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计来的爱情》 楔子 小学二年级时,他根本不懂什么情啊爱的,但自那时起,一抹倔强的背影却始终令他难以忘怀。在逐日增长的岁月里,那背影主人的长相早已模糊,但他却始终无法忘记那令他心折的背影,以及那人的名字。 他将他的名写在日记里,写在每一本曾落下他笔迹的本子上,每当他觉得孤单寂寞时,他的名便会浮现在他的脑海,彷若早已深凿在他灵魂内部,无法抹去。 在每一个父母吵架的夜晚,或被同侪欺辱的时候,总有一个名字抚慰着他的心;他是他无可取代的依靠。他发誓一定要找到他,一定要得到他,不论用什么卑鄙的手段,他一定要将他留在自己身边。 没有他,他便不是一个完整的个体。 也许自己在残存的记忆里径自将他美化,但他得找到他,若他已不再是记忆里的模样,他便当他已死在过去的光阴里,不再眷顾;但若不是,他将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人生下来便是孤独的,一但有了思想,便会不停地寻觅自己另一半的灵魂,也由于这样的不完整,令人更积极地想要追求。 他一定要得到他,若他已不再是当初的样子,只怕他这一生注定要孤伶伶地一个人。 第一章 古有明训: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但一点也不想吃虫子的费以爱,自从大哥费以忠、二哥费以孝相继出外求学后,每天帮父母张罗店面的重担就落在他肩上。谁教他排行老三,老大、老二离家后,就轮到老三了。 明年毕业后,待他离家,就换老四接手,他真是等不及啰! 他向父母抗议,他明年就要大学联考,难道他们就不能更体恤一下身为考生的他的辛劳吗? 不过,抗议无效,父母亲说,老四费以仁也忙着升高中,老五费以信年纪又太小,所以他别无选择,除非他逃家。 啐!天底下哪有父母鼓励孩子离家出走的? 又说他只要能考上三流的大学即可,他们不会对只有四肢较发达的儿子抱太大的奢望。 啐!虽然是事实,但直接挑明了讲,很伤人的。 前些日子老爸不小心扭伤了腰,所以他就更加忙碌,举凡较粗重的工作、出外送货等,全落在他头上,只要他没课时,他就被家人绑住,连个偷闲的时间也没。 还有,因为胡涂的老爸老妈,害他比别人晚就学,高二就年满十八,别人还以为他曾留级呢!也还好他已满十八,早早不小心先考取驾照,不然成天在外骑着野狼125乱跑、开着小货车四处钻,也难保有一天不会被警察逮到,挣来的钱可能还不够付罚金。 早知他就不学其它男生争先去考驾照,以为这样比较好泡马子,结果马子没泡到,反倒先泡到了有可能是马子的娘的客户们。 那些婶婶阿姨们刚开始或许还会被他染得像鸟巢的头发吓到,但后来因心折于费以爱的勤快和孝顺,开始将他当作自己的子侄辈,而非他们先入为主的路上行径怪异的不良青少年。 只不过可怜的费以爱,自此之后,除了在家遭受父母亲的关切外,在外也得受叔叔伯伯婶婶阿姨们的关照,只为了他那颗鸡窝头。 有时他会想说为了求得耳根子清静,干脆将头发染回来好了,但又因懒得上发廊而作罢。 喔!每回一染烫头发就得花上好几个小时坐在同一个地方不动,这对小时有过动儿倾向的他,真是会要了他的命,所以受罪一次就够了,他才不要再有第二次,等他的头发长长前,就先忍忍吧。 ****** 大清早,被伟大的母亲大人踢下床后,费以爱即瞠着惺忪的睡眼,不断地打着呵欠下楼打开铁卷门,粉哀怨地开始每天比别人还早的早课——把招牌、盆栽、货品等摆好,还得早一点吃完早餐,在上学途中顺道去送货。 幸好他们店里摆在最外头的并非易碎的货品,否则一大清早总是神智不太清楚的费以爱,难保不会将它们一一打碎。 在他们这儿有点乡下又不会太偏僻、有点城市又不会太拥塞的地方,他父母辛苦经营的「贴心小铺」,为了提升与现今最盛行的便利商店的竞争力,提供了送货到家的贴心服务,只要一通电话或上网订购,在不出本县市的条件下,他们必会尽速送达。 而费以爱就得服务那些早起的老一辈,或有特殊需要希望一大早就能收到货的人们。 铁卷门才方拉起,费以爱随即听到如猪嚎般的鬼叫声。 大清早的自己还在做恶梦?费以爱忖道。 真是的,老妈就不能再让他多睡一会儿吗? 可那杀猪般的叫声非但没有远去,还有愈来愈近的趋势。 突有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盖一 这庞然大物直接冲进费以爱的怀里,但由于来者实在太大,顺势即将费以爱撞倒在地。 「啊!」好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一撞,把费以爱残存的睡意全给赶跑,他吃痛地仰头瞧见窝在他怀里的巨大物体,而他身上竟穿著他们学校的制服。 「喂!你干什么?」正值青春期,永远都睡不饱,又总是有人不让他多睡一些的费以爱,早晨时脾气通常不佳。不,是极为不佳! 只见那赖在他身上的人,拼命地在他胸口前摇头,手指向后方,就是不肯起来。 汪汪汪! 哪来的狗? 除了原本的猪嚎声,现在又加上狗吠声,不断侵扰费以爱的耳膜,他开始感到头痛。 突然有一个想法渗入脑际,这个大个儿该不会是怕狗吧?瞧他全身抖成那副没用的蠢样,可那只狗是只小得不能再小的小小狗,且是那种永远长不大的吉娃娃! 「不要叫了!」真是吵死人了! 费以爱一声暴吼,令吉娃娃夹着被剪短的尾巴,哀声不断地逃走。 少了一份噪音,但仍有教他倍感压力的巨物令他不悦,费以爱连手带脚,用力地将压在他身上的人推开。 「啊!」 庞然大物的破坏力果真够强,在费以爱的作用力与地心引力的牵引下,大个儿呈拋物线落下的同时,顺道拉下一长排架上的物品,且压烂了立在外头的看板,东西散落一地,一片狼藉。 「发生了什么事?」在厨房忙着煮早饭的费家主母徐文秀,正巧瞧见儿子扯住外人的衣领打算动粗,她不慌不忙、很有气魄地向前揪住儿子的耳朵。 「你在做什么?要你开个门,你却把店弄成这副德行,竟然还想动手打人!」 她十足母夜叉的架势。 「老妈,是他把店搞成这样的,不是我!」 「喔,就算是他的错,你也不可以动手打人,我不是说过了吗?不准跟人打架!」她的纤细玉指用力地扭啊扭的;她的宝贝儿子总是带着满身的泥巴灰尘回家,却老见他没受伤或只受了点小伤,可见是他欺负别人居多。 「老妈,住手。痛!」这下发出猪嚎似叫声的人变成费以爱。 「伯母,真对不起,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小心跌倒弄乱你们的东西,妳儿子只是好意要扶我起来,并没有要揍我的意思,妳别误会了,伯母。」 「真的?」知子莫若母的徐文秀哪会相信这番屁话,不过这小孩真好心。 「真的,真的!」管他蒸的、煮的,只要他娘能放过他的耳朵就好。 「好吧,这次看在有人替你说情的份上饶了你,下次若让老娘看到你再犯,看我不剥了你的皮才怪!」 「是,老妈。」今天他是倒了什么大楣?真衰! 「对不起,请让我赔偿你们的损失,这都是我的责任。」男孩低头不停道歉。 「这不算什么,你只要把掉在地上的东西放回原位就好了。」徐文秀以不同于方才对待儿子的语气,温和地对着眼前的高中生说道。 「可是我将你们的看板给压坏,看来是无法修复了,请让我赔偿。」男孩头压得更低。 「我说不用就是不用,反倒是你,你知不知道说话时不看着对方是很不礼貌的哟!」 男孩闻言将头抬起,却见他一副呆愣样,他又怎么了? 「喂!」费以爱戳了戳他,竟不见他有任何反应。 「你怎么了?」这孩子是不是不舒服?定是方才摔着了哪儿,得赶紧叫以爱送他去看医生才是。 正当徐文秀想开口吩咐儿子时,男孩却开了口。 「咦!妳真的是伯母吗?怎么儿子这么大了还这么年轻、这么漂亮?」 看那身制服肯定是同校小他一年级的学弟,听他讲得挺流利的,费以爱听了却倍感恶心。「你眼睛瞎了吗?这样叫年轻、漂亮?」太不可置信了,竟然有人可以将谎言讲得跟真的一样。 话说完没多久,费以爱便被亲爱的母亲大人踹倒在地。 「呵呵呵!你叫什么名字?嘴巴真甜。」太令人高兴了,她也觉得自己风韵犹存,只是她家的那些大老粗们没有鉴赏的眼光。 「伯母,我叫宋功稷,是中崚高中一年级的学生。」 比以爱小,却比他有礼得太多太多,真是有教养的小孩。 「跟我儿子同一所高中,也算是他的学弟,那就更不用你赔了。你吃饱了没?」 「老妈,我肚子饿了。」被这学弟一折腾,他慰劳肚皮的时刻也早到了。 徐文秀握紧拳头威胁儿子——大人在说话,小孩子给我闭嘴。 「看你这样子一定还没吃。不行哦!你们正值青春期的小孩,早餐是不能不吃的,走吧。」徐文秀相当热络地硬是将宋功稷往屋内拖去,不忘回头向儿子交代: 「赶快把货品摆好,迟了,你可就连吃饭的时间也没有!」 这老魔女,没事就只会虐待自己的儿子,别人家的儿子青春发育期到了就很重要,妳家儿子的就不重要。喂!本少爷的青春期还没过完呢! 费以爱一边收拾,一边碎碎念,不经意抬眼望向墙壁上的时钟。 「糟了,今天要跑三个地方呢。来不急了!」 费以爱加快脚步,以俐落的身手,将他熟得不能再熟的货品放回它们原本的位置上,然后急忙往屋内冲。再不快点,他上课又要迟到了! 「老妈,我的便当你准备好了没?」他冲进屋里,看见他的午饭在宋功稷的手上。 「你这笨儿子,就知道你会来不及,人家功稷早替你想好。喏,这你在车上吃,今儿个就由功稷载你,否则你一边骑一边吃,多危险!」 功稷?这么快就这么熟了,他老妈怎么这么没原则? 「拜托!被他载,我怕会迟到更久。」 「你放心好了,我的技术很好。」 宋功稷说得很诚恳,可费以爱着实不信任方才被吉娃娃吓得四处逃窜的鼠类。 但早被收买了的徐文秀不顾亲生儿子的宝贝性命,硬是将费以爱往外推。 「坐稳了。」 「喂!碍…」在老妈强逼下,方坐好的费以爱,被突然趋前的车子吓得赶紧以没拿早餐的右手抱住宋功稷的腰。 天啊!他不会高中没毕业就葬送他宝贵的小命吧!至少要赴黄泉前得先填饱肚子。费以爱赶紧在车子急驰间,两口作一口,囫囵吞枣地将早餐塞进口中,还险些噎祝 还好,现在两手都空了,自己可以紧抱住前方那人的腰,至少紧急剎车时,他不会先被摔出去,飞向一点都不亲切且硬邦邦的水泥地。 感受到身后的人全身紧绷地紧贴在自己背上,宋功稷的嘴角不让后方的人察觉地微微扬起。 「嗯……」 「右转是吗?」 「嗯!」 太神奇了,还未将满嘴食物咽下的费以爱,只能在快该转弯前嗯嗯啊啊地出声,想不到这小子竟听得懂! 不过费以爱还是讲得太晚,都快到转角了他才说,他心下想:转不过去就算了,下个转角再回转就好,千万别在马路中央硬转,他的小命还想留着啊! 宋功稷大大地出乎费以爱意料之外,以极完美的弧度,一转身就将两人带往要走的路上。 这一定是好狗运! 费以爱不信邪地忘了该珍惜他未满二十的小狗命,在前往送货地点前,一连试了好几次;后来他总算心服口服,这小子的技术真好,不过当然还是差他一点啦! 「哈哈哈!」在摩托车上享受强风吹拂的快感,又不用注意路况,真棒! 「你的技术怎么会这么好?常骑吗?」 「偶尔至赛车场赛车。」 「赛车场?」 「对啊!在那儿赛车都不用顾忌路上会有多余的来车,又可以飙得很快,感觉相当棒,下次带你去。」 「好埃」 费以爱不甚在意地应允,这时他还不能预料到他们的缘分会持续很长很长的岁月,他还以为过了今早,他们顶多只会成为在路上不经意遇到时打声招呼的点头之交。 ****** 午休的钟声方响完,坐在费以爱前方的最佳损友——何建垣,在下课钟响后马上回头。 「喂!以爱,今天早上你怎么会和那个宋家公子一起来上学,还一起很嚣张地骑摩托车迟到?还好你们躲得快,才没被老师当场逮个正着,但还是有很多学弟妹们看到了哟!」 「谁是宋家公子?」费以爱心不在焉地回答,他好饿,管他口里碎碎念些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祭早上没祭好的五脏庙。 咦?他的便当呢? 「就是颂扬集团董事长『正规』的独生子宋功稷,那个国中就越级就读的资优生,听说他可能会和我们一起考大学,那他高中又要跳级啰!」 「啊!」 「你要吓死人吶!」 「我的便当不见了。」 今天他也忘了带钱。不会吧?他得饿到下课回家!? 「费以爱,外找!」同班同学钟日生以唯恐全班同学皆没听到的音量,叫唤着今早创造话题的主角之一,请他来面对另一位主角。 太好了,又有八卦可聊,否则光是k书的日子,还真有些教人过不下去。 瞧,一双又一双的眼睛直盯着教室门口的人影,恨不能错过任何可资渲染的画面。 这时费以爱才终于察觉到原来那个胆小鬼是个名人。 看见宋功稷手里的盒状物……啊!他的便当。 本想直接取回便当再道声谢的费以爱,在瞧见同学们过度关爱的异样时,突然让他改变主意;成为话题的主角一点也不有趣,他可不想连吃顿饭都不得安宁,被扯住问东问西的。 当下他拉着宋功稷想避开人群,想不到下课时间,校园里到处都是人,根本找不到可以避人耳目的绝佳场所。他领着宋功稷走着走着,就这么走到屋顶上,踹开原是该锁上的门,来到没有其它人的屋顶。 啐!想不到吃顿饭竟然这么麻烦,他快饿死了! 「学长……」 「谢谢你,我都忘了拿了。」费以爱一把接过,开始狼吞虎咽。 「学长……」 费以爱自饭堆中抬起头,他还没吃过瘾,千万别叫他说话好吗? 「学长,我可以和你一起吃吗?」宋功稷拿起自己的便当盒,有点谄媚又有点不好意思地问。 他的问题让费以爱翻了翻白眼。再不快点吃,就要打钟了,他还杵在那儿问啥问?他点了点头。 宋功稷一副得到天大恩赐般的模样,喜孜孜地坐在费以爱身边,打开属于他的便当盒。 一下子香味四溢,令费以爱不由自主地转头望去。 「哇塞!好豪华的便当。」里头竟然有龙虾、鲍鱼,还有许多看起来很高级的料理,难怪他的便当比他的还大,看得他垂涎得都快有三尺长了。 「我和你交换好吗?」 「啊?」 「便当。」 「可是我吃过了。」只剩一半多一点而已。 「没关系,我想换换口味。学长,可以吗?」 当然好,他现在的胃可是无底洞,尤其是遇着好吃的料理时。 「给你!」真是怪人,好吃的东西不吃,要吃他老妈做的、说不上难吃但也不算好吃的平民便当,有钱人就是这么奇怪! 早已在男人占绝大多数的家庭里养成狼吞虎咽习惯的费以爱,又专注地扒着饭,不经意的瞥见宋功稷正一脸幸福、斯文地吃着他的便当。 怪人!这是他对他下的结论。 第二章 「学长,起来了,学长?」 也许是费以爱小时候身体不佳的后遗症,虽然经父母调养后健康许多,但他的低血压,导致他难以起床的毛病一直未见明显改善,所以徐文秀总是要以相当粗暴的方式才能让他起床。 但宋功稷怎可能让人如此对待他的「偶像」? 他的温言软语顶多让费以爱如遇蚊子呜叫般挥手驱之,一直到宋功稷帮他换完衣服,他才只清醒到能听他的指令刷牙洗脸;有时洗到一半还要宋功稷接手,因为他不小心又梦周公去了。通常连最后的整理工作,擦拭干净,梳整头发,都是宋功稷一手包办。 「阿稷啊,又麻烦你了,这小子要用端的才会醒,你就别对他太好,否则他会得寸进尺的。」瞧他儿子,到现在还赖在人家身上,还没完全清醒。 「是啊,这是他的工作,没道理总是让你陪他。」费家大老费宏敬帮腔。 「伯父、伯母,我也不过是骑车载学长而已,比起学长在学校里帮我的忙,只是小巫见大巫。要是没有学长的帮忙,我在学校肯定会被欺负得半死,请你们让我尽一点微薄的心意,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这孩子就是这样,没让他报恩他会于心不安。谁不知道他儿子有暴力倾向,却没啥正义感,他可能只是看对方不顺眼,不小心救了宋功棱,让他感念至今,儿子就将人家吃得死死的。 唉,如果自己的儿子有这么懂事就好啰! 「阿稷,你来了!早啊,呵──」方下楼的费以仁打了个大呵欠。 「以仁,要叫宋大哥,真没礼貌。」徐文秀训道,怎么自己的孩子都这么没教养? 「没关系的,伯母。这样叫比较亲切。」宋功稷将食物送至费以爱手里,轻摇了下他的肩膀,柔声地要他吃早点。 「阿稷,你这样好象三哥的第二个妈哦!」费以仁笑他,今儿个他难得早起看戏。 「闭嘴!小心我揍你。」要吃到食物才会清醒些的费以爱,终于可以顺利接收来自外界的刺激。 「不然说是像老婆好了。」费以仁不怕死地将虎须。 「费以仁!」 「学长,你的嘴角有沾到东西,我帮你弄掉好吗?」 费以爱依言转向宋功稷,忘了他还在生气。 「弄掉了吗?」 「嗯,学长我们得快点,不然会迟到的。」 「哦!」民以食为天,吃饭皇帝大,费以爱垂首以神速极快地吃着,像是怕人同他抢似的。 「学长,吃慢点,小心噎着。」宋功稷盛碗味哙汤递给他。 原今徐文秀头疼不已的粗暴小孩每日必上演的暴力剧,只要有宋功稷在场均能轻易化解,令她益加喜欢宋功稷,也愈来愈欢迎他的到访。 如果他是她的小孩那有多好,她不知想了多少次。 她与老公相视一笑,这孩子真是好! 「学长,学长,别睡了,很危险的。」宋功稷轻拍了拍圈住腰上的手背,急驶于马路上。 「你别吵。」费以爱对他颐指气使的,毫无对待朋友辈般的客气。谁教这小子那么听他的话,他当然得好好地顺着他的心意,当个大哥大。 他没嫌他老爱黏在他身边,他就该偷笑了! 「学长,我跟你提起的事,你没忘了吧?」宋功稷微侧首对后方的费以爱大声说道。 「啥事?」他还想睡,别吵他!这小子的肩膀真宽,又结实,当睡垫很实用,就是人胆小如鼠,否则这种完美过了头、讨人厌的小鬼他可不想天天见到。 费以爱将他吃得死既的,要是宋功稷样样都比他强,他如何能平衡得了? 「我明年想和学长你们一起考大学联考,所以请你教我二年级的课程内容,你考虑得如何?」 拜托,这种麻烦事,他怎会记得! 「哦。」 「学长,我只要你将白天老师教的,下了课回家后再教我就可以了,这以学长的聪明才智来讲,应该一点也不难对吧?」 「当然。」 「那学长你是答应啰!我好高兴,谢谢你!我以后一定会更努力帮你送货的,东西全都交给我来搬,学长只要负责开车就好了。」 「那是当然的。」唔……自己怎么会莫名其妙地就答应他了,却又找不出可以顾全颜面的借口回绝。 管他的!暂且就当他答应了,等哪天不爽时再端开他,想必他也不敢有啥怨言。 不知从何时起,费以爱就怎么也甩不掉这颗牛皮糖。上课前在行人、警察较少的路段,皆由宋功稷骑车载他,也好,反正他可以乘机多睡会儿;下完课,这小子竟也理所当然地陪同他一起四处工作,这倒也让他省下许多力气。可是不论怎么算,他都觉得这些对宋功稷而言很不划算,但这小子就是爱跟,他也不是没劝过他,但在屡劝不听下,他也就随他。 究竟是何时被他缠上的呢? 不是他帮他赶走吉娃娃时,而是…… 对了,就是那件事,谁知他发泄完体力,旁边就站了个充满崇拜眼神的笨蛋,自此以后,他的身旁就多了根大木柱。 ****** 某个假日,送完货的费以爱将车子泊在路边后,便找了个较偏僻的角落躲起来。 哈自车上活来的老爸的烟。 他这一年来送货送得如此勤快,难保不会有认识的人,万一不小心遇上,向爸妈告他一状,他可就吃不完兜着走。 所以他便藏身于树后,尽情地哈着烟。他已经算有所节制,一次只哈两根,再多,怕老爸就算再粗心,终有一日也会察觉有异,还是小心点好,才能驶得万年船。 突然,他感觉到有东西撞击到他倚身的树干。 「你,…:你们想做什么?」 咦?这没用又没胆的声音好熟悉,他认识这么差劲的人物吗? 「想做什么?嘿嘿嘿,你说呢?」 一群人一同发出讪笑声。 这声音他也很熟,好象某次被他痛扁过的人。 怎么都是他认识的人? 哈──吐了口烟圈,费以爱的念头是:关他屁事。 「小子,瞧你身上的行头,啧啧啧!借点零头来花花吧,嗯?」 「我……」 「你该不会说你身上没钱吧?」 「我……」 「什么我啊你的,快把钱拿出来,否则待会儿可有你好受的!」 快把钱给他们,然后快点走开,省得吵老爷我清静。 「我……我没带。」 声音抖啊抖的,恐怕都快抖落全身上下的骨头了。啐!真没用。 瞧他那模样,谅他没胆说谎,你们赏他个两三拳,就可以走人了。费以爱微蹙眉忖道。真倒霉,连偷个懒也不得安宁。 「好小子,你敢唬弄我,给我搜!」 「老大。」好不献媚的调调。 「嗯?」 「老大,在这儿恐怕……不如把他拖到那儿,这样要扁他也比较痛快。」其中一个喽啰比了比正巧是费以爱闲闲时哈烟的地盘。 另一个喽啰揪着那没用的人的衣领,来到自外面步道较难看见的大树后。 「学长!」 「咦!费以爱,你怎么会在这里?」 「怎么,我不能在这里吗?」啐!他难得的偷闲时光没了。 「学长,救我!」 「你认识他?」 真想说不认识,却又有一面之缘……他叫宋什么的?忘了。 谁教他穿一身名牌,难怪会被盯上。 「你该不会说你想管这档闲事吧!」 「老大,何必对他那么客气,连他一起扁。」 小喽啰一副凶狠的模样,刚好一脚踩上费以爱放在一旁的香烟盒。 啊!那里面还有半包烟呢。他怎么跟老头交代?可恶。 在被称为老大的人开口阻止前,费以爱已一拳捧上那踩到他辛苦污来的香烟的人。 剎那间形成一片混战,其它同伴见他出手,也一拥而上,就不信凭他们那么多人,会撂不倒眼前这看来纤弱的人。 费以爱虽没学过任何武术,但他凭恃着与生俱来的灵敏度,以及长期的劳动所训练出来的肌肉,和从小到大无数的混架经验,很快地,胜负就见分晓。 在一片哀号声中,费以爱吐了一口血水。啧!痛! 他的脸颊虽被殴了一拳,却仍无损于他晒不黑的白皙俊颜,这时的他看起来流里流气的,一副还没打够的流氓样,向架着宋功稷的老大逼近。 若他这时不打过瘾,回家时还不是得被打,不如趁现在发泄个够。 老大亮出小刀,架在宋功稷额上,颤抖地说: 「不要过来,否则我就宰了他。」 瞧他手抖成那样,他就不信他真有胆割下去;就算真割下去,会痛的人又不是他。 「好啊,快割下去,省得我看见他心烦。」 啊?真的假的? 「学长,呜……救我,学长。」宋功稷吓得都快哭了。 他惊天动地地边哭边叫着学长,好象是他把他弄哭似的。吵死了! 费以爱掏了掏受不了魔音传脑的耳朵。 「放开他,我就不跟你们计较。」啐,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哭成这样能看吗?算他日行一善,省得被噪音烦死。 老大抖了抖拿刀的手,「真的吗?」 「还不快滚!」 费以爱大喝一声,吓走了所有他看不顺眼的人,但遗憾的是,那些人不包括宋功稷。 ****** 「学长,真是太感谢你了,谢谢你救了我。」宋功稷拿出干净的手中,想替蹲在地上为被踩扁的香烟哀悼的费以爱沾有血渍的嘴角擦拭一番。 「干嘛!」没注意到他的好意,费以爱只想到:都是他害的,如果不是因为他,他的香烟也不会被踩扁,身上也不会沾满灰尘,脸上更不会挂彩。 「血……」 「哼!」费以爱一把抢过那条干净的深蓝色手中,将它染上污渍。 「学、学长……」 「你再支支吾吾地,我就海 扁你。」真受不了这个笨蛋,最好被他吓得滚得愈远愈好。 「是!」宋功稷将想说的话在脑海中重组一遍,才怯儒地又开了口:「学长,我是不是会害你被伯母打?」 费以爱恶狠狠地瞪视他。知道还问! 「学长,我一定不会害你被伯母责骂的。」他信誓旦旦地说。 费以爱挑了挑剑眉,一副全然不信的模样,他现在得好好想想怎么找好借口。 「学长,请你等我十分钟,再载我回你家,我相信伯父伯母绝不会为难你的。」 哦? 他虽不信,但姑且让他一试,对他而言也没啥损失。 费以爱吊儿郎当地倚在树干上,见宋功稷拿出最新的高科技手机,与方才懦弱的德行全然不同地交代一长串指令,却又对他千请万求地请他等他一下,而后又跑开。 这小子在搞啥? 不久,宋功稷手上多了样东西,急速地奔回他身旁。 「学长,这给你,我没买错吧?」 想不到这小子这么机伶,没想象中的笨嘛! 费以爱打开那包老爸爱拍的同牌香烟,又开始哈了起来。 他这个月早没了少得可怜的零用钱,正愁不知如何才能瞒大过海,不让父母大人发现他背着他们哈烟。今儿个能因祸得福多哈个几根,也算值回票价。 「十分钟到了,然后呢?」他兴味盎然地瞅着宋功稷,看他要玩什么把戏。 顺着宋功稷的央求,费以爱戴他一道回家。站在家门前,他踌躇不前,一想到他老妈待会儿的河东狮吼及家法伺候,教他如何能不踌躇,但又不想在学弟面前失了颜面。正当他一咬牙,欲跨出步伐时── 「学长,先让我进去稍作解释,等会儿你再进来好吗?」 他总觉得这小子老是很诚恳地在问他的意见,而他也从未加以否决。感觉挺怪的? 他上当、中圈套了吗?不可能! 费以爱断然否定,谅那小子也不可能有胆诓骗他。他轻笑自己荒诞的想法。 费以爱在门前快嚼烂了他为去烟味而嚼的薄荷味口香糖,焦急得忍不住想溜回车上再哈一口烟。 可以吗?他现在脸上的瘀青,一看就知道是和人打过架。 管他的! 费以爱将口里的口香糖吐进他家门前的垃圾桶里,往屋内走去。 「以爱。」 费以爱被徐文秀的一声呼唤给吓了一跳。咦?那声音好似没有暴跳如雷的成分。 他一走进客厅,即被里头的阵仗给骇祝这是怎么回事? 好几个人高马大、身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挤在他家的小客厅里,差点没将他家历时已久的老旧墙壁给挤破。 还有桌上琳琅满目的各式礼品……这是? 「伯父、伯母,这回多亏学长,我才能拣回一条小命,但我却害学长受伤,请你们原谅我。」 「哎哟!这哪有什么原谅不原谅的,能让我们这笨儿子做些好事,积些阴德,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多谢伯父、伯母,这份大恩大德,我宋功稷没齿难忘。」宋功稷深深地一鞠躬。 宋功稷的礼貌令费家两老深感不好意思。 两方人马就这么一来一往地谦让来谦让去。 费以爱在怔愣间,瞧见宋功稷投来一个要他放心的笑脸。 这小子真厉害!费以爱心忖。 自此,费家便多了一位常客。 第三章 「学长,这是我某个堂哥去年留下的笔记,他说这是他整理出来的重点,每个重点都很重要,专为我跳级考试用的。可是,我都看不懂耶!可不可以请你先看一看再教我?拜托!」 宋功稷交给费以爱一叠为数不少的资料。 啥?这么多,谁要念啊! 「学长,这些你都学过,以学长的聪颖,你应该没有不会的吧?」 「当然。」死要面子的费以爱,绝不会在学弟面前承认自己比他差。 「那么学长你愿意教我啰!为了答谢学长,我请你去皇楼吃港式点心,那里的料理全是手工精心烘培、制作的,色香味俱全,好吃极了!我一定要带你去尝尝。」宋功稷说得好不兴奋。 「等……」谁那么闲! 「学长,你不喜欢港式料理吗?」 「谁说的。」 「那我们就这么说走了!好高兴,我现在就打电话去预约,那儿的生意好到没事先预约是等不到座位的。一定好吃到令学长想一吃再吃,我保证!」 宋功稷马上拿起那新上市的昂贵手机打电话订位。 「喂……」 眼见订位订好了,费以爱想拒绝的话也就说不出口。 算了,他就不信早读过的东西他会搞不定。对!凭他聪明绝顶的智能,这只是小事一桩。 「学长,那就星期六晚上啰。我们先把货送完,然后再一起去吃饭。好高兴,可以和学长约会。」 费以爱赏他一记爆栗。 「什么约会!我是看你一个人吃饭怪无趣的,才肯放下身段陪你;而且你本来就应该要感谢我,这是天经地义的。什么约会不约会,你又不是女人!」 这小子常说他很羡慕他们可以全家人常常聚在一起吃饭,哪像他通常都只能一个人坐在又长又大的餐桌前独自用餐,即使再好吃的东西,都令人食之无味。 宋功稷的老爸现在住在小老婆那儿,而他老妈则住在她的小白脸那儿;他们家又大又美的别墅,通常只有宋功稷自己一个人,所以就算他留宿在费以爱他家,也没人会管他。 唉!也许带了一点同情的成分,费以爱才不忍赶走这愈来愈常跟他抢棉被的学弟。 没办法,赶他回去面对一屋的寂静,他于心不忍。可他们平民小老百姓,又没有所谓的客房。也没有多余的棉被,只得沦落到两个大男生同床共枕的地步。 不过,要是没啥好处,费以爱是不可能会做这么大的牺牲的。 他发现枕着宋功稷结实的手臂比忱着枕头好睡多了,又暖又软,高度刚好支撑脖子,睡舒适极了。 还有,有这家伙睡在外头,睡姿极为不雅的他不会睡到半夜冷醒,发现棉被早已被自己踢落,或睡到一半跌到床下痛醒。 这小子笨归笨,有时还挺有用的。 「学长,你们今天教了什么?」 答应教他每天老师所教的课程,令费以爱着实后悔。好累,为了不在学弟面前丢脸,他得强打起精神听他最不爱听的课,还得不断提醒自己不可以打瞌睡,以免有所遗漏,届时面子会挂不祝 不过,也算是托宋功稷的福,费以爱白天认真听课,晚上教导他时又复习了一遍,近来他在课业上的表现今老师、同学们不禁刮目相看。 「学长,这题我不会。」 「我看看。嗯……」这小子老拿些比较难的间他,一不小心就会被问倒,啧!这题该怎么解呢? 「学长,该不会是用这个公式吧?你说呢?」 「我代代看。」 「学长,是不是这个代这个,然后这样,再这样?」 「别吵!我算算。」费以爱思考许久,当他终于解出时,他又忍不住嚣张起来。「哈哈哈!我就不信我解不出来,就让我来教教你这个笨蛋吧!」 笨儿子,一下子又得意忘形,也不想想方才那副差点解不出来的窘样。不过看孩子用功读书,做父母的哪有不高兴的道理? 偶尔会在房门旁略微关心一下的徐文秀,就担心自己的儿子没在念书而是在欺负别人家的儿子。但几次下来,她发现他们是真的用功地在读书,她也就放心许多。 「老公,咱们儿子真的有在读书呢!」徐文秀走至客听,坐到正在看电视的费宏敬身旁。 「那最好,近来我的身体也好多了,咱们就让他多点时间用功,少教他东奔西跑的有借口不看书,妳说好吗?」 「也只有这样了,不过你要是不舒服可别硬撑,要是你累倒了,我可是会心疼的。」 「是,老婆大人」 徐文秀带笑地倚在老公怀里向他撒娇。夫妻俩好不恩爱。 「咳!请别在公共场所演出儿童不宜的画面,有碍观瞻。」 「费以仁,你给我滚到房里看书去!」 「老妈,生气会长皱纹的哦!妳最近皱纹又多了几道,是吧,老爸?」费以仁聪明地将烂摊子丢给父亲。 「真的吗,老公?」 「以仁胡诌的,妳别听他乱说。」 「哼!你老是骗我,你这样说不过是在安慰我罢了。」 「不、不,老婆,我怎么会骗妳?」费宏敬瞪了瞪早已逃之夭夭的费以仁的房门。 死小孩,明知你老妈最在意这种事,还故意说出来,唯恐天下不乱啊? 「我就知道你不爱我了,呜……」 这,这怎么会扯到那儿去?救命啊! 费家的夜晚就这么热闹地展开。 ****** 「以爱,外找。」 「喔,谢啦!」 费以爱起身离开坐位,至教室外和一个高个儿相偕离去。 「喂,你不觉得最近我们都没啥机会和以爱哈拉吗?」坐在费以爱前方的何建垣,转身向坐在他右后方的方铭佩抱怨。 「对呀!经你这么一说我才想到。」 「原本以爱就因家里的关系,没空在放学后同我们一道出去玩,现在竟连下课、午休时间都不常在座位上,我总觉得以爱在不知不觉间被别人抢走了。」何建垣大感憾恨。 「有这么严重吗?」方铭佩轻笑他的多疑。 「每回来找以爱的都是同一个小子,就是那个宋公子。」 「听以爱说,那个宋功稷想和我们一起考联考,才会不停地向以爱讨教课业上的问题。」 「可是你不觉得奇怪吗?要以爱教,倒不如请名已考上名校的家教更有效不是吗?他家又不是请不起,而且以爱的成绩又没好到可以教人。」何建垣百思不解。 「也许以爱的读书方式对他而言特别有用吧!」 「这会不会太牵强了点?」 「也是,但这对以爱和宋功稷只有好处不是吗?至少他们的成续都进步多了。」 「是没错,想不到以爱的成绩竟愈来愈好,说不定还可以考上公立大学,不像以前可能连车尾都吊不上。」 「那为了朋友好,你不是该替他高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好友被抢走,我不甘心嘛!」 方铭佩像安抚小狗般轻拍着何建垣的头。以爱现在几乎因课业完全忽略了原本的朋友,对现下的他虽是有利的,但以后呢? 只剩宋功稷一个友人,对费以爱而言真的好吗? ****** 季节更替,天气又变得酷热难当,在没有冷气的房里,闷得教人想抓狂。 「嗯。」费以爱瘫在自己房里,热令他睡得极不安稳。 考完试后,放下大重担的他,像松解了原本被紧绷的弦绳般,突然失去了日前的活力,镇日瘫在家中,哪儿也不想去。 父母亲体恤他前阵子的辛劳,也很仁慈地放他好几天假,于是他就大睡特睡。只不过,真的好热! 「学长、学长!」 叫魂啊!这些日子以来仍挥不走的苍蝇,整天在他耳边叽叽叫,烦死人了! 费以爱拿枕头摀住耳朵,妄想隔绝刺耳的噪音,但妄想终归是妄想。 「吵死人了,做什么?」费以爱对待别人或家人从未曾像对待宋功稷般,口气这么不佳过,在他面前,他特别不知何谓修养。 「学长,我好高兴!我的努力终于有了代价,这都要感谢学长你。」 「你到底在说什么?」敢吵他睡觉,还不快些将话说清楚讲明白,这小子找死吗? 「学长,我们考上同一间学校同一个科系,而且是公立学校!」 「真的!」虽然在收到成绩单时已预估到大概的学校,但实际确认后,费以爱仍是高兴万分,虽然这其中有些小小缺憾||那就是与宋功稷的孽缘又要再持续最少四年以上。 「真的?孩子的妈,咱们笨儿子考上了,考上了!」正巧路过儿子房门口的费宏敬听到这大好消息,兴奋地找老婆分享。 「哇,太棒了!果然是我的儿子,和我一样聪明!」 拜托,老妈,这真的和妳有关吗?妳是在夸我还是在夸妳自己?费以爱不禁翻了翻白眼,但他嘴角仍噙着大大的笑意。 宋功稷当然也雀跃万分,但他总觉得宋功稷的眼中包含着宠溺。 怪哉!他又不是他的女友。 ****** 是夜,徐文秀煮了满桌的豪华料理,虽然还是比外头高级餐听的逊色些,但这可是费家数十年难得一见的奢华。她甚至连店里要卖的高档货、陈年好酒都拿上桌了,除了她家还未成年的不准喝外,她大方地让其它成员喝个过瘾。 一直吃吃喝喝到深夜,除了年纪较小的几个因偷喝好几杯不支倒地回房睡觉外,其它的人还在继续不知节制地暴饮暴食。反正机会难得嘛! 去年已毕业,遵父母之命自上班地点赶回来的老大费以忠,及正在放暑假、自打工处请假回家的老二费以孝,皆一同共襄盛举。 费以爱常趁父母不注意时贪杯,也常威胁宋功稷自家中拿上等货孝敬他,所以他的酒量不小心变成家中最佳的。 「以爱,你刚来我们家时,还瘦瘦小小的,我还怕你会一不小心就喘不过气来,以后就不能再逗你哭了。」 费以忠醉酿醣地说,一脸相当缅怀过去的神惰。 「是啊!我还在想怎么会突然冒出个这么丑的弟弟,总会忍不住想欺侮你。那时你很少哭,所以每当我把你弄哭时,一定会被爸妈骂,但我还是很得意。」另一个醉鬼费以孝接着说。 「大哥、二哥,你们讲得好象我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似的,难道我不是爸妈生的?」 「啊!你怎么会知道?」本来醉得瘫在椅子上快睡着的徐文秀,被那句话吓得完全清醒过来。 「老妈,妳别开玩笑,这种玩笑不好笑。」 「对、对,我是在开玩笑。对吧,老公?」徐文秀笑得极不自然。 醉瘫了的费宏敬根本没听见她在说什么。 「老爸,老妈说我不是你们的小孩。」费以爱压根儿不信这种恶劣又没根据的玩笑。 费宏敬惊得从椅子上跌落,「死老太婆,我们不是说好一辈子都不能说的吗? 从决定收养以爱的那一天起,我们就一起约好要永远保守这个秘密的。妳怎么可以说出来……」费宏敬的下文被老婆以手捂祝 他们的神情实在过于奇怪,原本醉得不省人事的一家人,顿时全因这个话题而清醒。 费宏敬拉下老婆的手,不解地责备着一直猛摇头的老伴。 「妳怎么可以不和我商量一下就擅自告诉以爱?他才刚考上大学,还没有独自谋生的能力,妳现在告诉他,只是让他难过而已,为什么不一辈子守住这个秘密呢?」 「我不是叫你不要说了!你这样全讲出来,我本来想用开玩笑来蒙混过去的,现在根本就转不回来了。你这个笨蛋!」 「臭老太婆,只要妳不说,不就什么事都没了吗?」 「你这笨蛋!」 夫妻俩互相骂来为去,不肯相让。 在一旁的费以爱愈瞧这态势愈觉得不对劲,他真的不是他们的孩子? 他的目光飘向他的两位大哥,但见他们俩满怀歉意地闪躲他的眼神,而他的父母则一径地责怪对方的不是……难道他们所言不假!? 又不是在演连续剧!但…… 「爸、妈!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请你们告诉我。」 因费以爱的怒吼而停止互骂的夫妻,由彼此的眼神中明了,也合该是让费以爱知道事实真相的时刻了。 「唉,大伙儿都坐下来吧!」 「伯父、伯母,那我先回去好了。」 「不用,你留下来。」 知道宋功稷是不好意思介入别人家中不欲外人知的秘辛,这种体贴,令徐文秀把他当成了自家人,并不介意他的存在;而费以爱在此时此刻并不想独自一个人面对那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他希望能有个他能信任的人陪他。 尤其在这似乎连最亲密的家人亦不可信任的时候。 宋功稷自茶几下握住费以爱的手,想给他面对事实的力量。 「以爱,你确实不是我亲生的儿子,你是我姊姊的孩子。」 费以爱不自觉的握紧宋功稷的手,力道甚大却不自知。 宋功稷更偎近他,想将他搂进怀里安慰他。 「当年姊姊和姊夫原是对人见人羡的鸳鸯眷侣,但一场无情的车祸夺去了他们宝贵的性命,姊姊拼了命将你护在怀里,使你奇迹似地生还,但你因受到的刺激太大,有好一阵子连怎么说话都忘了。 后来有一天,调皮捣蛋的以孝不去逗弟弟以仁反而跑去逗你,故意将你弄哭。之后,你才慢慢地对我们同你说的话有反应。我们就决定将你纳入户籍,把你当成自己亲生的儿子。也是因为对你的病情不放心,才会让你比别人晚一年入学。」 费宏敬含泪地对费以爱说道。他真的将他当作自己亲生的儿子,自认对他与其它儿子们无异,他多希望他是他亲生的,而他们的血缘其实也只差了那么一点点,不是吗? 「这是你亲生父母的相片,我们本想一直守住这个秘密,毕竟连我都快忘了有这回事,我早将你当成自己怀胎十月生下的。呜……」 徐文秀窝在老公怀里哭泣,她多希望以爱没听到,多盼望他们还能像以往般的过日子,他们仍是最亲的一家人。 「让我一个人好好想想。」 太过震惊的费以爱,实在不晓得自己现在应该摆出什么样的表情,他不想伤老爸老妈的心,又不知自此之后自己该如何在这个家中自处。 他气他们竟瞒骗他那么久,又不舍见他们伤心的表情,他需要一些时间整理一下情绪。 费以爱起身将自己反锁在房里,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但狡滑的宋功稷在他失神之际,早一步闪进他房里,将他搂在怀中,让他在自己怀里闷声哭泣。 第四章 在那件事爆发后,并没有多少时间让费家的成员们重新定位彼此的关系,或重新拾回往日的亲情,费以爱便已北上就学。 或许若没发生那件事,费以爱得面临的是该通勤单趟两个半小时的车程或住校的抉择。 现在费以爱对自己该以何种地位、何种面目居住在原本是他家的费家感到迷惑,该说他是爸妈的儿子或外甥? 他突然觉得自己在那个家中找不到归属感,这份认知令他不知所措;他的心惶惶然,以往的自己认定大家是有浓厚血缘关系的一家人,而家人就是对待彼此时不用多虑、不用担心这句话会不会不得体、会不会踰矩、会不会太…… 自己实在太可笑。 这般猛一思忖,他以往的态度岂不太过?他不过是爸妈好心收留的孩子,凭什么在家里那么张狂,和小弟抢玩具、对老爸老妈没大没孝大声喳呼、拿他们的钱来缴学杂费、生活费? 于是乎,能不向家里拿钱,费以爱绝不拿,他已成年,虽说仍在就学,但老爸老妈将他拉拔到这么大,他没拿钱回去略作报答已太可耻,怎还能拿额外的费用?他们为他做的已太多大多,他不能也没那个资格再多要,不论是亲情或金钱上的。 因而,在他听闻宋功稷的父母为庆祝他的入学送了间公寓作为贺礼时,他便央求他让自己与他同住,他料定这小子不敢违背他。但他也没想要白住,等他领到薪水,他会付房租的。 于是他们的同居生涯自开学前一个月便先行展开。费以爱从原本的家逃到这三房二厅一厨二卫的高级公寓。 啧!不过是读大学时的暂时住所,竟如此奢华。 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不过得不到来自父母的亲情的宋功稷,只能得到他们金钱物质上的弥补,是幸吗? 费以爱现在也没啥资格去同情别人,他得努力打工赚取学费、生活费、房租等一切开支。 ****** 搞到深夜十二点多,费以爱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回他与宋功稷目前的住所。 原来他考完后难得的日日偷闲,每日睡到自然醒且吃完又睡,就是为了储存现在的体力!他不禁自嘲。 就当自己天生劳碌命,没得闲,只要一闲就会招来祸端,就如他考完闲暇时那般。 「学长,你回来了。」 费以爱睨了宋功稷一眼,什么回来了,他又还没到家。 「你别老是到我打工的店外面来等我好不好,如果你很闲,你可以像其它人一样到处去玩,别老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很碍眼的!」 费以爱晚上在便利商店打工,原先是想做大夜班的,后来因被宋功稷大力阻止而作罢。 宋功稷劝了费以爱许久,要他以课业为重,若是为了点小钱而日夜颠倒,一个月后铁定调不回生理时钟,身体也会变差,届时连其余的工作也不能做,那不是更糟! 于是费以爱隔天便向老板改排别的时段,幸而老板也肯接受,否则他不知道自己现在会是在做什么更花劳力的工作。 「学长,累不累,要不要喝水?」 宋功稷自他的背包中拿出水瓶。 费以爱啜了一口,将瓶子丢还给他。 「要不要吃水果?」 他手中随即变出一盒削好的苹果。 费以爱眼皮虽快合上,但他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将泡过盐水的苹果吃光。他不爱吃零食,也不爱吃油炸的食物,但他超爱吃水果,于是宋功稷每天都会为他准备各式各样的水果及点心。以防他肚子饿。 「学长……」 宋功稷还想自袋中变出食物。 「你烦不烦啊!」 费以爱睡前及睡后的脾气皆十分不佳,但早已习惯的宋功稷毫不在意,这句话代表费以爱已经吃够,目前只想回家睡觉。 「学长,上车吧!」 宋功稷目前拥有三种交通工具,轿车、机车及脚踏车,他就以这三种交通工具依距离的远近接送费以爱上下班。 原本费以爱是不肯倚赖他人的,但他敌不过宋功稷牛皮糖似的缠功,屡次让他得逞,不久之后,费以爱便死了心,反正有人接送他也轻松些。 这家便利商店离他们同住的地方很近,用走的也不过十来分钟,不过一整天工作下来,费以爱累得只想合眼睡觉。 也就是因为如此,费以爱至今出了家门口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走了百步远便会迷路,对住家附近哪里有卖什么、要什么该至何处买,他一概不知。这些全有人替他准备妥善,吃的穿的用的,没一样是他自己去买的,他只识得打工处的店门口长得是啥模样,其余的问他,他一概不知。 「学长?」 睡了? 宋功稷握紧抹在他腰上的双手,单手攀住脚踏车的把手,依旧灵活地骑着车子,脸上有着似水柔情。 晚风沁凉如水,宋功稷以他宽阔的肩膀替费以爱挡风,还好家很快就到了,他也用不着担心他会着凉。 「学长,下车啰!」 他的声音柔得几乎快化成水。 宋功稷让费以爱倚着他的肩窝,手勾着他没有小腹的腰,让费以爱的脚几不着地,完全倚靠他的力量往家门移动。 每天深夜,他总是这么费力地将费以爱带回。 他有多心疼他,恐怕他是不能明了的。 「学长,我们先去洗澡再睡觉,好吗?」 迷蒙间,费以爱响应了一声。 宋功稷就如照顾婴儿般,将费以爱全身脱光,一同洗净两人的身体,再将他抱进按摩浴缸里泡泡热水,以消除他一天的辛劳。 「学长,这样舒服吗?」除了水压的按摩外,宋功稷更以做灵巧的双手,补足水压不足的地方。 「蔼—」 进入模糊意识状态中的费以爱最没防备心,他的口顺应着他的身体,直接反应出每一个细微的刺激。 费以爱背部顺着脊线的凹槽处相当敏感,每回宋功稷帮他按压此处时,他总会轻呼出声,那声音总会引来宋功稷更多的按抚。 宋功稷将费以爱抱出水面,让他坐在浴池边,自己则跪坐在他的两腿间。 「学长,我让你更舒服好吗?」不等费以爱响应,宋功稷便已有所行动。 「蔼—」费以爱禁不住轻呼。那感觉舒服得令他推不开伏在他双脚间有着黑密短发的头。 他瞠大因巨浪侵袭而泛红的双瞳,眼角噙着泪珠,双颊被水熏红。 他们之间这种纯粹仅是爱抚的行为,是从某一共眠的清晨开始的。正值青春期,身体健壮如牛的他们,难免一早醒来,身体便已自动有了反应。 没空找女伴,生理上又有一定的需求,于是两人便形成这极暧昧的关系。 这情形多半是发生在费以爱半梦半醒之间。 当他白天清醒时,他根本忙得没空多加细思。只当这是男人间彼此为对力发泄的健康行为,也没想到每次都是宋功稷为他服务,只有几次是两人一起来,而他连手部不曾动过。 「蔼—」 在宋功稷唇舌攻势下,费以爱很快地溃决,而后累得完全进入睡眠状态。这时不论宋功稷再如何吵他,他都很难再度清醒。 宋功稷将昏睡的费以爱全身擦干后,抱至两人同眠已有一段时日的加大双人床上。 这床大得睡下三、四个人仍绰绰有余,但这两人总是相拥而眠,因费以爱早已习惯以宋功稷的手臂为枕,以他的体温取暖。 他俩同居后不久,宋功稷即发现只要费以爱一睡着,就算是门外发生警匪枪战也吵不醒他,这和浅眠的他完全不同。 刚开始宋功稷只敢战战兢兢地以偷吻他为乐,但不久后,他便得寸进尺地加深彼此的吻,不仅吻他的唇,还吻遍他全身。 他对他身体的熟悉度,只怕比费以爱更甚,他知道他晒不黑的白皙肌肤上何处有小黑痣,也知道吻他何处他会颤抖。 「嗯——」 被宋功稷爱抚的费以爱,可能以为自己在做春梦,发出比蜜还甜的申吟声。 「以爱,我爱你。」 只敢趁他睡着时倾吐爱意的宋功稷,在撩拨爱人身子的同时,还不断灌输他这个观念,像是日积月累的催眠般。 「以爱爱功稷……」 终于心满意足的宋功稷,将费以爱安顿在自己的肩窝里,直至听见爱人发出满意的咕哝声,他才带着愉悦的浅笑,拥他入梦。 「以爱爱功稷,功稷爱以爱……」 睡梦之际,宋功稷仍不断嚷语。 ****** 其实那次的吉娃娃事件并非两人第一次见面。 自从费以爱恢复语言机能后,他便忘记幼时的一切,而且变得好似要补足他所遗忘的岁月般,变得十分活泼好动,几乎有过动儿的倾向,令费氏夫妇头疼不已。 在宋功稷小时,宋家尚未如今日般飞黄腾达,他们家也像别人一般,是个普普通通的小家庭。 爸爸虽为事业打拼常不回家吃饭,但他们仍努力地维持一个正常家庭的家人间应有的互动。 仔细想想,他们家的裂缝在那时早已出现,只是薄如蝉翼的缝隙,在初期并没人有心填补,以致造成今日回天乏术的下常 小学二年级的宋功稷敏感地察觉到家中的异状,总是鲜少回家的父亲,以及因倍受冷落而显得郁郁寡欢的母亲,让年纪尚小的他体会不到亲情的温暖,使他渐渐不爱回家,不爱回到那个冰冰冷冷的家。 放学后,他总是一个人到处游荡,直至天色暗了,再也无处可见时才肯回家;回到家,母亲偶尔才会突如其来地问他一声:你去哪儿,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语气中,他感受不到母亲的担忧。 自己的儿子敌不过她心中因丈夫的忽视而形成的忧悒,这使得宋功稷更不爱回家,不爱回那个称不上家的家。 宋功稷独自在公园的沙堆旁坐了许久,他眼光中充满羡慕地看着逐一被父母亲接回家的小孩,直到偌大的公园中只剩下他一人。 突然间,他好想哭。 「小弟弟,一个人吗?叔叔送你回家好吗?」 老师说不可以和陌生人交谈! 宋功棱有些惧怕地往后退。 小时候的宋功稷长得十分圆润可爱,苹果似的脸颊、圆睁睁的大眼,煞是可爱,常有不认识的大哥哥大姊姊找他说话,他一向都是不回话便一溜烟地跑开。 但这回那位戴着鸭舌帽的叔叔很快地挡住他的去路,他跑哪儿,他就往哪儿挡,到后来甚至揪住宋功稷的小手,想将他拉到他不知道的某处。 宋功稷挣扎地想挣脱握住他的大手,但十分弱小的他怎敌得过一个大人,他不禁红了眼眶,方才被打断的哭意又重新涌上。 「放开我弟弟!」 一道稚嫩的声音窜进这一大一小间,按着便是那位叔叔的惨叫声。 「啊!你这小鬼,放开我!放开我!」 男子大力地甩动手臂,想甩开那狠狠咬上他的小鬼,但那小鬼一径地紧咬不放,就连他用另一只手想扳开都不成,痛得做哇哇大叫。 男子好不容易扳开了小鬼的下颚,令他松了口,将他用力地甩倒在地上。他暴戾地望向自己淌着鲜血的手,恨不得将这小鬼宰了。 他龇牙咧嘴地接近方才动口咬他的小鬼,想将他生吞活剥。 「老爸,快来啊!这里有坏人。老爸!」 小鬼对着男子的后方煞有其事地大喊,令男子不由自主地回头往后方望去。 趁此机会,小鬼拉着宋功稷往公园外跑,心想:只要到了有人的地方他们就能得救。 「小鬼,你不要跑!」回过神得知自己被骗了的男子,恼羞成怒地在他们身后狂追。 好死不死地,冲出去的男子刚巧给巡逻的员警逮个正着,于是警察带着一行人回警局作笔录。 原本吓呆了的宋功稷,在警局里因小男孩的陪伴而逐渐恢复,他从此记下那名小男孩的名字——费以爱。 当宋功稷喜孜孜地想和他做朋友时,他们搬家了,搬到了更大的房子里,自此之后,他们没再见过面。 但那个满身泥巴、拼了命救他,而后又口拙地想安慰惊魂未定的他的小小身影,以及那紧紧握住他小手所带给他的温暖,已深深地烙印在宋功稷空虚的心里。 之后,宋功稷的父母因离婚条件谈不拢而分居,他不想去打扰他们现在各自的家,于晟选择单独一人回到儿时旧地就读。由于难得与他们见上一面,他的父母基于补偿的心态,所以只要宋功稷开口,他们通常都会答应;他们只能在金钱方面来弥补他。 早习以为常的宋功稷丝毫不将他们的冷淡放在心上,一心只想找回那份和煦的温暖。 他不停地寻找,直至某日偶然在校园间遇见费以爱,他才知道他是高他一年级的学长。 宋功稷多次偷偷地跟在费以爱身后,摸清了他每天的生活作息。他心疼他的劳累,一直想为他做些什么,却苦无机会。 直到有天他睡不着。一大清早便跑到他家附近想见见费以爱。 一见到开门的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时,宋功稷刚好又不小心踢着了东西,而那东西正巧打到在路边乱吠的吉娃娃。 他灵机一动,装成胆小怕事的模样,让费以爱无法不多关照他,而后…… 第五章 在宋功稷细心呵护下,费以爱虽然忙于打工但也没变瘦,身体反倒较之前更硬朗;而课业方面,他只需读宋功稷整理给他的重点,不会的宋功稷会教他,只要他曾教过的,千之八九费以爱不用多费心就记得祝 所以费以爱忙虽忙,可他样样皆应付得好好的,也没累积什么压力,只是心头总有一个未解的结…… 早已开学,且也适应了半工半读的生活,对费以爱而言,日子排得满满的也没什么不好。他心想,正好趁着年轻多努力些,否则每当他空闲下来,宋功稷又没陪在自己身旁时,他心头就会浮现些许惆怅,虽说这机率少得可怜,但也不容忽视。 学期都过了大半,再过不久就放寒假,即将过年了,他怎么也没有借口推诿说他得打工,不能回家过年;但若空闲下来,倘要如何面对心中隐隐浮现的惆怅? 「学长,抱歉让你久等了,走,你想吃什么,我请客。」 费以爱待在教室里,等候被一名女子叫去谈事情的宋功稷。瞧那女子长发披肩、温柔婉约的模样,应该很适合做他们颂扬企业的媳妇。 一向缺乏良好耐性的费以爱,尤其对一直以他马首是瞻的宋功稷,他更是忘记何谓「忍」字诀。 「废话,我快饿死了!我要吃上回我们一道发现的那家日本料理!」 某次宋功稷骑机车载费以爱回家时,因为要去买些东西,走了不同的路,路上费以爱发现一家装潢得美仑美奂的店面,那时一向被费以爱斥责没有金钱观念的宋功稷想以他很久没吃日本料理的理由请他陪他吃一顿。但当时费以爱还是以钱不能乱花为由拒绝了他,但心里却想着:终有一天要找个理由a他一顿。没想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机会。 坐在那家高级料理店里,费以爱依旧没给宋功稷好脸色看,他酸溜溜地说: 「宋公子,这么快就在挑选未来的老婆了?也对,否则届时好女人都被挑走,纵使你有万贯家产也只能退而求其次。」 「学长,你在胡说些什么?田筱涓学姊只是邀请我加入他们的社团而已,不过我没答应,因为学长你比较重要。」 费以爱心里虽有些甜蜜冒出,但一想到方才那女人看他的眼神,他就不爽。 「是这样吗?那为什么她别人不我。偏要找你?」 「学长,你想太多了,就算她真有那个意思,我也会先征求你的同意的。」 「我又不是你的谁,干嘛还要我同意?」费以爱撇撇嘴。他哪有那么大的权力,等哪天宋功棱找到女友了,还不是会将他拋在脑后。可恶!他一定要阻扰他;要追女孩子,也得他先才可以。 以前他是他学长,年纪又比他大,凡事总是以自己为最优先,就算将来他们各自有了女朋友,也不能改变。 「话不是这么说,以学长的聪明才智,再加上人生历练又比我多,看人一定比我准,我不听学长的,还能听谁的?」 宋功稷极尽讨好之能事,他明了费以爱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只要说几句好话,他的心情就会大好。 他能奢侈地想象,费以爱是因为嫉妒而不悦吗? 宋功稷甩了甩头,他还是不敢这么想,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得寸进尺,而后弄巧成拙,毁了他多年来的心血。 「哼!你就会说好听的话哄我,如果她只是想邀你入社,你们又何必谈那么久,等得我都快饿昏了。我最讨厌人家骗我,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惨了,以爱当真生气了。 「学长,冤枉啊!她来找我纯粹只是想说服我入社,我委婉地拒绝,时间上才会拖那么久,就算她真有别的意思,我也没那心思。学长,你就别生气了,你一生气我就会心痛,怕你气坏了身子。」 「那干嘛谈那么久?」 「我想对方是个女孩子。不想拒绝得太难看,总得帮她留点颜面。」 「你就是这样,害我每次下课还得饿着肚子等你处理完你的风流帐!」 每回下课或课堂间,总有不少女同学刻意找各种理由同宋功稷攀谈,而对女人一向颇具绅士风度的宋功稷,总是把他冷落在一旁,所以今日之事是长期累积下来的怨恨,很难消除。 以宋功稷出色的外貌、傲人的家世,以及温文儒雅的言谈举止,可说是大部分女性心中的白马王子,所有知道消息者无不趋之若骛,生怕晚了一步就失去飞上枝头当凤凰的大好机会。 甚至也有人扁了他而找上费以爱,这更让他火大。 你们这些只爱钱的女人!难道我就不是个好男人吗?可恶极了! 若仅就外貌而论,费以爱并不输宋功稷,但两人总是一同出现,就像连体婴,鲜少分开过。看在旁人眼中,两相比较后。费以爱便被比了下去。 宋功稷比他成熟、有钱、脾气好,又高壮得令人有安全感,人们难免会舍费以爱就宋功稷。 「学长,要是你不高兴,那我以后再也不理她们了。我每天得应付她们其实也是无奈得很,你就别生气了,这样会消化不良的。」 宋功稷将方端上的一盘生鱼片摆至费以爱眼前,夹了一片沾上他调好的哇沙米送到他嘴边。 「学长,我依你的喜好特地调得很呛,你吃的时候要小心些。」 费以爱下意识地张嘴就食。这是常有的事,跟着宋功稷,他常吃到一些较高级的食物,但至于怎么吃它们,他可是一窍不通,轨说眼前的哇沙米,他就从未亲自调过,早在他动手前,宋功稷便会替他调得好好的,而且调得比以前他所吃过的还要好吃得多。 这只是最简单的,去吃海鲜时,他也从未剥过虾壳,甚至该怎么动手,他也不曾注意过,他总是一径地催宋功稷动作快点,而他只要张口就好了。 还有好多好多例子不胜枚举,总之由宋功稷手中递过来的,总是让费以爱觉得比自己亲自动手的好吃。 不知是不是因为宋功稷偷偷加了爱的成分的缘故? 迟钝的费以爱在两人相识多年后,仍不曾察觉宋功稷对他不只是朋友之情。 吃下沾了许多哇沙米的生鱼片,仍在生气而没做好准备的费以爱被呛得眼泪直流。 「咳,咳!你想害死我啊!」旧仇添上新恨,费以爱气得抡拳扁他。 「痛,学长。」不曾回手的宋功稷任费以爱泄愤,否则不知心上人还得气上多久。 淌着眼泪扁人,一点魄力也没有,费以爱瞠着迷蒙的双眼乱打一通。 宋功稷在心里数到十时,心想应该够了,便极亲昵地圈住费以爱,舔去他眼角的泪水。幸好他们是在包厢内,否则两个大男人此种惊世骇俗的举动,很难不引人侧目。 「好点没?冉吃一片?」 不再难受的费以爱忍不住自虐地还想再吃,他决定要吃个够,且专点最贵的吃垮他,以平抚他心中的不快。 原本吃东西速度之快足以登上世界纪录的费以爱,因为长久以来,靠宋功稷服务,在不知不觉中被迫放慢了速度。宋功稷成功地养成他不再狼吞虎咽的习惯,以免搞坏了他的胃。 ****** 「费以爱!」 咦?叫我? 费以爱转头循声找到一名剪着俏丽短发、笑得很天真浪漫、清纯可人的女孩。 女孩正朝他跑来。 「请你收下这个。」 女孩交给他一封信后,便状似害羞地跑开。 啧!他怎么会漏掉这个女的,她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宋功稷在心里暗感吃惊。 跟宋功稷比起来虽然差了点的费以爱,平心而论,其实条件也算是在众人之上,之所以会没有女孩主动追求,当然是被人动了手脚,而这人不是别人,就是紧跟在他身边的宋功稷。 他用各种计谋转移女孩们对费以爱的注意力,在好感尚未萌生成爱意前,她们就会转而注意别人。那别人有时是宋功稷,更多时候是宋功稷不知从哪儿故意弄来的不知名人士。 而他之所以使尽各种手段,只为了让费以爱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 那封信上贴了颗心,害从没收过这类信件的费以爱,心儿不禁也跟着怦怦跳。 「哼!还喷了低劣的香水。」宋功稷在一旁冷冷说道。费以爱不知道香水还有高低级之分,但经宋功稷这么一说,他也开始觉得那味道俗了点,对那可爱的女孩的好感遂减了几分。 费以爱在宋功稷蓄意的相处模式下,表面上看来皆是以做为首,由他发号命令,但他并没有察觉所有的事到最后都是顺着宋功稷的意走了下去。柔能克刚这道理费以爱至今尚未学会,不过似乎也没那机会可以让他学会。 「学长,打工快来不及了,我们快走吧!」 不想立刻打开信来看的费以爱,一听到宋功稷的话,心想:不急,等打完工再说。 ****** 趁费以爱打工的时候,宋功稷找到还留在校园内的那名女孩,将她带到僻静的一隅,甩开所有可能跟踪她的友人或好奇的群众。 宋功稷轻轻施展他迷人的魅力,没多久便询问到那女孩的来历。那女孩叫施雪岑,虽然她信上没注明,但这表示她还想要有更进一步的行动,他得在她行动之前阻止她。 「明人不说暗语,妳有什么企图?」 有些被宋功稷的气势骇住,施雪岑全然无法想象,在费以爱身旁总是一副温文儒雅的好好先生,竟会如此冷冰冰地对她! 施雪岑好不容易才想出得以接近心上人的计策,她不愿轻言放弃,逞强地开口:「我不过是喜欢上费以爱,想要多亲近他而已,我是真心诚意的。」 「喔?」宋功稷冷得可以冻结空气中水分子的表情,摆明了不信。 宋功稷的冷漠激怒了施雪岑。这是她绞尽脑汁才想出来的计画,她不能轻易退缩,但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对她,她还有希望继续坚持下去吗? 「学长是我的恩人,我绝不允许有任何人欺骗他,不论男女。」 只要认识宋功稷的人,都知道他唤费以爱「学长」,只因明惯了,改不过来,也不想改。 宋功稷高压的威胁,压得不想生气的施雪岑惧怕。他怎么一副想杀人的样子。为了费以爱,他怎会如此可怕? 察觉到她的害怕,他邪恶地勾起冷笑,让人难以想象现在的他与平日的他是同一个人。 「为了替学长惩治欺骗他的人,像杀人那种小事我也做得出来,以我的才智和金钱,相信我会做得天衣无缝。」 在自己眼前的人。好可怕!施雪岑有种毛骨悚然的恐惧感,这人是她自入学以后爱慕已久的人吗? 是的,施雪岑的目的并不是费以爱,而是宋功稷,但她在得知大多数人都被他拒绝后,她决定采迂回的方式接近心上人。但她万万没料到,依自己的想象将之美化的心上人,竟是个与她脑海中所描绘的形象完全背道而驰的人。 这是他的真面目吗? 为了她长久以来的爱恋,她们抱持着一丝丝的怀疑,不想相信这是真的。 「妳不相信?当真要我给妳些惩戒妳才会信?」 宋功棱凌厉的视线,令施雪岑害怕得打起冷颤。 「别不相信妳原先的心上人,光是我能一眼就看透妳的目的,妳就敌不过我。我该先毁了妳还是毁了妳家?还是……」 「住口!」施雪岑全身颤抖地吶喊,连声音也跟着抖颤。 「别让我再见到妳,否则我会先从妳的家人下手。除了学长之外,我本就是个没血没泪的人,别妄想考验我的耐性,知道吗?」 「痛!放开……」他怎么那么用力地捏她,她的手快断了,好痛! 宋功稷稍微松开险些被他捏碎的手腕,又再度施力。 「别忘了我告诉过妳的事,嗯?」 「呜……知道,放……」施雪岑哭着求饶,算她瞎了狗眼,才会看上这狼心狗肺的家伙,她以后再也不会靠近他的。 宋功稷冷酷地拋下被他弄伤、正在哭泣的女子,不曾回头再望她一眼。 ****** 方打完工,正等待着宋功稷的费以爱,还没换好衣服,突然想到要看看那女孩信里为了些什么,可是他翻遍背包,就是找不着。 「学长,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方才我回去准备东西,所以来迟了。你饿不饿?」 宋功稷亮出他为费以爱准备的大型外加好几层的便当,令费以爱眼睛为之一亮。他总是等不及回家才吃他为他准备的宵夜,每回皆在员工室或路上便将之解决。 他的嘴被宋功稷养刁,非要他亲自烹煮的热腾腾的食物或高级料理他才肯吃。只要有这两样,他整个人便被吸引过去,口水随即溢出。 在吃之前,费以爱突然想起方才的事。 「你有没有看到下午那女生拿给我的信?」 「信?不是学长拿去了吗?」 没错,那是自己弄丢的啰!真不小心。 这念头也仅涌现于一瞬间,再也未曾在费以爱心头驻留过。 宋功稷又一次成功地转移了他的心思。 第六章 近日寒流来袭,加上不时飘下的绵绵细雨,冷得教人直打哆嗦。 有季节之分的树木,早已卸尽富有生命力的翠绿装扮,只余枝桠狰狞地伸向天际,在严冬里静静地沉睡。 万物皆在等待春天的来临,它代表着新的希望,也为一切注入了新的生命力。 期末考在历时一整个星期后终于结束,放松的费以爱开始对着窗外发呆,心头纠葛不清的结令他心烦。 他还是提不起勇气回家,逃得愈久,他愈是没了勇气。 「学长,快溜!」 「咦?」 宋功稷一考完就拉着费以爱逃命似地往校外奔跑。 被硬拉着跑了好一段路后,费以爱已上气不接下气。他没好气地甩开被拉住的手,「你搞什么鬼?」费以爱努力为肺叶补充新鲜氧气。 未功稷仅是傻乎乎地冲着费以爱笑,似乎一点儿也没感受到冷咧的温度。 「你……」 宋功稷握住费以爱没带手套而显冰冷的手,将他仔细地包裹在他大而温热的手掌中。 「学长,放寒假了耶,我好高兴!」 见宋功稷像小孩子般为了放假而兴奋,费以爱一时间只觉好笑。 「又不是没放过假,值得这么惊喜?」他讥讽他。 「可是这是我和学长第一次共同拥有的长假耶!」 他们第一次在同一个班级,同时放了长假,令宋功稷难掩兴奋之情。 「啐!」费以爱嗤之以鼻,显得兴趣缺缺。 「学长,我们去我家的别墅过冬好吗?」 「那不是在山上吗?」他曾听他提过那栋他父母目前仍共有的别墅。 他父母之所以没瓜分掉那栋高级建筑物,除了卖不到好价钱外,似乎是为了宋功稷而留。 「对啊,视野很广而且相当漂亮哦!走吧,我们一起去。」 宋功稷拿出雨衣让费以爱穿上,再牵出脚踏车,载着费以爱往他们的家出发。 「冷不冷?」他的语气充满担忧。费以爱的身子向来比他虚,就怕他着凉。 「不会。」 冷冷的天气好似把费以爱平日的活力也给冻结,话说不到三句多,他便开始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像突然想到似的,费以爱说:「你刚才干嘛拉着我跑得那么急?」 「学长,因为我只想和你一起过两个人的寒假,我才不要一堆推挤不掉的电灯泡呢!」 费以爱在他结实的腰上狠狠地扭了一把。 「痛啊!学长。」 脚踏车一个颠簸。 「谁教你乱说话,只有两个大男人的寒假,好无趣。」费以爱了无兴致。 「学长,别这么说嘛!如果你不肯陪我,我爸妈一定也是忙着和现在各自的家人过年,而我不管去谁家都会显得格格不入,所以我只能孤伶伶一个人守着又大又空旷的房子。一个人过年凄凉无比,光是用想的我就快被冻僵。学长,别拋弃我!」 宋功稷的父母在缠斗了几年后,终于放弃为金钱纠缠不清,两方各让一步,谈好离婚条件,各自住在新组成的家庭中。 独立的宋功稷谁也不愿跟随,借着求学之名,他住进他们为了补偿他而买的公寓里,自此他们像陌路人般,难得见上一面。 而在外人眼里,宋功稷是颂扬集团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但他心知肚明,父亲目前已有三个孩子,继承人的位置是怎么也轮不到他的,不过他也乐得轻松,无所拘束。 费以爱记得去年这小子好象也是用这招,讲得可怜万分,像是他若没陪他,就是个没同情心、没肝没肺、十恶不赦之徒,不想狠下心来个拒人于千里之外,却又拗不过他的哀兵之计。最后,去年寒假里,他几乎都是在他家过的,两个人冷得不想出门,就一起窝在房里守着温暖的暖炉。 那今年呢? 先去陪他好了,等快到过年时,再想想该不该回家,以及该如可面对家人。 在此之前得先让自己做好心理建设。 唉,怎么会变成这样? 「学长,陪陪我啦!」宋功稷又打算施展他的三寸不烂之舌,比强力胶还具黏性的缠功。 「好。」 咦?这么爽快。虽是意料中的事,但宋功稷还是有些惊讶,看来学长心中的结真的令他十分痛苦。 他心疼啊! ****** 「学长,你怎么没将雨衣的帽子戴上,会淋到雨的。」侧首想观察费以爱神情的宋功稷,发现这不大懂得照顾自己虚寒体质的人,又忘了多注意一下自己。 「你好啰唆。」说归说,费以爱还是听话地将帽子戴上,否则他的耳根子又会不得清静。 「学长,那我们待会儿就出发。」 「咦?干嘛那么急?我还要打工呢!」 终于让费以爱平静得近乎冷漠的神情有了大幅度的改善。宋功稷心想,就算挨点小拳也没关系。 「学长,你忘了吗?你们老板不是因为寒假客人比较少,而我们又放假了。所以询问你是不是想在假期间休息。既然店内客人变少了,我就擅自作主,替你同你老板要了假。学长,我还在骑车,揍我是很危险的。」 费以爱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地开口。 「我还有另一个打工呢?」 「喔,这、这……」 「快说!」 「学长,到家了!」 「你还不说?」下了车的费以爱一副要将宋功稷当场生吞下肚的可怕模样。 「学长,我们先进去,不然在外头吵起来很不好看,会惹来负面的闲言闲语的,先进去好不好?」 忍住气的费以爱,转身先往家里移动,这对原本脾气不佳、不论场合便会爆发的他而言,是件相当值得佳评的事。而他会如此,也因为对象是宋功稷的缘故。 长久的相处下来,宋功稷从未做过惹他生气的事,一切皆以他为优先,然这回竟没事先找他商量便自作主张,他应该有相当好的理由才对,否则看他怎么整治他! 后进门的宋功稷将门掩上后,马上奔进他们的房里。拿出了一叠文件。 「学长,我不是同你提过,要你拿出点钱。我帮你做投资吗?喏,这是我投资后的成果。」宋功稷将东西全数交到他手上。 「耶!?」 「我很厉害吧!趁着你在打工的时候,我就去做股市短线交易,看准时机买卖,结果……」 天啊!他存折里的数目可以让他大学剩下的三年半都不用辛苦的工作了。 「你没动啥手脚?」 「学长,我哪来那么大笔的钱动手脚,我只是将你的钱全部投资进去而已。我还担心万一被你发现,你会觉得全部砸进去相当没有保障,但这样把赚来的钱再投进去,以利滚利,速度可相当惊人。」 费以爱仍是有些难以置信,就算如此,这些钱也不全是他该得的。 「学长,你可别将钱退还给我,我自己也有投资赚钱,该归你的那一份我才会存进你的户头里。你就相信我嘛!」 话都被他讲完了,他还能说些什么? 「学长,既然我帮你赚够了钱,我就不想再见你那么辛苦地打工。看你拼命打工,我有多心疼你知道吗?」 宋功稷眼底的真诚打动了费以爱的心,就是这样一路走来,他才会愈来愈习惯他的陪伴。 「所以、所以……」 「嗯?」 也该说了吧,费以爱已不像方才那样气愤,应该可以沉着地接受他的下文。 「所以,我就代你将你晚上的那份工作辞掉,我只是希望你别太过劳累嘛!」宋功稷闭上眼,等待该有的惩罚。 见到宋功稷那副慷慨就义的模样,反倒让费以爱没了动手的兴致,但他知道怎么治他会更有效。 「我不去了。」 「啊?学长。你该不会是说不去我家的别墅吧?不要!这是两回事。你已经先答应我了。」 不理他的费以爱掉头走进房里。 哼!竟敢擅作主张,他非好好地罚他一番不可。 两人缠斗许久,终究还是宋功稷获胜,只不过,等他们出发已是隔天下午。夜晚被罚睡在冰冷的客厅的宋功稷,隔天还得辛苦地开数小时的车;而费以爱则睡眠品质不佳地在车上呼呼大睡,只因为昨夜少了早已习惯的手臂枕,让他一夜睡不安稳,他可是会认枕头的! ****** 「喂,为什么我们要在寒风中出门?冷死了!」费以爱甩上车门下车,嘴里净是不满的咕哝。 「学长,难道你不想看看小羊刚出生的样子,当初说想看的人是你耶!」 「知道了啦!可是很冷嘛!」 宋功稷解下脖子上的围巾,将费以爱早有围上围巾的颈子包起来,让费以爱只剩 骨碌碌的双眸露在空气中。 「走吧!我们可能晚到了。」 果真是晚了点,他们到场时,小羊几乎已完全脱离母体,但光是见小羊努力地想从地上站起的模样,那撼人的求生意志。 便够教人佩服的。 在与牧场主人寒喧数句、辞谢主人留宿的好意后,宋功稷趁着天色未暗、浓雾未再密布前,再度载着费以爱回别墅。 原先精神委靡不振的费以爱,现则兴奋不已,直拉着宋功稷说话。 「动物跟人真的完全不一样呢!她们一生下来不久,就学会如何站立,且过不久就能脱离母亲独自生活,这和人类完全不同。」讲到后头,费以爱看向窗外的侧验有些落寞。 「是啊,对人类而言,亲生之恩虽然重要,但养育之恩岂不更令人感念?是吧!学长。」 「你想说什么?」费以爱直觉有异,这小子在搞什么鬼? 「学长,我就直说吧!伯父伯母常打电话给我,他们一直都很担心你,还问我你最近好不好;我都回答他们,你一点都不好。」 「你怎么这么说?他们会担心的,宋功稷。」费以爱气他瞒他,更气他乱说话。万一他父母担心成病那该如何是好?人只要一不快乐,就会容易生病,他们的头上一定又会因他而多了数根白发。「停车!我不要和你一起住了,我要回去。停车!我叫你停车你听到没?」 未功稷不听从牠的命今,使费以爱气得动手想扯方向盘。 「危险啊!学长。要我送你回去,你也得先回别墅拿行李啊!而且你要回去哪儿?我们的窝,还是你家?」 是啊,他要回去哪儿?他能回去哪儿? 费以爱的脸顿时显得晦暗,他在心中的迷宫里乱闯,静不下心来仔细聆听心中真正的声音、真正的想法,他任自己在情绪里纠缠不清。 很多事情其实并不如想象中困难,但很多人宁愿坐困愁城,也不愿向外跨出一步。 说是怯懦吗?但这又是人的本性之一。 到达别墅大门外,费以爱垂首无神地往屋内走去,他丝毫没注意到周遭有何变化,连广场上多停了辆眼熟的车,他也无心注意到。 一打开相当大又沉重的大门—— 砰! 礼炮从天而降,费以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瞠大双瞳,太过惊讶以致一时间毫无反应,呆若木鸡。 他最最亲爱的家人们!? 「新年快乐!」 「这是我们第一次在家里以外的地方过年,而且又是这么漂亮的地方,真是太棒了!」费以信掩不住兴奋之情。 「只可惜不是在瑞士或日本……痛!」多话的家伙!费以仁被k了一拳。 「你们、你们……」 「我们怎么会往这儿是吧?我们是一家人,过年当然要一起过,不是吗?」一家之主费宏敬开口。 「是啊,我们是一家人,一定要在一起过年。呜……」徐文秀不禁哽咽,好久没见着面的儿子,看来很好,健健康康的。 「讨厌,这是件好事,好不容易见着三哥了,你们干嘛哭?害人家也跟着想哭,呜……」 年纪最小的费以信,抱住已经哭成一片的老妈及三哥,其它人也不禁红了眼眶。 「你这个傻瓜,如果你敢找借口不回家过年,我一定跑到你打工的地方把你揪回家,就算将你打昏,我也会把你扛回去的,哼!」 费以季不太具有威胁惑的恐吓,更令费以爱眼泪扑簌簌地直流。 大哥费以忠走至费以爱身边,对准他的头顶,猛地敲了一下不说话。 「不要打他的头,他已经够笨了,再打他,他会连老妈都不认得了。」 费以爱倔强地抹掉泪水,「才不会呢!」 泪又滚落,不论世事如何改变,他们是一家人的事实永远都不会变。他笑自己的多虑反倒伤了老人家的心。 宋功稷带笑地倚在一旁看着他们费家人深厚的感情,心头不胜歉吁:同样是一家人,竟有天壤之别。 被不停取笑一个大男人竟哭得像个姑娘家的费以爱,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泪水下。躲到宋功稷的胸膛里,藉他宽阔的肩帮他掩饰,让自己为心结已解尽情哭个痛快。 第七章 好奇怪?好热!冷气开得不够强吗? 可是由下腹传来的热度又好舒服。费以爱睁开半瞇的眼。 「嗯——」是谁的声音这么yin荡? 「蔼—」 还在疑惑之际,却听得那道声音更加放浪,令他不禁替申吟者羞红了脸。 「舒服吗,以爱?」 叫我? 费以爱想开口响应,听见的却是那淫浪的声音。奇怪,怎么只要他一开口便听得见? 那叫唤他的声音好熟! 在他身体窜升的欲望令费以爱扭身想逃,好奇怪的感觉。 「嗯……蔼—」 他又听到那申吟个不停的声音。 他觉得好热好热,热得整个人好象快化成一滩水似的。 「以爱,我好高兴。」 什么事? 只见原本背着光的黑压压的人影向他靠近,且愈来愈近,然后他感到自他的双唇传来一股暖意,令他自动地分开了唇齿任他长驱直入,还与他缱绻难分。 不知是谁发出难耐的申吟声,在一阵厮磨后,唇舌终于分别,这让费以爱有机会看清是谁给予自己这不可思议的欢愉。 宋功稷!? 「啊!」 原本欲尖叫出声的声音变调成难忍的淫叫声。 宋功稷的手像是带有魔力般,令他战栗不已,由抚触而升的高热延烧至四肢百骸,他不由得扭动得更厉害。 不够,他还想要更多,虽然不知自己想要什么,但他就是觉得不够,他要更多更多! 「不……」 原本在他身上摩挲的温热手掌忽地抽离,令费以爱忍不住出声抗议:「不要!」 突然升起的不满足感,让他感到好不难过。 不要、他不要! 他扭着身躯向宋功稷靠近。 他还想要,别停! 「我好高兴能亲耳听到你说你爱我,我真的好高兴!」 胡扯!我怎么可能这么说! 想辩解的唇却只能断断续续地发出似不满他离去的吶喊声。 焦急的泪迷蒙了他的双眸,透过迷蒙的水气,他看到宋功稷正极为暧昧地将他的下肢抬高,架在他宽厚的肩上。 不! 他是男人,他们这样是在作啥? 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扭动身子。 「不!不要!」 ****** 「学长、学长?」 倏地瞠大双瞳的费以爱,瞧见宋功稷在他眼前近距离放大的面孔,惊得一脚将他踹到床下。 咚!好大一声巨响。 「学长,你干嘛踹我?好痛!」宋功稷说得好不委屈。 惊魂未定的费以爱猛盯着地上的人瞧,冷汗直流。 「学长,你一直喊着『不要』,是不是做了什么可怕的恶梦?你还好吧?」宋功稷的关怀溢于言表,费以爱的神情令他甚不放心。 梦?是梦? 也对,宋功稷怎么可能对他做出那种事,而且自己是个堂堂大男人,怎么可能在另一个男人的身下喘息得那么难堪? 可是他怎么会做出那种梦呢? 人家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打死他他都不可能承认他会有那种欲望!管他是潜意识或下意识,都不可能! 是不是自己太常靠宋功稷帮他解快生理需求,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学长,你那里有反应了,要不要我帮你?」 从地上爬起的宋功稷,如同以往,「好心」地想替费以爱满足生理上必有的需要。 但那温热的触摸令费以爱惊愕地弹跳开来,他又将宋功稷蹦开,跑进浴室里,将自己反锁在里面,扭开冷水,想让急骤的心跳平息。 我的天啊!一切的一切皆与平日没有不同,但为何现在的他无法接受宋功稷伸出的「援手」? 再这样下去,他可能会变得不正常,这一定是因为自己离他太近的缘故。还有,一直没女人应该也是原因之一。为了不让自己变得更怪异,也许他该替自己找个女伴了。 就在这个两人已同居数月的清晨,费以爱下了一个会令宋功稷想去撞墙的决定。 ****** 又到了鸟语花香的春天,人的心情也开始浮动。其实人的情绪可能无关乎四季,只是为赋新词不得不添点「春」。 宋功稷表面上是有极佳的耐心,但心却是人如其名,功于心「计」。为了真正得到费以爱的心,花多少心思他都愿意。 但他冒不起险,他一直做不出更进一步的动作,因为他怕倘若得不到,他会全然丧失,他真的冒不起这个险。 愈是重视一个人,也就愈不愿失去他,宋功稷宁愿保持现状,尝试花更多时间,做着滴水能穿石的事,也不敢冒然行事。 他输不起啊! 所以直至三年级下学期,他们之间的关系仍毫无进展。 可是近来有些怪异,他一直保护得很好的费以爱竟不让他靠近。 他们平常间过度亲昵的相处模式虽教同学们侧目,但他们看久了也就习以为常,加上他们处之泰然的态度,同学们后来也只当他们是感情太好,两人之间只是纯友谊罢了,没啥值得八卦的。 像现在,费以爱又在发呆了,虽说他平日就迷迷糊糊的,可是很少安静到几乎教人忘了他的存在。 和他几如连体婴的宋功稷怎么可能没有察到,他习惯性地倚近他身旁,很靠近地关心他。 「学长,你怎么了?」 突然见到未功稷近距离的脸,他竟不能、往日般泰然地接受。 「干什么?你要吓人啊!」 费以爱一把推开近距离的帅脸,像是被到般。 牠的脸有这么可怕吗? 就算冉可怕,看那么久了也该看惯了;更何况,他的皮相和帅字绝对扯得上边。 「学长,你最近怪怪的,有心事?」 「没有,你少胡扯,是你的大怪脸靠得太近,害我吓了一跳。」 「学长?」 他压根儿不信,可又找不出原因。 「别吵。」 似要逃离他的逼问,费以爱走向自他们三年级后就了无建树的康乐股长——秦景彦。 自宋功稷替费以爱赚进一笔不小的金钱后,劳碌惯了的他却还是闲不下来,他仅缩短了打工时数,早点回家休息,仍与其它赋闲的大学生的时间很难搭上。 本来一直没闲暇也没闲钱的费以爱,突然决定要参加班上所举办的联谊,理所当然地,宋功稷在得知他的意愿后,亦随之跟进。 不太受重视的康乐股长秦景彦惊喜万分,将这消息一传十,十传百,联谊会报名的人数空前大爆满,连别的系所的人也来掺一脚。 如此盛况,终于让他在卸任而能留些不难看的事迹。 这两人一入学就相当引人侧目,除了外貌是一大主因外,还有他们形影不离,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交情。 许多好奇的人想一窥究竟,却总是不得其门而入。 这两人除了来上课外,皆忙得不见踪影,好不容易得此良机,有心人怎么可能放过。 在这听说是同某个有钱人租借来的广大奢靡的场地里,费以爱多后悔自己做了不符本性的事。 瞧他得忍痛交出他那笔大钱,就算仅是几百元,对他而言也是笔庞大的数日。 进来吃中看不中吃的昂贵食物,还不如去吃他家巷口宋功稷常带他去吃的那家拉面。 这黑黑的东西是啥? 吃起来沙沙的,难吃又恶心极了! 听说这些吃的还是某某有钱的公子哥慷慨解囊,友情赞助的,可见这友情不怎么深厚。 瞧瞧大厅那些成群的男男女女,那副矫揉造作的德行,真是恶极了。不对!这不也是他此次来此的目的吗? 不管,对惜金如命的他而言,先祭祭肚里的蛔虫比较实在。 咦?宋功稷呢? 原本一直杵在自己身边的人,一旦不在身旁时还真有些怪怪的!费以爱不自觉地以视线寻觅那高大的身影。 人高马大就是有这种好处,比较好找。于是费以爱一面猛吃,一面抬眼寻找。 他不是告诉自己他要去小解一下吗?怎么去那么久?难道他不是去小解,而是去解放囤积了好几天的存货? 恶,他现在在吃东西,要取笑他还是等他回来再说。费以爱躲到较不显眼的地方猛吃。 瞧啊瞧着,费以爱终于瞥见被一群女生围在中央、高出一个头以上的宋功稷。 竟然那么吃香,一副如鱼得水的模样。 亏他当初还一直劝自己难得的休假日不要参加联谊,想说服自己和他一道出去玩。啐! 看他满脸的笑容,费以爱的心底不爽极了! 「以爱同学,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这女的是谁?瞧她那伟大的前胸,紧贴着开得很低的薄布料,晃啊晃的都快弹出来了。 没见过如此光景的费以爱,忍不住直盯着那儿瞧。 而那女生则更挺而让他瞧个够,她穿得这么清凉就是要给人家看的,尤其是给如眼前般顺眼的帅哥看。 「以爱同学,我叫张梅毓,和你同系不同班,我是b班的。」 奇怪? 他们和b班常一起上同样的课,怎么好象没见过她?费以爱终于离开那傲人的前胸,看向那张施上过多脂粉的脸。他突然很好奇,若去掉那层脂粉后,不知她会变成怎样? 人还年轻,涂那么多粉作啥?他想不透。 「以爱同学,我注意你很久了,好不容易才找到机会和你认识,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和我做朋友?」 她的口气让费以爱觉得她的话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句。她将她傲人的巨胸倚在他身上,那份柔软及浓郁的香水味不禁令费以爱迷惑。 从没有人对费以爱这么明显地主动过,这令他开始心猿意马,整颗心儿怦怦然。 以费以爱的外表及他直率爽朗的个性,说他不曾遇着女性主动对他示好过,他的朋友们肯定不信,只会认为他是在安慰他们这些还没交到女友的孤寂男人们。但这是事实,防范得滴水不漏的宋功稷怎么可能会让别人有机可乘?就算有,他也会在火苗窜起前,马上将它扑灭。 张梅毓牵着呈现痴傻状态的费以爱往楼上走去。 等宋功稷总算摆脱一直缠着他的人群回到餐桌旁时,宋功稷已找不着费以爱的人影。 ****** 来到二楼房间里的费以爱仰坐在床头,柔软的女体则压在他身上。 「以爱,我们来做快乐的事好吗?」 张梅毓坐在他的膝上,极挑逗地拨开披在她肩上的长卷发,再慢慢地俯下身贴近费以爱的唇。 她知道自己低下身所造就的光景,也明白费以爱正色迷迷地直盯着她瞧,不过对从没见过如此「伟大」景物的费以爱而言,恐怕是好奇心多于色欲心。 这时的费以爱很没情调地在想: 这么大,为什么那片薄布会包得住,她不怕会将它撑破吗?还有,这么大会不会很重很碍事?他设身处地的转换角色想想,若是自己得背负着如此大的行囊,那多累啊! 费以爱实在想太多了,这可是张梅毓引以为傲的事,多少男人就是败在她这身惹火的身材下。瞧他不也是吗? 红艳的性感双唇吻上了费以爱,火辣辣的舌主动地卷上他的,急欲挑起他的欲望。 说什么这男子很难钓,原来也不过如此,还不是照样拜倒在她张梅毓保养得极好的凝脂巨乳下! 男人就是这样,没个例外,除非他是同性恋。 向来所向无敌、无往不利的张梅毓,像只骄傲的孔雀,也将所有拒她于千里之外的男人归于同一类,很难教人不批评她视野过于狭隘。 费以爱任由浑身净是浓郁香水味的张梅毓在他身上磨蹭,刚开始他确实相当沉醉在她的主动下,但后来他却惊讶于自己的身体竟毫无反应! 怎么会?明明是长得不错的女子,身材又如此姣好,加上如此地主动,他没道理会没反应啊! 他忍不住拿她跟他以往的经验作比较。他总觉得不对劲,甚至还有股恶心的感觉。 手放的地方不对,用的力道不对,在他口腔里胡乱搅动的舌也不对,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的巨乳也不对,那般味道不对…… 到底是哪儿不对,他也说不出个具体结论,只是不对劲的感觉不停在他脑中盘旋不去。 怎么办?好恶心,可是他又不好意思将她推开。这样伤人家的自尊心,好象过分了点;但,万一他待会儿吐了,不是更伤人? 他在心底不停地呼唤—— 救我啊!宋功稷。你的学长现在有难了!快来救救我! 「学长!学长……你在哪里?」 太好了,就知道他会来救他。 「你也在找人?好巧!我也在找人,我的女伴不见了,不知道你有没有见到她?」 一道费以爱不认识的声音正在和宋功稷形容他的女伴长什么模样,他愈听愈觉得和压在他身上的女子同一个模样。 「妳?」 「嘘!糟了,我的男友来找我了,你先躲起来,要不然被他看见,我就惨了!」 张梅毓仓皇地整理自己的服装,顺便拉着费以爱不由分说地将他塞进一旁的大衣柜里。 「拜托,求求你别出声,我男朋友凶起来很可怕的。」在关上衣橱的门之前,张梅毓急忙交代。 费以爱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会有沦落到见不得人地躲在衣柜里的一天,这狼狈样他真不想让任何人看见,尤其是方才地千呼万唤的宋功稷。 张梅毓急忙跑回方才躺的床上,假装刚被吵醒的模样。 「甜心,原来妳在这儿,我找妳找了好久。」 「你好吵哦!人家才刚睡着,你就来吵人家。」 声音甜得快教人直觉恶心,在一旁的宋功稷不想走人,留这对情侣好好地亲热一番,但在转身时,他瞥见了露出衣橱的衣用,那颜色和布料与某人今天穿的好象,难道…… 天啊! 他守护他守护了那么久,也才不过离开一下下而已,就……不可能! 一股气在他胸口几乎要炸开。 「我听说待会儿主办人就要开始抽奖,奖品好象准备得相当不错,你们不去参加吗?」 张梅毓顺水推舟,她也想赶快离开此处,以免来窗茁发,下场堪虑。 「亲爱的,我们去试试今天的手气如何好吗?我想看看我们准备的礼物会换回什么,好不好嘛?」她努力施展媚功。 禁不住情人撒娇的男子,有些不甘愿地自她的颈窝处抬起头。也罢,要亲热回去再亲热也不迟。 于是两人极为亲昵地相偕离去。 留下来的宋功稷走到衣橱前,对着里面的人说:「学长,出来吧。」他好不容易才压住怒气,从齿缝间迸出话来。 「咦?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儿?」 费以爱难堪地羞红了脸。 「想不到学长是这么随便的人,我对你真是太失望了。」 「你是这什么意思、什么态度?」 被他发现已经够教他尴尬,为什么他还得立在这儿听他的责难?他凭什么,他又不是他的谁! 「哼!」 费以爱拉住以十足睥睨眼光睇他一眼后即欲离去的宋功稷。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要你向我道歉。」 从不曾被宋功稷以任何不佳的态度对待的费以爱,如何能忍受他现在带着鄙夷的睨视? 费以爱在他面前任性惯了,这也是宋功稷自个儿将他宠成今日这般德行,怨不得谁。 想当初自己会任他缠着他,还不是因为宋功稷一切皆以他为优先,否则他才不屑甩他。 现在他这是什么表情,竟敢对他发脾气;而且他又没得罪他,他想和任何女人玩玩,难道还得经过他的恩准不可? 这太不可理喻了!对费以爱而言。 宋功稷大力甩开费以爱抓住他的手,用力之猛,甚至将费以爱甩倒在地。 「宋功稷!」 从没见过他生气的费以爱被他吓到,但当他见他竟不将他扶起而径自离去时,他更生气。 「你给我站住,宋功稷!喂……」 费以爱只能对着他离去的背影狂喊。 下楼后的费以爱才得知,宋功稷竟将他丢在联谊会里,一个人先行离开。 第八章 那天,宋功稷将费以爱独自一人丢在会场,分不清东西南北、毫无方向感的他,虽然生气。却又不肯向他人求助;在外头折腾了许久,终于蒙对方向,搭上了往他家的公车,却偏偏下错站。 他在自家附近走了好久好久的路,好不容易见着一个酷似他邻居的熟面孔,只好偷偷地跟在他身后。 等他回到他们的窝时,已经半夜,他气愤地开门想找宋功稷理论,岂料他竟还没回家! 人呢? 费以爱从忿忿不平一直等到忧心忡忡,他独自一人待在偌大的公寓里,突然觉得这公寓实在大得离谱。四周的墙离他很远,让他感到无限孤寂与害怕。 他为什么还不回来?他没事吧?会不会在外头发生了意外?为什么到现在还不回来? 他会担心的,他知不知道? 费以爱整个人蜷缩在床上,抱着宋功稷惯用的枕头,难以入睡。他竖起耳朵仔细倾听门外、窗外的每一个动静。好几次他都自床上爬起贴在门上,以为外头的那些声响是宋功稷发出来的。 但等了一整夜他都没有回来,他的泪悄悄地滑下,他连他的手机号码都不知道,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找到他;他也没有他们共同朋友的电话,一向都是记在宋功稷的脑中或他的记事本上,不论他要什么,只要找宋功稷就对了。 怎么办?他们同居都三年多了,他从没夜不归营过,也从没离开他身边过。庞大的空虚感让他不禁感到难过。 费以爱缩在床上,哭得浙沥哗啦的,直到哭累了才不安地睡去。 ****** 不知过了多久,费以爱被外面的声响吵醒,他急忙环顾四周,却仍没发现宋功稷的身影,这份认知又让他哭了。 他就像被拋弃的小猫般,哭了又睡、睡醒又哭。 铃……铃…… 急忙冲去开门的费以爱的现门外竟没人,他这才又恍然大悟地奔去接电话。 「喂!喂……功棱!」 (以爱,我是老板,你怎么没来上班?没来上班也要打电话说一声,现在可好了,我……) 一听不是他等待已久的声音,费以爱失望地将电话挂上,不管对方是谁,也不管他说完了没。 铃! (喂,以爱……) 听到不是他要的声音,费以爱又倏地挂上。他怕万一宋功稷打电话回来时占线的话,他岂不就再也找不到他了吗? 再也见不着宋功稷!? 这念头令费以爱不胜恐惧。 什么都吃不下,什么事也都做不了的费以爱,哭着哭着不禁沉沉睡去,然后又自恶梦中醒来,就这样周而复始,直到他被门铃声给吵醒。他撑着无力的身子至门边开门。 「三哥,惊讶吧!小弟我来找你……咦?你的脸色怎么这么差?小稷呢?」目前是大一新鲜人的费以仁,就读的学校虽离费以爱的不算远,可是他忙着玩乐,鲜少会来拜访他们。 「他……不要我了。」 「三哥!」 费以仁冲向前扶住费以爱倒向地面的身躯。 怎么会这样? ****** 在医院惨白的墙面走廊问,费以仁与他联络上的宋功稷正在谈话。 「小稷,我三哥为何会因为营养不良而昏倒?」 在这现代化的城市中,几乎没有人会发生这种事,更何况是自己的哥哥。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费以仁口气不佳地质问和自己同年的宋功稷。 但对方仅是面色沉重,不发一语。 他气得揪住宋功稷的衣领,在不宜大声喧哗的医院里嚷嚷。 「我们将三哥交由你照顾,你却把他照顾得饿到昏倒!如果他对你这么不重要,那三哥就交由我来照顾,以后不劳你费心了。」 「也许这样对他来说才是好的。」 宋功稷似耳语般的轻言,传进近在咫尺的费以仁耳里,他痛苦的神情令他难以再拿难看的脸色对他。 毕竟他们相识也不是一两大的事,而且他们家有很多很多的事,他也都曾参与其中。他就像他的另一个家人般。 「小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三哥对你而言不是最重要的吗?你真的要去下他不管?」 他压根儿不信,他很难一言道尽宋功稷与三哥问的牵绊,但他知道他们之间不可能说断就断得了。 三哥的脸色惨白得难以入目,可小稷的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之间到底怎么了?费以仁心忖。 「我需要些时间好好想想,这段时间以爱就麻烦你了。」 「小稷,你要去哪里?你真的拋得下三哥吗?」 「也许为了他好,不舍得也要舍得。」 宋功稷望了费以仁一眼,转身离去,独留费以仁在长廊上空唤他的名。 ****** 「啊!」 费以仁匆忙地冲进卧室里。 「怎么了?别吓我,三哥。」 只见费以爱两眼空洞无神地对着空气中的某处发呆。 突然有种费以爱会就此远离的恐惧,费以仁猛摇他的肩。 「三哥,三哥!」 「是你啊!」回过神的费以爱掩不住失望的开口。 唉! 不敢告诉父母实情,怕二老忧心的费以仁,揽下看顾费以爱的责任。但有时这担子重得让他有种承受不了的恐慌,他实在不能再任三哥自虐下去,他得想想办法。 三哥在医院打完点滴后,他就陪他住进他和宋功稷的公寓里,半夜时常 被三哥的叫声吓醒。不知三哥是做了什么恶梦,定是和小稷脱不了关系。 他如解铃还需系铃人。但在我不到宋功稷的状况下,他也只能先和费以爱沟通。 「三哥,你和小稷到底怎么了?」 这一问,令费以爱再也承受不住的痛哭失声,而且还哭得来势汹汹,相当惊人。 「果然和小稷有关。那天你住院时小稷有来,也是同样一张要死不活的脸……」 听到宋功稷曾来看过他,费以爱激动地打断他的话。 「人呢?他人呢?」 他抓住费以仁的手臂猛摇,施力之大毫不自觉。 好痛哦!想不到方才还病恹恹的二哥。力气竟还这么大。 「三哥,你总得说出来,我才好帮你想个办法。否则你就算哭瞎了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不知道。」 「啥?」费以爱又哭了。 「呜……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说走就走,也不跟我说一声。」 「你别哭嘛!仔细回想一下,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小稷不高兴的事,他才会生气得一走了之。 别哭!」 唉!从没安慰过人的费以仁,还真有些手忙脚乱。 他真的想不透,原本一心只为三哥着想的宋功稷,怎么会说翻脸便翻脸,一点也不留余地。这太奇怪了! 真是三哥惹毛了他,踩着了他最碰不得的痛处? 更怪的是,死要面子的三哥,竟屡屡在他这个弟弟面前落泪,要不是难过到无法承受,他绝不可能如此失态。 他们俩之间有种今费以仁难以形容的暧昧,他愈想愈觉怪异。 费以爱好不容易止住泪水,终于定下了心,好好地回想着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宋功稷的不见人影,让他慌了手脚,他都快忘了一切的起源是什么。 「有一次我们一起去参加联谊会,我被一个女的带到一间房间……」 费以仁一副我懂我懂的表情,专注地听着费以爱继续说下去……天啊!三哥怎么还这么纯情?一定是小稷保护得太好了。 「我想我从没……所以……」 「我了解、我了解。」他的三哥真是稀有动物,这把年纪了还这么纯情,真不知该替他高兴还是为他担忧。 「后来……总之,我们什么都还没做,那个女的的男友就和功稷一起出现。那对男女走后,功稷发现了我,说我是随便的人,然后就再也没回来了!呜……」 又哭了。我的天啊! 费以仁大致了解当时的状况,可这值得小稷那么气愤吗?三哥想有个初体验也是男人之常情不是吗?他干嘛翻脸不认人……啊! 很久以前他就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相当诡异,想不到…… 这样一想,一切都有了更合理的解释。 就算三哥曾经救过小稷,他也没必要事事以三哥为重,以他的想法为想法。刻意考上和三哥相同的学校、相同的系所,还将他照顾得无微不至。他曾觉得他像三哥的第二个老妈,可是现在仔细想想,他更像三哥的老婆。不!是老公——就外表而言。 他怎么这么笨,亲自将三哥送入贼窝,还沾沾自喜地替他高兴多了位杰出的朋友? 可是看现在小稷人才不见几天,三哥就魂不守舍成这副德行,恐怕他已是没药救了,而且看在小稷为二哥牺牲奉献了那么多年的份上,他是不是该为他加点同情分数? 还有,怎么人才一不见而已,三哥就连饭也不吃、水也不喝,难道三哥也…… 他再这么哭下去,会不会哭瞎掉? 不成,他得先关掉他的水龙头才行。 「三哥,你觉得为什么小稷会气得连理都不想理你?」 费以爱用手背抹了抹泪眼。以哭哑的声音回答他:「不知道。」 「你是他最亲近的人,你怎么会不知道?用一用你的脑袋瓜子。」快被他们折腾得疯掉的费以仁,在想通后忍不住想敲打他俩的硬头颅。 「他气我随便和女人太过亲密?」他的脑袋在哭了这么久之后,早已变成一团浆糊。 「还有呢?他为什么要那么生气?你又不是他的情人,他吃哪门子的醋!」赶快把事情解决掉,他好回去过他逍遥自在的日子。真受不了这对冤家! 算了,只要小稷还要,他就把他那爱哭鬼三哥送给他,他的三哥没有他是不行的。他很无奈,但又能如何? 对了,他要收一笔庞大的卖兄费。 ****** 「情人!?」这两个字,让原本面色苍白的费以爱双颊染上红晕。 瞧他三哥害羞的模样,叹为观止哟! 「对,情人。否则他干嘛吃醋,还吃了一大缸。」 「真的吗?」 「说真的,你们到底做了没有?就是你和那个女的。」 「没有。」 「这么说来,三哥你还没和任何人做过啰!」 「这和那有什么关系?」 被说中的费以爱忍不住恼羞成怒得想扁人。 闪躲着他粗暴的拳头,费以仁笑道:「三哥,你终于恢复正常了。」 怔了征,费以爱再次脸红。 顾全他残存颜面的费以仁,视而不见地扶着费以爱回到椅子上坐好。 「那你呢?」费以仁收起玩笑的表情变得严肃。 「我?」 「你对小稷呢?」 「我……」他们之间的牵扯如何才能说得清?他迷惑了,他们真的不只是朋友? 「那我换个间法好了。三哥,你为什么哭?」 「他不回来。」说了个有点牵强的理山,但这确实也是他最大的恐惧。 「如果只是一个友人,他不回家,你又何必哭得那么伤心,好象世界末日似的。」 「哪有?」 「嗯?」 不想怒斥的费以爱被弟弟一瞪,便很没哥哥样地低头默认。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因为他不回来啊!」 又绕回原点! 「三哥,如果你不正视自己内心真正的想法,我想小稷恐怕是不会再回来的。」 「不,不会的。这是他的房子,他的家。」他的声音颤抖不已。 「那如果他狠下心要你搬出去呢?」 「不!他不会那样对我的,我们同居了那么久,有那么久的交情,他不会的。不会的!」费以爱对着费以仁狂吼。 「三哥,你冷静点,如果只是朋友,那应该要给彼此更大的空间;老是黏在一起,对你们谁都没有好处的。你们这样能带女朋友回家、有时间交女朋友吗?如果小稷交到女朋友,你可能就得搬出去,你们就不可能像前阵子那般形影不离了。」 「不!不要。我不要!」 「不要什么?」 「不要……」 「不要小稷交女朋友?三哥,你又不喜欢人家,人家为什么不能交女友?交了女友当然是以女友为重啰!见色忘友是很正常的。」 「不要,不要……」 费以爱口中喃喃地不停说着,不禁又哭泣不止。 「三哥,做朋友就要真心祝福他交到女友,小稷在感情上有了依归又不是件坏事,你既然不喜欢人家,就该祝福人家。」 「谁说我不喜欢他的。」 费以爱被自己的话吓到,惊得倏地止住了泪。 「你终于承认了。」 「我……」 「我也相信小稷是爱着你的,不然他不会生那么大的气,竟把最爱的你丢在一旁,好几天都不理。现在只有靠你去追他回来啰!」 「追他?」 「是啊,三哥。你是不是男人?」 「废话!」像是受到污辱般,费以爱忍不住想揍人。 他现在只有愤怒时才会恢复生气,但若宋功稷回到他身边,那可就不同啰! 「是的话就要勇敢去追,要诚心的面对自己的内心。只要你肯主动,小稷一定马上弃械投降,相信我。」 费以爱被弟弟的话怂恿了。只要能找回他,只要他能再回到自己身边,他愿意放下自尊,再丢脸的事他都愿意试试。 叮咚! 在费以爱还在思索着该怎么做才好时,倏地传来门铃声。 「我去开门。」 现在的他无暇理会来者是谁,他虚应了声,让费以仁去开门。 第九章 久久没有人来访。令费以爱抬起了头看看来人是谁。一看,他愣得嘴几乎合不拢。 「你回来了!」 「嗯。」 宋功稷含糊的响应了声,令费以爱无法辨别他究竟意欲为何。 难道他真的是回来赶他走的! 「不要!我不要搬走。」费以爱崩溃地声嘶力竭地吶喊,他不能那么残酷地对待他。他不能! 他会失去生存下去的勇气的。 「我不能没有你。我不要搬,我不要!我不要你有女朋友!我不要你被她抢走。我不要!」 「以爱,冷静点。」 宋功稷抓住他的肩膀,想让他冷静下来。 「以爱!?你叫我以爱,不再叫我学长了?你不要我了!哇碍…」 费以爱不像男人似地嚎啕大哭,了无形象。 他那传脑的魔音教人不头疼也难,宋功稷吻了下费以爱的额头,成功地止住他的哭号。 「不想走,想留在我身边?」 「嗯。」 费以爱相当肯定的猛点头,生怕他不信似的。 「为什么?」 「我……」 嗫嚅了数声,费以爱仍是说不出口。 「唉!」 宋功稷叹了口气,欲转身离去。 见他又要走了,费以爱惊惶得拉住他,他真的不能失去他;失去他,小小的自尊对他而言又有何用。 「我爱你,我不能失去你!」 费以爱如八爪章鱼般紧紧攀附在宋功稷身上,以致没瞧见他脸上奸计得逞的邪笑。 「真的?」口气里满是不信。 费以爱慌乱地抬起泪眼,「真的,真的!」 「你教我如何相信你,你和那女的……」 「我们什么事也没做,真的,她只是亲了我几下而已。」他惧怕地看着宋功稷益发难看的脸色。 「我根本不想和地做,对象要不是你,我谁也不要。」请到后来,费以爱的声音细如蚊蚋,而他的脸庞也红烫得可以煮蛋! 「我不相信。」 宋功稷如此断然的结论令费以爱更加无措。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我要怎么做你才会相信?」 「把衣服脱了。」 「咦?」 他有没有听错? 「我走了。」 「好,我脱,我脱。」 心慌地环顾四周,他这才发现费以仁早已离去。 费以爱紧咬下唇,羞得双手不禁颤抖个不停,在热切的视线注视下,他连颗扣子也要解个老半天。 他从不知自己竟笨拙得可以。 褪去上衣后,他的手迟疑地抚上腰带上的环扣,手却抖得解不开平日早已熟透了的小事。 他窘得抬眼想寻求帮助,但宋功稷仅是立在他身前不发一语,静静地等候。不愿伸出援手。 他急得想干脆拿把刀子将它割断算了。 喀拉一声,还扣应声而解,费以爱一咬牙,将长裤脱卸,却怎么也无法将自个儿身上残存的贴身内裤脱掉。他的手颤抖得厉害。 看在眼里的宋功稷不禁在心底窃笑,这就是他心爱的人儿,他的青涩令他觉得逗弄他真有趣。 「过来。」 虽然有种宋功稷在对他下达命令的感觉,但现在不是在乎这种小事的时刻。费以爱听话地走向他。 「脱掉我的。」 费以爱顺从地颤抖着双手想解开宋功稷衬衫上的每一颗钮扣,与它们奋战许久。 宋功稷则好整以暇地瞅着他的每一个动作。 他愈是盯着他看,他的手就愈是不听使唤。 他隐约知道,再这么下去,可不是只脱掉彼此的衣物,互相欣赏便能了事,但他只想留下他,不顾一切地留下他,不论自己得付出什么代价。 觉悟是一回事,不听指使的肢体又是另一回事,他真怕自己的笨手笨脚会留不住他。 但他不知道,就是因为他的羞涩,更令木功稷把持不住自我。 他半粗鲁地解开衬衫,露出宋功稷伟岸的胸膛。 那份结实与费以爱精瘦得略显纤细的感觉全然不同。 那优美的线条,令费以爱目不转睛,难以将视线移开。明明已羞得头顶几乎冒烟,但他仍无法将自己的视线移走;明明已是看了千万次的身躯,为何现在会…… ****** 瞧见费以爱的专注,宋功稷忍不住想揶揄他。 「还满意吗?看样子你是相当满意啰!」 「我……」说不出话,又不知该说什么的费以爱,干脆闭上嘴,省得让他再度讥笑他。 「生气了?还没脱完呢!」 他的笑谑气得费以爱突地扯下他下半身的衣物。心想:让他全身赤裸裸地,看他还能不能再如此自如地对他;比起他来,至少他还剩一件。 费以爱还真是识人不清,相处这么多年,他始终没认清宋功稷的本性,他深陷在宋功稷织下的天罗地网中难以逃脱,甚至连自己已步入其中方不自知。 他早已被他深深地网住,不能想象不再被他束缚住的一天会是怎样的情景,更何况对他而言,他一点也不觉得这是种束缚。 从没正眼瞧过宋功稷的灼热的费以爱,羞答答地扭转过身。 宋功稷怎么一点都不介意自己已经身无遮蔽物,而且他什么都还没做,他怎么就……哎哟,好羞啊! 想逃又不敢逃,费以爱只能僵直身子立在宋功稷张开的双腿间。 「哈哈哈!」 终于隐忍不住笑意的宋功稷,很不给面子地爆笑出声。 笑声冲进费以爱的耳膜里,令他更手足无措地恨不得有个地洞可以让他钻入。 他到底笑够了没有?笑那么久也不怕笑岔了气。可恶! 为了止住嘲弄他的笑声,费以爱倏地抚上宋功稷的敏感处。他得意地想着:哼!再笑啊,就不信你能笑多久。 但地的得意却持续不了多久。 因他的动作而倒抽一口气的宋功稷,箝住了他的手。将他压在身下。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既然你这么心急,我就给你好了。」 「不……」 想否认的言语被封缄在宋功稷热情的唇里,他的舌在费以爱的唇瓣上描绘着…… 终于攻占心上人的身心,宋功稷心中的澎湃激动难以言喻。 「以爱。」 宋功稷扳过费以爱的脸,吮吻芳唇,将他的喘息声全数吸进口中。 而费以爱则像是断了线的风筝般,无力地瘫软在床上,失神了好一阵子。 宋功稷贴着他的背,紧搂住他,吐出浓浓的爱意。 「我爱你。」 涌现强烈幸福惑的费以爱,同应道:「我也爱你。」 他紧攀住宋功稷搂住他的手臂,多希望自己能融进他体内,两人永不分离,那他就不必担心有一天他会离自己远去。 无语的两人,智能感受到彼此浓厚的爱意,更明白他们此后的牵扯只会更深,深到难以分割。 以前的宋功稷用柔情网住费以爱,现在的他则邪魅得令他移不开身;他早已陷入他设下的陷阱中,再也无法逃脱。 他终于得到他了,终于! 原本就算成功率有百分之九十九也不敢赌上百分之一的宋功稷,虽有九成以上的把握却也不敢冒然行事,就怕会失去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他已被在心头以狂猛之势延烧的妒火燃尽了残存的冷静,将他所有的耐性化作灰烬…… 还好他终究得到了最爱,否则宋功稷亦不知自己将会做出什么样的事。 至于他为何能出现得如此刚好? 要赌就要有万全准备的宋功稷在他们的房里装上窃听器。 他用长久的时间让费以爱不能没有他,他的离去是在逼他承认他不能没有他,他在他的心中占有绝对的地位。他要逼他承认他爱他。 在费以仁的帮助下,费以爱提前识清自己的内心,那他当然得在最佳时机登常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第十章 「不要!打死我都不要!」 惧意甚深的费以爱,抵在房里最里面的墙上,一心以为只要能离宋功稷远远的,他就安全了。 这只是自我安慰的笨方法,但他无计可施。 「以爱,我怎么舍得让你死呢?你若死了,我怎能独活?就算不自杀,也会日渐枯萎而死的。你绝不能留下我孤独一人,知道吗?」 被有些诡谲的甜言蜜语所迷惑,费以爱没察觉到他俩的距离已不到一臂之遥。 「以爱。」 直到温热的气息吐在耳畔,这才惊觉的费以爱已无路可逃。 宋功稷身上虽然没有任何一处碰触到他,但他的气息却笼罩着费以爱全身,令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体温开始飙高,呼吸亦急促了起来:他开始发烫。 随着宋功稷每一分细微的动作,他的呼吸轻吐在费以爱不同的地方,而他的感觉也专注在他的吐吶间。 「我白夭全部都听你的,晚上轮到你听我的了。」 这是两人不知自何时产生的默契。在他们确认对彼此的情感后,费以爱隔天一早醒来却不知该采何种态度来面对身旁最亲密的人,迥然不同的关系令他不知该如何自处。当他还在困惑时,宋功稷却像什么也未曾发生过般,一如往常,只除了他比往日更热切的眸光外。 迟钝的他花了一整天才明了宋功稷对他的体贴,正当他感动不已时,两人已独处在公寓里。几乎令他以为是梦境的春色又再度漾起,而且有变本加厉的态势。 费以爱在白天里愈嚣张,宋功稷在夜里就愈张狂;两人过着似双面人的日子,却乐此不疲,当然嘴硬的费以爱是不可能自动承认的,除非被逼——被恋人所逼。 人前,宋功稷依旧唤费以爱学长,但人后,他便极亲昵地只唤他的名。初时不习惯的费以爱在每日的熏染下,想不染上他的颜色也难。 他一天比一天更不能没有他。 ****** 翘课过多的两人,恢复正常作息后已有好一阵子,却仍有人不断地表示关怀之意。 宋功稷又被叫了出去,而落单的费以爱身边也围了不少人,让他无暇起妒意。 「以爱,我是看功稷不在才敢对你说,否则被那平常看来温和的人一瞪,我全身的鸡皮疙瘩好久都不会消,可怕极了。」快卸任的康乐股长秦景彦浑身发了阵冷头地说着。 「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有这种感觉。人家都说平常看来脾气好的人,一气起来就更惊人,果然是真的!我虽然没亲眼瞧过功稷发飙的样子,不过只消被他瞪上一眼,我就觉得可怕极了。」另一位同学甚表同意地附和。 「也许是习武的人目光特别凌厉吧!」 「习武?」费以爱在脑中画了个大问号,怎么他从来都不知道。 「不会吧!你们感情那么好,你会不知道功稷曾是高中组空手道冠军?当年他才只是高一新生就击败了数字学长,令人印象相当深刻。后来不知为了什么,他就不曾再参加任何比赛,许多人都觉得相当可惜;我们学校的空手道社也一直想邀他人社,可惜他都不为所动。我也是因为有朋友在学空手道,才会知道的。怎么,你真的不知道吗?」 「高一?」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呼之欲出,费以爱拼命地想想出个端倪。 「对啊,很厉害吧!才高一就有这么好的成续,他一定已经学了很久,而且素质极高,可惜他不再参赛,否则还可能会更大放异彩呢!」 「以爱,你要不耍参加联谊那回那群女生还一直想和我们再聚一次,她们很想多认识认识你们。虽然光彩都被你们抢先,但能再见见美女也很不错,以爱再参加吧!否则联谊会办不下去的,以爱?」 秦景彦不死心地一再想说服他,只要他答应,宋功稷就会答应,那他就能对那群娘子军交代,他也可以有机会再追求他心怡的那个女孩子。 可是,以爱怎么好象没听到似的。 不要啊!他的幸福就靠他了。 ****** 费以爱突然想到他们之间孽缘的开端。吉娃娃那件事就算了,也许他真的怕狗,但那群威胁他的人呢? 空手道冠军! 他根本不用向他求救便能解困。他为何要骗他?他最不能忍受别人骗他,尤其那个人是他! 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 费以爱被怒不可遏的情绪淹没,他冲出教室外,一眼便瞧见正和一位娇小女子和颜悦色聊天的宋功稷,他的怒气加上妒气,几欲暴发。 他气!但他不知道究竟比较气哪一方。 是气他欺骗自己?还是气他对一个常来找他的女子那么好? 反正他很气就对了。 他走到宋功稷面前,不自觉地隔开他们的距离,向他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他揪住他的衣领,没头没脑地劈头便问。 宋功稷只笑不语,他骗他的事实在太多,他指的是哪一件? 有时他也会弄混哪件是真,哪件是假,但他对他的心如假包换,经得起炼火试验。 「你会空手道?」他要听他怎么向他解释。 「学长,你也太不关心我了吧?凭我们这么亲密的关系,你怎么都不知道?可见你有多不在乎我!」宋功稷说得好不委屈,那副心伤的模样分明就是要激起费以爱的内疚感。 「什么亲密的关系!你别乱说,别人会误会的。」 他们的关系确实非比寻常,可又不是什么值得渲染的事,他干嘛意有所指地点明。费以爱的俏脸瞬间泛红。 不对,他不是为这件事来的。 「你不要转移话题,你为什么骗我,还要我动手救你?你明明可以自己脱困的。」 「学长,你后悔救了我吗?我一直很感谢学长的救命之恩的。」他说得好不真挚。 「什么后悔不后悔的,我是问你为什么要骗我!」奇怪,他讲的不是国语吗?为什么他都听不懂? 「学长,不要拋弃我!」 宋功稷忽然一紧抱住费以爱,施力之大令他难以挣脱。 宋功稷以快将人勒毙的力量,搂住费以爱,还带哭腔地在他脆弱的耳旁不断以哀求的言语吐出热气,身体还故意在他身上磨蹭。 看在不名就里的外人眼里,还以为费以爱又在欺负宋功稷,害他很折损帅哥形象地苦苦衷求,就差没声泪俱下,哭得像泪人儿似的。呜……真是破坏了他在大伙儿心里的印象。 好心的同学忍不住开口劝说,早先被他们挤到外围的那名女子,见到此景不禁吃惊发愣。 奇怪? 原来宋功稷不是她心目中那种值得倚靠的自马王子,瞧他那副了无男子本色的逊样,也许有坏人出现时,她这弱女子还得出面保护他呢!早点让她识清他的真面目也好,幸而感情投入得还不深,要拉回来还很容易,早抽身早好。 女子转身离去,不再眷恋。 后来经由这名女子的口,一传十,十传百,迷恋宋功稷的人也就愈来愈少。 宋功稷倒也乐得清闲,若知道这么有效,他早会演上一遭,不会等到今天。 「以爱,有什么事好好说嘛!别对功稷发脾气,他好可怜哦!」同学仗义百言。 「对啊!以爱,你没发现功稷会空手道也不是他的错。他那么有名气。一定是以为不用他说你也知道,所以才会忘了说的。对吧!功稷。」 方才告诉费以爱宋功稷会空手道的同学,自觉是自己引起这番争执,有责任要停止他们之间的口角。 宋功稷故意在他敏感的耳后猛点头,大手顺着他背上的肌理忽上忽下,还不断对着他的耳朵呵着热气。 费以爱无力地瘫在他的怀里,满脸蛇红,说不出话来。 看在外人眼里,却像他仍在发脾气般。且气得满脸通红,还不断地想推开宋功稷。 怎么说来说去变成是他的错? 在碰到宋功稷后必有的自然生理反应,令他又气又羞,还好他今天穿的是宽松的衣物,否则岂不早被别人看出来了! 宋功稷将脸埋在情人的颈窝里,忍不住窃笑。他也察觉了费以爱的窘态,却一点儿也没有始作俑者该有的愧疚感。 「以爱,你就原谅他嘛!他好可怜。」众人不停地想说服费以爱。七嘴八舌好不热闹。 听到只有他能听到的闷笑声,费以爱更是怒气冲天。他努力集中精神。拾回被他偷走的气力,用力踹上宋功稷的脚背,趁他呼痛收手时,再握拳在他肚子上补了一击,将他打倒在地,然后倏地转身逃出校园。 气死了!他得赶快找个地方解决生理上的需求。 走出校园,他又迷惘了,他要怎么回家?他蹲在校门旁生闷气,也让自己的身体冷却下来。 「学长,回家啰!」 宋功稷一副没事人样,牵着摩托车出现在费以爱面前。 「哼!」 「上车吧!」 虽然心不甘情不愿,但费以爱仍是坐上后座,紧紧环住他的腰。 ****** 费以爱悚惧地抵住墙的背,冷汗直流。 奇怪,宋功稷不是在生气吗?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 「以爱,我今天已经乖乖地听你的话,而且还挨了你一拳,到现在还好痛呢!」 骗……骗人,那副色狼样。哪像还会呼痛的伤患。 「以爱,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有一个目的。」 什么?费以爱极力想漠视他吐在他身上的气息所造成的骚动,好好地听听他的辩驳。除非他有个好理由,否则他不会轻易饶恕他的!他不断告诉自己,生怕自己会忘记似的。 「我只是想永远待在你身边,想成为你的人罢了。我只要你,只要你……」 魔音魅惑着他的心,他的心轻而易举地便原谅了他。他原本就无法真正对他生气,要正色严厉面对他太难了。 宋功稷吻上他的芳唇,将它咬得绯红,再以他的灵舌在他口腔里翻搅。这样激越的炽热情潮,延烧至费以爱的灵魂深处。佛若连他的魂魄他也要据为自有,吻得他脑中一片空白,忘了方才的恐惧。 双膝虚软的费以爱,想伸手攀住宋功稷的肩以缩短彼此间的距离。 但他的手竟不得动弹,他的疑惧令他如同当头被泼了盆冷水般,瞬间浇熄窜起的欲火。 发觉他的反应不似刚才热烈的宋功稷。抵着他的唇,带着邪狎的笑意说:「你终于发现你的手被我绑住了。我还以为你要到我将你剥光时才会感觉到呢!我这样热情地吻你,你却很不专心哦!」 「你在说什么鬼话,快把我的手解开,我不要陪你玩变态的游戏。」 「别挣扎了,要是弄伤你的手腕,待会我更饶不了你。」 费以爱真的因他的威胁而乖乖不动,但他仍然不想玩;虽说他每次皆玩得相当尽兴,但他死都不会承认的。 「功稷,这次放了我好不好?」费以爱改采怀柔政策。「对不起,我不该揍你的,而且……而且那么做我会痛得很难受的。你舍不得让我受伤吧?」 「我当然舍不得,我怎么可能会弄伤你呢?」宋功稷一面说一面解开费以爱身上烦人的障碍物。 抗议、衷求皆无效的费以爱被抱到柔软的床上,不久便传出阵阵难耐的申吟声,气喘吁吁…… 唉! 谁教费以爱总是学不乖,认不清宋功稷眼里不时露出的邪狎眼光。 完