着，影影绰绰的有四五个人的样子。 走近了一看，除了大队长出去安抚人心外，养猪的二大娘和村里几个干部都在。 二大娘见到唐诗语有点意外：“你这丫头怎么来了？今儿不是刚结婚吗？来这儿干啥？赶紧回去吧。” 唐诗语朝猪圈里探头：“我在招待所的时候不是天天看报纸看书吗？看过报纸上说人家那个养猪状元的事儿，人家一个人负责养了两百多头呢，个个养的膘肥体壮的。” “人家在报纸上说了一些自己的养猪经验，其中就有母猪难产了怎么处理。” “刚才大队长说咱村的猪难产，我就想起来了，想来看看能不能帮得上什么忙。” 这些猪可是村里的大宝贝，关系到年底能不能分到猪肉，能分到多少猪肉。 别看村里的人个个嫌弃猪圈臭，事实上谁从地里回来的时候不会顺手薅上一些猪草回来丢猪圈里给猪吃呢？ 大家都巴望着这些猪最好到过年能长到三百斤，这样大家就能多分上一点肉。 当然，现在的养猪条件，猪能养到两百斤就很不错了，三百斤，那位养猪状元养的猪最重的也就两百六十斤而已，已经很了不得了。 驻村干部常友德懊恼的拍了下大腿：“哎呀，你说我这个脑袋，你说的那个养猪状元的新闻我也看了，可我只看了个标题，觉得人家不会把养猪秘方说出来，就没细看。” “早知道人家连母猪难产都教大家了，我当初一定认认真真看。” “是我太小人之心了。” 二大娘立刻兴奋了起来：“诗语，你既然还记得，那你看看咱们的猪是怎么回事。” “哎，咱们以前养猪都是去畜牧站买的小猪仔。” “可畜牧站的小猪仔那么多人想买呢，咱们上次能抢到七只小猪仔已经很厉害了，咱们就想着让自家的猪生小猪仔，这样咱们养自己的小猪仔，还不用掏钱，要是养好了，说不定还能卖给其他生产队，结果，谁知道这猪这么不争气，居然难产了。” 他们这只母猪其实才一岁半，是去年养的六头猪里特意挑的最好的一只小母猪没有煽掉，专门留作种猪的。 甚至怕去年小母猪年龄太小，他们硬是忍着没有在秋天给她配，而是到了今年春天才配了第一次。 倒是挺成功的，一次就怀上了。 看肚子大小肚子里的崽儿应该挺多，至少七八只的样子。 这猪平时好吃好喝好睡的，大家还觉得自己眼光好，选的猪这么沉稳大气，谁知临了该生产了，居然难产了。 嘿。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不用他们说，唐诗语早就开始观察这只猪妈妈了。 猪妈妈神情不安，有点焦躁，哼哼声就没有断过，四肢不断的抖动但是就是不起来，显然已经站不起来了。 唐诗语就要往猪圈里面翻。 宋辞岩立刻拽住了她：“你想干什么？” 唐诗语说道：“不检查一下我怎么知道这猪到底怎么回事啊？这得上手摸。” 宋辞岩：“……你连鞋都没换。” 猪圈里脏的很，好歹穿个雨靴啊。 常友德立刻把自己的雨靴脱下来：“穿我的，穿我的。” 唐诗语皱眉：“不用，还有，你们离远点，不要说话。” “这只母猪是第一次怀孕生仔，你们人太多，还一直说话，吓到它了。” “赶紧离远点，对了，把灯也拿走两个，留一个就够了，灯光太亮它没有安全感，没有安全感她就不会放心生仔。” “赶快！” 最后两个字她说的声色俱厉。 几个人虽然半信半疑，可又见她说的头头是道，不得不听她的往后退。 唐诗语又道：“二大娘，你别走。” “你经常喂猪，跟她熟，你在这里她比较安心，再说你还得帮我呢。” 二大娘才走了两步，立刻又回来了，想高声说哎又没敢张嘴。 诗语说了，这小母猪第一次当娘，他们不能吵。 唐诗语就让二大娘安抚母猪，不用干啥，就轻轻的在边上时不时的噜噜噜几声就行。 而她自己，则在给母猪做了个简单的体检后，开始从前胸往肚腹上往下推。 几个男人站在十米开外使劲儿垫着脚想看清她在里面干什么，却又什么都看不到，憋了一肚子话。 最后常友德拽着宋辞岩又往后推了二十来米，确保低声说话绝对不会被猪听见这才问道：“哎，你媳妇儿肯定不止是看过报纸，她是不是真的跟人学过怎么给猪接生啊？” 这让宋辞岩怎么回答？ 他只好说道：“我回来也没多久，要不等会儿你自己问她？” 第95章 以后去养猪吧 母猪的问题不大，至少唐诗语设想中的最麻烦的胎儿过大胎儿畸形或者两只胎儿一起进入产道等等都没出现。 它就是头一胎又没有安全感单纯的紧张，以至于不正常的宫缩导致没办法把小猪仔生下来。 没了无所不在的灯光，又有二大娘的安抚和唐诗语的帮助，第一只小猪仔很快就生了下来。 然后是第二只第三只，一直到生了八只才彻底没了动静。 唐诗语累的满头大汗：“还好还好，母子平安。” “二大娘，有现成的猪食没有？有的话给它喂点补充一下体力，不然小猪仔们该没奶吃了。” 吃不到奶的话抵抗力就会下降。 到时候要是死上几只大家又该伤心了。 二大娘连忙道：“有，有，我这就去拿。” 自从这只母猪确定怀上之后，她每天傍晚熬猪食的时候就会多熬一些，半夜再来给它加个餐。 现在当然也有。 等母猪吃上之后，唐诗语也从猪圈里出来了，叮嘱道：“二大娘，这只猪刚生了崽，猪圈你得收拾的干净些。” “小猪太小，抵抗力很弱，不然要是因为生活环境不干净生病了，一死可是一大批，说不定母猪也会跟着倒霉。” “可千万得上心点。” 顿了一下，她又夸奖道：“也不用太过刻意，像现在这样就行，干燥清爽，现在天热，多给它准备点清水。” 二大娘对这些猪真的没的说的。 虽然猪粪总是会被那些犯了错的队员来铲走，她需要铲猪粪的时候不多。 可她人勤快，也爱干净。 不光平时把自己和家里人和家里收拾的干干净净的，现在养猪了，把猪圈也收拾的干干净净。 八只猪五个猪圈，本来是两只猪一个猪圈的，但小母猪怀孕了，就单独给她垒了个猪圈。 五个猪圈都是干干净净的，甚至能看到地面的黄土还是干的。 母猪身子下面垫的还是今年刚打下来的还带点卖相味儿的麦秸。 这产房可谓是相当当讲究了。 唐诗语两辈子都在农村长大，这辈子小的时候猪啊鸡的也是随便养的。 原身还好一些。 现在种地没有各种各样的化肥，种地全靠人粪尿堆肥和牲畜的粪尿来肥地，猪圈鸡圈来说相对比较干净。 唐诗语上辈子的小时候，家家户户都已经开始用各种化肥了。 人粪尿很多人都要专门出钱找人拉走，动物粪尿更是管都不管。 很多猪干脆就是生活在粪水里。 走路踩屎睡觉躺屎，那猪圈，都不用走近，老远就臭的人根本不想靠近。 很多人骂一个人邋遢的时候会说连猪都不如。 但其实，猪是挺爱干净的动物，真正埋汰的是猪的主人。 不信你给猪准备两个猪圈，一个全是粪尿，一个干净清爽，你看猪选哪个，肯定是干净的。 毕竟是科学验证了的动物界仅次于海豚的高智商啊。 二大娘亲眼看着唐诗语把一只眼瞅着快要憋死的母猪给救了过来，还帮着母猪把小猪仔都给顺利生了下来。 其中一只小猪仔刚生下来的时候都没呼吸了，也不知道唐诗语怎么弄得，反正就是那么折腾了一会儿，小猪仔居然又开始呼吸了。 不光会呼吸，还会吭吭唧唧了。 这本事，让二大娘瞬间忘了两个人的辈分，看唐诗语的表情像在看什么绝世高人：“好的好的，没问题，我一定会把猪圈打扫的干干净净的，保证猪圈里没有一丝臭味儿。” 唐诗语被逗笑了：“没有一丝臭味儿那都不是猪圈了。” 俩人一起把猪妈妈身子底下占了血水的麦秸给清理掉，又替换上干净的麦秸，这事儿就算完了。 唐诗语跳出猪圈，看二大娘还在里面没出来有点奇怪：“二大娘，你不回去啊？” 二大娘摆摆手：“我等会儿再回去，哎对了，诗语，还有没有其他要注意的地方啊？” 唐诗语：“?” 二大娘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你懂得多，你还会养鸡，肯定也会养猪，能不能让我跟你学学啊？” 唐诗语失笑：“这有什么能不能的？今天天不早了，等改天有空了咱们白天再说。” 看看东边，跟山连接的地方都有点泛白了，太阳都快要出来了。 二大娘顿时有点不好意思：“行行行，那你赶紧回去歇歇。” 她突然想起来昨天是人家唐诗语新婚大喜的日子，结果半夜跑来给猪接生，也不知道小两口圆房了没。 哎。 这也是个好兆头。 说不定过没多久唐诗语也能怀上呢。 在十米开外等着的几个男人还在等着，唐诗语不发话，他们一步也不敢靠近。 等唐诗语出来，常友德和大队长才激动的问：“生了几只生了几只？” 唐诗语比了个八字：“母子平安，都好好的，二大娘养的好，小猪崽子们都挺健康的，有一个刚生下来没气息，还好被我救过来了。” “接下来好好照顾着，要是头三天没事儿，后面问题也不会大了。” “八只！”xn？ 几个男人又惊又喜。 大队长和驻村干部常友德更是兴奋的跳起来凌空打了几拳：“太好了，这可太好了。” 自家的母猪能生小猪，就代表着以后可以不用花钱去买猪崽了，省下的钱就可以给队员们多分一些。 同时也意味着以后自家可以多养几只猪，不光如此，如果小猪仔生的多的话，他们说不定还能卖小猪仔挣点钱。 这又是一笔收入。 谁说农村人傻农村人笨的？这些农村人的算盘打的可不比任何一个城里人差。 大队长和几个干部高兴完，就见唐诗语和宋辞岩已经走出十步开外了。 几个人连忙追了上来，大队长喊道：“诗语诗语，你等等，你先等等。” 唐诗语：“？？猪已经没事了。” 大队长说道：“猪没事儿了我知道，我是说，咱们想请你以后专门养猪，你看行不行？” 常友德立刻补充：“十个工分，我们保证每天给你十个工分，农忙的时候你也不用下地。” 其他人继续补充：“对，需要什么你只管说，咱们能帮得上的一定帮忙，农忙的时候你也不用管，你就专心管咱们村的猪就行。” 要知道，就是大队长这些村干部们，甭管农忙不农忙的时候都得下地干活儿。 学校的老师平时倒是不用下地，但是农忙的时候照样要下地跟大家一起收割。 这是强制的，每个生产队员都必须参与，不然不光是扣工分，还会大喇叭公开批评。 然而现在。 几个干部居然一致同意唐诗语农忙的时候可以不下地。 这绝对是组建生产队以来的第一次。 唐诗语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第96章 回错家了 小母猪的猪圈虽然干净，也是跟别的猪圈比的。 再加上生仔无可避免的血水羊水，关键这只母猪下崽的过程中还拉了一泡。 唐诗语现在其实挺埋汰的。 庆幸的是下猪圈之前先脱了鞋，不然想着自己踩着一鞋子屎和血回去，唐诗语能恶心死。 就算这样，她也打算先去小河边冲洗一下。 当然，宋辞岩放哨。 宋辞岩给她放哨的时候没忍住：“你之前说你有你的计划，你的计划不会就是在村里养猪吧？” 唐诗语在水里摇摇头：“养猪是我的终极目标，其实我一开始想的是养鸡来着。” 宋辞岩：“？？？所以你一开始跟我说什么分家啊养鸡啊多下蛋啊补充营养啊，其实是为了养鸡？” 唐诗语理直气壮：“不然呢？我总得先让人看到我的本事，村里才能让我负责养很多鸡吧？不然人家怎么舍得给我出钱买鸡雏啊？” “要是现在的政策是大家可以随便养鸡，我养鸡场早就开起来了你信不信？压根都不用这么麻烦了。” 不光养鸡场开起来了，估计都不会结婚。 因为养鸡带来的效益足以让人无心关注她的私生活问题。 不过现在也不错。 大队长可是承诺了她每天十个工分，过年也有的哦，因为猪过年也是要吃饭的。 而且只要猪养的好，每个月还有五块钱补贴。 这不比在招待所累死累活一个月只有五块钱还要补贴生活来的强？ 宋辞岩不知道自己还得感谢现在的政策，不然娶媳妇儿可能还要往后推上几年。 他就是有点无语有点好笑：“你可真是，你是把心眼儿都用在我身上了吗？” 唐诗语眨巴眨巴眼睛，笑嘻嘻：“你要这么说的话也没错。” 说着顺手摸了他肚子一下：“其实我一开始看上的是它啊。” 说完不顾身上的衣服湿漉漉的拔脚就跑。 留下宋辞岩一个人在当地愣了好一会儿，一张正气十足的脸红的像刚做过汗蒸，咬牙切齿道：“这个女人，可真是。” 真是什么，他没说。 可他光着脊背光着膀子，身上就套着一条大裤衩子，他的态度其实也挺明显了。 昨天大家伙儿被惊醒的时候正好是凌晨大家最困乏休息的最好的时候，之后又听说是因为队里的怀孕母猪要产仔，个个都兴奋的睡不着。 两口子的，两口子在床上讨论自家的母猪这次能生几个崽，再畅想一下要是多养几头猪，回头过年分猪肉的时候，自己家能多分几斤几两。 也有的遗憾现在不能个人养猪，不然可以从队里抱一只小猪仔养啊。 小孩子们更简单，有些压根没醒过来，醒过来的听说队里要多几只小猪仔，还特意把没醒的兄弟姐妹捣鼓醒一起盘算今年能多分几斤猪肉，等猪肉到手要一天吃多少才能多吃几天等等。 以至于唐诗语在河里冲完身上的异味儿，天上都泛鱼肚白了，这些平时这个时间早就去地里开始干活儿的人们居然没几个醒的。 靠山村今天睡大觉。 习惯是挺可怕的。 唐诗语突然袭击宋辞岩的时候还记得自己结婚了，等袭击完跑路的时候就忘记了，顺脚就往唐家拐去。 在后面的宋辞岩傻了眼。 刚娶的媳妇儿这就回娘家了？ 他本来还有点漫不经心的，现在也满不起来了，跑的比唐诗语逃跑的速度还快，边跑边喊：“诗语，等等，诗语，先等等……” 可惜唐诗语听到他的声音跑的更快。 令她诧异的是，自家居然从里面插上了门？ 还没等她敲门，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杨枣花一脸愕然：“你怎么回来了？” 她抬头看看天：“回门也是后天啊，你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见她脸蛋红扑扑的，身上湿漉漉的，杨枣花脸色一变：“你身上怎么回事？” 说着就拉过她开始检查：“是不是宋辞岩那小子欺负你？” “娘的，老娘看他是个实在人才把姑娘嫁给他，不是把姑娘给他欺负的。” ！！！ 唐诗语蓦然回头，才发现自己的标签从‘唐家闺女’‘离异妇女’两个又多了一个‘宋家媳妇儿’。 顿时臊了个大红脸，赶紧挣脱开老娘的铁爪，大声道：“不是不是，我是来给你报喜的，我以后就去管咱们村的养猪工作了，队长和其他干部都说了，我以后专心养猪就行，就算农忙也不用下地干活儿。” 她笑嘻嘻的看着杨枣花，假装自己不是走错门：“娘，你高不高兴？开不开心？” 杨枣花比她想象的更激动：“你干啥了村里让你养猪？你去养猪了你二大娘怎么办？” 唐诗语：“……” 唐诗语无语：“娘，你都不替我高兴高兴？” 杨枣花：“你年纪轻轻的，有啥苦吃不得的？你二大娘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太好，你说你好端端的跟她抢什么？” 二大娘李翠芬为啥能养猪一养就是两三年别人还没意见？ 真以为是她比别人厉害她比别人能说她比别人更爱凑热闹吗？ 并不是，是因为她腰受过伤，不能干太重的活儿。 正好李寡妇要卸任，就让她顶上了。 唐诗语年轻力壮的年轻人，怎么能跟一个带伤病的长辈抢活儿呢？ 唐诗语啼笑皆非：“没有没有，我可没跟她抢，我去养猪，二娘也没走啊，她以后也还养猪。” “咱们村那个母猪昨儿晚上生了八只小猪，她一个人照顾不来，大队长他们觉得我会给猪接生才让我去的。” 杨枣花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还会给猪接生？你啥时候长这本事了我怎么不知道？你别是哄你老娘的吧？” 宋辞岩正好过来，便解释道：“诗语真的会，昨天半夜诗语就去猪圈那边帮忙了，一只忙到现在才完事儿。” “有只小猪生下来没了呼吸，二大娘还以为小猪死了，还哭了的，结果那只小猪被诗语救活了。” “我当时就和大队长在旁边听着，绝对是真的，一点没哄你。” 杨枣花又惊又喜：“啊呀，这么说你没哄我？” 唐诗语没好气道：“哄你我能有肉吃吗？” 杨枣花眉开眼笑，一点也不介意闺女的没礼貌：“我不就问问？忙活了一晚上饿不饿？我刚蒸了馒头，你先吃个馒头垫垫底儿。” “辞岩陪了诗语一晚上吧？是不是也没吃什么东西？来来来，你也来先吃个馒头。” “饭还没好，不过家里有麦乳精，我去给你们冲两碗麦乳精去。” 宋辞岩慌的赶紧拽着唐诗语就走：“不了不了。我娘肯定做我们的饭了，我们回去吃去。” 他是坚定地无神论拥护者没错，但有些规矩还是要遵守的。 比如结婚第二天应该在自家吃饭，而不是跟媳妇儿一起到岳家吃饭。 第97章 帮我儿媳妇儿接生一下 杨枣花看着小两口狼狈回家，忍不住笑骂了一声。 她又不是那种不懂分寸的老糊涂，说是让他们吃东西垫底儿，都没让他们进门好嘛。 结果宋辞岩这孩子，简直当他们家是什么狼窝虎穴了，看给吓的。 唐诗语回到宋家，还觉得身上的猪屎味儿萦绕在鼻端。 正好他们住的是单独一间，便又用洗衣盆打了盆水用肥皂好好洗了一遍，头发也又洗了洗。 洗完等头发干了倒床上就睡。 讲道理，干活儿的时候聚精会神没注意，等这股劲儿松了，疲乏就找上来了。 尤其之前她也没怎么休息，体力活儿干了不少。 几乎是沾床就睡。 宋辞岩趁着老娘刚烧开了水给她打了碗鸡蛋茶想让她先喝点呢，结果发现人已经睡了，只能放在旁边桌子上，等她醒来再喝。 他自己连回笼觉都没睡，把唐诗语换下来的衣服抱去河边洗了，等回来后吃过饭就要去上班。 宋老娘心疼的不行：“你一晚上没睡了，要不再跟领导请个假？” 宋辞岩笑：“结个婚请一天假就可以了，再多别人该有意见了。” “诗语昨天晚上忙乎一晚上，累够呛，你可别去叫她啊，就让她睡到自然醒。” 提到唐诗语宋老娘高兴的想手舞足蹈：“我知道我知道，给人接生都累，何况是给猪接生？放心好了，不光我不会去叫她，我也不让其他人去叫她，就让她好好睡个好觉。” 她光知道唐诗语养鸡厉害，可没想到她对猪也有一手啊。 给人接生的她见过，给猪接生以前光听说过，正儿八经见到真人还是头一回。 更何况她还把一个死胎给救活了。 更给这件事儿增加了几分传奇性和神秘性。 宋家人昨天也是讨论了好久才睡，尤其宋辞岩两口子一去不回，要不是家里有小孩子，宋家几个人都想跟去看看。 结果就是鸡都打鸣了他们亢奋的精神才总算缓和下来。 就算这样，再睡着的时候天也快亮了。 等醒来的时候也六点了。 然后就得到了这个不得了的消息。 宋大媳妇儿震惊的根本合不拢嘴：“那那那，那以后老二媳妇儿就不用下地干活儿了？农忙也不用？还给十个工分？” 她天天下地干活儿累死累活的也不能保证每天都有十个工分啊。 宋三媳妇儿更羡慕：“她怎么运气这么好啊？我要是也有她这运气就好了。” 宋老娘瞪了她一眼：“什么运气？人家是凭的真本事。” “你是会给猪接生还是能把猪救活啊？你要是有这本事，你咋不去？” “别啥啥都说运气，你咋不说你跟人家成了妯娌也是沾了人家的光了？” 宋三媳妇儿被怼的面红耳赤，赶紧低头吃饭。 等吃过饭之后，大人都要去上工，宋老娘以前都是由着家里的孩子在家里或者去地里野的，今天也不让他们在家了。 让他们跟着各自的爹娘去地里玩去。 怕热可以去树荫下，渴了喝水壶里的水，总之不能在家影响唐诗语睡觉。 这可是他们老宋家第三个有工作的人。 宋三媳妇儿酸的不行：“哎，我要是能像二嫂这样就好了。” 有本事的人到哪里都会受到尊敬。 宋三媳妇儿早上聊天的时候还觉得唐诗语年纪小，叫她二嫂张不开嘴呢。 去上工的路上跟人聊天的时候已经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心甘情愿喊二嫂了。 宋三无语：“想什么呢？给猪接生的本事是人人能学会的？二哥说的那个报纸，咱们村的干部也看了呢，他也没学会啊。” “这玩意儿，它看天分。” “你没这天分你就别瞎想了。我看你不如好好学学怎么养鸡。” “你要是能把养鸡的本事学到手，回头咱家也能多吃几个鸡蛋。” 他神神秘秘的靠近媳妇儿，小声说道：“现在这政策几天一变几天一变，以前还不让个人养鸡嘞，后来不是让养两只了？现在还不是让养四只了？我看啊，迟早我们可以想养几只就养几只。” “你把养鸡的本事学到手，回头咱们还不是想养多少养多少？” “到时候鸡蛋咱们想吃就吃想卖就卖，不想吃不想卖了咱就磕一个扔掉听响又怎么了？反正咱们自己的鸡蛋，没人管。” 他媳妇儿斜睨他：“你还挺有想法的。” 宋三儿嘿嘿一笑：“一般一般，世界第三。” 他媳妇儿顿时笑了起来，思忖着以后要认真和唐诗语学养鸡。 宋大两口子没他们想的多，但比他们想的远。 他们没想着自己把唐诗语的本事全部学到手，但是他们觉得可以让自家儿女跟二婶子好好学学。 要是将来也能去村里养猪每天十个工分每个月五块钱补贴，那就很美了。 心里酸归酸，别人问起来的时候唐家宋家又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 虽然他们没亲眼看着怎么回事，但这事儿是自家人做的啊。 以至于应承了好几个人下次唐诗语给母猪接生的时候让他们围观的承诺。 等没人围着了开始干活了，发热的大脑才冷静下来，顿时个个懊恼：“哎呀，万一诗语到时候不让看咋办？早知道刚才就不答应他们了。” 唐诗语这几天过的精彩万分，先是找定目标打好腹稿突然求婚，紧接着闪婚，还来不及回味洞房是怎么回事儿呢，又去给猪接生了半个晚上，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 等一躺床上，疲倦顿时排山倒海般涌了上来，脑子刚碰到枕头，人就睡死了过去。 期间还听到院子里嗡嗡嗡的，声音不很大，但很烦——没办法，农村人嗓门都大，他们就算再怎么压低声音，他们自以为的低和别人需要的低，那也是两码事。 问题是就算这么吵，她也没醒，而是想着忍忍算了。 这一忍，就把自己忍到了火焰山。 等她被火焰山的大火给烤醒的时候，已经十点多了，院子里静悄悄的，除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蝉鸣，连个鸡叫声都没有。 她刚把自己收拾好，吃了婆婆特意留的早饭，正准备刷锅洗碗然后开始做饭，一个人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诗语？唐诗语你在家吗？我儿媳妇儿要生了，你不是会接生吗？你帮我儿媳妇儿接生一下吧。快快快~” 唐诗语还没回过神来，人已经被推出了家门，正被拽着踉踉跄跄的往前走。 第98章 给猪接生不要钱 ？？？！！！ 唐诗语惊呆了。 她一甩胳膊挣脱对方的束缚，破口大骂：“你他娘的瞎说什么屁话？我什么时候会接生了？难道我就长了一张会接生的脸吗？” “噗”“噗”“噗”~ 接连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都是提早下工回来做饭的人。 谁知对方脸皮厚的很，振振有词道：“你都会给猪接生，给人接生又怎么了？不都是接生吗？” 唐诗语无言以对。 她真是人生头一回，见到把人跟猪真的划等号的。 过了一会儿才怼道：“你都知道我只是会给猪接生，你儿媳妇儿是猪吗？你儿媳妇儿是猪的话，你儿子是啥？小公猪吗？你是啥？老母猪吗？” “哈哈哈哈……” 先前还憋笑的人再也忍不住放声大笑了起来。 那老太婆被骂的面红耳赤，呼吸都粗重了许多。 见唐诗语不配合，干脆直接来硬的，上手就要去拽唐诗语：“我不管，你必须得跟我去，不然我宝贝孙儿要是死了，我都……啊……” 话还没说完，她就忍不住尖叫了起来。 唐诗语反手抓住了她手腕，用力捏住，冷笑道：“你都什么？说啊？你怎么不继续说了呢？” 对方人变的曲里拐弯儿，惨叫连连：“放手，快放手，啊啊啊啊，好疼啊，快放手~” 唐诗语充耳不闻：“我没听见，回答我的问题，快点，再不说我就再加点力。” 然而那老太婆已经疼的除了尖叫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边上一个大娘心软，忍不住劝道：“算了算了，诗语，她这人就是抠门，喜欢占点小便宜，咱们村的人都习惯了，你别跟她计较。” 唐诗语气不打一处来：“什么叫我别跟她计较？明明是她跟我计较。” “我就昨天晚上给猪接生了一回，还是幸运的碰到了最简单的情况，这才没出篓子。” “她张嘴就让我去给她儿媳妇儿接生。” “她是猪一点脑子都不用的嘛？给猪接生能和给人一样吗？” “还占便宜，生孩子就是闯鬼门关，一不小心就是一尸两命的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她什么意思？” “她就这么看她儿媳妇儿不顺眼想赶紧弄死人家？你要是这么讨厌人家你当初别让你儿子娶人家啊。娶了人家你又想弄死人家，你图啥？图你家有钱有势没了一个儿媳妇儿还能娶第二个第三个？还他娘的想栽到我头上，打量我年轻就好欺负了是吧？” 她得到工作的好心情都被这王八蛋给破坏了。 另一个人婶子笑道：“诗语，人家可没想过害死自己的孙子，她就是想省点钱而已。” 先头心软的张大娘撇嘴：“找接生婆不得给点粮食给点瓜菜啊？找赤脚医生不得给两毛钱接生费啊？她舍不得掏这点东西这点钱，可不就盯上你了么？” 王婶子笑：“大概觉得你接生过猪，自己也是猪，生的也是猪，所以才来找你的吧，反正给猪接生不要钱。” 大家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唐诗语一脸匪夷所思：“就为了省两升粮食？两毛钱？她就不怕她儿媳妇儿真的出问题？” 生孩子可是人生第一大坎。 有的人家生孩子不光医生要找最好的护士要找最好的，家里人更是能去的都要去，就是要知道产妇的第一手消息。 这家可好。 四斤粮食都舍不得。 宁愿找个只会给猪接生的。 唐诗语都气笑了，她指着自己的鼻子问旁边的人：“我看起来就这么好哄吗？我就这么好骗吗？我看起来像是那种草菅人命的王八蛋吗？” 被问到的大家一起摇头。 姓李的老太婆已经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了：“放，放开我，呜呜呜，很疼的，呜呜呜，快，快放开我……” 唐诗语太过生气，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捏李婆子手腕的力气。 她本来还只是疼的浑身冒汗，唐诗语这一用力，她再也撑不住，忍不住哭嚎了起来。 唐诗语看着她那恶心的样子，赶紧放开了手。 李婆子乍得自由，心神一松，整个人不由得噗通坐到了地上。 唐诗语厌恶的看了她一眼，喝道：“坐什么坐？你还有脸坐？站起来跟我走。” 张大娘王婶子瞪大了眼，一脸惊诧：“诗语，你还真要去给她儿媳妇儿接生啊？” “原来你不光会给猪接生，也会给人接生啊。” 唐诗语一脸烦躁：“我会个屁，我带着这家伙去找大队长去。” “她赖到现在来找我，她儿媳妇儿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我觉得不会是她儿媳妇儿早就发动了，结果她不舍得花钱和粮食去找接生婆和医生，拖到现在都没生下来才出来找人的。” “结果出来听说我给猪接生过，又想省那点钱，就拐了个弯儿来找我。” “人命关天的事儿，不找队长怎么行？” 省钱省到产妇头上，跟谋杀有什么区别？ 张大娘猛地一拍大腿，一脸恍然：“我说呢，这李老婆子对儿媳妇儿最刻薄了，别人家儿媳妇儿怀孕到八九个月，要么找队里给换成轻活儿，要么干脆就跟队里请假回家里养胎。” “就他家，明明儿媳妇儿就快要生了还总是让人下地。” “让个十月怀胎的孕妇蹲地上薅草他们也干的出来。” “今儿在地上我还纳闷她儿媳妇儿怎么没来呢，原来是该生孩子了。” 倒是真有那种把孩子生在地头的，可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 现在又不是以前种一百斤粮食交七十斤的时候了。 只要是正产都不会这么往死里剥削孕妇。 毕竟粮食事大没错，可儿媳妇儿肚子里怀的可是自家的种，其他人又不是手脚断了，当然孩子更重要啊。 也只有少数性子刚强身体又好的女人才会在生孩子之前都在地里干活儿。 怀孕是件不容易的事儿，尤其是孕晚期，光是尿频又蹲不下去就能让所有孕妇后悔不该怀孩子，这时候能休息一下，谁会不愿意呢？ 王婶子也有点慌张：“赶紧赶紧，咱赶紧找大队长去。” “我记得她儿媳妇儿怀相不太好，可别真出事儿了。赶紧的。” 李婆子倒是想反抗，可她根本没法反抗。 这三个人，一个唐诗语，天生力气大，两个大娘大婶，那是从小就下地干活儿的，更是打熬了一身好力气。 就这样，三个人裹挟着不情愿又一直嚷嚷着要去找接生婆的李婆子，后面跟着闻讯而来的看热闹大队，浩浩荡荡的一起到了大队部。 第99章 精明的宋老娘 唐诗语搞的割麦器和点种器都很好用，上头发给她个人的表彰已经下来了。 两张奖状，二十块钱，十斤粮票，一斤肉票，一斤糖票，一个带塑料皮的笔记本，和一支英雄牌钢笔。 奖状和钱票，是两次发明的奖励，笔记本和钢笔分别属于这两次。 大队长今天没去地里上工，就是接到通知去公社领奖的。 结果他刚回来 还没喘口气，大队部浩浩荡荡来了一群人。 一堆老娘们凑到一起，大队长瞬间头都大了，他头痛的看着这一堆人，还有中间哭的差点没认出来的李婆子，头更疼了，嘶嘶的倒抽气：“你们，你们这又是咋了？” 他是大队长，他不是妇女主任啊。 这些女人们惹事儿，就不能去找妇女主任吗？ 不是女人跟女人更好说话吗？找他这个大男人管什么用？ 他说话那等于火上浇油吧？压根不能解决问题。 尤其打头的还是唐诗语。 大队长觉得自己头疼的更厉害了：“还有你，唐诗语，你跟她们裹什么乱？” 你说说你，说的就是你，唐诗语。 你说你一个年轻小姑娘，混在一群老娘们里干什么？ 你是个有本事的人，你跟她们不一样，咱们还指望着你能带着咱们靠养猪发家致富呢，你能不能别和这群碎嘴子的老娘们在一起？ 万一她们把你的本事叨叨没了怎么办？ 他们刚商量好的养猪场计划要是泡汤了怎么办？ 张大娘可不认这个罪名，她当即嚷嚷了起来：“大队长，这可不是我们裹乱，是这个姓李的婆娘不干人事儿。” 王婶子补充：“就是，她儿媳妇儿要生了，她不去找接生婆不去找医生，她非得去找诗语这个小姑娘，还说什么能给猪接生就能给人接生，放屁，人家母猪会自己咬脐带，姓李的生孩子也是自己咬脐带吗？” 其他人继续补充：“大队长，她儿媳妇儿昨儿下午今儿上午都没出工，肯定是快生了，姓李的非得拖到现在还不舍得去找医生，大队长，人命关天的大事儿啊，咱们只是不想看真出事了没法收场，想让你主持一下公道，赶紧让医生去给接生一下，这不叫裹乱吧？” ！！！ 大队长勃然变色。 他完全没想到原来是这样。 人命关天，李婆子居然还想省钱。 他狠狠的瞪了李婆子一眼，站起来就往外面跑：“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去找医生。” 他在心里把李婆子骂了个狗血淋头，又把凑热闹的人也骂了一遍。 当他眼瞎没看出来吗？ 这些人肯定不是主动来的，她们要是这么热心，早干啥去了? 生孩子难产这种事儿村里每年都有，有的还是他们亲戚或者就东西院子的邻居呢，也没见她们有主动去帮忙喊过医生啊。 唐诗语害怕很正常，她年轻人没经过这种事儿，又被李婆子这个不长眼的给缠上了，来找他这个能做主的是自然而然。 可其他人，难道就不能先去喊个医生吗？ 当然，他心里也明白，大家没有先去找医生或者接生婆，也是不想替李婆子担责任而已。 谁让李婆子抠搜又不讲理呢？ 她们要是沾了这事儿以后被缠上怎么办？ 卫生所就在大队部隔壁。 大队部是以前村里唐宋两家共同的祠堂，卫生所是村里以前的地主。 大队长带着医生和李婆子往他们家去，唐诗语就离开了。 开玩笑，她只是一个被李婆子盯上的倒霉鬼而已，能把大队长招来去喊医生已经够仁至义尽了，还想怎么样啊？ 等她回到家里，宋老娘已经回来做饭了，还带着四个小泥猴。 唐诗语拽着四个泥猴洗澡的时候给宋老娘说了下这事儿，宋老娘气的当场蹦了起来： “作死的老娼妇，断子绝孙的鳖孙儿，我就知道丫从来不干好事，欺负到我宋家门上了，当我宋家没人啊？回头看老娘怎么捶死你。” 唐诗语吓了一跳：“没事儿没事儿，我这不是没去吗？” 宋老娘不听：“你没去那是你聪明，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哪儿是想省钱，我看她根本就是想害你。” 她把围裙一解往地上一甩：“老娘找那个死老太婆算账去。” 结果刚到大门口她又返了回来：“不行，现在不能去，谁知道她那个儿媳妇儿生孩子顺利不顺利，要是不顺利，这老婊、子不得把黑锅扣老娘头上？老娘才没那么傻。” 转头又安慰唐诗语：“闺女儿，你别慌啊，不是娘不给你算账，现在时机不对啊。” “你再等等，等她家小孩生出来，等三天孩子的娘和小孩的情况稳了，娘一定去找她算账，帮你报仇。” 唐诗语又无语又好笑：“不用不用，她无视她儿媳妇儿的命，大队长和妇女主任都不会放过她的，放心好了。” 大队长又不是那种草菅人命的混蛋，李婆子不管自家儿媳妇儿的死活，人大队长还不想自己治下出现这种刻意导致的伤亡呢。 宋老娘摇头撇嘴：“算了吧，妇女主任就会和稀泥。” 明明人家说了妇女主任就是要替那些被欺负的了妇女们撑腰做主，可他们村的这个妇女主任就会和稀泥，就会让女人忍，要是被人问急了，就会说如果不是你自己有问题，他闲着没事儿干了打你。 你听听，你听听，这是妇女主任该干的事儿吗？ 偏偏人家在公社有后台，靠山村的妇女们就算是有怨言，也是敢怒不敢言。 没一会儿，宋老娘忽然又眉开眼笑：“没事儿没事儿，李婆子家那个儿媳妇儿我知道，她娘家跟我娘家一个村的，说起来还沾亲带故的呢，等着，我下午就去请个假回娘家走亲戚去，非得把这事儿给我亲戚唠唠不行。” 唐诗语：“……” 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啊。 唐诗语兴致勃勃的问道：“那，娘，你要不要带点东西去啊？” “啊，对了，我和辞岩昨天结婚，这么大的事儿，是得跟姥姥那边的亲戚说一下，咱家不是还有糖和花生瓜子什么的？您去的时候记得带上些，也让我姥他们沾点喜气。” 第100章 替侄女搬救兵 宋老娘说是要下午请假回娘家报信要把李婆子家弄个人仰马翻，可他们家媳妇儿一直到后半下午才艰难万分的把孩子生下来。 宋老娘就没好意思去。 她是想折腾李婆子没错，可不是想折腾产妇。 然后她晚上回家，就得到了一个不得了的消息：“什么？李婆子的儿媳以后可能不能不生了？” 宋老娘正洗手呢，被这消息惊的手一抖，搪瓷脸盆从高凳上摔了下来，里面的水撒了一地，盆也在地上叮铃哐啷的转了好几个圈。 唐诗语耸了耸肩：“人家医生是这么说的，据说她儿媳妇儿宫口早就开够了，就是没力气才没生下来。” 顿了下她语气变的微妙：“说是昨儿晚上产妇就没吃饭，所以哪怕孩子早就该生了，可产妇没力气，孩子就生不出来。” “医生去了之后立刻让李婆子给产妇弄了一碗红糖鸡蛋水，四勺红糖五个鸡蛋，产妇喝了之后才有力气把孩子生下来。” “可是也有点晚了，孩子生出来全身发紫，呼吸微弱。” “医生说本来母子都挺好的，也没有其他什么问题，可是因为李婆子抠门不给产妇吃东西，产妇没力气孩子才生不出来，孩子在产道里憋了太久，以后可能会智力上有点问题。” “也因为耽搁太久，产妇子宫产道受伤严重，以后可能不太容易再怀上了。” 唐诗语说不上同情不同情，只觉得遍体生寒，仿佛自己变成了那个产妇似的。 她不知道等将来有一天自己要是生孩子的话，宋辞岩和宋老娘的态度会怎样。 她看过太多平时还算可以，结果一到生孩子的时候就原形毕露的夫妻了。 但是她下定决心，快生孩子的时候一定要跟亲娘说好，或者说快生孩子的时候就要把亲娘接到自己家里来。 丈夫和婆婆可能只关心孩子，但杨枣花绝对更关心自己这个闺女。 为了自己将来能活到上网的时候，唐诗语觉得小心小心再小心都不为过。 唐诗语的话让宋家一下子炸了锅。 宋大媳妇儿李桂荣不可思议道：“不是，那个姓李的什么意思？人家要生孩子了她不给人家吃饭？她不是一直嚷嚷着想要孙子吗？结果饭都不给人家吃，她这一点都不想要孩子的意思啊？” 宋三媳妇儿江连枝也是一脸震惊：“这这，她是不是跟宋有粮家有仇啊？她真是宋建兵的亲娘吗？平时抠门一下就算了，生孩子可是人命关天的时候，她居然也不给人家吃饭，她其实是想让宋建兵断子绝孙吧？” 宋大一脸厌恶：“宋家其他人呢？他们家这么欺负一个女人，他们家其他人就没说啥？” 宋三若有所思：“你们说宋建兵知道他媳妇儿在家这么被欺负的吗？” 宋建兵比宋辞岩小三岁，入伍时间也比宋辞岩晚四年，现在还在部队里呢，肯定不知道家里的事儿。 宋老爹的大烟锅明明灭灭：“宋有粮婆娘这事儿做的太过了，等吃过饭我去三爷家转一圈跟三爷说说宋有粮家的事儿。” “以前宋有粮媳妇儿再怎么闹腾也没闹出人命来，大家也由随着她，结果现在可好，竟然把心思动到了孩子身上，这可不行。” 宋有粮家跟宋家还有点亲戚关系呢，虽然已经出了五服了，关系有点远。 从辈分上算起来，宋有粮还得喊宋老爹一声叔，哪怕他年龄跟宋老爹差不多。 平时宋老爹懒得管人家两口子的事儿，其他宋家人也一样 可这次，宋有粮媳妇儿做的太过了。 她害的那是他家儿媳妇儿吗？ 害的分明是他们老宋家的子孙根苗。 好好的孩子差点被她害的死在娘胎里，好不容易出生又有可能变成傻子。 这种事情要是再不管，宋有粮家老二老三以后甭想娶媳妇儿了。 他们这些同一个姓甚至沾亲带故的一个跟着丢脸，关系近的说不定还会影响到自家的名声。 这事情就严重了，不得不管。 宋老爹的决定得到了全家的一致拥护。 唐诗语悄悄问宋辞岩三爷是谁。 宋辞岩低声道：“三爷是咱爹的堂三爷爷，咱爹的爷爷正经堂兄弟，不过年龄不算大，就比咱爹大五岁，咱们该叫太爷爷。” 唐诗语恍然大悟。 三年大旱的时候死了不少人，很多都是老人。 唐诗语的爷爷奶奶就是那个时候没的，村里的很多老人也是那时候没的。 不过宋家这位堂三爷爷辈分虽大年龄却小，三年大旱的时候也才将将五十岁，本人又比较作为，硬是扛过了那三年。 现在就成了靠山村宋姓李唯一一个辈分超然的长辈——虽然这个长辈的年龄其实算不上多老。 宋老爹说完就没再开口，任由孙子孙女在身边嬉闹，也随便儿子儿媳讨论怎么处置李婆子。 说实话，他也就比宋有粮辈分大一点而已，宋有粮甚至比他还大上两岁的。 他说什么处罚不处罚的，宋有粮也不会当真，除非三爷爷出面。 宋老娘一直到吃饭的时候才一拍大腿：“不行，你去找三爷，我也得回我娘家一趟。” “范秀丽怎么也是我们老范家的人，按辈分算起来也是我侄女呢，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我侄女就这么被欺负的以后连孩子都生不出来，这个公道必须得找回来。” 宋大大惊失色：“娘，你想回去也得等明天，现在天都黑了，乌漆嘛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你咋回去啊？” 靠山村说靠山村，那真的只是靠着山，其实地理位置还算不错的，走到才修的大路上都不用几分钟。 可他姥姥家叫井头，却不是村里井多，而是在山里，连条正经修出来的路都没有，都是人们常年走路踩出来的小道。 有一段路还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 虽然悬崖也不高吧，可掉下去也会摔死人的。 黑更半夜的，如果不是万分紧急谁愿意走这种路啊？ 范三妹没好气的瞪了一眼木头脑袋的大儿子：“我说要回去，我说今天回去了吗？也不看看什么时候了，白长这么大个子，一点脑子都没有。” 第101章 姓范的要和姓宋的干仗了 宋老娘说到做到，吃过晚饭就去大队长家里请假。 大队长听说他要回娘家，也没当回事，很痛快的就给批了假。 第二天天没亮，她就起来做饭吃饭。 等家里其他人陆陆续续起来的时候，人家已经带着儿子结婚的喜糖花生以及给娘家兄弟搜罗出来的几件旧衣服走人了。 唐诗语：“……咱娘可真是个行动派，说走就走。” 宋三媳妇儿大笑：“可不是？说风就是雨，从来不拖拉。” 除了有时候掌控欲太强了点，她对这个婆婆没有什么不满的。 再说他们现在已经分家了。 等以后自家的房子盖起来，不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婆婆也不容易管到她。 想到这点江连枝就浑身舒畅，赶紧跟唐诗语打听房基地的事儿，想跟老二两口子批到同一块儿地方。 李桂荣也竖起了耳朵。 她觉得自己两口子没有老二两口子聪明懂得多，那么事事跟着老二家就行了。 唐诗语倾向于新房子盖在河东边，村头路边的信用社的后面。 那边已经有两三户人家了，也是新盖的没几年的房子。 但这只是他们的想法，具体村里同不同意还不知道。 宋老娘一大早的回娘家，宋老爹吃过早饭也去了三爷家。 三爷家正好吃过早饭在洗涮，儿孙见有人来找自家爷爷，很有眼色的避开了。 宋三爷听完宋老爹的话眉头紧皱：“我也知道他们家这事儿做的不妥当，可是能怎么办呢？那李婆子就不是个会讲理的人。” “以前我又不是没说过她，就安生三天，后面还不是该咋样咋样？这种没皮没脸的人，我就是辈分再高也没用啊。” 宋三爷也很烦他们家总是闹出点事儿来，搞的靠山村整个姓宋的一起丢脸。 以前靠山村的大队长是他们宋家人来着，就因为宋有粮媳妇儿居然偷集体的粮食被人抓了现行，村里其他姓的人都怀疑大队长监守自盗。 后来证明大队长真的没有干这些坏事儿，可老宋家的名声也坏了。 等到再选举的时候，他们宋家的大队长就被人给放弃了，转而选了唐家的人。 宋三爷都快气死了，也拿李婆子没办法。 谁让宋有粮自己是个怂蛋，管不住自己婆娘呢。 宋老爹迟疑了一下，悄悄给三爷进谗言：“要不，让他们离婚？” “咳咳咳~” 宋三爷都被自己这个堂孙的话给吓的呛到了。 宋老爹赶紧给他拍胸口：“三爷三爷，您小心点。” 宋三爷扒拉开他，没好气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让有粮跟他媳妇儿离婚？你咋想的？你想让建兵他们变成没娘孩儿啊？” 宋老爹连忙解释道：“这次不是真让他们离，就是吓唬吓唬他们，可那姓李的婆娘要是还这么作妖，那就真让他们离吧，反正她对有粮和几个孩子也没怎么好，几个孩子也大了，有她没她都一样，总比让她一直折腾，把家给折腾散了强。” 别人家都是丈夫打老婆，要么两个人打的旗鼓相当，要么就夫妻合了恩恩爱爱连吵嘴脸红都不。 就他们家，宋有粮三天两头被打。 现在还是老了小挺多了，年轻的时候打的更狠，宋有粮总是鼻青脸肿的去干活儿，别人一问，他就傻笑着说没事儿没事儿。 大家又不是没眼睛，有事儿没事儿谁看不出来啊。 可宋有粮自己不在意，他们这些外人也没办法。 宋老爹迟疑了一下，小声道：“叫我说，有粮还真不如跟这姓李的婆娘离婚呢，我看杨寡妇就挺好的，虽然疼儿子疼的没分寸，可人家也是真的老实肯干活儿，脾气也好。” “有粮要是跟姓李的离了，娶了杨寡妇，日子指定比跟姓李的婆娘在一起的时候好过。” “杨五妞也是咱们老宋家的媳妇儿，就算再嫁给有粮，那也是肉烂在自家的锅里。” “再说了，就姓李的那婆娘连孕妇的口粮都克扣，你觉得她能给建兵媳妇儿伺候好月子吗？别月子里把人媳妇儿孩子都给饿死就不错了。” “杨五妞至少是真心疼孩子，以前家里就她一个人，手里要是有点花生瓜子的，也舍得给村里的孩子。” 宋老爹本来是因为自家老二离婚再婚灵机一动。 结果越说越觉得这俩凑一起合适，至少两个人都是老实人，家里的孩子除了宋二狗淘气了点，从来不惹事儿。 宋二狗现在有陈秋月管着，听话的跟孙子似的，整天老老实实下地干活儿不跟以前一样的东游西逛偷鸡摸狗。 那就剩下一个李婆子，要是把李婆子再撵走，他们老宋家就太平了。 他眼巴巴的看着宋三爷，小声问道：“三爷，你觉得怎么样？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宋三爷也很心动，他也觉得宋有粮和杨寡妇凑到一起比跟李婆子那个疯婆娘在一起强。 但他真不是个坏人，干不出来强拆人家姻缘的事儿，只能纠结道：“你让我再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然而不等他想好，中午还没到呢，井头村范秀丽的娘家来人了。 井头村位置偏僻，但村子并不小，人口上也就比靠山村略差个几百人而已。 而且，靠山村以唐宋两姓为主，还有其他几个姓的人，属于混居大村。 井头村却百分之八十都是姓范的。 哪怕是生死对头呢，往上数个五六代七八代的也是亲兄弟，整个村子都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血缘亲戚。 范秀丽被婆家欺负的差点一尸两命，范家得到消息后当即气炸， 光是范秀丽四服内的叔伯兄弟就一下子凑了十七八个来给自家闺女讨公道，其他的还要干活儿就没来。 宋三爷知道这个消息都惊呆了：“不是，范家这么快就找上来了？” 这也太快了吧？ 难道是用了那个电话？ 可他们村没电话，井头村还在更山里呢，更没有电话啊，他们村消息怎么这么灵通？ 吓的杨枣花都忍不住来找自家闺女儿：“看来姓范的和姓宋的要干仗了，宋家的媳妇儿说不定也会去掺一脚，你是刚嫁过去的新媳妇儿，这事儿跟你没关系，你可别去凑热闹啊。” 第102章 三爷来了 唐诗语本来坐在院子里抓耳挠腮的跟鞋垫儿做斗争呢，听到杨枣花的话，高兴的一下子站了起来： “真的？宋辞岩他娘回来了？” 见杨枣花一脸诧异，她赶紧轻轻的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不是，说错，一时半会儿的没改过来，妈，我婆婆从井头回来了？” 对唐诗语‘娘’‘妈’乱叫，杨枣花已经习惯了，之前纠正了多少次都没用，现在就直接当没听见： “是啊，回来了，哎，不对，人是你婆婆去叫的？” 唐诗语嘻嘻嘻：“怎么会呢？这不是我和宋辞岩结婚了，赶得太急没来得及告诉宋辞岩他姥姥家那边一声，人家是去回娘家告知好消息的。” 然后一家子姑嫂姐弟的聊起天来把这段时间的新鲜事儿说一说，结果被人听去了，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人家范三妹就是回了趟娘家而已。 你看，人家知道山里人不容易，都没有在娘家吃午饭，真的是报了喜讯就回来了。 杨枣花都惊呆了。 指着唐诗语的手不断的抖啊抖：“你你……” 唐诗语假装不明白，把东西放到簸箩拽着杨枣花的胳膊就往外冲：“走走走，咱们去看热闹去。” 杨枣花被她拽的踉踉跄跄：“你你你，你还敢去看热闹？这事儿本来就有你一份，你你你，要是范家也不讲理，怪你不给他们家姑娘接生导致孩子差点憋死怎么办？” 说起这个杨枣花就一肚子气。 她闺女就是给猪接生了一回而已，姓李的臭婆娘就让她给人接生，这他娘的不是坑她闺女吗？ 要不是怕产妇出问题，她当天就去找姓李的臭婆娘理论了。 现在范家找上门，说真的杨枣花特别开心。 就是开心之余有点担心范家迁怒唐诗语。 唐诗语浑不在意：“没事儿，有我婆婆呢，我婆婆说论起来她和李家那个范秀丽还是一个祖宗呢，只不过关系很远了而已。” “再说了，范秀丽能顺利生下孩子，还是我压着李婆子去找大队长请了医生才好的，有我一份功劳呢。” “范家但凡不是一窝子糊涂虫，他们不光不该怪我，还得感谢我呢。” 要是没有她，说不定范秀丽就真的要一尸两命了呢。 杨枣花：“……” 去宋有粮家看热闹的不光她们母女，其他人但凡不是那么忙的，都去了。 到了发现范家真的来了好多人。 倒也没有十七八个那么多，可十二三个还是有的。 而且是专挑长得高的长得壮的面相比较凶的过来。 宋家门口守了四个人不让靠山村其他人进去，院子里也静悄悄的。 外面的人忧心忡忡：“宋有粮一家子不会被打死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有人觉得他们活该：“他们都想饿死人家闺女了，人家打死他们怎么了？” “宋有粮就是个孬种，范秀丽肚子里可是他们老宋家的根苗，他媳妇儿不让人家吃饭，他竟然也由随着。” “当年他媳妇儿怀孕的时候，他可是上山下水的给她婆娘寻摸好吃的，怎么到了儿媳妇儿这头饿着就行了？” 有人哈哈大笑：“没办法，谁让人家李招娣儿会生呢，人家可是一连生了八个大胖儿子，你婆娘要是也这么能生，你也会把你婆娘当宝。” 也有人不服气：“会生有啥用？那也得能养住，我媳妇儿是只生了四个，可我家四个孩子都站住了，李招娣儿倒是生了八个，长大的也只有仨，生出来养不住有啥用？” 外面的人嘴不停，唐诗语倒是把李婆子，也就是李招娣儿的信息给搜集的差不多了。 说白了这就是一个出生自严重重男轻女家庭的女性耳濡目染之下自己也长歪了的故事。 他爹非常想要儿子，可他娘一胎接一胎，一连怀了十二胎，都是闺女。 十二个孩子死了四个，四个送人，剩下四个最大的就是李招娣儿。 他娘接连生十二个孩子彻底毁了身子，他爹就过继了兄弟家的儿子，把人家的儿子当宝，把自己的闺女当草供着那一个祖宗。 李招娣儿一直到二十岁变成老姑娘了才嫁给宋有粮，怀孕的时候以为自己随了母亲的体质怀的是闺女，那真的是惊恐由心处处小心处处讨好干活儿比没怀孩子的时候还努力，她婆婆多次劝她注意身子都没当回事儿，有次更是直接在地头累倒。 要不是上面正好有个医疗组下乡到他们生产队，宋有粮第一个孩子大概会被作死的老娘弄死在肚子里。 谁知李招娣恰好是个和亲娘相反的体质。 他娘是生了十二个都是女胎，李招娣生了八个全是男胎。 虽然最后活下来的只有三个，可她让宋有粮有后了。 从生下老大起，她就抖起来了，等一脸生了八个男胎，更是连自己姓甚名谁都不知道了，跟人聊天张嘴就是我儿子怎么怎么样。 她还尤其喜欢跟那些家里闺女比较多的人家作比较，张嘴就是长吁短叹说人家儿子要闺女多，将来都是嫁出去的命，不如再多生几个儿子。 宋家宋大生了一男一女，宋三生了两个闺女，宋辞岩那时候倒是一举得男，谁知是人家给戴的绿帽子，压根不是宋辞岩的种。 为此宋老娘没少跟李招娣儿生气干架。 李招娣儿说她一回赶紧让儿媳妇儿在怀个男孩儿，她回头就加倍对家里的孙女儿好。 为此哪怕范秀丽跟她同个祖宗呢，她平时都当没看见范秀丽，迁怒到了范秀丽身上。 唐诗语听的津津有味儿，跟亲娘嘀咕小话：“我还以为我婆婆是真喜欢孙女儿呢，原来是假的啊。” 杨枣花不以为然：“真的假的又咋了？反正得了实惠的是孩子不就行了？再说了，人家范三妹就算有点重男轻女，这么多年下来一直疼三个孙女儿，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你嫁到宋家也两三天了，你有见你婆婆打骂过宋大宋三家那三个小丫头吗？” 唐诗语回忆了一下，还真没有。 三个小丫头有时候实在把宋老娘惹急了，人最多也就是骂几句，让她们的亲娘管教自己的闺女而已，真正动手一次都没有。 而且三个小丫头根本不管奶奶的黑脸，前一秒刚闯了祸，下一秒就能绕着宋老娘打闹，宋老娘也不生气。 看来婆孙关系是真的还不错的样子。 正闹哄哄一片的时候，宋三爷在几个宋家的老人的陪同下急匆匆的来了。 第103章 你的猪咋办 唐诗语和杨枣花站的靠后，两个人的个子在女人里面不算矮，但是跟男人比起来还差了点。 母女俩踮起脚尖往里面看，可惜她们垫脚，前面的人也垫脚，她们还是只能看个后脑勺。 两方人马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宋三爷几个人进去了。 范家那四个人也跟着进去，还反手把门栓给插上了。 有人不服气：“这是咱们靠山村的事儿，凭啥插上门闩不让看啊？” 匆匆赶来的大队长满头大汗，听到这话瞪了他一眼：“改天你家被找上门来，你也别插门栓。” “哈哈哈哈……” 大家又哄笑起来。 大队长一张黑脸皱巴到了一起，开始赶人：“都在这儿干什么呢？还不赶紧回去？一个个的，平时让你们干点活儿，这个累那个干不动的，现在凑热闹倒是有劲儿了？” “还嫌事情闹的不够大是吧？” “走走走，都走都走，赶紧给我都走。” “该吃饭的吃饭，该看孩子的看孩子，一个个的，为了凑热闹家都不要了是吧？” 大队长眼尖，一眼看到了唐诗语和杨枣花。 唐诗语是他看中的人才，他不舍得对唐诗语发火，就对着杨枣花开炮：“杨枣花，你很闲啊？你闺女今天不是回门吗你凑什么热闹？闺女一嫁就成了外人了是吧？” 大家又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 这次调侃的目标不再是宋有粮家，而是杨枣花。 杨枣花脸色一变，懊恼道：“哎呀，我给忘了。” 都怪两家离的太近，找人太方便。 她当时去宋家找唐诗语本来就是叫唐诗语和宋辞岩回娘家吃午饭来的，结果出门就听说范家一大群人气势汹汹的过来找宋家的账。 她想到里面还有唐诗语的事儿，想让唐诗语安分点来着，也不知道怎么的就被唐诗语拽来现场看热闹了。 想到这一茬，杨枣花拽着唐诗语就走。 大家见状笑的更欢快了。 就在这时，毫无征兆的天上突然开始砸大雨点。 真的没说错，就是超大的，跟爆米花一样的大雨点子。 那雨点子砸到人身上都疼的要命。 “哎呀，下雨了。” “赶紧走赶紧走。” 一下雨，刚才任凭大队长怎么驱赶就是不肯散去的人群顿时做鸟兽散。 大队长撵人的胳膊还没收回去呢，已经一个人影都看不到了。 大队长悻悻道：“这群人，就该淋他们个落汤鸡才是。” 几个生产队干部和妇女主任一脸愁容：“别管他们了，先解决宋家的事儿再说吧，希望他们在里面可千万别打起来。” 范家来了那么多人，宋家俩儿子还在外面没回去呢。 里面就宋有粮和李招娣两口子，范秀丽和刚生的小孩子，以及宋家刚进去的几个能管事儿的老头。 范秀丽母子不用担心，可范家一杆子青壮年，宋家却是一群老头加李婆子这个臭婆娘，这要打起来，这些老头哪怕还不到七八十呢，也不够人家范家一堆青壮年揍的啊。 “啪啪啪~” 大队长用力敲着门：“开门，我是靠山村生产队的队长，里面快点开门。” 随着他的叫喊，这场突如其来的太阳雨也下的更大了。 太阳雨这东西，主打一个突然和势头大，持续时间却不会太久。 唐诗语和杨枣花刚跑回家，其他稍微远一些的可能还没回家，这场雨就停了。 唐诗语很不高兴：“真是的，下这点雨够干啥的？要下就多下点啊。” 大热天的，下这点毛毛雨不光不会变凉快，反而因为空气中水汽太多而变的闷热了起来。 唐大嫂笑道：“这么热的天能下点雨就不错了，这么大的太阳，多下不来的。” 太阳太大，连知了都叫的有气无力的。 结果等宋辞岩满头大汗的从公社回来吃饭的时候，刚刚还一片湛蓝太阳炙烤的天上，很快就乌云密布。 几乎是刚放下碗筷，比之前那阵太阳雨更大更多更密集的大雨点子就噼里啪啦的砸了下来。 天色也变的暗沉的像是到了晚上。 这下不光没法去地里上工，连小孩都没法去上学了。 宋辞岩看着这么大的雨也有些傻眼：“这么大的雨，我怎么去上班啊？” 唐诗语：“这么大的雨，还上什么班啊？就在家里吧。” 杨枣花也说道：“这种大雨下不长的，顶多半个钟头就没了，等雨停了再去呗，不着急，现在先去歇会儿。” 唐诗语带着女婿回门，唐家的房屋也暂时做了调整。 之前唐三睡觉的东里间腾出来给唐诗语和宋辞岩，唐三去跟爹娘睡一个屋。 反正西两间里有两张炕，白天午休一下而已，也不用讲究那么多。 夏天的雨下不长，这是所有人的经验之谈。 然而这场雨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等唐诗语一觉睡醒，堂屋的座钟显示时间已经两点半了，外面竟然还是那种大雨点子往下砸的样子。 竟然没有一点小的趋势。 唐诗语有种不好的预感：“怎么这次雨这么大？” “咱们这儿好久没下这么大了吧？” 这雨大的，明明宋家和唐家离得不远，唐诗语和宋辞岩也没法回去。 宋辞岩忧心的看向西山的方向：“希望这场雨不要下太长时间，不然山上要发大水了。” 宋老爹愁眉苦脸的叹了口气：“地里的玉米苗才出来，这下完了，又要重新种了。” 刚出的玉米苗还没筷子粗，长得快的也就筷子那么长。 这么小的苗，茎秆不够粗壮，扎根也不够深，根本无法抵抗这么大的雨。 尤其是有的种子比较笨，可能苗都才冒个了个头。 碰到这种雨直接就被大雨点子给打折了。 唐诗语刚因为下雨变凉快高兴了一会儿，想到地里的玉米苗的境况也高兴不起来了。 她搬了个小板凳坐到唐老爹旁边，跟他一起看门外的大雨，耳边是成年人的唉声叹气和小孩子不知愁的打闹。 看了会儿雨，她问道：“爹，要是玉米苗全毁了怎么办？今年秋天是不是就完了？” 唐老爹瞪了她一眼：“说什么瞎话呢？怎么会完了？现在又不晚，玉米苗要是全毁了，顶多咱们再补种补苗就行了，怎么会完了？不懂你不要瞎说。” “对了，村里不是让你养猪吗？下这么大的雨，你的猪咋办？” 第104章 找死是吧 唐诗语猛地跳起来尖叫：“啊！我的猪！” 猪圈都是在地上垒起来的，石头跟石头之间顶多麦秸泥用麦秸泥糊一下，糊的还很随心所欲。 反正猪这玩意儿老实，只要你不去招惹他，它能吃了睡睡了吃一生都在和方寸之地。 怕夏天太阳太大把猪热晕，猪圈上空还用树枝麦秸和长的老高的荒草啥的遮了下。 怕热了去阴凉的地方，下雨了雨水顺着石头的缝隙就流走了。 以往这个是不用担心的。 可现在，他们村的母猪才生了崽两天不到啊。 这么大的雨，就算母猪体质好能抗住，刚出生的小猪仔也很容易出问题啊——他们的肚脐都还没长好呢，万一感染就糟糕了。 一窝小猪仔等于白生了。 想到那一窝八只小猪仔，唐诗语顿时忘了外面还在下雨，抬脚就要冲。 宋辞岩赶紧一把拉住了她：“别慌，先带个竹帽。” 竹帽也就是雨笠，因为整体是用竹子竹叶做的，本地人就叫它竹帽。 这玩意儿比草帽大，能完全把一个人的身形遮住，当然，这是从上往下直看的效果。 然而实际防雨效果嘛，其实和雨伞差不多，顶多就能保个头。 其他地方是管不住的。 唐诗语把杨枣花递来的竹帽往头上一扣就往雨里冲，宋辞岩也拿了个竹帽跟了上去。 唐三见状也拿了个草帽扣在脑袋上：“我跟他们一起去看看。” 唐大唐二对视一眼，也各自拿了个竹帽扣脑袋上冲了出去。 不是他们不想戴竹帽，竹帽也挺贵挺紧俏的。 毕竟他们这边不产竹子，卖的竹帽都是从老远的地方运过来的。 唐家本来有四个竹帽来的，但两个坏掉了，又没有合适的叶子给补上，现在还在楼上扔着呢。 后来也没碰到哪里有卖竹帽的，再说平时雨下的也不大，就没再买新的竹帽。 倒是草帽容易的多，用的就是蒲草席草麦草稻草等等。 现在小麦刚下来没多久，有不少人家就弄了些长长的麦秸秆准备自己编草帽呢。 唐家的草帽也是自己编的，连小孩都有自己的小草帽。 杨枣花见三兄弟都跑去给唐诗语帮忙，忍不住笑着嗔道：“真是，多大点事儿用得着全都去？” 唐老爹觉得这样好：“这才是一家子亲兄弟呢，你别瞎管他们。” 杨枣花没吭声，心想，我又不傻，孩子们关系融洽我干嘛非得挑拨的孩子反目成仇以后有事儿连个帮手都没有，我又不是那脑子进水了的。 她看了看东西屋，低声说道：“他爹，你说咱家要不要也分家啊？” “咱家房子目前来说倒是够住，矛盾也没那么大，但是咱诗语养鸡的本事也确实不能就这么只用在四只鸡上，太浪费了。” “要是分家了，咱家就能养十六只鸡呢。” 哪怕年底一家要上交两只鸡，那也还有八只鸡。 不光能吃鸡蛋，要是有公鸡的话还能吃鸡肉呢。 唐老爹也想到了宋家分家的事儿：“这样，看雨什么时候停他们什么时候回来，等他们回来要是还下雨，就跟他们说说。” 他们家关系比宋家之前要和缓的多。 可再和缓，也不是没有矛盾。 尤其是家里小孩多了之后，整天你打我我打你，谁多吃了一颗糖谁多吃了一口饭都会吵起来。 现在孩子还小大人不不怎么在乎只是看热闹，等再大一点孩子都上学了，今天给这个买东西那个不高兴，明天给那个吃了个鸡蛋这几个又不高兴。 想到这些唐老爹就头大，立刻道：“也不用非得等雨停了，等老大老二老三回来就跟他们说着这事儿。” “老三还没结婚，咱就学宋家，留下给老三置办家当办婚礼要用的钱，剩下的都分了。” 杨枣花小声问道：“那诗语呢？诗语是出嫁的姑娘，也跟老大老二老三他们一起分吗？” 从古至今都没有出嫁的闺女还回来娘家分家产的。 杨枣花再疼唐诗语，也不会跟祖上留下来的老规矩对着干，顶多就是把自己私房的东西留给闺女儿。 可她毕竟是真的心疼女儿，哪怕知道不太可能，忍不住多嘴问了下。 唐老爹果然眉毛皱巴了起来。 杨枣花见状连忙道：“要不就算了，我就这么一问，别人家闺女出嫁后也没有回娘家分家产的，咱也不分了。” 唐老爹摇了摇头：“不，得分。” “诗语对家里大方，咱也不能太偏心。” “别听他们总是讲什么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狗屁，有本事别要嫁出去的闺女拿的东西。” “再说了，诗语把养鸡的本事教给他们，这是多大的恩情？” “这可是谋生的手艺，能带带往下传的，搁解放前，这样的师徒关系，做徒弟的是要给师父养老送终的。” “现在咱诗语自己有本事愿意教给兄弟，可咱做父母的也不能寒了孩子的心，要分，就四个孩子都有，要么都没有。” “再说了，你也不看看那三个，除了老三还有点小聪明外，老大老二哪个脑子能比得上诗语？” “诗语回来才几天？人家已经又在村里找到工作了，大队长还特许人不用天地干活儿。” “这人啊，什么时候都得把眼光放长远点，遇到这种有本事的人，甭管是不是兄弟姐妹，甭管熟不熟，只要对方没有讨厌你只要对方人品不坏，把关系处好一点总不会吃亏，万一什么时候你遇到事儿需要人家帮忙呢？” 唐老爹没说的是，不光唐诗语有本事，宋辞岩也是个有本事的。 以后说不定三个当哥哥的，还要靠唐诗语这个妹妹和宋辞岩这个妹夫提携呢。 既然他们关系本来就好，他们当父母的又何必当坏人，为了一点蝇头小利故意搞坏他们的关系呢？ 杨枣花没想那么多，就单纯为唐诗语高兴：“是该这样，是该这样，都是咱们生的，一母同胞的骨肉兄妹，就应该不偏不倚才对。” 唐老爹无奈的看了傻乐的媳妇儿一眼。 算了，女人嘛，头发长见识短，他懂。 说不定诗语将来看在她娘这么偏心她的份上会多看顾一下三个哥哥呢，他就不给她细掰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了。 唐诗语和宋辞岩带着竹帽顶着暴雨一起往猪圈那边冲，远远的就听到猪凄厉的嚎叫，隔着雨帘还能看到几个人影又推又拉的在忙活。 唐诗语大怒，顺手从路边捡起一块足球大的三角形石块猛冲，边冲边吼：“来我们村里偷猪，你找死是吧？” 第105章 替宋辞岩操心 雨帘那边传来大队长不确定的声音：“唐诗语？是唐诗语吗？” 咦？ 原来那边是大队长吗？ 唐诗语悄悄扔下手里的石头，大声道：“对，是我，大队长，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宋辞岩和唐三看着掉到地上的石头，隔着雨帘对视一眼，满满都是无奈。 落后一步的唐大唐二没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惊讶道：“啊，大队长也来了？” 大队长吼道：“快点，你们赶紧来帮忙。” 几个人迅速跑过去，唐诗语问道：“咋了？是不是小猪仔生病了……呃……” 小猪仔没生病，但是猪圈塌了。 前面说过，这个猪圈，就是黄泥巴糊石头，看着好看而已。 其实半大的猪只要用力一撞就能撞开。 只不过猪比较懒，每天吃了睡睡了吃，没这么干过而已。 而且这个猪圈已经好几年了，那点黄泥巴早就被雨水冲刷的差不多了。 今天下午这场雨来的突然又大，都不用猪去拱，大雨直接就把猪圈的一面墙给冲塌了。 还好雨太大，猪也没有乱跑，不然他们大概要满村里找猪了。 大队长和几个干部惦记刚下的一窝小猪仔过来检查一下，才发现猪圈塌了两个。 也就是有四只猪得到了自由。 要么说猪很聪明呢。 人家那四只猪本来是老老实实躲在稻草棚下面避雨的，结果看到大队长他们过来，四只猪立刻四散奔逃。 他们干部就几个人而已，大队长，治保主任，两个驻村干部，一个会计，一个保管，妇女主任是个女人，就没跟他们一起来。 结果一来就碰到这么要命的事儿。 六个人东堵西追的，也就是没让猪跑掉而已，想把猪撵进猪圈难了又难。 再说猪圈还塌着呢，只能往另外的猪圈里赶，可赶过去也得两三个人才能把猪给弄进去啊。 别看这些猪还不大，才一百二三十斤。 可猪又不是粮食，人家是会动会挣扎的。 这几个男人，背粮食一个人背两百斤噌噌噌走上一百米都不带冒汗的，大雨天的捉猪愣是累的腰酸背痛。 就算这样，他们努力了半天，也只把一只猪抓进了猪圈，还有三只还在外面呢。 几个干部别提多后悔了。 他们特意把猪圈建在离村子有个二三十米的地方，为的就是怕猪圈的味道太熏人，附近的村民有意见。 平时这样是挺好，可今天下的雨这么大，雨幕不光隔离了猪的嚎叫，也隔离了他们的求救声。 他们就六个人，捉猪分出去三个人，剩下三个人还要看着猪别跑掉，人手捉襟见肘，根本分不出人来去求救。 几个人闹腾半天才捉了一只猪回去，差点绝望，总觉得自己几个人就是累死也未必能把猪给捉住。 还好就在他们疲惫不堪彻底绝望之前来了救兵。 五个年轻人一看这情况，还有什么说的，赶紧捉猪呗。 三只猪也挺有意思。 本来它们躲的跑的还不算怎么起劲儿，结果一看这边又来了人手，立刻浑身带劲儿。 其中最大的有一百五六的猪可能看着唐诗语个子最低最好欺负，低头冲着唐诗语就冲了过去。 唐家兄弟和宋辞岩一起大喊：“诗语，小心。” 宋辞岩更是放开已经抓到的猪耳朵就要去帮唐诗语。 谁知唐诗语不慌不乱，旁边一迈就躲开了猪的冲击，然后顺手在猪脸上一拍，就见那只猪又冲出五六米后就轰然倒地，再也没起来。 唐诗语几步上前，双手抓住猪的两只前腿，一个用力，就把猪背到了背上，步履平稳的往猪圈走去。 到地方一个抖身，猪从后背到了前面，唐诗语就这么抓着猪的一条前腿一条后腿把猪给丢进了猪圈里，猪落地的时候还哼唧了一声。 扭头看到一群人傻呆呆的，忍不住皱眉：“抓猪啊，愣着干什么？” 她刚才为了抓猪，可是把竹帽都给丢了，浑身湿透了。 结果这群男人就傻呆呆的看着一动不动？ 她顺着他们的目光看下自己，顿时恍然大悟，弯腰抓起一把泥土就朝他们丢去，怒骂道：“一群流氓，看什么看？” 骂完赶紧把竹帽捡起来扣到胸前。 宋辞岩顿时忘了刚才想什么，把自己的短袖脱下来就往她身上套。 唐诗语无语：“你就是给我套一百层也没用啊。” 宋辞岩坚持：“多套一层是一层。” 他媳妇儿的便宜不能让别的男人占了。 大队长如梦初醒，一把抓住离的最近的唐三的手腕一脸不可思议：“你家诗语这么厉害？一巴掌就把一只一百四五十斤的猪给拍晕了？她这么厉害的吗？” 是的。 大家震惊不是震惊唐诗语被雨淋透后的身体曲线，大家震惊的是唐诗语一巴掌就能拍晕一头猪。 娘的。 这么厉害的女人，要是跟人打架的话不是一巴掌就把人给拍死了？ 这谁还敢跟她打架啊？ 然后在场的人又想到了唐诗语是被前个丈夫离婚撵回娘家的，顿时觉得他们家简直太幸运了。 他们家想离婚，唐诗语居然傻乎乎的答应了，也没发活儿也没闹腾就这么老老实实的把婚给离了。 这要换个人有唐诗语的本事，怕不是一巴掌一个，把姓赵的全家给拍死了？ 保管和会计都同情宋辞岩了。 前面刚离了一个给他戴绿帽的，后面又娶了个力大如牛的。 这两口子要是吵架打起来，宋辞岩打架的本事再高，人家一个力气大就能把你碾压了，这还怎么搞哟？ 以后宋辞岩怕不是只能活在唐诗语的手掌心底下了。 唐三也有些莫名：“我妹是从小力气就大，可，可应该也没到一巴掌拍死一头猪的程度吧？” 唐大唐二作证，他们家诗语的力气真的没有这么厉害。 唐诗语见他们还在唠嗑大叫道：“聊什么聊呢？还不赶紧把猪抓进猪圈里？” 几个男人，不管是唐家兄弟，还是几个村干部，顿时个个头皮发紧。 几个人齐心合力，终于把剩下两只猪也给抓了进去。 唐诗语绕着猪圈转了一圈：“这个猪圈不行啊，这雨下这么大，要是再下一两个钟头，剩下的猪圈也得塌，有没有其他地方能养猪的？先把猪给弄过去养几天，回头把猪圈重修修一下再说。” 第106章 命里带衰 大队长也看到了猪圈的岌岌可危，顿时有点犯难：“这一时半会儿的，往哪儿弄啊？” 一群人在雨地里大眼瞪小眼。 然后一群男人一起去看唐诗语。 唐诗语被他们看的无语：“你们看我干啥？” 现在她知道了，这些人都是正人君子，人家看的也不是她，而是她一个人扛起一头猪的力气。 大队长道：“你是咱们村的猪官儿啊，你说咋办咱就咋办。” 唐诗语想爆粗口。 我想招手就有一片现代化养猪场，你能给我弄来吗？ 唐三无语道：“大队长，你才是咱生产队的领头人啊，你问我妹干啥？我妹顶多就是个听你吩咐干活儿的，你问她是问错人了吧？” 唐大唐二纷纷点头：“就是啊，队长，诗语才回来几天，啥都搞不清楚，你这样不是为难人嘛。” “还猪官儿，诗语养猪都是你让去的，都才一天呢，这不算官儿吧。” 大队长也无语：“不是，我就是想讨个主意而已……” 宋辞岩跟着一起维护老婆：“在场的就属诗语年龄最小，你讨主意也不该向她讨。” 大队长：“……” 我不也是为了咱们大队的猪吗？合着我还惹了众怒了我。 大队长想起老唐家加老宋家那一杆子彪形大汉，立刻打了退堂鼓：“我这不是看诗语聪明……” 会计忽然抬手指了指旁边，迟疑道：“要不，咱们先把猪放到唐发财家？” 唐发财家就在猪圈往西十来米的地方，跟猪圈正好东西平行，是靠山村最靠后的一个房子。 这个房子已经二十来年没人住了，风吹雨淋这么多年，房子都塌了一半，只剩东西屋和西里间还好好的。 大队长也迟疑道：“这，这能行吗？这些猪可是咱们村里的大宝贝，万一在唐发财家出啥事儿了咋办？” 几个人顿时沉默了。 唐发财名字怪好听的，叫唐发财，实际上命里带衰。 他出生前，他家也是个兴旺的大家族。 头上有三个哥哥，亲爹有两个兄弟，一个姊妹，父母也好好的。 结果等唐发财出生的时候，先是他奶去走娘家的时候倒霉的碰到了鬼子，娘家村里死光，她也倒霉的死在了娘家。 唐发财家找到她的时候，她肚子都被剖开了，肠子胃包什么的在地上拖了几十米，一家老小一连半年都被她死时的惨状吓醒。 唐发财一岁的时候，他爷爷一个老把式，在地里干活儿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愣是一锄头干到了脚上，半个脚掌没了，然后熬了半个月，人也没了。 再之后，他一个哥哥去河里捞鱼虾，被水冲走再也没找回来。 再之后，他娘为了给他们省点粮食，硬生生把自己饿死了。 再之后，他叔伯家，他姑姑家，他爹，他剩下的两个哥哥，在他二十岁之前几乎每年都要死一两个。 等唐发财二十岁的时候，一大家子二十来口子人，死的就剩一个唐发财，一个他堂哥家六岁的小侄子，他姑家表哥家的一个五岁的小外甥女。 再之后，叔侄三个安安稳稳过了五六年。 大家本以为唐发财家的倒霉劲儿过去了，谁知有天唐发财从外面回来，高高兴兴的跟大家说在外面找了个好工作，一个月给十块大洋呢。 大家劝他不如在家老实种地，唐发财不听，觉得是自己发财的时间到了，就带着侄子侄女去外面享福了。 然后一去不回，生死未知。 唐发财叔侄三个走了没到三个月，就全国解放了，然后打土豪劣绅分田地。 村里人都叹息唐发财是命里没财。 可也因为他们家年年死人，都觉得他们家太过邪门，哪怕他们家房子其实规规整整的，再坏心眼子的人也没敢说想占他们家的房子。 人得有房子遮风避雨，房子也的有人住才能有生气才能存活的久。 唐发财家的房子是他出生前盖的，一直到他们叔侄三个失踪之前都好好的，结果这叔侄三个失踪几年后，房子就败落的不成样子。 二十年过去，好好的房子不光院墙塌了个大豁口，连正房都塌了两间。 就算这样，再穷的人家哪怕房子再漏雨也不敢去捡他家的瓦片修补房子，唯恐带了唐发财家的晦气回来，一家人也莫名其妙的各种死去。 久而久之，唐发财家就成了靠山村里鬼屋一样的存在。 小孩打闹捉迷藏都不敢去他家玩的那种鬼屋。 破四旧的时候，那些红小兵也没敢去打砸这个有名的鬼屋。 可现在，会计居然想让生产队的大宝贝去住这个鬼屋。 大家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会计。 会计一摊手：“那要不然呢？把猪放哪里？总不能等猪圈塌了咱们再来撵猪吧？撵回来又往哪里放？也没地方养啊。” 靠山村别看只有二百来户人家，可那是因为好多人家没分家，大家都挨挨挤挤的住在一起，可实际人口可不少，算下来光靠山村男女老少就要有一千三四百人了。 没办法，盖房子太贵，就算分了家的，也只是名义上分家，实际上一大家子还是挤在一起住，就和现在的宋家一样。 唐家甚至都算住的宽裕的。 有的人口多的人家，爹娘和儿子儿媳和孙子孙女三代分一个屋子呢。 所以让队员把猪带回去养也不现实，根本没地方。 大队长忽然后悔以前把猪圈都给掀了。 不然以前家家都有猪圈，随便找个猪圈都能放一两头猪啊。 唐诗语以前只信文曲星和财神，现在又加了个穿越大神。 这三位都不管鬼的事儿，她就不怎么信鬼。 见一圈男人没一个开口的，就张口催促道：“你们快点决定啊，那些大猪没啥关系，那些刚出生的小猪体质可没那么好，肚脐都还没结疤呢，要是占了雨水发炎的话，很难活下来的，这一窝小猪仔就白生了。” 一听小猪仔可能会死，大队长立刻下了决心：“那就去唐发财家吧，反正他家也没人，大不了，大不了等以后他回来了我给他赔不是。” 于是留下唐诗语和宋辞岩看着猪圈别又塌了让猪跑了。 其他人都去唐发财家把地方给赶紧清理出来。 宋辞岩和唐诗语就这么站在雨地里，一人带个竹帽，傻乎乎的对望着。 宋辞岩看了下二十米外的房子：“要不你……”去那边屋檐下避避雨？ 唐发财家忽然传来模糊的惊叫。 宋辞岩和唐诗语顿时心里发紧，顾不上看猪圈，拔脚就往唐发财家跑去。 第107章 你当我是武松呢 小两口冲到唐发财家，刚到坍塌的只剩下一米三四来高的墙外，就看墙上一个人，墙里一个人，墙外六个人，院子的草丛里一个人，双方正面对面的站着，气氛剑拔弩张，非常紧绷。 唐诗语看看自己这拨人，又看看院子里的那个人，放心的同时又有些疑惑。 这人谁啊？ 十五六岁的少年人，很脸生，完全没见过。 大队长非常烦躁：“你们不是应该在牛棚那里吗？你怎么在这里？你爷爷你奶奶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唐诗语更加一头雾水。 唐三见状低声解释道：“是牛棚里那个姓曹的老教授的孙子，老两口被下放到咱们这里，只有这个孙子跟着一起来了，其他的儿孙据说都跟老两口划清界限了，只有这个没了爹娘的小孙子跟着。” “这小子挺厉害的，来的时候才十二三岁，小小一个孩子愣是把老两口照顾的好好的，他奶奶这四五年没少生病，都是这小子不知道怎么弄的钱找村里的大夫悄默默的给看的，虽然没彻底治好，也没更严重，挺不错的。” 靠山村别看杂姓多，村民彼此之间总是有大大小小的矛盾，其实大家本性都不错。 这些下放人员啊，来插队的知青啊，只要不惹事儿，大家一般不会跟他们故意为难。 这下放下来的人，加起来得有十几个，除了一个是生病来不及救治死了的，其他就算六七十岁的也没有因为冬天来冷就冻死饿死什么的，顶多日子难过了点。 可他们的日子要是不难过，就该靠山村的人日子难过了。 毕竟上面还总是有人定期下来检查呢。 这还是村里偷偷帮了一把，不然就凭这些人老的老小的小，体弱的体弱生病的生病，换个风气不好的村子，早死的七七八八了。 大队长见曹世杰不吭声，更加烦躁：“问你话呢，怎么不说话？哑巴了？” 要是姓曹的来这边了，他们队里的猪怎么办啊？住哪里？总不能真的被雨淋死吧？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完好的那三间屋子传了出来：“是大队长吗？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大队长跳进去扭头吩咐外面：“你们在外面看着，别让人过来。” 他想过去，曹世杰还拦了一下。 曹老教授透过窗户看到，便说道：“世杰，对大队长你有什么不放心的？让他过来吧。” 有次曹老教授的夫人高烧，曹世杰去找医生，结果时间太晚，卫生所的医生回家了——人家家在公社，不在靠山村。 没办法曹世杰找到了大队长，是大队长拿出了家里珍藏的安乃近，曹老夫人才逃过一劫，不然光那次高烧就够一个体弱的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一命呜呼了。 听到爷爷的话，曹世杰沉默的让开了路。 大队长没好气的点了点这小子的额头。 外面的人面面相觑。 唐诗语低声问唐三：“三哥，大队长是不是想把他们撵走？这，这不太好吧？” 唐三也不知道会咋样：“你别管，万事儿有大队长做主呢，你操心这个干啥？” “来来来，赶紧站到屋檐下，看你淋的，浑身都湿透了。” 说着还瞪了宋辞岩一眼，嫌他没眼色，不知道心疼自家妹子。 唐诗语对着宋辞岩抿嘴笑了下，站到了其他男士们刻意让出来的屋檐下。 唐家兄弟和宋辞岩把唐诗语和其他几个男人隔离了起来。 他们移形换位刚结束，大队长已经跟里面的人说完了，出来冲他们挥手：“还愣着干啥？还不赶紧进来把东西屋清理一下？塌的那两间也收拾一下，还有一多半没塌呢，那一多半也能养几头猪。” 几个人没办法，只好跳进去清理，唐诗语也要进去，被大队长拒绝了：“你一个女人来干啥？你跟宋辞岩回去猪圈边看着别让猪圈又塌了。” “要是猪跑了你就快点上去一巴掌把它拍晕，只要别拍死就随你。” 猪又不怕它傻，傻了还更好呢，将来养大了要抓的时候好抓。 唐诗语只好和宋辞岩回去猪圈边看着猪，悻悻的道：“什么把猪拍死？我有那么不济事吗？” 她打从记事起就看着爹妈逮猪，十二三岁就跟哥哥姐姐加入了逮猪行列，后来还有专门学了怎么养猪怎么给猪治病，又有家里那么多猪给她练手。 她对付猪的经验很丰富的好吧？ 要是上辈子她有现在的这身好力气，她养什么鸡啊，她肯定会选择养猪好嘛，从小看到大养到大，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了。 就是因为没力气，怕用猪做毕业设计，猪万一要是跑了自己抓不住被人拍下来发网上太难看，她才选择养鸡的啊。 就是没想到不知道哪个混账王八蛋居然把她鸡给吃了，只留给她一地鸡毛。 现在想起这事儿她还呕心的要命。 两个人站到猪圈边沉默无语。 过了一会儿，宋辞岩问道：“你真的能一巴掌拍死一头猪吗？” “！！！” 唐诗语瞪大了眼：“开什么玩笑？你当我是武松呢？还一巴掌拍死一头猪，你怎么不让我去一巴掌拍死一只老虎呢？” 宋辞岩言辞犹豫：“可是那只猪……” 唐诗语赶紧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拍的是它的耳朵后面，只要掌握好力道，这种地方拍一下猪就会晕过去，就像人被打一下脑袋会脑震荡一样。” “我可不是乱拍的，乱拍的话我手被震没了猪都没事儿呢，说不定还会发怒拱我。” “这都是有技巧的，我可不是乱来的。” 宋辞岩：“……我没问那么多。” 唐诗语瞪他：“刚才不是你问的？” 两个人又沉默了。 就在唐诗语觉得淋了太长时间雨，身体有些发冷的时候，大队长几个人小跑了回来：“好了好了，清理好了，赶紧的，一起把猪撵过去。” 曹世杰也过来帮忙，一群人又忙活了好一会儿，总算把猪给弄进了唐发财家里。 唐诗语把小猪仔和猪妈妈安顿好，从东屋出来，就看到堂屋门口站着好几个人，年轻的五六十岁，年龄大的七八十岁，每一个都头发花白，正看着他们来来回回撵猪。 唐诗语顿时傻了。 这这，真的人和猪住一个院子啊？ 第108章 共同犯罪 滂沱大雨中，大队长笑容满面：“等天晴了咱们就去买点水泥，用水泥石头垒个猪圈，我就不信水泥猪圈还会塌。” 唐诗语指指猪又指指有人的那两间堂屋：“不是，就这么住在一起啊？” 大队长看看堂屋的人又看看猪：“怎么了？这不是挺好的？” 唐诗语无法置信：“可是下雨没办法清理猪圈，很臭啊。” 猪圈清理的挺干净，里面都有一股怎么都消不掉的猪屎味儿，何况跟猪生活在同一个院子里？ 再说了，别看猪肉挺好吃的，可人猪共同生活在一起容易染病啊。 各种寄生虫传染病什么的，万一出事怎么办？ 大队长不理解她的担心：“没事儿，正好曹世杰也能帮咱们看着小猪仔别被一些坏家伙给偷了，省的这几天专门安排人晚上来守着了。” 唐诗语：“……” 合着晚上真的安排了人在这边看小猪啊。 等回去的时候，大队长就挨个叮嘱大家不要乱说牛棚的人在这边住的事儿：“反正也就这几天，等雨停了他们就回去了，你们嘴巴都紧点，别往外乱说，不然不光他们会被批，咱们也得吃瓜落。” 唐诗语有些好奇，可是看大家都答应，只要把疑问放在心里。 等半路上跟几个干部分道扬镳，唐三才悄悄告诉她和宋辞岩原因： “牛棚那边实在太差了。” “虽然上面稻草铺的够厚，可碰到下大雨，再厚的稻草也没用，里面照样滴滴答答的，外面大雨里面小雨。” “这些人不是当官的就是当老师的，一个个娇生惯养的很，有一年也碰到了下雨。” “没这次这么大，但是下的时间长，十来天时间呢，最小都是毛毛雨，大了就大雨，有时候还会下冰雹，结果七八个人几乎全部病倒。” 那次靠山村的人吓坏了。 这些人虽然说是来牛棚改造的，可没人说让他们去死啊。 要是全死在他们村了怎么办？ 死一个两个是正常，都死了，那就是他们村有问题了。 他们村已经出了个全家死绝的唐发财了，可不能再担个外地人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的名声。 那以后不光自己村里的姑娘嫁不出去，村里的小伙子也要娶不到媳妇儿了。 于是整个村的人，从干部到生产队员，到卫生所的赤脚医生，会看病的去看病，家里有藏着药品的贡献药品，会熬药的去熬药，甚至村里还用粮食换了两只老母鸡炖了汤，专门给他们补身体。 也是这些人以前虽然没受过罪，但吃好喝好身体底子好，就赤脚医生那三脚猫的医术，村里人自己在山上采的炮制都没炮制过的药材，还有几粒放了好久都不知道过期了没有的西药，以及一只鸡七八个人吃三四天，两只鸡七八个人吃了一星期这样瞎治一通，居然把人都给救回来了。 再然后，都不用牛棚的人自己动手，村里人谁看到牛棚的稻草薄了少了，就会主动加上去，还加的更厚。 等到冬天或者刮风的时候，牛棚里的人找个能挡风的地方缩着，大家也都睁只眼闭只眼。 这事儿几乎全村都知道。 但大家更讨厌没事儿找事儿鸡蛋里头挑骨头的红小兵，也就共同瞒着这事儿。 甚至早些年村里的知青也知道。 大部分知青很有同理心，知道也当没知道，反正没用他们的东西也没少他们一粒粮食，他们就和村里人一起装聋作哑。 有几个积极分子倒是很愤慨的说他们是同流合污，还想举报来着。 结果他们举报信还没写好呢，就被同屋的知青偷偷告诉村里的干部了。 干部们一听，这还了得？ 你们吃我们的住我们的，平时干活儿偷懒就算了，居然还想背后捅刀？ 是个人都不能忍。 别小看农村人啊，尤其是一个村子的农村人联合起来想搞那么两三个想冒头的外地人的时候，那真是跟玩似的。 先是安排人截断了他们的通讯，又让小孩子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还给他们安排重活儿。 这些人本来就不适应农村生活，刚来那是村里照顾他们才让他们去干比较轻省的活儿。 现在一干重活儿，再加上其他人各种挑刺儿，很快这些人累的饭都想不起来吃了，每天早上睁眼要干活儿闭眼就想睡觉，搞事儿的心思都想不起来了。 还有人想买通小孩给送信来着。 可是会被安排这种活儿的本来就是很机灵很聪明的那种小孩，小孩当面收了他们的东西，扭头就把消息告诉了村里。 再然后，他们就只能收到外面寄来的东西，甚至信都被村里扣下了，想写信求救，门都没有。 动物容易养成刻板行为，可其实作为人，更容易被养成刻板行为。 靠山村就这么搞了几个月，那两三个人就出现了刻板行为，除了吃饭干活儿睡觉，他们再想不起来其他的事儿。 有时候特意在他们面前提起他们的兄弟父母，他们都要想好久才意识到是生呢意思，并且很快又会忘记。 当然，靠山村的人们并不知道什么刻板行为，他们只知道想把他们一个村都给弄死的人变成神经病了。 终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对他们的看管比以前松了许多，却也没有彻底不管，甚至为了保守这个共同的秘密，时不时的还有人故意刺激他们，免得他们变正常。 其他知青被这件事儿给吓坏了，村里再来知青后，都不用村里出面，那些老知青自己就把他们摁下去了。 有刺儿头的，就学着村里的人，让他们也先贡献一些吃的用的甚至药品给牛棚里的人，然后再用那几个人教育后辈。 年轻人是天不怕地不怕没错，可是现成的例子就在眼前，只要不是傻的，就都默默的认了。 不认咋办？不认也变成跟他们一样的精神病吗？ 唐诗语听的那叫一个目瞪口呆：“这这……” 她想起了一个词：共同犯罪。 只不过到了靠山村这里，就变成了共同做好事。 因为给那些人治病的事儿全村两百多户都参与了。 第109章 我梦到 眼瞅着快到家了，唐三又多叮嘱了几句：“诗语，老宋，我是看你们以后要一直在村里了，以后迟早会知道才给你们说的，你们到外面可不要乱说啊，别到时候害了咱们全村的人。” 宋辞岩肃声道：“放心，我不会往外说的，再说你们做的又不是什么坏事。” 部队相对独立，没怎么被这场风波波及。 也因为置身事外，部队的人除了有时候要配合地方行动外，大部分心里都有杆秤。 很明白有的人是真的有问题，可有的人就真的是纯粹的倒了大霉被人打击报复了。 而且倒霉被诬陷被报复的人比有问题的人要多的多。 靠山村虽然是出于对自家的担心才出手帮忙的，可平时也没有任由他们冻着饿着，只是没怎么吃饱而已。 可话又说回来，青黄不接的时候，靠山村很多人家也吃不上一顿饱饭啊。 能分给他们点粮食让他们不饿死，靠山村已经真的很有良心了。 有良心的结果就是这边不知道是不是被什么人当成了风水宝地，现在为止他们村下方过来的人都有二十多个人了。 有的还是上面打了招呼要好好照顾不能太过怠慢的。 这下靠山村的人就更战战兢兢了，一个人也不敢让他们死。 甚至有的知青也是专门跟着那些人下来的。 唐诗语更加不以为然：“人家又没欺负我，我说这个干什么？” 那么多人以后都会平反呢，她闲着没事儿干了给自己找事儿？ 听说里面有些人还是什么专家学者，唐诗语又有了别的想法。 不过现在嘛，她都才刚当上猪官儿，呸，不是，是饲养员，一次接生也不能说明什么。 等养猪养出成绩了，有了话语权了，有些事儿说出来也会有人重视了。 刚回到唐家，雨势就小了点。 反正全身已经湿透，唐诗语和宋辞岩也没在唐家多待，赶紧回了宋家。 宋老娘听说他们去帮着抓猪了，又心疼又气堵： “大队长别的都好说，就这有事儿就往后推的毛病死活不肯改改。” “猪圈那个早就有人说了，说猪圈不行，刮大风就吹塌了，他总是找借口往后推，推推推，这下看他怎么推。” 唐诗语笑道：“大队长这次可没推，大队长说了，等雨停了就去看看能不能弄点水泥来，用水泥石头垒个猪圈，到时候就不怕猪圈塌了。” 大家一起高兴了起来：“水泥好，水泥垒猪圈可结实了，以后再也不用担心猪圈塌了猪会跑了。” 宋大哥提出一个致命的问题：“那米水泥，是不是要用队里的钱？” 用队里的钱，就是用大家的钱，那过年分钱的时候就会少分一点。 大家顿时沉默了。 钱和猪肉，到底要哪个？ 这真是个艰难的选择。 宋老娘打圆场：“垒猪圈也是为了养猪，要是能多养几头猪，花点小钱也没事儿啊。” “大队长可小气着呢，会计也抠门，他们才舍不得把钱都用在盖猪圈上呢，你们老老实实干活儿就行了，这个不用你们操心。” 就是有意见难道说了就有用吗？ 再说盖个好点的猪圈也算是一劳永逸，省的跟现在似的，三天两头的修猪圈。 明明不用下地的日子可以去公社去县城找点零工打打零工挣点钱的，结果都用在修猪圈上了，一点也不划算。 唐诗语更加惊讶了。 她还以为宋辞岩的娘就是个掌控欲超强的老太太呢，没想到人家管钱管多了，都能算透哪个更划算了。 说真的，对一个没念过书，只认识自己的名字，连写都不会写的农村老太太来说，能看透这点可不容易。 很多人只会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然后鸡飞蛋打什么都没有。 关于猪和猪圈的讨论告一段落，灶房的大锅也烧好了热水，宋老娘连忙道：“赶紧的，诗语你先去，从头到脚好好洗洗，淋了这么久，不好好洗个热水澡，回头得生病。” “洗好了再来喝完姜糖水，省的冻感冒了。” 宋辞岩道：“不用了，在唐家已经喝过了，诗语他娘给我们熬姜糖水了。” 宋老娘瞪他：“人家是人家，我是我，再说了，你也不看看你们在雨里淋了多久，头皮都湿透了，不多喝点要是病了怎么办？” 竹帽草帽什么的的确能挡去绝大部分的雨水，可时间长了里面照样会湿透。 更不要说他们在大雨里淋了那么久。 唐诗语回到家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手脚都冻得冰凉，身体更是冷的直哆嗦，但是之前一直在与水利根本没感觉。 一碗姜糖水灌下去才有种重回人间的感觉。 等两个人都洗过澡换过衣服又被灌了一碗浓浓的红糖姜水。 唐诗语都要被这又甜又辣的玩意儿给辣出火了。 然后两个人一起被赶回屋去被窝里捂捂。 两个人刚进屋，稍微小了点的雨又变大了，硕大的雨点子噼里啪啦的砸在地上，伸手去接的话，砸到身上还生疼。 宋老爹忧心忡忡：“完了，怎么下起来还没完没了了？不会还要下到晚上吧？” 宋老娘抬头看看天，同样忧心：“你看这云黑的，又这么低，怕不是要下个三五天啊。” 宋老爹立刻瞪了媳妇儿一眼：“别瞎说，乌鸦嘴，呸呸呸，什么三五天，顶多今天夜里就停了。” 宋老娘也懊悔的连连扇自己嘴巴子：“对对对，是我嘴贱不会说话，老天爷你就当没听到，千万别听啊，顶多到明天早上，再多可不行再下了啊。” 宋老爹无奈的又瞪了她一眼。 两个儿媳和四个孩子在一边吃吃的笑。 宋老娘忽然反应过来：“哎，下这么大的雨，我们村那些人不是走不了了？他们就留在宋有粮家了吧？” 雨下的太大太急，大家都还不知道宋有粮家的事儿最后怎么样了呢。 宋三媳妇儿笑嘻嘻道：“可不光是他们，三爷他们也在他们家呢，这么大的雨，三爷他们年纪又大了，肯定不好回自己家的。” 宋老娘先是愣了下，接着抚掌大笑：“该，让她姓李的婆娘抠门，这下好了，她得管二十来个人的饭，怕不是要把他们家新打下来的粮食给吃光了。” “哈哈哈哈……” 一家子一起快活的笑了起来。 东堂屋，唐诗语却很不好受。 她闭着眼睛皱巴着脸眉毛拧成毛毛虫，嘴巴里喃喃说着什么。 宋辞岩凑近去听，结果她说的含含混混的什么都听不出来。 他拍拍唐诗语的脸，柔声道：“诗语，醒醒，快醒醒。” 眼见怎么都叫不醒，宋辞岩恶向胆边生，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和嘴巴，开始默数：“1、2、3……” 还没数到五，唐诗语一下子坐了起来用力喘气：“妈的，吓死我了。” 宋辞岩看她一脸惊恐问道：“？？做什么噩梦了吓成这样？” 唐诗语惊魂不定，脱口而出：“我梦到……” 第110章 是穿书不是穿越 唐诗语刚说了‘我梦到’三个字，突然停口不说了，而是呆愣愣的坐着发呆。 宋辞岩等了好久没等到下半截儿，忍不住问道：“你梦到了什么？” 唐诗语长叹了一口：“我梦到我们努力全部白费，不光我刚接生的这一窝小猪仔死了，村里的八只大猪，跑了六只，等村里找到之后，那六只只剩下骨头了，剩下的两只都交了还不够，村里又掏钱补齐了，咱们全村都吃了挂落，成了全公社的反面典型。” 集体养猪，不代表猪就完全是靠山村的财产。 生产队养的这八只猪，就和村民们养的四只鸡一样，有一半将来是要和公粮一样交上去的。 交完之后剩下的才是村里的，才是大家可以分来吃的。 宋辞岩愣了下：“那，那，的确是个噩梦。” 按照唐诗语的说法，那等于靠山村一年的猪白养了不说，还从公里拿了钱补了这个交公家猪的缺口。 村里人一整年都靠村里的猪撑着呢，现在鸡飞蛋打，村里上上下下都被批评，脸丢光，肉没得吃，还朝里面贴钱，本来分到的钱就不多，现在更少。 唐诗语没说完，他也能想到后面怎么回事。 钱少了肉没了，村里难免有怨言，一系列的连锁反应下，不出事才是奇怪。 难怪唐诗语说是噩梦呢。 换成她也会觉得这是个噩梦。 见唐诗语脸色还是不太好，宋辞岩担心的摸了摸她额头：“没事儿，没事儿，没发烧，要不你再喝点红糖姜水？” 唐诗语连忙拒绝：“不了不了，我现在感觉挺好的，没发烧也没感冒咳嗽，不用喝了，就是做梦心情不太好而已，那八只小猪都是我亲手接生的呢，你不用管我，你该干啥干啥去，我一个人躺一会儿缓缓就好了。” 宋辞岩不放心，还是给她倒一茶缸热水，还很贴心的在水里放了两勺红糖。 唐诗语等他走了，也没喝红糖水，而是往后一躺捂住了眼睛忍不住呻吟道：“娘的，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她以为是穿越，谁知其实是穿书。 那本书的名字挺长的，好像是叫什么《重生八零，踹翻渣男前男友后我嫁了未来首富》。 女主是一个上辈子恋爱脑被渣男骗身骗心骗子宫辛劳半生为渣男家当牛做马，结果渣男是个骗婚同，后来还染了病，还把病传给了她，在病痛和家庭以及儿女的多重折磨中死去的可怜女人。 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踹了渣男前男友，并且想办法拍了他和男人乱搞的照片让对方身败名裂。 谁知一番有仇报仇有恩报恩的操作正好对了刚开始创业的未来首富的胃口。 对方不仅帮她手撕渣男全家和自己的极品家人，还出钱资助她创业，然后女主呢，也根据自己对未来的了解，帮助对方更早的发家致富。 再然后，这对志同道合又心灵上无比契合的伙伴，在多重考虑之下选择了结婚。 那个女主的名字唐诗语没记住，可是那个未来首富的名字她却记得很清楚，那个人叫曹世杰。 没错。 就是今天在唐发财家看到的那个才十六岁的曹世杰同学。 唐诗语，靠山村，宋辞岩，则是曹世杰二十岁之前的磨难人生中不值一提的路人甲。 书中曹世杰和女主两情相悦后，曹世杰提过自己跟爷爷奶奶下放的事儿。 书里说，提起忘事儿，曹世杰总是一副不愿回首的样子。 因为他的爷爷奶奶就死在下放的地方。 因为一场连续下了半个月的泼天大雨，他的爷爷奶奶接连病倒，村里的猪又全没了，整个生产队的人都在找吃了他们猪的凶手，根本顾不上他们。 曹世杰手上没有药也没有钱，他背着爷爷想去公社医院求救，结果大雨中才出了村子，他爷爷就没了。 爷爷没了后本来就生病的奶奶打击过大，惊怒之下也没了。 跟他们一起的几个上了年纪的有七八个人都生病了，最后竟然只活下来一个。 曹世杰从此恨上了靠山村生产队。 等到七五年的时候，曹世杰就自己找机会带着爷爷奶奶的骨灰跑回了老家。 等他后来发达后，还特意报复靠山村，让靠山村周围的村子都富裕了起来，就靠山村这个地理条件明明不算最差的村子，就是死活发展不起来。 村里申请什么项目，镇上都不给批，有人做点小生意，开个小厂什么的，还会被各种打压。 再后来，年轻人纷纷逃离了越来越穷的村子。 慢慢的，靠山村就变成了一个明明不算特别偏僻却只剩下一些不愿离去的老人的无人村。 就连过年，那些已经在外地扎根结婚生娃的人也不愿意回来。 再后来，靠山村就成了挺有名的被诅咒的鬼村，网络发达后还成了一些探险网红的打卡地。 就算这样，靠山村也没了人。 至于原身，在曹世杰的回忆中只有一句话：他倒是挺欣赏一个叫唐诗语的女人的，她的丈夫因为她生不出孩子跟别的女人有了孩子，她就把丈夫一家包括那个女人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全杀了，自己也被抓起来枪毙了。 宋辞岩这个人在这本书里甚至不配拥有姓名，而且也是一句话的简介：一个被媳妇儿戴了绿帽子给别人养了好几年儿子的蠢货。 唐诗语头疼不已，在床上翻来滚去。 穿越就够难了，结果让她知道自己是穿书。 谁能和主角抗衡啊？ 主角光环之下全是炮灰。 尤其她穿的还是还没发生之前的时间点。 而且还是个非常要命的时间点。 唐诗语正在床上发癫，忽然猛的坐了起来。 书上说什么来着？ 这场雨暴雨会持续半个月。 这半个月甚至没有哪怕一小时是一点雨不下的，顶多就是大雨变成毛毛雨，可是没多久就会再次变成大雨。 半个月的大到特大暴雨，再缺水的地方都会洪水泛滥。 况且他们靠山村还是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子，村边还有一条小河。 下这么大的雨，先不说地里的所有植物都可能被雨水打死，万一要是山洪暴发怎么办？ 她必须想办法提醒一下其他人，尤其是村里的干部。 可是，空口无凭的，她要怎么说服大队长他们相信她呢？ 想到这里，唐诗语脸色更白了。 第111章 剧情已经改变 宋辞岩见唐诗语一直不出来，又进屋来叫她：“你也不嫌屋里憋闷。” 夏天下雨，在外面是最舒服的。 尤其是下这种接连的大雨的时候，气温甚至能降到人们为了不被冷到感冒不得不穿长袖长裤。 当然，今天才下了几个小时的雨，气温降的还没这么夸张。 可是相比透气性不怎么好的屋里，外面真的是凉快的小孩都叫凉快。 昏暗中宋辞岩看不到唐诗语的脸色，只听她问道：“几点了？是不是该吃晚饭了？得有六七点了吧？” 平时天黑的时候一般都八点半了，今天下雨，唐诗语估摸着顶多六点半。 宋辞岩笑了；“还六七点，五点还不到呢，你过迷糊了？” “不到五点？” 唐诗语真的惊讶了：“屋里黑的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居然还不到五点？” 她迅速下床，趿拉着鞋就往外面走。 到堂屋门口往外一看，天上的黑云压的很低很低，仿佛就在屋顶，只要你爬上屋顶一伸手就能够到似的。 宋家几口看着唐诗语的举动有些莫名：“咋了这是？” 宋辞岩想笑：“她看天黑的厉害，以为六七点该吃晚饭了。” 几个女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唐诗语对笑声听而不闻，还是拧着眉头看天：“这雨这么大，云层这么厚，看样子要下很久。对了，爹呢？” 宋老娘叹气：“跟你大哥和老三去地里了。” “说是要看看玉米苗怎么样了。” “这么大的雨，不去看也知道怎么样，肯定被雨点子咄溅的不成样了，今年秋天的收成哟，不好说啊。” 说到秋天的收成，所有人的脸色都变的难看。 种庄稼要看天时，在合适的时候把种子种下去，才能达到最佳的收成。 本来玉米已经种下半个月了，大雨这么一下，哪怕下个两三天呢，也得等地里的雨水不再那么多了才能再补种。 二十天看着不算什么，可是对这些常年跟土地打交道的老把式来说，迟二十天，是真的很要命了。 况且唐诗语还很清楚一件事儿，就是这场雨，不是下个一两天三五天就能结束的，要下整整半个月。 半个月啊。 哪个地方下上半个月的暴雨不得闹洪灾？ 前半个月，后半个月，就算再把玉米给补种上，时间上也往后推了一个多月。 何止是减产？简直是要绝收的节奏。 唐诗语肉眼可见的焦躁了起来。 宋辞岩不明白她怎么这么慌：“你怎么了？是不是饿了？要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 宋老娘想起他们淋了两个钟头雨，回来只歇了不到一个小时，怕是也累饿了：“要不我给你打个红糖鸡蛋茶吧，先喝一碗垫垫肚子，等晚上了再好好吃饭。” 唐诗语摇摇头：“不用，咱家还有竹帽吗？” 宋大嫂错愕：“你找竹帽干啥？这么大的雨你还想出去啊？” 宋三媳妇儿问道：“你是不是不放心那些猪啊？你放心好了，大队长把咱们村的猪当宝贝，你就是忘了也没关系，咱大队长可不会忘。” 唐诗语：“不是，我去看看河边，看看河水涨了没。” 宋辞岩默不作声的递过来一件草绿色的半旧雨衣：“穿上这个，再戴上竹帽。” 唐诗语没推辞，把雨衣和竹帽都戴上后，宋辞岩也拿了个草帽扣到头上：“我跟你一起去。” 宋老娘看着相携离开的两个人一阵无语：“现在的年轻人可真是，雨下这么大去看什么河？平时还没看够啊？” 宋三媳妇儿笑道：“娘，那是你不懂。” “我听那些知青说，人家有文化的人都讲究什么，什么浪漫什么的。” “咱是不懂什么浪啊漫的了，可人家念过书的年轻人都喜欢这个调调。” “诗语大概也是这样吧。” 宋老娘和宋大媳妇儿完全无法理解下这么大雨看条河怎么就浪漫了，只能无语又敬畏的想，念过书的人就是跟普通人不一样。 一条河都能看出花来了。 雨下的很大，哪怕唐诗语和宋辞岩肩并肩走在一起，不大声说话的对方也听不太清楚。 现在唐诗语心事重重，根本连说话的欲望都没有。 到了河边，发现河水已经开始变大，并且变的浑浊。 唐诗语心底发凉：“你说，要是这么大的雨下个十天半个月的，咱们村的这条河会不会冲垮？” 宋辞岩摇了摇头：“不会的。” “咱们村的这条河时间很久了，以前又不是没下过大雨，要是能冲垮的话，咱们村就不会还在这边了。” 这条河还挺讲究的。 村子上头和下头，两边河岸都没修，就是天然的石头沙土河岸，河岸上都是各种大大小小的树和树苗，以及总是被剃头的野草。 从这一点来说，这条河的固沙能力还算不错。 就听宋辞岩说道：“我记得我小的时候，大概两三岁的时候吧，那时候还没你呢，接连下了二十来天的大雨，除了粮食刚打下来因为没晾晒好发芽了，咱们村完好无损。” “所以你就别瞎想了。” 唐诗语稍稍放下了心：“那就好，那就好，你是不知道，我梦到今天这种大雨，一连下了半个来月，一点也没有停。” “咱们村西边的山都冲垮了，大石头从山上滚下来，砸断了不少大树，大树和石头野草堵在河道里水流不出去，就把咱们村给淹了。” “死了好多人，吓死我了。” 这话当然是瞎编的，但是也是她看洪灾视频看到的，只是不是发生在这个时代发生在这里而已。 宋辞岩恍然大悟：“这是你后来又睡着了做的噩梦？所以你才要来看看河怎么样？” 他难以置信的看着这条河：“你看看咱们村这条河，最窄也有七八米宽，最宽得有十几米，还把河道给堵了，这得愚公把山给挪过来才能把河道给堵了吧？” 唐诗语语塞，嘟哝道：“都给你说了是做梦，要不是吓着了，我操心这个干啥？” 小说里没提那只母猪有没有顺利生下小猪仔，想来是没有的，因为里面只说了八只猪都没了，没提小猪仔一个字。 可现在，八只小猪仔好好的，八只大猪也好好的，甚至还有了人专门看着。 事情在源头的时候已经发生了改变，那后续应该也会改变吧？ 她可是想在靠山村开养鸡场养猪场的。 完全不想好好的村子最后变成空无一人的鬼村啊。 第112章 猪命关天 大雨下到第三天的时候，还有人感叹这场雨下的真大啊，地肯定都湿透了，往后都不用浇地了。 第五天开始，不光是挂心收成的老庄稼把式，就是最懒的人都开始咒骂老天爷了。 然而没用，老天就是这么不开眼，一直哗啦啦的下。 偶尔雨停了，大家还没笑完呢，又是哗啦啦的大雨倾盆而下。 再到后来，已经有人开始哭了。 就连最调皮的小孩子，也被家里的气氛吓的不敢调皮捣蛋了。 好不容易等到第十五天上午又下了一场淅淅沥沥的中雨，下午放晴。 不管是冒雨去看过地里的情况的，还是没去看过的，大家一窝蜂的挤到地里挨个看情况。 看完之后就是指天骂地。 地里的玉米苗已经毁了七七八八了。 玉米苗本来就是怕涝不怕旱的作物。 这些苗都还小，很多不是被大雨点子砸死的，而是雨太多地里的水没有及时排出去，活生生淹死的。 大家气的叫骂不绝。 他们其实有冒雨去地里开口子来着。 然而雨实在太大了，第四天开始，土地已经吸饱了了水。 之后下的雨就全淤积在了地里，就算把所有的地垄刨开也没用，根本来不及把里面的积水排出去。 这些玉米苗大的才到小腿肚，小的才长出来不到十厘米。 泡在水中十来天，除了那些高一点的外，长得小的全被泡死了。 大家欲哭无泪，然而没办法。 太阳刚晒了一两天，又开始忙忙碌碌的补种。 大人们忙的脚后跟打后脑勺，村里的小学校都没开学，老师都要跟着大家一起下地补种玉米。 就连七八岁以上的小孩都被发动了起来跟大人一起补种。 点种器头后来又送来两百来个，导致很多身体不太好的人也能下地干活儿。 没有点种器的，就只能跟以前一样锄地点种。 用?头刨坑的大人吸取了点种器的优点，前面的人只管刨坑。 后面的小孩往坑里丢玉米，丢两粒种子进去，就用脚把土踢到坑里埋上。 小孩动作不快，每个拿?头的大人屁股后面都跟了两到三个小孩。 这些小孩不叫苦也不叫累，反而干的非常卖力。 大队长说啦，他们干活儿给他们也算工分呢。 最少三个，最多五个。 要知道那些十四五岁的半大人干活儿再多顶多也就给他们三四个工分而已。 现在他们干的好就能有五个工分，年底可以跟着大人一起分粮食分钱呢。 所有被叫来干活儿的小孩都干的很起劲儿。 至于七八岁以下的，他们就在家里带小孩。 家里有老人看的小孩还好，能跟着爷爷奶奶或者太爷爷太奶奶在门口放放风。 那些没有长辈看的小孩就惨了。 他们直接和弟弟妹妹被父母给关在了家里。 没办法，小孩子就没有不调皮的。 就等地里晒干这两天，就有好几个小孩去河边玩掉水里了。 要不是这几天大人没事儿在河边的多，光这两天就要有四五个小孩被变的汹涌的河水给冲走了。 就这，救小孩的大人有一个也被水冲了老远，差点把自己也折进去，又劳了别的人去把他给捞上来。 捞上来才知道这人救人心切，刚把小孩救上来自己就脚抽筋了。 在水里抽筋有多危险，就是不会水的人也知道。 更倒霉的是，他抽筋还撞到了水里冲下来的大树桩，抽筋加骨折，人差点就没了。 那一天，靠山村所有的小孩不管玩没玩水，都被家长揍了一顿。 唐诗语是看完宋家的孩子挨揍，又跑回唐家看唐家的孩子挨揍的。 从大到小全被揍的吱哇乱叫哭声震天。 然而这一次，就算是最宠孩子的偏心眼奶奶也当没看到。 虽然知道不厚道，唐诗语还是笑的不行。 然后第二天，她就开始和大家一起下地补种玉米了。 虽然大队长说过她不用下地，可是猪场就那么几只猪，她和二大娘喂完猪收拾完猪圈后就没事儿了。 人家二大娘一个腰椎出过问题的人都能用点种器种玉米了，她一个身体健康的年轻人好意思吃闲饭？ 只是刚干了半天，中午正吃饭呢，有个人火急火燎的冲到了靠山村队委会，劈头盖脸的问正在秤玉米种的大队长： “你们队是不是有个人会给猪接生？” 会计下意识的认为对方来抢人的，立刻站了起来扎煞起手准备赶人： “干啥？你问这个干啥？你谁啊我们又不认识你，赶紧走走走，一点眼力劲儿都没有，没看我们正忙着的吗？” 来人被他推的连连后推，赶紧伸着脖子大喊道：“唐俊旗，我跟你说话呢，你别不吭声装不认识。” 大队长没办法再装傻，只好说道：“你问这干啥？我跟你说，我们家诗语已经和宋辞岩结婚了，你就是介绍条件再好的对象都没用，我们家诗语不可能跟宋辞岩离婚嫁到你们村的。” 来人登时一个倒仰，气的开始跺脚：“谁要跟你们抢人了？不是，我闲着没事儿这时候给人介绍对象？我疯了我？” “你们村那个女同志不是会给猪接生吗？我们队的猪也难产了，母猪快不行了，畜牧站的人找不出人手来，现在补种这么忙，要不是实在没办法了，我来你们村晃悠什么？” 大队长皱眉：“她就给我们村的猪接生过一次，可不保证能给你们的猪也能给安全接生下来。要是没成功咋办？你到时候把人扣下我找谁说理去？” 对方都急的冒烟了，指着唐俊旗的手抖啊抖：“你你你，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跟我说这个？你你赶紧的。” “只要她能救我们村猪一命，我不让她白干活儿，甭管我们村的那只猪生多少只活多少只小猪仔，我都让她抱一只小猪仔回来总行吧？” 见他还不松口，对方没办法，只抹了抹眼泪大声道：“行行行，我答应你，就算我们村的猪死了，也不怪到她头上行了吧？我们本来就是想试试。” “你快点吧，猪命关天啊。” 第113章 一尸好几条命 唐诗语一碗饭才吃了两口就被人找上了门去给猪接生，一脸懵逼，根本反应不过来。 “不是，我我……” 对方顺手就摘了她的饭碗：“唐诗语同志，我们队的猪从昨天晚上难产到现在了，天气又这么热，连叫都不怎么叫了。” “拜托你了，那可是好几条命啊。” 唐诗语语无伦次：“不是，你们，我，你们，啊，那个，你们不怕我不小心把你们家的猪的给搞死了？” 虽然她自身经验算是比较丰富了。 可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从报纸上学了点，给猪顺利接生了一次而已，能混上个猪官就不错了，再去给别人家的猪接生，万一出问题了怎么办？ 那可是一尸好几条命啊。 李家庄生产队的人不得把她给撕了？ 李家庄生产队的大队长苦笑：“其实我们现在也是死马当活马医，能救活更好。要是救不活的话，只能这样了。” 他来靠山村之前，先去了公社的畜牧站。 可畜牧站就那么几个人，还总是被人叫去给马牛羊猪鸡鸭鹅啥的看病，能不能找到人完全看运气。 这位大队长的运气显然不太好。 他吭哧吭哧的骑着自行车到了畜牧站，畜牧站就连才来实习了两个月的新手都被人抢走去给自家的老黄牛治病了。 回去的路上他都想着自己队里的那头猪大概得死了，想到全村都指着这头猪能多下几头小猪，四十来岁的汉子都忍不住哭了起来。 正哭着呢，突然想起夜里睡觉媳妇儿给他说的八卦，说靠山村有个姑娘跟报纸上学了下就会给村里的猪接生了，牛逼的很。 他这时候也顾不上那时候笑话人家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只想着把人找出来，最好能把他们村的这只死耗子也给碰上。 大队长劝唐诗语：“你就去吧，好歹也是一条命，我都跟他说好了，你要是能给它顺利接生固然好，要是都死了，也不能怪你，你本来就只给猪接生过一次。” “他已经答应了，甭管结果咋样他都接受。” “你去了正好可以多练一次手。” 李金生瞪了唐俊旗一眼，大队长假装没看到：“对了，咱们村的猪生崽那天你三哥不是也去了，让你三哥跟你一起去，他好歹看你接生过一次了，有经验，让他给你搭把手。” 其实他是担心要是李家庄的猪真的死了的话，怕人家真的会把唐诗语扣下。 虽然说有宋辞岩这个定海神针，对方应该不敢这么做。 可要是万一呢？ 让唐三跟着去，好歹也能护着点唐诗语，最不济能多出一个报信的人来。 这时候，大队长是彻底忘了唐诗语那让他都有点惊讶的力气。 于是继唐诗语吃了两口饭之后，刚吃了半碗的唐三也一脸懵的被带走了。 而且大队长还说了，不算旷工，依然给他们记工分。 等到了李家庄猪圈，唐诗语不得不屏住呼吸。 李家庄猪圈才符合大家对农村猪圈的固有印象。 结果她看到母猪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李金生立刻把心提了起来：“怎么了？我们家的猪不行了吗？” 唐诗语压着心底的恼火：“这只猪第一次发情你们就给配种了？” 边上一个男的‘昂’了一声：“是啊，咋了？不行吗？母猪发情不就能配种了吗？” 唐诗语想骂娘。 母猪发情的确能配种了，但是母体太过幼小的话会对身体造成很大的负担。 更何况这只母猪个头不大，肚子却大的出奇，只看肚子，比靠山村那只生了八只崽的猪妈妈还大两圈。 然而肚子这么大的母猪，身体缺只有靠山村那只猪妈妈的四分之三大。 这就跟解放前十三四岁刚初潮的小女孩就被迫生娃一样，生出来的百分之八十是死胎，而且容易母子俱亡。 唐诗语脸色不好看，大队长脸也黑了。 能当上大队长的人都不傻。 唐诗语一问，他就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然而现在，他根本顾不上教训那个傻叉，赶紧问唐诗语：“现在的情况怎么办？还能救过来吧？” 唐诗语脱掉布鞋只穿着袜子跳进猪圈里开始给猪妈妈做体检：“我先看看。” “对了，先给猪弄点吃的。” “人生孩子不吃饭没力气，猪也一样，赶紧的。” “不要生的，不管什么，都烧开水煮一下晾冷，快点。” 大队长立刻吩咐了下去，其他人赶紧照做。 唐诗语看了下围着的这七八个人：“平时谁管喂猪的？让她留下，你们都走，别围在旁边。” 刚才说话的男人不服气：“咋了？不就是生个崽吗？还不能看了？” 唐诗语冷笑：“你媳妇儿生娃你也让全村人去看你媳妇儿怎么给你生娃的？” 李金生一脚踹向他屁股，叱骂道：“废话这么多？赶紧下地干活儿去，再废话下去，今年后半年你都给老子打白工。还有你们，还不赶紧滚？” 补种这么忙的时候还有人围观，显然就是平时偷懒的懒虫。 李家庄负责养猪的人是个瘸子，还是个男人。 之前他听大队长的去熬猪食，现在又被撵到猪圈边，顿时有些无措，结结巴巴的问道：“我，我能干些啥？” 唐诗语说道：“随便找点什么东西，喂它。” 她自己，则根据经验开始安抚母猪的情绪。 瘸子无措的站了会儿，从猪圈顶上拿了一把发蔫的猪草，放到猪嘴边柔声说道：“吃吧，吃吧，吃饱了好生娃娃。” 唐三情不自禁的看了他一眼。 这只小母猪的问题不大，就是怀娃过早，剩下的就是和靠山村的母猪同样的情况，第一次生娃又被这么多人围观，太过紧张导致的难产。 没办法，猪可是重要财产。 多一只小猪仔，就代表着来年能多分点猪肉。 听说队里的母猪要生产了，甭管大人小孩都激动的很，路过这边的顺便看一下，不路过的还特意绕过来看看情况。 人换来换去，又是生崽的重要时刻，第一次生崽的猪妈妈不紧张才怪。 好就好在大队长也觉得自家的猪妈妈肚子太大，看猪不对劲儿就去找人，虽然去畜牧站白跑了一趟，可唐诗语来的还算及时。 在几个人的共同努力下，猪妈妈终于开始产仔。 第114章 救回了上千斤肉 李家庄生产队的这只母猪年龄不大，怀的真多。 小小年纪居然怀了十二胎，难怪肚子那么大。 可惜时间耽误太久，虽然十二个小猪仔顺利生出来了，却死了六个，剩下那六个刚生出来的时候也就一口气吊着，要不是唐诗语给急救了一番，最后能保住两只就不错了。 动物的身体的确强悍。 生之前，这只年轻的猪妈妈都快要不行了，小猪仔生到一半，又有力气吃饭了。 吃过之后把剩下的生出来，这只猪妈妈跟没事猪一样，又爬起来去吃饭了。 唐诗语脸色不太好看。 当然，脸色更差的是李金生：“怎么就死了六个？怎么就死了六个？” 唐诗语没好气道：“只死六个都是运气好了，你要是再晚一个小时找到我，连大带小十三只一只也别想活。” 李金生大吃一惊：“没这么严重吧？这不是好好的吗？” 唐诗语：“你知道咱们国家的婚姻法为什么把结婚年龄限定在女十八岁男二十岁吗？” 不等李金生回答，她就说道：“因为年龄太小的话，不光男女身体发育都不够完整。” “自己都还没长大，就去生育孩子，你觉得生出来的孩子会怎样？” 这个年代的人对国家的命令啊法律啊征召啊什么的都是盲从，国家让干啥我干啥，尤其是没读过书的人群，从来不会去思考为什么。 李金生倒是念过书，可他念的也不多，现在当着大队长，更没时间去想这些有的没的的。 当即就脱口问道：“可以前人们也是十五六岁结婚人家也生孩子就没问题啊？” 唐诗语呵呵了一声：“真的没问题吗？你要不要回想一下那些生孩子早的，活下来的有几个？是不是后面生的更容易活下来？” 李金生又不蠢，唐诗语一说，他就意识到了她说的没错。 解放后规定了结婚年龄还好，再加上治病花的钱没以前多，活下来的孩子比解放前多了很多。 可是解放前，很多夫妻前面的孩子是真的不容易保住。 只不过那时候大家都觉得是太穷没饭吃的原因，再一个穷的没钱看病，小孩子感冒一下可能就没了。 现在想来，竟然可能是生孩子太早孩子身体不好所以才扛不住感冒生病。 远的不说，就拿李金生来说，他说是老大，其实也不是老大，他以前听他娘说过，他前面应该还有个姐姐的。 只不过那个姐姐生下来就病歪歪的，一个月都没熬过就没了。 他娘后来又隔了三年才生下他，而且刚生下来身体就非常强壮。 再之后他娘又生了六个，虽然只活下来三个，可那三个最差也养到了两岁，有一个甚至已经十来岁了，结果夏天玩水淹死了。 这里面的区别，就是他爹妈已经彻底成人，自己身子骨壮实，生下来的孩子也皮实好养活的区别。 李金生长叹一声：“原来是这样。” 唐诗语说道：“所以说啊，太早生孩子，不光生下来的孩子身体不够好，对孩子妈的身体也不好。” “人是这样，猪就算是动物比人皮实的多，也是这样，尤其你们村这猪一胎怀的也太多了，居然怀了十二个。” 怀了十二个就算了，可能喂猪的人觉得它怀了小猪，喂食的时候不仅没控制，还特意偏心眼的多喂了些。 结果明明猪妈妈年龄还不大，结果肚子里的孩子却个个都不小。 那个头，明明才出生，却快赶得上靠山村那个足龄生产的猪妈妈生的崽了，就小了一圈而已。 也幸亏是怀了十二个，猪一胎最多可是能怀十八九二十来个的。 这位小猪妈妈要是再多怀上几个个，她也不用来接生了。 小猪仔自己就能把猪妈妈的肚子更撑破。 李金生顿时紧张了起来：“那，那，那母猪没事儿吧？” 唐诗语叹了口气：“你就庆幸这是猪吧，以后想生小猪还是可以的，但是得让猪妈妈好好休息个一年，把身体养养，不然再来这么一下，猪妈妈就真的不行了。” 猪妈妈这个词有些新鲜。 李金生边想边虚心请教：“那，那小母猪的话大概什么时候配种比较合适？我们村还有一头小母猪呢。” 唐诗语去看了看，那小母猪顶多四个来月，看着还有点瘦：“把它养胖点，等到七八个月的时候吧。” 其实母猪六个月就能配种了。 但是这头小母猪实在太小太瘦了，而且黑猪本来就比后世猪场普遍饲养的白猪生长的慢一些。 没有充足的生长时间，下次估计还是跟这只小母猪一个下场。 想到这里就不得不表扬靠山村的干部们了。 同样是想要小猪仔，他们居然能忍着心动让小母猪又多长了两个月才给配种，是真的很爱护集体财产没错了。 李金生连连点头感谢。 等他们要走的时候，李金生没舍得给小猪仔，毕竟就六只，他们村也是个大村，真不舍得。 其他东西却没少给。 五斤今年刚打下来的小麦，一升山楂，一小包干梨片和一升生红薯干，除此之外，居然还有半条一斤的腊肉。 李金生非常心痛：“这个腊肉是我媳妇儿弄得，很好吃的，而且可以放好久，你要是不吃，放上几年也没问题的，吃的时候记得切下来后先煮一下或者蒸一下，不然到时候嚼不动。” 随后又强调：“真的很好吃的。” 他去年意外得到了五斤肉票，割了五斤肉回来，肥肉熬了油，三斤左右的五花肉就被媳妇儿做成了腊肉。 整个农忙二十来天，他们家总共才吃了一斤多，剩下的这一斤就都送给唐诗语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帮忙不光把自己的母猪保了下来，还保住了一半的小猪仔呢。 唐诗语救小猪仔的时候他可看了。 人家是真的不怕脏很尽力了，就问有谁敢对着小猪仔的嘴巴吹气的？ 反正李金生自己是不敢的。 所以这半条猪肉他给的心甘情愿。 唐诗语是真的吃惊了：“不不不，这些东西就可以了，肉真的不用。” 李金生非常坚决：“不行，你必须得收下，你这次可是帮咱们救回了上千斤肉，送你一斤肉一斤很便宜了，你必须得收下。” “你要是不收下，我，我就去你们村大队用大喇叭广播让你收下……” 唐诗语震惊到无法言喻。 李队长啊李队长，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李队长。 第115章 明天要出差 唐诗语和唐三扛着一大堆东西回去，惊动了几乎全村人。 队员们更是窃窃私语：“我只听说过给人接生要送东西的，第一次知道给猪接生也要东西的。” “废话么不是，你愿意白干啊？” 那是给别人家的猪接生又不是给自己家猪接生，那人果断摇头。 唐诗语也不知道该拿这些东西怎么办。 她倒是想收下，别的不说，那一斤腊肉看着真的好好的样子，切开的切口白的白红的红，一看就是用的上好的猪肉腌制的，而且熏香味儿扑鼻，腌制人的手艺一看就很好。 最后兄妹俩拿着这些东西去了大队部。 大队长都惊诧了：“这么多东西？不是，小猪仔呢？李金生那孙子可是承诺我不管生几个都给一只小猪仔做报酬的。” 姐妹俩面面相觑，这才知道原来中间还有这档子事儿。 唐三叹气：“别想了，他们家小母猪生了十二只，死了一半，剩下那一半还是我家诗语好不容易救回来的，舍得给才怪呢。” 大队长顿时惊了：“死了一半？” 这折损率也太高了点吧？ 猪不是最好生养的动物吗？ 要不有时候大家吵架，骂一个孩子多的人也不会骂人家老母猪。 所以为啥他们家猪会死一半？ 不等兄妹俩回答，大队长自己先摆了摆手：“那算了，不给猪崽就不给吧。” “这些东西你拿走吧，我不缺你这点东西。” “不用担心其他人怎么说，你凭本事挣的，要是有人说酸话，你就让他自己也去给人家的猪接生去。” “他们要有那个本事，我保证不拦着。” 唐诗语和唐三站在大队长家外面，对视一眼，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来找唐诗语的宋辞岩气不打一处来：“你们可真是，回来不知道先让人捎个话吗？” 宋辞岩回来听说他们俩还没回来，气都还没喘一口，就打算去李家庄找他们去。 谁知出村好远了，碰到一个下工晚的人，说看到他们俩回来了。 结果唐家没有宋家没有，连大队部都没有。 吓的宋辞岩差点想把民兵队那一杆子人给找到去找人。 还是后来想到大队长家才赶紧过来，大晚上的，都能看到这俩笑出一口大白牙。 唐诗语根本没管宋辞岩的生气，她把东西一股脑的塞给宋辞岩：“来，拿着。” 宋辞岩被手里的东西给惊呆了：“这，这什么东西？哪儿来的？” 唐三笑道：“诗语去给人家的猪接生的谢礼，还有肉呢，回去了尝尝这个肉好不好吃。” 说完他脚一踩自行车就走了。 宋辞岩：“……” 一时半会儿的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唐诗语挺有话说的：“晚上吃什么饭？还是稀饭吗？” 自从到了这个年代，早晚都是稀饭，就算里面煮的东西不一样，有时候是黄豆有时候是黑豆有时候是花生，有时候是豆角有时候是青菜有时候是红薯干有时候是干豆角啥啥啥的，甚至有时候小米高粱玉米糁掺一起煮，那也都是稀饭。 换汤不换药。 唐诗语都要吃吐了。 吃的就更不用说了，千篇一律的杂粮窝头。 就这有时候没事儿的时候还吃不饱。 上辈子唐诗语有段时间觉得自己长时间没运动肚子上长肉，故意控制饮食，每天吃个七分饱。 但是现在，唐诗语想把吃七分饱的自己扇两巴掌。 真的，什么控制饮食啊减肥啊什么的都是矫情，人活着就应该想吃什么吃什么。 不然就是她现在的下场，想吃什么都没有。 宋辞岩也知道她有点嘴馋，笑道：“放心，今天不喝稀饭了，今天咱娘做了疙瘩汤，我下班回来的时候买了两斤油条和十个烧饼，咱今天不喝稀饭不吃窝头了。” 唐诗语一听顿时高兴了起来：“那可太好了，咱妈打面絮那是一流。” 天天早晚稀饭，快把唐诗语喝吐了。 区区一个疙瘩汤，竟然让唐诗语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俩人说说笑笑的回去，宋老娘没想到还有这么大的惊喜：“这这这，他，他们也太客气了。” 宋辞岩说道：“干活儿给报酬，理所应当的。” 唐诗语晃晃那一斤腊肉：“明天中午咱们就做个豆角炒腊肉，很好吃的。” 四个小孩立刻欢呼了起来。 宋老娘压下小孩子的欢呼：“这个肉不是能放吗？你先放起来，咱先不吃，等忙完这段时间再说。” 四个孩子立刻臊眉耷眼的开始唉声叹气。 唐诗语噗嗤一笑：“不用……” 宋辞岩道：“听咱娘的，明天发工资，会有半斤肉票，我明天回来的时候把肉买回来，咱吃鲜肉。” “这个肉能放，就多放放吧，实在没得吃的时候再吃。” 大家都这么劝，唐诗语也没再坚持。 宋老娘的疙瘩汤打的正经不错，一个个面疙瘩有花生粒那么大，再加上西红柿丝瓜黄瓜，宋老娘甚至还奢侈的打了两个鸡蛋，滴了几滴香油。 这味儿闻着就美味了。 跟人家正经饭店的没法比，比唐诗语自己做的味道也差了很多。 可就算这样，唐诗语也觉得美味无比。 吃过饭小孩子们闹腾着要去晒棚上睡觉，宋老娘和两个儿子忙着熏蚊子。 唐诗语羡慕的说道：“我也想去晒棚上睡觉。” 土坯房是比砖房凉快一些，可大夏天的，凉快的也非常有限。 宋辞岩不明白这有什么犹豫的：“那要不咱们今天就睡晒棚？” 宋家的东西屋是坡顶，但是南屋直接从东边的大门覆盖到了西边的茅厕，总得有十二米，大的很，就是宋家全去睡觉也够宽敞。 唐诗语摇了摇头：“算啦，就不跟小孩子抢啦。” 她还是有点羞耻心的。 既做不到像有的已婚妇女一样，不穿内衣，穿着个短袖就在街上晃来晃去，也不好意思去晒碰上露天睡觉，哪怕这样更舒服呢。 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在屋里睡吧。 结果等睡觉的时候，宋辞岩就扔给她一个大雷：“我明天要出差，大概要一星期左右。” 第116章 给你做干粮 唐诗语被这消息炸的头晕眼花：“出差？你，你不是民兵队大队长吗？怎么就要出差了？是去开会吗？” 宋辞岩摇了摇头：“不是，是一个临时任务。” 他犹豫了下，想到上面并没有说保密，便说道：“你这段时间没看报纸，大概不知道，咱们隔壁县发生了一起特大灭门案，一家十七口，包括八十岁走路需要拄拐的老人，和才一周岁的小孩，全部被杀了。” “后来才知道是一伙儿逃窜作案，甚至他们之前已经在别的地方已经杀了四五十个人。” “至今都没人知道他们到底有几个人，只知道绝对在三人以上。” “上面根据发生的案子判断这伙人可能还藏在咱们隔壁县，所以不光要抽调一部分人去那边支援搜索，咱们这边巡逻也会加紧。” 唐诗语心脏瞬间紧缩了一下：“团伙作案？不知道到底有几个人吗？” 宋辞岩：“这些家伙非常谨慎，白天总是藏的好好的，都是晚上露面。偶尔白天出来，也不会全部出来。” “跟他们照面过的人说他们每次就算出来，也只有一个人出来，而且是全副武装，不光蒙头蒙脸，手里还有武器。” “不光有刀，还有枪，甚至那个出来的人出来的时候身上还会在最显眼的地方挂炸弹，以至于现在还没摸到他们的底。” 唐诗语目瞪口呆：“炸弹？他们还有炸弹？” 宋辞岩苦笑：“可能是自制的，总之，非常穷凶极恶，非常凶残。” 唐诗语忽然想起，好像唐家也有这玩意儿。 这时候的全民皆兵不是吹的。 城里可能还好一些，农村几乎家家都有枪支弹药的。 毕竟新华国能成立，很多地雷手榴弹甚至子弹之类的都是靠老百姓手搓的。 而且国内解放也才二十来年，周边又一直没平静下来，大大小小的武装冲突从来没有停止过。 老百姓家里有这些东西实在是太正常了。 不想不要紧，这么一想，唐诗语自己都害怕了起来：“那你们怎么办？上面不会是要你们抓活的吧？这种变态完全可以当场击毙了吧？” 宋辞岩摇摇头：“听说以前是要抓活的，可这些人实在太过凶残。” “据说他们不光会杀好心收留他们的人，连路上路过的人如果被他们看到了，要是心情不好的话也会顺手杀掉。” “所以你这段时间小心点，天黑之前一定要回家。” 唐诗语这才明白为什么宋辞岩明知道她是和唐三一起的，还会去接他们。 原来是怕碰到这群杀人狂。 唐诗语吓的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以后天黑之前一定回来，保证不一个人在外面乱窜。” “对了，这事儿你说给我不要紧吗？” 宋辞岩：“这群人太狠，而且完全不留余地，我估摸着可能会通报全县，让大家都注意起来。” 不然普通人要是什么都不知道，错把豺狼当客人，那不是又要多几条人命了吗？ 唐诗语也觉得有道理：“外地人跟咱们本地人说话口音不一样，只要大家提高警惕注意所有可疑的外乡人，一定能抓到这些混蛋。” “不是经常潜伏的特务被大家揪出来吗？” “人民群众的力量是强大的，他们肯定会被抓住。” 宋辞岩其实不太乐观。 这伙人不光是凶残，还非常狡猾。 他们之前出没的地方也不是没有让全民警惕过，可好几次愣是他们走了尸体暴露出来才被发现。 但他没有反驳唐诗语的话，只是再次叮嘱唐诗语小心点。 这个年代虽然不尽如意，可唐诗语还不想死，她想好好的活着，自然不会找死。 今天的消息有点爆炸，以至于本来累了一下午可能闭眼就睡，结果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 好不容易快睡着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儿：“你们明天啥时候走？我是不是得提前给你准备好东西？” 宋辞岩忍不住笑道：“东西我都收拾好了，你不用管，让我们今天晚上再回来一趟，本来就是让回来收拾东西的。” 这下唐诗语更睡不着了。 好不容易睡着，却全是噩梦。 梦里她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在逃命，身后的人不断的追啊追啊，她就不断的逃啊逃。 正高兴摆脱追杀呢，结果一扭脸，凶手居然就在身后。 吓的她都来不及惨叫，脚一崴，就掉下来忽然出现的悬崖。 悬崖仿佛没有尽头，唐诗语拼命挣扎，却始终落不到底。 然后她就惊醒了。 惊醒后她下意识的摸了下身边，宋辞岩还在。 结果手就被一把抓住了，唐诗语忍不住痛叫出生。 宋辞岩立刻睁开了眼睛：“啊，诗语。” 唐诗语气的踹他：“叫个屁啊叫，还不赶紧放开我！” 宋辞岩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捏着唐诗语手腕，赶紧放开道歉：“我可能是条件反射，我不是故意的……” 唐诗语手腕被抓的生疼：“你这几天也没抓我啊，今天怎么回事？” 宋辞岩一脸茫然：“大，大概是太激动了？” 唐诗语：“？？？” 大哥你没事吧大哥？ 那可是手上沾了不知道多少人命的变态杀人狂。 你就要跟这种变态对上了，你不紧张就算了你还激动？ 一瞬间唐诗语怀疑身边这货是不是也有什么反社会人格了。 宋辞岩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话中的歧义，连忙解释道：“我是说，自从退伍后，我已经好久没有接到过任务了，现在又有任务，感觉向回到了部队里一样。” 唐诗语无语的瞪了他一会儿：“你起开，我要起床了。” 宋辞岩下意识的看了下窗外：“还早呢，你起这么早干啥？” 这几天忙着补种，大家基本都是天不亮就起床，天刚擦明已经在地里干活了。 可现在，鸡都还没叫呢起来干啥？ 唐诗语没好气道：“给你烙几张饼带上，还能干啥？总不能让你饿着肚子去追凶吧？” 宋辞岩笑了：“不用这样……” 唐诗语：“你确定忙起来还有时间吃饭？” 宋辞岩瞬间语塞。 唐诗语冷笑两声下床，宋辞岩讪讪的挠 了下后脑勺，等她出去后自己也穿衣下床。 第117章 一起说了吧 大家都想挽回收成，补种比当初播种的时候还快。 几天时间，就已经补种完毕。 唐诗语也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当自己的猪官。 大队长被这次猪差点跑了给气坏了，刚补种完，就开始到处跑关系想弄点水泥回来。 但是水泥钢筋和砖现在是紧俏东西。 大队长忙乎了十来天，水泥还没买回来。 唐诗语去大队部的时候就听到大队长在办公室里骂水泥厂的人：“一直说存货不足存货不足，放屁，当老子不知道呢，他们仓库都快满了。” “干他娘的，就欺负我们泥腿子，别的单位拿着批条去一声不吭就给了，我们去就死活没货，艹他娘的……” 然后是一连串的国骂。 就连一向温文尔雅的会计也忍不住加入了咒骂的行列。 唐诗语等里面的人情绪没那么激动了，才掀帘子进去：“大队长，买水泥的事情顺利吗？” 大队长刚结束第二轮的激情辱骂，正在喝水润喉，看到唐诗语吓了一跳，一口水呛到喉咙，呛的剧烈咳嗽了起来。 会计叹气：“哪儿那么容易呢？这都十来天了，我和大队长我们俩快跑断了腿，公社的批条都拿下来了，人家水泥厂愣是不放话，这帮龟孙，留着水泥自己当饭呢。” 唐诗语好奇的问道：“你们准备批多少？” 会计说道：“我和大队长合计了一下，二十袋水泥差不多了，咱只要把下面垒的结实点，上面凑合一下就行了。” “结果就二十袋他们也不舍得给，他娘的一群吃里扒外的王八蛋，看不起我们农民。” “农民咋了？农民吃他们家米吃他们家面了吗？他们吃的喝的哪一个不是我们农民给种的？现在我们农民需要东西了，就忘了吹给的吃喝了，这他娘的不是忘恩负义是什么？” 唐诗语赶紧看了下外面：“是个别人不做人，可不是全部，绝大部分人还是很好的，就那么几颗老鼠屎而已，挑出去就行了，跟大家可没关系。” 会计看她的样子知道她担心隔墙有耳，也明白自己有些太过激动，便道：“我说的也是那几颗老鼠屎……” 大队长终于咳嗽完了，愁眉苦脸的蹲在地上唉声叹气：“他们要是一直不卖给咱们咋办？” “虽然咱们又用泥巴糊了糊，可泥巴终究比不上水泥啊。” “要不，回头我再去求求他们？” 会计也狠心道：“不行咱就再买上两盒烟，咱送礼给他们呢，总不能这还卡咱们吧？” 唐诗语道：“是不是人家嫌弃咱们二十袋水泥太少？所以懒得搭理咱们？” 大队长瞪大了眼：“二十袋还少啊？盖房子都用不了二十袋。” 这可是他规划的八个猪圈的水泥用量，哪里少啦？ 是的。 大队长不光决定把猪圈翻新，还决定多盖四个。 他们村现在可是八大八小十六只猪，等小猪仔长大，现在的猪圈肯定不够用。 大队长就打算多盖几个出来。 可谓是未雨绸缪了。 唐诗语笑：“可是别人买水泥，那都是几车几车的买的，二十袋水泥，都不够拖拉机跑一回的。” “人家看你要的这么少，肯定懒得理你啦。” “不如咱们一次性多买点算了。” 会计倒抽口气：“不行！账上没有那么多钱的！而且那么多水泥买来干啥呢？这玩意儿会过期的，放过期了就没用了。” “钱可不能用乱用。” 唐诗语笑了：“怎么是乱用？再说了，谁说只能用来盖猪圈了？” “两位叔叔没注意咱们村好多人家都是十几口子二十来口子挤在一个房子里吗？” “我觉着吧，他们不是不想分家，是分家了也盖不了房子，没地方住，只好不分家。” “不如咱们统计一下谁家要盖房子，连村民盖房子的水泥和砖头也统计一下，到时候和猪圈用的水泥转头一起买了。” “量大人家意见肯定没那么大。” 会计若有所思：“啊，这也是个法子。” 大队长连忙道：“打住打住打住。” “想都别想，不可能的！” “你当盖房子是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盖房子要是那么简单，大家早就盖了，还用等到现在？” “好多人加土坯房都盖不起，你还想让他们盖红砖水泥房？想什么呢？你知道这需要多少钱吗？” 他们村算是不错了，可一年到头给一个壮劳力分的钱最好的时候也就七八十块钱，年景差的时候二三十块钱的也不是没有过。 人活着就得用钱，吃喝拉撒，哪儿不是钱？ 更不要说生病了，一场病下去就能把家里的积蓄干掉一半。 而且家家户户孩子都不止一两个，三五个的才是常态。 闺女出嫁得花钱吧？儿子结婚那更得花钱。 那种把闺女的彩礼全部扣下来一分不给还不给嫁妆的不要脸是少数，大多数还是要脸的。 到处都是用钱，等正儿八经分家的时候有的能分几十块钱就不错了。 不是当爹娘的不给，是实在没钱给。 就几十块钱，你让他们怎么分家盖房子？ 宋家那种几个孩子分家都能分到几百块的是少数。 唐诗语忽然就想到了集体建房。 不过这得等村里的集体经济发展起来才能行了，现在啥都没有，说了也是白搭。 便笑道：“盖不起房子的有，可盖的起房子的也有啊。” “咱这又不是强制性的，谁家想盖房子了谁家报名出钱就行了。” “就是用队里的名义统一购买一下建材而已。” “这样咱们村里的人不用发愁想盖房子找不到门路买水泥钢筋砖，咱们也不用因为买的量太小让人家看不起一直卡着不给货。” “毕竟咱是拿着真金白银去买东西的，又不是让人家白给，人家也没必要刻意跟咱过不去。” 大队长和会计一起沉思了起来。 两位驻村干部刚从地里回来，已经在门口听了不少，便说道：“这主意不错，这有什么好考虑的？这事儿要是办好了，咱们也是为老百姓解决住房难的问题，再说了，反正是自愿报名。” “手里没钱没条件盖房子的，人家肯定不会报名的。” “不过有一点得先说明，报名的人得先交钱，咱们村的人你们比我更了解，有些人真的是想着法子占便宜，不一开始就掐断这种苗头，后面可不太好收场。” 另一位年轻一点的干部笑眯眯的看着唐诗语：“小唐同志，你还有什么建议一起说了吧。” 第118章 梁玉来了 自从唐诗语露了一手给猪接生的本事，以及才上任不到一个月，靠山村的猪就胖了一圈后，村里的干部们把她当成了宝贝。 以至于上到五十多岁的保管，下到二十六岁的驻村干部常友德，都非常自觉地把自己带入了唐诗语长辈的身份。 刚刚唐诗语又出了个主意帮他们解决问题，虽然不知道能不能解决掉。 可要是这个法子真的能行，那可是一箭好几雕的好事儿。 几个干部顿时看她更顺眼了。 以至于常友德跟她说话的时候，话里话外还有语调什么的，都带上了浓浓的爹味儿。 唐诗语被刺激的鸡皮疙瘩差点跳舞。 实在不明白一帮子大老爷们怎么一下子这么……这么慈祥？ 她忍不住抖了下，把这个恐怖的想法给抖出去，利落的从书包里掏出几张纸： “几位干部同志，咱们村不是要重建猪圈吗？以后咱们的猪规模也会越来越大，所以我设计了一个比较现代化一点的猪圈图纸，想给几位看看行不行。” 大队长第一个不信：“一个猪圈还用专门设计？” 常友德摇摇头：“不，还是很有必要的。” “我听说国外的养猪场，一个养猪场就能养几万头猪。” 会计目瞪口呆：“几万头？在一个地方？这要怎么养？那万一要是生病了传染了怎么办？” 就算是最会养猪的那位养猪状元，也就是养了几百头而已。 常友德道：“不知道人家怎么养的，但是人家的猪都很好，咱们也想学人家的，可惜人家不给学。” “可不管怎样，咱们现在这种土法子肯定是不行的。” 他接过大队长手里的纸：“虽然咱们不懂，人家也不肯告诉咱们，但是咱们可以慢慢摸索，迟早有一天，咱们自己也能总结出自己的养猪经验来。” 唐诗语对他刮目相看：“应该和猪的品种还有点关系。” “我听说国外养的猪是一种白猪，长肉特别快。” “咱们国家这种黑毛猪养到两百斤能宰杀的时候得一年，条件不好的话得一年多，可人家那个白猪，七八个月就能出栏，长得还不比咱们养了一年的猪瘦。” “要是咱们能弄到两头他们那种白猪就好了，以后就不怕大家吃不上肉了。” 虽然她家里是养猪的，大学学的是畜牧专业，可她真的没有去仔细研究过国内的养猪史，也不知道后世很普遍的白猪是什么时候传入国内的。 常友德摇摇头：“人家养猪技术都不肯教给咱们，猪更不可能了。” 另一位三十多岁的驻村干部岳青山说道：“不一定，咱们国家可不光是引进外国的机器，国外的其他东西也没少引进。” “我有朋友在畜牧部门工作，等我回头问问看看。” “要是有这个白猪，咱们以后完全可以多养点。” 除了上交和留下自己吃的，剩下的猪可是能卖掉换钱的。 要是按唐诗语说的，完全可以一年养两茬，就算一茬养一百头，一年养上两白头，那全村富裕不是指日可待了？ 这不就是他们这些干部下乡的目标吗？ 唐诗语说道：“啊，不光有白猪，听说外国还有一种白羽鸡，有专门培养的蛋鸡和肉鸡，听说人家那个肉鸡两三个月就能出栏。” “您可以连鸡也打听一下。” “要是有这个鸡的话，咱们不光能解决蛋的问题，也能解决肉的问题，鸡肉也是肉啊。” 想起农忙那几天杀掉的那只大公鸡唐诗语就有点控制不住自己的口水。 呜呜呜。 走地鸡真的太香太香了。 就是没有多的可以吃。 为什么只能养四只鸡呢？ 养十只鸡多好啊。 岳青山和常友德对视一眼，岳青山笑道：“你知道的还不少。” 唐诗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下意识的绷紧了神经，面上却不敢有丝毫的变化：“我在招待所当了三年服务员呢。” “每天没事儿的时候就尽看报纸了。” 招待所嘛，来来往往的人很多，为了照顾这些不知道回不回来的各地客人，订阅的各种报纸刊物得有几十种。 唐诗语有些不好意思：“我还尝试过投稿呢，可惜投了三四次，人家没相中，给我退回来了，我就没好意思再投。” 原身真的投过！ 就是吧，一个只上过初中，没怎么系统的看过小说，只是通过看报纸就模仿人家写稿子投稿的初学者，被打回来再正常不过了。 但原身有工作，写稿投稿也只是一时兴起，几次没过就没兴趣了。 就连她自己，也偷偷在网上写过小说连载。 可惜的是大概写的真的不好，连签约都够不上，个位数的收藏还是自己开小号和室友的友情赞助。 总之。 惨的一批。 常友德心有戚戚焉：“是的，过稿挺难的，我写十篇稿子，平均才有两篇能被选上，真的太难了。” 闲聊几句，几个人又把注意力放到了猪圈上。 唐诗语没搞什么悬空镂空之类的设计，就简单粗暴的分了个里外，里面睡觉，外面吃饭活动，边上还留个一米宽的地方做门。 主要是地方大，而且地面全水泥，还有个顶棚。 大队长看一眼就觉得眼前一黑：“这这，这得多少水泥多少砖？咱们哪儿来那么多钱啊？” 唐诗语语塞：“那，那要不地面就算了？围墙也能用石头，不是非得用砖头。” 她就是画了个自家猪场的缩小版，压根没想过材料费用的问题。 大队长立刻变的生龙活虎了起来：“对对对，地面就不用水泥了，水泥地面多难受啊？猪躺在上面还冷呢，就土地就行。砖头也不用那么多，咱少买一点就行。” 唯恐唐诗语又说出什么要花钱的东西来，大队长笑容满面道：“你不是还要去看猪吗？你去看住吧，猪场这个就交给我们了，我们几个商量一下合计一下得多少料多少钱，你去忙吧，等好了再告诉你啊。” 唐诗语迷迷糊糊的出来，被太阳一晒，才意识到自己被赶出来了。 “……至于吗？不就是工作经验不是很丰富吗？至于这样吗？” 她还没吐槽完，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远远传来：“唐诗语，你在那儿站着干啥？还不赶紧回来？” 唐诗语顺着声音看去，惊了：“梁玉？” 第119章 忏悔一秒 唐诗语早就忘了自己专门去找过梁玉，很纳闷这位一向把她当地人的表姐来找她干啥。 刚走近几步，梁玉自己就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大声质问道：“唐诗语你什么意思？啊，你到底什么意思？” 唐诗语摸不着头脑：“我怎么着你了吗？我没招你你没惹你的，你这是干嘛？” 梁玉气的大喘粗气：“你好意思说？你还好意思说？” 她在唐诗语身边用高频率碎步不断转圈圈：“你他、妈、的的是怎么给我说的？你说我们首先是人，其次才有其他身份。” “你说人活着，首先应该是为了自己，做自己想做的选择就行了，其他人的看法和意见都不重要，也不需要在意。” “可你呢？你看看你是怎么做的？” 唐诗语更摸不着头脑了：“我怎么做的？我自己做自己的啊。不是，你跟我说这些摸不着头脑的话到底几个意思？” 梁玉一副痛心疾首，仿佛看到什么人间地狱的夸张表情：“你还好意思说你自己做自己，你做你自己就是在家里的安排下又找一个男人嫁了？” 唐诗语：“？？我结婚不用经过你的同意吧？我想结婚就结婚，想跟谁结婚就跟谁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你顶多是我一个表姐，我乐意了你的意见可以参考一下，我不乐意了，你连靠近我都别想。” 唐诗语觉得自己都要被梁玉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搞糊涂了，以至于说话都变成了跟梁玉一样的语无伦次：“不是，你找我到底有啥事儿？你不会就是来跟我说这些莫名其妙的话了吧？” 谁知她的话仿佛是高浓度辣椒水喷到梁玉身上，梁玉跟受刺激一样：“什么叫莫名其妙？怎么就莫名其妙了？你你你，你忘了你上次去找我的时候说了那些话了？” “你说你是自由的，你做的选择都是你自己愿意和主动的，你觉得姓赵的不是好东西，所以你选择了离婚。” “你说你#￥#%￥@前都不会结婚，可你看看，你跟我说完这些话有一个月没？你居然又结婚了？” 那几个被她刻意消音的字唐诗语猜都没法猜，也被她说的更加糊涂：“不是，我什么时候说过我不结婚了？我只是说没有合适的对象的话短期内不会结婚吧？” 梁玉震惊的连连后退：“你骗我？不，你不会骗我。” 她上前一把抱住唐诗语叠声追问：“是不是你娘、逼你的？如果是的话，你，你再跟那个男的离婚吧。” “反正你已经离过一次婚了，再离一次也不算什么。” “然后我想办法跟我们学校的领导说说，看能不能让你来我们学校当老师，然后我们一起当老师一起学习，一起为#￥@￥#” 又是一连串含混不清的消音词。 唐诗语已经懒得分辨了。 上次见面梁玉分明还挺正常的，为什么这次见面，感觉这人跟套了什么疯癫光环似的。 她仗着自己力气大，放手控制住梁玉，把她怼到了墙上：“听着，我再告诉你一遍。” “我结婚，是因为我觉得碰到了合适的人可以结婚，不是被谁逼的。” “你要是不信你可以去问你大姨你大姨夫你的表哥表嫂们。” “事实上，我和宋辞岩办完结婚证回来，你大姨他们才知道我又结婚了。” “而且，我再次跟你强调一下，是我主动跟宋辞岩求婚了，我觉得他合适，他也觉得我合适，所以我们没有浪费彼此的时间用最短的速度领了结婚证。” “压根没有什么威逼利诱的，好嘛？” 梁玉怔怔的看着她，眼泪忽然开始往下掉，边抽噎边控诉：“你，你骗我！你之前跟我说的话都是骗我的，你跟我说要坚定信念，我以为你会是我的知音，结果你就是骗我的。” 唐诗语顿时头大：“你哭什么哭啊？我什么时候骗你了？我不就是结了个婚吗？” 妈的别搞的好像我是个骗了你身心又骗你生娃的渣男啊。 唐诗语后悔了。 她真的不该为了给杨桃花添堵都去给梁玉灌鸡汤，结果这傻孩子居然真的当真了。 梁玉擦了擦眼泪，憋着嘴问道：“那，那你以后还打算##%￥@吗？” 你这消音术段位有些高，我有点猜不出来啊。 唐诗语一脸发愁，拼命回想当初自己灌鸡汤的时候都说了些啥。 好像是鼓励梁玉坚持自我，争取将来考上大学后再找个高质量男性当对象？ 啊，想起来了，考大学。 唐诗语之前想过解脱了终于不用做狗屎的毕设了，然而现实是，她点了点头：“那当然，我什么时候说过慌？” 七八十年的大学生含金量几乎是99.99%的真金。 不为大学生缩代表的铁饭碗工作，为了大学生的身份所代表的名声和好处，她也不会放弃考大学的。 梁玉眨眨眼：“所以你真的没有骗我？” 唐诗语把她从墙上薅下来，还给她拍了拍后背的灰土：“你是我表姐，又不是我亲妈。” “我骗一下我亲妈你大姨，你大姨可能会给我零花钱给我开小灶弄点好吃的，我骗你对我有啥好处？” 梁玉破涕为笑：“你赶紧跟我回去，我上次答应你的高中课本给你弄过来了，可不容易了，你小心点别被人发现了。” 小学初中还好，尤其是农村的小学初中，基本都是设置在各个生产队里，大家对学习还是比较重视的。 高中就扯淡了。 考上高中也没啥用，这几年的高中就是瞎混。 老师不认真教，学生也不认真学，整天就是各种口号各种活动，甭管成绩好坏，只要上过学就有毕业证。 学都没怎么学，课本更不会好好保存。 好一点的拿回家里当厕纸，更多的课本发下来就被撕掉了。 所以梁玉能再找一套高中课本真的非常非常不容易。 唐诗语忽悠梁玉的时候还不太了解，跟几个女知青一起上工聊天的时候知道了不少。 看到梁玉居然真的尽心尽力帮自己找教材，难得的捂着胸口忏悔了一秒：“你先去我家，我回去拿点东西就回去。” 梁玉不肯：“我还没看过你现在的家，还不知道你对象长啥样，我跟你一起去。” 第120章 横刀夺爱 跟在唐诗语身边的疯癫模样不同，梁玉见到宋家人的时候又礼貌又温柔，连笑的时候也不是像很多农村姑娘一样咧嘴大笑，而是像很多城里姑娘一样抿嘴笑。 把宋老娘给看的，眼红不已。 她瞅了瞅自家三个孙女儿，跟两个儿媳妇儿感叹：“你们平时还是好好管管你们家那些皮猴儿吧。” “不求她们像人家诗语和梁玉姐妹俩一样知书达理，可是好歹学学人家礼貌一点也行啊，以后说婆家也容易。” 妯娌俩面面相觑，假装没听到婆婆的话。 她们觉得自家闺女那是随了老宋家的根。 听说宋家四兄弟小的时候打架都是一起上的，也就是后来长大了才有了不同变化。 这么会打架的人生出来的孩子，你想她们像别人家孩子一样知书达理懂礼貌？ 怎么可能？ 根子就是歪的好嘛。 吊着花样把梁玉夸出成花海后，宋老娘突发奇想道：“你们说，给老四说说梁玉这姑娘怎么样？” 李桂荣江连枝面面相觑。 江连枝说道：“这不好吧？老四不是说了吗？他的婚事他做主，他要是有对象了肯定会带回来给您看的。” 妯娌俩对宋老四，也就是宋辞海为什么离开家里去公社找事儿心知肚明。 不就是被宋老娘接连的催婚被催的不耐烦了嘛。 虽然她们不知道宋辞海想找什么样的对象，可是看看宋辞海的脸，也能感觉到他找对象有多难。 就是没想到这都多长时间了，婆婆居然又蠢蠢欲动想给老四找对象了。 李桂荣也说道：“老四之前就让您不要管她的事儿，他要是知道您背着他给他找对象相亲，他又要跟您吵了。” 宋辞海跟人吵架也很有特色。 他不会像别的人一样问候你八代祖宗，他就看着你看着你，用那他那双温柔又包容的眼睛一直看着你，直到看到你投降为止。 当然，这项技能他只对家里人用过，尤其是用来对付宋老娘，简直百试百灵。 宋老娘想起被小儿子一天除了睡觉时间都盯着的经历就一脸恐惧。 家人们谁懂啊？ 这臭小子就连她上厕所都要在门口守着，等她出来继续盯她。 吃饭的菜汤这小子吃一口饭抬头盯一眼。 就连睡觉，也要等到她睡着之后才肯自己去老实睡觉。 这他娘的不吵架比吵架还可怕啊。 她和老四和解后好几天，她吃饭睡觉上茅厕下地干活儿，都觉得有人盯着她。 一想到自己可能又要被这臭小子这么盯上几天，宋老娘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沉默了好半天，还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那就不给他说，找个机会让诗语把她表姐叫来，咱也把老四叫回来。” “这是自家亲戚碰上的，不是给他介绍对象。” “顶多事后装成突然想到他们俩都没结婚，问问他觉得怎么样。” 反正，保媒拉纤之心就是不肯死去。 李桂荣和江连枝有什么办法？ 只能祈求到时候老四别迁怒到自己身上。 嗯，到时候就跟婆婆说娘家有事要回娘家吧。 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在心里做了决定。 梁玉出门就说：“我感觉你这次的眼光还可以，你这次的婆家人比上次那个姓赵的强。” 想起姓赵的她跟想到什么恶心人的垃圾似的，一脸嫌弃：“你们结婚的时候我就说了他们家看不起你，你不信，非得说我瞎说，还跟我绝交，说以后不认我这个表姐。” “真是的，我是你表姐，又不是仇人，难道我还会害你？” “你是太高兴了什么都往好处想，咱们去给你送亲的时候，你是没见赵鹏飞爹娘的表情。” “那脸不像是肉做的，倒像是泥捏的，一点高兴的样子都没有。” “你爹当时想吐痰去他家门口吐痰，你婆婆看见了就说你爹真是乡下人一点素质都没有。” “我当时有跟你说，你死活不肯信，还说我是见不得你好故意挑拨离间，你好好想想到底有没有这回事？” 梁玉想起这件事儿就气的肺都要炸了：“我啥时候见不得你好了？我要是真见不得你好，你跟姓赵的结婚我肯定要让你们丢个大大的脸，我乱搞事了吗？结果我好心好意帮你，你居然还嫌弃我骂我！你你你！” 有些事是不想则矣，一想起来就会越想越气。 梁玉现在就是这样，她现在就跟一只气嘟嘟的橡皮鸭似的：“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你个没良心的白眼狼，你……” 唐诗语赶紧顺毛：“好好好，我白眼狼，我没良心，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行了吧？” “你可别气了，真的，你要是气坏了，二姨又要来找我事儿了。” 梁玉：“……” 啊啊啊，更气了。 唐诗语耸了耸肩，说道：“说真的，表姐，这事儿你不能怪我，谁让你平时一直跟我比来比去的，而且我结婚呢你跟我说这个，我很难怀疑你是不是见我找的对象条件好所以才故意使坏想让我以后日子不好过啊。” 原身和梁玉之间，真的是良性竞争。 梁玉虽然嫉妒心强，又喜欢掐尖要强，但人品其实挺不错的。 因为人家从来只搞正面竞争。 类似你有个新发卡，我也要让我娘给我买个新发卡还要比你的漂亮，你这次考试成绩好，那我下次考试成绩就要比你好压你一头。 除了这种竞争外，两个人的关系正经还不错，小时候一起去姥姥家玩，梁玉还会保护原身这个妹妹。 就是后来年龄大了，各自的性格越来越明显，原身慢慢的变的外圆内方，而梁玉呢，继续掐尖要强，有时候还会说酸话。 再加上事情越来越多见面越来越少，关系才渐渐的淡了。 梁玉说的事儿唐诗语也从记忆深处扒拉了出来。 不是啊姐妹。 你在人家结婚当天说这种话，你本人又是个掐尖好强的性子，还说过以后会找个条件比人家更好的对象的话。 这种情况，很难让人不怀疑你是想故意破坏人家夫妻关系，想横刀夺爱啊。 最起码，当时处于热恋期的原身在结婚后好长时间里都这么想的。 第121章 你怎么这么骚啊 当然，现在唐诗语知道了，梁玉真的没想过横刀夺爱，人家就是纯粹的当了一次热心群众结果因为过往记录太过不良被误会了。 唐诗语拽着梁玉往唐家走，同时给她展示自己拿的东西：“我在赵家别的不说，做饭的本事是学到一些的，看看这是什么。” 梁玉眼睛都瞪圆了：“肉！” 同时嘴巴里开始疯狂分泌唾液。 唐诗语笑道：“是啊，我本来想留着过年的时候再吃的，要不是因为你来了，我才舍不得拿出来呢。” “这半斤咱们今天一顿给它吃光。” 梁玉明明非常想吃，嘴巴里却说道：“不要了吧，这可是半斤呢，现在不年不节的，吃肉干啥？还是留着过年吃吧。” 唐诗语笑道：“真不吃啊？我听说腊肉配土豆豆角洋葱炒了可好吃了，你要不吃的话就算了。” 梁玉顿时更纠结了。 唐诗语说的她比刚才更馋了，就在她犹豫的时候，就听这个坏家伙说道： “你要不吃的话，你就干吃面条吧，肉我们吃，你看着。” 梁玉眼睛比刚才瞪的更大。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伸手就要打她：“你个坏东西，故意逗我呢。” 两个人嘻嘻哈哈的往唐家去。 看到她们的人眯眼：“一个是唐诗语，另一个是谁？” 梁玉来唐家的次数不多，但也来过，有个人眯眼看了会儿有点不确定道：“好像是唐诗语二姨家那丫头？” “哎？那丫头还没结婚吗？” 这年头，谁家儿子娶不上媳妇儿谁家姑娘嫁不出去，那都是大新闻。 他们村的豁子是豁的太厉害，上嘴片子豁了拇指大一个口子，跟鼻子快到一起了，牙齿牙床都露在外面，让人看着就害怕，所以才没人敢娶。 不然她但凡豁的没那么厉害，人又勤快能干，都不用等到二十，十六七就会有人来说媒了。 梁玉不仅没这些毛病，人长得也是清秀可人，还有正式工作，是老师呢，这条件碾压农村绝大部分女孩子了，看上她的人自然也多不胜数。 然而这么多年了，人家愣是一个看还是那个的都没有。 一个大娘撇嘴：“没呢，眼光高着呢。” “也不知道人家想看上个啥样的金龟婿。” “女孩儿家家的，眼光还是不要太高的好，她条件在咱们村里算不错，可跟人家城里比起来可就不算啥了。” “就是，她一直这样挑来挑去的，看着吧，早晚挑脱了。” “挑脱了就只能去给人当后娘喽，哎，也不知道现在的小姑娘都怎么想的，好好的亲妈不当，非得上赶着给人当后娘。” 几个人立刻议论起了一系列的后娘后爹的事儿。 农村人嗓门都大，尤其是女人。 喊这个吃饭喊那个吃饭，不大声点孩子都喊不回来，男人跟人聊的兴起的话也听不见。 久而久之，大家的嗓门就变的特别大。 就算是正常说话也跟吼似的。 而且梁玉不是靠山村的人，她们更加不顾忌，说起来肆无忌惮，别说压低声音了，有的还故意把嗓门调高了一点。 梁玉的好心情都被她们败没了，恨的牙痒痒：“这帮老娘们，整天闲的没事儿干就会说别人闲话，也不怕哪天闲话说多了烂了舌头。” 这也就是不在自己村里，不然她非得骂回去不可。 唐诗语失笑：“她们的生活就是男人孩子种地说闲话，你跟她们计较这个计较的过来吗？” “你过自己的日子不就行了？等你以后比他们所有人的日子都过的好，信不信他们自己就会自己打嘴，以前说你眼光高挑剔的，会说你是目光长远有远见？” 梁玉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这个道理：“我知道，我就是气不过。” 她忽然问道：“你忽然选择结婚是不是也跟被他们说的受不了有关系？” 说到这里她忽然露出了调侃的笑容：“我说唐诗语，你不行啊，你这抗压能力也太差了了点吧？” “几句闲话而已，你就真的撑不住了？” 唐诗语都要气笑了，她晃了晃自己的拳头：“你再给我说一遍？” 梁玉还记得从小这个表妹力气都大。 就不说刚才被她怼墙上那个劲道了，小时候跟她玩，总是一不小心就被这家伙打到，然后就是一片青紫，效果堪比用棍子抽。 见唐诗语终于恼了，她连忙道：“好了好了，别生气别生气，我就是好奇，你说你自己主动跟人家替结婚的，你到底相中他哪一点了？？” 唐诗语顿时来了精神，凑到她耳边笑嘻嘻道：“他有八块腹肌！” 梁玉一脸迷茫：“八块什么？” 唐诗语干脆伸手在她肚子上摸了一把：“腹肌腹肌，肚子上是常年锻炼的腹肌，八块，整整八块啊。” 梁玉冷不丁被摸，吓的赶紧左右张望，然后捶唐诗语，嗔怒道：“你干什么？作死呢？” 唐诗语嘻嘻嘻：“告诉你什么是八块腹肌啊。” 唐诗语来到这个年代后一直没碰到个同龄的能说私房话的小姐妹。 倒不是没有同龄的，实际上靠山村跟她年龄差不多的姑娘还挺多的。 虽然大部分嫁到了外村，可也有几个嫁在了本村。 还有门口同龄的小媳妇儿，在上下三岁的年龄差范围内，光比较熟悉的就有十来个，认识的更多。 可这些女同胞大多没上个学，思想言行也局限于自己眼睛看到的地方。 她和人家知青姑娘还能聊聊外面的世界，跟这些年纪相仿的同村人说的最多的就是孩子男人婆媳关系吃啥以及谁家两口子吵架了谁家婆媳又打架了谁家男的女的不正干总是偷看别人谁跟谁眉来眼去被人发现了等等。 这就导致唐诗语其实寂寞的很。 有时候连想吐个槽说个悄悄话都没有听众。 刚梁玉问她的时候，她突然就有了大学时候开寝室卧谈会对男明星男模特男同学评头论足的感觉了。 梁玉顿时脸蛋烧红：“你你你，你怎么这么骚啊？” 第122章 是不是不行 唐诗语呆了下。 这个女人她刚才说什么？ 她恶狠狠的盯着梁玉：“你刚才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梁玉见势不妙拔腿就跑，唐诗语怎么可能让她跑得掉？ 三两步冲上去一手抓人一手挠痒痒，没一会儿梁玉就开始边笑边哭边求饶。 唐诗语冷笑：“呵，女人！” 梁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你你，你正经点行不？好好说话不行吗？阴阳怪气的，听的我怪难受的。” “这叫逗你玩，好听还得了？那你岂不是要天天缠着我说给你听了？” 唐诗语心想，你懂什么，这可是霸总语录，霸总才会说的话，要不是情景合适，我还不想让你听呢。 梁玉：“你到底说不说？你不说我以后不来找你了。” 唐诗语现在就这一个能稍微说得上话的，还有着远大理想的女性朋友，还挺担心对方一去不回的，便道：“我真没哄你，我就是看他身高腿长肩宽腰细八块腹肌才相中他的。” 梁玉更加不明白了：“照你这么说来，别的男人也有啊，你咋就相中他了？” 唐诗语耸耸肩：“别人没他个子高啊。而且，其他人那是吃不上好的饿出来的，宋辞岩在部队里是吃饱吃好锻炼出来的，那能一样吗？” 说着她又陶醉的笑了下：“再说了，他长得我很喜欢呀。” 不是什么美男，却足够俊朗。 简直长在她的心巴上。 梁玉瞬间了然，鄙视道：“说一千道一万，你就是看上了人家的脸。” 唐诗语索性承认了：“对，我就是看了他的脸怎么了？” “脸好看，身材不错，教养人品也不错，工作更不错，我有什么不满意的？” “换你看到这样的对象，你会眼睁睁的错过吗？” 梁玉顿时语塞。 男人找媳妇儿想找个漂亮的贤惠的能管家的还要身材好能生养的，女人找丈夫自然也希望找个长得好看身材不错人品好有工作的。 梁玉为啥一直没结婚？ 不就是没有看得上的嘛？ 她年龄比唐诗语还大一岁，已经是村里人人都能提上一嘴的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宋辞岩刚离婚的时候，就有人给她提过宋辞岩。 梁玉立刻就拒绝了。 虽然宋辞岩没孩子，她嫁过去不是当后妈，可她好好的大闺女，为啥要嫁给一个二婚男？ 再者宋辞岩比她大四岁呢，她觉得宋辞岩有点老。 就是没想到唐诗语会主动看上宋辞岩。 说她看上宋辞岩的工作梁玉信，说她看上人家的身材她一百个不信。 男人夏天就没有不光膀子的，她又不是没见过那些男人的身体，不就那样，也不知道唐诗语有啥看头。 所以她觉得唐诗语百分百是看上了宋辞岩的工作。 公社的民兵队队长呢。 这可是比什么老师啊工人啊的还铁饭碗。 唐诗语多心高气傲啊，以前找的对象是工厂里领导家的孩子，现在领导家的孩子飞了，就自己找个小领导。 梁玉觉得这才是唐诗语选中宋辞岩的真正理由。 梁玉哏了半天，没好气道：“反正你主意比我大，你自己的事你自己拿主意就行了，我就是给你提个醒。” 唐诗语笑嘻嘻：“知道啦，谢谢表姐，今天我下厨，做豆角土豆焖面给你尝尝，可好吃了。” 梁玉顿时被吃的勾了魂：“啥豆角土豆焖面？” 唐诗语说道：“等我做好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唐家，杨枣花见闺女跟外甥女儿一起回来，居然还拿着东西，顿时有些生气：“咱家是管不起你一顿饭还是咋地？” 唐诗语才不理会她生气：“咱家没肉。” 又随便安抚老娘：“好啦好啦，我今天给你们做顿好吃的，别气了，越气老的越快，你现在已经够老了。” 杨枣花：“……” 梁玉笑道：“大姨，诗语说她要做豆角土豆焖面呢，大姨你吃过没？” 杨枣花：“没有。” 杂粮饭都吃不饱，哪儿来的心思去吊着花样琢磨其他吃的。 也就是唐诗语在赵家过了三年，别的不说，吃的上面应该没怎么被苛刻过。 这不，本来只会烧个稀饭炒个大锅菜，现在连焖面都会做了。 唐诗语一说要做焖面，几个女人都闲不住了，跟前跟后的帮忙，要看看这个焖面怎么做。 唐诗语就让她们摘菜洗菜切菜和面擀面条，面条没舍得用白面，用的还是杂粮面。 结果等唐诗语用油开始拌面的时候杨枣花就心疼了：“你就是长了个吃窟窿，天天琢磨着怎么吃。” “这面条都用油拌过，这能不好吃吗？” 唐诗语：“……那你吃不吃吗？” “吃！” 她家老闺女手艺好，不吃的是傻子。 等中午唐家的男人回来，就吃上了豆角腊肉铁锅焖面。 半斤腊肉切成了细细的腊肉丝，虽然没有大块的肉片吃的过瘾，可是每个人都能吃到肉，不存在这个吃了那个吃不上的问题。 吃完饭唐三就要去送碗，杨枣花连忙叫住了他：“今儿下午早点回来，傍晚儿的时候去你二大娘家转一圈。” 唐三立刻警惕了起来：“去二大娘家干啥？你又给我介绍对象了？” 杨枣花气不打一处来：“你妹妹都离婚又结婚了，你连个对象都没有，你还有脸说？” “老娘要不是为你好，我替你操那份心干啥？我闲的我？” 唐三立刻萎了：“是我不知好歹是我不知好歹，娘你别说了，你再说我爹又该揍我了。” 这几年，因为找对象结婚的事儿唐三跟家里不知道吵过多少次了。 别人家儿子十六七岁就知道偷看大姑娘，十七八岁二十来岁就知道让人帮忙介绍对象了。 他们家这个呢，就是个榆木疙瘩？ 这么些年给他介绍的也不是没漂亮姑娘，他愣是一个看不中。 搞的杨枣花都担心她是不是生了个男儿身的闺女，还撺掇着自家老头偷偷去观察了下唐三到底行不行。 结果自然是行的，这小子就是不开窍而已。 可人家不开窍顶多到二十来岁，哪有二十五了还不开窍的？ 再等下去，还能找到什么好姑娘啊？ 唐诗语也好奇唐三为啥不结婚：“三哥，你到底为啥不结婚啊？是单纯的不想结婚呢？还是没碰到有眼缘的对象。” 梁玉说道：“三哥，你可以把你的条件列出来让大姨帮你找，这样就能过滤掉不符合条件的，剩下的你再去相看一下，这样碰到合适的对象的机会大一些。” 好家伙。 你这相亲都总结出经验来了。 第123章 有人耍流氓 唐三挠了挠脸：“条件，这要啥条件？肯定要长得好看的啊。” “长得不好看不是白瞎了我这张脸？” 唐诗语：“……” 她扭头看向杨枣花：“娘，算了，我三哥还是小孩子呢，小孩子结什么婚。” 唐三那个气，跳起来就去卡她脖子：“谁小孩子呢？啊？谁小孩子呢？” 唐诗语立刻攥起拳头冲他扬了下：“你来啊，你来啊。” 唐三不敢来：“死丫头，我是你哥，我不跟你计较，不是我怕了你。” 唐诗语呵呵呵。 梁玉有点无语：“对，你们两个，三哥三岁，你顶多五岁，你也没大人到哪里。” 她怎么会和这俩是表姐弟？ 太丢人了。 杨枣花也大感丢人，直接发火：“你去不去！不去老娘打断你的腿。” 唐三吓了一跳：“去去去，不就是见个面相个亲吗？我又没说不去，我就是说才闲下来就相亲，你好歹给我个喘气的时间啊。” 杨枣花得到想要的答案就当没这个儿子，把目标转向了梁玉：“玉啊，你比诗语还大一岁呢，你看诗语都离婚又结婚了，你啥时候找个对象让大姨见见啊？” “……” 梁玉笑不起来了，慌乱的把吃完的碗端起来就往外走：“大姨，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些话要和诗语说呢，我跟诗语说会儿话去。” 唐诗语被她拽的踉踉跄跄：“哎哎，我饭还没吃完呢。” 梁玉：“吃吃吃，你就知道吃！你也不说帮帮我！” 唐诗语无语：“说的跟你不喜欢吃似的，你刚才吃的可比三哥还快，你哪来的脸说我？” 梁玉气的小脸通红：“你你你……” 唐诗语迅速把碗里一口面干掉，夺过梁玉的碗往灶房一扔：“好了好了，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咱找个地方说话去。” 中午太热，大家吃饭都不在门口吃了，都在各自家里吃完就午休。 唐诗语把梁玉拽到外面：“好了，现在外面没有人，你想说啥赶紧说。” 还没等她说呢，唐诗语忽然又把梁玉撇下扭身回了家。 梁玉气的跺脚：“唐诗语！！！” 唐诗语迅速出来，拿着两个自制遮阳帽，一顶是之前戴过的白底红碎花的，一顶是后来做的纯天蓝色的。 白底碎花的扣自己脑袋上，蓝色的扣到了梁玉头上。 梁玉惊呆了：“你你你……” 唐诗语笑嘻嘻道：“上次去看你我看你不是挺喜欢这个遮阳帽的？回来就找了件不穿了的旧衣服做了一个。” “不过这段时间太忙，公事儿私事儿一堆忘了给你送去了。” “今天正好你过来了，我就不专门给你送了，你直接戴回去吧。” 顿了下，唐诗语又说道：“你本来就已经够黑了，这么大的太阳再晒上半天，晚上都要找不到你人了。” “那就不是你看不上别人，是别人不想娶你了。” 梁玉刚高兴了不到三秒钟，就又被她气的差点跳起来：“你你你……” 唐诗语赶紧顺毛：“你不是有话要跟我说吗？你想说啥？” 梁玉：“……” 梁玉差点被她折腾死：“你现在越来越鬼精了。” 她有点疑惑：“离婚还带涨智商的吗？” 唐诗语以前聪明归聪明，可没这么机灵啊。 唐诗语顿时耷拉了脸：“你还说不说？不说我就回去了，我也不听了。” 梁玉赶紧道：“好好好，我说，我说。” “死丫头，从小到大都这德行，你说我可以我说你就生气，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唐诗语转身就走，梁玉赶紧一把拽住了她：“你是我祖宗，你是我祖宗行不？” “我就跟你说，高中和初中的课本不是一回事，高中比初中难多了。” “你自己看的时候多琢磨琢磨，要是实在看不明白的，你就先把问题攒着，回头咱们碰个头一起研究研究，总比一个人瞎琢磨强。” “不过这事儿你可别对别人说啊，不然要是惹麻烦了我可不认，你要是敢把我牵扯上，我就跟你断绝关系。” 唐诗语没想到梁玉会这么说，不禁有点后悔刚才戏弄她： “看你说的，好像咱俩是亲姐妹似的。” 见梁玉又想捶她，她连忙道：“你不是已经看了一段时间了吗？感觉咋样？” 梁玉叹气：“难度挺大的，其他课程都还好，数学多学学也能理解一些，可物理化学就不行了，咱们初中学的那点，连皮毛都算不上。” 唐诗语安慰她：“没事儿，我比你聪明，我肯定比你能早学会，等我学会了我教你，免费的，不收你学费！” “！！！” 梁玉推搡她：“滚滚滚，赶紧滚吧你。” “跟你说话真是太糟心了，话里话外的气我，我就不该来这一趟。” 唐诗语故意搂住她的腰笑嘻嘻道：“表姐姐，改天我去看你呀，到时候你可别不让我进门呀，我可是你的亲亲表妹呀~~” 梁玉被她一句一个‘呀’给整的都要不认识‘呀’字了。 正要推开她，结果整个人突然不动了。 唐诗语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怎么了？” 梁玉不确定的指了指前方：“我刚才，好像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往那边去了，后面那个人鬼鬼祟祟的，不是想干什么坏事吧？” 她有种不好的猜测：“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想使坏啊？” 各个村里都有娶不上媳妇儿的光棍。 除了极少数是眼光高娶不上媳妇儿的，大部分都是有各种各样的缺陷，要不是生理缺陷，要不是家庭成问题。 有些人就哄那些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把人家小姑娘哄得死心塌地的非他不嫁，这样就能骗到一个媳妇儿。 知青刚下乡的时候，里面有不少女知青，很多人就觉得这是国家给发媳妇儿呢。 各种乱七八糟的事儿没少发生。 强迫女知青的事儿更是层出不穷，曾经有个村子因为女知青不同意，还逼的人家自杀。 还有知青和知青之间也是乌烟瘴气的。 总之乱七八糟的事情挺多的。 这一两年这种情况减少了，可并没有完全消失。 唐诗语比梁玉想的更糟糕，她想到了宋辞岩这段时间正忙活的那个案子。 那伙子杀人犯不会是到他们村了吧？ 虽然这段时间各个村的巡逻加强了，可巡逻是定时巡逻，那几个人却是藏身匿迹的好手。 躲过巡逻队的防线躲到了靠山村附近也不是不可能。 想到这里，唐诗语就推了梁玉一把，低声道：“你去我家把咱三个哥哥都叫过来，记得多找几个人，铁锹锄头什么的都拿上。有枪的也带上。快去。” 她自己，则是从旁边掰了一棵两米高手腕粗的小树，把上面的枝枝蔓蔓的掰掉，小心翼翼的往那边小树林去。 第124章 不是耍流氓 梁玉冷不防被唐诗语推开，想拦她的时候，这死丫头已经到了十米开外了。 明明是蹑手蹑脚的走，不知道为啥走的这么快。 梁玉气的跺了跺脚，扭头就往唐家冲。 她知道唐诗语力气大，可她力气再大，也是个女人。 跟男人对上天然就吃亏。 唐家三兄弟一听说自家妹子单枪匹马的就去捉强、奸、犯了，浑身的毛都炸起来了： “她她她，她怎么胆子就这么大？” 唐大哥吓的说话都不连贯了。 杨枣花气急，一脚踹到唐大膝窝：“还废话什么？还不赶紧去帮你妹妹去？记得拿上铁锹。” 三兄弟立刻拿铁锹的拿铁锹，扛锄头的扛锄头，气势汹汹的跟着梁玉往外走。 杨枣花也背着一根擀面杖追了出去。 唐老爹赶紧拦老伴儿：“你去凑什么热闹？你赶紧去喊人啊。” 杨枣花头也不回的吼道：“你管干什么吃的？你不会去喊吗？” 说完眨个眼的工夫，人已经看不到了。 唐老爹扶额：“你看这事儿闹的。” 他叮嘱两个怀孕的儿媳妇儿：“你们在家盯着孩子别让他们乱跑，我……” 兵兵大声道：“爷爷，我跑的快，我去喊人。” 唐老爹一把拽住大孙子的胳膊：“你可算了吧，你妈你婶子都不方便，你在家看着弟弟妹妹，别让他们冲撞了你妈你婶子……” 兵兵不太愿意：“我跑的真的很快的……” 唐老爹立刻黑了脸：“这是交给你的任务！” 兵兵立刻立正敬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唐老爹：“……” 一把年纪了，哄孩子还得学电影里，真是够够的。 怕两个儿媳和孙子出来凑热闹，唐老爹出门的时候还特意从外面把门给挂上了。 然后就去找了男丁多的一家。 那一家子听谁说又有人干坏事，一家子男女七八个壮劳力一起抄起家伙就往外冲。 另一头，唐诗语举着棍子靠近小树林的草丛后就放慢了速度。 靠近后就看到半人高的草丛摇来晃去。 唐诗语一阵恶心。 正准备冲出去把人拿下，忽然听到里面女的低声喊用力点。 唐诗语顿时僵住了。 这声音，这话语，怎么看着不像是遇到了杀人犯或者强奸犯的样子？ 难道是哪对儿小两口大白天的找刺激所以趁着中午钻草丛？ 唐诗语脸颊发烫，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就在她意识到自己居然在听人家墙根，想离开的时候，梁玉和唐家三兄弟已经抄小路跑过来了。 梁玉远远的就指着唐诗语道：“看，就在那儿。” 三兄弟见唐诗语没有盲目的往前冲，顿时松了口气，然后以更快的速度冲了过去。 唐三个子比两个哥哥高，腿也比两个哥哥长，再加上从小就活泼好动，跑步速度那是打消就练出来的。 冲的比两个哥哥快的多。 快冲到唐诗语跟前就大声道：“王八羔子，敢来我们村犯贱。” 他也以为是有哪个混账打村里女孩子或者女知青的主意。 唐诗语吓了一跳：“等等，三哥等等……” 然而已经迟了。 唐三已经开始冲进草丛里轮了铁锹。 草丛里的男女惊叫了起来：“啊……” 然后是一片慌乱。 就在这时，第二波的唐大唐二和梁玉，以及第三波唐老爹喊的人，以及唐老爹一伙儿过来的时候喊的人，乌泱泱得有七八十个人，一个个的手里都拎着武器。 还真有两个把猎枪给拎出来的。 唐三铁锹都抡起来了，愣是拍不下去，他错愕的看着衣冠不整，或者说压根没有衣冠的两个人： “怎么是你们？你们两个……” 女的羞愤难当：“你你你你，你赶紧走开！” 男的一言不发，快速的往身上套衣服。 可他俩速度快，其他以为村里来了坏人的速度更快。 程知青刚套上裤头和裤子，腰带还没系上，唐爱玲更是只套了个裤头褂子刚批到身上，其他人已经冲过来了，边冲边嚷嚷： “那王八羔子在哪儿呢？” “妈的，我倒要看看哪个王八蛋敢来咱们村耍流氓，老子不打断他的腿老子宋字倒过来写。” 唐三吓坏了，赶紧扭头拦着他们不让他们过去：“站住，都站住。” 大家要抓坏人呢，谁肯听他的。 “唐三儿你让开。” “你还是不是咱们靠山村的人了？” 其他人绕过他就往后面冲。 就在这时，清晰的落水声传来，有人立即喊道：“那个王八蛋想跳水跑路！” 呼啦啦，大家立刻分散开来把这一片都给包抄了起来。 唐三孤零零的一个人横着铁锹，拦了个寂寞。 唐诗语有些疑惑：“三哥，里面到底是谁啊？我怎么听着那个女的声音有点耳熟？” 唐三苦笑：“是……” 他还没说，其他人已经叫了起来： “是唐爱玲！” “男的是程知青！” 唐诗语浑身一震，霍然转身不可思议道：“唐爱玲？” 梁玉好奇的问道：“唐爱玲是谁啊？” 唐爱玲是谁？ 唐爱玲是靠山村生产队仓库保管唐根生的小闺女。 唐根生跟唐老爹是出了五服的堂兄弟，虽然关系有点远，但是唐根生的娘还在，过年的时候唐老爹还会去给唐根生的老娘拜年。 唐根生家跟唐老爹一样，是前面生了四个儿子后面才生了唐爱玲这个小闺女。 从小不能说像杨枣花一样宠唐诗语吧，对唯一的闺女也是很疼的。 只是唐爱玲这人吧，也不知道为啥，明明她爹娘都不是重男轻女的人，哥哥嫂子结婚后也没有跟这个小姑子过不去，偏偏这姑娘硬是养成了腼腆的性子。 腼腆就算了，心里还贼有主意。 自从两年前开始相亲，亲戚媒人给说了不下二十个，她一个没相中。 眼瞅着都二十岁的大姑娘了，她爹娘都开始着急了，她还是不着急。 别说村里和外村的年轻男孩子了，有几个男知青把村里的女孩子迷的五迷三道的，就差把自家也送给人家了，她也没动心，还躲着那些知青们。 甚至她娘都说出你要是看上哪个男知青了让你哥把人绑回来跟你结婚，她还是那副腼腆的样子，一句话不吐口。 谁知道就这么个腼腆害羞的姑娘，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和人在外面钻小树林滚草丛？ 来捉坏蛋的有一个算一个，大家都傻了眼。 第125章 偷偷摸摸的爱情 唐三气的轻轻踢了唐诗语一脚：“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根生叔啊！” 边上有个人立刻道：“不用诗语去，有人去了。” 在叫破唐爱玲的名字的时候，就有人很有眼色的撒丫子跑去叫人了。 唐诗语压根顾不上梁玉的话，伸手就去撕扯唐三的衣服：“赶紧把你衣服脱下来……” 唐三：“……” 他就一个跨栏背心，能脱个啥？ 有个婶子是里面穿女式背心外面套了个短褂，赶紧把自己的短褂脱下来塞给唐诗语，催促道：“赶紧的，赶紧的……” 赶紧给她披上件衣服，可别再丢人了。 可就算这样，在场的男人女人，目光还是不由自主的往那边瞥。 除了这个大娘，又有三个人个人贡献了自己的衣服。 唐诗语拿衣服从上到下把唐爱玲裹了个密不透风，然后把她的脸捂到自己胸前和梁玉一起把人护着离开： “好了好了，都别看了，让一让让一让。” 大家对姑娘比较宽容，虽然还有个别人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大部分人还是很自觉地躲开了眼让开了路。 唐诗语和梁玉带着唐爱玲走了，其他人对男的虎视眈眈： “这个男的怎么办？” 大家也不叫他程知青了，直接就开始喊这个男的。 “打死他，王八羔子敢骗咱们村闺女。” “打死还要给他赔命呢，要我看干脆打断他的腿吧。” “打他腿干什么？打断腿还得给他出医药费，干脆割了他那玩意儿让他当太监，看他以后还敢不敢哄女孩子。” 程知青裤子在水里被人拽掉了，就穿个裤头，吓的脸色发白：“我，我和爱玲是真心相爱的。” 谁听了他这话都嗤之以鼻：“爱个吊毛！真心相爱你还跳水逃跑？呸，孬种。” 程知青苦笑：“我没想跑，我早就想去爱玲家提亲了，可她说她爹妈不喜欢知青，不会同意的，刚才也是爱玲把我推下河的。” 没人信他的话：“放屁，要跑也是爱玲跑，她一个女的怎么会让你跑？” “姓程的别以为你说瞎话大家听不出来。” 程知青急了：“我真的没说瞎话，我说的都是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爱玲同志。” 有人问道：“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和唐爱玲同志谈上的。” 程知青没听出这个跟其他人语气不太一样的人是谁，连忙道：“其实我和唐爱玲同志三年前就谈上了……” 有人惊呼了出来：“三年？怎么可能？你来咱们村插队都四年多了啊。” 程知青苦笑：“真的三年了，没骗你们。” 程知青原名程文书，名字很书生气，本人却不书生气。 刚来的时候还是个十七八岁的豆芽菜，除了长了个一米七八的个子外没有一点优点。 长相不出众，嘴巴也不算多会说话，干活儿是城里知青统一的毛病，干啥啥不行。 可这人踏实也肯努力。 其他人还在因为现实和预期不复哭天抹泪，程文书已经渐渐的适应了农村的节奏。 干的活儿从原来村里专门给安排的专门安排给老弱病残孕的轻省活儿变成了跟其他生产队员一样。 工分也从一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水的三四个工分，慢慢的涨到了五六个七八个工分。 等到第二年的时候，程文书已经开始和其他生产队员一样拿十个工分的满工分了。 而且他性子不算活跃，其他知青搞这个搞那个，他一律不参与，就默默干活儿。 而且这人很有主见。 其他知青，除了有三四个人可能家里条件比较好，下来没多久就找大队长帮忙，住老乡家的房子给人家交粮票饭钱外，大部分都是凑合着住一起。 哪怕知青越来越多，这几年加起来已经有了二十来个，这些人依然挤在村里专门盖的五间知青点。 程文书呢，在适应了农村生活，刚能拿满工分，还不是每天满工分的时候，就找大队长在信用社后面盖了两间房子自己单独住。 从此和知青们分成了两派，不再因为每天谁多出了粮食谁少出了钱之类的事情吵闹。 两间房子虽小，他其实也没少出钱，花了一百多呢。 房子就是跟其他人家一样的下面石条上面土坯外面再糊一层石灰麦秸泥，而且只有一层。 就算一层两间。 有院墙有厕所有小厨房，院子里外还能种不少瓜菜，除了房子小了点，房主是知青外，已经跟村里其他人家差不多了。 瞅着就是要长久住下来的样子。 除了刚开始下乡的那些吃苦耐劳的老三届知青，基本所有的农村人都对后来的知青没啥好感。 尤其是里面一些跳的特别厉害整天不努力干活儿找事儿的人，可谓是人见人厌猫见猫嫌狗见了都想撒泡尿。 但程文书打破了村里人对后来的知青的固有印象。 且因为他有房子爹妈又远在天边，不光一些女知青，就连村里一些大娘大婶的也盯上了这位在农村还专门盖了个房子的男知青。 可惜那些给他介绍对象的都被他拒绝了，问就是不打算在农村结婚。 大家也知道知青基本都盼着回城，程文书又没乱勾引村里的女孩子，干活儿也够努力，人家只是不想娶个村姑而已，大家慢慢的也就把他当成了村里那些娶不上媳妇儿的光棍。 谁知这个看着长得普普通通的只是挺有主意的号称不会在农村结婚的知青，居然偷偷摸摸的跟唐爱玲谈了三年。 他没说具体恋爱过程，可他一提到唐爱玲就连眉眼都变的温柔的神情无不告诉大家他和唐爱玲是真的。 当即有人问道：“既然谈了三年了为啥你还不去人家家里提亲？你这不是纯纯耽误人家姑娘吗？” 程文书尴尬的举了举自己的裤子：“我能穿上衣服再说吗？” 大家这才发现他还只穿着裤头，顿时一阵嫌弃。 程文书赶紧套上裤子又穿上背心，苦笑道：“我和爱玲确定关系半年的时候我就跟爱玲说了去提亲的事儿，我还说了我可以出五十块钱彩礼。” “但是爱玲拒绝了，她说她娘最讨厌的就是知青，要是让她娘知道我们俩偷摸着谈上了，我们这辈子也甭想在一起了。” 有个人顿时‘咦’了一声：“不对吧？爱玲娘以前的确讨厌知青，可年前她就放话了，说只要不是二流子，爱玲能给她带个知青回去也行啊。” 第126章 成了王母 立刻就有人反驳道：“没有，她娘瞎说的，她说了就后悔了，改口说宁愿她家爱玲嫁给二流子都不想让她嫁给知青。” “说知青靠不住，怕将来有机会知青会偷偷回城丢下自家闺女。” 程文书苦笑：“对，就是这样。” “我和爱玲交往不到半年的时候就说要去她家提亲，可爱玲说她娘最讨厌知青，要让她娘知道了，我们俩一辈子别想在一起。” “我说我可以出五十块钱彩礼，爱玲说五百块钱也没用，她娘就是讨厌知青。” “嘶~” 围观的人倒抽一口冷气：“五十块钱彩礼？你瞎吹的吧？你钱不是盖房子都花完了吗？” “那可是五十块钱啊。” 除了城里，在农村还没谁家说娶个媳妇儿要出五十块钱的。 有人问刚把唐爱玲送走的唐诗语：“诗语，你和宋辞岩结婚老宋家给了你多少彩礼来着？” 唐诗语：“……” 唐诗语没好气道：“多少跟你有啥关系？又不给你花一分钱。” 别的人嫌他们捣乱，让他们闭嘴，先听程知青说。 是的。 现在大家对程文书的称呼又从程文书变成程知青了。 再后来嘛，就是两个人一直地下恋爱了。 唐爱玲乐观的觉得只要她一直不结婚，把自己拖成老姑娘她娘给她实在找不到对象肯定就会松口。 两个年轻人就坚持了快三年时间。 唐爱玲就听到她娘跟门口的嫂子聊天的时候说别说知青了，只要是个人就行。 唐爱玲就高高兴兴的跟程文书保证，自己一定会征得爹妈的同意，让他放心。 结果呢，她还没找到机会跟她娘透口风呢，就又听到了她娘跟人家说宁愿她嫁给二流子的话。 唐爱玲是个有话喜欢往肚子里憋的性子，可她对程文书不会憋着。 小姑娘把她娘的话告诉程文书后，程文书觉得要不他正经找媒人上门提亲算了，他可以把这几年下地挣工分的钱都拿出来当彩礼。 大家伙儿听他说到这儿，看她的眼神儿又变了。 不再觉得他是哄骗姑娘的臭流氓，反而觉得他说的大概是真的。 主要是平时也没见他真的和哪个姑娘走的近。 而且，都在一个生产队，一个人一年到头能有多少钱大家心里都有底儿。 程文书这两三年基本都是满工分，一年到头好的时候能有一百来块，少的时候也有三四十。 而且他这人和其他知青不一样，知青们还总是隔三差五买点肉啊什么的打牙祭。 程文书顶多去河里摸点鱼虾螃蟹解馋，或者趁队里不注意上山背柴火的时候弄只山鸡啊野兔的偷偷的跟唐爱玲解解馋。 他的钱大部分都存下来的，三四年过去，少说也存了一百多块钱。 也就是说，程文书为了娶唐爱玲愿意出一百多块钱的彩礼。 等把这个账一算，大家顿时开始抽冷气。 跟他说话的语气都不像刚才那么冲，而是细声满语的问他为什么不让媒人上门呢？有这一百块钱彩礼，真的不用担心唐爱玲她娘不同意啊。 程文书苦笑：“我也这么说，但是爱玲坚决不同意，说她娘一旦知道就会把我打出来，根本不会给我说话的机会，她哭的那么厉害，我，我也不好不听她的。” 听女朋友的话的下场，就是他们始终没找到把关系挑明的机会。 程文书其实并不是很着急。 他才二十二，唐爱玲也才二十岁，他老家是首都人儿，见多了年轻男女大龄未婚的，觉得再过两年结婚也可以。 可是唐爱玲自从到二十岁之后就有点着急了。 二十岁在城市里的确不算大，尤其是对那些有正式工作的女同志来说。 二十四五岁二十七八岁结婚的比比皆是，有的甚至结婚的时候都三十多了。 可唐爱玲不一样。 她从小在农村这种女孩子十六七开始相看，十七八定下来，顶多十八九就结婚的环境中长大。 二十岁简直成了嵌在头上的紧箍咒。 程文书人品正经很不错，并没有把他们小情人之间的相处细节说出来。 反而自己承担了大部分责任，说是不忍唐爱玲整天伤心，跟她提了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 唐诗语和梁玉对视了一眼，姐妹俩一脸古怪。 刚才她们带着唐爱玲回去，唐爱玲路上哭的崩溃，一直说不管程文书的事，是她自己想的生米煮成熟饭的主意。 觉得只要自己怀上了孩子肚子大起来她娘就不反对了，还求唐诗语帮她和程文书说些好话。 唐爱玲家离这片小树林也不算多远，听到动静早就出来了，正好听到唐爱玲的话，气的她把唐爱玲打了一顿，母女俩抱头痛哭。 唐诗语那时候还觉得唐爱玲是恋爱中被人骗了，所以才把过错给揽到了自己身上。 没想到到这边听到程文书又把错揽到自己了自己身上。 她这才确定这俩人大概是真的真心谈恋爱的。 而且，按照他们俩的说法，虽然他们越了界，可其实今天也才是第二次。 之前是各种忙，找不到机会，找到机会两个人都是第一次，又太过害羞犹豫了好几天。 第一次本来是在程文书家的，结果信用社的工作人员不知道咋的那天正好去找程文书借水瓢，说是他们的葫芦瓢掉地上摔成了两半。 后来俩人也不敢在家里了，唯恐又有人找上门。 毕竟其他知青也总是去找程文书，就约在了外面。 然后就被唐诗语给发现了。 大家一起用谴责的目光看唐诗语。 唐诗语被大家看的一阵无语：“……” 所以我还成了棒打鸳鸯的王母了呗？ 唐根生早就过来了，听到这里不敢让程文书说下去，连忙扒拉开人群进去，直接问道：“那你现在想咋样？” 程文书见到唐根生，没管地上都是草棒碎石头啥的，噗通一下就跪了下去，大声道：“叔，我想和唐爱玲同志一起生活，我要娶唐爱玲，我想让唐爱玲同志当我媳妇儿，我想和唐爱玲同志组成家庭一起生儿育女，请你同意我们在一起吧。” 唐爱玲已经回家换了一身衣服又跑出来了，见到心上人跪在地上，忍不住冲过去跟他一起跪了下来：“爹，我，我身子都已经给了文书了，我不可能再嫁给别人了，你，你就同意吧。” 唐根生气的脑仁疼：“你，你们……” 第127章 人生第一个公主抱 程文书挺有眼色，见唐根生非常生气，赶紧让唐爱玲先站起来。 他跪着求老丈人把闺女嫁给自己，那是表达诚意。 要是唐爱玲也跟着一起跪，那就是威逼了。 然而唐爱玲早就被吓的六神无主，程文书越让她起来，她越不起来，就一直哭着求她爹她娘。 唐诗语看不下去了，上前一个用力把唐爱玲从地上拽起来，见她还要往地上出溜，干脆弯腰把她打横抱了起来。 唐爱玲惊呼一声，双手牢牢的圈住唐诗语的脖子。 她娘也吓了一跳：“诗语，你这是干啥嘞？你赶紧把她放下来，百十来斤的人呢，不是闹着玩的。” 唐诗语说道：“没事儿，我力气大，抱得动。” “根生叔，婶儿，我看咱们不如回家商量一下吧，外面这么多人，有些细节问题也不好说，咱还是回家吧。” 唐根生这才意识到一直在外面，看了下根本没走几个的围观的人，立即说道：“这人老了反应也慢了，对对对，咱们回家去，回家去说。” 唐诗语闻言抱着唐爱玲大步往唐根生家去，根生婶儿小跑着跟在她们身后。 人少了之后唐爱玲又开始挣扎：“诗语姐，你放我下来，文书他……” 唐诗语无语：“你还管程文书呢，先管好你自己吧。” 唐爱玲一听就急了，挣扎的更厉害：“诗语姐，你也觉得……” 唐诗语颠了颠她一下，吓的她不敢乱动，这才低声道：“你可真傻，事情都发展到这种程度了，你还怕啥？” “你现在要做的不是跟程文书一起逼你爹娘……” 唐爱玲大吃一惊：“我没有，我和文书是求他们……” 唐诗语摇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跟程文书一起跪你爹，你说是求，谁信？大家都觉得你和程文书是仗着人多逼你爹捏着鼻子把你们的事儿给认了……” 唐爱玲傻眼了：“那，那怎么办？” 唐诗语对这个傻傻的远房堂妹都不知道怎么说好：“等会儿到你家，你就别说话，别跟程文书一起，有话让程文书自己跟你爹你娘说，你别说。” 唐爱玲：“可是……” “没有可是！” 唐诗语无奈道：“妹子诶，你可长点心吧，事情都到这一步了，你爹你娘不同意你们不可能的。”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添乱，不要让你爹娘觉得你这个闺女有了男人就不要爹娘了。” “事情已经成定局，你还怕什么？” “你还不赶紧想想办法让你爹娘不要那么生气你还火上浇油？你以后和程文书不在咱们村过了？” 你亲爹可是咱们村的仓库管理员诶姑娘。 要是你爹一直看程文书不顺眼，稍微下点绊子，你们就算结婚了日子也不会太好过啊。 不趁着现在赶紧修复一下父女母女关系，你还去跟男人一起逼你爹娘？ 你是真的觉得你爹娘没把你当叉烧给扔了不甘心是吧？ 唐爱玲只是腼腆，只是不怎么爱读书，可不代表她傻。 唐诗语几乎是把话给她扒开了说了，她要是还不明白那就是真榆木脑袋，没救了。 她乖乖的搂着唐诗语的脖子，让这个堂姐把自己抱进了家门，小声说道：“诗语姐，我都听你的。” 唐诗语：“……” 你听我的你倒是下来啊。 都已经到你家了，你还想我把你抱你家炕上是怎么地？ 最后唐诗语真的把唐爱玲放到了她自己的炕上，唐爱玲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被唐诗语抱了一路。 虽然唐诗语是个女人，可她也不是小孩子了，顿时脸色爆红，跳下炕说道：“诗语姐，你先别走，我给你倒杯水去。” 她兔子一样蹦出去，她娘鬼鬼祟祟的凑了过来：“诗语，你跟那死丫头说啥了？她刚才还哭哭啼啼的呢，现在怎么不哭了？” 唐诗语被根生婶儿这小心翼翼的语气逗的想笑：“没啥，我就是跟她说有问题要想办法解决问题，不要光会哭哭啼啼的，哭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让人更加心烦。” 根生婶儿心有戚戚焉：“可不就是咋地？你说这死丫头，有啥事儿都憋在心里不肯跟我说。” “我那是被人话赶话逼的，她要是真的和人家程知青有感情非人家不嫁，她要是跟我们说了，我这个当娘的还能真拦着不成？” 这可是良心话。 程文书虽然是知青，可是他有自己的房子，也不像别的知青一样买这买那的乱花钱，每天下地都是十个工分，除了是京城人外，其他跟靠山村的社员没有啥区别。 靠山村生产队多少家里有女孩的家庭想把自家闺女儿介绍给人家呢，可人家都拒绝了。 根生婶儿其实也想过把自家闺女介绍给程知青，可那么多人都被拒绝了，自家闺女虽然长得还不错，可也就那样，要说漂亮，也不算多漂亮。 要说能干，也不是很能干，说话都不敢看着人，整天闷在家里。 说真的，这就是自己的闺女了，换她她是看不上这样的儿媳妇儿的。 正说着，唐根生带着程文书，还有四个儿子儿媳几个孙子孙女都回来了。 唐诗语见状连忙道：“你们忙，我先回去了。” 唐根生叫住了她：“诗语，你先别走。咱们想请你做个见证。” 唐诗语纳闷：“见证？” 她看了看这一屋子的人：“这个，办婚礼的话是不是得挑个好点的日子？今天就典礼，也太突然了吧？” 唐根生哪怕是满心烦恼，也被她这话给逗笑了：“不是证婚人，是媒人，咱们想请你做这个媒人。” 这是他和几个儿子和程文书在路上商量出来的。 换个人可能对唐诗语心怀怨恨，可唐根生对她只有感激的。 唐爱玲跟程文书也就是才开始有亲密关系，说一句男女朋友情到浓处情不自禁也可以，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了，可情不自禁就是个很好的帘子。 只要有这层布，就不算太丢脸。 要是真等唐爱玲大了肚子再结婚，那才是真丢脸败兴呢。 唐诗语瞪大了眼反指着自己：“我？当媒人？” 开玩笑吧？ 她结婚都没找媒人，现在倒要给别人当媒人了？ 第128章 笑破肚皮 唐根生连忙道：“就是意思意思，走个过程，免得人家笑话咱们。” 说着他又瞪想往程文书身边凑的唐爱玲。 根生婶儿顺着她的目光看到这一幕，顿时有点头晕。 这死丫头，还没嫁过去呢就开始胳膊肘往外拐了。 唐诗语也看见了唐爱玲的动作，她不动声色的动了几下，隔开唐爱玲和程文书，悄悄在她胳膊上拧了一下，让她矜持点。 唐爱玲吃这一拧，发热的脑子立刻降温，没敢再搞什么小动作。 唐诗语道：“那，那我该干什么？” 她看了看目光不时的飘向唐爱玲脸上还挂着傻笑的程文书：“要不，我给你们记录一下彩礼单子？” 程文书跟得了什么信号似的，大声道：“彩礼我准备好了，一共一百二十块钱，还有一辆自行车和一台缝纫机，还有一套床上用品，包括两个枕巾一条床单一条被罩。” “两个大件儿的票还在路上，还没过来，等过来了我就去县里把东西买回来。” 其他的锅碗瓢盆床柜桌椅啥的，他这些年早就陆陆续续的置办齐了。 别说三十六条腿，八十四条腿都有了。 这大手笔，把唐家所有人都惊住了。 本来唐根生两口子，还有四个儿媳私底下还嘀咕小姑子太傻，肯定是被骗的团团转当真了。 可程文书一口气说出这么多彩礼，谁要再怀疑他不是真心的，谁真就是脑子进水了。 村里跟知青结婚的也不是没有。 有娶了女知青当媳妇儿的，也有招了男知青当女婿的。 娶女知青当媳妇儿的还好一些，顶多就是彩礼贵一些，比如娶个本地媳妇儿有十块二十块彩礼就行了，娶知青一般要五十六十，最高的一个有八十。 可男知青娶本地媳妇儿的，基本都是零彩礼。 不光是零彩礼，人家还住丈人家吃丈人家的。 有的人脸皮薄，会跟着岳家人一起下地。 可也真有那么些不要脸的，借口自己身体不好连下地干活儿都不，整天也不出门就在家里捧着书看啊看的，看出什么名堂不知道，人倒是被岳家养的白白胖胖的。 大家背地里都很看不起这种人，觉得将来万一要是能回城，就这种货色，绝对是抛妻弃子的好材料。 可程文书呢，他说的这些加起来得超过五百块钱了。 就算是在城里娶个城里媳妇儿，也用不上五百块钱啊。 唐家几个嫂子眼神乱飞，快羡慕哭了。 唐诗语也有点被程文书的大手笔惊到，连忙确认：“程知青，你说的是真的吗？咱这可是正经结婚，可不兴空手套白狼的。” 唐根生被空手套白狼惊醒，也带上了狐疑：“程知青，你别是说大话来哄我们的吧？” 程文书：“……你们等等，我回去一趟。” 说完撒丫子就跑。 爱玲四嫂嘀咕道：“他，他不会跑了吧？” 唐根生不咸不淡的看了说话不过脑子的四儿媳一眼：“他一个知青，没有介绍信往哪儿跑？跑深山老林里喂狼吗？” 别看他们这山看着不算太高，可是一座山连着一座山，后面的山更是绵绵不断的深山老林。 除了没有老虎，连熊瞎子都有，野狼更是成群结队。 五年前就有野狼下山吃人，县里才组织了一次人手进山打狼。 老四媳妇儿被公公说的一脸讪讪。 爱玲大嫂看着波澜不惊的小姑子：“爱玲，文生出这么多彩礼呢，你不高兴吗？” 唐爱玲歪歪头：“我知道呀，我高兴呀。” 根生婶儿皱眉：“他是不是之前就跟你说过？” 唐爱玲点点头：“对，他说过，我都知道。” 唐家人：“……” 唐诗语：“……” 这碗狗粮真是够了。 还少一个人呢都能给塞的满满的。 没多久，程文书满头大汗的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一个粗布荷包。 荷包大概有男人巴掌大，上面还绣了喜鹊登枝的花样，封口绣连枝梅，口上是筷子粗的棉绳系带。 棉绳的四个头还追着红色的流苏。 非常明显的手工制品。 根生婶儿看到这个荷包就气的拧了唐爱玲一下，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我说你绣好的荷包怎么不见了，问你怎么都不肯说，原来送给你对象了。” 这个荷包还是唐爱玲两年前绣的。 可见他们相好三年的话也没作假。 可正因为这样，根生婶儿放心之余更加生气了。 她当娘的因为闺女嫁不出去整天着急上火，火疖子都急出来了，这死丫头明明谈好了对象却死活不肯说，光哄老娘看不上别人。 可这死丫头光听了两句墙角就什么都不敢说了。 程知青跟别的知青又不一样，你直说看上程知青了，难道老娘还会拦着你不让你嫁吗？ 程文书没注意恋人和未来岳母之间的小官司，他擦了一下脸上额上被晒出来的汗，把荷包拉开往外面一倒： “这是我这些年全部的钱，包括我下乡插队之前家里给的钱，都在这里了，总共五百二十块钱。” “自行车和缝纫机加起来差不多得三百五十块钱左右。” “一百二十块钱是彩礼，剩下的钱留着结婚的花销和以后花用。” 唐家四兄弟的眼珠子差点黏在荷包上：“你，你居然这么多钱……” 程文书苦笑：“这是我全部家当了。” 唐根生头皮发麻：“行了行了，赶紧收起来，我们家又不是那种非得要高彩礼才肯嫁闺女的人家。” 彩礼太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家卖闺女呢。 天知道他们家四个儿子已经都结婚了，用闺女换彩礼根本没必要好么。 既然两个年轻人是真心真意在一起，程文书又非常有诚意。 商量起来就好办了，最后也没要一百二十块钱彩礼，而是五十块，怕太扎人遭人惦记。 程文书是个爽快人，岳家不要那么高彩礼，他转手把七十块钱给了唐爱玲，说是给唐爱玲用，他不管。 唐根生媳妇儿那叫一个憋气：“我们家闺女不缺你那七十块钱，这个彩礼我们也不留，就让她带回去，我家再另添二十块，当嫁妆。” 唐爱玲四个嫂子面色都有点不虞。 唐诗语看着这一家子各异的表情，差点笑破肚皮。 第129章 促狭的新婚礼物 两个人的关系既然过了明路，就快速走起了流程。 从挑明关系到订婚，到领证，再到正式办婚礼，都没超过十天，日期安排的满满的。 唐诗语本来还发愁送唐爱玲什么礼物的，等晚上睡觉的时候就有了主意。 点着油灯翻箱倒柜的找出了几块一直搁置的布料。 一块细棉布，一块白色的确良布料，一块暗花红绸布。 料子是好料子，但是都不大，做衣服不够，做其他东西又浪费，就一直放起来了。 要不是想到做内衣，她都想不起来自己还有压箱底的好东西。 然后连夜画出了整套内衣裤的图纸，第二天一大早就去找唐二嫂帮忙。 王可云看着图纸听着唐诗语解说脸色爆红，瞠目结舌道：“这这这这也太，太……” 太什么了，她说不出口。 唐诗语笑嘻嘻：“我去县城的时候看到人家专柜有这种衣服卖的，可惜太贵了，我没舍得买。” 是的，她从穿越到现在，还是在里面穿小背心呢。 跟这个时代的很多农村女性一样。 虽然大热天的有点热，但这样没有束缚的感觉真的是很美好。 而且女同志从老到少都这样，也就没有出不出丑这一说了。 以至于唐诗语竟然也没想起这事儿来。 王可云脸上的红死活不肯下去：“可，可是……” 唐诗语干脆站到二嫂背后双手托住她的胸：“二嫂，你看，穿上这东西，胸就被固定起来了，不会像以前那样晃来晃去。” “你不是老是嫌晃来晃去的难受吗？穿上这个正好把胸都给兜起来固定住，就算是干活儿也方便了不少。” 王可云的胸不大不小，有c的样子。 没结婚的时候还很挺拔，结婚生娃后，胸部也不可避免的有些下垂。 大胸下垂是很难受的一件事，走路都晃来晃去的像吊了两个水桶。 尤其是大胸的女性。 老唐家和老宋家的女人们还好，没有特别大的。 村里有个人胸大的像两个足球挂在身上，偏偏她人又长得瘦小的很，胸就特别显眼。 没结婚的时候还得用布把胸给缠起来，不然就影响干活儿。 结婚后接连生孩子，又没有好好的保护，胸就下垂的很厉害。 据说现在一到夏天就难受的很，因为胸和皮肉挨着，一到夏天天热的时候就总是热的生痱子，每天用艾水洗都不管用。 王可云没想那么多，她被唐诗语的触碰给弄得一个激灵，赶紧拍开她的手：“你，你给我详细说说。” 胸前这两个麻烦，不光是她一个人烦，其他胸大一些的女性也烦。 甚至有时候因为碍事还会被那些胸小的女的嘲笑胸大无脑啥的，可恼火了。 唐诗语笑嘻嘻的把图纸又解说了一下，还不时在两个人的身体上比划。 王可云针线活儿真不是吹的，手工做出来的东西乍一看跟机器做的没啥两样，针脚又细又密，唐诗语看的都想让人家帮自己做几条旗袍或者汉服了。 可惜这些几十年后再次风靡的东西，在现在稍一冒头就有被打成封建复辟或者右倾的风险，只能再脑子里想想。 王可云听了唐诗语的夸赞不停摇头：“可别了，咱自家人说说就算了，你可别去外面瞎吹腾，没得让人笑话。” “人家用缝纫机走出来的线才叫细密匀称呢。” “哎，咱家要是有缝纫机就好了。” “用缝纫机做衣服可太快了，就这几个小东西，用缝纫机几个钟头就搞定了。” 唐诗语突然跟断电了一样一动不动。 王可云刚做好一个胸罩扯掉布头，忍不住推了推她：“干啥呢？愣着干啥呢？” 唐诗语没头没脑道：“大嫂，你说咱家买个缝纫机咋样？” 王可云愣了下，笑了：“谁不想买呢？可票呢？没票光有钱也没啥用啊，根本买不到。” 唐诗语瞬间想到了自己那张现在还拿在手里的电视机票，瞬间有了主意。 不过她也没露声色：“我家老宋现在每个月都有票领，回头我让他看看从别人手里换到票。” 王可云一头雾水。 唐诗语也没给她解释。 材料所限，没办法做后扣的经典款，只能做成运动背心的样式，而且是胸前扣扣的这种。 做好一件后唐诗语就穿上试了试。 王可云瞪大了眼：“这这，也不往旁边扩了。” 唐诗语笑道：“这玩意儿要的就是这效果嘛。” 王可云之前还只是有点心动，看过唐诗语的上身效果后就是非常心动了。 都不用唐诗语说，立刻开始飞针走线。 两套的确良两套红绸布的，一个上午就做完了，下午就开始做自己的，连唐诗语为啥一口气做这么多都没问。 唐诗语也没说，等吃过午饭就拿了一套红绸布料的去找唐爱玲了。 唐爱玲终于能和心上人在一起，整个人都开心的冒泡泡。 见唐诗语来了，当初被捉奸的尴尬都忘了，高兴的把她往屋里迎：“诗语姐，这次真的是太感谢你了。” 唐诗语摆摆手：“你们俩的事儿是迟早的事儿，我顶多就是让你们结婚的日子稍微提前了那么几天而已。” “别说这些车轱辘话了，来看看，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结婚礼物，你看看。” 唐爱玲去县里都没几次，也没见过这种东西，拿起来还有些纳闷：“这是啥？” 唐诗语嘿嘿一笑，仗着中午大家都在街门口吃饭闲聊，直接被唐爱玲套在了短袖外面。 唐爱玲这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一张小脸顿时变成了大红布：“诗语姐，你你你……” 唐诗语把内衣解下来，笑嘻嘻道：“这可是因为你结婚我专门找我二嫂帮你做的。” “你结婚的那天不是要穿红色布拉吉吗？里面再穿上这个，既能防止晃悠还能让身材更挺拔，等晚上你们洞房的时候，保证把程文书给迷死。” 唐爱玲吓的赶紧捂唐诗语的嘴：“姐，姐，这话可不好说啊。” 在程文书和程爱玲喜气洋洋的准备办喜事的时候，京城某家属院，一个人半夜忽然做起，第一件事就是去看桌上的日历。 就着月光看清上面的日期后，那人喃喃道：“1973年7月24日，还来得及，还来得及。” 第130章 坚决不娶黑胖傻妞 唐诗语把给唐爱玲的礼物送走，才想起来自家老哥还去相亲了，连忙回去问结果。 杨枣花黑着脸没好气说道：“是你哥娶媳妇儿又不是我娶媳妇儿，我怎么知道？问你哥去！” 得。 这一看结果就不咋样。 问唐三，唐三嘴角撇的能到马里亚纳海沟，没好气道：“那是给我介绍对象吗？那是给我介绍孩子。” “一个黑胖黑胖的小丫头片子，话都不会正经说几句，就盯着我嘿嘿傻笑。” 唐三气的直接朝墙上踹了一脚：“我是没有相中的对象，我不是说不上对象，给我说个说话流口水的傻子是怎么回事？” 亏得媒人说的那么好，家里条件好，成分好，爹是村里的支书，姐姐嫁到县城还是个老师，哥哥当兵的，说小姑娘人美心善就是不太爱说话。 妈的那叫不爱说话吗？ 那是根本不会说话！ 人家唐爱玲那才叫不爱说话呢。 唐三气的七窍生烟，当天晚上就跑到媒人家里往她家大门上泼了一桶大粪。 唐诗语：“……” 槽多无口。 完全不知道怎么说。 唐诗语：“那你怎么办？不结婚了？” 唐三：“谁说我不结婚了？我又不是有毛病，我就是没看到相中的对象而已。” 唐诗语无语：“哥你现在二十五了吧？你自己觉得自己没问题，可人家不这么认为啊，不然人家咋给你介绍这么个对象？” “你要是还没对象，信不信以后人家给你介绍的更差？” 这下轮到唐三无语了：“我一个条条干干的大小伙子……” 唐诗语不客气道：“可是你没工作！你就是个靠工分挣钱养活自己的农民！” 见他要说话，她立刻吼道：“你闭嘴！” “你要是有个工作，别说你才二十五，你就是五十二，甭管你有没有孩子你身体有没有毛病，只要你想，你照样能说到黄花闺女你信不信？” 就像妙龄少女嫁给八十岁富豪不是图人家温柔体贴一样，人家黄花闺女嫁给三四十岁的鳏夫也不是为了给人当后娘，人家那是图的男人的工作，图的他的钱，图的他单位分的房子。 唐三一个纯纯的农民，今年二十五，明年二十六，后年二十七，再过两三年就三十了。 遍地二十来岁朝气蓬勃的小青年，人家干嘛不选小青年选你一个老帮菜？ 图你农活儿干的比人家时间长吗？ 唐三也知道自己的短板，可他真的不想将就，忍不住搔了搔头道：“那，那诗语，你说我咋办？” 唐诗语说道：“要么找个还行的女孩子结婚，要么找个工作。” 话音刚落，唐三就摇了头：“那不行，结婚一辈子的事儿，我要是看人家姑娘不顺眼，跟人家肯定过不到一起，那不是害了人家姑娘吗？” “还有工作，工作哪儿是那么容易找的？” 每一个县城基本都有比较完善的轻重工业体系，基本就能满足人们基本的生活需求。 问题是，很多工厂都是围绕着县城建造的，就算稍微远点，也会就近选择离县城近的公社。 人家工厂都在周边，工人当然也是优先选择本地的人当工人了。 朱官营公社呢? 再往北边一个红旗公社，他们就出省了。 这种地理条件，公社领导想搞发展想搞生产都不知道该怎么搞。 到现在为止，朱官营公社大大小小加起来也就七八个厂，人数最多的厂子都没过百，最少的屠宰场更是只有十来个人。 全公社的工人加厂领导加起来都没超过四百。 而且工作这事儿，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唐三自己也想找个工作呢，比唐诗语还门清。 唐诗语想了想：“那要不，咱想办法创造岗位？” “？？”唐三费解的看着她，“你要把养猪的工作让给我？那不行，我好好的一个好手好脚的大小伙子，又不是犯错了被罚去铲猪圈，顶替你一个小姑娘去养猪算怎么回事？” 唐诗语白了他一眼：“谁让你去养猪了？还你不想干，你想干我也不会把工作让给你！” 唐三一头雾水：“？？？那你跟我说这个干啥？” 唐诗语道：“你等等，等会儿跟我去大队部一趟。” 唐三：“？？？” 唐诗语跑回宋家拿了点东西装小书包里又跑了出来，宋老娘看着她来去如风，忍不住嘀咕道：“这孩子，怎么就闲不下来呢？” 宋老爹磕了磕烟袋锅：“闲不下来才好呢，闲不下来就不会想些有的没的。” 姜萍萍倒是很闲，从嫁到他们家就没怎么干过活儿，可结果呢？ 本来他们还以为宋辞岩调回来就一直在家了，没想到当个公社民兵队长居然还要出差。 而且一出差就是好长时间。 唐诗语可比姜萍萍还年轻，也比姜萍萍活泼可人，人也有本事，比姜萍萍还招人。 要是老二以后也三天两头出差，放着这么一个漂亮媳妇儿整天闲在家里，说实话，那是没事儿也要惹出事儿来了。 所以还是忙吧。 忙起来就没闲心想安歇乱七八糟的事儿了。 宋老娘被老伴儿堵的无话可说，竟然还觉得很有道理。 唐三被唐诗语拽的踉踉跄跄：“不是，你到底想干啥？你先给我透个底儿行不？” 唐诗语踹了他一脚：“让你走你就走，哪儿那么多废话。” 到了大队部，大队长和会计都不在。 生产队的干部这几天一直在合计之前唐诗语说的那些话，但是吧，这事儿太大了，他们就算心动，也不敢立即行动。 打算再去跑跑关系试试，万一人家给的话，就不用搞那么大的摊子那么麻烦了。 大队长不在，唐诗语也没在意。 就是支书有点头疼：“诗语啊，你有什么事儿吗？” 唐诗语又跑去把其他几个在大队部的干部都叫来。 妇女主任也好奇：“诗语，到底有啥事儿啊？” 唐诗语把书包里的东西掏出来在手里一抖：“大家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几个上了年纪的人不明所以：“这不就是背心吗？加了扣子它也是背心啊。” 跟他们的话同时响起的，是两位驻村干部剧烈的咳嗽声。 第131章 话不要乱说 两位驻村干部脸红的滴血：“这个，这个，唐诗语同志，私人物品就不要拿出来了。” 唐三一头雾水：“这个东西咋了？有问题吗？敌特搞的用来腐蚀咱们同志的糖衣炮弹吗？” “……” 唐诗语踹了他一脚让他滚一边去：“不知道就闭嘴！不要瞎说！会显得你很笨知道吗？” 稍微年轻的驻村干部赶紧咳嗽两声：“不是，唐诗语同志，你，你赶紧把东西收起来啊。” 他们都把头扭到一边不敢看了好嘛！ 唐诗语摇摇头：“几位干部同志们，这就是我要说的东西，怎么能放回去？” 会计年龄比在场所有人都大一些，也更稳得住：“诗语，你慢慢说，这个东西怎么了。” 唐诗语说道：“根据我在家里这么长时间的观察，咱们生产队，我姥他们杨家庄生产队，甚至我去外面的时候看到的其他生产队，所有的女同志都是不穿内衣的……” 妇女主任呛了一下：“唐诗语！话不要乱说！咱们女同志可没有耍流氓，都有好好穿衣服……” 唐诗语把唐三推出来，让他脱掉已经开始脱线的海魂衫，就让他把这个内衣套身上。 唐三开始还不太明白，等两个胳膊挂上去，胸前两块却有两个松松垮垮的小鼓包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了什么。 唐三顿时脸涨得通红，手忙脚乱的把内衣摘下来赶紧套上自己的海魂衫，叫道：“唐诗语！” 妈的！ 谁想要这种恶魔妹妹快点拿走！ 这种只会坑哥的妹妹他要不起！ 其他人也恍然大悟。 会计和仓管老脸通红，治保主任刚喝了一口水，一口水全喷了出来，幸好他是坐在自己办公桌后，只有桌子上的东西遭了殃，连忙拿起抹布擦桌子。 民兵营长陈秋月饶有兴致的拿起内衣左看右看：“这是你自己做的？” 唐诗语连忙摇手：“不是不是，是我画图纸，请我二嫂做的，我可云嫂子。” 陈秋月拿着内衣拉着唐诗语往旁边的屋子去：“来来来，你来帮帮我，我来试试这个内衣。” 妇女主任也赶紧跟了上去：“我也试试。” 留下一屋子男人面面相觑。 会计忍不住问唐三：“你妹妹啥意思啊？” 唐三还懵逼着呢：“我，我不知道啊。” 两个年轻的驻村干部已经猜到了什么，比较年长的郑国锋笑了下，安抚道：“没事儿，不知道就不知道吧，你们来之前在干啥说说呗。” 唐三刚褪色的脸再次爆红，支支吾吾道：“这个，这个……” 会计乐了：“嗨呀，看来有情况啊，说说吧，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唐三也是个脸皮厚的，也不怕丢脸，把这次相亲的经历又说了一遍，痛心疾首的声讨媒人： “我又不是聋了瞎了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给我介绍个脑子有问题的傻妞是啥意思？觉得我这辈子就娶不上个正常媳妇儿只能娶傻妞吗?” “见过没良心的，没见过这么没良心的……” 又辱骂了三分钟，他才继续说道：“我跟我妹说的时候，她就说我，要么就找个普通姑娘凑合一下，要么找个工作，有了正式工作，还怕找不到媳妇儿？” 他没好意思把五十二也能娶黄花姑娘的话说出来。 唐三叹气道：“可工作哪儿是那么好找的？咱们县咱们公社加起来也就那么几个厂那么些工人，一个萝卜一个坑，我算哪根葱去占人家萝卜的坑？” 几个干部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是现实情况，山地多耕地少，资源匮乏还交通不便。 这种情况想发展经济谈何容易？ 他们公社领导天为了公社经济发展着急上火的每年都有人进医院。 可愣是找不到门路，天天被批评天天被批评，这多年愣是没被表扬过一次，都快成了县里不思进取得过且过的典型了。 然后，唐三终于说出了两个年轻干部一直企盼的那句话：“然后我家诗语说，没有工作机会，就创造工作机会，然后回她家背了个包就来大队部了。” 怕几位干部误会，他连忙解释道：“我之前真不知道她拿的是那个东西，真的，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拦着的。” 也省的大家一起这么尴尬了。 谁知几个干部面色和煦，一点也不生气：“不用拦，拦什么呢？这是好事。” 妇女主任和陈秋月一起进来大声说道：“对，是好事，大好事！” 这两位，一个年纪大了，都四十五岁了，一个表面憨厚内里彪悍，换个女人可能会觉得这事儿有点难以启齿，这两位却无所畏惧。 妇女主任把内衣往几位男同志跟前一递：“唐诗语同志提议咱们村可以搞个集体加工厂，就挂咱们生产队的名字，专门生产这个内衣。” 几个男同志都有些不好意思。 两位年轻的驻村干部更是看见什么洪水猛兽似的猛的往后撤了一步。 妇女主任嗤笑：“说正事儿呢，这时候装什么正经？” “我就不信你们没注意过咱们村那些妇女胸前。” 在场男性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抬头看屋顶就是低头数蚂蚁，主打一个不吭声。 妇女主任懒得理会他们直接道：“你们男人只顾自己高兴，很多女人的麻烦只有我们女人自己烦恼，尤其对一些胸大的女同志来说。” 大胸大概只有男人会喜欢，拥有大胸的女人只会烦恼。 她把内衣架起来晃了几下：“可是有了这玩意儿，就能解决很多妇女同志的一半烦恼了。” 女人的烦恼主要有两个：胸太大太碍事，以及大姨妈来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容易被人看笑话。 这玩意儿把胸固定住不会晃来晃去，就不用担心走在路上被人取笑的问题。 妇女主任又说道：“人家唐诗语也说了，城市的国营店里就有卖这个的，人家城里的女同志几乎都用这个，我没去过城里不知道，两位驻村干部是城里人，你们应该知道吧？” 灵位被点名的年轻干部红着脸点点头。 年龄更大一些的郑国锋解释道：“我们知道商店的柜台里有卖这个，见过有女同志去买这个，身边的女同志也有穿这个的，但是不是每个女同志都在用我们就不知道了。” 作为男人去关注女同志的东西，会被当成流氓打断腿的好嘛。 第132章 被画大饼了 一听说城市的商店里的确有卖的，也的确有人买，几个干部立刻开始了头脑风暴。 胸罩这时候在他们眼里已经不是胸罩了，是一堆一堆的钱。 会计更是直接直接核算起了成本，他还没算出来，就被支书泼了冷水：“你们算也没用，咱们做不成的。” 妇女主任不甘心：“为啥呀？这玩意儿真的挺不错的，咱们农村很多人也就是不知道而已，要是知道了，肯定愿意买的。” 支书摇摇头：“你还指望从农村妇女手里赚钱？你自己就是农村人，你不了解你身边的那些娘们儿？” “她们买点油盐，都是数着钱买的，抠搜的恨不得一两油吃一辈子。” “你让他们花一两块钱买这个，人家能愿意吗？谁舍得出这个钱？” “这玩意儿要卖，想赚钱，就只能指望城里人。” “可人家城里本来就有卖这个的，说不定还是大厂，咱们一个村办小厂，能比得过人家吗？” 见大家都有点蔫，支书有些不忍心，但有些话还是得说： “再说了，你们光觉得卖这个能赚钱了，可你们忘了，做这个得用缝纫机的。” “一台缝纫机多贵你们比我清楚，要开厂，少说也得十台二十台，那就是少则两千多则四五千。” “咱们生产队什么情况你们比我清楚，咱们账上可没有那么多的钱来买缝纫机。” 一说钱，几个人顿时跟被霜打了似的，蔫的更厉害了。 他们公社都没什么钱，年产值都没上过七位数，他们一个生产队更掏不出这么多钱来置办这些家当了。 常友德还年轻，蔫归蔫，却轻易不肯放弃：“那，那咱们就这么眼睁睁的放过这条财路？” 支书轻轻拍了他一下，笑眯眯的看着唐诗语：“诗语啊，你是个有主意又见多识广的，你帮叔想想，有没有什么投资小产出快赚的多的东西能让咱们村里做的？” 唐诗语：“？？？” 你没问题吧老叔？ 你刚给我浇了一头冰水，又让我想别的投入少挣的多的东西，你把我当百宝囊啊？ 唐诗语皱眉：“我，我想想。” 她最想要的其实是卫生巾。 这个年代什么都差，吃的差穿的差住的差，甚至也没什么娱乐活动。 这些其实都可以克服。 最让她崩溃的，是每次来大姨妈的时候。 不到七十年代不知道，这年头的女人来月经居然都是用的月经带。 甚至月经带还算比较方便的，内里夹上卫生纸后，除了换的时候不方便，功用上和卫生巾差不多。 可买卫生纸要钱啊，好多农村女人不舍得买卫生纸，至今都还在用草木灰。 唐诗语根本无法想象自己用草木灰的情形。 她现在最想要的，其实就是卫生巾。 不用带小翅膀，也不用防侧漏，更不用什么便携超博什么的，那种老式的厚厚的那种就可以。 支书现在问，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卫生巾。 可她真的不了解卫生巾是怎么加工的，也不知道原料是用的啥，她真的就是个纯纯的消费者。 见大家眼巴巴的看着她，唐诗语不得不说道：“你们别急，让我想想，让我再想想……” 支书笑眯眯道：“我们不着急，你慢慢想，回家想也可以。” 唐诗语：“……” 她迟疑了下，问道：“你们，去买过那个尼龙袜子吗？” 支书眼睛一亮：“买过，咋了？这个袜子好看是好看，就是不耐用，我们这种经常下地的大老粗，一双袜子下几次地就破的不能穿了。” 所以他的袜子都是去公社的时候才穿的，给自己长脸。 唐诗语拼命回忆原身看过的那些报纸：“我记得，尼龙袜子的那个机器很便宜，一台只要三四十块钱，一个熟练的女工一个钟头能做四五双袜子，而且工艺比较简单，上手难度低，这个应该可以吧？” 支书顿时来了兴趣，从旁边拽过一把椅子拖到唐诗语身后：“来，咱不着急，你慢慢说。” 唐诗语苦笑：“这个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看报纸上说的，人家有个尼龙袜厂，一年的年产值就有几百万，而且就是个两三百个女工的小厂。” “人家能上报纸，是因为人家的技术人员钻研出了不少新图案，产品都卖到外国去了，外汇订单都签了好几万美金呢。” 支书眼睛都差点红了：“真的？你没哄我吧？” 唐诗语道：“哄你干什么？人家都上了报纸了，要不我怎么知道呢？就是去年的事儿，要不我也不能记得这么清。” 几个男人都高兴的搓起了手。 尤其两位城市里来的驻村干部，更是后悔不迭：“我光想着怎么跟土地较劲儿了，完全忘了咱们可以参考一下别人的成功经验。” 唐诗语提醒道：“加工厂也不是那么好搞的，前面的原料，后面的销路，都得考虑到的。” “还有这个尼龙袜机器，虽然价格不高，可要是买的多了，也是一笔大钱呢。” 十台缝纫机不舍得买，难道一百台尼龙袜机就舍得买了吗？ 真算起来的话，一百台尼龙袜机的钱比十台缝纫机的钱还多好多呢，都能买二十台缝纫机还绰绰有余了。 支书大力挥手：“咱们可以不买新机器，买别人淘汰下来的旧机器嘛。” 会计也说道：“咱们也不用一下子买那么多，可以先买上几十台，先把摊子支开，等后续赚到钱了再买新机器。” 几个干部立刻热火朝天的讨论了起来。 留下唐三和唐诗语在一边孤零零的站着。 唐三也意识到了唐诗语是想帮他搞个工作才提出这个的，可是不管是那个内衣还是尼龙袜，一听就知道招的是女工，跟他一个男人有啥关系？ 他捅了下唐诗语，低声说道：“咱走吧。” 唐诗语还没说话，支书又把目光转向了他们俩：“诗语，你这个尼龙袜的主意不错，等咱们村办尼龙袜工厂开起来，你来当厂长吧。” “你年轻脑子灵活，敢想也敢干，厂子你管着肯定比我们这些老骨头管着强的多。” 所有人都愣了，一起看向唐诗语。 第133章 猛男撒娇 支书最终没给答案，也给不了答案。 供销从古到今都是大肥差，还没确定下来要不要办加工厂呢，哪儿能就这么把一个重要工作岗位给许出去。 唐三自己也明白，回家的路上还安慰唐诗语来着。 唐诗语很无语：“你还是先操心一下你自己吧。” 唐三想起自己的婚事，又是一阵发愁：“诗语啊，你不是上过初中吗？你那些女同学，应该还没有出嫁完吧？你看能不能给我介绍一个合适的？” 唐诗语斜睨他：“你自己念完小学都是凑合着念完的，你还想娶初中生？” 唐三振振有词：“小学怎么了？小学就不能娶初中生了？” “再说了，我要是不把目标定高点，我以后岂不是只能娶文盲或者小学生了？” “这样我还怎么生聪明孩子出来啊？” 两口子都不聪明的话，很容易生出笨蛋来啊。 他以前对娶什么样的媳妇儿其实没什么概念，就是单纯的不想结婚而已。 他属于哪怕没上学，也产生了自我意识的人。 他不明白人为什么就一定要结婚要生孩子。 是，男人结婚后的确舒服了许多，有人洗衣做饭把你伺候的周周到到舒舒服服的，可相应的你也得肩负起养家糊口的责任。 累死累活养别人，哪比得上自己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来的舒坦？ 至于什么养老啊什么的，他才二十五岁，身体又一直很健康，完全不觉得自己需要养老。 死后就更不用了。 人死鸟朝天，儿孙有没有上坟他知道？ 还不如活着的时候舒坦一天是一天。 但是现在他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他觉得娶媳妇儿就要娶个像自家妹妹这样聪明的媳妇儿。 你看自家妹妹多能耐啊。 离过婚都能很快给自己找到一个比上一个更好的对象，还自己解决了自己的工作问题。 不光这样，人家眨个眼就能想出好几个办法来。 他自己是没怎么听懂，可他看懂那几个干部的神色了，显然他家诗语提的事情非常好。 他家诗语还会养鸡会养猪。 他也不求将来娶的媳妇儿能比自家妹妹多能干，他就希望能娶个哪怕比自家妹妹稍微差一些的，可将来俩人生的孩子能聪明一些也成。 但是吧，他自己是跟人家这种上到初中或者高中的女同志碰不上的，身边的女同志普遍不是小学就是文盲，想找个有文化的媳妇儿真的难如登天。 至于女知青，他从来没考虑过。 先不说人家女知青愿不愿意嫁到农村，嫁到农村的那几个，除了一两个婆婆比较强势的还算不错外，其他两个在家那就是当少奶奶的。 他家可供不起少奶奶。 再说了，知青们也就这一两年稍微消停了会儿。 刚下来那几年，知青和知青之间，知青和农村姑娘之间，知青和农村小伙，那一出出的好戏，唐三这个农村人都看的心慌慌，感觉这城市女人比农村女人疯魔多了。 之前这话不敢跟老娘说，怕被老娘和街坊邻居嘲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但是跟自己妹妹就无所谓了。 他像个小学生一样，拽着唐诗语的手甩啊甩：“诗语，你可是我亲妹妹。” “我从小就最疼你了，有啥好吃的都分你一半，你要是吃的快了，我还会把我的给你，口水流一地也没抢回来。” “现在你帮哥介绍个对象总行吧？就从你那些初中同学里找。” “我也不要求人家条件多好，没工作就在村里当个普通社员挣工分也行，长得不漂亮只要是普通也行，但是人要够聪明，爹娘不能糊涂，兄弟姐妹不能胡搅蛮缠……” 唐诗语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猛甩胳膊想挣脱他：“……放手，你放手啊混蛋。” 想什么美事呢？ 当初中生是大白菜呢？ 知道现在初中生和高中生中专生一样招人稀罕吗？ 好多人初中一毕业，家里就给介绍对象了。 头年毕业顶多第二年就结婚，第三年孩子都抱上了。 赶的急一点的，毕业三年孩子就抱俩了。 你一个二十五岁的小学生还想娶人家初中生？ 想什么美事呢？轮不到你好嘛。 唐三不管那么多，继续撒娇：“不放，你必须得帮我，你不帮我就不放。” “唐诗语你不能没良心啊。小时候哥多照顾你啊？你撒谎，哥帮你顶锅，你打架，哥替你挨爹妈的打，你想吃桃李杏，哥钻果园的狗洞去给你摘，差点被人家的狗咬屁股上。” “你就算长大了结婚了也不能忘了哥对你的好啊。” “再说以前哥也没求过你什么，好不容易求你一次，还是哥的终身大事？你好意思不管吗？” “你要是不管我，等你和宋辞岩的房子盖好了，我就住你家吃你家的你信不信！” “你帮不帮我！” 唐诗语被他闹的脑仁疼。 一路上已经很多人看西洋景了，好多人还问她她三哥是不是病了？病了要赶紧去看医生。 把唐诗语给臊的，差点没脸见人：“不是，你光想着娶人家初中生，你自己小学都差点毕不了业，没工作，人长得也不帅，也就干活儿踏实一个优点，人家可是初中生，人家凭啥看上你啊？” 唐三也不是那种为难人的：“学历这个没办法了，我都这把年纪了总不能再回去跟小屁孩一起上学。” “你就想想有没有别的办法？我把人娶回来肯定会对人家好的，你就帮我想想吧，你可是我亲妹子。” “你要不帮我一把，你还真眼睁睁看着你哥我孤独终老打一辈子光棍啊？” 唐诗语被他缠没办法：“你的个人条件就这样了，要不咱从外在条件下手试试？” 唐三顿时精神了：“怎么说？快点说。” 唐诗语说道：“女孩子结婚嘛，在意的无非就那几样东西，房子，彩礼，婆媳关系。” “咱娘不是啥故意跟儿媳妇儿过不去的坏婆婆，彩礼家里也早就给你准备好了，要不你回去了跟咱爹咱娘商量一下，干脆分家算了。” “分家后你也去批一块房基地，把房子盖起来。” “等你有了自己的房子，以后又不和爹娘住，别说初中生，说不定你还能娶到高中生呢。” 第134章 悄悄的批房基地，显摆的不要 一说盖房子，唐三顿时犹豫了：“盖房子得好几百呢，我钱不太够……” 唐诗语翻白眼：“所以让你跟咱爹咱娘说分家的事儿啊，分家后你不就有钱了？” 想到自己之前给大队长出的主意，这事儿现在还没落实下来，她也不知道上面会不会批准，可是只要愿意磨，上面迟早会批的。 犹豫了一会儿，便跟唐三说了这个事儿。 唐三顿时高兴了起来：“真的？你没骗我？” 唐诗语气的踹他：“我骗你有钱赚吗？” “这事儿还不知道成不成呢，你可以跟咱爹咱娘大哥二哥透露一下，但是不能跟别人说。” “万一你们跟人家说了结果大队长他们没搞定，那就惹了大笑话了。” 唐三疯狂点头：“放心放心，我保证不说！” 要是能有三间红砖大瓦房，娶媳妇儿还有什么难的？ 他都能直接娶那些下乡的高中生女知青啦。 有了新房子和娶媳妇儿的事儿催着，唐三行动能力超快。 唐诗语只不过是两天没去唐家，就听说娘家已经分家了。 不光分家了，还连夜去大队部递交了房基地申请，连唐大哥都交了。 唐诗语觉得奇怪，好早以前就说好的，唐家老两口以后由老大给养老，所以房子归老大。 怎么分完家大哥家也去申请房基地了？ 杨枣花白了她一眼：“你知道个啥？” “你知道现在盖房子多难吗？尤其是红砖房！咱们村这几年又不是没人盖房子，可为啥大部分盖的房子还都是土坯房呢？” “因为砖和水泥难买啊。” 说白了，没点关系人家砖厂水泥厂压根不会把这些东西卖给个人。 你有批条也没用，你家又不是什么省委市委县委的大领导，你就是个村里的小老百姓，现在到处都在盖工厂盖宿舍楼的，哪有工夫管你个人盖房子的事情啊？ 而且人家也不是直接拒绝你，人家就一推三四五，二推四五六，就不给你一句敞亮话。 就像大队长想盖猪圈想买点砖和水泥，公社的批条都下来了，可人家厂里嫌弃他们要货量小，就愣是不给发货，你能怎么办？ 这还是公对公呢。 公对私更加没办法抗衡了。 所以老唐家一听说这次可能借着村里的盖猪圈的风买到砖和水泥，唐江生还没说话呢，杨枣花自己就拍板了，分家，不光分家，三个儿子还都要去批房基地。 唐诗语：“……那要是房基地下来了买不到砖和水泥怎么办？” 杨枣花完全不在意：“那就盖土坯房啊，又不是非得盖红砖房，土坯房咱都住了一辈子了，再住几年又咋了？” 唐诗语想笑：“那房基地不就白批了？” 杨枣花完全不同意这个说法：“这怎么能叫白批呢？你大哥家两个儿子呢，你大嫂肚子里的也不知道是男得还是女的，小闺女还好，要是个小小子，那就是三个儿子，将来你大哥就得给他们哥儿仨盖三栋房子。” “不趁着现在盖房子的人少先找好地方，等以后人家都占完了，他们喝西北风去啊？” 靠山村虽然不算大也不算小，可解放前也没那么多人。 那时候谁家谁家都是生的多死的多，生五六个能养下来两三个就了不起了。 倒霉些的生七八十来个，最后也只能阳过一两个。 解放后死的孩子越来越少，村里人也越来越多，都从原来的顶多四五百人，到现在超过一千口，正向两千大关迈进的大村了。 这需要的宅基地该有多少？ 别看杨枣花就是个农村妇女，人家心里可也有杆儿秤呢。 不趁着现在很多人还没反应过来多分几块房基地，等以后人人都想要的时候哪儿还有好位置啊？ 要不是怕别人有意见，她是恨不得连两个儿媳妇儿肚子里的也给分上宅基地呢。 唐诗语：“……” 她娘可真有远见。 她还没感慨完，杨枣花就戳了戳她脑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 “你说你知道这事儿，你怎么不早说呢？” “当然，现在说了也不迟。” “可是妞儿啊，你现在可不是咱们家的姑奶奶，是宋家的媳妇儿了。” “你不能光把这事儿告诉娘家就撂了宋家。” “人家要是一直不知道就算了，要是知道你明明早就得到消息却不肯提醒人家一下，你说你们不是就要起矛盾了？” 不光不利于妯娌相处，婆媳关系也会变差。 唐诗语被她戳的脑袋往后仰：“不用吧？我们结婚当天就分家了啊，早就去申请了，我和宋辞岩的房基地就下来了，他们两家我虽然没问，可应该也差不多了。” 杨枣花撇撇嘴：“你还是问一下吧。” “反正就是多张张嘴说句话的事儿，又不费什么事儿。” “宁愿把话说在前头办不成，也别等以后落埋怨。” “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人家是怎么想的，你还年轻，听娘的准没错，我又不会害你。” 唐诗语只是一直生活在象牙塔里社会经验比较少，又不是傻。 再说了，国人对房子有多执着，可以参考她上大学的时候离谱到发疯的房价。 唐诗语没有大张旗鼓的说，而是趁着两个妯娌和婆婆范三妹都在的时候顺嘴提了一句。 范三妹一听就双眼放光：“哎呀，这可是个好机会。” “我本来还担心你们仨挤在一起那么多土坯来不及做呢，现在好了，要是能买到砖咱就不用费事儿整土坯了。” 砖房可比土坯房解释有排面多了。 唐诗语想到了还没结婚的宋四：“娘，你说这事儿要不要跟老四说一下？” “让他也赶紧申请一块房基地。” “甭管他以后回不回来村里住，也甭管他想啥时候结婚，有个他自己的房子，他要是想结婚了也方便啊。” 说到宋四的婚事，那就和唐三的婚事一样，是宋老娘心底上的一道疤。 唐诗语想的是有房子就有底气，范三妹是想的是有了房子，肯定很多人给老四说媒，就不信碰不到一个老四喜欢的，当即拍板等老四回来的时候她就跟老四说。 而且这老太太和杨枣花一样有前瞻性，唐诗语还没来得及叮嘱大家保密，她已经主动让大家不要把这事儿宣扬出去了： “别说这事儿不知道能不能成，就算能成，万一人家能帮忙买的砖水泥有限制呢？这事儿少一个人知道，咱们家盖水泥砖房的可能性就大一些。” “你们谁都不准给我说出去，谁要是说出了，我就不认她这个儿媳妇儿。” 三个儿媳妇儿连忙发誓，保证连娘家都不说。 为了庆祝这件好事儿，唐诗语把剩下的半斤腊肉给贡献了出来，和两个嫂子一起做唐家已经吃过但是宋家还没吃过的土豆豆角腊肉焖面。 就在大人小孩都在灶房门口翘首以盼的时候，宋辞岩推着自行车灰头土脸的回来了。 第135章 野人宋 唐老娘大吃一惊：“老二，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唐诗语听到动静，丢下锅铲就冲了出来，也吃了一惊：“你，你真的是宋辞岩？”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眼前这个瘦的腮帮子都凹陷下去，身上糊着泥巴，浑身散发着呛人的恶臭，连眉眼都看不出来的人居然是宋辞岩！ 我的妈耶。 其实这不是宋辞岩，这根本是哪个深山老林里跑出来的野人吧？ 四个小的也被这个野人造型吓到了，躲在爷爷亲爹身后除了敢露出眼睛看一眼再看一眼，连坑何时能都不敢。 宋辞岩叹气，声音嘶哑的不仔细听差点听不出来：“不是我……是谁？” 杨枣花泪珠子差点掉下来：“可，可，可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才几天不见，他家老二怎么就跟饿了几个月似的？ 听着宋辞岩肚子里的轰鸣，唐诗语顾不上说话，回屋里翻出三四个奶糖出来一股脑塞他嘴巴里：“先吃糖，免得低血糖晕倒。” 说完又去拿了两个鸡蛋，用一勺菜汤打了个盐味儿鸡蛋茶，又冲进去半碗凉白开端给宋辞岩：“先喝点这个垫垫肚子。” 宋大宋三媳妇儿眼睁睁的看着唐诗语毫不客气的样子想说什么又张不开嘴。 ——那鸡蛋不是分给老二家的啊。 宋辞岩为难的看着自己的手，手上都是泥巴：“等我先洗洗……” 唐诗语凶巴巴的说道：“洗什么洗？坐下！我端着碗你喝，又不烧，快点！” 宋老娘劝道：“你就听诗语的吧。” 诗语这么好，又一门心思的对宋辞岩，万一宋辞岩态度不好唐诗语一气之下又跟宋辞岩也离婚了。 唐诗语都离过一次婚了，再离一次很难吗？ 女人接连离婚名声会很不好听，可男人接连离婚名声也好听不到哪里去啊。 就连宋老爹也劝儿子听话。 宋辞岩：“……” 宋辞岩假装没看到兄弟调侃的眼神，用最快的速度把一碗鸡蛋茶给喝掉。 唐诗语顺手把碗递给旁边的宋老娘：“你把东西放一下，我去给你拿一套换洗的衣服，你去河边洗个澡，回来正好吃饭。” 三言两语，把宋辞岩安排的明明白白。 换洗的衣服，洗澡的毛巾，洗衣服的一罐瓶洗衣膏，一块洗脸香皂。 唐诗语可心疼啦：“这个香皂你就洗身体，用完之后不要泡水里，不然很快就化掉了，太浪费。” 呜呜呜。 想当年她后背生小红疙瘩，她买硫磺皂一买就是五块。 洗澡的时候都是打了一遍又一遍，唯恐去污灭菌能力不够强。 可现在呢，她用香皂洗澡都不敢打全身，都是东擦一下西擦一下，然后用手涂抹均匀的。 呜呜呜。 真是今时不同往日。 宋老娘笑呵呵：“去吧去吧，你今天回来的正是时候。” “诗语给咱们做了新吃食，还有肉呢。” 说完她就想到了准备的面条可能不够。 唐诗语道：“没事儿，我有买挂面呢，我去拿一把挂面过来，大嫂你再切两三根黄瓜丢进去，菜也多点，免得不够吃。” 宋大宋三媳妇儿纳闷干挂面怎么做焖面。 之前擀好的面条可是提前蒸好的，现在锅被菜占着呢，要怎么才能把挂面弄熟啊？ 李桂荣刚把切好的黄瓜条丢进锅里，就见唐诗语拿温开水往锅里倒了一碗。 她立刻瞪大了眼：“哎哎，刚才就倒了不少了。” 唐诗语道：“那点汤太少，不够。” 然后一家子就看着水开了之后，唐诗语盛出一碗菜汤，然后把干挂面平铺在菜上面，用菜汤一浇，盖上了锅盖：“等会儿就好了。” 没人信！ 所有人都半信半疑：“真能行啊？” “不会粘在一起吗？” “能不能熟啊？” 唐诗语的话掷地有声：“当然能！要不是挂面太贵，我还打算全部用挂面呢！” 嘤！ 其实她也不是很确定啦。 她就看一些美食视频有人这样做过，回家倒也试过，但是她加的水太多，面条最后粘成一团了。 刚才她是特意控制了水量的。 本来菜里就加过一碗水了，打鸡蛋茶用掉一勺，差不多半碗，又加了一碗，用来焖熟一把挂面应该没问题。 李桂荣有些怀疑：“真的吗？” 江连枝咽了口口水：“大不了粘成团，这可是挂面，纯白面挂面。” 可不是他们平时吃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凑在一起的杂粮面。 要不是宋辞岩回来，唐诗语肯定不舍得把挂面拿出来。 今天人家不光拿了半斤腊肉，还拿了一把挂面。 虽然说是为了宋辞岩，可他们也能沾光吃上几口对不对？ 所以就算做的不太好吃又怎么了？ 那可是白面！ 平时只有过年才舍得吃的纯白面。 江连枝这话一说，不光宋大嫂，其他人也开始吞咽口水。 唐诗语听着此起彼伏的吞咽声，心里好笑又心酸。 唉。 想当年，她自己做的那顿焖面，因为面完全结成了面块，最后便宜了她家大黑，连一斤上好五花肉都被倒掉了。 现在呢，一点白面而已，大家就垂涎成这样。 唐诗语在心里反省，以后还是得更节省一些——在吃饱吃好的前提下。 有香皂加成，宋辞岩洗澡很快，二十分钟不光把自己收拾干净，连换下来的衣服也顺便洗了。 等他回来的时候，大家已经在吃饭，就等他了。 宋辞岩努力嗅着空气中的香气：“今天吃的啥？咋恁香？” 堆堆努力咽下嘴巴里的肉，大神道：“二婶做的土豆豆角腊肉焖面，可香可好吃啦。” 宋辞岩看唐诗语：“焖面？” 唐诗语催促：“不饿吗你？赶紧吃饭。” 宋辞岩：“……” 赶紧吃饭。 吃完饭一家子就催着宋辞岩去休息，唐诗语今天出了一块肉，又被大家催着去午休了。 今天的饭太好吃，大家都吃撑了。 还好唐诗语早就预见了这种情况，今天做的饭本来就比平时多不少，就算这样，一大家子也吃了个精光。 就连宋辞岩也没控制住吃了个肚儿圆，结果就是被撑的躺床上也睡不着。 唐诗语也睡不着，干脆跟他说了下房基地的事儿，就问起了他这次出差的结果。 宋辞岩一脸复杂：“抓是抓住了，就是嘛，有点不好说。” 有大瓜！ 唐诗语连忙坐了起来问道：“怎么不好说了？说说呗，让我也听听稀罕。” 第136章 自私一把 宋辞岩好好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才慢慢的说道：“其实不能算我们抓住的……” 唐诗语连忙问道：“怎么不算？不是你本人抓住的，是你们的人抓住的那也一样……” 宋辞岩露出一言难尽的样子：“真的不是我们抓住的……” 甚至都不是各个生产队的民兵抓住的。 因为这几个流窜犯的缘故，开阳县各个公社各个生产队都处于紧绷状态。 各个交通要道都设了关卡。 每个关卡都有最少三个最多十个人值班，晚上是人最多的。 每天更是有生产队自己的民兵一天二十四小时的不间断巡逻。 唐诗语点点头：“是的，咱们村最近也组织大家巡逻了。” 不光是重新把民兵队组织了起来，村里闲着的人有事儿没事儿就在外面转悠两圈，就盼着自己能撞到那几个杀人犯立个功能领个奖啥的。 ——是的，压根没人想过要是正面撞上会打不过会死的问题。 大家只想到了抓到杀人犯立功这件事儿。 当初唐爱玲和程文书搞事儿，还是趁着中午大家刚吃过饭太阳又烈，没什么人愿意出来的时候呢。 忍了又忍，唐诗语还是没忍住把唐爱玲和程文书的事儿叽叽咕咕的给说了一遍。 宋辞岩一言难尽：“……你们在村里的生活也挺多姿多彩的。他们既然稳稳定定谈恋爱三年了，为啥不敢跟家里说呢？” 多的是人单方面看上别人就死命纠缠的，家在农村的一方，把家里闹的鸡犬不宁都是轻的，还寻死觅活的不同意就闹自杀闹绝食呢。 这俩没胆怂货居然连提都不敢提。 唐诗语：“……大概是怕家里不同意到时候跟家里闹翻吧？反正人家现在过了明路，家里也同意了，婚期也定了，也没人说什么了，挺好的。” 宋辞岩忽然说道：“咱们结婚太突然，我都没来得及给你准备彩礼，你，你是不是挺生气？” 压根没想过彩礼这回事的唐诗语：“啊？” 宋辞岩翻身下床，去衣柜里翻出来一个牛皮纸袋，解开绳子往床上一倒：“这是我全部的钱和票了，加上分家的那两百块，还有跟姜萍萍追回来的那几百，总共大概有一两千块钱的样子。” “粮票油票糖票肉票什么的我都给了咱娘了，剩下的票都在我这里。” “以后我发的钱和票也给你，你自己拿着，想怎么用怎么用。” “？？？” 唐诗语目瞪口呆.jpg 不是，他们刚才说啥了？ 为啥宋辞岩就开始突然上交全部家当了？ 唐诗语心慌慌的想，他都把全部家当给我了，那，那我是不是也应该把自己的家底给他交个底啊？ 宋辞岩见她还愣着，把东西朝她推了推：“发啥呆呢？你不把东西收起来吗？” 唐诗语决定昧着良心坚决不交自己的家底，手还往后缩了下：“这这，你，你都要给我吗？” 宋辞岩纳闷：“？？咱俩两口子，不给你给谁？” “这里有张缝纫机票，是我退伍的时候跟战友换的，我看你缝个扣子都费劲儿，等回头我去把缝纫机给你弄回来，你就用缝纫机吧。” 唐诗语白了他一眼：“缝扣子还用缝纫机？” 不过有缝纫机确实方便好多，起码以后等她学会怎么用缝纫机后可以给自己做衣服。 不用像现在一样用针缝，真的是，缝个扣子都扎手指头。 家人们谁懂啊。 她穿越后遇到的两大难题，一是没有姨妈巾，二就是居然要缝衣服。 零零后穿带扣子的衣服，不等穿到掉扣子就换新衣服了，压根不会针线活儿啊。 可现在，可怜巴巴的零零后不光得自己缝扣子，衣服还得自己做。 零零后的心酸有谁能理解啊？ 说是这么说，唐诗语还是很开心的。 说真的，虽然现在的物价很低，可唐诗语已经习惯了一星期花两三千块，她那两千块在现在是一笔巨款，她自己心里也清楚这一点。 可这依然不妨碍她觉得自己太穷，总是觉得手里的钱太少，总想让手里的钱加个零，再加个零，再加个零…… 这样才有安全感。 所以说着埋怨的话，手上却很迅速的把钱和票收了起来：“先不数钱和票了，你先把之前说的说完，到底是咋把那些孙子给抓到的。” 宋辞岩想让她注意点别说脏话，又觉得她骂的不是好人，纠结了一下就放弃纠正了，说道： “是有个生产队的人发现的……” 这一伙子人一路逃窜的时候故布疑云，让所有人都以为他们至少有五六个人，还都是悍不畏死手段残忍的悍匪，可实际上他们只有三个人。 这仨都是从小接受过民兵训练的，身手都还不错，甚至还学过一些反侦察的本事，可是选民兵队的时候因为品行不端被筛掉了。 再之后，这仨就仗着会点武力就当了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本来他们也只是普通的小流氓，只是三个人里面那个领头的到了结婚年龄后家里给介绍了个对象。 人家姑娘长得好看还是初中生，有文化有主见，见过一面后就拒绝了，说不合适。 这人对人家一见钟情，就开始纠缠人家。 逼的人家姑娘不得不匆匆找了个对象，想着赶紧结婚这人就不能再来纠缠不清了。 结果这货就恼了，他觉得人家都是他对象了，居然要嫁给别人？这不是打他脸吗？他以后还怎么在老家这一片生活？ 这家伙满脑子报复的心思，又喝了点酒，被两个兄弟一撺掇，就想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对方不嫁也得嫁。 结果对方是个烈性子，不光不从，还挣扎叫喊。 他们怕被人发现，就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家女孩子给杀了。 女孩子的叫声还是引来了她的家人，然后这三个罪恶滔天的人，一不做二不休，把人家全家都给杀了，连一岁的还不会走路的孩子都没放过。 杀了人之后没立即逃走，又强奸了已经被他们杀死的女孩和对方两个嫂子的尸体。 唐诗语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骂道：“恶心！变态！这种人生下来就该扔粪坑里淹死！” 第137章 粪坑第一功 这三个人酒醒之后也才意识到酿下了大错，可他们不仅没有反省自己，反而怪女方家里不识抬举，要是他们家肯把女儿嫁给他，不就不用死了吗？ 然后这三个罪恶滔天的瘪犊子玩意儿，干脆又来了个大卸八块。 那姑娘一家子，除了一个这几天在姥姥家玩的小孩，一家大大小小十三口全部被杀并且被分尸。 然后这三个人渣就开始了逃亡之路。 一开始警察排查用了点时间，这三个人渣以为没人发现，好像也觉得这样特别有意思，一路走一路抢一路杀。 不过这时候他们针对的还只是路上碰到的人，尤其是落单的女同志，是他们的首要目标。 再后来警察搜查巡逻越来越严密，他们也不得不往更偏僻的地方躲藏。 这三个一开始还有点理智，找人借宿的时候不干坏事，可后来有一家也是有个漂亮姑娘，这三个畜生就没忍住，又对这一家子下手了。 再之后，不光好心借宿给他们的人家总是被灭门，就是偶尔路上碰到个看的不顺眼的人，不管男女老少都要把人杀掉。 就这样一路跑一路杀，据这仨被捕后交代，死在他们手里的人命，已经快两百了。 唐诗语倒抽一口冷气：“这这这，这哪里是什么杀人犯？这根本就是杀人魔！” 宋辞岩参军十来年，也是参加过边境的小型战役的，杀的敌人都够不上这仨的零头。 宋辞岩没敢告诉唐诗语，这仨不光杀人，后来因为想吃肉，还发展到了吃人。 甚至还总结出了吃人的规律，小孩的最嫩，女孩的不老不嫩，男人的最有嚼劲等等。 他怕说了唐诗语会做噩梦。 唐诗语把三个杀人魔骂了又骂，等终于骂痛快了才问到底怎么捉到他们的。 宋辞岩面露怪异：“其实不是我们捉的，是一个公社的社员捉的。” 这三个人本来只是普通民兵水平，结果在和警察的追逃中，又锻炼出了一些反侦察的本事。 而且这么久警察没捉到他们，他们也更加嚣张。 这次就是想进村里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有漂亮女孩子的话正好泄泄火，发泄一下这段时间的紧张情绪。 他们盯上的这个村子大家房子盖的比较松散，因为地方够大，人家的厕所是建在外面的露天厕所。 这三个家伙见人家厕所在外面，就想先解决一下个人问题。 谁知人家的那个厕所，正常的蹲坑是不大，可为了方便掏大粪，蹲坑旁边还有个水缸口一样的大窟窿。 人家家里人多，为了避免排队，那个大窟窿也是不盖盖儿的。 这三个不知道这个情况，再加上当天晚上下了点雨，第一个上厕所的没注意一脚就踩进了茅坑里，连惊呼都来不及。 剩下两个赶忙去救他，却低估了陷入绝境中的人的求生意志，一个接一个的被拽了进去 人家这边的茅坑挖的特别深，有两米深的样子。 而且这一家可能好长时间没挑大粪了，再加上刚下了一场暴雨，两米深的坑里，粪水都快一米六深了。 偏偏这三个最高的一个才一米六二，最矮的一米五八。 三个人在粪坑里正好没顶。 再说了，粪坑和水坑可不一样，水坑至少不会呛人，粪坑里可是有甲烷沼气的，这仨刚开始还想靠自己上来，结果没硬气多久，就不行了，就开始喊救命。 这一喊，就把正在执勤的民兵巡逻队给喊来了。 巡逻队里可是有撒下去的正经警察的。 就那么巧，知道杀人犯是哪儿的人，也听过那个地方的口音。 然后这三个逃窜了大半年，几乎轰动了半个国家的杀人狂魔，就这么戏剧性的落网了。 唐诗语听的目瞪口呆，半晌回不过神来：“这这这，这也行？这样的话，立功的岂不是粪坑？” 宋辞岩也觉得有点好笑，事实上所有知道这事儿的都觉得好笑，觉得是恶有恶报： “这三个人杀人已经杀的疯魔了，被抓后审问的时候也没有一丝悔改，还觉得都怪别人碍眼，谁让他们好心的，说人家活该。” 这种穷凶极恶的凶徒，上面早就下了令，抓到核实是本人后，就地枪决，免得被他们找到机会逃跑又开始害人。 唐诗语连连点头：“是该就地枪决，这种人渣，多活一天都是浪费空气浪费粮食。” 说完还不解气：“要我说，当初就不该把他们救上来，让他们死在粪坑里才对得起那些被他们害死的人。” 宋辞岩摇头：“那不行，他们还没认罪呢，要是就这么死了，怎么对得起那些受害人？他们的公道必须讨回来。” 唐诗语吃吃笑：“知道知道，我意思是，直接枪毙太便宜他们了，他们认罪之后应该来个千刀万剐或者五马分尸或者腰斩才能泄愤呢。” 宋辞岩：“……不可能的，别想了，你以为咱们还是旧社会啊？” 唐诗语：“……我就说说而已，不累啊，赶紧睡觉吧。” 宋辞岩：“……睡不着了。” 之前是撑的肚子难受，哪怕困意上来也睡不着。 再后来一直说啊说，又回想起了看过的一些现场照片，直接就把瞌睡虫给吓跑了。 他叹了口气：“算了，不睡了，晚上再一起睡吧。” 唐诗语也没催他，兴致勃勃的问道：“咱家的房基地下来了，要不咱们一起去看看房基地吧，正好也看一下到时候房子盖成什么样的。” 宋辞岩觉得可以：“行，正好合计一下要用多少水泥和砖瓦，到时会我找人帮忙把东西买回来。” 唐诗语连忙说了下自己给村里出的主意：“现在都还没个音信呢，也不知道行不行。” 宋辞岩觉得挺好的：“应该没问题，砖厂他们一般都是大批量出货的，而且咱们是给自己盖房子，大家肯定会把钱全出了。” “要的东西多，钱还给全款，他们没理由拒绝。” 等他们到了自家的宅基地那边的时候，就看到还有其他人也在看宅基地。 唐诗语有些惊诧：“李大娘，你怎么也来看地了？你们家也要盖新房子了？” 第138章 匪夷所思的分家原因 几天没见，李婆子憔悴了很多。 不，准确来说是李婆子瘦了很多。 当然，她以前也不是多胖，就是比她怀孕的儿媳妇儿肉多一些。 但是现在，她看着比她儿媳妇儿范秀丽还瘦不少。 而且完全没了以前那种嚣张跋扈看谁都斜眼的精气神。 唐诗语问她话，她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管自己清理房基地里的杂草石头。 唐诗语特意大声问道：“李大娘，你怎么了啊？是不是生病了啊？看着不太精神的样子？” 李婆子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儿？” 唐诗语顿时撇嘴，咕哝道：“不说拉倒，你不说我不会问别人吗？” 当时一连下了好几天暴雨，唐诗语的注意力都被刚出生的小猪给吸引了。 暴雨停了之后大家又忙着补种，又发生了唐爱玲的事儿，早就把李婆子家的事儿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要不是今天遇到李婆子，她都忘了李家还上演了好一场大戏呢。 宋辞岩有些无语，低声道：“你管他们家的事儿呢。” 唐诗语：“他们家的事儿我才懒得管，可要是他们家也在这边盖房子的话，那就是咱们家的邻居了。” “有这么个邻居在，咱们以后还咋过清净日子？” 李婆子那可不是光虐待儿媳妇儿，她跟邻居也经常吵架呢。 其他人不是跟她邻居的，都被她各种原因隔空骂过。 想到以后可能有这么个邻居，唐诗语人都快要疯了。 远亲近邻，远亲近邻，有这么个邻居，还不如隔壁是猪圈呢。 宋辞岩想到李婆子骂起来半天不停嘴，人也有点不太好：“要不，咱再去批块房基地？” 唐诗语怏怏的看了他一下：“你当村里的房基地是大白菜呢？” 好在还有唐爱玲做邻居，不然一辈子跟李婆子这种人做邻居，她人都要抑郁了。 因为这事儿，她连除草捡石头平地都干的有气无力。 他们干到一半的时候，唐三也背着锄头来帮忙。 唐诗语纳闷：“你不用上工啊？” 刚下了雨，地里的杂草长得飞快。 三天不去地里，玉米苗就被长高的野草给淹没了。 现在又没有什么灭草剂，除了人工除草根本没有别的办法，搞的人们天天骂老天爷。 然而骂也没用。 人家野草该长还是长，还长得特别疯。 大家只好一遍又一遍的锄草，甚至一气之下还把农田周围两三米之内的野草给拔了个干净。 效果拔群。 周边的草没了之后，地里的草果然也少了。 然后现在大家就疯狂拔农田周边的野草了。 拔下来的草也不浪费，直接用来堆绿肥。 这个时候的草大部分还没怎么结籽，不用担心到时候粪肥下地后长出太多的草来。 唐三笑嘻嘻道：“我没去，反正上午去了，下午没去没关系。” 他想看看妹妹的房基地，最好能和唐诗语家分到一片。 看了就觉得这个位置不错。 虽然在村子东头，跟大部队还隔了一条河。 但是离东边的大马路近啊。 而且前面就是信用社，更往后一点是知青点。 知青点前面二三十米就是程文书的房子。 程文书前面隔了一排，是唐诗语和宋辞岩的房子。 他们这一排已经有四家了，唐诗雨家，李婆子家，还有另外两家在李婆子家西边。 江连枝想和唐诗语分到一起，最终还是没成功，被分到靠河更南边一点了。 宋大家被分到了靠河更北一些，几乎就是村子的边边了。 兄弟三个被打的很散。 唐三要想在这边，就只能去后面一排了。 后面一排也行，正好是前后院子。 他小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就听唐诗语问他李婆子家的事儿。 唐三看了下，李婆子已经回去了，活儿也没干完，顿时撇了撇嘴：“他们家啊，分家了。” 唐诗语吃了一惊：“分家？怎么就分家了？他们家之前不是死活不肯分家吗？” 说起这个唐三就想笑：“她倒是不想分家，可人家范秀丽想分家啊，人家有娘家十几个亲戚在旁边站着，她就算不想分家，她敢说不吗？” 暴雨把一杆子范家人拦到了宋家。 就算中间雨有小停几个钟头的时候他们都没走。 没办法，井头那个村真的挺偏的，路也不好走，有一段路边上还是七八米的悬崖。 平时走路没事儿，下这么大雨，山上的水都往下冲，路上还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呢。 万一走在路上再碰到下大雨，这一行十几个人能活几个都不好说。 既然不能走，那就留下呗。 可他们留下是要吃饭睡觉的啊。 十几个大男人加上宋有粮一家四口和刚生了孩子的范秀丽，十七八口子人，一天吃的粮食惊人的很。 哪怕范家人没有要求顿顿干饭，也吃的李招娣儿面如土色。 而且这些人也特别有意思。 李招娣儿要是有什么意见，他们就自己动手做饭，还做干饭。 来了这么两次，把李招娣儿给吓的，以往有多趾高气昂，现在就有多卑躬屈膝。 唯二受益人是范秀丽母女。 她哥哥心疼妹妹，李招娣儿攒的一篮子鸡蛋，他一天给自家妹妹吃三个，早中晚一顿饭一个。 生生把李招娣儿攒的一篮子鸡蛋给吃了个精光。 为了给范秀丽补身体，他还特意杀了宋家的两只鸡， 范秀丽吃肉，他们喝汤，宋有粮李招娣儿和两个儿子刷锅。 等到暴雨停歇的时候，宋家所有人都瘦了一圈，刚分下来的粮食更是去了三分之一，唯有生孩子受了大罪的范秀丽脸蛋红扑扑的，虽然没有胖，显然月子里生活还不错。 暴雨结束后，范家人提出分家，要是不分家，他们就还像这次一样来宋家吃宋家的喝宋家的住宋家的，而且会带更多人过来吃喝住，直到宋家同意为止，。 咳。 李婆子哪儿想到范家人会这么无赖？ 怕范家真的那么不要脸，她只好同意了分家的要求，并且在范家那么多人的监督下，忍痛把大儿子当兵以来寄回来的钱掏出了一半，和自家攒的钱，一起给分了。 唐诗语先是惊诧的瞪大眼，紧接着笑了：“所以以后住我们家西院的不是李婆子，而是范秀丽？” “范秀丽的丈夫同意吗？” 第139章 你不能娶她 范秀丽的丈夫同意不同意完全不重要。 宋建兵的部队虽然离老家不算太远，却也不是想回来就能回来的，等他找到机会回来，范秀丽肯定已经带着女儿住新房了。 他就是反对也没用，黄花菜都凉了。 而眼下，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唐爱玲和程文书的婚事上。 结婚当天，程文书胸前别着大红花，穿着一身绿军装，在几个男知青的拥簇下，用别了同款大红花的自行车，去唐家把穿着黄色布拉吉同样别着大红花的唐爱玲带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最有意思。 他骑着自行车带着唐爱玲在前面跑，一群人气喘吁吁的在后面追。 程文书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出一口好不容易娶上媳妇儿的恶气，明明只有五百米的距离，他愣是把自行车骑出了自行车赛的速度。 搞的大热天的跑了一路的人哪怕在他们大喜的日子，都气的骂了几句脏话。 等他们对着主席像宣誓完毕，连事先准备好的节目单都变了。 把其中一个变成了用线拴着个花生，让他们两个把花生吃掉。 唐爱玲本来就是个腼腆的性子，平时跟人来往都不多，哪里见过这等场面，顿时急的眼泪都差点掉下来。 程文书心疼坏了，不顾大家起哄，三两下把花生剥开，往唐爱玲嘴里塞一个自己嘴里塞一个：“这不就行了？” 大家立刻起哄：“这个不算这个不算。” “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就在大家起哄的正热闹的时候，一个人忽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扒开人群挤进来，用力拉开正护在唐爱玲身前的程文书，大声说道： “这婚事不算！这个婚事不算！” ？？？ 大家立刻安静了下来。 看着这个说着北京话，一看就是风尘仆仆赶来的女人，一脸疑惑。 “这人谁啊？” “谁见过啊？” “北京人？还和老程认识？难道是青梅竹马？” 程文书看清来人，脸色一冷，一把甩开对方的手，再次站到了唐爱玲跟前： “我结婚，你来干什么？” 来人倔强的看着程文书，气喘吁吁道：“文书，我知道你不是真的喜欢她，你根本没必要为了委屈自己娶这个农村女人。” “只要你愿意多等几年，你就能回城，你没必要为了减轻生活负担娶这个只上过小学的女人。” “你……” 她还要说什么，程文书毫不客气的照她脸上就扇了一巴掌。 她惊讶的捂着脸看着程文书：“你居然打我？你居然为了这个农村女人打我？” 程文书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打的就是你！” “我想娶谁跟你有什么关系？谁给你的权利管我的事儿？” 苏芮顿时语塞。 刘改云这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了，冲进来把苏芮往后一拽，抬手照着她脸就是两巴掌：“小不要脸的，谁给你的本事破坏别人的婚事？” “一点脸皮都不要！” “没脸没皮的东西，还有脸说我家爱玲配不上程文书，我看最不要脸的就是你！” 她死活不愿意说出这个女人是来抢男人的，直接问程文书：“文书，这个女人是谁！” 苏芮还沉浸在自己居然被一个农村老太婆打了的震惊中，就听程文书冷冷的开口： “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我生父后娶的女人带来的孩子，比我小一岁，除此之外，我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苏芮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你，你怎么可以这么说？” 程文书冷冷的看着她：“我有哪一句说错了？你给我点出来。” “我父亲姓程，我母亲姓章，我也姓程，不如你自己跟大家解释一下你为什么姓苏？” 姓苏，自然是因为苏芮的生父姓苏。 唐家四兄弟和四个儿媳已经把人都撵到了门外，一屋子人，除了程文书唐爱玲和苏芮这个陌生来客，以及唐家几个人，只留下一个当媒人的唐诗语。 唐诗语尴尬万分，低声问道：“大嫂，要不我也出去吧？” 虽然还粘连了点亲戚关系，可她一个外人掺和在人家的家务事中算什么意思？ 刘改云今天耳朵无比灵敏，立刻说道：“诗语你不用走，你是媒人，你得给我家爱玲做证人，可不是我家爱玲死皮赖脸的非要嫁给人家。” 程文书苦笑：“对，不是爱玲非要嫁我，是我死皮赖脸的非要娶唐爱玲同志。” 唐根生本来把香烟夹在耳朵上不舍得抽了，现在也烦的把香烟点燃了，说道：“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把话说清楚。” “文书，我是觉得你挺不错的。” “可你要是真的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才娶我家姑娘的话，那我也是不能同意的。” “我宁愿她一辈子不出嫁，我自己养着把她养到老，我也不会让我闺女嫁给别人受欺负。” 程文书顿时慌了：“没有没有，叔，不是，爹，我是真心喜欢爱玲，我们已经谈了三年了，我要是有别的心思，这三年我完全可以哄着爱玲对我死心塌地，你说是不是？” 唐根生哼了一声：“所以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其实很简单。 程家的事情，说白了就是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那点事儿。 程文书的亲妈和他父亲就生了程文书一个孩子。 程文书十岁的时候，亲妈因病去世，没多久程父就娶了别人介绍的苏芮的母亲。 苏芮的母亲可不是一般人。 她本来是北京郊区农村人，结婚的时候抢了姐姐的婚事，嫁给了一个城里工人。 她长得不错，哪怕只生了苏芮一个女儿，可在婆媳有矛盾的时候，男人也会护着她，甚至还帮她找了个清洁工的临时工作。 就是运气不太好，苏芮八岁的时候，苏父大冬天的去接媳妇儿下班，碰到几个混混，跟人起了冲突，被人打的住院。 结果住院不到三天，就气绝身亡。 苏奶奶认为是苏芮她娘克死了自己的儿子，不光攥着厂里给的抚恤金不给苏母，还让二儿媳顶替了大儿子的工作名额，甚至还各种闹腾，把苏母清洁工的工作也给闹腾没了。 把她工作闹腾没了之后，就把母女俩扫地出门，撵走了。 苏芮又惊又怒：“程文书，咱们今天要说的是你的婚事，你说我妈的事儿干什么？” 第140章 人菜瘾大 刘改云一脸凶神恶煞的呵斥道：“闭嘴！” “我们正说话呢，哪儿有你插嘴的份儿？” “一点礼貌气儿都不懂，你妈就是这么教你的？” “就你这种家教，你妈进城后光教你怎么欺负你后爹的孩子了没教你怎么做人是吧？” 见苏芮还想反驳，她冷笑一声又抬起了巴掌：“再敢插嘴信不信我抽你？” “这可是我家！我的地盘！” “小姑娘，你要是再干什么让我讨厌的事儿说什么让我讨厌的话，信不信我把你捆了卖进深山老林里给老光棍当媳妇儿去？” “还北京人呢，到时候你这辈子都别想回北京了！” ！！！ 苏芮这才想到这可是天高皇帝远的农村，是她当初死活不愿意来的地方。 她扭头看向程文书不敢置信的问道：“哥，你看看她……” 程文书面无表情说道：“既然你叫我一声哥，那这样，反正你还没结婚，你的婚事我就替你做主了……” 苏芮惊恐的连连摇头：“不不不，我不要……” 怎么会这样？ 上辈子明明不是这样的？ 上辈子她被渣男一家欺负的流落街头，贫病交迫的时候明明是程文书救了她，给她找了房子，给她生活费，让她能平安的度过所剩不多余生。 明明上辈子的程文书那么温柔那么体贴，可现在的程文书，怎么陌生的她都有点认不出来？ 这绝对不是她上辈子认识的那个功成名就温柔体贴的程文书！ 她心里懊悔自己太过冲动，屋里都是唐家人，唯一的依靠程文书又不向着她。 她终于没敢再做什么小动作。 只是心里懊悔不已。 早知道应该先跟程文书通信的。 问题是，她记忆里，程文书说过他和唐爱玲这个村姑结婚是在秋天，可现在，分明还没到七月，她以为自己来的够早，有充足的时间打消程文书跟唐爱玲结婚的想法，却没想到他们居然已经要结婚了。 难道这就是那什么，蝴蝶效应？ 可是她是重生在北京，又不是千里之外的靠山村，她也没干什么，为啥这事儿就跟上辈子不一样了呢？ 苏芮想不通。 但她是个有眼色的人，眼见唐家一家子虎视眈眈，程文书又不向着她，她就真的乖乖的不说话了。 唐家所有人都看着她那小白兔的样子呵呵了一声。 唐诗语也跟着呵呵了一声，然后继续听程文书讲故事。 程文书的父亲是个老师，还是个初中老师，人也有点迂腐。 和苏芮的母亲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并没有看上她。 没办法，程文书的亲妈虽然不是什么才女，可也是个老师。 两个人虽然不至于是什么知己，却不存在交流障碍。 苏芮的亲妈呢，就上过扫盲班认识了几个字，自己的名字写的都跟小孩似的四分五裂，不说认不出来那是她名字。 程父还有点文人的小清高，虽然不会看不起人，可要是择偶的话，也不会选择一个半文盲做自己的伴侣。 他第一次见面之后就明确拒绝了对方。 奈何苏芮的妈为了能留在城里真的是下定了十二分决心。 竟然主动制造了几次偶遇，每次都让程父看到自己凄惨可怜的一面，然后又故作坚强说些麻烦你了改天会感谢你的云云。 有一次更是让程父看到了自己和女儿被婆家人找麻烦，母女两个抱头痛哭的画面。 程父虽然有点小清高，人却不错，不仅送她们去了医院还帮她们出了医药费。 甚至因为苏母坚决不肯住院花钱，还觉得自己做的不够，花钱请她们吃了一顿饭。 吃饭的时候苏母心情不好，就喝了点小酒。 就这点酒喝出了问题。 程父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和对方在一个小旅店睡了，对方的女儿在门口可怜兮兮的坐了一个晚上。 程父当即说要负责，人家又来了个拒绝，说是喝酒误事，不怪他，以后就路归路桥归桥，不会再出现在他面前。 唐诗语听的津津有味儿：“后来呢？后来咋样了？” 程文书苦笑：“还能咋样？过了两三个月，给我爸介绍的那个人跑过来骂我爸不是男人没担当，说你既然把人家睡了，人家也怀了你的孩子，你便宜占完了就拍拍屁股跑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程父被骂懵了，一番解释和道歉后，负起了这个责任。 唐诗语看了下神色有点尴尬的苏芮，笑嘻嘻的问道：“那她后来生了吗？生了个男孩女孩？” 程文书摇摇头：“没有，有天下大雨，她去学校给我们送伞，结果摔了一跤，孩子摔没了……” “噗嗤。” 唐诗语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苏芮非常不满：“你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村姑就是村姑，一点礼貌都没有。” 唐诗语本来不想说话的，闻言当即冷笑了起来：“呵呵！” “这位苏同志，你真的想知道我在笑什么吗？” 苏芮隐隐感觉哪里不对，但是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本来刚才已经被唐家人和程文书骂的万分委屈了，现在唐爱玲自己跳出来找骂，她立即像找到了什么发泄口一样不依不饶道： “你说啊你说啊，你有本事你就说啊，我还就不信了，你一个学都没上过的农村柴火妞能说出个什么道道来。” 唐诗语又冷笑了一下，没搭理她，直接问程文书：“你爸酒量怎么样？” “呃，一般般。” 程文书迷惑道：“我爸酒量有什么问题吗？” 唐诗语道：“问题大了去了，你老实说，你爸酒量到底怎么样。” 程文书只好老实交代：“我爸基本没啥酒量，一杯倒的那种，一小酒蛊白酒下肚就人事不知了，啤酒能多喝上两口，但也超不过一两，同样是喝完就睡。” 他忍不住说道：“我爸酒量不行还爱说，我妈以前就老说他人菜瘾大，迟早栽在酒上。” 唐诗语叹气：“你妈没说错，你爸可不就是栽在了酒上，一杯酒下肚就多了个媳妇儿。” 程文书觉得她话中有话：“你这话什么意思？” 第141章 你敢吗 唐诗语嗤笑：“一个一喝就倒，醉了就睡的男人，是怎么对一个女人不轨的？” “就算是不轨，也是早有预谋的女人对男人不轨吧？” 苏芮脸色大变：“你放屁！我妈才不是那种人！” 唐诗语好整以暇说道：“你妈不是那种人，那是那种人？不如你自己说说？” 苏芮说道：“我妈人可好了……” 唐诗语直接指着证据程文书问道：“你妈要是真的人好，程文书怎么会下乡？” 说起程文书下乡，苏芮顿时有点无话可说，讷讷道：“可是，大家到年龄都会下乡啊……” 程文书直接戳穿了他的假话：“她瞎说的。” “我当时已经找到了工作，是给一个八级钳工当学徒，把我娘偷偷留给我的五十块钱都花了，人家好不容易次答应收我为徒，我办好入职手续才三天，你娘就说她怀孕了，需要你留下照顾她，然后你就顶了我的工作，逼着我下乡。” 程文书和苏芮说是差一岁，其实并没有真的差一岁，两个人算起来是差了十个多月的样子。 正好一个年头一个年尾，严格来说，俩人其实同岁。 也就是说，两个人是同时到了下乡的年龄。 苏芮她娘运气挺好的，虽然当初流产的第一胎存疑，但是在程家吃好喝好穿好两年后，真的又怀上了，生的还是个儿子。 这样一来，同时满足下乡年龄的程文书和苏芮，如果没有找到工作或者没有结婚的话，两个人就必须都下乡。 程父不是那种会给孩子走后门的人，苏芮她娘多次求他帮忙给女儿安排工作，程父都拒绝了。 开玩笑，他连自己儿子的工作都没安排，怎么会帮苏芮这个继女安排工作？ 他还怕被人家在背后戳脊梁骨的。 他就让程文书和苏芮自己找工作，找得到就留下，找不到就当知青下乡。 再说了，他那时候也就一个初中学校的校长，还是以前的校长领导都被斗下去了，人家看他身世清白平时也老实才把他提拔起来当校长的。 他捡了个大漏要是不好好珍惜，周围想取而代之的人还虎视眈眈着呢，他哪儿敢以权谋私啊。 苏芮穷人乍富，这些年很是养出了一些大小姐脾气。 让她低声下气的去求爷爷告奶奶的找工作是不可能的，她嫌弃丢脸。 她娘倒是到处奔波，可她自己都没工作，平时都是靠程父的工资养着，一没熟人二没关系，想给女儿找个工作谈何容易？ 眼瞅着下乡的日期越来越近，苏母也越来越着急，就在这时，程文书居然不声不响的找到了工作。 不光找到了工作还成功入职了，甚至已经上班三天了。 苏母的情绪一下子爆发了。 她不敢针对程父这个衣食父母，但是针对程文书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孩子完全没问题。 于是她又故技重施，说自己怀孕了需要苏芮照顾，说女孩比男孩细心，说程文书本来就跟她不亲近，怕他使坏，又说苏芮一个女孩子去了乡下容易被人欺负云云。 程父不是个多心软的人，他也不觉得苏母怀孕后需要怎么照顾，毕竟她生前一个的时候就没怎么照顾，她不还是顺顺利利的把孩子生下来养到了四岁？ 但是说女孩子在乡下容易被欺负，他就很上心了。 他那段时间听了不少女孩子刚下乡就被惦记上，被迫做农村媳妇儿居然都是好事儿，有的还被强奸了什么的。 他不算多心软，可本质善良，听说了这么多坏消息，不可避免的开始担心苏芮要是下乡遇到同样的情况怎么办。 然后不用苏芮母女说，他自己主动找程文书说了顶替工作的事儿。 程文书和他大吵一架，以搜光全家的钱票为前提，痛快的跟他断绝父子关系拎着所有自己的和母亲的东西下乡，没有给老程一丝念想。 临走还祝他们一家四口一辈子在一起。 程文书还是第一次跟人诉说自己的过往，情绪难免有点激动。 唐爱玲悄悄的握住了他的手，给他无言的支持。 程文书情绪慢慢平复，若有所思道：“所以苏芮她娘这一胎应该又流掉了，而不是我以为的一家四口团圆了。” 苏芮弱弱的表示：“可是，可是我娘之前真的怀上了啊……” 这话一说，谁还不知道她妈是真的没怀孕了。 刘改云嗤笑：“你妈还真是个好妈，为了你连脸都不要了。” 其他唐家人也心有戚戚焉。 这姓苏的母女可真不要脸，处心积虑嫁给程文书的爹，还把人家亲儿子赶下乡抢了人家的工作。 这得是多不要脸的人才能干出来这种事啊？ 大家左一句不要脸右一句不要脸，骂的苏芮脸色涨红：“你胡说，我妈才不是那样的人……” 唐诗语忽然说道：“苏芮同志，你大概不知道吧？其实男人如果真的喝到醉倒的程度的话，是根本没有办法跟女人做什么的。” 苏芮吃了一惊：“你胡说！我爸和我妈就是喝了酒才犯了糊涂的。” 唐诗语一句废话不说，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五块钱塞给唐大哥：“瑞亮哥，你去供销社打上两斤散酒回来。” “咱们可以找人做一下实验，酒量好的找一个，酒量差不多的找一个，酒量差的找一个，一杯倒的找一个。” “就让他们当着咱们这么多人的面喝酒，直到他们喝醉，喝到人事不知位置，咱们就看看男人真的喝醉了是不是还能办事儿。” 她有恃无恐的样子惹得唐家人都好奇了起来。 唐大嫂问道：“可，可是真的有人喝了酒发疯的……” 有个女知青就是跟人喝酒后睡到了一起不得不结婚的。 唐诗语嗤笑，斩钉截铁道：“假的！” “这种事情，要么是借酒装疯故意占便宜，要么就是早有预谋其实一点事情都没有。” “这种事情发生后，正常人早就吓懵了，除了早有预谋的人，受害者不分男女根本没时间也没心思分辨真假，所以才会让对方的计划得逞。” “不信咱们就试试，放心好了，酒钱我出。” “正好让大家看看，有多少人是故意喝点酒装疯卖傻，是纯把别人当傻子。” 苏芮更加心虚：“你，你……” 唐诗语又不客气的说出了第二个疑点：“还有，你和你娘当时住在哪里？程家又住在哪里？” “既然是别人介绍的，那你们肯定不是住在同一片，甚至不是住在同一个区了。” “一个小区的人都不一定能一个月遇到几次呢。” “你娘运气就那么好，离的那么远，都能跟陈文书他爸段时间内偶遇好多次？还每次都正好碰到彼此都有事儿？” “说不是早有预谋傻子都不信。” 苏芮忍无可忍：“你胡说，根本不是这样的，就是碰巧碰上的。” 唐诗语冷笑：“哦，是吗？那你敢发誓吗？” “你和你娘要是弄虚作假，那以后你和你娘就家破人亡，子女不孝，母女两个不是病死就是冻死饿死，死后都没人惦记，你敢吗？” 第142章 离谱人生 苏芮不敢。 她两辈子都当过红小兵，后来工作了懂事了，可依旧是天不怕地怕。 在家跟爹妈吵，在厂里跟同事吵，还埋怨师傅不肯教她真本事——完全没想过人家的真徒弟都被你撵走了，没把你撵走就算宅心仁厚了，还想让人家教你真本事做梦吧。 后来她勾搭上了厂里的一个小领导，被调去了宣传部门，转头就要给师傅下绊子。 可惜人家人老成精，还是少有的八级钳工，根本不怕她。 不光不怕她，还把她工作期间偷奸耍滑，看不起车间的一线工人的事儿给抖搂了出去。 害她刚到手的办公室工作也丢了。 只能在后面给人当个没名没分没工作被包养的小情人。 好不容易对方媳妇儿挂掉转正，又遭到了对方子女的反对。 她妈是不是真的流产了她搞不清楚，可苏芮是真真切切的流产了，流掉的还是个五六个月已经要成型的男婴。 并且因为月份有些大，她后来还不能生了。 她跟疯了一样针对前面的孩子，她男人一开始还帮着她，后来见她越来越不像话，也不帮着她了，开始向着自己的儿女。 苏芮不得不老实下来。 就算这样，她的安生日子也没过多长时间。 她勾搭上的男人年纪很大，他们结婚的时候对方的孩子都快成年了。 等他们一参加工作有了底气，针对苏芮的报复再次开始。 甚至还给他们的父亲介绍了个更加年轻漂亮的小保姆，苏芮控制不住自己跟人大吵大闹，把人惹烦了，人家直接跟她离婚了。 她不愿意不行，不愿意没人管她不说还一分钱不给她，饭不给她吃家不给她进。 离婚了还能给她点钱。 她妈那时候一心扑在弟弟身上，根本懒得理她。 苏芮没办法，只能匆匆再找了个男人嫁了。 这个男人表面看着文质彬彬的样子，实际上性癖很怪，居然喜欢玩捆绑束缚抽打这种恶心的把式，甚至还家暴。 她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长得不错工作不错却离婚三次。 这次她找了她妈帮她离婚，可她妈以前搞的小动作被发现了，在家里过的也不如意，舔着脸求着程父帮她离婚后就警告她安分点不要再惹事儿，不然她就当没这个女儿。 第二次离婚后，苏芮想靠自己，可她都没有正经工作过，什么都不会，清洁工的工作都轮不到她，没办法，只能再嫁。 这次她多了个心眼，嫁了个大家交口称赞的老实人。 谁知道老实人是没错，却是个酗酒成魔，还把爹妈话当圣旨的老实人。 她但凡敢不听公婆和继子继女的话，这个孝顺的老实人对她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三婚两离还给人当过情人，她的名声已经彻底坏掉。 要是再离婚，就只能去要饭。 苏芮不想去要饭，就只能忍着，并且开始后悔年轻的时候胡作非为只想仗着年轻漂亮占便宜，却白白浪费了大好青春。 可是现在，她都已经三十多岁了，后悔也来不及了。 再然后，在她四十来岁的时候，被欺压的太狠的苏芮忍不住反抗，结果却被打断了胳膊，并且惯用的右手没法再干活儿。 然后，她再次被扫地出门。 这次更惨，男方家连个补偿都没给。 她娘因为惯出了个白眼狼，被气的躺在病床上起不来。 程父烦这个继女从小心机狠毒算计亲生儿子当没她这个人，更不会帮他。 在小儿子搞事儿被抓进监狱判了二十年的刑后，他就知道这母子三个没有一个好东西。 后来程文书带着老婆孩子回来又跟他认了亲，他整天沉浸在炫耀孙子孙女带重孙子的幸福中，别的根本懒得理。 人老了，曾经的好人也变的心硬了。 苏芮没别的办法，只能靠捡废品糊弄，结果一次晕倒被人救到医院，才知道得了癌症，还是晚期。 之后苏芮整个人变的浑浑噩噩的，只知道程文书像天神一样出现在她的面前。 他没有计较她以前的针对和陷害，帮她结清了医药费，给她租了房子，留下充足的生活费。 后来她从电视上知道，程文书现在已经变成了有名的大富豪。 他有钱又乐善好施，还经常捐款，是有名的大善人。 唯一让人诟病的，是娶了个出生农村只有小学文化的妻子，据说俩人还是奉子成婚。 不光陌生人，就连苏芮都遗憾程文书怎么不娶个有文化的更配得上自己的妻子呢? 濒死的苏芮早就不再是以前那个不怕天不怕地不信鬼神无所畏惧的苏芮了，她开始变的怕死，胆小，开始担心死后。 唯一没想到的，就是死后居然又活了，还到了她刚勾搭上那个有妻有子的人渣，程文书还没有因为唐爱玲怀孕不得不娶她的时候。 所以她反手举报了人渣骚扰女童事后，就跟厂里请了假，她要抹掉程文书人生中的污点，她要阻止程文书和唐爱玲错误的婚姻。 就是没想到，她以为她来的已经很及时了，结果他们结婚居然也提前了。 更没想到的是，这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女人，居然把她妈的面皮都剥了下来。 甚至还让她发誓。 苏芮哪里敢发誓？ 外人不清楚，她难道还不清楚她妈和继父结婚的过程有几分真几分假吗？ 她妈一直说为了她流掉了两个孩子，实际上她们母女心里都清楚，那真的是口头上流掉的孩子。 甚至唐诗语分析的也没错。 她妈和继父的偶遇，其实都是她的母亲处心积虑的结果。 因为好几次她就躲在一边看着她妈跟继父各种原因偶遇，有两次就连欺负她妈的坏人，都是她妈花两毛钱雇来的。 明知道都是假的，她又如何敢真照着唐诗语说的发誓？ 如果到时候一一实现，她岂不是又落到了上辈子的境地？甚至比上辈子还惨？ 想到上辈子接连被人赶出来，最后连知道自己得病都是被好心人送到医院才知道的，苏芮就不寒而栗。 她死咬着嘴唇不吭声，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程文书更是气到脑子嗡嗡的：“所以说，你妈算计了我爸？还假装怀孕假装流产？还假装了两次？” 苏芮低着头不吭声。 程文书忽然想到那个后来出生的现在应该有八九岁了的异母弟弟：“那程文军呢？程文军是你妈跟谁生的？” 第143章 说不出去 苏芮顿时讷讷不能语。 程文书顿时明白了，他拳头捏紧，不敢置信问道：“程文军真是你妈和外面的野男人生的野种？” 他就是随便问一下而已，要不要这么刺激？ 苏芮一直劲儿劲儿的精神状态彻底没了，低着头就是不吭声。 唐家人面面相觑。 没想到奇葩狗血里居然还能这么劲爆。 刘改云犹豫道：“文书啊，要不，我们出去了你再问？” 怎么说也是程文书亲爸的私事呢，就这么嚷嚷出来不太好吧。 程文书摇头：“不用，反正他的脸早就丢完了，再丢一些也没啥，再说这么远，再丢脸他也不知道。” “……” 你可真是大孝子。 唐诗语都不敢吭声了。 就多嘴了几句话而已，谁知道能炸出来这么大的秘密呢。 唐诗语觉得自己可以跟宋辞岩商量一下让她去帮忙审讯了，说不定能把罪犯的十八代祖宗都给掏出来呢。 程文书从抽屉里掏出一沓信纸，又拿出一只半旧的钢笔吸饱了墨水，往桌子上一放，对着苏芮说道：“写吧。” 苏芮光顾着心虚以及琢磨怎么狡辩了，根本没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心不在焉的问道：“写什么？” 程文书：“就写你和你妈是怎么一步步算计程安国这个二傻子的。” “从你和你妈见过程安国这个二傻子后怎么想的，后来怎么安排跟他接连见面的，又是怎么算计他跟他上床的，后续是怎么假装怀孕又假装流产哄他的。” “还有程安国，他到底是你妈跟谁生的，什么时候见面的，以及我下乡的时候，你妈怀孕流产的真相，全都给我写出来。” 他冷冷的看着跟傻子一样的苏芮： “别说你不知道。” “你和你妈被你亲爹家里赶出来后就一直相依为命，她要干什么就算因为你太小不和你商量，肯定也瞒不过你。” “我记得有段时间程安国和朱爱梅吵架吵的特别厉害，还提到了离婚的事儿，后来你妈就怀孕了，离婚的事儿也不了了之。” “所以你妈是为了不离婚才找了别的男人赶紧怀上了孩子？” 苏芮终于反应了过来，慌慌张张的反驳道：“你胡说！我妈不是那种人！” 程文书懒得跟她争辩，催促道：“快点写。” “别说你不会，上学的时候你作文不是经常被老师表扬的吗？赶紧写。” 苏芮：“……” 那都是上学时候的事儿了。 算上上辈子，她不上学都二十来年了。 二十来年除了坐办公室和第一段婚姻那短短的七八年时间，其余时间她连报纸都没怎么看，这么多年下来，有的字她都不记得要怎么写了，哪里还记得作文怎么写？ 程文书冷笑：“不写是吧？我现在就去打电话。” 苏芮顿时慌了神，赶紧一把抓过笔尖叫道：“不要打电话！我写，我写！我这就写！” 大概是真的怕程文书去给程安国打电话，苏芮的灵感像爆米花一样。 不光把她妈开始怎么写的怎么谋划的写的一清二楚，还把她妈为什么要这么做都写上了。 写完这些，她就停笔了。 程文书催促道：“赶紧写啊，愣着干什么？” 苏芮有些为难，小声说道：“文军的事儿我，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不写？” 程文书冷笑：“你确定你不知道？还是觉得你不写上去就没事了？” 苏芮有些想哭：“可是，可是我真的不知道……” 程文书：“那你发誓，你要是知道装不知道，你这辈子就穷困潦倒吃不起一根面条一粒米饭。” “……” 苏芮简直要疯。 她完全不明白，她记忆里的程文书温和又善良，每年都要捐大笔捐款，为啥年轻的时候居然这么变态这么恶毒？ 但凡他让她拿天打五雷轰发誓，她都不至于不敢装一下。 可正因为上辈子真的要过饭，饿的最难受的时候甚至跟路上的野猫野狗抢吃的，她才更不敢发这样的毒誓。 想到这个毒誓还是一个女人先提出来的。 她忍不住怨毒的看向了唐诗语。 唐诗语立刻发现了她眼中的不善。 她在心里呵呵笑了一下，张嘴说道：“要想查清你那个弟弟跟你有没有关系其实很简单，压根不用这么麻烦，毕竟到时候人家哭两声装两下可怜再糊弄两句，你爸爸说不定就被骗过去了。” “我以前看了很多报纸，听说有一种机器可以通过血液检查出来两个人之间有没有血缘关系。” “正确率百分之百。” “你要是想知道的话，不如打听一下哪里有这个机器。” “到时候让你父亲和你弟弟抽一管血，几天就有结果了。” “到时候任凭她鬼话连篇舌灿莲花，都没有科学更让人相信。” 唐家人和程文书都一脸惊喜。 苏芮忍无可忍：“你谁啊？你有病啊？这是我们自己家的事儿，跟你有什么关系？要你在这里多嘴多舌？” “整天说三道四你也不怕舌头烂掉。” 程文书主动说道：“这是我大姨姐，我妻子的亲姐姐！” “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要说外人，你才是那个外人。” “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写。” 苏芮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我为了你千里迢迢的跑过来？你居然这么对我？” 她愤怒的指向唐爱玲：“#%#%￥@￥#……” 所有人一脸茫然。 唐大挠了挠头，一脸纳闷：“她说的什么鬼话？我怎么一个字也没听出来？” 其他人也连连点头：“我也没听出来，就听到叽里咕噜的一大串。” “我也没有。” “我也没有……” 苏芮更加生气，冲着程文书又是一阵叽里呱啦。 程文书一脸茫然：“你说的什么鸟语？怎么一个字也听不懂？” “算了，随便你说什么骂什么吧，赶紧写，不写我就打电话。” 苏芮难以置信：“我刚才说了那么多，你一个字都没听明白？” 程文书冷淡道：“谁知道你说的什么鬼话，你看我们有谁像是听懂的样子吗？” 苏芮又不是耳聋，自然听到了唐家人的说话内容。 可正因为这样，她更加惊恐害怕。 她扭头看向唐诗语这个她觉得懂得最多的女人：“你也听不懂我说的什么？” 唐诗语纳闷：“你说什么了？你不就说了一堆叽里呱啦的鬼话？怎么？跟我们农村人显摆你懂点外语，我们听不懂你还不高兴了？” 第144章 不像外语像乱码 苏芮急了，丢下钢笔一把抓住唐诗语的手焦急的问道：“你真的没听到？我刚才说￥%#%￥#%￥#@……” 又是一阵叽里呱啦。 唐诗语一脸茫然：“不是，你说的到底什么语？我怎么都没听过呢？俄语不是这样的啊。” 她好歹也是零零后，虽然除了英语外其他没正经学过，可是看了不少电视剧啊。 日语韩语印度语泰语德语俄语法语意大利语什么的，就算不会说也能分辨的出来是哪个语种，日韩泰印还会说一些日常用语呢。 原身还学过俄语，可苏芮说的她是真的一个字也没听懂。 而且她说的那些话，与其说是外语，更像是乱码。 苏芮见她是真没听明白，人都傻了，喃喃道：“不可能，不应该啊，怎么会这样……” 她揭露渣男借着职务之便勾搭女职工的时候根本没遇到这种事儿啊。 现在只是想跟程文书说说他未来的成就，说她对他真的没有什么坏心只是想帮帮他，说唐爱玲根本配不上他只会扯他后腿惹人耻笑，说她知道后世很多事，她才是他最好的帮手。 她只是想跟他说自己真的没有坏心，求他不要针对她们母女而已，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难道是老天爷在警告她不要太贪心？ 想到这里，苏芮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程文书不耐烦道：“你发什么癫呢？赶紧写，别想耍什么小花招。” 苏芮可怜巴巴的看着他，想求他放过自己，却发现刚才被吓了一顿，连张嘴说话都不敢了。 万一一张嘴又是一阵叽里呱啦的别人听不懂的话怎么办？ 她会不会被当成鬼上身啊？ 现在的苏芮，在经过一系列磨难被折磨而死又死而复生后，早就不再是那个坚信人定胜天的无神论者苏芮了。 现在的苏芮，是相信世间有神仙，有因果报应的，资深迷信群众苏芮。 但是现在身边到处都是无神论者， 还是在到处破四旧打击封建迷信的时代。 苏芮敢保证，她只要暴露出一丝异常，这些本来就看她不顺眼的人绝对会把她交出去。 到时候等待她的是什么下场根本不敢想。 苏芮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乖乖道：“我，我这就写，这就写，保证不耍花招。” 可她心里却绝望的想哭。 这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好心来提醒程文书，就算他不热情相迎，至少也不该把她当仇人啊？ 她还想着能跟着程文书，一路当他的左膀右臂，跟着他发财当上有钱人呢。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老天爷既然让她重活一次，为什么能痛快点让她回到程文书下乡之前？ 反正她对当钳工没啥兴趣，就让程文书在城里当钳工，她下乡也可以啊。 至少以后靠着程文书也能过上吃喝不愁的好日子。 所以为什么是现在？怎么会是现在? 她兴冲冲的过来，被程文书当仇人就算了，为什么他还伙同其他人把她和她妈所有的秘密都扒光了？ 是的。 苏芮是知道程文军其实不是程安国的孩子的。 只不过她是上辈子被婆家扫地出门后才知道。 那时候程安国可能已经知道了，所以才和朱爱梅离了婚，并且程文军犯事儿被抓后他既没有去看也没有去管，全是朱爱梅自己瞎折腾。 她被婆家扫地出门，去找朱爱梅，朱爱梅反而迁怒她，说她没本事嫁个有权有势的男人才害的自己离婚。 然后她就碰到在姥姥家见过的一个男人去找朱爱梅，偷听了他们说话，才知道程文军居然是朱爱梅跟这个男人生的。 时间就是程文军猜的那个时间，程安国第一次和朱爱梅闹离婚的时候。 他们那时候闹离婚，程文军因为娶了后妈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整天不在家所以什么都不知道，可苏芮是知道的。 他们之所以会吵架会闹离婚，就是程安国发现当初自己是被朱爱梅算计的，当然，那时候他还没发现怀孕流产是假的。 后来应该也没发现。 不然朱爱梅故技重施让苏芮顶了程文书的工作，让程文书代替苏芮下乡的时候程安国不会轻易同意。 大家要么文盲要么不好意思，都没去围观苏芮写了些什么。 就程文书来着唐爱玲在一边看着，然后大家就看到唐爱玲不断的倒抽冷气，程文书更是冷笑连连。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怕不是苏芮跟他妈干的坏事比他们猜测的更多。 等苏芮老老实实写完又签上自己名字，用红墨水当印泥摁下自己的手印后，程文书把这份认罪书又看了一遍，冷笑道： “你和你妈为了嫁给程安国那个二傻子，还真是处心积虑。” 苏芮耷拉着脑袋低声道：“这都是我妈做的，跟我没关系，我，我只是一个小孩子，她要干什么，我，我也拦不住啊。” 程文书懒得搭理她，把她写的三四页稿纸撕下来装进一个信封里，对唐家人说道： “爹，娘，各位哥哥嫂子，还有诗语姐，我想跟大队长请几天假回北京一趟，把这事儿处理一下。” 刘改云立刻代替大家回应道：“应该的应该的，得多少钱啊？你手里是不是没啥钱了？我给你拿些钱去。” 程文书又是感动又是想笑：“不用不用，我手里还有些钱……” 唐根生道：“你都买了东西了你手里能有多少钱？别推让，穷家富路，多带点钱，路上要是碰到点啥事儿也不至于连钱都没有。” 程文书：“……好的。我，我想让爱玲陪我一起回一趟北京认认门，可以吗？” 唐诗语暗暗竖起了大拇指。 讲道理，程文书之前说再多，哪怕他为唐爱玲花了那么多钱，唐诗语对他所说的话都是半信半疑的态度。 零零后虽然小，但是对待爱情的态度，可比自己的长辈们谨慎多了。 好多看着爱的死去火来的零零后，其实都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呢。 不然怎么会有‘只要对象换的快，没有悲伤只有爱’这句话？ 可一个男人如果肯为你花心思，肯为你花钱，肯为你协调和长辈的关系，肯为你准备好两人小窝，肯带你去见自己的亲朋友好友并且会在他们之前维护你。 那么姑娘，不要犹豫就嫁了吧。 他爱不爱你不知道，但他的确是真心想和你过日子的。 第145章 好好报仇 唐根生家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如魔似幻。 要不是唐诗语当时就在场，她都不知道原来世界上还真有这么牛逼的女人。 关键这个女人还是个文盲。 对，你没听错。 算计了程安国程文书父子的朱爱梅，其实就是个不识字的大文盲。 然而就是这个文盲妇女，却一路靠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先是仗着长得好看顶替了亲姐姐嫁给了当时已经订婚的未来姐夫，又算计了程安国这样的知识分子成功留在了城里，还算计了程文书让他顶替自己的女儿下乡并且让自己闺女成功顶替了他的工作。 搞的唐诗语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当时做梦做岔劈了，主角其实应该是朱爱梅这个农村妇女，而不是曹世杰这个还在落魄中的一点没看出主角样子的书香子弟。 难道是因为他爷爷奶奶没死，所以曹世杰就当不成主角了？ 也不是不可能哦。 唐诗语记得好多小说的男主角都是从小饱受艰难磨砺的，现在曹世杰缺失了亲人去世没有叠加复仇buff，能不能成主角还真不好说。 问题是，程文书已经知晓一切，程安国这个人虽然有点迂腐，却也不是对朱爱梅爱到骨子那种爱情至上的恋爱脑，甚至俩人已经闹过一次离婚，后来为了孩子才勉强继续过。 那朱爱梅还能继续当女主角吗？ 还是说朱爱梅在经过程文书的指证揭露，和程安国离婚，以后自己带着一儿一女被赶回娘家后日子凄惨，于是一朝重生，对程安国，尤其是程文书这个罪魁祸首进行报复的复仇文？ 否则无法解释为啥只是曹世杰的爷爷奶奶活下来，就突然冒出来朱爱梅这么个人物。 所以说主角光环还会转移的咯？ 唐根生家嫁女儿的当天出现狗血奇葩的事儿，尤其程文书和唐爱玲当天就请了假要回北京，不到晚上就闹的沸沸扬扬，全村的人都知道了。 好多人听说唐诗语一直呆到最后，都来找她打听是不是真的. 唐诗语能怎么说？她只能让大家去问唐家人去。 反正她自己是绝对不会乱说别人家的闲话的。 然而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唐诗语还是没忍住把唐根生家的事儿说给了宋辞岩。 其实晚上下班刚回来就听说了好几遍的宋辞岩：“……” 宋辞岩一脸无奈：“晚上的时候已经说过很多遍了。” 他都能把程文书家的倒霉经历倒背如流了。 唐诗语振振有词：“那是娘和大嫂他们说的，又不是我说的，我才说的第一遍。” “而且我要说的重点不是这个。” 说着她叽里咕噜说了几句话：“你能分辨出这是什么语吗？” 宋辞岩听的一脸茫然：“不，不知道……” 原身还学过今天俄语，宋辞岩连俄语都没学过，唐诗语都没分辨出来，他更不知道了。 唐诗语没气馁又叽里咕噜了几句，跟刚才那几句发音不同却又非常相似：“你在部队里不是认识很多地方的人，应该知道很多地方的地方话的吧？那你能听出来这几句是什么地方的方言吗？” 宋辞岩又摇了摇头，没忍住道：“这不是什么方言吧？” 他有几个战友是福建那边的，他们那边的地方话说起来就跟天书似的，但好歹能感觉到自成体系，一听就知道就是一种比较难懂的地方话。 可唐诗语说的这几句，居然还时不时的能蹦出几个字是普通话发音来，偏偏又不是什么地方话。 就很怪。 宋辞岩忽然就想到了日本话。 日本话虽然发音和普通话截然不同，可他们的文字本来就是从汉语化用而来，很多字还是汉字呢。 唐诗语浑然不觉宋辞岩已经想到了日本间谍什么的，对宋辞岩的话非常赞同： “对吧？我也觉得不太像方言，就是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什么话。” “我本来还以为是不是她和程文书小时候玩的不错自创的什么语言呢，结果程文也不知道，而且俩人还是仇人关系。” “真是的，也不知道她当时叽里咕噜的到底说了些什么。” 美国造了个游戏，还专门创造了一种语言出来，小孩子玩耍的时候自创一门语言很正常。 反正唐诗语小时候就这么玩过。 就是用偏旁部首夹杂着大小写字母和标点符号，还认认真真的用拼音注释了这个字的发音。 小时候觉得这是一项很伟大的成就。 长大后偶尔翻出那个记录新语众的本子只觉得搞笑：这他妈是什么天书？怎么一个字都不认识呢。 其实唐诗语有所猜测，但是这个猜测太匪夷所思不合逻辑，更不适合说出来，所以她擅自把它pass掉了。 宋辞岩又追问起了一些细节。 唐诗语没想到刚刚还一脸不感兴趣的宋辞岩忽然又起了八卦的心思，立刻把自己的那点猜测抛到了九霄云外，在他的追问下兴致勃勃的追问了好多自己当时都没注意到的细节。 等说到嘴巴干脑子也开始犯迷糊，她才豁然惊醒：“嘿，你这人，你这是把我当罪犯审了吧？问的那么详细，这也想想那也再想想，还是不是这样是不是那样的，你不会是在我身上练习怎么审犯人的吧？” 宋辞岩：“……” 宋辞岩拍了拍她：“赶紧睡吧你，脑子该休息还是多休息会儿的好，省的胡思乱想。” “！！！” 唐诗语气的直接上了二指钳。 结果宋辞岩身体锻炼的太好，就算是躺床上睡觉，腰上也没有什么赘肉。 她的二指钳在人家腰上捏来捏去，愣是连一点皮都没捏到，反而搞的宋辞岩腰上痒的不行。 宋辞岩一把抓住她作乱的手，声音暗哑：“好了好了，别闹了，赶紧睡吧。” 唐诗语气的牙痒痒。 心想不让我用手指，我还有嘴巴。 想到就做。 她磨了几下牙，冷笑了两声，还没等宋辞岩反应过来，就忽然张口朝他胸口咬去。 “嘶……” 一股酥麻夹着微痛的别样刺激直冲宋辞岩的天灵盖，激的他浑身都忍不住战栗了起来。 他的声音比刚才更加嘶哑：“你，你干什么！” 唐诗语用力咬了一下嘴里的小铁豆，哼哼的含糊道：“报凑（仇）……” 宋辞岩咬牙，两只胳膊同时用力，把她拽到自己身上，低声道：“那你好好报仇……” 第146章 不肯回家的知青 唐诗语自己捋虎须，结果仇没报成，反而被煎了又煎，连最后怎么睡过去的都不太知道。 只知道第二天醒来身体还蛮清爽的，就是腰酸腿软的难受。 话说，她和宋辞岩刚结婚的时候也没这样啊，昨天到底怎么回事儿？ 唐诗语百思不得其解，结果下床的时候腿一软差点掉地上。 幸亏手快扶了下桌子，就这样把桌上的茶缸给碰到了，茶缸茶盖掉地上，叮铃哐啷的。 堆堆听到动静从外面跑进来大声嚷嚷：“二婶儿二婶儿你醒啦？” 他二婶儿面上一窘：“小声点，那么大声干什么？” 堆堆笑嘻嘻道：“二叔说了，要给你留饭。二婶儿你快点起来，窝头凉透了就不好吃了。” 唐诗语赶紧拉开窗帘往外看了下，外面的太阳光白的扎眼，并且已经到了地上。 她顿时想抽自己几巴掌。 按照太阳起来的高度，现在起码得七八点了。 估计宋家几个人都会觉得她是个懒猪了，七八点了还不起床。 这事儿太丢脸，唐诗语都没好意思吃饭，喝了半缸子凉白开，又抓了一个窝头，就匆匆出门去喂猪了。 到了猪圈那边，二大娘正在吭哧吭哧的铡猪草，边上的缺口大铁锅下面火正烧的旺盛。 唐诗语连忙道歉：“二大娘，对不起啊，我今儿来迟了。” 二大娘没在意：“你昨天有事儿嘛，是该好好歇歇。哎，诗语啊，那个，程知青他们家，真那么乱啊？” 唐诗语：“……您不是都听说了吗？” 经过一个下午一个晚上的发酵传唱，程知青家那点事儿已经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风头已经彻底盖过了唐爱玲没结婚就和程文书钻草丛的事儿。 二大娘笑道：“一嘴传二嘴，二嘴传三嘴，传来传去你是不知道传成什么样了，光我自己就听到了好几种说法呢。” 有说程文书那个后娘是个老相好生的孩子，又说程文书那个后娘生的是前夫的遗腹子，还有的说程文书他后娘生的那个是程文书亲叔叔的孩子，还有说她压根就是假怀孕，孩子是她从外面抱来的假儿子，最扯淡的是连感而有孕都出来了。 大家的重点基本都在程文书那个后娘生的孩子上。 女人们关注的点，除了孩子的亲爹到底是谁这个问题外，还有他后娘够不要脸，为了结婚主动爬男人的床，还有就是够厉害，把程家父子俩耍的团团转。 这父子俩还都是知识分子呢。 唐诗语听二大娘说大家的各种猜测，那叫一个大开眼界：“我觉得，他们都应该写书去。” “专门写故事的作者都没他们脑洞大。” 二大娘第一次听脑洞这个词，但是很神奇的理解了其中的意思，忙不迭的点头：“可不是嘛？人家神仙才感而有孕呢，那个女人，就一个算盘精，她感哪门子的孕？” 两个人拉呱拉呱，多是二大娘吐槽程文书那个神奇后娘的。 二大娘跟杨枣花年龄差不多，活了大半辈子了，第一次听说还有程文书后娘这种女人。 她以前光听有的人为了自保跟对象离婚的，还有的不光离婚还倒打一耙的，觉得这种人已经够恶毒了。 没想到原来除了恶毒，还有人能另一种狠毒。 用二大娘的话来说，程文书他后娘干的事儿，那是丢所有女人的脸。 喂完猪，又给所有的猪检查完身体，就听到前面又吵吵嚷嚷的。 二大娘立刻喊道：“诗语诗语，快快快，又吵起来了，赶紧的，你再慢咱就挤不到前面了。” 唐诗语有些心力交瘁：“谁家又出什么事儿了？” 啊。 看热闹是好，可是热闹一波接一波的，连喘口气的工夫都不给的话，就很烦躁了啊。 二大娘不管那么多，唐诗语一出来拽着她就跑：“不知道，咱去看了就知道了。” 到了才知道是招了知青当女婿的唐发明家。 二大娘一脸了然：“我还当谁家呢，原来是他家啊，他家正常，他家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的，就没有安生过，就不知道今天是为了啥。” 为了啥？ 当然是为了女婿跟自家闺女结婚两年多，孩子都生了一个了，结果愣是没带着自家闺女回过婆家。 唐发明家跟别人家没什么区别，两个儿子两个女儿。 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家大闺女要死要活非要嫁一个知青，那个知青也无可无不可的答应了。 然后就和媳妇儿一起生活在了老丈人家。 唐发明家对闺女虽然说不上多疼爱，可也没想眼睁睁的看着自家闺女跳火坑里。 尤其是这个女婿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在家也不怎么干活儿，全靠闺女养，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 再说了，俩人结婚的时候许明华也没说带着媳妇儿回家里认认门。 许明华说是给家里写信了，唐红霞这个一心向着男人的傻子相信，唐发明这个当爹的却一直半信半疑。 尤其他们结婚四年多了，许明华一次没提回家探亲的事儿，搞的唐发明一直担心许明华就是想在村里找个人养着自己，等以后有机会回城了就一脚把自家闺女给踹了。 昨天程文书刚和唐爱玲结婚，两个年轻人连洞房都还没过呢，就立刻跟队里请假要带着媳妇儿回老家一趟。 虽然说程文书的事儿有点事出有因，他回去的主要原因还是想把家里的事儿给处理掉。 可他完全可以不带媳妇儿的。 可事实上呢？ 人家就是理所当然的把刚结婚的媳妇儿给带上了，直截了当的说得让他爸见见儿媳妇儿。 这下可好，一下子就把唐发明给刺激毁了。 从昨天晚上就要求许明华带着唐红霞回老家一趟见见公婆认认人，可许明华不知道为啥死活不肯答应。 唐诗语好奇的伸着脖子往里面张望：“他为啥不答应呢？别的不说，他下乡五六年了，难道就不想父母吗？” 二大娘拍腿：“可不是嘛，这么些年，其他知青最少也回去了一次，有的是年年过年都要回去，就这个许明华，一次没回去。” 二大娘说道：“你说，他家不会成分有问题所以他才回不去吧？” 第147章 迟早的事儿 许明华为什么死活不肯回去谁都不知道，反正他们家闹腾了一下就又安静下来了，许明华依然没有回去，也没有带唐红霞回去。 不只是许明华，村里其他几家跟知青结婚的人家，除了有两家确定了关系就带着对象回过老家的，甚至每年过年都带回去的外，其他几家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争吵。 中心思想就一个，不带对象或者说另一半回去，就是不重视另一半。 二大娘非常赞同知青带另一半回家的做法：“都结婚了还不带回去，那还叫结婚吗？” “不跟爹娘说一声，不让爹娘知道，没有爹娘的认可，搁以前这就是私奔。” “从来没听说谁家的媳妇儿是私奔的。” 唐诗语也无比赞同：“就是，不带着另一半去认认门，万一以后那些知青回城了，留下另一半带着孩子连进城找人都不知道去哪里找，这哪儿能成？” 二大娘诧异：“他们还能回城？” 唐诗语耸耸肩：“谁知道呢，政策一直在变，以前还不能上大学呢，这几年不也能上工农兵大学了吗？” “以前也不能养鸡呢，现在不是让养四只鸡了？四只是养，八只也是养，说不定哪一天就让大家随便养呢。” “养鸡养鸭养猪养羊，想养啥养啥。” “照这么变下去，让知青回城也是迟早的事儿。” 二大娘虽然年龄大，却不糊涂。 唐诗语还年轻，对小时候的事情记得不太清楚，她却是真切经历过政策的变化的。 不说别的，以前还不用知青下乡呢，可现在这些城市孩子不也到农村了？ 二大娘这样想，其他这样想的人也不少。 至少那几个从来没带对象回去过的知青的公婆或者岳父岳母也是这样想的。 唯恐这些人找到机会撒丫子跑了，那自己的儿子\/闺女孙子孙女\/外孙外孙女怎么办？ 去认个门以后就算跑了，那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要是连家门都不想带着另一半去认一认的，可见人家跟自家孩子结婚也不是真心的。 这种对象趁早扔了才是正经。 就在大家看热闹看的起劲的时候，村里的大喇叭响了，大队长熟悉的大嗓门响彻整个靠山村生产队： “喂？喂喂？全体社员注意了，全体社员注意了，今天，有一件事要通知大家……” 中心思想就是队里决定去买一批砖和水泥钢筋啥的，有谁家要想盖房子想跟着大队一起买砖水泥钢筋的，可以去大队部找会计报名。 只要算好自家需要的钢筋水泥砖头的数量，把相应的钱交到会计那里，那队里就会一起把东西买回来按照大家报的数量分给各家。 这则消息连续广播了好几遍，还说了时限，就三天时间。 三天时间一到，想再报名也不管了，想买水泥买砖的就自己想办法去。 好家伙，这广播一出，二大娘立刻把喂猪的瓢一扔，匆匆给唐诗语说了句你先忙着就跑回家了。 她要回去给两个儿子把家分了，老大家可以盖房子啦。 跟她一样的还有很多。 有的本来在地里干活儿呢，听到广播后工分也不要了，拎着铁锹啊锄头啊?头啊镰刀啊筐子啊篮子什么的就往家跑。 年龄大的往家跑，年龄小的也往家跑。 结了婚的往家跑，没结婚的也往家跑。 男人往家跑，女人更是往家跑。 一时间，只有十五六岁以下的孩子还傻乎乎的站在路上地头河边里，看着一个个大人们发疯。 唐诗语也同样加快了速度，把猪食都倒进石槽里，照理迅速给大猪小猪检查完身体，就迅速跑到了大队部。 大队长见到她就笑：“我就知道你会来。” 唐诗语喘的厉害，妇女主任拿自己的杯子给她倒了半杯水：“跑这么快干啥？又没人拦着你不然给你来。” 唐诗语咕嘟咕嘟把水灌下去：“所以砖厂水泥厂还是不肯卖给咱们？” 大队长叹气：“可不咋地？我估摸着，人家估计就是觉得咱们买的少，所以懒得管。” 私人盖房跟集体或者公家盖房不一样。 公家去买东西，把东西买回来开干就行了。 可要是村里帮社员买东西，一旦开了这个先河，以后有人想盖房子还会找大队。 而且人跟人不同。 有的人心大不计较，有的人砖头上缺个角都要计较半天。 所以大队长一开始没有立即采用，就是因为这个。 他不想惹麻烦上身。 但是小批量的砖真的太少了，他们又只是村集体用的那一点转，人家就是死活要卡他们，一催就说得先紧着其他工厂什么的。 把大队长搞的一点脾气都没有。 可是现在，却实在没办法了。 其他几个人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问题是，就算他们这次买东西量很大，可是绝大部分都是帮社员买的。 几个干部又开始担心人家会不会不肯卖给他们，也担心公社会不会通过批条。 毕竟村民盖房来说，真的没有人家盖工厂盖宿舍啊盖学校啊盖家属院啊什么的紧急。 唐诗语一听就笑了：“话可不能这么说，工人同志的住房问题需要解决，可咱们农民兄弟的住房问题也要解决啊。” “咱们农村面临的困难不比城里人少，总不能光顾着解决城里人的问题，就忽视了咱们农村的住房需求啊？” “不然也太不利于工农团结了。” 更大的帽子唐诗语都没扣呢。 总不能需要的时候农民是兄弟，工农一家亲，轮到盖房子了，农民就得让着工人吧？ 工人发展工业重要，可是农民种植粮食提供给全国也很重要啊。 有些话她没说出口，但是话中之意在场的人精都理解了。 大队长笑道：“诗语说的对。” “咱们只是帮大家买砖买水泥而已，又没有要求上面出钱给盖房子。” “上面要是不给通过，就让上面帮忙给解决一下队员们的住房困难问题。” “城里人顶多也就是住的拥挤一些，咱们的好多队员的房子，那可是四处漏风呢。” “家家户户都有老有小的，眼瞅着秋天之后就是冬天了，不趁着现在帮大家解决一下住房问题，总不能等到冬天真的出事了再来马后炮吧？” 第148章 算盘精转世 大队帮大家买砖买水泥的消息一出，几乎家家户户开始分家。 三天时间，报名交钱买砖买水泥的有一百多户，光钱就有四五千块钱。 大家想的都很好。 虽然分家后的钱不够盖传统的五间房，但是可以盖两间三间啊。 实在条件不好的，先盖一间也可以。 一间盖好了也比还挤在一个院子里强。 空出来的地方可以种菜可以种苹果梨啊山楂这些果树，还能自家单独养四只鸡。 大不了等条件好一些手里钱多一些了，再慢慢的把其他的房间给盖起来嘛。 但是现在最容易的一次能盖砖瓦房的机会一定要抓住。 几个干部看的都有点咂舌：“我还以为咱们村穷的不得了呢，原来大家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家底的。” 会计笑了：“咱们在农村，又不像人家城里人经常发各种票，没票花钱的地方就少，钱都攒下来了，再不济也有个几百块钱。” 那些有几家报的数交的钱特别少，会计算了下，他们家买的砖只够盖正常一间房的，而且这一间房还要比别人家的房子窄一点矮一点。 大部分是两间三间这样。 只有少数几家是按照五间的大小报数和交钱的。 分散到各家的数量不多，可加起来的数量却是惊人的。 以至于大队长他们去公社申请批条的时候，整个朱官营公社的干部都被惊动了，怀疑他们是不是要搞什么不允许的东西。 没办法，这个建材申请的数量，都已经能盖两座连车间带宿舍的工厂了。 大队长立刻拿出了各家各户的盖房建材数量登记和货款登记：“我们不搞别的，我们搞什么别的啊？我们就想帮大家把房子盖起来。” “各位领导，你们没去过我们村，你们是不知道，我们村好多人家都是祖孙三代住在一起的。” “农村的房子就这么点大，孩子少的人家还好，孩子多的，吃饭的时候都得轮流来，不然根本挤不下。” 干部们都笑了起来。 社长还点了点大队长：“老唐啊老唐，你这人可真不实在，就算村里住房紧张了点，难道还能有人家城里紧张？人家城里十几口子还挤在一个房间呢，人家也没抱怨呀。” 大队长立刻反驳道：“咱农村跟人家城里能一样吗？人家工人那是等公家分房子。人家不用花钱就有房子住，那肯定等着不用花钱的房子。” “可我们农村房子都要自己盖呢。” “我们自己出钱盖房子，住的比城里人宽敞一点那不是应该的嘛？” “再说谁说农村住房就不紧张了？” 唐俊旗就是靠山村的人，从出生就在这个村里，当了大队长后更是三天两头处理各种事情，谁家多少人什么情况，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来。 他直接把登记表上的好几家给圈了出来，这一圈，就圈了有四分之一的人家。 “这一家，八个兄弟，五个结婚了，正房五间都被分成了小五间，爹娘和爷奶住一间，其他四间住了四对儿夫妻，东西厢房，东厢房住了一对儿夫妻，西厢房是没结婚的仨兄弟住。” “结了婚的每家最少两个孩子，多的有四个孩子，剩下没结婚的仨兄弟，最小的都十八了，大的那个二十四，因为没房子，兄弟三个连媳妇儿都不敢娶，娶来也没地方住。” “别看他们家壮劳力多，可吃的也多，再加上老的常年卧床吃药，一家子一年到头挣的钱，除了养活一家老小，有一半都填了药窟窿。” “他们家不想盖房子吗？想啊，可这不是没钱吗？” “就说大家出钱一起帮大家申请买砖和水泥，人家为了给家里三个小的腾地方，一家子把今年的工钱全都预支了。” “那你说我们能拦着人家吗？” 这几家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这一家是儿子多，有的却是孙子多。 有一家是只有兄弟三个，可他们家特别能生，兄弟三个光小孩就已经生了十六个了，有两个儿媳妇儿现在肚子又大了，眼瞅着又要生孩子了。 一家子挣的钱都用来养孩子了。 可你能拦着人家不生孩子吗？ 你说他们不想盖房子吗？ 想啊，都快想疯了想出毛病了。 可没钱啊。 土坯房是比砖房便宜，可土坯房也是要钱的啊。 你以为摔土坯的土是免费给你用的吗？ 你觉得打地基的石条不用钱吗？ 你猜猜房子起屋脊的时候的大梁小梁和檩条要多少钱？ 真算下来，真的盖一座五间一层半的土坯房的花费，可不比盖一层砖房水泥顶的房子省多少钱。 大家心里都有一本账呢。 不然为啥这次大家明知道砖水泥钢筋不便宜还是宁愿提前预支今年的工钱也要盖水泥砖房？ 不就是为着能省点钱吗？ 砖房可以先盖一两间两三间凑合，土坯房那一盖就是整座房子，又不是傻子，谁不知道哪个花钱多？ 社长无言以对。 可也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把批条给批了。 这个用量实在太大。 现在水泥砖钢筋都是紧俏东西，靠山村这个批条批了，他们就要抢占别的单位的建材份额。 而且，靠山村如果真的因为这个盖起了房子，到时候别的生产队也有样学样咋办？ 他们平阳县就一个砖厂一个水泥厂，到时候连很多公家建筑都要没法进行了。 不过社长是个好人，怕唐俊旗倔脾气上来会跟去砖厂买砖一样整天缠着人家不放，还给他解释了一下这其中的道道。 谁知唐俊旗完全不在乎：“这有啥了？让砖厂水泥厂再扩建一下不就行了？” “不然就设个二厂三厂的，到时候县里还能解决一些年轻人的工作问题呢。” 他笑嘻嘻的问道：“要是砖厂水泥厂又开分厂的话，咱们公社作为提出建议的人，是不是工人名额能多一些？到时候能不能给我们靠山村生产队多几个名额？” 他伸出巴掌：“我不求全部，到时候能给我五个名额就行。” “领导同志，怎么样？” 社长没好气道：“算计的这么清楚，你还当什么大队长？你压根是算盘精转世吧？” 事情都还没一撇呢，就想着往自家怀里扒拉好处了。 但是唐俊旗说的的确是个好主意。 他便说道：“这个批条呢，我暂时不能给你批，你要的量太多了。” “这样，你等我们先调查一下，要是调查结果确实跟你说的差不多，到时候我们再说下一步的事情。” 第149章 生在厨房 社长动作很快，没几天时间，人家不光查看了靠山村热火朝天打地基的场面，也去底下其他生产大队确认了实际情况确实如唐俊旗所说。 尤其比较偏僻穷困的生产队，住房形势比唐俊旗说的还严峻的多。 靠山村的情况竟然还算好的。 于是唐俊旗很快拿到了批条，还大大方方的队里出钱借用了公社的拖拉机，一溜好几辆拖拉机开着就去砖厂拉砖了。 哪怕砖厂是国营单位，可人家唐俊旗拿着钱拿着批条要货量还那么大，砖厂水泥厂的产能又不是真的不足，还真就让他们把砖水泥钢筋啥的给拉回去了。 一排四五个拖拉机把东西拉回去的时候，整个朱官营都轰动了。 靠山村的人们更是喜气洋洋的到处找人帮忙盖房子。 等到玉米开始抽穗儿的时候，靠山村四周已经多了一百多座大大小小的红砖房。 因为很多人家钱财不凑手，大家盖的房子都不大。 可是再小，那也是自家的房子。 不少着急的房子墙体干了就搬进去了，也不说用石灰泥把内墙给抹一下。 宋大宋三两口子也是着急的人群之一。 不过他们还算讲究，不光把内墙用石灰泥抹了，地面还用剩下的砖头和捡来的石头铺了一下，看上整洁不少。 现在也不兴看黄历了。 大家就随便挑个日子搬家。 头一天宋大家搬家，第二天宋三家搬家。 江连枝挺着大肚子都高兴的快要飞起来。 指挥着大家按照她的想法把家具放好，就兴高采烈的要去给大家做饭，美其名曰让大家尝尝她的手艺。 两个小女孩现在有了自己的更始高兴的屋里屋外的疯跑尖叫。 李桂荣和唐诗语跟婆婆一起帮江连枝做饭、 结果江连枝生火的时候，脸色就不对了。 坐在小板凳上整个人都僵了，一动不动。 唐诗语端着洗好的豆角回厨房准备切菜的时候才发现她的异常，奇怪的问道：“你怎么了？” 江连枝一手扶墙，说话的声音都在发抖：“我，我要生了。” 唐诗语顿时瞪大了眼睛倒抽凉气，不由自主的喊道：“老三，老三你快过来，连枝要生了。” 刚才还热火朝天的院子顿时鸡飞狗跳了起来。 宋三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就去抱她：“你别激动，别慌，我抱你进屋。” 江连枝哭了起来：“别，别，快，快，孩子快要出来了。” 所有人都傻眼了：“什么?” 还是宋老娘有经验，她飞快的从屋里拿出来一块一米见方的小褥子，一把推开老三：“往边上去，把她放到这上面。” 江连枝无助道：“娘……” 宋老娘沉住气：“没事儿，你别慌，你都已经生过两个孩子了，想想以前是怎么做的，你别慌。” 眼瞅着厨房门口被捂的水泄不通，宋老娘顿时来气：“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去找医生？” 一群慌了神的人恍然大悟，顿时一哄而散。 宋三从背后抱着媳妇儿，宋老娘在边上查看情况，边安慰边给江连枝鼓劲儿。 唐诗语被堵在厨房最里面完全不知道该干什么。 听着宋老娘的‘吸气，呼气，用力’的指挥，唐诗语头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度日如年。 就在她怀疑已经过去了一个世纪那么久的时候，卫生所的医生总算过来了。 宋大‘医生来了’的话刚落，宋老娘已经高兴的大喊了起来‘好，用力，再用力，孩子胳膊也出来了，再用点力孩子就出来了。’ 她刚说完，孩子就完全出来了，医生就剪了个脐带顺便给孩子肚脐消了下毒。 江连枝顾不得疼痛，哆嗦着问男孩还是女孩。 宋三用脱下来的背心抱着刚生出来的孩子高兴道：“男的，是个男娃儿，连枝，是个男娃儿。” 江连枝一听是个男娃儿，整个人顿时松懈了下来。 脑袋意外就昏了过去。 宋老娘吓坏了：“医生，医生。你赶紧看看我儿媳妇儿咋样了。” 宋三也吓坏了，把怀里哭的震天响的孩子往身后唐诗语怀里一塞，就赶紧问：“医生，我媳妇儿没事儿吧？” 江连枝当然没事儿。 就是今天搬家出了点力，又太过兴奋，生孩子又耗费了大量的体力，有点脱力而已。 医生让宋三把产妇抱进屋里，让产妇吃点东西补补就好了。 然后大家一窝蜂的抱着产妇进屋。 唐诗语眼睁睁的看着大家都进去赶紧叫道：“喂，喂。你们等等，你们先别走啊。’ 妈的你们倒是回头看看我这个抱着个刚出生的孩子的可怜人啊。 还好大人虽然走了，小孩没有。 堆堆觉得纳闷：“二婶儿，你怎么不走啊？” 唐诗语欲哭无泪，连动都不敢动：“我，我怎么走啊？” “堆堆，把你奶奶叫过来，赶紧的，快点儿，不然以后不给你糖吃。” 堆堆瞅着唐诗语嘿嘿笑：“我知道了，二婶儿不会抱小宝宝是吧？” 唐诗语气的大吼：“赶紧的！让你奶奶过来！” 手里的小婴儿本来哭声已经停了，被这一吓，‘哇’的一声又大哭了起来。 唐诗语：“……” 妈的，求问一个刚出生的皱巴巴的小红皮猴子要怎么哄啊？ 在线等！急！ 还好，堆堆靠不住，但是堆堆娘靠得住。 李桂荣见唐诗语一直没跟上来，就出来看情况，就看到堆堆在逗他婶儿，抬手对着后脑勺就是一巴掌，呵斥道：“没大没小。” 堆堆吐了下舌头扮了个鬼脸撒丫子就跑。 唐诗语跟看见什么大救星似的，大声道：“大嫂，快，快把孩子抱走。” 李桂荣失笑，接过孩子说道：“你看你，抱个孩子而已，怎么就吓的不敢动了？” 唐诗语没了负担，浑身轻松，反驳道：“这是孩子吗？这分明是定时炸弹。” 才出生的小婴儿跟没骨头似的，还不停的哭，哭的人心都乱了。 她真的好担心一个不小心这个小不点就掉到地上。 那可就完蛋了。 李桂荣乐的哈哈大笑：“那你可得好好学学怎么抱孩子，不然等将来你生了孩子可怎么办啊？” 唐诗语毫不犹豫道：“让宋辞岩抱！” 孩子又不是她一个人的，她负责生孩子已经很辛苦了，抱孩子当然是孩子爹的事儿了。 第150章 跟我去医院 毛蛋的出生，除了宋家人都比较高兴外，外人顶多调侃宋三一句终于有后了，宋三就嘿嘿傻笑。 杨枣花还特意去看了下这个孩子，回头对着唐诗语就是一阵遗憾： “你和宋辞岩结婚也这么长时间了，怎么就还没个动静呢？” 唐诗语又羞又无语：“多长时间？两个月都不到，没动静很正常吧？” 杨枣花振振有词：“怎么不长了？都两个月了，我跟你爹结婚头一个月就有了你大哥，你大哥二哥也是，结婚两个月就生了军军和秀秀，到你这儿怎么就这么难呢？” 然后她又想起了赵鹏飞之所以在外面找小老婆的原因，她将信将疑的上下打量自家闺女。 唐诗语被她看的浑身发毛：“不是，娘，你想看就看，但你能不能正常看？” 杨枣花见旁边没什么人，就凑到她耳朵边低声问道：“诗语，要不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你说你跟赵鹏飞结婚没生孩子，跟宋辞岩结婚这么久了也没个动静，不会是你身体真有什么问题吧？” 唐诗语哭笑不得：“我身体好着呢，你哪儿看出来我有问题了？” “那你怎么一直怀不上呢？” 唐诗语顿时语塞。 原身和赵鹏飞怎么回事还真搞不清楚。 两个人身体都挺健康的，房事也没断过，可就是没怀上。 很难说俩人是没子女缘分，还是说体质相冲，所以才会三年都没孩子。 唐诗语叹气：“我们结婚才两个月，你着什么急？不多的是结婚一两年才生孩子的？” 杨枣花没好气道：“我还不是为你好？” “你当初和姓赵的王八蛋离婚，他们家硬是把错归到你头上，说是你生不出孩子怕丢脸才主动要求离婚的。” “你要是和宋辞岩也来个三年生不出孩子……” 杨枣花叹气：“诗语啊，外面的人到时候还不知道要怎么掰扯你呢。” 唐诗语被她说的心里烦躁，说话也暴躁了起来：“没结婚的时候你说只要我结婚就好，我结婚了你又嫌弃我生不出孩子。” “等生了孩子，你是不是又要嫌弃我生的少，让我再生几个？” 杨枣花目瞪口呆：“不是，我就说说而已……” 唐诗语说道：“你可以不说。” “你到底是不是我亲妈？你不是应该向着我吗？生孩子生孩子生孩子，你就不担心我要是生孩子的时候出事怎么办？” 杨枣花气的一巴掌把她拍的踉跄了两步：“死丫头，我才说你两句，你就有十句等着我，我是你娘！” 唐诗语被她拍的龇牙咧嘴：“你要不是我娘，我早就跟你干架了你信不信？” 眼瞅着杨枣花被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她赶紧给人顺气：“不气不气，咱不气啊。” 杨枣花和唐三是她来到这个年代后对她最好的人。 一个哪怕担心也忍着什么都不说，就由着她整天在家里瞎溜达。 一个更是整天装疯卖傻逗她开心，就是怕她一时想不开做什么傻事。 哪怕知道他们其实是为了原身，可现在在原身身体里的就是她，接受了他们的好的也是她。 她再没心没肺，也不希望这两个人出什么意外。 杨枣花先是被气了一番，又被安慰了一番，倒是把自己的搞的哭笑不得： “你啊你，你都二十三岁的人了，可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可长点心吧。” 唐诗语叫屈：“可生孩子这事儿得看老天爷，我又什么办法？” “再说了，我一个人怎么生的出来孩子？我要是能一个人就生个孩子出来，你才要担心吧？” 杨枣花先是被她的大胆之语给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她话中另一个意思，顿时脸色一变。 拉着她到一边低声问道：“你，你和宋辞岩那个吗？” 唐诗语没反应过来：“哪个？” 杨枣花急的一手虚握，另一只手手指往中间戳了戳：“还哪个？你说哪那个？就那个啊。你们有没有？啊？是正常那个吗？” 唐诗语顿时老脸一红，忍不住跺脚：“妈~你你你，大白天的，说什么呢你。” 杨枣花作为过来人，一看就知道应该还不错，顿时放下了心：“唉，正常就好，正常就好。” 姜萍萍和宋辞岩离婚，大家明知道错在姜萍萍，可还是觉得宋辞岩的身体有问题，不然姜萍萍为啥不和他生孩子而是跟别人生孩子？ 杨枣花理智上知道宋辞岩挺委屈的，他一直在部队里出不来，难道做梦跟姜萍萍生孩子吗？ 可类似的话听多了也难免怀疑宋辞岩的身体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要是宋辞岩有问题，唐诗语也有问题，这俩人能生出孩子才有鬼。 既然小两口夫妻生活没问题，就像唐诗语说的，孩子是迟早的事儿。 略过生孩子的问题不提，杨枣花让唐诗语明天早点起来，跟他们一起去县里医院去。 杨枣花忧心忡忡的很：“前段时间一直很忙没注意，你俩嫂子的肚子大的也太不正常了。” “现在才五个月，她们俩的肚子就大的跟人家八九月一样了。” “我以前还觉着大家都这样过来的，可现在看样子不去看看真不行。” 至于唐诗语之前说的两个人都怀双胎的话，杨枣花早就忘了。 双胞胎多难得啊？ 她嫁到靠山村三十多年，靠山村也就只生过一对儿双胞胎，结果只活下来一个。 就整个朱官营公社，这几年也没听说谁家生过双胞胎的。 要说有一个儿媳妇儿是双胞胎还有可能，两个人都怀的双胎，还都是她儿媳，这几率比老天爷下红雨还罕见，她会信才有鬼。 要不是之前检查两个儿媳妇儿的确是怀孕了，她都要怀疑她们是不是得了传说中的大肚子病。 现在她不怀疑她们得病，但是她怀疑她们俩肚子里的孩子发育不太正常。 孩子长这么快，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唐诗语无语：“你带着我嫂子她们去检查就行了，我去干吗？花钱吗？我不去。” 杨枣花根本不容她拒绝：“不行，你必须得去。” “你是咱家文化最高的人，你得跟我们去听听人家医生说的到底啥意思。” “不然人家说的我们听不懂，咱不是白去检查了？” 到时候还能顺便让人家医生给唐诗语也把个脉看看她身体到底怎么样。 不然杨枣花这颗心啊，是怎么都放不下来。 第151章 恭喜怀上了 唐诗语万分不想去医院。 可是杨枣花把话都说到这种程度了，她不想去也不行。 再说她也很想知道两个嫂子到底是单胎还是双胎。 要是单胎的话，孩子长这么大，到时候生的时候就危险了，怕不是得剖腹产。 问题是不知道现在有没有剖腹产。 要是胎儿过大又没有剖腹产可怎么办？ 结果人家医生手往岳江芬手腕上一搭就笑了：“恭喜恭喜，一胎双胞，双喜临门啊。” 岳江芬傻：“啊？真的是两个？” 杨枣花又惊又喜：“真的？真是两个？” 医生笑：“这还能有假？胎儿发育的很好，很健康，放心好了。” “不过两个孩子的话孕妇压力比较大，回家记得多给孕妇补补身体，免得小孩营养不够发育不太好。” 其实不是怕发育不好，是怕营养不足的话，孩子在母亲肚子里为了争夺营养导致死胎。 医生就碰到过一次这种情况。 有个妇女四个月的时候来检查，有两个胎心音，很明显是双胎，结果等生的时候却只生了一个，还以为检查的时候出错了。 实际上是母体营养不够，胎儿为了能顺利长大，强壮的那个就把弱的孩子给吸收了。 杨枣花连连点头：“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家自从怀上这一胎，每天一个鸡蛋就没断过，一直补着呢。” 不光鸡蛋没断过，还有去小河里捞的小鱼。 没下雨之前只能吃些泥鳅河蚌以及手指大小的小鱼，下雨后从上面的大河里冲下来了大鱼，虽然不是天天能抓到，可是隔三差五的也能吃到点鱼。 营养比很多人已经好多了。 岳江芬抱着肚子坐在一边，人跟在梦里似的，总觉得不太真实。 然后就听到医生说：“哟，这也是个双胎呢。” 岳江芬浆糊一样的脑子瞬间清醒，跟王可云杨枣花一起问道：“什么？” 医生也有点惊讶：“这位女同志怀的也是双胎。” 唐诗语也忍不住加入了震惊队伍：“真的假的？我二嫂怀的也是双胞胎？怎么可能呢？一连两个都是双胞胎？” 不是说双胞胎很难得吗？ 后世双胞胎三胞胎四胞胎经常听说，那是因为网络太发达，这些稀罕的事情被聚集到了一起，所以看起来就像是多胞胎遍地都是。 可事实上真的分开来看的话，你会发现当地连双胞胎都没有。 唐诗语老家所在的村子是个有着两千人口的大村。 就算这样，从她记事开始一直到她去上大学之前，村里也只有三家生的孩子是多胞胎。 一个是她上幼儿园的时候，那家一胎生了两个儿子，让村子里津津乐道了好久。 又过了七八年，才有另一对儿双胞胎降世，这次是一对儿双胞胎女孩儿。 又过了两三年，一对儿结婚十来年一直生不出孩子的夫妻，在医生的帮助下做了试管婴儿，最后生了三胞胎，两男一女。 前后十年，也就这三家生的是多胞胎，其中一家还是在现代科技的辅助下生的非自然孕育的多胞胎。 附近其他村子她是上了高中才听说有一个村里生了龙凤胎。 这是唐诗语有记忆的发生在自己身边的多胞胎。 由此可见双胞胎是多么罕见。 然而现在，岳江芬怀的是双胎，王可云怀的居然也是双胎。 两个人怀的都是双胎不稀奇，稀奇的是这两个人居然是同一家的儿媳妇儿。 唐诗语更是一脸茫然。 她之前说两个嫂子怀的都是双胞胎那就是纯说笑，就是单纯的觉得胎儿长得有点快，怕到时候孩子长太大生的时候不好生。 这年头，大部分女人生孩子都是在村里自己生的，顶多找个接生婆或者赤脚医生帮个忙就算完事儿了。 只有少数难产的或者怀相不好的才会选择去医院生孩子。 可她真的没想到两个人居然真的怀的都是双胞胎啊。 什么时候双胞胎这么不值钱了？ 医生更加好奇：“你们家平时吃的什么？有没有吃什么别的东西？” 他想知道为啥这一家子两个儿媳妇儿怀的都是双胎。 唐家四个女人全部一脸茫然的摇头：“就，平时吃的那些啊。” 顶多就是唐诗语回来后吃荤腥的机会多了点。 可吃荤腥顶多就是营养好一些，能解馋，不可能就让人一怀就是两个啊。 医生笑了：“那你们运气很好了，一次生两个孩子，可省太多事儿了。” 杨枣花又是开心又是烦恼。 开心的是医生说的，一次生两个真的很省事。 可烦恼的也是这个。 两个儿媳妇儿同时怀孕，怀的还都是双胞胎，怀着孩子的时候得仔细照应，等将来生了孩子更是得好好坐月子。 坐月子简单，大不了就坐双月子，或者干脆养够一百天。 她烦的是到时候四个同样大小的小不点要怎么照顾啊。 四个一样大小的孩子，衣服不说，光是需要的尿布那就是海量了。 一个小孩有三四十块尿布就差不多能用到孩子周岁，四个孩子，那就得一百多块尿布。 我滴个老天爷哦。 谁家能有这么多尿布？ 再说孩子生出来那是光有尿布就行了的嘛？ 小被子小褥子小衣服，四个孩子就是四份。 问题是他家哪儿来这么多这些东西啊？ 旧的加上别人家给的，顶多也就够两个孩子用的。 剩下的还得现做。 先做就需要布需要棉花。 啊，这可真是太烦了。 太烦也不耽搁她把唐诗语推出去摁在椅子上：“大夫，麻烦你帮我家这个也看看。” 唐诗语大吃一惊：“妈，你干啥呢？” 杨枣花振振有词：“你结婚都两个月了，让人家医生给看看是不是有了。” “你太年轻，又没经验，就是有了你也不知道，正好趁着这个机会让人家医生给看看，要是有了以后也注意点。” 唐诗语又羞又气，这才知道杨枣花让她跟来的主要目的根本不是听人家医生的吩咐，而是让人家医生给她看看情况。 问题是，她怀没怀她自己能不知道吗？ 她十来天前才刚送走大姨妈！ 但是杨枣花根本不容她反抗，直接拽着她的胳膊把她手腕送到了医生手里：“大夫，你帮忙看看。” 人医生没管她们母女俩的眉眼官司，把了左手把右手，末了说道：“恭喜恭喜，你家这个儿媳妇儿也怀上了。” 唐诗语顿时瞪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不可能！” 第152章 蜜月宝宝 杨枣花气的抬手就给了唐诗语一巴掌：“怎么不可能？” 唐诗语说道：“我十天前还来那个了，怎么可能？” 要是这么算的话，她岂不是怀孕才十来天？ 十来天，受精卵还不知道有没有着床呢，医生怎么可能把的出来？ 现在她充分怀疑这是个庸医。 医生笑了：“每个人体质不一样，怀上三四个月了还会有点月经呢，这是正常现象。” “你要是注意了，你会发现量比以前少很多，但并不代表你没怀孕。” 唐诗语只觉得荒谬：“怎么可能？” 杨枣花又给了她后脑勺一巴掌，呵斥道：“闭嘴吧你，念了几年书就不知道自己是老几了，人家当了一辈子医生了，不比你懂得多啊？” 医生笑呵呵道：“月份还浅呢，你不信也正常，再过两个月你自己也会发现的，到时候你就信了。” 唐诗语：“……” 妈的。 所以说大姨妈还会造假了？ 这他妈是卡bug呢？ 后面医生又说了啥她都没听清楚，脑子里嗡嗡嗡的，全是医生说的‘你怀孕了’几个字。 回去的时候唐大唐二两口子都很高兴，不断的说着双胞胎长双胞胎短的事儿。 因为双胞胎比单胎不容易保住，他们还商量着去找大队长调换个比较轻松的活计。 要争取双胞胎都能平安到生下来。 唐诗语却失魂落魄的跟丢了魂似的。 杨枣花觉得奇怪：“不是，别人有了孩子都高兴的要死，你怎么一点喜气儿都没有呢？你，你不会真不想要孩子吧？” 唐诗语欲哭无泪：“我没想过，可我想的是再过个一两年两三年再要孩子不迟，哪儿想得到这么快……” 医生说孩子两个月了。 那岂不是她和宋辞岩结婚没多久就怀上了？ 她摸着肚子里的可能还是小豆芽的孩子心想，这他妈的还是个蜜月宝宝。 问题是她压根没有过蜜月啊。 她蜜月的时候一直在喂猪呢。 杨枣花觉得这样挺好：“这不是挺好的嘛？省的老有人背后说你不会生孩子。” “这种人就是见不得你过好日子，你要是真不想生，等这个生下来就过几年再生老二。” 她凑到唐诗语耳边神神秘秘道：“我问人家医生了，人家医生说了，怀双胎对女人身体负担太重，等孩子生下来最好不要接着怀孕。” “人家医生说了，公社卫生所有那个什么什么避孕套，回头你让宋辞岩去领一些。” “等孩子生了以后你们就用那个，能好几年不要孩子呢。” “但是这个孩子你可得好好生下来。” “先生一个堵上那些八婆的嘴，以后就算你们十来年不生，那也是咱不想生，不是咱不会生。” “你明白不？” 赵家太不要脸。 他家后来娶的那个儿媳妇儿肚子越来越大，赵家那个婆娘就到处说是他家唐诗语生不出孩子自己滚蛋的。 她不光跟家门口的人说，要是碰到他们靠山村的人或者认识的唐家或者杨家的亲戚也到处这么说，话里话外不是他们家不要唐诗语。 是唐诗语不会生孩子，他们家就赵鹏飞一个儿子，还要传宗接代，不得不离婚。 而且还说是唐诗语因为生不出孩子心有愧疚主动离婚的，根本不是他们逼的。 害的认识他们的人只要有空或者碰到了，就各种问他们家唐诗语是不是真的不会生孩子。 尤其是唐诗语和宋辞岩结婚后还没动静，似乎就更证实了唐诗语不会生孩子的传言。 把杨枣花给气的哟，简直想撕烂那些八婆的嘴。 偏偏她知道自家闺女是个怎样的犟种，又不敢真的拖着她去检查身体，就怕唐诗语被惹恼了直接跟她翻脸。 这死丫头被惯坏了，跟亲娘翻脸这种事儿她绝对做得出来。 就算翻脸一两个月，那也是翻脸。 所以唐诗语怀的这一胎，这可不仅仅是一个孩子。 还是唐诗语能生的象征，是唐家的面子，是宋辞岩身体没问题的证据。 不过这些杨枣花都没给唐诗语说。 这些烦恼，她这个当娘的自己知道就行了，没必要给自家闺女增添什么压力。 唐诗语懒懒的靠着杨枣花，非常无语：“瞧您说的，这怀都怀了，难道我还能打掉它吗？” 她不甘心的瘪了下嘴：“我就是觉得，我自己还是个孩子还没长大呢，结果就要再生个小小孩子，这不是催着我变老吗？我哪有那么老啊？” 杨枣花忍不住刮刮她鼻子：“你还真是不害臊，你都二十三了，你好意思说自己是孩子？你看咱们村跟你同岁的那些姑娘媳妇儿的，哪个没生孩子？” “你以前玩的最好的宋明兰，人家也是二十三，人家都已经生了三个了。” “你这才头一胎，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小？” 唐诗语心想，谁二十三了？我明明就才二十。 偏偏凭空大三岁的委屈谁都不能说。 她只能瘪着嘴把脑袋靠在杨枣花肩膀上，小小声说道：“那没办法，有妈的孩子是块宝嘛。” “只要我妈一直活着，我就一直是小孩。” “我妈长命百岁，那我到八十岁也还是小孩。” 杨枣花被她这花里胡哨的马屁拍的嘴巴都合不拢：“你啊你，你就一张嘴巴能说。” 唐诗语不答话，就抱着她一条胳膊靠着她。 岳江芬笑道：“诗语还小呢，又是头一次怀孩子，紧张才正常呢。” 王可云道：“是啊，等生第二胎的时候就好了。” 唐二好奇的问道：“诗语，医生有没有说你怀了几个？” 这下不用唐诗语，杨枣花就直接把他怼回去了：“诗语才怀上，上哪儿知道怀几个去？” 王可云很无语：“你可真是，你都是俩孩子的爹了，连这都不知道。” 唐诗语冷笑：“对啊，俩孩子的爹了都不知道，一看就是对我嫂子的事儿不太上心。” “二嫂，你现在肚子里可是有两个孩子，比一个的时候得更小心一点。” “我看以后你们家的洗衣做饭擦桌扫地什么的，就让我二哥来吧。” “对了，洗脸洗脚的也让我二哥来。” “现在不好好表现表现，他不是白当孩子的爹了？” 第153章 这么精神你说你不行 唐诗语实在是心烦意乱，忍不住在兄嫂之间挑拨了一下。 谁知杨枣花不仅没生气，反而觉得很有道理：“对对对，怀一个和怀两个可不是一回事。” 她严肃的看着自家老大和老二：“老大，老二，你们现在自己住，可别像以前那么懒了。” “在家里勤快点，地该扫了就自己扫，饭自己做，别什么都指望你们媳妇儿。” “我会天天去你们家看看的。” “要是军军或者秀秀跟我说在家干活儿的是他们的娘，不是你们，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唐大：“……” 唐二：“……” 所以怀个双胞胎自己就变成家里的长工了？ 还好他们没把这话说出来，他们要是说出来，唐诗语非得怼他们不可。 合着你娶个媳妇儿回去不是疼的，是让人家给你当长工伺候你的？ 咋？ 你媳妇儿当得长工你就当不得了？ 不想当长工你就别结婚。 女人也不是生来就是贱皮子，非得给人当长工不可的。 唐诗语怀孕还不太足两个月，杨枣花叮嘱家里人不可到处跟人乱讲——要说也得等三个月后。 唐诗语：“那我也不跟宋家人讲了？” 杨枣花无语：“你可真是。” “人家说一孕傻三年，你之前也没那么傻啊，怎么刚知道自己怀孕就变傻了？” 唐诗语更无语：“我头一次怀孕啊，我哪儿知道啊，我又没经验。” 杨枣花：“好了好了好了，我不说你不说你，你自己看着办吧。” 唐诗语：“……” 唐诗语考虑了一下，还是没有张扬，只是晚上宋辞岩回来后悄悄告诉了宋辞岩。 宋辞岩都傻了。 好久没反应过来。 唐诗语忍不住在他眼前晃了晃手：“喂，你没事儿吧？” 宋辞岩突然动了。 他伸出胳膊想抱唐诗语，快碰到她的手，动作突然变的小心翼翼了起来。 胳膊穿过唐诗语后脖颈，小心的拦住她，另一只手轻触唐诗语的小腹，语气比唐诗语刚听到的时候还不确定：“咱们真有孩子了？” 唐诗语其实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呢。 她也用手摸自己的小肚子：“你也觉得不太可能是吧？我也觉得，我，我前段时间还见红了呢，可人家医生行医几十年了，人家就是这么说的，还说顶多再过一个月就算不看医生我自己也能发现。” “真是的，我上哪儿发现啊？我又没怀过孕，我怎么知道怀孕是怎么回事啊。” “我这一没恶心二没吐三没觉得犯瞌睡，就算肚子大起来，我估计我顶多以为自己吃胖了，绝对不会往怀孕那个方向想。” 她看了好多怀孕了都不知道，结果把孩子生在厕所，生在浴缸，生在泳池等等奇怪地方的新闻了。 来这个年代之前看到的最近的一个类似的新闻，就是一个女的以为自己肠胃炎或者阑尾炎了，结果人进了急诊室，才知道是怀孕了，而且孩子已经足月要出生了。 原因就是这位小姐姐比较胖，两口子备孕多年一直没怀上，然后就开始运动减肥，想着瘦下来后好怀孕生子。 结果肥没减掉，反而越来越胖。 两口子也没当回事，继续运动继续减肥。 然后的然后，孩子该出生了，才知道早就怀孕了。 之前以为运动过量导致的身体不舒服，其实就是肚子里的孩子在抗议呢。 而那个小姐姐之所以没发现，是因为她的月经本来就不是很规律。 可唐诗语上下两辈子，大姨妈都很规律。 以至于医生都说她怀孕了，她还有点半信半疑。 唐诗语为了缓解第一次怀孕的紧张和无措，絮絮叨叨的嘴巴就没停过，其实说了些什么自己都不知道。 可是说着说着就发现不对劲儿了，她推了下宋辞岩：“你干嘛呢？怎么不说话？” 宋辞岩忽然翻身，把脸捂到她怀里，闷声道：“谢谢你。” “？？？” 唐诗语一头雾水：“不是，你怎么了？” 宋辞岩没有吭声。 唐诗语又推了他一下：“你到底怎么了？你说话啊？” 宋辞岩闷声闷气道：“谢谢你怀了我的孩子。” ！！！ 唐诗语差点气笑：“咋？你想让我怀别人的孩子？那行啊，等这个生下来，我就去找别的男人再生一个去。” 宋辞岩顿时有点慌：“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是说……” 唐诗语不依不饶：“你说啊，你倒是说啊，你什么意思你说啊。” 宋辞岩本来还怕丢脸的，见唐诗语真的生气了，也顾不上丢脸不丢脸的事儿了，连忙解释道：“我说，我说，你别生气，别气，你现在可不能生气……” 让食欲：“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宋辞岩苦笑：“就是，我，我一直以为是我的身体有毛病……” 行与不行，能生和不能生，几乎是所有男人的死穴。 只要是男人，但凡他们有了两性意识，上到八十岁老头，下至十八岁小青年，就没有不在意这个问题的。 宋辞岩只是个普通男人，他当然也在乎这个了。 只是嘛，以前他从来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毛病。 在部队里每年都会体检一次，除了受伤的时候，他的身体一向健康，他从来不觉得自己身体有问题。 但是姜萍萍却打碎了他的自信。 以至于他忽视了俩人结婚都没洞房这回事儿，当姜萍萍说他不行的时候，他还真有点怀疑自己。 之后和唐诗语结婚，俩人过的是正常夫妻生活。 他丢失的信心又找回来了一些。 可那些不能生孩子什么的风言风语从来没停过，他虽然不怎么在村里生活，也听说过这些话。 有说他的，有说唐诗语的。 一次两次可以不在乎，可是挺多了，终究还是有点受影响。 本来嘛，有问题没问题去医院让人家医生给看看就知道了。 可宋辞岩又担心真检查出来自己身体有问题，或者唐诗语的身体有问题。 不管他们谁到时候检查出来有问题，对他们两口子的感情都会产生巨大的影响。 轻则夫妻感情变差，严重了说不定还会离婚。 宋辞岩已经离过一次婚，跟唐诗语的婚姻又渐入佳境，完全不想再离一次婚。 所以他宁可拖着这么自欺欺人，仿佛这样就是他们跟孩子没缘分，而不是他们的身体有问题。 却没想到在他一个人纠结难过的时候，唐诗语居然给了他这么大的惊喜。 这段时间身上背负的越来越重的无形压力刹那间烟消云灭，仿佛整个世界都变的清亮起来了。 唐诗语听的差点跳起来：“你你你，你有病吧？你居然怀疑自己不行？” 她生气的蜷腿去碰了碰他那玩意儿：“这么精神，你居然觉得自己不行？” 妈的你要是不行，我能怀上蜜月宝宝？ 第154章 懒媳妇儿 唐诗语前后两辈子第一次当妈，紧张的心情堪比当年高考等分的时候。 宋辞岩二十八了，除了当了三年自己都不知道的绿帽爹外，也是头一次亲自当爹。 两个人都没什么经验，就决定完全按照医生和杨枣花这个岳母叮嘱的做。 因此，哪怕是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两口子也是死死的瞒住了，硬是没给宋家老两口透一次口风。 但怀孕的症状还是找了上来。 这种事儿可能不知道的时候就能当没这回事，可是当你意识到这件事儿真实存在了，它就会无时无刻的寻找存在感。 唐诗语没有恶心，也没有干呕，更没有吃不下饭，相反，她的胃口更好了。 就现在的粗茶淡饭，她之前吃满满一碗就饱饱的了。 现在吃完一碗还要再添半碗。 早晚的稀饭也是，以前都是一个窝头一碗稀饭，现在一碗稀饭下肚跟没喝似的，还要再多喝上半碗，杂面窝头也会多吃上半个。 宋老娘也没多想，还嫌弃唐诗语以前吃的太少了：“瞅你以前那饭量，跟猫吃食儿似的，吃那一丢丢，能管啥用？” “还是现在好，看这胃口多好？” “咱家可不兴别人家的女人得吃少，咱家没那回事。” “一样干活儿，没得女人就得比男人吃少的道理。” “再说了，饿着肚子干不了活儿挣不了工分，年底就没粮也没钱，少的那些那是省的那几口饭能抵得上的？” “翻不清大小头的糊涂虫。” “诗语，你就可劲儿吃，放开吃，能吃多少吃多少。” “咱家条件虽然不咋，可也不会让你饿肚子。” 唐诗语就乐：“您看我什么时候客气过？这不现在就吃的越来越多了吗？” 不吃多不行啊。 现在的饭菜基本没什么油水，吃饱肚子补充营养全靠粮食。 原身在赵家三年，吃的跟三十年后没法比，可赵家条件好，虽然肉也不是经常吃，油水却不少，不是顿顿细粮，也能顿顿吃饱吃好。 吃的好胃口就好。 唐诗语过来离婚，回到靠山村后哪怕拼了命的补，可实际缺口在那儿，平时做饭也没改，光靠几天补一次的补，根本补过来。 再者，怀孕那可是一个人吃两个人养。 没油水的情况下，吃再多都不够的。 这时候的唐诗语真是万分想搬进自家新房子里。 只有自己住才能想吃什么吃什么，而不是想吃点什么都怕别人说。 除了明显见涨的饭量，唐诗语还变的嗜睡了起来。 农村活计多，饶是以前唐诗语是个眼里没活儿的，现在也总是闲不下来，觉得每天是干不完的活儿。 然后就睡的早，起的也早。 可现在，她每天早上都要宋家老两口早上去地里薅草回来，宋辞岩吃完饭上工走了她才醒。 而且午睡时间还特别长。 以前中午睡半个钟头顶多一个钟头就够了，现在随便一睡都是一两个小时。 虽然宋老娘没说啥，可她自己总有些不好意思。 头一天晚上睡觉的时候想着明天一定要早起，结果等睁眼已经日上三竿了。 幸亏她现在是有工作的人，也算是有点真本事在手里——才养了两个来月猪，那八只大猪就明显比以前胖了一圈。 有眼睛的都能看出来这猪在她手里比在二大娘手里的时候长得快一些。 再一个就是八只小猪，一个个肥嘟嘟肉滚滚的，活泼健康的很。 不像李家庄。 本来刚生下来就死了一半了，也不知道他们村怎么养的，当初活下来的六只又死了仨，只剩下了三只。 他们生产队的大队长又来找了唐诗语一次。 其实也没啥，喂猪的人喂大猪习惯了糙养，对猪妈妈也是一样的对待。 本来平时好好的，结果一场暴雨下来，猪妈妈还能顶得住，刚出生的小猪却扛不住，接连死了三只。 剩下三只也瘦巴巴的，一副食欲不正营养不良的样子，还总是拉肚子。 现在很多兽药都还没发明更没生产呢，唐诗语也只能用土办法帮忙止住了拉肚子，以后在给猪妈妈喂食的时候注意一些。 更多的唐诗语也没办法，只能让大队长到时候去找畜牧站的兽医。 李队长当时只能苦笑。 畜牧站就那么两三个兽医，要管整个公社几十个生产队的牲畜的问题，整天忙的见不到人影，想找他们谈何容易。 再说了。 那几个兽医的水平也就那样，李队长觉得他们还不如唐诗语呢。 至少唐诗语说给猪止拉肚子，那是很快就见效了。 大家都敬佩有本事的人。 唐诗语几次出手，不光是在附近几个生产队的干部们之间有了名气，连普通社员也知道了靠山村有个厉害的女子，光从报纸上看就看会了怎么养猪怎么给猪接生怎么给猪治病，厉害的嘞。 因为有本事，唐诗语最近变的爱睡觉了些，宋家和周围的邻居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 反而觉得唐诗语可能是养猪累到了，所以才变的这么爱睡觉。 他们可是去看过唐诗语喂猪的。 这东西那东西的，除了猪草，很多都是二大娘和唐诗语两个人亲自调配的，据说还有什么什么讲究。 具体什么讲究他们不知道，他们只知道猪是真的胖了。 有好事的还专门进猪圈去摸猪身上的膘子有多厚，结果被恼了的猪拱了个四脚朝天。 要不是有人拉了一把，怕不是要被猪给踩个骨折。 很是惹了一通笑话。 等玉米杆子变黄的时候，唐诗语终于搬进了新家。 新家外面就是裸露的红砖，水泥地面水泥屋檐地台，内墙糊了石灰麦秸泥。 好看是不如乳胶漆和墙纸墙布的好看，可是纯白的，看上去干干净净的，就已经比好多人家强了。 ——有的人家搬进新房的时候，新房里连石灰都没有呢，就这么搬进去了。 时间太急，也来不及打满屋的家具。 到他们搬家的时候，家具也就一张一米五的大床，唐诗语陪嫁的木箱，还有仓促做好的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一张小饭桌和四个小板凳。 这就是唐诗语和宋辞岩除了钱和房子意外目前所有的家具了。 就算这样，唐诗语也高兴的很，惹得她心里不断的自嘲要求越来越低了。 就在她忙乎的不亦乐乎的时候，李桂荣忽然指着她身上问道：“诗语，你身上是什么？” 唐诗语扭头朝她指的地方看去：“什么？” 第155章 是不是进贼了 唐诗语显怀的比娘家两个嫂子还快。 亏她一直以为自己会像人家那种小孕肚一样，等孩子该临盆了，肚子上也就像扣了个盆而已。 结果没想到肚子里的孩子比唐大哥唐二哥家的双胞胎还着急。 两个半月的时候就跟岳江芬和王可云一样大了。 要不是一家子都怀双胎不太可能，唐诗语本身又吃的比两个嫂子好，杨枣花差点以为自家闺女也是怀了双胞胎呢。 她喜信儿一爆，范三妹恨不得在门口挂上三挂鞭炮告诉别人宋辞岩的媳妇儿怀孕了。 自从宋辞岩离婚又结婚，不光是杨枣花这个岳母宋辞岩这个当事人，饱受外人流言困扰。 范三妹这个做婆婆的听的乱七八糟的话。 人家跟杨枣花说，顶多也就说说你闺女要是生不出孩子以后没个亲生的，老了可咋办。 而且流言这玩意儿嘛，很少有人敢舞到当事人面前的。 再者宋辞岩以前凶名在外，大家也很怕他要是听了什么闲言碎语凶性大发打上门来，可不光是丢脸还伤身。 所以宋辞岩听到的，有的是手下那帮兄弟听说后为他打抱不平被他知道的，有的是说闲话的人没注意被他无意中听到的。 可范三妹，人家那是专门来找她说的。 人家都直接不说宋辞岩和唐诗语两口子都不会生孩子了，人家让她趁早琢磨琢磨其他三个儿子谁家能多生个孩子，到时候好过继给宋辞岩和唐诗语，免得他们将来老无所依没人养老。 把个宋老娘气的够呛。 他儿子都没跟那个姜萍萍圆房，凭什么说他儿子以后不会生孩子？ 还有唐诗语，那是男的起了歪心，在外面养起了小老婆，怎么就能说人家唐诗语不会生孩子呢。 村里别说结婚三年了，就是结婚十年才生孩子的也不是没有。 就唐诗语那个前婆婆自己，那也是结婚好几年才生的孩子呢。 他家宋辞岩和唐诗语结婚才两个月，凭啥说人家这辈子就生不出来了。 可想归这么想，范三妹也不是很确定自家儿子和儿媳妇儿到底能不能怀上孩子，因为这个，她就有些心虚气短，反驳起别人来也底气不足。 现在好啦，唐诗语怀孕了。 一看就是小两口刚结婚就怀上了。 看以后谁还敢说他们家宋辞岩和唐诗语生不出孩子。 范三妹彻底的扬眉吐气了一回。 以至于对唐诗语这个有本事的儿媳妇儿本来就挺客气的，现在更是客气上了一层楼。 这不，明明唐诗语怀孕快三个月了，身体也一直好好的。 搬个家而已，范三妹也不让她动手，就让她在旁边看着就行。 也就铺床的时候，唐诗语不放心别人才自己动手的。 结果就被李桂荣吓了一跳。 怀疑身上是不是上了毛虫什么的。 打算等大家都走了，就薅点艾草把屋里给熏一下杀杀虫。 结果脸快扭到后面才发现是屁股上沾了一块白：“啊，是墙上蹭的石灰。” 石灰麦秸泥糊墙看起来感情，可石灰这玩意儿，那是不能碰，一碰就掉灰。 李桂荣道：“拍了就行了，你要是嫌掉灰，回头让老二从他单位拿点旧报纸回来把墙糊一下就没事儿了。” 报纸可是好东西，糊墙擦屁股给小孩包书皮，有意义的新闻还能剪下来做剪报。 是这时候很多家庭妇女们的最矮呢。 宋家宋辞岩和唐诗语住的那个屋子，墙上就贴满了宋家兄弟几个上学时的书纸和报纸。 不是花花绿绿的就是黑黑乎乎的，搞的屋里大白天的也总是不亮堂。 没想到新房子漂亮是漂亮了许多，却还有了沾灰的问题。 唐诗语不是很想用报纸，太丑，太不美观。 可这年代想让墙面好看又不掉灰除了糊墙也没别的办法。 倒是可以用布做个床围把床周围给围上一圈，可现在家家户户做衣服的布都不够用，谁家舍得把好好的布料拿来做床围？ 就算是自家织的粗布也舍不得这么浪费的。 唐诗语琢磨着让宋辞岩买几张零开的纸回来贴墙——比报纸好看。 就是没有挂历，不然贴上风景或者美女的挂历也好看啊。 现在破四旧，搬家也不用暖房，不然非得被人举报不可。 好处就是省事儿了很多。 唐诗语兴奋的心情一直持续到晚上都压不下去。 宋辞岩无语：“搬个家而已，你至于吗？” 唐诗语大力的挥了下手：“哎呀，你不懂。” 上辈子唐诗语是有房子的，还不止一套。 上小学初中的镇上，上高中的县里，大学旁边，唐家不缺钱，基本上是儿女到哪里上学，就给孩子买到哪里房子。 就是农村老家的房子，那也是批了三块房基地，三个儿女一人一栋三层半的乡村小别墅。 其他的房子也都是在他们各自的名下。 可那是爹妈给的，唐诗语就算知道房子属于自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仅仅是不用像大部分同学那样还没毕业就开始烦恼将来租房子买房子的事儿而已。 现在不一样。 现在的房子是她亲眼看着从清理现场到打地基，再到一点点落成然后粉刷等它干透搬进来的。 以前唐诗语不太理解为什么很多人买了房子居然自己买材料搞装修。 把装修包给装修公司不就好了？ 自己搞的话又要搞方案又要买材料还要买装修的一系列工具，还要上蹿下跳的自己搞。 人家装修公司四十天两个月就搞定的事儿，轮到自己来说不定一年都搞不完。 毕竟装修可不是光装修好就行的，还有软装，还有家具家电。 但是现在唐诗语明白了，盖房子装修房子这回事儿，就像很多人就算住着鸽子笼，也想阳台养花窗台种草一样，享受的是自己动手的过程，要的是最后的成就感。 唐诗语让宋辞岩买几张纸，宋辞岩也答应了。 新家第一晚，唐诗语本来以为自己会因为太过激动和兴奋睡不着呢，谁知刚叮嘱完宋辞岩没多久就睡死了过去。 结果没过多久就被外面的动静吵醒了。 吓的她连忙推醒宋辞岩：“外面什么动静？是不是咱家进小偷了？” 第156章 雪花膏抹肚皮 宋辞岩打开枕头边的手电筒套上一条大裤衩子下床：“我去外面看看，你就在屋里别吭声。” 唐诗语用力点头、 她又不傻。 她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她现在可是要当妈妈的人了，当然不能像以前那么莽了。 女人怀孕生娃就算是她那个时代都是一道鬼门关，现在可是七三年，差了五十年呢。 五十年间医疗水平突飞猛进，孕妇生娃都没能实现零伤亡，她才不会在五十年前逞强。 唐诗语以为宋辞岩要出去好一会儿，没想到没多久他就进来了。 唐诗语怀疑的问道：“这么快，你连人都没看到吧？” 宋辞岩叹气：“回头看看谁家狗下小狗了，咱在院子里养条狗吧。” 信用社后面的地方不错是不错，就是人烟稀少。 这边除了知青点信用社和后面程文书盖的那两间房子，其他都是这次一起盖起来的新房。 有的盖好已经搬进来了，有的还等着结婚的时候才舍得搬进来呢。 总共十来栋大大小小的房子，除了知青点外只有三四家搬过来了。 真有个什么外人，真的是喊人都喊不到人。 唐诗语对养狗没什么意见。 小时候她家就养了两条狗，一条看家一条看猪场，后来厂子越来越大，养的狗也越来越多，最多的时候他们家养了二十多条狗。 基本都是德牧或者昆明犬，有些还是淘汰的警犬。 毕竟他们家养狗，说白了还是想让他们看家护院的。 当然，人家好好工作，他们家也会给狗子们提供良好的养老环境。 她小时候的那两条狗，干不动活儿之后就一起在他们家养老。 咳。 她爸给他们姐弟三个盖的三栋乡村小别墅，每一栋里都有三到五只狗子。 还有人专门负责伺候狗子和遛狗。 那三栋小别墅说是他们姐弟的，不如说是退休老狗子们的养老房。 毕竟他们姐弟三个一年到头顶多也就过年的时候在家住几天，还不一定会住自己的房子，大部分时间是和爹妈一起住他们的那栋占地一千多平的中式园林房子。 她爹甚至还承包了一个山头三十年，就是专门用来给这些给他们家立下汗马功劳的狗子们专门当墓地的。 顺便说一句，自从她考上大学开始双修动物医学专业后，他们家后来的狗子们的噶蛋工作有一半是她干的。 唐诗语有些怀念自家那些会排排坐的狗子了：“反正已经养了狗，再养只猫吧，抓老鼠正好。” 宋辞岩有些嫌弃：“猫会上炕的。” 唐诗语呵呵：“那你负责抓老鼠。” 现在的老鼠非常猖獗。 唐家宋家的老房子的床底下的墙根，少说都有三四个老鼠洞。 根本堵不完。 堵了这个，改天又多一个。 唐诗语曾经眼睁睁的看着唐三往老鼠洞里灌了两暖瓶的开水，然后另一头就跑出来好几只大大小小的老鼠，里面还有隐约的老鼠的惨叫声。 所以猫在农村必不可少。 说到抓老鼠宋辞岩就没意见了：“猫会抓老鼠，不用怎么喂，你要是喜欢，可以养上两只。” 唐诗语：“……” 她翻了个白眼，问道：“刚才咋回事？那个小偷跑的比你快吗？你居然都没抓到。” 哪怕是黑暗中什么都看不清，唐诗语也听到了宋辞岩言语中的一言难尽： “不是小偷……” 唐诗语纳闷：“不是小偷是什么？总不会是猫吗？” 现在又不是春天，猫不叫你都发现不了人家啊。 这一片也没人养狗…… 宋辞岩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是两个知青……” 唐诗语：“？？？到底怎么回事？” 不是，唐爱玲和程文书的事儿才刚过去，这些知青就又搞事儿了？ 最近也没听说哪两个知青要结婚啊。 宋辞岩一脸古怪：“那两个人因为怀孕吵起来了，一个不想要孩子，一个想要孩子，但两个人又不想结婚，就因为这个吵起来了。” 其实想要孩子的那个也不是真的想要孩子，就是偷偷去找赤脚医生看过，她的身体不能做人流，强行流掉也不是不行，就是可能会影响以后生孩子。 要么就是掏钱去医院找人家正规的医生看看能不能走正常程序流掉。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孩子生下来。 可因为很快要到了公社给返城名额的时候，也快到了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的时候。 两个人都想回城，都不想放过机会，也不想结婚。 这不就谈不拢就吵起来了？ 唐诗语无语：“他们好之前就该想到这个问题吧？” 宋辞岩叹气：“大概是真没想过吧。” 唐诗语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过这终究是别人的事儿，跟他们没啥关系。 瓜还没吃完，还不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唐诗语已经没忍住睡着了。 讲道理，怀孕后嗜睡真的一点道理都没有。 有时候唐诗语走在路上都觉得困意来的特别快。 而且，她还不到三个月呢，就已经出现了尿频现象。 她大嫂二嫂怀的可是双胞胎，等到孕晚期还不知道会咋样呢。 第二天一早醒来，唐诗语终于想到了自从怀孕后就一直想，但是一直忘的事儿：“你啥时候去县里？” 宋辞岩：“这几天不去，咋了？你缺啥东西了？” 唐诗语摸摸已经变硬了的小肚皮，幽幽道：“你去县里的时候帮我买上两三瓶雪花膏吧。” 宋辞岩吃了一惊：“？？一瓶不够吗？干啥一下子买两三瓶？你也不怕放坏了？” 唐诗语没好气道：“怎么可能？我还觉得两三瓶不够用呢。” “？？？”宋辞岩更惊讶了：“你用雪花膏糊墙呢？还不够用？我看人家买一瓶用两三年啊。” 唐诗语振振有词：“人家是用来擦脸的，我是用来擦肚子的，那能一样吗？” 宋辞岩皱眉：“用雪花膏擦肚子？” 雪花膏可不便宜，一瓶好几块钱呢。 好几块钱的东西用来擦肚子，也太浪费了吧？ 唐诗语怕他不给买，一掀衣服露出紧绷的肚皮：“你看看我肚子，这还不到三个月呢，肚皮已经紧绷成啥样了？我总觉得肚皮有点疼。” “雪花膏能保湿，每天往肚皮上抹上一点，好歹能缓解一下舒服点。” “我可不想怀个孩子肚皮就绷成树皮，那也太难看了。” “！！！” 宋辞岩已经彻底被她的话给惊到了。 第157章 苏芮被抓走了 唐诗语见宋辞岩一副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的样子，不知道为啥忽然就冒出一阵火气。 她冷哼一声，回屋翻出自己的钱，两张大团结往宋辞岩跟前一伸：“放心，我不花你的钱。” 宋辞岩顿时哭笑不得：“不是，我不是不给你买，我是没见别人这么做过，不知道雪花膏还能抹肚子。” 这玩意儿老贵了，平常人们买来抹脸都不舍得用，谁舍得往肚子上抹啊。 唐诗语冷哼一声：“那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然后好心提醒他：“你也是要当爸爸的人了，虽然你是头一次当爸爸，但是你也不能跟别的男人一样当甩手掌柜。” “以后咱家孩子出生，你这个当爹的该抱就抱该抱就抱，该给孩子换尿布就得换尿布，该洗尿布就得洗尿布。” “别什么都指望我这个当妈的，毕竟孩子是父母双全，不是丧父，没道理爹还在却全指望我这个当娘的。” “再说了，孩子将来是随你姓，你这个当爹的要是不管，那你是想让孩子以后喊别人爹？” “其实我是不介意啦，就不知道你这个亲爹介意不介意。” “？？？！！！” 宋辞岩这几天都沉浸在马上要当爹的快乐中，完全没想到还没高兴够呢，他媳妇儿就噼里啪啦给他砸了这么一大通话。 顿时整个人都被炸懵了：“你，你什么意思？” 唐诗语看着他：“意思就是，你当爹的不能当甩手掌柜。” “不能用一句这不是你们女人该干的嘛就把自己作为父亲的责任全部丢给我这个当妈的。” “毕竟我是已婚，不是丧偶。” “你要是觉得有意见，我也不介意再离一次婚。” “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把孩子养大。” 宋辞岩这才听明白，唐诗语是怕将来生了孩子以后他跟村里的其他男人一样，什么都指望女人。 他顿时有些啼笑皆非：“那是我孩子，我不管谁管？” 他这么痛快，倒让唐诗语有些不好意思：“我没有不信你的意思，我就是把丑话说在前头。” “我不想等以后吵吵起来了，我都快气的跳河了，你还在那儿不耐烦的说人家别的女人都行就你不行，骂我矫情什么的。” 她认真看着宋辞岩：“宋辞岩，我认真告诉你。” “我这辈子长这么大，除了在赵家受了点憋屈气外，就没受过什么委屈。” “赵家给我委屈受，我还又报复了回去。” “你要是敢像村里其他男人一样，回家啥也不干当大爷，我绝对不会像其他女人一样忍气吞声的。” “我跟你说，我发起疯来我自己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说着，她拿起一根别人送的锹把，大概有女人手腕粗细，一米五长。 她就这么双手握住锹把两头，用力一撅，寻常男人都掰不断的锹把‘咔嚓’一声，一分为二。 她把断成两截的锹把往地上一扔：“你看到了，我力气很大的。” “我要是发起疯来打人，是真的会出人命的。” 宋辞岩哪怕没有当甩手掌柜呢，看了这情形也有点后脑勺发凉。 有句话叫做‘一力降十会’。 意思就是当一个人拥有绝对的力量的时候，什么技巧啊阴谋诡计啊就统统没了用。 这句话放在唐诗语身上，那就是当她和人打起架来，甭管她手里有没有武器，只要对方没有她力气大，没有她耐性好，那么最后取得胜利的一定会是唐诗语。 至于她的对手会是什么下场，那就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反正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下场就是了。 唐诗语这么凶残，完全不是大家传统认知里温柔贤惠的贤妻良母，按理来说宋辞岩应该会厌恶恐惧害怕憎恶来着。 奇怪的是，宋辞岩并没有这些负面情绪。 反而感觉心跳有些加速。 唯恐唐诗语发现不对，他慌忙说道：“我上班快要迟到了，你吃完饭不想刷锅就别刷了，等我回来刷。” 唐诗语没好气的瞪他：“等你回来我中午得饿着了。” 宋辞岩中午是不回来的，在单位吃食堂。 等他晚上回来锅碗都要臭了好嘛，现在又没有洗洁精，刷锅洗碗顶多用下热水，臭了的锅碗以后还咋用啊。 宋辞岩嘿嘿笑了下：“雪花膏的事儿你别着急，回头我去县城的时候帮你买，或者看谁这几天要去让他们帮咱捎回来也行。” “光要雪花膏吗？其他的要不要？” 比如蛤蜊油什么的。 唐诗语摇了摇头：“雪花膏就行了。” 蛤蜊油可比雪花膏贵一些，还量少，性价比不如买雪花膏。 以后用完了空瓶子还能买散装的雪花膏，不用怕浪费。 讲道理，她要不是有原身的记忆，她都不知道雪花膏蛤蜊油这些东西居然还能散卖。 真的是特别长见识。 宋辞岩一直骑到单位，之前的异样才慢慢消失。 结果中午吃饭的时候跟人闲聊，有人就说起来家里的老婆孩子，宋辞岩就忍不住想到了早上放狠话的唐诗语。 然后本来已经淡忘的感觉再次涌了上了，甚至有变本加厉的趋势。 他同事吓了一跳：“你咋回事儿？好好的脸怎么一下子这么红？别是中暑了吧？” 同事吓的赶紧摸他额头，摸完他的又摸自己的：“奇怪，你也没发烧啊，你脸怎么这么红？” 宋辞岩拿起自己还没吃的窝头塞他嘴巴里，没好气道：“管好你自己就行了，你自己家里整天破事儿一堆，还有心思管我闲事儿，我看都是闲的，这样，明天开始你就加练吧。每天多跑五公里。” 五公里，那可是十里地！ 对方吓的立马不敢再问东问西，只是心里免不了嘀咕宋辞岩一个大老爷们儿居然还脸红。 也不知道想到什么好事儿了。 唐诗语不知道宋辞岩巨变的情绪，她拿着唐爱玲送她的大红色丝巾，又惊讶又高兴：“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们还要过几天才回来呢。” 唐爱玲神采奕奕，还有点眉飞色舞，一点看不出来这是个很腼腆的姑娘。 她神秘兮兮的靠近唐诗语，小声说道：“诗语姐，你知道吗？苏芮被抓走了。” 唐诗语大吃一惊：“被抓走了？为什么？” 第158章 不是母女是仇人 唐爱玲现在最信任的人，不是自家双亲，也不是自家男人，而是隔了不知道多远的堂姐唐诗语。 她凑到唐诗语耳边用气音说道：“听说她是那边来的特务……” 唐诗语更加吃惊，不由自主的大声道：“间谍？苏芮居然是间谍？” 同时开始头脑风暴： 苏芮居然是间谍？她那天来我们村莫非不是我猜的那样是个什么重生啊穿越者，是来搞破坏的？ 可是他们靠山村有什么值得那边专门来搞破坏吗？ 这么个小坡村，顶多也就是历史悠久一点，大概有七八百年的历史了。 除此之外没出过什么重臣也没出过什么名声，现在更是没出过什么将军元帅的，也没出过什么土匪。 所以她来这边是干什么的？ 肯定不只是为了程文书。 两个人就差反目成仇了，不存在程文书是她同伙的问题。 不然程文书也不会被她们母女俩搞下乡了。 如果不是为了人，那她就是有别的目的。 也不知道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只不过因为她和程文书之间的仇恨，她应该什么都没来得及干就又被程文书带着唐爱玲给她弄回城去了。 所以她说的应该也不是什么乱码，而是什么难懂的方言？ 这个逻辑非常完美，唯一的bug，就是她为什么疯狂针对程文书？ 总不能是长大了之后突然爱上了程文书？ 这也太扯淡了。 要知道除了日久生情和一见钟情外，爱情只有两种产生方式。 一种是吊桥效应，一种则是时光滤镜。 吊桥效应大家都知道，时光滤镜更多的存在于亲人亲情之间，只有少数情况才会产生爱情。 总不能是苏芮在抢了人家的家抢了人家的爹把人家撵到农村后，忽然又幡然悔悟觉得程文书世界无敌好，然后在时光滤镜下不断的回想不断的回想，然后就这么爱上了吧？ 这他妈的也太扯淡了。 唐爱玲被唐诗语的大声吓到了，赶紧捂住她嘴巴做贼似的左右偷看：“你小声点小声点啊，让人听到了怎么办？” 唐诗语胡乱点点头敷衍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说话小声点儿嘛。” “你快跟我说说，她怎么就成了间谍了？” 唐爱玲一脸茫然糊涂：“其实，我，我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我和程文书走后……” 他们是和苏芮一起上路的。 一路上苏芮总是想方设法的跟程文书搭话，并且每次搭话都会说唐爱玲几句不好。 最严重的一次她又说唐爱玲不好，程文书当时刚接了半茶缸热水，气的直接把茶缸给砸了，热水四溅，都惊动了火车上的乘警。 最后乘警把苏芮带走，不让她再和程文书唐爱玲坐一起才算是消停下来。 还好靠山村到首都的距离不算近也不算太远，在火车上摇晃了十来个小时他们就到了。 就像朱爱梅没想到女儿突然发神经，把好好的对象给搞没了，还得罪了很多人，又突然请假跑了银行，程安国没想到儿子会带着刚结婚的儿媳妇儿一起回来。 程安国真的是个好人，他根本没意识到程文书离开这几年一直没跟他联系是在单方面跟他断绝父子关系，一直以为程文书是为了专心在农村锻炼才不跟家里联系的。 跟程文书确认他是真的喜欢唐爱玲所以才跟她结婚，而不是像有的知青那样，不想干农活所以才娶个农村媳妇儿或者嫁个农村丈夫让对方养活自己，程安国就对这桩婚事完全没了意见。 还把自己一直收藏的程文书的生母的一只金镶玉的手镯给了唐爱玲，说是程文书刚出生的时候，他的妈妈就说过，这只镯子将来要传给程文书的媳妇儿。 唐爱玲虽然性格腼腆，跟外人不太爱说话，也不爱学习，可其实挺聪明的。 这个手镯回来后她没跟任何人说，包括她父母在内，唐诗语是第一个知道并且亲眼看到这个手镯的非程家人。 唐诗语上辈子小时候虽然家庭条件普通，可长大后家里条件越矮越好，各种代表身份的奢侈品也没少买。 其中就有翡翠饰品。 不说她妈妈，就是唐诗语自己，也是有一只大几十万的绿飘花手镯的，还有个绿蛋面镶金项链。 她的那个绿翡蛋面甚至不算极品，那也要几十万。 唐爱玲的这只金镶玉手镯上镶嵌的那块手指肚大小的绿翡，颜色比她的浓比她的绿比她的透，唐诗语光是看一眼，下意识的就觉得这是几百万。 她赶紧把手镯推回去：“这可是好东西，程文书的爸爸把这个给你，可见对你特别满意，你好好保存着，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 唐爱玲用手帕把手镯包住装起来，笑道：“我知道，我公公也这么说。” “不过苏芮她妈非常不高兴，她觉得这个手镯应该给他，还跟文书他爸吵架。” “然后，文书就把苏芮的认罪书拿出来了。” 这份认罪书的出现，彻底打破了程家伪装的平静。 朱爱梅本来还寻死觅活的想把程文书妈妈的手镯弄到手，还想着找机会在家里翻翻，看能不能找到程文书妈妈其他的东西。 结果苏芮居然在认罪书上承认了她们母女加入程家的所有一切都是她们算计来的，甚至还在上面明说了程文军其实根本不是程安国的亲生儿子，而是她妈妈为了留在程家专门找别的男人生的。 她还在里面把那个男人点了出来。 不是别人，就是朱爱梅嫁给苏芮她爸之前的订婚对象，苏芮现在的大姨夫。 程安国被这一连串的炸弹炸的晕头转向，好不容易才理清楚朱爱梅原来从小就不是什么好人。 她一开始的未婚夫，其实本来是说给她姐姐的，可是那个未婚夫是独子，爹妈三个姐姐都向着这个唯一的男丁，朱爱梅觉得嫁过去会很轻松，就耍手段让对方非要娶自己。 谁知她刚和对方订婚，她姐姐又找了个对象，也就是苏芮的亲生父亲，不光是城里人，还有正式工作，而且年纪轻轻就是二级工，苏芮就再次耍手段，让自己变成了这位准姐夫的妻子，让姐姐继续和前未婚夫结婚。 唐诗语听的目瞪口呆：“不是，她，她这么牛逼？” 朱爱梅其实根本不是苏芮的亲妈吧？ 苏芮把这种事儿都写出来，所以她是想彻底毁了她亲妈吧？ 还有朱爱梅，她是多恨她姐姐，就专门盯着她姐这一只羊薅了吧？ 第159章 苏芮是间谍 唐爱玲同样不理解朱爱梅的各种骚操作，包括抢了她姐两次还不够，时隔多年还硬是又抢了一次。 在她的理解中，亲姐妹就算关系差，顶多也就是互相不理睬看到对方吐唾沫的程度而已。 朱爱梅的骚操作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不。 不光是超出了她的认知，是超出了所有人的认知。 程安国也无法接受枕边人居然是个美女蛇。 尤其孩子还不是自己的。 他一直是个粗心大意的人。 可再粗心大意，时间久了也会发现一些不对劲儿的。 他当初和朱爱梅吵架吵到差点离婚，就是因为他发现朱爱梅其实根本没有她说的那么可怜。 同时她接近自己嫁给自己都是刻意的。 也在无意中得知了当初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发生什么，只不过朱爱梅刻意营造出了让人误会的场景，他又太过慌张才导致误会了。 本来那次他都决定跟这个骗婚的女人离婚了。 谁知她带着苏芮回娘家住了两个月，回来就说自己怀孕了。 吵架之前他们是有过夫妻生活的，所以程安国也没有一丝怀疑。 而且人家都怀孕了，再跟人离婚也太畜生了，他做不出这样的事儿。 谁知怀孕是真，可孩子的父亲根本不是他。 所有的一切，从她找人把她介绍到自己面前开始，就全部是算计。 这个女人算计了他不算，还算计了他儿子，甚至还想算计他儿子的生母留下的东西。 程安国是个好人没错，很容易心软也没错，是个有苦自己吞的老实人没错。 可他再心软再老实人，也是有底线的。 朱爱梅所做的一切，不光是超出了他的底线，还超出了他的想象。 程安国真的是个老实人。 就算知道了这一切，他也没有像别的男人一样气怒之下就打人，他只要求和朱爱梅赶紧离婚。 朱爱梅现在是校长夫人，虽然自己没工作，可程文书的工资不低。 而且程文书还是那种挺传统的男主外女主内的思想，俩人结婚以来的工资基本都是交给朱爱梅的。 朱爱梅怎么舍得放弃这么一棵摇钱树？ 她一开始是死不承认，说都是苏芮在程文书的逼迫下写的。 可她上辈子为了儿子放弃苏芮，早就让苏芮怀恨在心，苏芮当即就说可以去姥姥家找大姨夫问清楚。 说朱爱梅和大姨的恩怨，在姥姥家那边基本人人都知道。 程安国随便打听一下就清楚。 至于程文军，他和他那个生父有三四分相像。 以前朱爱梅一直说程文军不像程安国是像了朱爱梅这个当娘的和娘家兄弟，可实际上程文军和他们的相似度也不是很高。 他最像的其实是他的生父。 尤其是那个鹰钩鼻，简直一模一样。 程安国程文书朱爱梅甚至朱家所有人包括苏芮，可没有一个人是鹰钩鼻的。 因为苏芮的一力佐证，朱爱梅本来在事情暴露后一直装可怜，一会儿说自己不得已，一会儿说自己是被逼的，一会儿说自己是为了活下去。 她又要装可怜求的程安国的原谅，还要抽空反驳苏芮这个不孝女的背刺，时不时的还要忍受一下程文书的冷风热潮，还得努力抹平程文军的身世。 她虽然精明，但也只是小聪明，没读过书，当了校长夫人也没想过提高自己，只想着摆校长夫人的派头，以至于以前的隐患全部爆发，连最疼爱的儿子都哭着喊着说只有程安国一个爸爸。 以至于她根本应付不来，很快就心力交瘁，要不是不想回农村也不想过前任丈夫死后的叫花子一样的生活，她早就撑不住了。 结果就在她为了母子三个以后的生活努力的时候，苏芮这个白眼狼居然直接把程文军的亲生父亲给抖搂了出来，甚至还说出了最直接的证据。 朱爱梅瞬间崩溃。 她忘了苏芮是她的亲生女儿，也忘了曾经怎么和苏芮相依为命，更忘了自己曾经对苏芮多么寄予厚望，还两个人共同排挤程文书。 她尖叫一声就扑了上去跟苏芮打了起来。 拽头发撕衣服挠脸，两个人从客厅打到门口，尖叫咒骂穿破云霄，打的天地失色，日月无光。 以至于整件事情最大的受害人程安国，第二受害人程文书，第三受害人程文军都没敢靠近更没敢拦一下。 要说狠，还是朱爱梅这个当娘的狠。 两个人打着打着就倒在了地上，倒在地上她们依然不肯放过彼此。 一会儿朱爱梅在上一会儿苏芮在上，不管谁在上面，总要狠狠的扇下面那个人无数耳光。 有那么一会儿，朱爱梅被苏芮压制的时间久了点，被打的嘴巴鼻子都出了血，等她翻身把苏芮压到身下的时候，这个从年轻时便足够狠毒的女人，顺手捞起旁边的小板凳，对着苏芮的脑袋就是哐当一下。 程家父子几个看的目瞪口呆都来不及阻止。 就在程家一片狼藉一个被砸晕，一个高声咒骂的时候，警察上门了。 人家是来找苏芮的。 结果苏芮被朱爱梅被打晕了。 然后俩人就都被带走了。 程安国胆战心惊，问人家是怎么回事，人家很严肃的让他没事儿不要瞎打听。 程安国之后就没敢乱打听。 可之后除了程文军这个小孩子，连唐爱玲也被叫去问了几次话，大家又不蠢，很快就意识到了什么。 唐诗语：“……所以不是人家告诉你们的，是你们猜出来的啊？” 难怪这小两口本来只请了十来天假，却一去不回。 搞的村里和知青们议论纷纷，大家都觉得这两口子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回城就不打算再回来了。 有嫉妒心强的知青甚至还打算举报他们偷跑回城，还好后来两个人又打电话过来续假，大家的怨气才没这么大。 就算这样，依然有人要求等他们回来后要让大队批评他们。 唐爱玲回想当初都是一脸心有余悸：“这事儿明摆着呢，还用猜啊？” 如果仅仅是犯错或者犯罪的话，事情查清楚就会公布了，可那娘俩一直都没放回来。 虽然后来知道朱爱梅因为故意伤人要住三年牢，程安国要求跟她离婚，看管她的人还劝她态度积极一点。 但是苏芮并没有被判刑啊。 她真就抓起来就不见了。 这年头，被抓走后就没消息的，只有间谍特务。 唐诗语：“……” 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就像她想不到，苏芮居然是间谍一样。 第160章 只告诉你一个人哦 间谍这事儿太大，唐诗语自己听的也胆战心惊的，赶紧叮嘱唐爱玲：“你们在那边就被调查过了吧？以后可别跟人说这个了，免得惹什么麻烦。” 唐爱玲连连点头，又拍了拍装手镯的口袋：“我懂，我懂，我连我爹我妈都没说呢，我只说给你一个人听。” 唐诗语心想，我可真谢谢你对我的信任了。 唐爱玲又问以后能不能来找她玩。 唐诗语自然没有不同意的。 两家住的又不远，难得又是熟人，还有点彼此之间的小秘密，多来往一下才是正常。 间谍的事情太过重大，唐诗语本来想连保密的。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主要是当事人不光已经被抓起来了，还不在眼前，一直憋在心里实在难受的很。 唐诗语忍了一天，就再也忍不住了。 她没敢跟其他人说，就夜里睡觉的时候跟宋辞岩说了个痛快，赞道： “我还以为程文书的父亲是那种有了媳妇儿就不要儿子的后爹呢，没想到他原来早就知道自己被骗，甚至一开始也根本不愿意，只是为了负责任才娶了苏芮她娘。” “后面也是为了孩子才没有跟苏芮她娘离婚。” “真没想到，他明明眼睁睁的看着继女顶替了儿子找的工作，等于亲自把儿子撵去下乡，居然还是个负责任的人。” 宋辞岩：“……他跟他媳妇儿离婚了，那个小儿子呢？” 唐诗语耸耸肩：“苏芮她娘都承认那不是自己丈夫的儿子了，程安国就算再老实再心软也不会养着一个跟自己没关系的孩子啊。” “再说了，那个孩子早就被朱爱梅这个当娘的给养坏了。” “小小年纪就嚣张跋扈的厉害，面对程安国这个父亲的时候是个乖宝宝，在他妈面前就是任性的小王子，在他姐姐面前就是小霸王。” 很多男人对血脉看的很重，一旦知道孩子不是自己的就会毫不留情的抛弃。 但也有少部分男人是真的善良，哪怕辛辛苦苦培养的孩子不是自己的血脉，可是孩子是好孩子，他们也不会轻易放弃。 具体参考那个孩子要留学结果检查出来两个人不是亲生父子，结果父亲更关心的会不会影响孩子留学的事件。 程安国也是这样的人。 他和朱爱梅结婚多年一直是因为责任问题才一直维持着婚姻，事实上对朱爱梅本人并没有多少感情。 程安国跟她离婚，本来没打算对程文军怎么样的。 毕竟这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可养了这么多年，总也不忍心就这么撒手不管。 可程文军仿佛就是来挑战他的耐心的。 这个熊孩子在程安国面前总是一副乖孩子的样子，结果朱爱梅才被抓走两天，因为没人管束，这个熊孩子就故态复萌。 天天在外面打架生事，抢小孩的东西。 每天都有家长带着孩子找上门，最多的一次，中午吃饭一波，晚上吃饭一波，吃过晚饭后又是一波。 都是程文军把人家孩子打了，或者拽人家小孩的衣服，或者抢人家小孩的东西，要是人家不给，他就把人家东西抢过来扔掉或者踩坏。 也是这时候，一直忙工作很少关心家里的程安国才知道，原来程文军居然从刚会走路起就开始欺负人了。 偏偏有个极度偏宠他的亲妈，人家找上门来，朱爱梅死不承认，就是反咬一口。 至于程文军在程安国面前的乖巧和懂事，根本就全是装出来的，实际上这就是个小恶魔。 程安国本来不是很信一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能坏到什么程度。 直到他问程文军想不想他妈妈，程文军不假思索的说不想，说他妈老是管着他，说她死在外面最好。 程安国这才确定程文军从根子上就坏掉了。 一个人连一向疼爱他的母亲都想着死了最好，长大后也不会变成什么好人。 这还有什么说的？ 本来就不是他的儿子，又不是个让人心软的好孩子，程安国当天就把程文军打包送回了朱爱梅娘家。 并且说了这孩子的身世，以及和朱爱梅离婚的事儿。 一系列炸弹下去，顿时引起朱家一阵震荡，然后程安国才知道，原来朱爱梅的所作所为他们都知道。 甚至也知道孩子是朱爱梅回家后和大女婿生的，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程安国被他们恶心的够呛，再朱家还要纠缠的时候直接说要告他们家骗婚，把人吓住他才能脱身回家。 宋辞岩听的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大手轻抚唐诗语的肚子：“等以后咱们家孩子出生了，可不能惯，要是惯个无法无天的来就完蛋了。” 唐诗语冷笑：“他们要是敢犯熊，我这个做亲娘的会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区区一个七零后，居然还想跟她这个零零后比熊，小样，你比得过嘛！ 八卦完程家的事儿，唐诗语终究还没忍住，说道：“我只告诉你一个人，你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 宋辞岩觉得好笑：“我去说给谁听？” 这种家长里短的事儿，听听就算了，让他去说，他是一点兴趣都没有。 唐诗语挥了挥手：“哎呀，我要说的不是这个事儿。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儿。你必须保证绝对不会说给别人听。” “我本来答应人家不告诉别人的，但咱们是两口子嘛，我觉得可以说给你听听。” 宋辞岩随口说道：“既然你都答应人家不说了，那就别说了。” 唐诗语用力拽了他一下，怒道：“不行，你必须听。” 怕宋辞岩拒绝，她飞快的把重点说了出来：“我听人说，那个苏芮不是好人，她是个间谍。” “听说她刚和程文书他们回到北京就被抓起来了。” “这可真是太恐怖了。” “她居然还来了咱们这里一圈，也不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目的，咱们这儿藏着什么秘密。” “你说咱们村不会被她牵连跟着一起倒霉吧？” 宋辞岩愣了下：“苏芮是间谍？” 唐诗语本来想吹吹牛皮的，可想想间谍这事儿在现在事关重大，终究没好意思往自己听来的消息里添水： “也，也不是很准确吧。” “可她要是不是间谍，她和她妈一起被抓，她妈都因为故意伤害和骗婚被判刑去劳改了，她什么消息都没有也没有被放出来，那她不是间谍是什么？” “就是不知道她是怎么被发现的，又是怎么变成间谍的。” 她明明就是个土生土长的土着来着。 宋辞岩：“……” 第161章 自己把自己玩死 宋辞岩差点没忍住告诉唐诗语是自己打的举报电话。 其实他也没干什么。 就是在唐诗语跟他说了苏芮的奇怪之处后，他也下意识的联想到了间谍这种事儿。 问题是，间谍应该没有苏芮这么蠢的。 但是也不一定，万一她是被人推出来的幌子呢？ 从历来抓到的间谍所造成的损失来看，每一个间谍给国家给集体给人民造成的损失都是惨重的。 所以抓间谍这种事，一般来说是宁杀错不放过。 反正真的调查出来这人没什么问题的话，人肯定会放出来的。 可要是这人真的有问题，能通过这么一个蠢货钓出来什么大鱼，那不仅能挽回损失，甚至可能反攻过去。 所以认真思考了一个晚上，在程文书唐爱玲和苏芮还在火车上的时候，他就打电话给自己在北京那边的老领导打了个电话。 当然，他也强调了不是很确定，只是苏芮的举动太过刻意才这么怀疑的。 他的老上司知道后立刻凝重的告诉他知道了，并且叮嘱他以后不要再打听相关的消息。 这种事都是机密，处理起来也都是秘密处理的，从来不会公之于众。 宋辞岩在部队的时候也接过一两件抓间谍的任务，自然懂规矩。 只是没想到，他都闭紧了嘴巴没去打听，却辗转从自己媳妇儿口中得知了这个消息。 以至于他一时间张口结舌的，竟然有点反应不能。 今天正好月圆，柔亮的月光透过玻璃窗把卧室内照的亮堂堂的。 唐诗语也借此看到了宋辞岩脸上的表情，顿时有种吓到人的得意，她得意洋洋的说道：“怎么样？你也没想到吧？” 宋辞岩长长的吐了口气：“是没想到。” 唐诗语到现在为止还有些不可思议呢：“谁说不是呢，那个苏芮长得还挺不错的，真没想到会是间谍。” “不过好奇怪，她可是她妈亲生的闺女，从出生到长大一直在首都呢，按说她接受的都是最根正苗红的教育，她怎么会变成间谍呢？” 想到唐爱玲说的苏芮这人有点虚荣，她忍不住想起了她生活的那个年代最流行的十万的梗。 她神神秘秘的凑到宋辞岩耳边低声道：“你说她是不是被收买了？不知道那边给她许了什么条件。” “我猜不是许给了她很多钱，就是承诺要把她送到那边去。” 宋辞岩愕然：“你怎么知道？” 唐诗语撇了撇嘴：“这还用问？这不是用脚后跟想都能想到的问题吗？” 当间谍可是掉脑袋的事儿，为什么还是有的人愿意当间谍呢？ 无非是功名利禄和美色。 苏芮是女人，她看着也不像野心勃勃想当官的样子，那大概是就是利和享受了。 利的话，现在这社会环境就是给苏芮一百万，她也花不出去。 至于享受，光看她联合她妈强抢程文书的工作，让他替自己下乡就能看出来，苏芮绝对不是什么能吃苦的人。 一个喜欢享受，三观又不是多正的女人，如果有人许诺只要办成某件事就会送她出去享福，讲道理，能拒绝的才是有问题。 唐诗语在心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这时候，她下意识的排除了自己之前预想过的苏芮可能是重生的或者同样是穿越的等等情况。 ——毕竟不管是重生的还是穿越的，至少在小说里就没有蠢人。 最少最少，在现在这种社情之下，低调才是王道。 除非脑子进水了才跳那么高。 宋辞岩：“……” 他心情复杂的拍了拍唐诗语：“睡吧，这种事你想也没用，还是好好睡觉吧。” 唐诗语本来早就困的不行了，就是心里有事儿才一直强忍着睡意跟宋辞岩聊天。 现在把烦恼都倒给了宋辞岩，她是全身心的放松。 宋辞岩刚哄完她还不到十秒，她的呼吸就已经变的平稳了下来。 宋辞岩：“……” 唐诗语心情很好的睡着了，宋辞岩却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趁着中午办公室没人，他又给自己的老上司打了个电话，提醒对方从苏芮的钱财和认识的人里入手。 老上司愣了下，没想到这个下属还在关心这个事儿。 他考虑了下，就跟下属透露了部分情况：“这个女人知道的事儿挺多的，已经招供了一部分，但是我们的人觉得还有内幕可挖，所以还在审问。” “具体的你就不要问了，反正你知道她真的有问题就行了，至于为什么会这么做。” 老上司冷笑了下：“有的人就是这么愚蠢，别人稍微给点好处，就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吃的是谁家的饭了。” 其实苏芮真的很冤枉。 她真的不是间谍。 她就是个重来一次想过上伸手就有的好日子的普通女人而已。 甚至就连过好日子，她也没想过靠自己，而是想靠着抱程文书这个未来大富豪的大腿来达到目的。 其他的事，她干过的最坏的，也就是不顾人家有对象，跟一个已婚男人滚到一起，甚至后面还受到了报应。 她连偷东西之类的事儿都没干过。 因为某些原因，她对偷东西这种事儿非常深恶痛绝，更不要说自己干了。 单从她做的事儿上看，刨除从小就歪的思想外，她真的就是个普通意义上的普通人。 没想过更没本事去干间谍这种会祸及祖孙好几代的大事儿。 以至于她被抓起来的时候人都是懵逼着的，听到自己被扣了间谍的罪名，脑子更是彻底变成了浆糊。 她都没想起来为自己辩白自己根本不是间谍，而是下意识的想到了曾经在报纸上广播里看到的一些被抓住的间谍的新闻。 然后，为了立功赎罪减轻罪名，被抓的当天，她就交代了很多自己知道的关于间谍的消息。 上面本来还对她是不是间谍的事儿感到犹豫呢，毕竟根据调查结果，这个女人除了不是好人乱勾引男人私生活混乱，之前还不知道因为什么突然倒打一耙把她的奸夫给咬了出来毫发无伤，然后又突然去讨好一个早就得罪死了的人，又突然和一向关系两好的亲生母亲翻脸等等，这种其实不是很重要的事情外，她真的没干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坏事。 结果上面还在犹豫是不是抓错人的时候，她居然一下子交代了那么多。 得，这还有什么怀疑的？ 这人肯定是间谍无疑。 不然怎么解释她知道这么多事情？ 第162章 难过 苏芮是间谍的事儿不能到处宣传，唐诗语和唐爱玲凑到一起又瞎猜了几天，追着看了最近的报纸，发现上面什么都没有后，慢慢的就没什么兴趣了。 当然，她们就算有兴趣也没时间了。 大大小小十六只猪越来越大，吃的越来越多，唐诗语每天都要花费好久时间和二大娘调配熬煮猪食。 秋收也开始了，各种作物需要陆陆续续的收下来。 几乎所有人都忙了起来。 唐诗语也想参加劳动，可她肚子涨起来的速度实在太快。 从确定怀上到秋收，也就两个来月的工夫，她的肚子已经像吹气球一样的鼓了起来。 三个多月的肚子，竟然比岳江芬和王可云当初还大一点点。 肚子迅速涨大带来的就是皮肤被撑开，哪怕抹了雪花膏也没啥用，唐诗语每时每刻都能感觉到皮肤被撑开的疼痛。 再加上胃口突然变的奇怪，想吃这个想吃那个的，有段时间突然还突然想吃臭豆腐螺蛳粉儿和榴莲这种臭味儿食品。 天知道她两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这种臭味儿食品。 别说榴莲了，闻到螺蛳粉儿的臭味儿就会吐。 却没想到这辈子不过是怀个孕而已，居然突然想吃这些东西了。 问题是，别说榴莲了，螺蛳粉儿臭豆腐他们这边都没有，想吃只能在梦里吃。 孕妇本来就情绪不够稳定，想吃的东西又吃不上，还处在这个到处都落后的时代。 唐诗语的情绪忽然就有点压不住了。 总是毫无征兆的哭起来，最多的一次，一天哭了五六次，一次最少十分钟，有时候是抽抽噎噎的，有时候是无声流泪，有时候是嚎啕大哭。 问题是，她知道这样不太好，可她控制不住。 她这状态，别说第一次近距离直面孕妇的宋辞岩一脸懵逼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该怎么是好，就是生了四个儿女，又有了七个孙子孙女的杨枣花也懵逼了。 她完全不明白，不就是怀个孕嘛，怎么自家闺女就跟天崩地裂似的。 等知道她是想吃东西但是吃不到的时候更加无语和好笑。 然后这位妈妈利落的把自家剩下的那只母鸡也杀了：“想吃肉你就说啊，真是的，你不告诉人家，谁知道你想干啥？” “你现在可是双身子，有啥不高兴的有啥想吃想喝的，你得说出来，不能憋着。” “孕妇这样一直憋着，很容易憋出毛病来的。” 唐家五代贫农，家里人忙着填饱肚子都嫌时间不够，女人大着肚子都要烦恼下一顿吃什么吃多少，做饭都要数着米粒下锅，坐月子能坐个满月都是人生一大幸事，要是不幸碰到农忙的时候，那是月子也顾不上坐就要一起下地里帮忙的，根本没时间抑郁。 但是靠山村是有地主的。 现在这个被批斗的地主的爹的爹，他那个媳妇儿就是怀孕的时候东想西想不知道想些什么，还整天哭，等生下孩子半年后，不知道的就变成神经病了。 那个女人大部分时间是好的，但是总是会莫名其妙的哭或者笑，听以前在他家干活儿的下人说，有时候那个媳妇儿还会发狂，会在院子里又跑又叫，还撕扯自己的衣服。 后来的后来，大概是她生下孩子三四年后，那个地主家的媳妇儿就半夜跳了院子里的井。 杨枣花不懂什么抑郁什么的，可她也很担心自己的闺女会跟那个地主婆一样变成疯子。 这位淳朴的文盲妈妈不懂什么心理不心理的，她就是尽可能的满足唐诗语的要求。 唐诗语想吃什么东西，她在自己能做到的范围内尽量帮她做到。 知道唐诗语喜欢看书，她还特意抽时间去了一次公社的废品收购站，花了一块钱从里面买了十斤的旧书。 她也不识字，也不知道书上是什么内容，就捡有字有画保存比较完整的旧书挑。 还在犄角旮旯里发现一个挺好看的木匣子，她连木匣子一起买回来送给了唐诗语，让她闲着无聊就看书打发时间，只要不东想西想就行。 宋辞岩比不上老丈母娘贴心，于是就隔三差五的从公社买肉回来。 他每个月有一斤肉票的标准，他不光把自己的肉票用光，还跟同事换了不少肉票。 再说宋辞岩也很会变通，没票买肉，那就买猪杂或者猪筒骨之类的，这些东西不要票。 于是唐诗语就过上了在这个年代少有的两三天吃一次肉的日子。 虽然一次只有二两左右。 可那也是肉啊。 宋老娘也很关心唐诗语这一胎，儿子给儿媳妇儿买肉，她没想过儿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而是把自己攒的鸡蛋拿出来给唐诗语补营养。 唐三这个没有家累的哥哥，更是每天晚上都要去河边看能不能摸到鱼虾螺蟹啥的。 唐诗语又不是没有心。 大家这么关心她，虽然更多原因是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可她也开始学着调整自己的情绪。 干活儿，读书，甚至百忙之中还把那张电视机票拿了出来，让宋辞岩帮忙换成了缝纫机票，把缝纫机买了回来。 还跑到公社商店去买了点毛线回来，想学着织毛衣。 人嘛，只要忙起来就没工夫东想西想了。 果然，在她逼着自己忙碌起来后，那种悲春伤秋甚至有时候会出现的为什么是我之类的负面情绪就越来越少。 等到农忙结束的时候，她的情绪已经彻底调整过来了。 二大娘也终于敢跟她说闲话了：“你现在总算好了。” 唐诗语觉得纳闷：“我一直很好啊，怎么了？” 二大娘撇了撇嘴：“你还还很好？你没看你前段时间的样子，整天跟个爆炭似的，一旦就炸。” “人家跟你说话，你张嘴就怼，有时候说话还特别难听，可把人给膈应的不轻。” “这段时间都没什么人找你说话了你都没发现吗？” 唐诗语眨眨眼：“我没发现啊。” 她还真没发现。 她只把村里人当熟人，从来没当过朋友。 既然不是朋友，她也就懒得刻意维持人际关系。 基本上是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的态度。 可要是有人在她面前阴阳怪气，她是毫不客气张嘴就怼。 以至于她还真没发现这段时间往她跟前凑的人少了很多。 第163章 开个养鸡场吧 二大娘对唐诗语的后知后觉很无语。 不过她是个爽快人，再说了，唐诗语平时态度其实很好的，说话不至于轻声慢语什么的，可她大概念书太多了，对不起谢谢你好不好意思之类的礼貌用语张口就来。 就连那些知青都没有唐诗语礼貌。 一开始还有人觉得唐诗语做作。 不就在公社生活了三年，就拽起来了。 后来有个人在她条件反射说谢谢的时候问她怎么总是说谢谢，她眨眨眼很无辜的说这不是应该的嘛。 然后有个人就专门观察了一下，发现她还真不是刻意的。 这些礼貌用语对她来说就像是吃饭喝水一样自然，自然到什么程度呢？ 有次雨后路上有个水坑，她走路的时候不小心踩了下，正好旁边有个人，泥水点子溅的人家脚上小腿上都是。 唐诗语一看到‘对不起’三个字就脱口而出。 类似的情形在唐诗语身上几乎每天都有发生，然后大家就明白了，她还真不是故意的，她就是习惯。 也不知道唐诗语的前婆家是个什么样古怪的人家，三年时间居然就让一个农村小妞变的比人家城里姑娘还礼貌了。 但大家私底下一致认为，唐诗语肯定是被赵家逼的变成这样的。 不然都二十来岁的大姑娘了，谁闲的没事儿去学这些玩意儿啊？ 还都变成了习惯！ 这，这也太可怕了！ 二大娘摇摇头：“算了，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想理会就别理会。” 然后她兴致勃勃的提起了自家的鸡：“诗语啊，我按照你说的喂鸡，我家鸡真的长得快多啦。” 不光长得快，下的蛋也大，而且天天下蛋。 她现在也舍得每天早上在稀饭锅里打两个鸡蛋，让全家都吃上鸡蛋啦。 唐诗语对这个不置可否：“有用就行。” 二大娘踌躇了一会儿，才小声问道：“诗语，我觉得照你说的法子养的鸡挺好的，你说咱能不能跟大队长说说，咱们村再弄个养鸡场？” 唐诗语神色有点奇怪：“养鸡场？” 二大娘有点不好意思：“你不是说别的地方有开养猪场的？” 唐诗语点点头。 二大娘说道：“养猪太贵了，小猪仔贵，养猪的花销也大，不如搞个养鸡场。” “就按照你那个养鸡的方子，咱们的鸡肯定能长得又快又好。” “要是能养上三五百只鸡，只要有几十只公鸡就行，那咱们每天就能收三五百个鸡蛋。” 她悄声说道：“商店的鸡蛋挺贵的，咱们的方子养出来的鸡下的鸡蛋大，人家商店卖一斤一两毛呢，论个的话，一个得有两三分了。” “一天要是能收三百个鸡蛋，论个的话那就是七八十块钱了，要是能收五百个鸡蛋，最少也是一百多块钱。” “一天一百块钱，一年就是三万块钱。” “到时候分到咱们手里也能有好几块钱呢，不比整天种地强？” 这时候的人们真的很朴实。 除了少部分精明的会搞什么倒买倒卖外，大部分人真的就老老实实的国家让干什么自己就干什么，多一分的乱来都不敢有。 像二大娘。 她在自家的养鸡初见成效的时候，立刻算了一笔账，顿时眼红的差点滴血。 可是上面规定一家只能养四只鸡，她也没想过去找个没人的地方多养鸡。 而是从跟唐诗语聊天的那些不知道说了些什么的话里翻出来养猪场这个事儿，就产生了办个养鸡场的想法。 怕人说也怕人举报，她连自己老伴儿都没说，而是辛辛苦苦的藏着掖着，等唐诗语心情好的时候才终于跟这个他认为的有本事的人说了下自己的想法。 她算账算了那么多钱，也只是为了年底分钱的时候家里能多分上几块钱。 唐诗语好笑道：“开一个养鸡场只养三五百只鸡是不是太浪费了？要养就养三五千只，再说了，不光鸡蛋能卖钱，鸡肉也能卖钱啊，鸡肉可比鸡蛋值钱呢，鸡毛好好收拾一下也能卖钱。” “要是这么算下来，咱们村养上三五千只鸡，一年下来就能多十来万，分到每个人头上的话就有二三十块钱呢。” ！！！ 二大娘顿时被一个人多分二三十，那一家四个壮劳力，就是多分一百来块钱的美好前景给砸晕了。 老太太高兴了好一会儿，忍不住疑惑的问道：“既然养鸡这么赚钱，你说大队长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 唐诗语说道：“大概是因为养鸡太多鸡容易生病，一旦生病就会全死吧，那就血本无归了。” ！！！ 二大娘被金钱刺激的有点亢奋的大脑顿时冷静了下来：“对哦，养鸡不光能挣钱，一旦赔了，要配不少呢。” 为什么他们村去年才想着多养几头猪呢？ 就是因为前几年他们这一片发过猪瘟，附近几个公社的猪一下子死的差不多。 大家好久没缓过气来。 后来就算重新开始养，怕再来一次猪瘟，也不敢像以前一样一养十来头，都是三五头七八头这样的养着。 别的生产队规模不大，人口顶多就是几百也就算了，三五头七八头除开上交的一半，剩下的大家也能过个肥年。 可靠山村这种有小两千人口的大生产队就行了。 过年分肉一个人顶多只能分半斤不到一斤，这点肉哪儿够吃的？ 但是大家都被前几年的猪瘟吓怕了，根本不敢养那么多。 今年养个母猪生一窝小猪，那都是村干部们去年商量了好久才商量好的。 二大娘想到这些更蔫了：“算了算了，咱还是老老实实的自己养鸡吧，要是万一鸡瘟，不光集体养的鸡得死个精光，咱们自己的鸡也保不住，还是稳妥一点吧。” 唐诗语笑道：“是的，还是稳妥一点吧。” 不过她的养鸡观察手册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养鸡场这事儿的确可以跟村里提上一提了。 要是村里同意的话，今年做好准备工作，明年春天就能开始正式开办养鸡场了。 二大娘眼睁睁错事一座金山，好几天都缓不过来。 还是唐诗语劝她先养好猪以后再说其他的她才打起精神。 唐诗语没准备好怎么跟大队长提养鸡场的事儿，大队长居然主动来找她了：“诗语，还记得你说的那个织袜机的事儿吗？” 唐诗语好艰难才想起这一块儿：“记得啊，怎么了？你们不是不打算做吗？” 大队长猛拍一下大腿：“谁说不做了？咱这不是得好好了解一下情况吗？” 唐诗语有点惊奇：“了解情况？了解啥情况？” 第164章 可以的话 大队长瞪大了眼：“当然是了解有没有商店愿意收尼龙袜，价格是多少，去哪里进尼龙袜的材料，最重要的是去哪里能买到便宜的二手织袜机啊。” “不打听清楚，咱们去哪儿买机器？去哪儿买织袜子的材料？将来织出袜子往哪里卖？” “这些问题不弄清楚，咱怎么开厂？” 唐诗语：“……” 讲道理，她真的以为大队长早就放弃了。 所以在她提过一次又没动静之后她也没继续追问。 反正她提出来就是为了帮自家老哥试试看能不能找个工作，如果实在不行，等回头养猪场扩大规模了，让老哥来养猪场也是一样的。 却没想到原来人家是去做市场调查了。 不是，所以做个市场调查就用了割麦到秋收这么长时间吗？ 唐诗语再次唾弃起现在落后的通讯方式和不够便利的交通，再次怀念wifi怀念5g。 但是想也没用。 就算是国外的计算机，这时候应该也是只能用来办公，不能联网的。 她想拥有计算机想联网，大概还要等个十七八年？ 啊。 想到这里就更沮丧了。 她打起精神问道：“好吧，那为什么不直接买新机器？反正织袜机又不贵，买新的不容易坏。” 大队长有点想敲她脑袋，碍于人家已经是个大人眼瞅着就要当妈了，又忍下了这个冲动。 “诗语啊，你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 唐诗语分辩：“我们分家了，我现在就是当家的。” “好好好，你当家，你当家。” 大队长随便敷衍几句。 “但是你家只有你和宋辞岩两个人，顶多加上你肚子里的孩子，船小好调头，你管着你们一家三口的日子，当然不需要想太多。” “可是诗语，我管的是咱们靠山村三百多户一千七百口子人呢。” 靠山村自从上次集体盖房后，户口数就暴增。 从原来的两百七十多户，变成了现在的三百一十来户。 要是有无人机的话，在上面拍一圈就能看到，靠山村中间全是老房子，但是周围一圈却全都是红红砖青瓦的新房子。 虽然人数上没什么变化，但是暴增的三四十户新家庭还是给大队长造成了很大的压力。 唐诗语听他诉苦了好久，基本上都是钱要一分一厘的算着花。 就算机器不贵，他们也不能就这么随便的花几千块钱去买新机器的。 相比之下那些便宜出售的二手织袜机就很香了。 按照一台新机器四十块钱来算，两台买旧机器的钱就能买至少三台旧机器。 当然，这些旧机器里肯定有报废的不能用的，但是这些不能用的旧机器拼凑拼凑也能拼凑出几台能用的。 最后剩下实在不能用的，把还能用的零件拆下来后就只能当废品卖了。 大队长对自己的精打细算非常得意： “刚开始当然是能少花一点钱是一点钱了。” “反正旧机器也一样能赚钱，想买新机器，等咱们赚到钱了再买新的不就行了？” 唐诗语万分不明白：“那，那就打个申请开始运作不就行了？你找我干什么呢？” 大队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这不是这个点子是你出的，咱们以前也没有过办厂的经验。” “你，你以前的夫家好歹是在玩具厂里当领导的，你能不能帮咱们看看哪里还有没想到的地方帮咱们补补？” 唐诗语哭笑不得：“那是人家又不是我，我就是在招待所里当了三年服务员。” 还是基本白干的服务员。 她想了想：“我真想不出来有什么地方不妥当的。” “不过招工的时候，如果可以的话，厂里尽可能的多招些女工吧。” 现在大家都在喊妇女能顶半边天，人人都在说男女平等。 可事实上，城市里都依然存在男女不平等现象，更不要说农村了。 别看靠山村是男女同酬，也就是男女社员只要努力干活儿就是拿一样的工作，那是因为靠山村相对来说算是比较富裕的生产队。 而且妇女们也真的没有偷懒。 再说也不是所有妇女都能拿到满工分的。 毕竟男女在体力上的差距天然存在，这个是怎么都无法避免的。 但也有不少偏僻的农村，女人能拿的工分只有男人的一半。 也就是说，哪怕是干同样的活儿，男人的满工分是十个工分，可女人的满工分却是五个。 靠山村算是情况好的了，可女人们要负担的工作依然很多。 要去地里干活儿挣工分，要生孩子养孩子照顾孩子，要照顾一家老小的生活，有的性格懦弱一点的，还要承受来自婆婆和丈夫的辱骂和殴打。 唐诗语在村里生活了几个月，类似的事情已经见过不知道多少起了。 有一天甚至是早上一家打架上午一家吵架中午一家打老婆下午一家婆媳打架晚上一家打老婆又打孩子还打爹娘。 妇女主任能做的也就是劝说一下，根本没起到该起的作用。 这也没办法，哪怕有妇联呢，在事情没有恶化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大家也都是尽量劝和不劝分的，顶多让男人收敛着点之类的。 唐诗语总是被这种事情压的喘不过气来，又不得不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中。 她想改变现状，却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变。 说到底她上辈子也就是个还没出象牙塔还没踏入社会没有一丁点社会经验的大学生而已。 这时候她就非常羡慕一手把自己老家那边发展起来的那位女镇长。 那位女镇长只是在位五年而已，就把他们那个小破镇发展成了很多人都会来玩一玩的生态旅游名镇，dpg甚至占据到了全县一多半的程度。 现在好不容易有个机会，还是自己发起的机会，她忍不住就想给这些艰难的女同胞们争取一下。 大队长听的哈哈大笑。 就在唐诗语被他笑的不知所措的时候，大队长打趣道：“织尼龙袜可是精细活儿，当然是找女人来做啦，男人根本做不来。” “大部分男人都粗手笨脚的，让他们去干这种精细活儿，做出来的东西别说卖给别人了，自己用都嫌丢人。” “到时候供销这一块儿让男人来就行了。” 唐诗语本来还笑着听的，听到这里笑容一下子僵住了。 第165章 忽悠 大队长见她一下变了脸色，小心翼翼的问道：“怎么了？哪里不对吗？” 唐诗语内心尖叫。 哪里都不对！ 凭什么女人干活儿，可是最关键的采购销售，也就是供销这一块儿却要由男人来掌控？ 她是没工作过，没有工作经验没错。 可再没工作经验，她也知道供销这块是多么大的肥差。 且不说上辈子他们自家的养猪场和肉食品加工厂的供销和财务这一块儿就是绝对掌握在自己手里。 就说原身在赵家三年，她虽然没参与过玩具厂的工作，可也知道，玩具厂的供销科从科长到科员大概有七八个人，都是厂里大小领导的亲戚。 只有两个不是厂里领导的亲戚，却是公社某个干部的亲戚。 要知道公社玩具厂总共才五六十个人，可供销科居然占了十分之一还多一点。 这七八个人里呢，真正干活儿的，只有两三个，剩下那几个能保证每个月卖出去一单就不错了，还有的是月月开天窗。 工作几年，签的单还比不上他的工龄。 然而人家就是稳稳的占着供销科的位置不撒手，领着高工资，拿着公款到处跑，还领着高福利。 关键是，这些人都是男人。 原身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唐诗语现在一想到这个，就觉得玩具厂在这种情况下还不倒闭，真的是全靠工人们够努力了。 但是以唐诗语和赵鹏飞离婚的时候对玩具厂的了解，玩具厂因为产品太过单调，现在已经出现了库存积压的情形了。 虽然还没有到公社输血救命的地步，但是离这一天却并不怎么遥远。 唐诗语稳了稳心神，没有直接说什么全部用女人的话。 虽然现在推崇妇女能顶半边天，可要是一个单位全部用女工，不说上面领导会怎么想，外面就会给你打上一个不可靠的标签。 歧视一直存在，并不因为口号喊的多响就消失。 所以她快速在脑子里组织了一下语言，就慢慢的把自己知道的玩具厂的那点事儿给说了出来。 大队长压根没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四十来岁的男人眨了眨眼，承诺道：“你放心，这可是咱们村的厂子，跟玩具厂那种国营厂不一样。” “甭管谁在工厂里，他的家都在咱们村呢。” “他要是敢偷懒，别说他家人了，就是他亲戚他街坊邻居都能骂死他。” 因为他不努力工作，影响的就是村集体的收入，那么到年底影响的就是社员们自己的收入。 为了自己年底能分到的钱，大家伙儿也会盯死了他们。 敢站着茅坑不拉屎，村里人就敢把他们拉下来。 大队长的面子在利益面前都不好使。 就是这么彪悍！ 唐诗语被逗的忍俊不禁，那种男人抢女人功劳的不舒服感稍微淡了些：“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意思是，到时候供销这一块儿，可以男女都有。” 大队长皱眉：“供销这块儿需要到处跑，女同志的话未必能跑的下来。” 唐诗语笑了：“体力上可能很多女同志比不上男同志，但是要说韧性和坚持，男同志可未必见得能比得上女同志。再说了，我说的重点也不是这个。” 她接着说道：“咱们是自己人，我也不跟你说那些虚头巴脑的套话。” “就咱们靠山村生产队，大队长，你拍着胸脯说话，平时大家上工干活儿，到底是男同志更努力还是女同志更努力？” 大队长不说话了。 不看结果单说努力的话，其实很多女同志比男同志努力多了。 这都是明摆着的，没什么好狡辩的。 唐诗语继续说道：“你看，同样挣十个工分，女同志比男同志要努力的多。” “下地干活儿是这样，工厂工作你觉得会例外吗？” “女同志只会比男同志更珍惜这个难得的工作机会。” “你说女同志都这么拼命这么努力了，那些男同志好意思偷懒吗？” 她开始语重心长说瞎话：“远的不说，我也不太了解，我知道的就是咱们公社的那个玩具厂。” “玩具厂的供销科倒是一群男人，可那些男人认真干活儿了吗？” “别说东西卖不出去的话。” “咱们县卖不出去，整个省也卖不出去吗？就算整个省都饱和了卖不出去了，还有全国呢。” “他们真的有努力过吗？” “这个厂子建起来也有七八年了，居然就只会生产一个发条青蛙。” “难道就不会找人研究一下发条汽车发条火车发条猫发条狗发条公鸡发条小马怎么做吗？” “结果全厂上下就守着一个发条青蛙，既不想方设法开发新产品，也不认真考虑产品销路。” “大队长，你也经常去公社去县里开会，也经常看报纸听广播，你觉得就照他们这样下去，玩具厂还能坚持几年？” “咱们是村集体经济，跟人家玩具厂的国营还不一样。” “人家就算将来发展不下去了，还有国家输血，还能合并到其他厂子里，可咱们不行。” “咱们这种村集体经济，能办下去能盈利是好事，要是办不下去关门大吉，上面也不会管的，反正咱们还有种地打底呢，又不是活不下去。” “所以咱们必须从一开始就想好要怎么搞。” “现在国营店里卖的普通款的尼龙袜要生产，还要找一些人专门负责研究新花样，要是咱们自己研究不出来，就去跟人家别的厂子学习交流一下，学学人家的经验。” “生产上要下功夫，供销上也不能放松。” “只有不断的寻找新材料，拓展销售新渠道，咱们这个村办加工厂才不会昙花一现，才会一直保持活力才能一直办下去。” “办一次厂子不容易，你们也不想咱们的厂子干了两三年就干不下去吧？” “这其中，大家的主观能动性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只要女同志比男同志更拼，男同志为了不被女同志比下去，也会不断努力，而不是有了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就站在功劳簿上吃老本。” “大队长，你可是一二十年的老干部了，你懂得肯定比我这个只会纸上谈兵的小年轻懂的多，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大队长陷入了沉思。 第166章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大队长的情商智商显然比普通村民要高一些，不然也不会成为管理一个小两千人的生产队的大队长。 他比唐诗语这个小女孩更了解男人那点劣根性。 别的不说，吹牛个顶个的会。 没做过的还会无中生有，做过的更是能把一分吹成十分一百分。 所以唐诗语说的那个稍微有点成绩就沾沾自喜坐吃山空的情形非常有可能发生。 他搞这个村办工厂是为了给大家谋福利，可不是养懒虫，所以这种情况 坚决不能发生。 想明白这个，大队长深吸一口气道：“你说的对，供销这块儿不能光有男人，还是得有女同志。” 他甚至都想好了，供销科分上两个组，一个男人组一个女人组，双方搞竞赛，奖励就是年终的时候获胜小组有奖励，比如十来斤肉或者几斤糖啊几斤油这样，不愁他们不努力。 还需要村民监督。 谁要是不干活儿谁就滚蛋，反正他们靠山村生产队不缺人，干不了的滚，让能干的上。 保证大家会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唐诗语：“……” 大队长真牛逼，厂子还没影子呢，人家不光想到搞竞争，还想到民众监督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重点。 重点是大队长邀请她来当这个织袜厂的厂长。 唐诗语都惊呆了：“不不不，我还是算了吧，我可干不了厂长这活儿，我还是养猪吧。” 大队长惊讶：“为啥？当厂长可是有工资的，比你养猪好多了。” 唐诗语：“我自己有多大本事我能不清楚吗？我真干不了厂长这活儿，再说了，厂子筹建初期肯定很忙，我现在怀着孕呢，帮不了大家的忙就算了，总不能还给大家添乱吧？” 大队长这才发现她肚子比之前大了一圈，顿时有些无语：“……你这怀上多久了？看着有四五个月了吧？” 这么大月份，干其他活儿还可以，要是忙厂里的事儿东奔西走的话的确不太合适。 这下轮到唐诗语无语了：“没有，将将三个月，就是肚子里的孩子个头长的大一点。” 大队长仔细打量了她一下：“你这肚子大的不正常啊，你还是抽空去医院看看吧。万一就是肚子胀气呢？” 谁家三个月的肚子大的像四五个月啊？ 别不是生病了胀肚子结果当成怀孕了吧？ 大队长忧心忡忡的反复劝她：“你还是早点去医院看看吧，要是病了的话早点治也能早点好。” “可别不当回事儿啊。” “很多人生病就是小病不在乎，觉得不用治，结果拖来拖去就拖成了大病再也治不好了。” 唐诗语不想理这位瞎操心的大队长。 回家当笑话跟宋辞岩说的时候，把宋辞岩说的也提心吊胆起来了：“要不咱还是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我也觉得你这肚子大的不太正常，这才三个月呢，就已经这么大了。” “感觉比你大嫂二嫂的双胞胎的时候还大。” 唐诗语觉得他就是杞人忧天：“就是小孩子长得大了一点而已，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还比我大嫂二嫂大，怎么可能？人家怀的是双胎，我肚子里只有一个。” “我就是比别人更容易显怀而已。” “人跟人的体质不一样的，有的人就是很容易显怀，有的就不容易。” “我还见过一个人孩子该出生了，孩子爹妈都不知道当妈的怀孕了呢。” 参考唐诗语穿越前看的一个视频。 一位产妇忽然肚子疼，而且是越来越疼，无法忍受的那种疼。 两口子都觉得是急性肠胃炎什么的，打了120，叫了救护车，进了急诊室，结果是产期到了，孩子要出生了。 一直到孩子抱在手上，两口子都如梦似幻，没有一点真实感。 因为这俩一直在备孕，但是一直没怀上孩子。 检查结果是女方有点胖，不利于怀孕，需要减肥。 于是这两三年两口子一直在运动健身减肥。 整个怀孕期间他们也在坚持运动。 而女方除了在孩子快要降生的那段时间运动的时候总感觉有时候会肚子疼外，完全没有任何影响，一直到孩子出生。 可能有的人会问对方的大姨妈呢，没有大姨妈也没怀疑有问题吗。 问题是，不是所有人的大姨妈都能每个月按时报道的。 更有极少数人月经周期非常长，两三个月，三五个月都是正常现象。 更不要说月经不调的少数人了。 这位妈妈的情况还能说是本人偏胖所以没发现。 可唐诗语有个大学同学，她们隔壁宿舍的，那个妹子身材适中，夏天还穿露脐装呢，结果秋天到了没多久，上厕所的时候就生了个孩子。 她自己没发现，她的同宿舍的同学也没发现她有任何异常。 唯一的变化，就是那段时间稍微胖了一点点。 但是对方的男朋友恰好喜欢偏丰满一点身材的女孩子，对她变胖了一点点不但不以为意，反而百般赞美。 结果的结果，就是别人在实习的时候，他们不得不跟学校请假赶紧结婚，顺便手忙脚乱的学着当爸爸妈妈。 这两例是不显怀的那种。 唐诗语有个稍远的姨妈就是属于很显怀的那种了。 对方的身材也是适中那种，不胖也不瘦，怀孕的时候肚子像吹气球一样大了起来，她四个月就像别人六个月。 甚至在这种本来应该吃胖的时候四肢都不知道为什么瘦了下来。 搞的大家都觉得她是不是怀了双胞胎。 等到九个多月孩子出生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大的不可思议，大家都怀疑她是不是怀了三胞胎的时候，孩子出生了。 就一个，就是羊水特别特别多，完全不像别的孕妇，经常被医生叮嘱羊水不足要注意多喝水。 什么都见过的结果，就是唐诗语非常淡定：“更不可能是生病，检查出怀孕的时候人家医生说了，我身体好的很，只好继续保持就行了，别的都不用操心。” 宋辞岩还是不放心：“那时候才一个来月，能检查出个啥来？咱再去检查一次，万一也是个双胞胎呢？” 唐诗语嗤笑：“还双胞胎？你当双胞胎是大白菜呢遍地都是。” 岳江芬和王可云怀的都是双胞胎已经很吓人了，她要是怀的还是双胞胎，这得是菩萨专门对着他们唐家的女人的肚子丢孩子才能儿媳闺女怀的都是双胞胎了吧？ 第167章 懂吗 土老帽 唐诗语瞪大了眼睛尖叫：“什么？不可能。” 医生有些纳闷：“怎么就不可能呢？双胞胎虽然几率小，也不是没有，我还见过怀三胞胎的呢。” 虽然最后只活下来两个。 但人家怀的真的是三胞胎哦，生下来的也是三个，只是其中一个不走运身体太过虚弱生下来活了两三个钟头就夭折了而已。 唐诗语抱着头有点疯：“怎么可能呢？又是双胞胎？这怎么可能呢？” 医生以为她怕两个孩子不好照应，笑道：“一次生两个多好啊？你以后可以不生了，多省事儿？” “照顾起来是有点麻烦，可也就麻烦这两三年。” “等熬过这两三年，孩子会走会跑了就好了。” 唐诗语苦笑：“不是双胞胎不好，而是，怎么可能是双胞胎呢？我大嫂二嫂怀的也是双胞胎啊。” “怎么可能我家全都是怀的双胞胎？” 这下连医生都惊呆了：“你，你大嫂二嫂怀的也是双胞胎？啊，你们一家子都是双胞胎？” 唐诗语连连摆手：“不是不是，就是我姥姥家那边以前出过双胞胎，我和我哥哥们都是单胞胎。” “就是不知道怎么的，我大嫂二嫂这次怀孕怀的都是双胞胎。” “难道是泥鳅汤喝多了？” 她跟赵鹏飞离婚后一直到和宋辞岩结婚之前这段时间，家里吃的最多的就是泥鳅，喝的最多的也是泥鳅汤。 没办法，河蚌长起来不容易，大的就那么些，吃完就就没了。 螺丝倒是有，但是螺丝处理起来真的太麻烦了。 相比之下泥鳅就好多了。 虽然有点土腥味儿，可是它肉多啊。 尤其是那种大泥鳅。 去河底的淤泥里摸上一两个钟头，少说也能摸到三五条，运气好了能抓个十来条。 炸泥鳅太费油，就买点豆腐做泥鳅豆腐汤。 少油健康美味还营养补身呢。 医生听的匪夷所思已，但是也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这时候的人普遍缺营养，在三年大旱的时候，很多女人甚至自动绝经拒绝孩子出生。 那么营养补充上来更容易怀孩子也不是不可能。 但是营养好了一怀就双胞胎还是很神奇啊。 医生有点想研究的蠢蠢欲动。 唐诗语被医生有点露骨的眼神给吓到，什么都没问就拽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宋辞岩匆匆跑掉。 自从听医生说唐诗语怀的可能是双胞胎，宋辞岩就一直处于掉线状态。 唐诗语一个口令，宋辞岩一个动作。 要不是多年部队生活养成了谨慎听命令的性格，唐诗语怀疑他们一路上估计要几次冲到马路下面冲进人家的农田里。 这家伙甚至一直到晚上晚饭做好该吃晚饭的时候才意识到：我要当爸爸了，我马上就是两个孩子的爸爸了。 两个孩子！ 砰！噼里啪啦！砰砰砰！ 无数烟花在他脑子里持续炸开，一朵又一朵，带着震耳的巨响，带着璀璨又夺目的光芒，在空中变成一朵又一朵漂亮的火树银花。 曾几何时，他被姜萍萍的骚操作几乎摧毁掉了所有男人的自信。 最初的那段时间他甚至还在心里赌咒发誓这辈子不再结婚，因为女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就连和唐诗语结婚，都是出于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 喜欢？ 大概有，但绝对不是全部。 他甚至没想过俩人将来会有孩子，哪怕他们两个的夫妻生活算得上如鱼得水，并且越来越渐入佳境。 毕竟他们两个，一个因为不能生孩子被离婚，一个被前妻骂不是男人戴绿帽导致离婚。 谁知两个都被宣判了不会生孩子的人到一起，不但有了孩子，还一举得俩。 如果说之前唐诗语怀孕的消息只是让宋辞岩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的话，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双胞胎就是打了一剂强心针。 这个准爸爸吃饭的时候目光总是忍不住往唐诗语肚子上飘，然后问真的是两个？医生说是两个，啊，以后咱们要有两个孩子了。 唐诗语虽然自己还处在震惊中，但也体谅准爸爸的心情。 开始的时候还很耐心的应和，嗯，对啊，是啊，恭喜，高兴等等敷衍的词随便说一个就能让宋辞岩一个人念叨好久。 等吃过晚饭后宋辞岩还是这种神经兮兮的状态，甚至还在堂屋里走来走去，不时的跟唐诗语确认。 唐诗语就恼了：“没有！你听错了！我没怀孕！我就是吃胖了！” “？？？” 宋辞岩一头雾水，不知道她怎么了。 直到唐诗语今天连碗都没往厨房送，也没洗脚，就这么脱掉鞋子躺到床上生闷气。 宋辞岩去给她送水，拍她的时候却被她一把推开才意识到她在生气。 头一次面对媳妇儿生气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的宋辞岩顿时傻眼了，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于是结婚三个来月，本来柔情蜜意的小两口头一次开始冷战。 严格来说，唐诗语单方面宣布对宋辞岩开战。 具体表现在宋辞岩帮她洗脚她踹开他，到这个年代以来第一次晚上睡觉不洗澡。 半夜被尿憋醒没叫宋辞岩，而是自己从枕头底下摸出手电筒自己去卧室外面尿尿。 早上起来无视宋辞岩已经给她打好的洗脸水，用另一个平时用来洗内衣的洗脸盆洗了脸。 吃饭的时候单纯吃饭，不吧唧嘴也不跟宋辞岩说话，整个早饭过程一反常态的不发一言。 宋辞岩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完全不知道要怎么搞。 要不是还着急上班，几乎都要给她跪下要求四个明白了。 等晚上下班回来路上碰到唐三，就忍不住想三舅哥请教了这个问题。 顿时被唐三好一顿鄙视：“你真没用！这都不会！” “就你这样的，要不是我家诗语要死要活的看上你，我看你这辈子都得打光棍。” 宋辞岩权当没听到他的嘲笑：“我到底该怎么办？” 唐三撇撇嘴。 顺手从路边摘下一把开的正艳的野菊花塞他手里。 宋辞岩手拿鲜花一脸茫然：“这，这是干啥？不能吃又不能喝的。” 唐三一脸无语：“你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走吧？你就没看看人家那些男知青是怎么哄女孩子的？” “这叫罗曼蒂克！” “有文化的人才玩的！” “女人都吃这一套，没有人例外。” “懂吗？土老帽！” 第168章 我矫情我承认 土老帽宋辞岩并不怎么懂。 他懵懵懂懂的拿着三舅哥塞到手里的一束野菊花，骑着车回到家都没放开。 唐诗语正好做好晚饭，看到手里拿着东西就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东西？” 肉吗？ 看着不像啊。 难道是撒子？ ！！！ 土老帽宋辞岩震惊了。 这就行了？ 这他妈就行了？ 他甚至都还没对唐诗语说那句至关重要的‘送给你’，唐诗语就主动跟他说话了？ 他二傻子一样看看自己手里的野菊花，又看看唐诗语，放好自行车后一股脑塞到唐诗语手里：“送给你。” 唐诗语看着手里的野菊花一脸失望：“怎么不是撒子啊？” 宋辞岩：“？？？” 他有一种被愚弄的感觉：“你你你……” 唐诗语把脸埋在野菊花里深深的嗅了一下，高兴的眉毛好像在跳舞：“好啦好啦，不逗你啦，其实我很开心。” 她两辈子加起来都还没被人送过鲜花呢。 宋辞岩刚提起来的心稍稍放下，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不生气啦？” 唐诗语顿时有些无语：“送了花之后你要是不问这句扫兴的话，我就不生气了。” “现在你一问，我又想生气了怎么办？” 啊啊啊啊啊啊啊！ 以前看网上很多小姐姐骂男朋友死直男死直男，唐诗语还觉得男的大概是装的。 毕竟，你不会选颜色选款式，难道你不会看价格吗？ 到底是选三百九的纪梵希还是选九块九包邮的套盒更能让女朋友高兴，这不是傻子都知道的吗？ 可现在，她忽然就有点理解那些所谓的直男礼物了。 他们有什么错呢？ 他们就是想花尽量少的钱买尽量多的东西还能讨女朋友高兴啊？ 礼物都给你买了，虽然便宜吧，你要是不高兴，你就是对不起他送的礼物！ 这一刻！ 唐诗语和所有因为直男礼物而生气的女孩子们的思维同频了。 她指了指厨房：“你要是不想再说些什么让我不高兴的话，你可以闭嘴盛饭去。” ？？？ 宋辞岩一脑袋雾水。 但是看着唐诗语一副隐忍不发的样子，他还是忍住了问‘你怎么了’之类问题的冲动。 人可以不聪明可以没眼色，可是对方都指明让你怎么干了你还不听的话，那后续发展成什么样子可不能怪人家。 宋辞岩没有类似经验，但是他上过战场，有惊人的直觉。 他现在就觉得他要是再多说一个字，唐诗语都可能跳起来把那捧野菊花砸他脸上。 宋辞岩自己是无所谓啦，可唐诗语现在是双身子，怀着两个孩子呢，必须得小心，他不能惹唐诗语生气。 一整个晚上他都小心翼翼的很。 明明唐诗语现在洗漱也没问题，他还是主动帮她洗脚。 搞的唐诗语都不自在起来了：“你可真是的，我又不是残废了不能动，等过段时间我实在没办法自己洗了你再帮我不迟啊。” “到时候我估计就没办法做饭，得回老家或者我家吃饭了。” ！！！ 宋辞岩忽然不动了。 唐诗语纳闷：“喂，你干啥呢？” 宋辞岩一脸复杂的告诉她：“这段时间光顾着高兴了，我忘了告诉家里一声你怀的是双胞胎了。” 唐诗语：“……” 真是的，双胞胎而已，这有什么好说的？ 她娘家已经两对快要出生的双胞胎了，你看她有咋呼吗？ 然而，宋辞岩把她收拾好让她躺床上睡觉后，人就失踪了。 等唐诗语意识到并等他等的昏昏欲睡的时候，宋辞岩回来了。 唐诗语使劲儿睁开一条眼缝儿，含含糊糊的问道：“你去干啥了？” 宋辞岩说道：“我就去你家和咱家告诉他们你怀的是双胎，我去上班的时候让他们多照顾你一下。” 然后就得到了两个大舅哥的媳妇儿怀的也是双胞胎的消息。 一家姑嫂三个怀的都是双胞胎，这消息不管放在哪里都很炸裂。 以至于宋辞岩去自己家告知好消息的时候一直神思不属，回来的时候恍恍惚惚的差点一头栽到桥下面。 唐诗语一下子被惊醒了。 她猛的做起来瞪大眼睛问道：“你说什么？你告诉家里了？” 宋辞岩被她激烈的动作吓到了，赶紧扶住她：“没事儿没事儿，我就跟他们说一下而已。” “我知道你不喜欢跟他们在一起，嫌太吵闹。” “你现在月份还小，不用回老家，等回头月份大了，我们就回老家住上一段时间。” “到时候有人照顾着点你我也能放心些。” 唐诗语顿时一脸的生无可恋：“你你你……” 她有气无力的说道：“怀了个双胞胎而已，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你，你干嘛到处跟人说啊？” 她大嫂二嫂怀的也是双胞胎，人家也就是家里知道，也没有到处嚷嚷啊。 宋辞岩不明所以，同时有点慌：“怎么了？你不想让人知道吗？可你怀的是双胎，到后面肚子大了的时候离不开人啊，我又不能长时间请假，让咱娘照顾你不好吗？” 唐诗语往后面枕头上躺，闷声道：“没有不好，我就是不习惯而已，不用理我，明天就好了。” 她其实是有点无法接受刚结婚就怀孕，怀的还是双胞胎这件事情而已。 没有恋爱，没有求婚，没有婚礼。 虽然有多年青梅竹马的情谊打底，可那都是十来岁之前的事儿了。 而且还不是她的亲身经历，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见面没几次结婚上床，没有恋爱基础，她可以安慰自己是ons，是固定炮友，彼此健康还不用担心染上什么a字头的病。 毕竟宋辞岩长得不错，宽肩窄腰翘臀，四肢修长，身材超好，emmmm，那方面学习能力超强。 一开始还有点不舒服的话，后来就是纯享受了，甚至还有点意犹未尽。 但是怀孕就有点意料之外了。 之前她还能哄自己这是意外，反正怀都怀了，那就生下来呗，大概和母鸡下蛋差不多？ 但是一次生两个，唐诗语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都接受怀孕的现实了，突然有点无法接受怀双胞胎。 好吧她承认，她就是矫情。 宋辞岩：“……” 女人的心思真难懂。 第169章 瞎操心 矫情的唐诗语第二天起床后眼角还挂着眼屎，脸还没洗，家也没收拾，饭还没吃，就迎来了兴冲冲的婆婆。 唐诗语一脸懵逼：“娘，你怎么这么一大早就来了？不是说这几天摘柿子要旋柿子皮晒柿饼吗？” 你还得去看看宋三媳妇儿那边有没有什么需要搭把手的吧？ 怎么跑这儿来了？ 宋老娘笑的像核桃壳一样：“你养的鸡还没长大呢，我这不是琢磨着你的鸡蛋快该吃完了，给你送点鸡蛋来。” 唐诗语：“……其实还没吃完的。” 老太太攒点鸡蛋不容易。 分家的时候之前攒的鸡蛋就分给了各房儿子，搬新家的时候刚攒的鸡蛋又分了分。 一家分了十来个。 唐诗语和宋辞岩虽然没孩子，可唐诗语又不是那种会省下鸡蛋不舍得吃的人。 他们分的那点鸡蛋早就吃完了。 这几天吃的都是宋辞岩回来的路上碰到别的老太太卖鸡蛋买回来的。 宋老娘一脸不赞同：“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你双身子的人，一个人吃三个人补，该吃就吃，别心疼这点东西。” “除了鸡蛋还有点菜。” “我今儿早上去间了白菜，薅了不少，你家和老大老三家都有。” “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给你弄。” 老太太说完就放下篮子匆匆走了，留下傻眼的唐诗语。 等她好不容易收拾心情吃过早饭正刷锅呢，杨枣花又来了。 不同于宋老娘一雪前耻的满面春风，杨枣花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见了唐诗语的面就唉声叹气。 给唐诗语都快叹的灵魂出窍了。 她忍不住问道：“不是，妈，你再这样唉声叹气的，我都要以为我得绝症快死了。” ！！！ 杨枣花气的立刻拍了她一下并呸了好几声：“老天爷你行行好，赶紧去喝酒吧，我家破孩子嘴上没把门都是瞎说的，童言无忌童言无忌，你就当没听到啊。” 唐诗语快笑翻了：“妈，国家规定不能搞封建迷信哦，你这可是封建迷信，你就不怕我去把你举报了？” 杨枣花白了她一眼：“敢举报老娘，老娘现在就打断你的腿。” 唐诗语就挺了挺自己的孕肚：“来，对着你外孙外孙女说，说你要打断他们亲妈的腿。” 杨枣花：“……” 杨枣花那叫一个憋屈：“你你你，你这丫头，现在怎么变的这么没皮没脸的？真是，一点脸都不要了。” 唐诗语晃了晃脑袋，一脸无所谓：“要脸能给我发工资还是给我算工分？都不能是吧？那还是不要了。” 杨枣花再次被她堵的无话可说：“你你你，哎，算了，我来没别的意思，你现在不比以前了，以后注意点。”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现在怀的是双胎，我跟你二大娘说了，你孩子出生前，让她多照顾着你一点。” 杨枣花一脸愁容的看着唐诗语的肚子：“你说这是咋回事呢？咋你和你两个嫂子怀的就都是双胞胎呢。” “你这可还是头一胎啊，头一胎就双胞胎，这可咋办啊?” 经过两天的调整，唐诗语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肚子里有两个小宝宝的现实了。 听到杨枣花的担忧，她漫不经心道：“还能咋办？跟别人一样啊。” “再说一次怀俩也没啥不好的，省事儿多了。” “而且两个孩子的话孩子个头肯定比人家一胎的小，到时候生的时候也容易生一点。” 都已经是两个了，总不能再去减胎变成一个吧？ 问题是现在有减胎手术吗？就算想减胎也做不到吧。 杨枣花被自家闺女怼的没话说：“总之你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小心点。” “你边上范秀丽不是也带着孩子住进来了？你多和人家来往来往，有什么事儿的也能有个人帮个忙。” “你三哥的房子也可以住了，我看干脆过两天就让你三哥搬过来吧。” “有你三哥在旁边照应着，我也放心点。” 之前靠山村一窝蜂的盖房子，唐三一个人没有家累，就排到了最后。 堪堪赶在秋收之前才把房子盖好。 盖好之后也没立刻搬进来。 他一个还没媳妇儿的单身汉，本来是打算等找到对象了直接在新房子里结婚的。 但唐诗语怀孕了，头一次怀孕还是怀的双胎，宋辞岩又天天上班，身边没个人照应可不行。 杨枣花就打算让唐三早点住进来。 唐诗语对老娘的这个安排没异议，身边有个亲人也好。 说真的，在农村，一个人住这么大个院子还挺瘆得慌的，尤其他们这一片跟村子主体算是分开的，住过来的还没几个人。 晚上还好大家都在家，要是白天一个人在家再出点事儿，真的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唐诗语从来不是好强的性子，尤其是事关自己的安全，她想的比谁都多。 要不是不合适，她甚至都想让唐三住自己家呢。 宋老娘不是个能憋的性子。 早上去地里的时候就告诉了很多人唐诗语怀了双胞胎，一个上午过去，几乎整个靠山村都知道唐诗语怀了双胞胎这事儿了。 搞的唐诗语很无语，晚上就跟宋辞岩吐槽：“大家都把我当稀罕看，碰到我就问怀了双胞胎什么感觉。” “还什么感觉？都还没成型呢，能有什么感觉？” 万分羡慕大嫂和二嫂。 唐大嫂和唐二嫂怀的也是双胞胎，肚子还挺大了，秋收到现在都减轻了工作量，但人家就是自家人知道，没对外宣扬。 外面人顶多也就觉得孩子养的好长的壮，还有人私底下打赌这妯娌俩这么大的肚子将来生的孩子能有多大。 在这个刚出生的婴儿普遍四五斤的年代，这些人有的说七斤有的说八斤，只有一个不知道怎么想的，说肯定有十斤。 然后就遭到了集体耻笑。 现在大家的日子是比以前好过不少，可也没像以前的地主家一样想吃啥吃啥。 就现在这种三餐基本没啥油水的生活条件，能生出八斤的孩子就该偷笑了。 还十斤？ 做梦比较快。 唐家的事儿也就被当做谈资了几天，很快大家又开始给自家孩子亲戚家孩子介绍对象，唐诗语怀了双胞胎的事儿也就这么过去了。 然后，突然有个人从北京过来了，还要在靠山村住下来。 所有人都惊呆了。 第170章 创死所有人 来靠山村的人是程文书的父亲，程安国同志。 这下大家更轰动了。 经常有人操着蹩脚的、除了本地人外地人根本听不出来的、本地本地普通话去找程安国问东问西。 问北京的这个问北京那个，什么去过天安门没看过升旗没，爬过长城没。 只要不是私人问题，每次程安国都好脾气的一一回答。 他甚至还拿出了自己在天安门啊香山啊长城啊这些地方拍的照片给大家观看。 虽然没几张——现在拍照很贵的，就算是程安国有工资，也不敢放开手拍照片。 然后再次引来大家的惊叹。 就连唐诗语也忍不住悄悄的找上唐爱玲：“你公公怎么想的？放着首都的好日子不过，跑咱们这里来吃苦受罪？” 他甚至还跟村里人一起下地干活儿。 他这么勤快和自得其乐，每天还笑眯眯的，搞的唐诗语都差点错以为靠山村不是什么七十年代的农村，而是什么可以让旅客亲自下地体验种地乐趣的农家乐或者景区了。 唐诗语是没那个条件，但凡有条件，她也不想留在农村。 那可是北京啊。 就算吃不好吃不饱总也不会饿死人的首都啊。 要知道三年大旱的时候，全国各地都有饿死人的，唯有北京上海这两个大城市没有一个人是因为饥饿而死的。 从这一点就很能理解为啥大家打破头的往城市里挤了。 大城市去不了就去小县城，小县城去不了公社也成。 唐爱玲没想到连唐诗语都好奇这个，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不是不是，他是在北京那边待不下去了。” 唐诗语惊呆了：“为啥会呆不下去？他都是校长了，再熬几年说不定都能进机关当官了，有啥不能忍忍？” “是不是苏芮的事儿牵连到他了？” “可苏芮又不是他亲生的，他也就是倒霉被她们母女盯上了，应该牵扯不到他身上吧？” 唐爱玲摇摇头：“不是因为这个，是因为朱爱梅的家人。” 程安国和朱爱梅离婚，在所有知道是怎么回事的人的眼里都是理所当然的。 男人有时候不介意帮女人养孩子，前提是结婚的时候对方带来的孩子。 而不是婚内对方给自己戴绿帽生的野种。 更何况，根据对朱爱梅的调查，其实就连介绍人，当初也是她刻意找上门的。 当然，她那时候还没有目标。 只是觉得对方心软，家庭条件好，那么给自己介绍对象的话条件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谁知会钓到程安国这条大鱼。 介绍人以前一直洋洋自得自己媒人当的成功，虽然后来他再也没介绍成功过一对儿。 等知道连自己都是被人愚弄的，那种憋屈感就别提了，还专门上门给程安国道歉呢。 程安国是个实在人没错，可朱爱梅干的事情实在太突破底线，她们母女俩又是大庭广众之下被带走的。 后来离婚后程安国也没替她隐瞒，为了出恶气把对方干的事情抖漏的一干二净。 把朱文军送回朱家的时候他也没瞒着，就在门口当着朱家左右邻居和亲朋好友的面把朱爱梅干的恶心事儿全给说了。 当然，他虽然恶心朱家所有人，还是没把事情做绝，没把朱文军的亲爹是主家大女婿的事儿给说出来。 所以说千万别惹老实人。 真把老实人惹恼了，他会怎么报复你你都不知道。 唐爱玲笑嘻嘻的说道：“我公公说了，其实他更想把教出朱爱梅这种不要脸女人的朱家老两口打一顿。” “但他从小到大都没跟人打过架，那边又是朱家的地盘，他没办法，只好故意恶心恶心朱家。” 唐诗语：“……” 所以这就是文化人的报复？打不死你恶心死你。 朱家一开始就被程安国的王八拳给打蒙了，他走后好几天，又是问朱文军，又是去找朱爱梅，才知道这个当官的女婿真的和女儿离婚了。 甚至也在朱爱梅的老实交代下弄清楚了朱文军的身份。 这下好，要不是接见室有隔墙隔着，朱家老两口能把朱爱梅打死。 他们有志一同的要瞒着朱文军的身世。 实在是朱爱梅当初抢两次抢亲姐姐的未婚夫的事儿干的太恶心，把朱家的脸都丢尽了。 好不容易才借着她二嫁了个当官的丈夫洗白了一点名声，要是让人知道她又和自己姐姐的丈夫勾搭着生了个孩子，那他们家就彻底成了笑话了。 然而这种事不是他们想瞒就能瞒住的。 朱家大闺女虽然和原来的未婚夫结婚了，可她生了三个孩子都是闺女，没有生一个儿子出来。 女人嘛，没有儿子就气短。 再说她丈夫一直觉得是她拆散了自己和朱爱梅这对有情人，朱大姐的日子过的可谓是苦不堪言。 人跟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 本来他不是很确定朱文军的身世呢，可程安国上来就把所有的盖子给掀开了。 他只要稍微算一下日期，就知道这个一直疑惑真实身世的大外甥，其实压根就是自己的种。 朱爱梅都住牢了就不用管她，他也觉得心上人住牢太过丢脸。 但是儿子必须要回来， 这是他们冯家的种，是给他们老冯家传宗接代的好大儿，应该姓冯才对，姓朱算怎么回事？ 因此，朱家还想着隐瞒朱文军的身世，最好把他再送给程安国呢，毕竟当了十来年父子，哪怕不是亲生的也是有感情的，让他继续养着也是应该的。 再说了，就算他们家闺女生了野种又怎么了？ 他们家闺女可是嫁给程安国的，要不是程安国自己没本事，他们家闺女也不会起外心啊。 所以都怪程安国。 朱家老两口还没去找程安国呢，大女婿又闹上门来了。 两家吵的不可开交。 最后也不知道两家人是怎么商量的，俩人一起去找程安国的事儿了。 一个坚持离婚了你也是我家女婿得给二老养老得管我女儿，要是都不管你就得给我家孩子安排工作。 一个觉得我儿子叫了你十年爹，你说不管就不管，那怎么行？你必须赔我儿子这么多年叫错爹的精神损失费。 程安国本来就因为娶了个蛇蝎毒妇养了十年野种脸面丢尽，结果这两家害死他的人居然还有脸找他要工作要钱，气的他差点跟这两家人同归于尽。 因为两家天天找事儿，搞的学生家长都有意见了，还投诉到了上面。 这下好了，连管教育的上级领导都不得不过问这件事儿，让程安国赶紧把这事儿处理好。 程安国又气又羞。 想着反正晋升的渠道在他娶了朱爱梅的时候就彻底断送，这段时间还有人因为觊觎校长这个位置一直给他下绊子，他一怒之下干脆办了病退。 当然，他也挺有心眼的，虽然病退了，却没有提拔那个一直盯着他想把他搞下去的学校同事，而是把几个有资格竞争校长这个职位的人全面分析了个遍，最后请求上面空降一个人来接替自己的位置，好更好的进行工作。 主打一个创死所有人。 唐诗语：“……” 第171章 被炫了一脸 程安国恶心起人来是方方面面的。 在学校搞了一把自己看不顺眼的想竞争校长职位的刺儿头，让对方竹篮打水一场空，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朱家和冯家那边则是举报他们藐视劳动生产整天不干活儿到处乱跑，还有男女作风问题。 搞完这一切，他提脚跑路来投奔亲儿子了。 反正他现在是离退休人员，在街道上开个证明就行了，不像以前，甭管去哪儿那是层层手续层层批示。 光弄齐批条就得费好大力气。 唐诗语听的再次无语：“幸好你家把另外三间盖起来了，不然你家房子还不够住呢。” 集体买砖买水泥的时候，唐爱玲和程文书还在北京。 唐家专门跑到公社打电话给小两口问他们要不要盖房子。 唐爱玲觉得两个人有两间房子就够住了，程文书却一口咬定盖，把另外三间盖起来。 两间房子两个人住是可以，将来生了孩子也能住。 可是既然能住的宽松点，为什么非得住的这么挤呢？ 唐家也是真的向着唐爱玲。 小两口不在，她爹做主，自己东拼西凑的弄到了五百块钱，把剩下三间给盖了出来。 不然程文书的父亲过来还没地方住呢。 唐爱玲傻兮兮的笑道：“是啊，幸好房子盖好了，幸好我公公来了。” 说完这个傻妞就凑到她耳边小声笑嘻嘻道：“我本来还发愁盖房子的钱，我和文书我们俩得好几年才能还清呢，我公公一来听说我们为了盖房子还欠了不少饥荒，一下子就把三百多块钱给还清了。” “他还跟木匠定了不少家具呢。” 程安国来投奔儿子，可不是来吃儿子的住儿子的用儿子的，让儿子儿媳养着的。 他这些年工资不低，朱爱梅虽然喜欢享受，那也是生活上，其实并没有和一些年轻人一样非得穿好衣服用好东西什么的。 其他方面，朱爱梅还是挺抠的。 这么些年下来，钱他们是花了不少，可是攒下来的更多。 还有程安国自己攒的小金库，光存款加起来就有两千来块钱。 还有他每个月都能领到的票。 跟吃有关的票用的差不多，可其他票攒着的不少。 考虑到自己要在这边生活好几年，如果儿子儿媳妇儿碰不到回城的机会的话可能就是后半辈子，他特意换了不少自己觉得用得着的各种票。 甚至他还专门给儿子儿媳妇儿买了两支手表，欧米伽的男女款机械表，总共花了四百来块钱。 唐爱玲特意伸出手腕给唐诗语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笑嘻嘻道：“好看吧？” 所以三间新房给公公住，自己和程文书住两间旧的土坯房，她心甘情愿。 “……” 唐诗语心情复杂的看着唐爱玲，所以这就是傻人有傻福？ 程安国常住靠山村引起的涟漪还没怎么扩大，突然又发生一件事。 几个知青研究了好久，终于研究出了一个能脱玉米粒的小东西。 这小东西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弄的，就一个手掌长的铁筒，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竖着的铁刺。 下面是需要固定在凳子或者案板上的夹脚，另一头是一个摇把。 从另一头把干透的玉米塞进去，这边摇着摇把，玉米就会自动往这边走，边走边脱玉米粒。 当玉米骨头全部掉下来之后，玉米粒也基本脱完了。 除了头尾可能会有几粒漏网之鱼，这玩意儿能脱掉99%的玉米粒。 几位知青是在大队部门口给大家演示的，所有人都看的清清楚楚。 知青们刚绞完一个玉米穗儿，大家立刻争先恐后喊道：“我来我来，让我来。” 最后谁都没来，几个村干部试了下，立刻露出惊喜的笑容。 秋收是最忙的。 玉米，黄豆，绿豆，红豆，高粱，红薯，花生，等等，举凡常见的作物，基本都是这个时间段成熟。 而且这些东西除了红薯外，收下来都需要继续晾晒。 直到干透不会发芽长毛霉坏掉才能分给大家。 其中玉米又是最麻烦的。 因为不光要掰下来，还要撕掉玉米皮，还要把玉米晾晒个差不多再把上面的玉米粒给剥下来。 剥玉米粒完全没有偷懒的办法，除了用改锥在玉米穗儿上面划几下开个口子，剩下的全部要用手来剥，没有一点例外。 这还不算，玉米杆也得处理。 少部分被大家拖回家当柴烧外，更多的要用铡刀铡碎沤肥或者留作牛马驴骡的饲料。 除此之外还要肥地犁地靶地搂地垄种小麦等等。 总之秋收绝对是一年之中最忙的时候。 这时候，突然出现了一个能很大程度上减轻大家工作量的小东西，哪怕只能减轻其中一环的工作量呢，也足够让大家沸腾了。 他们甚至还举行了个剥玉米比赛。 五个手最快的人，和一个知青比赛。 结果十分钟之内，那五个人最多的一个也就剥了十来个玉米穗儿，而知青呢，一个人就干掉了三十来个玉米穗儿。 这下大家更激动了，纷纷要求大队长赶紧上报，让上边能用最快的速度把这个东西生产出来投入使用。 大队长比社员们更着急，给社员们展示完毕，他就带着会计，带着那几个知青，带着一筐玉米和一个布袋，骑着村民们第一次主动贡献出来的自行车火急火燎的往公社去了。 结果当然是喜闻乐见。 公社也很清楚这么一个小玩意儿能给大家带来多大的效率和解除多大的负担。 最关键是，这玩意儿就比那个玉米点种器稍微复杂了一点。 可同样是他们县的机械厂就能做的简单玩意儿。 这东西甚至不挑钢铁质量，哪怕是用不达标的钢铁也能做出来，学徒工上马也能做出来。 能当上一方领导的，就没有蠢的。 公社的干部们只是看一眼就意识到了这个小东西的重要性，于是大队长带着几个人到公社没几分钟，屁股都还没坐热呢，就被一拖拉机带着去了县里见领导。 然后县里很快就给机械厂下了命令，这段时间全力加班生产这个手摇式玉米脱粒器。 不过这是上面的事儿，跟唐诗语无关。 她刚被布置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任务：“什么？让我给我哥说媒？” 第172章 错失的缘分 唐诗语都惊呆了。 她反手在自己左右脸蛋上指了下：“妈，妈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我哪边脸上写着我会做媒了？” “我要是会做媒，我还养什么猪啊？我早就当媒人去了好嘛。” 别看媒人不是正经工作，可人家收入可不比养猪啊当老师啊甚至当工人啊挣的少。 人家不光有干活儿的工分，平时谁想拜托人家说媒了都要先给钱给东西的。 有钱了给个三五块，没钱了给个一两块，实在穷的没办法，一篮子鸡蛋一只小母鸡也行。 要是说成了，后面还会有谢媒礼。 谢媒礼更是有钱有粮，有时候还有肉。 杨枣花振振有词：“可你上过初中啊，你那些初中同学肯定有还没结婚的，你琢磨琢磨有没有合适的给你哥说一个。” “你哥以前总是随便，是人就行，结果一个都没相中的。” “现在好不容易吐口要照着你这样的来找了，你这个当妹妹的不上点心好意思吗？” “总不能让你三哥打一辈子光棍吧？” 唐诗语都要气笑了：“什么叫我这样的？我这样的怎么了？” 杨枣花连忙呸呸两声，赶紧解释道：“就是像你这样有文化有能耐长得也好看的啊。” 唐诗语：“……” 唐诗语一脸复杂的看着为了儿子操碎了心的老娘：“你说好听话也迟了。” 杨枣花佯装生气：“那可是你三哥！咱家就你文化最高，你要不帮她，我们谁能帮上他？” “你总不能让我把你哥打成傻子吧？” 唐诗语无语了：“不是，这几年你都问过我多少次了？我同学早就结婚了啊。” “我二十结婚都算晚了。” “好多同学都是刚上完初中就订婚了，有的顶多留个一两年，我结婚的时候没结婚的就剩两三个了，这两三年人家那两个也结婚生娃了。” “其他班级的女孩子我又不认识，我去哪儿给你说个儿媳妇儿啊？” “再说了，我以前上学的时候又不是没带过女同学来咱家，那时候你们干啥去了？” 原身是甜妹长相，也就是有点娃娃脸，这种长相在还没完全长开的时候就是特别稚气。 已经有了很明确的两性意识，开始对异性有朦胧好感的这个年龄的男孩子对这种长相的小女孩不感兴趣，当然，这可能跟原身发育的晚，娃娃脸的同时个子长得也矮比较有关。 但是就很招女孩子喜欢了。 原身的同学就很喜欢把她当妹妹，比如她的班长，一个比她大两岁的小姐姐。 小姐姐其实长得挺好看的，就是长得比较中性，五官不够柔和，棱角比普通女生要分明一些。 三十年后这样的长相很受欢迎，可现在，这样的长相总是被人嘲笑不男不女。 这位小姐姐就和原身很好。 小姐姐家原来是在朱官营那边开了个油条店的，后来油条店被征收，父母从老板变成了厨师。 但生活条件算不错。 小姐姐经常带糖糕啊油条啊菜角啊烧饼啊之类的到学校当饭或者当菜，有时候就会分给原身。 原身投桃报李，自己带的煮红薯烤红薯烤土豆或者咸菜烤蚕蛹烤知了啥的，也会给这位小姐姐吃。 甚至还带着这个小姐姐回自己家了两次。 唐诗语回想这段记忆还有点遗憾：“人家郭静多好啊，长得好，人也大方，我想让人家当我嫂子，还专门带人家回来了两次，结果嘞？” “人家来了两次，我三哥每次都跑的没影子，我连给他们介绍一下都没机会。” “好好对象就这么被错过了，你现在找我，我去哪儿给三哥再找个我喜欢人也好还没结婚的对象来啊？” 杨枣花愣了下：“你叫你同学过来，是想给你三哥介绍对象？” 唐诗语撇撇嘴：“不然呢？” 原身真是这么想的。 原身那时候大概是小孩子心思，听好朋友说家里给安排了结婚对象，可能一毕业就要结婚，但是她不是很喜欢那个对象，她就动了心思想把好朋友介绍给自己哥哥。 小孩子嘛，都是这样的。 最好的好朋友，那当然要介绍给关系最好的哥哥。 门当户对什么的，要找个条件好的对象什么的，统统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就觉得，要是最好的朋友和最好的三哥结婚，以后他们三个就能一直生活在一起了，这可太美好了。 不过她那时候头一次干这种事儿，没敢跟人家郭静说我给你介绍我三哥，而是说要不你来我家撒散心。 郭静什么都没想，就真的当来她家散心了。 她也没敢跟自家父母和三哥提，只说好朋友来自家玩，结果介绍完，三哥就瞪了她一眼，直到人家郭静回去都没再回来。 再后来就是毕业后，两个小姑娘还有联系，郭静要结婚了，又来好朋友家住了一晚上谈心。 这时候郭静的心态已经调整过来了，虽然对男方还是不怎么满意，却也开始接受对方了。 这次唐三的做法更过分，他见人家来了招呼都没打，又跑出去了，一晚上没回来。 唐诗语见他们两个实在没缘分，只好放弃让好朋友给自己当嫂子的想法。 唐诗语现在想到都还不明白：“人家郭静长得也不差啊，为啥我三哥每次见到人家都跟见到鬼似的？” “害得人家郭静第一次来咱家之后总是问我她是不是很丑把三哥吓到了，我连哄人家都不知道该怎么哄，只好跟人家说我三哥太胆小不好意思跟人家说话。” “我以前那么努力制造机会你们不珍惜，现在人家婚都结了好几年了孩子都生俩了，你让我给三哥介绍，我去哪儿给他介绍啊？” 原身的活动范围就靠山村招待所和婆家三点一线，认识的人也有限，而且多是已婚的，偶尔有未婚的小姑娘，人家宁愿嫁给工人当后娘也不愿意嫁给农民啊。 唐三一个小学毕业生，想找个长得好看又上过初中还不嫌弃他是农民的对象，说真的，这难度绝对是地狱级的。 杨枣花愣了下：“你，你当初带你同学过来，是想给你三哥做媒的？” 第173章 白月光 唐诗语翻了个白眼：“不然呢？我可是请人家来咱家玩了一天住了一晚上的，除了郭静你看我带哪个同学回来过？” 完全没有。 原身小时候喜欢跟在大孩子屁股后面玩，后来年龄大了懂事了就跟门口的小姐妹们玩，从小学到初中，除了郭静，真的没有带过其他同学回来玩过。 郭静真就是唯一一个。 “哎呀，这可真是的。” 杨枣花猛拍大腿，一脸懊恼：“你这丫头真是的，你有这打算你怎么不说啊？你要是早点说，你三哥现在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唐诗语一脸冷漠：“娘，你觉得我是傻子吗？我三哥嫌人家丑嫌的都专门躲出去了？还孩子，做梦呢。” “我知道他怎么想的。” “他不就是想找个长得漂亮的大美女嘛，你让他自己找去啊，看人家美女肯不肯跟他。” 男人的爱情基本全都起源于皮相。 之前唐诗语和唐三聊天的时候就明白了。 什么没感觉没眼缘都是假的。 只要对方长得好，感觉眼缘就都有了。 所以本来还想关心关心自家三哥的感情问题的唐诗语立刻撒手不管了。 杨枣花叹气：“唉，你可是误会你三哥了，你三哥其实早就看上人家郭静了，他那哪儿是嫌人家丑？他是当时一身泥水见人家，太丢脸没敢出现。” 唐诗语：“？？？娘，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唐三其实早就相中人家郭静了，比原身想撮合他俩的时候的时间更早。 原身刚上初中的时候还没发育，还是个小学生体型小学生脸蛋，每天跟同村的几个小孩一起上下学。 有时候唐家三兄弟要是有空就会去接她。 唐三那时候还是个半大小子，去接唐诗语的时候见过几次郭静，那时候就对这个长相有点男性化的女孩子印象深刻。 不过后来他要上满工分的工，就没再见过人家。 直到后来，原身居然把人家带回了家。 唐三那几天忘了干啥了，总之犯了错，被罚去铲猪粪。 第一次见郭静的时候，刚铲玩猪粪回来换衣服，身上脚上连脸上头发上都沾了点猪屎，见到郭静的时候立刻想起了是谁，顿时有点无地自容。 原身才给唐三介绍了一下人家的名字，唐三扭头就跑。 以至于郭静都忽视了唐三那时候的一身狼狈，正沉浸总是被人说自己长得像男人有点不开心的小女孩顿时以为唐三被自己丑跑了。 要不是原身极力安慰，把胆小的名头扣到唐三身上，怕郭静当天就要回家了。 第二次的时候嘛，就是她们刚毕业那一年，当时原身十七岁，郭静十九岁。 正好是阳历八月初，天气还很热。 郭静来的那天，唐三刚和朋友在河边洗完澡回来，就穿着个大裤衩子趿拉着露脚趾的破鞋，头发长的像茅草，还滴水，然后见到了目瞪口呆的郭静。 唐三意识到自己什么鬼形象后扭头就跑，连晚饭也是在伯伯家解决的。 郭静更是坐实了自己不招人待见的事儿。 搞的还想再最后努力一把的原身特别无奈。 这段一直是原身这个局外人在努力的说媒就这么不了了之。 结果现在，她听到了？ 唐诗语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结巴巴问道：“你，你是说，那时候我三哥他，他……” 杨枣花叹气：“可不是？他那时候就惦记上人家了。” “可他那时候就一个穷小子，咱家条件你也看到了，就一个普通社员，他觉得不好意思跟人家提。” “你大概不记得了，后来你哥还问过你那个同学怎么不来咱家了，你说人家都结婚了哪儿能跟没结婚一样到处乱跑，后来你哥才没再问。” 唐诗语翻了翻记忆，发现没啥印象。 不过根据时间来推算，好像那时候正是宋辞岩结婚的时候。 好朋友嫁为人妻，意中人娶了他人为妻，原身那时候友情恋情双双失利，有心情想其他的才怪。 唐诗语很无语：“你现在问也没用啊，人家都结婚了，我不是跟你说了吗？人家孩子都俩了。” 原身和郭静的友谊一直维持的不错。 哪怕郭静嫁人后去了县城，偶尔回来娘家的时候也会跟原身坐坐聊聊天。 两个人相互吐槽自己的婚姻，双方各有烦恼。 原身愁的是结婚两三年了一直没怀上孩子，郭静愁的是看似嫁到城里，其实婆家非常一般。 听着挺好的，住的是家属院，其实三室的房子挤了兄弟两家总共七口人，再加上公婆和快十六岁的小姑子三个人。 整天鸡飞狗跳大吵小脑热闹非凡，两口子想亲密一点都得其他人躲出去。 幸亏还有两个下乡去了没留在县城，不然就那两间屋子真没法住了。 杨枣花神神秘秘的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道：“我知道啊，可是她这不是男人死了吗？听说男人的工作被小姑子顶了，她之前是临时工，人家工厂现在取消了临时工，她现在在婆家很受气。” “你三哥就想着托你说说呢。” 唐诗语愣了：“郭静男人死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没听说啊。” 她离婚后还没见过郭静，只是在离婚后给郭静写了封信托她娘家人转交给郭静。 这段时间又没怎么去过公社，自然也无从知道对方这段时间的情况。 刚说完，她忽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儿：“不是，我跟郭静是朋友，我都不知道人家男人没了，我三哥一直在村里，他怎么知道的？” 说着说着，唐诗语忽然瞪大了眼睛：“不是，他不会一直关注着人家吧？这么多年看不上这个看不上那个都是借口，就是等着人家死男人或者离婚？” 杨枣花吓的赶紧呸呸了两声：“说什么傻话呢？你三哥是那种人吗？他，他就是一直拿相看的姑娘跟人家郭静比，这不就总觉得那些小闺女儿比不上人家郭静？就一直没找上吗？” “这不是他上次去县城，碰到了郭静，感觉不对劲儿跟人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郭静男人前段时间没了？” 唐诗语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亲娘：“你这话哄傻子呢？你觉得我信不信？” 第174章 试试 杨枣花急了，愣是跑地里把正在干活儿的唐三拽了回来：“三儿，你自己说，你是不是就像娶人家郭静那个样的？” “就诗语那个女同学，来咱家住过的，前段时间死了男人，你跟我说过的那个。” 唐三一脸尴尬：“娘，你说啥呢？我还要干活儿呢，没事儿我就走了。” 杨枣花拽住他不让他走：“你别走，你给我老实交代，你不是看上人家郭静，你去县城看的谁？” “你别跟我说你去看你那些哥们儿，你一直在老家，你在县城里能有几个认识的人？” “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就是去看人家郭静的？” “你说实话，你要是真的看上人家郭静了，我就让你妹去帮着说和一下。” “要是不是，你今年冬天就得给我结婚，我现在就去找媒人给你介绍对象去。” “你也别想着娶什么长得好学历高还勤快能干的，你也撒泡尿看看你自己，真有那样的姑娘，你降得住人家吗？”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人家宋辞岩条件多好？姜萍萍不就长得好看了点，还没咱诗语好看呢，还不是背着人乱来？” “你想娶个各方面都好的，你觉得你配得上人家管的住人家吗？” 唐诗语哭笑不得：“妈！” 这话要让宋辞岩听到该伤心了，条件好都拴不住女人的心。 杨枣花略微尴尬：“我就是打个比方，我没别的意思。” “老三，你低着头干啥？你说话呀。” “你给我个明白话。” “你要是真看上人家郭静了，非人家不娶，那就让你妹帮个忙。” “是个寡妇也没关系，带着孩子也行，反正咱们分家了，你自己想办法养活你们一家子就行。” 唐三还是低着头不吭声。 气的杨枣花上脚就踹他小腿：“臭小子你哑巴了啊，你就不能给老娘一句痛快话？” “娶，还是不娶？” “娶的话让你妹帮你，不娶的话，以后老娘不管你了，你爱一个人的还是爱结婚的，随便你，老娘不管了，管不起。” 唐三期期艾艾的小小声：“那，那让诗语试试吧。” 唐诗语：“……” 唐诗语好惊讶：“三哥，郭静可能会带两个孩子的，你真的不介意吗？她家俩孩子，老大是闺女，老二可是个男孩，你真的不介意吗？” 唐诗语看过好多离婚案例。 离婚的女人其实不难找结婚对象，就算是带着个女儿的，也很容易找对象。 因为很多人都觉得一个丫头片子，养大了一副嫁妆就打发了。 可要是女方带的是男孩，很多男人就不不愿意了。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帮别的男人养儿子，得养大不说，以后孩子上大学结婚生子还得继续出力。 对男人来说，养个不是亲生的闺女，闺女结婚就完成任务了，可养个不是亲生的儿子，那就是个无底洞。 要是碰上有良心的还好，运气不好碰上个没良心的白眼狼，那是真的出力还不讨好。 唐三不以为然：“她是丧夫，不是离婚，就算带着孩子，她家老二不是才几个月？养着又怎么了？” 杨枣花又气又恨：“你你你！算了！随便你吧！” 她可真没想到，自家这个小儿子，为了个女人竟然愿意养别人的儿子。 唐三都这么说了，唐诗语也没啥好疑惑的了：“那行，那我就帮你问问。” “但是我不打包票啊。” “要是人家郭静不想再结婚，或者想结婚但是对你没意思，你可别怨我。” 唐三点头：“我知道。我又不傻。人家要是看不上我，你就是想用胶水把人家给沾过来也没用。” 答应是答应了，可怎么跟郭静说却是个难题。 郭静可不是嫁到附近的哪个村子或者就在公社，她婆家可是在县城呢。 靠山村到县城有三十多里路。 平时想去还得专门请假，等闲没人闲着没事儿往县城跑的，太花钱也太费时间。 总不能写信说要给人家介绍对象吧？ 这目的性也太强了。 就在唐诗语发愁的时候，村里接连发生了两件大事。 先是那个手摇式玉米脱粒机，因为做工简单但是效率极高，很快就被生产出来分到下属哥哥生产队投入使用。 大家对此投以万分热情。 其次就是在玉米粒终于脱完，也交完公粮之后，大队长终于把村办尼龙袜加工厂的手续都办好了。 办好后就用大喇叭广播了这个好消息，顺便说了招工条件，凡是15~40周岁的靠山村女同志，不管是嫁过来的媳妇儿，还是下乡的知青，只要户口是落在靠山村的，就都可以报名。 不过要先经过三天的培训才会确定最终的录用名额。 而且，这个工人是半脱产的。 也就是说，农闲的时候，这些女工们只要在厂里上工就行了，发工资发票发福利，夏收和秋收的时候，女工要根据订单情况或者轮流或者全部去下地干活儿挣工分。 对农民来说，没有什么比地里的庄稼更重要。 别说只是一个村办工厂的工人了，就连大队长他们，把工作安排好了之后也是要下地干活儿的。 没有谁能例外。 就算这样，这件事儿一出也在村里引起了轰动。 凡是在这个年龄段的女同志们几乎是一拥而至，差点把大队部的门给挤塌。 其中最高兴的莫过于闺女多的人家，这代表着他们家的闺女只要年龄到了就都能报名。 儿子多的家庭则是如丧考妣。 尤其是儿子都还小，最大的也才十七八岁，将将才够说亲的年龄，以前有多为自己能生儿子高兴，现在就有多生气。 甚至有原先因为儿子多而和谐的婆媳关系，现在也因为工作的性别限制而开始吵嚷了。 婆婆埋怨儿媳只会生儿子，儿媳怪婆婆只想要孙子，没有一刻安宁的。 甚至还有人因为这个觉得不公平要求大队部给个说法的。 大队长才不惯着他们呢，直接威胁他们再闹事就扣工分，还讽刺他们谁让他们把生下来的闺女送掉的，活该。 是的，没错。 好几家只有儿子的，只有两家是真的接连生的儿子，但是也有几家是有生过女儿的，可生出来的女儿不是溺死就是送人了，只留下了儿子。 现在没闺女就没法进厂工作，可不是恶有恶报了么？ 唐诗语只好奇一件事儿，那个织袜机从哪儿买的？ 第175章 搞起来了 大队长听了唐诗语的疑惑哈哈大笑，想拍她突然想起她怀孕了，现在大着肚子呢，蒲扇大手一转，拍到了自己腰上： “这得感谢你啊。” 唐诗语一脸纳闷：“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会计笑道：“可是你让咱们多注意一下知青啊。” 会计一脸感叹：“还是咱们眼界太窄，整天光想着种地，还嫌弃人家知青麻烦，谁知道人家知青那是没用对地方。” 大队长连连点头：“对对对，你看他们琢磨出来的那个手摇脱粒机，不占地方还好用，要是没读过书谁能想出来呢？” “这次脱粒机的事儿，上面可不光给了奖状，那几个参与的小子，还每个人发了五十块钱，二十斤粮票呢。” “可把那几个小子高兴坏了。” 大队长笑眯眯道：“我就鼓励他们再想想办法，弄个不那么费事儿的小麦脱粒机，还有拔花生的机器，要是可以的话，再想想能不能做个机器出来，把麦秸秆和玉米杆儿黄豆杆儿绿豆肝儿红薯秧子什么的很快切碎的东西，要是能捣鼓出来的话，就不用咱们天天用铡刀铡了。” “为了让他们有时间捣鼓东西，我还专门给他们安排了轻省的活儿呢。” 是的。 就算去搞研究，也不能脱离生产。 该下地干活儿还是要下地干活儿的，顶多就是安排比较轻松的活儿。 要知道，村里的秧歌队、武术队、合唱团、篮球队、排球队、乒乓球队、宣传队等等，他们连轻松活儿都没有。 所有参加这些项目的人基本都是白天干活儿晚上锻炼，参加演出要是得奖还好，没有奖的话就是白跑一趟。 就算这样，大家也踊跃的很呢。 反正，脱产是不可能脱产的。 除非你有那个本事去公社去县城当工人或者当老师或者当干部。 但是，要知道，就算是进部队当兵，学校的老师学生，也都是要下地干活儿的。 唐诗语：“……” 这可真是，比007还过分啊。 007好歹运气好了还有法定节假日呢，这些人是只有过年才能真的不干活儿。 一年365天，干活儿就要340天。 当然，你要是偷懒不上工，那也没办法，反正也不会给你记工分。 大队长叹了口气：“我是真没想到，咱们村的这些知青，卧虎藏龙啊。” 当然，大部分其实是普通工人家庭出身。 剩下的基本都有家人是什么车间主任啊妇女主任啊副厂长啊小组长啊，或者学校机关的一些基层领导。 有的是父母，有的则是叔伯姑舅姨这种亲戚。 可不管是什么关系，只要不是翻脸成仇的，只要态度好一点，想用人家也不会一点面子都不给。 他们村有个知青就是父母一个在纺织厂工作一个在被服厂工作。 当娘的是纺织厂的妇女主任，当爹的是被服厂的后勤主任。 人家那个厂，还是省会城市的大厂。 巧之又巧的是，那个被服厂曾经还有一块业务就是专门做尼龙袜的，只是后来尼龙袜的业务不佳，被服厂的生意却如火如荼。 于是厂里就取消了尼龙袜业务，全力搞被服生产。 车间也被腾出来做了被服加工车间。 那些不用了的织袜机就堆在一个老旧的库房里，还漏水。 总得大概有三百来个的样子，因为房屋漏水，不少机器都生锈了。 人家说了，本来这段时间打算当废铁处理的。 既然他们想要，卖给他们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有个要求，必须让他们家孩子进厂里工作。 大队长多机灵一个人啊？ 当场就说这孩子挺机灵的，本来是打算让这孩子管供销这一块儿的，不过家长比较了解孩子，问家长觉得孩子适合干什么。 供销和后勤自古都是肥差，这下他家长还有啥说的？ 赶紧说孩子还小干供销就可以了。 然后，双方迅速签了合同，人家甚至连定金都只要了五十块钱意思意思。 签了合同之后，大队长就让那个知青留下来先跟被服厂会织尼龙袜的人学学，等回来后先给大家当一段时间老师。 其实说白了，就是给知青放个假在家里好好的跟父母团聚一下，回来后也安排个轻松活儿。 这下好了，两下欢喜。 大队长就迅速跑回来找人找车拿钱。 村里的几个干部把这事儿捂的挺严实，一直到设备弄回来，又弄了点材料，才开始挂牌跟村里吆喝要招工的事儿。 唐诗语：“……挺好的。不过光那个知青一个人能教的过来吗？” 大队长哈哈大笑：“开什么玩笑？他一个男孩子，学什么织尼龙袜，咱第二次去的时候可不光是去拉机器的，还跟人家商量好了请个专门的师傅来教人呢。” 大队长是个能耐人，东西都买了，干脆大方到底。 请师傅不光出工资，还包人家食宿。 只要请人家教会两三种款式就行了。 等这边挑出试用工人，就要专门去城里接师傅呢。 唐诗语：“……” 行吧。 果然不愧是当了好多年大队长的人，想事情就是周到。 唐诗语不打算进厂里，这事儿就跟她没啥关系。 不过大队长信守承诺，还是把唐三也给招进了供销科里。 唐三，那个知青，又找了本村两个能说会道胆大心细的女人，都是已婚妇女，这个供销科就成立了。 师傅还没请来呢，他们已经被撒出去调查市场看能不能先谈下来几个国营店或者供销社之类的了。 他想走的是基层路线，盯上的是各个生产队的供销社。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他们一个村办工厂，跟人家那些干了好几年尼龙袜生产的工厂不一样，人家资历老合作方多产品样式也多。 他们目前就打算生产三种相对简单的款式，价格上跟人家那些大厂不能比，那就只能走几层路线。 先把生意做起来再说其他的。 培养自己的尼龙袜设计师是重中之重。 唐诗语：“……” 价格便宜又好看，她想不出那些生产队直接拒绝的理由。 村里正忙的时候，唐诗语去公社转了一圈。 第176章 欺负孕妇不要脸 唐诗语去公社就是为了去郭静家看看郭静最近有没有回来。 郭爸爸见到唐诗语就笑：“哎呀你来了呀，郭静前几天刚回来一次，我把信给她了。” “她本来还想去看看你来着，可是孩子哭闹的太厉害，没顾得上，你别怪她啊。” 唐诗语对这个胖胖的总是笑眯眯的大叔挺有好感的，便笑道：“不怪不怪，郭静孩子还小呢，肯定先顾着孩子，有空好说，没空就算了，我们俩的交情不用找这么客套。” 郭妈妈拿着一个粘掉了脆皮的糖糕塞她手里：“来来来，闺女，尝尝你叔做的糖糕，好吃不好吃。” 唐诗语没客气，一口咬下去，里面红糖既没有融化成糖水，又没有变成糖粘，而是缓缓的从咬开的地方缓缓的流了出来。 白面混着红薯再加上红糖，好吃的唐诗语忍不住眯起了眼冲郭爸爸竖起了大拇指： “叔，您的手艺是这个！” 说着她另一只手豪气的拍了下口袋：“我今天带钱了，叔，给我包二十个糖糕，五斤油条。” “！！！” 郭爸爸惊呆了：“闺女儿，你要这么多干什么？这个天又不能放，你买这么多回去了会放坏的。” “你要是想吃，明天再来买就是了啊。” 唐诗语笑着摇摇头：“以后就不方便来了啊。” 今天骑车过来的时候，唐诗语已经明确感觉到肚子开始顶的慌了。 稍微骑了一会儿就累的腰酸背痛，难受的很。 等再过一段时间肚子更大，到时候别说骑车了，走路说不定都困难。 具体可以参考唐家两个嫂子。 岳江芬和王可云现在七个月，正面已经看不到地面了，腿已经开始浮肿，尿频屎频也出现了。 拉屎还好说，尿尿最让人难受。 她们现在已经完全不能靠自己蹲下去，就连蹲马桶都蹲不下去。 唐大哥唐二哥没办法，专门找木匠订做了一个老人专用的便溺座靠，就是椅子中间掏个洞，下面放马桶。 不然就因为尿频身边就没办法离了人，更不要说干活儿了。 是的，因为肚子太大，她们现在已经不下地干活儿了。 没办法，双胞胎的肚子，大的可比单胎的夸张多了。 再说了，稍微有常识的都知道，双胞胎一般都会早产。 万一在地里干活儿的时候突然要生孩子怎么办？ 早产的孩子身体可没有足月的孩子身体好，要是孩子出生在地头结果染了病出事儿了怎么办？ 虽然说现在也不乏溺死捂死刚出生的孩子这种事，可一般家庭来说还是孩子生出来就会努力养大的。 两个嫂子的现在，就是唐诗语自己的未来。 唐诗语光是想到这个就是一阵闹心。 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因为是双胞胎的缘故，孩子肯定会比单胎的孩子小。 孩子小代表着将来生的时候容易，代表着产妇不用受太多的罪。 郭爸爸睁大眼了：“啊，为啥啊？” 唐诗语又笑了下：“我前段时间结婚了……” “哟，就你这不会下蛋的母鸡，还有人敢娶你？” 唐诗语扭头看去，可不正是赵鹏飞的老娘么？ 身边跟着挺着大肚子的白素娟。 赵母一脸尖酸刻薄：“别不是给别人当后妈去了吧？” 她一副‘我是为你好’的样子：“诗语啊，看在咱们婆媳一场的份上，我可跟你说实话，后娘啊，可不是那么容易当的。” “尤其是你脾气还不好，一不如意就看不顺眼这个看不顺眼那个，还跟人家动手。” “你一个女人，贤惠才是最重要的。” “整天疯疯癫癫的没个正形，你就是再嫁个三四回，也没哪个男人把你当回事儿。” “你啊，以后啊，遇事儿还是忍着点吧。” “不是谁都像我家鹏飞脾气那么好不打女人的。” 郭妈妈听不下去了：“你孙子都快生了，给你孙子积点口德吧。” 赵母张嘴就来：“我跟人说话呢关你什么事儿？她不会是嫁给你儿子了吧你这么向着她……” 唐诗语本来一直笑着看她说话的，见她居然把话头对上了郭静的妈妈，顿时不高兴了。 她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哦，这位前婆婆。” “没如你的意给别人当后妈真是不好意思，不过我虽然没给被人当后妈。” 她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但是我会给自己的孩子当亲妈。” “至于我嫁的男人怎么样，哎，就是个挑大粪的也比赵鹏飞强啊。” “赵鹏飞的优点，也就是不亲自动手打媳妇儿了。” 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白素娟，笑道：“白小姐，你一直心心念念的当赵家的媳妇儿，现在你当赵家的媳妇儿也四个多月了吧？当赵家媳妇儿的感觉怎么样啊？是不是很开心啊？” 白素娟脸色有点白，低垂着头抱着肚子不吭声。 说真的，赵家没有人有暴力倾向。 比如说赵鹏飞。 可能是年轻吧，对放在心尖尖上的人，那是真的疼，大方。 只要不跟他妈作对，他就是个完美丈夫。 前提是你是他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等他心上没你了，他也不会对动手打你，顶多就是不跟你说话，看你一眼就嫌烦而已。 简而言之，冷暴力。 赵母就真的是把儿子当中心，急儿子所急，想儿子所想。 儿子爱的时候，她就是个绝世好婆婆。 儿子不爱了，她就是个坏婆婆。 当然，赵母自持身份，是绝对不会动手的，她只会用各种阴阳怪气的话挤兑人。 看着只是说了几句话，可实际上，这才是杀人于无形的高手。 不然原身后期也不会把过错都揽到自己身上。 明明在赵家吃喝上也没亏着，却还是憔悴了下去。 白素娟没跟赵鹏飞结婚的时候，觉得赵家千好万好。 可她没想到赵鹏飞真就只是把她当成生孩子的工具，娶回家后就不放在心上了。 当然，本来也没怎么放在心上过。 赵母的表现更是两级反转。 唐诗语在的时候，她对待白素娟跟亲闺女一样，话里话外把唐诗语说的一文不值。 结果唐诗语痛快的离婚走了，她嫁了进来，赵母立刻忘了自己之前是怎么夸白素娟的，话里话外又把白素娟给贬的一文不值。 偏偏赵鹏飞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把她当回事。 白素娟找他哭诉，他就不耐烦的说那是我妈，你顺着她点怎么了。 反正现在，才嫁进赵家短短四个月，白素娟已经尝尽了婚姻的苦头。 赵母脸色一变，往白素娟前面一站：“唐诗语，欺负一个孕妇，你要不要脸？” 第177章 不好意思我也是孕妇 唐诗语顺手抓过旁边烧饼铺用来加炭的铁锹往旁边一立，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肚子：“不好意思，我也是孕妇。” 赵母顿时僵住了。 唐诗语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哎呀，阿姨，之前我就跟你说过了，我怀孕了，你不会是刚听到就忘了吧？” “不过没事儿，我理解。” “人嘛，上啦年纪忘性大是正常现象，你可千万别自卑也别生气。” “只要你以后还记得回家，记得赵鹏飞是你儿子，白素娟是你儿媳，白素娟肚子里的孩子是你孙子就行了。” 但是赵母根本没听到她后面的那些话。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唐诗语已经鼓起来的肚子，满脸拒绝接受现实：“你怎么会怀孕？你不是不能生吗？你怎么可能会怀上孩子？” 唐诗语眨巴眨巴自己的卡姿兰大眼睛，一脸无辜：“不不不，我只是跟你儿子在一起的时候不会生而已。” “改嫁了我现在的丈夫后，结婚头一个就怀上了。” 她一脸的慈母光辉：“其实我也没想到呢。” 她笑着看着赵母说道：“在你家的时候你天天说都怪我不能生，搞的我自己也信了是我自己的问题。” “前段时间突然恶心干呕腰酸背痛难受的要命，我还以为自己生病了，谁知去医院一看，人家说我怀孕了。” “哎呀你说说，怎么就这么快呢？结婚两个月，怀孕两个月。” “后来我还专门问了下人家医生，说我前面结婚三年都没生孩子，结果这次结婚才两个月就怀上了，是为啥，你猜人家医生怎么说？” 郭妈妈已经忘了自己还要炸油条了，连忙追问道：“怎么说怎么说？医生怎么说？” 唐诗语看了下已经沉浸其中的郭妈妈，又看向了赵母：“医生说，生不出孩子这事儿，男女各占一半。” “要是两口子一直没孩子，可能是女方的原因，也可能是男方的原因，不能只怪到女人身上。” “我后来一想，可不是么！” “我妈可是生了四个呢，三哥哥加上我，我娘家这边孩子这么多，那我身体肯定也没问题。” “可是赵家，赵叔好像就是单蹦单一个，既没有什么兄弟也没有什么姐妹吧？” “虽然赵鹏飞的爷爷已经去世了，但我听赵鹏飞说，他小时候是见过他爷爷的，他爷爷也没有什么兄弟姐妹，也是一个。” “赵爷爷是一个，赵叔是一个，到了赵鹏飞这一辈儿，你也只生了赵鹏飞一个。” “算起来你们家算是三代单传了，婶子，你说，这生不出孩子，究竟怪谁呢?” 赵母目眦欲裂：“你胡说！”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神情凶狠的仿佛要扑过来咬死唐诗语。 可是唐诗语只是晃了晃手里的铁锹，她就没敢有多余的动作，只敢动嘴巴：“唐诗语，我家鹏飞不就是跟你离婚了不要你了，你居然故意造谣恶心人，你还要不要脸？” 唐诗语仿佛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不要脸？到底是我不要脸还是你们赵家不要脸？” “别以为我不怎么来公社没去家属区那边就不知道你是怎么编排我的。” “怎么地？你背后编排我就可以，我说实话就不行了？” “你要是不信你去医院问问啊。” “卫生所到这边不到三百米，走路几分钟的事儿，你不信你去问啊。” “你敢吗？” “你敢吗？” 赵母顿时被将住了，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渐渐围上来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儿大，起哄道：“去问问呗。” “就是，去问问呗。” “对啊，万一真是你儿子的问题，让人家医生给 好好看看，说不定以后就不用一根单传呢。” “对啊，生孩子这事儿可说不好生的是男是女，你跟你婆婆运气好，一举得男，万一你儿媳妇儿运气不好生了个闺女，以后又生不出其他孩子，那你们老赵家不就断子绝孙了、” “就是，我要是你，我不光自己去问医生，我还带着我儿子去问，让人家医生给看看到底是咋回事。” “说的是，生孩子和生病可不一样，生病了大不了慢慢熬，熬过去就没事儿了，可要是生不出儿子，那可是一辈子的事儿，以后死了埋底下都没脸见祖宗。” “是啊是啊……” 赵母听到脸一阵青一阵红，又气又羞又怒，霍然转身对着看热闹的人猛烈开火：“看什么看？看你妈呢看。” “整天闲的没事儿在街上瞎溜达，你们这种人就该抓去劳改。” 有个小青年嘻嘻哈哈道：“那你也没工作啊，你儿媳妇儿也没工作啊，你们俩都在街上呢，你们俩是不是也得被抓去劳改劳改啊？” “哈哈哈哈……” 刚被骂出火气的人们顿时不生气了，大笑起来。 赵母气的油条也不买了，一把拽住白素娟的胳膊就往人群外面挤：“你是死人啊？眼睁睁的看着我被欺负都不知道帮帮我，这么没用要你好干啥？” 唐诗语扬声道：“要人家好生孩子啊！” 她用力喊道：“婶子，人家白素娟肚子里的孩子可能是你们赵家唯一的根苗，你可小心着点啊。” “你要是再这么拽来拽去的，别到时候连孙女儿都没有，到时候你儿子可就要不认你了啊。” “你自己生个儿子是个什么样的狗脾气你自己知道，你可千万别因为这个害的自己将来老无所依，儿子不给你养老啊。” 赵母身体一僵，头也不回的怒吼道：“不用你管！” 可她却没有再拽着白素娟不管不顾的往前冲了，步子肉眼可见的慢了下来。 大家见状笑的更加欢乐。 还有个人问唐诗语那个两口子一直没孩子两个人都可能有问题是不是真的。 唐诗语点点头：“当然是真的，不信你们可以去公社卫生所问问人家医生。” “要是觉得问一个不保险，可以多问几个，附近公社的，你们村的，或者跑县城问问。” “早点找到原因早点治疗，也好早点生孩子。” “总比最后孩子没生出来还变成了怨偶天天吵架怪这个怪那个好不是？也省的伤了夫妻感情。” 第178章 孝敬老人有问题吗 宋辞岩的大高个杵在后面，一脸迷惑：“你们都在这儿干啥呢？今天的油条特别好吃？” 大家纷纷打招呼：“宋队长。” “宋队长来了？” “宋队长也来买油条啊？” “宋队长是来买糖糕的吧？” “宋队长好……” 宋辞岩依次回答：“不是，不买，你好。” 公社民兵队长的名头还是挺唬人的。 大家本来还想继续问那个能不能生孩子的问题，可是宋辞岩一来，没人敢问了。 买东西的买东西，不买东西的赶紧离开。 很快就把唐诗语暴露了出来。 唐诗语笑嘻嘻的冲他挥手：“宋队长你好，宋队长好威风啊。” 宋辞岩无奈的笑了下：“你怎么来公社了？” 郭爸爸好奇的打量他们：“小唐，你和宋队长认识啊。” 唐诗语闻言一把抱住宋辞岩的胳膊，脑袋靠向他，笑道：“我们是两口子，不像吗？” ！！！ 郭爸爸，郭妈妈，还有四个烧饼店职工瞳孔地震。 宋队长来民兵队时间不算太长。 可民兵队的一帮人在他的带领下一改之前的懒散作风。 早上要操练，还时不时的拉练。 民兵队巡逻的时间也比以前长。 以前街上还有些小偷小摸的，现在小偷小摸都不见了，被抓走送去劳改了。 所以大家对这位新上任的宋队长是既佩服又害怕。 反正，能不打交道是最好的。 郭妈妈小心翼翼的问道：“你，你是宋队长的媳妇儿？” 唐诗语道：“对啊，宋队长是我男人，婶儿，我们两个配不配？” 郭妈妈不断的在心里倒抽冷气，脸上硬挤出个笑容来：“配，配，你俩最配了。” “你刚才想要啥来着？” 唐诗语笑道：“三十个糖糕，五斤油条。” 宋辞岩没忍住：“怎么买这么多？” 唐诗语看着他的神色，觉得他要是懂网络用语的话，下一句肯定是‘你搁这儿进货呢？’ 唐诗语说道：“给你爸和我爸他们送点去，好不容易来一次多少得买点。” 宋辞岩嘀咕道：“那也不用买这么多，你想吃以后我给你带不就行了？还用专门跑这一趟？” 他不是多细心的人。 虽然之前结过一次婚，且不说结果惨烈，也没有正经和女性相处过。 天天来往公社和靠山村，除了有肉票的时候记得让卖肉的给自己留点肉外，从来没想过买其他东西。 肉是好东西他记着，其他的就完全想不起来。 现在看到唐诗语为了买糖糕居然专门跑公社，顿时有些懊恼。 唐诗语剜了他一眼：“我来是有事儿，又不是专门为了买口吃的。” 然后就问郭妈妈郭静啥时候回来。 提起郭静郭妈妈就愁眉不展，但她是个好母亲，虽然觉得闺女的事儿挺烦心的，却没有跟唐诗语倾诉的意思。 而是硬挤出了个笑容：“你来的不巧，她前几天刚来过，就露了个面就又回去了。” “你的信我给她了，她说等下次过来的时候去找你。” “她没提时间，不过应该就这段时间。” 见这老两口神态都不太自然，唐诗语没多说：“好的，我一直在家，郭静要是回来了，你让她直接去靠山村找我就行了。” “对了，我结婚后搬家了。” “现在的地址是这个。” 她给了张妈妈一张纸条，上面是她家现在的地址，图文并茂，一目了然。 郭妈妈看了下纸，小心翼翼的把纸塞进裤兜里：“放心，等她下次过来，我就把纸条给她。” 唐诗语还要买其他东西，油条什么的就没带，先放在烧饼店里，等会儿买了其他东西再过来拿。 郭爸爸立刻答应了，把已经打包好的油条和糖糕放到一边一个空篮子里。 唐诗语离开的时候还不断的抽鼻子：“太香了，等过年的时候咱也做吧，多攒点油票，到时候炸好多东西。” 炸糖糕、炸菜角、炸萝卜丸子、炸肉丸子、炸豆腐丸子、炸酥肉、炸平菇、炸金针菇、炸火腿肠、炸鸡翅、炸鸡腿、炸鸡心、炸脆骨、蒸茄子、炸土豆片…… 呜。 不能想了。 再想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她用力吸了口口水，深情的凝望宋辞岩：“你能弄到油票吗？过年弄个三五斤油票，三五斤没有的话，两斤也可以，你能弄到吗？” 宋辞岩哭笑不得：“你当油票那么好弄呢？” 唐诗语吸了吸鼻子：“可是我想吃油炸的东西啊。” “炸白菜，炸土豆，炸面叶，炸豆腐，炸酥肉……” 宋辞岩没办法，只好说道：“你，你别哭，我，我想想办法。” 肉还能不吃，可油谁家都要用。 宋辞岩又不是那种会损公肥私的人，一时间竟然有点一筹莫展，完全不知道该如何下手。 唐诗语：“我没哭！你别诬陷人！” 宋辞岩：“好好好，你没哭，你没哭。” “你今天来公社干啥的？快中午了，要不跟我在食堂吃饭吧。” 唐诗语想起食堂菜就深恶痛绝：“不，我回家吃，我没带粮票，你带的粮票也就够你自己吃，我还是回家吃饭吧，回家我想吃啥吃啥。” “那你还要买什么吗？” 唐诗语直奔商店，先去买了点饼干糖果，就去看毛线。 营业员略有不耐烦：“甭看了，都是刚进的，没有坏的，好着呢，要就买不要就一边去。” 唐诗语头也没抬，懒得理她，直接指着红色的说道：“红色两斤，白色三斤，蓝色八斤，这种黄色的也来两斤，紫红色四斤，灰色一斤，粉色一斤，绿色一斤，就这些吧，你帮我拿起来。” 还就这些吧！ 营业员都没回过神来。 有个大娘上下打量唐诗语：“闺女儿，这毛线可不便宜的，你买这么多毛线干啥？” 唐诗语纳闷：“买毛线当然是织毛衣了，还能干啥？” “一件毛衣顶多两斤，你买这么多干啥？” 唐诗语：“……我家也不是光我和我男人啊，还有我公公婆婆，还有我爹我娘呢。” “孝敬老人有问题吗？” 那当然没问题。 营业员机械的拿毛线，算账，找钱，等唐诗语他们走出商店门了才反应过来：“哎哎，等等，你不能一下子买那么多的。” 可是，人已经走远了。 第179章 救救他爹吧 二十来斤毛线，几乎装了一编织袋。 不怪人家营业员着急。 唐诗语这一趟就要了人家四分之一的货了。 唐诗语听着后面营业员的叫喊假装没听见，拽着宋辞岩道：“快走快走快走。” 宋辞岩被她拽的踉踉跄跄，颇有些一言难尽：“你不用一下子买那么多啊，一次少买点，回头再来买。” “或者跟我说一声，我来帮你买也行。” 唐诗语斜睨了他一眼，嫌弃道：“你？算了吧。” 她指着橘黄色和黄色两种毛线问道：“这两个颜色是什么颜色？” 宋辞岩迟疑了一下：“黄色？” 唐诗语撇了撇嘴：“这个是橘黄，这个是黄，两种颜色不一样好嘛？这么明显你都看不出来。” “你分得清桃红杏红水红绛红砖红玫红粉红梅红驼红洋红橘红鲜红大红吗？” 宋辞岩听的头晕目眩，脑子里都是‘红红红’各种红：“这，这，这些不是一样吗？” 唐诗语呵呵：“白猫黑猫橘猫狸花猫都是猫，它们一样吗？” 宋辞岩不吭声了。 过了会儿才说道：“毛线先放我这里，晚上我回去的时候带走，你别拿这么多东西了。” 这个可以有。 唐诗语没反对。 唐诗语带着一堆吃的回去，先把自家的放好，就拎着分成两份的两斤油条十个糖糕分别送去了唐家宋家。 因为位置关系，先去的是唐家，后去的是宋家。 宋母看到唐诗语拎着一大堆东西来，高兴的合不拢嘴：“哎呀你真是的，来就来了，带这么多东西干啥？” 以前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她觉得挤，还吵。 现在分家了，四个儿子都搬出去了，清静了几天她又不适应了，觉得就他们老两口太冷清，一点不热闹。 可宋家几个儿子分的房基地都没到一起，宋四倒是和宋辞岩分到一起了，就在唐三隔壁，可宋四也不经常回来啊。 小孩子刚到一个新地方，正忙着和新伙伴打成一片呢，早就忘了老家还有爷爷奶奶。 儿子儿媳每天都要下地干活儿，干活儿回来还要搞家里的事儿。 住的是宽敞了，可时间也是真的没了。 再说他们又不住在一起，等闲不会专门回老家看二老。 所以宋老娘这话说得还真没错。 唐诗语笑道：“今天去公社了一圈，买了点东西，给您送点过来。” 宋老娘掀开篮子一看，顿时瞪大了眼：“这么多？哎呀你怎么买这么多？这得花多少钱？” 唐诗语笑道：“堆堆他们来一次就一大半没了，哪里多了？” 宋老娘笑的合不拢嘴：“这倒是。这些孩子最是不知道饥饱，只要东西好吃，哪怕吃到顶喉咙都要吃。” “你别走了，今儿晌午就在这儿吃饭吧，我做了杂粮饭。” “你一个人回去还得生火做饭，没得麻烦。” 这是自家婆婆又不是外人，况且她还带了好多东西，唐诗语很爽快的就答应了。 只是吃饭的时候才发现，宋老娘说的杂粮饭，是杂粮稀饭。 所谓杂粮稀饭，就是小米粉条南瓜扁豆干干萝卜片花生黄豆里面又加了一把杂粮面条。 里面加了点盐，勉强有点咸味儿，可能还滴了两滴香油。 是唐诗语前世今生都没吃过的饭。 问题是，这么乱七八糟的煮到一起，吃起来味道居然还不错？ 等她扒拉碗底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碗底还有两个荷包蛋。 宋老娘见她看着碗底的两个荷包蛋发愣，笑道：“你现在怀着孩子呢，得吃点好的。” “咱家也没啥好东西，就鸡蛋是自家的，只能给你吃鸡蛋了。” 他们老两口想吃肉还得靠儿子送呢。 宋辞岩两口子分出去后偶尔会吃肉。 其实就是二两肉混在菜里，真吃起来的话都没几片。 可是有那么点肉，就算是水煮菜也会变的香喷喷的。 再说唐诗语炒菜也舍得放油。 每次做好之后都会送他们老两口一碗或者半碗。 这几个月他们老两口吃荤腥的次数比以往一年加起来都多。 搞的宋老娘老是想去劝劝唐诗语省着点，日子不是这么过的，以前是被老伴劝着忍着不去插手小两口的事儿。 后来唐诗语怀孕了，她就更不会去说了。 唐诗语吃好点对肚子里的孩子好，那孩子可是她孙子。 等于最后好处都落到自家孙子身上，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唐诗语笑了下：“嗯嗯，我知道娘对我好。” 说完把两个荷包蛋三口两口送下肚。 哎。 不是她不孝顺老人啊。 实在是，她一碗饭都吃了快一半了，面条粉条有嚼断的，南瓜红薯也有咬断的。 碗里面早就不知道喷了多少口水了。 给宋辞岩吃自己的口水饭她心里没负担。 人家谈恋爱的还你一口我一口喂着吃或者两个人分一口呢，她和宋辞岩是两口子，她吃不完的给宋辞岩吃怎么了？ 不浪费粮食呢。 可是自己的口水饭给公婆吃就有问题了啊。 又不是小朋友了，都没给自己的亲爹娘吃口水饭，怎么好意思给公婆吃？ 大不了以后多给老人家送点东西呗。 比如毛衣围巾什么的。 她买那么多毛线，不光是要给自己和宋辞岩织毛衣围巾，也是想着给双方的父母也织一件毛衣呢。 吃完饭唐诗语打算回去睡觉，宋老娘又在她的篮子里装了五六个鸡蛋。 唐诗语：“……不用给我，留着你们自己吃啊，你们现在也上了年纪了，得吃好点身体才能更好。” 宋老娘笑道：“我知道我知道，没都给你呢，我还留着呢。” “我照你说的喂鸡，咱家鸡下蛋可勤快了，一天四个蛋呢，我们怎么吃的完？” 分家的时候可没分鸡，鸡总共才四只，根本没法分。 三个儿子分出去后就得重新养小鸡。 小鸡养到下蛋得三四个月呢，小鸡仔现在都还没长大，等吃鸡蛋得等到冬天了。 冬天太冷，鸡又不怎么下蛋。 三个儿子家，一个孩子还小，一个孩子小儿媳妇儿也刚生过孩子，一个正怀着，哪个都得补身体。 给孩子给产妇给孕妇都不够吃，老太太哪儿舍得自己吃啊？ 唐诗语也不知道信了没，反正她没怎么吭声，拿着装着鸡蛋和干萝卜丝的篮子就走。 结果刚开到过道门口，就看到一个满面愁苦一身狼狈的女人在探头探脑。 唐诗语皱眉：“你是谁？你找谁？” 宋老娘正殷殷切切的叮嘱唐诗语怀孕注意事项呢，听到唐诗语的话一抬头，就看到一个有点眼熟的人：“你是，连枝的娘？你这是怎么了？” 她不问还好，她一问，女人眼泪唰的掉下来了。 她膝盖一软，扶着门框就滑了下去：“亲家，亲家，求求你救救孩儿他爹吧。” 宋老娘：“？？？” 唐诗语：“？？？” 第180章 恶人自有恶人磨 婆媳两个面面相觑。 宋老娘赶紧去拽江母的胳膊，连声道：“你有事儿就说事儿，咱可不兴跪来跪去的。” 她唯恐江母跪在自家门口的样子被人瞧见了给儿子丢脸。 再说了，现在打封建迷信呢，让人看见有人跪自家门口，还不知道外面要把话传成什么样子呢。 宋老娘力气大，不管江母愿意不愿意，就这么生拉硬拽的把江母拽进了家门。 唐诗语很有眼色。 这时候也不说走了，赶紧把大门关上了。 免得左右邻居听到动静过来看热闹。 在村里就这点不好。 家里有个动静，只要你没关门，看热闹的人才不管你愿意不愿意呢，那是招呼都不打就往里面窜，就是要看热闹。 所以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就要提前关门。 江母在门口的时候还知道克制，哭的没那么惨。 唐诗语把大门一关，她可算是能放开哭了，呜呜哇哇，边哭边嘟嘟囔囔的骂。 唐诗语都没听懂她骂了什么，只听出来几个没良心白眼狼啥啥啥的。 相比之下，宋老娘就很有意思了。 江母哭骂的时候，她总是同仇敌忾的跟她一起‘对’‘就是’‘活该’‘是不应该’，然后就逗得江母一直哭一直骂。 等她哭的没什么力气也没什么眼泪了，宋老娘才去端了半盆水过来还拿了块半旧的粗布毛巾。 江母擦洗的时候，唐诗语去给她倒了一碗温水，里面加了一丢丢盐。 江母毫不客气的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喝完砸吧砸吧嘴，问道：“这水里还加了盐？” 唐诗语道：“您走这么老远的路过来没少出汗，喝点盐水可以补充一下水分，免得身体缺水没力气。” 两个老太太半懂不懂。 但是不吃盐没力气这个道理她们懂。 江母就跟宋老娘感叹：“亲家，你这儿媳妇儿娶的好啊，长得好，条条干干的，好人才，也孝顺，比我家那几个白眼狼强太多了。” 说着说着，不用宋老娘和唐诗语催促，江母就开始颠三倒四的说了起来。 说起来很简单，不过就是娶了媳妇儿忘了娘的事儿而已。 江家位置比较偏，比不上宋老娘娘家那么山，但也没有靠山村的位置好。 地方不好，年轻人婚嫁就不容易。 江母生了五个，活了三个，两个闺女一个儿子，儿子在中间，江连枝是老三。 但是他们村娶媳妇儿不好娶，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儿，大姑娘和三姑娘就前后脚的出嫁了，出家日子相差了十来天。 嫁了两个闺女拿了六十块钱彩礼，再加上这么多年积攒的六七十，才好不容易用一百二十块钱给儿子娶了个儿媳妇儿。 谁知那媳妇儿是个顶顶厉害泼辣的。 人倒是勤快，就是有张刀子嘴。 而且特别的得理不饶人。 一开始江母还想拿捏一下儿媳妇儿呢，结果儿子不争气，结婚三天，就被媳妇儿哄的找不着北了。 等后来生了孩子，真就老婆孩子热炕头，爹娘扔一边了。 按理说他家这情况是不用分家的，可江母闹腾的太厉害，儿媳妇儿不惯着她，她吵一句，人家能骂她十句。 人家不光年轻力壮，也不知道她娘家怎么养的，特别会打架。 每次婆媳打架都是江母吃亏。 本来这样打打闹闹的过下去也不错，反正谁家都是这样过日子的。 谁知有次人家小两口去地里上工，让她在家看孩子，她没看住，好好的孩子脑门上磕了个大窟窿。 更坑爹的是，孩子脑袋磕破了，她也没说带孩子去卫生所看看包扎一下什么的。 她是刮了点锅底灰给孩子糊脑门上就完事儿了。 她儿媳妇儿回来就疯了。 以前跟她打架还留着手，没敢吓死力。 那次打架是拽着她头发死命往墙上砸。 幸亏他们那边的房子也都是土坯房，江母的脑袋在墙上砸了十来下也没啥大问题。 换成其他地方的石头墙或者砖墙，怕不是要被砸出个好歹来。 那天之后，小两口坚决要求分家。 江母自然不愿意的，她就这一个儿子，还指望这个儿子将来给他们养老呢。 要是分家了以后养老怎么办？ 可儿子没良心，根本不管老娘死活，媳妇儿要分家，他就双手双脚的支持，还把老娘有多少家底儿都给掀开了。 儿子儿媳赞成，男人不反对，江母一个人独木难支，不同意也没办法。 他们家的钱不够盖房子的，就还住在一个院子里。 但是五间堂屋一分为二，东两间归小两口，西三间归老两口。 分堂屋的时候小两口吃了亏，东西屋就归了小两口，巴掌大的南屋归了老两口。 锅灶也分开了。 明明是一家人，住的是一座房子，却过的两种日子。 江母见天儿的跟人说儿媳妇儿不孝顺，她前头说，后头儿媳妇儿就撺掇丈夫跟她吵闹。 这么搞了一两年，她不得不消停下来。 不消停不行啊。 这小贱人不知道跟谁学的，她前头说她坏话，后头就祸祸她的鸡蛋她的鸡。 有次她骂大孙女——就是那个被她还得在脑门上磕了个洞又不给人包扎还用锅底灰捂伤口结果留下疤的可怜娃——赔钱货，还说早知道她刚生下来的时候把她扔掉了。 还吓唬人家小孩子爹妈迟早把你卖了换钱养弟弟。 小姑娘那时候都五岁了，已经懂事了。 本来整天带弟弟还挺乐呵，听说爹妈要把自己卖了养弟弟，就丢下弟弟去找亲妈，让亲妈不要卖自己。 她儿媳妇儿听说又是这个老虔婆使坏，一怒之下，不光把她养的四只鸡一口气全给杀了，她攒的一罐子鸡蛋也都给砸了个稀巴烂，一个没留。 就算这样还不解恨，还把她的衣服，甭管冬天的夏天的新的旧的，全部找出来一把火给烧了。 任凭婆婆哭天喊地，街坊邻居村里干部怎么劝说，人家都没理会。 人家说了，她再敢在她闺女面前说三道四，下次烧的就不是她的衣服，是她这个人了。 吓的江母一下子就老实起来了。 见到儿媳妇儿都是绕着走。 江连枝不喜欢爹娘的态度，每年也就过年回娘家，秋下五月走亲戚都懒得走动。 每次回娘家回来就是一肚子气，就跟婆家说。 因此宋老娘压根不想听江母这些陈年烂事儿，直接截断了她的哭诉，问道：“你刚才说啥来着？救命？救谁的命？” 第181章 是丫头就送人吧 江母这才发现自己絮叨了半天，居然没说今天来的目的，胡乱擦了下眼泪便说道： “前段时间咱们这儿不是发大水？孩他爹下地的时候摔断了腿。” “医生让好好养着，可我家就那条件，怎么养得好？” “这不前几天去卫生所检查，结果人家医生说没养好，得继续养，还让吃点好的好好补补，可我们家那条件，用什么补啊？” 宋母顿时一脸同情：“啊，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吱声呢？” 唐诗语问道：“骨折？断的哪里？怎么个断法？全断了还是裂了？骨头戳到外面了还是就里面断了？医生怎么说的？” 江母傻眼了：“啊，这个，这个……” 唐诗语一本正经道：“骨折分很多种的，不过只要听医生的话，一般来说不会有问题。” “大叔断腿做固定了吧？用的石膏还是木板？平时有吃消炎药什么的嘛？受伤后得吃点好的，好让骨头有足够的营养愈合。你有没有好好给大叔补补？” “比如杀鸡啊吃鸡蛋啊什么的，有条件的话用大骨头棒子熬点骨头汤也可以。” 江母再次傻眼：“这个，这个，我，我不知道啊……” 唐诗语皱眉：“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你是家属，人家医生肯定有好好给你说的，你就没好好及袭来照着做吗？” “你要是按着人家医生说的做的话，肯定不会有问题的。” 江母顿时一脸慌张：“那是我老汉儿！我肯定按医生说的做的啊！明明是医生说的不对。” “算了我不跟你说了，你个小孩子家家的不懂。” 说完她开始左右张望：“连枝呢？我都来这么长时间了她怎么也不出来？现在又不忙，她还大着肚子的吧？你让我家连枝大着肚子下地干活儿？” 她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 唐诗语看的叹为观止。 宋母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你记错了，连枝早就生了，现在都满月了。” 江母顿时有些悻悻的：“这死丫头，生孩子也不说给我捎个口信，还好我来了，我要是没来，她是不是得等孩子该结婚了才跟我说？” “哎，亲家，我闺女这次生了个啥？不会还是个丫头片子吧？” 她撇了撇嘴：“生那么多丫头片子有啥用？” “我倒是生养了两个闺女，到头来一个都靠不住，出嫁后就不认得家门了。” “还是亲家你命好，生了四个都是儿子，这辈子你就擎等着享福吧。” “哎，亲家，连枝这次不会又生了个丫头吧？” “如果是的话，你还是早点把这丫头送人吧。” “我看好多人家没孩子的想要孩子，也不介意要女孩呢。” “城里人有钱，等他们把孩子养大了，将来连枝要是再生了儿子，你大孙子我外孙也好有个依靠……” 这一副我为你好的嘴脸，让唐诗语看的叹为观止。 这位婶子怎么跟个变色龙似的，从刚到宋家到现在，已经变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她刚才还纳闷呢，宋母虽然不是说多热情，毕竟这时候的人也热情不起来，自家还不够吃呢，没有谁又闲心去施舍照顾别人。 可她也不是那种坏人。 明明这是江连枝的母亲，她还拉着她东拉西扯的不肯告诉人家江连枝现在已经被分出去了。 合着是知道这位好亲家上门就没什么好事，所以想先打探清楚她想干啥。 唐诗语现在确定了，这位婶子说的不一定是假话，但里面水分肯定掺的不少。 她可是看见自家婆婆暗地里好几次撇嘴呢，显然是不以为然的样子。 她和宋家的两个妯娌也就两个来月的相处时间，彼此的关系还没到无话不谈的地步。 自然也不知道两个妯娌的娘家都是怎么个情况。 唯一知道的，就是老大媳妇儿李桂荣娘家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李桂荣是老大，下面最小的弟弟还没结婚，老三媳妇儿江连枝家一儿两女，江连枝是老三。 具体她们和娘家的关系怎么样，唐诗语不知道，也没问过。 李桂荣还好，一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次带着儿子回娘家转转，可见关系应该还不错。 可江连枝呢，她连生孩子这么大的事都没跟娘家说，娘家那边也没个人来看看这个外孙，可见关系不咋样。 却没想到她以为的不咋样居然还算好了。 江连枝的生母居然如此的让人一言难尽。 宋母还没开口，唐诗语笑眯眯道：“婶子说的有道理，婶子你家有几个儿子？儿子是不是都很孝顺啊？” “连枝那么孝顺，她兄弟在您的教育一下一定更孝顺吧？” “你可真幸运，不像我。” 不等江母生气，她就说道：“婶子，你不知道，我娘家三个兄弟，我三哥老大不小了一直不结婚，我娘说他一句，他能顶十句。” “可不听话，可不孝顺了。” “婶子你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教儿子的，我跟您取取经，等回头教给我妈，让我妈好好跟您学学。” “让我三哥也变的孝顺起来。” 江母顿时有点张口结舌：“这个这个……” 她要是会教孩子，也不至于唯一的儿子跟媳妇儿一条心，不把她这个当娘的放在眼里了。 还有，这小媳妇儿说啥？ 她娘家居然有三个兄弟？ 这这这，这也太好命了吧？ 这一刻，江母深深的嫉妒了。 以前她嫉妒宋母好命，一口气生了四个儿子，四个儿子不是孝顺就是有出息。 没想到他家娶了个儿媳妇儿，儿媳妇儿娘家居然也是三个儿子。 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不开眼，偏偏让她两个儿子都死了呢？ 她那两个儿子要是没死，她就有三个儿子。 现在这个不孝顺，她还有两个，三个总有一个孝顺的。 哪儿至于现在养了个儿子跟没养似的，搞的她现在都好操心以后老的不能动弹了，儿子会不会听儿媳妇儿的话把他们老两口撵出去住牛棚。 宋母忍着笑瞪了唐诗语一眼：“诗语，怎么跟长辈说话呢？” 唐诗语说道：“娘，我说的是真的，我三哥你又不是不知道，都二十大五的人了，连个对象都没有，整天跟一群小孩子混，我妈都快急死了。” 宋母头疼不已：“那是你三哥眼光高，看不上一般女子，你不知道就别瞎说。” 说完不再理会瞎捣乱的唐诗语：“亲家，你不知道，我们家分家了。” “连枝和我家老三啊，搬出去住了。” “新房子不在这边，我带你去找她去。” ！！！ 江母一脸惊吓：“新房子？他们盖新房子了？你给他们盖新房子啦？” 第182章 再娶对再嫁，正好门当户对 说到新房子，宋老娘可得好好炫耀一下：“我们家老二结婚后就给他们分家了，一口气盖了四座房子呢。” “老大一座老二一座老三一座，连一直不肯结婚的老四都有一座。” “还都是红砖绿瓦的水泥砖瓦房呢。” “都是平整整的大玻璃窗，屋里亮堂堂的，可美了。” “哎，就是这一下子盖四座房子，把我们家这么些年存的钱都给花了。” “就这还不够，还往外借了不少。” 她伸手拍了拍乖乖跟在身边的小媳妇儿模样的唐诗语：“这我家老二媳妇儿，你问问，他们盖那个房子花了多少钱借了多少钱。” 唐诗语老老实实说道：“花了一千三，分家分了五百，我们自己攒了三百，借了五百。” 老天作证，除了‘借了五百’这四个字，她一句假话都没有。 江母眼珠子差点凸出来：“借，借了五百？” 宋老娘心有戚戚焉：“可不咋地？现在想盖个好一点的房子可太贵了。” “砖，水泥，钢筋，石灰，除了河沙是去河沟自己刨的，哪一个不要钱？” “那个玻璃窗，光四扇玻璃窗户，就花了好几十块钱呢。” “就咱们这土里刨食的情况，不借咋整？” “老大老二老三都结婚了，盖房子是自己想办法。” “老四还小，也没结婚，盖房子钱不够，是我回我娘家找我兄弟借的钱。” “我娘家你也知道，井头，比你们村还偏呢，我算是豁出去老脸把娘家兄弟姐妹借了一遍，人家都怕了我了。” “！！！” 江母顿时吓住了：“你你你，你还去借钱了？” 宋老娘叹了口气：“不然咋办呢？老大老二老三没分家过了这么多年，老四没结婚就分出去了，不多帮着点老四，以后娶媳妇儿，他媳妇儿该说道了。” “总得一碗水端平啊。” 江母顿时横眉倒竖：“她敢！她一个嫁进来的媳妇儿不老老实实低眉顺眼的伺候一家子，还想当祖宗被人供着不成？要我说，你就是心太软。” “你就得拿出婆婆的款儿来，在她刚结婚的时候就把她拿捏住。” “把她拿捏住了，以后她才会老实听你的话，你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 唐诗语好奇的问道：“婶子，你是不是这么对你儿媳的啊？你儿媳被你拿捏住了吗？她听不听话啊？” 江母说的唾沫横飞的得意神情顿时有点僵，打哈哈道：“当然，当然，我儿媳本来就好，不用我说的这一套也一样老实孝顺。” 唐诗语顿时一脸羡慕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哎呀，真羡慕婶子你的好福气，娶了个这么老实孝顺的儿媳妇儿。” “我现在也怀上了，医生说里面有俩呢，要是两个闺女还好，我只要教她以后结婚怎么跟您反着来拿捏婆婆就行了，这要是两个儿子就早了。” “两个儿子，将来就要娶两个儿媳妇儿。” 她一脸惊恐：“要是我没婶子的运气，两个儿媳妇儿都不是那种老实孝顺的闺女儿就完了，看来我得早早的就跟婶子学起来。” “不然要是我儿子以后被儿媳妇儿挑唆的不理我这个亲娘，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娘，整天跟我这个当娘的作对不给我养老怎么办？” “那我这儿子不等于白养了一回？” 江母：“……” 她感觉这个小狐狸精在啪啪啪扇自己耳光。 她暗暗的瞪了唐诗语一眼，忽然想起什么，就问正低着头暗笑的宋老娘：“亲家母，你不是说你家老四没结婚吗？这个是谁？你家老大老二的媳妇儿我都见过，可不长这个样子，这你亲戚家的孩子？” 宋老娘爽快道：“这我家老二的媳妇儿，叫唐诗语，也是我们本村儿的。” 江母一副震惊的样子：“她叫唐诗语？你家老二媳妇儿？不对吧？我记得你家二媳妇不是叫什么姜萍萍的嘛？” 宋老娘一点也不遮着掩着：“老二以前那个媳妇儿跟老二没啥感情，老二回来俩人就离婚了，这不后来就说了诗语这丫头？” “反正俩孩子从小一起长大的，都知根知底的，有矛盾也不怕。” 一个光亲兄弟就有三个，一个不光有三个亲哥哥，还有一二十个堂哥。 真要是闹起矛盾打起来还不知道谁吃亏呢。 咳。 因为宋辞岩打小的不良记录，其实宋老娘一直很担心宋辞岩会和很多男人一样，结婚后就打老婆，把老婆给打跑了。 所以一开始她给宋辞岩相中了姜萍萍，除了姜萍萍人才不错人也勤快外，就是觉得人家够老实。 她从来没想过帮着儿媳妇儿去反抗儿子什么的，只想着娶个老实媳妇儿，只要不惹儿子，儿子就不会生起气来打媳妇儿。 毕竟每天下地干活儿就挺累了，年轻人有时候下完地晚上也不能吃完晚饭就休息，还要去练武，练舞，练唱歌，练什么篮球排球乒乓球羽毛球的，要到处跑着参加节目或者比赛，真的是天天忙的脚不沾地。 大部分人是懒得打媳妇儿的，想打也没力气。 少数的奇葩，那就是天生犯贱，在外面是个窝囊的怂货，回家里就冲力弱的媳妇儿孩子耍威风。 当然，也不乏是女的犯贱，要么嘴贱要么手贱要么其他各种原因，引的男人不高兴所以打媳妇儿。 再说了，两口子打架，傻不拉几的站着挨打的是少数。 两口子你打我我打你的才是多数。 他们村还出现过两口子大家，结果媳妇儿气急了抄起铁锹砸男人的头，结果把人砸到头破血流住院抢救的。 宋老娘对宋辞岩的武力值不要太清楚，别说普通女人了，就是陈秋月那个厉害女人，真跟宋辞岩打起来也只会吃亏。 结果没想到老实媳妇儿是看起来老实，实际上一点也不老实，还胆大包天的很。 哎。 想起这档子事儿就晦气的很，不提也罢。 江母一听，顿时捂住自己的嘴巴瞪大了眼，看唐诗语的眼神仿佛在看什么怪物：“啊这，这，这好好的怎么就离婚了呢？” “再说了，二婚能……” 唐诗语再次打断了她的自嗨：“连枝家到了。” 说完，她笑眯眯的看着江母：“对了，忘了跟婶子说一声了，不光宋辞岩是离婚再娶，我也是离婚再嫁呢。” “再娶对再嫁，正好门当户对，你说对不对？” 江母：“……” 第183章 摘点酸枣看外孙 江母有心跟宋老娘说点什么，可被唐诗语这么一怼，脑子里空空如也，嘴巴张了又合，连怎么正常说话都忘记了。 宋老娘没给她再次胡咧咧的机会，推开宋三家的大门就大声嚷道：“连枝，你娘来看你了，还给你带了好东西嘞。” 江连枝才出了月子，没急着去地里上工，还在家里看孩子。 刚给孩子换好尿布，闻言皱了下眉，从窗户看到是他娘，忍不住骂了句晦气。 唐诗语看了下江母空空的手，和鼓囊囊的几个口袋，也大声说道： “是嘞连枝，你妈口袋鼓鼓的，肯定是听说你们盖房子借了一屁股饥荒，想帮你换饥荒呢，你赶紧出来吧。” 江连枝顿时心领神会。 她四下看了看，随手把整齐的头发扒拉的乱七八糟，又用力揉了揉脸。 照了下镜子，果然，刚才的一脸温柔慈和已经变的愁眉苦脸。 这样还不够，她看了下地面。 反正自家是土地面，虽然当初用石磙夯实了一下，可夯的再扎实，那也都是土。 然后，她蹲地上双手用力搓了一手泥灰往脸上胡乱抹了几下，勉强掩盖坐月子期间因为婆家男人照顾的好有点红润的脸色。 等听到她娘的声音后，她狠了狠心，不顾身上是今天刚换的干净衣服，就这么往地上一滚。 顿时哪儿哪儿都变的灰扑扑的。 她在门后稍微扑打了一下让自己看起来没那么假，又用脏手把头发胡乱抓了下，让自己看起来更狼狈。 觉得差不多了，她立刻用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 江母见到她都惊呆了：“你你你……” 江连枝在娘家的时候面黄肌瘦，头发枯黄，可是自从嫁到宋家，宋家条件比江家好的多，这么些年其实已经养过来不少了。 每年过年江母见到自家闺女都要嫉妒对方嫁了个好人家。 然后变本加厉的从闺女手里抠东西。 小到一点吃的喝的，大到钱票。 反正只要能要的，她都会张嘴要。 能要到多少暂且不论，反正有机会就要。 结果这才多长时间不见？ 都没一年吧？顶多七八个月，这死丫头怎么就变成这样啦？ 感觉比七八个月前一下子老了十来岁的样子。 她忍不住去看宋老娘，怀疑是不是宋老娘这个做婆婆的苛待儿媳妇儿了。 只是还没等她看清楚宋老娘脸上的表情，江连枝已经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眼泪哗啦啦往下直流：“娘，娘，我就知道娘你心疼我。” “你是不是听说我们盖房子欠了一屁股饥荒才来的？” “因为欠了一屁股债，生孩子我都没好意思告诉你，就怕你生气。” “你是不是带了钱想帮我先还上点饥荒？” “我们欠的不多，就三百多块钱而已，娘，你也不用全帮我们还。” “咱家啥家底儿我知道，你先借我一百块钱吧。” “我可以打借条的，等我和我家辞明把别人家的钱都还了，就还咱家的。”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借了不还的。” ！！！ 江母还没来得及看看自家闺女家这五大间的砖瓦房呢，就听到闺女跟自己要钱。 吓的她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袋。 以至于她压根没听清楚江连枝说的是借不是要，就惊恐的尖叫道： “一百？你杀了你娘吧。” “咱家啥情况你不知道？还一百，我和你爹连十块钱都没有。” “你居然张口就是一百，你是生怕你爹娘死的不够早是吧？” 江连枝顿时僵住了，眼泪把脸上的灰淌出两条沟，她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老娘：“怎么可能没有？” “这些年我和我姐孝敬你们的，还有我哥孝敬你们的，就算还有花销，可两三百块钱还是有的吧？” “我又没全借，我就跟你借一百块钱而已，这你都不舍得？你还是不是我娘了？” “没有！” 江母不管她说再多，斩钉截铁就是两个字：“你说再多也没有！” “咱们生产队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你爹一年到头顶多也就七八十块钱，再说你们孝敬的才几个钱？还不够我们花用呢，哪儿来的钱借给你？” 江连枝气的疯狂抹眼泪：“娘！我可是你亲女儿！” 江母一把挥开她的手，跟她对吼：“你要不是我亲闺女，我当初就把你扔马桶里溺死了。” “我把你养那么大，还给你找了个好婆家，你不说好好孝顺我们两个老的，还成天想着从我们口里抠钱，你看谁家闺女像你这么不孝顺的？” 要说之前江连枝还是装的，现在就是真气的发抖了：“你你，我什么时候不孝顺了？我那次回家不是大包小包的往家里拿？” “你看别人家闺女谁有我往娘家拿的多？每年过年除了肉油条我们还给你们十块钱，哪里不孝顺了？” 也就是宋家兄弟多，人又都比较勤快，还有宋辞岩这个有本事的兄弟帮衬，再加上宋老娘不是那种刻薄婆婆。 江连枝过年回去可不光带吃的和钱，有时候还会带点旧衣裳啥的。 没办法。 他们村里实在是太穷了，最好的时候一年一个人顶多也就能分个五六十块钱，年景差的时候可能两个人都不一定能有五六十块钱。 宋三体谅媳妇儿，宋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然光江连枝每次回娘家带的那些东西，就够婆媳生气生上半年了。 以前哪怕每次都是满手去，空手回，可她爹娘态度都还算可以，江连枝就算心里不痛快，可那是她亲爹娘，也不能真的不管不顾。 万万没想到，她只不过是随便试了一下，她娘居然宁愿当初把她弄死，也不肯借钱给她。 江连枝是有点犟脾气在身上的。 她娘不肯借，她就动手抢。 伸手就去掏她娘的裤子口袋：“我不管，反正你多多少少得借给我一些……” 江母没想到这个闺女这么不要脸，赶紧就去捂自己的口袋：“你给我放开，谁教的你掏别人裤兜……” 母女两个拉扯间，江母的旧裤子不够结实，哗啦一下被扯开了，里面的酸枣哗啦啦掉了一地。 宋老娘和唐诗语都惊呆了。 江连枝愣了下，手快的差点起残影，用最快的速度把她娘的另外三个口袋给翻了出来。 结果，三个口袋里居然全都是酸枣。 江连枝一脸的难以置信，看着她娘低吼：“你说你带着东西来看外孙，你就带着酸枣来看外孙？” 不用说，这些酸枣肯定是江母来的路上看到圪针上的酸枣结的好顺手摘的。 第184章 一起下地狱吧 别看江母不把闺女当闺女，见了宋老娘这个亲家母就哭天抹泪，其实她是个挺要面子的人。 现在当着亲家母和亲家母家新儿媳的面被亲闺女给撅了面子，她脸上登时有点挂不住： “酸枣怎么了？我又没空手来。” “再说他一个刚出生的小孩子，除了吃奶什么都不会，我给他带什么带？” “你个当人闺女的，我还没跟你要东西呢，你反倒讹到我身上了，你去外面打听打听，有你这样当人闺女的吗？” 想起之前江连枝跟她要钱的事儿，江母忽然觉得自己要是再不走，怕不是皮得被这没良心的死丫头给扒一层下来。 江连枝有婆婆有妯娌做帮手，她可是一个帮手都没有。 而且这里可是靠山村！ 是宋家的地盘！ 要是因为钱的问题打起来，到时候吃亏的可不就她自己？ 想到这里，江母立刻就待不住了，恨不得扭头就走。 但是亲家母还在一边看着，她也不能抬脚就走。 还没等她想好借口，江连枝这个小不要脸的已经一抹眼泪又扑了上来：“酸枣我想吃我不会自己去摘？用你假好心？” “你不是来看外孙的吗？反正你必须得给我儿子留下点东西。” “一毛两毛也行！” “反正你不能白来。” “不让让人知道我家三儿的姥姥来了一趟居然空手来的那我家三儿不得别人笑死？” 这得多招人讨厌才会姥姥家啥都不给的啊？ 江母脸色大变，伸手捂住自己的裤子口袋，扭头就往外跑：“你个没良心的死丫头，我好心来看看你你居然讹我，要不是家里还有事儿，我非得把你打出个好歹来不可。” 说着还没忘跟宋老娘打招呼：“亲家，我家里还有事儿先走了啊，以后有空我再过来。” 说着两条腿飞快的倒腾，迅速消失在了门口。 她一走，江连枝先是呆呆的看着门口，过了一会儿就蹲到地上捂脸痛哭：“她怎么这样？她怎么可以这样？三儿可是她亲外孙……” 宋老娘和唐诗语面面相觑。 她们俩就刚来的时候说了两句，后面连个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就眼睁睁的看着事情一变再变，最后江母竟然为了不给外孙礼物，竟然拔腿就走。 这，这，这也太奇葩了吧？ 尤其是唐诗语。 饶是之前已经觉得这位大婶的脑回路有点怪怪的，也没想到对方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啊。 用路上顺手摘的酸枣当礼物？ 亏她想的出来。 这时候，唐诗语隐隐想到一件事儿。 这边秋夏五月的时候流行走亲戚。 走亲戚其实也不送什么好东西，就是姥姥家蒸点羊啊手啊小鸽子啊石榴啊这些花馍，送到闺女家给外孙外孙女补贴一下口粮。 这种传统其实就是为了能让孩子在青黄不接的时候吃上饭。 收完麦子的时候村里很多人家的亲戚都来走亲戚。 基本都是送的杂面花馍。 李桂荣的娘家，唐家两个嫂子的娘家，都来送了，虽然送的有多有少，可这玩意儿本来就是凭自己的家底的，是个心意。 五月没来的，后来天热了不忙的时候也来了。 直到现在，唐诗语认识的人里没来的也就剩了一个江连枝的娘。 现在看着江连枝哭的这么凄惨，唐诗语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宋老娘叹了口气：“好了，连枝，以后好好过你的日子就行了，其他的该怎么走就怎么走，只要不落人话柄，以后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了。” “你刚出月子，身体还没彻底养好呢，为了这点小时就哭成这样，太不值得了。” 江连枝闻言哭的更大声了：“她可是我亲娘，是我亲娘啊……” 宋老娘：“亲娘又怎么了？亲娘比后娘还不如的也不是没有。” “你娘好歹把你和你大姐都给养大了，就凭这点，你也得记得她的好。” 江连枝哭的更大声了：“”她养我们姐妹根本不是出于好心，她养我们就是为了给儿子换媳妇儿。” 是的，没错。 江母结婚早，以前生活条件又不好，前面两胎都是男孩，结果一个出生还没满月就夭折了，一个七八月上夭折了。 第二个孩子死后又过了两年生了江连枝的大姐，虽然嫌弃是个女孩儿，可好不容易这孩子站住了，哪怕是个女孩儿也没舍得扔。 江大姐五岁的时候，江母又生了个儿子，本来过的还算可以的江大姐顿时变成了没娘孩儿。 以前顶多被骂几句，有了弟弟后是动辄挨骂挨打。 等江连枝出生的时候，江母一看是个丫头片子就不想要来着。 是她婆婆劝住了她。 说他们这边的男人不好说媳妇儿，两个闺女正好留着将来给儿子换媳妇儿。 老大年龄比较大，用来换彩礼，老二老三年龄就差一岁，要是到时候老大的彩礼不够，就用老三给老二换个媳妇儿回来。 谁知老二有本事，才十八岁呢，就自己谈了个对象，还哄得对方非他不嫁，就是娘家不太乐意，要的彩礼有点高。 换亲毕竟不是什么好名声，能正经清白的娶个媳妇儿，没人想换亲。 于是，为了给儿子娶媳妇儿，江家留成老闺女的大闺女，和还没成年的小闺女，一起嫁了出去。 还好姐妹俩长得都不错，人也勤快，说着了好人家，人家也愿意给彩礼。 不然他们家怕不是真的要把闺女给卖掉换钱给儿子娶媳妇儿了。 唐诗语听着江连枝边哭边骂边说，忽然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觉得自己两辈子都命好的很。 上辈子虽然上面有哥哥有姐姐，父母忙工作也经常不着家，姐弟三个也是留守儿童。 可父母对他们是真的一视同仁，甭管是男孩还是女孩，那是想上什么兴趣班就能上什么兴趣班，花钱毫不含糊。 孩子上学的花销也是一样，谁上学，就给谁在学校附近买房子，要是两个年龄近的在同一个学校上学，那就同样的房子买两套。 回村里盖房子，那也是姐弟三个一人一栋。 虽然唐诗语自己的房子已经沦为了狗子的养老房，可名义上，里面的装修风格上，不光是属于她的也是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 这辈子的爹娘也是，因为原身是小女儿，不说捧在手心里，也算是娇养长大，比三个儿子受宠多了。 所以唐诗语根本无法想象要是自己不小心穿越到一个有这样父母的女孩身上会怎么样。 唐诗语觉得，换成她自己的话，大概会绝望的拉着这一家子同归于尽，大家一起下地狱吧。 第185章 真相了 宋老娘说了半天，中心思想就一个，为了名声，表面上江连枝还是得忍着，但是心里怎么想的，就由她自己。 不是所有的男女都有夫妻缘分，也不是所有的母女都有母女缘分。 江连枝和江母，显然母女缘分也不是多深厚的样子。 唐诗语还是第一次直面这种家庭矛盾，除了眼界大开外，也说不出个一二三来。 网上倒是有很多类似的吐槽视频，下面评论会有网友给的各种应对方式。 可是唐诗语年轻，她对二次元感兴趣，对男女感情感兴趣，有时候会看看一些婆媳的，却很少看母女的。 她自己的母女关系又一向和谐，所以她真不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儿。 江连枝大概是委屈狠了，不顾面前一个是婆婆，一个是妯娌，一个劲儿的说娘家那点事儿。 从小时候记事开始，一直说到结婚，说到回娘家，自然也提到了她那位彪悍的嫂子。 唐诗语本来以为她那个嫂子就是个找事儿精呢，结果没想到人家也纯纯是被江母这个不做人的婆婆给逼的。 连唐诗语都忍不住吐槽道：“你娘其实根本不疼你哥，她是跟你哥有仇吧？” 江连枝的嫂子，可是她哥自己谈的，不说当宝贝吧，对妻子也是真的很不错。 别说打骂了，他还是少数会主动帮媳妇儿做家务的男人。 什么扫地做饭洗衣服晾晒被褥什么的，只要他有空，他就会主动去做。 而且平时下地干活儿也很努力。 照江连枝的说法，他二哥脑子挺灵活的，不忙的时候总会拿一些山上的东西到县城换点好东西。 这话懂行的一听就知道，大概是去黑市买卖一些东西。 不过他担心老婆孩子，家里又比较远，很少出去。 反正几次扫黑市的时候，他都因为要在家陪老婆孩子躲过了风头。 卖掉的钱呢，他也不会自己乱花。 他会给媳妇儿给闺女买头绳买雪花膏，会给儿子买点糖果甜甜嘴。 剩下的就交给媳妇儿。 讲道理，一个男人能做到这种地步，甭管他是因为爱情还是什么原因吧，对女人来说，绝对算得上是靠得住的好男人。 很难相信在江母这种奇葩的教育下，她养的孩子居然没有歪掉。 甚至还算得上正直。 因为他就算因为心疼老婆孩子跟爹娘闹分家，分家后也不像有的人一样跟爹娘老死不相往来。 人家该孝顺还是孝顺，就是把他娘说的话当耳旁风。 唐诗语忍不住道：“你为啥不跟你哥学学呢？我看你哥这样就挺好的。” “就算是父母说的话，有道理的话听一下，没道理就不听了呗。” 这话说的，宋老娘都忍不住睥睨了下这个新媳妇儿。 她一直以为唐诗语是个乖巧的丫头。 毕竟从小看到大的，打小就乖巧伶俐。 她以前还想过要不要给自家老四撮合一下呢。 结果还没来得及撮合，先是老四跑去公社给自己找了个工作，紧接着唐诗语自己也在公社找了个对象。 她的念想被粉了个稀碎。 哪儿想到现在唐诗语会和从来没想到的老二走到一起？ 她还偷偷高兴来着，反正不管唐诗语最后嫁给了老几，终归这个从小看到大的乖巧丫头是落到自己门里，没便宜了外人。 哪儿想到，这丫头乖巧懂事有本事那都是表面的，实际上也是个混不吝的性子。 宋老娘的心顿时就凉了半截儿。 然后想到了之前唐诗语跟江连枝的娘说的那句话，叫什么来着？ 再嫁对再娶？正好门当户对？ 她这才想起，唐诗语可是离婚再嫁的。 只是以前她听了别人的话，以为是因为唐诗语生不出孩子，所以她前面那个夫家才休了她，又娶了现在的能生孩子的媳妇儿。 可是看唐诗语没有一丝不高兴的样子，莫非离婚的事儿是她主动提的？ 想到这个可能性，宋老娘更加心凉。 她家老二到底娶了个什么样的媳妇儿回来啊？ 她知不知道唐诗语私底下是个这么，这么混不吝的人啊？ 想到将来老二说不定会被唐诗语玩弄在股掌之间，宋老娘就一阵坐立不安。 她也顾不上安慰刚被亲娘刺激了的江连枝了，跟她们说忘了家里的鸡忘了喂了就匆匆离开。 唐诗语一脸莫名：“她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我怎么感觉她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江连枝都顾不上哭了，也呆呆的看着婆婆离开的身影：“不知道啊，咱俩没说啥吧？” 妯娌两个正莫名呢，里面小婴儿忽然扯着嗓子哭了起来。 江连枝赶紧站起来往屋里冲：“啊，他之前才刚吃过奶，现在应该是尿了。” 唐诗语连忙拉住她：“你赶紧先洗洗，你看看你身上，到处都是灰土，这怎么能抱孩子？” 小孩出生才一月多一点，肚脐都还没彻底长好呢，就这么灰头土脸脏不拉几的去抱孩子，是生怕孩子不生病还是怎么滴？ 江连枝也意识到了这点：“那你先帮我哄哄他，尿布就在他头边，会的话你帮我给他换一下，不会的话等会儿我自己来。” 唐诗语信心满满：“换个尿布而已，有什么难的？你赶紧去收拾自己吧。” “洗头洗脸，记得把衣服也换了。” “你这一折腾，衣服不定藏了多少脏东西呢，可不能靠近孩子。” 江连枝难为情的笑了。 想起自己为了应付亲娘居然还在地上滚了滚，其实根本没必要。 她娘眼里根本没有她。 她是好是歹，她娘也不关心。 算了算了。 她就该像唐诗语说的，学学她哥。 管你吃管你喝，生病了给看病，难受了给找大夫，但是要钱，没有。 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她都已经被泼出去了，还管人家过的怎么样，这不纯纯脑子有病吗。 她能管好自家这一摊子就不错了。 再说了，以后她要孝顺的是婆婆，娘家那边，有她嫂子呢。 就在她边洗边安慰自己的时候，屋里雄心壮志，觉得换尿布小菜一碟的唐诗语已经崩溃了： “啊啊啊，不是说尿了吗？不是说只换一片尿布就行了吗？怎么是拉了啊？” 还有，这个又捆又叠又压的尿布，它到底要怎么换啊？ 所以为啥这时候没有卫生巾就算了，也没有纸尿裤？ 为啥她的金手指不是拼夕夕也不是某宝也不是某巴巴？ 第186章 慌张 唐诗语看着又尿又拉，扑腾着手脚又哭又挣扎的小朋友，头都大了。 唐家的侄子侄女出生的时候，原身要么还在上学，要么已经出嫁。 基本没啥机会近距离观察照顾这么点大的小婴儿。 至于唐诗语？ 更不用说了。 她自己来大姨妈的时候夜里睡觉为了防侧漏还是用的纸尿裤呢，两个姐姐和哥哥，姐姐好歹还谈过一次恋爱，哥哥连个好感对象都没有。 亲戚家的孩子吧，人家哪个不是当成心肝宝贝儿的看着？ 她能跟人家这种吃奶的小婴儿近距离接触摸摸小手摸摸小脸蛋就不错了，换尿不湿啊尿布啥的，根本轮不到她。 她唯一的一次换尿布经历，还是江连枝家这个小宝宝刚出生那几天，有一次正好碰上了，就帮忙拿尿布叠了一下，塞到了小宝宝的屁股下面。 然后嘛，后续操作就都是人家江连枝和宋母干的了。 所以当她把尿布拽出来，看到里面不光湿了一大片，还一大滩黄白之物的时候，真的是一个头两个大。 最后没办法，提着小孩的双脚，才彻底把尿布给抽出来。 只是抽出来后，看着小孩屁股上残余的黄白之物又开始头大了。 这这这，连个湿巾也没有，这要怎么给小孩清理屁股啊。 没办法，只能用卷起来的脏尿布先胡乱擦了下。 小孩挺好伺候的，屁屁上舒服了，就不怎么哭了。 外面一直提着心的江连枝听到小孩哭声变小总算松了口气。 她快速把脱下来的衣服扔到洗脸盆里，洗了洗脸和胳膊，头发也没真听唐诗语的去洗头，而是用手把头发打湿，在头上裹了个毛巾就完事儿了。 ——新毛巾还是宋辞岩在部队攒的没舍得用的带回来分给他们的。 要不是搬了新家图吉利，她还打算一直压箱底到旧毛巾实在不能用再用呢。 现在用了新毛巾，旧毛巾就当了擦脚布了。 家里也算是有了专用擦脚布，不用再像以前一样用脱下来的袜子或者换下来的脏衣服擦脚了。 等她慌里慌张的进去，就看到唐诗语一脸愁容的看着床上的孩子胡乱伸手不知道怎么抱孩子。 唐诗语看到她就像看到了大救星：“啊啊啊啊，你可算来了，你快来快来快来，我实在给他弄不了这个啊。” 她好不容易把小孩的屁屁上的屎给擦干净，先给小孩洗洗屁屁吧，发现不仅没水也没湿巾，洗屁屁根本做不到。 想把被湿透的用来给小孩裹身子的大尿布给换了吧，小孩软乎乎的，她只把上面给扒拉开了，压在小孩身子下面的又没办法抽出来。 她想扶着小孩脑袋给抽出来，结果发现小孩脑袋软的吓人，手还没伸到人家脖子下面呢，吓的就赶紧收回了手。 想提着小孩的腿从下面开始吧，又怕窝着人家孩子的脊柱和颈椎。 可把她难坏了。 江连枝看到她一脸为难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怪我，忘了你刚有孩子，还没伺候过这么小的呢。” 说着她就手脚麻利的给孩子换起了尿布。 唐诗语看着她扶着孩子的脖子脑袋就把尿布抽出来吓的惊叫连连：“慢点慢点你慢点，孩子脑袋软，你慢点啊。” 等看到为了给小孩塞尿布，江连枝提着孩子的脚把小孩下半身提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唐诗语忍不住又啊啊啊了起来： “他这么小，你小心一点啊啊啊啊啊……” 整个换尿布过程不过二十来秒，江连枝这个亲妈都没怎么样呢，唐诗语这个围观的外人受不了了。 “你你你，这可是你亲儿子，你动作轻一点啊……” 你是真不怕把小孩子给弄坏啊。 江连枝哭笑不得：“真没事儿的，这是我亲儿子，我费了好大力气生下来的，怎么会让他有事儿？” “小孩子骨头很软的，现在这样没问题啦。” 唐诗语后怕的拍拍胸口大喘气：“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好，你刚才吓死我啦。” 江连枝笑她：“你光看我给孩子换尿布就吓成这样，等你孩子生出来，你得自己给他换，你到时候可咋办哦。” 唐诗语呆了下，下意识的伸手摸：“对哦，我孩子再过几个月也出生了，到时候可咋办哦？” 她肚子里还是俩。 到时候俩孩子要吃一起吃，要拉一起拉，要哭一起哭，那才有的烦呢。 想到这个，明明肚子里的孩子才三个多月，唐诗语已经开始烦恼了。 还打算让宋辞岩赶紧想办法攒奶粉票，多买几个奶瓶奶嘴什么的。 防止到时候两个孩子自己奶水不够。 江连枝被她逗得乐得不行，忍不住逗她：“抱孩子可是个学问，要不你这几天勤来我家，我教你怎么给孩子换尿布抱孩子？” 唐诗语光想到自家是双胞胎就头大了，连忙点头同意了。 要是一个孩子，还能推给孩子他爹。 可两个孩子，那就只能当爹妈的一人一个了。 想偷懒都没法偷懒。 啊。 怀念五十年后。 要是在两千年后，她可以花钱住月子中心，再不济也能花钱请上两个月嫂。 现在可不行，别说还没有月子中心这回事了，连请保姆都是不允许的，被人发现的话会被抓去劳改的。 那些家里实在没办法请了保姆的，对外都是打着请老家亲戚过来帮忙照顾老人的名头呢。 不然她也不用为难了。 江连枝见她居然当真，忍不住吃吃笑了起来：“我说着玩的，养孩子这种事儿，等你生了孩子你就知道该办了，压根不用学。” 唐诗语不信：“还是得来多看看，哎，对了，我刚才看到孩子屁股有点红，是不是起痱子了？要不要给孩子洗洗？” 江连枝道：“倒不是痱子，是尿扎的。” “我熬了点艾水，打算给他稍微洗洗。你要不要看看我怎么弄的？” 唐诗语赶紧点头：“要要要，我要看，我要看。” 江连枝笑的打跌，但唐诗语脸皮厚，毫不在意她的取笑。 到最后，反而是江连枝这个看热闹的人有点不好意思了：“这个真的不难的，你看看我怎么做就知道了。” 第187章 脑子学会了手没有 江连枝又把孩子给喂饱，然后端了洗脸盆来。 洗脸盆里是熬好又晾到适宜温度的艾水。 然后唐诗语就看着这位三个孩子的妈妈行云流水一般，把孩子身上的遮蔽物给脱掉，然后用最快的速度给孩子清洗了一遍，然后用干净柔软的尿布把孩子擦干又捆了起来塞被窝里。 整个过程没超过十分钟。 唐诗语：“……” 等等，麻烦再回放一下，最好能0.5倍速，她刚才没看清。 江连枝把孩子收拾好，问道：“学会了没有。” 唐诗语讪笑：“我的脑子说学会了，我的手说不行还没学会，我也不知道学没学会。” “哈哈哈哈。” 江连枝彻底忘了亲妈带来的阴影，畅快的大笑了起来。 唐诗语悻悻道：“算了，不跟你说了，我回去了。” 江连枝：“那你路上慢点。” 唐诗语傲娇的哼了一声，没搭理她。 江连枝想着她的话，又想着她做的事儿，听说村里现在正在牵头搞的这个尼龙袜加工厂，也是唐诗语给出的主意呢。 要不是刚生了孩子，孩子暂时还离不开人，江连枝都想去报名当女工了。 她点了点自家老三的额头：“以前都说女孩子读书没用，你看你二大娘，人家也是念过书的，多有用？” “我看啊，以后养老光指望你是没啥用了。” “等你两个姐姐到年龄了，我就把她们都送去念书去。” “不求她们像你二大娘一样有本事，至少不用在地里一年到头的晒太阳流汗分的粮食还不够吃。” “至于你，该上学的老娘也不会不让你上学，以后娶媳妇儿啥的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反正别指望老娘用你两个姐姐给你换彩礼换媳妇儿。” “自己没本事找到对象，到时候你就打一辈子光棍好了。” 才满月的小婴儿听不懂亲妈嘟嘟囔囔的说了什么，他下意识的伸手抓住母亲的手指就往嘴巴里塞。 江连枝叹气道：“真是的，我跟你个听不懂人话的毛孩子说什么。” 反正，她吃过的苦头，她是不想让自己的女儿也再吃一遍。 唐诗语唯恐自己真的一孕傻三年，把刚才的事儿忘记了，回到家里就赶紧找出纸笔来把奶粉奶瓶奶嘴什么的都给记了下来。 后来想想，宋家这边旧衣服都给了江连枝的孩子用了，唐家这边两个嫂子都是双胎，到时候四个孩子，那点旧衣服唐家都不够用，到自己这边，等于两边都考不上。 所以尿布啊孩子的小衣服啊什么的也得提前准备。 唐诗语打算让宋辞岩盯着点公社的供销社，要是有瑕疵品棉布的话可以多弄点。 自家织的粗布是不行的，大人用着还行，刚出生的小孩皮肤娇嫩，用这种粗布怕不是天天身上要出红道道了。 于是孩子才三个月多一点，宋辞岩这个当爹的就被安排了一堆活儿。 准爸爸相当给力。 唐诗语才跟他说了一星期，他就带着两麻袋瑕疵棉布回来了。 每个麻袋都压的实实在在的，一袋子怕不是得有个好几十斤。 宋辞岩把布料使劲儿拽出来，两个鼓鼓囊囊的麻袋变成了一座布山，他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些够不够？” “要是不够的话我跟我朋友说一声，让他再帮我弄点。” 他战友在县纺织厂工作，仓库那些被人家挑剩下的不能卖的瑕疵布料不是低价处理，就是内部人员自己分了。 反正不会浪费。 宋辞岩找上门的时候，人家直接把他们最近的瑕疵布料都给他整了出来。 最新的布料下了机器都还不到五天。 宋辞岩第一回当爹，还一当就是俩孩子的爹，心里也没底儿。 反正战友让他随便装，他就按照唐诗语的要求，捡着棉布的往麻袋里使劲儿塞。 还是他战友看不过眼，拣着涤纶和亚麻给塞了几件进去，最贵的的确良是没有的，他们厂根本不生产。 小孩子是皮肤娇嫩不错，可小孩子也怕热。 亚麻布料轻薄透气，最适合给小孩做夏天衣服了。 涤纶就给大人做衣服。 自己穿的，这种有点脏的或者印染的时候花纹有点错印的或者少印的其实一点都不影响使用的。 战友比宋辞岩心细一些，也只是一些。 给挑的几块涤纶不是大红大紫就是印大红花要么军绿色或者蓝色的。 这么两大麻袋下来，也只花了三十块钱而已。 唐诗语都惊呆了：“这个布这么便宜的嘛？哎呀，你怎么不早说你有战友在纺织厂啊。” 一件衣服都要十几块钱，还是最便宜的，这两大麻袋居然才只要三十块钱。 唐诗语感觉自己像被馅饼给砸中了。 宋辞岩：“这个要碰运气的，不是每次都能碰上。” 毕竟就算内部人员，人家也有亲戚朋友，就算亲戚朋友少的，人家难道不能便宜买回来再稍微加点钱卖给其他人吗？ 所以这玩意儿比店里正二百斤卖的布料还紧俏呢。 唐诗语兴奋的有些发烫的大脑终于凉了点：“也是，咱们家想要，别人家肯定也想要。” 她把花色实在不咋地的放一边，还能用的放一边，打算用来做衣裳。 单身比结婚爽，可结婚没娃也比结婚带娃爽。 哪怕再怀念单身生活，唐诗语也不得不开始学着替两个孩子打算。 做衣服她是不成了，但是她有二嫂。 等将来二嫂孩子生了，她就请二嫂帮忙做一些小孩子的衣服。 这些布料不光要做尿布，还要做一些婴儿用的小被子小褥子什么的，这就得用棉花。 唐诗语边叮嘱宋辞岩有机会再去买点布料，边自言自语：“还得棉花呢，我记得我家我娘有攒的棉花？” 宋辞岩也想起了自家老家阁楼上的棉花：“我家也有，等我去跟咱娘要点。” 他们两口子正在谋划着爹娘家的东西的时候，郭静带着两个孩子回到了公社。 她娘一看她闺女比半个月前来的时候又瘦了一圈，顿时心疼坏了：“那老虔婆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郭静不在意：“妈，你还不知道我？我是那种肯站着让人欺负的人吗？” 郭母知道自家女儿不是那种肯老实吃亏的人，可能好好的过日子，谁愿意整天跟人斗来斗去啊。 她心疼自家闺女：“要不，咱再找个对象吧。不拘什么头婚二婚，只要人好，肯让你带着孩子就行。” 郭静苦笑：“这种人哪儿那么好找的？好了娘，你也别瞎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郭母嘀咕：“有数有数，你要是心里真有数能把日子过成现在这样？” 郭静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看着她。 倒是郭母被她看的有点不好意思：“算啦算啦，我不提，不提总行了吧？对了，前几天唐诗语来找你了，好像找你是有啥事儿，人家离了婚又结婚，还怀上了，家里地址也变了，让你有空去找她呢。” “纸条在哪儿来着？我找找。” 郭静愣了下：“她，她再婚后怀上了？” 第188章 站住!不许动! 郭妈妈瞪了郭静一眼：“人家跟姓赵的只是没缘分而已，又不是不会生。” “好好的姑娘，看着也健健康康的，家里又兄弟姐妹好几个，娘家也不是什么刻薄闺女的坏人，身体也没养坏，好好的怎么会不能生？” “还不都是姓赵的使坏？” 郭妈妈又将唐诗语之前说的那套理论说了一遍，边说边撇嘴：“小唐前个婆婆生孩子也是结婚好几年呢，人家小唐跟她儿子结婚才两三年，就着急上火的跟啥似的。” “她和她男人结婚好几年，她婆婆也没催她啊。” 说到这里郭妈妈又唧唧咕咕的笑了起来：“那老女人估计怎么都没想到，问题可能不在儿媳妇儿身上，问题在他儿子身上呢。” 她乐的不行。 这叫什么？ 这叫善恶到头终有报。 自己干了什么老天爷都看着呢。 郭静听的也为唐诗语松了口气：“我还一直担心真的是唐诗语的问题呢，现在好了，不是她的问题就好了。” 不能生的女人在农村太苦了。 要是碰到的男人有良心还好，要是不走运碰到个白眼狼，那真的是泪水只能往肚子里流，当牛做马累死都得不到一句好。 郭妈妈说道：“人家唐诗语不光没问题，人家换了个男人还一次怀了俩呢，人家专门去医院看过的。” “这说明啥？说明孩子投胎也是要看爹娘的。” “肯定是小孩投胎前就看姓赵的小子不是好东西，所以死活不愿意往他家投。” 至于他后来找的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哎呀，哪里还没有个把倒霉蛋呢。 这话说的，哪怕郭静现在烦心事一堆，也忍不住噗噗的笑了起来。 唐诗语有事找她，两个人又的确有段时间没见了，郭静也急需向闺蜜诉说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糟心事和烦恼，跟父母说了一下就准备去找唐诗语。 至于两个孩子，就暂时托给了父母。 去之前她还从烧饼店里买了十个糖糕两斤油条。 等她拿着纸条找到唐诗语家的时候，唐诗语已经忙完了工作，正扶着肚子在院子里织围巾呢。 织毛衣是个技术活儿，在大学里面一度很流行。 唐诗语的大学在北方，北方天气冷，一到天气冷的时候，那些有对象的女孩子就会给对象织围巾。 不过唐诗语是只孤寡，现充到恨不得把自己劈成四半去听课实习，自然也没学过什么织毛衣什么的。 她烦躁的时候的消遣，就是仗着自己技术好，要么回家给自家的猪噶蛋，要么去师兄的宠物店给猫狗免费噶蛋。 既能锻炼技术还能放松心情。 每噶一个蛋，情绪愉悦指数就+1。 一般噶上个五六七八十来个，心情就会变的美美哒。 可惜到了这地方，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算想给猫狗啊猪啊的噶蛋，也没有趁手的工具。 当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只能另想他法。 针线活儿太细致，要是手术缝线她还有那个耐心，纳鞋底做衣服什么的，她连钉扣子的耐心都没有。 也就玩毛线还凑合了。 唐诗语也担心自己技术不行，就先用大棒针和围巾练手，针法也只学会了正方两种。 但是围巾这玩意儿吧，它和毛衣不一样。 毛衣还经常需要增减针数，围巾呢，只要开了头，你想织多长织多长，手熟了之后连看都不用看，闭着眼睛都能往下织很长。 唐诗语只是对干没兴趣的事情耐心不足，但人很心灵手巧。 这不，头一条围巾才织了一半呢，就已经达到了闭眼都不会错的地步了。 郭静来的时候，她正坐在屋檐下一个圈椅上，微眯着眼睛盲打围巾呢。 郭静都被她悠闲的样子镇住了。 以前的唐诗语是有些憔悴愁苦的。 这么说吧，但凡女人结婚了，能一直幸福美满的是少数，大部分在婚姻的蜜月过去之后，尤其是有了孩子之后，面相都会变的有些愁苦。 生不出孩子的女人的面相变化更大。 可现在，唐诗语的憔悴愁苦一扫而空，面颊丰满面色红润，再加上怀孕雌性激素分泌上升，整个人呈现一种非常年轻健康的状态。 再加上她的脸本来就是那种很甜很甜的长相，甜妹脸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很童颜的。 两者相加，就是唐诗语现在明明二十三了，郭静却觉得像是看到了初中刚毕业的时候的唐诗语。 以至于本来想叫她的，一下子也叫不出来了。 还是唐诗语感受到她的目光抬起头才看到院子里多了个人。 高兴的她把手里的东西往旁边的荆条筐里一扔就跳了起来，亲亲热热的喊道：“郭静，你来啦。” 说着就要跑。 吓的郭静差点把手里的东西扔了，厉声喝道：“站住！不许动！” “？？？” 唐诗语一头雾水。 郭静把手里的东西放到厨房门口水缸的盖子上，赶紧过去一把扶住她把她摁在了椅子里。 痛心疾首的开始教训她：“你啊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以前蹦蹦跳跳的就算了，以前还小，活泼一点没啥。” “可你现在都怀孕了，都要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哪怕为了两个孩子呢，你也得稳重一点啊。” “这台阶虽然不高，可你家院子里也不平整啊，万一绊到了怎么办？” 原身和郭静以前相处的时候就是这样子，关系好的像亲姐妹。 后来各自结婚嫁人，虽然矜持了点，可关系并没有冷淡下来。 不然唐诗语也不会接手了原身的身体和亲人后也没断了和郭静的联系。 实在是她和原身，除了出生的年代不同学历不同外，长相、性格、爱好都挺雷同的。 原身爱好看书，有字就看，唐诗语自己也是。 不识字的时候听哥哥姐姐念故事，然后上小一的时候，她已经能通过字典磕磕绊绊的自己把故事书上的字都给念出来了。 后来只不过是学业太忙，所以这个爱好才稍微放了放而已。 但是也没彻底放下。 不然她哪儿能知道那么多社会新闻那么多流行梗呢？ 当然是挤时间看啦。 所以哪怕郭静说话有点急，有点多管闲事的嫌疑，唐诗语也没恼，而是笑嘻嘻的抱着她胳膊轻轻摇晃，甜甜的道： “当然是有你我才敢跑的呀。” 第189章 后果挺严重 唐诗语这句话，声音和内容的糖度严重超标，郭静一个土生土长的五十年代人根本承受不住。 一张脸当即涨的通红：“你你你，你正经点说话。” 唐诗语哈哈一笑，终于不再掐着嗓子说话：“静静姐，你终于来看我啦。” “自从跟姓赵的离婚后我去找了你两三次呢，每次你都不在。” “我还以为这次你要好久才回来呢。” 出嫁的闺女，甭管是不是出嫁在本村，很少有经常回娘家的。 现在可跟三五十年后不一样。 三五十年后的女孩子，不少结婚了也跟没结婚一样，至少一半时间都住娘家吃娘家。 现在家家户户的粮食都有数，你一个嫁出去的闺女上门的次数多了，不光街坊邻居这些外人，自家爹娘兄弟也会觉得是你来打秋风的。 婆家那边的人又会觉得这个媳妇儿白娶了，竟想着掏空婆家贴补娘家了。 总之平时不到年节，经常回娘家的是很少的。 两个人好久未见，有无数的话要说。 这个说赵家的无耻，那个说婆家的不要脸。 这个说离婚的洒脱，那个说守寡后的烦闷。 唐诗语帮郭静骂她婆家不是人，郭静帮她骂赵家不做人。 末了郭静说道：“我本来还担心你因为一直担心生不出孩子被赵家欺负呢，现在知道你好好的就好了。” 她有些羡慕唐诗语。 可她现在带着两个孩子，已经没有了像唐诗语一样掀桌的勇气。 唐诗语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因为我发现，对付不要脸的人，就要比他们更不要脸才是。” 这就是所谓的只要我没道德，就没人能道德绑架我。 她看着郭静：“你呢？你咋想的？以后就守着两个孩子过吗？” 郭静苦笑：“我倒是想守，可是人家不给我机会……” 郭静结婚的时候是在县里找了个临时工的。 这年头，就算是个临时工只要是工人，就没人看不起你。 可惜郭静这个临时工和原身这个招待所前台的临时工作一样不靠谱。 原身是人家原来的人为了高工资把工作给收回去了，郭静是倒霉碰上了遣散临时工。 本来她男人已经到了四级技工，工资已经不低了，养一家四口绝对没问题。 可谁让他命运不济，因公殉职了呢。 郭静和丈夫的感情不错，丈夫死后，她一边无法释怀丈夫的死，一边要操办丧事，忙的晕头转向，什么都想不起来。 等丧事完事儿，她的心情也收拾起来去厂里办手续的时候才知道，不光抚恤金被领走，连工作也落到了小姑子本来正准备下乡的小姑子头上。 郭静当时就疯了。 然而她再疯也没用。 她婆婆抓着钱不给，小姑子死活不肯把工作让出来。 郭静这段时间在婆家光顾着闹腾了。 要不是孩子在婆家这段时间被吓的不轻，郭静差点跟婆家那些妖魔鬼怪同归于尽。 郭静的事儿，唐诗语已经听唐三说过，现在再听郭静本人说，依旧怒火冲天：“那你打算怎么办？就这么放过他们。” 郭静有些茫然：“我，我也不知道。” 唐诗语迅速头脑风暴，同时开始根据原身看的那些报纸和听说的八卦新闻，以及自己曾经看过的各个年代的有关于家庭问题的社会新闻。 很快她就有了想法：“你有没有证据或者证人证明他们欺负你？” 郭静：“？？什么证据证人？” 郭静初中学历，在这个年代不算低学历了。 但初中又不教法律知识也不教大家怎么保护自己，以及怎么争取自己的合法权益。 以至于她除了在家里闹，根本没想过别的法子。 唐诗语叹了口气：“你啊，你不能你念完书，就把你学到的东西都还给老师啊。” “你听我说。” “你丈夫是在岗位上没的，按说领抚恤金啊工作转移的手续啊什么的，都应该由你这个遗孀亲自签字才能生效的。” “可实际上，他们厂里是越过你这个领过证的合法伴侣直接给了他的父母，也就是说，这个手续是不合法也不合理的的。” “你要是跟他们厂的领导认识的话，可以私底下找相关领导问问到底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越过你就帮他们办理了手续。” “要是他们领导死不承认，那就说明有其他的猫腻。” “你之后就可以把这事儿反应到工会或者革委会，或者妇联。” “这三个，随便找哪个都会为你做主的。” 尤其是革委会。 革委会的很多人都是无风都要掀起三尺浪的主，现在有人找上门求他们帮忙做主，可以想象，会有好多人被牵连。 唐诗语终究没那么心冷，犹豫了一下，她还是道：“你可以先找妇联的同志帮忙。” “妇联就是为了妇女同志撑腰，争取合法权益的。” “他们家是完全剥夺了你作为合法伴侣的所有权利，尤其你没有工作，还有两个孩子要养。” 郭静越听眼睛越亮，忍不住抓住唐诗语的肩膀问道：“你怎么懂得这么多啊？啊？你怎么懂这么多？” 唐诗语白了她一眼：“我早就说了。闲着没事儿多看书多看报，我知道的这些，当然是从报纸上看来的呀。” “结果我以前每次说你，你都浮皮潦草的应付我，结果呢？真遇到事儿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真是白瞎了你念书这么多年。” 郭静讪讪一笑：“这个，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是我不想看书，实在是，我一看书就打瞌睡，看什么书都这样，我也没办法啊。” 唐诗语呵呵：“看闲书的时候你可没打瞌睡。” 郭静更不好意思了。 那些讲正事儿的书都干巴巴的，要不晦涩难懂，哪儿有闲书有意思？ 闲书越看越有意思，正经书是越看越困，这根本是两码事嘛。 她赶紧岔开话题：“我觉得你说的这个法子就不错，明天我就回去去找他们去，我就不信了，妇联工会革委会，我一个个的找过去，就没有一个人肯为我们孤儿寡母做主了。” 唐诗语连忙道：“这么做后果挺严重的你要考虑清楚。” 郭静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什么后果？？” 第190章 恶毒奶奶 唐诗语深吸一口气：“甭管你去找谁，上面没帮你解决问题一天，你就能和你婆家维持表面和平一天。” “只要你去找了人帮忙，甭管你找的谁，也甭管事情有没有解决，你估计都没办法再在你婆家住下去了。” “两个孩子还好，毕竟是他们家的后代，可你自己，说不定会被他们赶出去。” 郭静无语：“我还当你要说什么危言耸听的话呢，结果呢？就这？就这？” 她语重心长的拍拍唐诗语：“你当我现在没跟他们翻脸吗？” “还他家后代，你见过动辄打骂孙女的奶奶吗？” 她犹豫了一会儿，终于吐露了心底隐藏许久的秘密：“有件事儿我怕说出来被人笑话，一直没说，我妈也不知道这事儿。” “你知道吗？” “我家多多出生后我不是还在工作吗？” “有次吃饭的时候多多没吃饱就睡了，我担心孩子会饿着，专门跟组长说了下，比以前提前一个钟头跑回去给多多喂奶。” 这在现在是很普遍的事儿。 很多女工出了月子后会继续返回岗位工作，那孩子怎么办？ 现在又没有冰箱，没办法给孩子提前挤奶冷藏。 所以大家就会在工作的间隙跑回家给孩子喂个奶再赶回去上班。 郭静虽然是个临时工，依然拥有半路回去喂孩子吃奶的权利。 说到这里，她脸上是再也压抑不住的愤怒和后怕：“你知道我回家后看到了什么吗？” 唐诗语努力开动自己的脑筋：“多多拉了她不管？多多哭劈叉了嗓子？” 郭静深吸一口气，尽量不让自己失控，可她的身体却在发抖：“你知道吗？我回去的时候就看到那个死老太婆把多多放在吃饭的桌子上，身下什么都没有，。” “而她，她竟然，竟然……” 回想当初看到的那一幕，郭静还是有种挥之不去的恐惧。 唐诗语连忙追问：“她干了什么？她，她不会让多多吃屎吧？” 亲爹娘对亲生的孩子不耐烦起来的时候，都会摁着孩子的头往马桶里摁往洗脚水里摁，何况是隔了一层的奶奶？ 唐诗语觉得凭对方在儿子死后干出的事情，她绝对干得出喂孩子吃屎这种事恶心郭静。 有的人看着像人，其实不过是披着人皮的畜生罢了。 不过小孩子的屎难闻归难闻，好歹不是毒药。 总比那个死老太婆趁郭静不注意把孩子毒死捂死掐死或者干脆卖掉好一些。 郭静竭力装出平静的样子，声音却是无法压抑的愤怒：“她竟然，她竟然一边摸着多多肚子，一边拿着一根针往多多肚子上戳。” “！！！” 唐诗语倒抽冷气，手也忍不住摸向了肚子。 想象着要是自己的孩子被人往肚子上扎针，她怕不是得拉着所有人同归于尽。 她抖着嘴唇问道：“这这，这是真的？你，你没看错？” 她看过新闻，说几个月的婴儿整天哭闹不止，去医院检查，才发现孩子身体里被扎了十几根缝衣针。 孩子奶奶还振振有词的说这是为了能让她妈妈下一胎生个儿子出来。 笑死，这么想要孙子，把针扎自己身上再去乞求神仙保佑岂不是更有诚意？ 说到底还不是重男轻女？ 觉得养个孙女太浪费时间和金钱精力，不如这个死了再生个男孩直接养男孩？ 把重男轻女说的这么清新脱俗的大概也只有这些恬不知耻的老东西了。 唐诗语当初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也义愤填膺的跑去评论区当了次键盘侠，把对方骂的狗血淋头。 这事儿离她终究太远，之后想起来除了再次骂那个老太婆歹毒可怜小孩的遭遇外，其实并没有太深的感受。 可现在，这种可怕的事情就发生在她身边！ 发生在她认识的朋友身上！ 唐诗语终于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那种不可遏制的愤怒、恐惧和后怕。 有这么一条毒蛇一直盯着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给你来一口，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还怎么过？ 郭静已经冷静下来了：“不然你以为我后来为什么不再工作了？” 初中生也是很稀有的。 她人又不笨，工作努力认真，人又不喜欢搞什么幺蛾子，也不整天抱怨这个抱怨那个，每天就是努力工作，认真生活？ 这时候的临时工的确转正时间长了点，可也不是全没机会。 像郭静这样认真工作又有学历还在县城的人，人家领导也是看在眼里的。 事实上就在这事儿发生的时候，几个领导已经开会讨论要给郭静转正了。 只是他们还没把消息通知到郭静个人，郭静居然借着遣散临时工的机会自己主动辞职了。 辞职的时候郭静多了个心眼，说婆婆生病了要求照顾不了孩子，要求她辞职回家照顾婆婆顺便看孩子。 郭静的直属领导同样是个妈妈，听到这种理由非常生气，还要去找她婆婆做她的思想工作。 还是郭静以不想闹家庭矛盾为由把领导劝住了。 唐诗语听的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这么好的机会，你为啥不抓好呢？” “你就让你领导去你家啊，就把你家的矛盾摊给领导看啊。” “你当时要是那么做了，你看看你婆婆还敢不敢作妖。” “孩子也不用担心，你们工厂不是有育儿所？虽然孩子小一些，但是放在厂里放在身边你不也能放心一些吗？” 郭静苦笑：“当时没想那么多，当时就想着要看好孩子不能让孩子被害了。” 还有一个原因她没好意思说。 她那时候年轻，要面子。 孩子才两三个月，正是离不开人的时候，哪怕育儿所也有这么小的孩子，可她还是怕给人家添麻烦，不好意思把孩子带去。 唐诗语皱了皱鼻子：“那你以后打算咋办？跟他们家翻脸后，你也没办法在他家住了吧？” “孩子怎么办？多多和嘟嘟都还小呢，以后要留在他们家吗？会不会被欺负啊？” 郭静冷笑：“孩子当然是我带着！我和孩子他爹都在的时候，他们都差点害死多多，孩子要是放在他们家，两个孩子怕是一个都活不下来。” “孩子我肯定带着，不可能留给他们。” “至于以后，以后再说，等事情弄完了，我可以先在县里租个房子。” 回娘家是不可能的，她大哥家四个孩子，爷爷奶奶也跟着父母，她回来的话，估计嫂子会翻脸，父母也会为难。 唐诗语小心翼翼的问道：“话说，你，你有没有考虑过再找个男人啊？” 第191章 怂就一个字 郭静苦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怕到时候我一个人带孩子不好带。” “可再找个男人就一定靠谱吗？” “万一要是碰到个人面兽心的混账呢？” “就算男人不错，可你能保证对方的孩子不会欺负我的孩子吗？” 也不知道为啥，可能是因为一旦结婚都是女方去男方家生活的缘故，很多人就会下意识的觉得女方要比男方矮一头。 第一次结婚的人尚且是这样，二婚带孩的女人结婚更是这样。 明明双方都有孩子，可一般来说除非女方的孩子比男方的孩子大上个几岁，不然女方的孩子总是会被男方欺负。 人家一说就会说女方的孩子是拖油瓶。 还没等唐诗语把‘对方是头婚没孩子’这句话给说出来，郭静已经斩钉截铁道：“我不打算再结婚了。” “结婚有什么好？除了有俩孩子一地鸡毛。” “还不如我一个人带孩子清静呢。” “反正厂里有育儿所，到时候我把两个孩子都放到育儿所去，或者就让多多在家带嘟嘟，我就顶了她爹的班儿去上工挣钱去。” “我就不信了，没了一群拖后腿的，我又有工作，我还能养活不大两个孩子？” “我一个大活人，总不能让尿给憋死。” 唐诗语：“……” 郭静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唐诗语一句‘要不你考虑考虑我哥’的话再也说不出来了。 只能感叹自家老哥和人家郭静是真的没缘分。 再说了，她私底下也是觉得女人得有自己的事业。 没有事业，有工作也行，总之得有收入，不能当全职主妇。 唐诗语索性也抛开了乱七八糟的思虑，就当是好友重聚，聊到哪里是哪里。 郭静也搞明白了唐诗语现在的婚姻状况，还有点羡慕呢：“哎，早知道我当初也不嫁到县城了。” “就听说人家有工作就嫁过去，真是太傻了。” “还不如像你现在这样，找个知根知底的对象，有点什么事儿家里也能够着，能帮上忙。” 总而言之，总结七年婚姻生活，对郭静来说就两个字：‘失败’。 唯二值得安慰的，男人还算靠谱，还有了两个孩子。 她说的太真诚，唐诗语都被她说的不好意思了起来。 十一点左右的时候郭静要走，硬被唐诗语留了下来吃中午饭。 吃过午饭俩人又聊了好一会儿，一直到太阳没那么酷烈了，唐诗语才送郭静离开： “你应该带着多多和嘟嘟来的，你要是带着他们就能在我这里住两天了。” 郭静失笑：“我是丧夫，不是走投无路，哪有带着孩子来吃你的住你的道理？” 见唐诗语要瞪眼，连忙安慰道：“好好好，下次，下次我一定带着孩子来看你好不好？” “说来你见过我多多好几次，还没见过我嘟嘟吧？” “我嘟嘟长得比多多还好看呢，刚生出来的时候小嘴巴一直嘟着，跟谁欠了他几百块钱似的。” 唐诗语瞠目：“所以你给人家小名叫嘟嘟？” 郭静有些不好意思：“反正是个小名，叫啥不行？再说了，嘟嘟多可爱啊。多多，嘟嘟，一听就是亲姐弟。” 多多的小名可不是郭静两口子起的，是她那个好婆婆取的。 当时说的好听，多多，保佑他们家多子多福，寓意多好听？ 可是后来丈夫去世她才知道，多多的多，根本不是多子多福的多，而是多余的多。 她婆婆明确跟她闺女说多多就是生来讨债的，是个多余的，还不如当初生下来就送人呢。 也是那时候，郭静才知道原来在多多刚出生的时候，婆婆还打过把孩子送人的主意。 只不过他们两口子看孩子看的严，她没机会得逞。 后来她去上班她倒是有机会了，可人家想要孩子的那家也保养了其他孩子，没奈何只能作罢。 郭静听到当场就疯了，和婆婆小姑子厮打了起来。 可她一对二哪儿是那母女俩的对手？ 再加上人家有男人有儿子有儿媳有大孙子当帮手，她非但没报仇，反而自己被打了个鼻青脸肿。 郭静也是豁出去不要脸了，直接就这么乱七八糟的冲到外面控诉他们家的禽兽行为。 后来被街委会的人给劝了回去。 大概是真的怕她发疯搞个鱼死网破，这一家子一改之前的作风，开始各种劝说洗脑。 郭静回想这两个月自己所经历的一切，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撑过来。 所以她说羡慕唐诗雨嫁给青梅竹马是真的羡慕，绝对不是敷衍。 郭静来的时候带了不少东西，走的时候唐诗语也没让她空着手走，一个老南瓜，五六个秋黄瓜，一个冬瓜，还有一瓶自家做的西红柿酱。 把郭静都给吓坏了，连连说再这样以后就不敢来她家了。 唐诗语这才遗憾的住手。 送郭静离开的时候，恰好唐三不知道为啥回来了一趟。 结果这个怂货，明明都看到人了，却装的跟不认识一样，不仅没打招呼，还装成跟唐诗语不熟的样子，同手同脚的就往后面自己家走。 郭静一直到上自行车都没认出这是经常去接唐诗语的那个哥哥。 倒是唐三，郭静一走，他立刻从唐诗语家后面冲到信用社前面的大路上，眼睁睁的看着人家骑着自行车越走越远，直到看不到人影才耷头耷脑的回来。 回来就去找唐诗语，兴奋的追问：“诗语诗语，你真把人叫过来了？你问了吗？有没有帮我问问啊？” 唐诗语抬头，一脸傲娇：“啊，我肩膀好酸。” 唐三立刻乖乖的把唐诗语扶到椅子上，不光给她揉肩膀，还帮她捏小腿。 边干活儿还边小心翼翼的问力道轻不轻重不重舒服不舒服。 搞的唐诗语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咱爹咱娘知道你为了娶媳妇儿这么努力讨好我吗？” 唐三振振有词：“我帮自己妹妹的忙，怎么能说是讨好呢？” “再说了，我这不是为了先练手吗？等我练好了，就去给咱爹咱娘揉肩膀捏腿去。” “哎呀你快说，你帮我问了没，她怎么说的呀？” “我是头婚，她应该没啥意见吧？” 唐诗语指挥着他站到院子中间，离自己远远的站着。 唐三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一张俊脸风云色变：“不是，她，她是不是，是不是……” 他都不舍得说‘没答应’两个字。 第192章 脑子进水 唐三怂的，唐诗语都不忍心欺负他了：“是的，我就问了一句以后要不要再结婚了，人家就说以后不会结婚了，说男人都靠不住，还是靠自己。” ！！！ 噼里啪啦！ 轰！ 唐三被这个天大的坏消息给轰的头晕眼花眼眶发红。 整个人木呆呆的，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唐诗语看他的样子顿时有点慌：“三哥，三哥？你没事儿？你别吓我啊。” 唐三用力抽了抽鼻子，闷声闷气道：“没事儿，我没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呢？我好着呢，你别担心，我好着呢。” 唐诗语：“……” 你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好的样子啊。 她快愁死了。 她真没想到唐三就跟人家正式见面过一次，人家现在都忘记他这个人了，他惦记人家竟然惦记到人家拒绝的话会哭。 唐诗语有些匪夷所思的想，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她身边并没有多少非常正面的爱情案例。 初中开始就有人谈恋爱，一两个月两三个月换一次，有的是为了学习有的是为了面子。 大学的时候有个室友有个稳定三年的恋人，俩人同系不同专业。 本来大家都以为这俩会修成正果，结果实习的时候两个人对实习地点产生了分歧，女生要留在大学所在城市，男生要去上海，然后的然后，俩人和平分手。 这个结果出来，她们宿舍其他三个人都不信。 他们恋爱的时候那个如胶似漆，整个系的人都觉得，就算是全校谈恋爱的都分手，他们也一定会成功步入婚姻。 谁知还没毕业呢，这俩居然分手了。 这下好了，不管是还在谈恋爱的，还是看好他们磕cp的，都一副死了爹娘的样子。 更惨的是那些小情侣了，本来有的还打算尝试一下毕业的时候努力在一起呢，现在一看大家公认一定会结婚的都分手了，那自己这边本来就不是多相爱的，还搞个屁啊。 一时间，他们的系对儿啊班对儿啊专业对儿啊的，纷纷分手。 她穿越前夕，整个系本来有三十多对儿内部解决的小情侣的，已经分手分的只剩三对了。 就这三对还天天吵架，在分手的边缘摇摇欲坠。 新闻里短视频里就更惨了，不是恋爱五年结果男方不愿意出三万彩礼娶了别人，就是恋爱七年结果男方不愿意出八万彩礼然后十八万彩礼娶了相亲对象。 要不就是各种算计算计算计，男方算计，女方算计，真正想结婚为结婚而放宽要求的寥寥无几。 就连电视剧里也是各种出轨背叛私生子离婚。 这种情况，让人怎么相信爱情是美好的？ 她认识的人里，最美好的就是父母那样日常相处平淡如水，事业家庭上相互帮助和依靠。 导致唐诗语一直觉得那种轰轰烈烈的，让人要生要死的刻骨铭心的爱情，只存在于文学作品中。 结果穿越一遭，却碰到了自家三哥这么一个人。 只不过是年少时期的惊鸿一瞥，就念念不忘到了现在。 为了对方哪怕被人说眼光高挑剔没开窍甚至盖了新房后又有人给他说亲他还是拒绝，结果被人怀疑身体有毛病，也一直没有结婚。 得知对方丧夫，甚至愿意接纳对方的两个孩子，也想和对方在一起。 得知对方不想结婚，就垂头丧气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唐诗语有点震撼，也有点无法理解，甚至还有点羞愧。 总觉得她这个零零后在爱情方面好像给零零后们丢脸了。 而且唐三对她是真的好，他现在这么难过，唐诗语这个做妹妹的也有点难受，不忍心再看他笑话，忍不住安慰道： “你也知道郭静在她婆家过的不怎么样，可能是被婆家的事儿给吓的暂时对男人失去了信心。” “她现在有这种想法，未来未必还是这种想法，要不你再等等？” “或者你想办法努力追追人家？” 唐三直接过滤掉了‘再等等’三个字，直奔第二个选择：“怎么追啊？” 他想起了知青们追对象的那些手段： “那，那我给她写信？” “还是送花？咱们这里现在只剩下野菊花了，要不我摘一袋子晒干给她送去吧？还能泡水喝。” 他想的在院子里团团转，过了一会儿站住迟疑的看唐诗语：“我看那些知青为了追女孩子还会弹吉他唱歌啥的，要不，我，我也去学个吉他？” “可是吉他太贵了，我刚盖了房子，现在手头没钱买这个，要不，我买个口琴或者快板？” “快板还是算了，快板打起来不太好看，声音也不太好听，要不我去县城买个口琴去？” “我看人家有的知青吹口琴也吹的很好看的。” “《喀秋莎》，到时候我就吹《喀秋莎》。” “我看好多知青都是对着女孩子吹这首歌的，还唱这首歌。” 虽然国家和老大哥现在关系破裂，但老大哥的很多东西都保留了下来。 比如现在大家的第一外语仍然是俄语，很多俄语歌曲依然很受大家的欢迎。 比如《喀秋莎》这首革命爱情歌曲。 几乎是每个知识青年追求心上人的时候的保留节目了。 唐诗语被他吓的人都快傻了，她下意识的伸手在他面前竖了三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 唐三一头雾水：“三啊。咋了？” 唐诗语又伸出两根手指：“这个呢？” 唐三伸手摸她额头：“二啊，不是，你傻了？二都不认识？” 唐诗语不理会他的质疑，继续问道：“那二加三等于几？赶紧的，说！” “五！” ‘五’字脱口而出，唐三也明白了，瞬间恨的咬牙切齿：“死丫头，居然拿我当笑话。” 要不是这是亲妹妹，要不是这死丫头怀孕了身子重，他非得把这死丫头的腿打断一条不可。 唐诗语松了口气：“原来没傻啊。” 唐三继续咬牙：“你才傻！你全家都傻！” 骂完发现自己也是她全家里的一员，赶紧改口：“不对，你全家就你一个人傻！” 唐诗语一脸无语：“说你傻你还不信。” “你动动你的脑子想想，郭静现在因为婆家那些人正是对男人对结婚最不信任的时候。” “这时候你居然要写情书要吹口琴要唱情歌。” “我问你，这些东西是能当吃还是能当喝？” “虚无缥缈的玩意儿哄一哄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还差不多，你居然想用这个追一个在婚姻中受过创伤的女人，你说你不是脑子进水是什么？？” 第193章 这是什么东西 唐三是个虚心的好学生，立刻虚心求教：“那你说该怎么办？” 唐诗语道：“你得展示你成熟可靠的一面。” “比如以后，你不能再像以前那么跳脱。” “还有，尽快找个工作吧哥哥。” 她语重心长道：“虽然工作不算什么，可是钱绝对是最切实的靠山。” “你能找到工作，有稳定的收入，甭管什么样的姑娘都会高看你一眼。” 钱是万恶之源，可钱也是底气，是靠山，是实力，也是给家人和爱人的安全感。 唐三顿时精神一振：“我有工作啊，我现在可是咱们靠山村尼龙袜加工厂销售科的一员。” “虽然我现在才开始工作工资才二十二块钱，但只要我努力工作，努力签单，大队长说了，不光会给我们发福利给补贴，要是干的好的话，工资也会往上提的。” 说着说着他就兴奋了起来：“对啊，我可以去县城那边啊，我可以把县城那边努力谈下来，有时间的话还能去帮帮郭静。” 然后给她展示一下男人的安全感。 想到这里唐三就兴奋起来了，他看着唐诗语，一脸诚挚的说道：“老妹，谢谢你，哥要是结婚了，你绝对是第一大媒人。到时候哥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给你包个大红包。” 唐诗语心虚的摆摆手：“只要你能结婚，不用咱娘一直操心就行了。” 不知道为什么，唐三越是兴奋，她越有种不好的预感。 总觉得不管唐三干什么都是白费功夫。 啊，郭静不会真的打算以后都不再结婚了吧？ 那她三哥不会孤寡到老吧？ 这这这，如果这样的话，那也太苦逼了。 可唐诗语就算再没经验，也有n多网友说过，人这辈子有很多事情不能干涉，一是朋友的爱情，二是朋友的婚姻。 她总不能为了让自家三哥不孤寡，就去劝人家郭静嫁给他。 那她岂不是成了那种最不耻的假闺蜜坏朋友了？ 所以还是看三哥自己的努力吧。 她可以在心里给他加油。 她这段时间肚子有点大了，注意力都放在肚子里的孩子和猪身上，要不是唐三提起，她都忘了村里正准备搞一个尼龙袜加工厂了。 然后挑了个时间就去加工厂参观了一下。 村里现在没条件真的盖个工厂出来。 只好把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的食堂拿了出来。 这个食堂是那段时间专门盖的，和村里的仓库在一起。 面积很大，南北十二米，东西六米，还都是大玻璃窗，虽然是东向的，但是西墙上也有好几个玻璃气窗，就算是下午，里面也亮堂的很。 唐诗语去的时候，里面有二十个女工正在努力工作。 唐诗语有些纳闷：“不是说完好的和拼凑的有快两百台机器了吗？怎么才用了二十个？” 大队长笑的一脸褶子：“不能一下子弄太多啊，咱得先用产品打开市场才行。” “而且人家师傅一下子也教不过来这么多人，咱可以慢慢来不着急的。” 唐诗语无话可说。 然后就看着这些女工很快就织出了半截袜子。 听人家师傅说，等都练成熟手后，一个人一天最多能织五六双袜子呢。 这速度，唐诗语望尘莫及。 大队长真的挺拼，自从女工们能自己生产袜子后，他立刻拿着几个样品去附近的几个公社跑了一趟。 别说，虽然花色简单颜色单调，可是因为价格便宜，有几个生产队的供销社还真的决定先进一批货试试。 尼龙袜这玩意儿看着好看，其实挺不结实的，不干活儿的人还好，干活人的人要是穿袜子，三天就能干废一双。 所以这玩意儿其实也算是消耗品。 农村可没人舍得下地干活儿都穿袜子。 大家基本都是要走亲戚啦或者冬天天冷啦，才舍得穿一下袜子。 所以干部们虽然想用低端产品打开市场，却也没打算只靠农村市场。 说到底，这种消耗品只有城里人才舍得穿破了就换新的。 所以开发新花纹也是重中之重。 而且，想赚钱就要多做产品，现在他们生产队连垫都没有。 别说晚上，就是太阳落山后，厂房里的灯光也会暗下来，不适合再生产。 大队长一脸高兴：“我们商量好了，反正咱们村到公社也不是太远，我们现在就打申请把电线拉到咱们这里。” “等有了电，咱就可以学人家城里的工厂两班倒或者三班倒了。” “不然咱们这么多机器只工作白天，实在太浪费了。” 唐诗语：“……” 她突然想起来，现在虽然规定的是八小时工作制，可为了生产，很多工厂其实是要工作十个小时十二个小时的。 有时候订单多的时候，一天工作十四十六个小时都是正常现象。 而且，这时候的人们加班甚至不是上面要求的，而是工人们主动要求加班的。 并且没有加班费。 顶多有个生活补贴或者管顿饭什么的。 有的好像还不管饭。 唐诗语忘了什么时候从哪里看的，说六七十年代的工人的平均工作时长其实是十个小时，超出法定工作时长两个小时。 除此之外，每个休息日还要参与各种集体活动。 打扫卫生啊，各种娱乐比赛啊，像篮球排球足球乒乓球羽毛球甚至唱歌等等。 唐诗语本来没想到这个的，被大队长一提意识到这个问题，顿时有些头皮发麻。 唯一的休息日用来干这些，这和加班有什么区别？ 她更庆幸自己没有选择进厂里了。 进厂就代表着要007，意味着可能生孩子前都要一直工作。 那她还是养猪吧。 她就是这么没觉悟，就是这么懒。 就在唐诗语心安理得的躺平养猪的时候，队里的知青们又干出了一件大事。 唐诗语在婆婆和老妈的搀扶下，跟着大家一起去看热闹。 就见大队部门口的空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个奇怪的东西。 一头毛驴被蒙着眼睛正在转圈，中间的桶里不断发出叮铃哐啷的声音。 然后下面一个口子就源源不断的流出碎渣到下面的木盆里。 唐诗语伸长了脖子一脸稀奇：“这是啥东西？” 她怎么没见过？ 第194章 集体后悔 听到唐诗语问话的知青扭头笑了下：“这是粉碎机，畜力粉碎机。” “用这个东西铡东西，比咱们平时用铡刀快的多，而且因为里面刀片多，铡出来的东西也很碎。” “以后咱们铡玉米杆儿啊麦秸秆啊红薯秧子啊花生秧子啊什么的就不用那么麻烦了。” 几句话的功夫，那个出口下面又多了一堆碎屑。 而往桶里加东西的手还没停下。 村民们看的又是好奇又是惊讶： “真的很碎啊。” “这个倒是不用费力了。” “就是，以前我铡东西，铡到最后腰都没知觉了，站都站不起来。” “谁不是呢？这玩意儿好，这玩意儿只要一直往里面加料就行了，人家自己就能打碎。” 知青还有些遗憾：“可惜咱们村没有电，要是有电的话，装上个电动机，这玩意儿还能快上十来倍。” 大家都被惊呆了。 连大队长也没控制住：“快上十来倍？” 知青有点迟疑：“是不是太慢了？应该还能再快的。” “不过咱们生产队没有电，也没有的电动机，我们也没机会做个实验，具体能再快多少我们也不知道。” “十倍是我们估算的最低数值，真实数值的话应该再快上个两三倍吧？” 说真的，没有设备，全靠计算，他们最近真的很费纸费笔啊。 还是大队长知道他们在搞什么后，不光想办法给他们搞了一箱粉笔和一块一米长的黑板，还给他们弄了了一摞本子和一把铅笔。 不然光买这些东西他们也要把钱给花完了。 这些东西单买不算贵，就几分钱而已，可是这样一直用的话，用起来就非常可怕了. 靠工分分的这点钱养活自己都不行，更不要说这些额外的支出了。 没办法，凡是下乡好几年都回不去的，大家嘴上不说，其实心里都默认自己是被抛弃了。 不然家里要是真的在乎的话，顶多一两年两三年，家里就会想办法把他们给弄走。 要是家庭条件普通，没办法把人弄走的，也会经常寄些财物好让他们在农村生活的容易些。 可实际上呢，除了刚来一两年的新知青，很多人也就刚来的那一段时间能接到家里的支援。 过个一两年，这些支援就不见了，再过个一两年，有的家里连信都不写了。 凡是下乡的，最少也是念过初中的，甭管成绩咋样，在上学还不是义务教育的时候，能考上初中的人其实都不笨。 因为真正笨的人连小学都毕业不了。 很长一段时间里，知青点里都被绝望笼罩着，别说谈情说爱了，有的人甚至还赌气想死一死。 然后大家也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没希望的选择了在本地结婚，还抱着希望的，依然在苦苦的坚守着。 可是坚守实在太难。 一点希望都看不到。 很多时候他们自己都在怀疑自己的坚持是不是还有意义。 有的甚至已经忘了当初下乡的意气风发，也忘了还想着回城，更忘了还可以在本地结婚。 他们只是自暴自弃的想着，算了吧，就这样吧。 谁知就在他们绝望的时候，大队长却给了所有人希望。 一开始大家也不信的。 但是先是有人帮了大队长，然后立刻就从知青摇身一变成了供销科的一员，虽然是一个村办的集体加工厂的一员，农忙的时候还要继续下地干活儿。 然而这也让所有人看到了希望。 然后有人捣鼓出了手摇脱粒机。 结果更让人惊喜，大队长不光给他们请功，那两个人还被请去当了技术顾问，据说要研究出更好用的脱粒机来。 村里不抢功，甚至还专门给他们制造机会，像这次加工厂招工，七个女知青就有三个入选。 虽然在女工里占比不是很大，却几乎占据了一半的女知青。 大家伙儿就像沙漠里好不容易碰到甘霖一样，有种重新打开世界大门的感觉。 总觉得下乡这么多年都是白干了。 他们下乡的目标是服务农村解决实际问题，可实际上呢？ 大家都跟农民一样，整天浑浑噩噩的下地干活儿，反而放弃了自己的优势。 有一说一，农村人那么多呢，劳动力不够还有没长大的孩子，农村缺干活儿的吗？ 并不是。 农村缺钱缺好种子缺化肥缺一切生活物资，唯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 而现在，大队长为他们指明了这条康庄大道。 剩下的几个知青绞尽脑汁，努力发散思维，有的觉得自己学的知识不够用，还让家里把自己以前的课本和一些技术类的书给寄过来。 总之，这些比生产队员们还死气沉沉的知青们爆发了强烈的热情。 有位知青家里是在机械厂的，听说过国外现在有收割一体机。 听说这种机器一下地，不光能把庄稼收上来，还能把秸秆给粉碎掉丢在地上当做肥料。 人家一个人一步就能做完的事情，他们却需要很多人好多天才能做完。 收割机科技含量太高不好搞，但是粉碎机大家可以考虑一下啊。 这不，他们很快就研究出了这个畜力粉碎机。 甚至还更进一步研究过电动粉碎机。 可惜靠山村没有电，更进一步的研究没法进行。 大队长一听速度居然还能更快，大声道：“大家放心，我们明天就去公社申请拉电线去。” “社长要是不批，我就去公社大门口打滚，一天不行两天，两天不行三天，不然就一个月两个月三个月，反正我一定会把电给大家要来的。” 电真的太重要了。 发展生产要它，发展经济要它，想研究点好东西，也要它。 靠山村不算多偏僻，其实早就可以拉电线了。 可专门拉一趟线真的很花钱，生产队的钱常年不够用，哪里还分的出钱去搞这个？ 所有人都觉得有电没电没啥区别。 顶多就是村里的喇叭能换成电喇叭，大队部能装个电话能装几个电灯泡。 可这有啥用？普通的大喇叭也能用，油灯也照样亮堂。 可现在，靠山村上下集体后悔了。 早知道电这么有用，前几年他们勒紧裤腰带也要把电线给牵过来啊。 第195章 管它去死 大队长真的很给力。 哪怕这个粉碎机其实很笨重，效率也就比人们用铡刀快了那么两三倍，他依然兴冲冲的带着人和东西去公社了。 一个地方一次两次三次的折腾出新东西，社长这次再也没办法把这事儿当成偶然。 连连问大队长怎么做到的。 大队长鸡贼的很，把一开始唐诗语建议他去找知青们的事儿给隐了。 倒不是他要昧下唐诗语的功劳，而是唯恐这么机灵的唐诗语会被社长看上。 要是唐诗语被社长看上给提到公社里，他们靠山村可就要失去这么一个大福星了。 是的，没错，靠山村生产队从上到下所有的干部都觉得唐诗语是福星。 不然怎么她一回来，先是搞出了一个点种器，后又给自家的小母猪接生。 八只小猪平平安安到现在，不光没有死过一只，还每只都有三四十斤了，胖嘟嘟的非常喜人，可见唐诗语真的特别特别会养猪养鸡啊。 大队长和村里的一众干部们正雄心勃勃，打算明年从外面再买上几头小猪，扩大自家的养猪规模，最好能养上个几百来头，到时候大家不光有肉吃还有钱挣呢。 哪儿舍得把唐诗语这么个能耐人给送走？ 想都不要想。 大队长深谙说话九分真一分假的精髓，他不想唐诗语去公社，但也没彻底掩盖唐诗语的功劳。 而是又把唐诗语之前干的两件事给提出来说了下，说自己是从唐诗语身上得到了启示，就想到了那些下乡的知青们。 社长听的愣愣无语，好久才长叹一声：“原来我们都错了。” 大队长听的一头雾水。 他觉得社长挺好的，自从来他们朱官营当社长，一直兢兢业业。 不像前前个社长，立功心切，瞎几把乱搞。 他们朱官营本来还算比较富裕的一个公社呢，被那个公社东搞一下西搞一下，工厂开了好几个，倒是不少人成了工人，吃上商品粮了。 可实际上呢，那些个工厂除了一开始的时候，现在其实并不怎么赚钱。 就比如那个玩具厂。 想到玩具厂，他又想起了唐诗语说的发条大公鸡发条狗发条猫发条马牛羊发条拖拉机发条小汽车发条小飞机啥啥啥的。 按照他的想法，他们靠山村生产队又没有一个人在玩具厂，管它去死。 可是现在，看着社长不知道为什么事烦的愁眉苦脸，他以为要撒泼打滚好久才能批下来的通电申请，大队长忍不住迟疑了。 要不，回头跟社长说说那个玩具的事儿？ 对了，唐诗语说过，那个玩具厂不干正事儿的人挺多的，要不这事儿也跟社长反应一下？ 大队长终究是个能管着小两千口子的人而一直不出乱子的人精，他最终还是没直接跟社长说。 而是打算回头想办法写封举报信，必须是匿名的，不能暴露自己。 嗨呀。 举报信的威力，谁见谁害怕。 于是，大队长在协调队员工作，盯着加工厂，忙着安排人挖坑埋电线杆准备拉电线的时候，还不忘悄悄写了一封举报信。 他非常谨慎，没敢让任何人知道。 自己用左手写了一封有字有拼音的举报信，趁着去公社的时候，让一个小孩帮忙把信投进了邮筒里。 于是，在靠山村终于通上电，大家齐声喝彩，甚至还专门准备了秧歌队锣鼓队歌舞团庆祝的时候，玩具厂发生了不得了的大事。 革委会突然开始查玩具厂。 除了那些工人外，其他大大小小的头头脑脑竟然没有一个屁股底下是干净的。 玩具厂一个总共刚六十人出头的小厂，大大小小的加起来，光贪污的没花出去的赃款就有小两万块钱。 其中最厉害的贪污了有五六千，最少的有两三百。 这个巨大的数额，把公社所有人都吓住了。 朱官营公社百般努力，公账上也就二三十万块钱而已，还经常不够用，得去县里哭穷。 这些人倒牛逼，光贪污的还没花掉的钱就有小两万，加上花掉的已经三万出头了。 其中最清白的，居然是后勤主任赵庆生。 他家总的存款千把块，是一家子工资好不容易存下来的。 赵家儿子赵鹏飞虽然风评不太好，可人家已经跟前妻离婚，跟后来的相好结婚，而且媳妇儿眼瞅着都快生孩子了。 再说赵鹏飞作为厂里的宣传干事，虽然因为工厂规模太小，宣传科就他一个人。 可人家干活儿真的兢兢业业，各种板报新闻板书的非常及时，每天的宣传工作也做的非常好。 除了当初还没离婚就跟现在的媳妇儿好上了这点让人诟病外，竟然真的没犯过啥错。 因此赵家竟然成了玩具厂这一批下马的干部里少数逃脱升天的。 不过听说当天赵家的新媳妇儿就因为惊吓过度被送到公社的卫生所了，挣扎一天一夜生了个女孩儿。 这对赵家来说大概也算惊中有喜？ 你问唐诗语咋知道的，自然是人家革委会的人专门来找过她做过笔录。 唐诗语都没想到，都和姓赵的离婚了还有自己的事儿。 除了那两千五百块钱和一些票据的事儿，唐诗语对对方的问话一一回答。 革委会的人非常满意她的配合，等问话结束还好奇的问她怀孕的事儿。 这人是个小青年，二十来岁，可能还没遭受过社会的毒打，眼神不说愚蠢，绝对清澈。 显然也听说了唐诗语和赵家的恩怨情仇。 唐诗语很无奈，又把之前那套理论搬出来糊弄人：“大概我和赵同志是真的没啥缘分吧。” “我和我现在的丈夫结婚头一个月就怀上了，听医生说还是双胞胎。” 她双手抚摸肚子，浑身想披了一身光辉织就的锦衣，整个人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她一脸慈爱的看了看自己的肚子：“刚离婚的时候我还天天诅咒赵家一家子不得好死呢，后来我才知道，原来离开赵家这个错误，是为了遇到现在对的人。” 感叹完，她终究还是没忍住问道：“玩具厂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赵家到底会怎么样？同志你知道吗？” 那小同志也有点调皮，反问道：“你不是遇到对的人了吗？赵家怎么样跟你也没啥关系了吧？你问赵家干什么？” 第196章 生了生了 唐诗语噗嗤一笑：“我不关心赵家，我只关心赵家的下场。” 小同志很遗憾：“那没办法了，咱们查出来，他们家居然是难得的清白人家。” 唐诗语瞪大了眼：“真的？” 小同志耸耸肩：“真的，骗你干啥？” 他想了想，这也不是什么机密要事，就说了出来：“赵家总共只有千把块钱，这点钱，他们家又是三个人，他们家的工资按理应该攒的不少的。” “不过他们家说了，因为孩子的事儿跟你离婚，觉得对不起你，所以离婚的时候分给了你五百。” “你是不是嫌弃他们给你的钱少啊？” 他安慰唐诗语：“这个钱真的不少了，六百块钱呢，这钱可不少了，放城里就算没工作你一个人也能活个两三年了，赵家对你算挺好了。” “你啊，以后也别怨他们了。” “他们攒点钱也不容易。” 唐诗语嘴巴张了又张，神色复杂：“好吧，我还以为他们家太抠门了。” 所以赵家因为她当初离婚要的钱太多，才被当成了清白人家逃过一劫？ 唐诗语有点后悔。 早知道不要这笔钱了。 用这笔钱送赵家去劳改多好。 可惜她现在想改口也不敢改了。 要是敢说自己离婚分到了两千多块钱，估计去劳改的就有自己了。 想到这里唐诗语又有点后怕。 还有点惊讶。 讲道理，她一直以为自己顶多就分走了赵家三分之一或者一半的存款而已，没想到是三分之二。 难怪赵鹏飞的娘一直这么怀恨在心。 感情是因为自己把他们家的钱抢走了一大半。 想到这些钱让赵家痛苦了这么久，唐诗语又是高兴又是遗憾，但是手里的那两千块钱，这下真的成了烫手山芋。 唐诗语有点头疼：“花又不能花，攒着也只会贬值，啊啊啊！要怎么办？” 唯一庆幸的，就是未来十年内，这两千块钱的购买力依然惊人。 所以，她就先当会儿鸵鸟吧。 等回头再看看这两千块钱要怎么办吧。 玩具厂伤筋动骨，靠山村的尼龙袜加工厂却开展的如火如荼。 因为目前生产的是基础款，价格也便宜，在各个生产队之间居然还挺受欢迎的。 特别是一些要结婚的姑娘小伙儿，或者刚结婚的姑娘小伙儿，都挺乐意去买上两双袜子的。 于是他们的加工厂不得不赶紧扩规模。 大队长终归还是比较保守的，也只是又上了五十台机器而已。 就算这样，看得见的收益依然让所有人都眉开眼笑，高兴的跟过年似的。 还有猪猪们。 靠山村的人们现在闲着的时候最大的乐趣，就是去加工厂外面听里面女工们努力工作的机器咔哒声，以及去猪圈看越来越肥硕的猪猪们。 他们生产队的猪，大猪现在已经两百二十斤了，小猪五六十斤，等到过年的时候大猪应该还能再长二三十斤。 想到自家的猪今年说不定会成为猪王，过年的时候大家还会躲分上几斤肉，靠山村的男女老少们看猪的眼神就慈祥的像奶奶看大孙子。 为此，哪怕唐诗语肚子大的现在已经干不了喂猪这个工作了，也没人说什么难听的话。 不过唐诗语现在完全顾不上这个。 她现在正在焦急的等待岳江芬和王可云生孩子 是的。 没错。 唐家两个孕妇，不光是同一天检查出来怀孕，那么巧，还在同一天发动了，前后时间不超过一个钟头。 双胞胎的肚子，哪怕还没足月呢，也比单胎大许多。 他们虽然之前搬进新房里了，可杨枣花担心该生孩子的时候家里没人，又让两个孕妇搬回了老家住，免得到生孩子的时候身边没人。 结果就是刚搬回老院子才三天，两个孕妇就要一起生产了。 唐诗语听到消息都惊了，赶紧扶着肚子晃晃悠悠的回了娘家。 然后和大家一起坐在院子里着急。 大概是生过孩子的缘故，岳江芬这一胎生的特别丝滑。 产婆来了才两个小时，岳江芬已经生了，没到十分钟，老四也生了出来。 产婆隔着窗户大喊：“大的是小子，四斤三两，小的是闺女儿，三斤八两。” 唐大哥想去屋里，结果发现自己脚软的根本站不起来，还是唐二扶了一把。 兵兵高兴大喊：“我又有弟弟啦，我还有妹妹啦。” 兵兵懵懵懂懂的也跟着喊：“我又有弟弟啦，我还有妹妹啦。” 唐三赶紧捂住他俩的嘴巴：“老实点，闭嘴，二婶还在生娃娃呢，你们不能吵。” 兄弟俩连忙点头。 等唐三放开他们，他们就去捂秀秀的嘴巴：“二婶还在生娃娃呢，你不能吵。” 秀秀乖乖点头。 唐诗语：“……” 她是秀秀她得把这兄弟俩揍一顿。 杨枣花眉开眼笑的从布帘子里伸出头：“老大，赶紧的，给你媳妇儿端碗饭来，刚生完孩子，她可得赶紧吃点东西。” 唐大唯唯诺诺：“好，好好好。” 但是他还没恢复正常，走路都摇摇晃晃。 唐诗语叹气：“你别了，还是我来吧。” 兵兵一把按住小姑姑：“小姑姑你也有宝宝了，你别动，我来。” 兵兵以前就是个瘦巴巴的大头娃娃，唐诗语回来后给大家拼命补营养，这孩子也抓紧机会长个头。 才几个月，已经长高了五厘米。 看着也没原来那么瘦巴了。 去锅台上盛饭也不用担心他脑袋重身子轻会栽进锅里了。 唐诗语现在身子笨重，既然大侄子这么说，她就从善如流真的坐下了。 没一会儿，兵兵端了多半碗鸡蛋南瓜白菜粉条疙瘩汤出来了。 唐大已经正常，夺过儿子手里的碗就往屋里去：“媳妇儿，媳妇儿，先吃饭，咱先吃点饭~” 兵兵顿时傻眼：“爹，那是我舀的……” 唐诗语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刚笑了一秒钟，另一个屋子里突然也大喊了起来：“生了生了生了，老大是个男孩儿。” 唐二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生了就好生了就好，还有一个，就剩一个了。” 谁知就这一个，又等了半小时还是没生下来。 这下，唐家所有在场的人都坐不住了。 唐诗语忍不住戳了戳唐二：“二哥，要不，你去把医生叫来吧。” 第197章 情况不对啊 唐诗语没见过身边的人生孩子。 一般等她知道的时候，人家孩子都已经出生至少三五天了。 可她给猪接生过，去学长的宠物医院的时候，也给狗子猫甚至荷兰鼠接生过，跟同学去内蒙玩的时候甚至还给她家的羊接生过，去西藏的时候给借宿牧民的牦牛接生过。 所以她知道一件事，如果如果双胞胎的出生间隔超过一个小时，母子两个都出事的可能性非常大。 现在又没有剖腹产，专业医生的存在就非常必要了。 三个孩子和没结婚的唐三没听懂，可是唐二听懂了。 唐二刚刚缓和的脸色刷的一下又变的惨白，哆哆嗦嗦的问道：“你，你是说……” 唐诗语拧眉：“其实也不一定，二嫂又不是第一次生孩子，而且是双胞胎，按说第一个生下来，第二个也不会太久的……” 要是间隔时间太久等羊水流完，肚子里的孩子就真的危险了。 唐二不是第一次当爹，唐诗语没说完的话，他也知道。 他脸色变了又变，站起来就往外面跑。 唐三一脸莫名：“他跑啥？” 唐诗语有些烦躁的抬脚踹了他一下，没好气道：“有你什么事儿？闭嘴吧你。” 唐三：“！！！” 唐三委屈，但是唐三不敢说。 结果话音刚落，产婆欣喜的声音就传了出来：“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二大娘喜气洋洋的大声喊道：“老二也是个小子，两个小子，都是小子。” 唐诗语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太好了，母子平安。 她推了推唐三：“你去给二嫂盛碗饭……” 兵兵再次自告奋勇：“我来！我来就行。” 唐诗语笑道：“好，兵兵来……” 刚说完，她脸色一变：“三哥，你赶紧去把二哥叫回来，告诉他二嫂生了，母子平安。” 唐三也猛然想起来，老二去请医生了。 然后他拔脚就跑。 这次兵兵成功给二婶把饭送进了屋里。 出来后就兴奋的跟弟弟妹妹分享自己看到的情形，小家伙儿手舞足蹈兴高采烈：“新弟弟好丑啊，一个比一个丑。” “皱巴巴的，红红的，像个红皮猴子。” “他们一直哭一直哭，我都能看到他们的喉咙眼了。” 唐诗语忍不住问道：“喉咙眼里有东西吗？” 兵兵怪异的看了小姑姑一眼，一本正经的说道：“二奶奶说，弟弟哭是因为饿，刚出生的小孩子只能喝奶不能吃东西，所以弟弟的喉咙里没有东西。” 说完他还同情的看了下唐诗语鼓鼓的肚子，语重心长的劝她： “姑姑，等你以后生了弟弟妹妹，你可不能给他们吃咱们吃的饭啊。” “刚出生的小娃娃没有牙，是不能吃咱们吃的饭的。” 秀秀和军军两个小的也附和哥哥：“姑姑，你得听哥哥的。” “姑姑，你不要给弟弟妹妹吃饭啊，弟弟妹妹刚生出来是不能吃饭的。” 唐诗语老脸一红。 逗孩子结果被孩子当成傻子是怎么回事？ 杨枣花新得了四个孙子孙女，还都母子平安，而且四个孩子在娘胎里养的也不错。 老大家的两个都在四斤朝上，老二家的两个略轻一些，可大的四斤一两，小的三斤八两，在双胞胎来说也算是不错的体重了。 很多单胎的孩子生出来也就才三四斤呢。 他们家可都是双胎，这体重是相当可以了。 她出来倒血水，就接着小孙子的话取笑女儿：“你啊，不知道就多学着点，别不懂装懂。” “养孩子可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的。” 唐诗语：“……” 得。 连自家老娘都把她当傻子了。 唐诗语让唐三去唐二叫回来，没想到唐二跑太快，唐三找到他的时候，他都已经跑到卫生所拽着人家医生往家里拖了。 他们村的医生三十来岁，是个文弱书生，虽然平时也会下地干活儿，可那是农忙的时候。 干活儿少，小身板儿就差。 再加上他长得本来就比唐家兄弟略矮，被他拽的踉踉跄跄，跟抓小鸡仔似的。 唐二听说母子平安，提着的心也放下了。 但没听他的让人家医生回去，非得让人家医生去他家给两个产妇把把脉。 人医生无可奈何，到家就跟杨枣花抱怨他们兄弟太霸道。 杨枣花恶狠狠的瞪了兄弟俩一眼：“让你们去请人家医生，不是让你们去抓人家医生，你们就不会礼貌点儿吗？” 然后对人家医生说道：“秋昌，反正你来都来了，就帮她们看看吧。” “她们两个都生的是双胞胎，双胞胎太坏身子了，你帮婶儿看看她们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免得后面出啥问题。” 生孩子的时候没问题，生完孩子两三天又大出血结果没了的又不是没有。 单胎都有危险，双胎的危险更大。 唐诗语插嘴道：“还有小孩子的，麻烦您帮小孩子也检查一下身体，看看小孩子的心肺功能怎么样。” 双胞胎终究是早产。 哪怕知道八个月的婴儿肯定发育完全了，唐诗语也担心孩子会不会在其他方面有问题。 ——这时候可是没有产检的。 他们家能在怀着的时候去检查一次，已经是很重视了。 像后世那样一个月一次产检根本不可能。 现在大部分人家都是不做产检的，除非准妈妈怀相不好，或者家里有人是从事医疗方面的工作。 而且，现在可是没有唐筛的。 唐诗语真的很恐惧自家出个唐氏儿。 唐秋昌无奈又有些跃跃欲试：“行吧行吧，反正来都来了。” 再说他也很好奇双胞胎的情况啊。 双胞胎的情况太罕见了。 作为一个医生，他学医二十六年，从医十二年，都只有跟师傅学医时候见过一对儿双胞胎案例。 谁知现在一次就遇到了两个。 不对，三个。 他看了一眼唐诗语。 唐诗语的肚子大的不正常，肯定也是双胞胎。 本来他还烦恼怎么才能找借口给唐家儿媳妇儿看看呢，谁知都不用他想借口，唐家就主动把他拉过来了。 检查结果非常不错。 两个妈妈在怀孕的时候养的非常好，不光把自己养的还，把四个小孩也养的好，只要小心注意着别让孩子着凉生病，孩子肯定会平平安安长大。 杨枣花把他拉到唐诗语跟前：“来，既然你已经来了，那再给我闺女看看吧，她这肚子，我，我看的都有点害怕。” 才五个多月呢，就大的跟小山似的。 杨枣花有和唐诗语一样的怀疑，觉得这俩孩子长得有点太大了。 这还有三个来月呢，那到时候岂不是更大了？ 唐秋昌笑道：“双胞胎呢，大一点是正常的。” 结果他手刚搭上唐诗语的手腕，脸色一下子就变的古怪了起来。 他皱眉又给她把了下左手腕的脉象，然后眉头拧的更紧了：“这，这情况不对啊……” 杨枣花，唐老爹，唐三，唐诗语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来，齐声问道：“怎么不对了？” 第198章 可能是三个 唐诗语情不自禁的摸上了自己的肚子。 忍不住想，难道不是双胞胎，是单胞胎？ 还是个巨大儿？ 也不是没有可能。 可她平时吃的也都是粗茶淡饭，顶多加个鸡蛋，现在天冷了，连鱼虾螃蟹河蚌都没得吃，一个月顶多就吃四次肉，每次二两，还要和宋辞岩分着吃。 主粮更是主要是粗粮，吃细粮的机会和吃肉的机会一样少的可怜。 她一直怀疑自己营养不良呢，咋会营养过剩到孩子只有一个呢？ 现在的问题是，如果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真的是巨大儿，她真的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吗？ 2020年的孩子如果超过十斤，生的时候大部分都会选择剖腹产。 现在可只能自然生产。 我屮艹芔茻！ 我不会到时候跟孩子一尸两命吧？ 想到这个最惨结局，唐诗语一下子连两个孩子变成一个孩子的失落都忘记了。 还好，她没往肿瘤方向想——人家县医院的医生本事再差也不会分不清孩子还是肚子里长了其他东西。 杨枣花没想那么多，她紧张的问道：“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不好？” 人家县城的医院已经说过是两个孩子了，那肯定是两个孩子。 可那时候孩子才一丢丢大，估计都没长全呢，肯定也检查不出来什么毛病。 现在五六个月了，应该长的全乎了，那有些问题应该就能检查出来了。 他们村这位唐秋昌医生不是专攻妇科的，可他的师傅以前最擅长的却是妇幼这一块儿。 大家都相信唐秋昌肯定也学到了他师傅的真本事。 那么把出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正常，这不是挺正常的事儿？ 唐秋昌可没想到自己一句话，他们已经脑补孩子出问题。 唐秋昌摇摇头：“我再看看。” 然后又换了另一只手。 唐诗语两只手腕在他手里来回换，换了得有四五次的样子。 唐秋昌的脸色越来越奇怪，可每次都只有‘怎么可能’‘这不对啊’等等。 他自己没意识到，可唐家人包括唐诗语这个准妈妈都已经吓坏了。 唐诗语甚至都已经开始脑补自己死在产床上的惨样了。 还是唐三看不过去，用力拍了下唐秋昌的肩膀：“有话直说，你别吓唬人。没看我家诗语都被你吓坏了。” 唐秋昌恍然，朝唐诗语看去，果然脸色比刚才白了好多，脸上都是惊恐。 他赶紧笑了下，说道：“不是坏事不是坏事，好事，大好事，就是我有点不确定。” 说到这里他又迟疑了一下。 杨枣花要被他给气死：“你有话就不能一口气说完，这大气喘的，你非要把我们都吓死是吧？” 唐诗语终于脱离了那种被吓的手脚冰凉的状态，感觉自己又重新回到了人间，也有点没好气：“医生，你有啥就说啥行不行？别这样吞吞吐吐的。” “你这样搞的本来没事儿也要被你吓出事儿来了。” 唐秋昌没敢再犹豫纠结，把自己把到的脉象说了出来：“真不是什么坏事，就是吧，我把到的脉象，不是三个，是四个。” 唐家众人瞪大了眼：“四个是什么意思？” 唐诗语有了不好的预感，忍不住抱着高高的鼓起的肚子瑟缩了一下。 唐三下意识的看向她，见她脸色又白了点，赶紧抓住她的手安慰她：“没事儿没事儿，咱没事儿的，别怕，别怕，啊，别怕。” 唐秋昌双眼放光，目光忍不住瞟向唐诗语的肚子：“意思就是，你们家诗语怀的可能不是两个，是三个。” “三个啊，我还没听说谁家媳妇儿一下子怀上三个呢。” “怀上双胞胎的几率就很小了，三五对儿夫妻里也不一定有一对儿能怀上双胞胎。” “没想到你家诗语怀的居然有可能是三胞胎。” “这可比双胞胎还稀罕，十万对儿夫妻里也不一定有一对儿，真的太稀罕了。” 他兴冲冲的说了半天，结果唐家没有一个高兴的。 他忍不住问道：“你们怎么了？三胞胎呢，你们不高兴吗？” 杨枣花气的瞪了他一眼：“有什么好高兴的？怀的越多，受的罪越多，这有什么好高兴的？” 怀孕受罪还是小事，最关键是生的时候更容易出问题啊。 老大老二媳妇儿能顺利生下双胞胎是老天保佑，谁知道唐诗语到时候能不能顺利把孩子生下来呢？ 她还是头一胎！ 头一胎就三个孩子！ 杨枣花一点都不觉得一下子有三个外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她只担心自己闺女的身体。 唐秋昌被她怼的一脸尴尬：“那个，我，我也不是很确定，要不，你们再去医院看看？” “让医生给你们好好检查一下，万一我看错了呢？是吧？” 杨枣花觉得这个可以有。 这事儿唐家也没告诉宋家除了宋辞岩以外的任何人。 然后靠山村的大家就看到唐家两个儿媳妇生完孩子第二天，杨枣花就跟着唐诗语宋辞岩坐着拖拉机匆匆出去了。 有些跟杨枣花不对付的就幸灾乐祸：“说好的把两个儿媳妇儿接过去好一起照顾呢，人家才生了孩子她就跑了，还好意思说自己是好婆婆。” “有的人啊，嘴上说的好听，实际上啊，也就是嘴巴说的好听而已，实际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我听说杨枣花说是照顾两个儿媳妇儿，实际上人家两个坐月子，她都没舍得给煮个小米稀饭，还天天让人喝玉米碴子稀饭呢，鸡蛋更是毛都没见到，都被她拿去贴补她那个闺女了。” 说到唐诗语，就没什么人应和了。 大家打哈哈道：“嗨呀，人家唐诗语听说怀的也是双胞胎呢，你说唐家这是什么运道？” “是啊，咋老天爷尽紧着他家偏心了，两个儿媳妇儿是双胞胎，闺女儿还没生也是双胞胎。” 他们说着双胞胎的事儿走远了，留下说杨枣花坏话的人气的原地跺脚：“装什么装，平时也没见你们少说人家坏话，这时候装什么好人？” 边上人就劝她：“你也少说两句吧，你不想年底分肉的时候分到的都是骨头吧？” 说杨枣花坏话的人倏然变色：“唐诗语现在都不管喂猪了，她还能管年底分肉的事儿？” “人家是现在身子笨，行动不方便，大队让人家暂时先不用去而已，又不是一直不去了。” “听说要是今年猪养的好的话，咱们村明年除了现在的八只小猪外，还要从外面买几只猪崽，打算多养几只呢。” “你这样说人家亲娘的坏话，小心人家听到以后连明年也全分给你骨头。” 说杨枣花坏话的婆子整个人都不好了，抬手就扇自己巴掌：“你说，等杨枣花回来我去给她道歉行不？” 第199章 高兴不起来 县医院的医生比唐秋昌更年长，经验更多，而且身兼中西医之长。 听说唐诗语怀的是三个后非常惊讶。 他像唐秋昌一样反复检查了好几次，最后才肯定的说道：“的确是三个，都挺健康的。” “不过有一个相较于另外两个来说要稍微弱一点。” “你以后该吃吃该喝喝，三个孩子长身体需要的营养不是一点半点，有好吃的尽量吃点好的。” “不过也不要吃的太过了。” “三个啊。” 老医生都有点无法想象唐诗语到时候肚子有多大：“孩子都挺健康的，不过你现在最好不要参加劳动了。” “现在还好，等孩子月份再大一点，你可能连抬腿都抬不起来。” 唐诗语听的脸都白了。 医生见状哑然失笑：“也不用太紧张。” “三胎嘛，和两胎其实没啥区别，不就是孩子多了一个肚子大了点？” “平时稍微注意着点没事儿的。” “记住身边不能离了人啊，尤其将来月份大起来的时候，身边一定要有人。” 杨枣花立刻说道：“行，没问题，到时候我去陪着诗语。” 唐诗语说道：“娘，你还得照顾我两个嫂子呢……” 岳江芬和王可云都是刚生了孩子，还都是生了双胞胎，按理应该坐双月子，条件好的可能还会坐三个月的月子，就是为了让产妇能把身体养好。 两个产妇，四个小孩，男人要干活儿，也就是说三个大一点的孩子也得归杨枣花管。 虽然兵兵能带的了弟弟妹妹，可孩子换洗衣服啊什么的，兵兵个八岁的孩子管不了啊。 都得指着杨枣花这个当奶奶的。 再加一个行动不方便的唐诗语，她一个快六十的老太太哪里忙的过来？ 也别想着找岳江芬和王可云的母亲来帮忙。 岳江芬的一个嫂子也是刚生了孩子三四个月，还有个刚会走的，五个五到十岁的，王可云娘家今年没添孩子，可王可云四个兄弟，孩子的年龄也差不多，光一岁到六岁之间的孩子就有五个，再大一些的还有三个。 大人都要下地干活儿，孩子就得指着她们的老娘。 甚至她们俩怀孕这段时间，各自的母亲也就匆匆过来看了一下就回去了，连口饭都没吃。 没办法，家里小孩多，大人都去干活儿，她们还得回去照顾小孩子。 自然也抽不出身来专门照顾闺女儿。 宋辞岩道：“娘，你就在家照顾两个嫂子吧，让我娘过来就行了，我娘照顾过我嫂子，也照顾过老三媳妇儿，她有经验，你不用担心。” 杨枣花怎么可能不担心？ 宋辞岩的老娘是不错，也不是什么苛刻儿媳妇儿的人，甚至也不重男轻女。 老三媳妇儿接连两个生的都是闺女儿，她也没有像别的人家一样把两个孙女儿和老大家的孙子区别对待。 可宋母就是再好，她跟唐诗语也是婆媳关系。 婆婆照顾儿媳妇儿再仔细，能有当娘的照顾闺女仔细？ 唐诗语也意识到这事儿有点把老娘给吓到了，便道：“娘，有我婆婆在你就放心好了。” “再说了，还有老宋和我三哥呢。” “就算宋辞岩忙了点，真要有什么事儿让我婆婆去喊我三哥也一样。” 杨枣花瞪她：“一样什么一样？你三哥现在整天忙工作，找他还不如找我。” 唐三的工作是供销，要到处跑的。 他还真像他说的那样，主动去开发南边的市场了。 当然，还没夸张到跑县南去。 因为他们连朱官营公社周边的那几个公社还没都谈下来呢。 每天天刚亮就出门，天擦黑才回来。 幸亏之前家里买了辆自行车，不然他怕不是连晚上回家睡觉的时间都没有。 指望他照顾唐诗语，还不如指望宋辞岩下工呢。 至少宋辞岩每天都是七点走，晚上一半时间能准时回来。 宋辞岩道：“那要不让诗语也回我们家老家？我娘要是照顾不过来，我爹也能搭把手。” 杨枣花考虑了一下：“算了，还是在你自己家吧。” “你家那边路好，回头要是诗语快生了，送医院路也好走一些。” 靠山村到大马路上还有个七八米路。 这七八米路是夯实的平坦的土路，但是村子里面的路是石板路。 多年风吹雨淋脚踩肉磨的，本来平整的石板路也不平整了。 有的路段石板还没了，又补上了乱七八糟的石头。 好处是下雨天不那么泥泞，坏处是骑车的时候就颠的厉害。 技术不好的骑着自行车能拐到沟里去。 唐家在村口还好一些，宋家可是要往里面两三百米的。 唐家离土路也就四五十米，宋家到土路上得有半里路了。 村里人开玩笑的时候都会说谁家媳妇儿想早点生孩子，就坐在小推车上让男人推着在这条路上走一圈，保证一圈就能把孕妇给颠的孩子生下来。 这话真的一点也不夸张。 因为这种事真的曾经发生过。 只不过人家正好临产，算是因祸得福。 而且等唐诗语该生的时候，老大老二媳妇儿也差不多该出月子了，到时候她也就有空了。 三个人从医院出来后都不知道说些什么。 尤其唐诗语，心情更复杂。 本来以为双胞胎已经够牛逼了，没想到还有第三个。 一胎三宝，所以她是小说主角吗？ 她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并没有摸到传说中的主街光环。 杨枣花很无语：“干啥呢你？不就三个孩子？你至于现在就开始犯傻吗？” 唐诗语：“……我是想起需要做的小被子小褥子小衣服得再多准备一份才头疼。” 杨枣花更头疼：“哎哟你们一个个的，老娘今年尽给你们做这些小东西了。” 两个儿媳妇儿还能有旧的能用，唐诗语是两边不靠，全得用新的。 幸亏宋辞岩是个有本事的，不然光小孩子的这些东西就准备不起来。 宋老娘听到这个消息都惊呆了：“三个？” “我的妈耶，三个？” “我的天爷诶，居然是三个？” 宋辞岩看着发神经的老娘一脸无语：“娘，不就是三个孩子，你至于这样吗？” 宋老娘跳起来就去收拾东西，边忙活边骂宋辞岩：“你懂个屁！” “哎呀，那边是我给你们做的小被子小褥子，都在那个包袱皮里装着呢，你等会儿记得捎上。” “哎，三个啊，那要做的可多了去了。” 她之前做的时候是照着双胞胎的数来的，结果双胞胎的还没做完呢，又多了一个。 虽然又要忙起来了，可是她高兴！ 想到自己一下子会有三个孙子，宋老娘就忍不住想扭秧歌。 第200章 两个败家子 宋老娘准备的东西挺齐全。 不光有实在补不起来的旧衣服和旧床单撕的尿布，以及这些旧衣服旧床单做的小褥子，居然还有个很大的空档很大的荆条背篓。 背篓的荆条还泛着新灰，没有一点用过的痕迹，一看就是今年刚编的。 宋辞岩看着好奇：“这个篓子有什么用？我们又不去野地里搂树叶。” 秋收结束后，为了沤粪，大家就会去野地里割野草搂掉落的树叶什么的。 有时候去的晚，还会跟隔壁的生产队打起来。 幸好这边的山也是分给了山下的各村的，不然得整天打架了。 可他们家，宋辞岩要去上班，唐诗语的工作是养猪，都用不着去搂树叶。 偶尔想用了，也可以借用一些唐家的或者宋家的，反正都有。 宋老娘白了他一眼：“这不是给你们装东西的，这是等孩子出生后烤尿布的。” “你媳妇儿这一胎生出来应该是过年前后，可甭管过年前过年后，天气都还冷着呢。” “到时候三个孩子一天就得二十来块尿布。” “你不烘干，还指望着冬天的太阳能晒干啊？” “那得等到猴年马月了？” “对了，从今天开始，你回来也不能闲着了。” “记得多攒点炭。” “用炭烤尿布烤褥子不会烧着，烤的时候也不用一直看着。” 想到到时候三个孙子一起造，宋老娘开心之余更加发愁：“褥子可不好干，一个篓子估计还不够呢。” “还得让你爹再多编上两个。” 宋辞岩：“……” 更加沉默了。 新手爸爸明显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准备工作。 他以为把孩子可能用到的东西都准备好就行了呢。 等到了家中，宋辞岩把自己这段时间做的小被子小褥子也拿了出来。 他都是下班回来做一点，上班走之前做一点，折腾了两个月，也才做出来二十来个20*30的小褥子。 这还是去老三家看过他家孩子用的小褥子后自己学的。 大的还没来得及做。 没办法，唐诗语针线活儿是真的不行。 她缝个扣子都会扎到手，现在又是双身子，宋辞岩只能自己来。 结果宋老娘看到都惊呆了：“你们，你们，你们居然用这么新这么好的布料做尿布？” 唐诗语连忙解释道：“不够好，这个布料都是瑕疵布料，还是棉的，我们专门找来做尿布的，小孩皮肤嫩，棉布不伤皮肤。” 她给宋辞岩使了个眼色：“好的我们都挑出来了，打算给您送过去做衣服呢。” 宋辞岩赶紧去把挑出来的布料拿出来：“早就挑好了，就是还没来得及给您和我丈母娘送过去。” 其实不是来不及，是总是忘。 唐诗语不用说了，一孕傻三年，每天的注意力都放在肚子里的孩子和越来越不舒服的身体上，根本没心思想别的。 偶尔看到了想到了，想着明天一定，结果到了明天又忘得干干净净，然后不断重复。 宋辞岩记性倒没这么差。 可他刚开始当爹，媳妇儿的针线活儿不行，每天骑着自行车回来都顾不上先吃饭，就要先给孩子做东西。 等到天色变暗什么都看不清，才开始吃饭收拾家里。 然后一觉睡醒做饭锻炼，等天亮了还要做个几分钟的针线活儿。 每天忙的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自然也想不起来还没给亲娘岳母把布料送过去。 事实上，要不宋老娘这次过来，他还是想不起来。 专门给他们挑的，虽然略有瑕疵，却也是最好的。 宋老娘看过自己这份，又看了那一大包还没动的，气的差点晕过去：“你们两个，你们两个，可真是败家子啊~” 好好的布料，怎么舍得撕成小块做尿布呢？ 唐诗语一脸尴尬：“这个，这不是咱家尿布都不太够用……” 宋家还好，江连枝就生了一个，用以前的和宋大家以前的就够了。 可唐家是两对儿双胞胎，自家的不够用，还去借了二大娘家的。 连街坊邻居，家里小孩已经长大暂时不用尿布的，也把家里积攒的尿布给贡献了出来。 就这样也是将将够用。 唐诗语肚子里可是三个孩子，需要的尿布那是海量，想借也不好全借。 再说了，唐诗语对用别人家用过的尿布心里还有点抵触，还不如直接弄新的呢，用着也放心。 宋辞岩把他们撕好的尿布都搬了出来，半米高的大摞，整整两大摞：“娘，你看这些够不够用？” 宋老娘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她看了一眼立刻一脸嫌弃道：“不够，一个孩子用将将够。” “三个呢，准备再多都不够。” 唐诗语：“……” 这都不够，这尿布到底得多少？ 啊！ 更加想念纸尿裤了！ 宋老娘看到尿布都是新布裁的，顿时心肝肺一起疼了起来，捂着胸口无法呼吸，连连道：“败家子，你们可很是败家子啊，这么多好布……” 她老人家是个有决断的。 唐诗语给她挑出来的好布她不舍得给人，就从还没用完的布里挑了两块只是花纹印错的就出门了。 等她回来的时候就带着一大包袱的尿布：“这些我都看过了，都好着呢，结实着呢，不会用几次就扯开了。” 见唐诗语有点不高兴，她忍不住语重心长道：“诗语啊，娘可不是怕你浪费。” “就你说的，小孩子皮肤嫩，得用软一点的布料。” “可再软的新布料，那也不如用过的软和。” 她拿新布和旧尿布让唐诗语自己亲手摸摸感受一下：“你自己看看，这是你说的新棉布，这是人家用过的，你摸摸，哪个手感更好更软和。” 唐诗语感受着两种布料不同的手感，有点无法理解：“为什么啊？这个还是粗布呢。” 为啥用过的旧的粗布尿布，居然比新的细棉布还要软和手感还要好呢？ 宋老娘一脸得意：“现在知道为啥人家都用旧尿布了吧？” 除了省钱，自然是因为用过的贴身更舒服啊。 就像刚做好的新鞋再怎么好看，也没有旧鞋子穿着舒服一样。 就这样，宋老娘就在二儿子这边住下了。 这就导致了一个问题：宋老爹一个人在家，没人做饭了。 第201章 我又结婚了 宋老爹当然会做饭。 毕竟现在大家的做饭水平都差不多。 基本都是弄熟能吃只要不糊就行了。 当然，因为是水煮菜，想糊也不太容易。 但不管怎么样，能吃饱能养活自己就行。 宋老娘还挺高兴的跟唐诗语吐槽：“我还以为他离了我得饿死，没想到这死老头把自己照顾的还挺好的。” 唐诗语道：“我爹一直这样也不是事儿，要不还是跟他说一下，让他也来这边吃饭吧。” “他不想住可以不住，但是吃个饭总可以吧？” 宋老娘撇嘴：“得了吧，他去地里干活儿忘了带水，路过你家都不肯来你家喝口水，还来你家吃饭？他是宁愿自己饿死也不会来的，就让他自己过吧。” “大不了我去给他送饭去。” “再说了，既然已经分家了，我在你这儿吃就算了，哪儿能让你爹也来？我们又不是老的干不动了得靠你们养老。” 家家户户粮食有限，就算是亲生的爹娘母子，要点脸的也不会在分家后去儿女家白吃白喝。 当然，不要脸的别说儿女了，连街坊邻居亲戚朋友都不放过。 宋老娘和宋老爹两口子显然不是那种不要脸的人。 宋老娘来照顾唐诗语，还是自带口粮呢。 白菜萝卜，自己积的酸菜，还有自家磨的杂粮面和玉米糁，都是带过来的。 只有多的没有少的。 搞的唐诗语很是过意不去。 她这人就这样，受不了别人对她好。 别人对她好一分，她就得给人家还回去两分。 反正冬天穿的厚，干不了别的，她就加紧时间织围巾。 还好大肚子不影响织围巾，宋老娘到她家的第三天，她就把围巾织好了。 大红色的两头带穗儿的围巾，宽五十，长一米六。 既能当围巾，还能当披肩。 围巾好的前一天，宋辞岩正好买了条五斤的大鲤鱼回来。 第二天中午做好后唐诗语就让她去给宋老爹送一碗去。 宋母不太乐意。 给怀孕的儿媳妇儿补身体的东西给他们吃算怎么回事。 唐诗语便说鱼太大，又还没下雪，怕鱼会放坏，能吃还是尽快吃掉。 宋老娘正好想给老伴儿显摆一下儿媳妇儿送自己的围巾，就半推半就的去送吃的了。 她也没舍得多盛，就多半碗汤加两块鱼肉。 结果大中午的到家，发现宋老爹正在吃稀饭。 稀饭甚至都没热一下，他就盛多半碗稀饭加上点热水就这么瞎凑合。 顿时把宋老娘给气坏了，骂骂咧咧了半天，把专门给老头留的口粮全部装袋子里给带走了。 还给他下了最后通牒：“不想饿死，要么去老二家吃饭，要么自己煮红薯，你看着办。” 给宋老爹愁的哟。 谁愿意天天吃红薯啊？ 红薯这玩意儿是扛饿没错，可是三年大旱的时候早就吃吐了。 也就是现在口粮不多才用红薯贴配着吃，要是小麦玉米够吃，谁愿意吃红薯啊？ 还是顿顿吃红薯。 这种日子，光是想想就受不了好嘛。 所以没办法，他就算再不乐意，到了饭点也得去老二家吃饭。 为了表明自己不是吃白饭的，他还把家里的白菜萝卜啥的给推了一车过去，以示自己真的不是吃白饭的。 搞的唐诗语有事好笑有事无语。 不过这都是小事。 到了冬天大家彻底忙下来，也就到了年轻人相亲结婚的旺季了。 唐诗语本来不知道的。 她现在的肚子越来越大，已经不太方便出门了。 可是几个堂弟专门来告诉她喜讯，她才知道又有三个堂兄弟要结婚了。 唐诗语很惊讶：“这么赶？” 她堂弟憨憨一笑：“不赶，已经不赶了。” “万明万祥同时说的对象，他们结婚还是同一天呢。” 万明万祥也是兄弟，不过跟唐家关系更远，都已经出了六服了。 唐诗语连忙问道：“这段时间咱们村有多少结婚的？” 堂弟说道：“不算多，这十来天就七八家要办喜事儿。” 唐诗语惊了：“七八家还不多啊？” 宋老娘笑道：“七八家算什么多啊，要是碰到好日子，光咱们村就能有二三十家结婚呢。” 唐诗语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 她上辈子的老家，说起来也是一个有七八百户人家的大村呢。 结果她大学寒假回老家的时候，整个寒假结婚的就两三家。 问她妈，她妈说别说寒假了，就是一整年加起来全村结婚的也不超过十家。 她妈还说她们年轻的时候结婚的多，一到冬天结婚的少说得有二三十家。 有时候大家都想挑好日子，看着好了，选那个好日子结婚的一个村就能有七八家十来家。 然后你去周边的村子转转，得，每个村子在最好的那个日子里都有三五七八家。 她妈一边感慨大家有钱了都去酒店典礼了，又一方面感叹现在的年轻人不知道怎么想的，都不结婚了。 每到这时候，唐诗语和哥哥姐姐就装傻，要么装睡要么假装接电话要么就去遛狗，反正坚决不在家里被催婚。 还好她爹妈都忙，也就过年的时候有时间唠叨几句，不然他们兄妹三个大概也要变成过年不回家或者回家就租个男女朋友的人了。 靠山村之前没分家，可就二百多户。 就这都能有二三十家要在同一天办喜事儿，可想而知村里积压的适婚青年有多少。 堂弟结婚，唐诗语随大流，上了五毛钱礼金，又一人送了一双绣着红双喜和鸳鸯戏水图案的枕头套，已经非常体面了。 除了结婚这种喜事儿外，大家最期盼的就是杀猪。 原身胆子小，村里杀猪是从来不敢去看的，跟赵鹏飞结婚后吃肉都是买现成的，更没有去看过现场杀猪。 唐诗语见过自家的流水线杀猪，还没见过这种土法杀猪。 知道杀猪人日子后就心心念念的去看杀猪，做梦都是杀猪，把宋辞岩都给吓醒过。 就在杀猪头一天，郭静又突然过来了。 唐诗语见到她非常高兴：“快该过年了你怎么又来了？” 郭静先是被她巨大的肚子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问她肚子怎么这么大，立刻回答她的问题：“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又结婚了，等过了年就要随军，跟人家去部队了。” ！！！ cpu燃烧过快，唐诗语有点反应不过来。 她呆呆的看着郭静，呆呆的重复：“啊，你又结婚了，要随军了。” 刚说完，立刻瞪大了眼睛尖叫：“什么？你又结婚了？” 第202章 三哥绝对不行 唐诗语一副要疯掉的样子，要不是身子笨重跳不起来，真恨不得抓着头在地上来回蹦她个三五圈。 现在么，既然身子笨重不能蹦跳，只能挠头尖叫了：“啊啊啊啊啊！” “怎么可能？” “你不是说你以后不结婚了吗？” “啊啊啊啊，这下我怎么跟我哥交代啊？” “啊啊啊啊啊，死定了死定了死定了……” 她嘀嘀咕咕的，整个人快要崩溃了，郭静都没怎么听清楚她的话：“你哥怎么了？你哥要结婚了？” “你家就你小哥没结婚了吧？” “你以前还说你小哥脑子进水了，一把年纪了都不结婚，还说将来说不定你孙子会和你小哥的儿子一样大，怀疑你哥故意给自己孩子涨辈分呢。” 唐诗语老脸一红：“有吗？没有吧？你肯定记错了。我肯定没有说过这种话，你绝对是记错了。” 她挥挥手，假装这个话题已经过去了：“你不是说你不打算结婚了，就打算带着两个孩子过了，怎么突然又结婚了？还随军了，对方是个当兵的？” 郭静叹了口气：“想是那么想，可做到太难了。” 自从她摆明了车马要跟婆家对着干之后，所有人都劝她忍着点，说她以后还要靠婆家呢。 可她凭什么忍？她怎么靠婆家？ 但凡婆家做点人，把抚恤金给她或者把工作给她，她也能为了孩子忍一下。 结果什么都不给，让她带着孩子在婆家吃白饭，她男人才没了两三个月，婆家人就受不了了，怎么可能忍到孩子长大？ 所以她是被现实逼的不争也得争，不抢也得抢。 真要听那些人的话不争不抢默默忍受，迟早有一天她和两个孩子会饿死在婆家。 她学着唐诗语教她的，先去厂里跟领导哭惨，结果那个领导不知道收了人家什么好处，居然说什么一家人不要计较那么多。 郭静一怒之下没再管什么工厂的颜面问题，真的去找了县妇联。 妇联的人一听说这事儿，这还了得，这不是欺负人家孤儿寡母吗？ 而且郭静的丈夫还是为了救公家的财务殉职的，算是烈士，怎么能任由厂里和家里联合起来欺负烈士家属？ 再加上他们家领取抚恤金和办理工作的手续的确不合理，因为按理应该死者家属来处理这些事儿的。 有妇联出面，厂里的反应很迅速，立刻把事情调查清楚，不光把发出去的抚恤金收了回来，还多给了一百块钱的补贴。 就连郭静亡夫的工作，也因为手续不合规矩，被收了回来。 郭静其实挺聪明的。 这年头，上学老师除了上课教外，并不会额外辅导，能从小学上到初中，成绩还不差，除了父母给的上学的机会，郭静真的完全是靠自己考上去的。 尤其是唐诗语还点明了她受害者的身份。 当跳出原来的框框，以局外人的身份回首往事的时候，郭静很快就发现了自己当初因为不冷静犯了多少蠢。 还有厂里。 别看厂里处理这事儿很迅速，还又是道歉又是补偿的，可那是看在妇联的面子上。 她找妇联介入，就是把工厂的面子扒下来丢地上踩。 她要是真的继续在厂里工作，这辈子都只能当个临时工不说，还不定要怎么被刁难呢。 所以郭静冷静思考过后，那个工位也没要，三百块钱卖掉了。 借口是儿子还小，她得照顾孩子，暂时顾不上工作，也不能留着这个工位给厂里制造麻烦，所以不如卖掉。 现在工作难找，别说三百了，还有人五百块钱买工作都买不到呢。 所以她这个工作当场就被厂里一个副厂长给买下了。 他家有个孩子过了年就要到下乡的年龄了，现在查的严，他们不想让孩子下乡又没办法走后门给孩子安插工作，三百块钱就买个技工工位，简直不能太划算。 那个副厂长甚至还多给了郭静五十块钱。 还让她有事就找他，只要他能力范围内的，肯定帮忙解决。 郭静感激涕零，实际上压根没打算再跟这个厂相关的人来往。 甚至事情一解决，她就带着孩子搬出了婆家。 小的是儿子，可还不到一周岁，离不开母亲，大的是女儿，人家根本不稀罕。 甚至还当着妇联和厂里好几位领导的面，签字画押只要郭静不给孩子改姓，以后就不会要孩子。 当然，作为郭静带走孩子的代价，人家将来也不会管这俩孩子。 离开婆家，郭静本来是真的想按跟唐诗语说的，就带着两个孩子好好过日子的。 卖工作的三百五，抚恤金八百加厂里赔偿的一百，一千来块钱，省着点用，足够她把两个孩子养到能上学。 等小的两三岁能上育红班了，她就能去找工作。 积蓄加上工资，养两个孩子和她自己没问题。 可她想的安安静静过日子，有人却不想。 她小姑子工作到手还没三天就又没了，不光被同学朋友笑话，还得下乡，就找到她租的房子整天堵着门骂她。 郭静已经跟他们撕破脸，对方骂她也骂，两个人还动手打。 可惜只要郭静不敢把她打死就都没用。 没办法。 因为没了工作要下乡，这位小姑子同志已经疯魔了。 郭静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再次搬家。 可县城就这么点大，小姑子同学又多，总能找到她租房的地方，然后是新一轮的骂街打架。 别说郭静了，租给他房子的房主都不耐烦了。 然后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找个男人再嫁了。 小姑子之所以这么欺负上门，不就是因为她家里没个男人吗？ 但凡她离娘家近一点，有个哥哥弟弟在附近，对方也不敢这么嚣张。 郭静倒是考虑过回娘家，可在娘家，大哥已经结婚生子，二哥还在下乡没回来，大嫂又是个喜欢斤斤计较的。 她回娘家，她父母哥哥倒没什么，她嫂子绝对会有意见。 她不想跟嫂子闹矛盾，就只能自己带孩子。 唐诗语听的目瞪口呆：“那那那，那你想找对象你跟我说呀，我小哥不好吗？他还没结婚，也没孩子，你要是跟我小哥结婚，你也不用担心孩子会被欺负。” “虽然你要是嫁给我小哥，等于从城里人变成农村人，生活水平可能会倒退，可，可至少在农村不用担心吃不上饭的问题啊。” 郭静猛然想起上次唐诗语问她要不要考虑再结婚的问题，忍不住问道：“你上次想跟我说的是不是就是你三哥？” 唐诗语猛点头。 郭静就笑：“你提了也没用，我考虑谁，都不会考虑你三哥的。” 唐诗语纳闷：“为什么呀？我三哥不好吗？” 第203章 恭喜姐姐 唐诗语想不通：“我三哥真的很好的，干活努力，人也勤快还会做饭，也没有什么歪心。” “其他男的十六七岁就开始惦记小姑娘了，我三哥都二十五了，跟你同岁呢，还没牵过人家姑娘的手。” “他现在还在我们村的尼龙袜加工厂干销售。” “人长得也不错啊，一米八的大高个儿。” 她凑近了郭静低声说道：“八块腹肌呢，不比那些白斩鸡一样的白面书生强？为啥不能考虑他啊？” 郭静叹气：“因为他没结过婚。” 唐诗语顿时瞪大了眼，满脸不服气。 这叫什么见鬼的理由？ 什么时候没结婚都要被嫌弃了？ 不是应该夸人家洁身自好吗？ 郭静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什么都不懂，就点了点她的唇让她别说话： “我跟你的情况不一样。” “我有两个孩子，你就算离婚一次，也是一个人，想找什么样的对象都可以。” “我不一样，我不管干什么都得考虑到两个孩子。” 见唐诗语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她便笑了： “诗语啊，女人有没有孩子，考虑的情况是完全不一样的。” “这跟你哥是什么样的人没有关系。” “我现在就想找个能把孩子安心养大的人。” “可我要是跟你哥一起的话，以后难免还会有孩子，到时候难免会偏心。” “不如一开始就杜绝麻烦。” “我现在找的这个，他媳妇儿是生病没了的。” “他请假回来想带着老婆孩子去随军，结果发现媳妇儿病死了都没人给他说一声，两个孩子被老娘照顾的乱七八糟，就想找个能帮他照顾孩子的。” “我们已经说好了，我在家好好照顾孩子，他帮我一起把孩子养大。” “其他的，都不重要。” 对方其实也能找保姆，可是找保姆的话，又害怕保姆会欺负孩子，而且现在政策也不允许找保姆。 再说了找个保姆，孤男寡女的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甭管他们到底清白不清白，在外人看来都清白不了。 反正两个人都有孩子，也都是为了孩子考虑，那不如干脆结婚。 照顾起孩子来也名正言顺。 唐诗语：“……” 郭静都直说是为了孩子考虑了，而且人家分析的情况也对，两个人就是为了合资养娃，她是真的无话可说了。 只能怪唐三当初一步没赶上，就再也赶不上了。 见唐诗语不再纠结于撮合她哥和自己，郭静松了口气，转而看着她的肚子皱起了脸，她伸手摸了摸唐诗语大到不可思议的肚子： “你这肚子，不止一个吧。” 唐诗语淡定道：“三个，找了两三个医生，人家都说有三个！” ！！！ 郭静又惊又骇：“三个？” 唐诗语平静道：“是啊，三个，虽然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也好，省事儿，生完这三个以后都不用生了，只受一会罪就行了。” 郭静：“……” 郭静都不知道自己应该摆什么脸色才合适了。 末了只好说道：“一步到位也挺好的，省的以后受罪了。” 唐诗语道：“可不是，省了老大的事儿了。” 她现在已经接受了自己即将是三个孩子的妈的现实，可相比自己，她更想了解一下郭静的情况： “唉，不用管我，你那个对象呢？具体什么情况你还没说呢。” 郭静掏出一个小包包，里面放着一张照片：“我就知道你会这样。” 唐诗语上学的时候就会私底下和她讨论男同学的长相，等该结婚了，果然也找了个长得好看的。 是的，没错。 别看赵鹏飞有点妈宝还出轨，其实他的长的正经挺不错的，非常英武挺拔。 不然光凭家世的话，总也有女孩子不吃这一套的。 赵鹏飞在集市上对原身一见钟情，原身其实对赵鹏飞的脸也很看中。 不然不会明知道赵母不是很待见她，还是一脚踩进了赵家这个泥坑里。 包括后面找的这个，据说是青梅竹马。 郭静上次回娘家，见过唐诗语这位来店里买油条，也是身材修长长相英武型的，而且剑眉星目，气势慑人，比赵鹏飞更好。 郭静怀疑唐诗语是跟赵鹏飞离婚后在村里见到这位许久没见过面的竹马，然后就相中了人家的相貌才结婚的。 当然，这也归功于原身对自己少年时期对异性的那点朦胧好感守口如瓶，谁也没说过，包括梁玉这个时好时坏的表姐，也包括郭静这个后来认识的好姐妹。 不然她绝对会调侃唐诗语多年夙愿如今终于得偿所愿的。 唐诗语看着那个一寸黑白照片。 说真的，这人长得跟帅一点都不搭边，甚至还比不上有点小帅的唐三，可偏偏天生的一副正义凛然的样子。 是那种放到电影里，你说他是反派都没人会信的那种长相。 传说中的正气脸或者大侠脸。 不用她问，郭静主动给她介绍再婚对象的具体情况：“他现在是副营长，所以家属可以随军。” “他家兄弟五个，他是老三，媳妇儿是他们村一起长大的姑娘，也是一子一女。闺女比我多多大一岁，儿子也是比我堆堆大一岁。” “他媳妇儿娘家就是普通社员，所以他娘一直不是很乐意，他娘觉得他去当兵可以娶个护士或者老师，再或者娶个文工团的演员。” 一句话就解释了为什么他媳妇儿病逝后孩子没什么人管。 估计他媳妇儿的娘家也是一堆糟心事儿。 不然同一个村子，奶奶不管孩子，姥姥还能不管管外孙外孙女儿？ 就算不养孩子，可是给孩子口饭，也不至于让孩子活的跟没爹没娘的野孩子似的。 郭靖说他娘本来还想让他娶娘家侄女儿来着，结果这个对象主意太大，直接托了媒人找了她这个同样丧偶带娃的人。 唐诗语忍不住大笑：“有主意好，有主意好。” “他既然两次结婚都是自己拿主意，以后也不会随便家里拿捏。” “而且不跟公婆住一起，你的麻烦少了不少。” “虽然还不知道对方的脾气性格，可他愿意专门找人照顾孩子，至少算是负责人的。” “静静姐，恭喜啊。这次选的人可比上次好多了。” 门口宋老娘本来想喊人吃饭的，听到这话都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张这个口了。 第204章 新财路 现在谁家都不富裕，郭静本来不想留下吃饭的，但唐诗语说还有很多话要跟她说，郭静只好留下来。 他们中午吃的一锅饭菜。 白菜土豆萝卜粉条加两个炒鸡蛋，还有杂粮面条。 炒鸡蛋一多半在唐诗语碗里，一少半在郭静碗里，宋老爹和宋老娘碗里各有指甲那么大一块。 郭静很懵：“这个，这个，鸡蛋不用给我的。” 谁家都不富裕，鸡蛋就是最好的营养品。 郭静怀孕的时候都没舍得每天吃一个，坐月子的时候也没有吃到过囫囵一个。 她婆婆只会早稀饭里打一个鸡蛋，还是在锅里，全家都吃，美其名曰其他人干活儿也得营养，小孩子长大也需要营养。 反正，就她这个正在坐月子的不怎么需要营养呗。 要不是大嫂坐月子的时候也是这样，她早就翻脸了。 结果没想到来看望朋友，在朋友家居然能蹭到鸡蛋吃。 郭静人都懵逼了。 她夹起自己碗里的鸡蛋就要往唐诗语碗里放。 唐诗语张开手指把自己的碗挡住：“给你吃你就吃，你来做客，还能让你光啃白菜是咋地？” 郭静浑身不自在：“白菜也不错啊，白菜也不是能顿顿吃上的。” 宋老娘热情道：“你们城里买白菜不容易吧？等会儿闺女你走的时候我给你拿几个白菜。” “我们家白菜长得可好了，你拿几个回去也省点钱。” 郭静笑的勉强：“不用了不用了，哪有连吃带拿的？” 宋老娘道：“没事儿没事儿，反正是自家种的，咱们什么都缺，就不缺白菜萝卜。” 宋老爹不吭声，蹲在一边大口吃饭。 小板凳就在身边他也不坐。 这样蹲着吃饭习惯了。 吃过午饭，小姐妹又凑到一起窃窃私语，主要是说以后对彼此的安排。 唐诗语不用说，听说村里过了年要继续扩大养猪规模，所以等孩子出生后她肯定是继续养猪。 看看村里的情况，可能还要加个养鸡的工作。 两份工作再加上三个同样大的小孩，孩子出生后她是肉眼可见的忙碌。 郭静叹气：“村里不帮你找帮手吗？要不你先找个人先帮你顶一段时间，等仨孩子能走能跑了就好了。” 唐诗语摇摇头：“那不行，我宁愿出钱找人帮我照看孩子也不可能放弃工作。” 郭静愣了下：“为什么？” 养猪又不是什么好工作，再说了，孩子交给谁能放心啊？ 亲奶奶都能拿针扎亲孙女，还差点把亲孙女卖掉，除了当妈的自己，能把孩子放心交给谁呢？ 唐诗语：“有工作就有工资，有钱就有底气，有底气，我就是跟宋辞岩干起仗来都不用担心离了他会没钱花没饭吃，所以无论如何工作不能丢。” 郭静：“……” 所以她当初不应该辞工？ 郭静脑子有点混乱。 她能模糊理解唐诗语的意思，有工作有收入才有话语权。 回想她自己，也是辞工之后在婆家的地位才越来越低。 可是不辞工，她的女儿就要被她奶奶给害死了。 而且那孩子当时才刚满月，浑身软趴趴的，脖子都竖不起来，她就是想学别人那样自己带着孩子上班都不行——孩子太小了。 但凡孩子有个三四个月五六个月，或者身边有个靠谱的人，她也不至于离婚。 郭静脸上空白了好一会儿，才问道：“诗语，你说，等我跟他到了部队，要不要找个工作？” 唐诗语觉得奇怪：“随军的军嫂应该有很多吧？肯定有比你早的，你到时候能找到工作吗？” 郭静打起精神说道：“那也得试试。” “你说的对，就算我跟他目的一致，都是为了把孩子好好养大，我也不能光指望着他一个人养家。” “我必须做好万一过不下去，自己也能养活自己和孩子的准备。” 她手里是有些钱，可一千多钱块钱看起来多，实际上根本经不起花用。 那是她和孩子最后的退路，不到万不得已绝对不能动的。 所以还是得有工作。 唐诗语万分赞同：“对对对，主席都说了，妇女能顶半边天，我们不能光等着别人来给我们顶天，我们得想办法自己把自己的天给顶起来。” 她积极给她出谋划策：“虽然不知道你到时候随军会去哪里，但等你安顿下来，你可以自己种点瓜菜，养些鸡鸭什么的。” “工作的事情不要着急，这个急也急不来的，得等机会。” 唐诗语就算再没有社会经验，也知道一个部队里能达到随军标准的军官肯定很多。 就算那些军属军嫂们出身文化水平不同，可人数绝对不会少。 这么多人想全部安排工作不要太难。 郭静的优势是她上过初中，劣势是她去了是新人，就算有工作机会都很难轮到她，所以必须得等。 她头头是道的帮郭静分析情况，最优结果是看学校的女老师有没有怀孕生娃暂时不能教学的，她可以顶上这个缺，先展示一下自己的教学能力，这样以后有机会的话说不定能多次代课然后找机会转正。 没办法，别的工作都不怎么需要一直站着，就老师，一天要站足六七个小时，对孕妇尤其是月份大的孕妇，是很大的负担，只有这个工作可能有空缺。 现在的学校老师可不是三四十年后，一个老师顶多教两三个班。 现在的很多老师是一个人要教好几个班，可能还不止教一门功课。 所以郭静走的时候不仅要带走自己小学初中的课本，还要找一套高中课本自学，以及收集一些童话故事什么的，做好幼儿园小学初中都能代课的准备。 代课高中就不行了，郭静都没上过高中。 而且这时候的高中，正经教课的没几个，学生都是瞎搞，也就小学初中的学生还正经学习一下。 最后，唐诗语一本正经的说道：“要是实在没有工作机会，你，你要不剧尝试一下写故事写文章投稿吧，虽然不像工作那么旱涝保收，可是有稿费收入，也比在家里一分钱没有的强。” 郭静更佩服了：“诗语，你懂得好多呀。” 她就没想过还能写文章投稿子赚钱这回事。 唐诗语好不谦虚的接下来她的赞美：“因为我一直没有放弃学习啊，你以后也不要放弃啊。” “部队肯定有很多报纸和书的，你在复习功课的时候，也尽量去借阅一下图书馆的书，你自己没法借阅的话就让你对象帮你借回来你自己看。” “反正只要学习不放下，你肯定能从里面找到机会的。” 唐诗语可不止是帮郭静找出路。 她也是刚才发现，原来除了工作之外，自己还能有另一条生财之道——投稿，赚稿费！ 第205章 猜猜这是什么 发现了一条新财路，从郭静离开后，唐诗语就一直处于精神亢奋的状态。 晚上宋家老两口吃过饭回老家睡觉，唐诗语就拽着宋辞岩说自己的伟大发现。 还让宋辞岩帮自己准备好吸饱墨水的钢笔和信纸，她明天要写东西。 事关钱财，这段时间被肚子里的孩子折磨的记忆力都有点倒退的唐诗语居然难得的第二天早上没有忘记要写文章的事儿。 宋辞岩起身穿衣服的，唐诗语就睁开了眼睛。 在他的帮助下艰难的套上衣服坐起来问道：“钢笔和信纸准备好了吗?” 宋辞岩万分无奈，指了指窗户下面的书桌：“准备好了，你看，钢笔是新吸的墨水儿，信纸也是新买的没怎么用过的，信封也准备好了在一边放着，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买几张邮票，等你写好了好给人家把信寄出去。” “你想投哪家报纸？用不用我把他们的地址给你找一下？” 说实话，他并不是很看好唐诗语写稿子的事儿。 不是说唐诗语没写稿子的这份本事。 她都能通过看报纸学会怎么养猪怎么给猪接生，明明是第一次养猪，却把猪养的健健康康，半年都没生过一次病，她已经很厉害了。 猪都能养活，写文章对她来说更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他不看好的原因，是唐诗语肚子现在太大了，不能久站，不能长时间行走，甚至也不好久坐。 坐都没法坐，自然也没办法写字了。 不过唐诗语显然自己还没意识到这个问题，宋辞岩也不会专门去打击她。 打算找木匠去做个高的能调节高度的斜面的桌子，这样她可以站着写，还不用弯腰难受。 唐诗语太过兴奋，以至于都没意识到宋辞岩话中的未尽之语。 等他走后，自己也吃过早饭想写字了，才发现情况不对，顿时有些抓狂：“啊啊啊啊，根本没办法写啊！” 肚子太大，顶着桌沿，以至于她手里拿着钢笔压根就够不到桌子上的信纸。 宋老娘正在刷碗，听到动静赶紧跑进来紧张的问道：“咋了咋了咋了？” 她目光投向唐诗语的肚子：“是不是肚子疼了？” 唐诗语有些尴尬：“不是不是，我就是，刚才站不起来有点烦。” 宋老娘立刻放松了，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没事儿没事儿，双身子的人都这样，等你把孩子生下来就好了。” “腿有没有难受啊？想不想尿尿啊？困不困？要不你再睡会儿？饿了一定要说啊。” 老人家的关心无处不在，唐诗语尴尬的脚趾抠地：“没有没有，我挺好的，一点也不难受。” 虽然有点不可避免的水肿，但程度跟其他孕妇完全不能比，看上去也就是稍微胖了点而已。 其他孕妇月份大了的时候各种难受睡不着，唐诗语除了饿的特别快，一天要吃好几顿，半夜还会饿醒需要补一顿外，其他乱七八糟的症状完全没有。 因为这个宋辞岩还不放心的找唐秋昌又来帮她把了把脉。 结果是唐诗语身体非常健康，肚子里的孩子也非常健康。 用唐秋昌的话来说，要不是她肚子里现在有三个孩子让她行动不便，她现在的身体健康程度能打死一头牛——以唐诗语的真实力量来说的话。 以至于唐诗语总是觉得自己这辈子的体质搞不好跟野生动物一样——说不定她也能生完孩子就立刻跑跳对身体完全没影响。 宋老娘道：“那你不舒服了要说噢，要是想走走路也说一声，你现在走路的扶着点人。” 唐诗语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娘，你赶紧去忙吧。” 宋老娘看着她欲言又止，一副想说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 唐诗语看的一头雾水：“娘，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跟我说？那你就说呗，我听着呢。” 宋老娘连忙道：“没事儿没事儿没事儿，我就是想问问你饿不饿。” 唐诗语确定她有事儿。 可人家不说，她作为儿媳和晚辈也不好逼问自己的婆婆和长辈，只好说道：“我不饿，饿了我会说的。” 宋老娘连忙出去。 她刚出去没多久，杨枣花来了。 三个孩子的肚子比双胞胎的肚子大多了。 哪怕唐秋昌这个医生都说唐诗语身体很好很健壮，杨枣花这个当娘的也没法放心，一有空就往她家跑。 她来的时候还不是空手来的，还端着个饭碗：“诗语诗语，我做了白糖玉米面糠，里面包的都是白糖，你吃不吃？” 刚还说不饿的唐诗语口腔中开始分泌口水：“我才刚吃过早饭……” 她吃完早饭还不到一个钟头呢，而且也的确不饿。 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玉米面糠这种东西属于粗粮，她却疯狂想吃。 杨枣花笑道：“孕妇跟正常人能一样吗？你啊，别管饿不饿，咱想吃就吃，又不是没得吃，别人想吃还吃不到呢。” 于是唐诗语就不客气的把他娘端过来的四个白糖玉米面糠给吃的一干二净。 不能写字，唐诗语又想起来今天是杀猪的日子：“娘，我想去看杀猪。” 杨枣花大惊失色：“杀猪？你想看杀猪？你你你，你怀着孕呢看什么杀猪？难道你想让你肚子里的孩子跟着你学杀猪吗？” 唐诗语：“……” 完全没想到她娘反应会这么大。 她正想争辩她是去看，又不是亲自上手杀猪，对肚子里的孩子没影响，就听到外面宋老娘高兴的喊道： “诗语，你姐来看你啦。” 母女俩一起往外面看。 是梁玉。 杨枣花有点纳闷：“你们俩不是从小不对付吗？怎么我看你们现在倒好了很多，自从知道你怀孕她都来看你好几次了。” 其实也没有好几次，毕竟唐诗语刚怀孕的时候也没到处宣传，只是后来肚子大的有点不正常，怀孕的消息就爆出去了。 双胞胎很罕见，一家子姑嫂三个怀的都是三胞胎更加罕见。 梁玉听说后第一时间就跑来看稀罕了，岳江芬和王可云生完孩子后她又来看一次。 加上这一次，才第三次而已，真的不算多。 可梁玉和原身以前不说老死不相往来也差不多，一年顶多走亲戚过年的时候见上那么两三次，平时提到对方都会骂对方，就显得两个人现在来往特别频繁。 梁玉兴冲冲的冲进来就从挎包里掏出一个被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大声说道：“唐诗语！猜猜这是什么！我专门买来送给你的！” 第206章 让外甥继承姐的理想 唐诗语和杨枣花对视一眼，又看向梁玉手中被小碎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东西。 唐诗语傻乎乎的老实问道：“是什么？” 梁玉看着她蓦然瞪大了眼，然后噗嗤笑了。 她笑的很夸张，指着唐诗语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哈个不停。 唐诗语差点被她气死，不高兴的一指门口：“你走，我家不欢迎你。” 梁玉赶紧收敛了一下，还用空着的手搓了下自己的脸，又摸了一下唐诗语的头给她顺毛：“好啦好啦，你别气别气。” “你现在可是三个孩子的妈妈，可不能跟以前似的动不动就生气，对孩子影响不好。” 唐诗语不高兴的反驳：“我没有动不动就生气。” 梁玉继续顺毛捋：“好好好，好好好，你没有，你一直没有，是我爱生气，是我喜怒不定是我经常发神经，你可好了，你会劝我会帮我，还会安慰我，你最好了。” 唐诗语觉得她说的哪里不对，但她的一半心神在肚子里的孩子身上，剩下一半有一大半在梁玉手中的东西上。 哪怕觉得不对劲儿，也没有仔细分辨，而是一抬下巴：“你拿的到底什么东西？” 杨枣花则是隐晦的看了下自己的外甥女儿。 打算等会儿问问闺女儿是不是给梁玉下了什么毒药，不然以前梁玉看到唐诗语不是哼就是哼的，现在怎么还会给她送东西呢？ 虽然梁玉已经不是第一次给唐诗语送东西了，可杨枣花还是觉得有点不踏实。 ——梁玉可是从小讨厌唐诗语讨厌到大的诶。 梁玉扁了扁嘴：“你真没意思，我还以为你有了孩子会变的有趣一些，结果还是这个鬼样子。” 她扫兴的把外面的布单给拿开，露出里面的木质烧字盒子：“呐，你不是小时候就想要个这东西吗？我好不容易才托人买到的。” “等你孩子生出来，你可以吹给你孩子听。” “小孩听多了，说不定以后能歌善舞，能进文工团呢。” 文工团可是个好地方，对任何年轻男女来说。 很多人打破脑袋的想进文工团。 可人家文工团要求很高，不是谁都能进去的。 首先一个长相问题，就能刷下来好多人。 文工团毕竟是要表演的，你要是长得不好看，那你是去表演的还是去吓人的？ 其次就是歌舞。 不会唱歌你得会跳舞，不会跳舞会唱歌也行。 总之在相貌之外，总得有一件才艺能拿的出手。 原身没想过进文工团，梁玉有想过，甚至还偷偷报过名。 但是，她一个农村女孩子，长得也只是普通略清秀，唱歌也一般，跳舞也只会‘忠’字舞。 别说复试了，她初试就被人家给刷下来了。 不过她这个人很有点想法，自己没进去，就打算等将来生了孩子就让孩子去试试。 可她一直没找到中意的对象，恰好唐诗语主动向她低头，恰好唐诗语怀孕，她就把主意打到了唐诗语孩子头上。 唐诗语长的那么可爱，她男人也是高高大大很威武的样子，他们俩生出来的孩子肯定不会差到哪里。 那么外貌这一关就过去了。 至于剩下的歌舞，这个没办法，只能靠唐诗语这个当妈的给孩子培养了。 唐诗语接过口琴有点懵逼：“我以前很想要口琴吗？” 她怎么没印象啊？ 杨枣花道：“你上初中的时候想要来着，不过那时候你大哥准备结婚呢，咱家得给你大哥准备彩礼，没钱给你买这些东西。” 她笑眯眯的看着梁玉：“要不是梁玉提起来，我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没想到梁玉你还记着。” 话说她一直以为梁玉是真的讨厌自家闺女的。 就算俩人这段时间关系好了，她也一直以为梁玉可能是憋着什么坏水。 虽然以前梁玉对唐诗语的不好，也就是不正眼看她，跟她比这个比那个，然后哼来哼去而已。 梁玉不敢说自己的小算盘，心虚的微微撇开头：“我记性好嘛。” 唐诗语也从记忆深处扒拉出了那段记忆。 是初二快放暑假的时候，学校组织大家开联欢会。 有个初三的马上要毕业的男生上台用口琴吹了一首《唱支山歌给党听》。 初三的男生高高瘦瘦白白净净的，穿着不合身的白衬衣，下面是绿色军装裤，穿着解放鞋，站在舞台上认真吹口琴。 这种形象，原身一记就是好几年。 ！！！ 不对！ 唐诗语忽然感觉到了一丝诡异。 明明原身那时候还惦记着想做宋辞岩的新娘的吧？ 怎么好像初二的时候又惦记上了这位初三的学长？ 虽然原身跟爹妈哥哥说的时候是说那个同学吹口琴好听，她也想吹口琴。 可是真的只是喜欢口琴的话，需要把人家长什么样记得清清楚楚的记上七八年吗？ 况且她还偷偷打听过那个学长的名字和家庭。 只不过人家毕业了她打听也没用而已。 对了，好像宋辞岩结婚的时候，原身听到那个男同学也结婚了。 所以宋辞岩结婚的时候，原身到底哭的是宋辞岩还是男同学？ 或者，两者兼而有之？ 所以原身这是暗恋两次失败两次？ 唐诗语意识到这一点后觉得匪夷所思。 要知道现在结婚年龄很低的，女十八男二十，原身初中毕业的时候十六岁，其实已经是这时候说亲的年龄了。 她但凡行动力强一点，主动一点给宋辞岩或者给那个初三男生写信什么的，唐诗语觉得，以她可可爱爱的甜妹相貌，绝对没有不成的。 那就没有赵鹏飞这个崽种的事儿了，也不用被pua了三年，还背负了三年不能生的名声。 惜乎胆小！ 不过这样也好。 这样她就不用总是困惑自己和宋辞岩结婚，到底是圆了原身的梦，还是抢了原身的对象。 想这些的时候，唐诗语无意识的拿着口琴转来转去，甚至还用口琴玩起了转笔动作——现在的年轻人，谁要是不会点转笔技巧那就是丢脸丢到家了。 梁玉大惊失色，一把抓过唐诗语手上的口琴：“你干啥呢？十几块钱呢，摔坏了怎么办？” 第207章 没胸没屁股 唐诗语看了下梁玉：“摔坏了我赔你一把吉他，想要吗？” ？？？ 梁玉抬头看了下他们家的房子：“你家刚盖了房子，你还有钱买吉他？吉他很贵的，很贵很贵的。” 那个价格，她打听了一下就彻底放弃，转而买了便宜的口琴。 她觉得她这辈子都不会买吉他了。 唐诗语理直气壮道：“没钱，但是可以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买啊。” 梁玉又瞅她肚子：“你马上就要是三个小孩的妈了，你啥时候能有钱啊？” 唐诗语轻描淡写道：“大概等我孩子结婚生子的时候。” 梁玉哭笑不得：“你这不是耍无赖吗？” 唐诗语道：“可是口琴没坏啊。” 梁玉顿时语塞。 她推着杨枣花往外：“大姨，你不是还要忙吗？你赶紧去忙吧，我和诗语说会儿话，你放心，我会看着她，不让她出事儿的。” 杨枣花被她推到门外一脸无语：“那你可注意着点啊。” 梁玉：“我知道我知道，大姨你去忙吧。” 说完顺手把堂屋门给关上。 杨枣花：“……” 宋老娘看着杨枣花一脸无奈忍不住笑道：“你这个外甥女还怪有意思的。” 杨枣花叹气：“也就现在才变的有意思，以前可没意思了。” 以前整天耷拉着脸，看谁都跟人家欠了她钱似的。 “现在大概是长大了懂事了。” 其实并没有。 听说现在跟她娘又闹翻了，因为结婚的事儿。 想到梁玉的婚事杨枣花就头疼：“你说这丫头都这么大的人了，到底要找到个什么样的才愿意结婚啊？” 梁玉就比唐诗语大一岁。 唐诗语都结婚离婚再婚，来了两次了，梁玉连个看对眼的对象都没有。 有时候杨枣花都怀疑这丫头是不是压根就不想结婚才找了各种借口拒绝的。 因为有些给她介绍的对象条件真的不错，可梁玉就是不行不行不行。 杨枣花以前可讨厌杨桃花这个妹妹，因为杨桃花把她当做眼中钉，什么都要比。 可现在她不觉得她讨厌了，她现在觉得杨桃花可怜。 可怜她比自己还小上三岁呢，她的头发还都黑着呢，可杨桃花因为梁玉这个不听话的女儿愁的一半头发都已经变白了。 相比之下唐诗语简直是全天下最贴心的女儿。 人嘛，自己吃饱了就会同情别人。 杨枣花就是这样。 她自己儿女孝顺还都越来越有出息，整个人容光焕发像是焕发了第二次青春，就忍不住开始同情一向不对付的杨桃花，想帮她解决梁玉这个心腹大患了。 宋老娘眼珠子一转，先看看堂屋，发现堂屋门还关着，小姐儿俩不知道在里面说什么悄悄话。 她就冲杨枣花招了招手，两个人凑到一起，宋老娘低声说道：“今儿个下午，我家老四就回来了，你看你能不能想个招儿，让你那个外甥女儿傍晚上再走？” “天黑了也没事儿，天黑了让俺家老四送你外甥女儿。” “俺家老四你别看他长得一副白面书生的样儿，其实挺厉害的，从小跟着他哥打架打到大的。” 这是真的。 宋四小时候因为长得太好看，总是被欺负。 每次宋辞岩都为了保护弟弟跟那些欺负自家弟弟的人打架。 宋四这个人小时候就鬼精鬼精的。 他哥在前面打架，他就躲在他哥后面下黑脚，专门朝容易疼的地方踹。 等七八岁的时候，就开始跟着他哥跟人家打架。 他哥跟人打架是大开大合，你一拳我一脚这样的，宋四不是。 宋四跟人打架喜欢玩阴的。 什么捣眼睛砸鼻梁踹裤裆踢膝盖窝撞胳膊肘子，他都干过。 这么说吧，宋辞岩没去参军前，靠着不要命能一挑四。 宋四靠着耍阴招和身体足够灵活能灵巧闪避，照样能一挑四。 不过这人长得好看，就算是打架也没人相信他会真的打架，觉得是那些被打的人不要脸诬陷他——他长的太好看了，没人觉得他会干打架这种毫无风度的事儿。 杨枣花瞪大了眼：“你是说……” 宋老娘轻轻的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你发愁你家梁玉，我也发愁我家老四啊。” “老四比你外甥女还大一岁呢，这么大了也是没个对象，我都怀疑他身体有毛病了，可我又不敢让他去看医生。” 杨枣花一脸感同身受：“谁说不是呢，我家老三跟你家老四同岁，不也没结婚？整天啊，可把我愁死了。” “还好这臭小子现在开窍了，不然我真怕他一辈子这么孤零零下去，等死了连个烧香磕头的人都没有，那，那也太惨了。” 两个有着同样烦恼的老母亲顿时露出同病相怜的表情。 杨枣花问道：“你娘家那边有没有长得好看的小姑娘？我家三儿啊，哎，从小就喜欢好看的。” “要是有的话，你可千万要记得给我家三儿说说啊，不然我真怕我家三儿以后娶不上媳妇儿。” 宋老娘比她还愁：“你家三儿好歹知道要找什么样的，我家才愁呢，我家四儿都不知道他到底想娶个什么样的。” 唐三是喜欢长得好看的，还能从长得好看的姑娘里找。 可宋四，他自己长的那么好看，只要照照镜子，就会觉得没有一个好看的。 再加上现在宋老娘又够不着她，所以是真的不知道自家老四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才满意。 两个老母亲打定主意，以至于梁玉本来想送个东西就走的，结果连饭都吃完了人都没走成。 没办法，她老姨说了，她闺女儿现在怀着孕不好出门，天天一个人闷家里难受，让梁玉多陪妹妹聊聊天。 梁玉忍不住搓胳膊，跟唐诗语咬耳朵：“总觉得大姨再打什么主意，瘆的我大冬天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唐诗语嘲笑她：“她又不能把你卖了。” “再说了，就你这八十斤肉，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的，想卖也卖不上价钱，她就是怕我无聊，你想太多了。 梁玉瞬间恼羞成怒，想打她又顾忌她高高的肚子，末了只能指着她冷哼：“等你孩子生下来的说。” 没等唐诗语孩子生下来，她就知道她大姨打的什么主意了。 第208章 有对象了 杨枣花拽着一副想逃的样子的梁玉，宋老娘拽着刚回来就被老娘从老家拽到二哥家的宋四。 两个老妇女笑的像两朵灿烂的菊花。 宋老娘拽着宋四笑眯眯的看梁玉：“梁玉啊，这是我家老四，大名宋辞海，比你大一岁，今年二十五了，在公社当文书，你叫他哥就行了。” 杨枣花也拽着梁玉笑眯眯的看着宋四：“四儿啊，这是我大姐家姑娘，叫梁玉，比你小一岁，今年二十五，在他们大队当老师呢，脾气可好可有耐心，就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 两个人给他们介绍完，就把他们往一起推：“你们年轻人聊你们年轻人的吧，不用管我们这些老东西。” 梁玉差点被推到宋四怀里。 吓的她拼命努力才堪堪在挨到宋四的时候稳住身体，连忙道：“我还有点事儿要和诗语说，我去找诗语去。” 宋四也道：“我也有点事儿想问二嫂。” 说着两个年轻人一前一后的进堂屋了。 唐诗语行动不便，现在起居基本都在室内，就是走路活动也是在屋里走来走去。 以前还好，随着月份越来越大肚子也越来越大，就算其他人没提，她也担心自己要是一不小心踩到什么摔了会一尸四命。 这种情形，光是想想就头皮发麻。 所以哪怕屋里闷，她也坚决不出门，吃喝拉撒都在屋里解决，惜命的很。 宋老娘见自家儿子也跟着进去了，顿时乐的牙花子都露出来了：“我家老四还没这么听话过呢，我看这次肯定有戏。” 杨枣花没她乐观，忧心忡忡道：“我看未必。” “你家四小子那模样，女孩子看了基本都脸红，目光躲躲闪闪的，都不敢正眼看他。” “可梁玉，唉，这丫头虽然看到你家老四的时候也脸红，可她那目光直愣愣的，跟看木头桩子没啥区别。” 怕亲家不理解，她又补了一句：“梁玉看到肉的眼神儿都比看到你家四儿的眼神儿有精神多了。” 她快愁死了：“你家四儿可是咱们这儿长得最好看最精神的年轻人了，你说梁玉要是连你家四儿都相不中，她，她到底是想找个什么样子的啊？” 她这一说，把宋老娘的热情也给打击的够呛。 宋老娘想笑，可想想看刚才宋四看梁玉的眼神，说真的没有比看到自家小孙女儿的时候好多少，顿时也有点头疼： “这，这，应该不至于。” “我家四儿还是头一次这么主动的跟在一个女孩子屁股后面呢。” 宋四从小身边最多的不是男的，而是各种女性。 小时候是小女孩，长大一点是中女孩，等成年是大女孩。 可基本上都是这些女孩主动围上来的，从小到大，宋四没有主动跟任何一个异性说过话什么的，除了身边的亲人朋友。 这还是他第一次跟在一个女性的屁股后面。 虽然只是进到堂屋这么几步远的距离，还都用唐诗语做借口。 可这不正说明在宋四眼里梁玉跟别的女同志不一样嘛。 今年都快该过年了大概是不行了，可说不定明年能成呢。 明年要是能成，后年她就能抱孙子了。 想到后年会有一个跟自家老四一样漂亮的小孩子生出来，宋老娘就高兴的眼睛都眯了起来。 杨枣花看着她那没出息的样子一个劲儿摇头。 这个亲家到底了解不了解她儿子啊？ 宋四别看平时话不多，可这人的主意可不比他二哥少。 他要是能听老娘的，孩子到现在都该生三个了，哪儿至于现在还孤家寡人一个。 想到自家还有一个烦人精，杨枣花更愁了。 现在的孩子都怎么了？ 一个个的怎么就不愿意结婚了呢？ 对了，还得问问诗语郭静怎么样了，有没有改主意想结婚了，不然她真的要担心自家老三一辈子一个人了。 梁玉一进屋，就看到唐诗语正坐在圈椅上笑的停不下来。 她有点羞恼：“笑笑笑！笑个屁啊笑！” 唐诗语赶紧捂嘴巴：“我，我忍不住啊。” 宋四有些无奈：“二嫂，这个并不好笑。” 唐诗语赶紧搓了搓脸，让自己别再笑：“她们就是想把你们凑一对儿呢，还瞒着我，你们自己怎么想的？” “大家都成年人了，有没有感觉自己知道，行不行的早点挑明，省得浪费彼此时间。” 两个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我……” 宋四闭嘴，很有风度道：“你先说。” 梁玉是个爽快性子，便说道：“我先说就我先说。” “这位宋同志，你很好，但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唐诗语好奇的问道：“为什么啊？我记得你的标准，是长得好，学历好，工作好，要三好，人家辞海每一项都符合啊。” 梁玉无奈的笑了：“可是他长得太好看了啊。” “这么好看的人，我远远的看看就行了。” “要是一起生活，我会发现他可能不刷牙可能睡觉打呼放屁磨牙，可能不洗脚有脚臭，可能抠鼻孔挖鼻屎，说不定上厕所还喜欢看自己拉的屎长什么样，这这，这也太难看了。” “跟长相完全不一样。” “我会疯掉的。” 唐诗语：“……” 好的，知道了，你就只配二次元，三次元的偶像你都不配粉。 宋四是真的好脾气，梁玉话说的这么直白难听，她都没生气，一直面带微笑。 等她说完才说道：“先说一下，我有对象了。” “？？？” 唐诗语满脸震惊：“真的假的？你别是怕大家都是熟人不好交差就编瞎话吧？” “我跟你说不用的，梁玉不是那种小气的人，她以前相亲也不是每次都是她看不上人家，也有人家看不上她的，你就直说你没相中她她也不会生气的，她都习惯了。” 梁玉差点气死，忍不住拽了下她衣服，不高兴道：“喂，怎么说话呢？我是你姐，哪有做妹妹的这么说姐姐的？” 唐诗语拍了下她的手，说道：“闭嘴，现在没你的事儿！老实听着。” 转而好奇的上下打量宋四：“你真的有对象？不是骗人的？可你为啥不跟家里说呢？他们都很担心你，怕你眼光太高结不了婚。” 唐诗语觉得宋家人担心的很正常。 但凡她自己要是长得有宋四这副仙容玉貌，她光照镜子看自己就够了，还能看的谁？反正谁都没自己好看。 宋四苦笑：“我这个，说来话长……” 第209章 英雄救美 宋辞海长得好，人也聪明，上学都是跳着读的。 而且他的真实学历不是初中，是高中。 只不过是高考恰好取消那一年念的高二。 当时很乱，他毕业证都没拿到就回村里了，所以他说是初中学历，实际上是高中学力。 不然也不会那么轻易的进到公社。 他所说的对象，就是上高中的时候谈的。 唐诗语一脸纳闷：“那你们为啥后来没结婚？你们高中毕业的时候也差不多到年纪了吧？” “就算不领证也可以先办酒席啊，办了酒席再领证是一样的。” 宋辞海苦笑：“我们不是同学，实际上，她只上过小学，我们是在她去送她弟弟上学的时候认识的……” 那个女孩家里严重重男轻女，到什么程度呢？ 她学习好不让她上学这个就不说了，在重男轻女家庭里这是基本操作。 她家严重到她弟弟都上初中了，因为不想背书包，所以她这个做姐姐的就得每天帮他背书包上下学。 而且是寒暑风雨冰雪都得去。 她那个弟弟是个窝里横，对着自己姐姐辱骂殴打样样来，在学校就像只鹌鹑。 有次她来接她弟弟放学来的迟了，看到她弟被人拦着要钱，她冲上去跟人打架，结果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怎么打得过三四个比她大比她壮的男孩子？ 眼瞅着那几个要把人打出好歹来了，宋四正好看见，就出手帮了一下。 结果，宋四前脚把欺负他们姐弟的人打跑，后脚就发现这个面对外人怂的一批的傻逼弟弟正在对刚救了他的姐姐拳打脚踢，边打边骂，骂的很难听。 宋四气不过，上去就给了那小子一脚。 后来还想打他，却被他姐姐拦住了。 再后来，宋四有三四天没见过这位姐姐。 等她再出现的时候，整个人更沉默了，脸上额头手心手背，凡是能露出来的地方都是被虐待的痕迹，走路都一拐一拐的。 宋四问了好久，她才说是被家里打的。 因为她没保护好弟弟，害的弟弟被人打了。 宋四这人看似温和，其实挺讲义气的。 气的差点又把那小子暴打一顿。 还好他这个人从小到大都很理智，冲动刚上头，就想起来要是自己再打那臭小子，这小姑娘估计还会被揍。 没办法，只能让她早点来，等把臭小子送进学校后，带着她去卫生所看了下伤势。 结果去了卫生所才知道，这姑娘浑身没有一块好皮肉，到处都是旧伤叠新伤，青紫的脸上居然是挨打最少的。 宋四根本无法想象她的父母怎么能这么狠下心对自己的孩子从小就这么狠毒。 当然，等认识的时间长了，他就知道了，因为这姑娘不是他们亲生的。 是他们捡来的。 他们把她养大，所以认为她就应该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报答他们。 临到宋四毕业的时候，学校乱起了起来，有段时间他没见到她。 后来偷偷找过去，才知道她家里给她安排了个四十多岁的老光棍，老光棍愿意出五十块钱彩礼，他们家就想把她嫁给老光棍。 宋四气不过，把人给救了出来，可惜小孩是别不过大人的，那姑娘后来又被抓了回去。 宋四得知后想着要不让自家父母去她家提亲，五十块钱彩礼他可以先找人借，等回头慢慢还。 只是还没等他想好怎么跟父母提这件事儿，这姑娘的亲生父母就找来了，听说还是大官。 具体宋四没现场看不是很清楚，就知道人家把亲闺女带走了，还给女儿的养父母安排了一个工作。 唐诗语听的不可思议：“人家差点把他们家闺女给卖了，他们居然还给人安排工作？他们善良过头了吧？” 宋四苦笑：“那家人虽然欺负她虐待她，可也真的把她养大了，说出去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家里是当官的，总不能不顾名声。” 梁玉啧了一声：“所以说当官有什么好？你还一直往里面扑腾。” 宋四假装没听见。 唐诗语好奇的问道：“那，那他们家就这么算了？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差点害死自家闺女？” 宋四沉默了一下，轻声说道：“当然没有。” 那家号称是白养了这闺女，其实并不是的。 那闺女被交到他们手上的时候还是解放前，战争需要没办法带着孩子，所以就把孩子送给了老乡。 随着孩子一起的，还有他们凑起来的两百银元和孩子母亲留给孩子的一只银手镯，当做孩子的抚养费和将来相认的依据。 所以那家说他们是捡的孩子，说人家是吃白饭的，其实全都是瞎说。 一百银元的购买力在建国初期非常强悍，尤其是在农村，只要不是胡乱挥霍，足够养一个孩子到长大了。 他们家一开始养孩子也算尽心，虽然没有紧着好吃的给，但也没饿着，还送她去上学了。 可随着自己孩子出生，随着银元越来越少，加上这姑娘的父母一直没回来找孩子，他们就觉得孩子的爹娘可能已经死了，就不把这孩子当人了。 其实人家父母一直在找孩子，只是一开始一直稳定不下来，后来稳定下来了，孩子养父母又搬了一次家，等好不容易找到的时候，那姑娘真的是差一步就被卖给老光棍了。 找了好久的亲女儿这么被人欺负，做父母的焉能不恨？ 可他们不能让闺女背上忘恩负义的名声，所以他们给他们安排了个工作。 不过安排的是个临时工的工作，美其名曰他们没有经验，他们也不好太过嚣张，让他们通过自己的努力转正。 唐诗语还没反应过来帮人找工作怎么是报复了，梁玉已经了然了：“我知道了，他们后来被清退了是吧？” 唐诗语不明所以：“什么被清退？怎么被清退了？” “不是说好好干临时工也能转正的吗？怎么就被清退了？” 梁玉跺脚：“哎呀，你不是很懂的吗？怎么这时候又不懂了？清退嘛，就是把他们撵回来啦。不要他们这些临时工了，他们就没了工作了。” 唐诗语还是没搞明白：“不是，到底怎么回事啊？我看有的临时工都当了好多年了也没清退啊，怎么他们就清退了？” 第210章 你图啥 梁玉也不知道怎么解释，她只是知道这么一回事，听说过而已。 她那时候还小没关注，等长大了这事儿没再发生，身边一群农民和知青，也没条件知道这事儿，具体什么原因，其实她也不清楚。 可她没想到唐诗语真的不知道，顿时急的跺脚：“你，你前面那个婆家不是厂里的吗？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唐诗语白了她一眼：“梁冰还当妈了呢，你可是她亲表姐，你生孩子了吗？” 梁玉瞠目结舌：“你你你，这又不是一回事。” 唐诗语蛮不讲理：“这就是一回事！我又不是赵家人肚子里的蛔虫，人家难道什么都会说给我听吗？” “我要真这么厉害，赵家不得把我当皇太后捧着？还敢给姓赵的找小三？” ‘小三’一次从梁玉和宋四耳中一滑而过。 梁玉没想戳唐诗语伤疤，以为自己让她伤心了，赶紧给她抚胸口顺气：“好了好了，咱不提那家子丧良心的玩意儿，你别激动，千万别激动。” 然后她给宋四使了个眼色：“宋同志，你接着说。” 宋辞海看着她们姐妹嬉闹笑笑，继续说道：“其实清退就是因为冗员太多，给企业造成了负担，不利于企业发展，为了能让企业高效快速健康的发展，把一些不必要的人员辞退掉。” 唐诗语恍然大悟：“就是裁员嘛，你直接说裁员我就知道了啊，光说清退，我还以为是请那些老员工赶紧退休呢。” 梁玉嘲笑她：“怎么可能？人家要退肯定也是退可有可无的临时工和加塞进去走后门的那些吃干饭的，老员工都很厉害的，每一个都是厂里的大宝贝，工厂领导神经了才把这些大宝贝退掉？” 宋辞岩点头：“对，辞退的就是这些临时工和不干活儿的。” 那对儿养父母好不容易得了个工作，谁知工作了还不到一年，就被辞退了，顿时傻眼了。 他们想找养女的父母再安排一份工作，可人家记恨他们收了钱还苛待自家闺女儿，联系方式都没留下，他们想给养女写信都不知道信该往哪里寄。 地方上当官的倒是应该知道，可人家比他们官职高了好多，他们又知道上司的真实态度，又不是不想干了脑子进水了，当然不会把地址告诉他们了。 于是他们就这样丢了工作，只有养女父母当初留下的五百块钱。 就这五百块钱，在这一年中也被他们挥霍了不少。 可人嘛，从来是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他们当了一年的临时工，有工资有存款，不说顿顿白面大米，吃的也比一般人要好的多。 现在丢了工作回到村里又要下地干活儿靠挣工分过活，过惯了好日子的人怎么能适应？ 一家子吵吵闹闹，由着性子胡乱花钱，没多久就把那点家底儿给败光了。 本来他们两口子虽然不是最勤快的，可也能糊口，那姑娘的爹娘这么一搞，他们就变成了村里最懒的人。 但没人说是人家不好。 大家只说是他们家没福气，顶不住人家给的富贵。 所以提前败光了自家的运道。 因为他们家亲生的就那一个儿子，还是养了人家的闺女四五年后才出生的。 也有人暗地里说他们家本来是命中无子的，结果运气好养了一个有大运的闺女给他们带来了儿子带来了好运，结果他们没有好好对人家，等人家走了就被反噬了。 总之，都是他们家的错，跟那个养女和养女的爹娘没关系。 唐诗语大开眼界叹为观止目瞪口呆张口结舌：“这就是文化人的报复？” 过程足够婉转结果足够狠辣。 梁玉嫌弃人家手段太温柔：“是我的话，要是让我知道他们家收了钱还欺负我闺女，我得把他们一家子腿打断。” “还给他们找工作还给他们家钱，呵呵，想的可真美。” “工作没有钱没有，砖头管够。” 唐诗语白了她一眼：“所以你这辈子就没有当官的命。” 梁玉哼了一声，下巴一抬：“当谁稀罕当官呢！” 当官要管的多，她才不想当官呢，麻烦。 当老师多好？面对一群小萝卜头，谁都得听她的话。 谁敢不听，她就拿着教鞭打手心！ 唐诗语懒得理这个时而上进的恨不得坐火箭飞天，时而怠惰的鞭子抽屁股都懒得动弹一下的神经病： “后来呢？她家应该很远吧？你们是怎么联系上的？她给你写信了？你们在信里确定关系的？” 宋辞海摇摇头：“她是给我写信了，但我们并没有确定关系。” 这下轮到梁玉瞠目结舌目瞪口呆了：“你你你，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就打算守着不结婚了？” 宋辞海笑了：“我们虽然没确定关系，但我们有个十年约定。” 唐诗语好奇的问道：“你们约定十年后结婚吗？” 她见过这种约定的。 很多都是女的工作供男的读书或者男的工作供女的读书，但是有好结果的很少。 大部分在上大学的那个大学毕业的时候，双方的关系就结束了。 有良心的等自己有收入了会给对方一些经济上的补偿，没良心的干脆当自己是无中生钱上的大学，还倒打一耙说对方配不上自己所以不能在一起。 甚至为此闹出人命悲剧的也不是没有。 却没想到穿越一遭，也碰上了这种约定。 他们甚至没有明说过彼此的感情没有明确过彼此的关系。 可就唐诗语看到的，不知道女方那边怎么样，宋四真的是从十七岁那年有人给他介绍对象开始就拒绝别人一直到现在。 尤其对方条件还那么优越。 唐诗语是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能在一直有异性主动投怀送抱的情况下这么多年都坚持坐怀不乱的。 只能说，这个时代的有些男性真的很可怕。 宋辞海一脸 怅惘：“不是，我们只是约定十年后再见面。” 梁玉比刚才还激动：“不是，你们只是约见面而已，连关系都没确定，连男女朋友都不是，你，你图个啥？” 第211章 给个准话 宋辞海完全不明白梁玉在激动什么：“交往……一定要图什么吗？就不能是纯粹的同志吗？” 唐诗语拍了下梁玉，让她闭嘴：“当然不是，纯粹的同志挺好的。” 她觉得宋辞海这心态，完全就是打游戏遇上了有意思的队友，友情以上恋爱未满。 梁玉不肯闭嘴：“那你说她是你对象？你这不是瞎说不是在骗人吗？” “幸亏你没给你爹娘说。” “你要是说了，他们还不得以为你对象是个假人啊？不然怎么娶不回来呢？” 宋辞海更加不理解了：“但是我们约定十年后如果双方都没结婚的话，我们就会结婚，这不是对象是什么？” “非得有爱情吗？” “咱们爹娘结婚前也就见了一面，他们有爱情吗？” 梁玉再次被他问的张口结舌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 因为她爹娘也不是因为爱情才结婚的，而是到年龄了，彼此相看一下觉得对方可以，就结婚了。 她爹娘好的地方在于是一个村的，虽然不是一起长大，可彼此什么样的都了解。 有的人连见面都没见过面，能成就全凭媒人一张嘴，两口子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是结婚的时候。 你能说这样的夫妻是因为爱情才走到一起的吗？ 这也太扯淡了。 过了好一会儿，梁玉才讷讷道：“可，可你们这样也不对啊……” 唐诗语不耐烦了：“对不对的，人家当事人自己心里知道，你个外人就别管那么多了。” 她看着梁玉冷笑：“还好意思说人家不对，搞的好像你有多懂似的，你谈过恋爱吗你？” 然后她自己回答：“没有，你连个暧昧对象都没有，你怎么好意思说人家不对？” “恋爱的方式千千万，你怎么知道你了解的说的就一定对？人家就不能有自己的专属恋爱方式吗？” 人家不就谈个小学鸡恋爱嘛，又不是跟你谈，你激动什么！ 要不是了解梁玉，她还以为这货是看上宋辞海了呢。 眼见梁玉还要说什么，唐诗语推了她一下：“好了，从现在开始，你闭嘴，什么都不要说！就听人家宋辞海说！” “不然你就别听，现在就回去。” 梁玉只好愤愤的闭上了嘴。 为了表示自己真的不会插嘴，她还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唐诗语一阵心累。 甭管是从两辈子的生理年龄算还是从心理年龄算，她都是三个人里最小的。 为什么感觉像是在协调小学生和大学生的矛盾呢。 这他妈的也太诡异了！ 所以梁玉今天为什么会来啊？再迟几天不行吗？ 哦对了，她是来给我送口琴的。 可我也不会吹口琴啊。 还有宋辞海，一个星期就回来一次，为什么这次偏偏撞上了呢？ 刚说完她就意识到了，因为今天是星期六，公社放假。 啊。 更萎靡了。 宋辞海见梁玉不再问了，就继续往下说：“其实我们本来可以早点在一起的，她父母也不反对，但是……” 唐诗语了然：“她父母被查了？被下放了？” 宋辞海苦笑着点点头：“是的，她父母被下放了，她还有两个弟弟妹妹，大的今年才十五岁，小的今年十二岁。” “她得照顾弟弟妹妹。” “而且她还下乡了。” 他们两个还讨论过关于下乡的问题，还通过两次电话。 本来是想着她下乡的时候来靠山村这边，或者来朱官营这边。 结果没想到她父母突然被下放，这个消息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就算想找关系做手脚把人安排到靠山村这边都来不及。 而且，她回去后，她父母是让她继续读书的。 也就是说，她连工作都没有，家里又遇上了这种事，也没有靠得住的亲友，毕业就得下乡。 两个人通了一次电话，最后决定她带着弟弟妹妹去父母下放的附近插队。 这也是因为她父母下放的地方还不错，物产虽然一般，但是民风可以，她母亲因为是老师，下放之后虽然还得写报告什么的，但是却能教学生。 他们一家子到一起的话也能有个照应。 不然但凡他们是下放到一个穷山恶水的地方，宋辞海都要打火车过去把他们姐弟三个给接到自己身边来。 唐诗语和梁玉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就在这时，宋老娘拯救了他们：“你们在屋里说什么呢？该吃饭了？” 三个人这才发现天色已经很暗了，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都点上了油灯。 这一顿饭，吃的特别安静。 快吃完饭的唐三这个显眼包过来了。 他人还在院子门口就大声嚷嚷道：“诗语，我听说梁玉来了？她要和宋四相亲？” “哈哈哈哈，她想的可真美。” “人家宋四才看不上她呢……” 恼羞成怒的梁玉冲出去对着唐三就是一顿锤：“就你会说话就你长了张嘴，活该你二十五了还娶不上媳妇儿。” 唐三被她打的龇牙咧嘴连蹦带跳：“你这个女人，你这个女人，你要不是我妹，我非得打断你腿不可。” “行了行了，别太过分了啊。” 梁玉冷笑，拧着他胳膊上的肉呵呵：“你来的正好，天不早了，我该回家了，你送我回去吧。” 唐三立刻开始挣扎：“你又不是跟我相亲，凭什么让我……嘶……” 梁玉直接改拧为掐了。 唐三疼的差点站不住：“好好好，你可是我妹，亲表妹，我这个当哥哥的不送你谁送你？走走走，我送你，我送你。” 于是宋家几个人就眼睁睁的看着梁玉和唐三走了。 宋老娘差点气死，恨的差点也伸手去拧宋四。 不过她还知道这不是自己家，说什么都会被唐诗语听到。 硬是忍到跟着丈夫儿子一起出来才忍不住问道：“四儿啊，你老实说，你，你是不是从小被那些女人吓坏了，所以就不想结婚了？” 不然他为啥这个也相不中那个也相不中的？ 宋辞海没忍住笑出了声：“娘，你怎么这么说呢？我又没被欺负过，怎么就不想结婚了？” “这不是一直没碰到合适的嘛？” “等碰到合适的人了肯定就结婚了啊。” 宋老娘说道：“你说，什么样的才叫合适的？你给我句准话，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第212章 要生了 宋辞海要是能这么痛快的说出日期，也不会把自己的感情经历隐藏了七年了。 要不是这次给介绍的对象是梁玉，他能把这个秘密藏到他和对象结婚，如果没有结果，大概能把这个秘密带到自己入土的时候。 宋老娘气的猛踹四儿子，然而没用，他就是不给一句准话，就是让她以后别操心他的事儿了，说他心里有数。 宋老娘差点气厥过去，拽着老头指责：“你看看你看看，我说这臭小子小时候得好好管教你不信，你非得说孩子长大了就好了，你看现在养出个什么玩意儿来？” “说你呢，你看哪儿呢？” 宋老爹叹气，不想说话。 明明是小时候这臭小子犯了错他想揍他，然后你们母子四个一起拦着，害的我教育不成，怎么这时候怪起我来了？ 你们倒是给我机会教育他啊。 宋辞海悄悄落后，看着自家的老母亲和老父亲一路吵吵嚷嚷，幻想自己将来老了也能和对象这么一起商量孩子的事情。 另一面，唐诗语头都大了。 唐三梁玉送回去，俩人一路上拌嘴没停，你埋汰我我埋汰你，然后说到气头上，梁玉就说人家郭静宁愿给人当后妈都没看上你，顿时把唐三给说哑巴了。 把梁玉送到门口，他连进都没进去，转身就往靠山村跑。 一路跑回去，棉袄里面的衣服都被汗湿透了，头发像是刚洗过一样，油灯下都能看到蒸腾的白雾。 他气喘吁吁的看着唐诗语，语无伦次的问道：“郭静，梁玉说，她说，她说，她……” 唐诗语这才恍然自己忘了啥，同时非常疑惑唐三怎么知道的。 郭静再嫁这事儿她没给任何人说啊。 宋辞岩见状给他倒了杯水：“先喝点水。” 唐三正好跑的喉咙干疼，不顾水还有点烫一下子灌了了半茶缸，又问道：“郭静，她，她真的……” 唐诗语本来不想告诉他这个噩耗的。 可现在唐三都问出来了，她觉得还是告诉他好了，省的他一直抱着无谓的希望：“是的，她又结婚了。” “对方是个当兵的。” 宋辞岩挑了下眉，不过没吭声。 唐诗语继续说道：“对方也是丧偶，同样带着一双儿女，两个人是为了照顾孩子才走到一起的，年后郭静就会带着孩子跟人家随军去部队。” ！！！ 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唐三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讷讷道：“为什么，为什么她，她，我，我会对她和孩子好的……” 唐诗语快速说道： “你说这些没用。” “她需要有个人跟她共同分担养育孩子的担子，那个人对她来说是最合适的人。” “远离原来的一切，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带着四个孩子，就算她跟别人说四个孩子都是她亲生的也没关系。” 她顿了下，还是把自己曾经问唐三的话说给了他： “我跟人家说你的事儿了，她压根不记得你了，对你也没有什么感觉。” “她现在不考虑爱情也不考虑婚后过的怎么样，只想好好把孩子养大。” “她说你还没结婚，如果跟你结婚，之后肯定要再生孩子，等你有了自己的孩子就会偏向自己的孩子。” “而她呢，也会因为刚生的孩子小偏向更小的孩子，就会忽略两个大的。” “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从来没想过再找的话找没结过婚没孩子的对象。” 最后，唐诗语还是把昨天就翻来覆去想了好久的结论说了出来： “也就是说，甭管她认不认识你，你从来都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三哥，有些事情强求不来的，这么多年了，你也该好好想想自己的以后了。” 唐诗胡乱应了几句，失魂落魄的往外走去，摇摇晃晃的样子跟个幽魂似的。 宋辞岩有些担心：“他这样不会有事吧？” 唐诗语有些无语：“能有什么事？不过就是暗恋没结果而已，他早就习惯了。” “他就是太磨叽。” “他要是真有心，我上学的时候他就该追人家了。” 原身虽然小，可郭静和唐三同岁。 毕业的时候，原身是十五岁没错，可郭静和唐三已经十七了。 在农村来说，这个年龄正是说亲的好时候。 唐三真有心，刚毕业的时候找人去郭家提亲未必不能成。 毕竟郭静也不是刚毕业家里就给找了对象的，从毕业到结婚，中间有半年时间呢。 然后他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郭静嫁了人再后悔，可你后悔有啥用呢？ 还有这次郭静离婚，唐三说会主动去追人家郭静。 结果他倒是去了县城几次，结果连人家郭静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说这种情况，谁会信你真的会在婚后对人家孩子好啊。 当然，唐诗语这个做妹妹的相信唐三应该真的会对郭静的孩子好。 可他种种行为在别人眼里就是不靠谱。 郭静现在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快刀斩乱麻，快速搞定眼前的一切混乱，哪儿有时间去仔细体会唐三的周到和善良？ 唐三纵有千般好万般善，一个磨叽就全完蛋。 唐诗语在宋辞岩的帮助下躺床上，嘴巴还不肯歇着：“烦死了，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管别人感情的事儿了，我要是再管我就是狗。” 这种情感八卦，如果只是看剧或者看文字的话，是挺有意思的。 可要是自己掺和在其中的时候，那就一点意思都没了。 只觉得烦。 唐诗语才掺和了几次，就已经不耐烦了。 心想，爱谁谁吧，爱结婚不结婚的，跟老子有啥关系。 唐诗语说到做到。 在村里年前天天办喜事儿的这些日子里，除了让宋辞岩去上了几份礼，真的就没再问过谁家娶啊嫁的问题。 当然，也因为身子不方便，连扭秧歌啊打铁花啊歌舞表演啊什么的都错过了。 让她扼腕不已：“啊啊啊啊，为什么我肚子里就是三个呢？要是只有一个的话，我还能去看看。” 可是怀着三个，连正常走路都是走个二十来步就累的要命，去那种热闹地方人挤人显然更不行。 年后，她的肚子越发大的夸张，宋老娘已经住在了他们家，连杨枣花也会趁着不忙的时候赶紧过来看看，就怕唐诗语什么时候生孩子身边没人。 结果大家等啊等啊，唐诗语就是一直没反应，一直到阳历三月底，他终于发动了。 第213章 感同身受 生孩子是个力气活儿，动物生孩子需要补充体力，人也一样。 唐诗语别的没记住，就记住这一点了。 她是凌晨开始破羊水的，醒了之后都没顾得上宋辞岩跑去找产婆找医生，先让宋母给她做饭补充体力。 要求还特别多，要做挂面汤，里面要加青菜，加干南瓜片，加昨天剩的豆腐，还要加剩的一点西红柿酱，再卧两个荷包蛋，最后要滴上几滴香油。 搞的宋辞岩哭笑不得。 紧张和懵逼都被她这神来一笔给搞没了。 只好先拿了几个鸡蛋糕冲了一碗糖水让她垫垫肚子，宋老娘去给她做饭，宋辞岩去找产婆和医生。 等医生和产婆都到来，唐诗语已经在端着大碗吃饭了。 吃完饭没多久，阵痛再次袭来。 里屋唐诗语疼痛的呻吟刚刚传来，外面宋辞岩忽然浑身冒汗的捂着肚子蹲到了地上。 本来就混乱的场景更加混乱。 一脸懵逼的唐三赶紧一把扶住了他：“你，你怎么回事？是不是病了？” 唐秋昌也赶紧过来给他把脉。 把完脉一脸奇怪：“没有啊，他身体很好啊，壮的像头牛。” 他说人身体好只会说壮的像头牛，大人是牛，小孩就是壮的像小牛犊子。 唐三看着疼的有点说不出话的宋辞岩自己也急出了一脑门汗：“壮个屁，你看他都疼成什么样了。” 可是任唐秋昌怎么检查，结果只有一个，宋辞岩身体很好。 甚至因为家里条件比较不错吃的也不错，再加上经常锻炼，他的身体条件比一般人还要好的多。 可正因为这样，才显得他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怪异。 宋老娘慌得不行：“是啊，秋昌。你，你再给看看怎么回事。” 应该没事儿吧？ 肯定没事儿吧？ 她儿子才刚当上爹，难道，难道…… 她压根不敢往下想。 就在里外一起兵荒马乱的时候，唐诗语的这一波阵痛过去了。 宋辞岩终于不痛了。 他大汗淋漓，整个人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过了好一会儿才在大家的追问下苦笑道：“不知道，就是突然肚子很疼很疼……” 他上过战场受过伤，再痛的伤都受过，也没觉得那时候受伤有多难以忍受。 然而这次跟以前不一样。 以前甭管受再严重的伤，都是早有心理准备，甚至也知道只要不死就能得到不错的治疗，所以哪怕疼，也能忍。 可今天，他正满心期待着孩子的降生，哪里料到突然被疼痛袭击。 要不是他确定自己肚子上没中过枪也没被砍过刀，他还以为自己是旧伤复发了。 问题是，那种疼痛的感觉也挺怪的，那种从骨头到肌肉再到五脏六腑的的疼痛，根本不是正常受伤的疼痛。 唐秋昌对这个很有兴趣，不断的追问他的感觉。 他们还没说完，屋里唐诗语又开始了新一波的阵痛。 然后，刚刚好了的宋辞岩再次捂着肚子跪到了地上。 唐三诡异的看看唐诗语正在生孩子的里屋，又看看疼的说不出话来的宋辞岩，迟疑道：“我怎么觉着……宋二哥这个疼……是和诗语一起的？” ？？？ 这话说的，大家都迟疑的看看里屋，又看看疼的脸都变形了的宋辞岩，神情都变的诡异了起来。 宋老娘更是惊恐的伸手摸儿子的肚子,一脸惊疑道：“难道老二也要生孩子？” “可他这肚子里面不像有孩子的样子啊。” 就算有一个孩子，那肚子也该鼓起来，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瘪的跟没吃饭似的。 哦对了。 他是还没吃饭。 唐秋昌哭笑不得。 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她的接受能力。 居然这么快就接受了儿子可能生孩子的事情：“宋辞岩是男人，男人怎么会怀孕？大娘你可别瞎说。” 唐三也回过神来了：“对啊，男人是不会生孩子了，可他现在的样子？” 唐秋昌再次给宋辞岩把起了脉：“我听说有的男人，在老婆生孩子的时候会感同身受，宋辞岩应该是这种情况。” 这种情况非常罕见。 他师傅学医二十年，行医快五十年也没见过。 他师傅传承的这一脉，也就他师爷见过一次。 也是一个农家汉子，据说和媳妇儿是青梅竹马，长大之后顺理成章成了亲。 结果等媳妇儿生孩子的时候，媳妇儿在里面疼，他在外面疼。 他家人以为他突发恶疾快死了，又不敢惊动产妇，正好他师爷那天在村里行医，刚给人家开完方子就被请了过来。 当时那汉子真的是疼的死去活来，结果他媳妇儿把孩子生下来，他又没事儿了。 师爷看的啧啧称奇，把这事儿当成稀罕说给了几个同门和弟子。 他们才知道原来夫妻感情深厚，连生孩子这种事儿都能感同身受。 不过这种事儿太稀罕，唐秋昌听说的时候一直当故事，觉得自家师爷是不知道从哪个话本上看到的故事当成自己的见闻瞎吹牛。 没想到他师爷居然不是吹牛。 他师傅没见到的奇观，他居然有幸见到。 就是不明白宋辞岩和唐诗语之前都各自结过婚呢，怎么还会这样？ 难道青梅竹马的夫妻都会这样？ 可是青梅竹马的两口子多了去了，有的还是表哥表妹或者表姐弟关系呢，也没见人家这样啊。 唐秋昌的解释让大家恍然大悟的同时也有点好笑。 又这么折腾了几次，宋老娘怕儿子总是躺地上冻坏了，让唐三跟她一起把宋辞岩拖到了另一个里间的床上——这几天她就在这边陪床来着。 宋老娘看着躺床上疼的满头大汗的儿子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心想你要是早点说你相中唐诗语了，哪怕人家那时候还小不适合说亲，可你说一声我也不会硬要给你说姜萍萍那个骚狐狸啊。 结果你愣是一声不吭的，让你干啥就干啥。 现在好了，现在人家唐诗语生孩子，你也跟着疼的要死要活的。 是个人都知道你把唐诗语放在心窝窝上了。 你说你早干啥去了啊，真是的。 就在她埋怨宋辞岩的时候，婴儿嘹亮的哭声响了起来。 产婆开了一条门缝高高兴兴的喊道：“老大生了，是个男娃子。” 第214章 打死也不生了 大宝是个四斤二两的男娃子。 虽然大家都在堂屋里，可早春时节，再加上孩子是三胞胎，没人敢让把孩子抱出来看。 没多久，二宝也生出来了，同样是个男娃子，比哥哥稍微胖了一两。 三宝就隔的比较久了，大约又过了二十来分钟，三宝才生出来。 杨枣花喜气洋洋的在里面报喜：“咱家三儿是个女娃娃呢，跟她娘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长大也是个漂亮姑娘。” 产婆笑道：“对，一个五斤二两的姑娘呢，跟人家一胎一个的差不了多少了。” ！！ 这下大家都惊了。 唐三忍不住喊了出来：“五斤二两？娘，你你，你要不再看看秤？别是数错格子了。” 他自己虽然没结婚，可是家里两个哥哥可不止生个一胎。 最近一胎更都是双胞胎。 他就知道了，双胞胎的小孩不光生的会早，体重也会比足月小孩要轻一些。 不光是因为在娘胎里的时间比正常小孩要短上那么十天半个月，也是因为两个小孩在娘胎里需要分营养。 唐三还专门去找唐秋昌问过，唐秋昌说了，有的双胞胎在娘胎里要是吃不饱，就会把比较弱的兄弟姐妹给吃掉。 有的是完全吃掉了，有的是只吃一部分。 所以有的人生出来身上多个手啊多个脚啊或者多个脑袋啊什么的，那是因为他把人家给吃了，又没吃完，才会变成这样。 搞的唐三疑神疑鬼，好几次去检查自家的双胞胎侄子侄女，免得一个把另一个吃掉。 私底下还跟老娘吐槽过，也说过对唐诗语肚子里的孩子的担心。 杨枣花在里面怒骂：“你才数错呢，老娘眼神好着呢，老婶子比老娘眼神更好，你个小兔子崽子，不会说话就闭嘴。” 唐三连忙闭嘴。 可唐三闭嘴了，唐爹和宋爹没闭嘴，他们很兴奋的讨论这个不比普通孩子差什么的小闺女儿，两个人一致觉得这孩子有福气。 宋老娘在东里间听着他们在外面的讨论声，仔细给疼出一身冷汗现在不疼了也有点虚脱的儿子擦汗： “听到没？两个儿子，一个闺女儿。” “二狗啊，还是你有福气，一下子就儿女双全了。” “你不知道你弟媳妇儿接连两胎都是女娃子，我有多担心？” 二孙女刚生出来的时候，宋老娘担心的不得了，怕老三媳妇儿跟她那个娘一样，也是一连生好几个闺女才生个儿子。 谁知她的担心净是白担心。 此后三年，别说男娃子了，老三媳妇儿竟然三年都没开怀。 搞的宋老娘都疑神疑鬼，想着要不要悄悄请个神婆帮忙看看了，老三媳妇儿倒是又怀上了 这次老三媳妇儿怀相和以前一样，她还以为老三媳妇儿怀的又是个女娃，还安慰自己先开花后结果，觉得老三媳妇儿可能随了亲娘的体质，得生四个闺女才会生出儿子来。 她都想着又要多一个孙女儿了，谁知人家这次不声不响的居然生了个儿子。 主打的就是一个出其不意。 唐诗语怀了双胞胎的时候，她觉得不是双男就是双女，可想到唐宋两家都是男丁多，又觉得可能是双男，但想到老三媳妇儿两胎都是女孩儿，又觉得双女也不是不可能。 等得知唐诗语怀的是三个，彻底懵逼了。 双胞胎一般性别都是一样的，可三胞胎呢？ 宋老娘完全没听说过。 以为和双胞胎一样，不是三男就是三女。 哪知出乎她的意料，竟然是两男一女。 这又是一个意料之外。 至此宋老娘彻底认命，她就没眼神儿，还是别操心孩子生男生女的事儿了。 宋辞岩一脸懵逼，脸上还是剧痛过后的苍白，嘶哑着问道：“什么？” 宋老娘笑着给他擦了擦又冒出来的汗水：“你啊，儿女双全了，你媳妇儿一口气给你生了俩儿子一闺女。” “闺女最胖，但闺女最小。” 说到这个，宋老娘有点坐不住了：“我去问问，咋最后出生的还最胖了。” 宋辞岩眨眨眼，他也想看看自己的闺女儿子。 可女人生孩子真的太要命了。 就算疼痛过去，他现在也虚脱的手软脚软，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更不要说起床看孩子了。 只能期盼家里有个有眼色的能把孩子抱过来让他看看。 但屋子里也就比屋外稍微暖和上一点点，他又担心自家刚出生的小崽子身体不好，觉得还是不抱过来的好，他可以等会儿自己去看。 一颗新爸爸的心，硬生生被扯成了两半。 西里间。 唐诗语生完孩子，人都要废了，不顾她娘怀里还抱着孩子，拽着她娘嚎啕大哭：“呜呜呜，娘，我以为要死了，呜呜呜呜……” 早就知道生孩子疼，人人都说全世界生孩子最疼。 可她没有切身体会过，总也无法理解那个疼到底有多疼。 羊水刚破的时候，她还很勇的想着不就是生孩子嘛，不就是顺产嘛。 自家三胞胎，比别人家孩子还要小一圈呢，别人能生，我为什么不能生？ 我不仅能生，我还要生的比别人快。 结果快是快了，凌晨四点多破羊水开始到大宝生下来，也就才上午十点多一点，三个孩子都生下来还没到十一点呢。 可是那个疼痛，真的不是人能受的。 唐诗语根本无法想象，为什么有的人能忍着这样的剧痛生了一胎又一胎？ 那不是死去活来无数次？ 她当时想喊不想生来着，可杨枣花有经验，早就把她嘴巴用一条干净的毛巾给堵了。 除了吃东西补水的时候，嘴巴一直没闲着，下巴都要酸了。 再加上疼痛分心，也根本没力气乱喊。 现在孩子生出来了，她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杨枣花被她拉的趔趄了一下，吓的赶紧把怀里的外孙女交到产婆手里：“你这丫头，都当娘的人了，怎么还这么爱哭呢？” “你刚生了孩子，可不能哭啊，会哭伤眼睛的。” 谁知唐诗语哭的更凶了，边哭边嚷：“娘，我以后不生孩子了，呜呜呜，太疼了，我以后再也不生孩子了。” “打死也不生了。” “呜呜呜……” 第215章 哭声震苍穹 杨枣花哭笑不得，赶紧给闺女擦眼泪：“好好好，不生了不生了。” “你这一口气生了三个呢，三五年之内，你就是想生，娘也得拦着不让你生。” 女人生一次孩子就伤一次元气。 短时间内频繁生孩子的女人看着就比那些隔个两三年三五年才生孩子的女人要显老的多。 谁家的闺女谁心疼。 儿媳妇儿生了双胞胎，她都硬撑着伺候了两个儿媳妇儿双月子。 轮到自己闺女生了三胞胎，她恨不得让唐诗语直接躺够半年。 生孩子更是短时间内能免则免。 想到这里，杨枣花突然凑近了唐诗语小声说道：“闺女儿，听说卫生所有那个啥套，还不用钱，用了那个就不用生孩子了。” “回头你和女婿说一声，让女婿去卫生所领几个你们用着。” “？？” 等懵逼的唐诗语意识到老娘嘴里的那个啥套是啥套之后，顿时闹了个大红脸，连哭都顾不得哭了。 宋老娘正好从外面进来，笑道：“说啥呢你们娘儿俩？我咋听着诗语还哭了？” 杨枣花：“可不得哭吗？刚才是忙着生孩子顾不上，现在闲下来了，可不是想哭就赶紧哭。” 宋老娘连忙道：“可不兴哭啊，女人坐月子的时候可不能哭，会害眼睛的，要是以后看不清东西了可是一辈子的事儿，可不兴哭啊。” 杨枣花点了点唐诗语的脑袋：“看吧，我一个人说话你不信，你婆婆说你总得信吧？” “再不你听人家问问你廖大娘，你廖大娘见过的产妇比你见过的人都多，你问问你廖大娘在月子的时候乱哭的女的是不是眼睛都瞎了？” 廖大娘笑道：“瞎倒不至于，但是眼睛看不清了是真的，纳个鞋底穿个针线都得凑到眼睛跟前儿，不然就看不见。” “诗语啊，你可也得注意啊。” “女人刚生了孩子，全身的肉啊五脏六腑啊骨头啊什么的，那都是张开的，你可不能哭，更不能着凉，不然以后啊，有你受的。” 唐诗语被说的悚然一惊。 她年轻，以前没想过结婚生娃的事儿。 可没想过，不代表没了解过。 她学习好，为人也不错，老师肯带她，自然也认识不少学长学姐。 学长就罢了，男人从来不觉得女人生孩子是什么难事儿，很多还觉得留下月子病的女人是矫情。 不少学姐也是结婚生娃的。 生过娃的学姐就没有一个不抱怨生了孩子后留下后遗症的。 最常见的就是透风的问题。 总觉得身体像筛子，天热的时候还好一些，天稍微冷一些不管穿多厚都没用，还是四处透风。 其他什么偏头疼啊腰间盘突出啊尿频尿失禁啊也是屡见不鲜。 有个师姐就是生了孩子之后尿失禁。 搞的大冬天的也得穿纸尿裤，然后就穿裙子。 好看是好看了，结果总是被亲戚朋友问冷不冷，还有人笑话她要风度不要温度。 总之月子要是没坐好，后果真的一言难尽。 唐诗语想到那些倒霉学姐们，也不敢逞强了：“我不哭，我也不着凉，我就老实在屋里坐月子。” 两个母亲都满意了。 宋老娘给她端了挂面汤进来：“来，先吃点饭。” 唐诗语其实更想睡觉。 她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时不时睡一觉。 今天因为生孩子，四五点就醒了，到现在早就有点熬不住了。 可肚子饿的咕咕叫，哪怕之前吃过两次也跟没吃过一样。 杨枣花给她喂完饭，她脑袋一歪就睡着了。 杨枣花有些无奈：“这丫头，真心大。” “她都没想着看孩子一眼。” 宋老娘看着三个孙子孙女喜笑颜开：“诗语自己还是孩子呢，刚当娘，哪儿能想这么周到。” 杨枣花无语的看了亲家母一眼。 心想你以前还说我家唐诗语都二十三了这么一点也不稳重，走路都跟小孩子似的蹦蹦跳跳的。 现在我家闺女一口气给你老宋家生了仨孩子，多长了一岁也能当小孩了。 不过现在得利的是自家闺女，她就不吭声了。 唐秋昌进来给唐诗语把了把脉，结论是除了刚生了孩子有点虚外，一切很好。 又给三个孩子检查了一下，发现三个孩子也哪儿哪儿都好。 杨枣花不放心：“秋昌，你再给好好检查一下，我闺女这一下子生了三个呢，我家江芬和可云生两个，你还说她们得好好补补，我诗语生三个，那不更得多补补了？” 唐秋昌哭笑不得：“真不用，我还会骗你？” 顿了下他解释道：“别的不说，就说诗语这一胎，别人足月也就是九个月左右，可诗语怀了三个也快九个月了。” “快九个月和九个月多几天，其实没差的，说孩子是足月一点问题都没有。” 其实孩子足月不足月，光从体重就能有个大致判断。 唐秋昌自己也很惊讶呢。 一胎生了三个，孩子个个跟足月的差不多，甚至比她嫂子怀的双胞胎情况还更好，说明这当娘的在怀孕的时候没少吃好吃的。 这话说的，杨枣花和宋老娘一个比一个笑的开心。 一个庆幸闺女没嫁错人，一个被人夸的开心，心里对唐诗语怀孕的时候大手大脚的那点芥蒂在外人的夸赞中总算消失了。 唐秋昌正准备走，宋辞岩在三舅哥的搀扶下拖着脚过来了。 他的声音还有些嘶哑：“我，我看看诗语。” 杨枣花有些惊奇：“辞岩这是怎么了？怎么跟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 宋辞岩是寸头，可现在，这寸头湿漉漉的，人也像大病了一场。 这是怎么回事？ 刚才不好好的？ 唐三捂着嘴巴偷笑。 唐秋昌也揶揄的笑了下：“让他自己跟您说。” 宋老娘又无语又想笑，又怕被廖产婆听到了丢脸，赶紧说道：“他就是太担心了。” “哎，廖嫂子，来，看看我给你准备的东西。” 廖产婆莫名其妙，但她很会看眼色，主家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儿，她就不瞎打听了，就跟着宋老娘去了外面： “随便什么东西都行……” 结果看到宋老娘拿出来的东西还是吃了一惊：“这么多？” 屋里，宋辞岩看着熟睡后还难掩疲倦的俏脸，想伸手摸一下，碍于边上还有其他人又有点不好意思。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三个孩子突然不约而同的哭了起来，那小嗓门，简直要震破苍穹。 唐诗语一下子被惊醒了，眼睛还没睁开就着急的问道：“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地震了？” 第216章 你在搞笑 一家子被唐诗语逗的哭笑不得。 杨枣花连忙推醒她：“不是地震，是孩子饿了，你该起来喂奶了。” 三个孩子挺乖的，除了刚出生的时候嚎了一嗓子，后面就乖乖闭着眼睛睡觉，直到现在饿哭。 唐诗语还有些茫然：“哦，喂奶……” 她突然瞪大了眼睛，声音一下子拔高了一百个分贝：“什么？喂奶？” 等等。 她好像是刚生了三个崽，崽现在还小是得喂奶。 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唐诗语有些崩溃。 她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袒胸露乳的癖好！！！ 宋辞岩不愧是能和媳妇儿共感的人，唐诗语仅仅是面露绝望，还没说话，他就说道：“有奶粉，我们准备的有奶瓶和奶粉。” 杨枣花顿时高兴了起来：“你们还准备了奶粉？” 宋老娘有点想责怪，可想想三个孩子，唐诗语就是奶牛，那奶水也不够三个孩子吃的，只好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宋辞岩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就拽着唐三和亲爹岳父往外走：“是的，早在刚知道怀了双胞胎的时候就开始准备了，反正奶粉能放两三年，你们去帮忙把热水晾凉一点。” 就是忒难找。 唐诗语确定怀孕到孩子生下来已经半年了，宋辞岩也就弄到四罐奶粉。 四个大老爷们在外面忙活一通，宋辞岩终于弄好了奶，端着三个奶瓶进屋去——在三个老少男人想进门的时候，他把他们关在了堂屋外面。 连屋都不让他们进。 唐三瞪大了眼睛：“这家伙……这家伙……” 唐爹抠抠索索的从口袋里掏出一根不带过滤嘴的卷烟：“我儿子带回来的，来，尝尝？” 本来有点生气的宋老爹立刻忘了生气，他拿着卷烟在鼻子下面嗅了嗅：“人家卖的这个是比咱们自己种的烟叶好闻。” 唐三：“……” 他扭头去做饭了。 大家光顾着唐诗语生孩子的事儿，除了唐诗语吃了三顿饭，其他人都是早上喝了点稀饭，早就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两个当娘的还要忙，两个爹也不靠谱，唐三只能自己动手给大家弄点能填饱肚子的饭。 宋辞岩冲的奶不少，温度也恰恰好。 两个孩子正在吃奶，一个还在哇哇的大哭。 杨枣花看到奶瓶就想让孩子先吃奶粉，结果唐诗语不同意：“先等等，等她喝过我的奶之后再吃奶粉。” 杨枣花不明白：“为啥啊？直接吃奶粉不就行了？” 唐诗语现在已经完全忘了之前的羞耻：“我给你这么说，你就信就行了，这我自己的孩子，难道我还会害自己的孩子？” 据说初乳可以提升孩子的抵抗力。 唐诗语不知道这话是真的假的，可她现在是在医疗条件落后的七十年代。 换句话说，有医生，能治病，但不多。 再过个三十年，大家感冒发烧自己去买点药就行，现在呢，治疗感冒发烧咳嗽的药还都是处方药，获得不易，并且见效也慢。 最坑爹的是，小孩子很容易感冒发烧然后肺炎什么的。 唐诗语再怎么也是亲娘，完全不敢用自己的孩子来试探这时候的医疗水平。 所以不管到底有没有用，反正先把buff给加上再说。 杨枣花还想跟她争一下，想让孩子早点吃上东西，免得饿肚子，宋辞岩已经把她怀里的孩子接过来了： “没事儿，就等会儿吃吧。” 杨枣花：“……”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那个坏婆婆呢。 明明她也是为了孩子好。 杨枣花心里委屈，但是她跟谁都不能说。 宋老娘有心说上几句，可自家儿子都向着媳妇儿，她一个婆婆说了又有什么用？ 她只能叹着气拍了拍杨枣花的肩膀。 唐诗语不确定自己奶水多不多，约摸着俩孩子吃了两三分钟，立刻把孩子交给了两个长辈，让她们用奶粉喂奶。 两个孩子吃的好好的还没吃饱呢就被挪走，当即就扯开嗓子哭嚎，还没嚎两声，嘴巴里又有了东西。 吧唧吧唧小嘴，和刚才喝的不太一样。 但俩孩子不介意这一点，吭哧吭哧吃的特别凶狠，唯恐口粮又和刚才一样被夺走。 他俩吃奶粉，唐诗语怀里那个就幸运了。 唐诗语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奶水虽然不够三个孩子吃饱，但是供两个孩子吃饱应该没问题。 证据就是两个孩子吃了半饱之后，这个最晚吃饭的小家伙居然一口气吃饱了。 吃饱之后就是睡觉。 小婴儿的生活就是这么简单幸福。 唐诗语之前就已经养成了频繁睡觉的习惯，现在也一样。 三个孩子吃饱睡了，唐诗语也跟着睡了。 两个当娘的才松了口气。 出了里间后低声道：“我的个天娘啊，三个孩子，还一样大。” “之前光想着一下子生三个孩子省事儿，以后他们就是不想再生也行，没想到三个孩子哭起来这么厉害。” 那声音响的嘞，她们的耳朵都差点被震聋了。 杨枣花好歹有过照顾双胞胎的经验：“唉，没办法，一胎生出来的孩子就这样，要睡一起睡，要醒一起醒，要尿一起尿，要拉一起拉，要吃一起吃，等长大就好了。” 想到将来三个孩子一起学走路一起捣蛋，杨枣花这个亲姥姥都开始提早头疼了：“亲家，估计得麻烦你好长时间呢。” 宋老娘不在意：“这有啥了？那也是我孙子，我伺候着不是应该的？” 只是等到了晚上，宋老娘的不在意就变成了在意。 她简直想挖开唐诗语的脑袋看看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咱俩一起不就行了？我晚上肯定会帮你一起看好孩子的啊。” “那是我孙子，我还能害我孙子？” “你让辞岩留下有啥用？他一个大男人，粗手笨脚的，干什么都不行。” “再说他明天还要上班呢，孩子晚上肯定会哭闹，他要是睡不好，明天上班没精神怎么办？” 唐诗语不肯让步：“孩子不是我一个人的孩子，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怎么就不能看孩子了？” “再说我又没要求他天天晚上跟我一起看孩子，今天孩子刚出生，让他和我一起守着孩子很过分吗？” “都无痛当爹了，总不能一点也不看顾孩子吧？” 宋老娘的话冲口而出：“谁说他不痛了？” 唐诗语愣了下：“什么意思？我生孩子他痛？娘，你在搞笑呢？” 第217章 熬不住了 宋辞岩赶紧搂着他娘往屋外去：“娘，我头一次有孩子，还没仔细看过呢，你就让我今天先跟孩子一起吧。” 等到了外面立刻叮嘱他娘：“那件事你可千万别跟诗语说，怎么都不能说啊。” 宋老娘不明白：“咋不能说了？你都疼成那样了，为啥不能说啊？” 宋辞岩难得有点羞恼：“说出去难道很有面子吗？” 宋老娘：“……” “行行行，不说就不说，我不说，别人肯定会说啊，你到时候要咋办？” 宋辞岩当时疼的话都说不出来的样子，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看到了，他爹他岳父他三舅哥都看到了，也就杨枣花母女和产婆在里屋忙着生孩子的事情不知道而已。 光叮嘱她一个人有啥用？ 宋辞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反正管着一个是一个。 宋辞岩一开始没把和孩子一起睡当回事。 直到晚上第三次被孩子哭醒，他彻底无奈了：“怎么这么能哭啊？” 一个孩子哭起来就够吵了，三个孩子一起哭，差点要了老命了。 唐诗语瘪着嘴跟宋辞岩一起学着给孩子换尿布：“我也想哭。” 听到动静过来帮忙的宋老娘又是想笑又是无语：“你们都是当了爹娘的人了，能不能别这么小孩子气啊。” 唐诗语反驳道：“当了爹娘，我也是爹娘的孩子啊，凭啥不能小孩子气？” 宋老娘：“……” 她不跟刚当娘当的手忙脚乱的年轻人争辩：“好好好，你也可以小孩子，不过现在还是先赶紧把孩子给收拾好吧。” 三个孩子真的不太好哄。 哄完这个那个还在哭，然后就又哭。 光把三个孩子再次哄睡就要了老命了。 宋老娘刚得三胞胎的喜悦一扫而空：“咱家三个人照顾三个孩子都这么忙乱，你娘那时候可是要照顾你两个嫂子四个孩子，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还能怎么熬？ 硬熬呗。 白天男人都下地干活儿，杨枣花一个人照顾两个产妇四个婴儿，那真的是忙忙碌碌一刻不得闲。 偶尔来看怀孕的闺女那都是忙里偷闲来看一眼就走，根本不能多留。 唐大唐二两个当爹的也没完全撂开手。 老娘白天帮忙看孩子，他们就晚上看孩子。 两家的大孩子晚上就跟着爷爷奶奶睡。 这种兵荒马乱的日子，一直到岳江芬和王可云出了月子能自由行动才结束。 唐诗语也头疼的很：“三个孩子太难照顾了，要不，咱们花钱请个人帮忙照顾孩子？” 宋辞岩还没说话，就招来宋老娘的激烈反对：“不行，自家的孩子哪有让别人来照顾的道理？” “咱家又不是没有人，有我呢，还有老二这个当爹的，再不行还有孩子他爷。” “我就不信了，咱一家子还顾不过来三个小孩子。” 一家子还真就照顾不过来三个小孩子。 才半个月，白天应付来看稀罕三胞胎的村里人，晚上要给孩子喂奶换尿布，不光唐诗语这个当娘的，宋老娘这个觉得不就三个孩子的当奶奶的，连三天来帮一次忙的杨枣花，和上班的时候晚上睡在另一个里间的宋辞岩都熬出了黑眼圈。 其他人还能换班休息一个晚上，唐诗语这个亲娘却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一个月三十天不间断的守着孩子，她的精神状态比其他人更差。 每天几乎都是喂孩子吃个奶，自己吃个饭解决一下大小便就睡，然后没多久被吵醒，周而复始。 这种情况下她甚至都没想起来自己已经半个月没洗头洗澡了。 就在大家都快要熬不住的时候，宋老娘突然回老家了一趟，带回来一个二十来岁的姑娘。 唐诗语有点惊讶的看着这个非常局促的扎着个大麻花辫的姑娘：“娘，这位是……” 宋老娘笑的黑眼圈都要被脸上的褶皱给盖起来了：“我娘家的外甥女儿，叫范慧慧，咱家不是孩子多吗？我专门找她来帮咱们照顾孩子的。” “慧慧，这就是你宋二哥的媳妇儿，叫唐诗语，她可是上过初中呢，人也有本事，你可要好好照顾她和孩子。” “那边有几条尿布刚换下来，你去河边洗一下吧，记得去下面一点，不然会被人骂的。” 范慧慧都没敢抬头看唐诗语，听到宋老娘的话找到装尿布的桶就赶紧往外面走。 唐诗语：“……娘，你不是说不找人吗？” 宋老娘长吁短叹：“谁知道三个孩子一起这么磨人呢？不找人哪儿成啊？” 三个小婴儿的威力实在太恐怖了。 吃喝拉撒都不算啥了，关键是这三个孩子，有一个哭，另外两个也会跟着哭。 好不容易哄好了一个，结果另外两个没哄好，然后哄好的又哭。 一个的话哄好可能只要几分钟，可三个孩子在一起，哭的时间能超过一个小时哄不好。 他们还不是一天哭一次，是一天哭好几次。 尤其唐诗语可能是刚生了孩子的缘故，正是感情充沛的时候。 孩子哭，她有时候也跟着哭。 有时候也不是她想哭，反正孩子一哭，她的眼泪就开始流，根本控制不住。 这就搞的大家更加心力交瘁。 嘴硬强者宋老娘挺了半个月，就熬不下去了。 不用儿子儿媳说，自己主动去帮忙找了人来帮忙。 “慧慧家条件不好，他爹在她十五的时候就没了，她娘也一病不起，底下还有五个弟弟妹妹，最小的今年才十岁，这五六年，家里全靠她一个姑娘家撑着。” 唐诗语恍然：“她才二十来岁啊。” 难怪这姑娘瘦骨嶙峋头发枯黄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她还以为是谁家的受虐小媳妇儿。 结果是太早撑起一个家把自己给累成这样的。 “那她也没结婚吧？” 宋老娘长长的叹气：“她家那个情况，她又放心不下下面的弟弟妹妹，别人家谁愿意娶她啊？” “娶她一个人，得管着她全家，又不是城里人吃喝不愁的，多养几个人就多养几个人，家家户户一分钱都得掰成两半花，谁乐意把这么多麻烦给带回家啊？” 人家娶媳妇儿除了传宗接代是为了帮衬自家，适当的补贴娘家可以理解，可要是带着一串弟妹靠婆家养，那就不行了。 谁也不想当冤大头。 因此范慧慧都二十一了，哪怕下面的弟弟妹妹也很懂事，也没人敢上门给她提亲。 大家都怕被她家给赖上。 第218章 解放了 范慧慧二十一了还没婆家，没人给她说，她也不着急。 就一心照顾生病的娘和弟弟妹妹。 还好她弟弟妹妹们也懂事，打小就知道帮着家里干活儿。 就算这样，几个孩子也只是勉力支撑而已。 粮食都是够一家子勉强活着，一年到头唯有过年的时候能吃上一顿饱饭，上学就更不要提了。 宋老娘被三个孙子孙女熬的有点吃不消，又心疼白天上班晚上回来还要看孩子的儿子，加上自己和杨枣花也有点受不住三个小婴儿的折腾，就想起了范慧慧。 还好范慧慧的弟弟妹妹现在已经大了，不光能下地挣一两个三五个工分，家里的事情也能搞定。 不然范慧慧还真不一定能空出手来。 宋老娘从窗口看到范慧慧出门了，才低声道：“我记得上次你说一个月十块钱请人照顾孩子，我也跟人家慧慧说的是十块钱，包吃住，会不会多啊？要不我给你们补上两块钱？” 唐诗语道：“十块钱一个月不算多，咱家这三个孩子有多磨人娘你也见识过了，我觉得挺划算的。” 范慧慧非常勤快，洗尿布回来，就开始拿着扫帚扫地。 唐诗语发现这姑娘似乎还有点强迫症，什么东西都要摆的整整齐齐的。 三个婴儿要用的尿布是海量。 他们家是分了下大小就随便叠着放在了一起。 结果范慧慧扫完地擦完桌子后，也不知道这姑娘忍了多久才小声问唐诗语她可不可以把尿布再整理一下。 这是好事儿，唐诗语有什么不同意的？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这姑娘把尿布按照颜色深浅大小功用全部叠成同样大小的方块整整齐齐的摞在了一起。 她甚至还给唐诗语掖了掖被角。 这张一米五和一米二拼在一起的两米七的大床本来挺乱的，被范慧慧这么一整理，顿时整洁的跟要去参加比赛似的。 而且，这姑娘不知道是不是从小照顾弟弟妹妹照顾习惯了，哄孩子非常有一手。 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哭闹的再厉害的孩子，到她怀里三五分钟就哄睡了。 更厉害的是她能同时哄两个孩子！ 这一点连宋老娘和杨枣花这样生养了四个孩子，又照顾大了三个孙子孙女，还在继续照顾更小的孙子孙女的人都做不到。 还有喂孩子吃奶。 唐诗语这个亲妈都把不准每个孩子吃多吃少，吃母乳多还是吃奶粉多。 人家范慧慧呢，刚开始接触奶粉的时候还不太熟练。 可三天时间，已经能精准的掌握每个孩子的饭量了。 每次唐诗语喂奶的时候，她都会主动提醒唐诗语该换奶粉了。 唐诗语之前跟人家说了，三个孩子母乳和奶粉要尽量一样。 然后她就发现，这姑娘脑子里好像装了量杯一样，自从她来了，三个孩子每天吃的母乳和奶粉竟然差不多。 不止如此，她还发现这姑娘还会悄悄调整孩子们的作息习惯。 家里同时有三个孩子，大人们为了更快的哄孩子睡觉，难免养成一些不良习惯。 比如孩子一哼唧，不管什么时间就赶紧把孩子抱起来哄。 就导致孩子的睡眠习惯变的很糟糕。 一个晚上醒个两三次都是乖孩子，有时候甚至一晚上会醒来五六次，搞的大人就特别崩溃。 可是范慧慧来了一个来月后，唐诗语忽然发现自己晚上能睡个好觉了。 虽然孩子们五六点的时候还是会醒会哭闹，但是十点到五点之间，他们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这本事，说真的没有点天赋真的搞不来。 真难以想象范慧慧一个没结婚的女孩子是怎么存的经验居然能做到这一步。 搞的唐诗语经常偷偷跟宋辞岩感叹他们家这个月嫂请的太值了。 这压根就是个金牌月嫂嘛。 唐诗语上大学的时候，普通月嫂一个月的工资就要七八千，金牌月嫂的工资更是天价。 就这还排不到队请不到人。 可现在，她一个月十块钱就请到了一个金牌月嫂，以至于唐诗语都心有愧疚，觉得一个月十块钱给少了，打算回头看看给人家点什么贴补一下。 有金牌月嫂的帮忙，唐诗语这个月子哪怕坐了三个月，自我感觉还算可以。 尤其孩子出生一个月后，杨枣花和宋老娘觉得她还不能洗澡，唐诗语想洗，又拗不过两个当娘的，就让范慧慧去问问医生。 唐秋昌又来给她把了一次脉，发现除了还是有点虚外，她的身子其实已经养的差不多了。 就说只要注意保温别着凉感冒，想洗也能洗。 偏偏两位当娘的想让她再忍半个月，唐诗语不想忍，双方差点吵架。 后来是范慧慧不顾五月已经很热的天气，专门生了个炭盆烤毛巾，用最快的速度让她的头发变干，她才算是生娃以来的第一个洗澡和第一次洗头。 又过了两个月，唐诗语终于出月子了。 出月子当天，唐诗语第一件事是挽留范慧慧：“好妹妹，你先别走，我马上就要去工作了，家里孩子这么小，我娘我婆婆年龄又都大了，一下子看不了三个孩子。” “拜托你先别走，先在我家帮我再带带孩子。” 怕她不耐烦，唐诗语连忙道：“我给你加工资，每个月十五块钱，你帮我看到孩子会走路，怎么样？” 范慧慧又惊又喜又迟疑：“十五块钱太多了，还是十块钱吧，但是我想回家看看，我已经快三个月没回去了，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唐诗语立刻道：“只要你不走。你想回去就回去，你等等，我再给你收拾点东西。” 她不光给收拾了一些不穿的衣服，之前宋辞岩弄回来的瑕疵布料她也找出来两块蓝色一块红底白波点的给她装了一个大包袱。 吓的范慧慧连忙推拒：“不用不用不用，你给我工资就行了，这些真的不用。” 老天诶。 这些衣服布料可比她的工资还多了。 老实人范慧慧根本不敢收。 唐诗语说道：“这有什么？你帮我把孩子照顾的那么好，我给你的这点东西算什么？” “好东西我也没有，你不是还有弟弟妹妹吗？你要是不嫌弃的话，这些东西可以给你弟弟妹妹用。” “只要你别嫌弃东西不好就行。” 范慧慧哪儿会嫌弃不好？ 她还觉得这些东西太好了呢。 尤其她回去的时候，宋辞岩还专门从公社买了一个山楂罐头一个梨罐头和五斤油条让她带回去。 搞的她觉得自己出来这段时间不是来帮人家看孩子的，而是来享福的。 更加下定决心以后要帮人家把孩子带好。 唐诗语是真得觉得人家活儿干的不错，还特意跟人说回家多呆两天再过来。 结果人家走了的第一天她就差点疯掉。 第219章 不以为苦 还好范慧慧不知道怎么想的，明明唐诗语说他可以在家多待几天，结果这实诚姑娘就回家睡了一个晚上，第二天一大早就回来了。 她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两斤酸枣面一小布袋松子一兜子柿饼一兜子红枣和半麻袋核桃。 一堆东西加起来怕不是得有三四十斤。 唐诗语看的目瞪口呆：“这么多东西，你你你，你就这么背过来的？” 从他们村到靠山村，走路可是要走上快三十里路的。 其中还有十来里是山路。 饶是唐诗语天生力气大，她也没想过自己能背这么多东西走这么远的路。 范慧慧腼腆的笑了下：“二嫂你对俺好，俺没啥给你的，就给你带点家里的山货。” “你不是说多吃核桃补脑吗？” “你们村儿没多少核桃树，可俺们村儿核桃树多，俺家核桃还多着呢，就给你带了半袋子，正好补脑。” “我娘说这个红枣补气血，刚生完孩子的女人多吃点红枣对身体好。” “这个松子儿好吃，比瓜子花生好吃，不过这东西不好整，我家去年也就弄了三四斤斤，还剩了两斤，我都给你拿过来了，你尝尝这个。” 酸枣面可以和其他杂粮面混一起蒸馒头窝头之类的，馒头窝头就会变的酸甜，大人小孩都爱吃，小孩子尤其爱吃。 不过这玩意儿不能单独吃。 光吃酸枣面的话，不仅不管饱，还饿的特别快特别狠。 所以他们虽然弄得酸枣面不少，但平时也不敢多吃，这玩意儿实在太费粮食了。 唐诗语又是感动又是好笑：“哎，不该让你回去的，让你你回去一趟倒让你把你家给搬空了。” 范慧慧又笑了下，小声说道：“你们对我好，我给你们带点东西是应该的，我这都是自家的东西，不值钱，你可别嫌弃。” 她回去了才发现，她工作了不到三个月，可唐诗语却给她发了四个月的工资。 她之前光听着唐诗语说给她发满月工资算她工作好的奖励高兴了，没想到这个奖励不是半个月的工资，而是四个月的工资。 她觉得自己不该收这个钱。 可她家真的太穷了。 她娘又要天天吃药，一个月光药费就要两三块钱。 有时候生病去看一次病就要花二三十块钱。 她和弟弟妹妹们这些年再努力，一年到头顶多也就挣个七八十块钱。 临到头来自己用给她娘看病吃药，就把钱花的一份不剩了。 这还是他们很幸运，这几年他们姐弟都没怎么生病，偶尔感冒着凉自己熬点姜水灌下去或者就生吃大蒜就能好。 就算这样，一家子一年到头也存不下三五块钱。 现在有了唐诗语给的四十块钱，他们家的日子就能松快很多。 她娘的药可以买多一点，不用像以前一样，医生让吃四片，她娘都不舍得，只敢吃两片。 甚至也能多买几斤盐，让大家不至于因为吃不上盐手软脚软的干不了活儿。 还能把以前欠的钱还上一部分。 还有衣服。 从他们的父亲去世他们家就没再穿过新的。 别人家有人去世了，亡者用过穿戴过的衣服会烧掉，他们家没舍得，把他们父亲的衣服又给拆补了给孩子穿。 就算这样，这么些年下来他们的衣服也破旧的够可以了。 他们甚至连洗都不舍得洗，唯恐洗的太过勤快把布料给洗过了。 天热的时候衣服顶多用水泡泡，连搓都不舍得搓，冬天更是一整个冬天都不拆洗，就那么一直穿着直到天气变暖和。 可他们家本来就不富裕，这几年大家又急速长个子，父亲的衣服改小的改小，拆下来当补丁的当补丁，还有用来补裤子腿裤腰和衣袖以及衣摆的，早就用的差不多了。 要是没有唐诗语这次给他们了一包旧衣服和三块布，他们这个冬天还不知道怎么过呢。 ——随着弟弟妹妹们长大，家里的棉被也不够用了。 唐诗语给东西估计没想那么多，可对范慧慧一家来说，就是救了他们一家子的命。 更不要说宋辞岩还给他们了两罐罐头五斤油条。 他们一家子还没吃过罐头油条呢。 正因为唐诗语给的太多，他们家里都觉得范慧慧不应该在家里，应该早点去唐家帮忙带孩子。 于是范慧慧一早起来就带着他娘和弟弟妹妹们倾尽所有准备的东西回来了。 范慧慧并没有卖惨的意思。 她说这些的时候语气非常轻快，脸上还带着笑容，显然对现在的日子非常满意。 对过去的几年一家子没有生病没有少一个人充满庆幸和感激。 唐诗语却莫名听的特别不是滋味。 能卖的惨不叫惨，那种明明很苦，可在这种艰苦的环境中依然乐观保持自得其乐甚至还觉得已经很好的苦，才是真的苦。 可这时候的很多人都很苦。 像靠山村的人，其实也就是比范慧慧村里的人，比范慧慧家要稍微好一些罢了。 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随便想想就能改变的。 唐诗语萎靡了两天，就继续投入到了养猪大业中。 今年开春，靠山村的猪已经扩列到了三十二头。 除了去年猪妈妈生的那八头小猪外，春天的时候猪妈妈又生了十二头小猪仔，加上猪妈妈，再加上大队长好不容易从畜牧站那边抢到的十一头小猪仔，靠山村的猪终于达到了两位数。 猪妈妈这次生猪崽就没让唐诗语接生了，是去找的畜牧站的兽医。 兽医听说唐诗语光从报纸上看看就学会了给猪接生后对她非常感兴趣，还想跟她探讨一下经验来着，得知她怀孕才作罢。 但是现在，唐诗语又面临一个难题：村子附近的贝壳不够用了。 自从知道给鸡喂食的时候加点贝壳粉可以让鸡多多下蛋，下大大的蛋之后，靠山村的人只要有空就回去河边捡几个贝壳。 以至于属于靠山村的小河里的贝壳很快就被捡没了，这还是大家在有意识的保护小贝壳的情况下。 没有了贝壳，也没有足够的骨头磨粉，眼瞅着就要没啥喂猪了，唐诗语烦恼不已。 大队长听了唐诗语的烦恼后拍了拍胸口：“不就是点贝壳？这算啥？你等着，我给你弄去，到时候你想要多少有多少。” 第220章 吃货的力量 唐诗语以为大队长所说的办法，大概就是去小河上游的村里跟人家协商一下捞点河蚌海螺啥的。 大不了就再往上一点，去小河的妈——大河那边弄点。 大河边的河蚌海螺什么的肯定比小河里的多。 万万没想到，大队长牛逼的很。 人家压根没想过搞河蚌啊海螺什么的。 内河有这些东西是有，可是太少了，想搞这些东西太麻烦了。 人家直接弄了一千斤的红薯干南瓜干萝卜干啥的，找了专门走海边城市的运输队的熟人，请人家帮忙去海边的农村给换点贝壳来。 现在粮食比什么东西都值钱，大队长觉得一千斤红薯干南瓜干萝卜干啥的，比湿的耐吃耐用，不算占人便宜，少说能换个三五千斤的贝壳。 保证够用好几年。 可他没想到在海边这些贝壳是真的一点都不值钱。 除了特别漂亮的会被留下给小孩子玩，其他的长得不好看的小的破的那是当垃圾还嫌费事儿。 他拜托的人去海边说会拿红薯土豆换贝壳，那边村子的人都轰动了。 用没人要的垃圾换粮食，哪怕是粗粮呢，也没人愿意放过这个机会啊，况且还是这边难得的东西。 甚至都不用车队的人定价，海边的人自己就给定了价，五斤贝壳换一斤干货，后来被哄抬，变成了十斤贝壳换一斤干货。 这还是换东西的人见势不妙控制的结果，不然怕不是会被哄抬成一百斤换一斤干货。 没办法，海边的农村不好种粮食也不好种菜。 有时候好不容易快成熟了，一场台风过来，就给你吹的什么都没了，让你几个月血汗白费。 海边不缺各种海货，就缺各种正儿八经的粮食。 别说米啊面啊这些精贵东西了，就是这些粗粮，对很少有机会吃这些东西的海边人来说也是难得的好东西。 以至于一千斤干货，最后竟然换了七八千斤的贝壳。 吓的帮忙的小伙赶紧找人帮忙把这些贝壳砸碎了，免得太过占地方被人发现。 还好他们回去虽然也运东西，却没有来的时候车装的满，再加上大队长打点的到位，换到的贝壳虽然多，可是砸碎了也就是多装几个麻袋的事儿。 二十几辆车，一辆车上顶多两三袋，也不占地方。 海边人热情，还送了他们不少干的瑶柱啊海带啊鱼干啊之类能吃的，以及一些漂亮的海螺贝壳啥的，让他们带回去给小孩子玩，还热情的问他们下次还换不换，什么时候来换，他们好提前准备。 人家很守信，前面已经收了大队长的好处，这些东西就全给大队长了。 当大队长听说居然换了六七吨贝壳的时候，人都惊呆了。 还有人家渔民同志送的海货，搞的大队长都不好意思了。 这么多东西，他们都可以用好几年了。 要是不再去海边换东西，岂不是让海边的渔民朋友吃亏了？ 至于渔民送的东西，除了一部分分给运输队的人外，剩下的不够全村人分，也怕村里有些人嘴巴不严实说出去惹来麻烦。 最后就内销给了村里比较富裕嘴巴又严实的几家。 换的钱正好补贴这次找运输队的损失。 唐诗语看到这么多海边来的东西人都傻了：“去海边换东西这么容易的嘛？那咱们不是能经常去那边换了？” 大队长看她的眼神像看傻子：“哪有那么容易哦。” “这次能用粮食换这个，是我专门托了人的。” “偶尔一次两次还行，次数多了你是想被送去劳改吗？” 他换东西可是偷偷摸摸来的。 这次能换这么多运输队的人还不吭声，除了运输队本身也会偷偷搞点夹带，和他打点到位外，还是因为运输队的副队长跟他有点亲戚关系。 要是真像唐诗语说的那样经常搞，肯定会被发现的。 唐诗语立刻想到了上辈子自家用的猪饲料配方。 猪饲料这东西，不同的牌子配方各有不同，但是里面必不可缺少的一样东西就是贝壳粉。 她不确定这时候对猪养殖的研究到什么程度了。 可要是她能把这个猪饲料配方给拿出来，那不就能名正言顺的去那边换东西了？ 亲们，包子们，老铁们。 这可是七十年代的海鲜。 绝对无污染纯野生没有一点人工养殖的海鲜。 就算她在内陆想吃上新鲜的海货不容易，难道还不允许她想办法弄点干的海货打打牙祭吗？ 想到做到。 唐诗语不光再次开始详细阅读大队部的报纸，还让宋辞岩想办法给她弄一些海边城市流行的报纸，不拘什么内容，只要是海边那边特有的就行。 没办法。 她唯一认识的有本事的，还能指使的动的就一个宋辞岩，不找他找谁？ 这时候，她真的很庆幸自己当初被八块腹肌诱惑选择了跟宋辞岩结婚，而宋辞岩也没拒绝她。 不然像现在她想弄点吃的改善一下生活都这么大动干戈的，换个人就算有心帮忙也没那个人脉关系和条件。 宋辞岩呢？ 人家听了她的要求后，只是诧异了一下，就什么都没问真的联络在家在海边的战友了。 当然，这个联络不是多着急，所以也用不到发电报打电话什么的。 直接写信就可以了。 跟信一起的，还有些这边的特产，比如核桃红枣柿饼核桃山楂以及一些干货，比如干萝卜片萝卜丝干南瓜片干红薯片，还有十斤杂粮面。 咳咳。 没办法，这时候这些可都是硬通货呢。 像柿饼。 别看柿饼不值钱，那是因为靠山村不缺柿子树。 几乎每块地的低头都有两到三棵柿子树，有的还不止两三棵，可能得有十来棵，山坡上荒地里的也有不少柿子树。 靠山村每家每户到了秋季柿子成熟的时候家家户户都能晾晒几十上百斤柿饼。 可在大城市，尤其是海边一些城市，这玩意儿的稀罕程度堪比海鲜在内陆的地位，因为柿饼很甜很甜。 别说小孩了，大人都很喜欢吃。 所以当宋辞岩的战友收到一大堆东西，里面居然有十斤柿饼十斤杂粮面，其他也都是各种吃的时候，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他媳妇儿更是感叹：“你这战友真舍得，这么多东西呢，可都是好东西。” 战友得意洋洋道：“这可不？我们可是一起扛过枪的交情，那能一样嘛。” 至于宋辞岩说的那些报纸啊什么的，嗨呀，那算什么？ 他不光能弄到最近几个月的，他还能弄到最近几年的呢。 第221章 小冤家 宋辞岩寄过去一麻袋，结果收到了两麻袋。 一麻袋是他要的他们那边的报纸，一麻袋是各种海货。 宋辞岩整理报纸，唐诗语就翻海货，越翻越感动：“都是好东西啊。” 虾皮虾仁干贝海虹海带裙带菜紫菜螺肉干银鱼干墨鱼干鱿鱼干这些普通海货就不说了，海参干鲍鱼干晒干的个头都赶得上赶海视频中那些在海滩上现捡的新鲜货了。 以唐诗语的眼光来看，跟她妈几百上千块钱买的优质野生产品都不相上下了。 干货都占地方，对方可能也是怕占地方，墨鱼干鱿鱼干这些东西还专门切成了小块。 这一大麻袋东西得有百十来斤。 唐诗语看的双眼放光：“你这战友可太实诚了。” “他不是说他媳妇儿怀孕了，说你寄的小米很及时吗，等回头咱再弄点小米红枣和山货给人家寄过去。” 她看着这一堆东西：“不然就这么收下人家这么一大堆东西，我，我心虚啊。” 这一麻袋的东西，放在她那个年代，买的话怕不是得花上六位数。 宋辞岩也觉得战友送的东西有点太过贵重，虽然对方在信里一直说不值一提。 两口子商量了一下，请范慧慧回老家了一趟，用瑕疵布料帮忙换了十来斤小米和两三斤松子和五六斤红枣，又搭配了些干梨片干苹果片干山楂片板栗之类的又给寄了过去。 然后对方又回寄了不少好东西。 虽然这个时间略长，一年也就寄上那么两三次东西，可彼此的来往和友谊却一直没有中断，一直保持到了几十年后。 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短暂的开心之后，就是忙碌的工作。 唐诗语本来不觉得养猪有多难的。 她家养了十万头猪，她小时候也帮爹妈养过猪，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可她忽视了一些问题。 她家开始养猪的时候，国内的各种物产已经很丰富了。 其他不说，单说养猪需求量最大的玉米。 养猪人只要开着三轮车去村里转上一圈，半天工夫就能收回来满满一三轮车的玉米。 这些玉米还都是干透了的好玉米。 不光猪能吃，人也能吃。 可现在呢，村里倒是有按规定给留的牲畜的口粮。 可留的那点口粮根本够不到三十头猪和牛驴骡吃。 唐诗语想调配科学配比的猪饲料，首先就得有足够的调配饲料的各种粗粮蔬菜什么的。 相比之下贝壳粉反而是最容易解决的问题了。 等唐诗语搞清楚这个问题的时候，顿时愁的差点把头发给揪完。 她忍不住把这个问题告诉了宋辞岩。 宋辞岩听的无语：“这些都是人吃的，怎么会给你拿去喂猪？能给你凑些萝卜缨子烂白菜叶子什么的就不错了。” 唐诗语现在只觉得浑身无力。 那种明明知道正确的路，却碍于手头材料不足无法做出成品的让人垂头顿足的扼腕，真的是让她气闷到话都说不出来。 这个现实让她再次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现在身处的，是落后的七十年代。 她往后一躺，看着宋辞岩有条不紊的伸手检查三个孩子的屁股下面湿不湿，忍不住问道：“那你说，就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辞岩顿了下，忍不住看了她一眼，沉吟道：“办法倒是有，就是不容易办成。” 唐诗语立刻坐了起来大声问道：“什么办法？” 不知道是不是她声音太大，宋辞岩怎么折腾都不不出声甚至还会咯咯笑的妞妞突然哇哇大哭了起来。 妞妞一哭，蛋蛋和二蛋也娃娃大哭了起来。 唐诗语瞬间顾不上问问题，连忙抱起一个孩子亲手摸屁股：“怎么突然就哭了呢？刚才还好好的？” “也没拉也没尿，刚吃过还不到半小时呢，小肚子硬邦邦的，又不饿，怎么就哭了呢？” 宋辞岩：“……你刚才声音太高吓到他们了。” 唐诗语白了他一眼：“我是他们的亲娘，他们天天听我说话，怎么会吓到？” 宋辞岩不跟她争辩，拿起旁边的拨浪鼓晃了起来。 哐啷哐啷哐啷。 刚还在争相练嗓门的小家伙们瞬间就被吸引了注意力，盯着宋辞岩的方向努力伸着小手啊啊啊。 唐诗语：“……” 唐诗语悻悻的道：“三个小白眼狼，白生养你们一场。” 她不过大声说一句话这些小家伙就哭，宋辞岩晃晃拨浪鼓，这些小家伙就不哭了，也太不给她这个当娘的面子了。 范慧慧听到孩子哭就赶紧往屋里跑，结果刚到里屋门口就发现孩子不哭了。 孩子不哭了她也没进门，而是继续到院子里晒刚洗好的尿布。 孩子哄好了，唐诗语又想起了之前的问题：“你刚才说的办法是什么办法来着？” 宋辞岩犹豫了一下，问道：“你知道很多人在野地里种东西吧？” 粮食不够吃怎么办？ 想办法增产。 除了房前屋后院子里也种上一些瓜果蔬菜外，人们还在野外种东西。 尤其是南瓜。 南瓜这玩意儿皮实，哪怕种在草丛里，只要长出来看着别被什么把苗和刚结的小瓜给啃了，一棵南瓜秧子上能结好几个南瓜。 一个南瓜小了也有三五斤，大了得有二三十斤。 偷偷种上十来棵，少说也能收获两三百斤，这对口粮可是一个大大的补充。 按规定是不准这么搞的。 可谁家都不富裕，哪怕大家心底都知道，也会当做没看到。 再说了，偷偷种的话，大家也会尽量找比较隐蔽的地方。 唐诗语不是愣子，立刻明白了宋辞岩的意思：“你是说，我去跟大队里申请一下，以养猪场的名义去开些荒地专门种这些东西？” 以养猪场的名义开荒，种出来的粮食蔬菜都是用来养猪的，那就不算跟政策相悖。 听起来是行，却不知道大队长他们会不会同意。 谁知大队长一听说是给猪吃的，二话没说就同意了：“咱们村边河边那片小树林行不行？” “你们去把里面乱七八糟的东西给清理一下，清出来的地方随便你们种东西。” “不过千万记得，这是给猪场的猪种的，人可不能吃，记得啊。” 第222章 出事了 那片小树林是榆树桐树混杂的小树林，占地面积还挺大，得有三四亩地的样子。 树下面不仅杂草横生，还有很多小灌木。 不过这些玩意儿一到秋天就存不住了，会被大家割下来砍下来要么堆肥要么晾晒干当柴烧。 现在养的猪不算多，再说还有很多红薯秧子萝卜缨子之类的作为补充。 唐诗语和二大娘也没彻底清理，就清理出一块块一米见方的地方把南瓜种子种下去，再浇上点水，就算完事儿。 以后只要时不时的过来浇点水，连施肥都不用管。 二大娘看着偌大的小树林有些担心：“等南瓜长出来，不会被村里那些不要脸的给偷摘了吧？” 唐诗语道：“怕什么？等回头让大队长给大家说一下，以后这个小树林归养猪场用了。” “谁要是来偷养猪场的东西，那就把首尾扫好，别让人发现。” “只要让人发现，今年年底，凡是养猪场的一切，比如养猪场赚的钱，以及年底要分的猪肉，什么都别想要。” 她笑嘻嘻的看着二大娘：“二大娘，你说到时候他们是想要几个不值钱的南瓜呢，还是想要钱和肉？” 今年养了三十头猪呢。 除了要留下来给村里过年分肉的，其他的可都是要卖给畜牧站的。 三十头猪就算卖上十头，那也比以前要多很多钱。 意味着每家每户至少能多分几块钱。 就问谁舍得把到手的东西给推出去？ 二大娘哈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这丫头，可真损啊。” 在小树林里种东西的事儿大队长并没有广而告之，可是听说种东西是为了更好的养猪，虽然大家心里嘀咕这猪吃的比人都要精贵，还是有空就来帮忙。 有的是来帮忙把那些杂树给砍掉把树根给刨掉。 有的是拿自家多的南瓜种给种进去。 有的自家自留地的白萝卜胡萝卜出苗了，间下来的苗就拿过来种小树林里了。 还有的去红薯秧子上掐了不少芽头过来插到小树林里了。 小树林其实不是什么种植东西的好地方。 这地方荫蔽的太厉害，阳光很难照进来。 种的东西基本都长不出来，不然大家早就把这里的地方给占完了。 现在除掉杂草杂树，也只是让种下的这些种子和苗苗相对成活率高一点而已，具体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唐诗语总觉得大家把小树林里种东西当成了玩游戏。 可事实上，大家的态度比唐诗语认真多了。 比如唐诗语光想着种下偶尔来浇浇水就完事儿了。 其他人呢，居然还从自家的茅厕里挑了点大粪来给栽下的秧苗施肥。 唐诗语问他们为什么的时候。 大家只是憨憨的笑了一下：“猪吃的好了才能多长肉啊，你可比咱们会养猪多了。” “你看咱们村那些猪现在被你养的，比其他村的猪可肥多了。” 就比如买的那些猪崽。 很多村子跟他们是买的同一批的猪崽，有的因为乱七八糟的原因死了，活下来的长得也不是很胖。 他们村的小猪仔就不一样了。 他们村的小猪仔比它们的兄弟姐妹胖了至少有二十斤。 现在它们还是半大小猪呢就有二十斤的差距，等将来养大了，那不得有五六十斤的差距？ 看看他们村去年生的那八只小猪仔吧。 到现在为止养了快一年了，每只猪都得有两百一二十斤，等再养到年底，他们村的猪说不定能到三百斤。 三百斤的大肥猪啊，这是大家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所以现在大家对唐诗语那是信心十足。 既然唐诗语说猪吃的东西不够好，那就多弄点好东西喂猪。 还有人偷偷问唐诗语：“诗语，咱们队的猪场，明年能养多少头猪啊？能养六十头吗？要是养六十头的话，咱们过年的时候能分的猪肉是不是也会多很多啊？” 这让唐诗语怎么回答？ 她虽然是养猪的，可是养多少猪却不是她能决定的。 她倒是想让村里养上三白头三千头甚至三万头呢，队里会同意吗？ 买猪崽可是得话不少钱的。 不过大家对她信心十足：“就算明年不行，后年，大后年肯定行的。” 有个大娘直接凶狠的挥了挥拳头：“回头我去跟大队长说去，我们生产队员的请求咱们生产队肯定得重视。” “要是不行，那，那就多找几个人说去。” “多说说肯定行的，咱又不是干坏事。” 大家的信任太过沉重，唐诗语感觉自己有点承受不来。 还没等她整理好自己的心情，又发生了一件大事。 村里的李癞子失踪了。 李癞子是村里有名的混混。 整天游手好闲不正干，三十四五了才娶了个瞎了一只眼的寡妇，又嫌弃人家瞎了一只眼睛不好好跟人家过日子。 不说挣钱养家养老婆孩子，还整天跟寡妇伸手要钱，在外面有什么不顺心的，回家就打老婆孩子出气。 偏偏寡妇又是个老实人，只会站着挨打，连躲都不会躲。 街坊邻居看不下去了劝说几句，李癞子就说人家看上她媳妇儿了，不然怎么会帮瞎子说话。 给人气的，人家说自己一个女的看上她媳妇儿干啥。 他就嚷嚷谁知道你是不是想给你男人纳小，或者自己就是爱女人的。 然后两家就打起来了。 久而久之，李癞子就从以前还有人跟他称兄道弟，变成了人见人嫌——他因为一直没娶到媳妇儿竟然调戏兄弟媳妇儿。 结果被兄弟抓到了，好悬没把他给打死。 可就这么一个整天东游西逛的男人，瞎子寡妇却当成了宝。 别人骂她她全当没听见，要是骂李癞子她能跟人拼命。 大家都说他俩破锅配烂盖，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是天生一对。 然而这一天，他媳妇儿却突然冲到大队部说李癞子被人杀了。 大队长根本不信：“你男人整天跟不栓绳子的猴子似的，三五天不着家那是常事儿，肯定又去那个狐朋狗友家吃喝玩乐了。” “他都不管你们娘儿俩，你管他干啥？” “等他在外面浪够了就自己回来了。” 瞎寡妇急了：“不可能，他，他走之前还笑着跟我说这次出去要办件大事儿，顶多两三天就回来了。” “他说等他回来，他就让我穿金戴银，让我和我家大宝过上吃香喝辣的好日子。” “可他都走了五天了还没回来，他肯定出事了。” 大队长嗤笑：“他一个懒汉说让你以后吃香喝辣你就信？他怎么没先让你们娘儿俩吃饱穿暖呢？” 瞎寡妇更急了：“不是的不是的，他这次真的没骗我，他可是带着……” 说到这里，她忽然惊恐的双手捂住了嘴。 大队长立刻有了不好的想法，站起来疾声厉色喝问道：“他带了什么？他是不是打猪场的主意了？” 第223章 不是猪就好 靠山村现在有两大产业最引人瞩目。 一是尼龙袜加工厂，二是养猪场。 先说尼龙袜加工厂。 谁都没想到加工厂能这么赚钱。 哪怕他们生产的只是最基础的三种款式的袜子，销量之巨也出乎了大队长的预料。 到年底的时候，大队长的保守的‘人手不够了再加’的政策就有撑不住了。 全部的两百三十多台机器全部投入了生产。 就算这样，订单依然跟雪花一样的飞来，产量还是跟不上。 等到过年的时候，不光把投入的成本给赚了回来，还小赚了三四千块钱。 别小看这三四千块钱啊。 有了这三四千块钱，家家户户年底分钱的时候就能多分上十块钱。 一时间甭管是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儿，就连不少男人都想进加工厂工作。 靠山村的姑娘小伙儿的婚事也比以前抢手多了。 去年腊月的时候唐诗语肚子太大不方便参加婚礼，但是根据唐爱玲串门所说，去年靠山村结婚的人比以往多了很多。 别说到婚龄的人了，就是十六七岁十七八岁这些准婚龄的人，也有人上门说亲。 最夸张的是有个小姑娘才十五岁，因为手巧被选进了加工厂，然后就被人盯上了，过年的时候说亲的人差点踏破她家门槛。 不过她爹妈很精明，直接说孩子还小不打算找对象。 结果有的人愿意先订婚等这小姑娘三年到年龄了再结婚，把小姑娘给吓的差点不敢回家。 还是大队长把人轰走了几回这种情况才好许多。 不过也不是没有好的。 村里的那个豁子，就是那个二十八九岁了因为天生豁牙子一直找不到婆家的女孩，同样因为手巧进了加工厂。 然后，这次终于没人嫌弃豁子难看，也不怕生下小豁子了，好几个人上门给她说亲。 那些媒人给她介绍的不是老光棍就是死了媳妇儿的带着孩子的鳏夫，。 可人豁子也不傻。 这么多年没人说亲，现在日子有工作有工资了，说亲的一下子就有了，还有很多，冲着什么来的她心里很清楚，人家也不想就这么草率的嫁了。 好吧，其实是因为有了工作，有些看不上那些冲着她工资来的老光棍和鳏夫了。 最后，这姑娘选择跟家里分家，找大队部批了块房基地，打算把房子盖起来坐产招夫。 唐诗语听说后都感叹果然工作和钱就是一个人的底气。 她见过豁子几次，这姑娘走路从来不抬头，总是低着头匆匆过去，有人跟她说话也不会抬头直视对方。 之前这姑娘都不准备结婚了，没想到现在人家不光分家打算结婚，还打算招个上门女婿了。 估计也有怕嫁到外村丢了工作，以及要是一直在村里生活的话，上门女婿不敢欺负她的缘故。 然后就是今年前半年，随着工人们的技术越来越熟练，每天的产量也越来越高。 光是上半年就赚了不少钱，一跃成为了靠山村的支柱产业。 而靠山村，也一跃成了朱官营公社的第一富裕生产队。 不光公社，连县里都被惊动了，不少领导专门下来巡视参观呢，还顺便参观了靠山村的养猪场。 可惜唐诗语当时不是怀孕就是坐月子，这些热闹她只听过别人的转述，自己没亲眼看到。 不过尼龙袜加工厂最值钱就是这些女工，有人想打她们的主意，顶多就是结婚而已，不用太担心。 至于其他的固定资产和材料以及成品和半成品，别说村里已经加强了巡逻，加工厂也专门安排了两班倒的二十四小时安保。 就说靠山村的人们，那也是把加工厂当成了宝贝，生产队的队员们呢，更是自发变成了巡逻队员。 巡逻队巡逻的时候总会碰上睡不着的生产队员出来检查加工厂周围。 别说，人家还真的抓到过两个想偷尼龙袜搞投机倒把的小贼。 反正加工厂的安全性是不用管的。 养猪场和加工厂不一样。 养猪场最值钱的就是那些猪们。 小猪猪被喂养的肥嘟嘟的，任谁一看都知道肉很多油很多。 村里绝大部分人都是好的，希望猪能顺顺利利的长大，然后变成钱变成肉。 可也有少部分人，他们不管那么多，他们就想先让自己的嘴巴舒坦一下。 去年冬天就有人试图偷猪。 不过现在的养猪场跟以前的养猪场不一样了。 以前说是猪场，其实就是几个猪圈连在一起。 但是新建的猪场，不光是四面有墙还有顶，还有院子。 目前的猪场规模不算大，可也占了两座房基地的面积。 巡逻队巡逻的时候，就真的碰上过几次来偷猪的人。 后来有一家的狼狗生了小狗，大队长就专门要了两只小狼狗养在养猪场专门负责看门。 ——这大概是朱官营最早吃上公家饭的狗狗。 宋癞子平时没个正形，不止一次去猪场溜达，看着猪场肥嘟嘟的小猪猪们流口水，说这猪扒皮去骨后能有多少多少斤。 有次二大娘一眼没看到，这货竟然翻进猪圈里面去摸猪身。 二大娘骂他的时候，他还笑嘻嘻的跟二大娘说他就是帮二大娘看看猪肥不肥，看它们将来能出多少油。 还语重心长的跟二大娘说她喂猪不行啊，这猪在她的管理下都瘦了，让她多多努力，不然要是过年的时候猪不够肥，他就告诉大队长让大队长扣她的钱。 气的二大娘当场抡起粪叉就追着他打了起来。 宋癞子终究比二大娘年轻快二十岁，很轻易的就躲开了二大娘的攻击逃之夭夭。 然后气不过的二大娘就把宋癞子觊觎养猪场的猪这件事儿告到了大队部。 大队长吓的一头冷汗，一边警告宋癞子并扣他工分还罚他去学校挑大粪，一边又安排了以前打过仗受过伤导致干不了重活的四十多岁的宋耀祖去养猪场看门。 宋耀祖是宋癞子四服外的堂叔，一向看宋癞子不过眼，有他看着，宋癞子别想打猪场的主意。 可大队长没想到，宋癞子一段时间不作妖，是打了主意和外人来合伙算计村里的养猪场。 他现在是又惊又怒，真没想到宋癞子居然吃里扒外到这种地步。 兔子都知道不吃窝边草呢，宋癞子这个王八蛋竟打自己村的主意。 宋癞子媳妇儿一听大队长竟然认为自家男人打养猪场的猪的主意，吓的连连摇手： “没有没有，不是这个不是这个，癞子再不好，也知道咱们队里的猪是咱们自己的，他还指望猪长大了过年的时候多分点猪肉呢，哪儿会打猪的主意。是别的，他说的是别的。” 不是猪就好！ 第224章 破锅配烂盖 大队长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皱起了眉：“他去搞什么投机倒把的东西了？” 什么地方都有好吃懒做以及太过精明的人。 这些人不是不想正经工作干活儿挣那点死工资或者死工分，就是嫌弃工资或者工分少，想挣更多的钱过更好的生活。 也有一部分是迫不得已。 所以禁止和打击投机倒把的口号喊的那么响，可干这些的人却一直有，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甚至大队长就知道村里有几个人也偷偷摸摸搞投机倒把的事儿。 比如去山上打些野鸡兔子换成钱或者别的东西，或者用板栗核桃之类的换点别的东西等等。 城市里好歹家里只要有人工作，每个月就会发各种票据。 可在农村，搞一些票证真的太难了。 最简单的，买锅买菜刀也需要工业票。 可农村哪儿来的工业票呢？ 只能想办法去倒腾。 大队长也理解很多人都是逼不得已，所以只要不傻不拉几的舞到他面前来，或者搞的动静太大，对这些人也是睁只眼闭只眼。 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人家饿死。 宋癞子也是偶尔会去搞投机倒把的其中一员。 他家的情况在靠山村也就比那些一家子老弱幼小的家庭稍微好一点，要是不搞点歪门邪道，人又不正干，一家子早就饿死了。 宋癞子媳妇儿欲言又止。 大队长粗眉一抬，一指门口：“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走。” “是你自己说宋癞子可能出事的，要是因为你什么都不肯说最后宋癞子真的出事了，王翠环我告诉你，到时候你可别怪村里不帮忙。” 这话吓的李玉环不敢再隐瞒：“我说我说。” “癞子哥从山上捡了两根金条，他说要去跟人把金条换成钱。” “结果……” 大队长一下站了起来：“金条？从山上捡的？山上哪里？你不是说瞎话来哄我的吧？” 李玉环手毛脚乱的去解裤腰带：“真的，我不骗你，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还带了一个……” 金条太贵重，她带出来找大队长，压根不敢随随便便装在裤兜里，就专门在内裤上缝了个口袋用来装金条，也不怕咯的难受。 大队长看着她一点不讲究的动作气的差点想给她一拳，赶紧捂住自己的眼睛指着门外大神喝骂道： “干啥干啥呢？还不要脸了？” “院子里有茅厕你不会去茅厕吗？” 因为算账没出去的会计用拳头捣嘴闷笑起来。 李玉环这时候也察觉了自己的行为有些不妥——她的身体只有她家癞子能看，万一被大队长他们看去怎么办？ 她要是告他们耍流氓，他们不帮她找癞子怎么办？ 想到这里，李玉环顿时火急火燎的往外面冲去。 她一走，会计顿时放声大笑了起来。 大队长恼羞成怒道：“笑什么笑？你也在场呢，到时候她要告我耍流氓，你也跑不了。” 李玉环这人吧，不知道该怎么说。 人勤快，也能干，对男人对公婆对孩子也都好，也不重男轻女，真算得上是贤妻良母。 可就有一点，把宋癞子看的太重。 李玉环天生肤黑又小眼睛塌鼻子厚嘴唇，手指又短又粗像钉耙，算是比较丑的长相，可能因为这个，人也很自卑。 据说在前夫家里经常被打骂，男人打，婆婆骂，妯娌看不起还各种讽刺。 以至于哪怕她生了儿子也生了女儿，丈夫出意外没了之后，婆家就把她和她五岁闺女赶出了家门，只留下了才两三岁还不记事儿的小孙子。 她长得丑，在娘家也不招待见。 想再找婆家，还带着个拖油瓶，找婆家也很难。 被赶出来两年时间，只有两三个人给她介绍对象，虽然对方的条件并不咋地，可人家见了她还是嫌弃她丑，然后不了了之。 再然后，就碰到了一直娶不上媳妇儿，被老娘以死相逼的宋癞子。 宋癞子天生一副贼眉鼠眼不是好人的长相，儿子个子低，还喜欢弓腰驼背，走路都是缩着肩膀拖着脚，不然也不至于三十大几了找不到媳妇儿。 可他为了应付老娘，见了李玉环一面就同意了婚事，还夸她贤惠夸她是个好母亲，婚后虽然不干活儿不着家，可他不打媳妇儿也不骂媳妇儿，也没有把继女当成要饭的。 有时候心情好了不光会给李玉环带东西，还会做继女带玩具，什么捻捻尖（小陀螺）啊沙包啊毽子啊木头手枪刀剑啊，偶尔也会给她们带些烧饼油条糖糕鸡蛋糕或者糖之类的。 李玉环就觉得宋癞子天下第一好。 尤其是有一次她闺女玩水失足落水是宋癞子跳河里救上来之后，宋癞子就成了她心里排名第一的重要人，连刚出生的小儿子都比不上宋癞子在她心中的地位。 然后嘛，就觉得所有女人都在觊觎她男人——因为宋癞子太好了。 邻居媳妇儿跟宋癞子说笑两句，她就冲上去骂人家不要脸勾引她男人。 宋癞子逗别的媳妇儿，她就骂人家想给他男人做小。 偏偏宋癞子这人吧，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有时候还故意跟人说话逗趣，就享受这种被人放在心尖尖上的感觉。 李玉环把宋癞子看的重就重吧，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搞起了三贞九烈那一套。 天热的时候男人都打赤膊，女人都穿短袖，不讲究的还会穿背心，李玉环呢，大热天的也穿着长裤长袖，扣子扣到最高。 人家问她热不热，她就会说热算什么，然后甜蜜蜜的说她要为她家癞子守身，她的身体只能她家癞子看，别的男人不能窥得一丝一毫，不然就是失贞，对不起宋癞子对她的一片心意云云。 一开始大家还当她说笑呢，后来她经常说，而且也身体力行把自己捂的严严实实的，甚至也把两个孩子捂得严严实实的，美其名曰不给宋癞子丢脸，大家才知道她居然来真的。 而且她真的放言过，谁要是偷看到她的身体，她就把对方告到去劳改去吃枪子。 真就破锅配烂盖，天生一对。 所以大队长真的不是在开玩笑。 会计听了大队长的话也笑不出来了，连忙转移话题：“你觉得她说的是真的吗？在山上捡的金条？” “咱们这儿没听说过有什么大地主大资本家的啊，哪来的金条啊？” 第225章 买命钱 大队长沉默不语，过了会儿说道：“等看看李玉环这女人怎么说吧。” 话音刚落，李玉环手里攥着个手帕冲了进来，红色裤腰带还耷拉在外面，显然真的很着急。 大队长有心提醒一下，可李玉环压根不给他机会：“你看，大队长你看，这是不是金条？” 她紧张又小心的把手绢一点点的掀开：“你看，这是金条吧？” “肯定是金条，你看上面这俩牙印，就是我男人咬的。” “不是说金子很软，用牙就能咬动吗？这牙印都上去了，肯定是真金条。” 大队长已经看呆了。 只见李玉环手中手帕上托着一块手掌大小金黄色的东西。 这东西长得像是两个小扇子尾部相连在一起一样，中间略窄，两头是略大的弧形，边角圆钝，表面甚是粗糙，颜色金黄略偏暗一些。 上面不光有李玉环说的那两枚牙印，还印着复杂的图案。 任谁第一眼看到都会觉得这肯定是黄金。 他一把夺过来翻过去看背面。 李玉环伸手就要抢：“你干什么？这是我家的？” 大队长冷笑：“你家祖上又没出过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你家哪儿来的这东西？” “还你家的。” “你要是老实交代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你跟你家癞子大概还能保一条命，要是不老实，别说找到你家癞子了，光这东西就够你枪毙了信不信？” 所有的东西都是国家的，草木鸟兽，自然也包括地底下的东西。 大队长可不信这东西就是在地面上大喇喇的放着。 不然天天上山捡柴搂树叶摘核桃板栗橡蛋子甚至偷摸挖药打兔子野鸡啥的人那么多，怎么人家都没捡到，就宋癞子这货捡到了？ 他要是真这么好命，也不会投生在农村当一个游手好闲的街溜子，而是投到哪个当官的夫人肚子里当官二代了。 李玉环吓的顿时不敢再抢了，人也变的瑟缩了起来。 大队长把这块金砖来回看了看，又递给了会计：“老宋，你看看，这玩意儿到底是不是真的？” 会计拿着这东西苦笑：“我也没见过真的，我怎么知道是不是真的……” 他把东西前后翻看了下，：“万历年制，哟，这还是官制金条呢。” 两个人面面相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不怪他们见识少。 本来黄金就算是奢侈品，普通人家等闲是没有这玩意儿的，太远了不好说，近一点的，谁家要是有藏有几个银元，已经是富裕人家了。 靠山村也有地主。 可当年打地主分田地的时候，地主家也没抄出来多少好东西。 金条金元宝银条银元宝这种东西，听说也就找到了一百来个。 这种贵重东西甚至都没让普通人看，就已经被收缴了。 倒是银元搜出来七八千个，铜钱更多，好像还是很多年前攒的，据说最老的都能追溯到宋朝了，当然，最多的肯定是清朝的，得有大几万枚，都在地窖里藏着，很多都长了绿毛了。 至于其他值钱不值钱的古董啊字画什么的，大队长那时候还是年轻人呢，没资格参与这种行动，自然也是不知道的。 所以这还是他们第一次亲眼见到金条。 李玉环见他们都不说话，顿时急了：“队长，队长，这金条不就长这样吗有什么好看的？你们别看了。” “快帮我找一下我们家癞子啊，等把我家癞子找到，你们想看多久看多久。” 她已经决定了，只要癞子能回来，这个金条她不要了，她还会劝着癞子别要，就当是买命钱。 大队长指了指会计手中的金条，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家癞子从哪里弄得这个金条？” 李玉环更加着急：“不是，你们问这个干什么？你不是想要这个金条，我给你就是了。” “你快点去帮我找癞子啊，再不去我家癞子真出事了怎么办？你赔啊？” 会计冷笑：“李玉环，你要是老实交代，你和你家癞子说不定还没啥大事儿，你要是不老实，不光是耽误救你家癞子，你自己也会摊上事儿。” “你闺女才十岁，儿子才两岁，你也不想你儿子闺女以后没人管吧？” 李玉环顿时吓住了：“这这，这就是捡来的，我们又没偷没抢的，这也能摊上事儿？” 她就是个连扫盲班都没上过的文盲，人生最大庆幸就是再婚给了宋癞子，一没文化二没见识，别人会努力学努力进步，她是恨不得再缠上小脚盖个贞节牌坊。 平时咋呼的再厉害，大队长和会计一说这种话，她顿时就吓的六神无主了。 大队长唱红脸：“你老老实实把事情都说了不就行了？你要是把事情都说了，就是戴罪立功，我们找人帮忙也有理由，也能尽快帮你把你家癞子找回来。” “你不是说你家癞子出去顶多五天？这次出去七天了都没回来，七天呢，也不知道癞子在外面遭了什么罪。” “要是被人家抓起来不给吃不给喝还好，就怕人家给你家癞子上刑。” 会计继续唱白脸：“知道啥叫上刑不？咱们村不是放过电影？那些鬼子怎么对付咱们的同志的？灌辣椒水，夹手指，拔指甲，坐老虎凳，上红烙铁……” “这还都是咱们电影里看到的，不怎么厉害的。” “听说有的刑罚很厉害的，把人和一百只老鼠关在一只水缸里，盖上盖儿，不给老鼠吃喝，老鼠就吃人，那个惨的哟，啧啧。” “不过相比千刀万剐什么的这都算轻的了。” “有一种刑，会让人不知不觉死掉，就是在脖子上大动脉的地方开个小口子，插上一根空的麦管，人的血就会通过麦管留下来。” “听说除了一开始有些疼，后面都没感觉得，就是身体里的血越少，人会越冷，还会犯困，慢慢的血流光了，人也冷死睡死了，死的自己都不知道。” “也不知道你家癞子碰到的是什么人……” 李玉环魂都吓没了，连声喊道：“我说，我说，我都说。” 大队长和会计刚松了半口气，就听她不知所措的问道：“可是，癞子也没跟我说过，我，我应该说些什么啊？” 第226章 缸下缸 大队长和会计你看我我看你，谁都没想到会这样。 随后俩人重重的叹了口气。 他俩都忘了，别看癞子不打媳妇儿偶尔对媳妇儿和孩子还挺不错的，可实际上那是因为更多的时间他都在外面瞎混。 这么说吧，一天二十四小时，宋癞子能有十四个钟头是在外面的，剩下的那十个钟头，还有两个钟头是用来吃饭换衣服的，剩下的时间才是在家睡觉的。 这种情况下，他想打媳妇儿也够不着。 再说了，宋癞子其实也嫌弃他媳妇儿长得丑，不止一次在外面光明正大的嫌弃。 大队长和会计虽然不是谈恋爱结婚，可结婚这么多年孙子都有了，感情是有的。 就算这样，有些事儿他们也不会对自家老伴儿说。 宋癞子这种人，能偶尔给李玉环母子几个好眼色就不错了，那些不能说的秘密自然也不会跟她说。 比如宋癞子有时候会带回家三五块钱，李玉环一开始还问过钱哪儿来的，结果宋癞子一发脾气，她立马不敢吭声了，端的怕宋癞子把她们母女俩给撵走，就算后来生了个儿子这种担心也没少。 金条这种大事，他能给李玉环说一句‘以后让她们娘仨也吃香喝辣’就不错了，具体东西哪儿来的，想也知道不会告诉李玉环。 李玉环之所以知道，估计是她太过关注宋癞子，宋癞子又不怎么把她放在眼里，行事不够谨慎以至于被她发现了端倪的缘故。 而且这事儿她可能知道已经很久了，一直死守着秘密没往外说。 要不是这次宋癞子七八天没回来，她又发现了点什么，估计也不会拿着这东西出来找他们。 大队长和会计两个人能管理一个一千多人口的大村子，那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一起工作这么多年，彼此之间早就有了默契。 悄悄对了一下眼神，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然后两个人就一个扮白脸一个扮红脸，连哄带吓，没多久就把李玉环知道的事情给全部掏了出来。 果不其然，李玉环拿出来的金条只是其中之一。 她之所以会知道，是因为宋癞子藏金条的地方少了两根，所以才猜测宋癞子是去卖金条的时候出事了。 她之所以会知道宋癞子藏金子，是因为宋癞子一连好几天在家，偏偏又半夜拎着马提灯出去，大早上大家快起来去地里干活儿的时候才回来。 然后回来就会偷偷摸摸的藏东西。 被她发现后还呵斥她男人的事情少管，然后就给她们母子买了不少好东西，吃的喝的，还买了新衣服新布料，也不知道他怎么弄到手的。 时间嘛，差不多有一年多了。 大队长迅速在心里换算了下时间，忍不住说道：“那不就是去年下暴雨发大水的时候？” 可那时候也没听说有什么怪事儿发生啊。 不。 或许不是没有。 只是发现的人少。 比如只有宋癞子一人发现了，然后他还悄悄的把这事儿掩盖了过去，以至于一年多了也一直没人发现。 想到这里，大队长和会计顿时坐不住了。 大队长也顾不得扮红脸了，直接问道：“这个金条你家还有吗？” 李玉环根本没反应过来，呆呆的问道：“你，你们不帮我找癞子啊？” 会计叹气，好心劝道：“这些东西本来就不是你家的，你们要是老老实实的交出来，说不定还能将功赎罪，要是打死不认就是要昧下这些东西，就算癞子回来，你俩最少也得被抓走去劳改。” “先不说你俩被抓去劳改你的孩子怎么办，你不把东西交出来，我们可没办法帮你找你家癞子。” “你真不怕你家癞子出事儿啊？” 李玉环当然怕了！ 不然也不会犹豫了一天，才下定决心带着东西找到大队部——她自己也知道自家男人什么名声，要是没点证据根本没人信他会出事，只会以为他是出去胡混不想回家。 本来就恋爱脑上头的李玉环根本无法容忍宋癞子出事，犹豫了不到两秒钟，就决定带着他们回家拿其他东西。 大队长和会计也没吭声，就是把生产队的民兵队长陈秋月找了过来。 三个人一起到李玉环家，才知道宋癞子居然把东西藏在水缸下面。 等把水缸挪开，又挖开上面一层土，拿掉两层砖，下面就是个膝盖高的酸菜缸。 陈秋月先看了下那几块砖：“去年有人反应买的砖丢了，合着是被你家癞子偷了啊。” 买砖不容易，家里买了多少砖头，买砖的人家数的清清楚楚的，都是可着刚刚好的数量多上几十块买的。 大部分人家也就看着大差不差也就算了。 可也有精明或者说抠门的人家，那是每天早晚都要数下自家的砖头用了多少还剩多少的。 然后，有一家就发现了自家的砖头少了十来块。 一块砖头一分八里，十块就是一毛八，那家人数了之后气的到处找人，基本把同样买砖的别人家找了一遍，问题是，人家的砖也是有数的，没多也没少，就他家少了几块。 气的他们家那段时间天天骂骂咧咧，骂偷砖的人断子绝孙吃屁喝风走路摔河里淹死等等，当时很是闹了不少笑话。 结果任他们家骂的再难听，也没人承认。 很多人还奇怪的，是不是那家人得罪了什么人才故意恶心吓唬他们的，不然十来块砖能干啥啊？连个灶台都垒不起来。 那家人也知道自己什么德性，被人这么一说，后来也没敢继续骂街了。 现在陈秋月算是明白了，什么得罪了人什么故意恶心吓唬什么的，压根没那回事。 压根就是那家人新批的房基地离宋癞子家最近，宋癞子就顺手拿了十来块而已。 李玉环听到陈秋月的话，心头一跳，假装没听见，而是跟大队长他们合伙儿把这个小缸抬了上来。 小缸被遮盖的还挺严实，不光有盖子，盖子外面还专门蒙了一层雨布防水——搞笑了，黄金哪儿会怕潮啊。 打开雨布又打开盖子，几个人伸头往里面一看，顿时个个倒抽冷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