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装不招摇》 第1章 不想见他 春雨蒙蒙,雨声沥沥。 窗帘遮住细碎亲吻响动。 “累了吗?”男人嗓音温柔,仿佛羽毛拂过心弦,桃花眼里藏着撩人心魄的笑意,“给你缓缓?” 余烬没出声,趴在他结实的胸膛上平复呼吸。 只是那人实在太坏。 说是给她休息,小动作却很多。 薄唇辗转在细嫩耳垂,灼热气息晕开一片绯红,骨节分明的手指沿着脊背向下,动作轻柔却难以挣脱,与其说是安抚,不如说是另一种方式撩拨。 余烬恍然间有种错觉,以为自己是落在男人手心的小鸟,正被他仔细地梳理羽毛。 空气里弥漫着湿润的热潮,黏着在皮肤上久久不散…… ——铃铃铃。 手机铃声猝然响起。 余烬蓦然发觉自己刚才竟然走神了,她没有马上接起电话,而是起身走到窗前,用冷风吹散脸颊上残留的热意。 后颈处齿痕已经消退,此时却有些微痒。 清楚的提醒着她之前发生过什么。 打电话的人耐心不好,铃声没停下三秒,又不依不饶地响起来。 来电显示是陌生号码。 打了三次以后,终于发现余烬不打算接,所以发了信息过来。 【余总您好,我是凌蓁蓁的经纪人方琼,关于《杜鹃》选角的事,能不能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我们蓁蓁是非常有诚意的,只是因为一点儿小状况,才没能参加试镜。】 小状况。 余烬掂量着这三个字,感觉有些好笑。 原来现在一线小花倒贴被拒,在网上引起众嘲,躲在酒店里大发脾气,因此错过重要试镜的情况,都只能被说成小状况了。 这种事放在别的明星身上,就是不退圈,今后资源也肯定大不如前。 对凌蓁蓁而言就不一样了。 她命好,出生在豪门凌家,有资本在背后作保,试错成本比其他人要低得多。 就算闹出现在的丑闻,也能快快乐乐的回去当富家女,一辈子吃喝不愁。 余烬过了好一阵子,才回信息给方琼。 【试镜时间已经结束,虽然我也很遗憾,可额外加试未免对别的演员太不公平。】 【在这件事上,我爱莫能助。】 作为《杜鹃》的制片人,余烬不意外自己会被方琼找到,毕竟是大公司里出来的金牌经纪人,连这点儿人脉都没有,就不用在娱乐圈里混了。 她很明白,凌蓁蓁因为这场风波掉了不少粉丝,现在急需一部有质量的作品来扭转风评。 而《杜鹃》就是这个最好的机会。 它的剧本出自judge手中,那是拿过国际奖项的知名编剧,接连写出了三个热门ip,捧红了很多原本寂寂无名的新人,一举成为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伯乐。 加上国内一线导演贺星回护航,即使余烬在娱乐圈里查无此人,也仍是叫其他人不敢轻视。 没人肯轻易放弃。 余烬将手机调至勿扰模式,在水吧台前给自己泡了一杯冰美式,然后打开饲养盒,慢条斯理地捏起夹子喂蛇。 那是她的宠物。 一条黑色小蛇,名叫娇娇。 蛇无法撕咬,进食过程很慢,它只会一点点将食物吞吃殆尽,放进肚子里等待消化。 她有心晾着方琼那边,反正心急的不是自己。 等到午后。 余烬结束工作状态,再次打开手机时,先接到了意料之外的电话。 手机另一头的女声温柔和蔼,“小余,在忙吗?” “刚刚打电话怎么没接?” “……妈。”余烬顿了两秒,笑着解释,“工作时候关的静音,结果我把这件事给忘了。” “就知道你肯定在忙,你也是个努力的孩子,就是太不会照顾自己。” 明明是责备的口吻,语气却满是关切,“还有宴笙也不像话,我问他什么时候回家,他说什么合作方临时有变,赶不上给你过生日了。” 沈宴笙不在才好。 余烬这么想着,后颈莫名一疼,声音虚了几分,“没事的,工作重要。” “工作哪有老婆重要?”沈母反对态度异常坚决,“也罢,他不回来咱们一样过生日,明天我亲自下厨,你必须得回家吃饭,知道了吗?” “好。” “这次回来多住几天,马上天气回暖,许多牌子都上了春款,我让他们带人过来,小余你陪我好好挑挑……” 余烬生平最不擅长应对长辈关心。 好在她并不需要过多发表意见,只用配合着回应,等沈母挂掉电话就好,否则她这会儿一定会更不自在。 也幸好沈宴笙在外面出差,不然她还要想方设法拒绝邀请。 微信上多出个好友申请。 头像跟名字一目了然,显然是方琼坐不住了,硬是打探出她的其他联系方式。 余烬点了添加。 那边急匆匆发过来一连串消息。 【余总,我们蓁蓁对于这次的突发状况深感愧疚。】 【还请您给她一个赔礼道歉的机会,一起吃顿饭如何?】 【大家都在娱乐圈里,我们坐在一起好好谈谈,以后合作的时候还会有很多。】 初春时节多雨,一连多日不见晴天。 酒店外守着好几家偷拍的狗仔。 方琼明知道窗户上是单向玻璃,外面看不进来,依然将窗帘紧紧拉好。 “这样能行吗?”凌蓁蓁眼睛微肿,是一连几日埋头痛哭的成果,“万一他不来呢,我岂不是丢了面子,还失了身份?” “不会。” 方琼摇头,有凌家在前面顶着,就算看在凌家的面子上,这个余总也应该会来见一面,吃个饭的面子总是要给。 手机屏幕亮起,一条信息弹出。 果然跟她猜得不差。 方琼马上起身,开始联系工作室的造型团队,帮沉浸在沮丧中的凌蓁蓁好好打扮,然后在入住酒店配套的米其林餐厅里订好包间,将邀请函发到余烬手机里。 她仔细交代:“我估计这个余总年纪不会太大,蓁蓁你好好收拾一下。” “咱们今天必须拿下《杜鹃》的主角。” “等你在国际上一举成名的时候,就是沈宴笙也得悔不当初。” 第2章 为了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时间刚过七点,窗外霓虹璀璨。 方琼带着凌蓁蓁等在订好的包厢里,千叮咛万嘱咐,让她等会儿别耍小性子,无论结果如何都得好好把这顿饭吃完。 “我本来找的人是贺导,他说剧组里一切都得听余总的。” 她叹了口气,声音压得很低,“余烬,以前从没有听过这个名字,不知道什么来路。” 凌蓁蓁不假思索地说:“这有什么关系,反正马上就见到了。” “要我看,咱们也不必这么郑重,说不定是哪家出来玩票的公子哥呢。” 她将鬓边滑落的发丝绕到耳后,一连多日的疲态被造型师巧妙遮住,呈现出属于女明星的美丽容颜,这是立足娱乐圈的资本,也是粉丝们肯买账的最大缘由。 ——笃笃。 两下敲门声清脆。 气质清冷的美人推门踏进包间。 她五官精致,骨相绝佳,海藻似的卷发随意披散着,一身黑丝绒长裙,恰到好处勾勒出玲珑有致的身材,明明妆容很淡,却仍是让人一眼惊艳。 方琼在娱乐圈中多年,见惯了被粉丝捧上神坛的所谓神颜,更清楚这些夸赞里有多少水分。 唯有眼前出现的美人,纵然是她也不得不服。 这是谁? 难道是余总定下的女主角,专门带过来打蓁蓁的脸,为了给她们一个下马威? 即使她是凌蓁蓁的经纪人,也必须得承认无论是长相还是气质,凌蓁蓁都比不过面前这位。 一时间,方琼脑子里闪过无数想法,原本准备好的开场白忘记的一干二净,凌蓁蓁更是猛地站起身来,脸上表情很是难看,隐隐有要发火的先兆。 结果她们并没看见第二个人进门。 “你们好。”美人礼貌地颔首,微笑着介绍,“我是余烬。” “余……余总?” 原来余烬竟然是女人。 方琼语气难掩讶异,心里略微放松了一口气。 同时又升起另一个担忧,她害怕余烬不仅是制片人,更是剧组内定的女主。 这样的话,凌蓁蓁可就真没戏了。 她快步走到余烬身边,笑着打圆场:“我没想到余总这么漂亮,还以为是哪家新签的艺人,刚才都看呆了。” “咱别站着说话呀,余总您坐。” 余烬的位置正对凌蓁蓁,眼看着她讪讪地坐下,几度欲言又止。 服务生很有眼力见,适时将醒好的红酒端到桌前。 凌蓁蓁终于想起方琼的交代,抢先拿起酒杯,“余总您好,之前由于我个人原因错过试镜,实在是不好意思。” “这杯就当是我给您赔礼道歉。” “凌小姐客气。” 余烬眉眼弯弯,身上疏冷气息略减,“其实这件事我也很遗憾,因为最开始选角时,我就觉得这个角色与你特别相配,所以抱有很大的期待。” “没想到那天等到最后,也没见你过来。” 有希望。 凌蓁蓁心中一喜,之前的不情愿跟大小姐脾气,一起放回了肚子里。 她下意识看向方琼,还是很信任自己经纪人的。 方琼笑道:“好事多磨嘛。” “余总您不知道,我们蓁蓁是特别挑本子的演员,不是喜欢的角色根本看不上眼。” “她这几天一直磨着我,让我千万得跟您求个情,再给她一次机会。” 确定是喜欢角色,而不是别无选择了吗? 余烬对此心知肚明,“那我们还真是很投缘了。” “既然凌小姐很喜欢这个角色,想必已经将剧本吃透了,你知道它为什么叫《杜鹃》吗?” 方琼从不打无准备之仗,特地让工作室里的编剧研究过剧本,还写了几千字的人物小传。 现在终于派上用场。 凌蓁蓁眼睛里透着自信的光,胸有成竹的说:“杜鹃是一种极度自私的鸟,它们为了种族延续,会将自己的卵产在其他鸟的巢里。” “不仅如此,杜鹃雏鸟还会将‘养父母’的孩子杀死,只留下自己活着。” “剧本里两位主角正是这样的关系,主角钟醒被‘杜鹃’挤出鸟巢,多年以后带着仇恨回归,她身上有着人性中最复杂的一面,是个很有吸引力,很吃演技的角色。” 余烬点点头,不置可否,“那凌小姐有信心演好她?” “当然!” 凌蓁蓁脱口而出,面对即将到手的机会,她没有理由犹豫。 “余总一看就是内行。”方琼开始加码,“我们今天坐在这里,都是希望能将这部剧做好,演员跟资金是最不可或缺的部分。” “我们愿意追加三千万投资,以求《杜鹃》能够呈现出最好的效果。” 余烬举起面前的红酒杯,轻轻摇晃,似笑非笑地回答:“我不缺投资。” “不过我愿意给凌小姐一个机会,让贺导安排单独试镜,希望这次你能准时到场。” “一定的,一定!” 方琼爽快地替凌蓁蓁做了决定,她发现余烬看着不好相处,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难以接近。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几乎等于是内定了。 接下来只要走个过场就行。 最重要的目的解决后,侍者开始往包间里上菜,这顿饭吃得宾主尽欢。 余烬下电梯时,方琼专门过来送她。 电梯里灯光明亮,三面都是镜子,将那张好看到能用妖孽形容的脸照得格外清晰,连一丝瑕疵都找不到。 方琼职业病发作,忍不住感慨:“余总这样的长相,不当明星实在是可惜。” “您过奖了。” 余烬轻笑,钻石耳线在脖颈处摇动,引人遐思,“我这人特别容易紧张,对着镜头连话都不会讲,天生干不了这一行。” 真可惜。 方琼心想,不过也多亏这点,否则她们肯定不会这么顺利。 虽然除去制片人的身份以外,她们对余烬一无所知,但是能拿到judge的剧本,足以证明她本人的能力,这毋庸置疑。 回到房间里,凌蓁蓁正在卸妆,状态跟之前判若两人。 她笑得像个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怎么样?” “我今天表现不错吧?” 方琼站在她身后点了点头,“这个机会来之不易,试镜结束前都不能掉以轻心,我给你请个表演老师,明天开始上课。” “明天?” 明晚圈子里有个聚会,凌蓁蓁知道沈宴笙肯定会去,她恨这个男人不给自己脸面,在颁奖典礼上公开宣布已婚身份。 可那只是一个借口! 她从没听过沈宴笙身边有什么女人。 而且就算结婚又如何?连婚礼都没有,爱又能有多少呢? 第3章 求神不如求我 第二天出了太阳。 天空一碧如洗,云朵白的像,柔软轻盈。 余烬不好意思空手到沈家,结果去了一趟商场,买的东西快要将车后座塞满。 别墅区门禁里录过她这辆车的车牌号。 到门口直接就能放行。 花园里才浇过水,空气中带着泥土湿润后的清新味道,家里阿姨看见余烬停车,笑着过去帮她拿东西。 “小余回来了,路上堵不堵?” “不堵,这会儿早高峰都过了。” 余烬跟在她身后进门。 阿姨姓杨,是一早跟随沈母嫁到沈家的人,这么多年过去,情分跟家人差不了多少。 杨姨长得和善,说话也温柔,“太太知道你生日要到了,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今天用的食材,她说你太瘦,得好好补补。” “那我今天有口福了。” 余烬放下东西往厨房走,打算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没踏进门槛就听见沈母吆喝。 “小余你别进来沾手,我这都快要弄好了,先去楼上换衣服吧。” “那我上楼了?” “去吧去吧!” 杨姨附和道:“这是太太的心意,你就听她的吧。” 换个衣服倒是也不费事,大不了换完再下来帮忙。 只是她们这种神神秘秘的样子,让余烬很怀疑,自己中午会在餐桌上见到什么菜品。 她跟沈宴笙的卧室在三楼,主卧连着浴室跟衣帽间。 余烬打开房门。 一眼看见窗边小憩的男人,心脏忽然漏跳了一拍。 那晚之后。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 沈宴笙慵懒地躺在沙发上,脸上搭着一本旧书,没遮住的半张脸棱角分明,下颌处线条清晰,喉结圆润的凸起,穿着粉色毛绒睡衣的身体,被阳光勾勒出一层金边。 像是被开门声打扰浅眠,也可能是一早就在守株待兔。 他抬手拿下遮在脸上的书,桃花眼中噙着笑意,“哟,阿烬回来了。” “你不是在出差?”余烬关门问他。 “没有啊。”沈宴笙一脸认真地胡说八道,“我说晚两天要出差,妈听错了。” “……” 她是三岁小孩,听这种鬼话。 余烬注意到那套粉色毛绒睡衣,极具少女气息的颜色,出现在他一个大男人身上,竟然不会觉得违和,反而有点儿毛茸茸的可爱。 “别看我,看床上。” 沈宴笙耸耸肩,幸灾乐祸地说:“妈买的l牌情人节高奢限定款。” “咱俩都得穿,谁也别想跑。” “……” 刚才余烬只看见他,其余的都没来得及看,这会儿果然在床上发现另一套同款睡衣。 一点儿设计感都没。 l牌是奢侈品界待不下去,改行做土匪了吗?拿这种东西出来抢钱。 但穿还是要穿的。 他们之间的协议婚姻一天没结束,就还是要规规矩矩的在双方家人面前,扮演一对恩爱夫妻。 况且沈母对她太好,好到让余烬不忍让她伤心。 沈宴笙不紧不慢地说:“先换衣服吧。” “你看着我换?” “等会儿楼下要开饭了,杨姨还得上楼喊我们。” 协议结婚两年多,沈宴笙很了解余烬顾忌什么。 他不说是,也不回避,狭长的眼型笑起来很多情,目光如有实质般直白。 余烬耳垂微热,背对沈宴笙,强作镇定着脱掉一件毛衣。 新睡衣被人洗过,残留洗衣液的石榴甜香。 等她开始换睡裤。 “我现在确定你是真不知道我在家了。” 沈宴笙在背后轻笑,将骨子里那点儿不正经暴露无遗,“不是一套。” “你可真会自作多情。” “没关系啊,我给你买新的。” 谁要专门为他穿成套内衣? 这么喜欢怎么不去现场看维密? 余烬深吸了一口气,抓起换下来的毛衣砸过去,却被他一把接住,仔细地放在腿上叠好。 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将毛衣压出规整褶皱。 力道很轻却不容拒绝。 让她回想起趴在沈宴笙怀里时,他温柔又可恶的安抚。 “哥!嫂子!” 敲门声伴随着女孩调侃,“我蛋糕都带回来了,你们怎么还没下楼?” “小别胜新婚可以留到晚上,等会儿连爸都到家了。” 明明什么都没做,余烬却有种被撞破亲热的窘迫,绯红从耳垂蔓延到脖颈。 她越是想当做没发生过,就越会想起那个晚上。 沈宴笙打开门,皮笑肉不笑地反问:“沈舒宁,你都知道我们小别胜新婚了,怎么还来当电灯泡?” “我不跟你说。” 俏皮可爱的女孩提高音量,踮脚朝门里看去,然后半蹲着穿过防守,冲进去抱住余烬一只胳膊,理直气壮的告状。 “嫂子,你听我哥说的是不是人话?” “我一大早就去给你做蛋糕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结果他非但不谢我,居然还嫌弃我。” “你快治治他。” 余烬看了沈宴笙一眼,“有的人就是这样,我可管不住他。” “我教你啊。”沈舒宁发现她耳尖通红,语气暧昧,“只要你舍得让我哥睡客厅,晾他个八九天的,我保管他能在门外哭着求你。” “老婆,好老婆,快让我进门吧~” 她编得活灵活现,殊不知两人结婚这么久,除了留宿沈家以外,几乎没在同一张床上睡过。 甚至于半个月以前,余烬已经搬出两人新婚时买的别墅。 离婚申请书都在民政局里压着。 沈家是大家族,但沈宴笙他们这一支人不多,沈舒宁还没有男朋友,算上余烬也只有五个人。 沈母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每道都是大补的食材。 款式复古的蛋糕摆在余烬面前。 沈宴笙坐在她旁边,往蛋糕上插蜡烛,点燃后有生日歌响起,一家人跟着一起唱起来。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to 余烬。” “许个愿吧。” 然而余烬闭上眼睛,脑子里什么都没想。 她不知道世界上是不是真有一位神只,能掌管人们生日时许下的心愿,只知道如果连自己都无能为力的事情,就更不应该寄托于虚无的意向。 “阿烬。” 沈宴笙忽然靠近余烬耳边,意有所指地说:“假如你现在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觉得求神不如求我。” 第4章 老婆是我娶的,你没戏了 余烬睁开眼瞪过去,沈宴笙趁机在她唇上啄了一口,如蜻蜓点水般轻柔。 “你好肉麻!”沈舒宁恶寒,“不知道我嫂子是怎么能忍你的。” 忍这个字简直道出了精髓。 余烬手有点儿痒,碍于沈家人都在场,才没下意识甩他一巴掌,做戏也得有个限度。 但沈宴笙做事只凭心情,别人的忍耐度在他这里不值一提。 吃完蛋糕就该收生日礼物。 沈父沈母给余烬准备了一套首饰,沈舒宁买了一幅油画,连杨姨都买了裙子给她。 唯独沈宴笙两手空空。 他没有半点儿不好意思,神秘兮兮地说:“我准备的礼物现在还不能见人,等晚上再带你去拿。” 晚上才能拿的东西。 瞬间让余烬想入非非,心想如果真是她想的那种,最好还是别送给她了。 中午到夜里还有好几个小时,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开溜。 可这一切落入沈家人眼中,就变成两人感情好的表现,沈舒宁直喊着别再给塞狗粮,她一点儿都吃不下了。 要怪只能怪以前戏演得太好,以至于如今作茧自缚。 沈父平时工作很忙,今天能回来给儿媳过生日,已经是提前通知秘书挤出来的行程,吃完饭就得往机场赶,明天还有个重点项目考察。 余烬刚巧有电话进来,拿着手机往花园走。 “喂,试镜安排好了吗?” 贺星回不太情愿地回答:“你是制片人兼投资方,你都发话了,我敢不安排?” “可我不明白凌蓁蓁有什么好,就她那种照本宣科的演技,我去电影学院抓个新生都比她有灵气。” “你是不是资金链断了,需要她带资进组?” “没有。”余烬语气冷静,不带任何私人情绪,“你也别不满意,选角的事我来定,怎么打磨她全交给你负责,我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打磨?她可是出了名的小姐脾气。” 余烬轻笑,“你就信我一回,无论凌蓁蓁从前多娇贵,进了咱们组里她都只能忍着。” “也必须给我忍着。” 贺星回这才松口,“下周三下午四点,再敢迟到,我说什么都不要她。” “行,一言为定。” 一只大手揽住余烬纤细的腰,男人灼热的气息擦过她耳畔,戏谑道:“什么一言为定,让我也听听?” “工作的事,你先放开我。” “不想放。” 沈宴笙顿了两秒才回答,仿佛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一开口又是无赖的话,“我怕我一松开手,你就又不见了,不接电话不回微信。” “叫我多伤心啊,阿烬。” 他语调温柔,隐隐带着哀怨,好像情人一般,委屈地抱怨自己受到冷落。 可事实上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余烬身高不矮,但是体型比较瘦,肉都长在该长的地方,显得腰肢不盈一握,很轻易就能被困在怀里。 两人身上穿着同款粉色毛绒睡衣,和谐而紧密地贴在一起。 在阳光下暖融融的。 “好抱。” 余烬听见沈宴笙评价,烦得用手肘撞他,结果这人总能预判到她的动作,抢先一步撒开手。 “不闹了。”他换了表情,“咱妈现在想打麻将,让我出来喊你。” 原本余烬不在意多待一会儿,只是牌桌上一坐,肯定就得留到晚上。 到时候有沈宴笙缠着,今晚肯定会发生什么。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余烬一点儿都不想知道他准备了什么礼物。 但沈宴笙嘴快答应下来,两人到客厅时,杨姨把水果都准备好了,正推着餐车往楼下送。 沈家别墅里负一层是娱乐区,牌桌在下沉式花园里放着。 “小余快来。” 沈母招招手,乐呵呵地说:“今天你过生日,运气肯定好,咱们一起赢沈宴笙的钱。” “就是!”沈舒宁很爱看她哥吃瘪,“嫂子你可不能偏向他。” “我不会打麻将。” 虽然不忍心让她们扫兴,可余烬是真不会打,从来没玩过这个。 一般像他们这样的家庭,逢年过节聚在一起,少不得打两把麻将娱乐,就连沈舒宁同辈的小朋友们,耳濡目染中也是会的。 沈母忽然想起余烬父亲早逝,母亲余至音身体又不好,早年一直在国外养病,三年前才带她回国。 母女两人在国外生活,身边没有其他亲人,不会打麻将也在情理之中。 只是现在连余至音也过世了。 “没事。”沈母怕余烬想起伤心事,又心疼她无依无靠,“打麻将有什么难的,我们小余聪明,一学就会。” “让杨姨替宴笙打着,他来教你。” 麻将桌配的沙发宽大,两人同坐也不嫌挤。 沈宴笙从后面抱着余烬,头放在她肩膀上看牌,下颌骨有点儿硌人,姿势看起来非常亲昵。 余烬被他握着一只手,脑子像是被水泡过的电路。 她断断续续听见其他人说话,自身反应速度却很堪忧,规则学得很慢,能感觉到的只有沈宴笙存在感极强的手,还有擦过她脖颈处的温热鼻息。 知道余烬不自在,沈宴笙就自在多了。 他漫不经心地说:“听说新学者有好运buff,胡乱抓牌都能赢,现在看来挺有道理。” “你要不要脸啊?” 沈舒宁连着输了三把,气得白了他一眼,“有本事用你自己的手,把嫂子让出来给我抱着,我非把你车库里的新车赢过来不可。” “年龄不大,口气不小。” “想借啊?”沈宴笙不慌不忙,“老婆是我娶的,你没戏了。” 余烬跟沈舒宁对视一眼,从里面看见如出一辙的无可奈何,都想知道他这脸皮是什么做的。 刀枪不入,水火不浸,跟牛皮糖似的难对付。 今晚圈子里有聚会。 一把牌没打完,沈宴笙手机响了好几次,发小们催他出门,说是直接到温泉山庄见,大家泡个温泉松松筋骨,不耽误晚上比赛。 圈儿里玩的人有大群,里面杂七杂八几百号,沈宴笙一般不怎么看。 他微信里有个置顶的小群,只拉了三个发小。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周应麟:@沈宴笙(陪老婆版) 周应麟:你行不行啊,昨晚开始就不太回消息,等着我去家里请你吗? 沈宴笙(陪老婆版):不去。 邵为:卧槽,这人什么时候改的id? 沈宴笙什么时候改的id不知道,但这种处处透露着不做人的气息,倒挺像他能干出来的事儿。 闻渔:什么情况?之前说要离婚的是你吧? 邵为:+1 周应麟:凌蓁蓁表白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你拿已婚当借口,恶心凌家,现在是怎么? 周应麟:动真心了? 沈宴笙靠在沙发上,余烬白皙细嫩的脖颈映入眼帘,留下的齿痕早就消失了。 看起来像是缺点儿东西,没那么招人。 他舔了舔自己尖尖的虎牙,笑眯眯地打字:真心不至于。 我只是没玩够而已。 第5章 祸水配顽主 周应鳞三人在群里直骂沈宴笙不是人,被他的这操作整得,连原本的目的都忘了。 可没一会儿,他们又反应过来。 这事儿不对! 邵为:陪老婆?我怎么记得前几天在老周酒吧里,你对近来那位知名祸水很感兴趣? 闻渔:那眼神虎视眈眈,恨不得生吞了人家。 邵为:虽然没见过嫂子,但我觉得还是“祸水”更带劲儿,圈子里那群小年轻,一多半都被她迷的神魂颠倒。 邵为:你是来少了,没见着最精彩的场面。 邵为:那天“祸水”手里拿了根烟,嚯!周围一圈打火机同时递过去,跟拍电影一样,一群男人争风吃醋,眼红的像斗鸡! 邵为:她叫什么来着,我突然想不起来了,好像是余什么? 闻渔:余烬。 周应鳞泡在温泉里,莫名感觉身边凉嗖嗖的,热气都盖不住那阵恶寒。 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不会这么巧吧。 周应鳞:……你那个协议结婚对象,是姓余?还是于? 沈宴笙(陪老婆版):(???)不巧,那就是我老婆。 群里顿时鸦雀无声。 这算什么回事? 邵为一只手捂着嘴,令一只手竖起大拇指,表情十分纠结。 不知道是想喊一句卧槽,还是想夸祸水不愧是祸水。 他思索半天,认真开口:“我怎么记得宴笙说过,他那个协议结婚对象寡淡无味,平生爱好只有养生,跟咱们不是一路人。” “别说是泡吧了,她连火锅都不吃辣锅。” “这说明什么?”闻渔替他把手掰下来,“说明咱宴笙这次栽了呗。” 而且还栽了个大的。 沈宴笙在圈子里是出了名的会玩,现在北城里稀罕的玩意,要么是沈少爷玩剩下的,要么是他没兴趣的。 但就是这么个顽主,被枕边人耍了近三年时间。 要不是上次碰巧遇见。 只怕沈宴笙到今天,还以为余烬是他眼里那个乏善可陈,木讷无味的花瓶美人呢。 结果真相是,人家不稀得跟他玩。 周应鳞三人对视一眼,齐齐叹了口气,都感觉这次的事,只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了。 邵为一脸为难,“老周,你说咱们下次再见到那位,要去打个招呼吗?” “别了吧。” 周应鳞想了想,“感情问题,咱们掺和进去不好说,不过还是得看着点儿。” 毕竟那位祸水,实在太招人惦记。 旁的也就算了。 万一哪天她看上谁,真给沈宴笙造片儿草原出来,到时候沈少爷怕是得把北城的天给掀了。 “阿烬。”沈宴笙收了手机,身体多半重量压在余烬背上,“你牌出错了,打这张更好。” 想撇清关系。 沈宴笙偏不随她的意。 他对怀里的温香软玉很满意,反正以后时间还长,有的是空闲陪余烬慢慢玩下去。 既然开了这局游戏,不分出胜负,谁都别想离场。 瞧着俩人感情挺好,沈母总算松了口气。 她玩笑似的提起,“小余啊,前阵子的凌蓁蓁的事我也听说了,宴笙粗枝大叶,不知道跟你解释了没?” “妈,我不介意的。” 余烬话音刚落,腰上就被沈宴笙捏了一把,好像多不满意她的回答。 “凌家跟沈家以前关系不错,宴笙小的时候呢,我是给他定了一门娃娃亲。” 沈母继续说:“可对象并不是凌蓁蓁,是凌彦跟原配夫人谢莹的女儿,后面你大伯调任,我们跟着去南边发展。” 余烬顿了一下,捏牌的手指微微用力,很快又恢复原状。 她垂眸盯着牌堆里的二饼,像是能看出花。 沈母叹了口气,“哎,结果没两个月凌彦就娶了新人进门,听说谢莹自己带着女儿离开了。” “那会儿时间太早,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我们派人去谢莹老家也没找到她们母女,这婚事自然就不作数了。” “你跟宴笙在一起,就是我认定的儿媳,旁人乱说的话都别往心里去。” “不会的。”余烬勉强笑了笑。 沈宴笙看不见她的表情,却发现她微微发抖,还以为是太阳落了,室内温度太低。 修长有力的大手,握住余烬纤细指节,“冷了?我去把空调开高一点儿。” 一码归一码。 他可不想看到余烬生病,本来全身上下就没二两肉,病一次更要瘦了。 娇气,还难养。 余烬回握住沈宴笙的手,下意识轻喊出声:“别去!” 末了才发现自己失态,眼眸中划过一丝懊悔。 沈宴笙不明所以,又实在害怕她感冒,只好抱得更紧一些,感觉她不抖了才放下心来。 沈母看着小夫妻,笑得促狭,“有件事你们别怪我多嘴。” “怎么会呢?” “宴笙做娱乐公司的,咱们又是这样的家庭,平日里少不得有媒体盯着。你喜欢清静,跟宴笙领证时没办婚礼,这个妈也能理解。” “但是小余啊,妈还是希望你们正经办一场,媒体那边可以不请,只请平时交往的人家,这样一来就不会再有凌蓁蓁的事了。” 沈舒宁不太同意,“要是婚礼有用的话,这世界上哪儿还有小三?关键是得男人靠谱。” “您才刚说过凌家那位原配的事,怎么现在倒忘了?” “不过嫂子你放心,我哥挺纯情的,除你之外连女人手都没摸过——哎!你打我干嘛!” “打的就是你。”沈宴笙翻了个白眼,“胡说八道,我纯不纯情是你能知道的?” 况且人家巴不得跟他离婚,在乎这种事吗? 说多了好像他没人要一样。 余烬语气温和,却没松口,“这事儿不急,我想想看。” 看吧,人家不情愿。 迫不及待要撇清关系,难道跟他结婚很丢人吗? 那天围着余烬打转的那群男的,沈宴笙差不多都认识,虽然家世都还凑合,但也仅是凑合了。 一个个不务正业,连点儿正经本事都没。 做生意就更不用提,没被人当傻子骗,那还是因为家里管得严。 听说过恋丑的,没听过恋傻的。 余烬到底是什么眼光,连谁好谁坏都分不清吗? 第6章 她退无可退 本来周应麟攒了赛车局,包下今晚的滨港赛道,彩头是一辆法拉利新款超跑,打算好好玩个痛快。 结果沈宴笙见色忘义,说鸽就鸽。 晚上4s店的店长来送车,神神秘秘的四处张望,被邵为从身后拍了一把。 “人都在这儿呢,你找什么啊?” “沈少没来吗?”店长跟他们也熟,都是店里的svip客户,“听说他前两天提走一辆帕加尼,车型漂亮极了,我还以为今晚能一饱眼福呢。” “他好像说要当生日礼物。” 这会儿边上站了不少人,听见这句话的也不在少数,大家的好奇心瞬间爆棚。 马上就有人过来八卦,“你说的沈少,不会是笙哥吧?” “除他以外,圈子里还有几个沈少?” 这倒也是。 千万级超跑说送就送,也只有沈宴笙能办出来这种事了,可问题是送给谁呢? 凌蓁蓁刚进赛车场,就听见周围议论纷纷。 谣言已经晋级为沈宴笙千金博美人一笑了。 此时刚刚入夜。 沈家车库大门升起,彩色气球如海浪般涌出车库,滚落在余烬脚下。 车库四周布置着白色玫瑰,灯条如繁星般细碎。 一辆孔雀蓝色帕加尼正在等待主人接收。 漂亮的引擎盖上放着车钥匙。 沈宴笙带余烬走进车库,沈舒宁偷偷跟过来,刚想进去凑个热闹,结果车库大门毫不留情地落下,把她可怜兮兮的隔在外面。 凭什么不让她看啊? 沈舒宁瞪大眼睛,一句话还没出口,被沈母从后面一路揪回屋里。 车库中到处都是气球,能落脚的地方不多。 沈宴笙桃花眼潋滟,眼神在余烬领口处梭巡,不知道为什么,或许是猎食者特有的本能,就是跟那块儿脆弱处的肌肤过不去,直觉用虎牙叼着猎物就不会溜走。 余烬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一步,身后是帕加尼冰冷的车身。 她退无可退。 “你——” 猝不及防间双脚腾空,她被箍进结实灼热的怀抱里,放在前引擎盖上,挣扎间碰落了那串钥匙。 “我什么?” 沈宴笙俯身耳语,轻吻着余烬软嫩的耳垂,嗓音带动胸腔共鸣,仿佛大提琴般优雅低沉,“想说谢谢是吗?” “不如我们换一种方式。” “谁要谢你?” 余烬抬眸,食指挡在两人唇间,寸步不让。 “那就不谢。”沈宴笙装了一天好人,此时终于原形毕露,一只手托在余烬背上,另一只手不正经起来,“来谈谈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呢?” “我没躲你。” 余烬神色清冷,装出来的那点儿乖巧,此刻荡然无存,“本来就是协议结婚,离婚申请提交以后,没必要再联系。” “我以为这是共识。” “阿烬。”沈宴笙与她鼻息相闻,字眼咬得很重,“你说完了吗?” 虽然是问句,可他现在不想听到任何回复。 沈宴笙又凶又重地吻下去,引得余烬呼吸紊乱,再无暇思考什么共识之类的问题,也说不出任何完整字句,心跳与体温烧作一团,仓促间分不清彼此。 什么时候按了电梯,什么时候回到卧室里。 余烬伸手去拽枕头,被沈宴笙扯着脚踝拉了回去,他是天生的坏胚,除了自己以外,任何救命稻草都不想给她留。 第二天醒来时是中午。 余烬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再回忆起自己身在何处,顿时不太想从楼上下去,虽说不会有人敢来三楼偷听。 可这么晚起床,傻子都知道他们晚上做了什么事。 “醒了?”沈宴笙端着托盘进来,“早上咱妈问你吃不吃早饭,我说你累着了,不想吃。” “……” 余烬深吸了一口气,到处找不到脱下来的衣服,卧室离衣帽间有些距离,她总不能光着走过去,只好抱着被子不松手。 沈宴笙明知故问:“找衣服呢?” “昨天弄脏以后我扔洗衣机里了,想让我帮你拿新的吗?” “你会拿吗?” 余烬自以为很凶的瞪他,果不其然见他摇头,一点儿也不意外。 她干脆放弃,裹着被子往衣帽间走。 沈宴笙瞥见她后颈处痕迹,笑得像半夜偷鸡的狐狸,“给你带了牛奶,不喝吗?” “我劝你别让我看见它!” 沈母今天约了奢侈品牌上门服务,像他们这种人家,除非自己喜欢,是不用亲自去商场挑选衣服的。 只需要打个招呼,自然有各路奢侈品品牌商,带着最新款式的衣服与试穿模特上门。 余烬下楼时人已经到了。 “小余饿不饿?”沈母闻声看去,笑着问,“我让杨姨给你留了午饭,或者你想吃什么,单独做也行。” “我不饿。” 余烬在心里骂了沈宴笙一万次。 她哪儿好意思喊饿。 老老实实走到沈母旁边坐着,结果前脚刚坐下来,杨姨就端了一碗蛋羹给她,脸上带着沈母同款姨母笑,简直是一比一复刻。 “你们继续吧。” 沈母招呼试衣服的模特,一群人走秀似的,将新款一件件试穿给她们看。 沈舒宁靠得近,一眼发现余烬后颈处的草莓。 心想她哥可真不做人。 再转头看沈宴笙时,见到他那个春风得意的表情,明显是知道自己造孽,还偏偏不告诉余烬。 呸!不要脸。 连沈舒宁都想啐他。 沈父平时很忙,在他心里工作才是第一。 余烬跟沈宴笙婚后不住家里。 所以这次回来沈母想留他们多住几天,但是她也不想勉强小夫妻,把话说得非常委婉,反而弄得余烬不太好意思拒绝。 结果这一心软,硬是拖到周三才离开沈家。 试镜地点在贺星回的剧院里。 余烬把那辆帕加尼停在门口时,恰巧遇见方琼替凌蓁蓁打开车门,笑着跟她打招呼。 “好巧啊,余总。” “是挺巧。” 凌蓁蓁注意到她身后那辆超跑,很突兀地问:“余总这车挺贵吧?” “还行,不到三千万。” 她语气挺冲,听得方琼头大,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连门都没进就把制片人惹怒了。 于是笑着打圆场,“我们蓁蓁特别喜欢玩车,余总您别见怪。” “不会。” 凌蓁蓁意识到自己失礼,跟着说:“我就是觉得它好看,希望您别觉得我失礼。” 可心里却不是这么想的。 那天她好不容易说服方琼,放她去滨港见沈宴笙,结果人没见到不说,还听了不少有鼻子有眼的传闻。 大家都说沈少买了新车送女人。 如果现在问凌蓁蓁最烦哪个牌子的车,那非帕加尼莫属。 直到走进剧院。 凌蓁蓁还是忍不住在想,沈宴笙买的那辆车,到底送给了谁? 第7章 余小姐是单身? 舞台前一个男人双手抱胸,皮笑肉不笑地问:“你从前年就没吃过饭了吧?” “吃了呀……” 被问的女孩盯着自己脚尖,很诚实的回答。 “那你说台词有气无力,是要省着力气,怕下一顿喝西北风?” “我——” “你什么你?练去啊!傻站着等我抱你下台吗?” 女孩联想到那个画面,顿时打了个寒颤,她看了一眼刚进剧场的三人,也没敢提醒教授,鹌鹑似的缩着脖子往后台跑。 余烬被她逗笑,语气熟稔,“贺导,正训学生呢?” “哪敢?我这是当老妈子,可气死我了!” 贺星回翻了个白眼,想起这群难调教的小兔崽子们,心里的气就不打一处来,一个个给他偷工减料,演戏没个演戏的态度。 凌蓁蓁早听说他脾气不好,现在发现何止是不好,简直是阴阳怪气的祖宗。 要不是形势所迫,她才不愿意跟这种导演合作。 “来试镜的对吧?” 贺星回自然也看见了她,“剧本带了吗?第一幕,上去演吧。” 啊? 这就上了? 凌蓁蓁以为他们至少要客套两句,好歹说点儿什么,结果一上来就直奔主题,像赶鸭子上架,一点儿准备时间都不给。 方琼在身后推了一把,提醒她别愣着。 这间剧院是贺星回自己砸钱建的,用来排练话剧打磨本子,有时候也会带学生做课下练习,平时不承接任何演出,所以知道的人很少。 舞台上灯光明亮,观众席却是暗的,站在上面几乎看不到底下的人。 凌蓁蓁19岁出道,到现在已经有四年时间,之前也演过不少电视剧,从没有一次试镜比现在更让她紧张。 《杜鹃》第一幕戏,发生在一场生日宴上。 judge在剧本里描述钟醒出场时的模样。 “她穿着一袭墨绿色礼服,仪态优雅,步履从容。” “与美貌同样彰显的,是她身上不加掩饰的野心,偏偏又独具资本,轻易赢得在场男性的关注。” 钟醒踏进宴会厅大门,远远看见宴会中心身为江家女主人的杜鹃。 衣着华丽的女人忽然回头,两人目光相接,杜鹃注视着钟醒一步步走来,心里下意识排斥这个年轻貌美的女人。 台词简单到只有一句自我介绍。 凌蓁蓁所要做的,就是从舞台一侧走到中央,对着空气说出台词而已。 方琼替她看过剧本,知道这出戏看似简单,实则占据举足轻重的位置。 钟醒怀揣着对江家的仇恨,时隔多年重回故地,气势跟情绪都不可或缺,却也不能太过显露。 多一分则突兀,少一分则木讷。 这场戏远比后期那些激烈的戏份更加难演。 凌蓁蓁没想到贺星回让她演这一幕,站在原地思索了五分钟,表演老师这几天教她找情绪,用生活中有过的经历带动自身反应。 高跟鞋踩在木地板上,响声中透着急切与愤怒。 凌蓁蓁怒瞪她的假想敌,那个让沈宴笙豪掷千金的女人,盛气凌人地走到她面前,咬牙切齿的说:“江夫人您好,我叫钟醒。” 方琼一边看她表演,一边偷瞄贺星回跟余烬的表情。 “行了,下来吧。” 贺星回叹了口气,一个脑袋疼成两个大。 他想说这出戏是登场,不是捉奸,不是谁更凶就更有气势,没必要搞得跟找人打架一样。 余烬对他求救的眼神视若无睹,很捧场的给凌蓁蓁鼓掌。 “演得不错。” 认真的吗? 贺星回只觉得自己活在梦里,需要一阵闹铃,告诉他现在这一切都是假的。 如果不是欠余烬的钱,他现在就想撂挑子不干了。 凌蓁蓁面上一喜。 紧接着便听见余烬继续说:“就是情绪过于饱满,往回收一收吧。” “钟醒离开江家十八年,她不是第一天恨上杜鹃,所以哪怕当初有再强烈的恨意,恨不得将仇人千刀万剐,现在也能沉得住气了。” 这才对嘛。 贺星回点点头,他还以为余烬被猪油蒙心,能夸出来那么违心的话。 “不过。”余烬话锋一转,笑得人畜无害,“凌小姐的形象在我心里最贴近钟醒这个角色。” “余总是说?” 方琼紧张的向她确认。 余烬点点头,“角色先这么定了吧,明天我叫人准备合同,咱们找个时间签约进组。” “那太好了!” 凌蓁蓁提着裙摆从舞台上下来,事情比她预想中顺利,不过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 她想要的东西,就没什么是得不到的。 “谢谢余总跟贺导。”她心情大好,对自己的演技自信非常,“现在时候还早,不如让方姐找个地方,我们坐一坐怎么样?” “我还有很多剧本上的问题想请贺导指教。” “下次吧。” 贺星回想也没想就拒绝了,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指点愚钝的学生。 都还没正式开拍呢,就想让他受这种非人折磨? 没门! “那就下次,下次。” 方琼接话,“今天时间太过仓促,估计余总跟贺导都还有别的安排,等进组以后咱们有的是时间探讨。” 正事办完她们留下也没意义。 说了几句场面话后,就准备打道回府。 剧场里光线很暗。 但凌蓁蓁跟余烬站得很近,转身时发现几处吻痕,缀在她裸露的后颈处,一看就是刚弄上去不久。 她突然问起:“余小姐还是单身?” “算是吧。”余烬意识到她在看什么,抬手揉了揉后颈,“我刚离婚不久。” “有什么问题吗?” 这几天都在沈家住,晚上总逃不开被沈宴笙纠缠,昨天闹到半夜才睡。 他不知道是什么毛病,就爱盯着这块儿皮肤不放。 “没有。” 凌蓁蓁藏起心中不屑,微笑着说:“那我们就先走了,等签合同的时候再见。” 方琼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进来时就不对劲儿一次,现在要走了还这样。 她只想赶紧离开。 别在这时候得罪制片人,那所有的努力就都功亏一篑了,于是一句话不敢多说,几乎是拽着凌蓁蓁往外走。 看到两人走后,贺星回压低声音,眼里满是控诉,“我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错了。” “什么错?” 余烬好心提醒,“不是上辈子,是这辈子,你还有五千万没还我。” “这部剧不拍,下部电影的投资我也不给你。” 贺星回被噎得心梗。 他虽然是国内一线大导,拍过许多卖座的商业电影,但那些都不是他喜欢的。 他只想要充足的资金,拍摄自己想拍的内容。 只是那些题材一般都不卖座,有的连上映都成问题。 很少有人愿意拿钱打水漂玩,贺星回也再难找到像余烬一样不求回报的投资商了,所以他眼下只能为钱献身,唯她是从。 “就这一部剧!” 贺星回郑重其事的强调,“听见没?以后你再让我干这种事,不如直接把我卖到会所里陪金主。” “没有下次。” 余烬勾起唇角,意味深长的自语:“这种事不会有下次。” 第8章 恨屋及乌 凌蓁蓁从剧场里出来,又见到余烬的车,勾起她被正事压下去心烦。 她特意绕过去看了眼车牌:北a yj314 yj是余烬的缩写。 314是生日吗,那不就是前几天? “蓁蓁你看什么呢?”方琼不赞同的皱眉,“我叮嘱你多少次,咱们的翻身仗才开始打,千万不能在这时候出岔子。” “因为颁奖典礼的事,别家买了不少黑料说你恋爱脑,没事业心,怪不得沈总不要你。” “难道你就甘心被别人这么说下去?” “我当然不甘心!”凌蓁蓁嘟起嘴,“你就瞧好吧,这次我不仅要让那群人好看,也得让沈宴笙好好看看,谁才是配得起他的人。” “这几天的表演课我都认真上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演员上表演课难道不应该? 也只有凌蓁蓁这样的大小姐,才会感觉这是辛苦的事。 方琼有些无奈。 可她又不好多说,说多了凌蓁蓁不仅听不进去,还要乱发脾气,到时候连她也要恨上。 凌蓁蓁讨厌那辆帕加尼,她恨屋及乌,连带着也讨厌余烬。 上车后。 她表情轻蔑地问:“方姐,你刚刚看见没?” “什么?”方琼不明所以。 凌蓁蓁得意洋洋道:“那个余烬啊,剧场里光线不好你可能没看见,但是我离得近。” “她说自己单身,脖子上却都是吻痕,私生活也太不检点了,不知道跟多少男人鬼混过。” “也对!年纪轻轻就当了制片人,长得又好看,是该有点儿手段哄男人投资的。” 方琼听得直皱眉,“我看余总挺干练,不像你说的那样心术不正。” “而且也没听说过这种传闻。” “切。”凌蓁蓁瞬间起了逆反心理,冷笑道,“方姐你是见的太少。” “现在的女孩子可有本事了,为了能往上爬一步,费尽心机给老头子当情妇的都有,谭家新娶的那个不就是吗?” 否则还能怎么解释呢? judge那么出名的编剧,国内不少公司上赶着求他合作,结果人家都给拒了,说自己只要国际上最好的制作班底。 没有点儿特殊手段的话,她余烬凭什么拿到剧本? 还有贺星回。 他名气大,脾气也大,经常拍大荧幕的导演再回来拍电视剧,那程度不亚于天仙下凡。 偏偏他还对余烬言听计从,说不定背地里干了什么勾当。 凌蓁蓁在娱乐圈里四年,最沾沾自喜的就是她出身豪门,不需要为了钱,为了资源求人陪睡。 所以哪怕比她更火的明星大有人在,她也觉得人家没她干净。 方琼暗自摇头。 她一开始看中凌蓁蓁,就是看好她自带资源,又生了一副好相貌,脸上从没动过刀子。 只是她的性格实在让人头疼。 眼高于顶,谁都看不起,觉得别人对自己好是天经地义。 粉丝送的礼物只留下奢侈品,书信之类的东西,凌蓁蓁连看都不会看一眼,统统叫助理拿去丢掉。 还好这次是把角色拿下来了,不然扭转风评恐怕很难。 对了。 方琼想起来,下个月18号是凌蓁蓁生日,签合同的时候得提前预留好时间办生日会。 粉丝们近期意见很大,正好趁这个机会固粉。 凌蓁蓁习惯让经纪人替自己操心,在这种事上想得很少,方琼不让她用认证过的微博,害怕她说出什么得罪人的话来,连密码都不肯告诉她。 所以她私下里还有小号,用来看自己的粉丝超话。 她在搜索栏里打下“余烬”两个字,想试试能搜到什么。 结果出来的全是不相干的消息,没有一条跟余烬本人有关。 得想办法查查她。 凌蓁蓁自以为聪明的想,如果能查出什么把柄最好,她就再也不用听方琼的话对余烬处处忍让了,还能反过来让她求着自己。 到时候在剧组里,还不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想查余烬的人不止凌蓁蓁一个。 沈宴笙坐在办公室里,今天说好不回沈家住,结果才刚出来几个小时,余烬就不肯回他消息了。 临近下班时,助理带着邵为跟闻渔进来。 “哟,魂不附体呢?” 邵为不用人招呼,走到跟前敲了敲桌子,“你想什么啊,这么专心?” “公司发展。” 沈宴笙抬眼看他,挥了挥手让助理下去,“今天这么有空?都找到我公司来了。” 提起这个,邵为可就有话说了。 他目光中饱含哀怨,“不是我有空,是沈总你日理万机,接二连三鸽我们。” “上周五赛车,你说你要陪老婆,上周日喝酒,你也说你要陪老婆,那今天呢?” “你有老婆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怎么现在出来玩还得提前预约?” 沈宴笙摸摸鼻子,没敢说家里确实有比喝酒更有意思的事,“我今天有空,地方你随便挑,我们不醉不归。” 邵为满意的回头问:“闻渔,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我们攒了一肚子话,今天非把你灌趴下,问个清楚不可。” 闻渔点点头,很赞同他的想法。 手机特别提示音响了一声。 沈宴笙解锁屏幕点开微信,在置顶对话框里,前面是他嘘寒问暖的一堆问候,最底下是余烬的一条回复。 【管好你自己。】 五个字,言简意赅。 啧啧。 脾气真大。 不就是问她腰疼不疼,腿酸不酸,需不需要提供按摩服务,至于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吗? 还是说昨晚太过分,把人惹恼了? 沈宴笙弯起唇角,想起昨夜余烬漂亮的脸,清冷声线如春水般变暖,勾得他心热。 偏偏她还不知道自己这样有多招人欺负,以为两句求饶就能管用。 真是太天真了。 邵为跟闻渔见他短时间内再次走神,不用问也知道手机那头是谁,除了“祸水”以外绝不会有第二个答案。 他眼疾手快,趁沈宴笙不注意,拍了一张发在群里。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邵为:[图片] 邵为:@周应麟 沈少爷思春,你没来真的很可惜。 闻渔:确实。 第9章 不值一提 晚上十点,正是出去玩的时候。 rebron酒吧里人满为患,舞池里挤满跟随节奏摆动的男男女女,dj站在舞台上沉浸式甩头,把氛围带动得越来越high。 余烬好几天没来光顾,刚一进门就被音乐声吵得头疼。 “这儿!”凌鹤羽知道她快到了,一早站在门口等着,“烬姐你好几天没来,都干什么去了?” “赚钱呗,瞎忙活儿而已。” 余烬提高音量,笑着回看过去。 她从剧院出来后回住处换了衣服,这会儿穿着一袭宝蓝色长裙,高开叉,露出白皙笔直的长腿,与系着高跟鞋绑带的纤细脚踝。 卷发随意披散,右侧发丝别在耳后。 一只栩栩如生钻石蝴蝶停留于耳垂上,行走间翅膀颤动,仿佛随时准备飞走。 好几个男人起了搭讪的心思,却被凌鹤羽挨个瞪回去。 他伸手护住余烬,声音夹杂在吵闹的背景音里,“赚钱的都是麻烦事,哪有跟大家一起玩来得开心,什么事扯上钱都要变俗。” “无聊透顶!” “你说的对。” 余烬笑了笑,跟在他身后穿过人群,往边上的卡座走去。 年轻的男孩女孩围坐在一起,其中有不少都是花边新闻里的常驻对象,桌子上堆着一沓酒瓶,还有吃剩下的果壳果皮,有几人看起来已经喝大了。 “起开!”凌鹤羽拍拍坐在沙发上的女孩,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这位置也是你坐的?没看到烬姐来了吗?” “我一开始就坐这儿,凭什么要我让啊?” 茹茹心里委屈,却还是不情不愿的起来了,将单独的沙发让给余烬。 她想不明白这群男人怎么都是贱骨头。 越是不给他们好脸,故作清高的女人,他们越是捧的起劲儿,愿意把人家当仙女惯着。 其实她也就占着出身好一点儿。 余烬在沙发上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在一起,光滑肌肤在开衩处若隐若现,引人遐想又不至于走光失礼。 刚坐下两分钟,就有服务生端着托盘向她走来,上面放着一杯鸡尾酒,以及缠着丝带的红玫瑰。 云葳眉头紧皱,不悦地开口:“我们没点这个。” 服务生指指吧台,小心翼翼地回答:“这是那边有位先生送的,指明说要给余小姐。” 从余烬第一天踏进rebron开始,这样的事便不计其数,服务员们口口相传,谁不知道她的大名? 只是这些男人无一例外,全都铩羽而归。 包括以云葳为首的这一群。 “花跟酒我都不收。”余烬以手托腮,无辜地眨眨眼睛,“你帮我拿回去吧,顺便告诉那个人,我对男人没有兴趣。” “以后这种事也麻烦帮我回绝,总有人来搭讪,我会很苦恼的。” 服务生点点头,转身时默默红了耳朵。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余烬会被称作祸水。 一个拜托的眼神而已,他就连骨头都要酥了,根本说不出任何拒绝的话,只感觉那群见色起意的男人实在过分,怎么能忍心让美人烦恼呢? 云葳殷勤地替余烬倒酒,眉目温柔,“晚上吃东西了吗?” “今天太冷,喝冷酒伤身,还是不要加冰了。” “谢谢。”余烬拿起酒杯,轻抿了一口,“最近一直在忙个项目,被融资的事闹得我心烦,忙起来就顾不上吃饭。” “这怎么能行?” 凌鹤羽一脸关切的提议,“烬姐你胃不好,不吃饭要胃疼的。怪我!早知道我就应该约个吃饭的地儿。” “不过现在也来得及,隔壁新开了个火锅店,我们陪你吃饭去呗?” 茹茹阴阳怪气地说:“还是烬姐面子大,我们几个坐下的时候,也没谁问我们饿不饿啊。” “果然还是得靠脸说话。” “不用了。” 余烬没理她,无所谓地摆摆手,“反正我也不觉得饿,忙过这阵子就没事了。” 即使她说不用,一群男人也不敢不当回事,当即就有人喊服务生出去买吃的回来。 茹茹见他们忙前忙后,就是没人搭理自己。 只得讪讪地抱着抱枕生闷气。 “烬姐你缺多少投资?”凌鹤羽问,“依我看你与其在外面碰壁,还不如说出来,我们一起帮你解决。” “大家手里钱都不少,何必去受外人的气?” “不行。”余烬摇摇头,略带遗憾地开口,“你们知道这不是一般项目,外祖父把这些亏损的产业交给我们,目的是考验我们自身能力,好决定余家以后的继承人。” “公司里的财务部门是集团下派,不归我管,每一笔进账都要经过他们手里,生怕我们想办法作弊。” 豪门里这种事并不少见,却跟在座的这群败家子没有关系,他们几个因为太不成器,早就被踢出了继承人行列。 闻言除了心累以外,没有任何有效的解决方法。 余烬对此了然于心,故意停了一会儿才说:“不过我新看上一个项目,倒是挺适合大家凑在一起玩的,你们要是有兴趣的话可以听听。” “什么项目?” “我打算在海城找块儿地皮开度假酒店,那边风景跟气候都挺不错,临海能玩的项目也多,建好以后我留两栋别墅出来,咱们去那边度假就有自己的地方住了。” “这个好!” 云葳听见咱们两个字,立刻想到自己单独跟余烬出去的场景,顿时心花怒放。 其余几个人没他乐的夸张,心里想的却差不了多少。 但凡跟玩沾边的事他们都很乐意。 “那就先这么定了吧。” 余烬不露声色地望着他们,视线停留在凌鹤羽乐不可支的表情上,他跟凌蓁蓁继承了相同的基因,姐弟两人长得有七成像。 大概是因为家里有哥哥,所以即使已经23岁了,仍是被宠得像个孩子。 骄纵,任性,目无法纪。 去年凌鹤羽酒后驾驶,撞死了一个拾荒老人,凌家花钱摆平死者家属,又将他送出国读了一年的书,才把这件事彻底给压下去。 只是他受的那点儿惩罚,比起人命而言实在是太轻了。 完全不值一提。 第10章 夫人,沈总让我送您回家 凌鹤羽这群人喝酒很没品,喜欢混着来,洋酒喝完上啤酒,啤酒喝完还得再来点儿别的。 余烬来之前他们就喝了不少,现在酒量最差的几个女孩已经东倒西歪了。 茹茹靠在凌鹤羽身上,醉醺醺地胡乱说话。 凌鹤羽玩性大,喜欢来第二场,闹着要把喝醉的送走,去酒店开个套房喊新人续一场。 “我姐工作室新签了一批艺人,男的女的都有。” “有几个长相正经不错。” “行啊!”有人来劲儿了,“那你多找几个,要干净的。” “放心吧,签之前都做过体检。” 刚巧原先的dj下台,换了个唱摇滚的歌手上去,在台上吼到声嘶力竭,五光十色的灯光闪烁,混杂着他们别有意味的调笑,场面跟群魔乱舞差不了。 余烬今天喝的不少,但还没到醉的程度,只是被他们吵得脑仁疼。 她丢下手上的骰盅,拿着一盒万宝路起身,“你们玩着,我出去透个风。” “需要陪你去吗?” “不用。”余烬摆摆手,有人跟着她还躲什么清净,“我自己就行。” 酒吧露台在二楼走廊尽头。 余烬拿打火机点烟,贝齿咬开滤嘴里的爆珠,薄荷味清爽醒神。 她眼眸低垂,神态懒倦,喝酒时袖子挽上去一半,一截冷白色小臂露在外面,映着流泻的月光,骨节分明的手腕好像白玉雕琢而成。 烟雾缭绕中眉目妖冶妩媚,又宛如水中月般清冷易碎。 美得非常不真实。 其实余烬很少抽烟,也不太喜欢烟味,只是跟这群纨绔厮混在一起,少不得抽上两根缓解厌烦。 不过她今天不打算多待,抽完这根烟就准备回去了。 露台跟洗手间挨着。 酒吧里撩骚的人很多,尤其是在酒精催动下,一个个蠢蠢欲动,一早就瞄准目标下手,希望找个对象缓解午夜寂寞。 余烬放下烟盒洗手,身后就来了个不开眼的。 那男人似乎喝了不少,胆子也跟着大起来,在一楼瞅准机会跟过来,光是看见那截细腰,心就痒得不行。 一开口原形毕露,连人样都不打算装。 “美女,我给你这个数,陪我一晚怎么样?” “喝醉了吧?” 余烬没抬头,慢条斯理地在水龙头底下洗手,一根根手指清理得仔细,烦人的苍蝇在她心里远没这件事重要。 被忽视的男人也不生气,反而认为她没有一口回绝,说明自己还有机会。 他笑声猥琐,“对,是喝醉了。” “咱们找个地方,你陪我醒醒酒,我不就清醒了吗?” 男人仗着自己身材高大,说着就想上前搂住余烬,不管答不答应,能占点儿便宜也是好的。 一声轻笑响起。 余烬回眸盯着他退后了两步,然后猛地一脚往他膝盖窝里踹,力道大得直接让他跪在地上。 还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就按着他装满黄汤的脑袋往洗手台上磕。 一下就让他头晕目眩。 醉鬼拼命挣扎,却不知道余烬哪来的力气,那只手冷的像冰一般,他一个成年男人竟然挣脱不开,反被她按在洗手池里,打开水龙头淋水。 余烬手下用力按紧,任凭冷水漫过男人的脸,冷眼看他大口大口呛水。 动静惊动了二楼的服务生跟顾客。 很快一圈人围在洗手间门口,被这骇人的画面震住,一时间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余烬拽着醉鬼的头发,给了他一个喘气的机会,让他看见镜子里自己涕泗横流的表情,愤怒与恐惧交织在同一张难看的脸上,让那张脸更加丑陋。 与镜子里另一张精致美艳的容颜,形成鲜明对比。 “不是要我给你醒酒吗?”她笑得乖戾,语气温柔,却带着令人脊背发凉的兴奋,“一次不够,我们就再来一次。” “余…余小姐……” 给余烬送过信的服务生,战战兢兢地说:“我已经叫保安上来了,您要不先松开手?” 他很怀疑,假如自己再不阻止的话,今晚会不会闹出人命。 “你就是个婊子!” 哪知半跪着的男人听见这句话,如梦初醒般破口大骂,“疯女人!贱婊子!倒贴送给我都不愿意玩——” 余烬没耐心听他多说。 没等话说完,就又把人按了下去,难听的脏话瞬间消失,只剩下呛水吐泡泡的声响。 两次之后。 男人终于发现她是真敢弄死自己,夹着尾巴不敢开腔,一张脸憋得面红耳赤。 余烬松开他,走到洗手台另一边,清洗自己碰过脏东西的双手。 疯狂与兴奋尽数收敛,平静的像是无事发生一般。 几乎让人以为之前发生的一切全是幻觉。 保安们一拥而上把人抬走。 管事的经理小跑过来,赔着小心问她,“您的手没事吧?” “咱们这儿药跟纱布都有,我找个女孩帮您看看?” “怎么不找男孩?” 余烬很久没跟人动过手,眼尾上挑透着张扬,她指着旁边呆愣的服务生,嗓音撩人,“我看他就挺不错的。” “这……这……” “或者你来也行。” 服务生心跳突然加速,想说他很愿意为余烬服务,却碍于经理的压迫不敢吭声。 经理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心想也就一眨眼功夫,怎么就闹出这种事情,这可是老板交代的重点照顾对象,他有几个胆子敢碰人家的手。 万幸地上躺着的不是余烬,不然大家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不用了。” 余烬止了戏弄人的心思,神色恢复如常。 凌鹤羽跟云葳闻讯带着一帮人赶来。 有人大声吆喝,“人呢?那王八蛋哪去了?” “敢欺负我烬姐,这辈子活腻歪了可以直说,妈的!搞死他!” “你还好吗?”云葳关切地看向余烬,自责道,“要是我刚刚坚持陪你上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没什么。” 余烬摇摇头,像是有些后怕一般,实则意犹未尽地摩挲着指节,暗自后悔刚才下手太轻,都没见血。 “我明天还有工作,拿完东西就先回去了。” “那我送你。” “你今天也喝了酒,我还想活多两天。” 经理跟着点头,“酒后开车多不安全,云少您放心,我们周总的司机正侯着呢。” “保证把余小姐安全送回家。” 三月天还很冷,余烬的车太贵,保安在车前拉的有警戒线。 经理亲自把她送出门外,有人已经在那里等着了。 可这人却不是什么周总的司机。 “夫人。”邱助理冲她点了点头,恭敬地拉开车门,“沈总让我送您回家。” 第11章 明天再跟你讨利息 回家?回哪个家? 余烬带着一身酒气,现在又是三更半夜,沈母她们都睡下了,这时候回去会打扰她们休息。 但早在申请离婚之前,她就从两人结婚时的别墅里搬出去了。 也不可能自投罗网。 余烬不想暴露住址,至少现在不准备让沈宴笙知道。 她想了想,低声吩咐:“我们去观澜。” 这是附近的一家五星级酒店,开车二十分钟就能到。 虽然很少能见到余烬,但在邱助理印象中,她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人,跟沈宴笙结婚期间从不生事,也从来不管狗仔们写的小道新闻。 因此今天被派来接人时,他甚至以为是自己听错。 又或者要接的人不是余烬,而是沈宴笙新找的情人,起码这样解释更合理一些。 良好的职业素养迫使邱助理收起好奇,连看都不敢多看一眼,他的职责是拿钱办事,老板说什么就做什么,而不是好奇沈宴笙的家事。 市区限速,千万级的跑车也显不出实力。 再加上运气不好,就这么一小段儿路,回回都能碰上红灯。 几次起步停车折腾下来。 余烬本来没什么的酒劲儿,全给翻上来了,闹得她头晕想吐,胃里面翻江倒海,比人生中头一回飙车还来势汹汹。 好在路不算远,赶在她忍不住恶心之前,邱助理将车开进酒店停车场里。 人送到了他也不敢走。 打工人就是这么敬业。 邱助理先去前台办理房卡,然后陪着余烬上了电梯,眼看着她刷开房门才算完成任务。 不过想到这个月的三倍工资,他心里不存在丝毫怨言。 余烬关好房门,背靠在门板上缓神。 突然听见浴室里传来动静。 她转头一看,墙壁上的卡槽里插着一张房卡,显然是有人先一步入住。 不管是她看错房号,还是前台给错房卡。 这件事都很尴尬。 真倒霉。 余烬手刚放在门把手上,就听见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要去哪儿?” “你怎么在这儿?” “这里是沈家的产业,我为什么不能在?” 沈宴笙桃花眼半眯,好整以暇的回答这个问题。 此刻他刚洗完澡出来,懒散地披着浴袍,肌肉线条明显深刻,水珠滑过腰腹处顺着人鱼线隐没进去,身上带着浴室中氤氲的温热水汽。 余烬这会儿醉得厉害,大脑几乎无法思考问题,呆呆地点了点头。 好像被某人预判到她的预判,这种事一点儿都不惊奇。 今晚沈宴笙跟周应麟几个聚在一起。 rebron酒吧是周应麟开的,余烬现在可是他们的重点盯梢对象,三人生怕她刹不住闸,明目张胆的把沈宴笙给绿了。 于是从她刚踏进门,就有人给周应麟通风报信。 但喝酒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事,沈宴笙还没霸道到不可理喻的程度,连余烬的私生活都要管束。 他听闻后。 只是喊了邱助理过去等着,让他将余烬平安送回家里。 沈宴笙猜到她不想透露地址,再加上距离因素,起码有八成可能会到酒店住,于是散场以后直接过来守株待兔。 结果就这么一时疏忽,还真闹出岔子了。 余烬在酒吧里跟人打起来。 看到视频的时候邵为都惊了,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难以置信的在群里疯狂@沈宴笙。 “你不是说你老婆柔弱娇贵,平时连刀都不碰吗?” 那画面里镇定自若,面带微笑把人往水池里按的又是谁呢? 这跟柔弱两个字压根就不沾边! 沈宴笙倒是准备过去来着,但那边事儿都平了,邱助理也已经接到余烬,准备把人往回送,他出门还不如在酒店里等。 “你好热。”余烬用脸碰了碰他肩膀,“怎么会这么烫啊……” 她秀眉微皱,眼波潋滟,带着未散的酒意与几乎执拗的认真。 语气听上去像是抱怨,调子却很轻软。 “不是我热,是你太凉。” 沈宴笙一把扶住余烬,她似乎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微凉的脸颊不停摩挲在他肩膀,然后抬起头懂又不懂的望着,小猫一样舔了舔下唇。 不同于视频里艳丽又危险的妖孽相。 余烬现在看起来很乖,点头时蝴蝶耳饰轻颤,眼神里氤氲着清浅湖水,一眼见底。 沈宴笙体温高,她觉得自己暖一些了。 不经思考地问:“哦,那你要做吗?” 他们离婚前没有感情牵扯,离婚以后就更不会有,只剩下床上片刻温存。 可这种东西本来也没什么意义,翻来覆去搞几次总会散场。 就应该这样才对。 尽管余烬并不清醒,潜意识里却仍是这么认为,索性直接问出来,免得沈宴笙麻烦。 …… 他看起来很像禽兽吗? 除了下半身以外,别的什么也不装? 沈宴笙无奈地摇了摇头,也知道不能跟喝醉的人讲道理,于是打横着将余烬抱起,放在浴室里洗手台上,俯身替她脱下高跟鞋。 然后站起身,帮余烬摘掉戴着的首饰。 怕她滑下来摔倒。 所以沈宴笙几乎是贴着洗手台站的,还得用身体卡着防止她乱动,结果余烬一点儿都不体谅他。 “怎么不说话?” 余烬歪头,手指在他胸前乱戳,白生生的大腿露在外面,不安分地来回磨蹭,“你到底要不要啊。” “别说话了,大小姐。” 沈宴笙眼神变暗,喉结难耐的滑动,不懂自己干嘛自讨苦吃。 他用一只手握住余烬两只手腕,才能腾出来另一只手替她卸妆,好不容易全部清理干净。 浴缸里放满热水。 热腾腾的水汽驱散寒意,熏得余烬白皙的肌肤粉嫩。 好在她此刻终于变乖,除了扒着浴缸边缘,盯着沈宴笙不放以外,其他事情都还算配合,没再闹出点儿别的事来,给他增加额外的工作量。 也没再问什么要命的问题,考验他岌岌可危的意志力。 真难伺候。 沈宴笙一边默念乘法口诀,一边帮余烬擦干身体,吹好头发,还得动作轻柔不至于弄疼她。 平时周应麟三个喝醉时,沈少爷顶多开个房扔进去。 哪像现在这样悉心照顾过? 结果被照顾的人一头扎进被窝里,没一会儿就睡着了,连个好评都没给他。 沈宴笙把余烬拽出来,揽在自己怀里,不甘心的亲了一口,“算了。” “等明天再跟你讨利息。” 第12章 乖,我带你照镜子 自从被嘲上热搜以后,凌蓁蓁一直住在酒店里,好几天不敢回凌家。 连家里的电话都不想接。 现在事态平息,她终于有脸回去了。 进门时正好开饭。 凌彦坐在主位,姜清慈跟凌明宇一左一右,分坐餐桌两侧。 作为凌太太的姜清慈,今年47岁,虽然已经生过三个孩子,但她保养得很好,身段与容貌都看不出太多岁月痕迹。 只是气质较为成熟,跟年轻时有所区分。 她看到女儿过来,笑着跟佣人吩咐,“张嫂,快去给小姐添副碗筷。” “还知道回来?”凌彦冷笑一声,不满妻子对女儿的娇惯,“这次她惹出这么丢人的事,我都以为她要住到沈家去,吃沈家的饭了呢。” “爸……” 凌蓁蓁怕他,委屈地低下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姜清慈赶紧劝道:“你这是干嘛呀?” “女儿在外面受了委屈,她心里就不难受吗?现在好不容易回来,你别再把她吓跑!” “慈母多败儿!” 凌彦拍了下桌子,连饭也不想吃,起身拿衣服出门,不顾姜清慈追在后面,门甩上便走了。 张嫂把碗筷放在桌上,小心翼翼地退回厨房里。 姜清慈重新看向凌蓁蓁,语气温柔和蔼,“蓁蓁别怕,咱们不管你爸,先吃饭吧。” “对,先吃饭。” 凌明宇心疼妹妹,连忙替她盛了碗汤。 晚上凌蓁蓁躲在房间里,姜清慈推门进来,只见她坐在书桌前,不知道看什么东西看得入迷。 好像是几张纸。 凌蓁蓁听见脚步声,慌慌张张把东西收进抽屉。 “什么东西这么神秘?”姜清慈摸摸她的头,柔声问道,“连妈妈都不让看?” “没什么。” 凌蓁蓁手按在抽屉上,像是在守护什么宝贝一样,“就是几封信而已。” “你这次做的很不好。” 姜清慈也不逼她,拉了把椅子坐下,语重心长的说:“妈知道你喜欢沈宴笙,他长相俊美,年轻有为,沈家又跟咱们家门当户对,这该是一门好姻缘才对。” “您也觉得?” “可是你太着急了。”姜清慈话锋一转,不赞同道,“你怎么能在颁奖典礼上当众表白呢?” “为什么不能?连您都说我们般配!” 还是太年轻。 这些年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被自己娇惯得没一点儿样子。 姜清慈叹了口气,“男人吃软不吃硬,更何况沈宴笙那样的天之骄子?” “我虽然没见过他几次,却听说过他桀骜难驯的性子,这种人是不会对女人留情的,你让他不舒服了,他当然不给你留脸面。” “如果光是沈宴笙,咱们还能拿凌家压一压,可他背后是沈氏集团。” “我知道。” 凌蓁蓁捏着手指,十分不耐烦地反问:“难道连您也来劝我放弃吗?” “凌沈两家有婚约,还是您告诉我的,定了不就应该履行?” 估计是生的时候没生好。 姜清慈心想,女儿遗传了她的长相,却没遗传到她的脑子,透着一股子天真的傻气。 “你是想结亲还是结仇?上赶着不是买卖的道理都不懂?” “对付男人,你不能一直捧着他,该冷的时候要冷着,让他知道你不是没他就不行。” “婚约的事我再劝劝你爸,让他找个机会跟沈家谈。” “还是您对我好。”凌蓁蓁一把抱住母亲,软软的撒娇,“不像我爸重男轻女,整天就会对我发脾气,好像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我想跟沈家结亲,不也是为了他好吗?” 不过抱怨归抱怨,凌蓁蓁这话也只敢在姜清慈面前说,让她当着凌彦的面复述一次,她无论如何都没那个胆量。 等母亲走后,她才缓缓拉开抽屉,把里面藏着的几张信纸铺平。 按照原先痕迹折好,妥善存放进信封里。 信封上字迹稚嫩,带着孩子特有的规整,一板一眼: 小铃兰(收) 第二日醒来时,余烬还没睁眼,先被手下温热结实的触感吓了一跳。 什么玩意? 她下意识往外一推,只听扑通一声! 两人同时清醒,余烬扒在床边往下看,结果看见沈宴笙黑着没睡醒的俊脸,万分无语的回看她。 “你怎么在这儿?” 她心虚的伸出手。 这个姿势本就不好使劲儿,再加上有人心存报复。 余烬不仅没把沈宴笙拉起来,反而自己连人带被子滚进他怀里。 “小没良心的。”男人用怀抱束缚她,“昨晚发生什么阿烬都忘了?” “忘了。” 余烬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回答,表情别提有多认真了,只是心里没多少底气。 她倒是想忘来着。 奈何酒量太好,昨晚发生的一切,这会儿跟走马灯一样在脑海里回放。 连睡前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记得清清楚楚。 所以承认是不可能承认的。 沈宴笙也不揭穿她,抱着人重新压回床上,大手一挥把被子拉上去,管她到底有没有记忆,先把该讨的帐讨了再说。 “先去洗漱!” 余烬推了他一把,下地时才发现自己没有衣服,昨天穿的裙子被丢在浴室里。 最后是裹着浴袍被沈宴笙抱去的。 刷牙时男人也不避讳,像昨夜一样站的很近,甚至故意蹭在她身上,那地方触感暧昧。 绯红从余烬耳垂席卷向下,迅速蔓延至脖颈。 烧得她脸颊滚烫,眼尾染上湿润红痕,忍不住轻轻打颤,只感觉自己像一滩水,被沈宴笙大手掬住。 弄开了,揉化了,再无法平静。 可是等余烬回瞪他。 沈宴笙又笑得一脸无辜,嗓音慵懒像藏了钩子,“阿烬瞪我做什么?” “我这是正常反应啊。” “要就快点儿。” 余烬轻咬下唇,少了醉酒后的听话,多了两分挑衅意味。 这么有闲心废话,怕不是有心无力吧? 于是她很快就挨了吻。 浴室里镜子清晰,即使不开灯,也能把一切照得清清楚楚,偏偏沈宴笙不肯挪地儿。 一只手托着余烬小巧的下巴,故意凑在她耳边问话,“乖,我带你照镜子。” “怎么不睁眼看呢?” 第13章 阿烬,你会系领带吗? 沈宴笙当初骗余烬回沈家时,说自己要到外面出差,其实也不完全是骗人。 星耀娱乐最近有个大项目,他们准备拿到国外nf公司授权,建立国内首家影视主题游乐场,项目启动资金高达百亿,光是选址规划就下了很大功夫。 超高投入的背后必然有利益驱动,这个项目的发展前景不容小觑。 连沈宴笙也不得不重视。 邱助理带着正装来酒店接人时。 心里还打了个问号。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个楼层,这个房号,不就是他昨天送夫人进去的那间吗? 怪不得昨天办理房卡时,前台略微耽误了一会儿。 怪不得老板让他多带一身女装。 原来是有人早就计划好一切,还让他当了助纣为虐的帮凶,禽兽啊。 “行了。”沈宴笙完全无视邱助理的表情,伸手将两套衣服拿走,“去大堂等着吧,吃完午饭我们出发去机场。” “是,沈总。” 尽管套房很大,要穿过客厅才能到达卧室,可邱助理仍是低着头,生怕看到什么不该看见的画面。 门呯一声关上,他终于舒了口气。 在邱助理来之前,沈宴笙刚点了客房服务,各色佳肴摆满餐桌。 余烬面前放着一碗鲜肉馄饨,汤底是用鲫鱼熬制而成,奶白鲜甜,上面点缀着翠绿的香菜,诱人食指大动。 她拿起汤勺吹了吹,小口小口吃起来,吃相很秀气。 好乖。 从昨晚到现在,沈宴笙不止一次这么感觉,哪怕他清楚这只是一层表象。 昨天看到的视频并不清晰,可镜中余烬的那个表情,由不得人忘记。 邵为说他看得头皮发麻,心里犯怵。 但沈宴笙不害怕,他只觉得兴奋,好像被那又凶又狠的眼神瞪上一眼,就能从神经末梢愉悦到大脑,让他忍不住上瘾。 想拆开她。 “好吃吗?”沈宴笙在她身旁坐下,乐此不疲地欣赏余烬吃东西,“觉得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我让他们改进。” “你好闲?” 余烬确实是饿了,从喝酒以前就没吃什么正经食物,早上又陪着胡闹了一场,这会儿胃口大开。 人饿的时候吃什么都好吃。 除了那道探究的眼神,让她食难下咽。 沈宴笙拿起筷子,认真的回答:“不闲,下午三点飞洛杉矶。” “预计半个月才能回来,估计一时半会儿没时间管你,所以不要胡闹。” 谁要他管? 余烬睨了他一眼,突然想起来什么,“半个月以后回来?” “对啊。” “那我们的离婚申请怎么办?你人在国外,谁跟我去拿离婚证?” “你自己想办法咯。” 怎么这么可爱? 如果不是怕惹得太狠,沈宴笙几乎想捏捏她的脸,难道他人在国内,就会乖乖去拿离婚证了吗? 不可能的。 余烬戳破了一只馄饨,恨恨地送进嘴里,任由他给自己碗里夹了一只虾饺。 沈宴笙享受起投喂的快乐,掰下一只帝王蟹腿,戴上手套帮她剥开蟹肉,“住的地方有保姆吗?” “咱妈说你忙得顾不上吃饭,每次见你都比以前要瘦,我瞧着也是,没饭吃就搬回别墅去,里面有人伺候。” “不劳你费心。” 一条蟹肉递到嘴边,余烬连他手指一起咬,报复似的在指端留下淡淡齿痕。 沈宴笙也不恼,等她松了口抽回手继续剥。 “余家水深,里面吃人不吐骨头,你从国外回来才三年,之前又一直陪岳母养病,有些情况不清楚也很正常。” “他们给你的公司不要插手太深,免得自己沾一身腥。” “那你吐骨头吗?” 余烬反问。 随之听见一声轻笑,撩的她心尖儿打颤,语气温润又不讲理。 沈宴笙缓声道:“我也不吐骨头。” “不仅不吐,我还想嚼一嚼是什么味。” 言外之意太过明显。 余烬胸口微微起伏,坐在椅子上的腿有些发软,被他瞧得脊背酥麻,费了好大劲儿强作镇定。 她垂眸遮掩,把话题拉回正题。 “你干嘛要管我这么多?” 沈宴笙正了神色,认真地说:“岳母临终前交代我照顾好你,我答应过她。” 果然是这样。 还真像是他会做的事。 沈宴笙这个人生性爱玩,看起来混不吝,什么都不爱往心里放,可但凡是他答应别人的事,就从没有中途反悔那一说,是很少见会信守承诺的人。 “我吃饱了。” 余烬突然没了胃口,放下碗筷,去客厅里找衣服穿。 没想到邱助理看起来挺直男的人,挑衣服却很有眼光。 米白色v领毛衣搭配雾霾蓝伞裙,同时兼顾美观与舒适性,卡其色小皮鞋柔软不磨脚,尺码刚刚合适。 “我交代他的。” 沈宴笙一向有恩求报,怎么会让别人冒领自己的功劳,况且尺码这种东西,哪是外人能猜到的呢? 他刚换好衬衫西裤,手里拎着一条香槟色领带,上面印着玫瑰暗纹,正经里透着点儿浮浪,仿佛旧时光里的花花公子,游刃有余地穿梭于各种社交场合。 其实除开工作以外的时间里,沈宴笙都不喜欢穿西装。 他喜欢赛车,喜欢跑马,喜欢各种好玩的新奇玩意,西装革履拘束感太强,不方便活动。 用他的话来讲,穿着完全没有下班的感觉。 沈宴笙不喜欢模糊工作跟生活的边界。 他把领带挂在脖子上,忽然想起来什么,转头问余烬,“阿烬,你会系领带吗?” “不会。” “那你来,我教你。” 说是让余烬过来,其实是沈宴笙走过去,半强迫性地拉着她的手,帮自己打了个漂亮的结。 余烬在这方面知识匮乏,不知道叫什么名字,就是看着像一朵花。 “谢谢阿烬。”沈宴笙亲亲她的指节,自顾自交代着,“我这就准备走了。” “我在外面很多事照顾不到,下次喝酒记得带上司机,不想回家就还到酒店来,这间房是我特留的,她们不敢给外人住。” “房卡你拿着,不用退回去了。” 这人好啰嗦啊。 余烬心想,之前结婚两年多,她也没发现这一点。 睡一次就要抱还要亲,男人不是不喜欢黏糊吗? 第14章 哪个野男人这么有福气? 余烬在市中心有一套平层,三年前刚回国的时候买的,一百八十多平,面积不算很大。 但这个楼盘地段儿好,小区里配套设施齐全,私密性也很高。 里面住的非富即贵,很多都是电视上的熟面孔。 离婚以后余烬就搬到这里住了。 楼下配了五个车位,带上沈宴笙送的这辆帕加尼,已经全部停满了,其中最显眼的是一辆红色兰博基尼,是她国外时经常开的,回来换了牌照以后就没怎么动过。 太高调。 余烬平时花钱找人给这辆车养护,实在忍不住了,才会去赛道上跑两圈。 眼下她开的帕加尼也很显眼。 这个颜色,这个车型,整个北城估计都找不出第二辆。 但因为是沈宴笙送的,她不想总停在车库里。 门锁“滴”的一声响。 余烬进门时,杜若正在帮她喂蛇,闻声看过来上下打量。 那眼神别提有多夸张。 “换了衣服哦~”她点点头,咬重字眼,“有情况啊。” “合同弄好了吗?” 余烬闭口不谈昨天的事,问起给凌蓁蓁准备的合同。 她现在挂名在一家影视公司里当总裁,这家公司原本是余家的,她空降之前一直处于亏损状态,长期入不敷出,已经濒临破产。 余家继承人们挑选项目时,不约而同的避开了这一家,谁都知道这是个火坑。 只有余烬傻乎乎的拿了,没提半点儿意见。 其他人当然乐见其成。 “早就弄好了。”杜若摆摆手,不以为意道,“我还以为有多难办,这种常规的东西,你们公司自己的法务就能做。” “我不打算以公司名义签约。” “怪不得。” 杜若是余烬的私人律师,也是她身边少有的朋友,两人大学时认识的。 那会儿杜若刚出国不久,迎新会上惹了几个女生,差点儿被人家堵在厕所里欺负,是余烬把她救下来的。 可她就没见过比余烬更冷情的人。 照理说异国他乡,同一个地方的留学生很快就能亲近起来,彼此照应相互帮忙,平时出去玩也有个搭子。 但余烬不是。 学校里追她的人一大把,男的女的都有,想跟她做朋友的人就更多了,她却总是独来独往,谁的邀请都不接受。 两人一个油画系,一个法律系,八竿子打不着。 余烬又是那么个性格。 要不是杜若死缠烂打,总堵着她,这会儿估计连朋友都不是。 “你是不是给它吃太多了?” 余烬把娇娇从饲养盒里拿出来,发现它好像胖了一点儿,黑色小蛇圆头圆脑,看起来实在不聪明。 “几天而已!你可别冤枉我!” 杜若凑过去,突然撩开她脖子后面的头发,暧昧雷达滴滴乱响。 她语气夸张极了,“还说不是有情况,连草莓都种上了!” “啧啧,亲得够起劲儿啊。” “你别乱说。” 余烬往后闪了一步,被她猛地扑到沙发上面,无尾熊一样抱过来。 娇娇缠在主人小臂上,无辜的吐着信子。 “老实交代!”杜若仗着她不会跟自己动手,表情嚣张得很,一副严刑逼问的架势,“你这几天跟谁鬼滚去了?” “哪个野男人这么有福气?” “你下去!”余烬被她磨得没办法,只好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跟我前夫。” 男人的自尊心也太可怕了! 杜若一脸震惊,犹豫着开口,“你不是说他不行吗?吃药了?” “那种药很危险的,可不能乱吃,搞不好要猝死。” …… 余烬头一次后悔自己胡编乱造的理由。 也庆幸当初想着迟早要离婚,没把结婚对象是沈宴笙的事说出来,否则以杜若这种听风就是雨的性格,明天圈子里就能传的有头有尾了。 被八卦的对象自己恍然不知,甚至很风光的在机场被媒体拍到。 别家公司是艺人机场照上热搜。 沈宴笙不一样,因为长得太好,又自带三分热度,比一般明星还受媒体欢迎,每次都能被转上头条。 三年前他第一次登上红毯,那套造型在摄影师镜头下惊为天人。 照片里的沈宴笙五官英俊,宽肩窄腰身材比例完美,他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气质慵懒矜贵,柔和与锋利的感觉照理说不应该出现在同一人身上,却在他身上融合得异常完美。 他生来便拥有很多东西,所以不害怕失去,也无需像寻常人一般小心珍惜,那种优越生活带来的从容自若,以及骨子里透出的骄傲与自信。 这是后天无法培养出来的。 满天星光比不过沈宴笙一人,瞬间谋杀菲林无数。 当晚有多少粉丝爬墙,现在已经无法统计,可仅凭沈宴笙微博的两千万关注来看,想必肯定是个天文数字。 一群人追在他微博底下喊老公,每发一条微博就得上一次热搜。 结果没过多久。 沈宴笙戴上婚戒,却迟迟没有公布婚讯,媒体跟粉丝们众说纷纭,从当红影后猜到豪门名媛,各种推测隔一阵子就得上报,然后被星耀娱乐公关部迅速澄清。 结果时至今日,大家也没猜出来他的隐婚对象是谁。 “啧啧。”杜若一边刷微博,一边看余烬画稿,“沈宴笙又上热搜了,今天这条领带可真花哨,别人都是闷骚,只有他喜欢明着骚。” “律所里好几个助理律师,迷他迷得不行,我是瞧不出来他哪儿好。” “一看就是很会玩的样子。” 实际上也很会玩。 余烬没吭声,在心里补了一句,没想到杜若紧接着说,她觉得沈宴笙肾亏。 有吗? 早上时间不是挺久的吗? 杜若正看得起劲儿,冷不丁背后伸过来一张脸,吓得她差点儿丢下手机,“你吓死我了,怎么突然凑过来啊?” “给我看看。” “什么?” “刚才那个。” 余烬手指按在她手机屏幕上往回拨,两下就找到营销号发沈宴笙那条。 点开拍到正脸的那张放大。 好像精神是不太好,眼睛下面有一点儿乌青,可她才用了不到一周时间,不至于这么虚吧? 片刻后。 昨晚照顾余烬直到半夜才睡,今早又被推下床的沈少爷,在机场vip休息室里收到了老婆的消息。 【你在外面好好休息,早点儿睡觉。】 什么意思? 沈宴笙琢磨着余烬突如其来的关心。 第15章 不可抗力 余家分给余烬的公司名叫方圆娱乐,早年间还算出名,只是因为近两年管理层的失误决策,以至于它一日不如一日。 所幸公司地址在余家自己地盘上,不需要支付租金,才能坚持到她就任那天。 方琼在娱乐圈多年,很清楚方圆娱乐的背景,她对这次的合作很有信心。 “算是我小瞧她了。”凌蓁蓁打扮得光鲜靓丽,满不在乎地说,“不过其实也没差。” “听小羽说余烬是余家二小姐余至音的女儿。” “余至音?” 方琼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问:“就是早年间红遍大江南北的影后余至音?” “她竟然是余家人。” 往前追溯二十多年,那时的娱乐圈没有现在水分大,作品与名气都是实打实的,余至音出道时仅凭一部电影,便成为无数人心中的女神。 只是她的演艺生涯犹如昙花般短暂,不知因何原因匆匆退隐。 “不是她是谁?”凌蓁蓁想起弟弟对余烬的推崇,语气酸得不行,“听说是因为生了重病,一直带着余烬在国外养病,三年前才回国。” “余烬现在正跟其他人争继承权,怪不得要下血本做这部剧。” 方琼点点头,“我觉得这对我们来说是好事。” “哪里好?” “既然余总要争继承权,就肯定不会让自己在这个节骨眼上出岔子,方圆娱乐本身状况不容乐观,一定会集中全力对待《杜鹃》,分不出精力做别的项目。” 这倒也是。 凌蓁蓁满意了,亲自动手拉开车门,戴着墨镜往大厦里进。 方圆娱乐原本有三层,后来为了搞男团,硬是往下扩了两层当练习教室,结果收的苗子都不太好,两次送去参加男团选秀,归来仍是糊咖。 余烬办公室就在下两层,走廊外有十几个年轻男孩候着,不知道在等什么。 “看,我说什么?” 凌蓁蓁小声耳语,“我就说她不正经,要不是挂着公司牌子,还以为在会所里呢。” “……你少说两句。” 办公室是玻璃外墙,从外面一眼见底,男孩们依次走到办公桌前坐下,好像是在签什么东西。 余烬身上穿着剪裁合体的女式西装,束成马尾造型的头发利落干净,手上戴着一只腕表,除此之外没有其他装饰,今天天气很好,阳光勾勒着她精致立体的五官,整个人像是会发光。 ——笃笃。 秘书走在最前面,礼貌地敲了敲门,“余总,您约的客人到了。” “好的。” 余烬合上面前的文件夹,暂时将它放在一边,冲着对面的男孩说:“麻烦你先去外面等一下,晚会儿我们再来商量你的问题,好吗?” “好!” 男孩点头如捣蒜,心中犹如小鹿乱撞,出门时身体僵硬到同手同脚。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总裁呢? 特别是她还那么温柔…… 方琼脸上露出微笑,带着凌蓁蓁走进办公室,“余总正在忙吗?” “没有。” 余烬喊秘书倒茶,然后指着文件夹说:“公司里一点儿遗留问题罢了,他们都是之前招进来的艺人,总不好一直放着不用,我又不是慈善家?” “这个好办啊。”方琼有心跟她亲近,“我认识不少剧组都缺演员,安排他们试镜也不是难事。” “没事,我另有安排。” 余烬拿出抽屉里的合同,站起身来,笑着说:“走吧,咱们去会议室谈。” 合同这种东西,凌蓁蓁是不太能看懂的,只能全权交由方琼负责。 余烬给她开出的片酬为单集300万。 方琼不解,“余总,我们的合同一向是按整部剧算的,为什么您给的这份是按集数?” 难道演着演着,他们还要换人吗? 另外还有一条增补说明。 “当乙方因不可抗力原因无法完成拍摄时,甲方可采用特殊手段协助其完成拍摄,确保剧集顺利播出,这是什么意思?” “这条是为了保证拍摄进度。” 余烬往后翻开一页,手指着其中一项条款,“咱们都知道一部剧从开拍到后期制作,起码需要半年时间,如果要排队等上星,那就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播出。” “那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不上星,甚至不需要等到整部剧拍完,毕竟我们的时间都不宽裕。” 余烬神情淡然,漫不经心的抛出筹码,“我打算放弃传统模式,采用周播剧的形式,让《杜鹃》在各大视频网站同期播出。” “所以假如凌小姐因为档期原因,无法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拍摄,我总要给剧组留个备选方案。” “这会不会太冒险?” 方琼有些担心,虽然周播剧在国外很普遍,但国内几乎没人做过。 她担心《杜鹃》收不回成本,然后被余烬中途喊停。 “风险肯定是有。” 余烬手指轻敲着合同,坦然道:“不过我已经跟nf公司谈好合作,他们愿意在自己的平台上跟我们同步播出,你应该很清楚这代表什么。” “我的目标不仅仅在国内市场。” 虽然judge从前一直跟nf公司合作,他创作的剧本也很具有影响力,可国内外完全是不同的影视环境。 方琼有想过这部剧会在国外播出,她也想通过《杜鹃》替凌蓁蓁打开国际市场。 却没想到余烬从一开始就有这么大的野心。 也没想到她这么有能力,连nf公司都能顺利拿下,毕竟他们可是出名的难说话。 “所以你们重新考虑合作的事。”余烬端起茶杯,不紧不慢地说,“虽然我很看好凌小姐,但你们有疑虑的话,我也不勉强。” “我签!” 凌蓁蓁没等方琼开口,直接将合同夺了过来,翻到末页签下大名。 优柔寡断不是她的个性。 “早听鹤羽说过凌小姐为人爽快。”余烬伸出手,笑着提议,“合同签了,那就提前祝我们合作愉快吧。” “合作愉快。” 凌蓁蓁握住她的手,发现那只手冷得像冰,好像跟蛇一类的冷血动物一般。 此刻突然听余烬提起凌鹤羽,她心里有些嫉妒。 就在今早。 凌蓁蓁向弟弟打听余烬,顺嘴提起她脖子后面那些吻痕,凌鹤羽居然胳膊肘向外拐,质疑她看错了,还信誓旦旦地说余烬不是轻浮的女人。 这是什么品种的狐狸精转世?连她亲弟弟都被迷得神魂颠倒。 第16章 难道爱一个人有错吗? 当晚《杜鹃》剧组创立了微博账号。 并且关注了一众主创。 沉寂了好久的凌蓁蓁工作室,终于有动静,率先转发官微的第一条微博。 @凌蓁蓁:“江夫人您好,我叫钟醒。” 评论区瞬间爆炸。 【不是吧?不是吧?凌小花抠脚一个月,终于找到新资源了吗?】 【杜鹃?没听过啊,不会是什么小成本网剧吧?】 【没准是凌小花自己投资的呢,最近网上不是很流行吗,全资进组,挖野草卖钱捧自己。】 说话难听的大有人在,凌蓁蓁的粉丝们也不甘示弱,有组织的跟网友战成一团。 她们把凌蓁蓁的精修美图顶上去,把不好听的言论压下去。 还有些较真的在下面评论: 【难道爱一个人有错吗?蓁蓁跟沈总表白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他已婚,她只是做了爱一个人应该做的事。】 【就是。你们只会骂蓁蓁,怎么不去骂沈宴笙呢?他早公布婚讯还会有这种事?】 【大庭广众之下驳女生面子,这就是他身为男人的风度吗?】 天塌下来还有嘴顶着,凌蓁蓁粉丝们死撑着,硬是用歪理邪说震惊一众网友。 大家只希望有朝一日,她们老公被人表白时还能想起今天的话。 就在所有人对《杜鹃》产生好奇时。 一线导演贺星回,老牌影后阮梦华,当红影帝庭初以及一众明星纷纷转发,认领剧本中属于自己的角色。 新剧声势浩大,很快便登上热搜,一个个词条热度攀升。 凌蓁蓁抱着手机,全然忘记自己痛哭流涕的时候,沾沾自喜道:“就应该是这样才对。” “我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蓁蓁你好好演。”方琼计算着时间,打开手机看着日历,“进展顺利的话,第一集四月初就能播,不过第一个周末是清明节,还是不放在这一天好。” 凌蓁蓁倒是无所谓,“怕什么?” “人走霉运的时候才会怕鬼,我正当红,可不怕那种乌七八糟的东西。” “蓁蓁你快看!” 方琼突然收到一张截图,是nf公司在外媒刚发的声明,还艾特了大名鼎鼎的神级编剧judge,一起确认了《杜鹃》的剧本归属。 在这个剧本之前,judge跟nf公司合作过三部系列剧,分别是《皮囊》《人鱼》以及《众神》 其中以《人鱼》热度最高,并夺得了那年最佳编剧奖。 只是前三部都在国外拍摄,故事背景也发生在国外,这还是judge第一部在国内拍摄的剧本。 原本对《杜鹃》没有期待的网友们,看到消息后热情高涨。 就像方琼推测的那样,他们不再关心凌蓁蓁之前做了什么,只想赶紧看到judge的新剧。 nf公司只放出一张概念海报。 画风是judge一直以来的黑暗风格,色彩浓烈,给人十足的视觉冲击。 衣着华贵的妇人端坐餐桌前,仪态高傲地捧着一只石榴,全然没有注意到她身后站着的女人。 女人将刀举起隔空架在石榴上,刀刃距离贵妇脖颈只有一线之遥。 余烬刚登上外媒转发消息,wtalk马上有了动静,一连串消息轰炸过来。 兰登:这次的海报很棒!可惜你不肯接别的设计,不然我一定高薪聘用你! 兰登:说真的,judge,你不继续画画真的是很可惜。 兰登:不过你去当画家的话,就没人给我写剧本了,我一样会很伤心。 她在国外很多年,又跟兰登合作过好多次,早已免疫了对方夸张的语言风格,总之就是不必当真,更不用往心里去。 余烬本来不打算多聊,但她突然想起沈宴笙,于是打下一行消息。 judge:星耀娱乐是不是在跟你们接洽,想拿国内游乐场的授权?竞争对手不少,你觉得他们胜算大吗? 兰登没有马上回复,应该是在思考如何回答,这毕竟是他们的商业机密,有所回避才是正常。 余烬知道自己不应该问。 但沈宴笙为这件事忙了很久,如果谈不下来的话,一定会很失望吧? 视频通话拨过来。 鼠标放在接通键上的时候,余烬发现自己竟然有些紧张,她当初向nf公司自荐,在一群陌生人面前演讲时,都没觉得紧张。 她故作镇定地打招呼:“兰登。” “judge,你跟那个沈是什么关系?”兰登双手托着下巴,眼神中充满审视,“或者说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答案?” “我只是好奇,没有别的意思。” 余烬垂眸,“不方便说就算了。” 兰登俊朗的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十分确定地说:“我认识的judge可不是会多事的人。” “或者我换个方式问你,你觉得是我帅,还是那个沈更帅一些?” “他今天过来开会,可是连我的秘书米娅都迷倒了。” …… 这男人不是去办正事的吗? 余烬跟兰登的秘书打过交道,她是个情商很高的法国女人,身材跟长相都很不错,爱好集邮,私底下男女通吃。 曾经在nf公司大厦里,米娅还往她领口塞过名片…… “我知道了。”兰登点点头,目光中满是哀怨,“你一定也觉得他更迷人。” “可惜上帝没给你们明亮的眼睛,否则一定会发现我的帅气。” “……”余烬将鼠标移动到挂断图标上,果断点下去。 沈宴笙的事让他自己头疼。 她再也不管这种闲事。 聊天框滚动,依旧是兰登发来的消息。 兰登:其实我也很看好沈的策划案,可他实在是太黑心了,如果肯把收益比例略微调整一些的话,我想我们会比现在更愉快:) 一些是多少? 余烬思索着这个问题,犹豫着要不要问问某人,脑海中却总是浮现出米娅那双性感红唇。 她为对方设计过一版名片,上面有一副简笔画…… 画的是米娅卷发红唇的样子。 沈宴笙上午跟nf公司谈过一轮,结果跟他预想中差距不大,总的来说还不错,只是在具体数值方面,需要再磨一磨。 对方总裁兰登跟他志趣相投,做事风格也很相近,两人相谈甚欢。 沈宴笙来过洛杉矶很多次。 结束工作后也没什么地方想去,只是想起自己出门一趟,应该带些礼物回去,于是跟兰登约好了去拍卖会,听说上面有一些好玩的东西。 【你喜欢什么颜色的口红?】 沈宴笙对着突然收到的信息,再一次陷入沉思,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难道是要涂给他看? 第17章 阿烬,等我回去 沈宴笙:阿烬,需要我帮你代购口红? 沈宴笙:虽然我行程排得很满,但也不是不能抽出一点儿时间给你。 …… 这是怎么理解的? 余烬秀眉微颦,躺在床上抱着ipad,摸不透屏幕另一边的人到底是什么脑回路,怎么能从口红色号落实到代购问题。 难道这就是总裁引以为傲的行动力? 只是联想到沈宴笙站在柜台前,跟柜台小姐讨论色号,那幅画面应该挺有意思。 微信铃声突然响起。 沈宴笙拨过来的,可能是因为没等到她回复。 余烬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床头灯带亮着,睡裙吊带摇摇欲坠,露出楚楚可怜的锁骨与胸前大片滑嫩肌肤,摄像头正对着她的脸,灯光下唇色淡粉,像玫瑰诱人采撷。 洛杉矶现在是下午。 沈宴笙好像在酒店里准备出门,西装革履,领口系着领巾,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应该是要出席什么重要场合。 他眉眼英俊,笑起来格外迷人,“怎么不回我消息,睡着了?” “没有。” ipad外放时声音很大,仿佛就余烬在耳边响起,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低沉嗓音经过电流,更加性感了一些。 “真是太不巧了。”沈宴笙表示遗憾,目光直白地落在某处,“我正准备出门,否则阿烬可以把被子拉下去一些,让我仔细欣赏你的新睡裙。” “这件我没见过。” 或许还能做一些有意思的事,可惜时间太不凑巧。 视频另一端完全黑下去。 “做梦吧你。”余烬把ipad倒扣在床上,躲避他在自己身上梭巡的目光,掩耳盗铃般拉上被子,“不是说去办正事,哪来的时间给我买口红?” “不耽误。” 沈宴笙柔声哄着,凑近手机亲了两下,“乖,别躲,给我看看你。” “谁躲了?” 余烬一只手搭在脸上,另一只手按着ipad,仿佛这样就能让亲吻声小一些,不要顺着耳朵跑进她心里。 她趴在松软的枕间,压不住心跳声明显,“我就是手酸,不想拿了而已。” “是吗?”沈宴笙不置可否,“那等我回去再帮你揉。” “现在国内是凌晨了吧?” “刚过零点。” 余烬听见听筒里传来的敲门声,应该是有人催促,她偷偷将ipad掀起来一些,透过缝隙描摹男人俊美的脸,指尖在唇间流连。 沈宴笙没有马上说再见,薄唇轻启时蹭过她手指,没有温度的屏幕变得烫手。 “失眠了吗?” “没有。” 只是还不困而已,余烬在心里解释。 沈宴笙轻笑,忽然将声音压得很低,“那就是精力太多无从宣泄,适合做一点儿对身心有益的睡前运动。” “可惜我不在,没法帮你。” “不过你可以多想想我——” 他到底在说什么? 余烬挂掉通讯,将沈宴笙没说出口的话封印起来,阻止他再说出什么惊心动魄的语句。 ——叮。 两条微信提示弹出。 沈宴笙:【10分钟睡前运动】压力舒缓瑜伽——安定情绪、增强睡眠质量 沈宴笙:我说做瑜伽,阿烬心里在想什么? 我想打人。 余烬丢开枕边的ipad,躺在床上半天不想说话,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会儿是男人缱绻温柔的语调,一会儿是他磁性低醇的笑声。 想到最后,她索性坐起身找回ipad,点开沈宴笙发的那条链接。 里面并没有想象中的瑜伽教程,只有一条语音。 点开语音播放: 阿烬,等我回去。 …… 什么东西,这人到底有没有道德? 居然又在耍我? 余烬在播放键上戳了好几下,语音一次次响起,她能想象出沈宴笙录音时的神情,那双桃花眼明亮多情,直勾勾的能看进人心里。 可她在捉弄似的语音中找回了睡意,抱着被子里破旧的兔子玩偶沉沉睡去。 一夜好眠。 《杜鹃》拍摄地位于北城南郊,车程差不多要三小时,来往并不方便。 开机时间定在三天后。 但贺星回习惯在开拍之前组织剧本围读,方便演员理解角色,能够在镜头下表演出他需要的感觉,这次也不例外。 地点依然在他的剧院里,舞台上放着一圈椅子,连桌子都没有。 条件十分简陋。 贺星回倒是想把剧院好好改造一番,奈何他没钱,欠了余烬几千万的债务,不知道哪一年才能还完。 为了保证剧情不泄露,演员们只拿到了第一集的剧本。 江家举办的生日宴上,钟醒与杜鹃视线交汇,她隔着仇敌巡视阔别多年的家,宴会厅正中心挂着全家福,画上的杜鹃比实际更年轻一些。 她眼神温柔,亲密地挽着丈夫的手,一对双胞胎乖巧可爱。 杜鹃这个角色由三金影后阮梦华饰演。 而影帝庭初,在剧本里扮演一位年轻法官,他是这场宴会的客人,也是全部剧情的旁观者。 凌蓁蓁出道后演过几部热播剧,角色大多是千金小姐一类,跟她本人十分贴近的那种,方琼在微博上给她打造的人设,也是任性娇贵的小公主形象。 可以说除了本色出演以外,她身上毫无演技可言,跟阮梦华的对手戏就更不行了。 “注意仪态。”贺星回叹了口气,认命地手把手教她,“你现在的身份是钟醒,而不是凌蓁蓁,不要把所有心事都写在脸上,太浮于表面了。” “哦……” “多对着镜子练习眼神,想一想你恨的那个人,怎么能站在她面前,并藏起你心中的恨意。” 凌蓁蓁有些气馁,以前那些导演总捧着她,没人会这么直白说出她的问题,粉丝们不要求她有成绩,只要能用家世资产碾压别的明星就够了。 其他人的角色梳理完毕,只剩阮梦华跟凌蓁蓁两位主角。 余烬似笑非笑地开口,眸光锐利却不过分嚣张,“我想贺导想要的,是这样的眼神吧?” 阮梦华侧眸,两人视线交汇。 凌蓁蓁无端感觉到一种气场,仿佛她们是命定的对手,是自然界里的天敌,明明一句话都没有说,可那感觉却异常强烈,让人汗毛直立。 余烬很快收回眼神,整个人气质温和,不具有一丝杀伤性。 她笑吟吟地问:“凌小姐,你学会了吗?” 第18章 我不教这种车技 凌蓁蓁后知后觉地点点头,过了半晌才觉得有些丢脸,明明自己是当明星的人,反倒被一个外行教训。 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余烬就是个商人,她能懂什么表演?怕是连一节表演课都没上过。 可凌蓁蓁仍是忍不住分心看她。 后半程余烬几乎没有出声,抱着手机不知道在跟谁通讯,按理说制片人不用参加剧本围读。 因此她合理怀疑,这个女人是来看自己笑话的。 今天的余烬妆容明艳,跟前几次见到时都不太一样,她穿着挺括的西装外套,内里搭配的香槟色流苏长裙,亮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跟脖颈间蓝宝石项链呼应。 她将长发挽了个松散发髻,用一支镶嵌欧泊的步摇簪着,阴影摇曳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让人忍不住想帮她拂去。 凌蓁蓁轻蔑地想着,怕不是又在勾引谁呢,才离婚几天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余烬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掩唇轻笑,眉目如画,活色生香。 [兰登:judge,作为朋友我还是劝你放弃沈,不要在他身上多费工夫,他是个已婚男人,并且是个很爱老婆的已婚男人!] [兰登:昨天晚上我带他去拍卖会,他给他妻子买了好多礼物,看起来应该不是你能拆散的。] [兰登:不过为了替你报仇,我劝说他拍下了你的油画,过几天你就能有一大笔收入进账,相信我,不会有一个男人比金钱更可靠,除我之外。] 那可真是太可靠了。 兰登到底是什么品种的小天才,居然能想到这种绝妙的主意。 劝说沈宴笙买下她学生时代的画作,并且远渡重洋带回北城,重新送到自己手上。 并且花的还是夫妻共同财产,要被拍卖会扣下一大笔手续费。 余烬真的会谢。 她唇角弯弯,有条不紊地打下一行信息:[感谢你带给我的坏消息,我因此深受打击,灵感枯竭,一个字的剧本也写不出来。] [如果错过nf年度计划,还请你谅解一个失恋女人的痛苦。] 收到回复的兰登哀嚎出声,眼含幽怨地隔着香槟塔,望向游刃有余穿梭在宴会厅的矜贵身影。 女士们拿着酒杯跃跃欲试,眼里除了他以外容不下别人。 沈宴笙喝了酒,俊朗的面容棱角分明,桃花眼狭长笑意温润,肤色白得犹如瓷器,却并不会使人觉得阴柔。 他举止从容,带着恰到好处的礼貌与疏离,不会与谁过分亲近。 好吧。 兰登心想,我勉强承认,这个男人是比我多一点儿魅力,但也就一点儿而已。 “米娅。”他侧头问自己的秘书,“虽然这很不道德,但你说如果我把沈的房号透露给judge的话,她会因此改变主意,按时交上剧本吗?” “我想很难。” 性感迷人的女人摇摇手指,略带遗憾地说:“judge是个很有主意的人,不会为别人改变决定。” “况且您不是还有备选方案吗?” 精明的商人不会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 但在兰登心里,那些备选方案都不够完美,他还是最属意开始的那条。 如果judge不肯交剧本的话,他只能亲自去北城催稿了。 剧本围读接近尾声。 贺星回全程瞪了凌蓁蓁好几眼,可她注意力全在余烬身上,竟然一点儿都没发现,那眼神别提有多专注了。 人物理解成这个鸟样,他很怀疑到时候能演出个什么东西。 还真是朽木不可雕也。 余烬走出剧院时,天已经黑了。 “烬姐!” 凌鹤羽站在门口,看见她时眼前一亮,不管多少次都觉得惊艳,“云葳他们先去滨港了,我过来接你,要不要陪你吃点儿东西?” “正好凌小姐也在呢,不如我们一起?” 余烬披着西装外套,抬手拢了拢头发,眼波流转,顾盼生姿。 “我姐?”凌鹤羽这才看到她身后还站了一个人,不情不愿地回答,“也行吧,一起就一起。” 什么意思? 凌蓁蓁难以置信,她早就觉得弟弟胳膊肘向外拐,现在竟然连看都不看她一眼。 那副点头哈腰的模样,心里除了余烬还剩下谁? 她忍了忍才没当场发火,“我晚上减肥,就不吃饭了,你们去吧。” 凌鹤羽没多想,不明所以地问:“为什么要减肥啊?我看你就是矫情。” “烬姐跟我们在一起就从来不提减肥的事。” “蓁蓁是演员嘛。”方琼赶紧出来打圆场,“镜头容易把人显胖,所以演员对身材要求更高,蓁蓁注重身材管理是敬业的表现。” “可她也没烬姐身材好啊。” 凌鹤羽有口无心,他跟凌蓁蓁是双胞胎,平时在家里就是这么说话的,对她满身的公主病更是习以为常。 但他刚刚的话正戳在伤口上,凌蓁蓁连场面话都不想说就走了。 余烬看她走到车边,狠狠摔上车门,显然是被缺心眼的弟弟气得不轻。 偏偏凌鹤羽还没觉得有什么,“烬姐,她一直都是这么难以理喻,你别跟她一般见识,咱们玩咱们的。” “放心吧。” 余烬笑了笑,语气轻快,“我们关系这么好,我怎么会跟你姐姐计较?” 云葳一群人等在滨港赛道,他们前几天跟另一帮二世祖们起冲突,双方约在今晚比试,还邀请了很多人围观,哪边输掉以后不仅没法再进赛道,还得沦为北城里的笑柄。 开赛前半小时,一辆迈巴赫姗姗来迟。 余烬从车上下来。 众星拱月似的,云葳几人围上去打招呼,搞得好像明星见面会一样,比小女生追星还疯狂。 她神态清冷,嫌弃地摆摆手,“都别挡道,我去换个衣服。” 邵为跟闻渔恰好有空,过来凑个热闹。 “卧槽!” 他眼尖,用力拍拍身边的胳膊,“你快看,那不是祸水吗!” 赛车场灯火通明。 身着黑色赛车服的余烬靠在车边,长腿细腰,又野又欲,浑身透着一股子招人劲儿,孔雀蓝色帕加尼在她身旁沦为点缀,再华丽的车型也压制不住她的气场。 引擎声轰鸣,两个弯道就甩了身后几辆车一大截,轮胎跟地面摩擦发出刺耳声响。 邵为看得心潮澎湃,激动的拍下来发到群里。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邵为:@沈宴笙(陪老婆版)你老婆车技这么好,你私底下教的? 沈宴笙(陪老婆版):我不教这种车技。 他才出来两天而已,有人就玩得这么野了? 第19章 余烬很乖,别带坏她 引擎声一浪高过一浪。 余烬瞅准入弯时机,一把将方向盘打死,车身漂移,帕加尼车尾甩出完美弧度,将后几辆车甩得更远,彻底将他们比得什么也不是。 这车技一看就不是刚刚练成,起码得往前追溯好几个年头。 看呆台下一群观众。 凌鹤羽今天没上场,站在观众席上大喊:“烬姐牛逼!” 也不管她能不能听见。 北城圈子不是谁都能进的,家世是敲门砖,颜值是锦上添花,一群年轻人心高气傲,怎么可能轻易服哪个人? 想在这群人里出风头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偏偏余烬就是有本事踩在他们头上,让他们心悦诚服。 刚开始只有凌鹤羽自己在喊,到后来所有人都在欢呼,眼里除了遥遥领先的帕加尼以外,彻底容不下其他人的车。 滨港变成她一人的秀场。 有时候差距太大也会让人失望,这场比赛余烬从起点赢到终点,完全泯灭了对手存在。 有人不禁叹气,“一帮人那么会吆喝,结果没一个能打的!” “要是沈少也在多好。” “上次周哥组局他就没来,不过那次烬姐也不在,如果这两位能对上就好了。” 在大家印象里,这两位似乎还没打过照面,而沈家跟余家也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否则他们站在一起,倒正经挺配的。 邵为听见这种话,暗自在心里呐喊,是挺配吗? 那是绝配好不好,天生一对啊! 可惜他的心情只有闻渔,以及被连番轰炸的周应麟知道。 没得到沈宴笙准许,他还不敢把这种事往外抖搂,只能像个锯嘴葫芦,把自己憋成河豚。 余烬几个过弯动作看得别人心惊肉跳,她自己坐在车里并没有太大感觉,比看台上观众镇定多了,甚至连心跳加速也没有。 能开放的赛车场危险性不高,跑个几圈就能记住路线,难度对她而言只是小儿科。 她从前在国外玩的那些更刺激。 回到国内以后,余烬很少再碰这些东西,手感跟车感都不如当初,但赢这群半吊子选手还是轻而易举。 本来今晚杜若也要过来,结果临时有个案子耽误下班,她赶到时比赛都结束了。 凌鹤羽一群人正在商量去哪儿庆功。 “你来得挺早。”余烬坐在前引擎盖上,指间夹着一根香烟,眉眼懒倦,兴致缺缺,“我都跑完了你才到。” “律所有个棘手的案子,我能到就不错了。” 杜若凑过去,用她的烟引燃自己的,亲密地挤在她身边,“而且我又不是第一次看你飙车。” “滨港赛道比那边差远了嘛。” 两人相视而笑,脑海中浮现出同一段儿回忆。 大学时杜若正粘着余烬,有一回硬是挤上她的兰博基尼,那会儿余烬比现在更难接近,见她不肯下车直接将车门锁死,一脚油门把人带上赛道。 转速表都要爆炸。 两圈下来,别说再粘着余烬,杜若下车后抱着棕榈树狂吐了好久,起身时腿软得像踩在棉花里。 结果她心大,还不吃教训。 一晚上过去就跟没事人一样,继续缠在余烬身边,闹着要跟她做朋友,最终成功上位。 “余烬。”云葳凑到两人身边,语气温和,“南边新开了个会所,他们闹着要去唱歌,你想去吗?要是嫌烦我们就换个地方。” “不用。” “那我发定位给你?” 余烬的帕加尼双座,副驾驶从不载别人,况且有杜若在,这位置也轮不到他。 可云葳还是有点儿失望,要是能留一留他也好。 但事实往往令人心碎。 这种场景杜若早见多了,余烬在大学时拒绝的人,能从纽约排到曼哈顿,根本就不差他一个。 无论男女,她从没见过谁能让余烬动心。 除了留下吻痕的那个野男人。 “这么热闹啊,接下来准备去哪儿嗨?”邵为搂着闻渔,俩人勾肩搭背,“加我们一份儿呗。” “邵哥你们也去啊?” 凌鹤羽愣了愣,虽然同在一个圈子里,但邵为比他们大三四岁,属于哥哥辈儿。 陪沈宴笙玩车的时候,他们连驾照都没拿到。 邵为笑着走过去,直接搂住他肩膀,“怎么?不欢迎?” “没……” 凌鹤羽倒不是不欢迎,就是有点儿意外,结果见他一直看向余烬,立刻就心领神会了。 得。 又是一个对他烬姐有意思的人。 他正思索自己要不要拦一下,邵为已经带他走到车前,二话没说坐在副驾驶上了。 凌鹤羽连拒绝机会都没,只好认命当起司机。 邵为半点儿不把自己当外人,一上车就开始套话,“今天开帕加尼那妹子,跟你们关系挺好啊?” “你说烬姐?” 凌鹤羽心想,果然。 这人就是冲他烬姐来的。 他不情愿地撇撇嘴,“我都叫姐了,关系肯定好啊,这还用问吗?” “我瞧着她脸生。”邵为不知道自己背了口黑锅,“什么时候到圈子里来的,我怎么没见过?” “其实也没多久,一个月不到吧。” 凌鹤羽一边想一边说:“余家你肯定知道,就是开银行那个,烬姐是余家人,以前在医院里陪余阿姨养病,不怎么在圈子里混。” “后来余阿姨过世,余烨怕她独处伤心,才劝她出来跟大家一起玩。” 邵为知道余烨,余家大房独子,按关系余烬要喊一声表哥。 他好像比沈宴笙小两岁,本身不太喜欢在外面玩。 “我看你挺服她?”邵为点了根烟,又给凌鹤羽塞了一根,“一口一个烬姐叫得亲近,你家里不是有姐姐吗?” “这不能比。” 凌鹤羽想到凌蓁蓁娇生惯养的脾性,这两年越发过分,“我姐那个脾气,跟我们玩不到一起,出来只会扫兴。” “而且她只想跟在沈哥后面,也不爱跟我们一起玩。” 说到最后。 他犹犹豫豫地开口:“邵哥,追求烬姐的人挺多的,要不你就别费劲了。” 什么玩意??? 邵为打了个激灵,朋友妻不可欺,他是那么不讲道义的人吗? 这要传到沈宴笙耳朵里那还了得?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邵为:@沈宴笙(陪老婆版)天地良心,我对你老婆没有任何意思!!! 邵为:不管听见什么传言,你都不要相信啊! 沈宴笙(陪老婆版):你们在一起? 沈宴笙(陪老婆版):余烬很乖,别带坏她。 第20章 她有允许自己被亲吗? 沈宴笙找了个阳台,给余烬打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起来。 她大概是在车里,背景音是舒缓的钢琴曲。 缠绵缱绻。 “喂?”余烬手指轻敲着方向盘,副驾驶空无一人,嗓音慵懒诱人,“为什么忽然打电话给我?” “车开得不错,什么时候学的?” “七八年前吧。” 十五岁,有驾照吗? 沈宴笙顿了下,反应过来国外规定不同,十五岁的学生也能拿到驾照,他第一次见余烬时就觉得她显小,十五岁肯定更嫩了。 明明已经结婚三年,但两人之间并没有那么了解。 他笑了笑,仿佛打电话只为闲聊,“那时候开的什么车?” “兰博基尼。” 车窗外开始下雨,余烬随手打开空调跟除雾,心情莫名放松下来。 她15岁的时候,沈宴笙18岁。 都是刚拿到驾照。 “这么巧?”沈宴笙盯着街上的车流,回忆过去,“我第一辆跑车也是兰博基尼,成年时我爸送的,当晚就被我开上了赛道。” “算起来跟你同年,说不定还是同一款车型。” 这感觉很奇妙,好像身处不同时空的两个人,突然有了一个交汇点,隔空参与进彼此人生里。 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记。 沈宴笙想起自己午夜飙车时,说不定余烬也开车在纽约街头乱晃。 “那辆车还在吗?” 刮雨器一下下扫去雨雾,余烬音色悦耳,带着调侃意味,“其实我看过你那时的照片,浅金色头发站在车前,没人告诉你看起来很像大金毛吗?” “还真没有。” “那我现在说了。” “是以为我没法收拾你?”沈宴笙作势威胁,语调却很轻松,“我就不信你学生时代,没做过很叛逆的事?” “至少比你聪明。” 余烬想起照片里意气风发的少年,面容轮廓比现在稚嫩,骨子里的傲慢却没差多少,年纪轻轻学大人抽烟,其实就是点燃了夹在手指间,半天才抽上一口。 死要面子。 但确实挺帅的,比她身边的同学,甚至男团明星都帅,沈少爷也是从小好看到大的人。 沈宴笙发现自己出差以后,余烬确实胆大不少,人玩野了,心也跟着放飞了,都敢明目张胆编排他了。 邱助理打了个手势,提醒他约定时间快要到了。 沈宴笙点点头,跟余烬说:“今晚庆功不要多喝酒,晚会儿我让邵为帮你叫司机,不想玩了就早点儿走。” “等我回去。” 这人到底是怎么想的,等他这种事能随便说吗? 余烬这两天总听见这句话,好像他们之前真的存在等与被等的关系,这不是协议夫妻应该做的事。 她还来得及问,又被沈宴笙亲了两下。 看来是真欠收拾。 不仅乱撩,还学会乱亲了,她有允许自己被亲吗? “好。”余烬轻咬下唇,不甘示弱地回答,“那我等你回来离婚。” 说完马上挂掉电话。 等他回来就行。 离婚两个字,实在没有加上去的必要,沈宴笙在心里想。 会所门前停了一排超跑。 保安们赶紧围着拉警戒线,生怕它们被其他车剐蹭,哪怕是被蹭掉一块儿漆,修起来都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数字。 杜若跟余烬站在一起,附在她耳边小声说道:“邵家那个是不是也暗恋你?” “从下车到现在,眼睛都快黏在你身上了。” “没有。” 余烬装作不经意扭头,见他欲盖弥彰地抬头望天,好像乌云密布的夜幕能数星星一样,看得认真极了。 全然不知自己被沈宴笙暴露。 “她不会是发现了吧?” 邵为尴尬地问闻渔,“我这个卧底当得好难,放在谍战片里活不过三集。” “幸好没人派我去当间谍。” “你放心,不会有人想不开选你的。” 闻渔拍拍他肩膀,自然地冲余烬点点头,两人算是打过招呼。 会所大厅金碧辉煌,走得是沙特土豪风。 连洗手间镜子都是金色边框。 杜若吐槽着老板的品味,突然想起什么,“今天有人想买你的纹身手稿,守护系列那张,你要不要接?” “什么人?” “我看了对方的ins,好像是国外的小明星,粉丝挺多,蓝色眼睛像波斯猫一样,身材很好,皮肤也白。” 身材好。 皮肤白。 倒是挺符合余烬的要求。 再加上她最近确实手痒,很多情绪亟待宣泄,“什么时候?” “后天晚上,他行程安排很紧,跟我说只能在酒店里做,可能还有粉丝什么的,害怕被人认出来。” 余烬点点头,这样的人她见多了,“规矩你跟他沟通了吗?” “当然。” “那就接吧,我也很久没做了。” 在judge这个名字成为编剧以前,余烬一直用它作为社交id,几乎自己创造的所有作品,都会以这个id发布。 她学油画专业,但更喜欢在皮肤上作画,因此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纹身师。 外界很少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余烬不靠这个生活。 就像画家挑剔纸张一样,一定要接到适合展现手稿的客人,余烬才会考虑将图卖给他,且不允许改图,更不接受别人定制。 很多人慕名而来,多半都被拒绝掉了。 用余烬的话来讲,业界好的纹身师不计其数,并不缺自己一个,但她的画稿数量有限,只用来挑选最合适的画布。 邵为这回真不是有意听到。 他从洗手间里出来,恰好听见几个字眼往耳朵里钻。 “小明星”、“酒店里”、“很久没做了” 这几个词拼在一起,他也想忍住不要乱想,可怎么都感觉不太对劲儿,特别是沈宴笙人在国外。 别人用翡翠做戒指,他不能让这玩意给发小做帽子! “喂!” 杜若从身后拍了一下,将陷入沉思的男人吓到魂飞魄散,手机一下子摔在地上,好在没有碎屏,“你干嘛跟着我们?” “我没有啊。”邵为捡起手机,努力装作无辜,“我还没怪你突然打我呢。” “沈宴笙没跟你说吗?” 余烬歪头,看他不太聪明的模样,“我什么都知道了。” …… 他费尽心机打入敌人内部,谁料沈宴笙这个狗东西,直接把我军暴露了。 邵为瞬间怀疑人生,他到底是在忙什么啊? 第21章 没动真情 包厢里一群人鬼哭狼嚎,声嘶力竭的歌声淹没一切,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都不一定能听清对方在说什么。 闻渔跟邵为拿着手机,面对面打字交流,群里还有周应麟。 闻渔:所以你就为这种事心烦? 邵为:这难道不是大事吗? 余烬包养小明星,而且还要跟人家开房,除非明天是世界末日,否则哪里有更大的事。 他一边思考要不要告诉沈宴笙,一边害怕是自己听错。 但万一没听错呢? 周应麟:我觉得你不能瞎搞,人家夫妻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 邵为:直接说出来多不合适,我又没证据。 闻渔:原来你知道自己没证据。 邵为幽怨地看向余烬,心想自己还不如什么都没听见,现在闹得进退两难,他也不愿意挑拨别人夫妻感情,但装不知道的话,他又觉得对不起发小。 沈宴笙什么时候出差不好,偏偏这个时候人在国外。 家里都要翻天了不知道吗? “他怎么一直看我们?”杜若凑近余烬耳边,“还有你刚刚为什么提沈宴笙,你们什么时候有联系的?” “一点儿业务往来。” 余烬想了想,协议婚姻,应该也算商业行为的一种吧。 她低头看向右手无名指,纤细修长的指节上没有任何装饰,沈宴笙订的婚戒太贵,鸽子蛋大的钻石很不实用,领完证就被她收起来了。 离婚的话需要退还婚戒吗? 希望不要吧,大不了就说她弄丢了,赔钱给沈宴笙好了。 余烬想得太入神,没留意云葳叫了她好几声,“你不想唱歌吗?” “我好像从没见过你拿麦克风。” “不了吧。” 余烬不愿意跟其他人共用麦克风,待在一个房间里,已经在她承受界限边缘横跳,只能靠酒精跟烟草强行压着烦躁。 除了杜若以外,没有人能坐在她身边。 余烬非常讨厌跟别人肢体接触。 云葳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不能勉强,也不敢勉强,就好像水中月一般,可望而不可即。 没人能伸手摸到月亮。 “前几天家里喊我去相亲。”云葳装作不经意地玩笑,“不知道是哪家千金,听说也是从国外留学回来,学动画设计。” “那很好啊。” “家里的意思是先订婚,等熟悉以后再举行婚礼。” 余烬眸光明亮,宛如晨间晶莹露水,不掺杂任何杂质,“恭喜你,我相信她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云葳心里一痛,一句话脱口而出,“我可以不娶她的。” “这是你的自由。” 余烬点点头,像是看不见他眼中失落,也不会给出任何暧昧遐想,轻易将人拒之门外。 杜若早习惯她的行事风格,爱上她的人从来都只有一种结果。 毫无例外。 眼看这群人大有玩到深夜的架势,余烬按照惯例带杜若开溜。 她们前脚刚走,邵为跟闻渔也一起撤了,追出去时只见那辆帕加尼在车位里停着,余烬等在车边,像是知道他们会追来一样。 她喝酒不上脸,说话时显得很乖,“沈宴笙说你们会送我回家。” “对,对。” 邵为发现他完全看不懂余烬。 好像每次见她,她都是不同的样子,在酒吧,在赛车场,在暖橙色路灯下,如烟似雾般难以琢磨。 三人中只有闻渔没喝酒。 他想了想,找了个合适的称呼,“余小姐住在哪里?” “我去观澜。” 余烬把车钥匙递给闻渔,自己拉开车门上了副驾驶,车开动时邵为还在迷糊,怎么他们这就走了,把自己丢下了啊? 闻渔从后视镜里看他,轻笑摇头,“他有点儿傻,你别见怪。” “嗯。” 余烬点点头,没客气的替邵为解释,神情坦然又淡定。 她侧目,猝不及防地问:“沈宴笙跟你们提到过我吗?” “他说有个结婚对象。” 一般人结婚,就算是商业联姻,也很难有跟两人一样,完全不干涉彼此生活的。 也很少有像他们一样,要离婚时才搞到一起的。 想到沈宴笙那句还没玩够。 闻渔如坐针毡,这让他怎么回答,这是他能回答的问题吗? 早知道就应该管着邵为喝酒,把送人的差事甩给他才对。 好在余烬并没多问。 等红灯时,闻渔再次开口,语气还算温和,“虽然我跟余小姐不熟悉,但你跟宴笙是夫妻,我们也能算是自己人了。” “凌鹤羽那一群人,实在是……” “上不得台面是吧?”余烬笑了笑,“你觉得他们不好,我不应该掺杂进去,也不应该跟他们走得太近。” 闻渔发现她比自己想得清醒,索性直说:“话不好听,道理是没错的。” “咱们圈子里这么多人,宴笙一直很不待见凌家,平时除非必要,也不会跟他们联系。” “你如果想跟他在一起,最好不要离他们太近。”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偏偏余烬现在不接话了,闹得闻渔有些忐忑。 他是不是多管闲事了啊? 不过也对。 沈宴笙对余烬没动真情,人家也未必是真喜欢他,说不定根本不在意这种事。 那他们到底是图什么,好玩? 幸好车载音箱在放音乐,不至于让气氛尴尬到极点。 或许是今晚听了太多唠叨,闻渔发现自己真是被邵为传染,竟然思考起余烬跟小明星的事,灯光下她眉目如画,皮肤细腻,矜贵疏冷,绝非一般人能轻易接近。 这样的女人谁不想得到? 一群人上赶着讨好不要,还需要花钱包养情人吗? “谢谢。”余烬下车时接过钥匙,随后补充了一句,“谢谢你告诉我沈宴笙的事。” “没什么……” 这下闻渔彻底摸不着头脑,他好像也没说什么吧,怎么会有这么难懂的女人呢? 手机震了两下,又是邵为那二货发来的。 “1809房间,速来。” 闻渔叹了口气,心想这家伙真是演戏上瘾,今天这出谍战剧,估计是很难结束了。 果然,一进门他就被严刑拷问。 邵为用手电筒对着他,一脸严肃,“说!你都给敌军透露什么了?” “有没有把我军作战计划泄露出去?” 不是! 他们什么时候有的计划? 第22章 一张自拍 酒店房间很大,推门时灯光自动亮起,总统套房空荡荡的,浴室里没有一点儿声音。 沈宴笙人在洛杉矶。 当然不会跟上次一样走出来。 余烬这么想着,莫名有点儿不太开心,好像少了些什么,连酒店的床都没有上次那么好睡。 难道是因为换了床品吗? 她躺在床上,突然想给某人找些麻烦:[沈宴笙,我把婚戒弄丢了。] 那边消息很快回过来。 一条之后跟着一条:[今天才丢?] [我以为结婚后没多久你就把它弄丢了。] …… 当然没有,不过现在它彻底归我了。 余烬靠着一只枕头,把另一只当抱枕叠着,白嫩的双腿屈起,眼神中透着狡黠的光。 [我记得它很贵,多少钱,到时候折现给你。] [真要还?] nf公司大厦,沈宴笙刚结束一场谈判,跟那群高管商定协议,谁都不愿意为利益让步。 兰登眯着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不同于社交场合的善谈,他在谈判场上话不多,只在最重要的时候开口,以确保己方占据优势,是相当严谨且难以对付的人。 沈宴笙对此早有准备,但两边扯皮的感觉总不会太好。 中场休息时收到余烬的消息。 一群人倒茶的倒茶,续咖啡的续咖啡,邱助理带着其他管理调整方案。 作为老板的沈宴笙打开维密官网。 干脆利落地从中选出心仪的几套下单,余烬的尺码他很清楚,地址填在观澜酒店,顺带把订单截图过去。 本性里的恶劣因子作祟,沈宴笙手指轻敲屏幕。 [谈钱伤感情,婚戒的钱就算了,你把这笔订单付掉就行。] [记得自己加邮费。] 余烬点开大图,钱倒是没多少,订单总额加起来也不到十万,跟好几千万的婚戒相比不值一提。 问题在于买的东西,隔空撩人真的很不讲道理。 难道只有他沈宴笙会发图吗? 两分钟后。 沈宴笙手机一震,收到一张自拍。 照片里余烬很上相,她靠在床头,眼神魅惑如海妖,浓密的睫毛被灯光打出阴影,落在细腻柔滑的脸上,软唇含着细管香烟,贝齿轻咬出痕迹。 丝绸浴袍摇摇欲坠,锁骨性感清晰可见,些许春光在领口处若隐若现…… 长本事了。 沈宴笙桃花眼中眸色渐浓,抬手将椅背上的西装外套扯下来,被迫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 再次打开屏幕,准备保存时。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沈。”兰登像是对他很有兴趣,“你刚刚是不是收到妻子的消息?” “没错。” 沈宴笙锁上屏幕,脑海中默念弟子规,“而且是很有意思的那种。” 兰登叹了口气,“那真是太可惜了,我有个朋友很想跟你认识。” “我会转告她你的心意。” 等他走后。 沈宴笙才回给余烬:[不急着睡的话就等我一会儿。] [我两小时后到酒店房间。] 可是谁要等他? 余烬点开之前的语言,反复听了几次,手机听筒将男人声音收得又沉又低,他咬字清晰,硬是将一句很正经的话嚼得带着几分缱绻多情。 沈宴笙以前也经常出差,那时两人住同一栋别墅里,双主卧被衣帽间连着,不特意走过去根本听不见动静。 有时余烬吃早饭时能见到他出门,但也只是客气的打个招呼而已。 比起夫妻。 他们更像是室友,还是被迫同住一个屋檐下那种,实在说不上亲近。 沈宴笙说他答应要照顾我。 余烬没有刻意等他,只是在思考这场照顾会持续到什么时候,在别人看来她应该很可怜吧,杜若包括沈家人好像都是这么认为,相依为命的母亲去世,身边没几个关系好的朋友。 所有人都这么觉得,自觉将她放入需要被拯救的角色里。 等手机再次亮起。 她才发现两小时过去了。 沈宴笙嗓音温润,尾调慵懒,“真的在等我?” “没有。”余烬闷在枕头里,声音又乖又软,与往日形象不太相符,“你跟nf公司谈判顺利吗?” “还行。” 沈宴笙松了松领带,解开两颗扣子,“早知道你感兴趣的话,我就把你带过来了,nf公司环境很好,能看到很多熟悉的ip角色,嗯……很像找彩蛋的感觉。” “还能顺便帮我躲一躲桃花。” “这样啊。” 余烬问:“有哪里是你特别喜欢的吗?” “等下。” 沈宴笙找到前几天拍的照片,发送出去,“你看过《人鱼》吗?” “看过不止一次。” “兰登,我是说nf的总裁告诉我,这张概念图是编剧亲手画的,果然编剧才是最了解作品的人。” 月色里,柔辉中。 美艳危险的人鱼坐在礁石上,她捧起一颗滴血的心脏,唇边留下浓稠血渍。 柔软的尾巴卷着一具骸骨,宣誓着贪婪与占有。 这幅图年代久远。 是她写剧本时随手在纸上画的,手边只有红色钢笔,落笔却很顺畅。 向nf自荐那天被带去当做示例。 然后被兰登据为己有,摆在办公桌上。 “没想到你喜欢这个。”余烬想了想,凑到听筒边问他,“其实国内有很多项目能做,游乐场虽然发展前景很好,但短时间内恐怕看不到收益。” “沈宴笙,你干嘛非要做这个?” 有些问题面对面不好问,电话里反而没那么拘束,看不见表情就不用想太多。 余烬很少郑重其事的点名,但她把这个名字念得很好听。 “因为喜欢吧。” 沈宴笙躺在沙发上,窗外是洛杉矶的夕阳,暖橙色天空如梦似幻,将这座旧城渲染得像童话。 他笑得浪漫又撩人,“我喜欢童话,这是很大一部分原因。” “二十六岁还喜欢童话啊?” “不行吗?” “嗯……很奇怪啊。”余烬顿了一下,单纯地描述,“我以为你们总裁都是脾气很坏,冷血无情,身边所有人都怕他,看谁不顺眼就让谁破产那种?” “还有呢?” “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宴笙绷不住笑,痒痒的传进她耳朵里,“阿烬,工作靠的是能力,而不是脾气。” “为什么要让所有人都怕我?” “还有,在成为总裁之前,我首先是沈宴笙。” 坏脾气的总裁或许有很多。 但坏心眼,又喜欢童话与浪漫的沈宴笙,仅此一个。 第23章 望眼欲穿 业界对纹身师judge有诸多评价,两极分化严重,喜欢的打心眼里爱到疯狂,宁愿花重金购买她的画稿。 不喜欢的则认为她搞饥饿营销,故意制定一堆规则,用来给自己提高身价。 但除去客单展示以外,judge的社交账号从来不发其他内容,也不回复任何评论。 直让一群人等到望眼欲穿。 晚上十点。 观澜酒店1909号房。 koi坐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因为频频查看时间死了好几次,索性干脆把游戏机扔到一边,从手机上点开ins。 【judge:十点见。】 时间没错啊,可人怎么还没过来,难道是记错地点? koi趴在沙发靠背上,百无聊赖地看向门口,他好不容易才把经纪人支出去,过了今天就很难再找到合适的机会。 ——笃笃。 敲门声终于响了。 koi随手披上浴袍走到门边。 半个月前他刚刚经历过追车事件,虽然心里知道几率不大,可还是透过猫眼看了一眼,就怕遇见追到酒店里来的私生饭。 门外站着的美人清冷秾丽,肌肤胜雪,鬓如鸦羽。 看起来不会是judge。 更不像私生饭。 “你找谁?”koi满腹狐疑,语气冷硬地问,“是不是记错房号了啊?” “没有。” 余烬提起手上的箱子,朱唇微启,“不是你约的纹身吗?” 还真是她? koi之前看过judge太多作品,可怎么都没法把那些画稿,跟面前气场十足的美人联系在一起。 她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纹身师。 完全不像! 走廊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被人拍到会很麻烦,他将余烬带进房间,谨慎地关好房门,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 koi坐在沙发上打量余烬,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随意伸开。 他眉眼分明,瞳孔蔚蓝如海,明明长得很有亲和力,一开口却带着十足攻击性,“姐姐,你真是纹身师吗?” “不会是我粉丝假冒的吧?” “粉丝?” 这小孩还挺自恋。 余烬挑眉,似笑非笑,“你谁啊?” “我是没办法证明自己,所以要不要纹随你,先说好,定金我是不会退给你的。” “我没反悔!” koi有股子叛逆在身上,一脸别扭地想,他在家里被管头管脚,在娱乐圈被经纪人当小孩看着,没理由放弃难得给自己做主的机会。 他就是要纹身,还要纹个大的。 等回去把衣服一脱,嘿嘿,好好气一气那群老古董们! “行。”余烬拿开箱子,把纹身工具摆在桌子上,“想好要纹哪儿了吗?” “哪儿都行。” koi仰脸说:“纹背上吧,地方大,方便你发挥。” “等着。” 余烬把手稿传到转印机上,很快打印出一张a4纸大小的图,在他胸前比划,“纹在背上就是这个大小,要扎六个小时左右。” “你这么大的人,应该不怕痛吧?” “当然不怕!” 六个小时。 意思就是说,从现在开始他要被扎到天快大亮。 四舍五入就是一个晚上。 严刑拷打都要不了这么久……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koi看看图,又看看自己这一身细皮嫩肉,视死如归地补充:“我一点儿都不怕。” “趴好吧。” 余烬点点头,半点儿劝的意思也没。 倒是趴在沙发上的koi有点儿忐忑,但为了维护形象,他决定等会儿就是疼死,也绝对不喊一声,坚决不能给她看笑话的机会。 结果他没想到,纹身前的准备工序那么繁杂。 余烬先是到浴室里洗手,然后带上手套,用酒精消毒,从工具箱里拿出新的纹身针给他看,“检查一下,都是全新的。” “等会儿我先给你勾线,上色时换另一套针。” 还要换? 上色那套排针比他手指都宽,看起来根本就不像工具,而是刑具。 余烬有条不紊地在茶几上布台。 她把新的纹身针换上,纹身机嗡嗡直响,看起来马力十足。 “那个……”koi犹豫着开口,“我感觉趴着有点儿难受,要不然我还是纹大腿上吧。” “行。” koi立刻系上浴袍,到卧室换了条宽松短裤,从膝盖上方撩到腿根,露出大片光滑皮肤。 余烬将转印纸上按上去,略微压了一会儿。 再揭下来时线稿已经印在上面。 她没抬头,语气平和地问:“你看看要不要调整大小?” “不用了吧。” koi坐在沙发上低头看她,闻见一股甜甜的果香味道,好像是洗发水留下的,莫名有些紧张。 他心想,好在judge没有抬头,也听不见自己失控的心跳。 余烬打开纹身机,勾下第一道线条。 “它的名字叫梦境守护。” 为了防止别人抄袭,没有最终完成的作品,余烬只会发出没上色的局部线稿,直到它正式出现在客人身上。 因此当开始纹身时,她都会照例阐述构思。 “夜色如丝绒帷幕般降临,守护者掀起夜幕一角,抚平眠者焦虑破碎的梦……” judge在说什么,koi其实不太能听懂,流畅悦耳的英文仿佛诗歌朗诵,安抚着皮肤上一阵阵的刺痛。 可她很快就不再说话,只剩下纹身机聒噪声响。 糟糕。 koi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翻着消息,刚开始还能忍受的疼痛逐渐加深,慢慢到了他不太能忍受的程度。 如果不是在judge面前,他可能早就叫出来了。 余烬一边勾线,一边用湿巾擦去血痕,破坏欲得到很好的满足,连日来的暴躁缓解不少,果然还是给别人纹身比较解压。 “judge。”koi试图转移注意力,“你身上有纹身吗?” “没有。” 严格来讲,余烬只是享受画画,以及欣赏鲜血涌出的过程,并不是真的爱好纹身。 假如世界上还有其他更合法的方式,她很可能会放弃现在的消遣。 好冷漠…… koi的热情被一盆冷水浇灭,只剩下满脸欲哭无泪的表情,偶像包袱快要塌到姥姥家。 就在他终于熬到勾线结束,刚刚轻松了两分钟。 房间里响起一连串痛苦的哀嚎。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痛死我了!!!” 第24章 直钩钓鱼 酒店房间隔音效果很棒,但也架不住这阵杀猪般的哀嚎,连哭带求饶的声音传到走廊上。 “饶了我吧!我不行!你让我休息一会儿!” “求你了!呜呜呜……” 卧槽。 玩这么大的吗? 邵为趴在门上,眼睛瞪得像铜铃,直觉房间里在玩一种很新的东西,他好像知道太多了。 保洁人员盯着他鬼鬼祟祟的背影,满是怀疑地问:“先生!先生!” “这是您的房间吗?” “里面是我们朋友,我们想给他一个惊喜。” 闻渔从钱包里拿出一张svip卡,总算把保洁糊弄过去,人家刚刚看他们像变态一样。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丢过这么大的人。 “邵为你别看了!”周应麟从后面拉了一把,将他从门上撕下来,“要进去就大大方方敲门,隔门听着像什么话。” “……里面是我们能看的画面吗?” 邵为有些怀疑人生。 他从前天晚上就找人盯着余烬的车,生怕一不留神被她跑了,真去找哪个小情人快活儿,却没想到她胆子比自己想的更大。 不仅在外面找人,还把人带到观澜酒店里。 生怕沈宴笙发现不了吗? “那我敲门?”邵为一脸尴尬,手悬空举在门上,“万一等会儿看到不该看的,你们说我们是先报警,还是先通知宴笙?” “敲门再说。” 周应麟被他问得头疼,索性直接自己把门敲响,“等会儿进去随机应变。” “万一里面不是余……” 门打开了。 余烬好整以暇地望着三人,“你们是找我?” “是啊。”邵为嘴唇抖动了两下,磕磕绊绊地问,“你…你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不太方便。” 可不是不方便吗? 他都听见了,客厅里年轻男孩的哭声,这会儿已经转为啜泣。 “谁……谁啊?”koi哭得眼睛都红了,他第一次发现自己有点儿晕血,“要是客房服务就说我不需要。” “找我的。” “啊?” koi站起身,一瘸一拐地往门口走,越过余烬跟三个大男人面面相觑。 他们是谁啊,警察吗? 只听说过捉奸,没听说过捉纹身的,难道这东西在北城犯法? 不会吧。 他可不想为这种事上新闻,需要联系经纪人吗,koi疼懵了的脑子艰难工作着。 年轻帅气的脸上挂着泪痕,最后只剩下一句话。 “要不……你们先进来?” 事到临头。 不进去还能怎么着。 “你坐好。”余烬指指沙发,没有一丝怜悯,“我们说话,不妨碍干活儿。” “哦。” koi还以为他能歇会儿,好歹给个喘气的机会,结果5分钟不到。 他往沙发上坐下,一只手提着裤腿。 余烬重新带上手套,背对着周应麟三个,明知故问:“你们也坐?” “有什么事吗?我还有两小时忙完。” 现在还能有什么事。 邵为哭丧着脸,正在思考怎么渡过眼前这关,还要考虑怎么跟沈宴笙解释。 今天的事是他太过,不该听风就是雨。 “没什么。” 周应麟反应很快,心想反正大家都没戳破,直接把事情揭过去得了,“就是邵为碰巧看见你,我们来问你吃不吃宵夜。” “有家煲仔饭三点钟开门,我们等会儿正好赶上。” “啊,对对。”邵为顺台阶往下滚,“宴笙说让我们照顾好你,我们好歹尽一下当哥哥的义务。” 这借口找的真烂。 周应麟看过去,似乎在问他难道有更好的吗? koi双眼含泪,委委屈屈地瞪着三人,他刚刚哭得一发不可收拾,说不定全都被听见了,多丢人啊。 重点是他现在又疼得想哭,还不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真要命。 “哦。”余烬点点头,貌似无辜地问,“那你们来找我吃宵夜,沈宴笙知道吗?” “洛杉矶现在是白天吧?” 跟踪技术那么烂,还学人玩跟车,如果不是她有心放水,邵为早在下午就跟丢了。 还能让他有机会追到酒店,磨叽到现在敲门? “宴笙忙着呢。”周应麟自知有愧,“吃宵夜这么小的事,就不用让他知道了吧。” “嗯……有道理。” 余烬没等三人松一口气,直接将话锋一转,“不过我在海城有个项目,那块儿地不好拿,现在就缺人牵线搭桥。” “大家都这么熟了,要不周哥帮我说说?” “……好说。” 这语气,这画风,妥妥的性转版沈宴笙。 一不留神就把人往坑里引。 周应麟心想,一个比一个难对付,都长了八百个心眼子,难怪沈宴笙喜欢呢。 这次以后,他是再也不敢管他们两口子的事儿了。 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海城? koi听见这个熟悉的地名,虽然搞不懂纹身师为什么需要地皮,但海城是他母舅家。 他是混血,三人说中文也能听懂。 judge要在海城开店? 那是不是代表以后能经常见到她? “别动。”余烬手下用力按着,擦去新渗出来的血,“你要是想多痛一会儿,我不介意再送你几针。” “还是不了吧……” koi心里的小火苗,扑通一下被大雨浇熄,他感觉自己还是适合温柔一点儿的女孩。 眼前的judge美则美矣,可心实在是太狠了。 说需要六小时是吓唬koi。 事实上只用四小时,余烬就把纹身机放下了,她在纹身处打了一层厚厚的啫喱,然后用干净湿巾擦掉。 手稿完美跃然于皮肤上。 以珍珠与水仙花为画框,蓝紫色夜幕被守护者掀开,宛如丝绒滑过指尖,星月浮现于夜空中,将一切景物映衬得静谧而安详。 眠者闭目安睡,手中拿着吃了一半的苹果,颊边被幕布温柔拂过。 除了koi对judge的画风有所了解。 周应麟三人都是初次见到这种风格的纹身,宛如文艺复兴时的艺术品,它本身便是一幅极其美丽的画,自然的色彩与流畅的线条,在皮肤上糅合出华丽而慵懒的美感。 当然,价格也很好看,加定金46万。 足够买一辆不错的suv了。 纹身是个体力活,余烬活动着酸痛的手腕,笑意盈盈地对三人说:“现在我忙完,可以去吃宵夜了。” “顺便跟你们说说海城的事吧~” 第25章 看不透她 周应麟说的那家煲仔饭地址很远,店面简陋,连招牌都没有,看起来不太像他们这种身份会去的地方。 刚走进店里,就听见老板熟稔地问:“老样子?” “嗯!来四份。” “这位美女没见过,新朋友?” “没错。” 老板普通话不好,人却很热情,把他们带到桌边坐下,用开水烫了烫茶杯跟餐具,随后端上来一壶茶水,就转头去厨房里忙活儿。 周应麟怕余烬没来过这种小店,特意解释:“你别看这里店面不大,但食材跟味道都没得讲,整个北城找不出第二家。” “我们四个上学时经常来,后来喝完酒也喜欢来吃宵夜。” “沈宴笙也来吗?”余烬好奇地巡视着周围,“你们不会总吃固定口味吧?” “当然来。” 邵为点点头,“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兄弟,除了沈家去南边那几年,我们几个干什么事儿都在一起。” “交情铁着呢。” 就是因为关系好,他才为沈宴笙操心,不然圈子里感情纠葛那么多,谁管得过来啊? 他的确看不懂余烬,更想不通她想做什么。 只有沈宴笙会觉得她很乖。 “寰宇地产你们知道吧?” 余烬没再问他们以前的事,仿佛刚才的问题只是一时兴起,“他们两年前在海城拍了块儿地,准备做五星级度假酒店。” “知道。” 周应麟记得当时有人拉他入股,但他不是很感兴趣,国外很多私人海滩环境好,人还少。 何必非去海城跟其他游客挤在一起,下饺子吗? 余烬继续说:“他们前几年运势好,公司发展迅速,但创始人脑子不清醒,野心又太大,什么都想尝一口,拿钱投资新能源汽车。” “钱投进去不少,一分没挣回来。” “从年前开始还不上贷款,被迫停工一大批项目,其中就有我看中的那块儿地。” “你想接手这个项目?”周应麟思索片刻,“听说那边酒店雏形已经有了,能再追加一些投资就能进入试运营状态,他们不会甘心拱手让人。” “我只能帮你问问,不保证会成功。” “那我先谢谢周哥。” 余烬知道他肯定会尽力帮忙,就算看在沈宴笙的面子上,其实这件事她自己也能办,只是没有周应麟出面来得方便。 至于他会不会转头告诉沈宴笙,那都是无关紧要的事。 老板端上来四份煲仔饭,一模一样的顶级配置,各色食材铺得满满当当,中心位置窝着一只流心蛋,翠绿的青菜作为点缀,香味扑鼻而来。 余烬突然想到邵为的说法。 既然沈宴笙没来,那自己现在吃的这份,岂不是他的饭吗? 应该连座位也是他坐过的吧。 余烬唇角弯弯,心情忽然很好,拿起勺子吹了两下,满意地把饭送进嘴里。 味道果然不错,米粒q弹,烧腊鲜香,靠近砂锅底部的锅巴很脆。 “还不错。” “美女吃得惯就好。”老板乐得眉开眼笑,自信接话,“以后常来照顾我生意啊。” 周应麟本来还担心她吃不习惯,他们四个整日厮混在一起,除了沈舒宁以外,没带过女孩出来,更不了解怎么照顾女孩。 好在余烬不难说话,也没有一般千金身上的骄矜习气。 这是他第一次跟余烬面对面交流,但印象不错,并不像之前远远几次见到那样冷漠疏离,是个意外很好相处的女孩。 要是沈宴笙早几年带她出来,他们也能玩到一起。 “余烬。”周应麟这会儿看她像妹妹一样,“宴笙有跟你说他什么时候回来吗?” “下个月5号以后吧。” 余烬抿了一口红茶,认真想了一下,“他在那边儿进展不太顺利,好像是收益比例方面还在协商,不过这也正常,nf公司是块儿难啃的骨头。” “你们也知道谈判更多是心理考验,谁先坐不住谁就吃亏。” “说真的,我挺佩服他。” 邵为突然插话,“小学时老师让写作文,大家都把目标写得特高大上,像什么科学家,航天员,银行家。” “只有他说想开游乐场。” “小学?”余烬眨眨眼,“那他挺长情的。” “可不是嘛?” 邵为心直口快,没走脑子便回答道:“我记得他好像说答应了谁,要给那个人开一家游乐场。” 余烬问:“给谁?” 怎么什么话都往外撂! 邵为这二货,说得好像沈宴笙旧情难忘,心里有个白月光一样,也不想想面前坐的是谁。 万一余烬回头翻起旧账,他们付得起这个责任吗? 闻渔拽了邵为一下,感觉自己有义务解释清楚,“一个妹妹而已,这都是陈年旧事了。” “是他那个娃娃亲对象吗?” 余烬表情自然,手却在桌子底下握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周应麟没想到她知道这件事,只好和盘托出,“算是吧。” “余烬你别吃醋啊,宴笙那会儿才八岁,你指望八岁孩子懂得什么是爱情吗,他们顶多属于玩伴而已。” “而且两人后来也没联系了,长大后能不能认出彼此都不一定。” 是这样吗? 余烬低声应了一句,没表现得特别在意,一顿饭吃完天都快亮了。 熬了一宿的人准备回去补觉了。 邵为的嘴像个漏斗,周应麟跟闻渔都不敢让他送人,正想说自己来送余烬。 她摇摇头,淡淡地说:“不用送我。” “今天上午有个开机仪式,我这会儿准备去影视城了。” 帕加尼扬长而去。 邵为有些心虚地问:“你们说咱们吃饭这事儿,需要跟宴笙交代吗?” “肯定得说啊。”闻渔没好气道,“要是咱们不说,余烬先说了,你让他怎么想咱仨?” “不过我有些看不透她。” 确实。 赚钱的生意那么多,沈宴笙手底下漏点儿消息,就足够余烬在北城混得风生水起,哪儿犯得着大老远跑去海城,图那边天高皇帝远吗? 挑的还是寰宇集团玩砸了的烂摊子,他是看不出来那破项目有哪里好。 必须得跟沈宴笙通个气了。 第26章 总裁夫人 作为时下热门话题,《杜鹃》剧组的开机仪式,许多媒体望风而来。 凌蓁蓁特意为今天准备了一套高定礼服,还自带摄影师拍了造型照。 她打算等开机热搜出现在微博时再发。 这样一来,她既能作为主角追上热度,还能顺带炫耀一番自己的美貌,连热搜词条都让方琼准备好了。 #糟糕!真财阀千金身份瞒不住了! 到时候还能恰到好处的炫个富,酸死网上的一群穷鬼,毕竟她们除了键盘,也就剩下一张强词夺理的嘴。 “贺导!阮姐!” 凌蓁蓁笑着跟贺星回打招呼,然后站在阮梦华身边聊天。 她们同为这部戏的主角,站在一起比较正常,重点是阮梦华年纪大了,美貌不复当初,今天穿着又没有亮点。 凌蓁蓁不怕她盖过自己的风头,明眼人都知道谁更好看。 贺星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算盘打得他站在一边都能听见,好像谁不知道她这点小心思。 媒体陆续到场后,余烬缓缓穿过人群。 她换了一件墨绿色上衣,配竹青色渐变马面裙,肩若削成,腰如约素,骨肉匀称,鸦羽般黑发用青玉簪绾起,露出秀美如画的五官,与堪比骨瓷般光洁的肤色。 媒体们看得失神片刻,然后飞速按动快门,比刚刚拍凌蓁蓁殷勤多了。 人群中小声议论起来,“这是哪家新人吗?” “没听说啊,不知道是哪家公司这么有眼光,我有预感她要大火。” “用你说?光凭她的身材长相,这要不火天理难容!” 贺星回眼前一亮,让余烬站在自己身边,“你可终于来了,我这儿就等你了。” “路上堵车?” “没。”余烬懒懒地打了个哈欠,嗓音清越,“一宿没睡,在车里打了个盹。” 话音落入凌蓁蓁耳朵里。 她不用想也知道余烬为什么一宿没睡,肯定是跟哪个男人鬼滚去了,亏她这次聪明,没在身上留下吻痕,不然剧还没拍先丢人现眼。 一众演员们站好,贺星回指着余烬说:“给大家正式介绍一下。” “这是我们剧组的制片人余烬。” 制片人? 明明长着一张主角的脸,你告诉我她只是制片人? 记者顿时哗然,惊讶到说不出话,同时心里还很失望,目光几度在凌蓁蓁跟余烬之间打转,他们很怀疑贺星回是不是弄错了。 放着足以祸国殃民的美人不选,偏偏选择凌蓁蓁作为主角。 ……真当他是瞎子吗? 贺星回在记者怀疑的眼神中垮下脸,很想解释一下自己不是傻子,更不是瞎子,这个主角根本就不是他定下来的。 他只是被迫背锅而已。 《杜鹃》的开机仪式很简短,快速进入到记者们期盼的提问环节。 凌蓁蓁背挺得很直,脸上挂着志得意满的笑容,她自认为这次翻身仗打得很漂亮。 非常期待大家会问她什么问题。 结果记者站起身,问的却是余烬,“第一个问题我想问余总。” “请问您是哪家公司的艺人吗?未来有没有亲自拍戏的打算?” 凌蓁蓁深吸了一口气,瞥向余烬微笑的表情,心里怄得要死,不知道她们到底谁才是主演。 从没听过哪家制片人跟主演抢风头,简直是笑话。 余烬接过话筒,神态从容,“不好意思,我不是艺人,也暂时没有拍戏的打算。” “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的新剧《杜鹃》,不要将注意力放在我身上。” 太可惜了。 记者们同时叹气,开始提问凌蓁蓁跟阮梦华,只是那个失望的语气,谁都能听出来。 不过余烬不让他们提问,却没说不准大家拍照。 他们多拍两张照片总是行的。 提问环节还有结束,已经有媒体将照片发到微博上,大家都有偏爱美人的私心。 九宫格照片。 六张都是余烬。 剩下一张是剧组合影,两张是主角合影。 在那张合影中凌蓁蓁身着高定礼服,戴着华贵的首饰,原本也是美的。 可惜余烬在。 两相比较之下,凌蓁蓁那身珠光宝气的打扮不仅相形失色,还散发出一股金钱堆砌出的庸俗气质。 不过其实也没人看她,大家都停留在前几张无修生图上。 评论里疯狂尖叫: 【我惊了!贺导是上辈子拯救地球了吗,从哪里找到的清冷美人!】 【难道这就是仙女吗!手握日月摘星辰,姐姐就是我的神!】 【这是无修图吧?这是人类能展示出来的美貌吗,到底是哪家公司走狗屎运,能挖出来这样的美人?】 【营销号你们做个人吧,现在,这一秒,快告诉我她叫什么?我一分钟都等不了了!】 【怎么发照片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只是随便刷刷,还没做好心理准备,滑了滑微博就这么大个美女跳出来,我受得了吗?!下次提前发我!】 方琼盯着微博风向,悄悄让工作室把准备好的热搜撤下去,精修出来的美照也不用发了。 这时候只有傻子才会自取其辱。 好在凌蓁蓁看不到微博,否则不知道要气成什么样子,当场黑脸走人都是很有可能的事,之前被众嘲那波还没完全过去,不能再制造其他黑料。 星耀娱乐的金牌经纪人裴钱刷到微博,眼底划过一丝惊艳,他连着保存了六张照片。 发到沈宴笙聊天框里。 【沈总快看,方圆娱乐这次真行,不知道从哪儿挖来的新人。】 【这个长相,啧啧,艳压一群小花。】 【他们花多钱签的啊,要不咱们把人挖过来吧?】 远在洛杉矶的沈宴笙打开微信。 第一张就是余烬侧脸生图直拍,她坐姿优雅娴静,乌发如墨垂至腰畔,凝脂般肌肤藏在墨绿里衣中,宛如一轮冷月倒映湖中。 叫人不敢伸手触碰,唯恐清影破碎。 跟那晚的自拍完全是两种感觉。 沈宴笙用指尖描摹她的轮廓,反手就是一个保存,心想这次有人可撤不回了。 裴钱没等到他回复,短时间内再次发来信息,这次是微博横空出世的热搜话题,以及话题下令人目不暇接的各类彩虹屁。 【心动不如行动,你再不回复,我就直接冲了。】 【方圆娱乐根本就不行!我非得把人抢回来不可。】 沈宴笙眉头微蹙,终于有功夫给他回复:【余烬不是艺人,她是方圆娱乐的新任总裁。】 【:)同时也是你的总裁夫人。】 第27章 烬笙cp 沈宴笙打开微博,已经有人顺着《杜鹃》剧组官微,找到余烬本人的微博账号。 她的头像是一片空白,下方有方圆娱乐的身份认证。 余烬微博设置了半年可见。 里面唯一能看到的内容,就是几天前刚刚转发的《杜鹃》新剧官宣,连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 她的账号没运营过,原本只有微博塞过去的僵尸粉。 结果营销号将照片发出后。 不到半小时关注人数破百万,网友们一窝蜂地涌过去,却只能可怜兮兮的挤在同一条转发下评论。 有大胆的人已经开始管余烬叫“老婆”。 【老婆你说句话啊!不求你像我爱你一样爱我,但求你把空白头像给换下去!换张美照出来好吗?】 【我已经说了很多遍了,我不喜欢女人。但是怎么说呢,一看到老婆的照片,我心里就痒痒,要是她能跟我牵个手,亲个嘴,睡个觉就更好了,毕竟我不喜欢女人。】 【本人不是颜控,对你们这种痴迷照片的行为很不理解。麻烦分清照片跟现实,不要被白日梦迷花了双眼。我的生活就很充实,下周三是我跟余烬的婚礼,麻烦大家捧场!】 【把你们对老婆的妄想咔咔劈成两半.gif】 但余烬本身不怎么看微博,更不用说回复评论。 裴钱花了十几分钟时间,反复将沈宴笙的消息看了好几次,才终于接受余烬名花有主的事实。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追问。 【沈总,夫人现实里有照片那么好看吗?】 娱乐圈很多小花都是,照片看似生图直出,没有经过专业修图,买了营销号狂吹神级颜值,氛围感美女。 其实全是一早找好的角度,现实中根本没有照片里好看。 沈宴笙知道裴钱想问什么,他本身就是开娱乐公司的,对这种小套路了如指掌。 可是在他看来,这套火出圈的照片根本不足以展示余烬的美。 不过外人哪知道她有多好看? 沈宴笙唇角微挑,桃花眼里猫着坏水,谦虚地打下一行字:【她比照片好看多了,可惜你见不着。】 ??? 做个人吧你! 裴钱对着手机屏幕呸了一口,开始思考跳槽去方圆娱乐的问题,再不济塞个新人去《杜鹃》剧组跑龙套,他不就有理由去探班了吗? 沈宴笙随手关注了余烬微博。 虽然没去评论区凑热闹,却非常刻意地给她点了个赞,这是会显示在他自己主页里的。 什么意思啊? 凌蓁蓁的粉丝们瞬间跳脚,一个个化身道德标兵。 【看看!我就知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别说什么三观跟着五官跑了,都已婚了还给别的美女点赞,他值得你们维护吗?】 【当初你们把问题推到蓁蓁身上,也不想想,说不定是沈宴笙先撩蓁蓁的呢?】 【有证据么?蓁爱粉们,可让你们逮着了是吧?】 【沈总经营娱乐公司,星耀旗下又有国内最大的视频播放平台,跟余总有生意往来不正常吗?你们自己心脏看什么都脏。】 【粉随正主呗,凌蓁蓁自己恋爱脑,粉丝们当然要一起挖野菜。】 两边粉丝吵得火热,没一会儿就把沈宴笙点赞余烬这件事,也给整上热搜了。 然而在这种水深火热的环境里,有一股清流悄悄涌现。 那就是嗅觉灵敏的cp们。 【风流浪荡贵公子vs清冷自持白月光,只有我觉得他们很般配吗?】 【还有我!而且两人都是总裁,做的又是同一个行业,强强联手什么的不好磕吗?】 【cp名我都想好了,烬笙\\u003d今生,说明他们一辈子都在一起,谁敢说这不是天意?】 凌蓁蓁粉丝蜂拥而至,在下面破口大骂,说烬笙cp粉们不讲道德,把已婚男人跟别的女人拉郎配。 也不怕沈宴笙老婆出来骂死她们一群人。 烬笙cp粉们本来只是随口一磕,被骂以后反倒是不服气了。 当初凌蓁蓁倒追沈宴笙时,这群人一口一个真爱无罪,商业联姻不存在爱情,还说什么沈宴笙戴婚戒只是为了挡桃花,实际上根本就没有结婚。 否则沈凌两家有商业往来,他们不可能不邀请凌家参加婚礼。 现在开始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不过当众磕已婚cp确实不好,烬笙cp粉们又不像蓁爱粉那样嚣张,大家偷偷拉了个群,把磕cp阵地转移到地下,悄悄的干活。 有人灵机一动,在群里问:【你们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 【沈总的结婚对象就是余烬呢?】 虽然其他cp粉也很希望这是事实,但这种没有根据的事,大家也只敢在私下里梦一下。 她们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微博上的风浪暂时传不到剧组里,开机仪式结束后,一众演员便开始化妆,准备拍摄《杜鹃》的第一场戏。 通常为了方便场地调度,导演会将相同场景的戏份,集中在一起拍摄。 因此电视剧播出时的最后一幕戏,很可能才是实际拍摄时的第一场。 但《杜鹃》要做周播剧。 就没办法将所有戏份集中在一起统筹规划了。 不过这样也有好处,特别是对凌蓁蓁这样的演员来说,按照正常顺序进入情绪,总比让她短时间内情绪连转要容易得多。 她今天比试镜时发挥要好。 贺星回暗自松了口气,他可不想第一场就ng半天,因此对凌蓁蓁稍微和颜悦色一些。 其实这得多亏方琼的努力。 她花大价钱请了一位表演老师,私下里先让老师按照剧本演一遍,再让凌蓁蓁有样学样,按照表演老师的神态情绪去演,至少比她自己瞎琢磨更靠谱。 贺星回盯着监视器,偏头问余烬,“这次好像还行对吧?” “差不多。” 余烬坐姿慵懒,指节隔空敲出舞曲节奏。 钟醒出场时的配乐十分重要,她打算交由熟悉的作曲家徐淮谱写,之前跟nf公司联合拍摄的系列剧,均是由他一人作曲。 她不指望凌蓁蓁有多好的演技,只要她一直在角色上就够了。 别的都无所谓。 因为《杜鹃》虽然是双主角配置,但重头戏并不在满怀恨意的钟醒这里,而是在杜鹃,也就是影后阮梦华饰演的角色身上。 第28章 亲自查收 大多数剧组工作人员都是第一次见到余烬,对她的美貌毫无抵抗力。 即使内心告诫自己要认真工作,害怕被贺星回一通阴阳怪气,也仍是不由自主地想多看她两眼。 贺星回怎么也没想到,今天拍摄的第一个失误不是来自凌蓁蓁,而是他的场务。 年轻女孩看余烬看得入神,连打板都忘记了。 贺星回打了个响指,阴恻恻地问:“她好看吗?” “好看!” 女孩点头如捣蒜,然后如梦初醒般摇头,心想自己肯定要挨一顿痛骂。 结果贺星回只是看看她,又看了看其他工作人员的表情。 最后认输一般叹了口气。 “祸国殃民的余总,你还是避一避吧。”贺星回无奈道,“否则大家都在看你,今天的拍摄任务恐怕得延期了。” “……行吧。” 余烬起身往停车场走,她今早只睡了半小时不到,也该回去补个觉了。 工作人员们目送着她美好的背影,叹气声此起彼伏。 场务幽怨地盯着贺星回,就是这个男人,让她看不到漂亮老婆。 这个仇她记下来,能不能报以后另说。 剧组拍摄地离市区较远,因此在附近统一订了酒店。 余烬不需要一直待在剧组,但房间是一早就定好的,她这会儿懒得开车回去,打算在酒店将就一会儿。 结果洗漱好躺在床上,反倒不觉得困了。 她打开微博,消息一栏9999+,手机瞬间卡到爆炸,怎么点都没有反应。 等终于恢复正常。 余烬发现自己上了热搜,意外的是沈宴笙也挂在热搜上,跟她的名字连在一起,点开词条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人怎么回事,不知道什么叫避嫌吗? 余烬点开沈宴笙主页。 手指落在关注键上,让他成为除了《杜鹃》官微以外,自己唯二的关注对象。 烬笙cp粉们迅速发现。 大家在群里狂吼:【喜报!】 【烬姐回关沈总!这不是爱情是什么,四舍五入就是领证结婚了啊!】 【我不管,我不听,我今晚就要看他俩睡在一起!】 余烬完全没想到只是关注一下,就有cp粉连他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跟沈宴笙有cp粉。 手机“叮”一声响。 【沈宴笙:快递到了,我让前台送到房间里,你记得亲自查收。】 【沈宴笙:或者也可以等我回来帮你拆快递。】 什么叫帮她? 余烬心想,明明是这人自作主张买的东西,拆开来也是穿给他看,怎么说得好像自己占便宜一样。 不对,她只答应支付订单,没答应别的附加条件。 晚上她就去观澜把快递拿走。 沈宴笙休想再套路她。 【余烬于3月29日15:21向您尾号为1029的账户完成转存交易200,000元。】 转账提示出现。 沈宴笙知道余烬忙完了,他愉快地收下双倍金额,然后将电话拨过去,“阿烬,我就知道你会喜欢我挑的礼物。” “转这么多钱给我,是要暗示我多下一单吗?” “……我没暗示。” 沈宴笙轻笑:“那就是明示。” “也没明示。”余烬气恼,抬高音量问他,“你这是什么理解能力?难怪谈不下来nf公司的合同,我看你还得再多跑两次洛杉矶了。” 单凭照片给出的第一印象,微博上都以为余烬清冷疏离,没人知道她还有赌气任性的时候。 沈宴笙想象着她现在的表情,有些后悔自己不在国内。 否则今晚就能一起拆快递了。 “已经谈得差不多了。”沈宴笙嗓音温润,痒痒地撩动心扉,“只是还有几项条款没定下来,那些都不是核心内容。” “按照原定计划,我一周以后回国。” “知道了。” 余烬把手机放在枕边,听着他说话的声音放松下来,回答声越来越低。 她声音发软,不像月亮,像奶油一样。 沈宴笙问:“困了?” 结果没听见回答,只听见听筒里绵长呼吸声,这才发现余烬已经睡着了。 一天到晚忙那么多事,她是应该累的。 沈宴笙没挂电话,洛杉矶现在是夜里,酒店房间很安静,只有他倒酒点烟的声音。 周应麟之前给他打过电话,将昨天的事说了一遍。 问他要怎么做。 按照她说的办吧,这是沈宴笙的原话。 余烬一觉醒来天都黑了,房间里没有开灯,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手机那边隐约有响动传来。 她迟疑地问:“你没挂电话?”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通话时间4小时15分钟,时间一秒一秒走过去。 余烬贴近听筒,发现沈宴笙睡着了。 她原本打算睡醒赶回市区,顺便去观澜把快递拿回家,结果忽然不太想动。 于是重新躺回被子里,猜测沈宴笙什么时候起床。 白天的微博热搜影响很大。 该看到的,不该看到的人,几乎都看见了。 余家是延续好几百年的大家族,并且一直以老牌豪门自居,实则观念老旧,跟他们传承下来的宅子一样,刻板得像是还活在上世纪。 “我说什么来着?” 余烟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撂,轻嗤一声:“这就叫有其母必有其女。” “姑姑当年非要去当戏子,还跟余家断绝关系,现在她女儿也有样学样,这都快出师了。” 这话听得余烨皱眉,“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少说两句吧。” “无论姑姑以前做过什么,她现在被爷爷认回来,就还是我们余家人。” “切。” 余烟冷笑着反问:“姑姑是余家人,那余烬算什么?” “一个没爹的野种,爷爷看她可怜,准许她跟我们姓余,她就真当自己是余家人了。” “还想跟我们争继承权?” 她今年才24岁,对余至音当年的事不太了解,余家又对那些事讳莫如深,勒令下人都不准提起。 余烟现在知道的这一星半点儿。 有些来自小时候的印象,有些是根据传闻猜测,加上一些不好的臆想。 她只知道余至音是未婚先孕。 按理来说,余烬应该是外姓人才对,家里有她一口饭吃就不错了,凭什么过来分一杯羹? 第29章 灰烬的烬 凌蓁蓁下戏看见热搜,对着沈宴笙主页怄气,下方赫然显示着已关注。 而不是相互关注。 方琼让给她卸妆的助理先出去,等门关上才开口:“我下午把原定的热搜撤了,这时候发效果不好。” “贺导说晚两天给你们拍定妆照,要连着《杜鹃》预告一起发。” “到时候你的热度自然就上去了。” 凌蓁蓁一句没听进去,气鼓鼓地问:“你说他为什么要关注余烬?” “大家都说是商业往来。” 方琼怕她生事,尽量公式化的解释,“下个月《杜鹃》就要登陆各大视频平台,沈总跟余总有合作也很正常,你不用把关系想得那么复杂。” “蓁蓁,你现在最主要的任务是好好拍戏。” “知道了。” 凌蓁蓁敷衍着她,取关沈宴笙以后才把手机还回去,暗自期待他发现自己取关时的表情。 她必须要让这个男人知道,自己不是非他不可。 平时这个账号凌蓁蓁登不上去,刚刚是她强烈要求,方琼才会把自己的手机给她看,结果才几分钟就又给她搞事情。 方琼无奈地问:“你现在取关沈总干嘛?” “不是你们说让我不要捧着他吗?”凌蓁蓁不服气地说,“我现在不喜欢他,不关注他,要专注工作了。” “这也不行?” 不是不行,但不是时候。 前阵子凌蓁蓁被众嘲时,方琼就劝她取关沈宴笙,再让公关部写一则澄清公告,结果凌蓁蓁死都不肯。 现在突然取关,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方琼简直要无语了。 她再一翻微博,果然已经有人发现这件事。 【不是吧,不是吧,凌蓁蓁取关沈宴笙了,是终于发现挖野菜没前途了吗?】 【你们懂什么?我姐这是要专心事业,翻身做大女主!】 【所以……蓁爱粉也觉得她以前恋爱脑对吧?】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 工作室里还有其他艺人,方琼不能一直陪凌蓁蓁待在剧组,可把炸药桶自己放在这儿,她也不放心。 最后只好交代四个生活助理,让她们平时多看着点儿。 让凌蓁蓁不要冲动。 不管发生任何事,都得等她回来一起处里,千万不能由着她性子来。 第二天。 方琼在电梯里遇见余烬。 她还穿着昨天那身衣服,马面裙将腰扎得很细,又显得腿格外修长,身材比例完美。 长得好看,自身能力强,初出茅庐就能一手撑起项目。 人跟人之间的区别怎么这么大? 方琼和颜悦色地问:“余总今天要回去吗?” “嗯。”余烬点点头,“我又不懂拍戏,留下来只会给贺导添乱,昨天不就被他撵走了吗?” “余总哪里话。” 方琼被她逗笑,心想那怎么算撵走,明明是怕大家只顾着看她,没法专心工作。 今天余烬不施粉黛都这么美,精心打扮出来只会更好看。 要是早几年遇见就好了。 那她肯定要使尽浑身解数,说服余烬成为艺人,然后带她一路爆红,成为国际知名影后。 可惜了。 “余总知道自己现在热度很高吗?”方琼心里遗憾,忍不住问出来,“你如果肯当艺人的话,恐怕有很多明星都要没饭吃了。” “昨天看了一眼。” “不如余总在戏里客串个角色吧,到时候热搜肯定要爆。” 余烬垂眸轻笑,“还是算了,我这个人不太会演戏的。” 车在地下停车场里。 周应麟效率很高,之前答应下来的事儿已经办好了,由他牵头跟寰宇那边儿约了饭局。 今天晚上七点,地点定在御苑。 余烬从周应麟口中得到消息,寰宇并不想放弃海城的项目,但他们现在资金流转困难,已经到了要弃车保帅的地步。 周应麟:【今天饭局上肯定谈不成事,我们不用太顺着寰宇,别让他们以为自己奇货可居。】 这跟余烬推测的差不多。 她手上有钱,并不是非得拿到这个酒店项目,但寰宇集团就不一样了,他们再拖下去,不多久就要面临破产清算的结局。 虽然沈宴笙说自己只是一时兴起,可余烬毕竟是他亲口承认的老婆。 周应麟哪儿敢怠慢。 他亲自到观澜酒店门口接上余烬,黑色卡宴后面跟着四辆宝马,严肃地像去参加正式谈判。 光是陪酒的人就带了三个,还有一众保镖陪同。 生怕再有哪个不长眼的惹怒了她。 车里两人坐在后座,只是距离隔得很远,周应麟很自觉,几乎是靠着车门坐的。 他这人护短,生怕自己人吃亏。 在车里跟余烬交代,“我跟他们说你是我妹妹,手头上有些闲钱,想找个项目随便玩玩。” “等会儿让我的秘书跟你坐在一起,有人敬酒她会帮你挡。” “谢谢周哥。” 余烬知道周应麟对自己好,全是看在沈宴笙面子上,但得到照顾的人是她,心里还是很领情的。 周应麟想说不用谢,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 他回去寻思了好久。 感觉余烬跟沈宴笙两人属于当局者迷,拿协议结婚当幌子,干得都是小情侣谈恋爱的事,只是现在还没发现彼此心意,以后迟早有一天会在一起。 泊车员等在御苑门口,引着司机将车开去停车场。 迎宾经理带着他们往包间走。 刚穿过一个回廊,先跟另一行人打了照面。 为首者是个身姿挺拔的中年男人,他穿着一身铁灰色西装,五官端正耐看,身材保持得很好,不像大多数中年男人一样挺着啤酒肚。 他眼神在余烬身上停了两秒,开口跟周应麟打招呼,“小周今天也来谈生意?” “凌叔叔见笑了。” 周应麟笑了笑,“我比不上家里的哥哥们,不成事的。” 本以为凌彦只是客套两句。 没想到一句话答完,他竟然问起余烬:“这位是女朋友?” 周应麟心里更诧异了。 他不知道凌彦为什么突然关心余烬,又不好当着许多人闹得太僵。 只好回答说:“她是我妹妹。” “这位是旭日集团的凌叔叔。” 凌彦老了。 目光没有从前锐利,连脾气看起来都好了不少。 余烬用尽力气保持住笑容,缓缓开口道:“凌叔叔好,我叫余烬。” “余生的余,灰烬的烬。” 第30章 预告一下 寰宇集团的人还没来,周应麟跟余烬坐在一起,总觉得刚才凌彦看起来很不正常。 叔叔辈的人,盯着漂亮女孩看这么久。 很难不让他产生联想。 周应麟让服务员把余烬面前的分酒器撤下去,只留下红酒杯,想了想还是要跟她嘱咐两句。 他问余烬:“你知道凌彦是谁吧?” “凌蓁蓁跟凌鹤羽的父亲。” 余烬垂眸看不出情绪,手握着温热的茶杯,浅浅抿了两口。 周应麟松了口气,“你知道就好。” “虽然不该说,但他刚刚一直盯着你看,总让我感觉不太对劲儿。” “或许是看我眼熟。” 余烬声音很轻。 周应麟点点头,“有可能。” “不过你还是小心一些,最好不要跟他私下接触,有什么事及时告诉宴笙。” “他这个人看起来不靠谱,办正事还是很行的。” 周家跟凌家生意上来往频繁,一直以来关系不错,逢年过节时常走动。 只是周应麟跟沈宴笙要好。 他管不了家里,自己却从不参与那些,也不跟凌家的孩子们往来,坚决跟发小站在同一个阵营。 包间里还有其他人在。 周应麟不好把话说得太明,他总不能告诉余烬,自己觉得凌彦见色起意。 好在她本身不是好欺负的性格,应该不会出现问题。 服务员带着寰宇地产的人走进包间。 他们的创始人韩总,从一进来眼神就锁定在余烬身上,不确定地问:“这位是方圆娱乐的余总?” “没想到你就是周总说的妹妹。” 完了。 周应麟一脸绝望地想,刚送走一个凌彦,又来了一个韩总。 他今天可算是为沈宴笙鞠躬尽瘁了。 这位韩总在余烬印象里,脑子不太好使,有限的智商配不上野心。 自己做地产起家学别人玩风投,后来看新能源汽车火了,又跨行投资,学人家做汽车,八竿子打不着的行业也敢下水。 结果欠了银行一屁股还不上的烂账。 两杯白酒下肚,韩总就开始往天上飘,还想跟余烬喝一杯,被周应麟带的女秘书替下了。 席间关于项目的事,余烬一个字没提。 仿佛今天这顿饭局,就是为了给韩总搭个戏台,听他的各种见解一样。 寰宇高管们心里没底,摸不准她是什么态度。 余烬没有当冤大头的爱好。 她在做生意方面不算精通,但很有自知之明,且思路清晰。 原则是花合理价格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应酬结束后。 周应麟把余烬送回观澜,转头就在群里@沈宴笙。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周应麟:@沈宴笙(出差版) 你老婆的事我都办完了。 周应麟:本来我还怕余烬年纪小,沉不住气,忍不住开口问项目的事,那样我们就很被动了。 周应麟:结果她愣是一句没提,把对面的人憋得要死。 不愧是发小。 沈宴笙挑眉,这两天微博评论区多少人上赶着管余烬叫老婆,一个个说得跟真的似的。 第一次有人这么明确称呼。 沈宴笙薄唇轻启,心情很是愉快,心想余烬聪明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就算是商业联姻,他也不会娶个傻子回家。 邵为:早知道我也去凑个热闹了。 闻渔:老周去是帮忙,你去纯属添乱。 …… 邵为脸上一红,义愤填膺地打字:看不起谁呢! 闻渔:你。 周应麟:你。 沈宴笙(出差版):你。 邵为彻底无语。 周应麟想起凌彦的事,点开对话框私发给沈宴笙:【凌彦以前应该没见过弟妹。】 【但他今天那个表情,你最好在意一些。】 沈宴笙:【知道了,回去请你吃饭。】 只是周应麟都到家了,早就被送回观澜的余烬,却一句话也没给他发。 小没良心。 躲他像是躲债,一天不问连个动静也没。 不过余烬这会儿没在酒店。 她从副驾驶座上抱下来一只纸箱,重量一般,体积却很大,也不知道沈宴笙到底买了多少。 余烬抱进电梯里,箱子都快盖过她眼睛。 好不容易腾出手去按密码锁。 ——滴。 客厅里空荡荡,没有一点儿声响,铺面而来一股冰冷的气息。 娇娇在饲养盒里睡觉,黑色小蛇蜷缩在一起。 余烬放下快递。 她拆开最外层的纸箱放在门外,纸箱里面是一个个精致的飞机盒,在她面前摞成厚厚一沓,看起来真的有够夸张。 余烬暂时没有欣赏它们的欲望,索性将这堆东西放在一边不管。 打开微博后第一条就是某人发的。 @沈宴笙:沈太太,礼物拆封了吗? ! 心跳猝不及防间漏跳一拍。 如果不是确定他不知道自己住址,余烬简直要怀疑沈宴笙安装了摄像头在客厅,否则怎么会连她没拆快递这种小事都能算计到。 微博是半小时前发的。 评论区炸开: 【我看到了什么?沈总居然在秀恩爱,他们有钱人的礼物一定很贵重吧,我先实名羡慕一下。】 【没那么简单,你看他都没@沈太太出来,这也太刻意了就是说。】 【别人无中生友,沈宴笙无中生妻。】 【都说了让你们别@凌蓁蓁 ,怎么还是@凌蓁蓁 ,不知道@凌蓁蓁 看了会难过吗?大家手下留情好不好?别再@凌蓁蓁 了。】 偏偏沈宴笙回复了说自己无中生妻那条: 有,而且还很漂亮。 烬笙cp粉们嘤嘤啜泣,她们刚磕上这对儿cp没两天,何其有幸被正主亲自下场澄清。 余烬窝在沙发看评论,顺便给自己换了个头像。 几分钟后。 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这堆东西她付了钱,那就是她买的,她收了自己买的快递,也能算是礼物吗? 余烬:【我付的钱。】 这是看到微博了。 其他人都觉得余烬难以捉摸,沈宴笙只觉得她又乖又嫩,还不经逗。 不能说像白纸一张,但确实藏不住心事。 惹急了就咬人。 沈宴笙漂亮的桃花眼半眯,勾了个笑出来,让余烬接视频。 “沈太太看见微博了。” 他问了一句废话,刻意将称呼咬得很重。 诱人神思不属。 当然看见了。 余烬点了一下头,她还没来得及换衣服,露肩毛衣领口散乱,锁骨精致鲜明,几缕黑发埋在衣领中,嫩滑白皙的肌肤上没有任何痕迹。 她身后是米白色皮沙发,背景一看就不是酒店里。 余烬反问:“那你也看到我发的信息了。” “当然。” 沈宴笙嗓音低沉,笑声酥得人手脚泛麻,“阿烬以为我说的礼物,是你旁边那堆盒子吗?” “难道不是?” “真的礼物我还没送,发微博只是预告一下。” 第31章 脸红什么 沈宴笙本以为余烬会生气,等着玩味她气恼的模样。 结果她只是问:“沈先生,你等下是不是要出门?” “有个应酬。” 沈宴笙毫无防备,“十分钟以后出门。” 下一秒。 听筒里传来一声“好”,画面黑下去,应该是被倒扣在沙发上,挡住了摄像头。 又害羞了? 沈宴笙心想,不至于吧,他这次好像没多过分。 布料摩挲声毫无征兆地响起。 那声音很轻。 沈宴笙忽然意识到什么,他眸色渐浓,扯开领口第一颗扣子,嗓音略哑:“阿烬,你在做什么?” 余烬没回答。 手机却被她从沙发上拿起来。 画面里出现的是带有蕾丝花边的酒红色裙摆,长度刚刚没过大腿根部位置,她双腿匀称。如凝脂般柔嫩,在暖色灯光下白得反光,足踝赤裸,脚趾粉嫩圆润。 沈宴笙盯着那片裙摆,宛如玫瑰浓烈的花瓣,行走间遮不住春景。 余烬坐在衣帽间柔软的地毯上,调转摄像头对着镜子。 画面终于清晰。 沈宴笙看不到余烬的眼神,只能看到她不点而朱的软唇,酒红丝质睡裙在灯光下泛着诱人光泽,尽情勾勒出那副活色生香的身体,伸手便能够到。 恍惚间沈宴笙听见理智断线的声音。 “不是你想看的吗?”余烬蜷起腿,细长手指压在裙摆处,好似呢喃,“说两句好听的,我就将它撩起来一点儿,怎么样?” 她指尖玩弄着蕾丝裙边,像是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画面冲击感太强。 沈宴笙又不是圣人,哪儿受得了这种刺激。 他喉结滚动,顺从着问:“想听什么?” “想听~” 余烬拉长语调,尾音轻软,丢下一句话马上挂掉视频,“洗冷水澡去吧你!” 捉弄沈宴笙的滋味实在太好。 她躺在地毯上笑得花枝乱颤,手机在手心疯狂震着,看得出大洋彼岸的某人此刻有多心急。 可余烬才不要接,反正沈宴笙现在有心无力。 ——笃笃。 邱助理在房门外提醒,“沈总,您准备好了吗?” “我换件衣服,推迟半小时出发。” 声音隔着门板有些模糊。 她学坏了。 沈宴笙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呼吸紊乱,心里有无数个为所欲为的想法,可偏偏相隔万里,哪一个都没法实施,只能认命到浴室洗冷水澡,好半天才把杂念忍下去。 他不喜欢自己动手,宁愿忍到能放纵的时候,一次性玩个够。 再出门时,沈宴笙当真换了一套西服。 他一向是不爱迟到的。 邱助理贴心地问:“您那套衣服出问题了吗?要不要找人处理一下。” “不用。” 沈宴笙狭长的眼眸罕见冷然,眼尾微微泛红,年轻英俊的面容板着,怎么看都是心情十分不好的模样。 这可是少有的事,不知被谁惹着了。 邱助理在心中替那人默默点了支蜡烛,沈宴笙平时看上去好相处,实则是非常记仇的个性,并且有仇必报,生意场上不知道多少人在他手下吃亏。 典型的天蝎座性格。 - 寰宇集团果然没能忍太久。 他们连一周都没撑过去便败下阵来,找周应麟要了余烬的联系方式,愿意主动登门拜访。 地点约在方圆娱乐,依旧是那间办公室里。 韩总白手起家,刻板印象严重,对于豪门出身的这群二代们有些仇视,认为他们只是占了家里给的优势,自身并没多大本事,做什么都是玩票性质。 再加上余烬长得美,很容易给人留下花瓶印象。 换句话讲就是好忽悠。 他在办公室里信口开河,仗着余烬不懂行情,将项目前景吹得天花乱坠,以求能得到一个远远超出心理预期的价位,好拿去拯救自己奄奄一息的新能源车企。 余烬表面听得很认真,还配合着点了点头,实则一句都没当真。 秘书引着一行人走到门外。 “韩总。”余烬脸上扬起笑容,客气地说,“我找的评估人员到了,还请你把刚刚说过的所有话,再跟他们复述一遍吧。” 门外站着的一群人西装板正,是北城里专业的投行分析师。 韩总顿时欲哭无泪。 余烬确实不太懂生意上的事,但她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没自大到非要孤身上阵,专业的事交由专业人员解决不好吗? 局面瞬间反转。 原本是韩总带高管们围着余烬,现在变成两方人马在会议室里唇枪舌战。 余烬以手托腮,望着一群人唾沫横飞,抬手招呼秘书,让她给两边人加点儿茶水。 韩总再一次无功而返。 海城项目盘子太大,能一口吞下项目的人不多,他很难再找到更合适的买家,高管们都在劝他松口,眼下还是回笼资金要紧。 韩总无奈之下又找到周应麟,希望他在中间说和两句。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周应麟:[截图]这事成了,你准备好谢礼。 周应麟:@沈宴笙(勿扰) ??? 结果当然没人回他。 - 当晚余烬回家时心情不错,她知道越往后拖,寰宇地产妥协的可能性越大。 她给出的价格并不是非常难以接受,只是达不到他们预期而已。 靠近电梯间时。 余烬听见几声金属碰撞的脆响,节奏规律。 好像是有人在玩打火机。 她没太在意,走到电梯门前等电梯下来。 一回身看见沈宴笙靠在墙角,他今天没穿西装,乳白色毛衣搭配牛仔裤,衬得脖颈修长,肩胛宽阔,双腿笔直好看。 他的目光侵略性十足,手上漫不经心地玩弄着打火机。 余烬被那眼神烫到。 她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刚想按下关门键,男人已经迈开长腿走进电梯,将她困在明亮通透的电梯里,动弹不得。 余烬被沈宴笙笼罩在阴影中。 他不知道喷了什么香水,咫尺距离间满是腌渍话梅的甜香,又混着一点儿皮革气息,轻佻浪荡。 诱人心脏狂跳。 沈宴笙低头,调笑道:“跑什么?” “我没跑!” 余烬开口时,红唇几次擦过沈宴笙下颌,可是他不躲,任凭口红痕迹蹭上去。 瞧起来暧昧又荒唐。 沈宴笙揉了揉她脸颊,动作很轻,薄唇弯了一下,“没跑?” “那你脸红什么?” 第32章 势在必得 余烬答不上话,她心跳太快了,好像有人在耳边擂鼓,催促她赶紧走上战场。 然而她什么都没准备,手里连兵刃也没。 沈宴笙观察着她的反应,又坏又浪地俯身吻她,被余烬躲开弄脏了毛衣。 “你完蛋了。”他心情很好,“上次的债都没还,又弄脏我一件衣裳。” “你怎么找过来的?” 余烬仰头,略微将他推开一些,才从那摄人的压迫感中缓过神来。 她不承认自己有欠过账。 沈宴笙势在必得,“阿烬,你的车太好找。” “我的礼物从来都不是白送的。” “明天我就去投诉物业安保!” 余烬自以为很凶地瞪了他一眼,故意没有去按电梯,像认为只要在外面,沈宴笙就拿自己没有办法。 但沈宴笙不打不准备之仗,他修长好看的手点亮楼层号。 电梯运行起来。 “投诉也没用。”沈宴笙眼神清亮,如同通透湖水,看似无害,“我刚在你这栋楼里买了三套房,哪家物业也不能把业主赶出小区。” “阿烬,你还是太不了解我了。” …… 她要了解什么? 余烬小声自语,趁他按电梯时躲开两步,很快便被锁住手腕扯回身边。 她靠在坚实的胸膛上,被沈宴笙亲吻颈侧。 一楼有人按了电梯。 沈宴笙略微收敛,仍是将她抱在怀里,极其自然地跟人家搭话,“不好意思,我刚出差回来,阿烬她太想我了。” “我懂我懂。”年轻女孩心领神会,刻意蒙住眼睛,“新婚燕尔都是这样!” 她一时间没认出来沈宴笙,也没认出他身边的余烬。 等走出电梯以后。 女孩打了个激灵,掏出手机搜索,将照片与刚刚看到的人联系在一起,她嘴唇蠕动了一下,在烬笙cp群里喜极而泣。 因为之前的微博,cp群沉浸在悲伤氛围里,几乎没人出来说话。 【妈妈呀!我磕的cp是真的!】 【我刚刚碰到烬笙两人了!!!】 大家看到这样话,也只当她过于伤心,导致精神失常了。 电梯门再次关上。 余烬脸比之前更红,想不通沈宴笙怎么做到的,顶着一副好看的皮囊颠倒黑白。 不就是出差13天而已? 她才不想沈宴笙,一点儿都不想。 “我没想你。”余烬提高音量,着重强调,“你又不是第一次出差,以前出差两个月时间也是有的。” “我很习惯。” 解释就是掩饰。 沈宴笙揉她的腰,噙着笑意,性感的要命:“好,没想,是我想你。” “我好想你。” “是哪只手指?” 他将余烬带到房门外,哄着她打开密码锁,一进门就把人推到沙发上,慢条斯理地亲吻,没有过分急切地要做什么。 仿佛费尽周折登堂入室,目的只为调情而已。 “嘶——” 余烬咬了他,指尖从毛衣边缘探进去,贴着腹肌线条勾画。 她不甘于被动,神情又野又欲。 反正是跑不掉了。 余烬故意问:“沈宴笙,你是不是不行啊?” “我的快递拆完了吗?” 沈宴笙撩起领口往里面看,没看到订单上的任何一件,于是打横着将她抱起。 宽大的衣帽间里,窗帘紧紧拉着。 余烬被放在沙发上。 她咬紧下唇,羞耻地缩了下脚踝,结果被大手握得更紧。 “别动。” 沈宴笙眸色欲浓,他用那只戴着婚戒的手,将一条黑色皮质腿环在余烬大腿上扣好,腿环上面挂着一只铃铛,动一下便叮当作响。 动作强势却不粗暴,不至于弄疼,又让她挣脱不了。 余烬没反抗过他。 她低估了沈宴笙的报复心理,最终在戏弄过他的衣帽间里,付出了高额的代价。 男色误人。 这一晚确实很快乐,余烬在久违的温度中沦陷沉迷。 准备洗澡时她才恢复理智。 余烬脸色一变,兔子一样从沈宴笙怀里跳下来,干脆利落地一把关上房门。 “先别进来!” 沈宴笙摸了摸鼻子。 心想自己是不是太手下留情,以至于余烬不仅有力气乱跑,还有力气把他关在门外。 早知道她体力这么优秀,就应该多换几套衣服才是。 还好她想起来了。 余烬光着脚跑回床前,将一只破旧的兔子玩偶塞进柜子里,它身上打了不少布丁,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 她不想被沈宴笙发现,不管他能不能认出来。 沈宴笙本以为她卧室太乱,怕被看到。 进去以后才发现不是。 卧室里陈设简洁,白墙与原木家具自成一体,干净得跟没人住过一样,像开发商糊弄客户装修出来的样板房。 既然不是他猜的原因,那就只会是藏东西了。 他挑眉,视线梭巡了一圈,“你藏什么了?” “什么叫藏?” 余烬把沈宴笙往浴室拽,理所当然地说:“拜托你搞清楚,这是我的房子。” “我在家里放什么都不叫藏!” “那就是真有东西。” …… 好烦人。 为了防止他说出更讨厌的话,余烬只得帮他把嘴堵上,当然是以身贴身的方式。 两人一直闹到深夜,凌晨两点多才停。 沈宴笙在厨房打开冰箱,发现保鲜层除了咖啡、啤酒、矿泉水以外,连一点儿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冷冻区有看起来像肉的东西。 打开来看,里面装的全是冷冻白鼠。 他真诚发问:“以前在别墅里住时你还肯吃菜叶子,怎么现在食谱这么另类?” “那是用来喂蛇的。” 余烬不会做饭,也不想请保姆照顾,平时吃饭都在外面解决。 厨房里设备都是装修时送的,她连泡面也没煮过。 十指不沾阳春水。 沈宴笙发现她很能将就,以前住在一起也是,家里保姆做什么就吃什么,余烬不挑剔,也不会主动提出自己想吃什么。 开始时他以为余烬不好意思,结果住久了也没有任何变化,小小年纪活得比老人还养生。 沈宴笙问:“我点外卖,你吃什么?” “都可以。” 完全在意料之内的回答。 沈宴笙给自己倒了杯水,拿手机翻起外卖app,忽然想起来这几次都没做措施。 他难得脸红,咳嗽一声,“吃药对身体不好。” “如果你不想生宝宝的话,我可以去结扎。” 第33章 蜜桃草莓 大半夜能点的外卖不多,沈宴笙看了一圈儿,也没看到特别想吃的,索性点了便利店外送。 他问得挺突兀,“喜欢蜜桃还是草莓?” “什么?” “那就都试试吧。” 余烬以为他要点水果,凑过去一看才发现自己领会错了。 男人修长手指顺着浏览页面点下去,除了尺码不对的以外,每个种类都点了一盒,购物车里塞得满满当当,一开始点的泡面被压在最底下。 不知道哪个外卖员会取到他的订单。 余烬已经在心里决定,她等下是绝对不会去开门的。 “别不好意思啊。”沈宴笙把她拉进怀里,下巴放在余烬肩膀上一起看手机,“买点儿计生用品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而且你看这东西还有带颗粒的,多神奇。” “你这是买点儿吗?” 便利店都快给人家搬空了。 余烬扭头,不久之前脸红的沈宴笙仿佛只是错觉,这会儿倒是面不改色了,翻手机时还能腾出一只手揉她肚子,她又没怀孕,不知道在揉什么。 沈宴笙评价:“软软的,手感好。” 她不知道自己小腹很薄,刚刚在镜子里能明显看出形状,那时沈宴笙手按上去,清楚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 想到这里,他罕见的又脸红了一次。 沈宴笙清了清嗓子,把订单下好,“原计划要晚两天才能回来,但后来跟兰登谈得非常顺利。” “再加上后天……不对,现在是凌晨,要过清明。” “你是不是要跟余家人去扫墓?” “不用去。”余烬想到余家,不太想提他们,“余家规矩多,祖坟不准女人上香,我去了也只能在老宅空坐一天。” 更何况有人不想见她,她也不想见那群人,原本就没有任何感情。 余至音去世不满一年,新坟清明不能扫墓。 但她是余烬唯一的亲人。 沈宴笙在国外不太放心,怕她独自触景伤情,因此才买了最早的航班,连行李都没带就一个人跑回来。 他也认为余家不是善茬,内里一堆麻烦事,能避则避。 “你想去看岳母吗?我带着你,那群老古板们也不敢说什么。” “不用。” 余烬眼睫轻颤,或许是身后的怀抱太有安全感,也有可能是不知名的情绪作祟。 她突然愿意分享一个小秘密给沈宴笙。 “母亲的骨灰不在余家祖坟。” “她想看见我,我也想看见她,所以下葬前我把她的骨灰换走了。” 印象里余烬一直很守规矩,尽管近来种种事件证明那只是伪装,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袒露自己的坏心思。 很像大人眼中的乖孩子,有一天跟你炫耀她做了坏事,表情有点儿得意。 违和中带着可爱反差。 “那你把岳母的骨灰藏哪儿了?”沈宴笙顶着她的鼻尖问,“难不成在家里?” 余烬说:“我不告诉你。” “阿烬可真厉害。” 这机会得来不易,沈宴笙想笑,又想趁着时机多问两句。 结果门铃声响起,是他点的外卖到了。 整整两大袋子货品,食物与某种东西平分秋色,各占一只塑料袋空间。 外卖员神情微妙,没想到开门的是个帅哥。 沈宴笙系着一件真丝浴袍,黄金比例的宽肩窄腰将单薄布料撑起,微微露出线条明显的胸肌,有种雕塑般的力度感,长得比明星还好看,就是气质不太正经。 联想到这个楼盘的房价。 外卖员满是同情地将袋子递过去,心想他这钱估计也挺难挣,听说富婆们爱好特殊,就算是对帅哥也不会手下留情。 沈宴笙没察觉,关上门从袋子里翻吃的,好在厨房有微波炉。 “咖喱饭跟乌冬面,你想吃哪个?” “乌冬面吧。” 现在便利店的速食味道都还不错,偶尔吃一吃也挺新鲜,沈宴笙把饭热好,拿出两只温泉蛋加进去。 明后两天刚好是周末,他得带着余烬把人情债还一还。 寰宇地产的事儿周应麟出了不少力。 还有邵为跟闻渔两个,私底下估计没少操心。 沈宴笙问:“阿烬明天有空吗?我约老周他们吃个饭。” “晚上有空。” 余烬想了想,白天剧组拍定妆照,她得去现场盯一盯,晚上倒是没什么事。 她欠了人情肯定得还,早还早了。 余烬问:“你知道周哥喜欢什么吗?我给他补个礼物。” “周哥?” 沈宴笙停下发消息的手,眉头微皱,“你整天对我不是沈先生,就是沈宴笙,为什么管周应麟叫哥?” “你也叫一声给我听听。” “不叫。”余烬一口回绝,埋头专心吃面,“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沈宴笙。” 对面没人答话,像是很计较这个。 她在桌子底下踢了踢他小腿,“问你话呢!” “总归是那一套呗,没什么新奇玩意。” 沈宴笙把吃饭时间定下,不在意地回答,男人之间送礼没那么多小心思,选来选去无非是一些玩的东西。 前几年相互送车,送马,送摩托。 送过一轮就没什么意思了。 “我看老周一人形单影只的。”沈宴笙笑得有点儿邪气,眼见的居心不良,“要不……你给他介绍个女朋友吧?” “这礼物他肯定喜欢。” 她哪儿来的朋友介绍。 余烬思考着还是送车算了,听说保时捷新款送同色保温杯,可以拿回去泡枸杞,实用又养生。 等两人吃完东西,差不多三四点钟。 当初买房时没考虑带人回来。 主卧里的床不大,睡两个人略微有一点儿挤,沈宴笙坐了十几个小时飞机,回来又消耗了不少体力,躺在床上入睡很快。 临睡前迷迷糊糊地嫌弃床小,说明天要换张大床回来。 余烬没好气地说:“嫌床小就去睡客房。” “不去。” 她抽开被握着的手,沈宴笙手指动了动,追着抓了两下,碰到余烬手腕才安分下来。 他睡熟了。 以往余烬总是抱着兔子睡的,她对那只玩偶感情很深,已经到了不抱着就没法睡着的地步。 但现在玩偶在柜子里,沈宴笙睡在身边。 余烬闭上眼,很快进入梦乡,一夜无梦。 第34章 脑子不好 《杜鹃》的第一支预告片已经剪好了,只等着定妆照拍出来一起发布。 余烬定在4月5日晚上8点发。 本来贺星回问她,“清明节是不是不太吉利。” 余烬说她喜欢清明。 制片兼投资人都发话了,人家自个儿不在意钱打水漂,谁还敢说一句不是? 摄影棚在市内,演员们跟贺星回一起从南郊过来。 这两天凌蓁蓁演得还可以,很少挨训,跟其他演员的关系也还可以。 这主要归功于方琼。 她知道凌蓁蓁骄纵,所以不能选跟红顶白的助理,容易跟其他人起冲突,日后留下的都是黑料,因此找的都是会来事儿的人跟着,私下里帮着维护关系。 拍摄进度紧张,贺星回忙得脚不沾地,精神日渐萎靡。 他顶着俩大黑眼圈cos熊猫,一见余烬就开始吐黑泥。 “为了这点儿钱我容易吗?命都快卖给你了,周扒皮都没你黑心。” “周扒皮能给你一个亿?” 余烬瞥了他一眼,视线转回凌蓁蓁身上,摄影师正在给她拍照,主角有好几套造型要换,现在刚拍到第二套。 贺星回以为自己没睡醒,“不是五千万吗?” “我刚给你加的。” 贺星回觉得他又可以了,他拍的文艺片都是小成本制作,一个亿足够他挥霍好几年。 不就是牺牲个把月时间吗?他能忍! 这组定妆照参照了概念图的灵感。 色彩浓烈,对比鲜明,色调与灯光巧妙结合。 蔷薇,石榴,天秤。 分别握在钟醒,杜鹃以及年轻法官手里,采用红、黑、蓝三色背景,将他们身份与立场刻画清晰。 余烬很清楚。 凌蓁蓁其实不适合演钟醒,她年轻又浅薄,迄今为止的人生中没受过挫折,不会理解想将一个人挫骨扬灰是什么滋味。 即使有最好的表演老师亲自带着,也只得其形,不得其神。 而阮梦华不愧是手握三座奖杯的影后。 她表现力极强,从眼神到细微表情里都是戏,将杜鹃的自私,狠戾,贪欲表演得淋漓尽致。 在犯下罪孽之前,杜鹃首先是个抱有欲望的可怜人。 她是豪门少爷跟陪酒女的孩子,从出生就注定得不到家族承认,跟着烂赌鬼母亲生活在偏僻县城里,一次次被催债的人找上门,身边厮混的都是混混。 抽烟,喝酒,怀孕,活得没有任何希望。 直到杜鹃看见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对方高贵如公主一般,轻易得到她梦寐以求的东西。 她躺在淤泥里仰视云端,拼命在想为什么自己不能爬上去? 欲望的匣子就此开启。 后来她成功了,脱胎换骨成为豪门贵妇的杜鹃,牢牢攥着代表胜利果实的石榴,养尊处优的生活使她忘记从前的自己,却依然防范着每个妄图窃取果实的人。 摄影师连续按动快门,捕捉阮梦华的表情变化,每一张都让他十分满意。 心想凌蓁蓁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儿。 贺星回问:“第一集什么时候播?” “4月18日。” “那天好像是凌蓁蓁生日?” 贺星回想起来,方琼说她要办生日会,特意在开拍前请的假期。 但余烬好像不知道,大概只是巧合而已。 自从上次被抢了风头以后,凌蓁蓁看余烬更不顺眼,暗自决定只要有她在场,自己都得找造型师全副武装,郑重对待起来,一丝一毫都不能输。 不过今天余烬好像没有刻意打扮,这让她满意不少。 方琼拽了拽她,“别看了,过去打个招呼。” “哦。” 凌蓁蓁收拾出个笑容,提着裙子往她身边走,越看越觉得自己赢在起点。 她笑吟吟地问:“余总,贺导,晚上要一起吃饭吗?我请客。” “刚好大家都在市里,今天改善一下伙食。” 余烬答:“我还有事,就不去了。” 凌蓁蓁眨了下眼睛,故作关心地问:“余总今晚有应酬?” “是跟哪一家老总吗?” “算是?” 沈宴笙跟周应麟两个都有公司,闻渔跟邵为虽然不务正业,但家里分的资产不少,玩票性质的项目也有很多。 只不过老总这个称呼听起来像煤老板,跟他们四个不太沾边。 果然是要去陪酒了。 凌蓁蓁从看见吻痕起,就一直想问余烬这句话,这会儿心里优越感爆棚。 她表情造作地说:“余总好辛苦。” “要是有需要的话,我可以介绍几个叔叔给你,他们平时都挺大方的。” 当然,是包养小情人,给人家买房送资源的那种大方。 就是平时混迹花丛里,身边从来没断过人。 不过她当然不会直说。 余烬笑了,“恐怕我还没到那个地步。” 等她走后,贺星回眼皮像抽筋一样,总觉得那些话听起来不对劲儿。 “凌蓁蓁到底在说什么啊?” “她脑子不好,不用当真。” 手机震了两下。 今晚要跟沈宴笙出去吃饭,余烬不指望他饭后乖乖回别墅里,于是把车丢给沈少爷,让他给自己当司机。 他开车回家换衣服,顺便收拾了个行李箱出来。 沈宴笙换了辆奔驰大g,纯黑色车身冷酷方正,刀削斧凿一般锋利,把周围一众轿车衬得像玩具,看起来经不起这车撞一下。 相貌出众的男人坐在引擎盖上,面色冷淡地盯着手机,黑色衬衣跟这辆车气质很搭。 余烬走到车前时。 沈宴笙把手机收起来,居高临下地吻了吻额头,又觉得不太够,稍稍用力抬起她的下巴,亲在软唇上。 今天她没涂口红,不害怕弄花妆容。 “乱亲什么啊你。”余烬心跳略紧,“等会儿叫人家看见了。” “怕什么,灯暗着呢~” 沈宴笙不怕被看,亲一下而已,又不是搞那什么,谁没接过吻? 真被看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余烬在外面游刃有余,进退有度,连根手指都没叫别人碰过。 唯独拒绝不了他。 走出电梯的凌蓁蓁看见这一幕,停车场灯光不好,引擎盖上坐的男人低着头看不清面容,但能看出身材不错,像男模。 “那是余烬吧?”她问方琼,“我就觉得她喜欢乱搞,玩得够花啊。” “还包养小狼狗呢。” 凌蓁蓁拿手机拍了几张,拍照时触发了闪光灯,差点儿没把方琼吓死。 她压着嗓子,语速很快,“你干嘛啊?” “留个证据啊。” 凌蓁蓁轻嗤一声,离得远她也不怕被听见,“我得好好存着,万一以后用上了呢?” 第35章 温泉山庄 他们要去上次没去成的温泉山庄,地方在山上,景色很好,山庄里全是独栋小别墅,布置得很有情调。 私密性高不怕被偷拍。 吃的东西也不错,各种食材都是空运来的,保证新鲜,山庄有厨师随叫随到。 虽然大家都见过了,但这是沈宴笙第一次带余烬出来,勉强算是正式会晤,怪难得的。 沈宴笙帮余烬拉开车门,手扶在顶上怕她碰头,里外里那叫一个小心,生怕她会磕坏似的,他动作自然,做得一点儿不刻意,这是家里教出来的涵养。 两人并肩走在一起,画面非常养眼,任谁都得承认他们般配。 山上温度有点儿低。 沈宴笙怕余烬手冷,一直帮她暖着,走到周应麟三人面前。 “啧啧。”邵为调侃他,“金屋藏娇快三年,沈少爷终于舍得把人带出来了。” “去你的。” 沈宴笙作势要踹他,邵为嗖一下蹿到闻渔身后,把他推出来当挡箭牌。 嘴里吆喝着:“戳中你心事了是吧?” “要杀人灭口了你!” 周应麟感觉他那张嘴迟早要挨揍,笑着摇了摇头,“怪冷的,让他们在门口热热身,咱几个进屋说吧。” “好啊。” 余烬撒开沈宴笙,被他从后面搂了一下,带着往屋里走,动作有点儿暧昧又理所当然。 以前他们四个在一起玩,大家都是单身,又不喜欢搞那些有的没的。 因此谁也没带过女伴。 这一下子气氛就不一样了,邵为走在最后,肉眼可见地打了个哆嗦,完全没想到沈宴笙变得如此突然。 别墅里开着中央空调,温度刚好合适,只穿单衣也不会冷。 厨师在厨房里备菜。 餐厅里有厨具,能同时吃火锅跟烤肉。 食材用了m9和牛,空运海鲜和松茸,锅底用米汤熬成,吃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 沈宴笙坐在余烬旁边,负责帮她剥壳,竟然真有点儿已婚男人的自觉。 等下要泡温泉,餐桌上没备酒水。 余烬提起寰宇地产的事儿,“他们现在人心不齐,已经有高管私底下联系我了,但我没答应见他。” “我只想要这个项目,对他们公司内斗没兴趣。” “是这个道理。”周应麟点头,“不过海城那边有点儿乱,各路势力都要打点,有点儿地头蛇的意思,你心里最好有个准备。” 乱才好。 她要的就是这份儿乱。 余烬应了一声,没把这事儿往心里装,往嘴里送了一只剥好的蟹钳。 周应麟说着看了沈宴笙一眼,沈家前几年在南边,要震肯定是能震住的,这根本不算什么麻烦。 他有心撮合。 奈何沈宴笙不开这个口,余烬看起来也不在乎,完全不指望他帮忙一样。 明明是合法夫妻,这方面倒是泾渭分明,谁也不掺和对方工作上的事,说他们之间生疏,偏偏又能坐在一起,举止间透露着亲密。 重点是,沈宴笙还不肯离婚。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余烬想起谢礼,“我昨天看到个保温杯很不错,叫人给周哥送去店里?” “行啊。” 周应麟没指望她答谢,但一个保温杯而已,也没必要推辞,显得生分见外。 “要不你给我画两幅画吧。”他是真不客气,“我办公室里少个装饰,我看你画画挺好看的,风格我也喜欢。” “油画还是国画?” 余烬问:“你想放在酒吧还是公司?” “酒吧。” 余烬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沈宴笙见她吃饱,就起身去厨房里洗了手回来,邵为趁机说自己也想要画,还要比周应麟那副更大的。 他挑眉问道:“老周帮阿烬整了个项目,你出多少钱呢?指使我老婆?” “回去我给你画幅小鸡啄米,那风格配你。” “去你的!” 邵为反唇相讥,“我看你就是嫉妒我们,小嫂子肯定没给你送过画!” “我嫉妒什么?”沈宴笙不承认,“我是心疼阿烬的手。” “画得再好你也欣赏不出来。” 审美是个硬伤。 邵为一直挺欠缺的,以前高中时期大家都叛逆,但别人顶天了染个亚麻色,只有他顶着一头红发。 最后被拽到学校门口当典型罚站,所有人一提起红毛就知道是他。 邵为翻了个白眼,嘴硬道:“不就是艺术细菌吗?多培养一下还是有的。” “那天小嫂子给人做的纹身,我就觉得很好看啊。” “你也来一个?” 余烬笑眼盈盈,好整以暇地看过去,“我给你打半价。” “算……算了吧。” 那晚杀猪般的哭嚎记忆犹新。 一想到自己要被扎几个小时,邵为心里就犯怵,怕得慌。 别墅每个房间都带露台,门外是温泉山景,远离了城市的光污染,天空里星星很亮,一弦冷月倒映在池水中。 周应麟等余烬回楼上以后,才开口问沈宴笙,“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想什么?” “就这么一直下去?”他很关心,“我看你们在一起挺好,余烬好看又有才华,你不是认真的就趁早收手,别闹得大家没法收场。” “收不了。” 沈宴笙轻描淡写,态度坚决,“你也别把她想得太柔弱,人家防着我呢。” 他去nf公司的事儿余烬一早知道。 但余烬跟nf公司有合作,并且交情匪浅的事,沈宴笙却是不久前才发现,中间两人联系过不止一次,可她一句都没提过,甚至让凌蓁蓁当新剧女主。 周应麟这边儿接了个电话,才知道余烬让人把礼物送过去了,保温杯交给酒吧经理,保时捷停在酒吧门前。 谁的人情她都不欠,把事儿办得妥帖又漂亮。 他发现沈宴笙才是对的。 “算我瞎操心。”周应麟叹了口气,“我一个单身,指什么管你们小情侣的事儿?” “行了。” 沈宴笙捶了下他肩膀,越过三人往楼上去,“多赚钱,少操心,等会儿你就要长皱纹了。” 楼下三人怕听见什么尴尬动静,特意选了离两人最远的房间。 一块儿在池子里泡着。 周应麟往水里撒了一把枸杞,又拆了两个中药袋子,感觉自己不是在泡温泉。 像泡茶。 第36章 从不心虚 贺星回把定妆照发过来一部分,余烬泡在池子里拿手机选图,大部分效果都不错,可以留下来让官微慢慢发。 今晚月亮特别亮,照得远处树木影影绰绰,风吹动声响沙沙。 余烬穿白色泳装,她耐不住热,泡在温泉里的皮肤白嫩泛粉,脸也被熏得红扑扑,额头渗出一层薄汗,扎成丸子头发型看起来特别显小。 不久前才过的23岁生日,实际上年龄也小。 她回国那年刚满二十,生日过去没多久就跟沈宴笙领了结婚证,时至今日。 “热了?”沈宴笙放下果盘,手背蹭了蹭余烬脸颊,“想吃冰激凌吗?” “你去拿?” “叫哥哥。” 宴笙哥哥,她叫不出口…… 余烬瞅了他一眼,委委屈屈地趴在池边,手垫在小巧的下颌处,漫不经心地处理工作。 沈宴笙俯身亲她耳垂,转身去楼下拿冰激凌回来。 他今晚没想做什么。 只是清明前夕,不想放余烬自己待着。 余至音临终前跟他说:阿烬年纪小,心思重,遇到难过的事不会主动谈起,身边更没有交心的人,但有些事不说出来,就会变成经年累月的伤。 他那时不太明白,现在逐渐觉出味儿来。 沈宴笙用冰激凌贴过去,余烬倒吸了一口凉气,一口咬在他手指上,牙尖齿利。 “给你拿东西还咬我?” “你该的!” 她眼睛里像藏了星星,通透澄澈,褪去了谈正事时的老成持重,终于显出这个年纪应有的模样。 余烬连跳了好几级,别人在这个年龄才刚从大学里出来,是挺叫人放心不下。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沈宴笙看了一眼,跟余烬说:“咱妈。” 沈母语气冷硬,严厉地问:“你人在哪儿,回国了吗?” “回了啊。” “沈宴笙我问你,你是不是跟余烬离婚了?”沈母抬高音量,“你别骗我,我是你妈,你那点儿小心思我都知道!” “上次回来我就感觉不对。” “今天跟杨姨去你们别墅里,保姆说余烬一个多月前就搬走了!” 沈宴笙把听筒拿远,耳朵都快被震聋了,“妈,我们没事。” “我们就是嫌别墅太远,换了个地方住,还没来得及说而已。” 沈母更生气了,“你又骗我!真当我老糊涂了吗?” “哪有搬家把所有东西全搬走的?” 怎么这时候像福尔摩斯了。 他们是打算离婚,但不是没离成吗? 沈宴笙无奈道:“那我让阿烬跟你说。” 沈母诧异:“余烬也在?” “妈……”余烬接过手机,小声回答,“我跟宴笙在一起泡温泉呢。” “我们打算把别墅卖掉,所以才把东西都搬出来了。” “好好的卖它干什么?” 沈母语气柔和下来,耐心地讲:“你们那栋别墅是我精挑细选的,位置跟环境都很好,住腻了就先放着,什么时候想回去再说。” “你缺钱就跟家里讲,不好意思就偷偷跟我说,我体己钱多着呢,偷偷给你。” “咱们不让沈宴笙知道。” 他真是亲儿子? 沈宴笙不禁怀疑,手机外放声音大,他在旁边听得清清楚楚,有这么大声说悄悄话的吗? 沈母对余烬关心备至,只差大声背诵银行卡密码。 临了才问他们现在住哪儿。 余烬抹不开面,报了地址给她,借口说还没收拾好,等下周再请沈母做客。 两人聊了半个小时才挂。 沈宴笙偷偷过来亲了两下,声音挺响,惹得余烬回瞪他,眼尾一抹湿润残红,蛊惑性太强,是个人看了就要心痒。 “拍个照吧。”他突然说,“等会儿发给妈看,免得她胡思乱想,今晚睡不好觉。” “其实也不算乱想。” 刚才有个瞬间里,余烬很想跟沈母坦白,他们迟早是要离婚的,拖延下去伤害性更大。 但沈母对她太温柔了,像妈妈。 她说不出口。 沈宴笙把余烬抱在怀里,握着她的手拍照,两个人都很少自拍,不会弄滤镜角度那些。 照片里,两人亲亲热热。 余烬的白色泳衣可爱又不暴露,坐在沈宴笙怀里时有些别扭,贴着他结实的肌肉脸颊绯红,她身后的年轻帅哥桃花眼缱绻,捏着她下颌亲吻。 余烬催促:“沈宴笙,你拍好了吗?” “好了。” 沈宴笙被她蹭得难受,额头青筋跳了一下,心想自己可真是自作自受。 幸好照片是好看的。 他保存在手机里,一开始就没打算往外发,沈少爷哄人从不心虚。 除了结婚证上那张以外,这是他们之间仅有的合照。 值得好好保存。 房间里床很柔软,余烬洗完澡躺回床上,发现沈宴笙竟然真的什么都不准备做,这让她有点儿意外,搞不清楚这个男人心里在想什么。 既然不做那种事,还有必要抱这么紧吗? 她睁开眼,盯着近在咫尺的俊颜,脑海中蹦出杜若的话,鬼使神差地往下摸了一把。 沈宴笙忍得难受,闷声问:“你干嘛?” “没!” 她刚刚以为这人睡着了,没想到他还醒着。 “你是不是对我有非分之想啊?”沈宴笙噗嗤一笑,挺不要脸地问,“早点儿不知道说,就喜欢偷偷摸摸的刺激?” “什么啊……” 余烬眸子里满是羞耻,窘迫得脸要冒烟,心想自己可能是吃错药了。 沈宴笙贴到她耳边,很小声地说了句话。 “不要脸!” 余烬下意识骂回去,心脏砰砰砰地跳,随即被他握住手往下带。 床头纸巾少了几张,夜晚终于过去了。 今年清明他们不需要扫墓。 周末早上不用起太早,周应麟三人也都没走,看见余烬先跟她道谢。 礼物都收了,不好退回去。 昨晚说的画也不好意思要了。 余烬对他笑了笑,转头看沈宴笙时冷了神情,爱答不理地往门外走,明显是昨天被惹着了。 她拿着车钥匙扬长而去,把四个大男人留在原地。 闻渔问沈宴笙:“你们昨天吵架了?” “没有。” 沈宴笙咳嗽一声,认为责任应该不在自己,虽然后面是有点儿过分。 但也就一点点而已。 第37章 无迹可寻 一个人的生平由很多东西组成,家人,朋友,老师,生长环境。 以及从小到大经历过的每一件事。 余烬是个很好查的人,但同时又很难真正查出什么。 她三年前才回国,那时余至音已经病得很重了,沈宴笙第一次见她是在医院里,网上流传着余影后很多照片,但病床上的女人病弱苍白,脸上几乎挂不住肉,不复当年风华绝代的模样。 令人惋惜。 余至音笑起来时很天真,神态如同少女,问沈宴笙是不是真想跟余烬结婚。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目光中满是不舍。 结婚后余烬每天两点一线,往返于别墅跟私人医院之间,虽然请了护工照顾,但她很少将母亲的事假手他人,有时候晚了就在医院住下。 沈宴笙没听说过余烬有朋友,连杜若的名字,都是从邵为口中知道的。 国外的事就更好查了,学校,专业,拿过什么奖项…… 这种事一查便知。 余烬连跟外人相处的机会都没有,想法就更难猜测了,完全无迹可寻,除非她自己肯说。 沈宴笙答应要照顾她时,两人之间还没发生什么,关系比白开水都干净,他心里的照顾也无非是给钱,给房,帮余烬发展事业,给她一条安稳的路。 事情坏在他没忍住,把人碰了,那就得负责到底。 邵为充当狗头军师,在旁边瞎分析,“既然小嫂子跟谁都没仇,那会不会是吃醋了啊?” “她知道凌蓁蓁喜欢你,专门跟她站在一起,让你知道她们谁更好。” “我宁愿是。” 沈宴笙叹了口气,要是那么简单就好了,他也犯不着在这儿瞎猜。 - 十点多开始下雨。 余烬把车停到北山陵园门口,扫墓的人陆陆续续从里面出来,气氛沉闷压抑,跟天上的乌云一样,压在心里透不过气。 她在路上买了三束花,依次摆在墓碑前,坟茔旁边种着三色堇。 周围一圈松柏围着,其他人看不见里面。 余烬蹲下平视墓碑,伸手描摹碑上刻字,略带怅然地说:“一个多月没来看你们了,虽然知道你们不会责怪,我还是有点儿心虚。” “不是没空,是因为打算跟沈宴笙离婚,怕你们怪我。” “好像你们都很喜欢他,他的确是个好人……” 细密雨珠落下,有几颗挂在睫毛上,看起来像是在哭,声音被雨声淹没。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跟沈宴笙的关系。 也不知道怎么讲,为什么说要离婚又没离成。 - 下午到家时,沈宴笙正在厨房煲汤。 身材高大的男人化身居家食草系,系着围裙站在灶台前,有模有样地用勺子撇去浮沫,然后将火调小,把锅盖盖上。 密码是昨天磨着余烬录入的。 沈宴笙特立独行的选了左手无名指,这姿势不好开门,但是有象征意义,每次解锁都能把婚戒露出来。 证明沈少爷不是非法入侵,有正当理由登堂入室。 至于房子是谁买的,他这样算不算吃软饭,那都不在沈少爷考虑范围之内。 沈宴笙听见声音,朗声问道:“阿烬!” “排骨汤想加玉米还是冬瓜?不准说都行。” “玉米。” 余烬往厨房看了一眼,他已经把玉米拿出来洗好,切成小段放在一边了。 她自己不会做饭,就以为沈宴笙也不会。 其实他厨艺也不好,属于会但是不熟练的程度,小时候沈母要他学,说家里有保姆照顾,这种事情不用自己动手,可难保什么时候能用上,会总比不会好。 这不就用上了吗? “看入迷了?”沈宴笙手指沾着水珠,往余烬跟前打了个响指,“外卖不能天天吃,你又不愿意请保姆,我只能亲身上阵了。” “你会做饭啊?” 余烬说完发现自己问的什么废话,打算掀开锅盖看一下,结果珐琅材质导热快,手刚放下去就被烫到了。 沈宴笙握住她泛红的指尖,放在水龙头底下用冷水冲,“以前学的。” “我是看出来你不会了,以后厨房里的东西少碰,特别是燃气跟刀具。” “哦。” 余烬身上沾着凉凉的水汽,乖乖被他抱着,手不红了才关上水龙头。 沈宴笙盯着她指尖瞧,好在没有起泡,“我行李在后备箱,你没帮我拿下来吧?” “回浴室泡个热水澡,再换身干净衣服,我下楼拿东西。” “汤还要煲很久,你慢慢来。” 门轻轻关上。 余烬打开冰箱,从前只放着饮品的地方,多了一些新鲜蔬菜,霸道地把啤酒挤到最底层,仿佛它们才是冰箱里真正的主人。 物似主人形,连沈宴笙买的菜都像他。 浴室水汽氤氲。 余烬把自己泡进浴缸里,点了小苍兰味道的香薰蜡烛,热流温暖着四肢百骸,她愉悦地眯了眯眼睛,有点儿幼稚地戳着水面上的泡泡。 再回客厅里,沈宴笙已经把行李箱拿回来了,还没来得及收拾。 娇娇隔着饲养盒看他们,飞快地摆了摆尾巴尖。 它饿了。 宣发人员在跟余烬沟通,选定今晚微博发布的最终版本与顺序,提前设置定时以防忙中出错。 各位演员们也要配合宣传,新剧宣发是最好的曝光时机。 凌蓁蓁晚上有夜戏,方琼特意过来陪她,“咱们这边儿安排好了,大粉们也提前打过招呼,到时候会有人在微博上带风向,期待你的转型之作。” “今天不会做得特别明显,免得压了新剧热度,等第一集正式播出我再安排热搜。” “那好吧。” 凌蓁蓁对自己信心满满,“你再安排个甜品车过来,晚上我请全剧组喝奶茶,大家好好庆祝一下。” 这些都是小事,方琼没有拒绝的理由。 只是她电话还没打,就看见两辆房车开过来,御苑的厨师们搭好桌子,将一份份食材规整地摆在桌子上,负责人走过去跟贺星回交流。 贺星回打了个暂停的手势,拿着大喇叭喊:“大家都先停停!” “今晚余总请客给咱们改善伙食,所有人过来吃完饭再开工!” 她刚说要请奶茶,余烬就准备个厨师班过来,像在她身上安监控了一样。 存心找晦气吗? 主食跟甜品又不冲突,方琼感觉没什么,只说明大家想到一块儿去了,她们锦上添花也挺好。 但凌蓁蓁就不这么想了。 黑着脸说:“点什么点,丢人死了!” “让她自己当好人去吧!” 第38章 假戏真做 沈宴笙刚把汤盛好放桌子上,就听见密码锁“滴”一声响,余烬还在浴室里没出来。 难道除了自己,她还把别人带回家过? “余烬!”清亮的女声大喊,“你看我给你带了……什么……” 杜若像开了0.5倍速,艰难地看了看餐桌前的帅男人,又转头看向娇娇的饲养盒,最后退出门外瞅着楼层号跟大门。 怎么会在余烬家看到沈宴笙呢? 难道自己走错地方了?不可能,明明密码锁都打开了。 排除所有可能性以后,只剩下一个合理的解释。 杜若尴尬地笑着打招呼:“沈总好。” “余烬把房子卖给你了是吗?她还没来得及跟我说,我可能是走错地方了……” “杜若?” 穿着家居服的余烬从主卧走出来。 她刚吹干头发,蓬松的披散在后面,沐浴后的皮肤白里透红,整个人懒洋洋的,气质温和柔软,看不出一丝悲伤情绪。 杜若是特意过来陪余烬的,怕她自己躲在家里难过,还专门搬了两件啤酒上来。 人都快要累死,结果发现自己有点儿多余…… 片刻后。 三人坐在桌前,对着沈宴笙做好的四菜一汤。 余烬给杜若添了双筷子,又盛了米饭,头疼中夹杂着尴尬,她没想到杜若会突然过来。 沈宴笙没等到她介绍自己,桃花眼弯出点儿笑意,先声夺人,“你是阿烬的朋友吧?” “她没跟我提起过你。” “我是阿烬的伴侣,想必她也没跟你说过我。” 这个发言好绿茶啊。 都在一个圈子里玩,即使没打过交道,大家也相互知道名字,更何况是沈宴笙这么出名的人。 杜若被他看得心虚,干笑了两声,“余烬跟我说过沈总的。” “哦。” 沈宴笙唇角向上扬起,语气谦虚地说:“原来如此,但她确实没跟我说过你。” “可能是因为重色轻友吧。” 两人一同看向余烬。 仿佛她是脚踩两只船的海王,背着家里养情人,两头对着骗,结果一不留神翻车了。 这会儿两条鱼碰面,准备一起跟她对质。 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余烬揉了揉太阳穴,拿起筷子夹菜,“你们不吃饭的话,菜要凉了。” “阿烬。” 沈宴笙着重强调,“咱们应该让客人先动筷子。” 她应该在桌底,不应该在这里。 杜若这个客人当得浑身不自在,暗自后悔自己没先打个电话再来,不过要是打电话的话,她估计就见不到沈宴笙跟余烬在一起了。 想到从前那些传闻,她顿时明白了什么。 沈宴笙害人不浅。 除了祸害她们律所里的小姑娘,还害到她闺蜜身上了,余烬一看就不是他的对手,离不了婚也情有可原。 做饭的人不刷碗,沈宴笙吃完饭到衣帽间收拾行李。 杜若站在余烬身边,帮她把洗过的碗擦干,小声问:“你现在什么情况啊?” “是沈宴笙不肯,还是你不愿意,真想离婚我帮你打官司。” “不用。” 余烬最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是还没睡够。” “等新鲜劲儿过了,大家玩腻歪了,到时候自然就分开了。” 没睡够…… 这理由太现实。 杜若原本向着闺蜜,现在反倒有点儿同情沈宴笙,能在余烬身边待着的人都不容易,她这人对感情迟钝,跟一般人不太一样,能明显感觉到心离着十万八千里。 决定的事不会反悔,以后分开肯定也特别干脆,绝不会拖泥带水。 直觉告诉她,沈宴笙没那么想离婚。 否则干嘛发微博,把藏了三年连媒体都没扒出来的隐婚对象公之于众,吃饱了撑的吗? “其实沈总也不错。”杜若试探道,“人品家世都很好,我从没听说过他在外面乱搞,人挺干净的,还会做饭。” “你不考虑跟他假戏真做吗?” 余烬洗完最后一只碗,关上水龙头,“你不是说他像花孔雀?” “喜欢明着骚,一看就很会玩?” “……” 杜若捂着脸,麻溜收拾东西走人,原本打算陪余烬一醉方休的。 现在两件啤酒整整齐齐摞在一起,喝酒的人先跑了。 晚上8点。 《杜鹃》剧组准时发布定妆照,凌蓁蓁与阮梦华在最前面,随后是庭初以及其他配角们。 预告片压轴,放在末尾一条。 粉丝们疯狂转发。 各大影视博主开始分析线索,将定妆照的人物,色调,道具,服饰一一对应,分析得有理有据。 【贺导神了!简直是整容般的导演功底,连凌蓁蓁到他手里都像脱胎换骨,我要是蓁爱粉,恨不得跪地给他磕一个!】 【蓁蓁演技怎么了?前面是谁家粉丝,自己正主拿不到角色出来酸是吗?】 【钟醒这个黑长直太好看了!你们谢贺导不如谢造型师,主角美成这样谁不沦陷?】 【只有我站杜鹃吗?虽然知道她是反派啦,但阮影后演技真好,情绪跟气质都更胜一筹,那个眼神看得我鸡皮疙瘩掉一地!】 评论区说什么都有,粉丝掐架,剧情分析,线索整理,但催更的才是主流。 大家更关心《杜鹃》什么时候播出第一集。 余烬转发预告片,这次加了句话。 @余烬:4月18日,不见不散。 【老婆,你是我亲老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定档了定档了!我还以为要等到望眼欲穿,没想到居然是下下周,有种仿佛活在梦里的快乐。】 【余烬你好!虽然一直都是我单相思,但是我有嘴,我说你是我老婆你就是\\u003d3\\u003d怎么样?你也为我的痴心妄想着迷吧?】 【你是负五,我是负二,我跟老婆加在一起就是夫妻!】 各式各样的骚话淹没了评论区。 余烬一条都没回复,点开预告片重复看了两次,凌蓁蓁演技上缺欠太多,但在音乐与运镜营造出的氛围感中,还不足以成为整部剧的败笔。 预告片结束在年轻法官闭上眼睛的画面。 象征着第一集视角终结,如同剧院中手动拉下的帷幕,令人期待舞台灯光重新亮起的时刻。 她很满意。 第39章 高抬贵手 余烬找的投行效率很高,很快就把综合分析递交到她办公桌上。 寰宇地产负担不起运营成本,中途停工的楼盘又多了两个,度假酒店项目虽好,但没人能立刻接手。 韩总这回是真心急了,来找余烬时,嘴上起了一串燎泡。 “余总,价格真不能往下压了。” “我最后说个数字,你答应我们就成交,不答应我就公开拍卖。” “没说不答应啊。” 余烬转着手里的签字笔,有恃无恐地说:“我从一开始就诚意满满,是韩总看我年轻,故意兜了这么大一个圈子。” “不然钱早就到账了不是?” 人急需用钱时自然矮三分。 事已至此,韩总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盼着她赶紧松口,把烫手山芋从自己这里接走。 只要交易能顺利进行,他还得感谢余烬高抬贵手。 韩总往回收了收肚子,连连称是,态度跟上次有天壤之别。 余烬神色淡然,“那就这么定了吧。” “我通知律师团拟定合同,最迟下周一签约。” 韩总身后的高管们把心咽回肚子里,御苑那天他们都当余烬是花瓶,因此没阻止韩总信口开河,即使周应麟陪着也没当回事,毕竟知道他们不是亲兄妹。 现在个个拿她当菩萨看,方才紧张得连大气都不敢出。 临走时恭敬地帮余烬带上办公室的门。 方圆娱乐的写字楼位置很好,位于北城最繁华的中心地带,窗外是数不尽的车水马龙,一栋栋高楼林立,精英氛围中带着一种疲于奔命的厌倦。 余烬把之前那群练习生按照能力拆分,各自安排了合适的工作,算是再给这些人一个机会,能不能火全看他们自己。 大家都没有异议,有活儿干总比待在练习室里有盼头。 除此之外她不太插手公司的事,这间公司有固定的运营模式,想扭亏为盈就必须大刀阔斧的改革,不剜出腐肉是没法起死回生的。 太麻烦,而且也不值得。 她懒得给余家卖命。 周一时邱助理带团队从洛杉矶回国,因此沈宴笙也忙起来了,拿到nf公司授权只是第一步,后续的游乐场规划才是重中之重,光手握ip是不够的。 只是他事务繁多,倒也没忘记给余烬发微信:【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余烬:【没想好。】 沈宴笙:【在公司是吗?等着,我让邱助理给你送过去。】 以前余烬吃饭不按时,通常是感觉到饿了才会找东西吃,最近有他看着规律很多,至少一日三餐都有打卡。 沈宴笙像是铁了心拿人间烟火喂她。 晚上加班再晚,第二天也能按时起床,做好早餐摆在餐桌上。 没一会儿邱助理就到了。 今天订的是一家私房菜,恰好有沈宴笙做过那道玉米排骨汤,装在精致小巧的陶罐里色泽诱人,喝起来却没周末时的好喝。 余烬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厨师加错调料了。 周末邀请沈母来家里做客,为了让她少操些心,他们决定在家里做饭,约好周五下班一起去超市买食材。 超市在离家不远的大商场里。 沈宴笙怕被偷拍,戴了黑色口罩,他鼻梁高挺,一双桃花眼潋滟多情,遮住下半张脸反而更像明星,大手搭在购物车上,带着余烬往零食区走。 “沈舒宁那丫头明天放假,肯定会当跟屁虫,得买点儿零食堵她的嘴。” “阿烬,吃巧克力吗?” 余烬摇摇头,她平时不太吃零食,也不怎么喝饮料,早早的戒断了垃圾食品带来的快乐。 “试一试。”沈宴笙从试吃装里拆了一块,递到她唇边,语气像是哄小孩子,“这块巧克力浓度高,不会太甜,适合你这种喜欢喝冰美式不加糖的人。” 换句话来说,就是喜欢吃苦。 沈宴笙腹诽道。 余烬对冰美式简直是真爱,冰箱里可以没有食物,但绝对不能没有咖啡,整个人全靠咖啡因续命。 沈宴笙这个人非常双标,他喜欢看美人,所以开了娱乐公司,致力于挖掘未经雕琢的好苗子,并且严禁旗下艺人整容,如果有人违规不管多火都立即解约。 可他又只是欣赏。 早几年有娱乐小报造谣,说他开公司就是开后宫,养着一群美人专供自己享乐,诸如包游艇开派对之类的猜测多不胜数,偏偏他清清白白,一件脏事都没出过。 沈宴笙跟公司艺人之间界线分明,从不在非工作场合单独见面,连酒局都能避则避,更不用说肢体接触。 但他在余烬面前就不太一样了,亲亲抱抱的动作从没少过,连逛超市都要搂在一起。 余烬明显感觉到有人看他们,“你松开我!” “再继续下去,咱们要被人围观了。” 沈宴笙正在选薯片,闻言反而抱紧了两分,“不松,谁不服气让他们报警。” “樱花味会好吃吗?” “不纠结了,拿一包尝尝,不好吃让沈舒宁自己吃完。” 他可真是个爱护妹妹的好哥哥。 有些人天生气场相合,只看背影就觉得般配,走在两人背后的小女生一边偷瞄,一边小声跟闺蜜议论,故意拖慢节奏跟在他们后面,不忍心超过两人。 “前面的姐姐好漂亮!刚刚她扭头看到侧颜,简直要把我的心带走了!” “她男朋友也很帅哦,感觉像爱豆,这两人也太搭了。” “美女就是要配帅哥,赏心悦目,大家互不糟蹋颜值,否则我这会儿就笑不出来,而是痛心疾首了!” 只是她们越看越觉得眼熟,都觉得自己好像见过,又回忆不起来是在哪里,照片跟真人还是有差距的,一时间不太能联系在一起。 余烬一个不做饭的人,买什么食材全靠沈宴笙决定,反正他是明天的大厨,食谱什么的也都是他说了算。 其实最简单的是吃火锅,但那样太没诚意了。 沈母看了肯定不满意。 周五超市里人很多,大家都趁这时候采购食物,等他们挑好食材时,每条结账的队伍都排了十几号人,一辆辆购物车堆在前面,车上装着一大堆东西。 余烬低头给杜若发微信,邀请她明天一起吃饭,对面很快就答应了。 杜若:【需要带什么吗?】 余烬:【不用。】 这还是沈宴笙说的,家里人多一些看起来比较有生活氛围,所以他还邀请了周应麟三人,八个人正好坐一桌。 余烬在这方面不是很懂,她从小到大没邀请过朋友回家吃饭。 第40章 下得厨房 回家时客厅里多了一幅画。 客厅正中央放着一尊身着墨绿色古董裙的人台,裙子是电影跟油画中出现过的上世纪经典款式。 泡泡袖加蓬松裙摆设计华美又夸张,墨绿色庄重,却被领口的蕾丝花边增添了三分俏皮与妩媚。 绿宝石项链填补了领口的空白,宝石在灯光下熠熠生辉,通透水润。 余烬进门时愣了一下,“这是?” “礼物。” 沈宴笙提着塑料袋,穿着随意,宽大的毛衣跟古董裙很不搭,但他自己不在意这个。 礼物就是要在心情好的时候送,他今天心情很不错。 沈宴笙往厨房走,把买的东西往冰箱里放,提高音量跟余烬说:“上次在拍卖会买的,裙子跟首饰都是我看中的,感觉很衬你。” “像……”他略一沉吟,找了个贴切的形容,“玫瑰城堡里的小女巫!” “本身会魔法,个性不太好那种,碰见讨厌的人就派荆棘去扎人家,扎一脸血。” 余烬没好气地回道:“你可真会形容。” “油画是兰登推荐的。” 沈宴笙当她在夸自己,坚决不认为这是反话,“这幅铃兰我很喜欢,他没提到我也打算买的,虽然画家本人好像不太有名。” 我谢谢你。 画家本人站在客厅里,被迫重温自己学生时代的作品,如是想着。 晚上沈宴笙帮余烬试穿。 她肌肤雪白,穿墨绿色一点儿也不违和,天鹅颈与肩膀露在空气中,被略微蓬松的泡泡袖衬得优雅纤细,连锁骨处阴影都是美的,内里搭配多层衬纱,很好地撑起裙摆。 高贵又不失可爱。 连祖母绿宝石都只能沦为陪衬,无法遮掩她本身的风采。 沈宴笙眼底划过一丝惊艳,倾身在领口下方落下一吻,浪荡而轻佻地留了个吻痕,这个位置其他人看不到,昭示着隐秘的占有与宠爱。 他声音略哑,像装了调音器般蛊惑人心,“阿烬,我眼光不错吧?” “是很好。” 余烬不想说违心话。 这件古董裙很合她心意,带着油画般的雍容质感,浪漫又古典,令她窥见岁月中一隅,纸醉金迷的贵族宴会。 衣香鬓影,歌舞升平。 适合配一支钢琴舞曲。 沈宴笙也是这么想的,大手轻轻揽上余烬腰肢,慵懒嗓音哼唱出一支小调,即使没有正经穿上西装,英俊面容仍是让余烬目眩神迷。 而她也没穿高跟鞋,光脚踩在柔软地毯上,在不够宽阔的衣帽间里。 沈宴笙真的很好,他生来就是浪漫本身。 - 第二天是周六,但两人都要早起。 沈宴笙从早上就在厨房里忙着备菜,幸好海鲜之类的食材有超市帮忙处理,约好十点送到家里,替他省去了不少麻烦。 余烬本想到厨房帮忙。 结果沈宴笙做个早饭的功夫,在门口贴了纸:厨房重地,余烬与娇娇不得入内。 …… 狗男人是看不起谁。 关于自己的厨艺水平,余烬无力申辩,只能把战场腾出来,交给沈宴笙自己折腾了。 昨晚的古董裙提供了灵感,她已经想好给周应麟画些什么。 他们身上有些特质高度一致。 就是从来不开空头支票,答应别人的事,一定会兑现。 周应麟三人比超市送货员到得早,目瞪口呆地盯着沈宴笙身上的围裙,“卧槽,你还会这个呢?” “你做饭能吃吗?” 闻渔往厨房瞅了一眼,客观而理智的建议:“不要勉强,现在点外卖还来得及。” 沈宴笙做了个情的手势,“我在菜里下了砒霜,毒不死你们。” “不想吃趁早回去,慢走不送。” 以为他很喜欢做饭吗? 沈少爷要是喜欢在厨房里忙活,家里就不会请保姆了,还不是为了让尘世烟火熏陶一下他家女巫,不要总住在城堡里,多尝试跟人接触。 上次杜若过来时沈宴笙就发现了,余烬本身交流需求很低,什么事都喜欢憋在心里。 但她并不是不需要朋友,很可能只是不会表达自己。 周应麟三人换了拖鞋,打量客厅里的装饰,这套平层南北通透,采光十足,客厅里挂着一幅铃兰,面积不大看起来却很舒适,有点儿婚房的意思。 以前的别墅沈宴笙没让三人去过,以至于大家都好奇他们会住在什么样的地方。 现在看来没有特别之处。 就是普普通通的,不被别人打扰,像个小家。 余烬听见声音从画室走出来,她没发现自己脸上沾了颜料,直到看见沈宴笙指指鼻尖,然后双颊一红,打了个招呼就回去洗脸了。 正好超市派送到了,周应麟三人挤在厨房里看沈宴笙做饭。 邵为贱兮兮地拍了好几张。 顺手发了个朋友圈,配字:沈少爷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他微信里加人挺多,可谁见过沈宴笙做饭的样子? 没两分钟底下一大堆评论,一溜儿全是问他在哪儿,能不能叫他们来凑个热闹。 邵为挑了一条回复:沈少爷坠入爱河,洗手做汤羹。 他这条朋友圈没打标签,所有人都能看见。 沈母坐在车里点了个赞,看照片的眼神格外和蔼,还让沈舒宁赶紧过去点赞,对这张照片喜欢的不得了。 她就是担心小两口貌合神离,等踏进家门算彻底放下心来。 杜若带了水果和甜点,跟沈宴笙做的菜品一起,满满当当地摆上餐桌。 沈宴笙知道自己厨艺有限,因此主菜以白灼海鲜为主,配了红酒炖羊排,烤蔬菜跟凉拌沙拉,看起来还是非常唬人的。 尤其是周应麟三人对他期待很低,能吃到正常且算好吃的食物,就已经很满足了。 沈母原本想让杨姨过来照顾两人,现在反倒觉得这样也很好。 方便小两口亲热。 一群人在大群里@邵为,问沈少做的饭好吃吗,他这回不拍人,拍自己面前空空的盘子,发了个打嗝的表情。 邵为:爱心午饭,还用我说? 凌蓁蓁下戏后微信直接刷屏,分别来自不同的人,但内容近乎相似,都是邵为的朋友圈与聊天记录。 每一条都跟刀子一样在戳她的心。 戳破她自欺欺人的臆测,让她既难堪又嫉妒。 沈宴笙是会照顾人的,他愿意为那个不知名的女人做饭,甚至愿意将她介绍给朋友。 第41章 这堆破烂 方琼赶到酒店,在房门口听见哭声,一个叫小樱的助理给她开了门。 两人没有马上进去,先在走廊站了一会儿。 “怎么回事啊?”方琼脑仁疼,大半夜还在奔波谁心情都不会好,“戏拍的好好的,蓁蓁突然哭成这样?” 小樱一脸为难,“蓁蓁姐不肯跟我们说,大家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在片场时还好好的,回来看了一眼手机,就哭得止不住了。” “我跟小越怕她把眼睛哭肿,影响明天上戏,但我们也劝不住她。” 方琼叹了口气,太阳穴蹦着疼,无奈地开口:“行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 “我跟蓁蓁谈。” 两人回到房间里,小樱悄悄比了个手势,带着剩下三个助理各自返回房间。 幸好这层几乎是她们自己住,其他人应该听不见声音。 凌蓁蓁盯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看,目光落在对话框里红色感叹号上,她今晚没忍住加了沈宴笙微信。 刚报名字就被他拉黑了。 方琼看了眼对话框,心里隐约知道怎么回事了,“咱们不是说好认真演戏吗?” “相安无事的你去招惹沈总干嘛?” “是我招惹他的吗?”凌蓁蓁抬头,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婚约是沈家提的,反悔的人是沈宴笙,故意秀恩爱给我看的也是他!” 可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沈总结婚的事。 方琼缄默无语,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这些天一直在替凌蓁蓁筹办生日会,凌家有给双胞胎庆生的习惯,所以她们的生日会只能提前一天。 场馆布置,互动安排,以及回馈给品牌跟粉丝的礼物都需要操心。 今晚刚躺下就被小樱一个电话喊过来。 方琼也挺郁闷,反思自己怎么就找了凌蓁蓁,这种只有恋爱脑没有事业心的艺人,人家王宝钏至少是原配,她除了个沈家不承认的婚约,还有什么呢? 哎。 “蓁蓁你别哭了。”方琼抽了张纸巾给她擦掉眼泪,“虽然你加的是沈总微信,但看到微信的不一定是他啊,有可能是被别人删的呢?” “别人?” 凌蓁蓁喃喃自语,接过她手里的纸巾,没刚才那么委屈了。 一定是那个女人从中作梗,故意不让宴笙哥哥看见她的消息。 方琼好不容易把人哄好,“我今天留在剧组不走,明天当面跟贺导请假,生日会要从下午开始妆造,我给你请个半天假。” “18号你要回家庆生吗?” “回吧。” 凌蓁蓁点头,心想她当然要回,万一沈宴笙也去了呢。 不过剧组进度太紧,连着请假贺星回未必肯批。 那天还是《杜鹃》首播的日子。 凌蓁蓁稍加思索,“18号不用请那么久,我4点从剧组出发回家,妆造可以在房车上做。” “你提前安排好化妆师,咱们赶在8点之前回我家。” 因为提前打过招呼,第二天请假时贺星回答应得很痛快,连问都没多问一句。 《杜鹃》第一集已经完成剪辑。 余烬提前审过样片,指出几处瑕疵,贺星回发现她竟然不是外行,提出的每个地方都言之有物,干脆将审片子的工作交由她负责。 经过调整以后的版本效果好了不少。 即使贺星回是拍电影出身,也不得不承认,这部剧已经有大火的征兆。 官微下面每天都在催更,哪怕他们连一集都还没播。 生日会这天。 凌蓁蓁早早离开片场,造型团队为她挑选了一件银色鱼尾裙,亮片在舞台灯光下波光粼粼,好像人鱼尾巴上的鳞片一般泛着珠光。 会场中挤满了粉丝,陪着她一起切蛋糕,唱生日歌。 方琼有心为她固粉,特意选了很多粉丝上台互动。 有一个小姑娘面带羞涩,将自己准备的生日礼物递过去,“蓁蓁你好,我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你了,你的所有作品我都会支持!” “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里面还有一封信,蓁爱粉会一直陪着你!” “谢谢你。” 凌蓁蓁轻轻抱了她一下,小姑娘感动到落泪。 她坐回位置上还在抽泣,庆幸自己没有脱粉,陪偶像渡过了低谷期,那些诋毁凌蓁蓁的人,只是因为不懂她。 等到明天《杜鹃》播出以后,她们就能扬眉吐气了。 粉丝们知道凌蓁蓁晚上要赶回片场,不舍得让她太辛苦,她们的小公主必须要好好呵护,因此生日会结束时大家都很克制,甚至自觉维持现场秩序,目送她的车离开。 凌蓁蓁坐在房车上拆礼物,将有价值的跟没价值的区分,所有信件全堆在一个袋子里。 小樱请示她,“蓁蓁姐,需要我帮你把信拆开吗?” “你来我身边没多久吧?” 凌蓁蓁撇了下嘴角,神态倨傲地说:“我是当明星的,又不是电台主播,谁有闲心看她们写的废话啊?” “一群学生也送不起什么好东西,没几个是我能看上的,你们喜欢什么自己拿去用,下次别问这种无聊问题,直接把这堆破烂给我处理掉。” “算了……你留两封信封好看的,我等下拍照要用。” 可这不是粉丝的心意吗? 就算不看,留在家里也占不了多大地方,总比扔在垃圾桶里好。 小樱年龄小,因为喜欢追星才会到工作室应聘助理,希望有朝一日能去自己喜欢的明星身边。 见此一幕她不禁在想。 自己送出去的那些信件,会不会也是一封没看,就被偶像扔掉了呢? 到达酒店后小樱将袋子拿走。 跟她同期应聘的小越看她为难,主动开口:“要不让我来吧,看你怪不舍得的,等会儿别哭鼻子让蓁蓁姐骂你。” “谢谢你啊,小越。” 小樱想也没想就将袋子递给她,自己回房间难过去了。 零点时。 @凌蓁蓁:23岁,谢谢蓁爱粉们陪我走过的每一年,你们是我最大的宝藏。 配图是几封拆开的信,外加一堆揉成团的纸巾。 评论区: 【蓁蓁不要哭,小公主流泪我们会心疼的,蓁爱粉永远陪你过生日!】 【真诚的人,永远能收获最真诚的喜欢!】 【被爱包围的大明星,每天都要快乐!喜欢你就是超级开心的事!】 第42章 生日宴会 凌蓁蓁跟凌鹤羽是双胞胎,凌家每年都会为两人举办生日宴会,以此为由宴请交好的世家。 姜清慈今天特意换了身旗袍,陪在凌彦身边接待客人。 她身材保持得好,自身底子也不错,虽然不比年轻时娇艳,但别有一番成熟韵味,举手投足间优雅得体,逢人便要被夸赞一番美貌。 “您别打趣我啦~” 姜清慈爱笑,说话调子很软,“我早就过了花一样的年龄了。” 凌鹤羽跟在她身后应酬,见到余烨进门时眼前一亮,果不其然看见落后一步的余烬。 他穿过人群快步走到门口。 “余哥!烬姐!可算是把你们盼来了。” 他不习惯打领带,感觉像被箍住脖子喘不过来气,只是想到姜清慈的交代强忍住没摘掉。 凌鹤羽笑着说:“云葳他们都还没到,我一个人无聊死了。” “过生日还无聊啊?” 余烨把礼物递给他,他选了一块手表,送完之后就去跟其他人打招呼了。 凌鹤羽只是看了一眼,就递给旁边的佣人,明显对这种礼物没太大兴趣,然后眼巴巴地望向余烬。 “别看我。”余烬唇线紧绷,故作遗憾地说,“我可没表哥有钱,送不起这么贵的手表。” “只能请个教练教你玩翼装飞行而已,你之前不是说想试吗?” “烬姐你居然还记得!” 凌鹤羽恨不得抱住她亲一口,激动地搓了搓手,“我就是随口一提,没想到你竟然记在心上,简直太让我感动了。” 他平日里无所事事,最喜欢追求心跳跟刺激,飙车喝酒早就玩腻了,正愁没有新玩意解闷。 之前余烬说起在国外的经历,凌鹤羽当时就心动了,软磨硬泡着要她带自己去。 余烬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说:“小声点儿。” “小心被别人听见。” 凌鹤羽点点头,体贴地问:“烬姐你第一次来我家,要不我带你参观一圈吧,楼下人多吵闹,等宴会正式开始我们再下来。” “这不太好吧。” 余烬有些为难,“楼下这么多客人等着,缺了你这个主角算怎么回事?” “没事。” 凌鹤羽不以为然,“他们都是我爸的客人,轮不到我应酬,更何况我还有事想跟你说。” “烬姐你就跟我走吧。” 余烬今天穿了赫本风小黑裙,头发高高盘起装饰着珍珠发带,锁骨线条清晰可见,手臂包裹在黑丝绒手套中,摩登冷艳,复古轻熟。 奢华又不过分张扬,不至于喧宾夺主。 但她长得太美,几乎吸引了在场所有男士的目光,不少人看见余烬跟余烨同时进门,纷纷围过去打听她的背景,想知道两人之间是什么关系。 连姜清慈都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问丈夫:“这女孩是哪家的?” “我看小羽对她挺上心,别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背景,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余家人。” 凌彦想起余烬不卑不亢的表情,“正经人家,余烨的表妹。” 过完生日凌鹤羽二十三岁,该考虑结婚的事了,他前几年过得浑浑噩噩,姜清慈虽然惯着,但心里也着急,很希望小儿子出息一些,能够帮衬他大哥。 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男人还是应该出去忙事业。 今天有不少客人都带着女儿赴宴,其中有几位小姐是姜清慈精挑细选过的,盼着凌鹤羽赶快开窍,选个未婚妻稳定下来。 余家挺好,至少是个清白门第。 客人都在宴会厅里,凌家二楼此时空无一人,别墅装修风格典雅,每个房间都放着新鲜花束,能看出作为女主人的姜清慈,在其中费了不少心思。 “烬姐你喜欢花?”凌鹤羽从花瓶里拽出一朵玫瑰,拔掉上面的小刺,“送给你好了。” “我妈就喜欢整这些有的没的。” “还是放回去吧。”余烬将玫瑰插回花瓶,“等下带到宴会厅里要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凌鹤羽不太高兴,“一朵花而已。” “咱们之间清清白白,随便他们说去。” 余烬笑了笑,“而且你母亲好像已经为你选好了收花的人。” “你也看到了?”凌鹤羽无精打采,想扯一下领带,又忍住了,“你不知道我妈有多烦人,她恨不得我今年就结婚,还要拆散我跟茹茹。” “我妈嫌茹茹出身不好,小门小户没法帮我经营事业,可我也不想要什么事业。” “她有我大哥一个出息儿子还不够吗?” 二楼尽头是会客厅兼书房,宽大的落地窗外灯火通明,能看见一辆辆豪车在门口停下,客人被引着走入别墅里。 余烬视线在书架上定格了两秒,没接他的话题,“你家收藏了好多书。” “这些诗集译本,有很多都是外面买不到的,它们的主人一定学识渊博。” “这个啊。”凌鹤羽往沙发上一坐,腿往茶几上放,“那都是我爸爱看的,这间书房平时是他在用,我小时候经常在这儿被罚抄书,都快整出心理阴影了。” “他要是听见你这么夸他,说不定要把你当做知音。” 小时候,真好。 余烬走到书桌前,像是对桌子上的钢笔很感兴趣,手不经意间从笔筒上略过,然后试了试书房主人的椅子。 凌鹤羽见她喜欢,洋洋得意地说:“这次请的客人太多。” “等过阵子吧,我单独邀请你来家里做客,不过我爸那人挺严肃的,有时候不像是大企业董事长,反而像老学究,别提多苛刻了。” 余烬垂眸,掩饰下眼底微不可见的波澜,神色很快恢复如初。 她离开这栋房子太久了。 上一次是被母亲抱着,一路哭喊着走出大门,那时她抬头看向这扇落地窗,充满泪水的眼眶看什么都模糊,也记不清凌彦有没有站在这里看着她们离开。 心脏好像被一根绳子扎住,一寸寸收缩,将不充裕的空气挤出心房。 余烬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唇角勾出个完美的笑。 “宴会马上开始。” “咱们下楼吧,否则跟不上第一支舞曲开场。” 第43章 三月份生 凌大小姐踏进家门,先看见自己弟弟护着余烬,将人家从楼上带下来,两人有说有笑。 凌蓁蓁今天穿的也是黑色长裙。 跟余烬撞衫了。 她按下心头不满,拿出做主人的架势开口:“小羽,你怎么没说一声就把余总请来了?” “我怕耽误拍摄,剧组里的朋友都没敢请,以后传出去显得我小气。” “跟剧组有什么关系?” 凌鹤羽愣了一下,没把这话往深处想,“今天也是我生日,我想请谁就请谁,烬姐是以我朋友的身份出席。” “而且她才不会乱说,烬姐又不喜欢在别人背后乱嚼舌根。” “凌小姐不是那个意思。”余烬走下最后一阶楼梯,好心替凌蓁蓁解释,“我们在一个剧组工作,单独邀请我参加宴会,厚此薄彼传出去是不好听。” 凌鹤羽下意识说:“她自己情商低,没想到邀请剧组的人。” “这也要怪我吗?” 到底谁是这小子亲姐姐? 凌蓁蓁被噎得半死,她回来路上在房车上做的妆发,妆容跟礼服配套,时间也来不及去楼上再换一件,只能忍着发火的冲动,跟在两人身后往宴会厅走。 云葳一看见余烬就围上来,殷勤地问她要不要来一杯香槟。 凌彦照例要说几句开场白,每位宾客都很赏脸,纷纷停下自己在做的事情,将视线移到他身上。 余烬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他。 凌彦腰背挺直,嗓音宏亮,“首先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闲暇,参加我这对子女的生日宴会。” “今天到场的大多数是老朋友,但也有一些不久前才认识的新朋友,按理说小辈过生日,本不该为这点事情劳烦大家,可我这个做父亲的年纪大了,人老了就喜欢跟朋友多聚聚。” “难免要借这个机会麻烦大家一回。” 他说得谦虚,可底下的人哪敢觉得麻烦,推辞声玩笑声混成一片,将气氛推向高潮。 生意场上虚情假意这套,凌鹤羽是最不屑的。 他压低声音问:“烬姐,你想不想吃蛋糕?我特意让人准备了抹茶口味。” “嘘!” 余烬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你妈看过来了。” 凌鹤羽抬眸对上姜清慈的眼神,像上课时被老师抓住小辫子,挺直腰板再不吭声,暗自想着等会儿散场时,肯定免不了被他妈教训一顿。 他妈什么都好,就是太喜欢唠叨,抓住一件事没完没了。 接下来是两位主角的时间。 由凌蓁蓁跟凌鹤羽两人,各自邀请一位异性跳开场舞,凌鹤羽邀请了姜清慈看好的千金,凌蓁蓁原本想邀请沈宴笙的,可是他没来,最后只能找她大哥凌明宇当舞伴。 凌彦自然要跟姜清慈一起。 余烬隔着手套摩挲指尖,欣赏着他们的表演,一家五口温馨和睦,幸福地徜徉在这支舞曲中,看上去快乐极了,不存在一丝裂痕。 她默默退出人群,坐在偏僻角落的凳子上,独自品尝着一杯香槟。 想邀请余烬跳舞的人有很多,可她都找借口推辞过去了。 等舞曲结束才重新回到人群中。 “小烬你是不是累了?” 余烨自觉承担身为兄长的责任,时刻关心着她的状态,“等会儿跟凌伯父敬完酒,我们可以早些离场,你穿高跟鞋是比较辛苦。” “好。” 反正此行的目的也达到了,她没心情继续留在凌家,欣赏这一家五口惺惺作态。 也许是因为余烬话少,没有余烟那么聒噪,更没她任性娇气的毛病。 再加上姑姑早逝,只留下这一点儿血脉。 余烨对她总是多一份爱护。 可以说是整个余家对余烬最友善的人,当初接手方圆娱乐时,他还曾在私下里劝过,让余烬好好考虑,不要因为赌气毁了自己。 余家只能有一个继承人,但很多产业都会按能力分配,他希望余烬多一些钱财傍身。 要是余烬跟别的男人在一起,云葳那群人可能会不服气,可大家都知道她跟余烨是兄妹关系,谁也不敢争风吃醋的太明显,害怕在余烨面前留下不好的印象。 余烨长相斯文,身上有一股温润气质,待人接物很有原则,从不会故意为难别人,让对方陷入尴尬境地。 他知道余烬跟凌鹤羽是朋友,却以为她还没见过凌家的长辈。 “伯父,伯母,这是我表妹,余烬。” 凌彦笑呵呵地说:“我跟小余不是第一次见了,上次在御苑打过照面,小余还记得我吗?” “我当然记得。” 余烬点了点头,露出点儿在叔叔辈面前的不好意思,秾丽眉眼弯出个笑。 很浅,很淡,像是风一吹就会散。 他女儿被养得太骄纵了。 其实凌彦更喜欢这种规规矩矩的女孩,能看出家教良好,因此很乐意多说几句,“没想到你跟鹤羽是朋友,这小子没跟你胡闹吧?” “爸!”凌蓁蓁莫名很不舒服,“余总是我们剧组的制片人,跟你女儿也认识。” 凌彦有些惊喜,“那更有缘分了。” “小余年纪轻轻就有自己的事业,要是鹤羽跟蓁蓁有你这么能干,我也不用愁到头发都白了。” “你们年纪相差不远,私下里多亲近一些,让他们好好学习你身上的长处。” 夸人就夸人。 有必要把自己女儿贬得一文不值吗? 凌蓁蓁不满的撒娇,“我也有事业啊,爸你怎么不夸我?” “你那是儿戏。” 凌彦向来看不起戏子,他愿意放凌蓁蓁出去演戏,是因为被磨得没办法了,并不是真心实意要支持她胡闹。 比起在外面抛头露面哗众取宠,他更希望女儿赶紧嫁人,在家相夫教子。 姜清慈捏了捏凌蓁蓁的手。 她知道女儿不好受,但她不敢当着外人让凌彦没脸。 “余小姐今年多大了?”姜清慈笑得很美,眼神温婉明亮,“我看你显小,像刚从学校里出来的学生,估计比蓁蓁还要年轻两岁吧?” “我23。” 余烬在心底冷笑,淡定自如地回答,“三月份生,刚好跟他们同龄。” “占了一点儿月份上的便宜,鹤羽一直管我叫姐姐。” 年纪差不多,家世也不错。 姜清慈心想,凌鹤羽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是该找个有本事收服他的人做老婆。 她儿子聪明但缺乏耐心,很需要一个人将他引上正途。 第44章 蓄意为之 沈宴笙不提倡加班。 他认为如果有人到下班时间还无法完成工作,那这个人不是上班故意摸鱼,就是能力不足以与自己的岗位匹配。 因此星耀娱乐除了公关部门,其他员工大多数时候都能按时下班,他自己也是如此。 只有最近比较例外。 nf公司的游乐场项目,是沈宴笙从十几年前就想要做的事情,人沉迷兴趣所在时,往往会忘记时间。 沈宴笙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接通总裁办内线,“邱助理,给我送杯咖啡进来。” 三分钟没过敲门声响起。 “进来。” 沈宴笙以为是咖啡到了,还沉浸在工作中,没抬头往门口看。 直到一只戴着黑丝绒手套的手。 蜷着指节勾起他下颌。 余烬单膝抵在椅子上,近乎强硬地挤占着不多的空间,用充满诱惑的眼神锁定沈宴笙的脸,如有实质般缓缓下移,勾勒着他性感分明的喉结,然后俯身。 不痛不痒地咬了一口。 用牙齿解开领口第一颗扣子,口红弄花男人的白色衬衣。 “出去玩了?” “手怎么这么凉。”沈宴笙手顺着开衩处滑进去,他胸口很烫,嗓音绷紧,“喝酒了吗,阿烬?” “你尝尝。” 余烬软唇微启,她晚上只喝了一点儿香槟,不会留下太浓烈的酒气。 她没醉,可谁规定清醒着不能沉迷? ——笃笃。 邱助理端着咖啡,迟迟没听见准许,物品落地的声音突然又短促。 “沈总?” 沈宴笙隔着门发话,“咖啡不要了。” “你现在下班,顺便帮我把明天的会议推迟。” 脚步声渐行渐远。 余烬这条裙子后背开得很低,门板冷硬,贴上去不会十分好过,可她双脚沾不到地,只能依靠沈宴笙的力量支撑。 没一会儿就热了。 “沈宴笙。”她额头渗出一层薄汗,眼尾湿润泛红,零零碎碎的要求,“换个地方……” “不换。” 沈宴笙坏透了,狭长眼眸里猫着促狭,“除非你求求我。” “比如说换个好听的称呼。” “反正累的不是我。”余烬闭上眼不看他,封闭视觉后其他感官更加敏锐,断断续续地嘲讽,“你最好……能坚持久一点儿……” “否则我会笑你。” “行啊。” 沈宴笙亲吻她颈侧,带余烬回到桌前,设置好办公桌上的定时器,慢悠悠地哄人,“那阿烬数一数是你算的准,还是它走的准?” 结果当然是没有结果。 余烬所有思绪都被撞散了,颠得不成样子,脑海里只剩下一团轻雾,她迫切想要抓住什么。 可除了沈宴笙以外,什么都无法握紧。 这晚两人都没能回家。 - 《杜鹃》第一集播完,网上议论纷纷,与剧集相关的所有词条都被自发顶上热搜。 #杜鹃下集预告 #杜鹃伏笔 #钟醒开局秒杀!一血拿下! 第一集里钟醒初次登场,在她与杜鹃视线交汇时,宴会舞曲恰好演奏到最激烈的部分。 香槟塔倒下,响声清脆如风铃一般。 杜鹃的小儿子江言突发哮喘,垂死挣扎中抓住桌布,弄翻堆叠华丽的香槟杯,他睁大眼睛大口大口的喘气,吓坏周围所有宾客。 本该装在西服外套里的哮喘喷雾不翼而飞。 所有人慌了手脚,杜鹃跪倒在江言面前,解开让他呼吸不畅扣子,好在年轻法官随身携带着喷雾,才没让原本的喜宴变成白事。 钟醒有条不紊地拨打了救援电话,清晰的报出酒店地址。 救护车很快赶来把江言带走。 杜鹃心急如焚,却无法将客人们扔在酒店里,只得惨白着脸色将大家送走,紧接着便接到抢救成功的电话,她终于松了一口气。 江言从小患有哮喘,他很谨慎,出门前必须确认药在身上。 杜鹃冷静下来,怀疑这场病发是有人蓄意为之。 年轻法官捡起一片碎玻璃。 他在长桌附近仔细观察,手伸向其中一簇花束,杜鹃喜欢花布置房间,但因为小儿子的病,她用的花虽然看起来很真,却都是绢布制成的仿真花。 年轻法官低头轻嗅。 他手中的这支百合,正散发着淡淡的花香,赫然是一支真花! 评论区热火朝天: 【好绝!最后那个空镜看得我背后一凉,感觉像是被无形中的眼睛盯着一样。】 【阮影后演技太好了,每一个表情都是戏,抱着江言时牙关都在颤抖!】 【我们蓁蓁演技也不错啊,她连阮梦华的戏都接住了!丝毫不逊色好吗?】 【蓁爱粉别来沾边!不约,我们不约!】 【下集预告你们看了吗?哮喘喷雾就在长桌下面,离江言近在咫尺的地方,要是他没被救下来,杜鹃事后发现这件事,估计会成为她一辈子的噩梦……】 第一集网络播放量十分钟破亿,这还仅仅是国内数据,nf公司那边只会有增无减。 judge的剧本自带热度,轻轻松松登上各大视频网站榜首。 剧组剪辑师们略微歇了口气,短暂地翻过评价以后,马上投身于下阶段工作中,做周播剧的压力悬在头上,大家时时刻刻不敢放松。 余烬的手机躺在手拿包里,孤零零的亮起又熄灭。 临近零点时。 在热热闹闹讨论声中,一条微博悄悄出现在凌蓁蓁超话里,那是几张信件照片,并没有配上相应文字,小主持判定它们跟凌蓁蓁无关,很快删除了它。 发帖人叫@小呀嘛巧克力。 帖子被删,她没有再去超话里发什么,只是在自己主页,打下来长长的一段日程分享: @小呀嘛巧克力:今天在ol商场附近约饭,扔废纸时不小心把airpods扔了,走到街口才发现它不见,苦兮兮的跑回去翻垃圾箱。 打工人损失不起这笔巨款。 结果发现耳机掉进一个纸袋子里。 提起来一看,全是粉丝写给某当红小花的信,这一堆至少有一百多封。 我还以为是哪个粉丝脱粉丢掉的,结果发现好几封信里都装着礼物,这枚山茶花书签看起来好精致,还是手工做的。 浅搜一下。 好像那位小花昨天在附近办了粉丝见面会。 我算是见识了,人前你们是我的宝藏,人后把粉丝当垃圾,她八成是把贵的礼物拿走,把信全丢了。 追星人也配做人? 谁家偶像也不会把你当人上人。 评论区有人问:【谁?放个耳朵听听。】 @小呀嘛巧克力:【我怕被粉丝围攻。】 【这几天过生日的小花不多,你顺着查就是了,自由心证。】 第45章 一墙之隔 巧克力本身粉丝不多,这条微博没几个人看到,即使有人想到凌蓁蓁身上也没有证据证明真的是她。 她的声音很快被淹没在粉丝吹捧声中,一整晚都没有其他动静。 方琼给凌蓁蓁安排了热搜,等她半夜返回剧组时,那些词条已经被顶上去了。 方琼:【第一集播出后反响很好,不过你也别掉以轻心,接下来更要好好拍戏。】 【蓁蓁,稳住口碑,这部戏以后会有更多导演主动找你。】 余烬给她带来的憋闷一扫而空,凌蓁蓁终于开心一些了,她一边刷着微博,一边畅想未来。 不知道沈宴笙会不会看剧。 如果他也看《杜鹃》的话,应该会发现自己变化很大,有别于从前的样子了吧? 凌蓁蓁心想,他可以忘记许过的承诺,但自己却忘不了他。 只要有一点儿风吹草动,她对沈宴笙无可救药的喜欢,就又会死灰复燃。 她鼻子一酸,低头回复方琼:【放心,我不会意气用事了。】 【麻烦帮我准备一些伴手礼,剧组所有人都送,余总不一定会过来,她那份单独送去方圆娱乐。】 这可真是太不容易了。 方琼对着两条信息,心想凌蓁蓁不知道受什么刺激,都学会人情世故了。 平时不得罪人就是好的,谁敢指望她经营关系? 果然,五分钟过去。 凌蓁蓁又发了一条微信:【你往星耀娱乐也送一份,我想了想,还是要给他。】 她哪儿是想了想? 分明是只想送给沈宴笙,特意绕了这么大一圈子,过了半天才开口。 说沈宴笙会在意凌蓁蓁,那都是骗小孩的话。 方琼早看出沈宴笙对她没意思。 偏偏她一厢情愿,不撞南墙不回头,劝不听就只能想办法哄着,跟熊孩子差不多。 她们送个伴手礼不值什么,想收到沈宴笙的回应就难如登天了。 - 第二天是周一。 星耀娱乐朝九晚五,员工们早早来到公司,茶水间人来人往。 快到午间休息时,有员工悄悄议论:“沈总今天是不是没来上班?周一例会都取消了。” “可他车在停车场放着,我怎么感觉他在办公室呢?” “应该是昨天没走,你们没看见邱助理一上午进去好几次吗?” “看见了,据我不完全统计,第一次送早餐,第二次送咖啡,第三次送甜点,第四次送水果……” 大家统一看向说话的人,异口同声道:“你这也太详细了吧?” 没办法啊。 谁让他是公关部门的,这点儿新闻敏感度都没有,还怎么做好工作? 而且他以前做狗仔出身,最擅长从蛛丝马迹中发现绯闻。 “我推测。”这人拉长语调,故意卖了个关子,“咱们沈总——办公室里藏人了!” 一帮人真的很会瞎猜。 邱助理端着保温杯站在门外,在他们话音刚落时,淡定自若地走进去添茶,紧接着收到沈宴笙的最新指令:【把今明两天需要批复的文件拿进来。】 【所有外出行程后延。】 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沈少爷耽误工作的样子。 真的很昏君。 邱助理热爱工作,每天都是最早到公司,第一名打卡的人,他的办公场地就在沈宴笙门外。 早上就连他也以为沈宴笙没来上班。 直到办公室门毫无征兆地打开。 没打领带时沈宴笙习惯把衬衫扣子解开两颗,他脖颈上带着一道鲜明红痕,像是在家里逗猫过度,惹恼人家反被抓了一通。 看上去有那么一点儿惨烈。 邱助理性格沉稳,是绝对不会主动问沈总今天来得太早还是昨晚没走,这种涉嫌窥探总裁私生活的问题。 他往保温杯里放入几颗新鲜枸杞,尽职尽责地回复:【好的。】 沈宴笙在继续昨晚被打断的工作。 因为有人把文件推到地上的缘故,以至它们今早的模样特别凄惨,整个办公室像是被小偷光顾过,从沙发到办公桌满是狼藉。 如果喊秘书进来整理,人家八成会建议他报警。 昨晚没能回家是个意外,今早醒来时发现是工作日,大多数员工已经到达公司,那只能算冲动的代价。 造成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窝在休息室的床上。 休息室与办公室只有一墙之隔,余烬摆弄着手机,隐约听见沈宴笙打字的声音,清脆而规律,略微有些催眠。 她从果盘中叉起一块水润多汁的西瓜,缓解了喉咙里的干渴。 余烬点开手机里某个app。 列表中出现三段音频,每段都不长,最短那个只有18秒。 温和柔婉的女声轻喊:“房嫂!这些花都不新鲜了,等下换一束新的过来。” “先生的书房要好好打扫,这些书记得不要沾水。” 很快有人回应她,“放心吧,太太,我都晓得。” 昨天凌鹤羽带她参观凌家时,余烬趁机放了几枚窃听器进去。 那东西是国外商业间谍经常用的,收音效果极好,模样长得像纽扣,能粘在木质家具上,体积小巧不容易被人发觉。 凌彦书房的笔筒里就有一枚,此刻余烬听见的录音,正是来源于昨天去过的书房。 凌彦习惯在那里办公,无论是打电话,还是开视频会议。 枕间有沈宴笙留下的香水味,挥发以后只剩一点儿尾调,木质雪松气息,清淡沉静,温和内敛,又有阳光初升的暖意,好闻得令人心痒。 余烬退出app,脸埋在枕头里闻了一会儿。 她昨晚本该直接回家的。 可重回故地的影响远比想象更深,有那么一刻余烬不愿意克制,想任性一回。 所以在余烨问她要去哪儿时,报上了沈宴笙公司地址。 门开了。 沈宴笙轻轻坐在床边,揉弄余烬脸颊,“中午想吃什么?” “不知道。” 余烬翻过身,半张脸埋在被子里,乖得像还没长牙的小动物,她嗓子哑了,讲话瓮声瓮气。 看不出几小时前冷艳乖张,骑在腹肌上放肆的轻狂。 她的礼服裙被弄脏了。 除了这条被子以外,休息室只剩下沈宴笙衣橱里的正装,衬衫西服还能将就,裤子就算扎了皮带也仍是不合身的。 从办公室走到电梯需要穿过一片工作区。 余烬敢穿这种装束出门,半小时内就能荣登星耀娱乐内部八卦榜首。 第46章 金屋藏娇 沈宴笙进休息室好几次。 但是除了食物以外,连块布料都没给余烬拿,好整以暇地享受着金屋藏娇的乐趣,她少有主动送上门的时候,不接受未免太辜负春光。 沈宴笙心里涌现出十分险恶的想法,如果自己一直不给余烬送衣服,就这样把她养在休息室里,好像也不错。 工作间隙只要推开门,就能做一些好玩的事了。 休息室空调很足。 余烬拍开他揉弄自己的手,“知道吗?你现在的表情可以用四个字形容。” “情真意切?” “是居心不良。” 沈宴笙锲而不舍,摸脸被拍开就转移到其他地方,他手很暖,伸进被子里也不带凉气,一本正经地在被子底下作乱。 余烬要躲,被他俯身按住,整个人被挟制在被窝里进退两难。 “这才叫居心不良。”沈宴笙解释,眉宇间袒露着痞气,说话间喉结上下滑动,嗓音低醇如酒,“但我看阿烬挺喜欢的,否则不能找到公司来。” 有些事在晚上做不含羞。 但是放到白天,很容易勾起心里的羞耻,尤其是当日光透过百叶窗照在脸上时,隐秘的快乐不隐秘了,理智难以服从身体的留恋。 余烬一只脚挣扎着探出被子,脚趾用力蜷缩,被细微声响惹得面红耳赤。 她开口警告,声音软得像是不属于自己,“你够了!” “我是够了。” 沈宴笙吻她发烫的耳垂,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慢条斯理地回答:“我是在担心你还不够。” “这毕竟是夫妻义务的一部分,有必要好好履行。” “……” 余烬有些吃力,被放在浴缸里时腿还在颤,好一会儿才缓过来,眼眸中潋滟的水波归于平静,残留一丝沸腾过后的懒倦。 她出了很多汗,昨晚洗过的头发又要重洗一次。 “水烫吗?”沈宴笙用手试着水温,点开浴缸按摩功能,“闭上眼睛,我帮你把泡沫冲下来。” “我的衣服呢?”余烬问。 沈宴笙坏透了。 他不会答应自己不想做的事,除非对方付出足以抵消遗憾的代价。 沈宴笙轻笑,故作不懂地说:“在地上丢着。” “阿烬,你不会想穿脏衣服吧?” 她当然不想。 那件礼服除了粘上不明液体以外,裙摆开叉处都被某人撕开了,现在连最基本的蔽体功能都没有,只能被称为一块破布。 余烬光滑的颈子上凝着水珠,堪比上好瓷器般莹白细腻,却绘着几朵梅花。 “沈宴笙。”她试图跟男人讲价,“你的东西弄脏了我的裙子,不应该赔我吗?” “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我给你转账。”沈宴笙用指腹挠了挠她下巴,动作手法很像撸猫,“阿烬开个价格,我双倍赔给你。” 换句话说。 就是要钱多少都给,想要衣服免谈,沈少爷不做亏本的买卖。 余烬抬指拨开他的手,没好气地问:“那你想要什么?” “回答我一个问题。” 沈宴笙关上花洒,水流声停下,浴室里只有规律的呼吸交错,安静得令人紧张。 他没去凌家的生日宴,却不会不知道昨天是什么日子。 余烬以为沈宴笙要问这个。 可他只是说:“中午想吃什么?” “就这个?” “就这个。”沈宴笙玩味着她的讶异,有种猝不及防的可爱,宛如狐狸落空了算盘,这多难得,“难道你还有别的话想说?” 不想开口的秘密是问不出来的。 何必多费口舌。 “我推荐附近的一家泰国菜。”沈宴笙帮她裹上浴袍,擦拭还在滴水的头发,“他们做的咖喱跟冬阴功都还不错,又或许你愿意陪我去吃食堂。” “我们公司食堂在业界很出名,很多美食博主都来拍过视频。” “我选泰国菜。” 余烬毫不犹豫地回答。 等下要从沈宴笙办公室出去,光是接受好奇眼神的洗礼,已经需要莫大勇气,再大摇大摆走到食堂跟他吃完一整顿饭,她自认为没有那么好的胃口。 邱助理第二次帮总裁送女装。 他站在门口,谨慎的多敲了几次门,得到准许后才敢推门进去。 一上午进来这么多趟,邱助理很清楚办公室里没有任何不能见人的东西,可空气中那若有似无的暧昧氛围,仍是让大龄单身青年莫名脸红。 好像唐僧误入女儿国,看哪里都不对劲儿。 星耀娱乐的所有人,特别是公关跟法务部门,这些年不知道给营销号发过多少律师函,早就把他们有老板娘这件事,深深刻进dna里了。 无论营销号编造出多么离谱的谣传,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 前提是吃瓜没吃到自己头上。 “我没看错吧?沈总办公室里走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个居然不是邱助理???” “他…他…他还搂上了!搂的是腰啊!!!” “这个姿势,这个表情,我合理怀疑他在吃人家豆腐,并且吃得非常愉快!” 公关部员工贴着单向玻璃,脑袋排得整整齐齐生怕漏看一秒,齐刷刷目送两人走进电梯,虽然被搂着的美女戴着口罩,脸都快要埋到沈少爷怀里去了。 但只看身材也知道这绝对是个美人。 大家一传十,十传百,员工群里很快炸开锅:【什么情况啊?】 【早上除了邱助理以外,你们看见其他人进沈总办公室了吗?】 【前台连访客登记都没有……】 【难道沈总办公室里有异次元大门,他不打算当总裁,准备转行当魔术师?大变活人都玩上了。】 【一键查询楼上精神状态!】 【我非常肯定,今天上午去过沈总办公室的只有邱助理,所以破案了,是邱助理在一小时内变性+整容,为星耀娱乐牺牲自己,这种难能可贵的精神值得大家学习……】 这个员工群里没加领导,但邱助理的小号一直潜伏其中,见此情形十分怀疑同事们的精神状态。 他额头青筋直跳,十分克制地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 【邱助理好好在总裁办坐着,刚刚跟沈总走出去的,其实是总裁夫人呢?】 第47章 得而复失 黑色宾利平稳行驶,越来越接近医院,杜鹃望着空无一物的手心沉思,仿佛一尊静默不语的雕像。 保镖的话历历在耳,“夫人,我们检查过整个宴会厅,一共有13处花簇被鲜花替换。” “宴会厅里的监控没有任何异常,说明这些花不是由宾客带进来的。”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里? 当那枝百合出现时,足以证明昨晚发生一切都在别人掌控之中,包括被推倒的香槟塔,失踪的急救药。 整个宴会厅的中心位置,是始作俑者精心选择的舞台中央。 杜鹃垂眸,心脏被石头压得很沉。 司机将车停下,绕过车头,恭敬地弯下腰替她打开车门,提醒心不在焉的女人,“夫人,医院到了。” 杜鹃要强,即使是在医院里,也不肯让别人看见自己的狼狈。 她妆容精致,步态优雅。 “江夫人。”钟醒走出住院部,手里抱着一束枯萎的百合,白色花瓣上卷起黄边,“好巧啊,又见面了。” “您来看江言?” “钟小姐。”杜鹃视线落在百合花瓣上,莫名觉得有些扎眼,“你这是?” “我来看朋友。” 钟醒晃了晃手里的花束,笑得亲切,“她刚做了个小手术,恐怕要在医院里待几天,不过不是什么大问题,休息两天就能好。” “早上我去看过江言,他还没醒。” “瞧我,见到投缘的人话有点儿多,您爱子心切,恐怕正急去看江言,我先走了,不耽误江夫人接下来的时间。” 杜鹃注视着她轻快的背影,淡定开口:“查一查她。” “我要知道钟醒今天来看的是什么人。” 跟在她身后的保镖离开了两个。 等电梯时几位医生匆匆赶来,发现自己要去的楼层被人按过,只得站在按键旁边,连续按了好几下关门键。 杜鹃呼吸一紧,看着那扇迟迟未关的门,突然有种心烦意乱的感觉。 江言病床边围满医护人员。 他眼睛死死盯着一个地方,双手痉挛紧握,嘴边残留吐出的白沫。 人已经停止呼吸。 …… 钟醒将百合丢进垃圾桶里,回眸冲着医院笑了笑,年轻昳丽的脸上带着些许遗憾。 她红唇轻启,无声地做了口型: 第一个。 “钟小姐。”年轻法官的车在她身旁停下,意味深长地问,“你今天也来探望病人吗?” “是啊。” 钟醒摩挲着指尖不存在的花粉,仿佛还在后怕,“刚刚从住院部出来的时候,我还遇到江夫人了呢。” “昨天那场意外真的好吓人。” 年轻法官不置可否,“需要我送你一程吗?” “那可真是太好了。” 钟醒勾起唇角,神态暧昧中掺杂着甜蜜,“天下雨了,我正愁没带伞。” 阴雨天车内光线暗淡。 带着杂音的曲子响起,特意做旧的效果,好像从唱片机里流淌而出。 “ment me taire? quand il m\\u0027enterre, faut-il plier? et supplier le sort?” 《杜鹃》第二集样片到此戛然而止。 审片室里。 余烬摘下耳机,在节奏不够紧凑的地方打下标记,“法官与钟醒离开,车内光线可以逐渐变为黑白。” “好。” “结尾处做一版默片形式,着重突出杜鹃得而复失的表情,落幕在她收紧的瞳孔里。” 剪辑师连连点头,冲她竖起拇指,“谢谢余总为我们指点迷津!” 他们一直跟贺星回合作,之前拍商业片时遇见过很多投资人,明明对艺术一窍不通,偏偏还喜欢充大头菜,对成片指手画脚,生怕自己不够招人嫌弃。 像余烬这种专业水准一流的投资人,大家还是第一次见。 再加上她长得好看,说话客气,剪辑师们非但不排斥,反而上赶着请她来审片。 余烬摇摇头,“别捧杀我。” “这都是大家的功劳。” 凌鹤羽隔着玻璃看她工作,心里没有半点儿不耐烦,即使他已经在门外等了一个多小时。 余烬从门里走出来,随手撩了一下头发,“等无聊了吗?” “今天凌小姐全天都有戏,其实你可以过去看看,拍戏比等我有意思多了。” “不无聊。”凌鹤羽回答干脆,“看烬姐工作也很有意思,跟我想的不太一样。” “原来制片人要会这么多东西。” 四月末尾气温回暖。 余烬单穿了一件黑色衬衫裙,裙摆在膝盖以上,黑色皮靴箍着纤细修长的双腿,现出一截绝对领域。 性感诱人,又a又飒,跟平时风格大不一样。 她谦虚地笑着,“我也是刚学不久,在人家专业人员面前班门弄斧而已。” “走吧,我带你在剧组转转。” 凌蓁蓁拍到与法官对峙的戏份,余光扫见两人并肩走来,本该脱口而出的台词打了磕绊。 吃了贺导一记白眼。 贺星回看见余烬,冲工作人员挥挥手,“行了,都休息一会儿。” “十五分钟以后再继续。” 《杜鹃》时间线发生在冬天。 因此凌蓁蓁还穿着毛绒大衣,全靠拍摄间隙用冰降温,才没热得满头是汗。 她走到凌鹤羽面前,阴阳怪气地说:“这天上也没下红雨啊。” “我弟弟怎么这么有空,不在外面鬼混,知道来给我探班了?” 哪儿看出他是来探班的? 凌鹤羽心里想,要不是余烬带着,他原本是不想见凌蓁蓁的,一早知道她嘴里没好话。 可剧组人这么多,直接反驳太不给面子。 “其实也没那么忙。”凌鹤羽跟姐姐说话,却一直看向余烬,“我谨遵咱爸的指示,跟烬姐学习多做正事,有问题吗?” 余烬可真会给男人灌迷魂汤。 凌鹤羽虽然不成器,但家里从小没少管教,奈何打过骂过,都没外人几句话管用。 凌蓁蓁心里不服,想起母亲给弟弟选未婚妻的事儿。 她估计还不知道余烬离过婚。 别放着好好的富家千金不要,千挑百选带回凌家个别人玩过的残花败柳,到时候生出孩子都不知道跟谁姓。 上赶着当大冤种呢? 她想到手机里偷拍的照片,也是时候放出去了,不然所有人都要被余烬蒙在鼓里。 上不得台面的玩意,还当她是什么好人? 第48章 小题大做 凌蓁蓁怎么也想不到,她弟弟今天来剧组,是真有事找余烬。 话不投机半句多,凌鹤羽不爱跟她计较。 没说两句就不欢而散。 拍摄地附近有个公园,余烬在路边买了杯咖啡,慢慢喝着听他吐槽。 “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过的什么日子,说是水深火热都不为过,差点儿没被我妈唠叨死,天天催我出去相亲。” “我躲不过,去了一次,在餐厅里被人泼了一脸水。” 余烬轻笑,挑眉问:“为什么泼你?” 凌鹤羽讪讪道:“也没什么。” “就是我问她,接不接受open rtionship ,开放性关系,要是能接受我们就凑合着对付家里。” “我一没渣她,二没被捉奸在床,凭什么骂我不要脸啊她?” 正常人谁相亲问这种问题。 凌鹤羽完全不觉得自己有毛病,继续说:“先是被她骂了一顿,回来又被我妈唠叨,差点儿没把我爸给惊动了。” “烬姐,我是真心羡慕你。” “羡慕我什么?” “你活得潇洒啊。”凌鹤羽唉声叹气,“想结婚就结婚,想离婚就离婚,自己想做什么做什么。” “余阿姨过世以后,余家那堆老东西跟你不亲,也不会越俎代庖过来管你。” 他话说一半,突然发现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有点儿尴尬的住口。 好在余烬看起来不在意。 她站在四月的柳树下,既不生气,也没有自怜自艾,“其实想脱离家庭控制,也不是什么难事。” “还记得我说过的度假酒店吗?” “项目合同已经签好了,月底动工,你知道我正忙着剧组的事儿,一时半会儿腾不出手去看着,工程用料又是最好作假的……” 海城好,天高皇帝远,他爸妈手再长也够不过去。 凌鹤羽一秒动心,“烬姐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去帮你盯着啊!” “当初说好一起做酒店,你不让我出一份力,玩的时候我也不能安心。” 余烬面带犹豫,“可是我听说海城很乱……” “你一个人能行吗?” “连你也看不起我?”凌鹤羽急于证明自己,所有表情都写在脸上,“我没大哥年少有为,他不比我大多少,就已经是旭日集团副总。” “但我也不是只会玩乐!” 当小儿子就是这点儿不好,什么都要排在哥哥后面。 凌明宇刚毕业就被父亲重用,入主旭日集团,而他只配被打发到业务部门,陪着一群社畜苦哈哈的给人陪酒。 凌鹤羽认为凌彦偏心大哥,只去了一周就再也不肯上班了。 余烬终于等到这句话。 她这次笑得真心实意,眸光闪烁,“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 “人都需要证明自己的机会,特别是你年纪轻,正是出去历练的时候,我是害怕伯父伯母不肯放人,到时候怪我带坏你,那我可担待不起。” “不会的。” 凌鹤羽灵机一动,“我就说我去海城度假,之前在国外念书的时候,他们也没人特意去看过我,不会起疑心的。” “等我帮你把度假酒店建成,我爸高兴还来不及。” 那可真是太好了。 逆着光,余烬看不清凌鹤羽的面容,却仍是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会儿。 嚣张跋扈的男孩,早早染上浸淫在烟酒美色中的污浊之气。 天真又无知。 全然不知自己跟命运交换了最珍贵的筹码。 - #《杜鹃》制作人余烬私会小狼狗!停车场激吻半小时! 当晚营销号发出一条微博,照片打满水印,连正脸都看不到,糊得快要包浆。 赶在风口浪尖上,没一会儿就被转发数千次。 评论区哗然: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狗男人放开我老婆!】 【呜呜呜,他亲得那么用力,是因为我老婆太好亲了吗?我不管我,也要亲!】 【老婆腰有那么细,一只胳膊就能箍起来,也让我抱一抱吧,嘤qaq】 【这个男人是谁?他自己没有老婆吗,为什么抱我老婆?】 艺人闹绯闻九成都要被骂。 凌蓁蓁身处娱乐圈,怎么也没想到她把照片放出去,微博上一群闲人会是这个态度。 不仅没人在意余烬私生活混乱,反而一个个酸的不行,恨不得把亲人的那个换成自己。 这都是什么关注点啊? 她披着小号评论:【有没有搞错?】 【你们一个个磕颜磕傻了吗?余烬包养男模,私生活不检点,到底有什么值得喜欢的地方?】 这条评论很快就被人回复了。 【你知道这么多细节,我老婆托梦跟你讲了是吗?她是不是连花多少钱都告诉你了?】 【余烬又不是艺人,谈恋爱很正常吧?】 【就是,偷拍别人才不道德呢,侵犯别人肖像权你很光荣吗?】 说到底。 余烬虽然一只脚踏进娱乐圈,在微博上小红过一阵儿,但她既不是艺人也不是网红,不靠粉丝效应挣钱。 谈不谈恋爱,跟谁接吻,那都是她自己的事。 粉丝们没为余烬花过一分钱,因此只有眼馋的份儿,哪敢对她的私生活指手画脚? 她从建号以来,连一条私人微博都没发过。 转发的全是剧组动态。 粉丝们想求余烬发一些日常,可是除了评论私信以外,也没有别的办法,万一她被营销号恶心的销号走人,大家想看余烬一眼就更难了。 各路粉丝达成统一战线,没等事情继续发酵,就把营销号的微博给举报没了。 理由是:不良导向,侵犯素人肖像权。 凌蓁蓁郁闷的半死,把截图发到姜清慈微信上,心想反正她的主要目的,是让家里明白余烬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妈,你管管小羽,别让他总跟余烬玩在一起,小心他学坏。】 【余烬私下里玩得很开,今天还被营销号拍到停车场热吻。】 ——叮。 姜清慈:【你弟弟又不是女人,男人在这种事上是不会吃亏的。】 凌蓁蓁显然高估了凌夫人的底线。 她也忘了这些年来,凌鹤羽玩过的小艺人不计其数,又怎么会计较这个呢? 要是他铁了心想娶余烬,姜清慈可能还要掂量掂量。 但只是一起玩而已。 连这个都要多嘴,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 第49章 恍如隔世 微博被转发时,余烬已经在家里了,沈宴笙最近下班晚,经常赶不上做饭。 她坐在画室里听见关门声,就知道他回来了。 沈宴笙在门廊处丢下外套,挽起白色衬衫袖口,倚着门框看余烬画画。 她系着一条防止弄脏衣服的围裙,长发用簪子绾起,作画手法专业,每一笔都没有迟疑。 小画家特有的艺术审美与敏锐直觉,在余烬画笔下一一展现。 沈宴笙问:“你画的是什么?” 画布被余烬身体挡着,他看不完整,只能看到画中女人香肩半露,丰腴性感的身材在布料下若隐若现,背景是色彩秾丽的玫瑰花园。 余烬停下画笔,一手拿着调色板回身看他,“维纳斯。” “上次答应周哥的回礼,女朋友有些难办,送个美人还是可以的。” “另一幅打算画丘比特。” 性感美人配光屁股小孩。 一步到位。 “他肯定喜欢。”沈宴笙乐了,眉宇间疲惫随之淡去,桃花眼熠熠生辉,“我回来前订了外卖,你的画先放一放,洗个手准备吃饭。” “你还没吃?” 沈宴笙挑眉,“那你吃了?” 当然没有。 余烬在吃饭方面一向不积极,家里没人做饭,她估计连冰箱都不知道翻,随便泡杯咖啡就对付过去了。 从小到大,没几个人会为她的吃饭问题苦恼。 但是有人管着感觉并不差。 余烬洗去指尖残余的颜料,漫无边际地想着,是不是只要婚姻关系存在,沈宴笙就会一直管她? 这样想想会觉得他很亏,只因对别人的承诺,搭上自己一生时间。 多不划算啊。 万一以后遇见真正喜欢的人,依照沈宴笙的性格也只会克制着远离对方,继续成为这段婚姻里的囚徒,直到自己不需要他为止。 好卑鄙的想法。 余烬在心里说:可是我喜欢,我就要绑着他,这跟爱不爱没有关系。 沈宴笙下班后不经常看手机,接到公关部门电话才知道,自己那天去接余烬时被人偷拍了。 大家不知道总裁夫人是谁,但那辆大g太好认了。 一眼就能认出是总裁的车。 虽然微博上没人知道照片中的男人是沈宴笙,但星耀娱乐的公关部门不敢失职,他们第一时间打电话确认,询问总裁要不要撤掉微博。 转存过好几手的照片很糊,地下停车场光线又不好,构图更是堪称审美灾难。 大家一致认为。 就凭自家总裁的骚包程度,应该能难接受自己不够美观的照片流传于世,并且会坚持追究到底。 沈宴笙看了余烬一眼,漫不经心地说:“微博先放着吧。” “你们查查照片是谁爆出去的,尽快给我回复。” “跟我有关?”余烬直觉沈宴笙眼神不对,一边喝粥一边问,“难道我们被拍到了?” “大差不差。” 沈宴笙把手机推过去。 两人见到照片的第一想法,达成惊人共识:这照片拍得不行。 这件事很好调查。 只要那个营销号还想在娱乐圈里混,就不会冒着得罪星耀娱乐的风险,为爆料者守口如瓶。 一查就查到了凌蓁蓁头上。 虽然她是用小号发的,但小号里的微博内容,一多半都能跟她本人对上。 而且怎么会有人蠢到,微博大小号设置一模一样的资料? 公关部小李百思不得其解。 沈宴笙收到回复,若有所思地说:“是凌蓁蓁干的,她跟你起冲突了?” 依照这张照片来看。 她连跟余烬接吻的对象是谁都不知道,否则当时肯定没心情偷拍,而是不依不饶地冲上来质问,也不可能直到现在才把照片放出去。 但凌家人脑子一直不怎么好,时不时发点儿疯也不奇怪。 “没有。” 余烬不以为意,微博上的风评对她没有任何用处,“可能是气场不合,我跟凌小姐私底下没接触过,我也不清楚她在想什么。” 沈宴笙问:“要警告她吗?” 《杜鹃》刚播出第一集,钟醒还是高智商人设,主演闹出这种事太尴尬。 凌蓁蓁自己当傻子没关系,影响观众看剧是大问题。 “算了。”余烬显得很大度,“避免他人尴尬,是成年人应有的素养,我不想进一步扩大事件影响。” “微博撤掉,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 互扯头花太低级,能有什么意思? 她并不想看凌蓁蓁丢人。 沈宴笙点点头,没有任何意见。 在此之前他们之间没讨论过凌蓁蓁,这还是第一次提起她的名字。 哪怕是在颁奖典礼上引起轩然大波之后,余烬都表现得十分淡然,甚至可以说完全不在乎那场表白。 “你讨厌凌家?”余烬问得很直接,“我听周应麟他们讲的,你好像不喜欢跟凌家沾上关系。” “现在是。” 沈宴笙停顿片刻,像是在思考怎么开口,“其实凌沈两家从前关系很好,甚至连别墅都买在一起,凌家左边那栋就是我们以前住的地方。” “凌彦是很聪明的人,他白手起家,一手将旭日集团发展壮大,对朋友又很有义气,在生意场上名声不错。” 余烬只是听。 “上次咱妈讲过,她在我出生之前就和凌家定下了娃娃亲,对象是凌彦与原配妻子的女儿。” “后来……” 沈宴笙叹了口气,“那时我大伯说是南调,其实大家都清楚他是躲避风头,沈家那些年光芒太胜,不知道招了多少人红眼,留在北城势必要选择一头。” “有些风浪卷进去容易,脱身就难办了。” “但我们刚走不到半年,就听人说凌彦发现谢阿姨出轨,女儿并非自己亲生,一气之下把母女两人赶出家门。” “真可笑。”沈宴笙眼带讥讽,“谢阿姨温柔真诚,她不会背叛家庭。” “反倒是凌彦,没过多久就迎娶新人进门,姜清慈到凌家时带的三个孩子,可都姓凌,一看就知道是他养在外面的情妇。” 余烬埋头喝粥,忽然听见他问自己:“阿烬,你知道最讽刺的是什么吗?” “什么?”她问。 沈宴笙回忆起令他不愉快的事,“凌蓁蓁姐弟生在四月,跟谢阿姨的女儿同年。” “但凌澜十月份生日。” “姜清慈的三个孩子全部比她早出生,凌彦早八百年就开始包养情妇,却把脏水泼在谢阿姨身上。” 凌澜。 余烬很久没听过这个名字,一时间恍如隔世。 第50章 让她愉悦 对余烬而言,沈宴笙给她的助眠效果一直很好。 他长年坚持健身,肌肉线条漂亮明显,特别是腰腹,用起来比看上去更让她愉悦。 特别好睡。 这是余烬允许沈宴笙登堂入室的理由。 可她今晚失眠了。 或许是因为晚上谈论的话题。 沈宴笙对凌家的回忆以一种令他不快的方式收场,每次提起那些事的时候都不例外,他很少对人提起凌澜。 这个女孩很特殊,他不愿拿出来分享。 特别是关于往事的结局部分。 沈家得知这件事时已经是几个月以后,他们派人四处找过,有人说谢莹带女儿回了老家,那是个离北城很远的小县城,交通设施不便。 他们的人去晚了,只找到谢莹几个月前租住过的房子,房东很忌讳她的名字,给了很多钱才肯说出真相。 她跟孩子死于一场车祸,尸体无人认领,被送到殡仪馆集体处理。 后来回北城时。 沈家搬到现在的住址,曾经亲密无间的两家人至此形同陌路,彻底断开联系。 余烬推开沈宴笙抱住自己的手,他眼睛动了两下,像是要醒过来的样子。 她贴过去轻声说:“我去喝水,等下回来。” “我去…给…” 沈宴笙用额头蹭蹭余烬,声音模糊不清,甚至因为太困所以没有说完。 你去什么你去? 余烬好笑,仗着他睡熟了,凑过去亲亲唇角,像安抚大猫一样揉了揉头发。 她赤着脚走到书房,没发出一点儿声音。 app新收录了一些语音。 余烬插上耳机,挨个排除没有利用价值的部分,提取其中较为有用的信息。 有段语音晚上十点开始记录。 她听见纸张翻页的声音,以及姜清慈柔声轻语,“都已经十点了,怎么还在忙,这样下去身体会熬坏的。” “孩子们都大了,该让他们替你分担一部分工作。” “孩子们?” 凌彦语气没有在人前和善,“明宇进集团这么多年,还是改不掉冒失的毛病,他嫉妒心太强,没有容人之量,拿什么管理好一个企业?” 姜清慈劝道:“儿子还年轻,年轻人难免急功好进,过两年就历练出来了。” ——啪! 不知道凌彦把什么扔在桌子上,他忍不住抬高音量,“我虽然对明宇不满意,可他至少还能做些正事,剩下两个连他都不如!” “你这个妈是怎么当的?” “在事业上我不比任何人低一头!这些年我也从未让你们受过委屈,偏偏你连孩子都教不好,儿子不成器,女儿爱倒贴,他沈家连墙都是镶金的吗?” 这些年凌沈两家交恶。 凌彦每每想到原因,就感觉沈家戳着他的脊梁骨,里子面子一起揭开了。 偏偏凌蓁蓁死不悔改,还想让他去找沈家说和。 姜清慈也急了,语气加快,“三个孩子都是你的亲生骨肉!” “我们没教好,以后慢慢教就是了,当父母的不就是这样吗?” 亲生骨肉。 这四个字姜清慈咬得特别重。 余烬单手捂在脸上,唇角略微勾起弧度,那是个无声的嘲笑。 这场对话以姜清慈服软收场,书房重新归于宁静。 片刻后。 凌彦拨通一个号码,对电话里的人说:【你帮我查一查余烬。】 【要快。】 余烬不清楚他为什么想查自己,又想查到些什么。 只知道他查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余家百年门楣,势力绝非凌家这种门户能比,他们不想让人知道的事,谁都不可能查出真相,除非凌彦亲自去掰开余老爷子的嘴。 他敢吗? 第二天凌彦坐在办公室里,手下人已经把资料发过来了。 他打开邮箱。 浏览那份简短的文档。 第一部分十分简单,余烬生母是余家大小姐余至音,生父不详,六岁时跟随余至音去m国养病,因为成绩优异跳过两级,未满十八岁便考入大学,油画系专业。 连续四年获得奖学金,荣获艺术奖项无数。 第二部分讲述余烬归国以后的经历。 她很孝顺,非常珍稀与母亲相处的时光,因此回国以后迟迟没去工作,而是陪在私人医院里,直到余至音去世。 余至音曾是余老爷子最宠爱的女儿,但他对自己的外孙女却并不亲近。 只分给余烬面临破产的方圆娱乐。 余烬被表哥带入豪门社交圈,很快成为公子哥们梦寐以求的对象,云家小少爷云葳是其中最执着的一个,可惜没能获得佳人芳心。 余烬以离婚不久为理由,拒绝了一众追求者。 她聪明,且有手段,从不在私下里与任何一位追求者单独见面。 只是余家毕竟不是普通人家。 凌彦手底下的人害怕挑起争端,不敢明目张胆的查,连余烬到底有没有嫁过人都查不出来,也查不出她跟谁特别交好。 这份资料很干净。 余烬跟他想象中一样优秀,只可惜在余家不得宠,缺少了一些家族助力,否则会更符合要求。 但这或许不能算是缺点,不被家族承认的孩子才更懂得感恩。 凌明宇还没订婚。 凌彦一厢情愿的想,他可以对余烬抛出橄榄枝,让她心甘情愿为自己所用。 他不缺血脉,却没有一个堪用的孩子。 “董事长您找我?” 凌明宇走进办公室,毕恭毕敬地向凌彦汇报,“竞标书已经准备好了,我检查过没有任何问题,这批材料拿下以后马上就能投入生产。” 企业中没有父子,只有董事长与他的下属。 这是凌彦一直以来的教导。 “这件事不着急。” 凌彦摆摆手,难得对他露出满意的表情,“事业是永远都忙不完的,你现在到年纪了,该早些把婚事定下来。” “男人嘛,先成家后立业。” 就在父子两人谈话时。 凌鹤羽带着身份证与护照,谁也没打招呼,独自登上了飞往海城的航班。 余烬接手酒店项目时,连同韩总留在海城的人马一起接手了。 否则凌鹤羽只能当光杆司令。 他手机里有那边负责人的电话,上飞机之前两人刚交流过。 那边负责人是个心思活的,语气谄媚:“凌总你别看海城地方偏僻,咱们别的没有,就是吃的玩的多,保证是北城里没见过的新鲜玩意!” “等飞机落地,我好好给您接风洗尘!” 第51章 好会管人 海城机场。 朱正东长着一张乐呵呵的圆脸,个子不高,横向维度感人,从上往下看不到脚尖,从正面看不到发际线。 除非绕到背后,否则别人一眼看去都以为他是光头。 “凌总好!”他谄媚地伸出手,“我是前寰宇集团项目负责人,您叫我小朱就行。” “小猪?” “对对对!” 凌鹤羽对朱正东印象还行,虽然他长得其貌不扬,但很会看人眼色,马屁拍得一个比一个响。 这人处处赔着小心,是正经把他当领导看的。 不像旭日集团那群没眼力见的员工。 “小猪啊。”凌鹤羽坐在车后排,手腕搭在座椅靠背上,“咱们现在去施工现场吗?” “今天太晚了,我先带您去酒店住下。” 朱正东笑着说:“凌总一路奔波劳碌,您先休息一晚,养精蓄锐才能干大事嘛!” 凌鹤羽满意了。 然后拨通电话,那边很快就接了。 “飞机落地了?”余烬不知道在哪里,背景音里夹杂着风声,“那边的负责人接到你了吧?” “接到了。” 凌鹤羽回答,“我正在去酒店的路上,等明天一早起来,让小猪带我去工地上看看。” “行。”余烬笑了笑,“施工的事儿不着急,我派你去也不是当包工头的,你在那边好好散心。” “多去观摩一下其他酒店的运营模式,这才是你应该上心的地方。” “烬姐,你放心吧。” 凌鹤羽心想,不就是玩吗? 别的事他不在行,玩还是很在行的,把其他酒店好玩的东西一股脑搬过来,他们这边儿差不多也就齐活儿了。 灯火璀璨,车水马龙。 露台上余烬挂掉电话,转身走进包厢,沈宴笙抬起多情的眉眼,笑着问她,“工作的事?” “这么晚还加班?” “没什么。” 余烬摇摇头,走到他身边坐下,漫不经心地将手机丢在桌子上。 前阵子杜若在余烬那儿吃了两顿饭,每顿都是沈宴笙亲手做的,她不好意思,说什么都要回请一次。 她嫌三个人不热闹,自己坐在小夫妻旁边像单手狗,顺带喊了周应麟三人。 地方定在北城一家老牌酒楼里。 吃铜锅涮羊肉。 他们坐在包厢里,底下大堂有穿着长褂的先生唱曲儿,咿咿呀呀的听不太清楚,气氛倒是烘托得热闹,挺有意思。 “阿烬。”沈宴笙替她调了蘸料,“蒜泥,韭花都要吗?” “好。” 其实蘸料离得不远,两人都够得到,但他愿意替自己弄,余烬也不会推辞。 杜若被迫吃了一口狗粮,想不通沈宴笙怎么能做得那么自然。 还有余烬。 她不喜欢用别人碰过的东西,平时出去玩的时候,别人递杯酒都不一定会接,嫌弃人家手指碰过的杯子太脏,无论把手洗多干净都不行。 现在沈宴笙拿的可是碗跟汤匙,竟然也不见她嫌弃。 “愣着干嘛?”邵为拍拍杜若肩膀,“局是你组的,人是你约的,只让吃饭不让喝酒,不合适吧?” “谁不让你喝了!” 杜若让服务员从自己后备箱里搬进来一箱五粮液。 没让拿酒杯,直接用喝水的杯子给邵为满上。 一连倒了三杯摆在他跟前。 “够不够?”她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拍,挑衅道,“你先喝着,我车里还有两箱。” “喝不完你趴着从包间出去!” 酒吧那次之后,这两人就不太对付,相互觉得对方智商不高,没说两句就要呛起来。 上次在余烬家聚餐有沈母镇着,这次杜若彻底放开了。 邵为挑眉,“谁怕你?” 可惜他生着一张娃娃脸,怎么都摆不出张扬邪妄气质,看起来像小学鸡约架。 轮到给余烬倒酒时,沈宴笙把酒瓶接过来了。 包间里其他人都是满满一杯。 他就给余烬倒了个底儿,拢共一两酒都没有,也就是给大家干个杯,一口抿完的事儿。 周应麟问:“几个意思啊你?” “瞧不起我弟妹是吧?” 其实他不喜欢劝酒,也没有给女孩灌酒的爱好,说这话纯属是调侃沈宴笙,谁让他之前死要面子。 嘴上说着没玩够,实际上恨不得把人含进嘴里护着。 打不打脸啊? 沈宴笙一手倒酒,一手搭在余烬那边的椅背上,看着像把人圈在自己怀里,桃花眼有恃无恐,带点儿攻击性回看过去。 意思是:怎么着?我就想护着不行吗? 行。 谁敢说沈少爷不行啊。 “你们四个,我们两个。”他扬了扬下巴,给自己杯子满上,“怎么算都是我们夫妻俩吃亏吧?” “去!” 杜若骂他,“我跟他们可不是一伙的!” 她才不要跟邵为那二傻子一起,纯纯是拉低智商,杜小姐最不喜欢的犬种就是哈士奇。 又傻又拆家,破坏力一流。 余烬拿过沈宴笙的酒,给自己匀过来一半,两只杯子并排放在桌上,跟其他人的看着不一样。 世间缘分真的很奇妙。 放在两个月以前,他们谁也想不到,自己会跟这么一帮子人,坐在同一个包厢里。 杜若是摆酒的主家,她举杯朝大家说:“今天的消费由杜小姐埋单!” “都别客气,咱们一醉方休!” 酒杯碰撞,叮当作响。 沈宴笙跟别人碰完杯,还得拐回来,用自己的酒杯单独跟余烬碰一下。 他唇角微弯,低声耳语:“你小口喝,老周只是开玩笑。” “知道了。” 好会管人啊,沈宴笙。 余烬心想。 她在外面喝酒时从来没醉过,无论混多少种类的酒,都能保证自己安全到家,上次被他撞见只是意外。 这杯酒碰完以后,沈宴笙给余烬夹了一筷子羊肉。 清汤煮出来的羊肉鲜美,混合着芝麻酱与花生酱特殊的香味,一点点辣油起到很好的中和作用,让人吃了一口就忍不住想续第二口。 余烬唇角沾了点儿麻将,被沈宴笙用纸巾擦掉了,她脸颊一红,抽了两张纸攥在手里。 “我自己来!” “好。” 沈宴笙答应的好好的,却没放弃自己的投食计划,不吃东西喝酒容易醉,大半夜胃疼就更难受了。 余烬话不多,在饭桌上没什么存在感。 但她不讨厌这种感觉。 在座的谁都不会勉强她,相处起来很轻松,吃饭时什么都不用想,只听大家聊天也挺有意思,谁都不跟谁见外。 第52章 尽收眼底 沈宴笙总在笑,桃花眼弯弯,时不时调侃发小几句,跟所有人都能很说到一起。 酒过三巡。 邵为“咚”一声倒在桌上。 没两秒开始打呼,成功把自己惯趴下。 沈宴笙酒品好,喝完酒不闹人,余烬也分不清他醉没醉,应该是还行。 周应麟体格健壮,跟闻渔一起把邵为提溜走,说去酒店开个房把他扔进去,让大家都不用担心。 杜若有司机来接,她醉眼朦胧,扒着车窗看余烬。 “真不用我送你们吗?” “不用,有人接。” 余烬摆摆手,不太放心地交代:“到家给我发微信。” 出租车刚好停下。 打工人邱助理闪亮登场,从沈宴笙手里接过车钥匙,刚上车就自觉把隔板升上去,给车后座的两人留下充足空间,也避免自己听见不该听的话。 怪有眼力见的。 沈宴笙不说话,低头将余烬柔若无骨的手放在手心,反复揉捏,乐此不疲。 “沈宴笙。”余烬拨开他垂落的刘海,凑过去盯着他狭长的眼眸,“你这是干嘛呢?” “牵手。” 他侧头露出浓密漂亮睫毛,那张脸棱角分明,喉结性感得要命,低而慢地说出两个字。 仿佛琴弓跃动在小提琴弦上。 有种慵懒而肆意的优雅,不紧不慢。 还有点儿黏人。 余烬刚想问沈宴笙,以前喝完酒是不是也黏人,比如像邵为抱着闻渔跟周应麟不放,恨不得整个人贴在他们身上。 但想想应该不至于,毕竟沈少爷要脸。 沈宴笙问:“阿烬,你以前是不是不喜欢吃火锅?” “分人。” 她很少跟别人一起吃饭,出来玩也是以喝酒居多,不会特意找个吃饭的地方。 而且余烬有精神洁癖。 让她跟一群不喜欢的人吃火锅,那滋味不亚于千刀万剐,没有一刻是不难受的。 余烬想了想说:“以前没怎么试过,今天感觉还不错。” “底下唱曲儿的也有意思,就是声音太杂,我没太听清。” 小可怜儿。 沈宴笙笑得特别纵容,余烬说有意思的东西,在他看来那就是特别的,即使以前全当是背景音看待。 酒楼里人来人往,谁也不是认真听曲儿的,就是图个热闹。 但余烬喜欢。 “那下次还带你来。”沈宴笙指尖摩挲着羊脂白玉似的手腕,“但唱曲儿的先生不是每天都有,我有阵子经常来这家吃饭,接连几次都是在说相声。” “要是我们下次遇不上呢?” “遇不上就再等一个月。” 沈宴笙笑道:“天天吃铜锅太腻歪,一个月一次刚刚好,今年还有八个月,赶在年底之前总能再遇到一回吧?” 一句话定下一年份的约定。 他不觉得自己是在撩人,神态自然,仿佛事情理当如此,没有任何奇怪的地方。 余烬心尖打颤,像小果冻缩了两下,“要是今年都遇不上呢?” “你运气这么差?” “是挺差的。” 沈宴笙好笑,带着点儿漫不经心,“那明年继续。” “这家店开了八十多年,老字号了,不至于在咱们活着的时候倒闭,往后还有好几十年呢。” “就算我们运气再差,也总有一次能中的吧?” 那还是别中了。 余烬心想,沈少爷的一辈子比听几首曲子划算,她以前不听曲儿,也一样好好活着。 但要是没了沈宴笙,她可能会失眠好一阵子。 余烬听杜若讲过。 酒后乱性纯属胡扯,男人喝醉以后是没法做那种事的。 反正用不上,她当时没细问,也不知道是怎么个不行法,到底是站不起来,还是躺不下去呢? “在想什么?”沈宴笙身上沾着酒气,没在电梯里抱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想你今天喝了多少酒。” 电梯里很亮。 沈宴笙喝酒不上脸,只是眼眸里染着醉意,缱绻温柔,闻言轻而浅的摇头。 “阿烬,觉得你没说实话。” “爱信不信。” 余烬扭头,从镜子发现他一直盯着自己。 明明什么都没做。 甚至连皮肤也没碰到。 但沈宴笙眼神专注,藏不住的湿热情绪一点点向外蔓延,无形中润湿她的裙摆,勾勒出腰间窈窕曲线,蛮不讲理地流连于皮肤上久久不散。 浴室里水声响起。 薄荷味漱口水辛辣刺激,余烬不太喜欢。 她鼻尖挂着水珠,软嫩的唇瓣张开,很快被沈宴笙吻了个彻底。 两个人太熟悉就是这样,弱点全部掌握在对方手里,稍微撩拨一下,便一发不可收拾。 余烬贴着瓷砖,一阵阵地颤抖,湿漉漉的长发贴在背上,遮住精致单薄的蝴蝶骨,像即将融化的奶油。 太久了。 沈宴笙短暂地停了两秒,玩味她浸了蜜糖的嗓音,亲昵地磨蹭着亲吻,将余烬所有表情尽收眼底。 在浴室的好处是不会弄脏床单。 所有东西被水一冲,就什么都没有了,除了彼此身上留下的痕迹。 余烬累得睁不开眼,体力消耗彻底。 临睡前又想起杜若的话。 那套理论不适合用在沈宴笙身上,他明明很行,除了时间比以前更久以外,几乎没有任何影响。 余烬一整晚都没做梦。 第二天沈宴笙起床时,她迷糊着睁开眼,声音若有似无,“去哪儿?” “上班。” 沈宴笙不比余烬,对公司放任不管,上任以来露面次数两只手能数过来。 “别睡太久。”他低头吻了吻鼻尖,“我做完早饭才出门,阿烬起来吃完再补觉。” “不想吃。” 余烬在困意中挣扎,翻身抱住被子,凌乱的睡衣里露出一截细腰。 沈宴笙伸手捏了一把,柔声哄道:“不行。” “不吃早饭对身体不好,大脑长期缺乏营养,以后会得老年痴呆。” “……” 余烬凭感觉伸腿踢他,因为没睁眼,所以踢空了。 “五分钟。”她任性地说,“等你做好饭再来喊我。” 房门轻轻关上。 沈宴笙不在乎迟到,反正没人敢扣他工资,有条不紊地在厨房里熬着皮蛋瘦肉粥。 包子跟烧麦都是杨姨在家里做好送来的。 上笼蒸一下就能吃。 第53章 将错就错 杜若昨晚跟邵为拼酒,被送回家以后倒头就睡,连给余烬的微信都是强撑着精力发的。 第二天醒来后。 她发现自己浑身酒气,手机一直握在手里,连余烬的回信都没看见。 【喝点儿醒酒汤,洗完澡再睡。】 【否则清醒后你会很嫌弃自己。】 …… 确实很嫌弃,但已经晚了。 杜若嗅了嗅,好像连床单上都是酒味,实在是太难闻了。 好在家里有保姆,这些东西都不用她收拾,虽然知道空腹泡澡不太好,但她现在也顾不得这些,已经无法忍受吃完早饭再洗了。 杜妈妈推开门,见女孩还是一副晕晕乎乎的样子,“你昨天到底喝了多少酒?” “女孩子家家,职场上不要太拼命,该靠家里的时候还是要靠家里。” “不是工作的事……” 杜若可怜兮兮地走过去抱她,“您别说了,我好难受的!” “难受就对了!”杜妈妈嫌弃地推开她,“去浴室放洗澡水吧,我让阿姨给你泡个麦片端进来,你边洗边吃。” “您真是我亲妈~” 杜若眨眨眼,一闪身窜进浴室里,再看看手机才发现已经十一点多了。 幸亏她最近案子少,否则去律所肯定要挨骂。 都怪邵为那二傻子。 还以为他千杯不醉,结果就是在逞能,下次再让他好好见识姑奶奶的厉害。 杜若选了一颗海盐柠檬味的浴球丢进去。 水快放好时,阿姨已经把麦片端进来了,餐盘上还放着面包跟水果,酸酸的橘子缓解了胃里那股恶心劲儿。 杜若埋进热水里,终于想起来关心余烬:【你们还好吗?】 【我已经快阵亡了,今天打算请假,沈宴笙昨天喝得不比我少,回家以后撒酒疯吗?】 余烬:【没有。】 【他上班去了。】 酒疯没撒,别的事倒是做了不少,第二天还能遵循生物钟整点起床。 沈宴笙神采奕奕的出门,没有一丝疲惫感。 反倒是余烬,吃过早饭以后就躺回床上,正事一件都不想干。 她平时也有坚持锻炼,体力跟沈宴笙却不在一个量级。 难道应该着重训练腰腹? 杜若:【姐妹,你有没有想过跟沈宴笙谈恋爱?】 【你们在一起挺般配的,他对你并非无情,你对他也并非无意,将错就错说不定能成就一段儿好姻缘。】 【我承认我以前对沈宴笙有偏见,但他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 【英俊,多金,会疼人,基本上没什么坏毛病。】 我知道啊。 余烬趴在床上,在空无一人的卧室里说,世界上很难再找到一个男人,如沈宴笙一般赤忱,愿意在充斥着规则的成年人世界里,替早就失去联系的玩伴实现童年时期的梦。 她没再回复杜若,想不出要怎么回答。 如果我只是余烬该有多好。 - 凌蓁蓁这些天过得不太愉快。 那张照片发出去以后,不仅没得到想要的回应,她还被方琼狠狠唠叨了一通,让她趁着余烬没有追责,赶快把爆料用的小号注销掉。 送给沈宴笙的伴手礼他也没收。 星耀娱乐的前台说:沈总不收来历不明的礼物,让他们还是拿回去比较好。 什么叫来历不明? 姓甚名谁礼品卡上写的清清楚楚,沈宴笙就是不想收自己的东西而已,凌蓁蓁每次想到这件事都要难受一阵儿。 《杜鹃》第二集播出以后,反响比第一集更加热烈。 凌蓁蓁演技中规中矩。 虽然明眼人都知道,她比起同为女主的阮梦华差一大截,层次与细节都没阮影后处理的恰当。 但因为大家之前对她期待太低,不出戏就能给打个及格分了。 这场戏是阮梦华的独角戏。 贺星回看得连连点头,拿着大喇叭吆喝,“好!这条我先存着。” “梦华你补个妆,等会儿略微收一收情绪,咱们再来两条。” 他对阮梦华要求更苛刻一些。 凌蓁蓁没戏的时候,经常在片场观摩,眼看着阮梦华一次次的演同一个情节,她心里多少是有些得意的。 心想就算是影后又怎样? 论起ng次数,可是比她多多了。 “蓁蓁姐。”小樱给她泡了蜂蜜水,“琼姐交代让我给你准备的。” “她让你保护好嗓子。” “怎么是你?” 四个生活助理各有分工,凌蓁蓁记得泡茶这种事,以前一直是那个叫小越的在做。 小樱小声说:“小越拿到录取通知书,去国外读大学了。” “方姐让她把工作交接给我,等以后找到合适的人选,再补上她的空缺。” “读大学有什么用啊?” 凌蓁蓁无语,“人走了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到底我是老板,还是方琼给你们开工资?” “算了,你好好干。” “到年底我给你们发年终奖。” 可这才五月。 小樱心想,去年的年终奖,凌蓁蓁发了她代言的护肤品,还有香氛,吹风机一类的。 虽然加起来是挺值钱的,但大家更想要现金。 因为参演《杜鹃》的缘故。 凌蓁蓁微博最近多了不少粉丝,每条微博互动量都不少,隐隐恢复什么事都没发生以前的样子,暂停的通告邀约又回来了,只是她身在剧组没档期接。 有一档恋爱综艺三个月以后开始录制,他们将凌蓁蓁定为拟邀嘉宾。 但方琼想也没想就一口回绝了。 开什么玩笑? 光是放凌蓁蓁出来拍戏,她就得请四个生活助理照顾,再把她放去陌生环境里,24小时活在镜头底下,万一有谁惹到这位姑奶奶,她不得把别墅给人掀了? 蓁爱粉们为了离偶像更进一步,平时也会关注助理们的微博,想从中了解到凌蓁蓁更详细的动态。 方琼经常让小樱拍一些带妆动图,放到微博里替凌蓁蓁营业。 大家顺藤摸瓜,早就摸清楚其他助理的微博。 本来没什么。 偏偏离职前往国外读书的小越,在机场中发了一条最新动态,配图带了行李箱与一个奢侈品背包。 当晚就有粉丝认出来,她用的背包是自己送给凌蓁蓁的生日礼物。 她有些难过的在群里说:【虽然我也知道,蓁蓁不一定会用我们送的东西,却没想到她会把礼物转送出去。】 大粉们最先察觉。 一边将事情汇报给方琼,一边在群里给其他粉丝洗脑。 【礼物送出去,归属权当然在蓁蓁手里,咱们都知道她平时跟助理关系亲密,估计是送礼物的时候拿错了。】 【就是,蓁蓁不像你,穷酸到只有几个包,缺了哪个都能第一时间发现。】 【我希望蓁爱粉理智一些,在蓁蓁没开口之前,谁都不要出去乱说!】 第54章 惊魂未定 方琼第一时间跟小越联系,希望她赶紧删掉微博,第一时间出来商量个对策。 但她应该还在飞机上,电话不接,微信不回。 事件发生时间越短,公关手段就会越有效,这是娱乐圈里众所周知的规则。 方琼狠狠心。 只能跟大粉联系,解释说小越已经离职,临走之前可能拿错行李,助理们平时工作辛苦,忙中出错也是有的。 希望大家不要追究小越的过失,工作室会以十倍价格将背包购买回来。 【看?我说什么,蓁蓁不会糟蹋蓁爱粉的心意,背包肯定是助理偷偷拿走的。】 【不告而取视为贼,一个贼还敢发微博炫耀,她也太嚣张了!】 【心疼蓁蓁有这么没素质的助理,最近几场都是夜戏,她平时已经够辛苦了,咱们真懂事就不应该让她担心!】 送包给凌蓁蓁的蓁爱粉忍不住在想。 是不是像大家说的一样,自己太不懂事了,因为一个助理的失误错怪凌蓁蓁,可她越想越委屈。 希望心意被重视也是错吗? 她点开小越的微博,疯狂发出私信,谴责她身为助理道德败坏,见钱眼开,偷拿自己送给凌蓁蓁的礼物。 小越:【聊天截图1.jpg】 【聊天截图2.jpg】 【聊天截图3.jpg】 …… 出门前余烬wtalk账号收到几张截图,如果有人再往上翻,就能看到@小呀嘛小巧克力 的微博截图。 失望是一点点累积的,还没到完全爆发的时候。 余烬示意小越删掉微博。 既不要回复蓁爱粉私信,也不用搭理方琼,暂时按兵不动,好好在美国读书就好。 虽然余烬说过不需要。 但小越还是发了一句:【谢谢。】 【记得你答应我的事。】 她从小在孤儿院里长大,因为患有先天疾病,迟迟找不到收养家庭,最后是在一位拾荒老人资助下,才能顺利读完高中,考上自己理想中的大学。 然而就在她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 老人死于一场车祸,凌家拿出三百万封口费,堵住了她儿子的嘴,那个男人开开心心的买了新房,甚至觉得很值得。 没人在意她的离去,除了小越,可她跟老人并非亲属,没有上诉的权利。 直到一个匿名账号找上她。 告诉她,只需要在凌蓁蓁身边当一段儿时间的助理,就能拿到一笔学费,足以让她顺利读完大学,外加一个最让小越心动的条件。 那个人说:他会让凌家人付出代价。 小越第一时间同意了这笔交易。 - 自从凌鹤羽去海城以后,余烬就没再跟云葳几人见过面,有在酒吧里醉生梦死的时间,不如早点儿出门接沈宴笙下班,顺便一起回沈家吃饭。 那次聚餐以后,连沈母都发现两人之间不一样了,瞧着比以前亲密。 五月份多是晴天,黄昏的云朵被夕阳烧红。 余烬开车,沈宴笙坐副驾驶,香车美人确实很搭,特别是美人气场十足,她轻握方向盘的手指修长,没涂指甲油的指甲粉嫩齐整,像拍卖行里上好的玉石。 沈宴笙单穿了一件衬衫,袖子挽到大臂,颇不正经地解开两颗扣子。 他刚刚剪过头发,额发向后梳过去,两侧推得略平,显得整个人很有精神。 喉结,脖颈,鼻梁。 上帝一定对沈宴笙格外偏爱,认为留下缺点会是毕生遗憾,才会给予他近乎完美的侧脸轮廓,好看得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余烬偷瞟了一眼,马上就被他发现了。 “是不是后悔没带司机?”沈宴笙明目张胆的看过来,“阿烬自己开车,影响你看我。” “或者等下换我来开也行。” 他还是不说话更好。 余烬嫌弃道:“你话好多。” 沈宴笙默认她口是心非,明明先偷看自己,还不肯承认,“阿烬,人要坦诚一些,才活的比较有乐趣。” “比如我喜欢看你,我就大大方方的看。” 过了片刻。 沈宴笙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的微博,那些嘲笑自己无中生妻的评论,拿手机拍下余烬骨节分明的手,堂而皇之的发了微博,配字:回家。 将近一个月没发私人微博了,粉丝们都盼着呢。 评论区热闹得像过年: 【奶奶呀!你关注的人他终于发微博了,我要以为沈总把微博密码忘了!】 【发微博不发自拍是几个意思?太久没见沈总的机场图,或者上个红毯也行啊,之前那几套造型都被我盘包浆了谁懂?】 【你们搞错重点了,没人注意到那是一只女人的手吗?】 【他是在秀恩爱呢!】 【手控福利!!!这么好看的手是真实存在的吗?我我我咽了口眼泪……】 【居然真有人指尖泛粉,我还以为只存在于漫画里!这么好看的手,不抓床单实在是太可惜了,我单方面想看!】 按照沈宴笙一贯的习惯,微博发出去是不怎么看评论的,偏偏他今天比较闲。 大家想法都差不多,最后一条评论很快过千赞。 正当点赞数量持续激增时。 发出这条评论的人美滋滋点进去:对不起,您的评论已被删除。 …… 余烬听见沈宴笙在笑,有些诧异地问:“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没什么。” 沈宴笙伸手碰了碰她手指,挑逗似的摩挲着虎口位置,桃花眼里全是坏水,满足地眯了眯。 这只手抓床单的样子。 他最近见过无数次,不仅好看,而且特别招人欺负,尤其是当指节微微泛红时,那是值得再三把玩的美景。 但是沈少爷可以做,却不乐意让别人说,最好连想都不要想。 两人一周没回沈家。 余烬刚下车,就看见一只黑色大狗朝自己扑过来,吓得她脸色惨白,往后退了一步。 “走开!” 沈宴笙半抱着她,发现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哥……嫂子……”沈舒宁讪讪地停下脚步,朝那只狗大喊,“小蛋糕!你先回屋里去!” 体型巨大的阿拉斯加“嗷”了一声。 它只想表示欢迎,并没有伤害谁的意思,被美女这么嫌弃,修勾也是会伤心的。 沈宴笙关切地问:“你怕狗吗?” “一点点。” 余烬摇摇头,但脸色仍未缓和,惊魂未定的模样让两人担心。 “我以前被狗咬过,在小时候。” 第55章 是沈宴笙 吓到余烬的阿拉斯加,是沈舒宁朋友的狗,对方近几天出国旅游,才把小蛋糕送过来寄养两天。 其实它很听话,被吼过一次就不敢再来了。 “别怕。”沈宴笙示意妹妹先进门,自己跟余烬在外面停留一会儿,“我让沈舒宁把它带去花园,等咱们走了再放出来。” “没事。” 余烬放松下来,脸颊重新有了血色,“只要它不再扑我就好,我可以离它远一些。” “你小时候身边有人养狗?” “没有。” 余烬手心出了一层汗,一边回想那段儿回忆,一边组织着措辞。 “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跟妈妈经过一处别墅,狗是别墅主人养的,突然扑了过来。” “它咬到我小腿,鲜血淋漓,清理伤口跟打针都很痛。” “我哭了很久,现在疤痕已经淡了,几乎看不出来。” 余家怎么说也是豪门,无论余烬多不得宠,下人们都不敢纵犬伤人。 更别说咬出疤痕,鲜血淋漓的地步。 也可能是做客时被弄伤的。 两人进屋时,小蛋糕已经被带到别的房间,门没关,但是封了围栏,它听见声音就狂摇尾巴。 “对不起啊嫂子。”沈舒宁关上门,很难为情的说,“早知道你怕狗,我就把小蛋糕放去宠物店了。” “其实它很乖,刚刚只是一个意外。” 像是为了证明临时主人的话。 小蛋糕服服帖帖地趴在地上,轻轻嗷呜了几声,再没有不久前威风凛凛的霸道模样。 “没事了。” 余烬摇摇头,“不怪你,是我自己以前没说过。” 沈父不在家,杨姨下厨做了一大桌好菜,沈宴笙两人原本打算在家里住几天,结果被一只修狗扫地出门,吃完饭没说一会儿话,就打算开车回家。 沈宴笙怕余烬状态不好,回去时换了自己开车。 临上高架时提议道:“要不去老周那儿坐坐?” “我怕你晚上睡不好。” “好。” 余烬确实想喝酒了,连她也怀疑今晚没有一点儿酒精助眠,会不会梦到以前的事。 她很害怕做梦,那些事像是淤泥一般,只会拉着她往下坠。 周应麟晚上在外面谈生意,听手下的人说沈宴笙跟余烬去了,让人打开自己珍藏的酒柜,随便俩人糟蹋,喝多少他都请客。 楼下音乐太吵,两人直接去了二楼,坐在酒吧主人的办公室里。 一点儿都不客气。 凌鹤羽一声不吭独自去了海城,连跟他同床共枕过好几次的茹茹都没说,云葳一群人是几天后才知道的。 少了他起哄,出来喝酒都不热闹了。 “你们看!”茹茹正好看见余烬上楼,“我好像看见余烬了,被个子挺高的男人拉着,俩人上楼去了。” “我说什么,人家跟小狼狗打得火热呢!” “你闭嘴。” 云葳是最郁闷的,那日微博以后他给余烬发了消息,却只得到一条回应。 她说:我是跟别人在一起了。 在一起了。 这四个字特别扎眼,戳得云葳心都在痛。 他很想追问余烬,不是因为刚离婚的缘故,不想跟任何男人谈感情吗? 还是说她可以谈恋爱,只要人选不是自己? 云葳猛灌下去一杯威士忌,胃灼热的烧起来,连带着心脏一起隐隐作痛,茹茹还在喋喋不休,被他一个眼刀制住,讪讪地闭上嘴不敢说话。 周应麟的办公室,与酒吧装修风格保持一致,同样的复古华丽,深色实木家具沉稳大气。 房间里隔音很好,不开门几乎不会有杂音。 侍者端上来两瓶红酒。 沈宴笙把空杯拿过来,给自己跟余烬斟酒,把其中一杯递到她手里,酒红色液体留下漂亮的挂壁。 他想了想,“阿烬,我很少听你说起小时候。” “因为没什么特别。” 余烬将红酒一饮而尽,语气早已恢复如常,“我母亲未婚先孕,她不肯打胎,也不肯说出让自己怀孕的男人是谁,引得外公勃然大怒,在生下我以前都不允许她出门。” “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身体一直不好,生产无疑加重了她的病症。” “因此外公越疼爱她,就越痛恨我。” 沈宴笙帮她添酒,没劝余烬少喝一些,“这不是你的错。” “她是因为爱你,才愿意让你成为自己生命的延续,在生产之前,她不可能没有了解到这一点。” “确实。” 余烬仰头喝酒,姿势不怎么优雅,也没品出来滋味。 “她很爱自己的孩子,愿意为之付出生命,我们在国外养病时也是这样,母亲身体不好,却总会反过来安慰我,缓解我的担忧。” “她看起来柔弱,却愿意支持我做自己喜欢的事,无论我做出什么选择,她全部都会答应。” “除了回国以后那次。” 余至音或许是担心自己过世以后,没有人照顾余烬,害怕往后余生那么长远的路,她都要独自一个人走下去。 于是拿出一沓照片,罗列了北城最优秀的青年才俊。 那堆照片里就有沈宴笙,排在中间位置,不知道余至音是怎么说动沈家的。 很神奇。 “好像是第五六张照片。”余烬笑了下,特别浅,“你排在那个位置,不知道什么时候拍的照片,你穿着浅色毛衣,头发剪成板寸,比现在还短。” “我跟母亲说就他吧,长得勉强能看。” 沈宴笙捏她的脸,恶狠狠威胁道:“见色起意就说见色起意。” “我又不会笑话你。” 沈少爷站在哪儿都是最亮眼的那个。 怎么可能有人放着他不选,跑去选别人? 沈宴笙以为余烬不会承认。 没想到她竟然点头了,流苏耳环摇曳生辉,遮住脸红与心跳声,办公室里装有监控,摄像头正对着办公桌。 沈宴笙用身体挡着余烬,蜻蜓点水一般吻了两下。 他问:“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怕你太得意。” 余烬偏头,从耳根红到脖颈,皮肤灼热滚烫,耳边安静而狂乱。 她心里还有一个不能说的理由。 因为照片上的人是沈宴笙。 如果没有看到他的照片,余烬不会接受这场草率的协议婚姻,可她终究没能忍住命运抛下的诱惑,伸手接住了意外得来的时光。 别墅里的生活很安静,几乎每天都能见到想见的人。 第56章 肆无忌惮 云葳等在楼梯口,临近午夜时,终于见到余烬被人搂着走过来,两人的手牢牢牵着,刺眼的让他拿不稳酒杯。 ——啪! 玻璃杯滑落,声音清脆刺耳。 “云少?”服务员轻声问,“您要不要先回到位置上去,小心被碎玻璃划伤。” “我不去!” 云葳让也不让,硬生生等到两人走近,才发现是沈宴笙抱着余烬。 本就混乱的头脑此刻乱成浆糊。 “笙……笙哥?”他蓦然醒悟,眼睛死死盯着余烬,“你怎么会跟余烬走在一起,你要带她去哪儿?” “你不是……” 结婚了吗? 沈宴笙懒得理他,云家跟沈家原本就没什么关系,他薄唇轻启:“让开。” “阿烬是我的人,我带她去哪儿都跟你没关系。” “那也要问问她愿不愿意跟你走!” 云葳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伸手想抓余烬的胳膊,被她不着痕迹的躲开。 她喝了不少红酒,只知道抓住沈宴笙的手。 两人之间的信任不言而喻。 沈宴笙将余烬打横着抱起,稳稳地走到门前,坐上停在路边的车,上车后余烬靠在他肩头睡过去,眉眼舒缓,呼吸平稳,不知道做着什么样的梦。 服务员扫开地上的碎玻璃,一如丢掉云葳碎成粉末的心,他将余烬的联系方式拖进黑名单里。 过了不到两分钟,又不忍心的将黑名单解除。 车后排。 沈宴笙给余烬调整了个顺服的姿势,让她枕在自己腿上闭目安睡,手机响了一声,是周应麟发来的消息。 周应麟:【你们已经走了?】 沈宴笙:【嗯。】 他想了很久,又加上一条消息,【你帮我查一查,凌蓁蓁小时候养过狗吗。】 【另外再查查看,余家跟凌家有没有往来。】 那几年沈家不在北城,又因为凌彦娶了姜清慈的缘故,不再关心凌家的事,周家生意网繁杂,有些生意一直在地下,这种事查起来比他更方便。 周应麟很快回复:【你怀疑余烬跟凌家有仇?】 有没有仇不好说,但至少是不对付的,单从余烬将凌鹤羽支到海城这一点来看,沈宴笙不认为一个败家子值得器重,也不认为他能好好做事。 他直觉今天余烬说的过往,很可能跟凌家有关,即使没有任何证据。 “沈宴笙。”余烬抓着他的手,梦呓轻不可闻,“宴笙哥哥……” 恰巧有辆车在鸣笛。 压住她的声音,以至于沈宴笙除了名字以外,什么都没听清,安抚似的拍着余烬肩膀。 抱余烬下车时,他莫名感觉自己很像坏人。 在酒吧里灌醉漂亮姑娘那种。 电梯在一楼打开门,之前偶遇过的女孩穿着睡衣,显然没料到今夜会有这么大的惊喜,她cp居然毫不避嫌地抱在一起,还是以公主抱的形式! 这也太让人意外了,她兴奋得想出去跑几圈,疯狂吼上两声宣泄情绪。 “你要上楼吗?”沈宴笙看着呆愣的女孩,往里面挪了两步,“你站在门口的话,电梯门关不上的。” “要上!要上!” 女孩嗖一个闪身,站在另一个角落里偷看两人,连数字键都忘记按了,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 她欲盖弥彰地用手机遮脸,全然挡不住上扬的唇角。 烬笙cp迟迟没互动,已经过了风头最热的时候,连cp群里都鲜少有人冒泡,特别是在下午的微博之后。 【你们猜我发现了什么!】 【烬笙cp一起约会哎,老婆是被沈总抱上电梯的,这都不磕天理难容!】 【可惜偷拍是不道德的,否则我非要拍他个百八十张,甩到那群邪教脸上,看看还有谁敢说我cp是假的。】 大家都当她发疯,群里没有任何回应。 电梯门打开,沈宴笙抱余烬走出电梯,动作娴熟地打开家门,然后温柔的把门关上。 被留在电梯里的女孩狠狠按下数字键。 她轻哼一声,不想搭理这群没想象力的同担,烬笙两人这么恩爱,迟早会有公开婚讯那天。 到时候必须让她们知道谁是对的! 余烬听见水声,迷迷糊糊地甩了甩胳膊,一截藕臂伸出水面,浑然不觉自己溅了沈宴笙一身水,紧接着又抬起小腿,无意识蹬了两下。 泡沫在牛奶般光滑的肌肤上消失,露出多年前留下的疤痕,牙印在小腿肚上,现在已经很淡很淡了。 当时一定很疼。 沈宴笙抬手摩挲着那道疤,几乎能想象到它刚留下时,是怎么鲜血淋漓的景象。 怪不得会留下如此深刻的阴影,但以后不会再有这种事了。 “沈宴笙。” 余烬睁开醉眼,伸手按在他胸膛上,白衬衣被水打湿,逐渐变得透明。 她认真又固执地开口:“你能不能不要走?” “好。” 沈宴笙不知道余烬是什么意思,顺从心意说了声好,拉着她修长纤细的手指,平压在自己心脏位置。 心跳声清晰有力,如同唱诗班不朽的歌。 “我把心放在你手上。”他很郑重,即使对着醉醺醺的美人,不确定她能不能记住,“你抓着它,我就永远也不会走。” “骗子……” 余烬靠在池壁上,没等这句话说完,再次睡了过去。 醒来时天都快要亮了。 今天是周末,沈宴笙不上班,两人谁都没提昨天的事。 余烬不确定发生过的所有事是梦境还是真实,沈宴笙则单纯是不好意思,沈少爷生平第一次表白,事后居然什么都没有做,自己洗了个冷水澡。 他发质偏硬,修剪过以后,摸起来特别扎手。 “咳……别摸了。”沈宴笙往余烬身上贴了贴,不讲道德的抱她很紧,“再摸下去,我不保证像昨晚一样临时忍住。” “那就不要忍。” 余烬细嫩的手指,沿着肌肉线条下移,坏心眼的在某些地方停留良久,表情慵懒而惬意。 她动作很慢,弄得沈宴笙不上不下。 呼吸紊乱又热切。 余烬的眼神中充斥着暗示,具有极强的催动性,像昨晚看过的红霞,撺掇着沈宴笙不必再忍,他可以肆无忌惮的放纵起来。 不要怕,什么都不要怕。 第57章 访谈节目 自从《杜鹃》开播以来,一直备受媒体关注。 然而剧组拍摄进度紧张,除了开机仪式那次以外,再没有接受过任何一家媒体采访。 直到第五集播完时,剧组终于松口,答应接受北城电视台的节目录制。 本来像这种采访节目,只需要导演带着演员们出席就好,但应节目组要求,余烬也在受邀行列之内,成为本期节目的主要嘉宾。 【家人们,泪目了,我老婆她要参加节目了,是活的,会动的,会说话的老婆!】 【上次去花店被一种花吸引了我的注意,花店老板说那是红色郁金香,代表热烈的爱。我没买,因为再好的郁金香,也没有我老婆的浴巾香。】 【老婆你说句话啊!我在你心里算什么啊!你说你不是渣,你只是想给我一个家!怎么回头又在外面惹草沾花!】 【你们隔着屏幕继续做梦吧,我不一样,我已经搞到了进入录制现场的门票,美美跟老婆贴贴去了。】 一群人可真会做梦。 沈宴笙抽空翻了一眼微博,节目组评论区里,几乎全是白日做梦的人,一个比一个会说骚话。 不就是录制现场的门票吗? 有什么稀罕的。 他随手拨通电话:“喂,邱助理。” “作为《杜鹃》剧组的合作者,国内最大影视平台的老板之一,你觉得北城电视台做这个访谈,不邀请我当嘉宾是不是说不过去?” “你暗示他们一下,说我这周五非常有空。” 邱助理无语凝噎。 他又不敢忤逆老板的意思,只好打电话给节目组总导演,委婉地暗示了一下。 沈总平时很喜欢他们的节目,这周五又恰好有空。 这是什么意思? 总导演一脸懵逼地问:“那我给沈总留两张门票?” 邱助理咳嗽了两声,继续暗示道:“坐在台下参与度不够,还是没法让沈总沉浸式体验节目的精彩。” “我们沈总的意思是想离大家更近一些……” 沈宴笙从前是不参与综艺录制的。 总导演一开始没敢往这方面想,听到这里才恍然大悟,难以置信地问:“那能不能请沈总当我们的特别嘉宾呢?” 终于开窍了。 邱助理松了口气,非常真诚地向总导演表示了感谢,对方要是再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就只能直说了。 节目组没有提前发微博,将沈宴笙定位成特别嘉宾,中场环节时才会上场。 - 录制当天。 两位女主跟余烬共用一个化妆间,凌蓁蓁有自己御用的造型团队,婉言拒绝了节目组提供的化妆师。 她带来的人多,占用了大半个化妆间的位置,比仆人伺候公主还周道妥帖。 余烬倒是无所谓这些,闭上眼任由化妆师折腾。 给她化妆的女孩很年轻,看起来刚毕业没多久,苹果肌饱满,满脸胶原蛋白,微笑时嘴唇嘟嘟的,特别可爱。 “余总皮肤真好。”化妆师拿着遮瑕,半天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您平时用什么护肤品啊,脸颊摸起来像蛋白一样滑嫩。” “我也不知道,朋友推荐的。” 杜若喜欢囤货,从护肤品到面膜囤了一小仓库,她控制不住旺盛的购买欲,又用不完那么多东西,于是只能给身边人送。 托她的福,无论是余烬还是律所的小朋友们,都没有自己花钱买过护肤品。 化妆师帮余烬打好底妆,开始画眉毛,“那您平时一定很注重保养吧,我听说食补也很重要,身边很多小姐妹都戒糖了,效果就是不一样。” “可惜我太馋了,完全戒不掉奶茶炸鸡之类的垃圾食品……” “不要在意那么多。”余烬闭着眼,嗓音温柔,“自己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凌蓁蓁正在卷头发,闻言瞥了她们一眼,心想也不知道有什么好聊的。 她计上心头,突然开口说:“余总,我看你的化妆师是新人,这么半天连眼妆都没开始弄呢。” “反正我带的人多,不如匀给你两个?” “艾拉,唐蜜。”没等余烬拒绝,她直接点了两个人过去,“你们还不快去帮帮余总?” “舞台灯光特别吃妆,眼妆要重一点儿才好看。” 今天余烬穿了一条白色长裙,头发上戴着月桂叶发夹,她皮肤白皙,五官精致,将这条剪裁简单的古希腊风长裙,穿得好像仙女一般。 有一种遗世而独立的清冷风韵。 凌蓁蓁喊的两个人来了以后,立刻将原本给余烬化妆的小姑娘挤到一边,小姑娘委屈又不敢吭声,不敢得罪霸道的凌蓁蓁。 这两人上手就给余烬涂了烟熏色眼影,上挑的眼线张扬凌厉,红唇冷艳浓烈。 破坏了妆容与服装之间的和谐美感。 这下凌蓁蓁总算是满意了。 谁让余烬时刻想着出风头,到哪儿都要表现自己,恨不得全天底下只有她高高在上,别人都是陪衬,是脚底下的淤泥。 两名化妆师动作很快,没一会儿就搞定了全套欧美系妆容。 她们不敢太过明显,虽然拿着凌蓁蓁的工资,但毕竟还要吃娱乐圈这碗饭。 得罪余烬不是明智之选,只能给她化了个最不合适的妆容。 余烬睁开眼,满意地点点头,“化完了?” “化完了,余总。” 两人退回到凌蓁蓁身边去,生怕余烬当场发难,但她脸上不见怒容,仿佛不知道别人在给自己使绊子。 余烬站起身,“我去个洗手间。” 之前给她化妆的小姑娘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多管闲事,但她还是追上去拦住余烬,不忍心看美人被凌蓁蓁欺负。 她说的很委婉,“余总……您现在的妆容,换套衣服能呈现出更好的效果。” “谢谢你。” 余烬眨眨眼睛,秋水般双眸摄人心魄,险些把对面的人看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直到嘉宾进入演播厅时,余烬仍未回到化妆间里。 凌蓁蓁沉浸在计谋得逞的快乐里,也没多在意,美滋滋地等在后台,等着主持人喊到自己的名字。 “下面有请《杜鹃》的主演,钟醒扮演者凌蓁蓁入场!” 第58章 知三当三 凌蓁蓁踩着高跟鞋,大大方方地走到台前,跟主持人握手,同时享受着台下众人惊艳的目光。 前排粉丝拍了照片发到粉丝群里。 【我们蓁蓁生图也太能打了!姐姐腿好长,身材比例完美,皮肤就更不用说了!】 【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别家粉丝少来登月碰瓷!】 【我姐真人超级无敌美,跟其他人有壁那种,完全是仙女下凡造福社会好吗?】 【今晚做梦我都能笑醒。】 弹幕上密密麻麻,全是蓁爱粉们激情吹捧,把屏幕挡得严严实实,等到凌蓁蓁落座以后才终于好一些。 下一个上场的是阮梦华,她今天的打扮偏成熟路线,非常符合角色杜鹃的气质。 再加上本人气场强大,无论面对任何情况都能轻松驾驭。 虽然《杜鹃》不以感情戏为主。 但很多观众仍是自发磕起了年轻法官跟钟醒的cp。 等庭初坐在凌蓁蓁身边时,弹幕再一次沸腾,一群人吆喝着刑法cpyyds,拿着显微镜找糖磕。 甚至有人说,庭初坐在凌蓁蓁身边,一定是因为爱她,不忍心跟她分开。 然而那个位置,明明是主持人引导的。 贺星回跟其他几名配角一起登场,其中就有没活过第二集的江言扮演者田希,他在后几集中不定期以回忆形式出现,着实是有些许凄惨。 田希是选秀出道的艺人,这还是他第一次正式出演电视剧,他知道自己经验浅,因此态度非常谦卑。 他戏份少,台词也不多,在剧组时却经常找人对戏。 贺星回认为他很踏实,虽然没经过专业培训,表演天赋还是有的,假以时日说不定能成为优秀的演员。 所以才专门喊上田希,给他一次这次曝光机会。 主持人知道很多人都在等余烬登场。 但一直等到最后,前面几位跟大家都打过招呼,观众们都要等急了的时候。 她才缓缓开口,介绍起本期节目的最后一位嘉宾。 “大家都知道,《杜鹃》这部剧的成功,除了编剧,导演以及演员们的塑造以外,还跟一个人的努力脱不开关系。” “下面有请我们的最美制片人,余烬登场!” 时间仿佛凝滞。 录制现场所有人望着那道身影,瞬间忘记自己还有说话的能力,他们不由得屏息凝神,连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 余烬身着长款皮质风衣,内搭黑丝绒短裙,修长脖颈上带着一道choker,为冷艳夺目的穿搭增添上一抹不可言说的禁欲感。 风衣没有系扣子,只是用皮带扎着。 雪白紧致的美腿从开衩处若隐若现,配上经典款黑色红底小高跟,美得让人想流鼻血。 她脸上的夸张妆容不再是败笔,反而被余烬驾驭得很完美。 让人一眼沦陷。 【老婆你好辣qaq谁懂这个女人为什么这么美啊,勾得我神魂颠倒心跳加速呼吸一滞!】 【谁都不要跟我抢!(踢走其他小狗)(跑到老婆面前摇尾巴)(又有其他小狗来)(和其他小狗打架)(踢走其他小狗)(满身伤痕摇尾巴)老婆是我一个人的啦!】 【20岁就拥有余烬这样的老婆,我能像今天这么成功,首先要感谢我的父母,要不是他们给了我这张嘴,我也不会在这儿胡说八道。】 【个人觉得,开玩笑适度就好,天天说这个是你老婆,那个是你老公的,假如这个女孩是你妹妹或者姐姐,女朋友,别人一直这么说,你心里会怎么想?更何况这是我老婆,希望朋友们自重哈。】 主持人沉迷余烬的美貌,专业水准直线下降,一直等她走到自己身边,都没想起来是先打招呼还是先握手。 最后是两只手一起握上去的,看得台下一群人羡慕嫉妒恨。 片刻前还很活跃的蓁爱粉们。 此时一言不发。 只要是长眼睛,并且还没有瞎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两人谁更漂亮,就像明星跟素人之间有壁一样,余烬跟凌蓁蓁之间明显也有。 她们夸凌蓁蓁是仙女下凡,那余烬毫无疑问,只能说是天仙在世了。 凡人很难拥有这样勾魂摄魄的诱惑力。 心眼真多。 只有凌蓁蓁脸色不太好看,眼中难以抑制地流露出嫉妒与愤怒,心想余烬又不是主演,用得着这么处处出风头,生怕显不出来自己吗? 那群投资商们又不会看节目。 打扮得花枝招展,是要给谁看啊? 她深吸了一口气,顾忌着节目还在录制,并且是同步直播,好半天才忍住心里的憋屈,没有当场发作。 余烬轻笑,眼眸明亮,像是藏着星光,“大家好,我是《杜鹃》的制作人,余烬。” “感谢大家喜欢我们的剧,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妈妈呀。 怎么会有人不但长得好看,连说话都这么好听,这是一定是造物主给予美人的偏爱吧,不忍心让她受到一丝丝委屈。 连摄影师都格外偏心余烬,明目张胆地多给她镜头。 第一个环节是随机提问。 节目组提前收集了大家感兴趣的问题,做成卡片放在小箱子里,每个嘉宾们随机抽取一张问题卡,回答自己抽到的问题。 照例是由两位主演先来。 主持人接过凌蓁蓁抽到的答题卡,“杜鹃这个角色非常复杂,她身上有令人同情的一面,也有令人痛恨的一面,请问蓁蓁,你是怎么看待这个角色的呢?”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凌蓁蓁不觉得她有什么可怜,继续补充道:“无论多么悲惨的身世,都无法成为她加害别人的理由,而且知三当三,破坏被人家庭这种行为,放在什么时候都无法被原谅吧?” “杜鹃后来总是强调自己江夫人的身份,恰恰说明她知道自己不是名正言顺的。” “因果循环,她种下坏的种子,就只能结出恶果。” 听到这里,余烬垂眸,浅浅勾起唇角。 凌蓁蓁的每一句评价都很好。 她很喜欢。 只是不知道,假如姜清慈听见自己女儿的言论,会不会有一种老底被解开的感觉。 人活得太顺遂就会忘记自己以前是谁。 第59章 特别来宾 由于阮梦华的演绎太过精彩,大多数观众对于杜鹃这个角色都是又爱又恨。 虽然不支持她的某些做法,但心狠手辣的美艳贵妇形象,还是有一大批人痴迷的。 凌蓁蓁前几句说的还像一回事,说到后面,就有些茶味了。 “梦华姐为了演绎杜鹃这个角色,花费了很多心思在上面,我看到过她的剧本,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注解。” “正式拍摄的时候也是,梦华姐每条戏都要反复拍好几次……” 【我没听错吧,怎么感觉茶味扑鼻呢?她是不是在暗示大家,阮影后演技不行,在片场一直ng啊?】 【笑死,贺导的风格大家都知道,他对自己喜欢的演员要求才高,因为知道他们能演绎出不同的感觉,一个镜头多拍几次是很正常的好吗?】 【所以凌小花自己肯定不ng,错把宽容当实力,估计还沾沾自喜,以为自己演技多好呢。】 【我们蓁蓁只是尊重前辈,欣赏阮影后身上的敬业精神,请勿随意解读,黑粉走开,别来沾边!】 【就是,美女的事儿你少管。】 主持人听着不太对劲儿,笑着打了个圆场,“看来阮影后的演技不仅征服了观众,还征服了整个剧组,这个问题,贺导应该是最有发言权的了。” 贺星回接过话筒,“当然。” “当初选角时我就跟余总聊过,我说杜鹃这个角色至关重要,找不到适合的演员,这部剧就不用拍了。” “当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梦华,很难有比她更适合的人选,可以说她是我们第一个定下来的角色。” 阮梦华摆摆手,谦虚道:“贺导快别夸了。” “你再夸下去,我都要以为你在捧杀我了。” 她气场很强,说话时吐字清晰。 眼角虽然有一些遮不住的细纹,但是无损风韵,焕发着岁月磨砺出的自信魅力。 阮梦华在娱乐圈中二十多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几句茶言茶语她一听就知道。 不计较是她脾气好,觉得无关紧要,她曾经也有很多对手,但那些人最终都没有能追上她的脚步,沦落到被世人遗忘的地步。 一个人的眼界能决定将来到达的高度,今天这一席话,就注定凌蓁蓁这条路走不远。 轮到余烬抽问题卡时,她伸手从最下面抽了一张。 主持人看了看,首先问了个不相干的问题,“请问余总闲暇时间也追剧吗?有没有跟我们的观众们朋友们同步进度?” “那恐怕很难。”余烬浅露了个微笑,“作为第一个审片子的人,除了剪辑师以外,我应该是进度最快的人了。” “原来余总身兼数职。” 主持人站起身,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其实我也是《杜鹃》的忠实观众,说到这个我问题可就多了,余总第一次参加我们节目,可能不知道规矩。” “制片人都是要给主持剧透的,这是买路钱。” “啊?” 余烬把椅子往远处挪了一步,非常无辜地问:“我是第一次录制节目,你不要骗我。” 【坏人,不要欺负我老婆啊喂!她这么可爱,主持人怎么忍心骗她,要骗也是我来骗!】 【人生中第一次嫉妒主持人,她竟然能离我老婆那么近!!!】 【余烬的风格好奇怪啊,不是甜辣风,不是软妹风,不是元气风,也不是御姐风,是我看了会发疯!】 【原本以为我老婆是清冷大美人,没想到呆萌起来这么可爱,那个“啊”字我要回味一百次。】 主持人经验丰富,凑到余烬耳边很小声说了两句悄悄话,然后点点头,一脸神秘的回到位置上。 她冲观众眨眨眼,把大家胃口吊起来,“你们想不想知道余总跟我说了什么?一个关于剧情的惊天大秘密哦。” “想!” 底下呐喊声出奇一致。 主持人话锋一转,“想就对了。” “但是我不说,所以大家的任何问题,都请留到剧里解答吧~” 太可气了! 怎么这么气人呢! 录制现场的观众一片骚动,要不是有围栏挡着,说不定真会有人冲上去严刑逼供。 不带这样话说一半的,今晚得有多少人睡不好觉啊。 “言归正传。”主持人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请问余总,如果可以穿越的话,你会选择剧中哪个角色的人生?” 余烬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会选择年轻法官。” “为什么?” “因为他公正且清醒,无论是钟醒还是杜鹃,她们都是带着恨意活下来的人,而其他人或多或少参与进这场纠葛中,都会被浓烈的恨意污染。” 她继续说:“而年轻法官这个角色没有名字,他从不表达自己的爱恨,更像是神明在人间的视角。” “不被感情束缚,只论对错,活的会比较轻松一些。” “其实我也想选年轻法官。” 主持人一本正经地补充道:“不过我跟余总的原因不一样,因为影帝太帅了,我是他的资深影迷!” “是很帅。” 余烬笑着肯定。 问题环节很快结束,有十分钟中场休息时间,舞台灯光暗下去,直播间里一片漆黑,只剩下弹幕不断滚动。 蓁爱粉们有组织控评,怪节目组给主演镜头太少,分不清楚主次。 剧组里咖位最大的是阮梦华跟庭初。 但他们的粉丝较为成熟,毕竟实力地位在那里放着,谁都懒得争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难道导演会因为综艺节目上少几个镜头,就不找他们演戏了吗? 想也知道不可能。 直播间除了各家粉丝以外,普通观众数量也很多,蓁爱粉们闹得越凶,大家对她们的观感就越差。 路人缘这种东西就是这么被败光的。 灯光再度亮起。 大家重新回到舞台上,嘉宾席被移动到旁边,而中央位置多出一些奇怪的装置,大概是等下互动游戏需要的。 主持人拿着台词卡,“在进入咱们的游戏环节之前,我要提醒大家一件事。” “其实在今天的录制现场,还有一位特别来宾,但我也不知道他会在什么时候登场。” “请大家拭目以待!” 第60章 沦为笑柄 这个节目风格一向很坑爹,观众们秉持着对节目组的怀疑,都认为主持人嘴里的特别来宾,很可能连人都不是。 八成是跟《杜鹃》剧情相关的东西,或者直接上只鸟也有可能。 大家都是懂节目组的。 第一个游戏是神秘箱,规则很简单。 节目工作人员在箱子里放上道具,然后嘉宾自行推举三位上前,摸到并说出物品名称的者获胜。 主持人拍拍手,“下面,有请我们的神秘箱出场。” 每个箱子都蒙着黑布,看不到里面装了什么,这正是游戏的恐怖之处。 大家都担心摸到比较恶心的东西,有的电视台为了节目效果,还会放牛蛙,章鱼一类的活物。 那个摸上去就很刺激了。 凌蓁蓁下意识后退一步,她可不想在舞台上惊声尖叫,到时候肯定要被黑粉们截丑照,到处散播。 “不好意思。”她娇声娇气地说,“我胆子小,最害怕这个了。” “要不然让男生去吧,男生胆子大一些。” 【自己不去就算了,还这么喜欢指使别人,凌小花真以为自己是公主啊?】 【就是啊,舞台上男嘉宾就三位,贺导,庭影帝跟田希,公主一口气指定完了呗。】 【前面的积点儿口德,女孩子胆小很正常,让你去摸蛇你敢去吗?】 【蓁爱粉别偷换概念,谁在乎她胆子多小,大家说的是她公主病,爱指使人,我说的够清楚了吗?】 胆量这种问题本就跟性别无关。 但毕竟是做游戏,话都已经说出来了,男嘉宾们再推辞也不好看,搞得好像自己玩不起一样。 庭初跟田希都没问题,贺星回就有点儿犯难了。 他胆子不大,再加上长期作息混乱,饮食不规律,也有可能是被演员们气的,早早的把血压给整上去了。 有高血压的人最好不要情绪激动。 别人不知道这件事,余烬却是知道的。 她替贺星回解围说:“我替你去吧。” “正好没玩过这个游戏,我想试一下。” 贺星回问:“你行吗?” 凌蓁蓁突然插嘴,“余总私下里喜欢玩跑车。” “赛车都能轻易驾驭,玩个游戏而已,小case啦~” 观众们瞠目结舌,很怀疑方琼放她出来演戏之前,难道不应该先培训一下情商? 这种话余烬自己说可以,由凌蓁蓁当好人就不那么合适了。 蓁爱粉拿性格直率当借口,说凌蓁蓁本来就是心直口快的类型,不像其他人一样虚伪。 工作人员上场,帮三位嘉宾戴上眼罩,节目组准备的眼罩特别厚实,一点儿光都不透,轻松令嘉宾秒变盲人。 余烬不害怕,只是失去视觉有点儿难受。 因此当主持人询问顺序时,她主动开口,说自己来做第一个。 “好。”主持人牵住余烬的手,不急着带她往神秘箱旁边走。 “余总长得这么美,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照顾一下,等会儿我给你挑个最好摸的。” “谢谢。” 余烬看不清东西,只听到观众席发出一阵尖叫,应该是有人把神秘箱揭开,让大家看到了里面的东西。 真有那么吓人? 主持人“嘘”了一声,现场很快恢复安静。 余烬手从一边伸进箱子里,沿着箱壁摸索过去,但箱子除了空气以外,好像什么都没有,她从这头摸到那头什么也没摸到。 突然有东西碰了她一下。 很凉。 材质略硬。 余烬神色如常,镇定地张开五指,想抓住刚刚的东西,结果反而被抓住了。 她感受了片刻,回答道:“箱子里是一只人手。” “他应该带了硅胶手套,摸起来坑坑洼洼,我分不清具体是什么。” 游戏飞快结束,一点儿难度也没。 但观众席热闹起来。 主持人问:“余总确定自己的回答,不改了对吗?” “不改了。”余烬笑着回应,“除非你们让我猜手的主人是谁,那我是真的无能为力了。” 主持人将眼罩拿走,“那就让余总亲自揭晓谜底吧。” 录制现场灯光太亮。 余烬猛一恢复视觉,有些不适应,眨了眨被刺痛的眼睛。 沈宴笙的脸出现在她面前。 像做梦。 “怎么是你啊?”余烬跟他说话时,和跟其他人不一样,这一点她自己都没发现,“你是今晚的特别来宾?” “答对了。” 沈宴笙松开抓住她的手,那只手上戴着绿不拉几的硅胶手套,好像是仿生青蛙一类的造型,因此余烬没有马上分辨出来。 余烬终于明白,刚刚观众席为何一片欢腾。 不是因为神秘箱被揭开,而是因为看到沈宴笙上台,沈少爷人气一向很高,走到哪儿都受人欢迎。 主持人向大家介绍沈宴笙。 但他根本不需要别人介绍,观众们的呼声足以说明一切。 众目睽睽之下,余烬和沈宴笙没有说话的机会,返回嘉宾席时却自然而然坐在同一排,虽然没有贴在一起,但也足够说明态度。 而凌蓁蓁痴痴看着沈宴笙。 从见到他上台时就开始悔恨,为什么自己要顾忌形象,错过跟他接近的机会,如果刚刚胆大一些就好了。 【出现了,综艺修罗场!】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好像是凌小花表白以后,第一次跟沈宴笙见面,既然取关了就有点儿骨气,眼神别粘在沈总身上啊。】 【诸君!我兴奋起来了,凌蓁蓁求而不得的表情太真实,这不比她演戏好看?】 【但沈总好像没看她哦,明显跟余总跟熟一点儿吧?】 【听余总说的话就知道,两人私底下肯定有联系,只希望凌蓁蓁别自作多情,以为沈总是冲着她来的。】 【这么明显的亲疏关系都分不清,除非她是瞎子。】 身后针扎一般的目光存在感太强,已经到了无法忽视的地步,余烬背挺得很直,非常自在的看其他人做游戏。 沈宴笙跟她说话,后排是听不见的,只能看到两人交头接耳。 凌蓁蓁想跟其他人换座位,又害怕自己太倒贴,再次沦为笑柄,只得按捺着那颗躁动的心。 轮到庭初做游戏时。 沈宴笙压低声音问余烬,“听说你觉得他很帅?” ———————————— qaq非常对不起大家。 因为我不小心阳了,身体不太舒服,所以这几天没有好好修改错别字。 请小可爱们见谅,嘤~ 第61章 站队修罗场! 庭影帝当然很帅,无论是对观众还是对导演而言,这都是有目共睹的事实。 余烬躲避性扭过头去,假装没听到他的问题。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沈宴笙今天也穿纯黑,极具设计感的纯黑色t恤,搭配黑色牛仔裤,锁骨从剪裁不规则的领口露出,脖子上挂着一条项链,坠子是简单的几何图案。 看起来十分亮眼。 他左耳戴了一枚耳钉,或许是化妆师建议加上的,将本就棱角分明的侧脸轮廓衬得更加立体精致,很难不吸引观众们的目光。 特别来宾并不在节目预告中出现。 因此录制现场的观众都直呼赚到了,不仅能看沈宴笙参加综艺,还能欣赏一场免费的修罗场。 后面两个神秘箱内的物品都不可怕。 庭初摸到的是百合花,田希摸到的是哮喘喷雾,全部是跟剧情相关的物品道具,很符合今天《杜鹃》这个主题。 下一个游戏是快问快答。 由两位主角选出三位队员,纳入自己阵营,分别向对方提问与剧情相关的问题,十秒内回答错误者将接受泼水惩罚,同时从游戏中淘汰。 当一方队员全部淘汰时,游戏结束。 凌蓁蓁听完规则,想也没想地问:“主持人,特别来宾也在选择行列吗?” 这个…… 主持人心里犯难,他们的游戏是为熟知剧情的演员准备的,谁知道沈宴笙有没有看过剧,万一他一上来就被人泼水,那也太没面子了。 她灵机一动,“特别来宾当然有特别待遇,沈总不可以被任何阵营选择。” “但如果他愿意的话,可以自由加入一方阵营助阵,而没有获得帮助的阵营,最后一人可以拥有两次机会。” 对凌蓁蓁而言,选不到沈宴笙,那选谁都无所谓了。 她点了刚刚参加过游戏的庭初跟田希。 阮梦华这边,则由余烬跟另外一位女配乔曦出阵。 众目睽睽之下。 沈宴笙很自觉站在余烬身后,关于他的选择,已经没必要问了。 【来了!站队修罗场!凌蓁蓁心里一定很郁闷,很想问为什么!】 【问就是沈总不喜欢她呗,问出来也是自取其辱啊。】 【你们还记不记得,沈总是主动关注余总的,双总裁难道不好磕吗?谁昏头了才会去磕她一厢情愿啊?】 【那我也劝你们有点儿道德底线,沈宴笙婚戒还在手上戴着呢。】 【笑死,蓁爱粉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了吧?磕cp一定是爱情吗,友情向也很好啊,谁会跑去面前让他婚内出轨啊?】 不是出轨! 是真爱! 他们是真夫妻,他们是真的啊! 某位不在录制现场的观众抱着手机,对镜头里的身高差磕得起劲儿,坚定认为两人从穿搭到气场,无论哪里都是般配的,就没有一个不合适的地方。 虽然没有在电梯里见到的那么亲密。 但是她懂,只有真cp才需要避嫌,结婚证都领了还在乎这些? 两方很快排好顺序。 钟醒队:庭初,田希,凌蓁蓁 杜鹃队:阮梦华,乔曦,余烬,沈宴笙 庭初拿过影帝奖杯,但他比阮梦华年轻,资历上算是晚辈,因此猜拳决定提问权的时候放了水。 无论年龄,女演员都不希望弄花妆容。 他认为自己输掉比较合适。 在高超的演技下,庭初合理输掉比赛,成为第一个接受惩罚的人。 礼尚往来。 阮梦华知道他照顾自己,泼水前刻意弄出点儿动静,给了庭初躲避机会,最后只泼湿左肩的衣服,拿毛巾擦一擦就能干。 田希原本也想学庭影帝,但他没有那么好的演技,一连淘汰阮梦华跟乔曦两人。 凌蓁蓁看见田希对上余烬,立刻显得跃跃欲试,恨不得让他下去换自己来。 最好能换成泼卸妆水才好。 【对上了!对上了!大家买定离手,我全款压余烬!】 【一个小游戏,愣是玩出刺激战场的感觉。】 【我贷款压老婆,输了请罚我去老婆家里洗盘子,我力气大,我可以。】 余烬向来运气不好。 这次猜拳却赢得很顺利,一下子拿到提问权。 凌蓁蓁不怕她问,作为本剧主演之一,她也是仔细琢磨过剧本的,她就不信有任何问题是余烬知道,而她这个主演不知道的。 那不是胡扯吗? 余烬语速很快,“钟醒出场那瞬间,宴会厅里时间是几点?” ??? 什么鬼问题,谁能知道答案? 凌蓁蓁一愣,随便编了个答案,“……八点?” 没等她反应过来。 余烬直接一杯水泼上去,结结实实地泼了凌蓁蓁满脸,凉水扑面还是很刺激的。 她泼完才缓缓开口:“答错了。” “是晚8点13分。” 凌蓁蓁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眸里全是杀气,仔细打理过的刘海贴在额头上,看上去狼狈不堪。 好一只光鲜靓丽的落汤鸡。 她不自觉抬高音量,“你说是13分就是吗?剧本上又没写。” “不会错的。” 余烬语气温和,耐心解释道:“因为13这个数字,在西方文化里寓意不详,在最后的晚宴中,出卖耶稣的弟子犹大正是参加晚餐的第13人。” “13会带来苦难与不幸,所以宴会厅被替换的花束也是13处。” “第一集中开场一幕拍到过宴会厅的时钟,大家不信的话,欢迎翻回第一集重温。” 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一个游戏而已,游戏规则都是事先说好的,凌蓁蓁至于这么玩不起吗?】 【谁玩不起啊?大家前面都是小打小闹,怎么到余烬这儿就是荷枪实弹了?】 【一杯水也能叫荷枪实弹,不知道以为泼的是卸妆水呢。】 【蓁爱粉说话讲良心吗?要是凌小花赢了游戏,就凭她之前阴阳我老婆那几句话,我看她才是想泼卸妆水那个人,现在自己输了才知道委屈。】 凌蓁蓁也很逗。 她听完余烬解释后一言不发,咬着下唇望向沈宴笙,仿佛在指望他给自己出头一样,可惜完全是媚眼抛给瞎子看。 见凌蓁蓁擦干脸上的水。 沈宴笙终于开口问:“主持人,下一个是轮到我了吗?” 第62章 亲一下吧 按照规则来讲,凌蓁蓁还有一次机会。 而余烬作为杜鹃队的最后一人,赢下上一轮之后,这一轮还是由她跟凌蓁蓁比试。 她被淘汰之后才轮到沈宴笙。 主持人解释后。 凌蓁蓁已经不指望沈宴笙跟自己说话了。 她终于走了一回好运,在猜拳时获胜。 凌蓁蓁死死盯着余烬。 她信心满满地问:“请问余总,钟醒第一次出场时戴的那条项链,上面有几颗珍珠?” 针对的意思显而易见。 “不知道。” 余烬回答干脆。 有了上个问题的先例,她猜到凌蓁蓁会学自己,所以早就做好输的准备,因此一直观察着凌蓁蓁的微表情,打算在她动手之前躲开。 然而她太过专心,以至于忘记自己身后还站着一个人。 凌蓁蓁猛地将水泼过来。 余烬躲开后,那杯水就全泼在了沈宴笙身上,黑色t恤湿漉漉的贴在胸前,勾勒出胸肌饱满的线条,摄影师是很懂得拍哪里的。 早知道不躲了。 好亏。 余烬暗自后悔,一杯水而已,总好过沈宴笙被这么多人看胸肌。 【好大,好内个,不要看那里挑战,一秒失败!】 【光是看已经很内个了,沈夫人可是能上手摸的,这不得从上辈子开始累积功德?】 【两条毛巾同时递过去,沈宴笙没抬头接过去余烬那条,他肯定认识她的手!】 【在线建议凌蓁蓁重新学习表情管理。】 沈宴笙接过余烬的毛巾,撩起眼皮使了个眼色,意思是她亲自替自己擦干比较好,他会比较享受这种福利,完全无视了凌蓁蓁的热切眼神。 做梦吧你! 余烬睨他一眼,耳根有些发烫,她承认自己刚刚是有那个想法,只后来是忍住了。 下一场凌蓁蓁对沈宴笙。 以她魂不守舍的状态,想赢下这场着实很难,除非沈宴笙心慈手软,放水放出一片太平洋。 沈少爷不是不讲风度的男人。 但也分对谁。 比如对凌蓁蓁时,他就觉得没什么必要,如果一杯冷水能浇灭她的痴想妄想,那再好不过了。 有时候连沈宴笙自己都不知道。 凌蓁蓁对他到底有什么执念,才能在他一再拒绝之下,仍旧死不悔改,认为他们有在一起的可能。 游戏结局以凌蓁蓁被泼水两次收场。 【沈宴笙也太不绅士了吧?他一个大男人,泼水泼的那么干脆,不是欺负我们蓁蓁势单力薄吗?】 【沈总起码给了三秒反应时间,凌小花自己不珍惜,怪谁啊?】 【连游戏都玩不起就不要参加综艺。】 【输一次就开始打抱不平,只会显得你们很low好吗?】 蓁爱粉们很不服气。 她们期待的剧本,是凌蓁蓁华丽变身,恋爱脑变成事业型大女主。 让沈宴笙从爱答不理,变成他再也高攀不起,最好再来个幡然醒悟,上演一出追妻火葬场给大家解气。 然后她们再考虑让不让凌蓁蓁原谅他。 大家都喜欢看爽文,没人想演憋屈的受气包。 偏偏凌蓁蓁自己不支棱。 方琼看了会伤心,蓁爱粉看了要落泪,简直惨不忍睹。 整场节目录制结束。 嘉宾们刚下到后台。 凌蓁蓁追到沈宴笙面前,问了一句非常莫名其妙的话,“你为什么不肯收我的伴手礼?” 余烬没等两人,径自朝化妆间走。 给他们留下了充足空间。 沈宴笙皱眉,跟她拉开距离,语气冷漠而疏离,“凌小姐。” “我跟你本来就不是朋友关系,不收你的东西很正常。” “可是……” 可是我喜欢你啊。 凌蓁蓁还要纠缠,被突然出现的方琼打断,拽住她往地下停车场走,阻止她在大庭广众之下撒泼。 北城电视台里人员复杂,录制现场人来人往。 放在谁眼里不是笑话? 余烬在车里等着,手指轻敲方向盘,十分钟没过沈宴笙就从电梯口走出来。 她解锁车门,把人放进车里。 “你来也不打声招呼?”余烬回想刚刚那一眼,“突然出现的,差点儿吓我一跳。” “没看出来阿烬害怕。” 沈宴笙学着之前的样子,跟余烬十指紧扣,“刚刚摸我的时候,摸得那么仔细,我才是差一点儿绷不住笑。” “电视台刚好邀请我,想着你也在我就来了。” 他倒是一点儿都不脸红。 余烬没多心,从见到沈宴笙那刻起,她就有点儿呆萌,反应像是突然慢掉半拍。 明明是冷艳性感风的穿搭,在他面前却特别可爱。 沈宴笙揉着她的手,“亲一下吧。” “啊?” 她被吻住了。 沈宴笙身上带着清新的柑橘香,略微混着皮革味道,他摁住余烬后颈吻上嘴唇,温柔却强势,技巧性十足。 软唇,侧脸,耳垂。 直到呼吸声开始急促。 余烬身上沾着他的香水味,被亲得微微酥麻,“说好只亲一下的。” “抱歉。” 沈宴笙埋在她颈窝闷笑,“阿烬太好亲,我没忍住。” “你开车。” 余烬腿软,不太想动,只想换个地方把没做完的事进行下去。 沈宴笙喉结滑动,迫使自己把目光移开。 “等一等。” 他说:“我可能也需要缓一会儿。” 为非作歹,害人害己。 停车场另一边。 方琼今天本来应该陪凌蓁蓁录制节目,结果手下一个小艺人出了麻烦,解决以后再过来,就已经是刚才的场面了。 沈宴笙的问题没得讲,再讲下去她们也没结果。 方琼要问的是另一件事,“蓁蓁,今天在化妆间,你给余总使绊子干嘛?” “没有啊。” 凌蓁蓁不满她拽走自己的事,语气自然不算好,“她跟你告状了?” “我是好心,怕她的化妆师技术不过关,才特意让咱们的化妆师去帮忙,最后呈现出来的效果不是挺好吗?” 方琼无奈:“那在舞台上呢?” “舞台上怎么了?” 凌蓁蓁冷笑一声,“是她泼了我一脸水,我还没找你喊冤呢,现在倒全是我的责任了。” “该委屈的人是我,不是余烬!” 想到这里。 凌蓁蓁话锋一转,开口问方琼,“琼姐你不是跟北城电视台的人很熟吗,能不能帮我问问。” “宴笙哥哥为什么会跟余烬坐在一起?” “他们私下里有来往?” 第63章 机密泄露 跟方琼预计的没有差别,凌蓁蓁原本凭借钟醒这一角色吸引了不少新粉入坑,路人缘勉强回归及格状态。 结果只是一次综艺,她的低情商发言又差点儿把路人缘败光。 第二天综艺剪辑出来时。 评论区声音一边倒: 【谁能把凌蓁蓁的嘴没收掉吗?有些人只适合当花瓶美人,一句话不说当吉祥物最好了。】 【角色跟演员分开,这是观众的基本素养,请不要拿钟醒代入凌蓁蓁。】 【看得出来,《杜鹃》剧组跟她合作应该都挺辛苦的,大家全要迁就一个人。】 这批新入坑的粉丝本就不稳固。 大家还处于观望状态中,就被凌蓁蓁的骚操作劝退,果断决定只粉角色不粉人,安分看剧好了。 方琼有气没地撒,对此彻底没辙。 她是一心为凌蓁蓁好,奈何人家根本不听,两人之间的合同还有一年多到期,她打算重新考虑要不要续约的问题。 或许换个地方从头开始才是对的。 这次节目以后。 烬笙cp粉们如雨后春笋一般,纷纷从土里冒出来,呈现出欣欣向荣的良好长势。 cp超话也偷偷建起来了。 虽然只有一次综艺,但余烬跟沈宴笙的同框图却很多,连摄影师也偏爱他们,贡献出不少双人同框镜头。 【沈宴笙初登场,余烬蒙着眼走向他。】 在cp粉眼里,这就是新娘子走向新郎,妥妥的结亲场面! 【余烬摸神秘箱,沈宴笙握住她的手。】 在cp粉解读下,这就是我和我的坏心眼男友! …… 总而言之。 cp粉们一句话,我磕的cp必不可能有假! 蓁爱粉们气得死去活来,跑到沈宴笙微博下方,要求他尽到已婚男人的自觉,不要那么不择手段,为吸粉恶意炒cp,婚内出轨是要遭天谴的。 沈少爷忙得很,当然不会搭理她们。 评论区一片嘲讽: 【蓁爱粉:沈总你说句话啊! 沈总:别来烦我。】 【粉随正主就是这个意思,从没见过这么上赶着求打脸的粉丝,你们给钱了吗?一天天要求这个,要求那个的?】 【现在知道婚内出轨要遭天谴了?凌小花想上位的时候,怎么没想起来这句话呢。】 真情实感粉错艺人,也是要遭报应的。 连丢脸都特别同步。 - 旭日集团最近正处于最重要的转型阶段。 凌彦是做实业起家,赶上政策福利最好的时候,凭借好风扶摇直上,发展到现如今的规模。 但随着时代进步,一成不变也是一种退步。 他决定以跨国并购的方式,替旭日集团打开国际市场,利用这次机会使企业更上一层楼,在更广阔的市场中占据有利地位。 原本这项决策还在秘密筹划中。 只有身为董事长的凌彦,以及其他几位董事会成员知晓。 可不知为何消息突然走漏。 虽然没有造成实际性损失,但商业机密泄露这件事本身,已经足够让凌彦震怒,他认为集团中出了内鬼,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凌明宇列举了几个可疑对象,“父亲,这都是近期以来跟东河集团有联系的董事。” “您认为他们谁比较有可能?” “谁?” 凌彦扫了一眼名单,将它拿起来,扔进碎纸机里,“跟你说了多少次,目光不要这么狭隘。” “商业往来是很正常的事,内鬼不会把身份写在脸上,也不会这么明显的传递消息。” “那……万一是喝多了呢?” 凌明宇猜测,“酒后失言,一时大意也有可能。” “说不定内鬼本人都不知道自己泄露了消息。” 那倒也有可能。 姜还是老的辣,凌彦能把集团发展壮大,凭的可不止是野心。 他眼如鹰隼,语气深沉,“明宇,你换个角度想想。” “我们不知道内鬼是谁,但东河集团里肯定有人知道,难道他们会一直包庇那个人吗?” “我们自己乱了方寸,反而正中敌人下怀。” 凌明宇点头称是。 凌彦指了指对面的椅子,让他坐下答话,“此事不急。” “只是意向泄露而已,真正的胜负还要留到竞标时见分晓,我不信东河连我们的竞标书都能拿到,除非整个董事会都生出异心,那我这个董事长也就不用当了。” “不会的父亲。”凌明宇安慰他,“大家都知道,集团不能没有您的带领。” 他眼中的崇拜显而易见。 从小到大凌彦都是他心中最好的榜样,像是不可超越的山,是只能仰视的存在。 凌彦是严父,独处时更是如此,“上次让你去接触余烬,你恐怕连面都没见到吧?” “我送了邀请。” 凌明宇连忙解释,“但方圆娱乐总说他们余总不在,余烬平时很少过去,商业应酬活动也几乎没有,我实在是找不到机会跟她见面。” “我看你就是没上心。” 凌彦一眼识破,明白儿子心里的抗拒,婚姻大事上年轻人总爱犯傻,以为自己喜欢的就是好的。 殊不知父母比他们阅历更深,不中听的话也是为他们好。 “你忘了蓁蓁跟余烬是合作关系?” 凌彦说:“下周末让蓁蓁邀请余烬到咱们家做客,你把你不成器的弟弟也喊回来,让他作陪。” “吃完饭你主动送余烬回去,机会是要靠人创造的。” …… 书房里。 余烬听得眼带嘲讽,没想到她还没找凌彦算账,对方竟敢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 她熟练的剪辑着录音,将与自己无关且有用的部分打包。 发送到固定邮箱。 wtalk弹动,提示音响了两声。 【van:信息已接收。】 【van:旭日集团是只大肥羊,你带来的消息总是很容易出手,他们的竞争对手个个虎视眈眈。】 一笔定金到账。 余烬没在意那笔钱具体有多少,直接复制了提示中的数字,将它们全数捐给联合国儿童基金会。 凌家的钱她一分都不想拿,索性捐给需要用钱的孩子们。 至于周末的邀请。 余烬心想,她倒是有时间去看那一家人演戏,但凌鹤羽就未必能赶上了。 海城是个大染缸,不掉一层皮,可别想从里面出去。 第64章 粉色极光 余烬这几天事情不多,沈宴笙上班时她就留在家里,将一早答应周应麟的油画装裱完成。 维纳斯丰腴性感,肤白貌美。 丘比特可爱圆润,手持弓箭。 两幅画相互呼应。 她很擅长神话类的主题创作,从前创作的那些纹身图稿,灵感也来源于听过的神话传说,在此基础上进行二次创作,引申出不同寓意。 余烬不喜欢欠别人东西,跟沈宴笙约好今晚就把画送过去。 难得的聚会机会。 周应麟当然要喊上邵为跟闻渔。 不服输的邵为又喊上杜若,两人约好今天要决一死战,不死不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来的劲头。 余烬开车到酒吧门口。 经理得了吩咐,一早等着帮老板搬东西。 他知道几人今天不在店里聚会,因此没挽留她,只是说了几句客套话,就喊人将画搬去办公室里。 “你们小心点儿,轻拿轻放,千万别磕坏画框!” “上楼梯特别要注意!” 沈宴笙从公司直接去饭店。 他到的早,包厢里只有周应麟一个人,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过来。 周应麟往他身后看了一眼,“余烬呢?” “我们今天不顺路。” 沈宴笙关上门,随意找了位置坐下,用水涮着面前的杯子,示意服务员先离开。 他垂眸,眼尾带着说不明的意味,“上次的事查清楚了?” “嗯。” 周应麟回答:“原本也是想见面跟你说的。” “凌蓁蓁刚被接回凌家时,身边是跟着一条狗,一条特别大的松狮,听说因为性格太凶,后来被凌彦送走了。” “但余家向来清高,以老牌豪门自居,是不愿意跟凌家来往的。” “按理来说,余烬小时候不可能去过凌家……” 果然是。 跟他推测的基本没差。 既然不是在凌家被咬的,那就是在外面,沈宴笙直觉余烬身上的疤痕跟凌家脱不开关系。 上次在录制现场。 沈宴笙始终观察着余烬,虽然她将对凌蓁蓁的敌意藏的很深,却还是被他捕捉到了,他只是想不明白那些敌意的由来。 周应麟问:“你找我查这个干嘛?” “弟妹那儿……” ——笃笃。 邵为大步踏进屋里,气势汹汹地将一箱茅台摆在桌上,左看右看后得出结论,“就你们俩啊?” “我也到了!” 杜若双手抱胸,越过他找到位置坐下。 她很自觉。 坐在沈宴笙旁边的旁边,把留给余烬的位置空出来,打量着包厢里粗犷的装修风格,很有草原上毛毡帐篷的感觉,让人有想大口吃肉的渴望。 邵为坐下问大家,“你们猜闻渔跟嫂子,谁会是最后一个到的?” “猜错的人等会儿自己罚酒。” 沈宴笙薄唇微动,“闻渔。” 周应麟跟杜若跟着他压。 邵为一人对赌三人,尚且自信满满,“不是人多就能赢的好吗?” “一半一半的概率,我跟你们五五开!” “你赢不了。” 邵为愣了,“为什么啊?” 沈宴笙桃花眼潋滟,猫着不易察觉的坏,故作高深地逗发小,“你先把酒倒上。” 行吧。 邵为守着酒杯望眼欲穿。 没多会儿服务员带着余烬走进来,邵为整个人眼里都没光了,透露着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郁闷,想不懂他怎么会输。 但他这人讲诚信,就着桌上送的小菜,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闻渔下一个踏进包厢,一脸莫名地问:“宴笙,你刚刚的微信是什么意思?” “微信?” “对啊,我问他用不用搬酒进来,他说让我在门口等着,看小嫂子进包厢我再进门。” 狗东西。 邵为眼含杀气,没想到这还带人为操纵的,沈宴笙这人有没有良心啊? 这么多年的发小情,他说坑就坑! 结果沈宴笙别说是愧疚,从余烬进门开始,那心思明显就不在邵为身上。 他温柔地问:“路上堵车吗?” “不堵。” “今晚邱助理请假,没人给咱们当司机,阿烬晚上别喝酒了,负责带我回家。” 余烬刚想点头,就听邵为不满地问:“除了邱助理,你就没别的司机了吗?” “找不到司机我给你调!” 沈宴笙挑眉,“别人开车不安全,我不放心。” 大少爷有够挑剔,邵为彻底没辙,被迫塞了一嘴狗粮。 心想还是喝酒好,喝酒没烦恼。 余烬这个人,表面上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实际见到以后,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好接近,她不喜欢在饭桌上高谈阔论,也不喜欢为了一个观点跟人争辩。 明明应该是很温和的类型,偏偏透着一股子清冷疏离气质。 不久前跟云葳他们在一起玩就是这样。 一群人里只有杜若了解她,知道她话少是因为看不上,认为跟那些人没什么好说的,大家不在一个水平线上,所以连争论的意义也没有。 但是跟沈宴笙坐在一起时,余烬是不一样的。 虽然话依旧不多,脸上却总挂着笑容,碰到喜欢的话题也不介意多说几句,她看问题的角度很特别,或许是因为在国外时去过很多地方,阅历远比一般人丰富。 “有一年我在特罗姆瑟。”余烬喝着奶茶,笑眯眯地回忆,“碰巧遇到了粉色极光,像童话中的仙女裙摆,呈现出绚烂轻柔的光芒。” “我当时没想过会遇见极光,去挪威是为了办一点儿私事,因此可以说是意外之喜。” 沈宴笙问:“阿烬许愿了吗?” “对啊!”杜若附议,“粉色极光哎,这辈子都不一定能再遇见了吧,不许愿真的太可惜了。” 余烬回答:“我忘了。” 那个冬天她到挪威取材,一个人躺在寂静雪地里,周围只有风声作伴,天地那么广阔,像是能让人忘却所有烦恼,愿意被埋葬在干净的雪中。 余烬几乎被它蛊惑,想要闭上眼睛,永远忘记自己是谁。 极光就是在那时候出现的。 沈宴笙说:“年底我们再去一次挪威,就算遇不到粉色极光,陪你许个愿还是行的。” “听说那边的温泉不错,滑雪场也很多。” “好啊。” 余烬点头,半年时间不算太久,或许真有机会实现许诺。 就算没有也无所谓,有现在这刻就足够了。 第65章 略显窘迫 自从《杜鹃》播出以来,每集沈宴笙都会看,因此他能在综艺里赢下凌蓁蓁那局。 但他当然不可能只为这种原因追剧,更多的还是想了解余烬。 补上结婚以前缺失的必要环节。 沈宴笙直觉这部剧很重要,不管是对余烬,还是对他,因此不管这段时间有多忙,都还是会抽空将剧情补完。 第五集剧情中,杜鹃对钟醒格外戒备。 中年丧子的悲痛,让这位贵妇人瞬间老了很多岁,她的仪态依旧完美,眼角细纹却无法遮住,眼神中流露出疲态。 钟醒的来历并不难查到。 一切线索都指向华榆,那个杜鹃年少时生活过的偏僻县城,她决定重返故地,亲自解开蒙在钟醒身份上的那层薄纱。 年轻法官在心里将钟醒纳入嫌疑人名单。 虽然他还没找到证据指控,可判案无数的他有种直觉,近些时日发生的一切惨剧,都跟这位年轻美丽的小姐脱不开干系。 他对钟醒说:“小姐,没有人能做活着的上帝。” “除了法律以外,即使是法官本身,也不能直接给任何人定罪。” 包厢里笑语不断。 周应麟望向沈宴笙,直觉他心里装了事情,只是人太多不好追问,特别是当着余烬的面。 几次接触下来,他很希望两人能顺利走下去。 只是现在看来还差很多东西。 邵为酒品不好,喝醉后比较难收拾,今天周应麟特意控制着,没让他跟上次一样早早醉倒,走的时候虽然走不了直线,但东西南北还是能分清的。 杜若这次也比较清醒,精神到能去酒吧里蹦迪,再开个二场也完全ok。 一群人在店门口散伙。 余烬正准备打开车门,沈宴笙伸手拦了一下,沉声说道:“先不回去。” “那去哪儿?” 余烬不设防地问。 沈宴笙将她抵在自己与车门中间,低头吻着耳垂下方敏感的皮肤,嗓音撩人心魄。 他说:“阿烬,我们去挪威吧。” “现在就去。” 余烬下意识反问:“现在?” “你不是……” 你不是为项目忙到天昏地暗,星耀娱乐里有一堆事亟待解决。 虽然她不熟悉沈宴笙的工作,但也清楚对方跟自己不一样,认真工作的总裁大多很难抽出空闲。 余烬被沈宴笙一时兴起的决定震住。 路灯下男人俊眉修眼,狭长的眸子亮如繁星,“没什么是不是。” “就现在,我们去挪威,去特罗姆瑟。” “夜色这么好,用来睡觉多可惜。” 这么一想。 好像是很有道理。 沈宴笙简直是天底下最会哄人的男人,那样的表情跟眼神,任谁看了都要心动,除非是一块儿没有感情的石头。 他不去当骗子,简直是所有人的幸运。 等余烬再反应过来时,已经跟他回家拿上护照,带着两只行李箱坐在机场里了。 他们只是一时起意,却刚好有一班航班凌晨出发。 机场vip休息室里。 “挪威五月没有极光。”余烬刚想起来提醒他,“只有11月到3月才有,所以我们这次去不可能看到。” “我知道啊。” 沈宴笙不以为意,“就算是特定时间过去,极光也不是每天都能看见的,怀揣着目的去做一件事的时候,就必须接受什么也得不到的可能。” “但我的目的仅仅是去挪威,和你一起。” 因此只要等飞机降落就好,之后无论看到什么有意思的东西,都能够算得上是意外之喜。 重要的永远不是去做什么,而是跟谁一起。 五月是挪威最美的月份。 气候温暖舒适,景色优美,北欧人民把他们最美好的时光,都倾注在这温暖而短暂的夏天,正逢旅游旺季,机场里游客很多。 沈宴笙跟余烬是最轻装简行的一对。 两人在机场附近租了辆敞篷复古跑车,看起来像是上世纪产物,拿着现场买的地图,顺着路一直跑,两边是山川跟野田。 余烬的长发用发带编好,鼻梁上架着黑漆漆的墨镜,一手撑在车门上,悠闲地享受着惬意时光。 沈宴笙打开车载音箱,里面不知道放的什么音乐。 前奏异常熟悉。 像是某部电影中的经典配乐。 为了欣赏风景,沈宴笙今天开得不快,打算在日落前找个地方住宿,停在哪里就住哪里,纯粹是玩,完全没有任何计划。 启程前他发了朋友圈:今晚住挪威。 配图是两只牵在一起的手。 周应麟三人睡了一晚,早上看到都震惊了,谁也没想到沈少爷行动力这么强,昨晚还停留在计划阶段,等他们一觉睡醒之后,人家已经落地北欧。 连杜若都不得不说一句:服气。 “沈宴笙。”余烬突然扭头,扬起唇角夸他,“我发现你特别会做梦。” “这有什么不好吗?” “特别好。” 她沉醉地眯了眯眼睛。 车在加油站停下,沈宴笙跟工作人员交涉,余烬到便利店买食物跟水,路过收银台时犹豫了片刻。 那东西放在口香糖旁边最显眼的位置。 店员姑娘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瞬间理解属于东方人的矜持,非常认真地说:“不要害羞!” “女人要保护好自己!” 余烬略显窘迫,她当然明白这种事情,只是在思考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北欧尺寸跟国内尺寸是通用的吗? 大概是吧。 在她犹豫这片刻,一只指节分明的手从货架上拿了两盒超薄款,并且是最大号的递给店员结账,然后丢进之前装好的袋子里。 店员姑娘两眼放光,不吝啬赞美,“你男朋友很帅哦~” “不是男朋友。” 沈宴笙笑了,一本正经地纠正她,“是丈夫。” “我们是夫妻关系。” 两人走出便利店。 沈宴笙边走边说:“明天去滑雪怎么样?” “我刚刚跟加油站的人聊了两句,他们说这个季节虽然看不到极光,但是可以去海上看鲸鱼,运气好的话能遇到虎鲸群。” “阿烬上次看鲸鱼了吗?” 余烬摇头,“没有。” “但我以前乘坐渡轮时遇见过座头鲸,近距离听见它们的叫声,跟音频中很不一样,有一种自然孕育而出的韵律之美。” “可惜我不擅长作曲,否则应该会为它们写歌。” 第66章 婚内出轨 当晚他们住在卑尔根,一座五颜六色的小镇,到达时是当地时间八点。 酒店在布吕根码头,联排彩色木屋倒映在水中,宛如油画般和谐,淳朴却美丽。 停车前路过花店。 沈宴笙进去买了束花,白色花瓣展开,样子长得像蝴蝶兰,但又略微有些不同。 他将花递给余烬,笑着说:“阿烬,结婚纪念日快乐。” 5月20日。 三年前他们领结婚证的日子。 选这个日子没有特别含义,只是因为相亲时一拍即合,索性直接去民政局一步到位。 那天排队领证的人特别多,两人站在人堆里才想起来是520。 有句话叫来都来了,再换个日子未免过于刻意。 领证三年。 余烬没想到自己还有庆祝结婚纪念日的时候。 她抱着花,有点儿无措,不自然地问:“沈宴笙,你买的是什么花啊?” “白姜花。” 沈宴笙被她颊边绯红吸引,“本来想买玫瑰,恰好没有白色的,所以换成了它。” “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很好看。”余烬低头看花,花香味很淡,“我很喜欢它。” 沈宴笙伸手,替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去耳后,“阿烬。” “等这次回去以后,我给你补一枚婚戒吧,也可以另外再选一对,我们一起戴新的。” “好。” 余烬顺从心意,主动凑过去吻他。 两人的影子映在水面上,被风吹皱,融作一团,分不清彼此。 入住的酒店不提供晚餐。 他们放好行李后外出觅食,与他们同样的游客还有很多,大家走在街上,从小店里购买当地特色小吃。 路过一座桥时,有人抱着竖琴卖唱。 沈宴笙给了他小费,指指余烬,“麻烦唱一首适合我妻子的歌。” “没问题。” 歌声与琴声都很浪漫。 北欧夏季没有夜晚,阳光明媚的照在每个人身上,余烬认真听歌,被沈宴笙从身后抱住。 异国他乡里大家都很放得开。 恋人们在街头接吻,分享同一段温柔的景色,将时光铭刻在记忆中,就像是白姜花的花语一般,一切美好的恰如其分。 沈宴笙低声耳语,“阿烬。” “以后当你再回忆起挪威时,想到的就不止是自己独自看过的极光,你会想到今天我们一起走过的街道。” “想到我们听过的歌,想到我送给你的花。” “当然,重点是,要想到我。” 余烬垂眸,握住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心想这怎么可能会忘掉呢? 现在的一切对她而言。 都已经是命运最珍贵的馈赠。 余烬脸颊微红,胸膛滚烫,那颗心跳得飞快,像是从烧透的火堆里捧出的一把灰,攥在手心里才发现其中还藏着火星,它燃烧殆尽,却依旧灼热。 她体会到死灰复燃是什么感觉,发现自己还活着,像所有普通人一样单纯热烈的活着。 余烬从前走过很多地方,但她并不爱这个世界。 直到这一刻。 她想,有沈宴笙这样的人存在,大概就是世界最美好的地方。 酒店临水,房间落地窗很大。 余烬买的两盒超薄款,一只也没能幸存,全部交代在这个景色很美的湖边,沈宴笙有些懊恼,暗自后悔自己下午拿少了。 可惜他们暂时没有备孕计划。 余烬玩透了就有点儿懒,从头发到手指透着一股子舒适,撩起眼皮看他收拾,“想什么呢?” “我在想这么美的地方,生出来的宝宝一定也很好看。” 沈宴笙对于孩子持保留意见。 最根本的原因是他不会生,因此拿不到决定权。 这种事必须要怀孕那方决定,毕竟生育对女人来说是一道难关,即使现代医学如此发达,也依然无法避免痛苦。 余烬没想过怀孕,也没想过自己会生孩子,她不认为自己能对任何生命负责。 她很抗拒与其他生命产生联系。 所以就算是养宠物,也会选择蛇,而不是猫咪兔子等,需要人长时间陪伴的物种。 只是提到这个话题。 余烬试着幻想了一下,“如果孩子长得像你,不管在哪里怀上的,应该都会非常可爱。” “像你不好吗?” “不好。” 她摇头,很抗拒拥有缩小版的自己。 如果可以的话。 余烬甚至愿意给自己换一身骨血。 “那就像我。”沈宴笙吻了吻她的唇,在杯子里放了点儿蜂蜜,“到时候我跟他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只遗传我的基因,做个平凡的小帅哥就好,不必帅得惊世骇俗。” “你好自恋。” 余烬身上汗还没消,抱着蜂蜜水喝了一口,嗓音略哑,“这话传出去,别人要笑死你。” “传不出去。”沈宴笙用她的杯子喝水,桃花眼里也装着蜜水,温柔甜腻,“要是哪天被媒体知道,那肯定是你泄露出去的,我来找你算账就是了。” “阿烬随便拿出去讲,我给你算个夫妻价,只收一半利息。” 余烬挑眉:“多少钱?” “不收钱。” 沈宴笙亲着她手指,他下巴上冒了一层胡茬,硬硬的有些扎手,“到时候带你体验我的特长。” “什么特长?” 余烬不解,傻乎乎的上套。 沈宴笙抱着她闷笑,胸前震动,搞得她心里发慌,“我的特长就是,特长。” …… 什么啊,流氓! 余烬没用手给他量过尺寸,沈宴笙自己应该也没那么无聊,只凭某种东西3xl的数据来看,特长这两个字的形容,还真不算是吹牛。 原本的滑雪计划被迫推迟。 因为第二天两人都懒得起床,只好在卑尔根多待一天,体验了能够俯视全城的观光缆车。 沈宴笙很少自拍,却忍不住去拍余烬。 最后干脆买了一部单反。 他们在挪威换了当地的手机卡,只是暂时性用两天,所以没通知国内任何人,一切交流全靠微信联系。 沈宴笙晚上洗完澡,听余烬说自己手机一直在响。 拿起来一看才知道,他跟余烬又上热搜了。 标题十分惊悚。 #爆!沈宴笙婚内出轨余烬,两人亲密出游北欧 第67章 烬笙公开 国内媒体还没这么大的能耐,能从北城追到卑尔根。 照片是另一批游客拍下来的,沈宴笙跟余烬两人刚好入镜,他们甚至都不算是主角。 拍照的游客不知道他们是谁,拍完就将照片上传到社交平台上。 结果被其他人认出来。 媒体们纷纷拿照片比对,确认背景中被拍到的情侣,正是沈宴笙跟余烬本人,照片里两人亲密相拥,怎么看都不可能是普通朋友关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不要随意给自己定人设,尤其是爱妻人设,这种是最容易翻车的,没跑。】 【想知道沈宴笙带情人度假,手上也戴婚戒吗?】 【笑死,那怎么能不戴呢?婚戒可是沈总造型的一部分,不戴它可能都不会说话了。】 【楼上是蓁爱粉幸灾乐祸?澄清公告还没出来,不至于这么集体嘲讽吧?】 关注沈宴笙这部分粉丝属性复杂,大部分是他自己的颜粉,少部分是因爱生恨的蓁爱粉,还有近期数量猛增的烬笙cp粉,以及众多随手关注的路人朋友。 大家多以观望为主,只有蓁爱粉趁机落井下石,极力证明沈宴笙不是好男人。 典型的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只需要公关部出一封公告函就可以,但工作人员暂时联系不上沈宴笙,大家拿不准他的意思,不知道总裁是否打算趁机公开婚讯。 邱助理有条不紊的将事件描述给沈宴笙,“公关部已经将澄清公告撰写好了,大家都在等您这边的意思。” “我知道了。” 沈宴笙看了一眼余烬,冲电话里说:“暂时先不用发。” “这件事我会解决,你们都辛苦了,今天我请客,让前台帮大家订下午茶。” 公关部一群人见邱助理挂了电话。 “沈总怎么说的啊,邱哥?” “网上一群人什么都不知道,只会胡编乱造,我已经迫不及待发律师函告他们了!” 邱助理推开周围好奇的脑袋,“沈总说,让我们都不要管。” “你们最好不要去微博上乱说,知道了吗?” 大家纷纷叹了口气,有种说不出的憋屈。 明明他们才是占理的那一方,还不能跟别人理论,难道任由谣言二次升级吗? “你们快看!”一个人突然大喊,“沈总发微博了!” “我就知道咱沈总不会忍气吞声嘛!” 大家闻言打开微博,却只看到一片空白,妈的,这破玩意被整瘫痪了,他们什么也没看到。 一群人火急火燎,只恨微博服务器太不争气。 崩溃之前不能提前说一声吗? 好在第一个发现的人有截图,他把自己的手机递出来,给大家挨个传阅,连邱助理都没忍住接下手机,然后极其真诚的发问:“既然是截图,你为什么不直接发群里?” 激动过头。 他没想起来这茬…… @沈宴笙:普普通通的结婚纪念日,就不必这么兴师动众了吧? 配图是他跟余烬在缆车上的合影。 余烬没化妆,素净着一张脸,眼睛里藏着笑意,她皮肤细腻,唇色淡粉,看上去非常好亲的样子,乖乖靠在沈宴笙肩头,竟然有种不同于平时的温柔神色。 两人颜值相当,怎么看都很般配。 【救命!这个男人他好得意啊,不就是跟我老婆贴贴抱抱吗,他到底在得意什么?】 【(怒吼)(荡树藤)(疯狂跳跃)(荡树藤)(创飞沈宴笙)(荡树藤三周半)(抱起我老婆)(荡树藤)(怒吼)(疯狂跳跃)】 【嫉妒使我面目全非,这么好的皮肤,当真是正常人类可以拥有的吗?如果旁边是我那就更完美了。】 【呜呜呜!我圆满了,烬笙cp是真的,妈妈我搞到真的了!磕cp生涯此生无憾了!】 官宣以后,烬笙cp粉们再回看那档综艺,只觉得每一帧镜头都在发糖,按理说沈宴笙跟余烬已经结婚三年整,应该算是老夫老妻了才对。 但两人看彼此的眼神,更像是恋爱没多久的小情侣。 很快有人扒出余烬的背景。 余家是百年银行世家,跟沈家门当户对,两人从家世背景到才华颜值,那都是正正经经的般配,瞬间吸引了大批cp粉磕糖,超话人数短时间内连续翻倍。 只有蓁爱粉还不死心,恨得牙都在痒。 【他只说是结婚纪念日,没说身边的人是他老婆吧?笑死,偷换概念这招玩的真好。】 【这不比任何公关手段好用?】 【这种彻头彻尾的商业联姻,你们是有多不挑,才能抱着假糖磕的起劲儿,他俩要真是恩爱夫妻,早八百年就官宣出来了吧?】 这都是一群什么玩意? 沈母正在跟小姐妹们逛街,大家坐在咖啡厅里歇脚,听说自己儿子上了热搜,还是什么婚内出轨,可把她的小心脏吓得不轻。 正眼一看是跟余烬在北欧度假,她可算是放下心来。 沈母一边替两人澄清,一边跟小姐妹们介绍,说自己儿媳是多么贴心,小夫妻俩又是多么恩爱,让她们不要以讹传讹,听营销号们胡编乱造。 结果没一会儿再刷评论,居然看到一群人继续找茬。 沈母才不管她们是谁的粉丝。 她脾气上来,挑了最不顺眼的一条转发评论:小姑娘家家多读书,少上网,余烬不是我儿媳,难道你是吗? 沈母的微博账号,那可是带有沈氏集团认证的,一般人轻易冒充不了。 她亲口承认的儿媳,那绝不可能有假。 蓁爱粉们灰头灰脸的删评跑路,生怕被其他人揪着骂,丢脸丢到这种地步也算是史无前例了,但是放到她们家身上,又不太让人觉得意外。 毕竟认真比较起来,还是凌蓁蓁这位正主更加丢人。 【你们说,凌小花什么时候才能看到热搜,她今晚得蒙着被子哭一宿吧?】 【那还真没准,说不定人家早知道了呢?】 【切,就她那个脾气,你们信她能忍到现在吗?如果早知道这件事,那天录制现场就闹起来了,不会只是茶言茶语。】 【说起来还是余总大度,明知道凌小花跟自己是情敌,还能容忍她在自己剧组演戏,这个心胸绝非一般人能比的。】 【格局打开,余家是正经豪门,自己讲究体面,也会给别人体面,不是谁都跟凌蓁蓁一样小肚鸡肠。】 第68章 进退两难 “滚出去!”凌蓁蓁躲在房间里,冲着安慰她的助理大吼,“你们都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吗?都给我滚出去!” “我不需要你们装模作样的安慰,给我滚啊!” 两名助理见她听不进任何话,也懒得继续陪凌蓁蓁,她们也是人,谁挨骂之后没有脾气? 如果不是拿着这份工资,她们才不愿意伺候小公主呢。 只有小樱没走。 凌蓁蓁情绪波动太大,小樱害怕自己离开以后,她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万一要是伤到碰到,她担不起这个责任。 凌蓁蓁瞪着她,恶狠狠地问:“你怎么还不走?还没看够是吗?” “我……” 小樱往后退了两步,刚好撞到方琼身上,她如蒙大赦般松了口气,从房间里退出去。 “琼姐。”凌蓁蓁擦着眼泪,压制不住心里的委屈,“这部剧我不演了,你别劝我,那个余烬她根本就不安好心,前一秒从沈宴笙床上下来,后一秒等着看我笑话!” “她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我身边所有人都说她好,她就是用那副虚伪清高的样子,骗了你们所有人!” 她想起余烬开的那辆帕加尼。 那分明是沈宴笙送的。 还有拍摄定妆照那天,在停车场里跟余烬接吻的男人,很可能也是沈宴笙,就在离她几步之遥的地方,她却没发现余烬在炫耀。 凌蓁蓁越想越委屈,哭到哽咽。 她现在就想离开剧组,哪怕付违约金,哪怕从此退出娱乐圈都好,也比留下来被所有人当笑话强。 方琼叹了口气,柔声安慰道:“蓁蓁,你先冷静下来。” “我怎么冷静?”凌蓁蓁简直要抓狂,哭着反问,“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你身上,琼姐你能像要求我一样,自己先冷静下来吗?” 她当然可以。 方琼心想,成年人的世界那么复杂,有几个人有资格因失恋耽误正事,自己的工作都折腾不完,哭上两个小时已经算是很奢侈的行为了。 但凌蓁蓁这人恋爱脑成精,道理在她这里是讲不通的。 方琼只能哄着她,“我知道你难过,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但咱们现在还有一些正事要解决。” “作为你的经纪人,中途罢演我可以帮你解约,可你罢演《杜鹃》不会对余总造成任何损失,反而是咱们这边儿要赔付一大笔违约金。” 凌蓁蓁愣了,哭的一抽一抽地问:“凭什么啊?” 方琼接连叹气,“还记得你当初签的合约吗?” “合约?” “合约上明确写着,你的片酬是按集支付,可若是因为个人原因无法完成拍摄,剧组有权使用特殊手段协助拍摄完成。” “余总跟nf公司交往密切,凭借那边的技术,只要收集到你的声音与图像样本,他们完全可以将你的脸移到其他演员身上,也就是所谓的特殊手段。” 凌蓁蓁难以置信地问:“那就是说,无论我在不在剧组,他们都能继续使用我的形象?” “对。” “这不是霸王条款吗?我要找律师告他们!” 方琼无奈道:“合约是你自己签的,解约也是你单方面决定,哪个律师能帮你打赢官司?” “当初我想劝你三思而后行,是你自己话都没等我说完……” 说句不好听的话。 她觉得凌蓁蓁落到这种下场,那纯属是自己作的,非要将自己跟沈宴笙扯在一起,其实完全没有必要。 参演《杜鹃》到现在,余烬从没为难过凌蓁蓁,获得的好处也是实打实的。 突然辞演算什么事儿? 除非凌蓁蓁回炉再造,否则以她的脑子,很难转过来这个弯。 她满脸郁闷地问:“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辞演了是吗?” “可以是可以。”方琼向她解释,“但无论你在不在剧组,都不会对这部戏造成影响,余总那边不仅没有损失,还能收到你付的一大笔违约金。” “你自己想想这划不划算?” “依我看来,你现在什么都不要想,安心把剧演完才是正理。” 凌蓁蓁沉默了。 思考良久以后,她终于点头,不再要求辞演。 但只要一闭上眼。 凌蓁蓁满脑子都是那张合照,是余烬跟沈宴笙在地下停车场接吻的样子,是他们此时此刻在北欧甜蜜出游的样子,是她所能脑补出的一切亲密画面。 嫉妒像是一把烈火,无时无刻不灼烧着她的心,快要将她逼疯。 “琼姐。”凌蓁蓁嗓子都哭哑了,“北欧现在是晚上吗?” “余烬现在会不会又跟沈宴笙抱在一起?” …… 这她上哪儿猜去? 方琼无语,她又没在沈宴笙身上装监控,去哪儿猜测人家夫妻俩在做什么? - 余烬跟沈宴笙刚坐上出海的船。 有些观鲸船人满为患,甲板上挤满了寻找鲸鱼的游客,大家共享一片视野,连活动一下都比较困难,更不用说走来走去观赏鲸鱼了。 好在沈宴笙有先见之明,带余烬挑选了人最少的那条船,然后一口价买断其他空间。 于是船上就只有他们,以及另外两对情侣。 往返共计六小时。 沈宴笙站在甲板上吹风,语气轻松惬意,“我以为你不会同意公开。” “你的眼神太可怜了。” “哪里可怜?” 余烬回答:“那么眼巴巴的盯着我,好像我不答应公开,就是不愿意给你名分的渣男。” “况且这种事关名誉的问题,还是澄清一下比较好。” 沈宴笙从后面搂着她,将她困在栏杆与自己身体之间,挡下不算温柔的海风,海鸟围绕船只低空飞行,展开它们洁白丰满的羽翼。 他有点儿开心,为公开婚讯的事。 忽然间。 一只虎鲸跃出水面。 它体型不大,脑袋圆润,可爱而优雅的展示着自己的身体,下落时尾巴用力拍打海面,制造出大朵海浪。 “看!”余烬回头,蹭到沈宴笙柔软的唇,“是鲸鱼——” “是鲸群。” 沈宴笙纠正她。 虎鲸们接二连三浮出海面,规律而自由的在海中游动,游客们的声音不会惊扰它们,反而像是一种鼓励。 小虎鲸活泼好动,甚至会游到很近的地方。 “阿烬。” 沈宴笙按动快门,“这个瞬间,我很高兴和你一起拥有它。” “我们结婚三年,真正在一起的时间却不到三个月,但我们还拥有往后的很多时间。” “总有一天能弥补上从前的遗憾。” 第69章 泪洒北城 凌彦还未来得及跟凌蓁蓁开口,让她邀请余烬回家吃饭,先从新闻上得知沈宴笙公开婚讯的消息。 隐婚对象正是他看中的儿媳人选。 “沈家眼光就是好。”吃饭时他忍不住开口,“你要是能有人家这么好的眼光,我就不必操心明宇他们的婚事了。” “娶妻娶贤,家世人品都得考量,不要太看中样貌。” 姜清慈看了眼新闻,心里有些别扭,她原本替凌明宇看中一位千金,是她自己本家姻亲的姑娘。 那女孩姓叶,家世虽然不算太好,性格却乖巧腼腆。 娶进家门肯定不会跟婆婆顶嘴。 结果让凌彦这么一讲,好像她多没有眼光一般,只为自己日子过的舒服,半点儿都不为儿子着想。 姜清慈点点头,“好。” “那我再多考虑考虑,明宇跟鹤羽的婚事要紧,人选是得好好选择。” 凌彦没回答,盯着余烬跟沈宴笙的照片出神,好像能从她脸上看出花一般,半晌后默默叹了口气,竟是非常遗憾的表情。 “我一见这女孩,就觉得很有眼缘,可惜明宇没福分。” “蓁蓁整天在外面不务正业,你该让她多跟余烬学学才对。” 姜清慈没敢反驳他。 只是见到凌彦欣赏的表情,再听他贬低自己女儿夸奖余烬的话,一时间竟然分不清楚,在他心里到底是谁更亲近一些。 余烬就算有千般好,那也只是个外人,幸好她没福分嫁进凌家。 否则那还了得? 想到这里,姜清慈暗自松了口气,却没想到凌彦继续说:“蓁蓁这两年在外面,性子都玩野了。” “你这个当妈的也多上点儿心,替她找个合适的人家,别让她再去纠缠沈家那小子。” “我凌彦的女儿给人当第三者,传出去我丢不起那个人!” 什么意思? 姜清慈听见“第三者”这个词,陈年往事像是卡在心里的刺,不知道凌彦是忘记她怎么嫁进凌家的,还是有意提起这件事要自己难堪。 想当初谢莹还在时,她一直被凌彦养在外面,好不容易才成为正牌凌太太。 姜清慈观察着丈夫的表情,确认他不是存心给自己难堪。 凌明宇小心翼翼地开口:“父亲,其实蓁蓁也是很关心您的。” “她昨天跟我打电话的时候,还说托人给您带了保养品回来,让我提醒您按时服用,平时多休息,少为集团的事情烦心……” “行了。”凌彦打断他,“她少在外面玩两天,我就什么保养品都不用吃了。” “凌鹤羽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 凌明宇顶着巨大压力,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没联系上他。” “找人查了定位,他人是在海城,可能这几天压力大……” “压力?” 凌彦冷笑道:“他能有什么压力?” “无非是跟一群狐朋狗友喝高了,不知道醉倒在哪家酒吧里,你把他的信用卡停掉,不出三天他就得主动联系你。” 凌明宇笑着打了个圆场。 姜清慈听得格外不是滋味,好像自己这三个儿女,在丈夫眼中连一个成器的都没有。 哪个当妈的听见这种话不难受? 将这对父子送出门后,她拨通了小儿子的电话。 一连打了三个对面才接。 “喂?”话筒对面声音模糊,带着酒醉后的沙哑困劲儿,“谁啊?” “我是你妈!” “哦……妈啊。” 凌鹤羽略微清醒了一点儿,安抚着怀里被电话吵醒的女孩,满不在乎地问:“什么事一大早跟我打电话,昨天应酬喝到太晚,我正困着呢。” “你有什么应酬?”姜清慈问,“老实跟我交代,你在海城都干了些什么?” “做度假酒店啊。” 凌鹤羽理直气壮地说:“我跟朋友合伙经营,她负责出钱,我负责出力,昨晚应酬就是在谈客户呢。” “酒商,食材供应商,那都得我一家家挑过来,我也是能办正事的好吗?” “真的?” 姜清慈不信,从凌鹤羽出生到现在,还真没见他办过几件正事,哪怕是往家里拿一分钱。 但听见这种理由,总比听见他花天酒地要好一些。 “千真万确。”凌鹤羽加重语气,“我们酒店年底就建好了,到时候我给您整个vip待遇,邀请您来验收项目。” “所以……您能不能再给我转点儿零花钱啊……” 姜清慈问:“你要多少?” “看着来就行。” 没一会儿凌鹤羽就收到转账提醒。 他脸上一乐,抱着怀里的女孩胡闹,把人按着亲了两口,“你看,这不就又有钱了吗?” “晚上接着燥起来!” 余烬手下的度假酒店是正在建没错。 但凌鹤羽一不懂工程,二不会盖房子,留在施工现场屁用没有,去工地逛过几次就没兴趣了。 每次过去朱正东都捧着他夸,好像酒店能建起来全是他的功劳。 凌鹤羽整个人飘得不行。 他美其名曰是考察项目,实则整日厮混在各大酒店之中,跟新结识的一帮朋友,整天不是在游轮上泡妞,就是赌场里一掷千金,玩得比在北城还花。 什么刺激来什么,简直是乐不思蜀,连家都不想回了。 “凌少~”女孩最喜欢他这种大冤种,说两句好话,卡随便刷,“你是不是忘了,今晚筱筱那边组局,咱们说好要出海的。” “我还真忘了。” 凌鹤羽一拍脑袋,他这段儿时间经常飞叶子,整个人比以前瘦了很多,记忆力也明显大不如前。 但那东西让他飘飘欲仙,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 看到热搜时。 他整个人云里雾里,第一反应既不是安慰凌蓁蓁,也不是质问余烬为什么瞒着自己,而是跟周围新的狐朋狗友炫耀,热搜上这么好看的女人是他烬姐。 凌鹤羽得意洋洋地说:“看见没?我早说过,很难找到比她更美的女人。” “这下你们都信了吧?” “真的哎。”海城不缺富二代,也不缺无所事事的二世祖,闻言凑过去看了个仔细,“等你什么时候回去,咱们跟你去北城玩两天,见见你说的这位烬姐。” “包在我身上!” 凌鹤羽一口答应下来,好半天才想起来正事,余烬跟沈宴笙双宿双飞了。 他那群昔日好友们不得泪洒北城? 果不其然,一看微信群里。 云葳发在朋友圈的失恋小作文,洋洋洒洒好几百字,已经在圈子里传遍了,实在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看得凌鹤羽哭笑不得。 他挨个安慰过去,却唯独没想找凌蓁蓁说话,但凡她有余烬三分好,早把沈宴笙追到手了。 现在怪谁? 第70章 余老爷子 余烬在特罗姆瑟接到微信电话,余烨要她回国以后回一趟余家,说余老爷子要见他们。 余家自诩清流,一向不喜欢小辈哗众取宠,特别是把家事拿出去宣扬。 两人结婚以后,沈宴笙只见过那位老爷子一次。 除此之外都是在报纸上见。 余烬本来打算直接拒绝,余烨非说不是坏事,硬是逼她答应下来,他说再怎么也是一家人,总不能永远都不见面吧? 其实余烬倒是没意见,她原本是准备等出殡再回去的。 沈宴笙笑道:“你那外祖父看起来是严肃,整日板着脸像教书先生一样,但也不至于这么如临大敌吧?” “我不是怕他。” “那是?” 余烬脸上难得有明显的嫌弃,语气任性又固执,“我是烦他。” “余家跟沈家不一样,他叫咱们回去,只能说明有用得着我们的地方,否则轻易不会开口。” “可余家人最清高不过,明明是他们要利用你,还会摆出一副看得起你才用你的架势。” “余家人?”沈宴笙揉了揉她的头,温声问道,“你不也是余家人吗?” “那不一样。” 余烬说:“你知道余家人是按族谱起名吗?” “我的名字是余老爷子给的,以尽为名,意思是情分已尽,让我不要纠缠。” “因此我虽然也姓余,却算不得余家人。” 怪不得她不喜欢余家。 他原先只知道余烬跟谁都不亲近,却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因由。 怪不得自从余至音去世后,从来没见她回过余家,这样的家庭回不回去都没有区别。 “不当余家人就不当吧。”沈宴笙抱着她,漫不经心地开口,“我看他们也没什么好的,你背后有我,有沈家就够了,我们都是你的家人。” “咱们这次去看看他说什么,不高兴以后不回去就是。” 他们在挪威待了七天。 再回到北城时已经是五月底,天气彻底热起来了,只穿着短袖也不会冷。 沈宴笙跟余烬去取行李,碰上正在拍机场照的艺人。 裴钱眼尖,一眼瞧见自家总裁跟总裁夫人。 他一路小跑到两人面前,热情亲切的打着招呼,“沈总下午好,余总下午好,见到我来迎接是不是非常惊喜?” “不惊喜。” “不要那么无情嘛。”裴钱呵呵笑道,“您身为总裁,难道不应该照顾一下自家艺人?比如跟他拍张合影,表扬他认真工作之类的?” “少来这套啊。” 沈宴笙能不知道他? 拍合影是假,蹭自己热度是真,他自己被蹭倒是无所谓,连累上余烬就不划算了。 就算是自己公司的艺人也不行。 裴钱有些失望,“不拍就不拍嘛,那您二位有没有兴趣参加综艺?” “菠萝台的夫妻旅行节目,不仅自带热度,报酬还非常可观,公费谈恋爱,世界上不可能有更划算的买卖!” “我是要破产了吗?”沈宴笙挑眉,“星耀娱乐那么多艺人,轮到我出去给你们挣绩效的地步?” “你让我以为公司明天就要倒闭了。” 眼神往哪儿看呢? 沈宴笙将余烬挡在身后,眼见裴钱讪讪地收回目光,心不甘情不愿地退场,离开时一步路回头看三次。 明显是沉迷他老婆的美色,都看得走不动道了。 两人都没有身为公众人物的自觉。 沈宴笙拉着余烬,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尖叫声,他还以为又是哪家艺人的粉丝,没想到被人围观的竟然是他们自己。 只是那些人比较含蓄,没敢直接堵在他们前面。 “好像有人拍我们。”余烬皱眉,小声问:“是我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吗?” “我脸上有脏东西?” 她眨眨眼睛,神情有些忐忑,从来没受过这种待遇。 余烬很少上微博,自然也不知道自己有cp粉。 沈宴笙敏感地察觉到什么,刻意搂了一下余烬肩膀,再回头看看那群姑娘的表情,他瞬间反应过来了。 想到网上一群人对余烬的称呼,他正大光明的将余烬抱得更紧。 让她们一天天随便叫老婆? 想到这里,沈宴笙连被拍也不在意了,他认为有必要让那群人知道,余烬她到底是谁老婆。 超话评论区简直要磕疯了: 【纯路人,这男的是谁,虽然很帅吧,但是也太碍眼了,他怎么能抱着我老婆秀恩爱呢?】 【问就是老婆把沈总宠坏了,你看他那个得意的表情,妈的,谁抱老婆能不得意,谁能做到?】 【霸道沈总和他的霸总老婆,对a组合,yyds】 【真夫妻就是最甜的,梦一个夫妻综艺好吗,感谢拍到他们的人,你功德有了,直接+】 余烬并没发现沈宴笙的小心机。 在外面玩什么都好,只是她有一些认床,总觉得自己休息不好,比任何时候都渴望睡到家里的床。 回余家的事搁置了一天。 第二日休息好之后,她才带着沈宴笙出发,并且什么都没准备,直接杀回余家老宅。 “哟。”不知道是不是特意等着,余烟今天在家,一见面就冷嘲热讽,“姐姐跟姐夫回来了啊。” “你们怎么两手空空呢?” “不然呢?”余烬冷漠地看向她,“你是缺衣还是短穿说出来听听,听够了我喊人给你送过来,怎么也不能让你去街上裸奔啊。” “怎么说话的?” 余烟气得柳眉倒竖,想到老爷子在楼上等着,她才没有破口大骂。 但她阴阳怪气可以,骂人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 其实骂也是骂不赢的。 沈宴笙第一次见余烬这么凶,一时间还觉得有点儿可爱,瞧上去怪有气势的。 别的时候都见不到她这样,他还以为余烬永远都是波澜不兴的模样。 余烨站在边上,劝也不是,愣着也不是,左右为难。 他求助般地望着沈宴笙,“妹夫,祖父等你们好几天了,你们先去楼上见过他老人家再说。” “我跟小烟去后厨看看,晚上一起在家里吃饭。” 余老爷子的书房很大。 里面有很多物件,都是从百年千年前流传下来的古董,是拿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也是这个家族存续至今的见证。 他们敲门时,余老爷子正在翻阅古籍,满是皱纹的脸上表情严肃。 闻声停下翻书的手,“来了?” “都坐着吧。” 第71章 孩子姓余 余烬也不跟他客气,拽着沈宴笙往沙发上坐,书房里气氛沉闷压抑,像有一朵乌云笼罩在上空。 她双手抱胸,正视余老爷子威严的脸,“外祖父。” “您今天找我们过来,不是为了嘘寒问暖的吧?” “你也是余家人。”余老爷子语气平和,不似往日般强硬,“小音走得早,她膝下子嗣单薄,只剩下你这一个女儿在世上。” “我如今老了,也到了含饴弄孙的年纪,喊你回来难道不应该吗?” “应该。” 余烬轻笑,眼带嘲讽,她根本不信余行长喊自己回来是为这种理由。 肯定还有后话没说。 余家人就这个德行,什么时候都学不会直来直往。 余老爷子眼花了,眼神略微有些浑浊,语重心长地开口:“余烬,你跟宴笙成婚也有三年了,年轻人忙事业是好事,但有时候家庭比事业更重要。” “你们该是考虑要孩子的时候了,如果小音还在,她肯定也要为这件事操心。” 余烬没说话。 余老爷子当她没有意见,继续往下说:“前几天我做梦,梦到小音怀你的样子,你没当过母亲,不懂慈母之心是怎么回事。” “我如今看见你,就像看见你母亲一般,做长辈的只希望你们夫妻恩爱,多子多福。” “只是有一点,你跟宴笙的第一个孩子,我希望他能跟你姓余。” 安排得真不错。 余烬心想,人活着的时候不知道珍稀,人死了反而要替她延续血脉,实际上还不是午夜梦回时心里有愧,才要用这种方式弥补遗憾。 她望着余老爷子,有些话当着沈宴笙的面,她不愿意谈。 “我们暂时没有要孩子的打算。” 沈宴笙拍拍余烬的手,察觉到她心里的不甘愿,他本身对孩子跟谁姓没有意见,前提是余烬同意。 在她明显不愿意的情况下,这件事还是不答应的好。 余老爷子拿起手帕,捂着嘴咳嗽了两声,“我的身子骨一日不如一日,不知道能在世上偷得多少时间,但只要我在余家一天,这个家就由我说了算。” “如果你肯替你母亲延续血脉,我自然不会让你吃亏,该是你的东西一样都不会少。” 余烬终于开口,“沈宴笙,你先出去。” “我有话要单独跟外祖父谈。” “那我在门外等你。”沈宴笙柔声交代,怕她独自面对余老爷子吃亏,“有什么事就喊一声,我能听见。” “好。” 余烬目送他离开书房,确认房门已经关好。 她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书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直视余老爷子昏花的眼。 声音不大,咬字却很重,“外祖父。” “您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母亲的亲生骨肉十八年前就死了,我身上没有你们余家的血,何谈替她延续血脉?” “接我回余家那日您曾告诫过我,永远都别妄想成为真正的余家人。” 这句话余烬记了十几年,她很清楚自己在余老爷子面前,不过是个收钱演戏的演员罢了。 余家供她吃穿,送她上学,她演好余至音女儿的角色。 钱货两讫。 这么年来从未有一日僭越。 余家对余烬而言从来就不是家,除了余至音以外的余家人,更算不上是她的家人。 她十五岁起就没再花过余家一分钱。 至于余至音继承的那部分股权,余烬更是一早就还给了余家。 她不打算占他们任何便宜,自觉将自己划出继承权以外,连一丝贪念都没起过。 “我没忘。”余老爷子看着她,如同看着不懂事的孩子,“你虽然不是余家血脉,但小音将你当亲女儿看,你生下来的孩子,她会承认的。” “余烬,你现在能嫁入沈家,不代表日后就高枕无忧了。” “如果你不当余家人,不当我余长策的外孙女,你以为沈宴笙还会对你好吗?” 书房隔音效果很好。 关上门以后,沈宴笙在走廊上什么也听不见,只能对着周围的博古架发呆。 余烟或许是打算偷听,没想到他在门外,“姐夫,余烬还没出来啊?” “外祖父有事单独交代你姐姐。” 沈宴笙双手抱胸,靠在墙边看她,神情冷然难以接近。 像是不满余烟管自己叫姐夫,却对余烬直呼其名。 余烟往前走了两步,“祖父年纪大了,越来越注重亲情,听佣人说他夜里做梦,经常会喊姑姑的名字。” “不过我这位姐姐生性凉薄,姑姑过世以后就没再回来过。” “我们供她吃,供她穿,即使不是正经小姐,也没必要被当成仇人看不是?” 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说余烬不知感恩。 沈宴笙听得皱眉。 余烟知道两人是商业联姻,彼此关系没有多好,才敢继续得寸进尺,“不过教养这种事,也看父母肯不肯用心,余烬生来就没见过父亲,自然是欠缺一些的。” “她或许是随了我那个素未谋面的姑父,一个连负责都不敢的男人,想也知道不会是好东西了。” “余小姐。” 沈宴笙打断她,他不轻易跟女人发火,却不代表不会动怒。 “我妻子她生得好看,性格也没得挑,沈家上下都很喜欢她,唯一的缺点就是太过善良,经常是被人欺负了也不会找我告状。” “你处处贬低她抬高自己,是因为嫉妒还是自卑,恐怕你心里最清楚。” “你说什么呢!” 余烟没想到他竟然护着余烬。 那些外人不知道内情,她却是清楚的,余烬当初根本就不愿意嫁给沈宴笙,因此结婚三年以来,从来不愿意将他带进余家。 她一时情急,竟然口不择言,“善良?你当她是什么善男信女吗?” “我告诉你,余烬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她最会骗人了,你别被她卖了还反要替她数钱!” 余烨大声制止:“余烟!你住口!” “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即使再看不惯表妹,也没必要这般诋毁她。” 两个男人都站在余烬一边。 余烟气得面色铁青,心里愤恨难平,所有人都不相信她说的话,可余烬本来就是个骗子。 小时候将她推进荷花池里,差点儿没淹死她。 还要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姿态。 说是她自己失足落水! 一个不知道生父是谁的野种,从小就不学好,把大家骗的团团转不说,还敢骑在她头上耀武扬威,不就是仗着自己长得好看吗? 余烟越想越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不知道祖父今天喊余烬来干嘛,万一是动了分家产的念头,那自己能拿到的股权就更少了。 这绝对不行。 第72章 忍不住了 余家人多,规矩大,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饭桌上几乎没人说话,只有餐具碰撞发出的轻微声响。 管家站在余老爷子身边,一个眼色就知道给他布什么菜。 不去宫里伺候真的很屈才。 余烬本来食欲就很一般,对着这群人更吃不下饭,勉强喝了碗汤就不愿意再动筷子,看得沈宴笙有点儿心疼,他好不容易才养起来的肉。 等会儿离开余家,一定得找个正经吃饭的地儿。 得给余烬补回来。 小辈们吃完饭也不能走,都得在饭桌上坐着,直到余老爷子吃完饭,放下筷子,才能跟他一起离开餐厅,否则就得挨长辈一顿痛骂。 沈宴笙是第一次在余家留饭,也是他第一次这么食不知味,硬生生吃出一种陪皇上的感觉。 余老爷子撂下筷子,下人递茶盏给他漱口。 其他人也不敢再吃了。 “都吃饱了?” 余老爷子把擦嘴的手绢扔进托盘里,视线沿着众人梭巡了一圈,“正好今天大家都在,我有正事要说,从前我过生日一直是老大家操持。” “现在小辈也长起来了,轮到他们历练的时候,今年我这生日就交给余烬来办吧。” “她年纪小,很多事考虑不到,你们要多提点她。” 凭什么啊! 余烟心想,祖父喊余烬回来,果然就没好事,今年可是他八十大寿,又不是什么普通生日,怎么能交给外人去办? 余至音是外嫁女,余烬连正经孙辈都不算,让她出头像什么话。 “祖父。”余烟有点儿怕他,刚开口就被她妈在桌子底下捏了一下,“您也说了表姐年轻,缺乏历练。” “再者说,她对家里的宾客也不熟悉,怎么能办这么大的事呢?” 余烬语气冷淡:“我年纪小,经不住事的。” “您还是让舅妈来吧。” 余老爷子这是在算计她,怕她不够招人恨,故意把一大家子的视线往自己身上引,好像她多得器重一样。 这会儿恐怕已经有人暗自猜测,老头子是不是偷偷改过遗嘱了。 “就是年纪小才要多锻炼。”余老爷子执意把活儿丢给她,“你跟宴笙在外面能独当一面,在家里就办不好事了?” “有我在后面给你兜着,你办成什么样都没人敢多说,只管放手去做就是了。” “谢谢外祖父抬爱。” 沈宴笙明白,话说到这种地步,已经不是余烬接不接受的问题,她还斗不过余老爷子这块老姜。 反正不过是一场宴会,大不了他来办就是了。 总不能在饭桌上跟老头子吵架。 余烟她妈季少兰在心里直犯嘀咕,不知道公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从前家里的大小宴会都是她来操办。 突然换人她也不好说什么,怕显得自己小气。 她天生一张笑脸,说话客客气气,“爸这是心疼我劳累,想让年轻人替我分忧呢,我也正好趁这个机会躲个懒。” “往年的宾客单子都在我那儿放着,你们只管来拿就是。” “有不懂的我慢慢给你们讲。” 余家人个个都是演员,除了余烟跟余烨这种修炼不到位的,此时你一言我一语,很快就把事情定下来。 余烬连句插话的机会都没有。 她索性不发表意见,好整以暇地看一群人演戏,明明心里都不情愿,偏偏要演出一副和睦亲切的模样。 光是看着就够累人的,不知道还以为是在演甄嬛传。 两人离开时天都黑了。 余烬懒得开车,径自坐到副驾驶上,没好气地说:“你答应的倒挺快,我还没说话呢。” “那你有办法拒绝?” “没有。” 余烬翻了个白眼,一脸郁闷地看他,她就是没法拒绝,又忍不下这口气。 就知道回来不会有好事,早知道干脆不回来的好。 沈宴笙揉了揉她的头,柔声安抚,“那不就得了,拒绝不了的事,咱们再纠结下去也没意义。” “反正他说了办成什么样都行。” “老头子不怕闹笑话,咱们害怕什么,随便糊弄过去得了。” “我就是不想替他办事。” 余烬垂眸,想起余老爷子在书房里的话,“人当皇帝当久了,就越发独断专行,认为所有人都要围着他转,所有道理都在他手中掌握着。” 沈宴笙问:“你跟他吵架了?” “其实孩子的事,没必要跟他起争执,生不生还不是我们说了算?” 真把老头子气出好歹怎么办? 不值当。 余烬不至于大吵大闹,只是明确告诉余长策,自己跟沈宴笙不会有孩子,即使有孩子也跟余家没有任何关系。 她不需要余家的钱,也不需要余家管自己的事。 余烬看向车窗。 沈宴笙英挺的侧脸倒映在玻璃上,他目光澄澈,心里没有丝毫杂念,如同清风朗月一般令人羡慕,又生出自惭形秽的心理,凭白觉得自己配不上他。 很多人都说他们般配。 但余烬自认为除去这副皮囊以外,自己与沈宴笙没有丝毫可比性,她只是比较幸运,摘到了别人触碰不到的月光。 沈宴笙被看得心猿意马,手伸过去摩挲她的指节,“看什么呢?” “今天在饭桌上没吃饱?感觉你都饿得想吃人了。” “我是饿了。” 余烬回握住他的手,故作认真地放在眼前观察,嗓音勾人,“所以我正在考虑,要从哪里把你吃掉比较好,这只手看起来不错。” “那你尝尝?” 沈宴笙眸色渐浓,势在必得一般抚摸过她的唇,落在柔嫩的耳垂辗转,撩拨得余烬好像过电一般,手软脚软,身子麻了半边。 他笑着说:“嘴太小了,怕你吃不进去。” “什么啊?” 余烬话说出口,终于意识到不对。 她恼羞成怒道:“我是要把你红烧,谁跟你说那个了,我才没打算帮你……” “帮我什么?” “没什么!” 余烬凶凶地瞪他一眼,眼尾如扇,想不通沈宴笙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说这种话,换了她来讲,还真一句都说不出来。 车内气氛暧昧,她情不自禁地乱了呼吸。 沈宴笙一把方向盘打死,将车停在一条小路上,走到余烬那边打开车门,将人抱到车后座上亲吻。 他说得礼貌,手却不太规矩,“抱歉,忍不住了。” “先亲一会儿再说。” 第73章 七上八下 余烬睡醒时天刚蒙蒙亮,窗外的山景太久没见,对她而言有些陌生,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这哪儿。 昨晚荷尔蒙作祟,烧的两人几乎昏头,就近回了之前住的别墅。 不小心在客厅里弄碎了茶几上的烟灰缸。 家里佣人没反应过来,差点儿把他们当成贼,听见声音才发现是两位主人回来了,大家小心翼翼地退回房间里。 余烬翻了个身,有东西从她身体里滑出去,臊得她双颊滚烫,忽然回忆起昨夜的放纵情态。 “别动。”沈宴笙手臂搭在她腰间,不满的重新贴过来,“还早呢,再睡会儿。” “我今天不想去上班了。” 两三个月没回别墅住过,第一次回来就让人洗床单,余烬迷迷糊糊乱七八糟的想着,今天走的时候是不是应该把床单带走。 不过那也太奇怪了,好刻意啊。 余烬想起床,但沈宴笙不愿意醒,像是被她惊扰了睡意,顺应本能胡乱磨蹭,攻势不重却很要命,把人钓得七上八下又不肯给个痛快。 余烬想躲,被他反手按住,“大早上你干嘛啊?” “谁让你招我。” “谁招你了?” 余烬面红心跳,羞耻得说不出话,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哪有一个字,一个动作是招他的。 沈宴笙自己意志不坚定,还要怪到她头上。 余烬推他,“再不去上班,你公司要倒闭了。” “那就换你养我。”沈宴笙不为所动,笑着哄她,“这样我更得伺候好你了,免得你在外面三心二意,给别的小白脸花钱,野花哪有家花好用。” “满意吗?” 余烬一把拧在腹肌上,被他握着手按得更紧,清晰的感受着腰腹处每次发力的状态,脑子里竟然真的开始思考,感觉自己这钱花得很值。 别墅里一直有佣人负责日常维护,昨天发现两人回来以后,今早还特意给他们做了早餐。 结果迟迟不见两人下来,干脆撤掉换成午餐。 余烬披着睡袍,被沈宴笙抱下楼吃饭,她一脸没睡醒的迷糊样,只吃了几口就上楼补觉去了,以前两人分别住在不同的卧室,她习惯性走回自己那间。 双主卧就是有这样的好处,弄脏一张床以后,还有另一张能睡觉。 在外面度假这么久,沈宴笙下午是要回星耀娱乐露面的。 邱助理每天都在盼他回来。 余烬再醒时,他已经出门了。 楼下有厨娘准备了红茶跟小蛋糕,蛋糕是抹茶口味,顶上撒着碧根果碎,奶油细腻,蛋糕体湿润绵密,连最挑剔的食客都挑不出毛病。 “夫人,先生说您中午吃得太少,特意让我给您准备的点心。” “他说您太瘦了,多吃点儿也无妨。” 厨娘善意地笑了笑,其实她也觉得余烬太瘦,小夫妻新婚燕尔不知节制,不好好补着亏了身体怎么办? 余烬差点儿被茶水呛着,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厨娘眼神中多出几分怜爱。 他们这栋别墅依山傍水,是沈母专门挑的好位置,特意找了拿过大奖的设计师出图,无论从外观还是舒适性而言,都是其他房子比不上的。 余烬很久没回来住过,却不得不承认还是这里住起来舒服。 她本来打算去一趟剧组。 结果耽误到现在,审片子的事自然也要后延,毕竟等她开车过去,估计连天都要黑了,其他工作人员也是要下班的。 - 最近凌蓁蓁只要一下戏,就习惯性去刷微博,她偷偷关注了余烬跟沈宴笙的主页。 明知道看到相关消息会难受,可她还是忍不住想知道。 有媒体爆料说他们回国了。 但余烬没来剧组。 凌蓁蓁终于知道恨一个人是什么滋味,她发现讨厌一个人不是没有理由的,从一开始她跟余烬就做不了朋友。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让她憎恶的人。 她怀揣着对余烬的恨意,演技倒是比之前好了不少,或许是能跟钟醒感同身受了。 剧情发展到华榆。 杜鹃惊奇的发现,所有线索都指向自己居住过的那间小屋。 她走在熟悉的路上,年少时发生的一切都历历在目,她杀了自己的赌鬼母亲,伪装成酗酒过度失足落水。 然后带着家里的所有钱逃到大城市。 在一个大雨滂沱的夜晚,杜鹃冲上去拦下生父的车,楚楚可怜的向他求救,求他给自己一些施舍,起码让自己上完大学。 她的长相随母亲,虽然瘦弱,却小有姿色。 虽然出身低微,又是私生女,但也有值得利用的价值,比如拿去讨好一些更上层的家族,给人家当情人还是很不错的选择。 杜家家主收留了杜鹃,却没想到这是他做过最愚蠢的决定。 报应两个字出现在杜鹃脑海中。 她一脚踹开屋门,撕开桌上留下的信件,一行工整的字迹写着:我知道你的所有秘密。 钟醒在高楼中遥望低矮的房屋,望远镜使她将杜鹃的每一个表情尽收眼底。 憎恨,厌恶,以及狠厉。 唯独没有忏悔。 年轻法官说她当不了上帝,可她偏要审判恶人的罪,哪怕付出所有代价,也要让杜鹃受到应有的惩罚,将她犯下的所有罪行公之于众。 钟醒冷冷的望着杜鹃,“这个世界上神说的不算。” “只有我,能够决定你的命。” 凌蓁蓁幻想着不在现场的余烬,入戏很深,心想如果她有这样的能力,能够决定别人的命运。 那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余烬跟沈宴笙离婚。 姜清慈给她打过几次电话,话里话外的意思,是让女儿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从此以后忘记沈宴笙,安心找个门当户对的结婚对象。 北城里豪门那么多,他们不是非沈家不可。 凌蓁蓁委屈道:“可我只爱他一个,想嫁的人也只有他。” 第二日拍戏时。 凌蓁蓁远远看见余烬走来,她今天没有刻意化妆打扮,只穿着一条基础款的衬衫裙,全身上下连一件首饰都没有,头发高高的束成马尾。 剧组工作人员都在看她,目不转睛看到入神,代拍们手忙脚乱的锁定镜头。 “我们今天运气好好,竟然能拍到余总入镜!” “不枉费我从天不亮就过来占位置了!” 第74章 面面相觑 余烬上次在微博出现,还是官宣那天,她转发了沈宴笙那条微博,算是肯定他的意思。 随后都是cp超话的小规模爆料,以及大家考古微博发现的旧糖。 超话未解谜题之一:沈宴笙到底给余烬送了什么礼物。 就是因为找不到答案。 反而给了cp粉们超大的想象空间,从正经礼物猜测到不正经的小道具,一晚上诞生无数同人文,程度羞耻到连微博都看不下去,只能以链接形式出现。 代拍们一连拍了好几张,发现凌蓁蓁直冲着余烬走过去。 “卧槽,她这是要干嘛,得不到沈总以后,打算当场发疯了吗?” “这姐真的好疯,病入膏肓了吧?” 余烬正在跟贺星回交流拍摄进度,近期拍摄一直很顺利,等华榆的这部分戏拍完以后,他们就该转移阵地,到别的地方继续拍摄了。 “余烬!”凌蓁蓁来势汹汹,打断了两人交流,“我有事找你,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我没什么可跟你说的。” 余烬眼都没抬,不卑不亢地说:“还有,你在剧组里应该喊我一声余总,直呼其名好像不是很礼貌吧?” “是关于沈宴笙的事。” 修罗场啊! 周围工作人员面面相觑,谁也没想到凌蓁蓁这么大胆,敢冲到余烬跟前提沈宴笙的名字,好像他们之间是真爱,来求没眼力见的妻子高抬贵手一样。 可沈宴笙的态度那么明确,大家都不认为他跟凌蓁蓁之间有话可说。 余烬脖颈上挂着吻痕,暧昧得有些刺眼,“既然是有关沈宴笙的事,那你应该找他聊才对,没必要找到我这里来。” “你不知道他公司的地址,我可以写给你。” “不过我劝你还是乖乖拍戏比较好,如果他真有话能跟你说,我想你也不会来找我了。” “你!”凌蓁蓁咬着下唇,已经听见别人窃窃私语,“余总要是真那么自信,为什么不敢跟我单独说话?” 余烬轻笑,“不敢跟没必要。” “你是不是弄不清其中的差别?” 贺星回下意识挡在她身前,害怕凌蓁蓁头脑发热,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来,三名生活助理上前拦着,好说歹说把人劝回房车上。 余烬不怕她看,更不怕她报复,只怕她连动手的胆子都没。 都说有其母必有其女,凌蓁蓁可比姜清慈差远了。 贺星回提议道:“审片子也不用非去现场,要不然你就在北城待着得了,不用跟着剧组一起挪窝。” “荒山野岭的没什么景色,你过去多数时间也是闲着。” “没事。” 余烬摇头,意味深长地说:“我不会无聊的。” 代拍们将照片发到微博上,虽然不是特别清楚,但足够看出凌蓁蓁气愤的表情,以及最后被助理拉走的样子。 她眼里的恨意藏都藏不住,恨不得当场生吃了余烬。 评论区哗然: 【我寻思余总跟凌小花没仇吧,人家跟沈总结婚在先,凌蓁蓁表白在后,怎么弄得像从她手里抢人了一样?】 【谁抢谁的人还不一定呢,凌蓁蓁骂杜鹃的时候多义愤填膺啊,放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知三当三是错了。】 【别人当三:恋爱脑真贱。 朋友当三:恋爱脑真贱。 角色当三:恋爱脑真贱。 凌蓁蓁自己当三:倾城之恋。】 【笑死,她真敢想啊,以为自己是偶像剧女主吗,要不是余总给她这个角色,凌小花现在有剧组敢接手吗?】 【你们有证据证明,蓁蓁是去找余烬麻烦的吗?没证据的事不要乱讲!】 怎么才能让沈宴笙讨厌余烬? 凌蓁蓁坐在房车里,反复思考着这个问题,三名生活助理一言不发,只是替她泡好热茶,就远远的躲在一旁了。 远在海城的凌鹤羽手机一震。 微信弹出:【余烬跟你们玩的时候,跟哪个男人关系最好?她有没有把人往家里带过?】 【我啊。】 凌鹤羽头枕在女孩腿上,想也不想就回复她。 【一群朋友里面,烬姐跟我关系最好,但我不知道她住在哪儿,应该是没住沈家,否则也不会跟我们出来喝酒。】 【其实沈哥跟烬姐在一起也不让人意外,毕竟很难有人不喜欢她吧?】 …… 他到底是谁弟弟? 凌蓁蓁继续追问:【那云葳呢,上次生日宴的时候,我看他好像对余烬特别殷勤。】 【一厢情愿呗。】 凌鹤羽怕她没看见,反手把云葳的失恋小作文发过去,看得凌蓁蓁牙都快酸掉了。 光在朋友圈发有什么用,有本事上去追人啊! 没出息的男人才会在朋友圈抱怨。 - 沈宴笙旷工太久,回公司以后忙得脚不沾地。 想着余烬不好好吃饭的问题,这几天两人都住在别墅里,正好地址离余家更近,方便过去对接寿宴的事。 季少兰第二天就让人送了单子。 余家规矩多,余老爷子从来不在外面过寿,每回都是在家里摆宴,他们园子大,来再多人都能坐得下。 菜品规格都是一早定死的,厨师请的国宴级别大厨。 沈宴笙不愿意余烬烦心。 他把事情揽在自己头上,单独回了几次余家,次次都能碰到余老爷子在,一回去就要被抓着钓鱼喝茶,还有一回是下象棋。 不过好在孩子的事是没再提起,否则他还要想办法糊弄。 余老爷子有个相册,里面放着余至音年轻时的照片,他竟然戴着老花眼镜翻阅,还拿着给沈宴笙看过。 余烬的长相大概是随父亲,其实跟母亲长得不像。 这一点网上也有人在说。 两人虽然都是美人,但余至音看起来更温柔一些,无端勾起观众们的怜惜之心,唯恐使得美人颦眉,落泪就更让人心疼了。 而余烬美得如冷月一般,少了她的柔和,多出两分凌厉。 可能是没被人保护过。 沈宴笙回忆起余至音眉眼间的天真,料想她是没法保护好余烬的,余家这么复杂的环境里,一个不受重视的孩子过着什么样的生活,那都是说不准的事。 邱助理敲门进来,“沈总,网上有些关于夫人身世的猜测。” “咱们要想办法压下去吗?” 第75章 果然活该 【李涛:最近很出风头的那位名媛,真的不是在给自己抬咖吗?】 楼主:那位背景说是豪门名媛,嫁的也是当之无愧的豪门。 但她本人出身好像没说的好听,生母未婚先孕,生父不详,虽然跟着母亲姓,可到底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恐怕连继承权都轮不到她。 我查了一下,她大学是在国外读的,一所艺术学院。 当制片人也就算了,她还给自己整了个艺术指导头衔。 我发几张图你们对比一下画风,光明正大抄袭别人的作品,真当国内没人能认出来吗? 果然人设这种东西,只要敢立出来,就有塌房的可能。 她还不如老老实实当个花瓶美人呢。 1l:你是说姓y那位吧,我早看她不顺眼了,名媛这种东西水分多大,大家都是知道的吧? 2l:笑死,还用缩写呢,你干脆直接报她身份证号得了呗。 3l:营销美貌,营销才华,现在不都是这个套路吗? 4l:?有没有搞错,如果是我想的那位,我觉得她挺低调的啊,除了给剧组宣传以外,自己微博都不怎么发,楼上说她营销有实锤吗? 5l:嫉妒美女就直说,别在这儿搞小动作,某家粉丝真玩不起。 6l:我谁也不粉,别随便给我安粉籍,你们查查fy娱乐的经营情况就知道了,她连自己公司都经营不好,营销自己倒是一套一套的。 7l:[凌蓁蓁片场生图]、[凌蓁蓁生日会全程录像]、[青年小花演技投票] 楼上你看看自己关注的什么东西,你好歹换个小号再开麦啊。 8l:我寻思余烬也没说什么吧,麻烦你们查一下公司法人变更,方圆娱乐亏损跟她有什么关系啊,那不是之前管理层经营不善吗? …… 378l:总结一下,美女真的很倒霉,人家自己什么也没说,楼主一顶顶帽子扣下来,心里不知道得有多恨呢。 本来是一个匿名八卦论坛上的发帖,结果战火很快蔓延到微博,并且经过营销号转发后愈演愈烈。 评论区里从余烬的身世问题,讨论到《杜鹃》海报抄袭。 因为使用的缩写。 公关部门一开始没注意,后来发现指向性越来越强,特别是抄袭问题,已经被一群闲人吵上热搜了,还有人到ins上私信nf公司,希望他们出来说话。 余烬才刚接手余老爷子寿宴的事,就有人坐不住了,闹出这种幺蛾子来。 沈宴笙大致扫了一眼,“还是得从源头管起。” “这人是空口鉴抄袭,以侵犯阿烬名誉权为理由,用公司账号发律师函,要求发帖者出来道歉。” “公司法务部门不是闲着吗,给他们找点儿事干。” “好。”邱助理问,“夫人那边是不是要通个气?” “毕竟您二位不在同一家公司。” 沈宴笙点点头。 无风不起浪,这事明显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连余烬的身世问题都要扯出来,除了余家那几位,还有谁这么有闲心。 余烬平时不看微博,这种事很少能打扰到她,就算看见了也不会在意。 嘴长在别人身上,难道能把它们全部缝上吗? 但贺星回脾气不好。 《杜鹃》剧组官微被@了无数次,微博上好多人让官微不要装死,必须给抄袭事件一个回应,他们将余烬的海报跟《人鱼》那张放在一起,风格上确实有些相似。 @贺星回:无成本造谣你们很得意吗,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能指认别人抄袭? 评论区像疯了一样: 【贺导无脑护制作人,她给你多少钱,让你这么帮她说话,难道对比图不算是证据吗?】 【对比图算什么证据?我建议你们先去了解一下法律,法盲就别出来秀智商了。】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张海报很像,还护着余烬的才是把我们当傻子吧?】 贺星回气得直拍桌子,正打算舌战群儒,可nf公司的解释比他更快。 总裁兰登亲自发的ins: 同一位设计师的作品,风格相似是很正常的事,这两张海报我个人都很喜欢,它们都是非常优秀的作品。 这条动态被人截图到微博,所有谣言不攻自破,所谓抄袭不过是莫须有的编造。 很多人默默删除微博,想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但沈宴笙不肯罢休。 如果不让这群人知道,造谣是要付出代价的,那这种事以后就会有很多次,即使每次都有办法澄清,也依然会对余烬的名声造成影响。 星耀娱乐的律师函一发,最开始发帖的人马上删帖了。 他以为自己是匿名不需要承担责任。 结果没两天就收到法院传票,提醒他准时到场开庭。 余烬粉丝跟烬笙cp粉都满意了: 【是我们余总没有公司吗?是方圆娱乐没有法务部门吗?都不是!是有人出手太快,根本不给老婆留机会反击。】 【谢谢沈总,确实很解气,前几天看一群人造谣,高血压都要被气出来了。】 【美女就是长得好看,又有才华,谁整天炫耀自己是名媛了?反正不是我老婆。】 【我老婆都这么低调了,还能招人恨,出身这种事又不是自己能选择的,不过岳母以前是影后哎,难怪能把我老婆生得这么好看。】 【真的有人喜欢余烬吗?她犯过事啊,她在我心里放了把火,到现在都没有赔偿呢!】 沈宴笙跟余烬通气时,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她确实没有出手的机会。 他说:“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很容易解决,怕你心烦就没多说。” “余家人不安分,我会帮你教训他们的。” 余烬停下画笔,有些好奇地问:“你打算怎么教训他们?” “老头子年底不是要看财务报表吗?” 沈宴笙耸了耸肩,笑得又痞又坏,“除了你的公司以外,我确定他看不到另外一份满意的答卷,既然找不出幕后黑手,搞连坐也是不错的选择。” “反正他们都姓余,一家人不用分那么仔细。” 余烬犹豫了下,决定还是替无辜的人求个情,“余烨那边就算了,他应该没参与。” “好。” 沈宴笙一口答应,见老婆想了半天,竟然想不出第二个名字。 他心想,余家这群人果然是活该。 第76章 会下蛊吗 周应麟知道事情始末时,舆论已经告一段落,但他这人护短,听不得外人说自己人不好。 他将自己办公室的两幅油画,拍好照片发到微博上。 @周应麟:谁说我弟妹不会画画? 他平时只发一些吃喝玩乐的照片,但身份在人前摆着,微博粉丝数并不少,有的是人对豪门生活感兴趣。 关注的人多了,总还是有些专业美院学生,一眼就能看出好坏。 本来只是她们转发,后面越来越多画手转发。 【如果这都不算会画画,那我这双手也不用要了,直接剖腹自尽好了。】 【这个色感,这个人体,果然天分这种东西是一早注定的。】 【我要是有这种画技,每天营销自己八百次都不算过分,我直接把画挂脸上好吗!!!】 【本来对美女不感兴趣的,她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有了他这条微博,大家的关注点成功从余烬的美貌,转移到她为什么不发作品上去,评论区跟私信全是求余烬多发作品之类的话。 突然一条纹身repo引起大家的注意。 发布者是国外男明星koi,他刚刚出演了一部纯爱剧,因为狗血的爱情故事,吸引了很多年轻粉丝关注,在国内风头正盛。 他声称自己腿上的纹身出自余烬手中,并且指明了纹身师judge的ins账号。 所有人这才发现。 余烬不是不肯发作品,她只是披着马甲,偷偷发在ins上而已。 很快就有粉丝将图稿搬回微博,狠狠替自己出了一口恶气。 凭什么因为美女好说话就随便造谣,长得好跟有才华并不冲突,人的能力又不是靠出身决定的。 杜若对着突然爆满的私信箱头大如斗。 因为实在是看不过来,她跟余烬商量过后,决定直接摆烂,等这阵子风头过去再考虑接纹身工作。 北城里不缺纹身工作室,其中知名的工作室也很多。 其中一家联系余烬,问她能不能在自己店里挂名,无论接稿条件多么苛刻都无所谓,他们那边经营模式很完善,能够应付跟风的粉丝。 为了不给杜若增添麻烦,余烬思考过后,答应跟这家纹身工作室合作。 她详细说明了自己的接稿要求,每个月没有固定的驻店时间,工作量根据图稿数量决定。 对方想也没想,直接答应了余烬的所有要求。 前提是她能把过去的画稿放在自己工作室展示。 这对余烬而言是无所谓的事,反正展示在ins上面,跟展示在工作室里,其实都没有区别。 她的画稿风格独特,绝非一般人能轻易模仿。 沈宴笙还没见过余烬给别人纹身。 刚好这些天忙里偷闲,他亲自当司机,将余烬送到那家纹身工作室去。 对方的店地段儿很好,在一条知名商业街中段。 店里本身纹身师就不少,再加上驻店的纹身师,与在店里学习的学徒,三层小楼里每个房间都有人在忙活儿。 余烬这次约的客人是个女生。 短发。 长相偏冷,气势很足,一看就是很有个性的那种。 结果她见到余烬眼睛都看直了。 开口时声音挺甜,反差感强烈,“老……咳咳,余老师……” 老什么? 沈宴笙皱眉,直觉对方没说出口的称呼,不是他想听的那种。 余烬问她打算纹在哪里,介不介意有人看着,这次的图稿很大,怕疼的话可以分两次纹完。 短发女生红着脸,拼命摇头,“没事,我都可以的。” “主要是怕余老师累着。” “我没事。”余烬在桌子上布台,没太在意她的羞涩,“只是有件事要提前跟你沟通。” “什么事?” “今天这张图使用的红色颜料比较多,红色容易过敏,如果你是过敏体质的话,我建议你再多考虑一下,后续可能会长疹子……” 怎么有人连声音都这么好听。 短发女生一边想着,一边捂着胸口,感觉心跳快要不属于自己。 她心想,近距离看余烬,果然比照片更好看。 不枉费她怒砸六十万来约稿。 短发女生回答:“没事的,老……余老师!我不过敏。” “我给你写两种药膏的名字。”余烬写好纸条,交给心不在焉的人,“如果换季时有不舒服的话,你自己买来涂一下,应该很快就会好的。” 老婆的纸条。 老婆的字。 短发女生接过纸条,小心翼翼地放回包里,决定拿回去过塑一下,找个相框挂起来存着。 至于旁边沙发上坐着的沈宴笙,她连看都没看一眼。 余烬将转移图纸印在她大腿到小腿之间,“这次的灵感来源于《牧神午后前奏曲》” “上半张图是两位林泽女神睡卧在一起,依靠牧神的幻想之线联系在一起,下半张图的牧神斜倚在天鹅身上,天鹅在神话中代表欲念……” “你知道,我的激情已熟透而绛红,每个石榴都会爆裂并作蜜蜂之嗡嗡。” “我们的血钟情于那把它俘虏的人,为愿望的永恒蜂群而奔流滚滚。” 沈宴笙没听过这首诗,但不妨碍他喜欢余烬读诗的声音,浪漫又惬意,让他沉迷于夏日午后。 她手指修长,握着纹身机的时候非常稳,流畅的落下每一笔线条。 他看着跟自己一样专注的短发女生。 一时兴起发了微博。 @沈宴笙:老婆工作的样子很可爱,期待她赚到钱以后,为我刷卡的样子。 今天的软饭果然也很好吃。 评论区一群人嫉妒得要命: 【这个男人是谁?他为什么要花我老婆的钱,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他该不会是在炫耀吧?】 【噫!撒娇的男人最好命,我才不羡慕呢,哼!】 【弗洛伊德曾经说过,人的精神由三部分构成,本我,自我还有超我,前两部分我都有,第三部分姐姐能不能给我?】 【你光说有什么用,空口无凭!你倒是发照片给我看啊!】 沈宴笙笑眯眯地回复了这条:我自己看,不发。 余家老宅里。 余烟气得丢了茶盏,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沈宴笙护余烬护得要命。 明明两人之前也不怎么亲密,突然就像转性了一样。 难道说余烬会下蛊吗? 第77章 手下留情 沈宴笙说到做到,收拾起人来毫不手软,余老爷子分给孙辈的公司里,方圆娱乐运营状态最差,但其他的也好不到哪儿去。 余烟拿的外贸公司正是如此,她被海关卡过几次以后,终于发现不对劲儿的地方。 别人的货都好好的,凭什么她的货要再三抽查? 这段儿时日里她唯一得罪的人就是余烬。 余烟气急,在方圆娱乐找不到人,直接找到《杜鹃》剧组,将余烬堵在审片室里。 房间里的人不紧不慢,做完手头的工作才出来见她。 余烬抬眼问:“什么事?” “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余烟沉不住气,趾高气昂地问,“是不是你让沈宴笙对付我的?你怎么这么卑鄙?” “当初说好了公平竞争,靠男人算什么本事?” 剪辑师们发现来者不善,以征询的眼神看向余烬,意思是需不需要喊保安过来。 她挥挥手,示意大家可以离开。 走廊上只剩下她们两人。 余烬轻嗤一声,“我没让沈宴笙对付谁。” “你与其跑过来找我,不如好好反思一下,自己做了什么事招他讨厌。” “或者出去跑跑关系,没准就有人能对你的公司网开一面。” 余烟最烦她装作无辜的模样,控制不住伸出手指着她,“你以为我会信你的话吗?” “你当然可以不信。” 余烬没掩饰自己脸上的嘲讽,“不过假如我是你,都已经知道对方不打算放过自己,就不会随随便便跑过来挑衅,除了受气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荷花池里的水好喝吗?” “你果然是故意推我下水的!” 余烟气得满脸通红,当初没有任何人相信她说的话,大家都当她是自己失足落水,谁也没怀疑到余烬身上。 现在旧事重提,她心里的气更是不打一处来。 “是我又怎么样?” 余烬轻笑,有恃无恐地说:“其实你应该谢谢我对你手下留情,毕竟是我喊人救你上来的,否则等你被淹死以后才会有人发现。” “你知道溺水死掉的尸体有多丑吗?” 余烟瞳孔骤然放大,回忆起她那时的眼神,冰冷,深邃,宛如刺骨的寒潭一般。 她开始后悔自己贸然来找余烬,至少应该多带几个保镖。 余烬的眼睛没有任何温度,她根本不介意网上那些言论,“下次爆料的时候聪明一点儿。” “不要总惦记着余家那点儿破事,大家都是图个乐呵,血统论这种东西早就过时了,只有你会以自己出身余家为荣。” “那你呢?”余烟反问,“你以为你用了这种不光彩的手段,爷爷就会肯定你,愿意把余家交给你吗?” “他老糊涂了,只是看在姑姑的面子上施舍你!” 有些人总是蠢不到点子上,以为自己在乎的东西,其他人也会当成宝贝,事实上余烬对余家根本不在乎。 这场寿宴是个麻烦,将她从边缘地带拉到权力角逐中心。 余烬笑了,无所谓地说:“那你去告我吧。” “看看有谁肯相信你?” 她在余烟扬起手之前,用力攥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伸进她包里,拿出处于开启状态的录音笔。 余烬松开她,语气略带遗憾,“可惜你现在没有证据了。” “还是做梦更快一些。” 一道陌生的声音响起,“余总,贺导那边有事找您。” 余烟不肯放弃,却根本拿不回那支录音笔,只能眼睁睁看着余烬跟那名工作人员离去,暗自后悔自己没多带一些录音设备。 她原本是想让余烬承认自己恶意竞争,没想到她连当年的事也说出来了。 可惜沈宴笙有眼无珠,把这种恶毒的女人当成宝贝,以后迟早有他哭的时候。 余烟回家时正好遇见余烨。 “你去哪儿了?”他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瞬间反应过来妹妹做了什么,“你是不是去找表妹的麻烦?” “是啊!” 余烟翻了个白眼,气鼓鼓地说:“我给了她一个巴掌,她现在狼狈死了,正躲在沈宴笙怀里哭呢。” “你现在去安慰一下,或许还能赶上替余烬擦眼泪。” 听到这种话,余烨就放心了。 他知道吃亏的肯定是余烟,否则她不会是这个语气,也不会是这种表情。 余烨语重心长地劝她,“你怎么总跟表妹过不去?” “明知道爷爷心里在意姑姑,他对余烬爱屋及乌也是人之常情,不要为了一时意气伤他的心,一家人能有什么解不开的恩怨?” 余烟心想,那还真就没法解开。 这个仇她从十多年前就记下来了。 - 晚上余烬接沈宴笙下班。 顺便跟他一起商量寿宴上的菜单,一道道菜品看得人眼花缭乱,光是采购食材算下来就花费不菲。 她最近没去余家,都是沈宴笙自己在忙活儿。 余烬问:“老头子给你补钱了吗?这些东西不会要咱们自己出钱买吧?” “暂时没给。”沈宴笙揉了揉她的脸,“我估计照他的意思,应该会在寿宴上宣布一些决定,比如股权变更什么的。” “你怎么想的?” 余烬丢出三个字:“不想要。” 余老爷子手上哪怕是百分之一的股权,对于普通人而言都已经是天文数字,值得一群人抢到头破血流,同时也代表着无穷无尽的麻烦。 余烬不缺钱,她赚的钱足够自己花销。 自然也不想沾余家的破事。 “我收到一张邀请函。”余烬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是宝格丽举办的晚宴,往年很多明星都会去走红毯,实际上是推销他们的珠宝。” “你去过吗?” 沈宴笙点头,以为她想凑个热闹,“想去?” 余烬说:“我的意思是去看看吧,如果你有什么想要的,我的卡随便你刷。” 她微博上没关注几个人,自然不会错过那天的微博。 沈宴笙海口都夸下了,什么都得不到的话,说不定会被大家嘲笑,可余烬又想不出他需要什么。 虽然宝格丽溢价严重,设计师品味倒还不错。 这是让他吃软饭的意思? 沈宴笙没想到她会当真,当下把人抱在怀里,顺着她的意思说:“那当然好。” “我还没刷过阿烬的卡,想来应该特别好刷。” 卡好不好刷。 应该只跟钱有关系吧? 余烬一不留神,被他手指探入裙底,很快就没闲心思考这个问题了。 第78章 为之妥协 为了防止余家人继续作妖,寿宴前夕检查场布时,沈宴笙特意去了一趟书房。 余老爷子坐在书桌后,面容威严而冷静,“宴笙来了?” 他像是知道沈宴笙会跟自己说什么。 余长策虽然老了,可他心清目明,这些时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余家的孙辈不中用,远不是沈宴笙的对手。 一群人敢怒而不敢言,既不能转败为胜,又放不下身段求饶。 沈宴笙拉开椅子,坐在余烬坐过的位置上,“明天是您八十大寿的日子,有些话到时候说不太好,总得提前跟您打声招呼,话说明白了大家都安心。” “你说。” “沈家不用借任何人的势,我当初愿意跟阿烬结婚,是因为看上她这个人,并非是为了联姻考量,换了其他人我都不会答应。” 沈宴笙语气礼貌又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坚定,“所以无论您明天说什么,都不会对我,对她,造成影响。” “我这人打小就是个混不吝的性格,爸妈拿我都没辙儿,犯浑的事儿没少干。” “阿烬脾气好,不在乎被谁针对,但我挺在乎的。” 真是个混账。 余老爷子原先没觉得,今天倒是体会得很彻底。 他想起余烬倔强的表情,不得不承认她跟沈宴笙很般配,两人连惹人生气的本事都如出一辙,像是同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你是在威胁我?”余老爷子沉声问道,“没了余家,你以为自己有机会认识她吗?” “我不是威胁您。” 沈宴笙神情冷然:“是您在为难阿烬。” “明知道一群人对她虎视眈眈,却依然将她推到这个位置,放到风口浪尖上给人欺负,无非是觉得除了余家以外,没人能给她撑腰。” “因此苦也得吃,委屈也得受,碰见什么事都只能憋在心里。” 余老爷子反问:“我承认她的身份,给她成为继承人的资格,难道是在害她不成?” “你今天护着她,明天也护着她,难道真能护着她一辈子吗?” “为什么不能?” 沈宴笙眸光澄澈,坦然回答:“我会将自己手上的股权分给阿烬,这些东西虽然俗气,但总比空口说白话更加可靠。” “如果她愿意承认,余家就是她的家人,如果她不愿意承认,那以后有没有来往都无所谓。” 他知道自己话说得重,却不打算退让半分,老头子就是知道余烬无所依仗,才会变着法儿拿捏她。 余烬是个人,不是物件。 当初说情分已尽,给起了这么个名儿的人是余长策,现在对着她怀念余至音的也是余长策,他从没问过余烬愿不愿意。 沈宴笙不拿出个态度,今后余家人只会变本加厉。 余老爷子被他呛得靠在椅子上。 心想自己当初就不该答应女儿,替这两人牵线搭桥,现在真好,引回来这么个混账当外孙女婿,气起人来一套一套的。 只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他也不能按着余烬离婚另嫁他人。 余老爷子没好气地问:“说完了?” “说完了。” 沈宴笙站起身,恭恭敬敬地鞠了个躬,仿佛说出那些气人话的不是他一样。 世界上再找不出比他更礼貌的后辈了。 他走后。 余老爷子喊来老管家,“之前准备的东西都撤了吧。” “用不上了。” “是。”老管家在心里犯嘀咕,犹豫着开口,“那您让我找出来的领养证明呢?” “烧了它。” 余老爷子摆摆手,默默叹了口气。 书房里重新恢复宁静,只剩他孤零零的身影,对着一本泛黄的相册发呆,相片上的余至音依偎在余夫人怀里,笑得天真烂漫。 或许真的是他错了。 - 按照惯例,余老爷子的寿宴一共办两场。 中午邀请的都是社会各界里有头有脸的人物,很多宾客为了参加这场寿宴,需要提前一天坐飞机赶来,但他们依旧乐意参加,并且以收到请柬为荣。 晚上则是家宴,只有余家以及跟余家有姻亲关系的人能参加。 作为筹办这场寿宴的人。 余烬跟沈宴笙从大清早就要开始忙活,再加上做造型的时间,他们早上六点就要起床,想当初结婚的时候都没这么忙活儿过。 老管家建议他们前一天住在老宅里。 余烬房间里摆着一张雕花木床,不知道是哪一年传下来的古董,床帐跟被子都是绸缎材质,放在古装剧里也毫不违和。 她很久没睡在这张床上,不出意料地做了噩梦。 梦里一会儿是汽车尖锐鸣笛,一会儿是满手湿润粘稠的血,以及医院里刺鼻的消毒水气味,余烬冷眼旁观着一幕幕梦魇,自暴自弃地任由往事纠缠。 她全身都是冷汗,喉咙像是被堵死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余烬已经不会在梦里哭出声音。 “阿烬!阿烬!”沈宴笙用力摇晃着她肩膀,将她从睡梦里唤醒,“梦到什么了,你整个人都在发抖。” “大热天也能冒出一身冷汗?” “沈宴笙。” 余烬睁开眼,控制着自己放松全身力道,把头埋在他结实的胸膛里,闻着他身上干燥炙热的气息。 除了那声呼唤以外,什么都没有再说。 沈宴笙手顺在她背上,一下下安抚,“是我。” “我在。” 屋里安静极了,喘息声格外明显,余烬过了很久才平复下来。 她声音干涩,略带颤抖,“这张床太吓人了,像是会闹鬼一样。” “我不喜欢。” 沈宴笙亲了亲她额头,看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再有半个多小时他们就要起床。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 他对余烬之前经历的所有事都很好奇,并且在这种特别的关注中被她吸引,到了无法轻易放手的地步,这种感觉来得突然,又无法被他把控。 沈宴笙为之妥协,甚至还有些享受。 “只这一晚。”他柔声哄道,“我向阿烬保证,我们以后再也不在余家留宿,除非他们把这张讨厌的床换掉。” “等今天的正事结束,我马上带你离开余家。” “一秒钟都不多留。” 第79章 在袒护我 余家老宅面积很大,当初也是请名家设计出来的,雕梁画栋,九曲回廊,处处展露着不菲的财力与人力。 整场宴会由沈宴笙一手操办,他品味好,审美也在线。 令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快到中午时宾客陆续到达,手里提着包好的礼物。 不少人见到沈宴笙跟余烬都很惊讶,这场联姻之前没放出风声,以至于大家还不太习惯。 余烬今早选了一身白色蕾丝旗袍,旗袍放量很足,不会特别贴身,内里衬裙紧贴皮肤,若隐若现地勾勒出比例完美的身材。 仿佛雾里看花,朦胧得叫人瞧不真切。 反倒心生无限遐想。 沈宴笙帮她簪了一朵栀子花,雪白的花瓣清雅脱俗,淡淡花香萦绕在发间,平添了几分生动的美。 余家是北城豪门里的中流砥柱,多数人家今日都得来给余长策拜寿。 周应麟三人以前嫌拘束,从来不参加这种活动,都是让家里其他人过来。 今天因为沈宴笙两人在场,他们当然要来凑个热闹。 余长策高居主位,脸上带着笑容。 老管家跟在他身边,收下一件件价值高昂的贺礼,身后有人负责记录,等宴会结束后再归纳整理。 能进到余家老宅里的客人,个个都是人精,善于从蛛丝马迹中分析风向。 对于他们而言。 余长策将自己的八十大寿交给外孙女来办,无疑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表示他有意向更改继承人,起码是心里是很满意余烬的。 余老爷子看中谁,他们就跟谁交好。 余烬跟前围了一大堆人,从外貌到人品,将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没,仿佛明天她就要继承余家一般。 “看把她得意的,都快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余烟跟在季少兰身边,难掩语气里的嫉妒。 “这些人也真够势力,往年您操办寿宴时,他们也是这么恭维您,结果今年全去讨好她了。” “人情世故不就是这样?” 季少兰低声告诫女儿,“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也是一种本事。” “你就是再看不惯她,也别让任何人瞧出来,别让人家看我们的笑话。” “知道了。” 余烟很不服气,但又不敢反驳,她知道母亲的话总是对的。 她从很早以前就开始准备贺礼,自认为比余烬更加用心。 只可惜祖父老糊涂了。 他只想补偿自己早逝的女儿,一股脑地将宠爱丢给余烬,也不想想她受不受得起,不过是个连父亲都没的野种,哪里能算是余家人呢? 余至音从前喜欢穿旗袍。 余老爷子望着余烬,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他原本打算在晚上家宴时,宣布自己新修改的遗嘱,将留给女儿的东西全交给余烬。 但有些遗憾不是钱能弥补,失去的人永远也不会回来。 中午这场寿宴吃完,送走一众宾客们,余烬终于放松下来,引着周应麟他们参观余家老宅,言谈间少了那股子疏离。 “余家老宅围湖而建,一共有九个园子,每个园子又分成大小不一的院落。” “真要逛起来一天都介绍不完。” 底蕴这种东西不是光有钱就行的,现在的北城寸土寸金,不是祖上传承下来的地盘,很难再圈出这么大一片土地用作私人住宅。 因此余家清高不是没有理由,哪怕他们如今已经大不如前。 沈宴笙怕余烬劳累,提议说去湖心亭坐一会儿。 这座亭子不知道当初怎么设计的,哪怕身处灼热夏日,也一直有凉风拂面而来,坐在里面一点儿都不觉得热。 佣人们送来茶水点心,然后又匆匆离去。 邵为不禁感慨:“早听说余家规矩多,今日一见发现比我想得还严重,不知道还以为活在上世纪,满眼都是封建残余。” “当初解放全国的时候,没人通知他们吗?” 他话说出口,发现有些歧义,这不是把余烬也骂进去了吗? 邵为赶紧找补道:“小嫂子别误会,我不是说你,我是说这地儿。” “待得人浑身不自在,不知道余家人是怎么适应的。” 余烬说:“能适应的就留下来,适应不了的早搬出去了,今天晚上家宴都不一定会来。” “毕竟在他们眼里,住在老宅的才是余家人。” 沈宴笙捏了块儿点心,递到她唇边,示意她先咬一口,自己吃剩下的。 枣泥核桃酥有点儿甜了,配上苦涩的清茶刚好。 “晚上爸妈都要过来。”沈宴笙开口,“等吃完饭咱们就回去,不在这边待着,熬过今天就算完了。” “这地方留给爱住的人住。” 爱住的人不请自来。 “哟,都在呢?” 余烟笑吟吟地说:“表姐好几年不在余家住,好多地方都没逛过,跟客人介绍怕是也说不明白吧。” 邵为平时缺心眼,碰上正经时候却不含糊,一听就知道她们姐妹俩不对付。 他这人帮亲不帮理,最是护短。 立刻反唇相讥,“小嫂子又不是导游,余家也不是景点,要那么明白干嘛?” “你是不是还背过套词啊,要不给我报个菜名听听?” 余烟嘴皮子不利索。 她占不到上风,干脆直接表明来意,“祖父让我过来通知一声,吃饭前要拍全家福。” “你们最好提前过去,别错过时间让所有人等你们两个。” 最后那句话当然是她自己加的。 往年余家也会拍全家福,只是余至音一直住在医院里,余烬从来没参加过。 这次余老爷子特意要喊上她,不免让余烟有些在意。 周应麟后知后觉地想着。 怪不得当初沈宴笙认为余烬无趣,余家这个地方,像一座等级制度森严的城池,人活在刻好的模子里,能变得有趣才是怪事。 好在余烬不像余烟。 也不像其他余家人。 园子自然是逛不成了,大家也没兴趣继续待下去,三人带着同情眼神,望向还不能离开的沈宴笙跟余烬,约好改天再聚就走了。 路过荷花池时。 余烬往假山旁看了一眼,忽然开口问沈宴笙,“你想不想知道,余烟为什么跟我过不去?” “很多年前,我就是在这里把她推下水的。” 沈宴笙笃定地说:“那一定是她先惹你的。” 余烟好端端活到现在,还有胆子到他老婆面前耀武扬威,说明当初根本没吃到教训,否则哪敢再来招惹余烬。 她到如今还是这个样子,当初又能好到哪里去? “阿烬。”沈宴笙问她,“是不是从来没有人袒护过你。” “有。” “岳母吗?” 余烬摇头,莫名有些不好意思,“沈宴笙。” “你刚刚是在袒护我对吧?” 第80章 同进同退 下午光线好,老宅里有花匠打理,景色如画,无论任何一个地方都很适合拍照取景。 余长策叫人在藏书楼前摆了桌椅。 “余烬。”他点名道,“你别站那么远,跟宴笙一起来我旁边站着。” 老爷子果然别有用意。 闻言一群人各怀心思,闹不清余长策到底在想什么,他如此器重余烬跟沈宴笙,难道真打算改换继承人了? 只有老管家最了解老爷子。 他知道余长策八成是在跟小夫妻俩置气,人都说老小孩,无论年轻时多么沉稳持重的人,上了年纪以后,反而更愿意按照心里的意愿行事。 他想跟谁合照就跟谁合照,根本不想考虑任何人的心思。 余烬往余老爷子身边靠了两步,两人之间依旧离着十万八千里,显然是没法让余老爷子满意的。 他一直盯着余烬,直白地用目光表达不满。 沈宴笙见状,跟余烬换了个位置,自己站到靠近余长策那边。 摄影师按动快门,全家福顺利拍完。 余老爷子开口:“慢着,不急着收拾,我还要单独跟余烬拍几张。” “沈宴笙也一边去,这会儿不用你了。” 碍事的小子。 难道他把股权分给余烬,以后人就归他沈家了吗?不可能的。 余烟撒娇道:“祖父您不能偏心表姐啊,只跟她单独拍,不跟我单独拍。” “我也要跟您拍照,拍十张。” 有她起这个头,余家的孙辈们就活跃起来了,一个个闹着要跟余老爷子拍照,只有余烬远远躲在一边,巴不得他赶紧放过自己。 但躲也是躲不开的。 老管家的视线一直落在她身上,从根本上杜绝她偷溜的可能。 余老爷子跟摄影师交代,“把我跟余烬这张单独洗出来,放大,我要挂在书房里。” “其他人的做成相册,照片你自己看着选。” 他从前跟女儿拍过很多合照,可那些照片一张都没能留下来。 他是真的后悔了,后悔自己当初做下的决定,假如以前没有说出那么绝情的话,女儿也不会失望离去,更不会早早过世。 这待遇还是跟别人不一样。 余烟肺管子都快气炸了,老爷子平时总待在书房,照片挂在那儿每天都能看见,说明他乐意看见余烬,乐意让她在自己眼前。 但余烟也害怕自取其辱,没敢问为什么不把她的照片挂书房。 家宴之前。 余长策单独找余烬说话,“你的领养证明已经烧了,以后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 “是吗?” 余烬语气平静地陈述:“我以为您打算留它当把柄。” “你跟小音一样,都是倔脾气。”余长策很少说软话,“我留着它一天,你心里对我就只有戒备。” “没事多回来看看吧。” “下次你自己回来,别带沈宴笙那小子。” 余烬说:“那可能不行。” “他不来,我也不来,要么就我们一起来。” 果然是沈宴笙带坏余烬。 余至音养出来的女儿,即使不是亲生,跟她也应该是像的,余烬以前乖巧极了,从来不会顶撞长辈,更不会让他下不来台。 余长策拿她没辙,只好默许她以后继续带那混小子回来。 - 两人从书房里出去时,沈家人已经到了。 按照身份他们肯定要坐在主桌。 余烟料想沈母对余烬不会太满意,豪门里的婆婆最难对付。 可沈母让她失望了。 在沈家人眼里,余烬只有优点没有缺点,连一丝毛病都挑不出来,满意得不能更满意,唯恐沈宴笙欺负她一样嘘寒问暖。 谁能欺负余烬啊?她不欺负别人就算好的。 余烟听得想翻白眼。 她以前觉得余烬运气不好,有个早死的妈,现在终于发现活人是争不过死人的,正是因为余至音死的早,才给了余烬装可怜的机会。 所有人都同情她,可怜她。 好像她是小白兔一样。 其实呢? 幸亏季少兰不知道女儿在想什么,否则可能会想抽她一顿,羡慕余烬什么不好,羡慕她母亲早死,这不是存心给自己找晦气吗? 晚上园子里搭了戏台,请了专业的京剧演员唱戏,咿咿呀呀的余烬也听不懂。 但这顿饭吃得比平时要热闹。 沈宴笙负责给她夹菜,鱼虾都是剥好后才放进碟子里,他动作自然,一看就是平时养成的习惯。 余烬只负责吃,没觉得有什么不应该。 沈母对此满意极了。 - 第二天有报纸登了新闻。 头图是余家新拍的全家福,一看就知道是余老爷子放出去的,没他首肯别人也不敢干这事。 照片里余烬跟沈宴笙靠着寿星,站在中心位置。 不免让大家议论纷纷: 【之前不是说余烬在余家不受重视吗?不受重视还站在最中间,那受重视的站在哪儿啊?站画框外面吗?】 【匿名爆料你也信?】 【偷偷说一句,那天我在场,整场宴会都是余烬夫妻俩操办的,足以说明余老爷子对他们的态度。】 【你们的关注点好奇怪,只有我发现老婆那天很漂亮吗?旗袍哎,是穿旗袍的老婆!】 【那个男人好过分,他居然偷偷牵我老婆的手,是以为我不会发现吗?】 凌彦也看到了这张照片。 他告诉秘书:“你去联系报社,看看有没有更清晰的版本,多少钱随便他们开。” “我只要有余烬那部分。” 这是看上人家了? 秘书暗自诧异,对董事长的奇怪爱好十分不解,往日里凌彦养情人,从来不碰有夫之妇,找的都是清白干净的女孩。 但他一个拿人工资的,当然不敢把真心话说出来。 只能按照吩咐联系报社。 ——笃笃。 凌明宇敲门进来,目光落在报纸上,不知道是不是巧合。 他总觉得父亲对余烬太过在意。 先是希望自己跟余烬联姻,现在得知她早已嫁人,却还是关注着她的动向,这太不正常了。 “董事长。”凌明宇打断凌彦的思绪,“东河集团那边有新消息了。” “说。” “不出您所料,董事会内部果然有内鬼……” - 小剧场 某日余烬想起:“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时,在哪家餐厅吃的饭吗?” 沈宴笙:“当然,我连门牌号都记得。” 沈宴笙:“,不信你搜索看看。” 第81章 装作无事 凌彦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即使不能确认消息来源属实,他依然对凌明宇提到的几位董事生出戒心,开始在背地里调查他们。 只是调查进展很不顺利,所以演变成一场纯粹的心理战。 假如凌彦选择信任那几人,就有纵容内鬼作祟的可能。 假如他跟那几人闹翻,也可能正中东河集团的算计,信任这种东西总是很脆弱的。 当晚凌彦睡得不好,半夜惊醒时看见身边躺着的女人,熟悉的容貌在他眼里变得陌生。 他明明已经是事业上的赢家,最近却总觉得力不从心。 或许是因为子女太不听话。 凌明宇做事冒失,好大喜功,缺乏领导者必须的缜密心细,即使已经在集团里磨炼了好多年,却始终没有太大长进。 而凌鹤羽就更不用提,娇生惯养,恶劣成性,心里只想着玩。 两个儿子都不像他,没有一个中用。 每每想到这里,凌彦就忍不住羡慕沈昱,虽然他们现在已经不是朋友,却不得不承认在养儿子方面,他确实比不上对方。 沈宴笙比他的两个儿子出息太多,连婚事都选的很好。 他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女婿。 凌彦叹了口气,不免会想到余烬,不知道为什么,他从初次见面开始就对这个女孩心生好感。 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去关注她。 或许应该早些把凌明宇的婚事定下来。 两个儿子他指望不上,但时间还有很多,他远没到应该退休的时候,完全可以培养出一个优秀的孙辈,集团一定会拥有最好的继承人。 - 凌晨的机场里,一架飞机刚刚落地。 凌鹤羽快步走出机场。 他离开时带着行李箱,回来时却两手空空,原先还算英俊的外貌枯槁消瘦,眼下挂着两团乌黑,仿佛被女鬼吸走阳气一般憔悴。 直到走出机场,打上出租车,他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司机熄灭香烟,疲惫地问:“您去哪儿啊?” “啊?” 凌鹤羽精神恍惚,犹如惊弓之鸟一般,被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问您去哪儿?”司机很不耐烦地说,“你不报地名,我这车怎么开呢?” “我……” 他不能回家。 凌鹤羽突然意识到这一点,最后让司机先往市中心去,他在手机上联系云葳,询问对方在哪儿。 他们都是夜猫子,大半夜正是玩闹的时候。 云葳很快回复:【你回北城了?】 【嗯,回来了。】 酒店套房里乌烟瘴气,一群人围着台球桌凑热闹,水吧台前醉倒好几个。 云葳起身到外面打了个电话,回来对着满屋狐朋狗友说:“你们都清醒点儿,凌鹤羽从海城回来了,咱们等会儿换个地儿给他接风。” “我就说海城那破地儿,能有什么好玩的,还不是得回来找咱们?” 茹茹刚好也在,闻言给凌鹤羽发消息他却没回,感觉他肯定是在外面找了新人,所以不太想搭理自己。 云葳拿着手机,不知道该不该跟余烬说一声。 他动了动手指最后却什么也没发。 在楼下接到凌鹤羽时,云葳几乎认不出来他,如果不是听见那熟悉的声音响起,他都要以为面前站着的是陌生人。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云葳将手放在他肩膀上,感觉他比以前单薄不少,“海城就算是穷乡僻壤,也不至于短你吃喝吧?” “没休息好而已。” 凌鹤羽眼神闪躲,不敢面对他的问题,随便找了个理由糊弄过去。 两个多月的时间不长,在他身上却发生了很多事情。 初到海城时。 凌鹤羽确实渡过了一段逍遥日子。 那边除了朱正东以外就属他最大,底下的人都敬着他,很快就让他忘记自己来海城的目的。 他这人爱玩,喜欢交朋友,是坐不住的性子。 结果在赌场里认识了一帮漂亮姑娘。 凌鹤羽玩得忘乎所以,跟着她们碰了不该碰的东西,一开始是飞叶子。 他有钱,别人有货,又不是抽不起那东西。 没觉得上瘾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但凌鹤羽越玩越嗨,昨天跟不该碰的女人滚上了床,他们刚在床上脱光衣服,人家老公就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拿起手机一通录像。 对方让他拿两千万出来平事,并且再也不能回海城去,否则就把视频发到网上。 凌鹤羽灰溜溜跑了回来,正在发愁怎么跟余烬交代。 重点是这会儿瘾上来了。 他连骨头缝里都是痒的,周围人在说什么完全听不清楚,脑子嗡嗡乱响,像是快要爆炸一样,只想找个地方好好抽两口。 凌鹤羽点燃一根烟,狠狠抽着,可他的神经早已不是香烟能够满足。 云葳本来打算给他接风,见此情形只好作罢。 他感觉现在的凌鹤羽很奇怪。 云葳犹豫道:“那今天就算了,我开间房你好好休息,等明天休息好了咱们再聚。” “你真没事吗?” “没事。” 凌鹤羽咬紧牙关,努力装作无事,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东西,可他实在是太痒了,感觉走路都在打颤。 房门关上以前,他突然叫住云葳,“我回北城的事,你先不要告诉烬姐。” “我……我是耐不住寂寞,偷偷跑回来的。” 云葳点头。 凌鹤羽近来不在北城,可能不知道,他跟余烬很久都没联系过了。 除了酒吧里那面以外,再也没机会说上一句话。 浴缸里放满冷水。 凌鹤羽整个人泡在里面,终于觉得舒服不少,他拿起手机发微信给在海城的朋友,结果只收到被拉黑的提示。 找不到她们就拿不到货。 他一遍遍添加那些账号,却一个都没能加上。 凌鹤羽双目通红,艰难思考着除了海城这条渠道,还能从哪里买到那东西,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 不。 应该说是生不如死。 手机亮起,来自陌生号码的信息: 【凌少爷,钱准备好了吗?】 【我不收转账,也不要现金,只收虚拟货币。】 【你可以选择报警,也可以选择赖账,但我不保证你的视频会被多少人看见。】 第82章 晚宴主角 几天后。 余烬接到朱正东的电话。 对方有些为难地说:“余总,您派来那位小凌总,我这些天都联系不上他。” “您看您是不是亲自打电话问问?” “没事。”余烬窝在沙发上,漫不经心地拿小白鼠喂蛇,“他以后应该不会再过去了。” “你安心做自己的工作,不用再跟他联系。” “好。” 朱正东回答。 在他看来凌鹤羽到海城一趟什么也没干,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根本不关心酒店进度,对赌场都比对业务上心。 估计余总也觉得他扶不上墙,索性放弃这个人了吧。 不过还是有些奇怪。 余总以前吩咐他不用管凌鹤羽,只要每天打个电话,确认他还在海城就行,好像根本不关心他去没去过工地,也不怎么过问酒店的事。 难道她花那么多钱接手项目,就是为了给凌鹤羽玩乐不成? 有钱人的爱好还真是难以理解。 余烬登上wtalk账号,满屏都是兰登的催稿信息。 还有米娅偷偷发来的私信。 她说总裁很久没收到她的消息,从前茂密金发如今岌岌可危。 但新剧本余烬一个字都没写,也很难保证自己什么时候开工。 兰登:[你上线了对不对!别不回我消息,我已经看到你了!] judge:[……] 本来不回应还好。 余烬这一回应,对面就像是打开话篓子一般,将满腹怨言拼命往外倒,措辞中全是哀怨。 兰登:[我跟米娅仔细交流过,她说对女人而言,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事业,而不是爱情。] 兰登:[你只是失去沈宴笙而已,但我失去的可是收视率啊!] 兰登:[judge,想一想你可怜的粉丝们,你难道不想让他们看到你的新剧吗?] 他还沉浸在上一个剧本里,没有同步上国内的微博,并不知道judge\\u003d余烬这一事实,也不知道她跟沈宴笙之间的真实关系。 上次有人找到ins上,求证海报抄袭的事。 兰登只知道另一张海报也出自judge手中。 因为早在《杜鹃》开始宣传时,他就提前预览过judge设计的多张海报,因此才能肯定两张海报不存在侵权问题,却没过多在意私信里提到的另一个名字。 有时候马甲捂太死也不是好事,比如现在余烬就不知道怎么跟兰登解释。 她随手打下六个点。 决定还是不解释了,等他什么时候自己发现再说,如果真发现不了的话,就说明他不适合知道真相。 兰登:[下个月我会去北城,或许我们能见上一面,详细谈谈剧本的事。] 兰登:[如果你想见沈宴笙的话,可以顶替米娅的位置,伪装成我的秘书。] 那也不是很有必要。 余烬答应他等见面再谈,兰登才终于罢休,却没想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他根本没有judge的联系方式。 以前在国外时是有电话号码的,但自从她回国以后,就一直是wtalk联系。 假如judge不上线…… 偌大的北城里找一个人,跟海底捞针有什么区别,他上哪儿找人去? - 宝格丽的晚宴向来是娱乐圈盛会。 明星们依次走过红毯,他们优越的身材和容貌,与品牌方提供的奢华珠宝适配性极高。 但他们无法成为晚宴主角,品牌方才是最大赢家。 沈宴笙跟余烬不走红毯。 他们是作为客人,被邀请参加晚宴的。 收到统一规格邀请函的,全部是具有一定购买力的消费群体,也是品牌方看中的潜在顾客。 顾客就是上帝,当然要格外优待一些。 沈宴笙建议:“穿白色怎么样?容易搭配珠宝。” “鞋子可以低一些,晚上免不了跟人应酬,我怕你脚疼。” “这件怎么样?” 余烬拿出一条礼服裙。 上身是鱼骨胸衣设计,裙摆部分是鱼尾款,面料光泽度高,垂感很强。 纯手工刺绣纹样精致立体,缀着细小碎钻。 “这样看不出来。”沈宴笙接过礼服裙,随手扯开系带,“你一个人不方便穿,我帮你换上试试。” “我自己能穿。” 沈宴笙桃花眼半眯,干脆地否定:“你不行。” 余烬身上还穿着睡裙,要换上这件礼服,必须先把穿着的这件脱掉,本来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映在镜子里就有点儿羞耻。 令她想入非非。 “为什么不看?”沈宴笙明知故问,“你看我就不闭眼睛。” “换衣服可以不用说话。” “那做别的事可以说吗?” 余烬这么听着,感觉像是有火在烧,眼神都不知道要放在哪里,看镜子不对劲儿,低头看自己就更奇怪了。 偏偏沈宴笙有条不紊,骨节分明的手不紧不慢。 弄得她脸都红透了。 这么折腾了一会儿,等两人完全收拾好准备出门时,已经比原定时间晚了一个小时,司机早就等在停车场里,却不敢催促他们。 宴会厅人员混杂,由品牌方统一安排座位。 余烬跟沈宴笙刚踏进门,就有专门的私人管家上前指引,整场晚宴中对方只会为他们服务,负责解答两人的一切问题,同时也负责销售事宜。 这场晚宴商业性质浓重,到处都是拿手机拍照的人。 各大社交app被大家刷屏,从各位明星的红毯造型,到每套珠宝的价格猜测,都要被人评头论足一番。 沈宴笙在社交场合中游刃有余,余烬站在他身旁得体又般配。 无意中进入许多人的镜头里。 【网红跟明星还是有壁的,很多博主单看照片还行,一跟明星合照就显得有点儿奇怪,明星的脸更自然高级一些。】 【美人在骨不在皮,骨相上输了一筹,再好的化妆技术也补不回来的。】 【可是余烬看起来根本不输啊,她旁边站着那位可是超模,我反而觉得她更好看一点儿,没看出来哪里输了。】 【但我老婆不算素人哎,她是我心里的人!】 【等等!我看见凌蓁蓁了,她身边的男人好像是凌总,凌小花今天是来购物的吗?】 蓁爱粉们可算是逮着机会炫耀。 她们郑重其事的在评论区科普,跟所有人介绍凌家多有钱,以及凌彦多宠女儿,上百万的珠宝说买就买,连眼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些大多存在于蓁爱粉想象中,普通人想象力有限,其实编也编不出太多花样。 余烬恰好扭头,对上凌家父女俩意味不明的目光。 第83章 塑料夫妻 娱乐圈里一般没人敢惹凌蓁蓁,多半是冲着凌彦的面子,害怕被资本为难,封杀一个普通艺人还是很简单的事。 凌家是她的底气。 因此挽着凌彦的时候,凌蓁蓁什么都不怕了,自觉比别人高上一头。 周围人来人往,多数人见到余烬,都要喊一声沈太太。 沈宴笙怕她介意,挑眉玩笑道:“我今天是陪余总出席,专门为余总服务的。” “你们管阿烬叫沈太太,那就得管我叫余总的先生了。” 吃软饭吃的这么清新脱俗,能屈能伸。 沈少爷主动给自己冠上妻姓。 凌蓁蓁恰好听见这句话,以及后续众人夸他们夫妻恩爱的话,每一句都像小刀刺进心里,扎出一个个窟窿,把她刺得千疮百孔。 那感觉太难受了。 “爸~”凌蓁蓁向凌彦撒娇,“咱们是不是应该过去,跟宴笙哥哥打个招呼?” 这话说得就有点儿二百五了。 按理说沈宴笙比凌彦矮一辈,理应是他主动过来,跟凌彦问好才对,他们上赶着跟年轻人打招呼,让周围的人看见了像什么话? 好像凌家有心巴结沈家,以至于连一个小辈都得讨好。 凌彦当然不可能过去。 余烬的心思完全不在社交上面,她没忘记今天参加晚宴的目的,是真打算替沈宴笙刷卡,给他买点儿什么的。 男款珠宝没有女款华丽,能选择的范围也小了很多。 她目光落在一位男明星脖子上。 他戴的项链跟胸针都不错,蓝宝石华贵优雅,又不至于过分张扬,恰到好处的显示出设计师的巧思。 私人管家见状,尽职尽责地为余烬介绍着。 一般客户对设计并不了解,这样的介绍是为了满足大家的虚荣心,为珠宝附加额外价值,让客户明白自己付出的金钱买的不止是一件珠宝。 但余烬刚好是能听懂的人,她无意卖弄才学,只在自己感兴趣的地方提问。 人在自己擅长的领域,总会散发出独特魅力。 沈宴笙陪在余烬左右,仿佛真像他说的一般,是专门陪老婆出席晚宴,因此社交就成了无足轻重的事。 私人管家让人拿来同款珠宝,邀请他们试戴。 余烬拿起看中的胸针,蓝宝石在她白皙纤细的手上熠熠生辉,焕发出绚烂光彩,确实是很不错的设计。 她没问价格,反正买得起,喜欢才是最重要的。 私人管家面上一喜。 他就喜欢这么干脆的客户,介绍起其他款式就更加卖力了,每卖出一单他都能得到相应的提成。 沈宴笙眼睛里藏不住笑意,任由余烬拿珠宝在自己身上比较。 一条微博。 让老婆为我花上千万。 他忍不住有点儿得意,微博上再多人乱喊又怎么样,能得到余烬承认的只有他一个人,其他人都是白日做梦。 想到这里,沈宴笙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余烬一直都管他叫全名。 虽然名字起出来就是给人叫的,但夫妻之间这么称呼,听起来就有些疏远,少了应有的亲密。 得想个办法解决问题,沈宴笙暗自决定。 凌蓁蓁矫揉造作的嗓音响起,“爸,你看这套珠宝配不配我?” “喜欢就买。” 凌彦对她一向很大方,认为女孩要富养,特别是嫁人之前这段时间,是应该好好打扮一下的。 沈凌两家久不联系,但碰到了装没看见也不太好。 沈宴笙开口寒暄:“许久未见凌董,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您看起来身体挺好。” 无病无灾,不像是短命早亡的脸。 果然是祸害活千年。 “是很久没见了。”凌彦笑了笑,看向余烬说,“但我跟小余不久前见过两次,那时候不知道你们的婚事,否则怎么也该送件像样的礼物。” “小余看中什么了吗?叔叔买给你当作新婚礼物。” 她爸没事吧? 凌蓁蓁一副见鬼的表情,有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哪怕只是客套一下,她都觉得是浪费。 面前的凌彦儒雅英俊,像个真正和善的长辈。 他有儿有女,事业顺心,在社交场合受人奉承,几乎磨平了性格上的敏感易怒。 但他对余烬越温和,余烬越觉得讽刺。 有些人活着本身就是罪。 余烬脸上不动声色,得体地回答:“我没什么喜欢的,只是单纯凑个热闹而已,不敢让您破费。” “宴笙哥哥有钱呢。” 凌蓁蓁插话,“您不知道余总生日时,宴笙哥哥给她送了三千多万的车,人哪儿看得上您送的东西啊?” 周围人竖起耳朵凑热闹,四周顿时安静不少。 大家装作认真聊天的样子。 偷偷用余光瞄过来。 凌彦教训道:“没规矩!” “小余跟宴笙是夫妻,她过生日,宴笙当然要好好替她庆祝,这是人之常情。” “你还没结婚不懂这个,等以后就能明白了。” 凌蓁蓁原本想内涵余烬花沈家的钱。 没想到反被自己亲爹教训一通,她过生日时沈宴笙都没出席,更不用说送礼物了。 她能懂什么啊? 沈宴笙笑道:“凌董说的是。” “我们夫妻之间不计较这些,就是图个意思,像今晚阿烬给我买东西,我就很乐意收下。” “虽然她出手是阔绰了一些,不过我也理解,赚钱就是为了给喜欢的人花。” 私人管家听得忍不住点头。 这位余总是挺大方的,花钱如流水一般,为他的业绩做出了不菲的贡献。 而且她挑选的全部是男款,说到底还是沈宴笙有福气。 凌彦跟余烬说:“宴笙小时候经常来家里玩,我还亲手给他扎过一架秋千,直到现在都留在花园里。” “那时候他年纪小,一转眼都成家立业了。” “有空让他带你来家里坐坐。” 余烬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她当然会回去的。 只不过到那个时候,凌彦想必不会跟现在一样和颜悦色了,也不知道他以后想起今天的话,会不会后悔自己做出的邀请。 周围人还以为能看一出好戏,没想到只看出沈宴笙跟余烬恩爱。 不像是传闻中的塑料夫妻。 第84章 蠢蠢欲动 凌蓁蓁一直关注着沈宴笙,想找个机会跟他单独说话,但这场晚宴宾客如云。 他本人更是跟在余烬身边,寸步不离。 在她开口向凌彦索要第三套珠宝时,终于被拒绝了,凌彦看出女儿在赌气,不愿意继续满足她的无理请求。 娇宠也要有个限度。 只是两相比较之下,凌彦心中不免失望。 明明两个女孩年纪相仿,余烬已经能够独当一面了,而凌蓁蓁却始终像个长不大的小女孩,事事依靠家里,偏偏还不服管教。 沈宴笙注意到凌彦的眼神,又想起周应麟的提醒,有意用身体挡住余烬。 晚宴还没结束,但他想提前离场。 “阿烬。”沈宴笙搂着余烬,温声说道,“珠宝好看归好看,就是完全不顶饿,我们去顶楼餐厅坐会儿?” “走吧。” 宝格丽酒店顶楼是旋转餐厅。 窗边能看见江景。 晚间夜风凉爽,露台外灯火璀璨,车水马龙流火成线,装点着北城中的繁华夜色。 余烬跟沈宴笙坐在室外。 她点菜时有些走神,对着菜单发呆,甚至没听见侍者的提醒。 “一瓶红酒。”沈宴笙说,“其余菜谱让主厨推荐,甜品要抹茶千层。” “我去下洗手间。” 余烬起身时被拉住,有些意外地看向沈宴笙。 他说:“你快点儿回来,我一个人害怕。” 以前怎么不见他害怕? 余烬前脚刚走,说着害怕的沈少爷拿出手机瞧了一眼微信,自从上次有人匿名发帖以后,他就让公关部门格外注意,不愿意让别人议论余烬的身世。 一旦发现任何恶意揣测,立刻交由法务团队出面处理。 沈宴笙粗略看完汇报。 随手发了个微博。 @沈宴笙:我真的有劝阿烬,让她不要太破费,可她非要给我买珠宝。 一不留神就成了宝格丽的svip。 评论区无语: 【可恶,居然被他不经意的装到了!】 【电梯里遇到老婆,她按了八层,真会暗示,她八层是有点儿喜欢我吧,我反手按了四层,表示我们四层相识!】 【离婚这么多年,竟然在微博刷到我前妻,看你过得挺好我也就放心了,孩子上四年级,成绩很好,性格像你,就是总问我妈妈什么时候来开家长会,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孩子吧。】 【我老婆说她不认识这男的,还在床上哄了我半天!】 【可是他们好配啊,就算把我封进棺材里,我也要大声喊出来:我cp真的是绝配!!!】 磕cp也要讲究缘分,有的cp看上去很甜,磕进嘴里却是苦的,最后两人渐行渐远。 但真正的糖就不一样了,早入坑早享受。 甜到让cp粉发疯! - 洗手间里。 余烬安静地发出一封匿名邮件:【既然钱已经收到,那就把视频发出去吧。】 【ok。】 那边一直有人守着,回复速度很快,两分钟后便给出截图反馈。 此时此刻。 旭日集团高层们同时收到一封无标题邮件。 有人当作垃圾广告丢进回收站里,但总有个别人会点开,然后被邮件内容震惊到瞪大双眼,因为视频上的主角大家都认识。 那个赤裸身体被人捉奸在床的年轻男人。 正是他们董事长的小儿子凌鹤羽。 当一个人过于震惊时,总希望有另一个人分享的心情,大家不敢在公司群中讨论,私聊却几乎爆满。 第一句话便是:你看到视频了吗? 宴会厅里的凌彦还不知道此事,直到被慌慌张张的秘书找过来。 凌彦眼皮跳了下。 丢下凌蓁蓁走到偏僻处,解锁手机看到那段视频,虽然私密处打了马赛克,但脸拍得特别清晰。 谁猜不出底下是什么? 凌彦冷着脸问秘书,事实上感觉自己血压直线上升,“你从哪儿看到的视频?” “一开始是有人发到邮箱里的。” 秘书硬着头皮说下去,“但后来就不一定了,现在整个集团可能都看见小少爷……” “好在还没被发到网上,否则负面影响就很大了,公关部门正盯着各大社交平台。” 宴会厅人来人往。 凌彦如芒在背,有种所有人都在耻笑自己的错觉,只觉得难堪到极点。 他一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屈辱,此时脸都给儿子丢光了。 凌彦忍着满腔怒火,“那混账在哪儿?” “不管他在哪儿,你现在找人,把他给我带回凌家!天亮之前我要见到他人!” “爸!” 凌蓁蓁快步找过来,不懂父亲怎么变了脸色,“您怎么突然走了啊?” “也不跟我说一声,我找您好久~” 姐弟俩长得很像。 凌彦看见凌蓁蓁的脸,立刻联想到他不成器的儿子。 他控制不住自己颤抖的手,一句话没说转身便走,他怕自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气死在宴会厅里,心脏突突跳着,仿佛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凌小姐。”私人管家客气的问,“您今晚买的珠宝,需要帮您送回家里吗?” 这句话表面上是询问,实际上是委婉的提醒。 凌蓁蓁选的珠宝还没付钱。 她自己当然付得起这笔钱,但是将近两千万的数字,不免会有些肉痛,跟家里出钱完全是两个概念。 周围人看过来,目光里带着探究。 凌蓁蓁咬牙回答:“你先帮我留着,明天我派人来取。” 她急忙追出去,却没追上凌彦的车。 - 余烬回到露台时,侍者端上第一道前菜。 南法鲜虾塔配奶香法棍。 餐桌上绽放着色彩浓郁的玫瑰,悠扬的小提琴声融入夜色里,晚风与沈宴笙唇边微笑都很温柔,让她完全放松下来。 沈宴笙问:“十分钟过去,我还以为你迷路了。” “我哪有那么傻?” 余烬好像什么也没做过一样,面不改色地享用着男色与美食,真是个美好的夜晚。 她说:“江面上的渡轮看起来很有意思,改天去试试吧。” “我还没在船上游览过北城。” 柔和灯光下,余烬鬓边有碎发滑落,神态慵懒恣意,她的睫毛又卷又翘,勾人的眼眸中水波荡漾,好看得有些犯规。 沈宴笙看着她,一颗心蠢蠢欲动。 第85章 家丑外扬 凌鹤羽是被人从会所里找出来的,找到他时,他正趴在一个女人身上,连衣服都没穿。 凌彦手下的人替他穿好衣服,直接带回凌家。 姜清慈等在大门口,眼看着儿子如同行尸走肉一般,被人一路架着带进家门。 他形容枯槁,眼窝深陷,憔悴得不成人形。 “你这是怎么回事?”姜清慈一把抱住凌鹤羽,声音里满是焦急,“妈妈两个月没见你,怎么就瘦成这副样子?” “妈?” 凌鹤羽精神恍惚,甚至还冲她笑了笑,以为自己正活在梦里。 否则怎么能在会所见到他妈? 姜清慈心疼至极,打算先让家庭医生给儿子看看,但几位保镖不为所动,冷硬地拒绝了她的要求。 书房里很安静,门开着一道缝。 凌彦坐在椅子上双目赤红。 集团里的消息已经压下去了,没人敢随便传到网上,可视频的原始文件在别人手里,那根本不在他们可控范围之内。 发邮件的人躲在后面,随时有可能再次出手。 脚步声传来。 保镖架着烂泥一般的凌鹤羽,将他丢在地上,恭敬地向凌彦说:“凌董,小少爷已经带回来了。” “我们几人先下去?” 虽然很想留下来看热闹,可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他们总还是知道的。 凌彦如同一只愤怒的狮子,走过去一脚踹在凌鹤羽身上。 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 凌彦深吸了一口气,“你们拿盆冰水上来,把这个丢人的玩意给我泼醒!” “我这辈子的脸都被他丢尽了,他竟然还有心思在外面醉生梦死,是嫌自己不够丢人吗?” “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东西,生下来那天我就应该把他掐死!” “爸?” 凌鹤羽傻笑了两声,爬过去抓住他的裤脚,仰着脸浑浑噩噩地说:“好巧啊,你怎么也会出现在我梦里?” “今天的酒可真奇怪,你们一个个都往我梦里钻。” 凌彦有火撒不出来,不明白自己养出这么个玩意,凌鹤羽生下来就来管他讨债的,才会一次又一次做出蠢事,连一点反思之心也没。 没等人把冰水送来,他抄起书桌上的镇纸摔过去。 凌鹤羽捂着肚子慢慢清醒。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不是在做梦,面前的书房跟暴怒的父亲,全是真实存在着的。 “爸……”凌鹤羽战战兢兢地往后退,说话时像个结巴,“我,我…我怎么到家了……” “是啊。” 凌彦瞪着眼睛反问:“你怎么到家了,没死在女人床上呢?” “我辛辛苦苦把你养大,从小给你最好的生活,就是为了让你在外面丢人现眼,被别人拍下来那种视频吗?” 他爸知道了? 明明他已经按照对方的要求,把钱打过去了,为什么视频还会被他爸看到? 凌鹤羽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说:“你怎么会知道?” “明明答应过我了,他说了的,钱我都给了啊,我全都给他了……” “我给了!我真的给了!” 怎么能蠢成这副模样? 凌彦怒极反笑,目光四处巡视,终于找到个趁手的物件,用足全身力气打在凌鹤羽身上。 他什么话都不想跟这个孽子说,只想把这玩意塞回姜清慈肚子里。 “爸您息怒!”凌明宇冲进书房,挡在弟弟身前,“小羽他不是故意的,他肯定是中了别人设下的局!” “小羽你快认错!还愣着干什么,是想气死咱爸吗?” 凌彦找的东西是一件木雕,拿在手里分量十足,才两下就把凌鹤羽打得痛哭流涕,他的惨叫传到走廊上,听得姜清慈一阵阵揪心。 她原本不敢露面,害怕被丈夫迁怒,听得这里却再也忍不住了。 “爸!我错了!我不敢了!” 凌鹤羽不断哀求,凌彦却完全没有要停的意思,一下比一下打得更重,直到被姜清慈死死抱住。 他厉声呵斥:“你放开我!” 姜清慈哪敢松手,哭诉道:“无论儿子有多少过错,他都是咱们的亲生骨肉,你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他真的已经知道错了,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把他打死啊!” 亲生骨肉这四个字,无疑是在凌彦伤口上撒盐。 要是没有凌鹤羽他哪至于这么丢人? 凌彦一把推开姜清慈,完全不给她留颜面,“我养他这个亲生儿子,还不如当初养着凌澜!至少谢莹知道什么是脸,不会让她女儿蠢到这个地步!” 谢莹! 凌家十几年都没提过这个名字了,她当初离开时并不光彩,是因为给凌彦带了绿帽子,所以被赶出这栋别墅的。 跟她一起走的还有凌澜。 那个在亲子鉴定报告中,跟凌彦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孩。 姜清慈心下一惊,不知道丈夫是被儿子气得口不择言,还是一直记挂着这件事,否则怎么会提起这两个名字? 她语气生硬的试探:“你提起那个野种干嘛?” “小羽就算是做错事,他也是我们的孩子,可凌澜却是谢莹在外面偷人生的,她是凌家的耻辱,怎么配留在凌家养着?” 姜清慈这话是为了提醒凌彦。 让他回忆起当初的事,拿到亲子鉴定报告那天,他差点儿把那对母女打死,怎么能因为时过境迁就把以前的事忘掉? 凌彦也意识到自己失控,话在嘴边放着,不知道为何脱口而出。 他是不应该提起那对母女。 姜清慈趁机示意凌明宇,让他带着弟弟跪下求情。 这招她以前经常用,特别是在孩子小时候,教他们哭着求凌彦留下,哭着说自己想爸爸了。 一次次让凌彦丢下谢莹母女,回到他们的小家中,一家人其乐融融。 凌明宇拉过弟弟,跪在凌彦面前,恳求道:“爸您消消气吧!” “弟弟只是一时糊涂,他以后肯定会改的,您别为了他气坏身体。” 姜清慈说:“是啊,你都这个年纪了,动怒伤身……” 话音戛然而止。 只因她看见丈夫阴沉的目光。 凌彦冷笑道:“你是觉得我老了,不中用了对吧?” “凌家还没轮到你们母子做主的时候!” 第86章 拍摄暂停 “一,二,三……四十七,四十八……六十……” 余烬一边听录音,一边替那家人数次数。 不知道凌彦拿什么东西打儿子,声音格外响亮,她想忽视都很难,只好百无聊赖地听着。 打人的时候这么用力,看来他还是不够老。 不过肯定是比不上当年身强体壮。 凌鹤羽年纪轻,跟凌蓁蓁一样,愚蠢又任性。 他性格冲动,容易相信别人,仗着自己家里有钱,做事完全不考虑后果,更不在乎别人的死活。 还继承了姜清慈的狠辣,作践起别人毫不手软。 当初开车撞到那个拾荒老人时,为了躲避罪责,他甚至没有下车看一眼,硬生生耽误了抢救。 凌蓁蓁工作室签约的新人,几乎都被他玩过,遇到不情愿的就雪藏对方。 所以无论凌鹤羽对余烬多么友善。 她都没打算放过这个人。 多亏了余家给的身份,让余烬得以顺利跟这群人搭上关系,这些年她一直在暗地里盯着凌家,将他们每个人的行踪与性格摸得一清二楚。 凌彦跟姜清慈都是很难接近的人,他们谨慎,缜密,从这两人开始显然是行不通的。 旭日集团更是余烬无法轻易撼动的庞然大物。 好在有凌鹤羽这块短板,他是整个凌家最薄弱的地方,说起来余烬应该感谢他才是,否则她的计划不会像现在一样顺利。 - 凌蓁蓁晚上没回凌家,没赶上家里这出好戏,直到次日才听说昨晚的事。 她在心里骂弟弟是蠢货,嘴上却说着。 “他去海城这事跟余烬脱不开关系,我就知道那贱人不安好心,肯定她做局算计小羽!” “您最好赶紧查查她,咱们总不能吃哑巴亏。” 这事不需要她说。 姜清慈昨晚就开始派人去查,可种种迹象证明,凌鹤羽的事是咎由自取,跟余烬没有任何关系,纯属他自己交友不慎。 海城本来就很乱,各种势力错综复杂,远不止那一家盯上他这只肥羊,只是人家先下手了而已。 但姜清慈身为母亲,看见儿子变成这种样子,她心里怎么可能不恨? 她叹了口气,“这件事你别管。” “我打电话是为了告诉你,你父亲正在气头上,你最近不要回家,免得被他迁怒。” “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吧。” “那咱们就这么放过她?”凌蓁蓁抬高音量,难以置信地问,“要不是她起的头,小羽怎么会跑到海城去?” “凭什么余烬不需要付出代价!” 姜清慈再三强调,“我说了,不需要你管。” “这部戏拍完你就退出娱乐圈,安心回来找个合适的人家,别再惹你父亲不高兴了。” “也别再想沈宴笙,最好连名字都别提。” 凭什么不提? 明明在昨天的晚宴上,她爸还邀请沈宴笙到家里来,说明心里对他并无嫌隙,甚至还是有一些欣赏的。 都怪余烬那个贱人,是她毁了所有的一切! 凌蓁蓁挂掉电话,心里愤恨难平。 如果沈宴笙看清余烬的真面目,认清她皮囊下蛇蝎一般的心肠,还会继续喜欢她吗? 她决不能让自己喜欢的人,待在一个彻头彻尾的骗子身边。 可凌蓁蓁很快便自顾不暇。 有人将@小呀嘛巧克力 的微博截图,放上了匿名论坛,这都是快三个月以前的事了,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 整个论坛上都在讨论,猜测那个扔信的明星是谁。 所有生日在四月的女明星都被猜了一遍。 终于有人猜到凌蓁蓁身上,蓁爱粉们当然不服,一窝蜂地冲到最开始那条微博底下,要求@小呀嘛巧克力 公开姓名,别躲在背后信口雌黄。 她的微博评论数量激增,私信箱里挤满了威胁与恐吓,甚至有人用自杀胁迫。 @小呀嘛巧克力 一开始完全不回复,任由蓁爱粉们闹腾,后面像是被这群人吓到,一口气放上来18张照片。 每张照片都是一封粉丝手写信,有的信封里还带着礼物,落款处清清楚楚写的有id。 能参加生日会的都是超话大粉。 蓁爱粉们大多都很眼熟,她们想辩解说那些id是被人伪造的,可谁认不出来自己写过的信,一字一句都包含着她们对凌蓁蓁这么多年的喜欢。 任谁的感情被人践踏,内心都无法轻易接受。 想起曾经的点点滴滴,有些大粉默默注销了微博,不回踩已经是她们最大的温柔。 凌蓁蓁微博下方: 【人生的耻辱柱,品味的大裂谷,智商的黑历史,审美的滑铁卢。】 【爱比资本珍贵,本身就是最大的pua。】 【后来我才知道,不是你在发光,是我看向你时眼里有光,现在你对我而言什么也不是了。】 【你是我义无反顾撞过的南墙,最后发现其实我本来就在墙外。】 【人只会记得自己跋山涉水去见的人,不会记得跋山涉水去见她的人。】 方琼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她先是问三个助理,那些信件是谁拿去处理的,大家都说是已经离职的小越,再联系上之前小越发的微博,立刻反应过来有人在算计她们。 小越删除的微博被蓁爱粉翻出来,没有人再相信工作室的解释。 说到底就是凌蓁蓁不在意她们。 否则无论是信还是礼物,都不至于被人随便拿走,有谁会发现不了自己丢了手机吗? 蓁爱粉意识到自己在凌蓁蓁心里,很可能连手机都不如。 往往最爱你的人。 同时也会是最了解你的人。 凌蓁蓁这些年有多少黑料,大家心里一清二楚,曾经的粉丝嘲讽起来,往往比对家下手更狠,因为她们知道戳哪里最痛。 杜鹃官微发了一条微博: 由于一些不可抗力因素,《杜鹃》将停更两周,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我们两周后再见。 而方琼这里也收到剧组通知,告诉她近期拍摄计划暂停,让她跟凌蓁蓁抽出精力,专心处理微博上的舆论。 她问剧组后续有没有换人打算,对方的回复模棱两可。 完蛋了。 方琼心想,凌蓁蓁的演艺事业,恐怕彻底要到头了。 第87章 不堪入目 凌鹤羽的丑闻控制被在旭日集团内部,员工们担心会被追责,没人敢将那段视频传到外面。 发送匿名邮件的人没了动静,像一颗不知何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 令姜清慈忧心如焚。 一定得把那个人找出来,否则这种事再发生一次,凌彦肯定会更嫌弃他们母子,稳住他才是最主要的。 没了凌家,他们就什么都没有了。 凌彦身为董事长,肯定不能一直躲在家里,把集团完全丢给别人负责,因此即使面上无光,集团那边也是必须得去的。 旭日集团里上演着一出皇帝的新衣。 员工们都想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们又都清楚发生了什么,伪装出来的表情总有几分刻意,只好一直埋头工作。 办公室里安静极了,一根针落下都能被听见。 凌彦让手下人去调查,到底是哪方势力动了他儿子,能做出这种事的人背景肯定不干净。 但他现在想的不是算账,而是如何把这件事彻底压下来。 花一点儿钱也无所谓,关键是要永绝后患。 “我这两个儿子都不成器。” 凌彦声音中透着疲惫,人明显不如平时精神,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很多。 “被他们母亲养坏了,连一个像我的都没有。” “我打拼下来这么庞大的家业,身后竟然找不到人继承,我活着的时候把集团交给凌明宇,说不定闭眼之前就能看到他败光。” “凌董……”秘书面露难色,“那您的意思是?” 凌彦对身边的两个儿子失望透顶。 他说:“你通知他们,收拾收拾准备回国。” 秘书暗自心惊。 旭日集团的天怕是要变了。 - 《杜鹃》停播了。 剧情刚好停在杜鹃离开华榆那集。 当看到那封信的时候,她便反应过来,自己一举一动都在别人预料之中。 她想调查钟醒,却反而中了她的圈套。 只查到自己那些不堪入目的过去。 杜鹃生母酗酒如命,身上的钱不是拿去赌博,就是在小卖部里换酒。 她原先便是陪酒女,回到华榆县城也没做其他行当。 靠皮肉换男人的一点施舍。 后来有一天要债的找上门来,她竟然把杜鹃推了过去,说自己女儿生得好看,让她卖个几晚,就能把欠的钱赚回来。 女人憎恶杜鹃。 如果不是因为生下孩子以后身材走样,不能再回会所工作,她怎么会落魄到这种地步? 所有的苦难都起源于这个孩子,活该她替自己偿还这笔赌债。 那群人带走了年轻的杜鹃,一个月后才放她回来,那时她拖着遍体鳞伤的身体,被自己生母骂做娼妇。 女人语气疯癫:“我这辈子当婊子,婊子生的当然也是婊子。” “有本事找你的亲生父亲去!是他先不要你的,否则这会儿你应该被养在豪宅里,而不是跟我待在一起。” 她边说边笑,像是真的很开心一样,拿着酒瓶摇摇晃晃,用涂着红色指甲油的手指戳杜鹃的脸。 女人目光中没有任何怜惜,有的全是恶毒与憎恶。 杜鹃已经快把这些事忘光了。 她离开出租屋时,撞见了一个女人,对方脸色蜡黄,一副泼辣刻薄相,叉着腰跟一群人对骂。 “狗爹养的一群龟孙!看我一个寡妇好欺负不成?” “活该你们生不出儿子!” “生不出儿子又怎么样?”被她骂的人不甘示弱,反唇相讥道,“我是没生出来儿子,可我孩子好好活着呢!总比你生出来个短命鬼要好!” “冯翠!你还记得你儿子死了多少年吗?” 冯翠。 杜鹃身体一僵,仔细打量起女人的长相,跟记忆中的面孔对上号,她发现自己竟然认识这个女人。 冯翠,她高中时那个混混男友的妈。 “夫人?”保镖看杜鹃惨白着脸色愣在原地,连忙上前问,“您有哪里不舒服吗?” “您在这里等着,我先去把车开过来。” 走! 现在就走! 尖锐的骂声渐渐消失,杜鹃快步打开车门,逃命一般坐进车里。 所有思绪被一张模糊的脸取而代之,像是刻在脑海中一般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没想到这件事会被钟醒知道。 或者说,杜鹃从没想过,她费尽心机得来的美满人生会被人打乱,像是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强迫她回到自己最不愿意面对的过去。 杜鹃深知,解决问题的最好方法,就是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所以无论如何,钟醒都必须死。 黄昏时天色渐沉,宛如能够吞噬万物的巨兽,它从背后追上杜鹃的车,将那辆车完全吞入腹中,黑暗终将淹没一切。 出租屋旁的演员们散场,拿到雇主付出的高额佣金,脸上堆满笑容。 演冯翠的女人感慨:“这钱也太好挣了吧?” “谁说不是呢?”其他人回应道,“有钱人的怪癖我不懂,可能是听人互骂心情好吧。” “我只知道咱们互骂一场,就能拿三万块钱,我闺女的学费都有着落了。” 这一集在演员的笑声中结尾。 沈宴笙停下视频,办公室里没有开灯,屏幕冷光映在他俊美的脸上。 他眉头紧锁,不知在思索什么。 手机震动声响起。 周应麟:【你让我查姜家干什么?他们哪里惹到你了?】 沈宴笙:【别问,查就是了。】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使凌彦将这件事捂得很死,也依然有些风声透出来,许多人都知道他收拾了小儿子,却不知是因为什么。 沈宴笙查过凌鹤羽在海城的所作所为,果然不出他所料。 他想如果自己是凌彦。 没准要被这玩意气到住院。 沈宴笙说不准这件事里有没有余烬的手笔,但凌家不好对付,很可能会因此迁怒她,人在愤怒中是完全不讲道理的。 他不能让自己的人出事。 邱助理敲门进来,尽职尽责地汇报,“您交代的事我全部办好了。” “夫人的安全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另外,nf公司的总裁兰登,预计三天后落地北城,具体时间我会再跟他们确定,方便您过去接机。” 第88章 两条人命 余烬在开车去北山陵园的路上,发现有车跟踪自己。 她分不清是凌家还是其他人。 于是在分岔路口向右,沿着山路往上开,将车停在停车场里,自己买票进入山上的北隐寺。 寺庙中最前排的禅房里有卖东西。 余烬进去后没有买香,而是付钱买了一袋猫粮,外加一袋喂鸽子的面包,别人都在大殿前烧香,只有她坐台阶上喂猫跟鸽子。 一窝橘猫围着她,喵喵叫个不停。 吃饱了就躺下来露出肚皮。 有点儿粮色交易的感觉。 余烬被自己的想法逗笑,却没伸手摸它们,任由一群小跟班尾随,换了个喂鸽子的地方发呆。 她知道凌家迟早有一天会找自己麻烦。 可她不怕。 贺星回打来电话,语气里有点儿发愁,“我就跟你说不要放凌蓁蓁进组,你看看现在闹成这个样子,咱们是不是该考虑跟她解约了?” “解约干什么?”余烬撒出一把面包屑,肥鸽子追面包而去,“剧都快拍完了,现在跟她解约,我们再找个人重拍一遍吗?” “那两周时间是留给她调整状态,等风声过去了,继续回来拍完。” 贺星回无语,小心试探:“其实……我觉得重拍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我给你打白工嘛,不额外收费那种。” 余烬一口回绝:“不用。” “咱们的行程照旧,你让大家准备好,两周以后出发去涉川。” “余总。”贺星回加重语气问,“我严肃的问你一个问题,凌蓁蓁是不是上辈子救过你的命?” “怎么就非她不可了?” 余烬抬眸,望向天上的云,“别问了,有些事就是需要固定的人来做。” 凌蓁蓁没有救过她。 是凌家欠了她,两条人命,杀人怎么能不偿命呢? 余烬遥望着不远处的佛殿,无数人跪在蒲团上焚香许愿,他们想要健康,想要财运,想要爱情,想要世间所有美好的东西。 而她活着唯一的心愿就是报仇,没有神会替她实现这种心愿。 “喵~” 橘猫跳上台阶,任性的往余烬腿上躺,它懒洋洋的眯上眼睛,像是在告诉她,自己也不会许愿一样。 那袋面包很快见底,鸽子跟橘猫们相安无事。 “你好狠心。”沈宴笙俯身看余烬,以略带委屈的口吻说,“它都这么跟你撒娇了,阿烬居然不伸手摸两下,白白辜负了阿橘的一番美意。” “你怎么来了?” 余烬抬头,意识到跟踪她的人,应该是沈宴笙派来保护她的。 或许是因为起了疑心,但又查不出什么。 余家着实是颗很好的烟雾弹。 沈宴笙在她身旁坐下,将霸占自己老婆的橘猫抱走,大手在它柔软的肚皮上揉了两下,仿佛要收回余烬被占走的便宜。 他眉梢轻挑,没用自己撸猫的手碰她,“最近北城不太安全,我来接你回家。” “那几个人是我派来的,别轻易甩开他们,等这阵子过去再说。” 余烬没想到他会坦诚相告。 但仔细想想又不奇怪,沈宴笙原本就是这样的性格,他在用行动表明信任。 可惜她无法回以同样的坦诚。 余烬点头,非常平静地问:“出什么事了吗?” “如果连北城都不太平,那全天底下,估计就没有太平地方了。” 果然。 怎么这么难对付啊? “没事。”沈宴笙在心里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没什么大事,我也只是听说而已。” “人你先带着吧,他们不会干涉你的行踪,把他们当大白菜就行。” 余烬乖巧的“哦”了一声。 橘猫扒拉沈宴笙的裤腿,不满他将自己拿开,两脚兽不讲先来后到,凭什么控制朕的自由。 沈宴笙拎起它,嗓音温润撩人,“别闹。” “旁边那是我老婆,你想要老婆,自己努力去找。” “哟……是个公公。” “喵!!!”橘猫凶相毕露,小猫咪听不得这种伤猫的话,“喵——喵——” 它一声比一声骂得更凶。 沈宴笙丢下它,故作害怕的说:“橘公公太凶,吓死朕了,阿烬你可得保护我。” 其实他被打都不亏。 余烬发现自己也有护短的毛病,担心橘猫真把他给挠了,到时候还得去医院打针,赶紧牵住沈宴笙的手往北隐寺外走。 “你没事招惹它干嘛?” 她很快被回握住,两只手十指紧扣,身后人幼稚的摇了两下,像幼稚园大班的小朋友。 沈宴笙说:“谁让它缠着你?我吃醋了。” “别乱说话!” 他们从佛殿前走过,虽然余烬不信神佛,但是这种话被听见总是不好。 她自己不怕报应,却怕对沈宴笙不好。 因果报应她一个人来受。 开车下山时,沈宴笙突然问:“岳母是不是被你安葬在北山陵园?” “是。” 余烬以为他还要说什么,比如问自己今天是不是要去陵园,又或者是为何突然改变决定。 但沈宴笙只是问:“等到岳母祭日那天,可以带我一起去看她吗?” “总是你自己过去,她肯定要骂我是骗子,觉得我对你不好,所以才没脸去见她。” 怎么这么多歪理? 余至音的祭日在一月底,离现在还有半年时间,一切进行顺利的话,完全足够她处理完凌家的事。 只是到那个时候,恐怕沈宴笙未必还想陪她去陵园。 余烬笑着说:“好。” “到时候我带你去见她。” 沈宴笙的目光没有离开她的脸,暗想自己应该单独见见杜若,她早认识余烬那么多年,总该知道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事。 又或者再去一次m国,看看余烬从前住过的地方。 想到这里。 沈宴笙说:“过两天兰登要来实地考察,有空的话,陪我一起接待他吧?” “好。” “对了。”他想了一下,继续往下说,“游乐场第一版设计方案出来了,想不想提前一睹为快?” 余烬问:“这么快?” “其实并不快。”沈宴笙理所应当地说,“我从很早以前就开始规划它,算上没拿到授权的那些时间,这个进度已经很慢了。” 余烬心跳瞬间加速,小声而固执地问:“沈宴笙。” “你说的很久是多久以前?” 第89章 扫地出门 车内沉默了片刻,沈宴笙认真思考着余烬的问题,很久是多久? 那时他8岁,刚知道不久后要搬家的消息。 当晚陪小姑娘玩秋千时。 她眨着大大眼睛,嘟着小嘴,声音软糯可爱,“宴笙哥哥骗人!说好每年生日都陪我去游乐场的,你走了谁陪我去!” “而且……而且……妈妈说她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回来……” “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 “肯定能。”沈宴笙比她大三岁,懂的东西也比她多,“我保证,我会在你长大之前回来。” “等我回来的时候,给你建一座很大很大的游乐场,比北城所有的游乐场都大。” “到时候我把欠你的生日全部补上好不好?” 小姑娘一向好哄,被欺负了也不会告状,他说什么就信什么,傻傻的点了点头。 虽然她也不明白,沈宴笙说的很大是多大,只知道他说会回来。 那他们一定还会再见。 “可我舍不得你。” 她拽着沈宴笙的衣角,结果被他抱了一下,强忍着眼眶里的眼泪,“我每天都吃很多东西,很努力在长大了,妈妈说长大就能跟你一起去上学。” “但我长得太慢了,还要明年才能去……” 沈宴笙肩膀上湿了一片,抱着人哄了好久,说自己会给她写信,会给她寄很多很多照片。 好说歹说才把小姑娘的眼泪哄回去。 讲到这里。 他勉强勾了下唇角,故作轻松道:“阿烬不知道,小姑娘可爱哭了,摔跤了要哭,想我了也要哭,眼泪跟水龙头一样哗哗流。” “每次哄好她,我都得回去换件衣服。” 余烬问:“所以你喜欢爱哭的?” 沈宴笙当然不喜欢,事实上除了凌澜以外,他很少会去哄谁,毕竟一般男孩小的时候,好像都不太喜欢跟女孩相处。 就连沈舒宁小时候,他都没那么认真哄过。 沈宴笙眸光微动,“不喜欢。” “但如果你想哭的话,我不介意把肩膀给你靠。” “我可不爱哭。” 余烬垂眸,不知为何心里有点儿发酸,说不清是在嫉妒什么。 就是像一团棉花泡在醋里。 酸酸的膨胀起来,肆意挤压心房,让她忍不住羡慕起被他哄过的小姑娘。 沈宴笙听见她的语气,有些高兴的陈述,“阿烬,你吃醋了。” “我没有。”余烬否认,过后又有点儿想知道,“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你问。” “沈宴笙,如果我和你说过的小姑娘同时出现,你还会选择跟我结婚吗?” 还说不是吃醋? 沈宴笙没敢当面笑她,心中郁闷一扫而空,他瞥了一眼余烬紧张的表情,确定她心里很在意自己。 他刻意停了片刻,认真地说:“阿烬,你说的这是个伪命题。” “她对我很重要,但我清楚,我们那时的感情并非爱情,假如没有当年的事,我回到她身边,在我们一起长大的过程中,我有很大概率会爱上她。” “那样的话,我跟你之间不会认识,我不可能背叛我爱的人,即使后来遇见你,你对我而言也只是陌生人。” “但这种假设并不存在,不是吗?” 余烬追问:“如果她现在回来了呢?” “人家找过来站在你面前,哭着说想你了怎么办?” 不可能。 根据当年沈家的调查结果,谢莹跟凌澜都死在车祸里,除非两人诈尸还魂,否则绝不可能出现在他面前。 沈宴笙执意修建这座游乐场,其实是抱着一丝侥幸心态。 假如凌澜并没有死,她就活在世界上某个角落,那她看到这座游乐场时,一定会想起曾经的约定,或许他们还能见上一面。 这无关爱情。 只是他心里的一点儿遗憾,希望记忆中爱哭的女孩,能拥有童话般美好的生活,而不是早早离开这个世界。 沈宴笙没告诉余烬,他早就知道凌澜死去的消息。 因此另一个假设不可能存在。 沈宴笙说:“但我们已经结婚了,阿烬。” “在假设中我不会背叛她,在现实中我也不会背叛你,我会忠于我选择的爱人。” “即使她能出现在我面前,对我而言也只是朋友关系。” 他分的很清楚,错过的东西永远都错过了,不能因为心底那点儿遗憾,再失去自己真正在乎的人。 人太贪心的话,到最后什么也抓不住。 - 凌家别墅中。 姜清慈派去调查余烬的人无功而返,她的资料被余家保护着,除了明面上这点儿东西以外,别的什么都查不出来。 派出去的人向她汇报说,有人一直在保护余烬,他们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算了。”姜清慈很沉得住气,这个仇可以先记下来,“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小姐。” 那人支支吾吾,想说又不敢说:“家主得到消息,凌先生将自己的秘书派去了y国,从那边接回来一对姐弟。” “我们瞧着年纪,应该跟蓁蓁小姐差不多大……” 所以是凌彦在外面养的私生子? 年纪跟凌蓁蓁姐弟差不多大,那说明在她费尽心机除掉谢莹母女的时候,凌彦就已经在外面找了情人,并且跟人家生了孩子。 他现在把人接回来,是想跟自己离婚,将情人跟私生子扶正吗? 这绝对不行! 谁也别想夺走她的东西,她辛辛苦苦这么多年,难道是为了替别人做嫁衣裳吗? 姜清慈稳住心底恨意,对着电话里说:“这件事我知道了。” “你们不用再盯着余烬,等他们放松警惕再说,去把先生养在外面的私生子调查清楚,我要知道他们回国以后住在哪里。” “记得做的小心一些,别被先生发现。” 凌鹤羽放轻脚步,蹑手蹑脚的经过主卧,努力不让正在打电话的姜清慈发现,结果一不小心撞到张嫂身上。 她惊呼出声,“少爷,您这是要去哪儿?” “凌鹤羽!”姜清慈柳眉倒竖,最后一丝耐心终于被磨光了,“伤都还没养好,你又准备去外面作孽吗?” “再多来几次,咱们母子就要被你爸扫地出门了!” 第90章 北城做客 房间里空调开得很低,可余烬还是出汗了,不满地踩着沈宴笙紧实的胸肌。 “别在这儿。” 她嗓音略哑,又软又娇,“去浴室吧,我一身汗,难受死了。” 沈宴笙吻住余烬,坏心眼的堵住那双唇,末了在锁骨上咬了一下,就着现在的姿势把人抱起来。 他桃花眼弯下去,很无耻地笑着,“行啊。” “带你去浴室。” “啊——”余烬紧张的搂住他脖颈,努力忽视现在让她脸颊通红的姿势,挣扎了一句,“你放我下来!” “不想放。” 沈宴笙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显然忍得也很辛苦,却仍是强压着冲动,慢条斯理的延长等待时间,一路抱着她走进浴室。 余烬腿软站不稳,后背贴在瓷砖上借力,被他牵着手按在小腹上。 “能感觉到吗?”沈宴笙挑眉,贴近她耳边说,“我的。” “你闭嘴!” 余烬气急败坏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总是这样,在她习惯现在的程度以后,总能开发出新上线,一次比一次更加难对付。 明明以前还算温柔,现在越来越可恨。 沈宴笙打开花洒,声音慵懒而蛊惑,“阿烬。” “叫声好听的,我就放过你怎么样?” “谁需要你放过!”余烬不甘示弱,马甲线清晰深刻,“要是你不行了就趁早说,回床上养着——” 话音戛然而止。 她自己招来的收拾,没有任何反悔机会,只能尽数照单全收,一滴也不准漏掉。 第二天自然是起不来的。 余烬睡醒时,折腾她的人已经走了,只留下皮肤上殷红印记,以及半梦半醒时乱糟糟的回忆。 手机震了两下,她伸手摸到眼前。 沈宴笙:【接机你赶不上了,我先带兰登到公司里逛逛,晚上再带你一起吃饭。】 沈宴笙:【阿烬准备一下,6点邱助理去接你。】 余烬打开wtalk。 果然收到兰登的信息轰炸,一条条消息飞速上移,密密麻麻的挤占着手机屏幕。 兰登:【judge,我明天落地北城,你想好怎么接待我了吗?】 兰登:【米娅说你们管这叫“地主之谊”,她最近在学习中文,很期待用中文跟你聊天,只是发音好像还不太准,我觉得有些奇怪。】 …… 兰登:【judge,你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兰登:【你暗恋的沈今晚要请我吃饭,难道你不想见他了吗?错过这个机会,我就没法为你们相互介绍了。】 兰登:【我很伤心,judge,见不到你我真的会伤心。】 至于是伤心见不到她,还是伤心见不到新剧本,那就是个最好不要深究的问题了。 余烬看到他不在线,也就没急着回复消息。 反正晚上会见到的。 - 有的人性格相合,哪怕见面机会不多,也很容易能混成朋友。 沈宴笙跟兰登就是这样。 “沈。”兰登想了想,开口说,“今晚我可能会介绍个人给你认识,我跟她是很多年的朋友,这次来北城的原因之一也是为了见她。” “这么巧?” 沈宴笙当然不介意多个人吃饭,“今晚我也有个人要介绍给你。” “上次出差时没带我妻子一起,晚上吃饭时她也会来。” 兰登脸上一僵,言不由心道:“是吗?哈哈……” “那真是太好了。” 看来沈跟他妻子感情很好,要不然还是发消息给judge,让她晚上不要来了,免得看见人家欺负亲热,自己一个人独自伤心。 不过她连消息都不回,晚上估计是不会来的。 兰登这么想着。 米娅跟在总裁身后,直觉他在想一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而且多半跟judge有关。 很久没见judge了,她很想念对方漂亮的脸。 不过旁边的男人好像也不错。 米娅冲邱助理眨了眨眼,动作流畅地将名片塞进他手里,白色名片上印着一副简笔画,这幅图还是judge以前帮她画的。 虽然她的名片换过了好几版,但这幅图一直保留下来。 “米娅小姐……”邱助理手足无措,头一次面对这样的热情,“你……你……” “别担心。” 米娅压低声音,轻声告诉他,“我对你没有身体以外的需求。” “今晚来房间里找我怎么样?” 这次兰登过来主要是考察场地。 他们对于场地要求很高,从周边生态环境,到交通条件都有要求,力求在每个方面都达到最完美的状态。 沈宴笙选的那块地皮,在地铁规划线终点。 这条线路通车时游乐场也能修建完成。 他在项目规划上花了很多心血,并且大胆采用了许多创新技术,游乐场是造梦之地,要营造出最沉浸的体验给每一位游客,将欢乐与梦幻带给他们。 沈宴笙有信心做到完美。 两人相谈甚欢,从星耀娱乐到酒店去的路上,兰登几乎忘了他的失恋朋友。 米娅发现北城人就是矜持,好像都不喜欢她的名片。 真的是太可惜了。 酒店包厢内,沈宴笙看了看腕间手表,时间临近7点。 如果路上不堵车的话,余烬现在应该到停车场了。 而兰登偷偷登上聊天软件。 没看到他想要的回复。 ——笃笃。 邱助理推开门,请总裁夫人先一步走进包厢。 沈宴笙站起身来,动作绅士的替老婆拉开椅子,“阿烬,坐我身边来。” “这就是我爱人,余烬。” “这位是兰登,我想你们应该认识,对吗?” 爱人??? 兰登看看余烬,再看看沈宴笙,看看沈宴笙,再看看余烬,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打转。 不久前judge还是失恋状态,什么时候成了沈的爱人? 不对。 他们什么时候结婚的? “兰登。”余烬施施然坐下,有恃无恐地跟他说,“好久不见。” “欢迎你来北城做客,对我先生的招待还满意吗?” “……” 他说不满意的话,能回到机场里,让这两人重新接一次机吗? 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就打包把自己送回洛杉矶。 兰登眼神中满是哀怨。 沈宴笙问:“兰登,你说的朋友还过来吗?” 他摇摇头,“不来了,不止今晚不来,以后应该也不会来了。” “她已经把我的心伤透了!” 第91章 铃兰梦境 他给她倒酒,他帮她夹菜,他跟她相视而笑。 明明是三个人的饭桌。 兰登却觉得自己不配有姓名。 但也不是完全没好消息,至少他知道judge跟沈是夫妻,不用担心在北城找不到人,以后催稿可以直接登门拜访了。 沈宴笙诧异道:“兰登,你是说你想去我家做客?” “对。” 兰登满脸怨念,极其认真的说:“我听说你们北城人,对待关系最好的朋友,都会邀请他们去家里做客。” “难道我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那还真不是。 沈宴笙跟余烬心里同时想着,又不忍心打击兰登,其实请他去家里做客也可以,但问题是去哪个家? 他们一般住平层比较多,偶尔会回别墅或者沈家住两天。 余烬想了想,“等你们的正事谈完以后,我请你去我家喝酒。” “你可以带上米娅一起。” 晚上9点。 星耀娱乐正式对外官宣游乐场项目。 这是国内首家影视主题游乐场,对于喜欢那些ip的人而言,完全可以说是意外之喜,大家恨不得立刻穿越到两年后。 微博配图是一张主题人物合影,无数经典角色齐聚一堂,每个人都能从中找到自己喜欢的那个。 余烬转发了沈宴笙的微博。 评论区一片哀嚎: 【好消息:我老婆发微博了。 坏消息:我老婆转发了她老公的微博。】 【不懂就问,买游乐场门票能送老婆吗?老婆会不会穿着公主裙陪我一起逛游乐场?会的话我从现在就开始攒钱!】 【猫是怎么叫的:喵喵 羊是怎么叫的:咩咩 老婆的修狗是怎么叫的:请超市我吧!】 【姐妹们冷静,你看老婆一百遍,她依旧不是你的!你看书一百遍,知识就是你的了!吾辈应勤勉,持书仗剑耀种花!姐妹们都给我看书去,老婆我一个人看就行!】 【这里是小蓝,小蓝知道你在评论区没有裤子穿,所以送条裤子给你,说:谢谢小蓝!】 游乐场的logo将代表nf公司的小精灵与铃兰花结合。 必须在图标中加上铃兰,这一点是当初谈判时沈宴笙特别要求的,以至于兰登以为他对铃兰花有特别的偏爱。 否则世界上的花那么多种,为什么一定要是铃兰? 次日,沈宴笙带兰登考察场地。 他们的选址此时看起来有些偏僻,因为农田全部回收的关系,周围略显荒芜,天空蔚蓝纯净,云朵雪白松软,如一般。 空气清新好闻,隐约有一股青草香气。 兰登很喜欢这个选址,“从前这里都是田地吗?” “不。”沈宴笙回答,“我买这块儿地的时候,有五个工厂在附近,那时天还是灰色的。” “我出钱帮他们搬去了别的地方,所以才能看见这么蓝的天。” “你看那边,在规划图中它是整座游乐场的中心。” 游乐场占地两千多亩,共分8个主题园区,外加配套的商业街与主题酒店,完全能满足游客们的不同需求。 沈宴笙为它写了广告语: 【永远相信童话,英雄和魔法。】 世界上有许多让人心烦的事,但也应该留一处地方,给那些喜欢做梦的人。 让他们忘记所有烦恼,哪怕只有一天也好。 回程路上。 兰登忍不住问:“沈,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关于我为什么会跟你妻子认识。” “不需要问。”沈宴笙笑着摇头,“每个人都有结交朋友的权利,像我妻子那么优秀的女性,当然会有很多人想认识她。” “事事都要过问,只会让她离我越来越远。” 兰登跟着点头,“确实有很多人喜欢她。” “从我的秘书米娅,到公司里的员工,再到曾经合作过的演员与导演,不少人都给余塞过名片。” 塞名片? 沈宴笙脸色一僵,不自然地咳嗽了两声,看来话不能说的太满。 对于塞名片的事,他觉得自己还是有必要问一下的。 下午去的地方并不在兰登行程计划内。 那是一座外观奇特的展馆,等走进展厅时才发现,余烬也等在展厅门前,显然是被沈宴笙邀请过来的。 他边走边说:“这是我们最新研发出的一项技术。” “具体是什么我先不详细介绍,把惊喜留给你们自己发现。” 余烬闻言好奇地问:“这么神秘?” 他们进入的房间像是研发中心。 里面除了电脑跟工作人员以外,并没有任何新奇的地方,完全看不出沈宴笙所说的惊喜。 有人在旁边提醒,“沈总,已经准备好了。” 沈宴笙点头,拿起眼罩帮余烬戴好,然后提醒兰登看着屏幕。 他将余烬打横抱起。 走向通往下一个房间的门。 屏幕里出现一个四面纯白的房间,正中央放着一张大床,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兰登看见沈宴笙将余烬放在床上,随后自己也躺了上去。 这是要他看什么? 想不到北城人一向矜持,私底下竟然有这种爱好,他是不是应该闭上眼睛? 不过他自己闭眼也没用啊,周围还有这么多人在。 “快看!”米娅提醒道,“那张床动了!” 废话。 做那种事床怎么会不动! 兰登看向屏幕,发现事情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那张床像是爱丽丝的兔子洞,带着两人通向奇幻的探险世界。 沈宴笙桃花眼潋滟,嗓音缱绻,“阿烬,现在可以把眼罩摘下来了。” “这是哪儿?” 余烬睁眼后发现,自己简直像是置身于梦境中,潺潺水声,清脆鸟语,毛茸茸的兔子从花丛里蹦出来,追逐着飞舞的彩色泡泡。 这里的玫瑰藤蔓有手臂那么粗,花朵更是大的过分,可房屋却小的出奇,小精灵在花丛中采蜜,挥舞着亮晶晶的魔法棒。 所有事物都违背了人们熟知的规律。 余烬探头去看。 花丛中突然飞出来一只透明鲸鱼,让她下意识后退一步,投怀送抱到沈宴笙怀中。 “我们是怎么进来的?”余烬巡视着四周,并没找到门之类的地方,“刚刚我感觉到床在动,然后就……” “这里。” 沈宴笙带她走到边界,耐心解释:“你摸摸看,这里其实有一扇隐形门,只是做的与环境融为一体。” “这项技术还在完善中,等游乐场真正建成时,铃兰梦境会比现在更加真实生动。” 第92章 两败俱伤 直到他们从展厅出来,兰登仍是对沈宴笙的创意赞不绝口,并试图购买这项技术,放在正在运营的游乐场中。 沈宴笙说:“出售这项技术没问题,但不能在我的游乐场运营以前。” “否则我的游客就享受不到惊喜了。” 兰登有些遗憾,但又无可奈何,毕竟沈宴笙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假如这项技术提前公布,游客们的沉浸感一定会大打折扣。 不过作为合作对象,他衷心希望游乐场顺利进入盈利状态。 毕竟其中也有他自己的一份收入。 兰登在北城的合作对象不止沈宴笙一人,他今晚另有安排,离开之前特意提醒余烬,“余,我希望你有空的时候,多上一下wtalk。” “你知道发出去的每条信息都是未读状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吗?” 余烬不知道。 只有别人找不到她的时候,从没有她发消息别人不回的时候。 今天以前她的新剧本进度为0,不过在刚刚睁眼的一瞬间,她好像知道自己这次要写什么了,灵感往往出现在最不经意的时候。 余烬急着记录灵感,一回家就钻进书房里埋头码字。 沈宴笙试着推了下门。 是锁死的。 这好像是创作者的通病,沉浸在灵感爆发中时,往往会忽略外界的一切杂音,心中只有他们自己创作出的世界。 沈宴笙轻笑着摇摇头,到厨房洗手做汤羹去了。 余烬画稿需要的时间很长。 足够他煲好一锅靓汤。 电话铃声响起,沈宴笙只看见来电提示,就知道他爸是为什么找他。 沈昱在电话那头板着脸,声音严肃,一开口直奔主题,“你怎么突然把自己的股权转给小余?” “不干嘛。” 沈宴笙很平静,清楚迟早要面对这个问题,“余老爷子用股权拿捏阿烬,她虽然没说出来,但我知道她不开心,她不是只看重钱的人。” “我这点儿股权换不了什么,就是表明态度,让她知道身后站的有我。” “余家已经是那个样子了,我希望我能对她更好一些。” 其实沈昱原先并不看好他们。 现在有所改观。 他语气缓和了很多,“我没阻止你的意思,就是怕你一时头脑发热。” “你生在我们这种家庭,天生比别人拥有更多东西,而生活中又充满诱惑,有些东西太容易得到,人就不再愿意珍惜。” “别的人我管不着,只希望你跟小舒别学他们,我希望你们无愧于心。” 当初两人结婚时,沈昱没过多发表意见,自从沈宴笙自己创业成功以后,他就很少再插手儿子的事。 三年以来,这还是他头一回如此严肃的跟儿子说话。 股权变更是一种承认。 沈宴笙轻声说:“您放心吧,我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我会认真对待我们的婚姻。” - 凌家。 姜清慈母子四人等在客厅里,气氛沉闷压抑,只有电视机里的新闻在响。 “妈。”凌明宇压低声音,“当年谢莹给爸戴了那么大一顶绿帽子,爸怎么会把她的孩子接回来?” “而且还是一对姐弟。” 姜清慈没说话。 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谢莹跟她的两个孩子绝不可能出现,除非凌彦认识阎王,能去阎王殿里把他们抢回来。 否则他只能找到一堆肉泥,上哪儿变出两个大活人回来。 但这件事对她们非常不利。 谢莹是凌彦的原配夫人,凌彦将孩子认在她名下,接回来的就不再是私生子了,而是跟凌明宇一样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至于当年的亲子鉴定,他大可以推到医院头上,说鉴定报告有错。 姜清慈以为凌彦要将孩子放在外面养,却没想到他会将他们接回家里。 房间都已经收拾出来了。 她闭了闭眼睛,努力装作大度,仿佛自己还是体面的凌夫人。 “明宇。”姜清慈问,“你父亲最近有单独找过你吗?” “没有。” 母子两人都感到深深的不甘,清楚凌彦做下这个决定,是有放弃他们的意思,哪怕不提离婚的事,这个家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样子。 但他敢光明正大的将人接回来,姜清慈反而不敢太快下手,谁知道凌彦到底有多少私生子在外面? 要尽快查清楚这件事。 否则她跟这两个斗的两败俱伤,反倒要让别人渔翁得利,捡了现成的便宜。 凌鹤羽面色憔悴,对周边发生的一切麻木迟钝,仿佛行尸走肉一般,对什么都不在意。 而凌蓁蓁心不在焉的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两条微信提示弹出。 方琼:【剧组那边通知我们,余总说《杜鹃》不会更换主角,让你下周跟大家一起去涉川。】 方琼:【后面的全是动作戏,如果追车是实拍的话,恐怕要找替身。】 听说游乐场logo是沈宴笙设计的。 凌蓁蓁对着那张图看了很久,明明凌澜在他心里占据了一袭之地,而自己却永远也无法成为凌澜。 她小时候见过沈宴笙,见过他哄凌澜的样子。 心里说不出的羡慕。 她问姜清慈,“是不是等爸爸带我们回家的以后,我也能拥有这么好的哥哥?” “记住。”姜清慈摸摸女儿的头,“你永远不用羡慕她拥有的东西,因为那些迟早会变成你的,无论是什么。” 刚回凌家时凌蓁蓁很高兴,因为收到了沈宴笙寄来的信。 她不识字。 只能偷偷将那些信藏起来。 凌蓁蓁觉得妈妈说的话一点儿也没错,让她羡慕的小女孩不见了,爸爸每天都会回家陪她,再也不会去陪别的孩子。 但现在。 真正的凌澜要回来了,她不是沈宴笙的白月光吗? 等沈宴笙见到她以后,又会怎么对待余烬呢? 凌蓁蓁心想,她得不到沈宴笙没关系,只要余烬也得不到就好。 她动了动手指回复方琼,【这部剧我不拍了。】 【违约金我赔的起,不用那个贱人装作好心,你就等着看好戏吧,她很快就要自顾不暇了。】 【别看她现在春风得意,以后有她哭的时候。】 第93章 另立太子 旭日集团。 秘书引着一对姐弟走进大厦,姐姐看起来像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而弟弟要年轻很多,面容略显稚嫩。 员工们窃窃私语。 “你们说,总助带两个孩子去凌董办公室干嘛?” “这……是不是打算另立太子了?幸好今天副总不在,否则不知道会是什么场面。” “凌董那么要面子的人,没被二少爷气出中风就是好的,扶不起来的阿斗嘛。” “笑死,要是我儿子敢这么丢人,腿我都给他打断!” 凌诺跟凌默跟在秘书身后,对于即将见面的亲生父亲,并不像一般孩子那样渴望,甚至隐隐有些害怕。 这些年来他们被养在国外,跟凌彦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印象里他是个严肃刻板的父亲。 凌诺今年24岁,比弟弟大6岁,想着临行前妈妈的嘱咐,明白只要他们足够争气,就能成为凌家继承人,得到比别人更高的台阶。 因此见到凌彦时。 她脸上露出了个甜甜的微笑,主动开口:“爸,我们回来了。” 凌彦起身朝他们走来,打量自己这一对儿女。 两个孩子的成绩单他都看过,凌诺是牛津大学ppe硕士研究生,而凌默则顺利考入了剑桥。 虽然他并没在两人身上多下功夫,但生活费方面从来都没短缺。 凌彦抱了两人一下,招呼他们坐在沙发上。 他开门见山的问:“你们都是很聪明的孩子,知道我为什么喊你们回来吗?” 姐弟俩交换了个眼神,不知如何作答。 总不能说自己早就盼着继承家业吧? 凌彦叹了口气,不在乎他们有没有回答,“旭日集团是我一手创建的企业。” “你们可能不清楚,从一家小物流公司发展到今天的规模,需要耗费多少心血,我这半辈子就只做了这么一件事,我想让它永远强盛下去。” “明宇跟鹤羽都不争气,承担不起这份责任,因此我希望你们不要让我失望。” 凌默喜形于色,天上掉馅饼的事谁不喜欢,他暂停学业回国,为的就是博取父亲欢心。 他信誓旦旦的保证:“您放心吧,我跟姐姐一定会好好努力。” “绝对不会让您失望。” 凌彦笑了笑,并没把他的话当一回事,好听话谁都会说,他想看见的是成绩。 “有件事你们要记牢。”他神情严肃,“这次回国以后,不要跟任何人提起你们的亲生母亲。” “私生子身份并不光彩,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凌诺愣了一下,“那我们?” 秘书递上来一份资料,上面分别写着谢莹跟凌澜的名字,以及她们在凌家发生的所有事,点点滴滴都写在几张纸上。 他们当然知道这两人是谁,只是拿不准父亲的用意。 凌彦说:“从今天起,你们就是谢莹的孩子,凌澜跟小诺年纪相仿,而小默可以说是她离开凌家以后生的孩子。” “有了这两个身份,你们进入集团会更名正言顺。” 姐弟俩异口同声道:“我们知道了。” 他们仔细看着那两份资料,庆幸凌澜离开时还小,五岁的孩子没多少事需要背会,即使出现一点偏差,也不会引起别人的疑心。 娃娃亲? 凌诺读到沈宴笙的名字,有些不情愿的问:“爸,您不会让我跟这个人结婚吧?” 顶替身份可以,随便嫁人不行。 谁知道这男的什么品行。 万一是个纨绔呢? 凌彦说:“不用,当初的婚约已经不算数了,你跟他不会有太多交集。” 那就好。 凌诺心想,要是让她为了继承权随便嫁人,那牺牲就太严重了。 此时她还不知道。 被自己嫌弃的这段婚约,是凌蓁蓁梦寐以求,却怎么都没能得到的东西。 凌默突然叫了一声:“凌澜!” 凌诺太专心背资料,并没意识到他在喊自己,她还不太适应这个新名字。 “小默做得很好。”凌彦夸奖道,“我这里还有别的事情要处理,让秘书带你们去别的办公室继续看吧,小诺多习惯一下你现在的名字。” “你们晚上跟我一起回家。” 只剩姐弟两人独处时。 凌诺在办公室巡视了一圈,没发现有摄像头才放心开口,“咱们晚上去的哪算是家,说是龙潭虎穴还差不多。” “姐你怕了?”凌默站在窗边向下望,“要是不回凌家,咱们什么时候能拥有这么大一栋楼?” “不过姜清慈是不好对付,连咱妈都怕她。” “只可惜她生了三个不成器的孩子,否则有她在,咱俩这辈子都没机会回国。” 即使毕业于顶尖学府,在现如今的时代里,想达到凌彦这样的高度,也是很困难的事。 不仅看你努力与否。 更看运气,看命运是否会眷顾。 凌诺能拿到ppe硕士,她的感悟只会更加深刻,因此接到通知时丝毫没有犹豫。 她揣测着姜清慈的想法,“她不放过我们是肯定的。” “但她一个养尊处优的豪门太太,插手不了集团的事,能有多大本事跟咱们斗?” “再伪造一份亲子鉴定报告吗?” 可惜伪造鉴定报告的事只是他们推测。 没有证据。 像谢莹那种老实巴交的女人,给她一百个胆子,她都不敢在外面偷人,更别说生下一个野种。 凌彦当年将她们赶走,一是盛怒之下缺乏判断,二是将计就计,想将私生子接进家门。 谢莹占着凌太太的身份那多年,却没能生下一个男孩。 这就是她最大的罪过。 他们的母亲李溪白,正是因为看到姜清慈的狠辣,以及凌彦对原配妻子的无情,才会选择以退为进,带着子女远避国外,让姐弟俩平安长大成人。 想到这里。 凌诺给母亲发了信息:【我们已经跟父亲见过面,晚上跟他回凌家,应该会跟姜清慈母子见面。】 【您放心,我们会防着她的。】 y国现在是晚上,李溪白却还没睡,一直等着他们报平安的信息。 看到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她回复说:【姜清慈不好对付,你们要相互信任,别让她有机会挑拨关系。】 【就算拿不到继承权也没关系。】 【答应妈妈,安全永远是第一位的好吗?】 第94章 一滩血肉 沈宴笙今年似乎跟厨房特别有缘,经过这段儿时日历练以后,连刀工都好了不少,处理起食材毫不费力。 他们最终决定,邀请兰登跟米娅到小家吃饭。 米娅略通厨艺,在厨房里给他帮厨,“沈先生,土豆要切成多大的块?” “让我看看。” 沈宴笙给她示范了一次,然后将刀交还给米娅。 在进入厨房之后的短短时间里,这位精明美艳的秘书小姐,已经夸奖过他老婆很多次了。 他不由得开始思考,余烬在m国时到底有多受欢迎。 工作室里。 兰登如愿以偿看到新剧本的第一版大纲,准备好的催稿话术一句都没用上,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该遗憾。 他想了想说:“judge,上次沈到洛杉矶的时候,我没想到你们是这种关系。” “我觉得你们好像……” 余烬问:“不太般配?” “不不不。” 兰登继续往下说:“应该说是我想象不到你们在一起的样子,对于以前认识你的人来说,很难想到你会选择沈这样的人。” “他很优秀,这个不需要质疑,但你们给人的印象截然相反。” 没等余烬接话,他再次开口,“可见到你们在一起的样子,我又觉得你们非常般配。” “灵魂契合,应该用这个词来形容。” “如果你也能参与到游乐场的设计工作,我想我会更放心跟沈的合作,不过,他知道那幅油画是你画的了吗?” 余烬摇头,“我不知道。” “或许他能猜到,或许不能,我得谢谢你,让我给拍卖行支付了一大笔手续费。” 可这能怪他吗? 要是judge早些说出真相,他肯定不会干这种蠢事,兰登回忆着自己说过的话,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他突然想到一件事,夸张地叫了一声。 兰登睁大眼睛,语气惊讶地问:“judge!我想起来了!” “我就说我看沈特别眼熟,见到你我就想起来了,他是不是你藏起来的照片上的男孩,浅金色头发,拿着烟的那个?” “肯定是的!天啊,你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 …… 有时候记性可以不用这么好。 余烬无奈地看着兰登,很服气他这种本事,总能给自己猝不及防的一击。 还好不是在饭桌上说出来的。 “嘘。”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认真嘱咐道,“这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我懂!我懂!” 兰登发现北城人就是含蓄,如果他能跟自己暗恋的人在一起,肯定会在第一时间告诉对方。 米娅敲门,热情的喊:“兰登,还有我最亲爱的余!” “你们现在可以出来吃饭了。” 丰盛的晚餐摆上餐桌,沈宴笙挑了与之相配的白葡萄酒,酒庄位于法国卢瓦河谷,是他的私人产业之一。 兰登跟米娅都很善谈,聊的话题五花八门,这顿饭快要吃到凌晨。 送走两人后。 沈宴笙还没来得及收拾餐桌,先收到周应麟发的消息:【你知道吗?】 【凌澜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对方是正在输入中,说明他还有话没说完。 一瞬间迟疑过后,沈宴笙耐心等着,认为事情应当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周应麟:【除了她以外,还有个18岁的男孩,听说是谢阿姨离开凌家以后生的孩子,这些年他们一直生活在国外。】 【前两年谢阿姨过世,凌彦成了他们新的监护人,所以将孩子接回自己身边照看。】 前两年过世? 沈宴笙眼神中带着嘲讽,对凌彦的薄情嗤之以鼻,连沈家都能查到谢莹过世的事,他居然有脸拿出来编谎话。 原来出轨也是熟能生巧的事,谁知道他在外面藏了多少孩子。 还真把自己当皇帝了。 余烬换好睡衣,发现沈宴笙还站在原地,从后面抱着他问:“你累了吗?” “不想收拾就先去洗澡,这里放着我来就好。” “不用。”沈宴笙转身,牵起她的手,“我不累,就是给老周回个消息,耽搁了一下。” 余烬问:“什么消息这么重要?” “凌澜回来了。” 沈宴笙顿了一下,怕她吃醋,换了个更详细的解释:“或者说,是凌彦借凌澜的身份,将自己的私生子接回国内。” 虽然惊讶于他的敏锐,但余烬还是有些不解。 她问:“你为什么这么肯定,她不是你惦记的小姑娘?” “万一是她回来了呢?” “不可能。”沈宴笙笃定地说,“因为早在十几年前,我们就查到了谢阿姨的消息,她跟孩子死于车祸,这是千真万确的事。” “虽然我不愿意承认,可事实就是事实。” 原来是这样。 余烬终于明白问题出在哪里。 沈家派人去县城找她们,并且查到了那场车祸,可他们却不知道当年谢莹离开凌家时,腹中还怀着另一个孩子。 毕竟这一点,连谢莹自己都是离开后才发现的。 车祸中的确死了两个人。 分别是她母亲,还有不到百天的弟弟,只有她活了下来。 沈宴笙安抚着她,温声哄道:“一直没告诉你真相,就是担心你会难过。” “这些年我时常会想,如果当时再早一些,让我们的人找到谢阿姨,她们……她们现在还能好好活着。” “晚了几个月的时间,什么都不一样了。” 余烬睁着眼,没有一滴眼泪,她早就不会因为这种事哭泣了。 即使她将眼睛哭瞎,该死的人依旧好好活着。 她克制着声音里的颤抖,冷静的说:“不是你的错。” “没能提前找到她们,这不是你的错。” 当晚余烬做了噩梦。 她梦到母亲抱着生病的弟弟,而她牵着谢莹的衣角。 走出医院大门时,忽然想起落在走廊上的兔子玩偶,那是沈宴笙送给她的礼物,于是头也不回的跑回医院里。 母亲在身后喊:“铃兰!你要去哪儿?” “宴笙哥哥给我的兔子不见了!”她大声回应,“我要去找它,妈妈你等着我,很快我就会回来。” 不要去! 不要走! 余烬在梦里撕心裂肺的喊,可小女孩头也不回的跑回医院里,她找到那只兔子玩偶,却失去了对她来说最重要的人。 成吨重的大货车压下来,人连完整的尸骨都不会再有。 只剩一滩血肉。 第95章 虚与委蛇 沈宴笙发现余烬身上全是冷汗,她双眸紧闭,又陷入漫无边际的噩梦里。 不知道她到底梦见什么,能被吓成这个样子。 沈宴笙推了她两下,却没能将余烬叫醒,只能用力晃了晃她的手。 猝不及防。 对上余烬冰寒刺骨的眼神。 这一瞬间,沈宴笙怔住了,像是有一股寒流呼啸过境,让他不由得脊背发麻,仿佛连血液都就此凝固,冻成腊月里化不开的冰碴。 他看过余烬太多表情,唯独没见过她如此陌生的一面。 “阿烬?”沈宴笙拨开她被汗打湿的额发,吻着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睛,“你又被梦魇住了,我一直叫不醒你。” “又梦到脏东西了吗?” “我忘了。” 余烬嗓子干涩,贴着他的唇,那血肉模糊的场景方才还历历在目,这会儿却如潮水般退却了。 她逐渐清醒过来,被寒意贯穿的身体开始回暖。 沈宴笙从她眼中读到了没藏好的恨意。 他温声哄道:“不怕。” “嗯?” “阿烬不怕,什么都不用怕,我会保护你,我们在家里,在很安全的地方……” 他像哄孩子。 余烬想笑,却做不出来那个表情,她回抱住身边的人,抱得很紧很紧。 在沈宴笙不知道的时候,他已经救过她一次了。 如果没有他送的兔子玩偶。 余烬心想,她也会死在那场人为制造的车祸里,变成拼凑不出尸骨的一滩血泥。 十多年前的小县城偏僻落后,车祸是最不容易引人怀疑的杀人方式。 谢莹没有其他家人。 只要擦干净线索,警局顺利结案,这两条人命就会被算进普通交通事故里。 小县城里没人在意死的是谁,人们就算目睹车祸发生,也只会说一句好可怜而已。 谁也不会怀疑车祸背后还有人为操控。 余烬花了很长时间,才终于从蛛丝马迹中,拼凑出一个相对完整的真相。 可她拿到的所有东西都不能算是证据。 于是便有了《杜鹃》的剧本。 沈宴笙很安静,保持着抱她的姿势一直没动,让余烬以为他睡过去了。 她试探着开口:“沈宴笙。” “如果我做错事了,你会怪我吗?” 而他竟然没睡,“阿烬会做什么样的错事?” “把人推进荷花池里那种吗?” “不。”余烬声音很低,几乎与黑暗融为一体,“比那个更坏,比你能想到的所有事都更坏。” 沈宴笙揉揉她的头发,温柔地问:“化身怪兽,毁灭世界吗?” “我……” 她不知该怎么说下去,找不到一个合适的形容。 沈宴笙说:“不会的。” “你忘了吗?我永远都会袒护你,不管你做了什么。” 如果是杀人呢? 余烬想问,又不忍心打破此时的宁静,她原本没想碰沈宴笙,这是一块她舍不得吃的糖。 如果当时顺利离婚的话。 她所做的一切,都不会跟沈宴笙扯上关系,就算最后没能成功,也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 不像现在,说不定要连累他一起上社会新闻。 所以。 她得更小心一些,绝对不能留下任何证据。 - 凌家饭桌上。 姜清慈笑容亲切,对刚回家里的这对姐弟嘘寒问暖,从衣食住行问到学习成绩。 她用公筷替凌诺夹菜,看起来没有任何芥蒂。 “凌澜,你们刚回国,还不太适应吧?” “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别跟我客气。” “是阿姨您客气了。” 凌诺面上瞧着谦虚,语气也很温和,话里藏的都是软刀子,“我这些年在外求学,虽然人不在国内,心里却一直惦记着父亲。” “国外再好,对我而言都不是家,现在我学业有成,回到家住了,自然不会把自己当外人。” “还是说,您把我跟小默当外人了?” 小丫头片子。 姜清慈面不改色,在心里衡量着她的深浅,听说是牛津大学ppe专业研究生,多读些书到底是不一样。 要是当初她让凌蓁蓁好好念书,说不定还能长点儿脑子。 她笑道:“怎么会呢?” “是我这话说的不对,闹笑话了,凌澜你别往心里去。” “明宇,你是家里的大哥,以后得多照顾弟弟妹妹,别让他们心里委屈。” 这话是为了告诉他们,谁才是凌家的合法继承人。 可事到如今。 她这话说跟掩耳盗铃一般,只剩下自欺欺人的作用。 但凌彦是满意的。 他身为一家之主,最忌讳别人忤逆自己的意思,不管实际上几人关系如何,只要不在家里大打出手,能维持住体面就行。 倘若凌明宇受到刺激,能多长本事,自己坐稳副总的位置。 那凌彦也不是非要凌诺姐弟顶上。 毕竟只有养在凌家的这三个孩子,是在他身边看着长大的,二十多年时间,养条狗都能养出感情,更何况自己的亲生骨肉? 晚上姜清慈带姐弟俩去房间里。 她边走边说:“没能早点儿知道你们回来,房间都是匆忙收拾出来的,肯定会有不妥帖的地方,以后再慢慢给你们添置。” “凌澜,你还住自己以前的房间可以吗?” 幸亏她背过资料。 凌诺心底嗤笑,一脸疑惑地问:“姜阿姨你记错了吗?” “我住过的房间并不是这间客卧,而是楼上的主卧,或许是父亲没跟您说清楚。” “毕竟那时您还没跟父亲结婚,不知道也在情理之中。” 她怎么会不知道? 当年刚搬进凌家,她就让佣人将凌澜的东西尽数换掉,让凌蓁蓁搬进了她的房间,还以为从此不用再回忆起那些旧事。 姜清慈说:“瞧我这记性,还真是我记错了。” “只是那间主卧现在是蓁蓁住着,如果你想搬回去住的话,明天我让她给你腾出来。” “蓁蓁比你大几个月,姐姐应该让着妹妹。” “不用了。”凌诺又不是真的凌澜,对那间房间完全没感情,“我让着蓁蓁也是一样,姐妹之间理应相互照顾。” 凌默被安排在她对面的客卧。 姐弟俩住的很近。 房间里设施齐全,自带洗手间跟浴室,就是略微小了一些,不过勉强将就一下也行。 以后凌家的一切都会是他们的,她才不在乎现在住什么房间? ——笃笃。 第96章 自相残杀 凌诺刚换好衣服,就听见敲门声响起,她还以为又是姜清慈来试探自己。 没想到打开门后,外面站的是凌蓁蓁。 “蓁蓁姐。”凌诺笑得很甜,“都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 “我找你有点儿事。” 凌蓁蓁手上拿着几封信,心中有些不舍,沈宴笙的信她连姜清慈都没给看过,现在竟然要将它们交给凌澜。 只是想到余烬,她还是决定坚持下去。 这人是傻子吗? 凌诺不解,她们之间有什么好说的? 她把人让进房间,好整以暇地看她犯蠢,只是脸上表现得并不明显,好奇中带着一丝疑惑。 凌蓁蓁将信递出来,不情不愿地说:“这些信是沈宴笙写给你的。” “你不想看看吗?” 她不太想…… 不过沈宴笙这个名字出现得这么频繁,她是应该查一下对方的资料。 免得真遇见时对不上号。 凌诺这么想着,还是把信接过来,一边看信,一边听凌蓁蓁絮叨。 终于理清是怎么一回事。 她转了转眼珠子,藏起自己看傻逼的表情说:“谢谢你。” “这些信我会好好看的,只是我坐了那么久的飞机,现在很累了,蓁蓁姐可以让我先休息吗?”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也不迟。” 锁上房门以后。 凌诺并没休息,她查了查沈宴笙的资料,毫不掩饰脸上嘲讽,拍下几张照片发给弟弟。 【怪不得老头子要喊咱们回来,姜清慈生三个孩子,弱智概率占三分之一,是有够可怜的。】 【如果你是凌蓁蓁,会将这些东西送到竞争对手那里吗?】 凌默:【……我永远也不会让她看见。】 假如沈宴笙对凌澜念念不忘,拿着手上这些旧信,他肯定会对自己施以援手。 沈氏集团是个很好的助力,傻子才愿意拱手相让。 凌蓁蓁的傻逼事迹太好查了。 只要在微博上搜索一下,马上能看到脱粉回踩的蓁爱粉,帮着罗列出一筐黑料,时间能具体到某年某日几点那种。 为了恶心情敌,背后插家人两刀。 真有她的。 凌默:【姐,你不会是打算去找那个沈宴笙吧?】 凌默:【人家已经结婚了。】 凌诺:【结婚跟帮我们之间存在冲突吗?】 姜清慈不好对付,凌彦的态度又不明朗,隐隐有种放他们自相残杀的意图,不抓住一切能利用的资源,他们凭什么赢到最后? 而且这个沈宴笙长得出乎意料的好看,近距离看看帅哥她又不吃亏。 魔力麦克一张门票都要一千多呢。 - 凌家客厅跟餐厅没有监听设备。 但书房跟走廊都有。 余烬听着姜清慈跟假凌澜你来我往,相互试探。 不知该夸这两人棋逢对手,还是夸凌彦老谋深算,找来这么个宝贝跟姜清慈打擂台。 只可惜她自以为没有破绽,却不知道连试探都是假的。 到底是太年轻。 电话铃声响起,是方琼打来的,她拖了好几天才好意思打这通电话。 这个角色可以说是她们求来的,现在凌蓁蓁说不演就不演了。 她很不好意思的说:“余总,真对不住您。” “蓁蓁说要退演。” 余烬问:“因为网上那些舆论?还是因为我的身份?” “方琼,你在娱乐圈里这么多年,应该明白现在不是她能任性的时候。” “我知道。”方琼叹了口气,“现在退演,蓁蓁以后就不用再当明星了。” “可她不情愿做的事,我劝也不听啊。” “先别着急。” 余烬诱导:“说句不好听的话,凌蓁蓁退演没关系,她有凌家养着,一辈子吃喝不愁。” “但你跟她可不一样,如果她砸在你手上,你金牌经纪人的履历就彻底完了。” “以后无论去哪家娱乐公司,恐怕都不会得到重用。” 一步错,步步错。 方琼何尝不知道,可她除了后悔以外,对此无能为力。 她又不能拿刀架在凌蓁蓁脖子上,逼她演完这部剧。 余烬轻笑,继续说:“其实这件事很好解决。” “只要你帮我把凌蓁蓁约出来,让我单独跟她见上一面,我保证能将她劝回剧组。” “到时候你的困境就迎刃而解了。” “可是……”方琼疑惑地问,“连我都没办法让她听话,余总您能有什么好方法?” “这你就别管了。” 余烬漫不经心地说:“路我给你指到这儿,要不要走全看你自己。” “我只是想把这部剧拍完,不愿意让我的第一个项目半途而废而已,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半晌之后。 方琼终于做了决定:【明天下午三点,半山别院见。】 余烬没再回复。 她停顿片刻以后,动手发了一条朋友圈,仅凌鹤羽一人可见。 【下周跟剧组出发去涉川,那地方离海城不远,顺便给自己放个假好了。】 也许连上天都在帮她。 余烬没等多久,就收到凌鹤羽发来的微信:【烬姐,你要去海城?】 凌家别墅里。 凌鹤羽躺在浴缸中,迟迟没等到回应,骨头缝里像是有蚂蚁在爬,又痛又痒让他生不如死。 回来后的半个多月,毒瘾每天都会发作。 他害怕被凌彦打死,一直强撑着装作没事,其实心早就飞回海城了。 余烬:【不是海城,我们要去涉川。】 余烬:【你不知道吗?不止是我,整个剧组都要过去,你姐姐也是其中之一。】 海城,海城。 凌鹤羽捏着手机,尝试性地加着那几个微信,终于有一个通过了好友验证。 是那个叫筱筱的女孩:【凌少?】 凌鹤羽:【你们为什么删我好友?】 筱筱:【不是我们想删,是宗哥那边要求的,你给人家戴了绿帽,他总要给你点儿颜色看看咯。】 放屁! 那明明是他们玩仙人跳! 可惜毒瘾作祟,凌鹤羽懒得计较下去,他急着要货,现在是他求人的时候。 他问:【你那儿还有货吗?】 筱筱:【有倒是有,但北城查得太紧,我可不想进去吃牢饭。】 筱筱:【而且宗哥放话说,不准你再回来,否则……】 海城回不去不要紧。 他可以在涉川等着,这两个地方相隔不远,走高速也就两小时车程。 至于怎么从凌家出去,他想自己已经找到方法了。 第97章 兜兜转转 见到沈宴笙时,凌诺惊奇的发现,这个男人居然比照片上更好看。 他站在明亮的落地窗前,肩宽腰细,身姿挺拔,五官与面容轮廓像是经过精雕细琢一般。 那张脸鼻梁挺直,眉骨凸出,嘴唇色浅且薄,英俊与矜贵都浑然天成。 最好看的是眼睛。 沈宴笙眼尾上挑,是典型的桃花眼,很容易令人沉醉其中。 她瞬间理解了凌蓁蓁爱而不得的心理。 凌诺本以为他不会轻易见自己。 没想到在前台报上名字以后,却很顺利的被邱助理带进这间办公室,让她误以为是一种很好的信号。 起码证明凌澜这个身份对沈宴笙而言有些特殊。 凌诺试探着喊:“宴——” “凌小姐。”沈宴笙打断她的话,“麻烦叫我沈先生,或者是沈总,你我之间不需要太亲密的称呼。” “你该知道我是已婚人士,不给老婆找麻烦是应尽的本分。” …… 妈的。 这男的好会拒绝人。 凌诺略微有些尴尬,她又不是真的凌澜,拿什么跟沈宴笙套近乎,除了那几封信以外,她也不知道太多旧事。 沈宴笙打量着她,漫不经心地勾起唇角,“没什么想说的了吗?” “本来也没什么。”凌诺低头掩饰尴尬,语气委屈的说,“就是在国外这么多年,回来之后不太习惯,看什么都很陌生……” “姜阿姨对我们就像对待客人,恨不得将我跟弟弟扫地出门。” 话说到这个地步,他总该有点儿表示了吧。 否则把她放上来干嘛。 幸灾乐祸吗? 凌诺心想,沈宴笙跟凌澜那么要好,不可能不讨厌姜清慈,听到这种话多少要生出点儿同情心,不应该还是一副看戏的表情。 沈宴笙问:“你管她叫姜阿姨?” “我总不能管她叫妈。” “也对。” 他眼眸深邃,看不出情绪,意味深长的问:“我听说谢阿姨前两年过世了,她以前对我很好,于情于理我都该去祭拜一下。” 凌诺犹豫道:“妈妈葬在国外,还没来得及迁回北城,不值得沈总特意跑过去。” 沈宴笙笑意不达眼底,“没事。” “我本来就是喜欢天南海北到处跑的人,去趟英国不费事的,况且也不是今晚就去,还是说你在跟我见外?” “怎么会呢……”凌诺松了口气,“除了爸爸,你是我在北城中唯一惦记的人。” “惦记什么?” 天都被他聊死了! 亏他长了一副这么好的皮相,结果生着一张直男的嘴,这种男人怎么会有老婆呢? 凌诺百思不得其解。 沈宴笙有条不紊地问:“凌小姐是惦记你在北城的朋友,还是惦记沈氏集团的支持?” “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也不清楚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不先来个自我介绍吗?” 凌诺一愣,找补道:“我当然叫凌……” 她想说自己叫凌澜,却在他锐利的眼神下莫名心虚,硬生生转了个圈子,不情不愿的跟他交底。 “我叫凌诺。” “凌诺。”沈宴笙点头,“过来找我是你自作主张,还是背后有人指点?” “是凌蓁蓁。” 凌诺把手里的牛皮纸袋递过去,那原本是她用来跟沈宴笙相认的证据。 现在既然被他看破,继续留着也没用了。 还不如直接坦诚相告。 一个方式不成,那就换另一种方式,她也不想一直顶替别人的身份。 怪别扭的。 那几封信兜兜转转,又回到它们的主人手里,始终没被真正的收信人看见。 沈宴笙将纸袋放在办公桌上,他不介意给凌诺一点儿帮助。 反正是给姜清慈找麻烦。 凌诺临走时,突然又被叫住。 沈宴笙问:“凌小姐,你生日是哪年哪月?” 好奇怪的问题。 凌诺生在凌蓁蓁姐弟前面,更生在凌澜之前,她的存在像一种讽刺,讽刺着姜清慈这些年来的美满婚姻。 从别人手中抢到的东西,怎么可能会长久? ——笃笃。 余烬推门而入,没想到办公室里除了沈宴笙以外,竟然还有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凌诺问:“你是?” 听到这个声音。 她瞬间确定了对方身份,没想到这位冒牌货还挺会顺杆往上爬,都找到沈宴笙跟前来了。 “她是我爱人,余烬。” 沈宴笙介绍:“这个人叫凌诺。” 好歹加个前缀不行吗? 这个人? 凌诺感觉他不像是在说自己,而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东西,语气跟说小猫小狗没什么差别,避嫌避到这种程度,只能说余小姐训夫有方。 专一的男人比三条腿的蛤蟆还难找,看来余小姐是很有本事的人。 想到这里。 凌诺害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凭白给自己树敌,正犹豫着要不要解释,却发现自从余烬进门以后,沈宴笙连个眼神都不再给自己。 她好多余…… 凌诺讪讪地走出办公室,贴心的替两位带上门,不留下来碍人家的眼,作为一个情商正常的成年人,这点儿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远在英国的李溪白惦记孩子:【你们在凌家还好吗?】 【姜清慈有没有对你们怎样?】 凌诺鼻子一酸,给她回复:【您别担心,我们都很好。】 【等处理完眼前的麻烦,我马上把您接回北城,咱们三个人团团圆圆。】 她心里的一家人,显然不包括凌彦。 虽然是生物学上的父亲,但他除了提供精子跟金钱以外,没在他们成长过程中尽到任何责任,更像是一个苛刻又难对付的老板。 如果不是成绩单足够优秀,恐怕凌彦早就放弃他们了,这辈子都不会想起来接他们回北城。 办公室里。 余烬瞧见桌上的牛皮纸袋,拿起来却没拆开,“这是什么?” “一些旧信。” 沈宴笙问:“里面可能还会有照片,我在南方时拍的,你想看看吗?” 他已经忘记自己写过什么,只知道自己小时候的字并不好看,只能用工整规矩来形容。 信纸随着流逝的时间泛黄褪色,很多事情都已经跟那时不同。 余烬打开袋子,作势准备看信,“你不怕我看?” “不怕。” 沈宴笙摇摇头,有点儿嫌弃自己,“只要你别读给我听就行。” “太幼稚了。” 余烬从几封信里找回了被她错过的沈宴笙。 第98章 偏僻角落 凌蓁蓁不知道方琼这时候找自己干嘛,但近些天来凌家气氛诡异,她不太愿意留在家里。 她踩点走进包厢,只有方琼一个人在。 “什么事?”凌蓁蓁拉开凳子,不耐烦地说,“如果还是剧组的事,让他们别再找我,过两天我让律师去谈。” 桌上手机震了一下。 方琼没回话,先看了手机,然后眉头紧蹙,“蓁蓁。” “你恐怕得去停车场一趟。” 有毛病吗? 凌蓁蓁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心想方琼越来越不靠谱,先是无缘无故把她喊出来,现在又要让她去停车场,到底唱的是哪出戏? 她忍着发火的冲动,准备往停车场走,却发现方琼并没跟上。 “你不去?” “对。”方琼说,“这件事要你一个人去。” 到底是什么破事。 凌蓁蓁边走边生气,她连来干嘛的都不知道,怎么会知道去停车场干嘛。 找谁啊? 可在看到那辆熟悉的跑车时,这些疑惑都不再是问题。 余烬慵懒地靠着豪车,指间夹了一支细管香烟,她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精致的眉目隔着烟雾,姿态傲慢又冷淡。 露天停车场空旷无垠。 偏僻角落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在。 凌蓁蓁快步走过去,厉声质问:“贱人!你把我弟弟害成那个样子,竟然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 “你到底想干什么?” “不干什么。”余烬熄灭手里的烟,有恃无恐地说,“我来是为了通知你,辞演的事想都别想。” “不管你愿不愿意都得给我演完这部剧。” “凭什么?” 凌蓁蓁瞪大双眼,冷笑道:“我就不演,你还能管得了我?” “余烬,你就是个肮脏的野种,还以为自己是什么玩意,也配用这种口气跟我讲话?” “没了余家,没了沈宴笙,你什么都不是!” 她以为这些话能刺激到余烬,却没想到她看起来一点儿也不生气,只是好整以暇的看过来,目光平静的让人害怕。 即使在夏日的大太阳底下,也依然让她汗毛直立。 凌蓁蓁抬高音量给自己壮胆,“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觉得你聪明。” 余烬语气比起夸人更像嘲讽,盯着凌蓁蓁的脸,没错过任何表情。 她轻飘飘的说:“你猜的一点儿都没错。” “凌鹤羽是我整废的,不过他原本也没什么出息,落得这个下场也不让人可惜。” “还有你的助理小越,也是我让她留在你身边的。” 她就知道这个贱人不安好心! 凌蓁蓁被愤怒冲昏头脑,抬手朝余烬扇过去,她没有比暴力更能泄愤的方法。 只可惜她明显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余烬。 “先别急着动怒。”余烬将她抵在车上,手指钳制着她漂亮的脸蛋,问了个很突兀的问题,“看过你弟弟的视频吗?” “你觉得它够不够精彩?” 凌蓁蓁脸颊生疼,只能发出破碎的字眼,眼泪热得烫手。 又让余烬觉得恶心。 她像是在说悄悄话,语气疯狂又愉悦:“念着凌鹤羽给我提供乐子的份儿上,我好心给他的视频打了码,没让它流传到更多人手里。” “但你就不一样了,你让我特别恶心。” “这些时日以来,我采集到很多关于你的样本,你不妨猜猜看,我能用那这些东西合成什么好玩的视频,保证让你比凌鹤羽还要出彩。” 贱人!杂种! 凌蓁蓁语不成调,眼睛被泪水糊住,脑子也像被糊住,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她当然知道余烬指的是什么东西。 只要那种东西流传出去,这辈子都会跟她挂钩,成为一辈子洗不干净的污点。 她可以退出娱乐圈,可以不看任何新闻,可以不跟任何人接触。 但凌家不行。 凌彦不会容得下一个染上丑闻的女儿。 余烬松开手,此刻不用控制凌蓁蓁,她已经被恐惧击倒,失去了站着的力气,蹲在地上的模样委屈又可怜。 她俯视着地上的人,带着笑说:“半山别院是余家的地盘。” “从我的车进来起,停车场就被人封锁了,所有监控也都停了,所以不用白费工夫找我威胁你的证据。” “乖乖照我说的话做,你没有别的选择。” 帕加尼扬长而去。 方琼收到消息赶过来时,只见到泪流满面的凌蓁蓁,她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更不知道这场谈判结果如何。 到底是自己带了四年的艺人,看她哭成这个样子,还是有些心疼。 凌蓁蓁闭口不谈余烬做了什么。 她不再提辞演的事,像是突然认清了一些东西,沉默着被方琼送回凌家。 进门时撞到凌澜,她看起来心情很好。 “蓁蓁姐?” 凌诺打量着失魂落魄的凌蓁蓁,不介意再给她添上一刀,“多谢你的提醒,昨天下午我去了星耀娱乐,邱助理专门下来接我上楼。” “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沈宴笙不会再记得我,没想到竟然跟我想的不同。” “嗯。” 凌蓁蓁处于深深的恐惧中,连从前最在乎的沈宴笙,都不能勾起她的关注,反倒让凌诺觉得无趣。 太没劲儿了。 凌诺看见姜清慈走过来。 她灵机一动,决定再拱一把火,“而且他不止记得我,还特意问我,谢阿姨葬在什么地方。” “他说小时候谢阿姨对他特别好,他理应去坟前祭拜,否则心里会过意不去。” 坟前? 姜清慈冷笑,谢莹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尸体是警局统一处理的,哪来的人给她下葬。 现在指不定在哪儿当孤魂野鬼呢。 小贱人不知天高地厚,也敢到她面前大放厥词? 凌蓁蓁只觉得她们很烦,没有任何人知道她身处绝境,无助又麻木的听着,却始终一言不发。 “人死如灯灭。” 姜清慈说:“死都死了,活着的人多惦念也无济于事,即使到坟前哭上几声,地下的也未必能听见。” “你们年轻,还是珍惜当下的好。” 人死如灯灭。 凌蓁蓁怪异的看了母亲一眼,急匆匆往房间跑,心脏突突直跳,像是快要嗓子眼里跳出来。 她关上房门,无法抑制的生出一个想法。 第99章 有福同享 邵为没想过自己还会再来余家老宅。 他在佣人引导下穿过回廊,越过假山,经过藏书楼,又往湖心亭东边走了十多分钟。 终于看见围着人工湖钓鱼的人。 余老爷子坐在遮阳伞下,老神在在地闭着眼睛,不知道睡没睡着,反正鱼竿没动。 余烬跟杜若坐在一起,在旁边是沈宴笙、周应麟跟闻渔。 大家像模像样的放着鱼竿。 就是谁也没鱼上钩。 “叫我来干嘛?”邵为瞅了一眼余老爷子,压低声音问,“你们这一个个沉默寡言的,喊我来给皇上伴驾啊?” “我在家吹空调不好吗!” 沈宴笙抬眼看他,嘘了一声,让他往手机上瞧。 本来余长策喊的是他跟余烬。 自从那场寿宴以后,老头子像上瘾一样,没事就想个由头喊他们回老宅,下棋吃饭还行,顶多忍忍就过去了。 最可怕是钓鱼,像现在这样。 说不让说,走不让走,大夏天顶着日头往湖边坐,老宅里草木茂盛,水边蚊子多。 他们坐在这儿一条鱼没钓到,光喂蚊子累积功德了。 此等好事怎能不有福同享? 余烬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鼻梁上架着宽大的墨镜,一根指头都不往外露,今天喷的香水是six god,浑身散发着凉嗖嗖的冰片味道。 余老爷子听见动静,睁眼看了一眼邵为,跟老管家说:“再添一副鱼竿过来。” “我不用了吧。”邵为嬉皮笑脸道,“我就是一作陪的,哪懂钓鱼啊,我在旁边看着就行。” “没事。” 余烬突然开口,丝毫不给老头子留面儿,“反正外祖父钓了这么久,连只虾米都没钓上来。” “你试试看,说不定比他强。” 余老爷子轻哼一声,反问:“你钓到了?” “年轻人心浮气躁。” 他明明一副看余烬不顺眼的模样,却不知为何,还非得把她喊回来,让她坐在自己面前。 两人脾气都不怎么好,没两句就要顶起来。 沈宴笙感觉有点儿好玩。 他索性群发微信,把大家都喊过来,算是给坐在办公室里吹空调的朋友们,一个户外锻炼的机会。 片刻后,又一顶遮阳伞架起来。 邵为刚坐下没五分钟,就拍死一只蚊子,腿上肿起好大一个包,他终于反应过来,那两口子为什么包得那么严实。 沈宴笙又为什么喊大家过来,合着是喊来替他喂蚊子的。 缺德缺大发了!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邵为:老爷子几个意思啊,看中你了?@沈宴笙 闻渔:没听说过一句话吗? 闻渔:一个女婿顶半个儿,宴笙这一个外孙女婿…… 邵为:顶个孙子? 沈宴笙:你是我孙子。 沈宴笙:人老了寂寞,想让孩子回来陪着,老头子跟阿烬一个比一个倔,谁也不肯跟对方服软,可不得想办法折腾一阵儿? 说话间,余烬的鱼竿动了两下。 她赶忙收杆。 从湖里钓上来一条三寸长的小鱼。 余老爷子又哼了一声,一句话没说,轻蔑的收回目光,像是没看见她钓到鱼一样。 本来嘛,10cm的小鱼苗,塞牙缝都不够。 怎么能算是鱼呢? “今天的蜜瓜真甜。”余烬大声喊,“外祖父您吃吗?” 余长策嫌弃道:“不吃。” 余烬故作夸张的问:“您怎么知道我钓上来鱼了?” “没看见不要紧,我让管家拿过去给您瞧瞧,您多看两眼鱼长什么样。” 不知是存心斗气还是什么,这两人坐在一起,就有种没法形容的幼稚。 原本严肃的余老爷子像个小孩。 让其他人看得一愣一愣的。 余长策置气道:“你那算什么鱼,全身上下有两口肉吗?” “那是你这湖里没大鱼。” 话音刚落。 一条肥美的鲤鱼跃出水面,仿佛存心要打她脸。 余烬临时改口说:“小鱼也是鱼,您连一片鱼鳞都没钓上来,就别说我了。” 管家暗自好笑的想。 这片人工湖里的鱼,今早余长策才刚喊人喂过,每一条都吃得饱饱的,只有想不开的鱼才会去咬钩。 他嘴上不承认,心里是想跟小小姐多待一会儿的。 每次还都提前把余烟支出去。 杜若发现余烬这半年来变化很大,身上沾染了烟火气,不像从前那样淡漠,小小年纪就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而这一切都跟沈宴笙脱不开关系。 原来爱情真能改变一个人。 她在微信上问:【下周就是七夕,你跟沈总计划好怎么约会了吗?】 余烬:【还没计划。】 余烬:【而且我到时候不在北城,要跟剧组一起到涉川拍戏,七夕不一定能赶回来。】 那太可惜了。 都说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但一个人过这种节日肯定会遗憾。 杜若劝道:【可以让沈总去陪你啊,涉川周围景色那么好,随便逛逛也很不错。】 余烬:【凌蓁蓁在,我不想便宜她。】 余烬:【如果你有空的话,倒是可以陪我一起,就当是度假了。】 好像是这个道理,剧组里有凌蓁蓁在,说不定会因为嫉妒心发作,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杜若一时间被她说服,琢磨了一会儿终于想出个好主意。 她可以牺牲自己,假装陪余烬过节。 然后暗地里跟沈宴笙里应外合,让他七夕当天偷偷过来,给余烬送个惊喜。 只要不让凌蓁蓁看见,她也折腾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计划通! 沈宴笙还没去找杜若,反被她在微信上戳了戳,神神秘秘的问他有没有七夕计划。 余烬可以不在乎这种仪式,但她希望自己朋友能得到最好的一切。 七夕计划? 怎么可能没有。 上次在特罗姆瑟度假时,沈宴笙说要再定一对钻戒,其实刚飞回国内就开始准备了,海瑞温斯顿的钻戒要提前两个月定制。 沈宴笙花钱搞了个加急,七夕节前能拿到手,正好当做七夕礼物。 这次的钻戒是可拆卸设计。 钻石主体不大,方便日常搭配服装,遇到重要场合时可以加上外圈戒指,能适用于多种场合佩戴。 他没法要求老婆每天都戴婚戒,只能在细节上多下功夫了。 第100章 时间到了 人在面临威胁时,会本能的诱发求生意识,以至于连凌蓁蓁都能用脑子思考了。 想要对付余烬,在北城是绝对没有机会的。 而涉川那种荒郊野岭就很合适了。 跟凌家比起来,姜家本身有些不太入流,他们做的生意一直不干净,但又比不过周家,十年前就被迫挪窝,从北城到别处发展。 凌蓁蓁一直看不起自己舅舅,甚至劝姜清慈少跟他来往,免得惹凌彦不开心。 但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 不入流也有不入流的好处。 《杜鹃》剧组后面要拍的几场戏都很刺激,其中以一场公路追车戏最为激烈,因此特意选择了拥有盘山公路的涉川,为的就是实景拍摄,给观众最深的沉浸感。 这种戏一般会找替身,但如果替身临时出现意外,整个剧组进度都会拖慢。 周播剧不比其他电视剧,每场戏都必须在计划内拍完。 那么陡峭的山崖。 人摔下去,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 基因是一种很神奇的东西,它会决定一个孩子的外貌,喜好,疾病乃至性格,凌蓁蓁没继承到姜清慈的缜密,骨子里却流着她恶毒的血。 既然余烬那个贱人咄咄相逼,要对她赶尽杀绝,那就怪不得她先下手为强了。 凌蓁蓁这么想着,心底恐惧慢慢退却。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期待。 她时常希望世界上没有余烬这个人,直到此刻,这个愿望终于快要实现了。 - 余家老宅里。 晚上吃饭时,余长策没让其他余家人到主楼,单独摆了一桌酒菜,招待余烬这一帮朋友。 邵为没规矩惯了,吃饭时不说话心里难受。 老爷子竟然没皱眉头。 沈宴笙给他敬酒,他也喝了,表情看起来不太情愿,内里却纵容着他们胡闹。 饭快吃完时。 余长策停下筷子,对余烬说:“你跟我上楼一趟,有东西要给你。” “沈宴笙不准上来。” 这是图穷匕见了? 余烬一边想着,一边跟在老爷子身后上楼,从沈宴笙叫一大帮人过来开始,她就在思考,余长策到底能忍他们到几时。 一般封建大家长被小辈挑衅时,总会以发一通火收场,好证明自己的地位永不动摇。 上次拍的合照已经挂在书房墙上。 余长策从博古架上拿出一只盒子,盒子里垫了黑丝绒内衬,放着的是一套祖母绿首饰,除了常见的戒指、耳环、吊坠以外,还有一支发簪。 他睨了余烬一眼问:“那臭小子把股份都给你了,我这点儿东西你还看得上吗?” “什么股份?” “看来他还没告诉你,那我也不说,你自己猜去。” 余长策还以为,沈宴笙转让股份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告诉余烬,毕竟这份礼物如此贵重,傻子才会不声不响的给出去。 他们是商人。 成功的商人从不亏本,给出去的任何东西,都是需要等价回报的。 可沈宴笙竟然什么也没说就给了。 如果他们以后离婚,臭小子就跟净身出户差不多了,还是有那么点儿诚意在里面的。 明明两人分开时都挺聪明,最近看起来却越来越傻了。 一对儿傻子。 余长策嫌弃地说:“首饰是老陶在库房里发现,不知道是谁送的,我嫌放在这儿占地方而已。” “不是特意拿给你的,你别多想。” “哦。” 余烬接过盒子,作势准备要走,“您既然是嫌占地方,让我把它拿走,是不是还得跟我说一句谢谢啊?” “毕竟我家地方也不大,带回去没地方放。” 真会气人。 余长策伸出手说:“你不要就放这儿,当我求你呢?” “谢谢。” 余烬直视他,认真而诚恳的又说了一次,“谢谢。” “你难得说句中听的话。”余长策瞪了她一眼,语重心长道,“我死以后的事说不好,但只要我还在余家一天,你就还能回这个地方。” “余烬,你知道为什么小音怀孕后,哪怕知道我不愿意见她,却还是选择回余家吗?” 余烬摇头。 如果换做是她的话,多半会选择自己在外面,孤独并不是很难捱的滋味。 余长策说:“因为这里是她家。” “她遇见事可以回来,你也一样,总不至于小音一走,我就让她的孩子变成孤儿。” “可我……” “她觉得你是,那你就是,你真以为小音认不出来你是谁吗?” 余烬抬头时有些茫然,很多年以来,余至音从没问过这个问题,她总是温温柔柔的模样,讲话时带着一点儿尾调,唇角微微扬起。 她用问句更多一些,像是更习惯跟人商量,一点儿也不像她独断的父亲。 余长策没有明说,但余烬却觉得他什么都说了。 并很清楚她打算做什么。 余烬沉默着走出书房。 沈宴笙在门口等着,手指轻刮在她鼻梁上,“怎么闷闷不乐的,又被老爷子催生了?” 一抬头。 余长策眯起眼,不怒而威,正好听见他这句话。 沈宴笙摸了摸鼻子,一把拽着余烬,逃命似的往楼梯边跑,不跑不行,留下来估计得挨一顿打。 管家看见小夫妻跑掉,笑着感慨:“年轻就是好。” “您之前让我找的老裁缝,我已经找到了,保证给小小姐做几套漂亮的旗袍。” “不做了。” 余长策说:“让臭小子给她买去,我不操这个心了。” “这个师傅工期排得满。”管家说,“我现在辞了人家,再排队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说不定要等到后年。” “您真不要了?” 余长策感觉他在骗自己,但还是妥协道:“那你别订太多,一个季节做两套就行。” “秋冬的旗袍排在前面,马上该穿了。” “另外,找人看着这不让人省心的丫头,有什么动静随时告诉我,别让她自己一意孤行。” 周应麟几人等在客厅。 没多会儿就见到两人下来,余烬怀里抱着个盒子,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不过老爷子送的东西,想也知道不会是便宜货。 余烨刚好回家,撞见他们一起出门,笑着打了个招呼。 他目光落在沈宴笙背影上。 有样东西一直放在保险箱里,姑姑说时间到了才能给他,要现在给出去吗? 第101章 一劳永逸 从余家老宅出来时还早,对于年轻人而言,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邵为闹着要找地方继续喝酒。 最后去了rebron酒吧,周应麟给大家单独开了个包间,别人都在舞池里蹦迪,他们躲在楼上喝酒看电影。 邵为想选个恐怖片吓他们,结果把自己吓得嗷嗷直叫。 电影讲的是: 女主一行人驾驶游艇出海,之后遭遇海难,游艇被风暴打翻,众人落入海中。 几经挣扎后,大家趴在游艇残骸上艰难求生。 就在他们无计可施时,一艘巨大的游轮缓缓驶来,他们选择去船上求助… 余烬靠在沈宴笙肩膀上看得津津有味,这部电影有些年头了,但她一直没看过,配着其中的血腥场面喝了一口威士忌。 女主拖着尸体,推开船舱大门,准备掩盖自己杀人的事。 结果镜头一转。 同一人的尸体在船舱外堆积成山,她们睁大眼睛,血液干涸在脸上,那些尸体呈现出不同的腐烂程度。 昭示着这件事发生过不止一次。 女主重复轮回,最终永劫不复。 “知道我做了噩梦之后会怎么做吗?我会闭上眼睛,想些美好的事情,例如和你在一起。” “它会崩溃为一点,然后再度膨胀,这样周而复始。当宇宙再度膨胀后,所有的一切都会重演。你所犯过的错误全会重演,一次又一次,永远轮回。” “所有人都死光了,船才会来。” …… 影片不算血腥,恐怖之处在于重复循环的无力感,每当观众以为剧情有了新进展时,都会新的线索证明,这仍旧是循环中的一个环节而已。 杜若喝了口酒壮胆,小鸟依人般挽着余烬的胳膊,“卧槽,这女主也太狠了,连自己都杀!” “是我看错她了。” 周应麟跟闻渔两个人还好,没像邵为一样丢人的叫出声,只是将空调往上调了几度,然后默默坐的更近了一些,否则总感觉背后凉嗖嗖的。 本来说是喝酒,电影看到一半他们就喝不下去了,只有沈宴笙跟余烬还有心情品酒。 邵为几次想将屏幕关上,大不了认个怂嘛。 可余烬对这部电影很感兴趣。 沈宴笙一个眼神看过来,他就不敢关了,只能舍命陪着一起看,最后悄咪咪捂上眼睛,从手指缝中偷瞄屏幕。 一部电影放完,桌上酒还剩大半。 邵为发现这两口子面不改色,是有点子变态在身上的,难怪能凑成一对儿,一般人还真跟他们过不到一起。 周应麟借口抽烟,拽了沈宴笙出去,实则是带他走进自己办公室里。 “你看看。”他拿出一叠资料,“姜清慈的事我查到一些东西,她是姜世昌的私生女,成年后才被认回姜家,以前养的不怎么好,回来后闹出过不少笑话。” “可她非但不在意别人嘲笑,还顶着压力,在社交圈子里扎根,很快做到让人挑不出毛病的程度。” “不知道她怎么找上凌彦,但这件事很好理解,凌彦跟谢阿姨婚后多年无子,遇上个不求名分,还给他生了个儿子的女人,自然是不介意养在外面的。” 沈宴笙轻嘲:“一次就中?那她挺能生的。” 不仅能生,而且会怀。 可凌彦要是这么有本事,怎么可能婚后那么多年都没孩子,谢莹能生凌澜,说明她身体是没问题的,那问题八成出现在凌彦身上。 周应麟问:“你觉得凌明宇不是凌彦的种?” “但你也知道,凌彦这个人很谨慎,他不可能将别人的种认回凌家,还为此把姜清慈扶正,孩子生下来时肯定做过亲子鉴定。” 那又怎样? 动些手脚就是了。 姜清慈能在凌澜的亲子鉴定报告上做手脚,肯定也有办法让凌彦认下凌明宇,不得不说这女人心狠手辣,不管是对自己还是对任何人。 周应麟继续说:“这些事年代久远,不比现在查人方便,她到北城之前的事就不好查了。” “姜清慈口风很严,从来不提这个。” 姜清慈,余至音,余烬…… 零散的几条线索在大脑中排列,沈宴笙始终找不到成立的逻辑,将这三个人联系在一起,像是有一层朦胧的薄纱挡着,让他看不清背后藏着什么。 一定还有缺失的地方,但他不知该从何下手。 沈宴笙第一次感觉自己想象力匮乏。 回家路上。 沈宴笙问余烬,“你什么时候出发去涉川,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去几天而已,没什么可带的。” “那住的地方呢?” 余烬回答:“也订好了,我跟剧组一起住山里的民宿,听说那边信号不好,估计不会经常跟你联系。” “你安心在家里待着,记得帮我喂蛇。” “嗯。”沈宴笙笑眼温柔,意有所指的说,“除了这些以外,阿烬没什么交待我的话吗?” “要是舍不得我,我陪你一起过去。” 余烬说:“不用。” “很快就回来了,我保证,我很快就会回来。” 当晚余烬失眠了,躺在床上睡不着觉。 她睁着眼睛看天花板,脑子里乱糟糟的,没有以前那么清晰,多年以来的心愿终于能实现了,她应该迫不及待才对,此时却生出一点儿不舍。 这不应该。 她对凌家人的任何一丝仁慈,都是对母亲跟弟弟的背叛,她不配得到幸福,更不配沉浸在安稳生活里。 余烬起身,将自己关在书房,满心杂念的画着图稿。 时钟静静走着。 回收站多出好几张废稿。 涉川地形险峻,他们取景的盘山公路,被角度诡异的s弯串联在一起,哪怕是再熟练的司机,遇上这种地形都会提心吊胆。 为了安全着想,贺星回从一众替身里,找了具有专业赛车资格的两个。 余烬停下笔,屏幕上赫然勾勒出一张俯视图,盘山公路蜿蜒在崇山峻岭间,一侧紧挨着悬崖峭壁。 一旦出现意外,大罗神仙都来不及救。 将凌蓁蓁逼到绝地,就是在赌她够不够胆大,如果她想一劳永逸的话,绝对找不出来比涉川更好的时机。 第二天余烬收到消息。 贺星回说原本定好的检修站临时有变,是要往后推迟几天,还是另外找一组车辆检修人员? 余烬立刻明白。 这一局,她又赌对了一次。 第102章 亲子鉴定 凌诺刚上手集团事务,很多地方都不熟悉,支持先太子的员工们对她很不友好,背地里使了不少绊子。 她那个同父异母的大哥能力不足,可还是拥有一些支持者的。 沈宴笙答应会帮忙,结果迟迟没有动作。 正当凌诺怀疑他敷衍自己时,一封匿名邮件出现在她邮箱中,点开发现是两张老照片,因为时间太久所以有些模糊。 她仔细辨认着,终于发现重点。 照片里的漂亮女孩,赫然是年轻时的姜清慈,她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却浓妆艳抹,衣着暴露,坐在一群老男人中间,像个陪酒小姐。 另一张照片里,她没有化妆,被个混混一样的男人搂着,两人似乎是情侣关系。 发件人特意注明: 【第二张照片里的男人叫刘军,华榆县人,在姜清慈到北城之前,两人一直关系暧昧。】 【姜清慈离开华榆几年后,他得到消息,追去了北城,然后下落不明。】 关系暧昧。 凌诺琢磨着这个词。 她幸灾乐祸的想,凌彦那么喜欢在外面养情人,别不是做了绿王八,一直在替其他男人养孩子,还把凌明宇这个野种带进集团,扶持他成为集团副总。 真是瞌睡来了有枕头。 她正愁怎么解决凌明宇,把柄就送到手边来了,尽管发的是匿名邮件,可发件人除了沈宴笙以外,应该不会再有别人。 但这事真不是沈宴笙做的,毕竟连他自己都没查到刘军这个人。 一开始。 余烬调查姜清慈时,并没查到有用的证据。 直到她重回案发现场,设法看到了当年的卷宗,那个肇事司机名叫刘军,事故原因是酒后疲劳驾驶,这原本听起来还算合理。 可余烬不相信当年的事是意外。 她顺着刘军这个名字往下查,却没见到人,只得到他心脏病突发,死在监狱里的消息,这让她起了更多怀疑。 果然。 摸到刘军曾经的居住地华榆,余烬找到很多有意思的东西。 比如姜清慈原名姜萍,是三陪小姐的女儿,她从小在发廊里长大,十七八岁就被介绍去陪酒赚钱,交了个收保护费的小混混当男朋友。 刘军是独生子,离开华榆以后再没回来过,也没寄回来一分钱。 那对老夫妻没接到通知,更不知道儿子身在何处。 余烬借口慰问,拿着礼物去刘军家里,引导他父母说出很多旧事,甚至拿到了那本相册。 成为她所有线索中最关键的一环。 刘军文化程度不高,赚的都是偷鸡摸狗的钱,他知道姜清慈飞黄腾达的消息,找到北城之后一定会想尽办法敲诈勒索。 姜清慈好不容易摆脱以前的身份,怎么可能容许有人破坏她的生活? 但余烬认为。 光是出钱没法摆平刘军,他这种烂人,不可能放着摇钱树不动,更不会想办法挣钱,只会像吸血虫一样扒在姜清慈身上。 能让他铤而走险制造一起车祸,背后或许还有个更强的动机。 比如刘军知道自己是凌明宇的生父。 这些猜测无从论证。 余烬原本打算最后再告诉凌彦这件事,让他发现自己仅剩的一根独苗,竟然是姜清慈跟小混混生的野种,可她没想到凌彦还藏了一对姐弟在国外。 上次在办公室见了一面,这个凌诺有野心,人也还算聪明。 两张照片放在她手里,相信她会好好利用。 - 凌蓁蓁离开凌家当晚,凌彦书房灯还亮着。 她的车逐渐远去。 落地窗前响起一声凄厉的惨叫。 姜清慈惊慌的望向凌彦,一侧脸颊高高肿起,印着几道指痕。 优雅得体的凌太太颜面扫地,被打的不止是脸,更是她可怜的自尊心。 地上满是玻璃碎片。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进来送杯茶,为什么会挨凌彦的巴掌,被他像看仇人一样瞪着。 姜清慈尖锐的问:“我怎么你了?” “这些年我做的还不够多吗?你背叛我,把别人的孩子接回凌家,我二话没说立刻帮他们收拾好房间,好吃好喝供着他们!” 凌彦表情阴鸷,话里有话道:“不是做的不够多,你是做的太多了!” “这些年来你背着我做过什么,只有你自己最清楚,一桩桩一件件有多少对不起我的事?” 听到这里,姜清慈更心慌了。 她立刻否认:“咱们夫妻这么多年,你难道不清楚我的为人?” “自己枕边人不相信,别人三两句挑拨你就信了,我没名没分的躲在外面给你生儿育女,如果不是因为爱你,我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把姜清慈母子养在外面时,凌彦曾经是觉得亏欠他们,因此每每接到电话就立刻赶过去,生怕委屈了她跟孩子。 姜清慈虽然是私生女,嫁不了太好的人家,可找个平庸一些的丈夫是能做到的。 是他酒后乱性,让她未婚先孕。 当时凌彦怀疑过姜清慈,但架不住他多年无子,太需要一个孩子来证明自己,而且生下来的还是男孩,能继承他事业的男孩。 凌彦把照片甩在她脸上,冷笑着问:“是啊,你图什么?” “不图当凌太太的荣华富贵,图跟我在一起吃糠咽菜吗?” 看到那两张照片时,姜清慈脸色比被扇耳光更难看,她动了几下嘴唇,想不出合理的解释。 算计凌彦那天,她说自己是第一次。 “解释啊!”凌彦拽着她头发,将人按在玻璃碎片上,“你还想说点儿什么,我今天一并听着,就怕你现编也来不及了!” 凌明宇冲进书房,见到他妈这副惨状,几乎被这个场面吓傻,手忙脚乱的想冲上去救人。 结果凌诺跟凌默一左一右拽着,嘴里大声喊:“大哥你别冲动!” “爸跟姜阿姨的事,应该让他们自己解决,你过去是想气死咱爸吗?” 他俩叫姜阿姨,当然不慌不忙,能安心站在一旁看戏。 但被打的人是他妈。 凌明宇孤立无援,不知道凌鹤羽为什么没出现,眼睁睁看着凌彦对姜清慈拳打脚踢,硬是把人打晕过去,他才有机会扶起姜清慈。 还没来得及质问凌彦。 只见他阴恻恻的看着自己说:“凌明宇,你明天跟我去医院。” 第103章 心急如焚 余烬能查到刘军的身世,凌彦自然也能查到,有了那两张照片,他查到华榆县只是时间问题。 姜清慈被关进一间客卧里,门牢牢锁着。 她的手机被人拿走了。 事发突然,没有任何准备时间,豪华舒适的别墅变成她的囚牢,姜清慈失去了跟外界沟通的机会。 凌明宇有很多话想问,比如父母为什么会吵架,比如明天为什么要去医院。 但没人会为他解答。 凌蓁蓁出门拍戏,按理说凌鹤羽应该在家,他拍了拍房门,里面没有动静。 他这个弟弟向来不成器,都这种时候了居然还能睡着。 凌明宇走到顶楼,门口有佣人看着,他让那些人下楼,可他们不听,摆出一副听命行事的嘴脸,完全不把他这个大少爷看在眼里。 佣人阴阳怪气的说:“少爷您还是请回吧,别为难我们当佣人的,现在谁敢放您进去啊?” “就是,先生不发话,我们怎么能擅自决定呢?” “明宇!明宇!”姜清慈拍着门板,大声喊,“是你在外面吗?” 她嗓子都哭哑了。 凌明宇一把推开挡在门前的佣人,满是关切的问:“妈你怎么样了?” “我——” 凌诺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母子情深的场面。 她笑着走过来,“大哥别担心,姜阿姨好着呢。” “咱爸下手是重了一点儿,但都是皮肉伤,养两天就没大事了,你看我特意煮了鸡蛋,拿过来给姜阿姨消肿。” 她这哪儿是好心,分明是来幸灾乐祸的。 凌明宇头上青筋鼓起,“滚!” “这儿是我家!用得着你来假惺惺吗?” “别这么说啊。”凌默跟姐姐形影不离,闻言维护道,“大哥还没当上一家之主,就想把我们赶出门了?” “至少先问问咱爸答不答应。” 被姐弟俩闹了这么一回,凌明宇没机会再跟姜清慈说话,被迫在两人注视下离去。 他刚走。 凌诺就收起笑脸,吩咐佣人,“都给我看紧点儿。” “别再让大哥上来,打扰姜阿姨休息,受伤的人就应该好好养伤。” 姜清慈充满怨恨的眼眸被门挡住。 她知道照片是凌诺找来的,有些后悔自己这些年疏于防范,一时不慎被贱人生的小贱人钻了空子,害到现在这种地步。 当年她用来陷害谢莹的手段,没想到隔了这么些年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别墅主卧里空荡荡的。 两位主人都没在。 凌彦在书房里想起谢莹,当年那对母女离开以后,他刻意不去调查两人的下落,哪怕知道谢莹身上没多少钱,离开凌家后的日子一定会很拮据。 可他眼里揉不进沙子,无法容许一个背叛自己的女人好过,因此理所应当的将一切后果当做报应。 哪怕死在外面,也是那对母女自找的。 地上的两张照片被茶水打湿,边缘处卷翘,粘上茶渍。 想到今夜发生的事,凌彦仍是无法平息愤怒,心底却生出一丝恐惧,开始怀疑这到底是巧合,还是人为。 他拨通电话:“你去查查。” “谢莹母女后来去了哪里,如果能找到人,把她们带回凌家。” - 蓁爱粉脱粉事件发生以后,凌蓁蓁就开始排斥机场。 她抗拒出现在公众场合。 以往关注行程给她接机送行,到剧组探班的蓁爱粉们,此刻寥寥无几,只剩下收钱办事的职粉,以及一些见了黄河还不死心的神奇群体。 曾经是蓁爱粉们撕别家粉丝,现在是这群人撕曾经的蓁爱粉。 每个抛弃凌蓁蓁的都是她们的敌人。 不过因为规模太小,不仅成不了气候,反而像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成为近期娱乐圈里最大的笑话。 北城到涉川路远。 凌蓁蓁不坐飞机,就只能提前启程坐车前往,半路上停在服务区加油时,才发现凌鹤羽竟然躲在后备箱里。 “你跟出来干什么?”她做贼心虚,生怕别人发现,“咱爸现在还没消气,你竟然还跑出来胡闹?” 凌鹤羽翻了个白眼,“我在家里都快憋疯了。” “再不出来溜达两圈,迟早要变成疯子,家里现在那个样子,哪是人待的地方?” “我这次什么也不做,保证乖乖跟着你不行吗?” 他们在高速上跑了一整晚,现在已经离北城很远了,把凌鹤羽扔在服务区,他肯定会到处乱跑。 还不如带他到涉川,好歹有她看着,应该不会出事。 凌蓁蓁说:“那你跟我发誓,你一直跟在我身边,绝对不到处乱跑。” “我发誓,我发誓!” 好不容易从别墅里出来,现在别说是发誓,让他跪地磕头都可以考虑。 凌鹤羽心里像是有蚂蚁在爬,又像是有东西勾着他。 他咧开嘴笑了笑。 凌蓁蓁终于松口,答应带凌鹤羽一起去涉川,两人心怀鬼胎,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同时希望对方不要搭理自己。 剧组订的民宿在山上,要沿着盘山公路开上去,为了安全考虑,他们的车速很慢。 凌鹤羽喜欢赛车,见到这样险峻的地形,他非但不害怕,反而期待上手开一把。 自从被抓回凌家以后,他就再也没摸过车了。 民宿里。 剧组有后勤人员先到,他们提前安排好房间,却没想到凌蓁蓁多带了一个人来,只得多给她一张房卡。 等她上楼后才开始议论: “大小姐走哪儿都带这么多人,不知道是心虚,还是怕别人害她。” “切,她的绯闻都不值钱啦,倒贴钱狗仔都不乐意拍她!” 民宿隔音不好,议论声传到楼上,像一根根针,扎得凌蓁蓁遍体鳞伤。 凌鹤羽毒瘾发作,急匆匆打开门走进房间。 他问筱筱:【你什么时候能出海城?】 【我快坚持不住了,恨不得把这身皮肉撕开,没那东西我每天生不如死!】 【加钱也行,只要你把货带来。】 一条条微信石沉大海。 明明没被拉黑,可对面一直没有回复,哪怕凌鹤羽心急如焚,也得继续等着。 他抱着手机,生怕错过任何一条消息。 第104章 最后一天 凌鹤羽像是真学乖了,一直躲在房间不出来,让凌蓁蓁原本的担忧彻底打消。 只要他不碍事,随便在房间里睡多久都行。 这家民宿新装修过,风格简洁素雅,房间里落地窗干净通透,从屋内向外看,山景层峦叠嶂,苍翠欲滴。 但凌蓁蓁此刻无暇赏景。 一辆贴着检修站标志的车停下,车上下来两名检修人员,他们穿着统一的工装,头发很短,看起来不太好惹。 手机屏幕亮起:【到了。】 凌蓁蓁盘腿坐在窗前,畅快的喝了口酒,她边喝边笑,仿佛搬走了心里的石头,前所未有的舒爽起来。 她披头散发,笑得像个疯子。 《杜鹃》剧组的工作人员陆续到达。 余烬跟杜若最后才到,房间是一开始订好的,凌鹤羽自己占了一间,便匀不出多的给杜若。 后勤不好意思的说:“对不起啊,余总。” “我不知道您带了朋友过来,要不我让他们谁搬出去,到别的民宿住吧?” “不用。”余烬回答,“不是双床房吗,我们可以住一间。” 杜若抬头时看见凌鹤羽。 一时间有些意外。 她惊讶道:“好久不见,你怎么会在涉川?” “我来散心。”凌鹤羽神情憔悴,脸色蜡黄,“没想到杜若姐也来了,你肯定是为了陪烬姐。” 余烬拿上房卡,唇边笑容很浅,“涉川是个好地方。” “空气好,山色宜人,很适合散心游玩,就是他们太爱吃辣,我不太习惯。” “之前去过周边寨子,家家户户都腌着好几缸辣酱,怪呛人的。” “是吗?” 凌鹤羽心不在焉,配合着笑了两声,然后拿了些速食上楼。 后勤小声问:“余总,这是您朋友?” “他入住后一直躲在房间里,好不容易下楼一趟,不是找吃食,就是找烟酒,也不跟其他人说话。” 朋友? 余烬没回答,带着杜若上楼去了。 她们的房间很大,落地窗正对盘山公路,站在窗前,能看见来往车辆穿梭于蜿蜒山路之中。 “凌鹤羽怎么成这样了?” 杜若纳闷:“人不人,鬼不鬼的,都快瘦脱相了。” “他肯定是跟凌蓁蓁一起来的,但我听那人说的意思,这姐弟之间好像也不怎么搭话。” “不知道。” 余烬垂眸,语气平静的回答:“可能是遭报应了吧,走多夜路,迟早会撞见鬼。” “酒色财气样样伤身,他会这样也不奇怪。” 第二日剧组拍了一天文戏。 凌蓁蓁状态不好,最基本的台词都记不住,挨了贺星回好一顿骂,她却一反常态没有发火,只是站在原地一言不发。 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骂完了再开拍时,依旧会犯错。 贺星回气得要死又没办法。 他深吸了一口气,怕自己被凌蓁蓁气出个好歹,为这种人英年早逝多不值得。 到时候整个电影界都得以他为耻。 “这几场戏放后面。”贺星回无可奈何道,“你们准备准备,先把追车戏拍了再说,替身都就位了吗?” 场记姑娘背后发凉,小心翼翼的回答:“还……还没。” “替阮梦华老师的已经到了,另一个替身突然联系不上,不知道今晚能不能打通电话。” “我这边一直打着,不保证明天能拍。” 屋漏偏逢连夜雨。 凌蓁蓁突然开口:“余烬跟我身形相近,她赛车技术又那么好,不是现成的替身吗?” “要不让她顶上吧。” 真好意思说出口,大家都知道这场戏危险系数很高,因此不得不请替身出演。 她一张嘴就点名要余烬上,万一出了差错怎么办? 凌蓁蓁看向余烬,语气尖酸刻薄,充满挑衅意味,“余总,你说呢?” “你要是害怕,这件事就算了。” 贺星回刚想拦着。 余烬却一口答应下来:“好啊,那就我上吧。” “不行!” 贺星回也想不想阻止道:“你又不是专业替身,这太危险了,如果有意外发生怎么办?” “没事。”余烬垂眸,“剧组进度不能拖了。” “我先跑两圈试试,真不行的话,我也不会硬逞英雄。” 进度已经推迟半个月了,继续拖着确实不是办法,宣发热度不断下降,经费像打水漂一样往里砸。 余烬是制片人兼投资商,肯定比他当导演的着急。 贺星回终于点头。 他着重强调说:“那你别逞强,不行咱们就再等两天,等新找的替身进组。” “开车慢点儿,注意安全。” 余烬问:“要来体验一把吗?” 好像也行,有个人在旁边看着,肯定会更安全。 贺星回拉开车门。 隐约感觉背后有一道同情的目光。 杜若摇摇头,心想他可真是太天真了,余烬那个死亡车速,不是一般人能坐的。 她诚恳希望贺星回没有晕车的毛病,能平安从车上下来。 余烬不熟悉地形。 前两圈速度并不快,主要是为了认路,顺便找找车感,记住每个弯道的入弯角度。 贺星回略微松了口气,还没刚放心一会儿。 跑车突然加速! 猝不及防间,两侧景色飞速后移。 晕眩感冲入贺星回的大脑,他感觉自己心跳持续飙升,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快要控制不住想吐的欲望。 十分钟后。 车门打开。 贺星回捂着嘴从车上下来,他脚步虚浮,半跪在地上大吐特吐,“哕!!!” “我…我…哕!” “再也不想坐你的车了……” 呜呜呜,他竟然还活着!!! 这他妈哪儿是开车,这是玩命啊,他差点儿以为自己没命从车上下来了。 贺星回瘫在地上,有种劫后余生的感动。 剧组所有人看余烬炫技,没想到她水平堪比专业赛车手,录像师只拍到后半段视频,非常遗憾自己没有早些准备好,这是多好的素材啊! 场务姑娘激动的冲上来,红着脸问:“余总,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我太喜欢你了!!!” 她这一带头,要签名的人一拥而上,将余烬团团围在里面。 只有杜若还记得贺星回,同情的给他递了张纸巾。 凌蓁蓁转身离去,心中恨意好似开闸的洪水猛兽,即将泛滥成灾。 她想,就让余烬多得意一天吧。 最后一天。 第105章 翻下悬崖 贺星回感觉自己不会好了,吐完之后腿软脚麻,头昏脑涨,眼巴巴等着一群人追星回来想起自己。 有没有人来管管他啊! 他满是怨念的坚强站起来,中气不足的喊:“你们够了!” “别再围着余总!该干嘛干嘛去,今天的工作都做完了吗?” “明天要拍追车戏,通知检修人员过来,把车好好检查一遍,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 余烬签完最后一个签名,两名检修人员已经到了。 剧情里杜鹃开的是一辆黑色奥迪。 而钟醒开的则是奔驰大g,这个车型车身厚重,底盘很高,越野性能一流,看上去气场强大,霸道蛮横。 余烬不太喜欢这种量级越野,但沈宴笙挺喜欢开。 检修人员围着两辆车忙前忙后。 他们业务熟练,所需时间并不是很长,没一会儿就全部检修完毕,提着工具箱走过来复命。 贺星回问:“确定没问题了?” “肯定没有。” 左边站着的检修师傅说:“我们干这行多少年了,不会出差错的,您就放心吧。” 余烬盯着他手上厚茧,放心的点了点头。 日落西山。 阳光躲进郁郁葱葱的青山背后,涉川的天空很干净,满天繁星数不胜数。 在灯火璀璨的都市里,很难看到这种美丽的夜景。 凌晨三点。 凌鹤羽鬼鬼祟祟的摸出房间,偷偷找到车库,拿着两把车钥匙犹豫片刻,然后飞快选择了那辆奔驰大g。 他从海城走的时候并不光彩,再开辆几十万的奥迪见人。 像什么话? 被筱筱传出去,更要招人笑话,虽然两辆车都是剧组的,但她又不知道,由谁开着那就是谁的车。 凌鹤羽没感觉自己不告而取,有什么不合适的,反正只借用一晚,拿到货他就回来。 至于凌蓁蓁会怎么被人议论,他现在完全顾不上了。 引擎声浪响起! 凌鹤羽踩下油门,轰一声窜出去老远,声音刺破寂静的夜,几乎吵醒剧组所有工作人员。 他这些时日太憋屈了,终于找到机会放纵。 全身血液沸腾燃烧。 凌蓁蓁一直在等天亮,等余烬开上那辆被动过刹车的大g,即使是那么厚重结实的车,翻下悬崖也绝无可能逃生。 连人带车都得摔个粉身碎骨。 可现在天还没亮,车却被开出去了。 她连滚带爬地跑到落地窗前,只见那辆大g如离弦之箭,以极快速度冲向山道,堪堪开过第一个弯。 然后仿佛失去控制一般,撞破山崖上的护栏,被地心引力拉着下坠! 死的是谁? 是余烬吗? “出事了!出事了!大家都醒醒!” “有人开车坠崖了!” 走廊上出现慌乱的脚步声,显然有不少人目睹了这场惨剧,最早睡去的贺星回被人喊醒,胡乱穿了件衣服跑出房间。 他高声问:“咱们的人都在哪儿?” “是谁动了那辆车!” “不知道啊。”场务姑娘带着哭腔,“我听见响声才醒,大家很多人都是。” 贺星回问:“余总呢?” “我们在这里。”余烬开口,身后跟着杜若,“我们刚准备睡下,就听见引擎声响起,紧接着看见那辆车翻下悬崖。” 知道出事的人不是她,贺星回略微松了口气。 他镇定的说:“我去打电话报警,你们继续敲门,让剧组所有人到楼下集合。” “场务拿上名册,等会儿我去点名。” 凌蓁蓁打开门。 她见鬼一样盯着余烬,反应过来的第一瞬间,用力拍打着凌鹤羽那间房门。 “开门!”凌蓁蓁声嘶力竭的大喊,“凌鹤羽!你在不在里面!你把门给我打开!” “凌鹤羽!凌鹤羽!”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的,只感觉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 心脏里像是插了把刀,正用力绞着。 快要将她整个人绞烂了。 这么晚了,人睡着很正常,凌鹤羽很快就会被吵醒,然后走过来开门。 他答应不会到处乱跑,他答应了…… 凌蓁蓁抱着最后一丝庆幸,勉强安慰自己,无数次告诉自己那辆车里坐的人,一定不会是她弟弟。 “我拿了备用房卡过来。” 余烬出现在身后,用力拍了拍肩膀。 她温柔的说:“凌蓁蓁,我想你现在一定很需要它。” “把门打开吧,我也想确认小羽的安全。” 余烬凭什么还活着? 死的人应该是她才对。 凌蓁蓁恶狠狠的回头,表情像是要吃人一样,因为手抖得太厉害,一连几次都没拿起那张薄薄的房卡。 但余烬并不着急,好整以暇的等待她自己揭开真相。 ——滴。 房门解锁。 凌蓁蓁冲进房间,好几天没打扫过的房间满地狼藉,烟头,酒瓶,以及速食包装胡乱堆放,她刚进门时被杂物绊了一下,头重重磕在桌角。 可她顾不上疼,视线巡视过房间里每一个角落。 仿佛凌鹤羽还是幼稚孩童,正在跟她玩捉迷藏,随时有可能从衣柜里蹦出来,笑着大喊一声:surprise! 余烬靠着门框,欣赏凌蓁蓁痛苦的脸。 她平静的下了死亡通牒:“看来小羽不在房间。” “那他去哪了呢?” “贱人!你别咒我弟弟!” 凌蓁蓁一遍遍拨通手机,机械电子音重复提醒道: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您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请稍后再拨…… 杜若拉了拉余烬,小声说:“咱们下楼吧,我有点儿怕她。” 事实上她现在不止怕凌蓁蓁。 也怕余烬。 她的眼眸太平静了,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对凌蓁蓁的悲痛欲绝比起关心,更像是在看戏。 她剥夺了凌蓁蓁自欺欺人的权利,要她直白赤裸的面对真相。 余烬轻声说:“你先下楼吧。” 明明就在几个月前,她们还跟凌鹤羽坐在一起喝酒聊天,杜若不喜欢他们那帮二世祖,一直以来都是陪着余烬一起去的。 可到底是认识的人,知道坠崖的很有可能是凌鹤羽。 杜若心中有些不忍。 而余烬此刻看起来没有丝毫触动,像是摒弃了一切属于正常人的情感,彻底沦为披着人皮的怪物。 太陌生了。 杜若下意识退了两步,她脑子里乱糟糟的,总觉得有很多东西浮出水面。 第106章 吓死我了 山区路远,天又很黑,警察一时半会儿赶不过来。 事发地在盘山公路上。 贺星回让人设了路障,害怕再有车发生意外,但山崖下黑漆漆的,往下看什么都看不清楚,想下去救人就更不可能了。 救什么啊,说是收尸还差不多。 所有人心里都是这么想的,只是当着凌蓁蓁的面,谁也没直说,毕竟死的人是她弟弟,家属听见这种话肯定会难受。 杜若下楼后才想起来,她应该打电话给沈宴笙。 但电话拨出去无人接听。 是了。 明天是七夕,他说好要过来找余烬,这会儿很可能在飞机上,接不到电话是正常的。 贺星回正在排查原因,他叫人把那两个检修人员带过来,却发现他们不在民宿里,有可能是提前跑的,也有可能是事发后趁乱跑的。 太可疑了。 那辆车明天本该由余烬来开。 如果没有今晚的意外,死的人一定会是她,这场事故绝不是偶然,而是一场针对她的谋杀。 贺星回脊背发凉,有种细思极恐的后怕。 这晚天亮的好慢。 - 家丑不可外扬。 凌彦害怕别人知道他当了王八,不敢带凌明宇到大医院去,偷偷让秘书联系了一家保密性高的鉴定机构。 采取完指甲跟毛囊,一周后出鉴定结果。 凌诺姐弟一直陪伴他左右,两个人嘴比抹了蜜还甜,哄得凌彦略微好受了一些,承诺他们年底接李溪白回国。 等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以后,姜清慈被赶出凌家是迟早的事。 凌诺在心里谢了沈宴笙一万次。 要是没那两张照片,她也没这么容易扳倒姜清慈,更不用说除掉凌明宇这个心腹大患了。 只是她发了一封感谢信过去,那边却再也没有回应。 凌默猜测:“上次听你说,这个沈宴笙挺会避嫌的,可能是不想跟咱们有联系了。” “施恩不图报,好人啊。” “有可能?”凌诺边想边说,“他好像有点儿怕老婆,这种男人不好找,什么时候让我遇到一个就好了。” “就怕遇不到沈宴笙,遇到咱爸这种——” 她没继续往下说,但姐弟俩都知道是什么意思,凌彦是个很坏的例子。 有了他这样的父亲,凌诺早早想明白了钱比男人更重要的道理。 凌鹤羽近来存在感不强。 以至于接到警方电话,凌彦才知道他的小儿子没在凌家,他稳了稳心神,生怕从别人口中知道凌鹤羽干了什么混账事。 ——请您来涉川一趟吧。 ——认领尸体。 凌彦愣了两秒,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电话里在说什么,对方重复了三遍,他却觉得每个字眼都特别陌生,然后气愤的挂断电话。 现在的骗子越来越过分,为了诈骗无所不用其极。 他儿子好好在家里待着。 为什么要去认领尸体? 手机铃声又响了,凌彦心想这骗子怎么还不死心,刚准备破口大骂一通,却发现这次打来电话的人是凌蓁蓁。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爸……” “小羽死了。” “你说的什么胡话?”凌彦高声怒斥,“你弟弟好好在家里关着,怎么会在涉川出事!” “我真应该带你去看看脑子!” 可无论他如何自欺欺人,死了的人就是死了,尸体七零八碎的在停尸间躺着,法医都没法拼凑整齐。 凌鹤羽死得太惨了。 凌蓁蓁披头散发蹲在走廊上,两只眼睛哭成核桃状,有同情她的人递了张纸巾过来,反被她恶鬼一样的眼神吓退,最后干脆不搭理她。 民宿里气氛压抑低沉。 《杜鹃》剧组的所有工作人员就地问话,分开录了笔供,没轮到的人各自待在房间里。 大家被问的最多的一个问题,就是凌鹤羽为什么会突然离开民宿。 “我不知道啊,他住进来以后,就没跟我们说过话。” “这个人很奇怪,偶尔下楼拿烟酒的时候,我看到他胳膊上一道道血道子,好像是太痒了自己挠破的。” “余总?我没见过她跟凌鹤羽在一起,私下里就不知道了。” 不知所踪的两名检修人员被列为犯罪嫌疑人。 无论动机如何,只有这两人有作案机会。 余烬有杜若作证。 事发当天她们一直在一起,听见响声才往外看,发现有人驾驶车辆离开民宿,却并不清楚离开的人是谁。 虽然凌蓁蓁指认余烬是凶手,但她身上确实没有疑点。 毕竟她跟死者之间无仇无怨。 余烬如何知道凌蓁蓁会带凌鹤羽到涉川? 再劝说凌鹤羽半夜开车下山,还要提前在刹车上动好手脚,保证是他替自己去死? 这太荒谬了,作案动机完全不成立。 杜若录完口供返回房间。 余烬坐在落地窗前,静静盯着出事地点,她一言不发,听见关门声也没回头看一眼。 结案之前大家都要配合调查,七夕恐怕是过不成了。 杜若坐在床边,感觉应该告诉她一声,“余烬。” “沈宴笙在路上了,他本来……是想跟你过七夕的。” “嗯。” 余烬怀抱双膝,蜷缩在宽大的椅子上,连得知沈宴笙的消息,都无法打破她身上浓重的厌世感。 可是也没有害怕,哪怕她已经知道只差一点点,粉身碎骨的人就会是自己。 失去一个养了五六年的女儿不算什么。 那失去一个朝夕相处的儿子,凌彦会痛苦吗,他会哭吗,会像个普通父亲一样体会到痛不欲生的感觉吗? 他最好是。 余烬在心里说,过了这么多年舒服日子,他也该痛一痛了。 她抬眼看向杜若,笑弯了好看的眼睛。 ——笃笃。 杜若莫名心惊,确认门外站着的是沈宴笙,她才打开锁着的房门。 她找了个借口:“你们先说。” “我去……我去看看有没有吃的。” 沈宴笙刚解除飞行模式,就看见微信里满屏消息,杜若发来的每一个字都吓得他胆战心惊。 他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幸好余烬没事。 沈宴笙快步走过去抱紧余烬,他用尽全身力气,用来确认余烬好端端的在自己怀里,出意外的那个人并不是她。 他眼眶发酸,声音颤抖:“阿烬,你吓死我了。” 第107章 拿命挡灾 哪怕在赶来的路上,沈宴笙已经知道出事的人不是余烬,但事发地离民宿这么近,出事时间又那么赶巧。 倘若没有凌鹤羽挡灾,此刻他见到的就该是一具尸体。 余烬肩膀上一片濡湿,是沈宴笙流下来的眼泪,热热的渗进她骨子里,跟随血液流淌进心脏。 她回抱住那具结实的身躯,轻声陈述:“沈宴笙,你哭了。” “早知道有今天,我就该把你锁起来!” 沈宴笙抬起头,在她面前乱了方寸,恶声恶气的强调,“家里也好,办公室也好,永远把你锁在我能看见的地方!” “无论你怎么求我,我都不会放你出去!” 他是真的要被吓死了。 一个字都没有夸张。 余烬抬手,用指腹替沈宴笙擦掉眼泪,若无其事的笑着问:“怕什么?” “我这不是没事吗?” 凌鹤羽死了,姜清慈跟凌彦都会痛不欲生,一想到这一点,她此刻就好的不能更好。 十八年,六千多个日日夜夜。 余烬都在盼着这一天。 唯一让她遗憾的是,凌鹤羽死得还不够惨,听说尸体已经被找到了,起码能拼个大概,八成会被凌彦接回北城入土为安。 而她的母亲跟弟弟,却连尸体在哪儿都不知道。 余烬在北山陵园立了三座墓碑,其中两座都是空坟,除了关于过去的记忆以外,她没有任何东西能用来缅怀母亲跟弟弟。 她甚至快想不起来这两个人的长相,连脑海中仅剩的东西都要留不住了。 这些年来凌彦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甚至不知道自己还有个烂成肉泥的儿子,那个孩子还不满百天,连这个世界是什么样子都没机会看见。 死去的人无知无觉,罪魁祸首心安理得的忘记他们。 只有余烬一个人。 被留在十八年前的那场噩梦里,躺在至亲留下的模糊血肉中,此生无法脱身。 余烬没有哭,沈宴笙却直觉她在难过。 他将人抱起来,箍在自己怀里,大手顺着她的脊背一下下安抚,像是之前从噩梦中惊醒时一样。 沈宴笙说:“不要怕,没事了。” “有我在这里,谁也害不到我的阿烬,我已经让人去查那两个检修工人的下落,我保证他们很快就会被抓回来。” 余烬蜷缩在他怀里,低低的“嗯”了一声。 她知道沈宴笙有很多话想问。 只是被感情蒙蔽,又一次选择袒护自己的卑鄙,选择袒护她这个罪魁祸首。 两个检修工还没归案,凌家人却先赶到涉川。 哪怕凌彦跟姜清慈感情破裂,已经到了撕破脸皮的程度,但在这件事上除了姜清慈以外,没有人能跟他分担这份丧子之痛。 凌蓁蓁见到父母,钻进他们怀中泣不成声。 姜清慈问:“蓁蓁,你去看过尸体了吗?” “里面躺着的真是你弟弟?会不会是他们搞错了,其实出事的是另有其人?” 她看过了。 那具尸体死状凄惨,眼睛却还睁着,像是心有不甘,要指认谋杀自己的凶手一般。 凌蓁蓁只看了凌鹤羽一眼,就心虚的不敢再看。 她不愿意承认是自己害死了弟弟。 可那两名检修人员,是她让姜家找来的,姜清慈迟早会知道这件事,知道她愚蠢至极的决定,知道她才是害死凌鹤羽的真凶。 凌蓁蓁颤声回答:“是他。” 尸体被白布遮着。 凌彦伸手去揭,即使早有心理准备,依然控制不住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 这里躺着他的小儿子。 他朝夕相处,呵护长大的孩子。 凌彦一向坚强,却还是忍不住落泪了,只是强忍住没痛哭出声。 而姜清慈哭得歇斯底里,连站都站不起来。 凌诺姐弟俩站在走廊上,没跟进去,听着里面传来的哭声窃窃私语。 凌默撸起袖子说:“听说他死的时候没闭眼,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是不敢进里面看。” “你以为我敢?”凌诺只感觉全身发冷,“也不知道是惹到谁了。” “凌蓁蓁说是余烬害的,但余烬杀凌鹤羽干嘛?他们之间又没有恩怨,犯得着下这种杀手?” “而且她怎么那么肯定,开那辆车的人一定会死?” 凌默跟姐姐对视片刻,好不容易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起来了,冒得比刚刚更夸张。 本来凌明宇身份存疑,凌鹤羽无故惨死。 他们一下子除去两个威胁。 姐弟二人本该高兴才对,此刻却被一种不寒而栗的恐惧围绕。 这下连看戏的心情也没了,决定还是忍气吞声,千万不要随便刺激痛失爱子的姜清慈。 谁知道她会不会更丧心病狂? 凌彦作为死者家属,当然是要追问事故原因的,他总得知道儿子因何而死。 目前的结论是:刹车失灵。 最可疑的两人下落不明。 凌蓁蓁说原本该死的人是余烬,因为第二天本该由她开那辆车。 但剧组的所有人都能证明,是凌蓁蓁出言相激,强烈要求余烬给她当替身。 连凌鹤羽都是她带进剧组的,跟余烬几乎没有联系。 警察没明说,可凌彦却领会了他们的言外之意,只要能抓到那两名检修工,就能查明这起事故到底是意外,还是蓄意谋杀。 而且除非那两名检修工指认,是余烬让他们破坏刹车。 否则凌蓁蓁远比她更加可疑。 凌彦怒不可遏地质问:“你们是什么意思?难道我的亲生女儿,会对自己弟弟下手吗!” 那倒不会。 可如果把凌蓁蓁要害的人换成余烬,这个逻辑就能成立了,毕竟有很多证据都能证明,她对余烬的恨可不止一星半点儿。 凌彦让凌诺姐弟留下来处理尸体回运的事。 姜清慈母女则安置在酒店里。 他独自开车前往山上民宿,准备见一见余烬,这个让凌鹤羽用命替她挡灾的人。 曾经的好感变为仇恨。 无论她有没有作案嫌疑,凌彦都不打算放过她。 可他驱车到达山上时,民宿门前停了一排车队,黑色宾利齐刷刷的排列整齐,无数身着黑色西装的男人站在楼下,像是在保护着什么人一样。 这么大的阵仗。 凌彦脑海里第一个出现的人,就是沈宴笙。 笑话。 难道他能被自己的后辈吓住吗? 第108章 一个机会 余长策手劲儿很大,握着余烬的时候,连她都挣脱不开,只能像个犯错的孩子,被他拽着下楼。 沈宴笙跟在另一边,在余老爷子面前他也是孩子。 余烬小声抗议:“您别拽我……” “我还在配合调查,不能回去。” 余长策说:“配合什么配合?” “出来一趟,你连命都快没了,我还没找他们麻烦,我看谁敢拦我?” 话音刚落。 凌彦来势汹汹,却在看见余长策时收声止步,所有质问噎在嗓子眼里。 他能对沈宴笙发火,却不敢在余老爷子面前放肆。 只能稳住语气说:“余老爷子。” “可否让我单独跟余烬说两句话,我有很多问题,需要听余小姐解答。” 余长策表情严肃的说:“你要问什么,直接问便是。” “正好我也有问题要问你。” “你知不知道那两个检修工所属的检修站,背后最大股东是你的小舅子姜胤,那两人从何而来需要我提醒你吗?” 不可能! 凌彦明明是来兴师问罪的,却被余长策一句话问住,顿时呆立当场。 他想反驳,可这种事一查便知。 根本没必要撒谎。 余烬被余长策带走时,一直回头盯着凌彦。 他身上不再有重逢时精明强干的气势,整个人被化不开的悲伤笼罩,那挺直的脊背弯了,鬓边也有了白发。 好可怜啊。 原来这个人也会难过。 余烬笑着被余长策带上车,私人飞机在机场里停着,直飞北城,落地时一众保镖护送,直接把小两口带回余家老宅。 重重护卫守着。 说是保护,更像是软禁。 沈宴笙坐在余烬对面,给她倒了杯热茶,窗外有一大片玉簪花,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 他说:“阿烬你看,不止是我,连老头子都被你吓坏了。” “大老远跑去涉川接你回来。” “我好像把杜若忘了。” 余烬说:“不过她很怕我,未必还想跟我搭同一架飞机。” “沈宴笙,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沈宴笙桃花眼温润,他当然有无数个问题想问,说到底却不过是三个字: 为什么? 但余烬状态很差,虽然表面上看起来若无其事,内里却像是坏掉的,拼凑不完整的粉末。 沈宴笙说:“我不想勉强你。” “那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余烬不看他,只看窗外明月,“很多年前我去过凌家,大概五六岁的时候,那天是凌明宇生日,你知道凌彦喜欢被人讨好,他宴请了一大帮宾客。” “我跟妈妈走到别墅门前,却被那些仆人拦住,让我们滚的越远越好。” “后来妈妈拦住了一位认识的厨娘,请她转告凌彦,说我们在后门等着,请他出来见上一面,只要五分钟就好。” 她说的妈妈肯定不是余至音。 沈宴笙皱眉,听着这个没头没尾的故事,暗自在心中猜测,直觉这是真相中最重要的一环。 如果余烬不是余烬。 那她会是谁? 有些东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却没能抓住,或者应该说是难以置信。 余烬继续说:“那位厨娘答应了妈妈,但我们在后面等了很久,却只等来了姜清慈跟她的三个孩子。” “凌蓁蓁养了一条松狮,站起来比我人都高,它扑过来,一口咬在我小腿上。” “我疼得想哭,却听见那兄弟俩在笑,笑我狼狈不堪的模样。” “凌蓁蓁大声在喊:咬死她!咬死她!” 沈宴笙握住她的手,想阻止余烬继续往下讲,她却毫不在意的收回手。 余烬转头盯着他,目光比月色更冷,“姜清慈没制止他们。” “她也在笑,边笑边说:还敢带着你生的野种上门要钱?你不嫌丢人我都替你臊得慌!实在没钱就出去卖好了,总有人愿意买账。” “从那天起我就恨毒了他们,每一天都想让他们去死。” 但她没有机会。 余至音身体很差,到最后那三年里,几乎无法独立下床,医生说她随时有生命危险。 她是那么好那么温柔的人,去世前还在为女儿做打算。 那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煎熬。 余烬既希望自己能早日报仇,又害怕余至音发现她不是真正的余烬,只能一直陪在医院里,直到她过世后才开始报复凌家。 关于她跟凌家之间的事,其实沈宴笙一直有猜测。 但这只言片语的形容,远比他以为的更加糟糕,余烬对凌家并非厌恶,而是恨之入骨,甚至将报复作为人生全部的意义。 余烬轻声说:“我就是这么坏的一个人。” “沈宴笙,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上次的离婚申请我还留着,随时——” “不是你的错。”沈宴笙感觉她在跟自己诀别,于是将余烬死死按在怀里,低头吻她冰冷的唇,“是他们的错,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你不是神,控制不了所有人的想法。” “如果没有以前的事,如果凌蓁蓁没想置你于死地,都不可能造成凌鹤羽的死亡。” 余烬食指抵在他唇间,平静的陈述,“可我是真想让他们去死。” “我原本希望自己能挤垮旭日集团,踩着凌彦的脸耀武耀威,让他趴在地上对我摇尾乞怜,但我没那个本事。” “所以我去考了货车驾照,打算找个机会撞死那五个人……” 她突然笑了。 仿佛自己讲了一个多好笑的笑话。 余烬睁着眼,她流不出眼泪,只能一直笑,一直笑。 沈宴笙从没这么心疼过谁。 他心疼的肝肠寸断,难以想象带着这么深的仇恨,余烬是怎么度过了这么多年,明明那时她也只是个孩子,却被凌家那群人逼到这种地步。 余烬低头说:“我只给你这一个机会。” “今天你离开这里,我保证不会对你做任何事。” “沈宴笙,如果过了今天,让我发现你想离我而去,我不保证会对你做些什么。” 理智告诉余烬,放他离开才是对的,沈宴笙不应该跟她这样的人有任何牵扯。 可她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这一个在乎的人。 余烬任性的不想放他走。 第109章 他的表白 时间将近零点,七夕夜还未过去,沈宴笙拿出一只盒子。 里面是他准备好的对戒。 没有流星般绚烂的烟花,也没有繁星璀璨的山景,只有安静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 沈宴笙从修长手指上摘下旧的婚戒。 他笑着说:“这么想跟我离婚吗?没门。” “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同意。” 余烬指间一凉,无名指被沈宴笙用钻戒圈住,纯净的钻石在月色中熠熠生辉。 她以为沈宴笙无法容忍自己的卑鄙,无法原谅她的恶毒与残忍。 却被他如此轻易宽恕了。 是在梦里吗? 沈宴笙捏了捏余烬脸颊,语气温和中带着怜惜,轻声问:“怎么我不走,你反倒不高兴了?” “我无名指还空着,阿烬不为我戴上婚戒吗?” “我……” 余烬有些犹豫,她还想再说些什么,防止以后的某一天,沈宴笙会后悔今天做下的决定,到那时她一定不会放他走。 无论用任何手段,她都会把沈宴笙留在自己身边。 “你什么你?” 沈宴笙握着她的手,替自己戴上那枚婚戒,“原本不想这么草率的跟你交换戒指。” “但现在也来不及准备什么了。” “我只有一个人,一颗心,求天上的月亮为我们作证,我向它起誓我会永远爱你,你可以对我的誓言保持质疑,直到有一天我们白发苍苍时,你会发现今日的誓言依旧有效。” “无论你在其他人眼中是什么身份,在我这里,阿烬永远是我的爱人。” 他说他爱我。 余烬心跳如擂鼓,连眼睛都不敢眨,生怕眼前的美梦破碎。 他的戒指,他的表白。 是余烬连梦都不敢梦到的事。 她想抽回手,那只手却被沈宴笙攥着,然后十指紧扣,一对婚戒贴在一起,仿佛誓言就此成立。 余烬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惶恐中,此刻发生的一切太不真实。 她问:“沈宴笙,你不觉得我很可怕吗?” “如果我不是余烬,如果没有这几个月的相处,你再听到这个故事,难道不会对我避而远之?” 怎么这么多如果? 沈宴笙回答:“但你说的假设都不成立,我不可能不袒护你。” 余烬很累,事故发生以后到现在,她几乎没有合眼,一直强撑着精神时不觉得,放松下来以后却入睡很快。 沈宴笙看着她安静的睡颜,轻轻吻了吻唇角。 他终于理解了余至音临终前的嘱托。 这一晚。 余烬没有做噩梦。 - 沈宴笙去涉川之前,空出了一周时间,因此并不着急去公司。 但《杜鹃》剧组出了这么严重的事故。 即使现在还没散播开,也得早做打算,防止舆论沾到余烬身上。 凌家不会善罢甘休,他只能比凌彦更快。 沈宴笙出门时撞见余烨。 他手上拿着什么东西,一直在园子门口徘徊,脸上表情有些为难,像是还没拿准主意。 余烨看见沈宴笙出来,想开口又想逃走。 最后硬着头皮寒暄:“妹夫,表妹现在还好吗?” “祖父听说表妹差点儿出事,找人申请的加急航线,本来昨晚我就该来看你们,但管家说你们不方便见人。” 好,又不太好。 但这种真实情况不可对外人言。 沈宴笙点点头,和颜悦色道:“阿烬没事。” “事发突然,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在家里养两天就没事了,不用担心。” 余烨松了口气,“那就好。” 他今早把信封拿出来,这会儿又开始后悔,感觉好像还没到时候。 关键是他不知道信封里装着什么,拿起来沉甸甸的。 万一给余烬添乱了怎么办? 沈宴笙挑眉,“你好像还有别的话想告诉我。” 算了,不管了。 余烨心想,万一等七老八十了,他还没把信封送出去,再比沈宴笙早走一步,这封信不就成陪葬了吗? 他心一横,斩钉截铁道:“是姑姑,她让我把这东西交给你。” “原本说是到时间再给,但她也没说是什么时间,我只能现在给你了。” 余至音的遗物? 沈宴笙眼皮直跳,迅速接过信封,走到旁边凉亭里拆开。 里面只有几把钥匙,跟一张硬纸卡写的地址: 51 gordon rd,newton,ma 02468 背面写着门锁密码。 这张卡片大概是她在最后时间里写的,字迹清秀婉约,收笔时却略显无力,密码后画着一颗小小的爱心。 沈宴笙心跳蓦然加速,直觉他一直想知道的真相,此刻终于近在眼前。 现在赶往波士顿,顶多一天就能回来。 而余烬还睡着。 沈宴笙抬眸,对余烨说:“我可能要离开一天。” “阿烬需要休息,我不想吵醒她,如果她睡醒后找不到我,你记得提醒她看手机。” “我会给她留言。” 余烨不明所以的点头,看着他匆匆离开的背影纳闷,姑姑信封里留的到底是什么? 有地址有钥匙,那应该是在波士顿的房子。 沈宴笙很着急继承遗产吗? - 余烬醒来时,身边空无一人,她赤脚打开房门,外面只有洒扫的佣人。 暮色西沉,夕阳烧红了云彩。 高跟鞋踩在青石板上嗒嗒作响。 余烟摆出一副大小姐架势,斥责了门口想拦下她的保镖们,仪态高傲的走进园子,怜悯的打量着余烬清瘦的脸庞。 她眼带讥讽,阴阳怪气的说:“看看,我说什么来着?” “像你这种从小就心肠歹毒的人,真以为会有人喜欢你?别人相信你无辜,认为凌鹤羽是倒霉才替你挡了灾,我可不会相信那种鬼话。” “你还不知道吧,沈宴笙一大早就跑了,可能是终于看清你的本来面目,知道要躲你远远的了。” 余烬没搭理她的冷嘲热讽,转身回房间里找手机,但她想不起来自己把手机放在哪里。 她不禁颦眉,脑海中一片空白。 余烟丢了个东西过来。 她抬高音量说:“你瞧,这是什么?” “凌家派人送来的邀请函,邀请你参加凌鹤羽的葬礼,可惜老爷子护着你,不准凌家的人进来打扰你。” “我看他们怪可怜的,自然得帮忙跑这一趟。” 余烬捡起那张邀请函。 她回眸说:“谢谢你,余烟。” “原来你也不止会干蠢事。” 第110章 来当人质 余烬心情很差,因为她找不到手机了,丢东西的感觉让她十分烦躁,整个人说不出的焦虑。 临睡前沈宴笙信誓旦旦承诺说不会离开,原来全都是在骗她。 余烬翻遍了整个屋子。 直到最后彻底想不起来自己在找什么。 余烨进门后,对着满地狼藉,小心翼翼的开口:“表妹?” “你在找东西?用不用我喊佣人过来帮忙。” 余烬扭过头,声音里夹杂着些许无助,“我在找手机。” “我的手机不见了。” 可它明明就在桌子上啊。 余烨直觉她不太对劲儿,以为余烬是被吓坏了,拿起桌上那部手机,递到她眼前。 他耐心哄道:“你的手机在这里。” “它没有丢,只是没电了,我让佣人找个充电器过来,插上电很快就能用。” “别担心,一会儿就好。” 接过手机时,余烬目光茫然,她想不通自己为什么没找到它。 屏幕黑着,她不知道开机后会看到什么。 余烬忽然不想打开它。 “你在找妹夫?”余烨想起沈宴笙的交代,“他去处理一些事情,大约需要一两天时间,很快就会回来陪你。” “那会儿你还在休息,他不忍心叫醒你。” 是这样吗? 余烬满是怀疑地盯着他,总感觉连余烨也在骗自己,走了的人就是走了,不可能再回到她身边。 很快有佣人拿充电器过来,他们还带了满满一食盒美味佳肴。 余烬却置那些珍馐于不顾。 她直勾勾的看着手机,直到它开机,弹出沈宴笙留下的信息,他说自己很快就会回来,跟余烨说的没有出入。 但余烬拨通他的号码,一连拨了很多次过去。 没有一次打通。 婚戒还戴在手上,勉强安慰着不安的心,她知道自己现在很不对劲儿,却很无力,找不到任何平复心态的方法。 太依赖沈宴笙,这是她犯的错。 - 凌鹤羽的尸体已经运回北城,明早入土为安,葬礼早上九点半在芳潭陵园举行。 以凌彦一直以来的作风,应该会给儿子布置个体面的灵堂。 毕竟是最后一次尽到当父亲的责任。 相识一场,余烬不好意思空着手去,提前在手机上订了一束白色康乃馨。 听说这种花的花语是:温馨的祝福。 想必凌彦夫妻俩看见,一定会非常感动,反正他们也收不到凌鹤羽送的花了。 ——笃笃。 余烬正在发呆时,敲门声响起。 沈舒宁探进一只脑袋,眨了眨圆圆的眼睛,表情夸张的喊:“我的亲嫂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你们余家规矩好大,我还以为是自己是秀女进宫,选妃来了呢。” 余烬没想到她会来,“舒宁?” “你怎么会突然来余家。” “来陪嫂子睡觉呀~” 沈舒宁跑进来,跟余烬挤在贵妃榻上,老老实实地交代,“我哥说你晚上会做噩梦,不放心你自己待着,这不打发我过来打地铺了吗?” “本来咱妈说要接你回家的,我哥不让,谁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新闻没爆出来,沈家人还不知道涉川的事,沈宴笙临走前担心余烬多想,特意送了个人质过来。 沈舒宁不知道自己是来当人质的,就惦记着晚上跟漂亮嫂子睡觉。 余家请的厨师祖上都是御厨。 厨艺可圈可点。 沈舒宁对着小桌上的茶点,没一会儿便吃剩半盘,不过她也不是光顾着自己吃,按照亲哥的嘱托,让余烬跟着吃了好多东西。 吃完又闹着要逛花园,帮余烬换好衣服在老宅里散步。 散着散着就看见余烟冲她们走过来。 “这是谁啊?”她没见过沈舒宁,还想占两句嘴上便宜,“余烬,你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往余家带?” “是嫌自己捅的篓子太大,打算拉人壮胆了吗?” 这人谁啊? 沈舒宁双手叉腰,眯着眼睛打量余烟,欺负她可以,欺负她嫂子绝对不行。 她挡在余烬身前,大声回答:“我叫沈舒宁。” “沈昱的宝贝女儿,沈宴笙的宝贝妹妹,我嫂子的贴心小姑子,你不认识我,我可以给你介绍。” “但如果你有眼疾,连人跟动物都分不清,那我就爱莫能助,只能劝你早点儿去看眼科了。” 从哪儿来的讨厌鬼! 沈宴笙不是走了吗,怎么把自己亲妹妹打发过来了,余烟翻了个白眼,还真不敢拿沈舒宁怎么样。 因为匿名发帖的事,她公司现在还被针对着。 余烟冷哼一声,故作不屑地走过去,凌彦死了个儿子,明天肯定要找余烬麻烦。 除非她躲在老宅里不出去,否则一定有她好看。 哼!!! 沈舒宁十倍音量“哼”回去,谁不会啊,只有她长嘴了吗? 身为一个堂堂正正的美少女,第一原则就是不能吃亏。 等余烟影子都不见了。 沈舒宁才想起来问:“嫂子,刚刚那人是谁啊?” “余烟。” 她记住了。 沈舒宁像只张牙舞爪的布偶猫,人家惹她一次,她连下回挠哪儿都想好了,记住名儿就是为了回来跟沈宴笙告状。 晚上余长策过来陪余烬吃饭。 沈舒宁嘴甜,特别讨长辈喜欢,她又不怕余老爷子,三两下就把他哄得心花怒放,甚至邀请她来陪自己钓鱼。 余烬没忍住,终于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颜。 手机亮了一下。 沈宴笙在机场里,他没收到回复,眼巴巴又发了消息过来: 【阿烬睡醒了吗?可怜可怜我,你理我一下。】 余烬:【你人去哪儿了?】 沈宴笙往的士站走,他出门仓促,除了手机钱包跟证件以外,连一件换洗衣服都没带。 他没回答问题,只是保证自己很快会回来。 余烬又不回他了。 当晚沈舒宁住在余家,余烬却没让她在自己房间打地铺,她让佣人在园子里收拾出来一间客房,安排沈舒宁住下。 第二天她起了个大早,拿着那张邀请函出门。 结果被一队保镖拦住。 带队的人鞠了个躬,恭恭敬敬地说:“小小姐,老爷说无论您去干什么,都得带我们一起去。” 这下倒好,连司机都有了。 第111章 灵堂葬礼 灵堂中循环着哀乐,菊花扎成的花圈摆在两旁,凌鹤羽的棺材停在正中间。 棺材是全封闭的,看不见他的遗容。 前来吊唁的人应该庆幸,自己不必看见那具不成人形的尸体,否则晚上一定会做噩梦。 但余烬有些遗憾了。 早知道应该去停尸间看一眼。 她穿了一身白色旗袍,长发用祖母绿发簪挽起,精致的五官未施脂粉,秀眉纤细,粉唇饱满,宛如水墨画中走出来的娴静美人。 余烬怀抱着一束白色康乃馨,仪态优雅的走入灵堂里。 姜清慈身着黑裙,形容消瘦,被鬓边白发暴露出真实年龄,不复生日宴上温柔爱笑的模样。 她眼睛肿胀,双目无神,嗓子已经哭哑了。 凌彦也瘦了,原本挺括合身的西装有些空荡,不服帖的挂在他身上,只是他的表情依旧冷硬,不愿被人看出心底的悲伤。 凌明宇兄妹站在一起,相互间还有个依靠。 余烬略带惋惜地开口:“太可怜了。” “小羽还那么年轻,本来应该拥有美好的人生,好端端的怎么会死于非命呢?” “今天是他入土为安的日子,于情于理我都该给他一个交代。” 凌蓁蓁嗓音尖锐,“余烬!” “你这个杀人凶手!” “你有什么脸面出现在灵堂里?小羽那么信任你,你让他替你去死的时候于心何忍!” 余烬带来的人守在灵堂门口,将前来吊唁的人挡在门外,另有两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尽职尽责的守在她身后。 发现凌蓁蓁情绪不稳定时,他们微微上前一步,预防可能会出现的意外。 余烬抬手阻止。 毕竟是葬礼,她又不是来砸场子的,真打起来了像什么话? 余烬做了个伤感的表情,但只浮于表面。 她轻飘飘地解释:“我想凌小姐可能对我有些误会。” “你放心,凌鹤羽在我的剧组里出事,我跟他又是这么好的朋友,理应替他查明真相,办完他人生中的最后一场大事。” “不过,我听说死于非命的人带有怨气,没法去下面投胎,只能在世间游荡,鬼魂会缠在害死自己的人身边——” 凌蓁蓁大喊:“你闭嘴!” 这些天以来,她没睡过一个好觉,一闭眼就会听见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如鬼魅般循环在脑子里,怎么都挥之不去。 她明明离得很远,却像是站在悬崖边,眼睁睁看着弟弟摔下去的。 凌鹤羽撕心裂肺的喊:“姐!姐!你为什么要害我?” “刹车坏了,车停不下来了!” “是你要我去死!” 余烬的话勾起她的噩梦。 凌蓁蓁有些恍惚的想,倘若弟弟身上真有怨气,那他会纠缠的人一定是自己。 可她不想的,那不是她的本意。 她只想让余烬去死。 还有真相。 她是交代过那两个检修工,让他们偷渡出国,走的越远越好,一辈子不要再回来,可万一他们没逃出去,被人抓回来了怎么办? 到时候她的人生就全完了。 没用的东西。 姜清慈一把拉过凌蓁蓁,让她站在自己身后,省得在余烬面前自乱阵脚,她仔细看着面前年轻漂亮的女人,依稀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可像余烬这般过目难忘的长相,倘若见过绝不可能会忘记。 姜清慈确信。 她们在生日宴上是第一次见。 康乃馨是送给母亲的花,余烬拿来送给刚刚承受丧子之痛的自己,这无疑是一种挑衅,她心中疑问越来越深,像是被撕开口子的米袋。 凌彦沉声质问:“你是故意的,对吗?” “不管是小羽,还是凌家,何曾有过得罪你的地方,能让你下这样的狠手?” 得罪? 那可多了去了,一桩桩,一件件,数都数不完。 余烬无辜地摇头,好像听不懂他在问什么。 她笑着说:“故意杀人的帽子太高,凌总别往我头上扣。” “在审问我之前,没先问问你的好女儿吗?到底是谁在刹车上动了手脚?” “凌鹤羽在天上看着呢,你别让他太寒心。” 不过为了一个死去的废物儿子,把自己女儿送进监狱,到底值不值得? 全看这对夫妻心里如何衡量。 凌彦勃然大怒,他很久没尝试过这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滋味,可他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因为他知道余烬说的,很可能就是真相。 一旦那两人落网。 出了一个杀人犯女儿,他们凌家就会从受害者沦为彻头彻尾的笑话。 被人嘲笑是小,股权动荡是大,他费尽心机发展壮大的旭日集团,不能毁在这种事上。 余烬笑得愉快极了,一语道破真相,“原来凌鹤羽这个儿子,在凌总心里也不怎么重要。” “也对,你儿子这么多,死一个不值什么。” “舍本逐末是蠢事,凌总这样的聪明人是不会干的。” 凌彦额头青筋暴起,他确实是如此薄情的人,儿子的命在他心里没有集团重要。 这也是他在听完余长策的话后,放弃继续追究真相的原因。 却被余烬毫不留情的当面揭穿。 他此刻难堪极了,恼羞成怒地问:“余烬!亏心事做多了,你就不怕有报应吗?” “报应?” 余烬丢下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几乎直不起腰。 她语气夸张地反问:“凌总,你在跟我说报应?” 凌彦不知道她在笑什么。 他抬起手,却被两名保镖拦下了,只能立在原地,硬生生等着余烬笑完。 现在追究原因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受了这样的羞辱,凌彦当然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他看向余烬的眼神,如同看着一个死人。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都要让余烬给凌鹤羽陪葬。 “没意思。” 余烬索然无味地踩过那束花,将白色花瓣碾成烂泥,兴致缺缺地走到棺材旁边,伸手推了一下却没打开,应该是被钉子钉死了。 她没有半点儿尊重死者的意思。 接过保镖递来的湿巾,慢条斯理地清理着指缝,最后轻啧了一声。 余烬遗憾的感慨:“本来想看他最后一眼的。” “现在看来还是算了。” “你们继续,等会儿记得多哭两声,咱们以后有的是机会见面。” 第112章 钥匙与锁 余至音在国外这套别墅,藏在newton着名的别墅区内,即使它的主人离开三年之久,也依然有人悉心打理。 别墅外围种着粉色蔷薇,现在正是开花的季节。 沈宴笙输入密码。 院子里的中年男人红棕色头发,瞳孔清澈翠绿,一口流利的英伦腔:“先生早上好。” “我是夫人留下来的管家兼花匠。” “您看到这片可爱的玫瑰花丛了吗?它们是我最得意的杰作。” “你好。”沈宴笙冲他微笑,客气地问,“请问该怎么称呼你?” 男人回道:“我叫路德维希。” “您一定是小姐的伴侣吧?请跟我来。” 路德维希转身,在前面带路,为沈宴笙讲述着这栋别墅的历史,别墅现在由他全权打理,平时除了固定的钟点工以外,几乎不会有人过来。 余至音显然对他有所交待。 沈宴笙原本以为自己手上的钥匙,是用来打开房门的,没想到却被引入一间很大的书房中,面对着一摞厚厚的箱子。 路德维希戏谑道:“夫人没告诉我,这些箱子对应哪把钥匙,您只能慢慢试了。” “您远道而来,需要我为您准备一份早餐吗?” 得到肯定答复后,他点了点头,适时退出书房,并贴心的带上房门。 路德维希眼眸中划过一丝哀伤。 这些年他没搜索过余至音的消息,但沈宴笙会独自找到这里来,就说明他的女主人已经不在人世,回归到造物主的怀抱中。 沈宴笙挽起袖子,把箱子围着自己摆成一圈,然后盘腿坐在中间。 他试错了三次,终于打开第一只箱子。 里面是一本相册。 他翻开第一页,眼瞳微颤。 抱兔子玩偶的女孩坐在沙发上,明明是记忆中的长相,却像是完全陌生的人,她没有笑,也没有跟玩偶做游戏,只是乖乖坐在那里。 沈宴笙继续往后翻,这本相册里只有他的女孩。 她一点点长大,学会隐藏情绪,脸上笑容多了起来,但那双眼眸过分清醒,像是陪人演戏一般,扮演好一个乖女孩的角色。 他看见熟悉的凌澜变成现在的余烬。 沈宴笙放下相册,心痛得难以言说,他试着第二个箱子的锁,几次都没能将钥匙插进锁中。 这个箱子里装的是病历。 他看不懂太专业的术语,只能看懂医生的诊断书,知道余烬十三岁到十五岁之间,去看过很多次心理医生。 但结果好像并不理想,她抗拒与医生的对话,并将自己隐藏得更深。 以至于后来的治疗完全无效。 第三个箱子里装着一个u盘。 沈宴笙尝试用书房里的电脑打开它,u盘中只存着一个视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录的,但至少在三年多前,在余至音带余烬回国之前。 视频中。 余至音穿着厚厚的毛衣,坐在书房里,他坐过的位置,还没开口说话就先笑起来。 她温柔的打招呼:“沈宴笙,很高兴你能看到这段视频。” “当你看到它的时候,我大概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人的肉体会消亡,感情却能在记忆中长久保存,你愿意来看这些东西,说明阿烬对你而言很重要,因此我很开心。” “很奇怪吧?在你认识我之前,我就先打听到了你的名字,请体谅一颗母亲的心,不要责怪我的失礼。” 不会的。 沈宴笙轻声说。 余至音眼神柔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不知道你对我是什么印象,希望我没有在相处中做得很差。” “我年轻时犯了一个错误,为此付出了惨重代价,却也得到了最珍贵的礼物。” “那就是我的女儿,余烬。” “可我是个不称职的母亲,我想给她全部的爱,却只给了她不幸的诅咒,阿烬遗传了我的先天性心脏病,没能活过五岁时的春天。” 她沉默片刻,“从那时起,我开始分不清梦境与现实,时常以为阿烬还陪在我身边。” “所以父亲将她带回家里。”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或许这个问题你心里已经有答案,但我知道她失去了家人,而我失去了女儿,我无可避免的对那个孩子产生了怜惜。” “我有时无法区分她们,只有清醒时能认清,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自从她来到我身边之后,我清醒的时间逐渐多了起来。” 沈宴笙看到她眼神中的爱护,那感情多么熟悉,因为他也时常从自己母亲眼中看到。 或许余烬会认为自己是冒牌货。 是代替品。 她认为自己抢走了属于别人的东西,一直战战兢兢地陪在余至音身边,不敢享受她的疼爱,更不敢心安理得。 可其实她从余至音这里得到的,完完全全是属于她一个人的爱。 余至音继续讲:“阿烬十四岁时,我无意中看到你的照片,夹在她最喜欢的那本书里。” “然后我查到了你的名字,沈宴笙。” “我想一直一直陪着阿烬,可命运如此,要我的女儿先于我离去,我又要先一步离开阿烬,但我怕自己走后,没有人再会陪她。” “等回国以后,我会求父亲去沈家提联姻的事,希望你能成为下一个陪着她的人。” 说到这里,她笑了,神态天真中夹杂着甜蜜,像是对这场尚不明朗的相亲结果,寄予了许多美好想象。 余至音忽然想起来什么,“你手上有两把钥匙,分别对应阿烬的卧室与画室。” “我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但应该有很多东西都与你有关。” “去看看吧。” 路德维希去而复返,视频已经结束了,沈宴笙靠在椅背上出神。 他敲敲门,轻声提醒:“需要我带您去小姐的房间吗?” “夫人走之前,告诉小姐说自己会卖掉这栋别墅,问她需要带什么东西回国,但小姐拒绝了夫人,她说自己没有任何要带走的。” “因此夫人保留了这栋别墅,她认为,有些东西不应该被错过。” 不管是隐藏在时光里的爱。 还是等待接收这份爱的人。 咔哒一声。 锁舌弹起,卧室的门开了。 第113章 一本笔记 随便窥探他人隐私很不应该,即使那个人是自己的伴侣,但在巨大诱惑面前,沈宴笙很难再坚持底线。 他心跳飞快,像是有烟花在头脑里爆炸。 爱情果然会让人变傻。 路德维希摇摇头,收回跟随沈宴笙背影的视线。 余烬的房间很长时间没打扫过,家具上铺着一层防尘罩,空气中有尘埃味道,陈旧却不算难闻。 沈宴笙忘记开窗,被呛得打了个喷嚏。 屋内布设简洁,很像余烬在国内的房子,装修风格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 胡桃木书柜里放满了奖杯,全是她在上学时期获得的荣誉,最多的是关于编剧与绘画的奖项,但并不全是那些,赛车,攀岩,马术…… 各种奖杯摆满一整个柜子。 沈宴笙揭开家具上的防尘布,在书桌抽屉里找到一本笔记。 他坐在落满灰尘的凳子上,手指摩挲着封皮上的刻痕,上面刻着一幅简笔画,是花园里的一架秋千,以及两个并排坐在秋千上的小孩。 扉页上赫然写着:祝沈宴笙岁岁平安。 写在15岁: “这是我搬到newton的第九年,终于得到了关于你的一张照片,原本只想知道你过得好不好,调查的人理解错了,将它一起发到我手里,是意外之喜。” “宴笙哥哥,我有点儿想你,但也就一点儿而已。” “调查的人告诉我,你拥有了一辆跑车,它很漂亮,所以我买了同一款车型,只是汽车鸣笛声让我有些不适,总会想起夜晚时的噩梦,但我不能回避,要学着克服恐惧。” “其实那并不是一件难事,尽管一开始有些想吐,但一直重复去做,很快就会变得麻木。” 写在16岁: “我大概是在学你,我告诉自己这不太对,却又忍不住去学那些你感兴趣的东西,你的爱好变化好快,我不是每一项都能学会。” “下次别染金色头发了,因为我总想伸手揉两把,可你太远了,我摸不到。” “我收到一些表白,但那些人我都不喜欢,甚至不明白他们为什么会喜欢我,除了这具还算光鲜的皮囊以外,我没有其他值得人喜欢的地方了。” “未经允许,存了你很多照片,也许你知道以后会很讨厌我,所以我决定不让你知道。” “怎么办啊沈宴笙,我好像有一点儿喜欢你。” 心脏砰砰直跳。 沈宴笙视线落在那行字上,一个字一个字看过去,仍嫌不够似的,略微用力抚摸着它们。 他无比感谢余至音留下了它们,否则他永远也看不到这些东西。 余烬的画室紧挨卧室。 沈宴笙来不及翻看剩余的内容,他合上笔记,宝贝似的放在怀里,他要尽快看完其他东西,然后马上返回北城。 他离开余烬太久,无可避免的开始想她。 此刻就想回到她身边去。 画室里放着很多没带走的画,正中心最大的那幅蒙着白布,沈宴笙用力扯下它,被画布上浓郁而强烈的色彩吸引,仔细看时却突然红了耳尖。 大面积裸露的皮肤与直白暧昧的姿势,似乎在油画表达中并不罕见。 但假如发现自己变成画中主角时。 那感觉就不太一样了。 沈宴笙并不是保守的人,仍是看得面红耳赤,联想到余烬作画时的神态,他有些艰难的控制着自己不要想入非非。 可这一次连乘法口诀都没什么效果。 沈宴笙尴尬的将白布蒙好,心想等回到北城时,他一定得将这笔账尽数收回,哪有侵犯别人肖像权还不负责的道理? 好在接下来的几幅画比较正常。 余烬只是画了她收到的照片,然后在那些照片里加上了自己,虽然姿势暧昧又亲密,但接吻比起其他行为,看起来就清水多了。 沈宴笙将画室恢复原样,走出去将门重新锁好。 路德维希笑了笑,体贴的说:“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您要不要先去客房里冲澡,顺便换身干净衣服,我跟您身材相近,您穿我的衣服应该刚好合身。” “请放心,它们都是全新的。” 沈宴笙这才发现自己满身是灰,自从懂事以后,他很少让自己如此狼狈过。 幸好余烬的笔记本没有弄脏。 他问:“能帮我找个盒子吗?我想将它带回北城。” “当然。”路德维希接过笔记本,“我会帮您妥善收好。” 沈宴笙收拾好自己。 餐桌上已经摆好早餐,溏心蛋,烤蘑菇配黄油煎面包,经典的英式搭配。 路德维希将笔记本放在铺满干花的盒子里。 他介绍道:“这些花开在我们的花园里,我每年都会选择一些,用风干的方式保存下来。” “沈先生,您可以晚两个小时再走吗?” “小姐以前很喜欢吃我烤的黄油曲奇,我想拜托您帮我带一些回北城,如果您不介意的话。” “路德维希。”沈宴笙向他作出邀请,“如果你很想她的话,可以跟我去北城看看。” “我想你应该不是必须待在这栋别墅里。” 路德维希眸光微闪,很快用笑意掩饰过去。 他拒绝道:“不了,先生。” “这些玫瑰需要我来照看。” 其实余至音临走时,并没要求他一直留在这里,只是付足了佣金,拜托他打理这栋房子而已。 但是花园里的花需要人照料。 路德维希心想,如果我离开的话,没有人还能养好它们。 那太可惜了。 沈宴笙为他推迟了航班,等待新鲜的黄油曲奇出炉,路德维希烘焙技艺熟练,哼着小曲打包好美味的小饼干。 他乐在其中,像是正在等别墅主人回家。 哪怕他已经在这里等了三年之久。 离开前。 沈宴笙看着他,忽然开口说:“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经常陪阿烬回来住上几天。” “那太好了。” 路德维希眼神温柔,由衷地说:“我希望那一天很快就会到来。” “再见,沈先生。” 能看到他们在一起,知道他们感情恩爱的消息,夫人一定会很欣慰。 毕竟爱,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藏。 第114章 慢条斯理 云葳一直想再见到余烬,却没想过是在凌鹤羽葬礼上,他不久前才见过的朋友,如今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昔日厮混在一起的朋友们,成群结队赶来吊唁。 他抬头时。 余烬从台阶上下来,身后跟着一群身着西装的男人,他们面无表情却训练有素,众星拱月似的跟在她身后。 云葳一时间竟然没敢打招呼。 “你来送凌鹤羽?” 余烬主动开口,唇边挂着一抹浅笑,“进去看看吧,毕竟是最后一次了。” “他应该很高兴能见到你。” 那你呢? 云葳诧异,僵硬地点了点头,目送她的车队离去。 想到最后一次见凌鹤羽时,他那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不知怎么心底生出寒意,总感觉这场悲剧从一开始就有征兆。 可是怎么会呢?一定是他想多了。 “晦气!” 茹茹压低声音,阴阳怪气地说:“早跟你们说了,她不是什么好人。” “不知道哪里来的狐狸精转世,谁跟她好就克谁,和她沾边儿的就不会有好事!” 云葳张了张嘴,第一次没反驳她。 他确实是怕了。 灵堂里气氛诡异。 云葳见到凌蓁蓁那张跟弟弟相似的脸,直接从心里犯怵,勉强寒暄了两句,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然后飞快离开。 这一家人看起来像是被鬼附身一样,一个比一个看起来吓人。 实在是太邪门了。 凌诺跟凌默姐弟俩是唯二不受影响的人,虽然这样的心态有些缺德,但是能趁这个机会站在凌彦身边,无异于直接承认了他们的身份。 亲子鉴定结果早就出来了。 要不是凌鹤羽的死横插一杠子,姜清慈母子此时应该被扫地出门,赶出凌家去了。 这一切都多亏那两张照片。 只是人被逼急了,什么事都能干出来,姜清慈承受了丧子之痛,势必会比从前更难对付,会对他们赶尽杀绝也不一定。 凌诺隐隐有种不安。 她不能肯定,自己跟凌默是凌彦最后的孩子,万一他们只是被推出来挡枪的肉盾,那以后肯定落不到好下场。 凌彦保护不了他们,他们只能依靠外援。 沈宴笙是个很好的选择。 但人没有平白无故帮忙的道理,能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除了敌人,只剩下利益。 他们需要一份足够诚意的投名状。 - 余烬回到老宅时,沈舒宁还在赖床,穿着她的小熊睡衣呼呼大睡。 她睁开朦胧睡眼,软糯糯的叫了声:“嫂子~” “几点了啊,我还能赶上吃早饭吗?” “晌午了。” 余烬忍俊不禁,捏了下她的鼻尖,“去洗漱吧。” “你现在起来,正好能吃午饭。” “我让他们做了你爱吃的松鼠桂鱼,还有文思豆腐,你收拾完过来吃饭。” 沈舒宁歪头倒在她身上,耍赖似的蹭了两下。 “谢谢嫂子!你对我最好了。” “哥哥可以不是亲的,但嫂子一定是我亲嫂子,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沈宴笙只会把他不想吃的丢给我。” “真奇怪,他怎么能娶到这么好的老婆呢?” 多亏娃娃亲? 余烬小时候听很多人讲过,说沈宴笙第一次见到自己时,她才三个月大,正躺在婴儿摇篮里睡觉。 而那时的沈宴笙也才三岁,一进门就趴在摇篮边上往里看。 一会儿戳戳脸颊,一会儿凑过去亲一口,在她脸上留了个亮晶晶的口水印子。 沈母逗他说:“既然你这么喜欢,以后长大了,让妹妹给你当老婆好不好?” “老婆是什么?” “就是你很爱她,她也很爱你,像爸爸妈妈这样,会一辈子在一起的人。” 沈宴笙略经思考,一本正经的点头。 他回去就开始跟邵为三人炫耀,说自己从今天起,跟他们都不一样了。 因为他有老婆,而他们都没有。 时间过去二十多年。 现状好像还是没什么改变,沈宴笙依旧是那个有老婆的人,而邵为三人依旧是单身,很神奇的维持稳定状态。 沈宴笙。 余烬解锁手机,盯着聊天对话框看了一会儿,没发消息给他。 她不悦的皱眉,心想这人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这几天耽误了不少正事,剧组还停在涉川配合调查。 但凌彦显然不打算深究,准备吃下这个闷亏,认定凌鹤羽死于意外,这对凌蓁蓁而言是一种折磨。 她虽然又蠢又坏,却无法完全为自己开脱,永远要背负杀害孪生兄弟的罪孽。 这枚棋子对余烬而言已经没有大用了。 她打电话给贺星回。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余总。” “大家都还好吗?” 余烬不在意他想什么,径自往下讲:“很快就会结案了,你让大家不必着急,最多后天你们就能从涉川回来。” “凌蓁蓁不会再回剧组,这部剧——” 就这样吧。 贺星回突然出声,打断她后面的话:“以后不拍了吗?” “余总,你知道我的,以前那么缺钱的时候,我拍的电影都会保证质量。” “我不想看见《杜鹃》在我手里夭折。” 余烬问:“那你想怎么办?” “换掉凌蓁蓁。”贺星回说,“我会让剧组再发一封延期公告,然后重新找演员补拍,完成后直接上架视频网站。” “剧组资金充足,没理由突然暂停项目。” 出现这么严重的意外,替补演员并不好找,有咖位的嫌晦气,初出茅庐的新人,演技又无法保证。 时间紧张,她没法拥有凌蓁蓁那么多补课时间。 况且还牵扯档期问题。 阮梦华跟庭初档期很满,没时间陪着新进组的主演磨合,即使勉强拍完,最终效果也尚未可知。 从一开始。 余烬就没期望《杜鹃》拍完。 但贺星回坚持要做,她没理由阻止,于是同意了他的想法,让他先把延期公告发出去再说。 夜凉如水。 沈宴笙披星戴月,赶在天亮以前返回余家老宅,守夜的佣人见到是他,轻轻点了下头。 屋里灯还黑着,他推开门发现床上只有一个人影。 心顿时软下来,有很多话想说。 沈宴笙在床边坐下,手指刚刚碰到余烬脸颊,只见她睁开漆黑的眼眸,定定望着自己。 她勾起唇角,一字一顿的说:“你回来了。” 皮肤上一阵刺痛。 沈宴笙倒在余烬怀中,完全失去知觉。 她丢掉用空的针管,慢条斯理的解开扣子,在那饱满分明的胸肌上,落下一枚深刻的齿痕。 第115章 你会跑掉 沈宴笙好像没意识到一个问题,那个所谓的3月14日,只是户口簿上登记的数字,并非余烬真正的生日。 事实上,她生在11月中旬,也是一只天蝎。 记仇从来不是他一个人的专利。 沈宴笙醒来时房间里很暗,他下意识动了动手腕,却被冰凉的金属限制,活动范围极其有限。 酸疼感逐渐从肌肉中退去,身体重新唤回被药物麻痹的控制权。 不过情况并没有好转。 余烬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的脸,用目光描摹轮廓,而后不紧不慢地问:“醒了?” “阿烬?” 沈宴笙晃了晃手腕,锁链叮当作响,他发现自己此刻并不在余家老宅,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余烬转移回他们家里。 “我让人把沈舒宁送回家了,她不知道你回来,还给你发了微信。” “你的手机在我这里,密码有点儿好猜。” 是她生日。 但这是重点吗? 沈宴笙心想,他手机里没有半点儿见不得人的东西,随便看都没事,只要余烬翻过相册以后,不要删他的上千张存货就好。 那都是他辛辛苦苦偷拍下来的。 余烬跨坐在他腹肌上,神情懒倦,眼眸低垂,指尖漫不经心地围着那枚齿痕画圈。 肌肤接触的感觉仿佛触电。 酥麻微痒,令沈宴笙不由得收紧腰腹。 她继续说:“还有邱助理,我用你的微信给他发了消息,说你一个月内都不会去公司。” “咱妈打了电话过来,我说你想在家里陪我一段儿时间。” “所以不会再有人找你了。” 余烬有点儿满足,但又生出更多的空虚。 她想找个办法独占沈宴笙,让他无法再离开自己视线范围以内,可世界上没有那种魔法,能让两个人连为一体。 她披着一件丝质睡袍,领口从一侧滑落,露出雪白圆润的肩膀,睡袍要掉不掉的挂在旖旎春色前。 沈宴笙仰视着她,喉结滚动,口干舌燥。 他温声诱哄:“解开好不好?” “阿烬,我想抱你了。” “不好。”余烬轻咬下唇,俯身在他下颌处咬了一口,闷闷不乐地说,“你在骗我,沈宴笙。” “我解开你就会跑掉。” 她好委屈啊。 敏感易碎。 沈宴笙安抚似的回吻,将体温传递给她。 他放弃挣扎,成为最温顺的猎物,顺服地将弱点交给余烬,任由她宰割。 她眼眸湿润,染上一层迷醉的雾气,晕染蔓延至眼尾。 余烬双手撑在沈宴笙胸前,愉悦地摄取了他的心跳,汗涔涔的睡袍贴紧皮肤,勾勒出暧昧分明的轮廓。 她不得章法,在狼吞虎咽中填饱自己。 汗珠滴落,落在被指甲挠出的痕迹上。 盐分让伤口刺痛。 沈宴笙想吻她,却够不着,只能在暗处使坏,让余烬软在自己身上,小幅度低头吻她发梢。 他哑着嗓音,缱绻耳语:“别怕。” “我心甘情愿被你锁住,阿烬要关着我,多久都可以。” “我不信。” 余烬声音闷闷的,恶声恶气地控诉:“你坏透了!以前就总是骗我。” “你说月亮是可以吃的,星星是宝石变的……” 冷静清醒的人幼稚起来,只会比小孩更难对付,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或许发泄的意味更多一些。 声音蹭在沈宴笙心尖上,像一只只坠落的纸鹤,俯冲进湖水里漾起波痕。 他的确有很多罪责。 其中最深重的一条,就是不该离开余烬身边,让她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经受了那么多无可对人言说的难过。 沈宴笙落下一串细碎的吻,向她承认:“是我的错。” “我是天底下最可恶的人。” “你给我留个印记,在哪里都行,我任由你处置好不好?” 余烬问:“那我在你脸上写个名字呢?” “……” 写名字可以,写脸上不太行,古代惩罚罪人也不过如此了。 但哄人总要哄到底,半途而废怎么能行? 沈宴笙说:“反正我这张脸都是你来看,只要你看得下去,我不发表意见。” “你动手吧。” 余烬轻哼一声,当真起身找来纹身机跟色料,睡袍松松垮垮挂着,如同直白热切的引诱。 她飞快布好台,没打算使用转印设备。 酒精喷在牙齿咬过的地方。 靠近心脏。 沈宴笙没躲,纵容她任性,他有点儿开心,笑弯了那双狭长的眼眸。 余烬温热的手指撑开皮肤,落下永远属于自己的印痕。 浅红色跟他的皮肤很配。 细密血珠溢出,被她轻柔擦去,纹身机走过的地方微微肿起,红色纹身是洗不掉的,沈宴笙心脏处这枚齿痕注定要携带终身。 这是余烬处置这颗心的办法。 她的爱贪婪,尖利,却被沈宴笙尽数满足,容纳进他柔软爱意里。 余烬问:“痛吗?” “一点儿也不。”沈宴笙目光坦然,“我很喜欢,因为它是你给予我的。” “如果能多吻你一会儿就更好了。” “阿烬,我找到了你的笔记,但时间太紧,赶着回来,没能看完。” “我……很开心。” 余烬不自然地扭头,开始回忆自己写了什么,到底有没有将青春期的某些幻想,写进那本以为不会见光的笔记里。 作为她某些方面的启蒙对象,她似乎确实写了很多不可描述的语句。 沈宴笙得寸进尺道:“我还看了你的画室。” “一直没想到,原来你对我肖想——” “闭嘴!” 余烬脸颊滚烫,凶凶地捂住他的唇,却被舌尖轻佻碰触,触电似的收回手。 沈宴笙似笑非笑地问:“债主都被你绑起来了。” “难道害怕的人不应该是我?” 她想一直锁住沈宴笙,却不忍心他真的变成囚徒,于是被他诱哄着解开手铐,一下子搂在怀里。 余烬低声告诫:“你别骗我。” 自从醒来后不见他人影那天起,她就没法安心入睡,总害怕醒来后又只剩下自己。 沈宴笙放弃哄睡,换成另一种更起效的方式。 慢慢来吧。 这些问题都不算什么,他们还有很多很多的时间,可以用来逐一解决。 沈宴笙推掉了很多事情,自愿留在余烬身边画地为牢。 第116章 心里没数 【你们看杜鹃官微了吗?我家刚好在拍摄地附近,有些事情不知道要不要说出来。】 楼主:[图片] 先放张图上来,给没看见的姐妹补课。 一句话概括就是剧组要跳票,后面几集内容,一时半会儿是看不见了。 说起来杜鹃剧组也算是命途多舛。 虽然案情通告还没发出来,但我家就在涉川,还在剧组拍摄地附近,这件事在我们当地都快传疯了,微信群里到处都是视频。 不知道有没有看过的姐妹,我怕被封号,不太敢说。 1l:……话说一半有意思吗? 你告诉我,你是想急死谁! 2l:剧组没明说,但我感觉突然跳票,肯定还是因为lzz,就她后来那个状态,能好好拍戏就怪了。 要我说一开始就不应该选她,去中戏薅个学生来都比她强。 3l:不知道贺导会找谁救场,s跟y是夫妻,从他公司找个艺人应该不难吧? 4l:随便谁来演都行,我只想看结局! 5l:前面几个,你们好像歪题了,我放个屁股在这里,楼主出来记得踢我。 6l:屁股求踢。 …… 34l:好嘛,楼主彻底消失了,好奇心害死猫,我去找我涉川的朋友问问。 47l:楼上姐妹回来了吗?不会也消失了吧? 我以为我在大型灵异事件现场。 …… 66l:回来了,我是34l,这件事说是灵异事件也差不多。 我先放两张图,你们速看。 一会儿就要没。 71l:卧槽?这是事故现场吗,护栏都撞成这球样了,车得翻下去吧? 72l:出事的是演员还是替身? 81l:不知道,现在护栏已经修好,人肯定也找上来了,不过找回来的肯定不是活人。 杜鹃剧组的工作人员一直在配合调查。 昨天刚走。 案件调查结果还没公布,不知道会不会有案情通告,不排除他们私底下和解的可能。 但我查到两张通缉令,感觉……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 95l:我开始害怕了,出事的不会是我老婆吧? 不要啊!!! 96l:别乌鸦嘴! 纸里包不住火,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场未公开的事故,还是被不知名网友捅了出来。 但剧组所有工作人员守口如瓶,不愿意透露任何一点儿细节。 甚至有营销号开始玄学。 于是逐渐传出来一种说法,说《杜鹃》剧组被同行坑了,选的开机时间有问题。 犯煞。 因此剧组才会频繁出现问题,先是凌蓁蓁突然塌房,紧接着遭遇事故,当初没拿狗血祭天,现在得拿人血补上。 本就扑所迷离的剧情蒙上一层神秘色彩。 这个版本的谣传,还没坚持到晚上,马上又涌出一票新传闻。 最离谱的是有人说:出事的人是余烬。 沈宴笙评论区沦陷了。 【沈总,在吗?沈总,你快告诉我他们都是瞎说,我老婆不会出事的。】 【qaq我不在乎你抱我老婆睡觉了,只要她安全在你怀里就好。】 【沈宴笙!你说句话啊沈宴笙!】 这个睡觉是名词还是动词? 被点名的男人亲了亲余烬,拍下一张睡颜照,却不愿意发出去给别人看。 摆弄着她纤细修长的手指玩了一会儿。 余烬睡得很沉,这样都没醒。 @沈宴笙:老婆是我的,不用你允许,我也能随便抱。 [十指紧扣.jpd] 沈宴笙想去找那本笔记。 但他刚一起身,余烬就皱起眉头,像是要醒的样子。 他只好把人抱起来,带她一起在房间里寻觅。 余烬好像又瘦了。 沈宴笙去涉川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回来,因此把娇娇送回别墅里,连带它的冷冻白鼠一起,他走之前还清空了冰箱,只剩下不会坏的饮料一类。 对着空荡荡的冰箱,他有些头疼的思考。 余烬到底知不知道,人不吃饭是会死的,这个常识性问题。 - 在外部矛盾面前,凌彦跟姜清慈短暂时间内达成一致,没再提起亲子鉴定这件事。 凌明宇战战兢兢地跟在他身边,工作上接连出现错漏。 可凌彦竟然没训斥他。 这样冷漠的态度让他明白,自己已经沦为弃子,集团副总的位置也岌岌可危,马上就要拱手让人了。 但姜清慈也没能再回主卧,一直被迫龟缩在那间客房里。 先前去查谢莹的人早就回来了。 终于找到机会说这件事。 凌彦几乎忘记自己的吩咐,用力回忆了很久,才想起来自己确实说过。 他不在意地问:“找到人了吗?” “凌总……” 那人低下头,于心不忍地回答:“离开凌家以后不久,她们母子就死于车祸,尸体无人认领,不知道葬在哪里。” 更可能根本就没有墓地,集中火化以后,交由火葬场处理。 连同许多骨灰一起,再也分不清生前是谁。 死了。 凌彦怔了一下,理所当然地点头,这其实是他能想到的答案。 他想起谢莹跟凌澜的脸,心中略微有些失落。 凌彦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突然追问:“你是说,母子?” “没错。”那人回答,“虽然是十几年前的事,但目睹那场惨剧的人都忘不掉。” “说是一辆大货车翻了,正好将她们压在下面,人都压烂了,来收尸的人看见就吐了,几乎没人敢再看第二眼。” “她带着一个婴儿,也有人说其实是三个人,在这一点上不太统一。” ——笃笃。 凌诺敲了敲门,她替代姜清慈的工作,给凌彦端来了一杯参茶。 她轻声说:“天色晚了,您该休息一下了。” 凌彦摆摆手,让之前回话的人退出书房,他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愈发力不从心。 尽管不愿意承认,可他的确是老了,发现很多事都无法掌控。 有些人伤天害理的事做多了。 到老才开始反思。 凌诺走到他身后,贴心地替他按摩,“刚才跟母亲通过电话,她也很惦记您,让您一定要保重身体。” 她原本想讨好父亲,却不知自己正好戳到痛处。 凌彦表情阴鸷地问:“小诺。” “当初我把你们送出国,这么多年以来疏于关心,你会恨我这个当父亲的吗?” 凌诺面色一僵,心里万分尴尬,绞尽脑汁编了几句好听的话。 说什么恨不恨的。 他自己心里没点儿数吗? 第117章 左右棋局 有些细节余烬不想告诉沈宴笙,即使他应该能猜到七八成。 但在他面前袒露自己的卑劣。 她仍是羞于启齿,像犯了错的孩子,并试图将错误掩盖过去。 可这次余烬不说,沈宴笙也必须追问到底。 他不敢再经历一次那样的恐惧。 血债血偿是天经地义的事,前提是在余烬平安的基础上,她还这么年轻,不能为了那窝人渣毁了自己的一辈子。 “所以,来说说吧。” 沈宴笙扯开蒙着余烬的被子,阻止她用耍赖逃避问题,“你怎么保证自己在第一时间内得到消息?” “往我怀里钻没用,撒娇也没用。” “懂了吗?” “不懂。”余烬很不配合地转身,被他顺着肩膀正回来,只好可怜兮兮地问,“不能不说吗?” 沈宴笙坚决地回答:“不能。” 在这个问题上,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不能继续让余烬拿自己当诱饵。 凌家那群人不值得她这么做。 余烬用脸蹭他,含糊不清地说:“我在凌家放了几个窃听器……” “什么?” 她声音像蚊子哼哼一样小,沈宴笙竖着耳朵都没听清,抬手在屁股上拍了一下。 然后箍起余烬下巴,似笑非笑地问:“你属蚊子的?” “沈宴笙!” 余烬哪挨过这种巴掌,虽然不疼,但是太羞耻了。 哪有人二十多岁还会被打屁股? 她气恼的抬高音量,又心虚的低下声音,不过总算能让人听清了。 “我说,我在凌家放了窃听器。” “你可真刑。”沈宴笙问,“什么时候放的?” “这东西是隐患,得想办法拿回来。” 余烬被他拿捏在手里,牙痒痒的,又坏又娇,有恃无恐道:“你放心。” “那天我戴了手套,不会留下指纹,他猜到是我干的也没法指控。” 手套? 沈宴笙眸色渐浓,瞬间联想起她来公司找自己那晚,脾气都快被她磨没了。 不知道应该夸她深思熟虑,还是夸她胆大包天。 他沉默良久,无奈地说:“别再以身犯险了。” “我不反对你报复凌家,但你不能绕开我,我不想成为最后一个知道的人。” “无论你还想做什么,都要带上我一起。” 余烬没回答。 她担心自己过激的手段沈宴笙无法接受。 这也是她不愿说出真相的原因。 童话一旦沾上鲜血,就会变得恐怖又恶心,沈宴笙怀念那个爱哭的小姑娘,未必能接受她如今一心置人于死地的狠毒。 余烬不想让他选择,不愿看他在自己跟底线之间挣扎。 沈宴笙不该沦为她的共犯。 事关人命,这个问题无法谈判,更无法折中。 余烬决定蒙混过关,透露一些能透露的消息,“之前我给了凌诺两张照片,一张用来揭露姜清慈的过去,一张用来证明她与别人有染。” “很显然凌诺已经用上了,并且派上了很大的用场。” “姜清慈这个人对自己狠心,对其他人更狠,谁挡了她的路,她就要把谁一脚踢开,无论是对我妈妈,还是对给她卖命的刘军。” “她能忍,比凌蓁蓁聪明太多,不会在没把握的情况下随便出手。” 包括凌彦也是如此。 能操纵一个人的东西,除了巨大的利益,还有失控的情绪,只有将他们逼到忍无可忍的地步,才能让这两个人做出违背理智的举动。 有意思的是,凌彦跟姜清慈两人现在相互憎恶。 除了一致敌视余烬以外。 凌彦想保住他的事业,在损失最小的情况下,把姜清慈母子从自己的利益线上分割出去,他势必会动用那份亲子鉴定报告,但这无疑会激怒姜清慈。 而姜清慈此刻左右为敌,处于下风。 她无法自证清白,因为凌诺姐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凌蓁蓁是个派不上用场的,在她身边不会帮忙,只会添乱,甚至害死了她最疼爱的儿子。 现在连枕边人都要弃她而去,将她踢下船。 一边是杀子之仇,一边是荣华富贵,姜清慈的取舍,成为左右局面最好的工具。 余烬垂眸,思考下一步棋子要放在哪里。 沈宴笙稍微动动脑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顺着她的话往后说:“所以她不能太快出局,你还想留着她捅凌彦一刀。” “她手上没有牌了,就再递给她一张,把她的仇恨引到凌彦身上。” 布局要慎重,收线更是如此,一不小心就会埋下后患。 在凌蓁蓁出演《杜鹃》期间。 余烬收集了她的很多独到见解,别人说的话姜清慈未必在乎,被自己女儿指着鼻子骂的时候,不知道她还能不能继续无动于衷。 沈宴笙心有灵犀,“你想把那些东西交给凌诺,再把凌诺的身世透露给姜清慈?” “说不上是透露。” 余烬不假思索地说:“凌彦能瞒过别人,但姜清慈怎么会不知道这件事,我是要给她更详细的线索,顺便在她的恨意上加一把火。” “你知道那个时候,她为什么一定要将我们赶尽杀绝吗?” “因为妈妈生的是弟弟。” 谢莹带她回过一次凌家,试图跟凌彦谈判,拿到她们应得的抚养费。 当初凌彦创业时,是她拿出父母所有的遗产,帮他创立起那家物流公司,成为日后旭日集团发展壮大的基础。 谢莹曾经拥有集团的原始股份。 但在她生下凌澜后没多久,决心将重心放在家庭上时,凌彦陆续引入了几笔资金,背地里稀释掉她手上的原始股份,将它们变成废纸。 离开凌家后,谢莹发现自己怀有身孕。 她渴望证明自己的清白,证明发生的一切只是误会,却在返回凌家时,知道凌彦娶了姜清慈进门。 她不是背叛者,而是被背叛的那个人。 余烬继续说:“那时我太小,很多事情记不清楚,只记得妈妈跟我说过,她会起诉凌彦,拿回我们应得的东西。” “现在想想,从那天起我们就被姜清慈盯上了。” “一个女孩在她眼里无足轻重,但男孩不一样,她害怕凌彦回心转意,在发现自己还有亲生骨肉时,将我们接回凌家。” 人活着就是无限可能,只有死了最安全。 第118章 宴笙哥哥 沈宴笙捏捏余烬,不知道她的脸颊为什么会这么软,身上带着沐浴露的甜香,好像怎么亲都亲不够似的。 他现在不同于小时候,不会在老婆脸上亲出口水印子了。 却能够亲到更多地方。 余家安保级别很高,余长策派出来保护余烬的人,完全将她当成重要人物严密保护,他们埋在暗处,扫清周围可能存在的一切隐患。 但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沈宴笙不敢掉以轻心,他打算提前下手,给凌彦施压,蚕食他引以为傲的旭日集团,让他多年以来的心血毁于一旦。 当然,姜家那群人,他也不会放过。 不过在此之前。 “阿烬。”沈宴笙挑眉,温热气息蹭在她脖颈上,若有似无地触碰,“你先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你的东西?” 余烬小声嘟囔:“我这儿哪有你的东西?” “当然有,多了去了。” 沈宴笙猛然翻身,用手臂撑出空隙,将妄想抵赖的人锁在里面,修长手指沿着睡裙开衩滑进去,好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用指尖将证据送得更深。 他轻笑,笑声摄人心魄,“这不都是吗?” “还嫌不够的话,我就再给你,要多少都有。” “你,别——” 余烬试图阻止那只为非作歹的手,反被他拉住,将睡裙撩起,证据涂在她平坦白皙的小腹上。 她半张脸埋在枕头里,脖颈晕得绯红。 像溶在水中的月光。 沈宴笙不着急做什么,仿佛只是单纯要她快乐,半晌后噙住她泛红的耳垂。 语速与动作同样不疾不徐,“阿烬,我的笔记本呢?” “我找不到它,告诉我你藏在哪里了,好不好?” 余烬颤了颤,转眸瞪他,眼波如春水撩人,以至于招惹了更坏的手段。 沈宴笙用鼻尖蹭她,温声诱哄:“你给我,我也给你。” “一换一怎么样?” “在……工作间……工作间里。” 余烬断断续续的答,以为沈宴笙会就此罢休。 哪知道他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性格,得到答案还不够,必须要看到东西才行,得寸进尺的抱起她往工作间走。 她蹭脏了沈宴笙的睡袍,可怜兮兮地咬着下唇,报复性威胁:“沈宴笙!” “你给我等着!” “好啊。”沈宴笙闷笑,用余烬的指纹解开密码,“什么时候我都等着。” “但是现在,阿烬,我们来看看你写了些什么。” “尤其是这句。” 余烬闭眸不看,用实际行动表达自己掩耳盗铃的决心,工作间里椅子宽大,并排容纳两人绝对不成问题,可她被箍在沈宴笙怀里。 他还嫌距离太远,亲自动手消弭了遗憾。 余烬小腿紧绷,挣脱不开,保持着这样的坐姿,听此刻最可恶的人,轻声阅读她写的笔记。 她软乎乎地求饶:“别念了。” “沈宴笙,你不要太过分。” “好。”还没等余烬开始高兴。 沈宴笙指着某个句子,不容拒绝地说:“你把这句话重复三遍,我就放过你,好不好?” 哪句话? 余烬目光落在纸页上,飞快收了回去,恶狠狠的告诉沈宴笙,让他想都不要想。 她很快吃到了教训,不得不屈从,结结巴巴地说:“我……我……喜欢……” “喜欢谁?” “宴笙……哥哥,我喜欢宴笙哥哥……” 沈宴笙桃花眼里猫着坏水,笑得胸腔轻颤,结痂的纹身略痒,他很满意,心满意足的兑现了承诺。 他是好人。 答应了的东西不仅要给,而且还要给足分量,绝对不可以让老婆吃亏。 - 两人这些天足不出户。 沈宴笙让邱助理每天文件过来,等他签好了再拿回公司,顺路去超市采购新鲜食材,完全把总裁助理当成生活助理在用。 原本叫外卖配送也可以。 但现在时间特殊,在扫清隐患之前,入口的食物还是注意些比较好,他不愿意经过陌生人的手。 只是苦了邱助理。 他不知道沈宴笙出于什么目的,每天发来的要求都很奇怪,甚至精细到连买菜去的超市,都不能连续去同一家, 今天去城南,明天去城西,后天你以为他会去城北吗? 不,他选择空运。 好在邱助理工作态度一向优秀。 不该问的东西绝对不问,更不会随便往外乱说,这是他能拿到三倍工资的秘诀,一般不会轻易跟别人分享。 邱助理按响门铃。 沈宴笙披着睡袍,没系腰带,露出饱满结实的胸肌,与皮肤上恢复完好的纹身,结痂脱落后,此刻的颜色恰到好处。 不要看那里挑战开始。 邱助理一秒挑战失败,不由自主的多看了一眼。 沈宴笙问:“好看吗?” …… 邱助理呆若木鸡地点头。 沈宴笙满意了,意犹未尽的加上一句,“我老婆给我纹的。” 好在余烬没在客厅,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否则很可能会冲出来,阻止他继续跟邱助理显摆。 事实上她已经制止过一次,在沈宴笙提议约邵为他们去泡温泉时。 大夏天泡什么温泉? 沈宴笙终于作罢,然后在浴室拍了张照片,悄悄发到四人群里,然后轻轻@全体。 “有福同享,有难退群” 有老婆的沈宴笙:[图片] 有老婆的沈宴笙:@全体成员 闻渔:? 邵为:? 周应麟:? 有老婆的沈宴笙:余烬给我纹的,你们不用太羡慕,等你们有了老婆以后,自然会明白我的快乐。 邵为:我可能是不懂,但你们属实有点儿超前。 闻渔:哥,求求你,别秀了。 闻渔:我就是只单身狗,我现在也吃不下了。 邵为修改群名为“有福独享,有难同当” 沈宴笙这人忒缺德,不是他单身的时候,就开始往发小们伤口上撒盐,找不到老婆是他们的问题吗? 重点是没遇到合适的啊。 邵为痛定思痛:其实……前两天我妈喊我去相亲来着。 邵为:要不然我去试试看吧…… 有老婆的沈宴笙:晚了。 邵为:我还不到三十呢,怎么就晚了,你跟我说清楚! 那晚的可不止是一星半点儿,沈宴笙丢下手机不解释,美滋滋的去厨房里做饭。 任由邵为在群里哀嚎,手机屏幕都快搓出火星子。 第119章 自暴自弃 姜清慈在小县城里待了二十年,那时候能接触到的除了普通人,暴发户以外,尽是些下九流的角色。 大家手段一样脏,上不了台面。 因此她回到北城后,拼命学了很多东西,去融入她想象中的上流圈子。 但骨子里的自卑,是无论如何都洗脱不去的。 没人提起。 不代表没人记得。 圈子里的贵妇们表面上同情她,实则在背地里议论,说她当年挤走人家原配,现在报应来了,女儿丢人现眼,儿子死于非命。 奢侈品店里,sa见这群太太们进门,知道有大宗生意上门,赶忙闭店为她们服务。 只是她左看右看,却没见到姜清慈的身影。 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问号。 贵妇们坐在沙发上,享受起店员们的贴心服务,彼此相互看了一眼,心领神会的开口。 “其实我早看她不顺眼了,一个小三上位的玩意,整天在我们面前指手画脚,这下好了吧?遭报应了呀~” “可不?仗着自己肚皮好用,在我这里炫耀,但生得多又不代表养得好。” “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这样的孩子不如不要,气都要被他气死。” sa在心里对号入座,有种吃到大瓜的兴奋,面上又不敢表露出来,一直掐手心克制自己。 但她克制,这群太太们可不克制,甚至越说越欢。 李太太捂着嘴,故作同情道:“你们积点儿口德呀。” “人家儿子头七刚过,咱们这样议论不好,到底是认识这么多年的姐妹了,还是买点儿礼物去看看她好啦~” “我看这个玫红色的包包就不错,给我包起来,搞好看一点儿~” 一群人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给这群sa们增添了不少业绩。 姜清慈最近不愿意见人,尤其是同一个圈子里的塑料姐妹。 她让房嫂说自己病了不见客。 哪知凌诺引着一群人,从外面进来,眉开眼笑地说:“姜阿姨,我回来取个文件,正好碰上阿姨们来探望你,顺便把大家带进来了。” “你这些天心情不好,正是需要人开解的时候,聊天有助于情绪恢复。” 贱人! 姜清慈看向她,眼睛里堆满怨毒,凭什么她的儿子死了,凌彦的私生子们还活着? 她瘦脱相的脸上挂不住肉,露出高高的颧骨,一脸刻薄相。 凌诺装作没看见,拿了东西快步逃走。 太太们热热闹闹地围上来打招呼。 其实看笑话的成分居多。 姜清慈打开电视,想遮掉她们吵闹的声音,哪知电视固定在一段儿视频上,是当初凌蓁蓁参加过的访谈节目,那会儿她还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 “知三当三……因果循环……” “她得到什么下场都是活该!” 尖锐的笑声响起。 姜清慈环视四周,目光锁定在她们每个人脸上,那些不加掩饰的嘲笑,让她难堪到极点。 随后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一群太太们见状丢下礼物,拎起包,踩着高跟鞋往门外跑。 这是凌蓁蓁说的,跟她们可没关系。 再醒来时。 姜清慈掀开被子,冲到女儿房间门口,用力拍门。 她大声喊:“凌蓁蓁!你给我出来!” “快把门打开!” 房嫂发现一向优雅得体的夫人,此刻与疯子无异,她披头撒发,大喊大叫,完全不顾体面。 她小心翼翼地说:“夫人,小姐她没在家。” “她去哪儿了?” 姜清慈猛地扭头,仿佛恶鬼般的眼神,吓了房嫂一跳。 她为难地回答:“这我也不知道。” “少爷葬礼之后,小姐就很少回来了,她说……说家里有鬼,她害怕。” 可这哪儿是别墅里有鬼,分明是她自己心里的鬼。 凌蓁蓁跟弟弟住同一层,她旁边就是凌鹤羽的房间,那天听过余烬的话以后,她总能听见隔壁房间有响声,这栋别墅隔音很好,因此显得更加反常。 她壮着胆子推开房门,地上写满歪歪扭扭的字迹。 “痛 好痛” “我要死了” “杀了我 谁来杀了我” …… 凌蓁蓁吓得魂飞魄散,发疯似的跑回房间,蒙在被子瑟瑟发抖。 她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人走霉运时才会怕鬼。 放声哭了一整晚。 只是姜清慈过于悲伤,母女间也有了隔阂,才没早些发现女儿的反常,她这些天一直没跟姜家联系,就是因为不敢证实心里的猜测,此时却由不得她自欺欺人。 涉川的车祸,是凌蓁蓁一手设计的。 她想对付余烬。 姜清慈不再发疯,她反复告诉自己,没关系,没到情况最差的时候,至少她还有凌明宇在身边。 她此刻孤立无援,必须想办法找个新靠山。 凌蓁蓁蠢笨。 但她长得好看,虽然近来时日憔悴了一些,养一养就能好起来。 坐享其成这么多年,也到了她为这个家出力的时候。 微博上每天都有新热搜。 涉川事故犹如昙花一现,在各大营销号间轮了一遍,就再也翻不起任何水花。 网友们被新热搜吸引注意力,很少有人会提起凌蓁蓁了。 仅剩的蓁爱粉疯狂辱骂方琼。 骂她无能,没用,连自己的艺人都保护不好,让凌蓁蓁的热度一降再降,都快在娱乐圈里查无此人了。 方琼心里委屈,工作室默不作声。 不是她不想处理。 是她根本联系不上凌蓁蓁,她连这人在哪儿都不知道,更不用提给凌蓁蓁安排工作了。 沈宴笙适时抛出了橄榄枝。 方琼没犹豫,甚至没谈太多条件,立刻答应下来,唯恐错过这个脱离火坑的机会。 只等她跟凌蓁蓁之间的合约到期,马上就能去星耀娱乐报到。 她害怕自己过去当光杆司令。 趁着解约前,撺掇着工作室里的好苗子,到时候跟她一起去星耀娱乐,明眼人都知道,继续留在工作室里不会有前途。 凌蓁蓁自己都是泥菩萨过江了,哪还有闲心为他们考虑? 姜清慈找到女儿的时候。 她正在酒店房间里烂醉如泥,人醉醺醺地坐在地上,脸上挂着不知道是鼻涕还是眼泪,脏兮兮混成一团。 啪! 姜清慈当即给她一耳光。 她怒声道:“凌蓁蓁,你给我清醒点儿!” “还没到让你自暴自弃的时候!” 第120章 夺妻之恨 星耀娱乐茶水间里,一群小姑娘借口续咖啡,悄悄聚在一起,大家羡慕嫉妒恨。 “那个男人也太好命了!怎么会有人整天带老婆一起上班呢?” “合理怀疑他在炫耀好吧?” “哼!这个男人真的很贼,我只想多看老婆一眼而已,他竟然把老婆藏进休息室里,我进去送文件都没看到老婆。” 裴钱是唯一参与这场讨伐大会的男人。 他怜悯的感慨:“那好可惜。” “没关系!”总助小姐弯起唇角,傲娇地说,“我还有一堆文件要拿给他批,打算按照轻重缓急,分多次送进去。” “从上午送到下午,我就不信,没有一次能见到我老婆!” 高啊! 周围一群人竖起大拇指,只可惜她们不在总裁办,用不了这么好用的办法。 于是。 一整个上午里。 员工出入沈宴笙办公室次数上涨100% 邱助理看着躁动的一群人,慢悠悠地喝了口绿茶,然后换小号刷着群里的战报,战况不可谓不惨烈。 沈宴笙12杀 余烬老婆保护协会0胜 群里哀鸿遍野: 【老婆美图.jpg ←男人!看到了吗?如果你老婆长这样,那么这就不是你老婆,因为这是我老婆,你找你自己老婆去!】 【看一眼,是谁霸占我老婆,是沈总,得和他打一架!】 【可恶!又被他气到了,快带我老婆去员工食堂吃饭啊喂!今天菜色这么丰富,那个男人身为总裁,怎么能不带夫人一起体察民情呢?】 【别幻想了,我刚刚接到电话,那个男人让我订了正餐跟甜点。】 【老婆同款菜单,你们有人要来一份吗?】 一排+1 齐刷刷霸屏。 余烬老婆保护协会里,除了邱助理小号跟裴钱以外,全部是星耀娱乐的小姐姐们,她们在已婚男人沈宴笙的男色,跟余烬的美貌之间,毫不留情的选择了后者。 当有人说烬笙两人不般配时,她们一致对外。 当沈宴笙秀恩爱时,她们又忍不住手痒,偷偷吐槽他的夺妻之恨。 这是个和谐又矛盾的组织。 由于先天性别限制,裴钱并不敢幻想余烬是自己老婆,他只敢幻想余烬是自己带的艺人,做梦都想带她杀出重围,火爆娱乐圈。 他苦苦等待了一上午,终于找到机会,拿着企划案冲进沈宴笙办公室。 裴钱挺直腰板,把文件夹递了过去。 理直气壮的开口:“nan……啊不,沈总。” “考虑考虑?” 沈宴笙充满怀疑地打量他心虚的表情,看得裴钱两腿发软,在心里骂自己嘴瓢。 “不着急。” “在我看它之前,你先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nan啊不沈总?” …… 这不怪他! 裴钱尴尬的嘿嘿一笑。 他心想,他只是在群里,男人男人的叫习惯了而已。 好在沈宴笙没追问,翻起他递过去的那份企划案。 “旅游综艺?” “是这样的沈总。”裴钱来之前想好了理由,试图说服这个男人,“之前不是有谣传说,夫人出事了吗?” “虽然您及时辟谣,但大家都很关心夫人的现状,而她又基本不发微博……” “您不考虑让夫人出来露个面吗?” 沈宴笙合上文件夹,皮笑肉不笑地说:“阿烬有我来关心就够了,不用那么多人一起关心。” “你还有别的要说的吗?” 狗男人。 不做人。 裴钱在心里翻了个白眼,循循善诱:“沈总,可你一直都是单方面秀恩爱,网上大家都说你们貌合神离哎。” “还有人说~” 沈宴笙问:“说什么?” 裴钱表情夸张,胡编乱造:“大家说夫人根本就不爱你,跟你结婚只是形势所迫而已。” “没有感情的婚姻就像一盘散沙,不用风吹,走两步就散了。” 笑话! 沈宴笙递文件夹的手停下来,临时改变主意,让裴钱人离开,把企划案先留下来。 这档节目是宇宙台今年的主打。 拟邀嘉宾全是娱乐圈里的明星伴侣,由节目组提供资金,规划路线,时间周期很长,一共要去国内外5个景点,每个地方停留5天。 如果要上节目的话,他们至少要腾出一个月的时间,他这边是没问题。 就是不知道余烬怎么样…… 不对。 沈宴笙发现自己被裴钱绕进去了。 他还没答应上节目呢,提前想这些干嘛,而且余烬也还没答应。 八月入秋,气温还维持在夏天,他老婆穿裙子拍照一定很好看,不知道节目组计划去哪些城市,异国风情的裙子也应该准备一些。 宇宙台办事效率还行,财大气粗,肯定不会让嘉宾们穷游。 “沈宴笙?”余烬码字间隙,推开门发现他正在走神,凑过去问,“你想什么呢?” “给你买裙子——” 沈宴笙脱口而出,收都来不及往回收,大手盖在那份文件夹上,往下移了两厘米,露出正中间的2号小标宋体字。 余烬念道:“爱浪第二季……” “这是?综艺?” “全名是《爱人的浪漫旅行》” 沈宴笙解释:“那个爱浪是简称,不是我起的,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叫。” “刚刚裴钱送进来的,死乞白赖要咱们参加,但你知道的,像我这么日理万机的正经总裁,必须不能答应他。” “而且节目是直播形式,一堆摄像师跟着,阿烬肯定不喜欢。” 余烬想了想说:“其实可以去,我觉得。” 凌家现在正盯着她,一直龟缩在后面,像是怕了他们一样。 她频繁出现在公众视野内,更能刺激那对夫妻脆弱的神经。 谁希望看到仇人心安理得的活着? 而且沈宴笙好像很想去。 否则一早就拒绝裴钱了,不会把企划案留下来,放在自己办公桌上。 真去? 沈宴笙见余烬答应,反而有些犹豫,“你知道网上不全是友好言论,我们参加这档节目,肯定会有人逐帧分析,往不好的地方猜想。” “我自己无所谓,让公关部发律师函就是了,但我不希望你受影响。” “阿烬不用太快答应,多考虑一下再说。” 第121章 有福独享 “有福独享,有难同当” 沈宴笙:【爱浪先导片——爱情是婚姻最好的选择。】 沈宴笙:@全体成员 周应麟:你被盗号了? 闻渔:? 邵为:? 沈宴笙:没,本人,不信打视频给你们。 周应麟:你发这玩意干嘛? 沈宴笙:你怎么知道我要跟阿烬一起录综艺了? …… 他寻思这也没人问吧? 邵为被刺激的双眼发红,恨不得冲过去揍他一顿,告诫这个男人安分守己,收敛一些。 不要随便刺激他们这些单身人士,容易让他们失去理智。 邵为:已退群。 沈宴笙:你怎么知道我们月底出发? “闻渔”邀请“余烬”加入群聊 闻渔:@余烬 小嫂子,管管他。 余烬:? 群里顿时鸦雀无声。 突然被拉进陌生群聊的余烬,一脸懵逼地推门,看向往回收手机的沈宴笙。 不知道他都干了些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 余烬问:“这是你们的发小群?他为什么突然拉我进来。” “没事。” 沈宴笙摇头,语气轻松愉快,“他们感觉群里太冷清,想邀请你进来聊天,我已经严肃教育过他们了。” “一天天不务正业的,就在群里瞎聊,像什么话?” 是……吗? 余烬表示质疑。 不管剧组那摊事以后,她的工作时间就很自由了,白天跟沈宴笙一起来公司,下班按时回家吃饭,过上了朝九晚五的规律生活。 或许很多情侣受不了这样的亲密。 但对余烬而言刚刚好。 她喜欢这种只要一推门,就能看到沈宴笙的感觉,忐忑不安的焦虑感逐渐被抚平,近来她很少再做噩梦,基本上能从夜晚一觉睡到天亮。 沈宴笙私下里咨询过心理医生。 类似于余烬这种心理上的病态,最需要爱人和家人耐心的长时间的陪伴,有些时候看起来在好转,其实随时会有反弹的可能。 医生告诉他,治疗时最忌半途而废,他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而且根据沈宴笙的描述,无法排除病人伤害他的可能。 一旦他这边放弃。 不管对他,还是对病人而言,都非常危险。 沈宴笙不知道余烬什么时候能痊愈。 他只知道,就算余烬真的要伤害他,他也会心甘情愿的递把刀过去,只要她能快乐。 沈宴笙将她拽到怀里,突然想起什么,在微信上拉了个群。 “烬笙集团高级董事会” 沈舒宁:如果你要炫耀的话,我劝你闭嘴,邵为哥哥已经跟我说过了。 沈舒宁:我又告诉了咱妈。 沈舒宁:我们一致决定仔细观察你的表现,胆敢在节目里欺负我嫂子的话,你以后就不用再回来了! 江月荻:小余今晚回家吃饭吧? 沈宴笙:回去,我们都回去,我怎么可能欺负我老婆哦? 沈宴笙:晚上我们回家里住。 沈昱开会间隙瞅了一眼,看后缀差点儿以为是工作群,仔细一看才知道是他儿子搞出来的。 原本不苟言笑的人,脸上多出一抹笑意。 秘书暗自心想:真难得,董事长好久没这么笑了。 开完会以后。 秘书正帮沈昱整理资料。 突然听见一声咳嗽,随后听见董事长语气认真地问:“小刘,你看过《爱人的浪漫旅行》吗?” 当然啊! 他不仅看过,而且每期都追。 不对,董事长这么问,不会是发现他上班摸鱼了吧? 沈昱没注意刘秘书的表情,考虑良久后,再次问他,“你去问问宇宙台,他们需要多少赞助。” “啊?” “我儿子胡闹,夫人又等着在电视上看他,我怕他们不给沈宴笙镜头。” 没必要沈董。 真没必要。 你可能对娱乐圈缺了亿点点了解。 依照沈宴笙跟余烬的人气,他们答应上节目,宇宙台敢不给镜头,不用赞助,观众们第一个不同意。 只有烬笙cp不想被播的镜头,不可能有宇宙台不想拍的片段。 刘秘书耐心解释了一番。 沈昱笑着摇了摇头,骂了声臭小子,语气却很柔软。 微信上江月荻的消息不断发过来,勒令他将工作往后推,腾出时间回家陪她们看节目,工作是永远都做不完的,但儿子儿媳参加综艺可能就这一次。 错过一回,遗憾终生。 沈昱心想,知子莫若父,沈宴笙那臭小子那么能折腾,这回是不是最后一次,那可还真不一定。 不过夫人都发话了,他当然得照办。 这件事里最开心的非宇宙台莫属。 他们原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沈宴笙真的会答应,节目组导演喜上眉梢,在副导演面前笑得合不拢嘴,相信这一季收视率肯定能再创新高。 余烬揉乱了沈宴笙的发型,刘海软软塌下来挡住了桃花眼,但摸起来手感不错。 眼看着他一通骚操作,把大家拉进群里。 被迫成为内定后援会成员之一。 她眯起眼睛问:“沈宴笙,你不是无所谓上不上节目吗?” “嗯……” 沈宴笙俊脸微红,清了清嗓子,义正词严的说:“本来是无所谓。” “但你答应下来,无所谓的事也变成有所谓了,这不怪我。” “真不怪我。” 怪只怪裴钱见缝插针,谁让他把企划案递过来,又说了那么一堆有的没的。 还要怪世界上想抢他老婆的人太多。 一个个虎视眈眈,有本事说骚话,没本事找老婆,只会整天觊觎别人老婆。 他必须得把这些人的痴心妄想,咔咔劈成两半。 想到这里。 沈宴笙正色道:“阿烬,你看这两个微信界面,有没有觉得少了些什么?” “什么?” 余烬愣住,仔细盯着看了很久,该有的都有。 没哪儿出bug的啊。 沈宴笙吹了口气,刘海飘起来又落下去,依旧挡着眼睛,怪可怜的。 他温柔一笑,明示性的指着微信头像。 “头像?” 余烬没get到他的意思,盯着看了也没看懂,“没错啊,我记得你从好几个月以前起,用的就是这张图的吧。” 沈宴笙说:“是没问题,阿烬记性很好。” “但你难道不觉得,我们两个人的头像,它过于的两模两样了吗?” …… 两模两样,谁造的词啊! 余烬脑海中忽然浮现邵为的呐喊:沈少爷,求求你收了神通吧! 第122章 一见钟情 在某人强烈要求下,他们最后还是换了头像,至于强烈要求的那个人是谁? 那反正不是余烬。 头像由沈宴笙提供,是他近几个月来,手机相册存货的几千分之二,其实他不经常自拍,主要是拍余烬,但总有一些合照,能当做情侣头像用。 两张都是在观鲸船上拍的,背后是虎鲸尾巴拍打出来的浪花。 微信头像换了。 微博头像肯定要跟上。 沈宴笙这个人得寸进尺,贪得无厌,见好不知道收,他还要得到更多好处。 很快有人发现这件事: 【老婆长,老婆短,那个男人偷偷换了情侣头像,你们又不管!】 【她看鲸鱼,他看她,啊啊啊啊啊——】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老婆的微博是她本人在登,并且头像是她本人换的呢?算了,我编不下去了,从发现老婆微博开始,我们吆喝了这么久她都不换头像,想必那个男人磨了很久才说服老婆的吧。】 【你们看到那片海了吗?那只鲸鱼就是我,看我狂甩那个男人一脸水!】 【亲我老婆的男人,虽然他很帅,但属实碍眼了。】 这群人懂什么? 男人会撒娇,老婆魂会飘。 沈宴笙刷了两分钟评论,淡淡一笑,他只用了三句话,就说服余烬跟自己一起换情侣头像了。 她们不了解,他不怪她们,毕竟做人要大度。 虽然…… 沈宴笙这个人在发小心中,一直都挺骚气的,但之前也没见他骚到这种地步。 周应麟眼皮直跳,总感觉他有点儿反常。 经过深思熟虑以后。 他私聊沈宴笙:【?】 【你不对劲儿。】 前阵子电话不接,微信不回,找到公司里都不见人,跟他们玩消失。 现在一下子活跃起来。 哪儿哪儿都躲不开他。 周应麟:【如果被绑架了,你就眨眨眼睛,我不会去救你。】 对方正在输入中…… 周应麟不放心,加了一句:【如果你敢说你被爱情绑架了,我就把你高中时的女装照片发给余烬。】 沈宴笙停下打字手,默默移到删除键上,狠狠按下去。 半晌后回复:【没有。】 【我只是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话说一半突然停下的人,都应该被绑起来挠脚心。 周应麟想问,又害怕他有骚话在后面等着,不信任的停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忍住躁动的好奇心。 克制的发过去一个问号。 沈宴笙:【余烬就是铃兰。】 ??? 周应麟消化了五分钟,深切怀疑是沈宴笙在发癔症,余烬怎么可能是铃兰呢? 他们都知道,凌澜很早以前就不在了。 但如果她真是的话…… 那余烬对凌家的敌意,以及凌家人接连不断的霉运,就很好解释了,说明从她出现在rebron酒吧前不久,便是这场报复的起始点。 周应麟将这些时日以来的每件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瞬间明白很多东西。 杜鹃,酒吧,赛车场,海城,涉川 每个节点都在余烬计划里。 这样的算计让普通人望而生畏,越是往深里思考,发现更多东西时,越是对她的冷酷与残忍有了新的认识。 大喊着要你去死的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笑着将你推入深渊的那个。 好在周应麟反应很快。 虽然不清楚凌澜为什么会变成余烬,但他知道这其中一定有血海深仇隔着,如果还能有其他选择的话,她一定不会走上这条不能后退的路。 周应麟:【需要帮忙的话,知会一声。】 沈宴笙还真有要他帮忙的地方。 凌蓁蓁找的那两个维修工,是从姜胤手下借的,现在两个人不知所踪,有可能是已经偷渡出国,但更有可能是被他们私下处理了。 如果能找到这两个人,让他们指认姜家最好,趁这个机会把姜家一网打尽。 即使找不到,也得给他们添点麻烦。 总之不能舒舒服服的活着。 这些角色好对付,凌彦的旭日集团却无法在朝夕间倾塌,像这样的大企业背后牵扯太多利益,层层权力保护下,哪怕是从最上面动手,也得瞅准机会。 咬不到最致命的地方,就会给他死灰复燃的可能。 集团有可能盘活。 但人命却很公平,每人只有一条,不论高低贵贱。 余烬的匿名邮箱里收到一封邮件。 发件人同样是匿名。 她先是打了一句谢谢,然后留下一组数字,结尾处缀着一串缩写字母,正是余烬曾经听到过的那起跨国并购案。 凌诺以为邮箱背后的人是沈宴笙。 为了表示诚意,她冒着巨大风险透露了竞标底价。 这件事曾经由凌明宇经手,他最清楚其中内情,在记恨凌彦的情况下,凌明宇实施报复,是再合理不过的事。 就算凌彦绿帽子戴的舒服,也绝对不可能容忍有人背叛集团。 斩草除根。 姜清慈母子留在凌家一天,凌诺姐弟就担惊受怕一天,他们已经不愿意忍受现在的日子了。 余烬对此早有预料,并笑纳了她的礼物。 其实她心中一直有个疑问。 虽然沈宴笙讲得很明白,但感情这种东西,往往不归理智控制,很多时候一瞬间油然而生,再怎么压抑也不能否认它曾经出现过。 余烬有点儿酸,又感觉自己很矫情,最后还是问了出来: “沈宴笙,如果,我是说如果,你不知道凌澜的下落。” “见到她来找你的时候,不会觉得很感动吗?”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背诗呢?”沈宴笙调侃,直截了当的回答,“不会。” “我对她没有那种想亲近的感觉。” 感情很奇妙,但缘分亦然,很多能走到一起的人都是天生注定。 沈宴笙三岁时喜欢凌澜。 二十三岁相亲时,对余烬一见钟情,鬼使神差之下同意跟她协议结婚。 换个时间,换个身份,换一种相遇方式。 都不会影响最终结果。 但是换个人不行。 沈宴笙揉捏着余烬后颈,凑近去吻了两下。 他觉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运的人,爱情那么奢侈的东西,人人歌颂,却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 而他竟然拥有了这么多,这么久。 第123章 一场酒会 凌蓁蓁活在幻觉里,因为这张跟凌鹤羽相似的脸,她甚至不敢照镜子,总觉得镜中倒映着他的面容。 有时候无意看到会反光的物体,里面的人脸一直在笑。 笑着流出血泪。 她依靠酒精麻痹自己,被姜清慈找到时,已经被折磨得疯疯癫癫,被扇了一巴掌却感觉不到疼,只知道钻进母亲怀里痛哭流涕。 凌蓁蓁以为她会责怪自己,但姜清慈没有。 那一巴掌过后。 她温柔的将女儿抱在怀里,等她不哭之后,才去卫生间里拿来了湿毛巾,将凌蓁蓁脸上泪痕擦拭干净,露出那张清秀美丽的脸蛋。 姜清慈说:“妈妈知道,那些事都不是你的错,不是出自你的本意。” “蓁蓁,我不怪你,你自己也不要怪自己。” 就这么轻易被放过了吗? 凌蓁蓁睁着迷茫的眼睛,她想过无数个可能,想过自己会付出什么代价。 唯独没想到现在这一种。 她害死了弟弟,可姜清慈竟然不恨她,更不怪她。 凌蓁蓁委屈地叫着妈妈。 姜清慈把她哄回凌家,对她呵护备至,母女俩许久没住过同一个房间,但凌蓁蓁不愿继续住在凌鹤羽隔壁,一回家就钻进了那间客房里。 午夜梦回时发现妈妈在身边,有人保护着,她逐渐不那么害怕了。 日子好像没什么改变。 除了不再去工作以外,姜清慈对女儿一如既往的好,会带她出门购物,美容,参加贵妇人间的茶会。 她们购物时被媒体拍到过,光鲜的生活看起来丝毫不受影响。 直到有一天。 凌蓁蓁被姜清慈带入一场酒会。 明明只是普通的鸡尾酒而已,她只喝了两口,就开始头晕,跟在身边的侍者伸出手,问需不需要带她到休息室里醒酒。 凌蓁蓁环顾四周,却没找到姜清慈的身影,迷迷糊糊的被带进房间里。 门关上了。 - 凌彦这个人好面子,之前差点儿被凌鹤羽的视频气到中风,现在想跟姜清慈撇清关系,也不敢大张旗鼓的办。 一旦消息传出去,肯定要上新闻报道。 全国人民都会知道他被戴了绿帽子。 因此他心里憋屈,也还得忍着,容忍姜清慈跟野种住在家里。 好在有亲子鉴定证明,凌蓁蓁是他的亲生女儿。 凌彦心里多少好受了一点儿。 他找来律师,背着姜清慈立下遗嘱,剥夺了凌明宇的继承权,又让人监视凌诺姐弟,防止他们为了争夺财产谋害自己,他从前以为死亡是很遥远的事,现在却不由自主生出恐惧。 凌彦靠在椅背上,不知怎么联想到谢莹,她温柔,善良。 不像姜清慈一样好胜心强,不择手段。 她唯一的错处,就是没能早些生个男孩出来,自己给过机会的,给了那么多年时间,可凌澜出生时,他已经三十岁了。 如果没有早做打算,偌大家业要传承给谁呢? 凌彦不觉得自己哪里有错。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他不该选择姜清慈,应该选个像李溪白一样,善解人意,懂得选择的聪明女人,母亲的基因是会遗传给孩子的。 在这一点上,他确实不够谨慎。 余烬被两拨人马保护的滴水不漏,当余家跟沈家同时想要保护一个人的时候,他找的人完全没机会下手,反倒被那边追踪,差点儿落到他们手里。 凌彦撤下了那批人,决定要从长计议。 他从前不信鬼神,认为全是子虚乌有的东西,但是倒霉到这种地步,人总会想找一些心灵上的寄托,无论有没有用,多少是个安慰。 谢莹出事的地方在医院门口,听说经常死人的地方煞气最凶。 或许应该找人化解一下? 凌彦也是病急乱投医,他给那个县城里的寺庙和道观,分别捐上1000万香火钱,不管他们念经还是做法事,只要有用的通通来一遍。 他又让助理去火葬场,问明他们在什么地方处理骨灰,处理骨灰的地方也要做法事。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一边收钱,一边骂他是傻逼。 集团员工们议论纷纷: “你们有没有发现,自从死了儿子以后,凌董连腰都挺不直了,今天我们在电梯里跟他打招呼,他好像都听不见我们说话一样。” “你们翻翻半年前的照片,他那会儿多精神啊,现在确实老了好多。” “我不怕他老,就怕他突然,咳咳,你们懂的,新来的稳不住人心,原来的又太不中用,我只想保住我手上这碗饭。” 一群人聊的正开心,没防备凌诺踩着高跟鞋过去,顿时吓得作鸟兽散。 他们一个个提心吊胆,唯恐得罪这位。 但有句话的确没说错。 凌诺心想,她才不心疼凌彦老不老,精不精神,就怕他突然蹬腿,撒手人寰。 她抬起手腕看了看表,现在是2点57分。 前两天凌彦终于松口让李溪白回国。 飞机四点钟落地。 她跟弟弟说好,让他开车去接,自己在集团里守着,晚上在酒店订了包厢,他们一家人一起吃饭。 手机屏幕亮起:【姐,我到机场了。】 凌诺露出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算起来好像并没回北城太久,甚至还没她平时住校的时间长,可近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疲于应对,每天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 她时常感觉自己像凌彦身边的太监,既要仔细入微,揣摩圣意。 还要防备其他势力,小心被人陷害。 凌彦只是称呼上的父亲。 但李溪白对凌诺而言,是她的家,也是她温暖的避风港。 机场里。 凌默接到李溪白。 她没带行李箱,径自走过来抱住儿子,心疼地说:“你才回来没几个月,就瘦了这么多?” “长个子呢。” 凌默小声回答,他也是个成年人了,该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当初李溪白劝过,是他跟姐姐非要回国。 现在哪儿好意思诉苦? 他问:“妈,你什么都没带吗?” “嗯。”李溪白挽着儿子,边走边说,“人回来就行,家不急着搬,谁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万一这边的事不成,咱还有个地方能回去。” 第124章 称呼问题 离节目播出时间越来越近,爱浪的导演艾浪憋了这么久,终于等到公布嘉宾这天。 他们节目上一季收视率很好,官微粉丝数高达千万人。 艾浪准点刷新微博。 第一条就是他们节目组的官宣。 @爱人的浪漫旅行: #爱人的浪漫旅行#第二季 如果爱情是一本童话故事集,我们应该在第一页就相遇了。 从此以后。 我所有的轨迹都以你为轴心。@余烬 @沈宴笙 8月21日,锁定宇宙tv,浪漫上线,不见不散。 微博发出之后。 五分钟内评论区爆炸,十分钟内被转上热搜,一个个词条热度飙升,全是有关节目相关讨论。 艾浪满意的笑了,心里无比感谢裴钱。 他就知道这把稳的一批! 评论区: 【谁?你们再说一次你们邀请了谁?节目组你们确定没@错人吗?不会我睡一觉这条微博就没了吧?】 【闭上你的乌鸦嘴!我老婆仙女下凡,普度众生,终于愿意用美貌拯救我了!】 【……容我提醒:这是一档夫妻旅行节目。也就是说,节目里不仅有我老婆,她还会带上她挡镜头的男人,一起参加这档节目。】 【无所谓,我会出手,我的眼就是屏蔽器,除了老婆的美貌以外,什么也看不见!】 【余烬长得好像某个人,真的很有必要说一下,没有想要ky,但真的好像,我知道,大家都不希望被说像谁,所以这也是我上网冲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鼓起这么大的勇气,喝了七瓶旺仔牛奶才有信心,忐忑的打着键盘,忠诚的写下我最真实的评论:余烬长得好像我老婆!!!】 【这里给你两个建议:1.去精神科挂号 2.去那个男人家偷老婆】 呵。 那个男人。 沈宴笙从身后箍着余烬,把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一边盯着她画画的纤长手指,一边用磁性的嗓音低声撒娇:“阿烬~” “嗯?” “老婆~” “啊?” 余烬耸了下被他压着的肩膀,扭头正好吻在他眼尾,不知道沈宴笙犯什么傻,突然软得要命,像只翻肚皮求她抚摸的大猫。 不过软这个字不能提,提了沈少爷肯定要变脸。 她只敢在心里腹诽。 沈宴笙柔声轻哄:“嗯……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样?” “商量什么?”余烬问。 “你看啊,我们马上就要上综艺了,到时候别人都喊昵称,甜甜蜜蜜,亲亲热热,恩恩爱爱。” “只有你。”沈宴笙强调,“只有你坚持叫我全名。” 余烬反问:“那不是很特别?” 好像是这个道理。 余烬垂眸,忍住唇边那抹轻笑,一本正经的将这个问题忽悠过去。 她并不是不想答应,只是想不出管沈宴笙叫什么。 叫老公。 好像太大众了,街上大家都这么叫,少了一点专属的特殊。 叫宴笙哥哥。 那更不行,自从在那把椅子上,被某人逼着叫了很多次以后。 提起这个称呼,余烬脑子里就没有正常画面。 羞耻到爆炸。 “想到什么了?” 沈宴笙发现她脸颊发烫,噙着笑问:“阿烬,我跟你说正经事呢,你想到哪里去了?” 余烬回答:“我想的也是正经事。” 她有点儿坏。 明知道沈宴笙想要什么,偏不愿意一次性给他满足。 就好像一块好吃的糖,当你知道每年只能吃一次的时候,在吃不到之前每天日思夜想,但如果糖不限量,想吃随时都能吃到,说不定很快就会吃腻了。 因此有些称呼,还是留到紧要的时候用最好。 - 从涉川回来以后,沈宴笙很久没跟周应麟他们聚过,上次见面已经是一个月前。 邵为被他接连刺激过几次后,再也忍不住要喊他出来约酒。 他怕抓不到沈宴笙。 因此事先没打商量,直接带着一群彪形大汉找到公司,他在最前面戴着蛤蟆镜,走出了寻衅滋事的气势。 前台小姐姐原本没认出来,手指已经在按保安处的号码了。 邵为扯下墨镜,指指自己的脸,“我啊!” “你不认识我了?” …… 原来是邵先生。 她还以为有人来抢公章呢。 前台小姐姐无语,停下准备拨通电话的手,礼貌地说:“认识,认识。” “那您上去……?” 以前邵为他们经常来找沈宴笙,在星耀娱乐混了个脸熟,不用预约直接就能上楼。 但今天这阵仗太大。 前台小姐姐谨慎地给邱助理打了个电话,才敢把邵为放上去,一群人乌泱泱挤满一部电梯。 裴钱恰好撞见。 用他不标准的粤语,对暗号似的唱了一句:“叱咤风云,我任意闯万众仰望?” 沈宴笙拿手机对着拍,发到群里送他丢人。 邵为恼羞成怒。 他重新戴上墨镜,感觉丢失的自信又回来了,义正词严地开口:“沈宴笙。” “我个人以为,你这种随便偷拍的行为很不礼貌,是时候改一改了。” “为了给我赔礼道歉,你晚上必须请我吃饭。” 一群大汉整整齐齐站在邵为身后,异口同声地喊:“请吃饭!” “请吃饭!” 沈宴笙莞尔,抬手摘下邵为的墨镜。 他原本嚣张的气焰马上熄灭,挥挥手解散了一群演员,自己往沈宴笙办公室里钻,发现坐在主位的竟然是余烬。 在发小面前丢人不可怕,在嫂子面前丢人就丢大了。 邵为讪讪的站在门口。 余烬点开沈宴笙发的视频,加上《乱世巨星》的bgm,重新发回群里。 邵为听见声音,羞耻到脖子都红了。 他小声抗议:“你们两口子欺人太甚!” “我的脸就可以随便丢吗!” 沈宴笙跟余烬对视一眼,没接他话茬,但那分明是肯定的意思。 邵为心想。 小嫂子嫁给沈宴笙,好的不学,只把他不做人的本事学了十成十。 不过仔细想想,某人身上真有好的地方吗? 沈宴笙收起手机,突然开口:“走吧,别愣着了。” 怎么还赶人呢? 邵为委屈地说:“我不走!” “那你留这儿?”余烬挑眉,语气像极了沈宴笙,“我约了周哥他们晚上吃饭。” “你不去,我们两个就先走了。” 第125章 冥顽不灵 余烬之前有五个车位,停得满满当当,沈宴笙来了以后就不够用了。 他一车库的爱车,哪辆都不舍得停别墅车库落灰。 怪心疼的。 于是两人每天换着车开,连续半个月都不重样。 虽然品牌,车型,颜色各有不同,但也不是没有共通点的,比方说其中大部分都是跑车,小部分是沈宴笙喜欢的量级越野。 邵为跟在两人身后下了停车场。 对着车位上的跑车无语凝噎。 沈宴笙开车,余烬上了副驾驶,跑车一共两个位置他们夫妻俩占完了,显然塞不进去第三个人。 那他坐哪儿? 拴根绳在后面跟着跑吗? 邵为满心怀疑,难道这两人带自己一起到停车场,只是为了目送他们远去? 多大排场啊。 沈宴笙终于良心发现,理直气壮地问:“你今天过来难道没开车吗?” “没啊。”邵为回答,“我们那么多人,一辆车哪儿坐得下。” “那车是人家公司的车。” 沈宴笙拧了把钥匙,“哦,你失算了。” “地方发你手机里,你自己想办法过去。” 余烬乖乖配合他,在群里发了定位,只@邵为一个人。 此时。 被留在原地。 望着跑车扬长而去的人终于醒悟。 沈宴笙口中的乖,是余烬对他很乖,并不代表她对所有人都很乖。 可惜他明白太晚。 约饭的地方在一家新开的川菜馆。 周应麟以前听说余烬不能吃辣,还特意问她,如果不合口味就换个地方吃饭。 只得到她一句:没事,之前是我骗他。 进入包间时。 余烬忽然想起,上次约饭还是六个人,杜若也在。 她眼眸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阿烬?”沈宴笙像是没看出来,语气自然地说,“我们先看看菜单,点你喜欢吃的就好,他们吃什么都行。” “你多吃一些。” 余烬点头,心里说不出的滋味很快消散了。 他们今天到的最早,周应麟跟闻渔其次,只剩邵为一个人堵在路上,义愤填膺的在群里控诉他们的恶行。 ——笃笃。 有人敲响了门。 余烬抬眼望去,姗姗来迟的杜若落入她眸中。 两人对视一秒。 杜若进门坐到她身边,佯装生气地抱怨:“怎么?” “看到我很意外吗?” “以前不知道你这么小气,吃饭都不请我?” “我没……”余烬小声回答,却被她的拥抱打断。 杜若心里酸了一下,尾音略微颤抖,在她耳边坚定地说:“没事了。” “过去的都过去了。” 余烬有些意外。 她茫然无措的被抱住,心脏像被无数小气泡填满,气泡在心房中碰撞,引起一阵酸酸的胀,让血液流速都加快了。 她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余烬以为自己不需要朋友,也不需要被任何人理解,反正所有人都会走散。 无论生前拥有什么,死后终归会孑然一身。 但这一刻她忽然明白。 自己并不是不需要,而是因为怯懦,害怕丢掉所以干脆选择不要,失去的滋味太难受了,衬的失而复得是如此可贵。 沈宴笙笑意温润,桃花眼中藏着一片温柔的湖,湖面水波不兴,却倒映着世间最美的景色。 很多时候。 他比余烬更了解余烬。 因此所有她不想失去的东西,沈宴笙都会尽力替她守护。 他不能替余烬选择她要走的路,却可以在这条路上创造更多选择,让她拥有更多更好的选项。 余烬的存在并非原罪。 她值得最赤忱的爱人与最真诚的朋友。 邵为来迟一步。 神经粗壮的他并没发现包厢里气氛不对,对着抱在一起的两人啧啧惊奇,然后不解地问:“什么节目啊?” “世界拥抱日吗?” “老闻,抱一个不?” 闻渔嫌弃道:“滚!” 饭桌上说说笑笑,时不时闹上一回。 余烬喝着酸甜可口的果酒,没仔细看度数,不一会儿竟然有些许脸红,从耳根到脖颈略微发热,宛如即将成熟的蜜桃。 她喝的果酒也是桃子味,连味道都很相似,唇齿间残留淡淡的酒精气息。 散场前。 杜若去洗手间,余烬借着酒意追上了上去。 两人心照不宣。 走到一处偏移角落里。 树木茂密,蝉鸣夹杂着流水叮咚,月光皎洁明亮。 余烬低声开口:“对不起。” “我想你应该猜到了,我是因为需要人作证,才主动邀请你一起去涉川。” “在这件事上我跟你道歉。” 杜若很早就想通了这件事。 但让她伤心的并非这些。 “余烬。”杜若看着她,“你知道吗?” “我在意的并不是你将我扯入局中,而是在你做这些事时,是将我当做可以利用的对象,还是你多年以来的朋友。” “你怎么可以什么都不告诉我?” 说到底。 她难过的是自己在余烬身边这么久,却什么忙也没能帮上,连帮她分担难过都没能做到。 余烬回答:“是朋友。” “我当然把你当做朋友,我只是——” “没有只是!”杜若打断她,恶声恶气地说,“到这里就够了。” “嗯。” 余烬点头。 他们喝了酒,晚上都不能开车,各自站在路边等司机来接,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有酒当尽今日欢。 沈宴笙牵着余烬,好看的两只手十指紧扣,径自把她扯进怀里。 余烬小声嘟囔:“别抱了,热。” “就抱!”沈宴笙耍赖,揽着腰软了声调,“今天高兴了吗?” “嗯。” “阿烬高兴了,我才会高兴。” 沈宴笙低头看她,亮晶晶的眼眸藏不住滚烫爱意,明明看起来挺温柔的,却莫名有种黏着的侵略感,从肌肤渗进血管,一汩汩流入心房。 今晚月亮很圆。 两人牵手走在月色下,不着急回家,也不着急去做什么,有一搭没一搭的讲话,沈宴笙在晚风里哼歌,歌词飘散在风里: “世人不懂装懂讲些烂道理, 我知你劣质难改,一身顽疾但还爱你, 如要爱无缺的标本,不如去引诱神明, 我只会冥顽不灵,割裂开神性, 粗俗凡心六根不净,等你入侵……” 第126章 笙笙予烬 “出去上节目,不准欺负小余,听见了吗?” “听见了。” “你们单独在外面,要多注意小余的心情,不准让她受委屈,听见了吗?” “听见了。” “钱让她拿,东西你背,多拍照片,听见了吗?” 沈宴笙坐在沙发上,伸着两条无处安放的长腿,无比真诚地看向江月荻,拉长尾调喊:“妈~” “听见了,听见了,我两只耳朵都听见了!” “注意休息,多给她吃饭,遇上任何事,无理由站在老婆那一边,她让我往东我不往西,她让我偷狗我不摸鸡……” “我保证,绝对不会让阿烬掉一两肉,行了吗?” “差不多吧。” 江月荻点点头,犹豫地说:“我再想想……” “啊对!” “小杨!医药包,防晒霜,太阳伞,驱蚊水这些都准备好了吗?” 儿行千里母担忧,儿媳行千里婆婆更担忧。 江月荻一听到消息就开始准备,全然不顾沈昱阻拦,除了各种必备品以外,连地图都准备了。 沈舒宁试着劝过,说现在手机上地图那么精准,还有几个人看纸质地图啊? 江月荻反问她:“那要是手机丢了,没电了,怎么办?” 她看过很多节目组,看见嘉宾迷路不知道帮忙,就知道扛着摄像机一直拍,让人家可怜巴巴的流落在异国他乡的街头。 别人迷路可以,她儿媳迷路不行。 江月荻完全忘记,余烬是从国外回来的,英文是她的第二语言,跟外国人交流不成问题,根本不至于流落到那种境地。 原本两人打算从别墅出发,应她要求回了沈家,临时给节目组发了消息。 明天节目正式录制,江月荻比即将上节目的两人还上心。 对着沈宴笙耳提面命了一番。 余烬跟沈舒宁躲去别墅外游泳。 沈舒宁游了两圈就不游了,嫌累,裹着浴巾玩手机,吃冰激凌,眼珠子滴溜溜的转。 余烬喜欢游泳,耳边只有水声的感觉,让她很安心。 烬笙cp超话里。 沈舒宁悄悄潜伏其中,对着眼前的美色,发了一条微博: @小舒小舒永不认输:你们这群人只能对着照片喊老婆,不像我,能欣赏到阿烬穿泳衣的样子[色眯眯] 评论区不屑: 【几个菜啊妹妹?但凡有一粒花生米,都不能让你喝成这样。】 【嗯……说不定是吃见手青了呢?】 【妹妹,你是不是看见好多老婆,在你身边围着你跳舞?尽早去医院看看吧,不要硬撑哈!】 根本没人信她,沈舒宁气气! 不过转念一想。 别人不信也没关系,想到这么好看的小嫂子,她一人独享,心里瞬间美得要命,乐滋滋地盯着看余烬游泳。 不好! 坏男人来了。 沈舒宁拉下脸,眼睁睁看着沈宴笙用浴巾裹住小嫂子,打横着抱起带人回屋里。 什么嘛,结婚这么久还这么腻歪。 不能把嫂子让出来给她贴贴吗? 小气鬼! 余烬没穿鞋,泳衣紧紧贴合身材,晶莹剔透的水珠渗进浴巾里,她想让沈宴笙放开,却怕在地板上留下水痕。 杨姨看见小夫妻上楼,笑眯眯的退回厨房里,开始思考明天做什么早饭。 飞机上的早餐肯定不好吃。 “今晚要早点儿睡。”余烬搂着沈宴笙脖颈,语气像撒娇,“明天九点钟摄影师就来了,总不能让他们从起床开始拍。” “好。” 沈宴笙说:“节目组神神秘秘的,不肯透露第一站去哪儿,我怀疑他们不安好心。” “接下来快一个月都要被直播出去,听说房间里的摄像头晚上10点才关。” “到时候我想亲你就没这么容易了。” 是吗? 他是那种因为有人看着,就不敢接吻的人吗,余烬深表怀疑。 她赤脚踩在地砖上,准备洗澡睡觉,答应早点儿休息的人却没离开,守在浴室门口盯着,没一点儿要回避的自觉。 余烬白嫩的手指勾下肩带,露出一道浅粉色勒痕。 花洒淋下细密水雾,浴室中雾气升腾,潮热的空气遮掩住声响,只留下若有似无的一声声呢喃。 她眼尾湿润,嗓音撩人,“哥哥~” “你快点儿~” 沈宴笙猝不及防,差点儿被算计了去,只好停下吻住余烬的唇,阻止她再继续叫下去。 十点进入浴室,一点开始睡觉。 嗯…… 怎么不叫信守承诺呢? - 《爱人的浪漫旅行》上一季收视率很好。 这一季艾浪吸取教训,勇于创新,开辟新赛道,决定将节目全程直播出去,希望能弥补上节目剪辑的弊端。 来参加他们节目的明星都自带流量。 之前的节目虽然火爆,但因为镜头分配问题,还是引起了不少争执,粉丝们看不到自己喜欢的明星,就要去官微下面骂节目组偏心,故意不给他们cp镜头。 要知道。 其实有些镜头不播出来,反而对那些嘉宾更好,不是谁都能做到表里如一。 现在节目组采用直播形式。 喜欢看直播,并且只追一对cp的观众,可以一直守在这对cp直播间里,不必再声讨节目组偏心哪对cp,生拉硬拽搞阴谋论。 而对于没时间看直播,只想用综艺打发时间的观众,节目组也会放出精简剪辑版本。 合理满足每个人的需求。 但是对嘉宾而言,直播就不那么友好了,这意味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都要受观众监督,像照妖镜一样让每位嘉宾原形毕露。 艾浪开出比上一季更高的报酬,才终于凑够了四对嘉宾。 直播间零点创建。 虽然大家都知道早上才开播,却还是忍不住钻进直播间里,提前蹲点,等待开播那一瞬间。 笙笙予烬,岁岁与你——烬笙夫妇直播间: 【卧槽!开播了!不亏是我老婆的房子,这个花园也太漂亮了吧?公主就应该住城堡里啊!】 【咦……好像不太对劲儿,院子里晨练的那个男人,他为何长得这么眼熟?】 【废话!沈昱啊!!!看过新闻的谁不认识他,能不觉得眼熟吗???】 【对不起,那个男人实在是太浪了,以至于我经常忘记,他有个如此正派的爹,不过他们沈家的基因也太好了吧?】 【这就是祖传的帅哥基因吗???】 第127章 挑刺一绝 拍摄组没想到沈昱也在家,而且正在花园里晨练,见到这种大人物,不过去打个招呼实在太不像话。 但他们心里犯愁,拿不准这样的画面能不能拍。 最后还是沈昱先看见摄像师们。 他自以为温和地说:“进去吧,小余跟宴笙正在吃早饭。” “你们都吃了吗?” “吃了吃了!” 拍摄组点头如捣蒜,忐忑的消化着来自大佬的关怀,他们就是没吃也不敢在沈家吃饭。 听说豪门里规矩特别多,万一消化不良了呢? 这群摄像师应该庆幸。 幸好他们来的不是余家。 镜头随着路线移动,将沈家豪宅一览无余,大家发现不仅帅哥基因会遗传,审美也是如此。 尽管这栋别墅看起来有年份了,装修风格却一点儿都不过时。 干活儿的佣人们表情愉快,看向镜头时一点儿也不怯懦,反倒落落大方地摆了摆手。 拍摄组走入餐厅。 沈宴笙跟余烬正在吃早饭。 杨姨知道小夫妻俩有可能飞长途,特意准备了很丰盛的早餐,快赶上酒楼里的广式早茶自助。 余烬跟沈宴笙穿着同款粉色棉质运动服。 她正端着一碗美龄粥,小口小口吃着,被摄像机捕捉到纯素颜的模样。 那张脸漂亮的令人惊讶,皮肤更是好到让所有人羡慕,凝脂一般,吹弹可破,仿佛剥了壳的鸡蛋,白皙水润。 余烬含蓄的笑了笑,像是不好意思被大家看到自己的吃相。 无数弹幕飞过,老婆含量严重超标: 【怎么样?我老婆是不是超美!】 【我被查出有情感获取障碍症,而且是重度,我对这个世界产生了绝望,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但是医生说谈恋爱可以有效缓解症状,我知道你们是好心人,希望你们可以救救我,把老婆让给我一人独享!】 【为了存老婆本卖杨枝甘露!(放芒果)(放柚子)(为了节省水果成本而加入糯米团子和脆波波)(为了占据空间加入冰块)(加入糖浆)(加入椰浆)(装进盒子)(递给大家)(掏出老婆美照看一眼)(趁没有人排队偷偷给椰浆兑水)】 余烬扭头看沈宴笙。 于是化身狼人模样的观众们,只能盯着她绝美的侧脸发疯。 她问:“我们是不是要准备出发了?” “不急。” 别人妄想已久的脸颊,沈宴笙直接上手去捏,“吃饭完再说。” “我想节目组应该不会介意的,对吧?” 摄像组敢说不吗? 他们敢饿着余烬,观众们第一个手撕,不可能允许爱浪活到明天。 而且……谁忍心让美人挨饿? 前几天管家提醒余老爷子,说小小姐要跟小姑爷去录节目,他第一反应就是打电话问余烬,沈宴笙养活不起她就赶紧回来,用得着她赚这份儿钱吗? 好在余长策还没来得及打电话,就被管家劝住了。 管家说:“您不是惦记小小姐吗?” “这档节目是直播形式,接下来一个月时间,您每天都能在直播间看到小小姐。” “我想看不能让她回家看?” 余长策不屑地反问:“而是姓沈的臭小子也在,看见他我就来气。” 管家默然。 结果开播这天一大早。 余长策躲在书房里打开直播间,对余烬两人从沈家出发很不满意,结婚了又不是卖给他们家。 为什么不能从余家出发? 管家轻轻敲了敲门,“老爷,我来给您送茶点。” 他推门进来。 余长策想关电视,按了几下没按对地方,只见老管家进来,对着电视里小夫妻吃饭的画面,笑得一脸慈祥。 管家提醒道:“或许您可以给小小姐打个电话?” “提醒她路上注意安全。” 光打电话有什么用,做人是看行动,又不是看谁会说。 余长策这么想着。 按下了通话键。 如沈宴笙预料一般,直播间里不全是好的声音,有些人天生见不得别人开心,看见什么都觉得是作秀,上蹿下跳找地方抬杠。 一个个都是吃鱼高手,挑刺一绝。 【这两人平时不住沈家吧?上节目了巴巴跑回来,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有钱?】 【笑死,整人设呗。谁不知道内娱的钱好挣,两人都是开娱乐公司的,营销自己不是分分钟的事?】 【你没事吧?你没事吧?没事就吃溜溜梅!】 【那么多直播间你不看,非要过来找骂,贱不贱啊你?】 余烬听见电话在响,一脸莫名地愣了两秒。 她接通电话:“喂?” “外祖父您……” 余长策原本想关心她,话到嘴边就不太对味儿,“听管家说你上综艺节目了?” “啊,对。”余烬回答。 “让姓沈的臭小子照顾好你。” “好。” “在外面注意安全,危险的地方不要去,你没事别总心疼他……” 余烬说:“我知道了。” 余长策心里泛酸,心想这俩野猴子放出去,肯定知道给沈家打电话报平安,却不会给自己打电话。 他正吃味,突然听见听筒里的声音。 余烬说:“等我落地,会给您报平安的。” “请您放心吧。” 【好嘛,我们烬笙夫妇多大面儿啊?沈家要配合演戏,余家也要配合演戏,世界是他们的大舞台行了吧?】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这本来就是烬笙夫妇家,家人之间就是这样相处的。】 【就是啊,没道理你家摔锅砸碗就觉得别人家也是,家庭和谐难道不正常吗?】 【别关注有的没的了,老婆跟那个坏男人上楼换衣服了!换衣服!】 考虑到通勤因素。 余烬换了件舒适的棉质短t,下身配水洗蓝牛仔裤,露出一截白皙纤细的腰,马甲线深刻明显。 无端让直播间所有人漏了一拍心跳。 沈宴笙跟她同款穿搭,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是一对。 骨架分明的手揽上余烬的纤腰。 他上下打量了一眼,赞赏语气中带着骄傲,“好看死了,阿烬。” “我老婆穿什么都好看。” “你也好看。” 余烬小声夸他,眼睛里亮晶晶,像是揉碎了繁星藏进她眼眸里。 沈宴笙不要脸地要求:“那亲一下?” 然后。 一下变成好多下。 【狗男人!拔刀吧!今天我跟你势不两立。】 【呜呜呜好甜好甜~~~~小夫妻太纯爱了,虽然我很嫉妒,可她真的好爱他!!!】 【怎么会有这么喜欢亲亲的男人,他是亲亲怪变的吗?】 第128章 三次提问 《爱人的浪漫旅行》一共邀请了四对艺人,除了烬笙夫妇以外,其他三对也是大家耳熟能详的人物。 比如。 老艺术家李洪霄vs作曲家张熙秋 演员白珩vs经纪人蒋骦 这两组嘉宾,李洪霄那对结婚三十多年,白珩那对结婚也快十年。 每次列举娱乐圈中的恩爱夫妻,都少不了他们的身影,属于大家眼中感情十分稳定的夫妻。 而剩下一组,跟烬笙cp一样自带热度,从节目组公布消息以后,就引来了不少血雨腥风。 说起来。 这组嘉宾余烬恰巧认识其中的一位。 因为男方,正是在《杜鹃》里饰演年轻法官的影帝庭初。 而他妻子闻知许却不太出名,听说还是电影学院里的学生,在此之前毫无存在感。 大家都是看到节目组官宣,才知道影帝英年早婚的消息,一众唯粉们陷入疯狂,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 除了烬笙夫妇的直播间以外,就属他们直播间热度最高。 余烬之前没做功课,其实做了也没用。 因为节目组严防死守,生怕嘉宾听到一点儿风声,连流程都像挤牙膏一样,先把嘉宾们骗出家门,坐上前往机场的车,才会告诉他们接下来要去哪儿。 余烬晚上没睡够,靠在沈宴笙肩膀上补觉,去哪儿她已经不在乎了,反正知道是去机场的路。 按理说上飞机就没法直播了,起码要等他们落地才能继续。 但。 艾浪嘿嘿一笑,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一众嘉宾,必须在正餐之前搞点儿事情。 机场vip休息室里。 李洪霄夫妇到的最早,他们年纪大了,没年轻人那么多觉,这会儿正坐在休息室里看书,两个人互不搭理。 他们用实际行动告诉大家,你们以为老夫老妻就不吵架了吗? 不。 当然会吵。 休息室是四对嘉宾第一次汇合的地方,也是节目组设计的第一个亮点,每当有一对嘉宾走进休息室,他们的直播间就会被合并到大直播间里。 沈宴笙在休息室外拿了冰激凌,表情自然地问:“阿烬你吃吗?” “牛乳口味?” “有香草的。” 余烬来兴趣了,“那来一个吧。” 他们推门进入休息室,张熙秋抬头看向他们,露出个亲切和蔼的笑容,“小沈来了?” “你们快坐吧。” 李洪霄本来想打招呼,听见妻子抢先自己一步,赌气似的哼了一声。 再看到两人手里的冰激凌,他更气了。 凭什么不让他吃啊? “牙都没了,吃什么冰激凌?” 张熙秋瞥了他一眼,不客气地说:“多大年纪了,还像小孩一样,这不是让人家小年轻笑话吗?” 李洪霄合上书,不服气地说:“那冰激凌也没说不准老年人吃吧?” …… 弹幕一片哗然。 谁也没有想到,在大家心里德高望重的两位老师,竟然会因为一盒冰激凌吵架。 两位老师的直播间人数不多,但也是有人从头开始看的。 有人解释: 【我们李老师一直喜欢吃甜,但他牙不好,张老师不准他吃冰激凌,所以倔脾气犯了。】 【刚才张老师看书,李老师也拿着书看,其实一直在偷看张老师。】 张熙秋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 她问:“冰激凌没有,奶糖你吃吗?” “你给的我肯定吃。” 李洪霄高兴了,笑眯眯的接过奶糖,用小刀切成两半,讨好似的递过去。 “你早给我多好啊,我只吃半块,这半块给你吃。” “可甜了。” 当着年轻人的面,张熙秋有点儿不好意思,都这个年龄了干什么促狭事。 但她说归说,表情明显是带笑的。 余烬跟沈宴笙找地方坐下。 第三组夫妻也到了。 庭初走在前面,身后跟着个漂亮乖巧的年轻女孩。 闻知许不适应这种场合,很局促地打着招呼,又很局促地坐在庭初身边,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余烬眨眨眼睛。 如果没记错的话,她之前是见过闻知许的,在《杜鹃》剧组里,那时还以为她是庭初的助理。 没想到两人是夫妻,但闻知许好像不认识她一样。 “怎么了?”沈宴笙转头,低声跟余烬咬耳朵,“你认识她?” “嗯。” 余烬回答:“以前在剧组里打过招呼。” “但她好像……不记得我了。” 闻知许努力降低存在感,像一只战战兢兢的鹌鹑,冒然被放进鹤群。 庭初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去拉闻知许,却被她条件反射似的躲开,于是伸出去的手落在腿上。 短暂的肌肤接触,弄得闻知许面红耳赤。 她小心翼翼的道歉:“对不起……” “紧张什么?”庭初收回手,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安抚,“这么多摄像头在拍,知知还担心我对你做什么吗?” 听到这话。 闻知许飞快摇头,感觉自己更紧张了。 敏锐的观众发现不对: 【你们确定这对是夫妻吗?怎么从头到脚透露着两个字:不熟。】 【合理怀疑庭影帝身负千亿赌债,租了个演员陪自己上综艺赚钱,否则依靠我现有的常识,我真的真的没法解释这件事。】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闪婚?】 【是这样吗?我保持怀疑,总感觉很多地方都怪怪的哎……】 十五分钟后。 随着最后一对嘉宾到来,终于打破了休息室里的宁静。 蒋骦善于交际,跟在场大多数人都见过,游刃有余的跟大家打招呼。 她丈夫白珩反而是很被动那个,一举一动都听她安排,连坐哪个位置都是如此。 音响里传来艾浪的声音: “请各位嘉宾们在桌前坐好,在我们本次旅程出发之前,需要进行一个增进彼此了解的小环节。” “每组嘉宾拥有三次提问权,可以任意选择提问嘉宾。” “注意:三次提问权可以拆开使用。” 观众们兴致勃勃的盯着直播间。 他们就知道,依照艾浪的一贯作风,不可能直接让嘉宾们出发。 不过大家刚刚见面。 应该不会问什么太刺激的问题吧? 本来按照资历,应该由李洪霄他们先开口。 没想到。 蒋骦毫不客气地说:“大家不介意由我先提问吧。” “请问沈总,您带太太参加节目,是有打算涉足娱乐圈吗?” 第129章 没分寸感 【emmmmmm……这个问题太没分寸感了吧?就算有也是人家的事,跟她有什么关系?】 【可能因为不是一家公司,替老板打探敌情来了。】 【上综艺是工作,质问别人也是工作,你们看见白珩的微表情了吗?恨不得当场证明他俩不认识。】 【我一直以为他俩挺恩爱的啊。】 观众们的重点在于蒋骦太没分寸感,即使艾浪说让嘉宾相互了解,也没必要一上来就问这么尖锐的问题。 但让沈宴笙不舒服的不是问题本身,而是她问问题的方式。 余烬就是余烬。 她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想法,不是沈总跟太太。 沈宴笙面不改色,“我本来就在娱乐圈里,只是工作性质不同而已,何谈涉足不涉足?” “而且我们家是阿烬说了算,大事小事都是她做主。” 换言之就是。 并非他带余烬,而是余烬带他,沈少爷上节目全是沾老婆的光。 不过这倒也是实情。 如果没有余烬老婆保护协会的大力支持,裴钱肯定想不起来,也不敢打发他们沈总出来赚钱,更不用说冒死进谏。 蒋骦却好像没听出沈宴笙的意思,意味深长地看了余烬一眼,下个问题问了李洪霄。 “咱们都知道李老师德高望重,以前很少参加综艺,是什么原因让您改变主意了呢?” 这是干嘛? 居委会都没她管得宽。 李洪霄演戏的时候,娱乐圈还不是现在的风气,他们那时候的演员都是有编制的,工资不高,一门心思钻研表演艺术。 他出演过很多脍炙人口的电影,只是现在的孩子们大多数都没看过。 可低调不等于默默无闻。 李洪霄不介意的笑了笑,回答说:“一来是年轻时候工作太忙,没时间跟张老师出来玩,想现在补上。” “二来是想赚些钱,给张老师换栋带花园的房子。” 综艺节目赚钱快是众所周知的。 但他们来赚钱,又不是出来行骗,有什么丢人现眼的呢? 【给大家科普一下:很多老演员角色出名,拿到的报酬却不高,很多人晚年生活都特别艰难。李老师他们住的,还是以前单位分配的老房子。】 【赚钱有什么错啊?蒋骦这么高贵,她上节目干嘛来了?】 【看着吧,她下个问题肯定要问庭影帝,我就没见过情商这么低的人。】 果然。 蒋骦调转矛头,开始问庭初,“庭影帝,听说你公布婚讯时,引发了大规模掉粉事件。” “如果再让你选一次,在粉丝跟恋情中间你会怎么选?” 闻知许低头默不作声。 庭初在桌子底下悄悄拉住她的手,冷着一张俊脸回答:“这不是需要选择的问题。” 余烬看似脾气很好,实则最不受人指使。 等蒋骦三个问题问完。 她问:“请问蒋经纪人,你这次参加综艺,是准备在节目里c位出道了吗?” 蒋骦愣了一下,没想到余烬用这种态度对自己。 白珩见状。 事不关己一般冷眼旁观,甚至悠闲的喝了口茶,没有半点儿帮腔的意思。 蒋骦回答:“没有,我——” 余烬再问她,“那蒋经纪人为什么参加节目?” 如果刚刚针对意味还不够明显,此刻已经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了,空气中仿佛有两道电流相撞,噼里啪啦摩擦出火花作响。 蒋骦拽了拽白珩,他却当不知道,根本不打算替妻子解围。 她只好再次回答:“白老师平时拍戏太忙,我们夫妻俩聚少离多,想借着上综艺的机会,多相处一段儿时间。” 潜台词是,他们不是冲钱来的。 有没有人信就不知道了。 余烬勾起一抹微笑,问出最后一个问题,“那么蒋经纪人。” “在你知道白老师公开恋情,会引发粉丝抵触情绪的前提下,你是会选择让他公开恋情,还是将恋情转为地下?” 这问题是个陷阱,蒋骦迅速反应过来。 如果她说让白珩公开恋情,就是不通情理,只为自己着想,不为对方事业考虑。 如果她说将恋情转为地下,那就是有意隐瞒,欺骗粉丝。 两个回答都是错的。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余烬这么提问太不礼貌了吗?旅程还没开始,她就这么强势,不好吧?】 【对,只有你觉得。】 【这三个问题,不都是蒋骦自己问出来的吗?她问别人可以,别人问她就是不礼貌?】 【仗着别人脾气好就蹬鼻子上脸,是她先欺人太甚。】 旅程还没开始,弹幕倒是比飞机先起飞了,刷屏速度嗖嗖的。 蒋骦有些下不来台,借口去洗手间回避问题。 等她回来时余烬没再追问。 反正她也不想知道答案,只是想让蒋骦知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如果连她自己都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更不应该拿出来问别人。 管她是立人设,还是有剧本,余烬概不买账。 怪可爱的。 沈宴笙不怕余烬锋芒毕露,只怕她委屈自己,他乐意惯着。 不过蒋骦当经纪人这么多年,一上节目就故意挑起争端,不是脑子坏掉了,就是另有目的,有必要提前调查清楚。 接下来的提问环节就很和平了。 张熙秋本就是与世无争的脾气,只跟她家老头子能吵起来,从来不跟其他人起争端,问不出多么尖锐的问题。 闻知许这只格格不入的小兔子,就更不敢多问什么了。 她绞尽脑汁才扒拉出来三个问题。 比起蒋骦那种为难别人的风格,她这边儿完全是为难自己,看得庭初在心底默默叹了口气。 提问环节结束后,节目组终于公布第一站目的地: 新西兰。 四组嘉宾的航班降落皇后镇坤斯顿国际机场。 之后四天时间自由安排,大家最后一天下午返回皇后镇汇合,休息一晚后,出发去下一站。 节目组提供的资金有限,需要嘉宾自己规划安排,精打细算。 景区门票,住宿饮食。 每一样都要考虑在内。 旅行最容易引发矛盾的地方,就在于伴侣之间会做出不同的选择,随之产生的观念碰撞,特别是在有金钱限制的情况下,必定需要有一方让步。 余烬盯着地图上的某一点问:“我们先去waitmo怎么样?” 第130章 他欺负人 去旅游时最好的搭配,是一个能负责计划全程的人,与一个不愿意做计划又不在意去哪儿玩的人。 其次是两个都不在意去哪里的人,玩到什么东西全凭运气。 而最差的配置。 是两个观念不同,生活方式不同的人,非要绑在一起度过一段儿旅程,那简直是灾难级别的噩梦。 新西兰北岛。 下午时间三点,航班降落坤斯顿国际机场。 皇后镇环绕瓦卡蒂普湖而建,周围群山环绕,湖面宛如巨大通透的镜子,映照出大自然孕育而生的天然景色。 阳光与青草的味道令人心旷神怡。 余烬没来过新西兰,但她对传说中的霍比特小镇,与萤火虫洞穴向往已久。 除此之外。 惠灵顿、瓦纳卡、基督城以及蒂卡波都是不错的选择。 奈何资金跟时间都很有限。 大家最多能够选择三个地方游玩,必须在一众优美景色中有所取舍。 因此还没下飞机,余烬就听见蒋骦跟白珩吵架,原因竟然是白珩想去瓦纳卡徒步,而她认为野外蚊虫太多,阳光还毒,说白珩一点儿都不在乎她。 嗯……这跟在不在乎有什么关系呢? 余烬不懂。 节目组不限制嘉宾组队,如果大家愿意的话,可以一起结伴游玩,相对而言门票会便宜一些,这算是个节省资金的方法。 李洪霄跟张熙秋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一样精力充沛,他们只考虑皇后镇周边景点。 “那这样可以吗?” 沈宴笙跟他们商量:“我跟阿烬打算去萤火虫洞穴,霍比特小镇,还有内维斯峡谷的悬崖秋千。” “两位老师不介意的话,我们可以合并一下行程。” 张熙秋温柔地回答:“当然不介意。” “我跟李老师先休息一天,你们年轻人去玩你们想玩的,等后面几天我们一起去格林诺奇。” 闻知许想跟大家组队,又不敢主动开口,欲言又止看了庭初一眼,不知道为什么,现在不仅是观众觉得他们不熟,连嘉宾们也感觉哪里怪怪的。 可之前在剧组里,余烬记得闻知许总是围着庭初打转,并不像现在一样别扭。 好奇怪。 嘉宾们统一进入群聊,方便彼此之间联系。 节目没有硬性要求嘉宾住在一个地方,但是为了节约经费,余烬他们打算跟李洪霄夫妻住同一家旅馆,沈宴笙礼貌的对其他嘉宾做出邀请。 庭初两人没有意见。 结果他还没开口问白珩,就发现这夫妻俩,居然又吵起来了。 “是是是!”蒋骦抬高音量,厉声质问,“只有你的想法重要,我的想法都是空气,行了么?” “你满意了吗?” “我没——” 蒋骦继续问:“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 白珩还没说完,又被她打断了,从头到尾只说了三个字,还有两个字是重复的。 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蔓延开来。 余烬拽上沈宴笙赶快跑路,她可不想当被殃及的池鱼。 【……这是在拍爱浪吗?也没看出来哪儿爱了啊。】 【应该给他俩搞一档节目,直接叫做离婚冷静期,上节目之前民政局申请,一个月完事直接拿离婚证。】 【哪有夫妻不吵架的啊,你们不觉得这才是现实生活里的夫妻吗?】 【果然,我老婆偷偷跑掉的样子也很可爱,只是她走还不忘带上那个男人!】 【老婆,别太爱了!】 六人小组坐上去往皇后镇的车,将那对夫妻甩在后面,李洪霄本来想劝两句,但他连两人为什么吵架都不知道,感觉好像劝哪边都不太对。 余烬看了看表,“现在抓紧时间去旅馆,放下行李以后,咱们还来得及去玩悬崖秋千。” “沈宴笙,你感觉呢?” “我没意见。”沈宴笙精力旺盛,自觉将预算排除一部分,“推荐跳伞的人也挺多。” “阿烬以前玩过吗?” 余烬点头,跳伞,蹦极,翼装飞行,每一项她都体验过,不过换了个地方又是新的景色,从高空俯视的感觉应该会很不一样。 至于恐高这两个字,不存在的。 完全不慌。 【???我老婆这么勇的吗?刚刚那个男人在说的时候,我还以为是他想玩。】 【我也+1】 【手动查了一下,那个悬崖秋千,虽然说是秋千,但它跟蹦极没有区别好吧!!!它是把你绑在秋千上丢下去哎!!!】 【别说了!恐高症已经犯了,我从五楼往下看都害怕。】 余烬跟沈宴笙步调一致,两个人说走就走,在旅馆里放下行李,马不停蹄地奔向内维斯峡谷,赶在日落之前到达峡谷秋千观景台。 这里是全球最高最大的高空峡谷秋千。 弧长300米,绳长120米,人自由落体时最高时速120码。 他们前面零星排着几组游客,不时能听见山谷里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 与蹦极不同的是。 这个项目不会一次性将人推下去,而是将人绑在秋千上,慢慢推出去悬在半空里,然后在某个时刻突然下落。 你并不知道那个时刻何时会来,只知道它随时有可能到达。 下午阳光微微泛红,照在沈宴笙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好看的阴影,将本就俊朗的五官描摹的更加完美,那双桃花眼深邃多情,却只注视余烬一人。 他嗓音温柔又藏着坏水,“阿烬,要不要打赌?” “什么赌?”余烬眨眼。 她才不会承认,自己刚刚沉迷男色,竟然看着沈宴笙发呆。 沈宴笙说:“我们来比比看,等下谁先忍不住喊出声。” “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要求。” “这么简单?”余烬不信他,“那要是平局怎么办?” “平局算我输。” 沈宴笙搂了她一下,压低音量说着什么。 摄像机收不进他的声音,只能拍到余烬瞬间通红的耳垂,她羞恼地伸手,狠狠地在沈宴笙腹肌上掐了一把,然后赌气一般回答。 “比就比!我怕你吗?” 观景台上风声烈烈,却没比心跳更加大声。 沈宴笙欺负了人,又要抱着哄她,甜甜蜜蜜的说两句情话。 弹幕里密密麻麻刷过同一句话: 警惕!坏男人欺负我老婆了!!! 第131章 黄金鸟笼 固定设施的观景台太高,风喧嚣的像是能把人刮走。 余烬视线落在固定安全锁的地方,下意识开始思考,如果这个地方出一点儿小岔子,弄死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 在过去的很多年里,她经常这么思考,并且习惯于这样的思维模式。 如何轻易的,不着痕迹的让一个人死掉。 沈宴笙察觉到她有些走神,“在想什么?” “想你会输。” 余烬眼神闪躲,将问题岔过去。 她恍然间意识到从前那些想法,如同留在身上的烙印,即使凌家人全部死掉,她仍然无法变成一个正常人。 懊恼,气馁,烦躁。 余烬很少体会到这种滋味,不多的时间与迫切期待实现的目标,容不得她在周密详尽的计划里停下时间喘息,更由不得她浪费时间顾影自怜。 她计划了太多太久,也被那些东西簇拥着前进。 沈宴笙能猜到余烬在想什么,她将自己做的事定位在有用与无用的区间里,并在实施过程中得以自洽,当曾经的目标突然消失,她就会变成被搁置的玩具。 因此需要花费更多精力,重新对世界进行认知。 沈宴笙全部都懂,纵容宠溺地说:“你叫一声哥哥,我考虑给你放海。” “想得美。” 余烬将注意力放在工作人员手上,确认沈宴笙系上的安全绳没有问题,然后才开始检查自己身上的。 工作人员开始交代注意事项,两个人都听得很认真。 并排的双人秋千被慢慢推出观景台。 绳索晃悠悠的。 余烬脚下不再有实物,取而代之的是空气与风,地面在三百米以下的地方,摄像机往下拍,将恐惧值一下拉到极点。 沈宴笙转头看了一眼,余烬状态看起来很好,淡定的不像被悬在高空。 如果此刻不是直播形式,观众们几乎以为他们在摄影棚做特效,表情纹丝不动,甚至看起来还有些悠闲,连眼睛都不闭。 难道不会觉得腿软吗? 绳索垂直下落!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他们不叫,我替他们叫,我就是他们的互联网嘴替!】 【我替老婆叫,你们全部替那个男人!他叫的比较大声,所以是他输了!】 【怎么会有人不恐高?这是能真实存在的胆量吗?】 观看直播的江月荻捂着心脏,担忧地问了一句,“秋千晃得这么厉害,安全质量有保障吗?” “肯定有。” 沈舒宁跃跃欲试,默默在心里计划开溜,早知道有这么好玩的项目,她就应该偷偷跟过去。 前提是不会被她妈发现,否则肯定不许她玩。 她安慰道:“您放心吧,我哥他们之前那么多游客都上去了,安全问题肯定有保障。” “不会出事的。” 夕阳沿着山脉移动,余晖散落进内维斯峡谷深处,他们随着阳光一起下坠,风声从耳边疾驰而去,灵魂仿佛摆脱了肉体的枷锁,体会到随心所欲的自由。 秋千在山谷里回荡。 余烬心跳加速,却不觉得害怕,尽可能用眼睛收藏着触目可及的美景。 她早就知道沈宴笙不怕高,这一局赢得好像过于容易。 沈宴笙突然喊道:“阿烬!” “我爱你!” 风声裹挟着他的告白,可以飘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热烈而盛大的回荡在内维斯峡谷里。 余烬原本波澜不兴的心,忽然被投入一块百来斤的石头。 扑通一声! 水花四溅! 残余波痕一圈圈扩散,一下下擦拭着心脏中蒙尘的内壁,软化了那些坚硬的痂痕,让它们脱落,长出新的鲜活的血肉。 “沈宴笙!”余烬想说爱他,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你输了!” “你先喊出声的!” 她抓重点的能力向来很强。 但脸分明红了。 山崖下植物青翠,茂密草地延展至溪水旁,其间点缀着零星野花,余烬体验过很多次极限运动,只有这一次的感觉最不一样。 因为沈宴笙说爱她。 所以连心跳都是愉悦的。 秋千荡起的幅度慢慢减小,绳索开始往回收,余烬眨了眨眼睛,记下沈宴笙现在的模样,风把发型吹得乱糟糟的,看起来略微有些狼狈。 她再次强调,“听到了吗?” “你输了。” “没听到。”沈宴笙耍赖,“没听到,两只耳朵都没听到。” 余烬狠狠瞪了他一眼,“有摄像机在录,你怎么能出尔反尔啊?” “说好——” 沈宴笙问:“说好什么?” 观景台越来越近,余烬收声,没回答他的问题,打算等没人的时候再跟他算账。 工作人员将安全锁解开,扣在屋顶滑道上保证安全。 久不接触地面。 余烬踩在地上时,脚软软的,像是从云里落下来,逐渐找回真实感。 沈宴笙凑近她耳边,轻声说:“逗你的。” “我不抵赖,回去就订做一只黄金鸟笼,然后找个地方,让你把我关进起来。” “阿烬满意了吗?” 不要脸! 余烬不自然地扭过头,然后小小声说:“你好变态。” “那不要了?” “要啊。”余烬揉捏着他的手指,语气里带着小小的得意,“我赢了凭什么不要呀。” “那不是便宜你了吗?” 反正去订鸟笼的是沈宴笙,他肯定会交给邱助理,到时候丢人的是他不是自己。 不过…… 真的有地方会接这种奇奇怪怪的订单吗? 【在线等,很急,你们谁会读唇语?我真的很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大家又不是外人,男人你有话可以光明正大的说,咬耳朵算什么本事?】 【直觉告诉我,那个男人要带我老婆玩一种很新的东西。】 不过这个问题,除了两位当事人以外。 只有内维斯峡谷的夕阳才知道。 高空秋千体验get? 黄金鸟笼掉落+1 余烬跟沈宴笙原路返回旅馆,正好撞上蒋骦哭着跑出去,白珩追在后面,两人不知道要往哪里去。 饶是不太八卦的性格,她也忍不住在心里疑惑。 照这种一天十回的吵法,这两人怎么能忍了十年还不离婚,他们自己难道不难受吗? 还是说他们平时不见面? 第132章 结婚太早 余烬跟沈宴笙结婚太早了,她身份证上的生日是3月14日,但实际生日在11月17日,其实领证那天还不满20岁。 最开始住别墅的时候,他们之间接触很少,连同处一个空间的机会都不太多。 她对于婚姻的概念非常有限,完全来自于身边接触的人。 但凌彦是个很坏的例子。 而余至音的往事也不算美好。 只有江月荻跟沈昱看起来还算正常,可沈昱工作很忙,他们又不经常在沈家住,没什么机会感受沈宴笙父母之间是怎么相处的。 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吵架,会不会像蒋骦一样面红耳赤? 别人的顺序是先恋爱后结婚。 可到余烬这里,建立婚姻关系以后很久,她才开始体会到恋爱的滋味,严格来说前面三年根本不能算数,他们目前还处于热恋期,没走到七年之痒的时候。 她若有所思的往前走,暗自想象自己跟沈宴笙是不是也会吵架? 然后呢。 会吵到不可开交,不得不分开的地步吗? 旅馆中有公共厨房。 李洪霄夫妻下午在附近遛弯,顺便订了新鲜蔬菜,汉堡牛排之类的他们吃不惯,更喜欢吃自己做的饭,又担心这群年轻人不会省钱,吃不上饭,因此多煮了一些汤。 庭初跟闻知许不在旅馆,不知道干什么去了。 白珩夫妻又到外面吵架。 刚好沈宴笙跟余烬回来,赶上吃饭时间,被张熙秋邀请一起用餐。 番茄牛尾汤炖了很久,番茄完全化在汤里,色泽红润诱人,而牛肉浸满了浓郁的番茄汤汁,轻轻一抿就自动脱骨,完全不需要费力。 沈宴笙看余烬喜欢,十分谦虚地问:“张老师,介意把您的秘制菜谱传授给我吗?” “阿烬爱吃,等回去我也试试。” “你们年轻人还自己下厨呀?” 张熙秋儿子跟他差不多大,工作学习没得挑,就是生活上很会应付,从小到大没碰过菜刀,平时不是吃食堂,就是回家里改善伙食。 她没想到沈宴笙还会做饭。 余烬回答:“我不会,一般都是他来,他还禁止我去厨房。” “真好。” 张熙秋夸道:“外面的饭好吃,但没家里用料干净,高油高糖的东西吃多了身体受不了。” “你们看老李,我一个管不住他就偷糖吃,一点儿都不注意身体。” 李洪霄无奈道:“你跟年轻人讲话,别用我当反面教材啊。” “我也只偷了那么几次而已,全被你撞见了,家里的糖不都是你在管吗?” 两人相视一笑,有种温馨和谐的感觉。 好像夫妻跟夫妻之间也是不一样的。 饭后沈宴笙坚持要洗碗。 每个人想法不同,再亲密的人之间也会有距离,特别是余烬这种特殊情况,有时候沈宴笙能猜出她在想什么,有时候不能全懂。 但人长了嘴,说话又不收钱,不懂的时候可以直接问。 沈宴笙用带着泡沫的手,轻刮余烬鼻梁,蹭得她鼻尖上都是彩色泡泡。 他直截了当地问:“你在想什么?” “沈宴笙。”余烬认真的时候就会喊他名字,“你见过咱爸妈吵架吗?” “那可多了去了。” “什么时候?” 她好像忘记这档节目是直播,更忘了沈家父母会在电视机前看,此刻厨房里很安静,他们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沈家人听见。 沈宴笙回答:“很久以前,你不知道的时候,吵得很凶的也不少。” “真的?”余烬怀疑的问。 假的! 他什么时候跟夫人吵架了? 沈昱看着大屏幕里,他儿子一本正经地造谣,已经开始在心里思考收拾他的办法,正好花园快该翻土了,等他回来就让他拿锄头翻地去。 江月荻瞅了他一眼,“你不满意什么啊?” “宴笙说的挺好的,夫妻俩最可怕的不是吵架,而是习惯用吵架解决问题,结果没完没了的吵一些伤感情的架。” “小夫妻要相互磨合,才能找到最适合彼此的生活方式。” 屏幕里。 沈宴笙正对余烬说:“其实很多时候,吵架是一方为了表达自己,又或者宣泄情绪的一种方式,任何人都不能保证自己一辈子不跟伴侣吵架。” “所以你看爸妈,再看看张老师他们,老夫老妻也有闹别扭的时候。” “但你会觉得他们感情不好吗?” 余烬顺着他的思路往下想,“好像并没有。” “对啊。”沈宴笙看见泡泡消了,又蹭上去一点儿,“我们是人,又不是静止的两个摆件。” “你把任何运动的两个物体放在一起,它们都会产生摩擦,更何况是比死物更复杂的人?” “吵架只是会发生的一种可能,我们不能因为怕吵架而放弃表达自己,选择把已经出现的问题憋在心里,那叫因噎废食。” 好像是这样。 余烬说着说着,突然想起来,“我们这么讨论爸妈,被他们知道了会生气吗?” “不会。”沈宴笙信誓旦旦的保证,“咱爸妈最开明了。” “肯定愿意用他们过来人的经验,给咱们答疑解惑。” 是吗? 根据他对江月荻的了解,这会儿肯定正拽着他爸,一起看综艺呢,多说两句好听的准没错。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跑,跑到沈昱气消了再回来。 沈宴笙想着,拿了只干净杯子,兑了洗洁精进去。 他问:“阿烬,吹泡泡吗?” “?” 这么大人……就是要吹泡泡! 两人飞快把碗收纳整齐,拿着杯子去门外吹泡泡玩,旅店临湖,外面挂着一圈星星似的彩灯。 他们幼稚的比谁吹的泡泡更大。 幼稚园小朋友都不玩的游戏,偏偏他们玩得乐此不疲。 有个男人。 尊重你,爱护你,会一本正经的给你讲道理,打消婚姻中存在的疑虑,同时他会又带你玩闹,陪你幼稚,跟你去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梦。 那双眼睛永远专注地望着你,愿意认真重视你的每一个想法。 会爱他真的一点儿也不奇怪。 【我承认,我之前对那个男人讲话声音大了一点儿,但他跟我老婆真的很配。】 【我开始明白,他们为什么能走到一起了。】 【真的,很多时候婚姻不是外貌上,经济上相互匹配,更需要两个愿意走进对方世界,也愿意让对方走进自己世界的人。】 【三个人的感情太过拥挤,我选择被那个男人挤出这场爱情游戏。】 第133章 罪魁祸首 ——笃笃! 姜清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蓁蓁,你还没收拾好吗?” “快着点儿吧,要来不及了。” 房间里衣服散落一地,凌蓁蓁一连换了很多件,都遮不住身上的痕迹,那些东西露出来,像是洗脱不去的污泥。 让她觉得自己特别恶心。 这个世界太荒谬了,全然不是过去熟知的样子。 事业,家庭,父母,兄弟。 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随着她在娱乐圈里销声匿迹,连最死忠的粉丝都开始动摇,微博上很少再看到关于自己的消息,上一次放出行程图时还是七月,她最不愿意想起的时候。 而余烬,这个毁掉她的罪魁祸首。 却能跟沈宴笙一起上综艺。 凌蓁蓁边哭边笑,弄花了脸上的妆,心中恨意与日俱增,极度渴望点燃一把火,烧了这个荒诞离奇的世界,让它变回从前的样子。 钥匙转动门锁。 咔嚓一声。 “你怎么还坐在地上?”姜清慈责备道,“说好了下午陪谭先生喝茶,咱们去太晚未免失礼。” “喝茶?” 凌蓁蓁嘲讽地问:“您管那叫喝茶?” “我一想到那老东西的样子,我就恶心!你知道他像癞蛤蟆一样吗?” 姜清慈看着她,如同看着不懂事的孩子,“说什么呢?” “你知道他有多大权力吗?” “你知道只有他才能救我,救你哥哥,保住我们这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吗?你以为你生下来衣食无忧,受父母娇惯的生活是凭空来的吗?” “因为我爸是凌彦!”凌蓁蓁倔强地说,“你又没有赚一分钱,那些东西都是我爸给我的!” “别天真了。” 姜清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是凌太太,你才是凌彦的女儿,如果我是随便什么人的老婆,你以为自己还能当大小姐吗?” “你在娱乐圈里这么多年,见过几个没后台的女孩成名?” “你想试试她们的生活吗?” 她箍着女儿的脸,小心地不留下痕迹,试图让她明白一个事实。 “如果你不是我女儿,你这张漂亮脸蛋根本就没用处,那时候你需要陪的人,只会比现在更多更差!” “你以为你有挑人的权力?” 可这是凌太太能说出来的话吗? 凌蓁蓁泪眼朦胧,姜清慈此刻的模样落在她眼里,不像是一直以来温柔和蔼的母亲,而是一只终于脱去人皮的怪物。 她狰狞,可怕,言语里满是利益。 手机里正放着直播。 姜清慈只看了一眼,就明白女儿为何难过,为何突然像蠢货一样发疯,无非是看到沈宴笙跟余烬恩爱的样子。 可是恩爱真的有用吗? 凌彦当初也说过,他很爱他的妻子,不希望被谢莹知道他们之间的事。 结果又如何呢? 男人的承诺根本不值得信任。 如果凌蓁蓁真的聪明,就不该沉迷这种虚无的玩意,早该明白自己最需要的是什么,假如她连这个身份都保不住,那才是彻彻底底的什么都没了。 可姜清慈没发现,这个问题从根本上就是矛盾的。 她明知道男人不值得相信,却仍是将自己,将凌蓁蓁的全部指望,从凌彦转移到另一个男人身上。 除了换掉一个人以外。 本质上根本没有任何差别。 但她太需要钱了,太需要一个人扶持起儿子的事业。 凌明宇继续留在旭日集团没有任何好处。 凌彦不会给他实权,更不会给他股份,他的心早就偏到两个私生子,以及生下他们的狐狸精那里,没有直接赶走他们,无非是顾念脸面罢了。 等他想接那个狐狸精回来的时候,他们母子就跟当初的谢莹没两样。 想到这里。 姜清慈一边替女儿整理头发,一边编谎话哄她,“别伤心了,这些委屈都只是暂时的,你是我的亲生女儿,我怎么会不替你做打算呢?” “等你哥哥做出一番事业,什么样的好人家咱们找不到?” “乖,听话。” 她根本不懂。 凌蓁蓁完全听不进这番话,她跟姜清慈不一样,从小到大没吃过一丁点儿苦,不知道没钱是一种什么样的滋味。 她只知道自己付出了最昂贵的代价。 而她的母亲,她的哥哥,坐在她肉体换来的金山上坐享其成。 陪那个糟老头子睡觉的又不是他们! 可她不知道,这件事并非姜清慈不想,又或是不乐意,而是因为她已经老了,费劲心机保养出来的脸蛋,终究没有小姑娘的好用。 否则就凭凌蓁蓁这个脑子,姜清慈还真未必想用她。 别的人又不可靠。 凌彦很久没回别墅了,他新购置了一处房子,带着凌诺姐弟一起,跟李溪白过起了一家四口的生活。 妻子善解人意,孩子聪明懂事,日子跟他想象中一样舒心,没有半点儿不痛快的地方。 至于姜清慈在折腾什么。 凌彦不在乎。 他愿意让出那栋让自己糟心的别墅,当做给母子三人的补偿,好歹给他们留个容身之处,除此之外,那三个人最好想都不要想。 哪怕知道不会有好结果,凌诺依然为竞标的事做着准备,经常熬夜加班到很久。 她越是努力,越能排除泄露底价的嫌疑。 随着凌彦的态度转变。 凌诺逐渐收到一些邀请,代表这个圈子对于她身份的肯定,愿意容纳她成为自己的一部分,对于她跟凌默而言,都是非常不错的预兆。 一周后就是竞标会。 她心底无比期待那天到来。 “你别逼她太紧。” 李溪白害怕女儿得意忘形,“前天你父亲跟我说,谢莹她们确实已经死了,他不愿意往那方面想,但我觉得跟姜清慈脱不开干系。” “她现在对我们恨之入骨,杀不了我们不是不想,只是做不到而已。” “可这种人最该防着,你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咬人。” 凌诺说:“但我听说姜家现在自顾不暇。” “那两个维修工不见人影,家属硬是告到上面,现在他们被人盯得紧,没工夫管姜清慈的事了。” “不过您放心,我更仔细一些的。” 第134章 烦死你了 新西兰九月才进入春天,十二月进入夏季,与北城里的气候截然相反。 余烬查到在通往霍比特小镇的路上,会经过一片鲁冰花花海。 可它们只在夏季开花。 现在还不是季节。 为了节省开支,出发前两人在厨房里准备便当,其实就是三明治和蔬菜沙拉,再加上一些水果跟饮品。 沈宴笙熟练的打了两个鸡蛋,又将培根放进锅里一起煎好。 发出刺啦刺啦的响声。 余烬负责组合面包,以及搅拌沙拉的部分,为他们不算丰盛的饮食,做出了巨大贡献。 其实她还可以切水果,但沈宴笙不准她动刀。 食材还在锅里。 沈宴笙看了看冰箱里的水果,拿出两只新鲜的香水柠檬,然后在厨房里找到了碎冰锤跟雪克杯。 他挑眉,冲着无所事事的余烬说:“阿烬,交给你一个任务。” “嗯?” 她能干什么? 余烬视线落在他拿刀的手上。 两只柠檬被切成大小相同的几块,跟冰块一起放进雪克杯中,沈宴笙递过来一只金属碎冰锤,连同雪克杯交到她手里。 “打它。” 余烬问:“打柠檬?” “暴打柠檬茶。”沈宴笙点头,“你试试,很好玩的,打碎以后加上蜂蜜跟红茶。” “摇几下就可以喝了。” 其实这里应该用糖浆,但他没找到,好在蜂蜜的清甜跟柠檬很搭。 张熙秋到厨房时,余烬还在跟柠檬搏斗。 清香四溢。 她笑着说:“你们起这么早啊?我以为年轻人会多睡一会儿。” “这不是有摄像机在拍吗?” 沈宴笙的回答特别真实,“而且跟两位老师约好,等下要去霍比特小镇,平时我们在家里也会赖床。” “我跟阿烬准备了一些水果,两位老师想喝茶还是矿泉水?” 张熙秋回答:“我喝茶,你们给老李一点儿蜂蜜水。” “昨天你们听见小蒋他们回来了吗?” “没有。”余烬说。 因为有直播的原因,观众们对嘉宾动向了如指掌,几位嘉宾之间却没有上帝视角,知道的反而不比观众更多。 弱弱地一声回答,从两人背后传来。 闻知许说:“我跟庭先生回来时,有碰到蒋老师他们。” “那就好。”张熙秋放心了,“有机会还是劝一劝小蒋,夫妻俩总这么吵架伤感情。” “哎,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呢。” 【貌似还真不能好好说,昨晚有围观白珩夫妻吵架的姐妹吗,我以为他们跑出去的目的,是害怕把房子掀了。】 【笑死,我看见镜头一直往后撤,怀疑是摄像老师害怕被波及。】 【查了下他们以前的访谈,白珩夸蒋骦:温柔顾家,善解……人意?】 没有庭初在场时,闻知许看起来没那么局促,有几分像余烬在剧组时遇见的样子。 她很犹豫,最后还是开口:“我们今天可以跟你们一起行动吗?” “可以。” 余烬心想,只要不用她劝架,谁想来谁不想来都无所谓,景点又不是她承包的。 拼个车而已,到那边还不是各玩各的。 可闻知许却松了口气,庆幸自己终于不必跟庭初单独待着。 这男的坏到没边儿,总是趁人之危,知道她不敢反抗就吃她豆腐,简直不要脸! 她越想越脸红,一回身对上刚下楼的庭初,瞬间化身受惊的松鼠。 闻知许支支吾吾道:“那个……刚刚余老师约我们一起去霍比特小镇。” “我答应了。” 她……约了吗? 余烬挑眉,喝着柠檬水,露出一副看戏的表情。 庭初想抱一下,却担心闻知许受惊过度,只好作罢,有时候逼得太紧会适得其反。 但这个谎话实在拙劣。 尽管他跟余烬不熟,也知道以她的性格,不是喜欢跟别人成群结队的人。 有的人既然骗了他,就应该受点儿惩罚。 庭初低头,盯着那双水光充盈的眼眸,与他的小松鼠鼻息相闻,薄唇轻启。 “知知,叫声好听的,我们就跟余总一起行动。” 欺人太甚! 闻知许心里骂他,嘴上叫的却是,“老公。” “好。”庭初满意了,“那今天全都听你安排。” “真的?” ??? 空气中怎么有一股酸臭味? 余烬一边刷手机一边听戏,完全忘记自己还有组装三明治的活儿。 而沈宴笙任劳任怨的做着她的工作,不着痕迹地看了庭初一眼。 两个坏男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会,同类总能在第一眼认出同类,然后将对方摸得门清儿。 不行。 得想个办法,让阿烬喊声老公听听。 明明是在九月,大家却体会到一种春游的感觉,食物跟野餐布装在车上,阳光暖洋洋照进车里,舒服得让人想打盹。 余烬抱着笔记本,用彩笔在上面写写画画,这是从前采风时留下的习惯。 视野开阔的公路旁,两边尽是美妙景色。 传说中的夏尔越来越近。 【我怀疑这是继指环王之后,新西兰旅游局的另一个阴谋,世界怎么可能美成这个样子!】 【谢谢,人还在办公室里坐着,心已经跟我老婆飞到新西兰旅游。】 【美呆了!真的,这不是我能用语言形容的美妙,只能称赞大自然太过神奇。】 连绵起伏的绿色山丘,青翠欲滴的鲜嫩青草,镜面般点缀其中的湖泊,再加上电影中冒险故事的奇妙加成。 为目之所及的一切,增添上一份诱人探究的奇幻色彩。 世外桃源般的存在。 他们将车停好,找到一处茂密的树荫铺好野餐布,周围有蝴蝶跟蜜蜂飞舞,简单用过午饭之后,大家决定分头行动,六点再回到此处汇合。 闻知许很不情愿,然后被某只大灰狼用力叼走。 沈宴笙拉着余烬,突然表情狰狞,大喊了一声:“my precious!” 什么呀! 咕噜吗? 余烬被吓了一跳。 她反应过来时,沈少爷已经迈开长腿,笑着跑开了,只留下一个可恶的背影。 “你站住!”余烬往前追他,边追边骂,“你这个坏东西!” “谁要做你的precious!” 摄像师跟在后面,气喘吁吁地追着两人,想不明白他们怎么这么能跑。 余烬用力扑过去,将沈宴笙扑倒在地,气势汹汹地压着他,往他领口里塞土。 她斤斤计较地说:“坏东西!” “沈宴笙,我烦死你了!” 第135章 不肯罢休 沈宴笙肤色白,被蹭上土灰特别明显,偏偏余烬不肯罢休,三两下功夫就把他从显眼的帅哥,变成脏兮兮的帅男人。 “满意了?”沈宴笙支起身体,露出个灰头土脸的笑容,“你可真不留情。” “谁让你先吓我?” 余烬捏他鼻子,本来想亲一下,结果嫌弃他脏,找不到下嘴的地方。 她把自己逗乐了,笑得特别开心。 “你还欺负我,我就继续打你。” “记住了吗!” “记住了。”沈宴笙耷拉下眉眼,可怜兮兮的问,“阿烬把我搞成这副样子,不负责帮我清理?” “等会儿张老师他们看见,要问你从哪儿捡个流浪汉回去。” 余烬哄他,“没说不帮啊。” “走,咱们找个湖边清理一下。” 她指缝里好多泥土,还沾着一点儿草屑,不用沈宴笙说,也得找地方洗干净。 两个人十指紧扣,往低洼处的湖边走去。 闻知许刚好看见,目光追逐着他们的背影,有些羡慕的看了好久。 庭初俯身问:“看人家干什么?” “庭先生……”闻知许手被他牵住,被迫换了个十指相扣的姿势。 她小声问:“我们以前也是这样谈恋爱的吗?” “当然。” 庭初替她撩过碎发,温柔地别去耳后,因为有摄像机在拍,所以不得不将声音压得很低,比起小声交谈,看上去更像在亲耳朵。 “以前知知对我特别主动,一天见不到我就会想我,不像现在一样拒我于千里之外。” “是……吗?” 闻知许脸颊通红,她完全不记得那几年的事,只能从庭初口里得知。 脑海中不时闪过一些画面。 但都不太健康,是他们在不同的地方做那种事…… “骗你干什么?”庭初诱哄道,“医生不是告诉过你,重复以前做过的事,有助于记忆恢复吗?” “你多亲我几次,说不定很快就恢复记忆了。” 听上去并不是很靠谱。 奈何找回记忆的诱惑力太强,闻知许架不住诱惑,看了看身后跟着的摄影师,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声抱歉。 她拉着庭初飞奔而去,躲在一棵大树后面踮脚吻在他唇上。 结果被不怀好意的人加深了亲吻。 跑什么??? 摄影师扛着很重的机器,内心疯狂嘶吼,大家都这么熟了,还有什么画面是他不能拍,观众们不能看的吗? 等他走过去绕到那棵树后,一眼就发现庭影帝破了唇角。 景区对于电影取景地保存完好。 袋底洞中。 比尔博的笔记本摊开放在书桌上,标题写着《去而复返》,椅子保持拉开的姿势,像是主人随时会回到桌前,继续写完这个故事一样。 余烬想起看过的诗歌,轻声念:“大门外,从此始,旅途永不绝。” “纵然前路漫漫,纵然脚步疲惫,我愿紧追随。” 沈宴笙自然接上。 他准备发挥一下钞能力,“如果你喜欢的话,咱们也可以在新西兰安个家,造一处袋底洞一样的房子,门前种上鲁冰花。” “每年十二月份,都可以来度假。” 余烬提醒他,“沈总,你再这么畅想下去,我怀疑全世界的房产商都要来给你打电话,推销他们的房子了。” “可你不是喜欢?”沈宴笙想了想,“其实也不算多,只是总不来住的话,还需要找人打理。” “那就先选几个地方定期度假,剩下的等我退休再说。” “容我提醒。” 余烬加重语气,“你才26岁,不正是在外面一展宏图,天凉王破的好时候吗?” 而且这话被爸妈听见,说不定会以为她带坏了沈宴笙。 年纪轻轻突然就不务正业了。 屏幕外。 沈昱跟余长策明明没在一起,却不约而同地“哼”了一声,默默给沈宴笙打上没出息的标签。 这臭小子想退休,那怕是还早得很呢。 自从沈宴笙将股份送给余烬之后。 他的身份就从老板,变成了替幕后boss赚钱的打工人,努力挣的每一分钱,其实都是替他老婆挣的。 只要余烬能狠下心,很容易就可以让他净身出户。 江月荻斜瞪了丈夫一眼,感觉儿子肯定是继承自己的基因比较多。 要是跟沈昱那样不苟言笑,连一句情话都不会说的话,往后数几辈子也娶不上媳妇儿。 沈舒宁发现气氛不太对劲儿,抱着抱枕从客厅里退出去,然后探了只脑袋偷看。 果然,有人悄悄吻在一起。 烬笙cp粉们在微博上狂欢,在正主不断发糖的高甜氛围里,比宇宙台效率更快,她们剪辑出来一个个视频,然后在圈子里疯转。 不可言说的同人文又更新了一批,停车场都快要挤不下了。 邵为故意没看节目,却还是没能避开,看见有人转发到大群里的视频。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自己找不到对象的原因或许跟相亲无关。 以前也没看出来,沈宴笙在不做人的同时,还生着一张会哄小姑娘的嘴。 不然……他也试试看? 度假能让人心情放松。 说出这句话的人,肯定没想到会有一对夫妻,能在旅途中接连不断的吵架,吵架,吵架。 蒋骦两人连坐在湖边喂鸽子的时候,都能因为少买一袋面包屑的事情大吵。 一开始大家还有兴趣围观。 结果越听越上火,纷纷退出了他们的直播间。 大家心里都同样疑惑,不知道之前十年一起生活时,这两人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并且没把对方吵出个好歹? 其实说是吵架也不严谨,应该说是蒋骦单方面宣泄。 不管白珩做什么她都看不顺眼。 营销号们下场,推测蒋骦可能患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而造成这种疾病的罪魁祸首,非她枕边人莫属,这种说法逐渐得到认可。 沈宴笙的调查更先一步,此时已经有了结果。 手机屏幕亮起。 微信上传来一张张照片,全是来自白珩与一个陌生女孩。 他们神态亲密,被拍到时还抱在一起,显然不是正常朋友关系。 签约综艺时,蒋骦或许还没发现这件事。 第136章 无可救药 皇后镇很美,风光迷人,但在蒋骦看来,只剩下刺目的阳光,跟一个不爱她的男人。 十年。 假如她能活到八十岁,这已经是八分之一的时间。 两人分开坐在长椅上。 白珩表情里带着明显的不耐烦,“这儿也不去,那儿也不去,我不知道我跟你出来旅游有什么意义。” “你说我不尊重你,那你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打,就尊重我了吗?” 有句话他没说出口。 离婚之前最后一次出来旅行,难道不应该快快乐乐的度过,给彼此留下点儿美好的回忆? 说实话。 如果不是签约太早,而上综艺又是蒋骦答应离婚,提出的必要条件,白珩是不愿意来这一趟的。 他认为自己跟这个女人之间,早就没有爱情了,好聚好散对大家都好。 蒋骦问他为什么要离婚? 白珩借口说感情淡了。 可真要论起来,那原因三天三夜都说不完,婚姻里每一件不愉快的事,还有另一个能够给他快乐的人,都给他们岌岌可危的感情添了把火。 蒋骦沉默片刻说:“你一直说我变了,其实真正变的人是你。”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必须在你面前提高音量,才能将你从你喜欢的任何东西里,夺得一点点关注。” “除开工作时间以外,哪怕是一个无聊的节目,都比我更吸引你。” “我没那个意思。”白珩只觉得厌烦,他讨厌一次又一次的解释,“我说过,我很累,我想休息,不想听你那些没有意义的抱怨。” “我觉得浪费时间。” 蒋骦冷笑着问:“什么叫浪费时间?” “你是不是恨不得我在家里变成哑巴,只要帮你带孩子,能在外面工作赚钱就够了,生活里的琐事一件都不准说。” “连让你帮我选件衣服都是多余,对吗?” 【???艹,什么叫浪费时间啊,这么不喜欢被打扰,怎么不花钱雇个保姆呢?】 【我又想起来白珩采访里说的了,他喜欢蒋骦温柔体贴,善解人意,所以让他顺心就是好老婆,不让他顺心就把人逼成疯子?跟他生活在一块儿,谁不发疯啊?】 【蒋骦变成现在这个疯样子,这男的得负全责。】 【谢谢,避雷了。】 好聚好散? 呵。 世界上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蒋骦仔细观察着白珩的表情,故意引导他说出心里话。 从直播开始起,她对丈夫的每一次打压都抱有目的,就是为了将这个男人逼到极点。 他可以从婚姻里脱身,但至少要脱掉一层皮。 很多时候,经纪人或许没办法保证捧红一个艺人,得看条件,看资源,看命里带没带那个红字。 可毁掉一个艺人,比捧人容易多了,多年的职业生涯让蒋骦深谙此道。 只可惜辜负了相遇那天的星光。 每晚直播间都会关闭,留给嘉宾们休息,以及解决各种问题的时间。 余烬确认摄像头关掉后,才开口问:“所以她是在等时机?” “对。” 沈宴笙搜索蒋骦的名字,风评果然比昨天好转很多,从低情商无法控制情绪的人设,转变为令人同情的婚姻失败者。 而关于白珩的评论就差了很多。 大多数女人的愤怒,都是被一个听不进去话的男人引起。 这一点特别能让人感同身受。 余烬懂了,“直接指责白珩出轨,没法对他造成打击性伤害,或许还会有不明真相的人,告诉她要从自己身上找找原因。” “到时候蒋骦就会陷入自证陷阱,被迫不断拿出证据,证明自己不是过错方。” “所以不如换种方式,拿证据在前,公开真相在后,到时候自然有人会帮她说话。” 结束一段婚姻有很多种方式。 蒋骦选择最让彼此难堪那种,即使所有人都去指责白珩出轨,可被揭开同样是她的伤疤,是她最难过的地方。 因爱生恨,玉石俱焚。 “我不会这么对你。”余烬眼眸幽深,宛如会吞噬万物的海,“说好了一辈子就是一辈子,不管用何种方式。” “我保证会让你的诺言兑现。” 沈宴笙猜到她会这么讲,一点儿也不意外,也并不觉得害怕。 他没必要为不会发生的事恐惧。 沈宴笙问:“阿烬你知道吗?” “有一种定位芯片可以植入人体,如果能掌握它,是不是能让你好受一些?” “我不知道。”余烬回答。 她很清楚自己心理上的病态,像是埋了不计其数的炸药,很偶然的机会,都有可能会点燃它们。 沈宴笙的提议对她而言,吸引力足以致命。 余烬很想同意。 但她不知道自己会因此好转,还是恶化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两个成年人,不可能无时无刻待在一起,她不可能总躲在休息室的门后,哪怕沈宴笙不介意,她也知道那是病态的,是不正常的。 余烬茫然的待在他怀里,微微侧了侧脸,“我想不出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不想让你觉得我可怕。” “刚跟你结婚,搬进别墅的时候,我就在很多地方都装了摄像头,即使那会儿下决心要离开你,我也没打算把它们拆下来,我经常忍不住偷看……” “然后呢?”沈宴笙结实的胸膛抵着她,像一处避风港,“告诉我你都看到了什么?” 余烬说:“很多。” “你什么时候出门,几点才回家,穿的什么衣服,到家前有没有喝酒,会不会带我不认识的人去别墅……” “有时候希望你幸福,不要跟我产生任何瓜葛,更多时候想锁着你,把你藏起来。” 她以为自己可以忍住,忍到沈宴笙搬离别墅,离开她的监视范围。 余烬没想到的是。 凌蓁蓁会在颁奖典礼上跟沈宴笙告白。 沈宴笙用怀抱束缚余烬,接纳了她的伪善,她的算计,以及对自己完全病态的控制欲。 那些东西剖开来放在月色里,何尝不是另一种爱意。 他愿意了解它们。 头颅若是滚不到爱人脚下,便是肩上的负担。 沈宴笙亲吻余烬,邀请她沉沦此刻,“阿烬。” “你知道我是从什么时候起,喜欢上你的吗?” 第137章 产生爱情 余烬以为沈宴笙对自己产生爱情,开始于那次有心勾引下的意乱情迷。 她为自己的失控懊恼过一阵子,甚至妄图自欺欺人,忘记当夜有多荒唐。 这件事他们从没谈起过。 沈宴笙认为有必要在这时候让余烬知道。 于是他坦白承认:“是相亲那天,成年后我们第一次见面。” “无论是余家,还是你提出的协议结婚,对我而言都没有吸引力,让我愿意走进婚姻囚笼的是你本身,是我对你心怀不轨。” “什么啊?”余烬意外极了。 沈宴笙捏捏她脸颊,薄唇轻啄了两下,弄出一点儿暧昧声响,“糟糕,我老婆突然傻掉了。” “怎么办啊,不如带回去吃掉好了。” “少不正经。”余烬手抵在他胸前,眼神执拗又认真,“你先把话说清楚。” “什么叫你心怀不轨,我从来都没发现,你不会是现编的吧?” 沈宴笙无奈道:“不然怎么说你迟钝?” “跟你见面时我才23岁,如果不喜欢你,为什么要放弃外面的灯红酒绿,第一次见面就带你去领证?阿烬以为我是结婚狂吗?” “我以为你……”欲求不满。 余烬想起他那天的话,说什么协议结婚可以,前提是必须履行夫妻义务,他年纪轻轻,身体健康,没道理为假结婚的事放弃三年择偶权。 哪有人像他这么不要脸,对着喜欢的人只想做那种事? 温热鼻息洒在面颊,沿着细腻的皮肤往下,辗转到她唇间,若有似无地碰触。 明明不带那重意味,反而撩拨得余烬心神荡漾,闭眸享受着他的吻。 “以为我什么?”沈宴笙指尖一片温热,收紧放在她腰间的手臂,哄着问,“阿烬,继续往下说。” “以为……以为……你见色起意……” 余烬语不成调,眼尾绯红,像是喝多了酒,到处轻飘飘的,懂又不懂的看着他,分辨不出听到的是真话还是假话。 所有思绪都被沈宴笙打乱了。 说是见色起意,其实也差不多,毕竟成年人谁不好色? 可世间好看的人太多了。 光是沈宴笙公司里就有不少,男的,女的,各种类型都有。 单纯的肉体关系太容易得到,他反而没兴趣尝试,他的骄傲不允许他像动物一样,麻木臣服于浅薄的欲望。 只有余烬让沈宴笙起了贪念。 他本以为结婚之后,发生关系是顺理成章的事,两个人住在一起三年,总能培养出该有的感情,让余烬忘记离婚的事。 沈宴笙想得太好,现实却远比他以为的要差。 结婚那晚余烬怕的发抖。 假如他自私一点儿,当然可以不计后果进行下去,可他不想只顾自己快乐,让余烬每当想起新婚之夜,想起自己这个人时,想到的都是不愿意回忆的事。 沈宴笙宁愿再等一等,让她在这个晚上睡个好觉。 沈少爷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他尝试跟余烬培养感情,试过很多种方法跟她接触,可余烬都很抗拒,很少答应他的邀约。 只有在余至音面前,在沈家时才会跟他扮演恩爱夫妻。 沈宴笙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只好接受她根本不喜欢自己这个事实。 死缠烂打太难看了。 他也担心自己的追求,对余烬而言是甩脱不掉的负担,喜欢就会放肆,但爱是克制,假如不能相爱,至少不要成为她的烦恼。 沈宴笙选择藏起私心,退回到合约以内,她能够接受的范围里。 他有那么多能住的地方,有无数个等待赴约的局,如果不是为了见余烬,听她说一句晚安的话,根本没必要规规矩矩的待在那栋别墅里。 余至音比余烬更早看清沈宴笙的真心。 否则不会再三嘱托,更不会留下那封信,她不是带着悲伤离去的,而是带着对他们的祝福,放心的将女儿交给沈宴笙照顾。 从换了身份开始,余烬有时愧疚,有时会自我矛盾,陷入胡思乱想的怪圈。 她觉得自己很卑鄙,像小偷一样偷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可这些爱原原本本都属于她。 沈宴笙咬了她的唇,用来提醒余烬回神的方式很特别,看见她露出一点儿吃痛的表情,桃花眼缱绻温柔,让她清醒着为自己欢愉。 他等了太久,克制的所有都要还给余烬。 沈宴笙一字一句地说:“阿烬,我好爱你,好爱你。” “比你以为的更早,比你想象中更多,想把我的一切都交给你。” 余烬眼眶湿润,不知是因为他的表白,还是因为一些更坏的事。 那些情话像是雾气,黏腻的附着在皮肤上,一点点渗透进心脏,让每根神经都愉悦不已。 沈宴笙箍着她的细腰,让她用另一种声音代替回答,得到与付出都是真实的。 余烬想说爱他。 可她说不出来,有东西堵住嗓子,让她变成了哑巴。 她头一次这么憎恶自己的病。 “没事的。”沈宴笙吻她,吃掉微咸的泪珠,“我知道你很爱我,你的眼睛都告诉我了,它们什么都告诉我了。” 还有呼吸,心跳,体温。 余烬如同一地死灰,被沈宴笙摸到中间还未燃尽的地方,风一吹,它们又热烈的燃烧起来,比从前那些火更加炽热滚烫。 窗外静悄悄的,他们不敢大声。 沈宴笙给的太多,以至于余烬不太吃得消,最后连一根手指都不想抬,被他抱着去浴室清理。 她站不稳,懒倦地靠在沈宴笙身上,感觉自己或许应该补偿他。 余烬哑着声音,小声地喊:“哥哥。” “再亲一下吧~” 她眼神好无辜,只是单纯想求个吻,仿佛不知道自己正踩着沈宴笙的底线上,还嫌不够似的又点了把火,快要将他最后的理智也烧没了。 沈宴笙蜻蜓点水般亲了亲耳垂,告诫道:“别招我。” “今晚还想不想睡觉了?” “不要亲耳朵。”余烬不在乎,肆无忌惮的撺掇着他,“要亲嘴。” 第二天直播毫无疑问推迟了。 说好去萤火虫洞穴的两个人,被迫改变计划,留在皇后镇泡温泉,放松使用过度的肌肉。 余烬打着哈欠跟闻知许问了声好,没发现对方小脸通红。 这就是…… 传说中的小草莓吗? 第138章 小腿疤痕 【生气,生气,生气!你谁啊,竟敢欺负我老婆!还这么晚才开直播!】 【隔壁蒋骦夫妻早上八点就开始吵架了,那个男人你不能学一学,竟然十点才起床直播,有本事今晚不要关啊!】 【?前面你在说什么,不怕直播间被封掉吗,我怀疑昨天晚上根本没有能播的内容。】 【指路→烬笙cp超话,在线看我cp亲密贴贴,我激情贡献十斤鼻血!】 对于大多数cp粉而言,发糖很多时候都靠脑补,正主一个眼神交汇,就能脑补出一片情天恨海,营业的甜甜蜜蜜,be的轰轰烈烈。 最后只留下一曲真相是假,变成心上的一块儿疤。 还要被对家指着鼻子骂,被唯粉们追着打,列举出无数条证据证明,cp粉们的狂欢根本就是笑话,活在夹缝里艰难求生罢了。 磕真夫妻的好处,就在于基本不存在对家,无论面对任何质疑。 都可以理直气壮的说: 我cp是有结婚证的! 艾浪给裴钱发了个大红包,再次感慨自己这次嘉宾请的真好,无论是想吃糖的,想放松的,想看离婚撕逼的观众,都能得到全方位的满足。 最开始李洪霄夫妻直播间的观众并不多。 因为他们热度不高,不像其他明星一样自带粉丝,可时间越久,就有越多粉丝发现他们的可爱之处,那种细水长流的爱情也能打动大家。 白头偕老,一生忠于一人,已经是很多人都羡慕不来的感情了。 谁不想跟所爱的人相伴一生呢? 再加上有蒋骦这对夫妻做对照,暴露出婚姻里的很多问题。 他们的一系列冲突,养活了无数个情感公众号,微博上讨论得热火朝天,一时间很多人都成了情感专家。 这两个人到底谁的问题比较大,也成为社交平台上争论不休的话题。 表面看上去似乎是蒋骦过于强势。 可一连串观察下来,实则是白珩的问题更大一些,冷暴力本来就是一种虐待,它看上去不痛不痒,却能成为逼疯一个人最好用的刀。 许多人遭受情感虐待而不自知,明明自己才是受到伤害的人,还拼命从自身寻找原因。 蒋骦跟白珩这段失败的婚姻,恰恰是很多人婚姻的真实写照。 她每晚都翻微博。 根据舆论风向,计算着白珩的死期,期待让他万劫不复的那天。 除了沈宴笙跟余烬以外,庭初或许能看出蒋骦的打算,但他不爱管别人的事,只想守在闻知许身边,让她早些恢复记忆。 虽然闻知许青涩的样子特别可爱。 他很喜欢。 可应该没有哪个人,愿意被老婆当成坏人,晚上睡在同一张床上什么也不能做吧? 四对夫妻都跟观众们预料中很不一样。 原本的恩爱夫妻,如今跟仇人差不多,以为的塑料婚姻,又牢固得坚不可破,这些反差正好成为亮点,让直播间流量节节高升。 - 皇后镇的温泉酒店非常出名。 它坐落于悬崖上,能够俯瞰shotover河谷,酒店一共有14个露天温泉桶,可以让旅客在享受温泉的同时,被如画般的美景环绕。 可温泉再好,直播间的观众们也泡不到。 余烬老婆保护协会成员并不在意。 她们甚至有点儿激动,能够看到老婆穿泳衣的样子,想一想就让人鼻血直流。 温泉,泳衣,嘿嘿…… 摄像机对着房门,大家已经不计较沈宴笙昨晚做的事了,毕竟没有他放肆的话,今天也不可能看到穿泳装的余烬。 沈舒宁云淡风轻的一笑:呵,大惊小怪的一群人。 她早就看过小嫂子穿泳衣的样子。 还看过很多次。 不过以她哥那么狗的性格,应该不会大方到给粉丝送福利吧,沈舒宁眯起眼睛,感觉整件事情里透露着让她怀疑的诡异。 果然。 房门打开了。 余烬是穿了泳衣没错,但她还披着一件非常碍眼的浴袍,只露出骨肉匀称的白腿,以及纤细精致的足踝。 余烬老婆保护协会成员们哭哭啼啼: 【大家又不是刚认识一天两天,这么熟的关系了,老婆怎么还是这么见外呢?】 这家温泉酒店不好约,平时至少要提前两个月在官网预定,沈宴笙犯规,偷偷在私底下找了关系,他的某一位朋友恰好是酒店股东之一。 收费还是照常,只是给留了位置,节目组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余烬用脚试了试水温。 她小腿上疤痕很淡,奈何皮肤太白,很快就被眼尖的观众发现,愈合很久都还能看出的疤痕,当初受伤时一定非常严重。 这个疤痕。 凌蓁蓁见鬼一样盯着屏幕,脑海中有些东西一闪而过,被她在电光火石间抓住。 心里涌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想,让她脊背发凉。 她不是余烬。 凌蓁蓁抓起手机,慌忙跑到姜清慈身边,语无伦次地说:“她不是!你知道吗她不是!” “不是什么?”姜清慈问。 “余烬根本就不是余烬!”凌蓁蓁让她看屏幕,“你记得吗,那天我哥过生日,那两个贱人找到家里,是我让狗咬的她。” “我记得就是这个位置,不会错的。” 说什么蠢话? 自从凌鹤羽意外身亡以后,凌蓁蓁一直精神恍惚,以至于她终于聪明了一次,还被姜清慈当做发疯,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别犯傻了。” 姜清慈冷笑一声,嫌弃地说:“我告诉你,当初她们找回凌家以后,我就一直派人盯着那对母女。” “不怪我容不下她,我本来打算放过谢莹那个蠢女人的,可惜她生了个男孩。” “什么意思?”凌蓁蓁问。 姜清慈觉得女儿傻得可怕,完全不像从自己肚子里生出来的,话都已经说的那么明白了,竟然还要追问。 她眼神冰冷,像黑暗里的非人生物,不带任何感情地说:“意思就是她们死了。” “你懂了吗?” “谢莹她们早就死了,骨头渣都不剩,别活在臆想中恐吓自己,除非这个世界上有鬼,否则你不可能再见到那两个人!” —————————— 新年番外微博见(n???????????n) 第139章 清白仁慈 小县城里的学校不好,那会儿的人对于学习也没有特别重视,别人念书自己也念书,混个初中学历就可以进厂上班。 还有一群心思活络,不务正业的,学着香港电影里的剧情,圈个地盘梦想能当大哥。 但他们没背景,手段也不够狠,混多久都是当小弟的命。 刘军就是其中一个。 工人家庭出身,自己却受不了厂子里那份苦,最开始联合一群兄弟说要建帮派,没两天就被真正的狠角色收拾了,养在歌舞厅里当打手。 姜清慈被阿花对付着养大,她妈好赌,还酗酒。 年轻时能靠皮肉养活自己,再后来不年轻了,笼络不住男人,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偏偏她别的什么也不会做,所以做起了赌一把翻身的白日梦。 最后把姜清慈赔给了放高利贷的,让她继承了自己的行当,耳濡目染间没学会什么好东西。 那会儿她还叫姜萍。 她对阿花这行并不陌生,有时候男人来家里找阿花,见她醉得像一滩烂泥,自然会打起小姑娘的主意,他们不敢动真格的,上手摸两下总可以。 第一次姜萍很抗拒,但那个人给了钱,而且比给阿花的钱更多。 她想离开县城,没钱是绝对做不到的事。 后来姜萍被阿花卖了个好价钱。 她在舞厅里认识了刘军,他在给真正的老板看场子,管得事情繁杂,得防着喝醉的客人闹事,还得跟有钱的客人搞好关系,年轻的小姐上赶着巴结他。 有的客人钱没多少,脾气却大,色心也不小,陪一整晚都捞不着几个钱。 有的客人进来只办正事,给的报酬也丰厚。 姜萍长得好看,很快就勾得刘军魂都没了,不仅给她介绍最有钱的客人,还把自己的小金库掏出来,供她花销。 很多时候阿花喝醉以后,就会拿姜萍撒气,看见她漂亮娇嫩的脸蛋,感觉她在吸自己的血。 如果不是为了生这个孩子,她也不会被姜世昌的母老虎找上门。 阿花憎恨姜萍。 可她的日子越过越好了,至少表面上看起来风光,漂亮的小姐也会有人追捧,有贱不拉几的男人上赶着送钱,没玩够的时候当宝贝一样捧着。 阿花总是咒骂姜萍,想从她手里抠钱,要不到便掐她打她。 但姜萍也恨阿花。 如果她争气一些,聪明一些,自己就不用当妓女的女儿,可以做城里的富家小姐,不用像现在一样围着几个男人赚皮肉钱。 谁他妈想过这种生活? 有天阿花醉酒,吐了满地污秽,差点儿被呕吐物呛死醒不过来。 这给了姜萍启发,她希望阿花真的死了才好。 一个无依无靠的婊子,酒醉后掉进河里,死了也不会有人在意,别人反而会觉得她可怜,摊上这种只会造孽的亲妈。 没人知道阿花是被她亲手推下河的。 做完这件事以后,姜萍带着自己所有的钱到了北城,她等了三个月,终于有机会跟姜世昌单独说话,说服他认下自己这个未曾谋面的女儿。 没有油然而生的亲情,只有令双方心动的利益。 清白,仁慈。 姜萍把这两个词语放进自己名字里,填补上她生来没有的东西,变成了下乡来的可怜姑娘,唯唯诺诺的被同龄人排挤,勉强混进了她的梦寐以求的圈子里。 凌彦不知道她这些过往,凌蓁蓁就更不会知道了,没人会把自己当婊子的往事告诉孩子。 凌蓁蓁陷在恐惧中,结结巴巴地问:“所以……所以,你那时候就杀了她们?” “我…我以为……” “以为我会放过她们?” 姜清慈笑她天真,更笑她愚蠢,讥诮道:“然后等那个蠢女人缓过神来,带着她跟她的贱种上门要钱?” “你知道她能分走多少钱吗?” “可你也不能——” “住嘴吧。”姜清慈打断凌蓁蓁,没想到她还留了点儿善心,“这些年你花的钱,你享受到的所有好处,都是我用那三条人命换来的。” “你也别以为凌彦就是什么好人,但凡他有点儿良心,都不会对谢莹母女不闻不问。” “集团成立之初的启动资金,用的可全是谢莹父母的遗产,你见凌彦对她感恩戴德了吗?” 姜清慈信奉弱肉强食的规则,她自负聪明貌美,舍弃该舍弃的东西,才能走到后来的位置。 凌彦跟她半斤八两,两个人谁都不用笑话对方薄情。 世界的真相被残忍揭开。 不管近来发生多少事,凌蓁蓁从不曾怀疑过父母对自己的爱,那是她一直坚信的东西,现在才发现亲情薄得像纸。 不需要手碰,风一吹就破了。 姜清慈没得过亲情,她也不信那些东西,更没有泛滥的母爱留给凌蓁蓁。 或许不能说绝对没有,只是女儿在她心里重不过自己。 她怜悯地说:“蓁蓁,你应该感谢我没有那种东西,否则我会让你下去给你弟弟赔命。” “不用继续深究,好好活着不是很快乐吗?” 歇斯底里的哭声回荡在房间里。 凌诺听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用再跟姜清慈朝夕相处,她是松了一口气没错,同时却因为失去监控她动向的机会担忧。 于是她临走前,在别墅里留了窃听器。 “咱们是不是该把她送进去?”凌默脊背发凉,犹豫地问,“不过窃听录音好像不能当做证据。” “要不然把录音交到爸那儿去?” 凌诺摇头,当初否决:“爸那么固执的人,被他知道我偷偷留窃听器在家里,多半会觉得我挑衅他的权威。” “到时候姜清慈是没有好果子吃,但我同样没有。” “按原定计划,这件事还是得从长计议,明天竞标会开始,旭日集团有九成可能会输,让他的火冲着凌明宇撒,咱们隔岸观火,静观其变。” 集团里有内鬼。 凌彦一直知道这件事,奈何用了许多方法,都没抓出真正的内鬼是谁,他整日里疑神疑鬼,看见谁都不敢信任。 凌明宇已经不敢往他跟前凑了,背地里挪用集团资源为自己的新公司筹谋。 第140章 心里暗爽 最开始泄露商业机密的事是余烬在做,她将窃听来的信息整理汇聚,卖给商业间谍,他们之后会把消息卖到哪里,余烬概不过问。 她不是冲着钱来的,纯粹是想给凌彦找不痛快。 再后来内鬼变成了凌诺。 她想让沈宴笙帮自己,为此不惜出卖便宜爹,好证明自己没跟凌彦站在一伙,愿意跟沈氏一起瓜分旭日集团。 凌彦怎么都没想到,掐断他宏图伟业最直接的手,来自于两个跟他血脉相连的人。 他要气死了吧? 余烬满怀恶意的猜测,竞标失败的事绝对能把凌彦气出点儿毛病,如果不够生气的话就再添一把火,把姜清慈搞的那些勾当拿到光天化日之下晒晒。 他凌彦以前捧在手心里的女儿,落魄到陪老男人睡觉的地步换钱,谭宗嗣比凌彦年纪都大,他还得叫人家一声哥。 各大社交平台的头版头条,她提前替凌蓁蓁包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 “老婆?”沈宴笙拿了冰激凌,温柔体贴地说,“别在温泉里泡太久,等下站起来的时候容易晕。” “哦。” 余烬一秒变乖。 用眼神示意他打开冰激凌,把勺子递给自己,水汽熏得脸颊淡粉,好像水蜜桃一般甜蜜多汁,诱人采摘。 cp粉们终于发现,最开始的清冷美人只是一种表象。 余烬在沈宴笙面前甜得过分。 这谁受得了啊! 【老婆!你已经被我选中了,我劝你马上放下羞涩跟我结婚,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啦!再次重复!再次重复!】 【无语,老婆你稍微有点儿姿色就行了,倒也不必美得如此过分。】 【谁能过去劝劝我老婆,双标真的非常不好,让她对我跟那个男人一视同仁!必须一视同仁!】 沈宴笙心里暗爽。 他不用看弹幕,就知道那群人会发什么,无非是在白日做梦罢了,梦就梦呗,梦里的事情又不会成真。 他真的一点儿一点儿也不在意。 “老婆?”沈宴笙很刻意的喊,任谁都能听出他在炫耀,“张嘴,我喂你吃。” “你没事吧?”余烬问。 虽然他一直都很腻歪没错,却也没有腻歪到现在这种程度,仿佛存心想气死谁。 她的感觉完全没错。 别家正主是给cp粉发糖,沈宴笙是憋着劲儿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余烬拗不过,陪他分吃完一整盒冰激凌。 弹幕上飘过一阵鬼哭狼嚎。 余长策选了一句不太过分的念出来,“老婆,你就宠他吧?” “人家这意思是不是说,余烬这丫头太宠那臭小子,快把他惯没样了?” “不是的。”管家温和地解释,“大家是夸小小姐跟小姑爷夫妻恩爱。” “真的?” 管家点头,很违心地回答:“千真万确。” “呵。”余长策轻嗤一声,“没一点儿样子,不怪别人说他,大男人家家撒什么娇?” “快三十的人了。” 管家补充:“小姑爷今年过26,还要四年才到30。” “而且您年轻的时候……” 余长策问:“我怎么?” “特别端庄。” 无非就是半夜挑灯写情书,带他翻墙往夫人家送,被老丈人拿扫帚赶出来,绕着宅子跑了三圈而已。 一边跑一边喊情诗,还都是外文的词儿。 再就是学了个口琴,在夫人院子边上吹,那调子他到现在都还记得。 还是年轻时候好,一转眼他们都老了。 跑不动了。 - 参观萤火虫洞穴全程45分钟,船上游览时间大约15分钟。 萤火虫的生命周期只有短短一年,它们惧怕光与声音,为了不惊扰那些精灵一样的小生物,游客参观时需要全程静音。 成千上万的萤火虫栖息在岩洞内,熠熠生辉,灿若繁星。 恍若银河流淌在人间。 黑暗中水流声淙淙,光线暗淡到即使近在咫尺,余烬也只能看清沈宴笙的轮廓,他鼻梁很挺,下颌分明,矜贵与傲气浑然天成,又掺杂着温柔与多情。 他们双手紧握,直到走出幽深的洞穴,重见天日很久才想起来说话。 其实不开口也没关系,一直牵着手就很好了。 明天是这次留在新西兰的最后一天。 余烬问:“咱们剩的钱还多吗?” “还行。”沈宴笙算了算,“第一天的悬崖秋千最贵,其他地方都还可以,你吃的跟猫儿一样少,吃饭就省了不少花费。” “第一次这么紧巴巴的算钱,精打细算过日子,怪新鲜的。” “还行。”余烬说。 她体验过一阵没钱的日子,还在县城里的时候,她们要租房子,找医院,去菜市场跟小摊位讲价。 谢莹存款不多,她怀有身孕,又不放心女儿一个人在家。 只好将一分钱掰成两半花。 可余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跟最喜欢的人在一起,有奔头的时候,没钱的生活就不算难捱,怕的是生活里没有希望,像行尸走肉一般。 余烬笑弯了眼睛,“多攒点儿吧,省下来的钱带到下一站,我请你吃烛光晚餐。” “你请我?” 沈宴笙觉得她笑得特别好看,戏谑地问:“钱都在我这里,你拿什么请我?” “我可以卖艺啊。”余烬认真思考了一下,“街头卖画,餐馆里洗盘子,总之肯定让你吃上这顿呗。” “可怜死了你。” 他哪儿舍得老婆去洗盘子,自己出去卖艺还差不多,不过话说回来,沈宴笙发现,他还真没有能短期赚钱的一技之长。 怪惭愧的,流落街头时说不定真要靠老婆养。 所以他只能努力多赚点儿钱了。 最后一天余烬不想走远,节目组要嘉宾傍晚前回皇后镇,估计是要进行一些活动,采集群体素材,顺便公布下一站去什么地方。 余烬喜欢一切风景优美,且地广人稀的国家,最好是走十里地碰不见人那种。 可以有羊有牛有马,就是别有太多人就行。 结果节目组像是猜透了余烬的心思。 当晚嘉宾刚聚在一起时,艾浪便拿着大喇叭出来,兴高采烈地的宣布: 《爱人的浪漫旅行》第二站法国。 沈宴笙心想,这还挺巧~ —————————— 新年番外,请大家去微博查收哦~ 指路→@雪栗茶_ 第141章 像狗咬狗 并购案竞价失败了。 集团半年来的心血付之东流。 这起跨国并购案,关乎凌彦后续一系列部署,错过这次之后很难再找到更好的机会。 商场如战场,当敌人更强大时,己方阵营的原地踏步,本质上是一种后退。 凌明宇早就萌生了另起炉灶的念头。 可被凌彦叫进书房里时,他依旧有些害怕,从小到大对父亲的敬畏刻在他骨子里,并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忘记。 他目光复杂地看向凌彦,“爸,您找我?” “吃里扒外的东西!”凌彦勃然大怒,拿桌上的砚台砸过去,“婊子给别人生的野种!” “我养你到这么大,你不感念我的恩德,背叛你老子倒是毫不犹豫!” “我养条狗还知道摇尾巴,知道自己不能背主!你知道什么?” 凌明宇被砚台砸得生疼,一瞬间懵了没反应过来,只知道说自己什么也没干,他倒是想干些什么,可后面凌彦看他像防贼一般,他想干也没机会啊。 上次凌鹤羽挨打的景象还历历在目。 凌彦对自己亲儿子都下得去手,对自己这个假儿子,只怕会存心往死里打,反正他那么多私生子,私生女,根本就不会在意自己的死活。 姜清慈母女都不在家,别墅里只有凌明宇在,其他佣人都不敢拦主人,站在一边看他挨打。 凌明宇身强体壮,反抗时推了凌彦一把。 猛地将他推到地上! 他发现印象里如山一般的父亲,并没有他想象中强大,凌彦瘦了,脊梁也弯了,像只见不得水的纸老虎,嗓门大却咬不了人。 属于父亲的威严轰然坍塌。 凌彦摔倒时闪到腰,躺在地上疼的起不来,外面的佣人一窝蜂围过来,像扶老人一样将他搀扶起来。 他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屈辱极了。 “你养我?”凌明宇这些日子过得憋屈,此刻不计后果的发泄着,“你有那么好心吗?” “如果你早知道我妈给你戴了绿帽子,你早就打死我了!” “质问我?你怎么不去问问你找回来的好儿女,他们怕是比我更盼着你死,盼着继承你的遗产呢!谁愿意在你手底下伺候?” “你说什么!”凌彦表情阴鸷,他气急了,摸到什么就砸什么,“野种!孽障!我应该趁早结果了你!” 书桌上的笔筒被扫到地上。 一枚精致小巧的窃听器,滚落凌明宇脚边,他没认出来这东西,视线停在上面思索了两秒,然后捏起来给凌彦看。 他嘲讽地说:“看吧?我说什么?” “有人巴不得你死呢!” “你当爹当到这种地步也够失败了,还不如早点儿去地下,成全了你那群私生子们,别挡了人家的路!” “你——”凌彦大喘了几口气。 直线上涨的心跳憋红了脸。 他手指着凌明宇,嘴唇蠕动着,竟然想不出话骂他,喉咙里一阵铁锈气。 凌彦大声咳嗽着吐了一口血。 “查!”他暴怒道,“给我查!这里的每一寸地方都给我翻一遍,我要看是谁在我眼皮子底下耍小聪明!” “一分钱也别想从我这儿拿走!我喂狗,我都不留给你们!” 佣人们得了吩咐,四散开去找窃听器。 有两名一直待在别墅里的,全把凌家近期的事当笑话看,一边随意翻找着,一边窃窃私语,语气里掩饰不住嘲笑。 “真是作孽,当初像宝贝一样领进来,现在可反目成仇了。” “报应呗。”张嫂幸灾乐祸道,“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夜路走多了肯定要撞鬼。” “你看那几位,哪个是安分人?忍到今天太难得了。” 房嫂窃笑,“可不嘛?” “前阵子听说是求神拜佛去了,孩子死了他知道奶了,丧良心事办多了他知道改了,天底下哪儿来的后悔药给他吃?” “行了行了!”张嫂看了眼门外,“咱们赶紧找吧,那边还等着呢。” “哟,还真找到一个。” 余烬的窃听器装有自毁程序,不怕凌彦发现,也不怕凌彦破解,就算拿到了也没法得到任何信息。 凌诺跟她用的那种外观几乎一样,混在一起根本分不清是谁放的。 她本来只放了七枚。 可佣人一共找出来二十枚,此时有口也说不清了,凭白替余烬背了一口巨大黑锅,被凌彦一个电话喊回别墅。 李溪白的身份没过明路,不好露面,因此是姐弟俩一起来的。 当头一只茶杯砸过来。 凌默替姐姐挡了一下,两人狼狈的沾着茶叶,并排站在一起听凌彦训斥。 他怒极反笑,“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老了,明天就要死了啊?” “这么迫不及待让我给你们让路?” “没有!”凌诺心里一紧,斩钉截铁地说,“我敢用性命发誓,我绝对没这么想过!” “否则出门就被车撞死!” 大脑飞速运转,她以为自己被姜清慈陷害了。 否则怎么会多出十三枚窃听器? 太奇怪了。 事已至此,遮遮掩掩还不如和盘托出,凌诺心思一转,决定全部交代出来。 她忐忑的拿出手机,将后台展示给凌彦。 凌诺委屈道:“我真是冤枉的。” “这些窃听器有一些是我放的没错,可绝对不是为了监视您,我只是害怕姜阿姨的手段,想要保住性命而已。” “至于剩下的窃听器从哪来的……” 她暗示凌彦往姜清慈身上想。 可事到如今,这件事是谁做的,已经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被人背叛了。 被儿子,被女儿,被妻子,又或是其他曾经信任的人。 凌彦一阵心冷。 凌诺见他没发作,还以为是离间奏效,干脆把姜清慈的录音也拿出来,好证明这婊子什么事都能做出来,杀个人在她心里跟杀鸡差不多。 她假惺惺的怜悯谢莹,“她当初肯定是被冤枉的。” “可怜两个孩子那么小,姜清慈也下得去杀手,说是蛇蝎心肠都不为过。” “我实在是怕了,怕自己被她害死……” 凌彦面无表情,心中弥漫着深深的无力感,他总以为自己是掌握者,实则一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他失去的东西,远比想象中更多。 第142章 密码不对 狗咬狗,一嘴毛。 窃听器没法关闭,被当作证据放在一起,恰好录到凌明宇跟凌彦反目成仇,又录到凌诺在背后挑唆,算是尽到它们最后的使命。 沈宴笙不在房间,余烬戴着耳机偷听,然后点下销毁按钮。 从此以后,没人再能得到里面的信息。 让凌彦几个相互猜去吧。 晚上节目组发了纸笔,艾浪说让大家在离开新西兰的前夜,给彼此写一封信,无论写什么都可以,写多少字数也无所谓,重点是自己想告诉伴侣的话。 节目组特意准备了房间,每位嘉宾拥有四十分钟时间进去写信,写完投进锁死的信箱里。 直到直播最后一天,他们才能收到伴侣的信。 沈宴笙会写什么? 余烬感觉他写了很久,四十分钟过去还没回来,明明平时已经够多话了,还有说不完的内容要写在信里吗? 这封信像吊在前面的胡萝卜,而她像跟在后面追胡萝卜的驴,心痒又吃不到。 节目组可真缺德。 “阿嚏!阿嚏!阿嚏!” 艾浪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摸了摸鼻子,跟副导演说:“好奇怪,是谁想我了吗?” “也有可能是骂你。”副导演回答。 房间只有一个,四组嘉宾分先后次序,轮流使用。 李洪霄夫妻年长,因此排在最前。 他们晚上休息得早,活动六点钟才开始,总不能让他们熬夜等着,光听着就够折腾人的。 老夫妻恋爱时就有写信的习惯,如今重温起来还挺浪漫。 第二组是白珩夫妻。 蒋骦心里有许多怨怼,她从进房间之前就开始想,能数落出白珩无数条缺点,她甚至想将这个男人骂到狗血喷头,最好能直接气死他更好。 可真等到提笔时,她忽然不知道要写什么,那么多话里没有一句是她想说的。 她用的时间最短,信纸上只写了一句话: 【所以,结婚那天说的誓词,是真的不算数了吗?】 白珩不知道蒋骦在想什么,他不在意这个女人很久了,自从孩子出生以后,见过蒋骦肚子上的妊娠纹,他就打心底排斥跟妻子接触。 曾经紧致的小腹松松垮垮,皱得像老人才有的皮肤,半夜想起时都能做噩梦。 离婚的事他想了很久,无所谓财产怎么分割。 只要能摆脱蒋骦就好。 但孩子的抚养权必须归自己,因为他不打算再要孩子,好不容易离开一个怪物一样的女人,没必要把另一个女人也变成怪物,否则离婚就没意义了。 可是在节目上,这么多人看着,傻子才会承认自己出轨。 白珩写了一整张信纸,全是夸奖蒋骦在婚姻里的付出。 离开房间时遇到庭初。 他冲对方点头示意,但人家没搭理,跟没看到一样进屋关好房门。 白珩心里不爽:拿了个影帝就高贵了? 什么玩意。 殊不知,庭初心里也是这么想的,什么玩意,跟这种人打招呼都是抬举他。 他从经纪人那里知道了一些事情,因此不屑跟白珩说话。 他有很多话想告诉闻知许。 却更好奇她会写什么。 【29分48秒,时间正常,之前李老师他们差不多也是这个时间,只有白珩写了40分钟。】 【我更好奇蒋骦写了什么,算上发呆,她只用了十分钟不到。】 【有没有人同感,蒋骦那对有种要离婚的前奏,反正是哪儿哪儿都不对劲,我好几次看到她眼睛红了,尤其是白珩背对她的时候。】 【为什么烬笙夫妇放在最后啊!打工人明天还要上班,可我想等看完再睡觉。】 等沈宴笙去写信时。 已经快十点了。 观众们视角看不到嘉宾在写什么,只能看到他们的侧颜,看到写信时的种种表情,从而判断信纸上会出现什么内容。 写给阿烬我的爱人: “曾经答应要给你写信,但这封信欠了好久,久到我差点儿以为你无法收到它,好在我们足够幸运,好在亏欠的都如数奉还。” “能在黑暗中牵起你的手,不管过程等了多久,都已经是生命里最大的幸运。” “爱是怦然心动,爱是深刻隽永,是我们偌大的宇宙里相互吸引,碰撞,直至融合为无法分开的一部分,它残忍,纯粹,每个棱角里充满了我们……” 沈宴笙放下笔,在结尾处画了一丛铃兰,这是属于他们的暗号。 他将信封好,郑重的投进信箱里。 “你好慢啊。”余烬站在门外,守株待兔一样等着,装作不在意地问,“一张信纸够你写吗?” “不会又加了一张吧?” 沈宴笙坏笑着说:“你猜?” “我不猜。”余烬推开挡路的人,结果被他从后面抱住,转过身放回门外。 她气恼地睨了他一眼,“你干嘛!” “过路费没交呢。” 沈宴笙像只拦路虎,理直气壮地回答,大有一副余烬不从,他就不走的架势,怪烦人的,让她又爱又恨。 小夫妻多半有说对方烦人的时候,大多数都口不对心。 余烬问:“那你要什么?” “你猜啊。”沈宴笙重复道,“没看过西幻电影里的魔法大门吗,说对密码才能放你进去,否则一概不得入内。” 什么密码? 余烬贴上他的唇,敷衍着亲了两下,大门本门没有任何回应,也不打算开门,只是好整以暇地望着她。 仿佛在用实际行动表示: 密码不对,不得入内。 余烬微笑着威胁道:“沈宴笙,你信不信我等下全写成骂你的话?” “不信。” 被爱的人总有恃无恐,即使被骂了又怎样呢,打情骂俏罢了,沈宴笙根本不在乎。 他老婆心软,威胁人都想不到有威胁力的话。 余烬气得挠他痒痒。 结果沈宴笙不怕痒。 无计可施之下。 余烬抱住沈宴笙,慢慢凑到他耳边,咬牙切齿地说:“宴笙哥哥。” “这下可以放我进去了吗?” 其实可以再甜一点儿,还可以多喊几声。 沈宴笙一边想着,一边乖乖让路,不出所料地接收到,来自余烬的,名叫你给我等着的眼神。 好可爱啊,老婆。 第143章 私人酒庄 法国向来是出国游的热门选项,早已被来自不同地方的游客攻陷。 巴黎是最早沦陷的地方,埃菲尔铁塔,卢浮宫,以及塞纳河畔到处都是人从众。 唯有巴黎圣母院,因火灾而暂停参观。 余烬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可九月份正是旅游旺季,每个景点的拥挤程度可想而知。 沈宴笙贴心的从笔记上,划掉一批需要支付门票的景点,他这是为老婆着想,并不是为了省钱。 排除这些地方以后,他们就没必要再去巴黎,除非是真的特别想看人。 以沈宴笙他们的消费观念来看,节目组给的经费实在很抠门。 想住个条件好一些的酒店,就去不了好一点儿的餐厅,想在当地多玩几个项目,就没钱给伴侣买纪念品。 余烬写信回来时,沈少爷正绞尽脑汁,看着一大片被划掉的地名。 她充满怀疑地问:“这些都是你想去的地方?” “不,都不去。” 沈宴笙合上笔记,一下子抱住她的腰,脑袋在肚子上蹭了两下,耍无赖似的,直到完全蹭乱自己的头发。 “干嘛啊你?”余烬捏他耳朵,佯装生气道,“别撒娇,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算什么账?” 沈宴笙装不懂,仰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只听说亲兄弟要明算账的,夫妻之间,就不用算那么清楚了吧?” “或者你想听我叫你什么,我叫一晚上给你听,怎么样?” “你闭嘴。”谁想听他叫啊。 余烬捏着他的唇,做鸭子状,另一只手惩罚似的,在脑门上弹了个响。 沈宴笙皮肤白,瞬间就红了。 他松开手向后倒去,整个人瘫软在摇篮椅上,演得挺像,不知道还以为是中枪,冷不丁的确实有一丝丝吓人。 “沈宴笙?”余烬俯身,轻声喊,“别闹,不跟你玩了。” “沈宴笙被你打死了。” 他没睁眼,装疼,哼哼唧唧的很会撒娇。 余烬没哄他,“哦”了一声。 半天没动静。 笔记擦过纸张,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声,沈宴笙还以为余烬真不哄他了,忍了一会儿忍不下去,打算睁开眼继续耍赖。 结果被一张纸塞进领口,什么玩意? 余烬好整以暇地丢下一句话,“我去洗澡,你自己玩吧。” 沈宴笙听见门关上,浴室里水声响起来,他才偷偷睁开眼睛,从衣服里掏出那张纸,好奇的打开来看。 纸上画风潦草,落笔流畅而写实,人物动作细致传神…… 竟然是一张涩图。 另有一行小字:既然沈宴笙死掉了,我们就没法玩这个了。 艹! 某些画面涌入脑海,没流鼻血已经是他最大的克制。 沈宴笙快步走向浴室,门从里面锁死,他推不开,只好站在门口喊:“阿烬~” “老婆~你把门打开好不好?” “不好。” 冷冰冰的两个字传出来,急坏了可怜巴巴的,等在门口的某人。 余烬洗完澡时,沈宴笙乖得不行。 她问:“不死了?” “不死了,不死了。” 沈少爷飞快回答,眼神直勾勾地探进浴袍里,如有实质般,仿佛能撩开这多余的东西,可头发上的水珠比他更快,肆意沿着皮肤往下。 浴袍洇开一些水渍,更合身,也更诱惑。 说真的。 他有些后悔答应上综艺这件事。 虽然过程是愉快的,可总有一些地方无法满足,不像在家时那么方便,光是弄脏床单就是一件比较尴尬的事。 余烬准备擦头发,毛巾被沈宴笙接过去了,将她圈在怀里。 服务妥帖周道。 余烬舒服得眯起眼睛,嗓音慵懒地问:“所以你想好要去哪儿了?” “卢瓦河谷。” 这个地方以酒庄与古堡出名,距离巴黎不远,前往其他城市也方便,见证了法国中世纪到文艺复兴时期的历史,很值得一去。 重点是。 沈宴笙早年置办过一处私人酒庄,过去以后可以住在酒庄里,然后剩下一大笔住宿费用。 “阿烬还记得吗?上次在家里请兰登喝的,就是咱们酒庄里的酒。” “记得。”余烬对此没有意见,“但节目组能答应吗?” 这个行为,介于合理又卡bug之间。 虽然没动用嘉宾自己的钱。 但以前置办的产业,能不能合理利用一下,这还是个有待考量的问题,留给沈宴笙跟节目组交涉吧。 余烬刚刚吹干头发,就被掌心不合理的硬度烫到,指尖沿着那轮廓滑了一圈。 她明知故问:“没答应你呢。” “那我先记着。”沈宴笙蹭她的手,用自己的手带着她,“玩点儿别的呗。” 好像很合理。 余烬被丢在床上时,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儿,不玩那个,可她也没答应玩别的啊。 还没等她抗议,这一下撞得好重,猝不及防间融化了理智。 沈宴笙是个坏男人。 - 节目组导演艾浪同样觉得沈宴笙很坏。 他单知道沈总有个私人酒庄。 恰好位于法国卢瓦河谷。 可以带感兴趣的嘉宾一起参观酒庄,体验葡萄酒酿造流程,还能到酒窖里任选美酒品尝,免费为这一站的节目增添素材,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美事。 但沈宴笙可没说过,他的私人酒庄范围内,还包括一座私人城堡,同样属于他的产业。 艾浪站在门前,面无表情的怀疑人生。 原来又见一帘幽梦里,紫菱被费云帆带到普罗旺斯,就是这种感觉吗? 他感觉自己马上也要晕了。 可沈宴笙惦记的不是城堡,而是另一件不相干的事,他将节目组给的全部经费,尽数交到余烬手里,一分钱都没留给自己。 余烬问:“你给我钱做什么?” “烛光晚餐。”沈宴笙清了清嗓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提醒,“不是说要带我吃烛光晚餐吗?” “这些钱应该够了吧?” 别的地方都可以不去,不该花的钱也不可以不花,但余烬答应的烛光晚餐必须要有,哪怕剩下时间都待在古堡里呢。 谁能想到沈宴笙这一举动的初衷并非炫富。 他只是单纯为了省钱,好留出足够的经费给余烬,让她兑现承诺带自己去约会而已。 第144章 叫救护车 凌蓁蓁害怕姜清慈,可她同样害怕谭宗嗣,这个强迫她发生关系的男人,每次见面都必须做很久的心理准备,才能忍住心里一阵阵的恶心与恐惧。 刚开始只是陪睡,但上了年纪的男人,那方面能力本来就不行。 谭宗嗣不尽兴,便会换别的方式折腾她。 有时候是用道具,有时候是让身边的人来,完全不把凌蓁蓁当人看,只把她当个好玩的小玩意罢了。 他花了钱,理应将自己买的东西使用彻底。 男人的自尊心折磨着谭宗嗣,从而产生了很多阴毒的想法。 他坐在床边,冷静的看着凌蓁蓁受折磨,怜惜般捏着她的脸问:“跟他舒服,还是跟我舒服?” “小婊子喜欢年轻男人吗?” 凌蓁蓁飞快摇头。 她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儿声音,也不敢露出任何表情,生怕被谭宗嗣以为自己喜欢,然后再想出新的折磨方式,到时候她的境遇只会更差。 身上的男人是谭宗嗣的保镖。 这人谨慎,从来不跟情人独处一室,每次都会让保镖看着自己办事,自己不行了就把人叫过来,替他继续玩下去。 凌蓁蓁一辈子的演技全用上了。 她违心地说:“我只喜欢您,求先生饶了我吧,我不喜欢他……” “真的吗?”谭宗嗣可不好糊弄,“你们这些年轻女孩最会花言巧语了。” “小婊子这么漂亮一定也会骗人。” 等他终于尽兴,才挥手让保镖下去,示意凌蓁蓁自己去浴室弄干净。 一个电话打进来。 谭宗嗣看了眼名字,拿着手机去了楼下。 凌蓁蓁洗完后没见到他,终于松了口气,不自然地扯着两只袖子,将满是勒痕的手腕藏进去。 “别哭了。”保镖递过来一张纸巾,柔声安慰道,“你别怪我,你知道我也身不由己。” “刚刚弄疼你了吗?” 肉体关系会让人产生错觉,凌蓁蓁以为他真的关心自己,忍不住接过纸巾,在他怀里哭得更凶。 保镖抱着温香软玉,藏起那颗不怀好意的心,耐心安慰着她。 门突然被大力踹开。 花枝招展的年轻太太破门而入,她妆容精致,指甲尖长,上来就抓住凌蓁蓁的头发,给了她一个响亮的巴掌。 啪! “不要脸的婊子,勾引男人勾引到我这儿来啦?” “看我不打烂你的脸!” 保镖赶紧拦着,嘴里不住说:“太太,您冷静一点儿,先别动怒。” “谭先生马上就回来了。” “回来?”谭太太大声喊,“都进来吧,都给我拍她!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个当小三的妈,就会有个当小三的女儿!” “你不是做戏子的吗?我今天非把你捧红不可!” “刺啦”一声。 凌蓁蓁单薄的裙子不经扯,顿时变得像破布一样,露出她遍体鳞伤的身体。 狗仔一窝蜂闯进来,拿着相机怼脸直拍。 房间里被围得水泄不通,她推不开那些人,也推不开扯住自己的谭太太。 凌蓁蓁情急之下,跟谭太太扭打在一起。 营销号开始狂欢: #爆!前任名媛生擒超级富豪,竟遭拳打脚踢? #23岁女星当小三遭正宫抓包 #前任小花凌蓁蓁又塌房,蓁爱粉曰:无房可塌 等凌彦赶到时,现场那群狗仔们已经散了,谭太太带着自己娘家人,把姜清慈母女俩扣了下来,专门打电话让他来接人。 姜清慈是后来加入战场的,她头发乱得像鸡窝一样,鼻青脸肿的坐在地上。 谭太太吐了口唾沫,阴阳怪气地说:“凌董好舍得啊。” “放这么漂亮的女儿跟太太,出来陪睡给你挣钱,我还不知道凌家落魄到这种地步,不然怎么都得给你捐点儿钱周转一下。” “你嘴巴放干净点儿!”凌彦怒声呵斥。 谭太太不依不饶,“我想干净啊,是你女儿做事不干净,老老实实嫁个人不好吗,非要来抢我的丈夫?” “这种事她们母女做得,我说不得?” “当我是吃素的,会一直忍气吞声,在家里装聋作哑不成?” 在谭宗嗣的一众情人中,她能脱颖而出,顺利嫁入谭家,成为新任谭太太,靠的不止是容貌,还有勉强能算靠山的家世。 谭宗嗣玩别人无所谓,她不在乎,但她也担心有人复刻自己的路。 一直忍而不发。 就是为了此刻一击毙命。 “爸……”凌蓁蓁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还指望凌彦能救自己,“我没想这样,我是被陷害的!” “我没想这样,全是她逼我的!” 凌彦恨不得把她塞回娘胎里。 他根本不愿意认这个女儿,用尽全身力气才忍住怒气,最后索性不愿意再管,全当自己不认识这两个人。 事情已经闹到网上,把人赎回去也没用。 凌彦最后看了她们一眼。 转身就走。 凌蓁蓁歇斯底里地哭喊:“爸!爸!爸……!” 姜清慈异常冷静,一言不发的看凌彦离开,她早就知道,以这个男人的薄情,根本不会管她们死活。 只会想办法撤新闻,压热搜。 想办法跟她们撇清关系。 谭太太讨了个没趣,目的达成了,心里的气也散了,反而有点儿同情这对母女。 摊上个如此薄情的男人,怪不得要想办法另寻他路。 她说:“算了,你们走吧。” “以后擦亮眼睛,别再瞄着别人的丈夫,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分活着吧。” 没人认识的地方,呵。 姜清慈最恨那种地方,她折腾了大半辈子,辛辛苦苦爬上来,难道就是为了再回那种鬼地方吗? 她活动了活动手腕,抄起桌上的水果刀,趁着没人反应过来。 一连捅了谭太太十几下。 然后拿着那把带血的刀追出去,从安全通道跑到停车场里,恶狠狠的搜寻着凌彦的身影,终于在他上车前跑到他身后。 凌彦听见声音,转身正对着姜清慈恶鬼似的面孔,随后胸前一凉。 他难以置信地往下看,只见那把刀完全没入体内。 凌彦张开嘴:“嗬——” 数不清的血顺嘴流下来。 他看见姜清慈被人控制住,按倒在地,秘书慌忙按着刀,用衣服帮他止血。 救护车什么时候能到? 第145章 虎视眈眈 凌彦被捅的时候,余烬跟沈宴笙还在节目里,晚上吃饭时,才知道这个令她愉快的消息。 真活该。 她一边想着,一边换上一副若无其事的表情,只是眉梢眼角都带笑,想忍都不太能忍的住。 唯一可惜的。 是她没能去现场看着。 不过就算是在国内,余烬也没法到场,这个举动太引人怀疑,容易惹上麻烦。 她早料到姜清慈不会坐以待毙,总有一天要反噬到凌彦头上。 却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快。 凌彦还在手术室里生死未卜,姜清慈因持刀故意伤人,已经被关押起来。 谭太太娘家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堵着谭宗嗣讨要说法,明明是他出轨在先,遭殃的却是他们家人,好在酒店紧邻医院,抢救及时才没真闹出命案。 凌蓁蓁夹杂在一片混乱中,茫然不知所措。 她总是被人推着走。 谭太太的血溅在她身上,脸上,混着扭打时造成的伤口,显得狼狈不堪,再没有从前光鲜靓丽的样子。 像乞丐,又像疯子。 医院让凌蓁蓁通知家属。 可姜清慈在警局,凌鹤羽在地下,她竟然只剩下凌明宇一个亲人了,明明半年前还是好好的一家人,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呢。 医院走廊里人来人往,有不知道内情的人,还觉得她可怜。 结果马上被人劝住了,“你没看微博吗?” “她是当小三,抢别人老公才被打成这样的,还差点儿害死人家原配!” “什么?”另一人惊讶道,“现在小三都这么猖狂吗?” “简直是目无法纪啊。” 凌诺姐弟匆匆赶来,厌恶的推了一把站在走廊里的凌蓁蓁,对她冷嘲热讽。 “你还站在这儿干嘛啊?” 凌默问:“还嫌自己不够害人吗,我要是你就找个地方好好反思,哪儿有脸留下来见咱爸?” 凌蓁蓁反驳:“不是——” “不是什么不是?” 凌诺厉声质问:“不是你不顾礼义廉耻?不是你妈持刀行凶?” “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我还能冤枉你不成,你还敢留下来,是生怕咱爸被抢救回来,想把他气死对吗?” “我没有!”凌蓁蓁大喊。 护士长瞪了她一眼,教训道:“请病人家属稳定情绪,不要在手术室外大喊大叫。” “有什么问题,你们可以去外面解决。” 劈头盖脸一顿指责,搅乱了凌蓁蓁本就不清楚的脑子,她竟然忘了站在自己面前的姐弟,只是凌彦的私生子而已。 离开姜清慈,她便六神无主了。 凌明宇赶到时,凌蓁蓁被凌诺姐弟排挤,孤零零的站在角落里,直到看见哥哥才终于有了依靠。 凌蓁蓁眼眶一热,当场泪如雨下,委委屈屈地喊:“哥……” “你们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凌明宇可不是来安慰她的,“咱妈一时冲动,你也不知道拦着,让她干出这种事,咱们以后还怎么活?” “得罪爸就算了,谭先生那边也被你搞砸了!” 什么? 凌蓁蓁脆弱的神经全面崩盘。 凌明宇算盘打得也好,他在来的路上就想清楚了,自己身份不明,凌彦肯定早有防范,什么都不会留给自己。 要是他真死了。 只剩下凌蓁蓁还有继承权,能在凌彦的遗产里分一杯羹,因此决不能轻易放手,必须将这份财产拿到手才行。 说不定姜清慈正是因为想清楚这个,才决定铤而走险,先下手为强。 其实是凌明宇想多了。 姜清慈只是破罐破摔,想带凌彦一起下地狱而已,她不想活了,也不想让凌彦好好活着。 凌彦还没脱离生命危险,外面的人已经开始算计遗产了。 - 余烬身后一直有摄像跟着,没空跟沈宴笙谈起这件事,甚至没机会了解详情。 她一晚上心不在焉,好不容易熬到直播间关闭。 城堡里房间很大。 经典法式风格装修,富丽堂皇,浪漫奢靡,透露出优雅的贵族气质,复古花窗外是一片葡萄园,采摘季节还没结束,葡萄藤上挂着沉甸甸的果子。 沈宴笙猜到余烬在想什么,看了眼手机,告诉她,“人没死。” “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送进重症监护室观察了。” “那就好。”余烬松了口气。 她还想回去看凌彦一眼,并不想让他这么轻松的,毫无负担的死去。 那真的太便宜他了。 造成她所有不幸的罪魁祸首,怎么能突然死掉呢? 沈宴笙继续说:“姜清慈关起来了,故意伤害罪,能让她被判二十年往上。” “我回去能见到她吗?”余烬问,“单独的,没有监视的那种。” “你想就可以。” 沈宴笙不可能不满足她的心愿。 他说:“到时候我陪你去,就在外面等着你,等你跟她说完话好不好?” “嗯。”余烬不停在绞手指,说不上是兴奋还是紧张,“我得想想,我得想想……” “这一天我等太久了,我没想到突然就等到了。” 表面上来看,凌家从如日中天的盛况,走到如今四分五裂的结局,只用了半年多时间。 可这背后的点点滴滴,是余烬计划并实施了近十年的结果。 她要调查凌家每一个人,弄清他们的性情,喜好,生活轨迹,再从其中判断出他们应对每一件事的方式,才能在不知不觉中将这些人赶上绝路。 余烬花了太多时间与心血,以至于真正成功时,竟然有些茫然。 沈宴笙问:“想回去吗?” “是不是等不及了?我可以想办法暂停综艺,先带你回去见他们一面。” “一整晚你都心不在焉,感觉魂儿已经飞回北城了。” 余烬脸颊一热,摇摇头说:“不用。” “让我缓过今晚就好。” “凌彦意识还不清醒,大概也听不到我在说什么,我现在回去也没用处,等他好起来,我要等他好起来再说……” 他不会死这么快吧? 这还真不好说,钱是最能蛊惑人心的东西,有一群虎视眈眈子女,总有人不想让凌彦好起来。 余烬在情绪里,暂时想不到那么多。 沈宴笙摸摸头,肯定的说:“阿烬想让他活着,他就能活着。” “放心,我会让他撑到见你的那天。” 第146章 父慈子孝 余烬这晚特别黏人,具体表现为话有点儿多,她一直是逻辑清晰的理智派,难得有这么反常的时候。 不过这样也好。 沈宴笙想:她愿意在我面前,表现出最真实的,不加掩饰的样子,总比一直藏着掖着要好。 他的阿烬才23岁,往后的路还有很长,总有一天能走出往事的阴霾。 余烬说着说着,忽然红了眼眶,小声说:“等咱们回去以后,我要带你去见妈妈。” “好,说明我这个女婿,终于合格了吗?” “到时候你问她们。”余烬回答。 沈宴笙纵容道:“好。” “那我可真不容易,别人都是结婚前考察,我是从小考察到大,好在最后顺利通关了。” “两位妈妈要是错过了我,再找不到更好的女婿了。” 余烬被他逗笑,“你可真自恋。” “不过我曾经想过,等我复仇成功那天,要带上他们最痛苦的样子,拿到坟前祭拜。” “但……她应该不想看到那些东西吧。” “她更想看到你好好的。”沈宴笙侧身躺着,一只手揉捏着她的肩膀,“希望你快乐,幸福的生活下去,忘记那些伤害过你的人。” “她们都是善良的人,对阿烬的祝福,一定也是正向的。” 余烬说:“那我只带上你就够了。”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噼里啪啦的砸在花窗上,她躲在沈宴笙怀里闭上眼睛,没一会儿便进入安稳的梦乡。 梦里,她又回到熟悉的别墅,回到花园里的秋千旁。 沈宴笙说:“铃兰,总有一天我会回到你身边。”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嗯。 从今以后,他们再也不会分开了。 - 飞法国之前。 沈宴笙邀请了其他嘉宾一起,庭初跟李洪霄那组都答应要来,只有蒋骦拒绝了。 她很清楚自己跟白珩是什么样子。 没必要跟过去扫兴。 节目开播前,她就知道自己这组热度不高,直播间观看人数不会很多,因此故意在提问时引发矛盾,黑红也是红,吸引观众注意才是最重要的。 如今目的达到了,蹭不蹭热度都无所谓。 白珩怕麻烦,不想跟她吵架,一边调整策略装好脾气,一边偷偷联系情人,给人家买车买包,甚至还许诺出去一套房。 沈宴笙盘下来的酒庄历史久远,中间因为经营不善,难以维持,被酒庄主人挂牌售卖。 凑巧他那会儿对酿酒感兴趣,专程跑到酒庄里体验了很久。 因此沈宴笙对自己的酒庄很熟悉。 “这里种植的葡萄品种叫白诗南,虽然是音译,但名字很好听,这种葡萄成熟期晚,蕴含苹果、梨以及洋槐花的香气。” “成熟后带有蜂蜜甜香,口感清新,但酸度较高,只适合酿酒。” 沈宴笙摘下一颗葡萄,让余烬闻它的香气,“其实另一种葡萄的名字更好听,叫长相思。” “但它更酸一些,我不喜欢。” “阿烬要尝尝吗?” 余烬没闻到他说的香气,只闻到葡萄酸味,很怀疑自己咬上一口,会不会直接把牙酸掉。 而这人又坏,喜欢整人。 她很有先见之明的捂上嘴巴,防止沈宴笙使坏,把酸葡萄塞进自己嘴里,很多时候默契就是这么来的。 两个人越熟悉彼此。 越能在第一时间内察觉对方想做什么。 余烬捂着嘴,无论沈宴笙说什么,都不肯把手移开,直到走出葡萄园以后,才肯把手拿下来。 她眼眸里划过一丝狡黠。 趁沈宴笙开口说话时,毫不留情的把自己藏起来那颗葡萄,丢进他嘴巴里,然后大笑着跑开。 完蛋。 他老婆学坏的速度也太快了。 沈宴笙被酸的脸都皱了,好看的五官挤在一起,看起来有些滑稽,好半天才缓和表情。 这时余烬已经跑了好远好远,只能看见她纤瘦的背影。 大雨洗过的空气格外好闻。 云朵很白,天空很蓝,像画报上画家会使用的分明色彩,阳光照在余烬身上,让她拥有了一种生机勃勃的鲜活。 沈宴笙心变得很软。 李洪霄夫妇正在酒庄另一处品酒。 白葡萄酒里也有糖分,张熙秋不准他多喝,一次只能抿一小口,所以真的是用舌尖在品。 但李洪霄喜欢被她管着,有时表面上抗议,实则是心甘情愿的。 人不可能一直在一起。 他有无数次不被妻子发现的机会,可以在外面偷偷吃糖,偷偷做一切她不允许的事,可他愿意被妻子发现,愿意看她在乎自己的模样。 珍稀爱的人才能得到爱,在乎伴侣的人才能留住爱人。 阳光普照。 唯有爱让我们得到赦免。 - 北城阴云密布。 凌彦醒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让秘书将病房里的一群人带走,他不相信这几个子女,怕自己不明不白的死了,宁愿另外请人照顾。 姜清慈这刀捅得太深,在做手术之前,人生走马灯在脑海中翻来覆去。 凌彦问秘书,声音干涩,“我在里面抢救的时候,他们都在外面做什么?” “先是两位小姐吵架……” 秘书一边回忆,一边跟他讲:“后来蓁蓁小姐被排挤,自己站在一旁,然后大少爷来了,两边人对着吵架。” “护士拿手术同意书出来,大少爷拖着不签,也不肯让其他人签。” 当时情况十分紧急,多拖延一刻,就多一分危险,这群人打什么主意显而易见。 凌诺那么大的人,又不是小孩子,她真想签谁能拦住呢? 凌彦面如死灰。 他嘴唇干裂起皮,伤口疼得要死,连起身都很困难,在重症监护室待了好几天,才终于转到普通病房,像个凄惨的孤寡老人。 子女,家人,凌彦一无所有。 他的眼睛越发浑浊,充满怀疑,痛苦,以及不知名的情绪,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让事情不可挽回的滑落到这种境地。 不应该是这样的。 无论是凌诺姐弟,还是凌明宇兄妹,都被保镖死死挡在外面,连病房门都进不去。 凌彦身上插着管子,终于顾不得体面,让律师在遗嘱上增添条款。 假如他因为任何意外身亡。 他的每一位子女都有嫌疑,必须在接受调查后,才能拥有财产继承权。 亲子之间,忌惮至此。 第147章 说我爱你 余烬很快兑现承诺,开车带沈宴笙前往巴黎,她预定的餐厅名叫les ombres,寓意为影子餐厅。 这家餐厅在巴黎铁塔脚下,因夕阳下巴黎铁塔的影子,会倒映在餐厅玻璃顶上而得名。 餐厅并不大,观景位独好。 无论在哪张桌位,都能完美观赏铁塔,余烬预约时间在晚上,灯亮起来时,埃菲尔铁塔会更加好看。 餐厅没有着装要求,因此不必穿的非常正式。 余烬选了一条波尔卡波点裙,款式复古,剪裁合体,姜黄色衬得皮肤很白,适合较为明艳的妆容,以及款式夸张的珍珠耳饰。 她车速快,到达巴黎时,还没到用餐时间。 于是先去了餐厅楼下的博物馆消磨时光。 整个博物馆的展品非常有趣,展出着来自世界各地的雕塑、饰品和绘画,其中有很多造型奇特的大型木雕,很难让人相信是来自许久之前的工艺。 唯一不好的地方在于游客太多。 沈宴笙紧紧牵着余烬的手,不自觉提高音量,“别怕,我们牵手就不会走散了。” “嗯。” 余烬表情还好,只是收紧了牵着他的手,尽量往人不太多的地方走。 【老婆好像很怕跟那个男人走散,她也太可爱了,因为很信任才会有这样的依赖吧?】 【哼,奉劝沈总牵好我老婆,千万不要把她弄丢!】 【丢?丢在哪儿?我带着麻袋火速赶到,我那么大一个老婆呢?你们谁捡走了?】 【不存在的,那个男人护得很紧。】 博物馆出口有专门卖纪念品的商店。 余烬跟沈宴笙预算不多,想买的东西不能尽数满足,却体验到了静下心来,一起挑纪念品的乐趣。 两个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跟其他小情侣没有区别。 有个外国女孩走过来,微笑着拿起相机,问余烬,“亲爱的,可以帮我拍张照片吗?” “我想跟我男朋友合照。” “当然。”余烬回答。 这对小情侣十分放得开,一连换了好几个造型,最后亲密吻在一起,完全不在意外人的目光。 巴黎是个浪漫且恋爱感满满的城市。 直播间弹幕瞬间刷满。 大家都希望在小情侣接吻过后,那个男人不要见外,大方的亲一下余烬给她们看。 她们亲是亲不到了,总不能连看都不让看吧? 余烬在帮别人拍照,沈宴笙在旁边拍她,摄像在后面拍沈宴笙跟余烬,整个队形呈三角状排列,套娃里藏着套娃。 不知是不是有意炫耀。 沈宴笙拍完照片之后,并没有立刻锁屏,而是在摄像头面前,坦然而快速的翻看起自己的几千张存货。 他速度太快,直播间观众基本看不清什么。 但都知道沈宴笙拍的一定是余烬。 这个行为不能说是狗。 只能说非常狗。 余烬老婆保护协会热烈抗议: 【有照片你就发微博,或者自己偷偷摸摸藏起来,让大家看到,又不让我们看清算什么本事?】 【这合理吗?】 一朵云飘过,遮住原本灿烂的阳光,仿佛无数人的怨念汇聚在一起,强烈抗议沈宴笙的不做人行为。 可沈少爷并不在意,开开心心的期待着烛光晚餐。 夕阳西下那刻是影子餐厅最美的瞬间。 埃菲尔铁塔的影子落在他们身上,慢慢融入烧红的晚霞,直到地面华灯初上,用灯火代替了璀璨繁星,车灯流火成线,周围酒杯清脆碰撞。 侍者送上一束白姜花,这个季节已经不容易找到了。 沈宴笙愣了一秒。 他怔忪着问:“这花是餐厅送的?” “你好傻。”余烬笑他,“是我订的,为你,为我们。” “结婚纪念日时你给我送过,你说它的花语是将记忆永远留在夏天。” “但我想说的是,不止是夏天,也不止是某一年,所有关于你的记忆,都是我最宝贵,也最值得收藏的东西。” 她很少剖白自己,更没有过如此直白的表达,反倒让沈宴笙不太习惯,被这记直球打得心跳加速。 他抱着花。 能说会道的嘴,七窍玲珑的心,统统变成反应迟钝的木头。 每转一下都嘎吱作响,闹出惊天动地的声音,热烈盛大的奏出一支交响乐,世界好宁静,让心跳如此清晰,同时又喧嚣得过分。 余烬还没见过沈宴笙这般失常的模样。 怪可爱的。 余烬凝视着他,眼眸中水波潋滟,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她终于开口:“沈宴笙,我爱你。” “你说什么?” “……我说,我爱你。” “没听见。”沈宴笙没撒谎,他惶恐且怀疑自己活在梦里,“阿烬,再说一次。” “再说一次吧。” 余烬干脆站起来,走到他身边,直接对着耳朵重复,“我爱你,听见了吗?” “这次没听见我就不再说了。” “不行。”沈宴笙坚定反对,“要说的,我每天都想听,哪怕每次都像在做梦也可以。” “我没想到…我是,我是真的听见你说爱我。” 余烬压低声音,提醒他注意形象,又趁机撩了把火,“既然听见我表白了,要不要跟我举行婚礼?” “说不的话,我不保证让你见到明天的太阳。” 天。 她这是在求婚吗? 虽然听起来很奇怪,凶巴巴的语气比起表白,更像是威胁,可沈宴笙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恨不得当场带余烬逃跑,随便去哪里,闯入路边的教堂举行婚礼。 没有证婚人,没有结婚誓词,爱意会让简单的仪式神圣且庄严。 晚风知道,星月见证。 沈宴笙这样想着,突然拉起余烬跑掉,将一脸懵逼的摄像甩在后面,要不是预约餐厅时付过餐费,他们可能要被当做逃单人员,拉入黑名单。 他们没走电梯,躲在消防通道里接吻,拥抱。 余烬感染了他的紧张,心跳差点儿停了,莫名其妙的红了脸颊,然后红了眼眶,忽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泪水是柔软而灼烫的。 唇分时。 她低声说:“你给我的第一枚钻戒,我一直好好藏着,说弄丢是因为不想还给你。” “沈宴笙,我从很久以前就爱上你了。” 第148章 手撕渣男 两位主角不见踪影,摄像师绕了三圈都没找到人,只好返回影子餐厅,跟同事一起享用余烬订的豪华晚餐。 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沈宴笙带余烬一起玩失踪。 综艺里史无前例的突发状况。 摄像师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唯有磨刀霍霍向鹅肝,方可解他们没拍到素材的心头之恨。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真想一个电话,让外星人把沈宴笙抓回来。 拍! 拍二十四小时那种! 【沈·气人专家·摄影师长跑教练·消失的新娘·宴笙】 【这时候突然消失,想必大家都很清楚他们干什么去了,民政局不必搬了,我先随200份子钱,能让我坐主桌不?】 【那我随300,求节目组直播烬笙cp世纪婚礼,古堡不是现成的吗?我们不在场的每一个都是证婚人。】 【艾导考虑一下,直播热度能不能卡掉服务器,就看你这次怎么运作了!】 沈宴笙带余烬逃走,这兵荒马乱遛着摄像师跑的一幕,毫无疑问上了热搜。 此时还不是婚礼,已经让所有cp粉沸腾。 就在气氛到达顶端时。 一条微博横空突降,杀出重围,直接登上头条。 @蒋骦:今晚玩坦白局(点击:直播间链接) ??? 没剧本有时候是好事,能给观众绝对真实的体验,可如果连导演都不知道剧情走向时,大家期待的刺激,很可能会变成导演的惊吓。 节目定位呈现出一种山体滑坡状的崩盘。 艾浪无语凝噎,“今天的嘉宾都怎么了!!!” “我好好的旅行综艺,怎么突然画风就变了,能有个人回来救我一下吗?” “别流泪。”副导演安慰道,“直播热度不会掉的。” 白珩是演员,蒋骦那组一开始就直奔戛纳,听他在直播里大谈表演技巧,恨不得当场化身戛纳影帝。 只可惜没有领奖台,也没有最佳男演员奖。 蒋骦觉得讽刺极了。 她忍无可忍,打算亲自给白珩颁奖,圆了他多年以来的影帝梦。 露天餐厅里两人对坐。 白珩没看手机,还不知道蒋骦做了什么,心情很好的看着菜单,用他并不熟练的法语点菜,甚至关心妻子吃些什么。 他愉快地说:“今天太晚了,我要保持身材,只吃素食就好。” “给你点份牛排怎么样?” “不着急吃饭。”蒋骦拨弄着手机,眼神愈发冰冷,“白珩,咱们现在可以谈离婚的事了。” “什么?” 白珩瞬间慌了,瞳孔放大,笑了一下说:“什么离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不太舒服?” “不如我们别吃饭了,直接回酒店吧。” 蒋骦冷笑,“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今天不谈的话,我就不会轻易放手,答应跟你离婚了。” “……”白珩沉默了。 离婚比结婚更破坏形象,他原本打算一直隐瞒事实,等到三五年以后,粉丝们渐渐发现不对劲儿再说。 但蒋骦的话让他犹豫,夫妻多年,他很了解这个女人。 气氛突然尴尬。 白珩思索良久,终于开口:“那就谈吧。” 果然。 蒋骦早知道他会有什么反应,心里却仍然不好受。 她确认道:“你提出离婚的原因,是因为对我没有感情了对吗?” “是。”白珩还想辩解,“我这也是为我们好,为我们的婚姻负责。” “你知道感情不是能够强求的事,继续过下去,继续欺骗你,对你,对我,对孩子都不是好事。” “我们……好聚好散行吗?” 蒋骦轻嗤一声,“好聚好散?” “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白演员,你以为三两句话,就能甩掉我这个累赘,让我放你跟你的情人双宿双飞吗?” “别做梦了!你看看这些照片吧,好好回忆回忆自己做了什么好事!” “蒋骦你——”白珩脸上挂不住,激动的当场站起来。 他第一时间意识到直播没有暂停。 白珩想去抢摄像机,抬高音量吼跟拍的摄像,“拍什么拍?你给我把摄像头关掉!” “否则我告你们节目组侵犯隐私!” “法盲吧你?”蒋骦冷静地看着他,句句铿锵有力,“发律师函发傻了吗?别在这儿恐吓别人了,告的赢吗你?” “你出轨之前没想过有这一天吗?” “背着我跟小情人腻歪,满足你下半身欲望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一天吗?” “我出轨也是因为你!”白珩狗急跳墙,“但凡你不让我这么恶心,我都不会出轨!” “我是一个健康的,有生理需求的正常男人,不能满足我是你的原因!” 这都这么pua话术? 【妈的,拳头硬了,我刀呢,我一刀囊死这大傻逼!】 【他出轨,他有理是吗?几把上长了个人吗,完全,只会用下半身思考?】 【社会性死亡了吧哥?】 【解读一下:虽然我出轨了,但我没错,我活蹦乱跳的几把会自行出走,寻找它该去的地方。】 【你不理解是你的问题,我出轨还是你的问题,合着他一点儿错没有呗。】 蒋骦有备而来。 直播继续的同时,一直有助理在微博放证据,每张照片,每个视频,时间线清晰明了,充分证明了白珩婚外出轨的事实。 甚至还有许多购物小票,信用卡消费记录。 蒋骦让人给白珩的情人打了马赛克,比起那个女人,她更恨出轨的男人,如果不是白珩自己愿意,谁还能拿刀架在他脖子上,逼他出轨不成? 最后以白珩落荒而逃收场。 蒋骦坐回座位上,淡定自若的拿起菜单点餐,然后打开自己所在的直播间,回答弹幕上刷过的问题。 她说:“是,节目开始之前,我就发现他出轨了。” “挣扎过,痛苦过,甚至一度以为自己真有责任。” “可我后来想明白了,体面是彼此给对方的交待,他甚至连真相都不敢告诉我,我也没必要再给他留面子,这是我能给自己最好的结局。” 伏特加好苦。 蒋骦抬头,睁眼看着夜空,奇怪,怎么感觉这么模糊呢。 她哭了吗? 第149章 重要的事 说好是爱人的浪漫旅行,画风突然急转直下,变成了出轨男公开处刑现场,虽说蒋骦干脆利落手撕白珩时,大家看得非常过瘾。 可也产生了一个问题: 节目才拍到第二站,这俩人是准备直接回国办离婚,还是坚持拍完后面半个月? 蒋骦没想过。 她原本没想这么早,这么突然公开消息。 在她的计划里,应该要等到最后一站,等她集满白珩五封信,一封封读完以后再公开处刑,当做他欺骗自己的惩罚。 只是走在戛纳街头,看着其他夫妻牵手走过时,蒋骦忽然觉得那些计划都没有意义了。 反正事情只会通向一个结果。 所以,当断则断吧。 这一组直播间暂时关闭,艾浪火速赶往戛纳,他到的时候白珩已经走了,只剩下蒋骦一个人在,她表示自己可以介绍认识的朋友填补空位,违约金也会如数支付。 她看起来状态还好,没有挤兑白珩时的刻薄强势,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释然。 可惜了。 节目组邀请嘉宾时,并没有想到他们会是这种情况,艾浪跟蒋骦沟通了很久,最后帮她订了回国的机票,另外邀请了备选嘉宾,大家在下一站汇合。 李洪霄跟张熙秋很少看微博,直播关闭后,才从摄像口中知道这个消息。 向来好脾气的张老师这次挺生气。 大半夜还睡不着。 她叹了口气说:“什么事不能好好解决,就算真的没感情了,好好商量以后也可以离婚。” “为什么打着为妻子好的名义,瞒着她,先做出伤害她的事,拖到没办法再拖的一步,才想到自己应该解决这个问题?” “这……”李洪霄正直了一辈子,他怎么知道白珩怎么想的。 归根结底是怕承担责任吧。 怕伤害别人感情,所以先做出更伤害她的事,将本来可以避免的伤害扩大,还美其名曰是为对方着想,实则就是在找借口而已。 微博上还在议论白珩的性格缺陷,从各种往日采访里的只言片语,分析的头头是道。 又一次养活了无数情感婚姻公众号。 但很多时候,坏人脸上不会贴着坏人的标签。 人心隔肚皮,即使是枕边人,你也很难猜中他的真实想法,在这件事情发生之前,也有许多人觉得他们是相爱的。 婚姻要经营,需要经营的东西,就必须承担风险。 最后一晚留在法国时。 几位嘉宾聚在一起,身边少了蒋骦那对吵架的声音,反而显得有些冷清,好像是缺点儿什么一样,怪不习惯的。 闻知许断断续续想起一些记忆,写信时表情非常复杂,后半张信纸上画了个巨大的猪蹄子。 庭初对此一无所知,十分认真的写满了一整封信。 这是余烬第二次给沈宴笙写信,她在信封上贴了参观博物馆时买的邮票,一只q版的丑丑的小木雕,那一天对他们意义独特,值得好好珍藏。 本来以为不会写太多内容,写起来反而不太能收的住,差点儿将落款位置挤没。 可是将伴侣不知道的东西告诉他。 不正是沟通的意义所在吗? 后三站里,艾浪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新请来的嘉宾也出问题,每天都在跟月老许愿,希望他剪红线之前打声招呼,不要突如其来,说断就断。 他单纯脆弱的小心脏,完全经不起第二次打击。 这档综艺他还想一直做下去的,万一担上离婚综艺的外号,下次邀请嘉宾时,可能大家都要掂量掂量,上节目是不是会伤害夫妻感情了。 好在节目顺利播完,期间没有再出现任何意外,四对嘉宾的感情也没有任何问题。 九月中旬。 余烬跟沈宴笙结束最后一天录制,顺利从新疆飞回北城。 再回沈家时。 竟然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娇娇被杨姨养得很好,期间蜕了一次蛇皮,它又长大了一些。 蛇不像猫狗一样认主,但在熟悉主人气息,知道自己没有危险以后,也能放在手里把玩。 江月荻让佣人拿过来厚厚一叠文件,不知道都是什么,一股脑摞在余烬跟沈宴笙身上。 “看看吧。” 她非常得意的介绍:“这都是在你们录综艺时,我找婚庆公司做的策划案,中式的,西式的,复古的,简洁的应有尽有!” “如果你们都不满意,也可以自己跟他们交流,按照你们喜欢的来。” “婚礼拖了这么久,是不是应该补上了?” 沈舒宁补充:“其实我感觉中式好一些,我嫂子长得好看,穿婚服肯定美若天仙!” “就是我哥头发短……可以让他戴假发,中式婚礼看起来也喜庆。” “是啊。”杨姨插话,“我也觉得中式婚礼更好,挺时髦的,不过还是要小余自己选。” 压力山大。 她都已经结婚这么多年了,怎么还是能体会到,一种被家长催婚的感觉呢? 沈宴笙见状想跑,被他亲妈一把按下了,两人硬是看完了一摞厚厚的资料,才被大家放行。 晚上躺在床上时脑子里全是婚礼策划案。 余烬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地说:“我闭上眼,脑子里还花里胡哨的……” “我也是。” 沈宴笙笑着回应:“如果你嫌麻烦的话,妈那边我去说,不要强迫自己做不喜欢的事,比起拥有世俗意义上的婚礼,我更希望你开心。” “其实还好。”余烬头埋在枕头里,声音闷闷的,“我就是没想好,自己需要一个什么样的婚礼,给我一点儿时间找找灵感。” “你知道有很多事都不在我计划里,我需要好好想清楚这些。” 曾经余烬的计划里没有以后,她没想过复仇成功以后,自己要去哪里,要做什么,最大的可能性是随便找个地方,过上与世隔绝的生活。 但现在不一样了。 她需要重新规划自己之后的生活,不必再服从于任何目的,可以去做自己真正喜欢的,并且想做的事,往后她还有漫长人生,跟沈宴笙一起度过。 不过在此之前,余烬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 她要去见凌彦跟姜清慈。 第150章 赶尽杀绝 余烬回国以后,跟姜清慈一共只见过三次。 第一次是在凌蓁蓁姐弟生日宴上。 她仪态优雅,言辞得体,温柔笑着接受客人夸奖,不时谦虚几句,声音里总带着笑,看上去很好接触的样子。 哪怕是看不上姜清慈的人,也几乎挑不出任何错处。 第二次是在凌鹤羽葬礼上。 她面容消瘦,鬓边生出白发,虽然双目无神,可在看见余烬时,依旧流露出锋利尖锐的恨意。 像是要用那些无实质的东西刺伤她,拉她给自己儿子陪葬。 而第三次。 大概也会是最后一次。 凌彦伤势未愈,姜清慈暂时收押,还没判刑。 她冷着一张明显看出衰老的脸,头发白了大半,仿佛行尸走肉一般拖着疲惫的身体,而灵魂已经不再运转,失去了希望与生气。 姜清慈知道自己完了,下半辈子都没法离开监狱,太多的痛苦让她麻木。 她以为房间里等着的是律师,没想到却是余烬。 姜清慈心生警觉,一瞬间想了很多事情,最后停在女儿说过的那句话上。 凌蓁蓁说:余烬根本就不是余烬。 只可惜她那时过于自信,以至于错过了近在咫尺的真相。 余烬眼睛里没有温度,平静的开口:“姜阿姨。” “见到我,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 “意外有用吗?”姜清慈声音没有波动。 “不管你是余烬也好,是凌澜也罢,跟我都没有任何关系,我现在什么都没了,你见我是想看到什么?” “看我痛哭流涕,向你跪地求饶吗?” “别做梦了。” “果然。”余烬早猜到她会这么说。 她自嘲般笑起来,笑够了才继续说,“你根本就不觉得自己有错,又怎么会跟我认错呢,是我异想天开,对你抱有太高的期待。” “你知道就好。”姜清慈戴着手铐,她从不愿意反思自己。 落到今天这种地步,她所后悔的也不是当初犯下的罪恶,而是自己没有更谨慎一些,埋下了余烬这个祸根。 否则她如今还能当凌太太,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余烬点头,轻飘飘的说:“我知道啊。” “你这个人呢,最在乎的只有自己,什么夫妻之爱,母子之情,在你心里全是放屁,这种东西根本就伤不到你。” “但你知道……凌鹤羽是怎么死的吗?” 她轻声说:“我操纵的。” 很轻的四个字顷刻间有了分量。 砸在心里能听见响。 姜清慈憎恨的盯着余烬,她不愿意让余烬看自己笑话,刻意装出无动于衷的样子,可她的手分明是握紧的,到底是身上掉下来的肉。 哪怕早就知道这个事实,真正听见余烬承认时,它的冲击力依旧不可忽视。 姜清慈身上为数不多的母爱隐隐作痛。 余烬面无表情,一句句讲着,“我知道你怀疑我,但你肯定不清楚我都做了什么,我如何保证你女儿一定会动手,又如何保证死的人,一定是你最疼爱的儿子。” “一条狗养了二十几年,死的时候,主人可能都会难过一会儿,更何况是叫了你二十多年妈妈的人呢?” “你不在乎也没关系,姜萍,我只是特别想说给你听。” 姜清慈因愤怒而颤抖,心脏四周麻木的外壳开裂,逐渐崩塌。 余烬垂眸,单纯的叙述,“他太疼了。” “被教坏的孩子放在好的环境里,他不一定能学好,但如果将他放在无人管制,自由自在的环境里,他就很容易变得更坏,坏到出乎你的想象。” “你还不知道,我告诉你,凌鹤羽在海城时染上毒瘾了,这一点我特别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的放纵,他不一定有这么大的胆子碰那玩意。” 姜清慈腾的站起身,手重重砸在桌子上,妄想越过眼前的防弹玻璃。 她此刻很想杀了余烬。 却无能为力。 余烬继续说:“当然了,我也要谢谢你的好女儿。” “如果不是她继承了你的狠辣,轻易被激起杀心,为我的计划接上最重要一环的话,这场意外根本不会发生。” “你杀过生母,又一手策划了那场车祸,肯定很容易理解我吧?” “我还有大好前程,怎么能让自己沾上嫌疑,给你生下来的垃圾赔命呢?” 她笑得很愉悦,“所以我宁可费些周折,让你的好女儿亲自动手,毕竟你一直教她恨我,教她取代我的位置,不给她一点参与感怎么能行呢?” “不过你比我狠心多了,我就算再讨厌凌蓁蓁,也没动过让人侮辱她的主意。”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贱人!”姜清慈喊破了音。 终于感受到锥心刺骨的痛。 她不断拍打玻璃,用头疯狂撞着,歇斯底里,痛不欲生,最终哭到不断抽搐,眼泪跟鼻涕混在一起,恨不得让别人把这颗心拿走。 可是有什么用呢? 余烬说:“你别以为自己进来了,凌蓁蓁他们就能高枕无忧,顺利分到财产,他们没你聪明,在凌彦那里根本讨不到好。” “他以前怎么赶我的,现在就会怎么驱赶你的子女。” “你心里或许有很多话想告诉他们,还想替他们安排好以后的事,可凌明宇恨你捅了凌彦,凌蓁蓁恨你把她送给别人折磨,你最清楚他们会不会再来看你。” 真讽刺。 余烬近乎自虐的想,算上还是凌澜的时候,她跟姜清慈只见过四次,却改变了对方一辈子的人生。 但哪怕她将仇人碎尸万段,失去的亲人都不会回来了。 她站起身,最后告诉姜清慈,“你知道吗?” “我妈妈根本没想纠缠凌彦,她只想拿到我们应得的东西。” “如果当初你没打算赶尽杀绝……我,我们,都不必在这个时候相见,事已至此,往后活着的每一天里,慢慢恨我吧……” 余烬说罢,转身推门走出去,这辈子她再也不会见到这个人了。 姜清慈固然可恨,给了她害人机会的却是凌彦。 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自私薄情的男人。 后面的一切根本不会发生。 沈宴笙在门外等着,见她脸色苍白,柔声问道:“用不用换一天再去见他?” 余烬摇头:“不用。” 她不愿意再等了,一天也不。 第151章 忘恩负义 余烬去的时候不太凑巧,护工刚给凌彦放过尿袋,病房里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 只有在生老病死,这种无法以人力抗衡的事前。 凡人才能得到真正的平等。 沈宴笙事先安排过,门口的保镖看见余烬,自动退开五步以外,两人抬头望天,装作没看见的样子,将她放进病房里。 护工低头走出去,任凭凌彦如何呼唤都没回头。 余烬捂着鼻子,一脸嫌弃走过去推开窗,让风吹进来,替换病房里恶心的气味。 窗外鸟鸣清脆,树叶沙沙作响。 今天阳光很好,将凌彦苍白憔悴的脸色照得分明,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浑浊的眼睛随着余烬身影移动,眼神里满是疑问,以及深不见底的恐惧。 “你肯定很想知道我来干什么。” 余烬背对他,慢慢转过身,笑着替他解答问题:“爸爸,好久不见啊。” “你!”凌彦瞳孔剧烈收缩。 他艰难抬起手,指向余烬,难以置信的开口:“不可能……你…你不可能是我的孩子!” 除了姜清慈以外,他只允许李溪白生下过自己的孩子,可凌诺姐弟都在,他根本没有其他流落在外的血脉。 至于最合理,最容易解释的那个答案。 被凌彦自欺欺人的忽视掉了。 “为什么不可能?”余烬看向大理石地板,自顾自地说下去,“是因为你以为我们都死了,对吗?” “让你失望了爸爸,我没死在姜清慈制造的那场车祸里,并且活得很好,顺利走到了向你公布答案这天。” “怎么样?有没有一点儿惊喜?” vip病房里很安静,两人沉默时,只有来自外界的一点点声音。 凌彦鼻孔里插着输氧管,大口大口狠狠喘气。 他瞳孔震动,努力恢复如常,可实在没有任何威慑力,一个躺在病床上的老人,连下床上厕所这么简单的事,都要依靠管子解决。 又有什么能力威胁余烬呢? 凌彦冷漠地说:“我们做过亲子鉴定,你根本不是我的孩子。” “不要叫我爸爸。” “对,对,对。”余烬不屑地点点头。 她以一种赞许的语气说:“这才是我认识的凌彦嘛,你做的任何事都是对的,只要有错,问题肯定出在别人身上。” “你当然不会承认,我跟你之间有父女关系,否则你还怎么欺骗自己,说你当初做的每个决定都是正确的?” “只有给我妈妈泼一盆脏水,你才能合理化自己忘恩负义,泯灭人性的行为!” “只有这样,你才可以告诉自己,你只是惩罚了一个荡妇和她生的野种,而不是对你有帮扶之恩的妻子,以及对你有孺慕之情的女儿。” “你看,我多会替你解释。” 这席话显然戳到凌彦痛处,他没有出声,回避着余烬看过来的目光,张开嘴却想不出一句有力的话,只因她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 能一手创办起一个集团的人,必定不会是傻子。 以凌彦的精明算计,刚看到那张亲子鉴定报告时,他或许真的会被情绪冲昏头脑,可只要静下心来思索,分析利害关系,并不难想出背后的真相。 哪怕是念着跟谢莹之间多年的夫妻之情,都理应给她证明自己的机会。 但凌彦没有。 像他那样精明的商人,怎么会轻易被骗,无非是被姜清慈猜中了心里的想法罢了。 余烬毫不留情地问:“这么多年里,我们没在你眼前出现过,你一定过得非常轻松,甚至感觉我们特别识趣吧?” “这一点我特别能理解你,因为此刻的我,终于要甩掉你这个麻烦的我,也觉得非常轻松。” “过去的十几年里,我每天都在想你,我在想自己做些什么,才能毁掉你最在乎的东西,让你也尝尝这种恨不得啖其血肉滋味,我恨你比恨姜清慈更多。” “你,凌彦,才是害死我妈妈和弟弟,让我痛苦了十几年的罪魁祸首!” 凌彦手按在床上,虚弱的力气不足以支持他起身,他惊恐的望着余烬,担心她会对自己动手。 现在想杀死他太容易了,只要拔掉仪器就能做到。 他挣扎了几下,肩膀被余烬狠狠按下去,“你……你…要做什么!” “我可以给你钱,我可以补偿你,我可以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做我真正的女儿!” “而且…而且你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好好的。 余烬品嚼着这三个字,神情略显癫狂,她在病床旁边笑得直不起身,最后笑出了眼泪,憎恶的用手尽数抹去。 她嘲笑道:“你管这叫好好的?” “你还记得我妈妈的长相吗?你最清楚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最知道她会不会纠缠你,如果没有那场车祸,她会陪着我长大,没有你这个畜生,我们一样可以幸福的生活!” “你听过你儿子的哭声吗?他死的时候还不到百天,只有那么丁点儿大,不会叫妈妈也不会叫姐姐。你的三个孩子享受着最好的生活,而他连世界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我问你,凌彦,你有脸说我们好好的吗?” 如果钱能换回他们的生命,不用凌彦主动提起,余烬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争,让他偿还犯下的深重罪孽。 可金钱对此无能无力。 余烬捂着脸说:“我不是来杀你的,你不配让我亲自动手。” “但你也不用高兴太早,除了我以外,你的妻子,情人,每个儿女……包括你董事会的那些大股东,应该没几个人希望你继续活下去了。” “怎么样?凌彦,你引以为傲,为之付出全部心血的东西,现在变成了索命的刀,它会让那些人刮干净你的骨头,将你的血肉分吃殆尽!” 凌彦想抓她,却连手无法控制,哆哆嗦嗦的什么都握不住。 他不相信余烬的话,可有些事不得不信。 拨给秘书的电话已经无人接听了。 如果不是因为余烬要见凌彦,沈宴笙介入了的话,等他们录完综艺回来,应该直接可以去墓地找人,在凌彦坟头说话。 余烬表情冷漠,微笑着说:“这次我不用跟你说再见了。” “好好珍惜你剩下的时间吧,毕竟它没有多少了,不过我很好奇,来杀你的人会是谁呢?” “啧啧,如果你泉下有知的话,以后托梦告诉我吧。” 第152章 大行李箱 外面阳光太刺眼了,余烬捂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 她想。 凌彦很快就要死了,真好。 可是很久很久以前,在那些事没有发生以前,他曾是我爸爸,是抱过我,亲过我,带我去游乐场,给我讲过睡前故事,说希望我快些长大的爸爸。 现在他要死了,而我是最希望他去死的人。 多讽刺啊。 哪怕余烬知道所有事情,她将凌彦这个人分析透彻,也忍不住想问一句: 为什么人不能始终如一呢? “想哭就哭。”沈宴笙伸手抱住余烬,让她埋在自己胸前,“我给你挡着,没人能看见,也没人会笑话你。” “别忍着了,知道你不好受。” “我没哭。”余烬有点儿赌气的说。 凌彦那个人渣终于要死了,她应该高兴才对,应该去买一堆鞭炮,再请个锣鼓队去他坟前庆祝,跳个三天三夜才好。 她怎么可能为那种人哭? 沈宴笙将余烬抱起来,朝医院里的停车场走,温柔地说:“好,是我多想了。” “这里阳光刺眼,你遮住眼睛,不要看它,我现在带你回家。” 余烬很小声“嗯”了一下。 她紧紧搂着沈宴笙脖颈,脸贴在自己胳膊上,脑子里想了很多事情,又好像什么都没有想,有种一切尘埃落定后,难以置信的恍然。 余烬像突然被抽去发条的玩偶,茫然无措的被沈宴笙带回家。 这套平层中只有他们两个。 余烬找到被她藏起来的兔子玩偶,拿给沈宴笙看,语气几乎没有起伏,“当时……我就是为了找它才跑回医院里,等我找到时,车祸已经发生了。” “我不知道谁被压在那辆大货车下面,只知道妈妈跟弟弟不见了,她告诉过我走丢的时候就在原地等着,她一定会回来找我。” “我一直等,一直等,然后大货车被抬起来了,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沈宴笙只剩下心疼,沉默着没有出声,准备用手替余烬擦掉泪水。 却被她将兔子玩偶塞进手里。 余烬问:“你还记得它吗?” “那天是它救了我,它也是我身边唯一剩下的东西,这些年缝缝补补,都快要看不出原样。” “记得。”沈宴笙说,“这是我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余烬握着他的手,在玩偶胸前摸索了一阵,终于摸到一处坚硬的物体。 很明显是兔子里藏了东西。 她有点儿得意的说:“我给它换了一颗亮晶晶的心脏。” 已经记不清价格的兔子玩偶里,藏着一枚价值上亿的钻戒,身价莫名抬高了无数倍,就连贼进来都猜不到,它才是这个家里最值钱的东西。 钻戒跟玩偶的价值,在很多人看来一目了然,但它们在余烬心里的重要程度不分高下。 沈宴笙眼眸缱绻,纵容地说:“那太好了。” 余烬像小时候一样,让他跟自己盘腿坐下,手指揪住兔子耳朵一下下拽着,几次欲言又止。 沈宴笙既不催促,也不说话,安静等她自己开口。 他能想到余烬要说什么。 “宴笙哥哥。”她终于下定决心,声音很轻,“我想离开一段儿时间。” “我知道自己对你的依赖很不正常,没有哪段儿健全的情感关系,会像我对你一样,依赖到分开一眼都无法接受的程度,我……我想我该试着克服它。” “我不想让你在我们的关系里委曲求全,它是填不满的野兽,迟早会吞没我们……” 余烬怕他误会,磕磕绊绊的解释:“我…我没想跟你分开……” “只是我想……等我回来以后,我们或许可以更好的生活下去。” 沈宴笙问:“想好自己走?” “嗯。” “不带我?” “不带。”余烬点头。 想到有伤害沈宴笙的可能,她就感觉自己像是犯了弥天大错,不知道如果被挽留的话,要说出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沈宴笙答应下来。 但人生中总有害怕却一定要做的事。 学会离开就是其中一项。 沈宴笙揉捏着余烬脸颊,倾身吻了过去,然后轻描淡写的说:“那就去吧。” “不必如此小心翼翼,也不要有犯错的感觉,我理解你的每一个决定。” “阿烬,你可以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 余烬小声问:“那你会想我吗?” “会想。”沈宴笙给出肯定回答,“我每天想你一万次。” “但爱不能成为枷锁。” 昨天刚说要举办婚礼,今天新娘子就准备落跑,余烬有些过意不去,还不知道怎么跟江月荻交代,以前的那些事情她不愿再提起,如此一来就很难解释自己为什么要走。 可迈出这一步并不容易,退回去就真的前功尽弃了。 沈宴笙告诉她:“先考虑你自己,其他的我来解决。” “明天我们去陵园吧。” “嗯。”余烬有很多话想跟爱她的人说。 此时已经入秋,可天还不冷,不是扫墓的季节,陵园里人并不多,他们带鲜花,走过周围常翠的松柏。 三座墓碑连在一起。 其中有两座都没刻字。 余烬放下花束,“妈,母亲,我跟沈宴笙来看你们了。” “虽然你们不会回答我,但看到我跟他在一起,应该会很放心,知道我们过得很好吧?” “之前为了隐藏身份,我没敢在你跟弟弟的墓碑上刻字,现在一切都解决了,这些天我会帮你们补上,我还会经常来看你们。” 沈宴笙诚恳的保证:“从今以后,我都照顾好阿烬。” “请不要再担心,我们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人生,会一直好好走下去。” 微风擦过脸颊,如同无声的回应,大概是最关心余烬的人,听到了他说的话。 一个人出门不同于两个人一起。 哪怕知道余烬不会有事,沈宴笙还是很不放心她照顾自己的能力,这些天准备了一只超大行李箱,之前是被江月荻耳提面命,现在却认真的列了一整张表格。 他不放心地问:“你试试,能拎得动吗?” “没问题。”余烬笑着说,“你把自己装进去,我也一样能拎动它。” 沈宴笙往后一躺,半个身体塞进行李箱里,大大的张开臂膀。 他耍无赖道:“那我不动了。” “阿烬把我装进去吧。” 第153章 桂花飘香 临行前余烬回了趟余家,在园子里碰到余烟准备出门,因为上次转交请帖的事,她被季少兰狠狠教育了一通,这会儿看起来很不服气。 余烬问:“去亭子里坐会儿?” “去就去。”余烟翻了个白眼,硬声硬气地回,“以为我怕你吗!” 沈宴笙很识趣:“那你们说,我去厨房看看中午吃什么。” “一会儿见。” 九月桂花开得正好,空气中淡香迎面,柔软甘甜,被轻风裹挟着吹向远处。 余烟气鼓鼓的一屁股坐下,脑子里全是季少兰说的话。 她承认自己那件事办得很不地道,即使再讨厌余烬,也不该帮外人对付她,终归都是一个姓氏。 但她不愿意认错,尤其是对余烬,不是没造成什么影响吗? 余烬本身又不是善茬,没道理时隔这么久再来翻脸吧…… 余烟见余烬没说话,忍不住偷偷抬眼打量她。 两个人视线撞在一起。 “咳咳!” 她咳嗽了两声,声音僵硬地说:“你要跟我说什么,现在可以说了,我才不信你只是找我坐坐。” “不过我告诉你啊!我是不会跟你道歉的,你最好不要——” “对不起。” “白日做梦……”余烟愣住了,这根本不像是余烬会说的话,“啊?” 余烬重复了一次,“对不起。” “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我都不该把你推进荷花池,要是时间没有算准,或者发生一些意外,你可能没办法被救上来。” “我不应该那么吓唬你。” 余烟此刻反应很慢,她以为余烬要找自己麻烦,没想到居然等到一句道歉,即使时隔这么多年,她也依然能回想起溺水时的窒息感。 可偏偏没人相信是余烬做的。 都以为是她失足落水。 “我,我……”余烟脸色变了,心中警铃大作,“你说这些是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我不会再上你的当了!” “别以为你道歉,我就会原谅你!” 余烬回答:“没什么意思,给自己积点儿德,你不用多想。” “该干什么干什么吧。” 什么啊! 她都恨余烬这么多年,跟她不对付这么多年了,一直保持下去不是挺好吗? 干嘛非要来跟我道歉,这样一来我不是也要跟她道歉吗? 余烟手指紧攥,半天没有说话。 她眼瞅着余烬准备走了才说:“喂!你等下!” “嗯?” “那时候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我不应该用偷听到的那些话中伤你,但我说这些,只是觉得自己那样很没素质,并没觉得对你亏欠。” 余烟怕她没听见,特意强调:“你差点儿害死我,你的不对比较多,记住了吗?” “以后…以后我懒得招惹你了,各过各的吧。” “知道了。”余烬没回头。 她脚步轻快,朝沈宴笙离开的方向走,明明与之前没什么区别,看上去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莫名轻松下来。 爱情还能劝人向善? 余烟目光追随着余烬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她还后知后觉的胡乱琢磨,一直在凉亭里坐了很久。 等到手里铃声响起。 她才蓦然惊醒:瞎琢磨什么呢我? 出门了,出门了。 路过的佣人跟她打招呼,“烟小姐今天心情很好呀~” “瞎说什么?”余烟抬高下巴说,“我每天心情都很好!” 她踩着高跟鞋哒哒走远。 - 工作日,留在余家的人不多,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 管家看到余烬,笑着说:“老爷在湖边钓鱼呢。” “您过去吧。” 余烬没跟余长策说自己今天会来。 走到湖边时,老头子正坐在遮阳伞下,他闭着眼睛,看不出是醒着还是睡着,听见脚步声也没动静。 余烬挑眉,手伸到他眼前晃了两下,感觉这老头的确是睡着了。 她双手做喇叭状,大声喊:“别睡了!” “你鱼跑了!” 余长策慢悠悠地说:“我没放饵,哪儿来的鱼?” “别整天学沈宴笙那臭小子。” 没睡啊,怪尴尬的。 余烬往后退了一步,直截了当的说:“我准备离开一阵子,下次回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去哪儿?” “没想好,回头抽签吧,抽到哪儿去哪儿。” “北城不够你待?”余长策不想直接留她,搞得好像求她不要走一样,“一天天就知道往外跑,沈宴笙也不管你?” “不会是准备离婚了吧?” “我就知道他不靠谱,年纪轻轻的,只知道把情情爱爱的挂在嘴边,能有多大出息?” 说他坏话呢这是? 沈宴笙在两步开外停下,蹑手蹑脚走过去,果然又听见老爷子数落他一堆毛病。 好像他哪儿哪儿都不太对,全身上下没一个靠谱的地方。 他清了清嗓子,礼貌地问:“您造谣呢?” “我这个是客观评价。”余长策面不改色地说,“有事说事,别在我这儿绕圈子。” 他说罢瞪了余烬一眼,怪她胳膊肘朝外拐,人过来了也不知道吱一声。 余烬权当没看见,“当初处理后事的时候,我把母亲的骨灰换走了。” “一直葬在北山陵园。” “我知道。”余长策又瞪了她一眼。 那是他亲生女儿,他还没糊涂到什么都不知道的程度,允许余烬做这些事,是因为知道余至音的心意。 否则北城里几个人能瞒得过他? 余长策明白,比起葬在祖坟,余至音应该更愿意陪伴余烬。 因此他默许了。 “还有您上次提的。” 余烬继续说:“希望我以后的孩子姓余,等我准备好生孩子的时候,我跟沈宴笙会重新考虑这件事。” 小孩突然不叛逆了,老小孩也没了倔强的理由,两边达成了奇妙的和解。 余长策反而觉得没什么意思。 他哼了一声,“桂花开了,马上就是中秋了,不等着吃了月饼再走吗?” “你一个人在外面跟谁团圆去?” “那我晚两天走?”余烬试探道。 余长策眉头舒展,心里满意了,嘴上偏要说:“这是你自己说的。” “别又像我在强迫你一样。” 沈宴笙没忍住笑,不出意外的被老爷子瞪了,祖孙三人开始往回走,管家早就准备好午饭,只等他们回来上菜。 当晚的月亮已经快圆了,挂在天上又大又亮。 第154章 尘埃落定 余烬梳理了自己目前需要进行的工作: 一是杜鹃剧组的补拍进度。 本来救火的人不好找,这次综艺回来后,贺星回主动联系了余烬,说庭初给他推荐了个人选,是闻知许。 闻知许是正经电影学院毕业的科班生,演技方面应该过得去。 加上之前《杜鹃》拍摄时,她一直在剧组里,对剧本应该很熟悉,能够尽快进入拍摄状态,不用浪费时间在研究剧本上。 再有就是她跟庭初的夫妻关系,应该能为钟醒跟年轻法官之间,增添上一些不一样的火花。 余烬对此没有意见。 她改了剧本里那处追车戏,免得剧组成员再回涉川,对大家造成不好的心理阴影,之后就全权交由贺星回负责了。 二是答应兰登的年终剧本。 余烬断断续续写了一些,因为琐事太多的缘故,再加上灵感不足,她总是在细节处卡顿,写得非常不顺,一连废了好几版稿子。 这次外出,也有出门采风的用意。 答应了的事必须要做好,但这部剧本写完以后,还要不要专心当编剧,留在这一领域中发展,她还要认真思考以后才能决定。 三是间隔时间较长的纹身工作。 坦白说,不考虑其他因素的话,余烬很享受作画,然后将作品呈现在皮肤上的过程,这种满足感是随即得到的,不用等待太久。 如果没有意外,等她回来以后,应该会继续进行下去。 剩下的余烬没想更多,可以留着慢慢思考。 他们在余家吃了月饼之后,又回沈家,陪着家人一起赏月,半夜睡不着坐在花园里聊天,用天文望远镜看星星,一致认为月球还是远看更美。 沈宴笙问:“明天走吗?” “嗯。”余烬没有长久计划,她在豪华游轮上订了个房间。 为期275天的环球旅行,航线横跨世界七大洲,一共停靠65个国家,方便游客下船游玩,也可以一直待在船上,并有许多机会提前结束旅程。 余烬没有目的地,“可能就这么坐船看看,什么都体验一下,记在我的笔记本里。” “遇到喜欢的地方,或许会在当地多留一段儿时间。” “然后再继续上路。” 这趟旅程听上去遥遥无期,好像非常不妙的样子,沈宴笙默默叹了口气,替她高兴的同时心里又有很多不舍。 但余烬终于有真正想做的事,他得支持。 沈宴笙说:“好,我会一直想你的。” “我也是。” 余烬知道他舍不得,主动往怀里靠了靠,“我也会很想你的,沈宴笙。” “祝我旅途愉快。” 这次出门她没带沈宴笙,也没带兔子玩偶,只戴着她的婚戒,避免旅途中出现一些没有必要的烂桃花。 登船第一天,余烬画了海上的晚霞。 上次发微博时还是上次。 @余烬:余霞成绮。 她在画画上很有天赋,色感极佳,整幅图没有任何突兀的地方,如果不点开仔细看的话,会让人误以为是抓拍的照片。 真实感强烈。 这一次评论区里,问得最多的,全是关于绘画技巧的问题。 余烬选了一两条典型的回复。 不过她只会画画,其实不太会教人,她认为的基础已经是进阶教程,从草图到成图之间,像是女巫施了魔法,忽然多出亿点点细节。 沈宴笙:【启航了吗?】 余烬:【还没有,要等到晚上。】 余烬:【你呢?】 沈宴笙截图了自己的屏幕,他正在调整下季度的资源规划,有几个项目正在接洽中,晚上少不得出去应酬,做生意总会有礼尚往来。 还有邵为他们在群里@,喊他过几天出去聚会。 生活好像跟从前没什么两样。 余烬不是非要画画,她只是想找些事情来做,好让自己没那么想沈宴笙,忍住现在下船飞回北城的冲动。 这个过程像是戒烟。 稍一放松,不仅戒不掉烟瘾,反而会比以前程度更深。 余烬强迫自己锁上手机,不去给沈宴笙回复。 - “所以你真的让她走了?” 周应麟三人难以置信,没想到眼看着两人越来越好时,沈宴笙反而答应让余烬自己离开,以他们浅薄的恋爱经验,实在很难想通这是怎么一回事。 邵为语气夸张地说:“万一余烬只是口是心非,表面上说想自己去,其实恨不得你丢开一切陪她呢?” “不是有很多人都这样吗?” “你以为我是你?”沈宴笙没好气道,“正反话都分不清。”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自己想做的事不是很正常吗?” “没有非要谁陪着谁这一说,爱情不是为了在婚姻里牺牲自己,人跟无法沟通的宠物才需要迁就。” 邵为不懂他那些道理,这种事情,可能非得亲身体验过才懂,不过只要不是离婚就好。 出去玩而已,总有回来的一天。 周应麟突然插话:“凌彦前两天死了,听说是因为并发症,没抢救过来。” “不过……实际上谁知道呢?” “我也听说了。”闻渔笑起来,“凌明宇没有继承权,律师公开遗嘱的时候,他脸都黑了,差点儿在凌彦尸体前跟那两个小的打起来。” “没有凌彦在上面压着,其实姜清慈判不了无期,就看有没有人帮她运作了。” 可是根本没人关心她怎么样。 只有余烬之前的安排,她用凌蓁蓁姐弟的声纹,合成了一些有意思的东西,定期送进去给姜清慈听,还让人透露凌明宇兄妹的近况给她看。 他们争多少遗产,什么时候创业失败,什么时候把钱败光。 怎么一步步走向比原先更差的结局。 余烬要放过自己,可没打算轻易放过姜清慈,这个人往后至少还能活二十年,有的是时间慢慢体会痛苦的滋味,除非她提前死掉。 但有时候活着比死掉更难,如果她有机会从监狱里出来,说不定还能享受到被子女孝敬的滋味。 夜里。 沈宴笙给娇娇喂小白鼠,手指点了点它圆润的脑袋,“吃吧,吃吧。” “等她回来时,你要长到两米。” 娇娇:? 第155章 半夜三更 沈宴笙不催余烬回来,哪怕打电话时也不会问这种问题,很多时候只是单纯聊天,看她一路上画下来的风景,听她遇到的见闻。 他想告诉余烬,就算他们没有一直在一起,就算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 有些东西不会改变。 属于她的人一直都在。 沈宴笙的态度,让余烬从焦虑中缓和下来,逐渐享受到旅途的乐趣,她选择自己喜欢的港口登陆,尝试世界各地的新奇美食,跟形形色色的人交谈,然后回归陌路。 每次下船时,余烬都会寄礼物回北城。 大多时候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比如她用过的好看的咖啡杯,被浪花打磨光滑的彩色玻璃,极具当地文化气息的手工艺品…… 受很多因素影响。 包裹有时会积压在一起送到。 邱助理对这些来自世界各地的包裹,早已经见怪不怪了,他熟练地推起小推车,将大大小小的纸箱摞在一起,仿佛进货似的往沈宴笙办公室走。 沈宴笙正在跟余烬视频,听见敲门声以后,让邱助理轻点儿卸货。 屏幕那边。 余烬睡着了。 在游轮上的公共休息区域,她靠在椅背上闭眸晒太阳,身上搭着柔软的羊毛披肩,两只船猫瞅准机会,一起跳到她腿上挤着睡觉。 余烬半张脸都被披肩遮住,眉眼柔和,发丝蓬松,她睡得安稳,没被那两只小坏蛋吵醒。 沈宴笙截图当作屏保。 一直到余烬醒来,懒洋洋地说:“昨天赶稿太晚,没留神睡着了,顶多再有两天我就能写完手上的剧本。” “我寄的快递到了吗?” “你说哪个?”沈宴笙照了下,让她看到落地窗前的小山,“刚刚邱助理送进来的,我打算等你睡醒一起拆。” “……我也分不清了。”余烬无奈道。 饶是她眼力再好,也很难透过一堆相似的外包装,猜到里面装的具体是什么,除非拥有电影里的超能力。 但未知带来并不只是惶恐,还有惊喜。 北城快天黑了。 沈宴笙抱着电脑,转移到那堆箱子附近,一件件打开余烬寄来的礼物,迎接属于自己的未知惊喜,期间两只猫凑过来,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屏幕。 他问:“是围巾吗?” “不是。” “怀表呢?” “也不是。” 余烬拨开两只猫,幼稚地摇了摇头,故作认真道:“再给你一次机会,谨慎作答哦~” “猜不对呢?” “那你今晚最好让两只眼轮流站岗。” 真学坏了。 沈宴笙不至于把玩笑当真,继续拆礼物的时候,却更认真了一些,感觉每样东西都像是余烬说的谜底,再三考虑以后又感觉都不太像。 直到拿起某个不大,但有些重的箱子,晃起来叮当作响。 是这个吗? 纸箱里的东西包装严密,剪开裹着的气泡膜,一只大大的彩绘玻璃瓶显现出庐山真面目,瓶身布满花草植物,围成鲜花做的房子,中间有一扇窗户透明。 沈宴笙透过窗子往里看,发现里面装着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玩意。 细沙,贝壳,石子,羽毛…… 他确定的说:“是它对吗?” “其实里面还有北极的冰雪和空气。”余烬笑弯了眼睛,“还有这两个小家伙的猫毛,有我想跟你分享,但暂时做不到的一切。” “沈宴笙,生日快乐。” 10月29日。 沈宴笙的26岁生日,他跟最爱的人远隔重洋,一个身处于繁华的钢铁丛林,另一个漂泊在一望无际的大海汪洋,却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相爱。 余烬的礼物被放在办公桌上,离沈宴笙最近的地方。 这是余烬更新微博最勤快的时候。 她不发文字,只发画好的画,几乎让大家忘记她曾是制片人,彻彻底底变成绘画博主。 人的记忆是有时限的,长久记住一些事情就会变得很痛苦。 但同时也引来很多推测。 因为游乐场破土动工那日,沈宴笙身边没有余烬,站着的只有邱助理。 评论区立刻热闹起来: 【说起来,自从综艺结束以后,这对儿就没有一起出现过了,不会也偷偷离婚了吧?】 【什么叫没互动,微博点赞你们看不到吗?人家私下里亲热你们看得到啊?】 【放个料:我有朋友在国外看到yj,她根本没在国内哦,刚下综艺就分居,有些钱不要赚的太快,她跟沈应该是早就分开了。】 【你家分开还戴婚戒?非要两个人像连体婴一样,无时无刻不在一起,那就是恩爱了吗?】 两位当事人一直没有正面回应,本来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很多事都不可对外人谈。 辛苦了星耀娱乐的公关部门。 普通人议论他们管不了,营销号跟风造谣,一抓一个准,发过几封律师函以后,热度过去,就没什么人再讨论这件事了。 大家似乎习惯了沈宴笙高调之后,突然恢复沉寂的行事风格。 只有余烬老婆保护协会非常命苦。 她们以为旅行综艺之后,迎接她们的会是随时更新的老婆动态,看不完的老婆美照,以及被迫塞进嘴里的烬笙cp糖。 没想到……貌似那档旅行综艺,已经是她们跟老婆接触最多的时候了。 超话里回荡着撕心裂肺的哀嚎。 - 时间入冬,北城里气温变冷,下了今年的第一场小雪。 地上没积住雪,看起来脏脏的。 沈宴笙下班前收到外送,竟然是电煮锅,香料,水果和红酒,放进小锅里煮了十分钟,满屋子都是红酒甜香,咕嘟咕嘟冒着小泡。 沈宴笙:【外送员说是余小姐点的,请问余小姐自己喝酒了吗?】 消息发出去以后没有回应。 想想他们之间的时差,余烬大概是睡了。 沈宴笙莫名有种被追求的错觉,感觉很好,非常特别的好,喝着苹果和橙子香气的热红酒,品尝出爱情的酸甜味道,酒精微醺,心情愉悦。 他忍不住开了别的酒来喝,晚上没回家,直接住在休息室里。 半夜三更时。 一道影子偷偷打开门。 余烬谢过给自己透露情报的邱助理,轻手轻脚脱去衣服,偷偷钻进沈宴笙被子里,熟睡的男人没察觉异样,闻到熟悉的味道,反而自然地往怀里搂着。 原本是想吓沈宴笙一跳,结果飞机延误,比预计时间晚三小时到达。 再等一会儿天都要凉了。 余烬想等沈宴笙睡醒来着,结果躺在他怀里,没一会儿困意袭来,竟然真的睡过去了,呼吸声规律绵长。 第156章 很多爱意(完结) 沈宴笙一觉睡醒,发现怀里抱着个女人,差点儿吓到心脏骤停,定睛一看才确认是自己老婆,飞到半空的魂儿又钻回身体里,心脏从嗓子眼掉下去。 他目不转睛地看着,拇指摸了摸余烬柔软的唇,指腹触感细腻美妙,安抚了不安跳动的神经。 余烬醒了,没睁眼,也不想说话。 她按着沈宴笙的手蹭了两下,然后很自觉摸到他劲瘦的腰,可能是有好好健身的缘故,腹肌线条感觉更明显了。 “乱摸什么呢?”沈宴笙不准她乱动,柔声说,“回来也不打声招呼,吓死我了你。” “怕什么?” 余烬窝在被子里,终于睁开眼睛,懂又不懂地望着他,鼻息落在手指上引起一阵酥痒,撩得沈宴笙好像在吃小蛋糕。 舌尖刚接触到一点儿奶油。 只知道甜,没尝出是什么味道,急不可耐地想咬下第二口。 沈宴笙桃花眼潋滟,揉捏着余烬的手指问:“什么时候到机场的,怎么不喊我去接你?” “本来想给你个惊喜。”她打了个哈欠,明显还困着,“结果航班延误,我知道你喝了酒,没事折腾你去机场干嘛?” “自己打个车就到了。” 一夜过去,外面雪下大了,鹅毛大小的雪花从空中飘过。 房间里是暖和的,沈宴笙怀抱里更暖和。 于是沈总光明正大的旷班一天。 除了邱助理以外,所有员工都以为他在家休息,谁也不知道休息室里躲着两个人,亲亲热热的腻在一起,投影里在放电影,沈宴笙给余烬煮了自热火锅。 他处于理智克制的边缘,不愿意显得太过急切,可目光如有实质般黏着肌肤。 余烬火上浇油:“这次出去我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 “刚上船时我非常想见你,是那种东西丢了的恐慌,好像一眼见不到,你就会跑到我找不见的地方,我总感觉自己是强行进入你人生的意外,分不清你对我是爱还是责任更多。” “那时候我无法思考,每时每刻都想下船,甚至想从船上跳下去,逃避脑子里那些奇怪的声音。” 沈宴笙问:“然后呢?” 他一直跟游轮上的工作人员保持联系,用来确认余烬的精神状态,有几次担心的想飞去见她,又担心自己强行介入中断她的戒断反应,会造成更坏更深的影响。 医生也建议他不要冲动。 沈宴笙告诉自己,应该相信余烬,她是我的爱人。 她回答:“后来渐渐好些了,除了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只是那些想法开始有了改变,更多时候觉得活着比死去更好,不用沉入深海,好像也能一直拥有你。” “感觉到安定以后,我反而不那么想你了,终于能够分心去做自己的事。” “明明没见到你,却感觉你一直都在陪我。” “爱本来就无实质,它是很理想化的东西,相信才会一直存在,患得患失反倒让它挥发于空气里,有时候不是爱情给予我们,而是它从我们灵魂里诞生……” “阿烬应该去写诗。”沈宴笙心无旁骛地注视着余烬,“看来放你出去是对的,你这一趟收获颇丰,连我都羡慕了。” “但你知道我想听的是另一句话。” 余烬刚吃过火锅,嘴上都是红油,装作无辜地耸了下肩说:“你再等等。” 即使再爱沈宴笙,她也不想在吃完火锅以后接吻。 这是原则性问题。 不久之后浴室里水声响起,浴缸里堆满泡泡,余烬被吻得眼尾泛红,水汽催动热意蔓延,让他们沾染上彼此的气息,呼吸热过周身的水,好像能把人融化一般。 余烬直白又难耐地开口:“沈宴笙,我爱你。” “这个过程好像有些漫长,但我想,我终于可以永远跟你在一起了。” 要命。 沈宴笙想跟她说两句情话,结果一把火烧得轰轰烈烈,他仅存那点儿理智,被余烬不计后果的点燃,顷刻之间连一点儿渣都不剩,手一碰就变成粉末。 “我也爱你。”他虔诚地望着余烬,眸中情浓,“可这是你自己招我的,再忍下去我要变成石头了。” “胡说——” 话音被撞得支离破碎。 一层细密的泡沫底下,水声激荡,水花四溅,挣扎着溢出浴缸边缘,余烬一时间不太适应,没一会儿就想求饶,偏偏沈宴笙不允许。 最后索性放纵到底,从浴室折腾回床上,不知今夕是何夕。 再醒来时路灯亮了。 人行道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星耀娱乐的员工们早就下班了,免得沈总跟总裁夫人见到他们尴尬,不用另外想办法把他们支出去。 别墅外积雪更厚。 余烬摸了一把雪,塞进沈宴笙领子里,然后突然发展成打雪仗,两人沾了满身的雪,不知不觉间又吻在一起。 雪是凉的,拥抱是热的,月光照着手上的婚戒。 两道影子融为一体。 余烬不记得在这个晚上,她对沈宴笙说了多少次我爱你,仿佛要一次性补上从前欠下的额度,甚至还加上了点儿高额利息。 故事开始是蓄谋已久,故事结尾是一往情深。 三年前。 沈宴笙一脚踏进咖啡厅,被坐在窗边的余烬晃花了眼,一门心思扎进婚姻的围墙里,兜兜转转,几经周折,终于得到他想要的结局。 养好一只余烬需要什么? 胆小的人不行,可能没两天就要被她吓死。太强硬的人也不行,她这人太有主意了,吃软不吃硬。不够浪漫的人更不行,没法满足她天马行空,突如其来的奇思妙想。 当然还有最重要的一点。 她需要很多很多,多到无法用任何容器承载的爱。 (正文完结) 番外:烬笙相亲1 沈宴笙十几岁时玩得很野,那个年纪的男孩就像脱缰野马,哪怕家里花大功夫管,也未必能管住。 对此沈昱采取放任态度,只要儿子不动出格的东西,他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那会儿沈宴笙争强好胜,事事爱争第一,喜欢什么就得练到别人拍马也追不上的程度。 偏偏他有天分,玩什么都比别人厉害。 以至于后来北城圈子里还在玩的,没什么新鲜玩意,有一多半都是沈宴笙玩剩下的,他不出来凑热闹,其他人才有冒头的机会。 至于剩下那一半,全是脏的乱的,沈宴笙不碰的。 但他生着一双多情的桃花眼,自带三分风流相,哪怕成年以后根本没碰过陌生女孩的手,也被无数人误以为他经验丰富,凭白背了好多无妄猜测。 只有周应麟三人知道,哥儿几个不是乱玩的人,一直单着呢。 沈宴笙创办星耀娱乐时还没毕业,要说完全不靠沈氏也不可能。 他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拥有的资产,人脉……样样离不开父辈蒙荫,别人踮脚也够不到的星星,他伸手就能摸到。 但很多人踩在巨人的肩膀上,也不一定能成功。 大多数纨绔子弟吃喝玩乐在行,办起正事却没几个行的,一来自身本事不济,二来家里也不放心让他们独挑大梁。 连网上都有句话讲。 不怕富二代挥霍无度,只怕他们想不开去创业。 家里累积的财富几辈子花不完,哪怕整日醉生梦死都无所谓,自己做项目才是填不上的无底洞,多少钱都不够赔进去的。 可沈宴笙很快就带领公司进入盈利状态。 事实摆在眼前,圈子里头那些关于他行不行的传闻,自然烟消云散了。 他从有名的浪荡公子,突然变成长辈口中别人家的孩子,让从前跟他一起厮混的纨绔们,恨得牙都痒了。 说好大家一起虚度人生,怎么你在背后卷起来了? 但那是不了解沈宴笙的人才会说的话。 真正跟他关系好的,周应麟他们几个都知道,沈宴笙只在自己感兴趣的地方努力,放浪形骸是他乐意的,专心事业也是他乐意的,只是突然有兴趣了而已。 一晃又是两年过去。 别人羡慕沈宴笙事业有成,无论做什么都游刃有余,殊不知他也有发愁的地方。 比如在22岁时,被江月荻堵在办公室里,强迫他跟一个不认识的女孩相亲。 图什么啊? 沈宴笙就是这么问的,他年纪轻轻,事业有成,还没享受够独身生活的乐趣,好端端的干嘛想不开,一脚踏进婚姻牢笼。 况且沈家也不需要助力,就算对面是余家也没必要送他去和亲。 “和亲?”江月荻撇撇嘴,嘲讽儿子,“你以为自己是公主啊?” “没说非得让你结婚,但你长这么大连恋爱都没谈过,早相晚相都是要去相亲的命,赶早不赶晚,先去见见人再说,实在不行就当交个朋友。” “这事还有赶早不赶晚一说?” 沈宴笙摸摸鼻子,眼神飘忽,小声吐槽:“我怎么感觉您强词夺理呢?” “那你去不去?” “不去,22岁跑出去相亲,传出去我怎么做人,大家以为我结婚狂呢,我这得多恨娶啊?” 这事跟年龄有关系吗? 江月荻白了他一眼,往椅背上一靠,“你爸都答应下来了,你不去怎么办,我现生个沈少爷也晚了,总不能让你妹妹女扮男装顶上吧?” “也行。” 沈宴笙乐了,想象着沈舒宁穿男装的样子,她才160cm,小鸡崽子似的,不一定有人家女生高。 多搞笑啊。 正经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但他想是这么想,相亲是非去不可,当天江月荻就把对方微信推给他,眼看着他加上好友,才心满意足的离开办公室。 对面头像一团黑,朋友圈里什么都没有。 id写着两个字母:yj 什么啊? 重点是他该怎么打招呼,以前也没相过亲,到底是怎么个流程,总看网上吐槽相亲时遇到的奇葩男,要不然他学一下子,直接把人吓退算了。 比如说:【美女,发张自拍?】 【鸭头,头像是我,你不满意?】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你拒绝我,是在引起我的注意!】 沈宴笙在搜索引擎里选了几条,还没发过去,先把自己油得够呛,暗自感慨幸好他还没吃饭,否则这会儿可能要跟马桶作伴了。 可能是他动作太慢,对面等不急了,抢先一步发消息过来。 yj:【定位:半日coffee】 yj:【明天早上10点,有空?】 言简意赅。 一句废话没有,怪冷酷无情的。 沈宴笙默默删除了他准备的相亲语录,拿出公事公办的态度,同样冷酷无情的打了句:【有空】 第二天。 咖啡厅里人不多,余烬坐在靠窗的卡座。 她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那张脸肤色白皙,五官比例完美,侧影被自然光线照得异常好看,呈现出令人惊艳的美貌,而她身上的清冷气质,远比容貌更吸引沈宴笙靠近。 余烬闻声转过头,迅速锁定自己在等的人,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矜持且疏离。 可狂乱的心跳提醒着她,她并不像伪装出的这般淡定。 沈宴笙跟照片里的模样很像。 之所以用很像来描述,是因为会笑会动的人,比照片里多出一种生气,有余烬从来没见过,连梦里都不太能想象出的吸引力。 仿佛海妖诱惑水手的歌,莫名牵动心脏。 她听见自己在说:“我叫余烬。” “沈宴笙。” 余烬心想,不用你介绍,我也知道你叫沈宴笙,这个名字我早就叫过无数次了。 但她不能说出来,于是跟着重复了一次。 “沈宴笙,是个很好听的名字。” 一般而言,就相亲流程来讲,接下来应该让两个人做自我介绍,相互说明家庭情况,经济能力,喜好,乃至择偶要求的条条框框,观察对方是不是自己需要的人。 可余烬的第三句话是:“沈宴笙,我们结婚吧。” 突兀又让人措手不及。 番外:烬笙相亲2 沈宴笙承认自己非常心动,从第一眼看到余烬起,他心中对于爱情的憧憬,就海啸山崩一样具象化了。 突如其来的心动让他猝不及防。 可婚姻是多么严谨的事,相爱并不代表两个人能顺利度过一生,况且他们之间还没到相爱的地步。 贸然结婚好像太冲动了吧? 那句话后,余烬仿佛才意识到自己唐突,她紧张地眨了下眼。 栽了。 沈宴笙瞬间心跳如擂鼓,心想结婚也不是不行。 错过余烬以后,他肯定找不到比她更好的人了,虽然他对余烬的了解,也只有个名字而已。 不过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来日方长,他们可以留着结婚以后慢慢了解。 余烬解释说:“我母亲身体不好,她对我今后的生活不放心,希望我找到合适的结婚对象,而我不希望她带着遗憾离去。” “我们协议结婚,我不会拿你的任何东西,甚至可以付些报酬。” “只要在我承受范围之内,你随意开价。” 什么啊? 我是演员吗? 沈宴笙有些不乐意,不想承认是心里的希望落空,嘴角挺坏的扯了扯,将余烬上下打量了一通,似笑非笑地说:“余小姐,既然你找到我,自然知道沈家是什么样子。” “你看我像落魄到需要牺牲自己,为钱献身的地步了吗?” “我没别的东西了。”余烬说。 沈宴笙头一次感到挫败,他坏心眼地等了一会儿,在余烬想告别前,做了个停下的手势。 他开出了条件:“我是个正常的,有生理需求的成年男人,总不能为了给你帮忙,牺牲自己好几年择偶权,可怜兮兮的泯灭人欲吧?” “假结婚可以,夫妻义务我们都得履行。” 我们? 余烬顿时想入非非,感觉自己像被沈宴笙看穿,比羞涩更明显的是心中蔓延的欲望。 她确实很想拥有这个人,并不像表面这般矜持。 而沈宴笙却没表现出的理直气壮,他从没干过这种调戏人的事,一时间有些心虚。 可预防针必须要打,免得日后大家都要尴尬。 不过。 话说出口他有点儿后悔。 沈宴笙想,我是不是太直接了?或许应该在前面铺垫点儿什么?不会被当成流氓泼咖啡吧? 看见余烬拿起咖啡杯,他顿时紧张起来,微微向后撤了一些。 余烬喝了口冰咖啡,故作淡定地点头。 她回答:“好。” 事情就是这么莫名其妙,突兀中带着顺理成章的巧合,他们分开回家拿了证件,约好两个小时后在民政局碰头,结果后知后觉的发现队已经排到门外了。 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吗? 来结婚的人怎么会这么多? 余烬拿着证件,试探沈宴笙:“你下午还有别的事吗?” “如果有事我们明天再来,别耽误你的工作。” “没事。”沈宴笙斩钉截铁地回答,“今天520,明天521,来都来了,重在参与吧。” 重在参与是什么鬼! 他都在说什么蠢话,但来都来了却是事实。 这辈子难得骗一次女孩,沈宴笙做贼心虚,担心余烬回家一想,找到比自己更合适的结婚对象。 这么好的机会错过可就再没有了。 他妈妈说的话果然有道理,有些事是赶早不赶晚的。 余烬跟沈宴笙对视了一眼,又同时移开目光,周围人来人往,他们默默靠近了彼此,胳膊挨着胳膊,暧昧得很不光明磊落。 上天保佑。 沈宴笙也太好骗了。 余烬心想,他竟然不知道世界上坏人很多,以前是不是上过很多当啊? 终于赶在民政局下班前顺利领到结婚证。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出来门,沈宴笙收好结婚证,居心不良地问:“开车了吗?” 余烬没开车他好送人,余烬开车了他就说自己没开。 结果。 余烬也在猜沈宴笙的心思,他到底是想送我,还是在找借口把我甩掉,领完结婚证是不是要一起吃饭,别人领完证都会干嘛? 保时捷车钥匙委屈的躺在包里。 余烬回答说:“没开,我打车来的,等下还要打车去医院。” “今天太晚了,不方便去见岳母。” “嗯。”他果然没想跟我多待。 沈宴笙哪知道余烬在想什么,他看了眼时间,征求她意见,“我先送你去医院,明天早上来看岳母行吗?” “哦。”原来不是那个意思。 余烬点头,乖乖跟着上车。 她坐在副驾驶座,沈宴笙忽然靠过来,温热鼻息蹭在脖子上,又痒又麻,大脑仿佛被电流麻痹,迟钝的无法做出反应。 有人刚领证就会接吻吗? 沈宴笙扯过安全带,替余烬扣好,克制着想亲一下的冲动,自然也没想到有人在等着他亲。 咖啡厅是公众场合,但车里很私密。 余烬有些局促。 她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假装看向窗外,实则一直在看倒影里的沈宴笙,他相貌出众,气质矜贵,狭长眼眸深情专注,藏着吸引飞蛾奋不顾身的火。 而余烬连飞蛾都不是,她只是一把死灰,连烧都没得烧。 不知不觉间车停在路边。 沈宴笙不进医院,余烬以为自己下车后,他马上就会把车开走,却没想到他跟着下车,一把关上车门。 余烬垂眸,尽可能冷静地说:“谢谢你送我。” “我该走了。” “阿烬。”沈宴笙喊得亲密,“证都领了,抱一下吧。” 啊? 余烬被他抱住了,力道很轻,很温柔的带进怀里。 她今天才发现自己心律不齐,心跳快得快要晕倒,沈宴笙害人不浅,不讲道理,随便乱撩,而那个拥抱很快就结束了,并没有其他更亲密的举动。 余烬语无伦次道:“我,我进去了……” 她没等沈宴笙回应,躲坏人似的,一路小跑进医院,走进电梯以后才终于不那么紧张,抬手摸到脸颊滚烫,大概率是红了。 小护士看见病房外发呆的余烬,疑惑地问:“余小姐不进去吗?” “要进去的。” 余烬推门,余至音正笑着看她,眼睛弯弯。 她语气轻快地问:“阿烬今天顺利吗?” 那……大概算是很顺利的吧。 真好啊。 番外:烬笙相亲3 余长策下午一直在医院,余烬回来前他才刚刚离开,两人没打照面,余烬不知道他来过。 余至音对女儿的相亲细节很好奇,笑眯眯的拉着她问个不停。 “你对他满意吗?” “还行?” “那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吗?” “没有……” “要不然再换两个看看?” 余烬一口拒绝:“不用了吧……他……他就不错。” “你看。”余至音摊开手,露出一副早有预料的表情,“嘴上说不满意,你心里可不是那么想的,不然多见几个有什么不好?” “你们这才第一次相亲,没说就确定关系了,不如给自己多一点儿选择。” 没得选。 结婚证都领了。 余烬找了个借口,“不见,其他几个没沈宴笙好看,不在我审美范围里。” “好好好,那就不见。” 余至音长年病着,身上有种单薄易碎的美,很容易勾起旁人的保护欲,但她并没有外人想象中脆弱,在生死一事上非常豁达。 她很爱笑,温柔的眼眸始终带着笑意。 余烬不知道该怎么描述细节,与其说今天是约会,还不如说是谈判,在咖啡馆的时间一共不到半小时,剩下时间全在路上,以及排队领结婚证的过程中。 算下来他们好像都没说几句话。 余烬想了想说:“沈宴笙说明早要来看您。” “这么快?”这下连余至音都惊讶了,她有些无措地问,“我什么都没准备,是不是要选个礼物给他?” “选什么东西好呢……” 不用两个字还没开口。 就见余至音拿出手机,认真挑选起见面礼来,余烬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很多东西都是余长策收藏的,动辄大几千万的玩意。 余烬满脸怀疑地问:“这对儿花瓶不是外祖父的心头好吗,您能把这玩意带出来?” “别小看我。”余至音得意地反问,“你就说好不好看吧?” “好看。” 余至音说:“我就知道我的眼光没问题。” “怎么也是你外祖父呢,你找到男朋友,他也得表示表示,一对儿花瓶算什么?” 况且这是她凭本事赢的。 下午时。 余长策还非常笃定地说女儿胡来。 让她不要太想当然,现在不像旧社会,凭父母之命就能结婚。 年轻人最排斥相亲,两个人见一面,很可能也就只这一面,然后再也没有然后了。 “我愿意想。”余至音不赞同道,“见了面至少有个机会,我女儿多优秀啊,沈宴笙凭什么看不上她?” “而且……万一很顺利呢?” 哪怕是个很低的概率,她都想为余烬争取,有些事做了很可能没有结果,但不做的话,那连开花结果的可能也没了。 喜欢一个人多难啊,至少要争取一次。 而且…… 余至音说:“我陪不了阿烬很久了。” “这孩子心思重,余家只能给她物质上的支撑,给不了情感上的依靠,让她有个自己的小家,心里才能多一些牵绊,做任何事之前都会多掂量。” “我走了以后,她身边总要有个能商量的人。” 她不说这句话,余长策还不生气,这句话说出口,余长策脸色马上变了,冷哼一声看向窗外。 他不说话,余至音却知道父亲在想什么。 她好声好气地说:“我总不能因为自己遇人不淑,就否定世界上所有人,阿烬会比我幸运。” “您别对沈宴笙抱有偏见,我觉得他们会好好的。” 当年的事都过去了,余至音并不记恨谁。 分开了就不该再有瓜葛。 余长策沉声问:“你还是不肯告诉我那个人是谁,你以为我真的查不到吗?” “我没那么想。” 余至音回答:“我只是认为没必要纠缠,就算您找到他,将他带到我面前,一辈子悔恨自己没娶到余长策的女儿,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能证明我当初错的更深,误把一个人的才华当成人品。” “我不见他,他不见我,这才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余长策心里不是滋味,却又说不出反驳的话,他眼眶泛酸,于是连忙看向窗外。 余至音装作没发觉,语气温柔地说:“还有阿烬在。” “以后您看见她,就像看见我一样,要是沈宴笙对她不好,我还指望您帮阿烬出头,好好痛骂他一顿……” “别说这种话。”余长策强调,“这俩人八字还没一撇呢。” “况且…你…你也不一定……” 可继续说下去也是自欺欺人。 “我跟您打个赌。”余至音俏皮地说,“要是阿烬今天回来,给我带了好消息,您就让我在您的私藏里选件东西当见面礼。” “要是我碰巧挑到您最喜欢的,到时候您可别心疼。” 明明余长策没点头,余至音却当他默认了,生怕他反悔似的。 自顾自补了一句:“一言为定!” 当晚管家收到消息。 他兴冲冲的敲门进书房,一挥手后面佣人一拥而上,二话没说抱着花瓶就准备走,瞧着跟土匪似的。 余长策瞪着管家问:“你这是干嘛?” “小姐说您输给她的,让我监督您履行承诺,这么大年纪的人了,总耍赖可不好。” 管家继续说:“我说老爷怎么会耍赖呢?” “他答应的事,说什么都会办到,我们今晚就把花瓶装好,明个儿一早送过去。” “保准赶在小姑爷去之前送到。” 什么小姑爷? 结婚了吗? 他认了吗? 余长策冷眼看着他们忙活,心想不就是见个面而已,见面也不一定能结婚,说不定只是礼尚往来而已。 他这花瓶前年才到手,收在书房里还没捂热乎。 一群人毛手毛脚像什么话! 他最后忍不住说:“你们小心点儿,轻拿轻放,别把花瓶给我碎了!” “糟蹋东西嘛这不是?” 第二天一早。 余烬刚踏进病房,第一眼就看到堵在路中央的一对花瓶,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竟然还配了个博物馆里用的展示台。 恍然间让她有种认知错乱的感觉。 余至音笑了笑说:“你看,我真给你把它弄来了吧?” “你外祖父说话算话。” 番外:烬笙相亲4 沈宴笙今天来早了,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醒那么早,反正睁眼时非常精神。 硬是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开车到医院也才早上8点。 明明是领过结婚证的夫妻关系,但他们之间除了微信以外,再没有其他别的联系方式。 失算了。 沈宴笙坐在车上摆弄手机,后悔没留个手机号码,突然拨微信语音挺突兀的,好像很多人都不太喜欢这样。 他怕余烬也是。 因此硬是等到九点钟,才试探着发出一条微信: 【我到医院门口了,请问岳母在哪间病房?】 余烬:【住院部北楼等着,我下去接你。】 她来接我。 沈宴笙挺臭美的整理发型,他今天第一次见长辈,西装,领带,袖扣,腕表装扮齐全,以求在岳母心里留下个可靠形象。 他其实很了解长辈喜欢什么,只是有时候不愿意顺着别人的喜好。 可今天不一样。 余烬走出电梯一眼就看见了沈宴笙。 沈少爷拾掇的像要参加晚宴。 在一众往来匆忙的患者与家属里,有种格格不入的突兀气质,仿佛到医院拍戏的演员,让人怀疑他身边是不是藏着隐形摄像机。 假如余烬去动物园看过孔雀的话,应该能发现二者之间有些类似。 沈宴笙在社交场合向来游刃有余,此刻莫名有些紧张,似乎跟喜欢的人打个招呼,远比宴会中面对合作对象要难得多。 “阿烬,早上好。” 他觉得自己好像出汗了。 余烬没比沈宴笙好多少,同样局促的两个人失去了惯有的敏锐,并没发现对方别扭的地方,生疏且客气的笨拙相处着。 她点点头,转身带沈宴笙走上电梯。 周一上午探望病人的人不多。 电梯里很空,余烬不知该将目光落在何处,她沉默的望着脚尖,一缕发丝在瓷白细腻的脖颈旁映着,让人很想用手帮她拂去。 沈宴笙抱着一束郁金香,告诉自己忍住冲动,却移不开看向她的眼眸。 ——叮! 电梯门开了。 余烬步履匆忙,落荒而逃一样。 病房里。 余至音整理着旗袍领口,紧张地问佣人,“你快帮我看看,我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吗?” “没有。”佣人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没有。” “那就好,那就好。” 余至音见过很多大场面,说不上自己为什么忐忑,或许是她将沈宴笙看得太重要了,过于希望他跟余烬之间的婚事能成。 在病房里见到余至音时,沈宴笙才蓦然惊觉,余烬口中的母亲,竟然是很多年前昙花一现的那位影后。 怪不得媒体再也挖不出她的行踪。 原来是因为有余家干涉。 可谁又能想到曾惊艳世人的美人,已经被病痛折磨到如此地步,如同风中摇曳的烛火,随时有可能熄灭。 沈宴笙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忍不住感慨命运对她的不公,也忍不住怜惜余烬,能看出她很在乎自己的母亲。 余至音此刻反而不紧张了,她举止优雅,语气柔和,并不像寻常父母一样询问很多。 其实也没必要问,毕竟沈家的条件摆在那里。 她只想知道沈宴笙喜不喜欢自己女儿。 小护士突然敲门,说主治医师要跟家属谈话,交流病人下阶段的用药情况,余烬不疑有他,起身跟着去了。 佣人自觉退出病房。 余至音笑着说:“谢谢你送的花,它很好看。” “我是故意将阿烬支出去的。” 沈宴笙点头,“我知道。” 他看得出来,只是不明白余至音的用意,按理说他们才第一次见,好像没什么话是能背着余烬说的。 莫非是岳母对他不满意,希望他自己知难而退? 这是个大问题。 没想到余至音只是问:“你喜欢我女儿吗?” “或许这么问有点儿早,但我很想知道你的答案,不考虑联姻等其他因素,只单纯从你的想法出发,你喜欢阿烬吗?” “我当然喜欢她。”沈宴笙斩钉截铁地说。 不过他一听就知道,余烬肯定还没将领证的事和盘托出,否则余至音不会问这种问题。 但在他回答以后,竟然异常顺利的在岳母这里通关了。 余至音很高兴,心里那块儿大石头终于落了下来。 她体力有限,这次见面时间不长,在沈宴笙约好让自己父母登门拜访以后,她便将余烬打发出病房,让他们年轻人自己玩去。 可是去哪里玩呢? 沈宴笙说:“去选钻戒吧。” “钻戒?”余烬愣了一下,“协议结婚而已,没必要做多余的事。” “昨天时间匆忙,我没来得及和你谈,反正我们总是要离婚的,婚礼什么的就别折腾了,你工作性质特殊,我不想自己被媒体盯着。” “这样的话,以后离婚时,能让我们少一些麻烦。” 她想得可真全面。 沈宴笙分不清余烬是真心实意为自己着想,还是担心以后分开时,甩不掉他这个麻烦,所以干脆在最开始说明,一点儿情面都不讲。 他不愿意显得自己非常在乎,赌气般接过话,“我没打算公开婚讯,你想多了。” “只是做戏要做全套,我又没穷到连钻戒都买不起的程度,不买给你的话,两边家人怎么交代?” 原来如此,余烬发现是她自作多情了。 不过这样也好。 别人不知道她跟沈宴笙的关系,假如有天出事的话,不至于拖累他的名声,协议结束以后,沈宴笙还能找到属于他的爱人。 余烬知道,其实自己不见沈宴笙才对他最好。 可她忍不住心底的自私。 “过来。”沈宴笙一把拉住余烬的手,将她带到车后,“这是送你的礼物。” 后备箱缓缓打开,里面放满玫瑰。 馥郁花香扑面而来。 余烬眨了眨眼睛,感觉自己置身梦中,她以为沈宴笙只买了送给余至音的郁金香,没想到他会另外买花给自己。 可这是为什么呢? 沈宴笙轻描淡写道:“不用多想,礼貌而已。” 他非常不愿意承认。 这一后备箱的玫瑰才是主角。 是担心余烬失落所以买的,沈宴笙不希望在别人收到鲜花时,她却没有花收,只是现在看来,这种事余烬大概也不会在乎。 沈宴笙有些气馁地想:因为她不在乎我。 番外:烬笙相亲5 沈宴笙身边最先知道他领证的人,不是将他打发出去相亲的江月荻,而是他的三位狐朋狗友。 领证当晚。 他们凭白挨了个大招,冷不丁看见微信群里有消息弹出。 “单身阵线联盟” 沈宴笙:@周应麟 @闻渔 @邵为 沈宴笙:不好意思,对不住你们,这个群我先退了。 邵为:? 闻渔:? 周应麟:? “沈宴笙”已退出群聊 “闻渔”邀请“沈宴笙”加入群聊 周应麟:什么意思,几岁了还玩退群这套? 邵为:就是!几岁了? 邵为:你把话说清楚,谁招惹你了? 沈宴笙:没谁招惹我,就是这群名不好,不适合我。 沈宴笙:我今天领证结婚了。 什么玩意? 三人疯狂瞳孔地震,怀疑自己熬夜太多精神恍惚,以至于收到如此惊悚的假消息,作为整日厮混在一起的朋友,沈宴笙有没有谈恋爱,他们可是一清二楚的。 怎么会有人昨天还是单身,今天突然领证结婚了呢。 跟谁啊? 田螺姑娘还是七仙女? 沈宴笙修改群名为“我及我的单身朋友” 闻渔:告诉我,你其实被夺舍了对吧? 沈宴笙:[结婚证.jpg] 沈宴笙:见过吗? 邵为直接在群里发起语音,疯狂艾特沈宴笙加入,直到听见他开口说话,才确定手机对面的人是他没错。 于是心里的震惊不减反增。 他纳闷道:“愚人节早过去了,你这是闹哪一出?” “没什么。”沈宴笙摆弄着结婚证,云淡风轻地说,“就是家里让我相亲,我同意了,恰好遇见了个合眼缘的人。” “那天阳光很好,我们顺便把结婚证领了。” 谁家结婚还能顺便? 语音里静悄悄的,连邵为都不说话了,总感觉听出一股子炫耀的味道,但商业联姻而已,有什么可炫耀的。 说起来结婚证也只是一张纸而已。 周应麟觉得不太对劲儿,严谨地问:“宴笙,你是认真的?” “没说认真。”沈宴笙矢口否认,想了想又往回找补,“看情况吧。” “你们有人订过钻戒吗?” 他自顾自地说:“想来也是没有,毕竟你们没人可送,啧,一点儿参考都没,我只能自己做功课了。” “钻石这东西贵的不一定好,但便宜的多半很差。” 三人听到现在,突然发现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光是沈宴笙自己在说,可结婚这种事,难道不需要另外一位主角吗? 结婚证只拍了个封皮,他们连新娘长什么样都不知道。 事已至此。 闻渔问:“你什么时候把小嫂子带出来见我们?” “不会打算一直藏到婚礼上吧?” 沈宴笙的回答是:再说。 因为他不确定余烬的想法,见彼此朋友这种事,总得征求对方同意才可以。 然而第二天他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余烬根本不打算参与他的生活,甚至不准备跟他公开露面。 钻戒是选好款式之后,顶奢品牌派人上门试戴,最后定下的特殊款式,设计费高昂,优点是全球独一无二,绝对不会出现相同款式的两枚。 品牌方想发微博祝贺,被余烬直接拒绝,只好改口夸她低调。 没有婚礼就没有仪式交换戒指。 试戴时。 沈宴笙对余烬说:“你帮我戴上吧。” 余烬本以为只是试戴,她并没有多想,只是在他的注视下有些慌张,心跳无可控制的加速。 无论是否在婚礼上。 为沈宴笙戴上婚戒这件事本身,在她心中意义非凡,哪怕是在最平常的时刻,也弥足珍贵。 余烬更没想到的是,她亲手替沈宴笙戴上的这枚婚戒,他竟然真的戴了三年。 领证的事总要跟家里交代。 余至音翻开结婚证,指尖摩挲着上面的照片,怎么都看不够似的,一直夸他们拍得好看。 她说:“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你们更般配的人了。” 这句话听起来或许有夸大成分。 可余至音很满意沈宴笙,因为他是余烬喜欢的人,爱情不会是一个人的全部,但往往能创造出很多奇迹,比如让死灰复燃,让枯木发芽。 她对此寄予厚望。 更重要的是,余至音曾让父亲调查过,她了解沈宴笙的底细,知道他是个很好的人。 款式奢华的婚戒不配衣服,可它的确好看。 余烬无名指上有点儿沉。 她晚上抱着兔子玩偶,脑海中全是沈宴笙的脸,将微信上的聊天记录反复翻看,最后定格在一句晚安。 余烬很少怀疑自己做下的决定。 只有这次,她怀疑自己是否正确,不安,忐忑,愧疚却快乐。 我好自私。 余烬对兔子玩偶说。 她不确定当下的选择,其本质是不是一种恩将仇报,可除了沈宴笙以外,她不想欠其他任何人的东西。 被她这种人爱上注定是一场灾难。 余烬很久没见过沈家人,再见面时却并不陌生,甚至难以消受他们的热情。 沈昱跟江月荻都是老样子。 沈舒宁像一只叽叽喳喳的小鸟,余烬上次见她时,她还在江月荻肚子里,是个不知性别的小家伙,现在已然是少女模样。 江月荻听沈宴笙讲了余至音的事,因此对余烬格外怜惜,再加上她看得出儿子喜欢。 所以并不觉得他们领证仓促。 至于为什么不办婚礼,沈宴笙也一早想好了理由。 他说余至音身体不好,身份又比较特殊,担心婚讯传出去会有人打扰她养病,到时候反而加重病情。 这个理由听上去合情合理。 可没人知道,沈宴笙跟余烬一直是半生不熟的状态,不见面时连微信都很少发。 开始时沈宴笙经常主动找她,后来一直得不到回应只好作罢。 余烬反而安心了不少。 她在心里划了道线,不断告诫自己不要贪心,自欺欺人的认为守在安全距离,对她对沈宴笙都好,他们不该有更加亲密的关系。 直到搬进那栋作为婚房的别墅。 两人住在同一间房时。 相亲那天余烬答应过的承诺,终于不得不兑现,她没有理由拒绝沈宴笙的碰触,在浴室里磨蹭了半天,才慢吞吞地走向婚床。 番外:烬笙相亲6 沈宴笙套了件丝绸睡衣,领口露出的皮肤很白,锁骨明显,单薄布料包裹着雕塑般线条明显的身材。 暧昧朦胧的性感潜藏其中,引诱余烬伸手扯掉他腰间系带。 这种事她在梦里做过很多次,真正有机会了,反倒开始胆怯。 沈宴笙原本以为这是水到渠成的事。 他以为在住进别墅之前,自己跟余烬的关系至少会有一些进展,却没想到是不进反退的负面程度。 “喝点儿?”沈宴笙准备了红酒,倒进晶莹剔透的玻璃杯中,“离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人。” 那谁知道。 余烬在另一边椅子坐下,局促地不敢往背后靠,睡袍开衩露出雪白纤细的小腿,刚洗过的头发披散着,低头时有些挡脸,显得下巴格外小巧。 她接过酒杯,壮胆似的一饮而尽。 一口红酒并没有多少,只是那豪迈的气势逗乐了沈宴笙,有必要这么视死如归吗? 余烬酒量不差,但今天的酒精起效太快,否则无法解释她晕红的耳垂。 她冒失地将酒杯放回去。 因为动作力度太大,结果发出一声不可忽视的脆响,瞬间让她连手都不知该放哪里。 沈宴笙以为在自己面前的是只小兔子。 …… [微博见] 沈宴笙试探着吻她,修长手指握住她的手,将抓皱的床单解救出来。 但余烬的手一直在抖,冷汗浸满他温暖的掌心。 她不愿意。 沈宴笙迅速意识到这件事,他平静的注视着余烬,拨开她被汗浸湿的发丝,那表情分明是抗拒且厌恶的。 他发现自己像个无耻的强盗,生平第一次如此难堪。 沈宴笙后悔曾经提出的要求。 他将气馁藏进心里,装作无所谓地说:“你睡吧。” “不用害怕了,以后我住隔壁那间主卧,不会勉强你跟我睡在一起。” 余烬听见脚步声远去。 她维持着片刻前的姿势,睁眼躺在床上,装出的那点儿恐惧荡然无存,事情还在掌握之中,她早猜到沈宴笙不屑于为难自己。 偷来这三年已经占了很大的便宜,她不敢放纵沉沦下去,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余烬抚摸着被吻过的地方。 一夜过后。 两人比初次见面还要生疏。 沈宴笙担心自己更招余烬讨厌,余烬认为自己不该过于贪婪,她知道沈宴笙总有一天会后悔,不想让他对自己的厌恶更深。 周应麟三人发现,沈宴笙对于结婚的憧憬,仿佛只是昙花一现。 他们既没见到传说中的嫂子,也没再听他说起过相关的所有事。 至于那张结婚证。 他们更是想问又不敢问,小心翼翼的保持着好奇,等待一切风平浪静,沈宴笙愿意告诉他们的那天,只是谁也没想到那天这么难等。 别墅里的生活很平静。 余烬每天奔走在去医院的路上,又尽可能在沈宴笙回家以前到家,她偷偷在别墅里装了摄像头,用来监视沈宴笙什么时候到家,什么时候出门,然后装作不经意下楼偶遇。 ——早安,晚安。 他们能说的话不多,不过是一次次重复问候,像这栋别墅里的寻常租客,每次开口都如例行公事一般,但一天也没有落下。 沈宴笙仍不死心,他尝试跟余烬约会,可她总找借口推脱。 他渐渐在相处中摸到规律,发现只有在长辈面前时,余烬才会跟自己亲密一些。 所以总找借口打电话回沈家,让母亲跟妹妹约余烬回家吃饭,最好还能在家里留宿一晚。 尽管跟余烬同床共枕这件事,可以称作甜蜜的折磨,沈宴笙依然甘之如饴。 没有工作安排的周末,沈宴笙会陪余烬一起去医院,有时是简单的探望,又是会留在病房里陪余至音看电影,聊音乐,想方设法找些给她解闷的东西。 日子不声不响的过去。 两个人心里都很清楚,他们并没有很久以后的将来,克制的感情之后,是两颗不舍得分开的心。 然而,那一天还是要来。 番外:烬笙相亲7 余至音走的那天是立春,她不想将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时间浪费在医院里,所以在春节前回到余家老宅,那时她已经没力气走路,睡着的时候比醒着要多。 那阵子沈宴笙陪余烬住老宅里,余家人多,心思也杂,很多人打着探病的名义过来试探。 余烬冷冰冰的将所有人拒之门外。 沈宴笙走在园子里,无意间听见不安好心的人议论,说她太过冷漠,这种时候也看不出多难过的样子,完全没有寻常人该有的感情。 他们怀疑余至音去世时,余烬甚至不会为她掉一滴眼泪。 但那是错的。 沈宴笙想,人的感情不该用眼泪来评判,有些人的悲伤是无声的。 三十那天余至音精神很好。 江月荻来看她时,还能打起精神说话,她目光中带着请求,即使没有言语,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也能表达她的心愿。 她希望沈家人能善待余烬。 江月荻拉着余至音的手,让她千万放心。 沈宴笙送江月荻出去时她很难过,她心软,又是做妈妈的人,很理解余至音心中的不舍,想着想着还偷偷抹了把眼泪,直到回家以后才被沈舒宁哄好。 余长策总在余烬出门时过来,两人次次都能错开。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余烬相处。 “爸。”余至音声音虚弱,坚持着说完一长段话,“等我离开的那天,你不要来送我,我不想让你看着我正在死去的样子,那太残忍了。” “就当我出了趟远门吧,我会回到妈妈的怀抱里,像小时候那样让她给我编辫子。” “那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生老病死,春生秋杀,都是非人力所能抗衡的事。 下葬那天余烬果然没有哭。 沈宴笙没听见声音,却能感觉到许多指责的目光,想也知道他们背地里会议论什么,仿佛不掉眼泪便是一项罪大恶极的事。 可这那些虚伪的哭声里,有多少人是真为余至音难过的呢? 所有事情了结以后他们回到车上。 余烬靠着座椅靠背没有说话,安静的看着车窗外的风景,青山倒映在她眼瞳里,凝结成巨大而沉重的阴云。 父母是隔在孩子与死亡之间的一座山。 可这并非她第一次面对死亡。 窗外开始下雨,雨点噼里啪啦的打在玻璃上,像是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在此刻倾盆落下,宣泄着那些撕心裂肺的痛楚,她看起来像一只孤独的游魂。 阳光里的日子过完了。 余烬语气平淡地说:“沈宴笙,我们离婚吧。” 他又一次被推开了,在这种时候,他仍是不被余烬需要的那一个。 沈宴笙自暴自弃的想:原来我对她的利用价值到此为止了。 可他竟然还不想放手。 沈宴笙一直没开口,他装作没听见这句话,车开进地库时甚至没等余烬,关上车门自顾自上楼,又因为害怕余烬再提,索性再次开车出门,自己在滨港赛道发泄情绪。 雨天路滑,车容易飘,工作人员怕他出事,委婉的让他换个时间。 这太难看了。 沈宴笙最后坐在车里,抽完了半盒烟,再回去时带着呛人的烟味,还有拟好的离婚协议书。 余烬窝在客厅沙发里,茶几上的粥已经凉透了,让沈宴笙后悔自己回来太晚。 如果早些签掉离婚协议,余烬说不定比现在快乐。 沈宴笙抽烟太多,声音哑得不成样子,勉强从崩坏的情绪里找回一些体面。 他问:“回来以后没吃东西吧?” “我去把粥热了。” “沈宴笙——” “我去热粥。”沈宴笙加重语气重复了一次,“无论什么事情,等你吃完它,我才会跟你谈。” 碗不大,余烬吃得很慢,像是正式宣判前的倒计时。 可时间总会走到尽头。 沈宴笙一直看着她,连呼吸声都很轻,等余烬放下碗,才将装着离婚协议书的纸袋递给她,与其等她开口要求,不如给自己留下最后一点儿主动。 沈宴笙清了下嗓子说:“签吧,不为难你。” “有地方住吗?” “咱们没什么可划分的财产,别墅留给你,其他还有什么想要的你开口,没有的话就签字吧。” 余烬摇头,干脆利落地签下姓名,意料之中的不带有一丝留恋。 沈宴笙最后问道:“阿烬,除了离婚,你还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没有。”什么都没有。 真好。 他转身上楼,无法在客厅里多待一秒,沈宴笙是真疼着了,脑子里什么东西都不剩,感情能把所有人拉下神坛,划出千疮百孔的伤。 沈宴笙是不肯服输的人,唯独在余烬面前无可奈何,深深的无力感裹挟着他后退。 那就这样吧。 他充满自嘲地想,幸好情人节已经过去了,民政局肯定没领证那天人多,这次去不用排队了。 半个月后。 rebron酒吧。 沈宴笙倚在沙发靠背上,没打算说话,修长好看的手拿起酒瓶,直接在杯子里加满,只差没把他很不爽写在脸上。 余下三人想问又不敢问,最后还是邵为忍不住开口,“哥,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离婚了。” 哦,原来是离婚。 邵为三人面面相觑,搞不清他到底闹的哪出。 要说沈宴笙在意,结婚期间两人感情似乎也不怎么好,他们连对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可要说不在意,那离婚岂不是好事一桩,怎么就沦落到借酒浇愁的地步? 大家对此无能为力,就只能说说圈子里的新鲜事,试图给发小换个心情。 “瞧见没?” 周应麟隔着落地窗,指向离舞台最远端的卡座,语气逐渐不正经起来,“下面那位不知道什么来路,最近可是出尽了风头。” “北城这帮富二代们,多半都在围着她转。” “不过漂亮倒是真挺漂亮,我让人把镜头移过去,你们等着看大屏幕。” 沈宴笙原本不在意,什么样的美人他没见过,结果一眼看过去却再也收不回眼。 楼下卡座里。 余烬姿态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她穿着一条红色挂脖长裙,头发松散地盘在后面,露出脖颈处优美的线条。 镜头打过去,不知谁说了什么,令她笑得花枝乱颤,周围人眼睛都看直了,恨不得贴过去看。 巧了,熟人。 番外:失控1 北城三月,虽然已经开春,气温却半点儿不见回暖。 白日里下起大雪,冻得人直打哆嗦。 爱玩的人都不怕冷。 晚上十一点半,rebron酒吧里人声嘈杂,只有远离舞池的卡座还算清净。 余烬到的最晚。 她最近经常来rebron,不需要服务生带路,也能顺利找到要去的位置。 余烬换了新发色,浅金色发尾处挑染了酒红渐变,宛如从边缘处燃烧的白玫瑰,绽放着近乎妖冶的美。 从门口到卡座的路并不长,不过拒绝搭讪的人比较麻烦,耽误了一点儿时间。 “我来晚了。” 余烬在单人沙发上坐下,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周围瞬间递过来四个打火机,动作流畅,仿佛经过训练一般熟练。 “干嘛啊?”她嗓音撩人,语气带笑,“这么夸张,准备合伙燎我头发呢?” “我哪儿舍得。” 最靠近她的云葳抢先开口,带着讨好的同时,狠狠瞪向跟自己争抢的三位,恨不得让他们马上从这儿消失。 其余三人也不怕他,一股火药味蔓延在空气里。 在座的女孩们相互对视,均从彼此眼神中,看到如出一辙的嫉妒,刚一来就把男人们的魂勾走了,不知道从前在哪个山头修炼的。 不就是长得好看点儿吗? 余烬平时不怎么抽烟,今天一连点了两根,她话很少,很多时候都懒得搭理这群人,喝起酒来却不含糊,杯子比其他人空的都快,却从不见她喝醉的时候。 长沙发上的凌鹤羽正左拥右抱,跟输了游戏的女孩嘴对嘴喝酒,被别人打趣说让他们到旁边开房。 好一个没心没肺的纨绔子弟。 其实在座的各位都知道,凌蓁蓁昨天在电影节上闹了大笑话,微博上圈子里全都传遍了,这会儿不知道躲在哪儿掉眼泪呢。 偏偏她弟弟不当一回事儿,天塌下来都不耽误凌鹤羽寻欢作乐。 整日厮混的酒肉朋友关系不见得有多铁,心里笑他丢人的也不是没有,只是一般没人会提出来。 不过也有例外。 北城富人多,游手好闲的富家子弟也多,凌鹤羽生性嚣张又不能服人,看不顺眼他,跟他发生过矛盾的自然也不少,得着机会就得阴阳怪气两句。 最后打起来,大家一起进局子,等着家里捞人。 “哟,这不是凌少吗?”说话的人是个刺猬头,语气贱嗖嗖的,“没在家安慰你姐姐?” “我听说她昨天丢人丢大发了,不过想想也是,当众倒贴的一般都没好下场。” 刺猬头看了看余烬,倒贴两字咬得特别重,嘴上说的是凌蓁蓁,实际上一桌男人都在攻击范围里。 他心想,不就是一个女人吗?至于这么上赶着没出息的讨好? 刚巧余烬抬眼,对上刺猬头探寻的目光。 这还真挺至于的。 刺猬头在心里改口,忽然担心自己刚刚的举动太败形象,凭白捏出个别扭的笑容,讨好似的看向她。 他突兀又让人厌烦地问:“烬姐,还想喝点儿什么吗?” “我请你。” 艹! 这是跟他们抢人来了? 刚才说凌蓁蓁的时候无所谓,这会儿桌上所有人都火大了,一排眼刀齐刷刷飞过去。 空气中火花四溅,仿佛一言不合就要有人摔酒瓶子了,吓得服务生们赶紧过来制止。 一群人顺着台阶下了。 他们都知道场子是周应麟的,虽然平时见着了喊一声哥,可实际论起来却是惹不起的主儿,打架之前没先掂量掂量,以后可能就不用在这片儿混了。 真烦。 余烬弹了弹烟灰,瞬间没了敷衍的心思,伸手在烟灰缸里狠狠地按灭烟头。 她冷淡地丢下一句话,“先走了。” 一共坐下来半小时不到,谁也不知道哪儿惹着她。 连刺猬头都开始自责,是不是因为自己那两句话,让她不开心了。 那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余烬拿着手包在前面走,后面一群小尾巴在追,一路追到门口才有挽留的机会。 周应麟在楼上看着,扭头对闻渔讲:“看见了吗?” “这就叫祸水。” 邵为不在意地说:“要我说还是他们没出息。” “前几天咱们宴笙在,也没见他这么痴迷啊,不是一样忍住诱惑,不为女色所动了吗?” “啧啧,这群人不行,还是得看哥哥们的。” 对于这种说法。 周应麟跟闻渔两人不置可否,他们又不是做和尚的,没必要以清心寡欲为荣吧? 至于沈宴笙…… 直觉告诉他们,他那天心情不太愉快。 - 余烬打了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儿,她说:“不知道,一直往前面开。” “等我想到再说。” 司机不知道目的地,只好围着商业圈打转,这会儿时间晚了,往来车辆很少,偏偏红绿灯也配合,一路上畅通无阻。 手机一直震动,微信消息99+,全是来自于酒吧里那群人。 余烬索性把消息提示也关了。 她不在意别人挑衅,也不在意那群人打架,就算在她面前相互捅刀也无所谓,反正都是一群祸害,死了哪个她都会拍手叫好,偏偏有人提起凌蓁蓁。 凌蓁蓁跟沈宴笙表白。 余烬漆黑的眼眸里全是厌恶,无法抑制的毁灭欲疯狂翻涌,挤占着她最后的为数不多的宽容,讨厌的人试图抢夺属于她的珍宝,即使没成功也让她憎恶。 她听见自己冷静的报上一个地址。 见到余烬时佣人有些意外,毕竟她所有的东西都搬出去了,虽然沈宴笙没解释发生了什么,但夫妻两个突然分开,肯定不是好现象。 坦白说,她们其实很喜欢余烬,像她一样好看且平易近人的雇主并不好找。 因此佣人没有阻拦,私心里希望两人能和好如初。 摄像头装在去卧室的必经之路上。 余烬知道沈宴笙每晚都会回来,并且今夜还没到家。 原本她下了决心,永不干涉沈宴笙的生活,甚至于只要熬过这段儿时间,她就会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可惜计划被人打乱,这感觉难受极了。 让她有些失控。 番外:失控2 沈宴笙晚上没有应酬,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他哪里都不想去,也不想见朋友。 看到邵为他们就会想起酒吧里发生的事。 原来被余烬拒绝的并不是这种生活方式,只是他这个人而已。 那天他差点儿忍不住下楼。 住的地方有很多,却不是每个都能称之为家,不到三年时间而已,提起回家时,沈宴笙所能想到的地方,就只有那栋作为新房的别墅。 习惯真是一件麻烦的事。 沈宴笙心想,或许我应该改一改,搬到离公司更近的地方住。 然而他这么想着,车却开往熟悉的方向。 关上车门。 沈宴笙靠在引擎盖前点了根烟,黑暗中徒留一点儿火星,使他的面容轮廓分明深刻。 修长好看的手夹着香烟,他单手扯下领带,松开最高处两枚纽扣,露出形状好看的喉结。 一根烟抽完,他走上电梯。 门打开时。 沈宴笙一眼看见不该出现在他视野内的东西,一只黑色红底高跟鞋躺在地毯上,有人在这里踢掉了它。 而他能想到的。 只有最没可能出现在这里的那个人。 目光向前移动,他看见了被主人遗弃的另一只鞋。 沈宴笙走出电梯,在主卧门口捡起一条披肩,入手时还是温热的,残留主人暧昧的香水气息,像被腌渍过的话梅,令人口齿生津。 心脏突然跳得很快,让他下意识屏住呼吸。 不忍心打破此刻旖旎幻想。 …… [微博见] “这就累了?”沈宴笙靠在床头,吻着她耳垂,亲密耳语,“这次多忍一会儿好不好,我的一次还没结束呢。” “阿烬,多喜欢我一点儿吧。” 天蒙蒙亮时,窗外开始下雨,淅淅沥沥的雨点打在落地窗上。 卧室里声音渐悄,最后只有均匀规律的喘息。 人最怕面对自己头脑发热时做的决定。 余烬也不外如此。 她庆幸自己在沈宴笙之前醒来,可以有机会逃之夭夭,而不是留在床上,等着承担昨夜纵情之后的结果。 如果可以的话,她更想直接把这段儿记忆删除。 楼下佣人第一次看见余烬慌慌张张的模样。 “夫人?”她不解地问,“肚子饿不饿?” “您好像没有开车回来,如果着急出门的话,我这就替您备车。” 余烬做贼心虚地回答:“不用。” “什么都不用。” 她离开别墅半小时后,沈宴笙披着睡袍,带着一脸餍足相从楼上下来,果不其然没看见某人踪影。 有人吃干抹净以后还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 没门。 沈宴笙唇角上扬,动了动手指:【昨晚体验不好吗?】 【任何意见都可以提,我虚心采纳,留着下次跟你探讨。】 【怎么不理我了?】 …… 余烬装作没看见,将沈宴笙的微信号拉进黑名单里半天,凌晨放出来时,立刻弹出一条消息。 沈宴笙:【不气了?】 余烬忍了两秒,揉了揉酸疼的腰,决定还是把他关起来更好。 红色感叹号再次出现。 沈宴笙心想,不管是出于任何原因,已经踏出这一步,他决不允许余烬再退回去了。 番外:婚礼 余烬从没参加过婚礼,一来是没什么机会,二来是她不喜欢看别人结婚,总觉得没什么意思。 于是第一次身临其境,就是在自己婚礼现场。 宴会厅雕梁画栋,金碧辉煌,被婚庆团队布置的古香古色,每一处细节都极其用心,堪比电影布景,极大程度上展示着金钱的魅力。 余烬几乎没有插手,全由江月荻跟沈望舒一手包办,她只需要在婚礼当天出席就好。 她这边没什么人要邀请,朋友坐不满一桌。 但她没朋友,不代表余家没朋友,林林总总加起来,竟然比沈家邀请的宾客还多,这让她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两姓联姻是什么意思。 结果江月荻告诉她,这还是精简过后的名单。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余烬从余家老宅出嫁,婚礼前夕不能见沈宴笙,躺在贵妃榻上好奇地问:【视频通话算见面吗?】 三分钟后。 沈宴笙回复:【可能也算?】 余烬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发出去,甜丝丝的桂花香气飘进屋子里,明天恰好是八月十五,外面月亮开始圆了,照得人心里澄亮。 她披着外套出去散步,远远看见湖心亭里烛火摇曳。 微风吹动湖面,风不算冷。 余长策跟老管家坐在亭子里,不知道在说什么,两个人背对她,余烬还未走近,便听见老管家揶揄的笑声。 “这下您总满意了吧?”他笑着问,“当初那花瓶没白给,每回跟小姐打赌都是您输。” “要是她能看到小小姐的婚礼,不知道该有多高兴……” 余烬突然出声:“大晚上别在外面吹风了,小心感冒。” “那你出来闲逛什么?” “消食。” “十点过半了已经。”余长策敲了敲拐杖,放缓了口气说,“坐吧,就你那几斤肉也不够给我挡风的。” “说会儿话再走。” 石桌上放着炭炉,里面煮的不知道是什么茶,闻起来香醇,茶味很足,让人感觉喝一口三宿都不用睡觉。 余烬没敢喝,怕明天眼下两团乌青。 余长策不笑时看起来很严肃,“想好以后要干什么了吗?” “嗯。” 余烬点头,大致有个方向,“做生意我不感兴趣,也不拿手,可能还是会画画吧,画到我画不出来的那天再说。” “没什么目的,就这么好好过呗。” 也挺好。 余长策想,能一辈子平安喜乐,已经是很不容易的事了。 余至音眼光终于好了一次。 沈宴笙那臭小子还是不错的。 - 婚礼请了那么多宾客,就算不允许媒体出席,也总会有人走漏风声,既然瞒与不瞒的结果都没什么区别,还不如大大方方昭告天下。 为了保持神秘,试婚服是分开进行的,余烬跟沈宴笙都不清楚对方会是什么模样。 小桥一侧。 余烬却扇遮面,步态婀娜,表面镇定自若,实则手心都冒汗了。 沈宴笙昨晚信誓旦旦的说不会紧张。 结果被人轻轻推了一把,他才发现自己愣住了,脸上流露出一闪而过的慌乱,然后迅速恢复如常,心跳声比喜乐更加嘈杂,宛如倾盆大雨落下。 余烬今天美得过分,拿下却扇的瞬间,轻易吸引了婚礼现场所有人的目光。 沈宴笙丰神俊朗,眉目如画,身姿挺拔。 即使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两人实在是般配极了。 余烬这身昂贵的婚服没撑到晚上。 为了防止被闹洞房,沈宴笙带她溜得很早,他在江面上准备了一艘游轮,用来当做洞房花烛夜的新房,可能只有邱助理知道,跟房间一样大的黄金鸟笼,是怎么被转移到游轮上的。 余烬神奇的达成了环游江面的心愿,却连一眼夜景都没看到。 春宵苦短。 来日方长。 番外:关于小朋友 余衔青是个聪明孩子,年仅八岁时,便掌握了家长会要找姑姑去开,委婉暗示大人自己想要什么,以及逢人便夸的优秀技能。 虽然每次都会被他爹一眼识破。 余烬怀他的时候没什么不良反应,只是胃口比平常好了不少,脸颊微微挂了点儿肉,看着比从前可爱了很多。 这也归功于沈宴笙准备齐全,事先做足了功课,尤其是在饮食与运动方面,他都尽量亲力亲为。 一切按照最科学的方式来,不一味进补。 当然了。 孩子出生以前,名字也起了好几页纸,最后两人从中选出十个备选。 衔青就是其中之一。 他自己抓出来的。 余烬跟沈宴笙说好要两个孩子,无所谓性别,只是单纯想让家里人多一些,沈宴笙也希望世界上能多两个人爱她。 然后先有了余衔青,在他三岁时,又拥有了一个妹妹,叫沈棠月。 刚巧那年游乐园建成,进入试运营状态之前,余烬收到了沈宴笙准备多年的礼物。 后来的每月17号,成为了游乐园固定闭园日,只有它的主人能入园玩耍。 至于带不带孩子一起,其实多数时候都是不带的。 这让余衔青跟沈棠月一度认为父母很神秘。 邵为一时好奇问过一句。 结果兄妹俩一脸纯真,声音超小的告诉他,“爸爸妈妈去上魔法课啦~” “我们不去上课会被老师找家长,他们不去上课的话,也有老师去找爷爷奶奶!” “还会被扣掉很多很多小红花!” 真不是人啊沈宴笙。 连孩子都骗。 邵为刚想附和两句,沈棠月突然揽住他脖子,肉乎乎的小手替他揉了揉眼睛。 她认真又乖巧地开口:“邵叔叔你不要伤心。” “虽然魔法学院没选中你,但你在我心里也很好哒,以后我学会魔法可以偷偷教你。” 余衔青灵机一动,补充道:“我也可以教你!” “邵叔叔知道自己能学魔法,一定高兴的想吃甜筒吧?” “还想看新出的诺比兔电影!” 谢谢。 其实没有很想。 邵·没魔法资质·习惯被坑·乐于带娃·为,如是想到,不愧是那俩人亲生的孩子。 不过跟两个小朋友相处的感觉很好。 谁不喜欢可爱又讲礼貌的高颜值人类幼崽呢? 看得他也想生孩子了,前提是先能找到孩子他妈,是的,在余衔青八岁时,他的邵叔叔还处于单身状态。 不仅上不了魔法课,而且还没得到爱情之神眷顾。 有的时候,人就是可以什么都没有。 好在他财运一直不错。 在生余衔青之前,余烬一度陷入焦虑,身体随着孕期做好了生产准备,心理准备则比她想得更久,也更艰难。 她拥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小生命,却不知道自己能带给他什么。 养孩子不同于养宠物。 爱让人怀疑自我。 沈宴笙则想得更透彻,因为经历不同,在他做出思考时,反而不容易产生疑惑,能够理所应当的给出答案。 他说:“我们可以教会他什么是爱,这就够了。” “亲人,朋友,伴侣……真正拥有爱,懂得爱的人,自然能够建立起他对世界的良性理解。” “首先,要让他知道我们很相爱。” 沈宴笙的教育方针一向如此,虽然事实证明它很有效,让两个小朋友人见人爱,成为大家心里的团宠宝宝。 但余烬偶尔会怀疑。 某人当初那一番话,是宽慰她的成分居多,还是为了方便日后拐带她约会,偷偷享受二人世界的成分居多。 余烬挑眉问他,“想好了吗?” “等会儿你儿子问起来的时候,你又要编个什么样的魔法,用来蒙蔽他纯洁的心灵?” “当然啊。” 沈宴笙抱住她,洋洋自得地说:“咒语我都已经想好了。” “什么?” “我爱你。” “我说咒语!”余烬强调。 沈宴笙理直气壮地回应:“这就是我的咒语。” “阿烬,我爱你,我好爱你。” 他好肉麻。 余烬没沈宴笙这种善于表达的本事,只好凑过去亲亲他,以表示自己听见了,每一句都听得很清楚。 不过,爱的确是最好用的魔法。 它看似柔软,没有刀剑好用,让许多人误以为是累赘,从而丢掉了它,可它也让人变得坚强,得到所向披靡的勇气。 对余衔青跟沈棠月兄妹俩来说。 爸爸妈妈不在的时候,谁在他们面前,他们就跟谁最最好,但只要看见余烬,他们瞬间就会放弃前一秒最最好的人,飞扑进她怀里。 大肉麻精,养出来两个小肉麻精,小朋友对爱与想念一直很坦诚。 余烬问:“宝贝们今天都干什么了?” 沈棠月回答:“邵叔叔今天不开心,所以我们陪叔叔吃冰激凌,还陪他看电影。” “现在他很开心,烦恼飞飞不见了!” “不过我们是你的小宝贝,最爱你了,虽然很喜欢邵叔叔,也不会跟他回家。” 最后一句话可以不说。 邵为酸溜溜的不是滋味,一扭头撞上沈宴笙的眼神,明示他喜欢可以自己生一个。 他还没提魔法学院的账呢! 晚上沈宴笙给兄妹俩讲故事,哄他们睡着了,再抱起女儿,假装是魔法将她转移到小公主房。 余烬站在门口,等他蹑手蹑脚地从房间里退出来,她从前很难想象这是属于自己的生活。 然而,不知不觉间,很多事都变了。 可不管时间过去多久。 爱都不会变。 番外:一些小事 1.【故事书】 沈宴笙很会带孩子,余烬在表达情感方面不如他,不过没有关系,不是只有语言才会说话。 她把自己想表达的东西画成绘本,当成故事讲给小朋友听。 主题是关于爱与勇敢,还需要一颗善良的心。 结果无心插柳柳成荫。 绘本被余衔青带到幼儿园里分享,第一天就勾起了更多小朋友好奇,大家追着想知道后续剧情,想知道故事里的小雪豹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小朋友们回去问家长,家长又打电话给老师,但余烬的绘本只此一份,大家搜遍整个互联网也没找到来源,只好可怜巴巴的等待后续。 余衔青拽透了,小尾巴翘得老高。 成功凭借手上的绘本称霸幼儿园。 2.【隔代亲】 沈棠月是个爱撒娇的小姑娘,从沈家到余家,乃至她身边的每一个人,没一个不喜欢她的。 余长策甚至为她开了先例。 在余家老宅一众亭台楼阁中,硬是让人建了一片小型游乐园,马卡龙糖果色系与古香古色建筑格格不入。 但他全当看不见似的。 事实证明这一招非常有效,沈棠月回余家老宅的频率高了不少,她五官像沈宴笙更多,却远比她爸更让余长策顺眼。 都说隔代亲,可见是一点儿没错。 3.【成长】 余烬跟沈宴笙的教育理念相同,他们并不严格要求孩子,让兄妹俩过早拥有人生规划。 他们更愿意引导孩子自己思考。 因此在同龄人产生叛逆心理,喜欢跟世界对着干的时候,余衔青的青春期则平和很多。 不是他缺乏探索世界的心。 而是因为余烬两人实在太过淡定。 他第一次偷偷喝酒,就被父母逮个正着。 没办法。 余衔青酒量太差,完全没继承两人这方面的基因,少年白净俊俏的脸上染着绯红,走路好像踩在云里。 一回家发现父母还没睡。 他心知自己理亏,酒劲儿都快吓跑了。 沈宴笙问:“喝多少啊?” 余衔青鹌鹑似的回答:“半打啤酒。” “你不行啊。” 沈宴笙不支持儿子喝酒,但也不完全反对,谁都有年轻的时候,人总要尝试了才知道喜不喜欢。 余衔青迷迷糊糊的感觉到自己有被嘲讽。 但他还没来得及问,就一头扎进沈宴笙怀里,昏迷一般人事不省了。 沈宴笙:“…真行。” 等他收拾好儿子,再回到老婆跟女儿身边时,却刚好听见余烬在背后讲他坏话。 沈棠月瞪大眼睛,惊讶地问:“真的吗?” “没想到我爸以前那么叛逆。” “当然是真的。”余烬说,“抽烟,飙车,染头发,沈宴笙什么不敢呢?” 沈棠月突然想到一项,“早恋!” “这个他肯定不敢吧!” 话音刚落,她便被沈宴笙捏住脸颊,当玩具揉了两下才放开,随后脑袋又被弹了一下。 沈宴笙似笑非笑勾起唇角说:“对啊,我不敢。” “所以你也最好不要尝试。” 沈棠月对这个倒是没什么兴趣,她觉得同龄男孩都很幼稚,喜欢跟风,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很多男生追女孩,纯粹抱着炫耀的心态。 只是觉得别人有的自己也要有。 追她的人有很多,这无可避免,但沈棠月才不会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战利品。 况且。 她已经见过爱情最好的样子,看不上那些歪瓜裂枣的残次品,于是一脑门扎进学海里不可自拔。 余衔青第二天醒来时,还以为会挨一顿骂。 毕竟酒精应该不是他能碰的东西。 但沈宴笙没有责难,也没有训斥,这个年纪的男生半只脚踏入成年世界,很难用固有观念说服他们。 他认真回忆了自己青春期在做什么,真诚分享给儿子听,与其保留所谓的威严,他更想得到孩子的信任。 余衔青仔细回想,发现他们家确实很少有绝对禁止的事。 但他却并没因此骄纵跋扈,不可一世。 反而更清楚自己真正想走的路。 爱让他们之间没有隔阂。 4.【纪念日】 沈宴笙是个很浪漫且注重仪式感的人,但他的仪式感很随机,完全看心情。 未必会卡在某个节日出现。 只有结婚纪念日除外。 因为那天意义重大,是沈宴笙认为的,一年之中最好的一天。 他们在这天重逢,步入婚姻殿堂,开启至今为止幸福美满的生活……种种原因,都能成为它意义非凡的理由。 沈宴笙每年总会变着花样的,让这天成为特别的一天,跟余烬单独享受纪念日的快乐。 【后记】 对于余烬来说,她曾经无可避免的坠入深渊,被仇恨吞没。 她失去了家人,失去了名字和身份。 因此她将自己变作燃料,点燃了名为复仇的火焰,也情愿在计划中燃烧殆尽。 沈宴笙是余烬关于那段儿记忆唯一美好的部分。 她忍不住关注他,爱上他,从两人重逢那天起,余烬的爱意就近乎满值。 可她不会为沈宴笙放弃复仇。 但余烬的魅力也在于此,她是拥有自我,勇敢做出选择并承担代价的人。 对于沈宴笙来说,在他对余烬一见钟情之后,在三年的相处过程中,他的爱意是不断累积的。 第一面喜欢,第二面更喜欢,即使发现她跟自己不同频也还是喜欢。 包括余烬伪装出来无趣的部分,沈宴笙一样觉得好可爱。 因此不断被拒绝之后。 他会产生怀疑,会沮丧,认为自己不是余烬需要的人,所以不得不放手,希望她拥有更好的生活。 可当沈宴笙得到一点儿回应时,他就再也不会放余烬走。 由于各种原因影响,两个人爱意曲线不同,好在最后到达顶点。 殊途同归。 ——————————————— 我表达能力有限,很多时候想到100%,写出来的可能只有61%,不足以将烬笙两人的美好描写完全。 不过相爱是道难题,所幸他们找到了最恰当的解法。 感谢追更,感谢大家对我的包容,谢谢你们陪我走到完结。 爱你们哦~ 再会。 番外 520结婚纪念日 【之前放在wb上的内容,可以补番外了,我就发上来】 领证后第一年。 沈宴笙逐渐安分下来,大概是知道她讨厌自己,邀请余烬出门的次数少了很多。 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一天说不到十句话。 余烬看起来挺忙,总躲在她书房里,不知道在捣鼓什么。 有时候沈宴笙回家问厨娘,太太今天吃了什么? ——冰美式、鸡胸肉和蔬菜沙拉。 每次都不例外。 真的很反人类。 沈宴笙不知道余烬喜欢吃什么,这人看起来挺好打发的,不挑,也没爱好。 但只要没人看着,她就喜欢胡作非为,随便将就能活下去就行。 厨娘跟佣人不敢管余烬。 当然,管了她也不听。 软硬不吃的主。 不过沈宴笙有他的杀手锏,晚上八点,他站在书房门口敲了敲门。 然后推门进去。 装出不经意的口吻:“明天跟我回家一趟吧,咱妈想你了。” “这次回去多住几天,我爸出差,沈舒宁不知道去哪儿疯了,咱妈自己挺没意思的。” “哦……”余烬点头。 心想,不是上周才回去过吗? 她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湿漉漉的披散在后面,没化妆的样子很乖,不设防,特别让人想欺负。 余烬正想着。 被沈宴笙扯住手腕,男人的手轻轻使力,不容拒绝地说:“起来,跟我去吹头发。” “不想吹。” 余烬不喜欢吹头发,嫌麻烦,宁愿直接省略这步。 但被他拽着,也乖乖去了。 五月天开始热起来,让人有些浮躁,余烬站在镜子前面,沈宴笙却还没想走的意思,似乎准备站在这儿监督她,直到把头发吹干。 我看起来这么不可信吗? 余烬偷偷嘀咕,伸手去拿吹风机,却被沈宴笙抢先一步。 “站好。” 他用手试了试温度,才开始帮她吹头,指尖痒痒的撩过头皮,酥麻感顺着脊背蔓延,让余烬不自觉绷紧身体,又被控制着不能低头。 她只觉得浴室里好热。 轻薄的睡裙贴合身体曲线,在镜子里格外诱人,像展示柜里打了灯光的甜品,冷白色皮肤应当是牛乳口味,轻盈软滑。 沈宴笙假公济私,低头嗅了嗅,指腹擦拭过她脖颈,声线略哑,“阿烬用了什么牌子的洗发水。” “好闻,给我也用用?” “你等下拿走。”余烬说。 沈宴笙在笑,发现她完全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眼眸里水波潋滟,耳垂蔓延红晕。 “嗯。”他又靠近了一些,鼻尖擦过柔嫩肌肤,这次闻到的不止是洗发水味道,“阿烬,沐浴露也给我吧。” “你干脆直接在我这儿洗个澡算了。” 余烬想躲,身前只有冰冷的洗手台,身后是沈宴笙灼热的体温,进退两难。 她完全没想到,其实自己可以喊他放手。 只好在心里怪天气太热。 沈宴笙出于私心,在她头上多揉了两下,直到感觉某些个地方控制不住,快硌到她,被她发现,才终于罢手。 一个冷水澡后。 沈宴笙拨通沈舒宁的电话,“明天放学不要回家,自己找个地方住吧。” “你说什么?” “我说让你出去住几天,价格好谈,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女孩了,适当找些课余活动,丰富生活。” 呵呵。 沈舒宁冷笑,“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人话吗?” “那我要你新买的游艇,你给不给我?” “给。”沈宴笙心想游艇算什么,“现在就给,联系你同学开派对去吧,有需要找邱助理。” “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买点儿别的。” 良心发现了? 沈舒宁纳闷,非常怀疑他喝了假酒,才会主动打电话关爱妹妹,这可真不像他。 不过她没多想,毕竟沈宴笙很多时候,还是很像人的。 等第二天,沈舒宁在游艇上,看见沈宴笙带余烬一起回家吃饭。 她才恍然大悟:呸!禽兽! 饭后余烬有工作要忙。 江月荻疑惑地问儿子,“你最近怎么了?” “突然喜欢回家住了?” “喜欢。”沈宴笙点头,“特别喜欢。” 在这边儿不能分房睡觉。 余烬睡着后,会往他怀里缩,沈宴笙如愿以偿把抱在怀里,轻轻吻了眼睛。 他小声说:“阿烬,结婚纪念日快乐。” 就是要这样。 哪有结婚纪念日还分房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